第1章 腹中的小家伙 京城，冬季。 万物肃杀，白露为霜。 妇产科外的走廊上。 叶佳期一手拿着化验单，一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七个多月了，等他生下来，她就带着他去国外。 这个小家伙来得有点意外—— 二十岁生日宴上，她喝醉了，一不小心就爬了男神乔爷的床。 那一晚真是不堪回首，喝醉酒的她热情而狂野，妖娆如野猫。 明知是火，却非要扑进去。 义无反顾！ 她啃着他的唇，扯掉他的纽扣，抽去他的皮带，缠住他的腰。 后来，也不知道是她压着他，还是他压着她。 酩酊大醉时，她连“老公”都喊了。 后来想想，妈的，够不要脸。 腹中的小家伙动了一下，叶佳期唇角上扬，浮起甜甜的笑意，露出两个小酒窝。 “小混蛋，你爸不要你咯。等你生下来，妈妈带你去新西兰，给你找个帅爸爸，你要乖乖的。” 叶佳期抚摸着肚子，小家伙不满地踢了踢她。 “嘶……” 叶佳期倒吸一口凉气，这小混蛋，还真毫不客气。 哼，她又没说他爸的坏话，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还没生呢，就这么向着乔斯年？！ 走廊上充满消毒药水的味道，一阵一阵，刺鼻难闻。 医院走廊的窗户上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透过水雾往外看，外头树影斑驳。 不知道为什么，叶佳期的眼皮子跳得厉害。 “就是她，带她去手术室！” 忽然—— 身后传来冷漠而低哑的声音，没有等叶佳期反应过来，胳膊被拽住！ “唔……” 一块湿手巾捂住她的嘴巴，叶佳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挣扎。 两个戴着口罩、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将叶佳期往手术室拖，不顾叶佳期的反抗。 “做掉她的孩子，动作麻利点！” 叶佳期被迅速按在手术台，手术室的门倏地关上—— 一个女医生面无表情地站在手术台前。 “不，谁也不许动我的孩子！” 叶佳期歇斯底里，眼中是震惊和惶恐。此时此刻，叶佳期的爆发力是强大的！ 她低头就去咬男人的手臂，眼睛猩红。 不，不行，她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 谁也不能动她的孩子！ 谁也不可以！ 浑身血液逆流，叶佳期眼睛通红，拼命挣扎。 “谁也不许动？如果是乔爷要做掉你的孩子呢？！”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 “乔爷？不可能，不可能！” 她怀孕的消息瞒得很紧，乔斯年不可能知道！ 他们睡了的那一晚后，乔斯年一句话都没有说，第二天天没亮就飞去了英国。 乔宅的老管家说，乔爷这是去英国跟女朋友负荆请罪了。 乔斯年在国外有个女朋友的事，她是听说了的。 如果没有记错，那个美人叫方雅。 听说很标致，很好看，乔爷可宠着了。 自那一晚后，她不敢再给乔斯年打电话，他也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男人忍着手臂的痛意，甩开叶佳期，伸手拨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尖锐而刻薄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第2章 你娶我好不好 “叶佳期，你还不死心？” “乔爷知道你怀孕了，可他不稀罕你生的小东西！” “你不觉得你很不要脸吗？要不是乔爷，你八岁的时候就饿死在街头了。” “你不知恩图报，还贪图乔爷的家产，年纪轻轻不要脸。明知乔爷有心上人，还爬了乔爷的床。” “叶佳期，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你要真缺男人你跟乔爷说啊，乔爷保证给你找几个壮汉满足你！” 一句一句刺耳、露骨的数落传到叶佳期的耳边。 她摇头，脸色在一瞬间苍白。 双手在颤抖，浑身发凉。 “你现在怀了个孩子，自以为就能威胁乔爷了？你听着，乔爷不需要你给他生孩子，想给他生孩子的人从京城南排到京城北，你算什么东西。” “没名没分，未婚先孕。叶佳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听好了，乔爷让我告诉你，他不需要你生的孩子！” “不需要！” 脑子里一片空白，到后来，她什么都听不清了，只听得到“嗡嗡”的声响。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多久，很快，戴口罩的男人按断电话。 “动手！”男人吩咐女医生。 “谁也不能动我的孩子！”叶佳期拼命反抗。 她也没打算让乔斯年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更没有什么分家产的想法！ 但宝宝是她的，谁也不允许动！ 他不要宝宝，她要！ “妈的！”男人被激怒，反手打晕了叶佳期。 脑袋钝钝的，眼前一黑，叶佳期昏了过去。 乔斯年，你的心真狠！ 衣冠禽兽！ 八岁那年，她被后妈赶出家门，十四岁的乔斯年用一根棒棒糖将她骗回了家。 自那时起，她就赖上了他。 走路跟着，吃饭跟着，就差洗澡也跟着。 那时家里上上下下都叫他“乔少”，她也没大没小地跟着叫。 后来的乔斯年权势滔天，身份矜贵，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来来往往的人都叫他“乔爷”，她也跟着没大没小地叫。 十八岁那年，她第一次跟他表白，嘻嘻哈哈装作不在意：“乔爷，你觉得我怎么样？你娶我好不好？” 他俊眉微挑，头也不抬：“不怎么样。” “可是我挺想给你生猴子的。” “你这话已经说了很多遍。” “可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乔斯年并没有感动，从她的身边离开：“我不喜欢听空话和假话。” “！！！” 后来，她就一脸挫败地跑走了，好几天没有理乔斯年。 第一次表白，就这么被拒绝了。 乔爷说话，还真不客气。 她明明是认真的，到他这儿就成了虚情假意。 她喜欢他，真得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啊！ 手术台上，叶佳期毫无知觉，脑子里断断续续地过滤着片段。 一点一点的记忆在脑中融化……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宁愿没有遇见他。 永远都没有遇见。 女医生戴上手套，打开冰凉的仪器，脸色极其冰冷。 作为回避，两个男人走了出去。 仿佛，昏睡了整整一个世纪。 潜意识中，双腿间传来阵阵痛意，腹中有小生命在一点点抽离…… 第3章 有钱人，真难伺候 三年后。 京城，兰斯特酒店。 6888包间里，烟雾缭绕，音乐声、媚笑声、骰子声震耳欲聋。 桌子前站着一个女孩子，与整个包间的气氛格格不入。 “小妞，你只要给爷示范下这安全套怎么用，我就全买了。” 男人一脸邪笑，吐了一口烟，眯起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妞。 这妞儿，真水灵。 让人看一眼，就想上！ 出来卖套？太可惜！ 叶佳期也不紧张，笑得花枝招展：“爷，你真会开玩笑，这个还要我示范吗？您是老司机。” “我是老司机你也知道？试过？”男人大笑。 “我就是小本生意，赚点生活费，您看行吗？今晚我给您买五送一？”叶佳期从背包里拿出全部的安全套，“像爷您这样的，一夜五个肯定用得上。” “这妞嘴真甜，这么会说话！” 包间里的几个男人大笑，有人的手不自觉地往叶佳期伸过来。 叶佳期灵巧地躲过，小小的瓜子脸上依旧满面春风。 “那你陪我们喝一杯酒，喝完了，你这里的套我全买了！嫌少的话，你这人，我也买了！”男人财大气粗地吼了一声。 说着，他就往一只空杯子里倒满了酒。 这样的顾客，叶佳期见多了。 她也不拒绝，接过酒杯就喝。 但，她可不是真喝。 从前在学校不学好，跟着小混混们学了几招，只要用点障眼法，将酒偷偷倒进袖子里的海绵中就好。 沙发上，一个男人邪笑地拿起一只套套。 “小妞，这玩意儿，你用过吗？” 叶佳期放下酒杯，笑了笑：“爷想跟我聊天的话，我们改天？今天就不陪您唠嗑了，我还要赶时间。” “韩少，你这是被人家拒绝了。”包间里哄堂大笑。 “这他妈就尴尬了。”男人笑着摸了摸下巴。 “爷，您看，一共两千块钱，您是现金呢，还是刷卡？”叶佳期小心翼翼地问。 要不是卖这玩意儿利润高，她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男人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叶佳期。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叶佳期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头皮发痒。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爷，都不行吗？都不行的话，那就……微信支付？”叶佳期陪着笑脸。 说着，她指了指背包上的二维码：“可以扫码。” 有钱人，真难伺候！ 有女人妩媚地笑了起来：“这小姑娘花招真多，哄男人的本事可不小。” 包间里烟雾缭绕，气氛有些暧昧。 面前的男人迟迟不说话，脸部表情越来越僵硬，甚至……有些阴狠。 叶佳期倒退了两步，双手紧紧攥住背包系带。 一，二，三…… 心中默数到“十”的时候，眼前被称作韩少的男人，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拉到沙发上来！ “啊！”叶佳期头撞到了茶几，疼得皱眉。 这韩少掀开她的衣袖，发现了她藏酒的秘密。 “哄你韩大爷，本事可不小。” 男人吸了一口烟，捏着叶佳期的下巴，眼中闪烁着阴冷和愠怒。 他就说呢，这失身酒一分钟见效，到这丫头这儿，没用了。 第4章 我还没有训她 “不……”叶佳期想辩解。 拼命拽，拽，拽，但她挣脱不开！ 心口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完了。 “放开她。”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冷漠、低沉而阴冷的声音。 同时裹挟而来的，还有冰窖一样的冷意。 这冷意，一点一点靠近，靠近…… 叶佳期抬头，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她下意识地就要躲！ 乔爷？ 怎么会是他，她听说他已经三年没有回京城了。 她也听说，他会一直留在国外开拓事业，不会回国。 这男人跟三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身形伟岸，一张英俊的脸永远毫无表情。 乔爷就是乔爷，天生带着贵气和冷肃，器宇不凡，成熟、稳重。 黑色的衬衣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最上边的纽扣解开，隐隐约约露出半截性感的肌肤。 叶佳期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怕乔爷的。 尤其是生气时的乔爷。 包间里的人谁不认识乔斯年，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谁也不吭声。 那男人笑嘻嘻地放开叶佳期：“今天刮了什么风，居然把乔爷吹回来了？能为乔爷接风洗尘，幸会。” 乔斯年走近，四周气压陡然下降。 叶佳期的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砰，砰…… 乔斯年坐下，睨了叶佳期一眼：“倒茶。” 叶佳期只想跑，她摆手：“我、我不是服务生。” 韩少蹙眉，拍了下桌子：“让你倒你就倒，哪来那么多屁话。” “不愿意倒给我喝？”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眉眼微挑。 叶佳期咬着唇瓣，是，她不愿意，很不愿意。 “哎呦，小姑娘还不乐意了，给乔爷倒茶，这可是天大的面子。知不知道乔爷是谁？你这得积多少的福分才能给乔爷倒茶啊。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哎呦，说你两句，你脸还拉下来了。” 一个女人娇声娇气地训斥着叶佳期，缓缓吐了一口烟。 她只恨乔爷叫的不是她，她可是想倒茶没得倒。 不识好歹的女人！ 叶佳期咬着唇，脸色沉下。 刚想说话，乔斯年倒先开了口：“我还没有训她，你有什么资格？” 语气如淬了冰一般，透着杀气。 女人一呛，不敢吭声了。 叶佳期也吓着了，拿起茶壶，往空杯子里倒了茶。 手，有些抖。 “乔先生，请喝茶。” 叶佳期不敢抬头，她哪里敢看他。 这个男人，脾气一点都没变！ “叫我什么。”乔斯年不接，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乔爷，请喝茶。”叶佳期立马改口。 乔斯年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眼睛微微眯起，一直看着她：“喂我。” “！！！”叶佳期抬头扫了他一眼！ 乔斯年面不改色，包间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佳期的身上。 叶佳期双拳紧握，乔斯年，你脸呢？不要了？ 过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才定了定神，缓缓开口。 “乔爷，我不是这儿的服务生，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喂茶我不会。”叶佳期呵呵道，“不过，我学习能力比较好，您要是照顾下我的生意，说不定我就会了。” 第5章 这身材，你睡得下去？ 乔斯年嗤之以鼻，伸手拿过一盒套。 叶佳期连忙介绍：“这是超薄款，无色透明，易佩戴。” “嗯？”乔斯年挑眉，“看来，你很有经验。” 一旁的韩少赶紧拍马屁，呵呵笑道：“可不是，我也觉得这妞是老司机，稳。乔爷要是看上了，带回去。” 乔斯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叶佳期一遍，在某些特别的位置，故意多停留了几秒。 叶佳期胸口一紧，白了他一眼，不要脸！ 乔斯年倒是不屑一顾，嗤笑道：“韩少，这身材，你睡得下去？” 韩少一怔，拍了一下大腿，继而又哈哈大笑：“是是是，乔爷说的对，我瞅着这妞身材也不行，跟飞机场似的，我们乔爷肯定不喜欢这一款。我这儿有肤白貌美大长腿、前`凸`后`翘爱撒娇的，您要吗？” “我让你说话了？”乔斯年扫了一记冷眼。 “……” 叶佳期气急，飞快地卷走桌子上的全部安全套，胡乱地往背包里塞。 这生意，她不做了。 就在快要收拾好的时候，叶佳期像是想起了什么。 面无表情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盒，“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送给乔爷的，不谢。” 说完，叶佳期拔腿就跑。 乔爷不发话，谁也不敢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半晌后，目光又全部落在桌子上的那盒东西上。 Size：小号？ 小号！ 众人大气不敢出，纷纷后退一步。 乔斯年盯着这盒东西，脸色越来越黑，十分难看。 如狂风骤雨前的天空，阴沉得厉害。 走廊上—— 叶佳期一路直跑，跑得飞快。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乔斯年，她以为他们再不会见面了！ 跑进电梯，叶佳期左手按着胸口，弯腰喘气，脸色发白。 右手扶在冰凉的电梯壁上，眼前不停地冒着金星。 叶佳期承认，她怕他。 这些年，她没少梦见乔斯年！ 但……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跟他重逢！ 特么的，她还背着一包的不可描述物品。 她这么怕他，当年是怎么有勇气跟他睡的？ 叶佳期揉了揉脑袋，又想起了不该想的事。心口那个地方，如有东西在碎裂。 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 生意一单都没有做出去，叶佳期很苦恼，只好拍了拍电梯键，去别的楼层兜售套套。 这一次，她学乖了，不再进包间，而是站在门口兜售。 效果果然好了很多，背包很快就空了一半。 叶佳期拖着疲惫的身体，揉了揉太阳穴，扶着墙壁往电梯口走，“啪啪”拍了几下电梯键。 正是夏季，电梯里满是香水的味道。 叶佳期皱皱眉头，嗅了嗅鼻子。 脚底又疼又冷，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今天的生意不算好，现在已经快十点，她该回去了。 电梯里没人，叶佳期贼兮兮地放下背包，清点背包里剩余套套的数量。 “一盒，两盒，三盒……” 忽然—— 就在她一手拿着一只不可描述物件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一阵冷风吹进，气温骤降！ 两道冰冷、刺眼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6章 她！怕！死！ 叶佳期抬起头，尴尬，真尴尬…… 她讪讪地笑了笑，又胡乱地将东西全部放进背包里，拉上拉链，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 “口味还真是重。”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乔斯年低沉的嗓音里含着奚落和不屑一顾。 叶佳期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冷，真冷！ 乔斯年已经转过头去，背对着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从后面看去，乔斯年身材极好。 脊背线条挺得笔直，身形颀长，英姿挺拔，浑身上下散发着男人的野性和禁欲的气息。 整个电梯里的空气格外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气氛安静，安静到叶佳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手心里出了一把汗，叶佳期装作没有看见乔斯年。 电梯门一开，叶佳期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乔斯年皱眉，也跟着往外走。 跑了几步，叶佳期傻眼了，站住脚步。 还没到一楼，这里是五楼！游泳池！ 往后一看，她没有想到乔斯年也跟了过来。 “叶佳期。” 乔斯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冷不热，如刀似剑。 倏地一惊，叶佳期身子一僵，心口跳停半拍。 本能地就想跑，但脚下没站稳，走了几步，鞋底一滑，整个人往身后倒去！ “咕咚”—— 叶佳期一头栽进了游泳池！ “啊！” 叶佳期脸色惨白，悲痛地喊了一声，手忙脚乱，在泳池里划来划去。 她第一反应就是解下背包，将包包扔上了岸。 叶佳期水性一向不好，她用力抓住能抓的东西，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呛了几口水。 乔斯年脸色一变—— 他随即就跳了下去，伸手抓住她。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只是游泳池而已，自己刚刚的反应……过激。 “咳咳，咳咳，救命，救命，我不想死……” 叶佳期抹了一把脸，她的衣服全湿了，单手抓住乔斯年的手臂，不肯松。 乔斯年拖着她往泳池边游去，一靠边，他就撒了手。 可叶佳期害怕，她紧紧抓住乔斯年的衬衣领口，说什么都不肯松。 她！怕！死！ 怕！死！ 乔斯年浑身湿透，衬衣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但叶佳期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办法动。 “松手。”乔斯年冷喝一声，语气凌厉。 “不！不！我不松，我不要死，不……” 叶佳期拼命摇头，表情严肃，怎么都不肯撒手。 她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浸透着害怕和恐惧。 “死不了！” 乔斯年伸出手，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指。 但他刚掰开一些，叶佳期就更靠得更近一些。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叶佳期的小腹蹭到了男人的敏感部位，乔斯年的身体一下子就起了反应。 一刹那，乔斯年身体紧绷，血液倒流。 紧张中的叶佳期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只想抓着救命稻草上岸。 “不要丢下我！我不想死！”叶佳期痛苦地脱口而出。 就算是孩子没有了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死。 神经像是被刺了一下，乔斯年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手松开。” 叶佳期身子一抖，乔斯年说话不喜欢重复，一旦重复了，就说明他生气了，非常。 第7章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知怎么就惹恼了他，叶佳期眼中闪过害怕和躲闪，可她除了抓住他，别无他法。 乔斯年冷眸微凛，托着她的屁股，一手将她扔上了岸！ 随即，乔斯年自己也跳了上去。 “没用的东西。” 乔斯年鄙视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叶佳期，伸手去拿干毛巾。 浑身湿漉漉的，十分不舒服。 这个点，整个游泳池已经被乔斯年包下。 没有别人，他抬手去解衬衣纽扣。 偌大的室内游泳池很安静，又正逢夏夜，万籁俱寂。 “乔爷，你等会再脱衣服，我先出去。”叶佳期不自在。 抬头间，她看了一眼乔爷，因为浑身湿透的缘故，她能隐隐约约看到乔爷的胸肌，还有裤子下硕大的轮廓。 叶佳期心口泛过异样，心跳速度加快。 砰砰，跳个不停…… “我让你走了吗？” 乔斯年解开第三颗纽扣，第四颗…… 性感而结实的身体半裸在空气中，湿漉漉的黑色衬衣更添了几分男人的野性。 “呵呵呵，乔爷还有让人看着脱衣服的习惯。”叶佳期嘲讽地呵呵笑。 乔斯年的手顿了顿，一记冷眼抛了过来，冷笑一声。 “睡都睡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佳期脸颊滚烫，没想到三年过去了，他还记得。 他乔爷是谁，睡过的女人恐怕比她走过的桥还多，可他居然还记得那一晚的事。 “我不知道乔爷在说什么。” 叶佳期低头，否认，语气寡淡而疏离。 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背包。 她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毕竟，牵扯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就像是伤口血淋淋地撕开，疼痛不已。 乔斯年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的眼前来！ “记不得了？” 乔斯年勾唇，右手抓住她的小手就往自己皮带上按！ 叶佳期拼命缩手，一脸抗拒，想要躲开。 “七七，你当年替我解皮带的模样，很动人。” 乔斯年的唇角上扬出一个邪魅的弧度。 听到乔斯年叫她的小名，叶佳期浑身一颤。 她的小名，除了他，再无人提起。 “乔爷……你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你别碰我！” 叶佳期拼命缩手，不肯摸他的裤子。 当年她就是疯了呗，疯狂地喜欢一个人，疯到明知他有心上人，还厚着脸皮跟他表白。 不仅表白了，还把自己倒贴了。 不仅倒贴了，还跟他……差点有过一个孩子。 想起那个未出世就没了的孩子，叶佳期鼻子一酸，喉咙堵得慌。 苦涩在心口蔓延，渗透进四肢百骸。 酸楚，疼痛，难过。 小手被他攥在手心，一点一点变凉。 她大概应该庆幸，他好歹留了她一条命。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不停往下滴着水。水滴落在脚边，如一朵花静静绽放。 一时间，气温骤然下降。 半晌，手被松开。 乔斯年将干毛巾甩到她的手里，转身就走，脸色很难看。 叶佳期抓着毛巾，鼻子酸酸的，她仰起头，眼睛红了一圈。 “阿嚏。” 打了一个喷嚏，她才发现身上冷的厉害。 用干毛巾擦干头发和身子，叶佳期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抱紧胳膊。 真冷。 第8章 这个才适合我的尺寸 “更衣室里有衣服，自己去换！” 乔斯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他换上了一身干净、清爽的灰色睡袍，头发也已经半干，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男性气息。 睡袍领口半开，一截小麦色的肌肤露在空气中，充满诱惑力。 “哦。” 叶佳期脸色淡漠，飞快地跑开。 一边跑，一边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更衣室里果真有很多女式衣服，她挑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和一条牛仔裤，将头发吹了半干。 从前乔爷兴致好的时候，还会替她吹头发。 但大多数时候，乔爷兴致并不好。 而且，每次他替她吹头发，都会弄乱她的发型，这一点，让她很不满。 “乔爷，你能不能轻点？” “不对，头发不是这样吹的。” “吹风机别靠太近，好烫！” “算了，算了，乔爷，求你了，你一个大男人就别心血来潮给我吹头发了。” 那时候，头一次，叶佳期见到乔爷一脸受挫的表情。 可是，乔爷吹头发，她真不敢恭维！！ 一个好好的商界老大，学什么发廊小妹洗剪吹。 那时候年纪小，她会跟乔斯年闹，后来想想……他替她吹头发，大概就是想练练手，以后可以替心上人吹头发。 “阿嚏！” 叶佳期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收回神思。 拍拍脸，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但依然还是没胸没屁股。 她牵了牵唇角，扎起头发，往更衣室外走去。 这儿有点冷，她浑身冰凉，抱紧了双臂。 结果，一出来，她就看到乔斯年在翻她的背包！ “你怎么随便碰人家的东西，你这人怎么这样！”叶佳期脸色不悦，上前几步，抢回自己的包。 背包被她护在胸口，就跟护着自己孩子似的。 尽管如此，还是被他拿去了一盒安全套。 乔斯年玩味似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看了一眼她白白净净的小脸：“你的东西，我想碰就碰，包括你！” “记住，这个才适合我的尺寸！” 说罢，乔爷霸气地将盒子扔到叶佳期的怀里！ 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叶佳期连忙接住。 低头一看，大号！ 真不要脸！真的真的不要脸！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叶佳期将盒子收回背包，满脸的鄙视。 “很缺钱？” 乔斯年摸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听到他嘶哑而略低沉的嗓音，叶佳期头也不抬：“不缺。” “那为什么出来做生意。” “爱好。” 一句话呛得乔斯年竟无法反驳，这爱好还真……特别。 “明天开始不准再出来卖这玩意！”乔爷下命令，冷声警告。 “为什么！” 叶佳期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他凭什么管她。 “说出去我嫌丢人。”乔斯年面无表情。 “乔爷，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们认识的。”叶佳期信誓旦旦，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是吗？”乔斯年玩味地看着她。 “我真得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认识，再说，我们本来……就不熟。” 乔斯年没有开口，只是，眼中闪过冷意。 第9章 原来，他早就结婚了 气氛有点僵。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四周的气压下降得厉害。 叶佳期心口不安，她又说错话了吗？ 她背着双手，不敢看乔斯年那张阴沉、冷漠的脸，就好像她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乔爷……” 叶佳期刚想说“乔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但就在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起。 震动声打破寂静，在这空旷的室内显得有几分突兀。 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转身接起，避开叶佳期。 “喂。” “爸爸！” 一道清脆、欢脱的童声从手机里传来。 乔斯年大步往更衣室的方向走，脸色不再似刚刚那样阴沉。 站在原地的叶佳期愣住了。 这里太安静，安静到她听见了手机里的小孩子叫乔斯年“爸爸”。 她绝对没有听错。 原来，他早就结婚了？ 也是，她早就听说了，乔斯年和方雅的感情很好，方雅是乔宅上上下下认可的少夫人。 她在乔家生活了十几年，虽然没有见过方雅，但乔斯年经常去英国，她早有耳闻。 一刹那，叶佳期的心底空了一下，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有家室，有妻子，有宝宝，事业得意，婚姻美满。 而她呢，什么都没有。 难怪三年前他要带人拿掉她的孩子，原来他早就和方雅结婚生子了，怕多出一个私生子解释不清楚？ 双腿像灌了铅，沉重无比。 体内血液急速流淌，呼吸差点停滞。 冷，很冷。 叶佳期浑身冰凉。 乔斯年已经进了休息室，不再理会她。 过了好久，叶佳期才缓过神来，双腿颤了颤，弯腰拾起自己的背包。 趁着乔斯年还没有回来，她往电梯口跑去。 她的眼中是无限的迷茫，还有无措。 休息室里，乔斯年注意到了叶佳期的一举一动，只是，他没有再拦。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呢。” 小家伙撅着嘴巴，声音听上去不太开心。 “把电话给孙管家。” 灯光照在乔斯年的脸上，光线下的乔斯年脸色柔和了许多，只是棱角依旧冷硬，不苟言笑。 “乔爷。”电话那头传来孙管家的声音，恭恭敬敬。 “过几天带乘帆回国。” “乔爷，您不回伦敦了吗？” “嗯。” “那好，那好，我过几天就带小少爷回去。” “爸爸，爸爸！”那头的小家伙还在叫，叫个不停，可闹腾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乔斯年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个点，还不睡？” 乔斯年声音温柔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腕表，此时是国内十点半，伦敦的早晨四点半。 小家伙扒拉着手机，奶声奶气道：“睡醒了，看不到爸爸，想……” 说到最后一个字，小家伙故意拖长了音调。 “听话，去睡。” “知道了……” 放下手机，乔斯年再往外面看去时，已经看不到叶佳期的身影。 此时，叶佳期已经走到了酒店外面。 夏季的尾巴，晚风一阵阵吹来，有点冷。 她甩了甩背包上的水，往酒店外的公交站台走。 第10章 还敢不敢坑我 还有最后一班公交车，差点就回不去。 乔斯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回的国？ 叶佳期拿出手机刷了刷网页—— 很显然，各大媒体对于乔爷回国的消息全然不知。 她要是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一定头条。 叱咤京城的乔爷从英国回来了，听上去都那么有价值。 现在的她在尊皇娱乐公司做实习记者，一个月后就是考核期，能不能转正，全看自己表现。 叶佳期飞快编辑短信，给她的直属上司琴姐发短信。 短信发完，一辆公交车正好开来，叶佳期跳上。 从前的时候，她也喜欢坑乔斯年。 十四岁那年，有一次，她和乔斯年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客厅的电话响了，乔斯年瞄了一眼，是他父亲乔天佑打来的。 他吩咐她：“去接，就说我不在。” 叶佳期懒得跑下暖和和的沙发，可是迫于乔爷的淫威，她只好裹着毛毯，跳下沙发，踩着拖鞋走过去。 “乔斯年在吗？”那头是低沉而苍劲的声音。 “对不起，乔爷说他不在。” 话音刚落，乔斯年就拉下脸，对她说了一个“滚”字。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叶佳期不乐意了，撅起嘴巴。 她从暖和和的沙发上下来替他接电话，他还让她滚。 于是，叶佳期对着电话喊了一声：“乔爷让你滚。” 乔天佑和乔斯年的脸都在一瞬间变黑，阴沉沉的，如暴雨前的天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主动挂了电话。 叶佳期并不知道那头是谁，冲乔斯年吐吐舌，得意地又跳上沙发。 反正这锅，她不背。 谁让乔爷他自己懒嘛！ 想到这儿，靠坐在公交车上的叶佳期笑了，唇角牵起一抹上扬的弧度，略苦涩。 回忆，好遥远。 后来，乔斯年也没有怪罪她，只是问了她一句：“知道刚打电话的是谁吗？” 叶佳期一愣，咬着薯片摇摇头。 “我父亲。”乔斯年淡淡道，目光又落在电视节目上。 啊？？？ 轮到叶佳期傻眼了，欲哭无泪，好长时间没缓过神来。 她怎么知道那是他父亲啊！ 他父亲常年定居在国外，她连面都没见过。 而且，他父亲的电话，他自个儿怎么不接？！ 一直到电视节目放完，她都没有缓过来，连零食都忘记了吃。 乔斯年见她愣神，站起身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破天荒地笑了一下：“下次还敢不敢坑我。” 叶佳期连忙摇头，不，不敢了。 她还以为乔斯年会训她一顿，然而，并没有。 只是，小孩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很快就忘了。 下一次，她又屡教不改，该坑他的时候毫不手软。 但，他从未骂过她。 叶佳期靠在公交车座椅上，收起手机，闭上眼睛睡觉。 从这儿坐到她租住的房子，需要半个小时。 她和闺蜜尤翩然住在一起，尤翩然是明星助理，这会儿可能还在片场跟着大明星忙得团团转。 叶佳期一回去就脱掉了衣服、鞋子，躺在了床上。 累，心累。 但，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微信消息就响了，接二连三！ 第11章 有乔爷宠着 叶佳期带着困意，眯起眼睛查看消息。 所有的群都炸开了，主题只有一个：乔爷回国了！ 各大门户网站头条都已经更换： “据知情人士透露，商界大佬乔斯年于今晚秘密回国。” “有人偷拍到乔爷在兰斯特酒店的背影，乔爷出国三年，风姿不减。” “京城商界将如何风云变幻，我们拭目以待。” 叶佳期眯眼扫完消息，微微一笑，关上手机，睡觉。 照片是她临走时偷拍的，可她不会承认。 凭着这头条，她的转正肯定有希望。 叶佳期满足地抱着枕头睡下，咂咂舌，唇角上扬。 转正后，她就不用再出去做兼职了。 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兰斯特酒店，总统套房。 宽大的落地窗前，乔斯年点了一支烟。 这儿是八十八层，从窗口往外看，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灯火璀璨，车水马龙。 他刚从游泳池上来，洗了个澡。 烟刚点上不久，特助孟沉就敲门走了进来。 烟雾缭绕在乔斯年的身侧，他的一张脸若隐若现，完美无瑕。 “乔爷，您被偷拍了。”孟沉递过自己的手机。 孟沉一向言简意赅，只挑重点说。 乔斯年吐了一口烟，接过孟沉的手机扫了两眼。 果真，各大门户网站头条都是他。 然而全部头条的照片只有一张，像素还不怎么高。 而且，只拍到了他的背影。 “乔爷，我去查。” 孟沉没有等乔斯年发号施令，主动说道。 他跟了乔斯年多年，他知道，这种事情，乔斯年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乔斯年这次低调回国，就是为了不在京城引起波动。 兰斯特酒店是乔氏旗下的产业，安保性能极好，监控工作也十分到位。 因而，乔斯年回国的第一晚，才选在了这儿！ “不用。” 乔斯年将手机还给孟沉，脸色不变。 “乔爷，不用吗？” 这事儿，在孟沉眼里可是大事。 “你准备准备，明天回乔宅。”乔斯年吩咐。 “是。”孟沉点头，“乔爷，要把小小姐请回来吗？” 孟沉口里的小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叶佳期。 虽然叶佳期是乔斯年从半路上捡回来的，但乔斯年从未将叶佳期当外人对待，更没有将她当作下人。 乔宅上上下下谁也不敢得罪叶佳期，都一致叫她小小姐。 叶佳期那丫头刚来乔宅的时候战战兢兢，见什么都怕，走到哪儿都得拽着乔斯年的衣角。 但后来，被乔爷惯得没大没小，上蹿下跳。 全家上下只有乔爷治得了她，但谁也没见乔爷治过她。 乔家上上下下都说叶佳期命好，有乔爷宠着，就算把京城闹翻过来，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请她做什么。”乔斯年淡淡道，“把她的屋子收拾出来。” 孟沉愣了愣，这三年，叶佳期的房间，谁也不敢动！ 就算叶佳期搬出去了，但她的房间依然每天有人打扫，纤尘不染，没有任何人敢住进去。 可现在，乔爷发话了。 “乔爷，东西全搬走？”孟沉小心翼翼地问。 “还当她是大小姐？让她自己来取！” “是。” 孟沉退下。 第12章 你能认识乔爷？ 乔斯年又吸了一口烟，地板很快落了一地的烟灰。 一支，两支…… 整整抽完五支烟，乔斯年才沉着脸，关上窗帘，回房休息。 夜间新闻一发，所有人都知道乔斯年回京城了，但没有一个记者敢偷拍，敢跟踪。 乔爷一向低调，所有人都知道。 但叶佳期可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自己的转正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叶佳期就兴冲冲地跑到直属上司琴姐的办公室里。 “佳期，你这照片是怎么拍到手的？”琴姐脸色诡谲。 “呵呵呵，随手拍的，运气好。” 叶佳期尴尬地搓搓手。 她其实知道乔爷的很多事情呢，可她哪里敢说。 “随手拍？佳期啊，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偷拍不要紧，但最怕惹事。你偷拍了乔爷，这可怎么的了。” “琴姐，你什么意思？”叶佳期睁大眼睛。 昨天琴姐还夸她能干的，今天她以为琴姐会跟她说转正的事。 没想到！！ “你跟了我两个月，是个好苗子，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这可是犯了大事。佳期，我只能辞退你了。” “可是琴姐，你昨晚上怎么没有跟我说，还用了我的照片和消息，我这儿有记录的！” 叶佳期不服气，好不容易苦苦等到了转正。 她从手机里翻出聊天短信，生气地搁在琴姐面前。 琴姐接过，看了一眼，顺手全部删除。 “是吗？没有啊……”琴姐挑眉，恬不知耻地将手机砸到她的怀里，“叶佳期，你可以走人了。” “琴姐，你怎么能过河拆桥？这么大的头条，你能得不少提成，为什么要辞退我？” 叶佳期气得小脸通红，咬着牙，愤愤地看着琴姐。 “我说辞就辞，叶佳期，你哪来那么多不服气？！这公司是你开的啊，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琴姐气不打一处来。 昨天发了那么大的头条，老板跟她说了，乔爷肯定会追究责任。 到时候尊皇脱不了干系，不如现在先辞退叶佳期，将责任全部推在叶佳期的身上！ 这样一来，他们既得名又得利，还不用背锅。 “做人要讲理，开除我也要给个理由！” 叶佳期不服气！ 很不服气！ “好言好语劝你走你不走，还跟我要理由？叶佳期，你拿镜子照照，你不过就是个实习生，我开除你要什么理由？！” 琴姐拍了拍桌子，飞扬跋扈！ “你这么不讲理，别怪我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乔爷知道了他回国的消息是从尊皇漏出去的，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叶佳期威胁道。 “是吗？你算哪根葱，你能认识乔爷？还把事情闹大？真好笑。”琴姐不屑一顾，“你要能认识乔爷，我叫你三声‘姑奶奶’！” “我不跟你争论这个问题，但今天我不会走。” 叶佳期非要讨个说法。 “不走我赶你走！” 琴姐捋起袖子，秀美倒立，气得不轻。 一个小小的实习生都敢跟她闹，她颜面何在？！ 琴姐生的高大，比娇小的叶佳期足足高了一个头，她拖着叶佳期的袖子就把她往公司大楼外面拽。 “一个小实习生也敢跟我大呼小叫的？给脸不要脸，现在你一分钱实习工资都没有！” 琴姐一边说，一边将叶佳期扔了出去。 第13章 一巴掌把你呼出来 叶佳期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她咬着唇，眼中扑闪着倔强和不屈。 “琴姐，好歹共事两个月，你没有必要做这么绝。” “像你这样的实习生，一抓一大把，今天开除你，明天在大街上，我都不认得你了。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琴姐抱着臂，态度倨傲地扫了叶佳期一眼。 “只要我想，我让你在京城分分钟呆不下去！”琴姐又补了一句，“赶你走，是给你面子，你还不识好歹！” “我就过河拆桥了，你有什么办法？” 白花花的日光照在叶佳期的脸上，有些晃眼。 夏末的天气依旧炎热，她的身后出了一层薄汗。 “你瞪我干什么？不服气吗？不服气你去找老板说话啊！不服气你去找乔爷啊！不过你要真找了乔爷，一巴掌把你呼出来！” 叶佳期上无老，下无小，无所畏惧，行，一巴掌呼出来？ 很好！ 她倒要看看谁先呼谁！ 就在叶佳期捋起袖子、咬紧牙关时，忽然——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魅影在大楼前停下！ 车身纯黑、贵气，纤尘不染，日光折射在车身上，闪烁出耀眼的光芒。 不急不缓，劳斯莱斯在叶佳期身边不远处停下。 车牌号很霸气，京88888！ 这样的车牌号独一无二，尊贵而霸气，在京城，谁敢用？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半，淬了冰一样的嗓音低沉传来：“上车。” 这声音，叶佳期再熟悉不过了，除了乔爷，还有谁。 叶佳期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两只手不自在地背在身后。 车窗只降下了一半，从外面看进去，只能看到些许乔斯年的轮廓，没有人猜到他是谁。 琴姐是在娱乐圈混的，她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她惹不起的大人物。 啧啧，这车，这车牌号！ 现在，这个大人物居然让她上车？难不成他认识她？ 妈呀，她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琴姐顿时喜笑颜开，赶紧用手理了理头发，又抿了抿唇上的口红，收起刚刚的怒意和张牙舞爪。 应该是她太漂亮了，所以被大人物看上了？ 她今天确实穿了一条新裙子，纯黑色、低胸、镶钻，还特地换了一双裸色精致高跟鞋。 本来今天要去参加一场发布会的，没想到在门口就走运了。 看来，这裙子真得很耀眼！ 当然，最耀眼的还是今天的她！ 一刹那，琴姐觉得日光都柔和了很多，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冲车里的人笑了笑。 “先生，您是邀请我吗？”琴姐娇羞一笑。 她想，她还是要矜持一些的，不能主动上车。 乔斯年向来不喜欢跟陌生人说废话，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身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说罢，乔爷关上车窗。 叶佳期浑身一哆嗦，乔斯年是在跟她说话吗？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偷拍的事了？ 凭他的能力，要想弄清楚谁散播的消息，简直轻而易举。 妈呀，琴姐脸色发白，赶紧退后，高跟鞋一崴，她的左脚崴伤了。 可琴姐还是踉踉跄跄，飞快地往公司楼上跑去！ 这个男人不是找她的！不是找她的！ 而且，这男人不是别人，似乎正是乔爷乔斯年！ 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琴姐不敢再在楼下呆一秒钟，跌跌爬爬就躲开了。 乔斯年这号人物，她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第14章 他捡回来的七七 没有等乔爷继续发话，叶佳期就头皮发麻。 阳光格外刺眼，闪得她睁不开眼。 她哪里敢看这辆车，下意识地就想躲！ 从前在乔宅，她并不怕乔斯年，有时候还敢跟乔斯年对着干。 但那也仅限于从前，现在的他有多讨厌她，她知道。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他们之间，横亘着一笔血债。 夏末无风，街头的树叶动都不动，灰尘布满绿叶，树梢慵懒地耷着脑袋。 副驾驶的门开了，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 孟沉大步跨过去，走到叶佳期的跟前：“叶小姐，请上车。” 说的好听点叫“请”，说的难听点叫“逼”。 对于乔斯年的淫威，叶佳期从来都只有屈服的份！ 孟沉主动替叶佳期打开后座车门—— 门一开，叶佳期就见到了乔斯年。 某人脸色平静，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无波无澜的双眸中却又似乎蕴藏着无限深沉。 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叶佳期毫无退路，但她还是很有骨气地摇头。 “乔爷，我们不熟，我还要回去工作。” “你试试。”乔斯年也不逼她。 身后，孟沉高大的身子堵住了叶佳期的去路。 叶佳期犹如深陷冰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法，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乔爷的劳斯莱斯。 叶佳期刚坐下，孟沉就关上了车门。 不过，孟沉没有上车，而是大步往尊皇娱乐公司所在地方走去。 “开车。”乔斯年淡淡吩咐。 “是，乔爷。”司机立马启动车子。 “袖子放下来。”乔斯年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低头一看，刚刚差点跟琴姐干架，袖子捋上去忘记放下来了。 自己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小痞子。 再看看乔斯年，黑色衬衣笔挺、整齐，纤尘不染，就连纽扣都一丝不苟地扣好。 他的身上依然是淡雅的沉木香，多年不变。 从前她和乔斯年共处一个屋檐下，倒不觉得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现在看看，简直天壤之别。 叶佳期一声不吭，赶紧放下袖子。 “说过多少次，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乔斯年语气寡淡。 叶佳期知道，乔爷又开始训她了。 她局促地绞动着手，低头，低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开口。 “哑巴了？” 乔斯年的语气里有所不满。 从前，他也没少教训过她，但只要他一教训，她就跟炸毛的小狮子一样。 他说一句，她能顶十句。 现在，居然这么斯文？这可不像他捡回来的七七。 “哑巴了。”叶佳期也有不满，顶了一句。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还能开口。” 气氛有点僵，还有点可怕。 “被人欺负了？” 乔斯年见她一脸不高兴，习惯性地伸出手。 但意识到什么，很快，大手又放了下去，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以前她不高兴的时候，他都喜欢顺手摸摸她的脑袋，就跟给小狮子顺毛一样。 “没有，谁敢欺负我。” 叶佳期忍住后一句“除了你”…… “说过多少次，被欺负了就欺负回来。”乔爷淡淡道。 第15章 这男人真得好贱！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笑得又勉强又难看。 “我没身份没背景没后台，哪里比得上乔爷，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叶佳期的语气很坏。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略糟糕。 她一个被后妈赶出家门的小丫头，怎么比得上乔斯年。 他对她再好，她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 甚至，她连生孩子都不配。 想到这儿，叶佳期又自动跳过三年前的那些事，不再去想。 想再多，她的孩子也回不来了，她和乔斯年，也再不可能回到过去。 那些事，她可以放在心底，但绝无忘记的可能。 “我不就是你的身份背景后台。” 乔斯年语气寡淡，眼眸中是一望无际的清冷和深邃。 “乔爷这样的人物，我攀不上。” “三年不见，顶嘴的本事见长。” “乔爷，您不是不喜欢听空话和假话吗？”叶佳期看了他一眼，“很巧，我也不喜欢。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您倒是帮我欺负回来啊。” 乔斯年紧绷的脸部线条稍稍柔和了许多。 叶佳期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她现在用他的逻辑来对付他。 乔斯年的脸上似笑非笑，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正好，四目相对。 叶佳期眼眸动了动，垂下了眼睑。 她到底，是心虚的。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如两道锋芒，叶佳期很不自在。 倒是乔斯年，一脸坦然。 三年不见，昨晚上没有好好看她，今天仔细一见，叶佳期变漂亮了许多。 小脸蛋上已经没有了稚嫩，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头发也长长了，乌黑的发丝轻柔飘逸，多了几分女孩子气。 不过，这脾气，丝毫未变。 过了很久，乔斯年才移开视线，拿出手机。 “孟沉。” “爷。” “把尊皇收了。” “爷，尊皇是娱乐公司，乔氏不是不涉及娱乐圈吗？” “给七七的见面礼。” 那头的孟沉立马就明白了，他颔首：“是。” 没等乔斯年收起手机，叶佳期就瞪大了眼睛。 她不聋，乔斯年和孟沉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收购尊皇？！ 不管怎么说，尊皇都是一家挺出名的娱乐公司，没有一定的财力和权势，根本无法做到。 而且，他说什么？给七七的见面礼？ 她只是对琴姐的做法和态度很不满，她刚刚也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乔、乔爷，这么大的见面礼，我受不起。” 叶佳期怂了，她是真怂了。 她真得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当真的。 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嗯？”乔斯年放下手机，睨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送给七七的见面礼，你是七七吗？” “！！！”叶佳期握紧双拳。 她的小名，从小到大只有他一个人叫，他这么说，就是故意的！ 贱！这男人真得好贱！ 乔斯年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一只被气得茸毛竖立的小猫，莫名的，心情好了很多。 唇角扬了扬，脸上多了些许柔和。 叶佳期被耍了一下，转过头去，生气地看着窗外。 窗外高楼飞快地从眼前闪过，让人眼花缭乱。 叶佳期的心跌宕起伏，手心和身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第16章 第一次是什么感觉 车子里安静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乔斯年的声音。 “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叶佳期心口狠狠一动，像是被刀子一戳，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她用指甲掐了自己一下，此时此刻，她不是在做梦。 八岁那年，她被后妈赶出来，饿得在街头哭哭啼啼时，乔斯年蹲下身，用一只棒棒糖骗得她止住了哭泣。 后来，他带她回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让她记一辈子的话：“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那个时候于她而言，这男人就是太阳，温暖了她的心。 她感动得泪流满面，转身就扑进他的怀中。 他嫌弃地推开她，但还是一脸温和。 叶佳期想，如果不是三年前的事，她真得会觉得，这个男人会一辈子护着她。 和他生活的那十二年，大概是他对她太好，好到让她产生了错觉，他也是喜欢她的。 事实是，错觉只是错觉。 在他心里，他最多也只将她当妹妹。 她爬了他的床之后，他一定是厌恶到极点，所以才会在第二天一早就飞去了英国。 所以，当他得知她怀孕的时候，才会在第一时间做掉她的孩子。 想到这儿，心口一凉，叶佳期的双手不由放在了小腹处。 在她肚子里呆了七个月的小生命，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忘。 可再怎么样，她的宝宝都不会回来了。 怀孕的那段时间，她离开了乔家，一个人住在外面。 孤单的时候，她会摸摸肚子，跟小混蛋说说话。 小混蛋陪伴她的那七个多月，是她最幸福、最无可替代的时光。 她好爱他，也好想他…… 叶佳期的眼中起了一层氤氲的水雾，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将泪水收回去。 “乔爷，你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和金钱了，没有什么回报的。”叶佳期淡淡道。 嗓音有几分哽咽，叶佳期努力压制住情绪。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金钱。” “！”叶佳期真得很想揍他，真的！ 如果真要找出乔爷这三年的变化，那就是，变得有些不要脸了。 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国外女人大多奔放，乔爷这是入乡随俗，适应能力极强。 “那乔爷这会儿是要带我去哪里消磨时间和金钱。”叶佳期问。 “乔宅的主卧，回顾那晚。” 下意识地，叶佳期脸上一红。 乔宅的主卧就是他的房间，至于那一晚…… 叶佳期的脸滚烫滚烫的，车内空调冷气也解救不了她的尴尬。 那件事发生后，谁也没有提起，她没提，乔斯年更没有提。 她想，如果不是那次之后她就怀孕了，她和乔斯年大概可能一辈子都默契地不提那件事。 “乔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让司机停车，我要回去。”叶佳期反抗。 “我有说什么吗？脸红什么。” 乔斯年戏谑而暧昧的嗓音响起，叶佳期越发尴尬，脸红得滴血。 那一晚她醉得厉害，第一次是什么感觉她都记不太清了，只知道，疼…… 她记得自己一直抱着他，不让他走。 好像，她还搂住他的腰，跟他撒娇，说了好几遍“再来一次”…… 妈的，什么叫脑残，这就是。 第17章 他有儿子了 叶佳期坐立不安，脸滚烫滚烫的。 她不可能跟乔斯年回乔宅的，那里有太多回忆，从八岁到二十岁。 可乔爷说一，她怎敢说二。 乔斯年不让司机停车，她就是想跳下去都没办法。 就在气氛很尴尬的时候，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意识就调小了音量，接起。 “喂。” “爸爸，你在做什么呢？你怎么都不给宝宝打电话，宝宝生气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似乎不太高兴。 “有事。” “天天有事，不想理你。” “乖。” “不乖，就不乖。” “好好吃饭。”乔斯年压低声音。 看了一眼腕表，正好是那边的晚餐时间。 没等小家伙再开口，乔斯年就挂上了电话。 只是，想起小家伙打电话、吃饭的样子，乔斯年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露出会心的笑意。 这一次，叶佳期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 但，她听得到乔斯年在说什么。 他说“乖”？ 这个字，很明显是哄撒娇的女人和小孩子的。 是他儿子打来的电话？还是他妻子？或者，情人？ 叶佳期差点忘了，他结过婚了，他有儿子了，他的儿子已经会说话、会叫“爸爸”了。 鼻子一酸，眼睛莫名一热。 她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被他打掉了，残忍地打掉了…… 如果不是他，她的宝宝现在也会叫她“妈妈”了，也会跟她撒娇了，一定很可爱，很听话，会护着她。 只是，小家伙都不曾来到人世。 叶佳期转过头，注视着乔斯年。 此时的乔斯年依旧平静镇定，但他的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温和，泛着慈爱。 这样的乔斯年，她极少见到。 叶佳期下意识地咬紧双唇，眼中是不可遏制的怒意。 这个男人，就是刽子手。 乔斯年一转头，正好就看到叶佳期通红的双眼。 “这么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乔斯年淡淡道。 “我不回乔宅，你让我下去。”叶佳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去把你屋子收拾出来，东西都拿走。” “乔宅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 “是，都不要了，你让人全扔了吧。所以，可以放我下车了？” 叶佳期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已经三年没有回乔宅了，她当年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现在，更不需要。 她孑然一身进的乔宅，又孑然一身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妥。 “乔宅的东西不要了，人也不要了？”乔斯年语气寡淡。 叶佳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乔斯年话中的意思，只当他在埋汰她不懂事，不重感情。 她便淡淡道：“代我向姚叔和吕阿姨问声好。” 当年她在乔宅的时候，全家上上下下，姚叔和吕姨待她是极好的。 姚叔是开车的司机，吕姨是乔家掌厨。 他们都喜欢叫她“小小姐”，从来没有将她当过外人，更没有当过下人。 尤其是吕姨，常常偷偷给她做很多好吃的，怕她饿着。 有时候她跟乔斯年吵架了，乔斯年生气的时候非要饿着她，不给她饭吃，吕姨就会悄悄带好吃的给她。 后来她怀孕了，骗了他们，说自己功课紧，不能回乔家，得住校。 他们也深信不疑。 第18章 乔斯年，你给我 “行。”乔斯年应了一声。 倒是叶佳期一愣，乔斯年这就答应了？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看来，他真得变了。 但，没有等叶佳期再多想几分钟，乔斯年就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拨了乔宅的电话。 是乔宅的唐管家接的。 “乔爷。” “姚叔和吕姨在吗？” “姚叔出货去了，吕姨在的，她正在厨房做菜，亲自为您准备的。听说叶小姐……也回来？” “让吕姨接电话。” “是，乔爷。” 乔斯年唇角边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又调高了音量，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在耳边。 过了一会儿，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乔爷。” 叶佳期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一颤。 是吕姨！ 吕姨为人一向热情，待她如待亲生女儿一样，叶佳期是不可能忘记她的。 三年没有听到吕姨的声音，她心口快速地跳了几下。 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亲眼见到了吕姨一样。 “饭菜都准备好了？” “正在准备，正在准备。” 吕姨显然很激动，乔爷三年没有回国了，整整三年啊！ “嗯。” “乔爷，听说小小姐也回来？她和您一起回来吗？”吕姨激动地问。 叶佳期鼻子一酸，对于三年前的事，显然，他们都不知道。 如果吕姨要是知道她爬了乔斯年的床，会怎么看她？像别人一样吗？ 鄙视她？看不起她？还是说厌恶她？ 她要是能猜到日后发生的事，她一定一定不允许自己在生日宴上喝酒，一定。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发生的事情，没有再挽回的余地。 不过，这些是其次，为什么乔宅上上下下都知道她要回来？！ 她并没有跟乔斯年串通！ 乔斯年看了叶佳期一眼，回道：“她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 叶佳期急了，本来是挺正常的话，落在乔斯年的口中怎么就不对劲了？ 果然，那头的吕姨语气里有些失落. “那……乔爷，小小姐是不回来了？” 叶佳期急得瞪了乔斯年一眼，忍不住小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吕姨解释啊！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乔斯年熟视无睹，也没有再开口，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平静自若，倒是叶佳期急得跟猴子似的。 “乔爷，小小姐真得不想我们吗？唉……我很想她……”吕姨叹了一口气。 叶佳期无法，她往乔斯年的身边挪了挪，伸手就要抢乔斯年的手机！ 结果，她一伸手，乔斯年手一抬，并不让她抢。 叶佳期急了，她得跟吕姨解释清楚！ 吕姨待她那么好，她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也很想见她，很想吃她做的菜，她只是…… 不行，她要解释清楚，她不是一个不重感情的人！ 情急之下，叶佳期跳了起来，按住乔斯年的身子，伸长手臂想要抢他的手机！ 可乔斯年胳膊长，他只要稍稍一抬手，她就抢不到了。 “乔斯年，你给我！” 叶佳期急得快哭了，一不小心就爬到了他的腿上。 这下子够着了，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乔斯年的脸色在一瞬间黑了下来。 叶佳期一伸手，将他的手机从他那儿抢了过来。 第19章 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吕姨，我是佳期，我没有说不回去。” 叶佳期连忙拿着手机对那头解释。 吕姨听到了叶佳期的声音，喜上眉梢。 “是小小姐吗？您和乔爷一起回来？那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多做几样你爱吃的菜。糖醋鲫鱼吃吗？还有咖喱小龙虾，橄榄炖鲍鱼汤……” “吕姨，只要是您做的菜，我都爱吃的。” 叶佳期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不明显，却醉人。 只是，一旁的乔斯年脸色越来越沉。 叶佳期整个人凌乱地靠在他的身边，一只手还好死不死地搁在他的大腿上，离某些地方很近…… 还有，给她？ “小小姐说话还是这么甜，我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你和乔爷了，你们今天回来，我太高兴了。” 叶佳期听得出来，吕姨很激动。 她也很高兴…… “那小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吕姨小心翼翼地问。 “我……”叶佳期看了一下地标，这儿离乔宅恐怕不远了，“快了吧。” “那好，那好，我在乔宅等你们。” 乔斯年整个人都很不自在，叶佳期的小手很软，时不时还磨蹭几下，恐怕是把他的腿当作座椅了。 “好。”叶佳期答应吕姨了。 不管她和乔斯年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她知道是非，不会迁怒无辜的人。 更何况，吕姨待她一向不薄。 说清楚后，叶佳期挂上了电话。 “还给你。” 叶佳期伸手，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随即目光往下滑，落在她的另一只手上。 “手往哪放呢？” 叶佳期吓得不轻，赶紧移开手。 刚刚只顾着抢电话跟吕姨解释，没想到把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而且，她刚刚放的位置，离男人的某些地方很近。 那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碰到？ 叶佳期欲哭无泪，触电似的一躲，将手机放在他身边，远离了乔斯年。 她的脸通红通红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乔斯年看她吓得不轻，嗯？睡他的那一晚，怎么没见她这么……矜持？ “尺寸摸清了？”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瞪大眼睛，乔斯年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我没碰到。”叶佳期脸红得更厉害了，慌忙解释。 她真没碰到，真的。 “别解释。” “……” 叶佳期看着他，他怎么能这么一本正经的不要脸？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已婚，还这么明目张胆地调戏她？ “哦，你不是要下车吗？哪里下。”乔斯年漫不经心。 “我……”叶佳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那你是要跟我回去？” “我回去看吕姨。”叶佳期低下头。 这会儿，怎么说都不对。 跟他回去？什么叫跟他回去…… 他都让她回去把屋子收拾出来了…… 她和乔家，和乔斯年早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乔斯年见好就收：“嗯。” 车子往前开，叶佳期不再跟乔斯年说话，只是脸颊依旧通红。 倒是乔斯年很镇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淡淡道：“以后有事没事别爬我身上。” 第20章 她一哭，他就没辙 “乔爷你想多了。”叶佳期忍不住回嘴，真是忍不住了，“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我就算往别人身上爬，也不会再往你那儿爬！” 有些错事，一辈子只能做一次。 那一次，足够她长一辈子的教训。 乔斯年不是人，是狼，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她是不敢再惹的。 有些代价，她付不起！ 没想到，一句话说完，乔斯年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看向叶佳期，脸色不悦，眸中有猩红的斑斓。 “再说一遍。”乔斯年冷声道。 四周的空气立马降至冰点，鸦雀无声。 叶佳期不敢说了，她只是逞一时嘴快。 她不安地绞动双手，垂下眼眸，不敢看乔斯年一眼！ 一时间，气氛诡异般的安静，连窗外的风声都能听见。 “怂了？”乔斯年紧紧盯着她。 “……”叶佳期不吭声，确实怂了。 她可以不怕乔斯年，但她怕死。 可是惹了乔斯年，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三年前的事，就是最好的印证。 他连七个月大的小生命都能剥夺，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惹恼了他，他有成千上万种方法折磨她。 “还没说你就摆脸色，给我看？” 乔斯年忍不住训了两句。 看她这委屈的样子，恐怕下一秒就能掉出眼泪来。 每次都来这招。 以前他训她几句，她就开始掉豆子，哭得直抹眼泪。 她一哭，他就没辙。 后来，她学坏了，只要他一板起脸，她就哭，很多时候都是假哭，偏偏他每次都中她的招。 这坏习惯，三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改掉。 现在看她这样子，他又没辙了。 叶佳期还是不吭声，低着头没理他。 “惯的。”乔斯年皱了皱眉。 恼得点了一支烟，他也不说什么了，闭上眼睛抽烟，眉头深锁。 她这样子，都是他自己惯出来的。 在这京城，有谁敢给他乔斯年摆脸色？偏偏她叶佳期敢。 劳斯莱斯一路向前—— 过了没有多久，车子在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段停下。 远处群山叠翠，正是夏季，山上草木葱茏，山下清泉汩汩。 溪水从山涧流过，四处繁花盛开，蜂舞蝶绕。空气中满是清新的香气，有栀子花，也有玫瑰。 叶佳期三年没有来这个地方了，看到熟悉的一切，心口加速跳动。 太熟悉了…… 她曾经在这儿生活了十二年。 自从来的那一天起，她就将这儿当作自己的家，是这儿给了她温暖。 当然，如果没有发生三年前那件事的话…… 车子在一扇铁门前停下，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佣人。 “乔爷。”司机跳下车，打开后面的车门。 叶佳期有些局促不安，即将面对熟悉的人，她该说什么，该怎么办…… 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所措。 乔斯年已经下了车，他走到叶佳期这边，弯下腰敲了敲车门：“下来。” 叶佳期收回思绪，下意识地有点想躲。 “家也不认识了？” 乔斯年看她一脸抗拒，不由蹙眉。 叶佳期抬头，摇摇头，又点点头。 “乔爷。” “吕姨！”这时，叶佳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车外传来，是吕姨！ 她这才从车内钻了出来，大概是太激动了，她刚跨出车子，脑袋就对准车门顶部一撞！ 第21章 贪图他钱财的女人 “啊！” 叶佳期闭眼，已经做好被撞个包的准备了。 没想到，乔斯年的手早就放在了车门上，她撞到的不是门，是他柔软的手心。 叶佳期揉了揉额头，不疼。 她尴尬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好吧，要不是他，她这会儿又要疼得嗷嗷哭了。 乔斯年看着她，满眼的鄙视。 “小小姐！”吕姨也走过来了，高兴地看着她。 但所有人在乔斯年面前都不敢说太多话，吕姨是老人了，也不敢。 “哎！”叶佳期笑了笑，脆生生地应了。 三年过去了，吕姨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她走过去拉住吕姨的手，想要跟她说说话。 可是，有些人就跟冰雕似的，站在一旁又冷又硬又碍事。 乔斯年没有开口，大步往乔宅里走去。 叶佳期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直到远远离去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小小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又漂亮了。”吕姨拉过她的手，夸道。 “吕姨，你也是，还是这么年轻。”叶佳期笑道，“叫我佳期吧。” 她早已经不是这儿的小小姐，乔斯年让她来，也只是因为要她将东西全搬走。 她没有什么要带走的，这儿的东西都不属于她。 当年她什么都没有跟着乔斯年进了乔宅，三年前她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带走。 她感谢乔斯年对她十二年的收留之恩，可她从未觊觎过乔家的财产。 她知道乔斯年有钱，可她喜欢他，哪怕就是一不小心怀了他的孩子，她都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家产…… 可三年前的那通电话让她彻底心寒，原来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工于心计，贪图他钱财的女人。 恐怕在他眼里，她和外面那些想爬他床的女人并无区别。 想到这儿，叶佳期心口一凉。 要不是这儿还有她牵挂的人，她是断然不会再过来的。 “不不，小小姐，你还是这儿的小姐。”吕姨道，“外面热，进客厅吧，凉快。” 叶佳期的脸上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吕姨。 三年前的事，吕姨一定是不知道的。 叶佳期摇摇头，拉着吕姨的手不肯松。 “吕姨，我就是来看看您。今天是工作日，我还有工作急着要完成，我得先走了。” “小姐，这么着急吗？不是说好吃饭的？”吕姨的眼中满是失落。 叶佳期不忍心看到吕姨失落，可她真得不愿意进乔宅。 她只好安慰吕姨：“我工作真得很急，我下次再来看您。今天，恐怕是没有空了。” “小姐，我都三年没有见到你了，你真得不留下来吃顿饭吗？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吕姨难过了，伤心了。 叶佳期心软，有些为难。 她是不忍心看到吕姨难过的，她一直将吕姨当亲人对待。 “小姐，你打个电话给公司？或者让乔爷打个电话吧，乔爷那么厉害，肯定能跟你上司说清楚的。” 吕姨的眼中是期待和不舍…… 叶佳期咬咬牙，还是狠心地摇了摇头。 “吕姨，对不起，工作……有点急。” 她不想进乔家，一点都不想。 哪怕现在，她宁愿站在烈日下，她都不愿意进去。 第22章 掀叶佳期的裙子 “小姐，真得不愿意吃一顿饭吗？我准备了好多菜，姚叔他过会儿也会回来的。”吕姨苦口婆心地劝。 要是在以前，叶佳期很容易就心软了。 可现在，不一样。 她还是狠下心，摇头：“对不起，吕姨，真得对不起，我必须得回去。下一次，我请您吃饭。不，我亲自做菜给您吃，我现在会做菜了，您尝尝我的手艺。” “不不，小姐，我哪里敢让你给我做饭。”吕姨拒绝了，“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来吃顿饭吗？”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乔爷。 这种时候，她真得很想求助乔爷。 可是，乔爷人影儿都没有了。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叶佳期知道，她做的有点过分。 可她想，既然决定离开乔家，她就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牵连。 人心都是肉做的，这儿毕竟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她如果稍稍犹豫，也许会不舍。 但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允许她犹豫吗？ 叶佳期仍旧摇头，太阳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目。 吕姨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叶佳期这是和乔爷闹别扭了吗？为什么不肯留在乔宅吃顿饭呢？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菜不好吃……或者说，和我生疏了……” “不是，不是。”叶佳期没有想到吕姨会这么想，她连忙摆手，“我真得只是工作太忙……” 叶佳期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正当她想要再辩解时—— 忽然，一只阿拉斯加从草地上跑了过来！ 叶佳期哪里见过这么大的狗！ 吓了一跳，接连退后几步，赶紧往后躲！ “汪……” 这只大狗冲叶佳期摆摆尾巴。 叶佳期往后躲，它就追着叶佳期跑。 叶佳期好尴尬，她害怕大狗，她又立马往后躲。 她退一步，这只大狗就跟着进一步。 重点是，她今天还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跑不快。 而且，她一跑，裙子就会随风飘动，随时走光！ 偏偏这只坏狗就像是黏上了叶佳期似的，围着她的腿团团转，不让她跑。 “吕姨，吕姨……” 叶佳期只好眼巴巴地向吕姨求助。 她怕狗呢，这只大狗，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 谁胆子这么大，敢在乔宅私自养狗？ “小姐，你别跑，你一跑，饭团就会追着你跑了。” 叶佳期听了吕姨的话，试着稳住脚步，不敢再跑了。 原来这只蠢狗叫饭团……还挺形象！ 但，叶佳期的脸上仍旧有恐慌，谁没事养这么大一只阿拉斯加啊！ 这只蠢狗见叶佳期不跑了，它也不跑了，但还在围着叶佳期转，甚至试图用爪子掀叶佳期的裙子。 叶佳期连忙弯了腰，按住裙角！ 天哪，这究竟是谁养的狗？居然喜欢掀女孩子的裙子？！ “你、你走开……” 叶佳期瞪它，企图威胁它。 可是蠢萌蠢萌的阿拉斯加歪着脑袋，非但不走，还在叶佳期的脚下坐了下来。 叶佳期很害怕，可是她前面是这只大狗，后面是乔斯年的劳斯莱斯。 进退无路，她能怎么办？！ 这只狗也不怕生，坐下后就冲叶佳期吐了吐舌头。 “吕姨……能不能牵走它？” 叶佳期快哭了，求助地看着吕姨。 第23章 你居然不喜欢我 吕姨也一脸害怕的样子：“小姐，它不咬人的，很温顺，很听话。就是体积……有点大，可能伙食比较好。” 叶佳期无语望天，她只好瞪了饭团一眼。 “你走开好不好？” “嗷呜。” 饭团轻轻哼了哼，不听。 它坐在叶佳期的脚边，歪着脑袋，时不时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想要蹭叶佳期。 叶佳期可没有逗过这么大的狗，她只好试图往旁边挪一挪。 但，只要她一挪，这呆蠢的狗就警惕地站了起来。 她动一下，它就跟着动一下。 总之，就是不让叶佳期走！ “小姐，饭团好像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就留下来吧。”吕姨劝道。 “可我不喜欢它……” 叶佳期快哭了。 谁家养的狗，好蠢的！ 饭团似乎听懂了叶佳期的话，瞬间耷拉下脑袋，不开心了，目光斜视，瞥了叶佳期一眼。 那傲娇的小眼神好像在说：你居然不喜欢我…… 可是，叶佳期真得好怕它。 “吕姨，这是谁养的狗？你让他牵走好不好？” “这……乔爷的狗，我不敢使唤乔爷……” “……” 果然，她就说呢！ 真是那个禽兽养的狗！ “我该怎么办……”叶佳期没招了。 她的鼻尖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饭团往叶佳期的脚边蹭了蹭，还将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光滑的大腿上。 叶佳期被逗得痒痒的…… 结果，这一幕被家中的某人看见了。 乔斯年迈开步子就走了出来，冷冷使唤一声。 “站好！” 阿拉斯加就跟听到了号令一样，立马站好，一丝不苟，不敢乱动，更不敢蹭叶佳期。 叶佳期扑哧乐了—— 这会儿的饭团俨然一只威风凛凛的阿拉斯加，而不是刚刚那只流氓狗。 但，它站在叶佳期的面前，依然不给叶佳期让路。 叶佳期没忍住，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喂，你让一下好不好，小姐姐要回家。” 阿拉斯加就跟没听见似的，竖着耳朵看向叶佳期，一动不动。 叶佳期百般无奈，只好求助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乔爷……能不能让您的狗让一下路……” “人我都管不住，我还能管的了狗？”乔斯年毫不客气。 语气冰冷，态度倨傲。 “可饭团是你养的狗……”叶佳期反驳。 明明饭团很听他的话，怎么就管不住了。 叶佳期可不信乔斯年的话…… “你不还是我养的人吗？” 乔斯年淡淡开口，斜睨了她一眼。 “我……” 叶佳期被呛住，一时无话可说。 人和狗怎么比！ 烈日下，乔斯年深邃、幽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叶佳期的身上，毫不避让。 叶佳期难堪得不行，有时看看乔斯年，有时看看饭团。 所以说，这一人一狗，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饭团什么也不知道，它站了一会儿，就眯起了眼睛，看着叶佳期的大腿。 吕姨连忙走过来：“小姐，你看饭团这么热情，你就留下来吃饭吧。”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这只蠢狗…… 这狗懂什么！八成是主人说什么，它做什么！ 那它这么色，肯定也是背地里跟乔斯年学的！ 第24章 要我抱你进来？ “我不知道这里欢不欢迎我。”叶佳期只好妥协。 但，乔斯年带她过来是让她收拾东西的，不是请她吃饭的。 “欢迎，当然欢迎。”吕姨高兴道，但说完又觉得不妥，看向乔斯年，“乔爷……是吧……” 乔斯年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他往他的阿拉斯加走来，微微弯腰，摸了摸阿拉斯加的脑袋。 “今天是饭团生日，饭团说了算。” 说罢，乔斯年松手，大步往客厅走。 看着乔斯年的潇洒而倨傲的背影，叶佳期只好瞪了饭团一眼！ 饭团说了算？！ 这只狗从一出现，就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主人一走，饭团乐呵了，又开始围着叶佳期转。 “笨狗！” 叶佳期拍了拍它的脑袋。 阿拉斯加也不恼，又开始蹭叶佳期的腿。 因为是夏季，叶佳期的裙子只到膝盖，小腿处被蹭得痒痒的。 “色狗！” 叶佳期撅起嘴巴，又拍了它一下。 饭团似乎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竟然蹦蹦跳跳地跟叶佳期闹了起来。 无法，叶佳期只好乖乖跟着这只笨蛋狗进屋。 吕姨很高兴，冷清了三年的乔宅终于热闹了。 这儿一点都没有变。 叶佳期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路往前走，走过长廊，走过台阶。 庭院里还有她小时候玩的秋千，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 熟悉的树，熟悉的路，熟悉的亭台楼阁…… 唯独，有些人，她感受到了莫大的距离感和陌生感。 那只蠢萌的阿拉斯加也一直跟着叶佳期走，她走一步，它就走一步。 她停下来，它就停下来。 乔斯年已经在客厅，饭团一见到乔斯年，就立马跑了过去。 叶佳期站在门口，隔得很远，看着乔爷。 “要我抱你进来？” 乔斯年头也不抬，只摸着阿拉斯加的脑袋。 “不是。”叶佳期是拒绝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沙发前。 吕姨跟在后面，不敢多说什么，只弯着腰跟乔斯年请示：“那乔爷，我先去厨房了。” “等等。” 乔斯年喊住她，领着饭团走了出去。 一出来，乔斯年就将饭团交给了吕姨。 “今天表现不错，给它加点肉。”乔斯年摸摸饭团的脑袋。 饭团的舌头吐了吐，好像听懂了乔斯年对它的表扬，乐呵乐呵地就蹭乔斯年的腿。 但，下一秒乔斯年又弯下腰，冷声警告它。 “以后再敢掀七七裙子，宰了你。” “……”饭团一脸生无可恋。 它又没掀起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带饭团去厨房。”吕姨兴高采烈。 “你也去唐管家那领奖金。” “谢谢乔爷，不过我是真希望小小姐能留下来的。”吕姨道。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松开手，往回走。 吕姨觉得太阳也没有那么刺眼了，分外明媚。 天气格外好，天空格外蓝。 她不知道乔爷跟小小姐闹了什么别扭，乔爷一大早就警告了她，今天要是留不下叶佳期，就辞退她。 还好，饭团配合了她。 不然，还真有点悬。 今天看小小姐的态度，似乎不太愿意留下来。 饭团舔了舔吕姨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它表演了这么久……饿了。 为了加餐吃肉肉，它容易吗？ 第25章 三年前的那一晚 客厅里，叶佳期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四处打量这儿。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三年前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就连壁画、花瓶，都还在原先的位置。 唯一不同的是，花瓶里的花换成了一束百合。 不一会儿，乔斯年进来了。 叶佳期立马站起身，恭恭敬敬的。 乔斯年经过她的身旁，停下脚步。 “怕我？”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没有什么温度。 “乔爷，需要我上楼收拾东西吗？我以前的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其实都可以扔掉的。” 叶佳期想，这才是他让她来的真正目的。 他是为了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已经不是乔宅的人了。 哪怕是她的东西，都不可以留在乔宅。 “扔掉？你还真会浪费。” 叶佳期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有些不满。 他乔斯年还在乎这点东西吗？ “乔爷，我用过的东西，恐怕您夫人不屑用。如果乔爷实在舍不得扔，那我送给下人。”叶佳期淡淡道。 说着，叶佳期就往楼上走。 她的卧室在三楼，乔斯年的卧室在二楼。 想上三楼，势必会经过二楼。 她走得很快，并不想在二楼主卧停留。 三年前的那一晚，她记忆犹新。 喝醉酒的女人简直就是神经错乱，现在想起，她都有掐死自己的冲动。 偏偏，乔斯年像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东西都搬我卧室去。”乔斯年抬头。 楼梯上，叶佳期脚步一顿，扶着栏杆的手一抖。 “乔爷，我不是这儿的佣人，我可以喊人帮我吗？” 喊人帮她，至少，她不需要再去主卧。 叶佳期竭力控制住心口的跳动，看着楼下。 楼下的男人俊美如斯，薄唇轻抿。 搬到他的卧室？她那儿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搬到他卧室，只是为了折腾她？ 以前在乔家，乔斯年从来不送她东西。 所以，她的房间，还真没什么值钱的。 正当叶佳期等着乔斯年的回应时，想不到，乔斯年却缓缓往楼梯处走来。 他步伐稳重，目光深沉。 “那我帮你。” 叶佳期睁大了眼睛，乔爷帮她？！ 乔斯年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发什么愣，上去！” 乔斯年略不满，皱眉。 叶佳期脚下就跟粘了胶水似的，她看着他，良久才似笑非笑牵了牵唇角。 “怕我偷东西？” 乔斯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盯着她的脸看。 这是她说出口的话？ 叶佳期无奈地笑了笑，在他眼里，她应该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没等她再说一句，乔斯年拽住她的手腕，狠命儿将她往楼上拉。 力道很大！ 叶佳期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他生气了？ 她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 手腕处有点疼，叶佳期不满地嚷了起来。 “疼，你松手，我的手都要被你拽断了！我自己会走！” 他的手不凉，温厚的掌心甚至带着暖意。 但，她不乐意被他拽着，跟遛狗似的。 她又不是饭团！ 叶佳期向后赖，不肯跟在乔斯年的身后。 乔斯年转身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瘪着嘴巴，一脸不高兴，干脆往回又走了两步。 一伸手，乔斯年打横抱起她！ 第26章 我不想插足你的婚姻 “哎！” 叶佳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赶紧勾住乔斯年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来。 但三秒后，她觉得不行，又放下了手。 此时此刻，她和乔斯年挨得异常近！ 他的身上还是那浅淡的沉木香，若有若无。 头一抬，便正好对上他下巴坚毅的线条和硬朗的轮廓。 乔斯年只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平视前方往楼上走。 “乔爷……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的。” “……” “乔爷，我不想插足你的婚姻。” “……” “乔……” “废话真多！”乔斯年没忍住。 皮鞋踏在楼梯上，整栋楼都很安静，可以听到乔斯年的脚步声。 叶佳期的心口竟跳得格外得快…… 夏天的衣料薄，她的白色连衣裙几乎挨着他的黑色衬衣。 他们之间，也就隔着两层布料。 姿势、动作都有几分暧昧。 叶佳期很不自在，他已经结婚了，有儿子了，还抱她，不觉得自己很渣吗？ 乔斯年抱着她的时候，明显感到她瘦了很多。 以前她贪玩，爱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 每到那个时候，都是他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回卧室。 叶佳期闭嘴，不再顶撞乔斯年。 乔斯年抱着她走到了三楼，轻轻用脚一踢，门就开了。 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叶佳期和乔斯年都熟悉的气息。 叶佳期眼睛一热，眼眶顿时就红了一圈。 她抬眼打量着卧室里的一切，这儿，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但是，里面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明媚的阳光从拉开的窗帘处透进来，照在地板上、床铺上。 光线刺眼，叶佳期微微眯起眼睛。 乔斯年松了手，将她放在地上。 他一声不吭先走到衣橱边。 打开衣橱，随手一翻。 衣橱里的衣服都是三年前的款式，很旧了。 他皱眉，三年前她果真是一件都没有带走？ 他也不客气，全部将衣服拿了出来。 叶佳期看到这些熟悉的衣服，心口堵得慌。 她从来都不是乔家的人，所以，她让路……是应该的。 他是要把房间腾出来给他夫人住吗？ 乔斯年眉头皱得很深，衣服……还真多，但无一例外，都很丑。 叶佳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木偶一样看着他做事。 小脸上有错愕，有复杂，有浑然…… 乔斯年做事雷厉风行，不一会儿就将她房间的东西收拾了大半。 但，就在他打开床前的抽屉时，手停住了。 抽屉正中央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串玉珠子手链，鲜莹剔透，光润干净。 叶佳期也看见了，当即就愣住了。 往事，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这手链……大概是乔斯年送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当然，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她自己厚脸皮抢来的。 她二十岁生日宴，他没有回来。 她一直在等他，可等到朋友们都走光了，他才从外面回家。 那时已经很晚，进屋后，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淡淡一句“生日快乐”，随即就往楼上走。 那可是她的二十岁生日，一辈子也就一次。 可他那样毫不在乎，置若罔闻。 不知是气不过还是太难过，她跟着他进了他的卧室。 她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东西。 趁着酒劲攀上乔斯年腰的时候，这条手链就从他的西服口袋里掉了出来。 第27章 年轻人如狼似虎 明知道他不会送她这么精致的小玩意儿，她还是厚着脸皮要了过来。 是的，她当时连“老公”都喊了。 现在想想，肠子悔青。 没有等乔斯年再抢回，她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生涩的吻落在他的唇上，不让他说话。 第二天一早，他飞去了英国。 后来她收拾东西离开乔宅的时候，心灰意冷，默默将这条不属于她的手链放在了抽屉里。 这条手链精美、雅致，适合温柔的美人。 所以—— 这大概是乔斯年要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只是被她抢了，他便不屑再要回了。 三年后，再次见到这条手链，叶佳期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 倒是乔斯年要镇定许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拿起手链，放回自己的西裤口袋。 然后，他又继续淡定地替她收拾东西。 叶佳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头……不知什么滋味。 这本就是他的东西，他收回去，无可厚非。 “这手链，我没有戴过。” 叶佳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 她知道他有洁癖，如果被她戴过了，他肯定不会再送给自己夫人。 乔斯年不吭声，背对着她。 叶佳期以为他不信，急忙道：“真没有戴过，一天都没有戴。你要是嫌弃，就扔了。” “扔？” 乔斯年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眼眸猩红。 叶佳期看到他通红的眸子，心口跳停一拍。 她又说错话了？ 算了，她还是别开口了，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这手链，也有可能是他要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 可是，三年前被她抢了。 她承认，她做错了，她不要脸，她不是个东西。 现在的乔斯年在她眼中，阴晴不定，脾气不定，脸色不定。 她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思！ 其实，她认识他十二年，又何曾懂过他呢。 她要真懂他，就该知道，他烦她。 叶佳期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蹲在鞋架前收拾她的鞋子。 各种各样的鞋子，承载了她很多的记忆。 每收拾一处，她的记忆就泛开一些，好似雨水滴落在河面上，一点点氤氲开。 他们背对背收拾东西，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长长的发丝垂在叶佳期的身侧，她抬手撩开。 很长一会儿时间，房间里只有细碎的声响。 不知何时，乔斯年转过身来，抱臂靠在墙边站着，双腿微微交叠。 目光落在叶佳期的后背上，没有移开。 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叶佳期的裙子吊带从肩膀滑了下来，露出粉色内衣肩带。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大步走上前。 一弯腰，替她拉好裙子吊带。 “还喜欢穿粉红色内衣？”乔斯年挑眉。 “啊！” 叶佳期顿时就炸毛了，像只小兔子一样跳开！ 离乔斯年远远的！ 意识到乔斯年做了什么后，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你耍流氓啊！乔斯年，你要脸吗？！”叶佳期怒吼了一声。 叶佳期太激动，声音有点大，以至于……楼下的吕姨都听见了。 这两人……是在？ 吕姨老脸一红，低头就跑。 难怪乔爷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叶佳期说了句“乔斯年，你给我”。 年轻人……如狼似虎。 不过，乔宅上下，也只有叶佳期敢直呼乔爷的名字！ 第28章 跟乔斯年睡过 “……”乔斯年嘴角一抽。 他扫了她一眼—— 她真得是炸毛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叶佳期就这么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乔斯年会对她做出什么。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那只蠢萌阿拉斯加跑了上来。 它丝毫不知道发生了啥，吐着舌头，歪着脑袋。 一会儿看看主人，一会儿看看叶佳期。 叶佳期气得走到书橱边，收拾她以前的书和小物件。 因为太气，动作很大，东西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饭团跑了过去，围着叶佳期转。 叶佳期火气没处发，只好吼了它一声：“走开！” 饭团无辜地看着叶佳期，它……什么也没有做呢，更没有掀裙子。 叶佳期故意将手里的书拍了几下，全部从架子上取下来，堆在地上。 “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乔爷让人扔了吧。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我去花园透透气。” 叶佳期头也不抬，擦过乔斯年的肩膀就往外跑。 她对这种结了婚还说流氓话的男人没有好感！ 还是说，他平时调戏女人调戏惯了？！ 呆蠢的阿拉斯加抬头看了乔斯年一眼，咦，居然敢有人给它主人甩脸色？ 叶佳期沿着楼梯往下走！ 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唐管家，她低头说了句“对不起”。 在乔宅，她还是挺怕唐管家的。 唐管家是乔宅的老人了，听说以前是乔斯年母亲的贴身佣人。 后来乔斯年的母亲去世，她就一直留在乔宅。 叶佳期进乔宅的时候，乔斯年的母亲已经去世，她从未见过。 而乔斯年的父亲，常年居住在国外，从没有回来过。 唐管家平日里话不多，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和吕姨不一样，她不太让人亲近。 但，唐管家是乔宅唯一一个知道她跟乔斯年睡过的人。 面对唐管家，叶佳期多少有点不自然。 果然，唐管家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拉着叶佳期说话。 叶佳期往花园那儿跑，她只是不太想跟乔斯年呆在一起。 一直跑啊跑…… 跑到了凉亭里，她才坐了下来。 胸口起伏不定，手心渗出了一层汗水。 脑子里还回旋着乔斯年那句话“还喜欢穿粉红色内衣”…… 什么叫还喜欢？ 妈的！！！ 他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太不正经？！ 叶佳期很生气，他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为人丈夫、为人父亲的自觉性吗？ 越想越气，叶佳期忍不住踢了踢脚边的月季花！ 一阵风吹来，撩起叶佳期柔软的长发。 她忍。 吃完中午的饭，她就离开。 她的工作没了，她还要抽时间重新找一份工作，晚上还得出去做兼职。 她没有时间陪乔斯年这样的大爷寻开心…… 坐了一会儿，心中的气消了一些。 “嗷嗷。” 呆蠢的饭团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它跳到叶佳期的身边，也没有经过同意就坐了下来。 “你很喜欢我？”叶佳期纳闷，“可我不喜欢你。”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这只阿拉斯加也就是看上去威风凛凛，实际还是很蠢萌的。 很听话，也很乖。 只不过，它是乔斯年的狗。 她喜欢不起来。 第29章 在乔宅吃白饭的人 饭团很聪明，立马就垂着头，眼睛里露出无辜的神情。 无精打采。 “哎，你别难过，这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会喜欢你的。”叶佳期安慰它，“你挺可爱的。” 可是饭团高兴不起来，仍旧趴在地上。 叶佳期没辙了：“好了，那我也喜欢你。” 她想，反正它也听不懂。 叶佳期伸手摸摸它的脑袋，饭团也很听话，闭上眼睛，一脸享受。 风很柔和，阳光很明媚，花很香，叶佳期的手很软。 饭团有点飘飘然了…… “饭团，你说你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我漂亮吗？我温柔吗？”叶佳期笑着逗它。 饭团伸出舌头，舔了舔叶佳期的手背。 “色狗。” 叶佳期拍拍它的脑袋。 饭团对这个称呼也没有那么抗议，坦然接受。 叶佳期想，还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花园里没有别人，叶佳期就跟饭团玩了一会儿。 玩着玩着，他们就熟络了。 饭团时不时还会在草地上打个滚，逗得叶佳期哈哈大笑。 “饭团，你看看你，脏兮兮的，等会儿乔爷不准你进屋。” 叶佳期蹲下身子，替它将身上的杂草挑开。 “饭团，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 “饭团，你几岁了？” “你在某人身边，他有没有虐待你？” “你是帅哥还是MM？” 叶佳期跟饭团说着话，但饭团也听不懂，时不时跟她闹一闹。 阳光洒在叶佳期的小脸上，很快，她的鼻尖就出了一层汗。 她跟饭团玩得不亦乐乎。 “叶小姐，吃饭了。” 就在这时，唐管家走了过来。 依然是面无表情，目光平静。 唐管家一站在这，四周气温就降了几度。 “好。”叶佳期站起身。 她从小就挺怕唐管家的，因为唐管家会训她。 不同于乔斯年的训，唐管家是真得很让她害怕。 小时候那会儿，她见到唐管家就会躲。 现在年纪大了，她也不再是乔家的人，很多事，倒无所谓了。 “小姐现在在哪高就？”唐管家倒主动询问叶佳期。 叶佳期稍稍一愣，因为唐管家一向是不大关心她的。 出于礼貌，叶佳期还是笑了笑：“在一家娱乐公司实习。” 果然，唐管家眉头一皱。 乔家人都不太看得起娱乐圈，乔氏的产业也不涉及娱乐圈。 “能自力更生最好。” 唐管家淡淡回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离开。 身后，叶佳期站在原地，脸上有些尴尬。 在唐管家眼中，她大概就是个在乔宅吃白饭的人。 吃了十二年的白饭，现在终于不再用乔斯年的钱了。 是不是唐管家也觉得她贪图乔斯年的家产？ 大家都这么看她。 “饭团，走吧。”叶佳期轻声道。 饭团不懂他们的世界，只知道是去吃饭了，高兴地跳了起来。 客厅里，乔斯年正站在窗口打电话。 从背面看去，这男人俊美优雅，高贵从容，天生带着王者的风范和贵族气息。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西裤口袋中，眉头微微蹙着。 乔斯年压低了声音，叶佳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只是，看他一脸柔和，不是在跟儿子打电话，就是在跟妻子打电话。 第30章 小少爷都三岁了…… 此时的她，像是局外人。 “乔爷在跟方小姐打电话，叶小姐你先等一会。”唐管家道。 叶佳期心口一动，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下。 疼，窒息般的疼。 时隔三年，再次听到“方小姐”这三个字，她的心还是起了波澜。 她知道，千错万错都是她自己的错。 从前的时候，唐管家就跟她说过很多次，乔爷有心上人，叫方雅，在英国。 唐管家也劝过她，不要在乔爷身上浪费时间。 可她呢，她听了吗？ 并没有。 现在后悔的还不是自己。 她只能安慰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生活早就重新开始了。 叶佳期站在门口看着乔斯年。 这男人真得挺帅的，冷毅的脸部轮廓，强大的气场，性感的嗓音。 年少无知的时候，不就是被他的美色迷惑了吗？ 却不懂，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些禽兽，总喜欢披着人的外衣。 “方小姐和乔爷结婚了吗？” 叶佳期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脱口问了句。 问完，她就想抽自己。 结没结婚，关她屁事。 “小少爷都三岁了。”唐管家面色平静。 小少爷都三岁了…… 三岁了。 瞬间，叶佳期有一种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和她猜的没差，因为方雅怀了孕，所以，他才要打掉她的孩子的。 如果她的那个孩子还在，也该三岁了。 但，没有如果。 乔斯年电话打完了，一转头，正好就看到了叶佳期。 逆着光，叶佳期的小脸很苍白。 饭团站在她的脚边。 收起手机，乔斯年大步往叶佳期走来。 饭团闻到了饭香，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寻找来源。 乔斯年嫌弃地看了饭团一眼，冷声道：“出去！” 饭团不怕人，但它还是怕乔斯年的！ 无法，它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唐管家弯了弯腰：“乔爷，我也下去了。” “嗯。” 门关上，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吃饭。”乔斯年对叶佳期道。 “乔爷，我吃完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叶佳期抬起晶晶亮的眸子，眸中闪烁着剔透的光泽。 “想走就走，没人留你！” 乔斯年十分不爽，面露恼意。 这饭，还没吃呢！ 叶佳期想了想，也是，没人留她，是饭团留的她而已。 他们面对面在餐桌旁坐了下来，一桌子排满了美味的菜肴，基本都是叶佳期爱吃的。 她不跟乔斯年客气，端起了饭碗。 “慢点吃，别噎着。”乔斯年皱眉。 “知道。” 乔斯年也端起了饭碗，只不过，他吃得比较慢，动作也很优雅。 以前叶佳期在他面前偶尔还会装一下，装得斯文一点，淑女一点。 那时候，不过就是为了吸引他多看她两眼而已。 事实证明，他确实多看了她两眼，但随即就来一句“还是别装了”。 她的自信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现在，她装都懒得装。 “晚上还去做兼职？”乔斯年问。 “乔爷，吃饭不语，你教我的。” 她继续低头吃饭……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我教你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记住几样了？” 叶佳期干脆抬起头：“那乔爷，你是要买套？” 第31章 还想要个可爱的宝宝 乔斯年眸光微凛，眯起眼睛看向她，忽然就来了兴致。 “那你倒是给我介绍介绍。” “等吃过饭吧。” 饭桌上讨论这个，是不是太……重口味了？ “不，现在。” “……” 叶佳期看了乔斯年一眼，他一脸正经，只好硬着头皮介绍。 “我卖的是质量比较好的进口货，超薄的，各种香型，实用型强。看乔爷喜欢哪种。不过，乔爷应该不需要我做太多介绍。” “也算是熟人，我给乔爷打个折。原价一百一盒，八八折吧。” “乔爷，您是每样来一盒试试，还是有特定喜欢的类型？” 乔斯年不说话，只看着她。 叶佳期猜不透他的心思，摔！ 她又不知道他喜欢哪种！ 她也没有用过这玩意儿！ “乔爷，您是嫌价格贵？那就八折？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的话，我就赔本了。” 叶佳期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乔斯年并没有那么动心。 “乔爷，您是真心想买吗？不是的话，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 叶佳期觉得，他根本没有从她这儿买套的必要。 他是耍她呢吧？！ “质量很好？”乔斯年淡淡开口。 “是，质量很好，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包退换！” “不试试怎么知道质量好不好？” “那我可以送您一盒……试试。” 妈的，跟奸商做生意，真是赚不了几个钱。 “你跟我试？” “啪”—— 叶佳期放下筷子，气愤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乔爷你招招手，大街上想跟你试的人多的是，你干什么非跟我过不去？！”叶佳期很生气。 以前的乔斯年很正经的！！ “吃饭。”乔斯年唇角微微上扬，他没有再说什么。 叶佳期心口砰砰跳…… 她就知道，他在耍她玩！ 叶佳期重新拿起筷子，不再理会乔斯年，默默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乔斯年再跟她说话，她一句都不回。 只不过，为什么她的碗里多出了好些肉片出来？！ “我不吃！”叶佳期抗议。 “为什么。”乔斯年皱眉。 她以前挺喜欢吃的，怎么三年不见，口味也变了？ “会变胖的你知道吗？”叶佳期一脸抗拒。 “你太瘦。” 乔斯年霸道地压着她的筷子，目光凌厉，不让她乱动。 “我不瘦，女孩子都这样！” “是吗？都这么没料？” “妈的！！”叶佳期在心里头低咒一声，但不敢当面骂他。 什么叫没料？她有料没料关他屁事？！ 方雅怎么就放心让乔斯年一个人回国的？这种男人，活脱脱流氓、地痞！ “吃了！” 乔斯年声音低了几度，态度冷漠，不容抗拒。 “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我吃胖了就没人要了，我还想嫁人呢！”叶佳期忽然就委屈了起来。 她还想嫁人，还想好好过日子，还想要个可爱的宝宝呢。 乔斯年没有松手，只看着她的小脸。 良久，沉沉开口。 “不会。” 淡淡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 叶佳期抬头。 乔斯年已经端起了饭碗，淡定自若地吃着饭，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佳期忍不住腹诽，这种事情又不是他说了算。 他说不会就不会？ 要真的没人要了，她就该哭了…… 第32章 幼儿园开学 一顿饭，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叶佳期先吃完了，她找了个借口。 “乔爷，我有很多东西丢在办公室，我要去拿回来。” 乔斯年并不理会她的借口，只看了一眼腕表：“再等五分钟。” 叶佳期不明白再等五分钟的意思。 但，五分钟后，孟沉出现在了乔宅。 叶佳期是认得孟沉的，这个男人比乔斯年还沉默，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怀疑孟沉是不是哑巴。 孟沉跟了乔斯年很多年，是乔斯年的特助。 孟沉的手里拿着叶佳期的东西：“叶小姐，你的。” “谢谢。”叶佳期受宠若惊。 乔斯年也吃完了，擦了擦嘴，站起身。 “乔爷，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叶佳期征求乔斯年的意见。 “等等。” 乔斯年从西裤口袋中缓缓掏出一只黑色钱夹。 很快，他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叶佳期的手里。 叶佳期哪里敢要，将双手背在身后，接连摇头。 “生意也不做了？”乔斯年淡淡开口。 “嗯？”叶佳期困惑，她以为他刚刚在饭桌上都是说着玩的。 “我先订一个月的，你有空就给我送过来。”乔斯年不强求，“卡里的钱，你看着取。” “这……乔爷，一个月的话，那您一晚……要几盒？” 叶佳期发誓，她这句话绝对没有恶意。 可是，乔爷的脸色变了，语气不耐：“你看着办！” 嗯？ 嗯？？？ 她看着办？这叫什么话。 她给他送十盒，他难道还要全用完不成？ 记忆又不由跳到二十岁那一晚，那是她的第一次，不过那一晚乔斯年折腾了她好几次。 脸一红，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二楼的主卧。 就是在那个地方，他的床上。 “那谢谢乔爷照顾生意，我先走了。” 叶佳期收好卡，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 有乔斯年照顾生意，她是不用再去酒店冒险了。 他这么照顾她生意，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愧疚？ 直到叶佳期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乔斯年才收回目光。 “孟沉。” “乔爷，我在。” “再过几天幼儿园开学，乘帆入学的手续都办妥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 “那通知孙管家，明天带小少爷回来。” “是。”孟沉点头。 “新闻放出去了？” “按您的要求做了。” “嗯。” 乔斯年很满意，孟沉就退了下去。 客厅里瞬间冷清了，乔斯年的目光中有无尽的深沉和说不出的复杂。 手摸到裤子口袋里的烟，他顺手点了一支。 很快，烟雾缭绕在客厅里，笼罩了乔斯年的半张脸。 摸烟盒的时候他摸到了那条玉珠手链，手链躺在手心，晶莹剔透。 玉质上好，历经岁月而更美。 “这手链，我没有戴过。” “一天都没有戴过。” 叶佳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夹杂着惶恐和忐忑。 所以，她从他这儿抢走这条手链，就是为了放在抽屉里落灰的？！ 现在，又物归原主？ “叶佳期，你真行。”乔斯年冷笑一声。 烟雾中，玉珠子更添了几分朦胧美，就好似早晨云雾中的岫玉，犹抱琵琶半遮面。 乔斯年抓住手链，在手心握紧。 第33章 乔爷正妻曝光 从乔宅出来后，叶佳期就回了市中心。 乔宅位置偏远，她可是在烈日下足足晒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临走时没有看到饭团，说真的，还有点想。 那只呆蠢的阿拉斯加，说实话，还是挺可爱的。 一上出租车，她就发现尤翩然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喂，翩然。” “佳期，不得了了，你看到我发你的照片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快看呢！叶佳期，你完了，完了，完了……” 尤翩然一连用了三个“完了”，叶佳期觉得，自己可能真完了。 挂上电话，叶佳期赶紧看了一眼微信。 果然，尤翩然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不得了，这是哪个王八蛋偷拍的？！ 天，居然敢偷拍乔爷？！这人是不要命了吗？ 照片不是别的，正是她上乔爷车的一瞬间。 她和乔斯年都没有被拍到正脸，只有侧颜。 但京城谁不认得乔爷，再加上昨天晚上的造势，媒体纷纷炸了。 随手点开几大门户网站，标题都是清一色的类型—— “乔爷携秘密情人低调回国。” “疑似乔爷正妻曝光。” 标题下就是大篇幅的报道，什么乔爷面色温柔，眉目含情看着小娇妻。 叶佳期张大了嘴巴，媒体都是瞎吗？！ 还好，没有人爆出她的身份来，她只是被拍到一点点侧颜。 正好是她上车的时候，车门挡住了她大半个身体，只能勉强看出一些轮廓。 但尤翩然是她的大学舍友，跟她朝夕相处，一眼就看出是她。 这是谁拍的？ 整她可以，但居然敢整乔爷？这人是不想活了吗？ 这会儿新闻正是热门，看样子乔爷还不知道，不然早就压下去了。 这些媒体，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哪知眼睛看出来她像乔斯年的小娇妻了？ 乔斯年那么老，她这么年轻。 她怎么可能会嫁给这种老男人？！心狠手辣的老流氓。 尤翩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火急火燎的。 “佳期，你在哪里呢？照片上的人是你吧？你怎么和乔爷扯上了关系？他们那种人，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叶佳期只有尤翩然这么一个好朋友，她也没有瞒她。 “照片上是我，我……顺路上的乔爷的车。” “顺路能顺上乔爷的车？你当是滴滴打车呢！叶佳期，你当我三岁小孩？” “我……一时解释不清楚，然然，你就别问了。” 尤翩然听叶佳期的语气快哭了，也不逼问她了，只叹了一口气。 “佳期，你可千万别做见不得人的事啊！” “不会。” “嗯，反正也没有人拍到你，你赶紧去换件衣服，换个发型什么的，别被扒出来。” 叶佳期很感动，还是好朋友靠谱。 “我知道了。”叶佳期连连点点头，“翩然，你知道吗？我今天被辞退了，琴姐嫌我活做的不好。” “啊？没事没事，我养你。” “真的吗？” “假的。” “……” 感动不过三秒，叶佳期冷哼一声。 “来我公司吧，新来一个大腕，缺助理。”尤翩然压低声音。 “是吗？要什么样的？我能行吗？” “你先来再说。” 第34章 连孩子都不配给他生 叶佳期决定去试一试，毕竟，她还得吃饭。 挂上尤翩然的电话，她想给乔斯年打个电话！ 她可不想被人扒出来，再冠上一个“勾引乔爷”的罪名。 乔爷现在是已婚，身份敏感。 她要真被扒出来，肯定会被攻击得很惨很惨。 破坏乔爷家庭，觊觎乔爷家产，当情妇、做小三…… 呵呵，她三年前就被人这么骂过了。 可，她不知道乔斯年的手机号码换了没有。还有，她凭什么以为自己能要求乔斯年？ 踌躇间，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叶佳期连忙接起：“喂，您好。” “这是我新号码，存好。” 叶佳期心口猛地一跳，乔斯年…… “哦，乔……” “以前的号码也用，记不得这个的话还可以打那个。” “乔爷，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 “你又被偷拍了。” “哦。” “可是也拍到我了，要不，您想想办法，把新闻撤下去吧。”叶佳期恳求道。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我是你情人，还有说我是你小娇妻。乔爷，呵呵，你看，好笑不好笑。” “有什么问题吗？” 嗯？？？ 叶佳期瞪大眼睛，媒体瞎，乔斯年也跟着瞎？！ “不是，乔爷，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叶佳期耐心解释，“您让人把新闻压下去吧，免得被您夫人误会。” “还不让人说话了？” “呃……” 叶佳期一下子竟无话可说，不是吧，乔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她记得以前，谁也不允许在媒体上说一句他的不是，更别说偷拍这种触及他底线的事了！ 搁在从前，这些媒体都是要被封的！ “有事再打给我。”乔斯年挂上电话。 “……”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搁乔斯年这儿，跟过家家似的？ 他不是最讨厌别人黑他吗？更讨厌别人传他的绯闻吗？ 现在，这些人造谣说她是他的小娇妻，他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难道不应该是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告诉这些人，叶佳期怎么配得上他乔斯年。 是啊，她怎么配得上他，连孩子都不配给他生。 三年不见，她越来越不懂乔斯年。 真是！ 但为了防止被有心人扒出来，叶佳期还是折回出租屋一趟，换了一身低调的T恤、牛仔。 换好衣服，她就往尤翩然那里赶。 她缺钱，缺工作，缺知心爱人！ 除了年纪，一无所有。 刚到片场，叶佳期就听到了尤翩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这活我不干，你转告梁昊天，我只是个助理，不陪酒！” 尤翩然的话特别有骨气，特别正义。 叶佳期震惊，梁昊天？那个最近特别火的男演员？ 还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演员提名的？ 国内还给了个绰号，小影帝？ 南陈驰，北昊天。 这个“北昊天”说的就是梁昊天，跟著名实力派老影帝陈驰并称的！ “你爱干不干，尤翩然，我跟你说，想跟我们小影帝出去陪酒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尤翩然，你可想想好，你要是不去，你明天就别来这个地方了！” 又是一道女人的声音。 叶佳期踮起脚尖，准备去探个虚实。 “梁昊天他就是看我不顺眼，估计早就想辞退我了，处处找我茬。行，辞就辞，姑奶奶明天不来了。” 叶佳期气得脑壳疼。 她刚被人辞了，这翩然也要陪她一起吗？ “哟，梁影帝手下百八十个助理，就看你尤翩然不顺眼？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趁早滚蛋！” “谁啊，这么吵。” 一道慵懒而磁性的男声从内场传来…… 第35章 我潜规则你了？ 叶佳期惊呆了，这不是小影帝的声音吗？！ 低沉，性感，动听。 原来尤翩然是给梁昊天做助理？虽然是百八十中的一个，可至少能见到当红影星啊。 哎呀呀的，这小妞居然一直都没有告诉她。 她想要签名，她想要合影！ 一想起梁昊天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她就忍不住流口水。 梁昊天的帅和乔斯年是不一样的，乔斯年冷毅霸道，梁昊天则略带痞气。 当然，这两人也没有什么可比性。 叶佳期扒着窗户，企图从缝隙间看过去。 她就想看一眼，看一眼，看一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看见了！ 尤翩然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一处，尤翩然一脸不服气，那女人则趾高气昂。 向她们走过来的男人，正是梁昊天！ “梁影帝。” 三十多岁的女人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立马收起刚刚的坏脾气。 尤翩然还是一脸不服气，看都不看梁昊天一眼。 影帝个屁！别人捧两句，还真把自己当影帝了？ 叶佳期盯着梁昊天看，原来本人比电视上帅多了。 身形颀长，英俊潇洒，唇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痞气的唇角勾着，目光则落在尤翩然的身上。 叶佳期激动的心砰砰直跳！ 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 这梁昊天大概是刚拍了一场谍战剧，这身民国风的打扮，更显得他峻冷无比。 他随手摘掉礼帽丢给经纪人，本人则站到尤翩然的跟前。 “个子不高，声音倒不小。不知道这里是片场吗？” 梁昊天伸手挑起尤翩然的下巴，邪肆一笑。 尤翩然拍掉他的手，冷冷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梁影帝，你放尊重点。” “女人发脾气就不漂亮了，当然，你本来也不漂亮。” 叶佳期震惊，这是电视上那个高冷的小影帝吗？！ 怎么跟个痞子似的！还很毒舌！ “卧槽，梁昊天，既然你来了，我们把话说清楚。你让人把工资结给我，我辞职回去。” 尤翩然被气得不轻，一会儿说她个子矮，一会儿说她不漂亮。 “有话好好说，辞职干什么。我潜规则你了？”梁昊天挑眉。 “梁昊天，你正经点！我说了，我不会给你陪酒的！” “又没让你一个人去，我不也去。” “你去了等于没去，你这种人，一出事都是自己先跑！” 尤翩然不满，历数梁昊天的斑斑劣迹。 “……”梁昊天嘴角直抽抽，能不提小时候的事吗？ 那时候不懂事，他和尤翩然放鞭炮，点了人家的仓库。 结果人家追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跑了。 是的，跑……了。 可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只不过，尤翩然的心理阴影面积似乎有点大。 叶佳期听着，不对啊，他们像是很早就认识的样子。 尤翩然居然认识梁昊天？！ 难怪她进影视城的时候报了尤翩然的名字，守门的二话不说就放她进来了。 她还纳闷呢。 所以，这小妞是瞒了她多久？ 要不是她亲自过来，她打算继续瞒下去？ 天哪，太不够意思了，都不给她弄一打签名？ 这样一来，她还要去卖什么套套啊，直接卖影帝签名啊。 梁昊天的签名，多少人梦寐以求！ 就在叶佳期激动得要跳起来的时候，门开了。 “哎！”叶佳期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第36章 上了岁数的老男人 “佳期？”尤翩然眼疾手快，赶忙扶住她，“你来了。” “嗯，你正好在呀，我刚到。” 叶佳期拉住她的手。 尤翩然穿的也很低调，一身中规中矩的白色T恤，头上还带了一只棒球帽，帽檐遮住了小半张脸。 尤翩然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年纪很小。 “朋友？”梁昊天走过来。 尤翩然并没有回梁昊天，只当他是空气，还是有毒的空气。 “佳期，我带你去周姐那里，她说有个当红花旦近期回国，正好缺个小助理。”尤翩然道。 “好呀，当红花旦，谁呀？” 叶佳期一脸好奇，上大学的时候，她就经常和尤翩然研究各种各样的明星。 什么这个女明星和那个富商好上了…… 什么这个男明星被导演潜规则了…… 什么这个十八线小网红居然攀上了炽手可热的小鲜肉…… “就是近几年一直在国外发展的贝贝，贝莹。”尤翩然告诉叶佳期。 叶佳期想了想，对于贝莹她不是很了解。 听说贝莹为人比较低调，家里势力大，因而绯闻也少。 “好，那等会儿我们去看看。”叶佳期同意了。 “贝小姐脾气可不小，你们悠着点。”梁昊天淡淡道。 “那也比伺候某些人强。” 尤翩然冷睨了梁昊天一眼，不屑一顾。 叶佳期压低声音，掩饰不住雀跃和欣喜！ “翩然，我能跟梁影帝要个签名吗？” “跟他要什么签名，说不定红了一两年就过气了，我们还是去跟着有前途、有发展的大明星。” “……”叶佳期和梁昊天皆望天。 炽手可热的当红小鲜肉，到了尤翩然这儿，就一文不值了。 哪知，梁昊天身后的经纪人看不下去了。 “尤翩然，你对梁先生说话客气点，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女孩子。” 尤翩然当即就炸了，刚想开口理论一番，结果，梁昊天抢先发了话—— “我就喜欢这样的。” “……” “……” 全场无语。 “然然，你先带你朋友去周姐那，我们之间的事，等会儿再说。” 梁昊天一脸温柔地看着尤翩然，眉眼含笑。 “梁昊天，你等着。” 尤翩然瞪眼，冲梁昊天比了个“下”，拉着叶佳期走了。 “翩然，你跟梁昊天有什么过节吗？” 一边走，叶佳期一边问。 “谁跟他有过节，他是小人，我是君子，我们能放在一起比较吗？” “……” 简直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翩然，助理一般做什么？”叶佳期好奇地问。 “做的事比较杂，你跟着学就好，不难的。”尤翩然道，“对了，你和乔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嘘，你声音轻点。没什么事……” “天呐，乔爷帅吗？你快跟我说说，乔爷是不是非常帅？” 尤翩然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几次乔斯年，但次数也极少，听说乔斯年为人十分低调。 照片上看就非常帅，但她还是好奇真人！ 这京城虽大，可见过乔爷的人能有几个啊！ “丑。” “嗯？丑？丑？”尤翩然震惊。 “哪里都丑。”叶佳期又补了一句，“不过就是个上了岁数的老男人。” “啥？你说啥？叶佳期，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第37章 没名没分，未婚先孕 第一，乔爷怎么可能丑；第二，乔爷怎么就上了岁数了；第三，乔爷怎么就成老男人了？！ “佳期，你是不是被乔爷怎么怎么了？他有没有骚扰你？” 叶佳期把手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 “嘘，他就是觉得我卖的套很好用，所以还想买。” “是吗？我还以为乔爷是正人君子，啧啧，没想到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还有，佳期，乔爷是不是真结婚了？” “嗯。” “乔爷都结婚了，报纸上一点报道都没有啊。这京城，还是属乔爷厉害，什么新闻都压得住。” 不过，尤翩然脑子转了转，又觉得不对。 “佳期，那今天爆出来的偷拍，乔爷怎么没压？” “我不知。” 叶佳期和尤翩然一样纳闷。 按照乔斯年以往的作风，这种绯闻是绝对会压的，让几家报社倒闭都不成问题。 可是这次，却任由媒体大肆渲染。 难不成乔爷也需要炒作？ 不可能，乔家人对娱乐圈并没有什么好感。 再说，乔爷的财力和权势，还需要炒作？ 她想多了…… “喂，佳期，乔爷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尤翩然一脸八卦的模样。 “你别瞎说，乔爷又不瞎，怎么会看上我。” “我也觉得，你看看你，没胸没屁股，哈哈。” “尤翩然，我打死你！” 叶佳期气得双手叉腰，冷哼一声。 没胸没屁股，她承认。 可，这也不能怪她吧…… 半晌，叶佳期撇撇嘴，盯着自己的小身板看了两眼，满脸忧愁。 “翩然，你说我会不会真的嫁不出去？” “没关系，我养你啊。” “我说正经的。” “可能、大概、差不多……还是嫁的出去的。” “好吧，毕竟有人会瞎。”叶佳期耸肩。 在影视城走了没多久，尤翩然就领着叶佳期去了一处办公室。 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正在打电话。 “看，那个就是周姐，等会儿带你过去。”尤翩然压低声音。 “嗯。” “蓝蓝，你放心，我肯定会给我们贝美人找个好助理的。” 周姐一边打电话一边笑，笑得格外谄媚。 “记住我的要求了啊，要漂亮点的，肯吃苦的，会喝酒的，没脾气的。”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也不知道是隔得太近，还是周姐手机声音开的大，叶佳期当场就怔住了！ 电话里头的声音—— 她太熟悉！太敏感！ 不，何止是熟悉，根本就是永生难忘。 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三年前，她被压在手术台上，那通电话…… 声音，一模一样。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她记得一清二楚！ 太阳异常刺眼，叶佳期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全身的细胞在一刹那叫嚣着、沸腾着、嘶吼着。 耳边，响起那些刺耳的话。 “叶佳期，你还不死心？” “乔爷知道你怀孕了，可他不稀罕你生的小东西！” “没名没分，未婚先孕。叶佳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听好了，乔爷让我告诉你，他不需要你生的孩子！” …… 三年过去了，这些话，她仍然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这个女人……是谁。 叶佳期周身冰凉，犹如置身冰窖，眼眸猩红。 慢慢的，叶佳期双拳紧握，四周的风景在她眼里都变得格外刺目！ 蓝蓝？周姐叫这个女人“蓝蓝”？ 她究竟是谁，和乔斯年是什么关系？ 第38章 罪魁祸首乔斯年 “佳期，佳期！” 尤翩然摇了摇叶佳期的手臂，有些慌张。 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叶佳期——咬紧牙关，眸色通红，失魂落魄！ “佳期！”她又大喊了一声。 叶佳期这才回过神，缓缓转头。 “佳期，你没事吧？怎么了？”尤翩然很慌。 “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刚刚的表情吓到我了。是不是太热了？我去给你买瓶水？” “不用，我们问问周姐吧，能不能留下我。” “行，周姐电话打完了，我们去问问。” 尤翩然带着叶佳期上前，先是跟周姐寒暄了几句。 周姐点了一支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叶佳期。 这小妞还挺漂亮，符合要求。 “叫什么名字？已婚未婚？会喝酒吗？肯吃苦吗？剧组工作不是闹着玩的，比较辛苦。”周姐吸了一口烟。 “叶佳期，未婚，会喝酒，肯吃苦。” “周姐，这是我朋友，工作很认真的。”尤翩然连忙开口。 “我说了不算，得贝美人的经纪人蓝蓝说了算。”周姐皱皱眉。 再次听到“蓝蓝”这个名字，叶佳期心口一紧，握住拳头。 鼻尖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咬紧牙关。 “知道，知道，您给引荐下，说点好话？嘿嘿，周姐，我知道您肯定行，您是我们这行的老人了，厉害的。”尤翩然连忙拍马屁。 “哈哈，翩然你这丫头会说话，你要不跟我干吧？” “哎，心有余力不足，我的合同签在梁影帝那儿呢。”尤翩然笑道，“我也想跟着周姐您干，您脾气好，人缘好，可惜……没办法。” “瞧瞧你这张嘴，这么会说。”周姐被哄得乐呵呵的，“看在是你朋友的面上，我帮着给蓝蓝推荐下。” “好的，好的，周姐，改天我让佳期请您吃饭。”尤翩然乐呵呵道。 叶佳期瞅着机会，温柔地笑了笑。 “周姐，这蓝蓝是谁？” “贝美人的经纪人，方蓝。”周姐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你以后可得叫蓝姐。” 方蓝…… 她叫方蓝。 原来也姓方。 叶佳期紧握拳头，肩膀颤抖得厉害。 这么一说，这个方蓝一定也是方家人，说不定和方雅有亲密的关系。 如此一来，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她没有见过这个方蓝，但方蓝一定知道她。 她给贝莹当助理，方蓝会同意吗？ 不管同意不同意，那个宝宝的仇，她是一定记得的。 罪魁祸首乔斯年，帮凶方蓝。 “周姐，我朋友佳期可懂事了，您放心，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推荐。”尤翩然还在帮叶佳期说好话。 她推了推叶佳期，挤挤眼：“是吧，佳期？” “是，我会认真工作的。”叶佳期应着。 “那就好，不过小姑娘得多笑笑，板着脸可不好。”周姐看着叶佳期。 “她可能是跟您还不熟，她很爱笑的，挺开朗的。”尤翩然打圆场。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 尤翩然和片场的人已经很熟络了，她又问了周姐一些问题，周姐都一一回答了。 叶佳期不太懂，就在一旁听着。 现在，她最大的想法就是，见到方蓝。 三年前的那个声音，她绝对不会弄错，就是方蓝。 第39章 谁跟钱过不去 “佳期，你今天不在状态哦。” 聊了好一会儿，尤翩然带着叶佳期离开了影视城。 “可能天气太热。” 叶佳期承认，她今天确实不在状态，心情十分复杂。 “我和周姐聊了一会儿，我看她对你挺中意的，就看蓝姐那里愿不愿意留你了。助理工作不复杂，我觉得问题不大。” “翩然，谢谢你。贝大美人什么时候回来？” “预计明早到机场。”尤翩然道，“到时候我们去表个态，接个机。” “好。”叶佳期同意了。 她对贝美人不感兴趣，她想见方蓝。 “翩然，你知道这个蓝姐是什么背景吗？”叶佳期装作若无其事。 “方蓝吗？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贝美人的经纪人，嘴皮子很厉害。” “我知道了。” “哎呀，佳期，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去接机可不行。走，我们下午去逛街买衣服！” “你不也穿的跟我差不多，倒嫌弃我了。” “给梁昊天打杂要穿多好看干什么，女为悦己者容，我又看不上梁昊天那种痞子！” 尤翩然一脸不屑！ “人家好歹是当红影星，得过国际大奖的，你就是传说中的黑粉？”叶佳期笑了。 “呸，我粉他？”尤翩然十分鄙视，翻了个白眼。 “那你当时就给他当助理了？” “当时找不到实习工作，走投无路，正好他收留了我。我就想着，干几个月再说，反正我又不会跟钱过不去。” “说的对啊，谁跟钱过不去呢！走吧，去买衣服。” 叶佳期挽着尤翩然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商场走去。 商场里人很多，叶佳期和尤翩然去了卖衣服的楼层。 “佳期，好久没有见到你买新衣服了，以后要是给贝美人当助理，工资不会少的。” “希望吧。”叶佳期只是随口应了一下。 她应聘这个助理的职位，只有她自己知道，目的是什么。 “这件红色挺适合你，要不试试？” 尤翩然拿起一件水蓝色的丝绸连衣裙，裙子飘逸鲜艳，很衬皮肤。 叶佳期摇摇头：“太贵了。” “别啊，买新衣服这叫投资，说不定还能去顺路钓个钻石王老五，是吧？” “钻石王老五又不傻。”叶佳期摊手。 “快去试试，试试又不要钱！”尤翩然将衣服取下来递给叶佳期。 叶佳期拗不过尤翩然，接过衣服准备去更衣室。 恰好导购员走了过来，不咸不淡道：“这件一千三，没折扣，想好再试。” 叶佳期的手尴尬地顿了下，试也不好，不试也不好。 试了吧，她是肯定不会买的，这么贵。 不试吧，衣服已经接在手里了。 尤翩然脾气大，听不惯这话，推了推叶佳期。 “进去试，我还看中好几件呢，等会儿再帮你选几件。” 导购员脸色有点不好看了，但没有说什么。 叶佳期只好抱着裙子进了更衣室。 她知道尤翩然家家境优渥，只不过尤翩然一向都不爱用家里钱，喜欢自力更生。 叶佳期换了自己了T恤和牛仔裤，穿上长裙。 一出来，她就照了照镜子，还真挺好看的。 “不错，佳期，再试试这件米黄色的。”尤翩然又递了一条裙子给她。 导购员的脸黑了下来，因为她发现，叶佳期换下来的T恤都是很廉价的地摊货。 叶佳期和尤翩然，也都是学生打扮。 第40章 摆着个脸，给谁看 叶佳期又试了几条尤翩然递给她的裙子，还都可以。 她不太习惯穿裙子，但裙子这种东西，总要适应着穿的。 “佳期，我看了下，这些裙子也不是很漂亮，配不上你。我们换家店吧！”尤翩然倚靠墙壁，淡淡道。 她就是故意的，谁让导购员说话夹枪带棒。 叶佳期也没有买的打算，她试的几条裙子，最便宜的还要一千块。 一千块钱，抵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没钱就别来逛商场，地摊货又不是不能穿。” 导购员十分不满，白了一眼，甩手拿过叶佳期试的裙子，又一一挂上。 “你难道不觉得你们家衣服太难看了吗？”尤翩然暴脾气，回了句。 “难看你们还进来看？没钱就没钱，说什么难看。” 导购员脸色很不好，翻了好几个白眼。 好几个顾客听到了争吵声，停下脚步，纷纷看向叶佳期和尤翩然。 目光各异，有差异，有鄙视，有不屑。 “你们就没有一点作为服务行业的自觉性？顾客试衣服，不是理所应当吗？你摆着个脸，给谁看？一上来就拉着脸说一条裙子一千三，一千三而已。” 尤翩然可不是软柿子，她本来不打算吵的。 可这个导购员狗眼看人低！ 她们是刚毕业的学生，但不代表买不起一条裙子！ 尤翩然说话语速快：“就不怕我们投诉吗？” “投诉？去啊，我拦你们了吗？买不起就买不起，别打肿脸充胖子！” 另一个导购员也走了过来，帮腔道：“要真买得起就买，别在这跟我们喊。大家都看到了，你们就是买不起，估计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买不起。” 两个导购员趾高气昂，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屑。 叶佳期和尤翩然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都很不好看。 四周的顾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现在的小姑娘还真要面子，没钱就没钱，非要跟人家理论。” “我要是她们，我就买下最贵的那条，人争一口气嘛！” “也不全是小姑娘的错，这两导购员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不是，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一边狗眼看人低，一边打脸充胖子，啧啧。” “现在的小姑娘嘛，虚荣心强！” “……” 人群里议论纷纷，叶佳期指了指一条浅粉色的裙子，淡淡道：“我买这条吧。” 尤翩然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 “佳期，你疯了？我们去投诉这家店。你买了裙子，正中他们的意！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导购！” “没事，反正要买。”叶佳期耸肩。 只不过，这一个月都得喝汤了。 “你看看清楚，这条两千五的。”尤翩然皱眉。 叶佳期挤挤眼：“那我真得要靠你养我咯。” 从前在乔宅，她的衣服都是乔宅的佣人买，她也没有什么零花钱。 后来离开乔家，她都是自力更生。 一般情况下，她还真得只能买便宜货。 这么贵的裙子，她是第一次买。 导购员走了过来，双手抱臂：“要买吗？我开单子。买不起的话也不勉强，别争这个脸。” 人群里有人起哄：“小姑娘买吧！” 叶佳期淡淡道：“你开单子。” “刷卡还是现金？”导购脸上还是倨傲的神情。 第41章 这是钻石黑卡 叶佳期忽然想起，她今天没有带工资卡！ 身上的现金是绝对不够的。 一时间，她的脸上有些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脸上，犹如灼灼烈日！ 尤翩然看着叶佳期，她压低声音：“佳期，我没带卡。” 叶佳期嘴角一抽，好尴尬…… “你卡也没带吗？”尤翩然小声道。 “我上班带什么银行卡。”叶佳期也压低声音。 两个导购员见她们窃窃私语，就是不付钱，不由冷笑一声。 “这么多人看着人，要是付得起就付啊，别磨磨唧唧的。” “就是，看你们这样子，身上的钱加起来都没有两千块吧？”另一个导购阴阳怪气。 叶佳期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平静道：“刷卡。” 尤翩然震惊了一下，小声道：“佳期，你不是没带吗？” “有。”叶佳期很笃定。 她想了起来，中午吃饭后，乔斯年给了她一张卡。 她先借用一下，到时候再把钱补上。 两个导购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一脸不相信，随即淡淡道：“随我过来付款。” 叶佳期跟着导购员过去了，尤翩然怕她吃亏，也跟了过去。 叶佳期拿出包里的银行卡，递给收银员。 她这才仔细看了一下那张卡，很特别，很精致，很漂亮，是她最爱的樱花粉。 卡面很独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卡。 这卡，倒像是私人定制的。 密码就在卡后，叶佳期飞快地输入密码，内心很忐忑，七上八下。 虽说乔爷富可敌国，但……他给她的卡里要是真得连两千五都没有…… 不不不，不可能的，不会的。 叶佳期只好硬着头皮安慰自己。 “佳期，密码是你生日啊。”细心的尤翩然发现了。 叶佳期一看，还真是，她生日。 乔爷办的银行卡为什么要用她的生日做密码？还是说为了给她，专门改的？ 没有这个可能。 大概是巧合。 “卡里还有多少钱。”尤翩然先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叶佳期摇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结果，收银员恭恭敬敬就站了起来：“叶小姐，这是钻石黑卡，无限透支的。” 一句话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叶佳期和尤翩然！ 黑卡？无限透支的？！ 叶佳期以为里面只有一点钱，是乔爷花剩下的，正好订套套用。 可是，无限透支是个什么鬼！ 叶佳期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心口跳得厉害。 乔爷出手这么大方？这么阔绰？！ 还是说他有很多这种卡，认识的女人一人一张？！ 但表情最精彩的还不是叶佳期和尤翩然，而是那个导购员！ 她慌了，彻底慌了…… 一个穿地摊货的学生妹居然有黑卡？ 有黑卡的人大多有背景，有权势，在这京城分分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怎么惹得起。 要怪就怪她狗眼看人低。 她一脸慌张，忐忑不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小姐，现在刷卡吗？”收银员小心翼翼地问。 “嗯。”叶佳期点点头，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收银员低下头，认真刷了两千五。 卡一刷，乔斯年的手机上立即就收到一条短信。 第42章 商场是乔爷开的 乔斯年的唇角勾了勾，她是在刷他的卡？ “掉头，去恒通广场。” “是，乔爷。” 司机立马调转车头，本来是要去乔氏集团的，现在乔爷忽然就要去广场了。 还好，现在这地方离恒通广场不远，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停好后，乔斯年就去了贵宾室。 “乔爷。” 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显然，他们都不知道乔爷会过来。 要是提前通知，他们也能做个准备啊！ 乔爷这是来突击检查吗？ 乔斯年往监控机旁走去，看了一眼。 果然，叶佳期和一个朋友在商场内。 叶佳期的手上提着一只购物袋，但脸上并不怎么高兴，嘴巴撅得老高老高的。 乔斯年看着监控，一张脸冷峻内敛，眼眸中是古井水般的深沉。 “清场。” 一声令下，站在身后的总经理先是一惊，随即立马点头。 “是，乔爷！” 看来，乔爷真是要突击检查，不然为什么会忽然清场。 虽然商场是乔爷开的，但清一次场损失过千万啊！ 总经理哪敢怠慢，立刻就跑出去吩咐全场，迅速完成乔斯年的任务。 叶佳期和尤翩然那一块儿是最后清的，她们猝不及防。 “哎，这好端端的清什么场！”尤翩然抱怨道。 叶佳期往四周看了看，快没人了！ “估计是有大明星来逛街吧？”叶佳期也好奇。 “不是吧，这是闹市区的商场，哪个大明星这么没品。这年头，又不是每个明星都跟梁昊天一样的！” 叶佳期扑哧一声笑了：“梁昊天在你心里人品这么差？” “何止是差，是差差差！” 她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 广播里一直播报商场准备关门的消息，反复循环。 恰好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嗯？ 乔爷？ 乔爷主动给她打电话？ 叶佳期不敢不接，只好一边往外走一边点开，淡淡开口：“喂……” “原地等一分钟。” “嗯？” 乔斯年挂上电话。 叶佳期不知道乔斯年是什么意思，她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他。 人群在往外涌…… “佳期，快走吧，要关门了。”尤翩然拉着叶佳期的手，催促道。 “等等，我有一个……哎，翩然！” 叶佳期的话还没说完，尤翩然就被人群挤了出去！ “佳期，佳期！” 就在叶佳期想要追过去的时候，人群一哄而散，前面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商场大门全部关闭！ 刚刚还是熙熙攘攘的商场，一下子空旷无人，寂静无声！ 叶佳期懵了！ 抬头看，只有她一个人；低头看，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左看右看，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慌了，不知所措，还没有从刚刚的环境中缓过来。 心口如小鹿乱撞，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还是乔爷！ “乔爷……” “转头。” “嗯？” “转头。” 叶佳期一手抓着手机，转头。 二十米远的地方，乔斯年放下手机，放进西裤口袋。 随即，他大步往叶佳期走来。 步履坚定，步伐矫健。 空阔的商场全部都成了乔斯年的背景，耀眼的白色灯光打在他墨色衬衣和笔直的西装裤上，更添了几分沉稳和霸气。 第43章 我的卡，随你刷 一瞬间，叶佳期愣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整个商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甚至，叶佳期能听到乔斯年皮鞋走路的声音！ “乔、乔爷。” 叶佳期有点语无伦次，紧张地抓着手提袋，绞动着。 她刷他的卡，被他发现了？ 完蛋…… “买东西？” 乔斯年站到她的面前，气场十足。 乔斯年比叶佳期高很多，她一下子就有了强大的压迫感。 “是……”叶佳期决定还是主动坦白，“乔爷，我今天没带银行卡，所以刷了你的卡，这笔钱，我会补上。” “我的卡，随你刷。” “嗯？”叶佳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想逛哪层。” “我、我买好了。” “我看看。”乔斯年伸手。 叶佳期只好将手提袋递上去，手还是抖的。 乔斯年接过，原来是一条粉红色的裙子。 “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审美。”他淡淡甩给她。 叶佳期接过，心有不甘。 什么叫没审美？ “带你去VIP区。”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前走。 他走在前面，到电梯口时停下。 叶佳期不敢不跟，但还是挣扎了下：“乔爷，我买好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不可以。” “……” 叶佳期无法，只好跟上乔斯年。 电梯停下，乔斯年走进去，叶佳期随即跟上。 这个商场还有VIP区？叶佳期倒是一直都不知道的。 看来，今天商场清场，是乔斯年做的。 他是这儿的老板？还是这儿的贵宾？ 电梯是个狭窄的地方，里面气氛压抑得很。 叶佳期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绞动手提袋。 “乔爷，您……不忙吗？” 她看他领带都打得好好的，不像是出来逛街的样子。 但，一句话问出去，并没有得到乔斯年的回应。 尴尬…… 电梯在十五层楼停下。 叶佳期知道，这儿是最顶层，原来是VIP区。 乔斯年走出来，她也跟着走了出来。 一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服装专柜。 这儿的衣服和楼下很不一样，设计感极强，款式都是独一无二。 乔斯年迈开长腿，随意往一家走去。 修长的手指在衣架间拨动几下，他挑出一件水绿色长裙。 “试试。”乔斯年丢给她。 “我……我买好了，不用再买。”叶佳期摇头。 “要我帮你脱？” “不，不，不。”叶佳期吓得赶紧抱着衣服进更衣室。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双手插在西裤口袋。 可，更衣室里，叶佳期提了提裙子，提不上！ 尺码太小了，卡在胸口处了…… 这么瘦的尺码，她哪里穿得上！ 看来乔夫人比较瘦，他习惯了…… 半晌后，她又拿着裙子走了出来。 “怎么了？不喜欢？”乔斯年皱眉，她连换都没有换？ “不是，不是，尺码小了。” “是吗？”乔斯年有点不太相信。 她那么瘦，最多也就这个号。 他记得，三年前她就穿这个号。三年过去了，她也没有变胖。 “是的……” 叶佳期见他一脸不相信，真是，她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吗？ “那换这个号试试。”乔斯年又拿了一件给她。 他瞄了一眼她宽松的T恤，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三年不见，看来不能只看表面。 第44章 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女人 叶佳期接过乔斯年手里的衣服，走进更衣室。 乔斯年的眼光还可以，但选的衣服相对保守，不露肩不露背。 这袭水绿色的长裙很知性，圆领碎钻，收腰设计，适合重要点的场合穿。 推开门，她走了出来。 乔斯年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眼前的叶佳期温柔大方，皮肤白皙无暇，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天上的星子。 黑色的长发落在肩上，犹如夏日里盛开的芙蓉花，笑靥动人。 一时间，乔斯年没移开目光。 叶佳期被他看得不自在：“我觉得不太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 “太成熟了，我不太习惯。” “还当自己小孩子？” “我也没多大。”叶佳期不高兴了。 “再帮你挑几件。” 乔斯年转头，目光落回到衣架上。 这儿各种各样的衣服都有，有些适合酒会，有些适合派对，还有些……应该比较适合去机场。 叶佳期走上前，拒绝道：“乔爷，你不用帮我选衣服，我不缺衣服。” “是，你不缺衣服，你缺品味！” 叶佳期眼角直抽抽，真直接。 “乔爷，我朋友肯定还在商场外面等我，我得下去了。”叶佳期道，“乔爷如果有给女人买衣服的癖好，我想，在这京城，多少女人会排着队求您的。” 乔斯年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薄唇紧抿。 “乔爷，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对我好，我不领情的。” 乔斯年看着叶佳期说个不停的小嘴，腹腔内积压的怨气逐渐腾升。 “叶佳期，我没见过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女人！” “乔爷说的没错，我不仅忘恩负义，我还薄情，但那又怎么样呢？统统都比不过乔爷你的冷漠！” 叶佳期的心痛了…… 又想起了三年前被他做掉的孩子…… 宝宝都七个月了，他怎么下得了的手的…… 她再怎么薄情，又怎么比得上他的无情！ 她看向乔斯年，他生气了，拳头紧握，脸上阴云密布。 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叶佳期飞快地往更衣室跑去。 关上更衣室的门，她气息不平地倚靠在墙壁上，腿一软，差点瘫下去。 她知道，在这京城，没有人敢跟乔斯年这么说话。 她也不敢，但她气。 三年后，他有钱有势，家庭美满，娇妻漂亮，儿子可爱，凭什么她却得承受三年前的所有伤痛。 过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才扶住墙壁，拿起自己的衣服。 她拉开裙子的后背拉链，准备将衣服换掉。 但，就在她刚拉下拉链，脱下裙子的时候，更衣室的门被踹开了—— “啊！”叶佳期赶忙弯腰，重新拉好裙子。 但就是这样，还是走光了，裙子只遮住大半个身子，一半肩膀裸露的空气中。 乔斯年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冰凉的大手一用力，将她按在墙上！ 这张冷峻的脸一靠近，叶佳期的心跳得错乱无比。 “乔爷，你别这样，光天化日……” “我冷漠？” 乔斯年眸光逼人，锐利如鹰隼。 他压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左腿更是压住了她的双腿，胸膛紧紧靠着她的胸口。 第45章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狭小的更衣室里气氛微妙，两人靠得很近，很近，呼吸纠缠不清！ 叶佳期的心起伏不定，脸通红，眸光躲闪。 但，她越是想躲，乔斯年越是不让她躲。 他压着她的手举过头顶，脸一点一点靠近她。 乔斯年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叶佳期偏过头，生硬地想要躲开。 “没有。”她不敢看乔斯年，只好淡淡道。 乔斯年冷笑一声。 “口是心非？叶佳期，你是嫌我不够热情？你想要怎么热情，嗯？” 乔斯年硬朗的胸膛压着叶佳期，他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抚摸着她的脸颊。 慢慢儿，大手路过她漂亮、白皙的脖颈，肩膀…… “乔斯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叶佳期受不了这样的方式，阵阵战栗。 秀眉蹙在一起，她很排斥。 三年前，乔斯年从来不会对她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甚至，她撩他，他也冷漠如冰。 可现在…… “不动手动脚，那动什么……你告诉我。”乔斯年唇角边噙着一抹玩味似的弧度。 叶佳期恼火地偏头！ “禽兽。”叶佳期咒骂一句，闭上眼睛。 “有你禽兽吗？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连我衣服都撕。” 叶佳期的脸更红了！ 妈的！！！ 都过去三年了，他还记住这些细节干什么！ 夏天的衣服很薄，叶佳期能感受到乔斯年滚热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她的眼底是黯淡的光泽。 她的裙子只掉落了一半，更加有韵味。 就在这一刻，叶佳期心一横。 “乔爷，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如果你想要我你就要，我不会再反抗。毕竟，你收留我十二年，我的命都是你的。再说，我们又不是没睡过，我没必要矫情。但是，你听着，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 叶佳期闭着眼睛，声音微微颤抖。 她的肩膀也在抖，她怕。 一瞬间，乔斯年的手停住了，脸色越来越沉，阴霾密布。 他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叶佳期，脸部线条僵硬而冰冷。 叶佳期已经感受到四周的凉意，气压很低，温度骤降。 血液倒流，手脚在一瞬间冰凉冰凉…… 她没敢睁开眼睛，但她知道，乔斯年怒了。 乔斯年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肩膀，想要揉碎一般，力道极大！ “叶佳期，你他妈再说一遍！” 嗓音低沉而嘶哑，此时此刻的乔斯年如暴怒的狮子，俯视着自己的猎物。 锐利的眸光落在叶佳期的身上，手上的力道加重！ 叶佳期的肩膀生疼生疼，她不怕死地皱紧眉头，横下心。 “真要我再说一遍吗？” “滚！” 乔斯年用力甩开手，脸色阴沉！ 怒意如春草一般，滋滋生长！ 叶佳期慌忙地弯下腰，胡乱从地上抓起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鞋子都忘记穿了，可她哪里还顾得上，能捡回一条命……就知足了！ 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拉好裙子就跑。 更衣室，叶佳期身上的清香还残留在空气中。 乔斯年双拳紧握，目光凌厉，冷若冰霜，胸中如有火烧！ 第46章 一言不合你就开车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叶佳期就被尤翩然拖到了机场。 空气漂浮着白雾，沾湿了她们的额发。 “佳期，等会儿贝美人和她的经纪人蓝姐会从这里出来，到时候你帮着拿行李、打伞，跟蓝姐套套近乎。”尤翩然一边走一边叮嘱叶佳期。 方蓝…… 叶佳期眯起眼睛，看向VIP通道。 “哎，佳期，你怎么不说话，这个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的，我找梁昊天那个禽兽开的后门，你得珍惜。” “嗯？你跟梁影帝和好了？”叶佳期笑了。 “没有，他答应给我加工钱，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是吧！”尤翩然冷哼一声。 “那你会跟他出去陪酒吗？” “看情况，他说不会让我多喝，但我不太信他。” 尤翩然撇撇嘴，不屑一顾。 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梁昊天，到了她这儿，不值一提！ “佳期，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还没睡醒？” 尤翩然瞧着叶佳期不太对劲。 叶佳期怕露出破绽，摇摇头，笑道：“没有，可能是早上风有点大，好冷。” 她今天穿的正好是昨天新买的裙子，但不是乔斯年挑的那件。 那一件，价格咂舌，足足六位数，她哪里敢穿。 叶佳期的目光一直落在通道上，她在等着方蓝。 她从未见过方蓝，但方蓝的声音，她绝对没有听错。 这个方蓝，和方雅、乔斯年究竟是什么关系…… “佳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料的。” 尤翩然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叶佳期的胸部，嗤嗤笑了起来。 “尤翩然，你流氓啊！”叶佳期捂胸。 “我说真的啊，以前你穿T恤，我还真看不出来，现在么……”尤翩然伸出手来。 叶佳期赶紧一躲，笑了：“别动！” “佳期，等这事儿谈成了，你工作落定了，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男朋友？什么样儿的？” “你要什么样儿的？财大器粗的？勃大精深的？”尤翩然一脸坏笑。 “尤翩然，一言不合你就开车。” “哈哈哈，没有啊，我这么纯洁。” 叶佳期和尤翩然一边笑着，一边闹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七点。 太阳早就从东边升了起来，白雾渐渐散了，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VIP全密封通道，两面都是玻璃隔层，从这儿能看清楚外面的一切。 尤翩然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周姐也会出现，到时候我们跟着周姐。” “好。” 叶佳期紧盯着通道，双手垂立，她在等方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十分钟对于叶佳期来说，十分煎熬。 尤翩然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很高兴地翘首以待。 听说贝美人很漂亮，她可没有见过真人，一直想见呢。 但叶佳期不一样，她轻咬唇瓣，目光微凛。 七点十分，一群人从VIP通道走出来！ “佳期，跟上，贝美人和蓝姐！”尤翩然拉过叶佳期的胳膊，追着跑过去。 叶佳期抬头，果然，最前方走着的是几个保镖。 中间有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裙的女人，戴着黑色墨镜，长发垂肩，低头走路，十分低调！ 女人穿着裸色系带高跟鞋，个子高挑，身材修长。 第47章 你是不是暗恋我 看不清全脸，但叶佳期做过娱乐记者，一眼就看出她的脸部轮廓。 不是别人，正是贝美人贝莹。 她对贝莹并没有任何兴趣，她在贝莹的身侧寻找方蓝！ “佳期，快跟上啊，那是蓝姐！” 尤翩然从周姐那儿弄来了方蓝的照片，所以，不费力就认出了方蓝！ 想要做贝莹的助理，首先当然得搞定经纪人方蓝。 叶佳期顺着尤翩然手指的方向看去，贝莹的身边站着一个个子同样高挑的年轻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低调，白色衬衣，蓝色牛仔裤，丝毫不抢贝莹的风头。 但，她一张瓜子脸同样精致耐看。 原来，她就是方蓝！ 叶佳期心跳加速，一颗心差点跳到嗓子眼！ “没名没分，未婚先孕。叶佳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听好了，乔爷让我告诉你，他不需要你生的孩子！” “不需要！” 三年前，方蓝尖锐的声音又在叶佳期的耳边回旋、荡漾！ 刺耳、难听、刻薄。 叶佳期咬紧牙关，耳边是不住的轰鸣声，如有一千只蜜蜂在嗡嗡嗡嗡。 脚底生了凉意…… 心也在一点点变冷…… “佳期，佳期！”尤翩然拉过她的手，连喊了几声。 “我去一趟洗手间。”叶佳期转身。 心口跳个不停，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佳期！”尤翩然拉都拉不住，只好干着急。 叶佳期往洗手间走，尤翩然只能自己先去找周姐和方蓝。 刚进洗手间，叶佳期就打开水池边的水龙头，冷水哗哗流了出来。 她低下头洗了一把脸。 她可以肯定，她从未见过方蓝，但现在，方蓝的模样已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三年前她躺在手术台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三年后，她不会再任由他们摆布。 冷水浇在脸上，她脑子清醒了很多。 这里不愧是VIP区，人很少，也很安静。 叶佳期擦了擦手和脸。 就在转头时，“砰”一声，叶佳期猝不及防撞上一堵人墙。 “哎，对不起，对不起。”叶佳期连声道歉。 可，这人并没有避让的意思。 不，气息不对！这人身上冷冽、低调的沉木香，她很熟悉！ 很熟悉！ 叶佳期瞬间明了，低头就准备溜。 乔斯年精准地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往面前一带！ “投怀送抱？” 他垂下眼眸，锐利的眸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 凌厉、生冷，如刀子一般。 叶佳期抬头，大眼睛里流露出慌张。 “乔爷，怎么哪里都能见到你，你是不是暗恋我，跟踪我？”叶佳期定了定神色。 “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斯年的语气里很不屑。 “那乔爷，你松手。”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乔斯年眉头蹙起。 这个地方，她不该出现，尤其是这个点！ “接我男朋友。” 叶佳期拽，用力拽…… 可是，毫无用处，她没办法将自己的手拽出来。 无法，她只能放弃，任由乔斯年抓着。 “男朋友？”乔斯年的眸色沉了沉，“什么样的？有我帅吗？” “不一定有乔爷帅，但活儿一定比乔爷好。” 叶佳期抬头和他对视，眼中已经没有了畏惧。 乔斯年这人，吃软不吃硬！ 果然，乔斯年的脸色阴沉阴沉，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叶佳期明显感觉到，手腕一紧！ 嘶—— 真痛。 第48章 爸爸怎么不想你了 “怎么个好法？他知道你哪里最敏感吗？嗯？” 乔斯年嗓音如淬了冰，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叶佳期狠狠剜了他一眼，心潮澎湃。 乔斯年……如此得卑鄙！无耻！下流！ “乔爷，他哪里都好。他很爱我，对我也好，不会吼我，不会跟我生气，也不会摆脸色给我看。更不会让我难过、伤心……” 说着说着，叶佳期就动情了，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如果可以，她真得想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她不要他富可敌国、权势滔天，她只要他爱她。 爱一个人很累，她不想再单方面付出了，不想再一味缠着乔斯年了。 “那他知道我们睡过吗？” “乔斯年！” 叶佳期生气了，没有忍住，吼了一声。 小脸顿时一片苍白！ 那件事，她真得不想再提了。 可是三年后再见乔斯年，他一再重提。 她已经选择淡忘，选择深深埋在自己心底，就当从未发生过。 他也已经成家，为何还要一提再提！ 乔斯年见她动了怒，缓缓松开手，放下了她的手腕。 “昨天给你买的裙子为什么不穿。”乔斯年神色缓和了一些，但眉头还是紧蹙着。 “我不爱穿。” “任性。” “乔爷，你可以买给不任性的姑娘，但我——不、会、领、情！” 乔斯年看着她，薄唇紧抿，不再开口。 这，还是那个七七吗？ 他记得，当年的叶佳期很喜欢缠着他—— “乔少，我明天十岁生日，你要给我送礼物哦。” “乔爷，我高考考得不错吧？你要不要送个东西给我？” “乔斯年，我今天二十岁，这手链就当送给我的礼物吧……” 他知道，她跟他要过很多次礼物，他都没有买过。 送她的唯一一条手链，还是她自己抢过去的，现在，也已物归原主。 所以，现在不屑要？他给的任何，她都不要？ 叶佳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知道，惹急了乔斯年也没有好处。 她转过头就走，不再逗留。 她不知道乔斯年这个点为什么会出现在VIP通道，来给方蓝接机的？！ 如果方蓝真得跟他夫人方雅有关系，那他来接机，不是没有可能。 说不定，方雅也回国了。 叶佳期经常听唐管家提及方雅的名字，知道乔斯年很宠方雅，对方雅很好。 可她在乔宅十二年，也没有见过方雅，只知道，方雅在英国。 她在乔宅的时候，乔斯年确实经常飞英国。 想到这儿，她讽刺地牵了牵唇角。 至始至终，她都是自娱自乐的角色，谁也没有把她当回事。 叶佳期走了，乔斯年还站在原地。 四周灯光通明，光线下的乔斯年，身形有几分孤冷。 他脸部线条萧瑟，宛若凝聚了冰霜。 “爸爸！爸爸！” 忽然，一道清脆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乔斯年这才转过头。 脸色，瞬间柔和了许多。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小家伙窜了出来，看准乔斯年的怀抱就扑了过去！ 小家伙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人，连忙紧张地追着。 “小少爷，慢点。” 乔斯年揉了揉他的头发：“几天不见，想爸爸了？” “想！可是爸爸不想我。” 他仰起粉妆玉琢的小脸，大眼睛扑闪着，盯着乔斯年看。 小家伙抱紧乔斯年的双腿，生怕他走掉。 “爸爸怎么不想你了？”乔斯年也看着抱住他大腿的小家伙。 第49章 难道，他是充话费送的？ 小家伙皮肤很白，睫毛更是又浓又长，不停地眨着，眨着。 他撅了撅嘴巴：“你都没有第一时间接我，在跟漂亮姐姐说话。” “嗯？” 半晌，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漂亮姐姐？叶佳期？ “爸爸……你还拉人家的手了。”小家伙压低声音。 “别乱说。”乔斯年板起脸。 “爸爸，你喜欢人家吗？” “乔乘帆！闭嘴！” “不说了，不说了。”小家伙赶紧一本正经。 老爸要发火了，好可怕。 但，他的手还是紧紧抱着乔斯年的大腿，不肯松。 乔斯年板着脸看向小家伙，几天不见，长能耐了。 小家伙见老爸不说话了，他赶紧跟乔斯年撒娇。 “爸爸，宝宝饿了，要吃饭，吃饭……” “没得吃，饿着！” “……”小家伙一脸委屈。 孙管家走了过来，笑道：“乔爷，小少爷可能是饿了，在飞机上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小家伙连忙附和，不停点头：“宝宝想爸爸，想得吃不下东西。” 小家伙软绵绵的身子蹭着乔斯年，柔软的小手攥着乔斯年的西装裤。 “少来，松手。” 小家伙以为乔斯年生气了，更加不肯松，小脸上写着委屈。 “爸爸，真的，宝宝想你……” “你不松手就饿着。” “哦。” 小家伙听乔斯年这么一说，才松开手。 乔斯年大步往电梯口走去，小家伙迈开小短腿，在后面跟着跑。 “爸爸慢点，宝宝追不上。” “笨！”乔斯年头也不回。 小家伙委屈巴巴，他说错话了？ 没有啊，他看见爸爸拉着漂亮姐姐的手了，真看见了…… 那个姐姐，好漂亮呢！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爸拉过谁的手呢，这可是第一次，还被他看见了。 老爸肯定面子上过不去，才吼他的。 几天不见，老乔一点都不热情，哼。 VIP电梯里，小家伙紧挨乔斯年站着。 一大一小，一个脸色深沉、内敛严肃，一个粉嫩可爱、天真无邪。 两人站在一起，两张脸像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十分相像！ “爸爸，京城好吃的多吗？” “……” “爸爸，京城漂亮姐姐多吗？” “……” “爸爸，你会天天陪宝宝玩吗？” “……” “爸爸……” “闭嘴！” “……”小家伙耷拉下嘴巴。 好凶哦！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乔宅的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乔乘帆是第一次回国，第一次到京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很好奇。 可是，老爸这么高冷，都不理他。 司机打开车门，乔乘帆跳了上去，和乔斯年并排坐在后面。 “爸爸，你觉得我瘦了吗？都是这几天想你想的。” “自言自语有意思吗？” “……”小家伙无语望天。 别人家的爸爸见到亲儿子，不都是狠热情，狠高兴吗？ 难道，他是充话费送的？！ 车子缓缓启动，从地上停车场往外开去。 乔斯年吩咐司机先开到早茶馆，带乔乘帆去吃早餐。 安静的车子里，小家伙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 “好饿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虐待儿童。” 乔乘帆摸摸瘪了的小肚子，楚楚可怜地看着乔斯年。 “嗯？我虐待你了？”乔斯年挑眉。 “不不，爸爸最好了，爸爸会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给我！” “那倒不一定。” “……” 第50章 这个姐姐好好看 车子驶出停车场，从VIP出口拐出来。 乔乘帆对京城十分好奇，爬上座椅，双手扒拉在窗口，大眼睛一直往外看。 外面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这儿和伦敦很不一样。 车子没开多远，眼尖的乔乘帆就拍着车窗，奶声奶气地喊了起来！ “漂亮姐姐！” 乔斯年嘴角一抽，不想说话。 “爸爸，是你的漂亮姐姐呀！”乔乘帆又急着补了一句，小手指着窗外。 乔斯年转头，叶佳期？ 阳光下，叶佳期裙角飞扬，长发飘飘。 她真是来接男朋友的？ 来VIP通道接男朋友，看来，她这男朋友的身份不一般。 “爸爸，这个姐姐好好看，身材好好。” 乔乘帆托着腮，恋恋不舍地盯着叶佳期看。 可惜，车子开太快，不一会儿，他就见不着了。 无法，过了好久，乔乘帆只能坐了下来，眼中还有不舍。 “乘帆，你才三岁就近视了？”乔斯年毫不客气道。 乔乘帆转头看了他老爸一眼，他在老爸的脸上看到了……傲娇。 “爸爸，不骗你，这个姐姐身材真好，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家伙托着腮，大眼睛眨巴眨巴。 在哪里见过呢，在哪里见过呢…… 对了！ 小家伙眼睛一亮，终于想了起来！ 他有一次偷偷跑进老爸的卧室，在老爸枕头下见过这个漂亮姐姐的照片！ 是的，没错，照片！小小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姐姐比现在看上去年纪小，不过，现在的姐姐更漂亮！ “以后，不准见她。”乔斯年冷声道。 “漂亮姐姐会吃人？”小家伙眨着大眼睛，不解地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不语。 “可是……这么漂亮的姐姐，好想娶哦。” “乔乘帆，你早餐别吃了！” “啊……不。”小家伙跳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摇着乔斯年的大腿，“漂亮姐姐是爸爸的，统统都是爸爸的，我不娶，不娶。” “滚！”乔斯年嘴角直抽抽。 “……”小家伙赶紧闭嘴。 乔斯年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是一个喜欢闹腾的人，也从不喜欢吵闹的场合。 可偏偏，生了个闹腾的儿子，话特别多，从早到晚，能说个不停。 然而，他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乔斯年闭上眼睛倚靠座椅，不再开口。 乔乘帆见老爸不说话了，他也不能自言自语，只好自个儿跟自个儿玩。 以后，不准再见漂亮姐姐？ 为什么呢…… 老爸好霸道，只准他拉着人家姐姐的手，他连见一见都不行。 可是这么漂亮的姐姐，要是见不着了，好可惜呢。 乔乘帆扒拉着窗口往外看，小脑袋歪靠在车窗上，小手时不时画来画去。 乔斯年偶一睁眼，就见到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窗外。 “看什么呢。”乔斯年主动开口，嗓音低洌。 “不看什么。”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跟他较上劲，生气了？ “过几天开学，你好好准备准备。”乔斯年道。 乔乘帆立马回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乔斯年：“爸爸……可以不上学吗？上学了，我就不能陪你了呢。” “我不需要你陪。” “哼。”乔乘帆生气了，又转过头去。 乔斯年看他这傲娇、别扭的小模样，唇角微微上扬。 这家伙的性格，可不随他。 第51章 做掉她孩子的帮凶 机场，贝莹在一群保镖的保护下，往贵宾休息室走去。 贝莹太累了，进了休息室吃早餐、休息。 方蓝替她打理好一切，关上休息室的门。 “蓝蓝，我说给你介绍个小助理的，她来了，在等候室呢。”周姐迎了上来。 方蓝撩了撩头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多大了。” “刚刚大学毕业，以前在娱乐公司实习过。蓝蓝，我见了，长得挺好看，也挺勤快的，当助理的话，没话说。” “周姐做事我放心，叫什么名字。” “叶佳期。” 方蓝的脚步停住了，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脸色沉了沉。 叶佳期？ 周姐还以为方蓝很感兴趣，连忙道：“蓝蓝，这小丫头挺听话的，我给你把过关了。等会儿你去见一见，要是合适的话就留着。” 方蓝没有吭声，只唇角噙起一丝寒意。 “她人呢，在哪里？”良久，方蓝才淡淡问道。 “就在等候室，不远，不远，我带你过去。” “行啊，我倒是很想见见。” 最后两个字，方蓝咬得极重，眼眸深邃。 “那就好，我就怕蓝蓝你嫌她年纪小。其实刚毕业的小姑娘勤快，工资也不必开太多。”周姐乐呵呵道。 方蓝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神色极为复杂。 叶佳期，叶佳期。 是巧合吗？在这个地方遇见她？ 也不知道她混成了什么模样？落魄？潦倒？还是凄惨？ 如此一来，方蓝更加想见她！ 等候室离休息室确实不远，叶佳期和尤翩然坐在椅子上。 尤翩然小声道：“佳期，等会儿你要表现得热情一点，开朗一点，勤快一点。” “嗯，我会很热情的。” 叶佳期的眼中是察觉不出的神采，隐隐约约带着冷漠和清寒。 “别怯生啊，我听说蓝姐人很好的。”尤翩然鼓励叶佳期。 刚刚叶佳期逃跑了，她还以为叶佳期是害怕了，临阵脱逃了。 还好，不一会儿，叶佳期又回来了。 “我不怯生。”叶佳期咬着牙。 对于她来说，方蓝可不是陌生人！ 等候室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她们的窃窃私语和空调的运作声。 这里和外面的喧嚣不同，特别静谧！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蹬”“蹬”“蹬”…… 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叶佳期的心提了起来，双拳握紧，脸色有些发白。 “佳期，蓝姐可能来了。”尤翩然站了起来，小声提醒。 就在这时，高跟鞋的声音停住，门被推开！ 一阵热气从门口灌了进来！ 周姐走在前面，笑眯眯地指着叶佳期道：“蓝蓝，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人叶佳期，那个是尤翩然，梁影帝的助理。” 方蓝抬头，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叶佳期也抬起头。 四目碰撞，火花四射！空气中蔓延出火药的味道。 叶佳期拳头握紧，但又慢慢舒展开来。 此时，站在她目前的人就是方蓝，做掉她孩子的帮凶！ 整整三年，她做了无数个噩梦，梦里，方蓝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今时今日，她终于见到了方蓝！ 面对面！ 叶佳期的小脸很苍白，因为怒意，肩膀微微颤抖。 第52章 专业做情妇 “你们都下去，我和叶小姐单独谈谈。”方蓝收回目光，轻描淡写。 方蓝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在看到叶佳期的时候，有些惊讶。 对面站着的丫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落魄。 相反，出落得更水灵了。 看来，活得挺滋润。 “好嘞，翩然，我们先下去，让蓝蓝和佳期单独聊。”周姐招呼道。 “好。”尤翩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对叶佳期笑了笑，“加油啊。” 很快，尤翩然和周姐就出去了。 门一关上，偌大的等候室里，只有叶佳期和方蓝两个人。 方蓝往沙发走去，大腿翘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叶佳期？”方蓝看着她，语气中夹杂挑衅。 “是我，叶佳期。” “给我倒杯咖啡，不加糖。” 叶佳期心跳得很快，方蓝的声音，她太熟悉！ 方蓝心思细腻，她看出来了，这叶佳期，早就认出了她。 “方蓝，我可没有当你助理的打算，这咖啡，我不倒。”叶佳期毫不客气，脸色冷漠。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浪费我时间？抱歉，我可没有见三流情妇的习惯。” 方蓝一脸不屑，语气不善，态度差到极点！ 叶佳期笑了，原来，方蓝收敛起在外人面前的热情、大方，剩下的还是这副刻薄的面孔！ “方蓝，你爸妈没有教过你怎么跟人说话吗？”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像你这样的，我还要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难不成，我还要捧着你？行啊，那改天我给你做个头条，大学生不要脸，专业做情妇。” “方蓝，你冲我吠，我当然不能再骂回去。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欠我一条命。这笔债，我会讨回来。” “哈哈。”方蓝大笑，语气轻佻。 “怎么，乔爷也回来了啊，你不找乔爷来找我？是不是觉得我比乔爷好欺负？也是，乔爷是你的金主，你还想巴结巴结，赶明儿继续爬乔爷的床呢！我说的对吗？叶佳期。” “方蓝，你和乔斯年，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厉害了啊，这话都敢说，谁给你的胆子啊？难不成又攀上了什么高枝，连乔爷都不放在眼里了？在这京城，敢惹乔爷，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方蓝，你别拿乔斯年压我，我就算活得不耐烦了，我也会拉着你们一起！” “那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拉着我一起。”方蓝笑容阴鸷。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一点点蔓延开。 叶佳期大步往咖啡机走去，接了一杯黑咖啡，转手就泼在了方蓝的身上！ “叶佳期，你这个疯子！” 方蓝脸色大变，跳了起来，赶紧拿过桌子上的纸巾擦衣服！ 夏天的衣服薄，她的衬衫染出一片黑色的污渍。 重点是，这是热咖啡！ 太烫了！ 方蓝手忙脚乱，咬牙切齿！ “这杯咖啡，是替我宝宝泼的。”叶佳期脸色未变。 “哐”的一声脆响，她丢下手里的杯子。 杯子落下，碎片满地。 “宝宝？你那个野种，还不知道是谁的。死了三年了，你还念念不忘！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去找野男人接着生啊！” 方蓝恼了，彻底被叶佳期激怒！ 叶佳期蹲下身子，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片。 第53章 给我的宝宝道歉 碎片很尖，叶佳期拿在手中，玩味地看着方蓝。 原来，方蓝跟她想象中没有什么区别。 刻薄、冷血、无情。 方蓝是，乔斯年也是。 “叶佳期，你别乱来！”方蓝有些怕了。 胸口被咖啡烫得很疼，衣服黏在身上，可她已经感觉不到了，手在不停颤抖。 叶佳期这样的女人，肯定是不怕死，不怕坐牢的，有什么做不出来！ 叶佳期往前走了一步：“方蓝，你也知道三年了，你给我道歉，给我的宝宝道歉。” 碎片的尖头对准方蓝，方蓝接连往后退了几步。 但后面是冷硬的墙壁，她已经无路可退。 方蓝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威胁叶佳期。 “叶佳期，你把手里的碎片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不然的话，我报警了。” “我放下你是报警，我不放下你还是报警。所以，你说我会放吗？” “叶佳期，你看看你这个样子，难怪乔爷厌恶你！”方蓝冷笑，“我要是乔爷，在你八岁那年就让你饿死在街头！” “我倒宁愿饿死在街头。” 叶佳期的唇角牵出苦笑，如果饿死了，至少，她不可能再遇见乔斯年。 遇不见乔斯年，以后的种种就没有了因。 方蓝偷偷拨通了乔斯年的手机…… “叶佳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但乔爷养你十二年，你就一点都不知恩图报？” “我不欠他的了。” 她的宝宝被乔斯年拿掉了，她还欠他什么…… “你就是忘恩负义的女人！” “我八岁的时候又没有求着乔斯年收留我，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不会跟他回家。遇见乔斯年，是我最大的错误。” 正在吃早餐的乔斯年眸子凛起，手不由握紧手机。 遇见乔斯年，是我最大的错误。 乔斯年的手紧紧攥起，脸色阴沉。 方蓝怎么会和叶佳期遇见，而且起了争执？ 乔斯年不作声，将手机放在耳边。 方蓝冷笑一声，拿起手机，脸色从容了：“姐夫，我在飞机VIP等候室，有个疯子，你来帮帮我。” 在京城，谁也不敢惹乔斯年。 方蓝就不信了，她把乔斯年叫过来，还治不了叶佳期。 叶佳期手微微一颤，原来，方蓝是在给乔斯年打电话。 她叫他什么？姐夫？ 果然，她猜的没错。 方雅是方蓝的姐姐…… 说着，方蓝挂断了电话，挑衅地看了叶佳期一眼。 “你把乔斯年叫过来就有用了？在他来之前，你如果不道歉，信不信碎片不长眼？”叶佳期威胁方蓝。 方蓝靠近墙壁，身子在颤抖。 她不敢再惹叶佳期，眼中流露出恐慌和害怕。 她只能祈祷，乔斯年赶紧过来！ “不说话了？刚刚不是挺会说的。”叶佳期淡淡道，“道歉。” “道歉？我方蓝不会道歉。你要真想道歉，你怎么不敢找乔爷？欺负我？” “我说了，乔斯年那儿，我自然会讨一个公道！” “叶佳期，你看，你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却厌恶你、恶心你，你是不是很难过？知道乔爷和我姐姐结婚了吗？” 叶佳期的心口跳停了一拍，这件事，她早就知道的。 但从方蓝的口中说出来…… 喉咙蔓延起几缕苦味儿，占据了她的心口，她皱紧眉头。 第54章 她的小混蛋 “叶佳期，你死心吧，你早该死心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把你跟男人睡过的事捅出去，到时候，我倒看看你叶佳期还有谁敢要！” 方蓝开始威胁叶佳期，这种时候，她总不能等死。 “方雅是你亲姐姐？”叶佳期看着她。 方蓝的脸因为恐惧和慌张，已经苍白如纸！ 她不知道叶佳期问这个干什么，不过看来，叶佳期对她和她姐姐一无所知。 “是，方雅是我亲姐姐。” “那你姐姐也挺悲哀的，乔斯年这人，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她睡在乔斯年的身边，不怕吗？” 叶佳期笑了，唇角弯起。 但，这笑容里，多少有几分苦涩。 身子因为难掩的悲痛和难过，不停颤抖。 他们，都过得很好。 而她，一点都不好。 她又想起了她的宝宝，她的小混蛋，在她肚子里呆过七个多月的小家伙。 小家伙可乖了，可听话了，在她最寂寞、最孤独的时候，小家伙一直陪着她，听她唠叨。 她说什么他都不反驳，偶尔会踢踢她，跟她闹。 她满心欢喜地等着小混蛋的到来，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她的小混蛋了。 再没有了…… 方蓝见叶佳期出了神，她摸着墙壁往旁边躲。 她想趁机把叶佳期手里的碎片夺下来！ 要知道，碎片可不长眼，万一划了她的脸。 想想都可怕，方蓝的身后渗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踹开了！ 一阵热风吹进，伴随而来的是乔斯年身上低调的沉木香！ 甘冽、好闻、深沉。 叶佳期一惊，睁大眼睛转过头来。 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乔斯年大步往前，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夺过她手里的碎片。 “哐当”一声，碎片被乔斯年扔得远远的。 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方蓝眼中绽放出了光彩，炯炯有神。 乔斯年来了，她有帮手了，她不用再怕叶佳期了。 她的心底雀跃不已！ 叶佳期手里的碎片被乔斯年夺走，方蓝压住心里头的欣喜，故意怯生生道：“姐夫，这是佳期吧？我不知道怎么惹着了她，她要杀了我。” 叶佳期的手腕被乔斯年抓在手心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叶佳期咬咬牙，看着乔斯年。 “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也敢拿？” 乔斯年吼了一声，冷睨着叶佳期，眼神都吃人！ “我又没碰到她，你心疼什么啊！”叶佳期也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 嗓音嘶哑、哽咽，满是不服。 她还没有把方蓝怎么样，他就这么护犊子？ 这会儿要是受伤的是她，他是不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刚刚和方蓝对峙那么久，她都不曾难过，可现在……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一下。 疼，很疼。 看呢，叶佳期，这就是你曾经喜欢过好多年的男人。 你真不是一般瞎！ 她忍住眼泪，不敢让它流下来。 在乔斯年和方蓝面前哭，算什么！ 方蓝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抬着下巴看向叶佳期。 “不心疼我，还心疼你？姐夫，你看看，我身上的咖啡就是她泼的，好烫啊。这个丫头，还是这么野。” 方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娇嗔，听着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55章 好好管教这个野丫头 “轮不到你管，下去！”乔斯年呵斥方蓝。 方蓝当然不干，她被叶佳期欺负了，说两句都不行？！ “姐夫，我不会走的，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方家没人了，谁都可以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我的话你是听不见？” “姐夫，你！” 方蓝生气了，乔斯年怎么是这个态度。 但此时的乔斯年如一只安静的雄狮，虽然还未发怒，但眼中已经散发冰冷的凉意，如淬了冰一般。 方蓝惹谁也不敢惹乔斯年，她还没有不识趣到去跟乔斯年作对。 “姐夫，我走。但我希望你好好管教这个野丫头，不然，她迟早会欺负到我跟姐姐这儿来。” 说罢，方蓝生气地甩手。 高跟鞋踩得“蹬蹬”响，很快，声音就消失了。 方蓝一走，叶佳期就拽了拽手腕。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抓住不放：“去把门关上。” “嗯？”叶佳期狐疑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但，她还是乖乖去把门关了。 门一关，偌大的等候室里就陷入了安静。 这儿隔音效果还不错，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乔斯年走到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面色凌厉而深沉，一双幽邃如鹰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站在他的面前无处可逃，局促不安。 “碎片很危险，不知道？”乔斯年拉下脸。 现在这个局面，让她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她特别顽劣，偶尔会惹是生非，每当犯了错时，乔斯年就会坐在沙发上，严肃地批评她。 她还是怕生气的乔斯年的，每到那时，她就很不安。 一开始怕乔斯年骂她，后来怕乔斯年打她。 不过，乔斯年倒未对她动过手。 他会板着脸给她讲道理，但她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没有伤到她。”叶佳期辨白。 “我问你知不知道危险？伤到手又要哭爹喊娘！” 叶佳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勾起很久前的囧事…… 十岁那年，她跟男孩子学爬树，结果学艺不精，没爬多高，就“咕咚”一声掉到了地上。 双手蹭到了水泥地面，蹭破了皮。 血珠子一滴一滴冒了出来，她疼得嗷嗷大哭。 那帮男孩子平时很怕乔斯年，见叶佳期摔倒了，怕乔斯年教训他们，一哄而散。 叶佳期就一个人趴在地上哭：“七七没人要了……” “七七没人要，爹不疼，娘不爱……” “呜呜，没人要，好可怜……” 哭了没多久，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哭得真难听。”乔斯年满脸鄙视。 乔斯年拍了一下桌子：“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叶佳期这才从回忆中回神，低头淡淡道：“知道。” “为什么跟方蓝吵架？” “我想进娱乐圈，她阻着。”叶佳期随口编了慌。 她为什么跟方蓝吵架，他还能不知道吗？ 明摆着，他袒护方蓝。 “想进娱乐圈？当明星？” “没有，我哪当得了明星。” “还有些自知之明，跑龙套都嫌大众脸。”乔斯年上下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气得直抽抽，她在他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她很丑吗？ 第56章 不想见我就滚！ “乔爷，我得罪了你和方蓝，我知道自己在京城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光明正大一点，别在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说到底，她是不怕乔斯年和方蓝的。 “乔斯年这人，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叶佳期，语气里勾着讥讽。 叶佳期一愣，这话，他听见了？ “我说的有错吗？” “挺有能耐。” 叶佳期往后退了一步，双腿在打颤。 她看不透乔斯年，他的表情、他的话语，她都猜不透。 但她得罪了方蓝，乔斯年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乔爷，我知道，凭你的能力，想把我赶出京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把你赶出京城？”乔斯年看着她的脸，“那我为何还要回来？” 叶佳期不懂乔斯年的逻辑，她也没有懂过他。 从前不懂，现在不懂，将来也不会懂！ “乔爷，你小姨子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叶佳期，遇见我，是你最大的错误？” 乔斯年凝视着她，眼底划过一丝阴鸷。 叶佳期将双手背在身后，一遍遍掐着自己的手心。 很疼，一切都不是梦。 “是。”她没有否认。 她对方蓝这样说，对乔斯年，还是这样说。 看着她笃定而坚毅的眼神，乔斯年的心底没来由地冒出无名之火。 大手一甩，茶几上的杯子“哐”的一下，应声而碎！ “不想见我就滚！”乔斯年怒了。 杯子破裂在叶佳期的脚步，地面上全部都是碎片，一片狼藉。 叶佳期连忙往后退！ 下一秒，她转头就跑。 乔斯年的脾气阴晴不定，他现在既然让她滚了，她还得赶紧滚。 要是不滚的话，说不定他又会后悔。 她跑得飞快！飞快！ 叶佳期一出来就见到了尤翩然。 “佳期，你是不是没有好好表现，我怎么听说蓝姐不收你？”尤翩然紧张地问。 “是啊，我没有好好表现。” 她也不可能在方蓝手底下做事的。 “啊？佳期，那你跟蓝姐顶嘴了？这可不行啊，你没有工作，怎么办？” “我会继续找的，翩然，你不养我吗？”叶佳期摇着尤翩然的胳膊。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呢，你看看你，又不正经了。” 叶佳期刚想开口，手机响了。 嗯？ 叶佳期眉头皱起，尊皇的老板怎么亲自给她打电话了？ “接啊，快接！”尤翩然催促。 “老板，您好。” “我是秘书筱筱，佳期你今天怎么没有来公司？公司换了新老板，准备开会，你速度过来。” “我……我不是被开除了吗？” “没有啊，谁开除你了？” “我上司。” “琴姐吗？你看错啦，是琴姐被开除了，她涉嫌出言不逊，侮辱员工，然后被开除了。” “啊……”叶佳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快来啊，要开会了。” “好，我马上过去。” “佳期，尊皇让你过去上班？”尤翩然听出一些苗头。 “是啊，换新老板了！” “新老板谁啊？” 叶佳期想起了和琴姐吵架的时候，乔斯年收了尊皇。 新老板是乔斯年吗？ 想到这儿，她的心口咯噔一下。 但，乔斯年看她十分不爽，如果新老板真是乔斯年，他肯定会让她在京城走投无路。 所以，他可能也就是说说而已。 乔家产业不涉及娱乐圈，她是知道的。 第57章 爸爸，你生气了？ 以前在乔宅，她私底下听人说过，乔斯年的母亲很讨厌这个圈子。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还不知道，我去看看。”叶佳期道。 “嗯，你去看看，说不定是个帅哥呢。对了，既然你工作没丢，那你晚上请我吃饭啊。”尤翩然挤挤眼。 “好啊，晚上一品海鲜馆门口见！” “好嘞！我等你哟，我决定了，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别是惊吓……” 尤翩然冷哼一声，推着她：“快回公司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请客。” 叶佳期心情好了很多，她也来不及想太多，连忙就往机场外面赶。 这儿离公司有点远，她需要抓紧时间。 叶佳期前脚刚走，乔斯年的手机就响了。 “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都快吃饱了。”乔乘帆清脆的小声音在手机里响起。 “吃完了让孙管家送你回乔宅。” “爸爸，你生气了？跟谁生气了？”乔乘帆听着爸爸的语气不太对。 爸爸是只老狐狸，轻易不流露感情，但他是他儿子啊，怎么听不出来。 “跟你没关系，吃饭！” “怎么跟我没关系，爸爸生气了，宝宝会心疼的。” “……” 乔斯年的气，莫名消了些。 这家伙，跟谁学的？ “爸爸，我给你留了好吃的包子，你快来吃呢。你要是不吃的话，就只能给饭团吃了。” “爸爸等会去。” “那我等你哦。” 小家伙又拿着手机给乔斯年一个“么么哒”，乔斯年眉头一皱，赶紧挂机。 这小东西，话真多。 地面上，依然是一片狼藉！ 就在乔斯年准备起身回去时，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姐夫。”方蓝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眼中略有不满。 她的衣服已经换了，这会儿是一身枚红色的丝绸衬衣。 “姐夫，你就这么让叶佳期走了？你是向着她多一点，还是向着我多一点？” 方蓝不依不饶，她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乔斯年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良久，缓缓开口。 “叶佳期是我看着长大的，方蓝，只要我在京城一天，谁都别想找她麻烦。” “那我呢，我算什么？她要是欺负了我，我就任由她欺负吗？” 方蓝很生气，明摆着，乔斯年偏袒叶佳期！ 不过就是大街上捡回来的，还真当妹妹养了？ “你会被人欺负吗？”乔斯年反问一句。 方蓝噎了一下，顿时反驳不来。 说完，乔斯年就往门外走。 “姐夫，你还回英国吗？”方蓝追了过来。 “我的事，你不必管。” “姐夫！” 任由方蓝怎么喊，乔斯年都没有再回头。 对于乔斯年的态度，方蓝心里头没有底，她有点看不透乔斯年。 乔斯年出了机场就往早茶馆赶，今天，是乔乘帆回国的第一天。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陪儿子吃早餐的。 早茶馆离机场倒很近，不一会儿，乔斯年就到了。 乔乘帆正抓着最后一只包子准备往嘴里咬，看到乔斯年来了，他赶紧放下。 “爸爸，你来了，我特地给你留了包子哦。” “想吃就吃。”乔斯年看了这小子一眼。 什么特地留的，看他来了，就从嘴边放下来？！ “爸爸你辛苦了，你吃。”乔乘帆乖乖地坐着。 第58章 他好想要个妈妈 乔斯年在他的对面坐下，不语，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小家伙被乔斯年看得发毛，只好又抓起包子：“那我吃了？” “好吃吗？” 乔斯年眯起眼睛。 阳光从包间的窗口照进来，照在小家伙粉妆玉琢的脸上。 乔乘帆的大眼睛乌黑剔亮，睫毛又浓又长，模样儿特别耐看。 “好吃。” “嗯。” 小家伙低着头，咬了一口包子。 “爸爸，你会天天接我上学吗？” “孙管家会接送你，在学校听话。” “哦。”小家伙的大眼睛里顿时布满了失落，黯淡无光。 心里头有空落落的感觉…… “乔爷，您要吃点什么吗？我去点。”一旁的孙管家恭恭敬敬问道。 “不用。” 话音刚落，乔斯年的手机就响了。 是孟沉打来的。 “乔爷，今天有股东大会，九点的。” 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知道，我马上过去。” “好，乔爷。” 放下手机，乔斯年摸了摸乔乘帆的脑袋：“多吃点，爸爸有事。” “爸爸，你怎么那么忙。” 乔乘帆不乐意了，不高兴了，嘴巴撅得老高。 “乖。” 乔斯年站在乔乘帆的身侧，脸色柔和了许多，但总归有几分愧疚。 “你在伦敦忙，回国还忙，你这么忙，还生我干什么。” 乔乘帆生气了，气得扔了筷子。 “听话！”乔斯年板起脸，语气严肃。 孙管家连忙柔声道：“小少爷，爸爸要赚很多钱，才能养你，是不是？” “我不要听话，我生气了。”乔乘帆看着乔斯年，“你走吧，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乔乘帆，你这小脾气跟谁学的？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乔斯年脸色森冷，阴云密布。 小家伙被乔斯年这么一说，委屈了，难过了…… 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眼睛红了一圈。 他就这么倔强地看着乔斯年，不肯服输…… 父子俩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又冷又僵硬。 孙管家措手不及，小少爷平时挺听话的，乔爷也很心疼小少爷的，今天怎么就闹上了。 乔乘帆毕竟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他见乔斯年脸色冰冷，一个没出息，哭了。 眼泪儿“啪嗒”“啪嗒”往桌子上落，小表情十分委屈。 “小少爷，别哭，爸爸有时间肯定会陪你的。” 孙管家拿纸巾替乔乘帆擦了擦眼睛，也不敢多说话。 小家伙很伤心，虽然没有哭出声，可是肩膀不停抽搐着。 很伤心，伤心到极点了。 他自己抹了一把眼泪，依然倔强地仰着头，声音哽咽：“你不陪我，也不找个妈妈陪我，我就是没人要的孩子……呜呜……” 乔乘帆可伤心了，不停地哭。 孙管家心里头一惊，捏了一把汗，小少爷真是没大没小了。 要知道，在乔家，“妈妈”这个词可是禁忌。 乔乘帆以前还会提，但是每提一次，乔斯年的脸都会沉得厉害，甚至会动怒。 久而久之，谁也不敢提。 小家伙也懂得看脸色了，也再不提妈妈。 虽然，他好想要个妈妈，好想跟妈妈撒娇，好想要妈妈陪。 妈妈一定不会像老乔这样吼他的，一定不会。 一定会把他当心肝宝贝！ 越这么想，乔乘帆越委屈。 第59章 乔乘帆是乔爷领养的 小家伙哭得很难过，肩膀抽动，泪水直落，止都止不住。 孙管家大气不敢出，等着狂风暴雨。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很安静，只有乔乘帆低低的啜泣声。 孙管家偷偷瞄了一眼乔斯年，果然，乔爷的脸色不太好看。 但，乔斯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很快，听不见了。 乔斯年一走，孙管家才弯下腰替小家伙擦了擦脸：“小少爷，以后这些话可不要说了，乔爷生气了。” “孙管家，孙管家。”乔乘帆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胳膊，“我是捡来的吗？” “小少爷，不是，你别问了。” 孙管家不敢多说，其实，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乔斯年在伦敦请的管家，她来的时候，乔乘帆还很小。 孙管家只做事不多话，什么都不问。 当然，乔爷也特别讨厌乱嚼舌头的人，曾经有下人因为议论乔乘帆的母亲，被驱逐出了乔家，下场不怎么好。 一开始，她还以为乔乘帆是乔爷领养的，毕竟，她也从未见过乔爷留宿任何女人。 但后来，小家伙长大了，越瞧着越像乔爷。 她依然不敢多问，一路跟着乔爷从伦敦到京城。 大概正因为她少言寡语，做事谨慎，乔斯年才对她委以重任，很放心。 “你们都骗我，我就是爸爸捡回来的，不然，我怎么没有妈妈。” 乔乘帆还在生气，越是不让他说，他越是想说。 “不是，小少爷。”孙管家只好哄着，“吃饱没有？我们回家吧。” “不回去，宝宝生气。” “呃……”孙管家有些束手无策。 乔乘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大眼睛看着窗外，眨巴眨巴的。 他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阳光照进来，闪烁着点点光泽。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那小少爷，你刚刚挺爱吃这儿的蟹黄包的，要不，我再给你点几个？” “不吃了，被爸爸气饱了。” “……”孙管家扶额。 这种事，她也没有办法。 乔爷手底下那么多产业，忙是肯定的。 而且，这么些年，她也没有见过乔爷把哪个女人带回家过夜。 看来，小少爷一时半会并不会有妈妈陪。 乔乘帆坐了一会儿，干脆爬到椅子上，托腮看着窗外。 这里是三楼，虽然不高，但窗外很热闹。 “小少爷，我们回家吧，你还没有回过家，我带你去看看，家里很大。”孙管家哄道。 “不回去。”小家伙倔了起来。 但刚说完，楼梯口就听到了脚步声。 乔宅来了人接乔乘帆。 “孙管家，我是乔宅的唐管家，来接小少爷。”唐管家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我正好想带小少爷回去呢。”孙管家笑了笑。 “我不回去。”乔乘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看了一眼唐管家，这个奶奶看上去好凶，都不会笑。 “小少爷，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的。”孙管家劝道。 唐管家也是第一次见到乔乘帆，小少爷和乔爷长得可真像，一个模子脱出来的，简直和小时候的乔爷一模一样。 小家伙趴在椅子上，就是不肯走。 谁说回家，他就摇头。 “唐管家，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乔乘帆问道。 第60章 我爸爸就是骗子，大骗子！ 这个问题很棘手，孙管家顿时就沉默了，不敢做声。 唐管家年纪大了，她显得很平静，没有多说，只淡淡道：“乔爷知道。” “我爸爸就是骗子，大骗子！”乔乘帆才不信呢。 “……”孙管家扶额。 在这京城，恐怕也只有小少爷敢这么说乔爷。 “小少爷，跟我回家吧。” 唐管家往前走了几步，准备将乔乘帆从椅子上抱下来。 唐管家虽然为人沉默寡言，但看到乔乘帆，还是挺高兴的。 小家伙生的粉嫩可爱，又这么能说会道，她怎么不高兴。 乔乘帆有点怕唐管家，不敢反抗，只好乖乖从椅子上跳下来。 一边往下爬，一边还小声嘀咕：“你们都不说，我就自己去找个妈妈。找一个年轻的，漂亮的，能陪宝宝玩的。” 唐管家听见了，呵斥道：“小少爷，这个玩笑可不能开！” 乔乘帆一愣，吓住了。 孙管家连忙道：“小少爷，以后不要再提这事。” 乔乘帆不吭声了，仰着头看着她们，感觉好陌生。 他有说错什么吗？ 小家伙生气了，他一生气，谁也不想理，扭头就往楼下走。 唐管家走在后面，摇摇头。 虽然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但让她想起一个人。 那个丫头的性格和乔乘帆很像很像，特别倔，脾气也不小，从来都不服输，但也恩怨分明。 她怎么就想到了那丫头呢。 唐管家收回思绪，跟在乔乘帆的身后下了楼。 一路上，小家伙都没有理任何人，低着头，自己玩自己的。 孙管家带了乔乘帆三年，她清楚地知道，小家伙是生气了。 他不生气的时候话很多，说个不停，连乔爷都吵得头大。 一旦生气，就一言不发。 车子往乔宅开，一路上阳光晴好，道路旁绿树枝叶繁茂。 夏天的气息还很浓郁，处处散发着闷热。 唐管家和孙管家坐在一辆车里。 她们在聊天，她问清楚了乔乘帆的喜好和兴趣，孙管家都一一回答了。 这次回国，孙管家想，可能她没有太多机会留在乔宅了。 毕竟，唐管家是乔宅的老人，侍奉过乔爷母亲，也是看着乔爷长大的。 以后，小少爷可能也会由唐管家亲自带。 “孙管家，在伦敦的时候，你有见过方雅小姐吗？” 孙管家点点头：“见过，方小姐来过乔家。” “乔爷和方小姐早就结婚了吧？”唐管家问。 孙管家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 她没有撒谎，她还真不清楚。 乔爷和方雅小姐结婚？ 很多事情，除了乔爷，其实谁都不知道。 唐管家没有再追问，毕竟在乔宅，乔爷下过规矩，谁都不允许过问他的私事！ 聊着聊着，车子就开到了乔宅的所在地。 乔乘帆头一次回家，很好奇，睁大眼睛看着外面。 这里就是他的家吗？ 这里好大，和伦敦的风景完全不一样。 “司机叔叔，这里是我家吗？” “是啊，小少爷。” “我妈妈在家里吗？” “呃……我不知道。” “又不知道。”乔乘帆很失望，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 可能，他真得是捡回来的哦…… 老乔觉得太孤单，所以就捡个孩子养养。 肯定是这样了…… 乔乘帆瞬间觉得自己好聪明！ 第61章 老乔不喜欢女人 唐管家下车的时候发现，乔宅来客人了。 外面停着一辆深蓝色的宝马。 阳光下，车身散发出熠熠光泽和尊贵的气息。 佣人们垂手站立，恭迎小少爷。 到了家中，唐管家才发现，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蓝方小姐。 方蓝穿着枚红色的衬衣，笑容大方而温柔。 一见乔乘帆进来，她就过去从地上抱起他：“呀呀，好久不见了，乘帆还认得我吗？” “蓝姨。”乔乘帆喊了一声。 “真聪明，让蓝姨看看，又长高了，更帅气了。” “可以放我下来吗？”乔乘帆眨着眼睛。 “哦。”方蓝以为小家伙不喜欢抱，就将他放了下来。 乔乘帆皱了皱鼻子，他不太喜欢方蓝身上的香水味，不好闻。 “二小姐吃早餐了吗？我让佣人准备。”唐管家道。 “吃过了，不用了，唐管家，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我给您带了礼物，您别嫌弃。”方蓝笑道。 “二小姐，不用的，您太客气了。” “应该的。” 方蓝打了个手势，让佣人将她买的东西都拿进来。 “二小姐，你怎么也回国了？”唐管家很好奇。 方雅和方蓝在国外生活多年，多年不曾回京城，这一次，是什么风把方蓝吹回来了。 难不成是跟着乔爷回来的？ 可，并没有听乔爷说。 “准备回国发展事业了。” “挺好，那大小姐呢？”唐管家想听听方雅的近况。 “我姐姐的身体……管家您知道的，暂时不能回国。” 说着，方蓝的眼睛红了一圈，她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角。 唐管家陷入回忆，脸上也有一圈沉痛。 “方小姐，您的东西。”一个佣人提着礼盒走了进来。 方蓝带了很多东西，有给唐管家的，有给佣人们的，还有给乔乘帆的。 礼盒全部摆在桌子上，排开来，很壮观。 方蓝打开其中的一只蓝绸缎小锦盒。 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金镯子，龙凤呈祥，璀璨明亮。 “也不知道唐管家你喜欢什么，这只镯子，您收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方蓝很谦虚。 她拿起桌子走过来，抬起唐管家的手。 “二小姐……” 唐管家的脸上有几分为难。 “挺合适的呢，看来我眼光不差。唐管家，和您太般配了。”方蓝笑眯眯道，“您一定要收下，不然的话，您就是不喜欢我了。” 方蓝跟唐管家撒了个娇…… 唐管家推脱不了，任由方蓝拉着手。 乔乘帆对大人之间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他对这座大房子挺感兴趣的。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往楼上爬。 咦，二楼有一个大房间！ 他偷偷推开门！ 哇，真大！ 乔乘帆悄悄踮起脚尖，在大房间里看来看去。 这个房间的风格和他那个无趣的老爸房间一模一样，该不会就是老乔的卧室吧？ 可是，在这个卧室里，他既看到了男士用品，又看到了女士用品。 比如黑色的钢笔，比如碎花的笔记本。 天哪，他一直以为老乔不喜欢女人，原来…… 好可怕，老乔好可怕。 “小少爷，你怎么跑上来了！”唐管家慌慌张张走上楼，赶紧将乔乘帆抱出来，“这是乔爷的卧室，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进来的，知道吗？” “谁也不许进？”乔乘帆眨着大眼睛问道。 第62章 没爹疼，没娘爱 “得经过乔爷的同意。”唐管家语气严肃而认真。 乔乘帆很受伤，他真得是老乔捡回来的哎。 连卧室都不允许进…… 好受伤。 唐管家领着小家伙去了三楼，打开一扇门。 “小少爷，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卧室。” 乔乘帆四下打量了一眼，这里比老乔的卧室小多了，不开心。 但这儿阳光充足，窗外不远就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叶繁茂，树影投射在地面上，交织出一幅幅风景画。 乔乘帆甩开唐管家的手，往卧室的大床上扑了过去。 大床还是很柔软的，上面有只黄色的大抱熊！ “小少爷，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但乔爷的卧室和书房，你最好还是不要进。”唐管家叮嘱。 乔乘帆不想说话，老乔摆明了就是嫌弃他。 小家伙捂着小心脏，一脸受伤的表情。 捡来的孩子就是一根草，没人疼的。 唐管家见乔乘帆还在跟她们生气，有些无奈。 小家伙抱着大熊，趴在床上，撅着小屁股，就是不理人。 没爹疼，没娘爱。 好可怜…… 正好这时，那只呆蠢的阿拉斯加走到了门口，冲唐管家摇了摇尾巴。 唐管家摸摸饭团的脑袋，示意它过去跟乔乘帆玩。 这只阿拉斯加正是乔乘帆在英国养的，和乔乘帆感情不错。 “嗷呜。” 饭团跑到乔乘帆的身边，用它胖胖的身体拱了拱乔乘帆。 小家伙转过脑袋，正好对上饭团那张大脸。 他一把搂住饭团：“饭团！我爸爸不喜欢我了，我只有你了。” “？？？”阿拉斯加一脸迷茫。 “……”唐管家满脸黑线。 “饭团，你可不能离开我，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 “……”饭团歪着脑袋。 它真得这么受欢迎吗？ “小少爷，我让佣人带你在乔家走走，你带着饭团。”唐管家小心翼翼道。 “不用走，说不定老乔明天就不要我了。” 乔乘帆一脸受伤，嘴巴撅得老高。 捡来的孩子就是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饭团见乔乘帆不开心，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 “小少爷，乔爷最爱的就是你了。但你要听话，不要惹乔爷生气。”唐管家道。 “我又不是宠物，为什么要听话。” 乔乘帆不乐意了。 况且，他什么都没有说呢。 “哎呀，乘帆生气了吗？跟谁生气呢？” 方蓝踩着高跟鞋走了上来，满脸笑容。 小家伙在外人面前一向是不发脾气的，他只是有点不开心：“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呢，小嘴巴都撅起来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跟姨说说。” 方蓝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乔乘帆的小脑袋。 小家伙没有开口。 “唐管家，你先下去吧，我跟乘帆聊聊。” “好，二小姐，我先下去。” 关上门，房内只有方蓝和乔乘帆两个人了。 “乘帆，怎么跟我陌生起来了？在英国的时候，我们不是经常见面吗？”方蓝笑道。 乔乘帆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喜欢这个阿姨。 “乘帆，我听他们说，你是想妈妈了？” 小家伙还是没有开口。 “你要是想妈妈了，下次蓝姨带你去见妈妈呀。哦，对了，现在视频可方便了，我可以帮你联系妈妈。” 第63章 调戏良家妇女 方蓝很耐心地哄着乔乘帆，目光温柔，语气细腻而周至。 乔乘帆看着方蓝，眨眨眼睛。 “没关系的，蓝姨现在也会一直住在京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蓝姨。蓝姨也会带你出去玩呀。” “嗯。”乔乘帆乖乖点点头。 方蓝笑了，还是小孩子好哄。 “乘帆，妈妈在英国工作忙，不能陪你，你不要跟妈妈生气。” “我妈妈在英国？” “是啊，蓝姨的姐姐就是你妈妈呀。” “雅雅阿姨？”乔乘帆好奇地眨着眼睛。 他见过雅雅阿姨，但次数很少，每次来，老乔都在。 他和雅雅阿姨也没有说过多少话，只知道雅雅阿姨挺疼他的，对他挺好。 会给他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 “对呀，雅雅阿姨就是你的妈妈，爸爸没有告诉过你吗？” 乔乘帆摇摇头：“爸爸没说。” “可能是爸爸不想你打扰雅雅阿姨的工作，她太忙了，照顾不到你，你别生气。蓝姨会尽量让她给你多打打电话的，你不要怪她。” “不会。” 乔乘帆懂事地点点头。 “哎呀，乘帆好乖。” 方蓝摸着乔乘帆的小脑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就在这时，饭团拱了拱方蓝的腿，不是很友好。 方蓝还是怕大狗的，脸上闪过慌张。 “蓝姨，饭团不咬人的。” 乔乘帆摸摸饭团的脑袋，示意它安静。 饭团又趴在了地上，只是不太友好地看着方蓝。 “嗯，乘帆，要不要跟蓝姨出去玩？” “我在家跟饭团玩就好。” “不会闷吗？小孩子要多出去走走。” “爸爸会带我出去玩的。”乔乘帆还是执着地摇头。 方蓝想，来日方长，她也不急这一时。 以前在伦敦，孙管家太听乔斯年的话，不大让她和乔乘帆接触。 现在回了京城，乔宅的唐管家一向很宠她和姐姐，一定会向着她的。 方蓝见饭团瞪着她，她心里头不大高兴。 但，她嘴上什么都没有说。 “那蓝姨先回去了，蓝姨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就在楼下。”方蓝笑眯眯道。 “嗯，蓝姨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方蓝觉得乔乘帆和她还是不大亲近。 按理说，小孩子不都喜欢温柔、漂亮的阿姨吗？ 她不够温柔？ 不够漂亮？ 方蓝一走，乔乘帆就搂住了饭团的脑袋。 饭团在乔乘帆的怀里蹭了蹭，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小手。 “饭团，雅雅阿姨真得是我妈妈吗？” “嗯？”饭团一脸为难，它怎么会知道…… “雅雅阿姨要真是我妈妈，为什么老乔还牵其他女孩子的手？” 在乔乘帆的心目中，乔斯年就是个好人。 虽然凶，但从来不调戏良家妇女。 不过，也有可能是装的。 毕竟，老乔还在枕头底下放人家女孩子的证件照。 这哪是好人干出来的事？ “乖狗狗，你觉得老乔好色吗？你要是觉得好色，就叫一声。” “汪。” “我跟你想的一样。” 小家伙摸了摸饭团的脑袋，笑得可开心了，露出两排珍珠白的小乳牙。 还好，他有一只知心狗。 不愧是他养大的，很懂事呢。 乔乘帆从床上跳了下来，牵着呆蠢的阿拉斯加往外走。 第64章 叶小姐有男朋友吗？ 一品海鲜馆。 这里位置很好，闹市区，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叶佳期坐在靠窗的位置，左等右等等不来尤翩然。 无法，她只好打了一个电话。 “翩然，人呢？我等着你点菜呢。” “佳期，不用等我了。”尤翩然压低声音，“你不知道，我被王八蛋拉过去陪酒了。你照样点两人份的餐，等会儿会有人去陪你的。” 尽管尤翩然已经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还是被耳尖的梁昊天听见了。 副驾驶上的某人扭过头，一脸坏笑：“谁是王八蛋？” 尤翩然连忙捂嘴，下一秒挂上电话，笑得满面春风：“王八下的蛋，就是王八蛋呗。” “……” 叶佳期只好放下手机，看了看菜单。 她工作保住了，还想拉尤翩然庆祝一下呢。 这个小妮子，太不给面子了。 不过，照样点两人份的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尤翩然有朋友要来？ 正疑惑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你就是叶佳期叶小姐吗？我看着照片很像。” 叶佳期连忙站起身：“是，我是叶佳期，你是……” “我是翩然堂舅妈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她说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叶佳期的手尴尬地停在两侧。 这就是尤翩然说的“惊喜”？ “你好，你好。” 叶佳期打量了这个男人一样，个子不太高，瘦瘦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算不上多好看，但也不算丑。 用乔斯年的话来说就是，跑龙套都觉得大众脸。 不是，她为什么会想到乔斯年。 叶佳期压了压脑袋，收回思绪：“您好，请坐。” “叶小姐客气了，我叫赵德宇。翩然喜欢叫我宇哥哥，你也可以叫我宇哥哥。” 嗯？？？ 叶佳期一脸迷茫。 “叶小姐有男朋友吗？”赵德宇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叶佳期摇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第一眼见着叶小姐挺喜欢的，是我喜欢的类型。”赵德宇眯着眼睛看向叶佳期。 “是吗？呵呵呵，他们都说我不好看。” “怎么会，叶小姐很漂亮啊，他们肯定是嫉妒你才这么说的。” “赵先生，您点菜吧。” 叶佳期如坐针毡，尤翩然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看来不是说说啊。 可是，可是，好歹给她找个颜值在线的…… “叶小姐，你点吧，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结账。” “呵呵呵，那我点了啊。”叶佳期笑了。 真是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好，叶小姐你点。” 叶佳期拿过菜单开始点，尽点自己爱吃的。 “叶小姐，以前谈过男朋友吗？” 叶佳期拿笔的手一顿，谈过吗？算是没有吧…… 她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人……别的都好，好说话，好脾气，好性格。就是有一个缺点……”赵德宇顿了顿，“说来也不怕叶小姐生气，我这人有处女情结，你懂的。” 叶佳期听了很不舒服。 “赵先生，我们刚见面，说这个不合适吧？” “是的，是的，不说这个了，我看着叶小姐是极好的。” “我这人也不挑，不过我也只有一个缺点，我只喜欢颜值高的。”叶佳期挑眉，看了一眼赵德宇。 “那我很符合叶小姐的要求。” 第65章 你没坐过两三百万的车吧 “……” 叶佳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但看在尤翩然的面子上，她还是没有当即翻脸。 不是说好了，找个财大气粗的吗？ 介绍这么个不会说话，还特别自恋的给她？！ 忍，忍，忍。 叶佳期控制住心里头的情绪，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赵先生确实不错，就是长得有点像科幻片的男主角。” “男主角？叶小姐太抬举我了。”赵德宇哈哈笑。 “……” 叶佳期觉得，她还是低头点菜比较好。 “叶小姐，你尽管点，我买单！” 赵德宇把手里的车钥匙砸在了桌子上，财大气粗。 叶佳期看了一眼，淡淡道：“赵先生的车不错。” “没几个钱，就七八十万。” “挺好的。” “我就随便开了一辆，我家还有两三百万的。你没坐过两三百万的车吧？我跟你说，那叫一个快，一个稳！改天带你去兜风？” “我乡下人，只坐过三轮车。” “叶小姐真幽默。” “……” 幽默你大爷。 趁着叶佳期低头点菜的时候，这男人又跟叶佳期吹嘘起来。 “叶小姐，我见你知书达理，是我喜欢的类型。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湖边走走？我刚买了别墅，正好带你去看看。” “赵先生，你有什么是不爱吃的吗？” “哦，我土豆过敏，不要点带土豆的。” “好。” 叶佳期乖巧地把点好的单子给了服务员，顺势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叶小姐真体贴。” “赵先生，这里好像是先付款……要不……” “我来，我来。”赵德宇接过服务生的单子，但不一会儿就皱紧眉头，“怎么这么贵？你们海鲜馆是抢钱的吗？” “先生，这些都还是打折后的价格。” “打折？这一只蟹要888？还有这个西兰花，一份要99？你们抢钱吗？”赵德宇很不爽。 叶佳期不语，只是默默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先生，我们都是明码标价，您要是不想点的话，我可以划掉的。” 赵德宇面子上挂不住，瞄了叶佳期一眼。 “叶小姐，你看，这个蟹，我吃过的，很不好吃，要不，我们换成其他的？” “我吃过，很好吃啊。” 叶佳期眨眨眼，大眼睛里闪烁着无辜。 一只888，抢钱啊！ 赵德宇心疼，肉疼，肝疼！ “要不，叶小姐，你看这种蟹，可以替代它，味道比它还好。要不，我们换了吧？” “不啊，我就要吃这个。赵先生要是觉得贵，那我买单好了……” 叶佳期笑得人畜无害，宛转优美。 “不不不，怎么能让你买单呢，就这个了。”赵德宇肉疼地付了款。 没关系，这么漂亮的姑娘，晚上睡回来，饭钱也就值了。 很快，吃的就上来了。 叶佳期也不在乎跟谁吃，有的吃就好，还不用花钱。 但她还是偷偷给尤翩然发了短信：“你晚上等着！！！” 尤翩然大笑：“给你省钱不好吗？我这个堂舅妈的儿子，最好面子了！” 叶佳期一看，这才明白尤翩然的良苦用心。 嗯，很好。 “叶小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会看手相，我帮你看看？” 赵德宇吃了一口菜，期待地看着叶佳期。 手相？ 叶佳期笑道：“赵先生，我不相信这个的。” 第66章 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叶小姐，我帮你看看，管它可信不可信呢，是吧？” 叶佳期呵呵了，不就是想趁机揩油吗？ “那赵先生，你有没有帮自己看过？你什么时候会结婚？”叶佳期淡淡道。 “看过……”赵德宇压低声音，“我命中缺你。” “那赵先生你有没有算过，自己什么时候会浑身发痒，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赵德宇一时没有听明白叶佳期的话，邪笑道：“我见到叶小姐就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这赵德宇喝了一杯酒，胆子大了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喝了一口饮料，不开口。 过了一会儿，赵德宇觉得身上有点痒。 很快，手背上起了疹子，一个又一个小红点。 “服务员，服务员！”赵德宇大喊。 他过敏了！ 身上痒得不行，他难受地隔着衬衫抓了抓。 可是，仍旧不过瘾，他干脆将手伸进衣服里。 不一会儿，他的脸上也起了红色的小点，特别瞩目。 “先生，您需要什么吗？” “你们在菜里放了什么？！”赵德宇拍着桌子，大喊，“我不是说了，我土豆过敏吗？” “先生……您没说啊。”服务员小姐一脸委屈。 叶佳期“呀”一声，连忙道歉：“赵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这样菜里加土豆泥才好吃，我忘了让你不要吃了，不关服务员的事。” “你……”赵德宇火大，“算了，算了。海鲜馆有抗过敏的药吗？” “没有。”服务员摇摇头。 “赵先生，我让人送你去医院吧？”叶佳期一脸紧张。 “行，我去医院，叶小姐，你是不是要陪陪我？” “赵先生，我恐怕没有时间，刚刚朋友发了短信给我，让我去火车站接他。” “叶佳期，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我惹了您，我也没有好处，是不是？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根本不至于。您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 “算了，算了。” 赵德宇实在忍受不了了，太痒了。 他拿起车钥匙，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一边抓耳挠腮，一边飞快地往外跑。 “扑哧”…… 叶佳期没有忍住，大笑。 一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她笑得很厉害。 “小姐，刚刚那位先生……会不会投诉我们。”服务员还在忐忑不安。 叶佳期摆摆手：“不会的，他哪里好意思投诉。” 这种男人…… 她重新拿起碗筷，开始吃海鲜。 一大桌子海鲜和菜肴，都是她一个人的。 她剥了一只虾，吃得自由自在。 味道还不错，麻辣味儿的，她吃得辣乎乎的。 一开始她还点了一瓶酒，还挺贵，怕浪费掉，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只是，一个人面对一桌子的菜，多少有点落寞。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夜色深沉，路灯璀璨。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就在半杯酒快喝完的时候，外面起了狂风。 树叶摩擦着地面，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狂风卷携残叶、灰尘，扬起漫天沙尘。 没过一会儿，黄豆儿大的雨珠子就“噼里啪啦”落在了地面上。 “下雨了……” 叶佳期看着窗外，目光迷离。 第67章 霸占了乔斯年的床 她挑的位置离窗户很近，近到能看清地面上飘起的枯叶。 雨点打在地面上、车子上，外面的行人跑得很快。 有人没带伞，不停地在雨里跑，还有人站在路边的店铺门口躲雨。 海鲜馆的人也慢慢散去了，越来越冷清。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了一声雷。 叶佳期吓得赶紧放下杯子，捂住耳朵。 她怕打雷的。 心口猛地跳了一下，乱了频率。 很久很久前，只要一打雷，她就有了钻乔斯年房间的借口。 一开始是真怕，但在乔斯年房间里坐一会儿，她就不怕了。 不怕了，她也不想走。 后来一般是，她霸占了乔斯年的床，而乔斯年只能在沙发上坐一晚。 她睡得又香又甜又安稳，而乔斯年修长的身躯只能埋在狭小的沙发上将就着。 虽然每次她的心中都有歉意，但下一次打雷的时候，她又忘了，习惯性往乔斯年房间里跑。 年纪大了些，唐管家私底下会说她。 “叶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年纪不小了，总往乔爷房里跑不是个事。” “叶小姐，你还没有结婚，这要是传出去了，总归不好。” “叶小姐，乔爷有心上人的，你总是这样，让乔爷怎么办。” 她还以为她往乔斯年房间里跑的事没有人知道呢…… 听唐管家这么一说，她脸红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会往乔斯年的房间里跑。 再打雷，她就会蒙上被子，一个人瑟瑟发抖。 他不在身边，雷雨夜，她总会彻夜不安。 这件事后来还是被乔斯年知道了，再打雷时，她不再往他房里跑，但，他会去她的卧室。 唐管家哪里敢说乔斯年的不是，只好闭嘴。 她记得，他进她房间，习惯性坐在沙发上。 她抱紧被子：“乔爷，你这样子，会说不清的。” “为什么要说得清。” “那个……别人会觉得我们有一腿。” “他们说的有问题吗？” “不是……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问题，这个……”叶佳期呛住。 叶佳期一直觉得，乔斯年的思维和她不太一样。 当然，要是跟她一样，乔爷也不是乔爷了。 是她太蠢，还是乔斯年太聪明？！ 捂住耳朵，耳边的雷鸣声小了。 再抬头时，正好又一道闪电从黑漆漆的空中划过。 叶佳期吓得赶紧闭眼，捂紧耳朵。 轰隆隆…… 滚滚雷声，不断响起。 雨越下越大，在她的位置能听到“哗啦啦”的声响，地面上积了满满的雨水。 这样的雨夜，她怎么又会想起乔斯年呢。 是习惯太深，还是执念未去。 她用三年的时间忘记他，可他却用十二年的时间，将点滴的习惯烙印在她的身上。 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叶佳期干脆又给自己倒了点酒，一边喝酒一边剥虾。 好辣的虾，辣得她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佳期？” 叶佳期正认真地剥着一只虾，听到声音，吓了一跳。 转过头，只见桌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她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楚了。 “楚学长？” “是我，你还认得。”楚河点点头。 叶佳期看着自己满手的油渍，尴尬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一个人？”楚河温和地笑了笑。 “朋友有急事走了，所以，一个人。” “介意我坐下来吗？” 第68章 生人勿近的冷漠 叶佳期也是好久没有见到楚河了，她上大一的时候，楚河大三。 他是她同系的学长，帮过她很多忙。 “学长，坐吧。”叶佳期把手擦干净。 楚河在她的对面坐下，看了她好一会儿：“佳期，你……哭了？” “啊？没有啊，哈哈，这小龙虾好辣，太辣了。”叶佳期搓着手，嘻嘻笑道。 楚河也笑了笑，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明明是哭了，却还不承认。 她这脾气，倒跟从前一样。 “学长，你吃晚饭了吗？要是没有的话，一起吃吧，我给你倒点酒？” “不用，我还要开车。” “哦哦，好。学长你一个人？” “嗯，来这儿见个朋友，正好遇到你。”楚河勾唇。 叶佳期看着他，好久没有见到学长了，学长还是老样子。 个子很高，成熟、谦逊、不骄不躁。 眉眼间都是浅浅的笑意，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 她再看看自己，满手都是油腻，一脸尴尬。 “你吃吧。”楚河笑了，“我看外面雨下得挺大，带伞了吗？” 叶佳期摇摇头，又点点头。 “嗯？那是带了还是没带？”楚河又问了一声。 叶佳期摇头，是因为真没带。 至于点头，是怕给楚河添麻烦。 果然，楚河又道：“要是没带的话，我等会儿送你回家。你家住在哪里，说不定跟我还是顺路。” “学长，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打车回去的。” “我正好闲着。这不，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在一家娱乐公司做小记者呢。” “你还是老样子，没变。”楚河笑道，“我送你回去吧，没关系，都是同学。” “太麻烦了……” “你家住在哪里？对了，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有的话，我可能就不太方便送了。”楚河笑了。 叶佳期摇摇头…… 刚想开口的时候，就在这时，椅子上多了一股很重的力道。 一双有力的臂膀撑在她坐的木椅上，而后，便是一道沉沉的嗓音：“不劳烦这位先生了。” 这声音！ 他压低的气息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大气不敢出。 身后的人仿佛把身体往下压了压，叶佳期越发能清楚地问到他身上的沉木香，甘冽、清冷。 还有，他缠绕在她耳垂边的滚热呼吸。 一点，一点…… 撩得她面红耳赤，心跳乱了频率。 楚河只觉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是谁。 叶佳期的男朋友？ “佳期，你朋友吗？”楚河问道。 叶佳期不敢回头，这会儿，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楚河又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这人虽然只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衣，但气场强大，目光凛冽，五官深邃。 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生人勿近的冷漠…… 叶佳期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走到一起的？ “他是……” “老公。” 乔斯年此言一出，叶佳期和楚河皆震惊！ 叶佳期足足愣了好几分钟，什么？ 老公？？？ 他说什么？ 老公？老公！ 叶佳期整个人都懵了，脑子瞬间空白，眼睛睁得很大。 乔斯年喝酒了？ 是，没错，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点酒味儿，但不重。 第69章 他……在干什么？ 可是，乔斯年这人酒量很好，不至于！ 楚河的脸上明显有几分尴尬，他笑了笑：“佳期，原来你结婚了，恭喜，恭喜。” 而且，看上去，她老公身价不菲。 他也是在生意场上混的人，看一眼乔斯年的手表，就知道这男人绝对比他有钱太多。 “不是……”叶佳期试图解释。 “我和七七要回去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乔斯年嗓音低沉，透着不容反驳的命令和警告，轻而易举夺过叶佳期的话。 “没有，没有。”楚河连忙道。 “没有最好。” 乔斯年压低身子，眼神里都是警告的意味。 叶佳期的心跳得厉害，快跳出了嗓子眼。 显然，乔斯年醉了！ 他滚热的呼吸缠绕在她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她咬紧双唇。 “吃饱了？” 乔斯年的语气柔了些，他是在跟叶佳期说话。 他的脸离叶佳期的侧脸很近，从楚河的角度看过去，像接吻。 楚河连忙站起来：“佳期，有空再聊，我先回去了。我还不知道你结婚了……” “没有，他……” “嗯？”乔斯年冷眸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一顿，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楚河拿过自己的外套，往海鲜馆外面走。 外面的雨还在下，哗哗啦啦，如从天上倾倒下来的一样。 狂风一吹，雨点四处飘。 雨水打在窗口上，发出“咚咚”的脆响。 玻璃窗早就模糊一片，雨水顺着光滑的玻璃往下滑。 乔斯年没有走，还站在叶佳期的身后。 楚河一走，叶佳期身子往前一倾，顺势就要站起来。 可乔斯年不让。 他压着她的肩膀，声音低哑而阴沉：“这男人是谁？” “跟乔爷无关。” “翅膀硬了，我问句话，也敢顶嘴了？” “大学学长。” “哦？学长，学妹……”乔斯年语气邪魅，唇角扬起，似笑非笑。 “乔爷，你喝醉能不能别乱说话？你看看清楚，我是叶佳期，不是你老婆！你老婆在英国！” 叶佳期没办法站起来，只好转过头，恼怒地看着乔斯年。 这会儿，她看清了。 乔斯年脸色如常，逼人的英气里带着几分冷漠。 只是，他那唇角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像有几分玩味和嘲讽。 叶佳期猜不出他有几分醉，或者，根本没醉。 “我老婆在英国？我怎么不知道。”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 他们，靠的很近很近。 “你喝醉了当然不知道，这是几？” 叶佳期竖起一根手指头。 乔斯年看着她，没有开口，眼睛眯起，唇角上扬。 叶佳期被他看得发毛…… 虽然他喝醉了，但不代表她可以调戏他。 叶佳期垂下眼，讪讪地准备收回手指头。 她忘了，乔爷是京城身份的象征，怎么是她能戏弄的…… 但，没有等她缩回手，乔斯年轻轻咬住了她竖起的手指头。 一瞬间，如有电流袭过！ 叶佳期整个人都傻掉了，瞠目结舌。 身体里的血液在加速流动，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电击中了一样。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身体里来回窜动…… 他、他……在干什么？！ 反应过来后，叶佳期的脸通红，红得像桌子上的麻辣虾。 这样亲密的举动，只有情侣才会做。 而她和他，不是。 乔斯年没有太纠缠，只轻轻一咬，就放开了她。 第70章 乔斯年，你滚！ 再然后，某人就恶作剧似的笑了。 笑容很浅，但叶佳期呆住。 她极少看到乔斯年笑，哪怕是跟他生活了十二年，他都很少笑。 从她遇见他起，他似乎就背负着很沉的重担。 偶尔他笑一次，那笑容也是转瞬即逝，很浅很淡，轻易不容察觉。 但每一次，她都跟如获至宝似的，心里头雀跃半天。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笑一笑，她都觉得整个世界明亮了、璀璨了，如烟火划亮天空。 可惜，他不常笑。 收回心思，叶佳期躲了躲。 “乔爷，你真得喝醉了。” 如果没有喝醉，他是不会跟她一个外人说这些话的。 如果没有喝醉，他是不会忘记，他已婚已育的身份。 如果没有喝醉，他也不会调戏她，和她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乔斯年在她眼中就是神祇一样的存在，理性、克制、从容、镇定。 “别动！”他命令她，“这个男人是你学长，那上一个呢？” 叶佳期震惊：“你跟踪我？” “没必要。”他否认。 “乔斯年，你就不能正人君子一点吗？你跟踪我是几个意思？敢做不敢认吗？” 她就说了，自他回国后，他总是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正人君子？我不够正人君子吗？我把你怎么了……” “乔斯年，你好好说话。” “嗯？我没有好好说话吗？你不喜欢这样？那这样呢……” 说着，乔斯年的手往下一滑，滑进她的衬衣里。 他的手很凉，叶佳期一个刺激，从椅子上反弹！ 拍开他的手，她彻底怒了！ “滚，乔斯年，你滚！”叶佳期怒吼，红了眼。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她承认，三年前她喝醉酒爬了他的床。 可她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现在呢，三年后，他是不是把她当成谁都可以调戏的女人？ 还是说，谁都可以睡？ 叶佳期的心刺痛着，一双冰冷的眼眸紧紧盯着乔斯年。 他根本没有完全喝醉，只是半醉。 “生气了？” 乔斯年扶着椅子，语气里有几分委屈。 叶佳期咬紧牙关看着他，他委屈？ 他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反倒是她的不对了？ “对不起。” 此时的乔斯年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长长的睫毛微垂，看着发火的叶佳期，很后悔。 叶佳期拉好衣服，压制住火气。 脾气发完就发完了，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计较。 “你手机呢？我帮你打电话给孟沉，让他来接你。”叶佳期松了语气。 “没带。” “诓我呢？”叶佳期不信这鬼话。 他这种大忙人，怎么可能没带手机。 叶佳期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衬衫上摩挲了一下。 没有。 她的手又往他的裤子口袋伸去…… 她发誓，她真得是摸的他的口袋。 但也不知道乔斯年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动了动身子…… 叶佳期的手一偏，好巧不巧地就落在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她脸一红，赶紧缩手。 “我不管你了，以你的身份，京城没人敢动。”叶佳期甩手。 她真得不打算管乔斯年了，她操这份心做什么。 第71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乔斯年就是一只狼，她还没有傻到分不清这个事实。 “之前那个男人是谁。”乔斯年拽住她的手腕。 叶佳期疯了，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相亲对象。”叶佳期没好气道。 “为什么相亲。” “乔爷你没有智商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找个男朋友，有问题吗？” “那为什么不找我？” 叶佳期心口一顿，她抬起头，看着乔斯年的脸。 灯光下，这张英俊的脸庞上褪去了几分冷漠，反倒多了些……无赖。 喝醉酒的男人，不可理喻。 乔斯年的睫毛很长，眨眼时，很动人。 可，叶佳期再也不会被他骗了，三年前的教训足够让她记一辈子。 她也永远不会原谅乔斯年。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叶佳期再怎么不要脸，也不会做小三。” 她的小脸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大眼睛里水汪汪的。 还好，她今天晚上挑的位置又靠窗又靠角落。 不然这会儿，她和乔斯年吵成这样，肯定会被围观。 “哦，你嫌弃我。”乔斯年很受伤。 “是啊，嫌弃你，我不喜欢二手男人，就这样。” 叶佳期很有骨气地回他，但手腕也被某人抓得生疼。 倒吸一口凉气，她冷睨一眼乔斯年。 她有说错吗？ “你把手松开，我送你回家。”叶佳期自认倒霉。 “下次不准相亲了。” “乔斯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我是不是还不能结婚了？” “是。” “……” 叶佳期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乔斯年这认真的表情，她摆摆手。 算了，算了。 她不跟喝醉酒的男人计较。 喝醉酒男人说出口的话，能有几分是真的呢。 她看到乔斯年西裤口袋里有凸起，她赶紧趁机把手伸进去，拿出手机。 还说没带！ 她打开乔斯年的手机，屏幕设置了密码。 试了下他的生日，不对。 他的车牌号，不对。 叶佳期皱眉，抬起头，戳了戳他的胸膛：“密码多少。” “你还记得我生日。”他看着她的动作。 “……”叶佳期嫌弃地皱眉，“密码。” “你生日……0707。” 叶佳期又是一怔，以为乔斯年又是在诓她。 但一输入，还真是。 手指顿住，心里头如有东西融化开。 她是七夕节那天生的，那一晚月明星稀，弯月浅浅，银河缥缈。 这样的日子当然是个好日子，她的妈妈就给她起了名字叫佳期。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她的妈妈希望她健康成长，永远幸福。 可后来，梦醒时，什么都变了。 八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堂而皇之地将小三带进家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早就在外面生下的女儿。 她更像是那个家里的陌生人，被他们嫌弃。 而那个她喊做“父亲”的男人，对她不理不睬，极少关心。 有一次，她的父亲出差，她一个人在家中玩耍。 后妈的女儿左倩倩跑来，抢走了她妈妈给她做的布娃娃。 “你把布娃娃还给我，还给我，那不是你的。”叶佳期追着左倩倩跑。 那可是她的妈妈一针一线给她缝的，可漂亮了，外面买都买不到。 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觉的，怎么能被左倩倩抢走。 第72章 你妈妈就是小三 她追着左倩倩满屋子跑，可是左倩倩根本不肯还给她，还把布娃娃在手上扔来扔去，毫不珍惜。 “左倩倩，你还给我！” “不还就不还，你妈妈都死了，你还要这个娃娃干什么！” 叶佳期气得上去就打了左倩倩一拳：“不许说我妈妈！” “呜呜呜，你居然打我……呜呜呜……” 左倩倩哭了，哭得可伤心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哭什么哭，抢人家东西还有理了？”叶佳期将布娃娃拿了回来。 她不喜欢这个后妈生的女儿，跟她妈妈一样，说话很难听。 虽然左倩倩比她还小两岁，但她不想让着她。 “你打我，你打我……我要告状去……呜呜……我要让妈妈打你……我要妈妈把你扔出去……”左倩倩哭哭啼啼，一边哭一边指着叶佳期，“叶佳期，你爸爸不要你，你妈妈也死了，你就是个小野草！” 叶佳期不会骂人，但她不准任何人骂自己。 她挥了小拳头，对准左倩倩的胸口打了一拳。 “呜呜，你还打我，你还打我……你就是小野草！” 左倩倩也不甘心被她打，扭头就跟她对打起来。 叶佳期毕竟大两岁，力气大，很快就把左倩倩按倒在沙发上。 “左倩倩，你记住，你妈妈就是小三，你就是小三生的孩子，破坏别人的家庭！” 叶佳期头一次说这样的话，但她一点都不后悔。 虽然左倩倩只是个孩子，但她还是要说！要说！ 她一点都没有把左倩倩当妹妹！ 左倩倩的妈妈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左倩倩被叶佳期按倒在沙发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叶佳期，爸爸不喜欢你妈妈！不喜欢！他也不爱你！”左倩倩叫嚣着。 叶佳期又跟左倩倩扭打了起来！ 左倩倩被叶佳期打得厉害，脸都青了。 她自己也没有落得太多好处，手背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呜呜……妈妈……妈妈……” 左倩倩打不过叶佳期，开始哭爹喊娘。 就在这个时候，左倩倩的妈妈，叶佳期的后妈何丹桂回来了。 何丹桂一眼就看到自己女儿被叶佳期揍倒在沙发上，她慌了。 扔掉手里的包，她上前一步就把叶佳期从沙发上拽了下来。 一甩手，她打了叶佳期一个耳光！ “真不愧是野女人生的女儿，这么野！”何丹桂怒道。 叶佳期捂着脸，脸颊火辣，很疼。 但她硬是没有哭，一点都没有哭，就这么瞪着何丹桂。 “宝宝，哪里疼？哪里疼？” 何丹桂顾不上叶佳期了，弯腰查看左倩倩的伤势。 左倩倩扑进妈妈的怀里，痛哭流涕。 “妈妈，叶佳期她打我，好疼啊，浑身都疼。妈妈，她怎么那么野。” “宝宝，不跟她计较，因为她没有妈妈，所以她野！咱们可不能学她，宝宝知道了吗？” “左倩倩她抢我娃娃！”叶佳期生气道。 小脸涨得通红，何丹桂的那一巴掌，用足了力。 脸颊火辣辣的，耳边如有一千只蜜蜂在“嗡嗡嗡嗡”。 “闭嘴！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何丹桂大骂叶佳期，“你怎么没随你那个妈一块儿死了？你活着就是为了浪费粮食的吗？” 叶佳期愣住了，有生之年，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恶毒。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第73章 没人教的小野种 左倩倩躲在她妈妈的身后，有了底气，也骂道：“对，小野种！浪费粮食！你的布娃娃那么丑，我怎么会抢！” “宝宝，咱们不生气，还疼吗？” 何丹桂心疼地摸着左倩倩的脑袋，替她查看伤势。 “妈妈，不疼了，你把她赶出去好不好？” 左倩倩的手指指着叶佳期，一脸跋扈。 何丹桂看着叶佳期，冷睨一眼。 “这么小就会打人，长大还得了。你说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个家里？我告诉你，你爸爸都不想认你，你跟你妈就是一个货色！” “不准说我妈妈！” 叶佳期跑上前，对准何丹桂的手就咬了一口，用足力气！ 谁也不许说她妈妈，她的妈妈已经很可怜了。 她的妈妈那么温柔，那么漂亮，谁都不可以说！ “小野种！”何丹桂疼得龇牙咧嘴，甩开叶佳期，“你找打是不是？” 这一次，叶佳期没有任由她打，躲开了。 她眼睛死死得盯着何丹桂，目光冷漠。 左倩倩害怕地躲在何丹桂的身后。 何丹桂一个大人，怎么会怕小孩子，她继续骂。 “叶佳期，像你这种没人教的小野种，长大了也是去酒吧坐台的命，你还是别浪费你爸的粮食了，早点自己了断，随你那死鬼妈一起去了好了！” 何丹桂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 叶佳期握紧拳头。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从明天开始，狗吃什么，你吃什么。” 何丹桂抱着臂，倨傲地看着叶佳期。 她还能怕了这个小野种不成！ “左倩倩才是野种，你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叶佳期咬紧牙关。 “哟，还敢顶嘴？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何丹桂瞪着眼睛，秀眉倒立。 “妈妈，把她赶出去，我不要见到她。” 左倩倩叉腰，冷哼一声。 “宝宝，既然你不想见到她，妈妈就依你，把她赶出去。” 何丹桂伸手就拉过叶佳期的手臂，她反正是一点都不怕。 叶佳期的爸爸都不想要这个女儿，她还怕什么。 早点让她死在街头算了！ “你别拉我！”叶佳期蹬着地，不想被拉走。 要是妈妈在，一定不会让人这么欺负她的，一定不会的。 可是，没有如果。 她不能哭，不能哭。 “妈妈，她的这件外套是我们家的，脱了吧。” 左倩倩躲得远远的，看好戏。 她想要布娃娃就要布娃娃，这叶佳期还敢打她！ “好啊！” 何丹桂听了女儿的话，伸手就将叶佳期的外套脱了。 那时候正是乍暖还寒的春天，天气还很冷。 外套被脱掉，叶佳期随即就哆嗦了一下。 “敢打我女儿，我现在就送你和你那个妈妈团圆！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让你在这个家里呆着是给你面子。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对你，早就仁至义尽了！” 何丹桂一边骂，一边动手将叶佳期往外拖。 左倩倩在后面拍手，很高兴。 家里只能有她一个女儿，叶佳期算什么！ 何丹桂将她拖出了家门，派人开车将她送的很远。 就这样，她被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她冷得发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迷茫而无助。 晕倒的时候，眼前一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第74章 怎么有勇气去喜欢他的？ 什么都是黑色的，一切都毫无希望。 又冷又饿，一无所有。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依偎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妈妈指着天上的银河给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再醒来时，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伸在她的面前。 一个好看的少年蹲着身子，手里还拿着一只刚剥开的棒棒糖。 “醒了。” 她一睁眼，张嘴就咬住少年手里的棒棒糖，也顾不上他只是个陌生人。 所以，她第一眼见到乔斯年的时候，既没有沉迷于他的美色，又没有沉迷于他好听的声音。 而是，被他的棒棒糖吸引了。 咬住棒棒糖，她才打量起乔斯年来。 这个少年，真好看。 比她从前看过的十几岁的少年都要好看！ 眉清目秀，眉宇间透着些许清冷和孤高，不爱笑。 阳光下，他那身白色的衬衫又干净又整洁，还带着清新的气息。 反正，跟脏兮兮的她是不一样的。 “大狗狗……”她咬着棒棒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 少年皱眉：“……” 糖是甜的，阳光是温暖的。 这颗棒棒糖，还是苹果味的。 “大狗狗……” “是哥。” “唔。” 叶佳期笑了，笑弯了眉毛，她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呢。 他的声音，很好听。 “想什么。”乔斯年伸出手就要夺过自己的手机。 “哎！” 叶佳期这才从回忆中醒过来，把手机握在掌心。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密码，可能是好记？ 或者，七夕节对他和自己妻子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锁一解，她就翻开了电话簿。 “不准翻。” 乔斯年皱眉，还是准备拿回手机。 叶佳期不听，躲开，飞快地查找孟沉的名字。 “我不翻你隐私，我只是找孟沉的号码而已。外面雨下这么大，他要是不来接你，你就没得回去了。” 叶佳期也不跟喝醉的男人计较，只好耐心哄着。 手指划过电话簿时，她看到有一个叫“老婆”的备注。 停了两秒，她没有勇气点开。 他确实结过婚了，有家室了。 她知道自己幼稚，她一个被后妈赶出家门、身份卑微的小丫头，又怎么配得上身份矜贵的乔爷呢。 三年前的她，是怎么有勇气去喜欢他的？ 她是有多自不量力。 手指飞快地往下滑，她终于找到了孟沉的号码。 她拨了出去：“是孟沉吗？” 一品海鲜馆外的孟沉接到电话时，有些疑惑，但他聪明，瞬间明了。 “是我。” “我是叶佳期，你家乔爷喝醉了，正好被我看到，你把他带走吧。” 孟沉往海鲜馆里看了一眼，隔着雨幕，他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了叶佳期身边的乔斯年。 喝醉了？ 晚上乔爷和股东是喝了一点酒，但只是一点而已。 “叶小姐，我不在京城。” 说着，孟沉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黑色的劳斯莱斯犹如一只雨燕，飞快地消失在海鲜馆的门口，消失在雨幕中。 “那你安排一个人好不好？乔爷醉了。” “叶小姐，那麻烦你把乔爷送到兰斯特酒店，乔爷在那里有专门的套房。” “啊？” “麻烦叶小姐了，多谢。” “喂。” 叶佳期还想多说几句，但是，孟沉已经挂上了电话。 她其实还是有点忌惮孟沉的，那个男人跟他老板一样，冷漠少言。 第75章 乔斯年，你是王八蛋 说的好听点叫沉稳，说的难听点叫……闷骚。 “你平时很讨人厌吧？连你下属都敢挂你电话。”叶佳期吐槽。 “……”乔斯年夺过他的手机。 “你究竟喝醉了没有？你酒量不是很好吗？”叶佳期摸了摸他的脸。 要在往常，她这样碰他，他一定拍开她的手。 但今天，他没有。 叶佳期推断，他真得、可能、大概喝醉了。 “乔斯年，你是混蛋。”叶佳期扶着他，故意道。 “……” “乔斯年，你是王八蛋！” “……” 叶佳期乐了，喝醉酒的乔斯年都不会反驳。 他要总是这个样子，多好。 可是，在她的印象中，乔斯年从来没有这样醉过。 她扶着他往海鲜馆外走，准备拦一辆出租车去兰斯特酒吧。 雨下得很大，雨滴在他们的脚步绽放，地面上溅起一朵又一朵的小水花。 风很大，叶佳期的头发被吹得飞起。 有点冷。 她抓着乔斯年的胳膊，和他一起等出租车。 还好下午换了一条牛仔裤，不然这会儿定冷得厉害。 可是，雨珠子迸溅到了她的裤脚上，脏兮兮的。 正当他们站在外面等车的时候，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 黑夜瞬间变白昼！ 没有等叶佳期来得及捂耳朵，雷声轰鸣。 她都做好被吓一跳的准备了，结果，耳朵被一双大手捂住了。 雷声如遥远的鼓声，很弱。 捂上耳朵，听不见。 雷声过了，乔斯年才放下手。 叶佳期的心仿佛跳停了好几秒，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乔斯年。 他淡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恍恍惚惚，叶佳期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可是，那双手很有温度。 不是梦。 乔斯年不开口，她也没有说什么。 原来，喝醉酒的人也还是有潜意识的。 正好这时来了一辆出租车，叶佳期扶着乔斯年坐下。 他身材高大，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弄了上去。 结果，门一关，她重重地压倒在乔斯年的身上。 还好这会儿是晚上，叶佳期尴尬地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 “师傅，兰斯特酒店。” “好。” 司机眼中闪过“我懂的”的神采…… 海鲜馆离酒店不是很远，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 但叶佳期知道，酒店离她住的地方还是挺远的，还好，有直达的公交车。 自从乔斯年包了她的安全套后，她不用再出来做兼职了。 再加上工作保住了，她可以多花点心思在工作上。 兰斯特酒店。 果然，乔斯年在这儿有专门的套房。 八十八层，整个这一层都是为他配备的，有专门的餐厅、台球室、健身房…… 资本家，真奢侈。 叶佳期将他扶进去，直接往大床上一扔。 累，真累。 她的衣服被打湿了一部分，不太舒服。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乔斯年用力拽过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大床上！ 下一秒，他翻身而上，高大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 大手箍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 酒店橘黄色的灯光昏黄而暧昧。 “乔斯年，你起来，你看清楚我是谁！” 叶佳期用脚踢他，脸色不悦。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干脆又压住她的腿，不让她动。 “七七。” 嗓音低迷而嘶哑，在她的耳边响起。 第76章 什么叫自重？ 叶佳期知道，喝醉酒的人心智错乱。 他错乱，她不能跟着错乱。 “乔爷，你起来，我帮你把衣服换了。”叶佳期只能连哄带骗。 “小骗子。” 乔斯年勾唇看着她，没动，目光灼灼。 “……” 叶佳期又不太确定了，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乔爷……你老婆在家等你回去呢。”叶佳期试探地问。 “胡说。”乔斯年看着她。 “真的，我没胡说，她给你做了饭，等你回去吃呢。” “她哪里会做饭。” “那你起来，我衣服湿了，不舒服，等我换好了，来陪你聊天。” 叶佳期不敢乱动，生怕动一下，身上的男人就不自觉了。 “以后还敢出去相亲吗？”乔斯年紧盯着她的眼睛。 他靠她很近，滚热的呼吸缠绕在她的脸边，带着酒气和他那特有的沉木香。 “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去相亲了，好不？” 叶佳期只好跟哄孩子似的哄他。 现在的乔斯年，跟早上那个让她滚的乔斯年判若两人。 “小骗子。” “……”叶佳期无语，她说什么他都不信？ 她怎么就成小骗子了。 乔斯年低下头，嗅到了她发间那熟悉的清香，如茉莉，又像栀子。 心口乱了节奏，血液涌动，身体燥热。 俯下身，他侧过头，想吻她的脸庞。 叶佳期赶紧躲开。 乔斯年的吻落了下来，但，落在了她的发丝上，没有吻到她。 她的这个反应让他极不舒服，极不！ 抓住她手腕的大手用了力，显然，很生气。 叶佳期眸色冷淡，动了动嘴唇：“乔爷，你自重。” “什么叫自重？你教教我？”乔斯年看着她，“三年前你脱我衣服的时候，那叫自重吗？” “乔斯年，我就知道你没醉。三年前的事，能不能别再提了，我错了，行吗？” 每提一次，她的心就像是被扎一下。 他这样子反复提，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花了三年的时间，她好不容易快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了，可偏偏，他回来了。 “怎么就错了？” “错在碰了不该碰的人。” “叶佳期，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叶佳期纳闷了，她怎么就不负责任了？不负责任的是他好吗？ 他们睡了的第二天，她还没有醒，他就走了。 她的孩子七个多月了，他得知了，还让人做掉。 她高攀不上他，可他至于这样厌恶她吗？ “乔爷，你醉了，我不跟喝醉酒的人理论。” “不想理论，那就享受。” “什么？” 叶佳期没有弄懂他的话，但下一秒，乔斯年的手解开她衬衣纽扣的时候，她懂了！ “乔斯年，你住手。”叶佳期挣扎。 最上面那颗纽扣已经被他解开，他就跟听不见似的，开始解第二颗。 叶佳期的手被他按着，动弹不了。 但她的小脸已经通红：“乔斯年，你看看我是谁，我不是你老婆。” 但，乔斯年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挑开她衬衣的纽扣。 她越是挣扎，越是会激起他的欲`望。 最上面几颗纽扣解开，她那浅色的蕾丝nei衣露出了一部分。 乔斯年喉咙一动，体内如有火烧。 叶佳期又气又恼，只恨力气不如乔斯年。 第77章 别跟老子撒娇 她的身体在颤抖，抖得厉害。 乔斯年怎么能这样，他就没有一点为人丈夫的自觉性吗？ 还是说，有钱的男人都这样？ 花心，流氓，禽兽。 就在乔斯年的手指落在她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上时，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乔斯年皱眉，看都没看，挂断。 可是，刚挂断，对方又打了过来。 乔斯年继续挂断。 但对方还是不死心，又打。 乔斯年恼了，这才放过叶佳期，拿出手机走出套房。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的，敢接二连三给他打电话的，除了乔乘帆，还有谁。 接起电话，还没有等小家伙开口，乔斯年就吼了一声：“乔乘帆，你最好有什么急事！” 小家伙吓得心肝颤了一下！ 手一抖，手机差点从手上滑下去。 老乔吃炸药了？ “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有事！” “爸爸，你吼我，你居然吼我，呜呜……你不爱我了……”乔乘帆揉了揉眼睛。 然而，挤不出眼泪来。 老乔太可恶了，居然吼他。 他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是捡回来的。 没错，只有捡回来的孩子才会被骂。 要是亲生的，老乔肯定当宝贝疼。 “还委屈上了是不是？”乔斯年十分不爽，那种事儿被打断，他真是气得想踹人，“乔乘帆，别跟老子撒娇！” “啪嗒”，乔乘帆气愤地挂上了电话。 老乔居然骂他，居然骂他，他还是个孩子啊！哼！ 他真得不是亲生的…… 越想越委屈，乔乘帆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气鼓鼓的，不想说话。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这种爸爸，不要也罢。 乔乘帆越发不开心！ “胆子肥了！” 乔斯年被乔乘帆挂了电话，更加不爽，脸色沉得厉害。 还没人敢挂他电话，这小子，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一大一小，他一个都收拾不了！ 套房内，叶佳期将纽扣扣好，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拉开了套房的门，乔斯年正收好手机准备往里走。 叶佳期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睫毛低垂。 乔斯年也看了她一眼，兴致被打断，这会儿，他毫无兴趣。 大步往套房里走，他不再管叶佳期。 叶佳期怕他反悔，赶紧往电梯口走。 猛地拍了几下电梯键，她这才喘了口气，瘫倒在墙壁上。 乔斯年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虽然没有了兴致，但体内的火还在。 脱掉衣服，打开冷水，他冲了几下。 冰凉的水顺着他刀削般的脸向下，花洒下裸着的乔斯年，腹肌性感，身材修长，充满了诱惑力。 酒店外的雨还在下，气势磅礴，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雨雾中。 叶佳期走到酒店外，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想起刚刚在酒店差点被乔斯年强了，她就隐隐感到后怕。 在这京城，乔爷想要的女人，恐怕没有不得手的。 可是，在京城想上他床的女人从南排到北，他何苦跟她过不去。 她没胸没屁股，没身材没脸蛋。 在乔宅的那十二年，他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她跟他表白过，他也不屑一顾。 现在呢，他都结婚了！ 洗完澡的乔斯年走了出来，酒意全无，他走到套房窗口点了一支烟。 雨水打在窗户上，一滴一滴凝聚，汇成线条，蜿蜒曲折地流了下来。 第78章 活该没有女人爱 很快，幼儿园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自那一晚之后，乔乘帆足足好几天都没有理乔斯年。 每次乔斯年一回家，他就故意躲得远远的，甚至当着乔斯年的面，“砰”的一声关上房间门。 乔斯年气得直咬牙。 要不是因为开学，乔乘帆才不想跟乔斯年说话。 “小少爷，到了学校之后要听老师的话，跟小朋友们要友好。”孙管家仔细叮嘱。 “知道咯。” 乔乘帆一边点头，一边吃早餐。 乔斯年已经吃过了，他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 今天第一天开学，也是乔乘帆正式上学，他打算亲自送乔乘帆。 “小少爷，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在学校里不要乱走动。”孙管家又叮嘱。 “嗯。” 乔乘帆乖乖地吃早餐。 “孙管家。”乔斯年放下报纸。 “乔爷，我在。”孙管家恭恭敬敬站过去。 “把唐管家叫过来，我有事交代。” “好。” 孙管家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唐管家也走了进来。 乔斯年双腿交叠，面色深沉。 “唐管家，你年纪大了，是该颐养天年了。以后乔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孙管家。”乔斯年道。 “乔爷，我在乔宅三十多年，我对这儿很熟悉，孙管家的话，她刚从英国回来。”唐管家连忙辩解。 孙管家心里头也是诧异的，她还以为回了国，她该退出了。 没想到，乔爷会这样安排。 “唐管家，你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还是少管比较好。”乔斯年语气寡淡。 “乔爷，我……” “今天开始，就正式交接工作。”乔斯年打断唐管家的话。 “是。” “是。” 唐管家和孙管家谁也无法反驳，只能点头。 “孙管家，乔宅虽然欢迎客人，但不是什么人都允许放进来的。以后，但凡来了人，都第一时间跟我汇报。”乔斯年冷声道。 乔乘帆听着老爸训人，大气不敢出。 “是。”孙管家点头。 唐管家不是很明白乔斯年的意思，她并没有放过陌生人进来，除了……方蓝。 方蓝是方家的人，不算陌生人吧？ “都下去。” “是。”唐管家和孙管家一起退下。 乔乘帆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头还是更喜欢孙管家的。 那个唐管家好凶的。 “发什么愣，还不快点吃？！”乔斯年睨了乔乘帆一眼。 “……”乔乘帆委屈。 又凶他，还能不能好好玩了。 他如果有妈妈，一定会护着他的，一定不会让老乔凶他的。 他的妈妈肯定会很疼他，会把他当心肝宝贝。 越想越委屈。 老乔这样子，活该没有女人爱。 “不吃了。” 乔乘帆气得放下筷子，迈开小短腿就往外走。 “惯的！”乔斯年也站起身。 这个小东西，已经不止一次跟他耍脾气了。 乔乘帆跳上了老乔的劳斯莱斯，一个人默默坐在后面。 阳光很好，可他不开心。 而且听说，上学一点都不好玩。 因为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气温降了很多，虽然阳光明媚，但早晨微冷。 乔斯年穿了件黑色西装外套，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启动，谁也没跟谁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乔乘帆憋不住了，开了口。 “爸爸，你是在哪里捡到的我？” 乔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嗯？ 第79章 你会不会把我再卖掉？ 乔乘帆以为老乔没听懂，又补充了一下：“就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什么天气捡到我的。” “宠物店买的。” “……”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继续开车。 呜呜，乔乘帆嘴巴撅得老高，宠物店买的！买的！的！ 乔乘帆被打击了，深深打击了！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 乔斯年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快到幼儿园的时候，乔乘帆怯生生、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会不会把我再卖掉？” “看情况。” ！！！ 看情况！情况！况！ 乔乘帆垂着脑袋，蔫蔫的。 呜呜。 他的爸爸妈妈好狠心，居然把他卖给老乔这样的人。 孟沉已经在幼儿园接应，乔斯年的车一来，他就替乔斯年打开了车门。 “乔爷，都安排好了。” “嗯，你带他去。” “好。” 乔乘帆下了车，迈着小腿跑开了。 小脸上没有一点兴奋，嘴巴撅得能挂油瓶。 他低着头往幼儿园走，对谁都不理不睬的。 “小少爷，我送你进教室，你在1班。”孟沉道。 “孟叔叔，你结婚了吗？” “嗯？”孟沉低头，看着小家伙，“没有。” “孟叔叔，你喜欢小孩吗？” “还好。”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乖。” “那你把我带回家养吧！” 乔乘帆扯住孟沉的西装裤，仰着脸，不肯撒手。 “这不行。” 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乔爷的儿子带回家养。 “我很好养的，有饭吃就行。” “不行。”孟沉是拒绝的。 “孟叔叔你也嫌弃我，你们都嫌弃我。爸爸妈妈不要我，老乔吼我，呜呜呜，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没人要，没人要……” 乔乘帆甩开孟沉的手，一个人往幼儿园里走。 都不友好。 不友好！ “小少爷。”孟沉无奈。 乔爷对小家伙挺好的，有求必应，怎么就嫌弃了？ 孟沉紧紧跟在后面。 乔乘帆羡慕地看着别的小孩子，好多好多人家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来的。 那些小孩子，有的在哭，有的在跟爸爸妈妈撒娇。 他们都好幸福！ 乔乘帆一声不吭，自己往教室走。 默默拿出小本子、铅笔、文具盒…… 孟沉将乔乘帆送到位，又跟老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乔乘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好多小孩子在哭哦，有什么好哭的。 他拿出本子，趴在座位上画画。 画一个老乔，×掉，再画一个老乔，×掉……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他才不是宠物店买的，才不是。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乔乘帆趴在桌子上，微微眯起眼睛。 “老师，小小就交给您了，麻烦老师了。” 窗外，传来一道熟悉而清脆的声音，温柔、甜美，如风铃。 乔乘帆眼睛一亮，连忙转过头！ 漂亮姐姐！ 没错，是漂亮姐姐！ 姐姐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但还是那么漂亮。 眉毛弯弯的，像月牙儿，笑容很温暖，像太阳。 乔乘帆心里头莫名一阵激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 “好的，好的，您放心。”女老师也笑了笑。 “小小，跟阿姨拜拜。”叶佳期弯下腰，伸出手。 “阿姨再见。”小女孩乖乖挥手。 “小小，要听老师话，知道了吗？”叶佳期摸了摸她的脑袋，依依不舍。 “知道了，小小很乖。” “嗯，乖！阿姨先走了！” 第80章 她的孩子还在 叶佳期是来替自己新上司佩姐送女儿开学的，她还是头一次来幼儿园。 听说这个幼儿园是贵族幼儿园，来这儿上学的孩子家，非富即贵。 她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停了很多限量版豪车。 相比这些，其实，她更喜欢看小孩子。 阳光略微有几分刺眼。 她想，如果她的孩子还在，也该上幼儿园了。 如果还在，她今天是不是也可以送宝宝开学了？ 她的小混蛋一定特别听话，会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 一时间，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心口不是滋味。 不太敢再在幼儿园停留，叶佳期转头就走。 乔乘帆追出来的时候，叶佳期已经走了！ 呜呜…… 他迷茫地睁着大眼睛找啊找，漂亮姐姐刚刚还在这儿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姐姐，呜呜，漂亮姐姐……”乔乘帆揉着大眼睛。 看来看去，看来看去。 还是没有。 为什么大家都不理他…… 他长得不可爱吗？他不听话吗？为什么大家都不理他。 乔乘帆四处张望，迈开小短腿就准备追出去。 可，手臂被一股力拉住。 “小朋友，你是1班的吗？不能乱跑哦，要开始点名了哦。”女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乔乘帆。 乔乘帆没办法，只好又踮起脚尖张望了几下。 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失落，失望。 叶佳期是开了佩姐的车来的，将小小送到位后，她就回公司了。 看到那么多的小孩子，她心里头不是滋味。 以后，还是不来了。 很快，她将车开到了公司。 “佩姐，小小送到幼儿园了，她很乖，没有哭。”叶佳期笑道。 新来的上司佩姐比琴姐和气多了，平易近人。 佩姐正在整理资料，她推了推眼镜，笑道：“佳期，谢谢了。你回来的正好，我等会儿去开会，你出去做个采访。” “采访？是在哪里？大明星吗？” “对，贝美人，贝莹。”佩姐道，“她回国有一段时间了，今天准备开个发布会。你好好准备，争取弄点独家。我看好你。” “好。”叶佳期接下任务。 这样重要的采访，一般不会交给她这样的新人。 佩姐真得挺看重她的。 她也需要这样的采访，来提高自己。 佩姐出去了，叶佳期也去更衣室换了一身衣服。 不过，去采访贝莹，不可避免地会遇到方蓝。 但，她不欠方蓝的，她不会怕她。而且，方蓝还欠她一声道歉。 收拾好了，叶佳期和另外一个记者一起去了现场。 贝美人的发布会果然高大上，位置订在一家高档酒店的大礼堂。 记者早就把酒店围得水泄不通了！ 粉丝们被拦在外面，一个个高举牌子：“欢迎贝贝回国。” “贝贝，我们爱你。” “贝美人，你是最棒的。” 酒店外人来人往，喧嚣而热闹。 叶佳期拿着装备，跟着同伴往酒店挤。 等了十分钟，人越来越多，但贝莹还没有出现。 等了十五分钟，叶佳期看到了方蓝。 方蓝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袭深紫色裹胸小礼服，仪态从容，举止大方。 如果不是叶佳期早就认识方蓝，她一定不会把眼前的这个女人和那个刻薄、尖锐的方蓝联系在一起！ 第81章 不要脸的偷情男女 方蓝和主办方、赞助商在小声说着话，有时候会转头交代助理一些事。 显然，方蓝并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的叶佳期。 “蓝姐，这京城名流几乎都来捧贝美人的场了。”助理小声对方蓝道。 “你是瞎吗？乔爷都没来，他们那些鱼鳖虾蟹，来了何用？” “可是蓝姐，我们请不动乔爷。”小助理怯生生道。 “你先去贝美人那里看看，我再给乔爷打个电话。” “好，蓝姐。” 方蓝一个人往安静的地方走去，拨通了乔斯年的号码。 “姐夫……” “有事说事。”乔斯年皱眉。 “姐夫，今天的发布会你就赏个脸，来一下吧。”方蓝撒娇。 “方蓝，我说过一遍的话，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不是，姐夫，你给个面子好不好？贝美人是我带出来的大明星，她第一次回国，你就给个面子。” “不是所有人的面子，我都会给的。” “啊……”方蓝一愣。 回过神来，乔斯年已经把电话挂了。 方蓝很生气，偏偏又不敢对乔斯年发火，她只好转身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乒乒乓乓”，茶杯碎了一地！ 不是都说乔爷很宠她姐姐吗？ 她是方雅的亲妹妹，为什么乔斯年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参加一下发布会，不过就是露个脸而已，他都不肯来？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乔斯年？ 她还以为自己到了京城，有乔爷罩着，可以呼风唤雨。 现在看看，就是白日做梦！ 方蓝再次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眸色阴冷。 小助理不敢靠近，只好怯生生道：“蓝姐，发布会快开始了。” “我难道不知道吗？需要你一遍遍提醒？” “是，是。” 小助理吓得不敢开口了。 九点整，发布会开始。 叶佳期和她的同事两个人分开蹲点，负责拍摄现场照片和不同角度。 虽然她已经转正了，但她丝毫不敢懈怠。 在工作上，她一向都比较认真。 礼堂前，贝莹款款走来。 她小巧的瓜子脸上笑容满面，她冲众人挥了挥手，随即站到话筒前。 今天的贝莹格外漂亮，波浪卷长发，一袭大红色的玫瑰花礼服，脖子间是一条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 她提着礼服裙，姿态优雅而大方。 叶佳期“咔擦”“咔擦”拍照片。 发布会是直播的，各大网络平台都能够看到。 “大家好，我是贝莹。今天大家的到来，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中途，是赞助商和主办方冗长的讲话时间。 这些没有太大价值，叶佳期就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会儿出来要是能抢到几个采访，就值了。 这个酒店她不熟，拐了几个弯，她就有点迷路。 走到一处没有什么人的走廊时，她听到了方蓝的声音。 “姐夫，我就说你不会抛弃我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声音娇滴滴的，如黄莺儿。 叶佳期脚底定住，不用猜都知道方蓝在给谁打电话。 乔爷。 “姐夫，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就是陪你一晚，我也答应啊……呵呵呵，姐夫，开个玩笑。” 叶佳期眉头皱起，不要脸。 不要脸的偷情男女！ 原来乔斯年和方蓝还有一腿！ 不要脸！ 真得很不要脸！ 姐夫和小姨子！ 第82章 把叶佳期当亲妹妹 “方小姐，我是孟沉，不是乔爷。” “啊。”方蓝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但不一会儿又缓和过来。 电话那头，孟沉继续道：“乔爷不会亲自去，是我去。” “那也行啊，只要是乔氏，就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方蓝乐呵呵的。 “方小姐，乔爷是有条件的，此次采访权只允许独家给尊皇。” “知道了，我记性好着呢。” 叶佳期早就听不下去了，飞快地跑走，去找洗手间。 以前在她眼里，乔斯年还算是正人君子。 现在想想，可能只是对她比较正人君子，毕竟，她身材不足以吸引他。 只是，姐夫和小姨子…… 叶佳期皱皱眉头，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但，她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手机就响了。 “佳期，你人呢？这边快结束了，贝美人会接受一家娱乐公司的独家专访！” “瑶瑶，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吧。” “要对自己公司有信心。”女同事道，“我们去看看呢，说不定……哎哎，不跟你说了，贝美人的经纪人过来了！” 电话挂断。 叶佳期皱眉，方蓝的速度倒挺快的。 刚跟乔斯年撒完娇，这会儿又去现场了。 乔斯年那人恐怕是吃软不吃硬，偏好胸大爱撒娇的女人。 叶佳期慢悠悠地走出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倒了洗手液。 水声哗啦啦的响，水有点凉。 不一会儿，女同事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佳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独家采访权给了尊皇，你快来啊，贝美人就要接受采访了！” “什么？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你快来！快点啊！” “好，我马上过去。” 叶佳期有点回不过神来，方蓝恐怕是不知道她就是尊皇的记者吧？ 不然，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叶佳期飞快地赶了过去。 采访室，果真只有尊皇一家记者。 瑶瑶已经进去了，她正兴高采烈地询问贝美人问题。 叶佳期一进来，就对上了方蓝的眼睛！ 方蓝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叶佳期？ 她就说呢，乔爷怎么那么好说话了。 娱乐圈对于乔爷来说是禁忌，可乔爷却为了叶佳期破了禁忌，插手娱乐圈！ 乔爷这是真把叶佳期当亲妹妹宠了？ 方蓝往叶佳期走过来，她的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 热可可冒着热气，看上去很烫。 这个小妖精前些日子泼了她一杯热咖啡，这笔账，她记着呢！ 叶佳期见方蓝虎视眈眈地走过来，提高了警惕。 就在方蓝往她走来的时候，她看到方蓝的手微微倾斜。 叶佳期懂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反正已经泼过方蓝一杯热咖啡，她不介意再泼一杯热可可。 乔斯年要是怪罪下来……她一无所有，无所畏惧。 “对不起，我来迟了一些，我是尊皇的记者。”叶佳期对周边的工作人员笑了笑。 说着，她就飞快地往前方跑。 就在跑到方蓝身边的时候，她胳膊一拐，撞到了方蓝！ 毫无偏差的……热可可洒了方蓝一身。 “靠！”方蓝被泼了一身，咒骂起来，“赶着投胎吗？” “对不起，对不起，方小姐。” 叶佳期好心地拿出纸巾，往方蓝烫伤的手背上按了按。 方蓝的手臂本来就起了水泡，这一按，她痛得想杀人！ 第83章 捡回来的一条狗 “滚，滚开！”方蓝吼了一声。 叶佳期微微一笑，扔掉纸巾，走开。 她直接往里面的采访室走，方蓝不好再跟进来。 她原以为自己跟方蓝这么闹，方蓝会中断尊皇的采访，但显然，方蓝并没有。 看来，尊皇的新老板……很有可能就是乔斯年。 但矛盾的是，乔家产业不涉及娱乐圈，乔斯年怎么又忽然有了兴致投资娱乐圈？ 为了博美人一笑？ 这个可能，倒是有的。 毕竟，方蓝可是乔斯年的小姨子，两人关系还很特别。 方蓝下去处理了伤口，手背疼得厉害。 气不过，她拿出手机给乔斯年打了电话。 “姐夫。”方蓝语气很不爽。 乔斯年没有开口。 “姐夫，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把叶佳期当成了什么人。” “不该你问的，别问！” “不，我偏要问！姐夫，你要是看不起我，我可以让姐姐问！” 果然，方蓝搬出了姐姐方雅，乔斯年沉默了。 “姐夫，你把叶佳期当成了什么人？你别忘了，她跟乔家一点关系没有！她不过就是你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一条狗！” 方蓝是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 “哐”的一声，乔斯年当即就踢翻了茶几！ “方蓝，我太放纵你是不是？只要我乔斯年一句话，你方蓝连狗都不是！” 方蓝怕了，手一抖。 她知道，乔斯年惹不得。 她刚刚说的这话，恐怕是激怒了乔斯年。 再怎么说，叶佳期都是和乔斯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二年的。 更何况，叶佳期和乔斯年睡过。 这一次，乔斯年是真没有给她一点面子！ 也怪她自己，口不择言。 她怕了，真怕了。 身体在微微颤抖，方蓝放低姿态道歉：“对不起，姐夫，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啪嗒”一声，乔斯年按断手机通话！ 眼眸通红，脸上阴云密布，周身散发着地狱般的寒意。 方蓝吓得半死，一颗心“噗通”“噗通”，就要跳出了嗓子眼！ 完了，完了。 她要真把乔斯年得罪了，她在京城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时半会，她忘了手背上的痛意。 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叶佳期的不是，就把他惹火了。 他究竟把叶佳期当成什么人了？ 她也是真的不自量力，敢这么问乔斯年！ 她表示，这样低级的错误，以后绝不会再犯。 乔斯年就算再厌恶叶佳期，他们都是在一起生活过十二年的，就算捡条狗，也是有感情的。 方蓝的一颗心怎么都静不下来，跳个不停。 她还从来没有见乔斯年跟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是不是完了？ 不，不，镇定。 想了好一会儿，她决定，还是给姐姐打个电话。 打电话时，方蓝的手都是抖的。 电话通了，那头接起—— “蓝蓝，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温柔如春风般的嗓音在那头响起。 “姐，姐……我可能闯祸了。” “我在伦敦，你在京城，我也帮不了你呀。”方雅笑了。 “不是，姐姐，我把姐夫惹怒了。” “嗯？是吗？他脾气大，你没事干嘛惹他呀。” 方雅还是笑眯眯的，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她的声音很轻柔，也听不出紧张。 “姐姐，你打个电话给姐夫，说说好话，好吗？”方蓝很慌。 乔斯年对方雅好，不代表对她也好。 但不管怎么说，乔斯年是不会吼方雅的。 第84章 那个帅哥好帅！ 乔斯年对姐姐很好，她从小就知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惹他发火了？”方雅问。 “我……我没说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叶佳期，跟他告了状，他就生气了。” “你跟叶佳期过不去做什么。” “姐，我问你，你说姐夫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叶佳期？” 方蓝问得小心翼翼，她怕姐姐也生气。 不过姐姐性格温柔，一向都不会生气的。 “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方蓝听方雅的语气很笃定，她松了一口气，“姐姐，我以后大不了不惹姐夫生气了，好不好。” “拿你没办法，我去跟斯年说几句好话。” “还是姐姐最疼我，姐姐，我爱你。” “记住，以后别为一点小事就烦他，还有，别跟叶佳期过不去。” “知道啦！” 方蓝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还好，方雅宠她。 挂上电话，方蓝可算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蓝天，她的心情这才舒畅许多。 看来，乔斯年真得只是把叶佳期当妹妹。 他冲她发火，只是因为她说的话太重了。 方蓝喝了几口凉白开，定了定心神。 采访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采访室的门打开了。 叶佳期和女同事肩并肩走了出来，她没有再看到方蓝。 “佳期，太好了，这次我们拿到了独家采访，这个月要加奖金了。”女同事很开心。 “对啊，要加奖金了，我也不用出去做兼职了。” “我可以和男朋友出去旅游了。” “真幸福，你男朋友是不是还在读研究生的那个？”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你们都见过的。帅吧？”女同事挤挤眼。 “挺帅的。”叶佳期笑道。 “佳期，你没有男朋友吗？你这么漂亮，追求你的人不少吧？” “我哪里漂亮，没人看得上我的。” 她们俩说着笑着，一路从电梯走出酒店。 “不啊，我觉得你很漂亮，至少比我好看多了。应该是你眼光太高了吧？看不上一般人？” “可能缘分没到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哎呀，快看，快看，那个帅哥好帅！” 女同事压低声音，指着前方打电话的男人。 叶佳期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不是孟沉吗？ 孟沉来了，很有可能乔斯年也来了。 惹不起，她躲得起。 她赶紧拉了瑶瑶的手：“我们走吧。” “再看一眼吧……” 女同事依依不舍，时不时回头。 她拉着瑶瑶的手，飞快地就往停车场跑。 瑶瑶念念有词，两眼放光：“真得好帅啊，好man啊！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惜，我有男朋友了。” 叶佳期踩下油门，飞快地将车开出酒店停车场。 忙了一上午，她饿坏了。 “佳期，你不觉得很帅吗？” “没感觉。” “那么一个大帅哥你居然没感觉？那么帅，会不会是什么明星？” “不是。”叶佳期回她。 她确实没有感觉，她认识孟沉也有好多年了。 那人比乔斯年还沉默，寡言少语。 瑶瑶还沉浸在美色中不可自拔，两眼冒星星，眼前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时不时自言自语。 叶佳期认真开着车，她真得没有太大兴趣。 第85章 带男人回去过夜 因为贝莹的独家采访，尊皇旗下的网站、杂志、报纸流量大增，销售额更是逞直线上涨趋势。 叶佳期很高兴，连着请尤翩然吃了好几天的饭。 倒是尤翩然叫苦连天的，她快被梁昊天折腾疯了！ 梁昊天手下有很多助理，但偏偏什么活都喜欢给她干，就差帮他脱衣服洗澡了。 叶佳期听着尤翩然倒了一会儿苦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翩然，这个梁小鲜肉还挺可爱的。” “他可爱？”尤翩然一口水喷了出来。 “可不是嘛，反正跟荧屏上的梁昊天差别挺大的。” 荧屏上的梁昊天演的多是深沉、富有谋略的角色，而现实中…… 听尤翩然这么一说，挺可爱的。 “不说了，所有的苦水我就一个人默默吞了吧。” 尤翩然一脸痛心，捂住心口。 “别啊，哈哈，我不是听着呢吗？” “等会儿晚上我还要去陪他拍夜场戏，我再吃点菜就走了。” “这么辛苦。” “别提了，别提了……”尤翩然苦兮兮的。 她连吃了几口自己爱吃的菜：“佳期，你等会儿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点。” “我没事，梁昊天派人来接我。” “是吗？这么说来，梁昊天做事挺细致的。” “别夸他……来了，说曹操曹操到。” 尤翩然指着餐厅外的一辆银色路虎，耷下来脑袋，差点趴在桌子上。 天知道她有多不情愿去剧组…… 天知道她有多不情愿看到梁昊天…… 但，看在不菲的工资上，她忍了。 忍，忍，忍！ “那翩然，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叶佳期咬了一口葡萄。 “回不来了，今天晚上的夜场戏是重点。”尤翩然挤挤眼，“你可以带男人回去过夜哦。” “呸，我是那种人嘛。” “哈哈哈，佳期，没关系，小鲜肉，你值得拥有。” 叶佳期抓了一只葡萄，假装要往尤翩然身上扔。 尤翩然笑着躲开，冲她比了一颗心。 她跟着梁昊天司机的车走了。 餐厅里又只剩下了叶佳期一个人，百无聊赖。 她吃了几口饭菜就吃不下去了，一个人坐着剥葡萄吃。 夏末的葡萄很甜，不涩不酸。 这会儿才刚刚六点半，天还亮着呢。 尤翩然这小妮子，也没有吃几口饭。 叶佳期一个人吃着没意思，吃了半小碗葡萄，拍拍手站了起来。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华灯初上，夜幕低垂。 叶佳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背着包漫步在街头。 这个地方离她租住的房子不远，这儿也不是特别繁华。 不过，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很多。 叶佳期沿着路边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数着路灯玩儿。 一盏，两盏，三盏…… 这条路灯火通明，她的影子被路灯拉长，茕茕孑立。 上次在酒店又洒了方蓝一杯热可可，不过，方蓝似乎事后并没有找她麻烦。 不找她麻烦最好，每见一次，都是两败俱伤。 这个方蓝，只要她一天不道歉，她都不打算跟她好好说话。 “姐姐，漂亮姐姐！” 就在叶佳期脑子里想着事情时，忽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 姐姐？是喊她吗？ 声音又清脆又稚嫩，谁？ 叶佳期转过头。 第86章 这是我第一次表白 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路上的行人大多都在低着头走路。 “姐姐！这里！” 叶佳期站定脚步，左看右看。 咦，红绿灯对面有一个粉嫩嫩的小家伙在冲她招手。 小家伙背着只大黄鸭的小书包，小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激动，很兴奋！ 见叶佳期回过头来，乔乘帆又招了招手，准备跑过来！ 嗯？叶佳期迷糊了，小家伙是在喊她吗？ 可是，她不认识他呀。 “姐姐！” 没错，小家伙是在喊她！ 见叶佳期犹豫不决，乔乘帆迈开两条小腿，屁颠屁颠地沿着人行道往叶佳期这边跑。 “小心！” 叶佳期慌忙喊了一声！ 一瞬间，人行道的灯从绿色变成了红色！ 一辆黑色的汽车疾驰而来—— 叶佳期的心脏就像是在一瞬间被巨石击中，碎裂开来！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和冲动，她的眼里只有这个小家伙，四周的车辆都化成了空气。 她飞快地往小家伙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 山崩地裂，心脏在一刹那跳停。 汽车速度很快，距离小家伙很近。 但，她瞬间爆发的速度更快！ 一把搂住小家伙，扑倒他，抱着他一起滚到了路边。 “哧”—— 司机踩下油门！ 乔乘帆被叶佳期搂在怀里，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了，小脸苍白。 刚刚太激动了…… 叶佳期慌慌张张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手指颤抖。 “有没有伤到哪里？” 乔乘帆的小脑袋摇了摇，搂住叶佳期的脖子：“没有。” “刚刚太危险了。” “谢谢姐姐。” 叶佳期的心还在剧烈跳动着，怎么都平复不下来，她也吓到了。 而且，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她的脸也是苍白如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碎裂的心脏终于拼凑起来，刚刚那感觉，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但，明明看到了车辆飞驰而来，她还是去救小家伙了。 那一瞬间爆发的意识，说不清道不明。 呼吸很不平稳，她紧紧搂住小家伙，眼中，是无法平静的慌张和悸动。 “姐姐，你的手臂流血了。”乔乘帆很内疚。 “没事。”叶佳期摇头，“你真得没有伤到哪里吗？” “没有，真得没有。” 叶佳期将小家伙又搂得紧了一些…… 小家伙的身体软绵绵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这感觉，就像是在海洋里漂泊了很久很久，忽然，就找到了港湾。 乔乘帆终于很近很近地看到了叶佳期…… 这个姐姐，比他远远地看着还要漂亮！ 软软的小手指撩了撩她的头发，奶声奶气却又一本正经：“姐姐，你救了我，那就嫁给我好不好。” 叶佳期被他的话逗笑了，捏了他的小脸一下。 “你还小。” “不小了，不小了。” “走路都这么不小心，还说不小。” “以后不会了。”乔乘帆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双手绞动着，忐忑道，“姐姐，这是我第一次表白。” “啊？”叶佳期愣神，愣完后，憋住笑。 小孩子的第一次表白，她要是拒绝了，似乎……不太好。 “姐姐，我喜欢你，第一眼看着就喜欢。” “我也喜欢你。”叶佳期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 第87章 你是我的人了，要听话 “姐姐，那你是答应我了吗？不可以反悔哦。”乔乘帆眨着大眼睛，天真无邪。 “你先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呢？”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反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叶佳期。” “好巧，姐姐，我也姓叶！” “嗯？” “我叫叶乘帆，你叫我帆帆也可以。”小家伙奶声奶气道。 “哦哈哈，小帆帆。” 叶佳期笑得眯起眼睛，揉了揉他的头发，喜欢得不行。 这个小家伙真可爱呢，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哪里来的小家伙？ “姐姐，我们去医院吧，你受伤了，我心疼。”乔乘帆指了指她手臂上的擦伤。 叶佳期低头一看，没有大碍，但也充血了。 “姐姐的家就在附近，我回去处理下就好了。” “姐姐，你是我的人了，要听话。” “啊？”叶佳期扑哧笑了。 “我带你去医院。” 乔乘帆从叶佳期的怀里跳了下来，拉住叶佳期的手就往医院走。 不远处有一家医院，走几步，拐个弯就能到。 “姐姐，你有小名吗？我觉得叫小名亲热点。”乔乘帆一本正经道。 叶佳期的手被小家伙软绵绵的小手牵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有小名吗？ 她的小名叫“七七”，但从来只有乔斯年一个人叫。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亲热吗？”叶佳期笑了。 “亲一下，就热了。” “噗。”叶佳期憋住笑。 “姐姐，你让我亲吗？” “男孩子不能随随便便亲女孩子。” “我不是随随便便的男孩子，我只亲喜欢的人。”小家伙一脸认真。 叶佳期低头看了他一眼，路灯下，她有了错觉。 小家伙认真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姐姐，你有小名吗？”乔乘帆又问。 “有，七七。” “好呀，那以后我就叫你七七了。” 这两个字，三年的时间没有人再叫，这会儿听小家伙叫，她倒觉得还挺好听。 可能是爱屋及乌，她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长得很好看，比她见过的小孩子都漂亮。 大眼睛，长睫毛，小酒窝。 “小帆帆，你爸爸妈妈呢？我送你回家。” “不要不要，七七，我们刚认识，你不可以把我送回去。”乔乘帆是撒着娇拒绝的。 “但他们会急的。” “才不会。”乔乘帆垂下眼睫毛。 他是老乔在宠物店买的，老乔还想把他送人。 老乔那么忙，他就算丢了，老乔也不会急的。 “告诉我，你爸爸妈妈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让他来接你。”叶佳期耐心地哄着。 乔乘帆一下子生气地甩开叶佳期的手，气呼呼地走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下。 咦？小家伙生气了？ “小帆帆，你这样是不对的，家里人会急着找你的。” “我是爸爸捡回来的。”乔乘帆撅起嘴巴，“他不喜欢我的。” “啊？”叶佳期愣了愣。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也有人家会扔掉吗？ “我爸爸会吼我，还会打我，我不要他。” 叶佳期莫名有点心酸，蹲下身，抚摸着小家伙的脸：“那也是要回家的啊。” “不回去，七七，我跟你睡，我要跟你睡。” 第88章 我没你这个儿子！ 叶佳期一脸窘迫：“小帆帆，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哪有这么漂亮的坏人，七七，你就算是坏人，我也愿意被你骗呀。” 乔乘帆仰着小脸，嘻嘻坏笑，露出两排小乳牙。 叶佳期被小家伙撩得心砰砰，这个坏家伙，这么小就会撩妹。 长大还得了。 可是，她被萌了一脸血，根本抵挡不住坏家伙的诱惑！ 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家伙，让她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叶佳期弯下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家伙，嘴真甜。” “七七，我只对你甜哦。”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了：“吃晚饭了吗？饿吗？” “先去医院。” 叶佳期见他这么执着，只好任由他牵着去了医院。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没有什么大碍。 想起刚刚在路上的惊险一幕，心口还是会悸动不已。 那种怦然心跳，久久不平息。 从医院出来，已经不早了。 夜幕低垂，灯光璀璨。 叶佳期带着小家伙去餐馆里吃牛排，小家伙开心得不得了。 乔乘帆跟叶佳期玩得很开心，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原来七七不仅长得漂亮，还很温柔哦。 难怪老乔不准他见七七，是怕他把七七抢走吧？ 小心眼的老乔！ 夜晚七点，乔宅乱成一团！ “乔爷，监控都调了，还是没有看到小少爷。”孙管家手忙脚乱，急得快哭了。 乔斯年脸色阴沉，大手一拂，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哐当”一声都落在了地上！ “乔乘帆要是不见了，你们都统统滚出京城！” “乔爷，孟先生已经在找了，您消消气。”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地站立着，低着头。 客厅里的气氛冷到极点，就连空气都冻成了冰。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脸部线条僵硬，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光泽一点点褪去，如暗夜的修罗王。 这个小东西，前段时间跟他闹别扭，他还以为只是闹着玩。 今天，跟他玩失踪？ 这欠揍的脾气！ “乔爷，有消息了，小少爷坐了522公交车，在花湾路站下了车。”一个佣人胆战心惊跑来。 乔斯年猛地吸了一口烟。 还真是，跟他闹脾气？ 京城那么大，谁给他的胆子？离家出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秒钟“滴答”“滴答”。 又过了五分钟，孟沉的电话打过来。 “乔爷，小少爷找到了。” “在什么地方。” “一家西餐厅，和……叶小姐在一起。” 乔斯年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夹住香烟的手停住。 “乔爷，需要我把小少爷带回来吗？” “派人看着。” “是，乔爷。” 乔斯年扔掉手里的烟，拨通了乔乘帆的手机。 乔乘帆正兴高采烈地吃着牛排，叶佳期看他嘴边都是油渍，用湿巾替他擦了擦。 “慢点吃，别急，吃完还有。” 乔乘帆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 一看，不得了，爸爸打来的。 他赶紧捂住听筒，压低声音，往外面跑：“爸爸，我错了。” “别叫我爸爸，我没你这个儿子！”乔斯年怒。 “哦，叔叔。” “……” 这种时候，乔斯年就想把乔乘帆拎到眼前来，狠狠揍他一顿。 “我不是说了，不准见她。”乔斯年沉下嗓音。 第89章 不配给他生孩子 “为什么。”乔乘帆睁大眼睛，“姐姐很温柔，我说了，我要娶她。” 乔斯年冷笑一声，温柔？ “你不要嫉妒我，我等会儿要跟姐姐回去睡觉。我会搂着她……” “回家！” “不回。” 乔乘帆正跟乔斯年犟着，叶佳期走了过来。 她伸手接过乔乘帆手里的手机：“你好，是叶乘帆的家长吗？” 乔斯年眸色一沉，叶乘帆？ 这小子，连姓都改了？ 出息了。 叶佳期见这个家长不说话，又连忙道：“小帆帆挺乖的，您能把地址发给我，我送他回去吗？” “不回，不回！宝宝不回！” 乔乘帆扒着叶佳期的腿，拨浪鼓一样摇头。 乔斯年还是没吭声。 “您放心，我会把他平平安安送回去的。”叶佳期纳闷，这个家长怎么不说话。 乔乘帆跳啊跳，想要够着叶佳期的手机。 跳！跳！ 可是，他太矮了，够不着！ “啪”的一声，乔斯年挂断电话。 “喂，喂！”叶佳期喊了两声。 这个家长，真没礼貌。 叶佳期只好把手机还给了乔乘帆，无奈摊手。 看来，真得如小家伙说的一样，他爸爸对他不是很好。 这个小家伙真是他爸爸捡来的吗？真可怜…… 这么可爱的宝宝，他们不要，她要。 “七七，我爸爸很凶的，你以后不要给他打电话了。”乔乘帆好心地眨眨眼，抱着手机。 “嗯，你晚上跟我回家吧？” “我们刚刚说好了的，要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 叶佳期笑了：“你是男孩子，不能跟女孩子一起洗澡哦。” 不过，小家伙看上去也没有多大，一起洗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帆帆，你多大了？” “我？三岁啦。” 叶佳期一愣，心口跳停一拍。 三岁的小孩子。 如果她自己的孩子还在，也三岁了。 可惜，没有如果。 她连自己那个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就被乔斯年派人残忍地做掉了。 想起那件事，她的心就抽痛不已。 她不配给他生孩子。 “七七，你怎么了？” 乔乘帆看到叶佳期在发呆，就拽了拽她的手。 叶佳期回过神，莞尔一笑：“那我们回家吧？” “好，好，回家！” 一路上，叶佳期买了很多零食，带着小家伙一起逛街。 从超市逛到便利店，又从便利店逛到室内游乐场。 乔乘帆书包里、手上全部都是零食，有薯片、话梅、肉松……各种各样好吃的！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着话。 “小帆帆，你和你爸爸一起生活吗？” “对啊，很凶很凶的爸爸，我好想要个妈妈哦。” “你爸爸为什么要凶你？” “他……”乔乘帆抓了抓头发，“没有女孩子喜欢他，所以就凶我。” “那他长得很丑？”叶佳期开玩笑道。 “对，特别丑。” “那他是做什么的？平时对你好吗？” “他……” 乔乘帆又答不上来了，他也不知道老乔是做什么的。 叶佳期见这个小孩子太可爱了，真得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子。 玩了很久，他们俩才踩着月光，并肩回到楼上。 叶佳期住的地方在五楼，爬上来时，乔乘帆已经累得瘫坐在楼梯上了。 第90章 不好意思脱衣服 “小帆帆，快进来，七七给你洗澡。”叶佳期打开门，将东西都放在沙发上。 她捋起袖子，转身去浴室放了热水。 “真的吗？”乔乘帆两眼冒粉心。 洗澡！ 洗澡！ 还没有漂亮姐姐给他洗过澡呢！ “当然啊。” 晚上她还特地给小家伙买了新衣服，睡衣、外衣都有，就当是见面礼吧。 谁叫她看见这个小家伙就喜欢呢。 热气氤氲在浴室里，里面暖和和的。 叶佳期试了试水温，正好，很合适。 “不好意思脱衣服。” 乔乘帆躲在门后，脸一红，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羞羞的。 叶佳期大步走过去，掀开他的小衬衫，笑得厉害。 “哈哈，这会儿不好意思了？刚刚谁一路上喊着要七七洗澡的？” “不是我。” 乔乘帆捂脸。 小不点，还知道不好意思！ 叶佳期才不管，他才多大个人啊。 她替他脱了白色的小衬衫，又替他脱了裤子，将他抱到浴缸里。 乔乘帆捂着脸，羞羞道：“七七，你要对我负责呢。” “你想怎么负责呀。” 叶佳期笑着用新买的毛巾替他擦身子，又给他放了一只小鸭子在浴缸里。 她还是头一次替小孩子洗澡，不过，比她想象中要简单多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她心里头也很欢喜，就像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头一次有小孩子跟她这么亲近，她很开心。 要是她的宝宝还活着，也一定很可爱。 “七七，你有给别的男孩子洗过澡吗？”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很认真地看向叶佳期。 “没有，你是头一个。” “好幸福。” 乔乘帆揉了一手的泡沫，拍着水。 真得好开心呢！ 他看中的小姐姐，就是好！ 水花溅了叶佳期一脸，她笑着抹开，继续给他擦脸。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乔乘帆一边奶声奶气唱歌一边拍水。 “七七，你以后会有小宝宝吗？” 乔乘帆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认真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一愣，会有小宝宝吗？ 会吧…… 她真得挺喜欢小孩子的，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呜呜，七七，你有了宝宝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呜呜……” “小帆帆，不会的，七七不会丢下你的。”叶佳期连忙哄道。 她知道，小孩子很好哄。 她今天和小帆帆在一起，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小孩子，能记得什么呢。 “拉钩。”乔乘帆伸出手指头。 叶佳期笑了，真得是小孩子。 拉完钩，小家伙又破涕为笑，开开心心洗澡。 浴室里满是白色的雾气，沐浴露的香味儿四处飘散。 乔乘帆不是熊孩子，他特别听叶佳期的话，只是偶尔有点小脾气。 比如，叶佳期冰箱里只有草莓味的酸奶，但是小家伙非要喝芒果味的。 叶佳期哄了好久，才让乔乘帆觉得，草莓味的也一样好喝。 洗了一会儿，叶佳期把小家伙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小家伙皮肤很白，身上也很干净。 叶佳期给他套上新买的黄色小睡衣，睡衣前有一只小兔子。 她抱着小家伙去了自己的房间，将他放在自己的小床上。 一上床，小家伙就到处爬。 “七七，你的床软软的。” “七七，我们睡觉觉吧。” 第91章 亲骨肉都下得了手 “帆帆，等我去洗澡，洗完澡陪你睡觉哦。”叶佳期哄道。 “那我给你暖被窝。” 乔乘帆掀开被子，很认真地给叶佳期暖被窝。 今天天气有点凉，到了晚上的时候，气温更是骤降。 叶佳期笑了：“那你等我，么么！” 头一次发现，身边多个小家伙，好幸福。 关键是，这个小家伙不熊不闹，特别听话。 这么乖巧的宝宝，怎么就被人扔了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爸爸妈妈…… 但，一刹那，她又想到了乔斯年。 呵呵，怎么没有狠心的爸爸妈妈呢。 有些人，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了手。 她不愿意再想，解开头发，走进浴室。 乔乘帆竖起耳朵，听到了水响，这才敢给老乔打电话，但还是压低声音。 “爸爸！” “我说了，我没你这个儿子。” “叔叔，我刚刚跟漂亮姐姐洗澡了。” “再说一遍。” “我们洗澡了，等会儿还会一起睡觉觉，你嫉妒吗？” “啪”，乔斯年直接按断电话。 咦，乔乘帆拿着手机一头雾水。 老乔生气了？ 一定是嫉妒他。 其实乔乘帆也纳闷呢，老乔长得也不丑，有房有车，为什么就没有女人喜欢呢？ 可能是脾气太坏了！ 嗯，一定是了！ 浴室里，叶佳期的心情特别好。 从路上捡了个小宝宝，还很黏他，真幸福。 只不过，这个宝宝有点可怜。 没关系，她会对他很好的，会把他当自己的宝宝一样对待。 就在她快洗完澡的时候，门铃响了。 叶佳期赶紧裹了一条睡袍，将头发扎起来。 乔乘帆也听见了，他咕噜一下从床上翻下来。 “谁？”乔乘帆走到门口。 “佳期，是我，楚河。”男人在门外道。 叶佳期听见了声音，连忙走到门口。 门一开，果真是楚河，他的手上还提着一袋水果。 “学长，你好，你找我吗？”叶佳期好奇地问。 “是啊，我刚好路过这儿，听说你住在这，就顺路买了点你爱吃的水果。这个是……你儿子？” 楚河低头看到小家伙，有点惊讶。 乔乘帆不认识这个人，抱着叶佳期的大腿。 “呃……不是。”叶佳期解释道，“学长，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上次见到你，听说你结婚了，我还是挺惊讶的。不过我问了几个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 “没有，学长，上次那个男人开玩笑的，我单身。” 乔乘帆不高兴了，仰起头，摇了摇叶佳期的腿。 “七七，你明明说要嫁给我的。” 叶佳期都把这茬给忘了，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对，对。” 楚河也笑了：“还有别人吗？能进去坐坐吗？” “这个……学长，已经很晚了。”叶佳期是拒绝的。 “那好，我改天再来看你，水果你收下吧，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葡萄。”楚河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不要哦。”乔乘帆挡在叶佳期的面前，仰着脸，“我会给七七买的。” 楚河笑了，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学长，你收着吧，我刚买了很多水果呢。”叶佳期不肯收。 第92章 你让我亲一口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孤男寡女，多有不便。 “佳期，你跟我生分了，以前，我们不是挺熟的吗？”楚河有些尴尬。 叶佳期摇摇头：“学长，改天再聊吧，现在挺晚了。” “我和七七要睡觉了。” 乔乘帆挡在叶佳期和楚河中间，一脸认真。 这个男人又不怎么帅，七七不可以跟他说话。 楚河尴尬地轻咳一声：“那好，佳期，改天约个时间见见吧。” “好，改天再聊。”叶佳期应着。 楚河看叶佳期脸色很平静，他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但，有些话，他还是想问。 他又转过头来：“佳期，那天在海鲜馆见到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叶佳期摇头：“不是，一个醉汉而已。” “你和他不认识？” “叔叔，你的问题有点多哦，七七的男朋友是我。”乔乘帆打断他的话。 楚河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佳期，改天见。拜拜。” “拜拜。”叶佳期象征性地挥了挥手。 她和楚河在大学时关系还可以，只是，她刚进学校不久后，楚河就跟她表白了。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没有办法对楚河亲近。 楚河跟她表白时，她果断拒绝了。 那时候，她的心里头装满了一个人，哪里还有空位留给别人。 只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 楚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楼梯上，慢慢儿，听不到了。 “七七，我们睡觉吧。” 乔乘帆裹紧了睡衣，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叶佳期。 “你让我亲一口。” 叶佳期蹲下身，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还是小帆帆可爱…… “亲一口不够，要亲亲抱，要举高高。”乔乘帆撒娇。 他软绵绵的小胖手搂着叶佳期的腰，蹭着她的脖子。 小姐姐身上好香。 “你怎么那么可爱。” “吧唧”一口，叶佳期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乔乘帆往叶佳期的怀里钻：“七七，抱抱。” “好，抱！我们去睡觉！”叶佳期将小家伙从地上抱了起来。 乔乘帆一个劲儿往叶佳期的怀里钻，咯咯笑个不停。 好开心呢。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这么开心！ 叶佳期被他的小脑袋惹得痒痒的，也咯咯笑了起来。 “七七，你喜欢刚刚那个叔叔吗？” “不喜欢。” “就是嘛，他没我帅，我猜你也不喜欢。” 叶佳期笑了，将他放在床上：“乖哦，七七先去吹头发。” “七七，你弯腰。”乔乘帆眨着明亮的大眼睛。 “嗯？”叶佳期照做了。 刚把腰弯下，乔乘帆也“吧唧”一口，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小坏蛋。” 叶佳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转身往洗手间走。 打开吹风机，她一边吹头发一边哼着歌。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就在她的头发吹得半干时，手机响了。 她又急忙从洗手间跑了出来。 是乔斯年。 愣了十几秒，她才缓缓接起。 “下楼。” 命令的语气，带着霸道和低沉。 第93章 他那种人，根本没有心！ “乔爷，很晚了。”叶佳期回绝。 她不知道乔斯年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但整个京城都是他的地盘，他找过来，也不奇怪。 “要么你下来，要么我上去。” 说罢，乔斯年挂上电话。 叶佳期气急。 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她看了一眼卧室，小帆帆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她不可能让乔斯年上来的。 要是乔斯年见到小帆帆，指不定会对一个孩子怎么样。 他那种人，根本没有心！ 没有心！ 这样一想，她咬咬牙，披了一件外套，急急忙忙往外走。 楼道比较黑，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果然，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子如庞然大物，尊贵而低调。 车灯没有开，那条路上也没有路灯，她看不清车上的人。 往前走了几步，她在劳斯莱斯驾驶位处停下。 刚想开口，门打开！ 驾驶位上的人用了一把力，猛地将她拽进车里！ “乔斯年！” 叶佳期吃痛，眉头皱了起来。 乔斯年关上车门，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方向盘上，让她正对着他。 后背抵着冰凉的方向盘，外套从肩膀上掉了下去。 叶佳期扭动身子，也顾不得捡外套，伸手就要去开车门！ 但乔斯年眼疾手快，他抓回叶佳期的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不让她动。 另一只大手抱住她，让她坐在他的面前！ 叶佳期的眼底是明明灭灭的光泽，闪烁着。 “乔斯年，你放我出去。”叶佳期咬牙。 这个地方很黑，很暗，基本属于小区的死角。 但，她和乔斯年靠得很近，近到她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他澄亮而带有怨气的眸子。 这一次，她注意到，他没有喝酒。 他的身上只有低调的沉木香，而没有酒气。 背后的方向盘很硬，磕得她后背疼。 外套掉落在地上，她的身上只有一件睡衣。 乔斯年靠近她，脸上明显有恼意。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冷冽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厢内响起，冷漠、不近人情。 “乔爷，你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莫名其妙。”叶佳期淡淡道。 “那个学长，是从你家出来的？” 叶佳期恍然大悟，原来，他看到了楚河。 “没错，是从我家出来的。”她不否认。 “穿成这样，是刚跟他洗了鸳鸯浴？” 语气轻佻而低沉，尾音轻扬。 乔斯年冰凉的大手落下，掌心都是凉意。 叶佳期身体战栗。 “你别碰我。” “说！” “是。” “叶佳期……” 乔斯年捏着她的手腕，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 叶佳期闭上眼睛，她似乎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 “乔爷，你喊我下来就为了这事儿吗？那你也挺小题大做的。”叶佳期淡淡道，“别忘了，我们根本没有关系，你犯不着管我。” “我们都发生过关系了，你跟我说没关系？” “乔斯年，你能不能别提？” 叶佳期紧咬牙关，很生气。 “不提，我怕你会忘。” 乔斯年眸色暗沉，淬着看不清的冷意。 第94章 他养她十二年 “跟我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多了去了，我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有洁癖。 她这么说，他一定不会纠缠。 可，她错了。 乔斯年捏住她的下巴，脸色阴沉，眼中是不明的意味：“你说什么。” “……”叶佳期紧咬唇瓣，不肯再说。 “叶佳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有过几个男人。” 叶佳期转过头，不再开口。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她说她有过很多男人，他就信？ 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二年，他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可笑。 叶佳期咬紧牙关，死活不再开口。 乔斯年最烦这样子的叶佳期，他起了恼意，用力扯着她的睡衣。 肩膀一凉，她的睡衣被乔斯年脱下来一小半。 月光下，她光洁的脖颈泛着莹莹光泽。 叶佳期浑身一颤，下意识推他的手。 “乔斯年，我都被别人碰过了，你还碰？”叶佳期反抗。 “正好，岂不是很有经验？” 叶佳期忘了，他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乔斯年了。 或者说，她从未看清过他。 他跟自己的小姨子都暧昧不清，还怎么会在乎这些。 他的大手还在扯着她的睡衣，叶佳期后背压着方向盘，不让他脱。 乔斯年恼了，用力一扯！ 嘶—— 睡衣被撕裂，七零八落地挂在她的身上。她没有穿内衣，看上去十分狼狈。 她的腿跨坐在他的身上。 车内的温度骤然上升，气氛尤为暧昧，连每一个分子里都充满了情`欲的气息。 乔斯年侧过头，薄凉的唇落在她的脖子间。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如电流袭过全身。 “轰”的一声，叶佳期的脑子炸裂开。 和三年前的感觉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他靠近她，在她的锁骨上轻咬一口，叶佳期吃痛地皱眉。 “叶佳期，说，我是你什么人……” 乔斯年嗓音嘶哑、低迷，带着蛊惑力，眸中含着不明的意味。 “陌、陌生人。” 乔斯年十分不满，在她的脖子上又咬了一口。 “啊！”叶佳期痛得出声。 他是狗吗？ “我养你十二年，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方式？” “十二年……”叶佳期呢喃，“你想要我报答你吗？” “是，我教教你，什么叫知恩图报。” 说着，乔斯年抬头，捧着她的脸，压住她，精准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气息，一如从前。 清新，淡雅，撩人。 而他的吻，霸道、薄凉、不容抗拒！ 知恩图报……叶佳期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四个字，一遍遍盘旋反复。 他的吻里带着浅浅的烟草味，在她的唇上流连忘返。 一开始，叶佳期还在挣扎，但现在，她不挣扎了。 没错，他养她十二年，要不是他，她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所以，他对她做什么，她都应该配合，努力配合。 他要打掉她的孩子，她需要配合；他要吻她，她更要配合；至于他想要她，她当然也不能拒绝。 乔斯年没有意识到叶佳期的反应，他的吻逐渐深入。 撬开她的贝齿，开始攻掠城池！ 吻越来越霸道，不给叶佳期喘息的余地。 呼吸缠绵，气息灼灼，他浑身燥热。 大手揉着她的肩膀，逐渐往下滑。 “嗯……”叶佳期吃痛，皱紧眉头。 她没有反抗，丝毫没有。 车内的气温上升，乔斯年嫌自己身上的衬衣碍事，伸手去扯自己的领带。 深蓝色的领带被扯开，他又开始燥热不安地解自己的衬衣纽扣。 第95章 不想跟我生孩子？ 叶佳期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动了动身子。 乔斯年这才放开她的唇，偏过头，吻上她雪白的脖颈，细密而周至地吻着。 修长的手指挑开自己衬衣纽扣。 很快，他的衬衣纽扣全部被解开。 月光下，叶佳期看到了他麦色的肌肤和性感的腹肌。 乔斯年的喉咙动了动，眸子里沾染了情`欲的气息。 他伸手，准备脱掉自己的墨色衬衫。 “乔斯年。” 叶佳期蹙着眉头，嗓音沙哑，喊了他的名字。 乔斯年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什么。” “麻烦你做好安全措施。” 叶佳期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她不想再弄出一个孩子来，那时候她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乔斯年不需要她生的孩子，如今他已经结婚了，更不需要。 他要是不做措施，伤的还是她。 一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一块巨石！ “砰”的一声—— 激起无数浪花！ 乔斯年眼眸凛起，眸色里的欲望在一瞬间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怒。 大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不想跟我生孩子？” 叶佳期皱眉，淡然而平静，毫无波澜：“是。” “如果我坚持不做措施呢？” “我事后会吃药。” “如果不小心怀上了呢？” “我也不会要！” 这几句话织成一道密密的网，勒得乔斯年心口骤紧！ 心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刀，这把刀，扎得极深，极深。 脸色骤变，脑子炸开来一样，太阳穴突突得痛。 手上用了力，紧捏住她的下巴。 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三年前，他和孟沉的一通电话。 车内，一下子陷入沉寂。 见乔斯年久久不说话，叶佳期吃痛：“乔斯年，你松手。” 乔斯年的心口越来越冷，掐住她下巴的手力道越来越大，霸道、恼怒。 身体里的火全部褪去，手脚冰凉，血液逆流。 他震怒的眸子看向叶佳期，薄唇轻启：“叶佳期，你也不配当妈妈。” 叶佳期透心凉，反倒淡然了：“乔爷，你说的没错啊，呵呵。” “滚！” 乔斯年松开手，脸色沉到极点。 手腕被他握了很久，一下子松开，反倒有些麻木，腕口处一道青紫色。 不知道哪里激怒了他…… 叶佳期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拍了拍灰尘。 后背被方向盘顶得很疼，腿也有点麻。 “乔爷，麻烦开下门。” 乔斯年伸手，按下开门锁。 叶佳期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车外的空气很新鲜，至少，没有那么恐怖。 叶佳期裹着外套，飞快地往楼道跑。 她怕乔斯年反悔！ 月光下，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乔斯年握紧方向盘。 手上青筋暴起，脸部线条生硬。 他拿过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乔乘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梦到了妈妈！ 追啊追，可算追到了！ “妈妈！”乔乘帆喊了一声。 前面穿着裙子的女人正要转过头来，乔乘帆的梦醒了。 手机不停震动。 谁…… 谁给他打电话？ 呜呜，他还没有看到妈妈。 迷迷糊糊接起：“喂……” “乔乘帆，给我回家！” “爸爸？不，爸爸，不要这么残忍。呜呜……” “今天晚上我要是见不到你，你以后就别再回乔家了！” 第96章 你不可以离开我 乔乘帆吓住了，天哪，老乔又吃炸药了？ 自从回了京城，老乔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差。 这是为什么呢？ 他莫名其妙就当了好几回出气筒。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伦敦。 不对，留在伦敦的话，就不会见到七七了。 好纠结。 “不回就不回咯，反正我是宠物店买的。”乔乘帆跟乔斯年顶嘴了。 “你说什么？” “爸爸，你不是说不要我这个儿子吗？” “乔乘帆，你翅膀硬了？” “叔叔，再见。” “操！”优雅、沉稳如乔斯年，也骂了一句脏话。 此时此刻的乔斯年，处于易燃易爆炸状态，非常危险。 乔乘帆小心脏吓得噗噗跳，他连忙按住心口，把手机调了关机。 卧室的灯还亮着，可是，七七呢？ “七七，七七……” 乔乘帆跳下床，揉了揉眼睛，开始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吹风机还在洗手台上，可是，人呢？ 就在他很慌的时候，大门响了一下。 叶佳期裹着外套走了进来，一看到小家伙，收起全部的不快，笑了笑：“醒了？” “七七，你去哪里了，你不可以离开我。” 乔乘帆扑向叶佳期的怀抱！ 老乔已经很嫌弃他了，七七不能再嫌弃他，不然，他就真得没人要了。 好可怜的。 叶佳期搂紧他，揉了揉他的头发。 闻到小家伙身上的清香，眼眶莫名一热。 “七七在呢，七七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的。” “那你刚刚是出去了吗？七七，你是不是哭了？”乔乘帆抬起头。 他看到叶佳期的眼睛红了…… “楼下风太大了，我出去扔垃圾了。”叶佳期哄道。 “那我们去睡觉吧。” “好，睡觉。” 叶佳期将小家伙从地上抱了起来。 走进卧室，她才将他放在床上。 乔乘帆的手一直搂着叶佳期，他觉得叶佳期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小脑袋窝在叶佳期的怀中，不停地蹭几下。 就像一只小猫似的。 “小帆帆，早点睡。”叶佳期拍拍他的脑袋，伸手关了灯。 卧室里很快陷入漆黑，安静无声。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跟小孩子睡觉，很奇妙的感觉。 小家伙睡在她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但她倒睡不着了，她怕自己压着小家伙，又怕被子掉下去。 是不是当妈妈也是这种感觉？ 既担心害怕，又幸福甜蜜？ 只是，想起乔斯年刚刚说的话，她心里头很不舒服。 她不配当妈妈？ 她不配当妈妈，他乔斯年就配当爸爸了？ 呸。 就算她当妈妈，她也不给乔斯年生孩子。 以后，她一定会有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老公的，到时候，她也会有自己的宝宝。 憧憬了一下这样的幸福生活，叶佳期心口才安稳些。 小家伙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领，她拍拍他的后背。 这个小家伙，真得很可爱。 只是，跟她一样可怜。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还被一个凶狠的男人领养了回去。 慢慢儿，叶佳期也困了，打了个呵欠，沉沉睡了下去。 深夜，风吹动窗帘沙沙响。 梧桐树下，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一直没有离开。 第97章 老乔起了色心 车窗降了一半，乔斯年手臂撑在窗户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月光朦胧，云丝清浅。 烟盒里的香烟抽了大半，手上的一根燃尽时，他伸手一摸，烟盒已经空了。 夜里两点，乔乘帆偷偷摸摸起来上洗手间。 他拿了叶佳期的手机，翻了翻。 果然，七七真得认识老乔。 七七的手机里有老乔的号码！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老乔看上去对七七有意思。 咦，他跟老乔生活三年了，还没有见他对哪个女孩子动手动脚过。 也不奇怪，毕竟七七这么漂亮。 老乔起了色心？ 他用叶佳期的手机准备给乔斯年发短信，可是，他不认识多少字，这就尴尬了。 语音，是一定不能发的。 怎么办呢…… 忽然，他眼前一亮，他可以先发语音，再把语音转成文字！ 乔乘帆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了。 他迅速给乔斯年发了一条消息：你喜欢我吗？ 车里的乔斯年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准备回家的时候，才看到手机闪了一下。 乔乘帆蹲在洗手间等了一会儿，老乔没回。 这个点，估计老乔已经睡了。 乔斯年点开一看，嗯？叶佳期？ “你喜欢我吗？”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乔斯年的心口骤然跳了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是，这是叶佳期的手机号码。 这个点，她还没睡？她在想什么呢？ 他喜欢她吗？ 乔斯年的手按在手机键盘上…… 停了很久，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出第一个字。 乔乘帆打了个呵欠，迟迟没有等到回复，准备删了短信回房间。 但，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什么事。” 嗯？ 乔乘帆虽然字认识的不多，但这三个字，他还是认得的！ 乔乘帆一头雾水。 老乔会聊天吗？ “你喜欢我吗？”“什么事。” 乔乘帆终于找到了乔斯年单身、没人爱的原因！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半夜问他喜不喜欢自己，他居然说“什么事”！！！ 乔乘帆也是服了自己的老爸。 他决定，不回了。 他要是七七，也看不上乔斯年！ 这种男人，不解风情，有什么好看的！ 顺手删了全部的短信，乔乘帆回屋睡觉。 他搂住叶佳期，砸了砸嘴巴。 还是七七的怀抱温暖，就像是冬天的太阳一样，他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劳斯莱斯座驾上的乔斯年眉头紧锁，目光还停留在屏幕上。 等了半个小时，那头都没有回复。 她是在梦游？ 夜深露重，乔斯年心跳的频率错了一拍。 手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又恍惚了十几分钟，乔斯年才回过神，伸手扔掉手机。 有什么好等的。 他的耳边响起那天在更衣室里她说过的话：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是，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乔斯年启动车子，黑色的劳斯莱斯瞬间湮没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深夜的风很大，擦着玻璃，呼啸而过。 开了一半的路，乔斯年的心中始终郁积着一团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哧—— 乔斯年踩下刹车，转身又重新拿起手机！ 第98章 他是乔斯年的儿子 打开短信，翻到叶佳期刚刚给他发的那条，点击输了几个字。 不妥，又删掉。 再重新斟酌了几个字，输入。 看着不妥，又删掉。 “砰”一声，乔斯年干脆再次扔掉手机，继续开车。 夜色下，乔斯年脸部线条生硬，眸中是复杂的光泽。 一夜漫长。 乔乘帆睡了一个可香可甜的觉，一觉醒来时，叶佳期已经醒了。 “七七，七七，早安。” 乔乘帆踩着大白兔的小拖鞋，跑到厨房门口。 叶佳期转过头，笑了：“早安。” 站在门口的小家伙真可爱，虽然头发乱糟糟的，但是笑容跟向日葵似的。 “七七，我今天晚上还可以再来吗？” 小家伙忐忑地绞动手指头，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叶佳期走过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不可以哦，你得回家了，不然你爸爸会找你的。” “不会，我是他捡来的。” “那也是有感情的。” “他会打我。” “嗯？”叶佳期不知道乔乘帆说的是真是假。 昨天给小家伙洗澡，看他那细皮嫩肉的，不像被人打过。 可是，小帆帆的爸爸好像确实不太关心他。 小家伙才三岁，居然也不过问，就把他丢她这儿了。 她要是人贩子怎么办？ “七七，你放学来接我好不好，好不好……”乔乘帆开始撒娇。 他抱着叶佳期的大腿不肯撒手，嘟着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哪里忍心拒绝…… “七七，宝宝不乖吗？” 小家伙开始挤眼泪。 “不是，不是，帆帆很乖。”叶佳期弯下腰哄道。 “那好不好，好不好嘛？” “我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他同意就好。”叶佳期道。 乔乘帆眼睛一转，这可不行，给了号码，七七不就知道他是乔斯年的儿子了？ 他还没有弄清楚七七和他爸爸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对了，可以发微信！ 他昨天晚上看过了，七七的微信里没有老乔的号！ 他赶紧拿出自己的小手机，打开微信。 “七七，我爸爸可能还没醒哦，他很懒的。你给他发微信，他会回你的。” 叶佳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这么早打扰人家，似乎是不太好。 她发了一条消息：“叶先生，您好，帆帆晚上还想住在我这里，可以吗？” “七七，我去刷牙，你不可以翻我手机哦。”乔乘帆笑眯眯道。 “好，快去。” “嗯！” 叶佳期将小家伙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继续做早餐。 小帆帆不在这儿的时候，她一向懒得吃早餐。 可是，她不能饿着小家伙呢。 乔斯年一晚上几乎就没有睡着，听到手机声音，看了一眼。 叶佳期？ 叶佳期煎了个荷包蛋，刚煎好，看到了叶先生的回复。 “我晚上让人去学校接他。” 叶佳期看到回复，有点失落。 “那好，我就不去学校了。” “嗯。” “叶先生，小帆帆挺可爱的，你对他好一点。” 嗯？ 乔斯年一头雾水，他对这个小崽子不好？ “不要打他。”叶佳期又补充一句。 第99章 我爸爸也没有结婚 “日！”乔斯年低咒一声。 乔乘帆昨晚上究竟跟叶佳期说了多少话？ 胆子肥了。 叶佳期见那头不回复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叶先生，我等会儿送小帆帆去学校，您不用担心。” 乔斯年扔掉手机。 “小帆帆，过来吃早餐了。” 叶佳期将荷包蛋和牛奶端上桌子，到处都是香气。 乔乘帆穿戴整齐了，他爬到椅子上，开心地吃早餐。 “七七，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乔乘帆问。 “真的没有。” “那如果我和我爸爸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啊？你啊。”叶佳期笑了。 “我爸爸也没有结婚，你可以考虑的。” “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娶我的吗？反悔了？”叶佳期笑着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乔乘帆委屈巴巴地戳手指：“可是，可是我不能养你。” “七七可以自己养自己。” 原来小家伙在担心这个！ “七七，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吗？”乔乘帆眨着眼睛问道。 “礼物？七七想要一个像小帆帆这么可爱的宝宝。” “啊？好难办……”乔乘帆为难了，抓抓头，“那可以让我爸爸帮你吗？” 呃…… 呃…… 叶佳期的脸瞬间通红。 这种事……怎么能帮。 好吧，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七七，你昨天没有舍得买的那双高跟鞋，你很喜欢吗？”乔乘帆歪着脑袋问。 昨晚上跟叶佳期逛街，叶佳期看中一双白色水钻高跟鞋，特别好看。 可是，她试了试就走了。 他明明看到她很喜欢的！ “还好。”叶佳期笑了笑。 那双鞋，她是挺喜欢的，只不过，太贵了。 上次刷了乔斯年卡里的钱还没有补上…… 乔乘帆抓了抓脑袋，“还好”是什么意思？ 好难懂…… 乔乘帆比较话唠，一边吃早餐一边跟叶佳期说个不停。 七七比他爸爸好太多了！ 他跟老乔说话，老乔都是爱理不理的。 七七就不一样了，他说什么，她都会回！ 他想了想，要是七七嫁给老乔，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委屈七七。 可是，七七要是不嫁给老乔，老乔会打一辈子光棍吧？ 好可怜。 乔乘帆又有点心疼老乔。 唉，太让人操心了。 “小帆帆，好了没？我们去坐地铁上学校。”叶佳期替他背着大黄鸭的小书包，“小帆帆，你学校在哪里？” 乔乘帆没有多想，报了学校的名字。 叶佳期愣了下，那个幼儿园吗？ 那可是个贵族幼儿园，看来，小帆帆的爸爸挺有钱。 不应该啊，要是他对小帆帆不好，怎么舍得让他上这么好的幼儿园？ 小家伙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依然蹦蹦跳跳好高兴。 很快，他们就到了幼儿园门口。 快要走到教室时，乔乘帆停下脚步。 “七七，你回去吧，不要迟到哦。” “小帆帆，那我先回去了，你要听老师的话，不许调皮。” “嗯！”乔乘帆乖乖点头。 只是，好舍不得。 “你爸爸晚上会来接你，不要再乱跑了。”叶佳期叮嘱。 说着说着，她的鼻子一酸。 真得很舍不得小家伙。 “知道了。”乔乘帆点头。 第100章 乘帆的亲妈妈 虽然很舍不得，但叶佳期只好转身离开。 乔乘帆见叶佳期走了，一个人坐在了台阶上，默默看着叶佳期的背影。 心里头好难过…… 舍不得。 舍不得。 “七七……” 他的大眼睛里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眼睛红红的。 可是，他的七七走了，没有回头。 幼儿园，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深蓝色的宝马。 驾驶位上的方蓝带着黑色墨镜，直到叶佳期去了地铁口，她才拿起手机。 “姐姐。” “蓝蓝，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咳咳。” 方雅还没有睡，不过她刚吃了药，准备上床了。 “姐姐，你感冒了吗？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有点小感冒，可能是着凉了。我身体还是老样子，你知道的。” “姐姐，你抽空回国一趟吧。”方蓝语气凝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方雅听自己妹妹的口气不太对，少有的严肃。 “叶佳期不知道怎么和乘帆认识了，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乘帆的？” “嗯？乘帆不是刚回国吗？” “是啊，我也在纳闷，她是怎么认识乘帆的，她刚刚送乘帆来的幼儿园。” “她怎么会送乘帆去幼儿园？她住在乔宅？” “这倒没有，乔爷都让人把她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乘帆了。” 方雅沉默了。 方蓝继续道：“姐姐，你抽空回来一趟。这个叶佳期很有心机，说不定就是想先收买了乘帆，好接近乔爷。像她这种穷苦出身的女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小孩子照样利用。” “没有那么严重吧？”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她爬过乔爷的床。连脸都不要了，还在乎其他的？现在乔爷回国了，她肯定想重新回到乔爷身边。” 方蓝的语气里带着急迫！ 只恨方雅身体不好，不能离开伦敦。 见方雅还是不说话，方蓝急了：“姐姐，你拿个主意啊，你得回国看看乘帆。乘帆虽然是乔爷领养的，但都把你当乘帆的亲妈妈呢！我上次见到乘帆都跟他说了，他妈妈是雅雅阿姨。” “蓝蓝，你放心好了，斯年不会对叶佳期动心的。” “姐姐，你怎么这么有自信？人心这个东西，最看不清了。” “蓝蓝，没事，那等我身体好些，我去一趟京城。” “这就对了，姐姐，你可急死我了。”方蓝松了一口气，“姐姐，我知道，乔爷最宠你，对你很好。但，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在理的。这有些女人，心眼儿多着呢！” “蓝蓝，你去工作吧，没事。” “那好，我先挂了。” 方蓝放下手机，心里头还是不大放心。 她姐姐就是这个性子，温柔、安静，不急不躁。 可不，急坏她了！ 现在姐姐在伦敦，乔爷在京城，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叶佳期这个小贱人都接近上乔乘帆了！ 贱！真贱！ 一想起叶佳期泼她的咖啡和热可可，她就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三年前怎么就没跟她那个小野种一起死了！ 一想到这儿，方蓝的心中就郁积着一股子烦闷！ 第101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踩下油门，她开着车扬长而去。 虽然心里不爽，但工作还是要做的。 幼儿园里，乔乘帆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七七走了还没有多久，他就好想好想了。 他拿出手机给老乔打了一个电话：“爸爸。” 坐在车里的乔斯年一言不发，他倒想听听，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崽子想说什么。 果然，乔乘帆这个小话唠先憋不住了。 “爸爸，你不要生气了，我就是跟七七睡了一晚而已。” “……” “爸爸，七七皮肤好好，我最喜欢钻她的怀里了。” 嗯？ 乔斯年的眼前顿时跳出一幅画面，乔乘帆一个劲儿往叶佳期怀里钻。 小爪子还不停地摸来摸去。 “爸爸，你不要生气啦，告诉你一个秘密。” 乔斯年还是一言不发。 乔乘帆泄气了：“爸爸，你不想跟宝宝说话吗？呜呜……” “我不想听废话。” “好凶。”乔乘帆撅起嘴巴，趴在桌子上，“一个很可靠的秘密，你得收买我。” “你先说。” “你得答应我，给我买汉堡包。” “挂了。” “哎哎，不要！不要！”乔乘帆打起精神。 老乔这人……奸诈。 一个汉堡包而已，都不给他骗！ 乔斯年好整以暇地握着手机，慵懒地靠着真皮座椅。 自己亲儿子，还能不知道他的脾气性格？ 他这心里有话，一刻都憋不住！ 果然，下一秒，乔乘帆就主动开口了—— “看在爸爸辛辛苦苦养我的份上，我告诉你这个小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嗯。”乔斯年象征性地应了一下。 “爸爸，夜里我在七七怀里醒来的时候，她在说梦话，你猜她说什么。” 乔斯年继续沉默。 “爸爸，你怎么都不猜一下。”一点都不配合。 “……” “算了，告诉你好了。”乔乘帆冷哼一声，“七七在喊你的名字，真的，我没有骗你。” “什么。” 乔斯年蹙眉，瞳孔紧缩。 “喊你的名字呢，很温柔地喊。” 很温柔地喊？ 乔斯年表示，他并没有听过叶佳期很温柔地喊他名字。 大多数时候，是咬牙切齿。 乔斯年没有开口，也没有挂断电话。 乔乘帆好奇，爸爸和七七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老乔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相信吗？ “她还说什么了。” “还说……没有了。爸爸，你要是好奇，我可以帮你继续听。” “我好奇什么。” 乔斯年挂上电话。 “爸爸！”乔乘帆喊了一声。 咦，他编的谎不好吗？ 不过，七七说梦话是真的，很温柔……是假的。 七七在梦里确实喊了他爸爸的名字…… 他们俩，肯定有什么！ 趁着还没有上课，他又给乔斯年发了一段语音：“爸爸，我把七七全部的联系方式都给你。” 乔斯年没回。 小家伙以为老乔生气了，就把叶佳期出卖了。 毕竟，他还要靠老乔养。 “爸爸，这个高跟鞋好看吗？你给七七买吧，她昨天看了好久，但是没舍得。”乔乘帆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爸爸，我舍不得看到七七难过的，她好像很喜欢这双鞋。” 第102章 等一树花开，等一个人来 乔斯年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标价。 不过才八百元。 他的卡给她，她是不屑用吗？ “爸爸怎么不回我。”乔乘帆嘀咕。 正好这时，上课铃响了，乔乘帆收起手机，打开课本。 “乔爷，到了。”司机停好车，恭恭敬敬道。 外面，就是乔氏集团的大楼，高高耸立，辉煌奢华。 大楼里的员工行色匆匆，都在往各自的楼层走。 “嗯。” 外面已经门童走过来，替乔斯年打开车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孟沉。 乔斯年把手机递给孟沉，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把这双鞋买了。” 孟沉低头一看，是一双白色高跟鞋，镶嵌水钻，优雅简单。 很漂亮，但价格并不高。 孟沉心知肚明，什么都没有问，只点点头：“好。” 乔斯年大步往专用电梯走，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森冷和低调。 到了办公室，他查看了乔乘帆给他发的那些联系方式。 还真是什么都有。 手机号、QQ、微信、微博…… 自从回国后，他和她的联系只有手机号。 从前，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变成陌生人。 甚至，距离越来越远。 他看得出来，她很排斥他。 那他呢？ 手指一滑，又点开了昨晚上她给他发的那条短信：你喜欢我吗？ 目光在屏幕上停留很久。 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口照射进来，照在他的红木办公桌上。 桌子泛着莹莹光泽，映照着乔斯年那张深沉而没有表情的脸。 良久，他还是加了叶佳期的微信。 她的头像是自己的自拍，签名处写着一行字：等一树花开，等一个人来。 叶佳期正在整理新闻稿，听到手机震动了下。 嗯？有人加她。 看了一眼，陌生人，不认识。 她通过后，又顺手关上手机，继续写新闻稿。 叶佳期敲着键盘，看着电脑屏幕。 桌子上的栀子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随之而来的，还有夏末的气息。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凉，秋天快到了。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叶佳期腾出一只手，点开。 “你喜欢乘帆吗？” 是刚刚加的那个陌生人！ 眨了眨眼睛，她这才回过神，这个是小家伙的爸爸叶先生。 她笑了笑，脑子里想起小帆帆的模样。 他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安。 飞快地给他回了过去：“喜欢，帆帆特别可爱、懂事。” 乔斯年看着她回过来的消息，目光深沉而凛冽，眼眸中淬了寒意。 他条件反射地打下三个字：“后悔吗？” 但，意识到不妥，又删了。 他现在是叶乘帆的爸爸，不是乔斯年。 “嗯。”他只回了一个字。 叶佳期歪着脑袋，这个人的语气跟某些人有的一拼！ 她又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叶先生，昨晚上没有把乘帆送回去，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 “那叶先生，以后我还能再见到帆帆吗？”叶佳期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是人家的儿子…… “你很喜欢小孩子？”乔斯年问。 第103章 没有了亲爹亲妈 “是啊，是啊，我很喜欢小孩子的，特别喜欢！” 叶佳期生怕叶先生不同意。 她是真得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小帆帆这样的小家伙！ 她的那个宝宝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天天陪他玩，陪他说话。 乔斯年的眼中起了阴鸷的冷意，双手冰凉，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脸色森冷。 她很喜欢小孩子…… “哦。”乔斯年冷漠地回了一个字。 嗯？ 叶佳期疑惑了，这个叶先生是什么意思？ 好高冷！ 叶佳期瞬间就尴尬了，只好打了几个字过去：“那叶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发完后，她继续写新闻稿。 果然，这个高冷的叶先生没有再给她回复。 嘶……真高冷，她都觉得冷。 小帆帆看来真得是这个男人领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性格！ 小帆帆也挺可怜的。 跟她一样，这么小就没有了亲爹亲妈。 她越想越心酸，她要是再见到小帆帆，一定会对他更好的。 …… 只是，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小家伙了。 天气逐渐转凉，黑夜也变得更加漫长。 接连下了好几场雨，气温骤降，越来越有秋天的味道。 绿色的树叶转黄，枯叶如蝴蝶一般，在树梢头打了个转，就慢慢随风飘旋而下。 每天晚上，叶佳期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时，都满含期待。 她又想起了小家伙坐在她屋子外台阶上的场景…… 可是，每一晚，都很失望。 没有小家伙的身影。 她想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他。 毕竟，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家的孩子。 他的爸爸不一定喜欢她，所以不让小帆帆跟她接触。 这样的警惕她能理解，只是，她好想小家伙。 很想很想，做梦都在想。 从未有过这样的思念，仿佛心口被一根线牵着。 轻轻一扯，就会很疼。 尤翩然被拉进剧组住了好几天，回了后看到叶佳期整个人都不对了。 “佳期。”尤翩然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手，“你怎么老去开门？有朋友要来吗？” 叶佳期回过神：“没有。” “失魂落魄的，掉钱了？” “没有。” “家里怎么有小孩子的衣服？还是男孩子的？” “哦，前几天有朋友的孩子来玩了。”叶佳期编了个谎。 “是吗？你确定不是男人？”尤翩然坏笑。 “当然不是，你见我带过男人回来过夜？” “哎呀，你看看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是啊，我喜欢女人啊，所以你要小心咯！”叶佳期举起手，吓唬她。 “哈哈，我好害怕！”尤翩然大笑，“对了，楚河学长前几天加了我，他问到你了哟。” “所以你把我卖了？” “嗯……也不叫卖。”尤翩然思忖道，“楚河学长好像对你还有意思，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听说，他现在在一家上市公司做经理了，发展得很不错！” “翩然，我暂时不考虑这些。” 她现在，好想小帆帆。 满脑子都是小家伙的影子，还有他的小手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的感觉。 软绵绵的，甜腻腻的。 第104章 佳期，你有心事？ 以前也接触过很多小孩子，但只是喜欢，却没有这种挠心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就比如夜里起风时，她就会想，小帆帆会不会冷。 她知道自己多虑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这种感觉。 “别啊，错过这村没这店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尤翩然倒很关心叶佳期。 “你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乖啊！” 叶佳期笑着站起来，摸摸她的脑袋，随即往洗手间走去。 “佳期，我过几天要跟梁昊天飞一趟泰国，你也要乖哦，不要太想我。”尤翩然喊道。 “泰国啊？去拍戏？” “对啊，到时候给你物色物色，有没有帅哥。” “别……泰国的，我不敢要。” “哈哈哈，对了，我跟你说，梁昊天签约的那家公司你知道吧？” 尤翩然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口苹果。 “知道，叫星锐集团，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 “对对对，我前几天陪梁昊天拍戏的时候，看到集团老板了！那叫一个帅！” “是吗？你想介绍给我？” “哈哈，我高攀不上，想跟人家说句话都难。我还以为他们老板很老了呢，结果一看，这么年轻，这么帅，啧啧。” “有梁昊天帅吗？” “梁昊天算个屁啊，又丑又痞，不正经。”尤翩然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不啊，梁影帝挺帅的，他潜规则你了？” “他敢。” 叶佳期大笑，继续洗脸。 “佳期，你说我最近怎么这么多事呢，以前也没有这么忙。”尤翩然托腮，“我都好久没有在家睡觉了，好想念我的小床。” “忙不好吗？忙起来，就不容易胡思乱想了。” “佳期，你有心事？” 尤翩然穿着拖鞋跑到洗手间门口，倚靠在门框上，眨巴眼睛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摇头：“没有。” “思春了？” “胡说。” “我懂的。”尤翩然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懂什么，你脑子里都是不正经的东西。” “不正经多好，这样将来，我可以帮你搞定男朋友。我跟你说，你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了，一定先下手为强！” “比如呢。” “强吻他，壁咚他，扑倒他！不要害羞！不要害羞！不要害羞！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翩然，你大概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木头一样的男人。” 叶佳期咬牙切齿。 “哟？有故事哦。” “没有。”叶佳期连忙否认。 “佳期，你什么都好，就是胸小了点。我跟你说，我接触了好多女明星，她们有一大把的丰胸秘籍，改天给你几种。” 这会儿，叶佳期弯着腰，胸口若隐若现。 尤翩然盯着她的胸口看了好一会儿。 叶佳期连忙站直身体，瞪了她一眼：“色狼啊。” “其实也不是很小啦，但再大点……就更完美了。” “滚滚滚。” “哈哈哈！”尤翩然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铃声在卧室中传来，叶佳期连忙擦了擦手，扎起头发，跑进卧室。 一个陌生号码。 第105章 你有什么害怕的 “你好。” “叶小姐，你的快递到了，楼下。”男人的声音。 “快递？”叶小姐疑惑。 她最近并没有买东西，谁给她寄的？ 挂上电话，她换了一双平底鞋就往楼下跑。 今天是周六，小区里的人很多，这会儿正好是晚上五点半，天还没有黑。 下了楼，果然有快递员在等着了。 “是叶小姐吗？这是你的快递。”男人把东西递给她。 叶佳期很好奇，东西不重不轻，是什么？ 她摇了摇，也没有猜出来。 “佳期，不好意思了啊，梁昊天这个王八蛋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现在就去剧组！” 叶佳期正准备上楼时，尤翩然火急火燎地背着包下楼。 “哎，不吃晚饭吗？” “不吃了！我走了！想我就打电话！” “你不要收拾一下吗？”叶佳期见她的头发还披散着。 “没事，又不是去相亲！” 尤翩然一边挥手一边往小区外面走。 叶佳期耸耸肩，走回自己的房间。 袋子一拆开，里面竟然是包装精美的礼盒，粉色的丝带，精致的蝴蝶结。 这是谁给她的礼物？是不是送错人了？ 她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一打开，里面，竟然是那双白色的高跟鞋。 她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高跟鞋！ 灯光下，高跟鞋典雅而美丽，上面的水钻闪着熠熠光泽。 码数，正是她试穿过的。 她又翻了翻礼盒，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打印的艺术字。 “七七，送给你的礼物。” 是小帆帆送给她的？ 肯定是了，只有小帆帆知道她喜欢这双高跟鞋。 可是，他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钱？ 这个礼物，她绝对不能收的。 这样一想，她正好找了机会给小帆帆打电话。 只是，没有人接。 这种事，她又不好找叶先生，要是被叶先生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她在骗小孩子的钱。 她只好将礼盒放在桌子上，没有把新鞋拿出来穿。 鞋子真得很漂亮，她不大穿高跟鞋，但也控制不住对高跟鞋的喜欢。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还以为是小帆帆打过来的，结果，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 “叶佳期？”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叶佳期再熟悉不过，刻印在脑海里的。 她的声音一响起，她心口那个地方就加快了跳动。 “方蓝？” “是我，来星湖路，小时光咖啡厅，19桌，我有话跟你说。”方蓝直截了当。 “什么事，电话里直说。” “电话里说不清。”方蓝冷淡道，“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闹市区的咖啡厅，你有什么害怕的？怂。” 叶佳期知道这个咖啡厅，是在闹市区商场附近。 她没有什么好怕的。 “那好，我过去，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 “当然，你来就好。”方蓝冷笑一声，放下手机。 这个点，夜幕正在拉开，路灯陆陆续续亮起。 夜晚风大，叶佳期稍稍收拾了一下，随手拿了件牛仔外套。 背上包，她直接打车去了星湖路。 那个地方在京城的繁华地段，准确点说，是黄金地段。 第106章 乔爷身边的人是谁 尤其是那家咖啡厅附近的商场，是很多明星、富豪出入的场地。 叶佳期实习的时候就曾经在那个地方拍过不少新闻！ 天色已晚，夜幕低垂。 小时光咖啡厅，19桌。 叶佳期到的时候，方蓝还没有来。 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一边喝一边等方蓝。同时，她的心里也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这个位置靠窗，角度不错，能看清外面的一切。 咖啡厅气氛安宁，每一个角落里都飘散着浓郁的咖啡香。 和缓的音乐声响起，橘黄色的灯光下，时光缓慢。 等了十分钟，方蓝还没有到。 叶佳期搅动着咖啡，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 外面灯光璀璨，尤其是不远处的商场，高档奢华，星光灿烂。 忽然，叶佳期的眼睛刺痛了一下。 商场VIP入口，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停下！ 黑色的劳斯莱斯，尊贵低调，犹如睥睨世界的王者。 叶佳期握着咖啡杯的手一抖，咖啡洒下来几滴。 这辆车她太熟悉了。 车身、车牌、包括车子的所有人。 果然，车子停稳后，她看到乔斯年从里面走了下来。 笔直的休闲西装，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如雕刻般的脸部线条。 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尊贵。 他往那里一站，就是全部的焦点。 但，谁也不敢拍乔斯年的八卦。 深沉的夜色下，他的眉眼更显得精致、低调。 下一秒，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裙的女人从他的车上走了下来。 女人身材高挑，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恰到好处。 她穿着香槟色的晚礼服，礼服领口处是点缀着的钻石，剔透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这个女人，叶佳期不认得。 但她的眉眼，和方蓝有些相似。 瓜子脸，柳叶眉，樱桃红唇，不浓不淡的妆容，优雅、从容，蓝宝石的耳坠轻轻摆动，像是黑夜里耀眼的明珠。 她穿着裸色的高跟鞋，个子很高，但站在乔斯年身边，还是显得有些娇小。 尤其是，她很瘦。 一下车，她就仰起小脸，微微笑着跟乔斯年说话。 至于说什么，叶佳期是不可能听到的。 但，这个女人模样温柔。 叶佳期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很快，乔斯年和女人并肩往商场VIP区走去。 叶佳期回神时，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咖啡凉了，不好喝了。 她放下勺子，将杯子推开，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桌子上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都看见了？”是方蓝。 “你来不来咖啡厅？”叶佳期淡淡道。 原来，方蓝让她过来是为了给她看这一幕。 她看见了，又怎么样？ “我在商场的楼上，当然不会下去。”方蓝的语气里多了得意，“知道乔爷身边的人是谁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佳期，你别这样，心很痛吧？哦，我怎么给忘了，你有什么心痛的，你本来就是喜欢做小三的人。”方蓝毫不客气，“但我警告你，别试图破坏我姐姐和我姐夫的感情。有些女人，玩过就玩过了，但老婆，只有一个。” 第107章 正妻回来了 原来，是她姐姐方雅，乔斯年的妻子。 难怪，和方蓝长得很像。 “方蓝，乔爷是你姐姐的人，如果他们感情很好，你担心什么。”叶佳期一脸冷淡。 “感情再好，也是怕下贱的女人的。”方蓝刻薄道，“有些女人，喜欢倒贴。” “方蓝，你说话客气点，不然，下次我可不保证泼你身上的是咖啡还是油漆！”叶佳期警告她。 “我说错了吗？你激动什么。”方蓝不屑一顾，“可惜，倒贴了自己，还赔了儿子，乔爷也没有正眼瞧你一下。叶佳期，你说你怎么那么可怜，啧啧。” “方蓝，你要是有足够的底气，你就不会躲着我了，是吗？” 叶佳期往外看了看，她并没有见到方蓝。 “对啊，好害怕啊，我好怕你。”方蓝哈哈大笑，“叶佳期，我警告你，我姐姐是特地从伦敦飞过来陪乔爷的，你这几天识趣点，别出现在他们面前！” “方蓝，我对乔爷没有兴趣。倒是你，你对自己的姐夫是什么感情，你恐怕比我要清楚。” 叶佳期冷笑。 方蓝也就是在她面前表现出这副模样，做戏给谁看呢。 方蓝脸色一僵，就像是被人识破了一样。 火气蹭蹭就冒了上来！ “叶佳期，你别胡说！我姐姐和乔爷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胡说什么呢！”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还有，我对乔斯年没有任何兴趣。以后这种幼稚的把戏，别做给我看。” 叶佳期掐断电话，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包。 她还不至于对一个已婚已育的男人有兴趣。 倒是这个方蓝，没办法对自己姐姐怎么样，就拿她出气。 难怪这些天乔斯年没有再骚扰她，原来，是正妻回来了。 想起那天他吻她的场景，叶佳期忍不住皱眉。 她走出了咖啡厅，克制住心里头的冲动。 没有急着回去，她一个人漫步在街头。 这个地方灯火璀璨，夜景倒是极漂亮的。 护城河穿过闹市区，河里游船通明，热闹非凡。 风一吹，她心口冰凉。 她想小帆帆了。 她又给小家伙打了一个电话。 但，还是没人接。 小家伙去哪里了？在跟着他爸爸玩吗？ 他送她那么贵重的礼物，她还没有感谢他呢。 她翻着手机，刚刚乔斯年和方雅成双成对的时候，她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要是把照片放到网上，肯定又会给尊皇带来一大笔收益。 乔斯年的八卦，别人不敢放，她敢。 照片上的男人，她只拍到了侧脸，女人，只拍到背影。 不过，没有任何影响。 她顺手登录自己的账号，随即编辑了一条新闻，发了出去。 呼了一口气！ 夜色还是很漂亮的。 但叶佳期没有想到，尊皇背后的老板真得早就换成了乔斯年。 消息才刚发出来，孟沉随即监测到。 新闻的标题很吸引人：“重磅爆料！乔爷携神秘女子逛街，举止暧昧！疑是正妻曝光！” 孟沉立马拦截。 随即，他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第108章 查到，是叶小姐 “乔爷，您和方小姐逛街的照片被人拍了。” “老规矩。” “是。” 孟沉挂上电话，开始查IP。 乔爷是不允许任何人偷拍他个人生活的，圈内圈外都深知这点，没人敢将摄像头对准乔斯年。 从前有不怕死的记者偷拍过，第二天这个人就消失在了京城。 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大家都心知肚明。 从此之后，没有人敢再拍乔爷。 这段时间，乔爷被偷拍两次，业内纷纷猜测，谁这么大胆。 不过大家一致觉得，偷拍的人估计已经尸骨无存了。 孟沉做事向来极有效率，五分钟后，他查清来源。 “乔爷，查到，是叶小姐。”孟沉又拨了一个电话给乔斯年。 如果是别人，他直接封杀，不需要请示乔爷。 但叶佳期…… 乔斯年握着手机，薄唇紧抿。 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 孟沉也没有开口，静静听候指令。 搁在从前，乔爷一般就一句话：“由她闹去。” 但现在，孟沉不大猜得透乔爷的心思。 半晌后，乔斯年缓缓开口：“原帖发给我。” “是。”孟沉点点头。 挂上电话，他迅速将拦截下来的帖子发到了乔斯年的手机上。 乔斯年背靠墙壁，双腿交叠，一字一句默默查看，脸色深沉。 看完后，他从商场的落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灯火璀璨，人来人往，热闹而繁华。 “斯年，这条丝巾好看吗？” 方雅走过来，笑眯眯的，满脸温柔。 她的脖子上是一条刚系上的水蓝色丝巾，那颜色，如同天空一样纯净，很衬她的皮肤和气质。 “喜欢就买。” “那你觉得好看吗？”方雅又问了问。 “嗯。” “那好，就拿这条了。” 方雅很高兴地又镜子旁照了照，好一会儿才解下来交给导购员。 乔斯年低头，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给孟沉发了过去。 “帖子照旧发，照片换掉。”乔斯年沉声道。 …… 叶佳期正漫步在护城河边，走累了才想起来，晚饭还没有吃。 找了家餐馆坐下，她打开手机。 帖子发出去有好一会儿了，果然，瞬间转发、评论爆满！ 叶佳期笑眯眯的，咬了一口芒果双皮奶。 但，忽然，她的手僵住了！ 不对，她发的图片是乔斯年和方雅逛街的场面，但是这个帖子上的图片怎么换掉了？ 重点是，图片上的女人……不是她吗？ 依旧没有正脸，但她一眼就能认出自己。 是那一天乔斯年陪她买裙子的场景！ 照片中的乔斯年只有侧脸，而她，未露脸。 慌了。 叶佳期慌了。 滑动手机的手有点抖！ 帖子还是那个帖子，为什么照片不对？！ 此时此刻，她自己编的那个标题格外刺眼：重磅爆料！乔爷携神秘女子逛街，举止暧昧！疑是正妻曝光。 神秘女子？正妻？ 叶佳期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 她忽然猜到帖子照片是谁换的了。 点开满天飞的评论，她更慌了。 “原来乔爷早就结婚了，心痛。” “乔爷看妻子的眼神，好温柔。” 第109章 她扑进男人的怀里！ “天呐，乔爷才是真男神，从来没有过绯闻，唯一的绯闻还是跟自己妻子。” 一条一条评论，铺天盖地！ 因为她没有露脸，所以，没人猜出她是谁。 倒是有细心的人指出来，和上次偷拍照片中的是同一个人。 乔爷回国没有多久，被人偷拍三次，上了三次头条！ 其中两次，是和自己的妻子。 叶佳期饭也吃不下了，她不是他妻子！不是！ 她脸色慌张，手指头按在乔斯年的号码上，拨也不是，不拨也不是。 自从那天晚上闹得天崩地裂后，她已经决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现在，很明显，他知道帖子是她发的了。 她如果不主动认个错，不仅工作会没了，恐怕连命都会没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 叶佳期手一抖，还是按了下去。 十几秒的时间，心口加速跳动，血液也在加快流动。 “嗯？” 那头传来乔斯年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 “乔爷，能不能商量个事。” “没空。” 说罢，乔斯年挂上电话。 “！！！” 叶佳期咬着牙，没空？ 行吧，她忘了，他在陪自己老婆逛街，怎么会有空。 犯不着生气，上头条就上头条吧，大不了下次，她不拍他了。 只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晚上十点，叶佳期打车回到家。 一晚上，她喝了好几杯酒压惊。 小区是老小区，楼道的灯又坏了，好在路很熟，她顺着楼梯就走上了五楼。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但，就在她的手刚伸出来时，整个人被一股霸道的力量一带。 脚底没站稳，她扑进男人的怀里！ “叮”的一声，钥匙掉落在地上。 他身上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曾经十二年的朝夕相处。 门口很黑，很暗，伸手不见五指。 “乔爷很喜欢吓人？”叶佳期确实被他吓得不轻。 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心口差点跳到嗓子眼。 乔斯年没有回她，弯腰从地上拾起钥匙，打开门。 一进门，他就将她压在墙壁上，大手揉着她的肩膀。 “找我什么事。” 他低沉的嗓音犹如浑厚的大提琴，在黑暗中响起。 “你先让我开灯。” 黑漆漆的，她都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滚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 这么晚了，他过来干什么？ “想看我？” “……”叶佳期呛住。 她抬手，摸到了开关，日光灯亮起。 乔斯年离她很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眸色无波，沉着镇定。 “乔爷，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在头条诽谤你，你可以让人把头条撤了。”叶佳期很局促。 “哦？”乔斯年尾音上扬，眸子微眯，“诽谤我？这种人，你说该怎么处置？” “我……” 叶佳期吞吞吐吐，哑口无言。 “嗯？”乔斯年不依不饶。 “乔爷，头条的帖子是我写的，我承认。但照片不是我发的，被人换了。所以，这种事情，乔爷你还是澄清一下，不然，损害名誉。” 叶佳期和乔斯年坦白了。 “澄清？等我闲下来再说。” 第110章 我想进哪进哪 “乔爷，你可以让你的下属去做，一个电话的事。” “你这是要干涉我的工作？” “不是，我只是建议。” “你的建议，我为什么要听？”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推开他：“我没让你听，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乔爷你要是不撤，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想，要是被您夫人和儿子看到了，恐怕不太好。” 她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 “叶佳期，别自作聪明。” “乔爷，你可以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出去，不好听。” 但乔斯年并没有走，而是推开了她卧室的门。 “哎，乔斯年，你怎么乱进我房间？我没允许！” 叶佳期追了过来。 乔斯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面色幽沉：“我想进哪进哪，包括你。” 一瞬间，叶佳期的脸红得滴血，又气又恼。 这叫什么话！ 乔斯年扫了一眼她的卧室，真小。 过了一会儿，目光停下。 他松开叶佳期的手，往桌子旁走去。 桌子上，是漂亮的礼盒，盒子里，是高跟鞋。 “谁送的。”乔斯年明知故问。 “你不要碰。”叶佳期跑过来，想从他手中抢回，“我男朋友送的。” “哦？”乔斯年的唇角上扬出一抹似笑非笑是弧度。 倒是叶佳期心里发毛：“你放下来。” 话音刚落，乔斯年的大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到床上，并按住她的肩膀。 随后，他蹲下身。 手一伸，替她脱下脚上的平底鞋。 “哎，我不穿。” 叶佳期的脚乱动了两下！ 乔斯年握住她的脚踝，不让她挣扎。 他的手心温热，握住她冰凉的脚踝时，叶佳期的身体犹如被电流袭过。 从没有异性碰过她的脚。 脚踝处敏感得很，她当即就抓紧了床单。 牙关紧咬。 乔斯年拿过桌子上的那双白色高跟鞋，握住她的脚踝。 叶佳期的脚拼命往后缩，不想穿。 “乔斯年，你知道在我家乡，男人给女人穿鞋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乔斯年停下手里的动作，头抬起，黝黑而深沉的眸子看向她。 她顿了顿，缓缓道：“意味着想娶她。” “哦，你是在暗示我？” 乔斯年的头微微抬着，目光灼灼。 “不是！”叶佳期飞快地摆手，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没有！她弯下腰，想要将他的手移开，“我的意思是，乔爷，你别给我穿鞋子。啊……” 乔斯年反而手腕一用力，将高跟鞋稳稳地套在了她的脚上！ 片刻后，他站起身，唇角微微扬起。 叶佳期揉了揉脚踝，嫌弃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听不懂人话？ “你男朋友对你的尺码知道的还挺清楚。”乔斯年居高临下看着她，“看来，他很在意你。” “我男朋友不在意我，还有谁在意我。” 乔斯年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伸手提起她的下巴：“我对你不好？” “乔爷，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三番五次让我滚了。” “那你倒是滚一个给我看看。”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 第111章 连自己孩子都能下手 “乔爷，做人不能不要脸。”叶佳期瞪着他，“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打电话给我男朋友了。” “你男朋友是那个楚河？” 乔斯年的眼中闪过危险的讯息。 “是。” “少跟他接触。” “跟你无关。” 叶佳期最讨厌他这副什么都要管的样子。 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将来，更不会有。 也许从前心里头还有他，但自她的宝宝没有了之后，她对他再没有好感。 一个连自己孩子都能下手的男人，心肠得有多狠。 乔斯年也最讨厌她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三年前，她可不是这样的。 记得以前他很忙，晚上回家会很迟。 但她每天晚上都会窝在沙发上等着他，有时候是在看电视，有时候已经睡着了。 不论春夏秋冬，她都等着。 只要客厅的门一响，他一出现，她就会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像只小猫一样，勤快地给他拿拖鞋。 那时候她个子小，他换鞋子的时候就会弯腰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问一句：“还不睡？” 每一次，回答都是一样：“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 那时候的她仰着小脸，天真无邪。 三年后，她变得很彻底。 心口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乔斯年伸手就去西裤口袋里摸烟盒。 只是，烟盒落在车上了。 “乔爷，你走不走？”叶佳期开始赶人了。 “我要是不走呢？” “那我走。” 说着，叶佳期就站起身。 高跟鞋挺合脚的，但她现在不会穿出去，弯下腰就要脱。 乔斯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叶佳期一个没站稳，身体往后一倾，扑倒在床上。 乔斯年弯下腰，双臂撑在她的两侧，眉头紧锁，目光敏锐。 “上次你发短信问我的问题，我给你答案。” 乔斯年认真地看着她，语气霸道、不容抗拒。 心口的跳动速度加快，掌心逐渐温热。 叶佳期一脸懵逼，啥？？？ 她什么时候发短信问他问题了？ 乔斯年又是把她跟哪个女人混淆了？ 这样一想，叶佳期皱眉：“我没问你问题。” “你！”乔斯年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心情瞬间被打乱，“叶佳期，你是不是做过的事都不喜欢承认？”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确实没有问过你问题，如果真有，可能是发错短信了。” 叶佳期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她没有给他发过任何短信！ 更别说问什么狗屁问题！ 他一定是看错了！ 岁数也不大，怎么就两眼昏花了！ “那我们上过床呢？这事，你也不承认？”乔斯年脸色阴沉，语气冷到极点。 “乔斯年，你能不能别见一次提一次？” 乔斯年冷笑：“看来，没忘。” “我错了，行吗？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犯了让自己一辈子后悔的错，我已经忏悔了，检讨了。我错了，行吗？” 妈的，好歹认识十二年，何必呢。 上过就上过了，他乔斯年上过的女人还少吗？非要逮着她不放？ （记得给罗衣投推荐票、五星好评哈，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112章 那一晚，是她的第一次 “错了？一句错了就完了？” 乔斯年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脸色格外难看。 “那还要怎么办？乔爷，你不吃亏吧？说的跟我占你便宜了似的，那是我第一次。”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一晚，是她的第一次。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 虽然喝醉了，但那感觉，钻心入骨。 “妈的。”乔斯年低咒一声，冰冷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她吃亏？ 叶佳期气了：“你骂我？” “……” 叶佳期很生气，愤怒地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他骂她，他真得骂她了！ 以前，在她心目中，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男神，深沉、优雅、稳重。 现在，人设全塌了！ 他在她心中，已经没有形象了！ 他居然骂了她！ “……”乔斯年一时没有说得出话来。 她这委屈的小眼神，一下子就让他想起某个小东西。 结果，刚这么一想，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放过了叶佳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走到阳台上，乔斯年接起电话。 “爸爸，你人呢。”小家伙声音很委屈，快哭了。 “还不睡？” “爸爸，你不要把我关在家里了，宝宝要生病了。” “别胡说。” “爸爸，我想见七七，你让我见见她，呜呜……” “你上次从幼儿园偷跑出来，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我没做错，爸爸，你太凶了。” “还不认错？” “不认！”小家伙倔强的声音响起。 不知为何，乔斯年下意识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一模一样的倔脾气！ 乔乘帆趴在床上，拿着家里的电话机，小手绞动着电话线。 “不认的话，你就继续反省。” “不，不要……爸爸你太坏了，我都把七七的联系方式给你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都把七七出卖了……她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让你给我了吗？” “你怎么能这样，呜呜，怎么能这样！我要换爸爸，我不要你了……” 乔乘帆特别不高兴！特别！ 太无赖了！ 一生气，乔乘帆就挂了乔斯年的电话。 “……”乔斯年握着手机，忍。 打完电话，乔斯年从阳台上走了进来。 他脱掉西服外套，顺手挂进叶佳期的衣橱里。 叶佳期瞪眼：“你脱衣服干什么？” “睡觉。” “睡哪？？？” “当然是睡床上，难不成睡你身上？” 说着，乔斯年捋起衬衣袖子，准备去洗手间洗脸。 叶佳期面红耳赤，妈的。 “你自己没有家吗？你老婆、儿子在家里等你，你不回家，非要跟我过不去？” 叶佳期愤怒地走到洗手间门口。 乔斯年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响起。 他没说话，洗了一把脸。 “乔斯年，我跟你说话呢。” “闭嘴！” 乔斯年抬起头，冷睨了她一眼。 “我……” 乔斯年很快洗完脸，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勾唇：“我要洗澡了，你是要看着？” 一句话，叶佳期的脸红得厉害，某些并不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就跳到了眼前。 比如，十八岁那一年。 第113章 玩婚外情很刺激 十八岁的时候，快要高考了，她还有很多题目不会做。 叶佳期很着急…… 那天晚上，她又看着一条应用题发呆了。 偏巧，那晚上乔斯年没有应酬，回来得比较早。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她抱着数学卷子、踩着楼梯跑进了乔斯年的卧室。 在她的眼中，乔斯年是无所不能的。 手一扭，她开了他卧室的门。 听到洗手间有水响的声音，知道他在，她就进去了。 结果，结果…… 她哪里知道乔斯年洗澡不关门！ 变态！不关门！ 头一抬，她就傻掉了！ 鞋底跟胶水站住了似的！ 白色的雾气中，花洒开着，他闭着眼睛冲澡。 水流从他的头上往下喷洒，顺着他性感的腹肌和健硕的身材，一直往下。 那是头一次，叶佳期见到不穿衣服的乔斯年。 这个男人的身材，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 肤色健康，脊背笔直，线条硬朗！浑身散发着男人的野性和沉稳。 目光不自觉地就滑了下来…… 不可避免的，她看到了不该看的部位。 心口砰砰直跳，一直加快，加快，那节奏，堪比五十米冲刺时的瞬间。 就在她喉咙一动，咽了口唾沫时—— 乔斯年飞快地扯过浴巾，围在腰上！ “看够了就滚出去！” 他转过头，斜睨了她一眼，脸色阴沉，嗓音比冰还冷！ 叶佳期一个踉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抱着数学试卷就跑！ 她一口气从二楼跑到三楼，大气都没敢喘！ 妈呀，她看到了什么？！ 不不不，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心跳还在加速，根本停不下来。 她捂住胸口，脸红得像煮熟的龙虾。 她可以发誓，她真得不是故意的，她没有那么好色啊。 还有，她怎么知道他洗澡不关门？？？ 这不能怪她，她不会长针眼的。 不能怪她，不能怪她，不能怪她…… 叶佳期一遍遍念念有词，脸上表情很尴尬。 可是，为什么脑子里还不停地闪烁着他洗澡的画面！不停地闪！ 她打开窗户—— 深呼吸一口。 凉风吹进来，她整个人都抓狂了。 后来，她好几天没敢正眼看乔斯年，见了他就躲，像做错事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躲！ 倒是乔斯年跟忘了似的，再没有提。 足足过了一个月，她记得自己才敢正面面对乔斯年。 收回思绪，她抬头，看到乔斯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能不能出去洗？我这儿没有男士用品。”叶佳期脸色不太自然。 旧事重提，她以为他早就忘了呢。 “我可以将就。” “乔爷，你不觉得委屈吗？” “委屈什么？” “这儿是我的出租房！” “我要的不是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乔斯年看着她。 “那你洗吧，我出去住酒店。” “蠢女人。”乔斯年关上浴室的门，力度很大，脸色不悦。 “……”叶佳期莫名其妙。 老男人脾气阴晴不定。 他不在家陪老婆、儿子，跑她这里来干什么？玩婚外情很刺激？！ 听说老男人就好这一口，呵呵呵…… 叶佳期收拾了一下包包，准备出去住酒店。 “你不用出去，我等会就走。” 第114章 男人，怎么能说快 乔斯年听到了她在外面收拾东西的声音。 叶佳期放下包包，也不客气：“那好，麻烦乔爷你快点！” “男人，怎么能说快。” “！！！”叶佳期要疯了！她用力抓了抓头发！ 乔斯年是什么时候学会扯黄色段子的？ 在她心中，他一直都很正经。 至少，三年前的他，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就连她爬他床那次，都是她先动的手。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的。 十点四十五，乔斯年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已经穿戴整齐，身上散发着淡雅的气息，脸色平静，身材伟岸。 “我走了。”他拿了西装。 “嗯。”叶佳期没抬头。 乔斯年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转过身，离开。 门关上的时候，叶佳期才抬起头。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叶佳期不知怎的，鼻子一酸。 喉咙里泛着丝丝苦味儿。 良久，她起身往浴室走去。 里面干干净净，只有水雾还未曾全部散去，镜子上朦胧一片。 她拿起洗手台上的洗面奶，刚准备往手心里倒—— 头一低，她看到一堆护肤品间藏着一抹晶莹剔透的绿色。 放下洗面奶，她伸手将东西拿了出来。 这—— 不是别的，正是她还给他的那条玉珠子手链。 手链上沾了些水雾，越发鲜莹亮泽，如明月般散发着幽幽光润。 叶佳期轻轻擦了擦水汽，将手链放在手心。 还是这么漂亮，可惜这不是她的东西。 他今天怎么把手链带身上了？是要送给方雅的吗？ 然后忘了，就落在她这儿了？ 叶佳期知道这手链值钱，但她并不想拿乔斯年的东西。 以前跟他抢，也只是因为她喝醉了，又嫌弃他没给自己买生日礼物。 她随即打了一个电话给乔斯年。 “乔爷，你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乔斯年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上，闭着眼睛：“什么。” “我还给你的那条手链。” “哦。” 嗯？为什么一点表示没有？ “乔爷，你找个时间让人来取一下，或者我给你送过去，反正这个月的套套我还没有给你送，你应该有需要。上次刷了你卡里的钱，我很快就可以补上了。” 乔斯年皱眉，他说了三个字，她说了一堆？ 话真多。 “乔爷？”叶佳期听不到乔斯年说话，又抬高嗓音喊了一声。 “我听得见。” “哦，那您怎么说？是让人来我这儿取，还是我给您送过去？”叶佳期又问了一遍。 “这手链是我去寺庙，主持送给我的。”乔斯年换了一副语气，深沉而庄重。 “嗯？”叶佳期不开口了。 “它的名字叫‘碧海青天’，纯净无瑕，只能留在第一个碰过它的女孩子身边。” “啊？”叶佳期顿时一脸懵逼。 “这是对佛法的敬畏。” “哦……所以……只能我留着？” “是。”乔斯年的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那为什么不是你留着？” “本就是女孩子佩戴的手链。” “哦……”叶佳期低头，摸了摸手链。 第115章 让我做他妈妈 乔爷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在她的印象中，他从不信这些东西的啊，而且，他也从不去寺庙的。 “收好。”乔斯年的语气十分庄重。 “哦……”叶佳期一时竟无话反驳。 所以，她碰过了，就是她的了？ “嗯。”乔斯年挂上电话，唇角勾了勾。 开车的孟沉听见了：“乔爷，您这么骗叶小姐，似乎不太好。那手链明明是……” “反正她蠢。” 孟沉唇角的线条也扬了扬，继续开车。 叶佳期看着这条重新回到她身边的手链，百感交集。 怀着对佛法的敬畏，她只能收下。 早知道，那一晚，她就不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了。 他本来是去要送给方雅的吧？ 被她碰了，所以就不能要了。 碧海青天…… 碧海青天夜夜心。 原来这手链还有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 其实说起来，她很喜欢这条手链，真心喜欢。 玉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亮，如小精灵，灵动纯洁。 只是，不是真心送给她的东西，她也不想戴。她找了一只小盒子，将手链收了进去。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手链。 她转身去浴室洗澡。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跳出乔斯年在里面洗澡的画面。 那画面，跟十八岁那年一模一样。 水流顺着他性感的腹肌往下滑，他健硕的身体上散发出男人的野性。 每想一次，她的心就加速跳一次。 脸越来越红，她咬紧唇瓣。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快速地冲完了澡。 …… 乔斯年刚到家，脱掉西服外套后，他先去看了看乔乘帆。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但很不安分，被子掉在了地上。 方雅听到了动静，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斯年，你回来了。” 乔斯年怕吵醒乔乘帆，“嗯”了一声，随手关上门。 “我想跟乘帆睡的，可是……他非要一个人睡。”方雅讪讪道。 “没事，乘帆早熟，比一般孩子听话。”乔斯年淡淡道。 “斯年，乘帆和我挺亲的，你……让我做他妈妈好不好？”方雅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问题，她是第一次有胆子问。 在英国，谁都不敢提乔乘帆妈妈的事，所有人都觉得，乔乘帆是乔斯年领养的。 明天她就要回伦敦了，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敢问的。 “他是自来熟。” 乔斯年转过头，准备往楼下走。 “哎。”方雅追了过去，乔斯年这算不算避开了她的问题？ “斯年！” 方雅连着喊了几声。 乔乘帆的房间在三楼，正是以前叶佳期住的。 乔斯年从三楼往二楼走，准备回自己卧室。 “斯年，你生气了吗？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同意，我不勉强的，我只是喜欢这个孩子，很喜欢。而且，乘帆也挺喜欢我的。我知道，我可能一辈子都怀不了孩子了……” 方雅的眼睛红了，说着说着，她捂住脸。 肩膀抽搐着，泪水流出眼眶，她尽力克制住。 乔斯年站住了脚步，深沉而幽邃的眸子看向前方。 “斯年，对不起。”方雅意识到自己说太多。 第116章 乘帆是她亲生的儿子 乔斯年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她能感受到乔斯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很冷，比这秋天的深夜还要冷。 方雅一只手撑在楼梯扶手上，缓缓开口：“我明天就走了，你多保重。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的脸色很苍白，一只手按着心口。 “你要真喜欢乘帆，可以认他做干儿子。”乔斯年淡淡道。 他没有转过头，目光落在最前方的一堵墙上。 方雅捂着心口，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干儿子。 呵呵，干儿子。 “斯年，我确实挺喜欢乘帆的，他也很喜欢我，今天晚上，他还拉着我的手喊‘妈妈’。他太小了，真得太可怜了，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 方雅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掉下两滴泪水来。 “小孩子的话，你不必当真。” 方雅抬头，看着乔斯年生冷的背影和挺得笔直的脊背线条。 这个手握京城权势的男人，远比她想象中要冷漠太多。 “那斯年，你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就回伦敦了。” 方雅的眼中是无穷无尽的失望。 “明天我送你。” “谢谢。” 说完，乔斯年大步往楼下走，一直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 方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面前，身子一软，差点摔下来。 她本就生的娇小柔弱，此时此刻，更加无助、迷茫。 在楼梯上站了很久，她才拖着身子往客厅外走去。 她去找唐管家说说话。 “唐管家，你睡了吗？” 听到方雅的声音，刚准备关灯的唐管家下了床来。 “大小姐。”唐管家恭恭敬敬。 方雅微微一笑，唇色有些苍白。 “大小姐，赶快进来，外面冷。你怎么穿这么点儿？你身子弱，应该多穿点的。”唐管家担心道。 “我没事，我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方雅苦涩地摇摇头。 唐管家关上门，将冷风关在外面。 “大小姐，你别说这样的话，你可以好起来的，乘帆还等着你照顾呢。”唐管家笑呵呵道。 方雅没有辩驳，恐怕，在唐管家的心中，乘帆是她亲生的儿子。 “大小姐，怎么还没睡？你不该熬夜。” “唐管家，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在国外天天惦记着你。”方雅坐在唐管家的身边，“现在见了，您还是跟以前一样亲切，待我特别好。” 唐管家摸摸她的头发：“傻孩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生性纯良，我和夫人都喜欢你。” 说着，唐管家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夫人……早已去世多年。 方雅摇摇头，苦笑。 “傻孩子，是不是乔爷欺负你了？” “没有，斯年没有欺负我。”方雅连忙否认。 “你别骗我了，你一说谎脸就红，你骗不了我的。”唐管家又叹了一口气，“傻孩子，真傻。乔爷心里肯定有你，但他不大善于表达，你别往心里去。” 方雅摇头。 “身体好点的话，就常回回国。毕竟，你在伦敦，你们俩总是隔这么远，不好。” 第117章 叫我一声妈妈吧 “管家……你说，斯年是不是嫌弃我，毕竟……” 方雅眼睛红了，泪水又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肩膀抽搐，很难过。 唐管家急忙拿纸巾替她擦了泪水：“傻孩子，你别哭，那件事以后别提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乔爷不是那种人。” “唐管家……”方雅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回国后，物是人非，只有你还在。” “傻孩子，我一直在，有空就给我打打电话。” “嗯。”方雅点点头。 她和唐管家一直在聊天，聊着聊着，她就在唐管家的房间里睡着了。 第二天是周六，方雅是早上九点半的飞机。 乔斯年没有去集团，一大早就给方雅准备了车。 花园里，方雅在跟乔乘帆说着话。 “乘帆，我要去伦敦了，你会想我吗？” “会的。”乔乘帆很有礼貌地回道。 小家伙今天穿了件牛仔背带裤，看上去很乖巧。 方雅摸了摸他的脸蛋，笑道：“乘帆，叫我一声妈妈吧，我还没有听你叫过。” 乔乘帆眨了眨眼睛：“爸爸不让随便叫。” “乔乘帆！” 乔斯年穿戴整齐，眉头微蹙，大步往花园走过来。 “爸爸！”乔乘帆立马就扑了过去。 方雅的眼中略略流露出失望，无穷无尽，犹如那看不到尽头的海洋。 “乖乖在家练琴，我送你阿姨去机场。”乔斯年摸摸他的脑袋。 “嗯。” “孙管家，带小少爷下去。” “是。”孙管家点点头。 朝阳才从天空中升起，秋日的早晨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枯黄的草叶上满是露珠。 “姐姐！” 就在这时，方蓝的声音响起。 “蓝蓝。”方雅看过去。 “时间不早了，上车。”乔斯年对方雅道。 “斯年，我和蓝蓝坐一辆车吧。”方雅道。 “行。” 乔斯年上了自己的劳斯莱斯，方雅上了方蓝的小宝马。 两辆车一起往国际机场的方向开去。 “姐姐，你回来的这几天，怎么样。”方蓝迫不及待地问。 这辆车上没有别人，她们姐妹可以随便聊。 “老样子。” “啊？姐夫对你没有表示点什么吗？” “他陪我逛街，陪我吃饭，陪我喝下午茶。” “那挺好啊，姐姐，我就知道，姐夫最在乎的人肯定是你，姐夫从来都不陪人做这些事情的。乘帆呢？你有收买小家伙吗？” “他和我不亲。” “啊？怎么会……”方蓝有点吃惊。 她那天在幼儿园门口，明明看到乔乘帆和叶佳期有说有笑的。 还是说，叶佳期手段更高明？ 一时间，方蓝和方雅都沉默了，方蓝暗暗咬了咬唇瓣。 七点半不到，他们到达机场。 为了给方雅和乔斯年单独相处的空间，方蓝没有下车，一个人坐在车里。 她戴着墨镜四处看着，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叶佳期？ 她可真敬业，周六还在机场做采访。 穷就是穷，做一个采访能有几个钱。 方蓝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不屑一顾。 叶佳期跑来跑去，她今天临时接到同事的任务，帮她做个采访。 第118章 这个秘密你一定不知道 她一向都挺热心的，天还没亮就从暖和和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这会儿好不容易做完了采访，她想起来，早饭还没有吃。 她裹紧丝巾，准备去买杯奶茶。 忽然—— 她停下了脚步。 目光一抬，她看到了乔斯年的身影，和他并肩走着的是方雅。 他们往VIP通道走，她只看到了背影。 但她和乔斯年认识十五年，他的身影，她是不会认错的。 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怎么了，叶佳期，你不会追着我姐夫来机场的吧？”方蓝从车上走下来。 叶佳期眯起眼睛，还真热闹，一家子都来了。 “也就你稀罕你姐夫。”叶佳期淡淡道，并不想理会。 “叶佳期，你这话说的，自己脸不红吗？我姐夫要是对你招招手，你恐怕早就脱光衣服爬他床了，是吗？” 方蓝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 “只不过，像你这种已经睡过的女人，他怕是没有兴趣了。”方蓝补了一句。 “方蓝，你看着你姐夫和你姐姐在一起，你是心里很不舒服吧？所以，把火气撒在我这儿？” “笑话，你算什么东西。” “方蓝，嘴巴不要这么毒。” 叶佳期不想理会她，径直往奶茶店走。 买了一杯奶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又转过头，冲方蓝招招手：“方蓝，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乔爷的。” 方蓝脸上闪过疑惑，秘密？ 叶佳期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她？ 叶佳期知道，她肯定是会追上来的。 她径直往前走，走到一处喷泉池旁。 她喝了一口自己最爱喝的红豆奶茶，默默站在水池旁等方蓝。 方蓝这种女人，好奇心肯定很强，尤其是关于乔斯年的。 果然，方蓝走了过来。 这里是机场，她不相信叶佳期敢胡来！ 这儿人没有广场多，但也不少。 “什么秘密？”方蓝站到叶佳期的跟前。 叶佳期往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这个秘密你一定不知道。” 方蓝的脸上满是狐疑，究竟是什么秘密？关于乔斯年的？ 叶佳期在方蓝的脸上看到了好奇和疑惑，她微微一笑，咬了咬吸管：“想听吗？” 方蓝怒！ 叶佳期在耍她？ 她气得往叶佳期走了一步！ 叶佳期眼疾手快，用力一推，将方蓝推进冰凉的喷泉池！ “啊！” “噗通”一声，方蓝尖叫！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往喷泉池集中过来，有惊讶、有鄙夷、有淡漠。 叶佳期弯下腰，看着在池里挣扎的方蓝，仍旧保持着微笑。 “叶佳期，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这么贱！” 方蓝气得一边骂一边要往水池外爬！ 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也全是水，冷飕飕的凉意直往她心口上钻。 偏巧不巧，喷泉在这个时候喷高。 “一，二，三，落！”叶佳期笑着往后一躲。 “哗”一声巨响，水从上淋到下，又喷了方蓝一身。 “叶佳期，你他妈给我等着，你这个贱人，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下贱！卑鄙！不要脸！”方蓝怒骂。 第119章 贱到骨子里！ 叶佳期早就习惯了方蓝的刻薄。 从前听到这些话，她可能还会脸皮薄，难过。 现在……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方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挣扎着就要从喷泉池里爬上来。 她这会儿十分狼狈，脸上的妆全部都花了，眼影、粉底、口红糊成一团，看上去就像一只花脸的猫。 方蓝的眼神如刀如剑。 恨不得将叶佳期拆解入腹！ “贱人！贱到骨子里！”方蓝骂得很难听，“难怪你爹妈都不要你，像你这样的，活该被扔在大街上饿死！” 叶佳期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 “你想干什么？”方蓝眼中闪过恐慌。 叶佳期将石头用力扔了过去！ 石头正中方蓝的肩膀！ 呲—— 方蓝痛得五官扭曲，捂住肩膀。 “方蓝，你以后要是再敢说我妈妈的一句不是，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叶佳期咬紧牙关。 她的妈妈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谁也不可以骂。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 叶佳期的手里捧着热奶茶，但她的心很冷。 比这秋天的风还冷。 有好心人将方蓝从水池里捞了上来，地面上全是水。 叶佳期往后退了两步，丝毫不同情这个女人。 “阿嚏！” 方蓝打了几个喷嚏，脸色苍白。 她剜了叶佳期一眼，恨不得杀了她。 但，头一抬，她看到叶佳期身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乔斯年。 方蓝挤出几滴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往乔斯年跑过去！ “姐夫，姐夫。” 叶佳期回头，呵，乔斯年来了。 她抱着自己的奶茶就要走。 “站住。”乔斯年低冷的嗓音响起。 方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也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挑衅地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的手微微一抖，紧紧握住杯子。 杯子上的温度传来，她的手没有那么冰凉。 “姐夫，叶佳期她……我真不知道怎么惹了她，三番五次针对我。我刚刚从这边路过，她就把我推进了喷泉池。”方蓝委屈地告状。 四周人群里的人也开始点头：“没错，是那个穿牛仔裙的女孩子推进去的。” 叶佳期看了看自己，哦，他们说的是她。 没错，是她推进去的。 “是啊，那个小姑娘看着也不大，怎么这么心狠手辣。” “姐夫，他们都可以帮我作证，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方蓝看着乔斯年，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乔斯年往叶佳期走过来，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 叶佳期被他看得发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只有握紧奶茶。 “叶佳期，你做的？”乔斯年淡淡问道。 “当然是她，姐夫。”方蓝迫不及待道。 “我没问你。”乔斯年一记冷眼抛了过去。 “……”方蓝闭嘴。 衣服上的水开始蒸发，风一吹，冷飕飕的。 方蓝抱紧胳膊，也顾不上去换衣服，她要看好戏！ “我说了你信我吗？”叶佳期抬头，看向他。 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小小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庞。 第120章 乔爷，你相信我吗？ 风吹在耳畔，她想起了小时候。 有一次她跟他坐在沙发上聊天，当然，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电视里正放着无聊的泡沫剧，是她非要拉着他看的。 正好播放到男女主角起了误会，两人吵得歇斯底里。 乔斯年看得索然无味，叶佳期却难过得要哭了。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觉得女孩子真是莫名其妙。 “呜呜，乔爷，你说这个男的为什么不相信她……” 她很生气，也很难过。 抽了一张面纸，她擦擦眼睛。 “骗你眼泪。”乔斯年不屑一顾。 叶佳期看到他这么不解风情，撅起嘴巴，往他身边挪了一些。 乔斯年见她坐了过来，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那时候的叶佳期已经十七岁了。 不大不小，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 乔斯年知道她不是小孩子了，避嫌地挪开。 倒是叶佳期大大咧咧，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仰起小脸，小手攀上他的胳膊：“乔爷，你相信我吗？” 乔斯年看着她的小脸，睫毛动了动。 “说话嘛。”叶佳期往他身边靠了靠。 “嗯。” 叶佳期很高兴了，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骗你？”叶佳期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很开心的。 “那你也要能骗得了我。” “嘿嘿嘿，不会的，乔爷，我不会骗你的。”叶佳期笑了。 他这么相信她，她才不会骗他。 她一高兴就伸出小手来想要搂住他的脖子—— 但是，乔斯年站起身，脸色沉了沉，往楼上走去。 “哎，乔爷！” 叶佳期没有追上去，但她还是高兴啊，特别高兴。 …… 秋风吹来，一片树叶正好落在叶佳期的肩膀上。 她收起回忆，垂下眼睫毛。 小时候的自己特别天真，他说什么她就信。 他那样的话，其实也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 也就她这个傻子，信。 傻傻地信了那么久，只是现在，她再也不会信了。 “你说。”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她自己掉下去的，不是我推的。” 乔斯年还没有开口，方蓝先炸了。 她走过来，劈头盖脸就骂叶佳期：“叶佳期，你还要脸吗？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 周围有人开始小声议论，打抱不平。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是那个女孩子动手推的人。” “女孩子年纪轻轻就会撒谎。” “这里还有监控呢，还敢撒谎。” 方蓝听到了，眼中闪过光泽：“对，姐夫，这里有监控，我们调监控！他们这么多人也都可以作证！姐夫，你要给我讨个公道！” 叶佳期面不改色，是，她撒谎了。 但她撒不撒谎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今天不是她推的，乔斯年照样不会信她。 乔斯年沉默半晌，抬手。 叶佳期心口一拎，以为他要打她耳光。 眼睫毛一动，她差点就闭上眼睛。 只是，他的手轻轻落了下来，掸去她肩头的落叶。 第121章 不就是仗着我宠你 捕捉到她眼中的惊慌和不信任，他又放下了手。 “我信你。”乔斯年淡淡开口。 方蓝瞪大了眼睛，腹腔内如有火烧。 妈的！ “姐夫，你信她不信我？这么多人给我作证，还有监控，你居然信她不信我？”方蓝是真火了，脸色难看。 叶佳期怔住了，他说什么？ 他信她？ 她撒谎了，他也信她？ 她怔在原地，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方蓝，我说过，别做挑我底线的事。” 乔斯年嘶哑、冷漠的嗓音传来。 他冰冷的目光扫在方蓝的脸上，如刀子一样。 冷飕飕的！ “明明是她撒谎，你却怀疑我？姐夫，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天生会撒谎？我都说了，你要是不信我，你就调监控！”方蓝气得不轻。 明明是这个小贱人撒谎，乔斯年却不信她！ “我乔斯年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一句话出，掷地有声。 四下震惊！ 围观的人不少都听过乔斯年的名字，没想到……这、这、这。 众人怕了，谁不知道乔斯年乔爷冷漠无情。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像惊弓之鸟一样，纷纷散去。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 “姐夫……你太让我失望了，真的。” 方蓝往后退了一步，抹了一把眼泪，哭着跑开了。 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她跑起来的样子很狼狈。 叶佳期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看乔斯年的眼睛。 收拾完方蓝，他也会收拾她的。 她握紧奶茶，不安地摩挲着杯壁。 “过来！” 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转头往停车场走去。 叶佳期两只脚不安地动了一下，心口砰砰跳。 她是去，还是不去？ 乔斯年走了几步，意识到她没有跟上来，站定脚步，脊背线条挺得笔直。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叶佳期怕了，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乔斯年走到自己的专属停车场，打开后面车门。 叶佳期已经走过来了，四目相对，空气中蔓延着浓浓的火药味。 一点即燃！ 司机已经坐在了车上，大气不敢出。 乔斯年面无表情，但眸色深沉不见底。 “要我抱你上去？”乔斯年开口。 “不、不用。”叶佳期乖乖钻进车里。 十二年的情分还在，他不至于对她下毒手。 但是，也说不定呢。 乔斯年的大长腿迈了进来：“开车。” “是，乔爷。”司机点头。 车内，气温骤降，冷意袭来。 乔斯年就像是一块冰，能将她手里的热奶茶都冻住。 车子很快开出了停车场，驶在大路上。 “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乔斯年如刀子般的目光剜了她一眼，“现在出息了，敢撒谎了。” 叶佳期心口一动，他知道她在撒谎。 “知道我撒谎，你还信我。”叶佳期淡淡道。 “你不就是仗着我宠你，肆无忌惮。”乔斯年声线寡淡。 “我要是杀人放火了呢。” “还能怎么样。”乔斯年顿了顿，“除了帮你毁尸灭迹，还有别的选择？” 叶佳期看向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第122章 要学会保护自己 半晌后，她低下头，不敢看他了。 乔斯年冷笑，就她这胆子，还杀人放火。 “乔爷，方蓝是你小姨子。”她局促不安道。 乔斯年又是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叶佳期觉得，好尴尬啊。 她摩挲着手指，假装喝了一口奶茶来缓解尴尬。 这种无趣的男人，她是怎么跟他在一个屋檐下呆了十二年的？？ 十二年啊！ 她怎么没闷死！ “乔爷，那个，到我家路口时，把我放下来，谢谢。” 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 叶佳期一惊，她又说错话了？ 没有吧…… “奶茶什么味的。”乔斯年淡淡开口。 “嗯？”叶佳期一愣，随即笑了笑，“红豆味的，呵呵，挺好喝的。” “红豆？” “嗯……”叶佳期看着他不相信的眼神，有点发毛。 她不至于骗他这个！ 乔斯年转头，没有等叶佳期反应过来，侧过身子，按住她的肩膀。 就在叶佳期睁大眼睛，惊呼出声时—— 他薄凉的双唇覆在了她粉嫩的红唇上。 他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她的唇瓣。 “啪”，叶佳期手里的奶茶掉在了地上，心里头小鹿乱撞。 瞬间，乱了神智，错了心跳。 “嗯，这次没骗我。”乔斯年满意地放开她，勾了勾唇角。 他的手松开，重新坐回原位。 叶佳期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脸颊到脖子，火辣辣的。 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瞄了一眼乔斯年，他已经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目光平视前方，脸色从容、镇定、深沉。 妈的。 叶佳期心里头骂了他几百遍！ 他怎么还能一本正经地坐着？？？ 习惯使然？ 她的脸颊火辣辣的，他却一点反应没有。 倒像是她自个儿在……发春。 恰好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叶佳期的尴尬才缓和了一些。 他拿起手机：“孟沉。” “乔爷，上次那块地，有负责人来谈了，您过来吗？” 叶佳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应该是商业上的事。 乔斯年和孟沉说了不少话，她一句也没有听懂。 阳光从窗户边照射进来，微微打在乔斯年的侧脸上。 她一转头，就看到他那张认真工作时，迷人的侧颜。 此时的乔斯年，沉稳、严谨、肃穆。 跟刚刚的他，截然不同。 要不是她的唇上还停留着属于他的清淡烟草味，她真得要怀疑，刚才是错觉！ 乔斯年拿着手机跟孟沉谈事情，她也低头拿出手机玩。 离家还远，她便扫了扫朋友圈。 正好，尤翩然那妮子分享了一个防色狼的帖子。 她低低笑出声来，防色狼？防梁昊天？ 她看完后，觉得还不错，就也分享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并加了一句：实用！姑娘们要学会保护自己！ 尤翩然立马就给她评论了：对，尤其是你这种有颜有胸有屁股的。 叶佳期：滚。 尤翩然：滚床单？ 叶佳期：你学坏了。 尤翩然：你不喜欢坏坏的我吗？ 叶佳期和尤翩然调情，调着调着就笑出声来。 乔斯年蹙眉，看了她一眼。 第123章 我的话，听不见？ 手机那头的孟沉原本以为乔斯年是一个人，没想到听见了女人的笑声。 他连忙收尾：“乔爷，不打扰您了，差不多就这些。” “嗯，你先跟他们负责人谈，谈不拢的，再交给我。” “好。” 乔斯年放下手机，看到叶佳期一个人在嗤嗤傻笑。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犹如刚熟的红樱桃。 乔斯年嘴角一抽，太阳穴突突跳，蠢女人，笑成这样。 车子拐了一个弯，很快，就在叶佳期住的小区外停了下来。 “乔爷，到了。”司机小心翼翼道。 “送到楼下。”乔斯年冷声吩咐。 “不用！”叶佳期收好手机，“我自己正好走回去，就当是散散步。” 司机举棋不定。 “我的话，听不见？！” “是，是，乔爷。”司机重新踩下油门。 叶佳期讪讪地撇撇嘴，独裁。 还好，乔斯年没有再为难她，将她在楼道不远处放了下来。 叶佳期跳下车，飞快地就跑走了。 一口气跑到五楼，叶佳期深呼吸。 实在没忍住，她又发了一条朋友圈状态：“天晴了，心也晴了。” 尤翩然秒回：“傻了吧，这几天可没有下雨。” 叶佳期：你不懂。 尤翩然：切，有我不懂的？ 叶佳期：那你说说为什么梁昊天总跟你过不去？ 尤翩然：…… 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出小区。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随手处理了一些邮件。 处理了几封后，鬼使神差地就打开了微信。 他一向是不怎么用这个东西的，但，他想起，他以叶先生的名义加了叶佳期。 这不看还好，一看，眉头紧紧皱起。 叶佳期发的都是什么东西？肤浅！ 再一看时间，她今天发的两条状态都似乎在影射什么。 防狼？天晴了？ 他是狼？他是乌云？ 太阳穴突突跳，没忍住，他顺手留了评论：叶小姐今天心情很好？ 叶佳期秒回：刚刚不好，现在好啦！ 乔斯年：发生了什么吗？ 叶佳期：没事没事的，遇到个变态而已。 乔斯年下颚紧绷，冷冷一笑，不动声色继续打字：男的？ 叶佳期：是的。 好，很好。 乔斯年的脸沉得厉害，她就这么报答他？ 乔斯年：那叶小姐要注意安全。 叶佳期见从来没有跟她主动说过话的叶先生开口了，她干脆私戳了他。 “叶先生，叶先生，你在吗？” “在。”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嗯！下次要是再见到他，我就一拳打过去了。” 乔斯年：“很好。”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白眼狼。 叶佳期：“叶先生，能不能商量个事，我想小帆帆了。” 想乔乘帆了？ 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叶佳期又忐忑地打了几个字：“我想见见小帆帆，可以吗？” “可以。”乔斯年敲下两个字。 叶佳期：谢谢叶先生，您家的地址是…… 乔斯年：下周六上午九点，金色狮游乐园门口，我让我朋友陪他去。 叶佳期：好的，我一定准时到！叶先生您不来吗？ 第124章 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你 叶佳期心里头很高兴，她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小帆帆了。 虽然还要再等一个星期，但，只要见到小家伙，她都是开心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的身影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挥之不去。 乔斯年：我在外地出差。 叶佳期：啊？那小帆帆一个人在家里吗？ 乔斯年嘴角直抽抽，哪里来这么多问题。 乔斯年：家里有保姆。 叶佳期：噢，那叶先生您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乔斯年：嗯。 放下手机，叶佳期有点心疼，小家伙没爹没妈，叶先生又这么忙。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境遇。 小帆帆比她还可怜。 她既然这么喜欢小家伙，以后一定多抽点时间陪他。 更何况，她还救了小家伙呢。 …… 周六，游乐园门口。 一个星期的时间，叶佳期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周六，叶佳期很早就起来了。 她给小帆帆准备了礼物，一只漂亮的针织帽子，还有几件新衣服。 高跟鞋的事情，她打算找个时间再问小帆帆。 秋高气爽，天气怡人。 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游乐园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叶佳期八点半就到了，她站在门口等小帆帆。 激动，期待，盼望。 也不知道小帆帆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听话。 翘首期盼着，她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一，二，三，四，五……” 数到第“66”的时候，耳边响起熟悉而清脆的声音“七七，七七”！ 叶佳期抬头，在人群里寻找小家伙。 果然，一辆车子停下，小帆帆张开双臂，往叶佳期扑来。 “七七，要抱抱！” 乔乘帆迈开小短腿，飞快地往叶佳期扑来。 “帆帆，慢点！” 叶佳期真怕发生上次的事，也快速地往他跑了过去。 她一蹲下，乔乘帆正好跑到她的面前，手臂一张，扑进叶佳期的怀中。 他可劲儿蹭着叶佳期，闹腾得厉害。 乔乘帆的小脸上装满了兴奋，心里头更像是吃了糖似的，甜滋滋的。 叶佳期搂着他，在小家伙的脸上用力亲了两口。 小家伙的身上还是那熟悉的奶香味，小脸蛋又嫩又滑。 没忍住，她又亲了几口。 乔乘帆咯咯笑：“七七，七七，我好想你。” “七七也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叶佳期笑着摸摸他的头。 她还以为小孩子忘性大，过不了几天就会把她给忘了。 没想到，小帆帆一直记得她。 “抱，要抱。” 乔乘帆跟叶佳期撒娇，撅着小屁股，张开小胳膊。 “好，抱抱！小帆帆最可爱了。” 叶佳期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小家伙也不算很重，抱起来不吃力。 乔乘帆的小胖手抓着叶佳期的头发，凑过去，亲了叶佳期一口。 阳光下，叶佳期和乔乘帆的笑脸比花朵还灿烂。 “小帆帆，七七给你准备了礼物，等会儿你带回家。” “谢谢七七，可是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你呀。”小家伙奶声奶气，笑眯眯的。 不远处的乔斯年嘴角抽抽。 妈的，是看不见他？ 第125章 乔斯年儿子的事 叶佳期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她捏了捏小帆帆的脸蛋：“你这么会撩妹，你爸爸知道吗？” 这个小家伙不得了，将来肯定有大把妹子追。 这小模样，生的又好看。 尤其是这长睫毛，小扇子似的。 “我只对七七好。” 小家伙一本正经，大眼睛眨啊眨。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了，她真得爱死这个小家伙。 她要是有个这么聪明、漂亮的宝宝就好了，一定会放在手心里疼。 这样的宝宝，哪家父母这么狠心，居然丢掉！ 人神共愤！ 戴着墨镜的乔斯年沉住气，大步往他们走来。 叶佳期头一抬，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心口一拎，他怎么也来了？ 乔乘帆见七七不说话了，一转头，咿呀，老乔来了。 “爸……气的乔叔叔。”乔乘帆连忙改口，差点说漏嘴。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家伙：“你认识他？” “是啊，是啊，乔叔叔，我爸爸的朋友，就是他今天带我来玩的。”乔乘帆按照老乔事先教他的话，背台词一样说道。 “哦，原来你就是叶先生的朋友。”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嗯”了一声。 “你自己儿子呢？”叶佳期问。 乔乘帆立马道：“乔叔叔的儿子小可爱在伦敦，没有回来。” 乔斯年睨了乔乘帆一眼，他的儿子什么时候叫小可爱这么俗气的名字了？ 乔乘帆生怕叶佳期不信，又补了一句：“我和爸爸在伦敦的时候，经常去乔叔叔家里玩。” “噢。”叶佳期应了一声。 她总觉得，乔斯年像电灯泡。 妨碍她跟小帆帆玩。 有这么一尊冷面佛在身边，还怎么愉快地玩耍？ “七七，乔叔叔的儿子也很可爱的，比我还可爱，比我还聪明，人见人爱。”乔乘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你才是最可爱的。”叶佳期摸摸他的头。 她一点都不想听乔斯年儿子的事…… 他的儿子，跟她什么关系。 原来他的妻子、儿子都在伦敦，那他很快也会滚去伦敦了吧。 最好早点滚，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他妻子给他生的儿子怎么都好，而她怀的孩子，都七个多月了，他也下得了狠手。 她日夜期盼的小生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呵呵…… 血淋淋的伤口，一辈子都不可能愈合。 叶佳期抱着乔乘帆往游乐园门口走。 “七七，等等乔叔叔，乔叔叔人很好的，我们不要抛下他。”小家伙着急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会跟过来的。”叶佳期语气冷漠。 “噢……”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看着后面走来的爸爸。 看样子，七七好像很嫌弃老乔。 叶佳期买了两张门票，领着小帆帆进去。 今天天气很好，叶佳期穿的很休闲，上身一件白色T恤和紫粉色针织外套，下身则是简简单单牛仔裤。 倒是乔斯年，有点让她意外。 她极少看到乔斯年穿很休闲的衣服，而且，他居然有这个心情，陪朋友的儿子出来玩。 乔乘帆一进游乐园，就从叶佳期的怀里跳了下来。 第126章 我们家帆帆 他还是头一次来国内的游乐园玩！ 好高兴啊，到处都是小孩子，好多好多人。 他撒开腿就要跑，叶佳期连忙牵住他的手：“小帆帆，不许乱跑。” “七七。”乔乘帆仰起小脸，“你带我玩。” “好的呀，但你要听话，不可以乱跑，听到了吗？” “嗯嗯。”乔乘帆用力点头，“七七，我们先买个棒棒糖吃，好不好。” “不可以，会蛀牙的。” “你怎么跟我爸爸一样说。”乔乘帆嘟起嘴巴，“那我们买甜筒。” “也不可以哦，甜筒太冷了，会拉肚子的。” 小家伙还算听话，只是撅了会儿小嘴。 “那七七你让我亲一口吧。”乔乘帆仰着头。 “好吧。”叶佳期笑了，小家伙还挺好哄。 她弯下腰，乔乘帆就亲了她一口，亲完后，又蹦蹦跳跳往里走。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完全忽视了乔斯年。 乔斯年跟在他们身后，也不作声，只默默看着。 “七七，我们去玩海盗船。”乔乘帆道。 “可以玩，但是你要听话，不能乱跑，乱动，要注意安全。”叶佳期很严肃道。 “知道的，宝宝很听话的。” “嗯嗯，我们家帆帆很听话的！” “是的！” 乔斯年扬了扬唇角，我们家帆帆？ 虽然还是早晨，刚刚开园，但是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 每个项目都有不少人在玩，又正好是周六，天气晴好，因而异常热闹。 乔斯年是不用担心什么的，他已经让孟沉在各个角落安排了保镖。 游乐园很大，里面摆明了各式各样新奇的小东西，还有各种各样好玩的装饰。 乔乘帆走几步就停下来玩一会儿。 叶佳期也很有耐心，陪他一起。 她还给小帆帆拍了很多照片，有笑着的，有蹲着的，有蹦蹦跳跳的。 每一张，都特别耐看。 到了海盗船这儿，小帆帆特别喜欢大海盗，让叶佳期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七七，我要合影。”小家伙喊道。 呃……合影。 叶佳期只好走到乔斯年的面前：“麻烦乔先生给我和小帆帆拍一张。” 乔斯年压低声音：“一路上都不理我？嗯？” 叶佳期转身就走：“爱拍拍，不爱拍我找别人。” 乔斯年脸色一沉，拽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冷声命令：“站过去！” 叶佳期撇撇嘴，见好就收。 她和小帆帆站到一起，乔乘帆高兴地搂住她的脖子。 乔斯年替他们拍了好几张。 拍好后，叶佳期准备带小帆帆进去。 结果，小家伙拉住她的手：“七七，我还要跟乔叔叔拍。” “哦，那我给你们拍。” “不是，一起。”小家伙不让她走。 “……” 叶佳期看着小家伙纯真无邪的大眼睛，不忍心拒绝。 可是，跟乔斯年一起拍？ 她还没有跟乔斯年拍过任何照片！ 一张都没有！ 他这人很讨厌拍照的，叶佳期看了他一眼，她想，他会主动拒绝。 没想到乔斯年随手就将手机递给了一旁的路人：“替我们拍张合照，谢谢。” 第127章 脸火辣辣的！ 乔乘帆拍手：“一起拍！” 叶佳期跟乔斯年站得很远，总觉得怪怪的。 路人笑道：“美女，你离先生近一点。” 小帆帆冲乔斯年道：“乔叔叔，你抱我。” 乔斯年真得把乔乘帆从地上抱了起来，又离叶佳期近了点。 “好，一，二……” 就在“三”快要落下时，乔斯年腾出一只手，搂紧叶佳期的腰。 “好嘞！”路人将手机还给乔斯年。 乔斯年看了一眼，不错。 叶佳期别扭地走开，刚刚被乔斯年抱了一下，很不自在。 他老婆、儿子不在京城，他就乱来吗？ 乔乘帆趴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爸爸，夸我。” “智商随我。” 乔斯年勾了勾唇，将他放下来。 “……” 乔乘帆望天，老乔这是夸他？确定是夸他？ 奸诈。 乔乘帆追了上去，继续牵着叶佳期的手走。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见到乔斯年抱小孩，姿势挺熟练。 “七七，等会儿坐海盗船，你要抱紧我。”小帆帆道，“我怕。” “那是一定的，有七七在，不怕哈。” “嗯嗯。” 叶佳期抱着乔乘帆一起坐进了海盗船，乔乘帆选的是三人船。 “我就不上去了。”乔斯年淡淡道。 “乔叔叔，你上来，你上来，我会害怕的。” 乔乘帆趴在船上，眼巴巴地看着乔斯年。 “你得征求你家七七的意见。”乔斯年道。 “我家七七没有那么小气的。”小家伙眨着眼睛。 叶佳期听乔乘帆这么一说，不让乔斯年过来，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你上来吧。” 乔斯年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再三考虑后，这才迈开腿，坐了上来。 叶佳期让乔乘帆坐在中间，乔乘帆摇摇头：“七七，我们换个位置吧，坐中间我看不到。” “这……” 叶佳期一脸为难。 “七七……”小家伙委屈巴巴的。 “好，你坐旁边，不准乱动。”叶佳期一看小家伙委屈，她就心疼。 乔乘帆坐到了旁边去，叶佳期和乔斯年紧紧挨在一起。 系好安全带后，海盗船就出发了。 叶佳期握紧小家伙的手，怕他害怕。 船舱狭小，她和乔斯年紧紧挨坐在一起，大腿靠在一起。 叶佳期很不自在，倒是乔斯年一脸坦然。 小船时不时会颠簸，一颠簸，乔乘帆就“啊”一声，吓得闭上眼睛。 叶佳期也有点怕怕的。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绕过来，搂紧她的腰。 乔乘帆一睁眼，秒懂，立马又装作害怕，闭上眼睛。 海盗船驶入黑暗地段。 乔斯年精准地在叶佳期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大手箍紧她的腰。 瞬间，叶佳期的脸火辣辣的！ 她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小帆帆还在旁边呢！ 不一会儿，船只又驶入光明地段。 乔斯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坐着。 叶佳期斜睨了他一眼，真会装。 她淡淡开口：“乔先生在国外也经常带儿子玩吗？” 乔乘帆立马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刚说完，小家伙意识到不对。 第128章 他可以保护我们 乔乘帆又立马改口：“小可爱还小，不会玩这些。” “呵呵。”叶佳期冷笑。 因为有乔乘帆在，她轻易没有发怒。 从海盗船上下来，叶佳期又领着小家伙去玩其他的项目。 乔斯年沉默寡言，不大开口，很多时候只是默默看着他们。 叶佳期和乔乘帆玩得很开心，小家伙又嚷嚷着要吃甜筒，叶佳期扭不过他，只好去买了一只。 “小帆帆，只买个小的。” “买个大的，我们一起吃。”小家伙认真道。 “你给我吃？”叶佳期挤挤眼。 “给的！” 叶佳期便张口，佯装要吃他。 唇瓣在他的脸上落在了下来，她亲了他一口。 小家伙咯咯笑了：“七七，坏！” “走吧，买甜筒。” 叶佳期牵着他的手，真得买了一只大的，乔乘帆吃一口，她吃一口。 两人头挨头，很亲密。 笑容灿烂、阳光、明媚！ 大多数时候是叶佳期带着小帆帆一起玩，乔斯年在一旁陪着。 这个男人的身上永远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和无尽的深沉，总能成为别人的焦点。 下午气温升高，越来越热。 “七七，热。”小家伙拉了拉叶佳期的手。 “七七帮你把外套脱掉。”叶佳期将他的小衣服脱了下来。 她自己也热了，将针织衫从身上脱了下来，全部都甩给了乔斯年。 乔斯年：“……” 这个游乐园很大，他们玩到了下午五点多钟，还有好多项目没有玩。 “七七，我们晚上去最高的摩天轮上看烟火。”乔乘帆道。 “好，就我们俩。”叶佳期捏了捏他的脸。 “带上乔叔叔嘛，乔叔叔陪了我们一天呢。” 乔乘帆同情地看了一眼乔斯年。 这一整天，七七似乎都没跟他说过话。 看来，七七不大喜欢他。 老乔要失望了。 “可是我想跟你单独相处呀。”叶佳期私心里当然是不想带乔斯年的。 “可是……”乔乘帆戳戳小手，“还是带上乔叔叔吧，他可以保护我们。” “七七也可以保护你。” “七七，乔叔叔今天难得有空呢，陪我玩了一整天，我们……还是带上他吧。” 叶佳期禁不住小帆帆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 夜幕降临的时候，游乐园里的人渐渐散了。 月亮从天边升了上来，游乐园里灯火通明，灯光五彩缤纷。 六点钟的时候，游乐园里陆陆续续开始放烟火。 各种各样的烟火、歌舞，精彩纷呈。 乔乘帆大概是玩累了，坐在摩天轮上的时候，趴在叶佳期的腿上睡着了。 叶佳期赶忙替他披了外套。 “我来。”乔斯年倒主动拿过她手上的衣服。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看到乔斯年这么熟练地给小孩子穿衣服，抱他到怀中。 他这个爸爸，还是挺称职的。 等到他将小帆帆抱到怀中，她就转过头去，看着外面。 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乔乘帆在乔斯年的怀里睡得很香，一动不动。 摩天轮到了最高点，又从最高点往下落。 绚烂的烟火开在天空中，时时绽放出繁华，犹如最烂漫的花季。 第129章 十二年的朝夕相处 “七七。” 他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叶佳期心口一惊，长睫毛动了动，只是，没有转头。 暗地里，她双手紧握。 “非要跟我这么生疏？” 她还是没有开口，只看着玻璃外的天空。 小小的瞳孔里，是烟花最绚烂的模样。 “十二年的朝夕相处，在你眼中就这么一文不值？”乔斯年问。 乔乘帆竖起耳朵，啥？十二年？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沉默，安静的沉默。 乔乘帆努力闭眼装睡，为了偷听到点情报，他好不容易骗过老乔。 七七要是再不开口，他可就装不下去了。 “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乔爷的。”叶佳期淡淡道，“只有一条命。” 乔斯年冷笑：“我如果让你回乔宅呢？” “我不会回。”叶佳期很决绝。 “叶佳期，你是我见过最无情的女人，没有之一。” 乔斯年如刀子般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论心狠，我哪里比得上乔爷的万分之一。” 叶佳期缓缓转头，对上他那冰凉的视线。 “你是怪我三年前不辞而别？” “乔爷要去伦敦结婚，我怎么会怪你呢。而且，我有什么资格？我不过就是乔爷心软时领养的宠物，跟下人，没什么区别的。” “叶佳期，别阴阳怪气！”乔斯年呵斥。 “乔爷，你家小可爱想你了，你不给打个电话？”叶佳期的语气冷漠而刻薄。 他一个有妻儿的人，何必跟她一个捡回家的弃儿计较？ 气氛，冰冷异常。 连空气都能结成冰！ 乔乘帆身体一抖，吓到了。 天！ 他们！ 虽然没听懂太多，但乔乘帆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而且，七七也是老乔捡回来的！ 老乔原来还有这个爱好？？？ 那七七究竟是老乔的什么人？ “叶佳期！”乔斯年恼火。 “饿，饿了……”乔乘帆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对上老乔那喷火的双眼，他又是一抖。 他……可以再闭上眼睛吗？ 好可怕！ 叶佳期看到小帆帆醒了，也不想在小孩子面前跟乔斯年吵架。 “小帆帆，醒了？过来，我抱抱。”叶佳期招手。 乔斯年手按住乔乘帆，不让他动！ 乔乘帆楚楚可怜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鄙视地看了乔斯年一眼，至于吗？小气男人，这么记仇。 还好乔乘帆不是他儿子，不然的话，她是不是都见不到了？ 当然，要是他儿子的话，她也不会喜欢的！ 他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还不是跟他一样，无趣！无聊！ 肯定不会有小帆帆这么聪明、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 “想吃什么。” 乔斯年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 乔乘帆眨眨眼：“想吃七七做的煎蛋。” “那种东西，能有多好吃。”乔斯年不屑一顾。 “乔叔叔你不懂，你喜欢一个人，你就会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叶佳期一听，心都化了。 小帆帆真得太讨人喜欢了。 刚刚的坏情绪，一下子就没了，很开心。 乔斯年皱眉，谁教他的？叶佳期？！ 第130章 小帆帆又不是你儿子 叶佳期还沉浸在小帆帆的甜言蜜语中，心里头跟吃了蜜糖一样。 她做的菜虽然不好吃，但是小帆帆喜欢吃就好了呀！ 乔斯年捏了捏乔乘帆的脸，低下头，勾唇一笑。 “你懂什么。” 乔乘帆看着老爸：“不对吗？” “喜欢一个人是，你说不出她有哪里好，但你就是喜欢她。”乔斯年淡淡道。 说着，他用余光看了叶佳期一眼。 乔乘帆抓抓头：“那乔叔叔，你喜欢谁。” “你说呢？” 乔乘帆想了想道：“小可爱的妈妈。” “……”乔斯年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叶佳期转过头去，不想看乔斯年。 以后，她要跟叶先生说说，不要把小帆帆丢给乔斯年这种人。 这样一想，她就拿出手机，干脆直接给叶先生发了消息。 “叶先生，我今天带小帆帆玩得很开心。” 正好这时，摩天轮到了底部。 乔斯年弯腰把乔乘帆抱了下来。 叶佳期跟在他们身后，一步步走着。 “乔叔叔，我今天可以跟七七回家吗？”乔乘帆眼巴巴地看着乔斯年。 “不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 乔乘帆不服，他今天表现这么好，老乔还不满意？ “我说不准就不准。”乔斯年扫了他一眼。 “哦。”小家伙立马低下头，怏怏不乐。 叶佳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乔斯年，小帆帆又不是你儿子，你管得着吗？” 乔斯年挑眉：“那你管得着？” “我不跟你吵，你要是喜欢管小孩，你就去管你自己儿子，别对小帆帆大呼小叫的。” 乔斯年看叶佳期这么护犊子，唇角勾了勾。 “乘帆！”乔斯年喊了一声。 “在！”乔乘帆立马站定脚步。 “跟我回家还是跟叶佳期回家，你自己选！” “跟乔叔叔回家！” “嗯。”乔斯年大步往前走。 乔乘帆屁颠屁颠，紧跟其后。 “……”叶佳期望天，这个小家伙……不带这样的。 她帮他说话，他这么怕乔斯年？！ 胆小鬼，好怂啊！ 乔乘帆表示，他也很委屈啊！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老爸……凶啊。 游乐园里的人已经不多了，烟火也已经放完，游客在陆陆续续退出。 走在路上的时候，乔乘帆在中间，两只小手各拉着叶佳期和乔斯年。 叶佳期觉得这样怪怪的，好在是晚上，她也认了。 他们默默走着，谁也不开口。 忽然，路边的梧桐树“倏地”动了一下，发出“哗哗”的声响！ 就在树叶落地的瞬间，突然—— 一把明晃晃的刀从枝干间飞了出来！ 迅速！精准！刺眼！ 直往乔斯年的心口！ “小心！” 叶佳期睁大眼睛，喊了一声，脸色刷白。 她下意识地扑倒乔乘帆，捂着他的眼睛，护住他。 乔斯年眼疾手快，侧过身子。 刀子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千钧一发！ “当”一声，匕首落地，发出脆响！ 灯光下，刀子闪着明晃晃的光，骇人、阴冷、可怖。 路边树叶一动，有黑影一闪。 乔斯年沉下脸，从腰间抽出枪，“砰”—— 第131章 只要我在一天 子弹正中黑影的肩膀，但黑影跑得快，还是迅速逃走了。 叶佳期拼命捂住小帆帆的耳朵，生怕小家伙害怕。 不一会儿，乔斯年的保镖赶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乔斯年怒吼，脸色极度阴沉难看。 “乔爷，我们来迟了，对不起，甘愿受罚。” “滚！”乔斯年懒得发火。 “是。”几个保镖脸色惨白，飞快地跑开。 叶佳期的肩膀瑟瑟发抖，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见枪声！ 她的眼睛里带着惊恐和慌张…… 乔斯年低头，看到叶佳期还抱着乔乘帆，心口一动。 收起枪，蹲下来，摸摸她的头。 “不怕？”他声音柔了许多。 “怕。” 她怎么会不怕，她连打雷都怕。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小帆帆在她身边，她第一反应都是保护这个小家伙。 这种冲动，尤其是在危险的一刹那，格外明显。 与其说是反应，倒更像是本能。 “别怕，我在。” 他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乔乘帆躲在叶佳期的怀里，吓得不敢出来。 “呜呜……” 等一切平静下来，小家伙哭了。 “小帆帆，不哭，没事了，有七七在哈。”叶佳期哄他。 星月下，乔斯年眉眼温和如玉。 他的目光落在这个小丫头身上，迟迟没有离开。 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她自己还是个小丫头，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哭。 现在，她也会安慰小孩子了。 是他的疏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只要我在一天，都会护你们周全。”乔斯年半蹲着，脸色深沉。 夜色雕刻下，他的脸部线条越发深邃，下巴紧绷，只是落在叶佳期和乔乘帆身上的目光，分外柔和。 他大手一捞，将叶佳期扶了起来。 叶佳期将小帆帆抱在怀中，这才发现，乔斯年的手臂擦伤了。 血迹从他的墨色衬衣中渗透出来，要不是空气中血腥味太重，她还不知道。 “你的伤……”叶佳期问。 “没事，我送你回家。” “七七，你给乔叔叔包伤口，好不好。”乔乘帆眼巴巴地看着叶佳期。 老乔可不能有事，他还指着老乔给他买奶粉呢。 “嗯。”叶佳期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她就不跟乔斯年计较了。 回到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已经有人送来了药箱。 乔乘帆担心地爬上座椅，看着老乔的伤口，呼了呼。 乔斯年捏了他的脸一下，笑了：“干什么呢？” “呼呼就不疼了。” “不疼。”乔斯年淡淡笑，摸摸他的脑袋。 叶佳期打开药箱，取出纱布和酒精。 乔斯年皱眉：“你会？” 从前在乔宅，他可从来不让她做一点事。 她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会包扎吗？ “我不会啊。”叶佳期耸耸肩，“你要是怕，你就喊别人。” “你不会怎么不早说。”乔斯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叶佳期解开他的衬衣纽扣，脱掉他半边衣服，迅速夹起一块酒精棉。 动作很快，一气呵成！ “你不能轻点？”乔斯年咬牙。 第132章 听说生孩子痛 叶佳期就跟听不见似的，压着酒精棉给他清理伤口。 随即，又给他上了药。 “叶佳期！”乔斯年恼了。 她下手下得十分重！ “男人，怎么能轻？”叶佳期挑眉，轻佻地看了他一眼。 瞬间，乔斯年勾了唇角。 她倒还挺小心眼，学他说话呢！ 乔斯年拍拍她的脸，压低声音：“是，轻了没感觉。嘶……” 叶佳期一用力，扎纱布的时候狠狠勒了他一下。 乔斯年皱眉，眼中喷火。 “轻了当然没感觉。”叶佳期报复地看了他一眼。 乔乘帆一会儿看看老爸，一会儿看看七七。 他们……在说什么？ 好高深的样子。 小家伙爬到乔斯年的身边，心疼地看着他的手臂：“乔叔叔，疼不疼。” “没事。”乔斯年摸了摸他的头。 还是自家儿子好。 乔乘帆爬到乔斯年的怀里来，非要搂着他。 叶佳期真是不解，小帆帆跟乔斯年关系这么好吗？这么亲热…… 乔斯年这种人，有什么好亲近的。 “我送你回家。”乔斯年看了叶佳期一眼。 “我可以打……” “开车！” “是，乔爷。” 司机听到吩咐，立马启动车子。 乔乘帆累了，这次是真困了，趴在乔斯年怀里就睡着了。 小家伙睡觉的样子特别乖，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影子。 “你抱他。”乔斯年道。 “哦，好，我抱。” 叶佳期小心翼翼地将小帆帆从乔斯年的怀里接过来。 小家伙软绵绵的，抱在怀里就像是一团棉花。 叶佳期低头看着小家伙，笑得很开心，忍不住用脸蹭了蹭他的脸。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这么喜欢小孩？ 她脸上的笑意不像是装的。 但，一想到她那天晚上说的话，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不想跟我生孩子？” “是。” “如果我坚持不做措施呢？” “我事后会吃药。” “如果不小心怀上了呢？” “我也不会要！” 乔斯年的嘴角噙起一抹冷意，他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叶佳期不知道乔斯年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傻傻地盯着小帆帆看。 她好喜欢他，真想偷偷抱回家。 小帆帆一定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一定是。 车子里很安静。 想了好一会儿，叶佳期小声开口：“乔爷。” 乔斯年没有睁眼，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小帆帆是他爸爸领养回来的，对吗？” “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哦哦。”叶佳期也意识到不妥。 “怎么了。”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我……喜欢小帆帆，也想领养。” “为什么不自己生。” 叶佳期的心口有点疼，那个失去的孩子，是她永远的痛。 “听说生孩子痛，所以，不想生。”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冷笑，不语。 生孩子痛？这个借口，未免太拙劣。 见乔斯年不开口了，叶佳期也低下头，不说话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叶佳期住的楼下。 停稳后，叶佳期想把小帆帆给乔斯年。 她一动，小家伙就醒了。 “帆帆，七七要回去了。” 第133章 带他回家睡一晚 才睡醒的小家伙懵懵懂懂，揉了揉眼睛，一把勾住叶佳期的脖子。 “不、不……七七不要走……” “哎。”叶佳期被小家伙抱着，不知所措。 “七七，你不要丢下我，我要跟你睡觉觉。” “下次好不好？” “不好……”小家伙拖长了音调。 “你乔叔叔不准我带你回家的。”叶佳期道。 “那你把乔叔叔一起带回家，不就好了吗？” “那不行的。” “呜呜，七七不要我了，七七不要我了。宝宝好伤心，呜呜……宝宝没人要……”乔乘帆说哭就哭。 叶佳期心疼了，她见不得小家伙哭。 “不会的，不哭，七七要你。”叶佳期哄道。 乔斯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叶佳期只好看了他一眼：“乔爷，我带他回家睡一晚，好不好？” “叶先生说了，我必须得看着他。”乔斯年声线淡漠。 “呜呜，宝宝没人要。”乔乘帆又哭。 “那怎么办，你看小帆帆哭得这么厉害。”叶佳期手足无措，很着急。 “七七，那你带上乔叔叔一起，一起……”乔乘帆哽咽道。 小眼睛红通通的。 叶佳期一脸无奈：“那乔爷，你跟着我回去，这样你就能看着小帆帆了。” “不是很乐意。”乔斯年面无表情。 妈的！ 她还不乐意呢！ 叶佳期眼中喷火，刀子般狠狠剜了乔斯年一眼。 恼火！十分恼火！ 要不是看在小帆帆的面子上，她就翻脸了！ “乔叔叔……” 乔乘帆楚楚可怜地拉了拉乔斯年的衣角。 “算了，看在乘帆的面子上。”乔斯年打开车门。 乔乘帆也跟着跳了下去，和老乔并排走。 叶佳期拿好车上的东西，跟在他们身后。 这是乔斯年第二次进叶佳期的屋子。 乔乘帆也是第二来，他一进屋就扑倒在叶佳期的床上了，咯咯笑个不停。 “七七，我喜欢你的床。” “七七的床只给你睡。”叶佳期笑道。 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放下，转身去收拾屋子。 “乔爷，委屈你睡沙发了。” 叶佳期抱了被子出来。 “……”乔斯年眉眼微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然呢，我和帆帆要一起睡。” “你那张床，可以睡三个人。”乔斯年暗示。 叶佳期将被子砸到他脸上：“在小孩子面前，注意点行不？” 乔斯年抱住被子，唇角上扬。 没有再太多纠缠，乔斯年也认了。 叶佳期带小帆帆进去洗澡，两人一边闹一边洗。 乔乘帆可高兴了，他好喜欢这里。 七七的洗发水都比他家里的香！ 乔斯年躺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叶佳期：叶先生，我今天带小帆帆玩得很开心。 乔斯年回了一条过去：嗯。 浴室里，乔乘帆和叶佳期玩得很开心。 “七七，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宝宝吗？” “啊……” “会不会嘛，会不会。” “暂时不会。” “呜呜，那以后有了，还会疼帆帆吗？” “当然，我不疼你疼谁。”叶佳期捏了捏他的小脸。 外面，乔斯年听见了。 第134章 为什么爬我的床？ 他的脸上阴云密布，如六月暴雨前的天空。 她想跟谁生小孩？ 或者说，她想跟谁上床？ 过了好久，叶佳期终于抱着小帆帆出来了。 她挺累的，但更多的是甜蜜。 大概是洗澡太舒服，乔乘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叶佳期把他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准备自己去洗澡。 她拿了睡衣，从客厅前穿过。 穿过客厅，势必要经过沙发。 就在她低着头走过去的时候，乔斯年用力一拉，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睡衣掉在了地上。 “乔爷，有小孩子在，你不觉得要收敛一点吗？”叶佳期愤怒地看着他。 乔斯年将她圈在怀里，托着她的屁股，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 这个姿势，让叶佳期很尴尬，脸红通通的。 虽然她关了卧室的门，但要是乔乘帆突然跑出来怎么办？！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一收紧，让她更贴近自己。 “收敛……怎么写？” 叶佳期在心里头低咒一声，冷声开口—— “乔爷，小帆帆是认识你老婆和儿子的。小孩子什么话都说，要是事情捅到你老婆那里去，不太好看吧？” “我有对你做什么了吗？”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一开口，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用手抵着他的胸膛。 “乔爷，你在京城要是寂寞的话，可以找小公主。” 叶佳期很尴尬，但她的力气不及乔斯年，抵着他的胸膛，尽力远离他。 只是，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腹部被坚硬的东西顶着。 她的脸越发火辣辣的…… 乔斯年抬手，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的脸部轮廓：“她们都没你漂亮。” “所以，你想要我？”叶佳期看着他。 “是。” “那乔爷，这次你可别让我滚了。” 叶佳期抬手，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她知道，乔斯年想要的，不容任何人拒绝。 牛仔外套很快就被她脱了下来，扔在地上。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波澜，甚至，还带了平时没有的妩媚和妖娆。 “乔爷，你说吧，十二年的恩情，我要跟你睡几次，能还清？”叶佳期淡漠开口。 不就是欠他十二年的收养之恩吗？她还就是。 她开始动手脱自己的T恤…… 就在衣服快要脱下来的时候，乔斯年卡住她的下巴。 “你三年前为什么爬我的床？” 叶佳期不屑一顾：“喝大了呗。” “没有别的原因？” “嗯？别的原因……”叶佳期笑了笑，“贪图你的钱啊。” 乔斯年用了力，脸色阴狠。 叶佳期的下巴生疼生疼，这个答案，他不乐意了？ 难不成要说……是因为爱他？ 呵呵，是啊，是因为爱他，可她的爱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既然不值一提，何必再去践踏这个字。 她跟他表白，他拒绝；她过生日，他没回；她爬了他的床，他第二天就走；她怀了孩子，他让人做掉。 他既然不爱她，她何必还跟傻子一样？ 谈感情多俗气，谈钱……多好。 “要钱是吗？”乔斯年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第135章 绝不会说黄段子 “是。”叶佳期回他。 这话说出口，她就已经做好被他砸钱的准备。 虽然耻辱，但总比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好。 乔斯年的手拍拍她的脸，似笑非笑，眼中充满危险的讯息。 “那就嫁给我，我的钱，都是你的。” 叶佳期满脸错愕，睁大了眼睛。 诧异、狐疑。 乔斯年顺势在她的肩膀上捏了一下，眉尾轻挑。 “嗯？不要？刚刚不是说的义正词严吗？” 叶佳期收回脸上的错愕，笑了笑：“可我不要二手男人。” “你再说一遍。” 叶佳期靠近他一些，一字一顿：“我、不、要、二、手、男、人。” 乔斯年火了，一个反手，将她压在沙发上！ 脸色铁青，眼含怒意。 叶佳期差点掉下去，她伸手搂住他的腰。 只是没想到，手摸到了他腰后的枪！ 冷冰冰、硬邦邦！ 叶佳期吓得赶紧缩回手，抓住他的胳膊，脸色惨白。 她这辈子还没有碰过那玩意儿，那个东西，可不长眼睛的。 手抖了抖。 要是刚刚一不小心扣了扳机…… “乔斯年，你为什么随身带枪？”她吓得还没有缓过神来。 真得，她怕。 她还没有到不要命的地步。 “你说的是哪只枪？”乔斯年挑眉。 “还有哪只，你难道还有……” 叶佳期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乔斯年以前是公认的男神，高冷、优雅、绅士，是绝不会说黄段子的，可是现在！！！ 乔斯年拉过她的手往自己皮带下面移去…… 叶佳期拼命缩手。 乔斯年只是逗一下她，她不愿意，他就松手了。 “乔斯年，你不想要我的话，就起来。”叶佳期摊牌。 被他压着，很不舒服。 “陪我说说话。” “我和你，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叶佳期淡淡拒绝。 以前的时候，就是她说的多，而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听。 现在，她不愿意说了。 那岂不是会很尴尬？ “聊聊乘帆吧。” 乔斯年从她的身上坐起来，不再碰她。 “那是叶先生的儿子，要不乔爷，聊聊小可爱吧。” 叶佳期承认，她就是故意的。 没错，故意的。 她就是想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是有老婆、儿子的人。 叶佳期拉好衣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再衣着袒露。 她和他并肩坐着。 就像那十二年里的无数个****夜夜，他们并肩坐着。 这似乎是他们最喜欢、最默契的一件事，并肩坐在沙发上，她说话，他听着。 他喜欢开着电视看财经类的频道，她嫌无聊，非要看泡沫剧。 在抢遥控器这件事上，他一向不是她的对手。 当然，他大多数时候是不会跟她抢的。 她看泡沫剧，他也跟着看了。 她喜欢一边看一边吃东西，尤其是水果。 他便会替她削苹果，然后切成一片一片的，还会给她洗葡萄、蓝莓…… 他不大吃，几乎都是她吃。 除非，有时候她拿着水果非逼着他吃。 当然，也不止是水果，她的妙脆角，她的番薯条，她的话梅等等，她也喜欢给他吃。 第136章 把你儿子给我看看 可是，他真得不爱吃。 那时候，他只要一皱眉不想吃，她就眨着大眼睛看向他：“我喜欢的东西才跟你分享呀。”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喂给他。 他没辙，也就吃掉了。 那时候，肩并肩，看看电视说说话。 她话很多，他似乎也没有嫌弃过。 只是，他的话很少，很少。 她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也试图问过他：“乔爷，你是不是不喜欢话多的女孩子？觉得特别吵？” 他只淡淡两个字：“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她笨，猜不出来，也就不问了。 如果不是三年前她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全部默契，也许，她会慢慢长大。 高中毕业，大学毕业，进公司，上班，结婚。 人生按着既定的轨迹走。 他也一样，到时候会带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来乔宅，告诉她，这是他未来的妻子。 这样的画面她想过无数次，她无法想象他和另一个女孩子在家说说笑笑的场景。 也会……像对她一样吗？ “叶佳期。”乔斯年开口。 “啊……”叶佳期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 刚刚，又想起了往事。 灯光下，她看向他。 他远比三年前更冷峻、更成熟，更不易接近，她和他……已经亲近不起来。 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从前的他属于她心中的小秘密，她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敢告诉别人。 他是她心中美好的存在，哪怕就是表白，她都说得很含蓄，装作不在意。 “为什么要聊小可爱。”乔斯年也看向她。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乔爷的儿子是真可爱还是假可爱。”叶佳期满不在乎道。 谁在乎他儿子。 “我儿子会丑？”乔斯年蹙眉。 “无图无真相，乔爷，要不你把你儿子给我看看吧。”叶佳期笑了笑，“要是乔爷不嫌弃，让他叫我一声‘姑姑’？” 乔斯年的脸沉了下来。 “算了，乔爷要是不乐意就算了。” 叶佳期被他看得发毛，站起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这一次，她往浴室里走，他没有再拦。 乔斯年去了阳台，点了一支烟。 一开窗户，外面的冷风就吹了进来。 烟燃到一半，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孟沉。 “晚上的事情查清楚了？” “乔爷，人抓到了。” “汇报情况。” “上次我们征了一块地，有部分住户拿了钱还不愿意搬走，想要更多钱。” “嗯。” “我听从您的意见，采取了强硬措施，有人不满了，就用了非法手段，才发生了晚上的事情。” “哦。”乔斯年不大在意。 原来是这事，看来是他担心太多。 他只怕是二十多年前的旧债。 想起旧事，他狠狠吸了两口烟，眉头紧锁。 “乔爷，对不起，晚上的事是我的疏忽，我自罚。” “不用，与你无关。”乔斯年淡淡道，“城北那块地皮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在谈，对方有松口。” “嗯。” 叶佳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乔斯年正在打电话。 她本来怕吵醒小帆帆，想去阳台上吹头发的。 第137章 乔爷，你不行的 既然乔斯年在，她就不去了。 正在打电话的乔斯年见叶佳期探着小脑袋张望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他便挂了电话。 浴室里，叶佳期用干毛巾在擦着头发。 乔斯年走过去，拿过她的吹风机：“我帮你吹。” 叶佳期甩了甩头发，惊吓般得跳开。 “那可受不起。” 更何况，乔斯年吹头发的技术，她可不敢恭维。 乔斯年脸色不悦，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来，用力按住。 打开吹风机—— “你这人怎么那么霸道，我都拒绝你了。”叶佳期不满。 “……” “乔爷，你技术那么差，还是别吹了。” “……” “乔爷，你不行的。” “叶佳期。”乔斯年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冷意，“我行不行，你不是试过了吗？” 妈的。 叶佳期冷漠脸。 能不能别这样？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在叶佳期的发丝间穿插着，满浴室都是好闻的花香。 吹了一会儿，叶佳期发现，他的水平……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得差。 只是，没忍心戳穿他。 “乔爷，你能不能别对着一个地方吹？我都闻到焦味了……”叶佳期望天。 “噢。”乔斯年眉头微蹙，这才意识到不对。 又过了一会儿，叶佳期忽然想起来，他的手臂上有伤。 她想跟他抢吹风机：“我自己来吧，你身上还有伤。” “我做事喜欢善始善终。” “……” 叶佳期就知道，自己拗不过他。 她的对面就是一面镜子，镜子上是白色的水汽，模模糊糊的。 但，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乔斯年认真的模样。 他果真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的，吹个头发都像是在谈几千万的合同。 浴室里很安静，只有吹风机的“呼呼”声。 热风吹在叶佳期的头上、脖子间，很舒服。 玩了一天，吵了一天，闹了一天，她也累了…… 迷迷糊糊中，她就闭上了眼睛。 等到乔斯年替她吹干头发，她已经彻底进入梦乡。 乔斯年轻轻放下吹风机，打横抱起她，将她抱进卧室，又轻轻放在乔乘帆的身边。 拉开被子替他们盖上。 高大的身躯站在床边，他竟不想离开。 叶佳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梦见自己的小混蛋回来了，蹦蹦跳跳，很健康。 正在小家伙喊了一声“妈妈”向她走来的时候，乔斯年忽然出现—— 他弯下腰，抱走了她的宝宝。 她的小混蛋哭啊哭，哭得很伤心。 “乔斯年！”叶佳期痛苦地摇头。 乔斯年还没有走，赶忙弯下腰抓住她的手：“我在。” 她是又做噩梦了？ “不要抱走我的宝宝，不要抱走……” 叶佳期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七七。”他紧张地喊了一声。 叶佳期喊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 噩梦过去了。 乔斯年若有所思，放回她的手，站起身，关上卧室的灯。 …… 第二天一大早，乔乘帆先醒了。 咦，爸爸怎么睡在沙发上？为什么不跟七七一起睡？ 他轻手轻脚跑过去，小手挠了挠老乔。 “爸爸。” 乔斯年睁眼，嗓音略嘶哑：“醒了？” 第138章 刚刚在叫谁爸爸？ “醒啦！”小家伙的大眼睛里神采奕奕！ “那准备准备，回家。” “啊，今天不跟七七玩吗？”乔乘帆当然舍不得。 “还想玩？”乔斯年板起脸。 “哦，不玩了，不玩了。” 乔乘帆准备往洗手间里跑。 “等等，小可爱是怎么回事，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乔斯年冷漠地看向他。 呃…… “小可爱……小可爱就是夸老乔你儿子可爱嘛。”乔乘帆嘻嘻笑。 他昨天就是临时改了改剧本，夸一下自己。 没想到，老乔好像生气了。 而且，好像、好像老乔的脸越来越沉得可怕…… 妈呀—— 乔乘帆赶紧溜，往洗手间里溜！ 乔斯年扫了他一眼，这个小东西！ 叶佳期还没有醒，乔斯年轻手轻脚去了卧室。 叶佳期睡觉的样子很乖巧、很安静，身子微微蜷曲着，就像是一只睡觉的宠物猫。 乖到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乔斯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勾勒着她精致、小巧的脸庞。 慢慢儿，他压下身子，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替她掖好被子，乔斯年这才走了出去。 洗手间里，小帆帆已经很乖巧地在刷牙、洗脸。 乔斯年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个小家伙，倒不要他操一点心的，很聪明，但也早熟。 等收拾完毕，乔斯年和乔乘帆准备离开。 叶佳期一觉睡得很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小帆帆已经不在了。 她一慌，赶忙拿上外套下床。 “爸爸，我们走。”客厅里，乔乘帆拉起乔斯年的大手。 叶佳期脚步一顿，爸爸？？？ 小帆帆这是在跟谁说话？ 难不成叶先生来了？ 她理了理头发，赶忙推开门。 结果，客厅里还是只有小帆帆和乔斯年。 “爸……啊，七七，你醒了？是我吵醒了你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乔乘帆连忙甩开乔斯年的手。 叶佳期揉了揉眼睛，睡得迷迷糊糊的。 “不是的，小帆帆，我正好醒了。”叶佳期道，“你……刚刚在叫谁爸爸？” “啊？没有啊……”乔乘帆意识到不好，求助地看了老乔一眼。 乔斯年没理他。 他一拍大腿：“哦，我刚刚给我爸爸打电话了！” “是吗？你爸爸出差回来了吗？”叶佳期又问。 乔乘帆觉得自己智商快不够用了…… 这时，乔斯年缓缓开口：“他爸爸还没有回来。” “噢。”叶佳期倒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多跟小帆帆玩几天？ “那乔爷，你能不能跟叶先生商量商量，让小帆帆跟我住几天？我可以照顾他的。” 叶佳期满怀期待地看着乔斯年。 收起利爪的叶佳期温顺多了，乔斯年一下子十分感动。 但，他还是拒绝了。 “他可以寄住在乔宅。”乔斯年道。 “噢。”叶佳期的大眼睛里布满了失望。 乔乘帆的大眼睛里，也布满了失望。 “……”乔斯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抽搐。 “走了，回家。”乔斯年面无表情，拉过乔乘帆的小手。 第139章 这叶佳期有背景 没有了小帆帆的日子，叶佳期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 “佳期，一周后盛世游轮上举办红酒晚会，会有很多明星出席，你负责去现场。”佩姐吩咐道。 “真的吗？谢谢佩姐，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我。” 叶佳期很高兴，这种重要场合，一般是轮不到新人的。 多做几次这样的报道，知名度很快就能上去了。 而且，这样的场合能接近很多大人物。 她对大人物没有什么兴趣，她想锻炼自己。 她也需要这样的机会提升。 至少，多赚点钱，以后可以给小帆帆买漂亮衣服。 “不用谢我，新人应该多锻炼，我看好你。”佩姐笑着走开，“你早点做准备。” “好！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叶佳期很开心，开始在网上搜集资料，做笔记。 对于工作，她一向都是问心无愧的。 每一次，都很认真。 上次贝莹的采访，她和瑶瑶拿了头条，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这一次，她也会认真完成。 她泡了一杯咖啡，开始写方案。 盛世游轮，听说是上流人士的聚集地，那里经常举办各式各样的party！ 这一次的红酒晚会，也一定无与伦比。 她还没有去过那种地方，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她埋头写方案，写了一会儿，腰酸。 叶佳期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刚进去，就听到了同事欢欢的声音。 “Oh，No！你说我争取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争取到酒会的现场报道机会，佩姐凭什么给一个新人？” “欢欢，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听说，这叶佳期有背景。” “有背景？背景能大的过我男朋友？我男朋友可是环宇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这京城，谁不知道环宇集团！” “欢欢，别气，我们不也一样没机会吗？” “就是啊，欢欢，现在刚毕业的小姑娘，心眼多着呢。这说不定在大学的时候就攀上什么干爹了。” “是啊，人家去现场，说不定就是去见干爹。” “你们说，凭什么，我在尊皇三年了，这种机会都拿不到，我还干什么啊，不如走人算了！” “欢欢，别气了，人家陪了干爹，总得有点好处啊，不是吗？” “就是啊，说不定就是个又丑又变态的老头，她每天跪舔，总得有点好处。” 叶佳期开着水龙头，咬着牙。 干爹？ 没想到她平日里和睦相处的同事，竟是这副面孔。 洗手间里的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来。 一群人刚出来就看到了叶佳期，顿时推推搡搡，低头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欢欢路过她身边时，趾高气扬，抛了一记冷眼。 叶佳期低头洗手，又冲了一把脸。 她不会跟她们计较的。 子虚乌有的事，清者自清。 只是，她算是看清了这几个人的面孔。 “佳期，身体不舒服吗？”瑶瑶蹦蹦跳跳走了进来。 瑶瑶是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和叶佳期一起进的公司。 “没有，洗把脸，等会儿继续工作。”叶佳期笑道。 “好嘞，我等会儿去做个采访，回来给你带午饭！” 第140章 敢爬我头上？ 瑶瑶又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叶佳期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埋头写文案。 欢欢她们几个人正在嗑瓜子聊天。 “小雪，帮我倒杯黑咖啡。”欢欢吩咐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不加糖。” 小雪推了推眼镜，站起身：“哦，好的，欢姐。” 办公室里的人对欢欢都是有几分忌惮的。 都听说，她男朋友背景深。 办公室里很多人围着欢欢转，谁也不敢得罪她。 用欢欢的话说就是，她来上班，就是图个乐子，根本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 小雪端了咖啡给欢欢：“欢姐，你的咖啡。” 欢欢接过，喝了一口。 噗……下一秒，全喷了出来！ “这是黑咖啡吗？你是掺了自来水？” 小雪很委屈：“欢姐，我是在茶水间接的黑咖啡。” “茶水间的咖啡也能喝？我要的是楼下咖啡厅的黑、咖、啡！” “可是，可是……”小雪不知所措。 楼下的咖啡一杯好多钱呢，欢姐，她好几次都没给钱啊。 “蠢成这样，当什么记者，一点眼力见没有。”欢欢“啪”的放下杯子，“新来的真是一个比一个蠢。” 她是连带叶佳期也骂了。 周围的人随声附和：“是啊，当记者，不就是得眼力好。” “小雪，你还不给欢姐道歉？” 小雪很委屈，嘀咕：“我也没有做错什么。” “你还有理了？你叫周雪是吧？别说你在尊皇了，我想让你滚出京城，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欢欢脸色铁青，拍桌子！ 这话，她也是说给叶佳期听的。 “小雪，你看看你，跟欢姐道个歉，我们欢姐很好说话的，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 小雪到底是个才毕业的孩子，哪里受过这个委屈。 她咬着嘴唇，就是不肯道歉。 “倔脾气？公司里可容不得倔脾气。”欢欢冷漠道，“我看你明天别来了，虽然我不是尊皇的老板，但我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一个实习生而已，也敢发脾气！” 叶佳期被他们吵得没心思写文案，站了起来。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为什么欢姐你有时间在这儿嗑瓜子？”叶佳期淡淡道。 “哟。”欢欢正想当面跟叶佳期骂一顿，“叶佳期，你升职了啊？敢管我了？” 四周的人纷纷退散，坐着看戏。 “那欢姐是升职了吗？为什么就敢让小雪给你买咖啡？哦，还是不给钱的。” 小雪推了推眼镜，连连点头。 好几次了呢，都没给钱。 她刚来实习，也没钱呢。 “小雪都没说话，你较个什么劲？”欢欢站了起来，“叶佳期，让你接几次采访，你就觉得了不起了是不是？敢爬我头上？我来公司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玩泥巴呢！” “那欢姐，你这么多年就没有升职？那也挺可怜的。”叶佳期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升职？我不屑而已，哪里像你，穷的连好点的咖啡都舍不得买，当然才拼命往上爬，挤兑人。” “按照你的逻辑，升职的都是穷人咯？” 第141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别他妈放屁！”欢欢一急，脏话脱口而出，“叶佳期，你自己穷，自己low，还扯上别人？” “欢姐，你男朋友也是挺可怜的。天宇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为什么会看上你？难不成他口味重？”叶佳期道。 小雪差点就鼓掌了！ 四周的人一句话也不敢插，生怕引火烧身。 “叶佳期，你有干爹撑腰，就敢怼我？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干爹品味也是差，能看上你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欢欢语气刻薄，“啧啧，看上你哪点了呢？难不成是叫床好听？哈哈哈。”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谁也不确定叶佳期是不是真有干爹，但欢欢这么说，肯定会把叶佳期惹毛。 叶佳期扬了扬手机：“郝欢，不好意思，开了录音，做好准备。” 说罢，叶佳期转过头，不再理会。 欢欢睁大眼睛，什么？开了录音？ 那还得了！ 她踩着高跟鞋大步走过来，伸手就要抢叶佳期的手机。 “你们在干什么？都不工作吗？”佩姐忽然出现，喊了一声。 叶佳期将手机紧紧拿在手里，脸色未变。 众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埋头处理工作。 欢欢讪讪转头，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佩姐看了一眼，等场面稳定，这才离开。 叶佳期气得很，干爹你大爷！ 她随手发了条朋友圈：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工作是第一，她收回心思，继续写文案。 小雪悄悄给了叶佳期一盒糖果，挤挤眼：“佳期，谢谢你。” 叶佳期压低声音：“没事，别怕她，她就是狐假虎威。” 欢欢气得不轻，连喝了几杯白开水！ 办公室里总算冷静了下来，只听得到键盘敲动的声响。 到了午饭时间，瑶瑶真得给叶佳期带了好吃的回来。 有糖醋排骨，还有干锅鸡…… 吃饭时，叶佳期和瑶瑶说说笑笑。 咦，一开手机，她看到了叶先生给她留的评论。 “怎么了。” 她连忙回了几个字：“工作上的小事。” “被欺负了？” “没有，我欺负别人了。” “哦。” 叶佳期没有再回，但，在叶先生心目中，她的形象是不是不太好？ 他会不会觉得她比较粗鲁？喜欢惹是生非？ 然后，不再让小帆帆跟她接近？ 越想越有点急，她又单独找了他。 “叶先生，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我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叶佳期越说越没有底气。 这样一来，显得她在狡辩。 “哟，叶先生？这就是你那干爹啊？在告状？” 欢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叶佳期的身后，得意扬扬地抬起头。 叶佳期心口一跳，想要收起手机，但欢欢快她一步，抢了过去。 没有等叶佳期开口，欢欢就给叶先生发了语音：“叶先生，在你心里，叶佳期是不是纯洁无暇、天真无邪？我告诉你哦，叶佳期在公司里无恶不作，惹是生非，还勾搭上司。” 叶佳期恼了！火了！ 这不是别人，是小帆帆的爸爸！ 第142章 怎么了，想我了？ 要是叶先生真信了欢欢的话，她可不是再也见不到小帆帆了？！ 叶佳期伸手去拿回自己的手机，可是迟了一步，语音发了出去。 她连忙解释：“叶先生，她是我同事，我们起了争执，你不要信她的话。” 欢欢有了报复后的快感，甩甩手，走了。 得意洋洋。 那头，迟迟没有回复。 叶佳期有点急。 午饭也不太想吃了。 可是，过了一刻钟，叶先生还是没有回复。 叶佳期只好道：“叶先生，对不起。” 她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她在叶先生心里头的印象，肯定糟糕透了。 好气…… 就在她往办公室走去的时候，微信响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动手？” “没，我没动手。”叶佳期连忙解释。 “为什么不动手。” “我……动手不太好，要进局子的。” “动手的话，我可以给你递砖头，进局子，我也可以把你捞出来。” 叶佳期忽的笑了：“叶先生，你这么相信我？” “嗯。” 叶佳期觉得，世界都明亮了。 叶先生相信她…… “叶先生，你人很好，谢谢你。” “我还有很多优点。” 叶佳期笑着回复：“我也觉得是。” 叶先生这样的人，优雅、绅士、礼貌、有趣、善解人意。 不过，他是怎么跟乔斯年那种人做朋友的？ 他们两个人，简直不是一路人。 乔斯年根本比不上叶先生的千分之一！ 难怪叶先生的儿子又可爱又有礼貌。 乔斯年的儿子，肯定不讨人喜欢。 她一边给叶先生发消息，一边往办公室里走。 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天，欢欢出事了！” 叶佳期心里一咯噔，出事了？ 她刚走进办公室，众人连忙不开口了，闭嘴。 而且，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怕怕的。 嗯？ “小雪，怎么了？”叶佳期只好问周雪。 “佳期，欢姐被开除了。” “谁开的？” “佩姐开的，据说是上头的命令。佳期，你真得认识尊皇的老板？” 叶佳期摇头，但很快，愣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尊皇的老板，可能是乔斯年。 “反正是非对错大家心里头都清楚，佳期，你别在意，欢姐开除就开除了吧。”小雪道。 “嗯，工作吧。” 叶佳期连忙走了出去，躲到没有人的地方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乔爷。” “怎么了，想我了？” 叶佳期皱眉，乔斯年简直跟叶先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先生正人君子，而乔斯年——轻佻，不要脸。 “你是尊皇的老板吗？” “尊皇的老板是谁，你不清楚？” “我只是底层的小员工，我怎么清楚。” 真是，蛮不讲理。 “我说过的话，你就没一句放心上的。”乔斯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恼意。 “莫名其妙。”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她得习惯乔斯年的蛮不讲理。 以前他也不是这样的，看来，这三年，他脾气见长。 “啪”一声，乔斯年挂了电话。 靠！ 叶佳期火大，什么人啊。 叶先生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第143章 我从福利院收养的 叶佳期不想跟这种男人计较，回去继续工作。 欢欢被开除后，杀鸡儆猴的效果十分明显，谁也不敢轻易出声，都在认真工作。 但所有人都好奇，谁敢动欢欢？ 她男朋友，可是天宇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但谁都不敢讨论，低着头，努力工作。 自那天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办公室里说一句叶佳期的不是。 但叶佳期依然没弄清楚，尊皇的老板是谁？ 乔斯年？孟沉？ 告诉她会死啊？ 妈的！ 第二天早上，叶佳期的桌子上忽然多了一支玫瑰花。 嗯？？？ 谁送给她的？ 她弯下腰，这才看到瘦长的玻璃瓶下压着一张卡片：“七七，早安。小帆帆。” 小帆帆？ 叶佳期的心里顿时明朗起来，笑容灿烂。 她收起卡片，给小帆帆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没打通。 小帆帆的手机好像被没收了，她已经打不通了。 她拿出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清香、淡雅。 还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玫瑰花呢，这是第一支。 她很喜欢。 小帆帆这家伙挺聪明的，还知道她办公室在哪。 她拿着玫瑰花看了很久，没忍住，拍了一张图发到朋友圈。 结果，叶先生秒赞。 叶佳期笑了，给叶先生回了一句：“谢谢叶先生的儿子，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非常喜欢。” “你很喜欢小帆帆？” “是啊，想见他。”叶佳期加了个“委屈”的表情。 过了很久，那头回复—— “小帆帆是我从福利院收养的，叶小姐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变更收养关系。” “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叶佳期没有领养过孩子，对这些，自然不太懂。 而且，她一向都是个法盲。 “可以将小帆帆的收养权转让给叶小姐。” “不不，叶先生，你不喜欢小帆帆了吗？你不要抛弃小帆帆。” 虽然她很喜欢小帆帆，但她的能力肯定不及叶先生，她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小帆帆跟着她，会吃苦的。 “我也舍不得。” “是啊，小帆帆那么可爱，叶先生，他跟着你会好点。”叶佳期连忙道。 “小孩子有个母亲，会好点。” “叶先生，这个不急，您以后……会结婚的吧？” “我是不婚族。” 叶佳期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叶小姐，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将收养关系变更为……共同收养。” “是吗？”叶佳期像是看到了希望，“我不太懂的，叶先生，您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不复杂，去公证处变更即可。以后，小帆帆就是我们共同收养的孩子，各尽义务。” “可以这样？”叶佳期还是不懂。 “可以，不影响叶小姐以后的婚姻，但叶小姐需要对小帆帆尽义务。叶小姐你认真考虑一下，毕竟我不婚，叶小姐还是要结婚的，是吧？” 叶佳期懂叶先生的意思。 他是怕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小帆帆忘了。 或者是，怕她以后结了婚，她的老公不允许她再对小帆帆尽义务。 第144章 我爱你，请轻点 叶佳期的手落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怎么打出第一个字。 那头回道：“叶小姐考虑好了就发消息给我，我先忙。” 乔斯年放下手机，理了理领带。 “爸爸，你今天好帅。”乔乘帆探头探脑地冲乔斯年笑。 “说吧，又想要什么。” 乔斯年头也不抬，往楼下走。 他今天心情不错，打算亲自送乔乘帆去上学。 “宝宝才不是那种人，爸爸是真帅。” “不用你说。” “那个、那个……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七七？” “……” “爸爸，你看，从上次游乐园过去，已经一、二、三……八天没有见到七七了。”乔乘帆掰着手指头，可怜巴巴的。 “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乔斯年忍不住问。 “有一种喜欢，叫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爸爸，你懂吗？” “不懂。” 乔斯年迈开长腿往车库走。 他是不懂。 “爸爸，那你没有第一眼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吗？非常非常喜欢那种。” “没有。” “……”无法沟通。 乔斯年拎着乔乘帆的衣领，将他扔到了副驾上。 “爸爸，我爱你，请轻点。” “……” “爸爸……” “能闭嘴吗？”乔斯年吼了一声。 “……”乔乘帆瘪着嘴巴。 好可怜哦，说话都不让，老乔为什么这么凶？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乔斯年启动车子。 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多话？ 除了智商和相貌，其他都不是遗传他！ 乔乘帆被嫌弃了，转过头去，哼，不理老乔了。 难怪没有女孩子追，也追不到女孩子！ 乔斯年的车一开走，乔宅就恢复了安静。 天高云淡，秋色撩人。 唐管家目送乔斯年离开，回到自己屋子。 刚进来，她的手机就响了，是方雅。 “唐管家，早上好。” “大小姐。” “乔爷和乘帆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大小姐，您不用担心。” “哦哦，好，我就是想问问，那我就放心了。” “大小姐，你身体怎么样？听说，要动手术？” “没有，我这段时间吃了药，好多了，可能不用动手术了。”方雅笑了笑。 唐管家点点头，叹了口气。 方雅有心肌病，她是知道的。 上天对善良的女孩子都不公平，方雅这么好的女孩子，真的…… “大小姐，你安心养身体，乔宅这里您不用担心。” “好，多谢唐管家。” 方雅和唐管家又寒暄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咳咳。”方雅轻咳一声。 “身体不舒服吗？”一道甘冽的男声响了起来。 方雅抬了抬头，是方城。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俄罗斯文学，轻轻摇摇头：“没事，小感冒。” 方城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替她披在肩上：“别着凉。” “谢谢。” 方城不是别人，是她父母去世前收养的儿子，比她小三岁，跟方蓝同岁。 那时候，她父母身体不好，总觉得以后没有人照顾她们姐妹俩，就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男孩。 后来，方城念了医学院，成绩十分出色。 第145章 DNA报告 现在，他既是方雅名义上的弟弟，又是方雅的主治医生。 同样，他也是方雅现在最信任的人。 “方雅，太晚了，别看书了，早点休息。”方城劝道。 面色从容、冷静。 小时候，他喊方雅“姐姐”，但现在，他更多的喜欢喊她的名字。 方雅抬头，看了看方城，笑道：“我睡不着，我再看一会儿。” 眼前的方城虽然比她小三岁，但看上去成熟、稳重、犹如一座山，让她很有安全感。 而且，她发现，方城越来越帅气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小男孩。 “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聊天。” 方城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眸如漆黑的夜空，辽远深邃。 “好啊，你想聊什么？”方雅笑道，“在医院有人追你吗？嘿嘿。” 方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略窘迫：“没有。” “怎么会啊，我弟弟这么帅，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是你看不上人家吧？是吧？” 方城有点不自在，目光转向别处：“你还是看书吧。” “哎，别走啊！”方雅笑得厉害。 真是，害羞？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方雅拿着书，抽出精美的书签，开始翻看。 翻了几页，心思全不在书上。 思绪有点飘飘然，缓缓儿飘到了京城。 京城的秋天应该很萧瑟，落叶满地起，白霜纷纷落。 京城的冬天也来得很早，到了冬天时，会有皑皑白雪。 她从那次变故后就离开了京城，居住在伦敦。 想来，已经二十多年。 “方雅，你的书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翻了。” 方城不知何时又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份文件。 他的语气很轻柔，如三月的春风，又如潺潺流水，不急不缓。 “阿城。”方雅合上书。 真的，不太看得下去。 “你又在想他了？” 方城的语气里波澜不惊，但眼眸里的色彩变幻无数。 “没有。”方雅连忙否认。 “姐姐，你看看这个吧，DNA报告，我亲自做的。”方城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方雅迟迟没有接，心口在颤动。 瞳孔骤然紧缩，手也有些抖。 DNA报告…… 前段时间回京城，她交代唐管家，让她帮忙找机会取了乔斯年和乔乘帆的血液样本加急寄回伦敦。 前些天，唐管家终于找到了机会，乔斯年手臂受了伤。 样本寄回后，方雅就交给了方城。 除了方城，她也不信任何人。 现在—— 报告做出来了。 “姐姐，你要是不看的话，我就拿走。”方城缩回手。 “不，给我。”方雅激动地站起来。 只是，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方城皱眉，他不喜欢这样子的方雅。 方雅缓缓伸出手，方城将报告递交到她的手里。 虽然只有薄薄的几张纸，但此时此刻对于方雅而言，犹如千斤重。 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错综复杂。 “姐姐，你把血样交给我的时候，就该想清楚了所有的结果。”方城平静道。 方雅点点头，是，她想过了，都想过了。 所以，现在拿到了报告，应该坦然地看，不是吗？ 第146章 具有血缘关系 可为什么，她不敢。 头缓缓低下。 报告很正式，她看不懂，直接翻到了检测结果那一栏。 结果，预想之中。 乔乘帆是乔斯年的亲生儿子，具有血缘关系。 方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淡淡道：“姐姐，乔乘帆确实是乔爷的儿子，报告是我亲自做的。” 方雅的眼中神色复杂，心口波动得厉害。 亲生儿子，意味着乔爷和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 “姐姐，以乔爷的身份和地位，有一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了。 有一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有很多女人，就更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阿城，你先下去，我一个人静静。”方雅开口，脸色苍白。 她那本就无神的眼睛，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空洞。 “方雅，很多事情，你该想明白一点！” “阿城，我很差劲是不是？我活该没有男人喜欢……是不是？” 方雅嗓音哽咽，眼睛红了一圈，她捂着脸，痛苦不堪。 乔斯年私生子都有，可他却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从来没有。 别人眼里，她是乔夫人、乔太太，有乔爷宠着、爱着。 可事实上，所有的所有，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是，方雅，你别这样。” 方城弯下腰，脸上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替她擦眼泪。 “方雅，他不值得你喜欢，他那种滥情的人，配不上你！” “你下去。” “方雅，你别做傻事。”方城怕她受了刺激。 在方雅眼里，乔斯年洁身自好、高冷禁欲，是个正人君子，所以从来不碰她。 可现在，这份DNA检测报告告诉她，他只是不屑碰她。 他和别的女人，早就有染。 还有一个孩子。 她早就觉得，乔乘帆慢慢长大，越来越像乔斯年。 原来，女人的直觉是准的。 “我没有那么傻。”方雅淡淡抬头，目光依然无神。 “方雅，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我，别闷在心里，还有我在。”方城弯下腰，看着她。 他个子很高，哪怕是弯着腰，也更像是方雅的哥哥，而不是弟弟。 “我静静。” “嗯，我出去给你准备牛奶。” “谢谢。”方雅目光无神，看着前方的墙壁。 在伦敦的时候，她也问过乔斯年：“乔爷，乘帆是您领养的吗？” 他只淡淡道：“你不必问。” 乔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后来，她没有再敢问。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乔斯年领养的，是他的亲儿子。 手指卡在报告上，慢慢儿，报告被勒出了深深的折痕。 …… 幼儿园门口，乔斯年停下车。 “爸爸再见。” 乔乘帆跳下车，冲乔斯年挥手。 小脸蛋笑得比花儿灿烂。 “嗯，再见。” 乔乘帆背着大黄鸭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就往幼儿园里面走。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儿子走进学校，这才放心地离开。 手机响了一下。 低头，是叶佳期发来的消息。 “叶先生，打扰了，我如果和您共同领养小帆帆，我们之间，会产生关系吗？” 乔斯年看了一眼，回了两个字：不会。 第147章 她也可以有个儿子了！ 叶佳期等着叶先生的消息，终于，等到了。 她考虑过了，她很喜欢小帆帆，共同领养，不存在任何问题。 就算将来她有自己的孩子，她还是可以对小帆帆好。 小帆帆跟她一样，是个可怜的孩子。 但她比小帆帆幸运，她还有一个温柔的妈妈。 而小帆帆呢，他从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了。 “那叶先生，什么时候可以见一面？”叶佳期问。 乔斯年：“我在国外，短期不会回国，你要问什么。” “叶先生，你太忙了。” “是，所以才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共同领养小帆帆，他很喜欢你。” “不见面的话，怎么办。” “我让我律师去找你，你有详细的问题，问他。” “那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也免得她经常打扰叶先生。 叶先生看来是真忙。 等到变更关系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小帆帆领回家睡觉了。 好幸福，她也可以有个儿子了！ 她一定会很宠很宠他的，把最好的都给他！ 一想到这儿，心口就跳得厉害。 很激动！ 乔斯年没有再回，直接给自己律师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细则。 乔乘帆坐在教室里，他托着腮看着黑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老乔要卖他？ 会不会很便宜？ 呜呜……他只会吃只会睡，可能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似乎，那只呆蠢的阿拉斯加都比他值钱。 …… 自那天后，叶佳期每天早上都会收到一朵花。 而且，都是玫瑰花。 有时候是黄玫瑰，有时候是粉玫瑰，有时候是蓝色妖姬…… 她早晨来的时候，花就已经插在了细口的玻璃瓶中，迎着朝阳，美丽绽放。 每天卡片上的内容都一样：七七，早安。小帆帆。 这三年来，她过得很冷清，几乎是无人牵挂的状态。 现在，忽然有一个小家伙天天给她送花，天天给她问好，那种幸福感，是无法言说的。 不过，小家伙的零花钱看来不少。 叶先生对小帆帆还是不错的，只是，缺少时间陪他。 这样一想，她更加觉得，她可以和叶先生共同履行义务。 在这方面她是外行，她就静等叶先生的律师过来。 “佳期，楼下有人找你。”小雪跑了过来。 “好。” 叶佳期连忙下楼去。 原来是楚河。 “学长。”叶佳期笑了笑，“你找我？” “是啊，我正好路过这里，又是午饭时间。所以……一起吃个饭？” 叶佳期点点头，没有拒绝。 有些话，她总得跟楚河说清楚。 楚河挑了一家西餐厅，给叶佳期点了些她爱吃的菜。 “佳期，工作怎么样？累吗？” “不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佳期，上次你家那个小孩子，是你朋友的儿子？挺可爱的。”楚河笑了笑。 叶佳期知道他指的是小帆帆，她点头：“朋友的儿子。”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儿子，但你又说你没有结婚。佳期，那上次在海鲜馆见到的那个人……”楚河试探地问道。 第148章 已婚的少妇 “不认识。”叶佳期道，“一个喝醉酒的人。” “哦，这样。”楚河点点头，“那佳期，你现在有男朋友吗？你看看我，还合适吗？” 叶佳期拿着刀叉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他。 楚河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 至少，他的脸上带着诚恳。 楚河像是料到叶佳期要说什么，他又赶忙道：“佳期，我知道大学的时候你拒绝过我，但我还是忘不掉你。你不知道，有时候思念还是挺刻骨铭心的。我给了自己一段时间去忘记，只是，没有任何效果。” “上次在海鲜馆遇到你，我觉得是缘分，给了我一次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楚河的眼里流露深情，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格外认真。 叶佳期听着，听完了。 她料到，楚河今天要跟她说这些。 她摇摇头：“学长，对不起，今天我也想说清楚的。我一直都把你当学长，真的，谢谢你大学时候对我的关心。” “佳期，不给我一次机会吗？” “学长，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起码，不是她。 她不好。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楚河连忙道，“我知道你拒绝过我，但我想，你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做到更好。” 眼前这个男人，温和、优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带了些焦急。 叶佳期仍旧摇头：“学长，对不起。” “佳期，你……是不是心里有人？”楚河问。 如果不是心里藏着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没有，我暂时不打算结婚。” 一想到可能会跟叶先生共同领养小帆帆，她就更没有什么结婚的打算了。 “我也不着急结婚，我们可以试着相处相处。”楚河有点急，“你对我哪里不满意，都可以告诉我。” “学长，你哪里都好，真的。” 叶佳期琢磨着，要怎么样说，才好点。 “那……” “楚先生。”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低沉的声音打断楚河的话。 乔斯年高大的身躯压了过去，气场强大，无形中，四周的气压降了许多。 楚河和叶佳期同时抬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乔斯年走到叶佳期的身后，身子往下压了压，双手撑在她椅子后面。 叶佳期犹如进了冰窖，浑身一抖，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他怎么又来了？ “你就这么喜欢跟已婚的少妇表白？”乔斯年薄唇轻启，语气不屑。 楚河眉头皱了起来，目光一会儿落在乔斯年的身上，一会儿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叶佳期脸色慌了一下，乔斯年造什么谣！ 她既不是已婚，也不是少妇！ 就在她刚想解释时，乔斯年抢过她的话，先她一步：“楚河，鼎成金融销售部经理，25岁，父母车祸双亡，家住金禾花园12栋1单元……” 楚河打断他的话：“这位先生，你打探我的隐私，是犯法的知道吗？” “哦？需要我把京城最高法院院长的电话给你？”乔斯年冷冷看着楚河，“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叶佳期是你能招惹的？” 第149章 乔斯年这人卑鄙无耻 叶佳期好气哦，她自己跟学长说清楚就行了，他干嘛要插一手？ 还已婚少妇！ 她哪里像已婚少妇了？！ 楚河看了乔斯年一眼，有所忌惮。 “这位先生，冒昧问一句，你是佳期的什么人？”楚河问，“佳期跟我说了，她并没有结婚。” 乔斯年又压了压身子，离叶佳期的脸更近了些。 他深邃如刀刻的脸庞上露出冷漠的颜色，一只手落了下去，暗中捏了叶佳期的屁股一下。 “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叶佳期脸一红！ 妈的！ 心里头把乔斯年骂了十万八千遍。 公共场合，动手动脚？ 楚河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叶佳期的脸上，他只信叶佳期的话。 “他在追我。”叶佳期冷声对楚河道。 以乔斯年的地位、身份、脾气，他是绝不可能主动追一个女人的，从来都是女人追他。 她这么说，无疑是拂了他的面子。 不可一世的乔爷也会主动追女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他颜面无存。 这样一来，乔斯年一定会震怒。 楚河淡漠笑了一声：“第一次见人这么自信，你追佳期，我也是追佳期，公平竞争好吗？” “七七，我今天是帮叶先生来谈小帆帆抚养权的，你这样，让我不好做人啊。” 乔斯年压低声音，在叶佳期的耳边耳语。 声音不大，但透着森冷的威胁，邪魅而危险。 “学长，我已经答应他的追求了，对不起。”叶佳期改口。 叶佳期就知道，乔斯年这人卑鄙无耻。 利用小帆帆威胁她。 呵呵呵，她要是不答应，他是不是直接跟叶先生说，谈崩了？ 在谈判上，她怎么可能是乔斯年的对手！ 楚河腾地站了起来：“佳期，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楚河看的出来，这个男人身价不菲。 按理说，叶佳期不会认识这样的男人。 “没有，他没有威胁我。”叶佳期解释，“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学长，对不起。” “你真喜欢他？”楚河问。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乔斯年如刀子般的冷眼抛了过去—— “识趣的话，就滚。” 叶佳期看着楚河：“学长，你先走吧，我和他有话要说。” “佳期……” 楚河还有话要对叶佳期说，但刚开口，乔斯年的两个保镖走了过来，准备轰他出去。 两个保镖犹如两尊佛，一动不动，神情严肃而森冷。 楚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拿起沙发上的包，离开。 楚河一走，两个保镖也走了出去。 乔斯年这才大步走到叶佳期的对面坐下，长腿翘起，脸上乌云密布。 “我让你不要跟他往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你说的，我为什么非要听？” “不听话？”乔斯年眸子眯起，布满危险的讯息。 叶佳期生气地拍桌：“你别再拿小帆帆威胁我！他不是你儿子！” “行，出息了，敢跟我叫板。”乔斯年漫不经心，“既然你脾气这么坏，我看也不适合领养小孩子，我会跟叶先生建议。” 第150章 我打你儿子了？ “乔斯年，你卑鄙不卑鄙啊。”叶佳期翻了个白眼，很愤怒，“我惹你了？我烧你家屋子了？我打你儿子了？” “……” “乔斯年，做人不能这样。”叶佳期也是被气着了。 “行，那我们谈正事。”乔斯年喊了一声，“王律师。” 叶佳期一抬头，一个西装革履，抱着文件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严谨、严肃。 他把所有的材料都放在桌子上，厚厚一叠，又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乔爷、叶小姐。” “你给她讲。”乔斯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是，乔爷。” 这个王律师站在桌子旁，细细给叶佳期讲了很多法律条款、责任细则以及需要办理的手续。 叶佳期是法盲，听得云里雾里的。 偶尔点个头，大多数时候，什么都听不懂。 王律师抽出几张纸：“叶小姐，您可以看一下，这上面有具体的合约。” 叶佳期扫了一眼，还是不懂。 那感觉，就像是在看天书。 她看了乔斯年一眼，某人倒悠闲淡定。 也是，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受人之托。 “叶小姐，我今天主要是跟你把各方面讲清楚，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叶先生说了，这事不急，您可以慢慢考虑。”王律师道。 叶佳期尴尬地拿着合同…… 从上到下，啥也看不懂。 王律师很礼貌，一直微笑地站在一旁。 乔斯年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叶佳期一会儿看看王律师，一会儿看看乔斯年。 呃…… 好尴尬，真得一点都看不懂。 她只好求助地看了一眼乔斯年：“那个……乔爷……” 乔斯年冷漠脸。 “乔爷，你懂法律，能不能帮我看看？” “你在喊谁？”乔斯年挑眉，抱臂。 在大事上，叶佳期一向能屈能伸。 她弯了弯嘴角：“乔爷，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行吗？我请你吃饭。” 乔斯年冷笑一声，没应。 王律师自觉退后：“乔爷，叶小姐，你们先聊，我去外面。” 包间里，只剩下了高冷的乔斯年和赔着笑脸的叶佳期。 “乔爷？”叶佳期换了一副商量的语气。 两眼灼灼地看着乔斯年，目光流转。 沉默，高冷的沉默。 “……”叶佳期见乔斯年不理她，只好抓耳挠腮，低头看合同。 可是，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好复杂。 但她知道，叶先生人品不错，肯定不会骗她的。 再说，骗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她又没钱又没色。 一叠厚厚的文件，她翻了几张就头疼了。 对她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乔斯年抱臂看着她，西装笔挺，面色镇定。浑身上下散发着傲娇和高冷的气息，唇角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乔爷，你帮我扫一眼，行吗？”叶佳期双手递上合同，态度端正。 “你是我什么人。” “朋友……可好？” “朋友？我可没有指着我鼻子骂我卑鄙的朋友。”乔斯年不动声色。 “我刚刚失言，太情绪化，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第15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会儿，能帮她看合同的只有乔斯年。 她又不认识什么法律系的朋友。 “小？是不大。” 乔斯年扫了她一眼，手指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来。 他没有点，只是将烟夹在手指间把玩着。 “不看就算，叶先生肯定不会骗我。” 叶佳期“啪”一声将合同拍在桌子上，非常生气。 这个男人，给点颜色就傲娇。 傲娇你妹。 怎么会有这种人。 桌子上有王律师丢下的签字笔，她看了看，现在签字吗？ 尴尬的是，她还不知道该在哪些地方签字。 “你和叶先生素未谋面，你就那么相信他？”乔斯年淡淡开口。 “有些人没有见过面却仿佛故人，有些人天天见面，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乔爷应该比我懂。” 叶佳期话里有话。 乔斯年往前探了探身子，靠近她一些，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你是在说你自己？嗯？” “我说谁，谁心里有数。” “所以，你宁愿相信素未谋面的叶先生，也不信我？” “是。”叶佳期眼神坚定。 至少，叶先生谦和有礼，每次跟她说话时都很有耐心，不像乔斯年！！！ 暴君！霸道！专治！蛮横！ “记住你说的话。” 乔斯年咬牙切齿，差点把手里的打火机扔出去！ 真是白疼她一场。 叶佳期没有回他，默默低头，继续看合同。 反正也看不懂，她干脆叫回王律师：“王律师！” 王律师随叫随到，立刻就走了进来。 “叶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叶先生什么时候回国？” “可能……” “还有半个月。”乔斯年道。 “噢，噢。”叶佳期玩着手里的笔，“我是这样想的，合同我会签的，但我想跟叶先生当面签。” “行的。”王律师点点头。 “合同我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我基本同意。”叶佳期笑眯眯的。 乔斯年嗤笑，明明一条都看不懂。 “好的，好的，叶小姐您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回去告诉叶先生了。”王律师恭恭敬敬。 “多谢王律师了。” “不客气，乔爷也帮了很多忙。” “哦。” “那这些合同，叶小姐要留下再看看吗？”王律师道。 叶佳期头大，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儿会丢掉的。” “那好，我带回去，等叶先生一回来，我就通知您。” “好！” 叶佳期还是挺好奇的，这个叶先生……到底长什么样？ 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或者是老头？ 王律师拿着文件离开包间。 叶佳期午饭还没有吃完，她坐下来继续吃面前的意大利面。 “乔爷，你怎么还不走。” “我午饭也没吃。” “噢。”叶佳期自己吃自己的。 乔斯年想，他真得养了一只白眼狼。 他看着她吃，她没有一点表示？ 叶佳期已经很饿了，就在她快速地叉起一份面时，乔斯年站起身，压住她拿叉子的手腕。 还没有等叶佳期反应过来，他抓住她的手，将这口面送到自己嘴里。 第152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乔斯年，你脸呢？还要吗？” 叶佳期气得丢掉了叉子。 一脸嫌弃！ 乔斯年优雅地拿过桌子上的湿巾，擦了擦嘴唇，淡淡道：“我说我没吃午饭。” “那你可以自己点。” “我想吃你的面就吃你的面，想吃你，就吃你。” 乔斯年处变不惊，脸上是淡然处之的镇定。 而这种无耻到极点的话，倒像不是他说的一样。 “那你吃好了，我走了。” 叶佳期拿过自己的包，想要站起身。 “坐下。”乔斯年命令。 “……” 就在她要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乔斯年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椅子不坐，想坐我腿上，是不是？”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屁股，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乔爷，你搞清楚，我不可能当小三！” 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小三！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成为恨着的人。 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是要下地狱的。 乔斯年眯起狭长、邪魅的眸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陪我吃个饭，怎么就成小三了？” 叶佳期不想看他眼睛，偏过头去。 “我不陪你吃。” 从前，只要乔斯年不忙，他都会回家吃饭。 一张桌子吃习惯了，竟觉得稀松平常。 一起吃顿饭、看个电视，是再平凡不过的事。 原以为，会一直那样，如无风时的湖水，波澜不惊、縠皱不起。 现在想想—— 当时只道是寻常。 乔斯年一用力，霸道地将她的后背抵在桌子边，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吃，那我喂你！” “乔斯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是逗猫呢还是喂兔子呢？我不是你的宠物。” “可我喂习惯了。” 乔斯年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叶佳期想起，刚来乔宅那几年，她岁数小，偶尔喜欢闹脾气，不肯吃饭。 谁劝都不听，唐管家吼两句，她就哭。 那时候，乔斯年看不惯，也会吼她几句。 但她吃软不吃硬，谁吼她就哭！ 她哭起来可厉害了，乔宅上上下下都是她烦人的哭声。 每到那个时候，乔斯年就会拎着她的衣服，将她拽下来。 “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那时候她毕竟还小，虽然爱哭，但也害怕再被抛弃。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刻骨铭心…… 她害怕地抱住乔斯年的大腿，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不要把我扔出去。” 她怕，很怕。 会饿死的。 会被打的。 乔斯年本是无心一说，见她真得在瑟瑟发抖，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弯下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那就乖乖吃饭。” “嗯。”她真得就乖乖点头了，“可以喂我吗？” 乔斯年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无情拒绝。 “不喂。” “噢。”她失望地跳上椅子。 一粒一粒吃着饭，吃得饭菜都凉了。 乔斯年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夺过她手里的勺子，喂八九岁的她吃饭。 那时候，他也不过才十四五岁。 当时只道是寻常。 包间里，叶佳期垂下眸子，睫毛上沾了晶莹的水雾。 第153章 送我女人的 现在呢，他们现在像什么样子！ 她还没有结婚就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呢，结过婚了还跟她搂搂抱抱。 在她愣神的时候，他已经点了几样吃的。 乔斯年喂了她一口罗宋汤，叶佳期喝下。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能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缩小的身影。 就在乔斯年喂第二口的时候，叶佳期侧过头去，神情恍惚。 “乔爷，你不要逼我做小三，我就这么一辈子，毁了就全没了。” “我不想被人唾弃，被人骂得抬不起头来。” “我妈妈这辈子最恨小三了。” 叶佳期的脾气收敛了起来，心平气和，镇定安静。 “不会。” 乔斯年的眸子折射出笃定和深沉。 “我自己有手，我自己吃。” 叶佳期不想让他喂了，太暧昧。 乔斯年没有再勉强，将她放了下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这样才像话。”乔斯年清冷出声。 大手倒是一点都不老实，搂着她的腰，偶尔捏一下她浑圆的屁股。 一顿饭，叶佳期吃得很不自在。 他没有吃多少，大部分时候在看着她吃。 好不容易，吃饱了，叶佳期站起身。 “乔爷，我去上班。您和叶先生说一下，半个月后见。” “嗯。” 叶佳期走了，乔斯年没有再留。 包间里还有她身上清淡的花香味儿…… 坐了好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霍靖弈，帮个忙。” “怎么，我没有听错吧？”那头的霍靖弈正在吃饭，“乔爷找我帮忙？” 他和乔斯年是发小，只不过他很小就出国了。 后来和乔斯年在伦敦共同呆了三年，今年一起回了京城。 乔斯年不涉足娱乐圈的任何，但霍靖弈不一样，他就是娱乐圈的统领者！ “是，帮还是不帮。” “不敢不帮。” “那就别说废话。” 乔斯年随即跟他吩咐了一番，再三叮嘱。 霍靖弈听明白了，让他去扮演一个姓叶的先生？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搞事情？ “乔爷，我要见的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霍靖弈好奇。 十分好奇。 他没有见乔斯年对哪个女人上过心。 除了…… “从前有个人话多。” “嗯？” “后来他舌头被割了。” “……”霍靖弈舌头一凉。 “乔爷，这要真论话多，谁也比不上你那宝贝儿子吧？” “那你喊我一声爸，我让你说个够。” “……”霍靖弈放弃治疗。 还真是偏心，自家儿子什么都好。 乔爷宠儿子，真是宠得天上地下找不出第二个。 霍靖弈是真好奇，能给乔斯年生儿子的女人，究竟是谁？ 很漂亮？很性感？还是很妖娆？ 能把乔爷迷倒的人，一定是个火辣的小妖精。 “对了，乔爷，尊皇这块肥肉是我早就看上的，你不是不涉足娱乐圈吗？为何跟我抢，这可太不讲义气了。” “送我女人的。” “哎呦！”霍靖弈立马换了副语气，“那您随便抢，就当我送给未来嫂子的礼物。” “霍靖弈，就算我们公平竞争，你争得过我吗？” “……” 第154章 她贪图他的家产 那些天，叶佳期办公室里的玫瑰花越聚越多。 各种各样的颜色，香气扑鼻。 叶佳期舍不得扔，就将很多玫瑰花带回家了。 “佳期，你哪里来这么多玫瑰花？是不是背着我交男朋友了？” 尤翩然好奇地看着这一朵一朵的玫瑰。 叶佳期摇头：“没有啊，我不是跟你说认识一个小男孩吗？他送给我的。” “小男孩？他不是才三岁吗？” “是啊，可他很聪明啊，特别聪明，长得又漂亮。你没有看到呢，他的长睫毛，比女孩子还漂亮。” “叶佳期，口味挺重啊，原来你喜欢小男孩啊。”尤翩然坏笑。 “别瞎说。”叶佳期冷哼一声，“我把他当儿子养呢。” “自己生一个呗。” “我一个人跟谁生？跟你吗？” “哈哈哈，我没有那个功能。”尤翩然笑得一脸邪恶，“佳期，楚学长那里，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拒绝了。” “嗯？学长人挺好的，事业上升期，你看不上啊？” “不是，只是不喜欢而已。”叶佳期实话实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翩然，我晚上去盛世游轮做新闻，等我去找个钻石王老五回来啊。” “你喜欢有钱的？” “对啊，对啊，有钱的。”叶佳期笑弯了眉眼。 “佳期，又跟我开玩笑呢，别人爱钱我信，你……我可不信。” 尤翩然看了叶佳期一眼，又剥了一瓣手里的桔子扔进叶佳期的嘴里。 叶佳期吃着桔子，没有说话。 是吗？她不爱钱吗？ 可，在乔斯年的心中，她贪图他的家产，爱他的钱。 叶佳期和尤翩然一起吃着桔子，她没有再开口，只有尤翩然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佳期，你等会得穿漂亮点，你不知道，多少人巴着这种机会呢。穿漂亮点，说不定就被谁谁谁看上了。” “你说的没错，说不定有人瞎。” “你这玫瑰花不错，我拿两朵放卧室。” “拿吧，改天送你一大捧。”叶佳期笑道。 “不不不，老娘还指着男人送呢，你可千万别送，千万别……” 尤翩然拿着花走进了卧室，叶佳期笑得前俯后仰。 她也没有男人送过玫瑰花啊，可她一点不期待。 叶佳期回了卧室挑衣服。 游轮酒会时间是晚上18点18分。 叶佳期化了个淡妆，拿着专属于尊皇的邀请卡。 盛世游轮是国内顶级奢华的游轮之一，停靠在京城海港口，一共十层。 这儿什么都有，游泳池、健身房、溜冰场、电影院…… 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的人，或性感火辣，或甜美可人，或绅士大方…… 酒会在二层，叶佳期跟着很多记者往里面走。 果真，她看见了好多大明星！ 有几个，是她采访过的。 其中包括贝莹。 所以，方蓝是一定来了，只是她没有看到。 叶佳期穿的是上次小帆帆送给她的高跟鞋。 因为不太习惯，所以，她提着裙子走得很慢。 就在她沿着红毯往里走的时候，长裙子被人在后面踩了一脚！ 第155章 陪投资方喝酒 “啊！” 叶佳期轻喊一声，伸手就去抓能抓住的东西。 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她。 男人勾了勾唇角：“没事吧？” 叶佳期抬头。 男人个子很高，深蓝色衬衣，黑色西裤，眉眼英俊，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的薄唇。 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叶佳期摇摇头：“没事，谢谢先生。” 霍靖弈松开她的手，微微颔首：“你和她有仇？” 说着，他的目光往前一转。 视线落在另一边的一个女子身上。 叶佳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不是别人，正是方蓝。 她牵了牵唇角，果然，她还真来了。 霍靖弈是唯恐天下不乱，唇角勾起一抹痞痞的弧度，弯下腰，靠近叶佳期的耳边。 “我看到她踩了你的裙子……” 一低头，他才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叶佳期眨了眨眼睛，没有否认。 “我和她，不是朋友。” “噢……” 霍靖弈阅人无数，瞬间明了。看来，她们俩认识。 女人之间的心思，不是男人能猜的，他也懒得猜。 只是，他看了一眼叶佳期，身量尚小，虽然化了淡妆，但看上去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当然，更不像是外围女。 叶佳期见霍靖弈离自己很近，稍稍往后退了退。 霍靖弈勾了勾唇：“用的什么香水？很好闻。” 叶佳期笑了：“你猜。” “不猜。” 霍靖弈挑眉，眼前的这个女人，倒挺会勾人。 叶佳期扬了扬手里做采访的东西，弯唇：“我去工作。” 霍靖弈喊住她：“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 “萍水相逢，不必知道。” 叶佳期笑起来时，明眸善睐，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开朗明媚。 霍靖弈眯起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理了理裙子边角。 一靠近，他就能闻到她身上那淡雅的香气。 很特别。 她的长头发披在肩上，发尾处有点弯曲，恰到好处。 既不妖媚，也不幼齿。 “那你知不知道，女人对男人这么说话，算是……”霍靖弈看着她，压低声音，“挑逗。” “挑逗也是要资本的，而我，没有。”叶佳期摊手。 霍靖弈看着她，笑了。 叶佳期礼貌地颔首，走开。 酒会的灯光晦暗而暧昧，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最前方有人在弹钢琴和拉小提琴。 酒会上的人大多在聊着天、喝着酒，笑声不断。 晚上7点30分。 叶佳期的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 酒也喝了不少，头有点晕。 “贝美人，你看我家倩倩和你聊了一晚上，还挺谈得来的。” “桂姨，你看，我要去给几个投资方敬酒，下次再聊。” 贝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端着红酒，扭动着纤细而妖娆的腰肢离开。 “切，真会端架子，国外名气大有什么用，到了国内，还不是得陪投资方喝酒、睡觉。” 中年女人压低声音，冷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妈，人家就是架子大啊，好话说了一箩筐，也不顶用啊。” 中年女人的女儿仰起头，喝了一口酒，脸色也很不悦。 第156章 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 叶佳期本来一直在跟同行聊天，听到这对母女的对话，忽然，心口一紧！ 手里的酒杯抖了一下，红酒洒出来几滴。 大脑倏地空了一下！ 倩倩、桂姨、女儿…… 错乱的词汇、语句、声音在她的脑子里迅速组成无限的片段和无尽的场景！ 肩膀，不停颤抖。 喉咙里涌起一阵苦味，一瞬间，一颗心炸裂开。 愤怒、刺痛、厌恶……积压在心里！ “妈，你看人家贝美人并不想理我们，我们还是去找找蓝姐吧？” 左倩倩拉着中年女人的手臂，小声撒娇。 她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叶佳期。 “就她架子大，圈子里还没有人不给我何丹桂面子！” 何丹桂眉毛倒立，十分生气。 “妈，算了，得罪了贝美人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今天来了这么多明星、大人物，哪个比她贝莹差啊。实在不行，我们找找其他人疏通疏通。” “倩倩，你可比那贝莹漂亮百倍了，《一路有你》这部剧的女二，我一定得给你争取到。” “妈，我觉得还是去找导演靠谱。你看她贝莹，能拿到女主角，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呢。” “我们家倩倩漂亮、温柔、纯粹，才不跟她们那种潜规则上位的女人相提并论。” “妈，你这么说，我太爱听了。” “倩倩，没事，妈再给你找找人，实在不行，花点钱。” “妈，不可以！”左倩倩撅起嘴巴，“我有颜有实力有演技，不用花钱也能拿下女二。而且，现在是女二，将来一定可以演女主！” 叶佳期端起酒杯，不得不说—— 她被恶心到了。 她听清楚，也看清楚了。 这对母女，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恶毒的后妈和嚣张的女儿。 十五年不见，原来都混到娱乐圈里来了？ 娱乐圈的标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她窝在沙发上喝了一口酒，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左倩倩和何丹桂。 十五年不见，何丹桂倒是风韵犹存，只是她那脸上还是长了皱纹。 白色的皮草披肩，黑色勾金边的旗袍，脖子上是一串硕大的白珍珠项链，趾高气扬。 至于左倩倩，变化是很大，她已经认不出来。 粉红色的蓬蓬裙，橘黄色的蝴蝶结发箍，妆化得很浓。 左倩倩小时候个子就不高，没想到现在还是很矮。 就算穿了白色的高跟鞋，还是很矮。 母女俩长得倒是很像，亲生的。 但左倩倩这种长相，在娱乐圈演个龙套都嫌大众脸。 还女二？ 梦都没有做醒。 自从被赶出家门，她就再没有去关注过这对母女。 原以为她们在老家活得开开心心，没想到，跑京城来了。 母女俩显然都没有认出叶佳期。 她们站累了，往叶佳期坐的沙发上一坐。 何丹桂是气得不轻，连喝了几口酒。 “妈！”左倩倩替她母亲扇扇风，“您消消气，犯不着啊，有才华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 “可好酒也怕巷子深啊！” 何丹桂不服气，她女儿这么漂亮、这么有演技，女二都轮不上？ 第157章 位高权重，非乔爷莫属 “妈，他们这是狗眼看人低，你女儿可不是那种容易忘事的人。”左倩倩挑了挑头发，“且等这将来，我慢慢爬上去，到时候把他们踩在脚底下！” “没错，他们给我女儿提鞋都不配！” 何丹桂又啐了一口！ 母女俩一脸嫌弃，愤愤不平。 叶佳期的心中郁积着怒意，但，听着她们的对话，真是好笑。 原来这母女俩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特点，一点都没有变。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被赶出来了？ 不然，迟早得被恶心死。 “妈，干杯，你女儿是最棒的。” 左倩倩抬手，和何丹桂碰了碰杯子。 “我看这满场的女人，要么是假胸，要么是无脑，要么就是庸脂俗粉，我一个都看不上眼。”何丹桂冷笑。 “可不是，这男男女女，能爬上去的，恐怕都是靠卖！” 左倩倩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倩倩，别灰心，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要相信自己，要给自己信心，你是最厉害的。” “妈，你女儿什么时候灰心过？我是越挫越勇！” “这就对了，这才像我女儿。” “妈，这贝莹只不过是个女主角，找她未必有用，我们好不容易能来这个地方，还是找个更大的靠山靠谱。” “那倩倩，你瞅着这里……谁地位高？身份大？” 何丹桂贼兮兮地和左倩倩头挨头。 两人滴溜溜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转来转去。 “妈。”左倩倩压低声音，“我早就打听过了，这京城里，要论位高权重，非乔爷莫属。他咳嗽一声，京城都要抖三抖的。” “乔爷？乔爷是谁？” 何丹桂一脸好奇，显然还不知道。 她跟左倩倩刚来京城没有多久。 “妈，你太孤陋寡闻啦！”左倩倩压低声音，“你只要知道，乔爷在京城才是最有权势的人，就可以了。” “那这个乔爷，是不是很老了？” “当然不是，我听人说，年轻英俊，就是心狠手辣，没人敢得罪。” 左倩倩显然有点忌惮，声音很低。 叶佳期的耳朵里放了耳塞，但她没有开音乐。 所以，她把左倩倩和何丹桂的话全部听到了。 “年轻人，能有多狠？”何丹桂不信。 “正是因为年轻，才狠辣。”左倩倩道，“举个例子，有一次在英国的拍卖会上，乔爷看中一盏古董台灯，有人没有眼力见，非要跟乔爷竞价。” “然后呢……”何丹桂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没有多久，那男人家里就发生了火灾，家毁人亡啊，一家子都烧死了。” 何丹桂出了一身冷汗：“真的？” “何止，还听说乔爷在国外被人追杀，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以一敌十，硬是在枪林弹雨中活了下来，手刃仇人。” 何丹桂显然惊住了。 “倩倩，这人这么狠？” “妈，我也是听说的，毕竟都是在国外的传言。” “这乔爷在国外呆过？” “是啊，就是最近这三年，他一直呆在伦敦的，近期才刚刚回的国。”左倩倩神神秘秘。 第158章 扑进他的怀里 叶佳期冷哼一声，果然是胸大无脑。 这种传言，一听就是假的。 乔爷出国，明明就是放不下小娇妻，结婚生子去了。 还枪林弹雨！ 编得倒是又传奇又逼真。 “那倩倩，这种大人物，是我们能见到的吗？”何丹桂一脸疑惑。 左倩倩不以为然：“只要功夫深，有什么难的？” “倩倩，乔爷结婚了吗？” “听说结了，但妈你知道的，这种大人物，一般不会有任何绯闻的，也不敢有人偷拍。” “所以，结没结还是未知数？” “是啊，前段时间有人拍到乔爷和他妻子身影，但又有人说乔爷这等人物，要是结婚了，怎么会一点风声没有？” “可不是，他们这些有钱人结婚，不得昭告全世界？” “妈，所以呢，没有人知道乔爷结婚了还是没结婚。” “倩倩，我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乔爷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丈夫呢？” 左倩倩害羞捂脸：“妈，你别乱说啦，人家哪里配的上乔爷啦。” “哎呀，我女儿这么好看，哪里配不上？” 叶佳期忍着要吐的欲望…… 要是乔斯年知道自己被人这么说，会不会吐血？ 这么一想，她心情倒没有那么坏了。 “倩倩，今天这酒会，听说汇聚了各路富商、精英，你说，这乔爷会不会也在？” 何丹桂伸长了脖子，开始张望。 “我不知道啊，就算在，也不会来大厅吧？”左倩倩道，“而且，就算来了，我也接触不到吧？” “怎么会，妈教你一招，这乔爷要真来了，你就装作不小心撞到，扑进他的怀里，楚楚可怜，会吗？” “嗯？” “男人对娇柔的女子都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是这种冷峻阳刚的男人。” “妈，有用吗？” “你要是不漂亮，那肯定没用。可你这么漂亮，要再这么柔弱地撒个娇，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左倩倩若有所思，一脸顿悟。 叶佳期冷笑。 这母女俩还真没长脑子！ 乔斯年那种随身带枪的人，岂是她们能算计的？ 恐怕还没有等她们靠近，他的枪就不长眼睛了！ 只是，一想到枪，她就莫名其妙想到乔斯年的黄段子。 妈的！ 心理阴影了。 说着说着，母女俩心情好多了，开始笑起来。 “妈，你旁边坐着的这个女人，坐了好久了。”左倩倩指了指叶佳期。 何丹桂这才转过脸看了一眼，一脸不屑。 “不知道哪里混进来的服务生。” “也是，她身上那裙子，地摊货，我家狗狗都不穿的。”左倩倩道。 “可不是嘛，这满眼儿的Chanel、Gucci……她穿这么一身，是怎么进来的？” “看看，她那个包包，都没牌子。” “所以我说是个混进来的服务生，别看了。” 何丹桂更加不屑，甚至，翻了个白眼。 叶佳期听见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刻薄的人，始终刻薄。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尖酸劲儿！ 她就想不通，自己的父亲当年怎么就眼瞎了，娶了这么个女人！ 第159章 我只做过小三 “妈，这服务生也有服务生的好处啊，说不定她知道点什么呢！” 左倩倩立马冲何丹桂挤挤眼。 何丹桂一听，是这个道理。 “咳咳。”何丹桂移了过来，轻咳一声，“这位小姐，你是做什么的？” 叶佳期冷笑，看来，她们还没有认出她来。 也是，十五年了。 谁都变了。 “我？做小三的。” 叶佳期放下耳机，笑得妖娆而妩媚。 果然，何丹桂的脸色变了一下。 但只是一下，很快又恢复笑容。 “小姐可真会开玩笑。”何丹桂笑了，可没有见过这么穷的小三。 “我叫何丹桂，他们都叫我桂姨。我年轻的时候是话剧剧组的当家花旦，后来主演过很多电视剧。” 叶佳期冷笑。 很多电视剧？主演？ “那请问，都是什么电视剧？说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还真不知道。” 叶佳期毫不客气。 “这……” 何丹桂没想到叶佳期会直问。 这圈子，多多少少都会吹牛，谁也不戳穿谁。 这女人倒好，不识抬举。 “自己演过什么都记不得了吗？”叶佳期逼问。 左倩倩不服了：“演的多了当然记不得，你难不成还记得你从小到大当过什么班干部啊！” “我没做过班干部啊，我只做过小三。”叶佳期呵呵笑，“特别是那种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我最喜欢。” 左倩倩瞪大眼睛，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女人这么大胆、开放！ 这个圈子里做小三的多的是，但谁会亲口承认！ 这个女人！不简单！ 何丹桂的脸拉下来了。 她以为这个女人知道她的黑历史！ “桂姨，他们都说我这种人是要下地狱的，可我觉得，我活得挺滋润，有钱花，有车开，对吗？” 左倩倩的脸色也不对了，这个女人是在讽刺她妈妈吗？ “我觉得吧，下地狱就下呗，我这辈子不用动手不用动脚，爬爬男人的床就什么都有了，多好。他们那些人呐，就是嫉妒我。” 叶佳期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她笑起来的样子，人畜无害。 甚至，天真自然。 “呵呵，小姐姐你真是志向远大呀。”左倩倩嘲讽地勾了勾唇。 何丹桂听不下去了，腾地站了起来。 “倩倩，我们走，跟一个神经病没有什么好聊的。” 叶佳期右手紧紧握着高脚杯，指节分明！ 腹腔中郁积着一团火，烧了整整十五年。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这两个女人有交集，没想到，呵呵，真巧。 她们会在京城遇见。 没关系，她反正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她不会怕她们。 十五年后的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由她们欺负的小女孩了。 叶佳期目光如炬，紧咬唇瓣。 仿佛，一用力，手里的高脚杯都能被捏成碎片！ 她的脸色，难看得厉害。 耳边声音嘈杂，但她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眼前，只有那两个女人的身影在晃！ 她一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红酒穿过喉咙，火辣辣的。 眼泪都快被辣出来了，心里堵得慌。 第160章 整个京城都任我玩 左倩倩和何丹桂一脸嫌弃地走了出来，两人去甲板上透气。 “真是个神经病。”何丹桂冷嘲热讽，“这种高级游轮上还有这样的神经病，主办方真是太不严谨了吧，什么人都放进来？” 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不屑、轻视。 一句“小三”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妈，别跟神经病计较啊，你看她，做小三都没人要！” “嗯，不提了，闹心。倩倩，我们去看看，有谁能帮得上忙的。”何丹桂道。 甲板上的人很多，有些在聊天，有些在喝酒，还有些人在玩骰子。 晚风吹来，阵阵香气。 “妈，你看，那个人的西装，这个款式我听说是定制的，好多钱呢。”左倩倩神神秘秘。 “不行，那老头太老了，不可靠。咱家倩倩得找个大靠山。” “说的也是，有了靠山，再加上我的天资和努力，我们很快就能在京城立足！我很快就能红了！” “可不是嘛，妈妈看好你。” 左倩倩捂嘴一笑，和何丹桂并排站在甲板上。 她们身边没有人，两人聊起天来也是肆无忌惮。 就在她们聊着的时候，忽然—— 左倩倩眼睛睁大，散发着无尽的光泽，就像是看到了曙光！ “妈，快看，快看，那个男人！” 左倩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西装，正要往VIP电梯口走的年轻男人。 男人脸色冷峻，戴着墨镜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步履坚定、从容。 浑身散发着低调、尊贵的王者气息。 “倩倩，那谁啊？”何丹桂不认得。 左倩倩压低声音：“乔爷。” 何丹桂捂住嘴巴：“倩倩，我就说，乔爷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这都能被你遇见。” “妈……小点声，被听见不好。” 左倩倩面如桃花，羞赧一笑。 “倩倩，抓住机会。”何丹桂道，“记得妈妈跟你说的话。” “妈，这要真把乔爷拿下，别说女主角了，整个京城都任我玩啊。” “这酒会里势利眼的女人很多，估计不少人会往上贴，倩倩你要抓住机会。” “没问题，我这就去打探打探乔爷的行踪，妈你等我消息。” “好，小心。” 左倩倩又小声跟何丹桂说了一会儿悄悄话，随即就离开了。 酒会大厅，叶佳期做完了全部的采访和报道。 她收好东西，准备回家去整理资料。 今晚上遇见后妈和她的女儿，真得是意外惊喜。 而且，看她们这样子，是想在京城长期发展。 怎么，她那个负心的爹不养她们了？ 呵呵…… “很巧，又见面了。” 一道幽沉、磁性的男声响起。 叶佳期头一抬，是刚来酒会时遇见的那个男子。 她微微一笑。 “怎么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有人欺负你了？”霍靖弈在她的身边坐下。 “先生见我像是会被欺负的人吗？” “像啊。”霍靖弈勾了勾唇，“被人踩了裙子，要不是我，差点就摔了，是不是？” “那多谢先生啊。” “还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霍靖弈挑眉。 第161章 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凭他的本事，查个人轻而易举。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自己撩来的妹，才有趣。 “先生能在酒会出入自由，而且前后都有保镖跟着，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还不容易吗？” “不不，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 霍靖弈往前探了探身子，唇角含笑，一半严肃一半痞气。 叶佳期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他难免会误会。 “叶佳期。” “叶佳期？有点耳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霍靖弈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听过的名字太多，这名字，他其实是一点都不耳熟。 不过，搭讪得有搭讪的样子。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叶佳期竖起两根手指头。 “那一定是会有第三次和无穷次的。” 霍靖弈的脸上带着谜一样的自信，他抓住叶佳期的手放下。 他对自己，从来不失望。 叶佳期笑了笑：“那就随缘吧。” 说着，她站了起来。 “等等，酒会结束还早，陪我喝两杯？”霍靖弈道。 “不了，先生。实话实说，我是娱乐公司的小记者，转正也没有多久，工作第一。” “哦？”霍靖弈拉长尾调，“娱乐公司？哪家？” 这京城的娱乐公司，哪个不是跟他沾边的。 如果正好是他旗下的，那这女人，不就是他的人了？ 叶佳期明白，他要真想知道，她是瞒不住的。 她干脆耸耸肩，直言。 “尊皇。” 霍靖弈眉头一皱，这可不好。 尊皇？ 偏巧不巧，这一家还真不是他旗下的，且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这是乔斯年那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的。 “先生，您女伴来了，我先走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正在向他们走来的几个女人，拿着包离开大厅。 霍靖弈很快就被几个女明星缠住。 “霍总，你今天晚上没有跟我喝酒，不开心。” “霍总，上次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收到没有啊，怎么不回人家。” “霍总，我刚刚在您家附近购置了一套小别墅，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 “走走走！” 霍靖弈脸一沉，语气十分不耐。 叶佳期走出去，深呼吸一口。 晚风吹起她的长头发，月色撩人，游轮下水波粼粼。 她站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这样不冷不热的夜晚很舒坦。 目光往前方看去，远处是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海水，一望无际的水面。 她还是头一次来游轮呢，虽然乔斯年有钱，但他从来没有带她来过啊。 可能他只带能带的出去的女伴…… 怎么会带她这种丫头片子。 “七七，七七……” 忽然，一只软绵绵的小手在底下拽了拽她的裙子。 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含着委屈。 “小帆帆？” 叶佳期低头一看，惊了一下，小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再一看，小家伙今天穿得真好看，就像小绅士一样。 “是我。”乔乘帆抬头仰望着叶佳期，嘟着嘴巴，可委屈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叶佳期蹲下身子，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小帆帆了。 第162章 七七就是你妈妈 她想着等把领养手续办完，就可以正大光明见小帆帆了。 可是现在，小家伙好像被人欺负了。 “刚刚有个坏孩子欺负我……” 乔乘帆用手背擦着眼睛，嘴巴撅得老高。 “啊？哪个坏孩子？七七带你去欺负回来！怎么可以欺负我们家小帆帆。” 叶佳期自己受委屈没事，小帆帆可不能受委屈。 小不点才这么点大，怎么能被人欺负呢！ 还有，谁带他来游轮这种地方的？ “他回家了。”乔乘帆一脸不高兴，“他说我没有妈妈，呜呜……” 叶佳期的心好像被针一戳。 疼。 心口疼得都要裂开了。 小帆帆虽然才三岁，但已经是有记忆了。 被人这么说，他很难过吧？ 想当初，她被后妈赶出家门，流浪街头的时候，也有一群坏孩子说她是没人要的弃儿！ 那个时候，她很生气。 一开始，她会弯腰拾起地上的石头砸他们。 后来，她连捡石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难过，疼痛，伤心。 现在，小帆帆也被人这么说，她能理解那种感觉。 她握住小家伙软绵绵的手，看着他的大眼睛，微微一笑。 “小帆帆，别怕，七七就是你妈妈呀。” 乔乘帆特别喜欢叶佳期笑起来的样子，可好看了。 可是，可是…… 他骗了叶佳期怎么办。 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是老乔让他这么说的。 他就是个复读机。 嗯，复读机！ “小帆帆，七七会对你好的，会宠你，会给你买新衣服，会带你出去玩，把最好的都给你，好不好？” 叶佳期很心疼，一把将小家伙搂进怀里。 小家伙的身体软绵绵的，她很喜欢抱他。 “好……”小家伙很开心。 他是真开心！ 他特别喜欢叶佳期！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见第一眼就喜欢！ 这就是大人说的一见钟情吗？ 那么多漂亮姐姐，他都没这种感觉。 但是七七就不一样啊…… “乖，那些小孩子说的话不要放心上，我们家小帆帆不跟他们计较。” 叶佳期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嗯！”小家伙乖乖点头。 “小帆帆今天穿得真漂亮，跟谁一起来的？”叶佳期转移话题。 她知道小孩子忘性大，能让他忘掉是最好不过的。 “爸……气的乔叔叔。” 乔乘帆捂嘴，差点又说漏。 叶佳期笑了：“你为啥总是叫他‘霸气的乔叔叔’，他一点都不霸气。” “可是我觉得乔叔叔很霸气，我喜欢他。” “你这么可爱，说什么都是对的。” 叶佳期抱着小家伙，不敢靠栏杆太近，怕小家伙掉下去。 她就抱着他在四周走了走。 能跟小家伙说说话，就是最好的！ 乔乘帆搂着叶佳期的脖子，歪着脑袋，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七七，你好香，可以亲一口吗？” 乔乘帆开始不正经地跟叶佳期闹，咯咯笑。 “你亲我一口，我就得亲你一口，好不好？” 乔乘帆在她的脖子上“吧唧”亲了一口，坏坏地笑了。 “小坏蛋！” 叶佳期也不饶他，趁他不注意，也亲了他一下。 第163章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两人在甲板上闹成一团，笑个不停。 叶佳期每次和小家伙在一起，都特别开心。 “冷不冷？七七带你去餐厅吃东西？” “我想吃蛋糕。” “不怕长胖？” “长胖了，七七也会要我的，对不对？”乔乘帆搂着她。 “嗯！” 对于和叶先生签署领养协议，她已经没有任何犹豫。 只要小帆帆还认她，她就不后悔。 白得一个帅气、可爱的儿子，挺好的。 以后要真遇到想嫁的人了，那个人也要对小帆帆好才行。 叶佳期领着小帆帆去了甜品店，她给小帆帆要了一只水果小蛋糕。 “七七，我们分着吃。” 乔乘帆爬到椅子上，切开蛋糕。 叶佳期好感动呐，小家伙还知道跟她分着吃！ “对了，小帆帆，你乔叔叔呢？他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不靠谱，到底不是他自己的儿子，居然敢让小帆帆一个人出来。 “乔叔叔让人跟着我的，我找到了你，就让他们回去了。” “那你乔叔叔人呢？” “他在自己房间里。” “他在干嘛？”叶佳期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哦……”小帆帆故意拖长音调，神神秘秘的样子。 “……” 叶佳期秒懂。 那种不正经的男人，在美女如云的游轮上，还能干什么？ 她以前真得是看走眼了，在家里很正经的人，在外面不一定正经。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可她却是他无数床伴中的一个。 她谁也不怪，只怪自己瞎了眼。 “七七，你要见乔叔叔吗？我带你去。” 乔乘帆眨眨眼，天真无邪。 “好。” 她总得把小帆帆送回去。 如果撞破他的好事，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七七，快吃蛋糕！” “嗯，一起吃。” 乔乘帆不懂大人的事，低下头吃蛋糕。 叶佳期也吃了一口，很甜，甜到心里。 “小帆帆，你怎么知道我在游轮上的？” “啊……”乔乘帆眼珠子转了转，“我看到你了。” “就你眼尖。” 叶佳期笑着捏了他的脸。 乔乘帆挖了一勺奶油，伸出小手：“七七张嘴，宝宝喂你。”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得可开心了。 她张开嘴巴，乔乘帆就把蛋糕喂给了她。 “小帆帆真可爱。” “我要喂你一辈子的哦。” 叶佳期笑出声来，这家伙，都是跟谁学的？ 跟乔斯年？ 不不，乔斯年不会说甜言蜜语。 那就是跟他爸？ 也不可能，叶先生是不婚族。 那就说，自学的？？？ 好吧，她认输。 两人在甜品店里吃得很开心，叶佳期还给他要了一杯奶茶。 小家伙非要跟她一人喝一口。 而且，小家伙很快就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跳到了叶佳期的怀里。 一会儿搂着她的脖子，一会儿站在她的腿上，一会儿又跟她亲亲。 总之，一刻都闲不下来。 在外人眼中，他们头挨头，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母子。 叶佳期在心里也把他当成儿子了。 自从认识了小帆帆后，她失去孩子的心得到了一些慰藉。 第164章 不可描述的活动 所以呢，小帆帆一定是上天送给她的小天使。 陪着小帆帆闹了好久，叶佳期看时间不早了，就将他抱了下来。 “你乔叔叔在哪里？” “在十层。” “好，我把你送回去。” “七七，你不留下来吗？” “不了，七七还要回家，明天还要上班。” “七七好辛苦。” “不辛苦，七七喜欢上班呀，这样才能给小帆帆买漂亮衣服。” “七七，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手牵手，一直往电梯口走。 VIP电梯口的人见到乔乘帆都恭恭敬敬的，直接打开电梯，护送他们上去。 其实叶佳期很想跟小家伙说，不要每天给她送玫瑰花了。 但是，小孩子的心比较脆弱。 她又怕小帆帆以为她不喜欢。 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送就送吧，改天她也多送点东西给他。 电梯到了十层。 叶佳期听说十层是专属VIP层，在上面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1088，就是那个房间。”乔乘帆指了指。 “好，我把你交给乔叔叔，你要听话。” “嗯！” 她按了门铃。 没人开。 叶佳期又按了一次。 还是没有反应。 嗯？？？ 打扰乔斯年的好事了？他在里面进行不可描述的活动？ “你乔叔叔带人进房间了？”叶佳期小心翼翼问着小帆帆。 乔乘帆摇头：“不知哎。” 叶佳期生怕门一开让小家伙看到不正经的画面，她转身看向服务生。 “麻烦你们先带小孩子去玩一会。” “好的，小姐。” 乔乘帆以为七七要跟老乔单独相处，乖乖跟服务生走了。 乔乘帆一走，叶佳期就猛地拍了拍门！ 门开了。 但，她没有想到，里面这么多人！ 这不是房间，是包间！ 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边坐了四个男人打牌，旁边，还有好几个女人看着。 “咳咳。” 包间里烟味儿很重，每个女人的手里都端着高脚杯，时不时给自己身边的男人喂一口。 这四个男人里，有一个是乔斯年。 叶佳期第一反应是庆幸，还好让服务生带走了小帆帆。 第二反应是，原来乔斯年也会打牌？ 和他相处十二年，他在她的印象中是……英俊、高冷、禁欲、干净。 十二年，她竟一点都不了解他。 乔斯年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 他一手抓牌，一手夹着一支烟。 门打开时，乔斯年看到了她。 “哟，这是谁叫的小公主？挺清纯啊。” 乔斯年对面的男人看着叶佳期，笑眯眯地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佳期的脸上。 玩味，好奇，不恭。 叶佳期的手尴尬地扶在门上：“我找乔爷。” “我就说呢，乔爷一直不叫女人，原来是好这口。” 乔斯年勾了勾唇，看了叶佳期一眼：“过来。” 叶佳期扫了所有人一眼，脚步未动。 里面的女人都是妖娆多姿、性感妩媚，一个个穿着低胸、低领的衣服，袒露一片。 她也闻不惯烟味儿，皱皱眉。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啊，乔爷的面子都不给？”一个女人冷哼一声。 第165章 语气如此宠溺 女人抱着臂，扬了扬下巴。 真是看不惯这种女的，乔爷让她进来，还矫情什么？ 她们几个人巴着给乔爷洗牌、喂酒，乔爷都不让，真不知道这女的矫情个什么劲。 乔斯年剜了这女人一眼，嗓音低沉而冷漠：“滚下去！” 女人讪讪闭嘴，她也没有说什么啊！ 乔斯年对面的男人连忙推了她一下：“让你滚下去呢，听不到吗？” “我……乔爷，人家也没有说错什么，我是教教她规矩呢！” 说着，这女人想往乔斯年身边靠，怯怯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啪”一声放下手里的牌，脸色沉得厉害。 “规矩？你看我该怎么让你懂点规矩？” “不……乔爷，我滚……我滚……我不识抬举……我不是个东西……” 女人见乔斯年发怒了，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就跑。 跑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撞到了叶佳期。 叶佳期皱皱眉，耸肩。 乔斯年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众人都不敢开口了。 “进来。” 乔斯年看了叶佳期一眼，语气松了。 “乔爷，我不进去，但我有话跟你说。”叶佳期脸色不悦。 乔斯年这个样子，像是为人丈夫，为人父亲的吗？ 还带坏小帆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谁啊，敢用这种口气跟乔爷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和怒火。 但，没想到—— 乔斯年勾了勾唇，反倒低声一笑，脸上的表情略无奈。 “过来陪我打完这局，我跟你出去说。”乔斯年妥协。 众人睁大眼睛，清一色的震惊。 乔爷妥协了？ 这可不像乔爷的风格。 绝对不像！ 乔爷这人软硬不吃，对女人也不存在怜香惜玉，为什么今天脾气忽然变了？ “说话要算话，这么多人看着呢。”叶佳期站在门口，看向他。 “算话。”乔斯年微微颔首。 几个女人手握高脚杯，心中嫉妒如水草般滋长。 她们没有听错吧？乔爷的语气如此宠溺？对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也很平凡，除了长得还可以，比较清纯、简单外，一无是处。 全身上下，连一件名牌都没有。 而且，没胸没屁股！ 乔爷喜欢这款？ 难怪她们在旁边半天，乔爷看都不看一眼。 叶佳期也妥协了，这里这么多人呢，总不至于不给乔斯年台阶下。 她关上门，往乔斯年走来。 原以为她只要在旁边看一局就好，没想到—— 乔斯年站起身，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椅子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她如坐针毡。 “我……” 叶佳期刚想开口，乔斯年已经把自己的一手牌放在了她的手里。 他弯着腰，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放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这姿势，亲密无间。 他低头时和她靠得很近，几乎头挨头。 叶佳期浑身不自在。 忍，她忍，不就打一局吗？ “乔爷，我不会。”叶佳期无助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我教。” 乔斯年颇有耐心，嗓音温和。 第166章 怎么这么笨的 众人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男人震惊，女人嫉妒。 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乔爷吗？ 叶佳期耸肩，抬起眼睛看了看他：“输钱别怪我。” 乔斯年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有我在，不会让你输的。” 嗯？？？ 所以，白送她钱？ 几个男人起哄道：“我们跟乔爷打牌，都是乔爷赢，姑娘你放心好了，今晚上能赚回几栋别墅。” “没错啊，乔爷每次都坑我们，说好让让我们的，也不让。” “姑娘你看，这桌子上的钱，都是乔爷赢的。” 乔斯年淡淡瞄了他们一眼：“该你们出牌了。” “噢，噢！” 众人低下头来，都开始认真看手里的牌。 几个女人扭着腰，剥着开心果往男人们嘴里扔。 叶佳期根本不会玩，乔斯年就低头，小声教了她一会儿。 叶佳期眨眨眼，仍旧是一头雾水。 “怎么这么笨的。” 在乔斯年教了她好几遍还不会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 “乔爷，该你出牌了。” “出6。”乔斯年伸手。 “不，应该出8。”叶佳期指了指牌。 “出6。” “不啊，就应该出8！”叶佳期不让。 “……” 乔斯年满脸黑线，没跟她计较。 结果，这把果然输了。 “哎呦，乔爷是让我们呢，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赢钱的人笑眯眯地接过乔斯年的钞票。 “黄爷，人家乔爷是让你呢，你还真不谦虚。”一个女人打趣道。 “乔爷难得让我一次，我就不客气了。” 叶佳期摊手，无辜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虽然输了不少，乔斯年倒觉得无所谓，只淡淡开了口。 “我女人刚玩，不懂，大家多担待。” 叶佳期脸一黑，她怎么就成他女人了？ “哟，我就说，乔爷这么上心，我开始还以为是乔爷妹妹呢。”一个男人道。 “哎呀，头一次见乔爷带女人玩牌，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嫂子承认。” 叶佳期很窘，这都什么跟什么。 再一看乔斯年，他倒坦然得很。 他们叫她“嫂子”，他也不否认。 叶佳期小声道：“乔爷，你答应我的，就玩一局！” “是一局，但一局不等于一次。”乔斯年开口，慢条斯理地给她解释。 “嫂子，你这就不懂了吧，这牌玩法，一局是十盘。” “那刚刚那把？”叶佳期睁大眼睛。 “第一盘。” “……” 叶佳期想，她是不是又被乔斯年坑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抓牌。 乔斯年没食言，她总不能不讲信用。 包间里没有了刚刚的拘谨，大家又都放开了，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热闹。 叶佳期慢慢会玩了，只是依然玩不好。 乔斯年不指点她，她就输。 乔斯年也不管了，输就输吧，他只站在旁边默默看着。 叶佳期连输了几把后，几个男人高兴了。 “乔爷，以后常带嫂子来玩啊。” “……”叶佳期莫名尴尬。 多玩几次，乔斯年的家产都得被她败光了。 第167章 叫她一声“嫂子”是给面子 她打的有那么差吗？ 明明觉得还好啊，但就是赢不了。 还有三盘结束，叶佳期抓完牌后抬头，求助地看向乔斯年。 “乔爷，你来。” “我看着你就好。” “我快把你的钱输光了。” “这里输光了还有。” “那……乔爷，你图啥啊。”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她帮他输钱，他很开心？？？ “我就想看看……”乔斯年弯下腰，靠近她的脸庞，微微勾唇，“你到底可以笨成什么样。” “！！！” 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真得就把手里的牌甩出去了！ 妈的！ 她有这么笨吗？ 不就是一把没赢吗？！ 她大不了再认真一点。 可是，一把打完，乔斯年全程没有开口，她……又输了。 “乔爷，我不玩了！”叶佳期甩手，准备让位。 “……”乔斯年嘴角一抽，淡淡扫了其他三个男人一眼，“你们就不能让着点，回去找我要钱也行。” “！！！” 叶佳期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对不起，对不起，乔爷，是我们的错。” 其他三个男人哈哈笑。 他们难得见乔斯年兴致这么好。 以前打牌，乔斯年都板着个脸，明明赢了钱，也板着脸。 今天不一样，很不一样。 “嫂子，坐下吧，我们这次让着你。” 叶佳期表示，她可以装哑巴吗？！ “嫂子新手，玩得已经很不错了，再玩几把，肯定不输乔爷。” 几个男人倒是巧舌如簧，其他女人也笑着回应。 女人们往男人的嘴里喂酒、投开心果，气氛浓烈而热闹。 乔斯年将叶佳期按下，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子，搂住她的腰。 “坐下。” 叶佳期被他按住，没有办法。 忍着。 不就还有两盘吗？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袖手旁观，一直指点她。 叶佳期也比较听话，一直听他的。 果然，这一把赢了，而且还赢了不少，快把之前输的盘回来了。 包间里的灯光昏黄而暧昧，再加上气氛的缘故，叶佳期的脸发烫。 乔斯年滚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脖子间，撩得她酥酥痒痒的。 稍稍抬眼就正好看到他那紧绷的下巴，刚毅、坚韧，还有他那如刀雕刻的面容，英俊而充满男人味。 “专心点。” 乔斯年抬手，从她手中抽出一张牌打出去。 “哦。” 叶佳期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这是最后一盘了。 “乔爷，你还没有给我们介绍一下。”对面的男人开口，意有所指。 乔斯年淡淡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一个女人嫉妒地笑了笑：“那嫂子是怎么认识乔爷的？” 她不敢问乔爷，但见叶佳期性子软。 叫她一声“嫂子”是给面子，风月场上，谁当真啊。 说不定乔爷今天带了她，改天身边又换了别的女人。 碍着乔爷的面子，他们肯定都会叫“嫂子”。 叶佳期开口道：“怎么认识的？乔爷，我们怎么认识的。” 她又把棘手的问题抛给了乔斯年。 这些人，她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说错了，可就不好了。 第168章 我就喜欢教坏他 乔斯年勾了勾唇：“你拽着我衣服不肯放，忘了？” 众人震惊。 一个女人拽着一个男人的衣服不肯放？ 依乔爷的性格，应该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叶佳期默。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黑的说成白的。 明明，是他先用棒棒糖骗的她。 但小时候的事，不提也罢。 最后一把终于打完，叶佳期松了一口气。 最后两盘都赢了，还好。 乔斯年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西服挂在臂弯里：“你们玩，今天到此为止。” 众人一副“我懂的”表情，谁也没有拦。 出了包间，叶佳期才觉得世界清明了。 走廊上很安静，也很暗。 乔斯年走在前面，步履坚定。 叶佳期紧紧跟着，亦步亦趋。 走到尽头处，乔斯年拿出房卡，开了一间套房。 “乔爷，我把小帆帆送回来了，我去喊人带他上来。” “不用，他已经睡了。” “嗯？是吗？” “服务生发短信给我了。” “哦，这样。”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进了套房，随手将衣服挂上，又动手解开自己墨色衬衣上的纽扣。 叶佳期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走。 “乔爷，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乔斯年薄唇轻启。 他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衣服。 “小帆帆还是个小孩子，正处于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喜欢模仿的阶段，而且他又特别聪明，一学就会。你不该带他来这种地方！” 这种游轮，说好听点叫富人的聚集地，说难听点就是风月场所。 “他在家喊你名字，我有什么办法。” “你！！！” 他倒很会推卸责任啊！ 这么一说，是她的不对了？！ 乔斯年倒是一脸淡定。 “乔爷，小帆帆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他要来你就带他来，明天他要是要天上的星星，你还去给他摘吗？你这样子做，要是让小帆帆的爸爸知道了，他心里头会怎么想？” “孩子带出来长长见识，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长见识可以去别的地方，比如海洋馆、科技馆，你带他来这儿长什么见识？跟你学打牌？还是跟你学喝酒？” 叶佳期是气得不轻，小心脏砰砰跳。 这也是三年后，她第一次跟乔斯年这么叫板！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迈开长腿走过来。 他一来，气压骤降。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只会打牌？喝酒？” “何止。”叶佳期往后退一步，眨眼，“吃喝嫖赌。” 乔斯年嗤笑。 “凡事要讲证据。” “刚刚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不承认你打牌了？” “说的你没打似的。” 乔斯年又忍不住冷笑。 “……” “不过是普通应酬，非要给我扣吃喝嫖赌的帽子，我可受不起。” “那你也不该带小帆帆来！” “反正又不是我儿子，我就喜欢教坏他，行了？” “乔斯年！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 叶佳期气死了！ 不是他儿子，他就能这样？？？ 乔斯年高大的身躯压过来，唇角边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面无表情。 第169章 勾引乔斯年！ 叶佳期觉得，等她正式领养小帆帆，她一定看好小帆帆。 不会让他跟乔斯年接触的！ 一定！ 他们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气氛有点冷。 叶佳期的手背在身后。 乔斯年个子比她高，一低头就是居高临下的气势。 在气场上，她先输了一截。 叶佳期知道，自己哪里是乔斯年的对手。 他一个目光都能杀死她！ 就在她动了动嘴唇，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 一个穿着粉红色蓬蓬裙的女人从楼梯口窜了上来，脚一崴，跌倒在乔斯年的脚下。 “哎呀。” 女人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伸手就要抱住乔斯年的腿。 就在这一刹那，乔斯年脚步一收，迅速侧身，将叶佳期护在身后。 同时，他从腰后拔出枪，对准女人的太阳穴！ “什么人。” 冷眸一扫，目光充满杀意。 四周气温降了几度，杀气腾腾。 叶佳期下意识地避开，躲在他的身后，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衫。 她长大了嘴巴，惶恐不安，躲在乔斯年的身后不敢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躲在他身后。 十二年养成的习惯，还真难改。 从前她就是这样，一出事就往乔斯年身后躲。 家长会被老师训，她也往乔斯年身后躲。 他将她捡了回来，她给了他很多很多的信任。 在她眼中，他就是她的依赖和守护神。 他在她眼中，就是最好的。 但，那也只是曾经。 “不、不，不要杀我……” 女人怕了，抱头，瑟瑟发抖。 冰凉的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触感冰冷，如石头一样。 身体抖得厉害，她吓得闭上眼睛，声音颤颤抖抖。 “不要……不……不要……不要杀我……” 女人怕得厉害。 她怕乔斯年的枪一扣，她就死了！死了！ 谁、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乔爷随身带着枪？？？ “不要……不要……” 她紧紧抱头，趴在地上。 乔斯年没有收枪，但松了警惕。 是他多心了。 不过就是个走错地方的女人。 倒是叶佳期慢慢镇定了下来，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左倩倩？ 她睁眼，从乔斯年身后探出小脑袋。 果然，真的是左倩倩！ 这个女人，看来是跟何丹桂商量好了，想出这么一招勾引乔斯年！ 本事挺大，连乔斯年在哪里都摸到了。 可惜，这一跤摔得很难看。 她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冷笑一声。 她慢慢松开自己的手，从乔斯年的身后走了出来。 抬起脚，她踢了踢地上的女人。 “不、不、不……”女人鬼哭狼嚎，不敢睁眼，“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死……不要……” 声音尖锐、嘶哑、难听，带着哭腔。 乔斯年准备收枪，叶佳期的手却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如有电流一样，乔斯年微微疑惑地看向她，薄唇紧抿。 昏黄的灯光中，叶佳期顺着他的手背摸上手枪。 第一次碰这种东西，有点抖。 “乔爷，你松手。” 她没有抬头，看着地上的左倩倩。 第170章 将她的裙子剥了下来 这是他私有手枪，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碰的。 但，他还是松了手。 叶佳期的手抖得厉害。 手枪不重，但她握在手里，就像巨石一样，沉甸甸的。 枪口没有移动，对着左倩倩的太阳穴。 叶佳期的眼中是猩红的颜色，如血，如晚霞。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就这么看着。 心跳加速，瞳孔放大。 她紧紧咬唇。 乔斯年精准地捕捉到了叶佳期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包括，她睫毛颤动的频率！ 一切都告诉他，叶佳期和地上的这个女人，有宿仇。 不然，她那么胆小，哪里敢碰枪。 地上的左倩倩还在颤抖着，口中念念有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 她是被吓坏了，有点神经错乱。 “左倩倩。” 叶佳期喊了一声，语气平静。 左倩倩嘴唇颤抖，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缓缓抬头…… 怎么是她！ 左倩倩瞪大眼睛，错愕、震惊、不可思议！ 不就是做小三的那个女人吗？难道…… 她是乔爷的女人？ 那她岂不是真得撞到了枪口上？！ “你、你把枪拿、拿、拿开……”左倩倩吞吞吐吐，目光躲闪。 叶佳期蹲下身子，但枪，不曾移动分毫！ “左倩倩，你身上的裙子真漂亮。”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左倩倩那粉红色的蓬蓬裙。 低领、超短、露背。 还真敢穿出来勾引乔斯年。 乔斯年这种人，是她能勾引的？ 不自量力。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叫左倩倩……”左倩倩咬牙，还在发抖。 “左倩倩小姐大名鼎鼎，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的手挑开左倩倩裙子的拉链—— “嘶……”一声，拉链被拉开。 “求求你，小姐姐，放了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走错地方了，然后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叫我什么？” “小姐姐，小姐姐……” “我可不是你小姐姐。”叶佳期冷笑，“我想要你这件裙子。” “好，好，好……你放我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左倩倩哭着求饶。 叶佳期的记忆恍惚回到了小时候，她妈妈去世后，何丹桂和左倩倩就正式进入了他们家。 她的妈妈给她做了很多漂亮的衣服、鞋子、娃娃…… 然而—— 左倩倩来了之后，什么都要抢她的。 不一定是喜欢，只是想抢她的。 她妈妈一针一线做起来的东西，就这样被左倩倩抢光了。 有时候，左倩倩抢不过她，就哭。 哭着哭着，何丹桂就会帮忙抢！ 她哪里是大人的对手，只好眼睁睁看着她们把她的东西抢走。 这就算了，但她们连她母亲的东西都没有放过！ 她妈妈是个很精致的女人，衣服很美。 何丹桂翻箱倒柜，将她妈妈的衣服全部都扫荡了一遍。 漂亮的、款式好看的，全部都拿走了。 那时候，她就看着她们母女像土匪一样，登堂入室。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手狠狠用力，将她的裙子剥了下来。 “咳。” 乔斯年轻咳一声，脸色不自在。 第171章 不要，不要…… 他稍稍转过脸去。 叶佳期心思全在左倩倩身上呢，没有注意到乔斯年。 “啊！” 裙子被全部脱下来的时候，左倩倩尖叫一声！她羞得满脸通红，但又不敢乱动。 叶佳期的枪还抵在她的头上！ “小姐姐，小姐姐……这、这裙子你要是喜欢的话……你、你就拿、拿走……但、但是能不能放我走……我真得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真不知道……” 左倩倩一脸无辜，大眼睛我见犹怜。 叶佳期冷笑。 真得好无辜啊！好单纯啊！ 不知道怎么就上来了，不知道怎么就跌倒在乔斯年的脚下了。 真得好无辜！ 跟以前一模一样！ 有一次，左倩倩和她打了起来，她爸爸正好路过。 左倩倩立马松手，哭了起来：“爸爸，姐姐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姐姐了，她就打我……” 后来呢，左倩倩当然没事。 她呢，却被她的爸爸狠狠揍了一顿。 欺负妹妹，不懂得尊老爱幼，不懂事。 叶佳期抬头，她看了乔斯年一眼。 “乔爷，她这么无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叶佳期问。 她想知道，乔斯年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也跟从前她的爸爸一样，觉得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乔斯年深邃幽暗的眸子里淬着冷意，如寒冬腊月的冰凌和寒风。 他勾了勾唇角：“在乎我的看法？” 叶佳期想，她也没有那么在乎，就是想问问吧。 “乔爷、乔爷，我真得是走错了……” 左倩倩就差趴在乔斯年脚下了。 她的脸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像一只被人欺负的洋娃娃，大眼睛里水汪汪的。 她咬着粉红色的唇瓣，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乔爷，说说呗。” 叶佳期别扭地不肯承认。 乔斯年微微弯腰，大手覆在她的头发上。 叶佳期心口一颤…… 心跳，乱了频率。 “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 叶佳期笑了，乔爷还是给她面子的。 好歹，在外人面前，没有让她下不来台。 只不过，这话太假了，最好的？ “小姐姐，我真得是走错地方了……小姐姐……”左倩倩苦苦哀求。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敢勾引乔爷了！ 绝对不敢！ 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惹的。 “你这内衣……也挺好看的，我真是，太喜欢了。”叶佳期淡淡道。 目光落在左倩倩白皙、光滑的身上。 这些年，左倩倩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小姐姐，求你，不要脱我内衣，我明天给你买同样的，好吗？” 左倩倩护着胸口，脸色苍白。 “要脸？”叶佳期歪着脑袋看向她。 左倩倩重重点了点头，目光中含着期待。 叶佳期觉得好笑，左倩倩也会要脸？ “可我就想要你身上这件，怎么办？” “小姐姐，不要，不要……” “我不是男人，你可别跟我撒娇。” 叶佳期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声音，真嗲。 乔斯年又是轻咳一声，不管叶佳期了，转身往套房里走去。 第172章 小姐姐，胸是假的 嗯？？？ 乔斯年脸皮这么薄？ 叶佳期倒一脸不可置信。 都是老司机了，装什么清纯小男生。 叶佳期的手肆无忌惮起来，解开左倩倩内衣搭扣。 “我就想要这个，你是不想给咯？” 左倩倩哭得妆都花了，声音惨烈：“小姐姐，不要脱，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等会儿还要出去。” 叶佳期将手里的枪往她头上抵了抵：“真的？” “不不不，不要，小姐姐你要是喜欢，你就拿走，拿走……” 左倩倩瞳孔放大，害怕、恐慌、无措。 “我就喜欢别人的东西。”叶佳期勾唇，“抢来的，才是最好的。” “是是是。” 左倩倩大气不敢出，后背一层冷汗。 身子一直在抖，不敢正眼看叶佳期。 叶佳期才不给她留面子，脱了她的裙子和内衣，碰都不碰，直接甩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左倩倩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 看上去，狼狈不堪。 “发育得不错。” 叶佳期故意盯着她的某些部位看了看。 左倩倩害怕地颤抖，哽咽道：“小姐姐，胸是假的……” “哦，难怪，我还以为你们家营养好。” “小姐姐，可以放我走了吗？” 左倩倩恳求地看着叶佳期，目光中流露害怕。 这个女人一定是乔爷的人，不然不会对她这么憎恨。 她以后绝对不勾引乔爷了。 没想到，乔爷身边的女人嫉妒心这么强。 晚上她看到叶佳期身上一件名牌都没有，怎么都没有把她跟乔爷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 “可以啊，你声音真好听。” 叶佳期笑了，笑得天然无害。 “不不不，小姐姐，不不……” 左倩倩以为叶佳期又动了什么心思，要是毒哑她，怎么办。 天，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想什么呢？”叶佳期看着她，“声音这么好听，叫我几声‘姑奶奶’好不好？” “好、好……”左倩倩松了一口气，“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 就差跪地求饶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怕死，怕枪。 “你看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可怕，不可怕，小姐姐你很漂亮，很善良。” 叶佳期冷笑，十五年前，她怎么没有这么说呢。 “滚！” 叶佳期收起乔斯年的枪，站起身，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女人。 地上被脱得光光的女人就像是一只泥鳅。 听到命令后，左倩倩连滚带爬，迅速就往楼梯口跑。 她脸红得厉害，但又不敢捡衣服，只好光溜溜地下去。 跌跌撞撞，她扶着楼梯，飞快地跑。 一颗心都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 惊慌、害怕、无措的情绪，还在心口蔓延，蔓延…… 叶佳期在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她才低下头。 她发现，到现在，她拿枪的手还是抖的。 她赶紧往套房里走，将手枪还给乔斯年。 她哪里碰过这东西！ “乔爷，枪还给你，谢谢。”叶佳期喊了一声。 “嗯。” 乔斯年已经在浴室洗澡，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 第173章 三年前的接触 就在叶佳期准备走的时候，水声停了。 浴室门一开，乔斯年裹了一条浴巾站到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佳期脸一红。 他的身上还滴着水，水珠顺着他性感、健硕的腹肌往下流，五官愈发精致、深邃。 这个男人，从上到下，都散发着狂野不拘、成熟魅惑的气息。 “乔、乔爷，你让一下。” 她要走。 “利用完我就跑？” 乔斯年幽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叶佳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套房的门……还开着呢。 “呵呵呵，我哪里敢利用乔爷……我……啊……” 没有等她的话说完，乔斯年长臂一捞，将她拽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雾朦胧，白色瓷砖的墙壁上又湿又冷。 乔斯年将她按在墙上，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下一秒，他用力按住她的肩膀。 头一偏，精准地吻上她樱桃般的红唇。 叶佳期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唔……” 乔斯年将她圈在墙边，用力吻着她的唇瓣。 他的唇上是清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那独属于他的气息，刺激着叶佳期的神经。 同样，叶佳期身上那特有的香气，也乱了乔斯年的心神。 他勾住她软绵的身子，热情地啃噬着她的唇。 起初，只是在唇上亲吻，慢慢儿，撬开她紧闭的牙齿，深入其中。 来来回回纠缠，呼吸粗重而急促。 他的大手揉捏着她的肩膀，每到一处，她就像是被点了火一样。 小手抵住他的胸膛。 试图推开，但无济于事。 她浑身颤抖，心跳加速。 浴室里温度骤然上升，像有一团火—— 烧着，燎着，越燃越旺！ “嗯……” 他封住她的唇，她几次想开口，但却说不出话来。 她的身体十分敏感，在他的触碰下，抖得厉害。 乔斯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大手掀开她的裙摆。 “不要……” 叶佳期一用力，终于推开他。 脸，通红通红，眼神里带着抗拒。 “抵触什么？嗯？” 乔斯年没有勉强，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他们，依然靠得很近。 “乔爷，我做不到跟不喜欢的人亲密接触。”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乔斯年的眼里带了嗜血的浑浊，逼视着她。 “乔爷，我做不到跟不喜欢的人亲密接触。” 再说一遍就说一遍。 只是，她不敢看乔斯年的眼睛，目光很躲闪。 怕乔斯年翻旧账，她干脆直言：“三年前的接触，一来是喝醉酒，二来是年少无知。没有别的意思。” 乔斯年眼中布满红血丝。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如睥睨猎物的雄狮，浑身都是冷意。 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叶佳期心口直跳。 双手背在身后，触碰着冰凉的墙壁。 “七七，七七，我要七七……”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声音。 叶佳期一慌，推了乔斯年一把。 “小帆帆来了，你让开。” 他们这个样子，让小孩子看见不好。 她慌忙地理了理裙子和头发，用力擦了擦嘴唇。 外面的服务生拉住乔乘帆，脸色慌张。 “小少爷，我先通告乔爷一声。” 乔爷吩咐了，谁也不能随便进来！ 第174章 你有脾气冲我发 “门开着呢，七七……” 乔乘帆才不管，甩开服务生的手就往这边跑。 随着脚步声的推进，叶佳期慌忙走了出来。 “小少爷，小少爷！”服务生着急地喊。 可是，他已经拦不住了，乔乘帆跑到了套房的门口。 无奈，服务生只好退下。 乔乘帆一眼就看到了叶佳期，他扑着就搂住叶佳期的腿。 “七七，我睡醒了，你还不来找我……” 小家伙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目光里流露小欣喜。 叶佳期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笑了。 刚刚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倒是乔斯年的脸阴沉着，他迈开长腿走了过来，冷漠开口。 “你要她做什么！” 乔乘帆吓了一跳，老乔跟七七吵架了？ 叶佳期把小家伙搂进怀里，转头睨了乔斯年一眼，冷冷道：“请你不要吓唬小孩子。” 乔斯年怒意更甚，他大步往前。 一用力，将乔乘帆从叶佳期的怀里拉了出来。 “呜呜……” 乔乘帆被吓坏了。 乌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怯生生的。 乔斯年将乔乘帆拉到自己身边，低头冷声警告他：“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跟她接触！” “乔斯年！”叶佳期喊了一声。 “你可以讲理一点吗？小帆帆不是你的孩子，你没有资格管！” “为什么，为什么……哇……” 乔乘帆吓哭了，真得吓哭了。 爸爸好凶。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不允许他跟七七接触呢？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感情，他们晚上还一起吃蛋糕了呢。 爸爸怎么能这样…… “哇……” 小家伙哭得可伤心了。 叶佳期心口一扎，乱了。 她上前，想要把小帆帆抢过来。 但，乔斯年就像是一块石头，又冷又硬地挡在她的面前！ “叶佳期，三年前既然是个错误，那我有必要制止这个错误的继续延续。” “乔斯年，我不懂你说什么，你有脾气冲我发，你放开小帆帆。” 乔斯年冷睨了不远处的服务生一眼。 “带小少爷下去！” “是。” “哇……不要……我不走……我要七七……” 乔乘帆哭得很大声，伤心欲绝。 但，他被服务生紧紧抱着，抱了下去。 渐渐的，叶佳期听不到小家伙的声音了。 她追了出来！ 乔斯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倒在墙上。 叶佳期气得小脸发紫，上气不接下气。 “乔斯年，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不准我跟小帆帆接触？你凭什么？！” “就凭这京城都是我乔斯年说了算！ “霸道！不要脸！混蛋！” “没错，我就是霸道，不要脸，混蛋。所以，叶佳期，你少惹我。” 乔斯年是真火了，脸色铁青，下巴线条紧绷。 全身上上下下都透着浓浓的寒意！ “我惹你什么了？我就是不喜欢你，你这样子，根本没人喜欢！哦，对了，刚刚忘记说了，三年前爬你床，一来是喝醉酒，二来是年少无知，三来……我贪图你的钱！” 他要的，不就是这个答案么。 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第175章 我不会再要孩子 乔斯年伸手卡住她的下巴，脸色阴沉得厉害。 叶佳期心口跳得厉害，噗通，噗通…… “忘恩负义的女人！”乔斯年咬着牙，冷冷道。 “没错，我就是忘恩负义。所以，乔爷，你少惹我。” “操！” 乔斯年暴怒！ 能耐了，敢用他的话对付他了。 “……”叶佳期瞪大眼睛看向他，“你骂我？！” 这是他第二次骂她了！ 这男人，三年前优雅、沉稳，从不爆粗。 三年后！！！ 妈的！！！ 叶佳期被骂了，咬唇，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乔斯年眼皮子一动。 他又骂她了？ 但她这样子，气得他火冒三丈，爆粗也是情理之中！ 见乔斯年理亏，不开口了，她顺势推开他。 “我会跟叶先生建议的，小帆帆留在你身边，你迟早会毁了他。” 叶佳期一脸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乔斯年嘴角抽搐。 乔乘帆这么大一直跟在他身边，怎么没有毁？ 反倒是认识叶佳期后，天天嚷着要娶叶佳期。 娶个屁！ 乔斯年闲闲地看了她一眼：“去，我不拦着。” “乔爷，你对自己儿子也会这么狠心吗？” 叶佳期一想起小帆帆，心口就疼。 刚刚小家伙哭得可厉害了，那哭声…… “会。” “……” 没心的男人！ 叶佳期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她推开他就往外走。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拦。 她生气地走到电梯口，心里头还是担心小帆帆。 这个变态会把小帆帆怎么样？打一顿？还是骂一顿？ 她特别担心。 上了电梯后，她拿出手机。 这种事情，还是找叶先生比较好。 叶佳期：叶先生，我今天见到小帆帆了，我看您朋友乔爷对他不是很友好。 套房里。 乔斯年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头上的水珠，就看到了她的告状。 乔斯年鄙夷地哼了一声。 告状？行。 乔斯年回了句：乔先生人品很好。 叶佳期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看着。 什么？？？ 乔先生人品很好？ 叶先生这是被迷惑了吧！ 人品好，呵呵。 人品好的话就不会背着妻子、儿子在背后玩婚外情…… 叶佳期：叶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见面？我打算签字了。 乔斯年：对不起，我还在国外，再等等。 叶佳期：直接让您的律师跟我签，可以吗？ 乔斯年：理论上是可以的。 叶佳期：那我直接跟王律师联系可以吗？ 乔斯年：这么着急？ 叶佳期：是啊，我很喜欢小帆帆。 乔斯年：叶小姐……可以问个问题吗？ 叶佳期：您问。 叶佳期对叶先生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为人正派。 这才叫人品好，乔斯年……啧啧。 乔斯年顿了顿，手指敲着手机键盘：“叶小姐，如果你有了孩子，会怎么办。” 消息传来，叶佳期愣了愣。 如果她有了孩子？ 手不由自主就放在了小腹处，这里，真得有过一个孩子。 七个多月。 喉咙处蔓延起苦涩，她低下头，回了句：“我不会再要孩子。” 叶佳期以为叶先生是反悔了，她又加了一句。 第176章 叶小姐怀孕了 “我会照顾好小帆帆，叶先生，你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 乔斯年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 他打翻茶几，“砰”一声，将手机扔在了地上！ 乒乒乓乓。 茶几上的茶壶、茶杯、烟灰缸……摔了一地。 粉碎！ 灯光下，乔斯年脸色阴沉，如黑暗里的海水，眼中是汹涌的暗波，幽邃不见尽头。 他摸了一支烟，疾步走到阳台上。 点燃。 落地窗外，夜色平静，深沉如水。 一眼望去是无穷无尽的海水，海浪翻滚，波光粼粼。 灰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乔斯年的脸侧，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下。 烟头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思绪，转动到三年前，他和孟沉的一通电话。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手术室？” “堕胎。” “你说什么？” “叶小姐怀孕了，七个月。” “为什么堕胎？” “不知道。” “医生呢？医生说了什么？”他吼着问孟沉。 “做手术的女医生说，叶小姐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人呢？” “还没醒。” 那时，他愤怒，将手里的红酒砸向窗玻璃！ “哐当”一声，酒杯破碎，红酒如血，洒了一地！ 三年前的对话，一字一句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可以不信别人，但他需要她一个解释。 可，那一晚，梧桐树下，车内，他和她的对话—— “不想跟我生孩子？” “是。” “如果我坚持不做措施呢？” “我事后会吃药。” “如果不小心怀上了呢？” “我也不会要！” 从头至尾，她都不想要他的孩子！ 乔斯年的猛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 地上的烟头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夜色，也越来越沉。 …… 第二天一早，乔乘帆就被乔斯年带回乔宅。 这一天是周日，但乔乘帆一点都不开心。 老乔是个大坏蛋！ 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他自己没本事，哄不好七七，就不让他见七七。 他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吗？ 呜呜…… 一路上，乔乘帆都没理乔斯年。 乔斯年也没有开口，满脸倦容和疲惫。 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一手握拳抵着头，薄唇紧抿。 乔乘帆精力好，又闲不住想要说话。 “孟叔叔，孟叔叔！” 他喊了一声驾驶位上的人。 孟沉应了：“小少爷。” 乔斯年皱眉，这家伙，一刻都闲不下来。 “孟叔叔，我们去吃早餐吧，我要吃小熊饼干。” “小熊饼干？那是什么？” 孟沉还没有结婚，对小孩子的东西，是不大懂的。 “就是画了小熊的饼干。” “哪里有。” “七七家附近。” “……” 孟沉不开口了。 这事，他做不了主。 车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孟沉坐等他家Boss开口。 乔斯年唇角勾了勾，闭上眼，不理会。 “孟叔叔，好不好？” 乔乘帆趴在后面，眨着萌萌的大眼睛看向孟沉的后背。 孟沉有些不忍拒绝。 “孟叔叔！”乔乘帆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得孟沉心都化了。 第177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孟沉还是没有办法做决定。 他只好，沉默。 乔乘帆见没有人理他，真得生气了！很生气！ “你们都不理宝宝，宝宝也不理你们了，真的。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先跟宝宝说话，谁就是坏人。” 乔斯年嘴角一抽，幼稚。 这智商……忽高忽低。 乔乘帆嘀咕着，不开口了。 车子往前开，车里陷入了安静。 但！！！ 乔乘帆根本坐不住！ 没人说话，好难受啊！ 老乔和孟叔叔为什么可以这么沉默？ 不爱说话？为什么有人不爱说话呢？ 憋不住了！ 乔乘帆憋不住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 他撅起屁股，往孟沉的位置靠了靠，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孟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我只告诉你。” “……”孟沉望天。 “孟叔叔，你不想听吗？” 乔乘帆受到了打击，不怎么开心呢，小表情很委屈。 “想。”孟沉只好配合。 他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后面的乔斯年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睛，应该是没有睡着。 乔乘帆立马高兴了：“我昨天看到七七和一个叔叔好亲密，孟叔叔，你说七七是不是不要我了？” 嗯？ 这是秘密还是问题？ 孟沉觉得很棘手。 “不会。”他应道。 “我好怕七七不要我，我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那个叔叔是谁？”孟沉问。 这个问题，实则是替乔斯年问的。 “我没看清，只看到了背影，他碰七七手了，七七跟他笑了。” “……”孟沉不再开口。 “孟叔叔！” “孟叔叔！” 乔乘帆无奈，为什么又不理他了。 “你们都不喜欢跟我说话。” 乔乘帆失望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委屈地绞动着，一脸受伤。 一路上，乔斯年都没有说一句话。 孟沉，更是不敢开口。 乔乘帆终于说累了，爬上座椅，趴在乔斯年的腿上睡着了。 他睡觉的样子特别乖，睫毛又翘又长，在眼皮下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乔乘帆搂着乔斯年的腿，不肯松。 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 乔斯年睁开眼，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等乔乘帆彻底睡着，他的手摸了摸小家伙毛茸茸的头发。 手指，更是在乔乘帆的眉眼上停留了几秒。 孟沉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乔斯年。 这个男人的脸上，褪去了冷漠和孤傲，多了几分常人察觉不到的慈爱。 乔斯年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小家伙的身上。 小家伙乖乖地躲在外套下，只露出一张白皙、可爱的小脸。 他睡觉挺安分，抱着乔斯年的腿，一动不动。 又像是一只小蜗牛。 七点半，空中还飘着些许雾气。 劳斯莱斯在乔宅大门口停下。 孟沉打开车门，孙管家已经在迎接。 乔斯年抱着熟睡的小家伙，步履沉稳地往家中走。 他知道小家伙昨晚上哭了半夜，嗓子都喊哑了，哭着喊“七七”。 他把乔乘帆抱到三楼卧室，轻手轻脚关上门。 下了楼，孙管家才敢开口。 “乔爷，早餐都准备好了。” 第178章 不要丢下宝宝一个人 “孟沉。”乔斯年淡淡喊了一声。 “爷，我在。” “去买那个什么饼干。” “好。” 孟沉就知道，一路上乔斯年都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假寐。 乔斯年走到餐桌旁，桌子上早就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只是，有些索然无味。 …… 叶佳期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天快亮的时候才朦朦胧胧睡下。 但，一睡下就会梦见小帆帆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哭。 “七七，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宝宝一个人……” 这一哭，她就会惊醒。 打开手机，叶先生还是没有给她回任何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罪叶先生了，昨晚只是说了一句“我会照顾好小帆帆，叶先生，你给我一个机会”。 再后来，得不到回应，她连发了几个“叶先生，你在吗？”。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是乔斯年跟叶先生说她坏话了？ 叶先生和乔斯年是好朋友，和她，连面都没有见过。 他肯定是相信乔斯年多一点。 乔斯年会说她什么？ 说她忘恩负义？说她不懂得知恩图报？说她是只白眼狼？ 呵呵…… 是啊，她是只白眼狼。 乔斯年养了她十二年，她现在连跟他睡一晚都不愿意。 拉着窗帘的房间很暗，朝阳的光线透不进来。 叶佳期咬着手指头，滑动手机。 心口渐渐冷却，没有一点温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头湿了，一片片水渍。 “乔斯年，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一想起小帆帆的模样，她就难过，这种难过，是锥心入骨的。 从来没有对一个小孩子这么上心过，她不知道是不是缘分。 可现在，乔斯年不准她见小帆帆。 是不是，他还要怂恿叶先生，不准她收养小帆帆？ 叶佳期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低低的啜泣声。 一早上，她都躺在床上，心口像是被戳了几下。 阵阵痛。 她蓦地就想起三年前—— 孩子被打掉后，她就不吃不喝在床上躺着，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有时候会哭，但更多时候，一声不吭。 那时，她连质问乔斯年的勇气都没有。 乔斯年也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 她只做了一个决定，从此之后，永远永远将他从心里头抹去。 她不会再爱他。 如果可以，她也不会再见他。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还会从国外回来，她以为他一辈子都要留在英国了。 他还回来干什么呢。 叶佳期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翻着手机。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眼前全是小帆帆的小脸。 她好想抱抱他，跟他一起吃蛋糕，听他讲好玩的小事情。 乔斯年，心真狠。 就这样，叶佳期在床上躺了一个周日。 只是她没有想到，周一到公司，每天一朵的玫瑰花也没有了。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一眼没有见到玫瑰花，她愣了愣。 而后，又讽刺地动了动唇角。 她把花瓶收了起来，把前几天的玫瑰都扔掉了。 她知道乔斯年这人说一不二，心狠手辣。 第179章 想上这个女人 就算小帆帆不是他的孩子，他也有足够的控制权。 更何况叶先生在国外，把小帆帆托付给了他，自然是他说了算。 “佳期，你男朋友今天没有送花？” 办公室里人多眼杂，立刻有人发现了。 叶佳期笑了笑：“本来就不是男朋友送的。” “是吗？我还以为只有男朋友会送玫瑰。”众人一脸不相信。 叶佳期有点尴尬。 “我没有男朋友。” “佳期，那天在楼下找你的男的，是你什么人啊？” 叶佳期想了想，猜到他们说的是楚河。 “是我学长。” “学长啊……”众人起哄。 学长、学妹，本就带了挺暧昧的一层意思，众人一起哄，更加不得了。 “你们不要多想，真的只是我学长，大学的时候帮过我很多忙。”叶佳期解释。 “那你那个玫瑰花是谁送的？” “我朋友的小孩子。” “小孩子？小孩子哪里会送玫瑰花，还是一天一种不重样。” 叶佳期笑道：“现在的小孩子可聪明了呢。” 她又想到了小帆帆，小帆帆就是很聪明的那个！ 有人推了推叶佳期，挤挤眼：“佳期，你可要小心些，别是你朋友暗恋你，故意借小孩子的名义送花。” 暗恋？ 叶先生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 这事儿，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立马摇摇头：“不会的。” “佳期，送玫瑰花的话……你可要小心咯。如果你朋友结婚了，那就更要小心咯。”有人贼兮兮道。 众人瞬间意会，纷纷点头。 如果是已婚男人给女人送玫瑰，明摆着就是一个目的—— 想上这个女人啊！ 叶佳期知道这玫瑰只是小帆帆送的，她笑了笑，没有多想。 小孩子的世界很纯净的。 只是，她好想小家伙。 众人聊了一会儿，又纷纷散去。 叶佳期整理手头的新闻稿，心不在焉。 心口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眼睛看着电脑，却不停地走神。 “佳期，佳期！”小雪喊了她一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叶佳期回神。 “佳期，你怎么在发呆？” “可能是昨晚上失眠了，没有睡好。” 小雪开玩笑笑道：“是不是周六晚上见到什么心动的帅哥了？我听人说，盛世游轮上经常有各种帅哥、明星出没，是真的吗？” “是真的。” “哇！”小雪两眼放光，“我也好想去啊，佳期，有没有私人照片，给点给我看看？” “没有的，我是正经记者。” “哈哈。”小雪大笑，“那你跟我讲讲，有没有见到特别帅的？就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 眼前一亮的？ 那个人算不算？ 在男性众多的酒会上，那男人确实鹤立鸡群，风姿潇洒，年轻英俊，身姿挺拔。 而且，很会和女孩子搭讪。 那样的，应该是很多女人喜欢的类型。 “帅哥还是挺多的，但大部分都是很难看。”叶佳期道，“而且，脾气大的吓人。” 小雪的兴致瞬间就被扫光了。 就在她们聊着天的时候，办公室里忽然有人喊了起来。 第180章 背后大Boss是乔爷 一群人涌到了办公室的窗口，踮起脚尖往楼下看！ “豪车啊！” “笨蛋，劳斯莱斯都不认得！” “这谁的车啊！不会是哪个明星来我们公司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个女人纷纷涌到小窗口，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指指点点。 几个正在干活的男同事听见了，也都跑了过来凑热闹。 一下子，办公室里特别喧哗。 叶佳期一听，心中一咯噔，劳斯莱斯？ “天呐，这车真气派，多少钱啊？” “不不不，气派的不是这车，是这车牌号，车牌号！划重点！” 众人一听，目光立马转移。 虽然车子停在公司后面的停车场，还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遮着，但难以掩盖车子本身夺目的璀璨！ 众人看了车牌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牌号，可不是一般人能拿下的。 大明星都未必！ “车子里还没有人下来啊。”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十分期待。 “对啊，看不见里面的人。” “怎么可能给你看见！这种车主，身份肯定尊贵！” “那我们蹲着啊，等会儿肯定会有人下来的！” “对对，等着就好，注意看。” 整个办公室的人几乎都要趴到窗口去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车子上。 叶佳期听到他们说车牌号了，心口一惊。 果然是乔斯年的车。 他来了？ “佳期，我们也去看看吧！”小雪也很好奇，很期待，一脸雀跃！ “我……那个……我得去一趟洗手间。” 叶佳期神色慌张，她怕遇到乔斯年。 关上电脑，她飞快地就往办公室外跑。 劳斯莱斯的车门开了，驾驶位下来一个人。 黑衣黑裤，身材修长，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众人惊呼：“好帅！” “天呐，真得很帅，大长腿！！！” “何止大长腿，颜值也高，还很年轻。” “真的，太帅了，堪比小鲜肉。” “小鲜肉太小，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这种成熟型的！” 有个男生小声嘀咕：“这是开车的司机吧？看你们花痴样。” “是吗？司机都这么帅？我们公司怎么就没有这么帅的，一堆歪瓜裂枣，哼！”女生纷纷不服气。 “搞事情啊。” “略略略。” 几个新来的小男生和小女生闹成一团，嘻嘻哈哈。 不过大家的目光还在楼下这辆车和这个男人身上。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沉。 孟沉步履沉稳，直接往尊皇的贵宾接待室走。 目前尊皇名义上的老板姓谢，他知道孟沉要来，恭恭敬敬迎接。 “你先下去，我打个电话。”孟沉命令。 “是，是，孟总。” 谢老板知道，尊皇背后大Boss是乔爷，副总是孟沉，但孟沉有令，不许说。 他不敢多说，给孟沉倒了茶后，火速离开。 孟沉拨通了叶佳期的手机。 “小小姐。” 叶佳期见是个陌生号码，她才接的，没想到，这声音！！！ 孟沉！ “孟……先生。” 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是我，您在哪里，我接您下楼。” 第181章 小帆帆怎么了？ “我、我在洗手间。” “乔爷在车里等您。”孟沉语气郑重而森冷，带有很重的施压意味。 “我……”叶佳期拼命想借口。 什么借口好？拉肚子？大姨妈？ 结果，没有等她想好借口，孟沉道：“小小姐，小少爷生病了。” “什么？” 叶佳期坐不住了，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孟沉为人挺正派，他不至于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现在就下去，现在就去，你让乔爷等我一会儿。”叶佳期连忙往外冲。 她和乔斯年的恩怨可以先搁一边，但是小帆帆生病了，她不会袖手旁观。 她连假都没有请，直接就往外面跑。 孟沉已经在等她了。 这件事，乔斯年本来是不打算让叶佳期知道的。 但，乔乘帆生病了，嘴里一直喊着“七七”。 一边哭一边喊，喊得嗓子都哑了。 乔斯年无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惯的。 以前在伦敦，乔乘帆也会生病，但每次都乖乖吃药、打针。 现在到了京城，居然叶佳期不来，他连药都不肯吃了！ 叶佳期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下来，她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她要是每次都这么主动、积极岂不是更好？ “小帆帆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叶佳期一看到乔斯年，就忍不住质问！ 乔斯年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阴沉着，且不愿意开口。 叶佳期就往他身边挪了挪，摇了摇他的胳膊。 “乔爷，小帆帆怎么了？很严重吗？你告诉我啊……” “发烧。” “严不严重啊？” 叶佳期心口就像被刀子割了一下—— 这感觉，突如其来，措手不及。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急得快哭了，眼睛红红的。 小帆帆虽然不是她的孩子，但她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孩子发烧了一样。 “38.9度。” “这么热！！！” 叶佳期急坏了，她不停摇着乔斯年的胳膊。 “你把他怎么了？叶先生把小帆帆丢给你照看，你就把他照看成这样吗？你给他请医生了吗？乔斯年，你会照顾人吗？” 叶佳期不停地质问乔斯年，一句比一句声音大。 语气里满是焦急、紧张、不安。 乔斯年这个混蛋！ 他不准她接触小帆帆，他自己呢？ 他就是这么照顾小帆帆的？ “乔斯年，你要是不会照顾人，你就把小帆帆给我。他不是你孩子，你就这么对待他吗？乔斯年，你还是人吗？小孩子都不放过！” “乔斯年，你有什么怨气你就冲我撒，你凭什么对小帆帆这样？” 叶佳期见乔斯年不开口，越发气急。 开车的孟沉心口加速跳动。 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叶佳期敢这么喊乔爷的名字！ 乔斯年脸色很难看。 他一甩手，用力抓住叶佳期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他眼眸阴沉着，浑身冰冷。 “叶佳期，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嗯？” “乔斯年，你松手。”叶佳期拽着手腕，脸色不悦，“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能照顾好小帆帆，为什么不准我靠近他？” 第182章 他叫她妈妈！ 叶佳期被乔斯年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乔斯年的眼睛。 然而，她没有退让，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一触即燃。 叶佳期看到乔斯年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脸色也很憔悴。 良久，他才缓缓松开她的手，没有做任何争论。 叶佳期本来已经将要说的话都准备好了—— 他不开口，她倒有点不习惯。 其实说起来，他一向都不大跟她争什么的。 就算是从前，他大部分时候也都是让着她。 她不管说什么，他都没有太大异议。 车里安静了好久，叶佳期才淡淡开口：“小帆帆打针了吗？吃药了吗？” 她没有养过小孩，不是太懂。 但她心里头难受。 “不肯吃药。” “为什么？” “……” “为什么？”她又问了一遍。 乔斯年依旧没做声，揉了揉眉心，面色忧郁。 孟沉听见了，回道：“小少爷非要见你。” 叶佳期睫毛低垂，她就说，乔斯年这人说一不二，怎么可能轻易低头。 原来是小帆帆要见她。 一路上，叶佳期都没有再理会乔斯年。 到了乔宅，叶佳期火急火燎的，心里头很慌。 孙管家和唐管家打开车门，站在一旁。 这是三年后，叶佳期第二次回来。 孙管家不认得叶佳期，只听说小少爷很喜欢她。 “小帆帆呢？小帆帆在哪里？” 叶佳期转头，问乔斯年。 乔斯年大步往乔宅走，一直进了客厅，沿着楼梯往上。 叶佳期走路没他快，小跑跟着。 孙管家本来要跟上去，但孟沉伸出手臂，拦下了所有人。 楼梯被叶佳期踩得“蹬蹬”响，她根本掩饰不住心里头的着急。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生病了一样。 扎心、难受。 三楼，乔斯年停下脚步。 叶佳期一愣，这不是她腾出来的房间吗？ 小帆帆就睡这里？ 也是，她房间的采光很好，又宽敞，睡这儿挺不错。 门半掩着。 就在乔斯年准备推门的时候，饭团跑了出来。 “嗷嗷。” 它围着乔斯年的脚边转，可着急了。 “下去。” 听到主人的命令，阿拉斯加蹲在了地上，但还是不肯下去。 乔斯年不管它了，带叶佳期进了房间。 “小帆帆！” 叶佳期跑了过去。 小帆帆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嘴巴苍白，有气无力的。 发烧的小家伙，再也不是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帆帆了。 叶佳期心疼地坐在床上，弯下腰，摸摸他的脸。 “小帆帆，乖，七七来了。” 乔乘帆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叶佳期的声音，他勉强睁开眼睛，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妈妈。” 这一声，叶佳期和乔斯年都愣住了。 尤其是叶佳期，大脑瞬间空白！ 做梦吗？她是在做梦吗？ 梦里，曾经有一个孩子就这样喊她“妈妈”—— 可是梦醒后，孩子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 血液在一刹那加速流动，她屏住呼吸，喉咙处泛起异样的感觉。 妈妈，他叫她妈妈…… 第183章 爸爸是个大魔头 叶佳期抚摸着乔乘帆的手有点抖，心里头感情复杂。 有震惊，有激动，有雀跃。 心口就像是一块石头投了下来，涟漪四起，浪花飞溅！ 又犹如层层海浪，波涛汹涌，无法平静！ 这三年来，她做梦都想有个孩子叫自己“妈妈”。 幻想了无数次“小混蛋”的模样，可最终，那个孩子没有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小帆帆的这一声呼唤，唤起了她无数记忆。 眼泪儿在眼眶中打转。 她低下头，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烧得挺厉害，额头很烫。 小帆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一闻到属于叶佳期的味道，他就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抱紧了叶佳期的脖子！ “七七……” “小帆帆，是我，我在呢。” 叶佳期笑着搂住他，偷偷擦干眼泪。 “我还以为真得见不到你了，爸爸是个大魔头。”乔乘帆开始告状。 乔斯年眉头一皱。 “什么？爸爸？”叶佳期惊讶。 乔乘帆拍拍脑袋，真是烧糊涂了。 “说错了，是乔叔叔……呜呜，宝宝迷糊了……”乔乘帆立马改口。 叶佳期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小家伙刚刚还喊她“妈妈”了，肯定是生病了，迷糊了。 “为什么不吃药？” 叶佳期板起脸，一本正经。 “乔叔叔不让我见你，可是我又想见你。”小家伙揉了揉眼睛，很委屈。 “发烧不难受吗？” 叶佳期将他拥到怀里，摸着他的小脑袋。 “难受。”小家伙嘴巴撅得老高了。 “难受就应该吃药，你生病了七七也难受。”叶佳期心疼道。 “可是见不到七七更难受。” “七七不是来了吗？乖，七七喂你吃药，好不好？” “好……” 乔乘帆乖乖听叶佳期说话，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 乔斯年走上前，往水杯里加了些热水，这才将杯子和药都递给叶佳期。 这个时候的小家伙一脸满足，特别高兴，小手不停地摇啊摇。 乔斯年白了他一眼。 简直跟早上判若两人！ 早上发烧后，不肯吃药，不肯打针，甚至连温度计都要摔！ 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脾气！ 他真是太惯这个小东西了！ 以前在伦敦，一向都是挺乖的，认识叶佳期后就像是中邪了。 “乔爷，你帮小帆帆请假了吗？” 叶佳期喂小家伙吃药。 “嗯。” “小帆帆，药苦不苦？苦的话，七七给你吃糖。” “苦……” 小家伙一脸愁容，眉头都皱起来了。 “乔爷，麻烦拿颗糖，可以吗？”叶佳期转头。 乔斯年无奈，转身走到桌子旁，打开抽屉，取出一罐奶糖。 他拿了两颗。 剥开奶糖纸，他伸手将一颗送进乔乘帆的嘴里。 另一颗，塞进叶佳期的口中！ “唔！”叶佳期都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甜甜的奶糖。 她只好，瞪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小孩子。 更何况，她小的时候，乔斯年是不准她吃糖的。 天天吓唬她，吃糖会蛀牙，蛀牙就没人要了。 而且，拔牙很疼很疼。 第184章 你也可以用乔叔叔的 那个时候的乔斯年很正经，每次说话都喜欢板着个脸。 她年纪小，很容易被吓住。 那时，虽然嘴馋想吃，可还会克制住。 因为她怕疼，也怕没人要。 “糖好吃。”乔乘帆开心了。 他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小手拨弄着叶佳期的头发。 “糖好吃，但不能多吃，会蛀牙的，蛀牙就没人要了。”叶佳期脱口而出。 乔斯年听罢，微微扬了扬唇角。 “七七会要我吗？” 乔乘帆眼巴巴地看着叶佳期，虽然生病了，但大眼睛还是炯炯有神。 “七七只要不蛀牙、听话的小帆帆。” 叶佳期捏了捏他的鼻子，忍不住又把他往怀中搂紧。 可能是叶佳期的怀抱太温暖，也可能是吃了药，小家伙困意袭来，打了一个呵欠。 “宝宝会听话的。” “听话为什么今天不肯吃药。” “吃了药七七就不来了。” 说着，乔乘帆委屈而又害怕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倚靠在墙壁上，双臂交叠，眼眸微微眯起，看着他们。 叶佳期顺着小家伙的目光，也瞄了乔斯年。 “下次不准这样了，就算七七不来，你也要保重身体，知道吗？” “七七，会不会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叶佳期一愣。 好一会儿，她才摇摇头：“不会的。” “那就好。”乔乘帆高兴了，小脚丫在叶佳期的怀里动来动去。 “坏家伙。” 叶佳期被他挠得很痒，咯咯笑了起来，顺手也挠了他一下。 乔乘帆立马跑上床，盖上被子，将自己蒙在被窝里。 “小帆帆要睡觉了？那七七走了？” “不可以的。”乔乘帆稍稍掀开被子，露出两只大眼睛，“和我一起吃午饭，吃晚饭，睡觉觉。” “七七还要去上班，这样才可以给你买好东西。” “乔叔叔有钱。” “那不一样，七七的是七七的，你乔叔叔的是乔叔叔的。” 乔斯年眉头微蹙，她倒分得真清。 “你也可以用乔叔叔的。”小家伙眨着大眼睛，又看向乔斯年，“是吗？乔叔叔！” “……” 乔乘帆撇撇嘴，老乔又傲娇。 虽然他可讨厌这样子的老乔了，但没办法，老乔是他爸爸，他又没得选。 嘴上说讨厌，该护着的时候还是要护着的。 真是让人操心呢。 叶佳期赶忙道：“你快睡一觉，等烧退了，就去上学。” 这个小家伙，话还挺多！ 发烧了还这么多话！ 倒有点像她小时候。 她小时候什么都不懂，总是不停地缠着乔斯年问问题。 乔斯年懒得理她，她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有时候是嘀咕问题，有时候是说乔斯年的坏话！ 讨厌鬼、大魔王、冷冰块……都是她给起的外号。 有时候不小心嘀咕着被他听见了，他立马拉下脸，沉声：“说什么呢？” 那时，她就像只花猫一样，飞快地跑！ 反正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一刻都不消停。 小帆帆跟她比，还算乖了。 “可是我睡醒了，你就跑了。”小家伙摇头。 “我……不跑。”叶佳期哄道，“但七七也是要回家的。” 第185章 赶着跟我入洞房？ 乔乘帆还是很懂事的。 想了一会儿，他点点头：“那跟我睡一晚，就一晚。” 叶佳期失了神，睡一晚？睡这儿吗？ 她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更是三年没有在这张床上睡过觉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儿都是她呆了十二年的地方。 十二年啊…… 太漫长。 长到……她快忘记那些点点滴滴了。 她淡淡笑了笑：“小帆帆，这儿是你乔叔叔的家，我不能随便来的。” 乔乘帆急了，连忙道：“七七不一样，七七可以随便来。” “没有不一样的。” 叶佳期的唇角牵起一缕苦笑。 她跟乔斯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本来就是他从大街上随手捡回来的。 她不姓乔，她只是在乔宅寄住了十五年。 更何况，乔斯年身份敏感，他已婚已育。 而她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似乎，并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 反而，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沉默良久的乔斯年这时动了动薄唇，终于开口。 “小帆帆让你睡一晚就睡一晚，别矫情！” 靠！ 叶佳期转过头，一记冷眼飚了过去！ 别矫情？ 什么叫别矫情？乔斯年，你特么解释解释？ 她眸光如刀子，已经上上下下把乔斯年凌迟了一遍。 乔乘帆拉上被子，不关他的事了。 他对老乔……真得是太好了。 可是老乔太坏！要不是他发烧了，他都不准他见七七！ 真是的！ “咳。” 乔斯年感受到叶佳期不善的目光，轻咳一声，往外走。 呆蠢的饭团还在门外徘徊。 一听到门响，立马就讨好地围着乔斯年转。 为了不影响小帆帆想休息，叶佳期也跑了出来。 乔斯年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了上去！ 饭团就一个劲儿跳啊跳…… 乔斯年步履稳健，脊背线条挺得笔直，优雅高冷、从容不迫。 “乔斯年，你站住，乔斯年！” 叶佳期扶着栏杆，往下追。 脚步错乱，心跳加速。 她一边喊一边追！ 乔斯年恍恍惚惚产生了错觉。 以前在乔宅，她住三楼，他住二楼。 每当他在二楼等她的时候，她就会迫不及待往下跑。 一边跑，一边喊着他。 也像现在这样。 到了二楼，乔斯年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叶佳期一个猝不及防，急刹车！ 但，还是没有控制住，整个人往前扑去。 顾不得在跟乔斯年闹别扭，她一把抓住他的领带！ 她可不要摔个鼻青脸肿，会破相的。 一瞬间，乔斯年脸色乌黑乌黑，眉头拧成一条线。 他赶紧捞了她一把，将她拥到怀中。 叶佳期歪歪倒倒地站住，扶稳栏杆。 “你想勒死我？” 乔斯年看了一眼她的手，面色冷漠。 “我……”叶佳期连忙松手，满脸歉疚，“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那个……差点摔倒。” “我什么我？走路不会看着点？赶着跟我入洞房？” 靠！！！ 特么的，乔斯年你大爷啊！ 此时此刻，叶佳期的心中有一万只***在呼啸而过。 呼呼呼…… 妈蛋！ 叶佳期脸色变幻无穷，红一阵白一阵。 第186章 这男人，真霸道 叶佳期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不要脸的最高境界是—— 看上去面无表情、一脸正义、十分正经，但是……却能说出极度、非常、十分不要脸的话。 这，大概就是不要脸的最高境界，不要脸的巅峰！ 叶佳期算是见识了，狠狠见识了。 很显然，乔斯年已经修炼到了最高境界。 哪怕就是现在说完这番话，他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面无表情，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像，刚刚那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特么的！！！ 叶佳期噎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是的，她被气着了，狠狠气着了！ 心口砰砰直跳，跳得飞快，仿佛呼吸都停滞了。 她服，她服还不行吗？ 叶佳期蹬着乔斯年，目光如刀。 “乔斯年，你脸呢？”她紧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 “我脸？不是好好的。” 说罢，乔斯年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大步往楼下走。 叶佳期扶着栏杆的手恨不得掐进栏杆，此时，她真得很想掐死这个嚣张的男人。 卡着他的脖子，狠狠掐死他。 乔斯年走到一楼的时候，叶佳期还在二楼。 他往楼上看了一眼，眼眸里覆盖了一层水雾般的温和。 “下来。” 语气，就像是对小孩子说话一样。 哄着，宠着。 叶佳期心口跳了跳。 这声音，这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学生时代，她可讨厌上学了，经常磨磨蹭蹭下楼梯。 有时候乔斯年都走到楼下了，她还在三楼磨叽着。 那时，他就会伸出手，微微仰头，喊一声：“下来。” 语气……和现在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停一拍。 原来，记忆不会有抹去这一说。 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 所谓忘了，只是自欺欺人。 她低下头，默默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往下走。 这一次，她走得格外小心。 四周很安静，唯有她的脚步声，浅浅响起。 咚，咚，咚。 “乔爷，我该走了。”她走到他的面前。 “嗯。” “你要叮嘱小帆帆按时吃药。”叶佳期不放心，还是嘱咐道。 “那你答应小孩子的事？” “我晚上会过来。” “我去接你。” “不用。”叶佳期连忙摇头拒绝，“我会坐车。”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 叶佳期噎住，这男人，真霸道。 接就接吧，他不觉得高调就好。 她是无所谓的。 叶佳期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往门口走。 从他身边擦过时，他淡淡开口。 “前天晚上的事，是我脾气不好，抱歉。” 嗯？ 乔斯年是在跟她道歉？ 如果她没有记错，三年后，他已经好几次跟她道歉了。 这要搁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是多么孤傲、高冷的人，怎么可能跟女人道歉。 可是，再多的道歉，都换不回那个宝宝的命。 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叶佳期站住脚步，也淡淡道：“乔爷，你没错，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怨我？” 第187章 就这么一个儿子 “不敢。” 说罢，叶佳期大步往外走。 孟沉送她回了公司，乔斯年没有走，留在家里陪乔乘帆。 小家伙已经进入梦乡，额头没有那么烫了。 乔斯年摸了摸他的脸，替他盖好被子，又悄声往外走。 饭团吐着舌头，跟在乔斯年的身后，一蹦一跳。 乔斯年去了书房，它也跟着去了书房。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将笔记本搁在腿上处理文件，饭团就乖乖地趴在他的脚边，大眼睛滴溜滴溜逡巡着。 乔乘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爸爸，七七……” 乔乘帆掀开被子，开始喊。 为什么没有人呢，人呢…… 乔斯年听到了乔乘帆的声音，从书房走来。 “爸爸！” 小家伙穿着拖鞋，扑进乔斯年的怀中。 乔斯年伸手，嗯，烧退了不少。 他抱起小家伙，将他扔回床上。 “别乱跑，要什么？” “七七呢？我要七七……”小家伙眨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乔斯年看。 “她去上班了，晚上回家陪你。” “爸爸，我想天天看到七七……” “别得寸进尺！” “唔……” 好凶。 “爸爸，那你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乔乘帆眼巴巴地看着乔斯年。 “不能！” “可是没有手机，我在幼儿园想你的时候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我不想你。” “……”乔乘帆望天。 “还难受吗？”乔斯年问。 早上小家伙发烧的时候，脸红通通的，话也不说，水也不喝，一动不动。 他是有点慌。 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不宝贝。 “看到爸爸就不难受了。” “跟谁学的。”乔斯年笑了。 乔乘帆真是难得看到老乔笑，他一笑，他受宠若惊。 小家伙也笑了，缠着乔斯年。 家里人都说老乔冷漠如冰，不易接近，可他觉得老乔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好的。 尤其对他，特别好。 当然，除了发脾气的时候。 小家伙暖和和、肉乎乎的手绕着乔斯年的脖子，乔斯年勾唇。 “爸爸，我好喜欢七七，你喜欢吗？” “……” “回答我嘛，回答我嘛。”乔乘帆开始撒娇。 “不喜欢。” “为什么……”小家伙很受伤，特别受伤。 小嘴巴瞬间就瘪了。 “她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可是，七七很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我可爱啊。” “……” 乔斯年捏了捏他的脸，勾唇。 乔乘帆饿了，肚子咕咕叫，乔斯年便亲自给他做了些吃的。 小家伙更加受宠若惊。 乔斯年替他重新量了体温，见烧退得差不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乘帆一边吃东西，一边跟乔斯年说话。 只不过，一般都是他说，乔斯年听。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细细碎碎地落在地板上，折射出错乱的风景画。 窗外的梧桐树还是那样高大，只是秋天到了，叶子落得差不多了。 房间里，安静而祥和。 “爸爸，想起一件事。”乔乘帆神神秘秘地看向乔斯年。 第188章 你要任何，我都会给 “什么。” 为了不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乔斯年只是象征性问一下。 他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书，没有抬头。 乔乘帆坐在床上吃小饼干，最爱吃的小饼干。 “爸爸，你不热情。” 乔乘帆很不高兴的。 “嗯？”乔斯年抬头，勾唇，“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他知道乔乘帆是藏不住事的。 总有一天，他这“叶先生”的身份，也要被乔乘帆说漏嘴。 “不要走嘛！”乔乘帆最怕突然没人理他了，“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什么。” 小孩子的秘密，多半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乔斯年出于尊重，还是认真听他说。 乔乘帆神神秘秘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床头的柜子。 翻啊翻。 不一会儿，他从里头翻出一只小盒子。 是一只糖果盒，但有些年份了。 是十几年前，很流行的那种糖果。 “这是什么？”乔斯年眉头微蹙。 乔乘帆又跳回床上，扬了扬手里的盒子，小脸蛋上满是幸福。 “爸爸，我在柜子的小洞里发现的！都落灰了。”乔乘帆道，“这个盒子好漂亮，可是我打不开。” 乔乘帆摇了摇，靠近耳朵听着。 “里面好像有东西，爸爸，你说是不是宝藏？那种亮亮的宝藏？” 小孩子的脑子里充满了奇妙的小想法。 他一脸期待和幸福！ 这肯定是个神奇的盒子！ “爸爸，你说里面会不会有神仙？就是那种能满足我三个愿望的神仙！”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盒子上。 “爸爸，你说有没有？要是有的话，那不能随随便便打开，要把愿望都想好了。” 乔乘帆很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妈妈！”乔乘帆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其次是有好多玩具！” “还剩下一个愿望……留给爸爸！” 乔乘帆讨好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毕竟，他还指望着老乔给他开盒子。 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打开，不然，他才不把这个小秘密告诉老乔。 乔斯年丢掉手里的书，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走到乔乘帆面前，伸手拿过他的盒子。 这盒子，他很熟悉。 他刚把叶佳期捡回来的时候，叶佳期胆子小，不敢说话，不敢要东西，大眼睛里总是装着怯生生的害怕。 以至于，走到哪里都喜欢拽着他。 他只要不在家，她就怕。 那个时候在乔宅，她只认他，谁也不要。 他问过她，为什么害怕。 她说，害怕他突然不要她了，又把她赶出去。 给了希望后的失望，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半年，他才逐渐让她相信，他不会不要她。 直到那时，叶佳期胆子才大了些。 这个糖果盒，是她早就看上了想要的，却一直不敢跟他开口。 他也早就发现她想要，但她不开口，他也不吭声。 后来，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指着百货商店货架上的糖果盒，吞吞吐吐问他—— “我可以要这个吗？” 他二话不说，付了钱。 “你要任何，我都会给。” 第189章 她的白马王子 他想告诉她，她可以跟他要任何东西，只要他有。 后来，叶佳期的胆子慢慢大了。 但尽管如此，她跟他要的，不过是一些小零食、小文具…… 那条手链，是她要的最贵重的东西。 但，她已经还给了他。 前些日子他又强塞给她，可也从来没有见她戴过。 至于这个糖果盒，他以为她吃掉糖果后早就扔了，没想到…… 再一次见到，十五年前遥远的回忆一下子涌起。 盒子已经生锈，但掩盖不住它的漂亮。 他记得，她曾经抱着糖果盒兴冲冲地跟他说：“上面画的是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在等她的白马王子。” “爸爸！爸爸！”乔乘帆连喊几声。 老乔在想什么？ 难道这个盒子……有秘密？ “嗯。”乔斯年收起回忆。 “爸爸，你帮我打开啊，里面有东西哎！你说，是不是神仙？” 乔斯年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笑了。 “没有神仙。” “那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说着，乔斯年把盒子占为己有。 “爸爸，你不能这样！这是我发现的盒子！你不可以拿走！”乔乘帆急了。 “这是在我家发现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乔乘帆一下子无法反驳。 乔斯年轻轻摇了摇盒子，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眉头蹙起，里面有东西？ 没吃完的糖果？ “大坏蛋。”乔乘帆撅起嘴巴，“拿小宝宝的东西，也不害羞。” “你都是我的，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嗯？” “……”乔乘帆一下子又无话可说。 真的好不要脸。 大坏蛋！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没办法，乔乘帆只好讨好地拉了拉乔斯年的衣袖。 “爸爸，爸爸，你让我看一眼里面有什么？好不好……” 乔乘帆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期待。 乔斯年没忍拒绝。 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用力打开。 “哐”一声，一堆各种各样颜色的纸条映入眼帘。 五彩斑斓，十分漂亮。 “咦。”乔乘帆惊讶，托着腮，“这是什么？” 各种各样颜色的纸条，有短有长，有的还折成了星星的模样。 乔乘帆不认识太多字，好无奈。 难道也是跟他一样，写的都是小愿望？ 那这个纸条，是谁写的？ 老乔？ 不可能，老乔不是这样的人。 乔斯年随手拿过一张，打开—— “上课没心情、写作业没心情、春游没心情，只有看到他，心情才会好。××年×月×日。” 乔斯年心口一顿，指尖微颤。 “唐管家说他有心上人，难过。××年×月×日。” “今年生日，他依然没有给我送礼物。××年×月×日。” “他又去伦敦见女朋友了，不要想他。××年×月×日。” “晚上好冷，好黑。如果有一天他也不要我了，我该去哪里。××年×月×日。” “爸爸！”乔乘帆又喊了一声，“上面写的什么？你念给我听嘛。” 乔斯年回过神，收起纸条，重新盖上盒子。 “爸爸，你不能这样！”乔乘帆抗议。 第190章 以后不喜欢你了 “不是说好东西要分享吗？”乔乘帆不乐意了。 盒子还是他先发现的呢，结果老乔据为己有了。 不乐意！非常不乐意！ 小家伙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高兴，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 老乔这是耍无赖嘛！ 乔斯年挑眉：“要我念给你听？” “对，要念！”乔乘帆倔强地仰着小脸。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书籍是进步的阶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乔乘帆头疼，摇着脑袋：“不要听了！” 乔斯年勾唇：“不要听了？” “不听不听了。”乔乘帆捂住耳朵。 “自己玩会，等会吃晚饭。”乔斯年想把盒子拿回房间。 “吃过晚饭是不是七七就来了？”小家伙一脸期待。 “嗯。” 乔斯年替他穿好衣服和鞋子，领着他下楼。 “孙管家，带乘帆去花园走走。” “是，乔爷。” 孙管家领着乔乘帆出去了，乔斯年这才回书房。 重新将盒子打开，他的心也瞬间起起伏伏，犹如海浪，不止不息。 很显然，纸条里写的都是少女的小心思、小秘密、小心事。 五彩缤纷的纸条，装满了整个糖果盒。 有些字迹已经模糊，有些纸条已经泛黄，但，盒子里充满了糖果的甜味。 每一张纸条上都写有日期，每一张上面的句子都不长，更像是随手记录小点滴。 乔斯年把折叠的纸条拆开，将它们按时间顺序摆放。 最开始的那些，字体幼稚，但一笔一划很认真。 “这儿什么都是陌生的，但比原来的家温暖。××年×月×日。” “我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他除外。××年×月×日。” “他们说我是他的小宠物，玩够了就要扔了。我不是宠物，不是宠物，不是……××年×月×日。” 乔斯年算了算，这些，都是她八九岁时写的。 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他说？ 他何曾把她当过宠物？ 这些乱嚼舌根的人。 “他们说我命好，是真的吗？我觉得，遇见他才是最好的吧。××年×月×日。” “有人让我递情书给他，哼，被我扔了。不会被他发现吧？××年×月×日。” “我发现，他笑起来真好看啊！××年×月×日。” “……” 乔斯年翻动着，少女的小心思在他的面前展露无遗。 所有的纸条上面都没有出现他的名字，但……他知道是他。 看着看着，他心里头情绪涌动。 最后一张是她十八岁那年写的—— “好难过，好难过，难受，以后不喜欢你了，哼。××年×月×日。” 他的眼前浮现出她的那张脸，喜怒哀乐，栩栩如生。 手上紧紧攥着最后一张纸条。 这日期是那天，他记得。 她嘻嘻哈哈地跑来问他：“乔爷，你觉得我怎么样？你娶我好不好？” 以为她又在不正经，他当即就回了句“不怎么样”。 乔斯年拳头抵着额头，将纸条搁在手心。 糖果盒安静地躺在桌上，盖子上的白雪公主已经模糊了，但那双眼睛依然灼灼有神，似乎满含期待。 第191章 你不准说七七，不准 叶佳期找了个借口加班，到乔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门一开，她当即就愣住了。 没想到，一大一小都坐在沙发上等她。 一个面无表情，双手抱臂；一个翘首以待，念念有词。 一看到叶佳期，乔乘帆两眼放光，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 他殷勤地迈开小短腿往叶佳期走来，蹲下身子给她拿拖鞋。 “七七，你回来了。” 小家伙仰着小脸，双手背在身后等表扬。 叶佳期弯下腰，捏了捏他的脸，笑道：“还没睡？身体好点了吗？” “等七七回家。”乔乘帆乖乖的，“我已经不发烧了。” “那就好。” 叶佳期弯腰脱掉自己的高跟鞋，穿上小帆帆给她送来的新拖鞋。 粉红色的女式拖鞋，新的。 尺码和她平时穿的一模一样。 叶佳期的喉咙动了动，泛过酸涩。 这些是给乔宅新夫人准备的吧，只不过先被她这个不速之客占领了。 “七七，我们的是情侣鞋，我新买的。”小帆帆蹲在地上，一脸兴奋。 叶佳期脸一红，瞬间很窘迫。 她刚刚的想法，算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来这是小帆帆特地买的。 她仔细看了看，果然和小家伙脚上的鞋子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的是粉红色的，小家伙是蓝色的。 但上面的图案都是兔子！ 叶佳期笑了：“很漂亮啊，小帆帆眼光真好。” “不好不好啦。”乔乘帆有点不好意思，“乔叔叔也有。” 嗯？？？ 叶佳期一抬头，果真，某人也是。 只不过某人是黑色的。 搞事情？！ 这时候，某人沉着脸走了过来：“换个拖鞋都磨磨唧唧的。” 叶佳期撇撇嘴，满脸的不高兴。 乔乘帆殷勤地接过叶佳期的包：“七七，我给你拿包。” “七七，我给你倒水。” “七七，我给你捶背。” 叶佳期受宠若惊，连忙制止小家伙。 “不用不用，小帆帆，你快去睡觉，小孩子睡得迟没有好处的。快去睡，听话。” “你还知道小孩子睡得迟没好处？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就这么让小家伙等着？你不知道他还生着病？” 乔斯年沉着脸，数落叶佳期。 他心里头是郁积着一团火。 十点才回来？她究竟有没有把乔乘帆当回事？ 叶佳期也没有想到小家伙还在等她。 她被乔斯年数落一通，快哭了，眼睛红红的。 “我错了。”她低头。 乔乘帆挡在叶佳期的面前，气愤地看着乔斯年。 “你不准说七七，不准！” “小东西！”乔斯年真想拧他！ 他说叶佳期两句怎么了？他说错了？ 这个小东西，白养了！ 才认识叶佳期多久，就这么护着？眼里还有他这个爹吗？！ “老乔你要是再训七七，我就不要你了！”乔乘帆特别正义，“七七再晚回来我都等。” 叶佳期眼窝子一热，心口暖暖的，真想把小帆帆抱进怀里。 好懂事的宝宝。 她要是有这么个宝宝，她做梦都能笑醒呢。 真得太可爱了。 第192章 三年没有睡过了 乔斯年低头狠狠瞅了他一眼，真是反了他。 在伦敦的时候，这小东西跟他关系很好，特别黏他。 一天到晚，爸爸长爸爸短的。 结果到了京城遇见叶佳期，他就要上天了，三番五次跟他作对。 “小帆帆，上去睡觉，走，七七陪你上楼。” 叶佳期不想面对乔斯年，省得尴尬。 说着，叶佳期就抱起小家伙。 小家伙早就洗过澡了，身上香香的，小脸蛋又软又白。 “好……”乔乘帆搂住叶佳期的脖子，开心了，“睡觉觉咯，跟七七睡觉觉。” “嗯啊，睡觉觉，七七搂着你睡，好不好。” “好，好。”小家伙拍掌，咯咯笑，“我要钻到你怀里。” “小流氓。” 小家伙笑得更厉害了。 叶佳期抱着小家伙往三楼走。 没想到，虽然三年没有回乔宅了，但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卧室。 “七七，你对这里好熟悉啊。” 聪明的乔乘帆一下子就觉得，叶佳期什么都没问，居然这么熟呢。 “来过几次。” “哦。”小家伙没有多问。 楼下，某人脸色阴沉，眼眸里散发出幽深的冷意。 乔乘帆和叶佳期就这么上去了？当他是透明的？ 叶佳期把小家伙抱到大床上，一想到她今晚上也要睡到这里，她就有点忐忑。 真的是三年没有睡过了。 但是能跟小帆帆睡，她很满足。 “小帆帆，乖乖吃药没有？” “吃了。” “那好，乖乖睡觉，明天去上学。” “七七，我要听你唱歌。” “唱歌？”叶佳期笑了，她唱歌可难听了，至少乔斯年是不乐意听的。 “是啊，是啊，唱歌。” 叶佳期不忍辜负小家伙的殷切目光，她应了：“好，你闭上眼睛，七七唱歌给你听。” 她就随便唱了一首儿歌。 小家伙也累了，听着听着就进入了梦乡。 等他彻底睡着，叶佳期才准备去洗澡，不过她忘了，没有带衣服。 她只好下楼，准备去问问。 没想到，乔斯年还在客厅，只不过腿上放了笔记本，像是在工作。 “乔爷。”她站到楼梯上往下看，“还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我房间。” 嗯？？？ 上次他说把她的东西都搬到他房间去，她以为是开玩笑。 毕竟，那都是旧衣服了。 他不至于这么抠，给自己夫人穿她的旧衣服。 当抹布都嫌款式旧！ 更何况，她三年前还没有长开，尺码都很小。 “我房间都不认得了？” 乔斯年抬头，看她一动不动，睨了她一眼，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我能进吗？”叶佳期小心翼翼地问。 谁都知道，在乔宅，他的书房和卧室，没有他的准许，是不能进的。 从前，她是个例外，可以随便进出。 现在……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能进了？叶佳期，你是榆木脑袋？！” 叶佳期不高兴了，脸耷了下来。 “吼什么啊，真是。”她小声嘀咕，“我是榆木脑袋，你当年何必捡我回来找气受。” 没想到，乔斯年耳尖，听见了。 “我就是钱多的没处用！” 第193章 我不是宠物，不是宠物 “那乔爷，你还真亏了，养我不如养只猫。” 乔斯年冷笑一声：“亏什么，猫……哪里有你有趣？” “呵呵，你们有钱人爱好真特别，养个人就为了当宠物？要我叫两声给你听一下吗？” 叶佳期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她只是……失望。 乔斯年眸子凛起，他蓦然就想起白天看到的纸条。 “他们说我是他的小宠物，玩够了就要扔了。我不是宠物，不是宠物，不是……” 那张纸条上的笔迹明显多了无力。 他知道，打小就有的自卑，往往是去不掉的。 “乔爷。”叶佳期又缓缓开口，“你不拿我当人，我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我命是你给的。但，是个人都有自尊。” 莫名，乔斯年有些烦躁。 不过就是句玩笑话，她居然当真？以前也没有见她当过真！ 从前，他说过类似的话。 但她只是笑着跳到他身边，用手挠他：“你居然说我是猫，猫哪里有我可爱！” 他被她挠得无法，只好承认。 “是，你比猫可爱。” “这就对了嘛，我这么可爱，你要不要喂我吃薯片？”她张嘴。 他拿她没办法，真得拿了一薯片扔进她的嘴里。 结果，手指头就被她咬住了。 他眉头一皱：“对，你不是猫，你是小狗，会咬人的小狗。” 那时候，她咯咯笑，跟他闹个不停。 甚至，还学小狗叫了两声。 她闹着的时候，他微微勾唇笑。 现在呢，她这么一本正经？这么认真？ 他不耐地开口：“别废话，拿完衣服早点滚回去睡觉！” 叶佳期讽刺地牵了牵唇角，转身离开。 她没有衣服穿，只能去乔斯年的房间找。 不可避免的，她看到了他的那张大床。 脸，红得厉害。 在那张床上，他们睡过，那一晚真是……不堪回首。 酒能乱性，她信了。 她记得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双腿都是抖的，她不知道那个禽兽一晚上要了她几次。 但她知道，肯定不止一次。 床单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和污浊的白色，她醒来时，不知所措。 后来，唐管家进来。 她是过来人，什么都懂，但一句话没说。 那时，叶佳期脸通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此刻，叶佳期的脸仍旧是通红通红的，就像煮熟的虾。 她的目光避开大床，迅速打开衣柜。 没想到，这儿有很多新衣服！ 裙子、衬衣、睡衣、外套……什么都有，满满一大衣橱。 而且，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好多吊牌还在。 这些新衣服……是他给夫人准备的？ 叶佳期的手又缩了回来，这些，不是她该碰的。 他有洁癖，她要是碰了，他又要让人扔了。 她又打开了另一个并排放的衣柜。 但，这里是乔斯年的衣服。 颜色很单调，黑白为主，整整齐齐。 只有两个衣柜，她该穿什么？ 新衣服不能碰，那……穿他的？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穿过他衣服。 他个子高，她要是穿上他的衬衫，基本跟睡衣也差不多。 第194章 隐忍而克制 以前，她穿过一次他的白衬衫。 那时候下了几天几夜的雨，她的睡衣都没干，她又急着要穿。 她灵机一动，跑到他房间里拿了一件白衬衫。 正好是夏天的晚上，她洗完澡后就把他的衬衫当睡衣穿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他。 那段时间，他在外面谈生意，回来的都很晚。 那一天，她记得也是，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客厅的门才开。 她已经睡着了，往沙发上一躺，手里还拿着一包妙脆角。 只不过，妙脆角早就撒了一地，到处都是！ 她迷迷糊糊记得，她是被他抱回房间的。 朦朦胧胧中睁眼，发现他的眼神跟平时不一样，似乎……有些灼热，身体也滚烫滚烫的。 她以为他酒喝多了，还好心叮嘱：“乔爷，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眼神隐忍而克制。 她话刚说完，他就走了。 她困得厉害，他一走，她就睡着了。 叶佳期想了想，那时候，她是十九岁。 “挑个衣服也这么难？” 叶佳期吓了一跳，缩回手：“乔爷，能不能别在背后吓人？” 乔斯年把笔记本放回工作台，淡淡道：“这是我房间。” “我知道。”叶佳期面无表情，“乔爷，我的旧衣服都扔了吗？” “是。” “哦，那算了。”叶佳期垂手，不打算挑了。 乔斯年从酒架上取了一瓶红酒，打开木塞。 正准备倒酒的时候，见她要走，不耐道：“一衣柜的衣服没有你喜欢的？” “都是您夫人的衣服吧……” “嗯，怎么了？” “那我还是不穿了，我穿过的，您又要扔了，太浪费。” 毕竟，都是价格不菲。 这些吊牌上都标着价格呢！最便宜的都抵她一年的工资。 “我不缺钱。” “是吗？”叶佳期看向他，“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佳期挑了件最贵的睡衣，伸手就取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衣柜睡衣的款式都偏性感，有蕾丝款，露肩款，超短款…… 乔斯年这人，也就是看上去正经。 给他夫人准备的这些睡衣，还真是……火辣。 但人家夫妻的事，她管不了那么多。 “谢谢。”她抱着睡衣就走。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关上门。 叶佳期怕吵醒小帆帆，就去了乔宅的独立浴室洗澡。 秋天的夜晚不冷不热，气温正好。 打开花洒，她先洗了头。 三年没有回来，这儿几乎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 就连浴室里，都是清新的茉莉香。 热水洒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 如果三年前她没有喝酒，没有做错事，现在是不是不一样？ 她还是乔宅的小小姐，而乔斯年已经和方雅结婚，她自由出入乔宅，依然受着万千宠爱。 那样一来，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乔斯年的心狠手辣。 他的狠，是对所有人的，包括她。 那样一来，他在她心中依然还是神圣的存在，而她，虽然偷偷喜欢着他，却又只能放下。 第195章 怀孕两个多月 洗完澡，叶佳期去了乔宅的天台。 她喜欢这里。 夏天的这儿是最美的，抬头可以看到无数繁星，低头可以看到花园美景。 秋天的天台上有点凉，她裹了一件外套，默默坐着。 小时候傻，总喜欢看着天空许愿。 因为妈妈告诉过她，许下的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躺椅很舒服，她坐在上面，轻轻摇摆，托着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中间那里，有一条浅浅的银河。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她轻轻念着，又想起了妈妈。 头发还没干，风吹在身上，有一种撩人的舒适。 秋天的乔宅也是很美丽的，花园里开满了大朵的木芙蓉和秋海棠。 夜色和灯光下，花朵娇妍欲滴，更添了几分朦胧美。 如果她的那个宝宝还在，多好。 她可以带他来看星星，告诉他，许下的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总会实现的。 只是有时候，是在梦里而已。 她的唇角溢出满满的苦涩，喉咙梗得慌。 “小混蛋……”她轻轻喊着，哭了。 那个爱踢她的小混蛋……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记得小家伙可闹腾了，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她就吐得昏天黑地。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喜欢他。 可喜欢，可喜欢，可喜欢了…… 三年了，她的小混蛋已经离开她三年了。 她的手，不由移到小腹处，这儿……再没有心跳的存在。 晚风吹在脸上，她的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 闭上眼，任由风静静吹。 忽然—— 一双温热的大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叶佳期一惊，猛地睁开眼，身体微微一抖。 “还不回去睡觉？” 乔斯年淡淡开口，将手里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真是任性得很。 现在这天气，不比夏天。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讽刺地勾唇：“监视我？怕我偷东西？” “叶佳期，你疯了是不是？” “是啊，我疯了……” 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她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走出来。 不吃不喝，天天躺在床上。 怎么都睡不着，一睡着就是噩梦。 后来，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差点以为自己就死掉了，尤翩然终于找到她。 她把她送进医院，带她看了心理医生。 尤翩然甚至还问她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 那件事，成了她自己一个人永远的痛。 哪怕三年后再次见到乔斯年，她都不愿意提。 乔斯年的心像是被绳子勒住了，几近窒息。 他弯下腰，不由分说就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往楼下走。 “乔斯年，你放开我，乔宅这儿人多眼杂，你别抱我。” “你要是不怕吵醒一屋子的人，你就喊！” 乔斯年是不可能怕她的。 叶佳期闭嘴。 他的怀抱很暖和，很安稳，可惜，不能替她遮风挡雨。 她要不起。 乔斯年脸色森冷，没有什么表情，下颌紧绷。 他走得慢，一步一步将她从天台上抱了下来。 半晌后，叶佳期忽然就笑了。 “乔爷，你家小可爱的照片，能给我看看吗？” 第196章 你走了，我就安生了 这是她第二次提这样的要求了。 她想，都是他的孩子，应该长得很像吧。 她也很想她的小混蛋，很想知道，小混蛋长什么样。 一定……特别可爱。 “没有。”乔斯年冷声拒绝。 “看一眼都不可以吗？”她的语气里有哀求。 乔斯年没有再开口。 她很失望，也不再说话。 到了三楼，乔斯年准备开门。 叶佳期阻止了他，精灵般美丽璀璨的眸子看向他：“乔爷，你什么时候回伦敦？” “怎么了。” “你走了，我就安生了。”她笑了，笑得很妩媚。 他走了，就没有人骚扰她了，他走了，她的日子就又可以回归平静了。 他走了，她就不会再想起自己的小混蛋。 “你是有多不愿意见我？” 他的脸上瞬间布满阴霾。 三年后，她处处躲他，是他三年前的不辞而别伤了她？ “非常不愿意。”她笑。 “那叶佳期，听好，这次回京城，我不会再回伦敦。” 叶佳期睁大了眼睛，他，是认真的。 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也别想离开京城一步！”他狠狠警告她。 叶佳期看着他，他也凝视着她。 忽然—— 门开了。 “宝宝醒了。”乔乘帆揉眼睛。 叶佳期瞬间尴尬，乔斯年还抱着她呢！ 在小孩子面前，像什么啊。 “你松手！”叶佳期压低声音。 乔斯年的脸色倒平静得很，他将叶佳期放了下来。 “小帆帆，对不起，吵醒你了。”叶佳期抱歉。 “是有一点点吵。” 叶佳期更加尴尬。 这个锅，她可以不背吗？ “七七，你怎么还不跟宝宝睡觉觉？是嫌弃宝宝吗？”小家伙小表情很受伤。 “不是，七七刚洗完澡，正准备回来。” “噢，我还以为你喜欢跟乔叔叔睡。” 呃…… 叶佳期脸红得厉害。 乔斯年倒是很坦然，丝毫没有窘迫。 “七七最喜欢的人是小帆帆。”叶佳期只好自己解围。 “那我们去睡觉。” 乔乘帆拉着叶佳期的手进屋，又顺手把老乔关在了门外。 哼！！！ 趁他睡觉，老乔居然偷偷抱七七！ 他究竟还干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七七是他先认识的，老乔想抱，也要经过他的同意！ 不尊重他！ “小帆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叶佳期上了床，替他盖好被子。 小家伙很乖，叶佳期一回来，他就听话地点点头。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看来没有问题了。 “小帆帆乖……”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小家伙钻进叶佳期的怀里，慢慢儿，呼吸平稳，进入了梦乡。 叶佳期想起小家伙今天叫她的那声“妈妈”，心口难以平静。 微弱的光线下，她看着怀中的小不点。 不知道为什么，仔细看两眼，发现小家伙的脸部轮廓和乔斯年有点像。 可能是最近跟乔斯年接触得有点多，眼花了，看谁都带乔斯年的影子。 她看了一眼微信，叶先生还是没有给她任何回复。 叶先生……生气了？ 可是，她没有说错什么。 第197章 巧啊，又见面了 叶佳期知道，这事也急不来。 她放下手机，蹭了蹭小帆帆。 小家伙身上可香了，甜糯糯的味道，就像糖果一样。 抱着他，她睡得很安心。 …… 那天之后，叶佳期的办公桌上每天又有了新的玫瑰花。 叶佳期心情顿时舒畅许多。 “佳期，佳期，你过来！” 佩姐忽然走了过来，语气着急。 叶佳期赶忙走过去：“佩姐，怎么了？” “有一家娱乐公司要跟我们谈合作，指明让你去，你去一趟。” “什么项目？指名要我？”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IP开发项目，他们负责开发，我们负责炒作。” 叶佳期懂了：“那好，我去。” “开我的车吧，早去早回。” “嗯。” 佩姐把资料都给了叶佳期，叶佳期抱着一堆的文件去了地下车库。 世纪娱乐城？ 叶佳期没有去过，找了半天才到。 她按照佩姐给她的地址去了娱乐城的一楼接待室。 接待室没有人，她就开始翻看资料。 佩姐已经帮她做的差不多了，她只需要走个流程。 没想到对方还是一家很大的娱乐公司，是星锐旗下的。 星锐可是京城最大的娱乐集团。 为什么选尊皇合作？ 叶佳期迷糊着，默默往下翻。 “叶小姐，巧啊，又见面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叶佳期抬头，还真巧，是上次在游轮上遇见的那个男人。 “先生。” “你迟到了三分钟。”霍靖弈看了一眼手表。 “我迟到？明明是我先进的接待室。”叶佳期不服气，看着他。 怎么说，她都是先来的，迟到的是他才对。 “不不，看这儿！”霍靖弈走上前，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十点三十到，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是三十三才到。” “我……我不认识这儿，我找了很久的路，而且，文件上这一行字我没有看到。” 叶佳期在为自己辩解。 这么小的字，她真没看到。 佩姐也没跟她说啊。 “在我这儿就得按我的规则办事，叶小姐，懂吗？” 霍靖弈勾唇，灼热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哦，对不起，先生。”叶佳期只好道歉。 霍靖弈离她很近，她的身上依然是那属于她的独特气息，若有若无。 “叶小姐即将跟我合作，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叫我‘先生’，合适吗？” 霍靖弈唇角上扬，紧紧盯着她的眸子。 叶佳期忍。 “我不知道是跟您合作。” “那你连我名字也不知道？” “……”叶佳期还真不知道。 霍靖弈的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失望，他摇摇头，啧啧道：“叶小姐还真是恃才傲物，不把我们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叶佳期知道他是嘲讽，忍。 “先生，您言重了，我只是没有去打听而已。” “不值得打听？” “我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不喜欢打听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那对于叶小姐来说，什么样才能称得上有关紧要？”霍靖弈啧啧道。 他盯着她的眼睛，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这个女人，真有趣。 一看就是刚从学校毕业的。 第198章 喝一次交杯酒 叶佳期哪里是霍靖弈的对手。 被他看几秒，她就避开了目光：“先生，我们先谈谈合作吧。” “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怎么谈？还有，我对你而言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吗？叶小姐愿意跟无关紧要的人合作？” 一番话，说的叶佳期哑口无言。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第一眼见到他，觉得他是谦谦君子。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直觉告诉她，他是一只狐狸！精明狡诈那种。 “先生，那请问您贵姓。”叶佳期客客气气看向他。 “太勉强。”霍靖弈十分不满，但眼中是玩味的眸光，“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当然也不喜欢别人对我不尊重。既然叶小姐连我名字都不知道，且迟到了三分钟……” 他不开口了，盯着叶佳期。 叶佳期被他看得发毛，又怕合作搅黄。 她只好站起来：“您说怎么办吧。” “那好，叶小姐，你非常幸运，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民主。给你三个选择，第一，自罚三杯酒；第二，我喂你喝一杯酒；第三，我们俩喝一次交杯酒。叶小姐，怎么样？” 叶佳期狠狠剜了他一眼。 妈的！！！ 这叫民主？确定不是欺负弱小？ 万恶的资本家！ 偏偏，她还是理亏的那一方。 “先生，我们先谈合作，谈完之后，我主动领罚，行不行？”叶佳期只好赔笑。 “谈完之后领罚，那就是双倍，而且没得选。”霍靖弈似笑非笑，“叶小姐，想清楚。” 叶佳期看着这个男人，他面色带笑，但眼中藏着阴险狡诈。 “知人知面不知心。”叶佳期嘀咕一声，冷漠道，“我选第一个。” “嗯？知人知面不知心？”霍靖弈听见了，“要我把心剜开给你看看吗？” 叶佳期躲开：“……” 霍靖弈不逗她了，从酒架上取出一瓶红酒。 然后，他又取出一只很大的高脚杯。 叶佳期睁大眼睛，手指掐着桌子。 “你可没有说是这么大的杯子！”叶佳期很生气！ 霍靖弈往杯子里倒着红酒，嘴角噙起上扬的弧度。 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流下，在灯光下绽放着迷人的色彩，犹如红宝石，幽邃深沉。 瞬间，空旷的休息室里只听得到红酒倒入杯中的声音。 霍靖弈倒了满满一杯，端到叶佳期的跟前。 “叶小姐，我也没有说是多大的杯子。” 叶佳期气得不轻：“你这是狡辩！” 而且，他倒了满满一杯？ 这一杯下去，她恐怕就不行了，更何况是三杯！ 难怪点名要她来，预谋好的？ 这男人……是谁啊？ “那叶小姐是不打算喝了？” 霍靖弈的手轻轻摩挲着红酒瓶，眸光微凛，多出几分凌厉。 “这么大的杯子，我只能喝一杯。” “我这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霍靖弈摇了摇手指头。 “无耻。” “这儿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霍靖弈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 他就是喜欢她这副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我要是不喝呢？”叶佳期看向他。 第199章 连人都杀过 “啧啧，叶小姐还有出尔反尔的爱好？食言……可不是个好习惯。” 霍靖弈站在她面前，眸子眯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白衬衫、牛仔外套、牛仔裤。 今天穿的没有那天漂亮，但别有风情。 最重要的是，这张小脸，让人过目不忘。 不妩媚，不妖娆，却倾国倾城啊。 叶佳期被他看的不自在，她干脆退后两步。 “我要是不喝，在这一行是不是就干不下去了？” “没有那么严重，最多也就是在京城的企业不敢收你。你放心好了，我还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哦，不过……”霍靖弈微微笑，“我大哥有这个本事。我跟他的关系，还不错。” 叶佳期听明白了，她要真敢不喝，她立马就会失业。 甚至，还会被赶出京城！ 她马上就想到了小帆帆…… 她要是失业了，就不能给小家伙买东西了。 她说过的，要把好东西都买给他。 霍靖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不逼她。 “我喝。” 叶佳期端起桌子上的高脚杯，仰起头！ 满满一杯酒！ 她皱起眉头，一口一口喝下。 杯子里的酒越来越少，但她的喉咙、胃，瞬间就不舒服了。 霍靖弈拍手，“啪啪”鼓掌。 “我就欣赏叶小姐这样的，能屈能伸，识时务。” 霍靖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唇角笑意更甚。 “咳咳。” 很快，一杯酒下肚，叶佳期眉头拧成一条线，脸色难看。 “哐”！ 她用力将杯子摔了出去！ 瞬间，地上多了一摊碎片！ “我喝完了，咳。”叶佳期忍不住捂嘴。 很难受，腹中在翻滚，如有火烧。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这么一大杯酒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三年前。 “叶小姐，我这酒可是陈年的罗曼尼康帝，你就这么喝？啧啧。“霍靖弈凝视着她。 叶佳期不懂酒，但罗曼尼康帝，她还是听过的。 这酒，贵得咂舌！ 她刚刚那一杯，如果是真的，恐怕一口就抵她一年的工资。 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 “喝都喝了，难不成给你吐出来？”叶佳期冷声道。 “不不，我不心疼酒，只是有点心疼你。” “心疼我还让我喝？那先生您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霍靖弈立马笑了。 这小嘴，厉害了。 “还有两杯。”霍靖弈道，“其实你可以求求我，我这人心地善良，你求我了，我们就不喝了，开始谈合作。” “蛇蝎心肠。”叶佳期没忍住，几分酒劲上来了。 她的脸红扑扑的，双手撑着桌面。 胃里头真是难受！ 要不是还有理智，她这会儿就得跟他拍桌子叫板了！ 不管怎么说，欺负她，她是不认的。 “我这就蛇蝎心肠了？你是没看到我那大哥，连人都杀过。”霍靖弈吓唬她。 小姑娘，吓唬吓唬就老实了。 “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我会报复的。”叶佳期瞪着他，双眼通红。 “别这样，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那天酒会初相见，多美好。” 第200章 再看就把你吃掉 叶佳期冷漠地瞪着他，跟这种地痞一样的男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可惜瞎了眼，第一眼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 “别这么看着我。”霍靖弈笑得很魅惑，“再看……就把你吃掉！” 赤果果的调戏和威胁，叶佳期没办法忍。 她从桌子边抓起打开的酒瓶子，抬手！ “哗啦啦”，红酒全部倒在了霍靖弈的身上！ 霍靖弈也没有躲，只是笑得更邪肆、妖孽。 “不要脸！”叶佳期低咒一声。 红酒几乎都倒在了他的深蓝色西装上，空气中蔓延着甘甜的味道，浓郁而醇厚。 酒渍从西服渗透进衬衣，霍靖弈感受到了凉意。 不过，他的脸色丝毫未变。 “一点玩笑都开不得，叶小姐，很无趣哦。”霍靖弈邪邪地笑。 “那你去找有趣的啊，没人有这个闲工夫陪你玩。” “不，我就喜欢无趣的。”霍靖弈抹了一把脸，“还有两杯，怎么说？” 接待室里一片狼藉。 满地的碎渣子，满地的红酒，还有空气中散不去的红酒香。 不得不说，几百万一瓶的红酒就是够味。 叶佳期有了几分醉意，她看着霍靖弈不退让。 “欠着！先把合作谈了！” 霍靖弈优雅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方巾，擦了擦手。 “欠着？可以，我很好说话。遇见我，你应该感到幸运。” 叶佳期觉得这人太无耻，摊开资料：“先生，这些我都看过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 叶佳期看了看他，她并不知道。 她开始低头翻动资料找名字。 还好，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几个代表人的名字。 她指了指：“先生，哪个是您？” 霍靖弈双手撑着桌面，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脸上，瞬间多了几分阴沉。 “你还真不知道？” “是不知道。” 他难不成以为她是骗他？真是。 霍靖弈脸色变了，浑身散发着冷意。 下一秒，他夺过她手里的签字笔，用力将她的右手按在桌子上！ “你干什么？”叶佳期脸色通红。 她用力拽了几下！ 但是，无济于事，她力气不敌他。 霍靖弈用牙齿咬开签字笔，摊开她的手心，用力写了三个字“霍靖弈”。 “下次要是再记不得，我就用刀给你刻上！” 霍靖弈恼火地甩开签字笔！ 叶佳期一看，霍靖弈？ 星锐集团董事长，掌控京城娱乐圈命脉的那个霍靖弈？ 听说刚从国外回来不久。 听说身边女伴无数，私生活混乱。 原来是他？ 长得是不错，难怪无数女人前仆后继。 叶佳期用手搓着笔迹，可是，已经印上去了，得用水洗才行。 “我名字会吃人？这么迫不及待要弄掉？”霍靖弈看着她的举动，一头火。 叶佳期还是用力搓了搓，淡淡道：“霍总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非要遭罪人。” 真是的，恐怕很难洗。 “不写你手上，你不长记性！”霍靖弈如刀子般的目光看着她。 叶佳期撇撇嘴，没有吭声。 真把自己当回事。 自大、狂妄、高傲。 她不由又想起某个人，也差不多是这个德行。 叶佳期不搓了，摊开资料，跟他谈合作。 第201章 酒喝多了，就想嘿嘿嘿 叶佳期本以为霍靖弈这样玩世不恭的人，谈起合作来也不正经。 没想到，她又一次看走眼。 谈及工作，霍靖弈收起笑容，不容一丝差池和错误。 这次的合作，一直谈到了中午。 叶佳期比较菜，但跟着霍靖弈，居然学到了不少东西。 冲着他工作的态度，她就不跟他计较喝酒的事了。 他们俩一直谈到了中午。 “叶小姐，中午我请你吃饭。”霍靖弈合上文件。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把成果跟上司汇报。”叶佳期开始收拾东西。 喝了一大杯酒，她的头还是晕乎乎的，脸颊热意未退。 霍靖弈挡住她的去路：“在我的地方，就得听我的，懂？” 又来。 叶佳期很无奈。 “我可以不懂吗？” “可以，做霍太太，你就可以不懂。”霍靖弈弯起唇角，眸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哟，霍总还未婚呢？”叶佳期明知故问。 “霍太太的位置留着呢，我看叶小姐倒挺适合的。” 叶佳期一听就知道，霍靖弈这情场老手！ “霍总，可惜，我结婚了。”叶佳期笑道，“不然，我倒挺想做霍太太的，毕竟……我爱钱。” “结婚了？” 这个答案，倒是霍靖弈没有料到的。 她刚刚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是啊，老公很穷，日子很苦，还好儿子比较可爱。” “你最好别跟我说谎。”霍靖弈勾唇笑。 他没有去调查别人的习惯，他喜欢……自己撩。 “霍总，那你还留我吃饭吗？不信的话，我可以打个电话给我儿子。” “没有撬不了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男人。”霍靖弈淡淡道，眉尾微挑。 叶佳期知道，霍靖弈这种男人，一定是属于那种得不到的非要得到的人。 越是反抗，他越是兴奋！ 这种男人，就是变态！ 就算他结婚了，有老婆孩子了，还是会变态！ 对，就跟某人一样。 正当叶佳期要开口的时候，霍靖弈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接起：“爸。” “滚回来。” “……”霍靖弈扶额，转身就往接待室外面走。 叶佳期踮起脚尖看了看，终于走了啊。 她麻利地收拾东西，卷起合同，带上自己的包就跑。 只是，酒劲一直没有退下去。一出来，白花花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晕乎乎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敢开车，只能打的回公司。 一坐上车，她就拿出了小镜子—— 原来，她脸颊通红，鼻尖还有些汗珠。 这酒后劲真大，她醉得厉害。 这一醉，她就没忍住，迷迷糊糊在自己私人微博上吐槽：陈年的罗曼尼康帝，酒劲真大。酒喝多了，就想嘿嘿嘿。 末了，她还加了个“邪恶”的表情。 她的微博号叫“小橙子。”，这是她的私人秘密号，专门拿来吐槽的。 没有人知道她这个号，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泄不快。 但，她经常忘记密码。 这样一来，她其实也很少上微博吐槽。 今天喝了酒，记性倒突然好了起来，密码没忘！！！ 第202章 这是你儿子吗？ 叶佳期靠着窗口，傻傻地冲手机嘿嘿笑。 脸颊越来越烫，她干脆打开窗户。 秋风吹进来，她歪着脑袋，随意刷着手机。 没过多久，忽然有人给她的微博评论了：“这酒价格可不菲。” 叶佳期干笑一声，敲着键盘，随即回了句：“我不懂，给当水喝了。“ “酒当水喝，是失恋了？” “谁规定失恋了才能喝酒的？” 叶佳期笑了，这人真好玩，失恋了才喝酒？ 她翻了一下这个昵称叫“SJC”的人的微博，上面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照片和只言片语。 那人随即又回了她：“女孩子少喝酒。” 叶佳期迷迷糊糊笑了，这人真是多管闲事。闲的吧？ 跟乔斯年那个禽兽一样啰嗦。 不是，她怎么又想起乔斯年了。 揉了揉太阳穴，她又把窗户打开了一些。 叶佳期不回了，对于爱管闲事的陌生人，她可没有太多好感。 而微博上喜欢多管闲事的陌生人，一向比较多。 头晕得厉害，她干脆找佩姐请了假。 “佩姐，合作谈得差不多了，具体细节，对方会再让人跟我们公司聊的。” “辛苦了，佳期。” “没事，就是喝了点酒，佩姐……我可以请半天假吗？” “可以，可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这个倒没有。” 叶佳期想起被她泼了一瓶红酒的霍靖弈。 当然，她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那一大杯酒，她喝得五脏六腑都要沸腾了，这会儿难受得要死。 “那就好，你下午就不用来了，回家休息吧。” “好，谢谢佩姐。” 叶佳期挂上电话，晕乎乎地靠在车窗上。 外面热闹繁华，喧闹嘈杂。 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外面，恍惚间，她又想念自己的那个孩子了…… 小混蛋…… 小混蛋…… 心口最绵软的地方像是被触动。 眼眶，红了一圈。 她抬手，又在微博上写了一些字：未哭过长夜者，不足以语人生。 她又打开手机相册，看着小帆帆的照片。 小家伙真可爱啊，她好喜欢…… 粉嫩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乌黑的大眼睛。 一看到他的照片，她就想起他的声音，还有，他叫她“妈妈”的那一次…… 找到一张偷拍的小帆帆的背影，她将小家伙的背影照片做了配图。 “小帆帆……”她轻声呢喃，托着腮，笑了。 “姑娘，这是你儿子吗？真可爱。”司机师傅看到了照片，笑道。 叶佳期眼中有些迷茫，但还是自欺欺人地点点头：“是啊，我儿子。” “这么好看的孩子，都能当小童星了。” “嘿嘿。”叶佳期笑了。 他们家小帆帆，当然好看呀。 “几岁了？” “三岁多。” “个子挺高的，白嫩嫩的，这大眼睛、双眼皮，和姑娘你很像啊。估计这小家伙的爸爸也很帅吧？” 叶佳期的心口就像被扎了一下，刺痛着。 小家伙……被亲生父母扔掉了。 很可怜…… 人见人爱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呢。 第203章 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 但叶佳期还是微笑着应了一声：“嗯，他爸爸也很帅。” “我就说嘛，这么好看的孩子，爸爸妈妈基因肯定都不差。”司机师傅乐呵呵的。 说完后，他又继续开车。 叶佳期看着照片出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头脑晕乎乎的。 或者是，执念太重。 她看着小家伙，嘿嘿，这大眼睛，跟她是挺像的。 翻到小家伙笑起来的照片，她发现，小家伙也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啊。 她也有呢。 所以，这就是缘分？ 她想，她是喝醉了，那就醉着好了，至少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窗外的风吹动着窗户，车子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繁华如故。 绿化树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白花花的太阳晃个不停。 叶佳期的头很晕，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脑壳疼得厉害，她皱皱眉，甩掉手机，撑着脑袋闭上眼睛。 她又做了梦—— 梦见她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前方。 前面不远处，是乔斯年一家人的背影。 乔斯年是一如既往的英俊高大，身形颀长，而那个女人身影纤瘦，安静温柔。 他和她牵着一个男孩子，手拉手，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 女人挺着肚子，走的很慢。 他也跟着她的步调走，很宠溺地看着她，起风时，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而她，就像是被抛弃的孤儿，默默站在他们的身上。 她看得到他们，他们……看不到她。 “乔斯年……” “乔斯年……” 她喊他的名字，她想问他，究竟是有多恨她，才会拿掉她的孩子。 而他们一家，那么幸福。 “姑娘，到了。”出租车司机喊了两声。 “嗯？”叶佳期迷迷糊糊醒了，睡眼惺忪。 她刚刚……好像梦到乔斯年了。 “到了。”司机笑着提醒。 “谢谢。”叶佳期付了钱，下车。 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她踉踉跄跄往前走，脚步不稳。 头还是很晕，腹中翻滚着火辣辣的酒意。 她扶着墙，眯起眼睛看着路。 就在她走到楼道上的时候，忽然，一把刀伸了过来—— 明晃晃的刀子，刺着她的眼睛！ 一下子，叶佳期的酒全醒了！ “啊！”她抱头尖叫。 “不许叫！”男人捂住她的嘴巴，“钱包拿出来。” 叶佳期拼命点头！ 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这个地方是简陋了一点，但她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会有小偷！ 明晃晃的水果刀白的亮眼，寒光毕露！ 她颤抖着双手，抖着拉开自己的手提包。 男人眼中闪着光芒，十分兴奋，他松开了手。 “我把钱都给你，都给你，你、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叶佳期害怕地语无伦次。 “别废话，速度点！” 冰凉的刀子抵在她的脖子上。 “好、好……” 叶佳期取出自己的小钱包，打开。 “大哥，就这么多钱了，你看看……”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眼中喷火。 “就这么点钱？卡里呢？” “卡里有一点。” “到取款机去取！”男人逼着她。 第204章 抢他手中的刀 “好、好，我现在就去。”叶佳期吓得脸色发白。 男人把叶佳期的钱包夺了回来，他数了一下，零零散散就一点钱！ 真他妈穷。 “大哥……你能不能先把刀子拿下来？”叶佳期声音颤抖。 她的眼中都是害怕的神情，真的，她很怕。 生平第一次遇到抢劫的。 她的腿都是软的。 “别跟我讨价还价！你他妈卡里有多少钱？” “几千……” “操！几千？行，去取！” 男人丝毫没有把刀子拿下来的意思。 冰凉的刀锋碰到她的脖子，叶佳期冷得发抖，酒都吓醒了。 她怕，很怕。 这刀子不长眼，要是稍微移一下，她就没命了！ 她不想死，不想死…… “我、我去取，钱都是你的……”叶佳期准备往楼下走。 男人将刀子藏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瞅了叶佳期一眼，带着寒意。 叶佳期浑身一哆嗦。 她扶着楼梯，颤抖着往下走。 妈的，早知道就不住这么偏的地方了。 治安真差！ “别跟我耍花招，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不会的。”叶佳期哆哆嗦嗦。 一步一步，她和男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 男人凶狠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手上的刀藏在袖子里，对准叶佳期的腰部。 叶佳期怕极了，心跳的厉害。 附近，正好有一处取款机。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正当她往取款机走去的时候，忽然——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旁边跑了出来，用力推开叶佳期身后的男人！ “啊！”叶佳期吓得大喊。 定了定眼神，这才发现，这冲出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是楚河！ 楚河将劫匪按倒在地上，想要去抢他手中的刀！ “学长，小心。”叶佳期大喊。 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劫匪冲着楚河的脸就打了一拳！ 一瞬间，鲜血从楚河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叶佳期捂住嘴巴，飞快地跑上去，想要帮楚河。 这种劫匪，穷凶极恶！ “佳期，别过来，走开！” “学长……” “你走开！” 楚河抓住劫匪的手，想要夺过他手中的水果刀。 劫匪根本不怕死，凶狠地攥着刀柄，刀尖向下，正对着楚河的心脏。 叶佳期心口砰砰直跳，她转身拿了一块砖头。 楚河和劫匪力气相当，头上冒出颗颗汗珠。他用力握住劫匪的手，目光狠戾，眼眶通红。 叶佳期跑了过来，将砖头拍在劫匪的脑袋上！ “啊……”劫匪痛苦地喊了一声。 趁着这机会，楚河夺过劫匪手里的刀子，一拳揍了下去。 劫匪挨了几拳后，捂着脸飞快逃走。 叶佳期的手是抖的。 “哐当”一声，砖头砸在地上，她腿一软，扶住墙壁。 “佳期，没事吧？”楚河扔掉水果刀，扶住她。 叶佳期脸色苍白如纸，她连摇头都不会了，只喘着气。 “劫匪跑了，没事，没事，我扶你上去。” 楚河知道叶佳期住在哪里，他扶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佳期，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又是老小区，治安不好。”他叹了一口气，劝说道，“换个地方吧。” 第205章 他也姓叶 “我会考虑的。”叶佳期点点头。 她刚毕业没钱，才会住在这儿的。 “其实我刚买了一套公寓，平时也不怎么住，你可以搬过去，付我租金就好。”楚河温和道。 叶佳期笑了笑：“谢谢学长，不过，翩然也住在这儿，我得跟她一起。” “你们都可以搬过去。” “我再考虑考虑。” “嗯，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学长，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叶佳期头皮发麻，还是有点后怕。 “没事儿，我正好路过这儿，我有个同事也住在这边。” “学长，你伤的严重吗？” 叶佳期走到门口，从包里拿出钥匙。 门一开，她就带着楚河走了进来。 楚河的鼻子上还有猩红的血迹，他用纸巾擦了擦，摇头：“小伤。” “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倒水。”叶佳期走进厨房。 “佳期，你这儿挺温馨的，收拾得很干净，真得是贤妻良母。” 叶佳期不好意思地笑了，也就楚河这么夸她，其实她很懒啊。 起码，她二十岁之前，在乔宅是没有做过家务的。 “学长，喝点水吧。”叶佳期将杯子递给他。 “谢谢。”楚河接过，“佳期，我觉得你们两个女孩子住在这儿太不安全了，你考虑考虑。” “嗯，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叶佳期也坐了下来，和楚河闲聊了几句。 今天要不是楚河，她真得不知道怎么办了，其实……她胆子很小的。 拿砖头的手还颤抖着，心口到现在都很慌。 叶佳期又给楚河削了苹果。 “对了，佳期，前些天在你这儿看到的那个小男孩，我上次还在幼儿园见到来着的。”楚河笑。 “啊？你是说小帆帆吗？” 一提到小家伙，叶佳期的眼中就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她的小帆帆。 “他叫？” “很巧，他也姓叶，叫叶乘帆。” “叶乘帆？”楚河疑惑。 “是啊，我都叫他小帆帆，他叫我七七。”叶佳期高兴道，“小家伙很可爱吧？我可喜欢他了。” “是的，挺可爱的，我也喜欢。”楚河笑着道，“他什么时候还会来？” “你想见他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想。”楚河道，“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当然是想见见的。”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是中午。 今天周五，她要是想见小帆帆，也不是不行。 只是，恐怕……得跟乔斯年说几句好话。 “佳期，明天周六，一起去海洋馆吧，别拒绝。”楚河笑容大方而温和，“带上小帆帆一起。” 叶佳期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已经想拒绝了。 但听到后半句，又想想楚河今天受了伤…… 她点点头：“那学长，我明天请你吃饭。” “也行啊，我请你们玩。” “好！” 叶佳期也是很久没有出去玩过了。 平时假期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兼职，自从遇到了小帆帆，感觉人生又有了意义。 “不过学长，要是我不能把小帆帆带出来，那就抱歉了。” “好，我不强求。” “谢了！”叶佳期笑。 第206章 太把自己当回事 楚河没有在叶佳期这儿逗留太久，他很快就回家了。 叶佳期也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合适，就将他送了出去。 楚河一走，叶佳期就忍不住拍拍胸脯，惊魂未定。 要不是学长，她的钱就全没了。 都是辛辛苦苦挣的呢！ 说不定命也没了。 喝了几口冷水压压惊，叶佳期开始琢磨着怎么跟乔斯年开口，带小帆帆出来玩。 正好这个月的套套还没有给他送呢。 叶佳期想了想，主动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乔爷。” “什么事。” 乔斯年正在开会，接到电话就走了出来，丢下一会议室的人。 “你晚上在家吗？” “嗯？” “我给你……送那个。” “哪个。” “你晚上要用的。” 乔斯年明了，但脸色不怎么好看，眼中有意味不明的光芒闪过。 “你要跟我一起用？” “我只是负责送。” “行，晚上七点，我到家。” “好。”叶佳期不再多说一句，挂上电话。 乔斯年被挂了电话，十分不爽。 敢主动挂他电话的，除了乔乘帆就是叶佳期。 一大一小，出息了。 晚上，叶佳期吃过晚餐后去了乔宅。 秋天夜晚的乔宅十分耐看，湖水粼粼，秋草白露。 一弯瘦小的月亮挂在半空中，月色清浅，云雾朦胧。 唐管家开的门。 “叶小姐。”唐管家还是老样子，不苟言笑，浑浊的目光扫了叶佳期一眼。 “唐管家好。”叶佳期弯腰。 对唐管家，叶佳期从来都有几分畏惧。 可能，是她太严肃了，一直都是。 “叶小姐是来找谁的？”唐管家问。 “我……我找乔爷。” 叶佳期抱着一只小箱子，有点重呢。 “乔爷还没有回来。”唐管家淡淡回应。 不知道怎么的，叶佳期觉得唐管家对她不是很热情，甚至，不曾让她进去。 叶佳期只好讪讪笑了笑：“那好，我等等他。” “叶小姐，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不必等了。乔爷来了电话，说他晚上有应酬。” “是吗？”叶佳期的脸上顿时布满失望。 心尖处像是有一滴雨水落下，瞬间，凉凉的。 他不是说他七点回来吗？ 呵呵……他说的话，她也当真了。 他几时把她放在心上过，不过是敷衍而已。 她太把自己当回事，还真傻傻地在七点前到了乔宅。 还抱着一只箱子。 她弯下腰，将箱子放在地上，收起脸上的表情。 她淡淡道：“那麻烦唐管家把东西交给他，他要的。” “叶小姐放下吧。” “谢谢。”叶佳期莞尔一笑，压制住心里头的凉意和难堪。 但，她没有立即走，她想见小帆帆。 叶先生没有回来之前，小帆帆都是寄住在乔家的。 她踌躇不定，在想着该怎么开口。 唐管家看着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叶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我……”叶佳期知道唐管家在下逐客令了，“小帆帆在家吗？” “小少爷？”唐管家蹙眉，“不在。” 也是。 如果小帆帆在的话，听到她的声音一定会出来的。 第207章 乔爷你让我上吧？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伸长脖子往乔宅看。 乔宅还是曾经最熟悉的模样，灯火通明，有佣人在走路。 乔宅的路灯很漂亮，雕琢成樱花的模样，如梦如幻。 她以前小女孩心性，特别喜欢坐在路灯下仰头看着，什么也不做，只看灯。 如今再来，一切其实还是那么美。 “叶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传达给乔爷吗？”唐管家问。 再一次逐客令。 叶佳期收回目光，轻轻摇头：“没有了。” 转身，她离开乔宅。 一步一步走着，有一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 晚风撩起她的长发，一丝一缕贴在她的脸侧。 很冷。 她抱紧双臂。 寂寥的夜空，微茫的月色，漫长的路。 无止无休。 “你还记得吗/记忆的炎夏/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喧哗的都已沙哑……” “我害怕面对自己/我的意志/总被寂寞吞食/因为你总会提醒/过去总不会过去/有种真爱不是我的。” 叶佳期一边哼唱着歌，一边跳着走路。 她以前可喜欢这样干的，就跟小孩子似的。 反正，晚上也不会有人看见。 她一跳，乌黑的发丝也会如瀑布一般，垂落，惊艳。 她的白色针织衫上有一只很漂亮的胸针，月色下，闪着钻石般的光芒，璀璨夺目。 从前，她很喜欢在这条路上走。 当然，她更喜欢跟乔斯年一起走。 只是，大部分时候，他是不大搭理她的。 只有她急了，非要他陪，甚至哭出眼泪，他才会象征性哄哄她，陪她走几步。 那时候觉得，走几步……也是好的。 小女孩就是容易满足。 叶佳期笑了，原来她也曾经是个幼稚到愚蠢的小女孩。 她当年是怎么有勇气跟他撒娇的？还让他陪着做不愿意的事？ 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对她的厌恶，恐怕是由来已久。 她真得逼他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最过错的一件，无非就是逼他跟自己睡了。 他厌恶，她也后悔。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她那张小巧的瓜子脸越发精致。 只是，布满了落寞和失望。 忽然——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她身边开过。 尊贵、低调、内敛。 “倒回去！”刚驶过，乔斯年就喊了一声。 司机连忙踩刹车。 车子又缓缓倒了回来，乔斯年降下车窗。 “叶佳期。” 这低沉而冷冽的声音把叶佳期吓得不轻，她连忙往后一跳。 一抬头，正好对上他冷峻的侧颜。 他这是应酬回来了？ “乔爷。”她凉凉开口。 “上来。”他转头，看向她。 “乔爷，你要的东西我给你送过去了，祝你使用愉快。” 乔斯年薄唇轻启，噙着冷意：“别让我说第二遍。” “乔爷，你这不是强迫人吗？呵呵呵，车我是不会上的，要不，乔爷你让我上吧？” 夜色下，他的这张脸，是真好看。 冷峻如斯，优雅高贵。 任谁看了，都抵抗不住。 但如果知道这张脸下面藏着阴毒狠辣，恐怕，谁也不敢靠近。 她就是那个被外表骗了的人，一骗就是十二年。 第208章 你是喜欢在上面 乔斯年冷冷睨了她一眼，目光冰凉如水，比这月色还寒了几分。 叶佳期下意识地想跑。 但几秒后，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眸色里染了几分温和。 “你是喜欢在上面？”他勾了勾唇角，看向她。 嗯？？？ 叶佳期胸口一紧，脸一红，老流氓！ “乔爷，我们商量个事可以吗？”叶佳期避开话题，没有忘记正事。 “跟我商量事情，是要拿出诚意的。” “那……套套给你七折？” “……” “那六五折？”她已经要赔本了！ “……” “那你说要什么条件？”叶佳期望天。 “吃饭没有？”他看着她。 “吃了。” “跟我回乔宅，给我泡杯咖啡。” “就这个？”叶佳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乔斯年手臂撑在车窗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墨汁浸染。 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如水。 叶佳期最终还是妥协了。 但这儿距离乔宅还有一段距离，乔斯年下了车。 司机将车开走，而他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这样子，很容易让叶佳期勾起无穷无尽的回忆。 以前她喜欢走在路上，不正经地走着。 可他不喜欢。 现在正是深秋，路边的枫叶红了，有一些落在地上，就像红地毯。 叶佳期不安地绞动双手，低头，往前走。 故意离他远了一些。 但，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总是时不时闯进她的记忆，掀起惊涛骇浪。 她凉凉开口：“乔爷，明天可以让小帆帆跟我呆一天吗？” “做什么。” “我带他去海洋馆玩。” 她不敢说是跟楚河。 “小帆帆不是你，他明天得去学钢琴。” “可明天是周六啊！”叶佳期瞪大眼睛。 小帆帆才三岁。 乔斯年没有开口，但对她的说法是嗤之以鼻，乔家未来的继承人，当然不可能跟她一样。 “就一天行不行？就一天。” 叶佳期竖起一根手指头，眼中扑闪着期望，月光下，她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乔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将她那根手指头按了下去。 薄唇轻启，语气很无情：“如果带上我，我可以考虑。” “……”叶佳期是肯定不会带上他的。 所以，他拒绝了她。 “你刚刚不是还说可以讲条件的吗？我给你泡杯咖啡，你就答应我。”叶佳期很气。 乔斯年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乔斯年，你耍我？” 叶佳期的脸上写满了愠怒，耍她很好玩？ “一杯咖啡就想跟我谈条件？” “那你说怎么办，小帆帆又不是你儿子，你何必这样？”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乔斯年抬手，一用力，将她按在路边高大的红枫树上。 低下头，他精准地吻上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大手揉捏着她精致而小巧的肩膀。 “唔……”叶佳期生气地推他。 乔斯年压着她，不让她动，紧紧扼住她的手腕，压着她的双腿。 他呼吸粗重，而她，气息不稳。 一开始，他只是在她的红唇上撕咬啃噬着，再然后，逼迫她张开小嘴迎合他。 第209章 这个坏蛋欺负你了！ 叶佳期被他强迫着，透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乔斯年根本不想放开她，用力吻着，恨不能将她拆解入腹。 她挣扎不过他，肩膀颤抖着。 就在乔斯年强吻着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时—— 她哭了，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滴泪落在乔斯年的手背上，凉凉的。 他这才从她的口中退了出来，目光冰寒。 “很委屈？”嗓音冷漠如冰。 “如果不是小帆帆，我是不会跟你再有任何交集的。”叶佳期嗓音哽咽，低头抹了眼泪。 “如果没有小帆帆，你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见我？” “是。” “叶佳期，我就是养只宠物狗都会摇头摆尾，你会什么？！忘恩负义？！”乔斯年怒了，双眼通红。 “我在你眼里，本来就连狗都不如。”她倔强地看着他。 嘴唇被他吻得通红，有些肿。 泪水挂在眼睫毛上，晶莹透亮。 乔斯年眼中喷出无数怒意，如烈火，滋滋燃烧，一双眼睛恨不得吃了她。 “不准欺负七七，不准欺负七七……” 忽然——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乔乘帆打开门，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跑过来。 他一把推开乔斯年，在老乔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乔乘帆在护着叶佳期。 乌亮乌亮的大眼睛瞪着乔斯年！很生气！ “小帆帆！”叶佳期弯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乔乘帆被叶佳期抱在怀里，看着她，快哭了。 “呜呜，七七你被欺负了？” “没有。”叶佳期否认。 “你骗宝宝，你哭了。”乔乘帆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替她擦眼泪。 明明都哭了，还骗他，他又不是一岁的小孩子。 “不是，是晚上风太大了，难受。” “不是，不是，就是这个坏蛋欺负你了！” 乔乘帆转头，撅起嘴巴，狠狠瞪了老乔一眼。 乔斯年眼角抽了抽。 手背被这个小东西咬得很疼。 “没有，你乔叔叔没有欺负我，小帆帆，乖，回家吧。”叶佳期哄他。 “我刚刚去学画画了，七七，我画了很漂亮的画，给你看。” 乔乘帆伸出手，替她擦干泪水，小脸上写满了心疼。 “下次再看好不好？” “七七，你不要难过……”乔乘帆可心疼了，“你哭了，我就想哭了。” “别啊……小帆帆是男孩子，男孩子不可以哭的。”叶佳期接着哄，“七七没哭。” “骗人，骗人。”乔乘帆不信。 七七真得哭了。 小家伙亲了亲叶佳期，大眼睛上挂着委屈：“七七，你不开心。” “没有啊，七七见到小帆帆，可开心了。” 这话，是真的。 她只有见到小家伙，才会开心。 这似乎，是唯一一件能让她开心的事。 乔斯年眼眸中覆盖了一层不明的意味，良久后，他松了语气。 “明天你带他去玩吧。” 说完，他大步往乔宅走。 乔乘帆一愣，随即冲着老乔的背影大喊。 “真的吗？我今天晚上可以跟七七回家吗？” 乔斯年没有开口，只是背影有几分落寞。 走到一半的路，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第210章 乔叔叔好像喜欢你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月色下，他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 森冷、无情、幽沉。 “如果有任何闪失，从此以后，你都别再见小家伙。”乔斯年丢了一句。 “不会！” 叶佳期喊了一声，抱紧小帆帆。 “七七，乔叔叔其实人挺好的，真的。”乔乘帆又开始替乔斯年说话。 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他亲爹啊。 “不要跟他学，他脾气不好，人品也有点差。”叶佳期摸摸他的小脸。 好久不见了，小家伙又长高了，更好看了。 他今天身上穿了一件蓝色毛衣，看上去乖乖的。 “是的，脾气不太好。”乔乘帆承认，“七七，你说为什么？” “天生的。” “还是七七最好。”小家伙搂住叶佳期的脖子，蹭了蹭。 他好喜欢七七身上的香味。 就这样，叶佳期把乔乘帆带回家了。 一路上，小家伙把小书包打开，给叶佳期看他画的画。 乔斯年回乔宅后打了一个电话给孟沉。 “乔爷。” “盯着点。” “是，我知道。” “不识好歹的东西！”乔斯年落落骂了一句。 孟沉不语，他自然知道乔爷在骂谁。 乔乘帆再次回了叶佳期的家。 尤翩然正好出差在外，叶佳期和小帆帆疯得厉害。 “七七，我喜欢你的床。”乔乘帆趴在小床上，撅起屁股。 “那你多来睡呀。” “不过，七七，我更喜欢你。” “坏家伙。”叶佳期捏了他的脸。 这个小家伙，真会哄人开心。 叶佳期的坏情绪没有了，小帆帆真得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她一见到他，就会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七七，你今天是跟乔叔叔吵架了吗？”乔乘帆问。 “没有的事。” “其实乔叔叔好像喜欢你。” “嗯？”叶佳期笑了，“不可能的，小孩子不要乱说哦，你乔叔叔结婚了。” 乔斯年眼睛不瞎，怎么会喜欢她。 她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 她就是他顺手捡回来的一只宠物，养腻了，就丢了。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老乔结婚了？跟谁结的婚？他怎么不知道。 可是，如果没有结婚的话，他又是怎么来的？ 他妈妈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很久很久了。 叶佳期洗完澡后就搂着小家伙睡觉，小家伙身子软绵绵的，抱着可舒服了。 “小帆帆乖，早点睡。”她轻轻哄着。 乔乘帆往叶佳期的怀里钻了钻，小手挠了挠她的腰。 叶佳期咯咯笑了：“坏家伙。” 乔乘帆跟叶佳期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一点都不认床，他只认人。 叶佳期抱着他，他睡得可香了。 但，叶佳期倒是不怎么睡得着。 今天，又跟乔斯年吵了。 其实如果不是小帆帆，她怎么还可能会跟他有往来。 她摸了摸唇瓣，上面似乎还缠绕着属于乔斯年的气息，淡淡的沉木香和混合的烟草味。 她睡不着，就打开微博，默默发了一条状态。 “这个世界充满恶意，还好有你。” 她又附了一张照片：她的手拉着小帆帆的手。 第211章 女人都很好哄的 没过多久，收到一条评论，来自SJC。 叶佳期笑了，这人大晚上不睡觉？而且，这么喜欢给她评论？ 点开。 SJC：是，充满不识好歹的人。 小橙子。：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 SJC：和老公吵架了？ 小橙子。：遇到一个神经病而已。 SJC：…… 小橙子。：你也是？ SJC：不是。 小橙子。：那你是跟老婆吵架啦？那你不去哄，半夜上什么微博。 SJC：…… 嗯？？？ “……”是几个意思？她不太懂啊！她只当他是默认了，又敲了几行字。 小橙子。：真的，你去哄哄吧，女人都很好哄的。 SJC：不会。 叶佳期晕倒，看来她猜的是对的。 小橙子。：这都不会？？？那你怎么把你老婆追到手的？ SJC：她追的我。 小橙子。：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这一次，SJC没有秒回。 半晌之后，才幽幽回了两个字。 SJC：她蠢。 叶佳期再次望天！愤愤地敲着手机键盘。 小橙子。：哪有说老婆蠢的？难怪会跟你吵架！！！你这样的男人，注孤生！！！ SJC：…… 小橙子。：真的！！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说自己老婆蠢？我觉得你才是最蠢的！！ SJC：…… 小橙子。：别回了！你这种男人，看了就让人生气！！ 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差劲？ 果然，对方迟迟没有说话。 叶佳期越想越气愤，又去他微博扫了一圈。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连秀恩爱的照片都没有。 看来，他并没有那么喜欢他老婆。 主动追的，就没有那么珍惜了。 她想，女人一定不要主动追男人，否则，会后悔的。 就比如她自己。 好一会儿，微博消息才闪了一下。 SJC：你说的对。 小橙子。：？？当然！ SJC：你很聪明。 叶佳期有点飘飘然了。 小橙子。：谢谢夸奖。 SJC：女人应该怎么哄？ 小橙子。：女人想的都很简单，你跟她说几句甜言蜜语啊，或者带她去看看电影、旅游旅游，都好。只要你肯花心思。 SJC：嗯。 小橙子。：还有，女孩子都挺喜欢浪漫的。 SJC：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小橙子。：什么？ SJC：京城Martina专柜，帮我挑只戒指。 小橙子。：戒指？你应该自己挑啊。 SJC：我看了你微博，发现你的喜好和我老婆很像，所以让你帮忙挑一挑，挑好了，我就去取。 叶佳期觉得，这人挺有诚意的，可能是真心想跟老婆和好。 小橙子。：那好，我有空去给你看一看。 SJC：嗯。 小橙子。：对了，你为什么经常给我评论？我们认识吗？ SJC：闲的。 小橙子。：…… SJC：早点睡，晚安。 叶佳期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真是一个无聊的神经病。 周六，海洋馆。 人山人海，很多小孩子。 楚河开车带他们来玩的。 一路上，乔乘帆都不太开心，不停地问叶佳期：“七七，这个叔叔是谁啊？” “是七七的朋友。” “男朋友吗？” “呃……不是，七七是小帆帆的。”叶佳期哄道。 乔乘帆还是不开心，嘴巴撅得老高老高的。 第212章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七七只能是他或者老乔的，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呢。 再说，这个叔叔又不帅。 跟老乔比，差太多太多了。 “小家伙，你爸爸妈妈呢？”楚河笑着问道。 乔乘帆不高兴道：“我不叫小家伙，我叫小帆帆。” “哦，小帆帆。”楚河改口。 叶佳期冲楚河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不要提这件事。 因为，小帆帆是捡回来的。 叶佳期连忙换了话题：“小帆帆，你喜欢什么动物？” “我喜欢……”乔乘帆想了想，高兴道，“小狐狸！” “啊？为什么？”叶佳期好奇。 “因为小狐狸可聪明可聪明了。” 呃…… 在叶佳期的印象中，小狐狸是可狡猾可狡猾了。 到了小帆帆这儿，变成了聪明。 “七七，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乔乘帆摇着她的胳膊。 叶佳期点头：“是的，小狐狸可聪明了。” “那就对了，我也要像小狐狸一样聪明！” 呃…… 叶佳期汗哒哒。 车子驶入一条偏僻的马路。 叶佳期看了看四周，小声问楚河：“学长，是不是走错路了？这儿好像不是去海洋馆的。” “没错，这是小路，近。” “噢，这样。” “嗯。” 路边栽满了高大的白桦树，因为是秋天，树叶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乔乘帆絮絮叨叨和叶佳期说着话。 “七七，外国没有京城好玩。” “为什么呀？”伦敦，应该很好玩的也很多。 “因为外国没有七七。”小家伙使坏地笑了。 “哈哈！”叶佳期被逗乐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你这么坏，跟谁学的？” “爸爸。” “嗯？” 叶先生？ 她确实很久没有跟叶先生说过话了，不过叶先生那人脾气很好，难不成不能看表面？ 楚河插了一句，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乔乘帆看着他，摇摇头：“不告诉你。” 老乔特意叮嘱的，不能随便说。 叶佳期连忙解围：“学长，你别跟小孩子计较。” “不会的。”楚河握紧方向盘。 乔乘帆玩累了，见还没有到海洋馆，就趴在叶佳期的腿上睡着了。 叶佳期也闭上眼睛，拍着小家伙的后背，迷迷糊糊睡下。 车子缓缓往前开，越开越偏。 秋风吹动着窗户，发出“吖吖”的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车子一个紧急刹车—— 猛地，叶佳期被惊醒，她下意识搂紧小帆帆！ “怎么回事？学长？！” 叶佳期四处看了看，楚河人呢？ 她赶紧打开车窗，往外看去！ 楚河在跟一群蒙着黑色头套的高壮男人说着话。 她听不清楚，可她看到了男人打开一只皮箱，皮箱里是满满的红色钞票！ 叶佳期慌了！ 这……不可能！ 她企图去打开车门，这才发现，车门被锁了，她根本打不开！ 外面，楚河压低声音：“就这么点钱？” “这可是四百万现金！” “呵，乔斯年的儿子就值四百万？”楚河点了一支烟，冷漠地扫了一眼。 “事成之后，我再给你打一百万！” “五百万？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第213章 他不是乔斯年的儿子 “楚河，你可别得寸进尺啊！这是要是被发现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钱给我，我现在就离开京城！” “你要多少？” “起码八百万。”楚河竖起手指头。 “疯了吧？” “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们敢勒索乔斯年，到时候到手的，恐怕五千万都不止。” “八百万可以，但你必须一起留下来，我们钱不到手，你也走不了！” 楚河眼睛眯了眯。 思忖片刻，他吸了一口烟：“行。” “你确定车上是乔斯年的儿子？” “我跟踪了很久。” “怎么多了一个女人？” “那是乔斯年的女人，一起绑来，也能卖个好价钱！”楚河道，“所以，八百万，可真不多。” 那几个男人似乎满意了，摸了摸下巴。 叶佳期用力拍打车窗，脸色惶恐！ 楚河！ 他背叛她？！ 不，他是她的学长啊！在大学里那么照顾她！ 他怎么会背叛她？！怎么会！ 他为了钱把她出卖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要亲自问他。 “楚河！楚河！”叶佳期拍打窗户，大喊。 楚河听到了声音，对那群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乔乘帆在叶佳期的怀里醒了，他害怕地抱紧叶佳期：“七七，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睡，乖。”叶佳期搂着他。 几个男人冲了过来，打开车门。 几个人都戴着黑色头套，只有一双凶狠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就是乔斯年的女人。”楚河靠在车门上，表情淡漠。 “楚河，你什么意思？”叶佳期冷声道，“你出卖我？” “对不起，佳期，我需要钱。”楚河吸了一口烟，轻描淡写。 “学长，我那么相信你，你出卖我？”叶佳期不可置信。 真的，她不相信。 一点都不敢相信。 “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不，你是太缺爱了。” 楚河早就摸清了叶佳期的弱点，她看上去什么都不怕，其实，她骨子里很自卑。 谁对她好点，她就掏心掏肺。 “你绑架我有什么好处？我不是乔斯年的女人，你抓错人了。”叶佳期道。 “你可是乔斯年亲口承认的，能错？而且，你旁边这个小孩，你还不知道吧？他是乔斯年的儿子。”楚河冷笑一声。 “你别乱说，他不是乔斯年的儿子！你抓错人了，乔斯年的儿子在英国！” 乔乘帆躲在叶佳期的怀里，吓坏了。 “七七，七七……” “小帆帆，乖，没事，你睡觉。”叶佳期护着他。 “废话什么啊，管他们是不是，打个电话给乔斯年，不就完了！”一个高个子男人吼了一声。 “对。”楚河同意。 下一秒，叶佳期被人拽住手臂，从车上拖了下来。 “你们不要抓小帆帆，你们把他放了，我跟你们走。”叶佳期喊道。 没有人听她的。 叶佳期这才明白，楚河一直接近她，是为了今天！ 这么说，他昨天帮她赶跑劫匪，可能也是陷阱？！ 很快，叶佳期被他们带进了一处废弃的大院。 院子里堆着杂草和木材，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刺鼻难闻。 “七七，七七……”乔乘帆哭了。 第214章 和别的女人生的 他的小手紧紧抓着叶佳期的衣角，不肯松。 脸蛋上挂着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帆帆，不哭，七七在呢，不哭。”叶佳期心疼地抱着他。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也很惊恐、慌张，但她没有忘记，她是要保护小帆帆的。 她说过的，会护着他，不会让他有一点点伤害。 乔乘帆听了叶佳期的话，抽了抽鼻子，不哭了。 他是男孩子，不能哭的。 “别吵了！”几个男人不耐烦了。 他们将叶佳期和乔乘帆赶到阴沉沉的角落里，关上了门。 楚河吸了一口烟，站着。 叶佳期憎恨地看着他，咬着唇，恨不得将他吃了。 她憎恨的不是绑架，而是背叛和抛弃。 “佳期，不要怪我，我前段时间赌博输了钱，如果一个星期里还不上，他们就会要我一只胳膊。” 楚河弯下腰，抬起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 叶佳期心口一惊！ 赌博！ “学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有些路走了，就回不了头了。” “你让他们放了我和小帆帆，我帮你找乔爷。” 楚河嗤笑：“我不是小孩子，我要让他们放了你，我还有命吗？在这京城，得罪了乔爷是什么下场，我能不知道？” “那你还敢绑架我们？” “拿到钱，我还了债就出国，不会再回来。”楚河笑了，“只要不回来，乔斯年就奈何不了我。” 这笑容，阴险狡诈，含着阴冷。 叶佳期哆嗦了一下，脊背发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小帆帆，不让他们伤害他。 乔乘帆乖乖躲在叶佳期的怀中，不吭声，不添乱。 “可你抓错人了，我不是乔爷的女人，小帆帆也不是乔爷的儿子。乔斯年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给你钱。”叶佳期喊道。 她在乔斯年心里形同一只宠物，而小帆帆呢，不过是他朋友的儿子。 他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绑匪要价起码五千万，乔斯年的钱怎么可能拿来做无用的事。 “小帆帆不是乔爷的儿子？”楚河嗤嗤笑了一声，讥讽的视线落在叶佳期的脸上，又看向她怀里的小东西。 叶佳期把小帆帆搂得更紧了，目光中满是警惕。 “来。”楚河往前走了一步，蹲下来，“小家伙，告诉你的七七，你是不是乔斯年的儿子。” 叶佳期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楚河看。 他是不是疯了？ 乔乘帆抿着嘴唇，不吭声。 “哈哈！”楚河大笑，“叶佳期，你真傻啊。这个小东西天天住在乔宅，天天跟在乔斯年的身后，你跟我说，他不是乔斯年的儿子？” 说着，楚河碰了碰乔乘帆的脸蛋。 叶佳期连忙护着小家伙。 “你不要碰他！” 楚河冷漠一笑：“挺护犊子，乔斯年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这么护着？” “楚河，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算我瞎了眼。”叶佳期啐了一口。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害怕地躲在叶佳期的怀里。 “小帆帆乖，别怕。”叶佳期拍拍他的手背。 第215章 先把小的放了 这时，几个男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在打电话，不停点头。 打完电话后，那人踢了踢乔乘帆，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啧啧，乔爷的儿子，挺水嫩。” “老二，五千万太少了，这可是乔爷亲儿子。” “我也觉得，这样，我们开八千万，多出来的三千万，私分了。” “这个主意好。” 楚河听见了，忍不住道：“你们他妈就不能多给我点？人是我跟踪的，是我带来的！” “你吼什么啊，给你五百万已经不错了！” “那好，风险全部是你们承担，我现在就走。”楚河拎起地上的箱子。 “滚吧！”那几个男人早就见楚河不顺眼了，碍事。 “等等，拦着他，他要是出去把事情说出来，这可怎么办。” “对对，还是老二想得周到，先把他绑到屋子里去，事成再说。”其中一人吐了一口烟。 “你们！” 楚河刚想反抗，其中一人将他用绳子绑了起来。 被喊做“老二”的人大笑一声：“事情要真成了，你这五百万也是老子的！” “哈哈哈，发达了！” 几个人开始笑。 叶佳期捂住小帆帆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这些话。 小孩子记性好，不能留下心理阴影。 可是，乔乘帆……是乔斯年的儿子？ 不，不可能，乔乘帆喊乔斯年叫叔叔。 “小东西，有你爸爸电话吗？”男人拽了乔乘帆一下，将他从叶佳期的怀中拽了出来。 “没有……”乔乘帆摇头，不肯说。 叶佳期想要抱乔乘帆，但被男人踢了一下，摔倒在地。 “你不要碰小帆帆，我给乔斯年打电话。”叶佳期急了。 她的小脸上写满惶恐和不安，谁都不可以碰小帆帆的！ “行啊，你打。”男人不屑一顾。 叶佳期从包里拿出手机，男人紧盯着她不放松。 她颤抖着拨通乔斯年的号码。 “乔爷！” 叶佳期的声音带着惊慌和哽咽。 “怎么了？” “我和小帆帆被绑架了……” 话没说完，男人夺过她的手机。 “乔爷，你女人和儿子在我们手里，大的一千万，小的八千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乔斯年眸子一凛，散发出阴冷的寒意。 活得不耐烦了？ “你凭什么觉得，那是我女人和儿子？”乔斯年走出集团，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哈哈，既然要钱，这种事情，肯定会查清楚，对不对？” “先把小的放了。” “乔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放了可以，小的八千万。”男人摸着下巴，阴险地笑。 叶佳期都听见了，她咬着唇，仍旧把小帆帆紧紧护在怀里。 她脸色刷白，犹如白纸。 小帆帆拽着她的衣袖，小脑袋靠在她的胸口，大眼睛里流露出害怕。 “地址。” 乔斯年语气阴沉，脸色异常难看。 “我等会儿就发过去，会有人接应。” “我会准备八千万，我再说一遍，把小的放了！” “OK，乔爷爽快。” 男人放下手机，将地址给乔斯年发了过去。 啧啧，跟乔爷做生意，果然利索。 第216章 还装纯情烈女 叶佳期的心里头反倒平静了下来，至少，他会救小帆帆出去。 他还不算完全没有心。 或者说……小帆帆真得是他儿子？ 不，不可能，小帆帆怎么会骗她…… 男人心情很好，将地址给乔斯年发了过去。 “来人，把他们的眼睛蒙上！”男人吆喝一声。 “小帆帆！”叶佳期喊着。 “七七，七七……” 下一秒，他们的眼睛全部被蒙上，而其中有一个男人将乔乘帆生生从叶佳期的怀里抢走。 叶佳期在那一刻血液倒流，浑身冰凉。 那感觉，就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她的孩子被人抢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无能为力！ 她真没用！ 没用！ “七七，七七……我要七七……”乔乘帆撕心裂肺地喊。 “喊什么喊！” “小帆帆！把小帆帆还给我！”叶佳期也痛心地喊着。 她的声音嘶哑、疼痛、哽咽…… 在这空旷的地方，飘啊飘…… 渐渐的，小帆帆的哭声听不到了，他们把小帆帆抱走了。 叶佳期跌坐在地上，也好，乔斯年一定会救小帆帆的。 她自己闯的祸，她自己承担责任。 只要小帆帆平安了，就好。 有人踢了踢她的腿，哈哈冷笑一声：“女人，乔爷不要你啊，原来你真不是正妻。” 叶佳期冷漠而平淡，不开口。 “女人，要不你跟了我吧？这笔钱到手，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滚。”叶佳期冷冷开口。 “哟？叫我滚？你现在啊，不过就是乔爷玩腻了不要的女人。一千万对于乔爷来说算什么？但你不值啊！” 叶佳期知道，她怎么可能值一千万。 乔斯年再有钱，也不会花一千万买一个女人。 喜欢他的女人趋之若鹜，他招招手，倒贴的都有。 一千万，够玩多少女人。 无所谓了，只要小帆帆好好的就好。 “长得是真漂亮，跟在乔爷身边很久了吧？乔爷玩过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男人露出谄媚的笑。 他伸手，挑起叶佳期的下巴。 叶佳期转头，愤怒地躲开。 “哈哈，还装纯情烈女。”男人大笑，“乔爷身边的妓，还一脸清纯的样子！放心，我的活儿肯定比乔爷好，不会亏待你。” “滚开！”叶佳期怒了。 她什么都看不清，但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污言秽语！ “跟只小野猫似的，为乔爷守身如玉？可你看看，他连一千万都不肯拿出来赎你。好笑不？” “那我也告诉你，乔斯年那人心狠手辣，你下场，不会好的。” “我就想玩玩乔爷玩过的女人。” 男人笑声很贱，他伸手就来扯叶佳期的衣服！ 叶佳期迅速躲开，不让他碰。 “滚，走开！” “你装什么清纯啊！呸！”男人拉过她的手，想要办了她。 “二哥，钱到手了。”这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这个被喊做“二哥”的男人，这才住了手，暂时放过叶佳期。 叶佳期心口“砰砰”直跳，差点跳出嗓子眼！ 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她鼻尖渗出一层汗珠。 第217章 伺候过他的女人 身后，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她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对话。 “乔斯年速度倒挺快，小东西放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钱验了？” “验了，没问题。” “那好，通知弟兄们，准备撤！至于其他的，屋子里头那个人会替我们背锅！哈哈！” 叶佳期知道他们指的是楚河。 “好。”男人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二哥点了一支烟：“对了，钱呢？” “在后面兄弟们那里，他们马上就来。” “乔斯年屁都没有放一个？” “嗯，带着儿子就走了。毕竟，对于乔爷来说，八千万，就是九牛一毛。” “哈哈，那这个女人在他眼里还真不值钱，一千万都舍不得，啧啧。”他又踢了叶佳期一下。 叶佳期的一颗心已经放下了。 小帆帆没事就好。 而她，做错事就要受罚，就当是对她的惩罚。 她在乔斯年的心里，是不可能值一千万的。 “二哥，一千万太高，我们可以试着再谈谈，五百万。” 二哥想了想，吸了一口烟：“你说的没错，五百万……可能乔斯年还愿意给。” “你们想多了，我在乔斯年心里，一文不值。”叶佳期冷笑一声。 “哟，乔爷这么薄情，好歹也是伺候过他的女人，一文不值？”二哥阴阳怪气。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叶佳期笑了。 “二哥，试试吧。” “算了，不试了，赶紧撤，要是乔斯年找过来，那就完了！”二哥喊了一声，“打电话给弟兄们，让他们迅速赶回来。” “是。” 但，就在这个时候，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空旷的地方，手机铃声犹如鬼魅，格外吓人。 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尤其是那几个戴头套的男人。 叶佳期心口一跳，手心都是一层汗。 一时间，所有人都心惊胆战。 男人拿过叶佳期的手机，原来是乔斯年的电话。 他打开免提，乔斯年低沉、冷冽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的呢？” “二哥，看，我就说，这女人这么漂亮，乔爷不可能不要的。”男人讨好地压低声音，“二哥，开个价。” 叶佳期忽然想笑，她是不是该庆幸，乔斯年还有心？ 二哥得意地笑了一声：“乔爷，还想着大的呢？一千万。” “一千万可以，但我也要确定确定，这个女人值不值得我花一千万。”乔斯年冷笑。 叶佳期听见了，乔斯年……什么意思？？？ “乔爷，你自己的女人，你不清楚吗？” “电话给她。” “行！” 二哥将电话递到叶佳期的耳边。 “乔斯年。”叶佳期喊了一声，声音哽咽，“对不起，我做错的事自己承担。” “想我救你吗？” “……”叶佳期咬紧双唇。 谁都怕死，她也怕。 “求我。” “乔爷，非要我求你吗？” 她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些人面前让她求她。 这就跟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脱衣服一个意思！ 叶佳期咬唇，紧紧咬住。 心口像是跳停了一拍，只觉耳边如有千万只蜜蜂，嗡嗡嗡嗡。 第218章 不肯求我就说爱我 求他？ 呵呵，叶佳期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迟迟得不到回应，乔斯年不耐烦了：“叶佳期，你的面子很值钱，是不是？” “是不是我不求你，你就不会给他们钱？”叶佳期的唇角溢出绝望。 真的，很绝望。 乔斯年就是这样的人，在你落难的时候还要踢你一脚，落井下石。 他比绑匪还卑鄙。 他从来都是没有心的。 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不肯求我就说爱我，你他妈自己选！”乔斯年怒了。 乔斯年如雄狮低吼，一瞬间，四周陷入安静！ 叶佳期不是不要命的人，她想活下去。 三年前，那么大的屈辱她都受了，她为什么不该活下去？ 求他……又不是跟他睡，没有什么大不了。 良久，她咬着唇，缓缓开口。 “乔爷，我求你，求你给绑匪一千万，救我一命。” “妈的。”乔斯年低咒一声。 叶佳期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她在他的面前，已经没有尊严了。 他说的没错，她就是一只宠物，逗他开心的宠物。 她要做的是逗他开心，而不是给他添麻烦。 作为一只宠物，她本来就没有尊严可言。 正当叶佳期等着乔斯年的回应时，忽然—— 手机挂断了！ 就在她心口一凉的时候，“砰砰”两声枪响！！ “啊！”叶佳期捂住耳朵，大喊。 枪声就在耳边，甚至，她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身边倒了下去！ “叶小姐。” 其中一个戴黑头套的男人摘掉头套，又帮叶佳期取下布条。 叶佳期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亮光，微微眯起。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孟沉？ 而那个被喊做“二哥”的男人，已经被孟沉一枪击毙！ “孟……孟先生，你怎么来了。”叶佳期局促不安地绞动双手，看向他。 孟沉将她扶了起来，恭恭敬敬垂手而立：“乔爷也来了。” “什么？” 叶佳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乔斯年已经走了进来。 他一身黑色风衣，脚步稳健，脸色阴沉到极点，犹如淬了冰一般，眸中尽是无穷的寒意。 冷冷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如刀子剜着她的脸！ 叶佳期心口慌了一下！ 所以，他们…… “你们骗我？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叶佳期抓住墙壁，腿一软。 孟沉开口：“不是。” 叶佳期看了一眼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她觉得也不是。 所以，孟沉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孟沉看出了叶佳期的疑惑，解释道：“我们赎回小少爷之后，就把他们剿灭了，包围了这儿。所以，刚刚是瓮中捉鳖。” 叶佳期瞬间明了！ 所以，刚刚那通电话，是乔斯年在耍她？！ “操！”她一个没忍住。 狠狠剜了乔斯年一眼。 到现在，她身后都是一层冷汗，手都在发抖。 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她腿一软，这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 乔斯年走到叶佳期的跟前，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浑身冰冷，脸色阴沉。 “你骂我的时候可没有求我的时候可爱。” 第219章 打是亲，骂是爱 孟沉识趣地走开，进屋将楚河绑了出来带走。 院子里，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 风一吹，枯叶在空中缓缓打了一个转，飘到地上，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一切，都格外安静。 “乔斯年，你故意的？” 她在他和他下属的面前，丢光了脸。 此时此刻，叶佳期脸色很不好看，脸色苍白，紧咬唇瓣。 “嗯，故意的。” 乔斯年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沉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噙起玩味的弧度。 “乔斯年，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求你！”叶佳期咬牙切齿。 “嗯？”乔斯年语气寡淡，挑了挑眉，眼中是意味深长的光芒，“不会是最后一次。” 叶佳期站稳脚步，凶狠地看着乔斯年。 此时，在乔斯年的眼中，叶佳期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她那通红的眼睛，恨不得把他吃了似的。 一片叶子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在叶佳期的肩膀上。 乔斯年伸出手，挑开。 “乖一点。”他沉沉开口，“下次再说脏话，别怪我不客气。” “是你先骂的我。” “打是亲，骂是爱。” “无耻。” “嗯，何止。” 叶佳期看着他，他的脸上竟毫无波澜，所以……这人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 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发现？ 真的，以前的乔斯年是谦谦君子，沉稳内敛、优雅高贵。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里都透着无比的矜贵和让人惧怕的深沉。 叶佳期不是他的对手，她扶着墙，准备离开。 她的腿还是有点抖，不敢看地上劫匪的尸体。 现场血淋淋的，空气中都散发着惶恐。 大概是孟沉通知了警局，没等她站稳，警方就来了。 叶佳期扶着墙走路，脸色苍白如纸。 “乔爷，小帆帆呢？他情绪还好吗？”叶佳期还是忍不住问。 乔斯年忽然走过来—— 长臂一捞，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进怀里。 “他没事。” “那就好，我吓坏了，如果小帆帆有个什么闪失……” 叶佳期顿了顿。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不想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再因为她而受伤。 如果小帆帆真得有什么闪失，她恐怕只能以死谢罪。 “对不起，乔爷，我没有照顾好小帆帆，对不起。”叶佳期一向恩怨分明，她诚恳地跟乔斯年道歉，“我真得没有想到楚河是这样的人，大学的时候，他对我……” “我对这些没兴趣！” “噢。”叶佳期闭嘴。 乔斯年抱着她走出大院。 今天太阳很好，阳光充沛。 叶佳期的手还是颤抖着的，心口跳个不停，砰砰砰。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没办法平静。 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就停在外面，黑色的车身流畅而低调，犹如一只蛰伏的猎豹。 “叶佳期，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嗯？” 乔斯年将她放在车里，周身散发寒意，脸色森冷。 叶佳期心口跳停一拍。 昨天晚上。 “如果有任何闪失，从此以后，你都别再见小家伙。” 他是这样警告她的。 第220章 还是这么爱哭 叶佳期被他圈在后座上，无法动弹。 她的眼睫毛瞬间就垂了下去，眼中带着迷蒙的水雾。 “乔爷，对不起，做错事应该付出代价。”叶佳期眼皮子低垂着，“以后……我不会再见小帆帆。” 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和小家伙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小家伙早就扎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如今，说出这番话，无异于在自己的心口插了一刀。 “这一次，是我的疏忽大意，我愿意负责。”她一字一句，很平静。 “负责？这两个字说的还真轻巧。叶佳期，你拿什么负责？” 乔斯年将她圈的臂弯里，滚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看着他，眼睛通红。 “我……”她眼睛红了一圈。 她真得……没有什么可以给小帆帆的。 是啊，她拿什么负责？ “叶佳期，我养你十二年，你是什么人，我能不清楚？”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不负责任的女人！” “我没有！”叶佳期梗着脖子辨白，很着急！ 她抓住乔斯年的胳膊，用力抓住。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没有不负责任！ “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负责任，如果不可以再见小帆帆，我连对他好的机会都不再有。” 说着，说着，叶佳期就哭了。 泪水沾湿了长睫毛，“啪嗒”“啪嗒”往下掉，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但双手还紧紧抓着乔斯年。 其实，她是希望能有一个弥补的机会的。 “还是这么爱哭。”乔斯年语气软了下来。 伸手，用大拇指替她抹开泪水。 他带着温度的指尖碰到她细腻的皮肤，叶佳期微微一颤。 “乔爷，可以给一个弥补的机会吗？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错信别人。” 她的眼里，含着歉意。 她不想跟小帆帆……分离。 “机会？也不是不可以。”乔斯年发话，顿了顿。 叶佳期抬眼看向他，眼底是白色的水雾：“什么？也许我能做到……” 乔斯年腾出一只手，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捞过一本文件。 他丢给叶佳期。 “上次的领养协议，你签了之后，好好对小帆帆负责！” 乔斯年端了严肃、认真的脾气，语气森冷。 “我不用跟叶先生签？” “你想跟叶先生签就跟叶先生签，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乔斯年的语气里略有不耐。 “不是。”叶佳期连忙解释，她知道乔斯年脾气大，“我就是想知会叶先生一下……” 乔斯年不开口了，看着她。 叶佳期拿过协议书，目光躲闪：“乔爷，能起来一下吗？你这样，我不好签字。” 乔斯年这才放过她。 关上车门，车里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协议是上次就看过的，她是几乎没看懂。 她这次也懒得翻了。 “乔爷，我有一个问题……” “说。”乔斯年手指轻敲座椅。 “绑匪今天说，小帆帆是你儿子。”叶佳期神情肃穆。 “哦？”乔斯年尾调轻扬，“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你这智商，我看，这协议不一定能给你签。” 第221章 我以后会对小帆帆好的 说着，乔斯年就从她手里抽走协议书。 叶佳期扑上去，双手捂住，不让他拿！ “你别拿，我错了。”叶佳期认错。 乔斯年说的也没错，她连楚河都信，她就是傻子。 绑匪还说她是他的女人呢，她总不至于也信。 见她如小猫一样死死按住协议书，乔斯年唇角扬了扬：“木头脑袋。” 叶佳期心里头憋屈，但有苦不能言，今天这事，是她错在先。 “乔爷，今天这事，你能不告诉叶先生吗？叶先生要是知道了，会剥了我的皮的。” 今天事态，太过严重。 “叶佳期，你也知道？“乔斯年的眼中闪过不明意味的狠戾。 “我知错了，你别告诉叶先生，不然叶先生肯定不会让我接近小帆帆的。” “收买我。”乔斯年看着她。 “我给你免费送两盒……套套？” “操！”乔斯年没忍住。 “……” 叶佳期趁着他没有反悔，赶紧拿起签字笔，在该签字的几个地方都签了自己的名字。 “叶佳期，叶佳期……”她一边签一边念着。 连着翻了几页，签了好多处。 厚厚一叠文件，叶佳期只要是签字的地方都签了名字。 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五彩斑斓的光线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越发衬得她白皙清雅。 “叶佳期，你看看清楚再签！”乔斯年语气里带着警告。 “王律师不都交代过了？你不也看过了？叶先生不会骗我的。” “……” “好了！” 签下最后一处，叶佳期收起笔，心情可算好了点。 “我以后会对小帆帆好的，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叶佳期认真道。 “当自己亲儿子？”乔斯年冷笑。 一刹那，叶佳期的笑容定住在了脸上。 她咬咬唇，不开口了。 她不想在乔斯年的面前提那个孩子的事，提一次，伤疤就像揭开一次，鲜血淋漓。 “乔爷，这合同……你交给叶先生？”叶佳期将文件递给他。 乔斯年拿过，随手翻了翻，确实，该签字的地方，她都签了。 当然，不该签字的地方……她也签了。 法盲。 他顺手合上，将文件夹扔在一旁。 见乔斯年不回她，叶佳期有点尴尬。 “乔爷，小帆帆在哪里？我想见他……”她有点紧张。 “孟沉带他买糖果去了。” 叶佳期一听，很愧疚。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小帆帆，对不起，对不起，真得对不起……”叶佳期连说了几次，满脸内疚。 乔斯年看着她内疚的小脸，生了几分烦躁。 “你是对不起我。”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 忽的，身体燥热得厉害，心中腾升起无名的怒意。 他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烟味儿，很快笼罩在安静的车厢里。 “这次的事情，我罪不可恕，以后不会了。”叶佳期要哭了。 乔斯年冷笑一声，不语。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空气里，叶佳期低下头，不安地绞动双手。 乔斯年还是在意。 但她不觉得她对不起他，明明三年前…… 叶佳期心口发凉，不愿再多想。 第222章 引狼入室，不知好歹 乔斯年掐灭手里的烟头，坐进驾驶位，亲自开车。 劳斯莱斯慢慢驶离了这儿。 车里长时间的冷静，让叶佳期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他不开口，她就靠着车窗不说话。 很快，车子驶出这片偏僻的地段，街道开始热闹起来，叶佳期感觉早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 “乔爷。”她坐在后面，看着他的侧脸。 “嗯？”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尾音轻扬。 “你……早知道楚河不是好人吗？” 因为他警告过她，别跟楚河往来。 当时，她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蠢。” “干什么又骂我。” “我骂错了？” 叶佳期委屈地揉了揉太阳穴，不吭声。 看到她的脸耷拉了下来，乔斯年凉凉开口。 “他不过是个公司经理，却敢出入京城最大的赌场。他见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身价不菲，想趁机勒索一笔。” “啊……” 叶佳期回想了一下，见乔斯年的第一眼…… 那个时候是在一品海鲜馆。 她偶遇楚河，后来乔斯年也进来了。 不过，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不是喝醉了吗？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是乔斯年。”他淡淡解释。 叶佳期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他胆子挺大。” 在这京城，谁敢惹乔斯年？ “他是胆大，你是引狼入室，不知好歹！”乔斯年冷声教训。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他说，你是我老公，就是为了骗他？” 叶佳期想起了那一晚的全部。 他说他是她老公！ 妈的！ 原来这男人早早就设了陷阱，就等着楚河跳！ 也就是说，他在冷眼看她笑话？ 乔斯年不开口了，似是而非。 叶佳期琢磨不透他的脾气，心里有点气：“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不会再跟楚河往来了！” “让你长点记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小帆帆？他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你不知道，他吓得躲在我怀里的时候，多可怜！” 叶佳期振振有词，抱不平！ 乔斯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胆子这么小，也配做他乔斯年的儿子？ 乔斯年薄唇中带了寒意，嗓音冷冽如冰：“我三岁的时候，连杀人都见过。” “乔斯年，你是你，小帆帆是小帆帆，你可以这么管你自家儿子，但你别这么吓唬小帆帆！” “还真护犊子！” “协议我签了，小帆帆就是我宝宝了。”叶佳期反驳他。 乔斯年又是一声讥讽的冷笑。 乔斯年不开口，叶佳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总觉得……有点尴尬。 良久，她才又看向他，问道：“我们早上出来，你是不是就让人跟着了？” “不然呢？” “谢谢。” 如果不是他早就派人在暗中跟着，恐怕也不会那么快将匪徒制服。 乔斯年做事，一向快、准、狠、毒。 不然，他也不会在京城立稳根基。 她向来恩怨分明，这件事，她感谢乔斯年，但仅此一事。 “那些匪徒有没有对小帆帆做什么？” 第223章 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 “没有。” “噢。”叶佳期放心了，“楚河的话，海鲜馆那一次见面后，你是不是就派人盯着他了？” “嗯。” “昨天，有劫匪抢我钱的事……你也知道？” “……” “嗯？”叶佳期迷茫，他不说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 “乔爷，你是懒得跟我说话吗？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我又不是楚河，你不用担心我。” “我不说话，只是想知道，你可以有多蠢。” “操！”叶佳期没忍住。 哧—— 乔斯年踩下刹车！ 转过头，冷冷扫了她一眼，如冰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我得好好治你一次！”乔斯年语气森冷而阴狠。 叶佳期肩膀抖了抖，身子忍不住往后一缩。 两只大眼睛滴溜转了转，覆上一层委屈的水花，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小仓鼠。 她就是没忍住。 真的……没忍住。 可他自己也不是个东西！ 她往后缩了缩，避开乔斯年的目光。 但，车里就这么大，他那寒意逼人的目光，根本无处可逃。 叶佳期不吭声了，到底没有那个能耐敢跟他顶嘴。 乔斯年见她不说话了，这才重新踩下油门。 良久，他淡淡回她。 “昨天的戏码是楚河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信。” 叶佳期这时才觉得有点不对，是啊，她被劫持的时候，楚河刚好出现。 而且，他今天在车里还问了小帆帆的事。 看来，他是早就有预谋。 只能说，楚河还是斗不过乔斯年这种腹黑的主。 “你说的没错，我笨，蠢，没脑子，所以被人骗了那么久。” 叶佳期说着说着就转过头，看着窗外，眼里有一层水花。 她何尝不是被他骗了十二年。 初相见，他不也是她心目中温暖的大哥哥吗？ 可后来呢，十二年的时间，她总算看清一个人。 他总是能用最漂亮的面具将自己伪装。 高贵矜持？优雅迷人？明明是刽子手、杀人犯！ 不，刽子手也无法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手吧？呵呵呵…… 她的唇角噙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微微上扬。 “我也没指望你能变聪明。”乔斯年淡淡道。 这，倒是实话。 “乔爷，叶先生什么时候回国？”叶佳期换了个话题。 “你问他。” “他……哦。” 叶佳期不好说叶先生已经好久没回她了。 “乔爷，我可以把小帆帆带回家养了吗？我已经把协议签了。” “你家有保姆？有司机？有家庭教师？嗯？” “我……” “既然什么都没有，就让小帆帆乖乖在乔宅！” 叶佳期一下子无话可说。 不管怎么说，小帆帆在乔宅，肯定比跟着她好。 但，这也意味着，她得经常去乔宅。 她不是很想去那个地方。 “那楚河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叶佳期又感慨地问道。 她心里头情绪很复杂，之于她，楚河曾经是最善解人意的学长。 在大学时，楚河真得帮了她很多，帮她辅导功课，帮她找工作，帮她搬东西…… 第224章 你缺个睡觉的？ 她相信，他当初跟她的表白也是真的。 甚至，他在海鲜馆见到她的第一面也是出于真心。 乔斯年没有丝毫的犹豫，薄唇轻启，语气无情：“你说呢。” “我知道了。” 从前叶佳期对乔斯年不甚了解，自三年前起，她已经对乔斯年绝望。 这男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得罪他的下场只有两个，死，或者生不如死。 她当初触碰了他的原则，下场也是……生不如死。 虽然楚河绑架的不是他儿子，但楚河勒索他，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知道乔斯年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威胁。 这一次，楚河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背后冒出一层冷汗，就连手心都出了汗，黏黏的。 她不安地握紧双手，因为恐惧，她的瞳孔骤然紧缩，一颗心如巨石，沉入湖底。 她怕的不是楚河的下场，她担心的是自己。 那十二年，她做过太多触碰他底线的事。 比如，她会跟他撒娇，让他陪她； 比如，他板起脸呵斥她后，她还不思悔改，和他嬉闹； 比如，她爬了他的床，抢了他的手链…… 很多很多，她竟悉数记得！ 背后冷汗更重。 她的下场会如何？ 三年前，她已经生不如死，三年后，会死吗？ 因为太过惶恐，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睫毛在颤抖。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尽力不去想这件事。 镜子里，乔斯年大概察觉到了她的神情，淡淡开了口。 “怎么了。” 沉默。 她这么安静，他还真不适应。 正好到了一处红灯，车子停下。 “问你话。”嗓音低沉。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抬起眼皮子，看向他的背影。 “乔爷，将来……你会弄死我吗？”声音略有些颤抖。 “那得看在什么地方。” “嗯？” “蠢。” 绿灯亮了，乔斯年踩下油门，目光平视前方。 叶佳期真是弄不懂乔斯年，实际上是，她一直没有懂过他。 乔斯年瞥了一眼镜子，她这呆头呆脑的样子，是怎么活到二十多岁的？ 车子驶入繁华的闹市区，路上热闹喧嚣。 叶佳期看了看，她不太认识这个地方。 “乔爷，再问最后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是去哪里？” 叶佳期的小手扒在窗户上，大眼睛迷茫地看向外面，这儿，她还真不熟悉呢。 乔斯年又看了她一眼，她扒在窗口的样子，跟某个小东西一模一样！ 脸庞，眼睛，长睫毛。 “办理领养手续需要拍照。” “哦，哦。”叶佳期懂了，“那后期的手续……是你来办吗？” 说完，她就捂了捂嘴巴，刚刚还说最后一个问题的。 可是，已经问出口了。 “王律师操作。” “那以后我可以经常把小帆帆带回家睡觉了吗？” “你缺个睡觉的？找我也一样。”乔斯年平视前方，一本正经。 ！！！ 叶佳期惊怒！ 什么叫找他也一样？这能一样吗？真是的。 “我不要你，我只要小帆帆。”叶佳期很直白道。 第225章 真的，疼死了 “这话是你说的。” 乔斯年语气略沉，下巴线条顿时绷得紧紧的，目光幽邃。 “嗯。”叶佳期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还不太敢跟乔斯年顶。 哧—— 乔斯年停车！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哎！”叶佳期一个没坐稳，脑袋往副驾驶的座椅撞了上去！ 摸摸头，真疼，她倒吸一口凉气。 “下车！”乔斯年冷冷蹙眉，语气无情而冰冷。 “到了？”叶佳期不明所以。 她怎么又惹毛他了？毛病。 乔斯年挺着背，量体裁缝的西装贴合在他的身上，添了无数寒意。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生气？跟她生气？ 但，她在他眼底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叶佳期不敢再废话，嘀咕一声“技术真烂”后，闷闷地下了车。 抬头一看，这里既不是照相的地方，也不是办证件的地方，所以？？？ 正当她准备回头时，乔斯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妈的！ 叶佳期火了，将手里的包砸了出去！ 只是，没有砸到他的车。 真是毛病！脾气真大！ 他老婆、儿子怎么忍得了的？ “神经病乔斯年！”她咒骂一声，“像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在床上没高潮！” 骂了几声，她还是心疼自己的包，走过去又捡了起来。 大眼睛里覆盖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伸出手，擦了擦，叶佳期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说好去办手续，现在又不去了。 办了手续，她才心安呢。 路边人来人往，叶佳期格外心疼自己。 被他气得难受。 结果，一个不小心，左脚崴着了！ “哎！”叶佳期疼得直抽抽，一瘸一拐地坐在站台椅子上。 她低下头，揉了揉脚踝。 疼。 叶佳期皱紧眉头。 秋风吹在脸上，冰凉如二月河水。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以前她怕狗，尤其是巨型、凶狠的大狗。 有一次放学回来的路上，一只狼狗挣脱了绳子，恶狠狠地向她跑过来。 她吓得七魂丢了六魄，狗在后面追，她在前面跑！ 跑啊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她以为狼狗会把她脖子咬断时，一辆车停在她的身后，孟沉随即跳下来，制服了狼狗。 那时她松了一口气，但双腿还在打颤，脚也崴着了。 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就在她腿一软，差点跌倒时，一双大手搂住她的腰上打横将她抱起！ “乔、乔爷……”她勾住他的脖子，水汪汪的眸子怯怯地看向他。 “一只狗就吓成这样，没用。” “它那么大，会咬人的！”她辨白！ 她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没用！ “你不跑它会追你？” “会！” “……” 他将她放在座位上，好看的眉头拧起：“伤到哪里了？” “脚扭了，脱臼了。”她很委屈，疼得直嚷嚷。 他勾了勾唇角，一伸手，捋起她牛仔裤的裤脚，猛地一用力。 只听到“咔擦”“咔擦”的声响，骨头接上了！ “你杀人啊！” 她疼得眼泪水直冒，哇哇大叫！ 真的，疼死了！ “长点记性。”他替她放下裤脚。 第226章 衣不蔽体的样子 彼时，他的脸色格外平静，但见她疼得哭了，眼中倒是闪过明明灭灭的光泽。 叶佳期疼得受不了，弯下腰，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乔斯年皱眉，眸光扫了她一眼。 “一起长记性。”叶佳期不服气，咬牙切齿。 真得好疼，结果他就像看笑话似的。 乔斯年淡淡笑了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咬我？怎么倒比刚刚那只狼狗还厉害？嗯？” “我不长记性，下次见到狼狗，我还是会跑。”她赌气道。 “行啊，那下次，我就等着给你收尸。” 语气寡淡、冷血、无情。 说罢，乔斯年直起身子，在她身边坐下。 她还在气头上，故意坐远。 此时，凉风拍打在她的脸上，公交站台的人越来越少。 叶佳期轻轻揉着脚踝，眼睛早已红了一圈。 还是一样的疼，但心口却已经麻麻的，没有了知觉。 这些年，做什么都容易想起乔斯年。她知道，自己记性最好的那十二年，都有属于他的烙印。 三年前，她跟乔斯年的缘分就尽了。 就像一根红线，倏地，断了，再也不可能接上。 再也不能。 叶佳期低着头，轻轻摩挲脚踝处，长头发垂落在她的肩侧。 乌黑柔软的发丝轻轻扬起，微微露出她苍白的侧脸。 “哟，我当是谁呢，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一条狗趴在椅子上。” 一辆蓝色的宝马在站台旁停下，车窗半降。 方蓝得意地靠在方向盘上，化了妆的脸庞妖娆而性感。 熟悉的声音穿过耳膜，叶佳期抬头。 “方蓝？我说怎么好像听到了狗吠。”叶佳期抬起头，莞尔一笑。 今天，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叶佳期，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啊，要不要我送送你？” “开往黄泉路上的车，我可不敢上。” 两人目光相对，都像是淬了冰一样。 方蓝大笑：“对了，你跟了乔爷这么多年，他也没有送你一辆车开开？那你卖的挺不值啊，要我给你重新找几个金主吗？” “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喜欢的人是自己姐夫，心里很不爽吧？” 叶佳期冷笑。 “我爽不爽需要告诉你？”方蓝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这脸色苍白的样子，恐怕是晚上卖多了？” “那我看你这衣不蔽体的样子，是刚从哪个男人床上爬起来？” 叶佳期真心不想跟方蓝扯嘴皮子。 可是，这女人不长记性。 何必呢。 “叶佳期，别跟我逞能，有你哭的日子。”方蓝扬起唇角，依旧是不屑一顾。 “方蓝，你姐姐在英国，而你却跟乔爷回了京城，你的私心，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就不怕你姐姐恨你？” 叶佳期毫不客气地揭穿她。 “叶佳期，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那我的事，你也别管！滚！”叶佳期冷漠地看向她。 “泼妇一样，被男人白嫖了？哼！” 方蓝踩下油门，不再理睬叶佳期，扬长而去！ 这一次，虽然方蓝没有做什么，但叶佳期心里头终归不舒服。 第227章 爱情未来，岁月已晚 揉了揉脚踝，总算好了许多。 今天正好周六，她想起昨晚上微博上那个陌生人托她买戒指的事。 打开手机，找到SJC。 小橙子。：在吗？我今天正好有空，想去帮你看看戒指。 那头没有立即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 SJC：好。 小橙子。：你有什么要求。 SJC：我相信你的审美。 小橙子。：是吗？呵呵，有人说我品味很差的。 SJC：…… 叶佳期还是挺高兴的，终于有人觉得她审美还不错了。 她也觉得还可以啊。 但，从小到大，乔斯年那禽兽都说她审美差，品味差，水平低！ 小橙子。：你眼光也不错，能发现我这样的千里马。 SJC：…… 小橙子。：我今天心情不好，去看看戒指，应该会好点。 SJC：怎么了。 小橙子。：有些人，生来就是克星。 SJC：…… 小橙子。：你为什么总喜欢发这个“……”。 SJC：没什么。 叶佳期笑了，有些人，习惯还真特别啊。 小橙子。：你让我帮你挑戒指，是为了给你妻子一个惊喜吗？ SJC：…… 小橙子。：你为什么找我呀？我们都没有见过，你这么相信我？ SJC：第一感觉。 小橙子。：男人还信这个？ SJC：…… 叶佳期望天，这人说话真得很简单，惜字如金呢。 多打几个字会怀孕吗？真是。 小橙子。：我挑好了发照片给你看。 SJC：嗯。 小橙子。：真的，其实你可以自己来挑，这样更有诚意。 SJC：我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 小橙子。：好吧，明白。 SJC：有空请你吃饭。 小橙子。：不用咯，举手之劳，你把夫人哄开心了就好。 叶佳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她还真得没有去买过戒指，她想看一看，戒指是不是很漂亮，有很多款式。 SJC：…… 叶佳期不回他了，这人真是惜字如金。 点进他的微博一看，他今天早上居然破天荒发了一条。 SJC：“蠢成这样，也是我家教的失败。” ？？？ 叶佳期没看懂。 他又在吐槽他老婆？所以，他老婆难道真的很蠢？还是吐槽他儿子女儿？ 她也不想多管闲事，毕竟是陌生人。 脚踝好了点，叶佳期收起手机，打出租去了专柜。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儿的钻戒价格不菲，京城独一家，价钱咂舌，不是她能进的。 她站在外面弯下腰，凝视着玻璃展柜里的钻戒。 精致的绸缎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钻戒，有花瓣款，有水滴款，有几何款。 上面的水钻切割分外精细，光泽熠熠，成色上好。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叶佳期的手放在冰凉的玻璃上，一动不动看着戒指。 真好看呢，她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要不是这次SJC让她帮忙挑戒指，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方。 爱情之于她，未来已散。 就像一阵风，轻轻吹过，带走她的年纪和芳华，却没有给她留下任何。 年少时的痴痴爱恋，不过是一场梦。 那时未醒，现在幡然顿悟。 爱情未来，岁月已晚。 叶佳期酸涩地牵了牵唇角。 第228章 将钻戒戴在她的手上 阳光照在厚厚的玻璃上，叶佳期的手掌放在上面，掌纹清晰。 手指与钻戒隔着玻璃，她触摸不到。 但这里的钻戒真漂亮，璀璨精致。 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她和心上人一起来挑钻戒。 他们一只一只地试，直到挑一个最最满意的。 那时候，他会温柔地将钻戒戴在她的手上。 这样的场景，她幻想过无数次。 现在也算是实现了一半。 她迈开步子往店里走去。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竟然没有顾客，除了她。 店铺里的钻戒款式更多，这儿的钻戒都是设计师定制款，每款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一一看过去。 她喜欢花瓣，便在花瓣形状的戒指前停留了好久。 “这个可以给我试着戴一下吗？”叶佳期问导购。 导购小姐面带微笑，小心翼翼取出盒子：“好的，小姐。” 戒指比在玻璃展柜里要漂亮多了，灯光下璀璨夺目，熠熠闪光。 “小姐眼光真好，这是整颗粉钻切割雕刻的樱花花瓣形状，剔透鲜明，钻石成色非常好。”导购小姐开始介绍，“这是英国著名设计师Dennis设计的，这款中文名叫‘初心’。” “初心……” 叶佳期弯着腰，细细打量面前的戒指。 真好看。 精巧的花瓣，微小的细节，每一处都透着用心。 “可以试试吗？”叶佳期伸出手指。 “可以的。”导购小姐笑眯眯地取出戒指，“小姐，您的手指很漂亮，又白又长，这款粉色的会更加衬皮肤。” 戒指戴进了叶佳期的无名指。 她手指偏瘦，这一款戴着还挺合适。 而且，是真心好看。 抬手，她将钻戒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明亮的光线下，钻石闪烁着幽幽的光泽，低调而奢华。 初心。 很好听的名字。 “小姐，您戴着是真合适，您是用来做婚戒吗？” 叶佳期连忙摇头：“不是，我帮朋友来试的。” “好的，这款挺合适呢。”导购小姐道，“当然，我们这儿还有很多款，您可以看看这些。” 她走动着给叶佳期介绍：“这是玫瑰花款的，这是星月款的，还有这个，雪花款……都是独一无二的款式，每款都有名字。这边以自然景观为主，这儿以几何形状为主，还有这儿，这儿……” 叶佳期随着她的脚步走，看得眼花缭乱。 听着导购一一介绍，她又试了几款。 有的戴起来高贵典雅，有的则小鸟依人，还有的清新自然…… 将整个店都快走了一遍时，忽然—— 叶佳期眼前一亮！ “这款可以给我看看吗？”叶佳期指着。 “这是美籍华人项磊天先生设计的，非常精致，构思巧妙，但这款不卖的。”导购小姐彬彬有礼道。 “不卖吗？” 叶佳期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一眼看中的钻戒，不卖……好可惜。 这钻戒是蓝色妖姬的款式，中间点缀着稀有的蓝宝石，空灵剔透。 “是啊，小姐，不卖的。” 叶佳期定定看着，失望很深。 第229章 守护自己一辈子 她很喜欢蓝色妖姬，她妈妈也喜欢。 但蓝色妖姬一向名贵，妈妈很少买，也从未见爸爸送给妈妈。 小时候，她只在妈妈的画里见过蓝色妖姬，那花朵的模样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妩媚而不妖娆，冷艳而不孤高。 多美的花啊。 “那可以试试吗？”叶佳期问道。 导购员摇摇头：“对不起，小姐，也不可以。” “那可以拍照片吗？我很喜欢，见的第一眼就喜欢。”叶佳期恳求道。 “这个可以的。” 叶佳期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到时候给SJC看看吧，说不定他有钱有势，可以买到。 很显然，这款戒指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这一款叫什么名字？”叶佳期好奇地问。 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她总是有点恋恋不舍。 “守护。” 导购小姐的声音甜腻腻的，脸上也挂着甜美的笑容。 叶佳期的心情瞬间晴好…… “守护。” 不管哪一个女孩，都想要一个能守护自己一辈子的人吧。 风吹雨打时，终有他在。 守护是最郑重、有力的诺言。 叶佳期也微微笑了，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看了这款戒指，其他的……都不再入她的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审美是好是坏，她只觉得自己一眼看中的，就是喜欢的。 没有再在店铺里停留，她走了出来。 已经过了饭点了，她找了一家餐厅吃饭，顺便把照片发给SJC。 小橙子。：先生，我去看过了，我喜欢这款。 过了一会儿，SJC回了她。 SJC：嗯，可以。 小橙子。：可是这款是不卖的哦。 SJC：你只喜欢这个？ 小橙子。：嗯！这个是最好看的！只喜欢这个！ SJC：好。 叶佳期出于好心，又提醒他。 小橙子。：先生，我问了，这款不卖的。 SJC：试了吗？ 小橙子。：没有，不可以试，但我试过同款，不大不小，正好。不知道你妻子是不是也差不多。 SJC：嗯，谢谢。 小橙子。：不用谢，没帮上什么忙。 叶佳期一边吃着碗里的面，一边发消息。 发完后，SJC没有再回了。 其实，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挺在意他老婆的。 不然，不会曲折迂回地花这么大的心思。 女人都喜欢浪漫的，比如玫瑰，比如钻戒。 他带着戒指跟老婆道歉，他老婆肯定会原谅，毕竟，女人都是感性动物。 叶佳期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拍了一张蔚蓝的天空照片发微博。 但这会儿，她最想见的还是小帆帆。 可惜，惹毛了乔斯年，她没有办法。 …… 深秋的空气里充满了清新的气息，红枫遍野，日光倾城。 绑架事件后，叶佳期做了深刻的检讨。 但，不管如何，她还是想见楚河一面。 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挑了个周六的下午，她给孟沉打了一个电话。 她长记性了，轻易不敢惹乔斯年，不敢触他的逆鳞。 “孟先生。” “叶小姐。”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您说。” “我想去见见楚河。” “这个我不能决定，您需要问乔爷。” 第230章 你过来喂他 叶佳期咬着唇：“只是去见一下，你带我过去可以吗？” “我无法做决定。” 叶佳期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我也是当事人，我不可以见吗？”叶佳期继续逼孟沉。 “乔爷说可以见就可以见。” “我不想打电话给他。” “那我也无能为力。” 孟沉没有挂叶佳期的电话，叶佳期一下子无话可说。 两边都陷入沉默。 一想到可能是见楚河的最后一面，叶佳期还是咬咬牙：“算了，我打电话给乔爷。” “嗯。” 这时，孟沉才没有说什么。 叶佳期就知道，孟沉是乔斯年的人，怎么可能站到她这一边。 硬着头皮，她拨通了乔斯年的号码。 “乔爷。” “嗯？” “想请你帮个忙。” “说。” “能不能让我去监狱见见楚河？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最后一面，在大学的时候……” “我对你和他的过去没有任何兴趣！” “噢，我不说。”叶佳期撇撇嘴，“那……我可以见他一面吗？” “小帆帆不肯吃饭，你过来喂他。” “……”叶佳期望天，小家伙怎么又不吃饭了？ 她明明记得小家伙很乖的。 “你打他了？”叶佳期问。 “……” “你骂他了？” “啪”一声，乔斯年挂上电话。 “……”叶佳期扶额。 乔斯年是天性冷淡吗？为什么问个问题都不回答？还是不屑回答她？ 她担心小帆帆，迅速收拾了东西就坐车去了乔宅。 是孙管家出门迎接的她。 “孙管家，小帆帆是不是不肯吃饭？” “是啊，叶小姐，在闹脾气呢。”孙管家道。 她跟叶佳期不熟，但她来乔宅多日，听说，叶佳期曾经在乔宅住了十二年。 后来，听说是乔爷厌恶她，就把她赶出去了。 但她总觉得听到的东西和看到的东西并不一样。 “闹脾气？跟谁闹呀？” 叶佳期觉得好笑，小家伙没多大，倒会闹脾气了。 这火气，还真大。 “跟乔爷。” “啊？为什么？”叶佳期跟随孙管家往里走。 “今天周六，小少爷不上学，非拽着乔爷出去玩。乔爷太忙了，所以没应，小少爷就闹脾气了。” “怎么不找我。” 乔斯年那个人哪有兴趣陪小孩子玩啊。 他就是个大冰块，又冷又硬，太阳都化不开。 走进客厅，果然，乔斯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小家伙离得远远的，一个人趴在小桌子上画画。 小家伙一脸不高兴，嘴巴撅着。 叶佳期走了过去，听到小家伙在小声嘀咕：“大坏蛋，大坏蛋……” “小帆帆！”叶佳期弯腰，笑眯眯地看着他。 “七七！” 乔乘帆眼中闪过惊喜，立马张开双臂，扑进她的怀里。 乔斯年放下报纸，看了她一眼，眸色柔和了许多。 “在干什么呢？” “画画呀。” “七七陪你堆积木好不好？” “好呀。” 小家伙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他的宝贝积木都拿了出来，又拉着叶佳期坐下。 叶佳期也坐在地毯上，和他并肩坐在一起。 第231章 跟某人很像很像 小家伙做事情很认真，堆积木的时候一本正经。 有时候遇到困难，他就会趴在地毯上，撅着小屁股，大眼睛眨巴眨巴地认真研究。 叶佳期看了一眼小家伙，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真得跟某人很像很像。 真的。 叶佳期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往沙发上看去。 结果，刚转头目光就对上了某人。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还有微微扬起的唇角。 一惊吓，她又低下头，陪小帆帆玩。 “七七，这个放在哪里？”小家伙拿着一只红色的积木，好奇地问。 叶佳期看了看，拿过来：“放这儿。” “是的哎，对了！”小家伙拍手，可开心了。 “小帆帆，听说你不吃饭？” “啊……”小家伙耷拉下脑袋，怨念地看了沙发上的乔斯年一眼，“有人告状了？” “是不是？” “没有。”小家伙嘟起嘴巴。 “还说没有。”叶佳期板起脸，“不吃饭怎么行？你现在还小。” 乔乘帆不吭声了，默默堆积木。 “七七喂你吃，好不好？” 乔乘帆砸了砸舌头，好一会儿，才勉强点点头。 叶佳期这才将孙管家早就准备好的午餐拿了过来。 “小帆帆，来，吃一口。”她扒了一勺子米饭。 乔乘帆张嘴。 “嗯，这才乖嘛，以后要是再不吃，就打pp了。” “宝宝很乖的。” “是啊，我们小帆帆最乖了。” 叶佳期连哄带骗，可算哄着小家伙吃了小半碗饭。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脱了鞋子，走到地毯上坐下。 他一来，叶佳期就不自在了，目光躲闪。 乔乘帆倒懂事得很，瞬间站了起来，抱着他的小熊跑开。 “七七，我要去花园里晒太阳。” “哎，我陪你。”叶佳期连忙喊道。 “不要，我跟孙管家玩。”说着，小家伙就跑出去了，跟一阵烟儿似的。 小帆帆一走，叶佳期就分外尴尬。 “来了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嗯？”乔斯年先开口。 “乔爷，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跟我没话说，跟楚河有话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这是人之常情。”叶佳期辩解。 她往后面挪了挪，离乔斯年远些。 看着地毯上的积木，她随手拿了一只三角形的在手心把玩。 “我不做亏本的买卖，让你见了，有什么好处。” 叶佳期看向他，真是的，每次都要有好处吗？ “送你……” “闭嘴！”乔斯年吼了一声。 “……”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她只能送他几盒套套，再说了，不好吗？挺实用。 “乔爷，小帆帆也吃饱了，我该走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给我开后门，就算了。”叶佳期站起身。 乔斯年伸出手，拽过她的胳膊，将她搂进怀里。 叶佳期跌坐在他的身上，用力推他。 “乔爷，这里是乔宅，你别这样！”叶佳期咬牙。 三年前在乔宅的时候，他们都是规规矩矩。 就算她对他有什么想法，他对她，也没有任何念头。 第232章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时候他们坐在沙发上，她偶尔往他靠一靠，他都很嫌弃地避开。 但现在！ “你也知道是乔宅，在这儿，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乔斯年清冷的嗓音响起。 她小鹿般惊慌的目光对上他幽邃的眸子，下意识躲避。 可，手腕被他紧紧抓住，没法动。 她被他搂在怀中，姿势暧昧。 “乔斯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叶佳期很气。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看，带着恼意。 “我很后悔。” 他也凝视着她，灼灼目光如鹰隼，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大手用了几分力，将她搂得更紧，身体几乎靠在一起。 呼吸缠绕，滚烫如火。 他的胸膛坚硬有力，摩挲着她的身体，两人之间的温度骤然上升，就连气温都升高的几度。 尤其是乔斯年，他喉咙一动，身体里如有火烧。 血液逆流，掌心滚烫，如同置身沙漠。 左手猛地上移，扣住她的脑袋，薄唇精准地吻住她的双唇。 她红色的唇瓣很柔软，带着属于她的丝丝芳香，引导着他全部的感官。 身体里的困兽像是被唤醒，乔斯年欲罢不能。 紧紧扣住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他的唇在她的唇瓣上撕咬、啃噬，动作激烈而用力！ “唔……乔……” 叶佳期脸色苍白，抗拒地用手推他。 乔斯年不让，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身下的女人软绵绵的，就像是一只小猫，爪子还特别锋利！ 叶佳期的手抓着他的衬衣领口，拼命挣扎，指甲挠到了他的脖子。 乔斯年用力压住她，又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不让她反抗。 攫取着她口中的柔软、芬芳，他一下子得到了最原始的满足感。 纠纠缠缠，四周温度骤升。 大手从她的上衣里探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叶佳期反抗地更厉害，她如一只小兽般呜呜撕咬。 他知道她想咬她，轻巧地避开她的反抗，大手解开她的衣服。 叶佳期有一种深深的耻辱感。 这里还是客厅，是地上！ 可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嘴唇封住她想说的所有。 叶佳期一想到他已经结婚，对很多女人都这样过，脸上就写满了厌恶。 乔斯年不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嫌弃，他有几分恼火。 终于，他放开她的唇，居高临下冷漠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嗯？” 嗓音如淬了冰一般，嘶哑、冰寒。 “不想跟你睡的表情。”叶佳期毫不客气地回击。 她的眼睛里覆盖了一层迷茫的水雾，眼睛红红的。 乔斯年嗓音嘶哑而清冷：“这恐怕由不得你。” 说着，他低下头，吻落在她的脸上、耳边、脖颈上，细细密密。 他越发用力，恨不得将叶佳期拆解入腹！ 意识到他的猛烈，叶佳期的身子抖了抖。 他这样子，她会没命的。 可乔斯年就是生气了，气得厉害，动作更加用力。 “乔、乔斯年……啊……你别……我们……”她的声音都在抖。 第233章 他缺陪睡的 乔斯年十分不待见她这样子，手上的动作也激烈了许多，脸色很难看。 叶佳期不挣扎了，也不喊了，眼泪水流了下来。 这一次，恐怕乔斯年是没打算放过她。 但，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她裤子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响声很大，格外刺耳。 乔斯年停下手里的动作，恼火地扫了叶佳期一眼，从她的身上站了起来。 叶佳期拾起地上的外套，穿好衣服，从地毯上坐了起来。 此时，她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满脸泪痕。 他不待见她，她也厌恶他。 他缺陪睡的，为什么非要找她？ 仅仅是为了报复她吗？她已经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为什么还要紧紧抓住不放。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失去孩子更痛苦的。 拜他所赐，她承受过女人最大的痛苦。 所以，他还是不肯放过她？要玩死她才甘心吗？ 叶佳期咬紧嘴唇，泪水满面，眼里是飘忽不定的恍惚，怔怔的。 乔斯年迈开长腿走过去，抓起电话，嗓音低沉而带着压抑的火气。 “喂。” “乔爷，姐姐突然晕倒，刚动了一场小手术。” 是一通漂洋过海的电话，从伦敦打来。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方城。 乔斯年沉默半晌，语气缓了些：“现在呢？” “现在身体很虚弱，特别想见您。” “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 “乔爷，您知道的，这几年，姐姐的身体很不好。”方城心平气和道，“只是这次，您不在身边，她一直在哭。” “哭什么。” “心里头难过，她怕哪天……” 说着，方城不开口了，声音落了下去。 乔斯年脸部线条紧绷着，目光中多了几分古井水般的深邃。 “乔爷，您可以来一趟伦敦吗？”方城的态度很诚恳。 良久，乔斯年应了一声。 方城也不敢打扰他，不再多说。 乔斯年挂上电话，转身。 正好看到叶佳期在擦眼泪，扶着墙壁站起来。 地毯上一片凌乱，她的头发也乱糟糟的，雪白的脖子上是他留下的无数痕迹。 叶佳期没有听到他跟谁打电话，她也没有兴趣知道。 她扶着墙站起来，目光恍惚。 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颤颤巍巍。 乔斯年大步走到洗手间，用水浸湿毛巾。 走出来，他亲自替她擦了脸和手。 叶佳期不依，拼命往后躲。 “别动。” 乔斯年拉着她，语气缓了些。 毛巾是温热的，还带着薰衣草的香味。 他静静地给她擦脸，擦得很仔细。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地点，一刹那，叶佳期想起从前。 小时候正是贪玩的年纪，她经常玩得脏兮兮地回家。 反正乔斯年回来得晚，乔宅的人也不屑管她，她就肆无忌惮。 有一次，她玩大了，掉进了水洼里，溅了一身的泥水！ 早上换的粉色小衬衫全部变成了黑色，她的脸上也都是泥水。 天色已晚，她就想趁着乔斯年没有回来偷偷洗个澡。 毕竟，在乔宅，也就乔斯年会管她。 但，没想到，她刚刚推开客厅的门就看到乔斯年端坐在沙发上。 第234章 早对乔斯年有爱慕 她吓得立马站住，不敢往客厅里跑。 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舍得回来了？” “我没有打架，没有贪玩，是走路……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叶佳期连忙解释。 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脏兮兮的，衣服脏，鞋子脏，头发脏。 “今天自习课没上？”乔斯年冷声问，脸色阴沉。 “上了。” 她嘻嘻笑，但一脸不自在，笑得可尴尬了。 乔爷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拜年的感觉。 不不，这个比喻不太对，她不是鸡。 也没有乔斯年这么帅的黄鼠狼。 这男人西装笔挺地坐在沙发上，身形修长而帅气，真的是让人移不开眼。 那时候，她已经十六岁，早对乔斯年有爱慕。 而这会儿，她让他看到了最狼狈的样子。 十几岁的少女，心思最细腻，总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可她……似乎不那么成功。 甚至，很失败。 正当她忐忑不安地站着时，乔斯年忽然站起身，没有再说什么，去了洗手间。 她以为他走了，刚想悄悄溜走，他又出来了。 他的手里多了一块毛巾。 他站在她的面前，脸上依然毫无表情，甚至有几分不满。 但，手上的动作却分外温柔。 他替她擦了脸。 叶佳期受宠若惊，瞬间呆若木鸡。 “乔、乔爷……”她躲闪，不敢让他亲自动手。 “别动！”他呵斥。 她就真得没有再动，当然，她也不想动了。 那一次，少女心砰砰跳个不停，就像春天最美的桃花，悄然盛开。 她仰着头，痴痴看着那样完美的他。 她记得，那一次洗完澡后，她整整一夜没合眼。 心里头、脑子里，到处都是他。 她蒙着被子，心口雀跃不已。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魂牵梦萦，恋恋不舍。 七年过去了，他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用毛巾细细擦着她的脸。 甚至，他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别动。 叶佳期哭了。 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收回。 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他，就像七年前一样。 只是现在，再无仰慕。 一时间，乔斯年的手顿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她一哭，他就没辙，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叶佳期眼里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乔斯年用毛巾替她擦，怎么都擦不干。 “哭什么。” 他皱皱眉头，垂下眼睑看向她，语气里多了无奈。 泪水哪是说止就能止的。 心伤了，再不可能愈合。 她生气地拍开他的手，扯过他手里的毛巾，用力扔在地上！ “乔斯年，你不用这样对我，我不是小孩子，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唯你是从的七七。” 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他自己呢？都把她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乔斯年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弯下腰，从地上拾起毛巾。 “这些天，你住乔宅照顾小帆帆，我要出国一趟。” 叶佳期看向他，心口像被扎了一下。 第235章 我不是乔宅的人 出国？ 所以，刚刚那通电话，是他在伦敦的妻儿打来的？ 叶佳期嘴唇动了动，淡淡开口：“我把小帆帆带回去。” “不行。”乔斯年否决，“你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听话。” 叶佳期没有再反驳，他说的也没错，她那里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小帆帆，她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的。 叶佳期不想再多说什么，低头穿好拖鞋，默默往门口走。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拦。 叶佳期的脖子上全部都是刚刚乔斯年留下的痕迹，她拉高衣领。 花园里，孙管家带着小帆帆，饭团蹲在一旁吐舌头。 “七七！” 小帆帆见了她，连忙跑过来。 “小帆帆，七七抱抱。”叶佳期微笑着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看到粉妆玉琢的小家伙，她心情会好很多。 “七七，你的眼睛怎么又红了？” 小家伙抬起白白胖胖的小手，擦了擦她的脸。 小孩子的手软绵绵的，轻轻拂在她的脸上，叶佳期笑了。 “没事，小帆帆，这几天七七都会过来陪你，好不好？” “好呀！”小家伙特别开心，“我就喜欢天天看到七七，看到你，我就开心了。” “嗯，以后不许闹脾气，要按时吃饭、睡觉，知道吗？” “知道了。” “小帆帆，上次的事情，有没有吓到？”叶佳期问。 “没有，宝宝不怕，有七七在呢，七七会保护宝宝的。” 叶佳期抱着他，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是啊，七七会保护小帆帆的。” 饭团走过来，趴在叶佳期的脚下，乖乖晒太阳。 叶佳期又抱着小家伙走了一会儿。 临走时，她看到有佣人将乔斯年的行李收拾了出来，箱子就摆在车子旁。 劳斯莱斯停在大门外，叶佳期别过脸，不想看到他。 倒是乔斯年擦过她肩膀时，停顿几秒。 “等我回来。” 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寡淡。 说罢，他就往外走去。 叶佳期的心里头泛着凉意，如这秋风，淡淡扫过。 “叶小姐，今天晚上留在乔宅吧？”孙管家问道。 “我可以跟小帆帆睡吗？” “当然可以，乔爷嘱托了，叶小姐是乔宅的人，您说什么都可以。” 叶佳期摇摇头否认：“我不是乔宅的人，我是乔爷在大街上捡回来的。” “叶小姐，您别这么说。” 孙管家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微笑着。 叶佳期陪着小帆帆玩了一会儿，天色渐晚时，孟沉忽然来了。 “叶小姐，我是孟沉。” “孟特助……有什么事吗？” “随我去监狱吧。” “乔斯年松口了？” 只有这种可能，乔斯年不松口，孟沉是绝对不会亲自过来的。 孟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打开车门。 叶佳期跳了上去。 “叶小姐，十分钟的探监时间。” “我不会逗留太久的。”叶佳期识趣地点头。 “嗯。”孟沉也点头。 孟沉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叶佳期跟他也不熟，这一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车子在监狱门口停下。 第236章 他见你的第一眼 孟沉替叶佳期打开车门，恭恭敬敬迎接她出来。 狱中，叶佳期见到了楚河。 短短一周的时间，楚河已经憔悴不堪，胡子也没有修理，整个人老了一圈。 “学长。” 楚河缓缓抬眼，见到是叶佳期，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又消失了，转为颓然。 他低着头，没有吭声。 隔着窗户，叶佳期看向他。 “学长，谢谢你那两年对我的照顾，我真的很感谢你。” “不要感谢我。”楚河开口，嗓音沙哑，面色淡漠苍白，“还是恨我吧……佳期，对不起。” “明知道是不归路，为什么还要继续往前走？学长，其实挺怀念以前一起念书的日子。那时候，人心也没有这么复杂。” “佳期，我已经无路可走。”楚河抬眼，终于看向她，“但，我喜欢你，不是假的。”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感谢你。” “乔斯年把事实都跟你说了吧。”楚河淡淡道，“那天你在小区里遇到劫匪，也是我自导自演的，对不起。” “学长，小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该起那样的心思。” “我走投无路了。”楚河的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悲伤，“第一次见到乔斯年，我没有认出，回去后想了想，才知道他是乔爷。所以……我利用了你，对不起，我混账！” 他扇了自己几巴掌，泪水流了下来。 那张苍白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孩子一样的迷茫和无助…… 一时间，四周沉静。 二十多岁的男人捂着脸，泪水直流。 “佳期，你恨我吧，这样我心里头好受点。不要原谅我，永远都不要。”楚河哭道。 “学长。” 叶佳期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恨吗？当然恨。 要是小帆帆出了事，她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对那个孩子，她总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但人之常情，又怎么是一个“恨”字能概括的。 “佳期，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只希望下辈子好好做人，不再犯这样的错。” 楚河痛哭流涕，泪水沾湿了衣服。 叶佳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惹了乔斯年，只有死。 而楚河的下场，绝无例外。 “楚河，你在得知他是乔斯年的时候，你就不该惹。他那样的人，不是我们能沾上的。”叶佳期无奈道。 “我是被追债的追怕了，我才想到这样的办法的。”楚河悔不当初，“我也没有退路了，佳期，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其实本来想拿到那笔钱，我就带你走的。没想到，被那群人也算计了。” “你知不知道，你见乔斯年的第一眼打了他的主意，他见你的第一眼，也让人去查了你的底！” 叶佳期摇摇头，满是无奈。 乔斯年的主意，不是任何人都能打的！ 她早就体会过他的狠，阴毒的狠。 “我只想着拿了钱就走，对不起，佳期，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楚河痛哭。 泪水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再无从前的意气风发。 第237章 我混账，我不是人 “学长，说什么都晚了。” 叶佳期的眼睛里也是深深的无奈，心口堵得慌。 “我知道。”楚河抱头，不敢直视叶佳期的眼睛，“佳期，我混账，我不是人，我利用你。佳期，你要保重……对不起……” 他没有再指望叶佳期能原谅她。 “学长，我真得很怕别人背叛我、抛弃我，真的。”叶佳期的眼睛红了，“尤其是亲近的人。” 这种怕，是从八岁的时候就萌生的。 起初是母亲去世，再然后是被赶出家门。 再后来，就是被乔斯年抛弃。 而如今，她从未想过楚河也会背叛她。 这种感觉，真不好。 “我混账，我不是人，佳期，对不起，对不起……”楚河唯有痛哭流涕，“佳期，你离乔斯年远一点吧，他这人，很可怕。” 叶佳期点点头：“我知道。” “我打听过他，他在京城很有势力，乔氏集团只是表面，他还包揽了京城最大的几家赌场、钱庄、酒吧……黑白两道，他都吃得开。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被他盯上，而且迅速制服的原因。” 楚河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 叶佳期一顿，这些，她跟乔斯年生活了十二年都不知道。 事实是，她对这些也没有太大兴趣。 她喜欢他，只是因为喜欢他，如此而已。 而她，从来没有去了解过乔斯年什么。 现在看来，是她浅薄了。 “学长，我知道了。” “佳期，别跟他走太近，真的。”楚河的眼神里带着诚恳。 “不会。” “那就好，佳期，以后……多保重，再见了。” “学长……”叶佳期也哭了。 泪水流了下来。 又记起当初一起上学的场景，楚河帮过她很多忙。 那时候，她离开了乔家，一个人在大学里，什么都不懂，是楚河不厌其烦地帮她。 “佳期，保重。” 楚河嗓音哽咽，泪水纵横。 尽管隔着短短的距离，却已经是生与死。 叶佳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哭，可有些情绪压抑在心底，哭也是一种宣泄。 “学长……” 她又哽咽着喊了一声。 “没事，佳期，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好好走。将来，你一定会遇到一个爱你的人，他会对你好的，相信我。”楚河勉强挤出笑容。 那抹笑容，挂在脸上，分外苦涩和刺眼。 “谢谢你，学长。” 叶佳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但这声“谢谢”，她是一定要说的。 “佳期，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以后别这样了，听到了吗？” 这丫头是真得很单纯，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她似乎不太懂人心的复杂。 而人心这个东西，怎么能看表面呢？ 叶佳期点点头。 一个个血淋淋、活生生的例子都狠狠打了她几巴掌。 楚河也点了点头，目光中含着歉疚和关心。 是也好，非也好，他都要离开她了。 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 他自己做错的事，一人承担。但不管如何，他都是喜欢过她的，在年轻张扬的岁月里。 良久，楚河沉沉叹了一口气。 第238章 是他的亲生儿子 “叶小姐，还有两分钟。” 有人走了过来，声音格外刺耳。 叶佳期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学长，我要走了，再见了。”叶佳期的心口跳个不停。 手，有些抖。 “走吧，下次不要来了，佳期，保重。”楚河无力地抬起手。 想要碰碰她，但他们隔着一扇窗，触碰到的只有冰凉的壁面。 又是一声沉沉的叹息，他无奈地放下手。 叶佳期不忍看他，目光别了过去。 短短一周的时间，楚河已经沧桑衰老，全无当日的意气风发。 “学长，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叶佳期抬起眸子。 长长的睫毛翕动，大眼睛里覆盖了一层迷茫。 “你说吧。” 楚河脸上没有太多波澜，很平静，很平静。 叶佳期顿了顿，欲言又止。 “佳期，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楚河笑了笑，“如实相告。” 最后几个字，他是特意加上去的。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究竟该不该问。 有些踌躇。 思忖良久，她决定还是问。 “学长，你查过乔爷，那……你能告诉我，那个小孩子，是乔爷的儿子吗？” 她对小家伙深信不疑，她一直觉得他就是乔斯年朋友，叶先生的儿子。 可，上次的绑架事件后，她怀疑了。 她问乔斯年，乔斯年不承认，说她蠢。 但她前思后想了一段时间发现，有些疑惑无法解释。 比如，小家伙和乔斯年长得很像。 比如，小家伙跟乔斯年关系很好。 比如，乔斯年愿意花时间陪小家伙。 她对乔斯年的性格挺了解，他可不愿意花时间在没用的人和事情上。 他对小孩子，一向也没有什么耐心。 答案，越来越倾向于，小帆帆就是乔斯年的儿子。 可她，不敢问。 如果真得是这样，那小帆帆就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而她这个傻子，还和他的儿子关系这么好。 自己的孩子被乔斯年做掉了，却对他的儿子这么好，她真得怎么看怎么都像傻瓜。 怎么都像是被人骗得团团转。 她害怕答案。 她真得好喜欢小帆帆，好喜欢…… 可如果小帆帆是他的亲生儿子，她是一定一定不会再替他养孩子的。 她做不到这么伟大。 但那样一来，她就要食言了，她说过的……会保护小家伙，一直一直保护他。 而且，她真得舍不得小家伙。 他会搂着她的脖子逗她开心，会钻进她怀里睡觉，会给她擦眼泪。 楚河不知道叶佳期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他点点头，语气坚定：“是。” 一刹那，叶佳期脑子“嗡”地炸开，一片空白！ 嘴唇，抖得厉害。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松开，握紧……不知所措。 楚河说“是”…… 他说是。 寂静的空间里“哐当”一声，是心口碎裂的声音。 眼睛忘了眨，空洞的目光泛着莹莹水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白墙。 三年后，乔斯年依旧不忘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又一把盐。 所以，让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在她的面前转来转去，是吗？ 第239章 多无辜的小生命 那个孩子多可爱啊，大眼睛、长睫毛，软绵绵的小手…… 可是，多讽刺是不是…… 她对小家伙很好，掏心掏肺，结果只是被人在心口插了一刀，鲜血淋漓…… 自己的宝宝死了，他和别人生的孩子却三岁了。 活蹦乱跳的孩子和早已化作白骨的婴儿，血淋淋的对比，痛苦不堪的真相。 同样是他的孩子，她的，就不能生下来。 都七个月了，多无辜的小生命，却无法来到世间。 七个月大的孩子啊，早就成型，有手有脚了。 乔斯年是杀人杀惯了，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都能下得去手。 乔斯年，你的心真得能安吗？ 心口如刀在绞动，疼，很疼。 “佳期！佳期！”楚河紧张地喊了两声。 叶佳期脸色刷白，他吓了一跳，他说错什么了吗？ 叶佳期缓缓回神，眼睛里还带着空洞，面无表情。 “叶小姐，时间到了，请随我出去。” 狱警走来，关闭窗户。 “我还有话跟楚河说！”叶佳期这才喊了起来，“再让我说几句，再让我说几句！” “对不起，叶小姐，这是规定。而且，今天已经是破例了。”狱警没有什么表情。 他拉着叶佳期的胳膊，将她带了出去。 “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 叶佳期甩手。 外面，孟沉靠车子站着。 夜幕拉开，夕阳已经沉下地平线，只有朦朦胧胧的橘黄色洒在地面上。 监狱在僻静的远郊，这地方到了傍晚就阴森森的。 一出来，叶佳期就打了个寒颤，抱着手臂。 这儿树木丛生，衰草连天，时不时还有乌鸦从头顶飞过，“嗷嗷”凄鸣。 叶佳期瞳孔紧缩，露出惶恐和惧怕。 孟沉递过一件外套给她：“叶小姐，披上吧，别着凉。” 她站住脚步，没有接。 动了动嘴唇，想要问什么，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叶小姐，该回乔宅了。”孟沉提醒。 道路边的树叶从梢头落下，打了几个转，飘动叶佳期的脚边。 她穿了一双米白色的平底鞋，低头时，目光正好看到那几片落叶。 脚踩上，语气凉凉的：“孟特助，我想静静。” “我不敢让叶小姐在这个地方胡思乱想。” 孟沉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让我静静也不行？乔斯年的命令吗？”叶佳期气了。 孟沉面不改色：“不行。” 这京城，果然也就叶佳期和乔乘帆敢直呼乔爷的名字，还这般理直气壮。 “那送我回家，不是乔宅！” 孟沉眸子一凛，目光沉了下去。 “叶小姐，我只听乔爷的吩咐。” “你！！！” 叶佳期气死了！ “那我自己回去行不行？你别跟着我！”叶佳期喊了一声。 她需要静静。 这一次，她不知道楚河有没有再骗她，或者，楚河的情报究竟准不准。 “乔爷让我护叶小姐周全。”孟沉没有走的意思。 “你怎么那么听乔斯年的话？你这么听他话，怎么不跟他结婚呢？”叶佳期很气。 她看着孟沉，咬紧牙关。 第240章 活在欺骗的世界里 “……”孟沉不语，脸色不变。 叶佳期真得不懂，乔斯年和孟沉两个木头天天在一起，也是这样？ 好一会儿，孟沉都不退让。 无法，叶佳期只好上车。 见叶佳期上了车，孟沉才坐进驾驶位。 他还是把外套丢给了后面的叶佳期，淡淡道：“叶小姐，披上吧，你要是着凉了，我担待不起。” 跟这种一根筋的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叶佳期只好依了，披`上外套。 孟沉这才满意，启动车子。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 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晚风凄厉，发出阵阵声响。 这个地方，空旷无人，真是吓人得厉害。 叶佳期不由哆嗦了一下。 她从小就害怕孤独和安静，所以，她喜欢热闹，喜欢说说笑笑。 一安静下来，那种陈年的自卑和恐惧就会涌上来，铺天盖地。 就比如现在。 外面越来越黑，而且这个地方没有路灯，车里又特别压抑。 更何况，叶佳期找不到话题跟孟沉说。 月亮升了上来，云丝清浅，朦朦胧胧。 忽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声音刺耳，叶佳期吓了一跳。 是乔宅的电话。 “七七，你去哪里了，宝宝想见你……” 是小帆帆。 声音很委屈。 叶佳期能想象得到，小家伙肯定趴在桌子上，拿着电话机，不开心地歪着脑袋，撅着嘴巴。 “……”一时间，叶佳期竟没有说得出任何话。 喉咙，像是有东西堵着。 “七七，七七，你在吗？怎么不理宝宝……” “嗯。”叶佳期淡淡应了一声。 “七七，你怎么了？又被人欺负了吗？七七……” “没有。” 乔乘帆到底还小，不会多想。 他立马又抓着电话机，高高兴兴的了。 “七七，我等你回家吃晚饭，今天晚上有红烧鳜鱼、有清蒸大虾虾，还有……好多好多。” 他看着不远处的桌子，兴奋地跟叶佳期汇报。 “……” 不知为何，叶佳期鼻子一酸，但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呵呵，却是乔斯年的孩子。 是谁的孩子她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这个。 乔斯年欠她一条命，还不了。 他和方雅的宝宝健健康康的，活泼可爱，为什么她的孩子就该死？ 七个月大的小生命，做错了什么？ “七七，那我等你回家家。”乔乘帆依然很高兴。 他什么都察觉不到。 叶佳期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喉咙梗得慌，眼眶红了一圈。 “七七，拜拜。”乔乘帆放下电话。 不知道怎么了，白天七七还跟他挺好的，怎么忽然就不理他了。 他趴在桌子上眨着眼睛，他做错什么了吗？ 他没有惹七七生气呀…… 七七不可以不要他。 电话那头早就没有了声音，过了很久，叶佳期才放下电话。 手指无力，心跳缓慢。 沉沉闭上眼睛，她整个人都像死了一次。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抬起手，在微博上写了一行字—— “活在欺骗的世界里，很累。” 比如现在，她心力交瘁，无力周旋。 第241章 不要不理宝宝 她被乔斯年骗过多少次了？她记不清了。 他总是能轻易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就像是逗弄一只宠物一样容易。 是不是说，他还有更大的阴谋瞒着她？ 这样一想，叶佳期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是不是，就连十五年前他从街头把她捡回家，都是一场巨大的欺骗？ 她不敢再想下去，不敢了。 开车的孟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见叶佳期脸色苍白，忍不住关心道：“叶小姐，怎么了？” “……”她不开口，靠在窗口，一动不动。 脸色刷白刷白的。 “叶小姐，最近有人找你麻烦吗？”孟沉问。 空气太沉默，总归不太好。 他也不是那种擅长找话题的人，只好牵强地问两句。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 “要是有的话，你可以直接找我或者乔爷。” 叶佳期又不开口了。 孟沉只好作罢，不再问。 他记得，叶佳期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她和乔爷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总是说个不停，没完没了。 有时候乔爷嫌烦，就坐在副驾驶上，不跟她坐一起。 但那种时候也比较少，大多数时间里，乔爷和叶佳期并肩坐在后面，叶佳期说，乔爷闭着眼睛听。 他印象里，乔爷不是那种对女人有耐心的人。 除了，叶佳期。 叶佳期还是跟着孟沉回了乔宅。 乔乘帆等得睡着了，迷迷糊糊趴在沙发上，抱着一只胖阿狸。 饭团趴在沙发底下，也在打盹。 叶佳期换了拖鞋，悄悄走过去。 她站在沙发旁，看着沙发上的小家伙。 再仔细看看，是啊……他和乔斯年长得真像。 像极了。 难怪她跟乔斯年要小可爱的照片，乔斯年都不给。 她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小混蛋生下来是什么样子吗？呵呵……大概就是小帆帆这样。 可，她的小混蛋会喊她妈妈，而不是七七。 小帆帆的妈妈只有一个，那个女人叫方雅，而不是她。 撇过脸去，叶佳期准备往楼上走。 没有一点胃口，一点都没有。 乔乘帆恰好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叶佳期。 “七七，七七，抱抱……”小家伙跟叶佳期撒娇，张开小手。 叶佳期脚步顿住，没有转头。 “七七，七七……” “我累了，先上楼去睡觉。” 叶佳期没有转头，语气里也毫无波澜，直往楼上的客房走。 “七七！”乔乘帆在楼下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为什么七七不理他，为什么七七不抱他…… 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吗？他可以改呀…… 呜呜，不要不理他，他没有妈妈，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喜欢的人。 乔乘帆扔掉怀里的阿狸，迈开小短腿就往楼上跑。 很快，客厅里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七七，七七，你怎么不理宝宝，不要不理宝宝……” 乔乘帆追上了叶佳期，拽住她的手。 软绵绵的小手触碰到她的手，叶佳期就像触电一样，下意识地甩开。 “你自己玩。” 叶佳期没有看他，淡淡抛下几个字，丢下他直往楼上走。 第242章 谁欺负你了？ 小家伙站在楼梯上，看着叶佳期的背影逐渐远去，心里头好难过。 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小脸蛋上满是委屈和可怜。 是不是他不可爱？是不是他不懂事？是不是他太黏七七了？ 为什么不要他…… 乔乘帆蹲下身子，哭了。 小肩膀抽搐着，不停颤抖，哭得可难过了。 大概是听到了哭声，唐管家走了进来。 一看到乔乘帆蹲在楼梯上，她慌慌张张跑上楼将他抱下来。 “小少爷，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唐管家急急忙忙问。 乔乘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没有人欺负我。” “那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我刚刚看到叶小姐进来了，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没有，七七没有欺负我。”乔乘帆连忙道。 唐管家心里头疑惑，小少爷一向听话，不会无缘无故地哭。 就算跟乔爷闹脾气，也只是气鼓鼓地不说话，绝对不会哭。 “叶小姐呢？” “七七身体不舒服，睡觉去了。” 乔乘帆低下头，垂下眼睫毛。 小脸蛋上还有无尽的委屈。 “她真得没有欺负你？”唐管家不相信。 她看着那丫头长大的，那丫头脾气可不小，从小就被乔爷惯坏了。 而且那丫头喜欢乔爷，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没有，真没有。”乔乘帆摇头。 “那我们吃饭吧？是不是饿坏了？” “不想吃。” “那可不行，小少爷，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可不是好孩子。” 乔乘帆往楼上看了一眼。 他想跟七七一起吃。 可是，他的七七不理他了。 “唐管家，我是不是不讨人喜欢？”乔乘帆怯生生问道。 “怎么会呢？谁说的？小少爷你这么可爱，我们都很喜欢。”唐管家道。 从见到小家伙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 这孩子长得好看，又懂事，怎么会不喜欢。 乔乘帆低着头，大眼睛里还是红通通的。 小孩子到底藏不住心事，唐管家又起了疑心。 “是不是叶小姐说的？”唐管家问。 在乔宅，没有人敢说乔乘帆的不是，恐怕，除了那个丫头。 “不是，不是。”乔乘帆从唐管家的怀里跳了下来，“我要吃饭了。” 唐管家这才没有追问，领着乔乘帆去吃饭。 楼上，叶佳期将自己泡在浴缸里。 目光涣散而迷茫。 小帆帆真得是乔斯年的亲生儿子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怀疑什么，明明，小家伙和乔斯年长得那样像。 从前好几次，她都觉得像，那时候还骗自己。 现在呢，还骗吗？ 或者说，她是不是还想等乔斯年亲口告诉她？ 浴室里香气浓郁，镜子上郁积了一层层水雾。 想着想着，叶佳期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了自己的小混蛋。 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的小混蛋回来了，搂着她喊“妈妈”。 而这个小混蛋，长得跟小帆帆一样。 就在她抱着小混蛋亲来亲去的时候，乔斯年来了，从她手里抢过孩子，抱走！ 第243章 把孩子还给我 他的目光凌厉而寒凉，如淬了冰一般，透着震慑的光芒。 他扫了她一眼，随后抱着孩子消失。 “不要！把孩子还给我！”叶佳期追着喊。 可是，她看不见他了，也看不见自己的孩子了！ “不……不要……把孩子还给我……” 叶佳期猛地惊醒，双臂撑着浴缸的边缘，强打精神坐起来。 原来，又做噩梦了。 这三年，这样的噩梦也做了不少了。 可每一次，都触目惊心。 浴缸里的水早就凉了，她浑身无力，额头和脊背都冒着冷汗。 看了一眼时间，原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她在凉水里泡了很久。 洗澡的时候，她总是会睡着。 因为这事，乔斯年狠狠批评过她。 毕竟，只要她一睡着就感冒，一感冒就会黏他，搅得他不得安宁。 但她不长记性啊，下一次又会犯老毛病。 后来她洗澡的时候，乔斯年都会派人来看看，或者干脆直接用力敲她的门提醒她。 反复几次，这毛病就好了些。 没想到，今晚上，她又犯了。 而且，好像感冒了。 叶佳期抽了抽鼻子，过上浴巾出来。 好冷，好冷。 草草吹完头发，叶佳期跳上了床铺。 乔宅的客房比较简单，装修布置也不如她和乔斯年的卧室。 裹着被子，没有睡意，她就坐在床上玩手机。 她一向不是一个多心的人，心也比别人大，这也是为什么乔斯年能骗得她团团转的原因…… 玩了一会儿，浑身无力，叶佳期知道，感冒了。 她跳下床，准备下楼找药。 楼下的灯亮着，灯火通明，唐管家在收拾屋子。 “唐管家。”叶佳期小心翼翼喊了一声，“有感冒药吗？” 她一向挺忌惮唐管家的，因为唐管家不苟言笑，也上了年纪，很严肃。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乔宅的人了。 “有。”唐管家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叶佳期倒了一杯白开水，站在原地等她。 不一会儿，唐管家就回来了，手里头拿了几盒药。 “叶小姐，有冲剂还有药片，你自己看吧。” “好，谢谢唐管家。” 叶佳期拿了药片，她嫌冲剂太苦。 唐管家没有走，而是看着她吃完药，淡淡道：“小姐现在吃药倒不会哭了。” 叶佳期将药片咽下，脸上有点尴尬。 没错，她以前吃药的时候都会哭。 小时候是怕，长大后是习惯了，因为她一哭，乔斯年就会哄她。 比如有一次肚子疼，乔斯年拿药给她，她死活不肯吃。 “我不吃，药片很苦。” 乔斯年鄙视地扫她一眼：“十八岁的人了，还怕吃药？” “这个跟年纪没有关系的！”她狡辩。 “爱吃不吃。”乔斯年扔下药。 “我就不吃！” 叶佳期吃软不吃硬，乔斯年一跟她认真，她就较劲，非不吃。 哪怕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她也不吃。 她就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哭，头上全是汗。 一来是疼的，二来是气的。 “好疼，好疼……” 乔斯年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回来。 第244章 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他抓起桌子上的药，强行给她塞进嘴里。 他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吐出来。 等到药片被她吃下去了，他才抛了她一记冷眼。 “乔斯年，你谋杀。”她咳个不停，生气地看着他。 “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幼稚！” “又不是人人都是你，你就是嫉妒我年纪小。” 乔斯年冷笑一声。 “好苦……”嘴里蔓延着苦涩，叶佳期真是恨不得把药吐出来。 乔斯年的语气这才松了些：“吃了药，肚子就不疼了，听话。” 她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药都已经吞下去了，还能怎么办。 “叶小姐，看到你变了很多，我还是挺欣慰的。”唐管家又淡淡开口。 叶佳期的回忆被拉回来。 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乔斯年，是唐管家。 “吃药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前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叶佳期也凉凉道。 从前，她哪里是怕吃药，不过就是想借机让跟乔斯年亲近亲近。 偶尔，听他哄哄她。 小女孩的心思不就是这样吗？喜欢一个人，就想尽办法靠近他。 她也没例外。 现在想想，指不定乔斯年在心里头骂了她多少次“愚蠢”。 指不定被他嫌弃了多少次。 “叶小姐，乔爷让你住乔宅，是还把你当妹妹的，但你别逾矩。” 唐管家看向叶佳期，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严厉和警告。 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就连皱纹都带着严肃。 别逾矩…… 叶佳期懂。 别再做出爬上乔斯年床这种事。 “我知道。”叶佳期将杯子放回桌上。 “那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你自己也自重。”唐管家很严肃。 叶佳期心口一颤。 那件事，自然就是她二十岁跟乔斯年睡了那件事。 整个乔宅只有唐管家知道。 “谢谢唐管家。” “不用谢我，乔爷不会亏待你的。他上次还说，以后，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这就不用了，我和乔爷，不想再有什么瓜葛。” 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最好是这样，你也知道，乔爷和方雅小姐感情很好。今天方雅小姐动手术，乔爷二话不说就飞去伦敦了。” 叶佳期眸中有失望渐渐化开…… 她猜的没差，果真是方雅的电话。 叶佳期的身子有些冷，她莞尔一笑：“唐管家，有点着凉了，我先上楼。” “嗯。” 叶佳期转头，慢慢往客房里走。 一上来，她就咳得厉害。 “咳咳，咳咳……” 心里头氤氲着说不清的失落和憎恨。 她关上门，浑身无力，靠着门缓缓蹲下。 双臂抱紧膝盖，将头埋在腿间，心脏那个地方……止不住的抽搐。 她就像一个多余的人。 泪水不停地往下掉，沾湿了她的睡衣。 她本就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这三年，她逼着自己不要哭了。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 心口有一把刀插着，鲜血淋漓。 疼，很疼。 不知道哭了多久，叶佳期眼睛一黑，脑子一片空白，晕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地上，很凉很凉，比秋天的河水还要凉。 第245章 七七快点好起来 “蔡医生，叶小姐怎么样了？”孙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已经是早上七点钟。 她发现叶佳期晕倒在地上的时候是早晨，她赶紧喊了医生来。 乔爷昨天临走的时候还特别交代她，好好照顾小少爷和叶佳期。 结果…… 她也被吓住了，脸色慌张。 “感冒、发烧和低血糖。”医生收起听诊器，“先挂水吧。” “好，好，您看着安排。” “嗯。” 医生熟练地戴上手套，调制药水。 乔乘帆跑了过来，心疼得厉害。 他扑倒在床上，摇着叶佳期的手：“七七，七七，你不要不理我，你醒醒……” 孙管家将他拉开：“小少爷，没事的，叶小姐只是生病了，你不要打扰她。” “我不打扰七七，我会听话的。” 乔乘帆乖乖坐着，不喊了。 他的大眼睛眨着，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很担心。 七七生病了，他也好难受。 “嗯，小少爷，我让人送你去钢琴老师那里。”孙管家抱他。 “我想照顾七七。” 乔乘帆仰起小脸，满含期待地看着孙管家。 “不用，我会照顾叶小姐的，你要好好学习，好吗？叶小姐喜欢乖乖的孩子。” 乔乘帆想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 孙管家让人将他带下去了。 蔡医生给叶佳期看病，很快就挂上了药水。 “暂时先吊水，等烧退了，给她吃点清淡的东西。”蔡医生道，“别让她太累。” 孙管家连忙点头：“我知道。” “那好，我先下去了，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好，麻烦蔡医生了。” 孙管家将蔡医生送下楼，满脸忧愁。 不一会儿，乔乘帆又跑上了楼。 他端了一只水果盘，盘子里放了桔子、蓝莓、苹果……好多种水果。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里，将水果盘放在叶佳期的床头。 乔乘帆趴在床边看着叶佳期，长睫毛不停地眨。 “七七快点好起来，七七陪宝宝玩。”乔乘帆小声说话。 小手握着叶佳期的手，他爬到床上吧唧亲了叶佳期一口。 孙管家进来了，她赶紧拉开乔乘帆。 “小少爷，还是先出去吧，叶小姐感冒了，会传染的。” 小孩子抵抗力差，她怕小家伙也感冒。 乔乘帆硬是被孙管家给拽出去了，好难受。 “我想陪七七……” 他委屈地看着孙管家，长睫毛上挂着水雾。 “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好好学习。等你回来，叶小姐就醒了。”孙管家安慰他。 乔乘帆想了好久，才勉强同意孙管家。 孙管家对佣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将乔乘帆带走了。 这事儿，孙管家不知道该不该给乔爷打电话。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打一个。 乔爷怪罪就怪罪吧，她看得出来，乔爷对这个叶小姐很关心。 她在伦敦跟了乔爷三年，乔爷何曾留过女人在家过夜，叶佳期是头一个。 她走到桌前，准备打座机。 “孙管家，叶小姐怎么样了？”唐管家走来，问道。 孙管家电话还没有拨出去，放下来，笑道：“没事，蔡医生来看过了。” 第246章 你不可以惹她生气的 “那就好。”唐管家点点头，“我来照顾她吧。” “麻烦唐管家了。” “分内之事。”唐管家道，“还好没有大碍，这种小事也不必惊动乔爷。” 孙管家的手一顿，脸色略尴尬。 唐管家知道她给乔爷打电话了？ “乔爷要是知道我们连客人都照顾不好，恐怕会动怒。”唐管家淡淡道。 孙管家觉得唐管家说的也是，要是被乔爷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乔爷现在刚到伦敦，肯定很忙。 听说方雅小姐动了手术。 “不是什么大事，孙管家，你去忙吧。”唐管家道。 “好，那我先去做事。” “嗯。” 孙管家虽然是乔爷钦定的管家，但在乔宅，唐管家辈分大，资格老，很多时候，孙管家还是敬重她的，不敢多说什么。 叶佳期昏睡了很久。 从早上朝阳初升到晚上夕阳迫地，她都没有醒。 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 药水和葡萄糖挂了一瓶接一瓶，她的烧才算退了些。 乔乘帆晚上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往叶佳期这儿跑。 饭团跟在他的身后！ “七七，七七……”他跑着喊着，“哎呀。” 一不小心，小家伙在楼梯上摔倒了！ 小手蹭破了皮，嘶，好疼呢。 佣人在后面追着，孙管家也急急忙忙地跑来了，一脸慌张。 “小少爷，你慢点！” 乔乘帆才顾不上，他今天想了七七一天了。 呆蠢的阿拉斯加舔了舔乔乘帆的小手，乔乘帆也摸摸它的脑袋。 “饭团，我们去找七七。” “嗷。” “乖。” 小家伙带着饭团推开叶佳期的房门。 他没有想到，七七还没有醒！ 乔乘帆害怕了，他的七七是不是不要他了？ 小家伙迈开小短腿就往床边跑—— “七七，七七……” 喊了几声，床上的叶佳期都没有任何反应。 孙管家过来抱住她：“小少爷，叶小姐还在休息，我们不能打扰她。” “七七还没有醒吗？” 小家伙仰着头，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疑问。 “醒过了，现在又睡下了。”孙管家只好哄他。 “噢。”小家伙这才懂事地压低声音，“那我下去……不能吵醒七七。” “嗯，跟我下来。” 孙管家将乔乘帆又抱了下来，饭团跟在后面。 孙管家挺担心的，满脸愁容。 乔乘帆作业也不想写，饭也不想吃，他好想陪着七七。 既然七七醒过了，为什么不吃他送的水果？是不爱吃吗？ 小家伙趴在桌子上，小脸蛋贴着凉凉的桌面，怏怏不乐。 “小少爷，吃晚饭吧。”孙管家哄道。 “不吃。” “那不行哦，要是叶小姐知道你不吃晚饭，会不开心的。” “不吃就不吃。”乔乘帆捂耳朵。 七七身体不好，他不可以没良心地吃晚饭。 孙管家好无奈。 “小少爷，那不行的，等你吃完了，叶小姐就醒了。” “骗人。”乔乘帆才不信。 孙管家快没辙了。 “小少爷，真的，你吃完了，叶小姐就醒了，你不可以惹她生气的，知道吗？你想想，你昨天不吃饭，她多担心。” 第247章 我很快就回去 乔乘帆觉得也对，这才抬起头。 孙管家连忙将盛好的饭递给他，又夹了他爱吃的菜。 乔乘帆乖乖吃饭，但还是心不在焉。 他想跟七七说话…… 想跟七七亲亲抱…… 越想越难过，他耷拉着小脑袋，不太吃得下。 他决定告诉老乔。 老乔在他的心中就是万能的，他一定知道七七怎么了。 这样一想，他吃着吃着，就趁孙管家不在时，跑去了电话机旁。 好一会儿，那头才接。 “喂。” “爸爸。” “怎么了？”乔斯年嗓音柔和。 “爸爸，七七生病了，今天一天都没有醒，我好想她。” “嗯？”乔斯年脸色紧绷。 “爸爸……我想跟她玩……”乔乘帆委屈地揉了揉眼睛。 “我知道了。” 说罢，乔斯年准备挂上电话。 方雅正好听见了，温柔地笑了笑：“是乘帆吗？可以让我跟他说两句吗？” 方雅脸色苍白，她躺在床上，满含期待。 乔斯年没有拒绝，将手机给了她。 “乘帆。”方雅笑着喊了一声。 乔乘帆听到熟悉的声音，想了想：“雅雅阿姨。” “想不想我？” “想。” 乔乘帆很礼貌，可是这会儿，他更想跟七七说话。 “好想抱你呀。”方雅温柔地逗他。 “好……”乔乘帆应道。 出于礼貌，他没有挂电话。 可是，他心里好着急。 小手绞动电话线，不安地走来走去。 “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想来伦敦玩？” “按时吃了。”乔乘帆回应，“雅雅阿姨，我还没有吃完，我先去吃晚饭。” “好，去吧。” 方雅将手机还给乔斯年。 乔斯年走出去，给叶佳期打了电话。 意料之中，她未接。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时，动了动手指头。 嘶—— 好疼。 借着窗外的光线，她偏过头一看，原来手背被戳了好几针。 她想了想，那天晚上她晕倒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浑身无力，抬手都困难。 叶佳期只好作罢，看了看墙上个挂钟。 早上十点。 床头边是一盘洗好的水果，干干净净，散发果香。 叶佳期无力地去摸自己的手机，摸了好久才摸着，一打开，吓了一跳。 乔斯年给她打了很多电话，还有好几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单一，都是“见到回我”。 头疼得厉害，叶佳期一手遮在额头上，一手拿着手机回了他短信。 “只是感冒。” 短信刚发出去，她还没有来得及关掉页面，手机响了。 乔斯年。 “乔爷。”她身子很虚，鼻音很重。 说话有点有气无力，也不愿意多说。 “感冒了？” “嗯。”她从喉咙里应了一声，懒得开口。 这个点，他那里应该是夜里两点钟，他难道还没有睡吗？ “吃药没有？” “吃了。” “没哭？” “……”明明是戏谑的话，她听了，却有几分伤感。 “我很快就回去。”乔斯年淡淡道。 “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叶佳期抬头看着天花板。 “……”乔斯年也不跟她置气。 第248章 长痛不如短痛 他还不至于跟一个生病的女人置气。 “斯年，斯年……” 手机那头传来微弱而温柔的女声，叶佳期拿着手机的手一顿。 夜里两点，女人。 叶佳期手有点抖，她放下手机，下意识地就迅速按了挂断。 “喂？”乔斯年皱眉。 这脾气，可真不小。 叶佳期也被自己的动作怔住了，她的反应有些过头。 前思后想，她觉得自己很多余，干脆扔下手机坐起来。 对面有一扇落地镜，叶佳期看到了自己，吓了一跳。 皮肤憔悴，脸色苍白不堪，披头散发。 叶佳期跳下床，穿好衣服。 “叶小姐，身体好点了吗？怎么没叫我。” 孙管家见叶佳期下楼来，连忙迎上去。 “孙管家，早。”叶佳期微微一笑，“我身体好多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小姐是客人，您生病了，我挺过意不去。” “孙管家，我还要去公司，我先走了，今天晚上，我就不回乔宅了。” 说着，叶佳期已经背上包，准备离开。 “叶小姐，您还是回来吧，小少爷昨天一直哭着闹着喊你。你不知道，你没醒的时候，他可担心了。” “小孩子知道什么。”叶佳期淡淡道。 如果有一天，小家伙知道她是他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第三者，还会喜欢她吗？ 一定不会。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心口隐隐作痛。 虽然小家伙不是她的孩子，但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早就把他当亲生的儿子了。 一想到以后，叶佳期挺难受。 但，长痛不如短痛，该松手的时候就松手。 “叶小姐，小少爷真得很喜欢你，你就留下吧？” “不了，我不喜欢他。” 说着，叶佳期往外走去。 孙管家一脸错愕，愣在原地。 明明……前两天还跟小少爷挺好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喜欢？ “叶小姐！”孙管家追上去，“叶小姐，你吃完早餐再走吧？” “孙管家。”唐管家忽然走过来，拦下她。 孙管家站住脚步，看向唐管家。 “叶小姐毕竟是乔宅的客人，她还要工作，就不必挽留了。”唐管家淡淡道。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澜不惊。 就连语气都像是无风时的湖面，不起一丝情绪。 孙管家这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叶小姐脾气挺倔的，不过小少爷挺喜欢叶小姐，我……” “喜欢又怎么样。”唐管家打断她的话，看向她，“小孩子就这样，今天喜欢他，明天喜欢你，但最喜欢的人，到头来还是自己爸爸妈妈。” “唐管家，我听人说，叶小姐以前是乔宅的人？”孙管家好奇地问。 乔爷在家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敢问，只零零星星听人说过一些。 她知道唐管家是乔宅的老人，侍候过乔爷母亲的。 这些年，乔宅的人被遣的差不多了，现在的佣人几乎都是新来的。 “比佣人地位高一点，比小姐地位低一点。”唐管家解释。 孙管家“噢”了一声。 第249章 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妞 原来是这样。 “乔爷心善，一向把她当妹妹的。”唐管家补充道。 孙管家心里疑惑了一下。 乔爷心善？至少在她眼里，乔爷不是一个心善、妇人之仁的人。 以前在伦敦，谁敢说错一个字，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曾经有人夜里闯进过伦敦的宅子，被乔爷一枪毙了！ 她这几年也是小心翼翼，不管怎么样，她都没办法把“心善”两个字跟乔爷对上号。 “所以，孙管家，乔爷让叶小姐住在乔宅，只是因为旧情。”唐管家道，“在某种意义上，叶小姐也算是小少爷的姑姑。” “嗯。” 孙管家无法反驳，在她眼里，唐管家肯定知道的比她多。 “唐管家，你说乔爷以后还会回伦敦吗？”孙管家问。 “肯定会回的，方小姐身体不好，无法回国居住，乔爷顾及到她，一定是会回去的。” 孙管家没有再问。 她对叶佳期和方雅都不了解，从来也不敢妄自猜测。 正因为她做事谨慎，乔爷这些年才足够信任她。 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 “孙管家，你去接小少爷吧，快放学了。” 孙管家点头：“好。” 叶佳期出了乔宅，准备去路边打车。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车，她只好边走边等。 “这不是佳期吗？好巧啊，啧啧，你说，为什么我们这么有缘分？” 一辆黑色敞篷保时捷停下，高贵、张扬。 驾驶位上的男人摘下墨镜，手臂撑在车窗上，嘴角弯起上扬的弧度。 那张脸，英俊潇洒。 叶佳期眯起眼睛。 还真巧。 “霍总今天没有泡妞去吗？”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是那种花心的人吗？” “像的很。” “上来，我送你。” 霍靖弈很有绅士风度地跳下车，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不麻烦霍总了。”叶佳期拒绝。 霍靖弈这样的男人，等同于一只狐狸，你永远看不透他心里想什么、算计什么。 “你这脾气，跟我大哥倒挺像啊。”霍靖弈勾唇笑，“我又不会吃了你，免费的车不坐？”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还真得难打车。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坐进副驾驶。 “这就对了嘛，我这种正人君子，你大可以放心。” 霍靖弈上了车，调转车头。 叶佳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前方。 “怎么了？心情不好？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霍靖弈看了她一眼。 她这脸色，又苍白又憔悴，被人欺负了？ “不该管的别管。”叶佳期没好气道。 “敢这么对我霍靖弈说话的人，你是头一个。” 霍靖弈打了个响指，吹了声口哨。 叶佳期这脾气，很容易让人产生征服的欲望啊……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妞。 叶佳期不吭声。 “怎么不说话？以前不是挺能说吗？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话找我啊！”霍靖弈道，“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保管玩得开心。” “你这种人，我不敢信。”叶佳期道。 她搓了搓手心，上次这地方还被他写了名字呢！ 第250章 最讨厌被人怀疑 “我长得……像坏人？”霍靖弈似笑非笑看向她。 “你认真点开车，我不想跟你一起死。”叶佳期没好气道。 “是吗？” 霍靖弈忽然加速—— 这跑车性能极好，这条路又是宽阔大道！ 刹那间，风驰电掣，冷风过耳呼啸。 车速一提，叶佳期连忙抓紧安全带。 “霍靖弈，你平时跟女人玩惯了这招吧？你特么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她是出了名的怕死，可怕了！ 一瞬间，叶佳期的脸色更苍白了。 霍靖弈减速，嗤嗤笑了起来：“不逗你了，真是不禁逗。” “把我放在尊皇的门口，谢谢。” “晚上我过生日，来不来？”霍靖弈笑道。 他今天过来是想亲自邀请乔斯年的，结果，乔斯年没有遇到，倒遇上了叶佳期。 “生日啊？”叶佳期转头，看向他，笑了，“祝霍总桃花朵朵开，长命百岁。” “……” “礼物的话，我也没有准备。就算我准备了，我觉得霍总也看不上眼。” “你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霍靖弈眯起眼睛，勾唇笑。 他一双水波灼灼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妖孽，格外诱人。 “霍总太看得起我了。”叶佳期道，“再说，朋友之间才兴送礼物，我和霍总，算不上朋友吧？” “对，我们当然不能算朋友，我觉得……”霍靖弈挑眉，摸了摸下巴，“情人比较好。” 正好，车子拐了一个弯。 路旁有一家装修很低调的花店，霍靖弈停下车。 打了一个响指，他弯下腰，靠近她。 “等我一分钟。” 说着，霍靖弈就跳下车。 花店里的话琳琅满目，各式各样。 霍靖弈没怎么给人送过花，不过他觉得……这带刺的玫瑰还是适合叶佳期的。 叶佳期懵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霍靖弈已经回来了。 霍靖弈的身上带着浅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混合着玫瑰香，十分浓郁。 “阿嚏。” 叶佳期很不解风情地打了一个喷嚏。 “……”霍靖弈脸一黑。 玫瑰花是新摘的，上面还带着深秋的露水，花朵鲜妍娇俏，十分耐看。 霍靖弈将一捧玫瑰扔在她的怀中。 “送你的，拿着。” 叶佳期嫌弃地将花又丢在一旁，就跟碰到烫手山芋一样。 “太丑了，不要。” “不识好歹。”霍靖弈气得咬牙。 漂亮的粉玫瑰横亘在他们之间，耷拉着脑袋。 “说真的，我晚上生日，你来不来？一年就一次生日。”霍靖弈若无其事淡淡道。 “谁知道你真过生日还是假的啊。” 叶佳期切了一声，不相信。 “靠。” 霍靖弈真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怀疑，他像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吗？ “叶佳期，没人这么怀疑过我，你要真不信就算，我霍靖弈最讨厌被人怀疑。” 说罢，霍靖弈脾气上来了，手指敲着方向盘，脸色不耐。 叶佳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那张帅气的脸上布满阴云，生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 身为一个男人，也这么小气？ 第251章 跟宝宝睡觉好不好？ 叶佳期这人吃软不吃硬，她当即就回道：“你这人真是自高自大，不是所有人都得听你的。” “叶佳期，你这脾气可不小啊。在这京城……” “分分钟捏死我？”叶佳期看向他。 她知道霍靖弈有权有势，还有个厉害的大哥罩着。 “怕了没？”霍靖弈挑眉。 算了，跟一个女人没什么好生气的。 “……”叶佳期不开口了。 “晚上郁金香小区，1栋，六点半。来的话就到楼下，我接应你，好酒好菜伺候着，一定不会亏待你。”霍靖弈淡淡道。 “你不跟你爸妈住？” “跟爸妈住？多不自在！” “身在福中不知福。”叶佳期凉凉道。 她想跟爸妈住都没有这个福气…… “上次的酒……别忘了，你还欠两杯。” 霍靖弈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一个“二”，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去可以，我们约法三章……” “我知道。”霍靖弈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我是正人君子。再说了，又不是只请你一个！” “……” 车子正好开到尊皇的楼下。 霍靖弈停下车，笑道：“晚上见。” “知道了。” 叶佳期心里头难受，一难受，就想念酒的味道。 虽然霍靖弈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的酒还是不错的。 叶佳期跳下车。 下一秒，霍靖弈将玫瑰花扔进她的怀里。 “好好养着，这么好看的花，花了我七百块呢！” “你还差这七百块？”叶佳期抱住花，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够我家小狗吃好几天了。” “……” 霍靖弈冲她摆摆手，半靠在方向盘上，目送她上楼。 他的唇角带着几分上扬的笑意，比这阳光还明媚。 叶佳期抱着玫瑰花，扔也不好，不扔也不好。 走到办公室，她干脆将花放在公共阳台上，准备悄无声息地撤。 “佳期，这花真好看，谁送的呀？” 忽然，身后有人问道。 叶佳期吓了一跳，一看是佩姐，尴尬笑道：“路上随手买的，准备给办公室添一点颜色。” 这话说的，叶佳期自己都不信。 汗。 “那就放着吧，挺好看。” “好。”叶佳期匆匆忙忙离开。 倒是霍靖弈没有立即走，看着她上了楼。 直到叶佳期的背影消失不见了，他才敲了敲方向盘，略有所思。 叶佳期整理一份新闻稿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低头一看，是乔宅的电话。 挂断。 对方又打来，孜孜不倦。 无法，叶佳期只好接起：“你好。” “七七，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乔乘帆哽咽着哭，用手背擦眼睛，“我想见你……” “我在上班。” “那你晚上来吗？你来跟宝宝睡觉好不好？宝宝要你……” 小家伙哭得很伤心，一抽一抽的。 叶佳期莫名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小家伙狠不下心来。 但一想到乔斯年对她做过的事，她的心又凉了。 “小帆帆，你去找妈妈吧。” “我没有妈妈，我没有妈妈，我只要你……”乔乘帆好委屈。 第252章 私生活混乱不堪 叶佳期心里头情绪复杂，心情沉重，心口压抑。 怎么，乔斯年都没有告诉小帆帆，方雅是他妈妈？ 还是说，小帆帆是乔斯年跟不知名的女人的私生子？ 叶佳期知道，有钱有势的男人，私生活混乱不堪，有几个女人都不算什么大事。 不然，三年前，他乔斯年怎么会跟她上床？ “七七，你不要不说话，不要不理宝宝……”乔乘帆好难过啊，不停擦眼睛，“七七，宝宝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叶佳期回过神，“我只是在上班。” “那晚上你回来好不好，我等你。” “不要等我，我晚上加班。” “啊……”乔乘帆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失望，“那你什么时候可以陪宝宝？” “你自己玩吧。” 叶佳期挂了电话。 难受。 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钻着，挠心。 她捂着脸，很痛苦。 乔乘帆被叶佳期挂了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手握着电话机，小表情呆呆的。 七七不要他了，不理他了…… 好难过啊，难过死了。 乔乘帆“哇”一声哭了出来，扔掉电话，趴在沙发上。 电脑前的叶佳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小家伙会哭吗？她是不是太狠心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宝宝，她的小混蛋，她的心又凉的透透的。 手放在小腹处，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小生命啊。 她怎么能不在乎，怎么能释怀。 良久，她才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和“叶先生”好久没有联系了，她越发肯定，他就是乔斯年。 亏她还跟叶先生说了很多心里话，现在想想，真可笑。 她给“叶先生”发了消息：叶先生，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什么时候见见。 对方没有回应。 叶佳期扔掉手机，不再多想，埋头工作。 晚上六点半，她准时到达霍靖弈家的楼下。 霍靖弈这人偶尔正义、偶尔幼稚、偶尔话唠，其实说起来，他也算不上多坏。 她特地买了蛋糕。 叶佳期站在楼下，手里拎着蛋糕盒。 忽然—— 一辆蓝色宝马停下。 “哟，这不是叶佳期吗？真巧啊，流浪狗还真是哪里都能遇到。” 方蓝打开车窗，不屑一顾。 叶佳期眯起眼睛：“方蓝，你还没有变成哑巴吗？我听人说，嘴太毒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我说错了吗？你有家吗？没有吧？有房子吗？也没有吧？既然都没有，那不叫流浪狗，叫什么？”方蓝大笑。 “方蓝，你没有脑子，那我该叫你什么？” “叶佳期，我这听说你最近攀上了个大金主，不亚于乔爷啊。之前我以为是谁呢，今天一看，是霍总？” 方蓝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蛋糕上。 她今天过来，也是替贝莹送礼的。 这娱乐圈，还得看霍靖弈的脸色说话，得罪不得。 “方蓝，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连姐夫都不放过。” 叶佳期不想跟她说话，准备提着蛋糕离开。 “叶佳期，胆子挺肥，霍总一晚上给你多少钱？”方蓝嗤笑。 第253章 她很贱的！ 叶佳期的手攥紧蛋糕丝带，眼睛红通通的。 她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儿方蓝还来惹她！ 忽然——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霸道而有力。 穿着白色燕尾服的霍靖弈笑着走了过来，脸色波澜不惊。 “怎么了，谁在议论我？” 叶佳期拽了拽，拽不出手。 被霍靖弈抓着，感觉很奇怪。 不过，今晚上的霍靖弈倒挺帅的，身上是淡淡的气息。 方蓝见霍靖弈下楼来了，连忙换了脸色，笑道：“谁敢议论霍总啊……今天霍总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呀。” “嗯……谢谢。”霍靖弈抓住叶佳期的手不放，“不过，我好像没有邀请方小姐。” 方蓝的脸色很尴尬，但不过几秒，又恢复正常。 她从车里走了下来，手里多了一只盒子。 “霍总，我是给你送礼物的，代表我和贝美人的心意，以后还望霍总多关心关心，多罩着点。” 说罢，方蓝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只精美无比的手表，碎钻工艺，夺人眼球。 叶佳期知道，肯定价格不菲。 “霍总，小心意，您收下吧？”方蓝笑道。 “礼物就不必了，但我肯定会罩着你的。”霍靖弈淡淡道。 他的唇角是似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思忖。 “我就知道，霍总肯定给我们面子。霍总，玩得开心呀。”方蓝笑个不停。 霍靖弈暗中拿过叶佳期手里的蛋糕，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拆开丝带。 叶佳期和方蓝皆是一脸诧异。 天色已晚，她们不大看得懂霍靖弈的表情。 下一秒，霍靖弈抓着蛋糕，抬手，往方蓝的头上一扣！ “啊……”方蓝尖叫。 霍靖弈露出笑容，轻轻拍了拍手。 “罩着的方式有很多种，这，算一种吧？”霍靖弈腹黑地笑。 叶佳期也笑出声来。 方蓝十分狼狈，她手忙脚乱地去擦蛋糕。 可是奶油这东西，根本擦不干净，越擦越脏。 “霍总，我们无冤无仇，你这是何必呢？”方蓝大叫，瞪大眼睛。 她被糊了一脸蛋糕，现在又瞪着眼睛，表情十分搞笑。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了。 “方蓝，我让你惹佳期了吗？” 霍靖弈弯下腰，看着奶油下的方蓝，孩子气般地歪着脑袋。 “霍总，你跟她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她很贱的！”方蓝大喊。 她的巴宝莉风衣上全部都是奶油，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最糟糕的是，头发上也全部都是！ 方蓝用纸巾不停地擦，心里头的火气蹭蹭直冒！ 叶佳期看到她两眼喷火，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方蓝，如果不想让贝莹当下部电影的女主角，你就骂，继续。”霍靖弈笑得人畜无害。 “我……对不起，霍总，再见！” 方蓝不敢跟霍靖弈斗，她在国内的根基还不稳。 乔斯年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明朗，她可不敢再得罪霍靖弈。 而且她知道，霍靖弈和乔斯年的关系不错。 方蓝狼狈地钻进宝马，也不顾自己浑身都是奶油和水果，“砰”地关上车窗！ 第254章 霍少，女朋友？ 方蓝送给霍靖弈的手表掉在了地上，孤零零地躺着。 方蓝一走，叶佳期就看了霍靖弈一眼。 “开心了？”他看向她。 “谢谢霍总。” 叶佳期心里头是舒服了很多。 “你说你，多大个事，何必跟她对骂，有损形象啊。”霍靖弈啧啧道，“找我不就完了？” 叶佳期笑了笑，忽然觉得……霍靖弈也不是一无是处。 “走吧，上楼！” “你先松手。” “别废话。” 霍靖弈不肯松，抓住她的手腕往楼梯口走。 “霍总，在京城你是不是可以横行霸道？”叶佳期忽然很好奇。 “你语文是传达室大爷教的？什么叫横行霸道？” “就是像一只螃蟹一样，横行霸道呗。” “我啊……”霍靖弈笑了，“一般般吧，我是有大哥罩着的人。” “你大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没错，我都得听他的。” 电梯来了，霍靖弈拉着她上楼。 霍靖弈的公寓不大不小，门一开，里面的人纷纷出来迎接。 叶佳期看了一眼，都不认识。 “霍少，女朋友？”有男人嘻嘻笑道。 霍靖弈推了他一把，松开叶佳期的手：“别乱说，去准备酒。” 这儿装扮的很有气氛，客厅里满是气球和鲜花。 叶佳期没有带礼物，唯一的蛋糕也没了，好尴尬。 “佳期，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跟他们打几局牌。”霍靖弈道。 立马有人乖乖让位，笑道：“叶小姐请坐，请坐。” 叶佳期摆手：“我不会……” “没事，来着玩。”那人非要将叶佳期按下，“拿我钱来，输了都算我的，赢了就都是叶小姐的。” 叶佳期一看，正是上次乔斯年教过她的牌，原来有钱人都喜欢玩这个。 “我真不太会……”叶佳期讪讪笑。 “你试试呢。” 叶佳期硬着头皮坐下。 好在上次跟乔斯年学过几招，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我出一张10。”上手的男人道，“叶小姐，该你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牌，想起乔斯年教过她的方法和套路，试着走了一张。 “叶小姐，很厉害啊。”让位的男人笑了。 “随便出的。”叶佳期尴尬地笑。 几个男人在抽烟，客厅里笼罩着浓郁的烟味儿。 另外还有女人在吃水果看牌，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不一会儿，叶佳期就跟他们玩熟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指点，叶佳期硬着头皮算牌。 好在，上次乔斯年教的方法还是管用的，她连赢了好几盘。 “哈哈哈，叶小姐可真厉害啊，还说不会。”有男人打趣道。 叶佳期笑：“运气好，运气好。” “叶小姐这打牌的方法挺像一个人。”对面的男人叼着烟，看了叶佳期一眼。 “是吗？我刚学的。”叶佳期道。 “刚学的吗？那叶小姐是真挺厉害。” “哎呦，不愧是霍少的女朋友，厉害的。叶小姐，你这牌技，跟霍少学的吧？” “呃……”叶佳期似笑非笑，“我自己在网上看过视频，瞎琢磨的。” 第255章 乔爷那手牌技 “那就更厉害了，叶小姐这么聪明，哪里像我女朋友，教了很多遍都不会！” 一个女人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嗔道：“还不是你教的差！” 看牌的男人笑道：“叶小姐这牌技倒让我想起一位腹黑的爷啊，那位爷的出牌技巧跟叶小姐一模一样，都喜欢玩釜底抽薪和声东击西。我跟那位爷玩牌，就没赢过！” “哈哈哈，江少，谁啊，这么厉害？” 唤作江少的男人摆手：“还能有谁啊，乔爷啊！” 叶佳期身子一顿，乔斯年啊。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牌……这些男人眼睛真毒，她学乔斯年也能被发现。 可是她要不学乔斯年，指不定会输成什么样。 “乔爷啊！”有男人接话，“那不可能的。乔爷那手牌技，可不教任何人。” “别提了，我在乔爷手里输的可惨了，哎呀，那叫一个惨，好几栋别墅都快输光了！” 有男人看向叶佳期，笑道：“叶小姐，你这牌技不会真是乔爷教的吧？” “你们……说谁，我不认识。”叶佳期尴尬地笑。 “打牌，打牌，叶小姐别理他们。”江少道。 “嗯。” 叶佳期低头思考着该出什么。 这手牌不太好，恐怕得输…… “谁在说我呢。” 忽然—— 一道低沉而凌厉的嗓音响起，带着风尘仆仆的沙哑。 虚掩的门被推开，客厅里所有人都转过头来！众人目光齐聚，表情各异！ 震惊、诧异、好奇！ 叶佳期长大嘴巴，瞠目结舌，“轰”一声，脑子一片空白。 乔斯年？？？ 他不是在伦敦吗？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乔斯年的额发上沾了些许尘雾，俊朗冷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面若刀削，眼如鹰隼。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西装裤笔直，皮鞋锃亮。 他扫了所有人一眼，目光在牌桌上落下。 他这如刀子般的眼神，刹那间让客厅里的温度降了几分。 烟雾下，叶佳期躲了躲，想避开。 “大哥？”霍靖弈从厨房走了出来，又惊喜又诧异，“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我打给孟沉，他说你在国外。” “嗯。” 乔斯年摘下黑色皮手套，又脱下身上的风衣。 有佣人走来替他拿走衣服。 叶佳期愣住了，什么？霍靖弈的大哥就是乔斯年？ 妈的，他怎么不早说？！ 乔斯年低头换了一双拖鞋，又伸手扯开脖子上的领带。 “哎呀，没想到乔爷回来，欢迎欢迎。”屋子里的人立马道。 “不必。”乔斯年抬头，漫不经心道，“我既然回国了，兄弟的生日宴自然是得参加的。” “大哥真是太给面子了。”霍靖弈很高兴，“我今天晚上亲自下厨。” “是吗？能吃？” “……”霍靖弈很受伤。 乔斯年看上去漫不经心，但滚烫的目光落在了叶佳期的脸上。 叶佳期无处可逃，脸颊火辣辣的。 真的，很尴尬。 她故意低头看着手里的牌，装作不认识乔斯年。 “在打牌？”乔斯年走过来，步履沉稳，俊眉轻挑。 语气里，是略微沙哑的沉着。 （嗯，闷骚乔是特地从伦敦连夜赶回来的……） 第256章 叶小姐是挺漂亮 他一靠近，叶佳期就闻到了熟悉的沉木香，即使是烟味浓烈，她也立刻能分辨出。 她很不自在。 “大哥，你跟他们玩！”霍靖弈走过来，“来，老庭，让让，让让，你跟我来厨房！” “我坐这儿就好。” 乔斯年挑了个叶佳期对面的位置。 “也行，也行，玩的开心。”霍靖弈笑道。 “乔爷来了，我们都不敢玩了，谁不知道乔爷牌技了得。”众人起哄。 “是啊，乔爷，你得让让我们，我们这刚玩呢。” “谁赢了？”乔斯年问。 他没有看叶佳期，但他强大的气场无形中给了叶佳期无数压力。 叶佳期如坐针毡，只好捧起面前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茶。 “乔爷，这位是霍少的女朋友！”江少开口，“刚玩了几局，都是她赢呢！” “霍少的女朋友？”乔斯年挑眉。 凌厉的目光扫了叶佳期和霍靖弈一眼。 霍靖弈连忙解释：“没有的事，别乱说啊。” 乔斯年是真没想到，他去了一趟伦敦，叶佳期就跟霍靖弈好上了。 这速度，可真快。 “我们霍少害羞了！”有人起哄，“怎么了，赶紧承认了吧！叶小姐这么漂亮，霍少你不公开的话，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玩味地看着叶佳期。 烟雾缭绕，他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冷厉。 叶佳期讪讪开口：“不是，我和霍总刚认识不久。” “叶小姐是挺漂亮。”乔斯年缓缓开口，眯着眼睛看向叶佳期，片刻不离。 她今天像是刻意打扮过，淡粉色的妆容，多了一些他从未发现过的优雅。 衣服，也是格外精致。 圆领的碎钻白色连衣裙，很好地将她的身子撑开，凹凸有型。 乔斯年的目光在她****隆起的地方落了几秒，目光深邃。 乔斯年一开口，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谁都知道，乔斯年和霍靖弈是兄弟。 但大家也都知道，乔斯年看上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霍靖弈勾了勾唇，笑道：“佳期，站起来让个位，男人打牌，你就不要掺和了，跟我去厨房。” 叶佳期正等着这句话，她腾地站了起来：“好，我去厨房。” “站住。”乔斯年开口，目光未从叶佳期的身上离开，“我一来叶小姐就走，是不愿意跟我玩？” “大哥，你别为难佳期了，她不会玩。” 这时候，偏偏有个不识趣的男人煞风景。 “霍少，这桌子上的钱可都是叶小姐赢的，你说叶小姐不会玩，叶小姐可不高兴了。” 叶佳期狠狠剜了他一眼，目光带血，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妈的！ 滚！ 气氛格外微妙，甚至有几分森冷。 “是吗？”乔斯年弯唇，笑得温和而儒雅，“那叶小姐果然是不肯跟我打牌。” 叶佳期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听说乔爷很厉害，所以，我不太敢。” “厉害？”乔斯年尾音轻挑，语气里是不明的意味，“我是很厉害。” 叶佳期在心里头把他骂了几遍。 第257章 让她陪我一晚 她说的“厉害”和他理解的，绝对不是一回事！ “乔爷，要不你就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你看人家都怕你了。”一个男人坏笑道。 “靖弈，她跟你什么关系。”乔斯年淡然自若地看了霍靖弈一眼。 很好，都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的目光轻描淡写，但眸子里却是一望无际的冷厉和森寒。 “大哥，我们是朋友。”霍靖弈哈哈道。 “只是朋友？”乔斯年施压。 语气里带着无限胁迫，屋子里的气压顿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本来还在嗑瓜子的女人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大气不敢出。 虽然很多人没有见过乔斯年，但都听说过，乔爷脾气大，说什么话都不显山不露水的，让人难猜。 就连霍靖弈认识乔斯年这么多年，他也猜不透。 “关系有待发展。”霍靖弈回道。 叶佳期跟乔斯年生活了十二年，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乔斯年身上的冷意。 还有，他眼中那喷薄的愠怒。 他怒什么？ 占有欲作祟？ “这女人我第一眼觉着不错，靖弈，舍得让她陪我一晚吗？”乔斯年冷声道。 众人不吭声，都看着霍靖弈和叶佳期。 今天是霍少的生日，而乔爷公然要人，真不给面子。 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霍少要是识趣，肯定会孝敬乔爷。 霍靖弈笑了：“大哥，别的事……我们改天再谈，今天我生日，给个面子。先打牌？” 乔斯年嗤之以鼻：“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先打牌。” 乔斯年对霍靖弈再了解不过，他花名在外，无数绯闻，从没对什么女人上过心。 现在，很好，挖他的墙角。 胆子真不小。 他要是没有回来，霍靖弈和叶佳期是不是就得睡了？ 乔斯年冷笑。 霍靖弈松了一口气，乔斯年可算没有深究下去。 随即，乔斯年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让她留下。” 霍靖弈不好再说什么，乔斯年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他拍拍叶佳期的肩膀，小声道：“你陪乔爷打牌，有事叫我。别怕，乔爷也就是看上去凶点。” 叶佳期不作声，看来，霍靖弈不知道她和乔斯年的关系。 也是，她和乔斯年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二年，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少之又少。 “大家继续玩，玩得开心点，缺什么就跟我说。”霍靖弈招呼大家。 叶佳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她坐在乔斯年的下手边，两人靠得不远不近。 乔斯年点了手指上的烟，吸了一口。 大家又开始玩了起来，就当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 几个女人又叽叽喳喳不停说话，气氛很快就活络了。 有乔斯年在，叶佳期的心神很不定。 刚刚一直都在赢，他一来，她就输了。 “瘟神。”她忍不住骂。 当然，她也承认，她自己技不如人。 “乔爷，我们刚刚还说呢，这叶小姐打牌的方式跟您很像啊。”有人调笑。 “夫妻档，自然。”乔斯年淡淡道，出了一张牌。 众人笑了，都以为乔斯年在开玩笑。 第258章 用脚挑开她的裙子 他们对乔斯年不了解，也不敢妄加猜测。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着，乔斯年对这个叶佳期动心思了，不然犯不着跟自家兄弟抢。 女人算什么，兄弟闹僵了，可就修补不了了。 “巧合而已，你们别闹。”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的忘恩负义，真是到了极点。 他手把手教的她，这么快就忘了？ 难怪，记不得三年前他们睡过。 可他是记得清清楚楚，叶佳期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娇喘吟哦。 一边喊着“疼，轻点”，一边又搂着他让他再来一次，就像是一只小野猫，性 . 感妖娆妩媚，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指甲印。 那滋味，实在销魂。 “哈哈，叶小姐，能跟乔爷巧合，这也是运气。”有人拍马屁道。 “……”叶佳期嘴抽抽，不想说话。 狗屁运气！ 有乔斯年在左手边，叶佳期的目光只能右移。 乔斯年吐了一口烟：“叶小姐打牌不是很专心。” “没有，我只是不太会，我可能更适合去厨房帮忙。”叶佳期解释。 乔斯年冷笑一声。 又打了两局，叶佳期都是输。 果不其然，都被乔斯年一个人赢了。 几个女人开始起哄：“乔爷是真厉害啊。” “今天可算是见识了，难怪人家说乔爷什么都会。” 叶佳期不吭声，继续摸牌。 就在这时，忽然，她的腿上痒痒的—— 就像有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蹭着，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加快速度。 腿上的那感觉热乎乎的，有点痒，但还挺舒服。 过了几秒，叶佳期醒悟过来！！！ 是脚！男人的脚！ 叶佳期睁大眼睛，这桌子上，胆子这么大的，只有乔斯年。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见乔斯年慢条斯理抽出一张牌打出，又吸了一口烟，脸上毫无表情，淡然自若。 乔斯年真是一次次刷新了叶佳期的认知度！ 她故意往地上掉了一张牌。 弯腰，往桌子下瞥了一眼。 果然！！！ 不看还好，一看，气得心肝颤！ 某人脱了右脚的拖鞋，那只脚靠近她的大腿，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肆无忌惮。 从脚踝到小腿，从小腿到大腿，且有向上的趋势。 恬不知耻！ 他的脚用力不重，轻轻按压叶佳期的腿。 叶佳期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很微妙，身体里有一种久违的火热。 这团火越烧越旺…… 理智打断了她的想法，她弯腰时伸出手，准备掐他一下。 但乔斯年似乎早有防备，轻巧地躲开。 牌桌上，他淡淡开口：“叶小姐该你出牌了。” 叶佳期咬牙，只好直起身子，狠狠剜了他一眼。 桌上风平浪静，桌下波涛暗涌。 乔斯年越来越放肆，那只脚一直顺到了她的大腿处。 她的腿没有并拢，他一滑，用脚挑开她的裙子，挤压她的敏感处。 “啊……”叶佳期轻轻叫出声来！ 声音……很羞耻。 众人的目光对准她，饱含复杂。 叶佳期无法再放任乔斯年这样，她手肘一推—— 茶杯往乔斯年的方向倒去！ “对不起！对不起！”叶佳期趁机站起身。 第259章 被迫与他接吻 乔斯年迅速避开，但墨色的衬衫袖子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水。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拿开桌子上其他东西，只有乔斯年处变不惊。 这样一来，他还是收敛了些。 “没事，没事，叶小姐坐下来继续玩。”有人擦干了水渍。 “林小姐，可以帮我代玩几局吗？我去趟洗手间。”叶佳期没有坐，莞尔一笑。 “好，你去吧，没事。” 叶佳期冷漠地瞥了乔斯年一眼，飞快地往洗手间跑。 背后，她感受到“嗖嗖”的冷意！ 冷箭一般！ 公寓里面太热了，叶佳期浑身燥热不安。 脸蛋红扑扑的，尤其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心口就跳个不停。 真的，她没有见过乔斯年这么不要脸的。 刚从自己娇妻那里回来，就饥渴难耐？ 她打开水龙头，冲了脸。 “妈的！”叶佳期忍不住骂乔斯年。 那种男人，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牌桌上都不消停。 这会儿她出来了，他估计又得蹭别的女人了。 叶佳期不想回牌桌了，在洗手间消磨时间。 她身体还没有大好，玩了还没有多久就不太撑得住。 咚咚咚—— 忽然，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叶佳期连忙站好，提高警惕：“谁？” 咚咚—— 见没有回应，叶佳期只好去开门。 哪知，门刚开了一条缝，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抵住了。 乔斯年挤了进来，“砰”一声关上门！ 他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叶佳期也吓得退后两步，后背抵着冰冷的墙。 “你、你怎么进来了？你赶紧出去，别让别人误会！”叶佳期连忙道。 双手扶着墙壁，但她没有地方逃了。 她看着他，慌慌张张。 乔斯年冷笑，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她的面前。 “叶佳期，一般人你都看不上了是不是？” “乔斯年，你别过来，我……” 话还没说完，乔斯年低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红唇！ 压住，不让她出声！ 他一个反手，将她压在盥洗池边。 叶佳期身子往后倾，腰都要断了。 她挣扎着看向他，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冷冷的怒意和复杂的情绪！ “唔……”叶佳期抬脚，踢他！ 乔斯年知道她的套路，不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整个人压住她的身子，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 啃噬、撕咬、亲吻…… 薄凉的唇覆压着她柔软的唇瓣，来势汹汹。 他的舌很快就撬开她的贝齿，逼迫她回应他。 可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不肯回应，叶佳期反抗得厉害。 乔斯年恼了，卡住她的下巴，狠狠吻她。 他口中的烟草味很浓，叶佳期皱紧眉头，被迫与他接吻。 洗手间里响起暧昧的交缠声，温度骤然升高！ 叶佳期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浑身疲软地瘫在盥洗池上，喘不过气来。 而乔斯年，还在发狠地吻她。 那架势，热烈而凶猛！ 他的大手捞着她的腰，不让她滑倒下去，但这个吻的攻势，一刻没有停！ 叶佳期脸颊潮红，拼命喘气。 脑子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 第260章 你妻子没有满足你？ 乔斯年冰冷的眸子对上她通红的双眼，火花四溅！ 叶佳期怕跌倒，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衬衫。 摩擦着她柔软的身体，乔斯年体内的火愈燃愈旺。 终于，叶佳期用力一咬，咬住了他的舌头！ 狠狠瞪着他。 乔斯年吃痛，这才放开她，大手压着她的肩膀。 “乔斯年，你他妈混蛋！不是个东西！”叶佳期压低声音冷骂，目光灼热。 “混蛋？我离开60个小时不到，你就勾搭上霍靖弈了？嗯？” 乔斯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挑起她的下巴。 这只野猫，可真厉害，会咬人了。 “乔斯年，不行吗？他未娶，我未嫁，有什么不对吗？最起码，不是做第三者！” “你这勾人的本事见长。”乔斯年冷笑，“霍靖弈都敢下手。” “霍总年轻、多金、帅气、体贴，为什么不能下手？” “叶佳期，你就真不怕被他玩死？他玩人的手段，你可没有见识过。” “玩死？欲`仙`欲`死吗？那也总比乔爷你床上三分钟好！” 乔斯年用力捏了她的下巴，眼中喷火。 “三分钟？我看你是想在这跟我试试？” “乔爷啊，你别忘了，今天是你兄弟生日。” “我乔斯年做事，需要看谁的脸色说话？你他妈要是不服气，我让你看看，究竟是三分钟，还是三十分钟，三个小时！” 叶佳期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 三年前的回忆蜂拥而来！ 那晚上她喝醉了，但她知道，这男人折腾了她整整一晚！ 翻来覆去，也不顾她是第一次，把她往死里折腾。 第二天的时候，她就腰酸腿软，下不来床。 “乔斯年，在伦敦，你妻子没有满足你？嗯？”叶佳期笑着看向他，目光摄人。 这笑容如带刺的玫瑰，饱含讽意。 叶佳期的脸色很苍白，双颊是不正常的潮红。 “叶佳期。” 乔斯年忽然松了手，眼中是明明灭灭的意味，深邃而悠长。 良久，他看向她乌亮的眼睛：“我也年轻、多金、帅气、体贴，未婚，你，要不要考虑下？嗯？” 叶佳期笑了：“乔爷，睁眼说瞎话会没高潮的。” “……” 说罢，叶佳期猛地推开他，跑出了洗手间。 客厅里气氛很浓，打牌打到热烈的时候，几个男人开始拼酒！ “叶小姐，你回来了，快来，快来，位置还给你留着呢！”林小姐站起身。 “该吃饭了吧？”叶佳期问道。 “还早呢，等会儿是一边吃一边喝酒一边唱歌一边玩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一个男人笑道。 叶佳期无法推脱，只好又坐回原位。 一个男人提议道：“我们玩的太小了，不如加倍，一张牌一千吧？” “江少，你这不是欺负我们吗？”女孩子娇滴滴嗔道。 “你们可比我们有钱多了，一个包包都够玩一晚上了。” 叶佳期有点尴尬，他们有钱，她可没钱。 这赢了还好，要是输了，很丢人的。 “一千就一千，谁怕谁啊，来来来，一千更刺激！”男人起哄，闹着。 （所以乔爷这是表白被拒绝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_→……） 第261章 这些钱，不赢白不赢 叶佳期数学不好，但这点帐还是会算的。 一张牌一千，那么输一把的话，最少都得有好几千。 在他们的圈子里，几千几万可都不算事，可对于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那就一千，换筹码！”男人们起劲了，“叶小姐，你同意吗？” 他们都当叶佳期是霍靖弈的女朋友，霍靖弈多有钱，叶佳期随便玩都行。 叶佳期踌躇一二，看了众人一眼，笑了笑：“我没钱怎么办？” “叶小姐又说笑，你就放心玩吧，霍少有的是钱。” “对啊，实在不行，我们帮你跟霍少申请。” “叶小姐，你玩得那么好，别怕！” 众人起哄，牌桌上很热闹。 叶佳期本来想再拒绝，但是林小姐已经把她按坐在了牌桌上！ “来来来，摸牌，抓紧时间。”男人道。 叶佳期骑虎难下，看自己的钱还能玩两局，她只得硬着头皮。 “怎么，不带我了？” 乔斯年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脸色温和、斯文、儒雅。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走到叶佳期的上手边，不动声色。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跟刚刚在洗手间的那个截然不同。 当真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他侧脸线条刚毅、生冷，嘴角边的血迹已经悉数擦去。 “乔爷，您坐，您坐。”一个男人连忙站起来，“我就是给您摸个牌，您来了，这位置还是您的。” 乔斯年也不客气，坐下。 “听说一张一千了？”乔斯年淡淡开口。 “是啊，不过对于乔爷来说，一张一万都是小意思。” 乔斯年抓起牌，看了一眼，没有接话。 有人识趣地替他点了一支烟，乔斯年夹起。 叶佳期心里头不舒服，乔斯年来了，有她好看了。 就她那牌技，能跟乔斯年比？ 本来就是他教的。 第一局，就在她手里头还剩一张很小的“5”，眼看就要输时—— 乔斯年竟然放了一张比5更小的牌来。 叶佳期出牌，赢了。 她心口一跳，乔斯年放水？故意让她赢？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倒是镇定自若，面无表情。 “哎呀，叶小姐开门红呐，这一把就赢了好几万！” “叶小姐是真谦虚，厉害了。” 叶佳期讪讪笑了笑，要不是乔斯年放水，她铁定输了。 可她又不确定乔斯年是在放水…… 但他那人脑子很好，精于算计，不可能算不到她手里只剩一张小牌。 叶佳期不信，又试了几局。 结果，几乎都是她赢，赢的是大的，输的是小的。 每一次，她都能接过乔斯年打来的牌，或者，乔斯年故意放她过。 说实话，叶佳期心里头是高兴的。 这些钱，不赢白不赢，而且没有任何把柄让人抓。 一直玩到吃饭，叶佳期已经赢了很多钱了。 乔斯年也不输，但没有叶佳期赢的多。 输的，是另外两个男人。 而且，那两人可输了不少！ 两人一开始兴冲冲的，这会儿耷拉着脸，不怎么高兴。 只有叶佳期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 第262章 我儿子还缺个妈 一晚上，霍靖弈和乔斯年谁也没有再主动提叶佳期的事。 乔斯年也是给足了霍靖弈面子。 临近十二点，众人给霍靖弈过完生日，才陆陆续续准备散了。 楼下，霍靖弈送他们离开。 晚上风大，叶佳期躲在楼道里，让他们先走。 乔斯年和霍靖弈并肩站着，就在客人走得差不多时，乔斯年才压低声音，嗓音低沉而凌冽。 “靖弈，做生意讲究泾渭分明，不该你碰的东西别碰。情场，同样的道理。” “大哥。” 霍靖弈喊了一声，这才点了一支烟。 晚风吹起他的额发，他的脸上是平淡和镇定。 “你别忘了，你有儿子了。” “可我儿子还缺个妈。”乔斯年薄凉道。 他脸色从容，眸中却是一望无际的深沉和嗜血的寒意。 “大哥，我看得出来，她怕你。”霍靖弈平静道，“但她不怕我。” “怕？”乔斯年唇角扬起，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是我太惯着她了。” 霍靖弈知道，乔斯年这人向来对女人熟视无睹，送上门的都未必看一眼。 如今忽然跟他杠上，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乔斯年没有再开口，转头看了一眼楼道。 叶佳期缩在楼道里，像只可怜的猫。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欺负了。 他大步走过去，脱下身上的风衣，稳妥地给她披上。 “你别这样。” 叶佳期是拒绝的，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脸色不悦。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以及那专属于他的气息。 “叶佳期，你反抗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乔斯年脸色阴沉。 下一秒，他打横抱起她，往自己的劳斯莱斯走去！ 霍靖弈当即就愣在原地！ 他难得看上个女人，难得动了心，还被他大哥抢了？ 日！ “乔斯年，你看看清楚，我是叶佳期，不是你老婆！！！”叶佳期生气了。 话还没说完，反抗他的结果就是—— 她被丢在了副驾驶上，屁股生疼生疼！ 她皱紧眉头。 乔斯年不跟她废话，关上车门，亲自开车。 黑色的车子在深沉的黑夜中疾驰，速度极快，犹如飞燕…… 叶佳期坐稳，系好安全带。 三年后，她还是头一次坐他的副驾驶。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谣言—— 谣言说，男人会把自己的副驾驶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坐，坐副驾驶的女人和车主关系都是匪浅的。 当初，她把这个谣言深深记在了脑海里。 后来，每次乔斯年亲自开车，她就往副驾驶跳！ 就跟宣告主权一样！ 她还说过：这个位置是我的，不可以给别的女孩子坐。 那时候，乔斯年就揉了揉她的头发，勾了勾唇角：“知道了。” 那些年，她算是承包了乔斯年的副驾驶。 现在想想，谣言只是谣言，信个屁。 叶佳期低下头，开始数包包里的支票。 跟这群富二代玩牌，真得是很爽快。 “乔爷，麻烦把车灯开一下。”叶佳期低头拉拉链。 乔斯年眯起眼睛，瞥了她一眼。 他还是配合地开了灯。 第263章 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叶佳期两只大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有钱的感觉真好。 她开始数了起来。 乔斯年不耐：“这么多年，就跟我委屈了你似的。” 她这样子，就像是没见过钱。 “是挺委屈的，不声不吭走了三年，赡养费都没有。”叶佳期低头继续数。 “怨我？” “哎呀，又数错了，刚数到哪里了……不要跟我讲话了。”叶佳期埋怨道。 她自己脑子数不过来，只好借用了计算器。 “一共赢了36.9万。” 乔斯年鄙夷地开口，目光平视前方。 “什么？”叶佳期不信。 她用计算器算了一遍，不对。 她笑了起来：“明明是21.1万。” 乔斯年也有出错的时候！ 然而，乔斯年很不屑，将自己的那叠支票也丢给了她，命令道：“加上！” 叶佳期接过，也不少呢。 算了一遍—— “乔爷，你这儿是15.8万。” “嗯。” 叶叶佳期吃惊地长大眼睛，所以……21.1+15.8=36.9！ 她转过头，震惊地看向乔斯年！ 这男人的脑子为什么这么好使？他是什么时候算出来的？ “别这么看着我，没难度。”乔斯年不屑。 不过就是把数字记住，加起来而已。 没难度？？？ 叶佳期惭愧得厉害，越发窘迫。 跟他在一起，总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也总有一种自己是个弱智的感觉。 其实……她也没那么差。 可他就是觉得她蠢啊。 叶佳期讪讪地把支票收好，撇撇嘴，不怎么高兴了。 就在她把属于他的都还给他时，他淡淡道：“都是你的。” 叶佳期的手没有停顿，继续塞。 “我不要。” 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21.1万……已经够她用很久很久了。 “我给你你就拿着！”乔斯年恼火。 “我说了不要就不要，不是我的，我分得很清楚！”叶佳期也吼道。 不是她的东西，永远都不是她的。 就像他，就像小帆帆，也一样。 乔斯年冷笑：“要不是我，你晚上能赢钱？” “……” 叶佳期被他戳了短，她知道，他放水了。 她干脆将自己的支票也甩给了他：“你是不是觉得让着我了？那你把这些也拿走好了！反正就当是玩的。” “叶佳期，那十二年，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以至于，时不时就冲他发脾气。 谁敢跟他发脾气？ 她这性子，他得好好治一治。 不然，以后遭罪的是他。 “乔爷，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你捡到我的时候，我是昏迷的，你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他带她回家的。 “……”乔斯年一时语塞，竟无话可说。 叶佳期又伸手把支票拿了回来，想了想，还是舍不得。 她把自己那部分放在包里。 不管怎么说，有钱总比没钱好，尽管是乔斯年放水的。 她以后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呢。 “身体好了？”乔斯年轻描淡写问道。 车灯下，他刀削般英俊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平添了几分柔和，语气也舒展开来。 “本来好的差不多了，晚上烟味儿太重，这会儿喉咙难受。” 第264章 我们之间……不共戴天 她轻咳了两声。 这会儿，喉咙痒痒的，有种灼热感。 “怎么不早说。”乔斯年皱眉，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她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嘴唇也是苍白的。 听孙管家说，她晕倒在地一整夜，又是发烧又是低血糖。 “说什么，大家玩得尽兴就好，别为我一个人扫了兴。”叶佳期说的是实话。 “下次我会注意。” “嗯？下次我不玩了。” 这种富二代玩的牌，她还是别碰了，要是碰上瘾了，指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楚河。 黄赌毒，一样都沾不得。 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谈恋爱，好好过日子。 “有我在，怕什么。”乔斯年眉眼轻挑，“以后这种应酬，不会少。” “那你自己玩好了。”叶佳期不答应。 自己想玩，干嘛拉着她垫底，衬托他的智商吗？ “两个人赢钱，总比一个人多。”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们是分开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更不是朋友！”叶佳期气了。 什么一家人。 她忽然想起唐管家说的话—— “乔爷不会亏待你的，他上次还说，以后，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他在别人面前和在她面前，说的话都不一样吗？ 他还想把她当妹妹对待吗？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尴尬。 而且，三年前的事，她永远都不会忘，永远。 “别总拿这个借口搪塞我，你倒是说说，想要什么关系。”乔斯年目光淡然。 “乔斯年，我们之间……不共戴天。” 叶佳期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口。 那件事，她想在心底藏一辈子的，毕竟……谁也不想把痛苦的事情翻出来，那样伤害的只有自己。 乔斯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不共戴天？这罪名，我担不起。” 叶佳期不愿意再提，此时此刻，心口已经有一把刀在扎着！ 手指头掐着手心，似乎这样，能减轻心口的痛意。 她没有开口，车里就陷入了沉寂。 静静的，悄无声息。 车子开在宽阔的路上，一路向前。 路边是黑色的树影，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着，路灯安然矗立，光圈投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影子。 路上的车辆已经很少。 叶佳期不习惯这样的安静，她伸手就打开了车里的音乐。 手指头轻轻一按，熟悉的小提琴曲。 以前，她不爱听这些，总嚷嚷着要乔斯年换。 每当那时候，乔斯年就说她没品位。 今天，她倒不在乎是什么曲子，只要没有那么尴尬就好。 “叶佳期。”他唤了她的名字。 嗓音低沉、凛冽，但带了几分无奈。 “什么。” 她托着头，看向外面，并不看他。 “改天把收养小帆帆的手续办了，明天跟我先去拍证件照。”乔斯年道。 叶佳期一听到“小帆帆”三个字，刚刚平息的心又跳了起来。 砰砰砰，跳得厉害，如小鹿乱撞。 四肢百骸间蔓延着说不出的感觉…… 疼痛？寒心？还是无奈？ 第265章 那个女人死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被人欺骗了，还在帮着他数钱。 定了定心神，叶佳期还是开了口。 “乔爷，小帆帆是你儿子吧，叶先生也是你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问乔斯年，楚河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一个被判入狱的人，说出口的，肯定都是肺腑之言。 可她，偏偏还是想问乔斯年。 乔斯年沉默了半晌。 良久，勾了勾唇角：“你不是觉得叶先生儒雅温和脾气好，跟我判若两人吗？” 叶佳期陷入尴尬。 这些话，她是说过，而且不止一次说过。 当时，在她心目中，乔斯年和叶先生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儒雅，一个暴躁。 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衣冠禽兽。 所以，她在得知小帆帆可能是乔斯年的儿子时，心里头尴尬了很久。 有一种当面说人坏话被揭穿的感觉…… 就像这会儿，她脸上都火辣辣的。 关键是，她还经常在朋友圈吐槽乔斯年，“叶先生”还经常给她回复！ 此时此刻，叶佳期就一个感觉—— 日了狗。 “叶佳期，就你这种智商，没有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叶佳期淡淡道：“没有你，我过得更好。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小帆帆是你儿子吗？” “是。”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否认。 尽管叶佳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答案，还是震惊了。 心口就像是被鼓槌敲了一下，动荡不安。 脑子里的记忆也碎成了片，一点点无法拼凑。 手指有点抖。 叶佳期掐着手心，但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漫长而森冷的安静。 她动了动嘴唇，想问三个字“亲生的？”，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不管是不是乔斯年亲生的儿子，跟她都毫无关系。 如果得到的答案还是“是”，她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三年前的疼痛苏醒过来，小腹处刀绞一般。 乔斯年随即又沉沉道：“领养协议你已经签了，具有法律效应，叶佳期，如果反悔，是要负责任的。” 乔斯年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甚至，没有波澜。 “小帆帆没有妈妈吗？既然有，何必还要我来履行义务？” “小帆帆没妈妈。”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没妈妈的话，小帆帆是怎么生出来的？方雅不是他妈妈吗？” “方雅是他阿姨，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妈妈死了！叶佳期，你他妈还要我继续说？” 乔斯年忽然就恼了，眼眸猩红，冷冷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心口一痛—— 果然，小帆帆是乔斯年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只不过，那个女人不是方雅。 那个女人死了啊…… 乔斯年见她一脸委屈，他实在弄不明白，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小帆帆是她自己不要的，现在委屈了？ 他让她跟小帆帆接触，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他倒要看看，她叶佳期究竟有没有心。 “我再说一遍，协议你已经签了，要么履行义务，要么，付出法律代价。” （推荐罗衣的两本完结文：《Boss太嚣张：老公，结婚吧》和《试爱99天：首席未婚妻》，作者笔名“罗衣对雪”。） 第266章 做人不能太无耻 乔斯年把话撂在这儿了，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那个协议是存在欺骗的！”叶佳期辨白。 她不知道他就是叶先生，如果知道，她才不签！ 可是一想到可爱的小家伙，她心里头又难过。 小家伙没有妈妈……她明白那种感觉，特别扎心的。 乔斯年冷冷一笑：“别在京城跟我谈法律。” “我……”叶佳期知道争不过他，“我知道了，我尽量履行义务。” 要怪就怪自己手贱、人笨，签了乔斯年的协议，她还能跑的掉吗？ “乔爷，你为什么非要找我签协议？” “不为什么，小帆帆喜欢你。” “那你儿子给我送玫瑰花、送高跟鞋的事，你知道吗？” “……” “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 “操。”叶佳期在心里头骂了一声，又不说话！ “你以后还是少给小孩子零花钱吧，每天一枝玫瑰花，挺浪费。”叶佳期淡淡道。 “我缺钱吗？” “……”好吧，当她没说。 乔斯年继续开车，她则低头玩手机。 对于乔斯年是叶先生这件事，她是觉得很日狗。 一气之下，她就打开微信。 跟“叶先生”之间的对话，真得是惨不忍睹，她还夸过他。 心里头有一万只羊驼在呼啸而过…… 正当她准备把他给拉黑时，乔斯年开了口：“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删。” 叶佳期手指一顿…… 算了。 车子开进了叶佳期住的小区。 叶佳期收好东西，准备下车。 乔斯年驾轻就熟地将车停在那棵梧桐树下，车一停，他也解开了安全带。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太晚了，我回乔宅不合适。” “那你去酒店啊。” “不习惯，能不住就不住。” “那你也别住我这儿，不欢迎。”叶佳期跳下车，“更何况，我朋友还在呢！你一个男人，不合适过来！” 她一跳下车就飞快地跑，想把乔斯年甩开。 乔斯年慢条斯理地下了车，跟上。 她朋友？尤翩然？跟着梁昊天在国外拍戏呢。 叶佳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在黑暗的楼道里转过头来。 她压低声音：“乔斯年，做人不能太无耻。” “我的家给你住了十二年，你让我住一晚都不行？” “……” 轮到叶佳期哑口无言了。 “那你睡客厅的沙发。”叶佳期往前走。 “嗯。” 叶佳期只好打开门，将乔斯年放了进来。 他在这儿住过，倒像是回了自己的家一样，熟练地换了鞋，又倒了一杯茶。 叶佳期不管他，洗了澡自己回卧室睡觉了。 乔斯年皱眉：“没被子。” 叶佳期只好跳下床给他抱了被子。 “没枕头。”乔斯年又皱眉看向她。 “没有就没有，不能将就吗？是你自己要住这儿的，我是这儿的主人，你得听我的。” “……” 叶佳期“砰”的一声关上门。 对于乔斯年忽然从伦敦回来这件事，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对于他忽然住自己家这事，她更加没有心理准备。 还有，小帆帆是他的儿子。 第267章 抱着自己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小家伙是无辜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跟他承诺过，永远不离开他。 可恨的是乔斯年而已。 他究竟把多少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小帆帆的妈妈，方雅，还有她。 人渣。 叶佳期抱紧被子，睡觉。 乔斯年也洗了一个澡，洗完后他就坐在沙发上抽烟。 窗外星月沉沉，雾气朦胧，更深露重，深秋的夜晚很冷，透着入骨的寒意。 客厅尤其冷。 乔斯年只裹了一件睡袍，他的心很静很静。 烟草味蔓延在客厅里，烟雾腾起，回忆一点点铺陈开。 三年前，孟沉把从保温箱里活过来的小家伙抱给他。 小家伙很轻，因为早产，比普通孩子小了很多，像只小猫一样，但比小猫有趣多了，会哭会笑会闹。 大眼睛，长睫毛，小酒窝。 不论哪一个角度，都像极了他。 他对小孩子没有什么感觉，但头一次抱着自己的孩子，那如石头般坚硬的心口也柔软开来。 尤其是小东西冲他笑的时候，他的唇角情不自禁上扬。 他给他取名字叫乔乘帆。 从此之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让他保护的人。 思及此，乔斯年夹着烟，打开手机。 上次在游乐园里玩的时候，他们拍了很多照片。 有乔乘帆的，有叶佳期的，也有他的。 乔斯年打开了那张合影，目光直直地落在上头。 小家伙，七分像他，三分像她。 …… 清晨，太阳极好，光线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白花花的雾气，缥缈如仙境。 红枫遍地，秋意浓烈。 叶佳期睡得挺香的，砸了砸舌头，抱住了“枕头”。 乔斯年早就醒了，他躺在床上处理邮件。 只不过，一条手臂被她枕着，他没办法动身。 叶佳期这习惯，多年未变。 她刚来乔宅时，年纪小，胆子小，晚上睡不着觉。 他见她可怜巴巴的，只好晚上陪着她睡觉。 她喜欢枕着他的手臂，这样能很快入睡，而且不会害怕。 后来她年纪大了，不再是那个懵懂青涩的小女孩，而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避嫌，再也不跟她睡一张床。 叶佳期也懂得男女之事了，也不再让他陪她。 有一段时间，少女心初开，她甚至见了他都会故意避开。 叶佳期翻了一个身，往他怀里蹭了蹭。 乔斯年体内的火腾地冒了上来，但还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放下手机，大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她的头发很软，乌黑乌黑的。 一整夜，她都没有太消停，小手一会儿抓被子，一会儿抓他的衣服，偶尔还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乔斯年……你把宝宝给我……” 她呢喃呓语，眉头紧锁。 “嗯？”乔斯年也蹙眉，低头看着她。 乔乘帆那家伙说的没错，她睡觉会喊他的名字。 “混蛋……”她又骂了一声。 “……” 光线照进地板，卧室里安安静静。 忽然—— 叶佳期的小手抓了他！ “嘶……”乔斯年倒吸一口凉气。 手臂上被抓了一道长长的红血印。 第268章 你怎么在我床上？ 她究竟有多讨厌他？做梦都抓他？ 乔斯年一脸无奈。 他闭上眼睛，长臂一捞，将她搂到怀里。 叶佳期又做梦了，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脸正贴着男人的胸膛。 “啊……”她惊叫！ 立马，睡意全无！ 妈的！ “乔斯年，你怎么在我床上？！”叶佳期抱着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有没有做什么？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她连忙查看自己的睡衣，还好，完整无缺。 乔斯年倒是镇定自若，面无表情。 “沙发太小了。” “那你也不该睡到我床上来，我没有允许！” “不可以吗？” 叶佳期气得瞠目结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不可以吗”，这本来就不可以啊！他居然问得这么理直气壮！ “乔斯年，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做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 “你别这么看着我，混蛋！”叶佳期骂他。 她的睡衣不厚，里面也没有穿内衣，昨晚上她睡着了，也不知道这禽兽做了什么。 “我没对你怎么样。”乔斯年解释，“退一步说……” “你憋说话！”叶佳期愤怒地打断他。 她猜都猜到他会说什么，退一步说，不就是他们睡都睡过了。 “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挺诚实。”乔斯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昨晚上，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松。” “我把你当小帆帆了而已！” “我还以为你把我当别的男人了。” 乔斯年开始解开自己的睡袍。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七彩光芒落在地板上。 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那三年，她是下了决心跟他彻底断绝关系的。 可现在，为什么他们还会有交集？ 就在这个时候，叶佳期的手机响了，她跑过去接起来。 “佩姐。” “佳期，怎么还没有来？今天有个采访，下午两点，在世锦大酒店二十一层，你争取弄点独家！” “好的，我马上就准备。” 挂上电话，叶佳期跑进了洗手间。 她迅速换掉睡衣，梳好头发，洗了脸。 乔斯年也换上自己的衬衫，打好领带。 “要我送你去公司吗？”乔斯年站在洗手间门口。 他半倚靠在门框上，双腿微微交叠，身形修长，眉目清朗，棱角分明的脸上覆盖一层处变不惊的温和。 “用不着。” 叶佳期在化妆，淡淡回绝。 乔斯年也没有走，就这么靠在门口看着她，眸中是微凛的光芒。 感觉……他们倒像是结婚很久的老夫老妻。 “你昨晚上抱着我睡觉，手很不老实。”乔斯年眯起眸子。 叶佳期拿着眼影刷的手一顿。 “乔爷，做人不能太无耻。” 乔斯年倒笑了，笑得清风霁月。 “下午我去接你，我们把手续办了。” “哦。” “小帆帆挺喜欢你的，你别再伤害他。” 叶佳期冷冷转过头，目光如刀子一般：“我会伤害一个小孩子吗？在你心里，我是老巫婆还是老妖怪？” 她跟乔乘帆在一起，良心已经很过不去。 第269章 小姐，又遇见了 但小孩子是无辜的，她恨不起来。 而且，小家伙真得给她带来过很多快乐，虽然，他是乔斯年的孩子。 乔斯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叶佳期化了个淡妆，梳好头发，准备离开。 “等等。” 乔斯年拽住她的手腕，忽然偏过头，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熟练而自然。 亲完，他就舒朗地笑了。 “甜橙味的口红？” 叶佳期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料到乔斯年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随即，她就生气地抬手，一巴掌落了下来！ 但，乔斯年身手极好。 她的手还未落，就被他抓住了。 “乔斯年，你经验挺丰富！” 没错，她今天涂的口红就是甜橙香味儿的。 “……”乔斯年一脸无辜，“我嗅觉和味觉又没出问题。” 叶佳期的脸上满是愠怒，她拽出自己的手腕，从他身边擦过。 叶佳期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擦了擦嘴唇。 白瞎了她的口红。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走路的时候也差点摔倒。 好在，不影响她下午的采访。 世锦酒店。 原来是京城阮局长千金阮舒的生日宴。 听说这个阮局长权势很大，因而，女儿的生日宴也十分隆重，很多上流明星、富二代都来捧场了。 阮舒言笑晏晏，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笑起来柔柔的。 她穿着漂亮的天蓝色晚礼服，皮肤白皙，十指纤长，是全场最瞩目的小公主。 被邀请的记者不多，叶佳期是其中一个。 这样的报道很容易，她现在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走到窗口边透气。 这家酒店旁边就是海湾，从窗口往外看，水波粼粼，风景秀丽。 礼堂里很热闹，而窗户边很安静。 她安静地看着风景。 “真巧，不是冤家不聚头，小姐，又遇见了。” 一道森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佳期猛地转身，背靠窗户！ 何丹桂？ 她也能被邀请？ “你是哪位，我们熟吗？”叶佳期笑了笑。 今天这何丹桂浓妆艳抹，就连礼服都是裹胸的，一把那年纪了，衣着毫不检点！ 来这种场合钓金主？ “小姐，别装聋作哑的，上次在游轮上，我们见过。”何丹桂撩了一下头发，款款走来。 叶佳期笑了。 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叶佳期。 也是，十五年前，她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又瘦又小。 “妈！” 左倩倩慌慌张张忽然跑了过来。 她抓住何丹桂的衣角，怯生生道：“妈，你怎么找她来了？我就跟你随口一说，你干嘛找她？她是乔爷的人，有枪的……妈，我们赶紧走……” “怕什么，我会让她再也走不出去。”何丹桂压低声音。 叶佳期又不聋，这地方没人，她听得一清二楚。 “妈，走吧！”左倩倩急死了，小脸通红，“这女人不是好惹的货！” “骂谁呢？”叶佳期走过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哐”的一声，叶佳期把红酒杯摔在了她们的脚下！ 红酒泼了一地，鲜红鲜红！ 第270章 长大了也是个坐台的 “我何丹桂活了半辈子，还没有怕过谁呢，敢惹我女儿，下场只有一个！”何丹桂阴狠道。 上一次，见到女儿光着身子跑出来，她心疼得要死！ 左倩倩可是被她放在手心里宠的，掌上明珠啊，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虐待过！ 谁敢欺负她女儿，是要双倍还回来的！！！ “何丹桂，我就是看你女儿不顺眼，怎么了？不就是让她光身子出来跑了一圈吗？那还是晚上，有什么丢人的。”叶佳期哂笑。 “你，你，你！” 左倩倩委屈地哭了，指着叶佳期，眼泪啪啪掉。 “我什么我？我在这儿啊，我又没有跑，来，要算账吗？要算账的话，我们就好好算算。” 叶佳期笑了，她本就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加好看。 左倩倩摇了摇何丹桂的衣服：“妈妈，她、她欺人太甚了，我都没有得罪她。” 何丹桂秀眉倒立，指着叶佳期大骂：“你他妈不就仗着男人吗？表面上风光无限，夜里头不知道被男人操哭过多少次！怎么，卖一次费用太低？我看你这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连酒店扫厕所的都不如！” 叶佳期早已习惯了何丹桂的泼！ 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她被何丹桂骂得一度心理自卑。 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很多话容易往心里去。 很多话，一记就是一辈子。 比如，何丹桂骂她“长大了也是个坐台的”。 之前她也不懂什么叫坐台的，被骂后她懂了，难过得哭了几天几夜。 十五年了，何丹桂一点没变。 这泼辣的性子，真不知道她爸爸是怎么看上的！ 当然，她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人，酗酒如命，一喝醉就发疯。 “何丹桂，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次太给你们面子了？”叶佳期冷冷扫了她一眼，“不够长记性？非要那一枪打在你们脑袋上，才甘心？” 左倩倩阴影还在，吓得抖了抖。 脸色，顿时就变了！ “妈妈，走吧，别惹她了。” 左倩倩是真怕了，冰冷的枪支可是不长眼的。 而且，凭乔爷的身份，何必动枪，分分钟捏死她。 “倩倩，怕什么，她就是个纸老虎，狐假虎威！我都打听过了，乔爷是有老婆的人，儿子都三岁了。所以，她就是个小三！” 何丹桂的眼中露出阴险、狡诈、凶狠。 “妈妈，她要是去乔爷那里告状怎么办？她还伺候着乔爷呢！” 何丹桂道：“过了今天，世上就没她了！” 这仇，她一定要报！ 女儿的亏，不能白吃！ 叶佳期扶着墙，往旁边挪了挪。 这地方很危险，非常危险！ 要是从这窗口掉下去，是，没错，这世上就没她了！ 不行，她不能被这两个女人给整了，那多丢人。 “何丹桂，你要是和你女儿现在离开，我不会告状，要是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叶佳期先稳住她们。 何丹桂一脸讽刺：“就你这德行能不告状？上次把我女儿都整成那样了，我要是眼睁睁看着，我还配做妈妈吗？” 第271章 咱们要、要杀人吗？ “你倒是挺护短，也难怪，你看看你把你女儿宠成什么样了。”叶佳期冷漠道，“目中无人、娇里娇气、盲目自大！” 这些缺点，她可以肯定，都是何丹桂惯出来的。 何丹桂生了左倩倩后身体不好，无法再生一个。 所以，她都是把左倩倩当公主疼！ “我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何丹桂怒道。 “她妈都这个德行了，我不教训教训，她怎么能知道，这世上的人可不都是她妈！”叶佳期冷笑。 “我说了，轮不到你教训！你自己当小三，下贱地跪舔男人，才是真正地没人教！” “何丹桂，你这嘴巴，一直没有干净过。” “骂的就是你！怎么了？骂不过？” “狗咬我，我不至于咬狗。”叶佳期不想争执。 但她现在怕的，是她们开始害人。 忽然—— 何丹桂上前一步，抓住叶佳期的衣领，将她按在阳台的窗口上！ “何丹桂，你疯了吗？！”叶佳期喊了起来。 一瞬间，她脸色刷白，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她小半个身子压在窗户上，掉不下去，但……如果何丹桂有杀心。 叶佳期的长头发垂了下来，像瀑布一样。 她低估了何丹桂的力气，何丹桂脸色狰狞，她用了力，拎起叶佳期。 左倩倩胆子小，吓坏了：“妈妈，咱们、咱们要、要杀人吗？” “你怕什么，推她下去！我就不信，二十几层楼推下去她还能活！” “妈妈、妈妈……这、这不行吧？犯法的……” 左倩倩语无伦次了，吓得腿发抖，声音都是抖的。 “蠢货！现在把她做了，神不知鬼不觉，这地方是监控死角！”何丹桂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警察查起来，也只是她失足掉下去的！” 叶佳期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她艰难地出声：“何丹桂，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放我下来。” 何丹桂大笑：“放了你我还有命吗？当我蠢呢？” “真的，乔爷什么都有，如果不信，你可以录音。”叶佳期只好哄着她。 如果没命了，就真什么都没了。 只要能活下来，她一定一定不会让她们母女得逞。 倒时候就算求乔斯年，她也要弄死她们！ 但现在，她一定要活下来。 “妈妈，我们还是不要害人了吧？”左倩倩怕得很，捂着嘴巴。 叶佳期看的出来左倩倩在抖，她看向她，笑道：“左倩倩？你不是要演女二吗？你让你妈妈放了我，我跟乔爷说，让他给你女主角。等你红了，你还怕我干什么，是吧？” 左倩倩看向她，满脸疑惑。 叶佳期看出她心里头有犹豫，又笑了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说一不二，绝对不会把今天这事告诉乔爷的。乔爷这人你别看他威风凛凛，其实很好骗。不然，我这姿色，也不能留在他身边。” 左倩倩动心了，女主角，女主角哎！ 她想当女二都想疯了，现在真得可以做女主角吗？ 到时候会有万千粉丝追捧，到处都是照相机灯光闪烁！ 第272章 命悬一线之际 那时候，会有很多很多的男人喜欢她，追她，捧她！ 她的小粉丝们也会举着牌子高喊：倩倩，你是最美的！ 这些，都是她梦中的场景。 梦寐以求！ 叶佳期忍着脖子上的痛意，继续道：“乔爷在京城的地位你知道，一个女主角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们今天的约定，我绝对不会告诉他。这样，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发誓。” 叶佳期脸色诚恳，态度认真。 她知道，左倩倩这人自信心膨胀，脑子也简单。 “倩倩，你这么漂亮，不当女主角，真得可惜了。”叶佳期又笑了笑。 不得不说，撒谎……良心好痛！ 何丹桂的手上又用了力，她笑得阴狠：“你要是有这个能耐，你还当记者？” 左倩倩也醒悟过来：“对！你要是有这个能耐，你还当记者吗？” 叶佳期笑：“我当记者只是因为喜欢，又不是混饭吃。再说，你们看，这种场合我都能来，不正是说明了我有后台吗？” 左倩倩又摇摆了，叶佳期认识乔爷是事实。 “那、那你真得会让我当女主角？而且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左倩倩小心翼翼问。 她的眼中光芒四射，满含期待！ 女主角！ 她做梦都想！ 叶佳期温柔道：“我认识乔爷的事，你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我有没有这个能耐，你心里明白。这样，我发个誓，要是我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天打雷劈，行不行？” 叶佳期已经看到有一个男人往这边走来了。 但，那个男人没有注意到这里。 她要做的，是拖延住这对母女。 “妈，我觉得她说的不像假的……”左倩倩犹豫了。 她拽了拽何丹桂的衣角，眼神飘忽不定。 她就是想当女主角，就是想红！ “倩倩，你别听她乱说，她就是个小三，不被正室扒出来就是运气好了，还能有这个能耐？！我今天就送她下去！” 何丹桂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心肠不是一般的狠。 “我说到做到，不管怎么说，我正得宠，一个女主角对于乔爷来说根本不是大事！”叶佳期急了。 她挣脱不开何丹桂的手，脖子上有窒息的疼痛。 呼吸开始困难。 这何丹桂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这种地方，都敢杀人。 想想也是，要是胆子不大，怎么会把八岁的她丢在路上饿死。 左倩倩是蠢，何丹桂是狠。 这对母女，都不是省油的灯。 叶佳期的脑子里开始缺氧，身体发软，无力挣扎。 左倩倩心里头纠结：“妈妈，要不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 叶佳期命悬一线之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来，一拳打在何丹桂的脸上！ “啊……”左倩倩尖叫。 何丹桂猝不及防，松了手，鼻子冒出血来。 “啊，啊……不要杀我……” 左倩倩慌了，脸色瞬间变了。 腿一软，跌跌爬爬，扶着墙就跑！也顾不上何丹桂了！ 男人连忙抓住叶佳期的衣服，生怕她从窗口掉下去，并狠狠踹了何丹桂一脚！ （七七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她只是比较自卑，从来没觉得老乔会喜欢她……） 第273章 贱人自有天收 叶佳期被松开，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咳个不停。 “大小姐的生日宴，也是你能惹是生非的？”男人看着地上的何丹桂，冷眸微凛。 叶佳期扶着墙站好，这才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这男人个子很高，身形修长，五官精致而英俊，但脸色很冷，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寒意。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澄澈中透着无限杀意，如淬着冰凌。 黑色西装内敛不凡，衬托得他冷漠无情。 “我错了，我错了……我刚刚……我刚刚跟这位小姐只是闹着玩、闹着玩的……”何丹桂趴在地上，苦苦求饶。 鼻子里的血止不住，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叶佳期勾了勾唇角：“谁跟你闹着玩？你要杀我，对吗？” 何丹桂楚楚可怜道：“小姐，我们都不认识，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杀你呢？” “先生，你刚刚都看见了，你做主吧。”叶佳期看向这个男人。 不得不说，他站在自己的身边，还是有压迫感的。 和乔斯年的压迫感不一样，这个男人更冷漠、更阴郁。 男人走上前，踢了她一脚。 “生日宴我不杀人，但不代表我会饶你。”男人沉声道。 叶佳期蹲下身子，蹲在何丹桂的面前，小手掐住她的脖子。 “你放心，我也不会饶你。” 叶佳期不敢杀人，但她也让何丹桂尝了尝被掐住脖子的滋味。 顿时，何丹桂睁大眼睛，呼吸不畅，脸色刷白！ “放、放开我……”她哀声求救。 “你女儿都不救你。”叶佳期这才松开手，擦了擦，“贱人自有天收。” 要不是这个男人及时赶过来，她今天可能真没命了。 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 “柏森。” 一道清甜、悦耳的声音传来。 叶佳期和这个男人同时转头，原来是阮舒，今天生日宴的主角。 阮舒已经换了一条日常风的米黄色绣花长裙，乌黑的长发飘扬，笑容清浅，看上去很乖巧。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特别甜。 “大小姐。”男人微微颔首，低下头。 “发生了什么事？”阮舒皱了皱眉头。 “纠纷，没有大事。”男人嗓音轻柔了许多，同刚刚截然不同。 叶佳期心里头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年轻男人是阮舒的保镖，不是客人。 他叫……柏森？ “那处理完了吗？谁对谁错？”阮舒轻声问道，眉眼细致而精巧。 柏森点点头：“大小姐不用担心，交给我。” “我相信你。”阮舒咯咯笑了，嗓音清脆，“这位小姐是……” 叶佳期莞尔一笑：“我叫叶佳期，是尊皇的记者。” “让你受惊了，对不起。”阮舒很有礼貌地弯腰致歉。 典雅、温柔。 “没事，大小姐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跟她之间的私事。”叶佳期连忙道。 “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吧。”阮舒拉过叶佳期的手，“真得很抱歉，我作为主人，让现场发生这种事。” 叶佳期倒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阮小姐很礼貌，她也不能无礼。 第274章 有些债，是该讨了 进了阮舒的休息室，立即就有佣人过来了。 “阮小姐，你太客气了，我真没事。”叶佳期道。 “柏森，你帮忙照顾一下叶小姐，我去礼堂招呼客人。”阮舒看了一眼立着的男人。 “是，大小姐。” 阮舒又跟叶佳期说了几句话，这才出去。 “那个……先生，我真没事，谢谢你们家小姐。”叶佳期有点窘迫。 “应该的。”男人依然面无表情，“叫我柏森就好。”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跳了跳。 “好……你是阮小姐的贴身保镖？” “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佳期觉得，他看阮舒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那种不一样里，多了几分深情和保护。 “你去忙吧，我也该回公司了。”叶佳期道，“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就没命了。” “应该的。” 男人依旧冷着脸，垂手站立，没有多余的话。 “那种女人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叶佳期道，“你们会处置她吗？” “叶小姐放心。” “那就好，你对你们大小姐很忠心。”叶佳期故意道。 她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良久，他淡淡道：“我的本职。” 叶佳期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有青色的掐痕，手指印很明显。 冤家路窄。 十五年后，她和这对母女还是纠缠不清。 有些债，是该讨了。 忽然—— 休息室的大门被踢开！ 乔斯年冷着脸大步走了进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柏森脸色一惊，疾步走过去，出手！ 乔斯年也不是吃素的，挡住他的胳膊。 两人随即打了起来。 “住手，住手，柏森，他是我……朋友。”叶佳期连忙道。 柏森这才停下手，微微作揖：“抱歉。” 乔斯年冷睨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子。 “抱歉？这笔账，我跟你们慢慢算！” 说罢，他走到叶佳期的面前，伸手将她拽到自己胸膛前。 他那深沉、内敛的眸子里有几分慌乱，眸光微凛。 “伤到哪里了？”他低头问。 叶佳期拽了拽手：“你消息还真快，你松手呢，这是人家的地方。” 柏森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乔斯年抬起她的下巴，在看到手指印的时候，脸色骤变。 “谁干的？” 大拇指轻轻摩挲两下。 叶佳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你别动，还是疼。” “谁干的？”乔斯年眼中怒意更甚。 “一只疯狗。” 乔斯年的眼中一半是愠怒，一半是心疼，心口都想被抓了一下。 这手指印，不轻。 乔斯年走到柏森的面前，伸手就攥紧了他的衬衣领！ 脸色难看，阴沉如暴雨前的天空。 “这就是你们阮家的地主之谊？”嗓音冷肃，夹杂着毁天灭地般的萧瑟。 “对不起。”柏森微微垂眸。 叶佳期连忙拉住乔斯年的胳膊：“你别跟柏森计较，要不是他，我今天就被掐死了。” “柏森？”乔斯年剜了叶佳期一眼。 “是……他是叫柏森，是阮小姐的保镖。” 第275章 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情妇 叶佳期越说越没有底气，虽然她真的没有说错什么啊。 乔斯年这是什么眼神？真是的…… 她这没底气的声音，倒像是她做了亏心事在心虚。 “先生，你松手。”柏森眉目清寒。 “不打算给我个交代？”乔斯年冷声道。 两个男人目光碰撞，如轮船撞冰山。 “乔爷，你放开他吧，出了这事，他们也不愿意。而且阮家人很讲理，我又没受伤。”叶佳期辩解。 “你要是被掐死了，还说这话吗？”乔斯年狠狠睨了她一眼。 那目光，如刀如剑。 叶佳期哭笑不得：“那也跟阮家没有关系啊。” 真不知道他生气什么。 “该负的责任我们会负。”柏森淡淡道。 “乔斯年，你别不讲理了，走吧……”叶佳期想把他的手拽下来。 可她的力气不如乔斯年，乔斯年更不会听她的。 “做错事，总得付出代价。”乔斯年松了手。 叶佳期知道他的脾气，谁让他不高兴了，代价绝对惨重。 她经历过，心知肚明。 但这件事，阮家没错。 “乔爷，跟阮家真没有关系，你就高抬贵手，而且阮小姐人很好。”叶佳期只好求情。 乔斯年转头，垂眸看着她。 下一秒，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微微弯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你能分得清是非？嗯？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乔斯年勾了勾唇，摩挲着她的下巴。 柏森轻咳一声，转过脸，目光看向别处。 瞬间，叶佳期很不自在。 一巴掌差点又扇下来。 “柏森，我先走了，代我向阮小姐告个别。”叶佳期只好道。 “好。”柏森点头。 没等她走到门口，腰部就被霸道的力量一收。 乔斯年将她抱了起来，面色从容。 “把欺负佳期的人押到乔氏去，阮家若有包庇，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罢，乔斯年就抱着叶佳期走了。 “乔斯年，你放手呢，大庭广众之下，你想上头条？”叶佳期不满了。 她将头埋了下来。 “头条这东西，除非我自己想上，否则，没人敢让我上。” 叶佳期听了，想起前几次的头条！ “那之前你也被偷拍过，闹得沸沸扬扬啊……” “我自己发的，怎么，有问题？”乔斯年挑眉。 “妈的，你、你自己发的？你还要脸吗？你自己发的，为什么要扯上我呀？那些照片，你难道不知道上面是我吗？” “不是你，我就不发了。” “真是……你什么逻辑啊，乔斯年，你整我？” 她到现在才明白，那些她跟他上的头条，都是他自个儿发的！ “……”乔斯年嘴角抽搐。 “你想上头条玩别拉着我啊，我又没找你惹你，你知不知道，在很多人眼里，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情妇！”叶佳期气了。 乔斯年未应，抱着她从电梯下来。 直往地下停车场走。 四周空无一人，叶佳期的声音传来回声。 她越说越委屈：“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虽然我欠你十二年的恩情，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可是，我也还你一条命了，不是吗？” 第276章 软软的，小小的 她的声音，充满酸楚、难过。 乔斯年忽然就顿住了脚步，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什么？”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见到他这副表情，收住情绪。 孩子是他打掉的。 现在她说这话，他能有什么感觉。 她低下头去，表情淡漠：“没什么，乔爷，你反正别把我跟你再扯上什么关系了。” “我也不想跟你扯上关系，我儿子要你，我也无可奈何。” “你儿子要是不要我呢？” “等到了那天再说吧。” 乔斯年打开车门，将她放到自己的车上。 “我要回公司。” 叶佳期扒着窗口，要开门，脸色焦急！ “你不回去，没人敢训你。”乔斯年自己也坐进驾驶位，嗓音寡淡。 说完，他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你停车啊！”叶佳期拍打他的方向盘，“你带我去哪里？” 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不想死就安分点。” 叶佳期缩回手，意识到刚刚的动作太危险。 车子已经开了出来，叶佳期也跳不下去了，只好系上安全带。 “早上不是说好了，下午带你去办手续。”乔斯年的语气柔了下来。 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她一脸委屈，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那你来酒店干什么？等我离开了，自然会去找你。”叶佳期道，“而且，办手续的事……我想再考虑考虑。” “想反悔？” “能反悔吗？”叶佳期问。 对于那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叶佳期的心情是矛盾的。 不管她再怎么厌恶乔斯年，她都没办法对一个孩子产生厌恶感。 尤其是小帆帆。 又想起把他抱在怀里的感觉…… 软软的，小小的。 “不能。” “我也没想过反悔。”叶佳期凉凉道，“当然也反悔不了。” “那办手续都是迟早的事情，你纠结什么？” “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小帆帆当初找上我，是你指使的吗？” 不然，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聪明。 她不信。 “不是。”乔斯年明明白白回她。 那个小东西是怎么找到叶佳期的，据他后来坦白，就是—— 他跟一个叫小小的女孩子要了联系方式，询问了好几个人，确定了叶佳期每天回家走的路。 有时候，乔斯年也忍不住感叹。 血缘是个神秘的东西。 “不信。”叶佳期也明明白白回他。 “……”乔斯年怄气，“那你还问个屁！” 操！ 乔斯年火大。 他说什么她都不信。 叶佳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满脸嫌弃：“你骂人。” “……” “王八蛋！” “……” 乔斯年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除了骂她两句，他还能怎么着？！ 叶佳期刚想跟他吵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乔宅的座机。 “七七……”小帆帆委屈地喊了喊。 叶佳期心口被扎了一下，一时间无法调整自己的心态，对于这个孩子，她究竟该用什么态度。 像以前一样吗？ 还是远离他？ 她怕自己陷进去，又怕伤到小家伙的心。 毕竟，小家伙是无辜的，他才三岁，他什么都不懂。 第277章 你要生小弟弟了…… “七七……你真的不理宝宝了……” 小家伙趴在桌子上，大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 好难过的。 “没有，七七没有不理你。” 下定决心，叶佳期还是开了口。 对于这个孩子，她还跟以前一样就好。 他还小，要是心里头留下什么阴影，那就是一辈子的。 她自己是这么过来的。 小帆帆已经很可怜了，妈妈没有了，爸爸脾气也大。 “真的吗？不是骗我的吗？我好想你呢……” “真的，七七不骗小帆帆。” “那你晚上跟我睡觉好吗？” “七七晚上还要加班，可能没有办法陪你睡觉。自己睡好吗？乖。” “不好。”乔乘帆不开心了。 “别这样，跟爸爸睡，也是一样的。” “爸爸的胸是硬的，磕人，我要钻七七的怀里。” “……” “……” 叶佳期和乔斯年皆无语。 乔乘帆听不到叶佳期回应，又着急了，小手抓着电话机：“七七，你不喜欢宝宝吗？” “喜欢。” 她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他不是乔斯年的儿子，她会更喜欢。 “那你答应宝宝好不好……” “小帆帆，你听七七说。”叶佳期语气放缓，“七七不能总陪着你，总有一天你也会长大的。” “七七……” “七七以后……”叶佳期顿了顿，“也是要嫁人，有宝宝的。” “哇……”乔乘帆哭出声来。 “小帆帆？”叶佳期慌了。 乔斯年踩下刹车，眸子上是一层恼怒的颜色。 嫁人？有宝宝？ “小帆帆，你别哭，七七不会不要你的，小帆帆……” “七七你真的是不喜欢我了，真的不喜欢我了……你要生小弟弟了……” “小帆帆，不可以这么霸道的，七七毕竟不是你亲妈妈，总有一天，也是要离开你的。到时候，你会找到自己的亲妈妈……”叶佳期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够了！” 乔斯年阴沉着脸，一把甩掉她的手机！ “你跟小孩子说这些，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叶佳期，你真自私！”他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叶佳期反倒坦然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是谁又顾及过我的感受。” 她跟他的孩子没了，现在却反而要她来照顾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她为什么要这么伟大？ 她自私？ 她淡淡开口，面无表情：“如果我自私，那你就是冷血。” “真会给自己找借口！跟小帆帆道歉！” 乔斯年将手机摔到她的怀里。 叶佳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错，可能伤害了一个孩子的心。 乔斯年死死盯着她。 叶佳期低头，拿起手机。 “七七！”小帆帆又高兴地叫了起来，“你给我打电话啦。” 不知道为什么，一刹那，叶佳期想哭。 真的，很想哭。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也许乔斯年说的对，她自私，她伤害了小家伙。 “小帆帆，七七晚上去陪你睡觉。”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 “那七七，你喜欢宝宝吗？”小家伙忐忑地问。 “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第278章 不可能嫁给乔斯年 她没有撒谎，她真的很喜欢乔乘帆，见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 她甚至还记得见到小家伙的第一眼，那时候，她的心口泛着淡淡的异样。 就像石头透进湖水，心口也起了涟漪。 乔乘帆高兴地在沙发上跳了起来：“七七，那我们今天晚上看电影好不好？” “好呢，你想去哪里看？在家看吗？” 叶佳期笑了，脸上是浅浅的酒窝。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这才沉了沉眼皮子，重新开车。 “不，我们去电影院看，今天晚上有动画片，叫《三只老鼠》。” “那好，我们晚上去电影院看。” “我今天下午放假，七七你回来后就接我过去好不好。” “好，七七回去接你。” 乔乘帆说什么，叶佳期都应了。 她喜欢小帆帆，不是假的。 小帆帆是个小话痨，跟叶佳期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他说他们老师很漂亮，说他们园长好凶，还说他是班上的班长。 叶佳期靠着窗口听着，微微笑了。 她笑起来格外好看，就像是盛开的桃花，清新却不失妩媚。 叶佳期看着窗外的阳光，听着小帆帆絮絮叨叨说着话，忽然……感觉很幸福。 好久之后，小家伙才依依不舍挂上电话。 七七没有不理他，好开心。 “乔爷。”叶佳期侧过脸，看向开车的男人，“你平时多陪陪宝宝，他很可爱。” “嗯。” “你……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找个妈妈？” “……” “你不要找那种贪图你家产的女人，她们不会对小帆帆真正好的，看中的是你的钱。”叶佳期道，“哦，就像我这种。” “你对小帆帆不是真正好？” “不是！”叶佳期辩解，慌乱的眸子闪了一下。 但，越解释越乱。 “那你对小帆帆好，是因为爱我的钱吗？” “当然不是，我对小帆帆好，是因为小帆帆可爱、聪明。” “既然你不是那种看中我钱的女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你当小帆帆的妈妈？” “不对！” 叶佳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怎么就被乔斯年套进去了？？？ “我管你对不对。” 乔斯年语气淡漠而霸道。 叶佳期一个人琢磨了下，又反复绕了绕，她是喜欢小帆帆，但她又不可能嫁给乔斯年。 绕来绕去，还是没有绕出个所以然来。 她脑子不会拐弯，算了，不理了。 车子在一处威严的楼前停下。 叶佳期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这里是办收养手续的吗？” “是。” 乔斯年将车停好。 “哦。” 叶佳期解开安全带。 乔斯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替她打开车门。 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时，他忍不住蹙眉，伸手碰了碰：“还疼吗？” “嘶……”叶佳期退后一步，小脸皱了起来，不满道，“疼呢，别碰。” 乔斯年眼中含了冷意。 “跟你闹别扭的人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嗯？” “她是……你想知道吗？”叶佳期忽然低低笑了。 第279章 扣住她的五指 她要真告诉他，他会帮她出头吗？ 乔斯年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办完正事再说。” “等等。”叶佳期喊住他，忽然，她坏坏地笑了。 “嗯？”乔斯年眯起眸子。 阳光下，她笑起来的样子，倾国倾城，有点像从前的那个小佳期了。 以前，每当她想出什么坏点子，或者想做坏事的时候，脸上就是这样子的笑容。 偏偏，他明知道她要做坏事，他还纵容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唐管家教训了她几句，她心情不好，就跟他说“唐管家阳台上的兰花太干了，我去给它浇点水，你把钥匙拿给我”。 他明明看到她提了一水壶的开水，却装作不知道，将钥匙给了她。 结果第二天，唐管家就炸了，生气地到处找罪魁祸首。 她躲在他的身后，坏笑道：“乔爷，我好像做坏事了。” 虽然做了坏事，但她却笑得开心。 他便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看见。” “哈哈，乔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如今，这会儿—— 又看到她脸上这坏坏的笑意，他竟然……也勾起唇角。 日光下，他笑起来的模样格外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叶佳期愣了愣：“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说。” “如果我说是方蓝跟我闹别扭，想掐死我，你会信吗？” 乔斯年无奈一笑，又问他这个问题。 很显然，方蓝今天并没有出现在酒店。 “不信？”叶佳期又试探地问了一下。 “信。”他抬起大手，像从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就算说是方雅，我也信。” 叶佳期脸一红。 他这话，分明是知道她在撒谎了。 瞒不过这只老狐狸。 “那好，我跟方蓝、方雅闹别扭了，你站谁这边？”叶佳期仰起小脸。 她就是心血来潮这么问问，并不指望会得到什么答案。 她是外人，方雅是他妻子。 站谁这边……答案非常明显。 问一问，会更坚定地告诉自己，离开他是对的。 乔斯年这只狐狸没有立即回答，反倒笑了起来。 他一笑，俊朗斯文，风景失色。 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卓然独立。 他微微弯下腰，唇角上扬，语气……如哄女儿一般：“嗯……谁喜欢我，我帮谁。” 叶佳期愣了愣，傻在原地。 真是千年的狐狸，修炼成精了。 这，算答案吗？？？ 乔斯年，你的良心不痛吗？！ 就在叶佳期愣神的时候，乔斯年已经拉过她的手腕，带她进去。 起初，他是在拉着她的手腕，很认真地拉着。 但没超过十秒，他温热的大手就滑了下来。 扣住她的五指。 紧紧的。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他衣袂翩翩，皮鞋锃亮，就连裤子都是笔挺修长。 他脚步稳健，一步步往里走，从容不迫。 她身形娇小，又没穿高跟鞋，比他矮了很多，任由他带着。 他牵着她，像牵着一只……小花猫？ 不不，她不是猫，她怎么是猫呢。 她是叶佳期呀。 乔斯年刚牵着她进来，就有人迎了上来。 （乔爷，你的良心不痛吗？→_→） 第280章 他都不会放弃这个决定 “乔爷。” 几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微微鞠躬，态度恭敬。 “哪里拍照？”乔斯年眉尖微蹙。 “乔爷随我过来。” 其中一个人走在前面，带着他们往一间屋子走去。 这儿森冷严肃，叶佳期对这种威严安静的地方向来比较畏惧。 情不自禁地，她紧紧拉住乔斯年。 惶恐的大眼睛眨着。 乔斯年一低头，正好看到她偎依在自己身边，拍拍她的手：“没事，很快。” 拍照的人看到叶佳期领口的掐痕，建议道：“乔爷，让叶小姐换件衣服吧。” “好。” 有人递过来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高领，正好能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乔斯年将衣服递给她：“拿去换。” 叶佳期点点头，去了洗手间。 叶佳期一走，工作人员就问道：“乔爷，体检流程走吗？” “不用。”乔斯年脱掉外套。 不管她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这个决定。 更何况，她现在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好。” 等拍照的工作人员调整好相机，叶佳期也进来了。 她换了白衬衫，看上去小了好几岁，又年轻又甜美。 乔斯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温柔而宠溺。 “七七，过来。”他招手。 叶佳期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好奇地看了一眼，问道：“是拍合照？”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噢。” 想想也是，乔乘帆是他儿子。只是，她不太习惯站他身边。 “叶小姐，你往乔爷身边站一点。”拍照的认真道。 “哦哦。”叶佳期挪了一下。 “那个……叶小姐，你再往这边站一点。”拍照的好无奈啊。 乔斯年更无奈，他瞥了叶佳期一眼：“近一点能吃了你？” “哦。” 叶佳期也挺无奈，只好又靠了靠。 “叶小姐，你笑一下，这样板着脸不好。” 叶佳期心里头咆哮，不就是拍个照吗？哪来这么多讲究！ 算了，为了早点结束，她就勉强配合一下。 叶佳期笑了笑。 “哎，就这样，对！” 拍照的倒是十分敬业。 闪光灯一闪，合照定格。 “好了吗？”叶佳期问。 乔斯年颔首：“可以了，你去车上等我，我跟他们交代几句。” “好。” 叶佳期不喜欢这个冷清的地方，她往外走去。 她坐进他的车里。 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好好保护小帆帆了。 等乔斯年给他找到妈妈时，她会主动退出。 在此之前，她不会再不理小家伙。 她也舍不得。 很舍不得。 她尽量不去想他是乔斯年的儿子，不然，对小家伙不公平。 只是，说不好奇是假的。小帆帆的妈妈是谁？ 小帆帆今年三岁，也就是说，三年前，她还在乔宅的时候，乔斯年就跟那个女人睡了。 其实，她对他的生活知道的是少之又少。 她每天上学、考试，吃喝玩乐，连乔斯年究竟是做什么的都没有深究过。 她跟乔斯年睡的时候，乔斯年已经二十六。 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有几个女人……大概也算不得奇怪。 第281章 那三年，他差点死了 更何况，是他这样权势滔天的男人。 “想什么呢？”乔斯年走过来，打开车门。 叶佳期抬头：“没想什么。” 他侧过身子，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脸上多了几分愉悦。 他一靠近，她就闻到那专属于他的气息，低调的沉木香。 看的出来，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在想我？” 叶佳期漫不经心：“想谁也不会想你。” “是吗？”乔斯年更靠近几分，“我离开京城的那三年，你想过我吗？” 那三年？ 他抛弃她、背叛她的那三年？ 他知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抛弃和背叛，骨子里的怕。 想到这儿，她浑身都冒了一层冷汗。 “我还以为乔爷永远都不会回国了，没想到，后来还是见面了，本来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叶佳期淡淡道。 她真得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她也真得听说他打算在国外开拓事业，不再回国。 所以，今年见到他，真真是一个很大的意外。 伴随而来的，有回忆、有痛楚，也有心寒。 乔斯年听到她的回答，眸中色彩淡了下去，想起在伦敦的那三年。 良久，他伸出手，摩挲着她的下巴。 动作很轻。 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失望。 “一辈子见不到我，你会想我吗？”乔斯年问。 “会吧，毕竟你养过我十二年，就算当宠物，多多少少对主人也是有点感情的。” 叶佳期避开他的目光。 “就这些？” “嗯。” “叶佳期。”他定定看着她，“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剜出来看看。” “我没心，不用剜。” 叶佳期表情木讷，目光看着前方。 鼻端是他身上的气息，清淡不浓烈，却丝丝钻心。 乔斯年坐回原位，没有立即开车，而是点了一支烟。 烟雾腾起，尼古丁多少能麻醉神经。 那三年，他差点死了。 她又知道多少。 是不是说，他死了，她也不会想他一分一毫？ 她的心，到底不在他这儿了。 “咳咳。”叶佳期捂着嘴巴，轻咳起来。 身体还有点不舒服，更何况昨天被刺激了一晚上。 乔斯年连忙掐了烟：“抱歉。” 打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 不一会儿，烟味散了。 “没事。”叶佳期看着前方，“还有什么要办的手续吗？没有的话，回去接小帆帆吧，他要看电影。” “嗯。” 乔斯年将车开出这儿。 乔乘帆已经在家等得好着急了，他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我要见七七，我要见七七……” 小家伙一直在客厅里跑个不停。 “小少爷，你慢点，别摔着。” “不会摔哒！”小家伙穿着背带裤，蹦蹦跳跳，可高兴了。 一想到七七他就高兴，所以……他们上辈子是不是小情人呀？ 嘿嘿嘿…… 乔乘帆时不时就往门口跑。 “小少爷，你别急，叶小姐还在上班，很快会回来的。”孙管家安慰他。 “急……宝宝急……”乔乘帆摇头。 他就是急，急呢。 “孙管家，你看我衣服好看吗？”乔乘帆眨巴着大眼睛。 “好看，很好看。” 第282章 她的宝宝叫她“妈妈” 于是，乔乘帆又给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七七，七七……” “小帆帆！” “你什么时候回家呀？宝宝要跟你看电影。” “你到门口，一分钟，七七就到。” “哇！”乔乘帆高兴地迈开小短腿就往外跑。 乔乘帆站在外面，翘首盼着叶佳期。 叶佳期挂上电话，忍不住催促乔斯年：“你开快一点呀。” “……”乔斯年嘴角抽搐。 叶佳期办完手续出来后就决定了，乔斯年归乔斯年，小帆帆归小帆帆，她会分得清清楚楚的。 等乔斯年给小帆帆找了新妈妈，她就退出。 小帆帆站在门口，终于看到了爸爸的车！ “七七！” 他挥手，跑着走了过去。 车子刚停下，叶佳期从就副驾驶上跳了下来。 她一把抱住小帆帆，亲了几口。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前两天克制、压抑的感觉很不好。 小帆帆没有错，他只是个孩子，乖巧、听话、可爱的宝宝。 “七七来了，是不是很想七七？”叶佳期笑着问他。 小家伙伸出软绵绵的小手，在叶佳期的脖子上蹭了一下，咯咯笑。 “想。”小家伙奶声奶气笑，露出两排白色的小乳牙，“七七身体好了吗？” “好了。”叶佳期又亲了他几口。 小家伙把凉凉的小手塞进叶佳期的脖子里，坏坏笑了一下。 “坏家伙。”叶佳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全程，乔斯年就是块背景板，没人理他。 他只好轻咳一声。 “乔叔叔。” 乔乘帆还不知道发生了啥，就配合地喊了一声。 “叫爸爸。”乔斯年将他抱了过来。 “噢，爸爸。” 小家伙睁大眼睛，老乔骗不下去了？ 叶佳期头一次见到乔斯年这么熟练地抱孩子，跟从前的那个乔斯年截然不同。 他在看着怀里的小帆帆时，坚毅、冰冷的脸部线条上多了几许柔和。 目光中带着慈爱。 叶佳期的心口忽然被扎了一下，刺痛。 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排斥孩子。 可能，他只是不想要她生的孩子。 乔斯年把小帆帆抱过来，看了叶佳期一眼，教着小家伙：“叫妈妈。” “啊……”小帆帆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 幸福来得……好突然。 叶佳期吓得退后两步。 “乔爷，你别这样，叫我七七就好了。”叶佳期吓得不轻。 小帆帆咯咯笑了笑，小脸蛋上有点不好意思呢！ 他还没有叫过“妈妈”。 害羞。 “不会喊？”乔斯年凝视着小家伙白嫩嫩的脸。 “妈妈。”小家伙捂脸喊了一声。 “……”叶佳期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忽然被那落下的柳枝条打乱，漾起一圈圈涟漪。 惊了，乱了，慌了…… 这个词在她的心目中很神圣。 她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的宝宝叫她“妈妈”的场景。 小家伙肯定会搂着她的脖子，开心地钻进她的怀里。 只不过，她从未想过，是乔斯年的儿子叫她“妈妈”。 尽管如此，她的心还是被撩动了。 第283章 千丝万缕的缘分 乔乘帆冲她伸出小手，小脸蛋上是甜蜜蜜的笑。 叶佳期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拉过他的手。 她亲了亲他的手背，笑道：“还是先叫我‘七七’吧。” 她没有做小帆帆妈妈的想法，她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孩子，没来由地喜欢。 第一次见到，她就感觉和这个宝宝有缘分。 千丝万缕的缘分。 “随你。”乔斯年淡淡开口。 乔乘帆显然也更习惯叫“七七”，他喊了一声：“七七，我们去电影院吧？” “好呀，去电影院。” “七七抱。” 乔乘帆要从老乔的怀里跳出来。 “小东西。”乔斯年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可不满了。 叶佳期笑着将他接过来。 “乔爷，我带小帆帆去看电影，您去忙吧。”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忙？”乔斯年挑眉。 “爸爸也一起去。”小帆帆连忙道，“七七，爸爸会给我们买好吃的，买电影票。” “七七也可以给你买。”叶佳期是拒绝的。 起码，她从未跟乔斯年看过电影。 从未。 “七七的钱要省着给小帆帆买奶粉。”乔乘帆道，“好不好嘛，带上我爸爸，我爸爸很好的……他在我眼里又帅气又温柔又体贴……” 乔斯年：“……” 叶佳期笑了：“你跟谁学的？” “电视。” 叶佳期：“……” “好吧。”叶佳期勉强同意，刮了刮他的鼻子，“看在你的面子上。” 已经是傍晚五点。 天色渐晚，凉风阵阵。 风一吹，枯叶儿就从枝头落了下来。 司机开车，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和乔乘帆坐在后面。 小家伙坐在他们俩的中间，偶尔斯文，偶尔闹腾。 因为多了乔斯年，叶佳期觉得尴尬。 真心尴尬。 这男人就跟失忆了似的，对三年前打掉她孩子的事只字不提。 还是说，他也没觉得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她克制住心里头的冲动，尽量压住。 就在她目光平视前方时，忽然觉得搁在座椅上的手腕被勒了一下—— 叶佳期低头一瞧。 原来，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红绳子，给她系在了手腕上。 “小帆帆，这是什么？”叶佳期好奇地问。 小家伙正在认真地系绳子，那认真的样子，跟乔斯年真是一模一样。 聚精会神，不受外界的干扰。 “红绳子。”小家伙一本正经，“好了，系好了。” 叶佳期抬起手，是一条崭新的红绳子，上面还有一只紫色的水晶珠子，晶莹剔透。 “你从哪里买的？”叶佳期问。 乔乘帆：“跟驴奶奶要的。” “啊？” 叶佳期不解。 乔斯年嘴角抽搐：“说过多少次了，是吕，不是……驴。” 叶佳期“扑哧”笑出声来！ 这才恍然大悟，是吕姨啊！ 乔乘帆被老乔戳了短，撅了撅嘴巴：“哦。” 不过小家伙忘性大，三秒后，又高高兴兴趴在叶佳期的腿上，跟叶佳期说话。 “七七，驴奶奶说扣上红绳子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叶佳期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红绳子，很普通的红绳，珠子也很普通。 第284章 我陪我儿子 但，小帆帆亲手给她系的，她很喜欢。 小家伙趴在她的腿上，小手蹭着她的腰。 “七七说过的，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小帆帆扎在她的胸口，生怕她走了一样，抱着。 叶佳期没有想到他还记得。 她没有开口，岔开话题：“小帆帆，这个珠子很漂亮呀。” “对的，对的，爸爸也有。” 说着，乔乘帆的小手指了指乔斯年的手腕。 叶佳期这才注意到，他还给乔斯年扣了一根。 乔斯年倒由他闹了。 不过，乔斯年的这根上面不是紫色的水晶珠子，是黑色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佳期觉得很尴尬。 明明……红绳子不是小帆帆理解的这个意思。 红线……意味着相识、相连、相守，白首不离的。 是婚姻和爱情的诉求。 而不是…… 但当着小家伙的面，她也不好解下来。 “男人戴这个不好看。” 叶佳期淡淡看了乔斯年一眼，暗示他解了。 起码，乔斯年是绝对不适合戴这个的。 乔斯年抬起手，看了一眼红绳，又看了看她。 “我觉得挺好。” “……”叶佳期越发别扭。 达到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小帆帆认真地站在宽大的海报前看着：“哎呀，不是《三只老鼠》，是《三只老虎》。” 海报上画了三只小老虎，看上去很萌。 叶佳期扑哧笑了：“小帆帆喜欢哪只？” 乔乘帆指着最小的那只，眨巴着乌亮的大眼睛：“这个！” 叶佳期走到前台去，正好看见有卖小老虎的，就给他买了一只。 乔乘帆可高兴了，抱着小老虎不肯撒手。 “好可爱的小老虎，好稀饭。”小家伙开心得不得了。 叶佳期看到他开心，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叶佳期牵着他的手往电影院里面走。 乔斯年在后面跟着。 小家伙蹦蹦跳跳，一手拉着叶佳期，一手抱着小老虎。 进了放映厅，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他们的位置在最后面，乔斯年买的。 “乔爷，你看这个会无聊吧？要不，等电影结束你来带我们？”叶佳期道。 她小时候喜欢看动画片，乔斯年就说无聊。 她看小人书，他也说幼稚。 “我陪我儿子。”乔斯年坐下。 “一起看嘛！” 小帆帆坐在他们中间，将小老虎放在腿上，一手拉着叶佳期，一手拉着乔斯年。 叶佳期心口跳得厉害。 她对这个小家伙没有任何抵抗力。 差不多就是，他说什么，她就愿意做什么。 他想要星星，她要是能摘，也会给他吧…… 可他怎么就是乔斯年的儿子呢，叶佳期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讽意。 电影开始了，放映厅一片黑暗。 叶佳期也不排斥动画片，跟小帆帆一样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小孩子没有什么耐心，看着看着就困了…… 乔乘帆打了个呵欠，抱着叶佳期的腿。 睡着了。 小老虎也掉在了地上。 叶佳期揉了揉他乌黑的头发，怕吵醒他，不敢动。 乔斯年弯腰替乔乘帆把小老虎捡了起来。 第285章 以后能别碰我吗？ 他把小老虎塞进叶佳期的手里，忽然往她身边靠了靠。 黑暗中，乔斯年的唇角扬起危险而腹黑的弧度。 就在叶佳期看得津津有味时—— 他捧住她的脑袋，一个吻印了上去！ 唇瓣湿润，叶佳期下意识推他，但在公共场合，她没有办法大喊大叫。 他薄凉的唇扣着她柔软的红唇，辗转碾压，啃噬轻咬。 她的味道，一如既往。 深深刺激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苏醒，叫嚣，张扬。 慢慢儿，他扣住她的后脑勺，撬开她的唇瓣，引导着她，与她缠绵、亲吻。 叶佳期身体僵硬，小帆帆还趴在她的腿上。 这儿又是放映厅！ 她明白，乔斯年买最后一排，根本就是故意的。 而且，最后一排没有人，恐怕……他是全买了？ 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如火似漆，揉捏着她浑圆的肩膀。 每到一处，叶佳期浑身战栗，都像是被点了火。 乔斯年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 叶佳期伸手，在黑暗中胡乱抓了乔斯年一把！ “嘶……” 乔斯年皱眉，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放开叶佳期。 叶佳期也不知道抓到哪里了。 可能是脸？ 呃…… 乔斯年压低声音，附在她的耳边：“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爪子磨平。” 真是出息了。 今天抓他脸，明天呢？ 他对她那么好，这就是她对他的方式？ 叶佳期用力擦了擦嘴唇。 她的动作激起了乔斯年更大的火气，怒意蹭蹭就冒了上来！ “嫌弃我？”他沉下嗓音。 黑暗中，他的眼眸里带着无比危险的讯息。 叶佳期淡淡道：“是，你以后能别碰我吗？” 他不知道亲过多少女人。 一想到刚刚那种亲密，她就格外反感。 他前两天还在伦敦的。 尤其是夜里两点钟的时候，还有女人喊他的名字。 乔斯年心里头烦躁。 他干脆起身走了出去，点了一支烟。 他一走，叶佳期才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帆帆的后背。 动画片很长。 乔斯年吻了她之后，她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三年前，她故意牵一下他的手，他都会很快甩开。 纯情得跟处男似的。 像他那种在生意场上游走的男人，少不了美女美酒，怎么可能还是处男。 是不屑碰她吧。 现在他对她，更多的是身体上的欲望。 是不甘心吧？ 养了她十二年，总得得些好处，玩腻了，就再给她找个“好人家”。 叶佳期的心，透凉如冰。 乔乘帆睡得很安稳，砸砸小舌头，小爪子一直抱着叶佳期。 叶佳期怕他着凉，将他裹在衣服里。 动画片结束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深夜寒凉，白雾蒙蒙。 乔乘帆还在睡。 乔斯年已经坐在车里等他们了。 叶佳期将乔乘帆抱进车子，自己也坐了上去。 她答应小帆帆的，今晚陪他睡觉。 “我来抱。”乔斯年将小帆帆接过来。 “哦。” 叶佳期的手确实有点酸了。 她见乔斯年抱孩子是真熟练，看来这三年，他对小帆帆还算不错。 第286章 在外头养了女人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从电影院出来，他又抽了很多烟？ 借着灯光，她这才看到，她刚刚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两道指甲印。 长长的，带着血印。 他把小帆帆抱在怀里，没有说什么，闭上眼睛。 叶佳期看到他手上的红绳子还在，没有解开。 她的……也在。 车里的灯关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格外安静。 叶佳期也困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她撑着脑袋，抱着小帆帆的小老虎，开始打盹。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影子，温柔、漂亮、沉静。 车子开到一半的路程，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 “乔爷，爱丁堡那里来消息，说秦老爷子最近身体很差。” 是孟沉冷肃、平静的声音。 乔斯年皱眉：“医生看了吗？” 秦老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外公秦时恩。 他外公只有一个独女秦倾，就是乔斯年的母亲。 秦时恩在英国爱丁堡有偌大的家业，秦倾去世后，一个人守着。 “医生看了，说是岁数大了，再加上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孟沉道。 “我知道了。” “乔爷……有些事您也知道，老爷子的家业，您父亲恐怕在惦记着。” “他倒有脸惦记。” 乔斯年冷笑，脸上是讥讽的寒意。 背叛母亲，在外头养了女人，现在倒还有脸惦记着他外公和母亲的东西。 “乔爷，您要来一趟爱丁堡吗？我可以安排行程。” “嗯。” 叶佳期动了动眼皮子，醒了。 乔斯年见叶佳期醒了，便挂了电话。 “吵醒你了？”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乔斯年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还在睡，睡得很香。 “白天在酒店的事，你还没有跟我说。”乔斯年道。 “没什么好说的，那人既然你抓起来了，别放出来就好了。” 叶佳期不想再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尤其是何丹桂，骂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就是个泼妇。 “我说过，不会让人欺负你。”乔斯年淡淡开口。 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失魂落魄。 “哦。” 叶佳期揉了揉额头，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兴趣。 “说吧，为什么跟人吵架？嗯？” 乔斯年怕吵醒小帆帆，压低了声音。 他的话让她想起了小时候—— 她跟人吵架或者打架了，他总会问一句“为什么跟人吵架”？ 那时候她还不会撒谎，都会实话实说。 只要不是她的错，他一般都会把对方狠狠修理一顿。 如果是她的错，他便淡淡一句“下次不会轻易放过你”。 但，话是这么说，下次的时候，他还是纵容她。 那十二年，他对她是真得很纵容。 以至于，她总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她身边。 “哑巴了？”乔斯年不满地皱眉。 他不喜欢管闲事，但也不等于什么人都能欺负他的人。 “上次在游轮上被我脱了衣服的女人你还记得吗？” 第287章 时光不及当年好 听到这儿，乔斯年的唇角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那天晚上的叶佳期是真嚣张。 对，嚣张。 可他纵容她了。 “今天掐我的那个女人，是她的妈。”叶佳期如实道。 “哦。”乔斯年应了一声，目光微凛，“报复你？” 黑暗中，乔斯年侧脸轮廓生冷而坚毅，透着寒意。 “差不多。” 叶佳期不愿意多解释。 八岁的那一段时光，不堪回首。 父亲酗酒，继母凶狠，妹妹骄纵。 家不像家。 她也被欺负得无处诉苦，只能哭。 现在想想，她爱哭的习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乔斯年也不追问了，她不说，他总有办法去查。 他承诺她的，不会是空话。 到乔宅的时候，已经很晚，乔乘帆睡得正香。 乔斯年将他给孙管家抱着，自己则扶叶佳期下来。 唐管家看到乔斯年脖子上的抓痕，不免关心道：“乔爷，你脖子上……” “不碍事。” 乔斯年和叶佳期往客厅里走。 唐管家没有多问，其实想想也知道了，那是女人的指甲印…… 除了叶佳期，还有谁。 “我今天晚上跟小帆帆睡。”叶佳期垂着头，一脸乖巧。 “嗯。” 乔斯年脱下外套，应了一声。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他脖子上那指甲印还挺重的。 他明天去集团……会不会受到员工瞩目？ 反正是挺显眼。 但这也不能怪她。 叶佳期低下头，换好拖鞋往楼上走。 “等等。”乔斯年喊住她。 他迈开腿往她的方向走来，直到走到她的跟前。 叶佳期不解地看着他，扑闪的大眼睛里是水雾般的清莹。 乔斯年抬起手，目光中褪去平日里的冷漠，添了几分温柔和宠溺。 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薄凉的双唇轻启。 “晚安。” 嗓音如大提琴般醇厚、低沉，撩人心弦。 叶佳期目光躲闪。 慌乱地回了句“晚安”后，飞快地就沿着楼梯往上跑。 仓皇失措，如一只不安的兔子。 心，就像是好不容易拼凑的图，忽然间又被打乱。 她知道，自己爱过他。 爱过。 那已经是过去式。 如今，时光不及当年好。 推开门，她看到小帆帆的被子掉在了地上。 她收起心思，赶忙走过去，替小家伙盖好被子。 坐在床沿，她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看着小帆帆。 这个孩子，真可爱，粉妆玉琢，白白嫩嫩。 跟乔斯年长得真像，遗传了乔斯年全部的优秀基因。 小家伙叫过她两次“妈妈”，她都记得呢。 只可惜，她不是他的妈妈。 手腕上还有小家伙系的红绳子，鲜艳亮丽。 乔斯年进了自己的卧室。 洗完澡后他裹了一件睡袍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落地窗外夜色沉沉，月朗星稀，秋意浓烈。 他拿出手机。 “孟沉。” “乔爷，我在。” “今天下午那起纠纷，查清楚没有。” “查了，对叶小姐动手的女人叫何丹桂，拍过三级小电影，今年刚到京城，各种攀附权贵。她女儿叫左倩倩，也一直想红，想当女主角。” 第288章 爸爸，抱一下嘛 “动手的原因。”乔斯年淡淡问。 “据何丹桂说，是叶小姐咄咄逼人，骂了她。” 乔斯年低低笑了，目光沉沉：“孟沉，你觉得七七像咄咄逼人的人吗？” “当然不像。” 乔斯年勾了勾唇。 “乔爷，怎么处置。” “先关着，改天我问问七七，我随她。” “是。” 孟沉脸色平静，无波无澜。 挂上电话，乔斯年看了一眼镜子。 脖子上的这指甲印不浅，她还真下狠手。 又想起他吻了她之后，她使劲儿擦嘴唇的样子，满脸的讨厌和嫌弃。 乔斯年眸色一动。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洗漱好，又替小帆帆穿好衣服。 小家伙真是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七七，你今天送我去学校吗？”小帆帆眨着乌黑的大眼睛。 “好呀，我送你去。” 她搀着他下楼，给他将书包也收拾好。 恍恍惚惚间，她想，她的宝宝要是还在，她也会这么送他去学校吧？ 下楼时，乔斯年已经吃过早餐了，他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 西装笔挺，面色从容。 “爸爸，早！” 小家伙跑过去，跳上沙发，心情格外得好！ 乔斯年放下报纸，弯唇，摸了摸他的头发：“早。” 小家伙又张开双臂：“爸爸，抱一下嘛。” 乔斯年：“……” 小东西今天高兴成这样？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满含期待。 “算了，我抱你吧。”乔乘帆跳进乔斯年的怀里，搂了他一下。 老乔就是傲娇。 当着七七的面，不好意思抱他吗？ 抱完，乔乘帆又亲了乔斯年几下，糊了乔斯年一脸口水。 乔斯年嫌弃地皱眉：“去吃早饭。” 这小东西，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好呢……”乔乘帆这才从乔斯年的身上跳了下来。 叶佳期在一旁站着。 原来，乔斯年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她还以为他不近人情。 他应该很爱小帆帆的妈妈吧。 不然，他这种人，怎么会让小帆帆生下来。 叶佳期给小帆帆拿了牛奶和面包，自己则热了一杯橙汁。 就在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皱眉，接起。 “姐夫，你怎么忽然从伦敦回来了？我刚得知。”方蓝担心道。 她声音很大。 客厅里又十分安静，叶佳期不聋，听到了。 尽管，乔斯年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去。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过问吧？” 语气里是莫大的压迫和清冷。 “姐夫，我的意思是，姐姐情绪还不太稳定，她又很想见到你。你这个时候忽然回来了，她心里头很难受。” “方城跟你讲的？” “我……”方蓝噎住，“我能猜得出来。” “别多管闲事！” “我知道了。”方蓝换了语气，“可是，姐夫，你也该在伦敦多呆几天，就算很忙……姐姐那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头除了我和方城兄妹，就是你了。” “方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需要我教你？” “不是，姐夫，我说的有错吗？姐姐那么喜欢你……” “以后，改掉‘姐夫’这个称谓。” 第289章 那个女人吹了枕头风 “姐夫……” “听不懂？”乔斯年冷声打断她的话。 方蓝吓得心肝儿一颤，紧张得不知所措。 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更何况，她跟乔斯年也算认识多年。 但，她没有见过这样子发脾气的乔斯年。 为什么？ 因为叶佳期那个女人？ 是，肯定是了。 自从乔斯年回京城后，和叶佳期见面的次数很多。 一定是那个女人吹了枕头风！ 贱人！真贱！ “乔、乔爷……”方蓝改口，“我只是心疼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她很想你，我和方城都心疼她。” “那也该是方雅给我打电话，而不是你。” 乔斯年嗓音冷漠，脸色难看。 乔乘帆喝着牛奶，偷偷往乔斯年这儿瞄了一眼。 他压低声音：“七七，爸爸发脾气了。” “你爸爸是不是经常发脾气？”叶佳期咬了一口面包。 “也不是啊，他对我挺好的，他对七七你也好。” “……” “真的，我没有骗你。” 小家伙的眼中闪烁着熠熠光彩。 “七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家伙跪在椅子上，神神秘秘的，往叶佳期靠近了点。 “什么？”叶佳期好奇。 “我爸爸喜欢你。” 叶佳期瞬间脸红：“小孩子不要乱说。” “真的嘛。”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宝宝不乱说的。” 叶佳期是不相信的。 乔斯年不可能喜欢她。 只是，小孩子的世界太单纯，他们什么都不懂。 “什么真的假的？” 乔斯年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乔乘帆看见老乔来了，立马闭嘴。 这个是他偷偷告诉七七的小秘密，不能说给爸爸听。 “吃完了先去车里，我跟七七说几句话。”乔斯年对乔乘帆道。 “好咯。” 乔乘帆很乖地答应了。 他希望老乔快点把七七追到，这样子七七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了。 于是，他加快了吃饭速度。 叶佳期才吃一半，小家伙就背着书包跑开了。 乔斯年勾唇，挺上道。 客厅里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叶佳期略尴尬，低头吃面包。 尽管低着头，她也能感受到乔斯年落在她脸上的灼热目光，如火般旺盛。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 “这几天，你在乔宅照顾小帆帆，我去英国一趟。” “嗯。” “不是去见方雅。”他解释。 “嗯。” 乔斯年皱眉，她这是什么反应？ “你不喜欢方雅、方蓝姐妹？”乔斯年沉沉问。 他心里头一直有一个疑惑，叶佳期为什么会认识方蓝。 方蓝和方雅一直居住的伦敦，那十二年，他从未让她见过她们。 但方蓝这次回国，叶佳期显然认识她。 “是啊，不喜欢，怎么了？” 叶佳期抬头，语气不善。他要护短？ “为什么。”他蹙眉。 他想知道答案。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波澜不惊。 叶佳期心口却已经是波涛汹涌。 为什么？他不知道？ “你喜欢她们，没必要也让我喜欢吧？乔爷，我的喜好还轮不到你做主。” 叶佳期将手里的叉子往桌子上一扔！脸色不悦。 第290章 乔斯年，你为什么还回来？ 乔斯年眉头拧起，她这脾气越来越大。 乔斯年微凛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真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叶佳期推开面前的杯子，起身。 “叶佳期，坐下！”乔斯年冷喝一声。 “乔爷，你管不了我。我再说一次，如果不是小帆帆，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有任何联系！” 叶佳期冷漠地看着，目光如淬了冰。 “理由。” 乔斯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上有不满。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仿佛，一触即燃。 “理由？你不知道？乔斯年，那三年，你失忆了？” 叶佳期脸色苍白，跟乔斯年对峙，她的底气尚不足。 嘴唇有些颤抖。 心口那个地方，冰凉如水。 重提旧事，最受伤的永远是她。 没有人能在自己的孩子被人做掉后还坦然自在，她选择遗忘，但不代表她失忆了。 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她只能将痛苦一个人压在心底。 夜深时哭一哭，已经是她最大的坚强。 如果不是小帆帆，她真得一辈子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他的一颦一笑在从前的她看来是风景，现在……是讽刺。 乔斯年眉头皱得更深。 “在埋怨我三年前不辞而别？” “乔斯年，你为什么还回来？你怎么不去死！”叶佳期哽咽。 她眼睛通红，哭着跑开，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的声音。 你为什么还回来。 你怎么不去死。 乔斯年心口如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是有多讨厌他，才会让他去死。 他缓缓闭上眼睛，脸色憔悴而疲惫，眼底是一抹淡淡的青色。 有那么一次，他差点死掉。 是不是说，他永远醒不过来了，她就没有这么恨了？ …… 自那天后，叶佳期就再也没有见到乔斯年。 她仍旧往来于乔宅照顾小帆帆，每天接送小家伙。 这天周五，她从公司下班回来。 随手买了一串日式风铃，她挂在天台的淡紫色窗帷上。风铃很漂亮，下面挂着一张彩绘的纸。 上面有六个字：等风吹，待你归。 叶佳期听着悦耳的风铃声，看着上面的字体，发呆。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 她站在天台上眺望天际的那抹深蓝色，直到夜幕降临。 心如止水，但总觉得空了。 乔乘帆坐在客厅里，拨了乔斯年的手机号码。 “爸爸，你在哪里呀？” “英国。”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过些天。”乔斯年道，“想我了？” “我有七七，不想你。”小家伙咯咯笑。 “狼心狗肺。” 乔乘帆还是笑。 哪里不想呀，要是不想的话，他就不给老乔打电话了。 “爸爸，七七最近心情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乔乘帆压低声音。 他歪着脑袋，不是很理解。 “哦。” “爸爸，她是不是在想你？”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 他总觉得，叶佳期跟他一样。 乔斯年沉默了。 她当然不会想他。 良久，他淡淡问：“她在做什么？” “七七在天台上。” 第291章 抑郁症跳湖 “她站天台上干什么？”乔斯年心一跳，眉头紧拧。 “七七买了风铃，她说挂到天台上。”乔乘帆解释。 乔斯年这才按了按跳起的太阳穴，眸色微微松动。 “爸爸你要按时吃饭，不要太累了。” “知道。”乔斯年唇角微微上扬。 乔乘帆很想乔斯年，但爸爸忙，他不能总黏着。 现在有七七在，也是一样的。 挂上电话，乔斯年点了一支烟。 爱丁堡的时间比国内迟，这会儿刚到午饭点。 乔斯年立在窗口，卓然沉思。 精致的黑色西装完美地贴合着他修长的身材，西裤笔挺，就连每一粒纽扣都在阳光在闪烁着光泽。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这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冷峻。 眉头紧锁着，薄唇轻抿。 良久，他给国内打了一个电话。 “查一查，叶佳期和方蓝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是，乔爷。”那头回应。 正好这时，孟沉走了进来。 “乔爷，该用餐了。” “嗯。” 乔斯年放下手机，掐灭烟头，大步走了出去。 餐桌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着，脸色严肃。 宽大的病号服罩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瘦削苍老。 但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他眉眼间的锋芒和矍铄。 “外公。”乔斯年进来。 “嗯。”秦时恩没有抬头，只冷冷应了一声。 乔斯年在他的对面坐下，面色平静。 虽然他们有血缘关系，但自秦倾去世后，他们见过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或者可以说，秦时恩对乔斯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外公，今天身体怎么样。”乔斯年问。 “死不了，你不必特地过来。” 秦时恩的语气里是莫大的疏离。 这个外孙和他的父亲差不多，觊觎的都是他的家业和土地。 如果说乔天佑是明目张胆，那么乔斯年则是腹黑内敛。 但，目的都是一样。 尤其是乔斯年，一直想做机场项目，而他秦时恩手里的那块地，非常适合。 “外公，吃饭。” 乔斯年给他添了饭，没必要在饭桌上多说。 秦时恩端起饭碗，冷冷勾唇。 一时间，病房里格外安静。 谁也不说话。 孟沉垂手立在旁边，默默静候。 “回国后看你母亲了？”秦时恩问道。 “嗯。”乔斯年颔首。 秦时恩的眼中露出些许泪花，眼睛红了一圈，心中是难掩的悲痛。 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他很爱自己的女儿。 但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女儿秦倾早已不在。 乔斯年也陷入了回忆。 他十四岁那年，春天，母亲抑郁症跳湖。 他作为儿子，没有能阻止这场悲剧。 所以他知道，秦时恩对他这个外孙并无太多好感。 “雅雅呢？她还好吗？” “有方城一直在她身边照应。” “方城？”秦时恩皱眉，“那你呢？你不陪她？” “我在京城。” “混账！” 秦时恩立马就摔了筷子，“啪”的一声，四周鸦雀无声。 乔斯年的脸色倒无太多变化。 秦时恩气得脸色变了，嘴唇也在颤抖。 第292章 乘帆不是私生子 “我说了多少次，让你别回京城了！”秦时恩冷眼看着乔斯年，“你在英国的基业远比京城稳固！” 秦时恩虽然身体不好，但说起话来掷地有声，中气十足。 他一开口，四周更加安静。 佣人们大气不敢出，头压得很低。 “基业只是斯年人生中的一部分。”乔斯年嗓音淡漠。 “那雅雅呢？你为什么不把她接到京城去？” 秦时恩看着乔斯年，浑浊的目光中是精锐的光芒。 “她自小就去了伦敦，她更适合伦敦。”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雅雅成婚？”秦时恩逼问。 乔斯年的脸上依旧是处变不惊的淡然，他唇角微微扬起，儒雅而斯文。 “我的婚事，我有主张。” “主张？我现在都没有问你，乔乘帆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你跟谁生的？你在外面玩，我们谁都管不了，但你带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回来，是什么意思？” “乘帆不是私生子。” 乔斯年的澄澈的眼眸中多了几丝冷意。 “乔斯年，你这狼心狗肺的样子，和乔天佑一模一样！咳咳……” 秦时恩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咳个不停。 佣人连忙给他递纸巾。 “别把我跟乔天佑相提并论。”乔斯年脸色沉了下来。 他对那个所谓的父亲，没有任何好感。 乔斯年抬起手，淡淡道：“外公，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秦时恩看了乔斯年一眼，默默拿起筷子。 这个外孙自秦倾去世后就恍如一夜成熟，本就沉默寡言的他越发寡言少语。 而且，脾气非常倔。 谁也说不得一句不是。 秦时恩默默吃饭，不再开口。 乔斯年和秦时恩本就不怎么亲近，尤其是他母亲去世，秦时恩在一定程度上认为是他的过错，对他越发没有好感。 饭吃到一半—— 秦时恩吃不下去了，拄着拐杖坐到了沙发上去。 “老爷，方小姐打电话来了。” 一个佣人恭恭敬敬地递上手机。 秦时恩接起。 “外公，听说您身体不太好，现在好点了吗？我在伦敦，不能过去，太抱歉了。” “雅雅，不用担心，好多了。” “那就好。”方雅松了一口气，“您吃饭了吗？” “刚吃过，你呢？听方城说，刚做了手术？” “外公……你知道的，我老毛病了。”方雅声音低了下去。 “对不起，雅雅，对不起。” 秦时恩的眼中多了泪花。 对于往事，他也不敢多提。 “外公，你千万别这么说。”方雅不安道，“外公，伦敦离爱丁堡也没有多远，等我身体好点，我就去看你。” “好，好，你来陪陪我，外公很想你。” “那个……外公，我听说斯年在你那里？” “嗯。” 秦时恩的语气瞬间就变了。 “那外公，你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要是闷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都在。”方雅笑了笑。 “丫头，你也是啊，保重身体，有空过来走走。” “好呀，外公。我这两天闲来无事，画了几幅画，改天给您看看，您指点指点。” 第293章 七七送你个礼物 秦时恩乐呵地笑了：“丫头，我看过你画的画，进步很大啊。” “不能跟外公你比的，外公你过奖了，我的不过就是雕虫小技。”方雅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时恩坐在沙发上，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他那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也布满阳光。 乔斯年也吃过了，他看了秦时恩一眼。 他的外公……似乎很高兴。 乔斯年不打扰他跟方雅打电话了，站起来往外走。 孟沉也跟了过去。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回了自己的卧室。 “孟沉，你先去吃饭，不用跟着我。” “是，乔爷，有事叫我。” “嗯。” 孟沉一走，乔斯年就站到了落地窗前。 他给手下打了一个电话。 “查到了？” “乔爷，查了，叶小姐和方蓝小姐三年后在剧组认识，叶小姐当时为了应聘助理，才认识的方小姐。” “哦？那她们为什么起争执？” “据说是互相看不惯。” 乔斯年低声笑了，互相看不惯？ 叶佳期这丫头一向恩怨分明，怎么会平白无故看不惯方蓝？ “再给我继续查。” 显然，乔斯年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就像叶佳期对他。 …… 乔宅。 叶佳期吃过晚饭后带着乔乘帆在路上散步。 乔乘帆牵着叶佳期的手，蹦蹦跳跳。 “七七，爸爸已经走了快五天了。”小家伙很不舍。 “哦。” 叶佳期愣了愣，五天了吗？ 路上落了一层黄叶，鞋子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小帆帆乐此不疲，不停地跳。 一听到“咯吱”的声音，他就咯咯笑，玩得可开心了。 “对了，小帆帆，七七送你个礼物。” 叶佳期从风衣外套里摸出那条玉珠子手链。 乔斯年不要的东西。 这手链精致完美，她虽然不懂，但也知道珍贵无比。 虽然乔斯年说只能留在女孩子身边，但她觉得，给小帆帆……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什么东西呀？” 小帆帆好奇地停下脚步，仰着小脸看向叶佳期。 路灯下，小家伙的大眼睛就像是黑色的宝石，闪烁着熠熠光泽和童真。 叶佳期蹲下身子，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 她抓住乔乘帆的手，摊开。 小家伙的手心软绵绵的，热乎乎的。 冰凉的手链放在他手心时，小家伙愣了一下。 “七七，这个是什么？” “手链，你收着。”叶佳期笑道。 “好漂亮。”乔乘帆摸着珠子，“可是，七七这个是大人戴的。” “小帆帆就收着玩吧。” 叶佳期摸了摸他的脸，莞尔一笑。 笑容里多了几分难受。 小家伙真可爱啊，他要不是乔斯年的孩子多好。 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分开的，她不能陪他一辈子。 “七七，你戴着肯定很好看，你不要给宝宝了，自己戴好不好。”小家伙奶声奶气道。 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叶佳期，满含期待。 “小帆帆，这是七七送给你的，不可以再还给我的。”叶佳期摸摸他的小脸。 小孩子很单纯。 第294章 你做我妈妈好不好？ 乔乘帆只好把手链放在兜兜里。 小家伙低着头，一边小心翼翼地放，一边还小声道：“七七送的东西，宝宝会一直一直收着的。” 一刹那，叶佳期的眼角湿润了。 她蹲着身子，把小家伙抱进怀里。 乔乘帆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 叶佳期真得好爱好爱他，她搂着他舍不得松手。 小家伙身子软软的，抱在怀中就跟洋娃娃似的。 叶佳期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微微笑了。 “七七，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里吗？”乔乘帆怯怯地问。 他钻在叶佳期的怀中，舍不得离开。 七七的身上好香啊…… “小帆帆，七七只是客人，不能经常住在你家里的。”叶佳期耐心解释给他听。 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将来如果真得要离开小家伙，她就果断地走，绝对不让小家伙有一点念想。 孩子小，用不了多久就会忘了。 “那你做我妈妈好不好？这样就可以住在我家里了。” “小帆帆，你不懂。” 叶佳期抚摸他的脸颊。 路灯下，小家伙粉妆玉琢，格外好看。 小家伙勾着叶佳期的脖子，蹭了蹭。 “七七，以前我最喜欢我爸爸，可现在我最喜欢你。” “哈？那七七带你散步。” 叶佳期将他放了下来，牵着他的小手。 小家伙的手软绵绵的，抓在手心里好舒服。 这个场景，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梦里，她就牵着她的小混蛋。 她的小混蛋很乖，不吵不闹。 对，就像小帆帆这样…… “七七，我上次在我房间里发现一样东西。”小家伙忽然神神秘秘道。 “什么东西呀？” 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叶佳期笑了。 “一个糖果盒，这么大。”小家伙比划了一下，“生锈了，上面是白雪公主。” 叶佳期一愣，脚步顿住了原地。 白雪公主的铁皮糖果盒…… 她的。 “那个盒子在哪里？”叶佳期焦急地问。 “唔……被我爸爸拿走了？” “啊？”叶佳期蒙了，被乔斯年拿走了？ “那你爸爸有没有打开？有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叶佳期忍不住问。 “打开了，他还看了，但他跟我说上面写的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些……” 小家伙歪着脑袋。 叶佳期急了，显然，乔斯年看到了里面的纸条和星星。 每一张纸条上都写着她的小心情，而且痕迹过重，他……肯定猜到了一二。 小女孩的心事最怕被人猜到，有一种曝光的感觉，不知所措。 就像这会儿，叶佳期脸上滚烫滚烫的。 那会儿写的东西很幼稚，有时候词不达意。 但传达的意思很明确，她喜欢那个人，从小时候就喜欢。 最开始是仰慕、是依赖，再后来是少女般怀春，如桃花绽开嫩芽，迎着东风。 喜欢一个人时，在他的面前，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动作，都习惯看他的表情。 那时候，他就是她的全部。 如太阳，如明灯，如烈火…… 第295章 你要任何，我都会给 而她，就是那只卑微的飞蛾，循着光明。 不知疲倦地喜欢着他，只为他能多看她一眼。 后来她明白，飞蛾扑火的下场很惨烈，化为灰烬，万劫不复。 他温暖了她，也摧毁了她。 他是她的光明，也是她的深渊和黑暗。 他看了那些纸条是什么感觉？ 觉得幼稚？可笑？ 应该是了。 他是天之骄子，手握京城权势，地位崇高，身份矜贵。 而她呢，不过就是他随手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流浪儿，等同于小猫、小狗…… 哪有主人喜欢上宠物的？她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真是蠢到了家。 他们之间的差别，是云泥之别。 她的那些小心思，瞒不过他。 他看了那些纸条，一定觉得可笑极了。 “七七，七七……” 乔乘帆拉了拉她的手。 “啊？”叶佳期回过神来，“那个盒子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呢，得问我爸爸。七七你也好奇吗？里面有好多纸条。” “我不好奇。”叶佳期笑道。 她的手攥紧小帆帆的手。 那糖果盒，她记得最后一次往里面塞纸条是十八岁那年。 她鼓起勇气跟他表白了。 但为了怕被拒绝后尴尬，她故意表白得很随意。 但，他真得拒绝了她。 从那时起，她就不再往里面塞纸条，而是封了盒子，将她放在柜子深处。 两年后，她离开乔宅，把盒子也忘了。 那个藏着无数少女心事的盒子，被遗留在了角落里。 小帆帆不说，她是真忘了。 现在被重新翻了出来，乔斯年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她现在都有点尴尬。 但她仍然记得跟乔斯年去买糖果时的场景—— 她指着糖果盒怯生生地问他：“我可以要这个吗？” 他二话不说，付了钱。 “你要任何，我都会给。” 你要任何，我都会给。 然而她从来没有贪过心，她很珍惜他给她的安定和温暖。她就怕这一场梦醒后，所有都化成了泡沫。 可…… 二十岁那年，这些，真得化作了泡沫。 是她太贪心了。 她想和他在一起。 这世上，太贪心的人往往会一无所有。 到后来，他收回了他给她的一切，包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知道一切都没有果，那么当初，她宁愿没有相识。 陪着小帆帆散步后，叶佳期就带着他回来。 小帆帆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洗完澡，已经是晚上九点。 叶佳期穿着睡衣，趁着夜深人静往乔宅的储物间走。 她想找回她的盒子。 然后，烧掉。 乔宅的储物间里有很多东西，也落了一层的灰。 叶佳期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门。 “咳咳。” 刚进来，叶佳期就被呛到了。 她伸手捂住鼻子，蹲下身，用手电筒查看。 天…… 这里怎么这么多东西。 叶佳期懵了，这要怎么找？？？ 她的糖果盒在哪里呢…… 翻了好一会儿，盒子没翻到，手上倒多了一层乌黑的灰。 “我的白雪公主，白雪公主……” 叶佳期念念有词。 手电筒的光在储物间来回转动，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第296章 乔斯年不爱她，她知道 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糖果盒一样的东西。 叶佳期又去东边的储物间继续找。 找来找去，还是没有，倒是老腰又酸又疼。 叶佳期直起身子，松了松胳膊，目光在杂物间四处逡巡。 要是找不到她就准备放弃了。 毕竟那玩意儿被乔斯年拿走后，不是丢储物间就是扔掉了。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地面上、墙上、杂物上…… 就在她不抱希望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她看到一叠整整齐齐书信样的东西。 书信？ 这里怎么会有书信？ 叶佳期好奇地走过去，抽了出来。 纸张泛黄，钢笔字迹也有些模糊。 所有的字迹都是一样的，娟秀而美丽。 书信上是醒目的字：斯年亲启。 叶佳期看了信封就知道了，这是方雅写给乔斯年的信。 她放下手电筒，反复查看。 信封已泛黄，像是经历过了岁月的洗涤。 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她随手拆开一封，信纸立刻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打开，扫了一眼。 方雅的字很漂亮，正楷体，正像她那个人一样，干净、温柔、优雅。 从上到下粗粗看了看。 大致是方雅在跟乔斯年说她最近的生活状态，她在美术学校学画画，生活很安定。 叶佳期看到这一封后面的日期—— 是十年前的了。 这一叠信大概有很多封。 叶佳期又拆了几封。 都是方雅的来信，内容都差不多，叙说自己的生活状态，还有对乔斯年的想念。 看着看着，叶佳期的手微微颤抖。 也不知道是因为拆了人家的信，还是因为心里头异样。 总之这会儿，她的心口有奇怪的感觉蔓延开。 这些信有十年前的，也有七八年前的，最近的一封是六年前的。 后来大概是不流行书信了，有了电子邮箱。 但从这些信中，叶佳期都勾勒出方雅青春时的模样和当年的生活状态。 她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做噩梦。 她喜欢画画，也会给乔斯年寄她画的画。 她六岁前一直生活在京城，但六岁后，就和妹妹方蓝去了伦敦。 而且从字里行间看—— 乔斯年给她回过很多信，乔斯年也去伦敦看过她。 甚至，方雅后来还到京城找过乔斯年。 叶佳期拿着信的手有点抖。 她在乔宅十二年，是从未见过方雅的。 也就是说，乔斯年和方雅见面是避开她的。 后来方雅的信里有委婉地表达对乔斯年的爱慕…… 叶佳期看不到乔斯年的回信，她不知道乔斯年是怎么回的。 但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又都是从小相识。 如果乔斯年对方雅没有感觉，两人不可能频繁地有书信来往。 他们家世差不多，性格差不多，品味差不多，互生情愫……完全有可能。 难怪唐管家以前就告诉过她，方雅是乔爷的女朋友。 只是……她给当耳旁风了。 一意孤行地偏执，一意孤行地飞蛾扑火。 下场，很惨烈。 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就是罪魁祸首。 乔斯年不爱她，她知道。 储物间里格外安静，叶佳期的脸色有几分恍惚。 第297章 总有一天该离开 很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将信纸都折叠好，放进信封，又把信封放回原位。 她不再找自己的糖果盒了，找到、找不到都没有什么意义。 谁都有年少时光，只是她年少时的爱情有几分……惨烈。 爱上不该爱的人，破坏了乔斯年跟方雅的感情。 她这样的人呀，也真不是什么好人。 叶佳期失魂落魄地从储物间往客厅走，走得很慢。 “七七，七七，你在哪里呢……” 还没到客厅，她就听到了乔乘帆甜甜糯糯的声音！ 她赶忙跑过去，抱起小家伙。 “小帆帆，你怎么跑出来了？外面冷。” 小家伙只穿了一件蓝色的小睡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 “睡醒了，没有看到七七。” “七七在呢，七七去洗澡了，下次不要再出来了，好吗？外面太冷了。” 深秋的晚上，风钻心入骨的冷。 小家伙抱住叶佳期，小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七七，我们去睡觉觉，你要早点睡。” “好。” 叶佳期应了一声，抱着小家伙往卧室走。 乔乘帆搂着叶佳期，睡得格外香，倒是叶佳期怎么都睡不着。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不熟悉的人。 三年前，她在乔宅的时候，还没有小家伙呢。 现在，多了小帆帆。 以后，还会多小帆帆的妈妈，小帆帆的弟弟妹妹…… 她这个外人，总有一天该离开。 从前是三年，以后可能是三十年。 月光照在海洋风的窗帘上，印出一个圆圆的光影，就像是盘子一样。 窗外那梧桐树的影子也印在窗帘上。 枝叶交缠，如胶似漆。 她轻轻拍着小帆帆的后背，哄他睡觉。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 她打开一看，微博里有人找她。 SJC：在？ 小橙子。：在。 SJC：还没睡？ 小橙子。：还没。 SJC：晚睡不好。 叶佳期记得，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天了。 上次那戒指，不知道他买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妻子有没有回心转意。 这样一想，叶佳期就问了出来。 小橙子。：那枚戒指，你买到了吗？ SJC：准备去一趟美国。 小橙子。：那您的太太心情好点了吗？ SJC：…… 叶佳期又迷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哄人？ 小橙子。：那您买了戒指再好好哄哄你太太吧，其实女人的心都很软的。 SJC：你也是？ 小橙子。：嗯。 SJC：女孩子喜欢什么告白方式？ 叶佳期一看，笑了。这男人，都结婚了，还不知道怎么告白？ 不过他之前也说了，是他太太追的他。 所以，也不奇怪。 这样的男人啊，高高在上，估计连婚都是他太太求的？ 小橙子。：我也不懂，没有人跟我告白过。 SJC：嗯……你就说说你们女孩子大概喜欢什么样的方式。 叶佳期想了想，喜欢什么样的？ 十六七岁的年纪，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乔斯年的时候，她就经常陷入幻想。 她会想着有一天—— 乔斯年买了玫瑰花和戒指，点了很多蜡烛，向她求婚。 第298章 戒指是不是很贵？ 有时候上课也在幻想，想着想着就走神。 所以啊，那时候，她的成绩一塌糊涂。 后来想想，乔斯年那种人是不解风情，不懂浪漫的。 玫瑰花？戒指？蜡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叶佳期敲了几行字—— 小橙子。：女孩子都比较喜欢浪漫，有情调就好。 SJC：比如呢？ 小橙子。：比如……我就举个例子啊，你要是不缺钱的话，就买很多很多玫瑰花，玫瑰花海懂吗？然后再给她戒指，跟她告白，她会很惊喜的。 SJC：…… 呃。 叶佳期汗，不对吗？她觉得这样挺浪漫的。 小橙子。：不要用你们男人的思维来理解女人。 SJC：哦。 叶佳期汗，不对吗？ 她觉得自己说的很对。 小橙子。：其实也不仅仅局限这些，你自己想呀，主要是心意吧。 SJC：嗯。 小橙子。：对了，那戒指是不是很贵？ 叶佳期又看了看戒指的照片，真漂亮。 蓝宝石雕琢的蓝色妖姬，碎钻镶嵌，如梦如幻。 能得到这样戒指的女孩子，一定很幸福吧。 SJC：不知道。 小橙子。：哦哦，我先睡了，晚安。 SJC：晚安。 叶佳期放下手机，又看了一眼照片。 将无名指放在戒指的位置。 将来，会有人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上戒指吗？ 不求多贵，但求真心。 那时候，她一定一定很幸福。 ……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替乔乘帆穿好衣服、理好书包。 “小帆帆，要期中考试了吧？”叶佳期问。 “对呀，对呀，宝宝学习很好的。” 叶佳期笑了：“这样才乖嘛，能考第一吗？” “能的，我是班长。” “小帆帆真棒！”叶佳期牵着他的手下楼。 小家伙可不像她，她小时候学习不好，一天到晚不认真。 打架、逃课，什么都干过。 看来，小家伙真是遗传了乔斯年的全部优秀基因。 当然，他妈妈也有可能是个很聪明的女子。 “小帆帆，你要是考了第一，七七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叶佳期笑道。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吗？” 天呐，乔乘帆高兴坏了！ 小脸蛋上写满了开心，就像吃了蜜糖一样。 “对的哦，但一定要考第一才行。” 叶佳期弯腰看着他。 “七七最美！” 小家伙踮起脚尖，在她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 孙管家笑着走过来：“叶小姐，小少爷是真喜欢你。自从认识了你，小少爷天天都很高兴。” 乔乘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叶佳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坏家伙，为什么喜欢我？” 小家伙认真地想了想，思考几秒。 “因为七七温柔、漂亮、喜欢宝宝……反正就是什么都好。” “就你嘴甜。” 叶佳期牵着他的手坐在餐桌旁。 乔斯年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都是她去送小帆帆上幼儿园的。 别的小朋友问小帆帆她是不是他妈妈时，小家伙都会一脸自豪：“是的哦，我妈妈漂亮吗？” 叶佳期知道小孩子的心理，每次都笑眯眯的。 从未拆穿。 第299章 一定很喜欢那个女人 小家伙开心就好。 她说过的，她和乔斯年之间的恩怨，绝对不把小家伙牵扯进来。 她给小家伙切了面包，递给他。 就在她喝牛奶的时候，手机响了。 乔斯年。 她尴尬地看了一眼小帆帆，拿起手机走到窗户边。 “早。” 乔斯年先跟她打了招呼。 “早。”叶佳期也机械地打了招呼。 但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他那里是晚上。 她轻轻捂了捂嘴巴。 看她这么不用心，乔斯年也没有戳穿。 好一会儿，那头都没有声音。 叶佳期疑惑地查看了手机，没有挂断。 她便小心翼翼问道：“乔爷，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哦，那我要送小帆帆去上学了，先挂了。” “我过几天回去。” “知道了。” 叶佳期还是挂了电话。 对于这些，她并不是很想听。 他要是不回来，她就继续照看小帆帆，他要是回来了，她反而倒不大愿意往这儿跑。 乔斯年见她挂了电话，无奈地牵了牵唇角。 这里是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夜里。 “乔爷。”孟沉端了咖啡进来，“您的咖啡。” “嗯。” 乔斯年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 “乔爷，我稍稍查了查这个项磊天，资料不太全，只知道在设计圈里比较有名。” 孟沉坐在乔斯年的对面，面色严肃。 乔斯年喝了一口咖啡。 眉头紧锁。 “为人。” “为人……听说性格怪异，以前有精神疾病史，后来痊愈，一个人独居旧金山。” 乔斯年轻笑：“做设计的都这么怪异？” “可能。”孟沉也笑了，“您看中的那款戒指确实是项磊天设计的，这个毋庸置疑，但我听说这人很难搞。他设计的东西，铁了心要给有缘的人，所以从来不随随便便卖。” “什么叫有缘？” “他有他的定义。”孟沉道，“我查到，他曾经把珍贵的血钻送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曾经因一块不值钱的水晶收取昂贵费用。” “他这眼缘，还真奇特。”乔斯年不屑地冷笑。 他向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是，所以乔爷，您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孟沉笑了。 “我亲自去已经是给他面子，如果不愿意出，那未免太不识趣。” 乔斯年语气淡漠，但这淡然的语气里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冷意。 “乔爷，有些人，可能还真不识趣。”孟沉道。 “不识趣也不要命？” 孟沉笑，乔爷这是要强取豪夺？ 乔斯年喝着咖啡，低头随手拿了一本杂志。 孟沉守在一旁，默不作声。 虽然乔斯年没有跟他说戒指是买给谁的，但他心里清楚，这一趟来来回回以及付出的心血，足以见真心。 摆在京城戒指店的那枚“守护”只是高仿品，真戒指在项磊天那。 这段时间，乔爷为了秦时恩的事一直没有怎么合眼。 现在还特意飞去旧金山。 孟沉想，乔爷一定很喜欢那个女人。 乔斯年翻了会儿杂志，觉得无趣。 有点想念乔乘帆。 第300章 资深珠宝设计师 三年前，当孟沉将小家伙抱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 总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孩子。 没想到，小家伙也已经跟在他身边三年了。 “乔爷，准备登机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 “嗯。” 乔斯年这才放下手里的杂志，将外套挂在臂弯上。 孟沉跟着乔斯年往飞机走。 进了头等舱，乔斯年坐下，双腿交叠，脸色有几分憔悴。 他那一向冷峻的脸庞上多了几层疲惫。 “乔爷，您休息一会儿吧。” 孟沉知道乔斯年这段时间很忙，每天晚上只能睡几个小时。 不仅要处理秦时恩这边的关系，还要处理国内的大小事务。 “把项磊天的资料拿来我看看。” 乔斯年的脸上依旧是淡漠不惊，唇角的弧度薄凉而深沉。 “项磊天的资料不多，只有他精神疾病痊愈后的相关信息。” 孟沉从随行的箱子里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 递给乔斯年。 乔斯年接过，果然不多。 几张纸。 乔斯年低头一一翻看，项磊天，资深珠宝设计师。 这男人的资料还真是十分简单。 “为什么没有照片？”乔斯年问。 手指掠过纸张。 “乔爷，项磊天为人低调，不怎么在公众场合露面。照片很少，所以我没有放。” “嗯。” 反正总会见到。 乔斯年跟不少人打过交道，但这种人还是第一次。 但，他坚信，没有他拿不下的。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自信而坚毅的弧度。 …… 飞到旧金山需要十几个小时。 到了旧金山，孟沉就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和车辆。 车子开到一汪湖泊边停下。 四周风景迷人，不远处的森林里云雾缭绕。 这地方零零散散有几户人家，还有一处天然牧场。 四处青草丰茂，山丘起伏不平，空气中弥漫着清水的香气和阵阵浓烈的草木香。 “乔爷，听说这个项磊天就住在这儿。” 孟沉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间两层小别墅。 别墅风格很简单，木质为主，花圃里种满了玫瑰花。 乔斯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脸色深沉，眸中满是低调、内敛的光芒。 “蓝色妖姬……” 乔斯年看着别墅，轻声低语。 “是，这个项磊天很喜欢蓝色妖姬。”孟沉解释，“没想到这栋别墅里放满了这种花，还真是怪异。” 一走近，香气扑鼻。 大朵大朵的蓝色，比海水还深沉。 如梦境，如深渊。 乔斯年想起那枚戒指—— 那戒指上的设计也是一朵蓝色妖姬。 妖冶，妩媚，精致。 一个男人这么喜欢玫瑰花？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乔斯年没有动，他身后的所有人就默默垂手跟着，不敢逾越。 太阳照在这两层小别墅上，光线充沛，空气宜人。 这地方，倒真是适合养老居住。 无数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草木丛生，流水潺潺。 一朵朵蓝色妖姬默默绽放，地面上零散铺陈着一些花瓣。 风一吹，蓝色花瓣飞起。 如梦如幻。 香气四溢。 第301章 一个天大的难题 一身黑色西装的乔斯年站在空地上。 身形修长，面色冷峻，周身散发着孤冷的气息。 遗世独立。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别墅的第二层楼上，那里门窗紧闭。 “乔爷，我去看看项磊天在不在。”孟沉请示。 乔斯年抬手制止：“不用，他在。” 孟沉眯起眼睛，他并没有看到人影。 但，话音刚落，果然，一个中年男人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男人穿着普通的烟灰色毛衣，落拓不羁，手指上夹着一只雪茄。 他的头发和胡子都很长，看上去饱经风霜。 项磊天顺着台阶往下走。 一走动，木质台阶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脚下，是孤单而落寞的影子。 项磊天看了乔斯年一眼，低头理了理毛衣袖口。 不怎么热情，也不怎么冷淡。 他走下台阶就去了花圃，打理自己的花草。 孟沉本想先上去，但乔斯年制止了他。 阳光照在乔斯年坚毅、冷峻的侧脸上，鼻梁高挺，双唇薄凉。 他大步往项磊天走去。 “项先生？”乔斯年开口，脸色没有太多波动，平静无澜。 但，乔斯年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看着项磊天。 这个男人蓄了络腮胡子，但…… 乔斯年眸子凛起，露出一丝锋利的光芒。 项磊天头也不抬，抽了一口雪茄，打理他的花草：“有事就说，没事就回去。” 孟沉冷着脸，大步走上前—— 乔斯年抬手，拦住他。 项磊天的手里多了一把剪刀，他修理着他的宝贝玫瑰。 这个中年男人的眼里看不到任何色彩，脸色非常平静，就好像没有七情六欲一样。 乔斯年拿出照片，放在项磊天的面前。 “那我就直说。”乔斯年淡淡开口，“我来取这枚戒指。” 项磊天扫了一眼照片，眸色中有几分异样。 但不过几秒后，他又低下头：“这戒指，没有。” “是吗？”乔斯年眸光凛起，“我怎么打听到，这戒指就在您这儿呢？” 项磊天弯着腰，很平静。 “咔擦”一声，一棵树枝被剪断。 掉在地上。 “你不是第一个来打听这戒指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项磊天语气寡淡，不屑一顾。 “不。”乔斯年镇定从容，“我不是第一个来打听这个戒指的，但我一定是唯一一个取走这枚戒指的。” 他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志在必得的坚定。 孟沉弯了弯唇角。 他知道乔爷足有这个自信。 但这项磊天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看来，喜欢这枚戒指的女人，给乔爷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四周，十分安静。 只有鸟叫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 项磊天像是看多了这种事，脸色十分不屑。 “说了没有就没有，别妨碍我修理花枝，快走，快走。” 项磊天十分不耐。 “你要什么条件？”乔斯年目光落在的脸上。 “条件？我的东西，想给就给，不想给……就是扔了也不会给。” 项磊天剜了乔斯年一眼。 目光如冰如霜。 他可是最烦这种男人的，心高气傲。 第302章 怎么会有婴儿的东西？ “项先生，设计出来的东西，不就是为了给欣赏它的人吗？”乔斯年耐住性子。 孟沉知道，乔爷今天脾气就算很压制了。 “有人比我更欣赏它吗？”项磊天淡淡道，“既然没有，我为什么要给？” “项先生，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如果我对它的欣赏达到了让你满意的地步，你再给我也不迟。”乔斯年慢条斯理。 “没空。” 项磊天绕过乔斯年，脸色不变。 他走到更远的一处花圃，继续修理花枝。 满别墅的蓝色妖姬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乔斯年的眸子微微眯起。 项磊天知道，这些男人耗不起时间，不用多长时间，自己会走。 没想到，乔斯年并不是这种人。 乔斯年沿着台阶，开始往别墅上走。 走到蓝色妖姬花束前停下。 “项先生如此喜欢蓝色妖姬，有故事？”乔斯年双手撑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项磊天。 “喜欢一样东西，非得有故事？”项磊天不屑一顾。 “你的眼睛告诉我，它有故事。” 乔斯年紧盯着他看。 “我不喜欢跟自以为是的人说话，你赶紧走。” 项磊天脸色不悦，开始赶人。 孟沉明白，这人不是很容易搞定。 这种无欲无求的人，什么都打动不了。 乔斯年自然不会走，唇角微微扬起，目光敏锐。 他扫了一眼别墅—— 从入口看过去，里面摆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女人的画像，比如婴儿的用品。 如果打探到的情况属实，项磊天孤家寡人一个，家中怎么会有婴儿的东西？ 而他这个年纪，早就过了生儿育女。 难道是单纯的设计师的癖好？ 乔斯年并不这样认为。 乔斯年干脆推开二层楼上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这个人，干什么？！土匪吗？” 项磊天这才急了，脸上多了不一样的表情！ 他扔下手里的剪刀，飞快地往台阶跑。 但，乔斯年的保镖伸手拦住他。 孟沉走上前，看着项磊天：“项先生，我们乔爷向来光明磊落。当然，我们乔爷对不怎么配合的人也没有太多耐心。” 孟沉面带优雅的微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十足的震慑力。 乔斯年走了进去，入眼处都是很奇怪的东西。 桌子上还放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 药？ 查到的资料里可没有说项磊天身体不好。 而且，药早就凉了，看上去煎了很久。 满屋子奇怪的东西。 乔斯年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孟沉，走。” “是，乔爷。” 孟沉这才让保镖松手。 项磊天表情格外冷漠，他飞快地往楼上跑，生怕被乔斯年带走东西。 乔斯年往路边的车走去。 “乔爷，戒指……不要了吗？”孟沉问。 “这个项磊天，你觉得眼熟吗？” 乔斯年坐进车里，修长的身躯慵懒地靠在座椅上。 孟沉眉头一皱，摇头：“不熟。” “项磊天，向华。” 乔斯年嗓音淡漠，却淬着无限森冷和冰寒，眼中也是阴狠的光芒。 听到“向华”这个名字，孟沉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303章 喜欢七七就追人家嘛 车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很久，很久，孟沉才开口：“乔爷，需要我去查吗？” “查。” 乔斯年脸色极度难看，阴郁而沉重。 眸中是森冷的光芒，如淬了冰一般，周身都散发着冷意。 “那戒指？” “我会拿回来。” “是。”孟沉点点头。 孟沉仔细想了想项磊天的容貌，可能……他真得是向华。 只不过，改名换姓了。 …… 回到酒店，乔斯年正好接到乔宅的电话。 “爸爸。”乔乘帆抓着座机。 “嗯？” “爸爸，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有人约七七。” “谁。” “霍叔叔，他现在正跟七七在外面约会。” 霍叔叔？霍靖弈？ 好，很好。 乔斯年的脸拉了下来。 “爸爸，你要是喜欢七七就追人家嘛，表白会吗？不会我可以教你呀。” “……” “你就这样说，七七，我想保护你一辈子。”乔乘帆一本正经地教乔斯年。 “滚。” “又吼我，不滚。”乔乘帆撅起嘴巴，“七七要是嫁给了霍叔叔，我就跟他们走了，不要你啦！” 反正霍叔叔对他也不错，经常给他买好吃的呢！ 还不会吼他，哼！ 说完，乔乘帆主动挂了乔斯年的电话。 七七约会去了，他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做作业。 乔乘帆趴在桌子上，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失望。 爸爸不在家，七七也不在家。 好孤单。 一家西餐厅。 靠窗的位置上，霍靖弈和叶佳期面对面坐着。 叶佳期低头切牛排，霍靖弈则喝着红酒。 “佳期，你是怎么认识我大哥的？我很好奇。”霍靖弈眯起眼睛。 “你想知道？”叶佳期表情淡漠，头也不抬。 “是非常想知道。” 按照逻辑，叶佳期这种底层的小记者，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乔斯年这样的人。 霍靖弈懒得去查，还不如直接问叶佳期。 “我跟他认识十五年了。” “是吗？”霍靖弈脸上的表情更丰富，“真是想不到，我居然不知道。” 他跟乔斯年也认识二十多年了，只不过他从小在国外。 “我八岁那年在大街上快要饿死了，他把我捡回家的。” “我大哥可不是个善良的人。”霍靖弈更加好奇。 捡回家？乔斯年可是个连猫狗都不会同情的人。 “也许就是缺个佣人或者宠物，捡我回去找乐子。”叶佳期不屑一顾。 “佣人，他是绝对不缺的。宠物？他那种人，能养宠物？不过你这丫头，确实有趣。” 霍靖弈忽然觉得真好笑。 “不要提他了，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叶佳期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悲凉。 没有关系了。 他给她一条命，她还他一条命。 “我大哥对你，不一样。”霍靖弈的眼中透出邪魅的光芒。 “不一样？可能吧，毕竟认识十五年。” “佳期，你知道的，我大哥他已婚已育，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没有想跟着他，我说了跟他没关系，霍总你转不过弯？” 叶佳期生气地抬起头。 霍靖弈：“……” 第304章 男人最本能的反应 “佳期，我大哥对你的意思，你看不出来？” “什么？”叶佳期看着他。 眼中喷火。 非要聊乔斯年？ “我就这么跟你说，他那人，从小生活在阴谋诡计里，心理阴暗，不会信任任何人。他对你，不会真正的喜欢，懂吗？” “我当然懂，不用你教我。”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乔斯年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他看你的眼神，就像……说了你别生气，像看情人。”霍靖弈低声笑，“你认识他十五年，那你跟他睡过吗？” “当”一声，叶佳期扔掉手里的叉子。 恼火地看着霍靖弈！ “霍靖弈，你放尊重点！” 他们才见过几面，就说这种话？ “你别误会我。”霍靖弈解释，“看来你们是没睡过，我的意思是，男人都是一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懂？” “霍总也是？” “当然。”霍靖弈笑眯眯，“你看你，总是拒绝我，但我还是锲而不舍，总想着能打动你的心。” “你说这话不恶心自己啊？”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这种话，他也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说过。 乔斯年说，霍靖弈也不是省油的灯，有很多女人。 很明显，身处娱乐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所以啊，我大哥对你的意思也很明显，想睡你。”霍靖弈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想想，你这么漂亮，跟他认识十五年，他都没有睡过你。他多吃亏啊！” “而且，我大哥这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呐，白养你十五年？太亏了吧？这种亏本生意，我大哥是绝对不会做的。” 叶佳期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心里也明白，但听霍靖弈说出口，心里头还是挺悲凉的。 乔斯年现在三番五次找她，每次的用意都挺明显。 不是脱她衣服，就是吻她。 目的再清楚不过。 乔斯年对她，只剩下男人最本能的反应。 叶佳期心里有几分酸楚。 霍靖弈见她不说话，又继续道：“我大哥心里头有人，但那个人绝不是你。“ “你说够没有？！”叶佳期恼火地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笑得人畜无害，但又是那么得……贱兮兮。 一遍遍往她心口上戳刀子，有意思？ 她知道乔斯年把她当玩物，需要他一遍遍提醒？ “当然没有啊，还没有说完呢，我对我大哥很了解的，看来他骗了你很多。举个例子，我大哥这几年在伦敦，经常一个人出去喝酒，喝得烂醉，你知道为什么吗？” 霍靖弈贱贱地看着叶佳期。 这世上，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他霍靖弈可不服输。 “能不聊他吗？”叶佳期生气了。 气得牛排也不想吃了。 “我得告诉你真相。”霍靖弈苦口婆心道，“他喝酒喝得烂醉，是因为思念。他心里头住着一个女人，他很爱那个女人，我猜，那女人不是别人，是乔乘帆那小东西的妈妈。” 一句话说完，叶佳期脸色变了。 阴沉如乌云密布。 第305章 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霍靖弈，你有完没完？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吃晚饭了？” 叶佳期怒。 霍靖弈连忙站起身，笑嘻嘻地替她重新拿了干净的刀叉，殷勤地递到她的手里。 “别气，吃饭。你这么瘦，得多吃点。” 叶佳期恨不得撕了他，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霍靖弈又笑着坐了下来：“对了，乔乘帆那小家伙听说很喜欢你？” “你听谁说的？”叶佳期皱眉。 “乔宅的佣人告诉我的。” “哦。” 叶佳期眉头舒展了些，这才重新切牛排。 霍靖弈端着酒杯，眯起眼睛看向叶佳期。 昏黄色的水晶灯下，叶佳期那张瓜子脸十分漂亮，不施粉黛，清秀自然。 乌黑的青丝，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很迷人。 难怪，他那不近女色的大哥也被迷住了。 “乔乘帆那小东西，见谁漂亮就黏谁。”霍靖弈啧啧道，“你是不知道，他在伦敦的时候，就爱黏方雅，一口一个‘妈妈’地喊。” 叶佳期眉头一蹙，脸色不悦。 “你别说小孩子的坏话，小孩子没招惹你。”叶佳期淡淡道。 “这怎么叫坏话呢？我说的是事实啊。”霍靖弈很无辜，“那小东西可会见风使舵了，跟他那爸一样，狡猾得很。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小奸巨滑。” 叶佳期：“……” “那小东西，谁对他好他就叫谁‘妈妈’。你知道的，想给乔乘帆当妈妈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叶佳期知道，当然知道。 哪怕乔斯年结过婚，有了孩子，他还是京城炙手可热的男人！ “所以啊，佳期，他要是黏你，你也别当回事。他就那样，喜欢漂亮姐姐，过段时间呢，就会喜欢别人了。” “所以，霍总，你想表达什么？”叶佳期看着他。 她的大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格外耐看。 “别投入太多感情，不值得。”霍靖弈道，“你虽然挺漂亮的，但跟乔乘帆妈妈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你见过他妈妈？”叶佳期忽然问。 问完，她就觉得后悔。 乔乘帆的妈妈什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 也许，她只是觉得不公平。 乔斯年跟另一个女人怀了孩子后，还跟她上床。 霍靖弈喝了一口红酒，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只见过照片，很漂亮，真漂亮，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 霍靖弈一副回忆满满的样子。 “她叫什么名字？怎么去世的？”叶佳期问。 她认识的人不多，和乔斯年共同认识的人更少。 但忽然，她想知道。 心口处的酸楚和疼痛蔓延开来，如水草勒喉，痛到窒息。 霍靖弈噎了一下，表情凝重。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摇摇头。 沉默，夜一般的深沉。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她问错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霍靖弈才抬起头，叹了一口气。 “车祸。”霍靖弈脸色沉重，“你不知道，我大哥那段时间，整个人都像老了几岁。” 第306章 他看上的，谁也别想染指 霍靖弈脸色沉重，语气悲凉。 “呵。”叶佳期冷笑一声，“他要真那么喜欢小帆帆的妈妈，他就不该撩别的女人。” “不不不。”霍靖弈摆手，“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把‘爱’和‘性’分得非常清楚。我大哥也是正常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可能一直吃素。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我懂，我怎么能不懂。”叶佳期语气不善。 在乔斯年的眼里，她本来就是个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 起码，他养她十二年，她该给他解决，而且不计报酬。 这叫“知恩图报”。 至少，乔斯年就是这么教她的。 “该说的我也说了，离我大哥远点，至少，你可以考虑考虑我。”霍靖弈微笑着看向叶佳期。 “霍总，乔爷把‘爱’和‘性’分得很清楚，那你呢？你难道不是正常男人？” 叶佳期这个问题很犀利。 但霍靖弈显然没有一点为难。 “我撩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和我大哥不一样。” “喜欢？我们才见过几面，你就喜欢我？”叶佳期嗤之以鼻。 “喜欢跟见过几面，有关系吗？嗯？”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你不信，我信。” 霍靖弈看着叶佳期，眼中是难得的认真。 “别跟我开玩笑，我不爱开玩笑。” 霍靖弈看着她，脸色肃穆，语气冷淡：“我像是开玩笑？” 叶佳期拿着叉子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 她在霍靖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和平常不一样的表情。 良久，她笑了。 “你就不怕跟你大哥反目成仇？” 霍靖弈也笑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会。” “据我所知，乔爷这人非常霸道，他看上的，谁也别想染指。”叶佳期道，“不管你是谁。” “是吗？那我还没有试过跟我大哥抢人，不如试试。” 霍靖弈的眼中闪过狡黠。 “我不陪你玩。”叶佳期淡淡道。 正当她准备喝一口酒的时候，手机响了。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屏幕上跳动着乔斯年的名字。 她没有接，按掉。 霍靖弈眼尖，看见了，笑得厉害。 “头一次见人敢挂我大哥电话。”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快吃完了，谢谢霍总的晚餐。” 叶佳期擦了擦手，准备站起来。 “记住我的话，别对乔家的人付出任何感情，当然，除非你想体验一下从高处摔到深渊的感觉。”霍靖弈提醒她。 “我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 那种感觉，她体验过。 叶佳期脸上无波无澜，平静如水。 “嗯，别犯傻，回去吧。”霍靖弈没有过多纠缠。 叶佳期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包。 灯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她微微勾唇。 “不管怎么样，我会站在你身后。”霍靖弈淡淡道。 “什么？”叶佳期皱眉。 霍靖弈笑着摆手：“没什么，回去，不早了。” “再见。” 叶佳期莞尔一笑，挥挥手，走出西餐厅。 她一出去就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第307章 从八岁等到二十岁 路灯那莹亮的光线如月光般洒在她的身上，她那纯白色的针织裙染上了淡淡的橘黄。 有微风吹来，叶佳期轻轻挑开飘动的碎发。 霍靖弈站在落地窗前看着。 如果她回一下头，就可以看到窗前的他。 但，直到她上了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回头。 霍靖弈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叶佳期刚坐上车，乔斯年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无奈，她只好接起。 “乔爷。” “刚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乔斯年压制住脾气，但语气未免多了几分森冷。 “忙。” “这么晚忙什么？” “我的一举一动都需要跟你汇报吗？” “小帆帆作业不会写，为什么不回去？” 叶佳期噎了一下。 乔斯年一把小帆帆搬出来，她就没辙了。 不管乔乘帆是乔斯年跟谁生的孩子，小家伙都是无辜的。 “知道了。”叶佳期淡淡应了一声。 乔斯年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她有想过怎么办。 她怕小家伙对她产生感情，怕她离开他时，他会哭得撕心裂肺。 “叶佳期，好好呆在乔宅，别动什么别的心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乔斯年冷声警告她。 叶佳期一顿，她的小心思很明显？ 她抓着手机，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听不到叶佳期的声音，乔斯年以为吓着她了，才缓了语气。 “等我回去。” 叶佳期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起风了，有几滴雨落在了窗户上。 车窗上多了点点水珠子，一点一点汇聚成线。 车里很安静，安静到她可以听见雨珠子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说话。”乔斯年沉着嗓子，略不满。 叶佳期这才回过神：“下雨了。” “什么？” “没什么，乔爷，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挂了吧。” “心情不好？” “一下雨就难免会想到不开心的事。”叶佳期语气寡淡。 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 雨水下，灯火迷离成片，光晕染成一朵一朵。 红红绿绿，宛如春日绽放的鲜花。 “等我回去。” 他还是这句话。 蓦地，他想起从前在乔宅的时候。 她每天晚上会等他回家，有时候太晚了，会趴在沙发上睡着。 每次，她都会说一句“我在等你呀”。 从八岁等到二十岁。 十二年。 他又想起那只糖果盒里的纸条，每一字每一句。 叶佳期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句“嗯”，挂上电话。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也刮了起来。 乔宅地段偏僻，车子越往前开，越安静。四周都静悄悄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凉飕飕。 深秋不打雷，叶佳期不怕，但心情多少有点沉重。 就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上，连呼吸都有几分压抑。 “姑娘，你住的这地方是别墅区，怎么没有司机来接你？”开车的师傅好奇地问。 叶佳期笑了笑：“我是补课的家庭教师，不是这里的人。” “哦哦，这样。” 司机不再开口。 第308章 他经纪人不让乱说 开到乔宅需要很长时间，叶佳期靠着车窗。 “这天气，白天还好好的，这一到晚上就开始降温、下雨了。”司机摇摇头。 “冬天快到了。” “是啊，又要冷咯。” 叶佳期时不时跟司机说几句话，车里的气氛可算没有那么抑制了。 确实有点冷，叶佳期穿得不多。 而且，窗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尤翩然。 “佳期，我今天晚上回来了，你人呢？” “我……我这几天都住在朋友这里的。” “朋友？哪个朋友？” “一个同事，新来的，她一个人住害怕，我就来陪她。” “你都不陪我，不开心。”尤翩然冷哼一声，“我难得回来一次。” “你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 “梁昊天拍戏受伤了，我忙了一段时间。” “那现在他好了？” “没……他女朋友过去了，我们就都回来了，算是放假吧。” “啊？”叶佳期脸上有几分惊讶，“他女朋友？” “他经纪人不让乱说，我也不好跟你说什么。” 尤翩然这小妮子藏不住情绪，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叶佳期有些恍惚。 “那你这几天怎么打算的？”叶佳期问。 “今天回来，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假期的，我们一起出去旅游？” 叶佳期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直摇头。 “我没办法出去。” 工作上的事，还有小帆帆这儿，她都没有办法出去旅游。 “哦。”尤翩然有点失望，“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不要太想我哦。” “你去哪里？一个人吗？我不放心。” 叶佳期的脸上多了几分担心。 “没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尤翩然笑了，“我去瑞士，漂亮的雪山风景，我想了很久了，也不是心血来潮，我连签证都办好了。要是那里很好，说不定我就不回来了。” 尤翩然一脸向往的样子。 “不回来了？你不要我啦？”叶佳期也笑了。 “要要要，我舍不得你呀。”尤翩然道，“我去给你带好东西，不要太想我哦。” “你真得一个人去吗？找个人跟你一起吧？” “一个人自在。” “一个人，连个拍照片的都没有，哼。”叶佳期冷哼一声。 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尤翩然。 她那性子，大大咧咧的，也总是丢三落四。 其实叶佳期有点想不明白，梁昊天为什么非要尤翩然做助理，还给她很高的薪水。 做助理要的是心细认真、八面玲珑。 显然，尤翩然跟这两个词搭不上边。 “所以我让你跟我一起呀，可是你又不能跟我一起去。”尤翩然还是有点小失望。 “我是真得不能跟你一起，我刚转正没有多久，你懂的……” “懂懂懂，你忙，我自己一个人去啦。放心，不会有事，到时候给你看美美的照片。” “好呀，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好。” “那翩然，你去几天？什么时候去？”叶佳期问道。 “明天早上就走咯，我回来收拾一下行李。至于去几天，暂时定一个星期吧。” 第309章 想死别拉上别人 一个星期吗？ 叶佳期点点头：“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不过好像，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用。 “好呢，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啊，别总是在家吃泡面，我怎么看到这么多泡面。”尤翩然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买回来怕夜里饿，你放心放心，好好玩。” “嗯呢，那我收拾东西了哦！” “嗯……对了，梁昊天在哪里？” “他？”尤翩然声音又低了下去，“在泰国拍戏出了点事，现在还在泰国。你问他干什么？想要签名？” “没事，没事，就问问。我觉得他挺帅的，改天你给我要点签名。” “帅个屁。”尤翩然一脸不屑。 “那他伤好了没？” “不知道。” 尤翩然语气冷淡。 “哦哦，你去收拾东西吧。下雨了，早点睡。” 两人聊了一会儿才挂上电话。 叶佳期已经好久没有跟尤翩然一起吃过饭了。 她们呀，都忙。 她住在乔宅的事，都不敢跟尤翩然说。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窗外的雨还是很大。 窗户已经模糊一片，雨水汇聚成线条，不停往下流，如涓涓溪水。 车内的玻璃上蒙了一层水雾，渐渐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叶佳期托着头，闭上眼睛。 车灯照着前方，亮黄色的灯光下，雨雾朦胧，天色低沉。 地面上的积水往路边流，很快，地上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水洼。 树叶遍地，枯草衰落。 刮雨器不停地刮着玻璃。 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司机猛踩了刹车。 叶佳期身体往前一倾，头撞到了前方！ “操，下雨天站路中间，想死别拉上别人！”司机狠狠骂了一声。 雨天打滑，车子差点就撞上去了！ “啊？”叶佳期摸摸额头，往前看去。 果然，路中央站着一个男人，穿着蓝色雨披，雨水顺着他的雨披往下流。 雨太大，她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 车子一停下，这个男人就往出租车跑过来，拍打车窗。 “砰砰砰…… “脑残啊！”司机也火了。 眼看就快要到别墅了，怎么半路出来个人。 这人不停敲车玻璃。 司机只好降下车窗。 “你干什么站路中间，不要命了？这大晚上的，要不是我开的慢，四个轮子就压过去了！”司机骂道。 十分恼火。 外面的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赔着笑脸，他的雨披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他抱歉地看了看司机，目光停留在后面的叶佳期身上。 叶佳期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她只看到这个男人的一双眼睛，莫名熟悉。 猩红的双眼，通红的血丝。 熟悉。 “师傅，可以让我上车吗？”男人开口。 嗓音沙哑、低迷，带着几分压低的姿态。 “这是出租车，不是公交车，看不到有客吗？” 司机态度很不好。 下雨天打不到车他能理解，但是非要找死地站在路中央，这不是脑残吗？！ 这声音—— 叶佳期浑身一个激灵。 “啪”一声，手上的手机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第310章 佳期，你还认得我吗？ 黑暗中，叶佳期脸色苍白，眼神惶恐。 震惊、不安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 这声音，她太熟悉太熟悉了！ 毕竟—— 听了八年！ 叶佳期往后缩了缩，不敢看窗外的那双眼睛。 “佳期，可以让我上来吗？我有话跟你说。”男人哑着嗓子开口。 几滴雨水从他的雨披帽子上滴了下来。 叶佳期浑身又是一颤。 她长大嘴巴，甚至忘记了拿手机。 左平昆认出了她！ 知道她是叶佳期！ 何丹桂和左倩倩都没有认出她来，左平昆认了出来！ 或者说，左平昆去查过了。 她怎么忘了，她的父亲当年在那个小城市也是有点权力的。 后来她被赶出去后，就彻底将那一家人给忘了。 何必要记得。 司机这才诧异地看了看叶佳期。 “姑娘，你认得他？让他上来吗？” 叶佳期掩饰不住心里头的惶恐。 毕竟，十五年后，她对左倩倩和何丹桂报复得很厉害。 这十五年发生过什么，她一无所知。 左平昆会不会报复她？ 没有等叶佳期开口，左平昆倒是又说话了—— “佳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聊聊，如果可以的话。” 语气里多了几分恳求。 倒没有太多戾气和暴躁。 叶佳期知道，她这个父亲很爱喝酒。 一喝醉就不省人事，要么骂人，要么打人。 不喝醉，还算清醒。 叶佳期抬着头，看向窗口。 她在男人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哀求。 比这外面的风还冷。 有雨水从半开的窗口飘了进来，凉飕飕的。 “佳期……”他又喊了一声。 叶佳期知道不远处就是乔宅了，左平昆显然是打算好的。 “让我下车吧。”叶佳期淡淡道。 “好吧，那姑娘你自己小心点。”司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提醒叶佳期。 “好，谢谢师傅。” 叶佳期从包里打开雨伞，跳下车。 外面的雨下得还真大。 一下来，雨水就打到了她的脸上，很冷。 叶佳期撑开伞，用力握住伞柄。 冷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左平昆。 司机拿了钱，掉头离开。 路边，只剩下叶佳期和左平昆。 这下子，叶佳期算是看清了左平昆的脸。 十五年不见，他老了很多，额头多了一层深深的皱纹。 不知道是不是在雨里站了很久，他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他的手缩在雨披里，不自在地搓着。 叶佳期和他保持着距离，不怎么亲近。 “外面太冷了，雨又下得大，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叶佳期淡淡道。 她的脸色平静了许多。 一阵风吹来，更冷。 左平昆尴尬地低下头，半晌才又抬起来。 “佳期，你还认得我吗？” 叶佳期冷笑：“认得，不认得的话我为什么要下车？” “那个……那个……谢谢你给面子。”左平昆忐忑不安。 叶佳期看他真是老了，脊背也弯了。 至少，不像年轻时那么嚣张气盛。 那时候左平昆应酬多，手里头又有权力，连说话都是财大气粗的，喜欢指手画脚。 第311章 嫁了不错的人家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叶佳期扫了他一眼。 他们，保持着距离。 风大雨大，外面特别冷。 “佳期，那个……对不起……我才知道，你还活着，而且……嫁了不错的人家……” 左平昆的眼睛有意无意看了看不远处的别墅。 那是灯火通明的乔宅。 叶佳期冷笑，还活着？嫁了不错的人家？ “你不希望看到我活着吗？” “当然不是！”左平昆摇摇头，摆手，“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真的，我希望你好好的。你不知道，十五年前我听说你失踪了，我很着急，我到处找……真的……到处找……” 左平昆有点语无伦次。 风太大，他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凄凉。 叶佳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得到他那双躲闪的眼睛。 “到处找也没有找到我？”叶佳期淡淡道。 “是啊，没有找到你，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我在家急得很长时间没有睡着觉……后来有人说你死了……” 叶佳期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但不管真真假假，她已经不想听。 这个父亲，只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她没有被赶出去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对她多好。 有时候喝醉了，还会骂她和妈妈。 妈妈那么温柔的人，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也骂。 有时，骂得还很难听。 “是啊，当我死了吧。” 叶佳期淡淡抛下一句，转身就走。 她撑着伞，每走一步，脚下就溅起水珠。 雨，太大了。 “不，佳期，看到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这里……这里是你家吗？”左平昆指了指不远处的别墅。 “家？我没有家。”叶佳期顿住脚步，“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佳期，我听人说，你住在乔爷家里……” 左平昆的语气中含着几分试探。 叶佳期就知道，他这次来，绝不是想看看她。 当然，她也不想见到这个父亲。 当年她被何丹桂丢出去，一个人沿着路边乱走，并没有走太远。 左平昆如果真得找了，一定可以找到她。 显然，他在撒谎。 他既然喜欢何丹桂，喜欢左倩倩，又怎么会因为她活着而高兴呢？ “别绕弯了，你来找我放何丹桂出来？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叶佳期直说。 她的表情极为冷淡。 何丹桂都要掐死她了，她还能放出来？她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佳期，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知道你还活着，见到你很高兴，真的。” 左平昆的脸上局促不安。 有一种小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觉。 “嗯，没有活得很狼狈，让你们失望了。” 叶佳期继续往前走。 后面，左平昆急了，追了上来。 “佳期，佳期！”他连忙喊道，“能跟我说说话吗？我们真的……十五年不见了，我很想你，做梦都想。” 叶佳期转过头来，冲他一笑。 笑得温柔大度：“可是，我不想你啊。” 一句话，犹如倾盆大雨，从头到脚浇在左平昆的身上。 第312章 父女之情，血浓于水 如果可以看到表情，那么，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狰狞而尴尬的。 叶佳期说的是实话。 她可真没有想过他，一点都没有。 她对左平昆的感情早已平淡如水。 十五年前，要不是遇到乔斯年，她早就饿死了。 她对乔斯年的感情很复杂，但对他们，只剩下恨和冷漠。 什么父女之情，血浓于水。 呵呵…… “佳期，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真得尽力了……我找了你很多年……找了很久……” “我说了，当我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叶佳期。” “佳期，现在找到你，我真得很激动……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无法证明给你看……” “我说了，当我死了，听不懂？” 叶佳期转过身，冷漠的眼神扫在他的脸上。 “佳期，对不起，对不起。” 左平昆抬手，擦了擦眼睛。 他的脸上一片模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只要你开口，要我的命都可以。”左平昆哽咽道。 “最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对得起我妈妈吗？我可没有失忆，你骂妈妈的那些话，我到现在都记得。” 什么“贱人”、“下作”…… 她不愿意再回忆。 虽然他骂妈妈只是喝醉酒后骂，但也不可饶恕！ 她到现在都记得妈妈无助时的眼神…… 她甚至想不明白，妈妈那么优雅、温柔的人怎么会嫁给左平昆这种人！ 左平昆脸上一愣。 他显然没有想到，叶佳期还记得这么多。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左平昆道歉，“佳期，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聊什么？聊来聊去，不还是想让我把何丹桂放出来？” “不是，佳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我想你。” “想我？可我连见到你都不想。” 如果不是左平昆突然出现，她一辈子都不会去找他。 真是热闹了，一家子都来京城了。 那对母女削尖脑袋想进娱乐圈，不知道左平昆想做什么。 “佳期，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是……但是看在父女情分上，你可不可以跟我多聊两句？” 左平昆姿态放得很低。 “那你说，你要聊什么？外面这么冷，我想回去了。” 叶佳期转头看着他，漫不经心。 不冷不热。 “佳期，你现在过得好吗？你丈夫对你好吗？”左平昆搓了搓手，局促不安地问。 “好啊，好得不得了。”叶佳期冷笑。 “那就好，那就好。”左平昆道，“那……有孩子了吗？可以让我见见吗？” “没有孩子，就算有，也不会让你见。” 叶佳期知道自己很无情。 她一向爱憎分明，他们无情在先，就别怪她冷漠。 左平昆听了叶佳期一句句刺心的话，很无奈。 “那佳期，你家就在这里吗？”左平昆又问。 “对，我家就在这里，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左平昆眼睛动了动。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佳期也是尴尬，想求情还放不下面子？ 第313章 佳期，你求求乔爷 既然他不开口，她也不想说任何。 “要是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得先回家了。”叶佳期道，“别指望我跟乔爷求情。” “佳期，真得不行吗？我听倩倩说，乔爷对你很好。” 左平昆急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叶佳期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她冷冷一笑。 果然，就是这个目的。 左倩倩是他女儿，她就不是？ 她就不明白，自己妈妈哪里比不上何丹桂？ “你们家倩倩脑子不太好，她说的话，你也信？” 叶佳期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左平昆一下子噎住。 “佳期，她是没有你聪明……可是，她也是你妹妹……桂姨以前对你也挺好的，你不知道，你失踪后，你桂姨哭了好多天，饭也吃不下。” 叶佳期皱眉。 她是真真被恶心到了。 哭了好多天？饭也吃不下？ 她怎么不上天。 “佳期，我想你和你桂姨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她也没有认出你来。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 “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叶佳期打断他的话，“别说了好吗？自己不恶心？” “佳……” “我告诉你，我不可能为了何丹桂跟乔爷求情，绝无可能。如果把我逼急了，我现在就让乔爷找人把她做了，你信不信？” 一瞬间，左平昆睁大眼睛。 眼中闪烁着惊恐和慌张。 “不……不……佳期你不是那样的人……”左平昆的声音有点抖，“佳期，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和你妈妈一样。你不会这么做的……你桂姨她真得很想你……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 “善良？是啊，善良过，可是被狗咬了，还能继续善良？” 叶佳期毫不客气。 一字一句，如刀子一样往左平昆心口扎！ 雨还在下，她撑着伞的手在颤抖、发白。 脸色极度难看。 “佳期，你们之间真的有误会。佳期，你求求乔爷，帮帮忙好不好，放你桂姨出来，我一定带她离开京城，永远不回来了。到时候，我们都会滚得远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不好。”叶佳期果断拒绝，“让我求情？绝无可能。” “你真得要眼睁睁看着你桂姨在牢里度过晚年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挺想看到。”叶佳期笑了。 凭什么她要善良？ 何丹桂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放出来，无异于放虎归山。 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她还能活？ “佳期……”左平昆脸色苍白，没有想到叶佳期会这样说，“你变了……” “是啊，现在的我狠心、毒辣、不择手段，所以，千万不要惹我。” “佳期，做人不能善良一点吗？太狠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就算没有好下场，也要看着曾经欺负我的人先下地狱。” 叶佳期和左平昆面对面站着，脸色冷漠。 路灯下，她很平静，很镇定。 左平昆悲痛欲绝，“你救救桂姨，放过倩倩，好不好……” “不好。”叶佳期很决绝。 第314章 他跪在她的面前 她的脸色，沉得厉害。心口，也在跌宕起伏。 就像那海浪打来，波涛汹涌。 “佳期，只要你肯放过她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左平昆嗓音哽咽，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夜幕下，他的样子很可怜。 “你死心吧，不可能。”叶佳期明明白白告诉他。 她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放了何丹桂？ 她到现在还记得何丹桂要掐死她时的眼神，阴狠毒辣。 “佳期，那我给你跪下了，你放了你桂姨，好不好……” 说着，“噗通”一声，左平昆跪在了雨中！ 风吹起他的雨披。 他就这么直直地跪在叶佳期的面前，满脸悔痛。 一刹那，山崩地裂。 叶佳期脑子“轰”地一声炸裂开。 手，抖得厉害。 一阵狂风吹来，掀开左平昆雨衣帽子，大雨瞬间将他的头发淋湿。 那张脸，苍老悲凉。 他紧紧抿着唇，目光中含着哀求和痛苦。 叶佳期抓紧雨伞，狠狠攥住。 一颗心也像是被一只大手勒住了，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养了她八年的父亲。 现在，他跪在她的面前，求她放过那些伤害她的人。 她父亲这个傲气不可一世的人，会跪下来求她。 雨水打湿了左平昆的脸，他闭上眼睛，痛苦不堪：“佳期，救救你桂姨，放过倩倩……” “你不要这样，我承受不起。” 叶佳期嗓音颤抖，说罢，她跑开。 脚步凌乱。 一颗心就像是要跳了出来，噗通噗通。脑子，要炸开来了。 喉咙处弥漫着苦涩，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十五年没有见的父亲，跪下来求她。 他们这些没有人性的人，凭什么还能有脸来求她？ 她太狠心了吗？她没有…… 如果不是被乔斯年捡回去，她早就死了，现在还有她吗？ 她跌跌撞撞往乔宅跑，不敢回头。 大雨滂沱，夜幕低垂。 回到乔宅，叶佳期神情恍惚，面色苍白。 乔乘帆已经上床睡觉了。 孙管家见叶佳期半边身子淋湿了，慌忙拿了干毛巾来。 “叶小姐，怎么没有打电话叫司机送你回来？我给你擦擦。” 孙管家有些心疼。 叶佳期摇摇头，目光空洞而迷离，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叶小姐，上楼洗个热水澡吧，我去给你放热水。” “我自己来就好。”叶佳期淡淡道。 “叶小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叶佳期摇头，“外面太冷了。” “是啊，今天晚上很冷，明天会降温，叶小姐你明天要多穿点衣服去上班。” “嗯。” 叶佳期扶着栏杆，双腿发软。 浑身冰凉冰凉。 她漫无目的地往楼上走，去浴室洗澡。 将包放在桌子上，她这才发现，小帆帆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去房间里看小帆帆。 小家伙睡着了，很安静，软绵绵的小手紧紧抓着被子，像小猫一样。 叶佳期坐在床边，弯下腰，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低头，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只有这个小家伙能让她心情好点。 第315章 可以睡乔爷的房间 小家伙睡得很香，小脸蛋上浮出浅浅的红晕。 叶佳期坐在床头，久久不愿离开。 小家伙跟乔斯年长得很像，很像。如果她的宝宝还在，也该三岁了呀，也会像小帆帆一样吧？ 毕竟，都是乔斯年的骨肉。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小家伙的脸，舍不得放下。 她心里头很明白，再放不下，总有一天也是要离开的。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很乱。 她总会想到左平昆在大雨里的那张脸，布满皱纹，泪水纵横。 良久，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目光一偏，看到小家伙的枕头底下露出绿色的东西。 她给他的手链。 他放在枕头底下吗？ 但，正如霍靖弈说的，小孩子的喜欢做不得数。 今天喜欢她，明天谁对他好，又会喜欢别人了。 所以，如果她哪一天离开了，小家伙应该不会记挂太久。 小孩子记性浅。 可是现在，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很多话，她不知道跟谁说，就连翩然，也什么都不知道。 叶佳期站起身往外走去。 她的针织衫湿了半边，黏乎乎的，不怎么舒服。 浴缸里已经放好了热水，她脱掉衣服躺进去。 拿过手机，才发现，霍靖弈给她发了短信：到家了吗？ “到了。”她回过去。 “早点睡，晚安。”霍靖弈秒回。 “晚安。” 热水很暖和，叶佳期将自己埋在水中，闭上眼睛。 但，一闭眼，眼前全部都是左平昆—— 他的声音，他的样貌，他的眼泪。 错乱地拍打着叶佳期的脑袋，她心口乱如麻。 想着，想着…… 叶佳期迷迷糊糊累得睡了过去。 “叶小姐，叶小姐！”孙管家敲打浴室的门。 自从上一次叶佳期在浴室睡着着凉后，她就听乔爷的话，会过来叫叶佳期。 叶佳期听到声音，一个激灵，醒了。 “叶小姐，你洗好了吗？” “好了，孙管家。” “好的，房间给您收拾好了。” “谢谢孙管家。”叶佳期醒了，水也凉了。 她裹了浴袍，从浴室走出来。 孙管家笑眯眯地将牛奶递给她：“叶小姐，这是枣花蜜兑的牛奶，睡前喝点皮肤好。” 叶佳期接过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暖到心里。 “叶小姐，您还睡客房？” “嗯，我今天晚上就不跟小帆帆睡了，孙管家你带他睡吧。” “也行，带小孩子累，叶小姐没有当过妈，估计不适应。” “小帆帆挺好的，不闹腾。”叶佳期夸道。 “是啊，小少爷是我见过最乖，最懂事的孩子。” “不早了，孙管家你也早点睡。” 叶佳期喝完牛奶，将杯子给孙管家。 “叶小姐，其实客房太小了，环境也不是很好，您可以睡乔爷的房间。” “啊？”叶佳期错愕地睁大眼睛，愣了三秒，立即摇头，“乔爷有洁癖。” “不会啊，乔爷交代过我，说您可以睡主卧。” 孙管家当初听到的时候也挺诧异，她和叶佳期的反应一样，乔爷有洁癖。 至少，在伦敦的时候，他的卧室只有小帆帆睡过。 第316章 挥之不去的噩梦 乔爷对小少爷的宠爱是天上地下，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他。 但对叶小姐的呵护，却也超出了她的认识。 她还以为乔爷对女人不上心。 叶佳期怔了一下，脸颊红了。 “他在说笑。”叶佳期淡淡道，转头就走，“我睡客房就好。” 说罢，叶佳期就往楼上走。 她以前没少在乔斯年的床上睡过觉，最刻骨铭心的一次就是二十岁生日那次。 想到那件事，她心里头就很复杂。 “叶小姐，后天周六，乔爷说让您和小少爷去医院体检。” 叶佳期顿住脚步，看向楼下：“体检？” “是的，惯例。” “哦哦，我知道了，我到时候带小帆帆去。”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生活很规律，每年定期体检。 她以前在乔宅的时候也会享受这种优待。 没想到，小家伙这么小，乔斯年就让他体检。 他这爸当的。 小家伙肯定很害怕吧。 雨下个不停，外面都是“哗啦啦”的声响，夹杂着“呼呼”风声。 叶佳期挑的客房离天台很近，她能听到风铃的声音。 叮叮叮叮…… 清脆悦耳。 在浅浅的风铃声中，叶佳期慢慢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左平昆。 八岁前，左平昆很喜欢喝酒，她从小就笼罩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 好在她的妈妈很温柔，会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她最怕的不是左平昆喝酒，而是他喝醉酒后口无遮拦。 这一次，她又梦到了左平昆骂妈妈。 他喝醉酒踢开门，将酒瓶子摔在地上！ “又喝酒了吗？我去给你拿醒酒茶。”妈妈很温柔地去了厨房。 “你滚回来！拿什么醒酒茶？我喝醉了，你就可以跟野男人跑了！” “……” 妈妈不理睬，去厨房端了茶出来。 “我说的不对吗？你别忘了，你已经跟我结婚了！” “我没忘。” “你哄谁呢？贱人！” 左平昆开始骂妈妈。 她听不下去了，抱住左平昆的腿：“不许骂妈妈，妈妈很累了。” 但，她被左平昆踢开，狠狠瞪了一眼。 “你跟你妈一个货色！” “你别骂佳期。” 妈妈皱眉，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关进了卧室。 就在这个时候，左平昆从桌子上拿起一只杯子，用力往墙上砸了过去！ “哐啷”—— 杯子碎了。 叶佳期吓出一身冷汗，醒了。她摸摸额头，慌忙打开台灯。 又做噩梦了。 八岁前的生活，她一点都不喜欢。 今天再次见到左平昆，唤醒了她的全部噩梦。 额头上全是汗，叶佳期往外一看。 雨，还在下。 她睡不着了，喝了一口凉开水，开了手机，默默看着，已经是夜里一点半。 她发了一条微博—— 小橙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八岁前的生活是一场噩梦，二十岁那年也是一场噩梦。 这两场梦，交替出现，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原以为所有人都睡了，没想到，SJC很快就回了她。 SJC：怎么了？做噩梦了？ 小橙子。：嗯。 SJC：我在。 小橙子。：谢谢。 SJC：谢什么？嗯？ 第317章 宝宝七个月大，没了 小橙子。：谢谢这么晚了，你还陪我说说话。 SJC：应该的。 小橙子。：你夫人不会误会吧？ SJC：她知道你。 小橙子。：啊？？？ SJC：嗯。 叶佳期有点尴尬。 小橙子。：你和夫人和好了？ SJC：没。 小橙子。：那你加油。 SJC：你有心事？ 小橙子。：没有…… SJC：如果当我是朋友，可以跟我说。如果不当我是朋友，就当我的话没说。 小橙子。：我自己的烦心事，会给你带来负面情绪的。 SJC：不会。 叶佳期其实是把“SJC”当朋友的，因为他信任她，会让她帮忙看戒指，会找她出主意。 大概是压在心里头的东西太多，太沉重，她想倾吐。 如果可以，就说给素未谋面的SJC听吧。 小橙子。：今天京城下雨了。 SJC：我知道。 小橙子。：这几年，每当下雨的时候，我心里就很难受，不怎么睡得着。 SJC：为什么？ 叶佳期的手指顿了顿，靠近台灯，敲下一行字。 小橙子。：你有孩子吗？ SJC：有。 小橙子。：那你应该懂那种小孩子生个病都会心疼半天的感觉吧…… SJC：嗯。 忽然间，叶佳期哭了，泪水流了下来。 她也懂啊。 空静的房间里，叶佳期小声啜泣，哽咽声布满房间。 外面的雨声也似乎越来越大，叶佳期心里头窒息般的难受。 每每想起她的小混蛋，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哭，泪水打湿了枕头。 叶佳期的眼睛瞬间通红，覆上一层浅浅的水雾。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SJC又敲了几个字：怎么了？ 叶佳期的手放在键盘上，回道—— 小橙子。：我怀过一个宝宝，可宝宝永远离开了我。 第一次，她向别人吐露内心深处最遥远的秘密。 这件事，埋在她心里头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这三年，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因为她怕。 她怕自己会痛不欲生。 因为，只要轻轻想起这事，她的心口就会一阵阵地抽痛。 小腹处绞动着，就像是宝宝在踢她一样。 难过，痛苦，自责，后悔。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雨夜涌上了她的心头，就如同海浪拍打着她的心口，一遍一遍…… 此时此刻，她就是这样的心情，难受而痛苦。 这个秘密，藏在她心里头三年了。 现在说出来了，虽然是对一个陌生人，但或许，愧疚能减轻一些。 她没有保护好宝宝，她不配做妈妈。 泪水打在她的头发上、枕头上，如外面的雨，连绵不停。 那头，久久没有回复。 叶佳期以为SJC睡着了，或者，没有兴趣听她的事。 她的手指按在了退出键上。 就在她刚准备下微博哭一场的时候，那头给了回复。 SJC：宝宝怎么了？ 小橙子。：宝宝七个月大，没了。 没有怀过孩子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一个陪伴过自己七个月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 痛不欲生，绝望。 那种感觉，不是人人都会懂的。 这也是她不愿意跟任何人说的原因，不知情的人只会觉得她叶佳期活该，未婚先孕。 第318章 我怎么会打掉？ 可宝宝没有了，最最难过的人还不是她吗？ SJC：怎么没的？ 叶佳期看着SJC发来的字，恍恍惚惚。 记忆一下子就跳到三年前，手术台。 冷冰冰的仪器在她的面前晃，她被人打了一巴掌，只记得腹部抽痛…… 等她再次醒来时，手术室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连昏倒了多久，都记不得了。 她的宝宝，她的小混蛋，一切都没有了…… 叶佳期的泪水流了下来。 她以为过去了三年，早就该放下了，可她没有自己想象中豁达。 在她肚子里呆了七个月的宝宝啊…… 小橙子。：没什么。 牵扯太多，她觉得跟一个陌生人说不合适。 就算他们还挺聊得来。 SJC：告诉我。 叶佳期皱了皱眉头。 小橙子。：先生，你别问了，大概是我跟那个宝宝无缘吧。 SJC：不小心摔倒了？ 小橙子。：不是。 SJC：自己打掉了？ 看着SJC发来的这五个字，瞬间，叶佳期瞳孔放大。 喉咙处梗着，心口一阵乱跳。 飞快地敲打着字，胸中腾升起无名之火。 小橙子。：哪有妈妈舍得打掉宝宝的？我宝宝七个月了，我怎么会打掉？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吗？ 叶佳期是真生气了。 很生气。 她气得抿紧双唇，手指都在颤抖。 眼中充满泪花，就连长睫毛上都挂满水雾。 自己打掉宝宝？她是这种残忍、狠心的人吗？ 这种事情，她绝对做不出来。 大概，也只有乔斯年那种人做的出。 她都准备带着宝宝离开国内了，他乔斯年就是不肯放过她。 现在想想也明白了，他跟心爱的女人有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多出一个私生子来。 很久—— 那头都没再有任何回复。 叶佳期哭了，小声啜泣着，哭声在安静的客房里听得格外清楚。 雨夜漫漫，雨水倾盆，深秋的夜晚，孤寂而清寒。 叶佳期的手指颤抖着，敲下几个字。 小橙子。：是我偏激了。 叶佳期咬着手指头，看着屏幕。 她的语气、态度不太好，而SJC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情的陌生人，她不该跟他发脾气。 她又补了几个字：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晚安。 叶佳期颤抖着手关掉微博，情绪不定地将手机丢在一旁。 台灯下，她的脸色格外苍白，大眼睛红通通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叶佳期默默睁着眼睛，看着房间上的天花板。 …… 周六早晨，叶佳期起得很早。 天已经放晴，太阳出来了。 草木上带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轻轻一滚，露珠会掉在地上。 “七七，可以不抽血吗？”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将他抱到车子上，安慰道：“不疼的哦。” “那就是要抽血？” “对啊，这样才能健健康康的。” “哇……”乔乘帆一下子哭了起来，趴在叶佳期的肩头，一脸委屈，“不抽嘛……疼……宝宝怕……” “男孩子不可以怕的。” 不过，乔乘帆也算是她见过胆子最大、最懂事的宝宝了。 这点，应该是随乔斯年吧。 第319章 要抱抱才不疼 “不嘛，就是怕。”小家伙开始跟叶佳期撒娇。 叶佳期摸摸他的头：“七七也要抽血的，七七都不怕，你也不可以怕。” 其实，她哪里不怕啊。 小时候，别说抽血了，针头戳一下都要哭半天。 那时候，乔宅的下人私底下都爱叫她“爱哭鬼”。 那时，她就会借机跟乔斯年撒娇。 她一生病要挂水，她就会故意钻进乔斯年怀里。 她会像乔乘帆一样撒娇：“要抱抱才不疼。” 乔斯年那人生来冷漠，生人勿近，但唯独叶佳期跟他撒娇，他就依了。 所以，她屡试不爽。 每一次，她钻他怀里，他就会抱着她，也不说话。 虽然戳针疼，但被他抱着，她觉得也值了。偶尔，还能揩揩油，摸摸他的腹肌。 后来年纪渐长，不免有人说闲话。 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往乔斯年那儿钻了。 倒是乔斯年似乎习惯了，她一生病戳针，他就顺手将她搂到怀里，捂上她的眼睛。 轻描淡写的动作，就好似吃饭、睡觉一样简单、自然。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好笑啊。 也不知道乔斯年对她好，究竟是种什么心态。 “七七，戳针的时候你抱着宝宝好不好？”乔乘帆又跟叶佳期撒娇。 他眨着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叶佳期。 “好，七七会一直抱着你。” 小家伙往叶佳期身上一跳，蹭着叶佳期，跟她撒娇。 叶佳期抱着软绵绵的小家伙，很开心。 所有的坏情绪一扫而光。 车子开出乔宅。 路过外面那条路的时候，叶佳期还是情不自禁往外看了一眼。 那个地方，左平昆曾经跪下来求她。 是她狠心吗？ 叶佳期不愿意去想。 “七七，以前打针的时候都是爸爸抱我，爸爸对我可好了。”小家伙开始跟叶佳期絮絮叨叨说话。 他把毛衣袖子捋了上来，指着手腕处。 “就是这里，经常戳针，好疼呢。” 叶佳期笑了：“我们小帆帆最听话了，不怕哈。” “不怕不怕。” 小家伙笑着露出两排小乳牙。 “小家伙，你当初为什么要骗七七说你爸爸对你不好？”叶佳期捏捏他的脸，“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哦。” “我……我这样说了，你就会心疼我，一心疼，就会对我好了。” 小家伙委屈巴巴的。 “不管怎么样，七七都会对你好的。”叶佳期搂着他。 “我知道的，宝宝都知道。” “小帆帆，伦敦好玩，还是京城好玩？” “七七在哪，哪里就好玩。”小家伙咯咯笑。 “坏家伙。”叶佳期也笑了。 她的脸贴着乔乘帆的脸，两人亲密无间。叶佳期也不知道还能跟小家伙呆多久……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天。 她知道，那一天终究会来的。 早晨七点半，车子开到医院。 孙管家和唐管家也来了。 专门的体检通道，一流的医生。 叶佳期见到医院就发怵，乔乘帆也一样，害怕地掉头就要走。 领头的赵医生牵住乔乘帆的手，将他捉住。 第320章 不允许让第三个人知道 赵医生笑道：“别跑，一会儿就好，男孩子胆子要大一点。” “穿白大褂的是坏人。” 乔乘帆揉着眼睛，好愁哦。 叶佳期和赵医生都笑了。 叶佳期弯下腰，将他抱起来：“穿白大褂的不是坏人，是医生哦。” “他们会拿小针针戳我的……” 乔乘帆嘟着嘴巴，还指了指手腕和手臂，好像被扎过很多次。 “别怕，就像蚊子咬一下，七七在。”叶佳期摸摸他的头。 从前，她自己打针还会怕呢，现在也会安慰小孩子了。 自从遇到小家伙后，她就把全部的爱都给他了。 她是不求回报的，虽然知道，总有一天要退出他的生活。 哄了好一会儿，叶佳期和赵医生可算把乔乘帆哄开心了。 叶佳期答应体检过带他去玩。 戳针时，小家伙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紧紧咬着牙。 叶佳期捂着他的眼睛…… 就像曾经，乔斯年捂着她的眼睛一样。 中途，赵医生接了个电话。 “乔爷。” “血样采到了？” “嗯，都已经采集完毕，小少爷和叶小姐的。” “不允许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明白，您放心。” “嗯。” 赵医生又走回科室。 叶佳期正跟乔乘帆打闹，两人玩得很开心。 “叶小姐，您带乘帆去吃点东西吧。”赵医生道。 “结束了是吗？”叶佳期问。 “是的，已经完毕。” “好，谢谢医生，我带小家伙去吃东西，他饿了呢。” 叶佳期抱着他，去了餐厅。 唐管家和孙管家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乔乘帆还在看着手臂上的针眼。 “呜呜，下次不来了。”小家伙可心疼自己了。 叶佳期笑了：“没事，没事，来，吃早餐咯，吃完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 “我要看小狐狸！” “看，看。” 叶佳期就知道，这小家伙可喜欢小狐狸了。 乔乘帆喝了一口牛奶，像是想到什么。 他跟叶佳期要手机：“七七，我想爸爸了，我想给爸爸打电话。” “好。” 叶佳期把手机递给他。 “爸爸！”小家伙拨了过去。 “嗯？什么事。” “爸爸，宝宝刚刚被医生打针针了，好疼哦。” “哦。” “好疼。” “知道了。” 乔乘帆：“……” 爸爸不心疼他吗？好疼哦。 乔乘帆：“爸爸，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要记得给宝宝带礼物，还要给七七带礼物。不许偏心。” “知道。” “爸爸你不可以喜欢国外的小姐姐哦。” “……” “爸爸，你干嘛不说话。” “挂了。” 说罢，乔斯年挂了电话。这小子，话真多。 乔乘帆好失望，拿着手机趴在桌子上：“七七，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为什么都不听宝宝多说几句？” 叶佳期笑着将他抱过来，放到腿上。 “你爸爸忙。” “天天忙，才不信。” “好了，来吃早餐。”叶佳期给他喂了一口白粥。 小家伙抱着叶佳期的手机看，他戳了戳屏幕：“七七，这个照片不好看。” 第321章 我带你看出好戏 叶佳期低头一看，是她随手下载的图片，做屏保的。 “你觉得什么好看？七七换掉。”叶佳期哄道。 小家伙打开了叶佳期的相册，小手指一张张点开。 叶佳期一边喂他吃饭一边哄着他。 小家伙软绵绵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这个，这个！” 不一会儿，乔乘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一张照片。 叶佳期尴尬地看了一眼—— 是上次在游乐园拍的合照。 她，乔斯年，乔乘帆。 唯一一张合照。 “七七，七七，就这个，这个最好看。”乔乘帆摇着叶佳期的手臂，“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叶佳期应了。 “那你快换嘛。” 叶佳期只好听从小家伙的话，将屏保换成了合照。 换了这照片，她大概短时间内是找不到男朋友了。 乔乘帆可开心了，抱着叶佳期的手机笑：“这个好看的！” 叶佳期只好依他。 到动物园时，已经快到中午。 阳光充沛，空气清新。 叶佳期带着乔乘帆进去闲逛，小家伙看到小动物很开心。 一会儿跟小企鹅拍照，一会儿跟小鹦鹉说话。 “佳期，带小家伙出来逛动物园？” 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叶佳期转头，原来是霍靖弈。 “霍总。” “霍叔叔。” 霍靖弈摘掉墨镜，那张英俊的脸在阳光下更显得棱角分明。 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夹杂着几许邪魅和恣意。 他穿了一身休闲白西装，看上去年轻帅气。 “怎么没长高？嗯，肯定是营养不良。”霍靖弈摸摸乔乘帆的脑袋。 乔乘帆立马瘪了嘴巴。 叶佳期又好气又好笑：“霍靖弈，你就不能夸夸小孩子？” 小帆帆个子在同龄人中已经很高了，霍靖弈这混蛋！ “好像还黑了。”霍靖弈又摸摸乔乘帆的脸。 卧槽！ 叶佳期立马拍开他的手：“哪里凉快呆哪里去！” 乔乘帆不开心了，抱着叶佳期的胳膊。 “七七，霍叔叔说我黑……” “他瞎。” 霍靖弈：“……” 叶佳期牵着乔乘帆的手继续走，并不理会霍靖弈。 “带上我一起啊。”霍靖弈自己跟了上来。 “霍总，你很闲吗？”叶佳期不咸不淡道。 “我听说你心情不太好。” “你从哪里听说的。”叶佳期漫不经心。 “我要是消息不灵通，还在娱乐圈混什么。” 叶佳期嗤之以鼻。 “晚上，我带你看出好戏，怎么样？”霍靖弈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叶佳期抬头，眯起眼睛看着他。 “什么戏？有多好看？” 霍靖弈的脸庞笼罩在阳光下，多了几分玩世不恭。 “你想看的戏，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有兴趣吗？” “为什么请我看戏？” “还能为什么，想逗你开心啊。”霍靖弈压低声音。 他低下头，很暧昧地靠近叶佳期。 那样子，就像是在跟叶佳期亲密耳语。 叶佳期很不自在，避开。 “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所以我就想办法让你开心一下。太压抑了不好，容易抑郁的。” 第322章 毛还没长齐，小东西 霍靖弈的脸色很凝重，满眼里都是关心。 叶佳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能让我开心？不逼我喝酒了？” “你看看你，上次逼你喝酒是因为你迟到，而且，你喝掉的可是我珍藏多年的酒。” “第一次见逼人喝酒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叶佳期不屑一顾。 “七七，抱抱，要看小狐狸！” 乔乘帆张开双臂，黏着叶佳期。 叶佳期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霍靖弈不满地捏了捏他的脸：“小东西，看什么狐狸，你爸不就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 乔乘帆立马给叶佳期告状—— “七七，霍叔叔说我爸爸坏话。” 霍靖弈笑了：“小东西，倒挺会告状的。” 叶佳期不满地瞪了霍靖弈一眼：“不许这么对小帆帆。” “心疼了？”霍靖弈揶揄道。 “你自己没有孩子当然不懂。”叶佳期淡淡道。 乔乘帆趴在叶佳期的怀里，伸长脖子看小狐狸。 乖乖的小狐狸！ 霍靖弈低下头，暧昧地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 “不是等着你给我生嘛……” “霍靖弈！”叶佳期冷漠地喊了一声，“你注意点形象！” 更何况，小帆帆还在。 小孩子口无遮拦的，万一传出去。 “形象？一直很帅。” 霍靖弈露出痞气的笑容，薄唇勾起，一张脸俊美无双。 一双眼睛更是摄人魂魄。 他低着头，又小声道：“小美人，开个玩笑，不要这么压抑。” 叶佳期勾了勾唇角：“我终于知道你和乔斯年为什么是兄弟了。” “为什么？” “脸皮一样厚，不分伯仲。”叶佳期冷哼一声。 话音刚落—— 乔乘帆忽然低下头，侧过脸，咬住了霍靖弈的手！ “我靠！”霍靖弈连忙放下搭在叶佳期肩膀上的手，“你个小东西，你怎么不咬你家七七？” 手上被咬出两排牙印。 乔乘帆充满敌意地看了看霍靖弈。 “霍叔叔你变了！” “我变什么了？”霍靖弈疼得甩甩手。 这家伙，还真不留情。 “七七是我的，你不许抢！”乔乘帆捍卫主权，一本正经。 “你家七七说你爸坏话，你不管？” “我家七七做什么都是对的。”乔乘帆冷哼一声。 霍靖弈哭笑不得，伸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毛还没长齐，小东西。”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霍靖弈！！！” “嗯？你叫我的名字，别有风情。”霍靖弈挑眉。 “算了。”叶佳期懒得再说。 她抱着乔乘帆往旁边走了走。 可是，霍靖弈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叶佳期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霍叔叔，你不要跟着七七了，宝宝要生气了！”乔乘帆嘟着小嘴巴。 大眼睛里充满敌意，生怕霍靖弈把叶佳期抢走。 “你让我跟你家七七单独说几句话，我就走。”霍靖弈逗他。 “不可以！” 乔乘帆立马搂住叶佳期，紧紧的。 霍靖弈：“……” 控制欲这么强？这一点，跟他那个爹一模一样，霸道得可以。 第323章 谁说我喜欢你大哥了？ 乔乘帆的小手搂着叶佳期的脖子，丝毫不肯放松警惕。 他看着霍靖弈就像是看着敌人一样。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布满警戒。 霍靖弈只好哄他：“你要是同意，叔叔明天送你一只宠物小狐狸。” 咦？宠物小狐狸？ 乔乘帆的手松了松。 “可爱吗？”小家伙眨巴眼睛问。 “当然，比动物园里的可爱多了。”霍靖弈连哄带骗。 “哦，那你只可以跟七七说一会儿。”乔乘帆松手。 “行啊，绝对不抢走你家七七。”霍靖弈信誓旦旦。 叶佳期：“……” 这个小家伙，这样就把她卖了？ 乔乘帆从叶佳期的怀里跳了下来，乖乖去了身后孙管家的身边。 霍靖弈走到叶佳期身旁，勾唇笑。 “还是小家伙好骗。”霍靖弈道。 叶佳期十分不满：“你别骗小孩子，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骗小孩子干什么，明天就送一只小狐狸给他。嗯哼，这么小就喜欢狐狸，长大岂不得喜欢狐狸精。” 叶佳期狠狠翻了白眼—— “霍靖弈！！！你特么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 “差不多。”霍靖弈饶有趣味地笑。 叶佳期淡淡道：“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晚上六点，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带你看戏。” 霍靖弈的眼中流露出不一样的神采，含着几分狡黠和邪魅。 在叶佳期眼中，他和乔斯年的性格迥然不同。 一个沉稳如山，一个随性慵懒。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戏要是不好看怎么说？”叶佳期看向他。 “不好看不要钱。” “行，看。” “我还以为你又要扭扭捏捏的，我还是比较喜欢直爽的你。”霍靖弈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言语挑逗。 “可我不喜欢你。” 叶佳期也很直接。 “那你喜欢谁？我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啧啧，你看看你，我大哥那人，不是你能喜欢的。他那种人，利益至上！至于女人……在他心里排不上号。” “谁说我喜欢你大哥了？是不是天底下就你们两个男人了？靠。” 叶佳期十分不满，语气不爽。 “嗯……我就是提醒提醒你。对了，知道我大哥为什么宠这个小东西吗？” 霍靖弈指了指不远处给猴子喂饼干的乔乘帆。 乔乘帆蹲在地上，伸出小手，咯咯笑。 小家伙又可爱又精致。 “你大哥再怎么没人性，自己儿子还能不宠吗？”叶佳期淡淡回应。 “不不不，我大哥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孩子，他不喜欢小孩。”霍靖弈压低声音，“这个小东西是个意外，一来是他女人生的，二来……这个小家伙是他夺取家产的筹码之一。” “什么？”叶佳期错愕地睁大眼睛。 她没有听懂。 “你看看你，对我大哥简直一点都不了解。” “是，我不了解他。” 叶佳期说的是实话。 她在乔宅十二年，除了上课学习就是打架玩乐，其余的，一无所知。 那十二年，她甚至连乔斯年的父亲都没有见过。 第324章 他总是说她笨 她也没有过问过乔斯年任何事情，乔斯年也从未对她讲过。 霍靖弈靠近她，笑得魅惑而妖孽。 “那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霍靖弈小声道，“有乔乘帆在手上，我大哥可以拿到他外公手里的一块地。那块地，价值连城，多少人挤破头算计。他外公自然不会交给别人，多年前就跟我大哥说，只给我大哥的儿子。” “为了那块地，我大哥也挺拼的，明明不喜欢孩子，还跟女人生了儿子。” “当然，这买卖，可真他妈划算。但这事，我可做不出来。” 霍靖弈一连说了很多话。 他点了一支烟，眯起狭长的眸子看着叶佳期。 烟雾缭绕，日光倾城。 叶佳期稍稍怔了怔，嘴巴微微张着，脸上写满错愕。 乔斯年的人生中充满了算计，所以，连生孩子都是因为利益？ 他不喜欢孩子，她知道。 她微微转头，看向不远处蹲在地上的小帆帆。 小家伙笑得可开心了。 如果小家伙有一天知道，他的存在只是因为他爸爸的利益驱使，他会难过吗？ 叶佳期的声音沉了下去，脸色也格外难看。 小孩子，多无辜。 “那那块地呢？你大哥他拿到了吗？” 叶佳期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拿到了一半。”霍靖弈勾唇，“我大哥他外公秦时恩，手段更精明，那么重要的地，说给就给？” “一半？还有另一半不打算给了？” “另一半……我还是不跟你讲了，免得你更伤心，更觉得我大哥不是人。”霍靖弈笑得阴阳怪气，“反正我就告诉你，在我大哥心里头，女人是排不上号的，利益第一，明白了？” “你说的，我为什么要信？” 叶佳期抬起头，笑。 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酸楚和无奈。 他做什么事都是利益第一吗？ 那当年收留她呢？ 阳光下，她的笑容很刺眼。 长长的睫羽上多了一层浅浅的水雾，朦朦胧胧。 “没让你信，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如果想证实呢，就去问我大哥，嗯？” 霍靖弈吸了一口烟，眸子眯起。 “没什么好问的，我跟他早就没什么了。”叶佳期脸色平静。 已经三年没有交集。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精明细致、老谋深算，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 她不一样。 她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过得又轻松又简单。 小脑瓜子不愿意装太多事情。 所以，他总是说她笨。 其实她也不笨，只是跟他不能比。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前段时间，我大哥还想让我装一个叫‘叶先生’的男人，我现在想想，是他想骗你？”霍靖弈看向她。 叶佳期恍然大悟。 如果当初没有拆穿乔斯年，他就要让霍靖弈来装叶先生了？ “他骗我，有什么好处呢。” 叶佳期淡淡开口，神情恍惚。 “当然有好处啊，那个小东西喜欢你，他自己又忙，骗你回乔宅，可以免费照顾那个小东西。” 第325章 笑起来可好看了 说着，霍靖弈指了指不远处的乔乘帆。 “我不是说了，我大哥做事利益第一。虽然乔乘帆不是他想要的，但既然生了，又是他的骨肉，他自然会对他好。” 一刹那，叶佳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乔斯年这人精于算计，腹黑霸道，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连她和小帆帆，也是他算计的对象吗？ “你可千万别以为我是什么坏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喜欢骗女人。”霍靖弈道。 叶佳期倒笑了：“我很好奇，你大哥怎么会有你这种兄弟的？专门在背后说他坏话？” “这哪叫坏话，我是夸我大哥精明能干呢。” “外面太热了，霍总你该回去了。” 霍靖弈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又看了看叶佳期。 “赶我走？” “是。”叶佳期道，“我可不喜欢话多的人。” “那好，晚上见，拜拜。” 说着，霍靖弈冲叶佳期挥挥手。 他并不觉得尴尬，笑着离开。 叶佳期站在原地，手心早已多了一层冷汗。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伸手撩开。 阳光，很刺眼。 不远处，乔乘帆开心地在逗小猴子。 他伸长了白嫩嫩的小手，给小猴子喂饼干，时不时会拍手。 小家伙笑起来可好看了—— 大眼睛，长睫毛，小酒窝，两排白白的小乳牙。 叶佳期看着他，莫名有些心酸。 她承认，乔斯年对他是很好，真得好。 但，乔斯年要这个孩子的初衷仅仅是因为一块地，一份利益…… 小帆帆还是个孩子啊。 就在这时，乔乘帆转过头来。 他冲叶佳期挥手：“七七，七七！来看小猴子！” 小家伙的笑容，天真无邪。 叶佳期快步走过去。 她也蹲了下来，替小家伙擦了擦鼻子上的汗珠。 “热不热？”叶佳期笑着问。 “不热呀，七七你喜欢什么动物？” “嗯……我喜欢小帆帆！” 小家伙立马咯咯笑了起来：“七七坏。” 阳光下，叶佳期和乔乘帆亲密无间，有时候头挨头说着话，有时候牵着手走来走去。 下午时分，乔乘帆累坏了，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叶小姐，我来抱吧。”孙管家伸手。 “不用。”叶佳期压低声音，怕吵醒小家伙，“我来就好。” 她喜欢抱小家伙。 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孩子。 她哄着他睡觉，将他抱在臂弯里。 “孙管家，你带帆帆先回家，我出去有点事。”叶佳期道。 “好，叶小姐您忙吧。” 孙管家很和蔼，也很好说话。 叶佳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晚上有点冷，叶佳期裹了一件大衣外套。 她站在路口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 “我在动物园门口，你来接我吧。” “好，站着别动，我就来。” 霍靖弈挂上电话，速度极快。 叶佳期裹着围巾，低头拨弄地上的小石子。 不一会儿，一辆保时捷停在她的面前。 叶佳期认得是霍靖弈的车子，打开车门坐上去。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会所。 （听说男二得了个新外号，妖艳贱霍，哈哈哈……） 第326章 男男女女，你说干什么？ 会所里灯光晦暗，灯红酒绿，到处是音乐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电梯在八层楼上停下。 霍靖弈带她往包间走去。 这一层倒是挺安静的，隔音效果很好。 橘黄色的走廊灯，四周墙壁上挂满了西方油画。 空气中透着暧昧和浮夸。 “霍总，包间里有吃的吗？我没吃晚饭。” 叶佳期跟在他身边。 “有啊，你要什么样的吃的？我这儿有精瘦型的，肌肉型的，健硕型的……” “靠！”叶佳期低咒一声。 男人脑子里都是这些玩意儿？ 霍靖弈大笑：“跟你开个玩笑，脸红什么。” 乔斯年要是知道他霍靖弈把他养大的女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估计得掐死他。 叶佳期这丫头，一看就是没经历过这些的。 “没有。”叶佳期矢口否认。 霍靖弈敲了敲墙壁，压低声音：“知道里面的人都在干什么吗？” “什么？” “男男女女，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干。” “妈的。”叶佳期骂了一声，“霍靖弈，你有病啊？” 跟她说这些。 “怎么了，我大哥没教过你这些啊？或者，他没有带你来过这些地方？” 霍靖弈玩味似的笑。 “你怎么三句话不离你大哥？你是喜欢他还是怎么的？”叶佳期睨了他一眼。 走廊上，只听得到他们的声音。 叶佳期是气呼呼的。 霍靖弈倒是一脸坦然，衣冠楚楚。 他穿的还是下午那件白西装，道貌岸然。 “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提了，你喜欢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霍靖弈哄她开心。 叶佳期没有应。 走到一扇门前，霍靖弈打开。 门一开，叶佳期微微眯起眼睛。 里面有三四个男人，还有两个穿着露骨的女人。 叶佳期踌躇地站在门口。 “进来，别怕，我在呢。”霍靖弈拉过她的手。 “带我来看什么？”叶佳期问。 “进来再说。” 霍靖弈掰开她的手，将她拽到房间里，关上门。 房间里光束转动，光线昏暗。 “霍总来了！” “哎呀，霍总，请坐。” “大家玩得开心吗？”霍靖弈走过去，双手撑在桌子上。 “开心啊。”有女人娇滴滴道。 叶佳期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不知所措。 “去准备点吃的。”霍靖弈吩咐。 说完，他就强行把叶佳期拉了过来，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喜欢吃什么？佳期。” 霍靖弈脸色温柔。 “随便吃点就好，水果吧。”叶佳期淡淡道。 “行。” “霍总，这是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我女朋友，漂亮吗？”霍靖弈开玩笑道。 “哎呀，霍总女朋友啊，漂亮，漂亮！” “霍总交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都没有准备见面礼。” 霍靖弈摆手：“见面礼还不简单？我吩咐你们的事呢？” “都准备妥当了。” 众人笑。 叶佳期一头雾水。 正好这时有人送了水果上来，叶佳期就低头吃东西，霍靖弈坐在她的身边陪她。 “这里是你的地盘？”叶佳期小声问。 第327章 暧昧的限制级画面 “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霍靖弈道。 他取了一瓶红酒，给叶佳期倒了一杯。 “你说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呢？我们，格格不入。”叶佳期笑了。 霍靖弈的身上带着纨绔子弟的所有习性。 而她，坐在他身边就像服务生。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格格不入？”霍靖弈压低嗓音。 “我……靠。”叶佳期真是鄙视他。 扯黄段子的本事，一流啊。 霍靖弈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大笑。 “小艾，肩膀疼，帮我捏捏。“霍靖弈喊道。 一个女人扭着腰走到他的身后，娇滴滴道：“好呀。” 女人替霍靖弈捏肩膀。 叶佳期只管吃东西。 霍靖弈翘着腿，点了一支烟。 “那个，姜少，把你的宝贝书借我几本，我给我女朋友看看。”霍靖弈道。 叶佳期连忙否认：“霍总，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别乱说。” “怎么了，我大哥不准你交男朋友？放心，他没有那个权力，他自己都结婚了。” 霍靖弈吐了一口烟，脸上笼罩着邪魅的笑意。 说着，他伸手，想要捏一捏叶佳期的脸。 这丫头皮肤白皙，手感应该不错。 结果，叶佳期跳着避开，冷漠脸。 “别动手动脚，不然我可走了。”叶佳期嫌弃道。 说着，她咬了一口哈密瓜。 “哈哈哈，霍总，你被人家拒绝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被姑娘拒绝。”一个男人笑得前俯后仰。 “滚！”霍靖弈翻白眼。 不一会儿，那个姜少给霍靖弈丢来了几本书。 哗啦啦—— 书全部丢在霍靖弈的大长腿上。 封面清一色都是火辣、性感、暧昧的限制级画面。 霍靖弈低低笑，笑得邪肆而放浪。 他随手翻了一本。 “姜少，你成天看这些，也不怕肾虚？”霍靖弈道。 “给我女朋友看的，让她学习学习……知识。”男人笑得很荡。 叶佳期瞄了一眼，一口水差点吐出来。 十八禁小黄书啊！ 还是带配图、不打码的那种！ 霍靖弈随手丢了两本给她：“拿着，没事多看看，脸就不红了。” 叶佳期按住，随手翻了几页。 各种劲爆、限制级内容，配图也很火辣，全彩高清。 叶佳期看得差点流鼻血。 她还是头一次看这种东西。 乔斯年家教严，闲书都不允许她看，更别说这些东西。她要是看了，得抽死她。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露骨的。 离开乔斯年的那三年，她也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 不过……好像还挺好看。 呃…… 她又顺手翻了几页。 真是很火爆！ 叶佳期的脸红了。 霍靖弈顺手将几本塞进她的包里，一边塞一边坏笑—— “不用跟我客气，随便拿，随便看。偷偷告诉你，最后一页还附光盘，你懂的。看完了我这儿还有，嗯。” 霍靖弈一连塞了好几本给叶佳期。 叶佳期：“……” 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霍靖弈往她包里塞着书的时候，他靠近她，笑得春风荡漾。 “佳期，好好学，以后肯定用的上。” 第328章 乔斯年，毁人不倦 “霍靖弈，你天天就看这些东西？”叶佳期很鄙视。 “我不看，我是正人君子。” “呸。”叶佳期啐了一口。 “来来来，喝点酒。”霍靖弈给她倒了一杯红酒，“你们几个，唱歌唱歌，别光坐着。” 那两个女人听到霍靖弈的吩咐，拿了话筒去点歌。 一时间，气氛热闹了起来。 叶佳期一边吃水果，一边喝红酒。 其实霍靖弈这人也不算坏，最多就是有点……贱。 “佳期，会唱歌吗？要不要一起唱一首？”霍靖弈邀请她，满脸真诚。 叶佳期摇头：“我不会。” “真不会？别哄我。” “真不会。” 叶佳期撒了谎。 她不是不会唱，只是没有自信唱，她的那点自信早就被乔斯年打击完了。 以前她在乔宅唱歌，乔斯年就皱眉，说难听。 她总觉得也不是很难听吧，但乔斯年说难听，她就不爱唱了。 不然，乔斯年就会嫌弃她了。 现在想想，要不是乔斯年的打击，说不定现在她早就成当红歌星了。 乔斯年，毁人不倦。 “霍靖弈，要不你唱一首给我听听？”叶佳期期待地看着他。 长头发垂在身侧，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行啊，等着，我给你唱一首。”霍靖弈打了个响指，倒了一杯红酒搁在叶佳期面前，“这样，你要是觉得我唱的还不错，你就喝了这杯酒，要是觉得不行，你就不喝，怎么样？” 叶佳期笑着点头：“好。” 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洋娃娃，小酒窝格外醉人。 有那么一刹，霍靖弈怔了怔。 他也笑了，拿过桌子上的话筒。 其余几个人立马兴高采烈地捧场：“霍总厉害了！” “今天运气真好，能听到霍总唱歌！” 灯光下，霍靖弈冲他们笑了笑：“何止，我要是高兴了，跳街舞给你们看。” 叶佳期眯起眼睛。 原来，霍靖弈笑起来脸上也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啊。 他脱掉西装外套，里面只穿了件蓝色衬衫。 年轻，帅气，活力四射。 她上大学那会儿可迷跳街舞的男孩子了！ 霍靖弈这么一说，她就喊了一声：“我要看，你跳呀，跳呀。” “嗯？”霍靖弈看向她，“行啊，但你得有所表示。” 叶佳期也不扭捏，抓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一杯红酒，喝得一滴不剩。 她把杯底转向霍靖弈：“这个表示够不够？” “够。”霍靖弈也格外豪爽。 包间的空地足够大，灯光足够炫。 众人起哄，鼓掌拍手！ “还是叶小姐面子大！原来我们霍少会跳街舞！” “今天真是有眼福了！” “嗷嗷，霍总太帅了！” 叶佳期也跟着他们拍手。 她满眼期待，托着腮看着霍靖弈。 头一次好好看他，原来，这男人挺帅的—— 个子很高，一身衬衣笔挺修长。 一张脸更是英俊撩人，多了邪魅和玩世不恭，少了几分严肃、森冷。 他的唇角噙着痞气的笑意，目光含情地看向叶佳期。 四目相对，空气中都多了几分暧昧和情意。 第329章 让我梦到你最初的样子 不得不说，霍靖弈还是很给她面子的。 他脱掉外套后，就唱了一首歌。 绚烂的灯光下，光影浮动，气息撩人。 “我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给我一床被子/让我梦到你最初的样子/I thought it won't be like this/我想过所有的理由/想要走到最后……” 包间里的女人喊了起来，几个男人也跟着喊。 叶佳期真是没想到，霍靖弈唱歌真好听。 而且啊，就跟十八九岁的大男孩一样。 唱完歌，霍靖弈走到沙发前。 抓住叶佳期的手腕，将她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的身上，依然是那清淡的香气，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他靠近她，滚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 叶佳期脸一红，避开。 “霍总。”她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 倒是霍靖弈更放得开，低低笑了：“叫什么霍总，上次在你手心上写的字又忘了？记性这么差，老了怎么办。” 说罢，他抓起她的手。 只不过，手心已经没有字了，只剩下深深浅浅的掌纹。 叶佳期拽了拽，想抽出自己的手。 但霍靖弈不让。 “你喝醉了。”叶佳期看向他。 霍靖弈也看着她，竖起两根手指头—— “才喝两杯而已，怎么会醉。倒是看着你，会醉。” 他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瞳孔里满是她的身影。 嘴角边挂着上扬的弧度。 叶佳期伸出手，扶住他的脑袋，让他看向其他几个女人。 “嗯，那你再看看几个更漂亮的，就该不省人事了。”她笑道。 “不，看她们……会解酒。”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了：“这么会撩妹。” “只撩你。”霍靖弈意味深长。 “好了，我当真了，该你跳街舞给我看了。” “好。” 霍靖弈答应她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包间足够大。 叶佳期托着头看向他，目光迷离。 霍靖弈一开跳，几个男人立马吹口哨！ “oh，oh，oh……” 女人也跟着尖叫。 叶佳期看着一群人在闹，心情真的好了很多，积压在心里头的那些阴霾，渐渐散了。 就好像是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忽然，眼前多了一盏灯。 虽然霍靖弈这人是贱了点，但舞跳的还不错。 跳完后，众人纷纷鼓掌。 叶佳期也拍着手。 霍靖弈走过来摸摸她的头，笑道：“开心了？” 叶佳期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嗯，开心。” 他接过叶佳期递来的水，拧开瓶盖。 霍靖弈在她的眼中发现了熠熠光泽，知道她没骗他。 “你们几个继续唱歌。”霍靖弈指了指其他几个女人，“对了，让人送点啤酒过来。” “好，霍总。” 一个女人应了一声，随即扭着腰走出去了。 叶佳期有点热，脱了外套。 “你又改喝啤酒了？”她看向霍靖弈。 “不喝，助兴的，等着。” 霍靖弈神神秘秘地看向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彩。 其余几个男人开始拿起话筒唱歌，包间里声音很大，震耳欲聋。 霍靖弈坐在叶佳期的身边，贴心地给她倒酒、拿小零食。 （看到大家的留言都好萌啊，是啊，老乔的媳妇要跟别人跑了，啊哈哈……） 第330章 听说乔爷宠着呢 包间里各种各样的气息。 霍靖弈离叶佳期很近，他总是能精准地捕捉到属于她的清雅。 叶佳期摩挲着冰凉的杯子，听霍靖弈说着话。 就在这时—— 包间的门开了。 一个女人捧着一只很大的托盘，托盘里摆了很多瓶啤酒。 开门的一刹，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女人身上。 叶佳期也看了过去，但，随即就愣住。 左倩倩？ 左倩倩也看到叶佳期了，她瞬间尴尬得红了脸，不知所措。 左倩倩穿得是粉红色碎花的比基尼，长头发高高扎起。 叶佳期转过头，不解地看了霍靖弈一眼。 她笑了：“霍总喜欢这种？” 她指了指左倩倩。 霍靖弈大笑：“我不是说了，我只喜欢你这种。” 一个男人冲左倩倩吼了一声：“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是。” 左倩倩低着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她的大胸随着她走路，一阵阵抖动。 左倩倩将啤酒都放在桌上，小心翼翼问：“要开吗？” “开，而且，把杯子全部都倒满。”霍靖弈命令。 叶佳期不知道霍靖弈要做什么，默默看。 “是，霍总。”左倩倩点点头。 她熟练地开了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倒。 倒酒的时候，她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霍靖弈和叶佳期。 “倒仔细点，手抖什么！”一个女人拍了她的手背一下，脸色难看。 “是，是。” 左倩倩不敢开小差了，聚精会神低头倒酒。 很快，桌子上的十个杯子都倒满了啤酒。 从叶佳期的角度，她正好能看到左倩倩的胸。 白白嫩嫩的，倒很吸引人。 霍靖弈半倚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霍总，都倒好了，我可以走了吗？”左倩倩不安地问霍靖弈。 “我让你走了吗？”霍靖弈扫了她一眼，“来，留着，我们玩个游戏。” 说罢，霍靖弈拿了一摞红红的纸币放在桌上。 叶佳期好奇，霍靖弈要玩什么？ 上次乔斯年说，霍靖弈这人，玩女人的手段多着呢。 “霍、霍总，玩什么？”左倩倩眼睛里满是惶恐。 她不知道叶佳期也在呢。 自从得知这个女人就是叶佳期后，她和她妈妈都懵掉了。 只能怪她们眼睛拙，居然没有认出叶佳期来。 现在的叶佳期不比从前，听说乔爷宠着呢。 她们惹了叶佳期，哪里还有好下场。 死定了。 更何况，从这几次情况来看，叶佳期很记仇。 叶佳期八岁那会儿，她和妈妈没少欺负她，什么话都骂过。 现在，恐怕要被叶佳期玩死。 “玩什么……”霍靖弈摸了摸下巴，看向叶佳期，“佳期，你说玩什么？” “我不会。”叶佳期淡淡道。 她不愿意看到左倩倩和何丹桂，看了不高兴。 “不会的话，那就听我的。”霍靖弈笑了，“来，老姜，陪她玩玩。” 一个岁数稍大点的男人站了起来，笑得荡漾。 他走到左倩倩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小嘴挺性感，等会儿喝了酒估计更性感。” 第331章 去伺候几个男人 “爷、爷，放过我吧，我不太会喝酒……” 左倩倩楚楚可怜地看着面前的人，尤其是叶佳期。 大眼睛里布满水雾，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哭。 “不会喝啊，那更好！”姜少低低笑。 他拿起一杯酒，放在左倩倩的比基尼上。 “来，夹好，要是杯子掉了，我可不客气。” 一句话说完，众人大笑。 左倩倩脸上是惶恐的表情。 她用力夹着胸，生怕杯子掉下来。 “嗯，做得挺好。”姜少站起来，“天赋很高啊。” 说着，他又拿了一杯啤酒，放在左倩倩的头顶上。 “顶好，可别弄掉下来了。” 左倩倩又担心又害怕，哭出声来：“爷……爷，要掉下来了，可以换种方式吗？” 她的嗓音里带着哭腔。 一张小脸梨花带雨。 “是我玩游戏还是你玩游戏？”姜少淡淡睨了她一眼，语气严厉。 左倩倩吓得立马不敢做声了，咬着嘴唇。 她生怕酒杯掉下来。 霍靖弈吸了一口烟。 叶佳期没有什么感觉，就这么看着。 大概，这就是霍靖弈说的好戏。 左倩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脯颤抖，酒杯晃来晃去。 “张嘴。”姜少蹲下。 他的手里又拿了一杯啤酒。 左倩倩不敢反抗，乖乖张嘴。 但她又怕头上的杯子掉下来，不敢张太大。 她一张嘴，姜少就猛地往她嘴里倒了啤酒。 左倩倩呛得泪水直流，咳个不停！ 这一咳，头上的杯子摇摇晃晃—— “哐”一声，杯子碎了！ 左倩倩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哭得泪流满面。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她手忙脚乱地去拿杯子。 这一拿，胸口的杯子也掉了下来。 哐当—— 碎片满地，啤酒流了一地！ “我说什么来着的？杯子碎了，可是要赔偿的。”姜少蹲着，好整以暇地挑起她的下巴。 这男人的脸上带着阴狠。 左倩倩就差磕头了。 “爷，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给你三个选择，第一呢，一个杯子十万，你赔；第二，把地上的啤酒舔干净；第三，等会儿去伺候几个男人。你自己选。” 这姜少狡黠地眯起眼睛。 叶佳期喝了一口酒，嘴角边是冷笑。 就像是在看着一场跟自己无关的戏。 左倩倩当然不会选第一个，莫说十万，她连一万都拿不出。 第二个……她看看地上的啤酒，舔干净？ 不不不，她怎么能舔地上的啤酒…… “我、我选、选第三个……”左倩倩害怕道。 “哈哈哈。”姜少大笑，“真是个聪明女人，等会儿让你舒服舒服。” 说着，他挑了挑左倩倩的下巴。 “这种姿色，伺候一个男人是太浪费了。” “不，爷……别这样……”左倩倩害怕地掉眼泪。 “给你十个，怎么样？” 左倩倩眼中布满恐惧，拼命摇头：“不……” 她会被玩死的！ 见这男人没有商量的余地，左倩倩忽然掉过头来，扑倒在叶佳期的脚下！ 叶佳期吓了一跳！ 第332章 继续玩，玩死她 手里的杯子一抖，红酒洒了几滴出来。 霍靖弈眼疾手快，立马护住叶佳期，把左倩倩踢开，满脸厌恶。 左倩倩不死心，又扑了过来！ “姐姐……姐姐……”她楚楚可怜地喊着叶佳期。 嗓音哽咽，眉目动情。 这一声“姐姐”喊得叶佳期心惊肉跳。 叶佳期脸色淡漠，甚至有几分阴沉：“受不起。” 她被赶出家门前，左倩倩从来没有喊过她姐姐，每次都是“叶佳期”或者“小贱人”。 何丹桂怎么喊，她就怎么学。 其余的人不明所以，纷纷看向叶佳期。 “姐姐，求求你，不要让他们玩死我，我会死的……姐姐，好姐姐……对不起……十五年前的事，你忘了好不好……我那时候还小，我什么都不知道……” 左倩倩穿着比基尼趴在地上，就差磕头求饶了。 叶佳期满脸厌恶。 左倩倩也玩这招？ 霍靖弈见叶佳期为难，又踢了左倩倩一下，态度很不好—— “死远点，别碍我女人的眼。” 左倩倩干脆扑过来，抱住叶佳期的腿！ 这一次，霍靖弈没有能拦住！ “姐姐，姐姐，你救救我，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好姐姐，好姐姐……” 众人明白了。 霍总带左倩倩过来是逗自己女人开心呢！ “愣住干什么，老姜，继续玩，玩死她。”霍靖弈很不耐烦。 “好啊。”姜少把左倩倩拉开。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姐妹啊，我是你妹妹！”左倩倩哭着喊着。 “妹妹？我可没有指着我鼻子骂我的妹妹。”叶佳期淡淡道。 她眉目间都是寒意。 “姐姐，对不起，我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我没有恶意……姐姐……” 左倩倩哭得撕心裂肺。 但，叶佳期无动于衷。 姜少又拿过一杯啤酒，掐着左倩倩的喉咙惯了下去。 “啤酒好喝吗？”他一边惯左倩倩，一边邪笑。 “咳咳咳，不要了，不要了……”左倩倩大哭。 “不要了？这就不要了？那等会儿你到了男人床上可怎么办？”姜少笑得很荡漾。 “求求各位爷，饶了我好不好？我不懂事……姐姐，姐姐你帮帮我……” 左倩倩哭得很凄惨，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哭什么哭啊，这就玩不起了？别给老子哭。”姜少又给她灌了一杯啤酒。 左倩倩的身上全都是啤酒。 头发、比基尼都潮湿了。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极度难堪。 “老姜，悠着点，别真把人整死了。”霍靖弈悠哉悠哉，语气寡淡，“这要是整死了，等会儿还怎么享受。” “霍少你说的是。” 姜少和霍靖弈两个人一唱一和。 “老姜，我女人不喊停，你可别给我停啊。”霍靖弈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翘着腿，显然司空见惯，笑得清风霁月。 “那是当然。” 左倩倩被玩得快崩溃了，一口一口被姜少灌啤酒，脸色通红。 “姐姐……” 她开始凄惨地叫，眼神可怜地看向叶佳期。 第333章 整人的手段可真多 叶佳期皱眉，讽刺地笑了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怎么可能会有。 她对她们一点感情都没有。 同父异母？呵呵…… 他们把她排挤在外，把她赶出家门，让她自生自灭。 霍靖弈不耐烦地吸了一口烟，敲了敲桌子—— “这女人声音太难听，老姜啊，别毁我心情。” “霍少发话了。” 姜少随手抽了几张面纸塞进左倩倩的嘴巴里。 左倩倩呜咽着，说不出来。 眼睛里满是泪水，惨兮兮地看着叶佳期。 姜少继续整人，他直接让人拿了一只桶来，倒满啤酒，将左倩倩丢了进去。 霍靖弈不满了，嚷嚷道：“老姜啊，要丢就丢外面去，别搁我这包间里啊。” “是是是，看我欠考虑了。” 说着，姜少就让人把桶抬出去了。 包间里其他几个女人咯咯笑。 “霍少这整人的手段可真多呢。” 霍靖弈不高兴了：“哪知眼睛看到我整人了？这锅，我可不背。” “我们说了不算，让叶小姐说呀。”一个女人推了叶佳期一下。 叶佳期勾了勾唇：“霍总啊，以后谁要是欺负我了，你就这么办吧。” “一句话的事。”霍靖弈靠近她。 他剥了一只桔子，喂给她。 叶佳期吃下，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左倩倩。” “表情啊，你脸上根本藏不住情绪。”霍靖弈道。 “那你知道她是我什么人？” “早就打听清楚了。”霍靖弈缓缓道，“我这个人一般不喜欢去打听什么，但事关自己，就得例外。” 乔斯年的墙角，他是撬定了。 “你觉得我心狠吗？” 叶佳期的脸上有几分悲凉。 父亲跪在雨里求她，她无动于衷；同父异母的妹妹求她，她也无动于衷。 “狠？佳期，我可不喜欢那种见谁都同情的小女人，被人捅了刀子难道还要替他们求情？” 霍靖弈一脸淡然。 显然，他是司空见惯。 他把手里的桔子都剥给了叶佳期。 叶佳期木然地吃着，目光空洞。 “你要是不想见到他们，我会让他们消失。”霍靖弈擦了擦手。 “算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叶佳期淡淡道。 “既然你发话了，那我可就不管了。” “嗯。” “心情好点没有？” 霍靖弈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笑容明朗。 这会儿的他倒像是个大男孩一样。 邻家哥哥一样的体贴。 “不啊，你来这么一出，我不高兴了，我还是更喜欢看你跳舞。” 叶佳期不满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啤酒味。 “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霍靖弈站了起来。 “什么好地方？”叶佳期好奇。 “跟我来。”霍靖弈拿过叶佳期的外套，“衣服穿上，外面冷。” 他体贴地替她穿好外套，扣好扣子。 两人靠得很近，叶佳期的心跳停一拍。 准备妥当，霍靖弈才笑了笑，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你……松手。”叶佳期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臂。 “别啊，松了手我怕把你给弄丢了。” 第334章 我的心意你感受到没有？ 他带她去的是会所的最高点，天台。 深秋的夜晚非常冷，风呼啸而过，吹过脸颊。 叶佳期裹紧外套。 外面跟里面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温差极大。 霍靖弈带她走到角落里，这儿风小一些。 “站着，等我。”霍靖弈道。 “看什么？”叶佳期好奇。 这地方很高，能将四周的风景一览无余。 都市的夜晚灯红酒绿，灯光闪烁。马路上是连接成长龙的车辆，来来往往。 叶佳期站了一会儿就冷了。 霍靖弈走到天台前方，打了一个电话。 “嗯，你把眼睛闭上。”霍靖弈走回来，喊道。 “哦。” 叶佳期顺从地闭上双眼。 眼睛闭上，四周全是黑暗，只有风“呼呼”擦着耳边过。 霍靖弈看她冷得发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裹上。 叶佳期一愣，想睁眼。 “别动。”霍靖弈制止她。 他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霍靖弈和她并排站着。 他看向天空，默数了三个数。 “睁眼。”他看向她。 啪—— 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烟花，绚烂而夺目。 五彩缤纷，繁华如春花。 风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她微微眯着眼看向天空。 “嗯……专门为你准备的。”霍靖弈道，“你就算不喜欢也得说喜欢，嗯？” 叶佳期笑了，一会儿看看烟花，一会儿看看霍靖弈。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不喜欢也得说喜欢？” “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霍靖弈看着她，眉目情深。 叶佳期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他猜不透的魔力，至少，很吸引他。 “喜欢。”叶佳期颔首。 她抬头望向天空，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绽放，格外美丽。 “真喜欢？”霍靖弈靠近她，微微弯腰在她的脖子边吹了一口气。 “真喜欢啊。”叶佳期笑着躲开。 她没有撒谎。 生平头一次有人给她放烟花，她很喜欢，也很感动。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一直被人遗忘，一直自卑地躲在角落，忽然有人记起了你。 并且告诉你，他关注你很久了。 她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乐观。 她的自卑，是从小带来的。 “不要眨眼……一，二，三。” 霍靖弈数数，就在“三”字落下时—— 天空同时绽放出两朵烟花，组成两个字：佳期。 佳期如梦。 叶佳期惊喜地跳了起来，“真是特地给我准备的啊！”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霍靖弈笑着看向她，“我的心意你感受到没有？” “嗯。” 叶佳期跳着跑向前方，想要离烟火更近。 “小心点。”霍靖弈喊了一声，也跑过去。 风呼呼吹来。 叶佳期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她将他的衣服还给他。 “你冷不冷？冷的话，我们赶紧下去吧？” “有你在我身边，冷什么。” 霍靖弈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心口，笑得肆无忌惮、春风荡漾。 “你需要这样感受一下我的心意。” 叶佳期连忙缩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没有这么熟。” 第335章 做我女朋友吧 “那你说，怎么样才叫熟？”霍靖弈弯下腰，看着叶佳期。 他这姿态，就像是看着一个小女孩，连语气里都带着哄小孩的意味。 夜幕下，他笑起来犹如翩翩贵公子。 叶佳期答不上来。 “送你一样东西。”霍靖弈看向她，右手摸向西裤口袋。 还没有等他拿出来，叶佳期就摇头。 “不用送我东西，上次你过生日，我都没有给你买礼物。”叶佳期有点尴尬。 “我送的东西，只可以扔，不可以不要，明白？” 霍靖弈看向她，语气霸道，丝毫不容她拒绝。 他已经摸出一只盒子，盒子小巧玲珑，十分精致。 光亮中，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 项链璀璨夺目，耀眼照人。 霍靖弈的手指将项链挑出来，放在她的眼前。 “喜欢吗？这是祖母绿镶水钻的，樱花花型。”霍靖弈弯唇。 他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深情如水，一望无际。 他那年轻英俊的脸上尽是温柔。 叶佳期笑了，这个男人，她可真是看不透。 “这礼物，我只能收？”叶佳期问。 “对，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收，要么扔。”不容拒绝。 他抓住她的手，将冰凉的链子放在她的手心：“我挑了挺久的，收下吧，嗯？” 项链如水，掌心满是凉凉的触感。 叶佳期低头。 真的挺漂亮。 “嗯。”叶佳期点点头。 霍靖弈像个小孩子一样笑了：“我还是喜欢你听话的样子，很乖。不过，你的爪子要是剪了，就不是你了。” 她就像一朵玫瑰，浑身带刺，但又无时无刻不吸引人。 他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就这样，挺好，我喜欢。” “霍总很会哄人开心。”叶佳期看向他。 她比他矮，需要稍稍仰头。 “我这人并没有什么耐心，一般不会哄人，都是别人哄我。”霍靖弈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头与她对望。 夜幕为背景，灯光做衬托。 天台上有风吹过，格外安静。 “佳期，做我女朋友吧？你看我，好像还不错，是不是？”霍靖弈笑了。 叶佳期“扑哧”一声笑了，没有回答。 “笑什么？不够正经？那我重新表白一次？” “你让我考虑考虑吧。”叶佳期看向他。 霍靖弈这人，是挺不错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考虑什么。 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没有谈过恋爱，似乎真对不起自己。 “考虑什么？有什么顾忌的？”霍靖弈问。 “为什么是我？”叶佳期歪着脑袋。 他们见过的次数寥寥可数…… “女人是不是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如果真需要理由，那就是非你不可。”霍靖弈脸上多了深沉和认真。 有一种喜欢就是，换作任何人都没有那种感觉。 魂牵梦萦，牵肠挂肚。 他想，他就是着了魔。 偏偏，乐在其中。 “霍总的解释不合格。”叶佳期笑。 “不合格吗？那等我用一辈子给你慢慢解释。”他的目光未从她的脸上移开，“这次，我是认真的。” 叶佳期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第336章 头一次跟女人表白 “我承认啊，我这人以前是爱玩了一点，飙过车、打过架、怼过人，劣迹斑斑。但以后，你只要不让我做，我都不会做。”霍靖弈道。 叶佳期心口的位置，暖了一下。 就好像在最寒冷的时候，多了一缕阳光。 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又让她分外迷恋。 “我帮你把项链戴上？”霍靖弈看着发呆的她。 叶佳期回过神：“我自己回去戴吧。” “好，走吧，下去。外面风大。” 霍靖弈拥着她下了天台。 外面的烟火已经结束，璀璨的都市被他们抛在身后。 霍靖弈知道自己是个明白人，不做糊涂事。 所以这次，他也是清醒着的。 下来的时候要过台阶，叶佳期在前面走着，霍靖弈在她身后护着。 她走得很小心。 一颗心却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手里还攥着价值连城的项链。 楼梯口很安静，只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 叶佳期似乎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错乱了一拍。 霍靖弈走在她的身旁，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如梦如幻。 他就这么陪她走着，很安静。 谁也不说话。 “佳期，三天时间给我答复。”走到走廊尽头，霍靖弈开口。 “嗯？”叶佳期迷茫地转过头。 “嗯什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一个答案的。” 头一次跟女人表白，总不能不了了之。 幽暗的灯光中，叶佳期看到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光亮。 “好。”她点点头，应了。 她会给霍靖弈一个答案的。 “佳期，我是认真的。”霍靖弈蹙眉，生怕她误会，“虽然我身处娱乐圈，但我这人……你也看到了，不算坏？是吧？” 叶佳期笑出声来：“你可真会夸自己。” “嗯，就当我夸自己，一切还得你自己做决定。” “我明白。”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明天周日，好好休息。” 霍靖弈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深沉和关怀。 “谢谢了，我今天晚上挺开心。”叶佳期看向他。 她没有撒谎。 多天来的阴霾没有了。 “跟我在一起，会更开心。”霍靖弈伸手，挑开她耳边的碎发。 手指舍不得放下，满脸深情。 他哪里对女人这么认真过。 这是头一次。 此时此刻的叶佳期在他的眼中，如此漂亮、美好，大眼睛，高鼻梁，哪里都美。 简单，纯粹。 他的手很凉，划过她脸颊时，她微微一颤。 “那我先回去了。”叶佳期低头。 “嗯，我送你。” 他们并肩往楼下走去，霍靖弈的保时捷停在专用车库里。 叶佳期想了想，今天就不去乔宅了。 她坐在车里给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 “叶小姐。” “孙管家，我今天不回去了。” “叶小姐，小少爷想你，到现在还没有睡。” 叶佳期的心一揪，小家伙的身影立马浮现在她的眼前。 但她还是狠狠心，淡淡道：“孙管家哄他睡觉吧，我今天就不过去了。” “叶小姐，真不回来吗？小少爷一直在念着你名字。” 第337章 那小崽子坏的很 孙管家的语气里满是着急。 乔乘帆醒来之后看不到叶佳期，就到处找。 到现在都还在喊“七七”“七七”，怎么都不肯再睡觉。 “孙管家。”叶佳期叹了一口气，“你哄哄他吧。” 她总不可能跟小家伙在一起一辈子。 好几次都想狠下心来疏离，但很快又舍不得。 她也不知道这样子的状态还能断断续续持续多久。 开车的霍靖弈淡淡开口，说了四个字：“当断则断。” 孙管家只好点点头：“那好，我哄小少爷睡觉，叶小姐晚安。” “晚安。” 叶佳期挂上电话。 脸上多了几分迷茫和黯淡，还有不舍。 为什么上天要安排小家伙遇到她呢？ 如果不是那次遇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乔宅、乔斯年有任何交集。 叶佳期托着头，有些难过。 小家伙……也很可怜。 霍靖弈倒很沉着、冷静，他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舍不得那个小东西？” “嗯。”叶佳期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目视前方，目光暗沉。 “我说你怎么又圣母心泛滥了？那是我大哥的儿子，跟你有个屁关系？那三年没有你在，我大哥不是照样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你说你，真当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非要我骂醒你？” 霍靖弈掷地有声！ 一字一句敲打在叶佳期的心口，鼓锤一样。 叶佳期点点头。 是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家伙再喜欢她，也不是她儿子。 那三年没有她的存在，他们父子俩不是照样好好的？ 她真太把自己当回事。 小孩子的喜欢，能作数吗？ “叶佳期，以后离那小崽子远点，要真喜欢就自己生一个，非要当后妈？” 霍靖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叶佳期听话地点头：“我知道了。” “那小崽子坏的很，跟他那爹一个德行。以后我们要是生了宝宝，肯定比那家伙可爱多了。真搞不懂你喜欢他什么。” “你别乱说。” 叶佳期的耳根红了。 什么生宝宝，八字还没一撇。 “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掂量清楚。”霍靖弈道，“很多时候，给我果断点！” “知道了！”叶佳期冷哼一声。 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很果断的，偶尔有那么几件事会犹豫不决而已。 “嗯，知道就好。” 霍靖弈勾了勾唇，继续开车。 保时捷在夜色中穿行，速度飞快。 没过多久，车子就在叶佳期住的小区外停了下来。 “这地方太简陋了，改天我给你租个公寓。”霍靖弈一脸不满地看着四周。 绿化不好，就连路灯都不怎么亮。 叶佳期跳下车，笑道：“这里挺好的，习惯了。” “我送你上去。”霍靖弈也跳下车，“走吧。” 叶佳期没有拒绝，跟着霍靖弈一起往楼道走。 “佳期，认真跟你说个事，我旗下的星锐要在新加坡开分公司，如果你有意向，职位任你挑。” “国外？”叶佳期愣了愣，顿住脚步。 “是，薪水不菲，而且新加坡环境宜人。” （你们都叛变倒戈霍小贱了？是不是他收买你们了……→_→） 第338章 她出事了你知道吗？ 霍靖弈也停下脚步，在黑暗中看向她。 “你在国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他问。 叶佳期低头沉思几秒，摇摇头。 “没有，我本来就是无父无母。” “是啊，省得面对国内的糟心事，对吗？你那个后妈和妹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霍靖弈劝说道，“去国外，我给你铺路，你只要好好工作。既然是我旗下的集团，你喜欢哪个职位就挑哪个。” 叶佳期心口动了一下。 如果真要说国内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可能就是小帆帆吧…… 但他是乔斯年的儿子，她应该掂量清楚。 “考虑考虑，我给你时间，但不要让我等太久。”霍靖弈道，“你如果去新加坡，我也会过去。” 叶佳期迟疑着，没有开口。 “放心，我不会骗你的。”霍靖弈伸手摸摸她的头，“上去吧，早点睡。” 他站在楼道口。 叶佳期点头：“嗯，晚安。” 此时此刻，她的心有点乱。 她在京城呆了十五年，这里早就成了她的家乡。 离开吗？ 她难以消化。 叶佳期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走到门口，停下。 霍靖弈一直看着她上楼，等她进了家，才离开。 叶佳期晚上喝了点酒，头有些晕。 洗了澡后就坐在床上发呆。 现在想想，这十五年在京城的生活，真得没有什么让她太留恋的。 她拿出霍靖弈送她的项链。 灯光下，项链闪着幽幽绿光，鲜莹皎洁，宝石碧绿。 放在手心，凉凉的。 这算是她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 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项链上的祖母绿，真漂亮。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过了很久，她才把项链收起来。 习惯性看了一眼手机，原来，乔宅又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叶佳期狠下心关机，没有回。 关了灯，脑子里还回旋着晚上发生的一切。 霍靖弈说：佳期，做我女朋友吧？你看我，好像还不错，是不是。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对她好的人还是有的。 心乱如麻，叶佳期闭上眼睛。 半夜，她迷迷糊糊睡下。 月光洒在窗帘上，印出浅浅的光晕。 深夜寂静。 …… 第二天早晨，叶佳期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 开了手机，她被铺天盖地的电话吓到。 都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叶佳期连忙拨了过去：“喂，你……” “叶佳期！你还是翩然的朋友吗？她出事了你知道吗？！” 森冷而暴躁的声音，如狮子低吼。 叶佳期心脏跳停几秒。 脑子瞬间空白。 这声音，是梁昊天。 “你说什么？”叶佳期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她不是去瑞士了吗？” “你就没有关心她一下？她去瑞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让她一个人去？” 梁昊天几乎是吼出声来！ 暴躁，狠戾。 声音极不淡定。 “翩然怎么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叶佳期急了。 她真得不知道。 出事？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不是去旅游吗？怎么会出事？ “她下了飞机后不久就失联了，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第339章 你一定不要放弃 “那你快派人找啊，梁昊天，你人脉那么广，肯定能找到的对不对？”叶佳期急地乱走。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临走时尤翩然还高高兴兴给她打了电话，怎么忽然就找不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不会出事。 “她如果回家了，你要及时告诉我……” 梁昊天的语气软了下来，透着些许颓然。 “好，好，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你再多派点人找好不好？你一定不会放弃她的，对吗？她虽然只是你的助理，但她也……” “我当然不会！”梁昊天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叶佳期，你这个朋友当的，也真够意思。” “对不起，我真得没有想到翩然会出事，要是知道这样，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叶佳期快哭了。 如果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让翩然出去。 “梁昊天，我觉得翩然心情不怎么好，但她一定不会想不开的，她不是那样的人。你再找找，你一定要找她……” “我知道。” 梁昊天揉了揉太阳穴，脸色阴郁而憔悴。 眼皮子底下一片青色，像是一直没有睡觉。 叶佳期只能干着急，只恨自己没办法出力，也没有办法去瑞士。 “你一定不要放弃好不好，你要找到她……”叶佳期哭了，嗓音哽咽。 翩然是她的好朋友，那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出事了呢。 “不会。” 梁昊天应了一声，挂上电话，脸色很难看。 这通电话，把叶佳期的心全部打乱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拨通了尤翩然的号码，果然—— 已关机！ 整颗心就好像掉进冰里，寒冷僵硬。 叶佳期坐在床上，目光迷茫地看着前方。 翩然…… 山崩地裂一般，耳边是乱糟糟的声音，像有一千只蜜蜂在叫、在飞。 梁昊天会找她吗？如果梁昊天放弃怎么办？ 翩然只是他的助理，他能找她多久？ 三天、五天还有耐心，时间长了……不不，不会的，说不定明天就找到了。 但心还是跳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她该怎么办，作为朋友，她该怎么帮翩然？ 叶佳期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霍靖弈。 霍靖弈的人脉也很广，在瑞士一定有朋友。 她没有多想，立马就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 “霍总！” “嗯？”霍靖弈正在家里工作，“怎么了？” 他听到叶佳期声音里的不寻常，很急迫。 “我朋友失踪了，在瑞士失踪的，你能帮我找找吗？”叶佳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叫尤翩然，我大学朋友。” “你别急，慢慢说。” 叶佳期将尤翩然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霍靖弈。 语气又着急又慌张。 现在，能帮她的只有霍靖弈。 她也不认识其他人。 霍靖弈听完后陷入深思。 “行，我派人帮你找，你别急，急也没有用。”他很镇定。 “嗯，谢谢你，真的。” “你还好吗？在家？我去你那？”霍靖弈问。 “我没事，只是难过。” “会找到的，别担心，我会尽力。” 第340章 小少爷一晚上没睡 挂上电话，叶佳期依然恍恍惚惚。 虽然担心也没用，但她还是忍不住慌张。 她的脸色格外苍白，良久后才站起身，去厨房下面条。 切葱花的时候，差点切到手指头。 咚咚咚—— 门被敲响！ 叶佳期一愣：“谁？” “叶小姐。” 叶佳期更是愣了一下，孙管家？ 她连忙跑过去，打开门。 果然是孙管家，只不过，她牵着乔乘帆的手。 乔乘帆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她，有点忐忑，有点犹豫，还有点怯怯的。 叶佳期擦了擦手，微微一笑。 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头一次，小家伙没有像以前那么热情地扑过来，搂着她喊“七七”，跟她撒娇。 昨天在动物园的时候，小家伙还跟她很亲热。 “叶小姐，你昨天没有回去，小少爷一晚上没睡。”孙管家无奈道。 叶佳期心口一顿，一晚上没睡？ 乔乘帆咬了咬手指头，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蹲下身子，蹲在小家伙的面前。 “小帆帆，七七昨天有事，所以回来了。以后不可以不睡觉，听到了吗？” 她的语气也很无奈。 这小家伙的性子有点像乔斯年，很倔。 怎么就一晚上不睡觉。 “你不要我了……”乔乘帆声音小小的，一脸委屈。 长长的睫毛上笼起一层水雾。 “七七没有不要你啊，不要乱想。”叶佳期安慰他。 乔乘帆不开口，咬着手指头，怯生生地看着叶佳期。 那眼神，很陌生。 叶佳期心口扎了一下。 小家伙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从来没有。 哪怕就是第一次见面，他都跟她很亲热，很熟络，绝不会是现在这样陌生的样子。 而且，她不习惯安安静静的小家伙。 一点都不习惯。 他应该会搂着她的脖子，一口一个“七七”地喊，会咯咯笑，会哄她，会逗她开心。 有时候，还会很霸道地护着她。 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叶佳期眼眶一热，鼻子酸酸的。 心里头也泛着酸涩。 “小帆帆，进来玩好不好？七七下了面条，要吃吗？”叶佳期蹲在他面前。 乔乘帆摇摇头。 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叶佳期，很倔。 一下子，门口的气氛很冷。 孙管家脸色无奈，摇摇头。 叶佳期只好求助地抬头，看向孙管家：“发生什么了？” “叶小姐，我单独跟你说吧。” “嗯。” 叶佳期费了好大力气，可算把小家伙哄进来了。 她把小家伙带进房间里，自己则和孙管家坐在沙发上。 “孙管家，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看到小帆帆这个样子，她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心被这个小家伙牵住了。 昨儿想了一晚上，以后少跟小家伙往来。可是今天一见到小帆帆，筑起的堡垒又全部坍塌。 这种感觉很不好，有点煎熬。 她的心口凉凉的，手也冰凉。 “叶小姐，昨天晚上小少爷一直在等你，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叶佳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341章 七七不要他了 她知道乔乘帆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可她关机了，一个都没有回。 “叶小姐，小少爷真得挺喜欢你的，小孩子很纯粹，他喜欢你不是假的。”孙管家叹息道。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脸色黯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和乔斯年之间的事，显然，孙管家不知道。 她怀过孩子的事，更没有多少人知道。 如果孙管家知道她的孩子被乔斯年做了，还会这么说吗？ 她抓着杯子，手在颤抖。 “叶小姐，你不知道，小少爷打你电话你不接，他有多着急，急得在哭。”孙管家叹了一口气，“不肯睡觉，也不肯吃饭，一直在喊你名字。” 叶佳期心口扎了一下。 挺疼的。 她能想象到那场景—— 小家伙哭着喊她，急得到处走、不肯睡觉。可是怎么都见不到她，甚至她连电话都不回。 那种撕心裂肺，她懂。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将来终有一别，不如趁他岁数还小。 三岁的孩子没有什么记忆。 “昨天晚上霍少倒是给小少爷打电话了，打完之后，小少爷就闷闷不乐的，我问他，他也不怎么肯说。”孙管家道，“问了好久，他才说，七七不要他了。” 叶佳期一愣，霍靖弈给小家伙打电话了？ 霍靖弈人不坏，但总是贱贱的。 他能跟小家伙说什么，她都能想象得出来。 但那些话，怎么能跟小孩子说呢！ “叶小姐，我知道您跟霍少走得比较近，但小少爷挺可怜的，没有妈妈，他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你……如果真得不喜欢他，也不要伤害他。” “我没有不喜欢他。”叶佳期眉头拧起。 她没有不喜欢小帆帆，真得没有…… 这么多天的相处，从见到的第一面起，她都把小家伙当作自己孩子一样照顾。 她没有不喜欢他。 当然她也没有想到霍靖弈会给小帆帆打电话。 小帆帆今天明显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开朗、活泼的小家伙。 他还是个孩子。 “叶小姐，如果你喜欢小帆帆，你就哄着小少爷一点吧，他毕竟还小。”孙管家道，“可能我没有这个权力这样要求叶小姐，但只是建议一下，叶小姐自己选择。” “孙管家，我有我的顾虑。” “叶小姐有什么苦衷吗？”孙管家看着她。 孙管家面色平静，语气和蔼。 叶佳期为难地低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道：“孙管家，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我回去，而是小帆帆需要一个妈妈。他这么黏我，最大的原因还是想要一个妈妈。” “叶小姐，乔爷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所以……”孙管家欲言又止。 所以，小少爷一时半会不太可能有妈妈。 “孙管家，总有一天，我还是要离开小帆帆的。”叶佳期直言。 “我知道。”孙管家点头，“但是这段时间，您能不能迁就一下小少爷？小少爷也特别懂事的。” 叶佳期心里头不是滋味。 第342章 还怎么让她嫁人 乔乘帆在他眼里，比别的孩子都懂事，都听话，也都早熟。 叶佳期真得不忍心伤害他。 但，她又想起了霍靖弈昨晚上的话。 “我说你怎么又圣母心泛滥了？那是我大哥的儿子，跟你有个屁关系？那三年没有你在，我大哥不是照样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你说你，真当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非要我骂醒你？” 乔斯年的儿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的宝宝都没了，为什么要迁就他的儿子？ 叶佳期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真的，很矛盾，很痛苦。 她心口揪在一起，难受得要死。 酸涩、苦楚蜂拥而上。 她的脑子快要炸裂开来了…… 孙管家看到叶佳期满脸痛苦，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太重。 她连忙道：“叶小姐，对不起，如果让您为难了，就当我的话没有说吧，对不起。” 孙管家也知道，叶佳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还没有结婚，就跟小孩子走这么近，不知情还以为她动机不纯，想攀附乔爷。 以后，还怎么让她嫁人。 孙管家知道，自己应该体谅叶佳期。 叶佳期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 脸色苍白而痛苦。 “没有，我很喜欢小帆帆，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是我的儿子多好。可他不是，我也不会成为他的妈妈。那就意味着，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分开的，既然有那么一天，不如疏离。” “叶小姐，你的想法我能理解，我不强求你的，我想乔爷也不会强求的。不过小少爷还小，您能再关心关心他吗？” 叶佳期不知所措。 很犹豫，很徘徊。 一颗心忐忑不安，跳得难受。 鼻子酸酸的，想哭，很想…… 她可以关心小帆帆，可是她失去孩子的时候，又有谁关心她了？ 她的孩子没有之后，她整整一个月以泪洗面，谁也不愿意见，差点抑郁自杀……谁又在乎她了？ 她又该跟谁诉苦？ 就在她动了动嘴唇想开口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力道很大，带着急促。 叶佳期连忙站起身，擦了擦眼睛，收拾好心情。 “谁？” “是我。”霍靖弈已经急匆匆赶到。 他是觉得叶佳期的声音不太正常，怕她为尤翩然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霍少来了，我带小少爷回去。”孙管家也站起身。 她从卧室里将乔乘帆牵了出来。 乔乘帆睁着大眼睛看了看叶佳期，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怯怯的。 不敢跟叶佳期走太近。 叶佳期长大嘴巴，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家伙看了她几眼，低下头，默默走路，也不说话。 孙管家开了门。 门外，穿了一身灰色休闲毛衣的霍靖弈站着，脸上写满担心。 乔乘帆一看到霍靖弈就怕怕地往孙管家身边躲了躲。 霍靖弈低头扫了小家伙一眼，眉头皱起：“你怎么又来了？” “霍少，你别这样，小少爷只是想叶小姐了。”孙管家语气不悦。 乔乘帆又往孙管家身边挪了挪，小手紧紧抓住孙管家的衣角。 第343章 叶佳期，你还真没良心啊 叶佳期连忙走了过来，护在小帆帆的跟前。 她压低声音对霍靖弈道：“有什么话别在小孩子面前说。” 孙管家趁机牵着乔乘帆出了门。 楼梯口很安静，只听得到孙管家和乔乘帆的脚步声。 直到他们走远了，叶佳期才让霍靖弈进来。 “你怎么来了。” 叶佳期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面条已经凉了，她重新热了热。 “担心你。”霍靖弈坐下，“我已经让人去找尤翩然了，你别想不开。” “我知道，谢谢你。” 一码归一码，在翩然的事情上，她还是感激他的。 “不用谢我，另外，以后别再叫我霍总，我会不高兴的。” “知道了。”叶佳期点点头。 “周日在家就吃面条？”霍靖弈皱起眉头看向她，“难怪营养不良，发育太差。” 叶佳期气得脸红：“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就是今天想吃面条了而已！” “别热了，我带你出去吃！” 说罢，霍靖弈关掉她的微波炉，抓起她的手。 不由分说，他将她拽出了门。 “霍靖弈，你怎么那么霸道，我吃个面条怎么了？还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昨晚上为什么要给小帆帆打电话？我跟小帆帆之间的事，你不允许插手！” 霍靖弈停下脚步看向她，脸色森冷。 “我不插手？我要是不插手，你跟那个小东西能断？” “我……” 叶佳期一时语塞。 趁着她愣神，霍靖弈将她塞进车里！ 他猛地踩下油门，很不高兴。 “你开慢点！”叶佳期不满。 “放心，不会出事！” “你其实不用跑过来找我的，翩然的事你打电话给我就好。” “利用完就跑？”霍靖弈更不满，“叶佳期，你还真没良心啊！” “没有。” “还在为了乔乘帆的事跟我生气？昨晚上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不会再跟小东西有接触，今天他来找你，你就舍不得了？叶佳期，不信我们打个赌，你离开他一个月，你看他会不会出事！” “霍靖弈，你怎么那么毒啊！”叶佳期生气了，“他不过就是个孩子！” 霍靖弈嗤笑，脸色含着讽意。 “你以后别再管小帆帆和我之间的事，我们没那么熟！”叶佳期狠狠心。 “今天还让我帮你找尤翩然，半天时间还没过，就说不熟？叶佳期，我没有听错吧？”霍靖弈阴阳怪气。 叶佳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敢触怒霍靖弈，她怕他不肯帮忙。 梁昊天和尤翩然显然没有太大关系，说不定找几天就不找了。 如果她再不出力，翩然是不是就找不到了？ 而唯一能帮她的，只有霍靖弈了。 “对不起。”叶佳期道歉。 她这人，也算能屈能伸，爱憎分明。 霍靖弈又是一声冷笑。 这女人，倒会两面三刀。 这道歉，来的还真快。 她这道歉，倒不值几个钱！ 霍靖弈开车将她带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车子停下，他带她往包间走。 叶佳期脸色怏怏的，没有什么心情，更没有胃口。 第344章 让他别这么缠着你 霍靖弈就点了几样开胃菜。 包间里开了空调，温度很高，但叶佳期浑身发凉。 她低头随便吃了点，真真是没有胃口。 “霍靖弈，你昨天究竟跟小家伙说什么了？他好歹叫你一声‘叔叔’，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叶佳期抬起眸子。 眸色晶亮，一半纯粹，一半愠怒。 霍靖弈倚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他扫了一眼叶佳期，淡淡开口。 “我只是告诉他，你也是要结婚生宝宝的，将来肯定会不要他的，让他别这么缠着你。” “你跟小孩子说这个干什么？霍靖弈你太过分了！” 叶佳期气得更加不想吃东西。 胸中郁积着怨气！ “激动成这样？我不这么说，这么做，你是还打算回乔宅给我大哥免费养儿子？叶佳期，你拎拎清楚。”霍靖弈冷声警告她，“还有，我大哥有心上人，你未婚，你天天往我大哥家里跑，就算你没有那种心思，难保别人不多想！” 霍靖弈句句掷地有声！ 一番话，说的叶佳期哑口无言。 他说的都没错。 可她心里头……很难过。 尤其是今天见到小家伙，他都不爱理她了，也不叫她“七七”了，跟她也不亲了。 真的是扎心般的疼。 她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小孩子。 好几次都想狠下心来，但最后又都心软。 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又控制不住自己。 “女人真麻烦。” 霍靖弈见叶佳期不说话，忍不住吐槽。 叶佳期小口小口吃着菜，心思全不在餐厅里。 脑子里还是小家伙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躲着她的样子。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小帆帆都没有对她胆怯过，但今天不一样。 “霍靖弈，你以后不要再跟小孩子说这些了。”叶佳期缓缓开口。 语气里多了几分悲凉。 “决定权在你，如果你非要跟乔乘帆往来，我拦也拦不住。如果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喜欢我大哥？”霍靖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叶佳期。 叶佳期皱眉，否认：“我不喜欢他。” “真的？” “嗯。” 这个话题未免太不合时宜，叶佳期不愿意多聊。 她淡淡道：“你能帮我找到翩然吗？我担心她。”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能不能找到，在人力和天意。” “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叶佳期忍不住。 她的脸上都写满了忧愁，眉头紧蹙。 “叶佳期，你再这样下去，非得抑郁症不可。我倒有个建议，你去新加坡散散心，也离那个小崽子远一点。过段时间，他就把你忘了，你也把他忘了，说不定尤翩然也找到了。” 叶佳期不语。 “行程方面，你不需要担心任何，我都给你安排好，去了会有人接应你。” “为什么对我好。”叶佳期怔怔的。 “没办法啊，谁让我喜欢你。”霍靖弈摊手。 “我没有吸引你的地方。”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到处都是优点，明白？” 叶佳期默。 她想，她是明白的。 第345章 我就喜欢蠢的，好养 “我们见过的面数都数得过来。”叶佳期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年轻而英俊，哪怕是一身最简单的毛衣，都掩盖不住他的风华。 但，她猜不到他想什么。 “喜欢这种事情，非要说那么清楚？”霍靖弈不满地皱眉。 真是个傻子。 傻瓜。 “哦。”叶佳期应了一声，忽然又问道，“霍靖弈，你会利用我吗？” 霍靖弈嗤笑。 “你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我跟我大哥不一样，我大哥那人没人性，但我不一样。而且，我家可没有我大哥家复杂。” 霍靖弈点到即止。 他当然不会利用叶佳期。 利用女人，算什么本事。 叶佳期皱眉：“乔爷……他家复杂什么？” 她倒有点奇怪。 至少，她在乔宅生活了十二年，看到的表面是很简单的。 乔宅以乔斯年为中心，他父亲在国外，他母亲早就去世了。 一派祥和，没有什么复杂的啊。 “你被我大哥圈养十二年，什么都不知道？”霍靖弈倒一脸诧异。 是她太单纯，还是乔斯年太精明？ “知道什么？”叶佳期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该不会连我大哥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都不知道吧？” 叶佳期摇摇头，满脸讶然。 她还真不知道。 乔宅的人都不说，乔斯年也不说，她只知道乔斯年的母亲早早去世了。 是她心太大？ “哈哈。”霍靖弈笑了，“看来我大哥还真没把你当自己人，也就是捡个小宠物回来逗逗乐。” 一番话说的叶佳期不高兴了。 她低下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 “那你知道我大哥和他父亲闹得很厉害，老死不相往来吗？” 霍靖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叶佳期又是摇头。 “噗。”霍靖弈笑出声来，“哈哈哈，叶佳期，我算是明白了，你纯粹就是我大哥养的小宠物，难怪他占有欲那么强，看来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宠物。” 叶佳期气得扔掉叉子。 “我不是宠物！” “哦？”霍靖弈拖长声音，“那你倒是说说，你知道我大哥的什么？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这十二年干什么吃的？” 叶佳期认真地想了想。 结果……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无所知。 她本来就是乔宅的外人，哪怕是生活了十二年，还是外人。 时间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霍靖弈就这么看着她。 见她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来，才笑了。 “你看看你，我大哥这么对你，你还帮他养儿子，你脑子是缺点什么吗？” “霍靖弈！！！” 叶佳期气得瞪了他一眼。 她知道她傻，但需要他一遍遍重复吗？！ “好了，我不说了，反正你蠢。算了，我就喜欢蠢的，好养。”霍靖弈笑得厉害，“你考虑考虑，要是想去新加坡，随时打电话给我。” “嗯。” “好好吃饭，我点的这些，都给我吃掉。”霍靖弈敲了敲盘子。 看她脸色这么憔悴，霍靖弈忍不住皱眉。 自己都养不好，还帮人养儿子。 这么掏心掏肺，有什么好处？ 蠢。 第346章 暴风雨来临前 夜里两点，旧金山至京城的飞机起飞。 乔斯年眉头紧蹙，下巴线条紧绷，俊雅精致的脸上多了森冷和骇人的凉意。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信封。 信封已被拆开，里面全部是刚刚洗出来的照片。 很多张。 乔斯年一张一张翻开，脸色铁青，阴沉到极点。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色，阴郁、难看。 孟沉站在一旁，垂手而立，不敢做声。 照片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叶佳期和霍靖弈。 两人在包间里喝酒、唱歌；霍靖弈给叶佳期放烟火；霍靖弈送叶佳期回家…… 照片里的两人亲密无间。 尤其是叶佳期看向霍靖弈的眼神，温柔中夹杂着深情和崇拜。 一叠厚厚的照片，约摸二十几张。 乔斯年双眼布满血丝。 全部看完后，他将照片全部撕掉，扔给孟沉。 乔斯年不说话，孟沉也不敢开口。 空气格外沉默、安静。 乔斯年微微闭上双眼，眉头紧蹙，脸色不悦，像是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才看了孟沉一眼，语气森冷而坚毅。 “孟沉，你说像霍靖弈这种不忠不诚的兄弟，我该怎么对待才好？” 孟沉心中一咯噔。 “爷，霍总怕是不知道叶小姐是您的人。”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微微上扬。 空气又陷入沉静，似乎还多了几分火药的浓烈气息。 “你先下去。”乔斯年吩咐。 “是，乔爷。” 孟沉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悄声退下。 十四个小时后，飞机在京城国际机场落下。 京城深夜四点，夜色朦胧。 四处漆黑一片。 初冬气温骤降，风一吹，凉飕飕的冷意。 一下飞机，孟沉就给乔斯年准备了大衣。 乔斯年伸手接过，穿上，往机场外的劳斯莱斯走去。 京城的冬天来得很早，树木凋敝。 这深沉的寒夜，黑漆漆的，犹如庞然大物，压在京城上空。 劳斯莱斯在空地上飞快前行，车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呼”声响，四周的树木以极快的速度后退。 整个夜，冷极了。 车内很黑，乔斯年锐利的眸子微微凛起，下巴线条紧绷。 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夜幕低垂。 抽完半包烟，劳斯莱斯在乔宅门口停下。 乔宅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响。 孙管家提前接到了孟沉的电话，早早和几个佣人就在门口等着了。 车子停下。 空气中漂浮着水雾，朦朦胧胧。 起雾了，路灯黯淡了几分。 保镖站在车旁，孟沉替乔斯年打开车门。 一身黑色长风衣的乔斯年身形独立，夜色更将他的影子拉长了几分。 “乔爷。”孙管家恭恭敬敬站着。 乔斯年抬头看了一眼三楼。 楼上漆黑一片。 他锐利的眸子里闪过几许冷光。 “叶佳期呢？”他沉声开口。 嗓音中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低哑。 “叶小姐不在。”孙管家头低了下去。 一句话说出口，乔斯年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第347章 叶佳期的恋爱对象 乔斯年丢掉烟头，用皮鞋碾灭，大步往乔宅走去。 客厅灯火通明，开了暖气。 女式拖鞋整整齐齐摆放在入口处，像是很久没有动过。 乔斯年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 孙管家立马让人给乔斯年泡了茶来，自己则跟乔斯年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客厅里气氛微妙，十分冷清。 “乔爷，小少爷一直都很听话，快要期中考试了，上课很认真。”孙管家道。 “叶佳期多久没来了？”乔斯年抬起眸子问。 眸色深邃，夹杂着一望无际的暗沉。 孙管家心口跳了一下。 刚刚跟乔爷汇报了那么多，她是故意跳开了叶佳期。 “没有太久，叶小姐这几天加班忙，就没有来。” “多少天？”乔斯年冷声问。 “四天。” 乔斯年隐忍住冲动，眸色压了压。 “乔爷，叶小姐是真忙，所以没来，她很想小少爷的。”孙管家替叶佳期说话。 她也知道叶佳期的难处，带着个小孩子谈恋爱，终归不是事。 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孙管家，我不喜欢听谎话。”乔斯年刀子般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孙管家战战兢兢。 “乔爷……” “她忙什么？” “我、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说？嗯？” “乔、乔爷……”孙管家吓得低头，只觉浑身都凉飕飕的，“我真不知道。” 乔斯年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眸色狠戾。 “看来你这个管家当的很不称职。”乔斯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叶佳期最近在干什么。” 孙管家腿一软，脸色发白。 声音有点哆嗦—— “乔、乔爷，叶小姐最近可能、可能谈恋爱了……” 乔斯年冷笑一声：“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让你怕成这样？” “是，是。” 孙管家不敢再做声。 她从未见过这样生气的乔爷。 这男人生气的时候往往都不动声色，但语气格外严厉、森冷。 孙管家吃不准乔斯年究竟有多生气。 但，都说乔爷以前对叶佳期挺好的，当妹妹一样宠着。 那……妹妹谈恋爱了，对于乔爷而言，不是该高兴的事吗？ 而且，叶佳期的恋爱对象可能还是乔爷的兄弟霍总，也不是什么坏事。 孙管家真的是一点都吃不准。 至少，此时此刻，她在乔爷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欣悦。 她心里头忐忑不安，上上下下的。 “把乔乘帆的作业拿来。”乔斯年收敛了脸上的不悦。 “哎，好。” 孙管家连忙走出去。 客厅的空气太压抑，她深呼吸一口。 她把乔乘帆的作业，还有画的画、试卷都拿给了乔斯年。 乔斯年蹙着眉头，认真翻着。 “乔爷，小少爷上学很认真的，您不用担心，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 提到乔乘帆，孙管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乔爷很宠爱小少爷。 果真，乔斯年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就在这时，乔斯年翻到书本中夹着的一张奖状和一幅画。 “这是什么？”乔斯年问。 孙管家解释道：“前两天班级活动，小少爷画的画，得了第二名。” （你们的乔爷回来了，哦，不，是我的乔爷，╭(╯^╰)╮……） 第348章 三年前，京城医院 “第二名？”乔斯年眉头拧起。 他对乔乘帆向来严苛，各个方面都要求他拿第一，得第二名是要反思的。 他乔斯年的继承人，是容不得半点懦弱和不求上进的。 “是第二名。”孙管家点点头，耐心解释，“本来小少爷画的是最好，但因为是班级活动，要求孩子和父母任一方参加的。所以，综合打分的时候小少爷只能得第二。” “为什么没人陪他？”乔斯年脸色十分难看。 “以前都是孟先生陪小少爷，这次孟先生不在，小少爷脾气倔，没有让人陪。” “叶佳期呢？” 乔斯年胸中压制着怒意，她当协议书是白签的？ “叶小姐没在。”孙管家只好道。 “忙着跟霍靖弈谈恋爱？”乔斯年冷笑。 “……”孙管家不敢开口。 她还拿捏不准乔爷的心情。 不过听起来，乔爷不是很高兴。 她至今都不是很清楚乔爷和叶佳期之间的关系，她只看的出，乔爷对叶佳期很好。 乔爷的心思，她不敢猜。 因为，乔爷对方雅小姐也不差。 她不知道这两种“好”是不是有区别，但仅凭她现在的认知，无法判断。 “你先下去。”乔斯年吩咐。 “是，乔爷。” 孙管家退下。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能听到庭院里竹子被风吹动的细碎声。 乔斯年的手里捏着那幅画。 他甚至能想象到小家伙拿了第二名时的不开心。 他将画放下。 上楼。 乔乘帆早已进入梦乡。 小家伙抱着一只熊，将小脑袋埋在大熊的肚子里，乌黑乌黑的头发露在外面。 乔斯年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光线看着乔乘帆。 伸手替他盖好被子，手指没有移开，轻轻摩挲他的脸部轮廓。 拇指指腹触碰到小家伙光滑的脸蛋，乔斯年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深邃。 很多天了，也没见他长胖。 乔斯年蹙眉。 小家伙睡得很香，呼吸平稳。 乔斯年在床沿坐了很久。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 他看到乔乘帆枕头边有一抹绿色的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乔斯年的眸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心口处犹如大火蔓延烧过，蓦地，寸草不生。 不是别的，正是他给叶佳期的手链。 她又还了回来。 乔斯年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就像是夜幕下的海洋，深不见底。 暗夜中，他手指冰凉。 良久，乔斯年下楼，走回自己卧室。 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笼罩着乔斯年的侧脸。 灯光下，他的脸色格外憔悴，眼底是一片青色。 冬天的夜色格外深沉，外面起了风，凛冽呼啸，空气中漂浮着白花花的雾气。 乔斯年眉头紧蹙，薄唇轻抿，深邃的眸子里露出不易察觉的光芒。 烟抽到一半，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探子林烨。 “乔爷。” “三年前，京城医院，叶佳期的全部孕检资料以及相关监控。” “可以，乔爷。” 乔斯年吐了一口烟，挂上电话。 第349章 我也很想乘帆 早晨，天蒙蒙亮时，乔斯年换好衣服。 一夜未眠，他那峻冷、坚毅的脸上多了不少憔悴的颜色。 伸手打开衣柜，他挑了一条灰色领带。 冬天的京城格外的冷，雾气还没有散去，就连树叶上都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 从落地窗口看出去，外面迷茫一片，入眼处都是单调的白色和枯黄。 乔斯年理了理袖口，下楼。 “乔爷，早，我刚想打电话给您，方小姐来了。”孙管家站在楼下，恭恭敬敬。 乔斯年的眼底浮现几缕寡淡：“哪个方小姐？” 孙管家连忙道：“是方雅方小姐。” 因为乔爷下过令，不管是谁来都要汇报他。 所以，方雅还在外面等着。 乔斯年抬头，微微眯起眸子往外面看去。 窗外，不远处的乔宅大门口站着一排佣人。 再往前，是一辆黑色的路虎。 乔斯年应了一声：“让她进来。” “是。” 乔斯年坐到餐桌旁，铺开餐巾。 方雅在唐管家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大衣，衬得她小巧玲珑，身段瘦削。 进来后她就解了围巾，笑着看向乔斯年。 “乔爷，打扰了，没有提前给你通知。” 方雅以前喜欢叫乔斯年的名字，但乔斯年纠正过她几次后，她也只好跟着众人喊“乔爷”。 “坐下吃早餐吧。”乔斯年嗓音嘶哑而低沉。 “乔爷，以前画院一个要好的朋友办画展，我就回国了，你……不会责怪吧？”方雅走过来。 “不会。” “乔爷，我以为你还在外公那儿。” 方雅坐在乔斯年的身边，佣人立马给她拿来了早餐。 她只化了个浅浅的淡妆，看上去很漂亮，也很精致。 尤其是那张瓜子脸，沾染了些许白雾，更显得纯真自然。 乔斯年切了一块芝士芒果蛋糕给她。 方雅受宠若惊，连忙接过：“谢谢乔爷，你这段时间还出国吗？我这次身体好多了，想在京城多呆一段时间，如果你有空，可以陪我走走吗？” “我安排时间。” 方雅颔首：“好，我也很想乘帆，特别想见他。在伦敦的时候，经常牵挂他。我可以……住在乔宅吗？” 乔斯年默，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乘帆是不是还没有醒？”方雅压低声音，看向楼上。 “他上学不用那么早。” 方雅的小脸上浮出笑意，就像春天的海棠花。 “那乔爷，我等会儿送乘帆去幼儿园吧？” “不用，有孙管家送。” “乔爷，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很想他，你就让我送送吧？” 方雅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娇嗔。 脸上依然是柔美和温雅，柔柔弱弱的，犹如风中的细柳。 她的眼中饱含期待，眸子也淬着晶亮的颜色。 长睫毛一颤，就分外惹人怜爱。 半晌，乔斯年才应了。 方雅心情很好，她给乔斯年也拿了果酱抹在面包上，动作自然而温柔。 “爸爸……” 不一会儿，乔乘帆揉着惺忪的大眼睛下楼来。 “醒了？”乔斯年抬头，目光中褪去淡漠。 第350章 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了 方雅也抬头，满含怜爱的看着乔乘帆。 小家伙穿着黑色的小风衣，活脱脱乔斯年的翻版。 父子俩长得真像。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宝宝好想你哦。” 小家伙像是醒了，吭哧吭哧跑下楼，直直地扑进乔斯年的怀中。 “坐好。”乔斯年皱眉。 乔乘帆不依，把头埋在乔斯年的怀里跟他撒娇。 “爸爸你不想我吗？要抱抱，抱抱……” 乔斯年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做这种事，他将乔乘帆拉开。 “赶紧吃早餐，吃完去幼儿园。”他淡淡道。 “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抱抱都不肯，又不是亲亲。”乔乘帆不满意。 他真得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 七七也不理他了…… 他真得很讨人厌吗？呜呜…… 方雅张开手臂，将小家伙抱了过来。 她满脸柔情，笑道：“让雅雅阿姨抱抱。” 乔斯年扫了乔乘帆一眼：“喊人。” 乔乘帆搂住方雅的胳膊，抬头喊了一声：“雅雅阿姨。” “真乖。”方雅更高兴，亲了亲小家伙。 这个孩子太可爱了，虽然不是她生的，但她很喜欢。 “下来，让你阿姨吃早餐。”乔斯年吩咐。 “没事，我抱着他，我可喜欢乘帆了。”方雅不依，“真想天天看着他。” 说完，方雅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亲。 乔斯年也不再管。 方雅给乔乘帆拿了牛奶和鸡蛋，一手搂着他，一手喂他吃东西。 乔乘帆今天心情还不错。 “乘帆，你想不想阿姨？嗯？”方雅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 “嗯。”乔乘帆点点头。 方雅心里头很舒畅。 小家伙身上的味道格外香甜，低头吃东西的时候，长睫毛翕动，又乖又听话。 只是，她至今都不知道乔乘帆的妈妈是谁。 “乘帆，阿姨给你带了礼物，等会儿拿给你，你在学校要听话，听到了吗？” “听到了。” 乔乘帆总觉得这个阿姨很温柔，但跟七七的温柔是不一样的。 “乘帆，听说快要期中考试了？我们乘帆肯定会考第一的对不对？”方雅喂了他一口蛋糕。 “嗯。”乔乘帆乖巧地点头。 他肯定会考第一的，因为七七答应过他，要是考了第一，就满足他一个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跟七七说，不要不理他。 好难受呢。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七七了。 想她。 “乘帆真乖。”方雅不由夸奖，“来，喝一口牛奶。” “他自己可以。”乔斯年皱眉，“别惯着。” 方雅一怔：“乔爷，乘帆还小，你太严格了。” 乔乘帆自己咬了一口面包，眨着眼睛看向方雅：“我可以的。” 方雅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 真乖啊，这要是她的孩子多好。 可惜……她怕是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了。 方雅低下头，眼中笼起一层浅浅的水雾，就像窗子上的水花一样。 乔乘帆坐在她的怀里，啃着小面包。 “慢点吃。” 乔斯年看了他一眼，伸手替他擦去嘴角的面包屑。 第351章 他不叫小崽子 乔乘帆甜甜地笑了。 虽然老乔总是吼他，但他还是喜欢爸爸啊。 尤其是，他觉得老乔长得真好看，比他任何同学的爸爸都好看。 等他长大了，是不是比老乔还好看？ 这么一想，他更开心了。 “傻笑什么，别发呆。”乔斯年敲了他的手一下。 “唔。”乔乘帆回神。 “乘帆，雅雅阿姨教你画画好不好？”方雅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好。” “你喜欢画什么？” “小狐狸。” “这么喜欢小狐狸呀？” “嗯！” 乔乘帆很有礼貌，方雅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不调皮，也不惹人厌。 乔宅外的马路上——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穿过白雾，行驶过来。 驾驶位上，戴着墨镜的霍靖弈一辆悠闲，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 副驾驶上，叶佳期坐着。 最近气温骤降，她感冒了，戴了口罩，恹恹的，不太想说话。 她一手托着头，灼灼的目光看着窗外。 这条路上的风景她看过十二年，早就印在了心上。 冬天还是老样子，处处白茫茫一片。 “非要见那个小崽子一面？”霍靖弈没忍住。 “说过多少次了，他不叫小崽子，他叫小帆帆。” 叶佳期有些生气，眉眼清冷。 霍靖弈大笑，笑得很恶劣：“好，好，小帆帆……我大哥的儿子小帆帆……” 他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笑得可厉害了。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就喜欢以恶趣味为乐。 叶佳期裹紧了她那条西瓜红的围巾，将小脑袋埋在里面。 “感冒好点了吗？” 霍靖弈见她不说话，不免换了话题。 “在吃药。” “嗯，去了新加坡自己保重身体，我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也去度假。” “你去不去无所谓。” “是吗？你不会想我？” 霍靖弈看了她一眼，笑起来又邪气又妖孽。 那张脸，人畜无害，反倒有几分纯净。 “不想。” “真是没良心啊！”霍靖弈叫苦。 他都恨不得对她掏心掏肺了。 “翩然那里有消息了吗？” “没有。”霍靖弈直言。 叶佳期心口一紧，鼻子一酸。 “怎么还没有消息……她是不是真得出什么事了……”她着急道。 “梁昊天在找她。” “他跟翩然关系浅，不会太上心的，你多帮帮忙好不好？”叶佳期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翩然……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要是再找不着…… 她不敢想。 不敢。 “是吗？”霍靖弈摸了摸下巴，“关系浅？关系浅的话，为什么梁昊天不惜付出巨额违约金也要把最近开拍的那部剧给推了？” “可能，可能翩然是他的手下。” “小姑娘，你眼皮子浅，倒是真的。” 霍靖弈讽刺人的本事可丝毫不差。 叶佳期噎住，良久才吐出一句话：“那……能找到翩然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失踪的地方是雪山下，人烟稀少。而且，那地段经常发生雪崩。小姑娘，知道什么叫雪崩吗？嗯？” 叶佳期愣住了。 她成功被霍靖弈给吓到。 （有人说虐？追过罗衣文的都知道，罗衣的文整体风格都是有宠有虐的，虐的时候备好纸巾，宠的时候会天天撒狗粮。好了，我先遁了，轻拍~） 第352章 给小帆帆找个妈妈 雪崩……不可能。 不可能的！ 翩然人那么好，怎么会出事，她们前几天还打电话了。 她那么阳光开朗的一个姑娘。 不可能的。 一定是霍靖弈在吓唬她。 霍靖弈见她脸都白了，只好收起一本正经的脸色。 “行了，别多想，我的人在找，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几天了……会不会出了意外……” 叶佳期呢喃，目光迷离。 “让你别多想，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们还是来谈点愉快的话题，比如……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霍靖弈笑起来时就像邻家大男孩，真是又阳光又纯净。 叶佳期又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他。 “啥？” “啥什么啊，脑子真笨。”霍靖弈摇摇头，“我们将来的孩子啊，你说生个男孩子好还是女孩子好？” 叶佳期的脸一下子红了：“什么跟什么啊！” 这人真是！！！ 叶佳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你就喜欢那个小崽子。”霍靖弈气不过。 “是小帆帆！”叶佳期又纠正他。 “知道了，知道了！”霍靖弈不耐，“这要走了，还去看他一眼，不是说好了，跟他断绝来往吗？” “你不许出尔反尔啊！”叶佳期急了，“我不进去，我就远远看着。” “行，你别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跳下车。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下去的。” “不会的。” 叶佳期的眼中浮起一层浅浅的水雾。 心口那地方，挺难过的。 这几天，她克制住不要去想乔乘帆，不要去见他。 但，不知为何，还是没有能做到。 这次去了新加坡，和小家伙不再呆一个城市，也许……她可以做到了吧。 时间总是能抹去很多很多痕迹。 虽然会渐渐忘了小家伙，但他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是永远抹不开的。 他是她的小天使。 只可惜，有缘无分。 再看他一眼，以后大概就不会再见了。 可能，若干年后，他已经记不得在他三岁时喜欢过一个叫“七七”的姑娘。 就算想起，感情也淡了。 这样对她和小家伙而言，也许都是最好的。 她希望乔斯年能对小家伙好一点，再好一点，弥补他从小没有母爱的伤口。 没有母爱的感觉她懂，很懂。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乔斯年能尽快给小帆帆找个妈妈的。 找一个真正对他好的妈妈…… 渐渐的，车子驶入乔宅附近。 叶佳期这才收回神思。 她多虑了，很多事情不是她该考虑的。 “说好了，看一眼就走。”霍靖弈提醒她。 “知道。”叶佳期的语气淡淡的。 霍靖弈心里明白她不怎么开心。 但他不明白，她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上心干什么，真是闲的。 母爱泛滥！ 大街上可爱的小孩子那么多，她偏偏舍不得这个乔乘帆！ 这些天，他没少说她，可她这个一根筋，偏不听。 今天临走了，还要来看一眼乔乘帆。 “你大哥不在家吧？”叶佳期压住心跳，问道。 “嗯，不在。”霍靖弈道。 第353章 跟他那个爸一样的坏！ “那就好。”叶佳期点点头。 她知道乔斯年出国去了，昨天下午她还特地打探了一下，乔斯年确实不在家。 她远远地看一眼小帆帆就走。 也许，这可能是她见小帆帆的最后一面。 一想起和小帆帆在一起的时光，叶佳期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心口处甜甜的，如有蜜糖蔓延。 她依旧记得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小手勾着她脖子的模样…… 想到这儿，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屏保还是小帆帆换的。 霍靖弈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敲了敲方向盘，颇为不耐。 “去新加坡就把这些照片都删了，留着做什么？” “知道。” “知道个屁。”霍靖弈没忍住。 叶佳期的德行他算是清清楚楚了，嘴上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 他真不信她短时间内能忘掉那个小崽子。 “干嘛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叶佳期不满地嚷嚷。 口罩下，她的那双大眼睛闪烁着光芒。 “我送你的项链呢？戴上了吗？”霍靖弈问。 “在箱子里。” “哦。” 霍靖弈略有不满。 嫌他眼光不好？买的项链戴不出去？ 保时捷打了一个弯，稳稳当当地往乔宅附近的小路驶去。 开了一段，霍靖弈就将车停下了。 从这个地方，可以看到乔宅的大门口，但不会被乔宅里的人发现。 车子一停下，叶佳期就伸长了脖子。 翘首以盼。 “小崽子估计还没有起床吧。”霍靖弈淡淡道。 他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嫌弃，有必要吗？这么喜欢小孩子？ 那个小东西，除了长得好看点，乖一点，还有什么优点啊？ 跟他那个爸一样的坏！ 而且，占有欲很强！ 太阳从东边升了上来，阳光穿透云层，斜斜地照在乔宅上。 哪怕是冬天，乔宅都很漂亮，亭台楼阁，水榭长廊。 叶佳期对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太多的感情。 三年前，她就已经离开。 心口那个地方，早就平静了。 霍靖弈看了一眼手表，早晨七点。 这么早，小东西恐怕还在睡懒觉。 “说好了，看一眼就走，别到时候舍不得。”霍靖弈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你已经提醒我很多遍了。” “对于不长记性的人，就得多说几遍。” “我没有不长记性。” 叶佳期动了动眼睫毛。 “舍得离开京城吗？”霍靖弈淡淡看了她一眼。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这儿又没什么让我留恋的。” “也对，而且这地方让你糟心的人不少。” 叶佳期不开口了。 霍靖弈说的也没有错。 她没有想到乔斯年三年后会回来，更没有想到，她会遇见十五年没见的那一家人。 一切，都糟糕透了。 霍靖弈是没有太多的感觉，但遇见叶佳期，似乎是他人生中很大的一个意外。 叶佳期的眸子紧紧盯着前方。 就在这时，乔斯年的劳斯莱斯从门口开了出来。 她的手微微一动，睫毛轻颤。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乔乘帆。 但，很快，她就睁大眼睛，眸色染上一层不明的光芒。 第354章 还怀着一个孩子 霍靖弈从镜子里看到叶佳期的表情，也往前方看了一眼。 哟，还真是没想到。 热闹了。 穿着米白色大衣的方雅脸色温柔，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仪态举止，都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晨风吹起她的长头发，柔美而安静。 她牵着乔乘帆的小手往车旁走。 乔乘帆走了几步，低头看看脚上。 “鞋带掉了……” 正当小家伙想要弯腰的时候，方雅按住他，先蹲了下来。 “阿姨给你系上。” 方雅冲乔乘帆笑了笑，低头替小家伙系鞋带。 小家伙有点不好意思。 方雅蹲着的时候，那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侧，更衬得她皮肤白皙，美丽优雅。 很快，她就替小家伙系好了。 她又伸手替乔乘帆拢好围巾，摸摸他的脑袋。 “乘帆，冷不冷？”她耐心地蹲在他的面前。 小家伙摇摇头：“不冷。” “今天雅雅阿姨送你去幼儿园，晚上放学，阿姨再去接你，好不好？” “嗯。”小家伙乖乖地点头。 不一会儿，乔斯年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他除了脸色很疲惫外，和平时无异。 冷峻的脸庞，稳健的步伐，还有那眸中一望无际的深沉。 “晚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你在幼儿园要听话。”方雅很耐心地跟小家伙说话。 “走吧。”乔斯年过来，淡淡吩咐。 “爸爸你也送我去幼儿园吧……” 小帆帆恳求地抬头，看着乔斯年。 方雅站起身，撩开耳边的碎发，笑道：“乔爷，一起吧？” 小家伙的大眼睛里满含期待和不舍。 他伸手拽了拽乔斯年。 爸爸好久没有送他上学了呢。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嗯。” 乔乘帆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一高兴就爱跟乔斯年撒娇。 “爸爸抱抱嘛，宝宝好久没有抱你了。” 小家伙可劲儿蹭着乔斯年，小手在他的西装裤上乱摸。 “别得寸进尺。”乔斯年睨了他一眼。 “……”唔。 乔乘帆只好牵住乔斯年的手，生怕老乔反悔。 方雅走在他们的身边，她牵住乔乘帆的另一只手。 阳光倾泻下来，如碎玉。 不远处的保时捷里，叶佳期的手指头颤动着，长睫毛更是抖得厉害。 眼皮子突突跳个不停。 心口那个位置，像有一把刀扎了下来，瞬间鲜血淋漓。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睛都忘记眨了。 眼前的场景，似有一部分跟过往的梦境重合。 不久前，她就做过一个梦。 梦里，她一个人站在路上，看着前方一家人的背影。 男人是乔斯年，女人和孩子……她看不清，他们就像现在这样，手牵手，一家人。 不同的是，梦里，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 劳斯莱斯的门打开，方雅抱着乔乘帆坐进去。 随后，乔斯年也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车子驶离乔宅。 很快，乔宅的门口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佣人在走来走去。 而叶佳期的目光还落在原地，久久没有收回。 来的一路上她设想了很多场景，但……唯独没有这个。 第355章 那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心口的地方蔓延着细细碎碎的窒息感，犹如水草一般，紧紧缠绕着她。 叶佳期的呼吸有几分急促。 满眼里都是无止境的空洞和茫然。 她，像一个局外人。 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都快忘了她来的初衷。 他们一家人的和谐、平静重重地敲了她的心口一下。 她本来就是乔宅多出来的一个人。 地位比佣人高一点，比小姐低一等。 哪怕是十二年的生活，都没有让她融进这个地方。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 他们才是一家人。 三年前犯傻，三年后依旧犯傻。 霍靖弈说的没有错，小孩子心性不定，哪懂得什么叫真喜欢，什么叫不喜欢。 而乔斯年，更不会喜欢她。 他厌恶她，她知道。 他终于摆脱了她，她也知道。 他们，其实都不会太想见到她的。 她离开，对谁都好…… 叶佳期想着，默默低下头，长睫毛上已经笼了一层浅浅的水雾，晶莹剔透。 而那平日里光彩熠熠的大眼睛，也全部被迷茫和黯淡覆盖。 晨光穿过玻璃照在她的白皙的脸蛋上，那晶莹的泪花便泛起点点光泽。 霍靖弈见她不吭声，转头瞅了她一眼。 “看到了？还想看吗？还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把机票退了，让你再去幼儿园看看。” 明知霍靖弈是嘲讽，可她已经没有力气辨白。 “走吧，去机场。”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那颤抖的睫羽就像是折翼的蝴蝶，无力地扑闪着。 霍靖弈心口那地方扎了一下，略烦躁。 他敲了敲方向盘，甩了一只镜子给她，讥讽地勾了勾唇角：“看看你这样子，活见鬼了。” 叶佳期头一抬，看到了。 虽然口罩挡着，但脸色确实很难看。 她的骨子里其实很害怕这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谁都不要她了，谁都嫌弃她。 这样很容易让她想到十五年前被抛弃的时候，一无所有。 这大概是从八岁起就衍生的害怕和自卑，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抹去。 就算表面藏得再好，一旦有风吹草动，还是不可避免的滋长。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黑夜忽然重重压下来，逼得她喘不过气。 喉咙里泛着酸涩，一阵一阵。 “叶佳期，不是我说，你早点死心，也不至于这么难受。今天这场景给你看到了，还有很多你看不到。你何必自欺欺人啊，有意思吗？” 霍靖弈烦躁地点了一支烟。 一路上他都在克制，这会儿，终于克制不住了。 烟点上，他猛吸了两口。 烟雾缭绕，纠纠缠缠。 “没意思。”叶佳期嗓音嘶哑。 霍靖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叶佳期这么直接地回他。 叶佳期撑着头，闭上眼睛。 有时候，再多的掏心掏肺，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傻瓜。 她何苦呢…… 她为什么总是不长记性，小帆帆再可爱，他也是乔斯年的亲生儿子。 那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他给她的，是希望后的绝望，这远比抛弃来的更痛彻心扉。 第356章 终于在一起了 她跟他表白，他拒绝；她爬了他的床，他一声不吭就走了，一走就是三年；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想都不想就做掉。 这个男人，哪里有心啊。 霍靖弈一手夹着烟，一手扶着方向盘。 烟雾缭绕，车子里全是香烟的味道。 叶佳期闭着眼睛，垂着头，脸色憔悴。 “叶佳期，别这样，跟丢了魂似的。”霍靖弈戏谑道，“喜欢孩子，咱们也可以生啊。” “闭嘴。” “……”霍靖弈嘴角抽搐，“不是我说你啊，虽然方雅不是那小崽子的妈妈，但方雅注定是要嫁给我大哥的，你说你，何必插一脚？人家一家子过得好好的，你伤心个什么劲。” “谁说我伤心了？”叶佳期忽然睁开眼，生气地看着他。 霍靖弈冷笑一声。 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吧？ 叶佳期又泄了气，语气微弱：“你说的没错，我是自作多情了。” “我早就说了，你替别人养儿子，最终伤的还是自己。好了，好了，没事了，笑一笑。” 霍靖弈试图逗她开心。 看她这样子，他心里头似乎也很不舒服。 “他们一家……挺好的……”叶佳期呢喃自语。 脑子里又想起刚刚的画面。 乔斯年和方雅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恋人，现在终于在一起了，挺好。 这样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前，是她自己不要脸，做出让乔斯年厌恶的事，以至于他离开京城三年。 不然，也许他们现在还是能和平相处的吧。 心口波澜四起。 “佳期，我和我大哥、方雅算是很早就认识了。方雅给乔乘帆当妈妈，你不用操心任何，她很有耐心，也足够温柔。” “我操心什么，乔乘帆……关我什么事呢……” 叶佳期语气微弱，眼神茫然。 “你能这么想最好。”霍靖弈淡淡道，“我大哥为方雅做过的事，你无法想象。所以，虽然他这人很精明，利益至上，但对方雅，绝对是有感情的。” 叶佳期的眼神更加茫然…… “那么多年，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吧。”她语气寡淡而清冷。 “嗯？你说你自己吗？嗯……我大哥养你，可能还真是为了解闷的。”霍靖弈还真不客气，“毕竟，你看上去是真有趣。” “闭嘴！” 霍靖弈成功激怒了她。 解闷…… 只有宠物才是拿来给主人解闷的。 她虽然不愿意直面这个事实，但她哪里不清楚……她就是小宠物。 从小到大，乔宅很多佣人都在背后议论过她。 他们说她是卑贱的命，却运气好，被乔爷捡了回来。 所以她在乔宅从来不敢恃宠而骄，更不敢跟乔斯年撒娇。 她怕惹了他不高兴，他就不要她了。 可三年前，他还是不要她了。 错事是她自己做的，她只能一个人承担。 “好了，不生气了，嗯？”霍靖弈哄她，“我会心疼的。” 他伸出手，挑了挑她的发丝，眉眼含情。 从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的很。 喜欢到，想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第357章 害怕抛弃，害怕背叛 这个女人的外表柔柔弱弱的，总能引起他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至少，他从未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可问题出在，她偏偏是他大哥家养的金丝雀。 而且，这一养就是养了十二年。 “快点开车吧。”叶佳期重新闭上眼睛。 她撑着窗户，脸色黯淡。 霍靖弈不再打扰她，抽完一支烟后，踩下油门。 冬天的外面格外森冷和萧瑟，太阳升了上来，照在车玻璃上，折射出夺目的光彩。 气温渐渐回升。 到达机场时已经是早晨八点多。 车子停下，霍靖弈见叶佳期睡着了，没有立即叫醒她。 抬起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叶佳期睡得浅，一惊，醒了。 “到了吗？”她看着他。 “到了。” 叶佳期连忙戴好口罩，收拾东西，准备下去。 但霍靖弈拉住了她的手，强硬地拽住她的手腕。 叶佳期表情略疑惑，迷茫地看了他一眼：“不下去吗？” “你该给我一个答案了。” “什么？” 霍靖弈薄唇抿起，她这态度……让他很不爽啊。 这么快就忘了？ “要不要做我女朋友？”他抬手，抚摸她的眉眼。 叶佳期不太习惯这样的触碰，她垂下眼睑，脸色很疲惫。 “你看你，这么累，就需要我这样的人替你遮风挡雨，不是吗？起码，我并没有看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霍靖弈的脸上多了少有的深沉和认真。 尽管，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霍总，娱乐圈里不少女明星、嫩模和名媛千金吧……” “那也得我霍靖弈看的上眼。” 霍靖弈一低头就闻到她身上那独特的香气，浅浅的，格外引人沉醉。 “霍总，你再考虑考虑吧，可能过段时间……你就没兴趣了。”叶佳期淡淡道。 “过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家见见我爸妈。”霍靖弈玩味地笑。 叶佳期吓住了，她抬起惊恐的眸子看向他。 “你别开玩笑了。” “我不跟你开玩笑。”霍靖弈捏了捏她的脸，“去了新加坡，好好想一想，嗯？你如果觉得我有什么缺点，你就说出来，我改。” “我……” 叶佳期想，说不感动是假的。 至少，这么多年来，对她好的人屈指可数。 楚学长算一个，但最终他却为了钱出卖了她。 楚河的事情，在她的心口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她有点害怕别人对她的好，生怕……这些关心和保护的背后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那样，比没有人关心她更让她失望。 她害怕抛弃，害怕背叛，害怕欺骗。 她宁愿一个人躲在角落****伤口，躲避…… “好了，该进机场了，我不留你了，去了新加坡记得给我打电话。”霍靖弈打开车门，“那里节奏比京城慢多了，把京城的烦心事都忘了，听到没有？” “知道。” “嗯，乖。” 霍靖弈带她往机场走去。 不得不说，叶佳期听话的时候还是很乖的。 但不管是乖巧的她还是炸毛的她，都别有风情。 第358章 怎么会傻成这样 也难怪，他那个禁欲、高冷的大哥看叶佳期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他们走的是vip通道，整个通道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在霍靖弈刚把叶佳期送到休息室时，他的手机响了。 “爸。” “在哪呢？” “忙工作。” “阿玫回国了，你回来！” 霍靖弈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阴沉难看。 夏玫？ “她回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霍靖弈避开叶佳期，语气不善。 “跟你什么关系？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霍靖弈冷笑一声：“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挂了。” “霍靖弈，半小时内你要是不回霍家，别怪我出手。” 霍靖弈抓住手机的手攥紧，脸色突变。 他这个爸，从不轻易出手，一出手，他旗下的各大娱乐集团恐怕会遭遇动荡。 他接手家里的集团还没有太长时间，对京城的熟悉程度和人脉远不及他爸。 霍靖弈冷笑。 见就见，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还能翻天不成。 更何况，又不是没见过。 现阶段跟他爸斗，可是一点好处都不会有。 “爸，你看，何必为一个外人跟自己儿子动怒。”霍靖弈露出笑容，“我现在就回去，您保重身体，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儿子很爱您。” 霍靖弈这人，一向能屈能伸。 跟霍凯山斗，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挂上电话，霍靖弈冷哼一声。 走回休息室，他看到叶佳期正傻傻地看着窗外。 他低下头，抚摸着她的长头发。 “我有急事先回去一趟，别急，时间到了会有人带你登机。” “好。” “有事打电话给你，到了那头，也会有人接应，不用操心。” “知道咯。” 叶佳期的心情好了点。 “对了，感冒药别忘记吃，自己保重。” 叶佳期笑：“你怎么也这么啰嗦了？” 霍靖弈挥挥手：“那好，我走了。” “嗯！”叶佳期跟他告别。 霍靖弈一步三回头，好一会儿，才消失在叶佳期的视线里。 他一走，叶佳期感觉空气里都充满了安静的分子。 只是这沉静，太过压抑。 叶佳期看着手里头的机票，眼神模糊。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也是她第一次走这么远。 从前在乔宅，乔斯年经常出国，尤其是去伦敦。 年少贪玩，也特别想去国外看一看，于是她经常央求他带她一起。 然而，每一次那个人给的答案都一样：我是去国外办事，不方便带你。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也不问了。 所以，最后一次问……应该是十六岁的时候。 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既然是去办事，那带着她一定是不方便的。 直到后来，她听见佣人窃窃私语才明白—— 他去伦敦，是见女朋友的。 但当时她只是伤心了一会儿，她觉得，这些佣人肯定是瞎说的。 嗯，肯定是瞎说的。 就这样，她自欺欺人，骗自己骗到了二十岁。 现在想想，那时候怎么会傻成这样。 她都能想象得出自己傻乎乎的模样，每天晚上依然会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第359章 我给你看样东西 她甚至还记得，每次他从国外一回来，她就殷勤地跑到门口，给他拿行李箱，拿外套。 简直比佣人还勤快呢。 心口那地方，又扎了一下。 忽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叶佳期抬头，手一抖。 乔斯年？ 犹豫了十几秒，她还是接了。 “乔爷。” “在什么地方。” “……” “我他妈问你在什么地方！” 语气里，夹着盛怒。 就像是一团升腾的火焰，熊熊燃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叶佳期肩膀颤了一下，喉咙处有点涩，半天说不出话来。 “辞职了？”他压住怒意。 叶佳期心里一咯噔。 辞职信是昨天压在佩姐办公桌上的，今天佩姐上班，应该能看到。 但她没想到，乔斯年居然也知道了。 她不明白他生气什么，她辞职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但，她认识他十二年，她深深明白，此时此刻，他的怒意已经到了迸发的程度。 二十岁之前，他很少对她发火，最近的一次还是十九岁那年。 跟他表白失败后，她心里头还是有挫败感的。 偏巧，有女人跑到乔宅来让她给他递生日礼物和情书。 搁以前，她肯定会使坏地扔掉，装作不知情。 但那一次，她给他了—— “乔爷，你的礼物和情书。” “谁给的？” “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她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叶佳期，长点脑子，以后这种东西别拿来给我！” 那时候，她被骂了，挺不开心的。 机场外的天空湛蓝湛蓝，一望无际。 雾气早就散了。 “叶佳期，说话。为什么辞职？你现在在哪里？”他揉了揉眉心，脸色疲惫不堪，“很多天没有见到你了，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的手心里，一枚蓝色妖姬花型的戒指静静躺着。 阳光照在上面，钻石散发出幽冷而璀璨的光芒。 美到极致，明媚而绚烂。 他的语气明显松了下来。 “我不想见到你。”叶佳期缓缓开口，直言。 那头，乔斯年掌心忽然合上，腹腔中是压制住的冷意。 “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有男朋友了，乔爷，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我想好好过日子了。” 叶佳期的语气格外柔和、平静、安宁，就像一汪湖水，不起波澜。 “男朋友？霍靖弈？嗯？” “我让你别跟他勾搭，你是听不见？” “乔爷，你没有权力命令我，我不是乔宅的人，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 “你喜欢霍靖弈？很爱他？” “……”叶佳期恍恍惚惚。 头，疼得厉害。 “叶佳期，你能耐了，真当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乔斯年拳头骤然握紧。 戒指在他手心扎出痛意。 那一刻，他脸色极度阴沉，微凛的眸子里是捉摸不透的寒意和冰霜。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乔斯年，你姓乔，我姓叶，我们没关系。”叶佳期也气了。 这个男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让她生气。 她不可以交男朋友，不可以不辞而别，不可以不理他。 而他呢？ （听说有人要虐男主？用不了多久，大概可能会男女主一起虐~嗯，我是后妈~拒绝寄刀片~非战斗人员可以退散……） 第360章 亲子鉴定报告 正当叶佳期还想再说点什么时，门口走来一个服务生。 他见叶佳期在打电话，冲她摆了个手势和口型—— “叶小姐，该登机了。” 叶佳期点点头。 “乔爷，挂了。如果可以，再也不见。” 说罢，她关上手机，拿过行李箱。 一番话说完，心口突突直跳。 早上那一幕幕还浮现在眼前，格外清晰，想抹开都不能。 她拖着行李箱出门。 霍靖弈说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为达目的，往往无所不用其极，心狠手辣。 所以，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如果可以，她也想相信乔斯年，然而……他从未跟她交过心。 叶佳期的心里头茫茫然，无止无休，漫无尽头。 她看不透那个男人，哪怕是十二年的共同生活，她都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正如霍靖弈说的，她连他的家庭都一无所知。 他也从未对她说过任何。 从未。 “叶小姐，这边请。” 门外，已经有人带着叶佳期去登机了。 进入机舱的一刹，她回头看了一眼机场和地面—— 这个城市，她生活了十五年。 本来，她就不该属于这里，离开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伤感。 舱门关闭，飞机起飞。 碧海蓝天，白云沉沉。 乔斯年坐在劳斯莱斯里，眉目暗沉，脸色阴鸷。 指节早已泛白，那张棱角分明而阴郁的脸上多了几分冰寒，犹如淬了冰一般。 车子就停在医院门口。 阳光照进来，乔斯年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很快，一个医生走了过来。 “乔爷，您要的报告。”穿着白大褂的赵医生走了过来。 他从牛皮纸里取出报告，恭恭敬敬递给车内的男人。 乔斯年伸手接过。 他知道结果，看与不看都一样。 “没有被第三个人知道？”乔斯年抬头。 “是，乔爷，报告都是我亲自做的。” “嗯，你回去吧。” “好。” 赵医生关上车门，离开。 乔斯年这才拆开牛皮纸，取出里头做的亲子鉴定报告。 从上至下扫了一眼—— 报告结果没有什么意外。 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幽邃和难以捉摸的冷意。 他将报告重新装进牛皮纸里，同时装进去的还有戒指。 手机，震动了一下。 乔斯年蹙眉。 是几条短信，没有文字，只有照片。 一张一张翻过。 照片里没有第三人，还是叶佳期和霍靖弈。 霍靖弈的那辆保时捷他再熟悉不过。 车内，叶佳期靠窗户闭着眼睛睡觉。 霍靖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深情而温柔，而手抚摸着她的长头发。 乔斯年的眼中迸发出深沉的压抑和隐忍，两只白眼狼。 再次给叶佳期打电话过去，那头已经关机！ 乔斯年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医院门口，一个躲了很久的女人终于走了出来。 方蓝疑惑地眨着眼睛。 这……乔爷来医院干什么？ 奇怪，乔爷的身体一向很好，为什么来医院？ 而且，乔宅是有家庭医生的。 最关键的是，她看乔斯年连车都没有下。 方蓝思忖了几分钟，悄悄走进医院。 第361章 不打算跟叶佳期分手？ 路上，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给霍靖弈。 “霍靖弈，你在哪儿。” “嗯？大哥？我回家啊，找我有事吗？你回国了？”霍靖弈明知故问。 跟乔斯年认识这么多年，他对乔斯年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此时，乔斯年动怒了。 “我警告过你什么，不准接近叶佳期，听不见？” “大哥，为啥啊，我不明白啊。”霍靖弈一副无辜小白兔的样子，“佳期太漂亮了，你知道的，我对漂亮姑娘没有抵抗力。” 看来，乔斯年都知道了。 那他也懒得解释了。 “她不是你那些嫩模，离她远点！” “大哥，别这样啊，你要拆散我们吗？大哥，你难道不是应该祝福我们？大哥，你不爱我了啊……” 霍靖弈越说越惨。 “我警告过你，你如果执意不听，别怪我不讲情面。” 霍靖弈一听，不对，乔斯年是真生气了。 说好话都不顶用了。 啧啧。 看来，他这个大哥对叶佳期的占有欲很强啊。 “大哥，别这样……”霍靖弈道，“那个你看啊，你有方雅方小姐了，我有叶佳期，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吗？到时候一起办个婚礼啊，哈哈哈。” “霍靖弈，到时候，你可别哭。” “啊？哭？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拆散我们啊。你知道吗？佳期很爱我，我也很爱她。而且，大哥，佳期好像不是很喜欢你，甚至有点……小讨厌，没骗你，她跟我说过实话。” “她跟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当然，我不信她，我哪里有资格爱她，她说什么我都信。” 乔斯年冷笑一声。 “大哥，成全我们吧？你都有方雅小姐了。再说，你跟佳期是真得不合适，你们俩性格就不合适。”霍靖弈说个不停。 “比如，你这么凶，叶佳期胆子又那么小，你们能聊得来吗？再形象点就是，你是狼，叶佳期是小白兔，你说说看，狼和小白兔能生活在一起吗？” 霍靖弈念念有词。 这些话，他是信手拈来。 他不傻，他看得出来，乔斯年想把叶佳期占为己有。 男人，都是有本性的。 表面上再怎么高冷，骨子里对女人都没有抵抗力。 尤其是叶佳期这种又漂亮，又乖乖巧巧的丫头。 再说，叶佳期还是乔斯年一手养大的。 乔斯年这人不做亏本生意，把叶佳期拱手让人，恐怕绝无可能。 哪怕是自己兄弟，也要算的明明白白。 “霍靖弈，你是不打算跟叶佳期分手？”乔斯年开口。 嗓音低沉而嘶哑，满是警告性的压迫。 “分手吗？大哥，分手不是一个人的事啊，就算我被你威胁跟佳期分手了，她也不同意啊。大哥，她爱我，我也爱她，你就成全我们吧？好不好？” 霍靖弈话中没有一点悲伤，反倒带着暗自得意。 “大哥，我会对佳期很好，这个你放心。而且，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会拿出星锐旗下一家公司作为聘礼，大哥，你看好不好？不好的话，就两家！” 第362章 订婚后会好好感激你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开口。 霍靖弈疑惑了，立马改口：“大哥，我们俩什么关系啊，从小玩到大的。同样，我也知道你把佳期当妹妹，我一定不会亏待佳期的，这个你绝对放心。” 霍靖弈巧舌如簧，但那头……迟迟没有声音。 起初他还以为乔斯年挂了电话。 不对啊，并没有。 “喂，大哥，你还……啊……” 砰—— 一声巨响！ 霍靖弈脸色巨变，猛地踩下刹车，双手紧握方向盘，拼命转动方向盘！ 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控制住保时捷！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剧烈的声响！ 直到将车控制住，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技术高超，车子性能好，不然还真是千钧一发！ 车子被追尾了。 “日！”霍靖弈低咒。 他打开车门，刚准备下车—— 后面，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开了上来，在霍靖弈保时捷的车旁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乔斯年那张森冷、阴沉的脸。 他下颚线条崩得紧紧的，眸中是淬了冰的寒意。 霍靖弈心里头一咯噔。 乔斯年？ 他就说冲击力这么大，不像普通追尾，差点要他的命！ 这种事，也只有他这个大哥干的出来！ 霍靖弈定了定心神，打开车窗。 “大哥，巧啊……” “霍靖弈，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深深的警告。 仿佛，连空气里都带着血腥味和火药味。 乔斯年一手扶在方向盘上，动作轻描淡写，但渗透着无限森冷。 霍靖弈心口猛地跳了几下。 乔斯年……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真狠。 霍靖弈稳定情绪，笑着看向窗外：“大哥，消消气。” 说着，他从窗口扔了一支烟给乔斯年。 香烟弯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乔斯年的手边。 霍靖弈也趁机下车，谄媚地打开劳斯莱斯副驾驶的车门。 “大哥……” “滚下去。” “大……” 乔斯年转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好好好。” 霍靖弈无法，屁股还没焐热，只好跳了下来，趴在车窗上。 他笑得人畜无害，纯真自然。 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哥，咱们别动怒。其实呢，佳期也跟我说了，她说大哥你抚养她十二年，那是很大的恩情，她也很感激你的。”霍靖弈慢条斯理道，“我们商量过了，订婚后会好好感激你的。” “订婚？”乔斯年的目光更冷了几分，“你们已经商量到这个地步了？嗯？” “嘿嘿嘿，闲来无事就商量了下，总归是要早点做打算的。” “霍靖弈，背着我勾引我的女人，很有意思？是吗？” 乔斯年的脸色极度阴沉，眸光如鹰隼。 语气里是冰冷的寒意。 霍靖弈点了烟，笑道：“大哥，什么年代啦，两情相悦最重要。她爱我，我也爱她，大哥你何不成全我们？她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兄长……” “霍靖弈，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乔斯年眸色又冷了几度，夹杂着嗜血的冰凉。 饶是霍靖弈表面再镇定，心口还是猛地跳了两下。 第363章 我养了十二年的女人 乔斯年对他的帮助，他心知肚明。 从伦敦回来后，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家里的全部集团拿到手，凭借的正是乔斯年的地位和权势。 不然，霍凯山是绝对不会松手的。 “大哥，你……是喜欢佳期？”霍靖弈试探地问。 乔斯年没有立即应答，眸中是不明的意味。 “霍靖弈，她是我养了十二年的女人。” “大哥……” “告诉我，她在哪里。”乔斯年如刀剑般的寒光狠狠扫了他一眼。 直觉告诉他，叶佳期被霍靖弈藏起来了。 “大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不正准备回家吗？” “真不知道？” 乔斯年的眼中是危险的讯息，尾音里是屠戮的杀意，很强烈。 “真不知道。”霍靖弈眼神坚定。 “很好。” 狼狈为奸，联手对付他？ 叶佳期和霍靖弈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升温到这种地步了？ 还是说，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瞒着他的？ 霍靖弈还是嬉笑着，露出两排白色的牙齿。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那样没心没肺。 乔斯年扫了他一眼，忽然关上窗户！ “靠！”霍靖弈赶紧缩头。 劳斯莱斯如飞燕，启动后迅速消失在街头。 霍靖弈的身上全是灰尘，他吸了一口烟，笑得人畜无害。 车上，乔斯年给孟沉打了一个电话。 “乔爷。” “帮我找到叶佳期。” “乔爷，叶小姐不在吗？” “她辞职了。” “辞职？”孟沉怔了一下，“好，我现在就找。” 乔斯年的心口突突跳。 她跟霍靖弈才认识多久，就爱得死去活来了？已经商量订婚？ 霍靖弈给她下了什么迷药，让她这样死心塌地？ 乔斯年的心口像有一只手抓紧，仿佛再紧一点，足以窒息。 他心烦意乱地打开车窗。 冬天的冷风吹了进来，如刀子一般割在他的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没过多久，孟沉的电话打来。 “说。” “乔爷，叶小姐可能不在京城。” “去哪了？” “监控有人故意损坏，无法查到叶小姐的行踪。” 故意损坏…… 乔斯年拳头攥紧。 霍靖弈，很好。 “全线排查。” “是，乔爷。” 孟沉得了命令，开始逐一给手下打电话。 北风呼啸，吹动树梢，枝叶摩挲，发出剧烈的声响。 …… 新加坡，机场。 叶佳期到达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 霍靖弈的人果真很早就在机场等着她了。 一个年轻的女助理给她拿行李、安排酒店，丝毫不用她操心。 打开手机，叶佳期吓了一跳。 乔斯年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叶佳期脑壳疼，他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叶小姐，这里是给您准备的套房，您需要什么尽管找我，我叫小茉。”女助理笑意盈盈。 “好，谢谢。” “这是我给您准备的下午茶，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还有晚报。” 叶佳期看了桌子上一眼。 抹茶拿铁，千层酥，巧克力慕斯，提拉米苏，果盘…… “叶小姐慢用。”小茉离开。 第364章 搂着方雅的胳膊 都是叶佳期喜欢吃的甜点，看来是霍靖弈特意叮嘱的。 叶佳期换好衣服，坐在窗口吃下午茶。 这里天空很蓝，云丝清浅。 叶佳期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 不一会儿，霍靖弈打来电话。 “佳期……”他的声音很温柔，但带着无限疲惫，“我想你啊……” “……”叶佳期眨了眨眼睛，“早上不是才见过。” “我被我爸关在家里了，可能近段时间都没法去新加坡了，你保重，我会尽快摆脱我爸的。” 叶佳期扑哧一声笑了：“你怕你爸？” “谁怕那个死老头！”霍靖弈语气不爽，“我只是暂时妥协！” “哦，那你在家闭门思过吧，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我估计我也会气疯。” “我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好？” “不不不，你哪里都好。”叶佳期笑着咬了一口点心。 “告诉你一件事……” “别！”叶佳期下意识就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霍靖弈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并不想再从他的嘴里知道什么事。 但霍靖弈这人就是贱贱的，越是不让他说，他越是要说。 “今天偶尔路过某个幼儿园啊，幼儿园在举办小型的运动会，你家……哦，我大哥家那个小东西呀，笑得可开心啦！” 霍靖弈越说越高兴，得意洋洋。 “霍靖弈！！！”叶佳期怒吼一声。 “不要打断我，还没有说完呢！”霍靖弈咧嘴笑，“他呀，早就把你忘啦。那会儿搂着方雅的胳膊玩得乐乎着呢。说出来你要伤心了，他喜欢方雅似乎比喜欢你要多多了。” “你能不能闭嘴？！” “好了，说完了，闭嘴。” 霍靖弈嗤嗤笑。 “我已经到新加坡了，以后国内的事情不要再跟我说了，没兴趣知道。”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明天开始工作。” “玩两天吧，工作不工作的，无所谓啦！” “不。”叶佳期很坚决。 一闲下来就止不住胡思乱想，还是工作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谁让我喜欢你呢！”霍靖弈眯起眼睛笑，“明天让人带你去公司，你喜欢什么职位就挑什么。” “谢谢。” “跟我客气啥。” 叶佳期又跟霍靖弈聊了几句，但总有些心不在焉。 总是想起乔乘帆。 本来换了个城市，心口已经平静。 但现在，犹如一块石子投下，一汪湖水起了波澜。 其实，小家伙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 正如她想象的一样，小孩子容易忘事，今天喜欢她，明天谁对他好，他就会喜欢别人了。 而她呢，真得就如楚河说过的一样—— 谁对她好点，她就掏心掏肺。 小孩子，懂什么呢。 以后……她也会忘了小家伙的吧。 坏家伙就像是在她的生命中匆匆出现的过客一样……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保…… 照片已经被她换掉了，在游乐场里排的那些照片也被她存进了电脑，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打开了。 倒是那头的霍靖弈莫名心情爽爽的。 第365章 想让他娶她？门都没有！ 早上在乔斯年那里受的气，没了！ 霍靖弈忍不住哼起曲子，在阳台上打开报纸晒太阳。 刚把报纸拿到手里，阳台的门忽然打开。 一个身穿浅蓝色色毛衣的女子端了一只托盘过来，盘中是美味的点心，还有霍靖弈最爱喝的威士忌。 女子很瘦，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满是乖巧。 她抬起晶亮的眸子看了霍靖弈一眼，轻声走过去，将托盘放在他的手边。 整个过程，霍靖弈都没有抬头。 就在夏玫以为霍靖弈没有注意到她，准备离开时，“哐”一声—— 霍靖弈一个抬手，怒意滔滔地掀翻了托盘。 乒乒乓乓…… 盘子里的点心掉的满地都是，杯子也被打翻了。 空气中蔓延着各种各样的味道。 同样蔓延开来的还有霍靖弈的恼意！ “谁让你来的？进来不知道敲门吗？滚！” 霍靖弈吼了一声，脸色阴沉。 眼前的女子身体猛地一抖，吓得退后几步。 惊慌失措的大眼睛看着霍靖弈，很快，眼中就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好一会儿，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对着霍靖弈点点头。 她弯下腰，不敢吭气，默默收拾地上的东西。 “我让你滚听不见吗？出去出去，别在我眼前晃，惹人生厌！” 霍靖弈抬脚，踢开她的手！ 夏玫咬着牙，眼眶红得厉害，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看着狼狈的地面，又看看怒意滔天的霍靖弈。 霍靖弈十分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狠狠警告她：“你可别弄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去我爸妈那里告状，要是被我知道，我弄死你！” 夏玫的身体又是一颤，肩膀抖的厉害。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厌恶。 “你说你回国来干什么？啊？”霍靖弈十分烦躁。 跟这种女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夏玫的眼眶红了一圈，她擦了擦，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一走，霍靖弈恼火地看了看地上的狼藉，甩掉手里的报纸！ 好心情又被打乱了，看到这个女人就心烦！ 真不知道霍凯山把这个女人弄回来干什么？想让他娶她？门都没有！ 霍靖弈冷笑一声，脱掉外套，站起身。 他要去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出去告状，要是告了状，他就惨了。 他那个老爸正愁没有借口收拾他。 果然—— 还没有等他下楼，霍凯山就堵在了他的面前。 抬手就是一耳光！ 只不过，霍靖弈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巴掌落了空。 “爸，我又怎么你了？”霍靖弈皮笑肉不笑，心里头十分不爽。 “你又欺负阿枚了？你这个畜生！” 霍凯山脸色很难看，眼睛喷火。 “爸，她又跟你告状了？出国几年，这爱打小报告的本事还是这么大，啧啧。”霍靖弈冷笑，“我怎么欺负她了？这种女人，欺负她，我都嫌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呢？阿枚是那种人吗？她为什么上楼后哭着下来了？” “哭了就是被欺负了？爸，要不我哭一个给你看看？” 霍靖弈恬不知耻地看着他爸。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虐霍小贱，你们被他收买了吗，你们不爱老乔了吗……） 第366章 等着在家里抱孙子 霍凯山简直无言以对，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他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爸……”霍靖弈拉住他的手，“别生气，一个外人，不值得这么生气。我对她挺好的，但她就是爱哭鼻子，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别狡辩！好好对待阿枚，跟她培养培养感情，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什么？”霍靖弈睁大眼睛，“不走了？住我们家？那不行！她算什么人！” “话我不想多说，你自己看着办。” 霍靖弈眼珠子转了转：“爸，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收收心，早点结婚吗？您别还说，我最近真得交了女朋友，哪方面都好，我有结婚的打算了。” “嗯？哪家的千金？” 霍凯山的语气松了下来，盯着他看。 这个儿子很会撒谎，他得留神。 “您先别问这个，我就问您高兴不高兴？自从遇见了她，我就想好好过日子了，以后再也不会让您操心了。当然，您得同意我跟她交往。” 霍凯山沉默，像是在思考。 “爸，保证您满意。”霍靖弈道，“等我把她追到手了就带回来给您看看，到时候您就等着在家里抱孙子，至于那个夏玫，我们家对她已经够好了，她该知足！” 霍靖弈满脸笑容。 跟他爸斗智斗勇二十多年，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他深知他爸的死穴在哪里。 霍靖弈笑眯眯地等着霍凯山的回应，丝毫没有意识到楼下那白色的身影。 夏玫默默低下头，从偏门出去了。 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你这次是认真的？”霍凯山皱眉。 “当然，绝对是认真的。”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爸，我在追人家呢，你别把人家吓到。但我跟你保证，我这次是真心的，比金子还真。” 霍靖弈这倒没有撒谎。 他如果不喜欢叶佳期，也犯不着跟乔斯年较劲。 他倒是不解，他那个清心寡欲的大哥，都有了方雅，还死命想要抓回叶佳期做什么？ “哼。”霍凯山冷笑一声，“我看你又是在骗我，你这种谎话，从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说了！你自己算算，你交过的女朋友有多少了？哪个是真心的？” “爸……” “从今天开始，不准踏出家里一步！我会让保镖看着你，没收你的全部通讯设备！” 说罢，霍凯山又是一声冷笑，甩开他的手往楼下走去。 “不是，我还要工作，你把我软禁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啊？” “工作有你没你不重要！” “那你……” “朱管家！把少爷的通讯设备全部没收，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是敢放他出去，别怪我不客气。”霍凯山吩咐。 “喂，老……” 霍凯山已经走了出去，霍靖弈只好把“老头”二字收回。 霍凯山脾气暴，一向都是说一不二。 霍靖弈的手机、平板以及任何设备，迅速被收掉。 霍靖弈没想到，这次情况会这么严重。 他又怎么把老头子给惹到了？肯定是夏玫这个女人在背后乱说！ 第367章 私生活并不尽如人意 晚上，餐厅包间。 乔斯年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烟。 但，他并没有点燃，幽邃的眸子里犹如凝结着一块冰，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良久，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乔爷，霍先生来了。”是孟沉。 乔斯年转过头，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霍凯山的身上。 “斯年，靖弈这小子一向比较混账，我已经收拾了他，这段时间我都会严加管教。”霍凯山振振有词。 “霍叔，坐。” 乔斯年走到沙发旁，坐下。 霍凯山坐在对面，他不太清楚霍靖弈和乔斯年究竟起了什么争执。 但，争执不小。 乔斯年比霍靖弈年长，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让着霍靖弈一些，但这次，不一样。 “斯年，靖弈回京城后不大收敛，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霍凯山道。 他是不大会去招惹乔斯年的。 这个后辈，手段远比他多、狠、毒。 “霍叔，靖弈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小了点，缺乏约束。”乔斯年点了一支烟，“当然，他还年轻，爱玩是天性。但霍叔，男人总该成家立业。” “斯年你说的是，我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靖弈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但听说私生活并不尽如人意，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他压了不少新闻。” 说着，乔斯年对孟沉招了手。 孟沉明了，随即拿了一堆报纸给霍凯山。 霍凯山疑惑地看了乔斯年一眼，又看了孟沉一眼。 他推了推眼镜，翻开报纸扫阅。 报纸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各种各样的图片。 但全部都是霍靖弈回京城后的绯闻！ 什么和嫩模出双入对、潜规则女明星、包养女大学生…… 霍凯山吃了一惊。 这些，他这个当爸的还不知道！ 他知道霍靖弈爱玩，但他不知道霍靖弈刚回京城没多久，就闹成这样。 “这……斯年？”霍凯山抬头，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底不起波澜。 他抽了一口烟，淡淡道：“都压下去了。” “哦，这样。”霍凯山擦了擦汗，“这小子我是管不动他了，玩成这样！” “霍叔，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靖弈是你儿子，你当爹的都管不动了？” 乔斯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斯年，不瞒你说，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就把靖弈软禁了，这段时间，我都不会放他出来。” “我乔斯年回京城，不是收拾烂摊子的。” 乔斯年忽的板了脸，语气里多了不悦和冷厉。 “这个我知道，是我疏于管教。”霍凯山点点头。 他把报纸又丢给了孟沉，示意他拿去毁掉。 这些负面新闻要是传出去，霍家的脸往哪里搁。 霍家在京城一向都是规规矩矩，哪怕做的是娱乐圈的生意，也干干净净。 “如果这段时间我再看到靖弈惹是生非，就别怪我不给靖弈面子了。” 乔斯年态度极为淡漠和严苛。 “斯年，你比他大，比他稳重，你教训他是应该的，也该给他点苦头吃吃。” 第368章 已经完婚了是吗？ 霍凯山心里头是虚的，他私心是希望乔斯年能包容霍靖弈一些。 毕竟，有乔斯年罩着，霍靖弈更能混的风生水起。 “霍叔，你知道的，我不爱碰娱乐圈的东西，但不代表，永远不会碰。” 冰冷的警告。 霍凯山倒吸一口凉气。 正因为乔斯年不碰娱乐圈，因为京城的娱乐圈产业才全归了霍家。 但只有乔斯年不屑要的，没有他要不到的！ 他年纪大了，早就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斯年，你说的是，你平时帮我教训教训靖弈，我也不会轻饶他。” 霍凯山真心不知道霍靖弈在哪里得罪了乔斯年。 他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还有，霍靖弈平日里对乔斯年言听计从的，犯不着得罪乔斯年。 霍凯山真心不懂了。 “把他手机给我。”乔斯年抽了一口烟。 凌厉的目光落在霍凯山的脸上。 如刀子般，森冷、阴狠。 霍凯山眼珠子转了转。 虽然他偶尔也不待见自己儿子，但总归是自己亲儿子，将来要继承他全部家业的。 而霍靖弈的手机里势必会有很多机密的内容。 霍凯山不傻，他叹了一口气—— “斯年，靖弈的脾气你知道的，倔的很。就算是软禁他，我也费了不小的力气，恐怕他恨死我这个爸了……” 乔斯年默默看着他，一边抽烟一边听他说。 倒是孟沉了解乔斯年的一言一行，他淡淡开了口：“霍总，乔爷只是想查个人而已。” 霍凯山一愣。 他的这点心思，还是瞒不过乔斯年。 既然是这样，他也犯不着跟乔斯年过不去。 他已经老了，乔斯年要真跟他较上劲，恐怕……吃亏的还是霍家。 “我打电话让管家把靖弈的手机送过来。”霍凯山妥协。 “霍叔，我点了一桌子菜，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嘴边是阴冷的弧度，但却又充满着和气和宽容。 霍凯山看了一眼，点点头：“都不错。” “那就好。”乔斯年看向他。 一时间，包间里很安静。 空气中漂浮着不安定的因子。 “霍叔，今晚请您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多年不见，想请您吃顿饭。” 乔斯年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容，如春风拂面。 但，霍凯山察觉到的却是凛冽的寒风。 鸿门宴。 “是多年不见了，我在国内也挺想你的。斯年，听说你在国外已经完婚了是吗？” “霍叔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要是结婚，能不邀请霍叔吗？”乔斯年笑。 他掸了掸手里的烟灰。 轻描淡写的动作里满是警告的威慑力。 “是，是，那看来我听到的都是谣言了。我这一把年纪了，你也不要跟我计较。”霍凯山笑道，“主要是上次我有见到你儿子，如果没记错……是叫乔乘帆？很好听的名字，小家伙也很可爱，像你。” “还是说说靖弈吧。”乔斯年岔开话题。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私事。 霍凯山喝了一口茶，手指微颤。 他努力克制住，保持镇定。 （貌似有部分小仙女没看懂，亲妈来解释一下，SJC很明显就是乔爷，斯，佳，乘，所以很多事情乔爷已经知道。大家看书还是很认真的，么么哒……） 第369章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乔斯年要拿靖弈开刷？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得罪他大哥了？ 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乔斯年？ 乔斯年这人，表面功夫做的很足。 但一颗心实则狠辣无比。 “斯年，靖弈最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教训他。你平日里那么维护他，他要是惹你不开心，我第一个不饶他。”霍凯山先表了态。 “是有点不开心。”乔斯年眯起眼睛。 眸中，似隐藏着深沉而幽邃的东西。 虽然依旧是满面春风、谈笑风生，但巨大的压迫力已经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这小子，还真一点都不懂事！”霍凯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来还是我平日太惯他了。斯年，他究竟怎么惹你了？我回去一定教训他！” 霍凯山拍了桌子，义愤填膺！ 他猜的出来，霍靖弈恐怕是触了乔斯年的底线。 否则，乔斯年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而且若不是看在旧交情的份上，乔斯年怕是都不会通知他，直接对霍靖弈动手了。 想到这，脊背生了不少凉意。 “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觉着，靖弈该找个人管着了。”乔斯年勾唇。 “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但这小子就是头野马，不服管，根本不听我的话。” “听不听，那得看你的方法对不对。”乔斯年掸了烟灰，“你若把枪指在他头上，他敢不听？嗯？” 霍凯山一怔。 眼中闪过微寒的冷意，眸光破碎。 乔斯年，比他可狠多了。 “霍叔，我听人说夏玫回来了？”乔斯年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 “是啊，阿枚刚回国。”霍凯山回应。 “那不是挺好的？没记错的话，靖弈小时候和夏玫关系不错，也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吧？”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霍凯山的脸上，丝毫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四周气压骤降。 霍凯山叹息：“我也做不了靖弈的主，结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靖弈对阿枚……并不是很上心。他们虽然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但这长大后，已经疏离了。” “我不是说了，没有什么做的了做不了的，那得看你的方法。” “这……虎毒不食子，斯年，我总不能逼靖弈。” 霍凯山面露难色。 他喝了一口茶，压下心头腾起的火。 乔斯年字字句句都带着压迫。 而他，还没有回击的余地！ “霍叔，听说星锐最近斥巨资投了一部电影，快要上映了……” “斯年，我回去再考虑考虑！”霍凯山连忙道。 他看了乔斯年一眼，这男人脸上已经有了不悦。 是，乔斯年不高兴了。 惹火了他，他有的是办法让电影崩盘，甚至让星锐崩盘。 霍凯山自知年纪大了，斗不过乔斯年。 “我早就想喝靖弈的喜酒了。”乔斯年收起眸中的寒意。 一样看过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霍凯山知道得清清楚楚，刚刚一战……他已经输了。 “我听说夏玫一直很喜欢靖弈，别让靖弈辜负了人家女孩子的心意。”乔斯年微笑。 第370章 如果她嫁给靖弈 “斯年，其实你有所不知，靖弈可能对阿枚真得没有太多感觉。”霍凯山摇摇头，“他说最近在追一个女孩子，要不我帮他们撮合撮合，让他早点收心。” 霍凯山本是无意一句，但，乔斯年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哦？我觉得最适合靖弈的还是夏玫。” 乔斯年的语气里多了巨大的压迫感。 “我给靖弈准备了礼金和新婚礼物。”乔斯年淡漠地扬了扬唇角，“京城北郊的一块地，怎么样？” 霍凯山一愣。 同时微微怔住的还有孟沉。 京城的一块地……得有多值钱！ 更何况，霍家早有在房地产业分一杯羹的想法！ 现在有了一块地，无异于锦上添花！ 霍凯山心里头打起了小算盘。 “霍叔，夏玫也是我早就认识的女孩子，在我看来，她性格很温柔，和靖弈再合适不过。我不能厚此薄彼，这样，礼金给靖弈收着，这块地就给夏玫。” 乔斯年的眼眸中是明明灭灭的寒意，但—— 他的脸上却是温和的笑意。 若不是霍凯山早就知道乔斯年是什么样的人，恐怕，他也会被他的表面迷惑。 不过……这恐怕已经是乔斯年最后的让步。 本就是靖弈惹了他在先。 “斯年，你说的没错，阿枚是挺适合靖弈的，我会回去好好考虑这事。”霍凯山点点头。 不是考虑，是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别无选择。 对于夏玫，他也一直当女儿疼着。 如果她嫁给靖弈，也不算太坏。 “嗯，霍叔好好考虑。”乔斯年勾唇。 正好这时服务员上了晚餐来，气氛才有所缓和。 没过太久，霍凯山的司机就把霍靖弈的手机给乔斯年送来了。 “斯年，你要找的人，我认识吗？”霍凯山试探地问。 乔斯年抿唇，不语。 霍凯山噎了一下，不好再问，收回好奇的眼神。 孟沉亲自给霍凯山倒酒。 霍凯山无法拒绝，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 乔斯年拿着霍靖弈的手机，嘴角边是玩味的弧度。 眼中的光泽一望无际。 这一场鸿门宴直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 霍凯山筋疲力尽，却又毫无话语权，生怕被乔斯年抓了什么把柄。 餐厅外，乔斯年站着，手里夹着一支烟。 “霍叔，我手里的那块地最近看上的人不少。”乔斯年脸色未变。 都是千年的狐狸，霍凯山自然明白乔斯年的意思。 如果靖弈不早点结婚，这“礼物”恐怕是不会再给了。 而且，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后果绝对会更严重。 霍凯山不解的是，霍靖在哪把乔斯年得罪了…… 若不是看在霍家的面子上，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现在，乔斯年至少还给了霍家几分薄面。 “斯年，你放心，我回去会好好管教靖弈，下次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霍凯山有了醉意。 他脸色潮红，目光迷离。 “嗯。”乔斯年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那张英俊而森冷的脸若隐若现。 路灯下，乔斯年身形修长，脊背挺得笔直。 第371章 怎么生了个傻儿子 乔斯年回乔宅时，乔乘帆还没有睡。 小家伙一个人坐在床上，默不吭声地堆积木玩。 积木旁是那串幽绿的玉珠子手链。 门一开，乔乘帆从床上跳了起来，大眼睛滴溜溜看着他：“爸爸。” “还不睡？嗯？” 乔斯年走过去，弯下腰，温厚的大手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睡不着，爸爸我想七七……” 乔乘帆仰着脑袋看向乔斯年，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布满期待和水汪汪的雾气。 “想她做什么。”乔斯年语气寡淡。 “就是想嘛，宝宝哪知道为什么。”乔乘帆搂住乔斯年的胳膊，“爸爸，七七好多天没有来找我了，七七好像不喜欢我了。” 叶佳期不理他了，他总是觉得是他让她不高兴了。 可是，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孩子想这么多干什么？好好睡觉。”乔斯年板起脸。 他把积木全部都收了起来，又顺手拿走了手链。 哪知，刚放在手里，乔乘帆就像小狗一样扑了过来！ “爸爸把手链还给我，这个是七七送给我的，我要放在枕头下面才能睡着。” 乔乘帆宝贝似的看着手链。 乔斯年无奈。 怎么生了个傻儿子。 乔乘帆倔得很，乔斯年不松手，他也不松手。 父子俩僵着。 尤其是乔乘帆，一开始还是眼泪汪汪的，后来慢慢就充满敌意地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无法，只好松手。 乔乘帆拿回手链，很宝贝地放在了枕头下面。 末了，高兴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爸爸，我睡不着。”他跳到乔斯年的腿边，使劲儿蹭着他。 乔斯年破天荒没有吼他，而是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走吧，带你去阳台上看星星。” “真的吗？” 乔乘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泽！小手紧紧攥着乔斯年不肯松。 他一直都想老爸陪着看星星呢，也不是星星好看，就是想跟老乔呆在一起。 “嗯。” 乔斯年应了一声，弯腰将他抱起来。 小家伙真是受宠若惊！ 老乔平日里是不屑搭理他的，今天……居然主动抱他了。 乔斯年迈开步子，抱着乔乘帆往乔宅最高的阳台走。 小家伙听话地将小脸蛋贴在他的胸口，又撒娇地蹭了蹭。 “爸爸，你今天喝酒了。” “……” “爸爸，饭团今天生病了。” “……” “爸爸，老师今天又夸我了。” “……” 乔斯年的脚步稳重而缓慢，一步一步踏着楼梯。 小家伙早已习惯了老乔的沉默，他不开口，他也会说个不停。 他知道，老乔对他其实挺好的。 整个乔宅早就陷入深夜安眠状态。 四周被无尽的黑夜笼罩着，只有路灯散发出明亮的光线。 乔宅的全玻璃露天阳台十分宽敞，从这儿能全方位看到外面的风景。 今天天气很好，月明星稀，天空中是一层浅浅的薄云。 乔斯年将乔乘帆放了下来。 小家伙跳到软绵绵的椅子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爸爸，一起坐。” 第372章 等风吹，待你归 乔斯年没有说什么，迈开步子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小家伙更加得受宠若惊！ 老乔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哦！ 父子俩肩并肩坐在椅子上，乔乘帆垂着两条小短腿，摇啊摇。 心情好好啊！ 一抬头，入眼处就是无尽的天空和星星。 空旷，安静，深邃。 乔斯年下意识地去摸烟盒，但一想到乔乘帆在，克制住了。 “爸爸，要是七七在就好了。”小家伙鼓起腮帮子。 好想好想她。 虽然霍叔叔说，七七将来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会不要他的，但他还是喜欢她。 这是为什么呢。 乔斯年没有开口，乔乘帆就继续说话—— “要是七七在，我就让七七坐我旁边了。” “嗯？”乔斯年皱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小家伙穿着米黄色的毛衣，看上去又乖又听话。 “因为七七身上香香的！七七不喝酒！” 小家伙咯咯坏笑，瞅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 笑了一会儿，小家伙的脑袋又垂了下去，他往乔斯年身边靠了靠，趴在老乔的大腿上。 “爸爸，好想七七……” 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多了哽咽和难受。 “是不是等我期中考试考了第一名，我就能看到她了？”乔乘帆问。 “嗯。” 乔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一向不会哄小孩，更不会哄女人。 “那我肯定会考第一的，老师夸我成绩好呢。”小家伙满脸骄傲，“考了第一，就能看到七七了。” 乔斯年摸了摸他的脑袋，幽邃、深沉的眸子里凝聚着微微闪烁的光芒。 父子俩并肩坐着。 乔乘帆絮絮叨叨说着话，乔斯年默默听。 一个纯真可爱，一个沉稳如山。 两张脸，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乔乘帆高兴起来的时候会跳进乔斯年的怀里，乔斯年也只是皱皱眉，没有推开他。 星子璀璨，苍穹如墨。 大概是乔斯年的胸膛太宽厚，小家伙很快就躲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呼吸平稳而安定，小脸上洋溢着幸福。 乔斯年没有立即离开，锐利的目光凝视远方。 夜色下，他那英俊深沉的脸笼罩着一层浅浅的薄凉。 也不知坐了多久，就在乔斯年准备抱着乔乘帆回去时—— 他听见了风铃声。 风铃声断断续续，却格外清脆悦耳。 走过去，乔斯年才看到那挂在紫色窗帷外的日式风铃。 风铃下有一张彩纸。 纸上是六个字：等风吹，待你归。 乔斯年的手指摩挲着彩纸，胸腔中似有坚冰在化开。 乔乘帆醒了，一睁眼就看到风铃，迷迷糊糊道：“七七买的。” 就像是说了一句梦话，说完后他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乔斯年低头，目光落在小家伙的脸上。 微微勾了勾唇角，他抱着他回房。 落地窗前，乔斯年手里头拿着霍靖弈的手机，闷声打开通讯录。 叶佳期还没有睡，她在忙着准备明天上班的材料。 手机响起，看到是霍靖弈打过来的，她接起来：“喂，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 第373章 你最好老实告诉我 叶佳期的声音温柔如流水。 乔斯年心中似有东西一点点凝聚起，那个东西叫嫉妒。 眸色冷了下去，凛冽如风。 叶佳期眉头一皱，又不开口？ 按照霍靖弈的性格，应该是罗里吧嗦说个不停才对。 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霍靖弈，喝醉了还是又打错电话了？这都十一点了。” “叶佳期。”乔斯年开口。 这低沉而森冷的嗓音让叶佳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来！ 乔斯年？ 怎么会是他？！ 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 “叶佳期，我给你打电话，你一个不接？嗯？” “叶佳期，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你要是敢跟我隐瞒，我不保证我不会掐死你。” 乔斯年一字一句，透着巨大的威胁和警告！ 叶佳期肩膀颤抖，紧紧抓住手机。 嘴唇，在一刹那发白！ 她知道，她怕他。 “乔爷，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不想听你说一句废话，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乔斯年压制住怒意，“我知道，你出国了。” 一晚上控制住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部迸裂开来！ 他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上笼罩一层阴郁的冷光。 “乔爷，我欠你十二年的恩情，我自知偿还不了了，但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你……放过我好吗？” 叶佳期的语气低了下去，甚至，有点消极。 那三年，他们一点联系都没有。 她差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那三年，她对他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报纸、电视上。 她甚至一度怀疑，那十二年，是不是一场梦…… 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就能认识乔斯年这样权势滔天的人呢？ 直到三年后，他再度回到京城。 剪不断，理还乱。 “偿还不了？你不是还有一辈子时间吗？” “你想我做什么？乔斯年，你告诉我，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真的。” “回来，听话。” 叶佳期怔了怔，表情微茫，目光涣散。 良久，她才淡淡吐出四个字：“我不回去。” 说罢，她直接挂了电话。 乔斯年气得脑壳疼，胸腔内郁积着巨大的烦躁。 一生气，他一脚踢翻了茶几！ 茶几上的杯子、烟灰缸碎裂，乒乒乓乓，满地都是！ 方雅还没睡，听到声音，立即就从客房里下来了。 “乔爷，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方雅披了一件大衣外套，慌慌张张走到乔斯年的跟前。 “与你无关，你回去睡。” “别生气，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 方雅弯腰收拾地上的狼藉，又给乔斯年倒了一杯温水。 “我让你回去睡！”乔斯年脸色阴沉下来。 方雅一怔，眼眶红了一圈。 这还是头一次，乔斯年用这种不满、厌烦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那美丽的双眸中立刻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要是心里头不舒服，别憋着。”方雅哽咽道。 乔斯年没有回话，点了一支烟。 第374章 七七快回来 “那我先出去了，乔爷，你早点睡，晚安。” 方雅依依不舍地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 “方雅。”乔斯年叫住她，“我今天让孟沉去给你看了一栋别墅，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 方雅一愣。 手指用力掐了掐手心。 她没有听错……乔斯年这是在用名正言顺的理由赶她出乔宅了吗？ 还是，她想多了？ 心口，像是在一刹那被鼓槌敲了一下。 哐的一声，一无所有。 方雅微微笑了笑：“乔爷，这份礼物太厚重，我不能收。” “送给你的你就收着。” “乔爷，谢谢。” 方雅抬起水雾朦胧的眼睛，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道谢后，她离开了乔斯年的房间。 空气中只剩下残留的茉莉香，那是方雅身上的气息。 黑夜如猛兽，席卷而过，四周安静得可怕。 …… 叶佳期消失的第三天，乔乘帆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跟乔斯年哭。 一早上，他就不肯去幼儿园。 “小少爷，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孙管家耐心地哄着他。 小家伙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气鼓鼓的。 “小少爷，下楼吃早餐吧，吃完后我送你过去。” “不吃就不吃！”乔乘帆发脾气了。 乔斯年听到声响，迈开长腿，从楼下走了上来。 那张俊美如斯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浅薄的阴沉，眸中似有坚冰的凝结。 “乔乘帆，自己穿衣服，下楼吃饭！”乔斯年冷冷扫了他一眼。 乔乘帆跳下床，扑倒在乔斯年的腿边。 两只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西裤。 “爸爸，我们去找七七好不好，宝宝想她……”小家伙一下子就哭了。 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手足无措。 乔斯年的裤子被他蹭上了一片水渍。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的？嗯？” 乔斯年低头，严肃而冷漠地看着乔乘帆。 “我知道要好好学习，可是我想七七啊……是不是你欺负她了……是不是……” 小家伙十分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肯定是老乔欺负七七了！ “你出息了是不是？跟我无理取闹？” “我不去上学了！除非七七回来！” “行，你别去上学了，从今天开始，你也别想走出屋子！” 乔斯年心烦意乱。 孙管家见乔斯年生气了，连忙劝道：“乔爷，可能小少爷是真得有点想叶小姐了。” 乔乘帆干脆瘫在了地上，越发无理取闹起来。 两只小腿不停地蹬来蹬去！ “我要七七，呜呜，我要七七……”乔乘帆开始哭。 “谁也别惯着他！”乔斯年下令。 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乔爷，小少爷可能真的是太想叶小姐，他以前不哭的。”孙管家替乔乘帆求情。 说着，她去拿了几幅画给乔斯年。 “乔爷，您看，这是小少爷这几天画的画。” 乔斯年接过。 画的很幼稚，但每一张上面都写了字。 “七七快回来，宝宝跟你吃蛋糕。” “七七不要不理宝宝，宝宝会很听话的。” “宝宝睡觉再也不跟你抢被子了，七七快回来。” 第375章 敢跟乔爷闹脾气的女人 字体弯弯曲曲，但每一笔每一划都很认真。 “乔爷，字是小少爷让我教他写的。”孙管家还在帮乔乘帆说话。 她其实也不懂为什么，乔乘帆对叶佳期那么眷恋。 按理说，小孩子的心思都不长的。 但，乔乘帆确实很想叶佳期。 乔斯年心里头压着一股情绪，好看的眉尖紧紧皱起。 乔乘帆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孙管家都不忍心了，摇摇头，叹气。 不得不说，叶佳期太狠心了，怎么舍得不来看看小帆帆的？ 乔斯年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乔乘帆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拿这个儿子，也是没有办法。 “别哭了，嗯？”他皱眉哄道。 乔乘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抖得厉害。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爸爸把七七带回来好吗？我想她……” “她会回来的。” “真的吗？” 乔乘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但因为乔斯年的一句话，他又止住了泪水。 乔斯年默了。 孙管家趁机安慰道：“对啊，小少爷，叶小姐会回来的，她只是出差去了。” “出差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七七不接我电话呢？”乔乘帆迷茫地问。 孙管家解释道：“就是在处理工作，在很偏僻的地方。她不接你电话，是信号不好。” 小孩子果然很好哄，乔乘帆立马止住哭泣。 大眼睛红通通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半晌，乔乘帆委屈地抓着小手。 “那我要去好好学习了，明天考试。” “对呀。”孙管家牵过他的手，“小少爷最听话了，明天好好考，等成绩出来，叶小姐就回来了。”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应着。 孙管家可算松了一口气。 她还没有见过乔乘帆这样闹过。 这孩子特别听话，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都听话，都早熟。 也许是没有妈妈的缘故，他也特别懂事。 但自从遇见叶佳期后，小家伙似乎在潜意识里就把叶佳期当妈妈了。 开始学会撒娇，学会无赖。 小孩子，对妈妈总是有几分依赖的。 乔乘帆被孙管家哄开心了，自己主动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又乖乖刷牙洗脸。 “乔爷，叶小姐去哪里了？她……为什么不来了？”孙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是真的跟霍家少爷谈恋爱了吗？ 那也是可以来看看小少爷的啊！ “在跟我闹脾气。”乔斯年淡淡道。 俊美如斯的脸庞上覆盖了一层薄霜，透着寒意。 “啊？”孙管家不解，张大嘴巴。 没有等她再开口，乔斯年已经走了。 孙管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她从来还没有见过敢跟乔爷闹脾气的女人。 …… 早上八点多，乔乘帆被孙管家送进幼儿园。 孙管家一走，他就哄着同桌要手机。 “小朵朵，把你手机借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好吗？”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招架不住乔乘帆的温柔，眨眨眼，乖乖把手机递给他。 “你妈妈从来没有来过幼儿园。”小朵朵道。 第376章 京城的乔爷要订婚了 “我妈妈忙……”乔乘帆委屈道。 他记得叶佳期的手机号码，每一个数字都记得。 拨了过去，通了。 “喂，你好。”叶佳期正在整理资料。 “七七……” 乔乘帆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稚嫩的声音里充满难过的小情绪。 叶佳期当即就愣住了，手指微微颤抖。 目光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心口那地方，猛地跳了几下。 神智，有些恍惚。 “小帆帆。”她克制住情绪。 “七七，你在哪里？是不是我爸爸欺负你了？” “没有，七七在工作。” 乔乘帆甜甜糯糯的声音总是能在一瞬间把她空白的心填补起来，尽管她知道，这无非是饮鸩止渴。 多日来的坚持，也土崩瓦解。 “我爸爸真的没有欺负你吗？” “没。” “我们今天要期中考试了，我会考第一的。” “好。” “七七不高兴吗？你之前答应我，要是考了第一就满足我一个心愿，还作数吗？” 乔乘帆小心翼翼地问叶佳期。 “你这是谁的手机？” “我同桌小朵朵的。” “认真考试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说着，叶佳期挂了电话。 “七七，七七！”乔乘帆撕心裂肺地喊了两声。 可是，那头再也没有回应了…… 乔乘帆趴在桌子上，好看的大眼睛上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阳光照进来，晶莹的泪花在光线下闪烁着光泽。 叶佳期心里头像是有一块石头梗着，堵得慌。 这父子俩，想做什么？ 她甚至觉得，这个号码，是不是都不该用了。 叶佳期跑到洗手间，用冷水浇了浇脸。 但，乔乘帆甜甜的声音还是不停地在她的耳畔回荡。 眼皮子跳得厉害，一阵酸涩蔓延过四肢百骸，渗透进每一个细胞。 “我早上跟我表姐打电话，我们聊了会儿，我姐说，京城的乔爷要订婚了。” 卫生间格子里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 女孩子的八卦声此起彼伏。 “乔爷？哪个乔爷啊？” “京城还有第二个乔爷吗？谁也攀不上的乔家啊。” “不是吧？没有一点风声啊？你这消息哪里来的？准确吗？” “我表姐是狗仔队的，消息灵着呢。这消息当然是有人放出来的啊，不然我表姐也不会知道。听说乔爷跟未婚妻孩子都有了。” 叶佳期想捂耳朵，怎么到了新加坡，还能听见国内的事情。 乔斯年的名气这么大吗？ 她以前怎么不觉得。 “这么劲爆！” “可不是，无风不起浪，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京城一片儿姑娘的心要被伤得透透的咯。” “女方是谁啊？” “不知道，风头很紧，听说是个画家。” 叶佳期又往脸上浇了一捧冷水。 画家……是方雅吧。 也好，等乔斯年和方雅结婚了，乔乘帆就有人照顾了。 小家伙一直想要一个妈妈，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 她跟方雅没有任何交集，但看的出来，方雅温柔可亲，一定会把小家伙照顾得很好。 这样一来，她也不用再担心小帆帆的任何事。 第377章 唯独爱情，他给不了她 乔乘帆有人照顾，她就放心了。 叶佳期又想起出国的那一天早晨，清风晨露里，他们一家人看上去那样和谐、安宁。 其实，正常的轨迹本就该如此。 乔斯年和方雅青梅竹马，相恋多年。 也该结婚了。 叶佳期很羡慕这样两情相悦、青梅白首的爱情，从年幼相识，再到白头偎依。 不管怎么说，乔斯年也是养了她十二年的。 他要结婚，她还是愿意祝福他。 如果不是他，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她甚至到现在还记得她一口咬住那根棒棒糖，冲他笑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 一眨眼，其实十五年已经过去。 时间过得真快，认识十五年的人要结婚了，她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乔斯年是她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她也不知道要用多少年时间能把那十二年抹去。 洗手间的女孩子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只有叶佳期还在原地。 她的发丝上沾着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 年少时喜欢过的那个人，愿你以后幸福安稳。 他和方雅，挺合适的。 说起来，尽管她和乔斯年在一起有十二年的时间，但她从未真正走进过乔斯年的生活。 那十二年，她只知方雅的存在，但从未见过。 甚至，她连乔斯年家里有多少亲人都不知道。 她从未见过他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也不知是她太随性，还是他隐瞒太深。 她就像是游离在他心口的一个人，而他，从未有让她走进来的想法。 以后，也越走越远了。 她曾经试图一次次去接近，但他的那颗心，并不对她打开。 叶佳期从洗手间离开，眼底看不到一丝波澜。 下班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商场。 这段时间攒了一点钱，给他挑个礼物，应该还是可以的。 她一直都想送他一份礼物，就算不是订婚。 十二年的收养之恩，她无以为报。 她不知道乔斯年订婚的消息是真是假，但给他准备一样礼物匿名寄过去，总归没有错。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件事，凭心而论，乔斯年对她很好。 她哭，他惯着；她撒娇，他宠着；她闹，他纵容着。 但唯独爱情，他给不了她。 这三年，她看开了。 就算没有那件事，她也配不上他，是她高攀了。 他是只手遮天的权贵，而她，什么都不是，卑微如尘土。 走到手表专柜—— 手表都很精致，但她记得他自己有一只，很贵，大概是不会戴她送的。 她又看了看领带，不过，女人给男人送领带是有特别意思的，她不该送。 叶佳期踌躇不定，又去看了钢笔和钱包。 “小姐，你是给男朋友买礼物吗？”导购小姐笑眯眯地看着她。 叶佳期摇头：“不是，认识的人。” “您对这些都不满意的话，那买只打火机吧？他抽烟吗？” 导购小姐带着她走到打火机的柜台。 叶佳期点点头：“嗯。” “那您可以看看这边的款式，这个牌子的打火机都是定制的，可以刻名字。” 第378章 你会求婚吗？ 打火机吗？ 他是抽烟的，送打火机给他再合适不过。 而且，等打火机用尽，也就可以扔了。 打火机的价格，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甚至，她可以挑个好一点的。 叶佳期随着导购小姐走。 入眼处是各式各样的打火机，他应该更喜欢冷色调。 “打火机是不能邮寄的吧？”叶佳期问。 “对，如果小姐你要送给别人，我们可以让当地的专柜派送，您挑好款式就行。我们是有这个服务的。” “这样……”叶佳期呢喃。 叶佳期低下头，专心致志开始挑了起来。 其实那十二年，她也给乔斯年送过礼物。 但，也不知道是太廉价还是不喜欢，乔斯年收了一次后就对她说“以后不要再送了”。 她想，他一定是不喜欢吧。 小小的心灵里多少是有点自卑的，后来，她再也没有给他送过。 他不是一个喜欢骄奢淫逸的人，生日宴从来不办，但也不缺给他送礼物的人。 当她看到别人送的珠宝、豪宅、跑车时……她才明白，她送的小东西是真得很廉价。 那一次，也是第一次，她送他的是一条围巾。 虽然不值钱，但也是她一针一线勾起来的。 花了差不多半年的心思。 那个时候会顺着他的心意，会去想他喜不喜欢。 现在，不用了。 “就这个吧。”叶佳期指着一款打火机道。 “好，小姐，需要我们帮忙配送吗？我帮您登记一下，您给一下地址，我们可以送到您朋友手里的。” “暂时不用。”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送给他吧。 导购小姐很认真地替她包装好，将打火机递给她。 叶佳期很满意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倒像是一下子轻松起来。 就像是跟过去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 他终于……要结婚了。 走出商场时，叶佳期漫无目的地散步。 天渐渐沉了下来，夜幕拉开，华灯初上。 不知为何，叶佳期的眼前浮现出一幕一幕的场景，都是过去的是是非非。 “这个题目我不会做，你教我。”那是十岁的她，缠着乔斯年。 “自己想。” “我真不会，你知道的，我比较笨嘛。” “哪有自己说自己笨的。” “我笨没关系，你聪明就好了呀，你会永远护着我的对不对？”她眨着眼睛，满含期待。 “乔爷，我们数学老师今天跟语文老师求婚了，好浪漫。”那是十六岁的她，青春懵懂，天真无邪。 “哦。” “乔爷，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你会求婚吗？” “不知道。” “那你如果要求婚，你用什么方式？” “不知道。”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安静点的！”乔斯年忍无可忍。 “哦……”她吃瘪，讪讪离开。 夜晚的天空下起雨来，一阵一阵，不大，却透心凉。 叶佳期没有带伞，默默站在雨中。 这是她来新加坡后的第一场雨。 冰凉、连绵的雨滴落在她的脸上，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发丝。 眸子里的深邃渐渐融化开…… 第379章 后脑勺被敲了一下 永远有多远？ 她知道了，她和乔斯年的永远……是十二年的时间。 额前碎发上有雨水滴落，叶佳期这才意识到，雨已经下了很大。 她跑回路边买了一把伞，撑开，回家。 夜幕拉下，路灯的光亮被雨水打裂，支离破碎。 天已经黑了，风吹进领口，很冷。 苍穹如墨染，浸透着雨水，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汽车不停擦肩而过。 风阵阵吹来，叶佳期用力握住伞。 她的感冒刚刚好，不过淋了雨，又要复发了。 以前她身体一直都挺好的，但自从三年前孩子没了之后，身体就每况日下，感冒、发烧、做噩梦是常有的事。 有一滴雨落在叶佳期的眼睫毛上，视线顿时模糊开来。 她紧紧握着雨伞，低头沿路边走。 走到一条安静的小路上时，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风也席卷而来。 鞋子都湿了呢。 叶佳期可惜地看了看，前不久刚刚买的新鞋子。 就在她低头跳过水洼继续往前走时，忽然，哧的一声！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路边—— 叶佳期刚想躲开，车门推开，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男人面色阴冷，垂手站在雨中，就像根本感受不到在下雨一样。 一前一后，挡住叶佳期的去路！ “你们……”叶佳期心口一惊，大眼睛里充满惊慌失措！ 她在新加坡惹事了吗？不可能。 “叶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前面的保镖开口。 “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认得你就好。” 叶佳期害怕地握紧雨伞，颤抖着退后两步。 胸口，是小鹿般的乱撞！ 两只手冰凉，冰凉。 她得罪什么人了吗？他们究竟是谁啊？她不认识！ “你们认错……” 还没有等她的话说完，“砰”一声，叶佳期的后脑勺被敲了一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头很疼，眼前漆黑。 她只记得，雨伞从手里滑落。 “咚”一声—— 就像是晨钟暮鼓，震碎沧澜。 …… 头，疼得厉害，耳边也如有一千只蜜蜂嗡嗡嗡，鸣躁不已。 叶佳期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眼前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寻找出一点什么。 但，什么都找不到。 除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手在空气中胡乱抓了一把，只抓到了空气和一堵厚实的墙！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她？ 她一向不惹是非的。 “救命！”她拍打墙壁，嗓音微弱。 她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不好。 她顺着墙壁摸索，但，什么都没摸到，只有墙和潮湿的气息。 步子迈的很小，她生怕撞到东西。 空静，无边无际的空静！ 她从商场回来后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肚子饿得厉害。 看来，她晕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救……”就在她刚想开口再喊时，忽然，她听到了声响。 细细碎碎，很小，很微弱。 叶佳期顺着声源摩挲过去，贴着墙壁偷听。 第380章 大街上捡回来的 她抿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寂静的屋子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外公，方城别无所求，只求姐姐能好好的。” 是年轻男人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急迫和不安。 叶佳期心口猛地跳了几下，方城？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外公？这外公又是谁？ 叶佳期的心口腾升起诸多异样的感觉，那感觉挠着心肺，不痛不痒，却有一种致命的疼。 “多久能动手术？”老人嘶哑的声音。 “都安排好的话，十天之内。” “风险。” “90%的胜算。” 显然，那头像是松了一口气。 叶佳期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黑暗中，她睁大眼睛，手指紧紧扣着墙壁，她的嘴唇动了动，半天没有能发出声音来。 “里面这女人，听说是斯年宅子里的人？”老人沉默半晌，问道。 他的嗓音里透着老态龙钟的暗哑。 “外公，是。”年轻男人道，“乔爷心里头一直都是有姐姐的，乔爷只是不太擅长表达。上次姐姐动小手术，他都从京城赶回了伦敦。” “那里面这个女人，和斯年什么关系？” “乔宅里的下人，大街上捡回来的。”年轻男人道。 “这事儿，得知会斯年一声。” “外公，这事，乔爷知道。”年轻男人道，“不然，乔爷不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这么多年。” 叶佳期的指甲掐着手心，钻心入骨的痛。 “行吧，听你的。你是雅雅的弟弟，又是雅雅的主治医师，你看着办。” “外公，手术成功之前，能保密吗？” “我知道。” “外公，乔爷是真心爱姐姐的，这一点，您不用怀疑。乔乘帆的存在，只是因为姐姐心脏不好，很难怀孕，这也无可厚非，乔爷总归是要有继承人的。” “你姐姐心里头不好受吧？毕竟不是自己亲儿子。” “没有，姐姐很喜欢乘帆那个孩子，她前几天还跟我打电话了，她说乘帆也很喜欢她，跟她关系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这么多年，乔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姐姐。” “外公，别这样说。姐姐和我，有外公您这样的亲人，才是福气。” “方城，手术一定要成功，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外公，谢谢，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雅雅还在京城吧？” “是，外公，我来安排，您不用操心。” “手术结束，我来安排雅雅和斯年的婚礼，乔家一定不会亏待她的。”老人叹了一口气。 “我替姐姐谢谢外公。” 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叶佳期屏住呼吸，听得一清二楚。 心口那个地方，被敲的支离破碎。 黑暗中，她听见“哐”的一声，那是……心碎的声音。 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叶佳期瘫坐在地上。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老人像是离开了。 叶佳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心碎了，所以……世间百感都无滋无味。 头，钝钝得痛。 忽然——门外传来钥匙旋转的声音！ 第381章 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叶佳期迅速保持警惕！ 钥匙插进门孔，“咯噔”一声，门打开。 充足的光线照射进来，整个屋子顿时亮堂了。 方城伸手打开墙壁上的灯，又再次将门关上。 叶佳期往后退了几步，大眼睛里保持着戒备和极高的警惕，就像是一只小豹子。 这个男人，她不认识。 完全不认识！ 他究竟是谁啊？ 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毛衣，脸色沉郁，不苟言笑，眼底是深邃的幽暗，看不出任何情绪和表情来。 他往前走一步，叶佳期就恐慌地往后退一步。 这个男人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外表儒雅，但眸色阴森。 叶佳期的头发垂在肩侧，眼中是惊慌失措的畏惧。 退着退着，就被逼到了墙角。 叶佳期双手背在身后，大眼睛紧盯着他看。 “你、你是谁？” 方城微微勾了勾唇角，微垂着的刘海下，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早就醒了？”他开口，嗓音寡淡。 叶佳期没有回答他。 “刚刚都听到了？”他又开口，“那正好，不用我再重复。”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干什么？” 男人修长的身子压过来，在叶佳期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过几天你自然知道。” “你认识方雅？”叶佳期试探地问。 “嗯，怎么了？” “是她让你抓我的？” “别胡思乱想，女孩子家，想多了就不好了。”男人勾起唇角，“会绝望的。” 叶佳期和他，只有半只手臂的距离。 她虽然把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但无法串联起来。 不过，她知道—— 进入了这里，就是龙潭虎穴，严重点，怕是连命都没了。 如果没有听错，这个男人叫方城。 方城……也是方家的人吗？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在乔宅的十二年，她果真只是个外人。 什么都一无所知。 除了听说过方雅的名字外，既不知道方蓝，也不知道方城。 “我跟你们没有过节，你放过我好不好？”叶佳期抬起眸子看向他。 “没有过节，但有利用价值。” 方城微微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她。 叶佳期的心中腾升起巨大的恐惧，这个男人笑起来比不笑还要可怕！ 阴森森的。 他年纪也不大，为什么这么可怕！ “我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无父无母，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叶佳期淡淡道。 心里头，害怕极了。 一颗心跳得厉害，仿佛快要跳出嗓子眼。 男人的目光如同火炬一般，让她无处可逃。 “谁说什么都得不到的？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有利用价值。”方城还是笑。 他一笑，叶佳期就瘆得慌。 巨大的害怕席卷而来！ “你究竟想要什么？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叶佳期已经猜到了什么，脸色发白。 但，正因为猜到了一些，所以，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不能是这样…… “在我这里，没有‘商量’二字，只有执行。” 方城脸色沉了下来，面色冷郁和狠戾。 第382章 心脏不好，很难怀孕 听到最后两个字，叶佳期吓得脸色惨白。 她一用力，推开方城，飞快地往门口跑去！用尽全力！ 她那张小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她一逃跑，方城只是微微怔了一下，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叶佳期冲到门口，这才发现，门被反锁了！她无法打开！ “有人吗？开门！”叶佳期拼命拍打几下。 但，毫无用处。 方城缓缓向她走来，哂笑。 叶佳期绝望地靠在门上，真得是很绝望很绝望，眼底唯一的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说清楚。”叶佳期身子颤抖。 方城走过来，俯视着她，勾唇。 “别想逃跑，跑不掉的。我要是不高兴了，遭罪的是你。” “方雅是你姐姐？”叶佳期试探地问。 从刚才对话的只言片语里，她能得出一点信息。 方城并不屑回答她。 “你能让我跟方雅说话吗？” “我想，我姐姐并不喜欢跟你说话。” “我跟她没有交集，我也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叶佳期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虽然面容英俊，但一颗心却狠辣无比。 甚至，说出口的话和他的容貌都不匹配！ “我要是说的没错的话，你叫叶佳期？近来和乔爷走得很近？嗯？”方城逼近她。 他眼底的光越来越冷。 “我和乔爷没什么关系。”叶佳期挺无语。 “一个大街上捡回来的下人而已，仗着乔爷对你好点，就认不清身份了？” “这些话，乔爷跟我说，似乎更合适。” 方城冷笑一声，他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倔强。 这丫头，还是有脾气的。 “叶佳期，真把自己当回事吗？真以为乔爷很宠你，很喜欢你？”方城看向她。 目光碰撞，火花四溅！ 空气中掺杂着火药的味道。 “你抓了我，他知道吗？”叶佳期看着他，没有收回目光。 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憔悴。 “他养着你，你以为是干什么的？乔爷这人，不做亏本生意，更何况，是养了你十几年。” 方城眯起眼睛，靠近她。 他一靠近，叶佳期就闻到他身上浅浅的消毒药水味。 一想起他们刚才的对话，叶佳期想，他该不会是医生吧？ 医生……不是救人的吗？ 她嘲讽地牵了牵唇角，心口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那颗心，早就碎了。 叶佳期的脸上反倒没有了太多的情绪，更多的是平静。 “我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说清楚一点，也好让我死的明明白白，不是吗？” 方城抬起手，在她心口那位置戳了一下。 唇角边是一抹凄厉的笑意，如悬崖上的罂粟花，危险到极致。 叶佳期身子狠狠颤抖。 她已经猜到了他们全部的用意！ 方雅心脏不好，很难怀孕，需要动手术。 难怪那十二年里，乔斯年经常飞去伦敦…… 难怪那十二年里，乔斯年待她极好，只为有用得上她的一天吗？ 她的这颗心，和方雅的匹配度很高吗？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 第383章 让人忍不住想毁了她！ 还有，他一直想她回去，一直想把她拴在身边，也是这个原因吗？ 这三年，她对乔斯年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 同样，她对他的信任值也降到了冰点。 他不是一个她能掌控的人。 甚至她发现，她对乔斯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太可怕。 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二年，居然对他一无所知，他隐藏得是有多深。 这三年，他们没有通过一个电话，没有见过一次面，她差点以为，他就要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了。 三年后她才明白，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了解。 三年后，她对他，生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惧”。 “我说了，女孩子家不要知道太多，会绝望的。”方城的唇角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叶佳期，你错就错在太高估自己，长得漂亮就有用了？你和乔爷差的，可不止一个档次。抱歉，我说话很直白。” “乔爷对你好点，你就喜欢他了，你是有多缺爱？嗯？” “你难道不知道，有些人就像毒品，是碰不得的？” 叶佳期喉咙里像堵着一块石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方城不停地在她的耳边说着，头一次，她这样讨厌一个男人。 “我都知道，你何必再来给我插一刀？你就不怕我想不开，一头撞死？”叶佳期眨着眼睛看向方城。 她要真一头撞死了，她可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啊。 方城看着她的眼睛，哂笑。 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满是纯净和空灵，清澈得如湖水一般，不谙世事。 但越是纯粹，越是简单，就越是容易让人产生破坏欲，让人忍不住想毁了她！ “都知道，那是最好的。”方城阴冷道。 “所以，我饿了，可以吃饭吗？”叶佳期格外平静。 自乔斯年三年后回国，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了。 所以，她已经习惯。 她也不知道心可以凉成什么样子，比冰还冷，或者比雪还凉？ 一切都看不透，看不穿，看不明。 倒是方城微微一愣，若即若离地点头。 他再一次打开门，小声对门外的保镖和佣人说了几句话。 叶佳期看了一眼门外，好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面色严肃，凶神恶煞。 看来，她是逃不出去了。 不过，方雅还在京城，她能多活几天吧？ 她这辈子一怕死，二怕疼，三怕乔斯年。 现在啊，看来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样一想，倒也没什么了。 不一会儿，有女佣送了食物给她。 叶佳期看了看她，微微一笑：“现在几点了？” “夜里十点。” 叶佳期想了想，那她是昏迷了有好几个小时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女佣冰冷，毫不客气。 “这里主人是谁？”叶佳期又问。 这个地方冷冷清清的，而且没有窗户，叶佳期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场景。 “……”女佣低头摆碗筷，不开口。 晚餐还算丰盛，但叶佳期毫无胃口。 本想借机套话，但这些女佣还真是油盐不进。 第384章 一命换一命 叶佳期吃了小半碗米饭就吃不下了，放下碗筷。 她的包不见了，不过她给乔斯年买的打火机还在。 门关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是新加坡吗？她真得要死在这里？ 不，不能，她还年轻呢。 三年前她都没有想过死，三年后怎么能轻易死掉。 等公司的人发现她不见了，会来救她的吧？ 叶佳期心里头惶恐不安，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她拍响了屋子的门！ 一个男保镖开门，脸色不悦：“什么事？” “我要洗澡！”叶佳期喊道。 一个女佣连忙跑了过来：“我带你去。” 叶佳期跟在她的身后，终于在楼上走了一圈。 女佣生怕叶佳期会逃跑，恶狠狠警告道：“你别想什么小心思，这地方，你逃不走的。” “我知道。”叶佳期跟随她进了浴室，“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聊聊天而已，不可以吗？我怕闷。不然，你让方城来跟我聊天啊。”叶佳期笑得很随性。 女佣听到方城的名字，瞪了她一眼：“少爷的名字也是你乱叫的？！” “少爷？哦，他长得倒挺不错，就是……很歹毒啊。你是不是喜欢他？”叶佳期调戏地看了一眼女佣。 年轻的小女佣禁不住这种玩笑，立马严肃起来。 “你别乱说话！” “没乱说啊，就是跟你闲聊聊，你要是喜欢他就胆子大点。睡他一晚也是好的。” “你瞎说什么呢？疯了吧？我怎么会喜欢少爷！少爷心里头有人！”女佣脾气上来了。 叶佳期不过就是跟她开个玩笑，看她这么不禁逗，觉得无趣。 女佣给叶佳期送来了睡衣。 叶佳期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不走，要跟我一起洗吗？” 女佣很生气：“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说话？我得看着你，万一你逃走了……” “这浴室又没有窗户，我怎么逃？”叶佳期觉得好笑。 “吵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传来。 叶佳期眯起眼睛。 她没有听错，是之前跟方城说话的那个老人。 果然，老人年岁大了，腿脚不便，拄着拐杖，眉头深锁。 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他—— 叶佳期觉着，他和乔斯年有几分相像。 他是方雅他们的外公？ “秦老爷。”女佣低下头。 叶佳期笑了：“秦老爷？” 秦时恩看了看叶佳期，眉头拧成一条线。 这个女人，没大没小的。 “你叫叶佳期？” “为什么都要问一遍啊？我不是你们抓过来的吗？”叶佳期冷笑。 “嘴巴倒挺厉害，但在我这个地方，耍嘴皮子可没有用。消停点。”秦时恩猛地敲了拐杖。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一开口，气场十足。 “老人家，抓我过来是想一命换一命吗？可是我不想给方雅做手术，怎么办？”叶佳期看着他。 她跟方雅毫无交集，凭什么，她的命就是贱的？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离开！” 第385章 先把遗嘱立了 秦时恩丝毫不为所动。 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杀惯了人，一个叶佳期，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们方家人还真不讲理。”叶佳期嗤笑，“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讲理的。” “你一个外人，算什么东西！”秦时恩脸色冷漠。 “老人家，别生气啊，气着了可不划算。你要是被气死了，这偌大的房子、家产可就落入外姓人手里啦！” 叶佳期故意看着他。 结果，她这一番话把秦时恩气得不轻！ 他这辈子最憎恶的就是家产落入不怀好意的人手里！ 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还去世了。 女婿和外孙对他的财产都虎视眈眈的，一个都不省心！全部都是虚情假意！全部都是！ 叶佳期看到秦时恩的脸色变了。 她疑虑了一下，难不成戳中他心事了？ “你这个女人，死不足惜！”秦时恩气得不轻！ 乔斯年这个外孙时不时就气他几次，没想到，乔斯年养的这个丫头也跟他一个德行！ 第一次见面，差点气得他一口气没接上来！ 叶佳期倒笑了：“反正我落在你们手里，也活不过几天了，老人家，你过不了多久也会陪我的对吧？不如我们现在先熟悉熟悉啊？” 女佣听了叶佳期的话，吓得惊慌失措！ 这个女人，真是口不择言。 谁敢对秦老爷这么说话！ 果然是快死了，胆子肥啊，天不怕地不怕的。 秦时恩抄起拐杖，颤颤巍巍往叶佳期走来。 一抬手，轮起拐杖就要打她！ 叶佳期腿脚灵便，轻轻一躲就避开了。 “生气啦？先别生气，我有个建议。”叶佳期靠墙看着他，“先把遗嘱立了。” “滚！”秦时恩气得不轻。 这么多年，他也就被乔斯年那个外孙气过，何尝受过外人的气！ 更何况，还是一个野丫头！ “我跟你说，方家人没有一个好人啊，你千万别把家产给他们。” 叶佳期抓着头发，轻轻摆弄。 “外公！”方城喊了一声，迅速跑过来！ “咳咳咳……”秦时恩快要被气死了。 什么家产，遗嘱，快死了！ 他秦时恩最忌讳这些东西！ “看来我对你太客气了？”方城走到叶佳期的跟前，眼眸猩红，“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你乖一点，到时候不会死得那么疼。” 说罢，方城掐住叶佳期的脖子。 叶佳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这个男人，是有多恨她？ 她……有什么值得他恨的？ 真是莫名其妙。 方家人，都是一群疯子！乔斯年也是！ 叶佳期没有再回应，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砰”的一声，关门进浴室。 “看着她点，别让她再发疯！”方城警告女佣。 “是，知道了，少爷。” “外公，我送你回房，别跟这个女人计较。”方城扶着秦时恩。 “阿城，这女人真是没大没小的，乔宅里养的都是群什么东西！”秦时恩已经多年不回京城了。 “这女人就是仗着乔爷平时对她好点，不知天高地厚。” 叶佳期打开花洒，热水喷洒下来。 第386章 你跟他回家干什么呀 水流洒在她的脸上，叶佳期苦涩地勾起唇角。 浴室里很快笼起一层白色的水雾，凝聚在墙面上、玻璃上、地板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个老头姓秦吗？ 叶佳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乔斯年的母亲也姓秦，如果没有记错—— 她叫秦倾。 这件事，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那时候还小，约摸九岁，刚来乔宅没有太久。 有一天晚上，月黑风高，她看到乔斯年出门了，一时好奇，就偷偷跟了过去。 乔宅不远处的山腰上，乔斯年停下脚步。 深夜里，叶佳期吓了一跳，这地方，不是别的，是墓地！ 大半夜，无风，墓地！！ 叶佳期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捂住嘴巴，为了不被乔斯年发现，又偷偷跑走了。 但她看到了墓碑上写的字——慈母秦倾。 热水洒在叶佳期的脸上，她的脑子却格外清醒。 今天这个老头也姓秦，方城叫他外公，如果没有错的话，他也是乔斯年的外公吧？ 方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乔斯年也是。 叶佳期忽的就想明白了。 很多事，都明白了。 她只是一个外人，但被卷进了他们家族的利益纷争。 她只是一个附庸品、一颗棋子，该舍的时候就得弃了。 眼角流下两行滚热的液体。 叶佳期分不清，那是热水，还是眼泪…… 那十二年，就像是梦一场。 他救她一命，现在，她也该还他了。说起来，也无可厚非。 乔斯年，不做亏本的生意。 但她好想知道，他对她的那些好，是真的吗？ 他还记得他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吗？他说，有他在，不会让人欺负她。 可现在，她被他快欺负死了啊……她死了，他会哭吗？ 怎么会哭呢，他又不是她，她才是爱哭鬼。 她救方雅一命，他们之间就算一笔勾销了是吗？可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乔斯年是她的结，更是她的劫。 她想起十五年那最初的相见—— 阳光晴好，万里无云，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好看的他，笑眯眯地咬住他手里那根苹果味的棒棒糖，屁颠屁颠跟他回家了。 小傻子…… 你跟他回家干什么呀。 叶佳期低声啜泣，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 世界上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白捡了十五年的性命，她已经知足。 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她也享受了十二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只是她好想知道，乔斯年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她的心脏配型和方雅一样的？ 收留她的第一天？还是三年前？或者就是近期？ 如果是收留她的第一天，那她该……哭吗？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对不对？ 她害怕被抛弃、被背叛，她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坚强，她就是个自卑的家伙，就是个爱哭鬼。 她真得想在新加坡好好过日子啊，可是才只过了三天清静日子呢。 她很喜欢这个城市，如果就在这里死了，也不算什么坏事吧？ 叶佳期哭着哭着又笑了。 霍靖弈会来找她吗？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第387章 之前……流产过？ 第二天早晨，叶佳期累得醒过来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女医生戴着口罩，叶佳期潜意识里抗拒地坐了起来。 不一会儿，秦时恩进来。 “醒了？给她检查一下身体。”秦时恩命令女医生。 “好。”女医生戴上手套。 叶佳期很抗拒，但也无可奈何。 如果说方雅还在京城的话，她应该不会这么快死。 霍靖弈那个混蛋，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啊。 叶佳期忽然想笑，又想哭。 可是，霍靖弈的手机都被乔斯年拿走了，他能发现吗？ 她昨晚上想了挺久，要是霍靖弈能带她出去，她一定好好珍惜这条命，再也不会轻易交付给任何人。 可是，她就怕没有活着出去的机会了。 “医生，你是开车来的吗？”叶佳期若无其事地问着。 “秦老爷接我来的。”医生淡淡回应。 “你和方城是同事吗？” “嗯。” 叶佳期发现，这个女医生好说话多了。 秦时恩板起脸：“谁都不许跟她说话！” 说完，他就退了下去。 秦时恩一走，叶佳期笑了笑，又看向女医生：“从你医院到这儿要多久啊？” “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吗？这么久，你是不是很累啊？” “没有。”女医生不敢说太多。 叶佳期想了想，这个地方看来是很偏，非常偏。 她能逃出去吗？ “医生，我这儿是几楼啊？” “三楼啊，你不知道吗？”医生有点诧异。 “哦哦，睡糊涂了。”叶佳期笑着扶额。 女医生没有起疑心，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就很乖的样子。 估计是秦老爷的什么家人吧？ 女医生开始给叶佳期做检查，叶佳期也没有再开口。 “我饿了，医生，你可以出去跟他们说说，做点早餐吗？”叶佳期看着她。 “好，我去帮你说一声。” 女医生还是没有起任何疑心，转身就出去了。 她一走，叶佳期就迅速跳了下来。 女医生的医药箱就在地上，她飞快地在箱子里翻来翻去，找到了一些药物。 她的动作很快，心口跳得厉害。 等把药物都藏起来的时候，她的手还在抖着。 女医生还没有回来，她闭上眼睛，平息心跳。 “好了，我跟他们说了，等会儿做完检查可以吃。” “谢谢。”叶佳期睁开眼睛，又闭上。 “没事。” 过了很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走。 女医生终于摘掉口罩，清洗双手。 “你身体很健康，没问题，就是之前……流产过？”女医生问。 叶佳期愣了愣，良久，才点点头。 那件事就像是一根刺。 这会儿，又被挑了出来。 “小产后没有调养好身体吧？”女医生有些惋惜。 “什么意思？”叶佳期疑惑。 “以后想再怀孕，怕是有难度。”女医生又叹了口气。 起初，叶佳期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 过了半晌，她笑了笑：“没有以后了。” 还有什么以后啊，如果逃不出去，她就要死在这儿了。 “别这样，你还年轻。” 第388章 试管婴儿也可以做 女医生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站在医生的角度鼓励她。 叶佳期玩弄着发丝，不语。 看来啊，她想好好过日子，有个宝宝的愿望也要破灭了。 为什么就对她这么残忍呢？这不太公平啊。 叶佳期笑了。 怎么就什么事都让她背上了呢，乔斯年那么坏，上天应该让他替她分担一些啊。 女医生看着叶佳期，皱眉。 一般女孩子听到这种消息，肯定早就傻眼了，这个女孩子怎么还在笑？ “现在医术发达，试管婴儿也可以做。”医生一边安慰她，一边收拾东西，“别难过。” 叶佳期坐在床边，两条腿摇啊摇。 她微微眯起眼睛，笑了。 “不难过，没什么。” 女医生越发弄不懂叶佳期的心思：“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身体，我去跟秦老爷汇报。” “我送你！”叶佳期从床上跳了下来。 女医生开门的一瞬间，叶佳期也跑到了门口！ 但，她立马就被保镖拦了下来！ 叶佳期无奈地站在门口，看来……想逃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里是三楼，要跳下去，也得有窗户啊。 女医生离开了，叶佳期也被逼着回到屋子里。 屋子里密不透风，犹如铁打铜铸。 叶佳期悄悄地将藏起来的药翻了出来—— 她已经弄明白了全部，女医生今天来给她检查身体，就是为了看看，她现在适不适合动手术。 但只要方雅还没有过来，她就有机会逃走！ 叶佳期觉着，乔家人和方家人都不简单。 阴谋就像是密布的网，而她，只是一只误打误撞闯进来的鸟。 这一闯，就没有了活路。 乔家人和方家人心机都这么深，还真是天造地设的门当户对。 …… 京城，乔斯年在各个出入口都派了人守着。 “乔爷，叶小姐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孟沉汇报。 “地址追踪到没有？” “定位在新加坡。” “孟沉，新加坡那么大，叶佳期消失四天了，你就告诉我这个答案？嗯？” “我问了霍总，霍总什么都不肯说。” “把他给我带过来！”乔斯年沉下脸。 彼时，他的脸上满是密布的阴云，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而低沉。 眸色已经染上一层阴暗，深不见底。 乔斯年坐在办公室靠窗的位置，不耐地点了一支烟。 烟雾遮住他的半张脸。 他的脊背线条挺得笔直，刚毅的脸部线条上染了一层冷峻。 不多时，霍靖弈来到乔氏集团总部。 “大哥，我还以为你要让我爸把我关一辈子呢。”霍靖弈摸摸下巴，笑得意味不明。 他这几天在家思来想去，霍凯山火气再大，也不至于将他关家里。 明摆着，是有人不高兴了。 看来，他低估了叶佳期在乔斯年心里的地位。 所以，乔斯年对叶佳期究竟是什么感情？还是说，有利用价值？ 这么舍不得给别人？ “霍靖弈，说，叶佳期在什么地方。”乔斯年紧盯着他。 灼热的目光里是燃烧的怒意，这怒意越烧越旺，几乎能把霍靖弈点着！ 第389章 我不介意用极端手段 “大哥，你怎么又来问我了？我不知道啊！”霍靖弈一口咬定。 “腾”的一声—— 乔斯年站起身，往他走去，身上是冰寒的冷意。 “霍靖弈，你把她送出国，你他妈知不知道她会有危险？嗯？” 乔斯年目光如刀，他发怒地抓起霍靖弈的衣领，紧紧勒住！ 此时此刻，乔斯年就像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雄狮，双眼通红，血丝密布。 霍靖弈怔了一下。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失控的乔斯年！ 就算是当年乔斯年的母亲自杀，他也没有见乔斯年这样过。 那时候的乔斯年是冷静的，而现在，完全不同！ 霍靖弈忽然有点没底。 乔斯年的手用了力！ “说！” “大哥、你、你松手……”霍靖弈喘不过气来。 他的脸色开始发白，呼吸困难。 就连心，都像是被勒紧了。 乔斯年的手指仍旧掐在他的脖子上，只不过稍稍松了些许。 霍靖弈连忙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真是差一点就被乔斯年掐死了。 他知道，如果乔斯年真要掐死他，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更不用顾忌什么。 他只是想不明白，叶佳期在他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就是十五年前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一个弃儿吗？ “说！她在新加坡什么地方？”乔斯年冷喝一声。 霍靖弈心里头一咯噔。 乔斯年已经查到叶佳期在新加坡了？ 新加坡不大，按理说，凭乔斯年的本事，应该找到叶佳期了啊。 她就在他的分公司上班而已。 还是说，乔斯年试探他呢？ 霍靖弈轻咳一声，只好老老实实道：“大哥，你别逼她了吧？她不想回京城了，这儿有太多她不想面对的人和事。” “我问你，她在什么地方！” 一字一句，已经消磨了全部的耐心和脾气。 他的手只要再用一分力，就能扭断霍靖弈的脖子！ “我给她租了公寓，工作也安……” “我他妈问你她在什么地方！”乔斯年掐住他的脖子，脸色阴沉。 阴云密布，漆黑一片。 霍靖弈的脖子再次被卡住，喘不过气来。 他真怕乔斯年一用力，他就没命了！ “大哥，你、你没查到吗？”霍靖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都知道、她在新加坡了……” “你知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国外会有多危险？”乔斯年脸色阴郁。 霍靖弈睁大眼睛：“大、大哥……你先松手……我们好好说……” “霍靖弈，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你就陪葬，我说到做到。” 乔斯年那幽邃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那眼神，能把他看出窟窿来！ 霍靖弈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会的，大哥，我把她照顾得很好。我只是想说，她真得不想回京城了，真的……” “公寓地址给我。” “大哥，你要找她吗？还是别找了吧，她不想被打扰。” “孟沉！”乔斯年喊了一声。 孟沉推门而入。 “爷，我在。” “给我好好问，我不介意用极端手段。” “是。” 孟沉抓住霍靖弈的胳膊。 第390章 失控的乔斯年 霍靖弈细胳膊嫩肉的，哪里禁得住孟沉的拖拽。 他踉踉跄跄就被孟沉拖走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可以吗？我们可以商量的，甚至……哎……” 没等他说完，他就被孟沉拽出办公室。 乔斯年随即打了电话给新加坡方面，安排继续搜查。 乔斯年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总觉有些事情不在掌控之内了。 眉头拧起，他的眸光阴沉得厉害。 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凛冬风寒，吹得玻璃阵阵颤动。 香烟在乔斯年的手指间燃烧，直到快要燃尽，烟头烫到他的手指—— 乔斯年才回过神来。 摁灭烟头，他揉了揉眉心。 “爷。”孟沉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乔斯年抬头，嗓音低哑：“进来。” 孟沉将一张纸条展开在桌面上。 “爷，叶小姐被霍总安排在这处公寓。” “这地方不是搜过了吗？”乔斯年眉头一皱。 “是，问题就在这儿。”孟沉语气严肃起来，“而且霍总刚刚给新加坡方面打了电话，说是叶小姐身体不适，请假了。” 孟沉说着，霍靖弈也走了进来。 霍靖弈的脸色暗了下去，明显有点不太对。 他被孟沉欺负了一顿，蔫蔫的，气色也不太好。 “霍靖弈，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乔斯年怒了，一拳就打了过去！ 霍靖弈躲闪不及，捂住脸。 鼻血还是唰唰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霍靖弈是真懵了。 “大哥，佳期可能是在躲你，你还是别找她了！” 乔斯年没忍住，又是一拳砸了过来，每一拳都用足了力！ 霍靖弈被揍得不分东南西北，眼前直冒金星。 脚底踉跄一下，他扶住桌子，这才没有摔得很难看。 乔斯年又是一拳砸了过来，孟沉给挡住了。 “爷，去找人吧。”孟沉压低声音劝道。 “你去找，立刻！”乔斯年下令。 霍靖弈还是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做错事了？ “是。”孟沉得了命令，迅速立刻。 乔斯年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猛地砸向霍靖弈！脸上十分难看！ 霍靖弈头一偏，吓得脸色发白。 “哐当”一声，烟灰缸落地，四分五裂！ 这一次，霍靖弈在空气中都闻到了愤怒的血腥味，每一个分子里都是。 他也有点被吓住了。 从来没有见过怒成这样的乔斯年。 这个男人很懂得压制自己的情绪，轻易不会流露出分毫。 但，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失控的乔斯年。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带叶佳期出国，有错吗？ “霍靖弈，滚！”乔斯年通红的眸子看向他，“从今往后，别再叫我大哥！” “不是……大哥，你得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霍靖弈不服气。 鼻子里的血还在流，他慌慌忙忙去止住。 他看到乔斯年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这个男人的身上是盛气凌人的怒意，这怒意如滔天烈火，熊熊燃烧。 “你要是再不滚，我今天就让你横着出去！” 第391章 她的心早就不在你这儿了 不得不说，霍靖弈是真怕了。 他知道，乔斯年说到做到，绝对不是吓唬他。 他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乔斯年—— “大哥，你真在乎佳期？你要真在乎她，你何必伤她的心呢？你要知道，心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乔斯年冷眸扫了过来，眼底是浓郁的阴霾和暗沉。 “佳期虽然以前是你家养的金丝雀，但她的心早就不在你这儿了，所以她既然想飞走，你就不该再把她抓回来。” “滚！” “哐”一声，乔斯年将桌子上的东西砸了出去！ 霍靖弈看着乔斯年猩红的眼眸，心口颤了颤。 他承认，自己怂了，也怕了。 他何曾见过这样子的乔斯年？ 这个男人，习惯性压制情绪，压制感情，就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但现在，他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乔斯年。 他在发怒，为叶佳期。 霍靖弈飞快逃走了。 他跌跌撞撞往电梯口跑，生怕乔斯年一个反悔，把他再抓回去。 乔斯年若要他死，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一边逃，一边打了一个电话给孟沉。 那头先是一阵忙音，过了好久才接起。 “霍总。” “孟沉，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我把佳期安顿得很好，我大哥非要把她抓回来吗？何必呢。” 说着，霍靖弈还叹了口气。 兴师动众的，快把他逼到绝路了。 “霍总，叶小姐的事，你从此以后最好都别插手。不然，乔爷会不客气的。” “什么叫我别插手？佳期是我女朋友啊！” 气死了，他怎么能不插手！ “霍总，这话你最好别在乔爷面前说，不然……乔爷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 霍靖弈眼珠子转了转。 他压低声音：“我大哥和佳期究竟是什么关系？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明白一点啊！” “乔爷的事，不是我该多说的。” “主仆一个德行！” “霍总，你离叶小姐远点。” “不可能！” “那霍总可以试试。” 说着，孟沉挂了电话，他还得去执行任务。 霍靖弈一脸不爽，踢翻了楼下的垃圾桶。 真的是，很不爽！ 不行，他不能让乔斯年把叶佳期带走。他活这么大，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绝不能拱手相让！ 乔斯年再有权势，他也控制不住佳期的心！ 而他和乔斯年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能把佳期哄得开开心心的。 他感觉得到，叶佳期和他在一起没有压力。 而她，怕乔斯年。 这样一想，霍靖弈立马打电话给自己秘书。 “马上给我订一张去新加坡的机票！” “是，霍总。” 放下手机，霍靖弈开车往机场驶去。 这几天，他在家快要憋死了。 而且，他发现，几天不见叶佳期，竟然……很想她。 这种感觉，倒是从来没有过的。 跑车一路开到机场，他的秘书已经在等着他了。 霍靖弈戴上墨镜，往vip通道走去。 他不知道乔斯年要对叶佳期做什么，但他一定得比乔斯年先到新加坡！ 第392章 命再贱，也是自己的 天空又滴滴答答下起了雨，落在地上，落在宽大的芭蕉叶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佳期就抱着膝盖坐在床边。 闭上眼，到处都很安静，只有无穷无尽的雨声，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淅沥，空灵，安谧。 房间里没有窗户，叶佳期不知道外面的雨有多大。 这，已经是她被关在这儿的第三天了。 断断续续从佣人那里套来了话—— 方雅还没有离开京城、方城白天在医院，晚上有时候会值班、秦时恩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大部分时间在医院…… 再加上这段时间，叶佳期着实把秦时恩气得不轻，老头子在医院上蹿下跳，挂了好几天水。 甚至还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叶佳期觉着好笑。 他们把她抓过来，要取她的命，还不准她说几句不是了？ 反正她是逮着机会就气死秦时恩。 气死了最好，乱成一团更好！ 不过，方城远比她想象中难对付，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会显山露水。 但她从佣人那里断断续续了解到——方城只是方家养子。 那他为了自己的姐姐也是操碎了心！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整座宅子里格外安静。 什么杂音都听不到。 桌子上的钟指向“10”，已经是夜里十点。 夜深人静，空气压抑得厉害。 叶佳期似乎都能感受到从门缝里渗透进来的冷意。 她抱着膝盖，脸色恍惚。 她想活下去，很想。 如果不能活下去，她也不要救方雅，她凭什么救她呢？ 当然，若是乔斯年亲自跟她开这个口，她会救……毕竟，她欠他一条命，也欠他十二年的恩情。 但只要乔斯年没有开口，她就不愿意救！ 命再贱，也是自己的。 她不该是牺牲品，也不该是棋子。 想到这儿，叶佳期哭了起来，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都是混蛋啊……”叶佳期啜泣地哽咽。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疼她的人呢？ 小时候，父亲不疼她，继母打她，左倩倩也不待见她。 唯一疼她的妈妈也早就去世了。 叶佳期想了想，上天待她还真不薄……什么都让她遇着了。 后来，肚子里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血，有了个最亲最亲的小生命…… 可，唯一的寄托也全部在三年前幻灭。 她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眼泪水掉得更厉害，就像是止不住的雨珠子。 楚河说她缺爱，什么人都信。 是，她缺爱，也自卑。 谁对她好点，她就当了真，分不清是不是虚情假意。 哭声混合着雨声，在空气中飘飘荡荡。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 手指间，捏着一只白色的药片，药片上已经沾染了些许汗水。 这不是别的，安眠药。 那一天，她在女医生的药箱里倒了足足半瓶出来。 这东西，她吃过。 在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彻夜不眠时，全靠这小小的药片度日。 但这些事，谁都不知道，她也不想跟任何人说。 人言可畏，说出来，受伤害的还是自己。 第393章 叶佳期打起了小算盘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叶佳期跳下床。 她拍了拍房门：“我要吃夜宵！”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女佣走了进来。 “小姐，你要吃什么夜宵？” “赤豆圆子有吗？我爱吃那个。”叶佳期看着她。 门外，守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面无表情，就像木头人一样。 再往外看，是灯火通明的楼道。 “有，我去做。” “等等，你们方少爷呢？我请他一起吃啊。”叶小姐笑得纯真无害。 “少爷今晚要给病人动手术呢，哪像你这样闲呀。” “那老头子呢？我和他一起吃啊，不然，好闷。” 叶佳期把玩着头发丝，干净的脸蛋上是浅浅的笑意。 “你别乱叫！”女佣生气道，“秦老爷也不在，你就自己吃了睡觉吧！” 说罢，女佣瞪了她一眼，往厨房走去。 叶佳期守在门口，看了她背影一眼。 真是的，大呼小叫什么呢。 不过看来，方城和秦时恩都不在。 都不在…… 叶佳期打起了小算盘。 十分钟后，女佣送来了赤豆圆子。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女佣将碗放在桌子上：“刚煮的，趁热吃吧。” 叶佳期跳过去，看了看碗，又看了看女佣：“味道闻着不对。” 女佣皱眉：“哪里不对？刚煮的，食材也是新鲜的。” 真是挑食呢！ “我就是觉得不对啊，不像是新鲜的赤豆圆子，该不会是他们早上吃剩下的吧？” “你别乱说，今天没人吃这个。” “味道不对，吃了会拉肚子。” 叶佳期狡黠地看她一眼，轻轻笑了。 女佣眉头皱得厉害，这个女人，真挑剔。 “你喝一口看看咯，要是不会拉肚子我就吃。”叶佳期把玩着头发，“嗯？” “都是新鲜材料，不可能会拉肚子。” “我肠胃比较挑剔，你不肯喝，是不是真得不新鲜？”叶佳期盯着她的眼睛。 女佣毫无办法，拿起碗里的勺子，真得喝了几口。 这个女人，事真多。 要不是秦老爷让她好好照顾着，她绝不会搭理她！ “味道挺好的啊，豆子是早上刚送来的，新鲜着呢。” “是吗？”叶佳期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不信。” 说着，叶佳期端着碗往门口走去。 两个保镖反应异常灵敏，立马堵着她的路！ 凶神恶煞，脸色狠戾。 “我觉得味道不对，你们喝喝看呢？”叶佳期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澄澈透亮。 两个保镖就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女佣连忙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回拽。 “小姐，你听话一点吧，我也喝给你看了，没问题的。” “那你怎么不敢让他们喝？我觉得啊，你心里就是有鬼，说不定见不得我好。”叶佳期道。 软磨硬泡下，女佣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让保镖也尝了一口。 她亲手做的赤豆圆子，怎么会有问题？ 是这个女人事太多！ 两个保镖也像是司空见惯了，这几天，这女人没少烦他们。 “不吃了，忽然又不想吃了，我要去洗澡。”叶佳期看着女佣。 第394章 救命！着火了！ 女佣真是被她折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翻了个白眼。 “你晚上不是刚洗过吗？” “做了个噩梦，吓醒了，身上不舒服，你帮我洗。” “小姐，洗澡这种事……”女佣欲言又止，不情不愿。 “我让你帮我，有问题吗？”叶佳期板起脸。 女佣无法，气不过，只好带叶佳期去浴室。 叶佳期摸清了规律，她洗澡的时候，门口会站着两个保镖。 其余地方有没有保镖她不清楚，但三楼上，只有他们俩。 叶佳期想，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进了浴室，按照惯例，两个保镖守门，女佣陪她进去。 浴室里，女佣开始替叶佳期放热水。 很快，浴室就氤氲起一层白色的水雾，雾气越来越浓，狭小的空间里变得朦胧起来。 叶佳期坐在外面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女佣放水。 “小姐，差不多了，可以进来洗了。” “好。”叶佳期跳下沙发。 走进去，女佣正背对着她，蹲着身子，用手试探水温。 叶佳期的手中是一只花瓶，她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趁着女佣毫不注意的时候，她抬起手，用力抡起手里的花瓶—— “哐”，砸了过去！ 女佣闷哼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赤豆圆子里，她偷偷下了安眠药。 这女佣一时半会一定醒不过来。 叶佳期麻利地换上她的衣服，又将自己的衣服给她穿上。 浴室里的水还在放着，热气腾腾，到处是白色的水雾。 迅速做完这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叶佳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那本来是她要送给乔斯年的新婚礼物，没想到，提前派了用场。 一按下，火苗跳动，烈焰鲜红。 叶佳期点燃浴室外隔间里的衣柜…… 火光跳起的一刹那，她反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杀人放火，她是不是都干了？ 火势蔓延得极快，不一会儿，衣橱里的衣服全部点燃了，浓烟滚滚。 叶佳期跑进浴室用湿毛巾捂住脸部。 跳动的火苗就像是胡乱飞舞的精灵，上蹿下跳。 叶佳期的瞳孔里倒映着通红的烈火，四肢百骸间渗透着透骨的凉意。 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张扬着…… 她只有这一条命了，她想活下去。 衣橱被点燃，随即，火势窜到了沙发、木桌、椅子…… 甚至，她能听到大火燃烧木头发出的“滋滋”声！ “救命！着火了！” 叶佳期大喊一声，捂住脸躲进浴室角落。 她声音很大，两个时刻保持警惕的保镖立马踹开门！ 他们一看到眼前的场景就吓住了，火势很凶猛，而且有时时刻刻在蔓延的趋势！ 火光通红，里里外外都映照得如同晚霞。 两个保镖再怎么淡定，遇到这种事情都慌了手脚。 叶佳期知道，这两个人也就身手好点，脑子很笨。 趁着两个保镖冲向大火的时候，叶佳期如一只小老鼠一样，从角落飞快地往走廊跑！ 两个保镖大惊失色，忙着救火，根本没有注意到披头散发的叶佳期！ 第395章 跳下去，一定会很痛 而且，叶佳期穿着女佣的衣服，他们以为叶佳期在浴室里洗澡！ 外间的火势蔓延开来，窗帘也被烧着了！ 窗帘一烧着，火燃得更急、更旺！ 叶佳期知道，要是不迅速逃走，很快会有人来救援！ 她不敢沿着楼梯明目张胆地跑，顺着走廊随手推开一间房。 房间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猜错的话，是个储物间。 叶佳期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了窗户！ 飞快地跑到窗口，她拉开窗帘，打开百叶窗！ 冷风嗖嗖灌了进来，夹杂着些许雨丝。这雨丝如密密麻麻的银针，扎在她的脸上，刺骨地疼。 风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 她趴在窗口往下一看，双腿立马打颤。 心口“噗通”“噗通”剧烈跳个不停！ 她的手指紧紧抓住窗沿，有些支撑不住。 骨节发白，嘴唇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三楼……比她想象中要高太多，下面，似乎是花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 楼下没有路灯，黑漆漆的，透着森冷的寒意。 她对这儿丝毫不熟悉，她不知道跳下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但，如果不跳，她就只能等死，会被活活拿去剜了心脏，做牺牲品。 没有人会救她，除了她自己。 叶佳期脸色发白，她爬上了窗户。 跳下去，生死未卜，不跳，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样一想，她选择跳！ 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头发，阵阵寒意…… 这股冷渗透进她的骨子，四肢冰冷。 她也是一个爱哭怕疼的小女孩，别说跳楼，脚崴着都能哭半天。 而现在，跳下去，如果运气差点，也许就算能活着出去，双腿也可能骨折。 她只能祈祷，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叶佳期的双腿站在窗边，不停打颤，抖得厉害。 她看着深渊一样的楼下，心中生出无限寒意和冰冷。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死亡的腐朽气息传来，夹杂着衰草的味道。 一秒，两秒，三秒…… 叶佳期闭上眼睛，但控制不住自己打颤的双腿。 跳下去，等着她的又是什么呢？会再次被抓回去，还是从此双腿残疾？ 三楼，不高不矮，但已经成了生命的高度。 一颗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叶佳期努力控制住情绪，咽了一口唾沫。 冷风如刀子一样剜在脸上，一刀一刀割着。 心跳加速，二十多年的过往都在这一刹那浮现，如走马灯一样，飞快回旋。 幼年时的无忧无虑，八岁时的生死别离，二十岁那年的痛不欲生…… 爱、恨、贪、痴、念…… 一幕一幕浮现，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妈妈那张雅致、温柔的笑脸。 她的妈妈伸出手，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佳期，佳期…… 叶佳期陡然回神，脸上毫无血色。 她迷茫地睁着空洞的大眼睛，看向楼下洪水猛兽般的黑暗。 跳下去，一定会很痛。 但心早就死了，应该……感受不到吧。 若能预料到会有今日的结局，她当年宁愿饿死街头…… 叶佳期稳住心跳，扶着窗沿，横下心，纵身一跃！ 第396章 她已经后退无路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有冰凉的雨点落在她的脸上。 心口就像是骤然跳停一般！ 但，叶佳期没想到，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花园的泥土格外松软，跳下去没有太大问题。 脚，崴了一下。 手也蹭破了皮，鲜血流了出来。 疼，很疼。 但此时此刻的叶佳期早就忘记了疼痛，她需要争分夺秒，需要活下去！ 她顺着花园开始跑，跑进茂密的树丛里。 回头一看，三楼上火势正旺，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她不见了。 叶佳期脚步蹒跚，咬着牙，扶着树干一步一步走，顾不得疼痛。 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树枝撕出了几个口子。 花园的小树林茂密而繁盛，到处都是树，枝叶蓊郁。 叶佳期不敢出声，顺着泥泞的路走。 她不知道走下去是通往哪里，也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但，一定不会比现在更绝望。 很快，鞋子上全都是泥土，很重。 叶佳期干脆脱掉鞋子，光着脚在泥水地里走。 自八岁那年后，她再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晚风不停地往身上吹，雨丝也不停地往衣领里钻，就像是小泥鳅一样。 逃了很远—— 叶佳期终于借着打火机的光亮找到一扇门！ 破旧的铁门掩藏繁密的树木中，铁链早就生锈，看上去好久没开过了。 叶佳期小时候没少爬树。 这会儿，爬墙算是轻而易举。 她跳上墙，坐在墙头，按下打火机。 原以为外面会有路，没想到，铁门外是更茂密的树林！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 繁茂的树枝遮挡住她的身影，这地方黑漆漆的，听不见一点声音。 叶佳期往远处看了一眼—— 别墅高楼上火势还在蔓延，达到了失控的地步。 她小小的瞳孔里倒映着通红的火光。 火焰跳动着，飞舞着，恣肆嚣张。 叶佳期完全不知道铁门外等着她的是什么…… 是出去的路吗？还是大海深渊，万劫不复？ 但她已经后退无路。 叶佳期蹲在墙头，心口跳得厉害，噗通噗通。 她想过很多种死法，但没有一种是这样的。 充满绝望。 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发，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已经浑然不觉。 打火机的火苗跳动着…… 叶佳期抬起头，视线所及处，只有漫无边际的高大树木。 枝叶繁茂，密不透风。 叶佳期横下心，像只小猫一样，从墙头跳了下来。 嘶—— 她皱紧眉头，紧咬牙关。 脚很疼。 她扶着树干，一瘸一拐往前走。 这树林太大了，泥土又很泥泞，光溜溜的脚板很凉很凉。 叶佳期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顺着小路摸索。 她是不是该庆幸，给乔斯年买的新婚礼物……没有送出去。 这个打火机，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树林的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 叶佳期嗅了嗅，她似乎闻到了……腐尸味。 一刹那，她吓得血液倒流，双腿打颤。 她能走出这个林子吗？ 就在她迈开步子往前走时，忽然—— 她听到了让她惧怕的声音！ 第397章 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 嗷—— 嗷—— 长一声，短一声。 那声音，在漆黑、空旷、安静的夜空下，格外凄厉。 叶佳期打了一个颤，胆战心惊。 这是狼嚎！ 这地方，居然有狼！ 叶佳期吓得哭了，泪水“啪嗒”“啪嗒”掉，怎么会有狼啊。 天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森林？！ 这群人真变态，居然把她关在这种地方！ 还是说，这些狼是这群变态养的？ 叶佳期浑身冰凉，双腿直抖，迈不开步子。 她完全不知道狼在哪个方位，是一只，还是一群。 她想过无数种死法，但绝对没有一种是……被狼咬死！ 方城和乔斯年的外公究竟是有多变态？ 她怎么会跟这群变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定了定心神，叶佳期不敢走了。 心，胡乱地跳。 慌张，恐惧，害怕席卷而来！ 她挑了个偏僻的角落，站在原地，按下打火机。 入眼处依旧是茂密的森林，枝枝叶叶，油绿葱郁，偶尔有几只虫子跳来跳去。 她躲的地方，离别墅区已经很远。 那群保镖，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她。 叶佳期坐在地上，揉了揉脚踝。 黑暗中，她微弱的眸光里依旧闪烁着求生的欲望。 八岁那年死过一次，没有比她更明白，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她怕死。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还能活下去吗？ 脚踝隐隐作痛，她这才发现，小腿不知何时被树枝划了口子，鲜血直流。 叶佳期撕了一块布料，默默低头处理伤口。 夜，漫长而寂静。 因为寒冷，叶佳期抱着手臂，开始颤抖，小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和无助。 等到处理好伤口，叶佳期又站了起来，蹒跚着脚步往前走。 越往前，越远离别墅。 那团火，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圆点。 但，她在这片森林里兜兜转转，还是没有能找到出口。 再这样下去，她就算不被豺狼咬死，也会被饿死！ 空气里漂浮着绿叶、泥土的味道，天空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有虫子飞过眼前。 叶佳期不停地往前走。 越走下去，越绝望。 这森林，就像是没有尽头。 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和混乱的杂草！ “妈妈……”叶佳期没出息地哭了，一难过，就想起妈妈。 一下子，又像是回到了八岁那年。 一伸手，便可接近死亡。 雨渐渐停了，她还是找不到出口。 头上、衣服上全部都是杂草和树叶，凌乱不堪。 要是现在有一面镜子，她一定很难看吧？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尽管如此，她还是倔强地往前走。 走下去，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 走，不停地走。 脚底越来越凉，一不小心还扎到了石头，很疼。 远处，依稀传来狼嚎声！ 血液逆流，浑身冰凉。 这是她一生中第三次最接近死亡的时刻—— 一次是八岁那年，一次是三年前流产后，一次就是现在。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好像迷宫没有尽头。 忽然—— 叶佳期体力不支，头隐隐作痛，两眼一黑，“咚”一声，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398章 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砰—— 砰—— 叶佳期再一次迷迷糊糊苏醒的时候，是被枪声吵醒的。 睁眼一看，天还是黑的。 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宛如身处深渊。 砰—— 又是一声剧烈的枪响！ 虽然很远，但叶佳期还是条件反射，吓得捂住耳朵！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枪声，距离上一次，只有几个月。 是猎人的枪声吗？ 叶佳期害怕极了，蜷缩着冰凉的身体。 她不知道那栋别墅里发生了什么，火扑灭了吗？那群人在找她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只知道，如果被方城或者老头子任何一个人逮到，她就完了，彻底完了。 再也不会有逃出来的机会！ 这样一想，叶佳期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颤颤巍巍往前走。 她要走出去，她不能坐以待毙。 “嗷——” 忽然，又是一声狼嚎！ 叶佳期吓得顿住脚步，狼怎么还在？而且听声音，就像是在附近。 叶佳期有点吓傻了。 这群变态把别墅建筑在森林附近，不怕吗？ 还是说，这是专门关她的地方，就是怕她逃跑？ 脚上、手上还在流血，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叶佳期心里头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极点，头隐隐作痛。 正当她在黑暗中摸索着的时候，忽然—— 正前方出现了幽幽绿光，那绿光阴森恐怖，格外骇人！ 叶佳期胆子都吓破了！ 狼！这是狼的眼睛！ 她紧紧咬住嘴唇，跌跌爬爬往后退，脸色刷的变白。 “嗷——” 其中一只狼嚎叫一声，叫声凄厉。 很近，很近。 “不，不要……”叶佳期哭了，双手直抖。 她以为狼离她很远，没想到，近在咫尺！ 叶佳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飞快地往回跑。 露在空气中脖子一凉，那感觉，就像是被狼咬了一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叶佳期很绝望，很无措…… 她还有命活下去吗？她真得不想死…… 雨停了，月亮出来了，四周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叶佳期借着微弱的月光往身后看了一眼，绿幽幽的光亮还在，格外瘆人。 那群狼蹲在一堆乱石上，就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一动不动。 又像是在伺机寻找猎物，敏锐而凶狠。 她和它们的距离，最多十五米。 大概是叶佳期的身上带着血腥味，那绿幽幽的光很快就投向了叶佳期。 饿狼嗅觉十分灵敏。 叶佳期不敢乱动，不敢发出声音，甚至害怕地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她是真得很怕。 这群狼，足足有五六只。 如果它们一起扑过来，她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而她，没有一点对付狼群的办法。 叶佳期害怕地往后退…… 她根本没有想到，这片树林里会有狼。 恐惧如一张密密的网，将她包围住，密不透风。 叶佳期退了几步，狼没有任何动静。 她又退了几步，逐渐和狼群拉开距离。 再退一点，再退一点…… 就在她踩着泥土继续往后退时，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狼群像是被激怒了，警惕地竖起耳朵，一致看向叶佳期！ 第399章 子弹击中头部 叶佳期吓坏了，她没有一点经验，借着月光开始跑。 “嗷——” 群狼看着月光，仰天长啸。 它们的眼中出现了亢奋的神采，绿幽幽的眼睛越发明亮！ 就像是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其中一只最大的母狼陡然从乱石堆上跳了下来！ 树枝崩裂的声音。 叶佳期踩着泥泞的土，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她正准备跳上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时，那只母狼猛地一跃，往她扑来！ 饿狼看到肉食，异常凶猛。 两只爪子腾空，直往叶佳期身上扑！ 叶佳期拼命躲开，眼神中流露出剧烈的恐慌！ 狼爪在叶佳期的脖子上抓了一把。 有热乎乎的血流了出来…… 叶佳期怕极了。 这一次，她死定了。 母狼见没有能扑倒猎物，越发急躁和凶狠，爪子扒着泥土地。 它紧紧盯着叶佳期，试探地准备继续进攻。 叶佳期的脖子上传来阵阵痛意，她还该往哪里逃？ 方城和乔斯年的外公，将她安置在这种地方，明显是不给她活路的。 不怕她逃，就算是逃，也逃不出去！ “救命！”叶佳期喊了一声。 她不要被饿狼撕成碎片，拆解入腹。 就算那群变态把她抓回去，她也认了。 饿狼迟疑了几秒，但—— 仅仅是几秒，片刻后，母狼一跃而起，向叶佳期扑来！ “啊！别过来……” 叶佳期捂住脸，大喊一声，毫无章法地乱跑。 母狼从左边跳到右边，上蹿下跳，直往叶佳期身上扑！ 此时此刻，叶佳期就是它眼中的猎物，口中的美食。 “救命！救命！” 叶佳期一边跑一边喊。 泪水不停地掉，她要死了…… 真得，好难受。 母狼抬起爪子，一跃而起，精准地扑倒在叶佳期的身上。 一刹那，叶佳期被一只狼压倒，血液和心跳都像是在这一秒凝固。 她扑倒在泥地里，等待着饿狼咬住她的脖子。 砰—— 就在这一瞬间，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擦着她的发丝飞过！ 身上的力道忽然软了下去。 黏糊糊的东西顺着她的脖子流了下来，叶佳期神情恍惚，她以为她死了。 可，她分明闻到了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 而且这味道，有加重的趋势。 这血……不是她的吗？ 叶佳期傻眼了，一抬头才发现，这只狼死了！ 是被子弹击中头部瞬间死亡。 “啊……”叶佳期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傻了，翻了个滚，坐在地上，看着饿狼的尸体，久久无法回神。 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慌、害怕。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了下来。 她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全部的神采和光芒。 “嗷……” 远处的狼群似乎被激怒了，纷纷嚎叫，飞快跑来。 这形势，容不得叶佳期有半点胡思乱想。 她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踏过饿狼的尸体，开始奔跑。 后来一群狼就跟疯了似的，眸光凶狠，追在叶佳期的身后。 叶佳期不知道刚刚那一枪是谁开的。 她只知道，她要尽快地跑走！ 一群狼在身后穷追不舍，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第400章 乔爷，你小心！ 叶佳期哪里跑得过它们，很快，距离拉近。 拉近。 一不小心，叶佳期被一块石头绊倒！ “噗通”一声，她狠狠摔倒在地上，浑身都痛。 后面的狼群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上来，而且每一只眼中都有怒意。 它们踏过被枪杀的饿狼身边，集体仰天哀嚎。 此时，叶佳期浑身都是斑驳的血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 她跌坐在地上，抬起头。 目光，和对面的狼群碰撞！ 几只狼呈围攻的架势，一步一步往叶佳期走来。 叶佳期面露恐慌，拼命往后躲…… 风一吹，泥土混合鲜血的味道，让人作呕。 她的那双大眼睛，空洞而无神。 正当她手足无措时，身后传来稳健而急促的脚步声！ “砰……” 乔斯年扣下扳机，枪口对准一只狼！ 枪声起，硝烟弥漫。 朦胧月光下，他的脸色格外阴沉，沉得可怕，下巴线条也绷得紧紧的，那双锐利而深邃的眸子中是起伏的壮阔波澜。 乔斯年穿了一身黑色长风衣，像是刚从某个地方赶来，风尘仆仆，眉眼间似有倦色。 他的周身，是比冰凌还要冷的寒意。 夜色下，身形伟岸，却覆着一层地狱般的杀气。 一只狼被击杀。 其余几只四散逃开，但都没有离去！ 叶佳期愣在地上，仰头看着神祇一样的男人。 “怎么是你……”她呢喃，声音轻得像雨丝一样，飘飘忽忽。 原是自言自语，不想被乔斯年听见了。 他的眉头拧了起来，脸色更沉了几分。 目光从她脸上扫了一遍，随即移开。 叶佳期怔怔地抬着头，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好像……很多天了。 他的手里是一只手枪，她记得，是曾经给她碰过的那只。 “往后退。”乔斯年冷声命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叶佳期这才收回思绪，从地上爬着站了起来。 风一吹，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了。 但伤口还隐隐作痛。 “退远点！”乔斯年又是一声命令，冷眸从她的脸上扫过。 “哦。” 叶佳期为了不给他添麻烦，飞快地往后跑，一直跑到安全地段。 她从来都不知道，乔斯年的枪法这么准。 那群狼被杀死几只，其余的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扑向乔斯年，锋利的爪子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砰，砰—— 枪声不停地在这片森林里响起。 乔斯年脸色依旧从容，叶佳期在他镇定而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群狼不再正面攻击，转而变成分散围攻！ “乔爷，你小心！”叶佳期紧张地喊了一声。 双手，还在颤抖，嘴唇更是苍白如纸。 她看得出来，那群狼很凶猛，几乎是要把乔斯年往死里逼。 “嗷……” 剩下的三只狼集体嚎叫！ 叶佳期怕极了。 此时此刻的怕，似乎跟这一夜以来的任何一种怕都不一样。 就像是……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再有事，但就是怕。 这感觉，很强烈。 三只狼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目光犀利而凶狠。 第401章 我让你滚开，听不见？ “走开！”乔斯年回头，冷冷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心口一顿。 她扶着树干往后退。 乔斯年见她乖乖听了话，这才收回目光。 他的脖子上已经沾了几滴红色的鲜血，分不清是谁的。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一只猛扑过来的狼还没有来得及抬起爪子，就被子弹精准射杀，躺在地上抽搐几下，再也没有动静。 叶佳期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子弹的硝烟味……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地上混合着雨水、泥土、血迹……狼藉而紊乱！ 还有两只狼不肯善罢甘休，也不肯逃跑，幽灵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乔斯年看，带着极高的警惕。 叶佳期的眼皮子猛地跳了几下。 一颗心，就像是被石子砸中，慌了，乱了。 跳得厉害。 手指摩挲着坑坑洼洼的树干，她的视线落在乔斯年笔直、修长的身影上。 这个男人，玉树临风，俊美如斯。 乔斯年眸色一凛，对准其中一只狼，快速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 剩下的两只狼明显狡猾许多，这一枪没有打中要害，只打在了其中一只狼的耳朵上。 两只狼配合得很好，一个从左边跳过来，一个从右边攻击！ “乔斯年，你小心！”叶佳期用力喊了一声！ “我让你滚开，听不见？”乔斯年没有转头，吼道。 嗓音低沉而凛冽，如飒飒寒风，钻心入骨。 再一次，扣动扳机！ 快、准、狠。 嗷—— 一只狼嚎叫一声，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能跳起来。 狼群，只剩下最后一只威风凛凛的公狼！ 最后一只狼，身形魁梧，凶狠无比。 叶佳期浑身血液都在逆流，冰凉冰凉，手心和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乔斯年迅速避开，准备一枪毙命时，忽然—— 他发现，手枪没子弹了！ “妈的。”乔斯年低咒一声。 叶佳期不瞎，她看到了，手枪没子弹了！ 同时，那头狡猾的狼也发现了这个致命的弱点！ 叶佳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人没有跟上来，但人和狼徒手搏斗，胜算不会太大。 “叶佳期，给我滚远点。”乔斯年命令。 这个女人，还站在原地干什么？ 他无法估量后果，但至少，他要保证她平安无事。 “手枪没子弹了？”叶佳期开口。 她的情绪，倏地一下，反倒平静下来。 “这不是你该管的，滚开，听见没？”乔斯年一边退一边狠狠看向她。 叶佳期的脚步就像是定住了一样。 “我不走。”她反倒执着起来。 四目相对，碰撞出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剪不断，理还乱。 乔斯年倒真是被气着了，眉头紧拧。 “叶佳期，我有办法应付，但你不能给我拖后腿，明白？” “我不信。” 叶佳期是真不信。 狼有多狠，她不是不知道。 如果一口咬断他的脖子，那就再不会有然后了。 “你在担心我？嗯？”乔斯年声音沉了下去，脸色难看。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出事。”叶佳期格外平静，看向他。 第402章 你总得报答我点什么 “叶佳期，没脑子？你留在这儿，就能顶用了？”乔斯年冷冷看着她。 叶佳期不语。 她看到他脖子上的几滴血，在月光下格外刺目。 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浑身上下都是血和痕迹。 不远处的那只狼在蠢蠢欲动。 不敢往前，也不愿退后。 再往远处，是群狼的尸体，触目惊心。 “叶佳期，不想看到我出事？但我更不想看到你出事。”乔斯年嗓音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的眸色中，有可以压制的痕迹，愈来愈浓。 叶佳期的唇瓣动了动，眼中的光泽在熠熠闪烁。 她就这样看着他。 就像十五年前，濒临死亡的时候，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他。 那天阳光正好，什么都好。 没有等她开口，乔斯年冷笑：“你要是出事了，雅雅就没救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叶佳期嘴唇颤抖，心口骤然跳停。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可置信。 他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将她从上到下，凌迟了一遍。 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像是涸辙里的鱼，濒临死亡，万劫不复。 “乔斯年……”她声音颤抖，气若游丝，“你养我十二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吗？” 她紧紧盯着他看，可她在他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冷漠。 “不然呢？我凭什么要对你那么好？嗯？”乔斯年开口，“你偿我一命，也算是报答。” 叶佳期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一刹那，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粼粼月光，也变得刺目混沌。 她看着他，眼中没有一点光泽，就像是死了一样。 “你的心脏配型和雅雅一样，回去之后，乖乖接受手术。叶佳期，我不爱做亏本的生意，你总得报答我点什么。” 他的话，无情到极致。 一字一句，割在叶佳期的心上。 “十五年了，你等的就是这一天吗？”叶佳期神情恍惚，形如枯木。 “你以为我乔斯年是心善的人？叶佳期，别天真，锦衣玉食养着你，不过是为了你的身体不出错，动手术的时候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小帆帆现在很喜欢雅雅，你如果能救雅雅一命，也算是对小帆帆的宠爱。” 绝望，如利剑贯彻进她的心脏。 她被方城的人绑走时，她都不曾有这样的绝望。 这种感觉差不多就是……她为什么要生下来。 她咬着唇，唇瓣渗出点点血迹。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乔……” “滚！”乔斯年吼了一声，冷眸扫过她的脸，“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叶佳期绝望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他最后一眼：“好……” 她决然回头，往后跑，飞快地跑。 树林枝叶茂密，没一会儿，她的身影就隐藏在森林中，不见了踪迹。 乔斯年闭了闭双眸，疲倦的眼底是一抹难以消掉的青色。 晚风吹动他的衣角。 月亮渐渐西沉，天……快要亮了。 那只狼一直在调整进攻状态，试探地往前走。 叶佳期一走，它就像是得了鼓舞，眼神越发犀利、嚣张起来。 第403章 他拒绝了她的爱情 嗷—— 它长啸一声，猛地向乔斯年扑来！ 乔斯年一个躲闪，避开。 这只狼见没有能扑倒乔斯年，越发凶狠，它站定前爪，调整进攻姿势。 乔斯年一直处于保守状态。 他身手不错，但他不能确定，能否在狼口下逃生。 这种时候，他没有办法逃，这只狼，显然会穷追不舍。 他能做的，要么是拖延时间，要么是徒手杀了它。 一个腾空，公狼再一次扑向乔斯年！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躲，避开要害后，出手。 饿狼就跟疯了一样，进攻失败，再次进攻，循环往复，把乔斯年往死里逼。 那股子狠劲，不亚于死士。 一棵葱葱郁郁的大榕树后，叶佳期静静站着。 树干遮住了她瘦小的身体—— 她看得到乔斯年，乔斯年看不到她。 身体，就像是空了一样，只剩行尸，没有灵魂。 绝望过后，反倒没有太多的难受。 她看着乔斯年，目不转睛看着。 从八岁初见，到今日的诀别，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不过是十五年的时间。 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有些人，灿若星辰，遇见方知世上有。 他的优秀、美好、宠爱，无不引着她飞蛾扑火。 他制止过，可她全然不顾。 爱情盛开的时候，总能让人迷失一切，她就这样一步步迷失，如陷沼泽，再无退路。 他怎么会喜欢她啊，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如此的不自量力，他是她伸长了手臂也无法够到的星辰…… 凌乱的发丝沾着血迹，黏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叶佳期的目光有几分涣散。 “你偿我一命，也算是报答……” “你的心脏配型和雅雅一样，回去之后，乖乖接受手术。叶佳期，我不爱做亏本的生意，你总得报答我点什么。” “你以为我乔斯年是心善的人？叶佳期，别天真，锦衣玉食养着你，不过是为了你的身体不出错，动手术的时候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小帆帆现在很喜欢雅雅，你如果能救雅雅一命，也算是对小帆帆的宠爱。” 一字一句，如此清晰。 循环往复，如晨钟暮鼓。 不远处，男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眼前的一切被割裂的支离破碎。 对乔斯年，她更多的是绝望。 这种绝望……是希望过后的绝望。 那十二年，她承认，是她这一辈子里最简单、最幸福的十二年。 至今，她都记得坐在沙发上，晃荡着脚丫，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心上人的场景。 他一回家，她的世界就充实了。 一看见他，就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那些年，她是把乔宅当家的。 就算，他拒绝了她的表白，他拒绝了她的牵手，他拒绝了她的爱情。 如果可以，她愿意埋葬在那样的幸福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和算计。 也没有痛苦和绝望。 不远处，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后，那只狼朝乔斯年狠狠扑了过来。 一遍遍反扑！ 乔斯年的脸上、风衣上沾染了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那只狼的。 第404章 这世上再也没有叶佳期 乔斯年已经筋疲力尽，很明显，那只狼也是。 叶佳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带人来，恐怕是跟她一样，没有想到这地方会有狼群。 叶佳期光着脚丫子，开始往乔斯年走。 乔斯年背对着她，没有发现她回来了。 就在这时—— 那只狼一个反扑，将乔斯年压在身下！ 乔斯年一拳挥了过去，那只狼被生生扯开。 但，他的手臂被咬了一口，鲜血直流。还好他避开了，不然这一口就是咬在他脖子上的。 那只狼根本不肯善罢甘休，伺机再博！ 这一幕，看得叶佳期心惊胆战。 她就算是再不懂，也明白，乔斯年凶多吉少。 他手臂上的血一直在流，虽然那只狼也受伤了，但状态依旧凶猛。 显然，那只狼是誓死要给同类报仇。 状态处于上风！ 天空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下雨后的清晨来的很晚，空气中蔓延着各种各样的气息。 狼，再一次扑了上来！ 乔斯年奋力搏斗，脸上也沾了血迹。 几个回合下来，那只狼终于奄奄一息，垂死挣扎。 乔斯年也很不好，筋疲力尽。 黑色的风衣和白色的衬衫上全部都是血。 叶佳期心口跳得厉害，如果那只狼再反扑过来，进行最后一搏，乔斯年必死无疑。 很明显，此时此刻，乔斯年稍逊一筹。 谁也无法低估一个将死的、愤怒的野狼的力量。 一颗心怦然直跳，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回去。 她的手上是一块尖锐无比的石头。 野狼和乔斯年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伺机而动。 忽然，那只狼注意到了叶佳期，眼中流露出畏惧。 乔斯年也在那一刹转头，目光对上叶佳期！ “你回来干什么？”他怒吼。 真的怒了。 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就连那黑曜石般锐利的眸子里，都覆上了一层冷霜。 叶佳期弯起好看的唇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滴血沾在她的嘴唇上，鲜妍妖娆，如玫瑰，似罂粟。 那只野狼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野狼凶猛地往乔斯年扑来！拼尽全力作最后一搏！ 狼牙对准乔斯年的脖子，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叶佳期上前几步，一把推开乔斯年，挡在他的面前，用石头敲击野狼的头部。 野狼没有能扑倒乔斯年，一口咬住叶佳期的脖子！ 因为叶佳期的出现，拖延了时间。 反应极快的乔斯年用这极短的时间用力扭断野狼的脖子！ 那力道……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撼。 愠怒和震惊掺杂，就像是厉斧劈开沧澜。 “叶佳期！”乔斯年甩开野狼的尸体，抱住叶佳期，眼神慌乱。 怀里的小女人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血流不止。 “七七，七七……” 乔斯年慌了，乱了，眼中是这辈子都没有流露过的害怕。 他脱下身上的风衣盖在她身上，止住她血流不止的脖子。 宽厚的双手在抖，眸中的镇定、从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从未，如此害怕过。 害怕这世上再也没有叶佳期。 第405章 永远离他而去 叶佳期的呼吸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乔斯年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紧紧抱住。 这个小傻子，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替他挡了最后一击，他宁愿是他死，而不是她。 “七七，别睡，别睡……” 乔斯年双眼通红，他把她拥入怀中，贴近自己宽厚的胸膛。 叶佳期脖子上的血根本止不住，不停在流，手脚也渐渐冰凉。 乔斯年恐慌无比，这样下去，没有等他带她走出去，她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七七，不要睡，我陪你说话，嗯？” 乔斯年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刚刚那一场博弈，他的手臂也早就酸痛不已，但这会儿，他已浑然不觉。 心上、眼里、眉间，只剩下一个叶佳期。 叶佳期迷迷糊糊，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在喊她名字。 但她好像看到妈妈了…… 她的妈妈在冲她招手，微笑。 她好多年没有见到妈妈了，原来她妈妈还是这么好看。 她很高兴，一步一步跳着往妈妈走去。 “妈妈……”叶佳期喊着。 乔斯年黯淡无光晦涩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光泽。 他的嗓音里夹杂着疲惫、恐慌和哽咽。 “七七，我带你出去，你不是喜欢那枚戒指吗？我带过来了。” “七七，你别睡，小帆帆还在家里等你。” “别睡……”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乔斯年一遍遍、一声声在她的耳边呼唤。 迷梦中，叶佳期只看到自己的妈妈在招手，正当她快要靠近妈妈时，忽然听见小孩子的声音。 “七七，宝宝在等你回家。”是乔乘帆。 叶佳期脚步一顿，转头。 可是，哪里有小家伙的身影？ 她急了，慌慌张张找。 她有好久没有见到小家伙了，好想他。 另一头，妈妈还在不停地呼唤：“佳期，佳期，过来，过来妈妈这里。” 叶佳期手脚一片冰凉，呼吸越发断断续续。 乔斯年一刻不停地往出口走。 心脏就像是要跳停一般，浑身血液都在逆流，冰凉冰凉，如寒风侵袭。 这是他二十九年人生里，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 他……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叶佳期，你要是死了，我会给你乔乘帆找个后妈，听见没有。嗯？” “叶佳期，十五年前我把你带回家，不是让你就这么死的，你明白吗？” 可，叶佳期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又瘦又轻。 恐慌从四周腾升起，乔斯年被一股剧烈的害怕包围。 如果……如果叶佳期就这么死了，他该做什么？该怎么办？ 手指甲掐着她的身子，他不敢想象，她有那么一天会永远离他而去，在他还年轻的时候。 在他心里，她还是那个活泼可爱，最爱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的丫头。 怎么会死…… 怎么会…… 乔斯年的脑子快要炸裂开来了，头痛得厉害。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没办法接受。 明明那个鲜活、开朗的她还在眼前，为什么他怀里抱着的她毫无生气…… 第406章 别睡，我带你回家 恍惚中，叶佳期像是在原地转圈。 她四处看，却找不到乔乘帆。 只听得到远处，她的妈妈还在喊“佳期，佳期，过来”…… 叶佳期十五年没有见到妈妈了，她想她。 她不再找乔乘帆，再次转过头去，向她妈妈走去。 乔斯年怀里的人气息越发薄弱，乔斯年就像疯了一样掐她的脸蛋。 “叶佳期，不准死，给我醒过来。” “叶佳期，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叶佳期，别死，别离开我，别离开……” 语气，越来越无奈，越来越害怕。 说到最后，这个一向刚毅、沉稳的男人脸上多了无措，眸中的锐利消失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茫然。 眼里，晶莹的泪花在滚动。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叶佳期的长睫毛上。 天空渐渐明亮，雨停了，月亮也沉了下去。 不远处的那抹鱼肚白越发透彻，朝阳也露出了些微的光芒。 这片森林，依旧如迷宫一般，带着白花花的雾气，辽远、厚重、漫无边际。 乔斯年用力掐着她的手心，他怕极了。 这种害怕是从心底深处腾升起来的，就像是积攒了很多年，忽然一股脑儿抛了出来。 迷梦中，就在叶佳期快要触摸到她妈妈手掌时—— 忽然又被一股力量拽了一把，手好痛。 她被拽远了，离她的妈妈原来越远…… “七七，答应我，活下来，以后你要什么我都应你。你恨我也好，爱我也好，我只要你活着……” 又一滴泪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乔斯年从未这样无助过。 就像置身荒岛，明明不远处就是一盏灯，等他靠近时，灯就灭了。 那一瞬间的失望，贯彻全身。 乔斯年浑身冰凉。 又往前走了很远，孟沉终于带着人来了。 孟沉看到浑身是血的乔斯年和叶佳期时，明显一愣。 这是……发生了什么？ “乔爷！” “去拿药箱！快点！”乔斯年吼了一声。 他晃动着怀里的叶佳期：“叶佳期，你给我醒醒，别睡，我带你回家……” 孟沉立马吩咐保镖去找医生。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飞快地跑。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要面临这样的绝望。 孟沉跟在身后。 “乔爷，发生了什么？” “让人准备止血的药，如果佳期出事，所有人陪葬！” “明白。” 孟沉想到了什么，这儿是森林，看来乔爷和叶佳期是遭遇了猛兽！ 这样一想，他脊背生寒。 而叶佳期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血腥味甚至在空气中蔓延。 孟沉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无措和小心翼翼……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乔斯年。 乔斯年在他眼里，杀伐果断，冷血而薄情。 怎么会有慌张和恐慌。 但此时此刻，是一个孟沉从未见过的乔斯年！ 终于，乔斯年抱着叶佳期走出了森林，往那烧了一半的别墅走去。 别墅里，横陈着几具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这个地方太偏，医生一时半会赶不来。 好在，有药箱。 乔斯年薄唇紧抿，替叶佳期处理伤口。 第407章 他是如此得害怕失去 叶佳期气息很微弱，时有时无。 乔斯年的瞳孔骤然紧缩，微凛的眸子是一望无际的深沉和说不尽的不安。 “去备车。”乔斯年沉下嗓音。 “爷，叶小姐伤势是不是很重？” “嗯。” “爷，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让叶小姐断了求生的意识。我现在就去备车。” 孟沉说完就走了出去。 乔斯年动作利索地替叶佳期处理伤口，清理血迹。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浑身直冒冷汗。 这种握不住、抓不紧的感觉……很不好。 “叶佳期，好好活着，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都要活着，听见没有？”乔斯年压低声音。 他用力掐着叶佳期的手心，生怕她睡过去。 但，叶佳期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凌乱的发丝上沾着血迹，不过，她清理过的脸庞格外干净、清秀、乖巧。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从额头到下巴。 心脏跳个不停。 他是如此得害怕失去。 傻丫头，傻子一样。 乔斯年苦涩地牵了牵唇角。 如果她没有替他挡那一下，最坏的结果是他死。 那也好过，现在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孟沉很快就把车备好了。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坐在后面，用药物替她止血。 “开快点。”乔斯年冷声吩咐。 “是，乔爷。”孟沉应了一声。 车子缓缓驶离这偏僻的别墅地段，这地方刚刚发生了重大变故，就连这会儿，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焦味和尸体味。 只有孟沉知道，乔斯年为了找到叶佳期，血洗了这栋别墅。 然而现在，还是迟了一步吗？ 孟沉不太敢想象，如果叶佳期死了，乔斯年会怎么样。 后面的男人脸上是浓厚的倦色，他微微闭眼，像是在沉思。 “乔爷，你抱紧叶小姐，我加速。”孟沉道。 这地方太偏，他不知道拖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嗯。” 乔斯年将叶佳期抱到怀里来。 她的身体越来越凉，血虽然止住了，但脸色异常苍白。 孟沉也没有想到，秦时恩和方城在这个地方有一栋别墅。 这别墅很隐蔽，建立在森林里，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逃出去。 因为逃跑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林子里的各种猛兽咬死。 没有第二种选择。 显然，变态到极致。 乔斯年低下头，抓住叶佳期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细细吻着。 “七七，就算为了乘帆，你也得活下去。”语气里半是命令，半是无奈。 乔斯年握紧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可至始至终，叶佳期都没有任何反应。 乔斯年眉头拧起，表情……异常痛苦。 他知道，她替他挡那一下，纯粹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了。 那一秒，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 亦或者，她只是纯粹地想报答他。 没有多想，就是为了还他一命，结束他们之间这不平等的收养关系。 “傻子……”乔斯年抚摸她的脸。 他将她拥在怀中，温柔而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眉眼间。 带着温度的吻，犹如细雨，缱绻缠绵。 第408章 一颗心空了 他的唇是温热的，而她的脸是冰凉的。 这种凉意，让他的心底都被恐慌塞满，他那墨染的眸子越发深不见底。 “七七……” 他吻着她，细密而周至地吻着。 他怕。 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孟沉无力地叹了口气，加快车速。 他开车极稳，在这样的情况一下，依然能保持车速和平衡。 但这里距离医院太远，谁也无法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这个吻，仿佛地久天长。 过了很久，乔斯年从衬衣贴身口袋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那枚蓝宝石镶嵌的钻戒。 蓝色妖姬的花型，美丽而动人。 车内光线很暗，但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钻戒夺目的美好。 雕琢精细，花型极美。 就连这蓝宝石，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乔斯年将戒指戴在叶佳期的无名指上。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莹润，这枚戒指，就像是替她定制的一样，格外美好。 怀里的叶佳期依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乔斯年不知道，如果她这一次真得永远也醒不来了，他该如何独活？ 他那双幽邃不见底的眸子，也如一汪春水，起了波澜。 久久不息。 朝阳从天空升了起来，万丈霞光，穿透云层。 路边的花草树木也逐渐苏醒，空气中飘散着清晨的雾花。 一缕光线照在乔斯年俊逸如斯的侧脸—— 男人的脸上是疲惫、憔悴，还有旁人不易察觉的深沉。 他紧紧抱着叶佳期，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胸膛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凉意。 他这小半辈子，无数次接近死亡，唯独这一次，一颗心空了。 他温厚的掌心贴着她的手掌，十指相扣，却相对无言。 他想起那十二年—— 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 她从不向他要求什么，更不会无理取闹。 最爱做的无非就是和他说说话，或者等他回来。 她等了他十二年，从八岁等到二十岁。 “乔爷，我看的电视剧大结局了，那个女主死了，死了……”她呜呜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男主也死了。”她仍旧哭个不停。 明知是电视剧，就是爱哭。 他很无奈，用手指替她擦了擦眼泪，警告道：“别哭了，嗯？电视剧而已，出息呢？” “好难过……” 她就是不听，继续哭。 但，她趁机扑进了她的怀里，将泪水全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那时候，他怀里的她是温暖的，发丝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如小猫一样，蜷曲在他宽厚的胸膛里。 那时候的她有着均匀的心跳和呼吸，鲜活而开朗。 蹭来蹭去，有时候还勾住他的脖子。 热情，活跃，小孩子气。 而不是……现在他怀里这个一动不动的叶佳期。 “七七……”乔斯年嗓音沉痛。 低下头，一个浓烈而缠绵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孟沉不忍再看，别过脸去，视线落在前方，双目中泛动泪花。 如果这一次是离别，那则是生离死别。 第409章 我的人你也动？ 孟沉能做到的只有加快车速。 黑色的兰博基尼如一只雨燕，在晨曦白雾中穿行。 终于，车子在最近的一家医院停下。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飞快地往手术室走去。 孟沉安排好的医生紧随其后，一个个早已准备就绪。 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护士将叶佳期推进手术室时，时间仿佛都凝固和静止了。 孟沉看了一眼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他笔挺的身影覆上一层浅浅的落寞。 孟沉同乔斯年一样，不知道手术结果会怎么样。 这一路下来，叶佳期流了很多血。 “咚”一声脆响—— 叶佳期的口袋里忽然掉下一只打火机来。 乔斯年怔了一下，弯腰拾起。 很名贵的打火机，她是哪里来的？ 乔斯年将打火机收起，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目光平视手术室大门。 他宁愿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他。 “先生，您是伤者家属吗？请签字。”一个医生跑了过来。 乔斯年眉头拧起，接过笔。 这，是他签过的文件里最沉重的一份。 “她怎么样？”乔斯年嗓音嘶哑，目光憔悴。 “伤者失血过多，正在抢救中。” 乔斯年无力地点点头，没有勇气再追问。 这时，两个保镖压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过来。 “乔爷。”方城脸色不变，甚至，十分冷淡。 就像是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乔斯年到底没有克制住，一拳挥了过去，将方城狠命地压在墙上！ 方城毫无招架之力，任由乔斯年打了几拳，鼻血直流！ 但，他的脸色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方城，你找死！”乔斯年心情十分恶劣！ “乔爷，我有做错什么吗？”方城毫无悔过。 他擦了擦唇角的血，勾起薄凉的唇角。 动作云淡风轻。 “方城，我看你是活腻了，叶佳期你也动？嗯？”乔斯年又一拳挥了过去。 方城结结实实挨了乔斯年几拳！ “乔爷，怎么这会儿装起好人来了？你养叶佳期十二年，难不成养出感情来了？俗话说的好，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乔爷，如果让你在叶佳期和我姐姐之间选，你选谁？” 这个问题，异常犀利。 孟沉的眸子也暗了下来。 这方城，果然是个不怕死的。 他早知方城对他的姐姐方雅很好，没想到，好到敢跟乔斯年作对的地步！ “方城，你也配问我问题？” 乔斯年的手下滑一寸，紧紧勒住方城的脖子！ 瞬间，方城脸色苍白，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嗡嗡直响。 乔斯年的手是用足了力气！ 方城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呼吸急促，说不出一句话。 孟沉垂手站在一旁，面色冷漠。 “方城，真把自己当回事？我的人你也动？”乔斯年用力掐他的脖子。 很快，方城脸色发青，嘴唇乌紫。 但，方城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乔斯年不放松。 就在他以为会窒息而亡时，忽然，走廊里传来小皮靴的声音！ 咚咚咚咚，阵阵急促！ “乔爷，你放开他……” 第410章 乔爷，求求你 女人的声音含着焦急和紧迫，她飞快地往这边跑来。 “乔爷，你放了阿城吧，他年纪小，不懂事。其实，他也是为了我好……” 穿着一身水蓝色连衣裙的方雅站定在乔斯年的跟前。 她的脸上是风尘仆仆的焦虑，一向清秀的脸上也多了憔悴和疲惫。 她在哀求乔斯年。 那双剪水秋瞳定定地看着乔斯年，水汪汪的蒙上一层雾气。 “你怎么来了？”乔斯年眉头拧起。 “乔爷，雅雅和阿城、蓝蓝相依为命，若不是阿城这些年的费心照顾，雅雅恐怕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方雅哭了，泪水直流，“他真得很照顾我，也很关心我。这一次，他做了错事，我会教训他的……但是，求您能不能放过他，饶他一命……” 方雅哭得很伤心，泪水直流。 她看到方城的脸色都变了。 她真得怕乔斯年会掐死他…… 这个男人，是做得出来的。 “乔爷，乔爷，求求你，求求你……”方雅拉着乔斯年的衣袖。 她看到，乔斯年的身上都是血。 她也有点吓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下了飞机后就直奔医院，还什么都不知道。 乔斯年的手这才松了，没有在盛怒之下掐死方城。 一旁的孟沉静默不语，没有多说一句。 方城喘了一口气，咳嗽几声，这才算保住一条命。 “方雅。”乔斯年寡淡地喊着方雅的名字，“不会再有下次。” 方雅哭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乔爷。阿城不懂事，我回去会说他的，不会有下次，一定不会。” 方城擦了擦脸上的血。 他就像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狮子，一声不吭，但眼神里满是倔强。 “出去！”乔斯年冷淡吩咐。 “好，乔爷，我这就带阿城出去。那……佳期有事吗？情况严不严重？乔爷，要不要我留下来照顾？我是女人，总归要心细一点。” “出去！”乔斯年再次警告。 方雅讪讪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拉过方城的胳膊。 “姐，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走。”方城压低声音。 这里很安静，方城的话，乔斯年和孟沉都听见了。 乔斯年的脸色极度难看。 孟沉摇摇头，这个方城，还真是个不怕死的。 他的姐姐，可不是他的免死金牌。 看来，他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乔爷，这里我来守着，您去休息一下吧。飞了这么长时间……”孟沉走上前。 他见乔斯年的脸色很差，知道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这段时间，为了找叶佳期，他也是身心俱疲。 “我守着。”乔斯年嗓音淡漠，嘶哑。 眼眸里，是无穷无尽的疲惫。 孟沉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再打扰乔斯年，默默退后几步，陪同乔斯年一起守着。 医院科室。 方雅用棉签蘸了酒精，仔细替方城擦着脸上的伤痕。 她看了都心疼，乔斯年下手真重。 “阿城，疼吗？”方雅蹙着眉头。 虽说方城是方家养子，但这些年，他们姐弟三个互相照应，也没有吃过什么苦。 第411章 不用为我跟他求情 酒精碰到伤口，方城“嘶”一声皱眉。 挺疼的。 但他只是皱皱眉头，没有吭声。 方雅叹了口气，这个弟弟，性格很倔强。 疼也不说，有什么心里话，也不会跟她这个姐姐说。 “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以后别再跟乔爷对着干，你会吃亏的。乔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方雅淡淡道。 “真不知道他对这个叶佳期是什么感情！”方城冷声道，“雅雅你比叶佳期漂亮，比叶佳期温柔，比叶佳期懂事，什么都比她好，乔爷他想什么？” 方城打抱不平，语气很恶劣。 “看看你，又发脾气了。”方雅道，“别动，我给你处理伤口。” 方城闭上眼睛，任由方雅给他擦拭血迹。 方雅低着头，眸子里满是温柔和细致。 她的身上，是浅浅的、好闻的木兰香。 方城抬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清澈、明亮的眸子上。 “以后不用为我跟他求情。”方城道。 方雅轻笑一声。 笑他的孩子气。 “说什么呢？一家人不说两句话，乔爷对我们这么照顾，你看看你，把他当仇人似的。” “雅雅……”方城皱眉。 “好了，别说话，我给你处理伤口。” “我让他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很生气？”方城看着她的大眼睛。 “你和他一样，在我心里很重要，我怎么会生气呢？小孩子气。”方雅笑了。 方城不再说话，默默坐在沙发上，任由方雅处理伤口。 方雅就像是一朵柔美的梅花，虽弱不禁风，却优雅、温柔到极致。 她的动作也十分轻柔，一丝不苟。 替方城处理完伤口后，她就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 方城话不多，从小到大都比较沉默。 方雅也不是个太爱说话的人，他们更多的是并肩坐着，不怎么开口。 “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方城问。 “外公给我打电话了，我就来了。” “最近身体好些了吗？在京城，有没有很无聊？” “没有，你不知道，乔乘帆那个小家伙太可爱了，每天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方雅的脸上露出笑意。 方城怅然若失。 好久后，才点点头：“那就好。” “有空去京城，我带你走走。”方雅道，“你现在可是世界知名心内科医生，满世界飞着做手术，很累吧？” 这个弟弟是医学天才，她一直都知道。 他付出的努力，比常人多百倍、千倍。 她是从小看在眼里的。 “还好，我习惯了。”方城勾了勾唇角。 他站起身，给方雅倒了一杯热水。 正好这时，方雅的手机响了，方雅接起。 “姐姐，是我，蓝蓝。”方蓝在那头又急迫又焦虑，“姐姐，听说你去新加坡了？” “嗯，怎么了？” “我正想找你呢，结果你不在京城。给你看个东西，你把电话挂了，看微信。” 方雅一头雾水，满脸疑惑。 “蓝蓝，什么事？” “先不说了，你先看我发你的东西，看完再打电话给我。”方蓝火急火燎的。 第412章 谁做的亲子鉴定报告？ 说着，她就挂上了电话。 方雅狐疑，但也挂了电话，打开微信。 果然，方蓝早就给她发了微信，语气很着急，满屏的“姐姐，你在吗？”。 方雅点开方蓝发来的图片，是一张检验报告。 方雅一愣。 竟是一张亲子鉴定报告！ 她连忙打开—— 是乔乘帆和叶佳期的亲子鉴定报告！ 天，这是谁做的亲子鉴定报告？方雅捂住嘴巴，直接翻到结论处。 结论很清晰，排除乔乘帆和叶佳期的血缘关系！ 不知为何，方雅的心竟松动了几分。 方雅的手还有些颤抖，她避开方城走了出去，给方蓝打了一个电话。 “蓝蓝，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会有这个？”方雅急迫道。 “姐，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呢！我没想到乔爷会偷偷去医院做这个，正好被我发现了，机智吧？”方蓝得意洋洋，啃了一口苹果。 “你是说乔爷去做的？” “对啊，我看到医生把鉴定报告亲手给乔爷的。” “那你是怎么弄来的？” “我当然有我的妙计，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哦。”方蓝越发得意，“谁也不知道。” “乔爷为什么会想到去做这个亲子鉴定报告？” 方雅的心里头忐忑不安。 “我开始也疑惑，后来想明白了，姐姐，我给你分析分析。”方蓝开始解释，“肯定是这样的，乔乘帆当初不是像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出现在乔爷家里的吗？乔爷肯定去跟乔乘帆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乔乘帆就是他亲生儿子。” “可是，孩子又不是真正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肯定有妈妈啊！乔爷回国后，肯定也在排查，当年跟他睡过的女人里，哪个是乔乘帆的妈妈。” 方蓝在那头絮絮叨叨解释。 方蓝接着道：“这叶佳期怎么可能是乔乘帆的妈妈嘛！她那个孩子三年前就死掉了。只不过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好命，能给乔爷生孩子。也不对，敢偷偷给乔爷生孩子，乔爷恐怕会处理了她！哎呦，红颜薄命啊！” “姐，我就是发给你看看，这些女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姐，乔爷喜欢的是你。” “姐，你和乔爷认识这么多年，别不自信。你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着，方蓝笑了笑。 方蓝迟迟没有听到方雅说话。 她只好道：“姐姐，别难过了，乔爷那种男人，睡过几个女人也正常，男人把‘爱’和‘性’分得很清楚的。有时候，就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乔爷是真爱你，你想想，他为了你京城、伦敦两处飞，一听说你身体不好，就飞过去。” “哎，如果不是很爱很爱一个人，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呢。”方蓝感慨一声。 “他爱我吗？”方雅茫然。 “姐姐，别不自信！”方蓝连忙道。 就在这时，方雅往科室门口瞥了一眼，不知何时，方城走了出来。 他的手里，是一杯温热的白开水，温度正好。 “蓝蓝，先不说了。”方雅挂上电话，往方城走去。 （腹黑乔是个心机boy~~记得投推荐票……） 第413章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手术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叶佳期失血过多，昏迷休克。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病房窗帘半拉着，有月光照射进来，天上的星子就像是小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云丝清浅，淡然无痕。 风一吹，窗外的绿树“哗哗”摆动。 这里的夜晚，安静极了，安静到，能听见外面的虫鸣声。 叶佳期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身上的病号服，还有头顶上的白炽灯。 一切都好陌生。 她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手上还吊着药水。 原来，这里是医院。 原来，她还活着。 这一刹，心里头的波澜弥漫开来，一颗心就像是恢复了跳动，砰砰砰砰。 头很痛，叶佳期揉了揉眉心。 这一觉，又累又漫长。 所以……她还活着是吗？ 她这条命真是大，她冲向那只野狼替乔斯年挡下致命一击时，她是报着必死的心的。 可惜，老天爷也不要她。 她摸了摸脖子，这儿缠绕了一圈纱布，摸上去硬邦邦的。 那只狼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她居然也没死。 但她记得那一瞬间，还是很疼的，血流个不停。 吊瓶里的药水快要完了，叶佳期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拔掉了针管。 床上太压抑，她好想去窗口透透气。 这间病房很宽敞、很明亮，外面的夜色应该也挺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活了下来，她反而倒没那么累了。 有点想……好好活了。 她穿好拖鞋从床上跳下，往窗口走去。 窗帘一拉开，外面是安谧、静好的夜景，星子明亮，月色朦胧。 窗户一开，一股和煦的晚风就吹了进来。 这儿，真是个四季怡人的地方。 叶佳期的脸色虽然苍白、憔悴，但那双大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风吹在她的身上，很舒畅。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医院里来的。 她更不知道，等她养好了伤，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可没有忘记……方雅要动手术的事。 叶佳期笑了笑，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生死？ 她怕啊。 毕竟，说不疼是假的呢。 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头发，叶佳期绞动发丝，凝视天空。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她浑身都是干干净净的，就连发梢都散发着香气，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洗了澡。 她记得在森林里时，她满身都是血呢。 好久后，叶佳期才关上窗户。 坐在床沿，她晃动着两条腿，看上去波澜不惊。 正当她看着面前的白墙沉思时，门被推开—— 叶佳期吓了一跳。 开门的小护士更是吓了一跳！ “叶小姐，你醒了？怎么没有喊我拔针……”小护士连忙收拾残局。 针管里不停地流着药水。 “没事，我自己可以。” “叶小姐，身体好点了吗？看到你醒过来，真高兴。”小护士笑道，“你不知道，你的手术做了五个小时。” “是吗？”叶佳期的眼中有几缕茫然，“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护士报了时间给她。 第414章 乔先生也挺担心你 叶佳期愣住，她是昏睡了三天三夜？ “叶小姐，手术没问题，也不会有后遗症，过段时间拆了线，就好了。”小护士道。 “会留下伤疤吗？”叶佳期摸了摸脖子。 如果这儿留了疤痕，会很难看吧？ “霍先生特地给你准备了祛疤的药水，效果很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小护士笑道。 “霍先生？” 叶佳期的眉头皱了起来，霍靖弈？他来了？ “是啊，霍先生，他这几天一直在病房里照顾你呢。我见他太憔悴，就让他去睡会，没想到你就醒了。” “那……谁给我洗的澡？”叶佳期心口微微一乱。 “是女护工帮你洗的澡。”小护士笑眯眯的，“对了，霍先生对你真好，好几天没合眼不说，还天天亲自给你熬粥。我说等叶小姐醒来再熬也不迟，他不听，非说等你醒来要是饿了，就迟了。” “他会熬粥啊……” 叶佳期有点不太信呢。 花花公子，也会洗手作羹汤？ “是啊，熬的很不错哦，每天病房这儿都是香喷喷的。” 叶佳期低下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她注意事项。 不要轻易碰水，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熬夜生气…… “对了。”叶佳期抬起头，看向她，“谁送我来医院的？” “一个姓乔的先生，是你朋友吗？挺帅的。” 小护士笑了，那个男人是真得很帅，虽然走了好几天了，但还是她们口中的话题。 叶佳期怔了怔，点点头，淡淡道：“认识而已。” “你是去森林度假遇险的吗？有些地方还挺危险的，不过好在手术很成功，你被送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那位乔先生也挺担心你。” 小护士很热情，和叶佳期说个不停。 反倒是叶佳期比较沉默，不置可否。 “他人呢？” “乔先生吗？他走啦，你手术结束后，他就走了，他女朋友也来了，他们是一起离开的。” “他女朋友？”叶佳期疑惑。 方雅？她也来了？ 那她现在手术成功了，他们怎么没有再盯着她？ “是啊，一个很温柔的姑娘，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我听乔先生叫她‘方雅’。真得是名如其人，很温柔，很优雅。” “他们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机场，一起回国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叶佳期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复杂。 他以后……不会再管她了吧？ 叶佳期垂下长长的睫羽，那微微翕动的睫毛如蝶翼，轻轻颤动。 “叶小姐，医院有电话，你要是想打电话就跟我说。” “嗯。” “对了，护工帮你洗澡的时候取下了戒指，我拿给你。” 小护士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巧的盒子。 “戒指？”叶佳期愣住。 她什么时候有戒指了？她没有给自己买过戒指啊…… 更没有人送过她。 “呶，就是这个，真漂亮。”护士打开盒子，眼神惊艳，“头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戒指，很贵吧？” 叶佳期再次愣住，这戒指…… 第415章 这是你的婚戒吗？ 玫瑰花型，中间是绝美的蓝宝石，璀璨夺目，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叶佳期连忙从她的手上接过来。 没错，她没看错，就是她曾经看上的那枚戒指。 戒指名叫“守护”。 那这戒指怎么会在她这儿？这是仿品还是真的？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喜欢的戒指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那……对了，SJC！ 只有那个人知道她喜欢这枚戒指，很喜欢！ 所以，那个人是谁？！ “叶小姐，这是你的婚戒吗？你是结过婚了还是订婚了呀？这枚戒指是从你无名指上取下来的。” 叶佳期恍惚。 无名指？ 她将戒指戴进无名指，不大不小，很合适。 她想象过很多次戴上戒指的场景，但唯独没有想过是这样的。 “叶小姐肯定很幸福，我男朋友要是给我买这么漂亮的钻戒，我做梦都笑醒。” 叶佳期摇摇头，唇角噙着苦涩。 “好了，我都收拾好了，叶小姐，这里是药片，你记得按时吃药。” “好。” 小护士又交代几句后，才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但，她还没有走出门，霍靖弈来了。 “佳期，醒了？”霍靖弈很兴奋，连忙跑到叶佳期的跟前，“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这几天，可心疼死我了。” 他来来回回查看了一下叶佳期的伤口。 叶佳期拍掉他的手，睨了他一眼：“别乱动！” 小护士倒笑了：“霍先生，叶小姐也是刚醒，你就来了。你们真是心有灵犀……我先走啦，有事记得叫我哦。” 说着，小护士就走了出去，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心有灵犀？”霍靖弈笑得很开心，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这个词用的好。” “好屁，你怎么来了？”叶佳期看着他。 “打你电话一直不接，才知道你出事了。”霍靖弈沉重起来，“还好来得及时，不然，我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不要啊……那我会哭死的。” “我没那么容易死。” 叶佳期看向他。 这个男人果然是很憔悴，看来几天几夜没合眼是真的。 不过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倒是很精神。 人呢，还是一如既往的骚包。 “别说傻话，这次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以后，你得更珍惜你这条命。” “我又不是头一次去鬼门关，我都快跟黑白无常成熟人了。”叶佳期笑笑。 霍靖弈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长头发。 他笑得一脸灿烂：“看到你好好的，忽然很感慨……所以呢，以后我会更加好好珍惜。” “我不想死了。” 叶佳期抬起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要是那天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活下来了。 既然活下来了，她真不想再死了。 “有我在呢！”霍靖弈坐在她身边，看向她，“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真的？要是有人想要我命呢？” “那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叶佳期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了泪花。 她想好好过日子了。 第416章 一见钟情，再见深情 其实，霍靖弈这个人也没啥大的缺点。 叶佳期偷偷把戒指藏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太感动。”霍靖弈用拇指替她擦去眼泪，“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大意了，以后不会发生了，再也不会了。” 说完，他一把将叶佳期拥入怀中。 “叶小姐，你现在有男朋友吗？”霍靖弈一本正经。 “没有啊……”叶佳期茫然。 “有老公吗？” “干啥？” “都没有是吧？那我可以正大光明追求你了？我知道你还没有答应我，但不能阻止我追求你。” 叶佳期笑了：“你是认真的？” “我像是开玩笑？”霍靖弈认真起来，“给我一个机会吧，嗯？” 叶佳期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他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执着。 良久，她点头。 霍靖弈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我就知道，你最善良，肯定不会拒绝我。当然，我也很好，又帅气，又贴心，又会照顾人，我们简直是绝配。” “那我饿了，我要喝粥。” “我这就去做！”霍靖弈高高兴兴，就像个刚谈恋爱的大男孩一样。 他不停地搓着双手，手足无措。 真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我手机没了……我想玩手机。”叶佳期楚楚可怜的看向他。 霍靖弈立马打了一个电话：“等着，我让我助理现在就去买个新的。” “霍靖弈，你真得会煮粥吗？会不会很难吃？”叶佳期笑。 “你等着，我现在去做，要是难吃，我让你亲一口，要是好吃，你让我亲一口。” “滚。” 霍靖弈笑着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前两天，叶佳期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害怕极了。 头一次，这么怕失去一个女人。 他想，他中毒了，这毒……只有叶佳期能解。 一见钟情，再见深情。 头一次，遇到一个想好好过日子的女人。 现在，看到她活蹦乱跳的，他才彻彻底底放心。 这种感觉，真好。 霍靖弈出去后，叶佳期就坐在床上自己玩自己的，有几分恍惚。 她把戒指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霍靖弈的助理就给她送来了新手机。 叶佳期拿过手机，迅速登上自己的微博“小橙子。” 她找到SJC，给他发了私信。 小橙子。：你在吗？在的话回我。 那头，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把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她可以肯定，这戒指，就是SJC买的！ 甚至，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乔斯年。 她的唇角噙起一抹淡漠的弧度，这戒指，是落在她这边的，还是说方雅不要的？ 小橙子。：你在吗？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这戒指，是不是你的？ 说着，她发了一张戒指照片过去。 那头，还是没有回应。 叶佳期气急，扔掉了手机。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默默看着前方的白墙。 这一次的一切，就当是跟过去二十多年做了彻底的了断。 她欠乔斯年一条命，她现在还了他两条命，应该……够了吧？ 第417章 你会背叛我，抛弃我吗？ “想什么呢？” 霍靖弈走进来的时候，叶佳期正在发呆。 他给她做了一碗红豆粥，香气扑鼻。 “霍靖弈，你要留在新加坡吗？”她眨眨眼，问。 “你在哪我就在哪。”霍靖弈放下粥碗，吹了吹热气，“你想留在新加坡，我就陪你，你要是想回国，我也跟着你。” “翩然找到了吗？”叶佳期看向他。 “你看看你，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霍靖弈叹了一口气，“尤翩然找到了。” “真的吗？她在哪里？她现在好不好？究竟出什么事了？” 霍靖弈噎了一下。 “她没事，在瑞士，有人照顾。” “她怎么还在瑞士？没有回国吗？” “她在度假，当然不会这么快回来。”霍靖弈编了个借口，“你快喝粥，冷了就不好喝了。” “哦哦。”叶佳期没有多想。 霍靖弈看着她瘦削的脸庞和身体，很是心疼。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别人。 他一点都不敢告诉她尤翩然的真实情况。 尤翩然……很不好。 她在瑞士游玩时，正好遇上雪崩，虽然被救了下来，捡回一条命，但这会儿还躺在瑞士的医院里昏迷不醒。 这些，他哪里敢跟叶佳期说啊。 “好喝吗？”霍靖弈笑眯眯地问她。 “还行吧。”叶佳期喝了几口。 其实……味道还挺不错。 “慢点喝，喝完还有，别烫着。” “霍靖弈，你好啰嗦啊！”叶佳期笑了，“你饿不饿？你也去盛一碗呀。” “看着你，我就不饿了。” 霍靖弈托着头，歪着脑袋认真看她。 叶佳期用勺子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嘿！你别这样，我会不好意思喝的！” “我好意思看就行。” “厚脸皮！” 叶佳期一边喝粥一边跟霍靖弈聊天。 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健谈，不愧是娱乐圈混出来的。 “霍靖弈，对了，娱乐圈的人都很会演戏，你也会吗？”叶佳期看向他。 “那得看对象是谁，对你，我是真心实意。” “那你会背叛我，抛弃我吗？” “指天发誓，永远不会！”霍靖弈十分严肃、认真、一本正经。 叶佳期倒被惹笑了：“好了，我信了。” “佳期。”他轻柔地喊了她的名字，“这次的事情，真对不起，我以为把你送到新加坡就安全了，可以让你做想做的事。” “不关你的事，我们在明处，有些人在暗处，不是提防就能防的了的。” “你真得很善解人意啊。” “在你眼里，我真有这么好？”叶佳期有些感伤。 明明，在别人眼里，她一无是处。 “对。”霍靖弈毫不含糊，“所以啊，我才这么喜欢你。” “嗨。”叶佳期轻咳一声，“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收敛’怎么写？爱就得大胆地说，人呢，就得大胆地追啊！” 霍靖弈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乐呵乐呵。 虽然他之前确实谈过不少女朋友，比叶佳期漂亮的，比叶佳期家世好的，比叶佳期能说会道的……什么样的都有。 第418章 送进监狱坐牢去了 但，没有一个人能像叶佳期这样，给他一种特别心动的感觉。 他把这感觉叫“一见钟情”。 “谢谢你过来照顾我，等我伤好了，你还是早点回国吧，你的事业都在京城。”叶佳期道。 “你真得很善解人意，然而，我在新加坡也是一样的。” 霍靖弈也看向她，笑眯眯的。 “佳期，说个让你开心点的事，你的后妈和妹妹，被送进监狱坐牢去了。” “什么？”叶佳期很惊讶，“坐牢？她们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两人合伙贩**秽录像，具体我也不知道。” “不至于吧？左倩倩胆子很小。”叶佳期疑惑。 那个左倩倩，恐怕不敢做这种事。 “谁知道呢，反正被人送进监狱了，听说被折磨得挺厉害。啧啧，细皮嫩肉的，禁得住折磨吗？” 叶佳期不再吭声。 霍靖弈也不多说了，其实这事，他也猜到了七八分。 那两个人虽然贱了点，但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明摆着有人整。 “霍靖弈，这里夜晚很美，你陪我出去看看星星？”叶佳期开口。 “今天不行，你身体刚有好转，万一要是着凉了，我会心疼的。” “以前，都是我妈妈陪我看的。” “后来呢？” “后来……”叶佳期摇摇头，“没有人陪我看，我都是一个人看。”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霍靖弈啧啧道，“不过你放心，以后我陪你看，而且，我带你去不同的地方看。” “好。” 叶佳期笑着应了。 其实，霍靖弈这个人不坏，至少，跟他在一块儿，挺轻松的。 尤其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 睡了三天三夜，再经历这一场生死……很多东西都看淡了。 跟过去，算是有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告别。 以后，她会一直呆在新加坡，永远生活在这儿，努力工作，好好过日子。 “我在新加坡的公司还不错吧？我听人说，你工作很努力啊，其实不用那么拼的，有我养着呢。”霍靖弈拍拍胸脯，一脸自信。 “挺好的，我现在主要就是写写新闻稿，等业绩上去了，你给我加薪？” “一句话的事，你要是愿意，给我做秘书好了。” “小秘？不做。”叶佳期笑了。 霍靖弈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也笑了。 叶佳期昏睡了三天三夜，这会儿是彻底睡不着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霍靖弈聊着天，没有别人打扰。 这样安宁的日子，其实才是最好的。 她不喜欢抛弃，更不喜欢背叛，她喜欢简简单单的，没有算计的生活。 在医院里，叶佳期一共住了一星期。 拆线后，霍靖弈就给她抹上去疤痕的药水，据说效果很好，不会留一点痕迹。 这一个星期，霍靖弈真是衣不解带地陪她。 关心她，照顾她，给她做饭。 出院前的那一晚，他还特地开车带她去医院附近的小山坡上看星星。 重峦叠嶂，星月明晰。 新加坡的夜晚不冷，只有些许的寒意。 “叶佳期，以后积极点，好好生活，嗯？”霍靖弈拉过她。 第419章 短头发也挺好看 “知道啦！”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她都记不得他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当她是小孩子呢。 “嗯，知道就好，那我不多说了。” 霍靖弈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哄小孩儿一样。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不一会儿，叶佳期就困了，迷迷糊糊打盹。 霍靖弈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任由她靠在怀里。 他点了一支烟，看着苍茫的星空。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 所有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那日在森林里的一切也在被叶佳期慢慢遗忘。 就像从未发生过。 乔斯年和乔乘帆退出了她的生活，她也不再听到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 SJC这个人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登录过微博。 倒是霍靖弈，格外负责。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他就在叶佳期的身边安插了女保镖。 走路跟着，吃饭跟着，上下班跟着。 跟了一个月，叶佳期实在厌烦，跟霍靖弈发了脾气。 霍靖弈碰了一鼻子灰，这才摸摸头，让女保镖离叶佳期远点。 这个月，霍靖弈没有长时间在新加坡，时不时就得回京城。 这一天，新加坡又飘起了绵绵细雨。 叶佳期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泡了一杯奶咖。 昨天她特地去了一趟理发店，把长头发剪短了，还挑染了浅黄色，烫了梨花卷。 她看着落地窗里隐隐约约的自己—— 其实，短头发也挺好看。 更有女人味了。 以前没有试过，是乔斯年不准她烫头发、更不准她染头发。 有一次学校流行齐耳短发，她偷偷也剪了一个。 结果，被一顿好骂。 他似乎很喜欢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头发。 青春期该叛逆的时候她也未曾有过叛逆，乖巧听话，成绩不好不坏，普通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叶佳期伸出手，五指展开，平放在窗户上。 她笑了。 窗子里的自己，真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窗外的雨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很快就汇成一条条直线，蜿蜒曲折而下。 这个时节，京城应该是凛冬。 京城的冬天总是很冷，下雪的时候也非常多，银装素裹，一片白色。 今天，新加坡也挺冷了，温度降了下来。 她喝了一口咖啡，默默看着窗外。 “老板来了！”身后有女同事喊了起来。 “是吗？赶紧，赶紧坐好，购物网站关掉关掉！” “对对对！” 叶佳期笑了，她走出了办公室。 果然，霍靖弈带着一个助理坐在总裁办公室看文件、签字。 “你今天怎么来了？”叶佳期笑问道。 “我每次过来，不都是因为想你了。”霍靖弈从文件里抬头，盯着她的头发看，“昨天在朋友圈看到你的照片了，没想到，这头发做的，比照片还要好看啊。” “少跟我开玩笑。”叶佳期敲了一下他的桌子。 “我是说真的，这发型我很喜欢，好看！” 不一会儿，霍靖弈龙飞凤舞签完了字，让助理把门带上。 叶佳期给他倒了一杯茶。 第420章 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口 霍靖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本就生的英俊，笑起来，更是迷倒众生。 仔细看的话，他还有两个很浅很浅的小酒窝。 “嗯……我有一个星期没来了，想不想我？”霍靖弈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 他和叶佳期面对面。 “想你干啥。”叶佳期笑。 霍靖弈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没良心。” “不许揉！乱了，乱了……”叶佳期避开他，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霍靖弈倒是很宠她，挑眉，“今天晚上下班请你吃饭，你觉得，还需不需要别的什么活动？嗯？” “别的？那你陪我逛街吧，我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 “逛街？”霍靖弈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答应了，“好，那就逛街。” “嘿嘿。”叶佳期笑了。 “过来，脖子给我看看，好了没。”霍靖弈招手。 叶佳期走过去，靠近他一点，有点可怜兮兮的。 “还有一点疤痕，看来你那药水也不是万灵的……” 霍靖弈皱眉，靠近一看。 还真是，脖子上留了伤疤。 不过，不靠近看，是看不出来的。 但小女人爱美，心里头肯定难受死了。 “哎，是不是还挺明显？讨厌死了……”叶佳期嘟哝。 真的是讨厌死了，留下这么一圈伤疤。 “哦，是挺讨厌的。”霍靖弈笑得厉害，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摸了一下，“没事，我不嫌弃，药水你继续抹，别忘了。” “嗯哪，记得呢。” “那就好。” 叶佳期一靠近，他就在她的身上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 这一次，这香味中夹杂了一些Jo Malone蓝风铃的气息儿。 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就像是羽毛拂过—— 撩得霍靖弈心口痒痒的。 趁着叶佳期不注意，他弯腰低头，飞快地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口。 “霍靖弈！” 哪知，叶佳期反应很强烈，跳着就跑开了。 那眼神，就跟看流氓地痞似的。 霍靖弈摊手，表示……好无辜，真的好无辜。 “我……”霍靖弈无奈地看着叶佳期，像一个毛头小子似的，竟然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 明明……他已经谈过很多次恋爱了。 明明……叶佳期不是他第一个女朋友。 结果，他就这么被叶佳期嫌弃了？？？ “我警告你，下次再这样，就不理你了。” “哦……”霍靖弈眼睛里满是无辜。 就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在听老师教训。 叶佳期笑了：“嘿嘿，你怎么这么乖。” “……” “嗯……我先去办公室了，晚上见，记得陪我逛街，我要买一条裙子，还要买高跟鞋、口红、耳钉……” “……” 叶佳期轻盈地跳着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一脸郁闷的霍靖弈。 叶佳期来新加坡的时候没有带什么东西，今天早上刚刚发了薪水，她就打算去逛个街。 托霍靖弈的福，薪水不低，工作也不错。 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 当然，她也会努力工作，不会让霍靖弈一直这么给她开后门的。 她呀，可是个上进、用功、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第421章 把我吃了也行 下班后，叶佳期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去了总裁办。 霍靖弈这人，虽说态度玩世不恭，但工作起来还真有模有样。 加班，是常事。 “咚咚……” 她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霍靖弈沉声开口。 叶佳期推开门，果真，霍靖弈正埋头工作呢。 “下班了，老板。”叶佳期敲桌子。 “等我一下，我把这邮件给对面回过去，你尝尝茶几上那蛋糕，助理刚送来的。” 霍靖弈看着电脑，飞快敲动键盘。 他工作起来的样子格外认真，格外专注。 叶佳期看了看茶几，上面有一盘美味的芝士草莓蛋糕。 很新鲜，还没动。 “那好，我吃了哦？” “吃吧，想吃多少吃多少。你要是吃的下，把我吃了也行。”霍靖弈笑得一脸邪魅。 “滚。” 叶佳期跑过去，坐在沙发上，一边等霍靖弈，一边品尝蛋糕。 霍靖弈则是一边回复邮件，一边念念有词。 “等我十分钟，最多十分钟。” “你这老板，还挺敬业。” “可算听你夸我一句了。”霍靖弈笑，“真难得。” “那你还想不想我再夸夸你？” “想啊……” “没门。” “……” 叶佳期坏笑，又吃了一口蛋糕。 霍靖弈宠爱地看了她一眼，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得让他移不开眼。 明眸善睐，如月色皎洁，如蓝天纯粹。 他真是中了叶佳期的毒啊。 叶佳期晃动着双腿，悠闲自得。 这蛋糕味道还真不错，她正好饿了，不免多吃了几口。 考虑到晚上霍靖弈还要请她吃饭，吃了几口后，她就拍拍手，不吃了。 她在他的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转悠。 雨已经停了，空气极好。 天色已晚，外面的路灯已经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忽然—— 她看到桌子上一堆杂志里夹着一张红色的请柬。 叶佳期好奇地往桌子旁走去。 “霍总不愧是大老板，一来新加坡就有人送请柬？是结婚还是生日？”叶佳期开玩笑道，手指轻轻碰到了请柬。 “你别动！” 霍靖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瞳孔放大，眸子里夹杂着不明的意味！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扔掉了鼠标，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去抢！ 但，已经迟了，叶佳期云淡风轻地抽出请柬。 只是，她看到霍靖弈反应这么强烈，没有打开。 她又调笑道：“看来是什么不能让我见到的东西？那我不看啦，看把你紧张的。” 霍靖弈眸中的光芒暗了暗，良久，才淡淡道：“你要是想看就看吧。” 这请柬，下午的时候快递员刚刚送来。 他忘了收起来，没想到被叶佳期瞧见了。 不过，看不看都无所谓。 让她知道也好。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请柬一眼：“可以看？” “嗯，可以，就是怕你……不舒服。” “我怎么会不……” 叶佳期打开请柬，微微一怔。 大眼睛里的光泽明明灭灭，有那么一刹，暗了下去。 表情，也有几分僵硬。 但很快她就笑了笑，合上请柬，又将请柬放回原位。 第422章 遗忘是最好的药 那一抹黯然也消失殆尽，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朋友订婚，你是不是就不能呆在新加坡了？”叶佳期云淡风轻笑问道。 霍靖弈倒是微微一怔，叶佳期的表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太淡，太静，太安然。 就像……请柬上的那个人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一样。 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毕竟，那人可是乔斯年。 “我留在新加坡陪你，我最近正好不忙，你看，我们是不是出去旅游比较好？”霍靖弈也笑了。 “那不行，你朋友订婚，还是得回国。这样吧，晚上顺路帮你挑份礼物？”叶佳期笑道。 之前她也是给乔斯年备了礼物的，不过现在…… 他们真得不再有一点关系。 礼物什么的……还是自己省点钱好了。 霍靖弈看着叶佳期，心里头感情很复杂。 她是真得挺坦然的，就像那个人，只是他的朋友，而她并不认识一样。 这样，也好。 遗忘是最好的药。 “行，走吧。饿坏了吧？等会想吃什么？”霍靖弈关掉电脑。 “哎，你工作处理完了？” “不处理了，处理工作哪有陪女朋友重要。” “……” 叶佳期被霍靖弈推出门，她就跟他一路走，一路说笑。 霍靖弈这个人很健谈，她说什么，他都能接上。 跟他在一起，一点都不闷。 而且，霍靖弈不愧是混娱乐圈的，对衣服、鞋子什么都很有研究。 她跟他逛街，总是能买到很有品味的东西。 “佳期，试试这件裙子。” 霍靖弈从衣架上拿了一件碎花的吊带短裙给她。 叶佳期看了一眼：“这个不适合我，适合小姑娘。” “你不就是小姑娘吗？难道是老巫婆？拿着，去试！” 叶佳期看他这架势，她要是不试，他能把她给吃了。 无法，她只好去更衣室。 霍靖弈抱臂倚靠在墙边，微微眯起眼睛，耐心地等她出来。 叶佳期一推开门，他眼睛一亮。 “看不出来，身材这么好，这吊带裙，太适合你了。”霍靖弈夸赞道。 “太性感了。” “没事，改天带你去海边，就穿这个。” “是吗？你觉得好看？” “好看啊，你穿什么都好看。身材好就是什么风格都hold住，什么性感风，可爱风，甜美风……” “你嘴真甜啊。” 霍靖弈笑着上前，压低声音：“只哄你。” 叶佳期觉得也挺不错，她很少会穿性感的衣服。 从前是有人不准穿，后来是没机会穿。 现在……挺合适。 至少她觉得，穿起来后多了几分妩媚和女人味，很衬她的新发型。 “那我就买这件了？”叶佳期征求他的意见。 “相信我的眼光，准没错。” “信、信。” 叶佳期对霍靖弈的眼光是十分肯定的。 这也是她特别爱拉上他一起逛街的原因。 买完衣服，她又拉着他试鞋子、挑耳钉…… 等到全部买好了，她才拉着他去了另一家更高档的商场：“走吧，给你朋友挑礼物，我觉得你们男士之间，送手表、钱包之类的会好点？” 第423章 订婚礼还有一个月 霍靖弈沉思。 叶佳期笑了：“我也不懂啊，我只是这么认为的，要不还是逛一逛？” “嗯……其实，我更希望你给我买礼物。”霍靖弈笑得贼兮兮的。 他低头看着她的时候，满眼里都是宠爱。 现在的叶佳期，比以前更让他着迷。 妩媚、漂亮、娇俏。 “哪有跟人家要礼物的？你跟我要，我就更加不会送你了。”叶佳期把玩手里的袋子，“改天，我送你？” “知道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吗？” 叶佳期天真地仰起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什么？” “你。” “……”叶佳期掐了他的胳膊一下，“滚！” 两人说说笑笑就走到了商场里。 霍靖弈见叶佳期状态很好，知道她心里已经没有乔斯年的一席之位了。 甚至，她挑礼物的时候都是大大方方的。 好像……真得只是他朋友要订婚了，而跟她毫无关系。 挑来挑去，挑花了眼，叶佳期还是不知道该选什么。 最终，她在一只平安扣前驻足。 碧玉平安扣，通体明晰清澈，闪烁着幽幽光泽。 尤其是在灯光下，更显得水润鲜莹。 “这个好看。”叶佳期指着玻璃展柜下，低头细细瞧着。 这平安扣，真好看呢。 寓意也好。 霍靖弈一瞧，是挺不错。 但，只适合小孩子戴。 看来……叶佳期心里头也不是全然把乔乘帆这个小东西抹去了。 这礼物，明显是挑给小孩子的。 霍靖弈也低下头看了看，笑道：“你倒是不给我省钱，你看看这价钱。” 叶佳期还真没注意。 听霍靖弈这么一说，她才看了一眼，咦——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呃……叶佳期咋舌。 叶佳期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她拉了拉霍靖弈的胳膊：“没事儿，霍老板有的是钱，你朋友订婚，礼物可不能寒碜。” “那就拿这个？” “嗯，就这个吧，别的没有这个好。” “行，听你的。” 霍靖弈倒很爽快，叶佳期说好，他就觉得好。 更何况，这平安扣是不错，小巧玲珑，玉质上乘。 刷了卡，霍靖弈道：“这礼物，改天我让助理直接送过去，至于我朋友的订婚礼，我觉得，我就找个借口回了，留在这儿陪你。” “不是说好了，你回国的吗？” “可我不放心你，再说，我们见面的次数真不多。”霍靖弈心疼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你不是让保镖跟着我吗？没事儿，你回国吧。” “那行，这订婚礼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回去也不迟，你乖乖的。” 霍靖弈是拗不过叶佳期。 “我哪不乖了？”叶佳期不满。 “那等我下次来新加坡，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去海边吧，今天这裙子特别适合去海边穿。”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 “明天？！”霍靖弈笑了，还是叶佳期果断啊，“好啊，要不要坐我的私人飞机？” “这么兴师动众，还是别了。”叶佳期婉拒。 她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其实，我就是想穿穿我的新裙子！” 第424章 老乔你好没用啊 下了一天的雨，第二天的海边格外清新怡人。 天空和海水都是蔚蓝蔚蓝的，海风腥甜，海浪滔天。 白色的浪花卷着漫天水雾，扑面而来。 沙滩上满是海螺和贝壳，沙子软绵绵的，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脚印。 乔乘帆的小手滑动着乔斯年的手机。 乔斯年正坐在乔宅沙发上看笔记本屏幕，神色淡漠。 他修长的手指不时敲动键盘，锐利的眸子里藏着波涛暗涌的光芒。 乔乘帆一会儿托着头，一会儿趴在椅子上，一会儿看看乔斯年。 小家伙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毛衣，认真起来的样子和乔斯年神似。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乔乘帆歪着脑袋盯着乔斯年的微信看。 他看到了叶佳期！ 照片上—— 蓝蓝的海边，七七穿着漂亮的裙子，裙摆飞扬，真好看。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 “爸爸，七七怎么跟霍叔叔在一起？” “爸爸，七七这是在哪个海边？我也想去。” “爸爸，七七把头发剪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不过更好看了。” “爸爸，七七是不是不要我了……” “爸……啊……” 手机被乔斯年猛地夺走。 乔乘帆跳起来想要抢，不过不是老乔的对手，没抢到。 他只好怨念地看了乔斯年一眼，不满地撅起嘴巴。 “好讨厌。”乔乘帆小声嘀咕。 乔斯年收起手机，走回沙发，继续看屏幕。 乔乘帆怯怯地看了乔斯年一眼，迈开小短腿跑过去，跳上沙发，扑进乔斯年的怀里。 乔斯年眉头一皱，板着脸看了他一眼。 “爸爸不要工作了，陪我说话嘛。” “去找孙管家。” “不……宝宝跟孙管家没有共同话题。” “我跟你也没有共同话题。” “哪有爸爸这么嫌弃儿子的……”乔乘帆耷拉着小脑袋。 但，他的双手不肯松，搂着乔斯年的脖子。 小脑袋在乔斯年的怀里蹭来蹭去。 乔斯年眉头拧起：“下去。”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下去。” “跟我谈条件？” “没……”乔乘帆无辜地摇头，“问问题也不可以吗？” “嗯？” “七七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她和霍叔叔在一起了，他们会有小宝宝吗？”乔乘帆很想知道答案。 非常想知道。 “不知道。”乔斯年脸色淡漠，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乔乘帆很不高兴，不乐意地又从沙发上跳下来。 “老乔你好没用啊！”他难过地喊了一声。 “……”乔斯年板着脸睨了他一眼。 出息了。 乔乘帆最怕老乔的眼神，赶紧跑开，一直跑到了外面的院子里去。 他去偏院看他的小狐狸。 说起来，这只小狐狸还是霍叔叔送给他的。 小狐狸很可爱，可是一想到霍叔叔把七七拐走了，他就觉得小狐狸不可爱了。 说到底，还是老乔太没用了。 真的。 乔乘帆蹲在笼子前逗着他的小狐狸。 饭团也跑了过来，在乔乘帆的身边转来转去。 “小少爷，要喂阿狸吗？”唐管家走过来，手里拿着食物。 第425章 妈妈在哪里？ “嗯……”乔乘帆脆生生应了。 虽然霍叔叔讨厌，但小狐狸饿坏了就不好了。 乔乘帆从唐管家的手中接过食物，一点一点喂小狐狸。 纯白色的小狐狸刚出生没有太久，毛色纯粹，眼睛天真，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乔乘帆看着它，它也看着乔乘帆。 饭团嫉妒地“嗷嗷”两声，呜呜，它要失宠了。 要失宠了！ 小狐狸很乖，任由乔乘帆喂着。 “小少爷，今天不用去钢琴老师那里吗？”唐管家问。 “不用的，老师生病了，我就可以休息一天。” 乔乘帆蹲着，大眼睛里满是热情和活跃。 “也好，你还小，学业不能太重。” 乔乘帆听不懂唐管家在说什么，他就默默喂小狐狸。 乖巧的小狐狸坐在地上，吃的开开心心。 饭团时不时会往笼子扑一下，吓唬小狐狸。小狐狸被吓到，就呆呆地愣在原地。 乔乘帆咯咯笑，玩得很开心。 乔乘帆和唐管家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一向都不太亲近，至少，没有跟孙管家亲近。 唐管家好几次试图跟乔乘帆接近，但乔乘帆都习惯保持距离。 “小少爷，以后你的生活会更好了，有了妈妈照顾，会不一样的。”唐管家道。 “啊？”乔乘帆疑惑地看向唐管家，“妈妈在哪里？” “嗯？乔爷还没有跟你说吗？你爸爸要结婚了。” “结婚？”乔乘帆眨眼。 他对这个词的理解没有那么深，单纯只是觉得，结了婚，老乔就不是一个人了。 而他，就有妈妈了。 “是啊，看来乔爷还没有跟你说，高兴吗？” “是不是七七，是不是七七……” 乔乘帆拽着唐管家的衣袖，高兴地要跳起来了！ 老乔平日里什么都不说，居然要结婚了呢！一定是七七吧？ 肯定是了。 乔乘帆的大眼睛里绽放着熠熠光彩！ 明亮、璀璨如星子！ 惊喜来得好突然哦！ 但，没等他高兴一分钟，唐管家就微笑道：“不是叶小姐，是你雅雅阿姨。你爸爸和雅雅阿姨情投意合，很多年前就相爱了。现在他们结婚，是理所当然的。” 瞬间，乔乘帆眼睛里的光彩就黯淡下去了。 但他从小就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表现得太失望。 雅雅阿姨也不是不好，但做他的妈妈……真得不太好。 不太好呢。 乔乘帆低下头，抚摸着饭团的毛。 可是……如果老乔喜欢的人真是雅雅阿姨，他也只能顺从。 饭团什么都不知道，还乐呵呵地冲乔乘帆吐舌头。 “小少爷，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妈妈吗？现在很快就要有妈妈了，开心吗？” “嗯。”乔乘帆含糊地应了一声。 但，到底是个小孩子，再怎么隐藏情绪，眉眼间还是会流露出不快和淡漠。 唐管家抚摸乔乘帆的小脑袋，笑了。 “小少爷，雅雅阿姨会对你很好的，她呀，很会照顾人的。又温柔，又漂亮，是不是？” “嗯。” 唐管家又絮絮叨叨跟乔乘帆说了好一会儿。 第426章 结过婚就会有小宝宝 晚上吃晚饭时，乔斯年明显觉得乔乘帆情绪不对。 他从书房上去，乔乘帆正一个人默默坐在窗户边。 他的手里，是叶佳期买给他的那只小老虎。 上次在电影院买的。 乔乘帆的玩偶堆的满屋子都是，唯独这只，他天天放床边。 “怎么了？” 乔斯年走过去，弯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乔乘帆一抬头，见是爸爸，也不吭声。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 “嘴巴撅这么高，还说没有？” 乔乘帆撇撇嘴，趴在桌子上：“爸爸，我不想要你了。” “嗯？”乔斯年眉头蹙了一下。 又发的哪门子脾气？ “真的，宝宝是认真的。”乔乘帆看着他，腮帮子气鼓鼓的。 “我怎么招惹你了？”乔斯年不满。 “你要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宝宝，为什么！”乔乘帆气呼呼地看着乔斯年，跟他发脾气，“我不是你亲生的，我是你从宠物店买的，你要结婚了都不告诉我……” 乔斯年的眸光顿时就沉了下去，如古井水，望不到底。 “谁跟你说的？”他沉声问。 “呜呜，你从来都没有把宝宝当亲生儿子对待，捡回来的宝宝就是草。”乔乘帆越说越伤心，双手抹眼睛。 真的，好难过的。 一个个都不要他了。 都说他听话、懂事、可爱，可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宝宝，他们都不要？ 七七不要他，现在老乔也不要他了。 不就是宠物店买的吗？ “捡回来的宝宝就是草，就是草……”乔乘帆哽咽，哭得肩膀直抽搐，“你要结婚了，结过婚就会有小宝宝了，你有了小宝宝就更烦我了，一烦我，就会把我扔了。” 乔斯年：“……” “捡回来的肯定不如亲生的好，老乔你真得好讨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还只是个宝宝，心灵脆弱的宝宝……呜呜……” 乔乘帆越说越伤心，哭得眼睛都红了。 乔斯年听着他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不知道他都是跟谁学的。 “我有说不要你？”乔斯年沉声开口。 凌厉的视线落在乔乘帆的脸上。 乔乘帆一顿，抹抹眼睛继续哭：“反正也差不多，除非你保证，你不给我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乔乘帆倔强地看着他。 “休想。”乔斯年淡漠回绝。 目光，凉凉的。 “哇……”乔乘帆哭得更厉害了，“大坏蛋！坏的不要不要的！我要离家出走，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你自己看着办！”乔斯年冷冷看着他。 呃…… 乔乘帆噎住。 老乔这个人软硬不吃，撒娇、威胁统统都没用。 乔乘帆心里头其实是真难过的，就是想老乔哄哄。 结果…… 太讨厌了。 他趴在桌子上，转过头去，不再看乔斯年。 生气了，真生气了。 气得很！ “闹够了就下来吃饭，我只准你闹一次，我乔斯年的儿子，由不得这么没出息。” 说罢，乔斯年转身就走。 只有严厉、苛刻、冰冷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第427章 对亲儿子也这样啊 然而，乔斯年真是低估了乔乘帆。 这个小东西，脾气格外地倔。 一声不吭趴在桌子上，抱着小老虎，就是不听乔斯年的话。 乔斯年脾气本就大，小东西跟他闹，他就干脆吩咐孙管家—— “谁也不许给他送饭！” 孙管家十分为难，犹豫不定，但还是试探道：“乔爷，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这样……不太好吧，我去哄哄？” “听不懂我的话？” “哦……是，是。”孙管家只好点头。 乔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说一不二。 只是没想到，对亲儿子也这样啊。 “唐管家呢？”乔斯年开口，眸中淬着冷意。 “在整理手账。” “让她过来。” “是。” 孙管家总觉得客厅里笼罩着一层阴云，气氛格外压抑，而乔斯年的身上，也散发着冷意。 不一会儿，唐管家来了。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但精神还是很好。 “乔爷。”她低头喊了一声。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只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的烟，另一只手搁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摩挲。 他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盯着唐管家看了好久。 唐管家犹如锋芒在背，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开口。 乔斯年睨了唐管家一眼，淡淡道：“过段时间，我打算将我母亲的墓重新修葺。” 唐管家略松了一口气。 是这事吗？ “乔爷，夫人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活着都没有能让她高兴，现在做什么都是空的。”乔斯年嗓音低沉。 “乔爷，夫人看到您现在生活美满，一定很高兴的，更何况小少爷又那么可爱。今年，您可以带着小少爷一起去看望夫人了。” “我母亲生前很喜欢你服侍她、陪伴她。” 乔斯年手指轻轻敲动，漫不经心。 唐管家心口一拎，抬起头：“乔爷……” “这样吧，唐管家，墓园那里只有老魏一个人在，他年纪大了，该退休了，你带几个佣人去陪陪我母亲，如何？” 乔斯年的唇角是微微上扬的弧度。 “唐管家，你对我母亲忠心耿耿，甚至都没有结婚，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只是想着，母亲一个人孤单无依，除了你之外，我找不到更适合陪伴她的人了。” 乔斯年的语气沉重了几分，眼底也是隐藏的波澜，暗涛汹涌。 “乔爷，这些年不都是老魏……”唐管家眉头皱了起来。 乔斯年虽然是晚辈，但她还真不敢跟乔斯年讨价还价。 “我说了，老魏年纪大了，该退休了。”语气里，多了几分凌厉和森严。 唐管家眉头皱得更深，老魏明明只比她大两三岁。 这…… “唐管家，你这两天收拾收拾，跟老魏交接一下，乔宅的人，你看着带，都听你的差遣。” 说罢，乔斯年站起身，抬腿就往楼上走。 客厅里，唐管家错愕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乔斯年的背影。 男人的背影又冷又寒，举止投足都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唐管家一个人。 第428章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这一次在海边，叶佳期疯玩了三天。 原来她都不知道，生活还可以这么美好。 晒晒日光浴，喝喝椰子水，乘快艇出海，坐帆船看日出。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霍靖弈，谢谢你陪我玩了三天！”叶佳期对着大海喊。 穿着很清凉的霍靖弈站在她的身边，笑了。 他就是特别喜欢看叶佳期活泼可爱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爱。 “你要是想玩三十天，我也陪你啊。”霍靖弈勾唇。 “明天得上班去咯，托你的福，多放了一天假。” “行啊，这里离公司又不远，改天再陪你过来。” “嗯！” 叶佳期走到沙滩椅上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帽子，这几天玩的真是很开心。 “对了，有无聊的记者拍到我们了，这都传到国内去了。”霍靖弈拿出一张报纸，丢给叶佳期。 叶佳期随手拿来，一看—— 还真是。 但她倒是一点都不计较。 “你本来就是娱乐圈的，传点绯闻，身价更高。”叶佳期笑道。 “我怕影响你……” “没影响。” 确实没什么影响。 夕阳西下时，温暖的彩霞铺满海洋，圆圆的落日渐渐沉下地平线。 叶佳期带着宽边帽，弯腰收拾东西。 霍靖弈依靠在一棵棕榈树旁，眯起眼睛看向她。 穿着碎花裙的叶佳期格外漂亮、耐看。 “走了。”叶佳期微笑。 “嗯，走吧。” 霍靖弈十分温顺。 “佳期，你不知道，以前我可叛逆了，遇到你之后，好像身上的坏习惯都改掉了。”霍靖弈凑过来，笑眯眯的，“这是不是就是爱情的伟大？是不是？” “是吗？都改掉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老样子。” “你就不能鼓励我一下。”霍靖弈很委屈。 “不太能。” “下次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等我缓缓。” “行啊，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国？”叶佳期问。 “过两天回去，你好好上班，年底我给你加钱。” 叶佳期两眼放光：“真的？” “真的。” 叶佳期还是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工作稳定，生活自由，没有太多要去想的。 晚上，叶佳期和霍靖弈出去吃了西餐。 直到夜里十一点，霍靖弈才把叶佳期送回小公寓。 “你先上去，我看着你。”霍靖弈站在楼梯口，笑着挥手。 “这片公寓区很安全。” “那我也看着你上去。” 叶佳期笑了，露出两只浅浅的小酒窝。 霍靖弈对她的心意，她能感受得到。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了…… 她走在楼道里，眼角微微湿润。 叶佳期上了电梯。 就在电梯停在五层时，门又开了一下。 “哟，真巧啊，原来你住这儿啊？”穿着一件白色风衣的方蓝挑眉笑了笑。 叶佳期不吭声，没有搭理她。 但，这也堵不上方蓝的嘴。 “你别多想，我只不过来新加坡出个差，上楼去见个编剧。”方蓝倚靠在电梯壁，姿态慵懒。 “……”叶佳期还是不说话。 “叶佳期，变漂亮了啊。” 第429章 叶佳期，你说你惨不惨 “我这是夸你呢，怎么不理人呢，脾气可真大啊。”方蓝冷哼一声，“不过我能理解，不就是因为那点事吗？” “不对啊，我姐姐和乔爷要结婚了，你应该不意外才是。” “早就跟你说了，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偏要横插一脚，把自己当回事。” “这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叶佳期，你说你惨不惨？” 叶佳期听着她絮絮叨叨说话。 心里头没有什么波澜，就好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叶佳期，我早就好心提醒过你了嘛，你自己不听，非要倒贴。你说说你，长得也不差，嫁个什么公务员、小白领还是可以的嘛，非要喜欢乔爷。” “人呢，就是不能太贪心，得看清自己，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叶佳期顿了顿，森冷的目光看向她。 “方蓝，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就像一只聒噪的乌鸦？” 说完，电梯到了，叶佳期下去。 一下来，她就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刚分开一分钟就想我了？”那头，是痞气是笑意。 “楼上遇到个不想见的人，你把她轰出去呗？” “是吗？几楼？” “她是到二十楼。” “行，我马上到。” “听说她要见什么编剧，这么晚了，别让她见了吧？” “行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霍靖弈明白她的用意，嗤嗤笑。 他已经猜到是谁了，没想到，还真巧。 叶佳期这个小女人，有时候很温顺，有时候还是很会挠人的。 “谢谢了，我先回去洗澡。” “OK，拜拜，晚安。” “晚安。” 有霍靖弈处理方蓝，叶佳期不用操一点心。 她想，不出意外的话，方蓝明天就得滚回国。 也不是任何地方，她都能撒野的。 回到公寓，叶佳期洗了一个澡，开了一瓶红酒。 晚风轻轻吹，夜色柔美如水。 她对方蓝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 更多的是，并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叶佳期坐在阳台的吊篮里，晃荡着脚丫子，一边喝酒一边看夜空。 叶佳期在身上盖了一条毛毯。 她已经在慢慢长记性，已经在慢慢改掉一些由来已久的习惯。 比如，睡觉爱踢被子，比如泡澡爱睡觉……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夜里会来替她盖被子，也没有人会在她洗澡的时候来提醒她。 这样也好…… 她终于不是以前那个懵懂不知世故的小丫头了。 鸟儿，也总不能在别人的羽翼下躲一辈子。 酒精有麻醉和催眠的作用，叶佳期喝了几杯酒后，迷迷糊糊就在吊篮上打盹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过了凌晨，远处教堂的钟声响了一下。 叶佳期惊醒，揉了揉眉心，掀开毯子走回卧室。 从前睡着的时候会有人把她抱到床上去，现在想想，这真得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叶佳期扯过被子，关上台灯。 寂夜深深，光影朦胧。 小公寓里飘散着红酒的香气，还有叶佳期的体香，若隐若现。 第430章 明明都睡过觉了 叶佳期再次见到乔乘帆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这一天，天空又飘起小雨。 连绵不绝，细如牛毛。 她撑着伞走回小公寓，甩掉伞上的雨水后，就往电梯口走去。 这个公寓区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但环境极好。 从窗口看过去，此时此刻，烟雨朦胧，绿树蓊郁，格外美好。 雨丝一串一串飘落，将傍晚的城市点缀得很美。 明天是周六，叶佳期没有什么打算，准备在家好好睡一觉。 “叶小姐，有客人在休息室等您好久了。”前台忽然喊住她。 叶佳期顿住脚步：“找我？” “是的，说是找叶佳期小姐。” “是谁呀？” 叶佳期挺好奇，除了霍靖弈，没有人会来公寓找她。 而霍靖弈的话，不用在休息室等她的。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 女人？小孩子？叶佳期更加疑惑。 “是啊，他们等你好久了，我说叶小姐要很晚才下班，他们还在等。” 叶佳期挺好奇的，女人带着小孩子？ 前台推开休息室的门！ 门一开，本是托腮坐着的乔乘帆两眼放光，立马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七七！” 他迈开小短腿，飞快地往叶佳期跑！ 小孩子记性不好，难过和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已经忘了，之前在国内，叶佳期已经不太搭理他了。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叶佳期，就想见她。 这会儿，他真得太高兴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叶佳期了。 上一次见到她，还是没有期中考试的时候呢。 现在，都快期末考试了。 叶佳期愣在原地。 长睫毛都忘记眨动，一双水波粼粼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泽。 乔乘帆？ 他怎么来了。 乔乘帆直往叶佳期身上扑，但到了她脚边时，还是站定了脚步。 “七七，可以抱你吗？”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叶佳期。 他在征求叶佳期的意见。 叶佳期收回眼中的错愕，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甚至，她比自己想象中要镇定。 “你是……”叶佳期直接看向乔乘帆身边的女人。 “我是乔爷的秘书，乔爷来新加坡出差，我带小少爷四处走走，结果小少爷要到这儿来。” 女秘书笑得很得体，妆容精致，不多言语。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乔斯年？他也来了？ “哦，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和乔爷、你们小少爷并不熟。”叶佳期也莞尔一笑。 说着，她往后退了两步。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彻底浇凉了乔乘帆的心。 上一次，他以为七七只是故意躲他，没想到……七七是真得不要他了。 他的眼睛立马就红了一圈，他咬着手指头，小表情委屈地不行。 真得，太难受了。 七七说他们不熟。 明明都睡过觉了嘛。 “这……”女秘书有点尴尬。 “你带他走吧。”叶佳期看了女秘书一眼，又看了乔乘帆一眼。 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里有几分决绝，也有几分落寞。 她是真得不想再跟这对父子扯上任何关系。 一点都不想。 第431章 很多年以后…… “七七，你真得不要我了吗？宝宝好想你啊，真的，好想啊……”乔乘帆委屈地喊了一声。 这段时间，他再也没有见到叶佳期。 只偶尔从老乔的手机里看到叶佳期的状态。 但他真得很想她啊，想得上课都不安心。 这次过来，他准备了好多好多话要跟她说，他以为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他可以钻在她的怀里，听她讲故事。 她也会哄他开心。 乔乘帆真得以为，他们可以跟从前一样的。 他甚至还给她带了小礼物…… 可是，她连机会都不给他了…… “七七，七七……”乔乘帆追了过去，喊得撕心裂肺。 前台小姐都忍不住往这儿看了一眼。 女秘书有点慌张，按理说，小少爷只是个小孩子。 这位叶小姐怎么这么不喜欢他？ 就在乔乘帆快要追上来时，叶佳期顿住脚步，转过头，好看的眉头皱起。 “你回家去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叶佳期淡淡哄道。 “哦，好……”乔乘帆局促不安地绞动双手，“那七七你休息吧，宝宝不打扰你，保证不打扰。” “嗯。” 叶佳期再次转头，往电梯口走。 就在电梯快要来的时候，乔乘帆又怯生生喊了一声：“七七，宝宝给你带了礼物，你收下好吗？” “你留着吧。” 叶佳期的心口，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这淡淡的酸涩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女秘书见乔乘帆特别难过，没忍住，上前一步，挡在电梯口。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盒子。 “叶小姐，小少爷给你带的礼物，你看看吧，他从下午就在等你了。” 电梯门又合上。 叶佳期抬眸，看着她。 眸中是复杂的情绪，但唯独一丝冷漠是至始至终的。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位小姐，我跟你们家小少爷真不熟，不想接受礼物。” “叶小姐，小孩子的礼物又不贵重，你收下吧，小孩子毕竟还小……”女秘书很为难。 她是觉得，叶佳期太不近人情了。 真的。 一个小孩子而已，何必斤斤计较。 叶佳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脸色依旧淡漠：“我不想收。” “叶小姐……”女秘书觉得，这个女人真得不是一般的狠心。 不过，如果她跟小少爷真得不熟，那也不能为难她。 乔乘帆拉住女秘书的手，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七七你上楼休息吧，宝宝明天就回去了。” 叶佳期没有吭声，默默等电梯。 她的视线落在电梯的显示屏上，看着电梯再次下来。 “七七，宝宝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过来，可能要好多年后了，你要开开心心的。”乔乘帆看着她。 他没有撒谎。 他希望七七开开心心的。 叶佳期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抬起头，把眼中要流出来的液体咽了下去。 “叮”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 叶佳期走进去，背对着乔乘帆，始终没有回头。 很多年以后…… 她也有自己孩子了吧。 第432章 不思过去，不念未来 叶佳期不知道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外面的雨缠缠绵绵地下，她上楼后就开了一瓶酒。 这段时间，她有点酗酒。 也有可能是霍靖弈给她的酒太好了，总是惹得她不停地想喝。 木塞一开，酒香四溢。 红色的液体沿着高脚杯的透明杯壁往下滑，叶佳期坐在窗口的吊篮里，目光滞滞地看着窗外。 夜色，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城市。 窗外，只有雨和明灯。 叶佳期托着头，一口一口喝酒。 她明澈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如那窗外的烟雨，朦朦胧胧。 良久，她垂下眸子，长睫毛微微翕动。 滚动的泪珠落下。 仰头，一口喝掉杯子里全部红酒。 一杯不够，又是一杯。 不思过去，不念未来。 然而，心口那地方，为何还是跳个不停，就好像针扎了一下又一下。 好讨厌的感觉啊。 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感觉。 叶佳期又仰头喝完一杯酒。 酒精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麻痹神经。 喝完酒，她就可以睡一觉，睡一觉，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人要受点苦，毕竟，喝完了会吐得厉害。 就在叶佳期喝完三杯红酒时，她浑身燥热，推开窗户。 冷风吹了进来，嗖嗖直往里灌。 雨丝飘到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下雨了，好想回家……” “家在哪里……” 叶佳期醉眼朦胧，迷迷糊糊看着窗外。 她把手伸了出去，雨水打在她的掌心，沿着掌纹脉络一点一点散开。 冷风丝毫没有让她清醒。 她又接着喝了一杯，直到彻底醉倒在地上。 风直往公寓里灌，将桌子上的白纸吹得四处乱飞。 醉梦中，叶佳期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最想改变的就是那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 棒棒糖虽然好吃，但有毒啊。 叶佳期在梦里笑了，有毒啊。 小傻子，一根棒棒糖就被骗了。 真傻呢。 乔斯年推开公寓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让他蹙眉的画面。 叶佳期躺在阳台地上，脖子上、衣服上都是酒渍。 地上是打碎的红酒瓶和高脚杯，碎渣子满地。 阳台的窗户开着，风呼呼往里灌，地上，是乱七八糟的白纸。 乔斯年猛地关上门，脸上是难掩的恼意和波澜暗涌。 他眸色一动，大步往阳台走去。 叶佳期浑身冰凉，满脸泪痕，躺在地上，就像是一朵凋败的玫瑰。 “这酒很好喝……” 她小声呢喃，一只手不停在地上抓来抓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这个故事，可好听了……” “从前有座山……” 叶佳期不停地嘀咕。 乔斯年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一直抱到洗手间去。 “叶佳期，看看你这鬼样！” 乔斯年眸中闪着恼意，用力将人按在盥洗池里。 叶佳期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睁开眼—— 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身材高挑，年轻英俊，卓尔不凡。 就是……太凶了。 “你干嘛这么凶，你是谁啊……没有人敢凶我的……我可以在全世界横着走……” 第433章 在床上弄死你 乔斯年打开水龙头，又从架子上取下毛巾。 他驾轻就熟地用将毛巾沾湿，替她擦脸。 这事儿，从前他没少干。 她在学校打架、调皮捣蛋，哪次回来脏兮兮不是他给她收拾。 乔斯年阴沉着脸，看她这样子，心里头郁积着一团火。 “知道我为什么可以横着走吗？因为我是王室的小公主……”叶佳期咯咯笑。 乔斯年：“……”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甚至用了几分力！ “你干嘛啊，好疼啊，不要了……”叶佳期双手挣扎着去推他。 她迷迷糊糊，就像做梦似的，身体也轻飘飘的。 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就是看着轮廓挺帅的，有点像某个混蛋。 叶佳期一点都不安分，导致乔斯年根本不好下手。 他给她擦脸，她就摇头。 他给她擦脖子，她就弯腰。 一点都不规矩！ 乔斯年恼了，一只大手干脆扣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浴室墙壁上！ “叶佳期，你他妈给我安分点！”他彻底恼了。 “你怎么那么凶，你是谁啊，我是小公主，你怎么可以凶我，你怎么可以凶我……” 乔斯年：“……” 他不停手，用力给她擦脸。 擦了好一会儿，可算把她脸上的酒渍都擦干净了。 然而，因为她挣扎的太厉害，她的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你究竟是谁啊？我是王室的公主，你是王子吗？”叶佳期挣扎。 她有点想摸摸这个人的脸。 毕竟，看上去挺帅。 可是，双手被钳制着，动弹不得。 “你他妈要是再敢喝酒，我弄死你！”乔斯年恼火。 一阵折腾，他浑身都是汗，衬衣湿了大半。 他干脆脱掉黑色西装，解开领带。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我是小公主，你怎么可以弄死小公主，怎么可以弄死小公主……”叶佳期委屈地要哭。 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又无辜，又难过。 “在床上弄死你。”乔斯年火了。 叶佳期瘪了嘴巴，不高兴地垂着脑袋。 好不容易，乔斯年替她擦了脸和脖子。 叶佳期的酒还没有醒，迷迷糊糊说着醉话，她还以为在做梦。 乔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看到她醉醺醺的样子、看到她新剪的头发、看到她买的耳钉…… 各种不顺眼。 极其不顺眼。 不顺眼到极致。 她的裙子上满是酒气，脏兮兮的。 乔斯年扔掉毛巾，替她解开裙子拉链。 “你干嘛啊……”叶佳期后背一凉，瞪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冷漠地看着她，手上一用力，“嘶”一声，将拉链拉到底。 拉链一拉，她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叶佳期的眼中闪过慌乱，她胡乱抓着乔斯年，不让他碰。 “你走开，走开！” “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啊！” 乔斯年怒了，吼了她一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一下！ 他越是压着她，她越是反抗地厉害。 “你不要碰我，你谁啊，你不要碰我，讨厌死了……”叶佳期呜呜哽咽，泪眼朦胧。 乔斯年一个用力，将她的裙子扒了下来。 第434章 看清楚，我是谁…… 乔斯年的眉头皱了皱。 这一身酒气和酒渍的裙子！ 叶佳期迷迷糊糊，没有什么反应，裙子扔掉后，倒很干净，就像是一只瓷娃娃，很漂亮。 他的指尖在发烫，掌心也燃烧着热度，犹如置身沙漠。 他的眸中有微微失控的光泽。 叶佳期拼命躲开，往浴室门口跑。 乔斯年一个伸手，将人给捉了回来，按倒在墙面上！ 叶佳期光滑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微微发抖。 冷，好冷啊。 比外面的北风还要冷。 乔斯年一个低头，俯身吻下，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幽邃。 “唔……”叶佳期仰起头。 他捧着叶佳期的脸，深吻落下，手心越来越烫，越烧越旺，所及之处，寸草不生。 这个吻，缠绵悱恻，比窗外的雨还要连绵不绝。 浴室里充斥着温热的气息，温度很高。 镜子上、墙上满是朦胧的白色水雾。 叶佳期脚底发软，像一只小猫一样呜呜哽咽，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因为力气的悬殊，她被乔斯年钳制，翻不了身。 乔斯年的眼神越发灼热，眸光闪动，满是不明的意味。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走在荒漠。 叶佳期气息不定，咬他。 很难受啊。 乔斯年的眼中是说不清的复杂，如朦胧星空，深不见底，又如古井水，波澜不惊。 “走开……”她用力推他。 后背一片冰凉，但脸颊却烫得厉害。 乔斯年伸手捞起她软绵绵的身子，不让她乱动。 空气里，只剩下灼热的温度，绵绵不绝。 如雨水，如溪流，一点点侵蚀。 乔斯年的大手温柔却不失霸道，他凝视着她的脸庞。 叶佳期抗拒地睁眼、推他，迷迷糊糊中，她总觉得她不是在做梦。 “不要碰我……你走开……走开……”叶佳期抗拒，用了力度。 奈何，她敌不过他。 乔斯年抓住她乱动的手，不给她抓他的机会。 “不要，不要……”叶佳期反抗得厉害，小脸蛋迷迷糊糊，语气含糊不清。 纵使喝得再醉，她也有几分清醒了。 这个男人……意图不轨。 乔斯年眼眸里的火越燃越旺，如烈焰如太阳，他的理智有些不受控制。 就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噌”一下，就点燃了。 “禽兽王八蛋你放手……”叶佳期低咒。 她的手还被他抓着，不让她乱动和逃跑。 他没有醉，清醒得很。 异常清醒。 乔斯年压着她的脸，靠近，靠近—— 两人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叶佳期，看清楚，我是谁……”乔斯年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有火在灼烧。 叶佳期睁眼，定定地盯着他漆黑、好看的眸子看。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低沉、醇厚，如陈酿的酒。 四目相对，火花和烈焰在迸发、激进！ 她的双唇红通通的，甚至有点肿。 她就这样，看了他很久。 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嗯？”乔斯年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眸光闪烁。 叶佳期歪着小脑袋，又定定地看了乔斯年好一会。 第435章 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 “不认得。”她小猫一样，冷哼一声。 说罢，她低下头，迷迷糊糊起了困意。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乔斯年恼了，掐住她的下巴。 叶佳期被他掐的好疼啊。 “不认得，不认得，不认得啊……”叶佳期半撒娇半负气。 她喝醉了嘛，哪里认得。 这个人烦死了。 怎么跟记忆深处那个烦人精一样。 “你！”乔斯年的怒火都被勾了出来，大手不免用了力。 “掐死宝宝了，好疼……”叶佳期撅起嘴巴。 性感的红唇因为亲吻，越发妩媚和妖娆。 她这副样子，乔斯年一点都没有控制的毅力。 自制力，全部土崩瓦解。 就在他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时，忽然—— “哇”一声，叶佳期吐了他一身。 “叶佳期！” 乔斯年眼中喷火，捏住她的肩膀。 叶佳期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无辜和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乔斯年一脸无奈。 他打开花洒，将叶佳期扔进了浴缸里，自己则脱掉衣服。 叶佳期被他按在浴缸里清洗身体。 白色的水雾慢慢在浴室里氤氲而起，朦朦胧胧。 水温格外舒服，叶佳期被按在浴缸里，慢慢儿就睡着了。 乔斯年的动作很轻柔，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插着，又倒了洗发水替她洗头。 朦胧的水雾在他们之间腾升。 一恍惚间，记忆就跳得很远。 虽然他酒量不错，很少有很醉的时候，但也不代表没有。 有那么几次，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回来时，他正好喝得烂醉。 每一次，她都鞍前马后给他换拖鞋、泡醒酒茶、拿毛巾。 乖巧又听话。 那时候，她眼中有他，全世界就都是他。 她很想替他擦擦脸，可每一次，他都是拒绝的，将她锁在门外。 浴室里的水雾越发浓郁。 乔斯年又在掌心倒了沐浴露，替她清洗身子。 香气四溢，泡沫飞舞。 叶佳期忽然醒了，醉醺醺地睁开迷离的大眼睛。 可是到处一片雾，什么都看不清，她只是觉得浴缸里有好多漂亮的泡泡。 一伸手，撩起！ 水花溅了乔斯年一脸！ “叶佳期！”乔斯年恼，捉住她的手。 叶佳期反倒咯咯笑了：“我不是故意的。” “嗯？不是故意的？” 乔斯年板着脸，伸手，在她的咯吱窝挠了一下。 叶佳期在浴缸里笑得更厉害了，拼命儿躲。 躲不过，她就又撩了一捧水，浇在乔斯年的脸上！ 乔斯年无奈，眼神中却满是深邃的宠溺，任由她的恣意妄为。 他的身上全是水和泡沫。 叶佳期闹了一会儿，又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这一次，是真得睡下了。 她咂了砸舌头，呢喃呓语：“叶佳期是个小公主，总有一天……会遇到她的白马王子……”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呼吸均匀而平稳。 乔斯年的手抚摸着她布满红晕的脸颊。 嗯，叶佳期是个小公主。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落在她的脖子上。 那儿，有一处浅浅的伤痕。 第436章 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乔斯年替她洗完澡后，在她的衣橱里翻了翻。 他找到一件睡衣给她换上。 叶佳期一边睡觉一边说梦话：“喝酒可以益智，多喝就聪明了……” 乔斯年格外得无奈。 他弯下腰，拍拍她的脸蛋：“越喝越蠢。” 他在她红肿、性感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 叶佳期忽然勾住他的脖子。 乔斯年扒开她的手：“乖一点。” 说完，乔斯年去了浴室洗澡。 她的小公寓不算大，但倒也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该有的都有。 只不过，没有男人的衣服。 乔斯年无法，打电话让助理送了一套过来，又让助理替她将公寓打扫了一下。 地面上的酒瓶渣滓都清理完毕后，乔斯年这才让助理出去。 反反复复折腾，这会儿已经是深夜。 外面的雨没有停，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整个房间里都听得到外面的雨声。 乔斯年想抽烟，但还是克制住了。 坐在床沿，他替她盖好被子。 手指不可遏制地抚摸上她的头发。 她把那头乌黑的长头发剪了，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柔软、顺滑，但有些东西……变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丝上停留了很久。 慢慢儿，又碰上她的眉心、脸颊、嘴唇。 她就像是一只精致的青花瓷器，美到不可方物，却很容易破碎。 她的酒还没有醒，脸上的潮红也没有褪去。 偶尔皱皱眉，不停地胡言乱语：“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乔斯年的手指微微一颤，停住。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她梦见谁了？ “一辈子，好不好……”她呓语，呢喃。 他低下头，在她微微发烫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站起身，离开。 乔斯年那修长而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楼下，有一辆黑色的跑车在等他。 夜色深沉，雨连绵不绝。 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水雾，这无穷无尽的黑夜，宛如没有尽头。 清晨，一缕阳光照在地板上。 叶佳期动了动身体。 又累又倦，她用力抬了抬酸涩的手臂。 好不容易睁开眼，但眼皮子还在不停打架。 不下雨了？ 她光着脚，踩着软绵绵的毛毯往窗口走去。 窗帘一拉，晴好的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带着光和火的温度。 她眯起眼睛，这才发现，不早了。 头钝钝得痛，无法，叶佳期只好去药箱找了一颗止疼药。 忽然，她手指一顿—— 昨天夜里，似乎有人来过。 是了，她昨天喝醉了，不是穿的身上这件睡衣！ 叶佳期一慌，急急忙忙跑去阳台，跑去浴室。 四处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痕迹。 但正因为太干净、整齐了，她越发坚定，昨晚上有人来了，收拾了她的屋子，还替她换了衣服。 叶佳期懵了，她拼命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想。 都说喝酒误事，没想到，在自己家喝酒也误事？ 昨晚上…… 想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昨晚上，来的人似乎不是别人，而是乔斯年。 第437章 她欺负他儿子了 他来她这儿了？ 越是用力去想，这个答案越是清晰。 浴室里，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雅致、内敛的沉木香。 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她再熟悉不过。 叶佳期有点受了惊吓，瘫坐在床上，抓了抓头发。 他为什么会来？深更半夜撬了她的门？ 妈的，她好想报警。 这一大一小，真得特别难缠，真的。 可能她上辈子欠了他们的钱，这辈子就成了还债鬼。 叶佳期吃了止疼药，坐回床上。 她吸了吸鼻子，难过地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霍……”叶佳期嗓音低哑。 “怎么了，是不是又喝酒了？声音不对啊。”霍靖弈担心地问。 他正在星锐总部开会，接到叶佳期的电话，就走出来了。 “嗯。”叶佳期埋下头，有点难过，“昨晚上喝多了，睡到现在才醒。” “有没有事？要不要我去看你？” “不用啊，就是想找人说说话。那个……昨晚上他来了。” “谁？” 霍靖弈刚问出口，瞬间就明白了。 还能有谁。 可是，他大哥怎么去新加坡了？出差？ 霍靖弈的眸色沉了下来。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告诉我。他要真对你做了什么，我不饶他。自己都是要订婚的人了。”霍靖弈的声音变了。 现在，他对叶佳期很上心。 “没对我做什么，就是……以后给我公寓换上指纹锁吧。”叶佳期淡淡道。 “他去你公寓了？” “嗯。” “混蛋！”霍靖弈很生气。 乔斯年可真够混蛋的啊，明明自己要订婚了，还想着他的女人？ 做人能这么无耻？ “你别气了，我都不气了，要是有办法的话，我就报警了，不过算了。”叶佳期漫不经心道。 霍靖弈深呼吸一口气。 报警，倒是犯不着。 “佳期，现在好想有双翅膀飞到你那儿去！见不得你被人欺负……” 叶佳期听到他这么孩子气的话，笑了：“你不是说最近星锐很忙吗？要成立分公司，还有几部重要的电影要赶在寒假档……” “是啊，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还有各种推不掉的剪彩仪式、红酒晚会、生日party……” “那你别太累了，注意休息，有空联系。” “你也是，别喝酒了啊。” “不能怪我，你给的酒太好喝了。” “哟，倒是我不对了？那我下次不给你带酒了，本来是想给你增加点生活情调的，你倒好。” 叶佳期笑了，抓着手机跟霍靖弈又说了好久的话。 他们，只字不提乔斯年。 她虽然不知道昨晚上乔斯年为什么会来，可能是她欺负他儿子了。 但，桥归桥，路归路。 他们走的本就是不一样的道。 他们的人生轨迹也截然不同，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起码，她不想再回国。 叶佳期不再想乔斯年和乔乘帆的任何，她跟乔斯年已经两清了。 她已经不欠他什么，如果他还是执意想要她这条命，反抗不了的话，也就只能双手奉上。 但在此之前，她会好好生活。 第438章 谁也不愿颠沛流离 周一，叶佳期照常去上班。 刚到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倒一杯咖啡，前台就递了一只信封给她。 “佳期，你的。” “嗯？” 叶佳期好奇，信封？ 疑惑地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张跟霍靖弈一模一样的请柬。 红色的底面，鎏金的字体，喜庆的花式。 翻开，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乔斯年，方雅。 看到霍靖弈的请柬和自己收到请柬是两码事，她的手指还是抖了一下。 脸色在一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平常，只是眸子里闪烁着黯淡的微光。 叶佳期把请柬收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她起身去茶水间倒了一杯咖啡。 外面天气很好。 “佳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同事关心地问道。 叶佳期回神：“啊？没有。” “还说没有，咖啡都溢出来啦，有心事？” 叶佳期低头一看，赶忙用抹布将桌子擦干净。 “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真没事啊。”叶佳期笑道。 “不开心的话晚上跟你去逛街啊。” “好啊。” 叶佳期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应了。 她心尖上的情绪有些蔓延，她也吃不准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就像是明明已经淹没到水底的东西，忽然就浮了上来。 叶佳期端着咖啡往自己位置走。 头，不可遏制地有点痛。 打开电脑，她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几篇新闻稿要发，几个方案要敲定…… 她一刻不停地忙着。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忙下去，大概也是好事。 请柬被她压在了抽屉下面，上面又摞了一叠的书。 正当她埋头写通稿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您好。” “佳期。” 叶佳期的手一顿。 声音，她不熟悉，但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 总觉，有千丝万缕在这一瞬间铺陈开。 这声音，很温柔，如三月杨柳春风。 “你好，你是……”叶佳期的表情有些茫然。 “我是方雅。”那头莞尔一笑。 “哦……”叶佳期有些茫茫然。 方雅……她对她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其他的地方，她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也奇妙，从未正面见过，却像是认识很久。 她对方雅的定位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贤妻良母。 最近一次见到方雅，还是她出国前的那个早晨—— 晨雾带露，枯草连绵。 方雅和乔乘帆站在一起，身后是高大、沉稳的乔斯年。 他们一家人安稳而祥和。 她承认，那一刻，自己是有点心酸的。 倒不是因为方雅和乔斯年在一起了，而是，她做梦都想要一个安定的家。 谁也不愿颠沛流离，兵荒马乱。 “佳期，请柬收到了吗？”方雅嗓音格外温柔。 “嗯，收到了。” 叶佳期平静地应着。 方雅和方蓝不同，面对方蓝，她还有几分底气。 但方雅，温柔得让她连情绪都没有。 “收到就好，一直想邀请你，但听说你在国外，问了好久才问到你的地址，又怕请柬寄丢了。” “没有，收到了。” “那就好，迟了些，别介意。” 第439章 终于画了一个句号 叶佳期抓着手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方雅笑了笑：“有空来吗？” “我要看一下工作安排。” “好，有空就来吧，都可以交给我安排的。”方雅道，“婚礼的事，主要是我操办的，乔爷他工作比较忙，我就没有让他操心，你别怨他。” “嗯。” 叶佳期喉咙处像有石头梗着，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乔爷都跟我说了，说你在乔宅生活了十二年，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希望你能来。” “我尽量。” “乘帆也挺喜欢你的，你来了，他也会很高兴。”方雅笑了，“你别把自己当外人呀，都是一家人。乔爷说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呢，他没有妹妹，所以很喜欢你。他还说，你挺可爱的。” 手，控制不住地抖。 叶佳期，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佳期？佳期？”方雅喊了两声。 “哦，我在。” “怎么了？声音听着不太对……” “感冒了。” 叶佳期飞快地跑到窗口，打开窗户，让一阵风灌了进来。 脑子混混沌沌。 “那你一个人在国外要注意身体，听说霍总对你挺不错的？他那人呀，是挺好的，祝福你，要幸福呀。” “也祝福你，新婚快乐。”叶佳期平静道。 嗓音，略微几分沙哑。 心猛地跳了几下。 就像是一条漫长的路，总以为望不到尽头，忽然……就到了头。 君问归期未有期。 “谢谢。”方雅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期待你过来，到时候帮我照顾一下小乘帆可好？” “好。” “佳期，真得太谢谢你了。” 叶佳期没有再开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该说的都已经说完。 “佳期，在工作？那你忙吧，还没有见过你，我觉得我们应该会谈得来吧？很期待。” “嗯。” “那先挂了？再见。” “再见。” 方雅的声音格外轻柔。 挂上手机好一会儿，她的声音还在叶佳期的耳畔回荡。 叶佳期站在窗口，叹了一口气。 十五年的纠纠缠缠，终于画了一个句号。 她漂亮的眸子上沾染了一层水雾，看向远方，迷离而微茫。 这样，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抬起手，将头发别到耳后。 年少时的痴心妄想、爱憎贪恋、酸甜苦辣……终究化成了一缕烟，飘飘散去。 散了，也别了。 相爱的人终于在一起了，这大概是天底下最美满的事情之一。 她不是心思歹毒的人，她觉得这样……真好。 “佳期，到饭点了，来吃午饭啦！今天食堂有加餐哦！有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一个女同事远远地喊她。 叶佳期这才收回神思，转过头，笑着做了一个“OK”的手势：“好，马上来！” “给你留位置！” “谢谢！” 叶佳期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桌面。 她在微信上找到霍靖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大哥的订婚宴，我也收到请柬了，跟你一起去。” 发完，她就补了个妆，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第440章 等他们订完婚我就走 叶佳期再一次踏上京城的土地时，隆冬已至。 到处都透着一股冰寒，风一吹，这股冰寒就像锥子一样，直往脸上刺。 天色茫茫，大地浩渺。 叶佳期裹紧了她的红色围巾，将小脑袋缩在围巾里。 好冷呢！ 今年的京城似乎格外得冷。 一踏上这片土地，熟悉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毕竟是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说没有一点印象是假的。 她在这儿，生活了十五年啊。 霍靖弈的保时捷在机场门口停下，霸道而张扬。 “佳期，是不是等了很久？”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被几个股东缠住，迟到了一会儿，对不起啊。” 叶佳期笑着摇摇头：“没有啊，我也才到。” “怎么不多穿点儿？冻坏了吧？” 霍靖弈看她的小脸红通通的，忍不住心疼。 “穿的已经很多了，没想到京城这么冷。” 叶佳期跺了跺脚，这冷风，真是不停地往衣服里钻呢。 “今年是有点冷，尤其是今天，温度很低，也没有太阳。” 霍靖弈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的黑色围巾。 他又给叶佳期裹了一层围巾，这才放心地带着她往车旁走。 霍靖弈牵住她的手，还是忍不住心疼：“手这么凉，也没戴手套？” “我忘记买了……”叶佳期讪讪道。 霍靖弈的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叶佳期心头一热。 他替她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叶佳期仰头看着霍靖弈，笑了。 “你今天很帅啊。” 她说的可是实话，一身灰色长大衣的霍靖弈看上去沉稳许多，眉眼俊朗，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稳重。 “我哪天不帅了？” 霍靖弈钻进驾驶位，勾唇一笑，启动车子。 保时捷迅速启动，驶离机场。 但，他们谁也没有看到—— 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低调而内敛。 驾驶位上的男人手指间是一只燃到一半的烟。 烟雾升腾，笼罩了他半张森冷、沉峻的脸，眸中闪过阴沉。 保时捷平稳地往一家酒店驶去。 车里很暖和，叶佳期可算不冷了。 “准备在京城呆几天？”霍靖弈问。 “等他们订完婚我就走。” “不打算再玩一玩？好久没回来了吧？” “玩了十五年了，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就是有点想翩然。”叶佳期叹了一口气。 “不是跟你说了，她没事，有梁昊天的人照顾着呢。梁昊天是我旗下的艺人，我发句话，他不敢对尤翩然不好。” “我想见她了。” “那不行，她在瑞士，你别乱跑。” “好了，知道啦。” 叶佳期也知道瑞士远，轻易不会乱跑的。但，也控制不住对尤翩然的思念啊。 尤翩然是她在京城最好的朋友了。 霍靖弈见叶佳期状态挺好的，也就放心了。 看来，她对一些人、一些事，是真不在乎了。 但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必要把自己逼死。 他也不觉得他大哥那种人会真得喜欢叶佳期，两人的性格就很不合适。 叶佳期跟着乔斯年，会吃亏的。 第441章 这小东西，真狡猾 霍靖弈一直将叶佳期送到酒店。 “你等会儿是不是还有个发布会？那你快点去吧，我自己收拾一下行李，然后睡一觉。” “那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霍靖弈帮她收了下东西，这才左右叮嘱她。 “好。” 霍靖弈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又贴心地给她叫了一份早餐上来。 他本来不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男人。 但有一些事，已经在悄悄变化了。 叶佳期将衣服挂了起来，又换了一套暖和的睡衣，这才坐在床上玩游戏。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后天乔斯年订婚，怕是要下雨。 京城的冬天，如果下了雨，那就是又冷又寒。 她没有带太多衣服，等他订完婚，她就走。 听说他的订婚宴邀请的人并不多，只有家人和朋友。 其实她很好奇，她算什么？ 叶佳期玩了会儿游戏，又吃了早餐，这才盖上被子睡下。 倒是霍靖弈刚出酒店就接到了乔乘帆的电话。 “霍叔叔，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小东西，你要什么礼物。”霍靖弈笑道。 这小家伙有时候可爱，有时候也难缠的。 这性格，绝对不是遗传乔斯年。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特别像他妈妈。 “霍叔叔，你一点诚意都没有，我爸爸订婚，你都不给我带礼物。” “带了，已经差人送你爸爸了。”霍靖弈道，“至于你的，还真没有。” “那你给宝宝买呀。” “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买吗？” “嗯。”霍靖弈答应了。 一个小孩子，能要什么东西，无非就是玩具、布偶类的，值不了几个钱。 “真的吗？”乔乘帆再次确认了一下。 “真的，霍叔叔不骗小孩。” “那我要三样东西可以吗？” “行啊，你说说看。” “不行，我还是觉得你会骗我，我要是说了，你不给我买怎么办。”乔乘帆撅起嘴巴。 “怎么会骗你呢，霍叔叔是那种人吗？” “像！”乔乘帆才不给霍靖弈面子，“我刚刚录音了，你反悔也反悔不了了！” 霍靖弈：“……” 这小东西，真狡猾。 难怪喜欢小狐狸！根本就是只小狐狸！ 这一点，倒是跟乔斯年那个老狐狸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霍靖弈一边腹诽，一边无奈：“那你说吧，要什么，你霍叔叔还有买不起的东西吗？” “那倒是的。”乔乘帆笑嘻嘻，“霍叔叔最有钱，最大方！” “别，论有钱，我可比不上你老爸的一半。” “那我要溪水湾的别墅，斯里兰卡的粉钻，还有……”乔乘帆看向他那脸色阴沉的老爸。 坐在沙发上的乔斯年淡淡开口：“布加迪的跑车。” “布加迪的跑车！”乔乘帆脆生生道。 霍靖弈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不是，我说乔乘帆小家伙，你要这些干什么？你用的上吗？” “用不上。” “……” 乔乘帆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否决：“霍叔叔，我录音了哦。” “不是，小东西，谁教你的？那啥，咱们换一换行不？”霍靖弈笑得僵硬。 第442章 搂住乔斯年的脖子！ 这些东西，加起来好几千万啊。 他手里头可没有这么宽裕的可流动资金。 “不换。”乔乘帆坚决地摇头。 “你一个小孩子，要这些也没用啊，咱们商量商量，换了。”霍靖弈讨好地商量。 “谁说没用的，我可以送我喜欢的女孩子。” “……”霍靖弈扶额。 小小年纪，这么坏，长大还得了。 “乘帆啊，你听叔叔说……”霍靖弈苦口婆心。 “不听不听，霍叔叔，你就说给不给吧。” 霍靖弈居然找不出一条反驳的理由，给了，肉疼，不给，传出去不大好听啊。 他霍靖弈是不缺这点钱的，但是……就这么打水漂了？ 几千万呐！ “给……但是……”霍靖弈试图找借口。 “谢谢霍叔叔。” 说罢，乔乘帆不给霍靖弈一点找借口的时间，直接挂断电话！ 一挂上电话，他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直往沙发跑。 他跳上沙发，搂住乔斯年的脖子！ “爸爸，霍叔叔很生气。” “爪子拿开。”乔斯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不嘛，爸爸，宝宝这么聪明，你应该夸奖一下。”乔乘帆跟乔斯年撒娇。 然而，乔斯年这人油盐不进。 乔乘帆再怎么撒娇，他都一脸严厉。 只是，眉眼间多了些许慈爱和温和。 他的大手抚摸着乔乘帆的小脑袋，揉了揉：“去做作业。” “爸爸，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嗯，是要下雨了。” 乔斯年沉下眸子，视线落在窗外。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有一种寒冬腊月特有的肃冷。 风吹着枯叶在飘，叶子打一个转，迅速落在地面上。 北风呼啸，天色苍苍。 不远处的天空尽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孟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样的场景—— 乔乘帆趴在乔斯年的怀里，蹭着乔斯年的毛衣，而乔斯年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目光宠溺。 小家伙的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话。 乔斯年默默听着，不应，但也一直听着。 孟沉很少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这种宠爱的表情，似乎，这种脸色只对两个人。 一个乔乘帆，一个叶佳期。 乔斯年看到孟沉后，就让乔乘帆上楼去了。 “乔爷，秦老爷子回国了，我派人去接了。”孟沉道，“老爷子看上去很高兴。” “方雅小姐心脏配型的事，他已经不提了，但他托人带了话来，表明不喜欢叶小姐，不准您跟叶小姐接触。” 乔斯年表情淡漠：“还有呢？” “老爷子说他把保险柜的钥匙带来了，明天会把夫人的遗产全部交给您。” 孟沉一字一句说着。 “他自己的家产呢？”乔斯年问。 “只给方雅小姐。” 乔斯年冷漠勾唇：“我知道了。” “乔爷，订婚礼……” “照办，别忘了，乔天佑还没有回来。” “我明白了。” “孟沉，你三年前做的错事我不予追究，但从今天起，凡事你掂量掂量清楚。”乔斯年语气森冷。 冰凉的目光在孟沉的脸上扫了一圈。 孟沉感受到巨大的压迫。 第443章 她成功病倒了 虽然三年前，他走错了几步，但他对乔斯年的忠心，从来不改。 “是，乔爷。”孟沉点头。 “下去吧。”乔斯年没有多说，揉了揉眉心。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的乌云渐渐蔓延开来，笼罩了整个天空。 白昼如黑夜，狂风不止。 空中飞舞着一连串的树叶，裹挟着黄色的沙尘。 …… 叶佳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去了新加坡一段时间，来京城居然水土不服。 乔斯年订婚的那一天，她成功病倒了。 从早上开始，就迷迷糊糊发烧，烧得整个人都糊涂了。 外面乌云密布，她一个人躺在床上。 手机不停在震动，可她没有力气接。 真讨厌啊…… 叶佳期扶额，强撑着坐了起来，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 “佳期，你在哪呢？到酒店没有？” “没有啊……我发烧了……”叶佳期声音微弱地应着。 “发烧？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嗯。” 手机那头很嘈杂，叶佳期想，他应该是在酒店礼堂吧。 她想回新加坡了。 叶佳期闭上眼睛，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一下子，很多事情在脑海里回旋，似乎是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总是循环往复，在记忆中盘旋。 想忘记，却忘不记。 就像是用刀子刻印了下来。 意识越模糊，那些记忆反而越清晰。 从前，每到冬天，她总是会生病，要么是感冒，要么是发烧。 那时候，总有一个人衣不解带地陪着她。 “叶佳期，你给我乖乖吃药，听见没有？” “叶佳期，去床上躺着，帮你请假了。” “叶佳期，把你的手拿开。” “乔爷，生病了也不能抱你一下吗？你这么对病人，真得好吗？” 这些记忆啊，一点一点飘进来。 无孔不入。 尤其在她意识薄弱的时候，就会钻进来。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房间的门开了。 用力睁眼，她看到了霍靖弈。 “这么烫。”他摸了一下叶佳期的额头，“我送你去医院。” “发烧了。”叶佳期嘀咕。 霍靖弈被气笑了：“知道你发烧了，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霍靖弈将她抱到楼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上。 叶佳期耷拉着脑袋，很痛苦。 “怎么就发烧了呢……”她呢喃。 “别说话，省点力气，我说你衣服穿少了吧。今年京城特别冷，不比往年。”霍靖弈道，“我也做的不对，没有给你买几件衣服。” 叶佳期不开口了。 “过两天还是送你回新加坡吧，我看你倒更适合那里了。” “嗯。”叶佳期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霍靖弈一路加速。 京城总是这么堵。 好不容易，他才赶到医院，连忙让医生给叶佳期吊了药水。 发烧是小事，烧糊涂了可是大事。 “叶佳期，你说你本来就傻兮兮的，再发个烧，是不是就更傻了。”霍靖弈逗她开心。 “你难道不觉得傻瓜更开心吗？”叶佳期怼他。 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 那十二年，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懂。 多开心。 第444章 非要爱上乔斯年 不过，在新加坡的这段时间，她也挺开心的。 脱胎换骨的开心。 霍靖弈笑着捏了她的脸一下：“那就一直傻着吧。” “霍总，病人体温较高，需要住院吗？”医生问。 “住吧。” 叶佳期没有反驳，她很困，眼皮子一直在打架：“霍靖弈，我想睡觉……” “那你睡一觉，我在这儿守着你。”霍靖弈替她盖好被子。 他想，睡一觉也好，睡醒了，就什么都过去了。 “那我睡了，你别跑，不然我醒来找不到你，我会慌的。”叶佳期眨了眨眼睛。 “不会，我会一直守着。” 叶佳期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下。 她是真得困了。 霍靖弈心疼叶佳期，这丫头，缺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 药水不停往下滴。 叶佳期很快就睡着了，她是真得累了。 霍靖弈走出去，轻轻关上门，走到吸烟室去抽了一支烟。 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沉的，笼罩着密集的乌云，仿佛凝聚着无数雨滴。 也许，他应该阻止叶佳期过来的。 他明白，她过来，只是想跟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他怎么看不出来，她喜欢乔斯年。 而且是那种彻彻底底疯狂地爱过。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淡漠。 她的过去，他一无所知，也不曾参与。但她的未来，他会好好守护的。 这丫头，外表再乐观，再坚强，也改不掉骨子里的自卑。 恐怕，乔斯年伤她很深。 她爱谁不好，非要爱上乔斯年呢。 乔斯年那人，多少女孩子不择手段地追，谁又曾见他动过心。 乔斯年不是她的良人。 那男人，是没心的。 霍靖弈接连抽了好几支烟。 就在这时，霍靖弈的手机响了。 “霍总，不好了，梁昊天申请跟星锐解约，您来一下吧。” “解约？他知不知道违约金是多少？”霍靖弈冷笑。 “他本人没有来，是他经纪人过来的。不仅仅是解约，他还准备退圈。” “发生了什么？他是疯了吗？势头正猛，前途光明，这个时候退圈？”霍靖弈吼道。 “我也劝了，可梁昊天连我的电话都没接，我是跟他经纪人谈的。” “问清楚原因了？” “没有什么原因，单方面解约、退圈。” “没有什么原因？哄小孩子呢？给不出一个正当理由，不允许解约。星锐可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也说了，但梁昊天的经纪人一直摇头，说梁昊天铁了心要退圈。” “梁昊天人在哪里？” “瑞士。” “他经纪人呢？” “就在星锐。” “我过去一趟。”霍靖弈挂上电话。 梁昊天是星锐目前最抢手的明星，也是星锐花了代价栽培的，说退圈就退圈？当小孩子扮家家？ 霍靖弈冷笑一声，跟护士交代了几句，拿上车钥匙去楼下。 梁昊天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平时做事倒很稳重，拍戏也很认真。 怎么忽然就做了这么个荒唐的决定？ 但不论如何，他都得要一个理由！ 第445章 有力气骂人了？挺好 傍晚的时候，叶佳期醒了。 外面在下着雨，淅淅沥沥，夹杂着北风的呼啸声。 她动了动身子，好累。 眼皮子很沉，怎么都睁不开。 “醒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而甘冽的嗓音。 叶佳期定了定神，慌了一下，强撑着睁开眼睛。 “怎么是你……”叶佳期下意识躲了一下。 他怎么会过来？他不是在订婚吗？他应该是主角才对！ 乔斯年的眸色顿时沉了下去。 “很惊讶？”乔斯年淡淡道。 “霍靖弈呢？” “叶佳期，很想他？嗯？” 乔斯年坐在床边，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没力气跟你说话，你快走吧。” 乔斯年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一发烧就睡一天一夜，不过还好，可算退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窗外，一天一夜了？ 她还以为只睡了半天。 真是烧糊涂了。 叶佳期转过头去，闭上眼睛，她并不想理会他。 乔斯年倒笑了：“还想睡？那你睡，我在旁边守着。” 叶佳期彻底被他激怒了，她用力坐了起来：“你滚开好吗？乔斯年，你不去陪你未婚妻吗？” “有力气骂人了？挺好。” 乔斯年站起身，走到茶几旁拿了一只苹果，用水果刀替她削皮。 叶佳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乔斯年。 他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西装，领带也打得整整齐齐的。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而来。 乔斯年削了一只苹果，又耐心地将苹果切成片。 “吃吧。”他坐下。 “我不吃。” “要我喂你？” “你能不能走开？”叶佳期看向他。 乔斯年淡漠不动声色，他用牙签戳了一块苹果，递到她的嘴边。 语气，不容置疑：“张嘴。” 叶佳期偏过头。 “惯的。”乔斯年冷漠扫了她一眼。 下一秒，他咬住苹果，掐住她的下巴，将苹果送进她的口中！ “唔！”叶佳期整个人都吓住了。 “吃下去，不然，我一片一片喂。”乔斯年警告她。 叶佳期咽下苹果，瞪着他。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乔斯年语气松了些。 “张记的鲜肉月饼。”叶佳期淡漠道。 京城张记的鲜肉月饼，火出天际，谁都知道，想买一只都得排起码一个小时的队。 叶佳期也没有太想吃，只是这么说了。 “行，我去给你买。” 乔斯年站起身。 叶佳期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疑惑。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指着苹果命令道：“好歹也是我削的，把它吃完。” “嗯。” 乔斯年转身往外走去，去医院的停车场取车。 “乔爷，我开车吧？”孟沉被乔斯年赶了下来。 “不用。” “乔爷，我让小周去排队吧？现在外面那么冷，张记的队又难排，要不我给张记的老板说一声？” “不用！” 乔斯年沉下脸，踩下油门。 黑色劳斯莱斯打了一个弯，往出口驶去。 孟沉站在原地，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第446章 她的那个孩子 孟沉上了楼，他给叶佳期带了解闷的漫画书。 “孟特助？”叶佳期有点意外。 “乔爷让我上来照顾你，他去买吃的了。” “哦哦。”叶佳期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 “给你带的漫画书，闷的话就看看吧。”孟沉把书放在床边，“乔爷说你喜欢看这个。” 叶佳期一看，都是很有意思的漫画。 以前，她是挺喜欢看的。 但……那是小时候啊。 “我现在不爱看这个了。”叶佳期笑了笑，好看的眸子里是闪烁的光泽，“我看会电视就好。” 孟沉不大善于跟人交际。 他点点头：“也好。” 叶佳期开了电视，音量调的不高。 换了好几个台，并没有太多想看的东西，只好找了个动画片在看。 她的心思也不在电视上，只恍恍惚惚看着，目光无神。 孟沉在一旁站着，有些窘迫，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小姐，乔爷昨天听说你生病了就过来了，订婚宴中途散了。” 叶佳期微微一怔。 她笑了笑：“那他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吧？他让方雅小姐怎么想？” “叶小姐，不是那回事，您别误会乔爷。” “我没有误会他。”叶佳期看着电视。 “叶小姐，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乔爷对人确实比较冷漠，但他对你和小少爷，是例外。” “孟特助，我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事，你不懂。” “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懂。”孟沉道。 “是啊，所以，你别安慰我了。”叶佳期茫然地看着电视。 孟沉安慰人太牵强了。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呢。 “叶小姐，你留在京城吧，别走了。” “不可能。” “叶小姐，方雅小姐昨天已经回了伦敦。” “你家老板总有千百种方式伤人心。”叶佳期笑了，云淡风轻，“他这人啊，坏成这样……” 孟沉窘迫。 乔爷坏吗？ 一时间，孟沉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些话，乔斯年不让说，他也不能说。 比如她的那个孩子，比如这次的订婚。 “叶小姐，乔爷去张记排队了，他亲自去的，外面挺冷，风很大，要排很久的队。” “他可以不用去的。”叶佳期淡淡道。 孟沉又沉默了。 叶佳期觉得，跟孟沉实在找不到共同话题。 他跟乔斯年一个德行。 “对了，孟特助，你有喜欢的人吗？”叶佳期忽然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孟沉噎了一下，没想到叶佳期会这么问。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泽。 但半晌后，他回道：“没有。” 叶佳期撇撇嘴，她猜到也没有。 孟沉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闷了，比乔斯年还闷。 “你去忙吧，我自己看会儿电视就好，放心，我没力气，跑不了的。”叶佳期淡淡看了他一眼。 “好。”孟沉应了。 他这才走出病房，替叶佳期带上门。 他一走，叶佳期倒轻松一些。 跟孟沉，她是真得没有共同话题。 她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无人接听。 第447章 你宝宝的事，我会补偿你 叶佳期很奇怪，霍靖弈去哪里了？他不可能把她丢下不闻不问的。 那就是有急事？ 叶佳期坐在病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翻着漫画书。 外面风很大，吹得窗户摇摇晃晃。 病房里倒很暖和，暖气吹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叶佳期打了个呵欠，撩起头发，随手翻动书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倚靠在床上默不作声时，门开了。 乔斯年换了一件大衣，看上去风尘仆仆，额发上沾染了水雾。 他的眼底是一片憔悴的青色，手上则是张记特有的购物袋。 “趁热吃吧。”乔斯年将袋子打开。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他去了整整一个小时，天都黑了。 他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搁在床头。 袋子一打开，满屋子都是香气。 “以前不是不爱吃鲜肉月饼的吗？”乔斯年淡淡道，“怎么换口味了？” “以前……”叶佳期欲言又止。 以前，不是她不爱吃，是他不爱吃而已。 他不爱吃，她也不吃了。 “嗯？”乔斯年听她话里有话，蹙眉。 “换口味，不是很正常吗？”叶佳期回应。 她伸手拿了一只，她是真饿了。 张记的月饼，她爱吃。 她低头吃着月饼，热乎乎的，确实挺好吃。 她吃着，乔斯年在一旁看着。 “叶佳期，我这几天要出去办点事，挺重要的事，你留在京城，别跑。”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要去新加坡工作。”叶佳期脸色很平静。 其实，她是没有太大的力气跟乔斯年争吵。 “我知道你恨我什么。”乔斯年的手不可遏制地落在她的头发上，“你的宝宝被打掉，我不知情。” “咚”一声—— 叶佳期手里的月饼掉到了地上。 月饼打了一个圈，静止不动了。 心，就像是被一记铁锤敲中，狠狠一击。 “哗啦”，全碎了。 三年了，她没有在乔斯年的面前提过一句宝宝的事情，因为她不敢提。 那宝宝，本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要，也是正常的。 但她从未想过，他会在这种时候主动提起。 是的，主动。 她抬起眸子看向他，眼中覆上一层水雾，声音也在颤抖：“不知情？你不知情？” “我不知道你怀孕了。”乔斯年沉着嗓音，“放心，你宝宝的事，我会补偿你。” 一刹那，叶佳期泪眼朦胧，心控制不住地在抖。 补偿？ 拿什么补偿？ 失去的孩子，还能再回来吗？ “乔斯年，不管你知不知情，我宝宝也没有了。既然你说你不知情，我就原谅你了，反正，我宝宝也没了，不是吗？” 叶佳期格外平静。 她没有想过这样的答案。 但，三年过去了，不管谁对谁错，都没有谈论的意义。 “留在京城，我会好好补偿你。” “我不要你的补偿，真的，我什么都不要。”叶佳期哽咽，表情恍惚，“三年前的错误是我自己犯的。” 乔斯年低头，又给她拿了一块新的月饼递到她手里。 “先吃东西。”乔斯年淡淡道。 “霍靖弈呢？”叶佳期抬头问。 第448章 我养的、我教的，我认了 四目相对，乔斯年的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想他了？” “我想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段时间，你是见不到他了。”乔斯年语气淡漠，“吃东西！” 叶佳期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不再问。 收拾了一下情绪，叶佳期坐在床上吃月饼。 张记的月饼味道真不错，是属于京城特有的味道。 咸咸的，入口即溶。 叶佳期不再问他任何宝宝的事，她不需要他的补偿，真得不需要。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 有些事情再来做，已经没有了意义。 “你要吃吗？”叶佳期指了指月饼。 她知道他不爱吃，她就这么随口一说。 没想到，乔斯年也不客气，偏过头，在她吃过一口的那只月饼上咬了一口！ “味道挺好。”乔斯年勾唇。 “你不是不爱吃鲜肉月饼吗？”被他咬了一口，她嫌弃地要丢掉。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丢：“你已经浪费了一只，你要再浪费，信不信我饿你三天？嗯？” 叶佳期不吭声了。 他抓住她的手，她这才发现，他的手很凉。 乔斯年见叶佳期的情绪还算稳定，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叶佳期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乔斯年还是捉住了她的手。 “别去新加坡了，京城这儿，真得没有你念着的人了？”乔斯年心里头叹了口气。 “没有。”叶佳期啃着月饼。 乔斯年沉默。 他是没有想到她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 “你他妈什么时候能有点良心。”乔斯年无奈，“算了，有良心没良心都是我养的、我教的，我认了。”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 她应该是没有眼花，她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无奈啊。 深深的无奈。 对她很失望？ 不至于吧。 叶佳期的烧退了，但没有太多力气，吃了两只月饼后就吃不下了。 乔斯年给她拿了一杯温牛奶。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牛奶一眼。 “怕我下毒？”乔斯年淡淡道。 “不是，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叶佳期很困惑。 他不是刚刚有了未婚妻吗？ 就算未婚妻生气了，他也应该追出去啊。 “怕你再跑。” 乔斯年坐在床边，将牛奶递给她。 叶佳期渴了，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你把我看这么紧，我怎么跑？你为什么不让我跑？”叶佳期带着敌意地看向他。 乔斯年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眼中，是深邃的光芒和不明的意味。 她的发丝还是这么柔软，他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摸着她的小脑袋。 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从她八岁那年起。 “你跑了，我要是再也找不回你怎么办？”乔斯年嗓音嘶哑。 上一次，他差点永远失去她。 永远。 那种感觉，依旧清晰如昨，仿佛嗅一嗅鼻子，都能在空气中闻到骇人的血腥味。 他怕了。 叶佳期盯着他的眼睛，冷笑：“是怕方雅的心脏病没有合适配型吗……” “跟那事没关系，以后，不准再提。” “那你放弃她了？”叶佳期淡漠问。 乔斯年怎么舍得放弃方雅。 第449章 扇了乔斯年一巴掌 他的青梅竹马啊，从小喜欢到大的。 “她的事你别再过问！”乔斯年皱眉，他不喜欢叶佳期问太多。 “呵。”叶佳期冷笑一声。 她将喝空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冷漠地转过头去。 “我要睡觉了，乔爷，麻烦你可以出去了。” “我今天留在这儿。” 乔斯年解开外套，将大衣挂在衣架上，又把叶佳期吃剩下的东西都收拾了。 叶佳期一下子炸毛了，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神经病啊！” 乔斯年不语，默默解领带，又松了松衬衣纽扣，脸上还是一惯的清冷和淡漠。 他往洗手间走去，直接洗漱，并不理会叶佳期的冷漠和质疑。 叶佳期真是服气。 对于乔斯年，她是真心服气。 没过多久，他洗完澡出来了，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睡袍。 乔斯年见叶佳期侧躺着，紧闭眼睛，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去洗澡。” 他俯下身，呼出的温热气息撩在叶佳期的耳畔。 叶佳期没有睡，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就扇了乔斯年一巴掌！ 乔斯年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 “啪”一声，在安谧的空气中格外响亮。 叶佳期愣住了。 手，微微发抖。 就连长睫毛，都在颤抖着。 以他的身手，刚刚可以躲过去的，可他没躲。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扇他巴掌。 在这京城，只有他动别人的份。 她的大眼睛里闪过惶恐和不安，隐隐约约感到一阵后怕。 她怕了，想往后躲。 乔斯年的脸上多了巴掌印，但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在床上，不让她动一分一毫！ “解气了？嗯？” 他修长的身子压了过来，压得叶佳期无处可逃。 那属于他一个人的独特男性气息缠绕在空气中，叶佳期害怕地避开。 乔斯年压着她，一个精准无误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烧刚退，唇色微微苍白。 他卡着她的下巴，不给她回避的余地，加深了这个吻。 叶佳期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再加上悬殊太大，她很快就占了下风。 乔斯年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深入纠缠。 这个吻，缠绵悱恻，却又带了说不出的霸道和占有欲。 呼吸缠绕，气息混乱。 叶佳期的唇齿间全部都是属于乔斯年的味道。 这一次，她是清醒着的，无比清醒。 可男女力气悬殊太大，她毫无招架之力。 乔斯年用力吻着她，带着点发狠的意味，吻得她唇瓣红肿也不肯罢休。 叶佳期身体发软，双手、双腿都被他压得死死的！ 她试图咬乔斯年，可乔斯年早就吃惯了她这一套，不给她任何下手的机会。 这个肆虐的吻就像外面的狂风走沙一般！ 狂烈！恣肆！汹涌！ 而且，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乔斯年就没打算放过叶佳期，他啃噬着叶佳期的唇，汲取属于她的气息。 这陪伴他十二年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越是熟悉，越是想侵占，越是害怕失去。 空气中腾升起暧昧的分子，满是暧昧。 叶佳期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第450章 你脸红什么啊 就在这时，乔斯年才放开她的唇，吻上她的脸颊、脖颈。 他的手挑开她的衣服扣子，一粒一粒解开。 湿热的吻一直没有停止。 叶佳期的双手被他压得死死的，只好道：“乔斯年，我来例假了。” 一瞬间，乔斯年脸色发黑，吻也停止了。 他居高临下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看。 他的眸子里压着一股情绪，幽邃的深沉里波澜四起！ “我没撒谎。”叶佳期道。 这一刻，乔斯年的心情恶劣到极点，极致。 挑起的欲望就像是被一盆水浇灭，彻彻底底浇灭！ 叶佳期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个日子？”乔斯年质问。 一句话说的叶佳期脸色通红，他记得？ “你不信就算。” 叶佳期语气寡淡，没力气跟他理论。 乔斯年这才松开她的手，又替她扣好衣服扣子。他眸色依然沉得可怕，一张脸，黑到极致。 “去洗澡。”乔斯年摸了摸她的脑袋。 叶佳期从床上跳下来，准备打电话。 “我要让人给我送睡衣和卫生棉。”叶佳期淡淡道。 “你去洗澡，我打电话。” 乔斯年也从床上走了下来。 他的睡袍半松开，露出一截健康的麦色肌肤。 线条性感，身材诱人。 叶佳期没有反驳，直接往浴室里走，“砰”一声关上门。 她打开花洒，任由热水浇在脸上。 乔斯年知道楼下有商场。 他没有换衣服，穿着一身睡袍就出去了。 记忆就像是开闸的水，纷涌而来。 十三年那年，她第一次来例假，单纯得什么都不懂，放学回来后就在卧室哭。 哭声很大很悲凉，以至于他一回来就听见了。 他心里头咯噔一下，立马就往楼上跑。 那时候的叶佳期蒙着被子，哭得凄凄惨惨戚戚，伤心欲绝，两只肩膀都在不停颤抖。 “怎么了？”他上前掰住她的肩。 叶佳期满脸的泪水，一把扑进他的怀中。 若在平时，他是会一把将她推开的。 但那次，他也被她的哭声唬住了。 “怎么了？” “我要死了，得了绝症，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想我吗……”她哭得可难过了。 她害怕极了。 因为，到处都是血啊。 叶佳期搂住乔斯年，紧紧搂住，她怕她一撒手，就再也不能抱他了。 “胡说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心里头还是漫过一丝恐慌的。 十三岁的小丫头指了指自己的牛仔裤，哭得更厉害了：“都是血……” 一瞬间，乔斯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脸色异常难堪。 他年长她六岁，自然什么都懂。 但这事，他完全不擅长处理。 乔斯年一把推开她，轻咳一声：“你去找吕姨或者唐管家。” 说完，他就走了。 “你不要走啊，不要走啊，你不陪着我吗？你脸红什么啊。你好狠心啊……呜呜……好狠心。”叶佳期哭得更厉害了。 她都要死了，他也不陪她？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 乔斯年想起往事，嘴角的弧度扬了扬。 他算是从她的童年陪伴到了成年。 第451章 他还不如一个游戏？ 甚至，他经历过她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阶段。 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长大成人，从幼小懵懂到亭亭玉立。 他们，算是相依为命。 那十二年，他参与了她的全部生命。 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怀孕阶段，他却缺席了。 这遗憾，他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 想到这儿，他眉头拧起，心中郁结着一团沉重。 他摸了一支烟想要点上。 “先生，这儿请勿吸烟。”服务生微笑着走过来。 乔斯年点点头，手指夹着烟，没有点。 乔斯年往商场里面走去，他对女性护理用品实在不懂，扫了一眼货架，有点懵。 这个点，正是人来人往的高峰期。 虽然天气寒冷，但也阻止不了超市的人潮。 乔斯年本就长得高大英俊，即使湮没在人群中，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锐利的锋芒和眉眼间的英气。 不停地有人往他这儿看。 再加上他一个男人站在女性护理用品区，实在是惹眼。 乔斯年略有几分尴尬，他干脆随手拿了几种就往收银台去。 叶佳期洗完澡出来时没有看到乔斯年。 她以为他走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吹干头发后，她就坐在床沿拿平板玩游戏。 她垂着两条腿，不停地晃着。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睡觉，这个点本来就还早嘛。 这游戏还是霍靖弈教她玩的，一开始她是排斥的，但越玩越上瘾。 跟霍靖弈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教她很多好玩的东西。 同样，他也会陪着她玩。 这一点，跟乔斯年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在乔宅的十二年，乔斯年对她一向严苛，游戏是一概不准碰的。 课不准逃，路边摊不许去，酒不能喝，晚上回来迟了也是要反省的。 虽然她背着他逃过课、喝过酒，玩过游戏，但也仅仅是背着他而已。 乔斯年那人，确实无趣。 但那些年，她喜欢他，喜欢到他的无趣也成了有趣。 他的缺点也都成了优点。 他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然而，那也仅仅是当年而已。 乔斯年进来的时候，叶佳期玩得正嗨。 她开了语音，一个劲儿喊：“推塔推塔啊，别跑啊……那个鲁班，你别怂！上啊！” 大概是她玩得太嗨了，乔斯年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她一边玩游戏，一边晃荡着小脚丫。 她的脖子上还残留着他印下的吻痕，清晰而暧昧。 乔斯年在她的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皱起眉头，他还不如一个游戏？ “哎呀，水晶没有了，就差一点点。”叶佳期很惋惜。 一局打完，她这才收回心思。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乔斯年盯着她看，脸色很不悦。 叶佳期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真不回家？” 乔斯年将手里的袋子扔给她：“你要的。” 叶佳期差点把这事忘了，她打开手提袋，脸色尴尬了一下，红一阵白一阵。 “你……买的？” “嗯。” “你可以让前台护士帮忙的，没必要……”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了，着实尴尬。 第452章 她看书，他看她 一个大男人去买这些，总是怪怪的。 更何况，是乔斯年这样的人。 她起身去了洗手间，换上他买的新睡衣。 出来后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脸色沉沉的，有一种说不明的意味。 她从钱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叠人民币给他。 “谢谢。” 这一举动，彻底惹火了乔斯年。 他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她的手一抖，钱撒了一地！ “你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嗯？”乔斯年低沉的嗓音里是震怒。 “有些东西，还是算清楚好。”叶佳期淡淡道。 “那感情呢？感情怎么算？你倒是教教我。” “感情？我分得很清楚啊，乔爷，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仅仅是年少无知吧，谁没有不懂事的时候。”叶佳期道，“我们已经三年没有什么联系了，我也不喜欢你了。” “现在想想，其实当年喜欢你，跟别的小姑娘也差不多，无非就是喜欢你帅啊。乔爷，你确实挺帅的，真的。” “叶佳期，我不要听你说这种废话！” 乔斯年恼了，彻底恼了。 叶佳期的手腕被他抓得通红，她被他压坐在他的大腿上，动弹不得。 她脸色挺平静。 就算他跟她说了，她的那个宝宝跟他没有关系，他们也不合适。 她看不懂他，他就像一个迷，越是深入，越是让她害怕。 他复杂的情绪，复杂的手段，复杂的背景。 那十二年的所见，都只是冰山一角。 这让她十分害怕。 更何况，他现在有未婚妻。 她有自知之明。 “你放我下来吧，你不要钱，那我收回去好了，我知道你不缺钱。”叶佳期转过头去。 乔斯年松了手，语气也松了：“一辈子很长，我有的是耐心。” 叶佳期从他的腿上跳了下去。 她不太明白他的话。 她理了理头发，把桌子上的药片吃了。 “乔爷，你真要睡这儿吗？那你是睡床上还是睡沙发上，要是睡床上，我让给你。” “没有第三种选择？” “地板上。”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乔斯年：“……” 叶佳期其实毫无睡意，乔斯年在这儿，她更加没有睡意。 她坐在床上翻漫画书。 孟沉带的这几本还挺好看，是那种很好笑的类型。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 她看书，他看她。 她垂着发丝的模样很乖巧，这样子的她很容易让他忘记她那锋利的爪子。 看到好玩的地方，叶佳期就一个人傻笑。 她是把乔斯年当成了空气。 乔斯年心烦意乱，他是真得连游戏、连漫画书都不如。 这感觉，很不爽。 “我出去抽支烟。”乔斯年控制不住了，拿了一盒烟往外走去。 他一走，叶佳期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黑漆漆一片，很安静。 时不时听到狂风怒吼的声音，吹得玻璃“嘎吱”“嘎吱”响。 外面很冷，屋子里很暖和。 叶佳期拥着被子，一边看书一边笑。 等到她连续看完两本，她才有了困意。 当她放下漫画书时，乔斯年回来了。 第453章 你只能是我的 他的身上是很重的烟味儿。 叶佳期嗅了嗅鼻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十二年，他很注意，她几乎看不到他抽烟。 但现在，他仿佛不怎么在她面前克制了，抽得很厉害。 他走到床前，握住她的手。 下一秒，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手这么凉，别看了，早点睡。” 叶佳期下意识缩手。 她本来就是寒性体质，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今天忽然来了例假，等会儿估计会更冷。 叶佳期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着。 “肚子疼吗？”乔斯年问。 他记得，她例假来的时候，总会疼得死去活来。 今天看她的样子，倒还好。 叶佳期摇了摇头：“不怎么疼。” “我去给你泡杯红糖水，喝了再睡。”乔斯年站起来。 “医院没有红糖，外面冷，你还是别下去了。”叶佳期不习惯这样的乔斯年。 虽然那十二年，他做这些事得心应手。 但那也是过去了。 也许，这就是他说的补偿？ 可她不想要。 “我刚一起买了。”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微微怔了一下，他还记得她肚子会疼。 叶佳期低下头，目光落在漫画书上，但什么也看不下去了。 很快，乔斯年给她泡了一杯红糖茶，糖水比例、温度，他总是能控制得很好。 他还给她冲了只热水袋，搁在她的被子里。 “你不用这样，既然我那个宝宝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愧疚。”叶佳期语气寡淡。 “如果我在京城，你不会吃那些苦。”乔斯年道。 所以，他依然愧疚。 这愧疚，无法填补。 他查到的资料上写—— 她怀孕的时候很辛苦，都是一个人去医院，还瞒着所有人，不敢让人知道。 她吃的苦，她一句都没有跟他说。 大概是不屑跟他说，也大概是再说也没有意义，毕竟都过去三年了。 “你如果真想补偿我，那就放我离开，我现在在新加坡过得很好。”叶佳期看着他那双幽邃的眼睛。 她不需要他的补偿，真得一点都不需要。 乔斯年知道她过得很好。 工作很好，同事很好，也有时间出去旅游。 “是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体会不到快乐？”乔斯年也看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空气冷了下来。 叶佳期的手抚摸着被子里的热水袋，暖洋洋的。 她没说话。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唯独两点不允许。”乔斯年语气里带了警告和胁迫，“不准离开京城，不准和霍靖弈在一起。” “凭什么？”叶佳期觉得他这人太无理取闹了。 “就凭你是我养大的，你只能是我的。”乔斯年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让。 “你别太不讲理了！”叶佳期生气了，气得发抖。 他对她，只有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只因为，她是他捡回去的，她不可以跟别人走。 “我对你，不想讲理！”乔斯年凝视着她，目光灼热而深沉。 他对她，也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所有的年少轻狂、喜怒哀乐都被她牵着了。 对她，还能有什么理性！ 第454章 很难再怀孕 叶佳期被气得不轻。 然而，京城是他的地盘，他不让她走，她插翅也难飞。 霍靖弈无缘无故消失，也肯定跟他有关系。 乔斯年伸手握住她的双手，见不冷了，才替她盖好被子。 “京城冬天又干又冷，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别再发烧了。”乔斯年收了些情绪，语气也软了下来，“听话一点。” “尊皇那边你随时可以去，如果不喜欢尊皇，我帮你换。” “你租的那间房子还在，我替你也买了公寓，钥匙过几天会交给你。” 叶佳期盯着他看。 他很少会跟她说这么多话，他这人一向都是惜字如金的。 可她真得不要他的补偿。 不需要。 一点都不需要。 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再补偿任何都无济于事了。 更何况，医生说她身体不好，很难再怀孕。 “睡吧。”乔斯年坐在床边，看向她。 叶佳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躺下。 她的怀里抱着那只热水袋，身体很暖和，不冷。 但心口那个位置，却怎么都热不起来。 外面的风呼呼刮着，大概是跟乔斯年吵了一架，吵得筋疲力尽，叶佳期倒很快就睡着了。 乔斯年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玻璃窗上笼罩起一层浅浅的水雾，朦朦胧胧。 窗外，开始飘起白色的鹅毛大雪。 冬天京城的第一场雪。 …… 夜里，叶佳期是被肚子疼醒的。 小腹处一阵阵痉挛，疼得她睡意全无。 “疼……疼……”她痛苦地翻来覆去，小手捂着腹部。 热水袋已经凉了，室内的暖气很足，但她依旧手脚冰凉。 乔斯年本就睡得浅，听到声音立马坐了起来，从沙发奔到床边，顺手打开台灯。 “七七！”他眉头蹙起，喊了一声。 叶佳期睁不开眼，只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知道是乔斯年。 只有他在。 汗水从叶佳期的额头流了下来，真得是痛得死去活来。 她蜷缩着身体，声音微弱：“疼……” 乔斯年摸了摸她的手，冷。 “没事，我在呢。”乔斯年的脸色倒格外镇定。 他又给叶佳期重新冲了只热水袋，这才出门去跟护士拿药。 灯光照在叶佳期的脸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把药吃了。”乔斯年的手心躺着两只白色药片。 他扶着叶佳期坐了起来。 看她疼成这样，他的心错乱了半拍。 以前例假的时候，她也会痛，但不会这么严重。 叶佳期无力地靠在乔斯年的胸膛上，任由他把药给她喂了下去。 温开水滑过喉咙，她觉得舒服了一点。 “吃了药就好了，别怕。”乔斯年摸着她的小脑袋，将她往怀中搂得更紧。 叶佳期蜷着身子，像一只小猫。 乔斯年的大手轻轻揉着她的腹部，不重不轻，力道正好。 看她这样子，他左胸口那位置就会猛地跳动几下。 叶佳期疼得有些麻木，迷迷糊糊抓着乔斯年的睡袍。 以前不会有这么痛的，自从失去那个孩子后，她落了病根。 “乖，睡觉，我在。” 乔斯年哄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样。 第455章 很熟悉，也很陌生 他替她揉着肚子，过了好久，痛意才渐渐消失。 他的怀抱很暖，叶佳期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乔斯年倒没有了睡意，他抱着她，干脆躺在了她的旁边。 她很瘦，他能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 他吻着她的发丝，薄凉的唇滑过她的耳垂、脸颊。 夜色深沉，白雪漫天飞。 第二天的京城还是很冷，雪下了一夜都没有停止。 到处都是白皑皑一片，远远看去，只有白色。 叶佳期动了动身子。 醒来时先触碰到的是乔斯年坚硬的胸膛。 她发现，他将她的小脚丫搁在怀里暖着，一觉醒来，她浑身都是暖和和的。 “醒了？”乔斯年嗓音低哑。 “嗯。”叶佳期垂下眼睫毛。 “还疼吗？” “好多了。” “外面下雪了，不过不凑巧，你生病了，不能带你出去。” “在房间里看也是一样的。” “你以前挺喜欢下雪的，出去堆雪人经常冻出感冒来，我没少骂你。” 听到乔斯年忽然提起以前的事，叶佳期鼻子一酸。 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以前……好遥远。 像是一个世纪那么远，又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现在也一样，如果冻出感冒来，我还是要骂你的。”乔斯年搂着她，眉目沉沉。 叶佳期没有什么力气，默默被他搂着。 鼻端，满是属于他的气息。 很熟悉，也很陌生。 “乔爷，你该去上班了。” “不用。” “我想去新加坡，在那里，我很少生病。” “非要去？”乔斯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深很深。 叶佳期不吭声了。 “如果你真得要去，再给我一点时间。但在此之前，你哪里也不准去，乖乖在京城呆着。” 叶佳期还是不说话。 “还睡吗？不睡的话就起来，带你看雪。” “不想动。” “那就在床上躺着，我去给你买早餐。想吃什么？” “林记的豆浆，包子王的香菇鸡肉包，还有城南那家的油条。”叶佳期竟是脱口而出。 乔斯年微微一怔，勾唇，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倒会为难人。” 这几家店的东西她很爱吃，但因为店铺不在一处，所以很难一次性吃到。 以前她想吃的时候，都是提前一天就会跟吕姨开口。 今天她难得跟他开口，他打算亲自跑一趟。 叶佳期闭上眼睛，睫毛微微垂着。 乔斯年下床洗漱，又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身姿挺拔而修长。 临走时，他弯腰在叶佳期的额头吻了一下：“乖，等我回来。” “嗯。”叶佳期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乔斯年去医院的停车场取了车。 外面的雪下得还真大，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 路上不停有人在打扫积雪，道路堵塞，交通状况十分差。 乔斯年给朋友宋邵言打了一个电话。 “邵言，帮我把金水城十字路口那三条路封了。” 宋邵言还在睡梦中，接到乔斯年的电话，忍不住笑：“乔爷，一大早的就封路？” “嗯。” “又要办什么事？”宋邵言轻笑。 “没什么事。” 不过就是怕这积雪堵路，去迟了，叶佳期的早餐就没了。 第456章 她难得跟他开口 这几家店都任性得很，卖完就不卖了。 而且，家家都要排队。 她难得跟他开口要求什么，他不管怎么样都得做到。 “那好，我现在打个电话吩咐下去。”宋邵言还有些困意。 但乔斯年交代的事，他得办。 不过乔斯年这大动干戈的，他可不信没什么事。 乔斯年挂上电话，劳斯莱斯一路往前开。 雪还在下，天空阴沉沉的，这几天都不会出太阳了。 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 路上的行人打着伞，行色匆匆，雪花落在树上、伞上、路上，绘成一幅幅单调的图景。 宋邵言做事迅速、果敢，效率极高。 乔斯年开车到十字路口时，路已经封了，车子开出去畅通无阻。 就在这时，乔乘帆给乔斯年打了电话。 “爸爸，你昨天没回家。” “嗯。” “爸爸，你醒了？” “你以为人人像你？” 乔乘帆瘪着嘴巴，他也很勤快呢，老乔怎么这么嫌弃他。 “爸爸，你在哪里呢？” “外面。” “那你回家吗？我想喝林记的豆浆。”乔乘帆眼巴巴地抓着电话，“你给我顺路带吧，好不好。” “不顺路，改天。” 乔乘帆立马泄气了：“好吧。” 挂上电话，乔斯年的车正好停在了林记的门口。 因为下雪的缘故，人比平时少了很多，但热情依旧不减。 乔斯年系了一条黑色围巾，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下车后默默站在人群后排队。 有几片雪花落在他的头上，沾湿了他的额发。 “乔爷，别告诉我，你大动干戈封了路，就是为了来这儿买豆浆。”宋邵言忽然开了车过来。 这男人看上去跟乔斯年差不多大。 他打开宾利的车门，径直往乔斯年走来。 宋邵言穿了一件灰色长大衣，儒雅斯文，个子很高。 “你怎么来了？”乔斯年微微蹙眉。 “略好奇，正巧阿音想喝这儿的豆浆。”宋邵言微微一笑。 “阿音？你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顾回音？”乔斯年淡淡看了他一眼。 “嗯。” “你倒上心。” “乔爷，你这么早出来排队，别告诉我是给小乘帆买的？” 宋邵言微微眯起眼睛，好看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 “差不多。”乔斯年默默看着前方。 “差不多？”宋邵言是不信的。 “你该去后面排队。”乔斯年嫌他问题多。 “不用排队，我跟老板是熟人，每天都给会给我留。”宋邵言勾唇。 说着，他就往里面走去。 “乔爷，帮你带？” “不用。”乔斯年拒绝。 今天人并不多。 排了十分钟后，乔斯年就买到了。 他直接往自己的劳斯莱斯走去，而宋邵言已经倚靠在自己的黑色宾利旁。 几片雪花落在宋邵言的头上，年轻男人的身影越发卓然独立。 落雪中，添了几分优雅。 宋邵言微微一笑，眸子里是摄人魂魄的深邃：“回去了？” “嗯。”乔斯年打开车门，提醒道，“宋邵言，你悠着点，别忘了，你结婚了。” 宋邵言没有应。 乔斯年坐进驾驶位，踩下油门离开。 第457章 这些记忆，她不想要了…… 病房里，叶佳期早就睡不着了，洗漱后她就站在床边看雪花。 这场雪下得真大，到处都是皑皑一片。 叶佳期痴痴看着。 从小到大，她都很喜欢下雪。 小时候会堆雪人、团雪球玩，上了初中后，她就矜持了许多。 因为那时候，乔斯年说他喜欢安静、优雅的姑娘，她就试图压着自己的天性，努力去做他喜欢的姑娘。 那几年，她明显矜持了很多，话也少了很多。 等到她以为自己终于变成了他喜欢的模样，去向他告白时，他却拒绝了。 他拒绝她，只是因为她不是她。 如此而已。 被拒绝后，她又变回了从前的叶佳期。 话多、倔强，爱憎分明。 窗外的雪一片一片落，就像是柳絮一样，风一吹，四散飘开。 京城的每一个场景，都能让她回忆起过去。 这儿，带着她十五年全部的记忆。 可这些记忆，她不想要了…… 她已经品尝不出任何甘甜的味道。 乔斯年进来的时候，叶佳期开了窗户，伸手在接外面的雪花。 他扔下手里的早餐，脸色一黑，跑过去将她拉了回来！ “叶佳期，你还想生病？痛得死去活来很有意思？嗯？”乔斯年黑着脸训她。 她无辜地被他拽在怀里。 乔斯年伸手将窗户关上，又摸了摸她的手。 冷冰冰的。 “你这烧才刚退，例假也刚来，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乔斯年是真挺生气的。 叶佳期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不语。 被他训，她总是无力反驳。 从小到大都是。 乔斯年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微微叹了口气：“吃早餐，都买回来了。” 他搓了搓她冰凉的小手，替她暖了暖。 叶佳期见他头发上有雪花和湿气，知道他在外面跑了挺久。 “你不用特地买的，我本来就是故意刁难你的。”叶佳期淡淡道。 这几家的队都很难排，不过今天下雪，人会少点。 但，下雪冷啊。 “我知道。” 明知是故意刁难，他也并没有什么怨言。 他给她将早餐都拿了出来，在桌子上排开。 “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乔斯年道。 叶佳期摸了摸肚子，确实饿了，她也不跟他客气，坐在沙发上吃早餐。 “肚子还疼吗？今天外面很冷，别出去了，需要什么跟我说。” “好点了。” “嗯，我去给你泡红糖茶，不然你自己会忘。” 说罢，乔斯年就往里间走去。 叶佳期捧着豆浆的手微微一怔，错愕地抬头看向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里带着几分寒凉，他连大衣还没有来得及脱。 这就是他说的补偿吗？可她真得不需要。 乔斯年熟练地调好水温，在保温杯里给她倒上红糖茶。 叶佳期傻傻地吃着包子，目光游离。 “想什么呢？慢点吃。”乔斯年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你吃了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我。”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谢谢你的早餐。” 乔斯年眉头一拧：“跟我说什么谢。” “还是要说的，一起吃吧。” 第458章 京城都是你的地盘 叶佳期的态度说不上冷淡，但也没有一点热情。 乔斯年看着她低头吃早餐的模样，忽然有些恍惚。 从前她对他是不会这么冷漠的。 他们之间，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不觉中慢慢改变了轨迹。 那十二年，每天早上，只要他们在一起吃早餐，她都殷勤地给他拿餐具、泡咖啡、切面包…… 比小佣人还勤快。 虽然他说过很多次，让她不必这么做，但她依旧乐此不疲。 她总喜欢说一句“我愿意呀”。 “好吃吗？今天排队的人不是很多。”乔斯年看着她，眼神中是温和的宠溺。 叶佳期咬着包子，点点头。 都是她爱吃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 就在她吃完包子的时候，乔斯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她的手上戴了一只手链。 叶佳期下意识缩手。 但还是迟了一步。 那碧绿色的手链又完好无损地戴在了她的手上。 “以后别摘了。”乔斯年叮嘱，不容她反抗。 “太贵重了，我不想收。”叶佳期皱眉。 她盯着手链看了好久，真的，太贵重了。 她没有想到乔斯年还想着给她。 “你是它最合适的主人，拿着。”乔斯年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叶佳期只好认了。 她有一百种方式还给他，他就有一百种方式再给她戴上。 她只能认。 手链很漂亮，泛着莹莹幽光，鲜莹透亮。 “我等会儿去集团开个会，你在病房别跑，我会让人陪着你。”乔斯年看着她。 她真是瘦了很多。 “我往哪里跑？京城都是你的地盘。”叶佳期语气寡淡，“我不跑。” “嗯，乖。” 乔斯年没有察觉出什么，他只是觉得叶佳期有点怨气。 这样子的叶佳期，让他很不习惯。 “对了，霍靖弈呢？你是不是把他怎么样了？”叶佳期很不放心地问。 “我能把他怎么样？他是出国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了。”乔斯年略不悦。 “他怎么可能一个电话不给我打？”叶佳期不相信。 乔斯年看着她，眼中淬了冷意。 “我不会让他跟你再有任何联系。”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差点死了的时候，是他一直陪着我，是他给我找工作，是他陪我出去散心，你凭什么不准我跟他联系？” 叶佳期真得很生气。 她差点死了的时候，霍靖弈给她熬粥，几天几夜不曾合眼。 乔斯年呢？ 他带着方雅走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也不奢望乔斯年能看她，好歹，他也该问问，她死了没有吧？ “就这些，你就向着他了？”乔斯年紧盯着她，“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准再跟他接触！” “乔斯年，你真得不可理喻！” 叶佳期气得豆浆也不喝了，转过头就往病床走。 乔斯年压住情绪：“红糖茶在保温杯里，记得喝。” 他重新戴上手套，理了理领带，离开。 乔斯年一走，那属于他特有的气息就消失了。 叶佳期被他气得不轻，闷闷不乐地打开平板。 刚连上网，一条娱乐圈重磅新闻就跳了出来！ 第459章 乔斯年和方雅结婚 叶佳期不想点都不行！ 更何况，主角名字她太熟悉不过！方蓝！ 叶佳期对方蓝这个人是没有一点好感的，如今乔斯年既然说她宝宝的事跟他无关，那只能是方蓝搞的鬼。 点开一看才发现，是一条八卦新闻—— 知名小花旦贝莹经纪人方蓝与圈内知名Y姓编剧开房被偷拍！ 开房？被偷拍？ 叶佳期点开细细一看，不仅仅如此，这个编剧还是有家室的。 也就是说，方蓝做了小三？ 新闻里夹杂着好几张偷拍照片—— 主人公的脸都被打了马赛克，但叶佳期还是认出了方蓝。 叶佳期心里头没有什么感觉，方蓝这女人本就骄纵，这些苦头，迟早要尝。 昨晚上开房被偷拍，难不成是因为姐姐跟心上人订婚了，心里头不高兴，一夜买醉？ 叶佳期无法猜测，也懒得猜。 方蓝的事情闹的再大，有乔斯年在，也会很快被压下去。 叶佳期关掉网页。 她尝试着给霍靖弈打了几个电话，但无一例外，没人接听。 乔斯年还真有本事，真的。 叶佳期服气。 …… 乔氏集团。 上午十点半，乔斯年结束一场股东大会。 所有人离开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乔斯年和孟沉。 乔斯年斜斜倚靠在座椅上，目光深沉，像是在思考问题。 孟沉整理了一下资料，递给乔斯年。 “爷，您过目。” “放下吧。” “好。”孟沉将一叠文件都搁在乔斯年的面前，“爷，这块地耽搁这么多年，可算拿到了。” 秦时恩手里的这块地，攥在手里很多年了。 价格飞涨，寸土寸金。 如今，可算给了乔爷。 乔斯年今年回京城，本打算采取强硬措施要回这块地。 没想到，秦时恩最终还是放手了。 多年前，秦时恩提出两个条件：一是乔斯年和方雅结婚；二是乔斯年有子女。 满足两个条件，秦时恩才会把这价值过千亿的地放心地给他。 这块地，能将乔斯年在京城的根基打牢。 但，乔斯年并不打算被秦时恩牵着走。 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在掌控之中的事，阴差阳错之间，秦时恩还是把地给了乔斯年。 虽说乔乘帆是私生子，虽说乔斯年和方雅只是订婚……但秦时恩也不打算再刁难乔斯年。 毕竟是自己亲外孙。 “这块地，按照之前我们的规划，打造成机场，从现在开始，给我盯紧点。”乔斯年淡淡道。 “乔爷，你怕老爷子反悔吗？” “明天就去把变更手续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是，应该的，早点办了，免得老爷子后悔。” 孟沉也是同意的。 老爷子别的都好，唯独容不得方雅受半点委屈。 他是把方雅当亲外孙女疼的。 乔斯年订婚宴中途匆忙解散的事恐怕还没有传到秦时恩那里去…… 不然，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乔乘帆的事，你知我知赵医生知，敢泄露半分，你们两个自己选好死法。”乔斯年沉着脸，站起身。 “是。”孟沉垂手低头。 他不敢说一个“不”字。 第460章 斯年，新婚快乐 孟沉清楚秦时恩的手段。 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可是雷厉风行，黑白两道都怕三分。 现在虽然老了，也生病了，但那股劲还在。 乔爷也是要忌惮几分的。 乔斯年又跟孟沉聊了会儿那块地的处理细节。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乔斯年的秘书走了进来：“乔爷，接待室有人找。” “小孙，不是什么人都能直接见乔爷的，你在乔爷身边这么久，还不懂？”孟沉拉下脸。 秘书有些委屈：“那人说是……乔爷的父亲，我不敢拦。” 乔斯年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凌厉。 乔天佑？ 乔斯年合上文件，迈开长腿往外走：“我过去一趟。” 孟沉心里头一咯噔。 乔爷的父亲回京城了？这人恐怕是惦记秦老爷子的家产才回来的吧？ 这人，可是无耻到极点。 接待室。 一个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花。 他身姿挺拔，年纪不大，面色格外严肃。 十五年没有回京城了，京城变化真大。 尤其是这乔氏集团，在乔斯年的一手领导下，发展迅速。 乔氏的大楼更是在京城占据黄金地段。 他的这个儿子，还真是超出他的想象，手段厉害。 跟他的外公、母亲一个样。 乔斯年进来的时候，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你找我？”乔斯年淡漠地抬起眼皮子。 乔天佑转过身，笑了：“可算见到你了，斯年，新婚快乐啊。” “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有什么事就直说。”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态度冷漠。 乔天佑和他想象中变化不大，只是头发白了一半。 乔斯年的心口没有什么起伏，甚至，毫无波澜。 见到乔天佑，就像是见到普通客户一样。 连对手都算不上。 “很忙？我给你带了新婚礼物，前天没有能赶过来，抱歉。”乔天佑微微致歉。 相比于乔斯年的锐利和锋芒，乔天佑倒是要平淡很多。 说着，乔天佑指了指桌面。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我收下了。”乔斯年并没有看。 “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坐下来聊一聊，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我这个时间？”乔天佑商量道。 他看着乔斯年，总觉这个儿子变化非常大。 这些年，他们在国外见过几次。 但每一次，乔斯年都变得更加成熟、内敛，让人看不透、猜不着。 心思，比海深。 秦倾倒是生了个厉害的儿子。 “抱歉，我最近很忙，恐怕没有这个时间。” 乔斯年眼中是不变的冷漠和深沉，就像是融着一块坚冰，始终不曾消融。 “斯年，我难得跑一趟京城，何必把事做绝呢？坐下来喝杯茶，聊一聊。你看这雪下得挺美，我记得你母亲挺喜欢看雪。”乔天佑笑。 “你没资格提她。” 乔斯年目光锐利、冷漠、冰寒，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其实，我挺想她，也挺想你。”乔天佑道，“只可惜，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了。” 第461章 有谁把女人当真了？ 乔天佑的语气像是十分伤感，脸上也覆了一层清霜和悲痛。 “那我是不是该替母亲跟你道声谢，谢谢你还记着她？”乔斯年声线冰寒。 乔天佑心里头明白，每见这个儿子一次，都得吵一次。 这些年，乔斯年年纪越发成熟，态度越发冷淡。 “我这次回来，自然是要去看看她的。” 乔天佑摇头，叹了一口气。 “那也得看母亲想不想见你。”乔斯年和乔天佑争锋相对。 乔天佑噎了一下，他这个儿子气人的本事可不小。 乔斯年自然明白乔天佑千里迢迢回国的原因，无非就是奔着他母亲的家产来的。 可他还真有脸来要。 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回来看过一眼。 这会儿却回来了。 “斯年，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父子，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乔天佑道，“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必了，有些关系我如果不想认，也没人能逼我。” “斯年，你年轻气盛，我能理解，但有些事，还是不要做得太绝了。等你岁数大点，自然就会明白我的苦衷。” “你抛弃母亲在外结婚生子，也是有苦衷？” “有些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要我再解释。”乔天佑脸色不悦。 他和秦倾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 结婚都是被强迫的。 秦倾喜欢他，他不喜欢秦倾，如此而已。 “我当然知道，但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告诉你，母亲不欢迎你，我这儿，也不欢迎你！” 乔斯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脸色难看。 当初结婚，是秦倾追的乔天佑，但乔天佑之所以答应，还不是看中秦倾和秦时恩的家业、集团？ 乔斯年对这个父亲的德行，知道得一清二楚。 后来的乔天佑借着母亲的一笔钱去国外发了财，就养了小三，再也不回国了。 母亲跳湖自尽时，他才回来看了最后一眼。 但，那时已是阴阳两隔。 “斯年，何必还为了那些跟我置气呢？你母亲没错吗？”乔天佑淡淡道。 “她追求你，你可以拒绝，而你没有。”乔斯年嗓音清冷，“你的所作所为，都不配称为一个丈夫。” “斯年，你何必这样较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自己也是男人，我就想问你，婚姻、爱情，如果可以利用利用，你会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根本不费任何成本。” 乔天佑似笑非笑，一脸无耻。 他是不太明白乔斯年为什么这么激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这儿子，倒是一根筋。 跟他那个妈一样。 “男人嘛，有谁把女人当真了？就像我后来的老婆，我也不过是看她漂亮，身材好，而且崇拜我、喜欢我，不会像你母亲那样强势。” “乔天佑，滚！” 乔斯年眸中是破碎的怒意，脸色极度阴沉难看。 他抬手将桌上的杯子向乔天佑甩了出去，杯子打了一个圈，“哐”一声落下，碎了。 碎片扎到了乔斯年的手，血从手背上流了下来。 第462章 从别后，忆相逢 乔斯年从接待室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看到自家老板的脸阴沉着，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还要沉。 这种时候，没有一个人敢上去碰钉子。 能让老板这么动怒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乔爷，你的手流血了，我让医生过来吧？”孟沉赶忙走过去。 “不用，我出去一趟。” 乔斯年用湿巾擦了擦血迹，下楼往车库走。 “乔爷，乔天佑那儿……” “以后别让他再踏进乔氏一步！” “是。” 外面的雪还在下，天空阴沉沉的，道路上是湿漉漉一片。 乔斯年将车开出车库，到路口时，忽然不知道该将车开往哪个地方。 劳斯莱斯又在路边停下。 他点了一支烟，烟雾笼罩着他冷峻的脸庞。 他那锐利的眸子里覆上了一层浅浅的落寞，如孤寂的长夜，悠远而深邃。 他就这么坐在车上看着雪花。 一片，一片……宛如漫天愁绪。 视线落在前方，脑子里蓦地就跳出一个小丫头的身影。 记得有一次，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他风尘仆仆从国外出差回来。 大概是雪下得太大，小丫头一时没有看到他回来了，一个人趴在窗子上写写画画。 窗户上是一层白色的水雾，朦朦胧胧。 她白皙的手指就那样勾勾画画，神情专注，眼睛明亮而清澈。 直到他走到她的身后，他才看到，她写的是——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那时，他出差整好一个月。 那时的她，十七岁。 他在她的身后站了很久，手套也没摘，围巾也没解下，就默默看着她的手在窗户上画着。 过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才发现他。 一转头，就像是小女孩的心思被窥破一样。 唰唰唰…… 她把窗户上的字全抹了。 她看了他一眼，脸色有点窘迫：“刚学的，写着玩。” 说完，她脸一红，低着头，一溜烟儿就跑走了。 香烟不停燃烧，烫到了乔斯年的手指。 他捻灭烟头，踩下油门，将车开去酒吧。 白天的酒吧比较冷清，再加上天气不好，来的人更少。 这处酒吧是宋邵言的产业，乔斯年在这儿有特定的包间。 进来后，他就点了几瓶威士忌。 “乔爷，需要人陪吗？”酒吧老板笑嘻嘻给乔斯年开酒。 乔斯年很久没来了，但每次一过来就会喝很多酒。 乔斯年睨了他一眼：“你可以把宋邵言喊来。” “宋老板我请不动啊。” “那就出去！”乔斯年冷漠地喝了一杯酒。 乔斯年心口乱糟糟的，腹腔处压着一团火，充斥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晃了晃酒瓶，将杯子满上。 这些年，只要想起秦倾和乔天佑，一些复杂的情绪就开始纠纠缠缠。 这些不愉快的家事，他是一直深深藏在心里。 一个人忍耐这么多年，却还是能被乔天佑挑起情绪。 有些东西压得久了，就越容易发酵，直至爆发。 尤其是想到秦倾和二十多年前的时候。 乔斯年眉头紧蹙，解开衬衣领口扣子，拿起酒瓶。 第463章 她追着他跑，追了十二年 叶佳期接到乔斯年电话时，正坐在桌子旁吃饭。 乔斯年的人看她看得很严，再加上天气冷，他们不准她出门。 到了傍晚，雪才断断续续停了。 草丛上、树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她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吃着佣人送来的晚饭。 天渐渐黑了，路灯下洁白的雪越发让人赏心悦目，分外妖娆。路灯浅浅的昏黄色光晕，映照着厚厚的积雪。 月亮也出来了，月华如练，柔情似水。 叶佳期吃着自己最爱的小鱼丸，没有太多杂念。 有些事情她又反反复复想了一天，从在新加坡的时候就开始想了，此时越发坚持自己的想法。 “七七……” 忽然，手机响了，她接起。 是乔斯年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般醇厚，却带着明显的醉意。 叶佳期微微一愣。 “有什么事吗？” “过来陪我……”乔斯年的嗓音里多了些黯然和听不出的情绪。 “你喝酒了？”叶佳期皱眉。 “嗯。” 叶佳期抓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是怕喝酒后的乔斯年的，虽说他酒品很好，但她还是不敢跟他呆一起。 而且这会儿夜幕刚刚降临，他就喝醉了。 主动出去喝的酒？ “七七，你怎么不说话……”那头乔斯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埋怨和无奈。 “太晚了，你打电话给孟沉吧。”叶佳期拒绝了。 不是她心狠，而是……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再纠缠的必要。 他有儿子了，也订婚了。 现在他要补偿她，她真得不需要。 她追着他跑，追了十二年，她太累了，不想追了。 爱一个人爱到筋疲力尽，就是失望。 “别挂，七七。” 叶佳期心里一顿，她在乔斯年的声音里听到了几丝痛苦，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痛苦？ “七七……你不是喜欢看雪吗？我明天带你去看？去山上？嗯？” “你喝醉了，早点回家吧，我帮你打电话给孟沉。” “别挂……你不说话也好……别挂……别再走了……” 叶佳期眉头紧蹙，他真是醉得不轻。 乔斯年这人很有分寸，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我还是帮你打个电话给孟沉吧，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负不起责任。” “七七……” 那头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还是把电话挂了。 她给孟沉打了电话过去。 跟孟沉说清楚后，她就将手机放在一旁，默默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挺好吃的小鱼丸，一下子就没有了滋味。 她吃着吃着，味同嚼蜡。 叶佳期的眼神里有几分恍惚。 叶佳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干脆不吃了，搁下碗筷，收拾桌面。 忽然，孟沉的电话又回打了过来。 “叶小姐。” “怎么了？” “乔爷心情挺不好的，你能来陪陪他吗？” “你是他属下，你不去吗？” “我……叶小姐，乔爷想见的人是你。” “那孟特助，我该以什么身份去陪他？”叶佳期质问。 她不喜欢站在风口浪尖的感觉。 第464章 轻浮而痞气十足的举动 显然，电话那头的孟沉顿了一下。 他本就是个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的人。 叶佳期这么一问，他噎了一下。 良久后，才轻声道：“叶小姐，就看在乔爷昨天站在冷风里排队给你买月饼的份上？” 叶佳期不开口了。 她想了很久。 孟沉迟迟听不到声音，以为她生气了，只好道：“叶小姐，乔爷对你……” “地址。” 孟沉点点头，报了酒吧地址给她。 “叶小姐，我让人送你过去。” “谢谢。” 孟沉倒也是说到做到，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了医院里接应叶佳期。 叶佳期穿了一件香芋紫长大衣，又裹了围巾。 她跟着孟沉的人往停车场走。 一路上，她都是低着头。 VISTA酒吧。 到了夜晚，这儿的人就多了起来，灯光迷炫，十分耀眼。 尽管如此，楼上的VIP包间还是比较安静。 叶佳期解开围巾，循着走廊找过去。 门没有上锁，叶佳期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咳咳。”一进来，叶佳期就皱眉，咳嗽。 包间里满是烟味儿，还有很重的酒精味。 就在她准备开灯的时候，她被乔斯年压在了墙上！ “我以为你不来了。”他的声音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意外的。 闻到属于她的独特气息，一颗心倏地就放了下来。 “孟沉打电话给我的。”叶佳期不想多解释什么，“你让一下，我开灯。” “不准开灯。” 叶佳期听着他霸道而又孩子气的话，真是哭笑不得。 乔斯年这人一向注重形象，尤其在她面前，还是挺会端架子的。 结果现在一喝醉，人设全坍塌了。 乔斯年搂着她的腰，忽然用力一握，将她抱了起来，抱到了沙发上。 “你干嘛不开灯啊？”叶佳期十分不解。 她例假还在，不用担心乔斯年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不开灯，让她很不习惯。 “不想开啊。” 叶佳期真是无言以对。 喝醉酒的乔斯年褪去了全部的冷漠，孤单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他搂着她，只紧紧搂着她，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搂着。 他一点都不敢松手，他怕一松手，她就走了。 这种感觉一直都有，尤其是经历过上次森林里的事情后，他更加在意。 叶佳期被他压在沙发上，腰被他的大手搂着。 “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啊？”叶佳期忍不住问。 既然来了，总得说说话，不然是挺尴尬的。 “想你啊。”乔斯年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脸颊上掐了一下。 这轻浮而痞气十足的举动，让叶佳期愣了愣。 见她不说话了，他反倒是得意地笑了。 叶佳期无奈。 很无奈。 跟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她还是推开了他，开了一盏壁灯。 灯一开，她才发现，这男人衣衫不整，领口的扣子都扯掉了几只，露出瘦削、性感的锁骨。 再然后，她就看到他的手上有血迹。 “你的手受伤了？”叶佳期问。 “嗯。”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把手弄伤，喝个酒跟自残似的。” 第465章 你不想要我吗？ 叶佳期忍不住训了他两句。 其实，她哪里敢说他，不过就是看他喝醉了，欺负他两下。 认识十五年，她是被他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偶尔趁这种机会，还是可以反击一下的。 “又不是故意的。”乔斯年眉头皱了皱，很委屈。 叶佳期叹息，拿湿巾替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流了点血，没有大问题。 “乔爷，你该找个女人照顾你了，下次再喝醉了，就不用我过来了。”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忽然抓住她的手，语气里满是敌意和警惕：“你要走？” “你放手，我没说走。” 叶佳期去给他倒了一杯茶。 真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把方雅气走干什么，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她来照顾他。 不过，小两口吵架也是正常，她没有操心的必要。 “只要我在京城一天，你都别想离开。” 他看着她，态度恶劣，语气霸道。 叶佳期愣了愣，歪着脖子盯着他看了两眼。 喝醉了还这么不讲理？这倒很像他。 他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讲理。 “我送你回乔宅吧，你车钥匙呢？”叶佳期在他的口袋里摸了几下。 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劳斯莱斯的钥匙。 “摸什么……”乔斯年眯起眼睛，“想要？” 叶佳期咬牙：“……” 发情的禽兽。 他忽然真得就拽住了她的手，往自己的裤子上摸。 “七七……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碰女人了……” 他醉意朦胧，眼神恍惚。 “我不想知道。”叶佳期拼命缩手。 她真得一点不想知道，她要知道这个干嘛啊。 不要脸。 “你不想要我吗？”乔斯年握着她的手腕。 “我不想要你，你松手。”叶佳期冲他发火，“你要是不规矩，我就打电话喊孟沉了！” 乔斯年立马松了手，乖的跟乔乘帆似的。 叶佳期没想到能唬住他。 看来，这次他真是醉得不轻。 不然，不会听她骗的。 一折腾，叶佳期的身上全是汗。 她脱了大衣外套，拿着杯子给他灌醒酒茶，动作十分粗暴。 她几乎是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乔斯年倒也挺配合，喝完茶后就迷迷糊糊托着头，很安静。 叶佳期忽然想起不久前在新加坡，她喝醉的那个晚上。 他撬了她公寓的锁，潜进了她的屋子。 她那时候似乎还吐了他一身。 相比起来，乔斯年的酒品比她好太多。 他偶尔会闹一下，话多一点，但很快就会安安静静的。 就跟平时的他一样，沉默寡言。 “乔斯年，你乖乖坐着别动啊，我给你换衣服。”叶佳期警告他。 乔斯年看着她，不语。 但，就在叶佳期刚刚转身准备去拿衣服时，他就扑了过来！ 紧紧压着她，把她压在沙发上。 “不准走！” 他的眼中是猩红的颜色！ “我只是去给你拿衣服，我不走！” “不准！” 他不给她动弹的机会，动作霸道，语气恶劣。 叶佳期被他闹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算了，我不走，你就这么脏兮兮地睡觉吧！”她不想管了。 真是，无理取闹！ 喝醉了都不消停！ 第466章 找女人共度春宵 叶佳期被他强硬地抱着，压在沙发上。 昏黄色的灯光下，她看到他的脸上有几分疲惫。 她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事可以刺激到他？ 他这人控制力一向很好，不会无缘无故地喝酒。 不过，喝醉了的乔斯年倒是安静了许多，他闭着眼睛，双手却不肯松。 这男人睡觉的时候比他不讲理的时候要耐看点，长长的睫羽微微垂着，这张脸，倒是真得祸国殃民。 叶佳期被他压得死死的。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陪着他睡。 她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 以后，就是路人了。 他说她孩子的事情跟她无关后，她对他已经没有了恨意，更多的是平淡。 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十二年，她还是盼着他能幸福的。 “七七……”乔斯年皱眉，搂着她的腰，搂得更紧。 叶佳期垂下眼睫毛，眨了眨，她抬起手，碰了碰他的眉眼。 明明如此近，却又如此远。 很快，乔斯年就搂着她睡着了，真正安静、平稳地睡了下去。 叶佳期被他折腾半天，也累了。 她靠着沙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睡下。 …… 清晨，叶佳期被乔斯年的手机吵醒。 他还没醒。 他们俩挤在一张沙发上，她几乎就是被他压在身下、搂在怀中的。 他的手机不停地在西裤口袋里震动。 叶佳期推了推他：“乔斯年，有人打电话给你。” 乔斯年毫无反应，脸色十分疲惫。 叶佳期只好将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 好吵哦。 “喂。”叶佳期揉了揉眉心。 那头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回归平静。 “你是斯年的女人？” 这声音，叶佳期听着有几分耳熟，可是，乔斯年的手机上没有给这个号码任何备注。 “你是谁？” “他在吗？” “他还没有醒。” “哦？”那头轻笑一声，“我这清心寡欲的儿子，也会找女人共度春宵？” 叶佳期捕捉到敏感的词汇“儿子”。 她就说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原来是乔斯年的父亲。 她从未见过乔天佑，她只零零星星知道，那男人一直生活在英国。 似乎，他在英国早已有家室。 乔斯年不曾对她说，她就没有过问。 “乔先生，没有哪位父亲会这么诋毁自家儿子的吧？”叶佳期淡淡道。 那头又是一声轻笑：“我说的没错吧？昨天还在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结果，一转身，就背着未婚妻找女人共度春宵了。” 乔天佑笑得意味不明。 叶佳期心里头浮起不甚愉快的情绪。 不喜欢乔天佑的语气，更不喜欢他说出口的话。 哪有父亲这么诋毁自己儿子的？ 看来，这乔天佑比左平昆还渣。 她虽然也看不惯乔斯年，但在乔斯年和乔天佑之间，她心里的那杆秤还是往乔斯年倾斜一些的。 至少，乔斯年对自己儿子很好。 “乔先生，撇开其他的不说，你心里头有把乔爷当儿子吗？” 叶佳期从沙发上坐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第467章 他也是一个普通男人 她轻轻带上洗手间的门，怕吵醒乔斯年。 “你是斯年的什么人？我不喜欢跟小姑娘打交道，你把手机给斯年，我有话跟他说。” 乔天佑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小姑娘。 语气，十分不满。 “我说了，他还没有醒，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吧，我转达他。” “跟你能说什么？你告诉他，我在万象咖啡厅等他，让他醒来后去找我，关于他母亲的事。” 说完，乔天佑挂了电话。 叶佳期拿不准主意。 她心里头觉得，乔斯年是不愿见这个父亲的。 她给孟沉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说明了。 那头，孟沉顿了一下。 “叶小姐，乔爷和乔天佑之间的事，你清楚吗？” 叶佳期摇头：“我不知道，乔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可能……也不太想知道了。” “那我告诉你吧。”孟沉叹息，“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其实乔爷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所向披靡，在感情世界，他也是一个普通男人。” 叶佳期顿住了。 孟沉将过往的一些事娓娓道来。 他想，叶佳期有权知道。 叶佳期默默听着孟沉说，没有插话。 原来，乔斯年的父亲和母亲并不是真心相爱。 秦倾性子刚烈，又有些强势，当年爱上了乔天佑，拼命儿追求。 秦倾的父亲秦时恩是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他总说，乔天佑这人靠不住。 但，掌不住自己女儿喜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秦倾追求乔天佑，乔天佑既没有明明白白拒绝，也没有完完全全接受。 直到秦倾继承了秦时恩的一大笔家产后—— 乔天佑终于打起了如意算盘，答应秦倾的表白，和她结婚了。 秦倾很傻，以为乔天佑终于被自己的爱情打动。 她一直深爱着乔天佑，爱到迷失了自己，爱到恨不得将什么都给他。 这份爱，轰轰烈烈。 但乔天佑再精明，还是算计不过秦时恩。 那笔家产，虽然是给秦倾的，但依旧挂在秦时恩的名下。 乔天佑求而不得，恼火之下，拿走秦倾手里的股份、珠宝、钱财去了英国。 凭借着小聪明，乔天佑在英国很快发达。 有了自己的公司，着实风光了很久。 从此，乔天佑抛家弃子，再也没有回国。 他在英国重新组成家庭，直到秦倾跳湖自尽，他才回来看了秦倾最后一眼。 听着孟沉说完这些，叶佳期的心口起了波澜。 水花四起。 原来…… 还有这么多的纠葛。 她真得是一无所知。 乔斯年从未对她说过任何、任何。 孟沉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讲着一个很遥远的故事。 但叶佳期的心却不怎么太平。 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她是感同身受的。 她和乔斯年不一样，她是爱哭。 一难受，就哭。 而他却异常沉默和强大。 强大到可以支撑着自己在京城立足，拥有超出寻常的地位和权势。 他承受的比一般人多很多吧？ 然而，再强大的男人，心里头都是有一根弦绷着的。 不触发则已，一触发，则是天崩地裂。 第468章 你是斯年什么人？ 孟沉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叶佳期开门看向沙发—— 乔斯年还没有醒，他难得会睡这么沉。 他这人一向自律，早上都会起得很早，生活也很规律。 可能，真得太累了。 叶佳期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毯子拾起来，给他盖好。 她拿了他的车钥匙和手机，轻轻关上门，下楼去。 万象咖啡厅。 独立包间里，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 西装笔挺，个子很高。 他的手里是一杯美式咖啡，正冒着白色的雾气。 叶佳期进来的时候，门一响，乔天佑转过头。 他的眼底滑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搁下咖啡杯，他上上下下把叶佳期打量了一遍。 “你是刚刚接电话的女人？”乔天佑问。 叶佳期也把他打量了一遍。 这男人和乔斯年长得有几分相像，不得不说，虽然他已经到了中年，但仍旧很帅气。 也难怪，当年让乔斯年的母亲追得死去活来。 这样的男人，不过就是四个字—— 衣冠禽兽。 “是我。”叶佳期平静看着他。 “你是斯年什么人？他还没醒？还是说，他没勇气见我？”乔天佑勾了勾唇角。 “见你这样的人，需要什么勇气？”叶佳期开口，“你想见乔爷，也要看你配不配啊。” 叶佳期是不怕得罪乔天佑的。 这些年，她也没有为乔斯年做过什么。 男人处理这方面的事，多多少少会有局限，更何况是他的父亲。 她不一样，她跟乔天佑没有任何关系。 那十二年，乔斯年为她遮过风，挡过雨。 这……就当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小姑娘，你最好让乔斯年过来，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你就算打我，也不奇怪啊，毕竟你是一个抛家弃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人。” 叶佳期站在他的对面，没有什么畏惧。 “你倒是帮乔斯年说话，他教你的？” “需要他教我吗？你一个男人，这么没担当，就算你不是乔爷的父亲，我也看不惯你这样的人。” “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秦倾都不敢。”乔天佑冷笑。 “你还有脸提自己的结发妻子呢？她的名字，你也不配提！”说着，叶佳期顺手抓起桌子上的咖啡杯。 一甩手，一杯滚烫的咖啡落在乔天佑的身上！ “你算什么东西，你配教训我？！”乔天佑火了。 他没来得及躲，被叶佳期泼了一身的咖啡。 滚烫滚烫！ 躲闪不及！ “你说说，你对得起谁？乔爷的母亲？乔爷？还是说你那个小三？你一个都对不住！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女人只是你的玩物和利用品！” 叶佳期是被这种不知廉耻的男人气着了。 真得是衣冠楚楚，人面兽心。 “这位小姐，你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你别忘了，斯年有未婚妻，你还跟他纠缠，你就不是小三了？乔斯年他就伟大了？他比我还无耻。” “他至少没有抛家弃子！” 第469章 永远别再见乔爷了 “还有，我和乔爷是朋友，你不必用你卑鄙的想法来看别人。”叶佳期平静道。 这一大早，她似乎格外清醒。 “小姑娘，我不想跟你说什么，让乔斯年过来，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乔天佑擦着身上的咖啡渍。 他脸色已经很难看。 被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泼了一身咖啡，感觉很狼狈。 “我说了，你不配让乔爷见你，见你这样的人，会几天吃不下饭的。有你这样的父亲，我觉得他可能会觉得耻辱。” 叶佳期一字一句说着，说得乔天佑脸色越发难看。 这些年，他也是风风光光，还没有哪个人敢当面指责他。 就算是乔斯年，也不会这么当年骂他。 乔天佑的脸色更加难看。 阴沉着。 “有时候，人得有自知之明，你和乔爷除了血缘上的联系，你们还有别的吗？既然没有，那你一次次来找乔爷，不觉得像只苍蝇一样讨人厌吗？” “乔爷并不想认你这个父亲，你早就该知道的。如果你还想利用乔爷，那我觉得你可能打错了算盘，我想，下场最惨的那个永远不会是乔爷，而是你。” “乔爷现在还会给你几分面子，但这份所谓的血缘关系能给你多少退路？如果你聪明，你应该离开，永远不要再来打扰他。” “乔爷说不出口的话，我都替他说了，我不能保证我的想法可以代表他的想法，但这些，也一定是他想跟你说的。” “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永远别再见乔爷了，否则，就算乔爷对你出手，也怨不得他不讲理。” 乔天佑被叶佳期的一番话说的毫无反驳之力。 他承认，她说的这些话，乔斯年永远不会说。 但不代表乔斯年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一个小姑娘，他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小姑娘，我不想对你动手，你乖乖离开，我和我儿子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乔天佑收敛着怒意。 但他双眼已经通红通红。 似乎，下一秒就能爆发！ 叶佳期退后两步，避开乔天佑。 一个盛怒到极点的无耻男人，说不准会做出什么来。 但，就在这时，虚掩着的门被推开！ 高大的乔斯年站立在门口，他皱皱眉头，疾步上前。 长臂一伸，将叶佳期揽进怀中。 “乔天佑，你该分得清，什么叫外人。她不是，你才是。”乔斯年冷声道。 凌厉的目光在乔天佑的脸上扫了一圈。 如刀子一般。 叶佳期刚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她从酒吧离开后，他就跟了过来。 他是怕她吃亏。 但他没有想到，叶佳期会替他说这些话。 “乔斯年，你！”乔天佑被气着了，“你跟你父亲这样说话？” “父亲这个词，是分对象的，而你，不配。”乔斯年淡淡道。 乔天佑噎住，愣在原地。 每一次和乔斯年交锋，乔斯年都不会说太多狠话。 他以为，乔斯年多少是忌惮他的。 但他想错了。 “走了。”乔斯年揉了揉叶佳期的头发，将她带了出去。 第470章 我不是以前那个七七了 咖啡厅外，停着一辆法拉利。 乔斯年让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替她系好安全带后，自己则绕到了驾驶位。 乔斯年开车的时候很专注，表情也比较冷淡和严肃。 “你生气了吧？我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只是这种人，以你的性格，不会当面跟他说太多。但对付这种人，你如果一味地退，他是会得寸进尺的，所以……” “谢谢你。” 乔斯年打断叶佳期的话。 叶佳期愣了愣，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他。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错愕。 她以为乔斯年会说“这些事，不该你管”。 然而，她想错了。 乔斯年勾了勾唇，忽然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谢谢。” 她的心意，他懂。 她知道他不喜欢跟人当面争吵，遇见厚脸皮、无耻的人，在某些方面是要吃亏的。 尤其，这个人还有一层所谓“父亲”的身份。 所以，她做了这个恶人。 叶佳期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他是在跟她说“谢谢”吗？ “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觉得正确的事。”叶佳期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窗外。 他能觉得对，那再好不过。 如果不对，就当她自作多情。 毕竟，这可能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没有太大的本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这几天，她哪里也没有去，想了挺久的。 乔斯年对她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他不爱她，也不是他的错。 “七七，以后出来，跟我说一声。”乔斯年语气轻缓，眉宇间隐匿着几丝担忧。 “我看你睡得正好，没想叫醒你。” “以后不准了。”他就像唬小女孩一样。 叶佳期沉默了，以后……大概没有以后了。 “我昨天喝了很多酒？”他皱了皱眉头。 “嗯。” “有没有乱说什么？” “没有，你酒品很好，从来不会乱说的。”她说的是实话。 她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喝醉了都带着无限的警惕。 “那有没有吓着你？” “没有。”叶佳期摇头。 除了搂着她睡了一整晚外，他并没有太多过激的举动。 “七七。”他无奈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对我很疏离。” 她现在说话的语气、态度，都跟从前截然不同。 “我不是以前那个七七了。” 叶佳期撑着头，目光迷离地看着窗外。 眼神中，有几分萧瑟。 如这窗外的落叶，总带着几许离愁。 乔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你父亲确实很渣，很无耻。”她换了一个话题。 “不提他。”乔斯年蹙眉。 “哦。” “带你去吃早餐，饿了吧？” “有一点。”叶佳期道。 车内的氛围有些冷。 他们之间的对话，短促而平淡，就像是两个不怎么熟悉的人，总是带着莫大的疏离。 这种疏离让乔斯年很烦躁。 “乘帆期中考试考了第一，他说你曾经答应过他，会满足他一个愿望。”乔斯年道。 叶佳期愣了一下。 她是记得的。 “他有什么愿望吗？”叶佳期托着头，问道。 第471章 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能满足小孩子的并不多。 但既然是她许下的承诺，总归要实现的。 “他没说。” “那我给他织条围巾好吗？冬天到了，挺冷的，我会的也只有这个了。”叶佳期道。 这还是当年为了讨乔斯年的欢心，学的。 “我的呢？” “什么？”叶佳期没听懂，皱眉。 “要么不织，要么我们父子俩都得有。” 叶佳期听着乔斯年霸道的语气，好无奈。 乔斯年的逻辑，她是不太懂。 为什么乔乘帆有，他就得有？难不成还嫉妒自己家儿子啊。 再说，一条围巾而已，他又不是买不起。 “行吧。”叶佳期应了，真是头疼。 “嗯。”乔斯年很满意。 “乔爷，说个事，之前签的领养协议，可以废除吗？”叶佳期道。 她是想了很久才跟乔斯年开口的。 再说，那协议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的。 “你不想对乘帆负责，我也没办法，不必废除，你以后不见他就是了，我不逼你。” 乔斯年比叶佳期想象中要淡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佳期解释。 但，越解释越乱，还不如不解释。他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懂她的想法。 算了，叶佳期也不开口辩驳了。 很多事情，很多感情，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过错和错过了。 “前段时间在新加坡，我故意躲着乘帆，你代我跟他道声歉。”叶佳期道。 “他不会记得。” “为什么？”叶佳期觉得，这事儿，乔乘帆应该是记得的。 “因为他喜欢谁，只会记得她的好。” 一番话，说的叶佳期很愧疚。 小孩子的世界，太单纯。 如果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就好了…… 叶佳期看着窗外，眼神迷离。 很快，乔斯年就开车带着叶佳期到了一处早茶馆。 车子停在大院里，他抓住她的手，带她上楼。 每一次，他牵着她的手，都让她有几分恍惚感。 像是回到八岁那年，她就是这样被乔斯年牵着回家的。 那感觉，怎么都忘不掉。 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再回忆这些事情，她没有拒绝乔斯年，任由他拉着她上楼了。 “要喝什么？” 乔斯年摘掉围巾和手套，又替她将围巾挂了起来，拉开椅子。 “想喝茶。” “嗯？我记得你不爱喝茶。” “总会变的。” “嗯。”乔斯年给她点了一壶龙井，又点了点心。 叶佳期看着乔斯年娴熟地点单，点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她越发恍惚。 如果乔斯年没有跟方雅订婚，没有跟别的女人有一个孩子…… 这样的情景，真得会让她产生错觉。 错觉就是，他喜欢她。 可，错觉始终是错觉。 那十二年，他对她也是这样好，宠着、捧着。 好到她产生了错觉，她跟他表白，他一定会答应的。 可现在，他只是在尽自己的力去补偿她。 “再给我一点时间。”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乔斯年忽然淡淡开口。 声音很轻，就像是微风吹过。 叶佳期错愕地抬头。 第472章 你们结婚多久了？ 可乔斯年在认真点单，眉头微微拧着。 叶佳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乔爷，真巧。”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性感的男声在楼梯口响起。 叶佳期转头，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走过来。 这男人生的很好看，儒雅而不失俊逸，眉眼间都透着高贵。 他的身边是一个同样漂亮的女子，长头发、柳叶眉，精致而温柔。 女子穿着一身白色长大衣，她挽着男人的胳膊，微微一笑。 乔斯年将头抬了起来。 “邵言？来吃早饭？” “嗯。”宋邵言微微点头，又看向叶佳期，“这位是……” 他是不认识叶佳期的，他见叶佳期岁数不大，看上去挺漂亮。 宋邵言还是诧异，因为这么多年，他也没见过乔斯年日常场合跟多少女人吃过饭。 方雅算是一个。 没等乔斯年开口，叶佳期就主动道：“我是乔爷朋友，叶佳期。” 乔斯年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顿，脸色倒是万般无奈。 “你好。”宋邵言跟叶佳期打了一个招呼，“我也是乔爷朋友，宋邵言。” “你好。”叶佳期莞尔一笑，“这位是……” 叶佳期看向那个漂亮的女子。 “我妻子，宁安。”宋邵言微笑着跟叶佳期介绍。 宁安也微微一笑：“乔爷好，叶小姐好。” 叶佳期很羡慕地看了一眼宋邵言和宁安，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两人站在一起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堆。 男的俊美儒雅，女的娴静大方。 “坐。”乔斯年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一起。” “好。” 宋邵言和乔斯年坐在一起，叶佳期则和宁安坐在一边。 两个男人负责点餐，而叶佳期则和宁安闲聊了几句。 “叶小姐做什么工作的？” “现在做新闻编辑。”叶佳期笑着应道，“你呢？” 她对宁安的印象挺好。 “我在一家公司做翻译。”宁安回道。 叶佳期还是挺喜欢这种独立自主的女子，宋邵言看上去虽然很有钱，但宁安还是自己出来工作。 “你们结婚多久了？”叶佳期好奇地问。 “没多久，半年。”宁安微笑。 叶佳期挺羡慕的。 宋邵言给宁安倒了一杯热茶，语气温柔：“喝点热水，你的手很凉。” 宁安点点头，捧起茶杯。 叶佳期更加羡慕。 宋邵言对宁安很好，现在会关心人的男人着实不多。 不一会儿，服务生将他们点的早餐送了过来。 很丰盛。 有牛奶，有绿茶，也有包子、糕点、粥……满满放了一桌。 “我帮你盛。”乔斯年拿过叶佳期的碗。 “我自己来就好。”叶佳期抢过碗。 实则是，她不太想让宋邵言和宁安误会。 倒是宋邵言笑了笑：“叶小姐，乔爷难得有这个兴致，你该把碗给乔爷。” 一番话，说的叶佳期倒不对了。 乔斯年趁她愣神的时候，夺回她手里的碗，替她盛了半碗红豆粥。 宋邵言也很关心地替宁安盛了粥，拿了点心。 宁安微笑看着宋邵言，两人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温柔。 第473章 明明……很想我睡你 这顿早餐吃的很和谐。 因为宋邵言和宁安在，叶佳期和乔斯年之间也变得简单了许多。 两个男人聊天，两个女人聊天。 气氛很温和。 到了八点半时，宋邵言才站起身：“乔爷，叶小姐，我先送安安去上班，你们留步。” 宁安拿了包，也站了起来。 “佳期，有空见，我先去公司了。” “好，慢走，有空见。”叶佳期笑着跟她招手。 宁安挽着宋邵言的胳膊，两人一起沿着楼梯往下走。 宋邵言的宾利就停在茶楼大院里。 一下来，宋邵言就很绅士地替宁安打开后面车门。 宁安坐进去后，他也跟着进去。 但，刚刚的全部温柔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寡淡。 “松手。” 他看着前方，目光冷漠，嗓音低冽。 宁安的手一抖，从他的胳膊上放了下来。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摩挲着手提包的带子，眸光中是茫然的颜色。 就像是一只惊慌的小鹿，眼里失去了神采。 “老陈，开车！”宋邵言冷声吩咐。 “是，少爷。” 司机启动车子，缓缓开出茶楼。 宋邵言和宁安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但已然没有刚刚的亲密。 “宁安，我今晚上不回去。” “哦。”宁安就跟习惯了似的，只是应了一声，没有说太多的话。 “你是希望我回去，还是不回去呢？” 宋邵言忽然来了兴致，恶劣地笑了笑，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微微倚靠在座椅上，身材挺拔而修长。 一举一动都透着贵公子的气息，儒雅温润。 宁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随意。” 宁安的回答很平淡，就跟她这个人一样，与世无争，什么都看得很淡。 甚至，她的表情都很淡漠。 与茶楼里那个微笑、从容的宁安不太一样。 倒是她的这份冷淡让宋邵言很不悦。 他伸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最看不惯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明明……很想我睡你。” 宁安的眸子这才动了动。 但不过是几秒，那特别的光芒就暗了下去，恢复寻常。 她不说话。 她已经习惯了宋邵言的这副语气。 他对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她知道。 “怎么不说话？”宋邵言有些心烦意乱。 “说什么？”倒是宁安眨了眨眼睛，茫茫然。 可能，宋邵言跟她真得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们每次单独在一起，没太多好说的。 甚至，他们上床的次数都远远多于说过的话。 宋邵言冷笑一声：“宁安，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冷淡的。” 宁安的脸微微一红，脸色很不自在。 她是没想到宋邵言会说这种话。 她拍掉他的手，闭上眼睛，撑着脑袋：“我睡会。” 她是有点累，每次在人前跟他扮演恩爱夫妻，都会累。 宁安真得不再开口了。 宋邵言倒是有几分不耐，不愉快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白皙的瓜子脸。 车子开的很快，外面的风景如走马灯一样穿梭而过。 第474章 男人对女人的好，分很多种 茶楼里，叶佳期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块紫米糕。 她还没有吃饱。 乔斯年已经吃过了，他点了一支烟，斜斜地倚靠在座椅上，看着她。 光线从玻璃窗穿进来，淡淡的光芒照在叶佳期的脸蛋上。 她今天气色不错。 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也不做别的事，只抽着烟看着她。 叶佳期吃了一会儿，感觉有目光注视着她。 一抬头，原来是乔斯年。 她擦了擦嘴角，放下手里的糕：“我知道我吃的有点多。” 她是挺饿的，就算是这会儿，也没有吃饱。 但乔斯年这么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什么很奇怪的人一样。 不就是吃的多了点吗？ 可能，大家闺秀不会像她这样。 她以前也不这样，至少在他面前不会这样。 有时候，明明很饿，明明没有吃饱，见他放下了筷子，她也不吃了。 免得被他认为，她是个很能吃的女孩子。 女孩子和“能吃”两个字挂上钩，就不怎么美好了。 “饿了就吃，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乔斯年挑眉。 阳光落在他灰黑色毛衣上，这男人看上去越发俊朗温雅。 举止投足，都是成功人士的模样。 叶佳期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搁在大街上，都没人看一眼那种。 她丢下手里的食物，正襟危坐。 乔斯年知道她没吃饱。 他抬起手，又剥了一只茶叶蛋给她。 这男人优雅温和，就连剥鸡蛋都好看得如一道风景线。 “拿着。”他递给她。 叶佳期不肯接：“我减肥。” “减什么？都瘦成这样了。”乔斯年不满。 叶佳期扛不住饿，再加上这家茶叶蛋真好吃，她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嗯。”乔斯年这才勾了勾唇角，眸中泛着愉悦。 叶佳期以前在他的面前多多少少都会注意形象的，生怕他厌恶她。 现在，没什么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 她和千千万万的小姑娘一样。 乔斯年继续抽烟，但目光没有移开。 眼神中，是一望无际的宠溺。 “七七，你觉得，宋邵言和宁安怎么样。”乔斯年忽然开口问，眼中闪过敏锐的精光。 叶佳期想了想：“很好啊，他们的婚姻很幸福吧？我看他们就很般配，宋先生很宠宁小姐。” 乔斯年轻笑一声。 叶佳期疑惑，她说的不对吗？ “七七，男人对女人的好，分很多种。”乔斯年笑。 “那宋先生对宁小姐……” “宋邵言不爱宁安，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四个字，逢场作戏。”乔斯年眯起眼睛。 叶佳期一脸错愕。 逢场作戏？ 可他们明明……那么恩爱。 都是假的吗？ 叶佳期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至少，她很喜欢宁安。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会不会痛苦？ 叶佳期不敢想了，男人的世界有时候很复杂，女孩子很难弄懂。 既然弄不懂，何必强求。 男人对女人的好分很多种，那乔斯年对她呢，是哪一种？ 第475章 在她的侧脸上吻了一下 她不太愿意去多想了，默默吃着早点，喝着茶。 其实，她更多的是在打发时间。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乔爷，你不去工作吗？” “带你去枫山。”乔斯年抽了一口烟，“那里雪景很美，而且天气预报说，下午还有雪。” 叶佳期疑惑地皱眉。 下午还有雪吗？她怎么听说雪已经停了。 不过窗外阴沉沉的，可能天气预报也不准。 但，她虽然喜欢看雪，却不想跟乔斯年去。 她喝了一口茶，摇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乔斯年眉头拧起，他没有想到叶佳期会拒绝，“你不是很喜欢吗？” “天气冷，我想回去窝着。” “这个理由，别想打发我。”乔斯年眯起双眸。 “例假来了，也不想动。” “你在敷衍我。”乔斯年眸色一动。 她是在敷衍他，真真实实地敷衍他。 她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敷衍人了？ 叶佳期不开口了，磨磨蹭蹭喝茶，并不想出去。 她不想要他的补偿。 而且，他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她不想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还有，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我可以等。”乔斯年道。 他看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你不用这样的，真的。”叶佳期抬起头，“你说我宝宝的事跟你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其实那事错在我，三年前，我不该做那种事。” 说到这儿，她的头又低了下去。 是个矜持、文静的姑娘，都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 如果不是喝大了，她也不会缠着乔斯年。 不缠着他，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个宝宝。 没有了宝宝，就没有了种种。 “不该做哪种事？”乔斯年挑眉。 他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烈火一样灼人。 那事儿，叶佳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她不吭声了。 乔斯年也不为难她了，淡淡道：“走吧，去枫山。” 他掐灭烟头，站了起来。 他从衣架上拿上叶佳期的围巾，绕到她的身后，替她系好。 叶佳期迫不得已，只好站起身。 他的手忽然搁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揉了下：“肚子还疼吗？” 叶佳期错乱地慌了一下：“不疼。” “那就好。”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蹭了蹭，又在她的侧脸上吻了一下，这才抓住她的手往楼下走。 叶佳期的心跳停两拍。 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在蔓延，像水草一样，将她紧紧缠住。 市区到郊外的枫山很远，开车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再加上雪天路滑，乔斯年的车速很慢。 叶佳期坐在他的副驾驶上，默默看着窗外的雪景。 一路上都很美，到处白雪皑皑。 越是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越是漂亮。 树梢头挂着稀稀疏疏的冰凌，萧瑟而落寞。 车外很冷，车内很暖和。 叶佳期不觉得冷，她抱着一只保温杯，里面是乔斯年给她准备的红糖茶。 红糖茶没有太甜，也没有太淡，恰到好处。 是她从小喝到大的味道。 “乔爷，你不用亲自陪我的。”叶佳期有些不自在。 第476章 落雪，路灯，乔斯年 “那你想让谁陪？”乔斯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不悦。 叶佳期一下子噎住。 跟他也说不通，叶佳期干脆不说话了。 一路上，乔斯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不接一个电话。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风有点大。 “七七，我最后一次陪你看雪是什么时候。” 乔斯年见她不说话，便主动开口。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他们俩在一起，都是叶佳期说的多，他大部分时候在听。 但现在叶佳期不太愿意说话了。 也不知道这三年，改变的是他，还是她。 时间总是把雕刻刀，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打磨出另一副模样。 “什么时候……”叶佳期呢喃，想了想，又摇摇头，“记不得了。” 她也懒得去想了。 “你十七岁那年冬天，你下晚自习的时候，晚上九点。” 叶佳期愣住，他记得这么清楚吗？ 她又仔细想了想，确实是。 那天晚上，风很大，暴雪来得毫无预兆。 下了晚自习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校园门口等乔宅的司机。 大雪就这么不期然地落了下来。 洋洋洒洒，如柳絮，似白盐。 不一会儿，地上就像蒙了一层白纸，草地、树梢、楼房……全部都变成了白色。 叶佳期躲在传达室的屋檐下。 乔宅的司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就在她都打算走回家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终于停在了路边。 让她意外的是，乔斯年也来了。 昏黄色的路灯下，白雪幻化成美丽的倩影。 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的乔斯年下了车，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的手指很长，指节分明，撑着伞时遗世独立、分外好看。 叶佳期在不远处看着他下来，盯着他看，眼睛都忘记眨了。 落雪，路灯，乔斯年。 灯光在地上投下一圈阴影，他稳步向她走来。 “等急了？司机去接我了，不好意思。”他跟她致歉。 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叶佳期躲在他高大的身躯下，抬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好看得令人发指。 举止投足，都优雅迷人。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将雨伞往她这儿倾斜了一些。 她躲在伞下，躲在他宽厚的胸膛处。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她。 “你不是出差了吗？”她眨了眨眼睛，问。 “嗯，刚回京城。” 叶佳期的少女心砰砰跳个不停，十七岁，她已经爱上了他。 她和他如此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那独特的沉木香，安逸、沉稳。 靠在他的身边，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少女的爱情在大雪里悄然绽放。 能和心上人并肩走在一起，哪怕是一瞬、一刻，她已然知足。 传达室到劳斯莱斯有一段距离。 那一刻，她多希望路能再远点。 乔斯年就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似的，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的雪夜里无比醇厚。 “走回去？” 一刹那，叶佳期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啊！” 但，刚说完就别扭地抓了抓小脑袋。 他刚出差回来，很累吧。 第477章 明年的这个时候 陪着她走，显得她太任性。 她随即就道：“离家挺远的，还是坐车吧。” 外面的风很大，乔斯年觉得会冷，也就点点头：“走到前面那棵合欢树下。” “好。”叶佳期立马就应了。 那一段距离，不长不远。 那时候的叶佳期多希望那条路没有尽头。 她靠在他的身边，他搂着她的腰。 一切都很平淡，但她的心早就怦然跳跃，少女心默默绽放。 她很喜欢那样的平淡安稳，雪夜里，他撑着伞，她依偎着他。 …… 乔斯年见她陷入了沉思，知道她想起来了。 “七七，你那时候比现在乖。”乔斯年的唇角扬了扬。 “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叶佳期道，“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有我在，你可以永远不要懂事。” 太懂事，并不是一件好事。 任性、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而他，愿意让她撒娇。 他纵容她，他给她全部的特权。 只给她。 叶佳期再次沉默了。 她也想不问世事，无忧无虑。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气氛很冷，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大多数时候，还都是乔斯年在说。 乔斯年本就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 那十二年，都是她说个不停，他听着。 总有一些事，变了。 这种变化，让乔斯年很烦躁。 “七七，京城年年下雪，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带你来枫山。”乔斯年道。 叶佳期有些恍惚。 明年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明年……她一定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不乐意？”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好。”她应了。 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可能就是承诺，这个“好”字，她怕是兑现不了了。 乔斯年听到她应了，倒很高兴，眸中显然多了光泽。 乔斯年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昨晚上没睡好吧？要不你先睡一觉，到了我喊你。” “是没太睡好。”叶佳期兀自笑了。 乔斯年一直搂着她，压着她，害得她这会儿胳膊还是酸的。 “睡吧，嗯？” 叶佳期点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乔斯年的车开得很稳，虽然积雪很厚，但也一路平稳向前。 路上的雪景极美，犹如水墨画，简单而不失韵味。 到枫山时，已经是早晨十点多。 枫山不高，因山上种满了枫树而得名。 这里一年四季都很美，秋天尤佳。 车子停下。 叶佳期还没有醒，她托着头，迷迷糊糊。 车里温度高，她的脸颊起了浅浅的红晕。 乔斯年伸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他侧过身来，吻上她小巧的嘴唇。 叶佳期是被吻醒的，惊了一下。 “到了？” “嗯。” 某人淡定地从她的唇上移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外面是不是很冷？我怕冷。”叶佳期眨了眨眼睛。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这琉璃世界，真好看啊。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不会。”乔斯年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件大衣给她裹上。 第478章 这枫山，我买下来了 一走出来，外面就下起了雪。 起初只是几片，慢慢儿，越来越多。 乔斯年撑了一把伞，搂着叶佳期的腰。 一高一矮走在通往枫山的小道上…… 叶佳期离乔斯年很近，这感觉……恍惚回到十七岁那年。 她抓着外套，确实不觉得冷。 他个子高，替她挡了不少风雪。 乔斯年的伞往她这儿倾斜了很多，有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 乌云沉沉，天色昏暗。 雪花不断从天上飘下，洋洋洒洒。 乔斯年跟着叶佳期的步伐，走的很慢，他们从小路一直往上。 “走过这条路就是栈道，那里我让人修成三面玻璃全景的，可以看雪，也不会冷，冬暖夏凉。”乔斯年边走边道。 “你特地让人修的？”叶佳期讶然。 她记得，原先是没有的。 “嗯。” “那得花多少钱啊。”叶佳期不敢相信。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笑了：“你怎么不问我花了多少精力？嗯？” 叶佳期不吭声了。 山上修全玻璃栈道，这不用问也知道花了很多精力。 “以后想来就来，这枫山，我买下来了。” 叶佳期再次错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你买下来了？” “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你要在这儿做项目？”叶佳期十分震惊。 这座山除了风景秀美外，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利用价值。 远离市区，人烟稀少，周围又都是绿树农田。 也许是她眼皮子浅，看不到价值。 “看风景、度假，不觉得很好？嗯？”乔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 “……”叶佳期真是一下子找不到任何话反驳。 有钱任性？ “我打算在那块地方修一处别墅，你觉得怎么样？”乔斯年指了指不远处。 “我不知道。”叶佳期实在没法帮他做决定。 这已经很超出她的想象了。 而且她以后，也不会来这儿的。 “过段时间让我的设计师拿图纸给你，你挑个喜欢的样式，还有装修。” “你别给我挑，我不知道。”叶佳期慌忙拒绝。 他现在的意味很明显是在补偿她，可她不想要。 乔斯年也不问她了，问不问都一样，图纸还是会送过来的。 “走吧。” 乔斯年揽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叶佳期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依偎在乔斯年的身边。 这男人太强势，一举一动都不容她有分毫的拒绝。 叶佳期也不跟他反抗了，毕竟……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路上的积雪很明显被人打扫过，清出了一条平整的路。 沿着这条路，他们慢慢往上。 “冷吗？”乔斯年又问道。 “不冷。” “嗯。” 她的手确实很暖和，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打着伞。 “你最近不忙吗？”叶佳期忍不住问。 “不忙。” “那你陪着我也不是个事。” 她想提“方雅”，但他说过不准提，她就停住了。 “陪着你，怎么就不是个事了？在我看来，起码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我不会跑的。”叶佳期无奈。 第479章 并肩站在一起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跑不了的。 上一次侥幸跑到新加坡，还是因为他出国了，又加上霍靖弈的帮助。 现在，她想跑也跑不了。 他真得没必要这样看着她。 “不说这个。”乔斯年语气缓了缓，“从这儿走，栈道快到了。” 乔斯年领着她一步步往前。 叶佳期抬头看着前方，雪花飞舞，朔风不息。 这一切，都带着属于京城的风味。 “慢点走，小心脚下滑。”乔斯年不停叮嘱。 “嗯。” 叶佳期走的很慢，一边看雪花乱舞，一边看着山上的美景。 这一切，都像是轻描淡写的水墨画，让人移不开眼。 有雪花飞到她的脸上，凉凉的，宛如活泼的小精灵一样。 她伸出手，大片大片的白雪落在她的掌心。 她笑了。 “太美了。”叶佳期忍不住赞叹。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外面冷，缩回来。” “不冷，你让我碰一下。” “会感冒的。” “你太小题大做了，我这会儿不冷，真不冷。”叶佳期高兴起来了。 心情忽然变得很畅快。 她趁着乔斯年不注意，挣脱开他的手往前跑去。 她想在雪中玩一会儿。 白色的雪落在她的发丝上、脸上、肩膀上……她伸手轻轻弹了弹树梢头的冰花。 乔斯年在后面跟着，他没有反驳，准许她玩一会儿。 看着在雪中跳来跳去的叶佳期，他的眸子弯了起来，眼中是熠熠光泽。 叶佳期觉得大衣太厚了，行动不便，准备解下来。 乔斯年窥到了她的小心思，上前按住她的手：“不准脱。” 他将伞又移到她的头顶上，遮住风雪。 “热。”她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也不行，带你去栈道，外面冷。” 乔斯年替她理好衣服，将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叶佳期带走了。 三面玻璃的栈道真是欣赏雪景的好地方。 乔斯年收起伞，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七七，把头发留长吧。”他叹了口气，看向她。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向他。 “那样更漂亮。”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那样的叶佳期，也更像他的叶佳期。现在的她，离他太远。 叶佳期摇摇头：“我喜欢这样。” 乔斯年无奈，他说什么，她都不听了。 哪里还有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叶佳期的影子，那时候她就算是犯了点事，只要他说两句，她都会很乖。 栈道里没有雪，叶佳期一步步往前走。 隔着透明玻璃，她可以看到外面极致的美景。 雪花纷纷，天地无垠。 她沿着栈道一直走，慢慢儿就走到了山顶上。 她立在一棵松树下，从上往下看，将所有的景色收进眼底。 苍山茫茫，落雪飞飞。 她和他，就像是遗世独立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乔爷，你眼光真不错，这儿很美。”叶佳期看着山下。 “我眼光最好的时候，是十五年前。”乔斯年忽的勾起唇角。 他的唇边，是干净、儒雅而温和的笑意。 “嗯？” “遇见你。” 第480章 一手勾着他的脖子 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在枫山上走了很久。 叶佳期看着喜欢的风景，也不觉得累。 真得太美了。 “还想看吗？想看的话，我让人送午餐过来。”乔斯年征求她的意见。 叶佳期摇摇头：“回去吧，我想回我的出租屋了。” 那个小屋子，她好久没有回去了。 翩然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那地方，冷冷清清的。 “别回那里了，我给你买了公寓，在市中心，去哪儿都方便。” “我不要。”她还是摇头。 她真得不想要乔斯年的任何东西。 她不要他补偿。 她想要公寓，可以自己攒钱。 虽然要攒很多年，但她心里头踏实。 “给什么你都不要，你非要跟我划清界限？嗯？给你的你就拿着。”乔斯年的脸上有了几分不悦。 “我自己可以买房子，我之前在新加坡，工资挺高的。慢慢攒，房子总会有的。”叶佳期扑闪着大眼睛。 “自己买？行，你自己买。”乔斯年生气了，脸色很不好看。 这丫头脾气倔，他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他给她什么，她都不要。 房子是，之前的手链也是。 那十二年，她就不大会跟他要东西，想买一盒糖果，都犹豫再三。 他说过，她要什么，他都会给。 但她却从来不跟他要。 这感觉，很不好。 他赚那么多钱，还有何用？ 叶佳期不知道他生气什么，淡淡道：“我觉得宁安这样的女孩子就挺好的，家世好，长得又漂亮，但还是会努力工作。” “那是因为宋邵言有一天会离开她！”乔斯年冷声道。 叶佳期错愕。 “为什么？那为什么一开始他们要结婚？乔爷，你朋友真渣。”叶佳期气不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跟宁安很熟了？” “没有。” “既然没有，那宁安与你何干？”乔斯年真是很气。 她宁愿去关心一个刚认识的人，也不屑跟他多说几句话。 叶佳期噎住，不问了。 她也有些生气，乔斯年为什么要吼她，她又没说错什么。 他脾气坏，她也是知道的。 她气呼呼地往山下走，走出栈道时，也顾不上还在下雪，直接就走进雪中。 冰凉的雪落在她的脸上，她也不觉得冷。 只是，有点累。 “惯的。”乔斯年撑开手里的伞，大步往她走来。 追上她时，他将手里的雨伞递到她的手里：“拿着。” 下一秒，他背起她。 “哎！”叶佳期猝不及防，“你放我下来呢。” “抓紧点，掉下来我不负责。” “我自己可以走。” “走了这么远，不累？” “不累。”叶佳期口是心非道。 其实是真有点累了，再加上例假还在。 但她真没有想到乔斯年会背她下山，就算是那十二年，他也未曾背过她。 一时间，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不累也不让你走了。”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撑着雨伞。 雪花，都被宽大的雨伞挡在外面，无风无雨。 靠近他时，她可以清晰地闻到属于他的气息，内敛、深沉。 第481章 一辈子又有几个十二年 下山的路不近不远。 叶佳期趴在他宽厚的背上，眼睛忽然有几分朦胧。 雪花落在伞上，落在他们的身边，世界仿佛缩小成一个圈。 圈里，只有他和她。 叶佳期微微闭了眼睛，不再去想任何事。 下了山，已经有人送了午餐来。 乔斯年将她带到一处小木屋里，替她将午餐拿了出来。 “我明天回尊皇工作。”叶佳期道。 “嗯。”乔斯年应了。 只要她不跑，他什么都应。 叶佳期挺想知道霍靖弈去哪了，可是她又没办法再问乔斯年。 她问了，他根本不会说。 反而闹得很不愉快。 “我会让你把你在新加坡的行李收拾好，带回来。”乔斯年道。 那一趟，就当是她出去散心了。 “谢谢。”叶佳期默默吃饭。 小木屋里有特供的暖气，叶佳期脱了大衣外套，坐在桌子边。 一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雪花。 这儿倒是温暖如春。 “以后别跟我说这两个字。”乔斯年蹙眉。 叶佳期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这么霸道？谢谢也不行？ 他自己不也跟她说了谢谢。 叶佳期不懂乔斯年的想法，他不准说，她就不说好了。 “下午想做什么？”乔斯年问道。 “回去收拾下屋子和资料，明天上班。” “不跟我呆一起了？” “不了，你不是说这几天有事吗？我应该挺耽搁你事的。” “那我跟你呆一起吧。” 叶佳期瞪大眼睛，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结果，乔斯年还真是说到做到。 从枫山回来，他把她送到小区后，就默不作声跟着她。 她收拾屋子，他也帮她做事。 “乔爷，您坐着吧。” 叶佳期哪里敢让他做事，连忙压着他坐在沙发上。 这屋子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到处都落了灰尘。 “我帮你。”乔斯年执意不肯闲着。 叶佳期拗不过他，只好随他。 中途，乔斯年出去接了个电话。 “斯年，靖弈我让人看着了。”是霍凯山。 “关在哪里了？” “一处海岛上，你放心，不会再给你添乱。” “最好不过。”乔斯年挂上电话。 叶佳期换了一双拖鞋，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温开水。 她抱着杯子，很温柔，也很平静。 乔斯年站在门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收拾得差不多了。”叶佳期转过头看向他，“乔爷，你回去吧。” “急着赶我走？” “不然你留在这儿，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叶佳期很直白。 乔斯年眸光冷了下去：“共同生活过十二年，叶佳期，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没有心。” 十二年的时间。 一辈子又有几个十二年。 面对乔斯年的质问，叶佳期还是沉默了。 不是没心，是心死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斯年，用什么样的身份。 现在的她之于他，位置太尴尬。 更何况，她不想要这样的补偿。 “我累了，乔爷，可以出去吗？”叶佳期不想跟他起争执，只眨着眼睛看向他。 乔斯年真是被她这副样子给气坏了：“那你休息，我先回去。” 第482章 将一本结婚证递了过去 乔斯年一走，空气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叶佳期看向窗外，不知怎么的，城区没有下雪，只阴沉沉的。 看来还是枫山气温低，才下了那么大的雪。 叶佳期拉上窗帘，从衣橱里翻出毛线来。 她答应了给乔乘帆，顺便给乔斯年织围巾的。 她给乔乘帆挑了可爱的嫩黄色，给乔斯年挑了低调的烟灰色。 这是她为他们父子俩做的最后一件事。 多年以后，她也只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悄无声息。 她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默默织围巾。 乔斯年从她这儿离开后就去了财产公证处。 他母亲的那一大笔遗产已经由秦时恩交给了他，他需要防备乔天佑的狼子野心。 早早办了手续，免得夜长梦多。 秦倾的遗产虽然不多，但都以古董字画、珠宝为主，有市无价。 “乔爷，所有的财产都转到您的名下吗？”陈律师问道。 “转到她这儿。” 乔斯年将一本结婚证递了过去。 他点了一支烟，面上是清冷、寡淡的颜色。 陈律师讶然，点点头：“好，乔爷，我马上就去办理，很快。” “嗯。” 律师离开后，乔斯年就一个人站在窗口抽烟。 外面天色阴沉。 …… 半个月后。 叶佳期总算把一大一小父子俩的围巾都织好了。 她白天上班，晚上回来游戏也不玩了，就忙着织围巾。 多年没有动过手，没想到手艺还不错。 她给乔乘帆织的小围巾尤其可爱，这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乔斯年这半个月没有再来，偶尔会打电话跟她嘘寒问暖几句。 看样子，他应该是出差在外。 而叶佳期也整整半个月没有见到霍靖弈了。 没有霍靖弈在耳边聒噪的日子，倒一下子安静了。 隆冬腊月，天气格外冷。 晚上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叶小姐，我今天有空，不如就今晚上见一面？” 叶佳期抓着手机，那头有一个电话打来。 年轻男人的声音清清淡淡，无欲无求。 跟他的名字一样，季清寒。 她裹紧围巾，脸色略微错愕：“你不是说最近在国外没空吗？怎么忽然回京城了？” 她以为，还要有一段时间他才会回来。 瞬间，心忽然颤了一下。 “临时有点事，就回来了。” “你这次回来多久？” “三天。” 叶佳期抓着手机，眼眸里淬着淡泊的温度，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心口那地方犹如有一只手，骤然抓紧。 “叶小姐，我还要出国照顾阿悦，你如果想好了，我们今晚谈谈。”季清寒继续道。 “哪里见。”叶佳期声音有点飘。 “就五星广场这儿的咖啡厅吧。” 那头传来呼呼风声，季清寒应该是站在外面。 叶佳期眼中闪过茫然。 良久，她才点点头：“好。” “嗯，那我先开车过去。” 挂上电话，叶佳期在原地站了很久，连风割在脸上都没有太大感觉。 季清寒，房地产新贵。 但，这是他表面的身份，他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催眠师。 第483章 你跟他……纠缠很深？ 花·漾咖啡厅。 叶佳期头一次见到季清寒。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沉稳，年轻俊朗，一表人才。 他穿了一件灰色长大衣，她进来时，他正好靠在门口的位置等她，手指间是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见到她，他微微一笑。 “叶小姐比照片上漂亮。”他掐灭烟头。 叶佳期笑了：“季先生也比我想象中年轻多了。” “怎么，觉得我应该是个中年人？” “嗯……差不多。” 季清寒笑了笑，很绅士地替叶佳期打开咖啡厅的门。 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叶佳期解下围巾。 她又仔细看了下季清寒，这男人长得真不错。 “叶小姐想喝什么？”季清寒问道。 “一杯卡布奇诺就好。” “嗯。” 季清寒点了两杯咖啡，外加了一些甜点。 “季先生，你怎么不回国发展？”叶佳期好奇地问。 “等在国外积累一定的资金再说吧。”季清寒淡淡道，“更何况，阿悦一直都是在国外治疗的。” “苏小姐现在状况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希望她能早点康复，这大概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季清寒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渺茫，眸光也黯淡了下来。 “季先生，你别急，苏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季清寒微微颔首，“我自己犯的错，我愿意接受惩罚。” 叶佳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季清寒和苏悦的事，她零零星星听了一些。 她现在看到季清寒的眼中，至始至终都带着后悔的颜色。 “叶小姐，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想的。”季清寒看向她。 他见叶佳期年纪很轻，按理说，经历的应该不是太多。 “之前在微信一直都有跟你说，还是坚持那个想法吧。” 叶佳期的眼中有些无奈，有些感伤，也有些迷茫。 咖啡上来了，她低下头，默默搅动勺子。 “叶小姐，我虽然不是京城人，但乔爷名气大，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你跟他……纠缠很深？”季清寒问道。 他看着叶佳期就是个安安静静、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不太像跟乔斯年那种男人有纠葛的人。 咖啡厅里蔓延着浓郁的香气，气氛很温和。 叶佳期笑了笑：“我八岁被他带回乔家，算起来，跟他也是有点交集吧。” “这样。”季清寒明了，“你爱他？” 叶佳期没想到季清寒会这么直截了当。 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爱过。” “叶小姐，我不知道你跟他发生过什么，但你要知道，某段记忆一旦进入催眠，就会永远忘记了。”季清寒声音里多了几分冷肃。 叶佳期跟他说，想把和乔斯年有关的全部记忆都抹去。 彻底抹去。 “你跟我说过了。”叶佳期低头。 这些，季清寒早就跟她说过，而且不止说过一次。 他还告诉她，他就是这样亲手毁了他和苏悦之间的全部的。 他把苏悦对他的全部记忆都催眠了。 现在的苏悦，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记不得季清寒是谁。 第484章 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 “嗯，我还是当面再跟你说一次。”季清寒道。 “你很负责。”叶佳期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很好看，但眉宇间，总是隐藏着浅浅忧伤。 如那雨后的丁香花。 “我做这行的初衷，本是打算让所有人都能忘记不愉快的回忆，事实证明，确实有很多人感激我。”季清寒道。 “比如呢？”叶佳期好奇。 “比如，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年幼时遭遇继父性侵，后来一想起这事就精神崩溃。她找到了我，我帮她催眠了那段记忆。现在，她活得很开心，有了家庭，也有了孩子。” 叶佳期知道季清寒很有本事。 他不同于普通的催眠师，他能让人将某段回忆、某个人彻彻底底从全部回忆中剔除。 但，一经剔除的记忆，将永远删除。 再也没有任何办法恢复。 “但叶小姐，你要知道，我也做了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 季清寒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暗沉，就像是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叶佳期知道，他给苏悦做了催眠。 现在的苏悦，记得所有人，唯独记不得他。 这种体验，对于季清寒来说，是崩溃式的。 他亲手让自己品尝了什么叫“后悔”…… “叶小姐，你可以再想一想。”季清寒道。 叶佳期喝了一口咖啡。 再想想吗？ 她已经想了很久了。 从森林里的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就在想了。 如果把乔斯年这个人从记忆中彻底抹去，他们之间的纠缠就永永远远结束了。 催眠醒来，再遇到他，就像是陌生人。 她不要他的补偿，他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只是单方面……想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了。 他已经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想要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叶小姐，乔爷知道这事吗？”季清寒问道。 叶佳期摇摇头。 “那叶小姐，如果你真得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季清寒道，“我做事你放心，不会拖泥带水。你要想抹去跟乔爷的全部回忆，我一定让你彻彻底底忘记他，不会再想起一分一毫。” 季清寒的语气很笃定。 他有这个本事。 “不会想起一分一毫吗？” 她抬起头，看向他，眼中是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的大眼睛里是迷迷茫茫的光泽，明明灭灭，没有丝毫波动。 “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想起，就像一个彻底的陌生人，就好比你我。” “看到熟悉的东西也不会想起来？” “嗯，就算看到熟悉的东西，你的心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因为你已经不记得了。” “季先生，你挺厉害的。”叶佳期笑了。 季清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敢情他说了这么多，就换来一句“他挺厉害的”？ “叶小姐，如果你能自己放下，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季清寒道，“叶小姐，再考虑考虑吧。” “没见过你这样的，把生意往外推。” 叶佳期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你是执意要催眠了？”季清寒见她主意已定。 第485章 离去才知深爱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 来找他的人，不少脸上都会写着这几个字。 没等叶佳期继续开口，季清寒接着道：“叶小姐，这几天我都在京城，你今晚再回去想想。” “叶小姐，那个人……爱过你吗？”季清寒问。 叶佳期摇头：“从未。” “你爱了他多少年？” “多少年？”叶佳期茫然地抬头。 多少年呢？ 她自己也算不过来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年就爱上他了。 她只知道，很久了。 季清寒懂了，这是一场单相思的喜爱。 “我来京城的路上听人说，乔爷订婚了？”季清寒问。 “嗯。”叶佳期木木点头，“他们青梅竹马多年，也该订婚了。” “那你也不必剔除他的记忆，毕竟，你们以后可能并不会有太多交集？” 叶佳期又摇头：“那就忘得彻底一点吧，季先生，你觉得呢？” “叶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等你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会好一点？” “季先生，你真得这么不想做我的生意啊？”叶佳期笑了。 季清寒无奈地笑了笑：“那我不劝了。” “嗯。”叶佳期点点头，“喝咖啡吧。” “好。” 季清寒又很绅士地替她切了一块蛋糕。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很简单，没有太多的心思。 但越是简单的女孩子，其实越容易受到伤害，而每一次的伤害都可以是致命的。 他也能理解她为什么执意要剔除那个记忆深处的人。 “季先生，你要好好待苏悦呀。” “我会的。” “季先生，你这么厉害，你就没有研究过，怎么样能把催眠后的记忆找回来？” 季清寒摇摇头：“研究过，没用。” 叶佳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后悔和内疚。 有些人，要等失去了才懂的珍惜。 季清寒想，他和苏悦就是这样。 当年苏悦执着地追求季清寒，可季清寒无动于衷，甚至厌烦。 后来，季清寒实在耐不住她的烦人，再加上交了个女朋友—— 在一次苏悦睡着的时候，给她做了催眠，抹掉了她脑海里关于他的一切。 从此，那个女孩子永远忘记了他。 不会再缠着喊他“季哥哥”，不会再给他做饭，不会再围绕着他。 他的身边，一下子就空了、安静了。 明明他要的就是这份安静，可为什么心口空落落的。 甚至，她醒来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谁”。 季清寒收回记忆，默默喝了一杯咖啡。 叶佳期凝视他。 她知道，他的心一定在流血。 离去才知深爱。 但好在，不是生离死别。 大概，这是唯一的幸运。 “季先生，你这几天在京城需要我陪你玩吗？我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叶佳期道。 “谢谢，不用了，我是来办点事的，恐怕没时间玩。” “那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打电话给我。” “行。” 叶佳期跟季清寒聊了很久。 她听他说了不少故事，听着听着就入迷了。 这个男人，沉稳、安静，有让女孩子着迷的魔力。 第486章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她明白了，为什么苏悦执着地喜欢他。 晚上八点半，季清寒站起身。 “叶小姐，耽误你不少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季清寒看了一眼手表。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季先生，是我耽误你时间了。” “叶小姐客气了。” 叶佳期还是执意自己打车回去。 季清寒无奈，就一直送她上车。 和季清寒聊了一个晚上，叶佳期觉得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那个决定，恐怕没有什么能撼动。 回来后，叶佳期把工作做完，洗了个澡，吹了头发。 她把织好的围巾用袋子包好，打算明天将它们寄出去。 把这一切都做好后，她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原来，圣诞节快到了。 难怪她今天下班的时候，看到广场那儿张灯结彩，布置了很多圣诞树和圣诞老人。 那她织的围巾，正好给小乘帆做圣诞礼物吧。 虽然他爸爸买的礼物一定比她的贵重很多倍，但也算是她最后的一点心意。 圣诞节啊…… 从小到大，她也挺想收礼物的。 她的第一份圣诞礼物，说起来，还被乔斯年扔了。 十六岁的时候，她收到同班同学的圣诞礼物。 那男生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学习好，个子高，长得也不错，是很多女孩子的暗恋对象。 放学的时候，他偷偷给她塞了圣诞礼物——一只苹果和一只布娃娃。 男生什么都没说，把礼物往她怀里一送就走了。 那是她头一次收到圣诞礼物，高兴坏了！ 她还以为就是个圣诞礼物呢，没有往深处想。 司机来接她回家，她就开开心心抱着毛绒娃娃回来了。 那娃娃有她半个人高，抱起来可好玩了。 没想到，乔斯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直在等她。 她怔住，一脸错愕：“乔、乔爷你不是出差了吗？” “不能回来了？嗯？” 他盯着她和她手里的礼物看，语气里有几分察觉不到的森冷。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叶佳期局促不安。 这里是他的家，她当然没有那个意思。 她抓着娃娃，有些不知所措。 她感觉到他凌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谁送的？” 叶佳期紧紧抱住娃娃，硬着头皮回答他：“我同学。” “嗯？同学？男生女生？” “男、男生。” “我跟你说过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乔斯年忽的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目光冰冷。 叶佳期被他吓住了，手有点抖。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头低着，活脱脱像被家长训的小女孩，声音也跟蚊子似的，“我没有早恋，只是圣诞节礼物。” “男生给你送圣诞节礼物？送你你就收？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干嘛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坏啊！” 叶佳期快被他训哭了，头都不敢抬。 本来就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这么吼她干什么！ “一个男生无缘无故会送你礼物？” “他说跟他玩的好的朋友都送了。” 第487章 你把我赶走好了 叶佳期真得觉得他是无理取闹。 她也想有朋友，她也想跟朋友打好关系。 叶佳期把娃娃抱得很紧。 乔斯年看她这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用力一拽，把她手里的毛绒娃娃和苹果一齐扯了过来。 “你干嘛！”叶佳期气急了，要去抢！ 结果，没等她抢到，乔斯年就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他脸色沉得难看，十分难看。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朋友送我的礼物，你干嘛扔了，今天是圣诞节，你凭什么扔我礼物啊！” 叶佳期哭了。 今天圣诞节，她本来开开心心的。 乔斯年二话不说把她的礼物全给扔了。 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自从她过了十五岁，这个男人就异常得无理取闹。 不准她早恋，不准她跟男生走的近，更不允许她去男孩子家里玩。 她都听他的了。 可他还不满意，这会儿还把她的礼物扔了！ 生平第一次收到圣诞礼物，就这么被扔了。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两行泪挂在脸颊上，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怎么了，很委屈？你要是真跟这个男生没什么，你为什么要委屈？”乔斯年很不屑。 他依旧十分镇定而清冷地看着她。 看着她哭。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啊，我就算跟他有什么又怎么了！你凭什么管我啊！”叶佳期抹了一把泪水。 她倔强地看着他，双眼通红。 真的，他太无理取闹了。 她跟那个男生，明明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承认了？叶佳期，我说过什么？嗯？你要敢早恋，我把你丢出去！”乔斯年快被她气疯。 他伸手松开领带，脸色极度难看。 “你以为我稀罕住你家里？我就早恋了，你把我赶走好了！” 叶佳期也气急了。 她真得不明白乔斯年气什么。 她根本没有早恋，那时候，她喜欢的人是他。 但她不敢明目张胆，只敢远远看着他。 他没回来时，她等他；他回来了，她就偷偷离他近一点。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只敢离他远远的。 她和他之间的差距，是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的。 能呆在他身边，她就已经很满足。 两人僵持着。 一个面色铁青，一个哭得梨花带雨却不屈不挠。 他一直不说话，只这么看着她。 叶佳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嫌弃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哭着推了他一把，跑上楼，跑进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那一晚，她连夜收拾了书包。 与其让他赶她走，不如自己走。 她的东西不多，她也就带了点零花钱和衣服。 晚上走不掉，她是打算等他第二天走了，她再走。 那一次，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吵得这么厉害。 一般情况下，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太跟她计较，因为她年纪小。 但这次，不一样。 叶佳期哭着上楼后，佣人就提着小礼盒走到了乔斯年的跟前。 “乔爷，您给小小姐带的圣诞礼物……” “扔了！” “啊？这……” 佣人错愕。 第488章 都给了他一个人 第二天，叶佳期赖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她在等乔斯年离开。 但，乔斯年根本没有出门的意思。 叶佳期想，也许她就这么走了，他也不会管她。他对她，没有什么好尽的义务。 她本来就是他捡回家的。 他已经在逐渐看不惯她了。 她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下楼，没有抬头，只顺着熟悉的路走。 不过，她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一股强有力的劲儿带到了餐桌前！ 是乔斯年拽住了她的胳膊！ “小小姐，吃早餐吧。”佣人送上餐具，“都是你爱吃的。” 叶佳期看了一眼乔斯年，他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默默坐下。 “吃早餐。”他淡淡道。 叶佳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过了一晚，他气消了？还是说，他也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她根本没有早恋！ 他给她切了蛋糕，又泡了牛奶。 真得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因为他太会误会人了，又扔掉了她的圣诞礼物，叶佳期还是没跟他说一句话。 只不过，她已经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乔斯年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甚至还亲自送了她去学校。 但奇怪的是，自那天之后，那个体育委员就转学了，听说是成绩太优异，直接去了国家队深造。 叶佳期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她跟那男生真得没啥。 有点难过的是，她还真挺喜欢那个毛绒娃娃的。 …… “圣诞将至，京城各大商场将展开折扣优惠活动……” 电视机里，断断续续播放着各类新闻。 沙发上，叶佳期这才收回心思。 原来，那些不近不远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回想起来，倒跟昨天一样。 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愉快的，不愉快的回忆，只要是跟乔斯年相关的—— 很快，都将烟消云散。 说不准心里头是什么感觉，她也不知道抽去这些回忆后，她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还剩下些什么。 那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占了很重的比例。 她这二十年的喜怒哀乐，全都给了他一个人。 很快，这些就会没有了。 叶佳期抱腿坐在沙发上，客厅里暖气不足，但她也没有那么冷。 眼神无光，甚至有几分呆滞。 一个人的夜晚，特别安静。 空空荡荡的。 叶佳期的眸光没有焦点，只呆呆看着电视。 忽然，手机响了—— 她一个回神，低头。 乔斯年。 这么晚了，他怎么给她打电话了？ 叶佳期有气无力地接起：“喂……” 那头，传来沉稳而性感的男音：“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看电视。”她敷衍地应着，“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 她也不知道乔斯年现在在哪里，只知道他出差了。 那些年，他经常出差，她已经习惯了。 后来知道，他有时候是真出差，有时候只是去看望方雅。 这一趟，他也有可能是在伦敦吧。 “圣诞节快到了。” “我知道。”叶佳期淡淡道。 “圣诞有空吗？” “什么？”叶佳期不解。 “约你。” 第489章 最后一次叮嘱他 叶佳期愣了愣，她不是太懂乔斯年这两个字的意思。 “什么？”叶佳期脱口而出。 约她做什么？ “有空吗？”乔斯年又确认一遍。 叶佳期似是而非：“应该有空吧。” “那好。” 叶佳期不解。 国外的圣诞节才是最热闹的吧，他应该在国外度过才是。 不过现在离圣诞节还有好多天，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到了那一天，等他站在她的面前，她大概已经记不得他是谁了。 他没有挂断，叶佳期就抱着手机不吭声。 “怎么不说话？乖，等我回去。” “你在哪里？”叶佳期问道。 “想我了？” “……” “我在美国，分公司上市。” 叶佳期听着那头声音是有点大，上市这种事，是全球瞩目吧。 她再看看自己的小出租屋…… 她和他的差距，从来就不是努力能填补的。 她再去努力，也只能更上一层楼。 然而就算再高的楼层，都触碰不到星辰。 叶佳期抱着膝盖，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等下一次分公司上市，我带你来。”乔斯年道。 “嗯。”叶佳期含糊地应着。 就像她答应他明年跟他去枫山看雪一样，答应得随意而含糊。 她知道，自己只是敷衍。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哪里还有什么下一次…… “怎么了？不太高兴？等我回家。” “有点困，我先挂了，你也早点睡，少喝酒。”她敷衍地叮嘱了两句。 可能是最后一次叮嘱他了。 以前在乔宅，他一喝酒，她就嫌弃地皱眉：“喝酒不好，伤身体。” 那时候，他只是揉揉她的头发，勾唇：“你不懂。” 叶佳期径直挂上了电话。 不一会儿，她收到一条短信：晚安。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却越来越缥缈。 就像一阵青烟，怎么都抓不住。 他现在人在国外，她和季清寒之间的小秘密，他应该不会知道。 这一晚，叶佳期怎么都睡不着。 越是想忘记的东西，却又格外清晰起来。 这种挠心的感觉已经折磨她很久了，她怕再这样下去，非得折磨出抑郁症来。 耳边全部都是乔斯年的声音。 有时候是温柔，有时候是霸道，有时候又带着不可理喻。 朝夕相处十二年，光靠时间，她根本无法忘记他。 他们吵过，闹过，笑过，和好过。 太多的七情六欲。 叶佳期的脑子，要炸裂开来了。 这一晚，一直到早上五点多，叶佳期才睡过去。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 为了出去散散心，她跑到了超市去买菜，打算给自己做顿火锅。 但，她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熟人。 “白菜，豆干，竹笋，西兰花，娃娃菜……”叶佳期低头认真挑菜。 “叶小姐，巧啊。” 叶佳期听到熟悉的声音，恍惚抬头，正好就看到唐管家站在她的对面。 她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唐管家好。” 唐管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买菜？” “嗯，自己做饭。”叶佳期点头回应。 第490章 两人亲密无间的姿态 唐管家往她的购物车里看了一样，用手翻了翻。 “叶小姐，这白菜的叶子有点蔫，你挑的时候得注意些。还有这鸡蛋，你挑的是便宜的吧？你得拿那边儿的。”唐管家指了指。 “哦哦。”叶佳期点头，推着车往鸡蛋那儿走，“我重新买。” 唐管家也推着车跟了上来。 “叶小姐，你在乔宅锦衣玉食惯了，现在一个人生活，总得学着点。” “我知道，谢谢唐管家。”她都懂的。 “我帮你挑吧。”唐管家替她挑了几只鸡蛋，“也不介意这么几块钱的差别，别亏待自己。” “嗯。” “好好工作吧，养活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跟以前的生活比，肯定会有差距的，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都知道的。” “出门在外，也别端小姐架子。以前你在乔宅就不会刷碗，不会择菜，现在都得学着点。” “嗯。”叶佳期客气地回应着，“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小姐。” 唐管家以前不太爱教训她的，不过三年后，唐管家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能这样想最好，以前有乔爷宠着，以后啊，还得靠自己。乔爷结婚了，也管不了你了。” “我知道。” “叶小姐，你单身一个人，最好还是跟乔爷保持点距离，免得传绯闻。” 叶佳期不开口了，她默默挑蔬菜。 这大概才是唐管家最想跟她说的话。 她知道唐管家喜欢方雅、方蓝……所以不待见她也正常。 “叶小姐，乔爷一个男人倒无所谓，你还年轻，这要是传出去，不大好办。三年前的事，我已经帮你保密了。” “谢谢唐管家了，我和乔爷真得没什么。” “没什么最好，我也是为你着想，我都把你当孙女对待的。” 唐管家随手给她挑了几个鸡蛋，又给她拿了点白菜和藕片。 “唐管家，我得去结账了，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再见。”叶佳期微笑。 “好。” 唐管家没有再拉着她说话。 叶佳期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走，她和唐管家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现在更没有。 今天天气很好，就是太冷。 叶佳期走出超市后裹紧围巾，拎着购物袋往回走。 就在她走着走着的时候，忽然，看到一辆眼熟的宾利。 这车子太熟悉了，因为她刚见过没多久。 这是宋邵言的车。 叶佳期定住脚步，只见不远处一个娇小迷人的女孩子挽着宋邵言的胳膊从商场里走出。 女孩子带着口罩，而宋邵言则带着墨镜。 一个高大沉稳，一个小鸟依人。 女孩子依偎在宋邵言的身边，时不时仰头跟宋邵言说两句话。 她看着宋邵言的眼神十分温柔，而且，带着很多崇拜。 宋邵言也一直微笑着，时不时低头同她讲话。 叶佳期愣在原地。 这女人，不是宁安。 而这两人亲密无间的姿态，像足了小情侣。 甚至，宋邵言是搂着女人的腰上车的。 叶佳期肯定自己没有看错，男人就是宋邵言。 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第491章 忘记他的名字 男人，真得是很奇怪的生物。 男人常说看不透女人，可女人又何尝能看透男人。 叶佳期不太明白，宋邵言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霍靖弈说，男人把“爱”和“性”分得很清楚。 那宋邵言也是这样吗？ 叶佳期忽然觉得自己在爱情里就是个小白花。 她没有谈过恋爱，她真得不懂男人的心思。 只是，她觉得宋邵言太过分了。 宁安那么漂亮、那么温柔的女孩子，哪里比不上这个小女人了？ 不远处，宾利启动，扬长而去。 叶佳期气死了。 但这种事情，她就算看到了也不敢告诉宁安。 一来她和宁安不熟，二来家务事，不便插手。 叶佳期气得骂了宋邵言两句，这才拎着购物袋回家。 这年头，就没有一个靠谱的男人。 真不知道宋邵言有个漂亮的妻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在外面偷腥。 回家后，叶佳期开始煮火锅。 一个人吃火锅太单调，她干脆打了电话给季清寒。 “季先生，有空吗？我请你吃火锅？吃完后，正好我们再聊聊？” “我手里头有点事，恐怕不能去了。” “哦……”叶佳期略失望，“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你想清楚了？” “嗯。本来打算一起吃完火锅后，就让你帮我的，你如果忙，那我等你。” “行，晚上吧？我晚上七点前能赶过来。” “今天晚上吗？” “对，今天晚上，你真得想清楚了吗？” 季清寒这样斩钉截铁地问她，叶佳期的心里头倒泛起了淡淡寒凉。 她用力抓紧手机，嘴唇微微颤抖。 “我把地址发给你。” “嗯。” 挂上电话，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墙壁。 厨房里，火锅发出“嘶嘶”声响。 叶佳期回过神，走过去继续煮火锅。 她的脸色很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尤其是嘴唇，更是苍白如纸。 过了今天，她就可以跟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了。 京城还是这个京城，而叶佳期却不再是那个叶佳期。 从此之后，她就要忘记那个叫乔斯年的男人，忘记他的名字，忘记和他有关的一切。 十五年关于他的记忆，都将燃为灰烬。 寸草不生。 叶佳期拿了碗，一个人茫然地坐在桌子旁吃午饭，目光空洞。 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啪嗒，啪嗒…… 落在她的手背上。 忽的，她又想起一些零星的往事，想到了他们当年在乔宅吃火锅的场景。 他不爱在外面吃饭，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家的。 冬天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周末，她特别想吃火锅，就跑去厨房跟吕姨撒娇。 “吕姨，我们今天晚上吃火锅好不好？我来帮你做。” 吕姨笑道：“小小姐，乔爷不太爱吃火锅，他嫌味大，要不下次我带你出去吃？” 她瞬间瘪了嘴巴：“真得不能吃啊？” “要不小小姐你打个电话给乔爷？” “还是算了。”她不敢打电话给他，她怕他不高兴。 他不爱吃，她就随他，也不吃了。 第492章 今夕何夕，不问归期 那次刚吃晚饭，她脸上就不太高兴。 乔斯年一眼就看出她有小心思，刚动筷子就敲了她的手背一下。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嗯？” 叶佳期缩了缩手，扒了两口饭。 “没有，挺好的。” 他抢下她的碗：“有什么话就跟我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叶佳期还是不吭声。 乔斯年眉头紧皱，森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其实我想吃火锅……”越往后说，她的声音越低。 她怕他不高兴。 乔斯年倒低低笑了。 “怎么不早说，我也想吃。” “真的？”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他站起身，从衣架上拿了外套，牵过她的手，就像是牵着一只小花猫一样。 “嗯。走吧，带你出去吃。” 那一晚，他是单独带她出去吃的火锅。 她心情特别好，吃了很多。 乔斯年吃的不多，他大部分时候是在看着她吃。 她一边吃一边喋喋不休跟他说话—— 她说班上一个男生今天跟班主任打架了，她说班长和生活委员谈恋爱了，她说一楼的桂花树下，最近经常出没一只可爱的小猫…… 她说着，他听着。 他从来不打断她，也不太发表意见。 叶佳期不知道他是爱听，还是不爱听。 吃完火锅后，身上的味儿是挺重的。 她笑着往他身边蹭了蹭：“乔爷，我帮你洗衣服吧？就当是你陪我吃火锅的报酬呀。” “嗯？”他看了她一眼，“行。” 叶佳期愣住，咦，她就是客气一下，他怎么还当真了。 她哪里会洗衣服呀。 那一晚，乔斯年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跟她在大街上走了很久。 京城冬天的夜晚萧瑟而寒凉。 风呼呼地吹。 她走在他身边，一点也不觉得冷，有时候会蹦蹦跳跳走到他的前面去。 乔斯年步伐稳重，但他也不约束叶佳期。 她闹时，他就微微勾起唇角。 那一晚，他们在路灯下真得走了很长的路。 那一晚，她真得挺闹腾的，难得那么开心。 每一次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走了再长的路，她都嫌路途短。 今夕何夕，不问归期。 收起回忆，叶佳期夹了一块排骨。 排骨很鲜美，但她却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 咬了一口，实在没有什么味道，她干脆放下了筷子。 满满一大锅的火锅，热气腾腾。 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布满整个餐桌。 她默默看着热气，泪痕尚且挂在脸上，双眼空洞而迷离。 ……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晚上七点整，门被敲响。 “咚”一声，就像是敲在心口上！ 叶佳期十分敏感，迅速跳下床来。 今天一天，尤其是到了晚上，她都笼罩在敲门声的阴影里。 但现在，门还是被敲响了。 “季先生？” “是我。”门外响起寡淡的男音。 叶佳期的手覆在门把手上，微微颤抖。 门一开，季清寒摘下围巾。 “叶小姐，打扰。” “外面起雾了？”她看他风尘仆仆，发梢上都是湿气。 季清寒点点头：“是的，刚起雾，还不小。” “很冷吧，进来吧。” 第493章 想给她一个惊喜 叶佳期给季清寒倒了一杯茶。 “季先生，家里只有茶叶了，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 季清寒不挑，他笑着点点头：“我爱喝茶的。” 叶佳期对季清寒的感觉不错，这男人儒雅、温和，性格好，脾气也好。 而且，用情至深。 “你脸色不太好看。”季清寒看向她。 叶佳期摸了摸脸颊，笑了：“没有吧？可能是天气太冷了。” “你一个人住？” “我朋友出国了，我都有好久没有能联系上她了。”叶佳期的语气里满是失落。 她好想翩然。 霍靖弈说梁昊天在瑞士照顾尤翩然，让她不要担心。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翩然也没给她打一个电话呢？ 她是真得很想她，很想。 没有翩然在家，她一个人过得很无聊。 特别想念翩然那个大大咧咧、爱笑爱闹的姑娘。 季清寒喝了一口茶，打量了一下叶佳期的小屋子。 这儿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很有家的感觉，就连墙壁上都铺了一层干净、漂亮的碎花墙纸。 空气中散发着清淡、雅致的香气。 季清寒看的出来，叶佳期是个很热爱生活的姑娘。 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 但，这样的姑娘也是最容易受伤的。 “叶小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忘掉过去后，要继续往前走。前面的路上其实不管是荆棘还是鲜花，都值得走下去。”季清寒嗓音性感而温和。 “季先生很会安慰人。” 叶佳期真得挺喜欢季清寒这个人的。 跟他做朋友，很轻松。 “不是安慰，是事实。”季清寒笑道，“你总会遇到一个人，专门为了你而出现，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收获幸福的。” 叶佳期承认，自己有被季清寒安慰到。 他就像是导师，给了她指引和希望。 “季先生，你吃晚饭吗？” “吃过了。”季清寒道，“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等会儿我们就开始？” 他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多钟。 “嗯。” 外面起风了，风吹着雾，飞舞盘旋。 窗外是湿漉漉和白花花的一片。 玻璃上笼罩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雾气慢慢累积，渐渐儿汇聚成一条条水线，蜿蜒而下。 路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正飞驰疾行。 副驾驶上，是他给她精心挑选的礼物——一只精致的音乐盒。 下飞机时是六点，出来后他就直接开车往她住的地方赶。 他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雾越下越大，劳斯莱斯的车玻璃已经模糊。 路上行人、车辆不多，乔斯年把车开得很快。 不知道为何，眼皮子突突跳个不停，心里头总有异样的感觉。 乔斯年压住胸中不好的念头，红绿灯时，点了一支烟。 尼古丁的味道着实可以麻痹神经。 黑暗中，乔斯年侧脸冷峻、矜贵，眸中是明明灭灭的光芒和一望无际的深邃。 烟雾笼罩着他的身躯，飘散开来。 劳斯莱斯犹如一只雨燕，在雾气中穿梭而行。 车子打了一个弯，拐进叶佳期住的小区。 第494章 忘得干干净净 叶佳期住的那栋楼前有棵枝繁叶茂的榕树。 乔斯年习惯将车临时停在那儿。 但今晚上，他刚过去就看到树下停了一辆棕色卡宴。 乔斯年眸色凛了几分，抬头看向叶佳期的屋子。 楼上灯火通明，她屋内的窗帘拉着，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在家。 乔斯年掐灭手里的烟头，打开车门。 下飞机后，他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一身笔挺的西装、西裤。 乔斯年迈开长腿就往楼上走。 步子里，带了急促和清冷。 他的眸光湮没在无穷的黑暗中，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屋内，叶佳期揉了揉额头。 “叶小姐，有些路走出去，可就不能回头了。”季清寒看着她。 “我知道。” “嗯。” 季清寒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叶佳期这姑娘性子倔。 一旦做了决定，是不太可能会改的。 他拿了一颗安眠药给她：“先把这个吃了，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白色的药片安安静静躺在季清寒的手里，就像是一个安静的小恶魔。 叶佳期伸手接过，就着温水吃了下去。 这段时间，她失眠挺严重的。 有时候是整晚整晚睡不着。 就好比昨天，她也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明天醒来，我会想不起来他是谁，对吗？”叶佳期看向他。 “对，你脑海里有关他的回忆会彻彻底底抹掉。”季清寒叹了一口气，“从此以后，你会记得所有人，唯独记不得他。” 就像苏悦一样。 记得所有人，唯独再也记不得他季清寒。 叶佳期沉默良久，点点头：“我知道了。”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记得乔斯年是谁了。 只知道，他是京城一手遮天的权贵，身份高贵，是她只能在电视上、报纸上仰望着的人。 那十二年的点点滴滴，都将烟消云散。 连带着他们相识第一天的场景，也会忘得干干净净。 “大狗狗……” “……” “大狗狗……” “是哥。” “唔。” 叶佳期惨淡地笑了笑。 爱过，恨过，气过，恼过，最终的最终，她选择了忘记。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式，也是最适合终结他们全部关系的方式。 “季先生，一颗药是不是不够？我怕我还是睡不着。”叶佳期征求他的意见，“再给我一颗吧？” “这段时间睡眠很不好？” “是啊，特别不好。” 季清寒无奈，只好又倒了一颗药给她：“最多两颗。” 叶佳期点点头，接过，吃下。 “其实我挺好奇，他对你的影响究竟有多深。”季清寒微微眯起眼睛。 “也没什么啊，等会儿我睡着了，季先生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叶佳期弯唇，“不过，季先生，我醒来后还会记得你的对吧？” 季清寒笑了。 傻丫头啊，傻得可爱。 这样的女孩子，他是无法将她和乔爷那样的人放在一条线上看的。 或者是，完全想不出他们之间可以牵扯成什么样子。 “那就好啊，我还等着将来有一天，看你和苏小姐在一起。” 季清寒眸中的光芒淡了下去。 第495章 背着我偷人？ 还会有那么一天吗？ 叶佳期乖乖巧巧地跳到床上，她在等待睡意来袭。 就在她刚想开口跟季清寒说话的时候，忽然—— 门被敲响！ “砰砰砰”，声音异常急促！ 季清寒看了一眼叶佳期：“你朋友吗？” 叶佳期摇头，讶然：“不可能，她不在国内。” “那我去开门。” “嗯。”叶佳期同意了。 门一开，一股逼人的寒气穿透而来！同时席卷而来的，还有乔斯年眸光里的冷意！ 季清寒的手一顿，上上下下看了乔斯年一眼：“你是……” 乔斯年一见到季清寒，没耐得住脾气！ 他用力推了季清寒一把，眸中是通红的颜色，连目光都是带刀的。 乔斯年通过玄关，直奔客厅！ 叶佳期听到声响，赶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出来，她就看到了怒意滔天的乔斯年！ 她慌了一下，不自在地退后两步：“你怎么来了？” 乔斯年转头，看到卧室门口的叶佳期！ 上前一大步，他紧紧拽住叶佳期的衣领。 眼中是不可遏制的怒意，看向她时，目光噌噌如刀如剑如霜！ 嗖嗖嗖—— 一刀一刀剜在她的脸上！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叶佳期，你真是能耐了，背着我偷人？嗯？” 乔斯年是真火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恼火过。 他浑身都散发着冰凉的冷意，就像是来自地狱里的修罗王！ 恼了，怒了，火了！ 腹腔中的那团火，怎么都压不住，越燃越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难怪一路上来的时候眼皮子就跳个不停！ 他从来没有想过叶佳期会这么大胆。 三年后，他总觉得很多事在偏离他的掌控，他也越来越看不透叶佳期。 以前那个听话、乖巧，只会围着他的叶佳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叛逆、敷衍他的叶佳期！ 什么事都逆着他，什么话都只会敷衍！ “乔斯年，你出去。” 叶佳期不会吵架，只定定看着他。 她在他紧缩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他的那双眼睛十分可怕！ 通红，可怖！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意，就像是巨浪，席卷而来，一瞬间就能把她掩埋！ 季清寒微微怔了怔。 原来，这男人就是乔爷。 他是头一次见到乔斯年，这男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英俊。 此时此刻，乔斯年的那张脸上布满了阴霾。 季清寒见他快要勒死叶佳期了，上前解释：“乔先生，我和叶小姐……” “乔斯年，你出去！季先生，你别给他解释！” 叶佳期不想让这件事被乔斯年知道。 这是她和季清寒之间的约定、秘密。 她不知道乔斯年怎么突然回来了，但他一回来就这种态度，她很不高兴。 “是我出去还是他出去？叶佳期，你他妈给我弄清楚！” 乔斯年抓着她的衣领，双拳紧握。 叶佳期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眸色寡淡。 “季先生，你先回去吧，对不起。”叶佳期不想把季清寒卷进来。 “你没事吧？”季清寒怕叶佳期吃亏。 第496章 快被乔斯年勒死了！ 他看得出来，乔斯年正处于盛怒之中。 叶佳期不是他的对手。 “滚！”乔斯年扫了季清寒一眼！ 季清寒点点头：“那我先回去。” 这个时候，季清寒明显感觉不能跟叶佳期说太多。 生气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尤其是乔斯年现在这种暴怒的人。 他都能感受到乔斯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季清寒拿好自己的东西和围巾，冲叶佳期点点头，出门。 叶佳期被乔斯年勒得喘不过气来，眼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脸色苍白。 她快被乔斯年勒死了！ “叶佳期，你真得很有能耐啊，我送走一个霍靖弈，你立马回头就给我勾搭上一个季先生。很好。” 叶佳期被他勒得说不出话。 乔斯年脸色极度难看。 叶佳期在他的控制下，就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鸡仔。 她低着头，不吭声。 也不是不想说话，他勒着她，她也说不出话。 乔斯年怒意未消，松了手，用坚硬的胸膛压着她。 屋里温度很高，乔斯年胸中郁积着一团火！ 叶佳期穿得少，被他西服扣子磕得生疼生疼。 他压着她，不给她一点动弹的机会！ “说话。” “乔斯年，我不想理会你的不可理喻，这里是我的家，你突然跑进来训我一通，你不觉得自己太无理取闹了吗？” 叶佳期抬头看着他。 眼神中是满满的冷漠和讽刺。 她真得觉得乔斯年这人很好笑。 他还当她是以前那个任由他教训的小女孩吗？ 以前她是依附他，可她早就还清了呀。 她在森林里还了他一条命，还不够吗？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为什么还要牵扯不清。 “叶佳期，大晚上和一个男人呆在卧室里，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不能和男人呆在一个卧室吗？”叶佳期反问，“我不能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你又有新男朋友了？霍靖弈不要了？” “你出去吧，我不想跟你吵。” 她是真得挺累。 再加上吃了两颗安眠药，头昏昏沉沉。 她吵不过乔斯年的。 这男人不可理喻起来简直不是人。 “我今天要是没回来，是不是你就跟这个季先生睡了？嗯？” 想到这儿，乔斯年伸手，卡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但，他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望无际的淡漠。 叶佳期没说话。 他要是没回来，这会儿，她应该已经进入催眠状态。 天一亮，她就彻彻底底把他忘了。 哪里还有什么纠纠缠缠。 他回来的还真不巧。 也许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原以为他还在美国。 “说话！”乔斯年吼了一声。 震怒，恼火！ 他很反感叶佳期这样的态度！一言不发！ 这比她跟他吵架还让他不舒服。 “所以你回来干什么？”叶佳期反问。 乔斯年抬手！ 就在叶佳期以为他一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默默闭上眼睛。 但，乔斯年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那十五年，她再做多少错事，他都没有打过她。 如今，还是没舍得。 手，又缓缓落了下去。 第497章 他的吻异常粗暴 那十二年，他可以清清楚楚知道她不会去喜欢别的男人。 可现在，他越来越不确定。 越来越多的事实告诉他，叶佳期是真不喜欢他了。 三年时间，改变的太多。 叶佳期睁开眼睛。 “我要去洗澡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先回去吧。”她很累啊。 “叶佳期，你真得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什么？”她好奇地看着他。 “我带你去枫山，陪你看雪，而你都是敷衍我？”乔斯年逼问。 “我拒绝了你的。”叶佳期淡淡道，“你执意要带我去。” “叶佳期，你他妈还有心吗？” 乔斯年真得被激怒了。 她的这句话，无异于在火上浇了油。 他给她煮红糖茶，带她去枫山，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只是他自作多情！ 叶佳期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知道他生气了。 可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真是！ “没心啊，所以你别对我好了，我感受不到的。” “是吗？没心？我看看你有没有心！” 说着，乔斯年一把拽住叶佳期的手，将她往床上拽！ 叶佳期的手腕被他勒着，又痛又红。 她被乔斯年摔在床上，还没有等她有任何反应，他高大的身躯就压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摸了上去—— “这次没来例假？嗯？” 叶佳期的眸子里闪过惊慌失措的神色！ 她拼命抵抗乔斯年：“你别这样，你别乱来，我要喊人了……” “喊人？”乔斯年就跟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只有我乔斯年不想要的，没有我要不到的。” 说着，他的左手扣住叶佳期的双手，压住她乱动的双腿！ 他高大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叶佳期只觉昏天黑地。 她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不是他的对手。 手腕被他紧紧勒住。 乔斯年冰凉的右手从她的裙子边角探了进去，在她心口的位置落下。 叶佳期的脸色很难看：“乔斯年，你他妈衣冠禽兽！” “不是说没心吗？现在为什么这儿跳的这么厉害？”乔斯年看向她，“等会儿，岂不是会跳的更厉害？” “乔斯年，我不想要。” 叶佳期反抗得厉害，但被他狠狠压住，毫无逃开的可能。 “真不想？还是不想跟我？”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四处游走，叶佳期的身体在他的掌心下滚烫如火。 乔斯年忽然俯身，压低脸庞。 薄凉的双唇噙住她粉嫩的红唇，撕咬，啃噬，亲吻。 叶佳期想说的所有话都被他的这个吻打断了。 她的双肩抖得厉害，在他的身下就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猫。 颤抖，害怕，恐慌。 好几次，她想开口，但都被他的吻封住。 他的气息一如往常，低调的沉木香，但带着浓烈的怒意。 这盛怒化作手上的动作，就变得无比激烈。 他的吻异常粗暴，在她的唇上来回碾压。 卧室里只剩下乔斯年粗重的喘`息声和叶佳期呜呜的哽咽声。 乔斯年伸手撕了她的裙子，直接扔在地上，又用力扯开自己的领带。 他的眸子里是看不透的深沉和阴郁。 第498章 没我在，你也得在！ 叶佳期的肩膀抖得厉害。 她从身体和心里都很排斥和他做这种事。 叶佳期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绝望，还有一望无际的暗沉。 “七七，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诚实。” “乔斯年，我不想要，你别逼我了……”她哭了。 她是真得一点都不想做。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枕头上。 “叶佳期，我如果没有回来，你这会儿是不是在跟那个男人在床上缠绵？”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 真的，他想掐死她。 “大晚上带男人回家，我对你还是真刮目相看。”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只能说，我运气不好。”叶佳期面无表情。 运气不好，碰巧他回来了。 他只要迟回来一步，她跟他就再无纠葛了。 “被我捉奸，你就回我一句‘运气不好’，嗯？”乔斯年更加恼火。 运气好点，她就跟别的男人上床了？ “乔斯年，我跟你真得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这样好吗？在森林里，我把命还你了，不好吗？” 为什么还要缠着她啊…… “谁他妈让你还我的？在这个世界上，有我在，你得在，没我在，你也得在！” 提到那件事，乔斯年的脑壳就突突得痛。 心也像是被一只手抓紧。 叶佳期茫茫然地看向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他想她做什么？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乔斯年一看她这傻样，就有一种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欺负的冲动！ 小`腹处腾起一股热流。 乔斯年压住她的手臂，俯身在她是耳垂、锁骨处亲了下来。 叶佳期又哭了：“你不要碰我……” 乔斯年是最见不得她哭的。 刚把她领回家那会，她虽然害怕，但也特别乖，不哭不闹，安静的时候就搬个小板凳坐着自己玩。 后来岁数大了，叛逆了，她做错事的时候，他会教训她几句。 一开始她会听他训，怕怕的。 后来，他一训她就哭。 她哭起来他就没辙。 导致最后，他打不得，骂不得，惯得她无法无天。 她这爱哭的毛病就是他自个儿给惯出来的，现在遭罪的还是他。 乔斯年浑身滚烫，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很不好。 “别哭了。”乔斯年烦躁地替她擦泪水，“告诉我，那个季先生是谁？嗯？” 叶佳期当然不可能跟他说。 她撇过头，不看他，不吭声。 “不说话？出息了？”乔斯年忽然将手探进去，“说不说？嗯？” “你把手拿开啊……” 叶佳期被他弄得很难堪，脸色潮红、滚烫。 那个禁欲、高冷的乔斯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只衣冠禽兽。 “不说？”乔斯年见她倔得很，手上又用了力！ 叶佳期整个人都不好了，身体上如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酥酥麻麻。 又好似电流袭过，一阵一阵…… 乔斯年不禁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晚，她就是这样，在他的身下娇喘吟哦。 第499章 作为男人的一点自尊 此时此刻，叶佳期很不好。 但乔斯年更不好！ “还不说吗？”他在逼她。 一想到有男人夜里出现在她的卧室，他就极度烦躁！ 更何况，还是个年轻、俊朗的男人，不输他。 乔斯年作为男人的一点自尊都快被磨光了。 叶佳期咬着唇，双眼通红地看着，眼泪水说来就来，她哭了。 哭得厉害。 “妈的。”乔斯年火大。 她的泪水就是他的致命点，她一哭，他一点办法没有。 乔斯年只好从她的身上坐了起来，拎着她的肩膀，就跟拎小鸡仔似的。 “滚去洗澡！” 叶佳期被他放开，拖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光着脚就跑去浴室了。 乔斯年压住身上的邪火，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冷风夹杂着白雾吹在他的脸上。 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卷出一叠雾气。 过了很久，乔斯年才算是把体内的火压下去。 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叶佳期确实没有那么喜欢他了，她心里有别人了。 他对她再好，她都熟视无睹。 夜晚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如刀如霜。 就比如那次在森林里，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根本没有料到他会来。 在她心中，那个一有危险就会护着她的他，不见了。 叶佳期在浴室里磨磨蹭蹭洗了个澡。 她真得没有想到乔斯年会回来，昨晚上他给她打电话时，他还在美国。 推开浴室的门，她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影倚靠在阳台边。 他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耐看。 但叶佳期没有太大的兴趣了。 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又去柜子里把吹风机拿了出来。 乔斯年掐灭烟头往她走来，抢过她手里的吹风机。 “我帮你。” “我自己来就好。”叶佳期是拒绝的。 “什么都要拒绝我？” “……” 叶佳期很无奈，只好随他。 但他吹头发的技术，她是真不敢恭维的。 不过没想到，这一次，他的手法显然成熟了许多。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来回穿梭，吹风机温热的风四散开来。 叶佳期坐在暖和的椅子上，抱着毛毯，晃着脚。 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耐心地替她吹头发。 他是真得很耐心，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我还是喜欢你的长头发。”乔斯年眉头紧蹙。 “他们都说我现在的发型好看。” “非跟我逆着来？” “你想多了。” “跟外面的男人把关系都断了，我会照顾好你。” “我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叶佳期回绝。 “中午一个人在家吃的火锅？”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跟那个季先生？” “是跟季先生啊，怎么了？你吃醋啊。” “叶佳期，你他妈非要招惹我？”乔斯年气得无可奈何。 叶佳期反倒笑得恶劣，能让乔斯年不开心，她似乎很开心。 乔斯年越发无奈。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他在她的咯吱窝挠了一下。 “乔斯年！”叶佳期发火，“你想干嘛啊。” 她瞪着他。 乔斯年唇角上扬，低下头，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想干你。” 第500章 吃得干干净净 几个字说得叶佳期面红耳赤。 她真得没想到乔斯年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在乔宅，她都没有看他把女人带回家过。 现在…… 叶佳期拍了他的手：“不吹了，我要睡觉了。” “怎么了，生气了？七七，怎么还这么纯情？”乔斯年不依，压住她的肩膀。 他的语气很暧昧，带着调情的意味。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我没吃晚饭。”他淡淡道。 “所以呢……” “等会儿你去把火锅热一下，陪我吃。” “我吃过了，不陪，你自己吃吧。”叶佳期的态度很冷淡。 “跟姓季的一块儿吃的？” “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乔斯年眯起好看的眸子，弯下腰，“总有一天，我也会把你拆解入腹，吃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变态！” 叶佳期推了他一把，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但没等她迈开步子，乔斯年甩掉吹风机，一把抱起她，将她抱进卧室！ 她的床上铺了一层毛茸茸的毯子，很暖和。 她刚洗完澡，身上满是沐浴露的清香。 乔斯年在她的唇上吻了吻：“真不陪我吃晚饭？” “你自便。”叶佳期闭上眼，漠不关心。 “没良心。” 乔斯年勾唇，趁机伸手探进她的睡衣里，在她的胸口处捏了一把。 “你干嘛啊！滚！”叶佳期火了。 她一抬手，将枕头往他扔了过去！ 真的。 他很不要脸。 真的。 乔斯年接住枕头，这才往卧室外走去。 那些年，他没少陪她出去吃饭。 如今让她陪着吃顿晚饭，她倒不肯了。 叶佳期又睁开眼。 虽然吃了季清寒的两颗安眠药，但乔斯年一来，她真得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不要他的补偿，可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补偿有点过分了？ 补偿到她床上来了？ 很过分啊。 乔斯年热了火锅。 全程，他都是皱眉的。 叶佳期做的火锅不算太难吃，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乔斯年吃得哭笑不得。 他盛了一碗米饭，一边将就着吃一边喊了一声：“七七！” 叶佳期不聋，听得见，但没有回应。 “叶佳期！”他又喊了一声。 “你喊我做什么？” “醋在哪里？”他怎么都找不着。 叶佳期想起来，新买的一瓶醋还在购物袋里没拿出来。 她跳下床，去厨房给他拿了。 “呶，给。”她淡淡道。 乔斯年伸手，将她拽进怀里来，让她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他用筷子夹了一只排骨给她：“自己尝尝，这能吃？” 叶佳期蹙眉，但还是吃了。 “挺好吃的啊，你要是不爱吃就出去吃好了。”她是不太想理会他的。 她知道他这人很挑食，挑得厉害。 谁能养的起他啊。 她就比较好养了，没他那么挑剔，锦衣玉食能活，路边摊也能吃。 他吃不惯她的火锅，也是正常的。 “别跑。”乔斯年按住她，“我将就着吃吧。” 叶佳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你吃饭就吃饭，我要回去睡觉。”叶佳期试图掰开他的手。 结果，嘴巴里又被他塞了一块小排骨。 第501章 谁都可以睡的女人 叶佳期心里头有事，晚上其实也并没有吃太多东西。 排骨塞进嘴里，她就给吃了。 乔斯年见她听话了，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的左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跑。 “我吃饱了，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别动。”乔斯年警告她，“我今天很生气，你最好别给我乱动。” “那你还跟我要什么醋啊？你自己这儿不就是一坛子醋！” “谁说我吃醋了？犯的着吗？” 乔斯年弯唇，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 吃醋？这叫吃醋吗？ “你放我下来行不行？我不想吃了，看到你我就不想吃了。” 乔斯年眸色凛起：“你再给我说一遍。” 叶佳期怂了。 她不敢再说第二遍。 乔斯年的眸子里染上一层薄霜，她看他的眼神明显跟看霍靖弈的眼神不一样。 她心里有想法，却不跟他说。 她低下头，默默把玩自己的头发。 乔斯年又给她喂了一口菜：“多吃点，太瘦了。” “我在减肥。” “减肥？”乔斯年就跟听了笑话似的，嗤笑，“再减下去，就成飞机场了。” 这三年，他不在她身边，她明显瘦了很多。 以前也不胖，但以前气色很好，脸颊也是红润有光泽的。 叶佳期不语。 乔斯年自己倒没有吃多少，全顾着喂她了。 叶佳期被他搂在怀里，很暧昧。 他们以前没有做过这么亲昵的举动，在乔宅时，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哪怕就是她往他身边靠一点点，他都会避开。 现在不一样了。 很不一样。 说不清楚是她变了，还是乔斯年变了。 可能三年前她爬了他的床，让他误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谁都可以睡的女人。 所以他对她的举动很轻浮。 “你什么时候走？”叶佳期问。 “走？我没打算走。”乔斯年淡淡道。 “乔斯年，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我还可以更过分。” 说着，他不老实地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这一口，正好亲在她那尚有痕迹的伤疤上。 那儿早就痊愈了，没有留下太多的伤痕，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痕迹。 那痕迹，代表着他们之间经历过的生离死别。 蓦地，乔斯年心口紧了一下，如被一只手抓住。 没想到，叶佳期对那儿格外敏感。 他一亲，她抗拒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下意识避开，目光躲闪：“别碰我。” “不爱我了？” “嗯。”叶佳期淡漠回应他。 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冷漠。 他是她爱不起的人。 “没关系。”乔斯年淡然地夹了一筷子菜。 叶佳期不懂他这三个字的意思。 乔斯年脸色很镇定，他还是重复着投喂她的动作。 叶佳期被他搂在怀里，就像是一只畏畏缩缩的小白兔。 动不得，闹不得，走不得。 乔斯年似乎挺喜欢投喂她，他尤其喜欢乖乖巧巧的叶佳期。 他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我真是养了个儿子，又养了个女儿。” 这些年，他是一直很宠她的。 像宠女儿一样宠着。 第502章 她就像是一只小妖精 他把这辈子所有的耐心、温柔都给了她。 “我想睡觉。” 叶佳期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 被他折磨了这么久，药效忽然就上来了，很困。 看着她朦朦胧胧的双眼，乔斯年也不强迫她了，松开手。 他一松手，她就从他腿上跳了下去，直奔卧室。 刚爬上床没有多久，叶佳期就睡着了。 乔斯年吃完后洗了澡，上床搂着她。 她在他的臂弯里睡得很香很沉，呼吸均匀。 乔斯年把她搂在怀中，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脖颈上。 亲了她很多遍，他才罢休。 叶佳期睡得很安稳，但乔斯年搂着她根本睡不着。 她就像是一只小妖精，磨得他欲罢不能。 他浑身都是火，偏偏无处发泄。 有时候小妖精的手碰到他不该碰的地方，他就更加煎熬。 …… 一大早，叶佳期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 她刚醒就被拽到一个坚硬而温暖的怀抱里！ “你没走？”她惊慌失措。 “走什么？叶佳期，你知不知你睡觉的时候有多折磨人？嗯？” “我昨晚睡得很熟。”叶佳期什么都不知道。 安眠药的效果很不错。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往他身下探过去…… 叶佳期触碰到滚烫和坚挺，脸红得滴血：“你别这样，你要是没办法解决，我可以给你叫小公主……”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也是有过孩子的女人了。 但在这种事情上她也只有过一次经验，还是喝醉后。 也正因为那件事，她有些无法直面乔斯年。 乔斯年松了她的手：“没关系。”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悉数还回来。 叶佳期推了推他：“你回家吧，我今天不出门。” 她坐起来，准备换衣服。 “不出门？你周末在家都是这么度过的？” “差不多吧。” “我陪你出去走走？去梅园怎么样？梅园的梅花开了。”乔斯年在跟她商量。 叶佳期想都没想就摇头了。 那种很有情调的地方，不适合她去。 其实他更应该跟方雅去。 郎才女貌，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温柔似水，携手去那样的地方，似乎更合适。 “那去我集团走走？嗯？”乔斯年半哄着她。 叶佳期愣了一下。 说实在的，她还没有去过他的集团。 听说是在京城黄金地段，听说势头很猛、蒸蒸日上。 可她也没有兴趣。 她又摇了头。 见她真是油盐不进，乔斯年很生气，但也很无奈。 “那就在家吧，我给你做饭。”他妥协，“你做的东西实在不能吃。” “乔斯年，你烦不烦啊。”叶佳期真是被他惹急了，看向他，“你回家不好吗？” 乔斯年盯着她看了一眼。 他在她的眼中确确实实看到了厌烦和不耐。 这种厌烦，是从前不会有的。 他和她注视了良久。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他没有收回目光，她也没有。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乔爷，小少爷身体不好，送去医院了。” “发生了什么？”乔斯年眉头拧起。 第503章 我忘记吃避孕药了 那头，是孙管家。 孙管家的声音明显带着不镇定和焦急：“乔爷，小少爷闹肚子，怀疑是食物中毒。” “一家子的人看不好一个小孩？”乔斯年压低声音，隐住怒意。 “乔爷，食材都是新鲜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孙管家很无奈。 “哪家医院。” 孙管家连忙报了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叶佳期听到了孙管家的声音。 一听说乔乘帆出事了，她的心控制不住地扎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叶佳期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段时间，她在刻意避着那个小家伙。 小家伙应该还不知道她回京城了。 她试图用冷漠来麻痹神经，可她对乔乘帆的那种感情，却怎么都淡不下去。 她真得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子，但乔乘帆彻彻底底打败了她。 叶佳期的眼睛里有几分失落。 乔斯年挂上电话，下床穿衣、洗漱。 “我去一趟医院，要一起吗？”乔斯年打着领带。 叶佳期抱着双腿，看着他在穿衣服。 “我还是不去了……” “在抱怨我？”乔斯年淡淡道，“所以连乘帆也不愿意见了？” “我没有抱怨你，我的那个孩子是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叶佳期有些心酸，“如果可以，你帮我查查，三年前害死我宝宝的人是谁。” 她连她的宝宝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不知道。 小混蛋就这么离开了她。 彻彻底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见乔斯年没有开口，怕他拒绝，她又道：“看在那宝宝也是你骨血的份上。” “嗯。”乔斯年应了。 该查的他都查了。 叶佳期见他不冷不热，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他真得一点都不在乎她怀的那个宝宝吗？ 也是，那个宝宝本来就是意外，他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而且她知道，那事跟方蓝是脱不了干系的。 方蓝是他小姨子，他会为了一个早就死了三年的孩子去动他小姨子吗？ 见叶佳期不说话，乔斯年转过头。 一转头就看到她正抱着腿，低着头。 乔斯年眉头皱起：“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叶佳期摇头。 “宝宝的事，我会查清楚，你不用多想。” “对不起，我忘记吃避孕药了，不然也不会给你惹这么多麻烦。”叶佳期淡淡道。 那是她的第一次，事后她整个人都懵了。 哪里还知道去买避孕药。 后来怀了宝宝，她又舍不得打掉。 一步错，步步错。 她的眼中带着歉疚，这歉疚看的他心疼。 乔斯年弯下腰，挑起她的下巴：“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叶佳期惶恐，惊慌道：“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并没有开玩笑。”乔斯年是认真的。 乔乘帆一个家伙未免太孤独，给他添个弟弟妹妹岂不是更好。 “那乔爷你要失望了，医生说我身体很不好，恐怕这辈子也怀不了了，大概是对我的惩罚。”叶佳期淡淡道。 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乔斯年拍拍她的小脸蛋：“别多想。” 叶佳期没有再吭声。 真不是她多想。 第504章 这小模样，像极了叶佳期 乔斯年看她这样子，心口攥紧。 他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身去系衬衫扣子。 “真不跟我去医院？”乔斯年问道。 “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有点。”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 “我熬点白粥，你给小帆帆带过去吧，他闹肚子的话，恐怕也吃不了别的。”叶佳期跳下床。 对那个小家伙，她始终狠不下心来。 她对他，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乔斯年没有拒绝她，她不去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 等她熬好白粥时，孟沉已经在楼下等乔斯年了。 乔斯年提着保温壶，坐进副驾驶。 外面阴沉沉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孟沉见乔斯年是从叶佳期的屋子里出来的，有些错愕。 “乔爷，您昨晚上没有回家吗？” “嗯。” “乔爷，您不打算把叶小姐接回家吗？” 乔斯年不语。 “乔爷，对不起，三年前的事……” “不用跟我说这三个字。”乔斯年眸光冷淡。 孟沉点点头，不开口了。 乔斯年知道孟沉三年前犯了大错，明明是有人蓄意谋害叶佳期的孩子，孟沉却刻意隐瞒，告诉他，是叶佳期不要这个孩子。 那丫头脾气也倔，他回京城第一时间就质问了她。 结果，她什么都不跟他说。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知道她是在乎那个孩子的。 这三年，他对她着实有亏欠。 车子很快拐进了医院。 乔斯年进病房的时候，乔乘帆正一个人抱着毛绒娃娃在玩。 他的手背上被戳了一针，这会儿正吊着水。 光线照在小家伙粉妆玉琢的小脸上，乔斯年勾起唇角。 这小模样，像极了叶佳期。 “爸爸！”乔乘帆发现了他，准备掀开被子，“你来了！” 乔斯年走过去，按住他的手：“别动。” “嗯。”乔乘帆很听话。 生病了，好难受。 “好点没有？”乔斯年问。 “肚子不疼了。”乔乘帆耷拉下脑袋，“就是戳针好疼。” “怕什么。”乔斯年看向他，“没事。” “爸爸，宝宝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乔乘帆眼巴巴看着乔斯年。 “所以呢？” “想你啊。” 乔乘帆很乖，小猫一样蹭了蹭乔斯年。 乔斯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他看着乔乘帆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和慈爱。 “把粥吃了。”乔斯年打开保温盒。 “可以不吃吗？”乔乘帆瘪着嘴巴。 因为他想吃肉，吃肉啊！ 嗷呜。 “知道谁给你做的？”乔斯年淡淡哄他。 “谁呀？”乔乘帆眨着大眼睛。 “你妈。” “啊！”乔乘帆装作很高兴的样子，“爸爸你不用哄宝宝，你就是不哄我，我也会吃的，宝宝不是两岁小孩了。” 乔乘帆还是很听话的。 “嗯，所以要我喂你吗？” 乔乘帆简直受宠若惊，老乔从来不喂他吃饭的！ “要！要！”小家伙两眼放光，就差手舞足蹈了！ 真的，好开心！ 老乔太好了！ 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乔斯年：“想得美。” 乔乘帆：“……” 第505章 踢一踢她的肚子 乔乘帆憋屈啊，只好乖乖地自己用勺子挖粥吃。 “好吃吗？”乔斯年忍不住问。 乔乘帆摇摇头：“好像不太好吃耶？” “哦，你就将就着吧。”乔斯年弯唇。 叶佳期的厨艺，他是不敢恭维，而乔乘帆又恰好遗传了他的挑食。 嘴巴从小就挑。 吃个白粥都挑。 “唔。”小家伙用勺子挖了一口，乖乖吃着。 乔斯年陪了乔乘帆一会儿，这才将孙管家叫到医院的私人休息室。 “怎么回事。” 乔斯年扫了孙管家一眼，眼神里是清冷和严苛。 孙管家低头：“乔爷，小少爷昨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就闹肚子了，医生检查说是食物中毒。” “他吃了什么？” “乔爷，小少爷的早餐都是厨房做的，都跟平常一样。” “除了早餐，他还吃了什么？” “除了早餐，就是一些普通的小零食，一直放在小少爷房间里的那些。” “找人检测了吗？”乔斯年问。 “还没有出结果，应该快了，我去问问？” “嗯。” 孙管家得了命令，离开了休息室。 她在心里头对乔斯年还是有几分惧的。 孙管家一走，乔斯年的手机就响了。 “乔爷。” “嗯？” “小帆帆有事吗？” “食物中毒，你觉得呢？” 叶佳期蹙眉，心揪了一下：“很严重吗？” 自乔斯年离开后，她的心都悬着，明明知道乔乘帆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这种感觉，太强烈了。 就好似她从前的那个小混蛋，忽然踢一踢她的肚子，她的心都会颤一颤。 “很严重，他现在连开水都喝不进去。” 听到乔斯年严肃而森冷的语气，叶佳期吓住了。 “你有没有给他找医生看？好一点的那种医生？有没有挂水、吃药？”叶佳期有点急。 她对乔乘帆这个小家伙太矛盾了。 她的心已经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 就像是中蛊了一样！ “在挂水。” “真得很严重吗？他还那么小啊……”叶佳期忽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先挂了，医生来了，严重的话可能要洗胃。” “啊……”叶佳期吓得哭了出来。 小家伙才那么点大啊，洗胃？这么严重？ 挂上电话，乔斯年点了一支烟，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窗外天色阴沉，气压很低。 这段时间，恐怕又要下雪。 “乔爷，检测结果出来了。”孙管家敲门而入。 “说。”乔斯年的指间夹着烟，没有太多的情绪，眼底如深潭水，望不到尽头。 “厨房的早餐确实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零食上。” “零食谁买给他的？” “方蓝小姐。” 乔斯年的眼中出现波动，但不一会儿，又平静下来。 “什么时候买的？” “前几天。” 乔斯年吸了一口烟，思忖几秒。 “去楼下把孟沉叫上来，这事保密。” “好，我现在就去。”孙管家点头。 孙管家一向都很听乔斯年的话，自从唐管家离开后，乔宅的大权就都交给了她。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难辞其咎。 第506章 你不是我亲爸爸 病房里，乔乘帆用勺子把保温盒里的白粥都吃光了。 虽然味道不太好，但他饿了。 好饿呢。 药水正好挂完，护士来帮小家伙把针拔了。 “小朋友，你好乖啊。”小护士特别喜欢乔乘帆，忍不住捏了他一下。 真的，这个宝宝太可爱了。 戳针也不哭，拔针也不怕。 长得还很好看。 不过也难怪，他爸爸基因就好。 拔完针，乔乘帆就抱着他的毛绒娃娃在默默玩耍。 小家伙穿着蓝色的睡衣，长长的睫毛低垂，又乖又听话。 乔斯年进来的时候，他的小嘴巴正撅着。 “谁惹你不高兴了？”乔斯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没有。”小家伙奶声奶气道，“想回家。” “没问题的话，下午我们就回家。” “唔。” 乔斯年很耐心地在病房里陪着乔乘帆。 孙管家没有进来打扰他们，偶尔进去给他们送点东西。 在孙管家眼里，乔爷对儿子真得很好。 除了要求严格一点外，真是好到天上地下找不出第二个。 下午，孟沉开车将乔斯年和乔乘帆接回了家。 乔乘帆趴在乔斯年的怀里睡着了。 乔斯年的眸中是淡淡的疏离，他开口道：“孟沉，给我查个人。” “乔爷您说。” 乔斯年将那位“季先生”的车牌号报给了孟沉。 他倒要看看，那个季先生究竟是谁。 “乔爷，叶小姐没有来看小少爷吗？”孟沉问。 “随她。” 乔斯年发现，那个女人的心比他想象中要狠。 不想跟他牵扯，连带都不想跟乔乘帆牵扯。 明明喜欢小家伙，却不敢见小家伙。 一路上，乔乘帆睡得很安静。 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给秦时恩。 “外公，最近身体怎么样？” “外公，你的那份巨额家产，我并不想要，你别总把我当敌人。” “当然，只要不是给乔天佑，我都支持。” 乔斯年嗓音很低，但唇角边是腹黑而镇定的弧度。 孟沉知道乔斯年又在气秦时恩了。 那个老顽固，对全世界都充满了敌意，生怕任何人侵占他的家产。 当然，秦时恩手里的那些集团、股份、基金确实富可敌国。 挂上电话，乔斯年哂笑。 “乔爷，秦老爷子又被你气着了？” “这算什么，以后有他气的。” “乔爷，秦老爷子手里的家业，还是要给方雅小姐吗？” “是。”乔斯年淡淡道，“老头子心机深，就算是给，也是死了才给。” 孟沉笑了：“老爷子其实身体已经在慢慢康复了。” 乔斯年没有应，只垂眸看着窗外，眼底是深沉的颜色。 车子拐了一个弯，进了乔宅。 乔乘帆睡了一觉，醒了。 “回家了。”小家伙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 大眼睛滴溜滴溜很有神。 “爸爸，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 “不准。” “好凶。”乔乘帆不高兴了，“你不是我亲爸爸。” “那谁是你亲爸爸？” “反正你不是。”乔乘帆撅着嘴巴，“宝宝要是不高兴了，就重新去找爸爸了。” “行吧，今天晚上你跟我睡。”乔斯年妥协。 第507章 结婚证上的照片 乔乘帆难得能有跟老乔睡觉的机会。 晚上，乔斯年去浴室洗澡时，他就在床上翻来翻去。 他把自己的大熊、抱枕全部搬到了乔斯年的床上来！ 老乔的卧室，一般人不能进。 忽然，他打开老乔床头的抽屉，看到两本红通通的本子。 咦，这是什么？ 乔乘帆可好奇了，拿过上面一本。 一翻开，里面的照片立马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不是七七吗？ 真得是他好久没有见到的七七！ 七七和老乔的合照！ 七七好漂亮！不过他家老乔也很帅啊！特别般配！ 乔乘帆认的字不多，就光盯着照片看！ 真得是他日思夜想的七七哎…… 可是，七七被老乔拐走了？ 呜呜…… 呜呜…… 乔乘帆好伤心…… 乔斯年洗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乔乘帆盯着结婚证上的照片看。 目光聚精会神，但带着难过。 乔斯年眉头皱了一下，夺过乔乘帆手里的红本子。 顺手锁上抽屉。 “爸爸，这是啥？” “不关你的事。” “爸爸，你把七七还给我。”乔乘帆很生气，就像是看着敌人一样看着乔斯年，“是宝宝先遇到她的。” “然后呢。” 乔斯年淡定而无耻地擦着头发，丝毫不想理会自家傻儿子。 “然后宝宝要娶她。”乔乘帆很认真。 “想得美。” 乔乘帆不高兴了，很不高兴。 老乔这人好不要脸呢。 “爸爸，我是认真的，你不能这样的。” “那我该怎么样？” “你应该退出，然后祝福我们。” 乔斯年：“……” “爸爸，你考虑一下呢，我会对七七很好的。”乔乘帆眨着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光泽。 “怎么个好法？嗯？”乔斯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乔乘帆努力想了想。 他抱着自己的毛绒熊，一本正经：“宝宝会把好吃的都给七七，宝宝会把好玩的都给七七，嗯……” 乔乘帆又想了想，觉得不够。 “宝宝不会跟她抢被子！” “就这些？” “啊……还有吗？”乔乘帆绞尽脑汁。 可是，还有什么呢？ “宝宝会每天逗她开心！”乔乘帆补充。 他扑闪着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也看着他，笑了：“做的不错。” “对啊，对啊，所以爸爸你考虑下，退出吧……”乔乘帆满眼期待！一脸兴奋！ 乔斯年：“想得美。” 乔乘帆：“……” 好讨厌，老乔真得好讨厌。 真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哼！ 乔乘帆把手里的小熊往乔斯年怀里摔了过去，屁股一撅，蒙头盖上被子。 不理他了。 这么讨厌的人，没什么好理的，真的。 乔斯年：“……” 这小脾气，跟某些人一模一样。 惯的。 乔斯年擦干头发，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翻动手机。 这才发现，叶佳期给他打了电话。 “嗯？”他回拨过去。 叶佳期正坐在床上看书，听到电话，接了起来。 “乔爷，小帆帆好点了吗？”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问了。” 第508章 宝宝还在，你会怎么做？ “乔爷，我想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叶佳期很平静，“我自己的宝宝三年前就没了，他同样是你的骨血。” “如果没有三年前的意外，宝宝还在，你会怎么做？” 乔斯年夹着烟。 烟雾在他的脸庞氤氲缭绕。 他的一张俊朗、坚毅的脸在灯光和烟雾的交叠里，若隐若现。 “没有如果。”叶佳期分外平静。 她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目光波澜不起。 “回答我。” “没什么好回答的。”叶佳期不喜欢这种问题，“以后都不要提那个宝宝了吧……告诉我，小帆帆好点了吗？” 她在家里担心了一天。 好几次想去医院，但还是克制住了。 说好的，等小帆帆有了妈妈，她就退出。 “没事了。”乔斯年语气不悦。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他。其实也不用我说，我知道你对他挺好的，你是个好父亲……”说着说着，叶佳期哭了。 怕乔斯年发现异常，她挂了电话。 又有点想念自己的小混蛋。 很想啊。 被叶佳期挂上电话后，乔斯年眉头紧皱。 正好这时，孟沉打了电话过来。 “乔爷，我查到了您要查的车牌号。” “说。” “卡宴车主叫季清寒，是房地产新贵，现在在美国发展。” “做生意的？” “是做生意的。”孟沉顿了顿，“但是……” 乔斯年眸光黯了几分。 但是？ “乔爷，这个季清寒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在美国很有名。” “什么？” “催眠师。” 三个字落下，乔斯年的眼中如有暴风骤雨袭过。 如那六月雷雨交加的黑夜，电光火石之间，毁天灭地。 黑暗侵袭，如刀如霜！ “乔爷，这位季先生有心上人。”孟沉补充。 孟沉查到这些也大致明白了叶佳期想做什么。 乔斯年是聪明人，他也一定懂。 孟沉查到时，心口也生了几分寒意。 “乔爷，这位季先生还在京城，需要我找人看着吗？” “不用。”乔斯年嗓音低沉而嘶哑。 孟沉没有多说。 乔斯年挂上电话，指间的烟在无休止燃烧。 烟灰落在地上，灰烬四散。 他眼中那仅有的光芒，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回卧室时，乔乘帆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家伙的身体软绵绵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乔斯年搂着乔乘帆，躺下。 …… 平安夜，尊皇放了半天的假。 叶佳期高高兴兴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佳期，给，苹果！公司发的，一人一个！”小雪走过来。 叶佳期接过：“谢谢呀。” “佳期，今天晚上有什么计划呀？” “没什么计划，晚上去看个电影。”叶佳期笑道。 “嘿嘿，我最近谈了个男朋友，我们也出去看电影，记得提前订票哦。” “是吗？”叶佳期挺惊喜的。 大家都有男朋友了啊？ “佳期，拜拜，我先走啦！” “嗯。” 叶佳期将办公桌擦干净，又在花瓶里放了一束漂亮的满天星。 办公室里，叶佳期是最后一个走的。 平安夜于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一直加班到傍晚五点。 第509章 把叶佳期压在身下！ 哪知，天公不作美。 傍晚的时候，竟然下起了雨，雨还不小，淅淅沥沥，连绵不息。 冬天的黑夜来得很早，叶佳期从办公室离开时，天已经漆黑漆黑。 路灯亮起，雨水朦胧。 圣诞节气息很浓郁，外面的圣诞树都点亮了，分外好看。 叶佳期撑着伞，走出大楼。 就在她走到路边时，忽然——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掀起雨水，“哧”一声，在她身边骤然停下！ 叶佳期吓得跳开！ 白花花的雨雾下，她一眼就看到了劳斯莱斯的车牌号！ 乔斯年的车。 叶佳期慌忙躲开。 没等她躲太远，乔斯年就打开了后座车门，没有撑伞，大步往她走来！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很阴沉。 叶佳期手一抖，雨伞从掌心滑落。 “上车！” “乔斯年，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让你上车！” 叶佳期有点惧怕他的眼神，死死抵着车门，就是不肯上。 乔斯年用力将她往车上拽！ “我不上，我要回家。” 她明显感觉到他今天情绪不太对。 很不对。 她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不明白又怎么惹着他了。 而且这一次，他是真生气。 “不上是吗？叶佳期，如果不想我在这儿上了你，你就给我上去！”乔斯年通红的眼睛看向她。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乔斯年面色阴狠而冷漠。 叶佳期怔住了：“你说什么？” “要我重复一遍？嗯？”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臂。 叶佳期的发丝也湿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斯年！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雨中，四目相对，如刀如剑。 两人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像锥子一样。 几秒后，乔斯年用力拽了一下，托着她的腰，将她塞进车里！ “开车！” “是，乔爷。”孟沉感受到了危险的讯息。 乔斯年升起隔板，一上车就把叶佳期压在身下！ 叶佳期娇小的身躯被他团团围住，禁锢在狭小的后座上。 “乔斯年，我没招惹你，你别碰我。”叶佳期躲闪。 乔斯年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想吻她的唇，但叶佳期四处躲避，不让他碰！ 三番五次，乔斯年忍无可忍。 他的右手捉住她乱动的手，举过头顶，薄凉的唇吻在她的红唇上。 他是疯了吗？ 这里还是车上！ 叶佳期惶恐不安地睁大眼睛，不安地挣扎。 这个吻，谁都不尽兴。 叶佳期咬他的舌头，乔斯年则卡着她的下巴。 车里空间太过狭隘，叶佳期用尽全力，腾出一只手，一巴掌往他脸上扇过去！ 但，乔斯年捉住了她的手！ 她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蜷缩在他的身下。 没有打到他，她的指甲还是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印！ 乔斯年吃痛，冷眸凛起。 “叶佳期，想忘了我？嗯？忘记我们过去十二年的朝夕相处、点点滴滴？忘记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宠？是不是？！”乔斯年歇斯底里吼她，“叶佳期，十二年的时间，我养只狗都能冲我摆尾巴，你只会忘恩负义，是不是？！” 第510章 狠狠扎这么一刀 叶佳期立刻反应过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她和季清寒之间的约定！ 叶佳期的双肩抖了一下，两只惊慌失措的大眼睛默默看着他。 她的眼中写满了惶恐和不安，但她没有解释。 他查到的都是事实。 “叶佳期，你果真没心。做了催眠，把我忘掉，你是可以潇洒、解脱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那天我迟来一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是不是？！叶佳期，你可以恨我，可以不爱我，但你没资格忘了我！” 这一次的乔斯年，怒到极致。 就像是濒临爆炸的那个点，忽然“砰”的一声—— 四散裂开！ “叶佳期，十二年，你这辈子有多少十二年？我乔斯年有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对我？啊？”乔斯年怒吼，“这十二年，我对你多好，你是感受不到还是真没心？你他妈想把我忘了，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说话！” 叶佳期被他掐着脖子，怔怔看着他。 她那水雾朦胧的大眼睛里满是茫然。 “叶佳期，我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你自己都做不了主！你想忘了我，除非我死了！叶佳期，你是有多恨我，多没心，才会往我身上狠狠扎这么一刀？” 乔斯年眼眸猩红，声嘶力竭。 这一次，他是受了极度的刺激。 忍耐了几天的滔天怒意全都一并爆发！ 如果只是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也只是发个脾气。 但这次不一样，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挑战了他的极限！ 忘了他？将那十二年有关他的一切全部从记忆中抹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看似柔弱的叶佳期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举动！ 乔斯年如一只愤怒到极点的雄狮，彻底被挑衅。 叶佳期能感受到他的怒火，跟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叶佳期，不说话？哑巴了？” 乔斯年无法想象她抹去记忆后不认得他的场景，世上很多东西能复制，唯独记忆，独一无二。 那十二年的点点滴滴，印记一般烙在他的心上。 “叶佳期，你怎么就舍得把那十二年的时光全部都抛弃的？你难道一点都不念我的好？还是说我不够好？是，那十二年，我应酬多，回家晚，让你每天都等我。我没给你送过礼物，没带你出过国，甚至都不曾带你出去玩。可你是不是一点都不记我的好？” “你是不是不记得生病时谁一直守着你？打雷下雨时谁一直陪着你？你被人欺负时，谁帮你出头？你就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说，我这个人，在你心里毫无地位？” 越往下说，乔斯年越绝望。 他明知道，她是记得的。 可她仍旧选择抹掉全部。 十二年的路，相偎相依相扶相持，多少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她就这么云淡风轻地选择忘了…… 乔斯年失控了，彻底失控。 叶佳期微微张大嘴巴，长睫毛不停颤动。 头一次，她听到乔斯年说这么多的话。 带着失望、痛苦、茫然、悲愤…… 第511章 哪有什么生生世世…… 劳斯莱斯飞快地在雨中穿梭。 乔斯年的额发上滴着雨水，那水珠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她茫茫然的大眼睛眨了一下。 “你都知道了。” “是，叶佳期，我都知道了，所以你很失望？那天如果我没有回来，现在是不是你连我名字都叫不出口了？叶佳期，我叫什么名字？” 叶佳期扯了扯嘴角，看着他。 “叶佳期，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此时此刻的乔斯年，有几分走火入魔。 都是被她逼的。 “乔斯年，我和你在一起不开心。”叶佳期看向他，茫茫然。 “那十二年，你的笑容全他妈是伪装的？” 这种狗屁话，他是根本不信的！ 叶佳期默了。 那不一样啊。 那十二年，他明明白白掌控着她的全部，可她却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这种感觉很不好。 十二年时间，她知道他的只有冰山一角，这多可怕。 现在，她累得不想去了解、去知道了。 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也好，和方雅订婚也好，她都不愿意再进入他的生活了。 他不是她能控制的人。 他是天生的王者，她攀不上这样高贵的男人。 她只能遥遥仰望着他，祝福他。 她和他的差距，她从来都知道。 “说话！”乔斯年又掐了她一下。 “乔斯年，我不知道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和你在一起，不开心，真得不开心。你看，以前我总想跟你去山上看雪。可现在，你带我去看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点都不开心。” “乔斯年，有些东西，也许以前很想要，但过了想要的那个点后，忽然就不想要了。” 叶佳期脸色苍白而平静。 “找季先生做催眠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不要迁怒季先生。我只是单纯……想忘了你。” “叶佳期你他妈给我听着，你休想！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只能是我乔斯年一个人的！” 乔斯年的手掐着她的脖子，双眸通红。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他气息不稳，心跳异常。 叶佳期笑了笑。 “乔爷，你怎么那么幼稚。” 哪有什么下辈子，哪有什么生生世世…… 本来前些天，他们这辈子的纠葛就能到此为止的。 “叶佳期，如果你再敢找季清寒，别怪我对他和他女人动手。” 叶佳期气息短促了一下。 “我不会再找季先生了，你放过他吧。但乔斯年，我还是不爱你啊，怎么办？”她无措地笑了笑。 笑容如一朵罂粟花，沾染了毒药。 乔斯年的眼中如有什么东西支离破碎。 叶佳期的嘴唇动了动—— 就在她刚想开口时，乔斯年俯身，捧住她的脸，一个热烈而缠绵的吻落了下来。 这细密的吻如同窗外细密的雨！ 缠缠绵绵，无止无息！ 他一只手钳制住她的双手，一只手压住她的脑袋，强迫她和他接吻。 窗外的大雨落在窗户上，唰唰直往下流，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水柱。 劳斯莱斯后面的车座上，温度骤然上升。 乔斯年薄凉的唇在她的唇上啃噬、碾压，又撬开她的双唇，强势进入。 第512章 你的身边都得有我 口齿交缠，连绵不息。 叶佳期被迫仰着头同他接吻。 但，全程都是乔斯年在主动，她只能接受。 叶佳期的耳边是暧昧的接吻声和窗外哗哗的雨水声…… 他的脖子上是被她的指甲挠出的红血印，十分鲜明。 叶佳期娇小的身子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就在她快要被他吻得窒息时，他才松开她的唇，退出。 车子往前开。 没有多久，拐了一个弯，在叶佳期住的小区里停下。 车子一停，乔斯年就抱着叶佳期下了车！ 外面的雨还在下，很大。 有雨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她默不作声，只睁着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他的脸色很阴沉。 楼道口放着一盆圣诞树，树上挂了几串红灯笼。 楼道没有电梯。 乔斯年就抱着她从楼梯上去。 黑暗的楼道里，只有乔斯年皮鞋走路的声音！ 一进门，乔斯年就将叶佳期扔在床上。 他脱掉大衣外套，解开领带，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 “叶佳期，想把我忘掉是不是？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乔斯年压着她，耳鬓厮磨，“不爱我了？没关系，爱不是说的，是做的。” 乔斯年伸手开了床头的台灯，昏暗的房间里多了光亮。 他双腿压着她的腿，脱掉她湿漉漉的外套。 叶佳期伸出小手，在他的脸上又挠了一下！ 乔斯年猝不及防，俊美的脸颊上被她又划了一道指甲印！ “你这爪子，我也会一天天给你磨平！” “叶佳期，挠人很厉害是不是？你除了挠我，除了往我心上扎刀，你还会什么？” “那十二年，我对你好，你看不到。那我还对你好什么？嗯？” 乔斯年怒，捉住她的手！ 双腿、双手都被钳制，叶佳期任由乔斯年摆布。 “乔斯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想嫁人，我还想好好过日子……你何必毁掉我下半辈子，你不能这么逼我……” 叶佳期小声啜泣。 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措地看着他。 一缕潮湿的发丝沾在她的脸侧。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乔斯年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露出一截性感的锁骨，男人味十足。 他的黑色衬衣裹着他修长的身材，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我逼你什么了？是你在逼我！要我把心剖给你看？让你看看，它被你伤成了什么样子！” “我忘了你，对你来说不好吗？你嫌我烦，嫌我吵，以后再也没有人在你耳边喋喋不休了，你应该高兴，你终于摆脱我了……你应该记得，我话多的时候，你就说我吵，我发小脾气的时候，你就嫌我闹……我以后再也不吵不闹了，不好吗？”叶佳期哭道。 “不好！你吵也好，闹也好，安静也好，把京城翻了天也好，你的身边都得有我。” “那我以后跟别的男人上床，你也要跟着吗？”叶佳期吼他。 “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乔斯年按住她。 那眼神，要生吞活剥了她！ 他伸手，撕扯开她的裙子拉链。 “扒拉”一声，裙子从她身上掉下。 第513章 那样不知廉耻的事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啪嗒”“啪嗒”敲打窗户。 连绵的雨水急速流淌，声音很响。 乔斯年的大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 叶佳期肩膀颤抖，害怕得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她的身体在乔斯年的抚摸下蜷缩成一团，眼神里满是惊慌失措。 “七七，我一点都不喜欢现在这样子的你，三年前，你往我床上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乔斯年俯下身，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嗓音低冽而暧昧。 透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和性感。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三年前犯的错误一遍遍拿来说？”叶佳期哽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喝醉酒，不该抱你，不该爬你床，不该不吃避孕药……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下贱……” 乔斯年的心口如有一只手抓紧。 他浑身血液逆流，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寒意。 “明明知道你有心上人，我还爬你床。我就是不要脸，不知廉耻，不懂天高地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叶佳期哭得厉害，肩膀在抖。 “我真得错了，这三年，我也付出了我能付出的全部代价。如你所见，我以后都不能再有宝宝了，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极致的惩罚，所以……乔爷，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好吗？” “我以后不会再做三年前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真的不会……我离得远远的好吗？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立字据的，我也可以发誓啊……” “乔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发誓，如果我叶佳期以后再介入乔爷你和方小姐的生活，我就……” “够了！”乔斯年吼了一声。 他勒住她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气！ 叶佳期的这张小嘴还是很厉害—— 一字一句，如一刀一剑，戳得他心口不停流血。 叶佳期哭了，像只花猫，不停颤抖—— “你不信吗？” 乔斯年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信，我怎么不信，你说的每个字我都信。你连找季清寒催眠这种事都做了，我还有什么不信你的？嗯？” “那你还想我怎么做，你起来好吗？我想洗澡，冷。” 叶佳期恳求地看着他。 目光里满是可怜兮兮的光芒。 她蜷缩在他身下，抽了抽鼻子。 “还想你怎么做？叶佳期，做错事，是要受惩罚的，更何况是这种无法饶恕的错！” 乔斯年盯着她，目光灼灼。 他的掌心是滚烫的温度，抚摸过她身体时，连带着自己身体也在急速升温。 “我没错，我找季清寒，有什么错？” 叶佳期倔强地看向他。 眼里，是不服输的小脾气。 这错，她不认。 她何错之有？ 她忘了他，不好吗？他和方雅平平静静过日子，她自己一个人安安心心生活。 不好吗？ 相忘于江湖。 “叶佳期，如果我现在撒手让你去找季清寒，你是不是立马就去了？嗯？” 乔斯年的怒意已经压制到一个点。 “我没错。”叶佳期依然不认。 第514章 她没错，为什么要认？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觉得没有做错的事，她是从来都不会认的。 不管乔斯年怎么威逼利诱。 就像曾经，有男生偷偷把情书塞进她的书包里，被乔斯年发现了。 乔斯年对她早恋的事一向敏感。 那次也不例外。 他以为她早恋，将她单独叫到客厅，一阵好训！ 最后，他淡淡问她一句“知错了吗”。 她就是那样倔强地看着他，咬着唇瓣——“我没错。” 她没错，为什么要认？ 这会儿，她也这么看着他。 她没错，为什么要认？ “真不知道这十二年，我把你的心养到哪里去了。叶佳期，没有哪个女人会像你这样。” “乔爷，你说完了吗？你能不能离开？我不想跟你有牵扯，我配不上你，那些年，是我逾越了。” 叶佳期脸色苍白。 她薄凉的唇微微颤动，一字一句说着。 越往下说，心口越是颤抖不已。 她配不上他，她这种身份的女孩子，搁在古代，也就是给他做妾的命。 “够了！” 乔斯年暴怒。 他解开领带，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将他双手绑了起来，勒紧！ “你干什么？你能不能别这样，能不能……我求你……求你……乔爷……我求求你……” 叶佳期预知到他要对她做什么，泪水直流。 那十二年，她不曾对他说过一个“求”字。 可现在，她卑微地求他。 叶佳期的双手被他绑上，乔斯年抬起她的下巴。 “七七，三年前那一晚什么感觉是不是都忘了？嗯？” 他的眼眸中是灼热的光芒。 那光芒，能把人点燃。 “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叶佳期反抗，哭瞎，“放过我，放过我好吗？我不想要……” 他探上去，丝毫不理会她的拒绝。 叶佳期眸色一动，眼底是复杂的情绪，她下意识拒绝。 叶佳期闭上眼睛，满脸泪痕，她听到细细碎碎的衣服摩擦声，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乔斯年，你混蛋，你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叶佳期哭得撕心裂肺。 “我哪怕做尽世上的混蛋事，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我。”乔斯年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掐住她的脖子，冷冷逼她和他对视。 “看着我，七七。” 叶佳期不肯，转头，闭眼。 “七七，三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三年前的你搂着我的脖子，知道你跟我说了什么吗？记不得了？嗯？我可历历在目。” 叶佳期错愕。 她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 可乔斯年非要说：“七七，你在我耳边说……”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叶佳期彻底妥协，哽咽，打断他的话。 她没有错，她也认了。 乔斯年真得是禽兽。 “错在哪里了？说。” 他眯起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她的眼睛。 “错在十五年前，我不该咬你的棒棒糖，不该跟你说话，不该跟你回家……”叶佳期断断续续地哭。 一提往事，泪水比雨还凉。 “叶佳期，我看你是不知悔改！” 第515章 今天晚上，你放过我吧 “所有的错都是我犯的，从十五年前开始，我就在犯着一个又一个错。”叶佳期哭得很厉害，“我常常在想，很多事，没有了开始，就不会有后来种种的纠缠。你说，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为什么……” 泪水哗哗直流，打湿了枕头。 她哭起来，他还是心烦意乱。 良久。 乔斯年俯身吻着她的眉眼：“别哭了？嗯？” 他的吻细密而周至。 叶佳期侧过脸，很抗拒：“乔爷，今天晚上，你放过我吧……好不容易过一个平安夜，都说平安夜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也想开心一点，求你……” 她一边说一边哭。 有时候，乔斯年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从生下来就爱哭。 偏偏，他很吃她这一套。 叶佳期双眼通红而朦胧，她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她也不会这么求他的。 可她不求他，伤得还是自己。 “和我在一起不开心？”乔斯年皱眉。 “……”叶佳期没有开口。 “叶佳期，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这样，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逼疯？” 好几次，被逼得不得不停下来。 她总有办法逼得他不得不停。 叶佳期眼睛肿肿的，这也是她的错？ 她怯怯地躲了躲：“那我……可以去洗澡了吗？” “不是说想过平安夜吗？带你出去。”他松了语气。 叶佳期睁大眼睛，错愕地看向他。 “外面下雨，雨下得挺大。”她淡淡道。 以前圣诞节没有这么流行，他不曾陪过她，后来圣诞节逐渐流行，他还是没有陪过她。 倒是现在，他们关系这么僵，他却说要陪她。 叶佳期不知道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我开车。”乔斯年应道。 叶佳期没开口。 乔斯年皱眉，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情愿。 “叶佳期，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不开心？” 叶佳期知道他又要发飙了，连忙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是乔乘帆。 “爸爸，你在哪里呢？宝宝给你买了苹果果。”小家伙奶声奶气地抓着手机。 “是给我买的，还是你同桌小朵朵不要的？嗯？” “……” 乔斯年的唇角绽放出一丝上扬的弧度。 这个小东西。 “是宝宝特意买的嘛。”乔乘帆撅起嘴巴。 “再等半小时，爸爸这就回去。” “真得吗？爸爸你在哪里呀？外面下雨了。” 乔乘帆趴在电话机旁，一手抓着电话线。 “在外面。”乔斯年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一头雾水，看她干什么？ 她有什么好看的。 但不得不说，乔斯年真得是个好父亲，他很负责。 只是—— 再看看他脱了衬衫，裸着上身的模样，又觉得他是衣冠禽兽。 叶佳期趁着他打电话，飞快地穿好衣服。 其实，想和他断了关系的念头，是从她在狼口九死一生逃出来时就萌生了的。 他把她送进医院后，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有时候想，如果她就那么死在医院里了，是不是来看她的人依然只有霍靖弈…… 第516章 我们只睡过一次 她在这个世界上，一直都是孤苦伶仃。 因为一个人，所以尝尽世间冷暖。 “爸爸，宝宝想吃张记的月饼，就是鲜肉的那个！你给我带，好不好……”乔乘帆撒娇。 “不好。” 乔斯年是丝毫不理会乔乘帆的撒娇的。 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跟他撒娇顶用，可那个人不屑跟他撒娇。 他看了一眼叶佳期，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不让她走。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他也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等到那头乔乘帆小同学终于喋喋不休跟他汇报完今天的情况后，他才挂上电话。 收起手机，他才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衫。 “你早点回家吧，小帆帆想你了。”叶佳期淡淡道。 “他最想的人不是我。” “你是他爸爸，他最想的当然是你。”叶佳期不以为然，“不过你对他很有耐心。” “叶佳期，我难得能听你说我一句好话。” 叶佳期噎了一下。 她跳下床，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她现在的房间，散发着浓郁的奸情气息。 她把他的大衣外套扔在他手上：“你别让小帆帆等急了。” “你还是不肯见他？”乔斯年问。 叶佳期笑了笑，将碎发别至而后，那笑意，云淡风轻。 “乔爷，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好。” 她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准备去浴室。 乔斯年一把拽住她的手！ 叶佳期脚下没站稳，跌进他的怀中！ 他那沉稳而低调的气息，立马窜进她的鼻端！ “叶佳期，我这还没走呢，就赶人了？嗯？这跟刚刚在我身下的那个你，完全不一样。” 乔斯年伸手，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叶佳期躲闪。 她的双眼还是红通通的，刚刚确实哭得厉害。 叶佳期笑了笑：“你答应小孩子的，半个小时到家。” “所以呢？” “所以……乔爷你如果想跟我做完再回家，那你时间也太短了。” 乔斯年掐了掐她的下巴，勾起唇角，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泽，一点点破碎：“叶佳期，挑衅我？嗯？” “我只是实话实说。”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搂着她的腰，大手停留在她的腰间。 “叶佳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乔斯年在她的耳边低声暗语，呼出的热气撩得叶佳期面红耳赤。 “乔爷，我终于知道，你养我十二年，还有另一个可以利用的原因了。”叶佳期云淡风轻地看着他，“免费床伴是不是？不要钱，也干净。” 乔斯年瞳孔骤然紧缩，眸光裂开。 四目相对，利剑般的火花在他们之间迸发。 半晌，乔斯年勾唇：“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只睡过一次，而且是你睡的我。” 叶佳期噎了一下。 “叶佳期，说起来，似乎是我更吃亏？嗯？” “三年前那晚，你可以推开我。”叶佳期道，“我喝醉了，所以占我便宜的还是你。” “嗯，占了，怎么了？要占回来？” 乔斯年恬不知耻地看着叶佳期。 大手在她的腰间滑动，惹得她阵阵酥麻。 叶佳期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第517章 过了喜欢的年龄了 乔斯年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恬不知耻的？ “七七，要真想占回来，我随时恭候，免费的。” 乔斯年靠近她的脸，邪肆勾唇。 叶佳期躲开：“你该走了。” 乔斯年亲了亲她的脸：“明天来接你，过圣诞节。” 说罢，他松了手。 他一松手，她就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进洗手间。 看着她逃脱的背影，他无奈地牵了牵唇角。 穿好大衣，他走出叶佳期的屋子。 “砰”一声，门关上。 叶佳期无力地靠着洗手间冰凉的墙壁。 眼底是疲惫的颜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拒绝他几次，她很累。 无休止的周旋，无休止的抗拒。 剪不断，理还乱。 她是爱过他，但如今，她已经找不到爱他的理由。 叶佳期闭上眼睛，慢慢蹲了下来。 她跟他在一起，真得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三年前了。 三年前，她只要每天看着他都是幸福的。 他能跟她说说话，陪她坐一会儿，她都是开心的。 现在，哪怕他陪她走遍整个枫山，看过漫天飞雪，她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感觉。 哀莫，大于心死。 她甚至都不知道，哪天她再惹他不痛快了，他会不会将她拽进手术室，给方雅做手术。 想到这儿，她脊背生寒。 那次森林里的事情过后，她只跟他提过一次手术的事，虽然他不准她再提，说是会给方雅找合适的配型，但她却不得不怕。 万一找不到呢？ 万一他对她腻了呢？ 方雅是他的未婚妻，方雅的命他一定会救。 而她和他，更像是床伴的关系。 只不过这几次她哭得厉害，他才没有强上她。 叶佳期蹲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间。 细微的啜泣声在洗手间里蔓延开来。 …… 第二天圣诞节。 天空放晴，气温也骤然上升。地面上还有昨夜残留的积水，但到处飘散着浓郁的节日气息。 乔斯年一大早就来接她。 他带她去了欢乐谷。 叶佳期淡淡笑了笑：“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带小帆帆来玩可能更合适。” 乔斯年穿了一件灰黑色的休闲毛衣，身形修长，卓然独立。 褪去工作时的严肃，日常里的他似乎年轻了很多岁。 “不喜欢这里吗？” 乔斯年皱眉，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这种地方。 “过了喜欢的年龄了。”叶佳期道，“有时候，过了那个年纪，就没那么喜欢了。” 乔斯年听她话里有话，眉头越发拧紧。 “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喜欢？嗯？”乔斯年问。 叶佳期没说话，没回答他，目光看着远方。 这地方，很多小孩子。 尤其是这种节日，很多一家人过来的。 这里特别热闹，到处都是人。 如果霍靖弈在这儿，这样的节日，他肯定会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的。 想到这儿，她弯了弯唇角。 乔斯年一转头，正好看到她唇角洋溢的笑意。 “笑什么？” 乔斯年有些痴迷她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 被他这么一问，叶佳期笑容停滞。 第518章 七七乖，自己去玩 她垂下长睫毛：“没什么，忽然想到霍靖弈，你兄弟。如果他在，应该不会有这么无聊。” “叶佳期，你可真有气人的本事。”乔斯年的眼睛瞬间通红。 他紧盯着她。 叶佳期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她不是太明白他这个反应。 她今天也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头发随意用一根长发带扎起。 看上去青春洋溢。 她本来就比乔斯年年轻，比他年纪小。 她是不大乐意跟乔斯年站在一块儿的，显得她岁数多大了似的。 其实，说不喜欢游乐园是假的。 看到旋转木马、云霄飞车，她的心又狂热地跳了起来！ 尤其是今天，到处是圣诞装饰，特别有意思。 今儿天气是真好。 叶佳期走路时，发带轻轻飘扬。 游乐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人，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卖东西。 叶佳期走到一个卖饮料的圣诞老人面前。 “拿一瓶矿泉水，谢谢。” “给。”圣诞老人递给她。 叶佳期渴了，打开瓶盖就喝。 乔斯年就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看着她。 目光里，有无奈，也有宠溺。 “七七，我也渴。”乔斯年目光沉沉。 叶佳期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自己买啊。” 乔斯年：“……” 叶佳期很明显并不想跟他走在一块儿，她自己一个人背着小包，在空地上逛来逛去。 她知道，乔斯年不爱热闹。 尤其不是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上一次是他陪小帆帆来玩，尚且有耐心，但今天，她不觉得他会有太多耐心。 因为那十二年，她曾经央求他带她来玩。 每一次答案只有一个：“七七乖，自己去玩，嗯？” 自己玩有什么意思呢。 那时候她会生气，跟他生几天闷气。 但因为他是她喜欢的人呀，她还是会给他找一堆的理由—— 比如他忙，比如他不爱呆在这种地方。 后来着实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 叶佳期走来走去，更多的时候，她在看着别人玩。 她灼热的目光里带着羡慕…… 走了一段路，见乔斯年没有跟上来，她转过头。 这才发现，有漂亮女人在缠着他搭讪。 那男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乔斯年冷脸走开，惹得人家小女人嗲声嗲气气得发抖。 叶佳期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个矮矮小小的圣诞老人往她走来！ 这圣诞老人一走到叶佳期的面前，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圣诞老人的衣服又厚又柔软。 叶佳期被抱得痒痒的，咯咯笑。 “哎，好了，可以放开我了吗？”她笑着礼貌地问。 可是这个小圣诞老人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抱了好久哦。 乔斯年走上来，圣诞老人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叶佳期。 “谁让你抱她了，嗯？” 乔斯年睨了圣诞老人一眼。 小圣诞老人不吭声，眼神很委屈。 委屈巴巴的。 可怜兮兮的。 叶佳期一把拉开乔斯年，皱眉：“你别这样。” 小圣诞老人往叶佳期手里塞了一个小礼物，一只精致的礼盒。 第519章 老乔骗婚的事 塞完，他就屁颠屁颠跑开了。 叶佳期低头一看，盒子不大不小，上面是粉红色的蝴蝶结。 “这是什么？”叶佳期好奇。 “游乐园的活动吧，拆开看看，说不定有惊喜。”乔斯年云淡风轻。 叶佳期伸手解开蝴蝶结。 盒子一打开，里面有一只小苹果，还有一张剪纸。 叶佳期把苹果放进乔斯年的手里，她展开剪纸。 迎着太阳，叶佳期看到，红色的剪纸上剪出一个小孩子，似乎趴在窗口看着星空，又似乎在等着谁。 剪纸不算太精细，画风也比较稚嫩。 但看的出来，都是一刀一刀认认真真刻出来的。 “游乐园什么时候这么煽情了。” 叶佳期笑了笑，将剪纸折好，放进礼盒。 看到小孩子，她的心底就不由生出几分泛泛的情绪。 “这礼物很用心。”乔斯年道。 “嗯。”叶佳期将礼盒收进包里。 乔斯年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伸手扣住她的五指。 “喜欢什么？我带你去？” 叶佳期慌慌张张，眼底闪过错愕，她拽了拽手指。 哪知，乔斯年十分淡然。 紧紧扣住，不给她动的机会。 恍恍惚惚间，叶佳期忽然想到乔斯年的朋友宋邵言。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可以镇定自如地在很多女人之间游走？ 如果不是看到宋邵言和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搂搂抱抱，她真得觉得—— 宋邵言是爱宁安的。 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乔斯年这种没结婚的。 “想吃冰激凌。”叶佳期淡淡道。 今天天气很热，她的鼻尖渗出了点点汗珠。 “不行。”乔斯年果断拒绝，“你还有几天就来例假了，现在吃了冰激凌，到时候又要痛的睡不着觉。” 叶佳期恍惚。 良久，她惨淡笑了笑：“我的例假时间没那么准了。” 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后，她的例假就很不准。 乔斯年皱眉：“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我去过，医生也没办法，只能说慢慢调理。”叶佳期道，“不说这个了，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不愿意再提。 松开乔斯年的手，她往洗手间走去。 她的背影里，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乔斯年站在原地，身形落寞。 叶佳期一走，那个矮矮小小的圣诞老人就萌萌地跑了过来！ “爸爸！”小家伙喊了一声！ 大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嗯？”乔斯年看向他。 “你干嘛不让宝宝抱七七？” 乔斯年：“……” “七七喜欢宝宝的礼物吗？”乔乘帆小心翼翼问。 那个小礼物，上次在新加坡的时候就想送给七七的。 可是……七七没有收……好伤心呢。 “嗯。” “爸爸，你不准对七七搂搂抱抱的。”乔乘帆一脸敌意地看着乔斯年。 “你可以滚了。” 乔乘帆：“……” 讨厌！哼！ 七七早就回来了，可是老乔居然一直瞒着他。 他威胁老乔，说不让他见七七的话，就把老乔骗婚的事告诉所有人。 结果，老乔才妥协—— 允许他偷偷看七七一眼，偷偷抱七七一下。 第520章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叶佳期从洗手间出来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小圣诞老人又跑过来了。 似乎在缠着乔斯年。 叶佳期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乔斯年那张冰山脸，有什么受欢迎的。 但很多人似乎就吃这一套。 当年，她不也被他那张脸迷得七荤八素。 叶佳期一出来，乔斯年就压低声音吼了乔乘帆—— 乔乘帆委屈巴巴地离开。 讨厌死了！ 他只能远远地、依依不舍地看着叶佳期。 乔乘帆一走，乔斯年就往叶佳期走来。 “想玩什么？”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叶佳期摇头：“找个地方休息吧，我不想玩。” 说着，她就往一处精致的甜品店走。 “等等。”乔斯年喊住她。 叶佳期脚步一顿，疑惑地转头：“嗯？” “鞋带掉了。” 他嗓音清和，波澜不惊。 只见乔斯年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替她系好白色鞋带。 阳光下的乔斯年褪去平日里的淡漠，脸上是温和的神色。 叶佳期愣住。 她双手攥住包带，指尖微微颤抖。 心口，像被什么碰了一下，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来。 她站着，他蹲着。 蔚蓝的天空下，女孩子美丽清雅，男人俊美如斯。 光线投下，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宛如油画般美好。 身影交织，时光安谧。 几十秒后，他站起身。 勾住她的手指：“走吧。” 叶佳期被他牵走，思绪却久久缓不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替她系鞋带。 “佳期，过些天我要去英国和乔天佑打一场官司，你乖乖呆在京城。” “他还在找你麻烦？” “我会处理好。” “你比他正人君子。”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尚且把乔天佑当父亲，而乔天佑却从来不把乔斯年当儿子。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倒真难得听她夸他。 走到游乐场里的甜品店，乔斯年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阳光从玻璃上倾泻下来，如碎玉，如钻石。 叶佳期低头用吸管搅拌杯子里的奶茶。 她看着杯中的红豆，一粒一粒，忽生恍惚。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犹记得当年，这首诗……还是他教她的。 九岁的她贪玩，不爱念书，却被他逼着背诗。 每到那个时候，她心里头都有小九九，很讨厌他。 但每次他靠近她时，她却又不由地心慌意乱。 她喜欢他身上那清淡、内敛的气息，喜欢他那张俊美、好看的脸庞，喜欢他那寡淡、低沉的嗓音…… 她更喜欢眨着大大的眼睛，偷看他。 九岁的她哪里懂得什么叫“相思”，后来懂了，一颗少女心怦然直跳。 此物最相思…… 所谓相思，便是他不在她身边时，那魂牵梦萦的感觉吗？ 其实，平生不解相思意，如此最好。 “想什么呢？”乔斯年伸手递了一支玫瑰花给她。 叶佳期抬头：“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刚刚发呆的时候。” 粉红色的玫瑰，娇俏好看，鲜艳欲滴。 叶佳期没有接。 玫瑰花就安静地躺在她的手边。 她不是第一次收玫瑰花了。 第521章 她生的女儿一定像她 之前在尊皇上班的一段时间，她每天都能收到乔乘帆小家伙送给她的玫瑰。 每天一种颜色，一星期不重复。 叶佳期看都不看乔斯年买的玫瑰，继续低头喝奶茶。 “佳期，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乔斯年很不习惯这样的叶佳期，很不习惯。 叶佳期茫然：“说什么？” 他们之间，能聊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 看到她眼中淡漠的光芒，乔斯年的眉头皱了一下。 正好这时，桌边走过一个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姑娘。 小姑娘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叶佳期的玫瑰花。 好好看！ 叶佳期注意到了小姑娘，她笑着转头，捏了捏她的小辫子。 “喜欢这个？”叶佳期指着玫瑰。 “嗯。”小姑娘怯怯点头，奶声奶气，“好，看。” “几岁了？” “两岁。” 小丫头还没有桌子高呢，胖乎乎的小手搁在叶佳期的掌心。 叶佳期的心口触动了一下。 她把玫瑰花给了小丫头：“送给你。” 小丫头好开心，拍着小胖手：“姐姐好……” 小姑娘抱着玫瑰花，把花花搂在怀里，咧嘴冲叶佳期笑。 白白的小乳牙格外好看，珍珠儿似的。 叶佳期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要不要吃东西？这个爱不爱吃？”叶佳期指着盘子里的抹茶蛋糕。 小姑娘点头。 大眼睛特别漂亮。 叶佳期喜欢坏了，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喂她。 小姑娘咯咯笑：“好，吃。” 不一会儿，小丫头就跟叶佳期玩熟。 叶佳期抓着她的小胖手，特别开心。 “姐姐，亲亲。”小丫头开始跟叶佳期撒娇。 她坐在叶佳期的腿上，够不着叶佳期的脸，急得要亲亲。 这个姐姐好好看。 叶佳期低头，在她粉嘟嘟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咯咯。”小丫头笑得更开心了，“喜欢。” 她用小手蹭叶佳期的脖子。 叶佳期也挠了挠她。 两人闹得很开心，乔斯年完全被无视。 很快，小丫头的妈妈来了。 小丫头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她妈妈走了，还挥手跟叶佳期告别。 叶佳期也挥挥手：“拜拜。” 小姑娘一走，空气忽然就沉了下来。 叶佳期默默收拾盘子。 乔斯年脸色阴沉，眸中是一望无际的嫉妒和不满。 “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了。”乔斯年淡淡道。 她的笑容在他这儿已经成了稀罕品。 以前她每天都很开心，没有什么特别的烦恼，乔宅里经常听到她的笑声。 现在—— 不是不会笑了，是不会对他笑了。 叶佳期表情平静，默默切着蛋糕。 “喜欢小女孩？”乔斯年嗓音寡淡，“喜欢的话，以后我们生一个。” 他也喜欢小女孩，她生的女儿一定像她。 爱笑爱闹，又特别漂亮。 忽的—— 叶佳期拿着刀叉的手抖了抖。 她根本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宝宝了。 乔斯年何必扎她的心呢？ 就在这时，桌子上乔斯年的手机震动起来。 叶佳期下意识一抬头，就看到屏幕上闪着名字——方雅。 第522章 小帆帆出生的原因 “我去接一下。”乔斯年跟她打招呼。 说完，他站起身，去了僻静的角落。 叶佳期咬着吸管，看着不远处他高大的身影，恍恍惚惚。 下一秒，她站起身，离开。 外面，好几个小孩子站在空地上玩。 叶佳期走过去，蹲下身，陪他们一起玩。 “姐姐好漂亮。”几个小孩子都很喜欢叶佳期。 叶佳期笑了：“那你们让我抱一下？” “抱，抱！” 叶佳期抱起最小的一个孩子，逗着他玩。 “姐姐身上好香。” “嘴巴真甜。”叶佳期笑。 “姐姐，这个糖给你吃。”一个头发自然卷的小家伙摊开双手。 叶佳期一看，是一颗奶糖。 她剥开纸，塞进嘴里。 糖很甜，阳光也很好。 “叶佳期，你怎么跑出来了？” 乔斯年追出来，吼了一声。 他的脸上带着慌张和担心，眼眸里是深邃而绵长的暗沉。 几个小孩子被吓到，纷纷抱住叶佳期的腿。 叶佳期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站起来。 “出来透透气而已。”叶佳期淡漠道。 “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乔斯年略不满。 看到她不见的一刹，那种在森林里的无措感就会席卷而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出来走走，还需要跟你说吗？” “以后别这样了。”乔斯年的眼中有光芒在碎裂。 “你知不知道你很啰嗦？”叶佳期在生气。 “刚刚电话不是方雅打的，是方城，他只是告诉我，方雅早上低血糖晕倒。”乔斯年跟她解释。 “那你现在应该飞去伦敦，而不是在这儿跟我磨嘴皮子！” 两人吵架声有点大，几个小孩子个个吓得跑开。 “叶佳期，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爱方雅。” “是吗？不爱她，还能跟她订婚？乔斯年，我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也别像几年前一样哄我了。你跟她订婚，是想利用她么？乔斯年，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只知道利用女人，利用小孩子？” “你胡说什么？”乔斯年皱眉。 “霍靖弈跟我说，你外公在京城有一块价值连城的地，但只有你有了孩子，才会给你，是吗？所以，这就是小帆帆出生的原因？” “我外公是这么说过，但这不是乘帆出生的原因！” “乔斯年，我真得不想跟你在一起，真的。” 十二年的时间，都没有看懂他的冰山一角，她觉得可怕。 “怎么了，吵架了？” 不远处，一个身形修长、斯文儒雅的男人走来。 叶佳期和乔斯年同时转头—— 原来是宋邵言。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娇美如花的女子。 这女子叶佳期认得，不是宁安，是宋邵言上次搂着的那个。 乔斯年皱眉：“没有。” 宋邵言看看叶佳期，又看看乔斯年，微笑：“不吵不闹，哪来的恩爱。” 叶佳期是不大想看见这两个男人的。 “邵言，这位是乔爷吗？”女子挽着宋邵言的胳膊，声音细细的。 “嗯，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宋邵言道，“那位是叶小姐。” 叶佳期实在不耐烦看到这两个男人。 第523章 你就是卑鄙！ “叶小姐，这位是阿音，顾回音。”宋邵言轻声介绍。 叶佳期眉头拧起。 宋邵言包养的女人？ 顾回音莞尔：“叶小姐，你好。” “你好。”叶佳期淡淡回应。 这一瞬间，叶佳期感觉自己和这个顾回音一样，都是被男人养在外面的女人。 这两个男人，一个结过婚了，一个订过婚。 然而，都如此肆无忌惮。 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没什么，毕竟有钱男人谁没有几个小三小四。 “叶小姐，你的衣服很漂亮，很有品味呢。”顾回音温柔笑道，“改天一起去逛街？” “我没什么品味的。”叶佳期淡淡婉拒。 至少，这是乔斯年给她下的定义。 乔斯年嫌弃她没品位，没文化，没胸没身材。 她在他眼里就是一无是处。 “不啊，叶小姐，今天第一次见你，但我觉得我们俩应该能聊得来。” 宋邵言笑着看向顾回音：“嗯，改天你可以约佳期。” 不知道为什么，叶佳期更喜欢宁安，而不是顾回音。 可在她看来，宋邵言似乎更喜欢顾回音。 “乔爷，太累了，我想回家休息。”叶佳期看向乔斯年，“要不你陪宋先生吧，我打车回去。” 说着，叶佳期转头就走。 乔斯年对宋邵言说了声“失陪”，追了过去。 身后，顾回音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邵言，乔爷不是订婚了吗？这个叶小姐……” “金丝雀。” 顾回音懂了，跟她一样咯？ 不过她是不在乎的，因为宋邵言的心在她这儿。 叶佳期走出游乐园就招了一辆出租车。 同时，孟沉也将车开了过来。 “乔爷，追吗？”孟沉问。 “随她。”乔斯年点了一支烟。 “乔爷，和乔天佑的官司，我把材料都准备好了。”孟沉道。 “嗯。” 就在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外公。” “乔斯年，你有没有良心？雅雅晕倒了，你在哪呢？” “我自然是在京城。” “你就不能回伦敦发展吗？非要呆在京城？雅雅现在没人照顾，太可怜了，这丫头。” “怎么会没有人照顾，方城不是人？” “你！”秦时恩被气死了！ 三天两头就要被乔斯年气一回！ “算了，算了，你不来伦敦，我只好亲自去一趟，去看看雅雅，我心疼这孩子。” “外公，你一把年纪了，可别犯糊涂。” “我看你才是犯糊涂！雅雅这么好，你根本不懂珍惜！” “我就一颗心，早就交出去了，哪里还有心去珍惜别人？” “那你跟雅雅订什么婚？！” “你日后会明白。” “我明白什么？我明白个鬼！乔斯年，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你跟你那个父亲一模一样！我女儿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白眼狼！” 乔斯年：“……” “你跟雅雅订婚，就是想骗我手里那块地是不是？算了，地也被你骗走了……”秦时恩像个孩子一样唉声叹气。 “我还没有卑鄙到利用女人的地步。” “你就是卑鄙！跟乔天佑一样卑鄙！” 乔斯年：“……” 第524章 我绝对没有干坏事 他这外公，越来越孩子气了。 人老了，格外顽固。 这些年，秦时恩的眼里也就一个方雅，他这个亲外孙说的话，他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乔斯年也不大跟秦时恩计较。 “不说了，说得我心烦。”秦时恩叹了口气，“改天我亲自去一趟伦敦，你不是要来跟乔天佑打官司吗？正好我也过去。” “行。”乔斯年没有反驳，“我在伦敦等您。” “真是，气死我了。”秦时恩又发了牢骚。 乔斯年勾唇。 …… 元旦假期后，尊皇。 自从跟乔斯年在游乐园吵了一架后，叶佳期就没见到他了。 她每天的生活很平静，上班，下班，做菜，睡觉。 她努力去把每一天过得开心一点。 “佳期，楼下有人找。”小雪走到叶佳期的桌子旁。 “在哪里？” “就在楼下，一辆保时捷。” “好，谢谢。” 叶佳期忽然猜出是谁了。 她从楼梯走下去，走到公司后面的停车场。 果真，霍靖弈的车就停在那儿！ 霍靖弈一看到叶佳期，立马就激动地打开驾驶位车门，从里面走出来！ 这男人穿着一件灰色长大衣，玉树临风，脸上是霍式标志性笑容，贱贱的，又痞痞的。 叶佳期很激动，真是挺久没有见到他了！ 真的。 “你这一个多月死哪里去了？”叶佳期忽然有点难过啊。 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还以为他出事了呢！ 霍靖弈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搂了她一下，拍拍她的后背，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不难过，不难过，就当我出差了一趟。” 叶佳期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擦了擦眼睛。 “我发烧的时候，你不是说会一直守着我的吗？结果不见了……”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检讨。” “你怎么变黑了？” 叶佳期端详着他，没有以前白了。 以前这家伙就是个小白脸！ “唉，你是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唉……”霍靖弈唉声叹气，“佳期，你怎么也瘦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啊，我没瘦。”叶佳期担心道，“你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这太阳，太热了。我不能再晒了，再黑下去，你就不要我了。” 霍靖弈很小孩子气地看了一眼叶佳期。 很委屈。 “就去公司对面的西餐厅吧，正好到饭点了。” “嗯。” 霍靖弈很听话地跟着叶佳期。 他走在她的身边，就跟小孩子一样听话。 “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叶佳期边走边道。 “说来话长啊……”霍靖弈很憋屈，“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干坏事，绝对没有。” 他就是把有些小人给惹了。 然后被“流放”到人生地不熟的荒岛闭门思过了一个多月。 叶佳期扑哧笑了。 走到西餐厅，他们挑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 “说吧，你究竟怎么了？这一个多月，我很担心你。”叶佳期皱眉。 “真的啊？那我好开心啊！”霍靖弈贼兮兮笑，“我也想你啊，日思夜念，魂牵梦萦。” 第525章 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叶佳期笑了，霍靖弈还是这个老样子。 一个月过去了，都没什么变化。 不过，这样挺好的。 叶佳期和他在一块特别轻松。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走了啊。”叶佳期威胁他。 “等我喝杯水再说。”霍靖弈喝了一杯温白开，“你不知道我大哥有多卑鄙，真的，太卑鄙了……” 听到乔斯年，叶佳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他把你怎么了？” “他让我老爸看着我，把我带到一个荒岛上，那里一点信号都没有，说是让我闭门思过，还让我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你说他过分不过分！气死！” “哪里的荒岛？” “离京城有点远，挺偏的，我反正是从来没去过那里。卑鄙，卑鄙小人！”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闭门思过结束了？” “我天天都在想你啊，可是我手机、电脑都不能用，我真怕你醒来后看不到我会着急，会以为我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真的，我很急的。” 就连这会儿，霍靖弈说话都急慌慌的。 叶佳期轻轻摇摇头。 霍靖弈对她，从来都很守信用，她知道。 “这一个月，我都快被逼出毛病来了，天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要么就是处理我爸给我的文件、资料……”霍靖弈真是有苦说不出。 “老头子可讨厌了。” 叶佳期扑哧笑了：“那我好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是你爸良心发现，把你放出来了？” “我爸怎么会良心发现，他现在就听我大哥的话，唯命是从。我大哥都没给他命令，他哪里敢放，我是自己逃出来的。”霍靖弈苦兮兮。 他满脸愁容。 “自己逃出来的？怎么逃？霍靖弈，你挺厉害的啊。” 叶佳期笑死了，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场景，她想想就觉得好笑。 “也不是，有一天我偶然到岛边转悠，碰到个打渔的小姑娘，我让她帮我逃出来的。” “出卖色相？” “我真有这么帅？”霍靖弈捏了捏自己的脸。 叶佳期没回他，冷哼一声，“那你爸知道你逃出来了？” “恐怕是知道了，但我听说我大哥最近很忙？那估计没空管我，我毕竟是我爸亲生儿子，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既然回来了，你好好去星锐工作吧。” “就这些？”霍靖弈看着她。 “嗯？”叶佳期眨着大眼睛。 “你就没有别的跟我说的？” 霍靖弈好失望，满脸的失望啊！ 他想了她整整一个多月，她居然就对他说了这些。 “有啊，防晒霜好好涂，看看你，都变黑了。”叶佳期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只圆镜子。 霍靖弈还真认真照了一下。 咦，是变黑了。 “你嫌弃我了？”霍靖弈不开心。 “有那么一点点吧。”叶佳期笑，“所以你好好保重身体啊，还有，你看看你，处处受你爸的钳制，你得认真工作，早点事业有成。” “在荒岛的这一个月也不是一无所获，我研究了一部剧本，感觉很不错，如果拍成电影，肯定会大卖。” “这才像话。”叶佳期笑着看向他。 第526章 思念如此撩人心 “哎，怎么把我当儿子似的哄。”霍靖弈看着叶佳期，“我也不是不学无术，星锐在我的带动下，已经走上正轨，我爸那套过时了，我已经给淘汰。” “对了，说到星锐，我就想起梁昊天，他不是你们集团签约艺人吗？为什么网上有人说他退出娱乐圈了？” 叶佳期很好奇。 因为，梁昊天风头正盛，事业有成。 再加上颜值在线，演技在线，简直前途无量。 但，却正是这种时候，梁昊天销声匿迹了。 星锐给出的官方解释是，梁昊天拍戏受伤，在度假村修养。 叶佳期是不信的。 “没什么。”霍靖弈有意遮遮掩掩。 说到梁昊天，叶佳期势必要问尤翩然。 果不其然，叶佳期立马就摇了摇霍靖弈的手臂—— “我好朋友翩然有消息了吗？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联系我？她在哪里？” 真的，尤翩然很久没有联系她了。 “佳期，你看，我这段时间也是被关在荒岛上的，我肯定不知道，等我有消息就通知你，好吗？” 叶佳期点头：“那好，你要记得。” “记得，记得，一定记得。” “嗯。”叶佳期这才放心。 除了霍靖弈，她不知道该跟谁开口去找翩然。 她的朋友圈没那么高大上，她认识的人没人能有这个能力。 霍靖弈怕她再问，他赶紧岔开话题。 他哪里敢说，尤翩然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这都好几个月了。 而梁昊天退出娱乐圈也是为了这事，亲自飞去了瑞士，不惜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 世间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他对叶佳期，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从来不知道思念如此撩人心。 他们俩坐在西餐厅聊着天，吃着饭。 多日不见，霍靖弈很多话想跟叶佳期说。 全程，他都在不停地跟叶佳期说话，而叶佳期也说得很开心。 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霍总啊，我得上楼工作了，改天见？” “行啊，改天见。”霍靖弈站起身，“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们公司人多，到时候如果知道你是星锐总裁，纷纷来跟我要签名怎么办？” “你倒会找借口。”霍靖弈也不勉强她，“你去吧，改天再约你。” “拜拜！” 叶佳期甩了甩手里的小提包，跟他告别。 霍靖弈也招招手，告别。 他笑起来的样子格外迷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上扬，笑容干净而阳光。 叶佳期哼着小曲子上楼。 跟霍靖弈聊了这么久，没想到挺开心的。 好久不见了，好久不见。 如果翩然能回来就好了，她现在有心事也不知道跟谁说。 和翩然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很开心的。 没有多少天就要过年了，她希望能和翩然一起过。 这三年，只有第一年，她是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度过的。 后来的两年，翩然带她回过家一次，在学校陪过她一次。 今年，她还想和尤翩然在一起。 走到楼梯上，叶佳期从透明窗口转头—— 第527章 一辈子都不可能 阳光倾泻。 只见楼下的霍靖弈仰着头，远远地目送她回公司。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形修长，眉眼俊朗。 叶佳期在窗口招了招手，示意他快回去。 霍靖弈看到了，又冲她招了招手。 霍靖弈心里头挺高兴的，以前他送叶佳期走，她从来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今天不一样了。 她应该也感受到他对她的思念了。 叶佳期的手里还有一只萌兔子钥匙扣，是刚刚霍靖弈在饭桌上送给她的。 白色的萌兔子，软绵绵，很可爱，像一团球似的。 这小玩意儿不贵重，但她很喜欢。 上了楼，叶佳期还接到了霍靖弈的电话。 “我走了，你好好工作。我也会好好赚钱的，养你。”霍靖弈语气特温柔。 叶佳期笑了。 她把兔子放在办公桌前。 萌兔子的大眼睛看着她，她也看着它。 “佳期，今天出去逛街吗？要过年了，我想买几件新衣服。”小雪走过来，“正好要发奖金了。” “好呀，一起出去。”叶佳期应了。 但，她没有想到，晚上逛街回家时，会看到一个不想见的人。 夜晚小区里，张灯结彩。 叶佳期沿着路灯一直走。 左平昆就这样不期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佳期。”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双目浑浊，脸色憔悴。 叶佳期吓了一跳，退后几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左平昆没有应。 “找我吗？”她淡淡道。 不管怎么说，他是她父亲，他应该不会害她。 但那一家子都很无情，她也不敢和左平昆走太近。 “嗯。”左平昆点头，“好几个月不见，佳期，你又漂亮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还是你桂姨和倩倩的事，她们还在牢里，你能不能求求乔爷，放她们出来，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会带着她们离开京城的。” 左平昆语气焦急。 “对不起，我不关心她们。” “她们哪里吃过那种苦，佳期，你行行好，求求乔爷，放她们出来好不好？” “我跟乔爷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要我说几遍？”叶佳期很生气。 她怎么可能去求乔斯年。 一辈子都不可能。 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佳期，那你认识乔爷，你帮帮忙。我们在京城没有认识的人，只有你了，你就看在我养育你八年的份上？好吗？” “我被何丹桂扔在马路边，差点饿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叶佳期看着他，眼睛通红。 往事，本不想再提。 提一次，伤的都是自己。 “我真得不知道那件事……”左平昆有些语无伦次和焦灼，“佳期，其实你再退一步想想，你现在能认识乔爷，又何尝不是运气挺好的……” “左平昆，请不要用你的想法来看我！”叶佳期火了。 这些话，太无耻。 “佳期，乔爷肯定能救你桂姨和倩倩，你行行好，求求他……” “你别缠着我了，真的，我做不到。我已经拒绝过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强人所难呢？”叶佳期脸色很难看了。 第528章 尊贵冷峻的男人 她就知道，一回国得面对这些不愿意见的人。 尽管是她父亲，但他们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有联系。 他们的绝情，让她也心软不起来。 “佳期……”左平昆喊了一声。 叶佳期不愿意再听他说下去，转身就跑，飞快跑走。 左平昆错愕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很茫然。 昏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给他的眸色添了几分朦胧。 良久。 左平昆才转过头，默默离开小区。 他的心情很抑郁，脸色很不平静。 探监的时候，何丹桂和左倩倩天天跟他哭诉，可他在京城哪有什么人脉。 找了一些人，都说不肯帮忙。 他唯一能求的只有叶佳期。 但叶佳期心太狠。 就在左平昆摇摇头往外走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他身侧停下。 “孟沉，停车。” “是，爷。” 车门打开，乔斯年走下来。 左平昆一愣，上上下下眼前穿着黑色西装、尊贵冷峻的男人。 看了几眼，他才认出来—— 这就是乔斯年！乔爷！ 左平昆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不安，他局促地绞动双手，嘴唇颤抖。 “来找叶佳期？”乔斯年缓缓开口。 森冷的目光落在左平昆的身上，带着几缕警告的意味。 “乔、乔爷？我、我……是，来看看女儿。”左平昆不安道。 他不太懂得跟这种男人打交道。 甚至，有几分怯。 乔斯年比他想象中要年轻、冷肃很多。 “她似乎并不愿意见你。”乔斯年淡淡道，“以后，离她远点。” 语气寡淡，但带着极大的威慑力。 眉宇间都是森冷的威严。 “乔爷……我以前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可她终究是我女儿，她不会不愿意见我的……”左平昆解释。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我可没见过将女儿抛弃街头的父亲。识相点就消失在京城，别等我赶人。” 左平昆不吭声了。 在乔斯年的面前，他的气势和气场矮了一大截。 但他明白，叶佳期根本就是在骗他，说跟乔爷没有关系。 乔爷连她的过去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没关系！ 这丫头根本就是不愿意帮忙，还在记恨十五年前的事！ 小心眼的丫头！ 但如今，除了乔爷，谁也没办法把何丹桂、左倩倩从牢里捞出来。 “乔爷……十五年前佳期的事，我至今都很后悔、愧疚，这是真的。”左平昆道，“乔爷，你别误会，我是真得想对佳期好点，这十五年，我很想念她，很想。” “你说这话，她信吗？”乔斯年冷笑。 左平昆一愣。 “你自己都不信吧？”乔斯年讽刺道。 左平昆的脸顿时红一半白一半，十分难堪。 “乔爷……” “离佳期远点，不然，我可不管你是她父亲还是她爷爷。” 乔斯年的语气是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乔爷，佳期孤身一个人，我还是想照顾她、补偿她的……” “轮不到你操心！”乔斯年道，“除非她哪一天主动想见你，否则，这辈子你都别在她眼前出现！别怪我现在没提醒你。” 第529章 我不知道的秘密？ 乔斯年的态度让左平昆很受打击。 本来，他还想趁机跟乔斯年打个商量。 “那乔爷，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事后，我会永远离开京城，永远不再见佳期。”左平昆哀求道。 他的目光里都是可怜的神色。 乔斯年冷冷扫了他一眼，左平昆比他想象的要胆大许多。 “乔爷，我妻女被抓进牢里了，能不能……求您通融一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佳期的继母和妹妹……” “左平昆，谁给你的脸？嗯？” 左平昆噎住。 他没想到……乔斯年这么不近人情。 “乔爷，求求你，我就那么一个老婆，求求你……” 左平昆的眼泪流了下来，双眼通红，说哭就哭了。 “‘求’字在我这儿没用。” 夜色下，乔斯年脸色阴冷而森寒。 “乔爷，我别无所求，真得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日后，我定会带着妻女离开的，不会再打扰佳期和您。” 左平昆下意识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只见乔斯年板着脸，脸色不悦，他知道恐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路灯下，左平昆干脆心一横。 他微微眯起眼睛，决定孤注一掷。 “乔爷，如果您能帮帮我，我可以告诉您一个秘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秘密。我相信，乔爷应该有兴趣。” 左平昆声音很轻。 他知道，乔斯年这种人不是他能威胁的。 一旦乔斯年发威，无疑等于老虎身上拔毛。 “哦？”乔斯年尾音轻扬，“你那儿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而且，你确定我感兴趣？” 乔斯年的眸中暗藏着幽邃的漩涡，如无底的古井水。 没看出来，这个中年男人，还有威胁人的本事。 跟他谈商量？ “跟佳期有关的。”左平昆试探道。 他从乔斯年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我如果没兴趣呢？” 左平昆眸色慌了一下，没兴趣？乔爷和叶佳期的关系究竟是到什么程度了？ 但很快，他的眸色又平静下来。 他点点头：“对不起，乔爷，打扰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 路灯下，左平昆的背影有几分阑珊。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他。 良久，他坐进车里。 车玻璃上已经结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雾气凝结成霜。 “爷，要进小区吗？”孟沉问。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沉沉目光看着前方。 他修长的身躯倚靠在座椅上，周身笼罩着逼人的寒气。 “左平昆说，他那儿有一个我想知道的秘密，关于七七的。”乔斯年不冷不淡道。 孟沉跟了乔斯年多年，立刻明白。 “爷，我去查。” 乔斯年眸子凛起，烟雾笼罩着他的侧脸。 …… 周六，天空下起了大雨。 叶佳期没有出门，在家开着暖气，穿着厚厚的睡衣。 窗户外是连绵不断的雨水，夹杂着京城特有的寒风和冷意。 风“呼呼”吹…… 这种天气，就适合窝在家里。 叶佳期找了一本英语书。 她打算考个研究生，继续去大学深造。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出国留学。 第530章 我不想见你，不想…… 以前不爱念书，如今年纪大了，心思沉淀了许多。 现在想想，挺后悔的。 年少时真得是胆大、无忧，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去追求乔斯年这样的男人。 他只适合她抬头仰望着，如星辰，如月空。 卑微的小草，如何能与星辰并肩……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天空也阴沉沉的。 “lofty ideals……” 叶佳期坐在桌子旁，一边背词组，一边写写画画。 笔尖在雪白的纸张上划过，留下一笔一划的黑色痕迹。 外面雨声嘈杂，屋内却格外安宁。 台灯的光洒在桌面上，温馨而柔和。 回国的这段时间，她工作很上进，可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 她想，她还年轻，有足够多的时间让自己去变得优秀。 写着写着，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傍晚。 天黑了。 叶佳期合上书本，起身去厨房煮面条。 切了葱花，又烧了开水。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叶佳期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急急忙忙跑去接。 是乔斯年。 “在家？” “嗯。”叶佳期含糊应了一声。 “我在路上，十分钟后到你那。” 叶佳期讶然：“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别来了，我不会开门的。” 她的眼中闪过慌慌张张的神色。 “怎么了？不欢迎我？” “你有什么话就在手机里说吧，我听着。” “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清楚，对我是什么感觉。”乔斯年问。 叶佳期懵了一下。 这些天，她没想这个问题。 或者说，她根本没想他。 “嗯？”乔斯年追问。 “没什么感觉，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叶佳期的嗓音柔柔的，带着几分怯。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贴上去。 面对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她很慌。 三年后的她，怕他。 手机那头顿了几秒：“十分钟后等我。” “你别过来，我不会开门的。”叶佳期喊道。 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叶佳期慌慌张张。 她不知道他又要来做什么。 她锁上门，又将自己锁进卧室。 外面，暴雨如注。 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花。 叶佳期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无措而慌张。 屋内暖气明明很充足，但她却在抖个不停，眼底是说不尽的不安。 十分钟…… 叶佳期闭上眼睛。 时间一点一滴走。 忽的，她像是听到了引擎的声音！ 一睁眼，手机又响了！ “七七，我到你楼下了，你开门。” 驾驶位上的乔斯年嗓音柔和而寡淡，带着不明的意味。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他抬头看向窗外，她住的那间屋子里，灯火通明。 外面，冷风肆虐，暴雨倾盆。 雨水顺着车玻璃倾泻往下，模糊了眼前的灯光，眼前的路。 “乔斯年，你别来好吗？我不想见你，不想……”叶佳期在哀求他。 她一直在躲着他。 这段时间，他没有来找她，她都提心吊胆的。 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过来找她麻烦。 何不相忘于江湖。 乔斯年眉头皱起：“我明天要去英国，今天晚上都不肯见我？” 第531章 你还关心我的生死？ “你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何必呢……”叶佳期声音怯怯的。 她还以为他已经去过了，没想到还没去。 他说要去跟乔天佑打官司。 “如果回不来了呢？” “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她眼里的乔斯年是无所不能的，至少，从小到大，她所有的麻烦事都是他帮她摆平的。 他怎么会回不来。 “叶佳期。”乔斯年叹了一口气，“见我一面都不肯？是不是我出了什么事，你都不会在乎？嗯？” 叶佳期听到他有几分醉意。 “你喝酒了？喝酒不能开车的，我给你打电话给孟沉，让他来接你。今天雨又下……” “叶佳期！”乔斯年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你还关心我的生死？” 叶佳期被他的声音吓到。 足足愣了十几秒。 空气，都一下子沉静下来。 沉寂。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在乎你的人更多。”叶佳期缓缓道。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他好好的。 他还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未婚妻，还有外公，还有很多很多朋友…… 那么多人在乎他，他当然要长命百岁、幸福安康的。 就像在森林里，她替他挡下那致命一击，就是为了他能活着。 她不一样，孤儿一个。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那你呢？你在乎吗？”乔斯年问。 “乔爷……你真得是喝醉了，外面雨大，你回家吧。既然明天要去英国，你今晚上可以陪陪小帆帆。” “叶佳期，你下来！”乔斯年命令她。 他没有喝太多酒，他很清醒。 叶佳期微微摇头，态度坚决：“我不下去。” “那我在下面等你。”乔斯年淡淡道，语气很执着。 叶佳期又是一愣。 她没有想到，乔斯年还会服软。 他对她，向来喜欢强迫和命令，尤其是近来。 但这一次，他是在向她服软吗？ 叶佳期心口没有太大波澜和起伏…… 像乔斯年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呢，她再拒绝他几次，他就腻了、烦了。 男人对女人，一向没有什么耐心的。 “我等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等着吧！” 叶佳期也挺恼火，直接挂了电话。 真的，他爱等就等吧，喝了酒，来她这儿撒脾气。 真是毛病。 叶佳期重新回厨房做面条，她给自己做了一小碗面。 厨房里飘散着香气。 等到吃完面条，她又去温习单词。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屋内，依旧温馨。 九点，叶佳期困了，打算洗个澡睡觉。 她走到窗口去拉窗帘。 目光落下来时，忽的—— 她的手顿住，脸上满是错愕的表情。 乔斯年居然站在楼下！ 这个神经病居然站在楼下！ 他的那身黑色大衣已经完全湿透，头发也全湿了，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往下流。 他一直微微眯着眼睛，仰着头。 她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她。 目光交汇的一刹，叶佳期浑身如电流袭过，不知所措。 第532章 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 叶佳期抓住窗帘的手在颤抖。 光线混合着雨水，叶佳期看到了乔斯年那张俊美的脸。 他的唇角勾了勾，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疯子！”叶佳期骂了一声。 就在准备拉窗帘时，楼下的男人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佳期！” 嗓音嘶哑而低沉，如浑厚的大提琴声。 声音很响，她听见了，但她还是决绝地将窗帘拉了起来。 “佳期！” 楼下的男人又喊了一声，声音比之前还大。 叶佳期忍无可忍，他这是想让整个小区的人都跑出来看笑话吗？他乔斯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顾脸面了？ “佳期！” 就在他喊了三声后，叶佳期气得咬牙，终于往楼下跑去。 她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穿着拖鞋就下来了。 一下来才知道，外面有多冷。 冷风吹在身上，就像是刀子在割。 叶佳期眯起眼睛看向空地上的乔斯年，这个疯子迎着风雨站了多久？ 她站了十几秒，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们之间，隔着五米的距离。 她站在走廊下，他站在雨中。 风一吹，吹起叶佳期的发丝，她更加得冷。 “乔斯年，你爱站就站着，但你别喊我名字行吗？”叶佳期淡淡道，“我不想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 “七七……” 乔斯年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大步往她走来。 下一秒，他将她按在墙壁上。 一个潮湿而冰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强势而霸道！ “唔……”叶佳期懵了。 乔斯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用力吻着她的唇，吮吸属于她的味道。 雨水和乔斯年身上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卷进叶佳期的舌尖。 他吻着她，强势撬开她的双唇。 他的双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冰凉的墙壁上。 灯光下，叶佳期脸色苍白。 这个吻没有太久，几分钟后由乔斯年结束。 他打横抱起叶佳期，抱着她从楼道上去！ 乔斯年的衣服已经湿透，雨水还在顺着发丝往下滴。 “乔斯年，你不要发疯了……” “我是疯了，这辈子都疯在你身上了。” 冷冽的嗓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他抱着她进了屋。 关上门，他脱掉大衣外套，将她压在床上。 这一次，他没有打算放过她。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脸上、耳垂旁，他一边扣着她的双手，一边用扯开她的睡衣纽扣。 叶佳期在他的身上闻到了酒气，不重，但有。 “乔斯年，你喝醉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七七，乖，不会疼的。” 乔斯年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 三年前，他也是这么在床上跟她说的。 那时候，叶佳期喝醉了。 就在他压着她还没有进入时，喝醉酒的她呢喃哭出声“疼，疼”…… 那时候他就轻声哄着她“七七，乖，不会疼的”…… 她的第一次，他给了她足够的耐心和温柔。 那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放松了全部的警惕，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 叶佳期很慌：“乔斯年，我不要，你喝醉了，你不要强迫我……” 第533章 不要了，不要了…… 乔斯年被她气笑了，他哪里喝醉了？ “我只喝了两杯酒而已。”乔斯年跟她解释，“七七，看着我，嗯？” 他抬起她的下巴。 叶佳期对上他的目光，在他幽邃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深邃。 她抗拒地偏过头，却被他用力卡住。 “七七，不要拒绝我。” 说罢，他重新吻上她的唇，双手挑开她的睡衣。 因为在雨中站了太久，他的手指都是冰凉的。 触碰到叶佳期皮肤时，她不停地战栗。 狭小的卧室里，只剩下暧昧的接吻声和两人低喘的呼吸声。 这一次的乔斯年比任何时候都强势，没打算放过叶佳期。 脱掉自己的衣服后，他扣住叶佳期颤抖的手指，强势进入。 “嗯……”叶佳期痛得皱眉。 他的吻越发细密、绵长。 他所有的温柔都溺在了她的身上…… 情到深处，男人的动作愈发猛烈。 叶佳期受不住，闭着眼睛，仰头嘤咛。 她的手抓住乔斯年的腰，在他的腰身上划出几道红色的血印来。 “不要了，不要了……”她哭。 可男人哪里有停下来的意思，抓住她的腰，扣住她的脚踝，动作更加激烈。 房间里是叶佳期细细的啜泣声。 她的小脸蛋上都挂满了泪痕。 “七七，等我回来，嗯？”男人伏在她的身上低低喘`息。 空气漂浮着情`欲的分子。 叶佳期哭得嗓子哑了，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 她闭着眼睛，不肯回应乔斯年。 乔斯年叹息一声，在她的耳畔淡淡道：“小妖精，我真得很喜欢你。” 叶佳期被他在床上来来回回折腾了两次。 卧室里暖气很足，叶佳期和乔斯年的身上全是汗。 她累得抬不起手来时，乔斯年才抱着她去了浴室。 他在浴缸里放满热水，这才将她轻轻丢了进去。 叶佳期撑着浴缸，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水温很舒适，白色的雾气里，她微微看了乔斯年一眼，嘴角是冷漠的弧度。 “你和方雅也做过吗？” “吃醋了？” 乔斯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在她的眉眼又亲了一口。 她的身上带着让他欲罢不能的魔力。 叶佳期冷漠撇过头，不知道他是怎么联系到“吃醋”两个字的。 “没有。”他明明白白回她。 叶佳期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答案，她闭上眼睛，脸色疲惫。 乔斯年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的脸上又亲了几口。 “你好烦啊，别亲了……” 叶佳期抬手，皱眉推开他。 她不喜欢这样没有感情的亲吻，一点都不喜欢。 乔斯年弯唇，没忍住，还是亲了她好几遍。 她通红的嘴唇、性感的锁骨、雪白的肌肤……无不引诱着他。 乔斯年喉咙一动，又压着她在浴室来了一次。 “……”困意被驱散，叶佳期眉心紧蹙，掐着他的手臂。 “小丫头，嫁给我吧？嗯？”情到深处，乔斯年忍不住在她的耳畔低语。 “不愿意。”她脸色淡漠。 三年后，他们在一起，已经失去了从前全部的默契和温馨。 第534章 乔斯年一直都想睡她 更何况，这男人喝醉了，她怎么会把他的话当真。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以信。 “七七，不愿意你也只能是我的人，怎么办呢？”乔斯年唇角扬起，动作更激烈。 听到乔斯年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叶佳期气急，抬手在他的脸上划了两下！ 指甲划伤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两道红血印。 乔斯年皱皱眉，抓住她乱动的爪子。 “叶佳期，挠人的本事越来越大，等会儿替你把指甲剪了。” 乔斯年一边抓着她的手，一边加快了律动。 叶佳期后背抵着浴缸，脸色潮红，又疲惫又劳累。 “不要了，不要了……”她呜呜哽咽。 乔斯年哪里控制得住。 压抑了三年的热情全都给了这个小妖精。 直到叶佳期再次累得晕了过去，他才放过她。 她躺在浴缸里，他耐心地替她清理身体，洗头发。 叶佳期脸上的红潮迟迟没有褪去，身上布满了他留下的吻痕。 洗完澡，乔斯年抱着她去了床上。 他看着自己身上被她挠出来的一道道血印，无奈。 乔斯年真得找了一只指甲剪，替她把指甲全部都修了一遍。 窗外的雨还在缠缠绵绵地下。 飒飒寒风，无穷无尽。 叶佳期根本不安分，小手不停往被窝里缩。 乔斯年费了很大的劲，才替她把指甲都剪完。 他将她搂到怀里，盖上被子，又细细吻着她。 “七七，把头发留长好不好？”他在她耳畔低语。 乔斯年还是对她的短头发耿耿于怀。 叶佳期睡得迷迷糊糊，累得抬不起眼皮子，只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讲话。 “凭什么……”她抗拒地小声呢喃，“你不知道，长头发很难打理吗？” “我给你洗头，嗯？每天都可以……” 叶佳期沉默了。 乔斯年以为她没有听到，叹了一口气。 “你是把我当妹妹还是情人……”叶佳期忽然开口。 她想睡觉，可是乔斯年很烦、很吵。 所以，她的语气里带了很大的怨气。 “当老婆可以不可以？” 叶佳期哑然失笑，他今天真是喝醉了。 “是不是我今天晚上伺候得你很舒服，所以你什么话都说？”叶佳期淡淡道。 她蜷缩在他怀中，闭着眼睛。 鼻端，是他身上那内敛的沉木香。 她自然不会把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当真的。 她知道，三年后，乔斯年一直都想睡她。 她于他，似乎就这么点诱惑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他，要身材没身材，要胸没胸。 可能……是山珍海味吃腻了。 乔斯年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舒服什么，跟只野猫似的。”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她给他带来的感觉很销`魂。 “乔斯年，你真得把我下半辈子都毁了，你知道吗？我没法嫁人了，不会有人要我了……” 叶佳期的语气里是朦朦胧胧的伤感。 “嫁给我，不好？” 叶佳期沉默了。 良久，她的语气里才覆上一层淡漠和茫然：“还要我的心吗？把它剜给你好不好……”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他还纠缠她的原因。 第535章 有一种温暖叫‘相依为命’ “乔斯年，只要你开口，我真得什么都可以给你的，我的命是你捡的……”叶佳期趴在他的怀里，低低哽咽。 她闭着眼睛，已经没有了睡意。 “就像你今天晚上要我，我也不再说一句不是。” 乔斯年眉头紧皱，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七七。”他眸色染着淡然，“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温暖叫‘相依为命’？” 就像他捡到她，带她回家，仅仅是因为看到她的那一刹，世界是温暖的。 从此，相似的两个人，相依为命。 就像是一个半圆找到了另一个半圆，从此合上，谁也离不开谁。 叶佳期伏在他的怀里，小手紧紧攥住他的睡衣，不吭声。 乔斯年见她久久不说话，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 不懂就算。 很多事情，她不需要懂。 叶佳期合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乔斯年关上台灯，轻轻摩挲她的头发。 她就像一只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只平稳地呼吸着。 乔斯年愿意让她做一只单纯、天真的小猫，躲在自己羽翼下。 窗外哗哗啦啦下着雨，雨水顺着窗户急速流下。 正是深夜，除了雨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响。 乔斯年摸着她的小脑袋，他深深迷恋这样的感觉。 被窝里很暖和，他就这样搂着娇小的叶佳期，久久不愿松手。 叶佳期也没有动，她累得骨头都散架了。 过了很久，叶佳期忽然又缓缓开口—— “乔爷，我宝宝的事，你查了吗？你会惩罚他们吗？”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宝宝如果在，已经三岁了。”叶佳期呢喃自语，“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的声音很轻，在空气中缓缓飘荡。 如风如丝。 乔斯年没有应。 “我说了你也不会懂我的心情，对你而言，就是一夜情的意外而已。对我而言，却是全部。”叶佳期嗓音寡淡，“你在心里是不是也挺看不起我的，主动爬你的床，其实我自己也挺看不起自己。” 她低声说着话，声音很轻。 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叶佳期，那一晚仅仅是你喝醉了，我没醉。”乔斯年的嗓音里有不悦。 “什么。”叶佳期不懂。 “没有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明白？” 叶佳期攥着他的睡衣领口，不语。 “乔爷，你说要是你未婚妻知道我们这会儿躺在一张床上，她会怎么想。”叶佳期苦笑。 她也不想做小三啊。 做小三，可是要遭天谴的。 “这不是你该想的事，你要做的是，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嗯？” 剩下的，他会处理好。 “桌子上放了英语书和单词本，怎么，要好好学习了？”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她不大爱学习的，虽然聪明，但不努力。 成绩也是不上不下，不优秀也不落后。 “嗯。” 叶佳期不打算跟他说自己的想法。 她要是说想考研究生或者出国留学，他会嘲笑她的。 他不跟她交心，她以后自然也不会跟他交心。 她对他，累了。 第536章 乔禽兽留下的吻痕 “怎么忽然想看书了？我记得你不爱学英语。” 乔斯年知道她睡不着，就想跟她多说几句，聊聊天。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温厚而溺爱。 “我说了，人总会变的。”叶佳期语气不耐，“睡了，安。” 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乔斯年感觉很无奈。 “嗯，安。” 他搂紧她，在她的耳边亲了几口。 被窝里很暖和，虽然到了冬天叶佳期手脚会很凉，但这会儿被乔斯年抱着，浑身竟都暖和和的。 兴许是太累，没多久，她就进入了梦乡。 呼吸平稳，睡意安然。 雨，下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睁眼。 伸手一摸，枕边已经没有了人。 枕头上是某人留下的气息，低调、温和。 叶佳期迷迷茫茫地闭上眼，又睁开眼，浑身的酸痛告诉她，昨晚上不是梦，他确实来过。 她抬起手臂，真得，手很酸。 雪白的肌肤上全都是乔禽兽留下的吻痕。 叶佳期坐了起来，看看四周—— 卧室里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痕迹。 叶佳期抱着膝盖，凌乱的发丝垂在耳侧，她的唇角的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是不是早上酒醒了，发现睡错了人？ 还是说，他昨晚上只是因为想要发`泄情`欲？ 跟三年前一模一样，睡了她就走了。真当她是任他发`泄的小姐？ 叶佳期强撑着身子下床，双腿不可遏制地发软。 昨晚上—— 她记得，他在床上要了她一次，在浴室里又要了她一次。 后来，她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走下床，叶佳期看到她的英语书上放了一张纸条。 走过去，打开—— “早餐做好了，桌上，自己吃，等我回来。——乔斯年。” 他的字，俊逸洒脱，龙飞凤舞，很耐看。 叶佳期将纸条攥在手心。 她打开门，果然，外面的餐桌上有丰富的早餐。 他做的煎蛋、三明治、蜂蜜牛奶…… 叶佳期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一桌子的早餐，胸中涌起起起伏伏的情绪。 洗漱后—— 叶佳期喝着热牛奶，吃着早餐，有几分恍惚。 早餐味道很好，她竟然不知道，他会做饭。 他还给她削了一只苹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三年前他不辞而别，三年后，他也算是变了。 起码，给她留了纸条。 但叶佳期心中仍不是滋味。 她会等他吗？她凭什么要等他呢…… 吃过早餐，叶佳期收拾了一下背包，给宁安打了一个电话。 “宁小姐，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她想请教宁安翻译方面的事，她想先好好学英语。 “佳期？有空……” “那我们花·漾咖啡厅见好不好？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比较专业点的。” “好，等我，半个小时。” “不急的，宁小姐，打扰你了。” 叶佳期知道今天是周末，她怕自己打扰到宁安的休息。 “没事。” 话音刚落，宁安的手机就被床上的男人给挂断，扔到了远处去。 “宋邵言……你把手机给我，我还没有说完……”宁安不满地皱眉。 第537章 你快点行不行？ 男人扯过她的胳膊，将她压在身下，眉头皱起，脸色十分不悦。 这男人本就生得好看，脱了衣服后更加多了几分妖娆。 宋邵言把宁安压在身下，捏住她的小巧的肩膀。 “我让你出去了？” 男人的语气很霸道，霸道中带了些恶劣。 “宋邵言，你也看到了，是佳期打的电话，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宁安眉头一直皱着，她被他压得很疼。 但因为体力的悬殊，她不是宋邵言的对手。 只是，他太无理取闹了。 早上醒来后，他就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压着她要了一次，现在还不准她出去。 她被他折腾得浑身无力，真不知道他又在哪里看她不顺眼了。 “满足我再说。” 宋邵言压住她，不由分说，再一次要了她。 宁安扣住他的腰，身上是湿哒哒的汗水。 宋邵言动作激烈，恨不得将宁安拆解入腹。 “嗯……” 空气中是交汇的接吻声和吟哦声，连绵不绝。 “宁安，你昨晚上跟谁吃的饭？嗯？” 宋邵言加快动作，往死里折腾宁安。 “你从昨晚上就在问了，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同事而已……” 宁安蹙着眉头，她被宋邵言撩得不知所措。 昨天和同事吃了顿晚饭，不巧被宋邵言看见，追着她从昨晚问到了现在。 呵…… 她在他这儿，连一点自由都没有。 宋邵言的动作越发激烈，双手也十分不安分。 “安安，你怎么这么不老实？觉得我宋邵言好欺负？嗯？” “你不信就算，宋邵言，你反正也没有信过我。何必问呢……” “你是不是觉得，你哪一天跟别的男人上了床，我也不该问？”宋邵言怒。 宁安恼了，抬手就在男人的脸上抓了两道指甲印！ 宋邵言那张俊美、儒雅的脸上顿时破了相。 “宋邵言，你放心好了，我婚内不会出轨的。”宁安冷漠地看着他。 看到他脸上被划了指甲印，她心里头还是解气的。 他这样子，今天怕是出不了门了。 “你怎么让我放心，连昨晚上跟你吃饭的同事名字都不肯说。”宋邵言轻笑。 虽然是笑着，但他的唇角边是冷漠的弧度。 “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宋邵言。”宁安语气不悦，“你快点行不行？佳期还在等我。” “你哪次见我快了？”宋邵言脸色格外邪魅，他压低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你不也很享受？” 说着，他的动作更加用力。 宁安被他反反复复折腾，筋疲力尽。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敷衍地配合着他。 没有爱情的性，不过是解决最原始的欲望。 过了很久，宋邵言才放开她，坐在床头点了一支烟。 他眯起眸子看向窗外，而宁安正背对着他穿衣服。 身上全是宋邵言留下的痕迹，尤其是脖子边、耳后，他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宁安系了一条围巾，又把头发都披散下来，这才遮住这些痕迹。 宋邵言俊逸的侧脸笼罩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动作十分优雅。 第538章 不想要孩子 就在宁安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宋邵言才转头看了她一眼。 “见了佳期就回来，晚上跟我去爷爷家。”男人淡淡道。 宁安动了动嘴唇，没有吭声，转头就走。 她知道，无非就是逢场作戏。 宋邵言的爷爷很喜欢她，而他又得讨他爷爷欢心。 宁安下楼，自己去车库取了车。 白色的奥迪穿梭在马路上，路过红绿灯时，宁安一手撑在窗户上，任由冷风吹进脖子。 风也不算冷，至少吹在身上没什么感觉。 宁安去了一趟药店。 正好包里的避孕药都吃完了，她又重新买了一瓶。 宋邵言的爷爷一直想要个孙子，每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宋邵言是不戴套的。 可宁安不想要。 忽的，宁安的眼睛红了一圈。 快要到咖啡厅时，宁安给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佳期？不好意思，耽搁了一点时间，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我快要到了。” 叶佳期听到宁安温柔的声音，心情愉悦。 “没关系的，我刚到，点了些吃的，你路上小心点。” “嗯，再等我十分钟。” “好。” 今天天气很好，虽然地上还有昨夜残留的积水，但阳光很是明朗。 叶佳期想到昨晚上某人站在雨里的场景，心口泛起涩涩的寒意。 咖啡，散发浓郁的香气。 十分钟后。 穿着白色长大衣，高跟鞋的宁安出现在咖啡厅。 她的长头发知性、温柔，见到叶佳期时，微微一笑。 “佳期，抱歉，等了很长时间吧？” “没有，我也是才到不久，宁小姐，你喜欢喝什么？”叶佳期问。 “叫我安安或者宁安吧，一杯美式就好。” “嗯。” 叶佳期点了两杯咖啡和一些甜点。 宁安和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 就在叶佳期点单的时候，宁安从包里将避孕药拿出来，就着热水吃了下去。 “安安，你生病了吗？” 宁安苦涩地摇摇头：“没有，避孕药，让你见笑了。” “你和宋先生不打算要孩子？” “嗯，暂时不要。” 叶佳期不再问。 自从知道宋邵言在外面还有一个叫顾回音的女人后，她就一直挺替宁安难过的。 就算宋邵言再不喜欢宁安，那宁安也是他的妻子。 也不知道宁安知不知晓顾回音的存在。 现在见宁安不想要孩子，叶佳期也没有劝。 孩子如果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也不会很幸福吧？ 叶佳期想到自己在来咖啡厅的路上也买了避孕药，吃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再有孩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不想再跟乔斯年弄出一个孩子来。 “佳期，以后没事可以约我出来，我周末也挺闲的。”宁安笑道。 “好呀，我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人陪。” “你和乔爷……”宁安欲言又止。 “认识。” 宁安了然，没有再问。 叶佳期和宁安聊了一会儿外语方面的事，宁安做翻译，对这方面很懂。 “佳期，你是想出国吗？”宁安问。 “我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出去工作也好，念书也好。”叶佳期的语气有几分茫然。 第539章 爱情被他毁了 之前在新加坡的那段时间，真得是无忧无虑。 很美好。 现在被乔斯年强迫回来，留在京城，她多少是不甘心的。 爱情被他毁了，总不至于未来也被他毁了。 只要留在京城，她就没有什么自由，什么都得听他的。 “也好，改天我带几本书给你吧？还有我以前学外语的笔记，现在也用不上了，都给你吧？” “那太谢谢安安了。” 宁安觉得自己跟叶佳期挺谈得来的。 至少，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谈得来。 也算是一种缘分。 “叶小姐，真巧，又见面了。” 不远处，走来一个娉娉袅袅的身影，娇小玲珑。 叶佳期抬头，原来是顾回音。 她心里头一咯噔，下意识看了宁安一眼。 见宁安低头喝着咖啡，她才收回神思。 还真是不巧，怎么会遇到顾回音。 “顾小姐，你好。”叶佳期莞尔一笑，“一个人来的？” “是呀，来买蛋糕，今天是我男朋友生日。”顾回音笑道。 男朋友？生日？ 难道今天是宋邵言的生日吗？ 不然，叶佳期实在不知道顾回音口中的男朋友还有谁。 “要我陪你挑吗？”叶佳期想化解尴尬。 她不太明白宁安和顾回音之间是什么情绪。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我打算亲手给他做一个，这样更能表示心意。” “挺好。”叶佳期敷衍道。 她觉得很尴尬。 顾回音就像是没有看到宁安似的，神色大方，笑意从容。 她冲叶佳期摆摆手，往店铺后面走去。 叶佳期坐下，只见宁安正搅拌咖啡，平静、安宁。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 就像是岁月尘埃里开出的一朵美丽的花。 “见过顾小姐一次，一个朋友。”叶佳期解释了下。 倒是宁安笑了笑：“我认得的。” “啊……”叶佳期错愕。 宁安给叶佳期切了一块蛋糕：“尝尝这个，味道不错，我刚刚想了想，我正好认识一个不错的外文老师，到时候介绍给你。” 叶佳期见宁安不再提顾回音，她也不提了。 如果今天真的是宋邵言的生日，那宁安一定是知道的。 说不定，宁安什么都知道。 宁安很淡然，就像是跟宋邵言毫无关系，她只是跟叶佳期聊聊天。 中途，宁安接了个电话。 “怎么还不回来？”宋邵言问。 “现在才中午，回去做什么？不是说好晚上去爷爷家的吗？我在陪佳期。” “给我买礼物了？” “没有。” “你！”宋邵言气着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没怎么放心上。” “你还真有气我的本事。” “我先挂了，晚上我会跟你去爷爷家的，不会让你操心。我会配合你，做个好妻子。” 说着，宁安主动挂了电话。 人前，他们是恩爱夫妻，人后，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都不会说多少话。 宁安从外面往回走，偏巧不巧，撞上了拎着蛋糕出来的顾回音！ “当”一声，蛋糕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宁安立马道歉，弯腰给顾回音捡起蛋糕盒。 “啊……”顾回音伤心地喊了一声，“蛋糕肯定摔坏了。” 第540章 我只想做你男朋友！ “对不起，我赔你一个吧？”宁安很抱歉。 “不用了，亲手做的蛋糕，也就只有一个，做了挺久的。”顾回音淡淡道，“你做的，代替不了。” 宁安听着顾回音话里有话，也没有太多计较。 是吧，她做的终究代替不了顾回音做的。 顾回音接过宁安手里的蛋糕盒，脸上挺难过。 没有跟宁安说什么，她直接往外走，顺手拨通了宋邵言的电话。 “好难过啊……” “怎么了？” “亲手给你做的蛋糕被人撞到了地上，没有了……” 宁安牵了牵唇角，笑了笑，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似乎，也没什么滋味。 顾回音走了，她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安安，你下午还有什么事吗？”叶佳期问。 “没有什么事，一起逛街去？” “好呢，我正想拉你陪我。” “那就一起，我开车带你。” “好。” 叶佳期和宁安挺聊得来，宁安比她成熟，就像是大姐姐一样。 宁安会给她切蛋糕，给她介绍老师，告诉她学习方法。 真得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 下午，逛街的时候，叶佳期接到霍靖弈的电话。 “佳期，你在哪里呢？我来陪你？”霍靖弈道，“早上怕你睡懒觉，一直没给你打电话。” 叶佳期愣了十几秒。 想起昨天的事，她眼睛红了一圈。 她淡淡道：“我在跟朋友逛街，你不用来陪我的。我想了好几天，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 霍靖弈听到这么个消息，就跟晴天霹雳似的。 虽然以前叶佳期也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但至少给了他机会。 现在，她明明白白说他们不合适。 这不行。 “佳期，为啥？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你说呀，你说了我保证改，真的。” “没有，你哪里都很好，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性格不合适？” 霍靖弈不明白叶佳期的想法。 怎么就不合适了？ 她和他在一起，明明挺开心的。 尤其是在新加坡的时候，一切都在往很好的方向发展。 难道……是因为回了国？ “佳期，是不是有人逼你了？是不是我大哥？”霍靖弈声音大了起来，眉头皱起。 叶佳期心口泛起一阵酸涩。 她现在……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怎么和别人在一起。 “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叶佳期淡淡道。 “这个理由不能打发我，你得跟我说实话。” 叶佳期略无奈：“这个就是实话……” “我不信，我不信！” 叶佳期听到他孩子气的话，不免笑了：“真的，其实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嗯……好朋友那种。” “什么好朋友不好朋友的，我只想做你男朋友！” “别闹。” “之前我带你在新加坡玩，你那么开心，为什么忽然就觉得跟我不合适了？叶佳期，你在骗我。” “开心是开心，可能离爱情……还有一点距离。” 这话，有些伤人。 但叶佳期知道，霍靖弈这人执着起来，是很认真的。 第541章 心理扭曲，思想不正常 她如果不这么说，他可能真得会很执拗。 那样一来，对谁都不好。 “我不认。”霍靖弈很难过，“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还是会追求你，你会看上我的。我霍靖弈哪里不好啊……” 说着说着，霍靖弈越发难受。 难受死了。 还没有人这么伤过他的心呢…… 他也就是表面上开朗一点，他也有一颗玻璃心啊。 他哪里不好啊，明明哪里都很好啊…… 难受死了。 “我们真得不适合。”叶佳期也很无奈。 “我可不管，就这么说定了，我会追求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想，我追你就好。”霍靖弈不相信追不到叶佳期。 叶佳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实话。 她都跟乔斯年那样了，怎么还能去坦然接受霍靖弈的追求。 她的爱情已经被乔斯年毁的一干二净。 她本就自卑，现在连去追求爱情的权力都没有了。 在新加坡的那段时间，她是真得很怀念。 可能，那是她这三年仅有的、最接近幸福的时刻。 原以为会一直那样下去，可还是被乔斯年禁锢在了京城。 哪怕他订婚了，他也不肯放过她。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呢。 她当年，是怎么爱上这个变态的？根本就是心理扭曲，思想不正常啊。 变态！ “佳期，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说话吧，你不说话我心慌。” “我们……做朋友吧？” “不好，不好。” 霍靖弈揉了揉太阳穴。 不好，真得不好。 他不要跟她做朋友，他想跟她结婚，过一辈子的。 叶佳期听到他孩子气的话，笑了笑：“可能，我们只适合做朋友。” “劝不动你，算了，不劝了，我继续追你。”霍靖弈也不再跟叶佳期争执。 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感动她的。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赴汤蹈火也愿意。 而且，他总觉得叶佳期现在不理他，肯定是因为他大哥的阻止。 真不知道他大哥揣的什么心思，都跟方雅订婚了，还来撩叶佳期。 气人。 霍靖弈挂了电话，叶佳期更加无奈。 第一次见到霍靖弈的时候，总觉他是个谦谦君子。 后来发现，这男人的心里简直住着一个小王子。 偶尔会特别幼稚，也挺可爱的。 越是这样，叶佳期越觉得自己对不住霍靖弈。 可是她现在这样子，就算霍靖弈不介意，她自己也介意。 下午逛街，叶佳期没有了心思。 脑子里全部都是霍靖弈说的话。 她不能耽误他。 正好，宁安接了个电话，宋邵言喊她回家。 “佳期，我得先回去了，晚上和宋邵言去一趟爷爷家。”宁安道，“我们下次再约？” 叶佳期拎着购物袋，点点头。 “拜拜，下次再约。” “嗯，拜拜！” 宁安走了，走得很匆忙。 宋邵言一直给她打电话，一直在催。 宁安开车的时候，宋邵言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你别给我打电话了行不行？我在开车。”宁安很恼。 “我的礼物买了？” 第542章 这男人在床上，是只禽兽 男人恬不知耻地追问。 宁安无奈，很无奈。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问了她很多遍了。 “没买，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对你的喜好一点都不清楚。” “结婚半年，你连我喜欢什么都不清楚，宁安，你是怎么为人妻子的？”宋邵言很气。 “宋邵言，你的喜好自然有人清楚，有人记得。而我，不想在不在乎的事情上费精力。” “不行，你折回商场，今天无论如何，我要见到礼物。” “宋邵言，你是三岁吗？” 幼稚。 幼稚得要死！ 他缺什么？他宋公子什么都不缺！ “你不送也行，见不到礼物的话，今晚上，你自己就是礼物。” 宁安：“……” 她知道宋邵言不讲理。 尤其是对她。 在床上，他从来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要不到的。 他不停，她就不准说不要。 而且这男人在床上，是只禽兽。 “我去买。”宁安妥协，眉眼间都是疲惫，“我今天很累，晚上能不能让我一个人睡。” “看我心情。” 手机那头，男人的心情确实好了起来。 宁安无奈，深深无奈。 她只好将车子开到一家商场去，给宋邵言买生日礼物。 宁安走后，叶佳期也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她把买好的衣服都挂在衣橱里。 快过年了，今年又要一个人过年了。 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毕竟，以后还会有很多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就在这时，叶佳期看到了之前在游乐园里，小圣诞老人送给她的剪纸。 剪纸很漂亮，她可以贴在窗户上。 忽然—— 叶佳期发现，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会儿认真看了一眼。 剪纸的窗户上，剪了两个小小的字：七七。 叶佳期忍不住又仔细看了几眼，还真是。 七七。 叶佳期回想一下，那个小圣诞老人难道是—— 顿时，叶佳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是小帆帆呀。 她就说呢，游乐园什么时候这么煽情了。 想起那个小家伙，叶佳期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她对乔乘帆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她自己都在逃避。 叶佳期将剪纸收了起来，忽然就不舍得贴窗户了。 她又把出租屋收拾了一下。 整理尤翩然东西的时候，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翩然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没有一点消息。 这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想她呀。 叶佳期难过地收拾东西，她眼窝子浅，收拾着就掉了眼泪。 用手一抹，满脸都是泪痕。 …… 自叶佳期拒绝了霍靖弈后，霍靖弈就展开了更加猛烈的追求。 每天给叶佳期打一个电话，每天给叶佳期送一份礼物。 而且，变着花样哄叶佳期开心。 持续五天后，叶佳期觉得对不住霍靖弈。 她打算跟他说清楚。 “霍靖弈，有空吗？我们去海边坐坐？”叶佳期征求他的意见。 那头，霍靖弈还以为自己终于感动了叶佳期。 “好，我去接你？” “不用的，我自己打车去，等会儿见。” 第543章 我跟你大哥上过床 海边，风景开阔，水天一色。 海浪一个接着一个涌向海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空气中是咸湿的海水气息，裹挟着水草的腥味儿。 风呼呼吹，树叶在风中打了一个转，纷纷落在地面上。 叶佳期裹了一条厚厚的围巾，一个人打车来到海边。 冬天很冷，海滩上没有人，她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站着，默默等霍靖弈。 来的一路上，她已经想好。 跟霍靖弈坦白一些事。 她不想耽误他。 霍靖弈不坏，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至少不是她这样的。 叶佳期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脸色柔美而安静。 “佳期！” 霍靖弈远远就看到了她，喊了一声！ 叶佳期转过头，笑了笑：“你来了。” “嗯！”霍靖弈脆生生应道，“来了，约我吗？今天穿得真好看，这件格子大衣很衬皮肤。” “别夸我了。” 叶佳期将碎发撩到耳后。 “今天约你过来，没有别的，我想跟你说一些事。”叶佳期道。 她的眉尖凝着一抹愁容。 霍靖弈的心情莫名沉重了一下。 再然后，他的脸色又恢复平常。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自然而轻松。 “佳期，不管说什么，我都要一个充分的理由。” 霍靖弈已经猜到大概。 叶佳期点点头：“我会的。” “这儿太冷，去我车上说吧，要是感冒了，我会心疼的。”霍靖弈拉过她的手。 不由分说，将她带到自己车上去。 霍靖弈的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 暖意袭来，叶佳期将围巾往下拉了拉。 “我做好准备了，你说吧，我想听听，你有充分的理由来拒绝我。”霍靖弈道。 叶佳期讶然抬头。 他都猜到她今天是来拒绝他的？ “霍靖弈，你不用再追求我了，你应该去追求更好的女孩子。”叶佳期声音很轻。 “更好的女孩子，抱歉啊，佳期，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霍靖弈斩钉截铁道，“我喜欢你，你就是最好的。” 他的神色，执着而认真。 甚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叶佳期摇摇头：“你不了解我，如果你了解了，你会知道我不值得你喜欢。” “我很了解你，佳期。” 霍靖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怎么就不了解了…… 她单纯、不谙世事，可能是被某个人保护得很好，连吵架都不太会。 偶尔会有点自卑，就比如现在。 她总觉得自己不好，其实啊，她是最好的。 “不，你不了解啊。” 叶佳期摇头，带着一丝痛苦。 “我怎么不了解了，佳期，是不是我追求你，给你带来了心理压力？”霍靖弈皱眉。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子的叶佳期。 他喜欢她开开心心的，就像是在新加坡的那个时候。 没有一点负担。 “霍靖弈，我跟你大哥上过床，我还流过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叶佳期痛苦不堪地捂脸。 往事，她真得一点都不想提。 原本想让季清寒抹掉和乔斯年有关的全部记忆，可就连这点奢望，都被那个人阻止了。 第544章 我等你，好不好？ 既然没有抹掉，她就只能被折磨。 霍靖弈的眸中流淌着深邃的光芒，一点一点，慢慢散开。 他隐隐约约猜到过。 但猜到跟叶佳期亲口说出来，是不同的。 他早就觉得乔斯年对叶佳期不一样，更何况，叶佳期在乔宅生活过十二年。 发生这些，似乎并不稀奇。 霍靖弈动了动唇角，摸着她的发丝。 “我不介意。”霍靖弈淡淡道，“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过去。” “我如果在意这些东西，我还有什么资格喜欢你？我自己也不是毫无缺点，我也交过女朋友。” 一字一句，霍靖弈说得格外认真。 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他不介意，是真不介意。 叶佳期痛苦地摇摇头：“可是我介意。” “佳期，别这样想。”霍靖弈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都过去了，谁还没有前任？我是真不介意，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叶佳期仍旧摇头：“我真得很介意，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而不是我。” “佳期，别这么想。你看，你现在都跟我说了，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霍靖弈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不会改变的。” 这丫头，太自卑了。 他都不介意，她介意什么？ 叶佳期仍旧摇头：“我暂时不想交男朋友，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想好好工作，如果可以，出国念个书。” “佳期，我都支持你。” 霍靖弈不逼她。 如果她暂时没法走出这个心结，他是不会强求的。 “佳期，我等你，好不好？” “不，你不要等我，我不想耽误你的。” 霍靖弈没有说什么，他等得起的。 难得喜欢一个女人，他不想就这么错过。 “佳期，别想太多了，我们出去玩玩？我带你去我公司吧？想不想要大明星的签名？嗯？”霍靖弈耐心地哄她。 叶佳期止住啜泣。 “不要。” “嘿嘿，那我们去看电影？我们星锐刚出了部电影，我们去包场？就当是贡献票房了。” “不看。” “那怎么办呢，带你去吃火锅？天气这么冷，去吃顿火锅，就暖和了。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店，味道很不错。” 叶佳期这才点点头：“吃火锅吧。” “好，就这么定了。” 叶佳期也不想沉浸在难堪的氛围里。 跟霍靖弈都说明白了，这样对谁都好。 她不想瞒着霍靖弈。 霍靖弈开车带她在海边兜了一个圈。 从车窗往外看，海边风景极好，海鸥翔集，海浪阵阵，带着冬季特有的萧瑟和冰寒。 车内是暖和的温度和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叶佳期靠着窗口，有些困意。 “我睡一会儿可以吗？”她问。 “睡吧，到目的地我喊你。”霍靖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嗯。”叶佳期乖巧点头。 霍靖弈真得爱死她这小模样了，太爱太爱了。 爱到他看她什么都好，就算她把自己说的很不堪，她也是他心里的小公主。 小公主啊，是要用心呵护的。 途中，霍靖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和小脸蛋。 第545章 小七七，你要加油啊 叶佳期睡得很安稳，长睫毛低垂，犹如小扇子。 霍靖弈碰她，她也没有知觉。 霍靖弈觉得，她是太累了。 尤其是跟乔斯年在一起，她更累。 到火锅店时，叶佳期还没有醒，霍靖弈就自己在车上先点了单。 他不忍心叫醒她。 好长时间后，叶佳期才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看着霍靖弈。 “小霍同学，到了？” “对啊，我已经点好了，都是你爱吃的。七七同学，下来吧？” “好呀，我饿了。” “来，小心点。”霍靖弈下车，替她开门。 两人并肩往火锅店走去。 叶佳期很感慨霍靖弈的细心，他居然知道她爱吃什么。 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似乎已经对她的各方面都很熟悉。 一边吃饭，霍靖弈一边给她讲娱乐圈八卦。 霍靖弈讲出来的八卦绝对是第一手资料。 他也不怕叶佳期泄露机密，什么都跟她说。 叶佳期听得津津有味，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 有时候听到好玩的，她就咯咯笑。 很开心。 吃过火锅，霍靖弈带她压马路。 两人走在京城最有烟火气息的地方，边走边聊。 叶佳期总觉得时间很神奇，从前，希望那个人能陪着自己。 现在—— 兜兜转转，已无执念。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只是叶佳期已经不是那个叶佳期。 将近十一点，霍靖弈才将她送回去。 一直送她到小区楼下，他看着她上楼。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霍靖弈摆摆手。 “你也是，晚安。”叶佳期也摇手。 霍靖弈看着她上了楼，心中情绪万千。 他知道，她现在在尊皇工作。 恐怕她不知道，乔斯年买了尊皇，尊皇的法人代表是她。 霍靖弈点了一支烟，他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大哥。 他和叶佳期共同生活了十二年，那他对叶佳期是什么感觉？ 喜欢？还是说仅仅是贪恋、占有欲？ 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乔斯年肯定得娶方雅。 霍靖弈摇头，吸了一口烟。 他实在看不懂乔斯年。 那男人城府极深，轻易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情绪和想法，恐怕，包括叶佳期。 这也是他根本不想看到乔斯年和叶佳期在一起的原因。 叶佳期和乔斯年在一块儿，会很累。 她太单纯，而那个人，心思太深。 他是想守护叶佳期一辈子的，就是不知道她给不给机会。 霍靖弈站在风中，仰头看着楼上。 直到楼上的灯亮起，他才离开。 叶佳期在马路上买了一堆小玩意，她把它们都挂了起来。 窗花也买了好几张，等空闲时，她就把出租屋里都给贴上。 忽然，很想念幼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洗澡前，叶佳期拍了一下毛绒玩偶的小脑袋。 “小七七，你要加油啊。” 笑了笑，她就去浴室洗澡了。 快过年了，今年的新年愿望大概就是……她希望能顺利出国留学或者考上研究生。 嗯，一定可以的。 叶佳期欢欢喜喜去洗澡。 只是，她没有想到—— 还没有等到过年，却等来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第546章 乔爷在伦敦出事了 过年前的十天，叶佳期就开始放假。 寒冬腊月，天气格外得冷。 北风呼呼吹着，如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放假第一天，叶佳期心情十分好，她抱着一堆文件和杂志坐地铁回了家。 但她没有想到，刚到小区楼下，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远远站着。 男人个子很高，背影修长。 叶佳期一时没有认出来。 疑惑地走过去，靠近了才发现—— 是孟沉。 他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孟沉过来，肯定是找她的。 “孟先生？” 叶佳期抱着杂志走过去，蹙眉喊了一声。 孟沉听到声音，转过头。 “叶小姐。”他颔首，“我找你。” “找我吗？”叶佳期没有移动脚步，“有什么事吗？” “叶小姐，乔爷出事了。” 孟沉嗓音柔和中带着嘶哑，面色也格外憔悴和苍白。 他看向叶佳期时，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太多波澜，只有一望无际的沉默。 “哗”—— 叶佳期手一抖，手里的杂志、文件悉数落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 她晶亮的眸子里闪过茫然，如枯叶上的白霜，剔透而苍凉。 “你、你说什么？” 喉咙里泛起一股子涩味儿，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绪。 忽的，就全部涌了上来。 连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就像海水……一股脑儿都翻了过来，瞬间将她湮没。 叶佳期定定看着孟沉。 “乔爷在伦敦出事了，乔天佑官司失败，使诈，路上派人围剿乔爷和乔爷的外公。”孟沉言简意赅地陈述，“山道上，车子侧翻，乔爷和他外公掉落悬崖。” 刹那间，叶佳期只觉得阳光很刺眼。 孟沉说的一字一句很刺耳。 天地就像倒转过来，叶佳期头晕乎乎的。 “叶小姐！”孟沉喊了一声。 “我没事。”叶佳期脸色苍白，她动了动唇角，“然后呢。” 她平静地问出这三个字，就像是在听一个故事的结局。 想知道，却又怕知道。 听到了结局，仿佛一切就定格了。 孟沉看向叶佳期，淡淡道：“乔天佑的车和乔爷的车撞上了，也翻入悬崖。” “两辆车全部坠毁，山崖下，找到三具尸体。” “叶小姐，出事时间是伦敦昨天晚上。” 孟沉向叶佳期陈述了全部事实。 他的语气一如平时，沉稳而严苛。 叶佳期久久没有回过神，耳边还飘着孟沉低冽的嗓音。 “翻入悬崖”、“坠毁”、“三具尸体”…… 关键的字眼在叶佳期的耳边不停地回旋响起，不啻惊雷。 一遍一遍，循环反复…… 叶佳期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身体也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四肢麻木，忽然就没有了任何知觉。 喉咙里涌着酸涩，如石头堵着，说不清滋味。 杂志掉在地上，风一吹，吹动纸页，发出“哗哗”的响声。 这响声，成了此时此刻唯一的动静。 叶佳期站立在原地，双眼茫然而无神。 仅仅是几分钟，却像是死了一回。 她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太能。 她抬起眼睛，茫茫然看向孟沉。 第547章 他怎么可以死 “孟先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她牵了牵唇角。 嘴唇苍白如纸。 她讨厌乔斯年，厌烦乔斯年，觉得他可恨可怖可惧，却从来没有想他死。 就算是曾经脱口而出“乔斯年，你怎么不去死”，也只是气到极点。 她不想他死的。 哪怕是他对她动机不纯，利用她、强迫她，她也没想过他去死。 就像在森林里，千钧一发之际，她替他挡了那致命一击，也只是为了——他能活着。 她可以死，他却不可以。 他还有责任，还有小帆帆，他怎么可以死。 他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的。 “孟先生，你在骗我？呵呵，我不相信的。” 叶佳期看着孟沉，眼睫毛在不停颤动，不停抖。 冷风吹来，吹起叶佳期的围巾和额发。 孟沉看着她，摇摇头：“我不骗人。” “你为什么不骗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不骗人？你就是在说谎话，这么大的谎话，我怎么会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呀。” 叶佳期踉踉跄跄退后两步。 她想从孟沉的脸上看出更多的表情来。 可是，没有。 他的那张冰山脸依旧淡漠，那双眸子，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一如既往，令人发指。 头一次，叶佳期这么讨厌看到孟沉。 她晶亮的眸子瞬间暗沉了下去，覆盖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夹杂着茫然和未知。 仿佛，天崩地裂，烟云悉数散。 心口那地方，空了一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喉咙梗着，泛起酸涩。 “叶小姐，我也无法接受，但事实如此。”孟沉嗓音平静。 叶佳期真得讨厌死眼前这个人了，他无悲无喜的模样，就像是说着简简单单的一件事。 “叶小姐，我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来告诉你。等会儿，我要飞一趟伦敦，你和我一起去吗？”孟沉问。 他想，叶佳期和乔斯年之间就算有再多的恩怨，乔斯年也是养她十二年的。 这份感情，就算再怎么掩埋、掩饰，也抹不去痕迹。 叶佳期忽的笑了，笑容惨烈。 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我去干什么？你是骗我去伦敦吗？我才不去，他不是要和方雅小姐结婚的吗？他是骗我去参加婚礼的吧……” 就像她被从新加坡骗到京城来一样。 骗过去，就逃不出来了呢。 那个人，很讨厌，老是不跟她说实话。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叶佳期呢喃呓语。 紧缩的瞳孔没有一点焦距，茫茫然，空洞而迷离。 她像是在看着孟沉，又像是在看着远方。 孟沉无奈地叹了口气：“叶小姐，这一次，乔爷是真得离开你了，你再想见他，也没有可能了。他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你照顾好自己。” “孟沉，骗人很好玩吗？你和乔斯年都是骗子，我才不信你们，我不会信的！” 她不会信的。 一个字都不信。 不信。 不信。 “叶小姐，乔爷没有什么亲人，可能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了。不见他最后一面吗？”孟沉还在征求她的意见。 第548章 一切都已终结 叶佳期凄绝一笑：“可我不在乎他，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他有什么好让我去看的，孟沉，你就是骗我，我不去，我不会去的……” 那天下雨的时候，他喝了酒。 他问她如果他回不来了呢？ 这算是一语成谶吗？ 叶佳期浑身冰凉，凉到极致。 她的手在抖，她用力抓住围巾，都没法控制自己。 孟沉看向她，微微颔首：“那叶小姐，你照顾好自己，我等会就去机场。” 说完，他弯腰替叶佳期捡起地上的杂志。 “叶小姐，给。”他将杂志和文件放在叶佳期的怀中。 叶佳期两眼无神，毫无焦距。 她抱着杂志，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乔爷走得很突然，没有留下什么话，不过我想，无论何时，他都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孟沉，你好啰嗦，真的，好啰嗦啊。”叶佳期哽咽，“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孟沉看着叶佳期。 他有点不放心她。 “叶小姐……” “你走啊，走啊！”叶佳期歇斯底里喊了一声。 脸颊有凉凉的液体滑过。 是下雨了吗？明明天气很好的…… 叶佳期仰起头，她没哭，她怎么会哭。 那个混蛋，她真得是讨厌死他了。 “保重。” 孟沉叮嘱她一声，转身离开，开车出了小区。 黑色的汽车离开，只留下一串扬起的尘土。 京城的风沙很大，迷了叶佳期的眼睛。 她茫茫然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远方。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就像是一尊雕像，静默站着，一动不动。 有些东西，就像是手间的沙，越是想握紧，越是握不住。 叶佳期闭上眼。 两行滚热的液体流下。 她和乔斯年，终于再不会有一丝一缕的联系了。 一切都已终结。 “乔少，你陪我看电视剧好不好？” “乔斯年，我没有早恋，没有早恋，你太无理取闹了，不想理你了。” “打雷了，我怕呀，你把被窝借我睡一晚，我就不怕了，真的。” “雪下得这么好，你能不能年年陪我看？”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什么意思？” “我在等你，等你回家。” …… 叶佳期捂着心口，蹲下身子。 心脏那地方如有一只手紧紧勒着，勒得她四肢百骸间都是痛。 就像是水草缠住她的身躯，无法呼吸。 心脏剧烈跳动。 有那么一刹，她以为自己也死了。 天旋地转，犹如惊雷劈开沧澜。 刺目的阳光照在叶佳期的身上，她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猫。 风一吹，吹起她的头发，影子，孤单地落在空地上。 冷风吹，吹不尽思绪。 枯叶飞，飞不出荒芜。 所有，终结。 “小姐，需要帮忙吗？”有好心人走过来。 恍恍惚惚间，叶佳期抬起头。 阳光很刺眼，她的脸色很苍白。 “小姐？”那人又喊了一声。 她摇摇头，抱紧怀里的杂志和文件：“我没事。” 她没事。 真没事啊。 说完，她飞快地往楼道口跑去，一口气跑回家里。 双腿、双手都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第549章 你干嘛不理我了…… 钥匙掉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第五次，她才颤颤巍巍打开家门。 “砰”一声，她用力关上大门。 倚靠墙壁，叶佳期眼神空洞地看着家里的一切。 神，久久缓不过来。 孟沉说，乔斯年死了。 他说他死了。 叶佳期掐着自己的手心，掐的很用力。 疼，很疼。 这不是梦，她没有在做梦，孟沉来过，他告诉了她，乔斯年死了。 这不是梦。 叶佳期捂住心口，头也痛得要崩溃。 那个陪伴过她十二年的男人……死了，永永远远离开了。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乔斯年，再也没有乔爷。 叶佳期跌跌撞撞往卧室里走，脚步不稳，浑身都是窒息般的寒意，阵阵侵袭。 这间卧室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低调、内敛的沉木香，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可是，孟沉忽然就告诉她……乔斯年死了。 “怎么会这样……”叶佳期呢喃。 眼底，毫无生气。 叶佳期就像是个布娃娃，软绵绵地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坐着。 空洞而无神。 灵魂都像是被抽去了。 叶佳期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天。 从早上坐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晚上。 太阳从东边移到正中，又慢慢西斜，直至落下。 明明几天前还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为什么忽然就死了呢…… “乔斯年，乔斯年……” 她喊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低。 “你干嘛不理我了……” “你不是很喜欢欺负我吗？你起来，我们打一架啊……” “你要是赢了，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你来不来，来不来……” 叶佳期伸手，眼前忽然出现了乔斯年的那张脸。 年轻、俊朗、绝世无双。 她的手就这样伸了过去。 但，刚碰到他的脸，她用力一抓，只抓到一把虚无的空气。 “你干嘛不说话，乔斯年，乔斯年……你怎么不应我……我要怎么叫你，你才应我……” 语气带着焦急，声音轻到极致。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听得见。 “你不是说我吵吗？我现在这么吵，你怎么不说我……乔斯年，乔斯年……你说话啊……” “我很讨厌你，讨厌你从来不顾我的想法，讨厌你什么话都不跟我说，讨厌你把我当外人，讨厌你算计我、强迫我、抛弃我，很多很多……” “真的，你缺点太多了，你说，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你了？” “乔斯年，你就是个渣，黄泉路上我都不要见到你……” “不要见到你……” 叶佳期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她拿出手机，拨了乔斯年的电话。 熟悉的号码，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 关机。 关机。 还是关机。 叶佳期不死心地打了三遍，都是关机。 “乔斯年，你不理我，我也不会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叶佳期呓语。 “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会给的吗？骗子……” “你只会骗我……” “砰”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 叶佳期晕倒在床上。 …… 霍靖弈踹开叶佳期卧室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摸了摸叶佳期的额头，滚烫！ 第550章 叶佳期，你这个小骗子 霍靖弈赶紧将叶佳期送进医院。 挂水，打针，喂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叶佳期的高烧仍旧不退。 “佳期，佳期！”霍靖弈在她耳边喊，“醒醒。” 霍靖弈很慌。 再这样烧下去，恐怕会出事啊。 “医生！”霍靖弈慌忙喊，“怎么还不退烧？你们没办法了吗？” “霍先生，你别急，我们在想办法。” 几个医生已经手忙脚乱。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温度是一点都没降。 叶佳期的手臂上已经戳了好几针，霍靖弈看着都心疼。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夜过去，叶佳期仍旧没醒。 “佳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霍靖弈，你醒醒，醒来我们去新加坡。”霍靖弈摇晃着她的手臂。 他那英俊的眉眼间满是疲惫和倦色。 他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他说着话，但叶佳期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没有苏醒的意思。 不仅如此，叶佳期的烧根本不退！ “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霍靖弈冲几个医生发火，“不就是发个烧，这都治不好吗？养你们还有什么用！” “霍先生。”领头的中年男医生道歉，“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叶小姐不愿意醒。” “什么意思？” 一股慌乱感从他的脚底腾升，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不愿意醒？ “就是说，叶小姐潜意识里不想醒来，没有求生意识。”医生也很无奈。 各种药物都上了，没有不退烧的道理。 只有一个可能，叶佳期自己不愿意醒。 霍靖弈微微闭了闭眼，脸上倦色更甚。 不愿意醒…… 她是想陪乔斯年去吗？ 原来，再冷漠的心和表面，都抵不过十二年的朝夕之情。 “霍先生，您可以尝试用方法刺激叶小姐的神经，只要有求生意识，什么都好办。”医生建议道。 “还有什么能刺激到她呢……”霍靖弈摇头。 他坐在床边，默默低头看着叶佳期。 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佳期，你不是跟我说，要好好活着吗？他死了，你应该没那么多感觉才是。” 床上，叶佳期闭着眼睛，脸庞柔美而安静。 长长的睫毛垂着，犹如小扇子。 “佳期，你还年轻，以后我陪你，不好吗？”霍靖弈淡淡道，“答应我，醒来，好吗？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的手抚摸着她冰凉的手背。 他的心，已经凉到底。 叶佳期毫无反应。 霍靖弈真得有些没辙，他说了很多话，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甚至骗她，乔斯年没有死，还活着呢。 她也是毫无反应。 霍靖弈浑身腾升起一股凉意，她是不想活了吗？ 在新加坡的时候，明明跟他说好的，要好好活下去。 她还说，过了年要加油工作、看书，努力向上的。 但现在……又算什么。 “叶佳期，你这个小骗子。”霍靖弈茫然，眼睛红了一圈。 这个小骗子，不想活了。 虽然她是个无依无靠的丫头，可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她记挂的人了吗？ 她要是出了事，他霍靖弈怎么办？ 第551章 很爱很爱乔乘帆 霍靖弈握着她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又是一天过去，叶佳期仍旧高烧不退。 医生用尽办法，但都没用。 霍靖弈急得将京城的专家都召集了过来，没用，还是没用。 叶佳期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可能就是乔斯年了。 就算再怎么恨他，也没有想过乔斯年会死。 尤翩然还躺在瑞士的病房里，霍靖弈真得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头一次，有这么迷茫的感觉。 这握不紧、抓不住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霍先生，你吃点饭吧？这样下去，你怎么撑得住。”医生叹息。 “吃不下。”霍靖弈眼睛通红。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一向不喜欢压制自己的感情。 就像他喜欢叶佳期，他会跟她表白，他害怕失去她，他会哭。 “佳期，醒来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啊，你不喜欢我，我们就做朋友好不好。”霍靖弈看着床上的叶佳期。 这丫头，一夜之间就瘦了许多。 脸上潮红不退，额头滚烫。 霍靖弈真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先生，你再试试别的办法，叶小姐还有什么在乎的人吗？把他们喊过来，或许可以唤醒叶小姐。”医生建议。 霍靖弈撑着额头。 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叶佳期在这个京城，哪里还有什么在乎的人啊。 相依为命十二年的那个人，都走了。 他闭上眼睛，表情痛苦。 他知道，叶佳期对乔斯年的感情很复杂，不管是爱也好，恨也好，但她绝对不会想他死的。 毕竟，乔斯年对她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 霍靖弈只恨自己昨天没有看好她。 她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一定不知所措。 “霍先生，试试吧，不管是什么朋友，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医生还在竭力建议。 沉默。 病房里是莫大的沉默。 忽然，霍靖弈想起一个人—— 乔乘帆！ 是了，叶佳期那么喜欢乔乘帆小家伙，他一定可以唤醒叶佳期的！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叶佳期是真心喜欢乔乘帆。 刻意的疏远，也只是不牵扯进乔斯年的感情生活。 但骨子里，她很爱很爱乔乘帆。 就像她去新加坡的那一天清晨，她执意想远远地看看小家伙。 “我出去一趟。”霍靖弈站起身。 他去把乔乘帆带过来。 医生看着霍靖弈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他又给叶佳期测了体温，更加无奈。 还是毫无恢复的迹象。 这姑娘，在世上真得没有什么牵挂吗？竟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 发烧不是什么大病，但烧成这样，真得可能会没命。 医生再次摇摇头。 无奈嗟叹。 夜幕拉下，街上的路灯又一盏一盏亮起。 月亮从病房的窗外爬上来，朦胧的月色静静地照在洁白的窗帘上。 “七七，七七……” 小乘帆趴在叶佳期的枕边，两只乌亮的大眼睛看着叶佳期。 他轻轻摇了摇叶佳期的胳膊，有点难过，有点怕怕的。 霍叔叔说，七七身体不好。 他立马就过来了呢！ “七七，你不要宝宝了吗？” 乔乘帆将小脑袋搁在叶佳期的枕头上。 第552章 七七，我好想你的 他和叶佳期的头挨着头，他用软绵绵的小手摸着叶佳期的脸。 七七发烧了。 他上次发烧的时候，七七也看他的。 他也要陪着七七。 “七七快点好起来，宝宝等你吃饭饭。”乔乘帆哄着叶佳期。 他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佳期。 七七瘦了…… 好久没有蹭叶佳期的怀抱了，他特别想念在她怀里跟她撒娇的感觉。 “乘帆，你想跟七七说什么？嗯？”霍靖弈哄他，“说给你家七七听，她听到了，就会陪你玩。” 这是霍靖弈最后能做的了，如果还是不行，他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跟七七睡觉嘛。”乔乘帆眨眼看向霍靖弈。 “还有呢？你跟七七说话，想说什么都说了，好不好？” “好。” 小家伙捂住脸，还有点不好意思。 “七七，宝宝期末考试考完惹，又是第一名。”乔乘帆脱掉鞋子，爬到叶佳期的身边，“我们老师夸我的，七七你也夸我好不好……” 他热乎乎的小手在叶佳期的脖子上蹭了蹭。 霍靖弈在心底叹了口气。 小家伙才三岁。 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乔斯年出事了，他也还不知道。 他还以为，爸爸出差了。 小家伙天真的大眼睛里是晶亮晶亮的颜色，扑闪扑闪，可爱又天真。 他像是一只小肉球，在叶佳期的枕头边趴着。 “七七，我好想你的，饭团也想你，阿狸也想你。今天终于可以看到你了，你醒来抱抱宝宝呢……”乔乘帆很高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叶佳期。 见第一眼就喜欢。 喜欢得很。 他伸出小手，紧紧搂着叶佳期，生怕她又不要他了。 她不理他的时候，他很难过的。 一旁的霍靖弈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看到乔乘帆和叶佳期头挨着头，还是羡慕的。 他知道叶佳期心里喜欢乔乘帆，只是一直刻意压制着。 虽然他想不明白，那么多小孩子，为什么叶佳期偏偏特别喜欢乔乘帆…… 但他不得不承认，乔乘帆比一般的孩子可爱、懂事。 乔斯年脾气大，但生了个儿子，倒是人见人爱。 乔乘帆见叶佳期久久不醒，他有点害怕，仰起小脸看向霍靖弈。 “霍叔叔，七七为什么不理宝宝？” “七七生病了，你陪着她好吗？”霍靖弈弯下腰，耐心道。 “嗯。”乔乘帆奶声奶气应着，“七七的病很严重吗？” “不严重，发烧，但需要人陪着。” “宝宝会一直在的。” 说好的，他要保护七七呢。 “乖。”霍靖弈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 乔斯年出事了，以后，他会好好抚养乔乘帆。 乔乘帆趴在叶佳期的枕头边，一直跟叶佳期说着话。 “七七，宝宝还没有买新衣服呢，你快点好起来，带宝宝买新衣服好不好……” “七七，你给宝宝织的围巾，好喜欢，爸爸也喜欢……” “七七，要过年了，你来我家好不好……” 乔乘帆看到叶佳期脸色苍白，可心疼了。 他忍不住亲了叶佳期一下。 第553章 他守了你很久了 亲完后，他就默默守着叶佳期。 乌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叶佳期，目不转睛。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近得和叶佳期接触了…… 迷迷糊糊中，发着高烧的叶佳期犹如置身沙漠。 她茫然地找寻出口，却怎么也找不到。 远处，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七七”“七七”，声音稚嫩而清脆。 一转头，却看不到人影。 叶佳期很慌。 这声音，她当然记得，是小帆帆啊。 乖巧、可爱的小帆帆啊。 小帆帆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喊她，是出了什么事吗？不会的，不会的…… 叶佳期焦急而紧张地站在荒芜一片的空地上，睁着眼睛四处寻找。 “小帆帆，小帆帆……” 她喊他的名字。 小家伙那么小，一定不能出事啊。 “小帆帆，小帆帆……” 乔乘帆长睫毛一动，他惊喜地摇了摇叶佳期的胳膊。 “七七，七七，宝宝在这里。”乔乘帆忍不住又亲了一下叶佳期。 老乔在的时候，占有欲很强，不准他亲叶佳期。 好不容易，老乔不在身边，七七是他的！他的！ 霍靖弈也很惊喜，满脸的诧异和讶然。 他没有想到，乔乘帆真得能把叶佳期唤醒！ 真的，很神奇。 原来，叶佳期内心深处一直记挂这个小家伙。 就算人世间再没有她在乎的人，她心底也是给这个小家伙留了一席之位的。 甚至，超过他的地位。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霍靖弈走上前，也摇了摇叶佳期的胳膊，弯下腰。 “佳期，醒来，看看乔乘帆，他守了你很久了。”霍靖弈道。 “小帆帆……” 叶佳期的嘴唇颤动着，她听到了霍靖弈的声音。 眼皮子很沉重，她想要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水……”叶佳期很渴。 乔乘帆和霍靖弈抢着去拿桌子上的白开水。 两只手碰到一起，乔乘帆咧嘴笑，露出两排小白牙—— “霍叔叔，我给七七拿。” “嗯。”霍靖弈没有跟他争执。 乔乘帆虽然小，但很会照顾人呢。 “七七，你终于醒了……”乔乘帆看着她。 叶佳期听到乔乘帆的声音，终于用力睁开眼。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趴在她床边的小家伙。 毛茸茸的头发，乌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乖巧的脸庞。 像极了那个人。 叶佳期动了动手臂，浑身酸痛无力。 她转头看着乔乘帆，想摸摸他的小脑袋。 可惜，没有力气。 她只好牵了牵唇角，笑了笑：“你怎么来了呀？” “霍叔叔说七七生病了，宝宝就来了，放寒假了呢。”乔乘帆很乖巧地回应叶佳期。 叶佳期的长睫毛动了动，眼中有迷离而茫然的光芒。 她又看了霍靖弈一眼。 霍靖弈解释道：“你高烧不退，我就把小乘帆喊过来了，我也是太心急了。” 他试了那么多方法，都没有能唤醒她。 叶佳期艰难地从被窝里腾出手臂，白皙的手指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 小家伙还是那么白，那么可爱，那么萌。 他看上去无忧无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第554章 我不在乎他，我讨厌他 乔乘帆乖乖地让叶佳期摸。 “七七饿不饿……”小家伙问。 “不饿。”叶佳期嗓音微弱，“小帆帆，是不是守了很久了？” “没有，看到七七我很开心呀，没有很久的。” 叶佳期笑了。 她没有太多力气说话，就不停抚摸着小家伙的脸。 心中，波澜涌动，久久不平。 这么可爱的宝宝，才三岁，没有了妈妈，现在又没有了爸爸，他该怎么办…… 他还这么小。 霍靖弈看到叶佳期的眼底有憔悴的光芒，他叹了口气。 “小乘帆，去跟护士阿姨玩好不好？霍叔叔跟你家七七说几句话。”霍靖弈哄道。 乔乘帆乖乖点头：“那我等会再来？” “好，等会霍叔叔去喊你。” “好呀。” 说着，霍靖弈就让人把乔乘帆带出去了。 空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霍靖弈和叶佳期两个人。 很安静。 霍靖弈伸手摸了摸叶佳期的额头，还是有点烫。 不过，醒来就好。 他那颗悬着的心，可算放了下来。 “我给你削只苹果吧？”霍靖弈道。 “我不想吃，喝点水就好。” 叶佳期嘴唇很苍白，声音虚弱。 霍靖弈依她，又给她倒了小半杯白开水。 被窝很暖和，叶佳期缩了缩，像只疲惫的小猫。 她的脸上，满是憔悴，仿佛一夜之间就瘦了。 “小帆帆什么都不知道？”叶佳期问。 “嗯，没人敢跟小家伙说。”霍靖弈点头，“他一时半会是不会知道的。” “别告诉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暂时是不会有人告诉他的。你也是，把我吓坏了，烧得太厉害，医生说你没有求生意识了。”霍靖弈终于松了口气。 “是吗？”叶佳期无奈地牵了牵唇角，“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你内心底，还是在乎他。”霍靖弈道。 他说的这个“他”，叶佳期自然明白。 只有搁在心里最深处的人，才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虽然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如果是他霍靖弈出事，叶佳期不一定有这样的反应。 “我不在乎他，我在乎他什么啊。”叶佳期眼神迷离，语气茫然，“你不要乱说，我不在乎他，我讨厌他……突然生病了而已，可能只是着凉了……” “把药吃了吧。” 霍靖弈给她拿了退烧药。 “嗯。” 叶佳期很乖，很听话。 “你把我吓到了，医生说你根本不想醒。”霍靖弈摸摸她的头。 “医生瞎说，哪有人不想醒啊，你别信。”叶佳期茫茫然，淡淡道，“活着多好……” 霍靖弈知道她在解释什么，他没有多说，叹了口气。 “佳期，天气冷，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最近在看书？有什么困难，找我就好。” 叶佳期看着手里的杯子，轻轻摩挲，心尖那地方，不知所措。 那个将她禁锢在京城的人走了，永远离开了。 再也不会约束她、管着她了。 如今，她想去哪里去哪里，多好，不是吗？ 是的，多好。 “要带你出去散散心吗？正好快过年了。” 第555章 老乔说宝宝没人要 叶佳期摇摇头：“哪里都不想去。” “也好，就在京城，我带你四处走走？带着小乘帆？我看出来了，他喜欢你。甚至，有点黏你。” “心疼小帆帆……”叶佳期眉间凝着愁怨，“可是，他不应该是我照顾。” 乔斯年和方雅订婚了，方雅自然会照顾小帆帆。 轮不到她的。 但如今乔斯年都不在了，再计较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前尘往事，都成空。 以前疏远乔乘帆，只是因为他是乔斯年的儿子。 现在……小家伙真得很可怜。 “以后，我也会照顾小家伙的。”霍靖弈道，“虽然我以前老是喜欢跟他开玩笑，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大，开开心心的。” 叶佳期不开口了。 她也是啊。 遇见乔斯年是缘分，遇见乔乘帆同样也是。 可能他们父子是她这辈子都逃不开的劫。 纠纠缠缠数十年，躲不了，化不开。 就像乔乘帆曾经给她系上的红绳子，有些线，扣上了，她就找不到解开的口了。 除非他永远离去了，线也就断了。 “时间不早了。”叶佳期道，“你带小帆帆回去睡觉吧，他这么小，应该很怕医院。” “我想，他更愿意跟你睡一起。” 叶佳期轻笑：“那你把他喊进来？” “嗯。” 霍靖弈说的没错。 乔乘帆确实不想走。 他扬了扬手里的布偶猫：“七七，护士阿姨买给我的，送给你好不好？” 小布偶猫毛茸茸的，很可爱。 还没等叶佳期说话，乔乘帆就把猫猫塞到了叶佳期的手里。 “七七，给你。” “谢谢小帆帆。” 叶佳期真得太喜欢这个孩子了。 “不用谢。”小家伙奶声奶气道，“我的就是七七的。” 叶佳期笑了：“你怎么这么乖。” 又乖巧，又会逗人开心。 她真得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小家伙知道乔斯年的事，会怎么样…… 她很自私地不想告诉他。 不想。 “七七，晚上又可以跟你睡觉了吗？你好久没有抱宝宝了。” 叶佳期双臂无力，但她还是伸出了手：“来吧，抱抱。” “好开心！”乔乘帆脱掉鞋子，跳进叶佳期的怀中，“抱抱，抱抱……老乔说宝宝没人要，哼，才不是。” “怎么会，宝宝这么可爱。” 乔乘帆黏着叶佳期。 他终于又可以跟叶佳期睡觉了。 叶佳期的身上香香的，软软的，他好喜欢。 “小乘帆，早点睡，你家七七也要休息的。”霍靖弈道。 “知道的。”乔乘帆眨着大眼睛，“宝宝不是两岁小孩子了。” “嗯，乖！”霍靖弈也忍不住笑了。 “我带着他，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叶佳期看向霍靖弈，“你一直没合眼吧？你也早点休息。” 她看到霍靖弈脸色很憔悴，很疲惫。 忽然她庆幸，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人陪着。 从前是尤翩然，现在是霍靖弈。 “我没事，我去隔壁的房间睡，你带着乘帆。”霍靖弈道，“睡醒了，我给你们煮粥？嗯？” “谢谢霍叔叔！”乔乘帆抢着道。 第556章 在家里，爸爸不抱我 霍靖弈一走，乔乘帆就肆无忌惮地霸占了叶佳期。 老乔肯定不知道他把叶佳期霸占了，哼哼。 七七是他的了，老乔抢不到。 他的小手搂着叶佳期的脖子，不肯松。 “七七，我好想你的，你怎么不理宝宝呢……就是那段时间……后来你还出国了……” 乔乘帆絮絮叨叨地跟叶佳期说话。 “怕影响你学习呀，正好七七那段时间工作忙，很忙。对不起啊，小帆帆。” “没事的，七七我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唔……”乔乘帆咯咯笑。 他的小脸蛋贴着叶佳期的脖子。 呼出的热气蹭的叶佳期痒痒的。 叶佳期也笑了，把他搂得更紧。 她的眼底，至始至终都有一缕无法抹去的伤痕，如冰块碎裂。 “不早了，小帆帆乖乖睡觉好不好？”叶佳期哄道。 “好呢。”小家伙点头，“终于有人抱着我睡了，在家里，爸爸不抱我。” “男孩子要独立。” “我爸爸还很凶。” “他是为你好。” “七七，你不帮我说话，呜呜……”乔乘帆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说老乔的坏话。” 叶佳期心里头咯噔一下。 她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睡吧，晚安。” “唔。” 乔乘帆闭上眼睛。 有点想老乔。 老乔在干什么呢，好几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了。 他有好多话想跟老乔说。 虽然老乔很霸道，可是老乔很好很好的。 唔…… 乔乘帆砸砸舌头，睡着了。 小手像八爪鱼一样抓着叶佳期，叶佳期的心口忽然被捂暖。 小家伙还这么小，他哪里懂什么叫生离死别。 叶佳期闭上眼，四肢百骸间蔓延着酸涩，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停止了跳动。 夜深了，北风呼啸。 窗户被吹得吱吱响。 月色朦胧，幻影摇曳。 “七七，睡觉怎么又不把被子盖好？嗯？” 忽的，叶佳期一惊，眼皮子颤抖了一下。 灯开着，可眼前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天堂传来一样，那样清晰，却那样遥远。 带着熟悉的低沉、内敛和醇厚。 她的一截手臂露在外面，已经很凉。 她拉好被子，盖上。 她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小帆帆。 …… 第二天，叶佳期是被白粥的香味弄醒的。 她睁开眼睛，乔乘帆不在怀里了。 “小帆帆，小帆帆……”她喊道。 “七七，我在这里。” 乔乘帆已经穿好衣服，刷好牙，洗完脸，乖乖坐在沙发上。 霍靖弈坐在他的身边，陪他看漫画书。 叶佳期笑了：“都起了呀，就我最懒。” “好点没有？”霍靖弈问。 叶佳期摸摸自己的额头：“没事了，烧退了，让你担心了。” “起来吃粥吧，这儿有好几种粥，都是我一大早就起来煮的。小乘帆吃了，说味道很好。” “好。” 叶佳期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看到乔乘帆在跟霍靖弈看漫画书，很安静，也很和谐。 “小乘帆，叔叔上次送你的小狐狸长大没有？” “你说阿狸吗？胖胖的，大咯。” 第557章 永远都等不回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理连锁反应，叶佳期在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吐了半天。 霍靖弈赶忙走过去，拍拍她的后背。 “佳期，哪里不舒服？我喊医生过来看看？” “没事，可能是天气凉。”叶佳期转过头，宽慰他。 “有哪里不舒服早点跟我说，这几天先住医院里，等你身体彻底调养好了，再回去。” “好，都听你的。” 叶佳期是不反对的。 就算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医院里，好歹有点人气。 “最近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不能着凉，要注意休息，多喝热水。”霍靖弈一一叮嘱。 以前，他不是个会关心人的男人。 自从遇见叶佳期后，很多事，变了。 “霍叔叔，七七是我的，你不可以抢哦。” 乔乘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 小家伙站在门口，仰着小脸。 “嗯，是你的，叔叔怎么会跟小孩子抢。”霍靖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个小家伙，占有欲真强。 今天天气格外得好，阳光也是万分灿烂。 仿佛，连风都是和煦的。 叶佳期吃了霍靖弈煮的粥，味道挺不错。 他的手艺好像越来越好了。 忽的，她想起那个人临走前给她做的早餐。 也有粥。 他说，等他回来。 那十二年，她一直都在等，可这一次，是永远都等不回他了。 她不在乎的，那个变态，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就当是三年前他就走了，至今没有回来过。 没有什么好等的。 叶佳期捧起粥碗，一滴泪忽然落进粥里。 她闭了闭眼。 收回思绪。 霍靖弈正在水池边洗碗，什么都没有注意。 乔乘帆也在甩着小腿，开开心心看漫画书。 “七七，这个字念什么？”乔乘帆捧着漫画书走过来。 “这个是‘凯’。” “这个呢？” “熏。” 乔乘帆特别聪明，几乎是过目不忘。 叶佳期教他一遍，他就会了。 他这小脑瓜，真是遗传了乔斯年全部的优秀基因，聪明得不行。 乔乘帆认真看书，叶佳期就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他。 她心疼他，这么小就要面对这么多。 “七七，霍叔叔说他家公司有好多好玩的，我们等会儿去好不好？” “好，你还想去哪里？” “其他也不是很想去，爸爸不在。”乔乘帆歪着脑袋。 现在七七在，他想老乔要是也在就好了。 他还记得上次在游乐园里玩，很开心的！ 叶佳期心口蔓延起窒息的感觉，这感觉，犹如水草，紧紧缠住她的心口。 一点一点，勒紧，勒紧。 小家伙可能还不知道，他永远都见不到他爸爸了。 叶佳期喉咙梗住，一股酸涩和血腥味涌上来。 她捂着嘴巴，跑进洗手间吐了。 “七七，七七！”乔乘帆紧张地喊。 霍靖弈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佳期，很难受？我去把医生叫过来。” “不用的……” 叶佳期话音刚落，霍靖弈就跑出去了。 叶佳期很无奈，只是发烧后的并发症而已。 乔乘帆拽住叶佳期的手，天真的大眼睛看向她。 第558章 叶佳期是怀孕了 叶佳期简单处理了一下，擦了擦手上的痕迹。 见乔乘帆还盯着她看，她笑着弯下腰，捏了捏他软绵绵的小脸蛋。 “看什么呀？” “七七，你要跟霍叔叔在一起吗？” 小家伙压低声音，偷偷问。 大眼睛里有几分委屈，还有几分伤感。 “没有，我和你霍叔叔是朋友。” “七七，其实我爸爸挺好的，你真得不考虑一下吗？” “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 “我是小了点，可我爸爸不小啊。”乔乘帆着急地替老乔说话，“我爸爸真得很好的，他比霍叔叔帅呢，他对宝宝也好。” 叶佳期无奈地看着他：“小帆帆……” “七七，你是不是嫌弃我……宝宝是个拖油瓶……” 小家伙委屈地撅起嘴巴。 “你在哪里学的啊？” 叶佳期蹲下身，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真不知道小家伙在哪里学的这些。 这么可爱的宝宝，怎么会是拖油瓶…… “电视里。” “以后不准看电视剧，不然七七要打哦。”叶佳期哄道。 乔乘帆这么聪明，一学就会，怎么得了。 “七七你跟我爸爸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小家伙眨着晶亮的眼睛。 “佳期，医生来了。”霍靖弈走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 “给她检查一下身体吧。” “好。”医生应了。 叶佳期无奈地看了霍靖弈一眼：“我没事的，只是发烧后的并发症。” “不行，我不放心。”霍靖弈皱眉。 女医生给叶佳期检查了一遍。 “烧已经退了，没事了。”医生边检查边道，“再吃点保养的药就好。” “其他的呢？为什么会吐？”霍靖弈很急。 医生又给叶佳期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仪器。 “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主要还是心情问题。”医生道。 霍靖弈欲言又止。 女医生给叶佳期开了点药，这才离开。 女医生一走，叶佳期支开小帆帆，看向霍靖弈。 “你该不会觉得我怀孕了吧？”叶佳期淡然一笑。 “没……”霍靖弈否认。 但实际上，他还是有点担心叶佳期是怀孕了。 他被乔斯年弄去荒岛的那段时间，他怕乔斯年对叶佳期做过什么。 再加上叶佳期呕吐的反应…… 他着实担心。 “没有。”叶佳期摇摇头，“医生说过的，我很难再怀上宝宝。” “是因为之前流产的原因？” 霍靖弈忍不住心疼她。 他没有敢问太多，但他见叶佳期似乎已经放下了。 “嗯。”她点点头，“不说这个了，不是要带小帆帆去你公司的吗？我们出发吧。” 乔斯年临走前的那一晚后，她吃过避孕药了。 再加上不容易怀孕，所以她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怀孕。 她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有宝宝了。 “走吧。”霍靖弈拉过她。 霍靖弈对小孩子没有什么想法，不管她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他喜欢她的决心。 乔乘帆裹好围巾，牵住叶佳期的手。 自从再次见到叶佳期后，他就一直好开心。 第559章 乔斯年将她训了一顿 这一天，叶佳期和霍靖弈陪了乔乘帆整整一天。 小家伙放寒假了，玩得有点脱线。 “小帆帆，明天开始，得去跟老师学琴、学跆拳道，不能贪玩了。”叶佳期叮嘱他。 “知道惹。”乔乘帆乖乖点头，“七七不要把宝宝贪玩的事告诉爸爸。” “嗯，不说。”叶佳期点头。 眼中，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 “七七最好！”乔乘帆亲了她一口。 叶佳期笑了，笑容里掺杂着几分感伤，如雨中飘摇的丁香花，凝着淡淡新愁。 好几次，霍靖弈去取车或者买东西离开时—— 乔乘帆就会偷偷靠近叶佳期说话。 “七七，要是老乔在就好了，是不是呀？” “七七，老乔真得挺好的，你考虑他一下吧。” “七七，老乔没有什么坏习惯的，真得很好。” 听了一路，叶佳期忍不住笑：“你是怕你爸爸找不到对象吗？” “不是，怕七七你嫌弃他。” 乔乘帆很乖地看着叶佳期。 他有点替老乔捉急的。 “爸爸也很辛苦，七七你要是能陪着他就好了，老乔赚钱很辛苦的。”乔乘帆感伤道，“他要给宝宝买奶粉、买玩具。” 叶佳期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但，一想到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笑容就凝滞在了脸上。 三岁的小孩子毕竟还小，他看不出叶佳期的情绪。 仍旧是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 叶佳期又带他买衣服，买鞋子…… 用的都是她自己的工资。 乔斯年曾经给她的那张黑卡依旧躺在箱子里，她再不曾动过。 连同他给她的手链、戒指，都压在了箱底。 恍恍惚惚间，走到一家百货商场门口。 装修一新的大楼，眼花缭乱的专柜，透明干净的玻璃…… 忽的想起，她十六岁那年，这儿还是片蔷薇花地。 木头栅栏，缠绕的藤蔓，怒放的鲜花。 空旷无人。 那一次，因为期中考试考太差，乔斯年将她训了一顿。 无非就是说她心思没放在学习上，贪玩、不认真。 叶佳期气得连他的车都没坐，从学校一口气跑了出来！ 一手抓着双肩包，一手甩着期中考试试卷！ 怒气冲冲！ 什么没好好学习，明明是这次数学试卷太难了，而她又不擅长数学而已。 所以就考砸了。 这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训她。 再说，她就算不好好学习，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次，叶佳期走在这条蔷薇花开满的道路上，迎着太阳，义愤填膺。 乔斯年的车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眉头紧皱，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线。 大概是路走得太多了，脚上磨了好几个水泡。 叶佳期疼得皱眉，坐在路边。 蔷薇花好，明艳动人。 穿着一身白衬衫的叶佳期稚气未脱，瓜子脸娇俏又美丽。 清丽脱俗，宛如仙子。 花好人美，乔斯年就那样坐在车里看了她很久。 她实在走不动了，蔫蔫地垂着头，捏着试卷边角。 她远远看到乔斯年的车。 僵持半天，她主动妥协。 一瘸一拐向他走去，敲了敲他车玻璃。 第560章 情愫起，兵荒马乱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没心没肺的。 她才不跟这种小气男人置气。 “我脚疼。”她苦大仇深地敲玻璃。 乔斯年缓缓降下后面的车窗，偏过头，好看的眉头凝着，低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叶佳期撇撇嘴。 “我脚疼呢。”她暗示他。 “所以呢。”乔斯年淡淡开口。 目光如薄霜，嗓音暗哑而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我……”叶佳期吞吞吐吐，迟迟拉不下面子。 刚刚才吵过，这会儿她已经主动求和了，他居然还端架子。 没劲。 乔斯年见她不说，扫了她一眼。 伸手，关车窗。 “喂！！！”叶佳期气急。 就在车窗即将全部关上时，她猛地拍了两下。 “你是不是男人啊？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怎么那么小气，讨厌死了！我脚疼嘛，你让我上车吧……”叶佳期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跟乔斯年较劲，输的从来都是她。 风吹起她那乌黑的长头发，空气里都是蔷薇花的香气。 车窗没有再动。 叶佳期以为他还是不理她，真的，这个男人做的出来的。 就在她泄气的时候，车门开了。 身姿挺拔、绝世独立的男人缓缓向她走来，脚步沉稳，处变不惊。 叶佳期伸手将碎发撩到耳后，定定看着他。 下一秒，他将她抱了起来，抱进车里。 一靠近他，她就能闻到他身上那好闻的沉木香。 十六岁的她对他，早已芳心暗许。 惶惶的眸子里带着紧张和忐忑，她看向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是一望无际的波澜。 情愫起，兵荒马乱。 乱了流年。 乱了心。 “七七，七七，买这个可以吗？”乔乘帆抓住叶佳期的手，连喊了几声。 “嗯？”叶佳期回过神。 入眼处，已经没有了明艳的蔷薇花。 这片地是新开发的，到处都是陌生的高楼，没有了当年的美景。 蔷薇花不见了，藤蔓不见了。 那个人……也永远不见了。 “这个！” 乔乘帆指着玻璃展柜里的变形金刚。 “好。”叶佳期应着。 眼底，多了层雾蒙蒙的白色。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每次低头看着乔乘帆那张和乔斯年神似的脸，她都不由有几分恍惚。 那个人再变态，再****，再霸道，她也不曾想过他会死…… 霍靖弈陪着乔乘帆玩玩具，叶佳期就倚靠墙壁，用手机上了微博。 这个号，她已经很久不用。 打开，发了一条状态—— 小橙子。：物是人非事事休。 如今，能概括她全部心情的，只有这几个字。 物是人非事事休。 点开“SJC”的微博，她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微博名字给改掉了。 吃橙子°？ 叶佳期恍惚，有种想笑又想哭的感觉。 不管改成什么，他也永远不会再出现。 目光落在手机上，叶佳期的眼眸中覆盖了一层茫然和朦胧，如雨后的雾，散不开，化不去。 浓墨重彩，肆意蔓延开。 那一圈一圈碎裂的痕迹，就这样在她的眼底氤氲出去，如水墨浸染。 第561章 生前，他就挺烦我的 三天后，叶佳期身体恢复如初，不再呕吐。 她收拾了东西出院。 霍靖弈将她送回家，又给她买了很多营养品。 “佳期，太瘦了，多吃点啊。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配个营养师。”霍靖弈心疼。 “生病了当然会瘦呀，过段时间就能养回来了。” “过年去我家？还是说带你出去旅游？”霍靖弈问。 他在征求叶佳期的意见。 虽然，他在叶佳期的脸上看不到太伤痛、激烈的表情，但他心里隐隐约约还是担心。 担心到，恨不得无时无刻陪着她。 叶佳期摇头：“都不要，我自己在家过年就好。” “家？你那个出租屋？”霍靖弈很不屑啊。 叶佳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我不是没钱买房子嘛，我会努力的啊，房子会有的。” “我手里那么多房产，你不需要买。” “我可以自己买的。”叶佳期淡淡道。 以后，日子还会好起来的，对吗？ 然而叶佳期总觉得，有些东西在悄然无声中默默变了……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年，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对吗？”霍靖弈皱眉。 “那到时候再说吧，我想去图书馆看书了。” 叶佳期将耳边的碎发撩了上去，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但，越是这样平静的叶佳期，霍靖弈越担心。 “我陪着你吧，你看书，我看你。” 叶佳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就是想看个书而已，你不会怕我想不开什么的吧？放心吧，我对那个人，还没有眷恋到这种地步。他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最后，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 就像是大水忽然淹了心口，茫茫然，不知心尖是什么感觉。 霍靖弈倒像是被拆穿了，噎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他陪你十二年，我怕你真得……” “十二年又怎么了，关心他生死的人多的是。生前，他就挺烦我的，我也烦他，前段时间，我还骂他怎么不去死。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有什么好难过的？你说的没错，他陪过我十二年，所以我伤感两天，情绪也就过去了。” 叶佳期说得很平静。 脸色，也很平淡。 好像那个人，跟她没什么关系，甚至很讨厌。 霍靖弈心底叹了一口气，眉头紧拧。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倒是叶佳期笑了：“我等会儿就去市立图书馆，宁安还说给我带书的。” “宁安？你还认得她？” “嗯，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我送你去图书馆吧，我开车。” “哎，霍总啊，你不要工作吗？你再这样下去，星锐的明星都要跑光光了，然后业绩滑滑滑……” 霍靖弈笑了，捏了捏她的脸：“你就不盼着我好，我以后要是真没饭吃了，你养我吧。” “想的真美啊。”叶佳期冷哼一声。 她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课本、笔记，又把文具都装进笔袋。 整理好一切后，霍靖弈就开车带着她去图书馆。 第562章 我在料理后事 阳光充沛，光线温柔，空气里飘散着北风的寒瑟。 图书馆里满是书墨香，一排排的书籍放满书架。 霍靖弈一直将她送到楼上，这才摆摆手，跟她告别。 “出来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接你。” 霍靖弈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形修长，眉眼俊朗，漂亮的眸子上闪烁着阳光。 “嗯。” 叶佳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一走，她就找了一层人少的地方坐下。 摊开书本，她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 太阳软绵绵地照着地面，楼下空地上开了几株腊梅花，花朵小巧，花香四散。 叶佳期揉了揉眉心，低头看书。 “in accord with……” “out of breath……” 她在心里默默背诵词组，一手撑着脑袋。 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照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书本上。 叶佳期的眼睛有几分迷离。 像是白雾笼罩，浅浅淡淡，看不清光泽。 细小的瞳孔里也只剩下点点明明灭灭的神采…… 背着背着，背到一个很陌生的单词时—— 她下意识抬头，脱口而出：“这个怎么念？” 声音在空旷的位置间回荡，散开。 叶佳期愣住。 原来，下意识的、记忆深处的习惯很可怕。 就像是被烙铁烙在心上，剜不去，剔不掉。 太执念的习惯，犹如幽灵，如影随形地跟着。 从前在他书房背单词，背到不认识的单词时，她懒得查字典，总是抬头脱口问正在办公的他—— “这个怎么念？” “这个什么意思？” “这个怎么组句？” 问他，比查字典要来得快多了。 每次，他都说她懒，但下一次他又会纵容地回答她、教她。 叶佳期咬着唇，咬着咬着，口中蔓延出血腥味。 这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眼睛酸涩，喉咙哽咽。 笔掉落在地！ “当”一声—— 空荡的图书馆里响着回声。 京城的一草一木都能刺激着她的神经，因为太熟悉，所以没法忘。 神经刺痛。 叶佳期撑着头，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她闭上眼，阳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跳动。 手机，突兀地在桌子上震动！ 嗡嗡…… 嗡嗡…… 叶佳期头痛欲裂，她抓起手机，疲惫地往外走。 “喂……” “叶小姐，是我。” 孟沉的声音。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她下意识很抗拒这个声音。 手指攥着手机：“什么事？” “叶小姐，听说你身体不适住院了。” “没什么，冬天冷，身体不舒服是常事。”叶佳期解释。 “我以为是因为乔爷……” “怎么会。”叶佳期淡淡道，“孟先生，你知道的，我讨厌死他了，我在新加坡好好的，他凭什么不准我离开京城。还有，他有未婚妻，还想我当他情人。这种人，我真得讨厌死了。” 孟沉：“……” “孟先生，你早点回国吧，乔乘帆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怕孙管家照顾不好他。” “叶小姐，我在料理后事，暂时回不去。” “那你早点回来。” “叶小姐，你真得不愿意见见乔爷吗？最后一面。” 第563章 血库的血告急 “还有什么好见的呢……”叶佳期呢喃。 语气轻飘飘的，像一阵风。 “叶小姐，乔爷和方雅小姐确实是从小认识，乔爷对方小姐确实也很好，但乔爷不爱方小姐。” “不爱？不爱还订婚啊……”叶佳期哂笑，“不过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不用跟我说。” “叶小姐，乔爷不擅长表达，我同样也是。但乔爷和方小姐订婚，其实是为了你。” “孟先生，你怎么总是爱跟我开玩笑呢。”叶佳期笑，“他订婚是为了我？如果他不爱方雅的话，那他订婚一定是为了利益吧，比如他外公手里的地……毕竟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对吗？” “叶小姐，你不了解乔爷。” “是啊，我当然不了解他，他那么可怕，我跟他生活十二年，我都不了解。” 乔斯年心思深沉。 他的心，从来没让她走进去过。 “叶小姐，很多事……” “孟先生，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了？对也好，错也好，没有意义了……” 都过去了。 一切都终结了。 “叶小姐，乔爷一直没有告诉你他和方雅小姐订婚的真相，是怕你有心理负担。” “你什么意思？” 叶佳期听不懂。 心理负担？为了她？ 明明他们是两情相悦订婚，为什么到了孟沉这儿，又变成为了她了呢？ 孟沉真的是个好下属，一直在帮乔斯年说话。 “叶小姐，你上次在森林里失血过多，差点没命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 那件事，她怎么可能会忘。 刻骨铭心，记忆深刻。 不是不要命，而是在最后一刻，她还是选择替他挡了那致命一击。 她总是想着，他应该好好活着的。 她可以死，他却不可以的。 可到头来，她白白替他挡了…… “送你去医院的一路上，你差点没命。”孟沉语气很平静，“哪怕就是送到医院后，医生都让乔爷签了病危通知书。” “孟先生，狼咬上我脖子的时候，我以为我活不了的，我也没打算能活着出去的。” 活着救方雅，不活救他。 她当然是会救他。 这根本是个不用犹豫的决定。 叶佳期的眼皮子动了动，纤长的睫毛上覆盖了一层清霜。 碎碎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她的脸，并没有太多血色。 “叶小姐，你的手术做了五个小时，这期间，医生多次抢救，但你失血过多，血库的血告急。” 孟沉语气平静，但听到这儿—— “咯噔”一下，叶佳期的一颗心忽然悬了起来。 她昏迷做手术的那五个小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醒来后，她只剩下绝望和无穷无尽的淡漠。 叶佳期屏住呼吸。 她静默地等待孟沉的下文，心口那地方猛烈跳动起来。 孟沉酝酿良久，淡淡道：“医院的血没了，而你还需要输血。偏巧不巧，只有方城的血最合适。” 简简单单几个字落下，叶佳期却觉得眼前太阳一闪。 格外刺目。 心脏蔓延着说不清的滋味，纠纠缠缠，至死不休。 第564章 在她心里，婚姻是神圣的 孟沉顿了顿，嗓音里带着疲惫和倦意。 听不到叶佳期的声音，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方城对她姐姐是真心好，为了他姐姐，愿意做任何事。生死关头，叶小姐你命悬一线，乔爷为了将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答应了方城无礼的请求，和方雅订婚。” “或者说，那种时刻，别说是订婚，哪怕是要他一命换一命，我想，乔爷也心甘情愿。” “这也是为什么你醒来后看不到乔爷的原因，并非乔爷薄凉。” “叶小姐，这是我想跟你解释的唯一一件事。” 叶佳期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睫毛也在不停颤动。 浑身透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蔓延全身。 她的嘴唇也在抖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阳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瓷娃娃，又像是一尊雕像。 一动不动。 她无措地站着，很久很久…… 孟沉一直没有挂电话。 “孟沉，我为什么要信你，你就是个骗子。你还说乔斯年死了，其实他没死对不对，你就是个骗子啊，骗子的话我一句都不信的，不信的……” 叶佳期有些失控。 “我怎么能信骗子的话……” “你说的都是自己编的……” “我不信你……” 那头，孟沉无奈地牵了牵唇角。 他揉了揉眉心：“叶小姐，你要是真不信就算了吧。” 叶佳期忽然跑到窗户边，一把推开百叶窗！ 冷风吹了进来。 她趴在窗户上，茫然的目光落在远处。 远处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我欠他的，又多了一笔。你说，我拿什么还，我拿什么还……”叶佳期呢喃，“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 冷风吹在脸上，头痛更甚。 尽管如此，她还是趴在窗口，抓紧手机。 寒风烈，冬日长。 她欠他的又多一笔，还是永远都没法还了。 “叶小姐，乔爷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有心理负担，他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你说清楚。” “叶小姐，你在森林里也救了乔爷一命，你不用还什么。” “乔爷没有爱过方雅。” 孟沉一句一句解释。 可叶佳期不想听了。 还有什么意义呢？那个人都不在了…… “你不该告诉我的。”叶佳期淡淡道。 至少这样，她能多一份心安理得。 “叶小姐……” 叶佳期抖着手，挂断了电话。 她捂着要炸裂的脑袋，吹着冷风。 剪不断，理还乱。 “乔斯年，王八蛋……”她骂了一声，捂住脸。 她没让他救，他为什么要救她，还用这么荒唐的交换方式。 在她心里，婚姻是神圣的。 可到了他这儿，随随便便就拿来做交易啊。 不爱也订婚？ 如果他没有救她，她走的得有多心安理得，多坦然，多自在。 可他偏偏不让她好过啊，非要她又欠他点什么。 本以为能用自己的命偿还他的十二年恩情，结果呢，非但没有偿清，反倒越欠越多。 并且，这辈子也没有偿还的机会了。 叶佳期闭了闭眼。 第565章 收养了一个小女孩 从图书馆出来后，叶佳期想—— 如果乔乘帆一直都很喜欢她的话，她就对小帆帆好点。 也算是对乔斯年的一个交代。 人已经不在了，再多的计较也无济于事。 徒然梦一场。 走到楼下时，宁安给叶佳期打了电话过来。 “佳期，上次说给你介绍一个外文老师，我带你去他家吧？教授人很好，脾气、性格都好。” “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不会，他以前也是我老师，我们现在都是忘年交。我跟他说过之后，他也很欢迎你。” “那好，我现在过去？安安，太谢谢你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我今天正好放假。” 叶佳期报了地址给她，抱着书本默默等宁安。 没有多久，宁安就过来了。 宁安开着她的那辆车，载着叶佳期往教授家去。 一路上，叶佳期没有说太多，她发现，宁安似乎还不知道乔斯年的事。 这事儿估计瞒得紧，知道的人并不多。 叶佳期也不敢提。 “安安，教授叫什么名字？”叶佳期问。 “他姓慕，慕同甫，今年五十多了，你叫他慕教授好了，他和师母都会很欢迎你的，他们家喜欢女孩子。” “喜欢女孩子呀？” “对呀，他们家还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呢，今年十六岁，叫慕小意，孤儿院里领养的。” “那慕教授家没有孩子吗？” “不是。”宁安笑了笑，“慕教授和师母有个儿子呢，二十多了。只不过他们喜欢女孩子，才领养了一个女孩。” “女孩子可爱。”叶佳期笑了。 她就很喜欢女孩子。 “嗯。”宁安挺赞同，“慕教授家的儿子叫慕衡，特别优秀，你见了就知道多优秀了。” “慕教授一家很幸福吧？” “其乐融融，儿女双全。慕教授和师母每天都很悠闲，经常出来逛逛公园什么的。你要是去了，他们一定很喜欢你。” 叶佳期一路上和宁安说着话。 心底那抹飘飘荡荡的浮絮这才像慢慢缓了下来，静静落在内心深处。 只是，她的眼眸里始终氤氲着一层说不清的朦胧。 宛如明月色，浅薄而黯然。 慕教授家是一栋很精致的别墅，坐落在山清水秀的边郊，风景秀丽，设计精美。 屋顶都是砖红色的，很有民国小洋楼的风情。 叶佳期和宁安拜访了慕教授后，师母非要留她们吃下午茶。 她们坐在小客厅里，吃着师母亲手做的糕点。 “安姐姐。” 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小姑娘走了过来，爽朗地喊了一声。 “小意，你好。”宁安笑着应道。 “这个姐姐是安姐姐的朋友吗？”慕小意看着叶佳期，大眼睛很漂亮。 叶佳期点头：“你好，我是你安姐姐的朋友，我叫叶佳期。” “佳期姐。”慕小意很客气地喊了一声。 她还背着双肩包，像是刚从学校回来。 叶佳期打量着慕小意，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女孩，一头乌黑的长发，又清纯又简单。 有点像她十六岁的时候。 无忧无虑，开开心心。 第566章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慕小意和她们打完招呼后，就顺着走廊往自己房间走。 “小意特别可爱，慕教授和师母很喜欢她。”宁安道，“小姑娘学习也好。” “她知道自己是收养的吗？” “知道，她在孤儿院长到五岁呢。”宁安叹息，“不过现在一切都很好，小意也特别懂事。” 叶佳期有点心疼小丫头，目光远远地看了出去。 想起自己童年的岁月，叶佳期心口不是滋味。 她和宁安吃着下午茶，师母还在厨房忙活，非要留她们一起吃晚饭。 中途，叶佳期上了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她听到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 一看—— 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辆白色的宾利，内敛而奢华。 刚刚来慕教授家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辆车呢！ 叶佳期在洗手间洗着手。 洗手间位置较偏，外面是一片繁茂的竹子林。 风一吹，竹叶飘散。 就在叶佳期擦手准备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低沉而浑厚的男音—— “慕小意，不要脸是不是？我说过多少次，不要送礼物给我，听不懂？嗯？”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 她忍不住往外看去。 层层叠叠的竹林外，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穿着灰色长大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形挺拔英俊，侧脸轮廓分明，薄唇抿着，目光中是冰冷的寒意。 嘴角，是不屑的讥讽。 这男人谁啊？ 怎么这么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说话？ 叶佳期又看到了穿着白色毛衣的慕小意，小姑娘垂着头，手上似乎还拿着一只礼品盒。 叶佳期忍不住一阵心疼。 “衡哥哥，你半年没有回来了。”慕小意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我就给你买了份礼物。” 在慕衡面前，她一直低着头。 叶佳期一怔，是慕教授的儿子，慕衡啊。 确实一表人才。 慕衡脸色冷漠：“慕小意，你送的东西值几个钱？我还真不稀罕。” “是没有多少钱……”慕小意委屈地咬着唇，眼泪水打转，“可是也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好吗？” “慕小意，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说了不要！” 说着，慕衡离开。 慕小意抬起头，看着慕衡远去的背影，眼眶中打转的泪珠顿时就落了下来。 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礼物上。 叶佳期看得都心疼了。 都说慕衡是天之骄子，很优秀，在国外留学，有自己的公司。 可他就这么对待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虽说小意是领养回来的，那也是他妹妹啊。 收小礼物，再正常不过的事。 叶佳期都想跑过去安慰小姑娘，十六岁的小女孩，心灵还是挺脆弱的。 当年，她被乔斯年训两句，都能啪嗒啪嗒掉眼泪水。 她完全能体会到慕小意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远处，慕小意擦了擦眼泪，抱着礼品盒，失望地离开了。 叶佳期从洗手间走出来，默默往客厅走。 师母给她和宁安做了下午茶，又陪着她们聊天。 到了晚饭点，叶佳期才再次见到慕小意和慕衡。 第567章 盼着哥哥回来 小姑娘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在宁安的身边，和宁安说说笑笑。 这一次，叶佳期才仔细看到慕衡。 比远看更帅气几分。 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凉的双唇。 饭桌上，慕衡几乎不说话，只默默吃饭，他和慕小意的位置隔得也很远。 倒是慕小意说说笑笑，比慕衡开朗多了。 慕教授和师母似乎也更喜欢跟慕小意聊天，不大搭理亲儿子。 “佳期，菜合胃口吗？”师母和蔼地问。 叶佳期连忙点头：“很好吃，师母手艺很好。” 为了招待她们，师母亲自下厨。 “佳期，你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师母热心地同叶佳期说话。 慕教授白了她一眼：“先把你儿子的终身大事解决掉再操心别人的。” 慕衡眉头皱了皱，不语。 叶佳期很礼貌地婉拒：“师母，我最近工作忙、课业也紧，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那好，那好，以后常来我们家玩，小意刚还跟我说，很喜欢你。”师母道。 “好。” 师母跟叶佳期说完话，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阿衡，这次回国，什么时候走。” “看情况。” 慕衡嗓音寡淡，眉眼间看不出太多表情。 他说话的时候，叶佳期注意到，慕小意一直在注视他。 少女的心思写在晶亮的大眼睛里，焕发着无数光泽和神采，如星子般璀璨耀眼。 师母依依不舍：“多留几天吧，一家子都想你，尤其是小意，一直说盼着哥哥回来呢。” 慕衡忽然抬头，冷冽的目光扫过慕小意的脸。 慕小意惊慌失措，剪水秋瞳瞬间别开，心口如小鹿乱撞。 “公司很忙。”慕衡移开眼，淡淡道。 “能有多忙？”慕教授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满。 “有慕小意陪着你们，不是很好？”慕衡语气淡漠。 “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呀。”师母摇摇头，“你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不听话。” 慕衡眼中不说话了，默默吃饭。 师母见跟慕衡说不通，又跟几个女孩子聊天。 聊着聊着，师母笑道：“还是女孩子好，贴心。我这个儿子，白养。” 一顿饭吃完，慕衡都没有说太多话，慵懒的身影里是淡漠的痕迹。 吃完饭，一家人就坐在沙发上闲聊。 师母特别喜欢宁安和叶佳期，拉着她们说了好久的话。 “慕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师母笑道，“以后常来走走。” “好。”宁安点头，“工作闲的时候，我就会过来看看你们的。以前上大学，慕教授对我一直很关心。” 说着说着，师母又看向正准备上楼的慕衡。 “阿衡，最近在国外谈女朋友了吗？也不怎么跟我们通电话，我和你爸什么都不知道。”师母颇为无奈。 儿子大了，越发桀骜不驯。 慕衡顿了顿脚步，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沉默。 不知为何，叶佳期下意识看向正在剥开心果的慕小意。 “嗯。”慕衡淡漠地应了一声，继续往楼上走。 “‘嗯’是什么意思？阿衡，你下来啊！” 第568章 宋邵言，离婚吧 师母连着喊了几声，但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 “真是越大越不听话。”师母抱怨两句，转过头。 倒是宁安笑了：“阿衡很厉害，自己一个人在国外有了公司，师母你可以享福了。” 慕小意还在剥着开心果，一颗一颗地剥。 眼底，是望不见小情绪，如梨花落入海洋，茫茫不见。 叶佳期见她剥了一颗又一颗，小碗里全是她剥好的开心果。 她低着头，剥得格外认真，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剥开心果这么一件事。 十六岁的小姑娘，有着白皙的皮肤和特有的稚气，简单得让人怜惜。 “小意，小意。” “啊。”慕小意抬起头。 大眼睛里是亮晶晶的颜色，长睫毛特别漂亮。 师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喊你几声了，才听见呀？剥了一碗了，别剥了，给你衡哥送点，他以前爱吃。” 慕小意摇摇头：“不给他吃。” 师母听到她孩子气的话，笑了：“你衡哥又欺负你了？” “没有，我是给安安姐和佳期姐剥的，不是给衡哥哥的。” 说着，慕小意就把开心果都放在了她们面前。 宁安吃了一颗，刚吃完，手机响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 宁安走到别墅外的庭院里，秀美微微蹙着，薄凉的红唇抿成一条线。 “喂。”她嗓音很轻，也很柔。 但这柔软里是淡泊的凉意。 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散。 “管家说你今天没回家。”那头，是宋邵言森冷而略不满的声音。 “是啊，怎么了？” “去哪了。” “跟朋友聊聊天、喝喝下午茶而已。” “哪个朋友，我认识？” “宋邵言，你很烦，我从来都不问你的事。”宁安生气了。 清秀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冷霜，眉尖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真的，宋邵言很烦人。 “你以为我想问你？”宋邵言也莫名生气，“十点之前滚回来。”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回去。” 宁安的脾气也上来了，听到宋邵言这样说，她心里头也郁积着一股不满。 “宁安，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嗯？你不是很想我睡你，现在我回来给你这个机会，不高兴？不开心？” “宋邵言，滚！” 宁安气得扶住庭院里的树干，路灯下，她单薄的身影在微微颤抖，手指甲差点拗断。 “怎么了，我说错了？当初谁拼死拼活要嫁给我？嗯？” 宁安沉默了，掌心贴着冰凉、坚硬的树干。 心口那地方，如有一圈圈的涟漪散开。 “宋邵言，离婚吧。” 风中，这几个字轻描淡写地飘着，如幽灵一般。 四周，只剩下风声和竹叶抖动的声响。 这是头一次，宁安主动提“离婚”二字。 这两个字，哪怕是宋邵言，都没有提过。 那头，突然死寂。 一点声音没有。 半晌后，宋邵言缓缓开口：“又想玩什么把戏？嗯？吃定了我还没有拿到爷爷手里的集团，所以有恃无恐？宁安，看不出来，这么有心机。” “随便你怎么想。” 宁安抬头，眼睛红了一圈。 第569章 爸爸说给宝宝带小灰机的 庭院里的晚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微微抱臂，倚靠在树干旁。 手指，已然冰凉冰凉。 “宁安，别挑衅我的底线，有些话，我不说第二遍。” 男人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威胁和冷漠。 宁安能想象得到他现在的情绪，一定想撕了她。 她秀美的小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眼底是望不到底的黯淡和疲惫。 “那你抓紧时间把爷爷手里的集团拿到手，今年过年，我会帮你把爷爷哄得开开心心的。” 语气，淡到极致。 就像是古井水，不起一点波澜。 她知道，宋邵言之所以跟她结婚，为的就是爷爷手里的宋氏而已。 一开始不想承认，如今……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人呢，总不能一直自己欺骗自己。 说完，宁安就把电话挂了。 她用拇指擦了擦眼角，默默仰头，在冷风中静默地站了许久。 她没有想过，她的爱情、婚姻会一败涂地，走到现在的地步。 “安安，安安！” 叶佳期见宁安许久没回去，不放心地找了出来。 宁安收拾好情绪，莞尔一笑：“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呢。” “见你没有回去，不放心，出来找你。” “电话打的久了一点，不过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啊，我们去跟师母告个别。” 叶佳期和宁安一起往客厅走去。 十点，宁安开着车，带着叶佳期离开。 慕小意那个小丫头一直将她们送到别墅外，冲她们挥手告别。 已经很晚，宁安不放心，一直把叶佳期送到小区楼下。 同叶佳期告别后，她也没有回去的心思，找了家酒店住下。 ……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她摸了摸额头，伸手拿过手机。 刚接通，她就听到了乔乘帆一抽一抽的哭声！ “七七，哇……”乔乘帆哭得又伤心又难过，哭声很响。 悲痛欲绝，心都碎了。 叶佳期心一拎：“小帆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七七……” 乔乘帆很懂事，极少会哭，今天忽然哭得这么伤心……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 难道…… 不可能，那件事她跟霍靖弈都瞒得很紧，孙管家恐怕都不知道。 怎么能让小帆帆知道呢！ 他还这么小。 能瞒一天是一天。 至少，她想让小家伙过一个开开心心的新年。 一定不是那件事。 叶佳期的一颗心拎了起来，就像是被狂风刮过，摇摇欲坠。 “七七，爸爸怎么了，爸爸怎么了……哇……”乔乘帆哭了。 “哐当”一声，叶佳期的心碎裂。 睡意全无，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倚靠着枕头，一股凉意侵袭而来，寸草不生。 她抓着手机，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这个三岁的小孩子。 他才三岁啊。 他哪里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 他哪里知道，他的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七七，你告诉宝宝，爸爸是出差了对不对，对不对……”乔乘帆哽咽，肩膀一抽一抽的，“爸爸说给宝宝带小灰机的……” 第570章 这儿不欢迎陌生人 “小帆帆，你在哪里？” 叶佳期的心口弥漫着疼痛，这痛意，能让人窒息。 “家……” “你等七七好不好？七七现在去找你？” “七七，你告诉我，爸爸在哪里，爸爸是不是不回来了，永远不回来了……”乔乘帆哭得厉害。 “谁跟你说的呀？”叶佳期慌忙道，“你等七七好不好？七七现在就去找你。” “嗯……”小家伙点头。 他趴在桌子上，目光呆呆地看着窗户。 两只大眼睛红通通的，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子。 小家伙趴着，软绵绵的小手抓住乔斯年给他买过的玩具不肯松。 “爸爸，爸爸……” 小家伙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小脸蛋上挂着迷茫和失落。 “爸爸回来好不好，宝宝要小灰机，你陪宝宝玩小灰机……” 乔乘帆歪着脑袋趴着，肩膀抽搐，泣不成声。 叶佳期放下手机后，飞快地洗漱。 裹了件大衣，连围巾都没有来得及拿，她就打了出租车奔向乔宅。 那条路，她太熟悉太熟悉，熟悉到一草一木都能牵住她的思绪。 北风中的树木已经凋敝，光秃秃的，如一根根柱子，立在空地上。 乔宅仍旧一片清丽，就算是在冬季，风景也十分耐看。 喷泉假山，亭台楼阁。 叶佳期无暇去看这一切，下了车直奔门口。 但她没想到，孙管家不在，只有两个佣人守着大门。 “对不起，您不可以进来。”一个男佣人面色冷漠，拦下叶佳期。 叶佳期顿住脚步，脸上是错愕和诧异。 退后两步，她淡淡道：“孙管家在吗？还有小少爷……” “不在。”佣人冷漠回绝。 “她人呢？乔乘帆小少爷在家是不是？我想见他。” “对不起，这儿不欢迎陌生人。” 佣人一张脸面无表情，态度倨傲而冷漠。 这两个佣人，叶佳期从未见过，特别陌生。 乔宅的下人根本没有这么冷傲的，这两个人是谁？ “是你们乔爷说不欢迎我的吗？”叶佳期质问，眼眸里凝着幽深。 “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两个佣人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拦在门口，一动不动。 叶佳期着急地看了看乔宅，孙管家究竟去了哪里？小乘帆呢？ 但从她的角度不太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叶佳期的眸子里染上一层着急的颜色，不知为何，她的一颗心不安地跳动起来。 就在她准备想办法时，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了门口。 车门缓缓打开。 叶佳期眯起眼睛，这辆车，她没有见过。 就在她疑惑时，唐管家从车里下来了，随即，一个穿着白色长大衣的女人也走了下来。 “唐管家，没事，我可以的。”方雅牵住唐管家的手，莞尔一笑。 “方小姐，太冷了，赶紧进屋吧。” “好。” 方雅踩着高跟皮靴，窈窕大方，一身长大衣挺括而温柔，白颜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这是叶佳期第一次这么近得看到方雅。 原来，走近了看比远远看去更漂亮。 嗓音温柔，眉眼如新月。 第571章 乔爷都会哄你，护着你 和她想象中差别没有太大，典型的贤妻良母型。 唐管家牵住方雅走到门口时，不可避免地看到叶佳期。 “唐管家。”叶佳期打招呼。 “叶小姐？找谁的？”唐管家淡淡问。 唐管家还是老样子，只是额头的皱纹更深了。 “我找乘帆。” “小少爷上钢琴课去了，改天再说吧。” 唐管家也没有太多情绪。 方雅看了叶佳期一眼，伸手揉了揉眉心和额角，眉头蹙了起来。 她松开唐管家的手，有些无奈。 “唐管家，我头有点疼，你招待客人吧，我先回房休息。” 说完，方雅就松开唐管家的手，往乔宅里走去。 她的身影娉娉袅袅，很快就消失在了叶佳期的视线里。 “唐管家，我知道乘帆在家里，我想见他。”叶佳期不肯让步。 她看着唐管家。 她知道，唐管家一向不太待见她。 “叶小姐，你应该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跟乔爷已经毫无关系了，你也不该再来找小少爷。现在，方小姐从伦敦回来了，小少爷自然有人照顾。” “乘帆说他想见我，如此而已。”叶佳期语气平静。 “叶小姐，和乔爷订婚的人是方小姐，现在自然小少爷的母亲就是方小姐，你以后不需要来看。” “乔爷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是。”唐管家的脸上多了几分悲戚，“以后方小姐会把小少爷抚养成人，你不用操心。” “别的以后再说，现在我想见乘帆一面，难道都不行了？”叶佳期质问。 她看唐管家脸上的悲伤不是假的。 但唐管家做出的举动让她很匪夷所思！ 她不过就是看乘帆一眼，没说要来抢方雅的位置。 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也像被一阵激流洗刷过。 “叶小姐，希望你以后不要跟乔家有任何牵扯。”唐管家很无情，“乔爷的家产，你也不要妄想。乔爷养你十二年，已经仁至义尽。” 忽的，叶佳期气得心口疼。 怎么就说到了家产？ 她从未想过乔斯年一分一毫的东西。 她什么都不要的。 “叶小姐，不要试图通过接近小少爷来达到别的目的，外人始终是外人。你应该清楚，你姓叶，不姓乔。” “唐管家，似乎……你也不姓乔吧？” 叶佳期淡淡扫了唐管家一眼，唐管家是真不待见她。 到了这种地步。 不管怎么说，也认识十五年，何必。 “不要跟我耍嘴皮子，乔爷走了，你也没有可以撒娇的人了。”唐管家冷漠道，“以后乔宅，你别来了。” “以前你哭一下闹一下，乔爷都会哄你，护着你，现在这招在这儿没用。” 叶佳期听着唐管家一字一句说，心口钝钝地疼。 太阳，很刺眼。 看样子，唐管家是忍她多年了。 “乔爷没认你做妹妹，所以乔爷的东西，你是一丁点都分不到的。”唐管家的语气里多了警告和威胁。 “方雅以后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了？”叶佳期抬头。 “当然，方小姐是乔爷正式订过婚的未婚妻。” 第572章 谁教你爬树的？ “我想跟方雅聊聊。”叶佳期的脸上没有太多波澜。 她看着唐管家，眼底氤氲起淡漠的温度。 “方小姐身体不舒服，没法见你。”唐管家回绝。 “七七，七七！” 就在叶佳期刚想开口的时候，乔乘帆忽然从屋子里打开窗户，大声喊着！ 叶佳期抬头，心口一拎，下意识就冲了过去！ 小家伙站在窗户上，窗外有一棵大树，他想爬树！ “乔乘帆！”叶佳期紧张地喊了一声。 也不知怎么的，门口的两个佣人都没能把叶佳期拦住！ 这一刻，叶佳期的心跳加速! 那感觉就跟上一次她在马路上救下小家伙一模一样！ 心口跳得厉害，脑壳突突地疼。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张开双臂，站在楼下，生怕小家伙掉下来。 小家伙小心翼翼地跳上窗口的梧桐树，顺着树干一点一点往下爬。 树很高，可小家伙似乎并不害怕。 “乔乘帆！你胆子很大是不是？！谁让你爬树的？！”叶佳期简直要被气疯了。 他这么点大，谁教他爬树的啊？ 乔乘帆吓住，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好委屈。 还没有见过这么凶的七七呢。 七七在凶他。 乔乘帆抱着树枝，像只小考拉，瘪着嘴巴，不动了。 大眼睛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泽。 叶佳期真得要被这个小孩子气死，乔斯年这么成熟、稳重的人，怎么生了个会爬树的儿子！ “乔乘帆，你别动！我把你抱下来！” 叶佳期怕了，心慌慌的。 她会爬树，可是多年没爬了。 这棵树是她小时候经常爬的，那时候乔斯年不准她出去玩，她就偷偷爬树下来。 不过每次被乔斯年发现，一顿好训。 叶佳期准备脱掉外套。 乔乘帆小家伙大眼睛滴溜转了两下，蹬着小短腿，咕噜一下，忽的就从树上爬了下来。 小家伙很厉害，一点都不怕。 双脚一沾到地，他就抱住了叶佳期的胳膊！ “七七，七七！”他搂着叶佳期不肯松。 眼睛、脸上都是委屈和难受，眼眶也是红通通的。 “乔乘帆，谁教你爬树的？啊？” 叶佳期真是被这个小家伙气死了，气得不轻，一颗心砰砰直跳。 久久都没法平息下来。 要是小家伙从树上掉下来，会怎么样…… 叶佳期简直不敢想。 这个小东西，胆子太大了！ “七七……”乔乘帆很委屈，委屈得厉害，“以后不爬了，不爬了，好不好嘛……” “谁教你的？你爬过几次了？你知不知道危险？” 这才三岁，以后怎么得了。 她真想象不出他一个三岁的小家伙是怎么学会爬树的。 胆子太大了！ “天生的啊……”乔乘帆好委屈。 没人教他啊。 他就是顺着树干就下来了，也没有什么嘛。 七七是不是太激动了…… 叶佳期抓住他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将他拽到身边：“以后还爬吗？” “不爬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门锁上了。” “那你也不能爬树！” 三层楼高的树，掉下来真是没法想象！ 第573章 别想利用小孩子 叶佳期真得快要被乔乘帆这个小家伙给气死了。 一颗心还在狂乱地跳，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乔乘帆的事，她总是有些不受控制。 “不爬了，不爬了，以后都不爬了。”乔乘帆牵住叶佳期的手，仰起小脸，“七七不要生气了，是宝宝不对。” “没生气，就是担心你。” 叶佳期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蛋。 小家伙的脸上挂满泪痕，眼睛还是红通通的。 叶佳期心疼得厉害。 “宝宝错了。”乔乘帆低下头。 他好怕叶佳期不理他。 “乖。”叶佳期摸摸他的脸，替他擦了擦眼泪水和手上的泥土，“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要听话。” “嗯，宝宝会听话的。” 叶佳期半蹲在地上，不停抚摸乔乘帆粉妆玉琢的小脸。 小家伙很听话。 太听话了。 乖得让她不忍心再责备。 唐管家在一旁站立很久，她走上前来拉住乔乘帆的手。 “小少爷，走吧，上楼去，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乔乘帆抓住叶佳期的手，拼命摇头。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小少爷，要听话。”唐管家蹙了蹙眉头。 “七七……”乔乘帆向叶佳期求助。 叶佳期搂住小家伙，将他从唐管家的手里抢了过来。 她的眉头拧成一条线，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失望和冷漠。 “不要强迫小孩子。”她淡淡开口。 轻飘飘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虽然淡漠，却带着强烈保护欲。 唐管家叹了一口气—— “叶小姐，我对小少爷不会不好，你多想什么呢？” “不是我多想，只是我觉得，乘帆不是很喜欢跟你在一起。” 乔乘帆很配合地摇头：“不喜欢，不喜欢的。” 他真得不太喜欢唐管家呢。 之前唐管家已经不在乔宅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又回来了。 乔乘帆不太弄得明白。 唐管家听到乔乘帆的话，脸色很是尴尬，红一阵白一阵。 虽说童言无忌，但她还是不怎么自在。 叶佳期抱着乔乘帆：“我带乘帆回去住几天，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照顾他几天。” “叶小姐，你有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猜不透。”唐管家道，“但你别想利用小孩子得到乔爷的家产，走不通的。” 叶佳期不是很能理解唐管家的脑回路。 好歹认识十二年，何必把话说成这样。 看来，唐管家是真得很不待见她。 那十二年，乔斯年宠她，唐管家尚有忌惮。 现在，人走茶凉。 乔乘帆眨着眼睛，看向叶佳期：“什么叫家产？” “没什么。”叶佳期连忙岔开话题，“小帆帆，跟七七回家好不好？” “好……”小家伙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叶佳期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了。 虽说乔斯年的家产一定都是乔乘帆的，但她对乔乘帆好，根本没有觊觎家产的意思。 她对这些，并没有兴趣。 就在这时，楼上的窗户开了。 方雅侧着身子，微微倚靠在窗子旁。 她挑了挑碎发，眸子看向楼下。 （写一章至少需要40分钟，而一章只要五分钱。7号爆更70章是罗衣两个多月稳定更新的基础上熬夜码出来的，不可能天天更那么多。望周知~求月票，求推荐票，么么哒~） 第574章 乔斯年，你儿子很想你呢 没有什么温度的眸子里是看不见的淡泊，像是覆盖了一层这冬日的白霜。 她皱了皱眉头，脸上似有不满。 “我需要休息，麻烦声音轻一些。唐管家，他们爱走就走，你上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她关上窗户，离开。 叶佳期抬着头，她在方雅的身影里看到了凉薄。 乔乘帆有点怕怕的，他紧紧搂住叶佳期的胳膊。 “七七，抱。”他压低声音，“宝宝怕。” “嗯。” 叶佳期弯腰将乔乘帆从地上抱起来，搂在怀中。 小家伙紧贴叶佳期的胸膛，恨不得将小脑袋埋在她的怀里。 “小帆帆，七七带你回家。” “唔。” 小家伙点头，开心极了。 叶佳期说不清此时此刻的乔宅是什么气氛，她总觉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这个地方的主人是方雅。 而方雅，也跟之前的那个方雅不太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叶佳期不想多逗留，她抱着乔乘帆就离开了乔宅。 方雅和乔斯年订过婚，她留在乔宅也无可厚非，但叶佳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路边，叶佳期招了一辆出租车。 她抱着乔乘帆坐在后面，目光中隐匿着深邃。 揉了揉额头，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乔乘帆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他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像只小猫咪一样窝在叶佳期的怀里。 “七七，雅雅阿姨今天回来的。” “她一个人来的？” “是的。”乔乘帆点头，“雅雅阿姨今天跟宝宝说，爸爸出事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跟你说的？”叶佳期惊诧。 原来是方雅跟小帆帆说的，难怪小家伙会哭得那么凶。 “七七，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爸爸去哪里了？小灰机还没有带回来……” 乔乘帆摇了摇叶佳期的胳膊，他只相信叶佳期的话。 七七才是最好的。 “没有，不要听她乱说，爸爸出差去了，只是这次时间长一点。他今天还给我打电话了，说已经帮你把小灰机买到了，明天就寄给你。”叶佳期哄道。 “爸爸给你打电话了吗？” “对呀。” “爸爸是不是喜欢你？”乔乘帆捂脸，害羞地笑。 “呃……” 叶佳期一下子有种把自己套进去的感觉。 “是不是嘛。”乔乘帆追问。 “没有。”叶佳期否认。 “那七七你喜欢我爸爸吗？” 叶佳期有点不知所措。 小孩子的问题，真是很犀利。 “我爸爸真得很好的。”乔乘帆一本正经。 叶佳期捏了捏他的脸，这小家伙一有机会就推销他的爸爸，就好像他爸爸没人要一样。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 目光覆盖了一层浅浅淡淡的朦胧。 窗外树木飞速往后退，枝干单薄，衰草连绵。 乔斯年，你儿子很想你呢。 乔乘帆见叶佳期不开口，以为叶佳期嫌弃老乔。 “七七，真的嘛，老乔挺好的，长得帅，声音好听，又会赚钱。他还会教宝宝弹钢琴，陪宝宝睡觉。七七，你是不是觉得宝宝不好呀？” 第575章 老乔，你家宝宝被欺负了 “没有，小帆帆最好了。”叶佳期哄他。 “那你喜不喜欢老乔嘛？”乔乘帆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叶佳期看着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不忍心让他失望。 她笑了笑：“喜欢，好不好？” “哇！”乔乘帆很惊喜，太惊喜了，“宝宝就知道七七是喜欢老乔的，老乔也喜欢七七。” 叶佳期听着小孩子稚嫩的话语，有些难过。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鼻子一酸。 这个小家伙，天真无邪，她不忍伤害。 他这欢脱的小性格应该是遗传他妈妈吧，无忧无虑的，挺好。 “小帆帆，孙管家去哪里了？”叶佳期问道。 “不知道呢。”乔乘帆摇头，“爸爸不在家，宝宝不想回去了。有点不喜欢雅雅阿姨了，她为什么要骗宝宝。” 乔乘帆有小脾气了。 雅雅阿姨怎么可以这样骗他。 “不要听她的，不想回去的话，就跟七七住一起。” “可是饭团怎么办，阿狸怎么办……” 乔乘帆想他的小宠物，托着脑袋撅起嘴巴。 “让你霍叔叔领回去养几天好不好？” 这是叶佳期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她也不想让乔乘帆跟方雅接触了，怎么能跟小孩子说这些。 就算这是事实，那也不能跟小帆帆说得这么直白。 “好呢，让霍叔叔养饭团和阿狸。”乔乘帆挺高兴的，“七七养宝宝。” “好呀，七七养宝宝。” 叶佳期忍不住亲了小家伙几口，舍不得放下。 “七七，前段时间你为什么不理我呀，尤其是在新加坡，好伤心呢。” 乔乘帆趴在叶佳期的胸口，蹭着她的怀抱。 小家伙软绵绵的，抱在怀里就像只毛绒娃娃。 “那次是七七不对，七七心情不太好。” 以后再不会了。 很多事情，是她和乔斯年之间的牵扯。 如今乔斯年不在了，那些牵扯也随之剪断。 “七七你要开开心心的呀。”乔乘帆安慰她。 “小帆帆也是啊，有谁欺负你了，你要告诉七七，知道吗？”叶佳期叮嘱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小家伙受了伤，她内心底总是能激起一层保护欲。 那保护欲，更像是母性的本能。 她不知道是不是失去过一个孩子的原因…… “唔。”小家伙点头，“他们把宝宝锁在家里，不让宝宝乱跑，爸爸都不会这么做的。” 老乔虽然凶他，但绝对不会把他锁在卧室里。 不然，他也不会爬树下来了。 那些人，讨厌死了。 爸爸不在家，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他呢。 老乔，你家宝宝被欺负了，你都不回来，哼！ 乔乘帆越想越生气，气得鼓起腮帮子。 “什么时候把你锁在家里的？” “就是今天呀。” “我知道了。”叶佳期眼眸中的光泽暗了暗。 今天方雅回来，就把小帆帆锁在家里了？她揣的是什么心思？ 叶佳期想起离开京城的那一个早晨，方雅和乔乘帆很友好，很和谐，怎么乔斯年一死，她就这么对乔乘帆？ 叶佳期揉了揉眉心，有些想不明白。 也许，是她想多了。 第576章 乔爷儿子的生母 乔宅，方雅睡了一觉后，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 她的头发乌黑而浓密，她摘下发带后，用梳子仔细梳理着。 面前，是一方明亮的精致的梳妆镜。 “方小姐，张律师来了。”唐管家小声道。 “让他在客厅等我。” “好。” 方雅脱掉大衣，换了简单的毛衣，裹了件披肩就下楼来。 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戴着眼镜，手边是一只公文包。 “方小姐，你好。” 见方雅下来，张律师连忙站了起来，镜片下是两只精明的小眼睛。 “你好，坐。” 方雅脸色很疲惫，眼睛上甚至有淡淡的黑眼圈，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张律师，上次在电话里我们都有说过，我希望张律师可以尽力配合我。”方雅淡淡道。 “方雅小姐，相关条文我都拟好了，等会儿留下来给你过目。”张律师道，“你是乔爷的未婚妻，拥有合法的继承权，但乔爷有个儿子，这个问题比较棘手。” “直说。” 方雅捧起一杯茶。 茶水氤氲起白色的水雾，水雾下，她脸色朦胧，眼眸子里是望不见的光泽。 “乔爷的儿子虽然还小，但跟乔爷有直接血缘关系，乔爷的大部分家产是得由乔爷儿子继承的，你作为遗孀，并不能直接继承。”张律师不急不缓。 “而且，方小姐，根据你说过的看，乔爷儿子的生母尚未找到。如果那个女人死了，倒没有什么纠纷，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将来一旦出现，也是有继承权的。” “方小姐，乔爷家业庞大，但乔爷直系亲属只有一个儿子。方小姐要是想继承全部家产，难度也不是很大……” 张律师欲言又止。 方雅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眼睛里闪烁着黯淡的光泽。 “乔爷尸骨未寒，我这次来京城，怎么可能是为了乔爷的家产？”方雅冷声道，“张律师，乔爷离开，最痛的人当然是我。” “是，是。” “你把文件都留下来吧，其他的不必多说。” “好。” 张律师开始整理手头的文件，他给方雅都归好了类别。 就在这时，方雅手机响了。 “抱歉，接个电话。” 方雅疲惫地站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内室。 “阿城。” “雅雅，你还好吗？京城那儿怎么样了？过两天，我去陪你。” “我能处理，你不用过来。” “我担心你。”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要相信我，我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所有。” 方雅看着窗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相信你，但我在身边，会更好。不是吗？记得按时吃药、天冷加衣，别的，也没有什么好叮嘱你的。”方城叹息。 方雅的眼前浮现方城那张尚带着孩子气的脸，她揉了揉额头，笑了。 “阿城，我比你大，应该是我叮嘱你才是。手术别太累，劳逸结合。” “知道，都知道。”方城笑了笑，“雅雅，我想见你。” “好了，别像小孩子一样。”方雅也笑了。 第577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不然呢？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照顾你？”方城嗓音轻和。 方雅眸色暗了暗，眼底是看不到底的幽然。 她低下头，一缕发丝垂在耳畔。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阿城。”方雅岔开话题，“你说，乔乘帆的生母是谁？” 那头，方城皱了皱眉头。 “乔爷不是也在找，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看来那女人也死了吧。” “据我所知，乔爷不是个私生活混乱的男人。” “但是乔爷在京城多年，有几个女人，不也是正常事？”方城不以为然。 “你说的也是。”方雅收回心思，“只不过，叶佳期这女人城府很深，她在接近乔乘帆，恐怕是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就是养在乔宅的一条狗，还想动什么心思？” “是啊，她还能翻天不成，乔爷的东西，还轮不到她。” “所以，雅雅你放心好了。” “好了，不说了，张律师在呢，我去跟他聊聊。” “好，保重。” 方雅挂上电话，抬头往窗外看了看。 太阳有气无力地照在地面上，光线甚微，远方是一排排高大而光秃的树木。 说不出的萧瑟和寒意，是京城冬季特有的气氛。 空气里飘着粒粒浮沉，风一吹，四散开来。 方雅拢好披肩，收起手机，往客厅走。 …… 除夕前三天，已经是万家灯火，热闹喧嚣。 处处张灯结彩，新年的气氛很浓烈。 乔乘帆被霍靖弈带出去玩了，叶佳期就一个人出去逛了逛。 没有太多购置新东西的念头。 甚至，“新年”这个词，在三年前就已经在她的心中变淡了。 走着走着，在一处老巷子的尽头，叶佳期看到有卖梅花糕的。 顿住脚步，她恍恍惚惚站在摊子前。 老街、旧景、依稀旧时光年。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但她的妈妈每到过年时，就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梅花糕。 后来到了乔宅，习惯改不掉，馋的一直想吃。 第一年不敢要。 第二年的时候，她就忍不住馋劲儿了，开始跟乔斯年东拉西扯、旁敲侧击。 “乔少，你看那个梅花糕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乔少，那个做梅花糕的老爷爷好辛苦哦，客人也没几个，天气这么冷。” “乔少，今天真的好冷啊，吃点暖和的可以暖肚子。” 某人走在她的身边，并不搭理她。 直到走回乔宅，她的梅花糕也泡汤了。 她蔫蔫地坐在家里，不开心。 但第二天，她的桌子上就摆了几只热乎乎的梅花糕，还冒着热气。 “吕姨买的。”他把梅花糕丢下，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高兴得飞起！ 虽然是吕姨买的，但也高兴啊！ 年幼时，真得是小小的事都能开心半天。 少年不识愁滋味。 “姑娘，要买一只吗？刚做好的，可好吃了。” 巷子口，老婆婆喊叶佳期。 叶佳期回神，点点头：“买一只。” 她找了处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吃着。 目光尽头，一无所有。 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像只小猫一样。 第578章 乔乘帆的妈妈是谁 一滴晶莹的泪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落在热气腾腾的梅花糕上。 一滴，两滴，三滴…… 原本甜腻的糕，吃了一口，竟然咽不下去。 四处茫茫，空无一物，她就这么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头发遮住叶佳期的半张脸，她低着头，嘴唇苍白。 她想，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个词—— 相依为命。 梅花糕梗在喉咙里，叶佳期捂住脸，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像是连绵的雨，落了下来。 空旷的巷子里，台阶上，她放声痛哭。 哭声回荡，犹如暮鼓晨钟，一下又一下。 悠长悠长的巷子里，昏暗的天空，老旧的房子。 时间未走，人已散。 叶佳期捂住脸，肩膀抽搐，喉咙里泛着苦涩。 隆冬腊月，寒风四起。 整个世界、整个四周都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不知光阴，不知冷暖。 孤独的影子拉长，寂寞地落在台阶上。 叶佳期的痛哭声四处飘荡，在空旷的巷子里听来，格外凄楚。 她的耳边只剩下一句诗在徘徊——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同来何事不同归。 叶佳期的眼睛肿了，心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压得她丝毫喘不过气来。 疼痛，尖锐，压抑。 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沉在心底深处的巨石，比她想象中要来得痛很多。 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在消失，紧缩的瞳孔像是没有了焦距，涣散而疏离。 手心里的梅花糕慢慢凉了，叶佳期的脸上满是泪水。 天色渐晚。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被吞噬时，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台阶上站起来。 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的脸色很苍白。 走出这条巷子，要穿过一条空旷的马路才能到最近的公交站台。 她其实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似乎只是因为这儿很安静。 这儿，像是喧闹京城里的孤岛。 安静得没有一点生气。 天黑了，叶佳期坐上公交车往家里赶。 乔乘帆和霍靖弈应该玩得挺开心。 霍靖弈以前一直叫他小崽子，喜欢逗小家伙，现在总是跟她感慨，小家伙好可怜。 是啊，小可怜。 霍靖弈还跟她说，之前说乘帆妈妈年纪轻轻死了是他乱编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乘帆妈妈是谁。 叶佳期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乔乘帆的妈妈是谁，在哪里。 因为那十二年，她没有见到乔斯年带女人回来同住过。 以前以为是方雅，现在看来也不是。 方雅心脏不好，没法怀孕。 难道乔斯年也是个处处留情的人吗？小家伙的妈妈就是个谜。 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 还有啊，如今乔斯年不在了，她的这颗心脏还会被取走给方雅吗？ 很多问题，叶佳期想不通。 她也不愿意想了，撑着脑袋沉沉坐在公交车上。 外面一片漆黑，这儿是真偏僻。 到站时，叶佳期背着包走了下来。 她按照以前的路走，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后跟着人。 心口一拎。 她加快了步伐。 越是走得快，心脏越是要跳出嗓子眼，可怕极了。 第579章 不如乖乖享受 这儿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四周黑漆漆的。 但这条路叶佳期很熟悉，只要走五分钟就好！ 她加快步子。 心口砰砰直跳，后背冒冷汗。 她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 这条路上没人，太黑了。 就在她加快步伐时，后面的人似乎也加快了步子，追着跑上来。 叶佳期急得要哭了，这条路天天走，怎么路灯坏了呢！ 她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开始小跑！ 就在她快要跑出来时，忽然，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拦下她！ “哐当”一声，她的包被拽到地上！ 手机也掉了下来！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她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酒味！ “小姑娘，跟小爷玩一玩怎么样？”男人走上前，压住叶佳期，“让小爷看看，是不是大美女啊……” 男人笑得放浪又荡漾，说出口的话流里流气。 叶佳期害怕地跑，一边跑一边推搡这个男人！ 这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连这个男人长什么样都看不到！ 这地方又没有监控，要真发生了什么，吃亏的只能是她！ “别跑啊，小爷带你去开房啊，还是说你喜欢在地上……”男人喝得醉醺醺的，词不达意。 “滚！”叶佳期捡起地上的包，砸他！ 黑暗中，她脸色苍白，极其难看，嘴唇和心脏都在发抖。 她开始往回跑！ 男人被砸到了额头，十分不爽。 “小爷心情好才想上你，跑什么跑，享受的不还是你吗？”男人凑过来，想抓叶佳期。 就在叶佳期往回跑，快要摆脱这个男人时—— 忽然，后退的路上也出现了几个男人！ “哈哈哈。”醉酒的男人大笑，“跑啊，再跑啊！我看你有几条腿！” 其余几个男人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们往叶佳期逼近。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路就这么窄，他们很快就把叶佳期包围在中间。 “救命！救命！” 叶佳期大喊，神色慌张。 “喊了也没人来救你。”其中一个男人道，“小姑娘，喜欢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啊？” 声音里，夹杂着几个男人放荡的佞笑。 这几个男人像是丝毫不畏惧，更像是饿了很多天的狼一样。 叶佳期害怕了。 浑身冰凉，从头凉到脚。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从来没有。 手和腿都在颤抖，后背是一层冷汗。 几个男人越走越近，她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知不知道是犯法的？”叶佳期淡淡道。 她看不清人数，只是凭感觉抓住一棵树，企图稳住情绪。 但今天，如果没有人救她，她根本逃不出去。 她完全不是这几个男人的对手！ “犯法？”一个男人嗤笑，“又没有监控又没证据，事后你要报警？小姑娘，划不来啊。我们都是有后台的，最多进去两天就出来了，你可不一样。” “哈哈哈，还不如乖乖享受。” “哥们几个活都很好的，包你爽。” “到时候要是爽翻天了，别求着哥们要啊。” “滚！畜生！”叶佳期骂了两声！ 第580章 怎么敢有人带枪！ “别啊，现在骂得越凶，等会儿哭得越凶哦。” “小姑娘，现在跟哥们几个求个绕，等会儿我们温柔点，不会疼的。” “小姑娘，不会还是处吧？” “是处的话，我们就更心疼了。” 几个男人开始对叶佳期拉拉扯扯，有人拽住了叶佳期的胳膊！ 叶佳期低头，咬住他的手背，死命咬。 她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但不管怎么样，她不可能让这群人胡来！ 她只恨自己当年没好好跟乔斯年学跆拳道，不然，对付几个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姑娘很辣啊，疼死哥了。”被咬的男人嬉皮笑脸，“没关系，等会儿更有意思。” “乾哥，被咬了一口，你等会得讨回来。” “等会儿我弄死她。” 几个男人你一句我一言地调戏叶佳期，放浪形骸，流氓气十足。 叶佳期被这群人包围在中间，浑身冰凉。 今天晚上，她逃不过去了吗？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 她肯定不是这几个男人的对手，要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几个男人开始对叶佳期拉拉扯扯。 手臂被触碰到，叶佳期皱眉，用力甩开。 “别这样啊，小妞，听话，让你爽。” 有人摸到了叶佳期的手，笑得更大声：“这小手好滑，估计是个大美女呢，就是看不到，可惜可惜。” “说不定还是个******呢！” “******的话，那岂不是处？赚了啊。” “你想多了，现在******有几个是处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 “恶心！”叶佳期骂了一声。 她用力推他们，但很快就被几个男人抓住手臂。 “叮”一声，大衣纽扣被扯下，掉落在地！ 声音格外清脆！ 她脊背发凉，手心都是汗珠。 心跳得厉害，就像是身处炼狱，灼热而恐慌。 她的大眼睛里透着涣散和恶心，眉头拧起，用力挣扎。 耳边只剩下只几个男人放荡的笑声和调戏，如一千只苍蝇，嗡嗡嗡嗡。 突然—— “砰”—— 一声枪响！ “啊！”几个男人惊慌失措，脸色刷白。 所有人都停止动作，在黑暗中保持警惕，慌乱得像没头苍蝇！ 砰—— 砰—— 三声枪响，三个男人倒地！ 其余几个慌了，惊慌失措。 “快跑，有人来了！” “见鬼了，怎么会有枪，京城怎么敢有人带枪！” “真是见鬼了，怎么碰上这种事，妈的。” “赶紧跑！” 叶佳期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两眼昏黑。 枪声很响，她的耳朵震得有些听不清晰。 是杀人了吗？出事了吗？ 她瘫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想了。 此时此刻，冲她开一枪也无所谓。 心很累。 虽然那群人没有对她做什么，但这一刻，她有一种并不是很想活下去的欲望。 地面冰凉，她坐在地上。 两滴泪落了下来。 心口那地方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耳边是嗡嗡的声响，空气里已经弥漫起血腥味，刺鼻难闻，瞬间蔓延开来，渗透进每一个分子。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 五个男人全部倒在地上，横七竖八，一动不动。 第581章 乔斯年，是不是你？ 叶佳期手脚都在抖，她闭上眼睛，也在等着一发子弹。 五声枪响，叶佳期数的很清楚。 就在她等着心脏被穿透时，枪声停了下来。 那几个男人，似乎一个都没有逃出去，完全听不到脚步声。 甚至，听不到呼吸声？ 都死了？ 叶佳期被吓得有点懵。 这几个月来，她在鬼门关也走了很多趟。 对枪声，她一点都不陌生。 叶佳期双手撑着地面，身子发软，站不起来。 一点力气没有，连呼吸都像是停滞了一样，心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害怕。 空气里到处都是血腥味，很重。 风一吹，四散开来。 她在等待的那发子弹，始终没有响。 所以，她死不了了是吗？ 叶佳期倚靠树干，无力地闭上眼睛，掌心瘫软。 累，真得很累。 空旷的路面上，风从北门吹来，吹起她的发丝和干涸的泪痕。 她的脸色、嘴唇都是苍白如纸。 叶佳期嗅了嗅鼻子，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闹市区开枪，明天她得去警察局配合调查了吧。 眼看着快要过年了，还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个多事之秋。 叶佳期苦恼地哽咽两声，难受得想死。 心口那地方如有一块巨石堵着，将她逼到角落，连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艰难地游走。 四肢百骸间都是没有力气的疼痛。 她抬不起手，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良久，耳边只有风声。 叶佳期捂住心口，依然没力气站起来。 黑暗中，她忽然听到了稳重的皮鞋声。 一步，一步。 离她越来越近。 叶佳期用力睁开眼，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十几秒后，脚步声在她身边戛然而止。 一双宽厚、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叶佳期的腰部一紧，黑暗中，她睁大眼睛。 “你是谁？” 来人不说话，只抱着她走出这片血腥地。 一阵风吹在叶佳期的脸上，她嗅了嗅鼻子，除了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外，她还闻到了这个人身上好闻的沉木香。 叶佳期的心骤然紧缩。 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扼住。 “乔斯年？你是不是乔斯年？”她紧张地喊出声。 小手从他的怀抱中腾出来，胡乱摸过去。 男人皱了皱眉，躲开她的手。 叶佳期扑了个空，不死心，掐住他的手臂。 “乔斯年，你没死是不是？乔斯年，你说话！”她一遍一遍问他。 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哽咽和激烈。 是不是，是不是…… 可男人，一言不发。 没有走太多路，男人手一松，将她从怀里放下来。 她的脚一沾地，男人就走了。 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叶佳期循不到他的身影和脚步。 她只好在黑暗中喊道：“乔斯年，是不是你？你干嘛不回我？你要是没死，为什么不回来？你讨厌我可以，但你不能不要小帆帆啊……” 黑暗中，男人的身影似乎顿了一下。 叶佳期什么都看不见。 “你要是还活着，别走，要过年了，团团圆圆的不好吗？” 第582章 老乔对宝宝很好 叶佳期一直在等着他开口，可是几秒后，等来的却是离去的脚步声。 叶佳期的大眼睛里布满失望…… 可能，他不是乔斯年，她认错人了。 乔斯年已经死了，在伦敦死了，怎么会是他。 叶佳期的一颗心仍旧在错乱地狂跳，掌心灼热。 就像这些天，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一样，醒来后，浑身都是冷汗。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长睫毛微微低垂。 黑暗中，她的身影孤独而落寞。 …… 晚上九点半。 霍靖弈送乔乘帆来她家里。 两人玩得很开心，乔乘帆没心没肺地跟霍靖弈说话。 “霍叔叔，说好了教我学游泳的，不可以耍赖哦。” “霍叔叔，你要把阿狸养得胖胖的，它很挑食的。” “下次去你家，宝宝要看到胖阿狸和胖饭团。” 霍靖弈冷哼一声，捏了捏他的小脸：“养那么胖，是要宰了吃啊。” “阿狸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乔乘帆生气。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客厅。 叶佳期一只手撑着头，发呆。 霍靖弈和乔乘帆进来的时候，她一动不动，目光滞滞的。 要不是在自己的手上看到清清楚楚的抓痕，她甚至以为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做梦。 真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流氓，枪声，男人。 她保持这个姿势在桌子边坐了很久，呆呆坐着。 “七七，七七！” 乔乘帆跳到她的跟前，喊了她两声！ “啊。” 叶佳期这才转过头，大眼睛里还是一层迷迷茫茫的颜色。 如笼罩着烟雾，光泽明灭，不见神采。 “给你带的小礼物。”乔乘帆伸手。 肉乎乎、软绵绵的小手里躺着一块漂亮的雨花石。 叶佳期接过，唇角扬起笑容：“很漂亮呀。” “对呀，七七看花纹，像不像一只小狐狸。”乔乘帆指着纹路。 叶佳期仔细看着。 霍靖弈不满地嚷嚷：“什么小狐狸，明明就是只小狗。” “霍叔叔不许说话！” 霍靖弈：“……” 这个问题，他们俩已经争了一路了。 “七七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乔乘帆一脸期待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笑了：“当然是小帆帆说的对，是小狐狸呀。” “霍叔叔，你看，七七也说是小狐狸。” 霍靖弈：“……” 不带这么合伙欺负他的。 “七七，你吃晚饭没有？霍叔叔给你带了好吃的。”乔乘帆道。 “吃过了，你呢？吃了没有？” 叶佳期摸着乔乘帆暖和和的小手。 看来，霍靖弈把他照顾得很好，小家伙开心死了。 “吃过了呀，霍叔叔请吃的牛排。” 霍靖弈道：“好不好吃？想不想霍叔叔再带你去？” “好吃，下次带七七一起。” “行啊，你霍叔叔对你好不好？”霍靖弈趁机问道。 “好。” “要不我当你爸吧！”霍靖弈捏了捏他的脸。 听到霍靖弈的话，叶佳期抬头，看着他。 小家伙直摇头：“不要，老乔是我爸爸，老乔是最好的，老乔对宝宝很好，宝宝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第583章 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叶佳期笑了。 倒是霍靖弈很受伤。 他说了一句，乔乘帆说了这么多句。 “霍叔叔，你可以回家啦，宝宝要跟七七单独在一起。” 说着，乔乘帆搂了搂叶佳期的脖子。 像是在宣告主权。 “过河拆桥啊你。”霍靖弈不满，小东西，真霸道。 还学会过河拆桥了。 白疼他一场。 亏他今天陪小东西玩了一天，什么事都没做。 “谢谢你。”叶佳期对霍靖弈道。 “跟我说什么谢。”霍靖弈不高兴了，跟他还用说这个字？ “霍叔叔，明天见嘛，今天你快回去啦。”乔乘帆道。 “行了，叔叔走了，你要乖乖的啊。” “好。”乔乘帆脆生生地应了。 霍靖弈把买的东西丢下，这才跟叶佳期告别。 “七七，霍叔叔带宝宝去了好多地方，还教宝宝玩游戏了。” “小孩子不能玩游戏。” “知道的，就玩一会会。”乔乘帆很听话。 叶佳期点点头，也没有说太多。 快过年了，小孩子玩一玩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叶佳期一想起晚上的事，心口就慌乱得厉害。 一直在跳，跳个不停。 “七七，宝宝去洗澡，你要一起吗？”乔乘帆眨眨眼。 “小帆帆自己洗，乖。”叶佳期摸摸他的脑袋。 小家伙真是越长越可爱，越来越懂事了。 “好！” 乔乘帆蹦蹦跳跳去了浴室。 这时，叶佳期收到一条短信，是霍靖弈发来的—— “购物袋里有只小飞机，你找个机会给乘帆，就说他爸爸买的。” 一刹那，叶佳期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霍靖弈还有这么贴心的时候。 一想到那个男人，叶佳期的心就在不停颤抖。 哽咽声在卧室里低低传来。 …… 叶佳期一直等着那晚上闹市区开枪的新闻。 但，第二天没有，第三天还是没有。 那么大的事，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所有的网络、纸媒只字不提。 叶佳期第二天一早又去了事发地点，结果—— 那地方干干净净，整洁而空旷。 叶佳期恍恍惚惚，甚至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真得是一场梦？ 她原本还想从新闻里得到一些消息和线索，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五条人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也没有任何警察喊她去做调查。 叶佳期真得猜不到昨天晚上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明明，他身上的气息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她和他在一起十二年，不会认错。 但他，死了啊。 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叶佳期不得而知。 她浑浑噩噩地打理过年的一切，照顾小帆帆，准备迎接新年。 这个年，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 依旧没有乔斯年，但多了一个小家伙。 有霍靖弈罩着，唐管家和方雅并未来她这儿要小家伙，但她还是担心她们会把小帆帆抢走。 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方雅变了，没有那么喜欢乔乘帆了。 她不太敢把小帆帆交出去。 因为，她怕方雅再对他说他爸爸不在了之类的话。 至少让小家伙开开心心过完这个年。 第584章 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哦 除夕，一大早，乔乘帆就从叶佳期的床上爬起来了。 小家伙蹦蹦跳跳的，格外开心。 “七七，明天过年了！” 小家伙穿好衣服，就趴在叶佳期的枕头边跟她絮絮叨叨说话。 叶佳期也从床上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是啊，开心不？” “开心呀，不过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小家伙眨了眨大眼睛。 “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太忙了，可能过年没法回家。” “啊？”小家伙很失望，“以前都是跟老乔一起过年的，我们在伦敦过年，就我和爸爸。爸爸可好了，他会给宝宝买新衣服，好吃的，还有新年礼物。” “七七也给你买了新年礼物哦，不过明天才能给你，你今天要乖乖的。” “好，乖乖的。” 乔乘帆开心地陪着叶佳期。 他天真的大眼睛里是简单和纯粹。 每一次，叶佳期看到他天真无邪的小脸蛋时，都一阵酸楚。 鼻子酸酸的，喉咙也哽咽着。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家伙说这个真相。 “七七，今天吃火锅好不好呀？” “好呀，还想吃什么，七七都给你买。” “没有了，一起逛超市。” “好。” “宝宝坐小推车里。”乔乘帆坏笑。 “都好。”叶佳期都依他。 小家伙真是太可爱了，粉妆玉琢，越看越让人喜欢。 乔乘帆也特别高兴，高兴坏了。 爸爸平时不准他坐小推车，说是男孩子不可以惯。 他还是个宝宝嘛！ 还是七七好，他可以跟七七撒娇，七七什么都依他。 尽管这样，他还是想老乔，想的很。 叶佳期洗漱后，挑了一件黑白格子大衣穿上，又拿好手提包，这才牵着小乘帆的手下楼。 天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阴沉沉、灰蒙蒙的。 但到处都很热闹，有新年的气息。 尤其是今天除夕，万家团圆，鞭炮声一阵阵。 路上很多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 乔乘帆又小又可爱，肉乎乎的小手紧抓着叶佳期的手。 有时候叶佳期走快了，他就屁颠屁颠跑着追上来。 叶佳期笑一笑，就会停下来等他。 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并肩走着。 “气球，气球！要喜羊羊！” 乔乘帆拽了拽叶佳期的手，指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气球。 他眨着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叶佳期。 “霍叔叔不是给你买过一个了吗？”叶佳期哄他。 “那个是懒羊羊，我要喜羊羊。”乔乘帆撅着嘴巴，跟叶佳期撒娇。 以前在国外，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 老乔也不给他买。 回国后，他发现了好多好玩的。 叶佳期无奈，弯腰捏了他的小脸蛋一下。 乔乘帆踮起脚尖，“吧唧”，在叶佳期的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就像个干坏事的小孩子，怯羞羞地笑。 叶佳期哪里禁得住小家伙这么个撩法，心都化了，掏钱给他买气球。 乔乘帆得了气球，一手牵着叶佳期，一手牵着气球。 太开心了！ “小帆帆，在幼儿园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哦。” 第585章 七七家的宝宝！ “知道的。”乔乘帆点头，“爸爸也这么说。” “嗯呀，我们小帆帆最乖，最听话了。”叶佳期挠了挠他的小手心。 小家伙咯咯笑，跟着叶佳期一路跑。 叶佳期的一颗心都萌化了，不得不说，乔斯年生了个很讨人喜欢的宝宝。 这三年，都是他一个人带孩子。 不知道怎么就能把宝宝养这么萌、这么懂事、这么听话的。 也许小帆帆的妈妈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吧…… 叶佳期带着乔乘帆逛超市，小家伙不闹也不哭，跟着叶佳期走。 叶佳期给他买了好多好多零食。 玩具店的老板见乔乘帆特别可爱，还送了他好几只毛绒娃娃。 乔乘帆小家伙特别满足，牵着气球，抱着娃娃。 两只乌亮的大眼睛天真无邪。 “要是爸爸在，可以让他帮我们拿。” 乔乘帆看着叶佳期一个人拎着购物袋，可心疼。 “不过等宝宝长大一些，也可以拿了。”乔乘帆又道。 “小帆帆，你是谁家的宝宝，怎么这么懂事。”叶佳期逗他。 “七七家的宝宝！”乔乘帆立马咯咯笑。 叶佳期也笑了。 她要是真有这么个宝宝，多好啊。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忽然，一辆奥迪停在他们的跟前—— “小少爷，该回家过年了。”是唐管家。 她挡住了叶佳期和乔乘帆的路。 叶佳期下意识抓住小家伙的手，一脸警惕。 她看着唐管家，把乔乘帆拉到怀里。 乔乘帆也怕怕地拽住叶佳期的胳膊，胆怯地看着唐管家。 “唐管家，小帆帆今年和我一起过年，就不回乔宅了。”叶佳期淡淡道。 “叶小姐，小少爷是乔家的小少爷，当然得在乔家过年。” “可是小帆帆更愿意和我在一起。” “叶小姐，小少爷还小，你不要骗小孩子。你的城府，不要用在小孩子身上。”唐管家毫不客气道。 叶佳期眉头皱起：“唐管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于情于理，我照顾小帆帆都是应该的。我也希望你不要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小姐，你别忘了，方小姐才是乔爷的未婚妻，小少爷的妈妈。” “可那也不是亲生的妈妈，不是吗？” 叶佳期和唐管家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 “叶小姐，你在乔宅生活十二年，要懂得知恩图报。” “唐管家，是乔爷养我十二年，不是你。” “你！”这句话，着实把唐管家气到了。 唐管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很难看。 乔乘帆吓得躲在叶佳期的手边，紧紧抓住叶佳期的手。 “唐奶奶，我跟七七过年。”小家伙奶声奶气道。 “小少爷，你不喜欢雅雅阿姨了吗？”唐管家弯下腰，哄他。 “唔……”乔乘帆想了想，“等过完年，我再回去看雅雅阿姨呀。” “小少爷，雅雅阿姨对你才是最好的，最真心的。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但你要知道，除了你爸爸之外，就是雅雅阿姨对你最好了。” “七七也好呀。” 第586章 死皮赖脸跟着乔爷 乔乘帆一脸天真。 叶佳期皱皱眉头，看向唐管家，目光中带着冷冽的光泽。 “唐管家，小孩子面前，你说话注意一点。” “叶小姐，我说的有错吗？你打的什么算盘，我还能不知道？”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叶佳期不屑，牵住乔乘帆的手。 “你如果不想当乔宅的女主人，那些年也不会死皮赖脸跟着乔爷了，二十岁生日还引诱乔爷。这些事，我一直替你瞒着。如果你自己不要脸，那也不能怪我。” “你能不能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叶佳期气急。 这些话，唐管家居然当着乔乘帆的面说。 叶佳期脸色很难看。 唐管家看了叶佳期一眼，又看了乔乘帆一眼，语气淡漠—— “现在知道丢人了？要是以后小少爷知道他喜欢的七七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 冷风中，叶佳期的身体有些颤抖。 她承认，唐管家的这些话，很戳心。 就像是心口那块地方被撕下来一样，再次流血。 她的眸中是破碎的痕迹，一点一点，裂成纹路。 乔乘帆拽住叶佳期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七七在抖。 “七七，我们回家了。”乔乘帆将她的手抓紧，“回家做火锅。” “小少爷，跟唐奶奶回家，带你吃好吃的。”唐管家弯着腰，“有你爱吃的虾，这个季节，很难买到的，想吃吗？” 乔乘帆摇头：“我跟七七说好了吃火锅。” 说完，乔乘帆就拉着叶佳期的手，语气略有些霸道：“七七，回家！” “嗯，回家。” 乔乘帆在前面走，叶佳期被他牵着。 她倒像是个无措的小孩子。 他们走到公交站台，原地留下表情不怎么好看的唐管家。 叶佳期很感谢这个懂事的宝宝，他很维护她。 只是，如果有朝一日，小家伙知道她勾引过他爸爸，会怎么看她…… 叶佳期的脑袋钝钝地痛。 她自私地想，他永远都不要知道吧。 等到叶佳期和乔乘帆上了公交车，唐管家才缓缓走回那辆奥迪。 她坐进车子后面，看了看一直没下车的方雅。 方雅托着额头，似是很疲惫，脸色不太好看。 “方小姐，小少爷恐怕是带不回来了。” “唐管家，叶佳期打的什么算盘？” “想利用小少爷、控制小少爷，好继承乔爷的家业，把乔爷的家产全部都归自己所有。” “你说她怎么这么有心机。”方雅淡淡地笑。 她揉了揉额头，闭着眼睛。 “她一向都很有心机，不然也不会做出爬乔爷床这事。” “好了，不说她了，大过年的，添堵。”方雅语气淡漠，“唐管家，过年后，帮我去伦敦收拾一下东西好吗？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带足东西。” “好，你尽管吩咐。” “阿城晚点要来，我们先去机场。” “好，好，很多年没有见到城少爷了。” “他变化很大。”方雅牵了牵唇角，“开车！” 司机得了命令，启动车子，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第587章 叶小姐，除夕安好 除夕的傍晚，天空飘起雪花。 昏暗的天边，日光渐渐隐去，仅剩下最后一抹光亮。 雪花如春日柳絮，一片一片飞舞，落在树梢上、屋顶上、地面上。 京城。 一座典雅而精致的四合院内。 院中，一棵高大的石榴树亭亭玉立。 枝干光秃，斜斜地伸向天空，将天空割裂成一块块拼图。 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朔风中。 如刀削般的脸部线条硬朗而坚毅，薄唇紧抿，目光淬着深沉和冰寒。 乔斯年一身黑色长大衣，深远的目光看着远处白茫茫的天空。 天色昏暗，没有太阳，周围也是雾蒙蒙一片。 他的右手间夹着一支烟。 烟头在静静燃烧，风一吹，烟灰掉落，落在他的黑色皮鞋边。 他微微眯起眼睛，眉头紧蹙。 眸光里含着冷冽而幽森的光泽，明明灭灭，若有若无。 抬手，吸一口烟，烟雾在他的侧脸旁缓缓升起。 呼呼北风吹起他的大衣，发出猎猎声响。 石榴树下，男人身形修长，脊背线条挺得笔直，绝世独立。 “乔爷，除夕了。”孟沉走到他的身后。 “嗯。”乔斯年掸了掸烟头的灰，眸色灭了灭。 灯光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乔爷，小小姐和小少爷今年在一起过年，小小姐把小少爷接回去了。” 乔斯年没有开口。 “乔爷，下雪了，晚餐已经准备好。”孟沉道。 “你先下去。”乔斯年淡淡吩咐。 “是。” 孟沉听从，点点头，退下。 走远了一些，他才回头看了一眼乔斯年。 这是乔爷独自一人过的第一个新年，没有秦倾，没有叶佳期，没有乔乘帆。 但这个男人强大到足以支撑这些无谓的孤独和落寞。 他的肩膀足以宽厚，宽厚到可以挡住所有的凄风苦雨、寒风冷箭。 在他的肩膀下，只有温暖和一方纯粹的世界。 那些血腥、阴谋、黑暗都被他挡在肩膀外。 夜渐渐深了。 孟沉看到乔斯年一直站在外面，目光落在远处。 这地方低调而安静。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鞭炮声，但更多的还是空灵和安谧。 孟沉给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叶小姐。” 叶佳期正在喂小家伙吃排骨！ 小家伙吃得咯咯笑，拍着桌子跟叶佳期闹。 “孟先生。” 叶佳期接起电话，走到阳台上。 她怕小孩子听到。 “叶小姐，除夕安好。” “谢谢，孟先生，你也是。”叶佳期问好。 “听说你在照顾乘帆小少爷。” “是啊，我把他接到家里了，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吗？”叶佳期眨了眨眼睛。 “好好照顾他。” 叶佳期笑了：“我以为你也会觉得，我照顾乔乘帆，是带着目的的。” “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孟沉很平静，“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忽的，叶佳期竟有些感动。 虽然孟沉这人不善言辞，但这句话确实很让她感动啊。 “谢谢你，孟先生。” 还有人相信她。 “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小少爷的。”孟沉道。 “我不会辜负你的，你还在伦敦吗？” 第588章 爱你的帆宝宝 叶佳期听着那头没有什么声响，很安静。 孟沉看了一眼外面沉沉夜色和飘逸的雪花。 “嗯，今年不回去。” “那孟先生你多保重，记得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叶佳期笑道。 她没有家人的，已经多年不太懂亲情的感觉。 “叶小姐，缺什么告诉我，好好照顾小少爷。他只有在你那边，我才是最放心的。” “孟先生，你这么相信我啊。” “嗯。” 叶佳期再次被孟沉感动了，眼窝子里暖和和的。 她跟孟沉没有太多交集，但他这么说，她心里是高兴的。 “七七，宝宝给你盛了你爱吃的小鱼丸。”乔乘帆在餐厅里喊。 “来了！”叶佳期应了一声，转头对孟沉道，“孟先生，我先去陪小帆帆。” “好。” 孟沉也听到乔乘帆的声音了，稚嫩中带着兴奋！ 孟沉笑了笑，挂上电话。 叶佳期走回客厅。 小家伙已经用勺子将热乎乎的小鱼丸放在叶佳期的碗里，小表情可认真了。 “一只，两只，三只……” “数什么呢？”叶佳期摸着他的小脑袋。 “一共六只，都给七七。” “来，七七和你分着吃。” 叶佳期和乔乘帆并肩坐在一起，头挨头，亲密无间。 不用孟沉说，她也会照顾好小家伙的。 她从来都是爱憎分明，如今乔斯年已经不在，她照顾乔乘帆也算是理所当然。 那个人，也养了她十二年。 更何况，小家伙可爱呀，和他在一起，开心死了。 想当初她狠下心不理小家伙时，心都在滴血。 屋内，其乐融融，火锅热气腾腾，散发香味。 “七七，手机借给我打个电话给爸爸好吗？”乔乘帆咬着筷子，忽然开口，“爸爸都不主动，哼。” 叶佳期心里一咯噔。 她连忙道：“爸爸最近工作很忙，咱们发条短信好不好？如果爸爸没回，也不能怪他，我们要原谅他好不好？” 乔乘帆歪着脑袋。 良久，点点头。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真得很懂事，很听话。 叶佳期把手机给了他，小家伙就在认真编辑短信。 他认识的字不多，但发条新年短信还是绰绰有余的—— “爸爸，新年快乐。——爱你的帆宝宝。” 叶佳期看着他发送，唇角边绽放笑容。 但不过是几秒，笑容就隐匿在了无尽的苦涩里。 小帆帆的短信，那个人再也收不到了。 乔斯年，你家宝宝这么可爱，你怎么就舍得抛弃他的？ 发完后，乔乘帆把手机还给了叶佳期。 “七七，爸爸回我一定要告诉我。” “好呀，我们先吃东西好不好？” “嗯！” 趁着上洗手间的档儿，叶佳期给孟沉发了条短信—— “你用乔斯年的手机回一回小帆帆短信好不好？谢谢了。” 孟沉看了一眼短信，勾了勾唇角。 这一招还比较好用，没过多久，叶佳期就拿着手机给小家伙看。 “小帆帆，看，爸爸回你了。” “哪里哪里呀？”乔乘帆可高兴了，连忙凑过来。 他挨着叶佳期的脑袋。 第589章 爸爸爱你，也爱七七 长睫毛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里含着无限期待！ 叶佳期点开短信：“小帆帆自己看，认识几个字？嗯？” 乔乘帆真得挨着叶佳期，仔细、认真地读。 小手指指着屏幕。 “爸爸爱你，也爱七七，新年快乐。——乔斯年。” 没想到，小家伙所有字都认得。 他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叶佳期一阵尴尬。 她自己还没看，没想到是这么尴尬的内容。 早知道她就先点开了。 这孟沉，发什么不好，非要这样发？ 反倒是小家伙开心得不得了，抱着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七七，这是老乔第一次说爱宝宝。”乔乘帆乐得跟什么似的。 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比天空中的星子还要璀璨！ 叶佳期无奈地动了动唇角，孟沉挺会唬人的。 不过，小家伙高兴就好，他还以为真得是乔斯年发的。 一想到这，叶佳期鼻子一酸，难过地别开脸，不忍心看小家伙快乐的大眼睛。 乔乘帆还抱着手机傻傻亲了一下。 “宝宝想爸爸，想，想，想……”小家伙念念有词。 好多天没有见到老乔了。 下一次见到老乔，老乔是不是又会变帅？ 肯定的。 雅雅阿姨还骗他……哼，不喜欢雅雅阿姨了。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像是想到什么，甩了甩手机。 “七七，老乔真得喜欢你的，我就说老乔喜欢你的。”乔乘帆可高兴了。 虽然三岁，可他明白什么叫“爱”嘛。 就像他爱七七一样！ 叶佳期更加尴尬，这个孟沉，真是！ 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目光躲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小家伙。 根本没法跟三岁的小孩子解释这个问题。 “七七，你考虑一下老乔好不好吗？给他一个机会。” 乔乘帆又开始推销乔斯年。 很卖力地推销。 叶佳期为了让乔乘帆更开心，点点头：“好。” 小家伙果然更加开心！ 他抓着叶佳期的手机，迫不及待跟他家老乔分享。 “爸爸，七七说她也爱你。——帆宝宝。” “哎！小帆帆！” 叶佳期窘迫，连忙站起来跟小家伙抢手机！ 但是，小家伙小手点的特别快，已经发出去了！ 叶佳期无奈极了，孟沉看到短信会不会哭笑不得。 她有什么办法，她也很无奈啊。 不过，看到小家伙一脸笑容，她也知足了。 能把小家伙哄得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开心，满足！”乔乘帆歪着小脑袋，这才放下手机。 他觉得，老乔应该也是很开心的。 倒是叶佳期一脸无奈。 这顿饭，乔乘帆吃得特别香，他还不停地给叶佳期夹菜。 一直闹到很晚，他才在叶佳期的催促下上床睡觉。 “小帆帆乖。”叶佳期拍着他的背，“乖乖睡觉，晚安。” 良久，小家伙才在她的温柔里睡下，长睫毛在眼底投下细密的阴影，耐看而精致。 外面下着雪，雪花飞舞，恣肆、萧条。 叶佳期睡不着，一手搂着乔乘帆，一手翻手机。 夜，格外漫长，格外寂静。 北方吹动窗户，吱吱作响。 第590章 你是要跟我表白？ 她打开微博，目光中是如流水一般的平淡，淬着安静和安然。 一颗心，沉沉浮浮，已然没有温度。 她编辑了几个字发送—— “新年到了，你为何还不回。” 他在天堂能听到小帆帆的呼唤声吗？小帆帆很想他啊。 “乔斯年，如果你能听到小帆帆的声音，就保佑他健健康康长大。”叶佳期轻声道。 黑暗中，她的目光落在手机亮着的屏幕上。 明明灭灭。 早前几个月，她发一条微博，他还会评论。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回她了。 收起手机，叶佳期搂紧乔乘帆。 恍恍惚惚，像是在做梦。 记得怀孕的时候，她就总是在想，她的宝宝生下来后，她是不是会每天搂着他睡觉。 她一定会把最好的给他。 他要星星，她也可以摘呀。 此时此刻，搂着小帆帆，那种感觉依稀有点在变得真实。 如虚渺星辰，一伸手，忽然就能碰到了。 小家伙的身子软绵绵的，挨着她的时候，连呼吸都是甜的。 远方，有零零星星的鞭炮声。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很安然。 一大早，她是被小帆帆给叫醒的。 “七七，这个是宝宝送你的新年礼物。”小家伙手上是一只小盒子。 叶佳期揉了揉眼睛，笑了：“什么呀？” 她接过来，打开。 盒子里是彩纸折的玫瑰花，有大红色，也有粉红色…… 栩栩如生，很漂亮，很用心。 “小帆帆自己折的？什么时候折的？七七都不知道。”叶佳期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人小鬼大，有小心思还会瞒着她呢！ “前几天折的，玫瑰花表示爱情。”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一本正经。 叶佳期迷迷糊糊，看到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偶尔，还会蹙一下眉头。 “爱情吗？你是要跟我表白？”叶佳期笑了。 “还要捎上老乔。”乔乘帆可时时刻刻在记着他爸爸，“我们都爱你。” 叶佳期扶了扶额头，小孩子的世界真单纯，像一张白纸，毫无杂念。 “七七也爱你。” 叶佳期一伸手，将他拉近怀里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是‘你们’。”乔乘帆纠正她。 “你们。”叶佳期妥协。 事到如今，小家伙开心最好，别的……已经没有任何去计较的意义。 叶佳期也给小家伙准备了新年礼物，是一套积木。 虽然不是很贵重，但也代表了她的心意。 以后过年，她都会给小家伙送礼物的。 “七七，我们出去吃小圆子吧，爸爸说，新年第一天吃小圆子，团团圆圆。”小家伙很认真。 忽的，叶佳期的头钝钝地痛。 这话，他也对她说过的。 在乔宅的那十二年，他们每一个新年都在一起度过。 哪怕他再忙，除夕夜都会回家。 新年第一天，她嚷嚷着要吃别的东西时，他总会淡淡说一句“吃小圆子吧，团团圆圆的好”。 那时候，她还觉得他幼稚。 现在想来，不过就是一种精神的寄托。 无奈事太多，心里头便越发渴盼一个叫“团圆”的东西。 第591章 生个小弟弟 尤其是孟沉跟她说过他母亲跳湖的事情后，她似乎更能懂。 “七七，好不好嘛。”乔乘帆拉着她的袖子。 “好。” 叶佳期穿好衣服，带着乔乘帆出门。 他们穿的是亲子装，乔乘帆看中的，非要买。 小家伙傻傻分不清，一定要说这是情侣装。 叶佳期本就长得水灵又漂亮，再加上一个又萌又可爱的宝宝，走在路上，回头率极高。 特别是老大妈们，爱死乔乘帆，都主动来跟叶佳期搭讪。 “小姑娘，这是你儿子吗？真好看啊。” 叶佳期低头一看，是她儿子吗？ 她要真有这么个儿子，多幸福。 “对呀，对呀，我是七七儿子。”乔乘帆眨着大眼睛，回道。 “哎呀，小家伙不仅长得好看，还能说会道。小姑娘，你怎么教的，太厉害了。”大妈不停夸奖。 “因为我爸爸妈妈聪明，我就聪明呀。”乔乘帆一脸自豪。 “怎么这么可爱。” 大妈忍不住往乔乘帆的怀里塞了很多零食和新年糖果。 叶佳期满足地看着乔乘帆，一脸笑意。 小家伙长得确实好看，长睫毛，高鼻梁，粉嫩嫩的双唇，皮肤白皙又精致。 遗传了那个人全部的优秀基因。 “小宝宝，新年祝福怎么说？奶奶给红包。”又有几个大妈凑了上来。 一个个都特别喜欢乔乘帆。 乔乘帆笑眯眯的：“奶奶新年好，恭喜发财，身体健康。” 叶佳期也忍不住笑了，唇角边洋溢着浅浅的弧度。 她的大眼睛里布满了光泽，仿佛又有希冀点燃。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白皙中透着红润，长睫毛上闪烁着光线的鲜莹。 “老陈啊，我家要有这么个可爱孙子就好了。” “可不是嘛，小家伙真讨人喜欢。” 乔乘帆小家伙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浅浅的酒窝，看上去特别乖。 他还是头一次在国内过年呢，好热闹。 怀里全是小红包！ 闹了好久，叶佳期才牵着他出去吃小圆子。 她给乔乘帆拍了好多穿着新衣服的照片，一张一张发在朋友圈。 茶馆里，她看着窗外的阳光。 细碎的光线闪烁在她的脸上，连她的每一个表情都镀上了浅浅的金色。 乔斯年，你宝宝这么可爱，你看到了吗？ 乔乘帆挖了一勺小圆子，软绵绵的小手伸了过来：“七七，吃。” 他一脸期待，开心得很。 叶佳期回过头，笑了。 张嘴，吃掉了乔乘帆喂来的小圆子。 “红豆味的。”乔乘帆奶声奶气道。 “很好吃呀。”叶佳期笑眯眯地看向他。 小家伙跪坐在椅子上，用小勺子挖着小圆子，小表情格外认真。 “七七，我们等会儿去看电影吗？唔，爸爸也不打电话给宝宝，他上次还说，以后要给宝宝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乔乘帆气鼓鼓的。 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他是不是就失宠了。 叶佳期鼻子一酸。 “也不是不可以。”小家伙又想了想，“但要七七生的，才好。” 叶佳期：“……” 乔乘帆想，他会疼小宝宝的。 第592章 老乔不准他撒娇 下午，霍靖弈带着小红包来找乔乘帆。 乔乘帆开心地收了霍靖弈的新年红包，坐在车上跟霍靖弈说个不停。 霍靖弈带他们一起看电影、吃饭、逛街。 有时候，叶佳期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 乔乘帆虽然特别高兴，跟霍靖弈也谈得来，但叶佳期知道，乔乘帆的心里只有一个爸爸，那就是他家老乔。 在他心目中，老乔就算缺点再多，脾气再坏，也是唯一的。 叶佳期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小家伙事实真相。 太残酷。 太残忍。 就像她八岁那年，也不敢相信妈妈去世的消息。 她决定再自私一点，能拖就拖着。 她喜欢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笑容，她不想看到他哭，一点都不想。 晚餐，他们订在金瓯阁。 辉煌大气的餐厅，来这儿的都是权贵名流。 不少人家在这儿订年夜饭和团圆餐，霍靖弈也订了这儿。 “这家有很多京城特色菜，虽然我知道你吃腻了，但乘帆肯定没有吃过，带他尝尝。”霍靖弈道。 “老霍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会揣摩小孩子的心思了？” 叶佳期对他真是刮目相看。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乔乘帆那么可爱，你更可爱。”霍靖弈嬉笑。 “带小帆帆吃好就行，我没有太多胃口。” “别这样，新年，好好吃，好好玩。不管发生什么，不是还有我吗？”霍靖弈认真道。 “霍叔叔，你在跟七七说什么悄悄话？”乔乘帆好奇地仰起小脸。 霍靖弈立马不开口了。 叶佳期笑了笑：“你霍叔叔在问我，你爱吃什么。” “虾虾有吗？” “有啊！”霍靖弈捏他的小脸。 真是软绵绵的，手感可好了。 “我爸爸会给宝宝剥！”乔乘帆抢先道。 “呃……”霍靖弈犯难，他可没给人剥过虾，但他还是豁出去了，“那霍叔叔也给你剥。” “那霍叔叔给宝宝剥，宝宝给七七剥。” 其实，老乔才不会给他剥虾。 老乔不准他撒娇的。 更不准娇生惯养。 哼，还不准孙管家惯他。 他们说着说着就进了包厢。 霍靖弈订了个很温馨的小包厢，四周装饰着雅致的碎花壁纸，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连落地窗的窗帘都是很温馨的颜色。 “少点一些吧，小孩子吃的也少。”叶佳期建议道。 她也不大吃得下。 胃口始终没有能恢复，吃什么都觉得平平淡淡，没有太多滋味。 “没关系，你们负责吃就好。”霍靖弈拿着平板开始点菜。 “七七，宝宝要上洗手间去。” 乔乘帆从椅子上跳下来。 “要不要七七陪你？嗯？”叶佳期哄他。 “不要不要，宝宝不是小孩子了。” “那好，自己当心点哈！” “嗯！” 乔乘帆一溜烟儿跑到门口，旋开门把手，直奔洗手间。 包间里很暖和，走廊口有点冷。 有寒风从小窗户吹进来。 乔乘帆走着走着，“咕咚”—— 撞在了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身上！ “唔唔。”乔乘帆揉了揉小脑袋。 心疼自己。 第593章 来，叔叔告诉你真相 “叔叔，对不起。”乔乘帆立马道歉。 走廊处有点昏暗，男人低下头，视线落在小不点身上。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脸上是阴鸷的表情，嘴角边是一抹淡淡的嘲讽的弧度。 乔乘帆见叔叔不跟他说话，这才仰起头。 一看，原来是—— 方城叔叔！ 在伦敦，他见过叔叔几次，印象不深，但认得呢。 这么巧，方城叔叔也来京城了吗？ “方城叔叔？”他喊了一声。 “嗯。”方城应了应，“吃饭？” “对呀，吃饭。” “跟谁啊。”方城不咸不淡问道。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覆盖了一层不咸不淡的意味，眸中是看不清的光芒。 走廊灯光昏暗，他的脸色笼罩着一层阴影。 “跟我喜欢的人。”乔乘帆道。 方城也不屑再问，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盒，抽出一支烟。 “叔叔新年好。”乔乘帆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声好。 以前，他就有点怕方城叔叔，他不喜欢笑。 这会儿，走廊里昏暗的光线让方城的脸上更多了一层阴郁和暗沉。 “新年好啊。”方城慵懒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小家伙的脸上，“挺开心的啊，你爸爸不在了，还这么开心？” 乔乘帆脸上的笑容停了一下。 晶晶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和迷茫。 “爸爸只是出差了，他还给宝宝发短信了。”小家伙撅起嘴巴。 他不喜欢方城叔叔的说话语气。 不喜欢。 “发短信？”方城嗤笑一声，“看来没人告诉你真相啊。” 他的语气中，多了几丝阴阳怪气。 乔乘帆一脸疑惑，忽然，有点想走。 为什么方城叔叔这么说，雅雅阿姨也这么说！ 明明七七不是这么说的！ 他是相信七七的，永远相信她。 方城不肯罢休，手里把玩着香烟，眼波涌动，如黑暗的潮水涨起，涌向四面八方。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味。 “乘帆，来，叔叔告诉你真相，你爸爸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死了，懂不懂？嗯？”方城邪恶一笑，“你爸的车掉进悬崖，当场死亡，想象的出那场面吗？” “山见过吧？从山上掉下来，那么高……”方城比划一下。 他那张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邪佞。 笑容阴鸷而冷漠，皮笑肉不笑。 小家伙愣住了，很明显被吓到，一动不动。 璀璨的大眼睛里忽然就多了几分呆滞…… 他虽然小，但他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 “乘帆，不对你说实话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方城嗤笑，“叔叔为你好，告诉你真相，你总要知道的。叔叔才是好人。” “坏蛋！你是坏蛋！” 乔乘帆情绪激动，大声喊了起来！ 他的小脸很苍白。 胡说八道！他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爸爸昨天还给他发短信，还说爱他！ 这个方城叔叔就是坏蛋！ 他一直不喜欢他，现在更加不喜欢了！ “叔叔是为你好，你以后总要知道的对不对？你应该感谢叔叔告诉你真相，那些不告诉你的人，才是坏人。” 第594章 是这个女人在骗你 乔乘帆有小情绪了。 但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想到老乔，眼泪水忽然就涌上眼眶。 鼻子一酸，他哭出声来。 “你是骗人的，你是坏蛋，是骗子！”乔乘帆很难过。 声音哽咽，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个坏叔叔怎么会这样骗他呢，怎么能这样开玩笑。 乔乘帆好难过啊…… 老乔不会有事的，七七都说老乔在出差，他相信七七。 “大人骗小孩子做什么？”方城轻描淡写，“你爸爸要是没出事，他过年会不回来陪你吗？你要是不信，叔叔的手机借给你打电话？嗯？” 说着，方城就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 他的眼中是不明的意味。 看着哭泣的乔乘帆，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有一丝快感。 乔乘帆哭得眼睛红了，脸上挂满泪水。 怎么可以这样…… 这个骗子一定是骗他的…… “乘帆，你爸爸好多天前就出事了，你看看，那些坏人瞒着你，一直都不告诉你。你说说，他们有多坏……”方城在不停教唆。 他嘴角边笑意更甚，他就紧盯着乔乘帆的小脸，如一只野狼。 “骗子，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骗子！” “叔叔骗你又没有好处，只是不想看你被人骗罢了。” 方城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在走廊里回旋荡漾。 阴森，可怖，夹杂着黑暗的冷。 一字一句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如刀如剑，空气中都布满血腥味。 “方城！” 忽然，叶佳期从包间里跑出来，脸色阴沉！ 她见乔乘帆许久没回来，不放心就找了出来。 没想到，刚走到这边，她就听到了小家伙的哭泣声和方城不怀好意的教唆！ 叶佳期精致的瓜子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 乔乘帆迈开小腿，跑向叶佳期！ 大眼睛里充满胆怯和害怕。 叶佳期上前几步，站定在方城的面前—— “啪”！ 一巴掌甩在方城的脸上！ “方城，你还要脸吗？你跟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她气得发抖。 这些天，她刻意瞒着乔乘帆，就是为了让他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年。 但她没想到，会在酒店遇到方城！ 他居然也来京城了。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好几个月。 方城的脸顿时肿了起来，这一巴掌，甩得不轻。 他伸手，摸了摸红肿的脸，竟低低笑了。 “叶佳期？怎么，我说的有错吗？看来，是你在瞒着乘帆啊。”方城还在笑，“小乘帆，看见没有，是这个女人在骗你。你爸爸……” “啪”一声！ 叶佳期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堵着方城接下来要说的话。 “小帆帆，回包间去。”叶佳期命令。 “唔。” 小家伙擦了擦眼睛，跑走了。 方城被打了两个巴掌，恼羞成怒，脸色极度难看。 正当他准备还手时，霍靖弈走了出来！ 霍靖弈打架很厉害，看到有人欺负叶佳期，当然不罢休！ 方城的手往叶佳期伸过来时，霍靖弈面色一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方城，老实点，佳期是你能碰的？” 第595章 这种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方城从小学医，身体羸弱，打架自然不是霍靖弈的对手。 没几下，他就被霍靖弈扣住了手腕！ 霍靖弈丝毫不客气，一拳打在他的嘴角！ 血，从方城的嘴边流了出来。 但方城丝毫没有什么悔过之意，只冷笑着看了一眼霍靖弈，又看了一眼叶佳期。 表情淡漠，眼神森冷。 “京城不是伦敦，不是你这种小角色能撒野的。”霍靖弈警告他，“别再让我发现下次，不然我绝不客气！” “大哥尸骨未寒，这做兄弟的就跟大哥的情妇搞上了，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方城阴阳怪气，冷笑。 霍靖弈脸色当场就变了！ 他扯着方城的衣领，狠狠砸了几拳！ 这几拳，揍得方城脸上全是血。 但方城似乎还是毫无悔过之意，目光冷淡，如淬了冰，没有一点温度。 不一会儿，酒店的工作人员来了。 他们怕出人命，用力离开霍靖弈。 霍靖弈狠狠揍了一顿方城，还是不解气。 叶佳期上前也将他拉开：“别跟这种人计较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想好跟小帆帆说的话。” 她的心很乱。 她是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上方城这种人。 这种变态，什么都做得出来。 真是枉为医生！ “嗯。”霍靖弈理了理衣领，脸色不悦，“这种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他把自己当回事呢。” “从前没有什么交集，还不知道他人品坏成这样。”霍靖弈愤愤不平，“对小孩子说这种话，这哪是人干的事。” “别气了，过年呢，消消气。” 叶佳期拉着他往包间里走。 乔乘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 他撑着小脑袋，不开心地撅着嘴巴。 叶佳期和霍靖弈进来后，他也只蔫蔫地抬了抬头，又垂下眼皮子。 “小帆帆，刚刚那个人说的话别理会，好吗？他是坏人，他跟七七有过节，所以才骗你的。”叶佳期耐心哄他。 “可是爸爸没回来，真得没有回来……” “七七昨天跟你解释过了呀，爸爸在出差呢，他还给你发短信了，不是吗？” “不要短信，我要打电话给爸爸！打电话！” 小家伙倔了起来。 一倔起来，怎么都哄不住。 还好，叶佳期回包间的时候已经给孟沉发了短信，让他想想办法。 孟沉跟了乔斯年多年，一定有办法。 “七七，宝宝要打电话！”乔乘帆看着她。 他的眼睛还是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叶佳期拿出手机，给孟沉发了一条短信：“小帆帆想打电话给乔爷。” 霍靖弈在一旁帮忙哄乔乘帆：“来，小家伙，霍叔叔告诉你，阿狸和饭团最近很想你，你明天要不要去看他们？” 乔乘帆撅着嘴巴，不吭声。 霍靖弈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傲娇起来，跟某个人一模一样。 良久，叶佳期收到回复：打吧。 顿时，叶佳期的眼中闪烁着光泽。 她就知道，孟沉一定有办法的。 果然，她没有找错人。 叶佳期拨通乔斯年的号码，将手机搁在小帆帆的耳边—— 第596章 是乔斯年的声音 “来，跟爸爸说话。” 乔乘帆抹了一把眼泪，顿时神采奕奕，跟刚刚的小家伙截然不同。 他抽了抽鼻子，一把抓住叶佳期的手机。 捧在手心，就跟捧着宝贝似的。 “爸爸！” “嗯。” “爸爸新年好呀，你想不想宝宝？想不想？宝宝可想你了，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有没有宝宝的小红包？祝爸爸新的一年……嗯，开开心心！” 乔乘帆心里头憋了好多话，就想跟老乔说呢。 现在好了，爸爸终于不忙了！ 他可以全部都说完！ “新年好。” 那头，传来低沉、冷冽、内敛的声音。 叶佳期依稀听见，心口错乱了一拍。 声音……太熟悉。 是乔斯年的声音。 他的声音总是能轻易撩乱她心口的节拍，如一粒石子投入汪洋，水花四溅。 如果不是事先让孟沉想办法，她可能已经错认为，他还在人世。 叶佳期的眸子里闪烁着恍惚和迷离。 头，钝钝地痛。 “爸爸！你知不知道宝宝想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家？小灰机收到了，喜欢！” “过段时间。” “噢！”乔乘帆乖乖点头，“那宝宝等你回来，七七也会等你的。七七昨天告诉宝宝，她也爱你哦。” “……” 叶佳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 她轻咳一声，将手机从乔乘帆的手里拿过来。 挂断。 她怕乔乘帆说太多，孟沉那头招架不住。 “唔，七七，宝宝还想跟爸爸说话。”乔乘帆很委屈地看向叶佳期。 还没有说够呢。 “好啦，爸爸这段时间很忙很忙，所以，暂时不要打扰他，好吗？”叶佳期摸摸他的小脑袋，“我们小帆帆最听话了。” “唔。”乔乘帆点头。 能跟老乔说两句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小帆帆，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知道了吗？要听七七话。”叶佳期道。 乔乘帆点头：“嗯，只相信七七。” “来，吃饭，霍叔叔给你剥了虾。”叶佳期将他抱到椅子上。 小家伙年纪小，特别好哄。 很快，坏情绪就都没有了，又开开心心和叶佳期吃晚饭。 他只相信七七。 老乔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看他了！ 方城叔叔和雅雅阿姨……有点小讨厌了。 他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们了。 …… 酒店医务室。 方雅用棉签替方城处理伤口，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说你，又吃亏了吧？你哪里是霍靖弈的对手，那小子从小打架就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雅用毛巾替他擦了脸。 方城的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只是脸还肿着。 “雅雅，我只是气不过。” “你有什么好气不过的？”方雅笑了，“一个小孩子，怕什么？” “替你担心啊。” 方城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方雅下意识躲了躲。 但方城似乎格外执着，手坚持落在她的脸上。 这一次，方雅没有再躲，只微微叹了口气。 “以后别做傻事，吃亏的还不是你。退一步风平浪静，很多事，不急一时。”方雅淡淡道。 第597章 这些都是你该得的！ 她那弯弯的眉尖，凝着愁绪。 “雅雅，外公遗产的事办好了吗？做了公证吗？我怕夜长梦多。”方城拉住她的手。 他的目光里透着温柔，和刚刚的方城截然不同。 他这孩子气的一面，只在方雅面前展露。 “办好了，外公的遗产，我已经全部拿到手，没有什么难度。“方雅淡淡道。 确实没有什么难度。 之前秦时恩立过遗嘱，他一死，他的东西全部是方雅的。 谁也别想觊觎！ 遗嘱，具有法律效应。 因而，她很容易就把秦时恩的东西都拿到了。 包括秦时恩的公司、资金、古董字画……甚至，秦时恩的那些属下，都可以听从她的差遣！ 方雅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她抽出自己的手，挑开耳边的碎发。 脸庞，仍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 就连说起话，都是轻声细语。 “雅雅，这些都是你该得的！”方城握紧拳头。 他的双眼里是深沉如水的隐匿！ 这些，就是方雅应该得到！而且，这些东西，怎么能补偿她曾经的痛苦！ 方城心疼地看着方雅。 他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心疼的人就是她了。 “阿城，谢谢你一直帮我，不然，我也不会得到这些。”方雅淡淡道。 “雅雅，我们之间还要说谢谢吗？你太跟我客气了。”方城略不满。 方雅听到他孩子气的话，又是一笑。 灯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衬托得她越发温柔典雅。 一身白色大衣。 宛如水仙花。 “雅雅，乔斯年这儿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做，乔爷的集团远比外公的雄厚，如果拿不到……没有拿不到的可能。”方雅表情淡漠。 方城点头。 他的眼中含着深邃和幽远。 “阿城，好点了吗？要不我们回去吧，不早了。” 方城站起身，将外套搁在臂弯处。 高高大大的他走在方雅的身边，一步一步守护她。 他想，就算她没有看他一眼的想法，他也会一路追随。 善也好，恶也罢。 成佛成魔，他都誓死追随。 “雅雅，叶佳期那个女人，你怎么看？她是不是在觊觎乔斯年的家产？想利用乔乘帆？”方城问。 “她算什么。” “也是，不过就是一条狗，如今傍着霍靖弈而已。” “我现在很想知道，乔乘帆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方雅眉头皱起。 “雅雅，为什么好奇这个？那女人就算还活着，也翻不了天。” “纯粹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被乔斯年看上。”方雅淡淡一笑。 年少时，她也曾追逐过乔斯年。 情书写了很多封，礼物也送了很多，打过许多电话，跨过千山万水。 到头来，那人清心寡欲，拒绝了她。 后来，她连喜欢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的？似乎很久之前就没有感觉，也似乎心里头还有所牵动。 那个男人是没心的。 现在，他死了，她心底也没有起太大波澜。好像，眼泪也不曾掉。 他的人，他的心，她都不想要了。 第598章 乔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大年初八。 叶佳期在家整理资料，准备明天上班。 一大早，她就把乔乘帆送到钢琴老师那里去上课了。 小家伙越发不肯回乔宅，天天黏着她。 叶佳期也不愿意将她送回去，虽然跟着她有点吃苦，她做的菜也不是很好吃，但总比去乔宅遇到方雅和方城好。 新年的事情，她的心里一直没放下。 她还没有想好何时去跟小家伙说乔斯年的事，总不能瞒他一辈子。 叶佳期坐在电脑前，泡了一杯咖啡。 有时候盯着电脑屏幕，她会发呆。 蓦地，她回想起和乔斯年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新年。 那一年，雪下得很大。 刚步入大学的她，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乔宅。 过年，应该是她和他呆在一起最长的时间。 她不忙，他也不忙。 难得的清闲。 这种时候，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窝在家里，因为家中有他。 那一天，也是初八。 她在家收拾行李，过两天要回学校。 叶佳期蹲在卧室里，口中念念有词：“外套，围巾，零食……还有什么……” 她低着头收拾东西，没有注意到他进来了。 俊朗、高大的男人倚靠在门口，修长的身影里覆盖着一层肃冷和高贵。 影子投在地板上，他在门口看了她很久。 她的手在不停地整理东西，他的目光就随着她的手指跳动。 好一会儿，她站起身，转过头，才发现他。 叶佳期笑了笑：“乔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难得会进她卧室。 她岁数大点的时候，他更加避嫌。 “初几走？”他那深邃、幽然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后天，初十。本来十四才开学，但学生会那儿要做一个‘送温暖’的活动，我是学生会副主席，正好就跟我们主席一起去。”她跟他解释。 十八岁那年，表白被拒绝后，她就不大在他面前展露小心思了。 因为表白的事，她现在和他单独在一起，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虽然他不提那事了，但她还是有点不自在。 女孩子的脸皮，终归薄一些。 “这种活动，非你不可？”乔斯年皱眉。 “也不是，其他人正好都忙，他们家也离得远，好多人都是过年才能回家和爸妈在一起。我离得近，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所以就去帮帮忙。” “你很着急走。” 叶佳期尴尬地笑了笑：“活动正好是初十，答应主席的。” “学业紧不紧？” 叶佳期摇头：“没有高中紧，考试也比较简单。” “少参加一些无关紧要的活动，有那时间，多去学点东西。” 被他训了一下，叶佳期略略不悦，顶了嘴—— “我成绩挺好的，参加活动也不过是为了跟同学打好关系，我自己也做了几份兼职，不用你操心。” 说着，她弯下腰，继续收拾东西。 “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够？嗯？” 做几份兼职？ “不是。”叶佳期负气，“不想用你的钱而已。” 上大学不比上高中，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她不想一直用他的钱。 第599章 已经是法定结婚年龄 买衣服需要钱，聚餐需要钱，报培训班还需要钱。 她已经二十岁，该自力更生了。 他跟她没有血缘关系，成年后还花他的钱，不是很心安理得。 “我有跟你计较这些？”乔斯年声音冷了下来。 眸中的温度也逐渐冷却。 “我自己在意。”叶佳期淡淡道。 她继续收拾东西，手上的动作有点用力。 大学后，他给的银行卡，她都收起来了，一分都没有用。 他很忙，似乎还不知道她做兼职的事。 “是不想用我的，还是说有其他男生给你用钱？嗯？” 听到这话，叶佳期脸色变了，摔掉手里的衣服。 她转过头瞪着他，很不高兴！ “我没有男朋友，就算以后交了男朋友，我也不会让他给我花钱的。” 有时候，他说话真得很难听。 她有手有脚，干嘛要去用男生的钱。 他把她想象成什么人了？ “是没有男朋友，还是瞒着我？” “你干嘛这么问？”叶佳期不高兴了，“我目前是没有男朋友，没有什么好瞒你的，以后要真有了男朋友，会告诉你。” “我说过……” “不准早恋？”叶佳期打断他的话，“我现在是二十岁，你不要再把我当十五六的小女孩！乔爷，二十岁，都已经是法定结婚年龄了好吗？” 她一向很听他的话。 但他不讲理起来，她是服气的。 真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上了大学后，她脾气也见长，没有以前那么逆来顺受。 别人的叛逆期是十六七岁，她被乔斯年压得严，上了大学才算是真正自由，开始叛逆。 过年这几天，他跟她说的话也不多。 但这会儿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又开始不讲理。 “敢跟我顶嘴了。” “没有。”叶佳期负气，“我不敢跟你顶嘴。” 她清楚自己在乔宅的身份地位。 “是不是觉得，你上了大学，不用再依赖我了，可以远走高飞？”乔斯年的眸中淬着冷意，“你要是敢飞，我就敢把你翅膀折了。” 叶佳期动了怒，小火苗在心里头蹭蹭冒！ “乔爷，我总有一天要离开乔宅的！”她生气道。 乔斯年眸色更冷。 每次，一听到她提“离开”之类的字眼，他的周身总会散发着冰窖般的冷意。 比寒冬腊月的风还要冷几分。 尤其是眼睛里，淬着冰凌。 那冷意，让周围的温度都生生降了几分。 看到他动怒了，她害怕地退了两步：“我会好好学习的，大学不谈恋爱。” 那时候，她还是喜欢他。 就算表白被拒绝了，她也还将他藏在心里头。 有时候，这感情就像是一坛烈酒，夜深品尝时，总会呛的自己泪流满面。 “十四再走，我送你。”乔斯年淡淡道。 她的大学就在京城，但在远郊地段。 他还从来没有送她去过大学校园。 叶佳期执着地摇了摇头：“我和学生会主席说好了的，约好是初十去。” “学生会主席，男的女的？” “男……”还没说完，她就捂住嘴巴，将话吞了进去。 第600章 他是主，她是仆 虽然她跟人家学生会主席没什么，但眼前这个男人很无理。 指不定会怎么想。 果然，她没有看走眼，乔斯年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阴云密布。 “我说这么着急走。”他淡淡道。 “随你怎么想。”叶佳期不想理会他了，低头收拾衣服。 很快，东西都收好了。 “哐”一声，她合上行李箱，用力拉上拉链！ 声音很响！ “翅膀硬了？嗯？当我拿你没办法？” 叶佳期大步走到他的跟前，四目相对，她一脸的不服气和倔强。 “乔爷，你不要当我当小孩子了，我不是八岁了，我二十岁了。”叶佳期看着他。 他也看着叶佳期。 “所以呢？”他冷漠地看向她。 “所以，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不受你的管束，可以有自己的自由。” 乔斯年冷笑一声：“想得美。” 叶佳期噎了一下，什么叫想得美？她就是这么计划的。 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乔宅。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叶佳期气急，转过头去。 她脾气也上来了，只是不敢跟乔斯年发火。 但她可不想对着他这张冷脸和霸道的语气！ 她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上哪去？”乔斯年拦在门口。 “我今天就回学校去。”她生气了。 她不太会藏情绪，一不高兴，就会写在脸上。 “跟我置气？” “不敢，我不敢跟你置气，我明白自己没资格。”叶佳期淡淡道，“我只是想回学校了，顺便去图书馆看看书，开年还有考试。” “既然知道没资格，就给我呆在家里！我让你十四去，你就十四去！” 乔斯年也动怒，声音低沉而烦躁。 叶佳期被他这么一吼，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她憋着，没有让泪珠子滚下来。 只是倔强地看着他，拖着行李箱的手微微攥紧。 指节发白。 她沉默无声。 乔斯年暗沉的眸子里氤氲着情绪，这情绪在一点点崩裂。 四目相对，空气中是激烈的火花。 叶佳期也没有想到，会跟他吵这么一架。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过年的时候，她堆雪人，他也会默默看着，没有嫌弃她。 没想到……今天会为了这点子虚乌有的事吵架。 她确实也没有资格跟他吵，他是主，她是仆。 她终究还是扔下行李箱，将箱子推到墙角，默默拉上卧室的窗帘。 “我想睡一觉。” “我会给我们主席打电话，推掉活动。” “我十四走，不过我不要你送。” “我会听你话。” 说完，她也不管他走没走，拉上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 她知道他还在门口，但她忍不住躲被窝里哭了。 没有声音的抽搐，泪水像雨水一样直流。 她在被窝里哭成泪人，根本没有入睡。 门口的乔斯年看着被子下的丫头，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眸中，淬着不明的意味，朦朦胧胧。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也不知何时，叶佳期才听到卧室的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她知晓他离开了。 第601章 你可以跟我发脾气 他一走，她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哭出声来。 泪水打湿了枕头。 她放声哭泣。 她不明白，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了，她已经上大学了。 为什么乔斯年还要管她？不准她做这个，不准她做那个。 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契约关系，他真得没资格管她。 如果真看她不顺眼，把她赶走岂不是更好。 那样，他也不至于闹心。 有时候，她也有脾气，可她终究还是被他管制，最终妥协。 就比如今天，她只能选择听他的。 她在被子里哭了很久，枕头、衣服都湿了。 心口针扎般的痛，一阵阵抽搐。 她也不知道他究竟讨厌她讨厌到了什么地步，拒绝她的表白就算了，感情不能强求。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管她。 越想下去，心越凉。 午饭时间，她没有下来。 乔斯年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偌大的桌子边只有他一个人。 满桌子丰盛的午餐，看上去空空荡荡。 他拿起筷子，看了对面空椅子一眼。 端起饭碗，吃了几口。 终究，没有什么胃口，他还是将筷子放下。 他推开叶佳期卧室门时，叶佳期已经蜷缩成一团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被角遮住半张脸，脸上全是泪痕。 枕头还是潮湿的。 乔斯年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毛巾。 “乖，起来吃饭。”他摇了摇她的胳膊，喊醒她，“别饿着。” 乔斯年的眼眸里有几分小心翼翼。 他没有想到会把她惹哭。 她哭起来，他是没辙的。 叶佳期被他摇醒，一睁眼就看到他那张俊美如斯、但又十分不愿意看到的脸。 她负气地推开他的手：“我不吃，我困。” “吃完再睡。” “说了不吃，你烦不烦啊，我不吃。”她生气道。 乔斯年用毛巾替她擦了擦脸，将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了。 “起来吃饭，有你喜欢吃的小鱼丸。” “我说了我不吃！”叶佳期甩开他的手。 动作太激烈，毛巾掉到了地上。 叶佳期吓的睡意全无，腾地坐了起来，往后缩了缩。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跟你发脾气的。”她抱住膝盖，水汪汪的眸子如小鹿般一样的惊慌失措，“对不起。” 明明是这个人在欺负她，她还得说对不起。 “你可以跟我发脾气。”乔斯年淡淡道。 说着，他弯腰捡起毛巾，重新去了洗手间。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她已经从床上跳下。 那一次，她还是没有能去参加学生会的活动，她也是十四才走。 后来大概是跟乔斯年负气，她接连几个月都没有再回乔宅。 不过自过年之后，他似乎变得非常忙，也没有回乔宅几次。 就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直到她二十岁生日，喝大了。 酒后乱性，酒后吐真言。 她全干了。 不管怎么样，乔斯年都是她爱过的第一个人，被他拒绝后，心里头还是放不下。 奢望二十岁生日他给自己买份礼物，奢望他能跟她一起过。 第602章 拿乔乘帆做报复 其实，二十岁的她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能跟他一起过个生日，就很满足了，毕竟他们在一起十二年啊。 可这愿望并没有实现，她和朋友过完了生日，他才回家。 那一天，她喝太多酒，人生第一次不听他的管束，喝了酒。 他回来时似乎也挺生气，只跟她淡淡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就上楼了。 嗡嗡…… 忽然，手机响了。 电脑屏幕还亮着。 叶佳期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原来，她已经发了很久的呆。 这段时间，她的神情很恍惚，总是不停地发呆。 喉咙里如有石头堵着，泛着酸涩。 是也好，非也好。 对也好，错也好。 吵过也好，闹过也好。 以后这世上都不会再有一个人像乔斯年一样惹得她鸡飞狗跳，轻易就牵动着她的七情六欲。 她接起手机，轻轻道：“喂……” “是叶小姐吗？对不起，乔乘帆小同学不见了。”钢琴课老师的声音传来！ “什么？小帆帆去哪里了？” 叶佳期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在一瞬间刷白。 “叶小姐，课间休息时间，乔乘帆去上了洗手间，很久之后都没有出来。我再去找的时候，他就不见了。”老师快要哭了。 “怎么会不见的？洗手间没有装监控吗？派人找了吗？” “洗手间没有监控，我们老师都出去找了，还是没有找到，这才打电话通知您的。想问问您，乔乘帆同学平时有没有特别喜欢去的地方。” “他哪有什么特别喜欢去的地方，他还是个小孩子。他很听话，根本不会乱跑的！” 叶佳期几乎是歇斯底里冲着那头喊。 乔乘帆很乖，不会自己一个人乱跑。 除非……有人将他拐走了！ 忽的，叶佳期背后冒了一层冷汗，肩膀颤抖起来。 乔斯年在外树敌很多，如今是不是有人得知乔斯年死了，所以开始拿乔乘帆做报复。 叶佳期越想越慌。 这种可能性很大。 “叶小姐，你别急，我们已经报警了，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你别急。”老师慌慌张张。 “京城这么大，上哪去找一个小孩子！” 就算报了警，那也很久之后才能找到小家伙。 到时候，小家伙会怎么样？ 叶佳期不敢想，如果只是小家伙贪玩，跑出去了，那倒没什么。 如果是蓄意报复…… 叶佳期浑身冰凉，后背一层的汗。 抓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小帆帆，小帆帆…… “叶小姐，我们在尽力了。”那头的声音也很无奈，“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们负全责。” “我过去一趟。” 叶佳期挂断手机，飞快地穿好大衣外套，打开门，直往楼下奔。 她一路小跑，跑出小区，招了一辆出租车。 她的脸色太苍白，毫无血色，司机吓了一跳。 “姑娘，你没事吧？去哪里？” 叶佳期报了地址，手在抖，眼眸中是破裂的痕迹。 “好，好。” 从她住的地方到上课的地方不远不近，但叶佳期只觉得车开得好慢！ “师傅，能不能开快点，再快点！” 第603章 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呢？ 她不停地拍着司机的座椅，急得坐立不安！ “姑娘，没办法，这是主路，不能开太快。今天又是节后上班高峰期，不行的。”司机也很无奈。 叶佳期很慌，但一点办法没有。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一下车，叶佳期就慌慌张张跑了过去。 果然，外面聚集了很多警察在研究监控录像。 “这儿的监控没有拍到小孩子的身影，那就只有一条路，学校后面的山路。” “从山路走，是不会被监控拍到。” “山路通往恒通大道，恒通大道能开车，小孩子应该是被从那里转移出去的。” 叶佳期听着他们一字一句，头隐隐作痛。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都在颤抖，眼眸里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 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差点跳停。 这个感觉，只对这个小家伙有。 她在乎他，紧张他。 就像曾经那个宝宝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在乎得连睡觉翻身都小心翼翼。 不知为什么，面对乔乘帆时，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一颗心，狂乱不止，如朔风刮过，阵阵波澜。 心肝直颤。 小帆帆，不能出事。 一定不能。 叶佳期还恍惚愣在原地的时候，警察已经分成三队开始查找。 “叶小姐，会找到的，乔乘帆不会出事的。”老师走过来安慰她。 叶佳期摇头，呢喃自语：“你们不懂，你们不懂……”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小家伙出了事，她会怎么样。 她来不及去想这些，她只要小家伙平平安安的，就算拿她的命来换……似乎也没有什么。 真得没有什么。 “叶小姐，警察很快会找到乔乘帆的，我给你倒杯水，你坐会。” “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坐会？”叶佳期摇头，很激动。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泛滥成灾，如洪水猛兽，席卷而来。 她扶着墙壁，往一辆警车走去。 “警察，带我一起，带我一起行不行？”叶佳期恳求。 “叶小姐，你在这儿等我们的消息吧，有了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的。”警察不肯。 叶佳期很执着：“让我一起去。” 她站在车前。 很执着，很倔强。 警察无奈：“行吧，你跟我们一起走。” 叶佳期按捺住心里头的情绪，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叶小姐，你是乔乘帆小朋友的什么人？”警察问。 “我……”叶佳期一下子噎住。 她是乔乘帆什么人？ “嗯？”警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问题似乎不难回答啊。 沉默几秒，她才道：“我和他爸爸是朋友。” “那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呢？” 警察很狐疑，因为小孩子爸爸妈妈都没有出现。 “去世了。”叶佳期缓缓吐出三个字。 沉重的气氛一刹那在四周蔓延开，就连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充满了悲伤的因子。 “抱歉。”警察声音低了下来。 他还不知道这情况。 “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吧。”叶佳期着急道。 乔斯年没有亲人，她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第604章 答案似乎更倾向于……害命 “可以，叶小姐。”警察道，“只是，我们初步判定，小孩子是被人蓄意带走的，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警察说的很委婉。 叶佳期不傻，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被人蓄意带走，要么谋财，要么害命。 心口颤了一下。 小帆帆还那么小…… 乔斯年，你在天有灵，你保佑你的宝宝好吗？ 你不是最爱你宝宝的吗？ 叶佳期的眼眶里蔓延出白花花的水雾，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眼睛，眼中有情绪在支离破碎。 叶佳期肩膀在颤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车上的女民警连忙安慰她：“叶小姐，我们都会尽力的，一定不会出事，这要看看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车子拐进恒通大道。 这条路不算宽，但也畅通无阻。 前面的警车在开路，后面的车接连跟上。 对讲机里不停地传来消息。 “还没有找到小朋友。” “监控都已经取出，可疑车辆也在排查。” “最新进展，有一辆黑色宝马上坐着一个小孩子，疑似乔乘帆小同学。” 叶佳期能听到，心口起起伏伏，跌宕不安。 她无措地绞动双手，心，跳出了嗓子眼。 浑身充满燥热、紧张的气息，仿佛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凌乱。 心脏那地方，更是有一根弦紧绷着。 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崩断！ 车辆在马路上行驶、排查。 马路边是一座小山丘，不高，但山丘上种满了竹子。 虽然是冬季，竹叶凋敝，但仍旧密不透风，遮天蔽日。 “宝马车拐进竹林，消失。” 对讲机里传来最新消息！ “竹林……”叶佳期呢喃自语，“小帆帆是不是就在这片林子里？” 叶佳期转过头，紧张地询问后面坐着的一排民警。 他们都在忙碌地寻找线索，听到叶佳期的询问，点点头—— “很有可能，我们准备下车。叶小姐，你留在车上，千万不要乱跑，这片林子里有蛇。” “竹林这么大，怎么找？”叶佳期着急地问。 绑匪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过来，答案似乎更倾向于……害命。 小帆帆…… 叶佳期心很慌，很乱。 “我们会采取搜救措施，叶小姐不要急，千万别下车。相信我们，会把小朋友救出来的。”民警叮嘱。 说完，两个警察跳下了车。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 风一吹，竹叶发出“唰唰”声响！ 叶佳期的两只手扒着窗户，焦灼地往外看。 小家伙会不会怕黑，会不会怕疼，会不会无助…… 一想起乔乘帆的大眼睛，她就心疼得不行。 他还这么小，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叶佳期闭了闭眼睛，脸上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小帆帆……” 叶佳期当然不会乖乖坐在车里。 这种情况，她根本没法让自己心安理得地坐着。 她打开车门，像只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白色的身影在竹林中穿梭、跳动！ “小帆帆，小帆帆……”她呢喃呼唤，眼神迷茫。 还好，竹林很干燥。 她扶着竹子，沿着石子路走。 第605章 天崩地裂的错觉 这里真得种满了竹子，密密麻麻，遮住光线。 叶佳期不敢喊太大声，两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地上落了一层竹叶，厚厚的，踩在上面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这地方太大了，整个山丘上都种满了竹子和树木。 她不知道小帆帆在哪里，只能茫然地寻找。 四周空空荡荡。 小帆帆已经被带走快一个小时了，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叶佳期不敢胡思乱想，只能尽力找小家伙。 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有些凌乱，她的脸色格外苍白无力。 “小帆帆，你在哪里，你一定要好好的……”叶佳期心口直跳。 “乔斯年，你保佑你家宝宝平安无事，好不好……” “他这么小，一定会害怕的……” 叶佳期念着，眼眶里满是水汪汪的雾气。 咬咬牙，没有哭出来，她继续找。 四周一点杂音没有，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屏住呼吸，叶佳期往竹林深处走去。 “砰”！ 忽然，竹林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枪声，叶佳期再熟悉不过！ 心口骤然跳停，一刹那浑身血液倒流！四肢冰凉！ 绑匪撕票？不，不可能。 小帆帆不会出事的！是警察的枪声吧！ 叶佳期循着枪声响起的方向，飞奔过去。 她唯一能判断的是，枪声在竹林深处响起，离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竹林里明显开始出现骚动，她听到不少紊乱的脚步声。 是警察出动？ 小帆帆究竟在哪儿啊？ 叶佳期急得快哭了，脚步加速！ 那一声枪响后，她再也没有听到枪声。 终于，走到半路，她嗅到了空气中火药的味道，开始在四周寻找。 “小帆帆，你在哪里？答应七七好不好，你应一声啊……”叶佳期喊道。 “小帆帆！小帆帆！” 叶佳期喉咙哽咽，嗓子都快喊哑了。 走了多远，她就喊了多久。 脚步越来越不受控制，头痛欲裂，心脏都快要跳出来，脚底也越发无力。 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白色。 她扶住竹子，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小帆帆……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不要跟七七玩捉迷藏了……七七好难受啊……” 心，不受控制。 这种难受不亚于三年前躺在手术台上。 真的，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 她喘着气，发白的手指掐住竹子，零零散散的竹叶飘落在她的白色大衣上。 她的头发有点乱，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伤痕，有血流了出来。 忽然，她有点不敢往前走。 如果，如果看到的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一刹那，叶佳期脸色刷白，嘴唇颤抖。 眼皮子跳了几下，她恍恍惚惚闭上双眼，长睫毛低垂。 “七七，七七。” 就在这时，叶佳期的耳畔蓦地响起小家伙的呼唤声！ 他喊她时，一向都是这么可爱。 是乔乘帆的声音！ “七七！” 叶佳期陡然睁开眼睛，身子站不稳，晃了晃。 循着声音，她拨开竹叶，往前跑去！ 下一秒，就在呼唤声离她越来越近时—— 第606章 要抱抱才不冷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 目光所及处，她看到了乔乘帆！ 小家伙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件黑色呢子大衣，里面是她给他织的毛衣。 小家伙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她。 水汪汪的大眼睛，乌黑的长睫毛，天真的小脸蛋。 而在小家伙的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 绑匪是被枪击的，一击毙命，精准无比。 血流了满地，空气中都散发着让人晕眩的血腥味，风一吹，到处都是。 叶佳期害怕地跑过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将小帆帆从地上抱起来！ 紧紧搂在怀里！ 泪水忽然就流了下来，她放声哭泣。 “小帆帆，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她很不安。 乔乘帆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指，替叶佳期擦掉眼泪水，大眼睛天真又纯粹。 “宝宝没事。” “有没有伤到哪里？告诉七七，有没有吓到？” 叶佳期都吓坏了，而小帆帆还是个孩子啊。 他肯定很害怕吧？ “没有，没有。”小家伙摇着小脑袋，“有人保护宝宝。” “谁啊？宝宝，你不怕吗？”叶佳期尚且心有余悸，声音都有点抖。 不远处就是一具沾了血的尸体，小家伙得有多害怕啊。 “唔，不怕啊，七七不要哭了。” 小家伙跟没事人似的，反而在安慰叶佳期。 他都不知道他家七七这么脆弱。 会哭呢。 叶佳期紧紧抓住他暖和和的小手，生怕再失去。 她甚至都怀疑这会儿在做梦，可是小家伙的手很软，不是梦。 不是在做梦。 这个小家伙，是跟着乔斯年过惯了刀尖舔血的生活吗？居然一点都不怕。 还是说，他这么小就习惯了？ 或者，遗传了乔斯年胆大的基因？ 她怕得要死，小家伙却像没事人似的。 这家伙，将来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比他爸爸乔斯年还要厉害？ 叶佳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七七不要哭了，宝宝心疼，心疼。”乔乘帆替她擦眼泪。 “真得不怕吗？嗯？”叶佳期问。 “不怕啊，就是这儿好冷！”乔乘帆往叶佳期的怀里缩了缩，“要抱抱才不冷。” 叶佳期将他抱在怀里，笑了：“抱，七七抱。” 直到这一刻，将小家伙完完全全搂在怀中，她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只是，喉咙间依旧泛着酸涩。 小家伙这么小，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 她也心疼他。 “要亲亲。” 乔乘帆耷着小脑袋，趴在叶佳期的肩头，环住她的脖子。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叶佳期，大眼睛满是期待！ “小流氓是不是？”叶佳期笑了。 “不嘛，才不是。”乔乘帆听得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坏词！ 趁着叶佳期不注意，他先在叶佳期的脖子上“吧唧”亲了一口！ 唔，七七好香。 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叶佳期被他挠得痒痒的，抱着他准备离开这儿。 “小帆帆，你要乖乖的，你不知道，七七以为你出事了。”叶佳期有些恍惚。 “宝宝没事呢。”乔乘帆又来安慰她，“七七不要怕。” 第607章 坏人要给宝宝打针！ 乔乘帆是真得没有太害怕，有人保护他。 “小帆帆，发生了什么？告诉七七好吗？”叶佳期抱着他。 小家伙虽然有点沉，但她还是愿意抱着，不肯松手。 她生怕自己一松手，小家伙就跑掉了。 她不让他跑。 “宝宝课间休息去洗手间的时候，被坏人带走了。”乔乘帆一脸委屈。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害怕，但是委屈得不得了。 “宝宝裤子还没有拉好呢。”好丢人的。 叶佳期扑哧笑了，她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 都这个时候，还这么要面子。 小家伙絮絮叨叨跟叶佳期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他说的慢，但很清晰。 叶佳期懂了，小家伙被人带到学校的这块丘陵地时，有人要对他下手，但暗中有人保护他！ “坏人要给宝宝打针！”乔乘帆比划，“这么长的针管！这么粗！” 小家伙眨了眨大眼睛！ 没见过这么长的针管！ “然后呢？”叶佳期紧张地问。 打针？那种人要给小家伙注射什么？ 叶佳期一阵后怕，背后全是冷汗！ “他刚把针拿出来，就倒下了。”乔乘帆转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 叶佳期慌忙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抱远一点。 这个小家伙，胆子太大了。 真不愧是某个人的亲儿子。 “谁救了你？警察叔叔吗？”叶佳期疑惑地问。 听到枪响时，警察应该还没有进来才对。 那是谁？ “不知道呀，宝宝捂着耳朵往四周看时，木有人。” 小家伙跟叶佳期黏糊糊的，他一点都不怕，只是觉得那个绑走他的人好坏。 叶佳期抱着乔乘帆，一阵阵害怕。 就像浪潮一样，不断袭来，侵蚀着她的神经。 “没事，没事，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小帆帆乖。” “七七，你说为什么要给宝宝打针？” 叶佳期看着乔乘帆天真的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针管里，不是毒品就是药品！ 这么对待一个宝宝，这种人真是罪该万死。 不一会儿，警察陆陆续续来了。 空地上站了很多人，有人在拍照片，有人在做笔录，有人在勘察现场。 叶佳期摸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将他的小手放在怀里捂着。 叶佳期配合警察做了笔录，小心翼翼问道：“针管里是什么？” 地上，掉落的针管已经被警察收了起来。 “初步判断是药品，致残药。”一个警察镇定道。 叶佳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真是变态。 令人发指。 她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还好，没事了，没事了。 如果是致残药，那小家伙就一辈子要活在痛苦中。 还好，没事了。 叶佳期吁了一口气。 得到允许后，叶佳期抱着小家伙离开。 脚步踩在凌乱的竹叶上，空旷的山丘上发出“沙沙”声响。 “七七累不累？宝宝可以走的。” “让七七抱一会。” 她舍不得松手。 胳膊有点酸，但她就是舍不得松手。 “唔。”小家伙伸出小手，环住叶佳期的脖子。 沉沉天空下，一大一小的身影湮没在竹林深处。 第608章 爸爸！爸爸！ 乔乘帆的小手很软，身上也香香的。 叶佳期很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是狂风暴雨后的骤然平静，一切都沉静下来。 浪潮褪去，她的小帆帆还好好的。 好好的呢。 “小帆帆，咱们今天不上课了，七七带你玩好不好？” “好呀，今天的都学会了。” “小帆帆，你陪着七七吧，七七喜欢你。” “唔，宝宝也喜欢七七。” 他们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散。 这一刻，叶佳期紧紧抱住乔乘帆，害怕失去。 这感觉，很像很像三年前。 失去过一个孩子后，她特别懂这样的刻骨铭心。 她想陪着他，对他好，仅此而已。 深深浅浅的脚印留在泥土地上，竹叶飘落，温馨而平静。 叶佳期的长睫毛上还挂着浅浅的水雾，是刚刚控制不住自己留下的。 现在，没事了，没事了。 叶佳期沿着原路走。 然而，她是个路痴，走着走着，还没有绕出去。 咦，明明就是这么来的。 她抬起头，天色花白，往哪走呢？ “七七，你素不素迷路了？”乔乘帆眨巴大眼睛问。 “唔，好像是。” “七七，笨笨。” “那你记得吗？” “唔，不记得，小帆帆也笨。” 叶佳期大笑。 没关系，总能走出去的。 总会遇见光明的。 她抱着乔乘帆，眨了眨大眼睛。 往哪个方向走呢…… “跟了我十二年，还是这么没有方向感，如何是好。” 忽然，一道低沉、性感而又内敛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嗓音里带着浅浅的无奈。 这熟悉的声音！ 一刹那，叶佳期的心就像是被石锤敲了一下，石破天惊。 她的脸上是讶然和震惊！ 叶佳期微微张大嘴巴，眼眸中有破碎的痕迹在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眸光润泽，布满深邃和惊讶。 所有的不可思议都像是野草一般疯长，迅速占据她的全部思绪！ 这是…… 乔斯年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 她没有听错！ 他的声音低沉如浑厚的大提琴，她听了十多年！ “咦，爸爸！”乔乘帆眼睛尖！ 他一听到声音就转头，结果，两只眼睛充满惊喜！ “爸爸！爸爸！”小家伙像只小鸟一样，张开双臂往身后的乔斯年倾斜，“真的是爸爸！” 乔乘帆拼命儿想从叶佳期的身上跳下来，向乔斯年伸出手！ 叶佳期赶忙转过头！ 目光对上不远处的乔斯年！ 他……竟然还活着！还活着！ 真得还活着！ 她没有看错！ 是他！ 这男人眉目温和，脸色儒雅却不失冷峻，一双锐利的眸子依旧深邃、暗沉，视线落在乔乘帆身上时，格外宠溺。 一身黑色大衣，稳重成熟，棱角更多了硬朗和锋利。 叶佳期讶然的目光看向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是乔斯年！ 但，视线下滑，叶佳期更加讶然和吃惊！ 他的腿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同时，乔乘帆也看到了乔斯年坐在轮椅上！ 他着急地向乔斯年伸出手：“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嗯，过来。”乔斯年语气低沉，张开宽厚的手臂。 第609章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叶佳期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心情更加复杂。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像是一团水雾遮住了心口，那感觉如水草一样，紧紧勒住她，直至窒息。 她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 倒是乔乘帆太想老乔了，挣扎着从叶佳期的怀里跳了下来，直往乔斯年跑！ 小家伙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 但，他很心疼地看着乔斯年！ 爸爸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他迈开小短腿，扑进乔斯年的怀中。 “爸爸！”乔乘帆用肉乎乎的小手搂住乔斯年的腰，小脑袋蹭着乔斯年的胸口，“爸爸你不要宝宝了吗？爸爸你怎么了？爸爸你去哪里了？爸爸你怎么不跟宝宝过年？” 乔乘帆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老乔说！ 乔斯年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深邃幽明的眼底，是望不见尽头的温润和宠溺。 这目光，落在乔乘帆的脸上时，格外柔和。 “想我？”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想！就是那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想！” 小家伙将小脑袋埋进乔斯年的怀里，使劲儿蹭着。 他太喜欢老乔的怀抱了，可温暖了。 每次躲进去，就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他的爸爸是最厉害的。 乔斯年的唇角越发上扬，揉了揉他的脑袋：“嘴巴抹了蜜？”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和、低沉、性感。 小家伙咯咯笑，不好意思地捂脸。 难得对老乔表个白，还被嫌弃。 嗯哼。 于是，乔乘帆用行动表明了对他家老乔的思念！ “吧唧”一口，趁着老乔不注意，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老乔这人平时很小气，是不准他亲的。 哪知，这次也不例外。 乔斯年立马嫌弃地皱眉，眯起眸子看向乔乘帆：“下去。” “不嘛，不嘛，爸爸你不想我吗？宝宝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不想我。好气哦。” 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黏人。”乔斯年皱眉睨了他一眼。 十分嫌弃。 半晌后，他才缓缓抬起眸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叶佳期身上。 叶佳期离他十几步远，她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像傻了一样。 乔斯年看向她时，她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 一片竹叶飘落在她的肩头，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过来。”他喊她。 叶佳期抬头。 四目相对，视线交融。 乔乘帆识趣地从乔斯年的怀里跳了下来。 他见七七没有动，又屁颠屁颠地迈开小腿往叶佳期跑。 小手牵住叶佳期的手，将她往乔斯年这儿拉！ “爸爸，七七很想你！” “小帆帆！”叶佳期皱眉，瞪了小家伙一眼。 又乱说话。 她想乔斯年做什么？ 乔斯年微微眯起眸子，淬着幽光的目光看向她。 叶佳期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淡淡道：“你没事就好。” 见到他的一刹，确有一种冰火交融的错觉。 就好比前一秒还在地狱，下一秒忽然看见天堂的圣光。 第610章 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颗心，忽的就落了地。 她恍恍惚惚闭了闭眸子，又认真看了乔斯年几眼。 是他，没有错。 她依稀是害怕的，害怕又是一场梦。 而现在，他还好好的，还在。 “乘帆，自己先去玩。”乔斯年吩咐乔乘帆。 乔乘帆秒懂，乖乖点头。 他的手还牵着叶佳期，他又将她往老乔身边拉了拉。 下一秒，将叶佳期白皙的小手搁在乔斯年的手里！ “爸爸，我把七七交给你了。” 说完，小家伙就迈开腿，很上道地跑开了。 而且，跑得远远的！ 他不会偷看的，不会偷看的！ 叶佳期尴尬地缩手，想要将手抽回来。 但乔斯年一把握住，不让她动。 她的手很凉，很冷，但他的掌心温厚而暖和。 叶佳期还是很不自在，她别扭地看了一眼乔斯年—— “乔爷。” “手怎么这么凉？” 两人同时出声。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收回目光：“可能今天天冷。” 她还是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乔斯年不让。 “这些天，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嗯？” “照顾得挺好的。”叶佳期回应，“我有按时吃饭、睡觉，没有熬夜，也没有亏待自己。” “那怎么瘦了？”乔斯年不满地凝视她。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让她养了点肉，这会儿，又全不见了。 下巴都瘦尖了。 “没有瘦，你看错了。”叶佳期躲避他的目光，“你发生了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轮椅上，落在他的腿上。 心口激荡着一股澎湃的热潮，如海浪一遍遍拍打海岸，汹涌不息。 身体蔓延着酥麻的感觉。 乔斯年，天之骄子，如今变成这样，他……一定很痛苦。 叶佳期的嘴唇在颤抖。 究竟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车祸？ 她的手在一点一点变凉。 乔斯年的脸色有些沉重，深邃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幽冷。 “车祸。”他只淡淡吐露两个字。 “因为乔天佑？”叶佳期脱口而出。 情绪激动。 “嗯。”乔斯年没有否认，“他死了。” “你外公呢？” “也死了。” 空寂的声音在竹林里回荡，叶佳期的心口被拍打、撞击着，震撼、讶然。 她见过乔天佑，也见过秦时恩。 这一场车祸，是不是蓄谋已久？ 但她没有想到，乔斯年还能捡回一条命。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 乔斯年抬起头，忽然伸出一只手，语气里带着命令：“让我摸摸。” 叶佳期还没有缓过神，听到他这么一句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没有低头，不肯。 “不听话。”乔斯年无奈。 无奈，却又拿她没办法。 “医生说什么了吗？”叶佳期问。 “无非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乔斯年淡淡道。 最坏的打算……叶佳期瞬间明了。 最坏的打算，不就是一辈子站不起来了吗？ 叶佳期鼻子一酸，忽然就想起从前的乔斯年。 玉树临风，宛如神祇。 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这样的消息，无非是致命一击！ 如果不是还有小帆帆，他恐怕也不愿忍受这样的屈辱。 第611章 心脏遏制不住地疼痛 他是谁，他是乔斯年啊，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可以治好的对不对？”叶佳期忽然紧张地问，“你一定认识很多有名的医生，国内的，国外的。” 乔斯年哂笑，嘴唇勾了勾。 “恐怕，你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个乔斯年。” 一句话，说的叶佳期鼻子酸涩，喉咙梗住。 再也看不到那个健健康康的乔斯年了吗？不可能…… “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小帆帆还等着你跟他一起玩，一起逛街……” 叶佳期蹲下身子，蹲在他的轮椅前。 目光灼热，双眼通红。 她一蹲下，乔斯年可以够到她了。 宽厚的大手落在她的头顶上，他满足地摸摸她的脑袋。 “七七，别傻。” 叶佳期心口堵得慌，他为什么连一句安慰她的话都不说？ 她真得不想看到他这样。 他为什么都不能骗她一下？ 他骗她一下，她就信了啊。 “七七。”乔斯年叹了一口气，蹙起眉头，“我这样子，你是不是很嫌弃？” 叶佳期喉咙泛着酸涩。 这感觉蔓延在四肢百骸间，心脏遏制不住地疼痛。 “没有。”她忍住泪水，眼睛还是红了，“我没有嫌弃你。” 当年，她那脏兮兮的小模样，他也不曾嫌弃过。 她至今仍记得他干净修长的手指牵着她脏兮兮的小手回家的场景。 而如今他变成这样，她怎么会有“嫌弃”这种感觉。 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 “口是心非。”他看着她，“明明就是嫌弃。” “我真没有嫌弃你。”叶佳期急忙辩解，“我不是那种人。” “我这样子，怕是以后也没人嫁我。” “你别这么想。”叶佳期道，“不会的。” “我是没什么，只是乘帆一直想要妈妈。” 一刹那，叶佳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帆帆很可怜。 “会有真心爱你的人嫁给你。”叶佳期嗓音清淡，“有一个词叫苦尽甘来，你和小帆帆以后会幸福的，会有一个美满的家。也会有一个女孩子，愿意陪你走一辈子。” 会有的。 “怎么，你不打算陪我？”乔斯年淡淡问。 听到他的话，叶佳期目光躲闪，睫毛颤动。 她没有开口。 “算了。”乔斯年无奈，“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我现在这样子，我自己都很嫌弃自己。” “不是这样的。”叶佳期慌忙道，“我真没有嫌弃你。”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她真没有嫌弃他的意思。 只是她知道，他自己恐怕一时半会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人之常情，我不强求。”乔斯年语气寡淡，“这一次，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下半辈子恐怕都得有佣人照顾。集团的事，我怕都管不了了。” “我打算退出商界，抚养乘帆。” 乔斯年淡漠地说着这些话，语调中听不出太多的色彩。 叶佳期的心口腾起淡淡的凉意，她知道，这些对于乔斯年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他是商界天才，何等骄傲的一个人。 第612章 会好起来的，会的 她几乎是看着他一路过来。 年纪轻轻纵横商海，一手打拼，拥有无人能比的地位和权势。 但只有她知道，夜深人静他喝醉酒回家时，眼神有多落寞。 只有她知道，失去双腿对他来说有多残酷和残忍。 他还这么年轻。 “以后会顺利的，还有很多希望。”叶佳期无力地宽慰他，像只小猫一样蹲在他的脚边，“你还有小帆帆，会好起来的，会的。” “七七。”他目光沉沉看向她，“以后我不会管你了，跑吗？” “我……” 一句话，噎在喉咙里。 她半晌没有能再说出一个字。 跑吗？离开京城吗？ 他出事的这段日子，她想过要努力一点，离开京城这个地方，或者去读个研究生，或者去留学。 而现在，他这么直白的问她时，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你不是我的附庸品，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乔斯年继续道，“你还小，下半辈子不至于去陪一个残疾人、去照顾一个小孩子。” “七七，现在我回来了，想走就走吧，别等我反悔。” “你别这样说啊。”叶佳期忽然哭了。 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什么叫残疾人啊……他不是。 他是乔斯年啊！商界天才，天之骄子！ “我是乘帆亲生父亲，我会照顾好他，我现在回来了，你把他交给我就好。” 叶佳期摇头，拼命摇头。 这段时间，她和乔乘帆的感情日益深厚，她是完完全全把小家伙当自己孩子来养了。 虽然乔斯年已经回来，但她依旧舍不得小家伙。 “哭什么。”他皱眉。 伸手，用指腹替她轻轻擦去眼泪。 他温热的手指一碰到她的眼睛，她反倒哭得更厉害。 “别哭了。”乔斯年无奈，“如果实在舍不得乘帆，就住过来。我在远郊购置了一套新别墅，我和乘帆以后就住那儿。” 叶佳期不语，肩膀抽搐、颤动。 她压住哭声，心口一抽一抽的。 叶佳期犹豫。 她是舍不得小帆帆，可她没有任何资格堂而皇之住进他的家中。 她想起唐管家的话。 她如果跟乔斯年走太近，一定会有人认为她是觊觎乔斯年的家业和财产。 乔斯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道—— “别墅有客房，你想住几天就几天，随时可以走。” “七七，我这样子，以后也管不动你了，你要听话，嗯？” 叶佳期讷讷地点点头，像只小木偶。 “嗯，乖。”他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她蹲在他面前，收起了锋利的爪子，真得很乖很乖。 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从眼神到动作，都是温顺的。 “七七，我为我以前对你做过的错事道歉。你还小，人生才刚开始。我会站在你背后，等你成家立业。” 一句话，说得叶佳期刚刚吞进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他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她听得这么刺耳。 她拼命摇头。 “我没有想这些，至少我现在不会想，我帮你一起照顾小帆帆。” 第613章 脾气不是一般大 至少，可以替他分担一些。 她也很舍不得小家伙。 “七七，我无法再保证你以后的幸福。靖弈是不错，你可以考虑他。” “我没有要考虑霍靖弈，我早就跟他说清楚了，我们只是朋友。” “哦。” 叶佳期泣不成声，心口如有一只手，抓紧抓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眸子里都是破裂的痕迹，碎成一圈又一圈的冰纹，宛如破碎的世界。 手，还是不可遏制地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 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她多想这是一场梦，梦醒时，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俊美如斯的乔爷。 而不是现在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乔斯年。 差距太大，她无法接受。 真得没有办法接受。 “乔爷，你的腿一定会治好的，你要相信医生，你要配合治疗，会没事的，会健健康康的。”叶佳期急迫道。 “七七，别傻了，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反过来，倒像是他在安慰她。 “乔爷，过年前，我曾经被人堵在路口动手动脚，那天夜里有人救了我，是你吗？”叶佳期想起这件事。 “不是。” “哦。”叶佳期有些失望。 “是我的属下。”他淡淡解释。 叶佳期点头，越发失望。 “为什么不回来跟小帆帆过年呢？你知道吗，他很想你，特别想。” “那些天，我正好在医院治疗。” “是这样。” “小家伙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没有，帆帆很乖，特别听话，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宝宝。” “喜欢他吗？” 叶佳期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你把宝宝教得很好。” 他一个男人还能把宝宝带这么好，着实不易。 虽然有佣人，但最大的影响还是来自他这儿。 她看得出来，他对小帆帆付出了足够多的父爱。 他和乔天佑完全不一样。 “好什么，脾气不是一般大。”乔斯年无奈，“性子又倔，跟你一样。” 呃…… 叶佳期在他的话中听到了深深的嫌弃。 她和乔乘帆都被乔斯年嫌弃了！ 好气！ 叶佳期下意识地往远处看了一眼，小家伙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他要是听到他爸爸的话，肯定很生气。 “乔爷，这里太冷，湿气又重，我们回去。”叶佳期道。 “嗯。” 说完，乔斯年给孟沉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孟沉出现。 叶佳期好久没有见到孟沉，上一次见面，还是孟沉告诉她，乔斯年出了车祸，尸骨无存。 “叶小姐，你好。”孟沉跟叶佳期打招呼。 “孟先生。”叶佳期点点头。 客套后，孟沉就带着他们走出了竹林。 乔乘帆又冒了出来。 这一次，他既没有缠着爸爸，也没有缠着七七，而是让他们单独坐在一辆车上，他自己乖乖跳上另一辆车！ 乔斯年行动不便，叶佳期就坐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他们俩，并肩坐在劳斯莱斯的后面。 “乔爷，车祸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孟沉通知我的时候，我怎么都不敢相信。” 哪怕现在，她都是很恍惚。 第614章 不是他爱着的那个人 不敢相信那就是事实。 而现在的真相，似乎也没有好太多。 叶佳期的头钝钝地痛，她托着脑袋，等着乔斯年的回答。 “乔天佑动了手脚，车子出事，我捡回一条命，就这样。”乔斯年跟她解释。 “他真得不配做父亲。”叶佳期义愤填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想要儿子死。 乔斯年可是乔天佑的亲儿子啊，就算他不爱秦倾，他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如今，也算是报应。 就是乔斯年被连累了。 “不为什么，人为财死。”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懂了。 能让乔天佑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的原因，只有金钱。 一如他当年娶乔斯年的母亲一样，不就是为了钱和利益吗？ 叶佳期的眼睛里是愠怒和悲戚。 乔天佑到底是有多心狠，才会做出这种事？？ “小帆帆今天被人带走，也是你一直在派人保护他吧。” “嗯。” “查清楚是什么人要对小帆帆动手了吗？” “没有。” “哦。”叶佳期点头，没有再问。 事情发生时间太短，他没有查到是正常。 他一定会给小帆帆讨个公道的，不用她来操心。 一路上，车子开得不快，车内的气氛很微妙。 叶佳期总觉得，她和乔斯年之间，有些东西又在悄然变了。 悄无声息之中，变得很彻底。 但她无法捉摸出变化的轨迹和变化的最终结果，甚至，她都无法捕捉这虚幻缥缈的变化。 她只是感觉，有些东西在变。 路边的树木一棵一棵倒退，京城的的冬季依旧寒冷。 今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很是森冷。 “乔爷。”叶佳期喊了他一声。 她的双手局促不安地绞动着，她想问一个问题，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嗯？”他转头，看向她。 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半是深沉半是平静。 “没什么。”叶佳期将话又吞了进去。 他说过，不许她提方雅的。 “想问什么就问。”乔斯年淡淡道。 “那个……之前孟沉跟我说过一件事……就是、就是他说你不喜欢方雅，和方雅订婚是为了我，是吗？”叶佳期犹犹豫豫。 “你想听‘是’还是‘不是’？嗯？”乔斯年饶有趣味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 “明明是我先问的！”叶佳期不服气，瞪了他。 她先问的问题，难道不是他先回答吗？ “嗯，你先问的，怎么了？”乔斯年挑眉。 “你……” 这人，还是这般无耻。 无耻得让她毫无反驳之力。 无耻得可以一本正经、淡定自若！ 叶佳期脾气倔，他无耻，她也不问了。 知不知道答案，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在乔斯年的心中，她和方雅是一样的，都不是他爱着的那个人。 小帆帆的妈妈才是。 男人痴情起来，一辈子也只爱一个女人。 其他人，不过是陪衬和浮光掠影。 叶佳期闭了闭眼睛，冷哼一声，靠在窗口。 第615章 手指挑开他大衣纽扣 乔斯年伸手，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发丝。 “剪头发了？” 叶佳期又睁开眼，怨念地看了看他：“没有再剪了。” “嗯。” 他似乎很满意，手指绕着她柔软的发丝，任由这细细的青丝缠绕在自己指尖。 叶佳期没有反抗，默默托着头，大眼睛里是闪烁的光泽。 乔斯年能回来，于她而言，已经是意外的意外。 能回来就好。 叶佳期坐在窗边看了一路的风景，她明显能感觉到乔斯年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眼神躲闪。 “这些天，有想我吗？”乔斯年沉着嗓子，开口。 “……”叶佳期不语。 “不想？” “……” “没良心。”乔斯年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还不如乔乘帆。 他才养了乔乘帆三年，小家伙就会甜言蜜语哄他。 他养她十二年，她连个“想”字都不会说。 乔斯年的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 乔斯年的新别墅在远郊一块风景秀美的地方。 面积不如乔宅，但四周环境和乔宅一样美好，山清水秀，树木环绕。 别墅的佣人不多，胜在幽静和安宁。 孟沉送乔斯年进去，乔乘帆则拉了拉叶佳期的手。 “七七，我爸爸怎么了？”小家伙难过地问叶佳期。 声音很低，很委屈。 “爸爸只是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叶佳期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 佣人已经将房间都收拾好，到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桌子上是盛放的花束，在单调的冬季显得格外明艳。 乔斯年的房间在一楼。 叶佳期和乔乘帆一进门，他就喊了一声：“七七，过来！” “小帆帆乖，自己去玩。”叶佳期松开小家伙的手。 小家伙立刻摆出一副秒懂的表情，听话地松手。 叶佳期穿过幽静的走廊，往乔斯年的卧室走去。 “乔爷，什么事啊？”她眨了眨眼睛。 “我的手不舒服。” “嗯？” “帮我换衣服。” “这……我帮你喊佣人？”叶佳期略尴尬。 “需要喊佣人？嗯？帮我换件衣服都不乐意？”乔斯年很是不满。 他那双幽邃而深沉的眸子盯着她看了许久。 叶佳期顿了几秒，点点头，往他身边走去：“我帮你。” 她半蹲下身子，白皙的手指挑开他大衣纽扣。 那十二年，她还真没有伺候过他，最多给他打过领带。 尽管如此，她打领带的技巧还是一塌糊涂。 后来乔斯年实在嫌她笨，连领带都不让她打了。 她被他惯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活儿都不会干。 一颗，两颗，三颗…… 乔斯年大衣纽扣被她解开。 她一靠近他，就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沉木香，这属于他的独特气息。 叶佳期倒没有什么，乔斯年的呼吸却灼热起来！ 她靠近他时，呼出的热气带着独特的芬芳，撩得他浑身燥热。 尤其是她的头发碰到他的脖颈时，乔斯年顿时有一种想把她压在床上的冲动。 “乔爷，你的手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第616章 姿势极度暧昧！ “嗯，车祸后骨折。”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的心里莫名腾升起强烈的伤感。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心口是说不出的滋味。 喉咙处至始至终都像是有东西压着，酸涩泛滥成灾。 她压住情绪，生生将泪水吞了进去。 解开他的大衣纽扣，她替他将外套脱了下来，挂在衣橱里。 “乔爷，你要换什么衣服？”她在衣橱里挑了挑。 衣橱里的衣服还是他一如既往的风格，单调的黑白灰色，高冷而禁欲。 “挑件毛衣。” “好。” 叶佳期给他挑了一件灰色的毛衣。 别墅里暖气很足，不会冷。 “帮我把领带解了。”乔斯年吩咐。 “嗯。” 叶佳期俨然成了乔斯年的小佣人，他一吩咐，她就又低头替他解领带。 但她很久没有干过这事儿了，解了半天，差点没把乔斯年给勒死。 “对不起啊，我不会。”叶佳期很抱歉。 乔斯年脸黑得厉害。 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就笨成这样。” “我再试试。”叶佳期低头琢磨。 解领带时，她的脸不可避免地靠近乔斯年的脖子。 这一来，乔斯年没法忍，一个用力，将她揽进怀中。 薄凉的唇吻上她的脖颈，用力而细致地亲吻，从她的脖子到耳垂，再到她性感的红唇。 她身上的一切，剧烈地冲击着他全部的感官和神经。 叶佳期被他猛地带入怀中，跨坐在他的腿上！ 姿势极度暧昧！ “乔斯年，你的手不是没力气吗？”叶佳期怨念地躲。 “又不是废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如狂风骤雨，没有停歇的意思。 叶佳期扛不住，想推他又怕伤到他。 她只好躲。 不停地躲。 “你放我下来，我替你换衣服。” 乔斯年这才作罢，松手。 叶佳期连忙从他的腿上跳下，脸蛋通红。 这一次，她费了很大的心思，终于替他把领带解了。 一解开，她就给他穿上干净的毛衣。 乔斯年微微眯起眸子，不动声色地看向她，唇角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好了。”叶佳期动作还算迅速，“还有别的事吗？” “准备吃饭。” 叶佳期如释重负，乔斯年还不算太难缠。 不过他现在这样，她只能多担待一点，没有必要跟他较真。 叶佳期推着他的轮椅走出来，脸上没有太多波澜。 倒是乔斯年，很是享受。 一出来，一个佣人就急忙跑来：“乔爷，外面有人找，她说她叫方雅。” 叶佳期的手一顿，方雅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 “我回避。” 叶佳期松开手，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乔斯年看了门外一眼，淡淡道：“让她进来。” 门外，方雅拎着一只蓝色的提包，焦灼地等待。 佣人让她进来，她这才急急忙忙提着长大衣的下摆往客厅走来！ “乔爷！乔爷！”方雅急迫地喊。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泪眼婆娑。 客厅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乔斯年！ “乔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真得是你吗？我以为……” 第617章 说好了，要走一辈子的 方雅甩掉手里的包，扑到乔斯年的跟前，一手搂住他的腰。 “乔爷，你伤到哪里了？怎么会这样？我听说是乔天佑干的，是吗？” 方雅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乔斯年。 眼底，泪花涌动，眼睛红肿。 “没事。”乔斯年淡淡道。 “乔爷，你骗我！怎么会没事！医生看了吗？他们有说什么吗？我接到消息，说你和外公的车掉进悬崖，我根本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啊！” 方雅情绪很失控，泪流满面。 脸上的妆花了，她哭成泪人。 整个客厅里只剩下方雅的哭声。 “他们说你回来了，我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结果……乔爷，我过来照顾你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外公已经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你。这个世上对我好的人没有几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方雅搂着乔斯年的腰，久久不肯松手。 “有医生和佣人，你帮我打理好乔宅。”乔斯年语气平静。 “乔爷，回乔宅好吗？那里我都收拾好了，还是原来的样子，回来好吗？我给你做饭，照顾你。” “那里不适合疗养。” “那乔爷，你的伤究竟严重不严重？我很担心你。” “就你看到的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乔斯年淡漠道。 “乔爷，为什么会这样……”方雅哭得很厉害，“我照顾你好不好？我爱你啊……我不想你出事……说好了，要走一辈子的呢……” 她的手一直没有松，搂着乔斯年。 厨房。 叶佳期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但方雅的哭声太大，一些字眼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说好了，要走一辈子。 是吗？ 叶佳期往窗口看了一眼，方雅搂着乔斯年，紧紧不撒手。 她移开视线，低头默默切水果。 “叶小姐，我来吧。”厨娘走过来。 “没事，我来就好。”叶佳期不想让自己闲着。 厨娘无可奈何。 叶佳期切了很多种水果，细致地做了拼盘。 客厅里，方雅还在断断续续地哭，哭声小了些。 再然后，方雅就推着乔斯年一起走在温暖的走廊里，离开了客厅。 他们的身影逐渐远了，叶佳期这才端着拼盘往乔乘帆的卧室走去。 小家伙在看电视。 “七七！”他高兴地喊了她一声。 “来，吃水果，要不要七七喂你？” “宝宝喂七七吧！” 说着，小家伙不由分说拿起一块苹果，喂给叶佳期。 叶佳期吃进嘴里，甜甜的。 她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线。 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碰到她的脸蛋时，她觉得比太阳还温暖。 “七七，我们给爸爸也送点吧？”小家伙天真地眨眼睛。 叶佳期顿了顿。 “你爸爸在见客人，现在不方便。” “噢！那他吃不到七七做的拼盘了。” “嗯，我们不给他吃。” “好！”小家伙笑。 他晃着脚丫子，开开心心地坐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跟叶佳期说话。 他唯一不开心的事情就是爸爸受伤了。 “七七，你说爸爸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好担心。” 第618章 你会和老乔在一起的吧？ 叶佳期给他喂了一颗红提子。 “会好的，只是受了点伤，以后他还要带小帆帆出去玩呢！”叶佳期哄他。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善意的谎言，总有一天，小家伙会懂。 “是的，是的，爸爸要带宝宝玩。”小家伙嘀咕，“七七，爸爸现在回来了，你会跟他在一起吗？你说过的，你喜欢他。” 呃…… 顿时，叶佳期满脸黑线。 那只是当初为了哄小家伙开心说的。 只是没想到，小家伙还记得。 这小家伙，记性太好。 “七七。”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看向她。 见她在犹豫，眼睛里流露出委屈和无辜。 为什么要犹豫呢，明明说喜欢的呀。 “七七。”他又喊了一声，“你会和老乔在一起的吧？” 叶佳期无奈，点头：“我住这儿。” 小家伙很满意了！ 手舞足蹈！ “我就知道七七舍不得我，舍不得爸爸！” “……” 叶佳期觉得，小帆帆开心就好。 小家伙已经很可怜了，她只想他能开心一点。 叶佳期陪着乔乘帆看了一会儿电视，等到拼盘里的水果都吃完了，她才站起身回厨房。 没想到，方雅还在。 她和乔斯年在走廊深处说着话，方雅温柔地站在乔斯年的身边。 偶尔会低头跟乔斯年耳语几句，偶尔会笑得很开心。 他们离得很远，叶佳期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叶佳期顿了顿脚步，收回视线，默默往厨房走。 “叶小姐，小少爷有特别喜欢吃的菜吗？我们中午做。”厨娘问道。 叶佳期停下来，跟厨娘聊了一会儿天。 她报了乔乘帆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乔斯年喜欢的。 她怕出去后打扰了方雅和乔斯年，一直呆在厨房中。 直到方雅离开。 下午，天空中的阴霾渐渐散去，花白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照着地面。 吃过饭，佣人带乔乘帆出去玩。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眯起眸子看着在收拾茶几的叶佳期。 叶佳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讪讪抬头—— “乔爷，我的东西还在家里，我要去拿来。” “嗯，我让孟沉送你。” “好。” 叶佳期收拾好茶壶和杯子，给他倒了一杯龙井。 “我跟小帆帆说，你的伤会好的，会带他出去玩。你为了小帆帆，也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叶佳期道。 “你倒很会哄小孩子。” “他还小，你又是他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让他受伤害。” 就比如今天的事，她吓得不轻。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不语。 叶佳期站起身，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 乔斯年眯起眸子，眼中是幽邃的光泽：“想说什么，直说。” “没什么。”叶佳期目光躲闪，“我就是觉得，方雅小姐可能会比我更会照顾人，让她来，会更好。” “没有人天生就会照顾人。” “……”叶佳期居然无话反驳。 “回去拿东西。”乔斯年命令。 “哦。” 叶佳期乖乖听了话。 这是她答应乔斯年和乔乘帆的，她也没有打算违背承诺。 乔斯年现在这样子，她看着很心酸。 第619章 夜里需要人照顾 而且她看乔斯年是真有悔改之意，大概也察觉到以前对她太凶了。 叶佳期一走，乔乘帆就扑到了乔斯年的怀里。 他的两只小手不停地挠着乔斯年，跟他闹。 太开心了！ 好多天了！ 他终于等回了老乔！ “爸爸，七七很想你。” “是吗？怎么个想法。” “就是……”乔乘帆眼睛眨了眨，“睡觉会念你名字那种想。” “你又跟她睡觉了？” “唔。”乔乘帆捂脸，“爸爸不要这样嘛，你回来了，宝宝就不霸占七七了，七七是你的。” “……” 乔乘帆就知道，老乔很小气！ 小气坏了！ 他的小手蹭了蹭乔斯年的脖子，哄乔斯年开心。 乔斯年无奈地看着自己儿子跟只小老鼠似的在他怀里闹来闹去，眉头紧皱，眼眸里却是深深的宠溺。 “爸爸，七七会给宝宝生个小弟弟吗？” “……” “小弟弟不好，会跟宝宝打架，还是小妹妹吧！” “……” “唔，只要是七七生的，都好。”乔乘帆陷入幻想。 如果有个弟弟妹妹，他会好好照顾的！ 乔乘帆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乔斯年的身上。 “回书房看书去。”乔斯年命令。 “爸爸，好凶。” 乔乘帆真得好多天没有见到老乔了，舍不得。 他的小手搂着乔斯年的腰，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乔斯年的怀里，跟他撒娇。 他好喜欢老乔啊。 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等到爸爸和七七在一起了，他还会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 叶佳期扶着行李箱再次回来时，乔乘帆已经进书房看书去了。 乔斯年坐在客厅里，一直等她。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 “回来了？”他淡淡开口。 叶佳期换了拖鞋，将行李箱交给佣人。 “嗯。” “把行李拿到我房间去。”乔斯年吩咐。 叶佳期瞪大眼睛：“为什么要拿到你房间？没有客房吗？” 乔斯年不语，只默默看着她。 乔斯年的主治医生立马解释：“是这样的，叶小姐，乔爷行动不是很方便，夜里需要人照顾。再加上头部受了伤，如果发生紧急情况，是需要立即联系我的。” 半晌，叶佳期才讷讷地点点头。 他头部也受伤了？ 叶佳期无法想象这场车祸有多严重。 心里头，蔓延起一阵阵酸涩，这酸涩渗透进四肢百骸。 从前的乔斯年是何等意气风发、骄傲高贵的一个人。 如今…… “叶小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姓丁。”丁医生拿出一张名片给她。 “我知道了。”叶佳期收下。 “叶小姐，你多担待一点，乔爷受的伤，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如果他有什么脾气，你稍稍理解下。”丁医生叮嘱。 叶佳期欲言又止。 她有好多话想问这个医生。 现在忽然听到丁医生这么说，她抬眸看了一眼乔斯年。 以前的事，她不会跟乔斯年计较了。 他对她，虽有过激的行为，但他对她有十二年的恩情。 叶佳期主动提出送丁医生出别墅。 第620章 她被他欺负死 她压低了声音：“丁医生，乔爷的腿……真得治不好了吗？” “神经压迫系统出了点问题，恐怕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丁医生叹息。 “很严重吗？他还受了什么伤？” 叶佳期不敢当面问乔斯年，这种事，乔斯年肯定忌讳。 “头部也受了重击，遇到阴雨、潮湿天气可能会彻夜难眠，叶小姐，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 “叶小姐，乔爷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会按时过来。” “谢谢丁医生。” 送走丁医生，叶佳期站在别墅门口，恍恍惚惚。 原来，乔斯年受了很严重的伤。 虽然有所恢复，但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以前那个乔斯年了。 冷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在风中站了很久。 天色茫茫，她的眼底有浅浅的破碎的痕迹，就像是冰块上的裂纹，一点一点，氤氲开来。 良久，她才转身回客厅。 她的东西已经被佣人拿进了乔斯年的卧室。 他一个人坐在卧室的窗前，抽烟。 叶佳期进来时，正好看到他那张被烟雾笼罩着的侧脸，俊朗、刚毅。 “烟抽多了不好。”叶佳期教训他。 她蹲下身，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卧室足够大，有一间空衣橱像是特地给她留的。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掐灭烟头，转头看向她。 她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样子很是乖巧，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收起了锋利的爪子。 今天是大年初八。 他记起她二十岁那年，初八，她也是这样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那天，他还莫名跟她发了一顿脾气。 后来她被他欺负死，哭得稀里哗啦。 他看着她，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她笑了笑：“我等会儿就能收拾好。你房间很大，以后我就睡沙发吧。” “床这么大，睡什么沙发。”乔斯年不满。 “这样不好。”叶佳期拒绝，“我睡觉不老实，你会睡不安稳的。” “是睡觉不老实，还是怕我有所不轨？嗯？” “不是。”叶佳期否认。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也没那个力气。”乔斯年淡淡道。 手指间的烟一点一点燃烧，他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伤感。 这伤感犹如春雨里的丁香，一点一点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将每一个空间都填满。 “那都听你的。”叶佳期妥协，心口堵得慌。 乔斯年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这不像乔斯年。 叱咤风云的乔爷，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 叶佳期懂他。 感伤弥漫在心头。 犹如雨水，汇聚成河，又像是白雾，茫茫一片。 叶佳期将衣服都挂在衣橱里，又将日用品摆放在桌子上。 就在她做完这些时，乔斯年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 叶佳期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没点的烟和烟盒。 乔斯年皱眉。 “说了抽烟不好！”她教训他，像从前他教训她一样，“既然身体还需要调养，以后抽烟喝酒，一样都不许沾了。” 倒是乔斯年低低笑了。 第621章 在床上只会抓我 “一样不许沾，是要跟我生猴子？嗯？” 叶佳期听到他这不正经的话，忍不住更加生气. “你已经有小猴子了，好好养吧。” “谁当年说，挺想给我生猴子的？” 叶佳期怔了怔，脸红了，没想到他会翻旧账。 那是她十八岁跟他表白时说的话，她说挺想跟他生猴子的。 没想到，他还记着！ 这会儿拿来调侃她。 “谁啊，记不得了。”叶佳期撇撇嘴，“跟你说过这话的女人应该挺多吧，你可以回想回想，究竟是谁。” “嗯，是个性感、妖娆的小妖精。”乔斯年眯起眼睛，“在床上只会抓我、不会配合的小妖精。” 叶佳期生气！ 狠狠剜了他一眼，抓起床上的抱枕就往他扔了过去！ 乔斯年，总能气得她鸡飞狗跳！ 叶佳期开始收拾床铺。 乔斯年的床确实很大，足够四个人睡！ “乔爷，你喜欢睡哪边？”叶佳期问。 “睡你上面。” 妈的。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乔爷，你别忘了，你现在行动不便，要好好休养生息。” 乔斯年的眸子里是暗涌的光泽，明明灭灭，如潮水起伏。 他依旧低声笑：“腿站不起，不等于有些地方站不起来。” “乔斯年，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你让佣人照顾你吧！”叶佳期真生气了。 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眼底笼罩着一层水雾。 她照顾他，不过是看在他如今出了严重车祸和小帆帆的份上。 等他好点，她会离开。 乔斯年哑然失笑：“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薄了？” 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那个攀着他的腰，解他皮带的叶佳期。 “我不跟你开玩笑。”叶佳期还是生气。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默默低头收拾床铺。 他没必要这么调戏她，她虽然以前是做过不矜持的事情，但她已经知道错了。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井水不犯河水。床很大，你不要靠近我。”叶佳期警告他，“如果你乱来，我第二天就走人。” 乔斯年不太明白她生气什么。 脸色真是说变就变。 “乔爷，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照顾你。” “……” “你照顾过我十二年，等你身体好了，我会离开。” “……” “乔爷，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的，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我。” “……”乔斯年皱眉，“你是在发表获奖感言？” 叶佳期：“……” 她明明很严肃，很认真，结果到他这儿，成了获奖感言？ “你要走，我不逼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乔斯年淡淡道，“至于那十二年，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还我这个人情。既然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我逼你也没有太大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怕人议论是非。 “真想走，现在就走，我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我不是那种喜欢勉强人的人，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个人都不想跟我相处。” “你别多想，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叶佳期有点着急，她没有嫌弃他现在这样！ 第622章 单身，未婚，没有女朋友 她忽然想起丁医生的话—— 乔斯年现在这样，肯定极度敏感，生怕有人嫌弃他腿脚不灵便。 可她真没有嫌弃他，真没有。 她只是嫌弃他不正经而已。 然而，跟一个病人，不能计较太多，叶佳期只好主动妥协。 “我不跟你说了，我会照顾好你的，你的药箱在哪里？”叶佳期岔开话题。 “药箱？” “丁医生说你夜里会头痛、身体不舒服啊，我想了解一下你的用药，如果有什么小问题，我也能解决。” “……” “在哪里啊？” “衣橱左边。” “哦哦。” 叶佳期找到了一只小药箱，里面的药很多。 她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什么都不懂。 好在上面都有备注，她一盒一盒仔细看了一遍。 她认真起来的样子格外纯粹，明艳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如蝶翼般孱弱、纤长的睫毛。 眼睛轻轻一眨，像小精灵一样动人。 乔斯年目不转睛看着她，看她蹲在地上阅读说明书。 光线落在他的眉眼上，他那幽邃深沉的眸子里泛着丝线般的柔软，唇角微微上扬，脸色温和到了极致。 琢磨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才弄懂一二。 “乔爷，药名真难懂，还好我没学理科。”叶佳期头晕。 “你文科学的也不怎么样。” “……”叶佳期真想白他一眼。 她拿了笔在药盒上做了记录，遇到不认识的字，她直接指给乔斯年看—— “呶，乔爷，这个什么字？” 乔斯年：“……” 一下午的时间，叶佳期几乎就耗在这些瓶瓶罐罐上了。 乔斯年哪里也没去，就在卧室陪她。 两三个小时后，她站起身。 “可算分好了，卧室也收拾好了。”叶佳期道。 她将自己的课本和书籍也带到了卧室里来。 “乔爷，如果我有英文不懂，你能教我吗？”她想到这个问题。 从前，她有什么不懂都是乔斯年教。 他像是什么都懂一样。 英文，政治，哲学……在她心里，没有他不会的。 这一点，她服气。 “看你态度。”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一怔，这叫什么话？这么小气？ 看他这傲娇的样子，叶佳期冷哼一声，把书本拍得“啪啪”响。 “我态度不好，脾气也差，不教就算，大不了我去问慕教授。” “慕教授是谁？嗯？多大？男的女的？” “男的，二十八，教英文的，刚认识。” 乔斯年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森冷的光泽汇聚在他的瞳孔里。 薄唇紧抿，脸色一沉。 “英文讲得很好，很绅士，很儒雅，个子高高的，典型的教书先生类型，很有气质。” “单身，未婚，没有女朋友。” 叶佳期一口气讲完。 她看到乔斯年脸色变了，漫不经心道：“比你兄弟霍靖弈还帅，虽然不及你，但比你年轻啊，脾气好啊，性格好啊。” “叶佳期！” 某人恼了。 叶佳期抱着一叠书本，冲他笑了：“我编的。” 乔斯年：“……” 慕教授儿子慕衡都二十多了，哪里还单身、未婚。 第623章 你是觉得我养不活你？ “好了，好了，你是最帅的，最好的。”叶佳期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他现在出了事，恐怕受不了刺激。 她还是不跟他开玩笑了。 “……”乔斯年无语。 叶佳期抱着书本往外走：“我去你书房看书好吗？电脑可以借给我用吗？我不会乱翻的。” “嗯。”乔斯年默许。 叶佳期也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连日来的阴霾忽然就被风吹散。 那块压在心底的沉重石头，已然移开。 他回来了，还活着，这大概是最幸运的事。 跟生命、生死比起来，其他都是等闲事。 叶佳期沿着楼梯走，去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景色开阔，一推窗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亭台楼阁，溪水喷泉。 景色唯美而烂漫。 虽然是冬季，但也没有太多的萧条，薄薄的一层阳光直射下来，昏黄色洒满树梢、地面。 卧室。 叶佳期一走，乔斯年就给孟沉打了一个电话。 “乔爷。” “今天乘帆的事查了？” “查了，没有出乎意料。” “针管里是什么。” “一种能让人智力停滞的致残药，从而达到操控的目的。” 乔斯年眸中淬着冷意，这寒光如冰凌一般，他周身都笼罩着强烈的冰寒。 孟沉在手机那头又说了事情的进展。 乔斯年听着，面色沉得厉害。 “乔爷，还有别的吩咐吗？我现在在公安局。” “该做什么，你都清楚。” “是。”孟沉自然都明白。 “对了，打个电话给老丁，让他把药箱里的药全给我换成维生素。” 孟沉：“……” 乔斯年也没有想到那个蠢女人会较真地把药盒全都看了一遍，还做了记录。 叶佳期认真起来，他是没辙的。 打完电话，乔斯年去了书房。 她在埋头看书，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头，口中念念有词背词组。 乔斯年在门口看了她许久。 她这模样，依稀当年十几岁的样子—— 遇到不懂的东西，眉头会皱起来，咬着笔不知所措。 乔斯年在门口很久，她都没有注意到。 他轻咳一声，敲门。 叶佳期这才抬起头：“你怎么来了呀？” “铁了心要考研究生？嗯？”乔斯年来到她的身边。 叶佳期看了看桌子上的试卷，又看了看他，点点头。 “你是觉得我养不活你？” 叶佳期摇头：“我只是想自己养活自己而已啊。” 一句话刚说完，乔斯年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脸色一沉，她立马改口，正襟危坐：“不是，我只是想体验大学生活！” 他是病人，她不能说他不爱听的话。 不能刺激他。 “哦，慕教授是谁。” “你怎么……”叶佳期睨了他一眼，“京城大学的英文系教授慕同甫。” 怎么还纠结这个问题。 慕同甫名气很大，乔斯年明了。 “我继续看书了，我把这张试卷的阅读理解题都做完就下楼。”叶佳期扬了扬手里的试卷。 乔斯年抬手，在她的桌子上翻了几下。 随手抽出几张做过的试卷。 “哎！怎么乱拿我东西！”叶佳期连忙去按住。 第624章 少女情怀，怦然心动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试卷被乔斯年抢走。 乔斯年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随手翻了翻。 翻完，嘴角边噙着不明意味的弧度，眸子里是闪闪烁烁的光泽。 叶佳期被他看得不自在，局促不安地转动着笔。 乔斯年默默将试卷还给她，放在原位，唇角轻扬，只淡淡吐了四个字—— “智商感人。” “啪”一声，叶佳期气得甩掉手里的圆珠笔！ 乔斯年一看她这副要跟他干架的样子，笑了。 “我说的不对？嗯？完形填空二十个错十一个，阅读理解五题错三题。”乔斯年抱臂，嘴角边是扬起的哂笑。 叶佳期顿时没脾气，他说的是没错。 她不高兴地拾起笔，不满道：“我好久没学英语了而已。” 错的确实有点多。 “小帆帆都比你聪明。” 叶佳期压制住怨气，不想跟他这个病人计较。 他对她，向来毒舌。 “你生的儿子，自然聪明。”叶佳期冷哼一声。 “晚上陪我散步？” “你对我态度不好，我不想陪你。”叶佳期反击。 “哦，那就算了。” 乔斯年的脸上写满落寞，说罢，他转过头，准备离开。 “哎！”叶佳期喊住他，“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陪你吧。我不像你，我没有那么小气。” 叶佳期拿他没辙，她也不至于跟他计较。 她一向恩怨分明。 “但你得教我题目，你看这几题，我看了答案还是不会，你看看呢！” 乔斯年：“……” 出息了。 会讨价还价了。 乔斯年也没有再拒绝她，耐心地拿过她的试卷，给她讲题目。 他常年在国外出差，英文极好，这些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难度。 叶佳期托着头，听他讲解。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格外耐听。 叶佳期时时会沉浸。 有时候他们俩靠的太近，无意间，叶佳期会碰到他的脸颊。 一碰上，她就赶忙避开。 他身上那低调的气息十分耐闻，多年不变。 很多年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 她喜欢抱着试卷来书房找他—— “乔爷，这个函数怎么解？” “乔爷，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啊？看不出来啊。” “乔爷，什么叫细胞分裂？” 大部分时候，乔斯年是不耐烦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是把书房门给关上的。 他不大关心她的学习，她学的好，学的不好，他不是很在意。 那时候，叶佳期找他问问题，绝大多数时候是故意的。 她就想听他的声音，和他靠近一些。 少女情怀，怦然心动。 “爸爸！”忽然，乔乘帆小家伙冒了出来。 他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叶佳期赶忙撑着脑袋，收回神思。 “小帆帆来了。” 乔乘帆小家伙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奶声奶气道：“宝宝没有看到爸爸和七七挨着头。” 叶佳期：“……” 乔斯年：“……” 叶佳期站起身，走到乔乘帆面前。 “玩得开心吗？” “开心，霍叔叔把饭团和阿狸送过来了。” “霍叔叔？” “嗯，霍叔叔来过了，又走了。” 第625章 乔斯年的秘密 叶佳期恍惚，霍靖弈也得知消息了？ “饭团，饭团，过来！”乔乘帆喊了一声。 倏地—— 一只胖乎乎的大狗吭哧吭哧从楼梯跑了上来！ “嗷呜。”饭团咬着叶佳期的衣角。 叶佳期被它逗笑：“饭团长胖了，不过还是这么可爱。” 大笨狗就像是听懂了叶佳期的夸奖一样，歪着脑袋，可开心了。 它咬了一会儿叶佳期的衣角，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掀叶佳期的衣服。 “哎！”叶佳期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不许乱来！” 乔乘帆揉了揉它的毛发：“小饭团，你好流氓哦。” 饭团绕着叶佳期转，吭哧吭哧。 乔乘帆摸着饭团的头，叶佳期干脆也蹲了下来，陪他一起玩。 乔斯年没有动，眯起眼睛，看着叶佳期和乔乘帆。 目光中，藏匿着深深的溺爱。 叶佳期笑得像个小孩子，跟乔乘帆闹成一团，饭团就在他们的身边跑来跑去。 时不时“嗷呜”叫两声。 乔斯年默默坐着，眯着眼睛目不转睛。 乔乘帆笑起来的时候，小酒窝若隐若现。 叶佳期也是。 “小饭团，让窝抱抱嘛。”乔乘帆伸手。 饭团被乔乘帆揪了一下耳朵，生气了，不理乔乘帆，躲在叶佳期身后。 “小饭团，不要生气啦。” “小饭团，再生气就把你吃掉，吃掉。”乔乘帆吓唬它。 饭团才不怕这个小人，傲娇地转头，就是不理他。 “呜呜，饭团不理我了。”乔乘帆哭。 这只大狗是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养的，他们感情特别好。 他还只会爬的时候，饭团就陪着他了。 那时候，饭团还没有这么色呢。 那时候的饭团，又羞涩又傲娇。 现在大了，不听话了，哼！ 闹了好久，饭团才勉强理了一下乔乘帆，摇摇尾巴下楼。 乔乘帆追着饭团跑，也跑下楼。 他们一走，叶佳期才走回乔斯年的身边。 “你儿子真得很可爱。”叶佳期忽然很羡慕，“一点都不像你。” 乔斯年：“……” 看他脸色一沉，叶佳期赶忙解释：“性格不像你。” 干嘛又生气，她这不是还没有说完。 乔乘帆和乔斯年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亲生的，不是隔壁老王家的。 但是性格不像，乔斯年这么沉稳、内敛的人，生的儿子倒是活泼可爱。 可能随小家伙的妈妈吧。 叶佳期对乔乘帆的妈妈不是很好奇，这是乔斯年的秘密，她没有去窥探别人秘密的习惯。 “该下楼吃晚餐了，吃完后，我陪你散步。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小帆帆很想你，总是念叨。”叶佳期道。 还好这一次，他回来了。 她已经快瞒不下去。 “今天手臂没力气。”乔斯年慵懒地倚靠在轮椅上，闲闲看了她一眼。 “嗯？” “晚饭，你得喂我。” “滚！”叶佳期不干，“小帆帆都会自己吃饭，你就不怕被自己儿子笑话吗？” “笑话不会，嫉妒倒是会。” “……” 乔斯年一本正经地厚颜无耻。 叶佳期毫无还击之力。 第626章 七七，不要跟我撒谎 这晚上，乔斯年和叶佳期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 出去散步，乔斯年也只带了叶佳期。 乔乘帆嫉妒地哭，但没办法，老乔不吃这一套！ 乔乘帆可怜巴巴的。 老乔一回来，就没他什么事了，七七也被抢走了。 他只能跟饭团大眼瞪小眼。 “乔爷，你不打算回乔宅了吗？”叶佳期问。 乔宅才是乔家的祖宅，权势、身份、地位的象征。 那地方，山清水秀，风景也极美。 最重要的是，乔斯年是在那儿生活了三十年，感情自然很深厚。 “这是以后的事。” “哦。” 叶佳期见他不愿意跟自己聊天，也就乖乖闭嘴。 她推着他的轮椅，和他走在有暖气的封闭走廊间。 外面路灯清明，昏黄的光晕浅浅地照在地面上，投映出交织的风景画。 夜间十分安宁，鸟雀轻轻一动，都能发出巨大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乔斯年皱眉：“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呢。”叶佳期迷茫，“我明天要去尊皇上班了，我已经不做采访，只在办公室里做编辑。” “工作不喜欢？” “喜欢，就是还想提高自己，所以我才打算考个研究生。” 或者，出国留学。 但下半句话，她咽了下去。 乔斯年刚回来，她打算照顾他一段时间后再做打算。 “准备考哪座大学。” “我、我还没想好。”叶佳期目光躲闪。 实际上，她已经有了目标，考C市的C大。 但C市离京城很远，很远，要真考上了，跟出了国也没有太大区别。 “是吗？是没想好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乔斯年语气淡漠，“七七，你知不知道自己一撒谎就会紧张？嗯？” 叶佳期顿时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 在他面前，她藏不住任何小心思。 他把她的性格琢磨得一清二楚。 “七七，不要跟我撒谎，我说了，我不勉强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考C大。”她终究还是说了。 听闻“C大”二字，乔斯年的眸子里淬着下降的温度，瞳孔紧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冻结。 “然后呢。”他淡淡开口。 “然后？”叶佳期迷茫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挲轮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要是能考上，就再念三年书，一边念书一边做兼职，养活自己不成问题的。” 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好歹是自己选择的生活。 “毕业后留在C市？嗯？” “我、我没有想那么远。” “七七，你计划的真好。”他的语气是冷漠的温度。 “我们不聊这个了好吗？我其实也没有想好，再说，你也看到了，我成绩不好，能不能考上还是问题。” 乔斯年冷笑一声。 他甩开她的手，离开。 叶佳期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明明是他自己说，他不勉强她。 那现在生气什么？ 这个男人的心思，她越来越捉摸不透。 她本来也不想说的，是他自己非要问，现在倒成了她的不是。 第627章 和我在一起吧 回到卧室，乔斯年已经脱了衣服。 看他阴沉的脸，叶佳期有点不敢靠近。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迟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站在外面干什么？” “我……”叶佳期撇撇嘴，“你不是不待见我吗？我怕你发脾气。” “过来！”乔斯年命令。 叶佳期这才磨磨蹭蹭地往他身边走去。 “伺候我洗澡。” 叶佳期瞪大眼睛。 “我不会。”她连连摆手，“我只会给小帆帆和饭团洗澡。” 乔斯年：“……” “乔爷，我帮你喊佣人吧？” “你哪来那么多借口？”乔斯年不爽。 “我……不是借口，我是真不会，我又没有伺候过男人洗澡。”叶佳期不满。 “这种事，做过一次就会。”乔斯年开始解衬衫扣子。 叶佳期终究还是没能拒绝他，因为他行动真得很不方便，她只好送他进浴室，帮他脱衣服。 脱上衣倒还好。 但，她的手落在他皮带上时，始终下不了那个手。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分外尴尬。 “乔爷，你还是……” “怎么了？我都没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 叶佳期撇撇嘴，横下心。他现在是病人，照顾病人没有什么好顾忌。 柔软的小手解开他的皮带，脸还是不可遏制地通红。 她别开脸，不去看不该看的。 打开花洒，在浴缸里放了热水。 她学着给他洗澡。 虽然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但过了一会儿也坦然了。 倒是乔斯年，很是享受。 “乔爷，你配合治疗，很快会康复的。”叶佳期道。 “嗯。” “这段时间我会照顾你，等你好一点，我就不会照顾你了。” “……” “乔爷，恕我直言，你身边缺一个妻子。”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跟他提这事，“你需要一个照顾你的女人，小帆帆也需要一个妈妈，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你想说什么。” “会有真正喜欢你的女孩子的，那个人，一定在。她会全心全意爱着你，也会爱着小帆帆。” “你的将来是怎么打算的？”乔斯年忽然问。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看，森冷的视线落在她白皙、温热的小脸上。 叶佳期怔了一下。 他似乎从来都不会问她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今天忽然这么问，她还没有想好答案。 “没有打算？”他追问。 “也不是。”叶佳期顿了顿，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眼底是茫茫神色，没有太多光泽。 “我喜欢按部就班，先看看这次能不能考上研究生。” “我问的是，你对家庭有什么打算。” 叶佳期微微一怔。 她忽然就摇摇头：“没有什么打算，没有想这个。” 她是真得没有想这个。 可能是从小就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她只对“家”有期许，却不敢奢望。 乔斯年看她这副样子，就想欺负她。 “七七，和我在一起吧。”乔斯年蓦然开口。 嗓音很是柔软，温和中夹杂着几许无奈和淡然，就像是飘散中空中的水雾，晃晃悠悠，朦胧而不真实。 第628章 还在回味这个吻 浴室朦胧的雾气中，叶佳期抬起头。 她离乔斯年很近很近，近到可以看见他眼中明明灭灭的光泽。 她没有听错，他是在跟她说话。 他说，和他在一起。 叶佳期的长睫毛上沾染了几滴水珠，眨一眨眼，水珠子就落了下来。 乔斯年似是叹了一口气。 一伸手，将她按在墙壁上，一个灼热而潮湿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含住她的唇，用力亲吻、啃噬。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叶佳期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攻略城池，汲取属于她特有的芬芳。 叶佳期撑着浴缸，这才没有让自己跌坐下去！ 但她的衣服湿了一半！ “唔……” 这个吻绵长而温热。 如绵绵细雨，缠绵不息。 浴室里，满是欲望的气息。 良久，乔斯年才主动结束这个吻。 叶佳期腾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唇，眸子里有生气的意味。 “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警告他。 乔斯年慵懒地倚靠着浴缸，他眯起眼睛，还在回味这个吻。 热水蔓延过他半裸的胸膛，整个人性感而迷人。 明明做着无耻的事，却淡定自若，分外优雅。 “七七，不要考研究生了，我养你。”乔斯年看着她，目光沉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叶佳期毫不犹豫地摇头。 “我不要你养，不要。”她拒绝。 十八岁之前没有什么能力，他养她，她活得很滋润，也总是觉得亏欠。 所以她不敢跟他要求什么，不敢跟他伸手要东西，不敢跟他顶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如今，他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已经不需要。 她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 虽然艰难，但自在。 “翅膀硬了，我的话都不听了。”乔斯年沉眸，“你先出去。” 叶佳期见他又生气了。 她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如释重负看了他一眼。 “那我出去了，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不会跑远。” “嗯。” 叶佳期随手关上门，出来。 她将潮湿的衣服换下，又擦了擦头发。 嘴唇上还残留着乔斯年的气息。 很久之后，乔斯年才从浴室里出来。 夜色已凉。 四处静谧。 叶佳期已经困得睡着了，但没换衣服，抱着被子蜷缩在大床的右侧。 她倒是分得清清楚楚，自己睡右边，让他睡左边。 中间，可以睡三个乔乘帆。 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暖和的被子一直被她抱在怀中。 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七七。”乔斯年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小脸蛋。 叶佳期睡得沉，没有回应。 乔斯年伸手，试图扯过她手里的被子。 奈何叶佳期抱得太紧，根本不撒手。 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没有洗澡。 估计是怕他出状况，一直在等。 “七七，醒醒，起来洗澡。” “不要……”她哼了哼，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今天很困，他知道。 “七七。”他弯下腰，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不要，好烦……” “起来洗澡，洗完再睡。” 第629章 斯年相逢，佳期如梦 乔斯年耐心哄她，可是叶佳期困得不要不要的！ “不听话？脏兮兮的不准睡我床。” “你好烦。” 叶佳期有起床气，手指对准乔斯年的脸就挠了一下。 乔斯年俊美如斯的脸上立马多出两道红血印。 他抓住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 “洗澡去！” 叶佳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满脸困意，大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很是疲惫。 “讨厌死了。” 叶佳期一边嘟哝一边不满地从床上跳下来。 她知道这人有洁癖。 她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现在呢……叶佳期气得将洗漱用品扔得“啪啪”响。 “惯的。”乔斯年无奈。 夜色如水，窗外安静、沉寂。 浅黄色的月光如一层水雾，倾泻在灰色的窗帘上，将窗帘镀上朦胧的光晕。 …… 自那天后—— 叶佳期白天上班，下班后就照顾乔斯年。 她和他共处一室，他倒是没有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而且，他变得很清闲。 有时候晚上她洗完澡习惯性坐在床上看书、背单词，他也坐在她的身边，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 他们不说话，就只并肩做着自己的事。 温馨而恬淡。 就连时光都慢了很多。 有时候，叶佳期摘下耳机环顾四周，她甚至都要被这温馨给欺骗了。 转头，她看看乔斯年。 男人穿了一件很居家的黑色睡袍，倚靠枕头，内敛、沉稳。 他很认真地在敲打笔记本键盘，眉头紧皱，沉思。 男人的侧脸英俊如斯，棱角分明，处处透着硬朗和冷峻。 “乔爷。” “嗯？”他从笔记本里抬起头。 叶佳期笑了笑：“就是叫你一下。” 乔斯年勾起唇角，眸中是溶溶光泽，化不开，吹不散，氤氲在眼底。 他们之间，依然保持着三个小帆帆的距离。 不近不远。 “是不是打扰你了？”叶佳期小心翼翼问。 “我喜欢你打扰我。” “唔，不打扰你了，你做事，我也继续做听力。” 说罢，叶佳期重新戴上耳机，低头看书。 倒是乔斯年久久没有转过头，目光依旧落在她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蛋上。 此时此刻的叶佳期，伸手可触。 他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叶佳期的笔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不停地移动。 神情专注、认真。 不一会儿，她要上洗手间，摘下耳机，从床上跳了下去！ 叶佳期一身粉红色的睡衣十分俏皮，像只兔子一样，进洗手间后就消失不见。 乔斯年伸手，取出她面前的草稿纸。 白色的草稿纸上全是圆珠笔的痕迹。 一笔一划。 有英文单词，有中文词汇，有表情符号…… 但，最惹眼的莫过于背面，满满的“乔斯年”三个字。 她写他的名字，写得小心翼翼，格外珍惜。 字体没有练过，但有着属于她独特的秀气和美好。 乔斯年从她的英文课本里找到那只圆珠笔—— 抬手，落字。 草稿纸的缝隙处，落下“叶佳期”三个字，紧挨着他的名字。 斯年相逢，佳期如梦。 第630章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乔爷，刚刚开水龙头，一不小心把水溅到睡衣上了，哎呀！” 叶佳期一边从洗手间往外走，一边低头擦着睡衣上的水珠子。 乔斯年将草稿纸给她放回原处，缓缓抬起头。 “这个水龙头太黑科技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要把睡衣换掉，好冷。” 说着，叶佳期就往衣橱边走。 “你说你笨成这样，如何是好。嗯？”乔斯年看向她。 叶佳期不高兴地挑睡衣，嘀咕道：“明明是你家水龙头的问题，怎么又怪到我这儿了。好了，好了，我笨，我承认。” 再聪明的人，被他从小说到大，也变笨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成天说我笨。我妈妈以前从来不说我笨，她都是夸我聪明。”叶佳期嘟哝。 八岁之前，她的妈妈总是会温柔地夸她。 夸她聪明，夸她乖巧，夸她懂事。 自从跟了乔斯年，她就变成了笨蛋。 “我一个笨蛋照顾你，你怎么就不怕？万一我要是拿错药，你怎么办？你的命还攥在我手上呢。”叶佳期吓唬他。 他现在这样子，她是很好欺负他的。 不过她没兴趣欺负他。 “你舍得？”乔斯年挑眉。 叶佳期：“……” 她转头白了他一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要是再说我笨，我就不高兴了。” 说罢，她挑了一套深蓝色的睡衣，去洗手间换了。 叶佳期又小心翼翼重新打开水龙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微微有几分凌乱，脸颊绯红，眼睛里是晶莹的光泽。 照着镜子。 恍恍惚惚间，她竟有一种回到十几岁的错觉。 那时候的乔斯年还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的叶佳期也没有怀过宝宝。 少年清朗，少女明艳。 他如星辰如朗月，她如蔷薇如清风。 年少时光，温柔而从容。 叶佳期对着镜子笑了笑，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 好久，她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乔斯年低头蹙眉，看着电脑屏幕。 叶佳期跳上床，坐在自己的位置，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她拿起圆珠笔，打开课本。 就在她抽出草稿纸时，忽然，她在背面发现了三个字—— “叶佳期”。 他的字，她一眼就能认出。 这三个字，笔力刚健，俊逸洒脱，笔锋从容。 她的名字就这样环绕在他的名字中间。 叶佳期脸一红，她写他的名字被发现了。 她转头，偷偷看了一眼乔斯年。 某人一脸淡定地在处理工作，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神色冷峻，平静而优雅。 就好像字不是他写的一样。 叶佳期将草稿纸折了起来，夹在课本里。 心口，有异样的感觉滑过，如潺潺溪水，宛转流长。 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遍遍冲击着，心不可避免地跳了几下。 她戴上耳机，继续练习听力。 夜漫长而安静，月光浅薄，云淡风轻。 卧室里只有叶佳期小声念单词的声音和乔斯年敲键盘的响声。 “七七，给我倒杯水。”乔斯年开口。 “啊？”叶佳期摘下耳机，“哦，马上。” “嗯。” 第631章 脱了衣服是禽兽不如 乔斯年很是享受这种被她伺候着的感觉。 起码，这么多年都没有过。 叶佳期跳下床，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有点烫，你小心点。”她叮嘱。 “下楼去煮点夜宵，我饿了。”乔斯年又道。 “哦。”叶佳期撇撇嘴，“你想吃啥，我做的比较难吃。” “你会什么？” “什么都不会。”叶佳期摊手。 乔斯年：“……” “面条吧，可能也就这个能吃。”叶佳期理直气壮，“如果不能吃，你也不要嫌弃，因为如果你嫌弃的话，我以后都不给你做了。” “……” 说完，叶佳期就出了卧室，往厨房走去。 夜已经很深，墙上挂钟的时针指向“9”。 叶佳期找到挂面，切了葱花，还特地煎了一只鸡蛋。 厨房里蔓延着食物的香气，很是诱人。 这段时间，乔斯年没少折磨她。 叶佳期心大，不跟他计较，他是病人。 她如果跟一个病人计较，那太没品了。 最起码以前，她生病的时候，他也没有跟她计较过。 “七七，这是给宝宝做的吗？” 乔乘帆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脑袋探进厨房，一脸开心。 “啊？”叶佳期转头，“不是，是给你爸爸的，他饿了。” “七七你偏心，宝宝也饿！”乔乘帆嘴巴撅了起来。 “七七等会儿给你做好吗？” “唔，就是嫉妒爸爸一下，宝宝不饿。”乔乘帆摇头，“宝宝要去睡觉。” 小家伙打了个呵欠，穿着小睡衣跑回自己房间。 自从老乔回来后，他一天都没有能跟叶佳期睡在一起。 老乔说，只要他不缠着叶佳期，很快会有个小妹妹，就是很萌的那种，跟芭比娃娃一样。 乔乘帆天真地信了。 可是这都好久了，小妹妹在哪？ 老乔行不行？ 叶佳期无奈地笑了，这个小家伙。 她端着碗去卧室。 “面好了，有点烫，我尝了一口，挺好吃的。”叶佳期道，“不过你太挑食，估计不合你胃口。” “你尝尝看吧，要是不好吃，就给我吃，不能浪费。” 叶佳期知道他挑食得厉害。 就她这厨艺，他肯定是要挑三拣四。 这么挑剔的男人，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姑娘做的菜能合他的胃。 起码，她是不行。 他也不爱吃她做的东西。 乔斯年合上电脑，看了她一眼：“喂我吧，手没力气。” 叶佳期气得哭笑不得：“不是说今天好点了吗？” “工作了一晚上，手酸。” “你只会欺负我吧！”叶佳期撇撇嘴。 他这人，在外人看来，很是绅士。 儒雅从容，淡漠自持，极有风度。 但在她看来，他的风度全是假象，实则是个吃人不眨眼的禽兽。 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脱了衣服是禽兽不如。 让她伺候吃饭、伺候洗澡、伺候穿衣服……什么都做了。 “你也可以欺负我。”某人淡淡道。 叶佳期不以为然，她哪里敢欺负他？ 从小到大，都是她被他欺负的份，有时候被他欺负得躲在被窝里哭，却毫无反击之力。 第632章 棒棒糖确实有毒 不过他很忙，欺负她的时候也不多。 叶佳期没打算跟他争执什么，他是病人，她还没有没品到这种地步。 “今天身体好点没有？丁医生有说什么吗？” 叶佳期一边给他喂面条，一边同他聊天。 “没有好转迹象。” “怎么会这样，要不要转去医院住几天？我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 “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虚情假意。我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你还要照顾小帆帆，还有事业。其实，我从来都是盼着你好的。虽然你经常欺负我。” 叶佳期吐了一通苦水。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他有事。 “你看起来好像对我很不满。”某人淡淡道。 目光中是明明灭灭的痕迹和光泽，深不见底。 “不满的事很多，你要听吗？” “哦？”乔斯年挑眉，尾音轻扬，“你倒是说说。” 他还不知道，这小丫头对他怨念已久。 他倒好奇，他对她这么好，究竟还有什么让她不满的。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叶佳期挑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热气，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八岁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家。” 那时候，她饿得晕倒在街头。 脏兮兮的。 都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他不一样，他干净、优雅，尽管年纪小，但已然尊贵如神祇，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冷静。 至少她见他的第一眼，是惊为天人的。 世上还有这般好看的少年。 吃了他的棒棒糖，就跟他走了。 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傻傻的。 也不怕他是人贩子，也不怕棒棒糖有毒。 事实证明，棒棒糖确实有毒，不然，她又怎么会对他死心塌地那么多年。 “看你可爱。” 乔斯年忽然笑了，伸手，手指挑开她垂落的发丝。 替她将发丝绕到耳后，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八岁时的她脸蛋圆圆的，撅起嘴巴时格外可爱。 如今，她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精致的瓜子脸，漂亮的眉眼。 “别哄我了，你说过，我长得丑。”叶佳期是不信的。 十几岁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长得虽然不是太漂亮，但至少不难看。 结果，她每次照镜子时，他都会很打击地来一句：“别照了，又不美。” 十几岁的小心灵，可脆弱。 被自己喜欢的人说丑，真得是种很强烈的打击。 一开始会难过，后来，习以为常。 “还是因为方小姐吧。”叶佳期挑明。 这个话题，他之前就警告过她，让她不要提。 可到底，不甘心。 很不甘心。 就像是一只宠物，原以为主人养它是爱它，后来才发现，只是为了宰了吃。 知道真相的一刻是绝望的。 不过时间久了，倒无所谓了。 就像现在，叶佳期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他开口，她什么都可以给。 她只想听真话，只想听他亲口说，而不是骗她，敷衍她。 果然，乔斯年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幽深的目光落在她不近不远的脸上，凌厉而森冷。 第633章 你的第一次，只能是我的 “我不是刨根究底的人，你要是不肯回答，我就不问了。”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盯着她看了良久。 半晌后，语气中才夹杂着无奈和深沉—— “不过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从此，相依为命。 那一年冬天，他的母亲跳湖自尽。 那一年春天，她的妈妈也去世了。 他拥有权势、地位，却孤零零的，形单影只，落寞而孤寂。 直到看见她。 她的笑容就像是盛开、怒放的向日葵，灿烂明媚，若星辰，如阳光。 一个半圆触碰到另一个半圆，不可避免地想要去靠近，去取暖，去相依为命。 等到她慢慢长大，他才发现—— 两个半圆已经合二为一，无法再承受分离。 叶佳期盯着他看了几秒，嘴角勾起一抹扬起的弧度。 她没有再说什么，但不是很相信。 “不是说对我很不满吗？你倒是说说，我听听看。”乔斯年岔开话题。 “你听了是要改正吗？” “并没有这个意思。” “……”叶佳期气。 好气！ “太多了，数不过来，无非就是蛮不讲理、不可理喻。”叶佳期淡淡道，“比如，你把我的圣诞礼物扔了这事，你还记得吗？” “哦，记得。” “你不觉得愧疚吗？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圣诞礼物。” “你的第一次，只能是我的。” “……” 叶佳期的脸通红。 她觉得，跟乔斯年说话，说不下去了。 她气得将碗拿走。 “面凉了，不要吃了。” 说完，她就端着碗去了厨房。 乔斯年嘴角一抽：“……” 叶佳期很生气，明明是一本正经在讨论他的不对，结果说着就变味。 真是。 叶佳期将碗放到厨房，磨蹭了好久才回卧室。 “乔爷，不早了，该睡觉了。”叶佳期在梳妆镜前坐下。 她擦了擦护肤品，又对着镜子看了两眼。 橘黄色的光线映照在她的脸上，分外明丽，宛若蔷薇花。 乔斯年下了床，扶着轮椅来到她的身边。 就在叶佳期拿起梳子时，他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接过她手里的木梳。 叶佳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抬起手，梳子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落下。 他在替她梳头发。 “乔爷，我可以自己来。” “别动。” 这是乔斯年头一次替她梳头发，叶佳期的心越跳越快，有一种狂乱的躁动。 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怎么都按压不住。 身体的温度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升高，血液流淌很快，她的呼吸有几分急促。 “还是长头发好看。” 他对她的短发仍旧耿耿于怀。 叶佳期抬头，看着镜中。 镜子里，他靠她很近，光线下，他的眼底是一片柔和的光晕。 叶佳期垂下眼睫毛，低头不语。 “七七，和我在一起，嗯？” 这是乔斯年第二次说这句话。 叶佳期恍惚，没有回应他。 过了几秒，乔斯年叹息：“你到底还是嫌弃我，是不是觉得，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没法给你性福？” “不是，你别这么想。” “我会让你性福。” 第634章 谁给你的胆子扇我巴掌？ 乔斯年深情起来，眼中尽是款款温情。 叶佳期忽然有点不适应，这几年，她离“幸福”这个词已经越来越远。 她似乎已经记不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叶佳期低头，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乔爷，你吃了药就睡觉吧，不早了，该休息了。” “困了？” “嗯。” “明天周六，不是不用上班吗？” “明天约了安安逛街。” “你们很熟了？” “是啊，她给我介绍的慕教授，还给我买了很多书。” 叶佳期站起身，推开他的手，往床边走去。 心口还在跳。 她说不出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沉寂了很久的一些情绪，也开始在心底沉沉浮浮。 而且，这些情绪，她有点控制不住。 像有一千只蚂蚁在心口钻来钻去。 不受控制。 …… 周六一大早，叶佳期就坐车去了茶楼，她约了宁安八点一起吃早餐。 结果，到了八点，宁安还没有过来。 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没响两声，电话就被人为挂断！ 宋家，卧室。 宁安抓着宋邵言的腰，指甲在他的后背划出几道血印！ 男人卖力地趴在她的身上，把她往死里折腾。 宋邵言的手里是宁安的手机，他脸色阴沉。 “啪”的一声，他把宁安的手机扔在了地板上！ “宋邵言，你发什么疯？你摔我手机干什么？你起来行不行？”宁安被他折腾得没脾气。 浑身都是汗。 男人依旧不放过她，加快速度和力度。 “宁安，我准许你今天出门了？嗯？” “宋邵言，你这叫什么话？我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宁安脸色难看，“你有什么权力管我的自由？我今天约了佳期。” “我不让你出去，你又有什么办法？” “宋邵言！” 宁安火了！ 看着他这俊美却无耻的一张脸，宁安一抬手！ 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宋邵言的动作忽然停止。 他捂住脸，阴沉地看向她。 这是宁安第一次甩他巴掌，力道足够大，毫不留情面。 这也是宋邵言头一次被女人打。 宋邵言的眼底是破裂的痕迹，夹杂着阴鸷和暗沉，如六月的狂风骤雨，忽然就暗了下来。 兴致全部败坏，他从她的身体里退出。 下一秒，宋邵言扣住宁安的手腕，狠狠抓住。 宁安的长头发垂落在肩头，她往后退缩，想要摆脱宋邵言。 “宁安，谁给你的胆子扇我巴掌？” 宋邵言声音低沉、狠戾，脸色极度难看。 他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五个巴掌印，通红。 “宋邵言，新年的时候，爷爷很开心，就差在集团授权书上签字了。爷爷的集团，毋庸置疑是你的。所以，你能不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宁安一字一句，很是平静。 她无波无澜的眸子看着宋邵言。 很镇定。 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暂时会保密，直到你正式接手宋氏。”宁安补了一句。 她知道宋邵言想要的什么。 第635章 正是那瓶避孕药！ “不会给宋氏带来一点麻烦，人前，我和你还是恩爱夫妻，爷爷那儿，全部由我担责，不会给你惹一点麻烦。你相信我有这个公关能力。” 宁安把他的顾虑全部都说了。 宋邵言双眼通红，凛起的眸子里是森冷的寒意。 瞳孔紧缩，一点点凝起，怒意在眼中蔓延，如燎原之火，寸草不生。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先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宁安语气平静。 签了协议书，至少他们可以分床睡。 她也不用整夜被他折磨。 她实在不明白这男人的需求为什么这么大。 一个顾回音不够，还要折磨她。 宁安抓着被子，白皙的肩膀露在空气里。 脖子间布满吻痕和暧昧的痕迹，那是情`欲过后的残留。 这男人很喜欢在床上折腾她，说白了，是种报复。 如果不是她喜欢他，执意嫁给他，他现在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如果不是爷爷护着她，他也不用跟她在人前装恩爱夫妻。 可能，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强迫了他。 现在她也付出了该有的代价——青春、爱情。 得到的，是一场失败的婚姻。 “宁安，不要让我查到你在外面有姘头。” 宋邵言双手撑在她的身侧，眼神冷漠，语气狠戾，满是警告。 姘头？宁安苦笑。 “宋邵言，宋公子，我知道你很累。同样，我也很累。签字不好吗？” “宁安，我警告过你什么？离婚？这个词，应该我来提。” 宁安的眼底越发无奈。 “那算了，当我没说。”宁安拿起床上的衣服。 那就等他来提吧。 不用过多久，他会腻的。 结婚半年而已，他已经各种不耐烦。 人前优雅绅士、儒雅从容，人后，脾气暴躁又恶劣。 她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 宋公子那张俊美的脸蛋上是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也冷冷看着她。 空气中蔓延着森冷的气息，连每一个分子都带着冰凉和寒意。 温度骤降。 宁安落荒而逃，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最近对她看得很严，明明知道她只是出去见叶佳期，还保持警惕。 可能是她提离婚提的太频繁，他觉得自己被戴绿帽子了。 男人，都是有这点自尊的。 可惜，他想错了。 宁安匆匆忙忙洗漱，从地上拾起手机往楼下走。 走到半路，她想起忘记拿避孕药，折回卧室。 但，一只脚刚踏进卧室—— “咚”一声，她肩上的包滑落！ 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错愕！眼底眸光破碎！ 宋邵言打开了她床头的柜子，手里拿着的正是那瓶避孕药！ 宋邵言是从来不戴套的，因为宋邵言的爷爷想要个孙子。 可宁安不一样，她不想要孩子。 更不想要宋邵言的孩子。 孩子如果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无非是摧残。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偷偷做措施，吃药。今天，就像是小秘密被撞破了一样！ 宁安的脸色瞬间变了，嘴唇苍白，手指不可遏制的颤抖。 宋邵言见她折回来了，冷笑，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第636章 她能怀上孩子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避孕药的瓶子。 玩味的目光落在宁安的脸上，宋邵言似笑非笑，脸上的巴掌印仍旧清晰可见。 只不过，他已经换了一身睡袍。 整个人如同暗夜里的修罗王，散发阴冷的气息。 所有的儒雅和镇定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宁安，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宋邵言语气阴沉。 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宁安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不一会儿，她的脸色镇定下来。 “是避孕药。” “我说呢，我每天这么卖力，你一无所出。”宋邵言哂笑，“我差点以为是我的问题。” “宋邵言，我知道你想要孩子讨爷爷欢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如果他一出生就背负利益，他不会幸福的。宋邵言，你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而且，你也没有那么喜欢孩子，对吗？” 宁安观察过他，她知道他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子。 “宁安，你什么时候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嗯？我的想法，你这么清楚？”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弧度。 “宋邵言，你把药给我。”宁安伸手。 小心翼翼。 宋邵言夹着瓶子，不动声色。 “宋邵言，你会给我的是吗？” “宁安，别太过分。”宋邵言怒了。 一个用力，他将瓶子砸在地板上！ “咚”一声，瓶盖开裂，瓶子里的避孕药一颗一颗洒了出来！ 他烦躁地扯开睡袍领口。 宁安上前一大步，蹲下身，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颗药塞进嘴里！ “宁安！” 这个举措，把宋邵言彻底激怒！ 他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掐住她的下巴。 宁安用力，咽下避孕药，眼神无力地看着他。 她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几乎窒息。 宁安艰难地呼吸着空气，脑袋开始发晕。 宋邵言是要掐死她吗？ 她又把他逼急了？ 也是，爷爷多渴望要个孙子啊，如果她能怀上孩子，宋氏就全都是宋邵言一个人的。 毫无悬念。 宋邵言那个远在美国留学的弟弟宋邵钧一分一毫都得不到。 可现在，没有一个孩子做保证，宋邵言绝对没有安全感。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哪怕爷爷现在最喜欢的孙子是宋邵言，最喜欢的孙媳妇是她。 避孕的事，她一向做的很隐秘。 但她没想到，今天还是被宋邵言拆穿了。 忽然倒有点如释重负。 脑子越来越迟钝，浑浑噩噩。 宋邵言会掐死她？会吧…… 宁安的呼吸变得短促起来…… 就在她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时，宋邵言松了手。 “咳咳。”宁安轻咳，扼住喉咙，难受得蹲下身子。 想哭，又哭不出来。 她再委屈，也不想在宋邵言面前哭的。 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自受。 一开始错的那个人是她，不是他。 所有的后果，她一个人背。 就在这时，宋邵言拎着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起来，用力扔在床上！ “宋邵言！你要干什么？”宁安睁大眼睛。 第637章 无力地趴在水池边 宋邵言冷笑，解开睡袍系带。 他用力把宁安压在床上！ 宁安惊慌失措，如一只小鹿，眼底满是无措的表情。 “既然吃了药，趁着药效还在，我岂不是得讨点什么？嗯？”宋邵言厚颜无耻。 他撕开宁安的衣服，不由分说！ “我不要了，宋邵言，做人不能这样。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是我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吗？” 宋邵言哪里听她辩解，一把将她的外套扔在地上！ 宁安发丝凌乱。 男女力气到底悬殊，她再怎么挣扎，都不是宋邵言的对手。 更何况，这男人是带了怒意的。 他将她压在床上狠狠欺负，不管不顾。 她求饶，他做得越厉害。 她挣扎，他动作越猛烈。 宁安感受到了痛意，第一次都没有这么痛。 她哭了，终究还是哭了。 泪水顺着枕头往下流，打湿了肩膀，打湿了被子。 后来，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像只布娃娃，任由宋邵言摆布。 整个一早上，宋邵言都没有放过她。 最后的最后，他去浴室洗澡，宁安一个人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腿间。 头发垂落，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肩膀抽搐得厉害。 哽咽声在卧室里回荡，一声一声。 宋邵言洗完澡回来时，她还在呆坐着。 既没有穿衣服，也没有做任何清理，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 “很委屈？”宋邵言站到床头，表情冷漠。 “不委屈。”宁安抬起头，眼神空洞而乏力地看着墙壁，“我自找的。” 嫁给他，本来就是她自找的，她委屈什么呢。 宋邵言点了一支烟，脊背线条冰凉，脸色冷峻。 烟雾缭绕，呛人的味道在卧室里飘散。 “宁安，以后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别怪我不客气。” “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干什么呢？”宁安冷笑。 如果是顾回音，他还会这么欺负她吗？ 怕是当宝贝疼还来不及。 “所以，别不识好歹。”宋邵言警告她。 宁安很疲惫，很累，她没有力气再跟他吵。 这场婚姻，一败涂地。 她裹了一件浴巾，扶着墙壁往浴室走。 腿很疼，身上也布满吻痕。 她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苦笑。 打开水龙头，她往自己的脸上浇了一捧冷水。 冬天的冷水，是真得很冷。 宁安牙齿打颤，却毫无知觉。 她无所谓了。 只要不生孩子，宋邵言怎么折腾她都无所谓。 她错在先。 宁安无力地趴在水池边，将水龙头一直开着。 冷水蔓延，她觉得浑身都很难受。 宁安打开花洒，冲洗身上的痕迹，她冲的是冷水澡。 她知道，她的这颗心，已经被宋邵言浇冷，而且……永远也捂不热了。 宋邵言站在窗户边抽烟。 昏暗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身形修长而独立，白衬衫、黑西裤，干净儒雅。 一支烟抽完，又是一支。 地上，扔了一堆烟蒂。 就在他抽了半包烟后，宁安还没有出来！ 宋邵言眉色一动，心口拎了一下，大步往浴室走去！ （有人想宋渣渣吗？哈哈哈……新的一周了，记得投月票、投推荐票哈~） 第638章 妈的，不要命？ 他抬手，敲了敲浴室的门—— “宁安。”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响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宁安！” 宋邵言又喊了几声，脸色突变，一脚踹开浴室门！ 门一开，里面一片狼藉。 花洒开着，水流淌了一地，没有白雾，只有让人打颤的冷意。 宁安躺在地上，凌乱的发丝覆盖在脸庞上，浑身湿冷，毫无生气。 宋邵言慌了一下，拿过浴巾裹住她瘦弱的身体。 “宁安！醒醒！” 他的手是凉的，但宁安的身体更凉！ 宋邵言这才发现，她洗的是冷水澡。 妈的，不要命？ 宁安脸色苍白，嘴唇白如纸片，一动不动，毫无血色。 宋邵言喊她，她也听不见。 宋邵言抱着她往外跑，匆匆忙忙给她拿了一件厚实的大衣裹上，没来得及换拖鞋，飞快地跑进车库。 取出一辆跑车，宋邵言踩下油门，送宁安去医院。 一路上，宁安都没有醒，而且开始发起高烧。 到了医院，宁安已经浑身滚烫。 迷迷糊糊，没有一点意识。 她雪白的脖颈上还留有宋邵言强吻的痕迹，密密麻麻，布满脖子、肩膀。 “39°，宋先生，您太太烧得很厉害，要住院吗？”医生问。 宋邵言揉了揉太阳穴，点头：“办理住院手续。” 医生给宁安准备了VIP病房，又给她打针、挂水。 宋邵言走到医院的吸烟室，点了一支烟，眉宇间是紧锁的深沉，一双眸子望不见底。 他一身笔挺的衬衣西裤，却穿着拖鞋，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但他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狠狠抽了几口烟。 没多久，宋邵言的手机响了。 “是宋先生吗？我是叶佳期，我想问问安安在家吗？”叶佳期语气焦急。 她在早茶馆等了一个早上，宁安都没有来。 而且，她给宁安打的电话，她一个都没接，也没回。 宁安一向很守时，不会这么没有责任心。 叶佳期不放心，跟乔斯年要了宋邵言的手机号码。 宋邵言眉头蹙起：“她身体不舒服，住院了。” “住院了？我昨天跟她聊天，她还好好的呀？她在哪个医院，我去看她。” “第三医院。” “我马上来。” 叶佳期挂上电话，拿起包从早茶馆离开。 怎么忽然就住院了？是生病了吗？ 叶佳期挺着急，她现在不愿意看到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她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叶佳期打车到第三医院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多。 问了病房号，她直接往宁安的病房走。 宋邵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宋先生。”叶佳期打了招呼。 她看到宋邵言的脸上有一道巴掌印，红通通的，十分惹眼。 同时，她也看到了正在挂水的宁安，面色憔悴、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嗯。”宋邵言淡淡抬了眼皮子。 “安安怎么了？” “发烧。” “天气冷着凉？” “嗯。” 叶佳期叹息，将手里的水果放下，跑到病床边。 宁安的脸色很不好看，叶佳期隐隐约约在她的脖子上看到吻痕。 第639章 注定不会长久 宋邵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撑着头，脸色疲惫。 叶佳期坐在病床边陪宁安。 “宋先生，安安瘦了很多。”叶佳期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她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事，所以她同样也知道，宋邵言不喜欢宁安。 男人眉头蹙了一下。 “我没有照顾好她，以后会注意。” “宋先生，安安平时工作很忙，可能不太会照顾自己，你多费点心。安安很好，她一直对我很关照。” 看到宁安现在这个样子，她十分心疼。 她知道，宁安是远嫁来京城的。 她不是京城人，她老家在C市。 父母早就不在了，只有一个爷爷常年在国外。 虽然家境殷实，她的爷爷和宋邵言的爷爷又是曾经的战友，但毕竟是远嫁，孤苦伶仃。 而她的婚姻只是看上去很恩爱。 “嗯。”宋邵言低声应了。 叶佳期从水果篮里拿出一只苹果，准备削给宁安。 “我来吧。”宋邵言拿过她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 叶佳期没有拒绝。 “宋先生，严重吗？安安的烧退了吗？” “医生说挂完水再观察。” “那你会在医院照顾她吗？” “嗯。”宋邵言低头削苹果。 男人眉目清朗，尤其是认真削苹果的模样，儒雅而有气质。 叶佳期看了他许久。 难怪宁安会喜欢他，这个男人有让人喜欢的资本，但爱情如果不是两厢情愿，注定不会长久。 叶佳期心疼宁安。 “宋先生，我这几天会经常跑医院看安安，你别嫌我烦啊。” “不会。” 可能是不熟的缘故，宋邵言和她的话并不多。 到了下午一点多钟。 宁安的烧退了，她睁开眼睛，无力地看着天花板。 叶佳期撑着脑袋打了个盹，眼睛一眨就看到宁安醒了。 “安安！”她跑过去，“终于醒了，好点没有？” 叶佳期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 “有点累，我怎么进医院了……” 宁安脸色依旧很苍白，撑着床想要坐起来。 “宋先生说你发烧了，他把你送到医院来的。他去给你买吃的了，估计快要回来了。” “哦。”宁安眉头皱了皱。 叶佳期坐在床边，给她拿了一只苹果。 “饿了吧？烧退了的话就吃点东西，这个是宋先生亲手削的。” “我不太想吃。” “没事，那我陪着你。” “佳期，谢谢你。” 宁安的头发垂落的肩膀两侧，发质干枯，失去了平日里的光泽。 她的脸色格外憔悴，没有一点血色。 病房里暖气很足，但她浑身冰凉。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宁安问道。 “等宋先生回来让他问问医生，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再等等，不要着急。” 宁安点点头。 叶佳期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宁安抱着暖和和的水杯，轻轻摩挲。 就在这时，宋邵言推门而入。 他的手里拎着一只购物袋，里面装了很多吃的，他还给宁安买了热粥。 宁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醒了。”宋邵言嗓音略嘶哑，“正好带了粥，趁热吃吧。” 第640章 他们……吵架了 叶佳期站起身，从宋邵言的手里接过白粥。 热气腾腾，很香。 “安安，吃点东西，饿了吧。”叶佳期哄她。 她现在照顾人挺有一套，也是被乔斯年给折磨出来的。 乔斯年夜里想吃夜宵，她得做。 乔斯年想换衣服，她得服侍。 偶尔还要陪小帆帆玩，送小帆帆上学。 总之，她可能是欠了那一大一小的。 “我来。”宋邵言坐到床边，接过叶佳期手里的粥碗。 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了，只是脸还微微肿着。 宁安那一巴掌，下手很重。 “我不吃。”宁安转过头，不看他。 叶佳期站在一旁，忽然像是明白了点什么。 他们……吵架了。 “我喂你。”宋邵言不依。 他用勺子挖了一口粥，递到她的嘴边。 “我说了我不吃，你烦不烦？”宁安忽然发了脾气，脸色难看。 在叶佳期面前，她已经不用再跟宋邵言装恩爱夫妻。 叶佳期见过顾回音，也见证了她这破碎的婚姻。 叶佳期慌了一下，心口一跳。 “还是我来吧。”叶佳期对宋邵言伸手。 宋邵言无奈，只好把粥碗又给叶佳期。 他不太会照顾人。 “宋先生，你先出去，有我在呢，我照顾安安你放心。” 宋邵言点点头，疲惫地往外走。 他的身上还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离开时，背影中有几许孤寂。 他关上了门，被赶出来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宋邵言一走，叶佳期才开始喂宁安。 “佳期，我自己来吧。”宁安不肯。 “没事儿，我现在很习惯了，我一直这么照顾小帆帆。” “嗯？”宁安疑惑了一下，“小帆帆？” 叶佳期点头：“嗯，乔爷家儿子。” “哦哦，那个小家伙呀。我听说乔爷有个儿子，十分乖，也十分可爱，只是一直没见到。” “是啊，特别可爱，我给你看照片。” 叶佳期说着就翻出了照片来。 宁安一看，还真是。 皮肤白皙，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 看上去很像他爸爸。 “长得真好看。”宁安夸道。 确实是好看。 既然是乔爷的亲生儿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和叶佳期聊了聊，宁安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乖乖吃了粥。 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你和宋先生吵架了吗？” “是啊。”宁安倒是一脸无所谓，“让你看笑话了。” “他惹你生气了？”叶佳期知道宁安一向大度，不太会计较一些事，能把宁安惹急了，一定是对方的错。 “算不上生气，不过就是些一直存在的问题。”宁安淡淡道。 那些问题一天不解决，他们还得再吵下去。 日复一日的争吵，她很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早点拿到爷爷手里的宋氏。 只要他成为宋氏正式的总裁，就不用再受爷爷的牵制，可以随心所欲。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跟她离婚也好，把顾回音扶正也好，都可以为所欲为。 那个时候，她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宋邵言不用再装得这么辛苦，她也可以真正自由。 第641章 宝宝和爸爸等你 至少不会像刚结婚的时候，还傻傻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好，他也会喜欢自己的。 她把婚姻看得很神圣，而在他那儿，只是有利用价值的附庸品。 等身体好了，她会再去哄哄爷爷。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厌倦。 “安安，你还有我呢，不开心的时候你可以找我。”叶佳期安慰她。 宁安笑了。 这个小姑娘很可爱，单纯、善良。 “安安，宋先生买了挺多零食，要不我们看看吧？”叶佳期指着桌子上的购物袋。 “你去看看。” 叶佳期将袋子拿到床边来。 果然挺多东西，什么都有。 饮料、饼干、肉脯、蜜饯……各种各样，满满一袋。 宁安看了一眼，没有太多她喜欢吃的。 其实她喜欢吃什么，宋邵言根本不知道。 “安安，你现在还不能吃太多东西，不过宋先生有心了。”叶佳期在帮宋邵言说话。 宁安笑了笑：“带回去给小帆帆吧，小孩子应该很喜欢。” “不用，不用，他的零食多着呢，什么都有。” “佳期，乔爷是不是在追求你？”宁安笑着问。 叶佳期一愣，微微有些局促。 “不是，他没有追求我，我和他只是比较熟，帮着照顾小帆帆。” “乔爷挺好的，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可能要给小孩子做后妈。” “小帆帆不黏人，很乖。有时候，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宝宝。不过医生说，我不太可能怀孕了。”叶佳期声音低了下去。 宁安的眼中流露出惊讶。 “对不起啊，佳期，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触及了叶佳期的伤心事。 不能怀宝宝，是对女孩子一个极大的惩罚。 “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反正也没有要宝宝的打算。”叶佳期笑了笑。 这件事，一开始得知的时候是挺难过。 后来，也释怀了。 似乎也没什么。 叶佳期陪着宁安聊天。 女人要好相处多了，再加上宁安性格很好，叶佳期和她聊天，很轻松。 傍晚时，天色暗了下来。 路灯一排排点亮，夜幕拉开，城市陷入昏暗。 天边的蓝色一点点消失，黑色渐渐吞噬光明。 她们聊天，宋邵言再也没有进来。 “安安，明天周日，你要在医院好好休息，观察几天，等没事了再出院。”叶佳期叮嘱。 宁安笑了笑：“知道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发烧了而已。 话音刚落，叶佳期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一看，是乔斯年。 “不打算回家了，嗯？” “我马上回去啊，快了快了。” “再不回来，饭菜凉了。” “知道了。”叶佳期撇撇嘴。 被乔斯年训了两下，她瞬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七七，宝宝和爸爸等你吃晚饭。”小家伙稚嫩的声音传来。 “唔。”叶佳期连忙捂住手机。 不过，小家伙声音太大，宁安还是听见了。 宁安笑着对她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家。 “安安，我……先回去了。”叶佳期跟她告别。 “嗯，路上小心。乔爷在查岗？” 第642章 七七，老乔真得想追你 “不是。”叶佳期否认。 这哪叫查岗。 “快回去吧，不要让小家伙等急了，他听上去很想你。” “我也挺想他的。”叶佳期笑了。 一天不见，就想得很。 明明也不是自己孩子，却特别想看到他。 她也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的这种反应。 这三年，见过的小孩子很多，却没有一个能像乔乘帆这样给她这么大的反应。 可能是因为他是乔斯年的孩子，而自己失去的那个宝宝，也是乔斯年的骨血。 血缘相通吧。 离开医院，天色已晚。 正好是晚高峰，叶佳期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一进门，她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等他。 小家伙手里拿着筷子在拨弄，嘴巴嘀咕嘀咕不知道在说啥。 桌子上，是满满的饭菜，飘着香味儿。 “对不起啊，我回来迟了。”叶佳期很抱歉。 “七七回来了！”小家伙屁颠屁颠跑过来。 殷勤地给叶佳期拿拖鞋，拎包。 “知道回来就好。”乔斯年看了她一眼。 “你们可以先吃的。”叶佳期道。 “不可以！”乔乘帆抢先，“要一起吃。” 乔乘帆最近很高兴，因为爸爸在家，七七也在。 在他的心里头，他已经很依赖叶佳期。 小家伙牵着叶佳期的手，让她坐在乔斯年的身边。 “吃吧，饭都盛好了。”乔斯年端起碗。 叶佳期点点头。 “这个虾虾是宝宝剥的，只给七七吃。”乔乘帆指了指碗里的虾肉。 白白的虾肉堆满了小碗。 叶佳期眼睛一热，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小帆帆真乖啊。” “宝宝这么乖，七七你要带回家吗？不要钱的。”乔乘帆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叶佳期笑了笑，到底是小孩子，特别单纯。 “买一送一。”说着，乔乘帆还指了指乔斯年。 乔斯年嘴角一抽：“……” “吃饭吧。”叶佳期给他夹了一块肉。 “呜呜，七七不回我，蓝瘦。”小家伙垂着脑袋。 怎么可以不回他呢。 “嗯，要。”叶佳期哄他，“小帆帆这么可爱，谁不想要。” 乔乘帆立马高兴起来，大眼睛里光泽熠熠！ “小帆帆只是七七的。” “嗯呀。”叶佳期哄他开心。 小孩子就是好哄，叶佳期随便说两句，他就高高兴兴的。 叶佳期舍不得吃剥好的虾肉，夹给小家伙。 乔斯年一向沉默寡言，饭桌上不大开口，只眯起眼睛默默看着他们。 从前吃饭的时候，他不许叶佳期说太多话。 现在倒不大管了。 乔乘帆高兴起来还会跑去叶佳期的怀里滚一圈。 叶佳期跟他闹得开心，整个客厅里都是欢声笑语。叶佳期银铃般的笑声，乔乘帆稚气未脱的嗓音。 饭后，乔斯年去洗手。 乔乘帆偷偷跑到叶佳期的跟前，小声道：“七七，其实虾是爸爸剥的……” “七七，老乔从来都没有给宝宝剥过。” “七七，老乔真得想追你。” 乔乘帆压低声音，古灵精怪。 “说什么呢。”乔斯年从洗手间走出来。 第643章 你能耐了是不是？ 乔乘帆立马压低声音，又说了最后一句—— “他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呢，实际上就是想追你呀。” 说完，小家伙迈开小短腿就跑！ “乔乘帆！”乔斯年皱眉喊了一声。 小家伙装作没听见，直往楼上自己的卧室跑。 “砰”一声，关上门！ “出息了。”乔斯年十分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叶佳期站在原地，没有动。 “七七，我给你煎了中药，等会儿喝了。”乔斯年淡淡开口。 “中药？我没有生病，为什么要喝药？中药又苦，我不喝。”叶佳期觉得莫名其妙。 “是调养身体的，你现在生理期不准时，每次来例假疼得死去活来，不吃药怎么行。”乔斯年缓缓跟她解释，“这三年我没有能照顾你，我有责任。” “你没责任。”叶佳期抬头，“你不必内疚，真得跟你没关系。” “如果我没有离开三年，你不用吃那么多苦。” “那也跟你没关系的，我是成年人，走入社会，总是要吃点苦。” 她总不能在他的羽翼下生活一辈子。 他对她，是没有法律责任的。 他也不需要补偿她任何。 “不行。”乔斯年冷声拒绝。 叶佳期无奈。 不一会儿，佣人送来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 药冒着热气，味道很不好闻。 佣人放下药就走了，叶佳期生怕喝这个东西，急得也要走。 乔斯年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喝了。”他眸色深沉，命令她。 “我不喝，我不喝！我才不要喝这个东西！” “听话。” “我不听话，我就是不要喝中药！”叶佳期倔了起来。 大眼睛里满是倔强！ 她的手腕被乔斯年捏着，没法动。 但她肯定是不喝的，从小就讨厌闻到中药的味道。 十几岁的时候被他逼着喝过，那味道一辈子都忘不了。 “叶佳期，声音这么大，是想把乔乘帆叫出来看你笑话是不是？嗯？” “你！”叶佳期脸色发红，“不管你怎么说，我反正就是不喝。” “对身体有好处。” “我就是疼得死去活来我也不要喝！” 叶佳期倔起来，那脾气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乔斯年也霸道，既然给她熬了药，那一定是要她喝下去的。 他脸色阴沉，大手拽着她的手腕不放松。 “叶佳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身体是自己的，非要作践？” “对啊，身体是我自己，你管什么？我说不喝就不喝，你别管我。”叶佳期气得眼睛通红。 “叶佳期，我不管你心里想什么，今天这药，你给我喝下去！” “乔斯年，你不讲理！”叶佳期气，“我就不喝，你要是逼我，我明天就从这儿搬出去。我搬出去了，就没人逼我了！” “你能耐了是不是？真当我现在拿你一点办法没有？” “对，你就是拿我没办法！反正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要是逼我，我明天就走。” 叶佳期很不满。 为什么逼她喝这么苦的药。 她可讨厌中药了，又难闻又难喝。 第644章 她伤到了乔斯年 “不喝就算。”乔斯年松开她的手腕，语气里充满无奈和失落，“我现在这样子，确实没法管你，你大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他推着轮椅就走。 不再像从前一样。 以前，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我没逼你留在这儿，你也没有义务照顾我和乘帆，要是想走就走，不必拿这些话威胁我。” 乔斯年走到门口顿了一下，进卧室。 叶佳期怔在原地。 她说的话，伤到他了吗？ 叶佳期垂下眼睫毛，眼底是一圈黯淡的光泽。 想了想刚刚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 她也不是故意的。 是他态度不好。 可是……她说过的，不跟他一个病人计较。但脾气上来，就忘了。 叶佳期扶了扶额头，有点不知所措。 她伤到他了。 低头，她看了看桌子上黑乎乎的碗。 他说这是他亲手熬的药。 他一个病人还给她熬药，叶佳期心里头有点过意不去。 乔斯年现在这个样子，她确实不该跟他大呼小叫。 失去双腿，对他而已，已经是沉重一击。 叶佳期抬手，轻轻摩挲药碗。 她撇撇嘴，抬起手，皱眉。 真的，太难闻了。 她不想喝啊。 可是这件事是她错了，她伤到了乔斯年。 叶佳期横下心，捏住鼻子，一口气喝掉碗里的中药。 “咳咳。”叶佳期呛了一下。 拿过茶几上的白开水就是一阵猛灌。 真的是……太苦了！ 叶佳期的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线，小脸蛋上写满痛苦，她都记不得多久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喝了好几杯白开水，可算把嘴巴里的苦味儿冲淡。 她想起卧室里有蜜饯，又放下水杯跑进卧室。 乔斯年正平静地坐在窗边，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似有所思。 她进来后就找蜜饯，找到后赶紧吃了，这才好了很多。 简直就是炼狱般的折磨和痛苦。 乔斯年见她进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不语。 深沉而幽邃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泽。 “我把药喝了。”她示弱，语气却漫不经心，“你别生气了。” 他不语。 “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只是以为你还是喜欢像以前那么欺负我，我才习惯性反抗一下。” 至少以前，他压迫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反抗的。 但那时候，她也反抗不了他。 乔斯年还是没开口，背对着她，看向窗外。 “你真得很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药好苦。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叶佳期不再为自己辩解。 她现在回想一下，那些话是有点伤人。 一码归一码，她认错。 “你要是气不过，你就骂我吧，我不顶嘴。” “以后不会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 乔斯年还是没开口，她心里头没底了。 他究竟有多生气？ 叶佳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透明玻璃上倒映出乔斯年冷峻的影子，他沉默不语。 第645章 以后能顺利怀上宝宝 “对不起啊。”叶佳期再次跟他道歉。 “道歉要有诚意。”乔斯年蓦然开口。 “你要什么诚意？我要是能做到，可以做，但是不能太过分。”叶佳期妥协，眸中光芒闪烁。 “以后我每天给你熬中药，按时喝。” “我可以拒绝吗？”叶佳期的脸瞬间黑了，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天天喝？喝到哪天啊！ 一想到那苦得没天理的中药，那黑漆漆的碗，那让人销魂的味道……她就觉得生无可恋。 “我是为你好。”乔斯年淡淡道。 那些药，是给她调理身体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帮她慢慢恢复生育能力，以后能顺利怀上宝宝。 叶佳期耷拉着脸，她知道是为她好。 现在她每次来例假都疼得死去活来，时间又特别错乱。 这三年，她没有怎么好好调理身体。 “你要是觉得难喝，我可以陪你喝。”乔斯年看着她。 眸色，深沉如水。 漆黑的瞳孔里是藏匿的温柔，如清风柳絮，轻和温润。 “要喝多久。”叶佳期妥协。 “先喝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知道了。” “嗯。”乔斯年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抬起手，“过来。” 叶佳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往他身边走过去。 她站着，他坐着。 四目相对，视线交融出无限深沉和缠绵。 “帮我把领口的扣子解了。”乔斯年看着她。 “自己又不是不好解，我看你就是想使唤我。”叶佳期好生无奈。 她弯下腰，靠近他的脖子，小手轻轻解开他衬衣领口那枚纽扣。 她低眉时，长睫毛微微颤动，如蝶翼般轻薄。 这人，真得很坏。 她稍稍做了点错事，就被他吃得死死的，这要是以后…… 叶佳期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以后…… 这两个字，如水草一般缠绕在她的心口，有一种压抑般的窒息。 怎么就想到了这个词。 叶佳期无奈勾了勾唇，收回心思，低头替他解纽扣。 她呼出的热气撩在他的脖子上，芬芳诱人。 乔斯年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按在身上，一个吻迅速地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嗯……”叶佳期皱眉。 她的唇上还有蜜饯的甜味儿，乔斯年加深这个吻，用力汲取属于她的美好。 他的吻一向霸道，只是这霸道中有怜惜的温柔。 一吻缠绵。 十分钟后，他才主动结束这个吻。 空气中漂浮着浅浅的暧昧气息和情`欲的因子。 叶佳期擦了擦唇角，从他的身上离开。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颊上是若隐若现的红晕。 “七七，再给我一次机会，嗯？”他不近不远地看着她。 目光灼热而深沉，如海水，望不到边际。 “什么？”她茫然抬头。 “陪你一辈子的机会。” 叶佳期讶然，四肢百骸间蔓延着酥软的感觉，如电流袭过，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冷峻、沉稳，语调平缓而真挚。 良久—— 叶佳期才缓过神。 她轻轻笑了笑：“你是不是怕以后没人嫁给你呀。” 第646章 乔斯年看着墓碑 乔斯年目光中隐匿着深沉。 她在想什么？ “我去洗澡。” 叶佳期转过身去。 她背对着他在衣橱里找了睡衣，这才走进浴室。 背影中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仓皇无措。 乔斯年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冷峻的脸上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浴室中，叶佳期打开花洒，一颗心遏制不住地乱跳。 纷繁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有些错愕，有些茫然，有些找不到方向。 水雾浮起。 情愫如波涛，黯然涌动。 …… 京城的冬天开始和缓，气温不再像腊月那样冷。 空气中也开始浮动春日的因子。 这一天，天气阴沉，白天像黑夜一样昏暗。 从早上开始，空中就飘洒着绵绵细雨，如丝线，一缕一缕，缠绵不绝。 乔宅祖坟。 穿着黑色长大衣的方雅站立在一块墓碑前，她的身旁是乔斯年。 这是秦时恩的墓。 “乔爷，我很想外公。年前他还跟我说，年初的时候带我去办画展，我那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准备，根本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世事无常。”方雅感叹。 乔斯年看着墓碑，沉默寡言。 这个地方的气氛很冷，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雨丝飘落下来，方雅替乔斯年撑着伞。 “乔爷，还好你没事，不然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方雅哽咽，“我很想外公，想起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他知道我心脏不好，这么多年一直在替我寻找各种各样的名医。” “乔爷，外公虽然和你有隔阂，但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了，你原谅他好吗？” “我没有嫉恨过他。”乔斯年淡淡开口。 “外公的家产虽然留在了我的名下，但我一个女孩子，要这些做什么呢。再多的东西，都换不回外公的性命。乔爷，外公的东西，我想给你。” “既然是给你的，你就留着。”乔斯年道，“我不需要。” “乔爷……” “不必跟我争执这个问题，外公人已经不在了。” 方雅点点头，她知道，说再多也无益。 “乔爷，你别怪外公，他其实经常提起你，他说你优秀，说你有能力，他其实很欣赏你。” 乔斯年不语。 秦时恩在世的时候，总是提防他抢夺家产，总觉得他动机不纯。 如今人不在了，也没什么好计较、好解释的。 “乔爷，我真得好想外公啊……” 方雅忽然蹲下身，扔掉手里的雨伞，匍匐在墓碑上。 哭声比这雨水还缠绵，一点一点，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方雅已经哭了一早上，每次一提秦时恩，总是遏制不住地哭。 悲痛欲绝。 “外公，外公……”方雅哭着喊。 “当心身体，别着凉。”乔斯年从地上拾起雨伞。 雨水打湿了方雅的额头，她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乔爷，外公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我好想他……这些天我一直在内疚……为什么当初没有再对他好一点……他一直想去塞纳河畔，可我一直没有时间再带他去……我真得好内疚……”方雅泣不成声。 第647章 眼中是藏匿的宠爱 “死生有命。”乔斯年的心情十分压抑。 他摸出一盒烟，点燃。 连绵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寒风吹过，如刀子一般。 烟头明明灭灭，他眼底的昏暗亦如这沉沉天空，看不到光芒。 方雅靠在墓碑前，一直哭。 泪水混合着雨水，她哭得有几分断气。 “别哭了，你心脏不好，不能太过悲伤，回去吧。”乔斯年扶住她的胳膊。 “乔爷，我真得想陪着外公走，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 “别说傻话。” 方雅还是克制不住地哭。 就好像把这辈子的泪水都哭完了。 方雅一直在哭，断断续续，泪流满面。 乔斯年一支烟抽完时，雨下大了。 “走吧，回乔宅。”乔斯年拉住她的胳膊。 “乔爷，我想再看看外公……” “别任性，外公那么疼你，他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 “乔爷……” “走吧。” 乔斯年不由分说，让同来的孟沉将方雅带回车里。 “乔爷，你不跟我一起回乔宅吗？” 乔斯年没有应。 倒是孟沉开了口：“方小姐，乔爷需要去做个治疗，恐怕不能陪你。” “要多久？我陪你好不好？”方雅脸色着急。 “去T市，一周。”孟沉道。 “T市？坐飞机得一个多小时，我一路上照顾你好不好？” “不用。”乔斯年沉声婉拒，“你本来身体就不好，禁不住劳顿。” “那乔爷，你保重。” “嗯。” 乔斯年坐进他的那辆劳斯莱斯。 方雅撑着伞，一直目送他离开。 此处离乔宅不远，但荒芜一片，很是萧条。 尤其是今天这昏暗的天空，更给这块地方添了几许悲壮和凄凉。 孟沉开车，乔斯年闭上双眼。 窗外的雨水顺着玻璃窗流下，汇成一条条长线。 窗户很快模糊一片，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劳斯莱斯开到一半的车程，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乔爷，还没有回来吗？外面雨下得很大，你记得别着凉啊。”叶佳期叮嘱。 今天周六，她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就出去了。 问了佣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叶佳期的声音甜美清脆，回荡在车里。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 “要是着凉就不好了。快到饭点，你还回来吃饭吗？要是回来的话，我就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为什么不是你亲自做？”乔斯年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愉悦。 “不是你自己说我做的难吃，你这么挑食，我伺候不了。” “今天你做。” 忽然，想吃她亲手做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 “半个小时后到家。” “唔。”叶佳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半个小时后，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那我随便做点？” “嗯。” “你要是说不好吃，我下次就不给你做了。”叶佳期道。 乔斯年笑了。 “小帆帆都没你这么挑食。”叶佳期冷哼一声。 “七七，你在夸宝宝吗？” 手机那头，又传来小家伙的声音。 乔斯年唇角边的笑意更浓，眼中是藏匿的宠爱。 第648章 乔斯年的太太 劳斯莱斯停在别墅门口时，雨还在下。 乔斯年进餐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叶佳期托着腮在等他。 乔乘帆一边吃水果，一边等老乔。 “回来了。” 叶佳期走过来，替他换上拖鞋。 乔斯年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 这样的场景，莫名熟悉到骨子里。 那十二年，她总是喜欢重复做着这样的事情，等他回家。 唯一不同的是，桌子边多了个又萌又乖的小不点。 小不点正抓着一块梨子往嘴巴里塞。 唔，好甜，好满足。 叶佳期看上去很宠这个小家伙，把最好的都给他，他偶尔闹脾气，叶佳期也惯着。 乔斯年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叶佳期会把乔乘帆照顾得这么好。 “吃饭。”乔斯年坐下。 “嗯！” 叶佳期给他盛了米饭，又给乔乘帆拿了小木碗。 小家伙以前喜欢挨着乔斯年吃饭，现在喜欢挨着叶佳期。 他还喜欢给叶佳期夹菜。 别墅的佣人私底下都把叶佳期当作了乔斯年的太太，个个都很羡慕。 虽然叶佳期跟他们解释过很多次，她不是乔斯年的夫人。 可是，他们似乎不太信呢。 叶佳期干脆就不解释了。 等这段时间过去，乔斯年身体好点，她也得离开这座别墅了。 饭吃到一半，叶佳期的手机震动。 她一看，霍靖弈。 “我去接个电话。”叶佳期拿着手机往远处的阳台跑。 “嘿，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呀？吃过午饭没有？” “佳期，你还是和我大哥在一起了？” 那头的语气，很是伤感。 比这外面的雨还让人多愁善感几分，缠缠绵绵，透着哀伤。 “我只是照顾他一段时间，你也知道，他腿脚不方便。” “那你留在他的身边，是喜欢他，还是仅仅只是照顾他，还他的恩情？” 叶佳期没想到霍靖弈问出来的问题这么直白、犀利。 她动了动唇角，抬眼看着窗外。 外面雨水连绵。 “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对吗？”霍靖弈忽然很难受。 为什么都不愿意给他个机会啊，他也很喜欢她啊。 特别喜欢那种。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喜欢。 可是知道她现在住在乔斯年的别墅，他还是选择了没有来打扰她。 她不接受他的表白，他就试着跟她做好朋友。 他这么喜欢她啊，为什么都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霍靖弈很难受，难受死了。 “小霍同学，吃午饭了吗？现在已经是饭点，不要忘记吃饭呀。”叶佳期道。 “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霍靖弈很难过，“你还是喜欢我大哥？就算他已经跟方雅订婚，就算他有一个儿子，就算他心里头还有乔乘帆的妈妈，你还是喜欢他？” 叶佳期的眉头蹙了起来。 嗓音有些黯淡。 “我没有喜欢他，我照顾他只是因为欠他的太多，实在太多。” “佳期，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小霍同学，不是啊，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只是开心？” “吃饭没有？乖乖吃饭啊，乔乘帆小家伙都不让人操心。” 第649章 无名指的戒指 叶佳期和霍靖弈打完电话后，乔斯年已经吃完，进了卧室休息。 乔乘帆还在用勺子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十二点后，叶佳期收拾好餐桌，也进了卧室。 “中午的菜还合你胃口吗？”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乔斯年正抱着笔记本，低头，不语。 睫毛微微低垂，峻冷的脸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和情绪。 叶佳期就知道他挑食，肯定不合他胃口。 “糖醋带鱼是有点酸，我醋放多了，还有咖喱牛肉，第一次做，不太熟悉，可能不怎么好吃。” 他还是低着头，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不开口。 “你要是不喜欢吃就算了，我大不了不做了。我看你没有吃太多饭，对不起，晚上我让厨房给你做。” 叶佳期真得挺无奈。 在乔宅的十二年，她是从来没有做过菜的。 后来上大学，不需要做菜。 只毕业后学着做过几次，确实不太好吃。 她失望地转过头，不想打扰他。 做成这样，她又不是故意的。 “叶佳期。”他喊她的名字。 “啊。”叶佳期定住脚步，转头，“喊我吗？” “过来。”乔斯年看着她。 他收起腿上的笔记本，搁在一边。 就在叶佳期快要走到他的面前时，乔斯年伸手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哎，疼。” 叶佳期眉头皱了起来。 中午做菜时，手指头不小心被油烫了水泡呢。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眉头也蹙了起来。 “这么不小心？” “没什么，明天就好了，不是大事。” 只是烫了两三个水泡而已。 乔斯年拉住她的左手，沉沉目光中是绵长的意味和闪烁的光芒。 叶佳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乔斯年的手很暖和，宽厚的掌心充满力度和温度。 他的大手就这样摩挲着她的小手，紧紧扣住。 就在叶佳期刚想开口时，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这枚戒指，正是当初她自己挑的那只。 只不过她不太清楚，他从哪里找了出来。 八成是翻了她的行李箱。 因为这戒指，自新加坡回来后，她就压在了箱底。 乔斯年低头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眉眼间都是浓烈的深沉和认真。 叶佳期的手缩了缩，但戒指还是落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蓝色妖姬，璀璨明艳，如流光，如碎玉。 “七七。”他沉沉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眸色里是隐藏的暗波涌动，“你本姓叶，从此姓乔，嗯？” 他低冽、性感的嗓音犹如浑厚的大提琴声，带着强烈的蛊惑力。 刹那间，叶佳期的心猛烈颤动。 心头的那根弦，像是被拨动。 “咚”的一声，琴声起，情丝落。 窗外雨水绵绵，卧室内的温度却在骤然上升。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汗，长睫毛微微低垂，目光落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戒指不准摘下来。”乔斯年看着她。 叶佳期的心还在剧烈跳动着，砰砰砰砰。 不知所措。 第650章 我没有想过嫁给你 身体里泛着异样的感觉，从未有过。 “你……是在追我？”叶佳期不太确信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以？” 乔斯年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不是。”叶佳期的脸上是不自在的神色和慌张，“你怎么会追我……” 乔斯年脸色一沉，这叫什么话？ 叶佳期很紧张，一紧张脑子就空白。 一空白，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未想过乔斯年会追她。 她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他怎么会追她。 他就算不喜欢方雅，也有和方雅一样家世好、相貌好、背景好的女孩子。 他怎么会追她。 “乔、乔爷……你不要这样……”叶佳期局促地按住无名指，想要将戒指摘下来，“我配不上你，我没有想过嫁给你，我照顾你是真心的，但不是那种意思。” 一紧张，就有点不安。 以前她追他，纯粹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后来渐渐明白，他是星辰，是明月，是她站得再高都够不着的人。 甚至，她都看不透他。 因为，他离她太远了啊，而且是越来越远…… “我刚说的话你就忘了？”乔斯年按住她的手，“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戒指不准摘下来。” 他的声音有几分冷，有几分气，还有几分不满。 目光中都淬着寒意，如窗外的冷雨。 “乔爷，你不要意气用事，我最近是挺照顾你，但我只是想照顾你，没有别的意思。那些佣人说我是乔太太，你别听他们瞎说，不是我让他们那样说的。”叶佳期有些语无伦次。 “嗯，是我让他们说的，怎么了。” 叶佳期瞪大眼睛。 她急得有点想哭：“我没有攀高枝的意思，我留在这儿照顾你，不是为了当乔太太，我没有那个野心。” “不想当我太太？” “乔爷，你不要因为我对你好点就这样，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不要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他不喜欢她，她知道。 他现在说这番话，不过是因为她对他很好，照顾得很到位，小帆帆也喜欢她。 “乔爷，如果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所以你再想想清楚吧，不要被这些天我对你的好迷惑。” 叶佳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她又太简单，一眼就能被他看穿。 所以她不敢跟他对视。 和他对阵，她总是能轻易就败下来。 “如果我说我是喜欢你呢？”乔斯年淡淡开口。 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她脸上的每一个神情，从瞳孔到睫毛，无一不印在他的眼底。 叶佳期慌张抬头。 她看到了他那张俊美而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 “乔爷，你是错把温暖当成了爱情吧。”叶佳期目光躲闪，“你不爱我的，你不可能爱我的。” “叶佳期，你真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乔爷，要考虑的人不是我，是你。我想，我们分开几天，你再看看自己的心。” 第651章 她有什么资格做乔太太 她仓促不安地说着这些话。 一颗心错乱了节拍，按捺不住地跳动着，呼吸也很急促。 窗外雨水潺潺。 她的脑子瞬间空白，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忽然—— 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沉寂。 是乔斯年的手机在响。 叶佳期仓皇失措地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将他的手机递给他。 “你的电话。” 屏幕上，跳动着孟沉的名字。 乔斯年伸手接过。 叶佳期落荒而逃。 门关上，他们就此隔离。 “乔爷，车子到别墅门口了。”孟沉道。 “等我十分钟。” “好。” 叶佳期从卧室出来后就一直跑，跑到了阳台边。 她伸手推开阳台的窗户。 冷风灌了进来，夹杂雨丝。 她的脑袋瓜还是不怎么清晰，空白感还没有消失。 戒指仍旧在无名指上，一颗心还在不停地猛烈跳动。 乔斯年说他在追她，说她是乔太太…… 叶佳期苦涩地牵了牵唇角，她一个小丫头，哪里像乔太太了。 没身份，没地位，没背景的小丫头，随随便便任何一个人都比她好，她有什么资格做乔太太。 乔斯年哪里会喜欢她。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糊涂了吗？ 他怎么会把她这几天对他的好当作爱情呢。 她想，她需要冷静几天，他也需要。 “佳期。” 乔斯年从卧室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大衣，依旧成熟内敛，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稳重如山。 叶佳期这才从阳台转过头，关上窗户。 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往他走去。 “乔爷，你要出去？”她看到他还系了围巾。 是她上次给他和小帆帆织的，新的。 “出去一趟。” “外面还在下雨，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晚上还回来吃饭吗？晚饭我让厨房做，我保证不动手。” 乔斯年看着她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唇角是无奈的弧度。 “不回来了。” “哦，是因为我中午做的饭菜太难吃了吗？”叶佳期略略失望。 大眼睛里的光泽也减弱了许多。 不是说好了不准嫌弃。 “出去有点事。” “要好几天吗？” “嗯。” 叶佳期点点头。 她想，正好彼此冷静冷静，也好。 客厅的气氛有些微妙，他们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有一些东西在无意中悄然改变。 叶佳期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衣服带了吗？在外面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不要感冒。”叶佳期叮嘱。 “照顾好小帆帆。” “我会的。” 乔斯年看着她，眯起的眸子里是明明灭灭的光泽和璀璨的痕迹。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他问。 叶佳期站立原地，局促地绞动双手。 半晌，她才小声道：“我等你回来。” 几个字，乔斯年已然很满意。 他招了招手：“过来。” “嗯？”叶佳期靠近他一些，眼神格外澄澈。 乔斯年抬手，叶佳期就半蹲了下来。 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上，一如既往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记得按时喝药。”他叮嘱。 “记得。” “戒指不准摘。” “知道了。” 第652章 只给儿媳妇的 “嗯。”乔斯年很满意，他特别喜欢听话的叶佳期。 当然，不听话的叶佳期，他也喜欢。 她像只小猫一样半蹲在他的腿边，温顺而乖巧。 “要走了吗？我送你。”叶佳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只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灼热的视线，如胶似漆。 “还有没有要跟我说的？嗯？”乔斯年反问。 “等你回来的时候，可能我的厨艺就进步了。” 乔斯年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又没嫌弃你。” “哪里没有，你今天中午都没有吃多少，分明就是嫌弃啊。”叶佳期嘀咕。 这么明显。 “你做的不好吃，不还有我？我做的好吃就行。”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 叶佳期歪着脑袋看向他。 “我该走了，孟沉在等我。” “我送你。”叶佳期站起身。 “小帆帆好像还不知道你要出去，他在楼上睡午觉，要喊他起来吗？”叶佳期问。 “不用，别太惯着他就好。” “乔爷，你是怎么把小帆帆养这么乖的？”叶佳期一直想问啊。 “嗯？想知道？想知道的话，你生一个，我亲自养给你看。” 叶佳期：“……” 这话听着怪怪的。 她生一个宝宝，为什么会是他来养？ 到了门口时，叶佳期顿住脚步。 外面雨水潺潺，天空昏暗，帘幕一样的雨水滴落在地面上、树叶上、屋檐上，铺天盖地。 一出来，一阵寒风侵入领口。 冷飕飕的。 叶佳期弯腰替他又仔细把围巾系好。 “今天天气很冷，不过不用多久，春天就到了。”叶佳期小声道。 “照顾好自己。” “知道的。” 她抬手时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那只碧玉手链藏在她的袖口里。 乔斯年伸手，摩挲她的手腕和手链。 “七七，忘了跟你说，这手链是我母亲的传家宝，只给儿媳妇的。” “啊。”叶佳期错愕，她下意识就要摘下手链。 乔斯年按住她的手腕，语气霸道：“不准摘。” “这不是你在寺庙求的吗？”叶佳期气。 上次，他就是这么说的。 她记得呢！ 如果他说这是他母亲的东西，她是肯定不会收。 但他说这是寺庙求的，而且戴了就不能再还给他，她才收下。 “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乔斯年很是无辜。 叶佳期更气，骗了她，还这么委屈？ “我不骗你，你不收。” “骗子！”叶佳期冷哼一声。 好气，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乔斯年：“……” “走吧，走吧，你快走吧，骗子！”叶佳期气死了。 怎么这么会骗人啊，还说得一本正经。 她当初真得以为是他在寺庙求的，还好奇了很久，他这个人，怎么会去寺庙。 原来如此。 骗子！ “七七……” “骗子！！”叶佳期好气哦，“不想理你了。” “你怎么跟乔乘帆一样。”乔斯年无奈。 一生气就不想理他。 “七七，还有个秘密。”他冲她招手。 “嗯？”叶佳期歪着脑袋。 “低头，我告诉你。” 第653章 你快走吧！乔骗子 他的眼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泽和幽邃的深沉。 叶佳期半蹲下身子，靠近他：“什么？” 她一靠近，他就偏过头，在她的红唇上吻了一口。 她今天抹的是蜜桃味的唇膏。 “哎，骗子！”叶佳期脸一红，跳着站起来。 乔斯年看她这样子，腹黑而内敛地弯唇，笑意浓烈，连眉梢都是微笑的痕迹。 四周全是佣人。 不过个个都很识趣地装作没看见。 只有叶佳期分外尴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快走吧！乔骗子。”叶佳期冲不远处的孟沉招手，“孟先生，乔爷喊你！” 乔斯年嘴角一抽：“……” 孟沉还真以为乔斯年喊他了，撑着伞走过来，黑色的皮鞋踩着地上的积水。 叶佳期一直将乔斯年送到车上，站在雨里目送劳斯莱斯离开。 雨水连绵，北风呼啸。 佣人替叶佳期撑着伞。 外面实在太冷，女佣小声道：“叶小姐，进屋吧，太冷了，乔爷已经走了。” 劳斯莱斯已经离开，看不到一点踪迹。 叶佳期这才搓了搓手，点点头。 客厅里，佣人给她泡了一杯热茶。 “叶小姐，乔爷叮嘱我们要好好照顾你和小少爷。” 佣人们还是很羡慕叶佳期的，今天看到叶佳期的手上忽然多了钻戒，更加羡慕。 在他们眼里，乔斯年沉稳、低调，对叶佳期尤其宠爱。 只可惜，双腿不便。 他们私底下也谈论过叶佳期，他们都觉得她和乔爷很般配。 乔爷腿脚不便，她还会这么照顾他，对小少爷也格外好。 “叶小姐，乔爷对你真好，你们真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佣人笑道。 叶佳期捧起水杯，捂着手。 手心渐渐暖和，没有那么冷了，她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呀，她到现在都有几分恍惚。 茶水的香气蔓延在鼻端，叶佳期倚靠在沙发上，晶亮的大眼睛里多了微妙的光芒。 “乘帆还在睡觉吗？” “是的，小少爷刚刚睡下。” “我去看看。” 叶佳期往楼上走去。 小家伙的房间不大，但格外温馨，整个风格是浅蓝色的简约海洋风。 小家伙拽着被子，睡得正香。 白嫩嫩的小脸蛋，长长的眼睫毛，撅起的小嘴巴。 叶佳期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她的眼底是宠溺的温柔。 她替他盖好被子，弯腰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小家伙，真乖啊。 像只毛绒娃娃似的，睡在被窝里，乖乖的，小小的。 叶佳期在床边坐了很久，这才站起身，回到书房。 乔斯年虽然走了，但是书房里仿佛还留着属于他的气息，淡雅的沉木香，熟悉到极致。 叶佳期翻开课本，却无心看书。 一颗心，像是一池春水，风起时，激起层层涟漪。 目光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她轻轻摩挲戒指上的蓝色妖姬。 璀璨的钻石，雕琢的花型，美到极致。 她没有想到，自己选中的戒指，会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守护。 第654章 你的死跟我没关系 这一天京城的雨一直在下，连绵不绝。 处处都是哗啦啦的雨声，偶有冰雹砸落在屋顶上。 到了晚上时，雨幕混合着黑夜，空气漂浮着白色的雾气。 乔宅。 方雅从墓地回来后就有点感冒，吃了感冒药，早早上床睡了。 临睡前，她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听说他已经去了T市，这才叮嘱他几句，挂上电话。 感冒药的药效很快发作，方雅撑着脑袋，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窗外的雨很响，敲击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 乔宅十分安静，只有外面一排排的路灯照着地面。 昏黄色的灯光倒映着地面的积水，如一面面镜子，剔亮晶莹。 夜里两点。 方雅睡得不是很踏实。 翻来覆去，心口一直跳，后背一层冷汗。 “雅雅，雅雅，外公来看你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一道低哑、年老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嗯……”方雅沉沉应了，她又梦到了秦时恩。 “雅雅，外公最近心脏好疼，很难受，有药吗？特别难受……” “雅雅，起来，外公带你去办画展。” “雅雅，阿城怎么没有在你身边……” “外公，外公！”方雅皱着眉头，出了一层虚汗。 她的耳边像是传来秦时恩的声音，她痛苦地捂住耳朵。 室内一片黑暗，她的身上全是冷汗。 慌慌张张中，她费力地睁开眼睛！ “外公，外公！”她喊了一声。 这才意识到，做噩梦了。 方雅倏地打开台灯，忽然，她看到窗帘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飘！ 白色的东西，像人影，又像鬼魅！ “不要，不要，我没有做错事，不要……我真得没有做错事……”方雅吓得哭了，抱住膝盖。 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身体两侧，她整个人都在颤抖，抖个不停。 睡衣全湿了，浑身都是汗。 她手脚冰凉，瞳孔紧缩，毫无焦距。 她闭上眼睛，不敢睁眼。 怕，怕到极致。 怕到精神出了混乱，怕到惶恐不安。 她缩成一团，蜷在床铺的角落里。 一直在抖。 她小声地哭，哭声在卧室里回荡，飘散。 “雅雅，雅雅，哭什么，不要哭，你是一个胆大的女孩子，不要哭……外公想你，你来陪外公好吗？” “不好！不要！”方雅的耳边又出现了幻听，“外公，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你的死跟我没关系，是乔天佑动的手脚，是他，不是我。” “外公，求求你，不要再吓我……我明天再去给你烧点纸好吗？” “外公，你那么疼我，你保佑我好吗？” 方雅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声音颤抖。 这些天，她经常失眠，精神有些错乱。 耳边没有声音了，方雅这才想起来，方城在家！ 她急急忙忙爬到床边去拿手机。 手指，还在不可遏制地颤抖。 颤抖地拨通方城的手机号码。 “阿城，阿城……” 听到方雅哽咽的声音，方城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雅雅，怎么了？” 他跳下床，拿着手机，直奔方雅的房间。 第655章 忘记那件事好吗？忘掉…… 一进门，他就看到方雅拿着手机在哭，肩膀颤抖不已。 “做噩梦了？”方城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别怕，我在呢。” 方雅穿着白色的睡衣，身上是浅浅的花香。 方城一来，她就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阿城，我梦到外公了，好害怕，他让我去陪他。我不要，我不要……”她哭得很伤心。 方雅紧紧挨着方城，小手抓着他的睡衣。 泪水打湿了方城的睡衣。 她哭得很厉害，眼睛通红，长睫毛上挂着水珠。 “没事了，只是个梦，雅雅，你需要吃点宁神的药，我去给你泡杯茶好不好？嗯？”方城宽慰她。 说着，方城想站起来。 方雅紧紧搂住他，拼命摇头。 “不要，你别走，我怕。”她哽咽道。 方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按在怀里，守着她。 “一定是早上才去过墓地的缘故，那地方怪阴森的，不适合你去。以后别去了，也没什么好去的。”方城道。 方雅点头：“不去了。” “嗯，听话，雅雅，没事的，睡觉好吗？我守着你，看着你睡。” “阿城，我是不是很麻烦，是不是把你的觉搅了？” “说什么傻话。”方城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 有时候他想，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意义就是她了。 从小到大，相依为命。 她的身上是很淡的花香，特别好闻。 方城低下头，忍不住看着怀里的方雅。 “阿城，我该怎么办，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喜欢，我更不喜欢京城。”方雅哭诉。 “再忍忍，过段时间，我带你回伦敦，永远不回来了。” “乔斯年他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方雅像个无措的孩子，趴在方城温暖的怀中。 “雅雅，你不用操心，不是还有我在？律师那里，我都安排妥当了。乔斯年就算回来了，也是个废人，我听医生说，他可是重度残疾，脑子也受了伤。”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他怎么还活着啊。” “命大。”方城咬牙切齿。 “阿城，你快点处理好这些事好吗？我不想呆在京城了。你知道吗，呆在这个地方，我就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让我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事。” “雅雅，别想，忘记那件事好吗？忘掉……” 方城怜惜地抱着她的头，将她按在怀里。 暖气很足，但他却感受到了方雅浑身的凉意，比冰块还要凉。 “阿城，我怕，我怕啊……”方雅躲在他的怀里哭。 窗外的雨还在下，她怕得厉害。 “我陪你，我不走，我以后每天晚上都陪你。”方城急迫道。 “阿城，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陪你一辈子。” 方城叹了口气，眼底是深邃的光芒，只有在方雅的面前，他才会流露出温柔和关爱。 “雅雅，一直以来，我都想跟你说一句话，但是每一次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我怕你有心理负担。” 第656章 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方城的脸色十分温柔，犹如杨柳轻絮，柔和到了极致。 他搂着方雅，让娇小柔弱的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雅雅，我喜欢你。”方城像个小孩子，局促不安，“不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你……懂吗？” 头一次跟她如此正式地表白。 这个秘密，他在心底藏了很多年。 如今吐露出来，轻松许多。 他的心在狂乱地跳动，他已经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 卧室里，忽然沉寂。 “雅雅，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让你背负心理负担，我也知道，你喜欢那个人。就算你现在没那么喜欢他了，你也放不下他，对吗？” 方雅低低笑了，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方城年纪不大，皮肤白皙。 虽然很成熟，但脸上还是带着些稚气，俊美好看。 她的弟弟，从小跟她相依为命，一起长大。 她看着他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很优秀，很努力，也很呵护她。 “阿城，你真傻。”方雅抚摸着他的脸。 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方城的脸上，没有移开。 昏黄的光线下，方城的那张脸越发俊朗。 “雅雅……” 方城皱眉，低头看着她。 他不是很懂方雅的感情，很多时候，她习惯性沉默，即使跟他这个弟弟，也不会说太多。 方雅忽然勾住方城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这主动而暧昧的吻，瞬间点燃空气中的火热因子！ 方城喉咙一动，瞳孔紧缩，眸光深沉如水，双手也在握紧。 一刹那，脑子一片空白。 窗外的雨声也逐渐减小，他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 “阿城……” 方雅低低唤着他的名字，在他的耳垂边又吻了一下。 她的唇是湿热的，是温暖的。 “雅雅，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方城忽然反应过来，欣喜若狂。 他搂住方雅的腰。 他到底是个正常男人，得到方雅的正面回应，他一个用力，将方雅压在床上。 方雅那头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如瀑布般，温柔到极点。 “雅雅，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方城压着她，在她的耳畔低语，“十几岁的时候，我天天陪在你的身边，我就偷偷喜欢你。但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乔斯年，所以我不敢表白，甚至不敢靠近你。” “虽然我喜欢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所以你和谁在一起我都成全，只要你开心。” “可是我发现，你和乔斯年在一起并不开心，我就心疼你。” “不管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心，我都愿意站在你的身边。” “雅雅，你要好好的。” 方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这些话，都是藏匿在他心底很多年、酝酿很多年的。 她和乔斯年订婚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将这些话说出口了。 直到现在，他是惊喜的、是意外的！ 雅雅……能接受他！ “阿城，你真得好傻，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很累吧？”方雅注视着他。 第657章 那是她永远的伤痛 她是一个敏感多疑、沉默寡言的人。 温柔、优雅只是她的外表，实际上，谁也看不到她那颗带刺的心。 有些东西，扎在骨子里，再也化不开。 就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痛，痛到极致，从此她的世界一片昏暗。 原本，她也是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啊。 呵…… “我愿意，并且不后悔。”方城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 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连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底，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沉，就像是无垠的海水，瞭望不到边际，波涛汹涌。 黑色的瞳孔里只剩下方雅瘦削的身体，只有她。 他的全世界里，只有她。 “阿城，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心？让你陪着我做了那么多下地狱的事。”方雅眼底是一片迷茫，犹如水雾覆盖，“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是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而不是双手沾满血。” “雅雅，我从不后悔，我只要你好好的。” 方城脸色坚毅而决绝，眼底是不灭的痕迹。 他说过，成佛也好，成魔也好，下地狱也好，上天堂也好，他都陪着她。 他本就是这世上孤苦伶仃的一个孤儿。 直到遇见她，才知道什么叫美好，才知道什么叫温暖。 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阿城，我想回伦敦，伦敦的冬天没有这么冷，也没有这么让人难受。”方雅淡淡道，“我真得不喜欢这里……” 她的眼底是一层淡漠的水花，飘飘荡荡，朦朦胧胧。 “雅雅，我会尽快把事情都办好的，一定。等办完后，我就带你回伦敦，从此谁也不会欺负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好吗？” “好……” 方雅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个灼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窗外雨水缠绵，室内情`欲暧昧。 方城也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遇到心爱女人的主动求欢，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方城解开她的睡衣，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关上灯，他与她沉浸在热吻与缠绵中。 “嗯……”黑暗里，方雅发出轻轻的嘤咛声。 “雅雅，等回了伦敦，我娶你好吗？我们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阿城，你嫌弃我吗？” “我怎么会嫌弃你，雅雅，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我爱你。” 黑暗里，方雅流下两行泪水。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和枕头…… 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真的。 然而方城说，他爱她。 这些年，她一直渴盼着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可是等啊等，等了这么多年，付出了全部的青春和爱情，却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个男人，没心。 “别怕。”方城亲吻她，安抚她。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他的一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方城知道她在怕什么，那是她永远的伤痛，这辈子都无法愈合。 方雅闭上眼睛，试着接受方城。 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一些沉痛的往事忽然像风一样飘了过来。 第658章 京城出过一件大事 逼得她喘不过气。 黑暗中，犹如有一只大手，紧紧扼住她的脖子。 窒息，难受。 那些往事，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脑子，如烙铁一样。 雕刻在心底的那些伤痛浮出水面，就像是一把把飞刀，再一次刺得她体无完肤。 鲜血淋漓。 二十三年前，京城出过一件大事。 那一年，乔斯年七岁，她才五岁。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遇到方城。 她和父母、蓝蓝生活在京城里，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她有一个殷实的家境，有疼爱她的父母。 每天，她只要开开心心看着早上的太阳升起，看着晚上的夕阳落下。 那一年夏天，绿树繁茂，生机勃勃，万物透着朝气，一切都那样有活力。 但—— 就在八月中旬，名门望族乔家被仇人血洗。 当时的八月，秦倾正带着乔斯年和一众佣人、保镖在乔家名下的避暑山庄度假。 度假山庄风景优美，又特别凉快，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乔家和方家交好，秦倾和她的母亲又是特别好的朋友。 当时，秦倾邀请了她和母亲一起来度假山庄玩。 母亲因为蓝蓝还小，将她送到度假山庄后就回去照顾小女儿了。 没想到，这一送，就改变了她的一生。 那一天晚上，她刚到度假山庄，特别喜欢。 感觉一切都那么新奇！ 漂亮的花，漂亮的喷泉，还有漂亮的假山！ 很多很多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尤其是到了夜晚的时候，还有各种各样的灯笼！ 红的，蓝的，黄的……好多颜色！ 她开心坏了！ 而且秦阿姨对她特别好，这里的佣人对她也很客气，带她玩，给她很多好吃的。 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跑来跑去。 蹦蹦跳跳！ 不过，她最想见的还是乔哥哥。 哥哥只比她大两岁，她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多，但每见一次，她都特别喜欢他。 在家里，她也经常跟妈妈念叨哥哥。 “阿姨，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时，她仰着小脸问秦倾。 没有在饭桌上见到哥哥呢！ 有点想。 “你斯年哥哥去参加夏令营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就住在阿姨这儿，玩几天好不好？” “好。”她脆生生地应了。 她可喜欢秦阿姨，秦阿姨长得好看，人又温柔。 “等你斯年哥哥回来，让他陪你玩。” “好的呀。”她剥着桌子上的夏威夷果吃。 白嫩嫩的小手动来动去，剥好一个后，她先给了秦倾。 “阿姨，给！好吃的。”她咯咯笑。 秦倾喜欢女孩子，她把方雅抱到腿上，逗她开心。 吃过晚饭后，秦倾带着她在度假山庄里逛了一会儿。 度假山庄特别大，晚上最好玩的是坐着游船看夜景，欣赏一路水上风景。 空气中漂浮着水草的气息，还有闷热。 从游船上下来后，秦倾就把小方雅送回房间休息。 “雅雅，乖乖睡觉哦，明天阿姨带你去看山庄里的小动物。” “哇，小动物！有没有熊猫？”她好奇地歪着脑袋。 第659章 有人在杀人！ “有呀。”秦倾哄她，“还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熊猫，明天就可以看到了。” “好呢，我会乖乖睡觉的。” “雅雅乖，阿姨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叫我呀。” “嗯！”她听话地点头。 夜色下，方雅的白裙子很是好看，就像小公主一样。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宛如一朵开在盛夏里的白荷花，清丽脱俗，但又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稚气。 大眼睛，齐刘海，高鼻梁。 秦倾走后，她就跳进了房间。 房间里好多水果，她坐着吃了一会儿葡萄、香蕉，吃完后就困了。 跳上床，盖上被子，安安稳稳睡觉。 这里的环境很优美，这里的夜晚也很安静。 渐渐的，她沉入梦乡。 就在那天夜里—— 那件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事悄然发生了！ 夜里，她听到了呼喊声和求救声，还看到了火花！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眼睛。 “救命！救命！”外面传来呼救声！ 她吓得跌坐在床上，跌跌爬爬躲进了床底下。 那时候她才五岁，听到救命声，第一反应就是躲，根本不敢出去。 五岁的小孩子也没有任何求救功能，她只能躲。 她不敢开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抱着腿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 “杀人了！” “救命！” 此起彼伏的声音，很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她虽然小，但也懂事了！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人在杀人！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枪声！ 砰砰砰砰，很响！ 她更加害怕，拼命往角落里缩，她要是跑出去会没命的！ 她吓得浑身发抖，泪水直流，可是一点都不敢哭出声音来，一点都不敢。 “怕，怕……”她心里头害怕地喊着这个字。 心口骤然紧缩成一团，怕得直抖。 今天晚上还高高兴兴地在山庄游玩，还开开心心地吃饭，为什么夜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会有人来救她的，肯定会有的。 她想起来，秦阿姨还在隔壁，她会来救她吗？ 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泪水打湿了睡衣。 就在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秦倾呢？” “没找到。” “继续找！”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咬着衣服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牙齿紧紧咬着，身体颤抖，心脏跳得很快。 这变化太突然，她吓坏了，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外面有灯亮着，但是不停地有脚步声在门外徘徊，她生怕有人推开她这一扇门！ 如果被抓到，她是不是也会死？ 房间太小了，没有地方躲，她唯一能躲的就是床底下。 不会找到她的，一定不会的。 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外面的声音很混乱，什么都听不出来。 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躲在黑暗的角落，害怕地瑟瑟发抖。 “爸爸，妈妈……”她在心里哭，害怕极了，“爸爸，妈妈……” 这是她来避暑山庄的第一天，本来高高兴兴，为什么会这样。 她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害怕地躲在角落，不敢出来，蜷缩成一团。 第660章 二十多年前的阴影 “雅雅，雅雅……”方城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他察觉到身下的方雅很不对劲，脸上多了焦急。 他伸手打开台灯。 灯一开，果然，方雅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空洞而乏力，瞳孔没有聚焦。 “雅雅。” 方城不敢再对她有任何动作，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阿城……”方雅哭了，搂住他的腰。 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只是不敢再想下去。 痛到极致，连呼吸都是冷的。 她害怕地靠在方城的怀里。 二十多年前的阴影还残留在脑海里，根本无法忘记。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没有方城，一个人都没有，拥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痛苦。 “没事，我在。”方城替她穿好睡衣。 “阿城，对不起……” “雅雅，别说这种傻话，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好，我其他的都不在乎。” “阿城……”方雅痛哭。 泪水打湿了方城的胸膛，也打湿了她的睡衣。 那些记忆这么多年来一直摧残着她，让她无法忘记。 “雅雅，不早了，睡觉好不好？我留在这儿陪你，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着你。” “阿城，我想回伦敦。” “好，好……我尽快，再等等好吗？” 方城有点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他只知道对她好。 可是，光是对她好似乎还不够，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能让她更安心。 他的眼底流露出焦灼的痕迹，还有破碎的光痕。 他想对她再好一点。 她在他心里就像是一只珍贵、精美的瓷器，一不小心就碎了。 别人不珍惜她，可他想捧在手心里疼爱。 “阿城，给我两颗安眠药好吗？我想睡下。”方雅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和无奈。 方城更加无奈。 他是医生，他知道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靠安眠药度日，长久下去，对身体的伤害肯定很大。 可他又是如此无奈，毫无办法。 “阿城，给我安眠药，我想睡……” 方雅的小手搂着他的腰，眼底是希冀的眼神和渴望的痕迹，宛如天空中星子。 “我去给你拿。” 方城披了一件外套，站起身往外走。 她的药都是由他控制的，今天晚上她没有吃安眠药，他还以为她今天状态不错。 结果…… 方城无力地叹了口气。 安眠药取来时，方雅无力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头低垂，目光无神。 “来，雅雅，把药吃了吧。” 方雅从他的手中接过安眠药，吃下。 头很痛，一颗心也如同被扼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阿城，你陪着我，我怕做噩梦。” “我陪着你，别怕，有我在呢。以后每天晚上我都陪着你，好吗？” “好……” 方城可算把方雅哄好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很依赖地躲在他的怀里。 他抱着她，直到她呼吸平稳，渐渐沉入梦乡，才安心地关上台灯。 这一晚上，他一直搂着她，寸步不离。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庭院的芭蕉树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长夜寂寂。 第661章 她，也只是个冒牌妈妈 乔斯年走后第二天，叶佳期亲自送小帆帆去上学。 因为小家伙说，今天要开家长会。 以前这种事都是孟沉来做的，但这次孟沉陪着乔斯年出去了，乔乘帆就让叶佳期帮忙。 “七七，我跟我同桌小朵朵说，我妈妈很漂亮。” 乔乘帆坐在车里，抓着叶佳期的手。 “所以七七，你就做我妈妈吧，一天就行。”乔乘帆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叶佳期扶了扶额头：“答应你。” “嗯！”小家伙很开心，“七七最好。” “小家伙，你之前不还说要娶我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抢不过老乔。”乔乘帆瘪起嘴巴，蔫蔫的。 晶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特有的纯真！ 这是叶佳期第一次来开家长会。 “乔太太，乔乘帆小同学上课很认真，成绩也很好。”班主任老师夸奖道。 叶佳期笑了，她就知道小帆帆是最好的。 “那他和同学们关系好吗？” “很好呀，他是班长，经常帮助班上其他的小朋友。互帮互助，很友爱。” “小家伙在家里倒是有点小脾气呢！”叶佳期笑道。 没想到，在学校这么听话。 “乔太太，就是乔乘帆小同学不太爱参加班级活动，你们可以多鼓励鼓励他。” 一声“乔太太”叫得叶佳期略微不自在。 她的脸红了一下，长睫毛微微翕动，眼皮子轻轻垂下。 “为什么呢？” “可能是班级活动大部分需要父母一起参加、鼓励，而你和乔先生，没有来过学校。”班主任记得很清楚。 一直都是乔先生的秘书来。 乔太太也是第一次来幼儿园参加家长会。 “我爸爸妈妈忙……”乔乘帆在一旁小声道。 “这样。”叶佳期有些尴尬。 乔斯年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些活动的。 而她，也只是个冒牌妈妈。 乔乘帆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们可以多参加一些这样的活动，陪孩子度过快乐的童年。”老师建议道。 “我很快乐的。”乔乘帆立马替叶佳期和老乔辩解，“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很快乐了。” 才不要参加活动。 他抓着叶佳期的小手，霸道起来，那小模样特别像乔斯年。 老师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有机会的话，还是让爸爸妈妈一起来呀。” “我和他爸爸……以后会抽时间的。”叶佳期道。 “好，乔太太，您和乔先生把乔乘帆小同学教得很好。”老师笑眯眯道。 叶佳期不自在地笑了笑，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啊，都是他爸爸教得好。 有时候她挺不明白—— 乔斯年能把乔乘帆教这么好，为什么没把她教得又优秀又能干？ 难道真的是基因问题？ 唔，她不想承认啊。 一个早上，叶佳期就一直忙着给小家伙开家长会。 而小家伙一直在跟他的同桌小朵朵吹牛。 说自己有个漂亮的妈妈，还有个帅气的爸爸。 小朵朵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叶佳期笑了，小家伙唬人的本事都快赶上乔骗子了。 第662章 三年……又是一个漫长的数字 开家长会的时候，叶佳期看到了小家伙去年一学期的成绩报告单。 小家伙学习真得很好。 各方面都很优秀。 虽然不是自己孩子，叶佳期看了心里也高兴。 中途，叶佳期接了个电话，是慕教授。 “佳期，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慕教授和蔼地问道。 叶佳期笑了：“最近挺好的，您给我的那几本书我快看完了，又买了很多英文原著。” “再抓紧抓紧时间，今天打电话给你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叶佳期好奇，“什么呀？” “你上次不是跟我提到想申请国外大学的留学名额吗？” “是呀，不过我也就是随便提一下，以我的资质，应该去不了吧。” “我帮你申请了，正好美国芝加哥大学有一次留学机会，但需要通过笔试和面试，你好好准备，我觉得没问题。这次机会很好，你要抓住。” 叶佳期愣了愣，没有想到慕教授给她申请到了留学的机会。 虽然只是个机会。 她的眼中闪过莹亮的光泽，就像是忽然划过夜空的流星，闪烁明亮。 有了机会就等于有了出国的钥匙。 “佳期，我这儿有他们大学以前的试题，还有一部分模拟题，我发邮件给你，你注意查收。”慕教授道，“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我，乐意解答。” 慕教授对这个学生很关心，他看得出来，她很想努力。 叶佳期垂下纤长的睫毛。 轻轻咬了咬嘴唇，她点点头：“谢谢慕教授，我会认真看题的。” “笔试和面试都有一套专门的流程，我都发给你，你要是不懂，随时问我。佳期，加油啊。”慕教授鼓励她。 “慕教授，大概是什么时间？” “一切顺利的话，今年秋天可以入学。” “留学时间是三年吗？” “是的。” “我知道了，谢谢慕教授。” “跟我还客气什么，有时间来家里做客，小意说想你。” 叶佳期笑了，那个小女孩，她也想她。 又跟慕教授闲聊了几句，叶佳期才挂上电话。 开家长会时，叶佳期明显有点不走心。 她还在想着慕教授的话，一字一句。 眼底是灰蒙蒙的颜色，犹如三月江南烟雨，轻轻笼罩，辨不清神采。 如果她努力一下，顺利通过笔试和面试，那就能顺利去芝加哥大学，留学三年。 三年后，她肯定会成为一个不一样的叶佳期。 然而三年……又是一个漫长的数字。 她想起最近的这三年，发生了太多，甚至是改变了她的小半辈子。 哭过，痛过，也跟死神擦肩而过过…… 她不知道未来的这三年又会怎么样。 是平平淡淡度过留学生涯吗？然后在美国应聘一份不错的工作，从此留在国外？ 思绪有点飘。 晃晃悠悠，捉摸不到踪迹。 家长会结束时—— 她走到门外，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很是刺眼。 微风吹起她枚红色的丝绸发带，叶佳期眯起眼睛凝视远方，目光辽远而绵长。 第663章 你心里有他，你在乎他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需要自己做决定。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她应该牢牢抓住，并且努力去实现。 然而，不知为何，心口那地方却错乱地跳了一下，就像是吉他的弦，忽然乱了一拍。 从哪个地方开始乱的，她不得而知。 叶佳期漂亮的眸子里覆上一层水雾。 阳光倾泻在她的脸上，她白皙的皮肤上多了浅浅的金色。 叶佳期低头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水，往乔乘帆走去。 “小帆帆，七七要先回去了，你认真上课。”叶佳期弯腰摸着他的小脑袋。 小家伙粉妆玉琢，十分可爱。 “知道的，七七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嗯，拜拜。” 叶佳期跟他告别，一出来就坐上了回公司的车。 她打开邮件，这才看到，慕教授给她发了很多专业的内容。 有笔试试题，也有面试要领，还有对芝加哥大学的介绍。 她打开，一封一封查看。 她要报考的是新闻学院。 专业课对她而言是不难的，主要是英语方面好好考，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关闭邮件，收起手机。 叶佳期撑着脑袋靠在窗口。 她的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绪，如丝如线，剪不断，理还乱。 视线所及处，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醒目。 精致的蓝色妖姬花型，璀璨的钻石，无与伦比的切割技术。 她伸出右手，轻轻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一处红绿灯前，车子停下。 叶佳期一转头，正好看到路边一家婚纱店。 干净的店面，漂亮的灯光，还有各种各样的婚纱。 最外面玻璃展柜里是一件一字肩蕾丝婚纱，圣洁的白色，细腻的蕾丝，还有长长的拖尾，奢华而纯美。 叶佳期的掌心落在车玻璃上，目光看着窗外。 没有多久，车子开到公司楼下。 叶佳期刚刚跳下车，一个男人从旁边走过来。 “佳期。” “你怎么来了？”叶佳期笑了笑，是霍靖弈。 “我想看看你。”霍靖弈一脸委屈，“自从他回来后，你就没有见过我了。” “我……有点忙。” “佳期，也不是想缠着你，就是特别想跟你说说话，可你又嫌我烦。”霍靖弈像个小孩子一样，很是委屈。 倒是叶佳期觉得这男人又小孩子气了。 “我没有嫌你烦呀，我是最近真得太忙了，忙着照顾你大哥和他儿子，还要上班。” “佳期，你还爱他吧？”霍靖弈忽然问。 他问的很是直白。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叶佳期淡淡道。 “佳期，你太口是心非了。”霍靖弈摇头，“你说只是还他的恩情，可是你心里有他，你在乎他。” 霍靖弈知道自己败给了乔斯年。 也许之前他还有信心，但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就是叶佳期发烧的那一次。 医生说，她没有求生意识。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她内心深处是有多在乎乔斯年。 后来，他再怎么追求叶佳期，都觉得无力。 每一次，都很无力。 第664章 他跟你求婚了？ 他知道，他霍靖弈没法让她做到生死相随。 而那个人，可以。 她再不承认，再撒谎，再不愿意面对，也改变不了她心里还有乔斯年的事实。 那是爱到骨子里后残留下的印记，刀刻一样，一辈子都抹不去。 太深，太重，太沉。 “佳期，这是他给你的戒指吗？他跟你求婚了？”霍靖弈低头，正好看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钻戒太惹眼，他想看不到都不行。 叶佳期赶忙将手背到身后，没有否认。 “如果他真得是真心追求你，那我祝福你们。”霍靖弈叹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样失败过，很难受，“如果他不是真心的，或者只是被你感动，你别忘了还有我啊，我等着你呢。” “靖弈，你太傻了。” 这段时间，她越来越发现，霍靖弈好傻。 她已经明明白白拒绝了他，可他还在执着地不放弃。 原以为他是个聪明人。 “佳期，我不是傻，我是心甘情愿啊。” 从来没有这样过，全部的七情六欲都被一个人牵动。 霍靖弈无奈地看着他，阳光落在他英俊的眉眼上，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佳期，我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如果你和我大哥在一起了，我会祝福你们，我只求你郑重考虑，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霍靖弈表情严肃。 “我不会拿自己一辈子幸福开玩笑的。”叶佳期点头。 “我想，你对我大哥的性格很清楚，他不是一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他如此草率地跟你求婚，一定是有所图。你性格好，对小孩子有耐心，他选择你，你会一心一意照顾他和小帆帆。一举两得，没有什么毛病。” 霍靖弈在冷静地给她分析。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乔斯年哪里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 “佳期，我想看到你真正幸福。”不准有人欺负她。 “我心里清楚。”叶佳期语气平静。 这些，她都清楚。 所以，乔斯年说要追求她的时候，她才想着彼此都应该冷静冷静。 她没有什么优点，甚至到处都是缺点。 她曾经跟乔斯年表白过，他拒绝了她。 叶佳期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语。 她精致的小脸上是微微迷茫的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佳期，别勉强自己，你和我大哥真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霍靖弈劝说她。 “我知道啊，我从八岁就知道。”叶佳期低声笑了。 从见到乔斯年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 “佳期，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你别忘了还有我啊。” “谢谢你，靖弈，谢谢你一直站在我的身边。”她看向他。 “还是跟我这么生分。”霍靖弈无奈。 她扬了扬手里的包包：“我得上楼工作了，今天还有好多通稿等我处理呢！你也快回去吧！” “你这是赶我走呢。”霍靖弈越发无奈，“你上楼吧，我看着你上去。” 叶佳期点点头，冲他挥手。 抬手时，她手上的钻戒格外刺目。 阳光一照，刺得人眼睛生疼生疼。 第665章 我们分床睡吧 叶佳期的工作不算忙，通常不需要加班。 她晚上会在乔斯年别墅的书房里看书，做慕教授给她的习题。 芝加哥大学的事情，只有她和慕教授知道，她还没有对任何人说。 这一天晚上，她给宁安打了一个电话。 “安安，你身体好点了吗？出院了没有？” “我已经出院了，最近没有上班，在家休息。”宁安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疲惫。 “我明天晚上去看你？” “佳期，不用了，宋家鸡飞狗跳的，你还是不要来了。” “怎么了？宋邵言他……又跟你吵架了？” 宁安苦涩地笑了笑：“可能看在我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并没有跟我吵。” “安安，别委屈自己。” 叶佳期心里头蔓延过一阵酸涩，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安，因为她也不擅长处理这些事。 她只是有点替宁安难过。 “我知道的，佳期，你也照顾好自己。” 宁安又絮絮叨叨地跟叶佳期说了很久的话。 叶佳期很单纯，她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她只想着，叶佳期以后一定不要走她的老路，一定要嫁给爱情，而不是勉强自己。 挂上电话，她一抬头，就看到宋邵言走进来了。 宁安低下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宋邵言刚从公司回来，身形俊朗，眉色深沉，臂弯上挂着刚脱下来的西服。 “回来了。”宁安淡淡道。 “嗯。” 宋邵言看了她一眼，将西服挂在衣架上，又解开脖子间的灰褐色领带。 宁安依旧很疲惫，虽然烧退了，但这次也算是把自己折腾了一下，浑身乏力，抬不起劲。 她穿着睡衣，就着热水吃了药。 “我今天晚上还是不太舒服，我们分床睡吧。”宁安看向他。 她的眼底是恳求的目光和黯淡的光泽，看上去倦怠而无力。 “我没那么禽兽。”宋邵言淡淡开口，语气颇为不满，“不必跟我分床睡。” 宁安放下水杯站起身，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如冰霜般淡漠。 “你其实不用委屈自己，爷爷这几天在度假，他不会关心你回来了没有。”宁安走到窗口，拉上窗帘。 宋邵言解纽扣的手一顿，转过头，森冷而寒洌的目光落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 “这是我家，我不该回来？” “我只是为你着想，毕竟我的身体，恐怕还得有很多天才能康复，没法满足你。” “宁安，你哪里有为人妻子的模样？嗯？”宋邵言冷眼看着她。 他身上的儒雅、温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怒意。 “呵。”宁安低低笑了，真心觉得像听了笑话，“你就有为人丈夫的模样了？” “我不想跟你吵。”宋邵言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九点了，他才疲惫地从公司回来，她一句关心的话都不问，反而很不懂事地跟他吵。 “嗯。”宁安也不想跟他吵，“我困了，我先睡，你自便。” 说完，她就穿着拖鞋往床边走去，旁若无人地上了床。 宋邵言看着她，心中涌起浪潮。 第666章 你睡，我不碰你 宁安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解开发带，拉好被子躺下。 她安安静静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两圈浅浅的阴影。 灯光下，她素颜清丽漂亮，一张瓜子脸格外精致。 她是背对着他睡的。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瘦削的侧脸。 因为生了病，她看上去又瘦又小，蜷在被子里就像是一只小猫。 卧室里的暖气很足，但气氛却格外冷。 宋邵言在原地站了很久，迟迟没有开口，没有温度的视线落在宁安的侧脸上。 下楼后，宋邵言也没有吃太多晚饭，没有胃口。 洗漱完，他爬上床，抱着宁安瘦弱的身子。 他的手脚是冰凉的，宁安皱起眉头，迷迷糊糊推他：“不要抱我……” 宋邵言眉头也皱了起来，按住她的手：“别闹。” “我想睡觉。” “你睡，我不碰你。” “你手太凉了，拿开。”宁安呓语，困得睁不开眼，但语气格外嫌弃。 宋邵言：“……” 他只好拿开手，等双手暖和了一点，才环住她的腰。 宁安太困，没有跟他计较，继续沉睡。 宋邵言将她的头按在怀里，闭上眼睛。 刚有了睡意，忽然，手机响了。 宋邵言皱眉，伸手按断。 结果，那头不死心，一遍遍打。 宁安被吵醒，推开他：“你手机响了，好吵啊，干嘛不开静音……” 宋邵言很不耐烦，黑暗中，他伸手拿过枕头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他沉沉开口，脸色不悦。 “邵言，我洗澡的时候摔倒了，腿摔着了，好疼啊，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好疼……”那头，传来女子低低的啜泣声和焦急声。 委屈，难受，伤心。 女人的声音不大，但在黑暗中足够清晰。 宋邵言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看了宁安一眼，下意识去阳台上打电话。 男人的身影湮没在阳台上，月光静静倾泻下来，将他挺拔、修长的影子投在窗帘上。 宁安听到了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太多反应。 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有多久，宋邵言从阳台上走回来，借着月光开始在衣橱里找衣服。 他并未开灯，找了一件很普通的黑色毛衣穿上。 细细碎碎的声音在黑夜中被放大，格外清晰。 “安安。”他轻轻喊了一声。 宁安听见了，但没有开口。 脑子昏昏沉沉，还有几分痛意，她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做。 “我出去一趟。” 他像是在跟她叮嘱，但宁安毫无兴趣，没有回应。 宋邵言又拿了一件大衣外套，这才带着车钥匙往车库走去。 他一走，那属于他的气息就全部消失不见。 卧室，又恢复安静。 白色的月光照在地面上、窗帘上，那样恬静，又那么清冷如霜雪。 宁安睁开眼睛，月色下，她空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迷离和枉然，泛着空洞，没有神采。 睫毛微微翕动，心尖上蔓延开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如荒草长满心田，荒芜一片。 第667章 遇到几个人渣后才会成长 她没有想到，宋邵言还会回来。 约摸夜里两三点的时候，她忽然被冰凉的身体惊醒。 他脱了衣服，重新换上睡衣，钻进她的被窝。 宁安十分不舒服，甩手就用力推他，眉头紧皱：“走开……” 她闻到了香水味，很女人味的玫瑰香。 她不爱用这种香水，相比花香，她更喜欢低调的果香。 “别闹，睡吧，我很累。” 宋邵言疲惫地捉住她的手，压下。 他确实很累，白天公司里出了点事，他一直处理到很晚。 宁安不明白，她怎么就跟他闹了？这刺鼻的香水味，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根本没法再入睡。 宁安不肯妥协，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用力推开他，坐起身。 她打开床头灯，下床穿好拖鞋。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在“2”，原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夜很寂静，格外漫长。 她想，他出去了至少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该做的都做了，还回来干什么？ 宁安黑色的发丝凌乱地垂在肩膀上，觉被打搅了，她已经没有什么睡意。 身心俱疲。 “你去哪里？”宋邵言也坐了起来。 他的眼底有疲倦的青色，眼神似是不悦，锐利的眸子里充满警惕。 像一只看着猎物的豹子。 “我去客房睡。”宁安拿了一件披肩。 “我准你分床睡了？” “宋邵言，在你身边我睡不着，睡不着，你懂不懂？”宁安的双眼看着他，如一只炸毛的猫。 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尤其是眼睛，疲惫不堪。 “你放心，宋宅的佣人不会乱说话，就算他们敢乱说，也不会传到爷爷耳朵里。我做事，你大可放心。”宁安淡淡补充道。 她知道宋邵言担心什么。 “宁安，你最好睡我身边来，不然我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 “宋邵言，你讲不讲理？”宁安脸色变了，阴云密布，很难看，“我不想睡你身边，不想跟你靠在一起，你还要我说多明白？你是聪明人，我以为你懂。” “宁安，当初嫁给我，不就是为了跟我睡？嗯？现在不愿意了？” 宁安抓着披肩的手攥紧，指节发白。 她的眼里，是绝望的神色。 “也许，一个女人总会在遇到几个人渣后才会成长。上天对我很优厚，遇见一个，就让我成长了。” 宁安淡淡抛下一句，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段婚姻，她被伤得体无完肤，更多的算是自食其果。 如果不是当初执着地喜欢他，爱他，也不用将自己伤得这么彻底。 一句话说的宋邵言怒意四起，眼眸通红。 人渣？ 还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过他，外人眼里的他是天之骄子，绅士、风度、儒雅。 唯独在宁安眼里，他成了人渣。 宁安出了卧室就往客房走，她把门紧紧锁上。 无力地靠着墙壁，空洞乏力的眼神默默看着前方。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窗户上，淡漠而清冷。 身上沾了宋邵言衣服上的香水味，她觉得不堪，进了浴室重新洗了一次澡。 第668章 搂着她的脖子喊“妈妈” 还好，宋邵言那一晚没有再纠缠她，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就出去了。 宁安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早出晚归。 结婚那会儿挺在意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他早出晚归，要么是为了工作，要么是为了那个女人。 一大早，叶佳期又给宁安打了电话。 “安安，去上班了吗？有没有好点？” “我请了几天假，这几天打算去平山风景区一趟。” “有什么事吗？要出去度假吗？不要太累啊。” “去看爷爷，他正好在那边度假，也一直说想我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她打算帮宋邵言把集团授权书弄到手，但爷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需要付出点时间和精力。 和爷爷打交道，总比和宋邵言打交道来得轻松。 “这样，那带好衣服，不要着凉，好好玩。”叶佳期叮嘱。 “恐怕要过好些天才能见到你了。” “没关系，我在京城呢，又不跑的。”叶佳期笑道。 “你认真看书哦，有不懂的记得请教慕教授，慕教授人还不错吧？” “慕教授和蔼可亲，师母人也好，真得羡慕他们，还有一双优秀的儿女。” “是啊，你要是有空可以多去慕家陪陪他们，他们现在退居二线，闲暇时间比较多。” “会的。” 叶佳期和宁安挺有共同话题，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宋邵言，但她很喜欢宁安。 真不知道宋邵言有这么好的妻子，为什么还出轨。 可能，人总是不知足的。 叶佳期挂上电话，送小帆帆去上学。 这段时间，她工作不算忙，总是习惯先送乔乘帆上学，再去尊皇。 今天，天气晴好。 到了幼儿园门口时，小帆帆背着大黄鸭的小书包，冲着叶佳期挥手。 “七七，再见，司机叔叔，再见。” “拜拜！”叶佳期也站在车门口跟他挥手。 乔宅的司机大叔看了都觉得温暖，一脸笑意。 “乔太太，小少爷真可爱，这么乖巧的孩子，我也想养一个。” “小家伙是挺可爱的，特别乖。” 而且呀，从来不会跟她闹脾气。 最多也就是跟乔斯年倔。 这几天乔斯年不在家，他每天晚上又缠着要跟她一起睡觉。 有时候，小家伙睡着的时候会说梦话，搂着她的脖子喊“妈妈”。 夜深人静，每到那时，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都会像蜜糖一样融化开。 三年前，她怀着小混蛋的时候也天天幻想，希望宝宝将来跟她很亲，希望宝宝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 她会把最好的都给他，只要她有。 “乔太太，我送你去公司吧？”司机问道。 “好。”叶佳期坐上车，微笑道，“不要叫我乔太太，叫我叶佳期吧。” “乔爷让我们叫您‘乔太太’，我们不敢不听话。” “他在跟你们开玩笑呢。” 司机讪讪笑了笑，跳进驾驶位，送叶佳期去尊皇。 幼儿园，乔乘帆乖乖上课。 下午的活动课，老师带他们去户外采集标本。 一片漂亮的小园子，在阳光下散发出清新的芬芳和绚烂的颜色。 第669章 宝宝，我是你妈妈 老师教他们采集植物标本，教他们观察小动物的生活。 乔乘帆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在园子里走来走去。 他蹲在一片梅花树下，用小手收集好看的梅花花瓣。 他将收集到的不同的花朵、树叶都装进自己的小盒子里，回去制作标本。 这个园子很大，植物繁多。 乔乘帆还是第一次上这样的活动课，特别认真，用心在园子里找不同的植物。 今天天气格外好，暖和和的太阳照在脸上。 就在他走到一棵柏树下，仰着头好奇地看着树干时—— 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往他走过来。 “你是乔乘帆小同学吗？”女人走到小家伙的跟前，仔细打量他。 乔乘帆眨巴眨巴大眼睛，剔亮的眼底是好奇的光泽。 “是的。”乔乘帆点点头。 女人忽然激动地将乔乘帆搂到怀里，双手不停摩挲他的脸部和头发。 “乘帆，宝宝。” 乔乘帆吓坏了，挣扎着从她的怀里跑出来。 他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这个年轻女人。 “你是谁呀。”他奶声奶气地问。 “乘帆，宝宝，我是你妈妈呀。”女人蹲下身，张开双臂，“来，到妈妈怀里来好不好？你都长这么大了，记得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还很小呢，只有五斤重。” 乔乘帆摇摇头，不敢相信。 这是他妈妈？ 这怎么会是他妈妈呀。 “乘帆，宝贝，对不起，你出生后妈妈就出事了，一直没有能回来找你。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你不是我妈妈。”乔乘帆不相信。 “我是你妈妈，宝贝，让妈妈抱抱好不好，来妈妈怀里。” “我要打电话给爸爸！”乔乘帆还是不相信。 他眨着警惕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有点怕怕的。 这个女人虽然很漂亮，但是他没有亲近的感觉。 难道她是他的妈妈吗？不要…… 他想过很多次妈妈的样子，可是不是这样的，是七七那样的。 又温柔又漂亮，笑起来有小酒窝的。 乔乘帆有点不太能接受。 为什么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有点大…… 他的妈妈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小家伙没法接受现实，大眼睛里开始闪烁晶莹的泪花，眼眶红红的，小嘴巴也撅了起来。 “宝宝，不要这样，来妈妈怀里，妈妈很想你。没想到三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女人眼眶也红了。 她穿着一件水蓝色大衣，脖子间是一条米白色的丝巾。 身量瘦削，个子也很高。 “我不要，我不要，你不是我妈妈……七七才是……”乔乘帆直摇头。 他立马从兜兜里拿出手机，要给老乔打电话。 “宝宝，你和妈妈怎么不亲呢。对不起，三年没有能照顾你，最近才找到你，是妈妈的错。” 呜呜，老乔怎么不接电话。 乔乘帆要哭了，他很怕这个陌生女人。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亲近，她怎么会是他的妈妈。 “宝贝，让妈妈抱抱呀。”女人往他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乔乘帆往后跑，摇头。 “你不是我妈妈，不是。” 第670章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 乔乘帆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叶佳期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通了。 “七七，七七。”乔乘帆一边跑一边害怕地跟叶佳期哭诉。 “怎么了？小帆帆。”叶佳期心里一慌。 她连忙从办公桌旁站了起来，往窗口走去。 每次听到乔乘帆慌慌张张、害怕的声音，她心里头都莫名紧张。 上次竹林里，小家伙被人抓走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 “七七，老师带我们出来采集标本，在园子里，宝宝遇到个阿姨，她说她是我的妈妈，她说她找了我好久了……” 恍惚间，叶佳期觉得天旋地转。 脑子刹那空白。 耳边只有小家伙的哽咽声，如蜜蜂一般在她的耳畔回旋往复。 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琢磨不透的感觉从四肢百骸间蔓延开来。 窗外的光线有几分刺眼，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瞳孔在涣散。 “七七，宝宝不喜欢她……”乔乘帆哭。 “你在哪里，把地址告诉我，好吗？”叶佳期问。 “好……” 乔乘帆报了一串地址给叶佳期。 “乖，不要乱跑，七七马上就来，有事找老师。” “嗯。”乔乘帆这才收住委屈和害怕。 七七马上就来了。 有七七在，他就不怕了。 叶佳期挂上电话，神情很是恍惚，眼底没有太多的神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办公桌上花瓶给打碎了。 “哐”一声，这个办公室里都是响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抱歉地笑了笑，匆匆忙忙收拾了碎片，这才拿着钱包往外走。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都只剩下几个字“乔乘帆的妈妈”。 他的亲生母亲终于回来了吗？ 终于…… 他的妈妈一回来，她就该走了。 如此，她可以无牵无挂地去芝加哥大学念书，以后争取留在美国。 叶佳期靠在出租车的窗口，一只手撑着脑袋，视线茫茫然落在前方，空洞里带着乏力。 心脏像是被剜了一下，一阵一阵刺痛。 四肢，有些麻木。 说不清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花园的，出租车停下时，司机喊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谢谢。”她匆匆忙忙付了钱，往园子里走。 一进去，她就给乔乘帆打了电话。 “小帆帆，你在哪个出口，七七来接你。” “七七从入口往右走，宝宝坐在椅子上等你。” 乔乘帆很乖，没有乱跑。 陌生女人看着他，好几次想要摸摸他的头，可是乔乘帆害怕地避开了。 “宝宝，你跟妈妈不亲近了吗？”她无奈，“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小手一直喜欢抓着妈妈。” “妈妈对不起你，离开了你三年。” “妈妈不是故意的，以后会对你好的。” 乔乘帆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在潜意识里已经把叶佳期当作了妈妈的。 可是，这个女人才是他亲生妈妈吗？ 他做梦都想要的妈妈吗？ 他眨着大眼睛看向她。 很快，叶佳期跑了过来。 她穿的是高跟鞋，途中差点崴了脚。 第671章 我不会跟乔爷争抚养权 看到乔乘帆还毫无无损地坐在椅子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乘帆一看见叶佳期就从椅子上跳下来！ 迈开小短腿往她跑！ “七七！”他扑进叶佳期的怀中。 “乖。”叶佳期摸着他的小脑袋。 她搂着乔乘帆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长椅上坐着的女人。 女人很漂亮，瓜子脸，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和她想象中一样漂亮，但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活泼开朗，甚至……这女人的眉眼间带着些忧郁。 她曾经以为，像乔乘帆这样的小性格没遗传乔斯年，那就肯定有个活泼好动的妈妈。 没想到…… 他亲生妈妈是这个样子。 叶佳期盯着她看了很久，那个女人也一直盯着叶佳期看。 女人之间的感情往往很微妙。 叶佳期的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个女人，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从未。 “你好，我叫萧紫，你是叶小姐？”女人往叶佳期走来。 她个子比叶佳期高，妆容也特别精致。 是很容易让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漂亮而不妖媚，挺有气质。 叶佳期站在她的面前，是有点自愧不如。 阳光下，叶佳期仔细看了看这个女人，莞尔一笑。 “我是叶佳期。” “我们聊聊？” “嗯。”叶佳期点点头。 她蹲下身安抚乔乘帆：“小帆帆，你先去收集标本好不好，七七和这位阿姨聊一聊？” “七七，你不可以走远。” “嗯，不走，走的时候一定带小帆帆走，好不好？” “好。” 乔乘帆这才高兴地松开叶佳期的手。 临走时，小家伙看了一眼陌生的女人，大眼睛里充满好奇和疑惑。 他一走，叶佳期才在椅子上和萧紫并肩坐下。 “你是乔乘帆亲生妈妈？乔爷知道这事吗？”叶佳期直接开口。 “我和乔爷没有什么感情，小帆帆是我们当年在会所喝酒时的结晶，后来我把孩子生了下来，让人托付给了乔爷，因为我没有能力养。” “然后呢？”叶佳期平静地听着。 这个时候，她倒是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平静。 大概是心里头的浪潮已经退去，脸色也恢复平淡。 “后来我出车祸了，在床上躺了两年，今年才算恢复，就来找小帆帆了。” “你是想抚养小帆帆吗？”叶佳期问。 “我依然没有能力养，我不会跟乔爷争抚养权，我也知道乔爷不会娶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我就是个会所陪酒的。”萧紫淡淡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叶佳期不解。 这样不负责任的女人为什么还回来？她会对小帆帆好吗？ 然而小帆帆是这个女人的亲生骨肉，这些……似乎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只是一想到小帆帆那天真无邪的脸蛋，她就忍不住心疼。 小家伙肯定不会喜欢这个妈妈。 可是，血缘关系又割不断。 “是我让她回来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锐利的女声。 这声音，叶佳期很熟悉……是方雅。 叶佳期一惊。 转头，果真，叶佳期看到方雅款款走了过来。 第672章 去做个亲子鉴定 叶佳期诧异地看过去。 阳光下，她看到方雅面色平静而冷淡，眼里覆盖一层冷霜，很不容易亲近。 等到方雅走了过来，叶佳期站起。 “你们认识？”叶佳期疑惑地皱眉。 “并不认识。”方雅淡淡道，“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乘帆的亲生妈妈，可真不容易，不过还是让我找到了。” “你找乘帆的妈妈干什么？你有什么用心？” 方雅笑了笑，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我回京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她呀。”方雅淡淡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乔爷做了一次财产公证，公证里说，他的全部家业只留给乔乘帆和乔乘帆的亲生母亲。” 叶佳期忽然听懂了。 她眼底的诧异消失殆尽，眼前的这个女人忽然变得面目狰狞。 原来……是这样。 乔斯年做了财产公证，也就是说，只要乔乘帆和乔乘帆的亲生母亲同时去财产公证处，他们就能得到乔斯年的全部。 乔斯年是有多爱小帆帆和他妈妈。 可惜，眼前的这个萧紫并没有那么爱乔斯年。 难怪霍靖弈说，乔斯年在伦敦的那三年经常喝酒，思念小帆帆的母亲。 真得是爱到骨子里。 “方雅，你怎么证明萧紫是小帆帆的亲生母亲？”叶佳期淡漠地问。 她的眼睛里是冰冷的温度，她早就觉得方雅不太对劲……果真，她没有猜错。 方雅是冲着乔斯年的财产来的。 之前乔斯年“死”的时候，她就肆无忌惮地住进乔宅，欺负小帆帆。 现在乔斯年回来了，她似乎还是肆无忌惮。 跟从前那个温柔的方雅判若两人！ “我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好证明的。”萧紫淡淡道，“实在不行，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真相大白了。” “乔爷知道这事吗？”叶佳期看向面前的两个女人。 她们……在利用小帆帆。 哪怕这个萧紫是小帆帆的亲生母亲。 “乔爷？自然不知道。”方雅淡淡回应。 “我现在打电话给乔爷，我让他回来，一切等乔爷回来再做定夺。”叶佳期拿出手机。 “别打了。”方雅有恃无恐地看着叶佳期，“打不通的。” “什么？” “他去了T市，T市是山体滑坡高发城市，他的车今天早上八点半开过山下，出了故障。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方雅的表情很是淡漠，甚至很平静。 无悲无喜，看不出表情来。 叶佳期不笨，她瞬间理清了全部！ 方雅……根本不喜欢乔斯年！她想要的是乔斯年的全部家产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方雅已经得到了秦时恩的全部！ 一刹那，叶佳期的眼里闪烁着恐惧的神采，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弱的女人，这般可怕。 女人，一旦贪婪起来，没有止境。 “方雅，乔爷出事后，你的伤心都假的吗？你在别墅里跟他说要走一辈子，要是假的？”叶佳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被方雅骗了过去。 她一直以为，方雅对乔斯年是真心的。 第673章 为什么真相是这样…… “我曾经很爱他，可他不爱我，我有什么办法。”方雅挑了挑耳边的碎发。 目光中，没有太大的波澜。 就好像在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可你也不能这样！”叶佳期头一次察觉到什么叫按兵不动的可怕，“乔爷现在双腿残疾了，他已经很痛苦……” 说着，叶佳期忽然睁大眼睛，惶恐地捂住嘴巴。 “他在T市出事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叶佳期意识到这个可怕的问题。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彻底让她呆住了。 不然，方雅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叶佳期的眼中是碎裂的痕迹，就好像一件瓷器，“哐”一声，碎了。 一片狼藉。 她愣在原地！ “我没做什么，就是在方向盘上动了点手脚，应该问题不大，能从山体滑坡中活下来吧，毕竟他命大啊。”方雅低低笑了笑，“上次在伦敦那么大的事故，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他活下来了，就是残疾了而已，他的命真大，真的。” 叶佳期眼前一片黑暗，头……不可遏制地晕眩。 她有些站不住脚跟。 踉踉跄跄扶住长椅，喘不过气。 山体滑坡，方向盘动了手脚……乔斯年就是命再大，也活不下来。 更何况，他行动不便，怎么逃？ 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可怕。 连乔斯年都敢算计，她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上次伦敦的车祸也跟你有关系？”叶佳期稳住情绪。 “跟我没关系，是乔天佑的主张，我只是提前知道了，没有告诉外公和乔爷而已。” 方雅在叶佳期的面前丝毫不避讳聊这些。 在她眼里，叶佳期太弱小，就像是一只蚂蚁，都不用动手。 “你算计这么多，想得到的只有乔爷的家产？”叶佳期觉得不可思议。 她没法用自己的思维去衡量方雅。 家产有什么好的？ 那么多的钱财，用的完吗？更何况还是不义之财，良心安吗？ 一个女人，要得到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乔斯年肯爱我一分一毫，我都不会去算计这些。”方雅淡淡道，“可惜，他不爱我，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而且，我恨乔家的人，叶佳期，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忽然又跳了出来。 如魔鬼一般，上蹿下跳。 折磨心智。 疼痛异常。 “他爱的是萧紫吧。”叶佳期指了指那个陌生女人。 “我无所谓他爱谁。”方雅脸色淡漠。 叶佳期恍恍惚惚看着她，如果不是她亲口说出这些话，她恐怕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温柔、娇弱的女人同“恶毒”这个词联系起来。 深藏不露的恶，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叶佳期浑身血液都在逆流，心口跳个不停，后背一层冷汗。 眼前的这个女人温柔细腻、眉眼精致，大眼睛，高鼻梁，樱桃红唇，怎么看都很美。 而在此之前，方雅在她心中确实是贤妻良母的典型。 她曾经看过她温柔的样子啊。 和小帆帆站在一起，充满母爱。 为什么真相是这样…… 第674章 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我不会让小帆帆跟你们走的。”叶佳期醒悟。 小帆帆已经很可怜，她不会让这两个别有用心的女人把小家伙带走。 “再说，我根本不相信萧紫是小帆帆的亲生母亲。”叶佳期道。 “你不相信有什么用，乔乘帆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萧紫淡淡开口。 “证据呢？方雅现在为了乔斯年的财产什么都做的出来，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让财产公证处直接做司法鉴定，你还不信？”萧紫淡淡道。 一句话，叶佳期哑口无言。 是啊，如果做了亲子鉴定，她还有什么不信的。 而且萧紫底气这么足，不像是假的。 乔斯年都没有能找到乔乘帆的妈妈，现在被方雅找到了，只能说，方雅真得很厉害。 一时间，叶佳期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似乎，再多的话都苍白无力。 乔斯年，你傻啊。 小帆帆那么小，你把财产留给小帆帆和他亲生妈妈，有什么用。 你就那么爱萧紫吗？ 可是，乔斯年，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爱你啊。 叶佳期头一次发现，乔斯年这个精明、厉害的男人情商是负数。 居然会对一个会所陪酒的女人动了真感情。 “叶佳期，你别拦着了，乔乘帆又不是你儿子，你护着干什么？”方雅语气冷漠，“恕我直言，乔斯年又不爱你，你还护着他儿子，你是傻吗？” “不管乔斯年怎么样，小帆帆还小，我会护着他。”叶佳期毅然决然。 也不枉小帆帆叫她一声“七七”，也不枉小家伙与她连日的陪伴。 她不会妥协。 “叶佳期，我并不会对乔乘帆做什么，只要你乖乖把他交给我，让他跟萧紫去做公证将财产拿到手就好。你若是执意拒绝，我不保证不会对小孩子动手。” 方雅一番话说得很是直白。 字字句句带着威胁。 “方雅，前些日子，小帆帆被人带到竹林里打致残药，是你干的吗？”叶佳期质问。 叶佳期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恐慌。 很多事情，细思极恐。 她没有想到方雅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处处算计。 只是为了得到秦时恩和乔斯年的财产。 恐怕这背后还有方城的帮助。 这兄妹俩，一个是带毒的罂粟花，一个是带刺的仙人掌。 直至此刻她才明白，方蓝已经算是他们兄妹中最没有心机的一个。 远远比不上方雅和方城。 “是啊，叶佳期，你很聪明呀。”方雅笑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小帆帆还是个小孩子，他这么小。”叶佳期无奈而恐慌地摇头。 惧怕从心底腾升而起。 小帆帆还是个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啊。 “没办法，那时候我以为乔斯年死了，他死了的话，遗产就都是小家伙继承，打了致残药，可以操控小家伙。岂不是完美。” 方雅说着这些话，就像是在讲故事。 脸色平静，语气温柔，眼底都是温婉的柔和。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叶佳期踉踉跄跄扶着椅子，只觉太阳花白，光线刺目。 （如果因为跳着看，或者看太快导致情节看不懂，罗衣概不负责哈~毕竟，小帆帆的妈妈是谁，已经写得很很很清楚了，还有人在问，罗衣不是很能理解→_→） 第675章 你可以嫁给乔爷 叶佳期的目光再一次直直地落在方雅的脸上，目不转睛看着她。 光线下，方雅长发垂肩，发丝柔软，面色安静。 她穿着一件黑白格的大衣，看上去很是柔美。 枝叶罅隙间投下的光影交织在她的脸上，她的影子柔弱而恬静。 纤纤瘦瘦。 叶佳期无法将眼前的这个女人同“恶毒”这个词联系起来，而事实是—— 她错了。 她曾经还以为方雅能好好照顾乔乘帆，他们一家人能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她似乎错得很离谱。 楚河说她单纯，看不懂人心。 是，她总是能被外表和假象轻易欺骗。 “叶佳期，别执着了，乔斯年已经出事。就算他这次还是命大能回来，一个残疾人，你真得愿意跟他在一起一辈子？”方雅淡淡劝说，“把乔乘帆交给我，我可以给你部分财产。” “叶小姐，乘帆是我儿子，既然乔爷做了财产公证，那我可以和乘帆正大光明继承，别反抗了。”萧紫也在一旁说道。 萧紫和方雅不一样。 这个女人看上去无悲无喜，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斜斜地倚靠一棵香樟树，有时候会挑眉看叶佳期一眼，有时候双手插兜，若无其事。 她精致的眉眼下是毫无波澜的瞳孔，唇红齿白，说出口的话也最是无情。 微风，偶尔吹起她波浪卷的长发。 叶佳期知道自己毫无反抗力。 萧紫是乔乘帆的亲生母亲，而乔斯年的财产公证具有法律效应。 她只是替乔斯年可惜。 也许是爱情太能蒙蔽人的双眼，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看不清萧紫的真面目。 还找了她三年？ 呵呵……乔斯年，你傻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乔爷尚且没有任何消息，我不会把小帆帆交给你们。”叶佳期的眸子里是执着的坚持。 “叶小姐。”萧紫走到叶佳期的面前，“何必呢？就算乔爷还活着，他最爱的人还是我，不是吗？把乘帆交给我，我拿了属于我们母子的东西后，我就永远消失，乘帆给你，如何？” “你配做母亲吗？”叶佳期双眼通红，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自己十月怀胎的宝宝，你就一点感情没有？” 乔乘帆那么可爱，她相处了都有感情。 而萧紫怀胎十月，一点感情没有吗？ 这个女人，枉为母亲。 当初她失去宝宝，难受得差点死掉，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这么淡定啊。 她舍得吗？ “你这么缺钱吗？”叶佳期看着萧紫。 “是啊，这两年我治疗身体花了很多钱，现在方小姐找到我，跟我说了财产公证的事情后，我才知道，我可以得到一笔钱。”萧紫淡淡道。 “那你可以嫁给乔爷啊，他这三年一直找你。”叶佳期道，“他也很爱小帆帆的妈妈。” “我配不上乔爷，而且我也不想嫁入豪门，我只想拿到属于我的东西。”萧紫格外淡漠，“更何况，乔爷现在生死未卜，我何必把希望压在他的身上？” 叶佳期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紫。 第676章 乔乘帆亲生母亲 她不相信这个女人可以说出这么薄凉的话。 然而她说了，而且漫不经心，面色从容。 叶佳期曾以为女人都是感性的，会有深爱的人，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一切去付出。 可她错了。 在方雅和萧紫这儿，她感受到了什么叫“无情”，什么叫“薄凉”。 温热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叶佳期感受到了几分力不从心。 “叶佳期，你有什么好执着的？”方雅不解，微微眯起眼睛，“你不过就是乔爷养的一只小宠物，还这么护着他的儿子？亲生母亲都在这儿，你还这么护着，是不是傻？” “叶小姐，乔爷都愿意把家产留给我，你护着干什么呢？”萧紫淡淡道，“莫非你想独占？难怪拼命跟我儿子这么亲近。” “我只是替乔爷和小帆帆不值。”叶佳期的头隐隐作痛。 她拿起手机再一次打电话给乔斯年。 结果依旧是……无人接听。 打给孟沉，也无人接听。 真得出事了吗？ 山体滑坡…… “叶小姐，别白费力气了。财产公证，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应的。乔爷的律师就在财产公证处，你需要打电话给他吗？”萧紫很是平静。 叶佳期对法律不懂。 她隐隐约约觉得，如果乔斯年的财产公证上真得是这么写的，那……无力反驳。 而且乔斯年的手机根本打不通。 她有一种很无力、很苍白的感觉。 再多的苛责都没有用，她也无力改变萧紫是乔乘帆亲生母亲的现实。 “财产公证只需要半个小时，叶小姐，今天只是知会你一声，并没有别的意思。”萧紫淡淡道。 萧紫可能是不太耐烦了，她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烟雾缭绕，她不耐地看着叶佳期。 “我没办法改变和反抗是吗？”叶佳期问。 “是啊，你能改变什么？”萧紫的目光比方雅要犀利。 方雅的外表很柔弱，而萧紫不一样。 她五官精致，眼神锐利，态度还有几分强硬。 她是有这个底气的。 作为乔乘帆的亲生母亲，她有这个资格跟她叶佳期这样说话。 “拿了乔爷的东西，你以后再也不会找小帆帆吗？”叶佳期看向她，尽力压制住全部的情绪。 “对，不会再打扰他，你可以抚养他，我不跟你抢。我这个人天生爱自由，不想有个孩子羁绊。”萧紫道，“既然你喜欢，就给你养好了。” “你真得不配当妈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生下他呢？你知不知道，小家伙一直想要个妈妈，他很期待。” 叶佳期眼眶通红，鼻子酸涩，无力感布满全身。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堵塞了一样，无法呼吸，太阳光都是那样的刺眼。 她比谁都知道小家伙想要个妈妈。 所以，小家伙才会这么黏她，连做梦都在喊她“妈妈”。 而事实是，小家伙的妈妈并没有那么喜欢他啊。 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叶佳期的心脏钝钝地痛，喉咙梗着，嗓音嘶哑。 第677章 乔斯年会活下来的，会的 眼睛有些晕眩，脑子越来越模糊。 她看着那个抽烟的女人，很是茫然。 那个女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抽着烟，目光平静而犀利，耳中的红宝石坠子随着身体的摇晃而轻轻摆动。 “你以后别再来找小帆帆了，永远消失在他的面前。”叶佳期嗓音沙哑。 沉沉眼眸里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雾，如烟雨朦胧。 “嗯，我可以做到。”萧紫笑了笑。 这女人的容颜着实很美。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倾国倾城的妖媚。 就像是狐狸一样，很容易就蛊惑人的心智。 叶佳期只是个女人，看她一眼都觉得无比漂亮，更何况男人。 也难怪乔斯年魂不守舍，爱了她这么多年。 从前她好奇小帆帆的妈妈长什么样，现在看到了，也算跟心中的想象吻合。 除了性格。 只是萧紫这个女人是个明白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太过精明和算计。 方雅和她联手，根本就是狼狈为奸。 “叶佳期，下午让萧紫和乔乘帆做亲子鉴定，你同意吗？”方雅很有底气地问。 叶佳期没有开口。 方雅以为她怀疑，淡淡道：“你要是觉得我会动手脚，那找人看着就好了。萧紫就是乔乘帆亲生母亲，我没有那个必要动手脚。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威胁财产公证处的人和乔爷的律师。” 叶佳期的顾忌都被方雅说中。 无力感遍布全身。 是，就算再多的人看着，也改变不了萧紫就是乔乘帆妈妈的现实。 叶佳期眼底的光泽在一点点地暗下来。 心口，格外压抑。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 “方雅，拿到乔爷的东西，你会永远消失在京城吗？”叶佳期看着她。 “我很讨厌这个地方，叶佳期，我也讨厌见到你。所以，我不会留下来的，你放心就是了。” “你就一点都不忌惮乔爷吗？”叶佳期无奈。 “那也得他能从山体滑坡中活下来，不是吗？” 方雅勾了勾唇角。 嘴角边是如罂粟一般的笑意，淬了毒。 风中，她的模样依旧温柔，但笑容多了狰狞。 “呵。” 叶佳期脸色苍白，她无力地扶住椅子，指节发白，心脏钝钝地痛。 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心脏要跳停。 手指不停颤抖。 她的眼底，没有一点光泽。 风吹起她的发丝，四肢百骸间全是痛意。 乔斯年会活下来的，会的。 她等着他活下来，等着他涅槃重生，等着他将自己的一切重新拿回。 乔斯年，你会活着的，对吗？ “叶佳期，我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替乔斯年养儿子，很有趣？”方雅低声笑，“乔斯年不爱你吧？” 她的视线落在了叶佳期无名指的钻戒上。 钻石很大，雕工极其精美，一看就是一般人买不起的东西。 乔斯年送的？ 方雅已经没有那么关心了。 就算乔斯年还活着，一个残疾人，能改变得了什么。 更何况，她手里头有外公的财产和下属，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678章 叶佳期最后的底线 外公手里有一批死士，那些人，只听从秦时恩的差遣。 从此以后，那批人是属于她的。 就算是乔斯年还活着，那又怎样。 “方雅，你似乎没有资格提这个字。”叶佳期看向她，“恐怕，你没有真正爱过乔爷吧？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一个人，得有多伪装，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将秦时恩哄得服服帖帖，将乔斯年也骗了过去。 要不是这次她急着想拿到乔斯年的东西，恐怕还会继续演下去。 一旁的萧紫静静看着她们。 一支烟抽完，她淡淡道：“有什么好争执的，爱情能当饭吃？为什么不看开点？” 她妖娆的脸上有着和年纪不相称的成熟。 语气平静，无波无澜。 “方小姐，没必要跟这个女人争执，我们该去财产公证处了。”萧紫似乎迫不及待。 “嗯，没什么好争的。” 方雅拿好手里的包，将碎发别到耳后。 两个女人肩并肩，往不远处的乔乘帆身边走。 叶佳期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下她们。 萧紫皱眉：“叶小姐，你究竟想干什么呢？该说的，我们都说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叶佳期道。 “行啊，一起去呗。”萧紫眼睛尾角挑了挑，“去了之后，正好你把小家伙带回去，省得我操心呀。” “我也不会让你们把乔乘帆带走的。” 这是叶佳期最后的底线。 没有乔斯年在，小帆帆就是个孤儿，她怎么都不会让小帆帆跟这两个女人呆在一起的。 上次竹林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 那种差点要失去小家伙的感觉……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叶佳期拦下她们，自己独自往乔乘帆走去。 小家伙正蹲在地上收集标本。 到处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个个脸上带着兴奋。 乔乘帆特别认真，歪着小脑袋的样子像极了乔斯年。 “小帆帆。”叶佳期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小脑袋。 她笑了笑，轻轻揉着他柔软的发丝。 “七七。”小家伙脆生生叫了一声，“宝宝收集了好多植物，你看看呢。” 小家伙将盒子打开，里面都是他收集的。 很用心。 “小帆帆真聪明，回去的时候，七七和你一起做标本好不好？” “好的呀。”乔乘帆可高兴了，“老师说，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完成。爸爸不在家，只能让七七帮宝宝了。” “嗯，七七会帮你做很多漂亮的标本，咱们一起完成。” 乔乘帆把小盒子盖上，宝贝儿似的抱在怀里。 他肉肉的小手摸了摸叶佳期的头发，扑到她的怀里。 “七七，刚刚那个阿姨真得是我妈妈吗？宝宝不喜欢她……” 乔乘帆趴在叶佳期的耳边，压低声音。 呼出的热气缠绕在叶佳期的脖子间。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说不出那种感觉，怕怕的。 那个阿姨看上去好凶，不像七七这么温柔。 尤其是那个阿姨看他的时候，眼神好冷，冷冰冰的。 他做梦梦到妈妈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 是七七这样的！ 第679章 小帆帆，你怎么那么乖 乔乘帆有些失望。 有些不太想接受这个现实。 而且他怕他妈妈回来了，七七就要走了。 一想到这儿，小家伙连忙用小手绕住叶佳期的脖子，生怕她下一秒就离开。 就像上次在新加坡的时候，七七不理他，他真得难受了好久啊。 不要，不要…… “不是。”叶佳期笑着告诉他，“她逗你玩的，她不是你妈妈。” 既然萧紫没有抚养乔乘帆的意愿，她就不会把真相告诉小帆帆，让他多一层伤害。 小家伙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样啊，她干嘛要骗宝宝嘛。” 乔乘帆生气了。 好气！ 不能看他年纪小就骗他呀，讨厌死了。 “她只是想起自己家宝宝了，觉得你像，所以才那么说的。”叶佳期骗小家伙。 “哦，怎么可以骗宝宝，宝宝这么可爱。” “就是呀，怎么能骗我们小帆帆呢。七七已经说过她了，她知错了。” “唔，她才不是宝宝的妈妈，好凶。” “嗯，不是。” “七七，你做我妈妈好不好，我只要你。”小家伙搂着叶佳期不肯撒手。 “好，七七做你妈妈，不会离开你的。”叶佳期哄道。 眼眶潮湿了，眼睛也红了一圈。 眼底是雾蒙蒙的水汽，如那冬日里的霜花，将世界都蒙上一层浅浅的白色。 这么可爱的宝宝，她想要一个。 “七七最好。” 小家伙将小脑袋埋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她温暖的怀抱。 小手一直搂着叶佳期的脖子。 不要松开。 他要和七七在一起，不然又会有人骗她。 “小帆帆，先跟七七去个地方，我们回来的时候做标本好吗？”叶佳期哄他。 “唔，好。”小家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只要七七在，什么都好。 “乖。”叶佳期摸了摸他的头。 小家伙听话得让人心疼。 这么懂事的宝宝，怎么会是孤儿。 叶佳期的眼睛一片潮湿，她的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心脏压抑般得痛。 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感觉脉搏跳得厉害，疼痛不止，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牵着小帆帆的手，跟老师请了假。 她虽然不聪明，但她已经理清了全部。 如果乔斯年真得死了，这些财产，靠她和小帆帆是守不住的。 如果乔斯年没死，她相信，终有一天，乔斯年会将这一切再夺回来。 此时此刻，她为了保证小帆帆的安全，只能同意方雅和萧紫的请求。 小帆帆才是最重要的，他是乔斯年唯一的骨血。 乔乘帆牵着叶佳期的手，蹦蹦跳跳：“七七，我们去哪里呀？” “跟七七来就好。” “七七，我们晚上偷偷次烧烤好不好……” “不可以，被爸爸知道了，要打屁股。” “唔。”小家伙顿时泄气，“那我们次什么呢。” “七七带你去吃牛排吧。” “好的呀，还要去公园里玩好不好。” “我们周末去公园，今天晚上做标本好不好？” “唔，好，七七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帆帆，你怎么那么乖。” 第680章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叶佳期和小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满心欢喜。 小家伙没有错，他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这些悲痛要加在他的身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肩膀替小家伙遮住一些风雨，多给他一些快乐。 虽然遮不住全部，但至少让他无忧无虑。 “七七，你的戒指好漂亮。”小家伙牵着叶佳期手的时候，特别看了一眼。 “嘿嘿，是啊，好看吧？” “嗯！”乔乘帆的大眼睛里满是光泽，神采奕奕，“是谁送的呀？” “你猜呀。” “唔……霍叔叔？” “不对。” “那是谁呀，猜不出来了呢。” 叶佳期捏了捏他的鼻子，小家伙，会哄人了，真是古灵精怪。 “你爸爸送的。”叶佳期莞尔。 “七七，宝宝就说老乔喜欢你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跟老乔说是我说的。” “什么？” 叶佳期眨着眼睛，小家伙能有什么秘密。 她的眼底是明亮的光泽和好奇的神采。 小家伙这古灵精怪的样子，特别萌。 大眼睛，长睫毛，白皙的脸蛋，浅浅的小酒窝。 “在伦敦的时候，宝宝好几次偷偷去爸爸房间，七七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小家伙神神秘秘。 叶佳期歪着脑袋：“什么？” “宝宝在爸爸枕头底下看到一张照片！小小的证件照！一寸的！” 说着，小家伙还比划了一下。 “嗯？”叶佳期不解。 什么证件照？一寸的？ 小孩子的思维，她有点不明白。 “七七你猜照片上是谁嘛。”乔乘帆着急地拽了拽叶佳期的手，“猜嘛。” 叶佳期无奈，只好配合地猜了一下：“是不是你的照片？” 猜完，她就笑了。 小家伙这么小，哪有什么证件照。 “七七不认真，哼。”小家伙冷哼一声。 本来还想让叶佳期再猜几次，可他是个话唠，直接就公布答案了—— “七七，是你的照片！你穿着夏天校服的照片！” 嗯？？？ 叶佳期愣了一下，怔在原地。 她的照片？还是穿校服拍的？ 叶佳期的眼里是若隐若现的光芒，黑色的瞳孔里是微微茫然的神色。 “七七，宝宝不骗人的。”小家伙一本正经，眼里像是憧憬，“七七上学的时候好漂亮，当然现在更漂亮。” 说完，小家伙咯咯笑。 露出两排珍珠白的小牙齿。 “小帆帆是不是看错了呀？”叶佳期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的证件照怎么会在乔斯年那儿。 他又怎么会把她的证件照放在枕头底下了。 是弄错了吧…… 小家伙看错了也有可能…… “没有。”小家伙很郑重地摇头，“就是七七呀，七七变化不大的，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七七扎着两个麻花辫，好看呢。” 叶佳期哑然失笑。 扎着两个麻花辫拍的证件照……那就是十九岁的时候。 那时候女孩子流行买各种各样的头饰。 她也买了很多不一样的发圈，扎在麻花辫的下面。 这证件照没有记错的话，是当初班级统一拍的。 用来做高考的证件照。 第681章 有本事管我一辈子啊 拍照片那天，她特地在家精心梳理了头发，扎了麻花辫。 她想起来，为了这事还跟乔斯年吵了一架。 那时候正好是高三第一学期，课业特别紧，但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特别爱美。 班上刮起了首饰风。 小女孩买不起太贵的首饰，但喜欢各种各样不同风格的东西。 什么民族风、可爱风、性感风…… 叶佳期也喜欢跟着同班同学去学校外面的商店里买。 那个时候，她买了好多好多小发卡、小发圈。 有珍珠点缀的，有可爱的小动物形状的，也有星星月亮型的…… 一到晚上，她就喜欢在自己房间里折腾。 一会儿换个可爱点的，一会儿换个性感点的。 年纪小，不敢太张扬，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臭美。 就这样，叶佳期一到晚上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偷偷在房间里各种折腾。 久而久之，乔斯年发现端倪。 这一天早晨，她打算戴个好看的星星发圈去拍证件照，这样可以留个美好的记忆。 哪知，刚换上，乔斯年就冷着一张脸上楼来了。 “还不下楼吃早餐？嗯？” “砰”的一声，叶佳期吓得赶忙关上抽屉。 “我、我头发还没有梳好……”叶佳期坐在梳妆镜前，目光闪烁，“你怎么亲自上来了……” 乔斯年没有应，只沉着脸往她走来。 叶佳期下意识挡在梳妆镜的抽屉前，装作梳头发。 “抽屉里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些小玩意。” “我看看。” “女孩子的小玩意，没什么好看的。”叶佳期拒绝。 但，乔斯年哪里是她能拒绝得了的。 她越是拒绝，他越是冷漠。 一只手拉开她的抽屉！ 里面是琳琅满目、不值钱的小首饰！ 十几块钱的手链，几块钱的发卡，还有手工的小镜子…… “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嗯？” 乔斯年沉声，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被他看得无地自容，就好像做错事了一样。 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事。 “大家都在买，我就买了。”她小声嘀咕。 “你知不知道自己高三了？成绩一塌糊涂，还不把心思花在学习上。”乔斯年教训道。 看着这一抽屉花花绿绿的东西，他的脸色就莫名很难看。 “我哪有一塌糊涂啊，又不是倒数，就是中游而已。”叶佳期不满。 她不看他，默默撑着脑袋，对着镜子。 “你哪来的底气跟我顶嘴？” “烦死了，谁要跟你顶嘴啊。”叶佳期火大，“管管管，什么都要管，你有本事管我一辈子啊。” 叶佳期声音很大，她气得关上抽屉。 不讲理。 她又不是没有分寸，他至于吗？ 班上的小女孩都喜欢这些小东西，她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她拿起梳子，在梳妆镜前胡乱梳着头发。 不过一想到今天要拍照片，她还是梳了漂亮的麻花辫，挑了好看的发圈。 “念个书，打扮这么漂亮给谁看。”乔斯年抱臂倚靠墙壁，看向她。 目光中是森冷的寒意和不满。 十分不满。 第682章 你怎么能这么看我？ “爱美本来就是女孩子的天性。”叶佳期生气地回他，“你懂什么。” “你美什么，别往脸上贴金。” “你！”叶佳期怒，她狠狠瞪了乔斯年一眼。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话可伤人了吗？？？ 尤其是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真得太伤人了！ 女孩子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好看了…… 还是被自己喜欢过的人说不好看，真得太伤人了。 叶佳期见他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又剜了他一眼。 站起身，踢掉椅子，生气地去衣橱里找校服。 “以后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买的这些东西，我会让佣人扔掉。”乔斯年毫不客气。 “你凭什么啊，你不准扔！你要是扔了，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叶佳期更加生气。 她不太会吵架，一吵架眼眶就红了一圈，声音哽咽。 “这些东西，品味这么差，有什么好稀罕的。”乔斯年皱眉。 “又没用你钱买！你凭什么扔！”叶佳期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但，一说出口，立马捂住嘴巴。 迟了，乔斯年已经听到。 “你怎么买的？”乔斯年脸色更沉。 如六月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叶佳期不语，低头转身，伸手去翻衣橱里的衣服。 但，她的后背还是感受到了两道刺目的光芒。 阴森，狠戾，冰冷。 “我问你话，这些东西你怎么买的？” “……”叶佳期抿了抿唇，不吭声。 她不敢转头，生怕对上乔斯年可怕的眼睛。 但她还是成功把乔斯年激怒。 他上前一大步，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叶佳期，男生送的？付了什么代价？”他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抓住她肩膀的手在用力，恨不得将她的肩膀揉碎！ “你想什么啊，我是那种人吗？乔斯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叶佳期生气地推他的手，“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叶佳期的心口钝钝地痛。 她在他眼里就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吗？ 她只是跟他表了一次白而已。 她从来都没有在学校跟男生走太近，他现在居然这样看她。 他说话太伤人了，真的。 不就是跟他表了一次白，至于这么嫌弃她吗？ 叶佳期哭了，委屈地哭。 “怎么买的？”乔斯年微微叹了口气，松开手。 他意识到自己说话太重，语气过激。 “我周末出去发传单赚的零花钱而已。”叶佳期忽然不想跟他说话，一点都不想，“我要去学校了，今天采集高考信息，要拍证件照，我只是想换个漂亮的发饰，我真不知道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叶佳期心里头很不痛快。 她撇开乔斯年的手，从他身边擦过，脸色不悦。 下楼时，她的辫子一蹦一跳，有着那个年纪特有的活泼。 只是被乔斯年无缘无故说了一通，她的心情很是不爽。 早餐也没吃，背着书包就走了。 后来，采集信息倒是很顺利，一切都顺利，但她晚上很迟才回乔宅。 第683章 一辈子嫁不出去！ 破天荒的，她看到乔斯年站在她的卧室窗前等她。 “你、你怎么在我房间。”叶佳期诧异地睁大眼睛。 双手摩挲背包带子，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疑惑。 晚上，他是不大会出现在她房间里。 多多少少有几分避嫌。 听到她的声音，乔斯年转过头，修长的身躯下是遗世独立的孤冷和尊贵。 虽然只是穿了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系带睡袍，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的风华。 他站在窗边，她站在门口。 她还是早上那身打扮，白色的校服，两只麻花辫。 “早上是我偏激，你别往心里去。”乔斯年淡淡开口。 原来是这事……叶佳期撇撇嘴，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泽，粉嫩润泽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 白皙的脸蛋上没有太多表情。 小女孩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没有跟乔斯年计较什么。 但心里那口气还在。 她也淡淡道：“我忘了。” “以后缺什么跟我开口，不允许再出去兼职。” “知道。”她敷衍地应了一声，走到桌子边，开始收拾文具。 她只是敷衍地应他，并没有跟他开口的打算。 他总不会养她一辈子。 “认真学习，准备高考，别贪玩。”他叮嘱。 “你烦不烦啊，出去行不行？我要做作业。”叶佳期心里是有气的，“以后这些事，你能别管我吗？” “我还不能管你了？嗯？” “你管得太宽！” 他总是喜欢束缚她，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能耐了。”乔斯年无奈。 叶佳期放下书包，将课本、作业本、文具全都拿了出来。 “早点睡，别太晚，你的那些小东西我都让人收起来了，等你高考完还给你。”乔斯年道。 叶佳期赶忙打开抽屉，果然！！！ 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乔斯年，你干嘛啊，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那是我辛辛苦苦攒钱买的，你凭什么收走啊，你是班主任吗？”叶佳期太难受了！ 真的！ 班主任都不会管的！ 她的小手抓住他的睡袍，歇斯底里，十分生气！脸都气红了！ “别跟我讲道理，没用。”乔斯年冷漠而霸道地看着她。 直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一高一矮，四目相对。 叶佳期在气势上弱了一截，她咬咬牙，松开手！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我要是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诅咒自己一辈子嫁不出去！” 说完，她嫉妒生气地踢开椅子，往洗手间走。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乔斯年！一点都不想！ “砰”一声，她用力关上洗手间的门。 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 “到了。”司机停下车，提醒一声。 叶佳期收回记忆，恍恍惚惚往前看了一眼—— 财产公证处。 她和小帆帆一辆车，方雅和萧紫一辆车。 两辆车同时到达，没有什么差池。 叶佳期想，她的那张证件照是什么时候被乔斯年拿走的？ 应该是她进了洗手间后，他在她的课本里看到的？ 很多张照片，少了一张，她也不清楚。 第684章 叶佳期舍不得放下他 叶佳期无奈地笑了笑。 乔乘帆还不知道来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而且，为什么方雅阿姨也在？ 叶佳期连哄带骗，临时编了很多理由，才让小家伙乖乖抽了血。 乔斯年的律师也在，这律师她见过，的确是乔斯年的人。 当初还让她签过乔乘帆领养协议的。 只不过律师也要按法律办事，白纸黑字的财产公证，无力回天。 既然乔乘帆的亲生母亲来取财产，那就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中途，叶佳期不死心，又给乔斯年打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 一套流程走完，一个小时已经过去。 叶佳期领着乔乘帆出来时，太阳刺目，几朵无力的白云晃晃悠悠在天空中飘荡。 小家伙盯着自己的胳膊看，眉毛皱起来。 “疼。” 他用小手戳了戳打针的地方。 “没事儿的，不疼哈，七七带你回家。”叶佳期从地上抱起他。 “我可以走的。”乔乘帆怕叶佳期累。 “让七七抱抱。”叶佳期舍不得放下他。 她怕一放下，小家伙转身就不见了。 如果乔斯年的财产能换回方雅、方城和萧紫的永远消失，也许是值得的。 叶佳期带着乔乘帆离开了这个地方，她带着小家伙去买了很多零食。 “七七，爸爸为什么不接电话呀。” “爸爸在忙，别急。” “唔，不急，就是想他。” 小家伙两只小手拎着购物袋，和叶佳期一起回到别墅。 别墅里的佣人在各忙各的，没有太多生气。 “七七，我们来做标本吧。”乔乘帆小家伙将白天采集到的植物摊开。 “好。”叶佳期坐在他的身边，将她搂到怀里，“这个是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这个是迎春花。” “小帆帆真聪明。” 小家伙记忆力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 叶佳期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乔斯年的儿子啊。 还好小家伙没有遗传萧紫的冷漠和无情，只遗传了萧紫的容貌。 一想起那个妩媚、清冷的女人，叶佳期的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跳动。 莫名头痛。 叶佳期和乔乘帆头挨头，很亲密地做标本。 “七七，七七，这个应该放在这儿。” “哦？是吗？” 做了很久，小家伙有点困。 打了个呵欠，他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七七，什么时候生个弟弟妹妹陪宝宝？”乔乘帆仰着头，大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啊……”叶佳期被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以后吧。” “最好生个小妹妹，宝宝会很疼她的。”乔乘帆抓着叶佳期的手，跟她撒娇。 叶佳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早了，你快点去睡觉吧。” 小家伙恐怕是趁着乔斯年不在，才跟她这么撒娇的。 要是乔斯年在，他怕是不敢。 还好萧紫那个女人不要乔乘帆的抚养权，对乔乘帆也没有感情。 不然，她想象不出乔乘帆跟着萧紫会变成什么样。 萧紫太孤冷，犹如一只刺猬，让人不敢靠近。 浑身都散发着冷意，乔乘帆这样活泼的宝宝，和她怎么相处？ 第685章 三年前生了个儿子 虽然她也不是特别优秀，但至少可以对乔乘帆好。 小家伙很听话，叶佳期让他去睡觉，他就去睡了。 临走时，他还特地看了一眼叶佳期的戒指，好看呢！ 老乔的眼光还不错！ 小家伙进了卧室，叶佳期才坐进书房发呆。 面前放着课本，可她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 乔斯年……你怎么不接电话。 她打开网页，确实看到了T市山体滑坡的新闻，而且很是严重。 心口拎了起来，说不清的滋味在四肢百骸间蔓延。 乔宅。 萧紫作为客人，坐在客厅里喝茶。 她依旧是寡淡无情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淡淡的。 她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龙井茶。 茶香四溢，白色的水汽氤氲在鼻端。 对面坐着方雅和方城。 “乔爷的股份、合同、授权书等等东西都在乔氏集团的保险柜，你们现在拿了钥匙和密码，改天取回来就好。”萧紫嗓音清淡，“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给我一笔钱，我就走。” 沙发上，方雅轻轻抬起眼皮子。 她换了一身枚红色的毛衣，肩上是米白色披肩。 长长的发丝垂下，她莞尔一笑。 “萧小姐是个爽快人，这次合作很愉快。”方雅道，“我会给你一张银行卡，钱不会少。” “太少了我也不干啊。”萧紫笑了笑，“介意我抽支烟吗？” “请便。” 萧紫从衣兜里掏出烟盒，点了一只香烟。 烟雾缭绕中，女人风情万种。 眉眼尤其妖媚，魅惑到极致的女人，简直就是倾城祸水。 连方雅看了都相信，为什么乔斯年会对这女人恋恋不忘。 萧紫，有让人恋恋不忘的资本。 恐怕是个男人都架不住这种妖娆和漂亮。 “萧小姐，你以后还回京城吗？”方雅试探地问。 “还回来干什么，有了钱不去国外潇洒，回什么京城。”萧紫淡然一笑，“可是，方小姐，乔爷确实死了吗？我怕他没死，到时候找我算账啊。” “萧小姐，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没死，也是重度残疾，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方雅道，“乔爷的东西都在我手里，怎么翻身？” 方城挑了挑眉，也淡淡道：“他自己做了财产公证将家产留给你和乔乘帆，这怨不得别人。” “看来我运气还不错。”萧紫微笑，“三年前生了个儿子。” “萧小姐，你以后什么打算？”方雅问。 “拿着钱去国外定居啊，放心，一次***，以后我不会找你们麻烦。这次的事情，也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绝对不会泄密。” 萧紫抽了一口烟，唇角上扬时，越发妖娆。 灯光倾泻下来，在她的身上铺了一层浅浅的昏黄色光晕。 方雅没有开口。 萧紫笑了：“怎么了，我做事你们不放心？我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女人，还能掀什么风浪。我对乔乘帆没有感情，我也不喜欢小孩子，当初生下乔乘帆，纯粹是为了敲诈乔爷一笔，可惜后来我出车祸了。” 萧紫脸色格外淡漠。 第686章 嫩得可以掐出水 “当然不是。”方雅笑了，“以后缺钱可以跟我说，但别去找乔乘帆了。” “我当然不会去找他，我很不喜欢小孩子。更何况，叶佳期那个女人那么难缠，我可不想再跟她打交道。” 说到这儿，萧紫皱起眉头。 脸色格外难看。 叶佳期那个女人，比她想象中执着。 “那个女人是很难缠。”方雅淡然道，“真把自己当回事。” “我倒挺好奇的，她跟乔爷什么关系？这么护着乔乘帆？”萧紫问。 她的眸子里是好奇的神色，熠熠闪烁。 “乔爷母亲去世那一年，从街上捡回来的一条狗。养了十二年，自以为乔爷对她有感情，现在……可能是报恩呢。”方雅脸色无波无澜，很是平静。 “原来如此啊，这女人倒挺重感情。不过捡回来的就是捡回来的，主人还能对宠物动情？” “本来就是如此，可她不这么认为，三年前还往乔爷床上爬，恐怕也是觊觎乔爷的家产。” “这么不要脸。”萧紫笑了，“主动往男人床上爬？” “可不是，后来还怀孕了。”方雅冷笑。 “哦？乔爷的孩子？”萧紫也不是很好奇，就当是听故事，“那那个孩子呢？” “三年前被我做掉了。”方雅脸色淡漠，并不忌讳谈这些。 叶佳期的那个孩子，确实被她做掉了。 萧紫忽然笑了：“那我是不是庆幸，把孩子生下来了。” “确实，如果当初被我知道你也怀孕了，乔乘帆绝对不会生下来。”方雅语气阴冷。 她温柔的眼角覆盖上一层冷霜。 冰寒，冷漠，狠戾。 “方小姐的为人处世，我倒是很喜欢，对敌人毫不留情啊。”萧紫微微一笑，笑容勾魂。 “所以啊，萧紫，别再回京城，别再见乔乘帆。”方雅警告她。 她看向萧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漠。 所谓合作，本就是合作完就各回各家。 如果萧紫有野心……她是绝对不会让她的野心存活的。 “我看上去像那种重感情的人吗？”萧紫抽了一口烟，眯起眼睛笑，“有钱就好，其余的我不在乎。” “我给你的钱足够你潇潇洒洒活三辈子。”方雅道。 “谢谢，非常感谢，我的目的就是钱。” “留下来吃点夜宵？”方雅问。 “不了，我得回去了，晚上还要去酒吧喝点酒，最近看上一个小鲜肉，嫩得可以掐出水。”萧紫妩媚一笑。 笑容里尽是万种风情。 萧紫站起身，掐灭手里的烟头，背上包。 “那我就不打搅你和小鲜肉的约会了。”方雅也站起来，“我送你。” “方小姐留步，我自己走就好。” “我让司机送送你？” “不用，我去外面打出租。” 说着，萧紫往外走去。 她身材很是高挑，夜色下，她的容颜越发精致、妖媚。 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发梢是挑染的酒红色。 举止投足，带着极致诱惑。 她的身上混杂着香水味和香烟味，那是对男人致命的香气。 这样的女人，就像是烈焰红酒。 第687章 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萧紫走了很久，客厅里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 庭院里，方雅拢了拢披肩，默默往回走。 一身枚红色的毛衣衬得她皮肤白皙，温柔如水，犹如三月杨柳春风。 方雅的美和萧紫是完全不一样的。 方城揽过她的肩膀，拥着她往客厅里走。 “没想到萧紫这个女人才是乔乘帆的亲生母亲，找了这么久，可算找到。”方雅淡淡道，“这个女人可真是天性凉薄，毫无感情。” 说完，她笑了笑。 如今的自己，不也是天性凉薄。 “乔斯年会喜欢这种女人，我倒是很意外。”方雅笑道。 方雅同方城说着话，方城眉头皱了皱，没有开口。 他温厚的大手拥着她的肩膀。 走到客厅后，他将她揽在怀里。 他伸手替她剥了一只桔子，一瓣一瓣喂给她吃。 方雅慵懒地倚靠在方城的怀里，吃着桔子，眯起眼睛看着他。 方城比她小，但看上去真得很是成熟，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英俊而年轻。 “雅雅，拿了保险柜的钥匙，我们明天就去取东西。”方城道。 “好啊，明天就去，我不想再呆在京城了，这里太冷，我已经不习惯。” “我也舍不得让你呆在这里了。”方城心疼道。 “阿城，乔宅和乔斯年的集团，该怎么处理？”方雅好奇问道。 “这宅子就留给唐管家好了，她这些年还挺替你着想。至于乔氏集团，一把火烧了，岂不是更好。” 方城的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眼眸里没有温度。 他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 “纵火啊，那可不行。”方雅笑了，“改天找个机会在乔氏的货物里放上违禁品，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乔斯年就算没死，也得背负骂名，恐怕，还得去牢里蹲几年。乔氏，自然也就会被警察查封。” 方城笑了，溺爱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方雅吃着桔子，悠闲地靠在方城的怀里。 “阿城，你说萧紫这个女人，以后会翻天吗？” “不放心？不放心的话交给我，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不是吗？” 方雅笑了，方城在她身边多年，才是最懂她的那一个。 萧紫那女人虽然看上去不重感情，但是她爱钱啊。 女人一旦为了钱存活，那可是很可怕的。 就算她给萧紫的钱足够她用三辈子，万一哪一天要是不满意了…… 这年头，做事就得小心谨慎，斩草除根。 “阿城，给！”方雅也替他剥了一只桔子。 方城吃下，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 他和她，已经没有什么避讳。 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等到了伦敦，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就算方雅现在心里还有二十多年前的阴影，但他相信，时间和幸福会治愈。 他会给她足够多的温柔，只给她一个人。 此时此刻，方城的眉眼里都是细腻和温情。 他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心中那坚硬化开，心口如潺潺流水滑过。 “雅雅，我很爱你。” 他笑，再次跟她表白。 很爱，很爱。 第688章 还得教训她一次 “傻瓜。”方雅伸手拍了他的头一下，笑了。 “我派出去的人应该到T市了，等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山体滑坡情况如何。”方城淡淡道。 “阿城，你做事我放心。” 她的阿城，是她最信任的人。 “雅雅，这次回去，把蓝蓝带走吗？她在京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方城道。 “等我们安顿下来，再来接她。她现在挺好，跟着贝莹做经纪人，也算是风生水起。她如果愿意回伦敦，就一家人在一起，如果不愿意就算。” “蓝蓝那丫头风风火火的，我怕她在京城吃亏。别忘了，那个叶佳期还有霍靖弈罩着，我怕他们欺负蓝蓝。” 方城眉头皱了皱，眼底是忧心的神色。 他没有亲人，只有方雅和方蓝了。 他一个男人，自然得照顾她们。 方蓝如今在娱乐圈混，而霍靖弈又是京城娱乐圈的主宰，方蓝怕是要吃亏。 “叶佳期那丫头太嚣张，三年前的教训没吃够，还得教训她一次。”方雅淡淡道。 她柔软的发丝低垂下来，落在方城的肩膀上。 如漆黑发，衬托得她唇红齿白。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情而冷漠。 “呵，是该教训教训，不识好歹。她还指望留在乔斯年的身边，没想到乔斯年自身难保，现在又替别人养儿子。”方城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蠢女人。 “之前她还欺负蓝蓝。”方雅淡淡挑眉，嗓音轻柔，“叶佳期这样的，也不必让她死，吃点苦，最好。” “是。” 方雅的手指绕着发丝，眉眼淡薄。 她细长的柳叶眉下，是藏匿的无情。 眼波无痕，瞳孔里是破碎的踪迹，如浮萍，飘忽不定。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铃响了。 “进来。”方雅从方城的怀里坐起身。 沙发上，她拿了一只抱枕，慵懒地坐着。 方城又随手剥了一只桔子，递给她。 “方小姐，方少爷。”唐管家走过来，“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唐管家，我和阿城过几天就要回伦敦了，能不能帮我收拾收拾行李。”方雅笑道。 “这么早吗？不在京城多住几天？”唐管家挽留。 “不了，雅雅的身体不能在京城多呆，这儿太过干燥，对呼吸道也不好。”方城脸色平静。 “好，好，方小姐，你保重身体，我有空再去伦敦看你。” “谢谢唐管家。” “方小姐，我听说乔爷回来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前几天我还跟他一起去了外公的墓地，不过他又去了T市治疗。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怎么了？我没有见到他，很不好吗？”唐管家紧张地问。 前段时间，听说乔斯年出事死亡，她难受了挺久。 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很多。 最近有风声说乔斯年回来了，她才安心。 可是没有见着乔爷，她也不知道乔斯年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过活着就是最好。 “车祸中活了下来，也算是上天眷顾，不过他重度残疾，很不好。”方雅淡淡道，语气中透着哀伤。 第689章 对她采取了极端的侮辱 她漂亮的脸蛋上也浮现一层浅浅的茫然。 唐管家讶然。 重度残疾？那岂不是…… 她捂住嘴巴，太过惊讶。 “我没法留在京城照顾他，唐管家，以后你多费点心。”方雅扶着额头。 “那方小姐，你和乔爷的婚事……” “我爱他，不过婚事要耽搁了，一切等他好起来再说。” “方小姐，为难你了。京城这儿有我，你放心回去，我还等着你们身体都康复了，幸福地完婚。方小姐，我知道你善良，这些年，你委屈了。” “别这么说，爱情里没有谁委屈不委屈的说法，如果不是乔爷和外公这些年照顾我，我也活不到这个年纪。” 唐管家叹了一口气。 有情人总是这么磨难。 她还是希望方雅能和乔斯年好好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再生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虽然可能性不大。 “方小姐，我明天帮你收拾行李，可以吗？” “麻烦唐管家了，不早了，你快点去休息吧。我今天出门给你买了礼物，已经放在你的卧室里，你去看看喜不喜欢。”方雅笑道。 唐管家有几分受宠若惊：“谢谢方小姐了。” “跟我谢什么，你一直照顾我，是该我说谢谢才对。” 方雅冲着唐管家笑了笑，眼神柔弱，脸色略微憔悴。 唐管家很喜欢方雅，喜欢她的文静、温柔。 同样，她也心疼她。 她知道二十多年前发生过的那件事对她的伤害极大。 恐怕是深入骨髓，痛不欲生。 就像是一把刀，深深扎在心口。 那一年，方雅还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天真活泼，不谙世事，有着那个年纪特有的纯真和简单。 在那一年之前，她都是开心幸福的。 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疼爱她的爸爸妈妈。 可那一年，扭转了她整个人生。 从此，刀山火海，万劫不复。 那一年夏天她去避暑山庄陪秦倾度假，却不料遭遇乔家仇敌报复。 乔宅带过去的佣人和保镖几乎死绝。 那一晚，火光冲天，空气中都是蔓延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秦倾躲在卧室暗道中，逃过一劫。 可，方雅没能躲过去。 五岁的小女孩，躲在床底下被人发现，揪着头发拖了出来。 几个男人以为她是乔家的女儿，对她采取了极端的侮辱。 虽然没有杀了她，但那种侵犯，比死了还痛苦。 一个小女孩，经历过那种事，性格大变。 从前的活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无休无止的沉默。 见谁都不肯开口讲话，整天将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 眼神里都是冷漠和恐惧。 一言不发，安静得可怕。 在那之后，方雅的父母就将她带出了国，从此离开京城。 当时的秦倾就躲在方雅的隔壁，听到方雅凄惨的呼救声和痛哭声，却不敢出来救她。 眼睁睁看着她被几个男人侵犯，哭声凄惨。 可是，秦倾不敢出去，不敢。 后来秦倾良心一直过不去，备受折磨，精神出了问题，几年后，跳湖自尽。 第690章 安安稳稳过下辈子 唐管家想起这些过去二十多年的往事，唏嘘不已。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依旧如潮水一般，拍打她的心口。 “方小姐，这次你回伦敦，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唐管家叹息。 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小时候经历过那种事，依然可以保持温柔和善良。 还好这些年有方城照顾她，唐管家才稍稍安心。 “有机会的。”方雅笑道，“唐管家你也可以去伦敦看我，我的地址你知道的。” “是，那方小姐，你保重。方少爷，一路上你多照顾照顾方小姐，她身体不好，你多担待点，麻烦你了。” 方城点点头：“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姐姐。” “方少爷是不是很辛苦？我听说医生都很辛苦。”唐管家问。 方雅笑了：“他现在是专家级别，不用日常坐班，就是要全世界各地飞着去给病人做手术。” “我懂了，方少爷真厉害，年纪轻轻就是专家。”唐管家很是宽慰。 看到他们好，她的心里才踏实。 “方小姐，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别熬夜，我明天就帮你收拾行李。”唐管家道。 “谢谢了。” 交代完，唐管家往客厅走。 门一关上，方雅扶着额头。 “阿城，我头有点痛，有止疼药吗？”方雅蹙眉。 “怎么了？怎么忽然头痛？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方雅眉头拧成一条线。 “我送你回房休息，尽量别吃药，我会尽快带你回伦敦。” “嗯。” 方城抱着方雅，从楼梯口走上去。 方雅很轻，抱在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没有什么体重。 方雅勾住方城的脖子，默默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今天确实很累，带着萧紫去做亲子鉴定、财产公证，拿到了钥匙。 有些事，总算要尘埃落定。 等到一切终结，她可以安安稳稳过下辈子，谁也不会欺负她。 方城喂她吃了两颗止疼药，这才哄着她上床入睡。 “雅雅，乖，早点睡，我去处理剩下的事情。”方城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 “你也早点过来。” “好，我先去给T市的人打个电话。” “等你消息。” 方城勾起唇角，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她的身上是清新的茉莉香，很好闻，带着诱惑和魅力。 方城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才温柔地直起腰。 “我先下楼。”他替她关上台灯。 黑暗中，方雅乖乖地点点头。 方城去楼下阳台给自己人打电话。 “T市那儿怎么样了？” “三江路段山体滑坡严重，据估计，掩埋人数达十五人。” “有没有乔斯年的车？” “还在救援当中，那条路不容易走，现在又是夜晚。所以……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知道了。”方城了解。 放下手机，他又去盘算了行程。 乔斯年一家毁了雅雅一辈子，这笔债，再怎么讨都讨不回来。 想到这儿，方城咬紧牙关，眼睛里是狠戾的冷光。 点点光泽在眼中碎裂。 森冷，阴鸷。 第691章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夜渐深，雾渐沉。 庭院里飘散着茫茫水汽，一层一层，氤氲笼罩。 晚上没有月亮，乔宅只有昏黄色的路灯照着地面。 光影交织，树枝交错，地面上投射出一幅又一幅风景画。 卧室里，方雅迷迷糊糊睡下。 头，钝钝地痛。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被子，额角是大滴大滴的汗珠。 “雅雅，雅雅，外公来看你了，你想外公吗？” “不，不……”方雅双眸紧闭，呢喃呓语，汗水直流。 “雅雅，外面好冷，让外公进屋子好吗？” 低沉、苍老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雅雅，又冷又痛，外公的心病又犯了……” “雅雅，药呢，你给我买的药呢……” “雅雅，雅雅……你好久没来看外公了……” “外公想你……” “不要，不要……”方雅的手紧紧抓着被子，五官扭曲而痛苦，“外公，你的死真得跟我没关系，车子不是我动的手脚，是乔天佑，乔天佑。” 黑暗中，方雅声音紧张，肩膀抽搐。 她吓得缩成一团，脑子里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秦时恩的声音在耳边飘啊飘，晃来晃去，像是真实又像是梦幻。 她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抓住被角。 枕头已经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雅雅，你给外公吃的药好苦啊……” 秦时恩的声音不停地在方雅的耳边回荡，像风，又像幽灵。 飘忽不定，如蜜蜂一般在耳垂边嗡嗡嗡嗡。 “外公，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明天给你烧纸……好吗……外公……”方雅抓着被子，浑身冒冷汗。 就在这时，方雅听到了药瓶摇晃的声音。 药片在瓶中蹦蹦跳跳，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啊……”方雅捂住脑袋，头疼得要爆炸了，“不要……不要啊……” “雅雅，你帮外公尝尝这个药苦不苦……” 年老、苍劲的声音响起，混杂着药片声。 这声音，听得方雅整个人都崩溃。 头痛本来就很严重，现在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痛苦不堪。 她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听到这似梦非梦的声音。 “雅雅，雅雅……” “外公……你不要逼我了，不要逼我了……”方雅痛哭流涕，“你吃的药是我偷偷换的，可是你的死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唉，雅雅，你不爱外公了……你都不来陪外公……”老人叹了一口气。 方雅越发毛骨悚然，怕得身体发抖。 “不，我不要陪你，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好好活着……” “雅雅，外公的东西你都拿走了，外公怎么办……”老人又是一声叹息。 长长的叹息声在黑暗中听来，格外瘆人。 就像是铃铛在黑夜中敲响，叮叮叮，清脆却空灵。 有一种抓不住的虚幻和缥缈。 “外公……那些东西你不是给我了吗……外公，你不能出尔反尔……外公，我给你烧纸好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烧。”方雅躲在被子里，头痛欲裂。 “唉。”又是一声叹息，“我要你来陪我。” 第692章 乔家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不要，我不要陪你！”方雅大喊了一声。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些声音，一点一点折磨着她的心智，痛不欲生。 大概是方雅声音太大，惊动了楼下的方城！ 方城踩着楼梯，飞快地往上跑：“雅雅，雅雅！” 方雅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像一只猫。 方城推开门，打开灯。 他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将方雅搂进怀里。 “雅雅，又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呢。” 他用手一摸，方雅的身后、脸上全是冷汗，小脸苍白，嘴唇如纸。 方雅睁不开眼，紧紧抓住方城的衣服，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阿城，阿城……”她虚弱地喊着他的名字，心脏疼痛。 心口就像是有一只手攥着，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雅雅，我是阿城，别怕，我在你身边。”方城连声安慰她。 方雅还是怕，那些声音，很清晰地在耳边回荡。 “我给你开点药好不好？”方城道。 “不，我不要吃药，不要吃药……”她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切中缓过神来。 药瓶子晃动的声音仍旧在耳边回荡。 不，她不要吃药，更不要吃秦时恩给的药！ “好，好，那就不吃，我给你倒杯白开水。” 方城局促不安，准备站起身—— 但，刚站起来，方雅就抓住他的衣服：“你别走，别走啊。” “不走。”方城没辙，水也不倒了，只好又在床边坐下，“雅雅，我陪着你。” “阿城，我没有害死秦时恩，没有害死他，他为什么阴魂不散……”方雅哭。 “梦到他了？”方城叹了一口气，“肯定是乔宅离墓地太近的缘故，我很快就带你走了，再忍忍好吗？” “阿城，他一直让我陪他，我不要，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方雅泣不成声，“他们害我害得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是，他们都是凶手。雅雅，别怕，等回了伦敦，我带你看心理医生。” “阿城。”方雅紧紧搂住他。 方城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又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要是实在不喜欢这里，明天我带你住酒店。”方城道，“我不希望看到你受折磨。” “阿城，我们现在就住酒店去好不好？在这儿我睡不着。”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不过现在有点冷，穿多点好吗？” “嗯。” 方雅很听话地点点头。 方城去衣橱里给她拿了毛衣和大衣外套，替她一件一件穿上，眉眼间是极致的耐心和细心。 灯光下，他年轻的脸庞越发俊美和白皙。 如璞玉一般。 方雅浑身无力，任由方城摆布。 等到穿好衣服，方城又帮她梳头。 “乔宅太大，人气又不旺，你做噩梦是正常。别怕，不要有心理负担。秦时恩已经死了，乔斯年也残废了，乔家人都没有好下场。”方城安慰她，“我现在就带你去闹市区的酒店住，不想睡的话我就带你去逛街。” 这个点，也才十一点而已。 第693章 亲子鉴定结果是…… 方雅没有反驳。 方城开着车带着方雅去了酒店。 雾气中，黑色的汽车如雨燕般穿行。 闹市区依旧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方雅看着热闹的人群和闪烁的灯光，心才定了下来。 她坐在副驾驶上，右手撑着额头。 忽然，她眉头一皱—— “阿城，你不觉得萧紫这个女人出现得太突然了吗？我们找了那么久乔乘帆的妈妈，结果她现在才出现。” “别多想，她那个时候不是出车祸了吗？行动不便，没有出现也是正常。” 方雅皱皱眉头。 是她多想了吗？ “阿城，你还是快点把事情办好，我们争取早点回伦敦。” “行，我会抓紧时间。” “嗯。” 方城一直将方雅送到酒店，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端茶递水，他能做的都做了。 到了酒店后，方雅果真安心了许多。 听着窗外的汽车声，她渐渐沉入梦乡。 …… 别墅。 叶佳期久久无法入眠，她抱着小帆帆柔软的身子，眨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关了灯，卧室漆黑。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给乔斯年打电话还是毫无回应。 “唔……妈妈……”小帆帆砸吧砸吧嘴巴，说梦话。 叶佳期低头，将小家伙又往怀里搂了搂。 太心疼这个小家伙。 原来他的亲生妈妈那么无情，那么薄凉，为了钱什么都可以不要。 一想到萧紫，叶佳期就皱紧眉头。 乔斯年，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把财产给乔乘帆的妈妈干什么？ 如今，她就是想争取一下都毫无办法。 白天的亲子鉴定结果是……萧紫和乔乘帆存在血缘关系。 叶佳期筋疲力尽。 就在这时，叶佳期接到了宁安的电话。 “喂，安安？”叶佳期怕吵醒小家伙，压低声音，下床。 “佳期，我在你家别墅门口，能不能让我进来？”宁安的声音很是疲惫。 “你怎么了？这么晚怎么没回家？你不是去平山度假区了吗？”叶佳期诧异，“我就来，你等一下。” 说着，叶佳期打开卧室门，往楼下走。 开了灯，果然，别墅外停着一辆白色汽车。 那是宁安的车。 雾气中，宁安站在车门口，目光迷离。 风吹起她的围巾，她的发丝很是凌乱，就连眼眶都红了一圈。 “安安！”叶佳期喊了一声，往她扑去。 “佳期！”宁安抱住叶佳期。 “是不是很冷啊，快进来。”叶佳期握住她的手。 很凉。 “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得很不好意思，我想找个人说说话，可能太任性。”宁安抓住叶佳期的手。 她眉尖微蹙，眼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忧伤。 叶佳期赶忙带着她进屋。 客厅有暖气，叶佳期还给她泡了一杯热茶。 宁安换上拖鞋，脱了大衣外套。 “安安，发生什么事了？”叶佳期拉着她坐下。 她看宁安的状态很不好，脸色疲惫而苍白，眼睛红红的，发丝干枯而凌乱。 宁安这么优雅的一个人，这会儿看上去却多了狼狈。 叶佳期心口一疼。 第694章 一气之下撞了他的车 “无非就是跟某些人又吵架了。”宁安抬起疲惫的眼皮子，满目憔悴。 喝了一口热茶，身上的冷意才驱散。 水汽氤氲在她的眉眼间，她的眸子看上去无神而乏力。 “不是说去平山风景区的吗？他也管你？”叶佳期自然知道这个“某人”是谁。 除了宋邵言，还能有谁。 宁安淡淡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我带了助理一同去的，不巧，是个男助理。”宁安缓缓道，“被顾回音撞见，拍了照片给宋邵言，宋邵言太无理取闹。” 宁安说得很模糊。 但叶佳期轻易就能串联出场景来。 原来是这样…… 肯定是顾回音撞见后添油加醋乱说一通，宋邵言虽然不怎么在意宁安，但谁也不愿意见到自己妻子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他跟你发脾气了？”叶佳期问。 “嗯，很无理地发了脾气。”宁安苦笑，无奈地摇头，“他也不相信我是去找爷爷的，非说我是跟男助理去度假。我解释他不信，我不解释，他生气。” “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吃晚饭没有？” “晚上的事，他拦着我的车不让我走，我一气之下撞了他的车，才摆脱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你撞他车了？那你受伤没有？”叶佳期紧张地问。 她往宁安身边靠近，仔细看了看。 宁安的身上是很清新的果香，淡雅安静。 “我没受伤，没事。”宁安笑了笑，“就是车子受了点伤。” “哎，这么危险的事，以后别做了。”叶佳期觉得不值得。 要是自己受了伤，那岂不是便宜了宋邵言和顾回音。 “有点傻，当时就想摆脱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不过他那辆很贵的宾利恐怕被我撞出问题了……”宁安笑了笑。 叶佳期心疼她。 “我给你做点晚餐。”叶佳期站起身，“佣人睡了，我做的不好吃，你不要嫌弃呀。” “佳期，打扰你了，我自己来吧，我会做饭。”宁安站起身。 叶佳期往厨房去的时候，宁安也跟了过来。 “这么晚来找你，已经过意不去，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宁安道。 “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不就是该互帮互助。没事儿，我还没睡着，就是小帆帆睡了，睡得正香。” “乔爷不在家？” “嗯，他出去了。”叶佳期没有多说。 “你饿不饿？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挺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好呀！”叶佳期满含期待。 她是没想到宁安还会做饭。 叶佳期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鸡蛋，她切西红柿，宁安就下面。 “我是在京城念的大学，读大学的时候学了不少东西。”宁安跟叶佳期聊天，“不过我父母去世得早，我很小就会做饭。” “家里没有佣人吗？”叶佳期听说宁安家境很好。 “有，不过我挑食呀，觉得他们做得不合胃口，久而久之，就自己学会了。” 叶佳期笑了，还可以这样。 “有没有火腿，葱花？” “有的。”叶佳期又打开冰箱。 第695章 宋邵言好卑鄙 宁安手艺真得很不错，厨房里飘散着香气。 她给叶佳期也做了一小碗。 叶佳期因为白天的事，心力交瘁，晚餐没有吃多少，这会儿很饿。 她们坐在餐桌旁，一边吃一边聊天。 “我还没有见过小帆帆，小家伙是不是很乖？” “等会儿可以带你上楼去看一下，他睡着的时候就跟小猪猪一样，打雷下雨都听不见的。”叶佳期宠溺地笑。 “好呀，我挺喜欢小孩子的。” “安安，你和宋邵言是怎么认识的？” “上大学。”宁安轻描淡写。 “你们还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嗯，本科都在京城大学念的，后来我读了研究生，他出国留学两年。”宁安像是在叙述陈年往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回忆往事，她似乎也很平静。 叶佳期怕戳到她的伤心处，没有再问。 “念书的时候，慕教授对我很关照，我经常去他们家蹭饭，师母的手艺也好。” “师母做的菜确实好吃。”叶佳期还记得呢！ 她笑了笑，眼睛眯成月牙儿。 “是不是很好奇我和宋邵言是怎么结婚的？”宁安淡然一笑，眸色安静。 “唔。”叶佳期吃了一口面。 眼睛里是闪烁的光泽和说不清的意味。 “我逼他的。”宁安扶了扶额头，笑了，“是不是特别小人，特别卑鄙？” “没有啊，你很喜欢他？” “嗯，以前是很喜欢，偶然的机会中，我知道我爷爷和他爷爷交情很好。一次聚会，我和爷爷说我喜欢宋邵言。爷爷就把这事跟宋爷爷提了，宋爷爷很喜欢我，就撮合宋邵言跟我结婚。” “啊……”叶佳期错愕，原来是这样，“那宋邵言，他同意？” 不喜欢一个人，也同意结婚？ “宋爷爷掌控宋氏集团，而宋邵言想要集团，他同意娶我，是打了算盘的。”宁安的眼角有些潮湿，“开始我还不知道，现在懂了。” 宁安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面。 面条热气腾腾，氤氲着水雾。 空气里都是香气和伤感的气氛。 面条味道很好，但她吃出了几分苦涩。 “他是可以拒绝宋爷爷的，可是一拒绝，宋爷爷必定生气，他干脆将计就计娶了我，不吃亏。”宁安淡淡道。 叶佳期心里头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不吃亏…… 这桩婚事对于宋邵言而言，是根本不吃亏的。 宋邵言有颜有钱，就算将来离婚了，照样有漂亮的女人前仆后继。 而且，如果从宁安这儿得到了宋氏集团，那他更加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宁安不一样。 这段感情带给她的伤害太大。 女人比男人更感性，她怕是需要很久才能走出这段失败的婚姻。 婚姻在宋邵言这儿彻底成了交易的买卖。 “宋邵言好卑鄙。”叶佳期皱眉。 头一次在茶楼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谦谦君子，儒雅温和，对宁安也好。 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是假象。 一边利用宁安，一边在外面潇洒快活。 利益、爱情两手抓，一样不丢。 第696章 再欺负你，你就踢了他吧 “佳期，如果没结婚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喜欢顾回音，我不会逼他的。”宁安摇摇头，“我没那么不讲理。” “可他没说？” “嗯，他在我的面前从来没有提过顾回音这个名字，直到结了婚，我才知道，他们交往很久了。” 叶佳期怅然若失。 原来是这样。 “佳期，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抱歉啊，让你听我唠叨。”宁安歉疚地笑了笑，“吃面吧，不提这些了。” “你要是心里有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不好受。”叶佳期明白这种感觉。 宁安在在京城没有亲人，恐怕这些事，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一个个默默吞咽。 所有的酸甜苦辣埋在心里头。 叶佳期明白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就像三年前她失去宝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 “安安，有什么话你跟我说，虽然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帮不到你，但我会听你说的。” “我知道，佳期，你是个好姑娘。”宁安笑了。 她比佳期长几岁，像个姐姐一样。 如今让妹妹听姐姐倒苦水，她倒是过意不去。 “安安，那你还去度假区吗？” “暂时去不了了，宋邵言还以为我又是去跟小鲜肉出门度假。” 叶佳期笑了：“要不，你真找个小鲜肉算了。他肯定是怕自己没魅力了，也是啊，一把年纪，怎么跟二十岁的小鲜肉比。” 叶佳期帮着宁安说话，冷哼一声。 虽说宋邵言长得很不错，个子很高，修长挺拔，容颜也是俊朗年轻，但人品坏啊。 “最近公司里还真来了不少大学毕业实习生，可能以为我还没结婚，好几个给我发了英文情书。”宁安笑道，“好在宋邵言懒得看英文，不然要是被他发现，又是一顿吵。” “安安，你长这么漂亮，肯定有人追求啊。”叶佳期道，“要是宋邵言再欺负你，你就踢了他吧。” 在叶佳期眼里，宁安是真漂亮。 温柔有气质，工作能力还特别强。 虽然比她年纪大，但看上去跟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也差不多。 “我会做打算的。”宁安的眼底是一圈浅浅的淡泊。 眼底，覆盖了层层水汽。 爱过一场，终究抵不过心累。 叶佳期听到了伤感的气氛。 她刚刚只是开玩笑，毕竟这场婚姻里，宁安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 爱情本就如此，谁付出的多，谁就输了。 “安安，别难过，以后会好起来的，没事。” “嗯，我没事，跟他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脾气我清楚得很。谢谢你收留我，听我唠叨，打扰你睡觉了。” “不用跟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呀，我正好也没睡着，现在也不晚。” “我明天回公司上班，去见爷爷的事要压后了。” “那这几天你还回宋家吗？” “回。”宁安点点头，“宋邵言这段时间很忙，晚上回来得迟，有时候干脆不回来，我撞不上他。” “他不会再欺负你了？”叶佳期还是不放心。 第697章 他会主动跟我提离婚的 那种只会欺负女人的禽兽，算什么啊。 “我也不会被他欺负太久了。”宁安笑了笑，笑容中带了苦涩。 “什么？”叶佳期没太懂。 她吃了一口面，歪着脑袋看向宁安。 水晶灯下的宁安格外漂亮，特别有气质。 “我已经找了律师，着手离婚的事。”宁安淡淡道，“他虽然不肯签字，但我如果有他出轨的证据，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不肯签字？是因为宋氏集团？” “嗯，集团他还没有拿到手。我虽然和他把宋爷爷哄得很开心，但爷爷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轻易把集团给宋邵言，更何况他还有个很优秀的弟弟，在美国念书。” “那他恐怕更不会轻易签字了。”叶佳期皱眉。 这些东西她不太懂，但能猜出大概。 宋邵言娶宁安本来就是为了集团，如果离了婚，岂不是白算计一场。 看来，宁安不太可能轻易自由。 “我不急这一时，他总不至于让顾回音一直受委屈，总有一天，他会主动跟我提离婚的。”宁安拧起眉头，“佳期，你不知道他有多爱顾回音。” 宁安嗓音寡淡，细腻而绵长的声音在客厅里缓缓飘荡。 “林记的豆浆很难买，而他愿意为了顾回音起早去买，甚至排队。” 宁安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更多的是淡薄的无奈。 那无奈充斥在眼底，汇聚成绵绵细流，潺潺流去。 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眼眸里的光泽一点点破裂。 叶佳期心口一动。 她怜惜地看着宁安，很是心疼。 “这些事你都知道？”叶佳期问。 “我都知道，他在我面前从来不伪装。”宁安笑得更无奈。 京城的冬天那么冷，可只要顾回音一个电话，宋邵言就会从床上起来，要什么买什么。 明明是跟她睡在一张床上，那个男人的心却系在顾回音的身上。 叶佳期越发心疼宁安。 宋邵言这么卑鄙，连在宁安面前伪装一下都不愿意？ 他就这么折磨宁安？ 宁安低头吃面。 今天把这些事在叶佳期面前说出来，心里舒坦许多。 压在心里久了，就像一块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 可能是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所以……上天派了一个宋邵言折磨她。 “安安，别难过，以后会顺利的。”叶佳期宽慰她。 “我没事。”宁安看着她，“面好吃吗？” “很好吃。” 叶佳期佩服宁安的手艺，同样是做面条，为什么她做的……那么难吃。 叶佳期饿了，已经吃完小半碗。 很香。 “安安，以后要是难过了，你就来这儿找我，这样我也能经常吃到你做的面条了。”叶佳期笑道。 “你不嫌弃我麻烦就好。”宁安一边吃面条一边跟她聊天，“你的戒指……是乔爷送的？” “啊。”叶佳期下意识捂住手，点点头，“是他送的。” 乔斯年不准她摘，再加上戒指太扎眼，见到她的人都会问。 “他跟你求婚了？”宁安笑着问道。 第698章 长得特别像乔爷 “我不知道算不算。”叶佳期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 “乔爷那样的人，果敢决绝，要么不爱，要么就是爱一辈子。佳期，祝福你。”宁安笑道。 她虽然只见过乔斯年几面，但她看得出来，乔斯年是那种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人。 叶佳期心里头不是滋味。 要么不爱，要么就是爱一辈子吗？ “安安，慕教授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他跟我说，帮我申请到了芝加哥大学留学机会。”叶佳期岔开话题。 “这是好事呀，芝加哥大学的留学机会很少，慕教授应该费了不少心思，你加油。” “嗯。”叶佳期点头。 “佳期，有什么不懂的你来问我吧，我很乐意的。” “谢谢你啊，安安。” 她们随意聊着，吃完面后，两人都没有太多睡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叶佳期发现自己跟宁安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能聊到一起。 宁安还跟着叶佳期去房间里看了乔乘帆。 小家伙跟她想象中一样，太可爱了。 “佳期，小帆帆这孩子很惹人喜欢，他很喜欢你吧？”宁安问道。 “挺黏我的，我也很喜欢他。” “他的性格像他爸爸？” “不像。”叶佳期笑了，“不过傲娇起来跟他爸差不多。” “长得特别像乔爷。”宁安很是羡慕。 “是啊，都说像他。”叶佳期扶着额头，歪着脑袋。 确实很像乔斯年，不像萧紫。 宁安见叶佳期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视如己出。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1”。 就在她们聊着的时候，忽然—— 宁安的手机响了！ 宁安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现的名字，按下挂断。 对面不死心，继续打。 宁安还是按了挂断。 “宋邵言？”叶佳期问。 “嗯。” 正准备关机的时候，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我在乔爷别墅外，要么你出来，要么我进去，自己选。” 宁安怔住，手指停留在屏幕上，久久没有移开。 溶溶视线渐渐模糊，短信上的每一个字跳入她的眼中，十分刺眼。 这个男人的语气，带着一惯的霸道和冷冽。 这语气，怕是只对她。 “怎么了？”叶佳期不放心，她看到宁安脸色变了。 “他在别墅外。”宁安站起身，“佳期，打扰了，我先回去。” 她还不想把跟宋邵言的情绪带到乔爷别墅来，要是闹的人尽皆知，宋邵言更不会放过她。 她也不至于这么做。 宁安着急地去取衣架上的大衣外套。 “安安，别出去，我去看看。”叶佳期想拦下她。 “佳期，这是我和他的事，我会解决好的，他不敢拿我怎么样。”宁安莞尔。 “他会欺负你！”叶佳期皱眉。 宋邵言那种禽兽男人，带着脾气来的，肯定会折磨宁安。 “佳期，你别出来，照顾好小帆帆，我出去看看。”宁安拦住她，“别吵醒小帆帆和别墅的人。” “安安……” “没事，我会处理好。”宁安宽慰她。 说完，她匆匆忙忙走出别墅。 第699章 学会夜不归宿了？ 别墅外，停着一辆兰博基尼跑车。 朦胧夜色下，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立在跑车旁，脸色阴沉，发丝上还带着夜间的白色水雾。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冷厉的眸子看向灯火通明的别墅。 眼底，是看不清的神色。 愠怒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一点一点酝酿，发酵。 客厅的门打开，一身白色大衣的宁安走了出来，身后是娇小的叶佳期。 外面的风很大，特别冷。 “佳期，你回去。”宁安拦下她。 叶佳期抬头，看到了外面的宋邵言。 宋邵言的脸色虽然阴沉，但十分平静。 “佳期，不会有事的，他不敢拿我怎么样，我和他是利益关系。”宁安宽慰她，“虽说他人品不怎么样，但至少底线还是有的，不会打女人。” “可是……” “没关系，佳期你进去，你进去我才放心。外面冷，乖，进去。” 宁安不希望把叶佳期卷进来。 她推搡叶佳期，叶佳期无奈，只好回屋。 门关上，宁安从松了一口气，沿着台阶往下走。 走过宽阔的庭院，绕过喷泉，她走出别墅。 风一吹，宁安围巾上的流苏不停摆动。 那个男人就像感觉不到冷似的，一动不动，站在车旁。 冷冽的眸子盯着她看。 宁安走到他身边，淡淡笑了笑：“宋公子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夜色下，她的脸色格外温柔，如月光，如流水。 眸子里也含着笑意，似乎只是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宁安，什么时候学会夜不归宿了？嗯？”宋邵言移动目光，看向她，嗓音低沉。 “跟宋公子学的啊。”宁安抬起手，挑了挑碎发。 朦胧的夜色下，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平日没有的妩媚。 宋邵言头一次发现，这个女人也可以如此风情万种。 在公司里干练上进，在爷爷面前乖巧温柔，在他面前……清冷孤高。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妻子厉害得很。 “上车。”宋邵言睨了她一眼，看向自己的兰博基尼。 “我自己有车，可以开回去。” “别让我说第二次。”宋邵言语气淡漠，“你也不想跟我在乔爷别墅吵是不是，嗯？” “宋邵言，你可真有本事。”宁安唇角是上扬的不屑。 威逼利诱，什么都来。 宁安确实不想跟他在乔爷别墅吵，闹得人尽皆知对谁都不好。 她坐进宋邵言的车，眼神冷漠。 看到宁安上了车，宋邵言才坐进驾驶位。 “宁安，这几天宋氏很忙，你别给我惹麻烦。”宋邵言警告。 他将车开出去，驶离别墅区。 男人开车的模样十分冷峻，修长的十指扣住方向盘，侧脸俊逸，眼底没有太大温度。 “我怎么给你惹麻烦了？难道我现在连见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 “出门跟我汇报。” “呵。”宁安被气笑了，“那你是不是也要跟我汇报？这样才显得公平。” 宋邵言眉头皱了一下。 “宋公子，你有你的自由，我也有我的时间，我们也算不上真正夫妻。” 第700章 这是我唯一的退路 “领了证，上了床还不算夫妻，那你说怎么才算。”宋邵言表情冷漠。 “呵。”宁安冷笑。 她一只胳膊撑着窗户，无神的视线落在前面。 夜里起了雾，白蒙蒙一片，视线也随之模糊。 黑暗中，她的身子很是单薄，就连脸色也不太看的清。 宋邵言偶尔转过头，对上的是她没有神采的目光。 “宁安，你那几个男助理，我会找人换掉。”宋邵言开口。 宁安顿时炸毛，直起身子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工作？干涉我的生活不够，还要干涉我的工作？我现在工作很好，这是我唯一的退路，你都要封死是吗？” 除了工作和事业，她已经一无所有。 他还想怎么样？ “我只是看不惯你的几个男助理而已。”宋邵言神情淡漠，且有几分理直气壮。 “他们是我的工作伙伴，彼此都很熟悉彼此的工作方式，我们之间早就形成默契。你把他们换掉，我上哪去找合适的工作伙伴？”宁安气急。 “默契？你跟他们都有默契了？那我岂不是更得换。”宋邵言的唇角扬起不讲理的弧度。 扣住方向盘的手，用了几分力。 默契……呵。 好笑。 “宋邵言，你别不讲理。”宁安这次是真得很生气，她没想到宋邵言管得这么宽了，“如果你把他们换掉，我不会再帮着你哄爷爷，到时候爷爷把集团给了你弟弟，可别怪我不讲理。” “安安，看不出来，会威胁人了。”宋邵言眼底是渐渐冷却的温度。 他是小看她了。 威胁人的本事挺大。 “而且宋公子，一旦爷爷把集团交了出去，你可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宁安继续威胁。 “很好。”宋邵言眼里的温度彻底冷却。 森冷，清寒，犹如寒冬腊月的冰凌。 “宋公子一向聪明，把什么事情都算计得清清楚楚，我想，你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轻易跟我过不去的，对吗？”宁安笑了。 宋邵言的软肋就是集团。 拿这个威胁他，百试不爽。 “你试试。”宋邵言冷声道。 宁安不再开口。 她重新转过头，一只胳膊托着脑袋，视线落在窗外。 车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浅浅的薄雾，朦朦胧胧。 外面雾大，宋邵言的车开得很慢。 这个男人的脸上一直都是沉寂的黯淡，脸色很不悦。 夜里太安静，两人谁也不开口的时候，车子里就有一种突兀的沉寂。 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宁安有些疲惫，她困得闭上眼睛，长睫毛微微低垂。 车子在雾气中穿行。 宋邵言开着车，稳重的侧脸上是一丝淡泊的神情。 就在宋邵言以为宁安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又淡淡开口—— “宋邵言，你什么时候能把宋氏拿到手啊。”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在说梦话。 宋邵言转头，只见她闭着眼，脸上很是平静。 “宋邵言，等你把宋氏拿到手，我就离开京城了。” 倏地—— 宋邵言踩下刹车。 “你再说一遍。”他冷着脸。 第701章 他解开领口的纽扣 宁安诧异地睁开眼，怎么停车了呢。 她说的有问题吗？ 他是她在京城唯一的寄托，也是她远嫁留在京城唯一的念想。 等他拿了宋氏，离了婚，她还留在京城做什么？ 宋邵言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受到了压力，揉了揉额头，淡淡解释—— “我爷爷很想我，我留在他身边会更好一点，他特别想我，就我这么一个孙女。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去陪陪他，也是人之常情。” “你可以把他接到京城。” “他的身子骨，哪里还禁得住折腾。他在美国生活了好多年，安土重迁，不会同意的。” “那你是打算留在他身边了？” 宁安没开口。 她以后的计划，没有必要跟宋邵言说。 就是不知道宋邵言还有多久能把宋氏拿到手。 “说话！”宋邵言略有几分怨气。 他开了车灯，黯淡的光线下，他那张脸上笼罩着冷意。 倒是宁安很平静，微微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上，眼底满是不堪的疲惫和说不清的倦色。 “没有打算那么远。”宁安敷衍地回他。 “如果我拿不到宋氏呢？”宋邵言看着她。 灯光下，他的眼底是漂浮的冷意。 宁安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淡然一笑：“拿不到？你的意思是，爷爷把宋氏给邵钧吗？” “是。” “如果真得给了宋邵钧，那我也尽力了。只是，你会不会迁怒我？结了婚，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宁安微微一笑。 她漂亮的眸子看向他，没有太多神情。 宋邵言动了动嘴唇。 “开车吧，我想睡觉。”宁安开口，没有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她怕他再跟她吵，或者又说出伤人的话。 她又不是铁打铜铸的，哪里禁得住一次次地戳心。 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被伤几次。 这一次，她是真累了。 不知为何，宋邵言莫名烦躁，他解开领口的纽扣。 想点一支烟，但宁安在车里，他又克制住。 兰博基尼开到宋宅时，宁安还在睡。 她看上去很疲惫，眼底是憔悴的青色，车子停了下来她都毫无知觉。 整个人像一只没有警惕的猫咪，蜷缩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 驾驶位上的宋邵言停下车，凝视着她看了很久。 半晌后—— 宋邵言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这才从车里将她抱出来往卧室走去。 刚将她放在床上，宁安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到家了？” “嗯。”男人替她脱掉外套。 “我给佳期回个短信，不然她要担心了……”说着，宁安带着困意想要坐起来。 “我帮你回。”宋邵言抢过她的手机。 “哦。”宁安也没有反抗。 太困，她抱着枕头，立刻又进入梦乡。 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是她最没有烦恼的时候，卸下全部的面具和伪装。 她一动不动，宋邵言看了她一眼，给叶佳期回了短信。 他没有立即去浴室，而是搁下手机，在床边默默坐着。 这一坐，就是很久。 夜色深沉，白雾朦胧。 第702章 安静得不真实！ 第二天的京城起了大雾。 白雾从夜里就开始凝结，到了早晨时，久久不散。 天空灰蒙蒙的，雾气中夹杂着灰尘和黄沙，整个城市都变成了灰黄色。 行人大多戴着口罩，行色匆匆。 马路上的车子一辆一辆穿梭，车如流水马如龙。 乔氏集团大楼坐落在市中心黄金地段，因为雾气太重，整栋楼只能看清半截。 尽管如此，飘散的雾霾依旧掩盖不住乔氏大楼的锐气和锋芒。 方城戴着口罩，将车停在乔氏的地下车库。 他拿了保险柜的钥匙，往乔氏地下通道走去。 整栋大楼的设计就像乔斯年那个人的行事作风——干练、果决，没有多余的线条。 方城很瘦，灰色大衣裹在身上，越发显得他瘦削修长。 他的手里是保险柜的钥匙。 等拿了东西，他就带着方雅回伦敦。 看到她受折磨，他也不好受。 据财产公证处的人说，保险柜在地下通道的暗格里。 方城的皮靴敲打在地面，发出“蹬蹬”声响。 地下通道很是安静，能清楚地听到皮鞋的声音，甚至还有回声。 但，越往里走，方城的心越跳得厉害。 眼皮子忽然跳个不停，身后猛地出了一层虚汗。 这里太安静！ 安静得不真实！ 方城停下脚步，眼底是深沉的幽光，瞳孔紧缩，双手紧握成拳。 他站在原地，像一只豹子，警惕地扫视四周。 并没有任何异常。 揉了揉太阳穴，他总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但这一切都顺利地……不真实。 从乔斯年双腿残疾，到T市山体滑坡，到忽然找到萧紫，再到顺利做完亲子鉴定，拿到乔斯年的家产。 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方城的心突突跳动，压抑的空间里，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如此顺利，就像是乔斯年被他掌控了一样。 可乔斯年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这么顺利地被他算计？！ “不好！”方城忽然暗喊一声，眼中闪烁惶恐的精光。 方城陡然像是想起什么，四肢百骸如被电流袭击。 他反应过来了！ 方城立马掉头，拿出手机，飞快地往出口跑！ 他的眼里是惶恐的神色和不安的表情，一张脸暗沉无光，口罩都遮不住他的忐忑。 拿出手机，他拨通方雅的电话！ 但，方雅在酒店，加上昨晚吃了安眠药，打了三遍才打通。 方城气喘吁吁地跑：“雅雅，起来，不好，我们中计了！” “什么，阿城，你说清楚一点，什么……” “雅雅，我说我……” “砰”—— 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穿过方城的手！ “哐当”，方城的手机从手里滑落！ 通话终止。 方城还没有能跑出地下通道，一抬头，就看到了孟沉迎面向他走来。 孟沉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深沉和冷峻，没有温度的眸子里是锐利的锋芒。 他踩着黑色皮鞋往方城走，右手里是一支小型黑色手枪。 脸色暗沉，没有表情。 直勾勾的视线落在方城的脸上，如刀如剑。 地下通道格外安静，只听得到孟沉的脚步声。 第703章 问问乔斯年，他良心安吗？ 方城的手插进衣兜。 他的大衣口袋里也有一支手枪。 四目相对，空气中蔓延着浓烈的火药味，一触即燃。 相距十米时，孟沉停下脚步。 方城被堵在地下通道，进退无路。 整个空间，压抑逼仄，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孟沉？真巧，你和乔爷回来了？”方城收敛眸色，淡淡开口。 口罩下，他的表情很不明朗。 孟沉冷笑一声，脸上是淡漠的神情。 “是没有想到我和乔爷会活着回来？” “能回来，是福气。”方城声音清冷。 “方城，来这儿是准备把乔爷的东西都拿走？不过很可惜，你手里的钥匙，一点用没有。”孟沉不屑道。 目光落在方城的手上。 方城的手指下意识一紧，脸部表情抽搐。 果然，他中了乔斯年的计！ 这钥匙……是假的。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乔斯年算计好的，只等他和方雅步步入局。 看来，乔斯年什么都知道了！ “方城，医生本是救命，你却害命，良心安吗？”孟沉淡淡道。 他站立在方城的对面，就像是一尊雕像，没有表情。 “呵，良心是什么，要真跟我讨论这两个字，你倒是问问乔斯年，他良心安吗？” “乔爷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任何事。”孟沉道，“可你们，得寸进尺。” “我们得寸进尺？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方城，乔爷从伦敦回来后，坐在轮椅上，离开乔宅，已经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们一马。可你们不知悔改，依旧步步算计，在乔爷去T市的方向盘上动手脚，想置乔爷于死地。既然如此，也怨不得乔爷出手。” 孟沉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好说的。”方城闭了闭眼睛。 眼底，是无力的神采。 今天落在乔斯年的手里，一定逃不出去。 最坏的下场，就是死。 然而，既然早就决定下地狱，又何惧生死。 “方城，你枉为医生。”孟沉冷冷扫了他一眼，“医者仁心，而你，蛇蝎心肠。” “我是医生，可我这辈子只想做雅雅一个人的医生。她的心病，我负责医治，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只要她幸福，我就是最成功的医生。不对吗？”方城冷笑。 孟沉凛起眸子。 这个男人，爱方雅爱到了这个地步。 成痴成魔，万劫不复。 “方城，你手里的是手术刀，而不是杀人刀！” “无所谓，不是吗？”方城看得很淡，连语气都没有太多悔改之意，“我只要雅雅幸福。” “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是害她，一步一步带着她走进深渊。” “她喜欢的，我陪着她做，就是如此。” 孟沉薄唇抿起，这个男人简直无药可救，病入膏肓。 方雅就是他的毒，他是医生，却也无法根治。 一个中毒至深的男人，是不会回头的。 哪怕就算现在沦落至此，他也毫无悔意和愧疚。 “孟沉，什么时候开始提防我们的？”方城忽然笑。 第704章 根本没有心脏病 “从你和方雅撒的那个弥天大谎开始。”孟沉注视着他。 “弥天大谎啊，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方城笑了，“抱歉啊，谎话说多了，记不住了。”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似乎……生与死都没什么。 这世上，也就一个方雅值得他存活。 “自己撒过的谎，自己都记不住了。”孟沉冷笑，“方雅根本没有心脏病，但她十几岁的时候却查出了心肌病，如果没说错，是你动的全部手脚吧？那时候方雅爱乔爷，却苦于找不到借口，你就帮她伪造了全部。” “方城，我知道，这些对于你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方城是心内科医生，撒这样一个谎，不算事。 那些年，乔斯年往返京城和伦敦，经常去看方雅。 秦时恩也心疼方雅的病，时时叮嘱她，甚至派人去照顾她。 再加上二十多年前的事，秦时恩对方雅格外好，当作自己亲外孙女来疼。 还立下遗嘱，要将自己全部财产、属下都给方雅，连自己真正的亲外孙乔斯年都不给。 那些年，乔斯年确实对方雅不错，尽心尽力。 通常，方雅说自己身体不好，一个电话，他就能从京城飞过去。 哪怕再忙，乔斯年都能做到亲力亲为。 秦倾当年也叮嘱过乔斯年，让他务必照顾好方雅，弥补她当年的过失，甚至让乔斯年娶方雅。 因而那些年，所有人都认为，方雅是乔斯年的女朋友、未婚妻。 更有传言，方雅已经和乔斯年结婚，还有了孩子。 一传十，十传百，谣言也各色各样。 “你们怎么发现的？”方城眯起眸子。 那件事，他做得滴水不漏。 他对自己的专业水平毫无怀疑。 那……是哪里出了错？ “乔爷很早就有怀疑，但新加坡那一次，你以心脏匹配为由，让秦老爷子把叶佳期抓了起来，让乔爷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你知道，秦老爷子对于方雅的事，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哪怕是从活人身上取心脏，他都能答应。你和方雅利用这一点，丝毫不用自己动手，就能除掉叶佳期。” “就算叶佳期不死，她也会恨乔爷一辈子。”孟沉道。 毕竟，当初的方城跟叶佳期说——乔爷养她，只是为了她的心脏。 这个谎，撒的滴水不漏。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叶佳期跑了。 跑进树林里，乔斯年正好赶到。 “后来，乔爷盘算很久才想明白，方雅根本没有心脏病。” “叶佳期她本来就该死，雅雅喜欢乔斯年，她凭什么挡在中间？”方城眸色阴冷。 一开始，他以为只要除掉叶佳期，乔斯年就会多看雅雅一眼，和雅雅在一起。 但他想错了，乔斯年根本不喜欢雅雅。 他对雅雅只有愧疚和补偿。 所以后来，雅雅也死了心，知道感情是靠不住的，只有钱财和权势才是最重要。 再加上二十多年前的痛意开始滋长、发酵…… 他们开始了第二个计划，弄死秦时恩和乔斯年，拿到全部。 本以为天衣无缝，却早就被乔斯年看穿。 第705章 爱情是相濡以沫 方城只能感慨自己技不如人。 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 局中局，计中计，乔斯年不过是将计就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步一步放任他们继续往下走，在他们以为自己爬到顶峰时，出来狠狠推他们一把。 从此万劫不复。 “方城，你智商超群，可你选错了报复对象，也错付了爱情，并不值得同情。”孟沉道，“没有谁的爱情会像你这样，明知是错，还步步往前走。这不叫爱情，这叫害人。” “你凭什么质疑我的爱情？孟沉，你爱过人吗？既然没爱过，就不要大放厥词！”方城动了怒。 一扫刚刚的平静和镇定，他冲孟沉发火。 孟沉无奈一笑。 看来，也只有“爱情”和“方雅”能让这个年轻的男人动脸色。 孟沉深深无奈，眼底是黯淡的光芒。 “真正的爱情是相濡以沫，而不是行走刀尖。”孟沉道，“你要给她幸福，完全不用铤而走险，可你却选择了极端的方式。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 “对，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孟沉，你不懂！她那么善良，要的东西不多，我为什么不该满足她？我就喜欢看她笑，看她开心。只要她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孟沉，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呵。”孟沉淡淡笑了。 他不懂么？ 他如何不懂…… 那个人，他曾经愿意把所有都给她。 尽管如此，他也不会纵容她。 就在孟沉沉默时，方城眸光微凛。 “这一次，你和乔斯年是不是根本没去T市？”方城像是明白了什么。 孟沉哑然失笑。 “是，去T市的是替身。”孟沉跟他坦白，“我和乔爷，一直在京城，从未离开。” “那乔斯年呢？他人呢？” 方城睁大眼睛，看向四周。 但，四周只有铜墙铁壁，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气味和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方城知道，这一次，他和方雅被算计得很彻底。 恐怕，乔斯年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防线，就等着出最后一招，看他们摔得粉身碎骨。 那个男人，城府极深。 他还是太年轻，论手腕和阴谋，他玩不过乔斯年。 要知道，那男人才是从小在刀尖上活下来的。 孟沉看了方城一眼，嗓音提高几分：“乔爷，方医生如此想见你，你不出来见见他吗？” 低沉、冷冽的声音在地下通道回荡，发出回声。 如水波荡漾在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回旋往复。 方城惊恐地睁大眼睛，往四周看！ 良久，出口处一个年轻男人逆光而来。 不是别人，正是乔斯年。 乔斯年穿了一件黑色长大衣，一如既往地成熟、内敛，脚步稳重。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形修长而独立，脊背线条挺得笔直。 皮鞋踩在地面，不轻不重，在孟沉身后停下。 乔斯年的脸上是一惯的淡漠，薄唇抿起，没有任何表情，眉梢间是清冷和高贵。 周身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寒意。 空气，冷了几分。 第706章 乔斯年，你真卑鄙！ 方城看到了乔斯年，眼中的光泽全部破裂。 瞳孔紧缩，眼睛睁得很大。 乔斯年，毫发无损地站在孟沉身边，和从前一模一样。 矜贵，清冷，孤高。 乔斯年的额发上是潮湿的雾气，像是刚从外面的大雾中走来，眼波如古井水，波澜不起。 方城看着乔斯年的时候，乔斯年也看向他。 乔斯年薄唇轻启，微微抬了眼皮子：“方城，爱情固然重要，但你也当分得清大义和是非。” 戴着口罩的方城脸上表情不明显，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他闭了闭眼。 “乔斯年，我不认为我错了，可能我的坚持在你们眼里很可笑，但事到如今，我依然不觉得我是错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这么做。雅雅要什么，我给什么，就算是我的命。” 越往下说，方城的声音越低。 嗓音里覆盖一层浅浅的迷离和茫然。 他没有错。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这么选择。 因为方雅是他的全部。 他孤零零活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是方雅让他看见什么叫希望和温暖，懂得什么叫爱情。 他去努力，去拼命，去上进，为的也全部是她。 他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方城的眼里是固执和坚持。 “我唯一的错就是，太心急，想带她尽快离开京城，忽视了很多细节。”方城惋惜。 急着要处理掉乔斯年，一听说乔斯年要去T市，就立马开始行动，动了手脚。 而没有再想一想，他为什么要去T市，而且将行程告诉了雅雅…… 他心急。 看到方雅每晚备受折磨，他就耐不住性子，沉不下心。 他知道，方雅每在京城呆一天，都是折磨。 这个地方，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二十多年前的血腥味和回忆。 他没有经历过那次的变故，他都能想象得出残忍，更何况方雅。 “你还是毫无悔意。”孟沉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个年轻男人，比他想象中执着太多。 更多的是……偏执。 一旦走进死胡同，恐怕就很难再回头。 以方城的资质和聪颖，他完全可以幸福过一辈子，偏偏他遇到了方雅。 说不清是结还是劫。 外人眼里的无法理解，但在方城眼里，却是无比值得。 “乔斯年。”方城忽然想起什么，他上上下下打量乔斯年，眉头紧皱，“你的腿没事？” 怎么可能，乔天佑和秦时恩都死了，乔斯年怎么会没事？ 而且乔斯年和秦时恩是在同一辆车上！ 那么高的悬崖，不死也伤。 但乔斯年看上去毫发无损，跟从前一模一样！ “很意外？”乔斯年淡淡扫了他一眼，“如果从很早前就已经对你们开始警惕，你觉得，我会让这些所谓的‘意外’发生？嗯？” “乔斯年，你真卑鄙！”方城咬牙切齿。 卑鄙到极致。 “这个词，别用在我这儿，不过是将计就计，顺着你们的想法来。”乔斯年淡漠道，“我给过你们很多次回头的机会，可惜，你们不要。” 第707章 救下叶佳期的宝宝 孟沉叹息：“方城，你自己想想，乔爷给过你和方雅多少次机会？在新加坡，你犯下那么大的事，差点让叶小姐丢掉性命，乔爷没在医院打死你，不过就是看在方雅的面子上。” “那次机会你不要就算，上次乔爷故意坐轮椅回来，以重度残疾为理由，就等着你和方雅收手，就此作罢，可你们还是越走越远。不仅明目张胆霸占乔宅，赶走孙管家，欺负小少爷，还打起乔爷家产的心思，甚至想要乔爷的命。” “一次次给机会，你们不要，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孟沉嗓音寡淡，“二十多年前的事，不是免死金牌。” 方城眼底的光泽彻底破裂。 他插在衣兜里的手颤抖着，双拳紧握。 “乔爷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如果你们中途收手，不再动任何歪念头，乔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你们不知足。” 孟沉嗓音轻缓，一字一句跟方城解释，他看到方城的眼睛通红通红。 此时，方城就像是一只豹子，随时随地要撕裂猎物。 乔斯年微微眯起眸子，锐利的眸光落在方城的脸上。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 空气中，弥漫起香烟的味道。 “方城，看到乔爷重度残疾、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的时候，是不是很惊喜？以为自己的算计很成功？可惜，方城，你还是太年轻。”孟沉淡淡道。 这些年，方城可谓是顺风顺水。 除了童年在孤儿院度过之外，后来的一切都很顺。 顺利完成学业，顺利毕业，顺利工作，衣食无忧，事业蒸蒸日上。 但一个拿着手术刀的孱弱医生，哪里经历过大是大非的算计和阴谋。 甚至，他都不如方雅心思缜密。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 怎么跟乔爷比。 乔斯年不语，一双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手指间夹着烟。 缭绕的烟雾中，乔斯年的脸庞越发冷峻。 “我认输。”方城语气淡漠，并没有太多后悔之意，“没什么好说的，但乔斯年，你们乔家欠雅雅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亏欠不能当做你们杀人谋财的理由，不要把乔爷的亏欠当做可以肆意挥霍的资本。”孟沉嗓音冷肃。 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孟沉也清清楚楚知道。 他的父亲当年是乔宅的保镖，在那次事故中丧生。 他也知道五岁的方雅经历过什么。 但后来—— 秦倾精神失常，跳湖自尽，乔斯年挑起乔家大梁，殚精竭虑照顾方雅多年。 虽然乔斯年对方雅没有感情，没法兑现秦倾的遗愿，但他是打算一辈子照顾好方雅的。 可惜，方雅将亏欠肆意挥霍，当作了免死金牌。 肆无忌惮，一次一次挑战乔斯年的底线。 甚至三年前，方雅让方蓝出面，打掉乔斯年的骨血，扼杀那个只有七个月的小生命。 孟沉闭了闭眼。 那件事，他也犯过错。 三年前他出现在手术室时，救下叶佳期的宝宝。 第708章 为了他，是可以不要命的 明知是方蓝的错，因为方雅的一通电话求情，他将这事隐瞒了。 他告诉乔斯年—— 是叶佳期不要这个孩子。 三年后，该来的还是来了，该受的惩罚还是受了。 真相水落石出之际，他对乔斯年和盘托出，对三年前犯的错供认不讳。 但，三年前，也是他对方雅最后的宽容。 他的父亲毕竟是为了救乔家人和方雅丧生的，三年前的他心慈手软，因为方雅的求情就对乔斯年隐瞒了全部真相。 三年后他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叶佳期宝宝的事，方蓝只是出头鸟，而背后授意人根本就是方雅！ “呵。”方城淡淡一笑，“如果不是乔家人，雅雅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你们不知道，她****夜夜备受折磨，睡不着觉，经常做噩梦。而乔斯年呢，他不爱雅雅，不就是嫌弃雅雅吗？” 孟沉皱眉。 方城真是傻得无药可救。 “爱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方城，亏欠和爱情是两码事！”孟沉道。 叶佳期和乔斯年共同生活十二年，乔斯年的一颗心早就系在叶佳期的身上，怎么还能再分给方雅？ 乔斯年能做的，只是补偿方雅，给她所有他能给的。 除了爱情。 “方城，那你觉得，方雅很爱我？”乔斯年眯起眸子，淡淡开口。 “是，雅雅一直都很爱你！”方城情绪很失控，“她从小就爱你，爱了你那么多年，可你无动于衷。是块石头都能焐热，可你的心比石头还硬还冷！她那么爱你啊，给你写情书，给你做饭，陪伴你，这不是爱是什么？甚至，她因为太爱你，思念太深，做梦都喊着你的名字。” 在方城眼里，乔斯年就是冷血。 冷到极致，没有心。 方雅对他的付出，连他这个弟弟都看不下去了。 可乔斯年还是无动于衷。 “爱情是两厢情愿！”孟沉冷冽道，“方城，你太偏执，方雅爱乔爷，乔爷就要爱她吗？你根本不懂爱情。” “他不是不爱，他是嫌弃雅雅！”方城情绪失控，指责乔斯年，“不就是雅雅小时候被侵犯过，不干净了，不能怀孕，他才不能接受的吗？” “方城，你太幼稚。”孟沉摇头，眼底流露失望和无法理解。 “方城。”乔斯年缓缓开口，“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爱方雅，方雅不爱你，你会要她的命吗？” 这个问题，犀利到极致。 刹那，方城哑口无言。 眼底的光芒在一点点冷却、冻结，浑身是冰凉的寒意。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哪怕是一厢情愿，都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是让他死。”乔斯年看着方城，眸光冷厉。 方城是成年人，这个道理，他肯定懂。 果真，方城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空气都在凝结成冰，温度骤降，气氛冷到异常。 乔斯年抽着烟，没有多言。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了那个傻女人。 那个傻女人，为了他，是可以不要命的。 哪怕再恨他，再讨厌他，那傻瓜都要他活着。 第709章 宛如王者，掌控全局 “方城，不要再为杀人谋财找借口。”孟沉淡淡道，“你不是小孩子，是非对错，你能分得清。不管你有多少理由、天大的委屈，犯法的事做了，就得付出法律代价。” 爱情、往事都不是犯罪的借口。 欲望、贪念才是罪恶的根源。 空气中凝结着沉重的气氛，气压低得厉害，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方城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咚”一声，钥匙抛出一个弧度，落在地上。 那是保险柜的钥匙，但他知道，保险柜里一定也什么都没有。 冰凉的钥匙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方城，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吧？”乔斯年眉头蹙起，冷声开口。 “你都知道，何必再问。”方城不想再重复一遍。 忽然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原来乔斯年从很早前就开始盯着他们，步步为营，以退为进。 他们看似掌控了全局，却不知乔斯年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方城，你为了方雅，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干，给我儿子打致残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乔斯年勾起冰凉的唇角。 “不然呢，你死了，我当然得控制你儿子。你没死，我就得先弄死你，再控制你儿子。有错吗？”方城很是不屑。 孟沉摇头，无奈。 这个方城，为了方雅已经走火入魔。 连三岁的小孩子都能下手。 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只可惜了，方城如果能好好当医生，现在肯定是知名专家，前途不可估量。 毕竟方城在医学界堪称天才。 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一辈子，还不知错。 孟沉不知该说什么。 “方城，你下的是一盘好棋，可惜你的对手是我。”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眯起精锐的眸子。 眸中，丝毫不掩饰自信和锐利。 这是属于乔斯年独有的内敛锋芒。 “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们机会，你们却拿来挥霍，铤而走险，怨不得我出手。”乔斯年淡淡道。 “乔斯年，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解决我们？非要等到现在？” 方城凝视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身上带着一股寒气，深沉内敛到极致，似乎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轻易不展露自己一分一毫的情绪，让人拿捏不到任何破绽。 方城想，如果他的对手不是乔斯年，那这一局棋可真是天衣无缝。 可惜，没有如果。 “一来是给你们一个悔悟的机会，毕竟我不想把方雅逼到绝路；二来，有些老头太顽固，不来这么一出，那老头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说着，乔斯年轻笑。 又抽了一口烟，烟雾缓缓飘散。 他唇角的笑容里是藏匿的锋芒，如刀如剑，锐利到极致。 他笔挺地站在那儿，犹如贵胄公子，遗世独立。 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脸上有几分慵懒和闲适。 宛如王者，掌控全局，睥睨天下。 一个眼神，一步棋，便足以让樯橹灰飞烟灭。 “你什么意思？”方城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斯年。 第710章 手段，异常残忍 “我说什么他都不信，在他心目中，我这个亲外孙，可是毫无地位。”乔斯年又是一声轻笑。 乔斯年笑起来的时候容颜俊朗，有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方城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的眼底是惊恐的神色，口罩也掩盖不住。 他忽然懂的……什么叫一败涂地。 “秦时恩没死？？？”方城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掸了一下烟灰，眯着眸子：“嗯，要见外公吗？从前，他可是最疼你和方雅。” 疼到连他这个亲外孙都不爱正眼瞧一瞧。 秦时恩知道方雅吃过太多苦，又受到过最残忍的伤害，再加上秦倾临终嘱托，他对方雅可谓好到极致。 带着她学画画，带着她参加画展，供他们三个兄妹念书、工作。 平时也会定时给他们打钱，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 就连逢年过节，秦时恩都更喜欢跟方雅他们三兄妹在一起过。 他这个亲外孙，就跟透明的一样。 因为乔天佑的缘故，秦时恩看他也戴着有色眼镜，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秦时恩的一颗心都系在这三兄妹的身上，甚至立下遗嘱，全部家业都归方雅。 谁也不能觊觎，尤其是他和乔天佑。 想到这儿，乔斯年抽了一口烟。 老头子脾气倔得很，年轻时倒是精明利落。 老了，就糊涂了。 若非这计中计，老头子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平日里，他明里暗里提醒过他，可老头子根本不听，反而觉得他别有用心。 无奈，乔斯年只好绑着他演了这么一出。 老头子如今还被他关在京城的一座四合院内。 “不，不见。”方城惶恐地退后几步，脚步蹒跚。 他不要见秦时恩！ 乔斯年知他心虚，笑了笑：“怎么，外公对你们那么好，现在都不想见他了？” “他只是弥补！弥补他女儿对雅雅的伤害！”方城吼道。 “方城，你的良心可都喂了狗。”乔斯年冷笑。 一旁的孟沉也是格外无奈。 这些年秦时恩对方雅三兄妹的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反倒是对乔爷，不冷不热。 “方城，外公身体不好，而且这几年有加重的趋势。我没说错的话，是你开了慢性毒药，让方雅哄外公吃的吧？”乔斯年淡淡道。 这件事，他也是过了很久才发现。 秦时恩吃了不少药，但怎么都好不起来。 在他开始怀疑方雅之后，他亲自飞了几趟爱丁堡，偷偷带了一些药回国做鉴定，才发现猫腻。 方城真不愧是做医生的，这些事可以做得毫无破绽。 手段，异常残忍。 在方城的心中，已经没有了生与死、对与错的界限。 明知是恶，还去踏入，根本没有底线。 孟沉摇头：“方城，你太蔑视法律了，对老人和孩子小手，良心真得不会遭受谴责？” 方城无力地垂下长睫毛。 看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原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呢。 论心思，他还是比不过乔斯年。 “呵。”方城无力一笑，年轻的容颜上满是淡漠。 第711章 你特么卑鄙到极点！ 他刘海上的雾气干了，遮住小半张脸。 再加上口罩的缘故，他看上去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 双眼红通通的，带着水雾。 方城没有说一个“不”字，等于间接承认了全部。 他已经没有再开口说话的力气，感觉心肺都被抽干，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眼神茫然而空洞，眼角氤氲着浅浅的水汽。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摘下口罩，谁也看不到他更多的表情。 “为什么非要把外公逼到死路，你们对他，就没有一点感情？”乔斯年皱眉，嗓音里是深深的无奈。 秦时恩那个人，年轻的时候手段狠辣，为人精明。 对谁都不会付出太多感情。 年纪大了，人老了，理性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汪洋一般的感性。 他极少会对谁好，但他对方家三兄妹是真心实意。 乌鸦尚且反哺。 乔斯年不相信方城他们对秦时恩没有一点感情。 人心都是肉做的。 方城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 “外公对方家确实有愧疚，但他一个老人，已经在尽自己全部去关心你们。”乔斯年道，“财产真有那么重要？还是说，仇恨太深，哪怕是再多的感情都洗刷不掉？” “雅雅想拿到秦家和乔家的全部，这是你们欠她的。”方城嗓音嘶哑。 “外公遗嘱里已经将家业都留给方雅，你们就那么迫不及待想拿到手？” 方城冷笑。 秦时恩身体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硬朗。 如果不采取手段，猴年马月才能拿到秦时恩的东西。 家业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时恩手里的禁卫军。 有了那批死士，以后谁也不会欺负他们，就连乔斯年都得忌惮三分。 “方雅这些天噩梦做了不少，经常梦到外公吧？”乔斯年淡淡开口。 方城抬起眸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乔斯年。 难道……是乔斯年搞的鬼？！ 乔斯年笑了：“没错，是我动的手脚，方雅反正也没有心脏病，禁得住吓。” “乔斯年，你太卑鄙了！”方城气得眉头拧起。 这男人，卑鄙到极点！ “不卑鄙，怎么让方雅亲口说出那些话，这些……可都是呈堂证供。”乔斯年眉梢上是轻描淡写的痕迹，“乔宅有录音器，外公也都听到了。” “乔斯年，你特么卑鄙到极点！”方城无话可说。 他没有想到乔斯年有这么多对付他们的花招！ 一招比一招狠。 “若不是老头子太武断，从来不相信我的话，我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乔斯年冷笑。 他解决方家兄妹易如反掌，可多了老爷子站在他们那边，事情就困难了许多。 别的倒还好说，主要是老爷子手里那支禁卫军，如果真得听命于方雅……后果不堪设想。 那批人，可是死士，不要命的。 老爷子是个老顽固，对方雅的信任远多于他这个亲外孙。 如果不费心思布一场局，让秦时恩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恐怕那老顽固还是不会信。 “乔斯年，在伦敦，你和外公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71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方城也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乔斯年脸色淡然。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他将烟头扔在脚下，用皮鞋捻灭。 半晌后，乔斯年又点了一支烟，动作优雅而自然。 “乔天佑就那么点本事，我还能不了解他？”乔斯年冷笑，“你们都能发现他动了手脚，我当然也能发现。” 乔斯年点到即止，方城也明白了。 方城的眼底满是失望，无穷无尽，犹如这天气里白茫茫的水雾，看不到尽头。 他懂了。 乔斯年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在将计就计，满足他们的贪恋，看看他们究竟会做到哪种地步。 毫无疑问，乔斯年赢了。 他们本就不是乔斯年的对手，无非是仗着秦时恩的厚爱，算计乔斯年。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乔斯年早就做好了全部准备，只等他们上钩。 也可以说是，乔斯年站在高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往深渊走。 给过他们回头的机会，可他们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继续往前。 怪谁呢？怪自己吗？可自己也明明没那么后悔。 地下通道很是昏暗，只有入口处有些许的光照进来。 方城皮肤白皙，年纪很小，低头沉默时眉间是隐隐哀愁。 孟沉心里头忍不住喟叹。 明明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如今……全部毁掉。 方城还这么年轻，又是如此优秀。 都被自己亲手毁了。 明知道杀人谋财是要付出代价的，还是义无反顾。 孟沉有时挺佩服他的勇气，为了方雅，什么都愿意做。 “傻子。”孟沉忍不住还是低低骂了他一句，“你这么爱方雅，她不见得就爱你。” 大概是地下通道太安静。 方城听到了他的话！ 脸色立马就变了：“你不准污蔑雅雅，她是爱我的。” 他跟她表白，她应了。 她还说，以后要跟他生活在伦敦，永远在一起。 雅雅是爱他的。 他们两情相悦，说好不分开。 孟沉越发无奈，这小子，一提方雅就失态。 他也算是认识方城多年，以前只知道方城沉默寡言，努力上进，话不多，人也踏实。 没想到，心里头想法很多。 为了方雅，能做到这种地步。 恐怕，就算现在方雅让他去死，他也乐意。 畸形的爱情，太过扭曲。 而方雅那个女人，心机又太深。 很明显，方城不是方雅的对手。 方雅喜不喜欢方城，孟沉不得而知。 但孟沉知道，方雅对钱财和权势的痴迷，一定多于对方城。 孟沉不知心里头是何种感觉，心口像有绳子勒着，喘不过气。 方城的容颜尚且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 孟沉看向他时，百感交集。 “我今天沦落到这个地步，随你们处置吧，所有的一切后果我来承担。这些算计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雅雅无关，你们不要迁就她。”方城淡淡道。 “方城，不是你说了算。”乔斯年凝视着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法律后果。” 事到如今，他还在维护方雅。 第713章 叶佳期濒临死亡 “我已经妥协了还不行吗？乔斯年，雅雅已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害，你连一条生路都不给她？”方城怒了。 也就只有在提到方雅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出现很多表情。 喜怒哀乐。 更像是一个活人。 可能……方雅真得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一个人能爱到这种地步，也着实让人唏嘘。 “看来你也知道，犯下这些罪行只有死路一条。”乔斯年嗓音寡淡。 “但你和外公还活着，不是吗？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能原谅她……所有的罪我一个人承担，行不行……”方城突觉悲痛。 他没法想象，如果方雅死了…… 不，如果她死了，他也要陪着她。 说好的，天堂地狱，永远陪着。 “杀人未遂也是要判刑的，懂吗？”乔斯年冷声给他上了一课。 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没有吃过太多苦。 从他对方雅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来，他还没有想好这些事情如果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去想。 年轻时总是冲动和狷狂的，总以为只要去做，就会成功。 然而，现实总会重重一击。 “不，不行！”方城痛苦地抱头，“雅雅怎么能坐牢，她怎么能吃的了那种苦，牢里不是人呆的。乔斯年，只要你和外公不起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警察根本不会来抓我们！” “方城，你太天真了！”乔斯年皱眉，掷地有声。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佳期濒临死亡时，身体冰凉的触感他到现在都记得。 还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得不说，这个涉世不深的男人，太天真，到现在还以为他和外公会纵容他们逍遥法外？ 孟沉满脸无奈，轻轻摇头。 “不可以……”方城忽然蹲下身。 他抱紧膝盖，痛哭流涕。 这么久的淡定全部崩溃，他哭得像个孩子。 哭声在悠长的地下通道里回荡，凄厉而悲凉。 方城的脸上满是泪水，泣不成声。 口罩湿了，衣领很快也湿了。 仿佛只有哭能发泄全部的悲痛。 他也不在乎这里还有人，哭得很大声，将全部的难过倾泻出来。 不可以，怎么可以…… 雅雅那么娇贵、温柔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坐牢。 牢里不见天日，她肯定承受不住，会死的。 “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不能饶她一次，为什么不能放过她。乔斯年，如果是你老婆被别的男人侵犯了，你还能这么从容吗？” “方城！”乔斯年冷喝一声，脸色沉了下来，“别太没规矩！” 孟沉淡淡开口：“方城，动乔爷的家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选择铤而走险的时刻，你就该明白，从高处摔下来是一定会粉身碎骨。” 乔斯年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冷漠和清寒，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手指间的烟缓缓燃烧，烟灰一点一点掉落在地上。 方城痛哭，抱着头，无奈而伤心。 他不停地揉着头发，眼睛通红，眼底是一望无际的痛和悲。 第714章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他本就孱弱瘦削，这会儿蹲在地上，就像是一只猫。 孟沉叹息。 太年轻。 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将来，可是他亲手毁了，并且不知错。 “乔爷，你饶了雅雅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答应。”方城做最后的挣扎。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乔斯年。 眼底，丧失了全部的底气和自信，取而代之的是颓丧。 他在跟乔斯年求情。 昨天甚至还在为乔斯年的死亡庆贺，今天却要跟乔斯年求情。 “不可能。”乔斯年淡淡回了三个字。 一次一次给机会，直到前几天，他都在给他们机会。 如果那时候他们抽身而退，不再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或许不会让他们付出太昂贵的代价。 方雅经历过的事他清楚，可他也说了，那不是免死金牌。 更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借口！ 最重要的是，他们动了叶佳期和乔乘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方城，别挣扎了。”孟沉道，“这一次，乔爷说什么都不会放过方雅，她触犯了乔爷的底线和原则。” “可她什么都没做成功啊……”方城还在天真地看着乔斯年。 那眼神，无辜而可怜。 “照你的意思，杀人未遂都可以饶恕？嗯？”乔斯年冷睨了他一眼。 刹那，方城哑口无言。 乔斯年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带我见见外公，我要见外公……”他像是想到什么，从地上站了起来。 踉踉跄跄几步，他站稳脚跟。 眼里，闪烁着最后的光泽。 秦时恩年纪大了，一定会念旧情！一定会！ 他那么疼爱雅雅，怎么会看着她坐牢呢？ “你们骗了外公这么久，又蓄意谋杀，是不是觉得外公还会原谅你们？”乔斯年冷笑，“别太天真，外公年轻的时候，手段比谁都狠。” 若不是手段快、准、狠，秦时恩也不会在英国站稳脚跟，拥有偌大家业。 只可惜，这些年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太纵容方雅。 害得自己差点丧命。 现在看清了，也不晚。 但让秦时恩原谅方雅，怕是做梦。 顿时，方城眼底那唯一的光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茫然。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身体一点一点僵硬，四肢冰凉。 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一切都是这么虚空。 他好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能给她幸福，不能做到承诺。 好没用…… 真得好没用…… 方城很是痛苦，眼底是破碎的痕迹。 这次的事情，乔斯年和外公一定不会饶了方雅。 杀人未遂，数罪并罚……少则十年二十年监禁，多则死刑。 全凭乔斯年和外公说了算。 在京城，他们有足够的权力定人生死。 方城顿时觉得很绝望……这种绝望差不多就是，为什么要活着。 他甚至连替方雅顶罪都办不到。 作为帮凶，他也一定得将牢底坐穿。 余生……要在监狱里度过？ 不，那只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无法想象在牢里的日复一日和昏天黑地！ 第715章 怎么就错了呢…… 地下通道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乔斯年抽着烟，视线一直落在方城的脸上，深邃的眸子里是看不透的幽沉。 孟沉站在乔斯年的身旁，心底有说不清的滋味。 百感交集。 父亲在二十多年前灭门案中丧生时，他年纪还小。 那时候他就已经跟在乔斯年的身边，听闻方雅的事情后，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乔斯年听从秦倾的遗愿，对方雅很好，他也一直将方雅当妹妹。 若非这些感情在，三年前，他也不会因为方雅的求情对乔斯年撒了一个谎。 正如乔斯年所言，这些不能当做免死金牌。 犯了罪，就得接受制裁。 如果一味纵容……孟沉也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四周安安静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方城的哭声也渐渐停止，他的眼睛通红，眼神里带着孤寂和茫然。 怎么就错了呢…… 明明他是盼着雅雅好，希望她幸福的，为什么就错了。 “我对不住她……”方城忽然呢喃自语，目光空洞。 他的容颜依旧年轻，瘦削里带着未脱的稚气。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大男孩。 “乔爷，你真得不会放过雅雅吗？”方城无力地问。 就好像在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这得看法律答不答应。”乔斯年面无表情，语气也夹杂着无情和冷漠。 方城看着他没有感情的眸子，知道说再多也无用。 这个男人，本来就没心。 “乔爷，为什么你对一个会所陪酒的女人都能动感情，却不肯爱雅雅一分一毫？雅雅哪里比不上萧紫，哪里比不上叶佳期？我不明白……” 在他眼里，雅雅是最好的啊，像是清风明月，又像是温暖日光，照亮了他全部的生命。 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欢她。 想和她在一起，想时时刻刻陪着她。 他挑不出她的一点毛病，在他心里，她就是最完美的。 为什么乔斯年就是不肯对雅雅付出一点感情，她哪里比不上萧紫和叶佳期了？ 方城的眼底是深深的绝望。 他视如珍宝的雅雅啊！ “你是说萧紫？”乔斯年笑了，“她可不是会所陪酒的，她是我下属。如果不是她，哪里去找到更多的证据？嗯？” 说着，乔斯年的手在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型录音器。 按下开机键—— 方雅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在压抑的地下通道回旋往复。 “我没做什么，就是在方向盘上动了点手脚，应该问题不大，能从山体滑坡中活下来吧，毕竟他命大啊。” “上次在伦敦那么大的事故，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他活下来了，就是残疾了而已，他的命真大，真的。” “叶佳期，我并不会对乔乘帆做什么，只要你乖乖把他交给我，让他跟萧紫去做公证将财产拿到手就好。你若是执意拒绝，我不保证不会对小孩子动手。” “没办法，那时候我以为乔斯年死了，他死了的话，遗产就都是小家伙继承，打了致残药，可以操控小家伙。岂不是完美。” 第716章 不是乔乘帆亲生母亲？ “叶佳期，你有什么好执着的？你不过就是乔爷养的一只小宠物，还这么护着他的儿子？亲生母亲都在这儿，你还这么护着，是不是傻？” …… 这温柔的声音里带着阴森和狠戾。 声音在地下通道传开时，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惶恐。 一字一句，敲打着方城的脑袋，他听得头痛欲裂。 萧紫…… 他就说，找了那么久，怎么忽然就找到了乔乘帆的亲生母亲。 一直安慰自己是运气好。 现在看来，都是乔斯年早就安排好的。 他和方雅，在一步一步落入乔斯年的圈套和陷阱，没有回击之力。 萧紫说得那么真实，怎么会是假的？ 那财产公证处的亲子鉴定……也是假的？ 萧紫不是乔乘帆的妈妈？ 方城满脸的震惊和讶然！ 乔斯年这男人的城府是有多深，能将这一切做的滴水不漏？ 证据确凿，方雅连辩解、逃脱的借口都没有…… 方城不可置信地眸子看向乔斯年这个可怕的男人。 乔斯年默默按下关机键，又将小型录音器收进口袋。 另一只手上还夹着燃了一半的烟…… 乔斯年的眸子里是如古井水般的沉寂，波澜不惊，脸色也格外平静。 仿佛这一切，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一盘棋。 倒是孟沉的眼底有情绪在波动，如涟漪般，酝酿开来。 “乔斯年，你太卑鄙了！”方城无力回击。 “不过是将计就计，你们找乘帆的亲生母亲，我就让她出现，不是让你们省去了很多麻烦？”乔斯年勾起唇角。 扬起的嘴角边是睿智而自信的弧度。 “怎么会有你这么卑鄙的人，你利用雅雅！”方城无话可说。 “是我利用方雅，还是她利用我儿子？嗯？”乔斯年道，“谁更不择手段一些？” 乔斯年见方城确实毫无悔改之意。 到现在，他都觉得方雅是对的，是无辜的，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人命在方城这儿，倒真是一文不值。 “所以……萧紫也不是乔乘帆亲生母亲？”方城睁大眼睛。 乔斯年并没有避讳讨论这个问题，略微点了一下下巴：“自然。” “呵呵……”方城像是被人耍弄了一次，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真的，被耍得体无完肤。 从找到萧紫，到财产公证，到亲子鉴定，都是乔斯年一手操控。 所以无比顺利。 他就没有多想一二，如果再想一想，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他太心急。 “乔斯年，你有真心爱过谁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懂爱情，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生活在算计中，不累吗？”方城眼神无光。 “我爱谁，无需跟你多言。” “我看你对谁都没有付出过真心，哦，那个叶佳期？你喜欢她？也未必吧，养她在身边，你确定不是报复？”方城忽然笑了，“乔斯年，你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女人对你而言，只分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 “我说的对吗？”方城看向他。 他目不转睛的眼神紧紧落在乔斯年的脸上。 第717章 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方城，你若是了解我，你也不会被我如此算计。”乔斯年淡漠地笑。 孟沉也扬了扬唇角。 如果方城真得了解乔斯年，便能清楚地知道乔斯年的软肋是什么。 可惜，方城不了解。 而对于乔斯年，他也轻易不会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想问的，我倒是乐意回答。”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眯起眸子。 “没什么好问的，乔斯年，你这么卑鄙，会找到真爱吗？” 乔斯年笑了，这个方城，如此幼稚。 恐怕在这世上，他只觉得自己对方雅是真爱。 “有生之年，你有这个机会看到我结婚。”乔斯年睨了他一眼。 说完，乔斯年将第二支烟头扔在脚下，踩灭。 眼底，依旧没有波澜和浪涛，只有无穷尽的平静。 方城冷笑，依旧不可置信。 结婚？就算是结婚也是为了利益吧！ “如果没什么想问的，就得跟我走一趟了。”乔斯年双手插兜，神情淡漠。 空气中蔓延着香烟的味道和手枪里的硝烟味…… 他的目光锁定在方城的脸上，犹如刀剑，锐利而森冷。 孟沉叹了口气。 乔斯年对方城还算是客气，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始终让人恨不起来。 为了所谓的爱情，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所作所为也全部都是为了方雅…… 他似乎，并没有为自己考虑过，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失败后的后果。 这么年轻，可惜了。 医术是来救人的，而不是杀人的。 “全都是假的，空的……”方城呢喃呓语，目光空洞而无神。 他的两只眼睛依旧红通通的，但眼皮子下是一片疲惫。 “雅雅……” 他喊了一声方雅的名字，看向远方，眼睛迷离。 忽然—— 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迅速拿出口袋里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砰”一声…… 鲜血流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打120。”乔斯年眸色一紧，冷声吩咐，快速冲上前去。 “是。”孟沉立马应了一声。 一声枪响后，地下通道又恢复沉寂。 有几缕白烟在飘散，晃晃悠悠，渐渐融入空气。 一切恢复平静。 …… 医院。 到处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和缠着纱布的病人，还有匆匆忙忙的医生和护士。 白雾还没有散去，到处是灰蒙蒙一片。 雾霾很严重，一眼望去，视野模糊。 医生将方城送入手术室的时候，他尚有气息。 那一枪没有打准，子弹擦着太阳穴要害飞过。 手术室外，乔斯年森冷地站着。 他的额发沾染了些雾气，他揉了揉额头，目光中淬着寒意和深远。 他没有想到，看似孱弱的方城会有勇气冲自己开一枪，简直不要命。 那一声枪响还回旋在他的耳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丁香紫色大衣的女人疾步走了过来。 “乔爷，方雅不见了。”萧紫皱眉汇报。 女人依旧是波浪卷的长发，遮住半张脸，一举一动，风情万种。 耳上的红宝石坠子左右摇晃，明亮璀璨。 第718章 最后一次见她时 “逃了？”乔斯年抬起眼皮子，薄唇轻启。 “嗯。” “逃不远，给我找。” “我已经派了人出去，在抓紧时间。听说方城出事了？” 说着，她往手术室门口看了一眼，视线在门上停留了几秒。 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寡淡而清冷，一惯的淡漠。 她化了妆，眼睛微微一动，便是波光粼粼，极致妩媚。 她来一路，有不少男人盯着她看。 萧紫就像是天生的尤物，漂亮到极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摄人魂魄。 宛如千年的狐狸，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开枪自杀。”乔斯年沉声道。 萧紫又往手术室门口看了一眼，开枪自杀？ 她见过方城几面，那个男人看上去特别年轻，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她差点以为他才十八九岁。 后来才知道，他是名医生，医术精湛，尤其对心内科，非常有研究。 虽然年轻，但已经是专家级别。 萧紫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倒觉得有点可惜。 “乔爷……”孟沉办理好医院手续，往这边走来。 头一抬，对上萧紫漂亮的大眼睛，怔在原地。 孟沉的眼底是说不清的深沉和复杂，紧缩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讶然。 四周骤然安静，他的耳边听不到一丝杂音。 萧紫也看到了他，水灵的眸子抬了一下，视线在孟沉的身上落了几秒。 几秒后移开。 她伸手撩了撩耳边垂下的发丝，弯起唇角，冲乔斯年笑了笑。 “乔爷，我出去继续办事。”她淡淡道。 说完，她背着包，从乔斯年身边擦过。 她今天换了雅致的木兰味香水，一走动，香味四溢，格外诱人。 她要离开，不可避免地经过孟沉的身边。 经过时，她微微顿了顿脚步，嗓音清浅，打了声招呼：“孟师兄好。” 说罢，也不等孟沉开口，目视前方，沉着离开。 孟沉一转头，她已经走出了好远。 萧紫个子很高，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咚咚”声，渐渐远离。 空气里是她身上残留的木兰香，若隐若现。 脚步带起她的长头发，发丝轻扬，发梢尾部是挑染的酒红色，分外妖娆和妩媚。 连一个背影，都美到极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眉眼发梢，尽是风情。 孟沉哑然失笑，收回目光，眼底是深深的幽邃和枉然。 “乔爷，手续办了，我在这守着。”孟沉道，“医生说，手术恐怕要持续至少10个小时。” “有没有生命危险？” “不好说，得先等子弹取出来。” 乔斯年点点头，了解。 孟沉将手里的一应报告递给乔斯年。 乔斯年接过，低头翻页阅览。 空气一下子陷入宁静。 谁也不说话。 孟沉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几分钟后，他才开了口，淡淡问道：“乔爷，你什么时候把萧紫召回来的？” 他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 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不是这个样子。 不会化妆，没有烫头发，眼神里总是透着一股子空灵，如流水如月光。 第719章 他把这滋味归为“思念” 五年时间，能把一个人打磨成另一副模样？ 若不是她的容颜依旧如此，眼睛里始终带着倔强，他想……是不是他都认不出来了。 “近期。”乔斯年低着头，淡淡回应。 “哦。”孟沉颔首，没有再问。 心口，如有一只手抓着，连呼吸都有几分急促。 脉搏跳得厉害，他闭了闭眼，想让自己平静。 乔斯年翻阅手里的报告，脸色沉稳。 “乔爷，我在这里守着，你一夜未眠，去休息一下吧。”孟沉道，“或者回去看看叶小姐和小少爷，叶小姐以为你出事了，心情怕是很不好。” “嗯。” 孟沉知道这些天乔斯年为了方雅和方城的事殚精竭虑，昨天更是一夜没睡。 “医院这儿，我会多派点人看着，不会有事。方城的情况，我会随时通知您。”孟沉道。 “行。”乔斯年合上报告，还给孟沉，“我先回别墅。” “我打电话给司机。” “不用，我自己开车。” “那您路上小心点，外面的雾霾还很重，没散。”孟沉叮嘱。 乔斯年点点头，拿了车钥匙往楼下走。 外头的雾气果真还没有散，到处都是浓浓的白雾，夹杂黄沙。 整个城市的颜色都是昏黄的，没有太阳，不见天日，就连天上的云朵都蒙上了灰色，随风飘动。 可见度十分低。 乔斯年开车开得格外小心翼翼，车速很慢。 从他出现在乔氏集团到现在，一个小时都不到。 黑色劳斯莱斯在雾气中穿行，窗玻璃上很快笼起一层白花。 今天天气很冷，风也很大，气压低得厉害，像是随时会有雨一样。 路边的枯树在风中摆动，北方卷着枯叶扫荡地面，发出“哗哗”声响。 黄沙走地，乌云蔽日。 从医院到别墅是五十分钟车程。 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正是早晨八点。 他修长的手指熟练移动方向盘，心口漾着说不清的滋味。 他把这滋味归为“思念”。 好些天没有见到她，竟是格外地想。 他想起那十二年，他出差在外，每次从机场回家的一路，脑海里浮动最多的还是她的脸庞。 此时此刻的心情，和那些年十分像。 红绿灯。 乔斯年停下车，眉头微蹙。 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动。 微微凛起的眸子看向前方。 雾气依旧浓厚，视线看不到太远。 记忆一下子跳转到三年前的那个隆冬。 新年前的时光。 那是他旧历年最后一次出差，赶在除夕前一天终于到达京城国际机场。 一路上，她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一遍遍确认他的飞机到达时间。 她还告诉他，她已经放寒假十多天了，他还没有回来。 声音很是委屈，像是被孤零零抛弃的布娃娃。 当时的他一听到她这委屈的声音，心里头就泛着说不清的滋味，心口也会疼一下。 他到达机场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那时候一路从机场回乔宅，也是大雾弥漫。 那时他的心情和现在差不多。 第720章 是爸爸回来了吗？ 乔斯年撑着头，脑子里顿时就跳出一个词—— 归心似箭。 他想起那些年，每次回家时几乎都是一样的场景，她坐在沙发上等他。 有时候，她在看着电视吃着零食，有时候已经睡着。 但也有那么几次，他回家时看不到她。 两种心情截然不同。 有些东西、有些感情是不知不觉就在时间里悄悄掩埋，默默生长。 等到冲出心壳时，已经根深蒂固，再也无法改变。 可以算是习惯，也可以算是执念。 车子一路往前开，在快要到达别墅时，乔斯年拿起手机拨了叶佳期的号码。 “你怎么才回我电话啊，乔爷，是不是你本人，是不是？” 他还未开口，那头就传来慌张的声音。 “你说话啊！” “站到门口，等我三分钟。”乔斯年缓缓开口。 那头，叶佳期一愣。 心口滑过异样的感觉…… 他回来了？ 回过神的时候，叶佳期赶忙踩着拖鞋往外跑，奔向门口！ 是他的声音，没有错，太熟悉。 低沉，内敛，醇厚。 “七七，你去哪里呀？”小帆帆正坐在椅子上吃早餐，看到叶佳期跑向门口，他也要跳下来。 七七不可以跑…… 叶佳期就跟没听到小帆帆的声音一样，飞快地跑出了客厅。 外面的雾很大，天地都是灰蒙蒙的颜色。 一眼看出去，只有白雾、枯树、长长的马路。 “叶小姐，叶小姐！”佣人也跑了出来，“你把外套穿上，外面风大呢，太冷了！” 佣人手里拿着大衣。 外面可不比客厅，客厅里有暖气，可外面的风呼呼吹。 乔乘帆刚跑到门口就被佣人拦了下来：“小少爷，别出来，外面冷。” “不嘛，我要七七！”小帆帆伸出一只手，拼命往前伸。 叶佳期站在大门口，翘首看着马路。 他没事是吗？他没有遇上山体滑坡对吗？ 她害怕再看到一个受伤的乔斯年，上次他重度受伤回来，她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那这一次呢？ 不会有事的。 可他昨天怎么就不接她电话，她打了不下五十遍。 叶佳期站在风中，北方吹起她的头发。 她微微眯起眼睛，焦灼的目光看着马路前方，眼底光泽明明灭灭。 “叶小姐。”佣人拿了外套给她披上，“是乔爷回来了吗？” “是啊。”叶佳期看向前方。 “叶小姐，回去把鞋子换了吧，要是乔爷看到你穿着拖鞋出来，该心疼了。”佣人知道乔斯年对叶佳期特别好。 叶佳期轻轻摇摇头。 他说三分钟，她去换鞋，哪里来得及。 乔乘帆挣开佣人的手臂，小蚯蚓一样，从佣人的胳膊下溜了出来。 蹦蹦跳跳跑到叶佳期的身边。 风太大，他一出来，小脸就被冻得通红。 “唔，七七，是爸爸回来了吗？是不是。”乔乘帆拉住叶佳期的衣角。 “小家伙，快进去，太冷了，进去。”叶佳期心疼道。 “不嘛，爸爸回来了，我要等爸爸啊。”乔乘帆不听话地摇头。 大眼睛眨巴眨巴，满含期待。 第721章 七七凶起来好可怕咯 小脸冻得通红，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却闪烁着熠熠光泽！ 好多天没有见到爸爸了啊…… 想！ 叶佳期赶忙对佣人道：“去拿一条围巾和一件外套。” “是，叶小姐。” 乔乘帆见叶佳期不再赶他回去，高兴地牵住叶佳期的手。 “七七，你的手好冷呐。”他的手是暖和的。 叶佳期紧紧牵住他软绵绵的小手，握在手心。 北风吹在身上，冷得厉害。 她哆嗦了一下，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但她还是不想回去等，一颗心跳个不停，有一种跳出嗓子眼的错觉。 天空阴沉沉的，雾霾严重，一眼望不到头。 等了一分钟，就像是等了一年一样。 佣人很快给乔乘帆拿来了围巾和外套，叶佳期替他系上，这才放心。 乔斯年的劳斯莱斯缓缓开进别墅的小路。 距离越来越近，视野越来越清晰。 远远地，他看到了别墅和喷泉。 再近一些，他看到一大一小站在门口，等他。 叶佳期牵着小家伙的手，小家伙紧紧靠在叶佳期的身边。 雾气在他们的身边飘荡，叶佳期的额发已经被水汽打湿。 同时，叶佳期和乔乘帆也看到了乔斯年的车！ 小家伙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 “小帆帆！”叶佳期无奈地喊了一声，也跟着跑了过去！ “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小家伙开心死了。 一路跑一路喊！ “小家伙，跑慢点！”叶佳期在后面追着他。 可是小家伙才不肯，他跑到马路中间，张开双臂就摇啊摇。 驾驶位上的乔斯年一眼就看到了矮矮小小的乔乘帆。 他勾起唇角，眼底是明晰的光泽。 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距离小家伙几米远。 叶佳期追了过来，连忙牵住小家伙的手，板起脸：“知不知道站马路上危险？嗯？” “唔……”小家伙立马委屈地撅起嘴巴。 “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下次不准这样了。”叶佳期道。 “知道了。”小家伙委屈巴巴的。 乔斯年下了车，正好就看到乔乘帆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几许笑意。 “怎么了，嗯？”乔斯年走过来。 “爸爸！”乔乘帆飞快地扑进乔斯年的怀里。 七七凶起来好可怕咯。 乔斯年抚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爱不释手，眼底都是无尽的宠溺。 他的大手落在他的头上，舍不得松开。 叶佳期的眼皮子抬起来，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随即又落在他的腿上。 刹那间，她的眼底浮动着震惊和讶然。 他的腿……好了？ 乔乘帆紧紧搂着乔斯年的大腿，他怕一松手，爸爸又跑了。 叶佳期的脸上是诧异的神情，同时夹杂着惊异和说不出的感觉。 几天不见，乔斯年还是老样子。 深邃的眉眼，紧抿的薄唇，沉着、冷静、成熟。 叶佳期张着嘴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斯年摸着乔乘帆的小脑袋，任由小家伙撒娇，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叶佳期身上。 锐利的目光柔和下来。 第722章 他真得是宠物店买的…… 白雾弥漫中，他微微凛起眸子，看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叶佳期。 她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他。 “过来。”他沉声开口，喊她。 叶佳期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回神。 乔乘帆的小脑袋蹭着乔斯年的裤子，不要老乔走，老乔不要走…… 叶佳期向他走过来，长睫毛眨了几下，清丽的容颜上写着不可置信和错愕。 “穿着拖鞋就出来？”乔斯年扫了她一眼。 他看到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很是满意。 叶佳期不自在地动了动双脚：“忘记换了。” “不是忘记换了，是七七太想爸爸了。”乔乘帆立马道。 叶佳期白了乔乘帆一眼，真不愧是乔斯年的儿子，这么向着乔斯年。 真会拍马屁。 “是吗？”乔斯年勾起唇角，“回家去。” 说着，乔斯年低头，掰开乔乘帆八爪鱼一样的手。 “爸爸，让宝宝再抱一下嘛。” “松手。” “不松。”小家伙的黏糊劲儿上来了。 “我数到三，一……” “唔。”小家伙只好松手，又来。 数到三之后要么就是甩开他，要么就是威胁他，哼。 乔乘帆乖乖退到一边。 乔斯年往前走了一大步，用力抓住叶佳期的手。 “这么凉？” 叶佳期拽了拽，压低声音：“你松手啊……” “走吧。”乔斯年没听她的，握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身后，留下歪着脑袋，一脸懵的乔乘帆。 把他甩了就是为了牵七七？ 唔，他真得是宠物店买的…… 呜呜。 乔斯年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叶佳期的小手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 大门离客厅还有一段路，乔斯年见她穿着拖鞋，皱皱眉头，打横抱起她。 “哎！”叶佳期一个天旋地转，赶忙勾住他的脖子。 乔斯年的眸子对上她的双目。 四目相对间，叶佳期的四肢百骸间有酥酥麻麻的电流滑过。 千言万语，忽然就梗在喉咙里。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进客厅。 乔乘帆只好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跟着跑，一脸嫌弃。 他还是个宝宝，为什么不抱他。 客厅里很暖和，飘散着薰衣草的宁神香。 “我可以自己走了。”叶佳期小声道。 乔斯年没应，一直将她抱到了沙发上。 因为温差的缘故，叶佳期刚坐下就打了一个喷嚏。 乔斯年皱眉：“怎么那么不注意，让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没有啊，就是打个喷嚏而已，又没有感冒。”叶佳期习惯性跟他顶嘴，略不满。 乔斯年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塞在她的手里。 他的大衣上沾染了雾气，脸上是风尘仆仆的憔悴。 叶佳期赶忙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你喝点热水吧，是不是很累……” 话音刚落，乔乘帆就跑进来了。 小家伙看了一眼沙发上并肩坐着的老乔和七七，生气又傲娇地撇过头。 哼！ 他跳上椅子，继续吃早餐，不理那两个人了。 他们都不理他的！ 小家伙低头啃饼干，气鼓鼓的。 叶佳期看了乔乘帆一眼，笑了。 第723章 你要不要喂我？ 叶佳期的目光一会儿落在乔乘帆的身上，一会儿落在客厅的墙上，一会儿又低下头，看着茶几上的物件。 倒是乔斯年一直盯着她看，目不转睛。 叶佳期明显感受到两道锐利的目光。 她不自在地绞动双手。 “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嗯？”乔斯年看向她。 “你的腿……好了？丁医生不是说很严重吗？你自己也这么说的……”这是叶佳期最诧异的问题。 她眼前的乔斯年完好无缺，跟以前一模一样。 哪里还有什么重度残疾的样子…… 骗子。 “想知道？”他挑眉。 叶佳期点点头。 “去卧室，我跟你慢慢说。” “不要。”叶佳期是拒绝的。 “那就算。”乔斯年不说了。 “哎！”叶佳期气急，什么人啊，真是，“不说就算，我早餐还没吃完，我陪小帆帆吃早餐了。” 乔斯年：“……” 叶佳期踩着柔软的白色毛毯，往餐桌走去。 小家伙还很傲娇地转过头，不看她。 哼！ 叶佳期坐到他的身边，拿了草莓果酱的面包给他。 “今天的早餐好吃吗？多吃点，还想吃什么，跟七七说。”叶佳期哄他。 “不好吃。”乔乘帆冷哼一声。 “嗯？” 乔乘帆喝着牛奶，一脸傲娇。 叶佳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怎么不好吃了？这么多东西，没你爱吃的？” “喂我就好吃，不喂我就不好吃。”乔乘帆又冷哼一声。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这个傲娇的小家伙。 刚刚她吼他，生气了？ 叶佳期真得撕开一小半面包，喂他吃早餐，大眼睛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的睫毛真长，特别漂亮。 “七七也不是故意说你的，小孩子不能站在马路中间，要听话。”叶佳期哄道。 乔乘帆咬下叶佳期手里的面包，乖乖吃掉。 才不是这个原因。 “这么惯着他干什么。”乔斯年皱眉走过来，脸色阴沉。 乔乘帆更加生气，瞪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走过来，一把拽住叶佳期的胳膊，将她拽开。 “我说了多少次，男孩子别惯着，你还这么宠他。”乔斯年很不满。 “哎，小孩子嘛，小帆帆很懂事的。”叶佳期不觉得有什么。 小孩子偶尔惯一下，有什么嘛。 “我也很懂事，那你要不要喂我？”乔斯年很无耻地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噎了一下。 这算什么逻辑？ 乔乘帆怨念地看了看乔斯年，十分不满。 他一回来，七七就得归他了。 乔乘帆很是委屈。 老乔没回来的时候，七七跟他可好了，每天晚上都跟他睡觉。 现在老乔回来了，七七又得跟老乔睡了。 真讨厌！ 所以……他干嘛那么盼着老乔回来？哼。 就在乔乘帆发愣的时候，乔斯年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脸色严肃：“速度吃，吃完去上学。” “爸爸你送不送我？” “不送。” “那七七送不送我？” “不送。” 乔斯年的回答格外干脆。 乔乘帆觉得自己彻底失宠，没有地位了。 “哼！”他耷拉着小脑袋，很是不高兴。 第724章 坑蒙拐骗，无所不能 乔乘帆在一边吃了很久的早餐。 乔斯年实在看不下去，皱眉：“你再不快点就迟到了。” 叶佳期跑过去，想替小家伙擦一擦嘴边的面包屑。 乔斯年按住她的手，冷睨了她一眼。 “真凶。”乔乘帆不满地嘟哝，“本来今颠高高兴兴，泥为什么莫要说这种话，蓝瘦，香菇。” 乔斯年：“……” 叶佳期：“……” 过了十分钟，小家伙终于吃完早饭，背着大黄鸭的书包从椅子上跳下来。 “好好走路！”乔斯年冷喝一声，十分嫌弃。 “唔。”小家伙怀着不满，瞪了乔斯年一眼，规规矩矩走路。 “爸爸再见，妈妈再见，宝宝去上学了。” 说完，他牵着佣人的手离开。 叶佳期心口跳停，眼睛里弥漫着晕开的光泽，闪烁着熠熠光彩。 小家伙叫她什么？ 妈妈？ 瞬间，叶佳期的身体里蔓延起说不清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如有电流袭过。 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词，到了她这儿，却不停念想。 她看着小家伙离开的背影，又看着大门关上。 “愣什么，吃早餐。”乔斯年淡淡道。 此时，叶佳期才收回目光和心神。 乔斯年已经替她剥了一只鸡蛋：“我不在家，有没有好好喝药？嗯？” 叶佳期点头：“喝了。” “身体好点没有？” “好点了，前几天来例假，没有那么疼了。”叶佳期低头吃鸡蛋。 不过，跟一个男人讨论这种话题，有点尴尬。 她没说多少，又不吭声了。 乔斯年看她那别扭的样子，十分不解。 他从她多少岁来例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有什么不好跟他说的？害羞？ “再吃几天，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乔斯年道。 “能不去吗？”她很讨厌去医院啊。 叶佳期一脸怨念。 “不行。” “****。”叶佳期不满。 对乔乘帆****，对她也****吗？ 叶佳期慢条斯理吃着鸡蛋，乔斯年又给她温了一杯牛奶，自己则泡了杯咖啡。 “我也想喝咖啡。”叶佳期眼馋地看着。 “不行，你不适宜喝，以后也少喝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别把我当乔乘帆管啊。”叶佳期无奈，只好喝牛奶。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难道不是我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叶佳期忍不住跟他顶嘴。 这个男人蛮不讲理起来，是不可理喻的。 “那也得看我底线。”乔斯年睨了她一眼，脸色深沉。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还得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身体没事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没事？”叶佳期皱眉。 乔斯年受伤回来的时候，她担心了很久。 她真以为他一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了，那段时间，还每天照顾他、安慰他。甚至……给他洗澡，跟他同床睡觉。 她小心翼翼，生怕他有什么不对。 结果……这出去一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她可不信有什么医生这么神。 妈的，乔斯年就是个骗子。 坑蒙拐骗，无所不能。 第725章 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乔斯年喝了一口咖啡，气定神闲，眸色间除了倦意外便是腹黑的光泽。 “是本来就没事吧？妈的，骗子！”叶佳期忍不住骂了一句。 气急败坏！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骂谁呢？嗯？” “骂你啊，骗子！”叶佳期喝了一口牛奶，差点呛住。 她算是看出来了，乔斯年就是装的。 为什么能装得这么一本正经？还有什么丁医生，也是骗人的！合伙骗人的！ “再说脏话试试。”乔斯年冷眼看着她。 “乔斯年，你怎么可以骗人啊？你这么骗我，亏我还一心一意照顾你，夜里怕你着凉，你发脾气我也忍着，怕你难过。你干嘛骗我……” 叶佳期越说越委屈，嗓音都变了。 他什么都骗她，什么都不跟她说。 那十二年骗她、瞒她、欺负她就算了，现在还这样。 他图什么啊…… “别发脾气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瞒你，别生气了，嗯？” 乔斯年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过来，揽进怀中。 他的眼底是深沉的眸色，如窗外的天空。 将她拉进怀里，他的大手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胸膛。 叶佳期不依，挣扎着要推他。 但男女力气悬殊，她从来都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乔斯年将她紧紧按在胸口，不让她动。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她的发丝上依然是他最爱闻的清新香气，如蜜桃一般。 “你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叶佳期睁大眼睛看着他。 她看他力气很大，腿脚也根本不像出过事的样子。 “你是希望我有事还是没事？”乔斯年淡淡问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语塞。 乔斯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脸上、嘴唇上、眉眼上。 他的大手带着温热，叶佳期忍不住在他怀中战栗。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深沉。 “怎么不回答我？”乔斯年又问了一遍。 叶佳期眼皮子低垂。 “不希望。” 三个字，足以概括。 她不希望他出事，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他于她无情，但对她有恩。 “那我算不算满足了你的心愿，我没事。” 叶佳期眉头皱了皱，这么不要脸？ “伦敦那次事故，是乔天佑动的手脚，我早就发现，所以没事。”乔斯年同她解释。 “那你干嘛骗我？还装得一本正经？让我帮你拿药，让我伺候你洗澡……” 她真得被他骗过去了。 “我有我的理由。”乔斯年淡淡道，“而且，如果不这么做，你心甘情愿伺候我？” “你这叫骗人啊。” “小东西，我那么宠你，你照顾我几天怎么了？嗯？”乔斯年眉头一皱，不满地捏了捏她软滑的脸。 “没什么。既然你没事，我今天就搬走。我租的房子还在，很久没打扫了，也该去清理一下。”叶佳期转过头。 “我准你走了？” “乔爷，可能你还不知道，你没有回来的这几天，小帆帆的妈妈回来了。”叶佳期淡淡道。 第726章 听说你找了她三年 “哦，我知道。”乔斯年眉眼淡薄，若无其事。 “她打电话给你了？你知道就好，不用我再跟你讲一遍了。” 叶佳期在他的怀里动了动身子。 但刚动了一下，乔斯年就用力按住她。 “你很想她吧？”叶佳期目光落在前方的白墙上，嗓音轻柔而寡淡，“听说你找了她三年，现在她回来了，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我见到她了，很漂亮。” 比她不知漂亮多少倍。 萧紫的身上散发的是成熟而知性的美，还带着摄人魂魄的妖娆和妩媚。 她一个女人见了，都惊为天人。 乔斯年对她心心念念这么久，她很能理解。 “漂亮？可在我心里，你最漂亮，怎么办。”乔斯年低头，呼出的热气挠着她的脖颈。 叶佳期不自在地转头：“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会生气的。那十二年，你没少说我丑，我确实不好看。” 不仅不好看，还没胸没屁股，没品位没文化。 他就是这么说她的。 每次一吵架，他就这么说她。 所以她跟他表白被他拒绝，也是情有可原。 乔斯年伸出手指，在她的脖子上挠了挠：“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好的。” “乔斯年，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叶佳期炸毛，瞪了他一眼，“你松手，我要去上班了。” 偏偏，乔斯年不让。 他按住她，连一点动弹的机会都不给她。 “萧紫不是小帆帆的妈妈。”乔斯年淡淡解释，“她是我下属。” “什么？你又在编故事骗我吧，不用跟我解释，我不信。” “不信的话，我现在打电话给她，让她来跟你解释，嗯？” “她和小帆帆做了亲子鉴定的，这也能是假的？哦，忘了告诉你，是你的律师和财产公证处联手做的亲子鉴定，能是假的？” 他说的话，叶佳期一个字都不信。 “你是说昨天在公园里的事？”乔斯年看着她，眸色清浅。 大手滑进她的衣服里，揉捏着她的肩膀。 叶佳期被他撩得脸颊绯红。 “你没去T市是不是？你一直在京城？”叶佳期看向他，不然，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嗯。”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她们说T市山体滑坡，说你活不下来，你知不知道……”叶佳期掩面，没法再说下去。 她真得很生气。 他在京城，却不来找她，打他电话也不接。 “有些事，不能提前告诉你。”乔斯年跟她解释。 听到她说这些，乔斯年心口骤然如有一只手抓紧，呼吸有几分急促。 她说她在担心他…… 乔斯年忍不住低头，在她的眉眼上亲吻。 一遍一遍，流连忘返，吻到他满意为止。 他一靠近，叶佳期就闻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沉木香。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抬手擦了擦眼角，又顺手推了他的脸一下：“别碰我。” 乔斯年低低笑了。 看她这娇弱、傲娇的样子，乔斯年恨不得将她揉在手心里疼。 第727章 怎么都吻不够 “她是我下属，身手很好，这次特地将她从国外喊回来，当然是配合我演一出戏。”乔斯年同她解释。 他一边揉着她的肩膀，一边亲吻她的脸颊。 多日不见，他似是十分贪恋她的容颜和气息。 怎么都吻不够。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叶佳期的脸上、耳垂边。 吻过她很多次，他清楚地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啊……”叶佳期叫出声。 声音太过羞耻，她的脸颊通红。 “你能不能放我下来再说？”她跟他商量。 乔斯年当然不依，捉住她的手，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叶佳期赶忙勾住他的脖子，眸色慌了一下。 乔斯年大步往卧室走去，用脚关上卧室门。 一进来，他就拉上窗帘，将她扔在宽大的床上。 床铺柔软，上面铺了一层细腻的天鹅绒毛毯。 叶佳期跌跌爬爬要坐起来，但乔斯年眼疾手快，一个反手，将她压在身下。 大衣太过厚重，他顺手脱掉。 叶佳期娇小的身子被他压着，无法动弹。 这一刻，乔斯年的心情忽然十分愉悦，眼底也泛着明亮的光泽。 他喜欢这种能掌控的感觉。 “你别碰我啊，我不要……” 叶佳期反抗很强烈。 乔斯年的双腿压着她的腿，双手则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 “不让我碰了？七七，你的身体明明比嘴巴更诚实。”乔斯年勾唇。 他低头，在她的耳垂边又吻了一口，随后落在她的红唇上，辗转流连，他用吻封住了她想说的所有话。 叶佳期皱眉。 她显然不是乔斯年的对手，被他压在床上亲吻，心口泛着错杂的感觉。 浑身如有电流袭过，酥酥麻麻。 身下的天鹅绒毛毯格外柔软，那柔软，引诱着人沉迷…… 乔斯年的大手扣住她纤细的手指。 十指相扣，他触碰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她的唇上是甜腻的蜜桃香，混杂着早上喝的牛奶味儿，这感觉……让乔斯年欲罢不能。 这一个绵长而细致的吻，十分钟后才停了下来。 叶佳期双颊通红，喘着气，身体发软，说不出一句话。 叶佳期的黑色头发披散在白色的毛毯上。 黑白相称，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乔斯年浑身如有热流滑过。 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眼睛里是一望无际的溺爱和温柔：“头发长了。” 叶佳期气得想哭又想笑，他还在对她的短头发耿耿于怀。 在新加坡剪了之后就没有再剪，虽然时间也挺久了，但头发长得慢。 至今都没有能长到以前的长度。 乔斯年对这事显然十分介意。 似乎长头发的叶佳期才是属于他的。 柔软的发丝绕在他的手指上，这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动作。 青丝绕指，百转回肠。 “我要迟到了。”叶佳期无奈。 “没人会管你。” “怎么没人管我啊，要打卡，还要出勤，迟到会扣奖金的。” “七七，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尊皇的老板是谁？嗯？”乔斯年玩味地看着她。 叶佳期睁着眼睛，一脸茫然。 第728章 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乔斯年就喜欢她这傻样，忍不住又亲了两口。 “七七，我回京城的时候买了尊皇，早已转入你的名下，见面礼，不谢。” 他呼出的热气染在她的耳边。 叶佳期浑身如有电流袭过，一张脸上，满是错愕。 尊皇是他买给她的见面礼？ 难怪…… 叶佳期回想细节…… 她的上司佩姐对她一直很客气，之前同事惹她不快，立马就被开除。 她的工作很轻松，调换岗位来去自如。 好的机会都会留给她，累成狗的活是绝对不会让她干。 以前还以为是换了个贴心的好上司，她一直对佩姐心存感激。 没想到…… 一时间，叶佳期竟然哑口无言，睁着眼睛看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空气骤然安静，四周陷入沉寂。 良久，叶佳期开了口—— “一直都想靠自己生活，没想到还是沾了你的光。可能以我的资质，确实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可我并不太想这样靠你生活。” 这样一来，和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金丝雀就是这样啊……被主人圈养着，不愁吃用，却怎么都飞不出那只笼子。 慢慢儿，就不会飞了。 就算有一天笼子打开，也不知道什么叫方向，什么叫飞翔。 叶佳期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了点感伤。 乔斯年原以为她会高兴一下，没想到……脾气这么倔。 “见面礼而已，你别多想。”他皱眉。 “可还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我一个实习生，怎么能轻而易举就留在尊皇这样的大公司，怎么就能得到很多难得的采访机会。甚至，加薪升职，连上司都对我小心翼翼、客客气气。你看，说到底还是沾了你的光。” 她其实，不想欠乔斯年的。 从十几岁懂事的时候开始，她就不怎么用乔斯年给的零花钱。 自己偷偷摸摸做做兼职，或者帮同学写作业赚点零花。 上了大学后更是如此，同时做着好几份兼职。 乔斯年会让人往她银行卡上打钱，但她从来不用。 她的花销不大，虽然在乔宅十二年，但并没有养成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习惯。 甚至，穿着打扮，也十分低调。 这样的她和乔斯年并肩走在一起，是十分不般配的。 他的一条领带，可能就能抵她两三年的花销。 而她买的礼物，他也从来不屑要。 “什么叫沾光？叶佳期，就这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乔斯年眼底氤氲起怒意。 他很是恼火。 叶佳期在他的身下别扭地动了动，点点头：“嗯。” 一个“嗯”字，彻底激发乔斯年的全部怒意。 他的眼底如有火烧，双目通红，瞳孔里是森冷而阴鸷的寒意，冰火交融，寸草不生！ 大手扣住她的手腕，用了力。 从前她就不屑要他的东西，现在还是不肯要。 一个女人如此拒绝他，让他感受到了冰凉和寒意，连眸子里都淬着冰凌般的冷。 叶佳期如此想跟他划清界限，分明就是……不爱。 否则，没有恋人会跟自己的另一半分得如此清清楚楚。 第729章 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 想到这两个字，乔斯年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 叶佳期害怕地转过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他好像很生气…… “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我妈妈从小就教我，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占了便宜，总归没有底气。”她淡淡跟她解释。 就好比那些年，他供她吃穿用度，他跟她发脾气的时候，她是不怎么敢回嘴的。 他发起火来也没个轻重，有时候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有时确实是她的错，比如跟男孩子打架了，比如逃课了……可她终归年纪小，禁不住骂。 更多的时候，不敢回嘴，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事后他会哄她，但心里总没有底气。 就连爱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敢把少女的心思写在纸条上，装在糖果盒里，没人时，偷偷看一眼。 只敢在本子上画他的模样，只敢在纸上写满他的名字。 十六岁后，他倒是不怎么会训她了，但也开始变得不讲理。 关系好的时候，她会觉得甜甜蜜蜜；关系不好的时候，她就觉得伤神。 有些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别人，别人，叶佳期，我在你眼里等同于‘别人’？”乔斯年发火了，脸色很难看，“十二年朝夕相处，你还把我当‘别人’，你这地方是没感觉是吗？” 说着，乔斯年用手戳了她的心口。 叶佳期拧起眉头，被他戳得心窝子疼。 “我说的没错。”叶佳期倔强地看着他，“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偿还我对你的恩情？” 叶佳期沉默。 良久后，她才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垂下眼皮子，不语。 “叶佳期，你真有把人气死的本事。”乔斯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脸色十分难看。 英俊的眉头蹙起，浑身散发森冷的寒意。 叶佳期被他看的不自在，动了动身子。 “叶佳期，我对你再好，你也没感觉了是吗？” 沉默。 “叶佳期，你他妈有本事把时光倒回去，十五年前别遇见我。”乔斯年吼了一声。 没有因，哪来的果。 “我没有说错话，你干嘛这么生气。”叶佳期垂下眼睑，睫毛动了动，“你不是要跟我说萧紫的事吗？你说吧，我听着呢。等你说完，我要去公司。” “今天别想走出这间房。”乔斯年冷声警告。 “那你到底说不说？”叶佳期也气了。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霸道得要命。 没说错话也生气，真不知道他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小心眼的。 乔斯年的气没有消，通红的眸子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睛里布满血丝。 “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 叶佳期气笑了，还在生气啊？ “我怎么就把你宠出了这副德行。”乔斯年冷眸淬着寒意，“没心没肺，除了惹我生气别的也不会，脾气比谁都大，性格比谁都坏。” 明明十五年前还是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 十五年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730章 把她狠狠扑倒 怪谁？似乎除了怪自己，也没有别的地方去说理。 这京城敢惹他生气还活得很好的，叶佳期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偏偏，他吃她这一套。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这男人特别会损人。 乔斯年松开手，睨了她一眼，缓缓从床上坐起。 他捡起地上的大衣，从口袋里拿出那只录音器，顺手丢给叶佳期。 录音器抛出一个半圆的弧度，“咚”一声—— 落在叶佳期的手边。 “这是什么？”叶佳期疑惑地看向他。 她拿过这黑色的，像橡皮擦一样的小东西，放在手心把玩。 “录音器。” “嗯？”叶佳期不解，录音器？ “听完你会明白，如果不明白，那大概就是……笨。”乔斯年淡漠道。 他将大衣挂在臂弯，转头睨了她一眼。 录音器里有两段录音，一段是昨天萧紫在公园里录的，一段是早上在地下通道里录的。 叶佳期低着头，发丝垂在肩膀上。 一身白色一字肩毛衣衬托得她皮肤白皙，模样温柔、水灵。 她蹙着眉头，在看这个录音器。 “我去楼上休息，有事叫我，别出门。”乔斯年叮嘱。 一夜未眠，乔斯年困意很浓，眉眼间都带着疲惫和倦意，眼底是一片淡淡的青色。 “知道了。”叶佳期乖巧地应了。 乔斯年站在门口，不舍地看了她一眼。 他还是喜欢她这乖巧的模样，收起锋利的小爪子时，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又乖又安静。 她这坐在毛绒毯上的模样，让他有一种想把她狠狠扑倒，吃干抹净的欲`望。 尤其是她那白皙、秀丽，露在外面的脚踝，格外诱人。 叶佳期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燃烧的眸子。 透着野狼般的饥饿…… 叶佳期赶忙拉好衣领，躲到床角。 看到她这动作，乔斯年嗤笑，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你怎么还不走……”叶佳期警惕地看着他。 乔斯年没有说话，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过身去，关上门。 他一走，叶佳期才吐了一口气。 如今他安然无恙地回来，她是肯定不能再跟他睡一个房间。 男人对女人都是有欲`望的，她懂。 叶佳期低头拨弄手上的录音器。 一打开，方雅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叶佳期吓了一跳！ “我回京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她呀。你难道还不知道，乔爷做了一次财产公证，公证里说，他的全部家业只留给乔乘帆和乔乘帆的亲生母亲。” 是方雅的声音，而且是昨天在公园里的对话。 事情刚发生不久，她当然还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录音器在乔斯年这儿，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方雅的所作所为？ 叶佳期继续往下听。 听着听着，她更加确信，这个录音器里的内容是萧紫录的！ 也就是说，萧紫真得是乔斯年的下属，是乔斯年安插过来的卧底？ 至于目的……则是撕开方雅的面具？ “我没做什么，就是在方向盘上动了点手脚，应该问题不大，能从山体滑坡中活下来吧，毕竟他命大啊。” 第731章 不是小帆帆的妈妈 昨天听方雅说这些的时候，情绪比较激动。 今天再次听到她的声音，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女人的声音还是一惯的温柔，但字字句句透着阴冷。 叶佳期的脊背冒了一层冷汗。 一字一句听下来，叶佳期后知后觉地在发抖。 背后、手心都是汗。 听了几段，她竟胆小地不敢听下去。 可是又特别好奇…… 这矛盾的感觉特别磨人，就像一只手在她的心口挠啊挠。 叶佳期按下关机键，无法，只好穿着拖鞋踩着地毯往楼上跑去。 她像一只小兔子，跑得飞快，拿着录音器的手还在抖。 乔斯年刚换上一身宽松的睡袍，准备洗个澡，就听到敲门声。 眉头微微一蹙。 佣人是不敢敲门的，除了叶佳期和乔乘帆，也没有别人了。 他打开门，微微抱臂倚在门口。 宽松的灰色睡袍下，乔斯年性感的锁骨和胸肌若隐若现，目光有些慵懒。 叶佳期扬了扬录音器：“我不敢一个人听。” 乔斯年笑了：“昨天跟她们在公园对峙的时候，也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那时候小帆帆在啊，我要是吓得跑了，多没面子。” “进来吧。”乔斯年无奈。 叶佳期点头，进了他的卧室。 这是一间新收拾出来的房间，很是宽敞，窗帘拉着，屋内开了壁灯。 墙上是装饰的油画，线条简单而精致。 “你准备洗澡？”叶佳期问。 “嗯，昨天一夜没睡。” “那你去洗澡吧，我坐沙发上就好。” 有人在，她就不怕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听这些，着实吓人。 “有事叫我。”乔斯年也没有跟她太多纠缠，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叶佳期再次打开录音器。 有人在，确实没那么害怕。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将录音器放在手边。 里面有杂音，但很清晰。 昨天在公园里的全部对话都被录了下来，还有在财产公证处的对话。 叶佳期皱了皱眉头。 原来乔斯年真得早就发现了方雅的别有用心，所以召来萧紫演一出戏？ 看来他没有骗她，萧紫是他下属，不是会所陪酒的，也不是小帆帆的妈妈。 中途，录音器里的声音停了很久。 就在叶佳期以为结束的时候，忽然，她听到了方城的声音！ 她对方城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清朗中带着阴鸷—— “孟沉？真巧，你和乔爷回来了？” “是没有想到我和乔爷会活着回来？” “能回来，是福气。” “方城，来这儿是准备把乔爷的东西都拿走？不过很可惜，你手里的钥匙，一点用没有。” 叶佳期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时候？ 手里的钥匙，一点用没有？难道他们昨天在公证处取的钥匙也是假的？ 叶佳期迷迷糊糊往下听，越听下去心口越是难以平静！ “方城，乔爷从伦敦回来后，坐在轮椅上，离开乔宅，已经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们一马。可你们不知悔改，依旧步步算计，在乔爷去T市的方向盘上动手脚，想置乔爷于死地。既然如此，也怨不得乔爷出手。” 第732章 爱得包容，爱得肆无忌惮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好说的。” “方城，你枉为医生。医者仁心，而你，蛇蝎心肠。” “我是医生，可我这辈子只想做雅雅一个人的医生。她的心病，我负责医治，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只要她幸福，我就是最成功的医生。不对吗？” 叶佳期捂住嘴巴。 原来……乔斯年什么都知道。 原来，方城和方雅对乔斯年起了杀心，又觊觎乔斯年和秦时恩的家产。 叶佳期手心出了一层汗。 方雅，远比她想象中可怕。 她继续往下听…… “自己撒过的谎，自己都记不住了。方雅根本没有心脏病，但她十几岁的时候却查出了心肌病，如果没说错，是你动的全部手脚吧？那时候方雅爱乔爷，却苦于找不到借口，你就帮她伪造了全部。” 什么？方雅根本没有心脏病？ 叶佳期再一次震惊。 原先她以为方雅有心脏病，不能怀孕，还曾经同情过她。 现在……叶佳期觉得，跟方雅比，她自愧不如。 这种弥天大谎，都能撒得出来。 而方城作为一个医生，居然在伪造证据，帮助方雅撒谎。 瞒过了乔斯年，瞒过了秦时恩。 所以，她的心脏配型和方雅一样，也是他们制造的一个谎言？ 原来如此。 她当初还真以为她的配型和方雅一样，乔斯年养她，只是为了有朝一日用到她。 原来都是方雅和方城的谋算。 “方城，你智商超群，可你选错了报复对象，也错付了爱情，并不值得同情。没有谁的爱情会像你这样，明知是错，还步步往前走。这不叫爱情，这叫害人。” “你凭什么质疑我的爱情？孟沉，你爱过人吗？既然没爱过，就不要大放厥词！” 叶佳期忽然听到方城动怒的声音。 这个男人喜欢方雅啊…… 爱得深沉，爱得隐忍，爱得包容，爱得肆无忌惮。 爱情，能冲昏人的头脑，让人丧失全部理智。 而方城，何止是丧失了理智，还丧失了人性和做人的底线。 叶佳期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方城的那张脸—— 年轻，带着几分稚气。 有着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叶佳期微微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低垂。 方城和方雅……都很年轻。 再往下听，叶佳期听到了乔斯年的声音。 他们……像是在一条安静的通道里，四周只有他们的声音，没有任何杂音。 甚至还有回声。 方城是激动的，孟沉是平静的，乔斯年是沉稳的。 “乔斯年，我不认为我错了，可能我的坚持在你们眼里很可笑，但事到如今，我依然不觉得我是错的。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这么做。雅雅要什么，我给什么，就算是我的命。” 叶佳期无奈笑了。 事到如今，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听到这些真相，叶佳期的心口回旋荡漾，如有一块石子投入其中，激起阵阵涟漪。 久久无法平静。 她的眼底也覆盖了一层浅浅的水汽，有失望，也有惋惜。 第733章 没想到……他自杀了 叶佳期听得很慢，几乎是听一会儿关一会儿。 她的脑子里被各种信息填塞，难以消化。 她的心口是说不出的滋味，眼中也满是迷茫…… 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她没有研究过，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方雅和方城，算是极端。 关掉录音器时，卧室里就会变得很安静，只听得到浴室里的水响。 窗帘关着，橘黄色的壁灯安安静静照在灰白色的墙面上。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 一颗心还在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光线从头顶倾泻，她的脸上覆盖着淡淡的颜色。 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两圈黑色的阴影，如蝶翼，如薄片。 叶佳期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诧异和错愕，她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无法回神。 乔斯年赤脚踩着地毯走出来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傻傻的，愣愣的。 乔斯年用毛巾擦着湿头发，锐利的眸子看向她。 他的脚上是潮湿的水珠，脚踝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性感而诱人。 宽松的睡袍下裹着他精壮的身躯，锁骨裸露在外，腹肌若隐若现。 有水滴落在他的喉结处，更给这男人添了无数妖冶。 他若无其事擦着头发，脸庞平静，散发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矜贵，沉着，稳重。 地毯很软，踩在上面毫无声音。 乔斯年走到她身边时，叶佳期还毫无反应。 一双大眼睛看着前面的墙，在发呆。 “听完了？”他沉沉开口。 “啊？”叶佳期回过神，点头，“听完了，不敢相信。” 她闻到乔斯年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气，下意识躲了躲。 “别想了，事情过去了。”乔斯年站到她身边。 叶佳期抬头，正好看到他半裸在空气中的胸膛。 脸一红。 “那现在方城人呢？他开枪自杀了？”叶佳期问。 录音最后是乔斯年喊“120”的声音，其后，戛然而止。 “嗯，自杀，在医院动手术。” 叶佳期恍惚。 她没有想到，方城这样的人也会自杀。 当初在新加坡，他是何等变态。 她也记得新年第一天，他站在酒店里跟乔乘帆小家伙说的那些话。 甚至，她还记得她打了他一巴掌。 历历在目。 没想到……他自杀了。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拍打着她的胸口，激荡回旋，久久无法平静。 她虽然不在现场，但录音器里那声枪响，十分清晰。 方城很有勇气，敢冲自己开那么一枪，他一定是没有想再活下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他比她想象中要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明明就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做的事，却是心狠手辣。 下得了狠手。 “救得活吗？”叶佳期看向乔斯年。 “不知道，等医院通知。”乔斯年擦着头发。 “那你外公也没死？” “嗯，有问题？” “没问题。”叶佳期摇头，她都听清楚了，“你很厉害。” “哦？”乔斯年尾音轻扬，嘴角边是上扬的弧度，“你说的是哪方面？还是说，方方面面？” 第734章 喝醉了跟他上了床 叶佳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睨了一眼淡定而无耻的某人。 她理了理毛衣，将录音器放在桌子上。 “还给你。” 谁知，乔斯年一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峻冷的眉眼间是寡淡的寒意，宛如覆盖一层清霜，没有太多温度。 “去哪？” “你不是要休息吗？我不打扰你，我回房间去。” 实则，因为经历了昨天的事，她昨晚上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宁安走后，她就在床上辗转反侧。 怎么都睡不着。 他也不接电话，她以为他真出事了。 小家伙倒是睡得很香，说了一夜的梦话，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喊“爸爸”。 现在得知真相，她的一颗心安了下来。 又看到乔斯年安然无恙，她才放心。 他瞒着她这些她能理解，毕竟她这人没法掩饰情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如果提前告诉了她，在她这儿出了什么差池，他的这盘棋就毁了。 好在，没有什么差池。 乔斯年没有松手，右手抬起，抚摸她的脸颊。 “有黑眼圈，昨晚上没睡好？” 他一靠近，她就不可避免地闻到了属于他的气息。 “还好，可能有点累。” “在我这休息，陪我一起。” “你又不是小帆帆，不陪。”叶佳期果断拒绝。 “嗯？”乔斯年一个用力，将她拽到怀里，不容她反抗，打横抱起她就往床铺走。 他的床也异常柔软，上面铺了一层细腻的灰色毛毯。 他将她放在床上，双臂环住，不让她跑。 “陪我睡。”语气也是异常霸道。 他呼出的热气挠在她的脖颈间，酥酥麻麻。 叶佳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圈进怀中。 乔斯年将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紧贴他的胸膛，不容她有一分一毫的拒绝。 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他的一颗心才完完全全放下。 她的身上是他喜欢的花香，清雅浅淡。 他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舍不得放手。 “七七，我临走前说的事，你考虑清楚没有。”他问。 “记不得了。”叶佳期反抗不了，干脆闭上眼睛。 “什么记不得了？”乔斯年很是生气，“叶佳期，那么重要的事，你就轻描淡写回我一句‘记不得了’？嗯？” “你到底睡不睡啊？你不睡的话，我睡了，好累。” 刚刚倒没有这么困，这会儿躺在床上，困意袭来。 乔斯年抬起她的左手，摩挲无名指上那精致的蓝色妖姬戒指。 守护。 叶佳期的小手就这样被搁在他的大掌里，软绵绵的。 叶佳期的掌心传来痒痒的感觉，脑子一下子空白。 他走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 彻夜难眠的时候，她有在想他临走时说的话。 之于他，她做过最大胆的事只有两件—— 一件是十八岁那年跟他表白；还有一件则是二十岁那年喝醉了跟他上了床。 表白是鼓足了很大勇气的，在表白前她其实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因为，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表白，只是为了不留遗憾。 第735章 年少轻狂，不惧时光冷暖 结果也不出所料，很失败。 被拒绝后，她对他已经没有太多想法，将爱情深深藏在心里头。 二十岁过生日那次，纯属喝大了，酒精刺激。 再加上等了他很久，他迟迟不归，心里头有点气。 这种复杂的情绪和多年的感情在酒精下一刺激，就演变成了悲剧——她爬了他的床。 如今，他安然无恙地回来。 他依旧是京城权势滔天、内敛低调的乔爷，身份高贵，地位显赫。 她依旧是碌碌无为、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命运，她这辈子也不太可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心口蔓延的是说不清的滋味，有些涩。 “七七，跟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为难？”乔斯年眉头拧起。 “如果我还是十八岁多好。”叶佳期伏在他的心口，淡淡道。 如果还是十八岁，还有那个勇气…… 年少轻狂，不惧时光冷暖。 乔斯年莫名的一股子燥意，显然，他很不满她的回答。 叶佳期被他压在心口，闭上双眼，不再开口。 慢慢儿，她的呼吸逐渐平稳。 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睡袍领口。 乔斯年关掉壁灯，卧室里陷入黑暗。 窗外的天空依旧阴沉，这是一个没有出太阳的天气。 风很大，吹得别墅外的枝枝叶叶“唰唰”响动。 …… 夜晚，VISTA酒吧。 酒吧外灯标志低调，装修雅致。 酒吧内，灯红酒绿，音乐嘈杂。 “萧姐，我刚刚跳的怎么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坐进沙发，笑得谄媚而讨好。 他殷勤地给萧紫倒上一杯红酒，又给她剥了桔子。 萧紫淡漠地抬了抬眼皮子：“挺好的。” 今晚上，她穿了一件吊带橘红色连衣裙，性感妖娆。 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皮肤在花哨的灯光映照下，格外白皙。 红宝石耳坠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左右摇晃。 她晃了晃高脚杯里的红酒，仰起头，喝了一口。 “萧姐，你今天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容貌俊朗的小鲜肉靠近她。 “没有啊。”萧紫冲他一笑，露出珍珠白的牙齿，“我看上去不高兴吗？” “有那么点，眼睛里写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萧紫笑，“我们才认识几天啊。” “认识几天就看不出来了？我很关注萧姐啊……”小鲜肉替她端茶递水，很是殷勤，“萧姐，我看了一圈，你是这儿最漂亮的。我在这个酒吧工作挺长时间了，没有见过比你更漂亮的。” “你可真会说话，有烟吗？”萧紫眯起眼睛。 “有，有。”小鲜肉递上一支烟给萧紫，并替她点上。 “萧姐，你不管什么样子都太漂亮了，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 “可惜，你以后见不到我了。” “怎么了？”小鲜肉讶然，“萧姐，你要走？” “是啊，今晚过后，就不来了。” “别啊，萧姐，我们才刚刚认识，你就要走了，我会舍不得的。”这小鲜肉是真迷上萧紫了。 萧紫笑，看了他一眼。 “有缘再见吧，小11。” 第736章 最善解人意的姐姐 这个男孩子在酒吧的代号是11，萧紫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就一直喊他小11。 因为他看上去真得好年轻。 年轻真好啊。 她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萧紫充满淡漠的眸子看向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脸上是一层忧郁的朦胧。 她一手端着一杯红酒，一手夹着一支烟。 灯光迷离和交错间，她有几分恍惚。 “那萧姐，你去哪里？离京城远吗？不远的话，我也能从京城去看你。” “远啊，国外。” “不能多留几天吗？” “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的，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萧紫冲他笑了一下。 这个男孩子，倒挺黏人。 不过，年轻是真好。 小11看上去皮肤又白又嫩，黑色的短刘海，白色的衬衫。 特别像学校里的学生。 只可惜，年纪轻轻就出来在酒吧工作，并不是什么学生。 她笑了，她也不是什么学生。 没有上过正规的学校，跟着师父念过一些书。 “我会想你的。”小11难受。 他眼巴巴地看着萧紫，虽然萧紫是最近才来酒吧玩的客人，可是他感觉和她特别投缘。 萧紫也特别照顾他，他被顾客欺负的时候，她还帮他出头。 这几天，只要她来，他就陪她聊天。 “酒吧工作很累，你可以试着出去找份别的工作。”萧紫很关心地看着他。 “没学历，字认的也不多，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酒吧工资高，老板也不错。” “长久下去不行，你去学一门手艺也好。” “有空闲时间我会去学的。” 萧紫笑了，很听话的男孩子。 “萧姐，其实你可以找一个男朋友照顾你。”小11道。 这几天聊天，他得知，萧紫是单身一人。 “男朋友啊……”萧紫抽了一口烟，“你说什么样的男朋友适合我？” “萧姐，你这么漂亮，人又好，一定要找一个优秀的男朋友，才配得上你。”男孩子一本正经。 在他眼里，萧紫真得很好。 “我好吗？我一点都不好……”萧紫茫然，眼神迷离。 “谁说的？萧姐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善解人意的姐姐，这几天有你陪我聊天，我很开心。”男孩子很认真，大眼睛里神采奕奕，“萧姐，你一定要找个体贴你、关心你的男朋友。我相信萧姐肯定会找到的。” 男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 这种事情，肯定不用他操心。 他就是特别希望萧紫幸福。 萧紫的眼底满是迷茫，她仰起头，喝完了杯中的红酒，眼底有了些醉意。 来酒吧已经坐了半个小时。 她喜欢嘈杂，喜欢热闹，喜欢灯红酒绿。 红酒入喉，呛得她眼中有了水花。 “小11，给我倒上红酒吧。” “萧姐，今天要不别喝了，酒喝多了不好。”尤其是女孩子呢。 “别啊，倒上！” “哦。”小11没有再拒绝，又给萧紫倒了一杯红酒。 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下，宛如红宝石一般。 她的衣服和红酒的颜色差不都，都是明亮的红。 夺目而妖娆。 第737章 喜欢玩女人 灯光下的萧紫有着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美，她的美像是淬了毒。 抽完一支烟，她掐灭烟头，没有再点。 她看着酒吧里走来走去的人。 醉意上来了，她的头隐隐作痛，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 萧紫长得太漂亮，就像是一道夺目的光，让人不注意都难。 几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时不时往这里瞄。 看到萧紫一个人，更加起了色心。 “萧姐，别一直喝酒了，吃点水果吧，我给你剥砂糖橘。”小11拿过果盘的一只桔子。 “小11，你很善良啊。”萧紫挺喜欢这个小男孩。 涉世不深，经历得也少，刚刚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 让人心疼。 男孩笑了笑：“萧姐别这么夸我。” 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似乎，萧紫是第一个这么夸他的，而且对他很好的。 就在小11刚把桔子剥好时，那桌子几个男人走了过来。 年纪都在三四十岁上下，有两三个嘴里叼着烟，还有两三个手上拿着红酒。 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不怎么正经。 “美女，一个人喝酒吗？无聊吗？不如跟我们拼个桌，一起喝？我们点了不少酒，正愁喝不完，我们看美女你的酒量不错啊。”一个叼着烟的头头道。 他吐了一口烟，表情闲适，淡然自若。 贼贼的目光一直往萧紫身上走，尤其是在她的胸口处，停留了好几秒。 “就是啊，跟我们一起喝，总比一个人喝闷酒来得快活。” “聊聊天、谈谈人生岂不是更好。” “美女，怎么样？” 几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调戏萧紫。 萧紫还没说话，小11就站了起来。 “萧姐有我陪着呢，不会跟你们喝酒的。”他情绪有点激动。 他在酒吧工作，知道这几个人是当地混小社会的，打架、喝酒、赌博无所不能。 当然，也喜欢玩女人。 “哟，哪里来的挡路狗？还真没注意到。”那叼着烟的头头睨了一眼，“个子这么小，闪一边去。” 说罢，他一用力，就把小11摔到了沙发上。 小11人小瘦弱，毫无反击之力。 刚从沙发上爬起来，又被身后几个男人按住，并且冷冷警告他“老实点”！ 萧紫抬起头，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不喝。” “美女，不过就是喝喝酒而已，不用这么小气吧？你一个人在这儿，真得不寂寞？要不喝完酒，我们带你去兜风？这附近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叼着烟的头头站过来，粗糙的手往萧紫的手上摸过来。 萧紫一个躲闪，握住高脚杯，没有让他碰到。 她的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笑意：“我不想跟你们喝酒呀。” 小11替萧紫捏了一把汗。 这几个人在附近一片很厉害，谁也不敢得罪。 萧紫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不给人面子……他有点担心。 “哟，真不想跟我们喝？美女，别这样嘛。” 男人往萧紫的身边凑过来，把她往沙发里面逼。 他一靠近，萧紫就皱了皱眉头，很不爽。 第738章 一晚上一万，卖不卖 “我说了我不想跟你们喝酒，需要我重复几遍？”萧紫的脸拉了下来。 说一遍是礼貌和客气，让她重复再说，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美女，脾气很大啊。玩个游戏？你看，我手里有一杯酒，你手里也有一杯酒，我们来掷骰子，谁输了谁就喝一口，怎么样？” 萧紫冷笑，不屑。 幼稚的把戏。 “萧姐，你出去吧，这里我应付。”小11忽然喊了起来。 萧紫怜惜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换个桌吧，换个安静点的。” “好。” 小11看不得别人欺负萧紫，听到萧紫的吩咐，立马准备从沙发上站起来。 但，他的腿还没站直，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立马就按住他，准备动手。 “小子，谁给你的脾气？老子还没开口，你敢说话？”其中一个男人掐了他的下巴。 “萧姐，你走吧，我没事。”小11哑着嗓子。 他的喉咙被男人掐住，脸色惨白，呼吸很是急促。 他喘着气，艰难地说出几个字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紫握着高脚杯的手用了力，指尖发白。 忽然，她脸色一变，对准男人的手，将高脚杯掷了过去。 “啊……” 杯子碎在男人的手腕上，一块玻璃扎进动脉。 “妈的，流血了，救命……”男人脸色变了，立马松手。 他慌慌张张捂住伤口，大惊失色。 “送老二去医院！”几个男人慌了。 手忙脚乱送那个受伤的男人离开。 “咳咳……” 小11趴在沙发上不停咳嗽，脖子被勒得慌。 叼着烟的头头不耐烦了，用手拽了萧紫一把，想拖着萧紫走。 在这一片，还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喝杯酒都不肯。 “真他妈当自己美女啊，说的好听点叫美女，说的难听点，谁给钱谁就能上。一晚上一万，卖不卖？”头头掐住萧紫的手腕。 萧紫的脸上还是淡漠的表情。 男人话音刚落，她一个反手，从男人的手里挣脱出来。 一挣脱，她一个用力，高跟鞋往男人腹部踹了过去！ 下一秒，她勾住男人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砰”一声，将男人用力摔在地面！ 萧紫发丝未乱，神色淡然自若。 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毫不客气地抬手。 哗哗…… 红酒全部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操！”地上的男人痛地叫不出声来，又被淋了一身的红酒！ “滚。”萧紫淡淡一声。 其余几个男人看到这情形，瞬间明白了，这女的练过。 难怪敢跟他们对着干…… 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个男人连忙扶起地上呻`吟的头头，架着就走。 一个女人而已，还能翻天不成。 “走走，我们多叫点人来！”他们嚷嚷着往外走，踉踉跄跄。 四周多了围观的人，萧紫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拿起沙发上的包。 “小11，换一桌，这里乱七八糟的。”萧紫淡漠道。 小11愣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看得眼睛都忘记眨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姐，你好厉害！” 第739章 心尖跳了一下 他殷勤地替萧紫拿包，一颗心狂跳。 地上还残留着烟头和碎玻璃，他引着萧紫小心翼翼避开。 “萧姐，慢点，注意脚下。” 他还以为萧紫会被欺负，会吃亏，没想到真是……真人不露相。 他又多了一个崇拜萧紫的理由！ 他越发坚定地认为，自己眼光真好！特别好！ 有个词叫……慧眼识珠，对，就是这个。 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开心地飞起，脚步都轻快许多！ “萧姐，你真得好厉害。”小11也找不出别的词来夸她。 一个劲儿夸她“厉害”…… 萧紫笑了，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是倾国倾城的模样。 只是，深邃的眼底藏着许多无奈。 那无奈，如青烟一样淡薄，却深深藏匿在她的眼中，淡淡的。像是随时能化开，却怎么都化不开。 她的脸上，莫名匿着孤寂。 厉害什么呢……她明明更愿意从小坐在教室里，念书。 她也想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读书、考试、玩，顺风顺水。 可惜，没有如果。 谁也不愿意过她这种生活，连她自己都厌弃。 萧紫看着脚下的路，默默走开。 小11的脸上还是笑得乐呵呵，他的萧姐真厉害，他跟着萧姐不会吃亏。 只不过，没高兴太久，他又难过了…… 这是萧姐最后一次来这个酒吧。 那以后，他还能见到她吗？她会不会把他给忘了…… 这么一想，他又莫名伤感起来。 唉。 就在小11穿过人群，带着萧紫往一处安静点的地方走时，忽然—— 一个黑色的人影在他们面前停下，顿住脚步。 拎着包包的小11立马警惕地停下来，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穿着长大衣，个子很高，气场很足，但不苟言笑，脸色很是森冷。 一双锐利的眸子锁在萧紫的脸上，目不转睛。 萧紫见面前拦了人，也抬起头。 她怔住。 心尖跳了一下。 孟沉。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紧缩的瞳孔里是她的身影。 因为刚刚出了事，小11很警惕地护在萧紫的身边！ 两只溜圆的眼睛防备地看着这个年轻男人。 萧紫别开耳边垂下的发丝，笑了笑。 “你是什么人？你不准欺负萧姐……当然，你、你也打不过萧姐！” 小11仍旧心有余悸，睁大眼睛看着孟沉。 这男人的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和刚刚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有身份的？ 小11忐忑不安地看了看萧紫。 他比较依赖萧紫，在等她拿主意。 “小11，你先下去，看好我的包。”萧紫冲他笑了下，示意他不要留在这。 “萧姐，他……” “没事，你下去。” “萧姐，有事给我打电话。”小11还是不放心。 他又看了看孟沉，但孟沉并未怎么看他，只是把目光往他这儿扫了一眼。 小11拎着萧紫的包离开。 四周是嘈杂的音乐声，纷繁错乱。 萧紫穿了高跟鞋，个子还是比他矮了一头。 “孟师兄，找我？是乔爷有什么吩咐？”萧紫看向他。 第740章 我过得可比你好多了 “你跟我出来。”孟沉扫了她一眼。 他个子比她高，居高临下，也比她多出几分气势。 萧紫气场本来很足，但跟孟沉一比，还是弱了些许。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萧紫应了。 孟沉走在前面，萧紫跟在后面。 到了门口时，孟沉还准备往前走，但萧紫不动了，抱臂倚靠在门口，挑眉看着她。 外面不比里面，北风吹来，很冷。 “孟师兄，有话就说吧，说完我还得进去喝酒。”萧紫脸色淡漠。 昏暗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朦朦胧胧，眼中深不见底。 孟沉停下脚步，看向她。 “谁教你喝酒抽烟的？嗯？”孟沉眸子凛起，眼底是碎裂的寒意。 “自己学的啊，怎么，很难学吗？在格斗场都能活下来的我，学个抽烟喝酒，有什么难的？”萧紫不屑。 “戒掉。” “开什么玩笑呢，师兄？”萧紫没什么表情。 孟沉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五年不见，变化真大。 浓妆艳抹，抽烟喝酒，泡吧撩汉。 还真是……样样都来。 五年前的萧紫和现在是判若两人。 那时候的她，不施粉黛，又水灵又简单，两只大眼睛里总是充满期待、希望和单纯。 要不是她的脸型和名字没有什么变化，他真是认不出来了。 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萧紫。 “萧紫，过得不好？”孟沉看向她。 “过得不好能来酒吧一掷千金？孟师兄，我过得可比你好多了。”萧紫没有什么表情，“而且我时间多，又自由。” “还在伦敦？” “是啊。” 孟沉动了动嘴唇，还想问点什么，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萧紫很随意。 “孟师兄，没事？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外面这么冷，会感冒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孟沉忽然一个箭步走上前。 他拽住萧紫的手腕，将她往停车场拖。 萧紫脸色一变，另一只手用力对准孟沉手肘，想要脱身。 然而孟沉早有防备，一个后仰，避开她的招数，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萧紫不甘心，一条腿膝盖往他的腹部顶去。 但，她的每一招都玩不过孟沉。 孟沉轻而易举就避过。 “对付别人的把戏，在我这儿不适用。”孟沉淡淡道，脸色不惊，气息不乱，“别忘了，你的这些招数是谁教你的。” 萧紫脸色变了。 一刹那，她的脸苍白如纸。 孟沉将她带到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驶。 萧紫一条腿抵住车门，眼神凌厉：“让我下去！” “我不会让你再去酒吧，来了京城，你得按我的规矩做事。”孟沉不由分说，关上车门！ “孟师兄，五年了，你倒没有什么变化。”萧紫的唇角是嘲讽的笑意。 孟沉坐进驾驶位，和她的距离很近。 近到，他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听到她微微错乱的喘息声。 “五年前我得听你的，五年后，我还得听你的，是吗？”萧紫转过头，逼视他。 孟沉幽沉的眸子里是闪烁的微光，带着寒意。 第741章 没少跟男人乱来 车子里开着灯，灯光闪烁迷离。 萧紫眯起眸子看着他的侧脸。 他没太多变化，依旧俊朗迷人，只是棱角的锋芒更为犀利。 “孟师兄，我不怎么喜欢看到你呢，你让我下车，我不去酒吧了。”萧紫托着头看向他。 “你以为我信？” 四目相对，空气中擦出无数火药味。 “那怎么办，这五年，我在伦敦没少去酒吧，没少跟男人乱来，你要不要追到伦敦去管我？” 孟沉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白，指节越发用力。 “孟师兄，萍水相逢一场，过几天我就回去了，何必叙旧？”萧紫字字珠玑，丝毫不让。 她知道她在孟沉面前唯一的优势是什么。 孟沉沉默寡言，而她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就能压过他。 也只有在这方面，她偶尔能赢几次。 孟沉没说话，看着她的目光里藏匿着无数寒意和锐利。 “孟师兄，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萧紫忽然不耐烦起来，“我现在也跟你出来了，你又不说话又不开车，怎么了，五年不见，你很想我？” 她话音刚落，孟沉的眼底就滑过不易察觉的光芒。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一点点发白。 “烦人。”萧紫冷漠地皱眉，用手敲着车玻璃，“你开门！” 她把车门敲得咚咚响，没有留什么情面。 “小紫，你现在一个人过？”孟沉清朗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为什么要一个人过呀？那晚上谁给我暖被窝呀？”萧紫笑，“天气这么冷，尤其是京城这儿，我当然有床伴。” 孟沉皱眉。 他自知在嘴皮子上，一向都不是萧紫的对手。 她从前就是伶牙俐齿，现在更甚，可以说是争锋相对。 “你是女孩子，保护好自己。”孟沉淡淡叮嘱。 “放心，都做安全措施的。” 孟沉的脸色沉了下来，拉得很难看。 “孟师兄，你把我拉到车上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吧？不好意思啊，我对你没什么兴趣。我挑床伴，也是看脸的，我喜欢年轻的，嫩得可以掐出水那种。哦，对，就你刚刚看到的那个男孩子，他叫小11，我在京城这几天，都和他在一起。” “前几天在酒吧认识的，一眼就看上。今年才20岁，没有上大学，脾气挺好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萧紫也不管孟沉是什么态度，只淡漠地说着话。 无聊了，她就用手指卷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 “不过，孟师兄，我不是你对手。你要真想对我怎么样，我也没法反抗。就像五年前，你非要把我送给别的男人，我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因为我不是你对手。” 孟沉心口骤然跳停。 一股子说不清的滋味蔓延在心尖，如银针一样，戳着他的心口。 “小紫，留在京城吧。”孟沉缓缓开口。 “我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干什么？而且这里冬天真冷，我一点都不喜欢，差点感冒。我在伦敦有朋友，在这儿，我有什么？” 第742章 正常的生理需求 忽然，孟沉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咚咚”声—— 萧紫和孟沉同时转头，是小11！ 这个年轻的男孩子焦急地站在窗口，不停地敲着车玻璃，脸上是焦急的神色。 他在说着话，但因为车窗隔音效果太好，萧紫听不见。 “你把车门打开啊。”萧紫冲孟沉吼了，“你是打算跟我在车里聊一晚上？我说了，我没兴趣跟你聊，小11在等我，他会着急的。” 那个男孩子，很单纯。 孟沉冷冽地扫了萧紫一眼，又看了看窗外。 下一秒，他冷着脸踩下油门！ 黑色的奔驰在雾气中疾驰而去！ “哎！”萧紫担心地转过头，爬过座椅，往后面看去！ 只见那个男孩子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他扶住路边的树，这才站稳脚跟。 他还着急地冲她挥手，嘴里喊着话，可是萧紫一个字都听不见。 车子越开越快，穿过黑夜和雾气，路边的树木飞快地往后退。 渐渐的，萧紫看不到小11了。 这个傻瓜，早点回去啊，穿得那么单薄，着凉怎么办。 萧紫默默看着窗外，她冲小11挥手示意。 可她知道，小11看不到了。 “哎，傻瓜。”萧紫忍不住感叹。 她一叹气，孟沉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踩下油门，车速飞快。 萧紫没坐稳，头撞了座椅，嘶—— 真疼。 “外面雾下这么大，你开这么快？不要命的话，别拉上我，我还不想跟你死在一辆车里。”萧紫淡漠地挑眉。 “萧紫，你在生活方面注意一点，别是个男人就跟他在一起！”孟沉压住情绪。 他的脸上，笼起一层阴云。 幽暗的眸子里是不满的光芒。 刚刚敲窗户的男人，看上去就不是正经人，萧紫成天就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孟沉，我又惹你了？”萧紫直呼他的名字，“小11不过是被你看到了，你没看到的还多了去。真想管我？来啊，跟我回伦敦好了。” “……” “五年不见了，何必闹到这个地步？都是乔爷的人，闹开了，乔爷面子过不去。孟沉，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威逼利诱，萧紫全用了。 她是没有想到，孟沉还会来找她，甚至找到酒吧。 五年没有一点联系，漫长的时间和酒精让她差点忘记他。 还联系什么呢。 都是薄情的人。 他没心，她的心也丢了。 窗外雾气弥漫，一片白色。 “萧紫，把外面乱七八糟的男人都断了，好好过日子。” “呵。”萧紫冷笑一声，“孟师兄，女人就不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了？以前我也不知道跟男人上床很有意思，还多亏了孟师兄，把我送到周先生的床上，一夜销魂，我才知道，以前都白活了。” 萧紫的唇角扬起笑意。 那笑容，犹如淬了毒的罂粟花。 潋滟、妖娆，却带着致命的伤。 孟沉紧握方向盘，用力控制住方向，这才没有让车子打偏。 他的脸色，阴沉似霾。 紧缩的瞳孔里是冰凉的寒意和说不清的萧瑟。 第743章 还能这么禁欲自持 “你对我还是有情绪。”孟沉道。 萧紫绕着发丝，指甲上紫色的指甲油格外冷魅。 五年后再见，本来叫一声“师兄”就江湖两相忘，她没想到孟沉会来找她。 有些事，压在心里久了，慢慢演变成一些情绪，渗透进四肢百骸。 “没情绪啊。”萧紫笑，“我这不是感谢孟师兄，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销魂的方式，就跟抽烟一样，很是上瘾呢。说起来，真是很感谢孟师兄。” 一番话，说得孟沉心口骤然抓紧。 不可遏制地颤动。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出口的话也是格外轻松。 “孟师兄，你真得不愧是我的人生导师，教我散打，教我防身术。甚至处处为我着想，连上床这种事，都替我安排好了。”萧紫道，“我很感激你，真的。” “萧紫，能不能别提那件事。”孟沉嗓音有些控制不住。 “嗯？这也不许提？那我们说点什么好呢，总不至于，就这么沉默一路吧？我可不习惯。” “答应我，好好过日子。” “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还要怎么好？” “把烟酒戒掉，以后不要找男人。” “孟师兄，谁给你的勇气跟我这么说呢？我不相信，你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 “我只是应酬。”孟沉皱眉，“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那我也是应酬行不行？”萧紫真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的脸皮可以厚到这种地步。 应酬？ 还真是个冠冕堂皇的词。 不过，她懒得说什么。 萧紫背靠座椅，摩挲着安全带，微微闭上眼。 “我不跟女人乱来。”孟沉淡淡加了一句。 “哦？你是你，我是我，我就喜欢跟男人乱来。孟师兄洁身自好，很是让人佩服呀，一把年纪了还能这么禁欲自持，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别是有什么毛病就好。”萧紫冷笑。 “萧紫，你跟别人说话，也是这么带刺的？” 萧紫没应，唇角依旧是讥讽的弧度。 伤了他的自尊心了？ 车子穿梭的雾气中，车玻璃上很快就蒙上一层浅浅的白雾。 “你要带我去哪里？”萧紫问。 孟沉不语。 “毛病。”萧紫骂了一声。 大半夜的，他要带她去哪？ 她撑着脑袋，倚靠在窗户边，沉沉闭上眼。 孟沉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了。 车内，一下子陷入沉寂。 外面下着雾，路灯的光晕上都覆盖了一层迷离。 车速不减，孟沉的双手紧握方向盘，脸上是看不透的冷峻，连眼角都带着萧肃。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困，十分钟后，萧紫竟睡着了。 她撑着头，打着盹儿。 她闭上眼睛的样子很安静，不吭声，只默默睡觉。 长长的睫毛低垂，一半头发落了下来，遮住她的半张脸。 这模样，更添了几分妖媚。 孟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紫已经长开，成熟中透着性感的女人味。 她变了，变化很大。 他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第744章 反正我们也没上过床 孟沉将车停下来的时候，萧紫还没有醒。 孟沉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 没有点，只是默默把玩着打火机。 外面是沉沉夜空，黑色夹杂着白色的雾气，重重压了下来。 车内，十分安静。 孟沉一动不动地坐着，而萧紫则在一旁睡得很安稳。 半个小时后，她打了一个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不走了？”萧紫哑着嗓子开口。 迷离的双眼看了看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 “你还真没有戒备心，在我车上可以睡这么沉。” “戒备什么？戒备你给我下迷药？没关系啊，反正我们也没上过床，试一试又无所谓。”萧紫漫不经心。 “萧紫！”孟沉动了怒意，“现在张开闭口就是‘男人’‘上床’，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嗯？” “没有啊，怎么了，要对我进行批判？还是要把我浸猪笼？”萧紫很是无所谓。 孟沉一口气沉在心里头，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大半夜不让人睡觉了？我想回酒店了……”萧紫淡漠地撑着头，很是疲惫。 吵架是个体力活，筋疲力尽。 “摘星塔。”孟沉淡淡道。 很多年前，大概是他八九岁的时候，他被送到师父那里学武艺。 那时候，萧紫是被师父收养的孤儿。 她年纪小，只有三四岁，对什么都好奇。 听说他是从京城来的，就缠着他讲京城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 故事讲多了，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他就开始自己编故事骗她。 有一次他跟她说，京城有一座塔，又高又壮观，叫摘星塔，站在上面，能碰到星星。 那叫“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小女孩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三番五次缠着他要去摘星星。 能碰到星星哎，多么美好和神奇！ 从那以后，萧紫只要见他一次，就要去摘星塔摘星星！ 她很好奇，星星是什么样子？五角星的吗？黄色的吗？ 而且，她坚信，孟师兄是摘过星星的！孟师兄家里有很多星星！ 不过，这故事是他编的，哪有什么摘星塔，也不可能摘到星星。 后来，萧紫只要一提摘星塔，他就把话题岔开。 可是小女孩特别执着，非要去摘星塔，天天缠着他。 一直到萧紫年纪大点，大概知道了星星是摘不到的，才不再追着他问。 然而，她总相信，京城有一座塔，叫摘星塔。 孟沉收回记忆，用手里的打火机敲打着方向盘。 后来，他的手里有了权势和金钱，他就在这京城造了一座高塔，取名“摘星塔”。 萧紫心口一动。 她抬头看向窗外—— 视线所及处，有一座高塔，层层叠叠，巍峨壮观。 她幽沉的眸子里有波光在闪动，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塔上有灯，照亮了整个楼层和台阶。 塔上是迷蒙的白雾，看不清全部，但能感受到摘星塔的巍峨和肃穆。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第745章 非要跟我逆着来？ 萧紫的脑子空了一下，耳边只剩下这一句诗在徘徊。 不过几秒，她淡淡收回目光。 “塔有什么好看的，大半夜的，你把我拉到这儿来就为了看这么一座塔？孟师兄，你可真无聊。”萧紫撑着头，眼睛无神，“我对这些毫无兴趣。” “你不是一直念着。”孟沉道。 “有吗？我怎么记不得了。” “小紫，下车？我带你上去走走。” 说着，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安全带。 萧紫甩开他的手，脸色冷漠：“我说了，塔有什么好看的？我没兴趣，你能不能不要烦我？大半夜的，你不困我还想睡觉。” 孟沉的脸色沉了一下。 他没依，右手压住她的双手，弯腰探过身来，替她解了安全带。 “你要是困就睡，我抱你。” 说罢，孟沉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 车门一开，一阵冷风吹进来。 萧紫下意识往车里一躲，冷得眯起眼睛。 可是孟沉不让她躲，脱下身上的大衣外套，裹在她的身上。 长臂一捞，将她从座椅上抱了起来，缓步往塔里走去。 萧紫哪里肯依，她用脚踹孟沉：“你放我下来啊，这么冷，你疯了吗？孟沉，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非要跟我逆着来？” “咚”一声，她的高跟鞋从脚上掉了下去。 红色的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她白皙的脚踝裸露在空气中。 “分明是你跟我逆着来。”孟沉淡淡道。 他的手更用了力，将她往怀里搂紧。 萧紫哪里肯就范，她腾出手，一拳往孟沉脸上打去。 孟沉侧了一下脑袋：“别闹！” “谁跟你闹？”萧紫用力，拳打脚踢，出手开始毫无章法。 孟沉无奈，却不肯松手。 腹部挨了她几下，他也没躲，只皱皱眉头。 离摘星塔越来越近，他一个箭步跨上台阶，从门口进入塔内。 塔内有暖气，有灯光，和外面截然不同。 冷暖交替，萧紫打了一个喷嚏。 孟沉抱着她走到椅子上，这才将她放下。 “坐好，我给你去拿鞋。”他叮嘱一声。 转身，他又走出塔外，去找她的高跟鞋。 他一走，世界瞬间安静下来，缠绕在萧紫鼻端的气息也瞬间消失。 她抬起头，看着宽敞而肃穆的高塔。 很安静的地方，也很简单。 塔内有壁画，有桌椅，也有挂满红布条的许愿树。 孟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萧紫仰着头呆呆地看那些红布条。 她安静起来的模样和五年前没有什么差别，水灵、漂亮，只是眼底少了许多神采。 他的手里拎着她的高跟鞋，久久没有往前走。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倒是萧紫先感受到他进来了，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 她把脚伸了出来，慵懒地倚靠在椅子边，抬了抬下巴：“给我穿呢！” 橘红色的裙子下，她的脚踝白皙纤细，十分诱人。 “你倒会使唤人。”孟沉走过来。 “大半夜的把人拉到这地方，还不准我使唤一下？”萧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第746章 在床上三分钟都没有 孟沉没有反驳她，走到椅子边，半蹲下身子。 他的右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一用力。 高跟鞋稳妥地落在了她的脚上。 “孟师兄很是熟练嘛，平时没少应酬？”萧紫笑。 孟沉知她是挑衅，也没有什么脾气，只淡淡道：“第一次。” “哦，这种事多练练就顺手了，可以讨女人欢心。”萧紫淡漠道。 “我讨到你欢心了？” “我？那就难了，别说穿鞋子，给我穿衣服的男人都很多，我对他们还是没兴趣。我比较看重三点，颜值高、技术好、家财万贯。”萧紫伸出三个手指头，笑了。 “满足这三个条件的，还真是少之又少。有些长得是很帅，又高又好看，可惜，绣花枕头，在床上三分钟都没有。还有一些，太穷，我看不上。” 萧紫说得起劲，孟沉的脸色却拉了下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孟沉依旧保持着半蹲在姿势，抬头看着她。 “太老，看不上。” “……” 萧紫扶着椅子跳了下来，脚步轻盈。 她耳上的红宝石坠子格外诱人，轻轻一晃，万种风情。 塔内很安静，她的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孟师兄，你是不打算放我回去睡觉了是吗？”她裹紧他的外套，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塔，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你就别强人所难了。要不，带我去逛街也行啊，我想去买香奈儿家刚出的白裙子。” “我带你去塔顶。” “别去了吧，我恐高。” “我怎么不知道？”孟沉淡淡道。 真会撒谎。 “你不知道的多了呢，你想知道什么呀？我说给你听啊，知无不言。”萧紫叹了一口气，“和你呆一起真够无聊的，没意思。” “无聊？” “嗯，不是吗？”萧紫裹着他的大衣，在地上走来走去。 她身躯娇小，他的大衣又长，衣服差不多能到脚踝处。 虽然有暖气，她穿的少，还是觉得冷。 倒是孟沉将大衣给了她之后，自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很是无奈。 不知为何，孟沉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 半晌后，他用力拽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洗手间拖。 “你发什么疯？干嘛啊？”萧紫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一到洗手间，孟沉打开水龙头，开了热水，将她按在水池里。 挣扎之下，萧紫身上的大衣掉落在地，满脸水珠。 “你疯了吗？放开我……” 萧紫拼命挣扎，可是孟沉在身后按着她，不给她任何一个反击的机会。 轮身手，她从小就不是他的对手。 对付别人还行，对付他，等于以卵击石。 孟沉将她往水池里按，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浓妆。 “以后别化这么难看的妆，真丑。”孟沉冷声道。 “直男是不是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萧紫冷笑，原来是她的妆惹着他了，“孟沉，你他妈是不是管的有点宽了？五年不见，我看你跟神经病也差不多了。” 萧紫火了，眼睛通红。 孟沉抿紧双唇，不语。 第747章 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他用力替她洗去脸上的妆。 洗了一遍还不够，又洗了两次。 直到彻底替她洗干净，他才放手。 不过……萧紫被他弄得很狼狈，满脸的水珠，头发也湿了一半。 她憎恨地抬起通红的眸子，看向他，水珠顺着她的脸往下流。 对准孟沉的脸，她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孟沉没躲。 “啪”一声，他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以他的身手，完全躲的过去，可他并没有躲。 萧紫下手可不轻，孟沉的脸上起了通红的手印。 “你是不是有毛病？喜欢折磨女人？孟沉，你要点脸，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叫你一声‘师兄’是念旧情，你别把我逼急了。我说了，这是京城，闹开了乔爷的面子过不去。” 同是乔斯年的手下，她想，他应该懂这个道理。 然而孟沉不为所动，他抓住她的手腕，褪去了平日里的绅士模样，眼眸发红。 他拿纸巾替她擦干脸上的水珠。 擦了很久，还是觉得她的脸上带着浓妆，十分不满。 他一双冷冽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上。 萧紫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孟沉，你没交过女朋友？嗯？”萧紫冷漠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妆是要卸的？用卸妆水卸的？” 她被他这么一折腾，妆糊了一脸。 假睫毛、眼影、腮红全特么混在了一起。 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孟沉：“……” “烦死了，真倒霉，怎么就碰见你了。”萧紫甩开他的手，冷笑。 他的大衣掉在了地上，她擦了一把脸，抱着胳膊准备往外走。 真的，她一点都不想碰见这个男人。 碰见别人都好说，要么打一顿，要么骂一顿。 偏巧碰见孟沉。 打不过他就算，偏偏骂他他还无动于衷。 一个男人被她骂成这个样子，应该是恼羞成怒或者早就扭断她胳膊了？ 而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挨了她一巴掌。 “小紫，你不是一直说想看摘星塔。”孟沉在她的身后缓缓开口。 萧紫顿住脚步，没有转头。 昏暗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颊略显苍白。 半晌，她才开了口：“你是说小时候吗？哦，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你不提我都忘了。不过这塔还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带我去逛街，你给我买条裙子，我可能会更喜欢。” 说罢，萧紫踩着高跟鞋往外走。 她的脸色十分狼狈。 被孟沉按在水池子里胡乱洗了一通，她的头发都湿了一半。 她穿的是吊带裙，双臂裸露在外，很冷。 萧紫抱着臂，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刚出塔外，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喷嚏。 妈的。 被这男人弄得浑身是水。 但，就在她准备往台阶下走时，忽然，手臂被一道力量一拽—— 她踉踉跄跄一崴，往身后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栽去！ 孟沉将她拉回塔内，用力按在古铜色的墙壁上。 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俯下身，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第748章 猛地踢了过去 他们不是没有接过吻，但这是五年后的第一个吻。 孟沉没有放开萧紫的意思，一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捧着她的脸庞。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带着霸道和狠劲儿。 她的唇上是清甜的酒香，带着香烟的味道。 起初孟沉只是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再然后，深入其中，汲取她的芬芳。 孟沉吻得有些发狠。 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都讨回来。 萧紫气息不稳，喘得厉害。 头发全都乱了，吊带裙也被弄得皱皱巴巴。 她的手紧握成拳，敲打孟沉的肩膀。 但他们力气悬殊，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一分钟不到，就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这个吻，他用尽全力。 萧紫的口中全是属于他的气息，挡不住，消不去。 孟沉体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他燥热地皱眉，大手在她的后背来回摩挲。 眼中带着燃烧的灼热。 萧紫感受到孟沉体温的变化，也看到他目光中的火热。 就在孟沉深陷其中、意识薄弱时—— 萧紫一个反击，抬起腿，对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猛地踢了过去。 孟沉皱眉，闷哼一声。 他这才松了手，放过她。 萧紫看他脸色变了，知道刚刚一下力道很重。 孟沉扶着墙壁，冷眼看向她，那眼神如刀如剑。 有汗珠从孟沉的额角流了下来。 萧紫理了理裙子，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我说了我对你没兴趣，你要是有小11一样的年纪，说不定我还不会拒绝。可惜，你没有。人呢，贵在自知之明，我说了对你没兴趣，就别狗皮膏药一样贴过来，毛病。” 孟沉脸色沉了下来，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 空气，压抑得厉害。 “萧紫，你现在很有本事。”孟沉咬着牙。 “我一直很有本事啊。”萧紫冷笑，“你把我扔进格斗场，我都能活下来，不是本事是什么？倒是孟师兄，我刚刚下手有点重，你最好赶紧去医院，不然要真断子绝孙，可别拉我当替死鬼。” 孟沉看着她：“我要真断子绝孙了，你也跑不掉。” “真是不讲道理。” 萧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擦了擦嘴唇上的痕迹，转身离开。 这一次，孟沉没有再追上来。 萧紫一身橘红色的吊带裙消失在北风中，裙角飞扬。 她抱紧双臂，实在是冷得厉害。 风吹起她的波浪卷长头发，她微微眯起眸子，退后两步。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折了回来。 一回来，她就在孟沉的裤子口袋里摸了几下。 “干什么？”孟沉哑着嗓音，脸色难看。 “找到了。”她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孟师兄总不至于让我走回去是吗？你的车我先开走，明天去市中心的希尔顿酒店楼下取。” 说完，萧紫拿着他的车钥匙就走了。 夜色下，她如同一朵花儿，盛开在灯光中。 渐渐的，孟沉也看看不到她的身影。 萧紫走到车旁，整个人都冻得麻木了。 还好车里暖气足，她慌忙找了一条毯子披上暖暖身子。 第749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孟沉的车真不错，比她在伦敦开的车要好。 她跟他说，她过得比他好，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她怎么可能会过得比他好…… 他在京城跟着乔爷，呼风唤雨，权势、地位、金钱应有尽有。 而她江湖漂泊，居无定所，怎么会比他好呢…… 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萧紫的眼底笼起一层白色的水雾，氤氲在眼眶里，如那窗外的水汽，浓烈而低沉。 怎么都化不开。 他过得比她好，她也没什么嫉妒和羡慕的。 她只是很讨厌这种过得比你好，还来侮辱你、在你面前得瑟蹦跶的人。 而孟沉就是这样的人。 他出现一次，就等于往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伤是他给的，盐也是他撒的。 五年不见，何必。 萧紫开着车，脸上表情渐渐冷却，眼中是一望无际的冷肃。 窗外雾气弥漫，浓浓的散不开。 车开得很慢。 摘星塔也在后视镜里，渐渐消失不见。 相逢何必曾相识。 …… 第二天，清晨。 浓雾未散，窗户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霜花。 这几天的阴沉天气硬是将京城的冬天又无限期延长了很久。 突兀而干枯的树梢头，迟迟没有冒出新芽。 春天的脚步，姗姗来迟。 这一天早晨，温度很低。 叶佳期醒来的时候，枕头边的人已经出去了。 她迷迷糊糊睁不开眼，手一摸，另一边被窝已经凉了。 他出去很久了？ 叶佳期按掉闹钟，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甩了甩凌乱的发丝，她无神地看着面前的白墙。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 昨天睡了一下午，吃了晚饭后又继续睡，仿佛把这么多天来的觉全部都补上了。 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 乔斯年搂着她，她也没怎么跟他计较，睡得像只小乌龟，一动不动。 有时候她霸占了大半张床，乔斯年也没有跟她计较，皱皱眉，继续睡。 叶佳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是早晨九点。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 她撑着晕乎乎的脑袋，从床上跳了下来。 换掉睡衣，洗漱后，她才慢吞吞下了楼。 “叶小姐，醒了？您想吃什么，我去叫厨房做。”佣人恭恭敬敬站在楼梯旁。 “一杯牛奶和一只三明治就好。”叶佳期不怎么挑食，“小少爷呢？” “小少爷去钢琴老师那里了。” “乔爷呢？” “乔爷一早就出门了。” “哦哦。” 都很忙，就她最闲。 叶佳期坐在餐桌旁，看着偌大的别墅，眼底有几分恍惚的意味。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是那只漂亮的钻戒，她轻轻摩挲，心底是不明所以的滋味。 “我的行李箱在哪里？等会儿帮我搬到一楼卧室。”叶佳期问道。 “叶小姐，您要收拾行李？” 叶佳期点点头：“嗯，你们乔爷安然无恙回来了，我该走了。” 之前答应来这儿照顾他，只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一个人寸步不离地照顾。 可现在，他好好地回来了。 她终于放心。 她从来都不希望他出事。 第750章 以后……不会来了 他肩膀上的责任远远大于她，他有事业，有亲人，有他需要去承担的一切。 叶佳期吃着三明治，眼神里没有太多波澜，就像是湖水，平静无漪。 他能平平安安回来，她已经很高兴了。 她也得知，秦时恩也没死，现在在京城。 同时，她也知道，乔斯年有着极深的城府和操控一切的野心。 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中厉害。 认识十五年，她对他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 叶佳期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那感觉差不多就是，以前还能抬着头仰望他，现在他已经站在她看都看不见的高度。 年纪轻轻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呼风唤雨的男人，远不是她能比肩的。 “叶小姐，行李箱放在卧室了，要不要给乔爷打个电话？”佣人不敢做主。 “不用的，我昨天跟他说好了，他同意我走。” “这样，那好。”佣人道，“我帮您收拾吧。” “那麻烦了。” “应该的。” 吃过早餐，行李已经收拾好大半。 叶佳期没有带什么东西来，只是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 “叶小姐，你要去哪里呀？” “不去哪，回我以前住的地方。” “啊……那你不会再来这儿了？”小佣人有点伤感。 这些天叶佳期住在这边，她们都很喜欢她，觉得叶佳期平易近人，不端小姐架子，更没有仗着乔爷的宠爱恃宠而骄。 她对小少爷也很好，尽心尽力，就像对自己亲生儿子一样。 她们私底下都以为叶佳期会一直住在这儿，和乔爷在一起。 “以后……不会来了吧。”叶佳期淡淡道。 行李箱很快就收拾好了，这只行李箱从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陪伴她。 陪着她走了很远的路。 “我给乔爷打过电话了，你们不用打了，他这几天可能比较忙，你们好好照顾他。”叶佳期一一交代，“还有乔乘帆小家伙，他夜里睡觉会踢被子，你们多担待。” 以前她睡觉也爱踢被子，不过自从和乔乘帆小家伙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段时间后，她的这个坏毛病就改了。 有时候她夜里会醒来好几次，生怕小家伙着凉。 “乔爷和小帆帆都挺挑食的，你们每天让厨房多准备点菜。不过小帆帆年纪小，需要营养，也不能任由他挑食，该训的时候还是要训的。”叶佳期叮嘱。 小佣人很舍不得叶佳期。 “叶小姐，你不能留在这儿吗？我看小少爷特别黏你，他很听你的话。” 叶佳期摇摇头：“不了，我和乔爷说好了的，他也同意我走。” “可是乔爷前段时间还交代我们，说您是乔太太，让我们好好照顾您。” “那时候他身体不好呢，现在他健健康康回来了，他也同意我走了。” 佣人不相信，怔怔站在原地。 她的脸上满是舍不得。 “叶小姐，您是住在这儿不方便吗？” “差不多。”叶佳期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李箱收拾好，叶佳期拖着箱子往卧室外走。 第751章 叶佳期慌慌张张 “叶小姐，我帮您拿。”佣人哪里敢让叶佳期亲自动手。 她连忙接过叶佳期手里的行李箱。 “我自己打车就好，不用麻烦司机。”叶佳期道。 “还是让司机送您吧，这里打车很难。” “没事儿，不用麻烦其他人的。”叶小姐笑道。 她哪里是什么小小姐，她从前也跟她们一样，只是乔斯年对她比较好，不让她干活，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 但她心里还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那些年，唐管家时不时就会提醒她，她只是大街上捡回来的，不是什么小姐。 这些，她都清楚得很。 她从来都不会恃宠而骄，也不会挥霍金钱，更不会仗势欺人。 除了不太会干活外，其他和普通人并没有两样。 一出客厅，一阵风吹过来，特别冷。 叶佳期裹紧围巾，将小脑袋埋在帽子里。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又格外漫长。 叶佳期转头看了一眼别墅。 来这儿的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挺喜欢这儿的。 这地方和乔宅不一样，这里少了些肃穆，多了些明朗的线条。 今天，太阳依旧没有出来。 天空中是阴沉沉的云，遮天蔽日。 空气中飘散着白雾，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额发已经被打湿。 叶佳期走下台阶，从佣人的手里接过行李箱，拖着箱子往外走。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红色的围巾和帽子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只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她今天穿的是厚厚的白色长大衣和高跟靴，很暖和，倒不觉得冷。 “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站在路口就好。”叶佳期冲她挥手。 “叶小姐，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的。” 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叶佳期太执着了。 风吹起叶佳期微微凌乱的发丝。 她拖着行李箱，沿着大门往外走。 但，还没有能走到喷泉边，别墅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开了进来。 叶佳期下意识一躲，眼神慌张。 握着行李箱的手抓紧，指节发白。 很明显，副驾驶上坐着的乔斯年看到了她。 叶佳期慌慌张张，目光躲闪不及。 这个点，他怎么回来了…… 倒是小佣人很高兴，连忙迎了上去。 劳斯莱斯没有开进车库，在门口停下。 乔斯年森冷、幽邃的目光紧直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往下一滑，就看到了她那只黄色的行李箱。 锐利的眸子凛起，周身都是冷漠的寒意。 这种节骨眼，叶佳期是肯定跑不掉，她也不相信自己两条腿能跑得过四个轮子。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手指摩挲着行李箱把手。 叶佳期没有动，乔斯年也没有下车。 小佣人跑了一半的路，觉得不对劲，也不敢动了。 气压，低得厉害。 气氛，更是冷漠异常。 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足足五分钟之久，乔斯年都没有看到她转头回去。 “砰”一声，他冷着脸，用力打开车门。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上，他大步往她走来。 叶佳期是怕乔斯年的，尤其是生气的乔斯年。 第752章 你不要跟我发脾气…… 她下意识退后两步，差点丢掉行李箱。 乔斯年走到她的面前，他高大的身躯压过来，无形中就形成了巨大的压迫感。 叶佳期不敢抬头，就像是一个小学生，沉默不语地站着。 在他面前，她一向没有什么底气。 偶尔跟他吵两句，要么很快败下阵来，要么乖乖妥协。 乔斯年的气场太过强大，她的指尖哆嗦了一下。 “不打算回去？”乔斯年紧盯着她看。 “我、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想回家了。”叶佳期声音很软，带着几分怯。 “回家？”乔斯年咀嚼这两个字，“那个出租房于你而言是家？” 寒风中，他低沉的嗓音里多了几分冷漠和怒意。 一旁的佣人像是明白了什么，悄悄跑开。 原来……叶小姐是自作主张离开的，根本没有跟乔爷商量啊。 叶小姐胆子也是真大。 叶佳期沉默，没吭声。 “跟我进来。”乔斯年吩咐一声，擦过她的身旁，往客厅走去。 他浑身都是冷意。 叶佳期知道，他生气了。 她也知道，他回来了，她是肯定不能再跑出别墅。 她拖着行李箱，重新走回客厅。 门一关上，乔斯年怒意迸发，大手一扫—— “乒乒乓乓”，桌子上的花瓶和茶杯全部掉到地上，打碎！ 地面，都是碎片。 叶佳期吓了一跳，畏畏缩缩躲在门边，不敢出去，也不敢再往前走。 乔斯年还没有跟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就算之前误会她打掉宝宝，他也没有跟她这样发火过。 他冷漠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见她还宝贝似的拖着她的行李箱，他的眼底都是燃烧的怒意。 一个箭步跨过来，乔斯年夺过她手中的箱子，一脚踢开。 “你干嘛……”叶佳期吓得眼睛红了一圈，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满脸的委屈，和咽不下去的不满。 他这莫名其妙又冲她发什么火。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干吗？叶佳期，你不问问你自己干吗？嗯？”乔斯年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眉头皱起，小脸皱成一团。 “我想回家了，我好久没回去了。” “那地方有什么值得你回去的？比乔宅还让你留恋是不是？”乔斯年吼了她。 “你不要跟我发脾气……”叶佳期哭了，被他吓得泪珠子啪嗒啪嗒掉，“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什么了，你这么生气。我这些天都在照顾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你是在骗我。我自认为自己做得挺好，可你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叶佳期，你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此时此刻，乔斯年风度全无。 叶佳期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她怕乔斯年发火。 可能，他对她已经快失去全部的耐心。 他们俩，靠得很近。 叶佳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怒意和腾升的温度，还有那错乱的呼吸声。 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呼吸也急促起来，背部靠着门，不敢动。 她的脸上挂着泪水，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打湿了围巾。 第753章 他也算是忍了她十五年 “哭什么？啊？”乔斯年火了，格外烦躁，“说你两句就哭，你多大个人了，还跟八九岁一样哭？你以为跟我哭一下，我就拿你没办法？叶佳期，别得寸进尺。” 一番话说完，叶佳期吓得咬住唇，连哭都不敢了。 泪水也吓得收了回去。 她在他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三年前，她还敢跟他顶嘴。 现在，她知道……他是她惹不起的。 她低着头，怔怔站着，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重的话，别得寸进尺……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乔斯年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他也算是忍了她十五年…… 可她何尝不是讨厌他的坏脾气，莫名其妙发火、莫名其妙吼她，处处都要管着她。 “不说话？”乔斯年更加烦躁。 叶佳期咬着唇，没有吭声。 他的眼底是一眼望不见底的幽沉，脸色压得很难看。 空气中，也是骤冷的温度和压抑的气氛。 “要是我今天没回来，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离开了？连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 “乔爷，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回答你，我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想法，你也不要突然起意要追我，我受不起。”叶佳期蓦然开口。 她不知道乔斯年有没有谈过恋爱，但他所谓的“追求”，她真得受不起。 而且，乔斯年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透。 “你再说一遍。” “让我走吧……”她依旧低着头。 “叶佳期，你休想。” 乔斯年拽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一脚踢远。 箱子滚动两下，“砰”一声，倒地，发出巨大声响！ 叶佳期的心肝颤动，吓得如一只楚楚可怜的猫，甚至不敢动一下。 “叶佳期，你以后要是再敢离家出走，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他冷声警告她。 锋锐而尖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如刀剑，如冷霜。 全是寒意。 他一回来，她就悄无声息地走。 她做了太多触及他底线的事。 叶佳期双腿一凉，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她想，乔斯年真得是做得出来的。 “要是知错了，跟我认个错，就回楼上休息。”乔斯年见她不说话，松口。 叶佳期动了动唇角，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 她的眼里少了光亮和神采，清澈的眸子也变得浑浊不堪。 她没有错。 半晌，叶佳期都没有开口。 在他强大的气场下，她就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猫，连为自己辩解两句的能力都没有。 可能……他也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是什么。 “认个错有这么难？还是说，你不觉得你错了？叶佳期。”乔斯年沉声开口。 叶佳期的眼里满是倔强，倔强地没有吭声，只是紧咬唇瓣。 乔斯年手背青筋暴起，他是真没有想到，叶佳期的脾气比三年前见长。 以前哪怕是虚情假意，也会跟他认错。 现在，还真是不怕死。 仗着他宠她？ “叶佳期，你就不能乖一点，给我省点心？”乔斯年发火。 第754章 叶小姐为什么要走？ 叶佳期不吭声，任由他劈头盖脸地教训。 在他面前，她和他本就是不对等的。 他训她，她只有承受，而不是跟他发脾气、撒娇。 这一次，任由乔斯年怎么教训，她都没有说话和反抗。 只是，她没认错。 叶佳期咬着牙，忍住没让眼泪再往下掉。 靠着脖子部位的围巾被打湿了，湿漉漉的，很是难受。 乔斯年见她不开口，燥意越弄。 他伸手松了松领带。 她这样不吭声，乔斯年真得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她像一个被教训的小学生，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乔斯年没处撒气，忍不住又踢了她的箱子！ 他脸上的阴沉没有散去，比窗外的天色还沉了几分。 乔斯年顺手按了呼叫铃。 不一会儿，一个女佣出现在客厅。 她一进来就被乔斯年的脸色吓到了，黑得厉害，森冷威严。 而叶佳期满脸泪痕，一声不吭站在门口。 女佣心里头猜到是两人吵架了，但不敢多说，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乔爷。” “把行李箱的东西收拾出来，以后要是再有人敢擅自离开别墅，你们全都做好离开的准备！”乔斯年嗓音冷厉。 女佣点头。 她慌忙蹲下身子，将叶佳期的行李箱扶了起来，推到卧室去。 刚刚那番话，乔爷是对她说的，但很明显是说给叶佳期听的。 她不太明白，叶小姐为什么要走？乔爷对她很好啊…… 女佣一走，乔斯年冷睨了叶佳期一眼，转过身，沿着楼梯往楼上去。 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和他往日里的作风都不太一样。 沉稳、内敛中明显多了急躁，绅士风度也全都不见了。 走到二楼卧室，乔斯年的身影才消失在叶佳期的视线。 叶佳期呆呆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哭，就这么默默站着。 她漆黑的眸子里是望不到底的幽深，如深潭水一样，不起波澜却也没有光泽。 她的小脸很是苍白，泪水渐渐干了，在脸上留下清晰的泪痕。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子，眼睛眨一下，水珠子就落下来，落在围巾上。 红色的针织围巾上有很明显的水渍。 女佣将叶佳期的衣服又重新挂在一楼卧室的衣橱里。 在这栋别墅里，乔爷是主人，他们都得听乔爷的。 女佣看叶佳期哭，她挺心疼，但也没有办法。 等到女佣将叶佳期行李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她才走出卧室。 抬头一看，叶佳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赶紧跑过去：“叶小姐，我给你倒杯茶吧。” 叶佳期摇头。 “叶小姐，你就在这儿住下吧，这里挺好的，小少爷也很喜欢你啊。”女佣劝她。 她伸手替叶佳期解开潮湿的围巾。 这才发现，叶佳期哭得厉害。 她来别墅不久，一直以为乔爷为人儒雅冷峻，很有分寸。 没想到……欺负起人来不眨眼的。 能把叶佳期脾气这么好的姑娘骂哭，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她很是心疼叶佳期，牵着叶佳期的手往沙发走。 第755章 宝宝回来咯 她给叶佳期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将杯子放在她的手心。 “叶小姐，别难过了，今天周六呢，好好休息一下。”女佣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安慰叶佳期。 毕竟现在乔爷下了明令，叶佳期肯定没法走出别墅。 叶佳期抱着玻璃杯，不说话，眼神有几分呆滞。 眼睛呆呆的，目光无神。 女佣在一旁陪了她很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才缓缓开口，嗓音有些哽咽：“我没事。” 女佣哪里相信，都哭成这样了。 叶佳期抱着杯子站起身，脸色很平静：“我去书房。” “叶小姐，你去书房看书吗？”女佣担心地问道，她生怕叶佳期想不开。 叶佳期点点头：“我去看书，午饭不太想吃，不用给我送了，也不用去书房找我。” “叶小姐……” “我没事。”她还有好几份模拟题没做。 本来打算今天回自己的小屋子收拾一下就开始看书，现在……回不去了。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不太好看，苍白中带着疲倦。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挺好的…… 她对着镜子苦笑，收回目光，往书房走去。 女佣确实很贴心，将她的书都放在了原位。 她只能靠这种方式来缓解压力。 每份十几页的试卷，密密麻麻，她托着头，一题一题做。 带上耳机后，听不到外面世界的一点杂音。 她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潮湿的头发也干了，眼底的波澜也逐渐平静。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没有收拾行李，也没有在门口遇到乔斯年。 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她就在书房做题了。 他不准她离开，从此以后，她也要成为他的金丝雀。 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叶佳期的头有些痛，她撑着沉沉的脑袋，低着头默默做题目。 …… 中午十一点，乔乘帆小同学背着书包出现在别墅。 唔，终于放学了。 可是，为什么别墅冷冷清清的？ 他眨着滴溜的大眼睛，站在客厅门口看了一圈。 既没有看到老乔，也没有看到七七，就连佣人都不说话，很安静。 咦？怎么没有人欢迎他呢？ “宝宝回来咯。”小家伙喊了一声。 “小少爷回来了。”有女佣跑过来替他拿走书包和外套。 咦，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小家伙咬着手指头，左右来回看。 “小少爷，你在找什么呀？” “爸爸呢？” “乔爷在房间休息。” “唔，还没有起床呀，大懒虫。”小家伙嫌弃道，“那七七呢？” “叶小姐在书房。” “我可以上去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叶小姐说她正在做功课，可能不太希望有人打扰。” “呜呜。”小家伙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没有人理他了。 上钢琴课手指头练得好疼呀，回来都没有人理他，好不开心。 “小少爷，饿吗？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拿呀。”女佣哄着小家伙。 小家伙坐在沙发上，连连摇头，闷闷不乐。 第756章 就是乔斯年的翻版 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吹了吹。 七七说吹吹就不疼了。 乔乘帆小家伙没有闹，也没有叫，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爸爸和七七下楼吃午饭。 他一个人默默玩拼图。 十二点。 乔乘帆回来快一个小时，家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小少爷，你先吃饭吧，吃完了，上楼睡午觉，好不好？”知情的女佣开始哄乔乘帆。 “不好嘛。”乔乘帆拒绝。 为什么爸爸和七七都不下楼？他们在干什么呀？ 他趴到桌子上，伸手拿过座机听筒，拨了乔斯年的手机号码。 女佣吓得不敢说话。 除了小少爷，怕是也没人敢打扰乔爷休息了。 “嗯？”那头传来乔斯年的声音，低沉、疲惫。 “爸爸，宝宝回家了，你快下来吃饭，宝宝等你哦。” “自己吃。” “为什么？你不是跟宝宝说，要按时吃饭吗？为什么不以身作则？怎么可以这样子！那宝宝以后是不是都不能相信你说的话了？哼！” 乔乘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个新词语“以身作则”。 那头的乔斯年颇为无奈。 他抽了一口烟，沉沉目光看着荒芜的窗外。 地上，满是烟蒂。 “你去把你家七七哄下来，嗯？” “啥。”小家伙一下子没听懂，懵懵地眨着大大的眼睛。 乔斯年没开口。 不过，乔乘帆不愧是乔斯年的亲儿子，眨了下眼睛，忽然明白。 “爸爸，你素不素惹七七生气了？”乔乘帆压低声音。 难道，一个个都不说话呢。 乔斯年：“……”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怎么可以惹七七生气呢？宝宝哄她开心都来不及，你怎么可以惹她生气！”乔乘帆也生气了。 老乔怎么可以这样子啊。 天哪…… 他就半天没在家，老乔就把七七惹生气了。 “好气哦！”乔乘帆“啪”一声，用力拍断电话，小脸蛋上满是生气！ 他迈着小短腿，往书房跑。 乔乘帆敲了三次门时，叶佳期才听见。 她放下耳机，撑着身体走过来，打开房门。 小家伙探头探脑地冲叶佳期笑了一下：“七七，下楼吃饭。” 叶佳期的眼底闪过光泽，脸上浮现几分笑意。 “七七还不饿呀，小帆帆今天自己吃好不好？” “不可以啊，七七你教小帆帆的，说一日三餐要准时，不可以不遵守的。” 一下子，叶佳期竟无力反驳。 她低头看着小家伙，右手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乔斯年真得生了一个又乖又可爱的儿子，她对乔乘帆是完全生气不起来的。 她的溶溶视线落在小家伙的脸上。 小家伙也仰头看着她，伸手抱住她的小腿。 叶佳期笑了，有几分走神。 小家伙和乔斯年长得越来越像，简直就是乔斯年的翻版。 想到乔斯年，叶佳期的心里是满满的无力感。 乔乘帆忽然用肉乎乎的小手牵住叶佳期的手指头，把她往外拉：“七七下楼吃饭啦。” 叶佳期没有拒绝，任由他暖和和的小手拉着自己。 第757章 一直盯着老乔的手看 她还是被小家伙给拉下来了。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微微荡漾…… 她对这个小孩子没有任何抵抗力，甚至，很贪恋他的气息。 乔乘帆故意没有去喊乔斯年，谁让他惹七七生气。 他能感觉到七七不怎么高兴。 佣人很快就上了一桌子菜，乔乘帆不停地给叶佳期夹她喜欢吃的东西。 “唔，这个是红烧肉，这个是油焖茄子……” 小家伙还不停地给叶佳期介绍。 乔乘帆跟叶佳期头挨头，亲密无间。 叶佳期不是太吃得下，吃饭速度很慢。 “小帆帆，不许挑食，多吃点。” “知道的，不挑食。七七，宝宝给你剥虾好不好？”小家伙指着桌子上的蒜蓉蒸虾。 没有等叶佳期开口，小家伙就用小手拿了一只虾放在碗里。 “哎，七七自己来。” 叶佳期哪里会让小家伙给她剥虾，他的手那么嫩，伤着怎么办。 乔乘帆捂住碗，直摇头：“不嘛，给宝宝表现的机会。” “小家伙，不要闹，再闹七七不吃了哈。”叶佳期吓唬他，“乖，七七自己剥就好。” 小家伙立马一脸委屈，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一点机会都不给呢…… “我来吧。” 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沉木香。 叶佳期的手顿住，没有抬头，缩回目光，瞳孔里是看不清的光泽和神采。 乔乘帆听到老乔的声音，仰起小脸。 乔斯年拉开椅子，坐到他们的对面，平静自持。 他捋起灰色薄毛衣的袖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着头，从盘子里拿过一只虾。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着老乔。 在伦敦，他从来没有见过剥虾的老乔。 因为老乔不爱吃虾…… 但到了京城后，他已经看到过好几次剥虾的老乔了，对象只有一个——七七。 他也爱吃虾虾呀，为什么从来都不给他剥。 他还是个宝宝。 还是个宝宝！ 叶佳期怔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米饭。 她没有太多胃口。 乔斯年剥虾时眉头紧蹙着，动作格外熟练，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汤汁。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他就剥了一只。 乔乘帆盯着白白嫩嫩的虾肉，眼馋。 好想吃呀。 然而，不出意外—— 虾肉被老乔丢到了七七的碗里。 “吃掉。”乔斯年淡淡命令。 随即，他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只虾。 虾肉落在叶佳期的白米饭上，她怔怔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心尖儿泛着说不出的滋味，一点一点如水草般延展开来，紧紧缠绕住她的心。 呼吸多了急促。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碗里的虾肉上，恍惚很久，没有移开。 就在乔斯年给她扔了第二只虾的时候，她动了动筷子。 她把白白嫩嫩的虾肉夹给一直盯着乔斯年看的小家伙。 “给，你不是很喜欢吃虾吗？吃吧，多吃点。”叶佳期笑着看向小家伙。 乔乘帆眼馋很久了，他刚刚就一直盯着老乔的手看。 爸爸的手很好看，爸爸手里的虾更好看。 第758章 又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佳期知道在这一点上，乔乘帆和乔斯年是不一样的。 乔斯年不爱吃虾，但乔乘帆特别喜欢。 这些虾，很显然是厨房特地为小家伙做的。 乔乘帆可高兴了，用小手抓起虾肉就往嘴里送。 “谁让你吃的？”乔斯年忽然盯着他，沉沉开口。 “啊……” 小家伙长大嘴巴，一只虾肉还没有扔进嘴里。 大眼睛委屈又无辜。 七七让他吃的嘛…… 乔斯年幽邃的目光落在小家伙的脸上。 乔乘帆被老乔看的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好尴尬哦。 “吃吧。”叶佳期莞尔，“七七吃不下。” 乔乘帆看到老乔那嫌弃的表情，撇撇嘴，又只好把虾肉放回叶佳期的碗里。 “七七吃吧，宝宝要吃茄子。” 说着，小家伙用勺子去挖茄子吃。 叶佳期无奈，只好重新拿起筷子。 乔斯年还在剥着虾，叶佳期碗里的虾肉越来越多。 她咀嚼着，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乔斯年也不怎么开口，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只有小家伙偶尔会说两句。 叶佳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除了眼睛里还有些红血丝。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知道乔斯年在楼下，她是断然不会下来的。 乔斯年的眉头微微蹙着，他剥虾的时候格外认真。 叶佳期吃的慢，半晌后，她淡淡开口：“不要剥了，我吃不下。” 乔斯年的手顿了一下，他点点头：“嗯。” 乔斯年去洗手间洗手，叶佳期放下筷子。 “小帆帆，七七吃饱了，你多吃点，七七去书房看书，不可以挑食。”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哎，七七！”小家伙还想跟叶佳期一起吃饭呢！ 结果，叶佳期真得走了，上楼了！ 乔乘帆的眼睛里满是失望的情绪，就这么看着叶佳期上去了。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难过地扒着碗里的饭。 乔斯年回来时自然没看到叶佳期。 “爸爸，你是不是又惹七七生气了，很严重那种？”乔乘帆一本正经问他。 “吃饭！哪来那么多问题？”乔斯年皱眉。 乔乘帆冷哼一声：“自己惹人家生气了还不承认，爸爸，我跟你说，如果在你和七七中选一个，我肯定选七七。”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如果在你和七七中选一个，我肯定选七七！”小家伙很不怕死地说道。 “她有哪里值得你喜欢的，嗯？”乔斯年脸色不悦。 他在国外抚养他三年，还不及叶佳期和他认识几个月？ 又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哪里都喜欢。”乔乘帆跟乔斯年倔了起来。 七七不开心，他也不开心。 老乔没回来的时候，他和七七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觉，开开心心的。 可老乔回来后，七七就不对了。 “爸爸，你要是不喜欢七七，你就把她给我嘛。”乔乘帆觉得老乔除了会惹七七生气外，别的什么都不会。 “乔乘帆，说完没有？说完就给我吃饭！”乔斯年吼了他一声。 教训他？反了。 第759章 手术救回他一命 “讨厌死了。”乔乘帆嘀咕一声。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好低下头默默扒着碗里的饭菜。 乔斯年端起饭碗，眉头蹙着。 乔乘帆吃得不太开心，心里头老是想着七七。 七七并没有吃太多，她会不会饿呢。 这段时间和叶佳期在一起，他对她的依赖感已经越来越强，有一种一天看不到她就很想的感觉。 这是爱情吗？乔乘帆托着头想。 就在他吃了一口鸡肉的时候，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乔斯年扫了一眼，拿过手机，走到远处的阳台上。 “外公。” “方雅和方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城自杀未遂，手术救回他一命，现在躺在病房里还没醒，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至于方雅，逃了一天，还没有找到。” “怎么没找到？你的人不是都在京城？” “京城这么大，就算是天罗地网，我找起来也需要时间。” “怎么就让她跑了？按理说，她一个女人，跑不远。”秦时恩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温度。 “我会尽力找。” “晚上来望湖楼的9888包厢，我有话跟你说。” “嗯。” 秦时恩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担忧，他这个外孙做事，他大可放心。 在得知方雅和方城的事后，他一整晚都没有能睡着。 起初乔斯年将他困在四合院内，他心里有气，差点要调动自己的禁卫军来惩治乔斯年。 后来孟沉把事情都给他解释了，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为了补偿方雅，差点将自己的命赔进去。 这几年，他吃了很多方城给他开的药。 现在才知道，这些药基本等于慢性自杀药，会让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还好后来乔斯年及时发现，偷偷将他的药都换成了无害的维生素。 他这条命才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秦时恩唏嘘不已，错怪自己太相信方雅，对她掏心掏肺。 方雅却不知足，将野心放在他的财产和那批死士上。 他到现在才隐隐有几分后怕，如果时间再拖下去，方雅利用那批死士来对付乔斯年，恐怕乔斯年也不一定能招架。 他养的那些人，是不要命的。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我下午去一趟医院。”秦时恩道。 “去看方城？” “是，我去看看方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秦时恩叹了口气，还是想不通，“医院附近安排人看着了吗？” 怎么就帮着方雅做这些十恶不赦的事。 最后连命都不要了，冲自己开了一枪。 人呢，失去理智的时候，不敢想象。 “自然。”乔斯年道，“如果方雅是真心爱方城，她一定会想办法来医院。如果她对方城也只是利用，那她此时肯定在竭尽全力逃命。” “嗯。”秦时恩同意乔斯年的话，“提高警惕总不会错。” “外公，你打算如何处置方城？”乔斯年淡淡问。 “等他醒来再说。”秦时恩语气平静，无悲无喜。 年轻时，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 第760章 就算我求求你…… 没想到年纪大了，被人摆了一道。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秦时恩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方城活了下来，恐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秦时恩在电话里感慨了一番。 乔斯年深沉的眸子看向窗外，外面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北风呼啸。 这天气，怕是要下雨。 “天气凉，外公你自己当心身体。”乔斯年淡淡叮嘱。 他和秦时恩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终归亲近不起来。 “知道，我下午再去看看你母亲。”秦时恩的语气里覆上一层无尽的悲凉，“这些年，我都没怎么来看她，她一个人，肯定很孤单。”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别多想。” “先不说了，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谈。” 秦时恩的心情就像这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点光亮。 眼中是浑浊的眸光，看不透，化不开。 心口那地方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如有钟鼓在一遍遍敲打。 他闭了闭眼，没有老泪，却有无穷尽的感伤。 乔斯年再回到餐桌时，乔乘帆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桌子上有叶佳期的碗，还有乔乘帆的碗，但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乔斯年也没有吃太多。 十二点半时，他敲了敲书房的门。 叶佳期趴在桌子上打盹，提不起力气。 “谁呀？”她困倦地喊了一声。 “我。” 叶佳期一愣，睡意被赶跑。 “有什么事吗？”她托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书房的墙壁。 “开门。”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叶佳期并不想看到他。 “还在生气？” 叶佳期特别讨厌他这样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打一巴掌给块糖。 骂她的时候能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让她气得心肝疼的感觉都有。 事后，又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来哄她。 “我在看书，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了？我知道这是你的家，我没资格说这种话，那就算我求求你……不要打扰我，我想安安静静看书。” “你把门开下来。”乔斯年站在门口，身形修长，眉头紧皱。 虽然只穿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薄毛衣，但依然掩盖不住属于他的气场和风华。 叶佳期不说话。 她是不可能开门的。 乔斯年被她关在门外，眉头皱得厉害，脸色有些沉。 乔乘帆不知道何时跳了过来，他仰着脸，拽拽乔斯年的衣服。 “爸爸，你怎么连哄女孩都不会？好笨呐。”乔乘帆一脸嫌弃。 “瞎说什么。” 乔斯年不悦，掰开他的手指头，大步走开。 小家伙定定地看着乔斯年的背影，什么嘛，明明就是，还不承认。 过了好一会儿，小家伙脑瓜子动了动，屁颠屁颠跑到楼下去。 等他再跑回书房时，手里头多了一支鲜红色的玫瑰花。 玫瑰花是他在花瓶里找到的，他挑了支最好看的。 “七七！”乔乘帆敲门，“是宝宝。” 敲了一声，里面没有什么反应。 无奈，乔乘帆又敲了一下。 “是宝宝，不是狼外婆。” 第761章 七七舍不得你 “是宝宝呀。”乔乘帆忍不住着急。 很急呢！ 就在这时，门开了。 叶佳期站到门口，低下头看着外面的小人儿。 小人儿脱了外套，穿着嫩黄色的小毛衣站在外面，眨着大眼睛看向她。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看着叶佳期。 长睫毛一眨一眨，叶佳期的心都化了。 她耐心地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没有去休息？” “宝宝想跟七七玩。” “去睡个午觉吧，下午还要去上书法课是不是，不然下午上课要瞌睡。” 今天虽然是周六，不过小家伙的课程一向排的很紧，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 乔斯年对小家伙要求又很严格。 偶尔她心疼小家伙一下，乔斯年都不允许。 “七七……”小家伙吞吞吐吐看着她。 “嗯？” “七七……” 叶佳期笑了，捏了他的脸蛋一下：“想跟七七说什么？” “这个送给你。”小家伙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支玫瑰花，“不是我送的，是爸爸给你的。” 小家伙有些着急，也有些紧张。 叶佳期接过他手里的玫瑰花：“很漂亮，七七喜欢。” “不是我送的，是爸爸给你的。”小家伙又着急地重复一遍，生怕叶佳期没听到。 叶佳期点点头：“谢谢。” 她知道，以乔斯年的脾气和性格，他是不可能降下身段给她送玫瑰花的。 这分明就是小家伙自己送的。 她有些心疼地搂住小家伙，在他软绵绵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宝宝乖，七七陪你去午睡好不好？” 她忍不住从地上抱起小家伙。 小家伙不重，整个人都软软的，小小的，抱在怀里手感特别好。 叶佳期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舍不得放手。 可能是乔乘帆太乖了，也可能是乔乘帆太可爱了，她对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叶佳期抱着小家伙走到卧室。 “七七，你把花花收下嘛。”小家伙伸出手，一脸期待。 叶佳期接过他手里的玫瑰：“谢谢小帆帆，七七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真得吗？”小家伙开心地在床上跳了起来，“太好咯！” 老乔回来后，他就没有跟七七睡过觉。 叶佳期着实有些困，更多的是累。 她将玫瑰花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搂着乔乘帆睡下。 乔乘帆见叶佳期气色不太好，不敢再拉着她说话，乖乖躺在叶佳期的怀里，睡觉。 叶佳期没有那么快入睡，她将小家伙往怀里压了压。 “七七舍不得你。” “唔？”小家伙眨了眨眼。 叶佳期闭着眼睛，眼底是无力的疲倦。 “睡吧。”叶佳期没有再说话。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无边无际的黑云笼罩下来，狂风刮个不停。 黄沙在半空中飞舞，一眼望去，四周都是雾沉沉的模样，白茫茫里夹杂着昏黄。 北风吹来，别墅阳台上的纱幔随风舞动。 有风铃发出“叮叮”声响，空灵而孤寂。 下午一点多，瓢泼大雨猝不及防地从天空中落下。 滴答滴答落在屋顶，落在地面，敲打窗户。 第762章 芝加哥大学漂亮吗？ 叶佳期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 第一反应就是摸向床边。 小帆帆不见了？ 她一慌，按了呼叫铃，急急忙忙披了件外套就下床。 “叶小姐。”有佣人立刻出现。 “小少爷呢？” “小少爷上学去了，司机送他去的。” 叶佳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这才扶着额头：“走了多久了？” “一刻钟吧。” “我睡了好久。”叶佳期疲惫不堪。 今天本来就起得迟，没想到中午又睡了过去。 “叶小姐，你太累了，我给你煮了燕窝，你等会儿吃点。我看你气血也不太好……” 叶佳期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了一下就好。” “那不行，乔爷叮嘱了我们，要好好照顾您，燕窝也是乔爷特地吩咐的。”佣人不肯。 “那好吧，你等会儿端给我。” “好，好。”佣人点头，“乔爷也出门了，不过这会儿风大雨大，叶小姐你就不要出去了吧？” 叶佳期看了一眼窗外，确实是风大雨大。 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能听到外面滂沱的雨声。 雨水连绵，雨雾在空中如帘幕一般拉开，给外面的世界盖了一层白纱。 “我不出门，我去书房。” 叶佳期重新回到卧室，洗了脸，又换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服。 没有人在家，她一个人怪无聊的。 她就坐在电脑前给慕教授发了视频邀请。 “慕教授。” “佳期？今天怎么有空跟我视频？”视频里的中年男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早上做了几套模拟题，有些题目不会，想问问您，会不会打扰到您？” “没事，你说。外面下雨了，我正好闲着，午觉也睡不着，就坐在电脑前下棋。正好你找我，我有点事做，跟我聊聊也行。” “慕教授，芝加哥大学漂亮吗？” 叶佳期笑了笑，露出两只迷人的小酒窝。 “漂亮啊，你去过美国吗？” “没有。”叶佳期摇摇头，“我只去过新加坡。” “美国和新加坡不一样，新加坡没时差，在那里和在国内的感觉差不多。美国就不同了，你过去之后得先适应一段时间才好。”慕教授道，“想好了？要去？” “想好了，我会尽力，先通过笔试，再认真准备面试。” “你有这个上进心，肯定能考上。我有个朋友正好在芝加哥大学任教，要是有机会，我带你见见他。” “谢谢慕教授。” “丫头，一个人去美国会比较孤单，做好准备了？” “慕教授，其实没什么，我和小意一样，是个孤儿，可能也比较习惯这种孤单，等去了之后，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宁安那丫头都跟我说了，不过我很看好你。” “慕教授你总是这么夸我。” 叶佳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佳期姐姐吗？”忽然，视频那头出现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 慕小意冲叶佳期挥手，笑得像花儿一样：“佳期姐姐，我是小意。今天周六，我在家休息。” 第763章 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嗨，小意。”叶佳期也高兴地冲她挥手，“好久不见。” 真得是好久不见了。 视频里的慕小意穿着一件香芋紫的毛呢裙，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看上去清纯可人。 真是十几岁年纪里特有的活泼和可爱。 “佳期姐姐，你要去国外留学吗？”慕小意问。 “是啊，去美国。” “那太好了，以后我去美国可以找你玩。” 慕教授敲了她的手背一下：“你这丫头，就想着玩，快要高考了，还不认真学习。” “爸，我就是先跟佳期姐姐预定一下。”慕小意嗔道。 “小意，你好好高考，到时候高考完放暑假就去美国。”叶佳期笑道。 虽然八字还没有一撇，可她挺向往。 在京城念大学的四年，并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才差不多走出阴霾，要是能再一次回到大学，她一定好好珍惜学生生涯。 在此之前，她会在尊皇好好工作，攒好足够多的钱，不会任性。 这几天来，叶佳期想得特别清晰。 然而，一想到那个男人……她的眉头皱了皱。 她未来的计划里，确实没有他。 “佳期姐姐，不打扰你和爸爸通视频了，我去写作业。”慕小意冲她挥挥手。 “去吧。”叶佳期回过神，也冲她挥手。 慕小意的马尾辫蹦蹦跳跳，很快就消失在了叶佳期的视野里。 叶佳期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她托着头，和慕教授继续聊题目。 窗外的雨“哗哗”下，氤氲起浓烈的水雾。 地面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一颗一颗珍珠儿似的水珠子蹦来蹦去。 天色昏暗，气温也骤然下降几度。 …… 晚上五点多时，夜幕拉开。 华灯初上，一排排的路灯照着地面，地上的积水闪烁着粼粼光泽。 望湖楼酒店在市中心，位置极好，楼层也很高。 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在楼下停稳。 门童打着伞迎接。 乔斯年走下车，扣好西装纽扣，往酒店内走去。 酒店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他跟着侍应生走，身上散发强大的气场。 西装的扣子的灯光下闪烁着银色光亮，乔斯年的脸上始终是处变不惊的冷峻和威严。 “乔先生，秦先生订的包厢。”侍应生打开门。 “他到了吗？” “还没有。” “嗯。” 乔斯年往里面走去，侍应生又替他倒了茶水。 乔斯年给秦时恩打了一个电话。 “外公，我到了。” “路上堵车，我还有一刻钟到。”秦时恩坐在车里的后座上，“对了，把乔乘帆带过来。上次见到他，他还在爬呢。” “行，我给司机打电话。” “好。” 没有多说什么，乔斯年挂上电话。 秦时恩对乔乘帆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一向没有太多好感，今天主动要见乔乘帆，乔斯年倒是意外。 乔乘帆终是要见这个太外公的。 早见迟见都一样。 乔斯年随即就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不要回别墅，直接来望湖楼酒店。 乔斯年顺手点了一支烟，沉沉目光看着窗外的雨幕。 第764章 一仔细看，像极了她 乔乘帆先到了酒店。 小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得活泼，背着书包不肯放下。 “爸爸！你是带宝宝来吃好吃的吗？”乔乘帆直往乔斯年跑。 乔斯年听到乔乘帆的声音，掐灭烟头，收起眸中凌厉的目光，脸色温和许多。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和马甲。 “嗯。”乔斯年上前，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 小家伙仰着头，一脸兴奋，眨着大眼睛在四周看了看。 “爸爸？七七呢？为什么不带七七来？不可以……”他没有看到叶佳期，有点着急。 “她太累，今天没法过来。”乔斯年淡淡道。 “噢！那我们吃到好吃的，可以给七七带一些吗？”乔乘帆天真地问。 “可以。”乔斯年摸着他的小脑袋，眼底是微微收敛的笑意。 乔斯年替他取下肩膀上的书包挂在一旁。 乔乘帆一转眼就在包厢里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一个小型的火车轨道。 乔乘帆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开心地拿着小火车玩了起来。 “呜呜呜……” 小家伙模仿火车声音，玩得不亦乐乎。 他眨着大眼睛，长睫毛不停地翕动，像只漂亮的洋娃娃。 乔斯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看着乔乘帆。 他的眼底是浓烈的溺爱，就像一汪海洋，不见尽头。 乔乘帆咯咯笑的时候，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小酒窝，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一仔细看，像极了她。 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看了许久。 “我来迟了，抱歉。”没多久，秦时恩推门而入。 乔斯年抬头，颔首：“我们也刚到。” 乔乘帆小家伙吓了一跳，按住手里的小火车，眨巴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 不太认识…… 他呆呆的小模样格外惹人喜欢。 这是谁呀？ 秦时恩将拐杖放在一旁，脱下身上厚重的长大衣。 “外面风很大，雨也很大。多年没回京城过冬天了，还真是不太适应。”秦时恩打量了一下包间，视线很快落在地上的乔乘帆身上，“这是……乘帆？” “叫太外公。”乔斯年淡淡吩咐。 乔乘帆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 他盯着秦时恩看了好一会儿，有点怕怕的。 这个老爷爷头发白了一大半，但是看上去还是凶凶的。 “太外公。”他乖乖听老乔的话。 秦时恩的目光定在乔乘帆的脸上，看了很久才吐出两个字：“像你。” 确实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极像。 小时候还不大看得出来，现在越发明显。 乔斯年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乔斯年从小斯文，没有乔乘帆这么淘。 乔乘帆捂紧手里的小火车，有点怕怕的，不敢乱动，一会儿看看老乔，一会儿看看太外公。 太外公……是什么意思？ “过来吃饭。”乔斯年喊了一声。 乔乘帆听了老乔的话，这才从毛茸茸的地毯上站起来，穿着拖鞋跑向乔斯年的身边。 “我看看。”秦时恩招手。 乔乘帆只好乖乖走过去。 秦时恩带着老茧的大手落在乔乘帆的头上。 第765章 叶佳期和他上床 秦时恩盯着乔乘帆看了很久。 大概是秦时恩脸色严肃，端正庄严，乔乘帆心里头怕怕的。 他不怎么敢开口。 “吃饭吧。”秦时恩看了看，松口。 “爸爸……”乔乘帆拉了拉乔斯年的衣角，可怜巴巴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嗯，坐我身边。”乔斯年道。 乔乘帆这才爬上椅子，乖乖坐好。 全然没有了在家里时的傲娇小模样，又乖又怕生。 要是七七在就好了，他就没有那么怕了。 这个太外公……究竟是谁呀？ “我今天下午去看了你母亲，你把墓地修缮得很好，只可惜她一个人着实太孤独。”秦时恩淡淡道。 “我让唐管家在陪她。” “老唐我见到了，老了，这次方雅的事情我说给她听，她有点受不住打击。她一直跟我说，没想到方雅是这样的人，一直说没想到。” 乔斯年冷笑，方雅也算是把唐管家狠狠利用了一把。 那些年，唐管家对方雅很好，怕是没少跟方雅说乔宅的事。 恐怕，叶佳期和他上床，包括后来怀孕，唐管家都告诉了方雅。 “老唐很痛苦啊，一直哭，说对不住你和我。”秦时恩道，“她说以后再也没脸回乔宅了，会留在墓地陪阿倾。” “她算是自食其果。”乔斯年没有太多同情。 他给过她退路，可她不珍惜。 他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他也知道唐管家当年对秦倾忠心耿耿，服侍左右。 甚至为了秦倾，终生未嫁。 秦倾临终前让她对方雅好点，她就真得一年一年在践行，恨不得能飞去伦敦。 秦时恩叹了一口气：“她也挺可怜的，帮错了人。算了，她老了，你也别跟她计较了，就让她陪着阿倾吧。” “嗯。” 乔斯年也没打算过多计较，让唐管家守墓，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他母亲生前很依赖唐管家，他也不想采取更多的惩罚。 乔乘帆在一旁吃着菜，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完全听不懂，又不敢乱动。 只好低头吃菜。 为什么要带他来参加大人的饭局？好讨厌…… 他想回家了，想跟七七一起吃饭。 七七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孤单？ 这里的鱼翅好好吃，等会儿要给七七带！ “你母亲生前最爱的人是乔天佑，可现在乔天佑也死了，还是没法让他们合葬。”秦时恩淡淡道。 “这些年，母亲泉下有知，恐怕也看透了乔天佑的所作所为，我想，她不会愿意跟乔天佑合葬。”乔斯年慢条斯理道。 一个连亲生儿子都算计的男人，算什么丈夫。 “嗯。”秦时恩默许，“等我百年后，我陪她吧。” 气氛，忽然感伤起来。 乔乘帆咬了一口鱼翅，跪坐在椅子上，给秦时恩夹了一块鳕鱼。 “太外公，给。” 秦时恩有些受宠若惊，点头：“谢谢。” 乔乘帆又给乔斯年夹了一块：“爸爸，你爱吃的。” “嗯。” “小家伙挺懂事。”秦时恩夸道，“比你小时候调皮。” 乔斯年不置可否，勾起唇角。 第766章 不惯他惯谁 乔乘帆的性格，更像他妈妈。 “外公，方雅手里的东西，你收回来了？”乔斯年问。 “我这次安然无恙回来，那份遗嘱自然失效，我手里的禁卫军可不是那么容易调动的。”秦时恩道，“我给你的那块地，你有没有动工？” “在筹划。” “你的能力我清楚。”秦时恩没有什么好操心的，“这次来京城，我打算再去探望几个老朋友。” “应该的。” “我下午去看方城了，那小子没醒，医生说是头颅淤血严重，命是捡回来了，但还得再动几场大大小小的手术。我真是被他气死，胆子太大。” 秦时恩气得声音抬高几分，乔乘帆吓到。 小家伙不敢抬头，默默低头吃饭。 什么时候可以走呢…… 他想回家。 “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乔斯年淡淡道。 “等他醒过来，我肯定饶不了他，敢给我下慢性毒药，简直不要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说，他跟我可没什么血缘关系。”秦时恩冷冽道。 乔斯年没有说话。 秦时恩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等方城醒过来，恐怕他会觉得……还不如一枪打死自己。 从前对方城纵容、包含，不过是因为对方雅的愧疚。 “雅雅这丫头太让人失望，如果她能放下从前，我不会亏待她，偏偏铤而走险，在我身上动心思。”秦时恩道，“敢在我身上动心思的，我一个都不轻饶。” 秦时恩的语气里带着莫大的警告。 乔乘帆听不懂，可他听到了“雅雅”两个字，是雅雅阿姨吗？ 唔…… 他的好奇心没有那么重，默默低头吃东西。 七七说，小孩子要多吃点，不能挑食。 “爸爸，饼，饼！”乔乘帆指着他够不着的虾饼道。 他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那个饼饼看上去好好吃的。 可是他的小胳膊够不着。 乔斯年顺手夹给他，放在他的小木碗里。 倒是秦时恩皱起眉头，看了乔乘帆一眼：“你平时就这么惯着他？” 乔乘帆咬了一口饼，吓得不敢咬第二口了。 乌黑的大眼睛里怯怯的，饼也不能吃？ 倒是乔斯年一脸淡漠：“嗯。” 秦时恩脸色沉了下来：“男孩子从小就得严格要求，你这么惯着，可别养出个懦弱又无能的儿子来。” 秦时恩的语气很不爽。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惯他惯谁。”乔斯年依旧平静，波澜不惊。 小家伙吓得不敢做声。 他做错什么了吗？就是吃了一个饼饼而已…… 为什么这个太外公这么凶啊…… 小家伙吓得不敢再动筷子，扒着小桌子，一声不吭。 “你这是溺爱！”秦时恩板起脸，“你小时候，你母亲也没这么惯着你，要不是阿倾从小严格要求，你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这些道理，不用我说，你该明白。” “我知道。”乔斯年并未反驳。 “你知道就好。”秦时恩又扫了一眼乔乘帆，“他三岁了吧？不小了，你什么时候把他送到伦敦训练场去？” 第767章 不要把宝宝送走 伦敦的训练场，是秦时恩手里的魔鬼集中营。 乔斯年自小就在那儿训练，吃过很多苦，也受过不少伤。 当然，也练就一身本事。 秦家的子子孙孙，都是要去那里历练的。 乔乘帆眨着滴溜的大眼睛看着秦时恩。 虽然他没听懂“训练场”是什么意思，可是他模模糊糊明白，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要，他不要离开七七…… 他不要再回伦敦了，伦敦没有七七…… 乔斯年没有做声，沉默良久。 “你两岁半就被送过去了，他已经三岁半了。”秦时恩道，“小孩子越早训练越好，不然娇里娇气的，像什么话。” 说着，他冷肃的目光在乔乘帆的脸上扫了一圈。 “宝宝不要去……”乔乘帆嘀咕，“不要离开京城……” 他声音特别小，可还是被秦时恩听到了。 秦时恩满脸不悦：“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一点规矩没有。” “我自有主张。”乔斯年淡淡道。 “爸爸……”乔乘帆可怜兮兮地拉了拉乔斯年的衣角，“不去嘛，不去……” “乔斯年，你太惯他了。”秦时恩看不下去，“就算是你母亲，一个女孩子，小时候也不会像他这样。你自己看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撒娇？男孩子撒娇，成何体统。” 秦时恩对乔乘帆本就没有太多接触。 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触。 他还以为虎父无犬子，乔斯年的儿子肯定不会娇生惯养。 没想到，开了眼界。 乔乘帆怕怕的，被秦时恩一吼，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了一圈。 为什么要凶他…… 他平时也跟老乔撒娇啊，可是老乔除了会嫌弃一下外，不会吼他。 可是这个太外公……好吓人。 “乔斯年，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男孩子自然是严格要求比较好。我不是挑拨你们父子关系，我只是希望秦家的子子孙孙都能出人头地。” “我会把他送过去。”乔斯年脸色平静，“具体的我自有主张。” “你有主张就好，你自己也说了，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想，你也不愿意他将来成为好吃懒做的二世祖，是不是？” “我知道。”乔斯年眉头皱起。 乔乘帆彻底吓坏了，爸爸要把他送哪里去啊？ 不要，不要…… 他不要离开京城，不要离开七七，不要啊…… 怎么办啊，他要是走了，七七会想他的…… 那七七不开心的时候，谁哄她呀？老乔只会惹她生气…… “爸爸，不要把宝宝送走，宝宝会听话的。”乔乘帆拽着乔斯年的衣角不肯松，水汪汪的眼睛里布满泪花，“宝宝不会惹你生气了，宝宝会听话的，不要把宝宝送走好不好，七七会想宝宝的……” 小家伙嗓音哽咽，眼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秦时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乔斯年，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没出息。” 一个男孩子，只会撒娇卖萌，有什么出息？ “他是我儿子，我会管教好，不需要外公多操心。”乔斯年嗓音寡淡。 第768章 跟什么女人生的孩子 乔乘帆的小手还在暗地里拽着乔斯年的衣角不肯松。 那个训练场……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不要去。 “我知道你有分寸，我不会多操心，我也懒得操心。”秦时恩语气不悦。 这个外孙，向来都只会忤逆他。 他又扫了乔乘帆一眼，这个小东西，还没说他几句就眼泪汪汪的。 真没出息。 也不知道是乔斯年跟什么女人生的孩子，恐怕他那妈妈也没什么出息。 方雅虽然有野心，但秦时恩在某些方面还是很赞赏她。 她聪明、上进，肯努力，年纪轻轻就办过很多次画展，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 乔斯年眉头深锁，脸色暗沉。 乔乘帆被训得既不敢吃东西，又不敢哭，委屈得不行。 眼泪汪汪，不发一言。 他不要在这儿吃饭了，他想回家，为什么要带他过来，生气了！ 他的小手全程拽着乔斯年，不肯松。 秦时恩岔开话题：“方雅的事情，我会配合你。人如果抓到了，跟方城一样，交给我处理。” “可以。”乔斯年没有反驳。 秦时恩没有再提乔乘帆，和乔斯年随意聊了一些。 偌大的包厢，气氛格外冷。 乔乘帆吃了点东西就吃不下了。 他趁着秦时恩去洗手间的时候，拉了拉乔斯年的袖子。 “爸爸，回家好不好？宝宝想回家……”乔乘帆眼眶通红，小嘴撅着。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去。”乔斯年应了。 他看出来，乔乘帆和秦时恩确实不大亲近。 “爸爸最好。”乔乘帆擦了擦眼睛，“爸爸，你别把宝宝送走好不好？宝宝舍不得你，舍不得七七。” 乔斯年沉默，没有应。 “爸爸，你不爱宝宝了吗？原来你对宝宝是假好，不是真心的！”小家伙很生气。 要是真心爱他，怎么舍得把他送走啊？ 还是说，他真得是宠物店买的，现在要把他送回宠物店？ 或者，把他送给别的人家养？ 不可以的…… 他舍不得老乔，舍不得七七…… “怎么不是真心的？我对你不好？”乔斯年低头，看向椅子上的小家伙。 小家伙很小，瞪起眼睛来的时候，特别生气。 乔斯年对上他的乌亮的眸子，又好气又好笑，颇为无奈。 “你是不是要把宝宝卖掉？卖多少钱？” “倒贴。” “啊……”乔乘帆忍不住了。 倒贴都要把他卖掉？他不可爱吗？不萌吗？不讨人喜欢吗？ 小家伙洋娃娃似的坐在椅子上，很生气，又很无精打采。 他低着头，默默玩着手指头。 乔斯年给司机打了电话。 外面还在下雨，雨声很响，敲打着玻璃。雨水形成雨柱，从玻璃上顺流而下。 窗户上起了朦朦胧胧的水雾。 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司机很快上楼来，牵着乔乘帆的手，将他带到楼下。 倒是秦时恩看到后，十分不悦。 “你这儿子，倒真是娇生惯养。”他擦了擦手，重新坐下。 第769章 爸爸要把我送人 “吃过晚饭，陪我去参加个晚宴。”秦时恩轻描淡写道。 “外公，你也热衷参加这些？” “是你韩运韩伯伯的红酒宴。”秦时恩道，“不用我多说，你韩伯伯如今身居要位，是国安部部长。” 乔斯年扬了扬唇角，没有多说什么。 乔乘帆被司机送走后，才松了一口气。 车子在别墅停下时，雨还在下。 到处是氤氲的水汽，气温很低，夜色很沉，一眼看不到尽头。 车子一停下，乔乘帆也顾不上打伞，迈开小短腿就往客厅里走。 “七七，七七！”他一边跑一边委屈地喊。 “小少爷！”佣人担心地追他，怕他摔倒，“叶小姐在卧室里。” “七七，七七！”乔乘帆又委屈地往卧室跑。 跑到门口，使劲儿拍门！ 叶佳期刚洗完澡，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打开门。 “小帆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蹲下身，搂住小家伙。 乔乘帆的额发上是沾湿的水汽，两只眼睛还是红通通的，看上去想哭过。 “谁欺负你了？”叶佳期心疼得不得了。 小家伙这么懂事，谁欺负他？ 乔乘帆揉了揉眼睛，小肩膀颤动着，哽咽道：“爸爸。” “嗯？”叶佳期没明白，“被爸爸骂了吗？” “不是，爸爸要把我送人。”乔乘帆“哇”地哭了，扑进叶佳期温暖的怀抱里。 叶佳期刚洗过澡，身上是香香的沐浴露味道。 乔乘帆搂着她，不肯松手。 “送人？”叶佳期越发不解，“为什么呀？他什么时候说要把你送人了？你们晚上在哪里吃的晚饭？” “不知道……”乔乘帆很委屈地揉眼睛，“他不喜欢宝宝了，他嫌弃宝宝……” 叶佳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斯年对乔乘帆虽然不会很溺爱，但对乔乘帆也是非常宠爱，怎么会把他送人呢。 一个宝宝，乔斯年还是养得起的。 乔乘帆也表达不清楚，只是很难过。 叶佳期心疼地搂住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家伙。 “不会的，你爸爸很爱你，不会把你送人的，他是逗你的。” “没有，他说要把宝宝送回伦敦。” “小帆帆，不哭，等他回来，七七帮你问问好不好？不哭。”叶佳期哄他。 “唔。”小家伙点点头，搂住叶佳期不肯撒手。 叶佳期将他抱到屋子里来。 小家伙看到叶佳期的零食柜，眼巴巴指着：“宝宝想吃……” “晚饭是不是又挑食了？” “没……宝宝没吃饱，有个老人好凶，爸爸让我叫他‘太外公’，好凶好凶，宝宝怕，没敢多吃。” 太外公……是秦时恩吗？叶佳期困惑了一下。 他也在京城？ 也是，恐怕他是要亲自收拾方雅和方城的。 她没有再去问那两兄妹的情况，她知道这些不用她操心。 她也不太想管那些事，很累。 叶佳期心疼小家伙，赶忙给他拿了填肚子的零食。 “七七陪宝宝一起吃……”乔乘帆的小手拽住她。 “好。”叶佳期坐在他的身旁。 第770章 她孕吐很厉害 窗外雨水潺潺，下个不停。 叶佳期陪小家伙吃零食，看电视。 “七七，偷看电视，被爸爸知道要被骂。”乔乘帆小声道。 “偶尔看一次不会的，他没有那么不讲理，七七罩着你。” 话音刚落，叶佳期想起来，那人确实不怎么讲理。 “七七真好，给！”小家伙往她的嘴巴里塞了一只番茄味的薯片。 叶佳期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他们俩并肩坐在床头，零食放在中间，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 乔乘帆可开心了。 终于没有了在酒店时的压抑感，还是和七七在一起好。 那个什么太外公，他一点都不喜欢，爸爸也变坏了，居然要把他送走！ 怎么可以这样呢。 中途，叶佳期又去给小家伙洗了一个澡。 乔乘帆开开心心地在放满水的浴缸中玩，弄的到处都是泡沫！ 他湿漉漉的小手蹭着叶佳期的脸，咯咯笑。 叶佳期也笑了，抓住他的小手：“小帆帆，不许调皮哦。” “七七，晚上跟你睡好不好？” “好呀，你先睡，七七要去看书。” “七七好辛苦。” “嗯，以后赚了钱给小帆帆买好吃的，好不好？” “那等宝宝长大了，也给七七买新衣服，好不好？” “好。” 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开心地说着话。 叶佳期头一次发现，自己和小孩子也可以这么谈得来。 从第一次见面，这个小孩子的身上就像是带着巨大的魔力，让她逃不开，躲不去。 就算是刻意去躲，心里头也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意。 这种感觉，是从前不会有的。 其实三年过去了，她已经差不多从失去宝宝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小家伙在她肚里的情景。 小混蛋很闹腾，跟乔斯年一点都不像。 他喜欢踢她，尤其是刚怀孕那会儿，她孕吐很厉害。 没少被小家伙折腾。 一个人去医院做产检，一个人在夜里翻来覆去，也接受过别人鄙夷的目光…… 不过那些看似痛苦的时光，现在想想也都是甜蜜。 乔乘帆在浴缸里闹了一会儿，睡着了。 叶佳期笑，怎么跟她一样。 她有时候在浴缸里洗澡也会睡过去。 她给小家伙擦身子，擦干后用浴巾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轻轻放在她的大床上。 小家伙睡得很香，偶尔咂咂舌。 叶佳期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 小帆帆……七七要去美国念书了，以后如果不能经常看你，也会想你的。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头在小家伙的脸蛋上轻轻摩挲。 半晌后，她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印了一个温暖的吻。 替他盖好被子，她才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轻手轻脚走出去。 回到书房，她继续背诵白天没有背完的课文，高考那会儿，她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窗外的雨还在下，朦朦胧胧，天地间氤氲起白色的水汽，一层一层覆盖在别墅外。 叶佳期听着雨声，忽然有一种时间还停留在几年前的恍惚感。 第771章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蓝山庄园，夜里一点。 一场盛大的红酒晚宴刚刚结束。 滂沱大雨和寒冷的天气丝毫不影响这儿的热情。 晚宴夜里十一点才开始，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 庄园外停了一水的豪车，玛莎拉蒂，法拉利，兰博基尼……各种型号和颜色。 庄园里布置了鲜花和红地毯，宛如结婚盛宴，喜庆又红火。 男士大多穿着西装，优雅绅士，而女士穿着各色小礼服，端庄美丽。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玫瑰香和泥土的气息。 一点时，宴会结束，庄园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各自回家。 门口，喝多了的宋邵言和乔斯年打着招呼。 “乔爷，我先回去。”他喝得烂醉，由宋家的司机扶着。 “嗯，路上小心。”乔斯年叮嘱他。 宋邵言跟乔斯年挥挥手，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 司机扶着他往车里走，他醉醺醺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他低沉而带着醉意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开来—— “来接我。” “我喝醉了，你为嘛不来接我？” “我给你十秒钟的思考时间，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就……” “我就……”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宁安，你真得是个很讨厌的女人。” “我都醉了，你也不来接我啊。” 宋邵言一路走一路说话，醉得厉害，说着胡话，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宋家司机都不好意思了，赶紧撑着伞打开车门，让宋邵言坐进车里。 宋邵言迷迷糊糊，脸色带着潮红，一开始还抵着车门不肯上。 司机掰开他的手指头，这才将他塞进车里。 宋邵言的头发湿了一小半，倒给他年轻英俊的面庞上添了几许阴柔的魅力。 乔斯年手里头点了一支烟。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宋邵言的宾利消失在雨幕中。 渐渐的，变成一个圆点，消失不见。 秦时恩因为韩部长的执意挽留，不打算回去，便准备在庄园的客房里休息。 深夜的寒风给四周添了无数冷意。 夜色笼罩，乔斯年冷峻的面庞在灯光和雾气中交织明灭。 这个男人站在台阶上，只一个轻描淡写的动作，便是无限魅力。 客人陆陆续续散去。 韩部长将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带着女儿韩雨柔走到庄园廊檐下。 雨水从檐角飞流直下，淅淅沥沥，落在地面，溅起一颗颗白色的水花。 韩部长穿的是很正式的西装，而他的女儿韩雨柔则随性很多。 一身小香风的白色连衣裙，淡雅的妆容，精致的眉眼。 乌黑的长头发披在肩上，风一吹，柔软的发丝轻轻飞扬。 韩雨柔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月牙儿，优雅里带着涉世未深的单纯。 “秦爷爷，乔先生。”韩雨柔跟他们微笑示意。 “雨柔啊，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三四岁。你现在和小时候一样，还是这么文静。”秦时恩道。 韩雨柔笑了笑。 “韩伯伯，韩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绅士而优雅。 第772章 谢谢你，乔先生 乔斯年喝了酒，而且喝得也不少。 只不过他酒品比较好，轻易也不会让人察觉到他醉了。 只是喝醉后很容易头痛，尼古丁能缓解一二。 乔斯年个子很高，站在廊檐下，自有一道强烈的压迫感和气场。 “斯年，能不能顺路送下雨柔，她在庄园住不习惯，想回韩家。”韩部长道。 “不麻烦乔先生了，爸，我等司机回头来接我。”韩雨柔过意不去，挽着韩运的胳膊。 “这也不麻烦。”秦时恩道，“斯年，你送一下雨柔，韩家司机送客了。” 乔斯年没有说太多，点点头：“跟我走吧。” “那谢谢斯年了。”韩部长倒有些过意不去。 庄园里的佣人给乔斯年和韩雨柔撑了伞。 黑色的大伞下，韩雨柔显得格外娇小，她的高跟鞋踩着水洼，走得缓慢。 离乔斯年的劳斯莱斯还有一段路，外面又极冷，韩雨柔忍不住抱紧胳膊。 乔斯年脱下身上的西装递给她：“穿上。” “谢谢你，乔先生。”韩雨柔很是过意不去，“你冷吗？” “我没事。” 她接过外套披在肩上，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西装上还带着乔斯年的体温，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韩雨柔穿的是金色高跟鞋，沾了水，鞋子打湿一半。 女佣在他们的身后打着伞，乔斯年和韩雨柔走在前面。 有雨水飘在乔斯年的脸上，他微微抬起眸子，深邃的视线落在前方。 夜色深沉，凌晨雨大。 “乔先生，谢谢你来参加我爸爸的红酒宴，他说很感谢你们过来捧场。”韩雨柔轻声道。 “应该的。” 韩雨柔和乔斯年不熟，一时找不到话题。 还好，从他们这儿到劳斯莱斯，也就是十分钟的距离。 庄园的地面上落了很多花瓣，有玫瑰花，有百合花，也有满天星…… 韩雨柔裹紧乔斯年的西装外套。 一抬头，她看到乔斯年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马甲和衬衣，有点不好意思。 她的个子不算矮，但站乔斯年身边，穿着高跟鞋也刚够到他的肩膀。 “乔先生，我爸爸说你很厉害，听说市中心的乔氏集团就是你的。”韩雨柔道。 “韩伯伯过奖。”乔斯年语气寡淡。 他的嗓音里透着醉酒后的低沉和暗哑。 “我在哥伦比亚念的金融，我爸说，有机会让我多请教请教你，他还说宋先生也是金融系的高材生。”韩雨柔和乔斯年聊着天。 “韩小姐毕业了？” “今年夏天毕业，我这次是回来实习的。” “哦。” 韩雨柔没有喝太多酒，但她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红晕。 她听说乔斯年沉默寡言，话不多，也没有再怎么打扰他。 靠近他时，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和若有若无的沉木香。 走到劳斯莱斯车门处时，乔斯年熄灭香烟。 他替韩雨柔打开车门。 “谢谢乔先生。”韩雨柔微微一笑，提着裙角，弯腰钻进车里。 她的高跟鞋湿了，鞋面沾了许多黑色泥水。 白色的连衣裙上也溅了水珠。 第773章 担心地看乔斯年一眼 车内很暖和，司机开了灯。 随后，乔斯年也坐进车里。 “开车。”乔斯年吩咐一声，眉头微微蹙着。 酒喝多了，头确实会很痛。 隐隐约约还有几分疲惫感，上车后，他就单手撑着额头，倚靠后座。 “乔先生，是身体不太舒服吗？我这有我们家保姆做的糖果，喝酒后吃一颗，效果很好的，我喜欢随身带。” 说着，韩雨柔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瓶五彩缤纷的糖果。 她倒出一颗，放在手心，递给乔斯年。 韩雨柔的眸子里是晶亮的神采，她看着乔斯年。 “谢谢。”乔斯年接过。 韩雨柔也给自己倒了一颗黄色的小糖果。 “我家保姆很贴心，她知道我爸爸应酬多，专门制作的这种小糖果，让我爸爸随身带。虽然没有醒酒茶效果好，但吃了可以缓解醉意。”韩雨柔跟乔斯年解释。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开口。 有时候，韩雨柔会担心地看乔斯年一眼。 “乔先生，你睡一会吧。今天是我爸爸不对，晚宴太晚，又正逢大雨天气。” “没有的事。” “乔先生，衣服还给你，你别着凉了。” 韩雨柔从身上脱下乔斯年的西服，善解人意。 车里暖气很足，她即使穿着礼服裙，也不觉得冷。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衣服。 因为下雨的缘故，车速很慢，在雨水和雾气中缓缓穿行。 马路上很安静，偶有车辆擦身而过。 雨水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显得有几分模糊和迷离。 韩雨柔倒不困，她有时候玩会手机，有时候会托腮看着窗外。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不太看的清外面的景象。 微弱的灯光下，她的小脸蛋格外清秀安静，有着二十出头年纪里特有的清纯。 车里渐渐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外面大雨滂沱的响声。 韩雨柔不敢悄悄看了乔斯年一眼，见乔斯年闭着眼睛，不敢打扰。 她想起毕业论文还没有做完，就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轻轻敲动键盘。 遇到不懂的地方时，她蹙紧眉头。 “债务重组，债权和股权的置换……” 写到这段时，有些卡壳，韩雨柔停下敲动，双目紧盯屏幕。 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 她翻阅电子书籍，手指在平板上轻轻滑动。 “现金资产的公允价值自然需要多于债务人应偿还的债务。”乔斯年睁开眼，淡淡开口，“三年前，伦敦查尔家族企业有一段很经典的案例，你用Google查阅能查到一些基本概况，不过，有些细枝末节，你需要推敲。” “那个案例我知道，但网上能查到的地方并不多。”韩雨柔有些忧心。 乔斯年眉头微微拧着，动了动手指，指向她的平板。 韩雨柔会意，将平板递给他。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到，点进一个内网，输入几个数字密码。 他低头看着平板的样子，充满无限魅力。 韩雨柔没想到乔斯年没有睡着，还会帮她解决论文问题。 第774章 这个吻，如暴风骤雨 她靠近一些，坐在乔斯年的旁边，目光落在平板上。 很快，乔斯年点进一个页面，将平板又重新递给她。 “用这个。”他淡淡开口。 这是一个韩雨柔从未见过的页面，她顿时兴高采烈！ “乔先生，我还从来不知道这个，太谢谢你了！” “这里有很多金融方面的资料，你可以试着看看。” “是的！”韩雨柔高兴地划着平板，目光炯炯有神，“好多我想找找不到的资料，乔先生，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最近乔氏在做这方面的专题，技术部独立开发的。” “啊，原来是乔氏的网站。太感谢乔先生了，您帮了我很大的忙。”韩雨柔笑道，“之前做论文，一直苦于资料太少，而我又想把论文写的出众一点。” “不客气。” 韩雨柔就像是发现了宝贝儿似的，托着腮，滑动平板，一行一行地看。 小女孩研究起这些来倒是格外认真。 遇到不懂的地方，她就小声问一下乔斯年，乔斯年也会很绅士地替她解答。 不知不觉，车子停了韩家别墅门口。 “韩小姐，到家了。”司机转头道。 “哦，好，谢谢。”韩雨柔连忙收起平板。 外面的雨还在下，哗哗啦啦。 韩家的佣人站在车旁，手里撑着宽大的雨伞。 “乔先生，谢谢你，我到家了，有缘再见。”韩雨柔下了车，站在雨里，跟乔斯年打招呼。 她的高跟鞋踩在雨中，虽然外面很冷，但她也察觉不到冷意。 “你的笔记本。”乔斯年低头，将她落下的本子递给她。 “我太粗心了，谢谢你，乔先生。路上雨大，慢点。”她将笔记本抱在怀里，挥挥手，笑意浅然。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雨中，司机重新踩下油门。 车速依旧不快，雨刮器不停摆动，刮开车玻璃上的雨水。 天色沉沉，雨幕低垂。 …… 客厅里的挂钟指向两点半时，乔斯年推开客厅的门。 别墅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 楼上漆黑一片，叶佳期和乔乘帆的房间都是黑乎乎的。 乔斯年换了拖鞋后就直往叶佳期的房间里走去。 推开卧室门，他也没开灯，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向床边。 叶佳期睡得很香，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动不动，小手抓着被子，微微蜷缩身体。 乔乘帆睡在她的身边，像只小小猫，躲在被窝里小小的一团。 乔斯年注视着她的侧颜，弯下腰，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嗯……”乔斯年的唇太凉，叶佳期皱了皱眉头。 她的唇上带着恬淡的芬芳，乔斯年身体里的欲`望一下子炸开，全身血液加快流动。 乔斯年压住她的肩膀，在她的唇上辗转、啃噬，舍不得放开。 她的唇太柔软，尽是娇柔。 “嗯……”娇羞的呻`吟声从她的口中溢出。 乔斯年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脑子失去理智。 他亲吻着她的唇，不让她反抗。 这个吻，如暴风骤雨。 叶佳期察觉到有人，费力地睁开眼睛。 第775章 没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属于乔斯年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端。 叶佳期一入眼就看到他有几分迷醉的样子，幽沉的眼底满是渴望。 小帆帆还在这儿，他怎么能乱来！ 叶佳期不敢出声，从被窝里拿出手抓他的衣领。 她暖和的手碰到他冰凉的脖子，下意识缩了一下，又用力挠了他。 “嘶……” 乔斯年感受到痛意，眉头皱起，沉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这才放过她。 “喝酒了？”叶佳期压低声音。 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很重的红酒味儿，同时，还有若隐若现的香水味。 “嗯。”乔斯年没有否认。 “小帆帆还在这儿，你先出去。” “不行。”乔斯年语气霸道。 他哪里肯放过她。 他也知道小家伙在这儿，他掀开被子，将叶佳期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叶佳期不敢出声，慌忙勾住他的脖子。 到了一楼的卧室，他将她放在宽大的床上。 床上是天鹅绒毛毯，叶佳期娇嫩的肌肤睡在上面，尽是丝滑的触感。 乔斯年关上门，解开领带。 “乔斯年，我不想……” 她反抗。 半夜三更，外面的雨还在下，他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就为了这事？ 乔斯年皱皱眉头，没有说话，眸色涌动，如古井水，深不见底。 热烈的吻落了下来，一阵阵，如窗外的密雨。 叶佳期的身上传来阵阵凉意，好冷，如有冷风吹来。 乔斯年没有开灯，只有窗口有微弱的光线照进。 溶溶光线，模糊而迷离。 叶佳期抱住身子，瑟瑟发抖。 “乔斯年，不要好不好……我没有准备好……”她弱弱地恳求他。 她意识到乔斯年有些失控。 他今晚上喝了不少酒。 “又不是第一次，需要准备什么。”乔斯年不满。 他浑身燥热，血液逆流。 他太贪恋叶佳期身上的香气，这是专属于她的味道，他也十分渴望在她的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略略发狠，用力一吻。 他一俯身，她就闻到他身上那浓烈的香水味，如茉莉花。 “你身上香水味很浓。”她直言。 “没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乔斯年眼中不耐，解开自己衬衣纽扣。 黑暗中，叶佳期听到金属皮带碰撞的声音。 “乔爷，我陪你一晚，你明天放我回家好不好……”叶佳期恳求。 “再说一遍。”乔斯年眸色燃烧。 “我想回去。”她软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有气无力。 “我把你留在这儿就这么让你委屈？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我不够爱你？嗯？”乔斯年动怒，“我说了，别再跟我提‘回去’两个字，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叶佳期被他的语气吓到。 他发起火来总是这样，没轻没重的。 “七七，听话。”他粗粝的手抚摸她的脸。 沉沉夜色里，他嗓音醇厚，如大提琴声一般，一如往常般耐听。 “嗯……”叶佳期皱眉，缓缓闭上眼。 她的心却犹如海湾上漂泊的浮萍，动荡不定。 后背是白色的天鹅绒毛毯，柔软而温热。 第776章 床也上了，老公也叫了 酣畅淋漓的一番情事后，乔斯年没有再折腾她，坐到床边点了一支烟。 他的脊背线条挺得笔直，暖色调的壁灯光线落下，更给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添了几分冷峻和深沉。 叶佳期睡意全无，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她的脸上还有没褪去的潮红。 乔斯年这个人在床上很能折腾人，刚刚……她被他折磨得哭了。 这会儿，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雾气。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被折腾得不轻，楚楚可怜。 她想起情至浓时，他咬着她的耳垂，低低喊着她的名字：“七七……我爱你……” “七七，喊我名字。” 一开始，她怎么都不肯出声，他就发狠用力，加快速度。 把她往死里折腾。 无奈，她只好喊他的名字“斯年”。 他似乎很满意，但激烈的动作却根本没有减轻，反而得寸进尺：“七七，叫老公……嗯？” 她不叫，他就拼命折腾她。 叶佳期被他折磨地嗓子都哭哑了，只好妥协，顺着他的全部意思。 她叫他“老公”……他越发满意。 就像是一只很久没有吃肉的饿狼，他把这么多天的债全部讨了回来。 叶佳期哭得稀里哗啦，身上全是禽兽留下来的吻痕，就连脚踝处都是掐痕。 喝醉酒的男人，确实有点不可理喻。 这会儿，她抱着膝盖，有些无措。 上次买的避孕药还在包里，而她的包在书房里。 “怎么不说话。”乔斯年抽了一口烟。 这会儿，他浑身爽快。 酒意，也醒了几分。 “说啥……”叶佳期的嗓在还哑着，有气无力地低着头。 “床也上了，老公也叫了，还不打算跟我在一起？嗯？” “……”叶佳期沉默。 “还需要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 乔斯年背对着她，嗓音里是胁迫的威严和不容抗拒的深沉。 “你喝醉了。”叶佳期开口，“你去洗澡吧，厨房有醒酒茶，佣人煮的。” “叶佳期，我最后再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 说完，乔斯年站起身，掐灭手里的烟头，往浴室走去。 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叶佳期的视线里。 很快，浴室传来“哗哗”水声。 叶佳期抱着膝盖，浑身滚烫，微茫的视线落在前方的墙壁上。 不一会儿，她想起避孕药的事，慌忙从床上跳下。 脚底发软，双腿打颤。 她扶着墙壁，骂了乔斯年。 腿间有冰凉的东西滑下，她踩着地毯，急急忙忙往书房跑。 药只吃了一颗。 她颤抖着双手又从瓶子里倒了一颗出来。 虽然医生说她不太可能怀孕了，但吃了药，她才放心。 没有倒水，她急忙咽了下去。 不敢被乔斯年发现，她又将药偷偷塞进自己的包里。 这瓶药，她是随身带的。 慌慌张张吃了药，她又慌慌张张跑回卧室。 还好，乔斯年还在洗澡，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叶佳期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这才抱着杯子坐在床边。 第777章 我想问你一件事 乔斯年的西装外套和衬衫还扔在地上。 忽然，叶佳期一低头，看到他的西装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条。 她弯腰拾起。 纸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方方正正。 上面是娟秀的英文字体：You are an elegant gentleman，thank you. 英文字体后面，是一个画出来的笑脸。 字迹格外漂亮，叶佳期看着自愧不如。 她盯着英文字迹看了很久，眼底是恍恍惚惚的眸色，有一番说不出口的滋味。 她想起刚刚和他的对话。 “你身上香水味很浓。” “没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纸条上的香水味和乔斯年西装上的香水味，是一模一样的。 叶佳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折好纸条，重新将它放进乔斯年的西装口袋。 乱拿别人东西，总归不好。 窗外的雨缠缠绵绵下个不停，狂风不止，刷刷落叶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除却风雨声，别墅里里外外都很安静。 叶佳期打开窗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得她发丝凌乱。 “咳咳。”她皱眉咳嗽一声，赶忙关好窗子。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乔斯年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这么冷的天气，不要命了，开什么窗户？”他走过去，将她拉到怀里。 “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雨有多大。” “任性。”他抚摸她的眉眼，“去洗澡，洗完早点睡，明天周末，我在家陪你。”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今天晚上你跟小帆帆说什么了，他很难受，哭着回来的，他说你要把他送人，是吗？” “三岁小孩的话你也信？” “可是小帆帆不会撒谎。” “这事与你无关，你不用管。”乔斯年淡淡道，“我亲儿子，怎么可能会把他送人。” “也是。” 叶佳期没有多问，既然他说不要管，那她也不打算管。 她从乔斯年的怀里挣脱开来，去衣橱重新拿了睡衣，光着脚丫子跑去浴室洗澡。 这一晚，风平浪静。 但，叶佳期怎么都没有想到，两天后，乔乘帆会出事。 …… 中午，她在尊皇食堂吃饭。 “佳期，你尝尝我买的这个酱香排骨，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可好吃了。”小雪坐在她的身边。 “小吃货，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就为了买排骨？” “对呀，你尝尝看嘛，是不是很好吃。” 叶佳期夹了一块，果然，香喷喷的，很有嚼劲。 “佳期，其实不是我排队买的，是我男朋友买的啊。”小雪笑了，“他特地买的，给我送了过来。” “我就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嗯！他对我是真不错，这两天不是下雨吗？我在公司加班，他还来陪我了。” “你们……吵架吗？”叶佳期忽然问。 “不吵啊，嘿嘿，刚谈恋爱没多久，还很甜蜜嘛。他那人特别会哄人，甜言蜜语的，就算有时候我跟他吵架，他也不生气，还会哄我开心。”小雪道，“谈恋爱就是这样子嘛，嘿嘿。佳期，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呀。” 她也不知道甜言蜜语是什么。 （有人说老乔和韩小姐在一起挺好，嗯，要不就把老乔给韩小姐，小帆帆归我……→_→） 第778章 再要一个宝宝吧 只有霍靖弈跟她表白过，说了一堆肉麻的话逗她开心。 “没关系，你以后肯定也会遇到一个会哄你开心、跟你说情话的男朋友的！”小雪笑道，“谈恋爱真得是件很甜蜜的事情呀，对了，我给你看我男朋友的照片！” 小雪从手机里翻出照片来。 都是她跟男朋友的合影—— 有在游泳池拍的，有在游乐场拍的，还有两人的自拍…… 小雪笑得很开心，他男朋友看上去也特别宠她。 “哎呀，这个不看。”小雪翻到他们接吻照的时候就红着脸跳过。 不过，叶佳期还是看到了。 她咬了一口排骨，笑道：“哎呀，这有什么嘛，给我看看。” “不给，不给。”小雪哄着脸拒绝。 叶佳期看到这些照片上的小雪真得很甜蜜，笑得特别开心。 谈恋爱是这种感觉吗？她不知道…… “佳期，我跟你说，谈恋爱就像是吃糖果，大多数时候是甜甜蜜蜜的，偶尔酸一下，但回味还是甘甜。你快找个男朋友呀，找了男朋友，我们一起组团出去玩。” 叶佳期笑了笑。 男朋友吗？ 她也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刚走出校园，她真得很想谈恋爱…… “佳期，你喜欢什么样啊？要不我帮你留意一下？我男朋友是研究生，他们学校里好多男同学，跟你年纪差不多。”小雪眨巴眼睛。 叶佳期微微摇头：“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谈恋爱。” 她没有敢说自己要出国，尊皇都是乔斯年的人。 这件事，她还不想被他知道。 但她真得好想尝一下谈恋爱的感觉…… 那应该是甜甜蜜蜜，每天都很开心吧？ 他会给她买冰激凌、棉花糖？陪她坐旋转木马？还是上下班的时候，天天来接她？ 还是会带着她去看日出，看夕阳？ 她好喜欢那样的感觉。 想了一下，她越发憧憬。 她还年轻呀…… “干嘛不想谈恋爱？谈恋爱多好。”小雪不太能理解，“是因为要考研吗？” “嗯。”叶佳期点点头，“等我考上了，我再去大学谈恋爱吧。” “不错，不错，这个想法好，有前途。”小雪笑了，“大学里小鲜肉多呢，佳期你这么漂亮，到时候一定要找个帅的！找到了一定要给我看照片！不对，看真人！” “好啊，不会忘了你的。” 叶佳期吃着小雪的酱香排骨，心情忽然舒畅。 她也想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过着最平凡的生活，有一个交心的伴侣。 如果可以……再要一个宝宝吧，她喜欢小宝宝呢。 而她和乔斯年，真得不合适。 他高高在上……那十二年的追逐，已经花去了她毕生的力气。 她只想简简单单、甜甜蜜蜜的，而乔斯年给不了她。 他说他追她，其实更多的只是逼迫她就范。 他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去追求任何人。 而她，追了十二年啊，哪里还有力气再追着他跑。 累的时候，她也会羡慕路边被男朋友抱着的女孩子。 然而停下脚步羡慕一下，她追逐的那个人就跑远了。 第779章 强烈的窒息感 年少时的勇气和怦然心动，又能支撑多少年呢？ 叶佳期低下头，继续啃排骨。 “佳期，你有喜欢的人吗？”小雪忽然好奇地问，“或者，你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我很好奇呀。” “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叶佳期反问，笑道。 “嗯……跟你差不多的，那种开朗、年轻的大男孩，是吧？就是喜欢打篮球，在太阳底下笑起来特别好看那种。” 叶佳期点点头：“我确实很喜欢这样的男孩子的呀，我会跟他一起打篮球的。” “你会打篮球？” “会。” “哈哈，我也会，改天我们找个校园切磋一下？我喊上我男朋友呀。毕业半年了，好想回学校走走。” “你也会啊？不早说，早说的话，我们一起去，周末在家正无聊。”叶佳期兴奋。 “那现在知道了也不迟，这个周末，我们约起来，去京城大学？” “好啊，你有篮球吗？” “我男朋友有呢！不用愁。” 叶佳期开心起来。 高中那会儿，她可喜欢打篮球了，不比男生玩得差。 只不过有时候有几个男生特没风度，输了就跟她吵架，说她不讲规则。 她哪里肯吃亏，捋起袖子就跟那帮男生讲道理。 感觉……很遥远了。 不过，那段时间真得是特别开心。 无忧无虑，就连跟男生吵架都觉得特别好玩。 她什么时候变得没有那么开心了呢？她不知道……也无从回忆。 午饭吃到一半，叶佳期忽然觉得心口跳得厉害，扑通扑通，猛烈跳动。 而且，太阳穴也在突突跳个不停。 她努力压住心口，但一种不好的感觉从心底汹涌而起，怎么都压不住。 她的眼眸子里起了一圈涟漪，这种感觉让她后背一凉，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不是没有经历过，三年前她在医院被劫持前，就是这种感觉。 顿时，她手一抖，一块排骨掉到了桌面上！ “佳期！佳期！”小雪连喊她两声，“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变得这么厉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有人来了，结果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 可是叶佳期的脸色变了，苍白如纸。 叶佳期回过神，直摇头：“我不知道，就是心忽然很慌。” “是不是没有睡好？还是早上工作太累？你去办公室午休吧，我那儿有零食，等你醒来，再吃点零食就好。”小雪连忙坐到她的身边。 她用手一摸，叶佳期的手也是冰凉冰凉。 “嗯……”叶佳期慌慌忙忙跑开。 她的第一反应是小帆帆出事了！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种感觉，但是非常强烈。 她没有带手机，急急忙忙从食堂往办公室走。 一直跑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她的双腿还在打颤，手指头哆哆嗦嗦。 瞳孔紧缩，眼底是莫名的恐慌感。 一定是她多想了，小帆帆怎么会出事，小帆帆在幼儿园上课呀。 然而，越是想压住这个想法，这个想法越是如水草一般，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 她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第780章 他不得不承认，母子连心 叶佳期拿起手机，第一反应就是给小帆帆的班主任打电话。 小帆帆的班主任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正在办公室策划活动。 “我是乔乘帆的妈妈。”叶佳期跟她解释。 上次出席家长会，她是以这种身份参加的。 “你好，乔太太。” “小帆帆在上课吗？他在教室里吗？”叶佳期语无伦次地问。 这个电话打的十分突兀，班主任愣了一下。 就连叶佳期自己都觉得，这份担忧……毫无来由。 纯粹就像是心口忽然动了一下，那种不好的感觉就开始在全身蔓延。 叶佳期的眼底是慌慌张张的神色，手还在抖。 “小朋友们中午都在午睡，我刚刚去查了房，乔乘帆同学睡着了。”班主任耐心地同叶佳期解释。 “睡着了吗？真得是睡……” 叶佳期话音未落，手机那头就传来着急慌忙的喊声—— “汤老师，你们班上的乔乘帆同学不见了！” “咚”一声，叶佳期手里的手机落地！砸在地板上！ 刹那间，叶佳期脸色苍白。 不，小帆帆怎么会出事？ 她只是有不好的预感，为什么预感这么准？ “佳期，佳期！”小雪担心她，也急急忙忙从食堂跟了过来。 她替叶佳期捡起地上的手机：“佳期，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佳期脸色变了，瞳孔中像有什么东西在碎裂，一点一点，残缺不全。 “小帆帆……”她呢喃自语。 “什么？佳期，你说什么？”小雪没听懂。 叶佳期低下头，着急地抓住手机。 她立刻给乔斯年打了电话：“你在哪里？” 正在陪同客户用餐的乔斯年说了声“抱歉”，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怎么了？” 落地窗的玻璃五彩斑斓，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照在乔斯年的黑色西装上。 他眉头微微蹙着，眼底是幽邃的眸光。 “小帆帆不见了！” “什么。”乔斯年握紧手机，“说清楚点。” 叶佳期把刚刚给班主任打电话的事立刻跟他说了。 乔斯年沉吟片刻，搁下电话，立马给孟沉拨过去。 乔乘帆不见了……他在幼儿园外布了保镖，怎么会不见？ 听叶佳期的意思，小家伙刚刚消失！ 孟沉接到电话，意识到事态严重，亲自开车去了幼儿园。 乔斯年跟几位外宾致歉，走到地下车库，取了一辆最快的跑车。 一路上，叶佳期一直给他打电话。 “乔斯年，你快点找到小帆帆好不好……” “我会的。”乔斯年颔首。 他不得不承认，母子连心，叶佳期和乔乘帆之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和感应。 这种感应，是他这个亲生父亲都不会有的。 那是十月怀胎特有的心有灵犀，跟任何人都不同。 “你派人保护他了吗？” “放心，我会处理，你别乱跑。”乔斯年叮嘱。 “我去幼儿园，可以吗？” “不准。”乔斯年压低声音，“给我老老实实在尊皇呆着！” “他看不到我会害怕的。” “有我在。”乔斯年厉声道，“乖乖在尊皇呆着，听见没有？” 第781章 拿出一把手枪揣进大衣 叶佳期茫然地点点头，不知所措。 乔斯年随即挂上电话，给孟沉打电话。 孟沉没有在乔氏集团，从他的地方去幼儿园更近。 “乔爷，幼儿园方面传来消息，我们的人在幼儿园后面的游乐设施里发现人影。”孟沉道。 这种天气，幼儿园的露天游乐设施等于摆设，几乎没有孩子会过去玩。 再加上刚下过雨，露天设施还没有完全干透，上面结了一层薄冰。 乔乘帆很懂事，绝对不会因为贪玩跑过去。 “派人过去了吗？”乔斯年问。 “已经在行动，一有消息，立即告诉您。”孟沉道，“乔爷，您到哪里了？” “我在路上，广元路第二个路口。” “您开车小心。” 孟沉一边说一边将车子拐了一个弯，拐进幼儿园。 车子一停下，他从暗格里拿出一把手枪揣进大衣。 就在孟沉准备下来时，一辆出租车停了过来。 孟沉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是凌厉的光芒。 只见穿了一身黑白格大衣的萧紫走了出来。 她化了淡妆，依旧是风情万种的模样，但比起上次见到已经收敛许多。 耳上璀璨的红宝石耳坠摘了，高跟鞋变成了平底鞋，眼影也换成了低调的大地色系。 再加上她这一身并不怎么醒目的大衣，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特别低调。 她一下车，孟沉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 “我刚接到乔爷电话，来接应。”萧紫淡淡和他解释。 “嗯。”孟沉点点头，没有多说。 这个节骨眼，容不得他们说一句多余的话。 孟沉和萧紫并肩往幼儿园走去，萧紫个子很高，但还是比孟沉矮了一头。 但，两人气场十足。 一进去，萧紫就调取了监控。 乔斯年的保镖已经全部赶到。 “这儿有个人影，到达沙池后就消失不见了。”监控前的一个保镖指着影像解释。 “乔乘帆是怎么出去的？”萧紫问。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监控，漂亮的眸子里幽邃的深沉，如海洋，望不到尽头。 黑色瞳孔紧缩，她的脸上冷静和镇定。 “从监控看，大概是女人冒充幼儿园老师，将他骗出去的。” 萧紫仔细看了看，果然。 “等等，把这个女人的背影回放！”萧紫命令。 她视力良好，尤其是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过目不忘的本领。 保镖听令，立马将影像回放。 录像里，女人背对着监控，看不清脸，衣服宽宽松松，脑袋也是用围巾扎着。 “萧小姐，我们看过了，目测是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女人，但看不清脸。”保镖道。 一旁的孟沉凛起眸子。 同时，萧紫的目光也沉了下来。 她转过头，看了孟沉一眼。 同时，孟沉也会心地看了她一眼。 一刹那，目光交融，似是心有灵犀。 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个女人——方雅。 连续几天的寻找，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蛛丝马迹。 能在京城的天罗地网里躲躲藏藏三天，方雅确实有本事。 不过也亏了这次暴雨，她才能在外头躲这么久。 第782章 小家伙会立刻毙命！ “监控到这儿就停止了。”保镖指着屏幕道。 “乔爷养你们看来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孟沉淡淡道，平静的脸上酝酿着支离破碎的痕迹。 “孟特助，是我们失职，愿意接受惩罚。”保镖低头，“我们已经派人在游乐设施附近查找。” 孟沉冷笑，没有多说，大步往外走去。 萧紫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保镖：“小孩子都看不好，我劝你们还是自己想好死法，别等乔爷过来发火。” 说完，萧紫跟上孟沉。 两人一起往幼儿园的露天游乐设施走。 今天天气晴好，地上的积水干了，不过游乐设施上还有些许的水珠。 空气，压抑得厉害。 露天游乐场很大，孟沉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守在周围。 “方雅是个亡命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萧紫跟在孟沉的身边，淡淡道。 “是，她现在无欲无求，我怕她对小乘帆不利。”孟沉道。 “从出事到现在不过十分钟，我看她根本逃不出去，也就是说，方雅还在幼儿园里。” “幼儿园现在里里外外有人看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肯定还在里面。”孟沉赞同萧紫的话。 他们一起往游乐场里面走，搜救工作开始展开。 正当孟沉和萧紫往一座小型摩天轮走去时，忽然，摩天轮上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女人穿着白大衣，脖子上一圈深红色的围巾。 她站在高处，大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发丝乱舞，凌乱不堪。 孟沉伸出手臂，拦下萧紫和身后的所有人。 萧紫也仰头看到了女人，果真是方雅。 因为高度和距离，他们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方雅的表情。 方雅脸色淡漠，甚至还有一丝平静。 她瘦了整整一圈，脸上颧骨突出，眼窝子也深深陷了下去，嘴唇苍白，面色无精打采。 尽管如此，她看上去还是温柔无害的模样。 她的右手上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下，是乔乘帆。 萧紫眯起眸子，这女人的胆子是真大，临死也要拉上小帆帆。 方雅和乔乘帆靠的很近，她带着小家伙站在摩天轮的制高点。 小家伙很怕，眨着大眼睛不知所措！脸上是害怕的表情！ 他的嘴巴里被方雅塞了纸巾，说不出话来，小脸涨得通红，小表情很是可怜。 小家伙不敢低头。 一低头就会看到锋利的匕首和高高的摩天轮。 他的小腿有点抖。 孟沉和萧紫带着人站在摩天轮下，方雅也看到了他们。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方雅的表情仍旧是轻描淡写，如同平静的湖水一样，不起波澜。 风吹动她的围巾和发丝，她手里的匕首搁在乔乘帆白嫩的脖子上。 那锋利的刀刃只要轻轻一移，小家伙会立刻毙命！ 小家伙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楚楚可怜地眨着大眼睛看向孟叔叔。 孟沉眸子一凛，眼底藏着愠怒。 方雅还真是专挑老人、孩子下手！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孟沉和萧紫都暗自握紧大衣里的手枪。 第783章 在乔斯年的心口开一枪 阳光下，所有人的脸上都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乔乘帆小家伙紧紧盯着孟叔叔看，大眼睛里满是渴盼。 孟沉看到乔乘帆楚楚可怜的目光，心口一紧，像有一只手攥住，呼吸有些急促。 萧紫眯着眼睛看向摩天轮上的方雅，沉沉开口：“方雅，把乔乘帆放下来，有什么要求，你提。” 萧紫声音不大，但方雅完全能听得清。 方雅盯着萧紫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冷笑。 她早就该猜到，萧紫就是乔斯年的人。 从找到萧紫到去财产公证处做亲子鉴定，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都不过是乔斯年刻意安排好，等着她和方城往下跳的陷阱。 可惜，只缘身在此山中。 那时候的她和方城太心急，什么都没怀疑。 这几天，她思前想后，弄明白了一切！ 萧紫是乔斯年的人，而秦时恩也没死！ 全部都在乔斯年的掌控中，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还击之力。 如果她被乔斯年抓到，肯定会将她移交公安局。 如果她被秦时恩抓到，下场只有一个——生不如死。 坐牢和生不如死她一样都接受不了，那种感觉，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这几天，有消息放出来，方城开枪自杀，如今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 同样，她不用想都能猜出来，乔斯年肯定在医院派了保镖，就等着她往坑里跳。 她哪有那么傻。 要是落在秦时恩的手里，她还不知道会惨成什么样。 这几天下暴雨，她在偏远地段的小树林里躲躲藏藏，踩着泥泞，食不果腹。 她根本不敢出来，今天是冒着最后的胆量来到幼儿园，绑架乔乘帆。 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让乔斯年看着自己的儿子惨死。 亲眼看着。 这绝对比在乔斯年的心口开一枪都来的刺激。 想着，想着，方雅的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弧度。 太阳底下，她的笑容里是阴森的恐怖。 听到萧紫的话，她看着下面，淡淡道：“乔斯年呢？他亲儿子在我手里，他也不出现？” “你想要什么？”萧紫抬高嗓音。 “等乔斯年过来。” 乔乘帆吓坏了，这个是他的雅雅阿姨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惹她生气了吗？他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跟她太亲近而已呀…… 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是不是做错事了。 刀子好凉啊。 “小帆帆，不要乱动，不要害怕。”萧紫安慰小家伙，“爸爸马上过来。” 她和孟沉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们俩的枪法都很准，但摩天轮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只有方雅轻轻一推，小家伙肯定会掉下。 这摩天轮虽然不高，可一旦掉下来，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唔。”小家伙点头，很听话。 萧紫虽然没有和小家伙有过太多接触，但她心口那地方也泛起了丝丝柔软。 乔乘帆倒是很乖，不哭不闹。 爸爸要来了，爸爸来，他就不怕。 在他心里头，老乔是无所不能的。 第784章 锋利的匕首！ 方雅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她站在摩天轮上，目光呆滞。 从她的位置往下看，可以看到冬末的风景和一望无际的城市。 高楼大厦，枯树衰草。 京城，还是她幼年印象里的那个京城。 那时候的京城在她心目中是美好的，不管春夏秋冬，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象。 春天看花，夏天听风，秋季采菊，冬季赏雪。 幼年时世界里没有这么多纷繁复杂，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和人心险恶。 她好怀念五岁前的京城，怀念那时候的无忧无虑和简单快乐。 自五岁后，她就再也没有快乐过。 京城，也成了她世界里的梦魇，挥之不去。 每一次踏上这个城市的土地，那种感觉不是一般人都体会到的。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是一团水草，紧紧勒着她的心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这片土地的恨意依旧那样明显。 这些年，如果温暖和爱意足以抵消这些恨和痛，她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惜，没有。 她平视前方，视线有几分模糊。 眼前的世界很平静，可她的心口激荡不已。 太阳照在头顶，她的腿晃了一下。 摩天轮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尤其是孟沉。 他跟乔乘帆比较亲近，乔乘帆一出生就是他抱给乔斯年的。 如果乔乘帆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安心。 萧紫抱臂站着，她锐利的目光里是森冷的寒意。 她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女人，走投无路也不会伏案自首，还要拉着小孩子垫背！ 方雅不说话，她就这么默默站着。 室外，寒冷异常。 孟沉给乔斯年开了视频—— 正在开车的乔斯年瞳孔紧缩，呼吸急促，深沉的眼底是望不见的狠戾。 方雅的胆子，真大。 视频中，他看到方雅挟持了乔乘帆站在摩天轮上，脚底晃晃悠悠，站立不稳。 乔斯年的心提了起来，眉头皱起，棱角分明的脸上被阴云笼罩。 而方雅的手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乔乘帆小家伙害怕地站在风中，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他说不出话，就只能眨眼。 乔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一向是个控制力比较好的人，但这种时刻，他有些控制不住心底蔓延起的情绪。 眼底，有眸光在一点点破碎。 “乔爷，您到哪里了？方雅非要见到你，才肯开口。”孟沉道。 “等我五分钟。” “是。”孟沉点头。 “摩天轮下有没有布置救生气垫？” “萧紫已经派人部署。”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斯年一边开车一边盯着视频看。 方雅，方雅…… 乔斯年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路边的树木在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 五分钟后，乔斯年抵达幼儿园门口。 现场戒备森严，滴水不漏。 乔斯年一下车，立刻有保镖护着他往室外游乐场走！ 方雅站得高，她第一个看到了从人群中远远走来的乔斯年。 乔斯年一身黑色西装，像是刚结束什么会议，风尘仆仆。 第785章 七七会不会嫌弃他？ 就算是面对这样的大事，这个男人的脸上还是处变不惊，没有丝毫的失控。 脚步稳健，脸色平静。 乔乘帆看到了乔斯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立马闪烁着熠熠光泽！ 爸爸！爸爸来了！ 爸爸肯定会救他的…… 虽然老乔前两天还说要把他送走，但他们在一起生活三年，老乔肯定对他有感情的是不是…… 呜呜，他要相信老乔。 小家伙一动不动，将满含期待的目光落在乔斯年的身上。 方雅也盯着乔斯年看。 她从小就对这个男人有爱慕，十几岁的时候，她对他的爱意达到了峰值。 她为了做了不少事，写情书、折纸花、做饭……大概一个女孩子会做的时候，她都做了一遍。 那时候，乔斯年在京城，她在伦敦。 甚至，为了他能经常来看她，她让方城伪造了心肌病的证明，家里摆了一堆药。 十几岁的方城简直就是医学天才，将这些伪造得滴水不漏。 乔斯年对医学方面的东西确实不太懂，也没有深究过她的病。 那些年，只要她晕倒或者昏迷，给他打一个电话，他立马就会从京城飞到伦敦。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在乎她，是关心她，甚至……是爱她。 骗了自己很多年，再后来她才知道，他对她，只是亏欠和补偿。 他只是在完成他母亲秦倾的遗愿。 那时候，他对她真得特别好。 嘘寒问暖，求医问药。 有人传谣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妻子，他也没有过多解释，随她高兴。 方蓝叫他姐夫，他也只是皱皱眉头，没有太多反驳。 他对她好到纵容，有他在的地方，她方雅可以横着走。 然而，那种好只是单纯的好，而不是爱情。 原先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后来，不得不信。 她甚至是不如叶佳期的。 这个男人在她的面前从来不会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和情绪波动，平静而镇定，优雅而绅士。 但面对叶佳期却不一样，在叶佳期面前，他更像是一个男人，会动怒，会发脾气，也会笑。 想到自己连叶佳期都不如，她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手一抖，匕首碰到了乔乘帆的脖子！ 瞬间，小家伙细皮嫩肉的脖子上有血珠子往外冒！ 小家伙疼得皱起眉头，“嘶嘶”直冒冷汗。 疼，好疼啊…… 会不会留疤？留了疤会很难看吧？那样班上的女孩子就不喜欢他了…… 呜呜，怎么可以这样。 不要。 这样一来，拍照片也会很难看，七七会不会嫌弃他？ 萧紫和孟沉都看到了乔乘帆的脖子上有血，萧紫立马喊了一声：“方雅，住手！” 方雅一抖，从远处收回目光，拉回记忆。 她撩开耳边的碎发，看了一眼乔乘帆，又嘲讽地看了看下面的萧紫。 就在这时，乔斯年走到摩天轮下，站定脚步。 他抬起头，淬了冷意的眸子紧盯方雅。 视线里是森冷的寒意，如寒冬腊月的冰凌，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几分。 他的目光落在方雅的身上。 方雅低头，也看到了他。 第786章 你把乘帆放了 乔斯年不得不承认，方雅比方城聪明。 他如今唯一暴露的软肋只有乔乘帆。 而方雅知道拿他的七寸，用乔乘帆威胁他。 小家伙的眼神里满是害怕，他怕怕地盯着乔斯年看，楚楚可怜。 乔斯年心口跳了一下。 但他还是压制住，脸上是平静的神色。 “我过来了，有什么话，说。”乔斯年的嗓音低冽、沉重。 方雅看着安然无恙的乔斯年，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 什么重度残疾，什么轮椅，都是骗她入局的把戏和陷阱！ 上一次见到乔斯年还是好多天前了，下雨天，她和他一起去墓地渴望秦时恩…… 呵，墓地是假的，秦时恩也没死。 知道真相，为时已晚。 她只恨自己被乔斯年玩得团团转，这股子怨气怎么都消不掉。 “没什么想说的，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喊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死在你面前，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方雅淡淡道。 有乔乘帆陪葬，黄泉路上，也没有那么孤单。 乔乘帆听的懂，他吓坏了。 “你把乘帆放了，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乔斯年此时此刻，不可能去激怒方雅。 “我还要什么呢？我什么都不要了……而且，乔斯年，我哪里还会再上你的当，再骗我一次吗？”方雅冷笑。 “方雅，欺负和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乔斯年皱眉，冷漠道，“若说欺骗，我乔斯年可比不上你。” 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撒一个弥天大谎。 方雅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她是怎么喜欢他那么多年的？ 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这儿啊…… “乘帆是无辜的，放他下来，我可以换他。”乔斯年道。 方雅冷笑：“别骗我了，你换他？那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乔斯年的手段，她可是再清楚不过。 这个男人，比谁都狠。 孟沉皱眉仰头：“方雅，乘帆才三岁，他好歹喊过你一声‘阿姨’，你连他都不放过？” “我放过他，可谁放过我呀……”方雅笑了。 “你放了乘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可以不追究。”乔斯年放话。 “我不相信你。”方雅吐出五个字。 “那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可以把方城也交给你，你带他一起走。”乔斯年淡淡道。 “乔斯年，你在跟我讲笑话？方城现在是植物人，需要药物和手术维系生命，我带他走，确定不是累赘？我哪有钱带他走……” “他很爱你，为了你，他求过我。” 方雅冷笑，没有说什么。 她的脸上是惨淡的表情。 阳光下，她眼中闪烁着别人看不透的幽暗光泽。 宛若烟云，轻描淡写，又如柳絮，禁不住风吹雨打。 方雅的双腿，有些飘。 眼前，浮现起方城年轻、俊朗的脸。 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在伦敦时，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她看书的时候，安安静静看她。 他能这样呆呆坐半天，什么也不做，就看她。 第787章 在他心里……她是唯一 她的这个弟弟脾气倔，性子又强，求人这种事从来不屑做。 听乔斯年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喟叹。 风中，方雅不说话了，她默默站着。 忽然，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漂浮在眼前，就像是看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循环播放。 刚去伦敦那些年，她父母身体很不好，就从孤儿院收养了一个男孩子回来。 男孩虽然年纪比她小，但瘦瘦高高，看上去很斯文。 她的父母给他改名方城。 他们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希望将来方城能照顾方雅和方蓝姐妹。 方雅犹记得自己第一天看到方城的时候，他怯生生地叫了自己一声“姐姐”。 家里有了新面孔后，方雅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个弟弟在孤儿院学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变魔术，比如玩纸牌。 那个时候，他经常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所经历过的事。 那段时间，因为有了方城的到来，她的世界里逐渐多了一丝光亮，这光亮和从前不一样。 她的世界依旧阴霾一片，但她的脸上渐渐恢复了笑容。 这些年，方城一直陪伴着她，左右不离。 那个大男孩沉默寡言，不怎么开口，看上去也是斯斯文文。 但，只要有人欺负她，他一定是第一个冲在前头。 有时，他会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但眼神倔强，不屈不挠。 就像之前在新加坡，他被乔斯年打了，但是依然护着她。 那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在他心里……她是唯一。 这么多年过来，他对她的心，从来没有变。 即使他知道她喜欢乔斯年，他也没有怨言，而是希望她幸福，希望她和乔斯年在一起。 方雅的神思忽然有几分飘忽…… 这个傻弟弟。 他是她见过最傻的人。 她该怎么说他好，干嘛这么傻啊…… 方雅低低笑了，一个人在摩天轮上笑得像个傻瓜。 笑着笑着，她哭了。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落在她的手背上，围巾上。 风中夹杂着她隐隐的啜泣声，格外凄凉。 乔乘帆吓到了，他眨着眼睛不敢动。 他不知道雅雅阿姨为什么会哭成这样，然而他没办法说话。 小家伙看向方雅，晶亮的大眼睛里是难过的光泽。 雅雅阿姨以前一直对他挺好的，虽然这一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跟他开玩笑？ 大人的世界他不太懂。 可是脖子有点疼。 脖子上的血好像凝固了，凉凉的。 鼻子边漂浮着血的味道，乔乘帆怕怕的。 不过，有老乔在，他没有太害怕。 老乔会保护他呢！ 摩天轮下，乔斯年的目光一直锁在方雅的脸上，捕捉到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方雅的情绪在波动。 乔斯年又淡淡开口：“方城自杀前一直喊你名字，他最忘不掉的人只有你。” 方雅的啜泣声渐渐变小，但她眼底的清泪还在止不住地流。 像是断线的珠子。 忽然就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感觉。 “雅雅，雅雅……”她的耳畔回荡着方城的声音。 第788章 割断乔乘帆的脖子 温柔里带着宠爱。 “把乘帆放下来，我给你一笔钱，让你带着方城远走高飞。”乔斯年淡淡道。 听到乔斯年的声音，方雅收回思绪。 “我不相信你。”方雅冷笑，“你的城府有多深，我已经领教过。” 她对乔乘帆和秦时恩做出这样的事，就算乔斯年放过她，秦时恩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她的手不再抖，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搁在乔乘帆的脖子上。 寒冷的天气中，乔乘帆的小脸已经冻得通红。 小家伙难受地眨了眨眼睛。 一时间，陷入僵局。 谁也不松口，谁也不退步。 孟沉知道乔斯年的西装口袋里一定有枪，他也知道乔斯年的枪法更准，如果对准方雅心脏，一定一枪毙命。 但，他知道，只要有一丝危险存在，乔斯年都不会去冒这个险。 乔斯年开枪的一瞬间，方雅绝对会用匕首割断乔乘帆的脖子。 谁也不敢轻易下赌注。 “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乔斯年开口，嗓音寡淡而轻和。 “乔斯年，你在我这儿的信任值已经透支，我不可能相信你说的一个字。”方雅的脸上是累积的绝望，她笑得妖冶而凄凉，“我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是死，所以……乔乘帆这个垫背的，我是拉定了。” “乔斯年，在我看来挺值的。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养到了三岁，和他感情很深吧？” “你也没经历过太多刻骨铭心的痛，我觉得，如果让你看着自己的儿子鲜血淋漓地死在自己面前，我想，会很刺激。你一定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场景，就像我至今都忘不掉五岁那年的一切！” 方雅咬牙切齿，语气里多了森冷和狠绝。 五岁那年发生的事，就像是烙印，深深烙在了她的身上，根本去除不掉。 五岁的小女孩……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谁能想象得出那种痛？ 如果不是乔家，她现在还是个幸福、单纯的女孩子，也许结婚了，也许也有了自己的宝宝。 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幸福美满。 而不是……被几个男人性侵，导致终生无法怀孕。 这二十多年，只要想起那件恶心的事，她就恨这个世界。 而当时的秦倾就住在她的隔壁，她一定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可她，没有出来救她。 秦倾活得好好的，而她终日被梦魇折磨。 如果乔斯年能爱她一分一毫，能娶她为妻，她或许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惜，这个男人没心。 乔乘帆害怕地哆嗦，他虽然什么都不懂，可他听得到雅雅阿姨的话啊！ 为什么要他死？ 不要，不要…… 他要和老乔在一起，还有七七…… 他的作业还没写完，小朵朵还在等着他给她画画…… 乔乘帆哭不出声来，眼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乔斯年身上的血液在加速流动，眼眸里是冰凉的寒意，本就深邃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他相信，方雅绝对做的出来。 第789章 岁月长，衣裳薄 亡命之徒，什么都不缺。 风中，方雅又笑了。 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她的眼底已无多少悲凉。 只是一颗心空荡荡的，仿佛在半空中飘啊飘，怎么都找不到栖息的地方。 五岁前，她以京城为家，有爸爸妈妈，有蓝蓝。 五岁后，她在伦敦安家，有弟弟，有妹妹。 可现在，她有什么呢？ 这个世界留给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害…… 她也想把那最残忍的阴影抹去，可她没有办法啊…… 她恨秦倾，恨乔斯年，恨秦时恩……恨乔家的所有人，哪怕是叶佳期，她都是憎恶的。 “方雅，你有没有想过方城和方蓝，他们是你唯一的亲人。”乔斯年淡淡道。 他不可能在这种节骨眼激发方雅的情绪。 唯一能做的，就是稳住。 “想过，怎么没想过。”方雅冷笑，“可我有什么办法吗？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其他人我还有什么好想的。” “你放下乘帆，我保你一家性命无忧。” “要是不放呢？”方雅歪着脑袋看向他，忽然好奇这个问题。 他会拿方城和方蓝怎样？ 如今，方城和方蓝都在京城，都是他的瓮中之鳖。 他要对付一个植物人和一个女人，简直轻而易举，甚至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 乔斯年和秦时恩，都不是好惹的。 “你不是说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那也没必要好奇。”乔斯年淡淡勾唇。 方雅眉眼间情绪波动，无神的眸子里是起起伏伏的光泽。 她裸露在外的那只手有点凉，伴随而来的是浑身无力的凉意和充斥全身的疲倦。 她的眼底，又浮现出方城和方蓝的身影。 都是伴随她成长的亲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方城待她不薄，而方蓝一直是她的开心果。 虽然她自私地利用过他们……但她并不想他们沦落到她这样走投无路、亡命之徒的下场。 这几天，她被追着过日子，躲躲藏藏，不敢露出一点真面目。 暴雨连绵的天气，她甚至只能躲在没有监控的小树林里，饥肠辘辘。 没有吃的东西时，她就只能在树林里捡野果子吃。 没有地方睡觉，她就冒着雨躲在山洞里。 过了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恨意更是一点点滋生，缠绕住她的心，没法再退去。 二十多年，她何曾这样狼狈过。 那个优雅、温柔的方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憔悴、不堪、瘦削的方雅。 夜深人静时，她想的最多的其实是方城和方蓝。 他们对她，是真正的掏心掏肺。 方雅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冷风吹在身上，有些不知疼痛。 岁月长，衣裳薄。 她这一辈子，也没对一个人完完全全交过心。 心尖上蔓延着楚楚疼痛，如电流袭过，她微微颤抖。 阿蓝，阿城…… 她该怎么办好。 她没办法了呀……你们保重。 方雅的长睫毛上垂挂着泪珠子，眼睛一眨，泪水就像珍珠一样，滚动，掉落。 她这依旧精致的脸上浮动着旁人看不透的忧愁。 如丁香花。 淡淡的。 第790章 连亲骨肉都不要 良久，她抬起头，静静看着乔斯年。 “做个交易吧。”她嗓音轻柔。 摩天轮下，孟沉和萧紫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女人愿意做交易了？ 但谁的心都不敢轻易放下，静静等着方雅的下一句话。 “你说。”乔斯年看向她，锐利的眸光中锋芒敛起。 “乔斯年，我没法带走阿城，如果他醒不来，你让他在医院活下去；如果他醒来，你保他衣食无忧。”方雅眸光无神，“蓝蓝，同样如此。” “如果我答应你，你会把乘帆放下来？”乔斯年紧盯着她。 如果方城醒不来，那他则需要巨额的手术费来维系生命，方雅确实打的好算盘。 “乔斯年，我还是不太相信你，怎么办呢……”方雅轻笑。 不管乔斯年怎么承诺，她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她跳。 这个男人城府太深。 是不是等她把乔乘帆一放，他立刻就开枪杀了她，再去把方城的氧气断掉，把蓝蓝封杀？ 这些事，乔斯年完全能做得出来。 这男人，心狠手辣。 她怎么能轻易相信他的承诺呢…… “做交易的基础就是互相信任，我可以答应你这些要求，我乔斯年没有这么言而无信。” “乔斯年，我怎么都觉得你不亏啊，这两个条件对于你而言，轻而易举不是吗？”方雅笑，“这样就能换回你儿子的性命，真得一点都不亏。” “你还想怎么样。”乔斯年凛起眸子，“你开条件。” 他的眼中是藏匿的锋芒，如刀似剑，冷飕飕剜过去。 他知道，这两个条件，方雅绝对不会满足。 “我不想死。”方雅笑了，“活着，总比死了好，是吗？” “我可以不追究。”乔斯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 “你看，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能答应我，你真得是个好父亲啊。可惜，你根本不会放过我，我还能不了解吗？只要我一撒手让乔乘帆回到你身边，你立刻会开枪毙了我，是吗？” 乔斯年抿紧薄唇，双拳紧握。 “你想我怎么保证？”乔斯年妥协。 阳光倾泻，匕首的白刃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气温太低，乔乘帆小家伙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小脸通红。 好冷啊…… 他不是小傻瓜，方雅说的话他听懂了一丢丢。 他的雅雅阿姨在威胁老乔……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知道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你找出来。我再提一个条件，你看怎么样……”方雅笑，“我觉得不亏，乔乘帆可是你亲生儿子。虽然你们这种人杀人如麻，但还不至于连亲骨肉都不要吧？” “你说。”乔斯年隐忍而内敛。 孟沉跟了乔斯年多年，他能深深感受到此时此刻乔斯年身上的冷意和愤怒。 只不过乔斯年一向比较容易藏匿情绪，他冷峻的侧脸上平静而镇定。 方雅真是不要命，才敢跟乔斯年开这么多条件。 孟沉放在大衣里的手攥紧，握住手枪，眼睛紧盯着方雅的手。 只要她动一下，他会立刻开枪。 第791章 是乔乘帆的生母 方雅的脸色也很安静，就像是暴风骤雨前的天空，不起波澜。 只是，她那只紧握刀子的手分寸不移，精准地落在乔乘帆的颈动脉处。 只需轻轻一用力，乔乘帆会立刻毙命。 如果再从摩天轮上摔下去，不死也残。 方雅想了一下这个画面，忽然笑了，容颜如罂粟花一般，美丽却淬毒。 她真得很想让乔斯年看到这个场景，然后一辈子忘不掉。 空气中的分子沉寂许久。 方雅缓缓开口：“找人来换乔乘帆。” 乔斯年眸子凛起，不急不缓道：“你想找谁？” “我来换乘帆。”萧紫开口，“我是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换乘帆，不为过吧？” 听到萧紫的声音，方雅冷笑。 “萧紫，别想哄我，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外公伦敦训练场出来的人吧？”方雅淡淡问道。 这些天，她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既然萧紫是乔斯年的人，那一定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只有一个可能，从伦敦那个魔鬼训练场出来的。 在乔斯年需要的时候，会听命、服从乔斯年。 那个训练场出来的人枪法精准、身手非凡，怎么可能是弱女子。 而现在摩天轮下的萧紫，有着不同于普通女人的镇定和从容。 她方雅又不是傻子。 如果萧紫换了乔乘帆，她就是得不偿失，落了圈套。 萧紫眸色敛起，方雅这个女人，倒是精明。 乔斯年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淡淡道：“你想拿谁换。” “乔斯年，我觉得有个人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让她来，怎么样。”方雅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心口沉了沉。 他心里已经有数。 “不可能。”乔斯年想都没想，拒绝，眉头拧起。 “我就说你没诚意，这条件也很难吗？”方雅冷笑，“难道叶佳期比乔乘帆还重要呀？那你家宝贝儿子不得恨死你。你要真舍不得叶佳期，我这刀子可就不长眼睛了。” 孟沉和萧紫的心也沉了下来。 原来，方雅想让叶佳期做交换。 萧紫还不是很了解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关系，但孟沉不一样，孟沉知道得一清二楚。 叶佳期是乔斯年的朝夕相处十二年的人，更是乔乘帆的生母。 是乔斯年可以用命去救的女人。 乔斯年怎么可能会拿叶佳期来换。 孟沉不知道方雅是试探还是开玩笑，但她的表情看上去又是那么认真。 方雅将匕首往乔乘帆的脖子上靠了一下。 乔乘帆立马皱起眉头，眼中是恐慌的神采。 好凉，害怕…… 他是不是要死了…… 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老乔、孟叔叔还有七七了？ 乔乘帆的大眼睛上挂着水珠，眼底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 “住手！”乔斯年冷喝一声。 方雅的手停止动作。 她终于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纠缠，这是他从站到摩天轮下起，唯一露出不淡定神色的时刻。 看来，叶佳期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比她想得要重。 可不仅仅是朝夕相处十二年这么简单。 第792章 丧子之痛，能承受吗？ “乔斯年，你倒是同意不同意呢？”方雅笑，“我给你算了一下，真得是很划算的买卖。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换自己儿子，我感觉我才叫吃亏啊。” “你要是同意，现在就打电话给叶佳期。” “换个人。”乔斯年淡淡开口。 “乔斯年，你弄清楚，是你跟我谈条件，不是我跟你谈条件。上面这么冷，我要是手抖了一下，可别怪我。”方雅恼羞成怒，“我也不知道能跟你在这儿废话多久，想要我的命你就拿去，但你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把乔乘帆的命保住！” 方雅是真被乔斯年逼急了。 填塞在心口的还有巨大的压抑感和不服。 一个叶佳期就让他犹豫成这样？ 他要是心里头没有她，怎么会在这种危急关头犹豫？ 刀子下的可是他亲儿子！ “爷。”孟沉压低声音，“怎么办。” 孟沉知道，乔斯年不可能答应。 可是现在，方雅明显已经不耐烦。 她站在摩天轮上那么久，耐心都被磨光。 只需轻轻刺激，她就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萧紫站在乔斯年的身后轻轻开口，修眉紧蹙：“在换人的时候，有没有把握枪毙方雅？” 乔斯年没有说话，孟沉摇摇头：“只要有1%的风险存在，乔爷都不会冒这个险。” 如果是乔斯年自己，他定然义无反顾。 可叶佳期……他绝无可能拿她来赌。 萧紫不作声了。 空气，顿时沉寂。 局面陷入僵持。 北风擦着耳边过，发出“呼呼”声响，凛冽而萧条。 “如果我不换呢？”乔斯年抬头。 “乔斯年，我不想再跟你谈下去，你要是不换，我就让乔乘帆死在你面前，明不明白？” 寒冷的天气刺激了方雅的神经。 “方雅，你要知道，如果乘帆出事，我会拔掉方城的氧气管，让方蓝走投无路。” “我已经无所谓，是你不同意谈判在先，我何必遵守？我不相信，你亲儿子死在你面前，你这辈子能安心。” “你是打算用我儿子抵你们方家三条命？” 方雅的眼底露出凶光。 一命换三命……怎么都是她输。 她咬着牙，忽然沉寂。 “你想想清楚。”乔斯年淡淡道。 忽的，她笑了，轻描淡写：“没关系……在天堂，我们依旧是兄妹，一家人还在一起……多好……是不是……” 孟沉心口一紧。 方雅已经丧心病狂。 “可是乔斯年，你就不一样了，丧子之痛，能承受吗？而且是亲眼看着你儿子被割断脖子，怕吗？” 乔斯年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跟这种不要命的女人，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 “乔斯年，我把话撂这儿，不过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给你一个选择怎么样，我保证你会很心动。”方雅忽然妖娆一笑。 “说。” “既然你不肯拿叶佳期换，那你给我跪下吧，磕十个头，我就放了乔乘帆。哦，对，当着你全部下属的面。” 方雅笑得肆无忌惮。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觉得很刺激。 第793章 一辈子的耻辱 乔斯年是什么人啊，天之骄子，手握京城权势的乔爷。 身份矜贵，地位显赫。 自他成年后，恐怕再没有任何人敢跟他过不去，而他，更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黑白两道，谁不给乔斯年几分薄面。 而他也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清冷自持、高贵骄傲。 是媒体口中的商界大佬，是少女心中的禁欲男神，承受万千崇拜和仰慕。 方雅对乔斯年再了解不过，她知他性格高傲冷漠，莫说磕头，低头都绝无可能。 所以，这个选择题，她早就替他做好了答案。 他肯定会交出叶佳期。 真得是个划算无比的买卖。 方雅的目光落在乔斯年的身上，她看到乔斯年脸色变了。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乔斯年的所有下属。 众人噤声，不敢发出声音。 四周温度骤然下降，阴沉沉的。 孟沉的眼底更是凝结着狂风暴雨，方雅……疯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就只有连命都不要的人，才敢跟乔斯年这样说话！ “乔斯年，同意吗？我想你也不同意吧，叶佳期算什么，哪里比得过男人的尊严。所以呢，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打电话给她，让她过来，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 再耗下去，她快撑不住。 而乔斯年随时随地会出手，她紧绷着的那根弦……快断了。 再加上连日来的疲惫，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寒风和太阳下撑多久。 乔乘帆急得“呜呜”叫，可是他说不出一句话！ 他听得懂什么意思！ 他不要七七来换他，怎么可以拿七七换他…… 他是男孩子，受苦没事，可是七七不一样的。 老乔不可以拿七七换他。 “方雅，如果我跪下，你如何保证会放了乘帆？你不相信我，我凭什么相信你？”乔斯年淡淡道。 “只要你磕头，我肯定会放了乔乘帆，我不会拿阿城和蓝蓝的命跟你赌。三个条件，我足够。” 她知道，如果她不放过乔乘帆，方城和方蓝一定没命。 能让乔斯年跪下磕十个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总要让乔斯年也尝尝这种铭记一辈子的滋味，忘不掉，挥不去，就是一辈子的耻辱。 而且，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以乔斯年的性格，恐怕以后会做掉现场的所有人。 到时候，他和孟沉的关系也会闹僵。 真好。 想到这儿，方雅笑了，心口跳得厉害。 激动，欢悦，迫不及待！ “乔斯年，你何必跪下呢，把叶佳期交给我，不好吗？”方雅冷笑。 乔斯年不语，闭了闭眼。 眼底，是青色的疲惫和冷毅。 风中，他那张高贵、英俊的脸上依旧是冷傲和决然。 权势滔天，身份矜贵，生于王侯将相家，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所渴盼的……不过是在乎的人平安喜乐，一生细水长流。 他皱了皱眉头，双拳紧握。 北风擦着耳畔过，呼啸凛冽。 孟沉脸色变得厉害，他压低声音：“爷，不要听她的，我再想办法。” 第794章 乔宅来了个烦人精 方雅看着乔斯年的脸，心头压抑得厉害。 她真得低估了叶佳期在乔斯年心目中的位置。 “乔斯年，既然你这么护着叶佳期，那我数到五。如果到数，你还没有下跪，你就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吧！”方雅是真没力气跟他耗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一。” “二。” 方雅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广阔场地中传来，刺人耳膜。 乔斯年脸色骤变，双拳紧握，眼睛里是三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浑浊和支离破碎。 冷风中，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方雅见乔斯年丝毫没有打电话的动作，冷笑：“三。” “放下小帆帆，我来换。” 忽然—— 一道慌张、急迫的声音传来，不近不远，却是执着沉静。 叶佳期拨开人群，往乔斯年的方向走来。 她穿着粉色的短外套，下面只一条干净的牛仔裤，看上去宛若十八岁的少女，灵动、灿烂。 阳光倾泻而下，她精致的脸蛋上是安详的神色，静谧淡泊。 嘴唇微微抿着，眼波流转。 清澈如水的眸子缓缓抬起，看向高处的摩天轮。 晌午十分，阳光刺目。 看到乔乘帆平安无事，她吁了一口气，心口那沉重的石头倏地放下。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有灵犀，预感如此准确。 可能是跟小家伙朝夕相处，呆久了，真得有感情了。 乔斯年的人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居然会有心灵感应，而且这么准。 不过，小家伙的脖子上有血迹，还被方雅绑着，她特别难受。 那把明晃晃的刀搁在小家伙的脖子上，她的心跳到嗓子眼。 方雅也看到了叶佳期，停止数数，笑了。 “自己来了？挺有勇气。”方雅阴阳怪气道。 “谁让你来的？嗯？”乔斯年冷声质问，目光落在她清秀的脸蛋上，“我让你在尊皇好好呆着，你不听话？” 他的眼里，是恨不得把她吃了的色泽。 通红的血丝布满眼球，如狮子般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没有看乔斯年，不理会他，只是仰着头看向方雅。 “我来了，你能把小帆帆放了吗？”叶佳期抬高嗓音喊道。 她温柔、细腻的声音传到小帆帆的耳中，小家伙连连摇头，大眼睛里是害怕。 呜呜……不要。 不要七七救他！ 方雅没想到叶佳期会自己过来。 毕竟，叶佳期跟乔乘帆可没有任何关系，犯不着为了人家的孩子把自己的命搭上。 据她所知，叶佳期又是个特别胆小的丫头。 唐管家经常跟她说，乔宅来了个烦人精、爱哭鬼，动不动就哭。 闪个电、打个雷都能哭得稀里哗啦。 可这会儿，方雅倒看不出叶佳期的脸上有什么恐惧。 甚至，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太多。 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以啊，你让乔斯年的人全部撤离幼儿园，你留下。”方雅若无其事道。 “乔爷的人撤走了，你要是不肯放乘帆怎么办？”叶佳期淡淡道。 他们的对话，她听到了一些。 距离上一次见到方雅，已经很多天。 第795章 摔下来，粉身碎骨 但再次见到她，叶佳期还是吃了一惊。 那个漂亮、优雅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瘦削、冷漠、无情的女人。 她真得瘦了很多，双颊颧骨突出，嘴唇也苍白如纸。 和从前心高气傲的方雅判若两人。 自从知道方雅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她指使方蓝打掉了她的宝宝后，她就对方雅再无一丝同情。 杀人偿命，自古以来的道理。 更何况，方雅把事情做绝，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封死。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我会放走乔乘帆，因为我弟弟和妹妹还在乔斯年的手里，我心甘情愿拿乔乘帆换他们的命。”方雅不耐烦道。 “为什么要我换？”叶佳期莞尔一笑。 她笑起来时，嘴角是浅浅的小酒窝。 迷人，温柔。 方雅冷笑一声，没回答，只淡淡道：“让乔斯年的人撤走。” 叶佳期无奈，只好看向乔斯年：“乔爷，让你的人撤离吧，我没事。” “叶佳期，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乔斯年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是一向都不太听话……”叶佳期笑了，“如果我没来，你要给她跪下？” “叶佳期……” “让你的人撤离吧，我会让小帆帆平平安安回到你怀里的，好好照顾他，不要动不动就吼他，小宝宝会害怕。”叶佳期笑着叮嘱乔斯年。 他吼她没关系，她反正是被他吼大的。 可是小帆帆不一样，宝宝还那么小。 哪里禁得住他那严苛的教训。 “方雅既然还在乎她的弟弟妹妹，那就一定会放了小帆帆的，你不用担心，没事的。”叶佳期在宽慰他。 “你就没为自己考虑？”乔斯年吼她。 “我难道看上去比方雅弱？你不要这么小瞧我，我和她在一块儿，她不一定是我对手的。可是小帆帆不一样啊，他还小。” 乔斯年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甚至还开玩笑的语气，他就恨不得将她吃掉。 “不要这样看着我啊，你让人撤走，小帆帆在上面站了很久了吧？他会害怕的，而且天气这么冷，我舍不得啊……”叶佳期看向乔斯年。 小家伙的脸都冻红了。 这样一来，会感冒。 “乔斯年，你让人撤啊！”叶佳期喊了一声。 摩天轮上，方雅动了动。 “我没有时间听你们打情骂俏。”她拖着乔乘帆开始走动。 “乔斯年，你撤不撤？带着你的人出去行吗？”叶佳期冷眼看着他。 孟沉上前，压低声音：“爷，先撤。” 乔斯年这才点头。 孟沉和萧紫得了命令，立马带着一群保镖撤离。 人群退后，全部撤到幼儿园外。 孟沉和萧紫也离开。 “乔斯年，让人把后门打开。”方雅站在摩天轮上吩咐。 此时此刻，她的脚步只要稍稍一移，她就会带着乔乘帆摔下来，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后门离游乐场不远，幼儿园的后门外是一片绿化很好的防护林，从林子穿过去，是万丈悬崖。 乔斯年脚步未动，他眯起眸子，看着勒住乔乘帆的方雅。 第796章 给我们家做儿媳妇呀 “乔爷，你把后门打开。”叶佳期有些急。 小帆帆都快不成人样儿了！ “叶佳期，你知不知道不远处有一座山。”乔斯年淡淡道。 “我知道。”她来过这个幼儿园，当然知道。 这是贵族幼儿园，不仅交通方便，而且风景秀丽。 不远处的防护林就是幼儿园的天然氧吧，环境极好，山清水秀。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方雅带着你一起跳下去，会怎么样。”乔斯年逼问，目光森冷。 叶佳期微微一怔，茫然地摇摇头。 没想到……什么都没想。 她只知道，当务之急是把乔乘帆救下来啊。 “叶佳期，不为自己考虑是不是？”乔斯年看着她，嗓音清冷而寡淡，却满含无奈。 “你会救我的吧……”叶佳期忽的笑了。 他会来救她的吧。 “乔斯年，把门打开后退出幼儿园，一刻钟后，你来找乔乘帆。”方雅冷声道，“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如果你敢动阿城和蓝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雅的眸子里充斥冷漠和血丝。 她绑着乔乘帆，一步一步走下摩天轮。 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四肢冰冷，但匕首却纹丝不动地落在乔乘帆的颈动脉处。 “乔爷，退后，我跟她走。”叶佳期道。 乔斯年没动。 方雅不耐烦了，用匕首尖头扎了乔乘帆的脖子，很快，血珠子一滴一滴从乔乘帆白皙的脖子间流了下来。 乔乘帆痛得皱紧眉头，却发不出声音！ “方雅！”叶佳期紧张地喊了一声，“你不要动乔乘帆！” “乔斯年，你走不走，不走的话，这匕首就不长眼睛了！”方雅不耐烦道。 叶佳期推了乔斯年一把：“我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这手链会保佑我平安吗？” 她抬起手，手腕处是乔斯年送她的那串碧玉手链，乔斯年母亲的传家宝。 叶佳期的手腕一抬起，方雅也看到了她手上的手链！ 这手链是秦倾的！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秦倾还开玩笑地说：“雅雅，阿姨的手链漂亮吗？是传给儿媳妇的，你要是喜欢，给我们家做儿媳妇呀。” 她清清楚楚记得，就是这一串。 而现在，这传给儿媳妇的手链居然戴在了叶佳期的手上！ 方雅瞬间明白了什么！ 方雅冷冷扫了叶佳期和乔斯年一眼，拖着乔乘帆下了摩天轮，往后面走。 乔乘帆走不快，被方雅拖得浑身疼。 呜呜……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雅雅阿姨。 他的雅雅阿姨对她很好，会给他唱歌，会哄他开心，特别温柔。 她不是，她不是！ 乔乘帆不敢接受现实，他三岁半的小脑瓜子……怎么都想不通。 他真得什么都不懂。 脖子痛痛的，有凉凉的东西滑下来。 小家伙嗅了嗅鼻子，闻到了血的味道，好像是他自己的血哦。 疼。 乔乘帆的小身子被方雅拖着，毫无怜惜，手臂上被掐出几道青紫的痕迹，深深浅浅，触目惊心。 他的鞋子也掉了一只，只穿着袜子的小脚踩在地上。 第797章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晴空灿烂，万里无云。 密密的阳光从头顶上倾泻下来，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交织出纷繁的风景画。 这个时刻，有着晌午时分特有的安静。 狂风不止，衰草散发出凋敝的气息，沉重飘散。 乔斯年的人全部撤离出幼儿园，包围在幼儿园之外。 冬日阳光依旧无力，软绵绵地照在大地上，尘埃在半空中浮浮沉沉，飘忽不定。 摩天轮终于回归沉寂，静静矗立原处，好像那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地上仍有积水，风一吹，水洼里泥水荡漾，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 光线照在积水上，水波粼粼。 安宁，静谧。 听不到一点声音。 时间滴答滴答过，太阳在空中呈现出不明显的位移。 漂亮的幼儿园被一层浅浅的阳光笼罩，散发出轻柔的光泽，一切恢复沉寂。 一刻钟后。 整整一刻钟。 乔乘帆踩着泥水路往回跑。 萧紫第一个见到了他，跑上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乔乘帆和萧紫不熟，只见过一次。 乔乘帆的一只鞋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没穿鞋的那只脚上沾染了泥水，黄袜子被染成了黑袜子。 他暴露上空气中小胳膊小腿冰凉冰凉的，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胳膊上还是被掐的痕迹，一片淤青。 小家伙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伤口不深，但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萧紫不大会跟小孩子打交道。 她抱起乔乘帆只是出于这一瞬间的本能反应！ 可能大多数女人的潜意识里都藏着没有暴露的母性，一旦被激发，就如洪水，不可收拾。 萧紫皱眉，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子。 她抱着乔乘帆，有些不知所措。 乔乘帆眨着受伤的大眼睛，咬着小手指，呆呆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随即，孟沉也走了过来。 他看到萧紫不太会抱孩子，更不会哄孩子，只是跟乔乘帆大眼瞪小眼。 “给我抱吧。”孟沉张开手臂。 他和乔乘帆很熟。 “哦。”萧紫小心翼翼地将小乘帆递给孟沉。 孟沉倒真是格外熟练，抱着小乘帆，低声哄他：“没事了，乘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孟叔叔和你萧阿姨都会陪着你。” 孟沉的嗓音里是一惯的低沉和温润。 乔乘帆有些被吓傻，他撅着小嘴巴，揉了揉眼睛，不吭声。 喋喋不休的小乘帆不见了，他沉默着。 “没事没事，乖。”孟沉摸摸他的头，“爸爸会把你的七七带回来的，要相信爸爸，好吗？” 乔乘帆点头。 “要吃什么？让萧阿姨带你去买？”孟沉道。 乔乘帆摇头。 萧紫从身上取出一块方巾，在洗手间打湿。 她走过来替乔乘帆仔细擦着脖子上的血迹，还有小手上的泥土。 萧紫不会哄孩子，但她看孟沉倒挺拿手，乔乘帆很听他的话。 “你带他回家吧，我去跟上乔爷。”孟沉对萧紫道。 萧紫瞪大眼睛，看看孟沉又看看乔乘帆。 “我？”她摇头，“我不会哄小孩子，一路上还是有人陪他说说话比较好。” 第798章 就这么趴着，一动不动 “而且，我跟他不太熟。”萧紫讪讪道。 她和乔乘帆确实不熟，甚至，乔乘帆可能还有点排斥她，因为她骗过他，尽管是不得已。 她长这么大都没怎么跟小孩子接触过，她也不会陪小孩子。 倒是孟沉，熟练许多。 “所以，你送他回家吧，我去接应乔爷。”萧紫推脱。 孟沉抱着乔乘帆，看向萧紫：“以后总归有小孩的，提前适应不好？” 萧紫动了动嘴唇，本想说一句“我不喜欢小孩子”，但顾及到乔乘帆在，她没有说。 但她着实不会跟小孩子相处。 她连抱小孩都不太会。 她摇头：“小乘帆跟你比较亲近，我怕他不喜欢我……” 乔乘帆蔫蔫地趴在孟沉的肩头，小手抓着孟沉的外套，小模样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他撅着嘴巴不吭声，就这么趴着，一动不动。 大眼睛里是很受伤的表情，早上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 “行吧，那我送他回家。”孟沉妥协。 “嗯。”萧紫点点头，替乔乘帆拉好外套。 小家伙手脚冰凉，看上去特别可怜。 “七七。”忽的，他呢喃喊了一声，声音很轻。 孟沉和萧紫都听见了，却不知怎么回应。 “乘帆？”孟沉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嗯？”乔乘帆歪着脖子看向孟沉，软绵绵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 晶亮漆黑的眸子里少了几分神采，蔫蔫的，提不起劲。 小家伙的目光一直落在身后的幼儿园上，像是在看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 “没事了，叔叔带你回家，想吃什么？想去哪里？”孟沉哄道。 “要七七。”乔乘帆耷拉着小脑袋。 “爸爸去接她了，她很快会回来，先跟叔叔回家？” 乔乘帆不吭声，摇头。 一旁的萧紫默默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哄小孩子。 她确实不懂。 “我先送他去医院。”孟沉道，“你看好这里。” “我知道。”萧紫应了一声。 孟沉这才点头，抱着乔乘帆离开幼儿园。 幼儿园外停了很多车，还有戒备森严的保镖。 “去儿童医院。”孟沉吩咐司机。 “是，孟特助。” 黑色的汽车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狂风不止，偶有树叶拍打窗户，发出“沙沙”声。 孟沉和乔乘帆并排坐在后面。 “不要去医院。”乔乘帆低头，嘟哝，“宝宝没生病。” “受伤了就要去医院，明白吗？” “打针疼，挂水也疼。” “疼一下就好了，你要健健康康的，你家七七才不会担心。”孟沉安慰他。 他宽厚的手掌落在乔乘帆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跟了乔斯年多年，大概是习惯了江湖飘摇的日子，如今和小孩子相处，倒生出几分不同的感觉来。 小孩子，着实可爱。 他的手没有离开乔乘帆的小脑袋，不停抚摸，心里头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 他以后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孩子？ 念头刚冒出来，他淡淡一笑，收回神思。 目光里是渺远的茫然和暗沉的光泽，若隐若现。 第799章 羞羞地看着他 儿童医院里有很多小孩子，有的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有的坐着一动不动。 乔乘帆害怕来医院，紧紧抓住孟沉的手不放松。 孟沉将他带到医生那里做了全面的检查，又替他处理了皮外伤。 “孟先生，乔乘帆小同学没什么事，就是外伤需要注意，不要碰水，按时敷药。”医生叮嘱。 “嗯。” “小家伙身体素质不错，不出三天就会全面恢复。” “谢谢医生。”孟沉道。 做完全面检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孟沉陪伴乔乘帆，不离左右。 他去拿报告的时候，乔乘帆坐在椅子上跟一个生病的小女孩说话。 小女孩穿着短短的白色呢大衣，头上是粉红色的蝴蝶结发箍，看上去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甜甜。” “你生病了吗？”乔乘帆托着腮问她。 “唔，我感冒了，妈妈带我来看医生。” “那你妈妈呢？” “妈妈去拿药了呀，唔，就在那里，看！”小女孩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女子，“那个是我妈妈，漂亮吗？” “当然漂亮，看你就知道了。”乔乘帆笑。 乔乘帆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他本就长得好看，这会儿越发迷人。 小女孩羞羞地看着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多大了呀？”小女孩问。 “三岁半。” “我也三岁了。”小女孩看着他，唔，小哥哥真好看。 “感冒要吃药才能好。”乔乘帆道。 “药……苦。”小女孩皱眉。 “这样身体才会好呀，身体好了，就会变漂亮。” “小哥哥，我现在漂亮吗？”小女孩一本正经地问。 “现在已经很漂亮了，以后会更漂亮。”乔乘帆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你糖，吃了糖就不会苦，要乖乖吃药。” 小女孩听了乔乘帆的话，果然乖乖点头，收下他的糖果。 “甜甜会乖乖吃药的，这样就会变漂亮。” 乔乘帆笑了，跟她并肩坐在椅子上玩耍。 他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玩，在伦敦的时候没有什么小孩子，来到京城后，他多了好多朋友。 他特别喜欢小女孩。 就是不知道七七什么时候会给他生个妹妹。 老乔很早之前就说，会给他添个可爱的小妹妹，可是老乔说话不算话。 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小妹妹。 两个小孩并肩坐着，晃着小短腿，时不时看向人群。 小孩子特别单纯，认识了就能聊好久。 他们能从过家家聊到上幼儿园，从老师聊到爸爸妈妈。 乔乘帆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中午时的恐慌和害怕渐渐消失。 只是，他的眼前还会闪现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和雅雅阿姨凶狠的声音。 乔乘帆一边和小女孩说着话，一边等孟叔叔。 就在这时，门口走来几个冷面严肃的保镖，清一色穿着黑色西装，高大威猛，不苟言笑。 几个男人面色太过冷肃，医院的人群立马让出一条路。 小女孩吓得拽住乔乘帆的衣袖：“小哥哥，我们走。” 第800章 七七是宝宝最爱的人 乔乘帆没有动，透过人群看去。 慌慌张张的人群让开，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落在保镖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不是别人，是他的太外公。 他只见过一次的太外公。 “小哥哥，走吧，好吓人的。”小女孩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跳下椅子。 她还在拉着乔乘帆的袖子，小脸蛋上怕怕的。 那群人越走越近，她越发害怕。 秦时恩站在保镖身后，拄着拐杖，精神矍铄，眼睛敏锐而冷静，丝毫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威严冷肃。 锐利的目光落在乔乘帆的身上。 这里是儿童医院，一些胆小的孩子已经哇哇哭起来，到处跑着找爸妈。 乔乘帆没有动，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的太外公。 是来找他的吗？ 果然，秦时恩的脚步在椅子旁停下，保镖包围四周。 小女孩“哇”一声哭了，吓得拽住乔乘帆。 小女孩的妈妈也看到了，连药都没有来得及拿，飞快跑来抱起女儿。 “甜甜乖，不哭，妈妈带你走。”女人抱起女儿就跑。 小女孩还在向乔乘帆伸手，哭得梨花带雨：“小哥哥，小哥哥……” “甜甜，走了，走了。”女人哪里还敢逗留，迅速带着女儿走开。 乔乘帆抬头看了看秦时恩：“太外公。” “嗯。”秦时恩应了。 他走近些就看到了乔乘帆脖子上的刀伤，不重，已经结疤。 乔乘帆的这张脸，和乔斯年像极了。 乔乘帆也有点害怕，他和这个太外公亲近不起来。 “你爸爸呢？”秦时恩问。 “爸爸去找七七了。”乔乘帆乖乖回道。 “七七？”这不是秦时恩第一次在乔乘帆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七七是谁？” “七七是宝宝最爱的人。” “哦？”秦时恩眯起眼睛。 乔乘帆绞动小手，不想再说了。 就在这时，孟沉拿药回来。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秦时恩，秦时恩的人将小家伙包围，密不透风。 孟沉赶忙走过去：“秦老爷。” “嗯。”秦时恩沉沉应了一声，看向孟沉，“乘帆伤势如何？” “没有什么问题，小孩子自愈能力好，差不多两三天就能恢复。” “中午的事，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一个都不会打电话给我？”秦时恩嗓音里带着不悦和冷漠。 真不愧是乔斯年的手下，一个个忠心耿耿。 孟沉是，萧紫也是。 还真把他秦时恩当外人。 孟沉道：“是乔爷不想让您担心。” “他人呢？”秦时恩问，目光凛冽。 “乔爷在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孟沉不可能在秦时恩的面前提及叶佳期，“秦老爷，有什么话车上说？” 秦时恩的这架势摆得有点大。 孟沉也知道，秦时恩很久没回京城了，如果是在伦敦，恐怕敢把医院直接封了。 “跟我来。”秦时恩没同意。 他拄着拐杖走在前面，往医院的一处大休息室走去。 多年前，秦时恩在京城的关系网四通八达，如今，依然没有逊色。 第801章 乔宅的人都喊她小小姐 他在医院，驾轻就熟，没有人敢拦。 秦时恩步履稳健，他走在前面，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乔乘帆跟着孟沉，一直往休息室走。 走到门口时，秦时恩让人把乔乘帆抱走，他则和孟沉单独走了进去。 “把事情跟我汇报一遍。”秦时恩坐下，手边是一杯刚泡好的绿茶。 孟沉点点头，不敢忤逆秦时恩，将事情经过同他讲了一遍。 但，他并未提及叶佳期。 只是说，最后让方雅逃了，乔爷已经派人追踪。 “秦老爷，您相信乔爷，方雅肯定会抓到。”孟沉道。 “他的人这么没本事？连个小孩都看不好？” “百密一疏。”孟沉淡淡应道。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你别给他找借口，现在还让人逃了。我的人要是在京城，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孟沉不语。 心里头忍不住腹诽，您吃了方雅好几年的药，不也没发现是慢性毒药。 不过老头子年纪大了，脾气越发得倔，孟沉不打算跟他讲什么道理。 “我刚刚来医院的时候发现乔乘帆和一个女孩子在玩，怎么让他随随便便跟别的孩子玩？如果再发生什么，你担待得起？”秦时恩劈头盖脸对着孟沉就是一顿教训。 “是我疏忽，不过乘帆还小，不应该过多苛求。” “你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 “他还小吗？”秦时恩道，“孟沉，你负责联系伦敦训练场的人，早点把乔乘帆送过去。” “秦老爷，这事，需要乔爷指示。” “我说的话，你是不听了？” “不是不听，是我不敢逾越乔爷。” “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是不是？”秦时恩气得用拐杖敲打地面，休息室传来“咚咚”声响，“别忘了，你们小的时候，是谁护佑你们顺风顺水过来的！” 孟沉不再开口。 小时候，他和乔斯年都被送去过伦敦训练场。 秦时恩待他和他的父亲的确不薄。 秦时恩气得浑身打颤，他看到孟沉这护主的样子，更加气。 “孟沉，七七是谁？”秦时恩换了话题。 他不是那么好骗的，乔乘帆刚刚提及“七七”二字，而孟沉只字未提。 “您怎么忽然问这个。”孟沉脸色未变，看来是乔乘帆说漏了。 “是不是叶佳期那个从小在乔宅长大的丫头？就是大街上捡回来那个？”秦时恩眸色冷冽。 他见过叶佳期，在新加坡。 那丫头和乔斯年一个脾气，能把他气得半死。 没有规矩，没有礼貌！ 孟沉不语，默。 “乔斯年和叶佳期究竟是什么关系？”秦时恩逼问。 孟沉自然不会说，只平静道：“我不太清楚，叶佳期在乔宅可能跟仆人差不多，不过她年纪小，乔宅的人都喊她小小姐。” “是吗？孟沉你真是越来越不老实，只听命乔斯年，对我不肯说一句实话。” 秦时恩的怒意越来越盛，浑浊的眸子里是燃烧的火苗，蹭蹭直冒，越烧越旺。 从乔斯年到孟沉，一个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第802章 找人来收尸 “秦老爷，我说的都是实话。”孟沉不松口。 “我不喜欢不老实的人。”秦时恩忽然用力敲了三下地面。 “砰”一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走了进来。 孟沉下意识握紧双拳，凛起的眸子冷冽地从他们身上扫过，脸上是平静的表情。 气温，一下子降到冰点。 几个保镖拦在门口，不给孟沉留一条退路。 秦时恩站起身，冷漠地从孟沉的身边走过，目光冰寒，毫无温度。 他虽然老了，但身上的气场还在。 孟沉知道他把秦时恩惹火了，秦时恩年轻时脾气就大，老了，更大。 再加上被方雅的事情一刺激，他现在看谁的脸上都写着“背叛”二字。 孟沉知道秦时恩对待不听话的人是什么手段，无非就是让他手下人教训他一顿。 如果能活下来，这事了结；如果不能活下来，他就找人来收尸。 哪怕就是对待乔斯年，也是一样的手段。 秦时恩往门口走，那架势，没打算给孟沉留一点余地。 孟沉自知秦时恩的手段，扫了一眼围住他的几个保镖，淡淡道：“动手吧。” 秦时恩冷笑，打开门，离开。 休息室内，很快传来打斗的声音，激烈异常。 “哐当”，有杯子、茶几碎裂！ 秦时恩不以为然，缓步离开门口。 乔乘帆被人关在另一间休息室里，他不开心地趴在桌子上，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桌面，一点都不开心。 他的手边有零食，可他不想吃。 他想爸爸，也想七七，他们怎么还不来接宝宝。 乔乘帆抿着唇，蔫蔫的，不开心。 秦时恩路过休息室，冷漠的目光往里面扫了一眼，立马就看到了没有朝气的乔乘帆。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 可这小子，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拳脚功夫一点不会就算，还会卖萌撒娇，真没出息。 秦家的子孙，这么没出息，真是把他气出内伤。 他的女儿秦倾虽是女流之辈，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商业方面独树一帜，既有女性的细腻观察力，又不缺男性的狠辣手段。 秦家产业在秦倾手里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时光。 他虽然不待见乔斯年，但不得不说，乔斯年也没让他太失望。 城府极深，手腕高明，精于算计。 可偏偏到了乔乘帆这儿，什么都变了。 照这样下去，乔家和秦家的产业还不被这小子给败光？ 这么没用！ 乔乘帆在室内看到了秦时恩，他怯怯喊了一声：“太外公。” 秦时恩听见了，没有搭理，冷哼一声，走开。 乔乘帆茫然地看着门外，他又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都不理他？ 似乎，除了爸爸和七七，再没有人对他特别特别好。 为什么会这样…… 乔乘帆三岁的小脑瓜子怎么都想不明白。 小家伙撅起嘴巴，想念和叶佳期在一起的时光，忽然很难受。 就像他刚刚见到七七时，没有戒备地跟七七回家。 她给他买零食，带他洗澡，抱着他睡觉……那时候好开心。 第803章 我来接你回家 晌午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照在地面上，地面积水渐干。 傍晚时分，天忽然阴了下来，黑云蔽日，很快，整个城市就从白昼进入黑夜。 路灯接二连三亮起，将城市照得通亮。 乌云压了下来，天空暗沉昏黑。 忽然，一滴一滴的雨掉落，啪嗒啪嗒打在地面上、打在树叶上。 下雨了。 乔乘帆在休息室里坐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孟沉叔叔出来，他又不敢出去，只好一直坐在休息室里。 从中午坐到傍晚，小家伙恹恹的，无精打采。 一下雨，他立马警觉地看着窗外—— 只见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窗户很快全部潮湿，雨珠顺着玻璃滑下，汇聚成一条条线。 窗户被风吹动，发出“哐”的声响。 小家伙托着腮，孤单地看着窗外。 没有人来接他，也没有人来陪他，他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孤零零的。 爸爸不见了，七七不见了，连孟叔叔也不见了。 他已经在这儿坐了好久。 小家伙一会儿托着腮，一会儿趴在桌子上，提不起一点精神。 天黑了，下雨了，他要在这里过一晚吗？ 为什么都不要他……他不好吗？ 小家伙的眼睛红了一圈，怕怕的。 这里是医院，他害怕。 天越来越黑，乔乘帆又坐了一刻钟，还是没人来。 “爸爸，七七，爸爸……”小家伙开始喊。 他不敢乱跑，只能哽咽着喊他们。 喊了一会儿，嗓子就哑了，小家伙坐在沙发上，低头抹眼睛。 就在这时，门终于再次被推开！ 一听到声响，乔乘帆立马抬头，眼里闪烁着期待。 “乘帆，是我。”萧紫叹了一口气。 她走过来，蹲下身，用纸巾替他擦了擦眼睛。 她不太会照顾小孩子，只能尽力。 还好乔乘帆不黏人、不淘气、不乱来。 乔乘帆抽了抽鼻子，难过地看向萧紫。 “叫我小紫阿姨就好。”萧紫将手提袋里的围巾拿出来，替他围上，“我来接你回家。” 她没有想到转身就会发生这种事！ 孟沉被秦时恩的人打伤了，两只胳膊差点废掉。 那几个保镖，可是不要命的。 孟沉武艺再高，也抵不住他们几个人一起上！ 萧紫知道秦时恩的为人，他心狠手辣，可不管会不会把孟沉打死。 在他眼里，如果打死了，也是活该，也是武艺不精！ 秦时恩铁血、无情一辈子，萧紫也不觉得他晚年能有什么改变。 “小紫阿姨，孟叔叔呢？他把宝宝丢在这儿了吗？他也不要宝宝了吗？” “不是，你孟叔叔不小心摔倒了，受伤了，在看医生呢。” “那严不严重？宝宝去看他……” “不严重，他让我照顾好你，所以跟阿姨回家？” “那爸爸和七七回来没有？”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看向萧紫，满脸期待。 “还没有。”萧紫不知道怎么哄小孩，“不过你回家乖乖吃个饭，等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他们了。” “真的吗？” 萧紫不忍心看乔乘帆天真无邪的小脸蛋，低头替他系好围巾。 第804章 叶佳期已经遭遇不测 “对呀。”萧紫哄他。 乔乘帆的眼睛里是熠熠光彩，小孩子很好骗，他相信了萧紫。 尽管这个阿姨之前还骗他的，但是她和孟叔叔是好朋友，一定不是坏人。 乔乘帆被萧紫从医院里接走。 萧紫带他去西餐厅吃了饭，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牛排好吃吗？”萧紫问。 “好吃的。”乔乘帆点头，“要是爸爸和七七在就好了。” 萧紫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来小家伙和叶佳期的关系很好，处处都想着她。 萧紫看着外面的暴雨，沉沉目光中有几分黯淡的光泽，看不清边际。 乔斯年的人已经找了方雅一个下午，但很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方雅和叶佳期。 一刻钟的时候，两个女人能跑多远？ 虽然后山是茂密的树林，但乔斯年已经出动手下包围山坡。 傍晚，天空下起了雨，给搜寻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树林里泥水浑浊泥泞，踩一脚都能陷很深，再加上树林里有蛇和沼泽，搜寻难度非常大。 这还是其次，萧紫担心的是……叶佳期已经遭遇不测。 方雅手里有刀，又是有备而来，丧心病狂不要命。 叶佳期的小身板，绝对不是方雅的对手。 不然的话，乔斯年的人在树林里找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叶佳期的呼救声和搏斗的痕迹。 而现在，乔斯年还亲自在山坡上找着。 萧紫不放心地看着窗外，雨下这么大，又是黑夜，如何是好。 “小紫阿姨，你怎么不吃呀？”乔乘帆眨着眼睛问。 萧紫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阿姨吃饱了。” “小紫阿姨，你要去看孟叔叔吗？”乔乘帆问。 孟叔叔摔倒了呢！ 他知道，摔倒很疼的。 “我先把你送回家。” “谢谢阿姨，是不是我睡一觉，爸爸和七七就回来了？” 萧紫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是，她并不知道。 现在外面这么黑，找人难度直线上升，方雅带着叶佳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见踪迹。 雨一下，脚印也会全部模糊，困难大幅度提升。 萧紫皱了皱眉头，想点一支烟。 可是小家伙在，她克制住了。 “是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乔乘帆显得特别高兴，他开心地拍手，露出雪白、整齐的小乳牙。 笑容像是会感染一样，萧紫看着他明朗的笑脸，也笑了笑。 “小紫阿姨，我也吃饱了。”乔乘帆道。 “那我们回家？” “好的呢，回家。” 乔乘帆乖乖从椅子上跳下来，牵住萧紫的手。 萧紫头一次被小孩子这么牵着，心口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泛在心口，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从未有过。 小孩子的手软软的，牵在手心特别舒服。 走到门口，司机过来替他们打好伞。 乔乘帆和萧紫并肩坐在后面，默默看着窗外的雨水。 乔乘帆一整天都闷闷不乐，不怎么开心。 这会儿，更加打不起精神。 老乔…… 七七…… 他想跟他们在一起。 第805章 我会往你心口开一枪 司机开的慢，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暴雨中缓缓前行。 “这段时间雨水很足，又冷又湿。”司机道。 “我是头一次来京城。”萧紫解释道。 “哦哦，原来萧小姐是第一次来，等天气暖和点，京城还是很不错的，适合居住，有时候可以四处走走，风景好，名胜古迹多。” 萧紫沉默。 本来，她打算这几天就回伦敦的，没想到一下子有事耽搁。 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 乔乘帆累了一天，困了，他趴在座椅上打盹。 萧紫将他揽进怀里：“睡我怀里吧，会舒服点。” “唔。”乔乘帆揉揉眼睛，“谢谢阿姨。” 他趴在萧紫的怀中，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萧紫的身上是跟叶佳期不一样的气息。 毛茸茸的小家伙钻进自己的怀里，萧紫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怕动一下会惊醒小家伙，萧紫不敢动，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乔乘帆的小手紧紧抓着萧紫的外套，不肯松。 黑暗中，萧紫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乔乘帆的脸庞，安安静静，白皙而漂亮。 尤其是长长的眼睫毛，低低垂着，像两把小扇子，在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 窗外暴雨如注，到处是雨水倾倒而下的声音。 窗内很安静，甚至能听到乔乘帆均匀的呼吸声。 萧紫不敢动，只低头看着小家伙。 还从来没有小孩子在她怀里睡过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在这时，萧紫的手机响了，她眉头一动，赶忙从口袋里拿出震动不停的手机。 是孟沉。 “喂。”萧紫压低声音。 “接到乘帆了？”孟沉嗓音低沉嘶哑，夹杂着疲惫和劳累。 秦时恩的人下手极狠，几乎招招直中要害。 他身手虽然好，但也抵不过几个人一起上！ 差点废了两只胳膊和一条腿，腹部被狠狠打了几拳。 秦时恩是吃定了他不会说真话，不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狠手。 “接到了，我正在送他回家，车上。”萧紫平静道。 “那就好。”孟沉点点头，“叮嘱他按时吃药，给他处理伤口。” “知道。” “小孩子难哄一点，不过乘帆很乖，不会闹，容易带。你多费点心。” “你这么懂？” 孟沉笑了：“跟了乔爷三年，学了点，以后有孩子，不用担心。” “怎么，我上次那一脚，没有踢得你断子绝孙？” “你看上去很希望我断子绝孙。” “坏事做尽的人，我当然不希望他好。”萧紫淡淡转过头，看着玻璃窗上模糊的雨水。 “那我现在就很狼狈，你要不要过来给我一枪，我也不会有还手之力。” 孟沉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吊瓶还有淤青的胸口，忍不住自嘲。 似乎真是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连头上都缠了纱布。 不过这样子，萧紫还是别来了。 萧紫冷笑：“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我会往你心口开一枪，绝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你别还手就好。” “如果是你往我开一枪，我不会还手。”孟沉闭了闭眼。 第806章 一滩一滩的血迹 他在萧紫的语气里听到了不耐烦和冷漠，还有夹杂的无情。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兑现承诺，不还手。 要是有些错误用命能抵消，那就来吧…… 宿债终归要偿还。 两头，陷入沉默。 手机里，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不急不缓，还有嘈杂的雨水声。 雨珠子夹杂冰雹，噼里啪啦敲打玻璃，一阵一阵。 萧紫的另一只手在逐渐变凉，浑身都有了冷意，身体的血液在加速流动。 孟沉知道萧紫的脾气，他压住身体的疼痛，缓缓开口—— “小紫，今天晚上你就别出去了，风大雨大，你就在别墅守着。” “……” “乔爷那儿，我等会儿打个电话，秦老爷子把我打成这样，显然是不想我去帮乔爷。” “活该。” “你这骂人的本事，跟谁学的？你以前，没这么凶。”孟沉无力地笑了。 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疲倦的劳累，只是倦色里多了几分无奈的笑意，若隐若现。 “孟先生，我要给您换药水了。”一个护士敲了敲门，将身子探进来。 “挂了。”萧紫按断挂机键。 收起手机，她的心口激荡着说不出的滋味，这感觉有些像被窗外的雨水洗刷。 雨水倾盆而下，她心口的位置也被洗刷得苍白如纸。 她闭上眼。 傍晚，暴雨倾盆。 她赶到儿童医院时，孟沉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不屈不挠地撑着地面。 浑身都是血，满脸淤青。 地上是一滩一滩的血迹，浑浊刺目。 几个保镖更惨，一个被打死，三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空气中蔓延着难闻的血腥味，整个休息室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推开门的时候就是这种修罗场般的场景！ 她记得—— “轰”一声，她的头晕了一下，脑子刹那间空白，心口也像是在一瞬间跳停。 那种感觉她无法形容。 她以为孟沉死了。 一个人怎么敌得过四个人？ 她扶着墙壁怔怔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暗沉，没有光泽。 她以为孟沉死了。 就在她站立不动、脸色苍白时，地上传来微弱而轻和的声音：“小紫……” “小紫……” 他在喊她。 嘴角边是带血的笑容，有些牵强，但他的眼眸里是通亮的明晰，如星子般璀璨耀眼。 骤雨敲窗。 萧紫收回神思，眨了眨眼。 鼻端仿佛还漂浮着血腥味，一点一点，渗入进四肢百骸。 仿佛，一呼吸都是痛意。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唔。”乔乘帆小家伙动了动身子。 萧紫低头，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 “爸爸。”小家伙砸砸嘴巴，说梦话，“宝宝不惹你生气了。” 说着，他在萧紫的怀里扭了扭身子。 萧紫不知所措地哄着，不敢乱动，生怕惊醒小家伙。 几秒后，乔乘帆又安静下来，靠她更近。 他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的手背上，热乎乎的，痒痒的。 这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萧紫竟……不排斥。 明明她对小孩子不怎么喜欢。 第807章 乔爷的江湖腥风血雨 车子到达别墅时，雨还在下，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车子刚停下，孙管家就撑着伞过来了。 前段时间她听说乔爷出事，后来她被方雅赶出了乔宅，直到最近，乔爷才派人将她重新找回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乔爷和小少爷了，特别想念。 萧紫将小家伙从车上抱下来，孙管家一眼就看到了小家伙身上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孙管家紧张地问。 “受了点伤，没有大碍，你好好照顾小少爷。”萧紫道。 “乔爷呢？” “乔爷有事。” 萧紫没有过多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孙管家是聪明人，没有多问，只是从萧紫的怀里接过乔乘帆。 她抱孩子的姿势比萧紫熟练很多。 乔乘帆没有醒，趴在孙管家的怀里，看上去特别累。 萧紫看了一眼小家伙，叹息。 她知道乔爷的江湖腥风血雨，乔乘帆出生在乔家，就意味着要比普通孩子多经历一些血腥，就像乔爷自己小时候。 尽管乔爷在尽力替他遮挡这些风风雨雨，但有些伤害还是无可避免。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幕低垂。 庭院里种了几棵芭蕉树，雨水打在宽大的芭蕉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萧紫没有上楼，默默看着孙管家将小家伙送到他的卧室。 “您喝杯茶。”有佣人过来替她倒了茶水。 “谢谢。”萧紫接过。 这个点，不过是晚上八点，还很早。 不一会儿，孙管家轻手轻脚下楼。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孙管家对萧紫不熟。 “叫我萧紫就好。” “萧小姐，小少爷睡得挺香，我会按时上楼去看他的，您放心。外面雨很大，您就在别墅住下吧？我让佣人给您收拾一间房。” 萧紫摇摇头：“不了，我的行李都在酒店，我回酒店就好。” “那我让司机送您。” “谢谢。” “这雨下得太大，萧小姐您坐一会再走。乔爷今天晚上会回来吗？”孙管家问。 “我不太清楚，我等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萧紫也在关系事情进展。 这个点，风大雨大，气温又低，不知道乔斯年那里是什么情况了。 她也不能在别墅呆太久，如果可以，她得去接应。 孟沉被秦时恩打到住院，下不了床，乔斯年等于失去了一只左膀右臂。 萧紫不明白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关系，但从今天的事情看出来，叶佳期在乔斯年心中的地位，不亚于乔乘帆。 如果叶佳期没有出现在幼儿园，恐怕乔斯年宁可下跪都不会让叶佳期来。 孙管家陪着萧紫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了问大致情况。 “孙管家，这几天不要让乘帆出门，别墅外都有人守着，你照顾好他就行。”萧紫叮嘱。 “我知道，我知道。” 孙管家晚上的时候还诧异，怎么别墅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保镖。 这阵势，很吓人。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弄清状况，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出了事。 萧紫没有在别墅过多逗留。 第808章 你要是死了，我给你放鞭炮 十分钟后，她又钻进车里。 一上车，她就给乔斯年拨了电话，但那头无人接听。 萧紫皱起眉头，眼底是暗沉的光芒和熄灭的亮泽，幽幽沉沉，深不见底。 无法，她只好打给孟沉。 “孟师兄。”萧紫语气平静，“我把乘帆平安送回家了，你刚刚有打电话给乔爷吗？” 孟沉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费力地开了免提，脸色异常疲惫、劳累。 “打了，打不通。”孟沉嗓音嘶哑、低沉。 “怎么会这样。”萧紫皱眉，“我过去看看。” “外面雨很大，你一个女孩子家，别去。”孟沉叮嘱，“你去了也不顶用，你第一次来京城，对京城的地段都不了解。” “我总不能干坐在酒店里这么等着吧？我好歹是乔爷的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下属，良心怎么安？”萧紫一口气说了很多。 话音落，那头沉默。 孟沉没有开口。 空气一下子沉寂些许，没有动静。 “我只是有点急，可我又没有任何办法。”萧紫是急脾气。 可她真得毫无办法，联络不上乔爷，又没法出去。 “你喜欢乔爷？”孟沉忽然开口，低哑的声音在那头传来。 萧紫一愣，不过几秒，随即骂了过去—— “孟沉，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是乔爷下属，发生这种事情，着急不是正常的？你他妈怎么扯到‘喜欢’这个词的？你也跟了乔爷多年，也是他下属，我是不是说你也喜欢乔爷？” “孟沉，今天那几个保镖怎么没把你打死？打死也比现在脑震荡好。” 这种时候，她真是没想到孟沉会扯犊子扯成这样。 喜欢？ 萧紫眸中是冷漠的怒意，还有幽幽邃邃的破裂痕迹。 孟沉：“……” 他自知在嘴皮子上不是萧紫的对手。 自他认识萧紫起，她就没在嘴皮子上吃过亏。 “孟沉，我觉得你可以让医生帮你检查检查脑子，病的不轻。”萧紫冷声不屑。 这男人，脑子的确有毛病。 “哦，可能我病糊涂了。”孟沉闭上眼睛，无力而疲倦，“你回酒店吗？” “是，乔爷的司机送我过去。” “我的手要废了，不知道能不能愈合。如果腿脚都废了，那就是个没用的人了。”孟沉温和的嗓音里透着继续悲凉。 “孟沉。”萧紫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有病得治，你住的都是最好的医院，有什么治不好的？要真废了，我给你买水果行不行？” “只有水果吗？”孟沉觉得有些委屈。 “你要是死了，我给你放鞭炮。”萧紫冷笑，挂上电话。 她是没想到，秦时恩的保镖还真手下留情，孟沉这会儿还有力气讲话。 怎么没有打死他呢，打死了，这个人连带这个人的名字……就永远消失在了她的脑海里，连带那些痛着的记忆也一并消失得干干净净。 多好。 萧紫看着窗外，瘦削的脸蛋上有几丝让人察觉不到的清冷。 眼底，萧冷而安静。 雨水敲打在玻璃窗上，也敲在她的心上。 第809章 发现白骨和死尸 很快，乔宅的司机就将萧紫送到了酒店。 一路上，她都没有怎么休息，心提到嗓子眼，放不下来。 手指间都是酸麻而疼痛的感觉，她微微蹙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雨水轰鸣，如一只密密的网铺天盖地洒下，让她透不过气。 进了房间，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不停地给乔斯年打电话。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九点半左右，终于打通。 “乔爷。” “嗯。” 那头是疲倦而沉闷的声音，虽如平时一样低沉，但完全听得出来他有多累。 甚至，这劳累中还夹杂着乏力和不知所措。 “你在哪里？叶小姐和方雅找到了吗？”萧紫紧张地问，她听着乔斯年的语气不太对。 “还在找。” “您把地址给我，我去帮忙。孟沉被秦老爷教训了，进了医院，乘帆被我安全送回家了，您不用担心。” “你不用来，这里地段太复杂，雨水又大。” 尽管是危急时刻，乔斯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和清晰的思维。 萧紫在手机里听到那头的雨水声，她知道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乔爷，需要我再调些人过去吗？” “我已经在调，你保护好乘帆。” “我会的。”萧紫点头，“乔爷，您自己当心，树林里有蛇虫出没，山体也有可能滑坡，您一定要小心。” “嗯。” “乔爷，方雅带着叶小姐一起走，按理说逃不远，会不会躲在哪个山洞里或者草丛中？”萧紫是这样想的。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有可能。 方雅本身就不要命，她更不可能在乎叶佳期的性命。 她甚至都怀疑，她们俩是不是…… 萧紫收回这个可怕的想法，这不是她该想的，叶佳期一定会平安回来。 “我知道。”乔斯年淡淡道。 “那乔爷，我先不打扰您了。” 挂上电话，萧紫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红茶散发出阵阵香气，这气息里掺杂几许苦味儿。 萧紫抬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温热、苦涩的味道就在舌尖上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充斥着整个味蕾。 萧紫皱着眉头想了想，方雅这些天躲在外面没有被乔斯年找到，很有可能就是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而这个藏身之处离幼儿园不远不近，又不容易被发现。 如今，她肯定是带着叶佳期藏在了那个地方。 她知道，乔斯年找到是必然的事情，就是隐蔽性太强，肯定需要时间。 这一段时间，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萧紫知道乔斯年很聪明，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现在关键的是……怎么找，去哪里找。 萧紫有过野外探险的经历，她知道，在树林和山坡里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穴。 有一种洞穴在悬崖峭壁上，想要发现极其困难。 因而，那种洞穴里经常会发现白骨和死尸。 想到这儿，萧紫的眼底流露出暗沉的恐惧。 叶佳期不是她，她自小在训练场长大，身手好，体力强，在野外能轻易存活。 而叶佳期不一样。 （八月会有爆更，猜猜是哪天……唔，记得投票~为了爆更，罗衣这个龟速最近每天要在电脑前坐11个小时以上，嗷呜，浑身疼得快散架了~） 第810章 叶佳期是乔爷养大的 她见过叶佳期，脾气性格虽然倔强，但小身板柔柔弱弱。 一看就是那种自小养尊处优的小姐。 她也听说，叶佳期是乔爷养大的，自从生活在乔宅，没有吃过什么苦。 生活、成长轨迹就是普通的小女孩，念书、考试、工作。 这样的小女孩，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和环境里如何能生存？ 萧紫的心底流露出隐隐担忧，她的忧心丝毫不比乔斯年少，忽然就有些坐立不安。 又喝了几口红茶，她打开自己的平板—— 查看幼儿园附近地理位置和天气概括。 这真是贵族幼儿园，游泳池、健身房、小型游乐场……应有尽有，占地面积极广。 游乐场那块地靠着幼儿园的后门，后门一开就是风景秀丽的山岭。 萧紫滑动手指，放大、缩小查看地理位置。 刚看了五分钟，孟沉的电话打来。 “小紫。” “什么事。” “我刚刚联系了乔爷，听说情况不太好。” “我也联系上了，我现在在看附近地理情况，希望能帮上忙。” “你来医院，我和你一起研究，我对那儿比较熟，只是现在没法动弹，心有余力不足。”孟沉淡淡叹息，“你知道的，我没法坐视不理。” 萧紫顿了顿，手指停止滑动。 孟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对京城一无所知，一个人在这儿看看不出什么名堂。 她幽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泽，良久，她缓缓道：“我现在去。” 萧紫挂上电话，速度收拾了背包，带上平板下楼。 她换了一双平底靴，没有化妆，脸色略微苍白。 她住的希尔顿酒店离孟沉的医院并不远，不过是十五分钟的车程。 一进医院，她就闻到刺鼻的药水味，尤其在进入孟沉的病房时更重。 药水味混杂着碘酒味。 萧紫皱起眉头。 孟沉确实伤得不轻，手臂缠了纱布，手上还吊了一瓶水。 萧紫进来时，他正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有淤青，虽然已经处理过，但恐怕要很多天才能恢复。 门推开，孟沉睁开眼睛。 眼前是萧紫的身影，高高瘦瘦，裹着一件黑白格长大衣。 她波浪卷的长发垂落在肩头，今天没有化妆，看上去温和许多，没有前几天的拒人千里之外。 “来了。”孟沉开口。 说一句话都很费劲，浑身充满痛意，骨头都散架了。 孟沉倒是不介意被萧紫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的唇角带着上扬的弧度。 “我看了一下后山，山体连绵，树木繁茂，确实有很多藏身之处，找起来也不大容易。现在外面风大雨大，气温又低，到夜里气温还要降，恐怕会降到零度以下。”萧紫直奔主题。 她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平板，打开，坐在孟沉的床边。 她找了一个他能看得到的位置，调整屏幕亮度。 孟沉无奈地牵了牵唇角。 她跟他，倒是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同是乔斯年的手下，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他一面。 第811章 这次回来，别走了 “看得见吗？”萧紫调整屏幕距离。 “嗯。”孟沉也没有多说什么。 萧紫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她指着山体上的几个地方：“你看这儿，可以藏身。” “这地方乔爷肯定早就找过了。” “也是，这儿就相对隐蔽一些，但洞口相对较小，没办法进人。” 萧紫一边同孟沉分析，一边指给他看。 孟沉闻到她身上那浅浅淡淡的气息，听着她熟悉的声音，微微闭了闭眼。 好久不见。 “暴雨冲刷，南边这条路现在没法走，但方雅很有可能就算准这点，从南边逃了。”萧紫分析。 “不是没有可能，但南边是陡崖，想逃没那么容易。”孟沉冷静道，“我诧异的是，叶小姐没有发出任何求救信号。” “我也想过，不过也想通了。”萧紫道，“可能叶小姐被方雅控制了。” “那这样，凶多吉少。”孟沉皱眉。 萧紫沉默。 她和孟沉想到的是一样。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见到叶佳期的。 萧紫的眼底是暗沉的光泽，谁也不希望叶佳期出事。 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叶佳期可能已经遇难。 还好后山附近没有湖，不然，寻找将难上加难。 忽然，孟沉眼眸一动，眼睛里闪过明晰的光泽！ “你把左手无名指那一块地图放大。”孟沉吩咐。 “嗯？”萧紫听从，放大。 是一处陡崖。 “你看看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隐蔽，却容易藏人？” 萧紫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这地方这么陡，怎么进去？而且这地方看上去，乔爷已经找过。” “这里肯定有个洞穴，如果藏人，再好不过。但洞**一般比较隐蔽，一次没有找到太正常。”孟沉言简意赅地说道，“还有，当局者迷，乔爷在树林找，不一定能发现这个洞口。” 他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相信萧紫也是一点就通。 果然，萧紫将这个地方来来回回放大看，目光沉沉，格外认真。 孟沉说了会儿话，浑身酸痛，喉咙也有些堵。 他无力地倚靠在枕头上，四肢百骸间都是沉重。 过了许久，萧紫拿出手机：“我给乔爷打电话。” “类似的地方，你让乔爷多找几遍。”孟沉道。 “知道。” 孟沉勾了勾唇角，他浑身酸痛，抬不起劲，眯起眼睛看着萧紫的背影。 她修长的身影在他的眼底化成一道倩影，投在日光灯下的地板上。 窈窕婀娜，轻盈如风。 “小紫，这次回来，别走了。”孟沉淡淡开口。 打电话的萧紫微微一愣。 病房太安静，她听见了。 但随即她就勾了勾讽刺的唇角，不语。 “小紫，我给你买的白裙子，在第二层抽屉里。”孟沉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嗓音低沉，“香奈儿家的，新上市的，是你看上的那条。” 抽屉没有拉上，萧紫转头，目光落在精致的手提袋上。 袋子上的LOGO十分明显，她沉沉弯唇，眼底是望不穿的茫然光泽。 明灭反复，不见踪迹。 第812章 送给别的女孩吧 孟沉继续道：“第一次买裙子，什么都不懂，如果尺寸不合适你告诉我，我再去买一条。”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充满整个病房。 他浑身都很痛，每说一个字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倒是萧紫淡漠冷笑。 “随口一说而已，这种白裙子怎么会适合我？孟师兄送给别的女孩吧，别浪费了。”萧紫挂上电话，毫不留情。 这种白裙子，确实已经不适合她。 她不小了，也不单纯了。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白裙子吗？”孟沉低笑。 “现在的萧紫已经不是以前的萧紫，现在的萧紫会抽烟，会喝酒，以前的会吗？”她冷笑，“其实，我更喜欢现在的萧紫，比以前自在多了。” “小紫……” “闭嘴。”她冷睨了他一眼。 孟沉：“……” 孟沉说话动了力气，纱布崩裂，有血迹渗出，额头也是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疼得皱紧眉头，不敢再乱动。 但有血迹顺着胳膊流了下来，他茫然而无助地看向萧紫。 “小紫，帮我处理下伤口。” “小紫，帮我叫一下护士。” “小紫……” “死了才好。” 萧紫并没有理会，低头迅速将平板重新装进包里。 头也不回，离开。 孟沉：“……” 孟沉一脸怨念，幽沉的眼睛里是无奈的光泽。 …… 凌晨一点，大雨倾盆。 四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密密麻麻的雨珠子从树林里落下来，打在宽厚的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泥水泥泞不堪，地上满是枯叶和黑色泥土。 一束束手电筒的光照在地面上，在幽暗的树林里投射出莹莹光芒。 凄风冷雨，水花四溅！ 黑压压的人站在雨中，四处搜寻方雅和叶佳期的踪迹。 四周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做声，偶尔会听到小声议论的声音。 乔斯年还穿着下午那件黑西装，不算厚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夜间的寒冷。 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连寒冷都感受不到。 皮鞋上全是泥水，平日里纤尘不染的西装裤上也溅了泥渍。 手背和脖子上多了几道划痕，血迹斑驳。 黑暗中的他，犹如暗夜修罗王，脸色冷峻，沉到极点。 叶佳期，还没有找到。 萧紫给他发来一个又一个可疑地段，他一一在找。 “乔爷，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好。”一个保镖道。 乔斯年沉默不语，他怎么可能把叶佳期一个人丢在黑暗的夜晚。 她本就怕黑。 “继续找。”他冷声吩咐。 “是，乔爷。” 有人给乔斯年撑着伞，但他的头发和衣服还是湿了大半，又湿又冷，贴在身上。 “七七，回来……”他茫然地看着黑漆漆的远方，目光无神。 叶佳期，你回来听见了吗？ 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乔斯年闭了闭疲倦的眸子，眼皮子上是无力的沉重。 他双拳紧握，迈不开步子。 找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他还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流下。 第813章 烧焦的味道 凌晨一点的天空压抑到极致，整片土地都笼罩在黑色和暗沉中。 苍穹如墨染。 乔斯年凛起眸子，顺着泥泞的路一步一步走。 气氛特别压抑，谁都不敢多说话。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年轻的保镖走了过来，大喊一声：“乔爷，发现火光。” 火光…… 乔斯年双眸眯起，幽邃的眸色中多了光泽。 他紧紧跟随那个保镖的脚步往前走去！ “什么地方。” “断崖！”保镖侧过身子，绕过一棵茂密的树，指着前方，“乔爷，看，那里有火光露出，树丛里有洞穴，里面有人！” 保镖有些语无伦次！ 太高兴了！ 终于找到蛛丝马迹！ 这种地方有篝火就说明有人！说不定就是乔爷要找的人！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踪迹。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乔斯年观察几分钟，果然，用手电筒探过去，里面是一个隐蔽的洞穴！ 洞穴看上去很深，因而篝火的光芒很微弱。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光线！ “我进去。”乔斯年淡淡道。 “乔爷，还是我们来吧，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枪。”保镖不放心。 乔斯年根本不听，脱掉湿沉的西装外套，随手丢给身后的人。 拨开草丛，跳进洞口。 “乔爷！”几个保镖神色一慌，赶紧跟上！ 有几个保镖是新来的，他们还不知道乔爷身手这么好。 平时跟着乔斯年进出乔氏集团，只以为乔斯年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没想到比他们厉害。 洞口堆满各种各样的枯草，靠近才发现，人为痕迹很明显。 这些枯草和树枝，都是被搬过来挡住洞口的！ 乔斯年幽沉、黑暗的眸子里终于闪烁出了光泽。 年轻的保镖拿开潮湿的枯草和树枝，电筒一照，洞口赫然出现！ 保镖投了一块石头进去，“咚”一声闷响，石头落地。 “乔爷，洞里比较深。” “嗯。” 乔斯年弯腰往里面走去。 越走进去，火光越明显！ 而且，空气中漂浮着烧焦的味道。 乔斯年的步子忽然顿住，烧焦的味道……不可能。 他凛然的眸色上覆盖一层惧怕和恐慌，乔斯年有些失控。 “七七！”他大喊一声！ 洞里传来回音，还伴随着水珠落下的“滴答”声。 安静，沉寂，死灰一般。 “七七！” 听不到回应，乔斯年越发失控，扶着墙壁飞快往前走。 “乔爷，小心陷阱！”几个保镖连忙跟上。 他们跑到乔斯年的前头，保护乔斯年。 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知道这种地方很危险，会有猎人在这儿埋下陷阱，等待猎物上钩！ “七七！” “你应我一声！” 乔斯年声嘶力竭，嗓音低沉沙哑。 可是，洞里毫无回应。 “乔爷，您别动，我们进去看看。”保镖想拦下他。 “让开。”乔斯年沉着脸推开他们的手，稳步往前。 洞内很曲折，但越往前走，火光越亮。 同时，烧焦的味道也更加浓烈！ 脚步声混合着水珠的滴答声，沉重异常。 第814章 我们现在就回家 所有的电筒都照在一个方向，忽然，最前面的乔斯年脚步停下！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阴冷的眼睛里是恐慌的光泽。 一刹那，身体被寒意侵袭，像是坠入冰窖。 几乎是同时，他飞快跑向篝火旁，抱起地上的叶佳期！ 叶佳期的外套衣角烧着了，散发出阵阵焦味。 乔斯年脱下她的大衣，猛地用力一甩，将火扑灭！ 他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还好。 几个保镖哪里见过乔斯年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刻，尤其是在试图叶小姐鼻息时，手在抖。 他们眼里的乔斯年镇定自如、处变不惊。 这一次，是他们唯一一次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乔斯年。 他们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惧、害怕、不安，还有茫然。 所有不该属于乔斯年的表情，此时此刻，全部写在他的脸上。 这个男人也毫无掩饰，在下属面前暴露了他的全部软肋。 “七七，醒醒，我带你回家。” 乔斯年将她放在怀里，替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 她的头发很乱，上面沾了树叶和枯草，脸色也异常苍白。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乔斯年的怀里，就像是睡了过去，什么都听不到。 乔斯年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把，很烫。 她发烧了。 叶佳期的体质本来就不好，着凉或者受惊吓都会发烧。 保镖递过一件衣服给乔斯年。 乔斯年把叶佳期从地上抱了起来，用干衣服将她紧紧包裹。 “七七，别睡，没事，我在。”他抚摸她滚烫的脸颊，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她的身上依旧是浅淡的花香。 只属于她一个人。 “对不起，我来迟了……”乔斯年搂着她，不肯松手。 乔斯年怀里的小女人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她娇小的身躯和他高大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他让她紧贴在自己胸膛，寸步不离。 他冰凉的手触碰到她发烧的身体，就像是碰到一块烙铁！ “七七，我们现在就回家。” 他抱着她往洞口走去。 男人一惯冷血的脸上多了几丝绕指柔情，这温柔如春日三月樱花，明泽和软。 叶佳期黑色的发丝遮住半张脸，她沉沉睡在乔斯年的怀里，安安静静。 像一只小兔子，又像是一只猫。 收起全部锋芒和爪牙，只剩下恬淡和安然。 走了几步，乔斯年停下：“继续查找方雅下落。” “是，乔爷。” 身后的保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弦终于放下。 叶佳期找到就好。 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谁也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 地上只有一堆篝火，篝火里，干枯的树枝在一点一点燃烧，火苗跳动，光焰腾升！ 篝火边除了叶佳期潮湿的粉红色外套外，什么都没有。 山洞里寒冷异常，温度比外面还低了几分。 不时有水珠滴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黑夜里听来，格外瘆人。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整个山洞，为首的保镖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会意，开始在洞内排查。 第815章 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叶佳期的身子格外瘦弱，抱在怀里就像小孩子一样，很轻。 她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浑身滚烫。 树林里车子没法开进，乔斯年就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洞口，外面的雨下得铺天盖地，洞口形成了瀑布一样的水幕。 保镖给叶佳期拿来宽大的雨披，乔斯年给她披上。 “七七，听得到我说话吗？七七。”乔斯年喊她。 他的长睫毛微微颤动，手指也不可遏制地抖了一下。 叶佳期迷迷糊糊睡着，没有回应。 “乔爷，我已经给外面的人打电话了，很快就来接应。”保镖在身后撑着伞。 “嗯。”乔斯年点点头，大步走进雨幕。 凌晨一点多，着实天寒地冻。 保镖给乔斯年披了一件长大衣，这才陪同乔斯年往回走。 乔斯年的额发上是潮湿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流过他棱角分明的脸。 灯光微弱，雨水滂沱。 他幽深晦暗的眸子里是藏匿的寒意和让人不易察觉的萧冷。 风中，乔斯年脊背线条挺得笔直。 他将叶佳期紧紧搂在怀中，不让她受一滴雨水。 乔斯年的裤脚和皮鞋上全是泥土，他踩着枯叶树枝，往树林外走。 叶佳期身上太烫，她和他都穿了厚厚的衣服，但乔斯年仍旧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度。 “七七，醒醒，别不理我。”乔斯年嗓音嘶哑。 然而，怀里的小女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雨水声湮没了乔斯年的呼唤声，他平日里强有力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也格外绵软无力。 “乔爷，再坚持一下，我叫的医生很快就能进来。”保镖撑着伞。 风太大，伞根本撑不住，还是有雨水落在了乔斯年的肩头。 乔斯年高大的身影渐渐湮没在黑暗中。 他走在寂静、空旷的林子里，一颗心宛若漂泊海洋，漫无边际，久久未有归期。 如果说叶佳期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那这后来的十五年，这个意外便在天长日久中逐渐生根、发芽。 他的时空太孤寂。 漫天大雨磅礴而下，乔斯年的思绪越发渺远…… 他想起她来乔宅后的第一个下雨天。 八岁的小丫头趴在乔宅宽大、透明的玻璃上，眨着星星一样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窗外。 雨水落在窗户上，汇流成线。 她伸出小手，在玻璃上擦来擦去：“下雨了。” 他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应了一声：“嗯。” 小丫头转过头，膝盖还跪在椅子上，她对上他漆亮的眸子，天真无邪。 “我想家……”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想家，是一个人最本能的反应之一。 八岁的小女孩，丝毫不掩饰这份感情，跟他说“想家”。 尽管她的那个家支离破碎，家里也没有她喜欢的人，但生活了八年，还是想。 “这里就是你家。”他告诉她。 “想妈妈……”她可怜兮兮。 他温暖的大手落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心底腾升起同样的感觉。 这感觉很强烈，一点点侵蚀他的心智。 第816章 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他所有的戒备、警惕、冷傲在面对她时土崩瓦解。 “以后我陪你。”他承诺她。 灼灼目光落在她白皙粉嫩却瘦弱的小脸蛋上。 叶佳期眨巴眼睛看向他，看了十几秒，才一本正经地问：“真的吗？” “嗯。”他点头。 叶佳期看上去特别高兴，她的妈妈走了，可是以后，她可以多一个好看的小哥哥陪她。 遇上乔斯年，是她那段时间最开心的事情。 他家又大又漂亮，有很多她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比如游泳池，比如独立影院……还有好多她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东西。 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早上还会有人给她穿衣服，洗澡的时候也会有人帮她。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小哥哥很好看，每天看到他就会很开心。 叶佳期跳上椅子。 她站在椅子上的高度跟他差不多，正好能平视他的脸。 “嘿嘿。”她笑了，“那你陪我多久呀？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可以。” 他话音刚落，小丫头又伤感起来：“我妈妈也说会陪我一辈子，可是……没有，她把我抛弃了。我想她……” “她不是抛弃你。”他跟她解释。 但他终归不会哄小孩子开心，他默默看向她。 她乌亮的大眼睛特别漂亮，双眼皮，长睫毛。 圆嘟嘟的小脸又可爱，又天真，透着八岁小姑娘特有的稚气和纯洁。 灯光下，她看着他，他也这样看着她。 她笑了，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就在他以为她要跟他说什么话时，她忽然开口—— “你长得真好看！” 乔斯年：“……” 那是她来乔宅的第一个下雨天，雨水不大不小，带来阵阵凉意。 她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发个呆能发一整天。 他也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了一天的雨。 刚来乔宅的她对什么都是陌生的，也是害怕的，唯独在他的身边，会好很多。 他一走，她就不敢出来，只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看电视。 而他陪着的时候，她会愿意开口，笑得也很开心。 也许是因为她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的是他，在乔宅，她只认他。 雨水滂沱，白雾腾起。 乔斯年抱着怀里的小女人，低头看向她的脸庞。 她已经这么大了。 干净、漂亮的脸上脱了稚气，她变得的对他也没有那么依赖了。 甚至，学会躲着他。 乔斯年的心口蔓延着说不清的滋味，如水草丛生，如百枝荒芜，贫瘠而薄凉。 “乔爷，前面就是路口了，快了！”保镖气喘吁吁道。 这一路，乔斯年走得很快，他都差点跟不上。 他虽然打着伞，但乔斯年的衣服还是湿透了，根本不抵用。 乔斯年抬头，不远处传来车辆探照灯的光亮。 他的人来了。 “嗯……”叶佳期浅浅嘤咛，眉头皱起。 她的小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紧紧抓住了乔斯年的衣服，紧紧抓住，怎么都掰不开。 滚烫的感觉传到乔斯年的心口。 第817章 他英俊的侧脸氤氲在烟雾下 乔斯年担忧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叶佳期，她身体太烫。 很快，有医生火速往林子里走来。 “乔爷，病人什么情况？”医生紧张地问。 “高烧，其他的问题暂时没有发现。”乔斯年拧紧眉头。 他不知道她和方雅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他不能保证方雅没有对她做什么。 为什么醒来后她高烧不退，而方雅不见了？ 而山洞和周围并没有任何搏斗、挣扎的痕迹，叶佳期也不曾发出过任何求救信号。 在找她的一路上，他甚至有过不好的念头。 还好，最终她平平安安的。 “乔爷，把病人交给我吧。”医生伸出手臂。 乔斯年看了他一眼，没肯，抱着叶佳期继续往车旁走。 手上的腕表已经指向两点一刻。 正是凌晨最安静的时刻，除却雨声，什么都听不到。 乔斯年一直把叶佳期抱到救护车上才肯撒手，他那紧绷着的脸终于有所松动。 眼底的暗沉也退去些许。 救护车上的小护士赶忙替叶佳期挂上药水，又打了退烧药。 一直目送着救护车离开，乔斯年的一颗心才彻彻底底放下。 他闭了闭憔悴的双眸，眼皮子底下是明显的疲惫。 “乔爷，上车吧。”保镖替乔斯年打开跑车车门。 马路上积了不少雨水，怎么都退不去。 路灯下，这些水洼闪烁着明亮的光泽，波光粼粼。 雨珠溅起，落在乔斯年的裤脚上。 路灯下，他高大的身形笼罩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乔斯年钻进跑车，保镖收起雨伞。 车内，乔斯年擦了擦头上的雨水，点了一支烟。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尼古丁的气息中散开，麻痹着他的神经。 他修长的指间夹着烟，白色烟雾缓缓腾起，他英俊的侧脸氤氲在烟雾下，若隐若现。 刀削般俊朗的容颜越发轮廓分明。 跑车在雨中疾驰，冲破雨幕。 一支烟燃到一半时，萧紫的电话打了过来。 “乔爷，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佳期找到了，已经送医院。” 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那方雅呢？” “没找到。” “没找到？”萧紫非常诧异。 按理说，方雅是和叶佳期在一起的，为什么叶佳期找到了，方雅却没有找到？ 乔斯年嗓音轻缓，揉了揉眉心，同她简单说了发生的事。 萧紫和孟沉的寻人经验和野外生存技能确实丰富，若不是他们提供思路，他怕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叶佳期。 萧紫听着听着，眉头深深蹙起。 这样？ “乔爷，会不会是叶小姐很早就摆脱了方雅，一个人在山洞躲雨？” “林子里没有任何挣扎痕迹，按理说，佳期不太可能是方雅的对手。” “嗯，等叶小姐醒来再问问。不过乔爷，需要我去帮忙找方雅吗？一天找不到她，总归没有底。” “树林和山坡已经全面封锁，接下来就是庞大的搜寻工作。” “等天亮，我去帮忙。” “可以。”乔斯年点点头，应了。 第818章 不谙世事，天真活泼 他希望的是，不到天亮，就会有消息。 萧紫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回酒店后坐立不安，怎么都睡不着。 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总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总算可以安心。 她漂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泽，宛若经雨水洗涤冲刷后的树叶，晶亮鲜莹。 “萧紫，你什么时候回伦敦？”乔斯年吸了一口烟，忽然问。 “买的是后天的机票，如果您还有什么吩咐，我就继续留在京城。” 乔斯年若有所思。 “乔爷，有什么问题吗？”萧紫诧异。 她在乔斯年手下，向来不受拘束，行动自如。 乔斯年也从来不关心她的行程。 萧紫在等着乔斯年的回应。 可那头像是陷入了沉寂，久久没有做声。 萧紫自然不敢挂电话，她在静静等着乔斯年的回应。 良久，那头才传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再买一张票，带上乘帆过去。” 萧紫愣住。 “乔爷，是要把他送到伦敦训练场去吗？”萧紫低声问。 她对这事有所耳闻，秦时恩一直想把小乘帆送过去。 秦家的子子孙孙，确实从小就要过去训练。 就像是孟沉这种从小跟在乔斯年身边的，也要过去训练。 她听说乔斯年两岁半就被送过去了。 孟沉去的迟，但也不超过五岁。 她是孤儿，她被训练场的师父捡回去后，也经历过非人的训练。 那段时光，残酷而严厉，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胆战。 早上要起很早，冬天洗脸都只能用冷水。 她还记得酷暑难耐的时候都要出去训练，要是中暑晕倒，就会被师父浇一盆冷水，浇醒了继续训练。 冰天雪地里，他们冻得手指发红，但也不能松懈、休息。 男孩子比女孩子更严格，起早贪黑，不见天日。 乔斯年的童年差不多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年纪稍大些，他就回了京城。 孟沉也差不多，小时候没日没夜在训练场训练，十岁后就改成了寒暑假过去。 她不一样，她就是师父从孤儿院带回来的，一直住在训练场。 因而，她完全没有什么念书的机会，都在训练。 不过师父不算变态，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会稍稍宽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和体格的问题—— 她训练时间和孟沉他们差不多，但她的身手却不如孟沉。 她不服气，很不服气！ 如果能比他稍稍强一点，她都不会被他压制成这个样子。 这些年，她根本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常常自己跑去师父那里。 他们的师父老了，训练场又来了很多新的老师。 但他们的师父却是整个训练场武艺最强、身手最好的师父！ 萧紫沉默。 她知道，这是作为乔斯年的儿子，必不可少的一段路。 想起乔乘帆那个小家伙，萧紫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家伙不谙世事，天真活泼，跟乔斯年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伦敦训练场的孩子们，刚进去的时候也都是活泼可爱。 但几年后出来，又都年少老成。 第819章 带他一起走 乔斯年和孟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不过，也跟自身的性格有关。 但不管怎么说，那地方都是一个残酷、无情的修罗场。 没有人情冷暖，也不会有任何人怜惜你。 萧紫想起那个地方，充满回忆。 但她并没有那么排斥那个地方，也正是因为那个地方，让她有了一个安定的住所，不用再饱受冷眼和排挤，也没有人敢再欺负她。 训练场的小孩子很多，她和他们在一起，也会很开心。 那儿不仅仅有秦家的子子孙孙，别的权贵也会将自家孩子慕名送来。 确实是一段很奇妙的时光。 在她的人生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今想起来，心口都泛着强烈的酸甜苦辣。 五味杂陈。 “嗯。”那头的乔斯年沉沉应道。 “乔爷，小乘帆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很可爱。我不大跟孩子亲近，但也特别喜欢他。”萧紫道，“您真得要把他送过去吗？” “带他一起走。” 萧紫点点头，她在乔斯年的语气里听到了坚定。 “那好，我再买一张机票，带他一起去伦敦。” 萧紫知道乔斯年的顾虑。 男孩子当然是得从小训练，更何况是乔斯年的儿子。 跟着乔斯年，自然是血雨腥风，如果乔乘帆自己都不能保护自己，还谈什么将来。 乔爷总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 就比如这次发生的事情。 “辛苦。”乔斯年抽了一口烟。 “没事，应该的。”萧紫道。 萧紫没有多说什么，等她去接小家伙，恐怕小乘帆又要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她苦笑。 乔斯年挂断电话，默默倚靠在座椅上抽烟。 耳边尽是哗啦啦的雨声，滂沱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味。 夜里风更大，空气中漂浮着浅浅的白雾。 这几天的京城一直在下雨。 乔斯年赶到医院时，叶佳期已经入住病房。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暖气十足，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VIP高级病房隔音效果极好，外面狂风骤雨，里面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杂音。 叶佳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乔爷，我们已经替叶小姐检查过，除了高烧和一些皮外伤，没有事。”医生道。 “高烧什么时候能退？” “这个得看情况，叶小姐的高烧有点严重。” “知道了。” “那乔爷，我先下去。” “嗯。” 医生带上门，离开。 乔斯年去更衣室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色薄毛衣，他又从洗手间里拿了一条沾湿的毛巾。 坐到床头，他弯腰看着床上的叶佳期。 “七七。” 没有回应。 他用毛巾替他擦着脸庞和手臂，所到之处，都是滚烫滚烫。 他叹息一声，默默替她擦拭身体。 叶佳期的脸色不太好，苍白中透着蜡黄，没有血色。 乔斯年伸手替她撩开额前的碎发，她白皙的小脸在灯光下更加苍白。 吊瓶里的药水还剩大半，速度缓慢。 乔斯年知道叶佳期一时半会醒不来，他就削了一只苹果放在床头的盘子里。 她一醒来，就能吃到。 第820章 戒指不见了！ 他低头在叶佳期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凉凉的唇辗转往下，又落在她的唇上。 她苍白的双唇很热，脸颊也是滚烫。 乔斯年吻了吻，有些不舍。 却还是，缓缓放开。 一低头，他溶溶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手链上。 碧绿色，幽明通亮。 但，就在他仔细看时发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见了！ 下午她抬起手腕时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指上是有戒指的。 现在，戒指不见了。 乔斯年眉头紧蹙，眸色一凛。 他立刻给下属打了电话，让他们在找方雅的同时，找到那枚戒指！ 下属反应很快，其中一个保镖立刻就道：“乔爷，您刚走不久，我们就在山洞里发现一枚戒指，跟您说的一模一样。” “在哪发现的？把它带回来。” “在山洞的水洼里发现的，我们会带回去。” 水洼里…… 好好的戒指戴在手上怎么会掉进水洼？没有这个可能，除非是她自己扔的…… 乔斯年眸色凛起，脸上是苍冷的神色。 他淬着寒意的眸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方雅找到了吗？”乔斯年问。 “现在林子里雨很大，没法发现脚印，不过我们已经全面封锁，只要方雅在山上，一定逃不掉。” “尽快找。” “是，乔爷。” 挂上电话，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头突突得痛。 一种强有力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他给叶佳期盖好被子，起身去浴室洗澡。 …… 这一折腾，又是将近一个小时。 乔斯年安顿好叶佳期，打电话让佣人过来照顾她，自己则回了一趟别墅。 他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因为暴雨的缘故，四周仍旧是安安静静，伸手不见五指。 “乔乘帆有没有做噩梦？”乔斯年问孙管家。 孙管家摇头：“没有，乔爷，小少爷睡得挺香，看上去特别累。” “他的伤口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没有问题。” “嗯，白天替他收拾行李，不需要太多东西，日常衣服和鞋帽就好，零食、玩具一样不许带。” “乔爷，这……要送小少爷去哪啊？”孙管家诧异。 看乔斯年的脸色，像是很认真。 “伦敦，到时候萧紫会过来接他，你尽到本职就好。” “乔爷，又要把小少爷送回去吗？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京城。” “去伦敦训练场。” 说完，乔斯年大步往楼上走去。 留下在原地的孙管家瞠目结舌。 原来是去训练场那个残酷的地方……她还以为乔爷不会再把小家伙送过去。 乔斯年上楼，轻手轻脚打开乔乘帆卧室门。 他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灯光走到乔乘帆的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小家伙。 他伸手摩挲小家伙脖子上的伤痕，还好，没有大碍。 乔乘帆睡得香甜，小爪子紧紧抓着被角，这习惯像极了叶佳期。 他的手指落在乔乘帆软萌的脸蛋上，暗沉的目光中情绪复杂。 很多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忽的蜂拥而上，将他心口沉沉堵塞。 第821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也不知坐了多久，乔斯年忘记离开。 大概是乔斯年身上的烟味儿又重又熟悉，乔乘帆动了动眼皮子，醒了！ 爸爸？ 他赶忙揉了揉眼睛。 是的哎！ “爸爸，爸爸……”小家伙喊道。 乔斯年回过神，低头：“嗯。”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想……” 小家伙从被窝里坐起来，小手环住乔斯年的脖子，往他身上蹭！ 唔，他不是在做梦，真得是老乔！ 就是老乔抽烟了，他皱皱鼻子。 “还早，睡吧。”乔斯年掰开他的手指头。 “不要，不要。”乔乘帆不肯松手，紧紧抓住他，“爸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七七呢？她也回来了吗？” “她生病了，在医院。” “宝宝要去看她呀，要去。” “不行，睡觉。”乔斯年不理会他的撒娇，“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小孩子吵闹。” “那宝宝过几天去看她，等她身体好了，宝宝保证不会吵到她。”小家伙正襟危坐，特别认真，信誓旦旦地保证。 “行了，睡觉。” 乔斯年推开他，替他盖好被子。 “爸爸，好不好嘛，过几天宝宝去看七七，她今天上班前还跟宝宝说，要宝宝陪她。”乔乘帆乌亮的大眼睛格外漂亮。 “睡觉，听见没有？”乔斯年冷声道。 “唔……” 乔乘帆有些委屈，老乔怎么又发脾气了。 动不动就发脾气，是看他好欺负吗？哼！ 他用小手拉上被子，冷哼一声：“人家小朵朵的爸爸可好了，会带她玩，陪她聊天，陪她做手工，笑眯眯的，从来不发火。你要是有人家小朵朵爸爸一半好就好了！哼！” “嘀咕什么呢？”乔斯年不满。 “没什么。”乔乘帆更不满。 他扭过头，撅起小屁股，睡觉。 老乔不理他，他也不想理老乔了。 宝宝不理你啦！老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今天早上在幼儿园，小朵朵的爸爸带了好多水果来，有香蕉，有草莓，还有菠萝…… 小朵朵说，她的爸爸这几天出差回来，明天还会到幼儿园看她。 小朵朵的爸爸一来，他也可以跟着沾光！ 好多好吃的！ 而且小朵朵的爸爸特别温柔，不发脾气，对他也很好。 乔乘帆真想跟小朵朵的爸爸回家啊。 可是老乔凶，还有七七呢。 七七跟他很好的！ 为了七七，他要忍一忍老乔的坏脾气。 乔斯年盯着被窝里的小家伙看了很久，几分钟后才沉沉离开。 门一关上，卧室里立刻陷入黑暗。 乔斯年一出来，就看到还没有睡的孙管家。 “乔爷，外面风雨太大，我给您煮了姜茶。您喝一些睡觉？” “不必。” 乔斯年拒绝，沿着楼梯往书房走。 “乔爷，时间不早了，您睡一觉吧，天亮了还要去集团。”孙管家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和劳累。 “我还有事，你去睡。” “叶小姐回来吗？” “她在医院。” 乔斯年推开书房门，孙管家不好再问。 顺手开了灯，装修低调的书房里呈现出明亮的光泽。 第822章 秋季入学，学时三年 金丝楠木的书架散发出古朴的气息，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书桌上，叶佳期的课本整整齐齐堆在一旁。 这个书房，乔斯年一般是不用的。 但今天回来得急，他需要处理一些事。 趁着电脑开机的时候，他顺手翻了翻叶佳期的课本。 之前还一直嘲笑她学习一般，三分钟热度，没想到这一次她让他刮目相看。 前些天刚买的习题册已经全部做完，英语课本上也做了各种各样的笔记。 这么认真的叶佳期，乔斯年从未见过。 倏地，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她就这么想自己养活自己？这么拼命？ 他养她不好吗？ 左手边的资料堆得有半只手臂高，乔斯年随手抽了几本。 越是翻下去，眉头皱得越深。 所有的题目她都认真做了，有些习题册做了一半，有些已经全部做完。 她的专业课是强项，书籍不多，主要是英语书，非常多。 乔斯年看了看，她连听力、写作都有认真在写，甚至口语书上也做了标记。 这样的叶佳期透着毅力和坚持，这是乔斯年从未看到过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想考研究生，他该成全她吗？ 乔斯年撑着下巴，沉默。 他真从没有见过这么认真的叶佳期，她白天需要上班，那到了晚上，肯定得付出巨大的努力，甚至熬夜。 乔斯年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 拼了命地也要考研，是吗？ 就在这时，电脑跳出密码输入提示框。 这台电脑是乔斯年的，但他不用了，给了叶佳期。 他输入从前的秘密，不对，被她改了。 乔斯年没有太大耐心去猜密码，他直接启用攻略程序，强行开启。 电脑打开，桌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夹。 乔斯年眉头皱起。 真是个电脑白痴，归类都不会。 但，他锐利的眸光扫到一只不起眼的文件夹上。 文件夹命名为——“zjg”。 这奇怪的名字引起了乔斯年的注意。 其他文件夹名都通俗易懂，唯有这个，格格不入。 zjg是什么意思？ 乔斯年一下子猜不出，直接点开。 文件夹打开，乔斯年的脸色突然变了，一张冷峻的脸阴沉得厉害，宛如窗外暴风骤雨，瞬间电闪雷鸣。 文件夹里全是资料，不是别的，都是芝加哥大学的介绍、习题，还有教授讲课视频。 zjg……正是芝加哥的意思！ 呵…… 乔斯年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原来如此。 按照她现在的努力程度，考上研究生不成问题，原本以为她是想考一所好点的大学。 未曾想，她早就定好了目标——芝加哥大学。 国外。 叶佳期，你真能耐。 他这段时间没怎么问她的学习情况，一来是懒得问，二来很多事情没解决，他也没时间问。 难怪乔乘帆经常说她夜里还在书房，他都睡着了，她才会钻进被窝睡觉。 乔斯年何曾见过这样认真的叶佳期，从未有过。 这件事情的突然发现，让乔斯年心情变得烦躁而冷漠。 他随手点了几个文档—— 秋季入学，学时三年。 第823章 乔乘帆，别得寸进尺 天亮时，暴雨终于停了。 六点多钟的时候，乔斯年在书房打了一个盹。 迷迷糊糊睡了半个小时，醒来。 客厅，乔乘帆已经背着书包在走来走去。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睡了一觉，昨天的事情就像是彻底忘记了一样，小家伙又变得开开心心的，蹦蹦跳跳。 就是脖子上有点点疼呢！ “孙管家，你前几天去哪里啦？我都没有见到你。”小家伙坐在沙发上抱着没喝完的牛奶。 “我回老家有点事了，对不起啊，小少爷。” “没关系，没关系，就是很想你。” “我也很想小少爷你啊。”孙管家笑道。 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带了三年，真得感觉很亲切。 可是一想到夜里乔斯年说的话，她又忍不住伤感。 明天，就要把小少爷送走了，他刚刚熟悉京城，刚刚熟悉自己的幼儿园，刚刚有一群玩得好的小朋友…… 可明天之后他就要呆在伦敦想训练场里，接受残酷的训练。 孙管家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乔乘帆，越发感伤。 “孙管家，牛奶喝不完了，可以不喝了吗？”小家伙撒娇。 “不可以，爸爸会骂的。”孙管家笑道。 “唔。”乔乘帆乖乖喝牛奶。 他也不敢惹老乔生气了，老乔最近脸色很差，心情也不好。 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不开心了，反正不是他。 就在这时，乔乘帆听到了楼上有开门的声音。 嗯？老乔下来了？ 乔乘帆赶紧正襟危坐，装作没听见。 “孙管家，我的同桌叫小朵朵，我昨天第一次见到她爸爸，可帅啦！看上去好年轻！他爸爸还会做饭，他给小朵朵带了很多他亲手做的东西。好吃呢！” 孙管家见乔斯年下楼了，敷衍地应了一声：“那很厉害。” “对嘛，他还给我折了一只小熊，在学校里，等今天放学我带回家。”乔乘帆道，“好可爱呢！她爸爸好厉害！我希望她爸爸经常来。” “为什么。”孙管家问。 “唔，因为他要是经常来就会发现我也很乖，到时候喜欢上我，就会把我带回家养了。” “呃……” 孙管家偷偷瞄了一眼乔斯年。 哪里还敢应乔乘帆的话，不吭声了。 乔斯年沿着楼梯走下来，扣着衬衣纽扣，脸色深沉：“乔乘帆，别得寸进尺。” 乔乘帆冷哼一声：“小朵朵的爸爸就是比你好。” 乔斯年没有说话，直接往餐桌走。 他的脸色，还阴沉着。 孙管家连忙给乔斯年拿了热乎乎的咖啡和早餐。 乔乘帆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唔，好开心。 “爸爸，我今天晚上放学去看七七好不好？她是不是在医院？” 乔斯年没有开口。 “爸爸，好不好？”乔乘帆眨眼看着他，“宝宝错了，爸爸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朵朵的爸爸只能排第二。宝宝错了，让宝宝去看七七好不好？” 乔乘帆以为老乔生气了。 乔斯年还是没有开口。 乔乘帆急了，他跳下沙发，跑到乔斯年的大腿边。 第824章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他软绵绵的小手抱住乔斯年的西装裤，又是蹭又是拽。 “宝宝错了嘛。”他开始跟乔斯年撒娇，“爸爸你是最好的，宝宝心里最爱的人就是你。比心。” 乔斯年切了一块面包，依旧没有开口。 眉头紧紧锁着，他一低头就会看到仰着小脸、满含期待的乔乘帆。 这个小家伙，还是这么粉妆玉琢，天真无邪。 “爸爸，让宝宝去看看七七好不好嘛，宝宝不会打扰她的，就看一眼。” “明天晚上带你看她。”乔斯年淡淡道。 “真得吗？”乔乘帆开心了，“那爸爸你要说话算话哦，宝宝明天买一朵玫瑰花给七七好不好？” “嗯。”乔斯年含糊应了一声。 “就知道爸爸最好了。”乔乘帆靠着乔斯年的大腿，蹭了蹭，“爸爸，那下个星期的活动课，你来吗？要是不来的话，就让七七跟我一起参加，七七上次说，要陪我的。” “嗯。” 乔斯年的回应依旧含糊无比。 下周…… 然而明天一早，乔乘帆就得去伦敦。 “爸爸，你吃早餐吧，宝宝陪你。” 小家伙乖乖松开手，跳到旁边的椅子上，认认真真坐好。 他背着他的小书包，不肯放下来。 “爸爸，你昨晚上是不是没有睡好。爸爸不要这么辛苦，宝宝以后少喝点奶粉。” 乔斯年：“……” “爸爸，我们幼儿园的活动很好玩的，七七上次看了照片，她说很喜欢，以后会经常来幼儿园和我一起参加活动。会发奖品！” “七七上次去帮宝宝开家长会，同学都说我妈妈好漂亮。爸爸，你是不是也觉得七七很漂亮？” 小家伙一脸骄傲地看着乔斯年。 他越来越黏叶佳期，有一种一天看不到就很难过的感觉。 在他心里，叶佳期就是最好的。 “不对不对，七七不仅仅是漂亮，还很温柔，还会织围巾，什么都会，好厉害。” 乔斯年皱皱眉：“她什么都不会。” 也就是哄哄小孩子的。 那十二年，他也没见她会什么。 “哪里啊，七七就是什么都会，什么都会。”乔乘帆不服气，“爸爸你就不会织围巾啊，七七还会煎蛋，好吃呢！” 乔斯年：“……” 乔斯年懒得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小家伙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小家伙一般也没什么新鲜话题，最爱说的无非就是夸叶佳期。 其次就是幼儿园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比如哪个男孩子偷亲了哪个女孩子，可坏了，他才不会干这种事…… 乔斯年一般只是听着，不会发表太多意见。 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过了一会儿，乔斯年吃完早餐。 乔乘帆小家伙见时间还早，忍不住跟乔斯年撒娇：“爸爸，今天你送宝宝去上学吧。” 他有时候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答案一般就一个“让司机送”。 没想到这一次，乔斯年只是顿了顿。 半晌后，他淡淡道：“走吧。” 乔乘帆受宠若惊，眨着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第825章 发现了避孕药 小家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乔斯年大步往门外走去，小家伙连忙屁颠屁颠跟上。 这一次，真得是乔斯年亲自送他去幼儿园。 乔乘帆心里头雀跃不已。 “爸爸，你今天肿么对宝宝这么好。”乔乘帆高兴地坐在后面，和乔斯年并肩坐一起。 “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在幼儿园吃。” “爸爸去接你。” “啊……”乔乘帆张大嘴巴，简直不相信这个就是老乔。 老乔不会这么惯着他的，向来都是有求不应。 今天真的让他很惊喜，很意外。 “想吃虾虾。”乔乘帆立马道。 “就这么点追求？”乔斯年笑了，大手落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 “唔，这个最好吃。” “嗯。”乔斯年答应了，“中午去接你。” “那晚上呢？爸爸，晚上你还来接宝宝吗？” “可以。” 天呐…… 乔乘帆简直开心得飞起，老乔对他太好了，他以后再也不说老乔的坏话了。 他们家老乔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小家伙立马爬上座椅，往乔斯年身边蹭了蹭：“爸爸最好。” “坐好。”乔斯年眉头一皱。 “唔。”乔乘帆不应，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乔斯年的侧脸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若在平时，他会推开他。 可今天，没有。 心尖上蔓延着说不清的滋味，一点一点从心口铺陈开来，渗透进血液和四肢百骸。 乔乘帆靠近了乔斯年，闻到他身上的香烟味。 他摇摇头：“爸爸以后要少抽烟，老师说了，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 “嗯。” “爸爸，你不是说给宝宝生个小妹妹，小妹妹在哪里呀？”乔乘帆追问。 他的小妹妹肯定比小朵朵还好看。 老乔这么帅，七七又那么漂亮。 乔斯年：“……” “爸爸你加油呢，宝宝还等着把零食都分给小妹妹。她肯定会很乖对不对？” 乔斯年头痛，揉了揉太阳穴，不说话。 夜里在书房，他不仅发现了叶佳期藏在电脑里的那些有关出国留学的资料，还在她的包里发现了避孕药。 他给她吃了那么多调理身体的中药，结果她偷偷吃避孕药。 她难道不知道避孕药伤身体？ 乔斯年脸色阴沉。 发现避孕药时，他整个人都愠怒不已，怒火腾升，他砸了书房很多东西。 直到现在，他都没法冷静。 一晚上抽了不少烟，早上洗了澡都没法驱散烟味儿。 乔乘帆自言自语，一想到小妹妹，他就特别兴奋。 好像家里已经有个小妹妹！ 小丫头抱起来会不会软绵绵的，跟芭比娃娃一样？ 会不会香香的，软软的？ 好期待！ “爸爸，你怎么不理宝宝，会有小妹妹的对不对？实在没有，小弟弟也行。”乔乘帆妥协，“实在不行，再去宠物店抱一个好不好。” “行了，把这几天的作业拿出来我看看。”乔斯年压住情绪，看向乔乘帆。 “呃……” “拿出来。”乔斯年板着脸。 乔乘帆只好放下小书包，磨磨蹭蹭将作业本拿出。 第826章 血脉相连的孩子 乔斯年翻了一会儿，眉头紧皱。 “数学题这么简单，怎么不会写？”乔斯年冷声道。 “哪里简单，很难嘛。”乔乘帆顶嘴，嘀咕道。 “不会写为什么就空着不写？嗯？不会问老师？” 乔乘帆瘪着嘴巴，不吭声了。 刚刚还是喋喋不休的小家伙，一下子变得很沉默。 “乔乘帆，你学习越来越不认真了。”乔斯年恼火地看着他的作业本。 翻到最后几页，居然画了画。 小脑瓜子里成天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家伙被乔斯年吼了，低头不吭声，绞动双手，委屈巴巴。 乔斯年合上作业本，随手丢给他：“不省心。” “爸爸你又不教我……”乔乘帆不满地嘀咕。 “不是有老师？” “老师讲的不好嘛，就要你教。” “别撒娇！” “唔……”乔乘帆乖乖闭嘴，不敢再吭声。 其实这些他都会的，就是故意空着不写，这样到了晚上，七七就会教他。 要是老乔心情好点，也会教他。 只不过昨天七七和老乔都没有回来，他才忘记写的。 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小心思…… 可是一不小心被老乔发现了，讨厌。 乔斯年也懒得再管他，从明天起，他就得去训练场。 想到这儿，乔斯年的心里头忽然腾升起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怎么都压不住。 手指摸到烟盒，不过想到乔乘帆还在车上，他克制住。 最近，他有些酗烟。 有时候一天能抽完几包。 心尖上蔓延起酸麻的痛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脑中，忽然跳出两个字……别离。 乔乘帆收好作业本，他看到老乔脸色阴沉着，不敢吭声，乖乖坐好。 好一会儿，车内都异常安静。 小家伙耐不住，小声道：“回幼儿园，我会认真写作业的，不让爸爸操心。” “爸爸别生气了。” 他稚嫩的小脸蛋上挂着不安和害怕，老乔沉着脸不说话，他就有点怕。 小家伙乖乖坐着的样子特别讨人喜欢，白皙粉嫩的小脸蛋，乌黑漆亮的大眼睛。 有些委屈。 乔斯年宽厚的大手伸了过来，无声地落在乔乘帆的头上。 这个动作是他最习`以为常的。 这三年，他和乔乘帆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没有过太长时间的分离。 他也是看着小家伙从会爬到会走路，再到咿呀学语。 犹记得小家伙第一次开口喊“爸爸”的场景。 小表情，神气十足。 那个时候，他心里头充满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种心情，奇妙而享受，充实而幸福。 他这辈子，接近地狱的时刻远远多于靠近天堂时，黑暗的时光也远远多于光明。 这个小家伙和叶佳期一样，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 在知道小家伙的存在前，他从未想过还会有一个孩子。 也从未想象过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叫他“爸爸”。 乔乘帆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乔斯年摸着他的头。 “乘帆，听话，嗯？” “知道的。” 父子俩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车子稳稳行驶，一路向前。 第827章 他最近酗烟太严重 这一次，乔斯年一直将他送到幼儿园门口，甚至下了车，看着他走进幼儿园。 乔乘帆以为是昨天发生了害怕的事情，老乔才会这么照顾他。 可他真得好喜欢老乔送他上学的感觉哦。 幼儿园门口，乔斯年倚靠着劳斯莱斯的车门。 清晨微风中，他点了一支烟，烟雾飘散，烟头明明灭灭。 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雨，一个小时前，雨才停歇。 地面上到处都是水洼，坑坑洼洼，在太阳光下闪烁着粼粼光泽。 树叶经过暴雨的洗涤，泛着幽幽绿光，柳树条上是新冒出来的黄色嫩芽。 冬末，依旧冰寒。 乔乘帆走啊走，一步三回头。 他冲乔斯年挥手。 乔斯年没有动，微微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烟。 小家伙舍不得老乔，一直回头。 每次一回头就能看到老乔的感觉很好，这还是第一次呢！ 以前老乔最多送他到幼儿园门口，不会下车，更不会目送他去教室。 走着走着，离幼儿园的门渐渐远了，乔乘帆再也看不到英俊帅气的老乔了。 他有点小失落，在原地站了很久。 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朦朦胧胧，透着期许和盼望。 不过……没关系，中午又可以见到！ 晚上也可以见到！ 这样一想，小家伙开心多了，他背着书包往自己班里走。 乔斯年一直站在车旁，等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白色的雾气中，他还没有迈开脚步。 一支烟抽完，他又点了一支。 司机没有见过这样的乔斯年，不敢说话，默默等着。 烟雾下，乔斯年身形独立，一身黑色西装笔挺修长，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 手工纽扣都在太阳光下发出银色光泽，熠熠闪光。 这一站，就是三支烟的时间。 乔斯年无奈地摇摇头，他最近酗烟太严重。 可除了尼古丁和酒精外，他也找不出什么麻痹神经的东西。 头，刺痛着。 “乔爷，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别墅休息？”司机关心地问，他看乔斯年的眉头一直皱着。 “去医院。”乔斯年掐灭烟头，淡淡道。 司机只好听从。 路上，乔斯年给下属打了电话。 “林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方雅找到没有。” “乔爷，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没有找到，我们怀疑，方雅掉下了悬崖。” “悬崖能不能下去？” “难度很大，因为暴雨和薄冰，存在危险。”保镖道，“不过悬崖很高，如果真掉下去，必定丧命。” “找个机会下去，现在给我继续封锁树林，再翻一遍。” “是，乔爷。” 如果真是掉下悬崖，肯定无法存活。 但乔斯年需要的是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叶佳期肯定对当时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只需要询问叶佳期，就可以知道怎么找下去。 他在叶佳期的身上没有发现严重的皮外伤，那就说明，她和方雅不存在激烈的搏斗和挣扎。 既然如此，方雅怎么会掉下悬崖？ 乔斯年有些否定这个看法。 第828章 真相……很可怕 到了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在身上如锋利的刀刃。 医院的一切还没有从昨夜的暴雨中苏醒过来，处处都显得寂静和悄然。 乔斯年往叶佳期病房所在楼层走。 还未到电梯口，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瘦弱身影从旁边窜了过来。 乔斯年顿住脚步。 原来是方蓝。 方蓝脸色憔悴，眼睛肿肿的，像是哭过，头发也蜡黄、干枯，没有一点血色。 她没有穿高跟鞋，简简单单的黑色大衣配牛仔裤。 也没有化妆，看上去比平时多了憔悴、狼狈，也褪去了所有的嚣张。 她的黑眼圈和眼袋十分明显，特别疲惫。 方蓝走到乔斯年的跟前，哽咽喊了一声“乔爷”。 喊完，她就哭了，捂着脸，泣不成声。 乔斯年凛起眸子：“什么事。” “乔爷，我都听说了，对不对，对不起……姐姐和阿城做出那种罪恶的事，我真得没有想到……”方蓝的眼中有恐惧。 她从小顺风顺水，除却父母英年早逝外，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有任何波折。 因为也养成了她恃宠而骄的性格。 尽管如此，她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偶尔跟别人吵个架，或者撞个车。 杀人放火，她是万万不敢的。 所以在听到方雅和方城的所作所为后，她深深震惊！ 她根本不敢相信！ 她的姐姐温柔又善良，阿城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怎么会做出这些事。 一开始，她怎么都不信，直到昨天，她得知姐姐绑架了小乘帆。 她就算再嚣张，她也不敢拿小孩子动手。 她也一直觉得，他们姐弟三个都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真相……很可怕。 她温柔的姐姐会杀人，她斯文的弟弟也在用手术刀害人。 这些……她想都不敢想。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夜噩梦，梦到了鲜血淋漓的刀尖，也梦到了面目狰狞的姐姐和阿城。 她吓得浑身冒虚汗，一夜没有敢睡，开着灯在卧室坐到天亮。 一闭眼就全部都是方雅和方城的面孔，她痛苦地抓着头发，心惊胆战。 她在唐管家的口中断断续续了解了真相。 唐管家跟她说这些的时候也哭得厉害，一边哭一边摇头，表情凝重。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方蓝更是没法相信，方雅和方城是她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亲人啊！ 而且这些年来，姐姐一直都很温柔，也很关心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她回国发展事业，她也会叮嘱她，帮她收拾行李，安排行程。 方城虽然话不多，但方蓝能感受到那个男孩子对她的关心，会偷偷在她的行李箱中放好旅途必备的药物。 朝夕相处的亲人，方蓝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出这么胆大的事来。 她更没有想到，姐姐这么多年的心肌病……竟然是假的！ 这一切，滴水不漏，瞒得严严实实。 今天早晨，她跑到医院来想看看方城。 可是，医院全部封锁，她根本见不着他。 第829章 拔掉方城的氧气管 她听说方城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靠着昂贵的药物和大大小小的手术来维系生命。 虽然这家医院是京城最好的医院，但她知道—— 方城要么不醒，醒来后绝对生不如死。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对于一个人来说异常痛苦。 方蓝知道，乔斯年和秦时恩绝对不会放过方城。 所以，他们也绝不会让她靠近方城，防止她拔掉方城的氧气管……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啊，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这叫自作自受吗？ 可是，方雅和方城在她眼里……那么好，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但，她能感受到乔斯年身上逼人的寒意。 “乔爷，我来见见阿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见见他。”方蓝跟乔斯年求情，“姐姐生死未卜，我就阿城这么一个亲人了，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乔爷，让我见见阿城可以吗？” “你觉得我会让你进去？” “乔爷，我以前做过许多错事，惹得您和叶小姐不开心，但我如今诚心悔过。不求您原谅，但求放过阿城……好吗？” “方蓝。”乔斯年阴沉着脸，“你是哪来的勇气跟我求情？嗯？” “我……”方蓝自知理亏，“看在阿城已经受了惩罚的份上，好吗？” “这些惩罚，难道不是应该的？” “不，乔爷，姐姐生死未卜，阿城已经自杀成了植物人，您高抬贵手好吗？我带阿城回英国，再也不回来了。我可以跟您保证的，再也不会回来，不会给您添麻烦。” 方蓝泣不成声，她自知无法在京城待下去。 可她想带阿城走…… 方蓝哭得泪流满面，两只眼睛布满血丝，更加肿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昨天哭了一夜，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在乔斯年面前哭。 “方蓝，你的保证在我这儿一文不值。”乔斯年厉声道，眼底藏着冷峻的寒意。 方蓝噎了一下。 “那乔爷，你想我怎么做才把阿城交给我？”方蓝抬起头，看向他。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交给你。” “乔爷，可以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吗？你也认识阿城这么多年，他和姐姐已经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让开。”乔斯年板起脸。 他本就寒意四起的脸上此时此刻愠怒到极致，睥睨方蓝就像是睥睨一只猎物。 人情，在他这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总有一些人，轻而易举就会背叛他。 “乔爷，姐姐找到了吗？她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方蓝退步，哭得满脸泪痕。 她一把拽住乔斯年的衣角，不肯松。 “死了。”乔斯年冷漠道。 “啊……”方蓝气短，双目圆睁，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刹那间，四肢冰冷。 乔斯年态度格外冷漠。 在他心里，方雅十恶不赦，属于她的路只有一条。 方城一枪没有打死自己，算他走运，但日后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乔斯年不缺钱，他会治好方城。 第830章 你太绝情，会遭报应的！ 同样，治好后，他有上千种方式让他生不如死。 在他这儿，做错事，是一定要付出代价。 这是他的原则，也是他的底线，更是他在腥风血雨中立足的根本。 “那、那姐姐的尸骨在哪里？你告诉我，在哪里！”方蓝有些失控，抓住乔斯年的衣袖使劲摇晃。 姐姐死了…… “还愣着干什么。”乔斯年呵斥一声。 身后的保镖立马上前，用力拽开方蓝，将她拽到一边，不给她再靠近乔斯年的机会。 乔斯年没有再看方蓝一眼，大步往医院里走去。 脸色阴沉，眉眼冷肃。 “乔斯年，你这么无情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方蓝哭着骂道，“你怎么能这个样子……我带姐姐的尸骨回家也不行吗？你怎么能这样……我想看看阿城也不行吗？你太绝情，会遭报应的！” 方蓝开始口无遮拦地训斥乔斯年。 此时此刻，在她眼里，乔斯年就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这个男人没有心吗？他的血是冷的吗？ 方蓝想不明白，就算她姐姐和阿城做出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但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变成了植物人，为什么还不肯高抬贵手？ 她的要求并不过分，但姐姐尸骨回家，去看看阿城，也不行吗？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方蓝，将她从医院门口轰了出去。 不给她骚扰乔斯年的机会！ 处理完，他们才紧紧跟上，进入医院。 方蓝还站在医院外骂着乔斯年！ 姐姐和阿城都出事了，她也不想活了呢…… 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人间……她的姐姐，她的阿城。 他们，曾经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相依为命。 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方蓝骂着骂着就哭了，泪水直流。 她蹲下身子，泣不成声，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沾湿了头发和衣领。 昨天晚上哭了一夜，今天再次遇到乔斯年，她哭得更厉害。 她好没用……连姐姐的尸骨都带不回去，连阿城都见不到。 好没用…… 方蓝在外面哭得像个孩子，哭声很大，引来一群人驻足围观。 但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了，哭个不停。 太阳照在她沾满水珠的长睫毛上，泪花莹莹。 她的肩膀因为抽搐不停颤动，哆嗦不止。 倒是乔斯年丝毫没有被方蓝打动，他迈开步伐直往病房走。 头也不回。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医生边走边聊。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叶小姐身体素质不太好，不久前恐怕刚发过一次高烧吧？这次一时半会很难醒过来。”医生如实道，“护士在给叶小姐按时打针挂水。” “不就发个高烧，有这么严重？”乔斯年皱眉。 “乔爷，是叶小姐求生意识实在太薄弱，发烧后，整个人处于疲惫状态，她不是特别愿意醒过来。” “问题严重吗？” “不算特别严重，但要想等叶小姐醒来，恐怕至少需要再观察二十四个小时。” 乔斯年拧紧了眉头。 第831章 霸占了她十二年 不愿意醒？ 聊着聊着，乔斯年站定到病房门口。 推开门，他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叶佳期。 她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手臂上被戳了好几针，留下密密麻麻的针眼和青紫色的痕迹。 护工已经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又给她打理了头发。 这会儿的叶佳期看上去干净、清爽，却像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 “烧退了吗？”乔斯年问。 “还没有完全降到正常温度。”医生道。 “你先出去。” “是。” 乔斯年大步往病房里走，医生站在门口替他关上门。 这间宽大的病房阳光充沛，窗帘半拉着，屋内是充足的暖气。 “七七。”乔斯年坐在床边，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嗓音低沉。 因为挂水的缘故，她身体很凉，尤其是手。 乔斯年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捂暖。 他又替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洒在地面上，地板折射出浅浅的光泽。 暴雨停了，天气又忽然好了起来。 乔斯年默不作声陪在她的身边，她的烧确实退了不少，但她还没有醒来。 他默不作声坐着，病房里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乔斯年也不做别的事，就这么看着她，沉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曾移开。 墙上挂钟的分钟，飞快移动。 也不知坐了多久，乔斯年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他站起身，打开门。 没想到，霍靖弈会来。 霍靖弈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乔斯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病床上的叶佳期。 他冰冷的目光狠狠剜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知道他有话说，带上门，走到走廊处。 霍靖弈脸上的乐观、充实早已被阴冷、憎恶、讨厌替代，他看向乔斯年的目光犹如刀剜！ “大哥，你把佳期从我手里抢过去，你就不能稍微对她用点心吗？”霍靖弈吼了一声，怒气冲天。 很生气！ 乔斯年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抱臂靠着墙壁。 “什么叫把她从你手里抢过去？她从来都是我的。” “大哥，你别拿你生意上的那一套来对待佳期行不行？她太单纯了！你看看你，你把她伤成了什么样？她现在躺在床上，哪里还有之前活泼的影子？”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霍靖弈，之前给你的警告还不够么？”乔斯年冷声道。 “你别总拿那些来威胁我，你看看，佳期跟着你，她幸福吗？我告诉你，在新加坡的时候，我带她在海边玩，她很开心。可你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后，她一点都不开心！” 乔斯年冷笑，不屑地看了霍靖弈一眼。 “霍靖弈，她跟我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你不过就是霸占了她十二年，而她人生还很长，我可以陪她一辈子让她忘记属于你的那十二年！”霍靖弈激动道。 “别天真了，不可能。”乔斯年淡淡道，“我给她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 第832章 你对她的不是爱 乔斯年脸色淡漠，清冷异常。 他并不想在这儿跟霍靖弈白费口舌。 “大哥，你难道不觉得，她在躲着你，怕你吗？她跟你在一起很压抑，而你不懂得怎么爱一个人。” “我懂不懂，需要你来教我？” “你是真心爱佳期吗？” 乔斯年冷笑，根本不屑回答霍靖弈的全部问题。 他甚至不想跟他在走廊里大喊大叫，陪他疯。 霍靖弈是他发小不错，他在伦敦那三年被仇家追杀时，霍靖弈也帮助过他。 可这并不意味着霍靖弈可以对他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他乔斯年也不需要任何敢插足他感情生活的兄弟！ 他可以帮助霍靖弈坐稳娱乐圈的位置，同样，他也可以把霍靖弈从高处拉下来。 “大哥，你放开佳期不好吗？就算她不和我在一起，她也可以找一个跟她差不多的男孩子，年纪差不多，工作差不多，条件差不多……而不是跟你在一起。” “说够没有？”乔斯年压低声音，冷睨了他一眼。 “大哥，你树敌太多，从小到大，你自己经历的那些腥风血雨还不够吗？你自己也知道，连你自己都差点死在仇家手里，何况是叶佳期？你哪有那么多精力去保护佳期一辈子？她能躲得过一次，躲得过一辈子吗？” “大哥，如果我没说错，自从你去年出现在京城，她有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了？你真得爱她吗？” “你如果真得爱她，你就应该多替她想一想。你有儿子要保护，有集团要守护，还有偌大的家族和家业，你能分多少心给佳期？” “大哥，你真得替她想过吗？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该死在你手里！” “大哥，就算你能给她保护，你还有精力去像一个普通男朋友、老公一样哄她开心，带她出门，陪着她闹、陪着她笑吗？你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霍靖弈对自己的这个大哥太了解。 他性格本就霸道，脾气也大，就算没有其他的事分神，他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去哄一个女人。 性格使然。 而叶佳期还年轻，她刚刚走出大学校园，她的内心底极其渴望有人保护。 而她本就自卑、没有安全感，她的内心世界很荒芜。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的心口开满鲜花的人，而不是摧残花朵的刽子手。 乔斯年，显然没有这份耐心。 霍靖弈的声音有点大，在走廊里传来，发出回声。 乔斯年冷眼看着他，脸色平静：“说完没有？说完就滚。” 霍靖弈简直恼羞成怒！ 他说了这么多，乔斯年一点反应和觉悟都没有吗？ “大哥，把佳期给我吧，我会对她好的，她和我在一起也很开心。真的……” “我爱她，我对她是真心的。” “大哥，你对她的不是爱，是霸占和习惯，你只是没法去过没有她的生活。” “这是朝夕相处十二年养成的习惯，而不是爱情。” “她在你这儿是金丝雀，飞不出笼子，也飞不进大自然，你把她的翅膀折断了。” 第833章 他的佳期，小佳期 霍靖弈声声控诉，这是他第一次和乔斯年当面对峙。 他知道惹恼了乔斯年是什么后果。 霍家和乔家虽然涉及的是不同的领域和行业，乔斯年也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但他知道，乔斯年想弄垮霍家和星锐集团，简直轻而易举。 尽管如此，有些话，他还是想说。 他到现在还记得叶佳期不开心的时候，一个默默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看星星。 那时候的叶佳期，目光呆滞，面部无神。 就这么抬头看着星空，一动不动。 谁也不知道她的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寂寞和孤冷的。 那样的叶佳期惹人怜爱和心疼，总是让他忍不住去亲近，去温暖她。 “霍靖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嗯？”乔斯年怒了。 “我说的不对吗？大哥。” “滚！” “你不能这么对佳期，你如果不爱她，你就放手。你看看你，把她又折腾进了医院，她在你身边根本没有安全感。就算她不能和我在一起，她也可以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过幸福而普通的生活。” 霍靖弈总觉得，就算叶佳期真得不会和他在一起，也不应该和乔斯年在一起。 她太纯粹，根本不可能融入乔斯年的圈子。 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阴差阳错认识乔斯年。 如果没有遇到乔斯年，她也不会经历这些重大事故。 不会被卷进阴谋算计，不会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不会郁郁寡欢…… 乔斯年看向不远处的保镖，冷声道：“轰人。” 两个保镖立马冷着脸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拉住霍靖弈的胳膊。 霍靖弈哪里是保镖的对手，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拖着就走。 “你让我看看佳期！你让我看看她！我心疼她……” 霍靖弈难受地想哭了。 他听说叶佳期出事，一直寻思着想进来看看，不料乔斯年戒备森严。 他会给她煮粥啊，他不想再看到她出事了。 霍靖弈的声音在走廊上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 乔斯年心烦意乱，一个方蓝不够，还来一个霍靖弈，真特么烦躁。 他走去抽烟室，点了一支烟。 但尼古丁的气息丝毫无法缓解他神经的阵痛，他只能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叶佳期，他该拿她怎么办。 楼下，霍靖弈被赶了出来，十分狼狈。 好歹也是星锐集团总裁，被人从楼道赶出来，真是丢人。 不过这还是次要的，他想见叶佳期一面。 他的消息很灵通，有关乔斯年和方雅的事情他都听说了，虽然也很震惊，但那并不重要，他只关心佳期。 这段时间，叶佳期一直住在乔斯年新购置的别墅里，他根本见不到她。 听说她发烧进了医院，本想看看她，没想到进不去。 这种想见而不能见的感觉很糟糕，挠心又挠肺。 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心口爬动，痒痒的，很难受…… 他的佳期，小佳期，可怜的佳期啊…… “霍总，外面冷，上车吧。”霍家司机无奈走上前。 第834章 乔斯年确实有本事啊 这些天，他看着他们家小少爷心力交瘁，茶不思饭不想。 一开始还以为是为了集团殚精竭虑，现在明白了，是为了一个女人。 小少爷身处娱乐圈，环肥燕瘦，什么没见过？而且他身边也从来不缺女人…… 他好奇啊，究竟是什么女人能让他们家小少爷这么心动？ “不上。”霍靖弈很生气。 “霍总，夫人从国外回来啦，您回去见见夫人吧。” “我妈？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打电话给我？”霍靖弈诧异。 “刚下飞机，估计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嚓，惊吓还差不多。”霍靖弈浑身发冷。 “那霍总，回家吗？夫人估计已经到家了，夫人很想您，我送您回去吧。”司机笑道。 “走吧走吧。”霍靖弈不敢不见他的母上大人。 虽说他母亲脾气好，但有时候发起火来不是人，不过对他这个儿子倒是宝贝得很。 每次一回来，谁也不见，就要见他。 要是她回来半个小时内见不到他，就得发动她手下的人满世界找了。 那阵势，绝对吓人。 霍靖弈为了他那老妈能消停点，无法，只好回家。 要是被他妈知道自己被乔斯年欺负了，估计他妈得跟乔斯年打起来。 谁都不许欺负她宝贝儿子。 乔斯年也不行。 霍靖弈临走的时候忽然看到方蓝，方蓝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 肩膀抽搐，哭得很伤心。 霍靖弈对方蓝没有什么好感，如今方家三个孩子出了事，他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只不过，能把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乔斯年确实有本事啊。 这方蓝，哭得昏天黑地，就像一只被遗弃在街角的猫。 霍靖弈眼里的方蓝一向是盛气凌人，嚣张跋扈，不仅仅是在娱乐圈，在生活中也同样如此。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方蓝被欺负成这样。 啧啧。 霍靖弈也没什么好同情的，坐上车，回家。 太阳折射在车玻璃上，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泽，熠熠生辉。 方蓝还在哭，她并没有看到霍靖弈，心口如有一团棉花堵着，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好心人上前安慰她，她直接把人骂走。 她该怎么办…… 原本一个幸福的家，现在支离破碎。 要怪就怪姐姐所爱非人，爱上谁不好，非要爱上乔斯年。 那些年，乔斯年经常去伦敦。 只要姐姐说身体不舒服，他不管多忙都会飞过去。 他们姐弟都以为乔斯年是爱姐姐的，可没想到那个男人根本没心。 多年的相处和点点滴滴，都没法打动他的心。 有一段时间，她也曾经对这个绅士、优雅、英俊的男人产生过好感。 但好感仅限于好感，她知道他是姐姐的人，因而一直保持距离，没有轻易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可她和姐姐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谁也不爱。 他只爱利益和权势。 嫁给这样的男人会很悲哀吧？ 方蓝替姐姐不值。 这么多年的爱意都耗费在了一个没心的男人身上！ 第835章 密密麻麻的吻痕 病房里。 乔斯年抽了几支烟回来时，叶佳期依然保持着熟睡的模样。 他温热的大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高烧已退。 只不过，叶佳期手脚冰凉，嘴唇苍白。 她的脸很瘦，疲惫而劳累。 乔斯年低下头，在她的唇上碾压亲吻，捧着她的脸庞有些情不自禁。 他的唇是温热的，带着浅淡的烟草味。 而她的唇绵软冰凉，带着属于她的特有芬芳。 双唇触碰，乔斯年控制不住自己。 他捧着她的脸，起初只是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撕咬、啃噬…… 渐渐的，他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其中。 缠绵悱恻，忘乎所以。 他在汲取她的全部气息，想在她的唇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很快，乔斯年浑身滚烫，气息不稳，喘息声在空气中传来。 但他吻着叶佳期，近乎失控。 良久，他才放开她的唇，从她的脸颊、耳垂、脖颈一路吻下来，不肯放过。 她的身上是香甜的气息，像栀子花，又像是茉莉香。 乔斯年完全没法控制自己，他的大手解开她病号服上的纽扣，一颗，两颗…… 就在解开第三颗的时候，乔斯年皱紧眉头，忽的停下了动作。 他疯了么，她还是病人。 理智驱散感性，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衣服上停下。 叶佳期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裸露的地方已经被乔斯年印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乔斯年压住体内的邪火，眉眼间都是克制的冷意。 他浑身滚烫，身体已经起了反应。 但他的理智最终还是站了上风，犹如一盆冷水将他的渴望浇灭。 他默默抬起手，又替叶佳期扣好衣服纽扣。 叶佳期睡得很安静，除了嘴唇被他吻得红肿外，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乔斯年站起身，整理好衣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水喝完，他的理智和冷静才算是完全恢复。 咚咚——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乔斯年皱眉，走到视频口一看，是宁安。 门打开，宁安见是乔斯年，倒有些局促不安。 她以为乔斯年去集团了，病房里是佣人守着，没想到乔斯年在。 她和乔斯年之间交集不多，乔斯年是宋邵言的朋友，她跟乔斯年也只是认识而已。 “乔爷，我来看看佳期，听说她生病了。”宁安并不了解实情。 “高烧刚退，还没醒。”乔斯年脸上有倦意。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嗯。” 宁安得了乔斯年的允许，将买来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走到病床边探望叶佳期。 “佳期，我是安安，我来看你，你要快点好起来。” 宁安伸手抚摸叶佳期的脸庞，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 叶佳期没有任何动静。 宁安心疼地看着她被戳了好几针的手臂，蹙起眉头，微微叹息。 “乔爷，医生说多久会醒？” “再观察24个小时。” “我今天请了假，可以在这儿陪她的。”宁安道，“乔爷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宁安知道叶佳期和乔斯年之间关系匪浅，说不清道不明。 第836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到了哪一步。 就在她低头时，忽然—— 她在叶佳期的脖子上看到一些深深浅浅的吻痕。 宁安突然明白了什么，没有做声。 这里除了乔斯年，也没有其他男人。 “麻烦你，我出去一趟。”乔斯年从衣架上拿过外套挂在臂弯，出门。 走到门口，乔斯年接了一个电话。 来自他的下属。 “如果树林里确定找不到，那给我想办法去悬崖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乔斯年低冷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病房门关上，声音渐远。 床边，宁安心疼地看着叶佳期。 “佳期，快点好起来呀，不是说要跟我去泡温泉吗？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我最近工作不忙，出去度假也行。”宁安叹息。 叶佳期这样子，和她发高烧时一模一样。 宁安见床头的果盘上摆着一只刚削好的苹果，还有剥好的桔子和其他洗得干干净净的水果。 可能是乔斯年做的？ 宁安不敢肯定，但她觉得，乔斯年对叶佳期不差。 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 不过她连自己的感情都判断不好，更无从去判定别人的感情。 宋邵言对她差吗？ 并不差。 宋邵言也会给她削苹果，陪她逛街，给她买衣服…… 可他对她做的事情，他同样也会对顾回音做，甚至比对她要尽心百倍。 她对感情本就是后知后觉。 而她和宋邵言的婚姻更像是一只漩涡，卷进去，出不来，怎么都摆脱不掉。 就像是走入了死胡同，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宁安坐在床边陪着叶佳期。 这个小姑娘特别单纯，她希望叶佳期能幸福。 她今天过来还给叶佳期带了一些她手作的蔓越莓饼干，热乎乎的，新鲜出炉。 但叶佳期没醒，她只好先搁在病房里。 阳光从半拉开的窗帘外透了进来，照在黄色木纹的地板上，地板闪烁着粼粼光泽。 冬季的阳光不刺目，很柔和，带着特有的温暖。 春风未至，凛冬未去。 没过多久，宁安手机震动。 她一看，是公司打来的。 宁安怕打扰叶佳期，走进隔间。 “喂，小凯，什么事？”是她助理打来的。 “宁安姐，公司最近不是在招新人吗？进来一个关系户，看上了我们翻译部，非要进。可是我们部门暂时不是不收人吗？所以我打电话问问你。” “是，不缺人，不收。” “不过宁安姐，这关系户派头挺大，好像老板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这会儿在总裁办公室呢。”助理犹豫不决，“那是收还是不收？或者考虑一下？” “小凯，翻译部今年不缺人，就算招人，也得按流程来。” “可是……宁安姐，你要不要来公司一趟，这人非要进翻译部，老板好像同意了。” “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问我意见还是通知我？”宁安冷声道。 “不是……宁安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助理有些着急，“这新人我试探了一下，口语水平并不好，我也不想她进。” 第837章 已经脱离危险 可他也没办法，这不是上头让他打电话么。 他只好打。 他又不能做主。 助理特委屈，他知道他们宁安姐向来实力说话，不管来的人背景再大，实力不行，立刻淘汰出局。 宁安的脾气，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回掉，翻译部不需要这样的关系户。”宁安淡淡道。 “宁安姐……我、我搞不定。”助理心惊胆战。 一边是老板，一边是他直属上司宁安，这太为难了！ 助理憋得脸颊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宁安态度很坚决：“首先，翻译部不缺人；其次，翻译部不需要摆设；最后，该怎么回就怎么回。” 助理出了一身冷汗，他就知道宁安是这个态度。 可他该怎么回啊，这事太为难了！ “宁安姐，要不你来一趟公司，你亲自面试一下新人？或者跟老板聊聊？” “我请假了。” “我知道，可这事有点急呢……这新人就在老板的办公室聊天，恐怕很快就要出来了，我怕我招架不住。” “你去跟老板讲，可以将新人安插在别的部门，翻译部又苦又累，经常加班。还需要我教你吗？”宁安沉住气。 助理沉默片刻，点点头：“我试试。” 翻译部确实又苦又累，单子多的时候，集体加班，还要经常外调。 那个小女生，看上去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吃过什么苦。 而且一看就是不能吃苦的。 助理想，这样一说，怕是能行。 挂上电话，宁安沉住气。 真是什么人都往翻译部放。 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帮叶佳期收拾了一下病房。 正好有护士过来替叶佳期测体温、打针，她就又问了问护士一些基本情况—— “她现在情况还好吗？” “叶小姐发烧前身体处于极端疲惫状态，所以发烧后，虽然烧退了，但还需要时间才能清醒。” “极端疲惫？”宁安不解。 “嗯，可能是熬夜，也可能是工作强度太大，也可能是各种心理压力。原因很多……” “这样。”宁安明白了。 叶佳期也跟她说最近一直在熬夜看书、做题，可能压力确实很大。 护士熟练地替叶佳期打了针，又在一旁调了药水。 宁安又跟护士聊了几句，得知叶佳期已经脱离危险，情况不是很严重，这才放心。 就在这时，宁安的手机又在沙发上震动起来！ 她赶忙走过去，接起。 “什么事？” “宁安姐，我刚被老板骂出来了，他说我不识相。”助理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道，“还说顾小姐是重点大学外文系毕业的，英文水平很高，安排在翻译部是看得起我们。” “那你有没有说我们部门很辛苦？” “说了啊，何止是辛苦，我就差把我们的日程安排给那个顾小姐看了。可是老板不听，甚至说，总有轻松的活，把轻松点的活安排给顾小姐就好。” “这叫什么话，安排在我们部门打酱油吗？”宁安生气。 “我、我不敢跟老板顶嘴啊。” 第838章 看上去娇生惯养 “公司招人是来干活的，不是来喝茶看报纸的。更何况翻译部这么忙，我们不需要花瓶、摆设！”宁安沉声强调。 “宁安姐，我看老板态度很强硬，要不、要不妥协吧，反正工资是老板发，又不会少我们的，我们没必要因为这事得罪老板。不然的话，老板会给我们部门穿小鞋的……” “你让部门其他同事怎么看？大家都在辛苦工作、熬夜加班，结果招来一个新人什么都不做。而且大家都是过五关斩六将，层层考试严格选拔的，忽然进来一个关系户，你让别人怎么想？” 助理一下子不吭声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他这不是没办法才这么说的。 总不能得罪老板…… “小凯，我们翻译部一向团结一致，努力上进，这要忽然招来一个这样的同事，肯定会扰乱团队精神。我想，你也清楚。”宁安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宁安姐，老板不肯松口，怎么办？要不，您亲自过来一下公司好吗？老板态度太强硬，我实在不敢得罪。” 宁安揉了揉额头。 小凯确实不太懂这方面的人情世故。 “等我，我二十分钟后到。” “好，好。” 挂上电话，宁安交代了护士几句，连忙又下楼去。 穿着一身黑白职业装的宁安看上去干练又优雅，她没有穿高跟鞋，但个子还是很高。 她急急忙忙往车库走，取出自己的车，开向公司。 一夜暴雨，今天的天气倒是好了起来。 太阳软绵绵地照在玻璃上，墨镜下，宁安微微眯起眼睛。 二十分钟后。 宁安准时到达TR集团，直奔翻译部。 她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进去时，她的助理小凯已经在等她。 摘下墨镜，扔下包，宁安淡淡道：“老板在哪？” “这会儿正陪着顾小姐参观公司。” “这顾小姐派头挺大，什么关系？” “这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关系户，可能是老板什么朋友的女儿。” “这顾小姐非要进我们翻译部？”宁安好奇地问。 “是，一过来就跟老板指名要进翻译部，说是对别的部门都不感兴趣，就喜欢做翻译。”小凯道，“不过，我用英文跟她交流了几句，见她口语又不是太好。” “如果是你，你愿意招收这种人进翻译部吗？” “当然不愿意，这种口语，连我们面试第一关都过不了。”小凯道，“不过老板说，能力、经验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让我们也别那么急。” “你怎么看。” “宁安姐，我说句实话，您可别告诉老板。这个顾小姐看上去娇生惯养，不像是会吃苦的人，进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认真工作，要是真招了个好吃懒做的，就像您说的，会破坏我们部门团结，大家肯定有意见。” “老板态度强硬到什么地步？” “有一种不让进来，我们整个翻译部就得下岗的气势……”助理讪讪道。 “他们来翻译部参观过了吗？”宁安问。 “还没，不过快了吧！” 第839章 认真时的模样越发动人 助理抱着一叠文件，也不知道宁安打的什么主意。 倒是宁安顺手脱掉外套，收拾了一下办公桌，打开电脑。 她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漂亮的眸子里是平静而从容的光泽，淬着安静。 小凯眨着疑惑的眼睛，踌躇不定。 “宁安姐，需要我再去看看吗？”小凯问道。 “不用，等他们到翻译部再说，先去给我泡杯美式。” “好，我现在去。” 宁安随手翻开面前的文件，好不容易请个假又被拉回公司。 既然回来了，顺便就把手里头的一些事做了。 宁安手里拿着笔，在文件上勾勾画画，遇到疑难的问题时，眉尖蹙起。 她认真时的模样越发动人，头发披在肩上，浑身上下散发着知性、优雅的美。 宁安一手托着头，一手拿着笔做记号。 既然是托关系塞人进翻译部，那她可没必要凑上去讨他们开心。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一会儿，小凯给她泡好了咖啡。 热气腾腾的咖啡飘散着白色的热气，整个办公室里都很香。 “宁安姐，您的咖啡。还要我做点别的吗？” “把三禾集团那份企划书拿给我，我答应过两天给他们答复的，既然我今天来公司了，顺便帮他们做好。” “宁安姐，不好意思啊，本来你今天休假，你看我一个电话，又让你过来了……” “没事，招人也是大事，别忘了，我们翻译部是一个整体。”宁安笑道。 小凯很赞同，转身去帮宁安找企划书。 他知道宁安也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对待不公平、不公正的事，她一定不会掉以轻心。 而且宁安一直把翻译部当家一样，对待下属十分热心。 虽然宁安是他们翻译部的主管，但从来不端架子，有时候还会带着他们出去聚餐、唱歌。 翻译部从上到下都很喜欢宁安。 他作为宁安的助理，是很荣幸的一件事。 宁安喝了一口热咖啡，低着头继续看文件。 空气中漂浮着浅浅的安宁，细碎的光线落在宁安的长睫毛上，她看上去端庄、从容。 小凯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过来时，神色略紧张。 “宁安姐，我看到老板和那个顾小姐来了，他们有说有笑，像是要来您这儿。” “来吧，总归要来的。” “宁安姐，我在这里陪你。” “怕我被老板欺负吗？”宁安笑了，“不会的，我会应付好。” “那宁安姐，你是什么态度？让不让那个顾小姐进我们部门？” “当然不让。”宁安态度决绝，立场鲜明。 “在说什么啊。” 宁安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男音传了过来，带着苍劲和严肃。 宁安和小凯不约而同看向门口，只见TR集团总裁，他们的老板廖总正从外面走进办公室。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不高不矮，戴着眼镜，西装革履。 他缓慢往宁安的办公室走，脸上不冷不热，有严肃，也有笑意，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表情。 他的身后，果然还跟着一个女人。 第840章 打不得、骂不得 女人上身是浅紫色的短外套，下面一条及膝的黑色半身裙，打扮很俏皮，活泼可爱。 微卷的长头发处处透着活力和张扬。 女人身材太过娇小，走在廖总的身后，宁安一下子没有看见。 等抬起头看到了才发现—— 这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顾回音！ 宁安在看到顾回音那张漂亮而纯粹的脸蛋时，忍不住冷笑一声。 难怪指名要进翻译部，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是哪个顾小姐。 “廖总。”宁安和小凯一起打了声招呼。 “嗯。”廖总走进来，环顾四周，“安安，你正好来了，刚想给你介绍下的，这位是你的新同事，叫顾回音，小顾。以后她就在你手下工作了，你照顾一些。她是新来的，不太懂，你多担待。” “小顾，这是翻译部的主管宁安，你叫她宁安姐吧。” 顾回音娉娉袅袅走上前，身上是清甜的葡萄柚香水味。 她莞尔一笑，伸出手：“宁安姐好。” 宁安并未伸手，脸色淡漠而清冷。 顾回音眼眸动了一下，尴尬地缩回手。 她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邃，让人看不出太多情绪。 “廖总，公司什么时候有直招的习惯了？还是这种不用笔试和面试的直招。”宁安淡淡道。 “小顾参加了笔试的，因为表现太优异，我直接录取了！”廖总道，“这小姑娘很厉害，安安，你以后会多一个得力的下手。” “我刚刚在看单子的时候，正好有段话没弄太懂，想请教下顾小姐。” 宁安从桌子上丢了一份合同给顾回音。 顾回音接住，低头扫了两眼。 很久没有回应。 廖总赶忙打圆场，笑道：“安安，你看看你，别弄得这么紧张。以后都是同事，新来的，你稍微照顾一下，就当是看在我面子上，好吗？” “廖总，你知道我做事风格，我招下属喜欢自己面试，这样一来，我才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最能配合我的。”宁安淡淡道，“可是廖总，这顾小姐进翻译部，不太符合我的行事作风，也让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廖总赔笑：“安安，这次的事情是有点突然，不过你放心，我都给你把关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顾小姐学历高、有见识、成绩好，在大学是班长，在学校是学生会主席，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廖总，来TR面试的有几个学历不高，成绩不好？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吧？我看中的更多的是实干能力和配合默契，而且，我不接受没有经过我面试的下属。”宁安毫不松口。 小凯在一旁捏了一把汗，没有做声。 宁安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跟老板杠上了？ 不过也不怪宁安姐，这顾小姐连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都翻译不出来，还在一旁愣半天。 就这水平，怎么进翻译部？ 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顾小姐不太能吃苦，以后要是成了同事，恐怕也是打不得、骂不得。 小凯默默站在一旁，暂时没有说话。 （记得投推荐票，投月票啦~~听说宋邵言得了个外号叫“宋骚言”，咦，哈哈哈……→_→） 第841章 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宁安一番话说完，男人脸色拉了下来。 气氛，有些冷。 空气中，混合着顾回音身上的香水味和桌子上的咖啡香，浓郁热烈。 脸色最难看的还不是廖总，而是顾回音。 她手上紧紧攥着宁安丢给她的文件，眸中是涌起的波澜。 这个宁安，是公报私仇？ 廖总敛起眸色，轻咳一声：“安安，不试试怎么知道？试用期三个月，这样，让小顾跟着你三个月，行不行？” “不接受。”宁安直接拒绝，没给廖总一点面子。 廖总脸色越发难看。 他的这个下属脾气秉性虽然直，但对人是极好的，在生活上从不苛刻。 今天非要因为这事跟他杠上？ 他和顾回音倒不熟，也不是非要让顾回音进公司，关键是顾回音自己特别喜欢TR，特别想进翻译部。 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顾回音的朋友宋总亲自发话了。 TR和宋氏一向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和宋邵言关系也不错，经常一起出来应酬。 如今，宋邵言跟他打了招呼，说朋友顾回音想进翻译部。 他觉得这完全没有问题，招个人而已，易如反掌。 没想到，宁安居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这女人是不想要工作了？ 廖总当然不可能不让顾回音进，一来会跟宋邵言闹得不开心，二来作为老板的威信也全部丧失了！ “小顾，小凯，你们先出去，我跟安安单独聊一聊。” 廖总的脸上带着笑意，若无其事。 “好。” 小凯和顾回音都出去了。 临走时，顾回音将合同扔给宁安，冷漠的眼光落在宁安的身上。 门关上，办公室恢复沉寂。 桌子上的咖啡散发出浅浅的香气，白色的水雾腾升，氤氲在杯口。 “安安，非要跟我过不去？”廖总打开天窗说亮话，脸上的不悦开始显现，“不过就是招个人而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又不要你来开工资！你怎么就想不通？” “廖总，你把顾小姐开后门招进来，让我下属怎么看？我部门里的同事都是经过严格笔试和面试的，没有一个靠关系。大家相处也很愉快，每个人都是努力上进。你忽然招一个顾小姐进来，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宁安，我说了，顾小姐也是通过笔试进来的，其他的，你不说，谁知道？” “我知道，您也知道，顾小姐她自己也知道，怎么就没人知道了？久而久之，整个部门都会知道。廖总，您别掩耳盗铃了好吗？” 宁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言语有几分冲突和激烈。 果然，廖总被气得半死，眼眸瞪大。 “宁安，我今天就是知会你一声，我是TR总裁，我给公司招个人的权力还没有了？” “那您可以把顾小姐安排在别的部门，比如宣传部，我觉得就很适合顾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宁安不肯退让。 翻译部是需要实干和默契度的，抛开个人恩怨，她也不可能招顾回音进来。 “顾小姐就喜欢翻译部！” 第842章 这个宁安，脾气还不小 这老板是摆明了不肯松口，而且看上去耐心已经耗光。 脾气越来越燥，连带看宁安的眼神都多了愠怒。 上司被下属顶嘴，他还有没有一点威信了？ 不就是招个人吗？ “廖总，那您是一定要把顾小姐安排在翻译部是吗？”宁安抱臂靠着桌子，神情淡漠。 她轻轻抬了抬眼皮子，清冷的目光落在廖总的脸上。 “我态度还不够明确？”廖总脾气很不好了。 “廖总。”宁安轻笑，“顾小姐是您朋友吗？” “不瞒你，顾小姐是我朋友的朋友。朋友请我帮忙，我不可能不帮，举手之劳而已。” “是啊，举手之劳，人之常情。再说，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宁安笑，“我们又不是政府机关，招个人进来再普通不过。不过，廖总，为什么顾小姐点名要进TR的翻译部？您那朋友完全可以让她进别的公司的翻译部，不是一样吗？” “我朋友跟我关系好，看得起我而已！”廖总很不爽。 这个宁安，脾气还不小。 要不是宁安平时工作认真，效率高，业绩突出，他才懒得在这跟她废话。 “廖总，我和顾小姐聊聊吧。”宁安淡淡道。 “没什么好聊的，顾小姐只想进翻译部，不会松口。而且她也是外文系毕业的，适合翻译部。宁安，你和顾小姐不熟，我看没必要聊。” “那廖总打算让她明天就办理入职手续？” “是。” “廖总，您朋友面子真大。”宁安讽刺地笑了笑，“能让您今天亲自陪同参观TR。” 她知道顾回音家庭条件不好，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母亲常年生病卧床。 而且，顾回音不是京城人，在京城更没有什么亲戚。 但廖总不一样，能让廖总亲自陪着参观，得是多大的面子？ 她宁安在京城工作这么久，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和人脉，更何况顾回音？ 答案很明显，廖总的朋友不是别人，恐怕正是宋邵言。 这样一来，什么都能解释得通。 “朋友开口，我自然当尽地主之谊。”廖总淡淡道，“怎么样，宁安，想通没有？” “没什么想通不想通的，我不同意顾小姐进翻译部，这是原则问题。”宁安态度坚决又强硬。 就算没有那些缠缠绕绕的个人恩怨，她也不会同意顾回音进来。 顾回音那点学识，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上大学时，她也不大花心思念书，整天研究哪种口红颜色好看，哪个牌子的粉底不脱粉。 “宁安，我原本以为你是个通达的人，没想到，这么不给人面子。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给你面子了。” 廖总脾气上来了，跟宁安说了这么久，没想到一点用没有。 他甩手就准备往外面走。 本来就是跟宁安打声招呼，没想到宁安这么不讲理。 在公司里，他才是老板，才是总裁！ 他说了算！ “我跟顾小姐聊聊吧。”宁安开口。 “顾小姐怕生，不可能愿意跟你聊！”廖总说着就打开办公室的门。 第843章 跟我抬杠，有完没完？ 门外，顾回音在跟小凯随意聊着天，没有走太远。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他们同时看向门口。 小凯看到廖总的脸色不太好看，知道可能谈崩了。 “小顾，走吧，我带你继续走走，我们公司的健身房你还没有去过吧？”廖总走上前，“我带你转转，你以后可以在那儿锻炼身体。” “好呀，谢谢廖总，那我明天可以入职了吗？”顾回音眨着眼睛，微笑道。 “对，我会带你去人事部那报个到。” “谢谢廖总，太感谢了。” “谢我做什么，是我们公司有你加入，等于添了一位得力干将啊！”廖总笑眯眯。 “那我回去后准备下材料，廖总，我会认真工作的，不会辜负您的期望。”顾回音也很开心。 小凯站在一旁分外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宁安走出办公室，淡淡道：“顾小姐，我建议你换一个部门，翻译部很辛苦，加班也是常事。” 顾回音看了看宁安，眼神里透着委屈。 “宁安姐，我喜欢翻译部，加班没关系啊，我看上去不像能吃苦的员工吗？” “不是不像，是本来就是。”宁安毫不客气。 宁安当面说出这番话，顾回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很难看，很委屈。 晶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她咬咬牙，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我还没有入职，宁安姐你就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吗？难道这就是翻译部的迎新之道？还是说宁安姐平时就是这么对待别人的？”顾回音哽咽道。 小凯连忙辩解：“我们宁安姐对下属很好。” 廖总面子上十分过不去，呵斥道：“宁安，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顾小姐比你小，你就不能让着点？又是第一次见面，何必搞得不愉快？宁安，你就一点面子不给我？” 让他在下属面前丢尽脸了。 他今天心情很糟糕！ “年纪小不是可以撒娇的资本，我不是不讲人情，顾小姐随我过来面试，如果通过，我可以让她进翻译部。”宁安道。 小凯在心里头给宁安点了赞！ 本来就是，随随便便招人的口子要是开了，以后还得了。 “宁安，你还真把自己当TR老总了？”廖总抬高声音，“跟我抬杠，有完没完？我告诉你，别说是招个人进来，就算是随随便便开除一个人，我也可以一个理由都不给！” 廖总在严重警告宁安！ 换句话说，他就是现在随随便便把宁安开除了，也不跟有人说一句不是！ 而且，可以不给任何理由！ 他才是老板！ “廖总，别生气，没事，没事。”顾回音安慰他，“可能宁安姐是第一次见我，心里有点想法。等我进来后认真工作，宁安姐会喜欢我的。” “既然廖总你非要让人进翻译部，那就让她进吧，您是老板。”宁安语气平静，面不改色，“只不过让人不通过笔试、面试就进来，算我失职。既然失职，我申请离职。” 她做不了公司的主，只能做自己的主。 第844章 这么恶心人的事 宁安的话说出口，所有人都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小凯，他愣了一下，心口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息。 不可以啊！ 宁安姐怎么能离职？ 翻译部的同事谁不喜欢宁安姐？ 宁安姐也从来不端架子，对大家都很好。 他来公司的时候，也是宁安姐一手带起来的，没有宁安姐，哪有他现在的成就！ 离职是大事，宁安姐怎么能轻易说出口！ 廖总的脸色变得更厉害，差不多是震怒。 “宁安，你威胁我？当我不敢？”廖总生气道，“宁安，你至于吗？耍小孩子脾气让我妥协？我告诉你，我今天还真不妥协。规矩是活的，我愿意让顾小姐进就让顾小姐进，你耍什么脾气？” 顾回音着急地拉住廖总的手臂—— “廖总，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要进翻译部。我只是觉得我是外文系毕业的，进翻译部会熟练些，而且我自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是我的错，我的错，廖总，我进其他部门吧。如果宁安姐生气的话，我不进TR也没关系。” “小顾，跟你没关系，是我这个下属太咄咄逼人！” 宁安的脸色很平静，眸中看不出起伏的光泽。 她从容而缓慢道：“廖总，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会耍小孩子脾气，更不敢威胁您。” 小凯拉住宁安的胳膊，压低声音：“宁安姐，少说两句吧，要不就让她先进来？” 小凯觉得，为了一次招聘，闹得不愉快，实在是不划算的买卖。 廖总平时人还不错，宁安姐也很好。 闹起来，不太好看。 不过宁安姐也确实有这个底气说这些话，她有才华，有能力，离开TR照样可以找到一份薪水不菲的工作。 但TR不一样，上哪去找这么一个年轻又上进的主管？ 对于TR来说，是个损失。 “宁安，你要是真想离职呢，我也不拦你。”廖总发话，“我作为老总，还不至于让一个下属这么威胁。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离开了TR，你看看哪家公司还敢要你。” 廖总底气十足，脸色冷漠。 小凯愣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开TR，找份工作对宁安姐而言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难道……这顾小姐背后的关系这么强，得罪了顾小姐，就等于得罪了京城的关系网？ 宁安皱起眉头，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邃。 她瞳孔紧缩，眸光里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宋邵言，你真能耐。 给顾回音找工作、开后门就算，还把她送进TR翻译部来，硬逼着她辞职？ 而且，就算她辞了职，也不一定有下一家公司敢收她？ 呵…… 这么恶心人的事，也就宋邵言和顾回音做得出。 宁安沉默了。 顾回音拉了拉廖总的衣袖：“廖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让您和您下属之间闹了不愉快。您别生气，宁安姐是TR的主管，工作能力强，宁安姐就是随口说说，您别当真。您也不要气了，我请您吃午饭吧。” 顾回音声音很甜，宛如黄莺儿。 第845章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结过婚 顾回音的模样和声音，不管怎么样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尤其是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尤为让人怜惜。 “宁安，各退一步，明天小顾入职，而你刚刚说的话，我当作没听见。”廖总做了妥协。 职场上，闹点小矛盾很正常，不至于上纲上线。 小凯松了一口气，低声对宁安道：“宁安姐，听廖总的话，就这样吧。宁安姐，你要是走了，我们也不想呆翻译部了。别这样……” 他也觉得，各退一步，对谁都好。 毕竟，老板亲自低头了，这是多大的面子。 一下子，空气陷入安静。 顾回音也不开口了，默默站在一旁。 宁安脸色未变，态度依旧执着。 良久，她笑了笑：“就当我冥顽不灵，不通世故吧。廖总，你让顾小姐进翻译部，我没有意见了，不过我还是申请离职。” 本就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更何况以后还要跟顾回音每天呆在一个部门。 她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宁安，你是不是没把刚刚的话当回事？你要真离开了TR，京城不会有任何一家翻译公司敢留你，你信不信？”廖总冷声道，他是没想到宁安脾气这么大。 而且，不是说着玩的，来真的。 员工他见多了，敢在他给台阶下后还这么不自觉的，宁安可是第一个。 “我信啊，怎么不信，能让廖总您亲自陪着参观的人，背后关系必定强大到让我咂舌吧？”宁安轻笑。 她的脸上依然是得体的笑容，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太难看的举动。 她有心理准备，她知道宋邵言有这个能力，能让她在京城找不到一份工作。 宋邵言别的能耐没有，关系人脉倒是厉害得很。 更何况，她和宋邵言是隐婚，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屈指可数。 TR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结过婚了，包括这个廖总。 “宁安，你是太不识抬举了。”廖总冷声道，“你想想清楚，别到时候反悔。当然，如果你执意辞职，明天就把手续办了。你不跟我开玩笑，我也不跟你开玩笑。” “廖总，宁安姐身体不太舒服，可能言语过激。”小凯连忙打圆场，“我在这里替宁安姐跟您赔个不是，宁安姐很喜欢TR，不是真得想走。” “廖总。”顾回音也开口了，“宁安姐肯定不是真心的，您不要发火了。没事，我不进翻译部了，我进其他部门吧，宋总那边，我跟他说一声就好。我就说，是我自己忽然改了主意。” 宁安听了，眼中有光泽在破碎，如一块冰，四分五裂。 宋总…… 她猜的不差，果然是宋邵言啊。 以顾回音的资质，连认识廖总的可能性都没有，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不行，我连自己公司的事都做不了主了？”廖总显然不肯妥协了，“不过就是招个人，我要是连这点权力都没了，宋总还不得笑话我十天半个月的？这事儿，我跟宋总也没法交代！” 廖总气势汹汹，很生气。 第846章 输得她措手不及 小凯不明所以，哪个宋总，这么大面子。 看来这次，宁安姐真得把老板给得罪了，而且无法挽回！ “没关系。”宁安微微一笑。 在京城找不到工作吗？那其实也好，她没有那么眷恋京城了，她也想走了…… 如果这一次是契机，那她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离开。 京城……她在这儿上了大学，念了研究生，又在这儿有了第一份工作。 这儿埋葬了她全部的青春回忆，那段记忆，纯粹又美好。 简简单单地念过书，简简单单地喜欢过一个人，简简单单地认识了许多朋友…… 最让她难忘的这段时光，都随着时间埋葬。 甚至，她在这个地方有了自己一段不为人知的婚姻。 自己种下的恶果，终于也到了自己品尝的时候。 如果真得离开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早点离开，晚点离开，总归要离开。 很久之前，她就做了打算。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 宋邵言一向看不惯她早出晚归，像个普通的白领，朝九晚五地工作。 他不希望她工作，更不希望她把他已经结婚的事到处宣扬，他就想她在家里好好呆着，哪里也别去蹦跶。 可她哪里敢。 工作是她最后的底线了，如果连工作都没有，日后，她会干什么？ 她可以保证不会把他结过婚的事到处说，但她不能保证不出去工作。 为了这事儿，他们不知道吵过多少回，至今一提到她的工作，宋邵言还会发毛。 宁安想，他们也不会再吵太久了。 这一次，他真是不费吹灰之力让她完败，丢掉工作，输给顾回音。 输得她措手不及，却又是意料之中。 他知她心高气傲，绝不可能容忍这种没原则、没底线的事，更不可能愿意跟顾回音共事。 “廖总，既然您主意已决，我同样也是主意已决。”宁安继续道，“您继续按照您的想法来，而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说完，宁安转头走进办公室。 她没力气去跟顾回音再做弯弯绕绕的事，她喜欢干脆利落。 “你！”廖总指着宁安的后背，气愤不已！ 他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了，他是真没想到宁安会玩真的！ 说辞职就辞职？而且她已经做到主管的位置，再找一份薪水相当的工作，根本不可能！ 可他还是低估了宁安，宁安的脾气太倔。 顾回音害怕地拉住廖总的衣服，心惊胆战。 “廖总，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破坏你们关系的意思，我真得不是故意的。廖总，我可以去其他部门的，不进TR也行。廖总，您留一留宁安姐吧……” 顾回音苦苦挽留，急得在原地转。 “小顾，不关你的事，让你看笑话了。”廖总摆摆手，“算了，算了，爱走就走，好话也说尽了。” “廖总，您留一留吧，我相信宁安姐不是真心想走的。都是我的错，廖总，我不进翻译部了，真的，我给宋总打电话。” 顾回音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 第847章 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她急急忙忙找手机，手指还在哆嗦。 拿出手机时，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小顾，这点小事，别给宋总打电话了，这不是让宋总看我笑话吗？”廖总不同意，按住顾回音的手机。 小凯急了，跑进办公室，走到宁安身边。 “宁安姐，真要走吗？” “我已经过了扮家家的年纪。”宁安态度很坚决。 小凯跟了宁安有一段时间了，他知道宁安不是那种喜欢耍小脾气、喜欢撒娇的小女生，一旦是她决定好的事，是不可能改变的。 可，宁安也不是个喜欢随便做决定的人，这个辞职决定太突然了！ “宁安姐，你和廖总都在气头上，等气消了再商量商量吧。而且你今天不是休假吗？正好回去休息一下，别在生气的时候做决定啊。” “我休息回来了，是不是顾回音就不进翻译部了？”宁安反问。 “呃……”小凯语塞。 很明显，不可能。 “宁安姐，各退一步不好吗？”小凯竭力劝说，“就让那个顾小姐进来，然后你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实在不行，我来带她，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宁安笑了笑，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 然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她还没有把它们撕裂开来的必要。 这次的事情，可能只是个契机和导火线。 小凯见宁安主意已决，着急地不知所措。 这种事，怎么办才好。 早知道他就不给宁安姐打电话了，等顾小姐进来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起来，他也有错呢！ 门口，廖总看了顾回音一眼，放缓语气：“小顾，走吧，带你去健身房看看。” “可是、可是……廖总，您还是劝劝宁安姐吧，我真得不是故意把你们关系闹得这么僵的。这样一来，就算将来我进了翻译部，恐怕大家都会讨厌我……” “跟你没关系，真得没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不行，廖总，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我还是给宋总打个电话吧。” “别了，宋总那么忙，这点小事，别让他操心。”廖总是不情愿的。 自家公司的事，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哎，等晚上我再把宋总请出来，亲自说吧。”顾回音摇摇头，很是惋惜。 廖总没回头，大步离开。 顾回音踩着小皮靴，怕走丢了，赶忙跟上。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底闪烁着微微波光。 走路时，她身上特有的葡萄柚香水味儿散发在空气中，芬芳甜美。 廖总和顾回音一离开，办公室外立刻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小凯还在竭力劝说宁安，然而宁安不为所动。 她关上电脑，喝掉已经有点凉的咖啡。 “小凯，最后一次让你帮我泡咖啡了，我手里头的工作还需要交接一下，你再等等我好吗？我要把文件都整理出来。” 小凯忽然很伤感，很舍不得。 “宁安姐，别走了吧，你一走，翻译部会人心涣散的，大家平时关系那么好。” 第848章 宁安姐别走啊…… 宁安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她也是要走的。 并非意气用事，也并非小孩子脾气。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干脆利落。 “宁安姐……” “我没事，就是辛苦你了，我手里头的工作要都交给你了，又要让你加班。”宁安笑了笑。 “我累点没关系，主要是宁安姐你不在这儿了，我们真得会想你的。因为顾小姐的事离开，实在不值得。” “不是这回事。”宁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有些事，越解释越乱，不如不解释。 就比如她结过婚这事儿，她跟翻译部的同事关系再好，也没有说过。 宁安速度很快，她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文件和合同比较多。 “那宁安姐，你要跟部门的同事们打个招呼吗？他们都在上班。” “不了，他们还不知道这事，都以为我今天请假了，干脆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宁安蹲着身子在柜子里收拾东西，她找到一只收纳盒。 “宁安姐，我还是觉得辞职这事儿太冲动了，你再考虑一下吧，毕竟气头上做的决定不能作数，会后悔的。我以前生气的时候就跟我前女友分了手，结果……现在可后悔了。” 宁安笑了：“我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我不冲动。” 小凯也笑了：“宁安姐，我们差不多大啊。” “没关系的，我还在京城，以后出来聚餐什么的，还可以叫上我，别难过。”宁安安慰他。 “那宁安姐，你有什么打算，换一家公司吗？” 宁安的手顿了一下，目光中是涣散的光芒，一点一点，无法聚集。 不过片刻，她的眼底又恢复平静，脸色依然温柔。 “暂时先在家里休息几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既然宋邵言放了话，她离开TR就不会有一家公司敢接收她，那她可能真得要失业了？ 想到这儿，宁安倒笑了。 宋邵言那男人，其实挺幼稚。 总是玩这些幼稚而无趣的把戏，真得很无聊。 他这脾气秉性，跟顾回音倒是天生一对，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在过家家。 她也懒得去操心这些事情，实在是累了，不愿意去操这份心了。 嫁给宋邵言，本就是她二十多年来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 身心俱疲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她也想做回以前的那个宁安啊，认真上进、勤奋好学、开开心心，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一切，热爱生活。 那样真得很幸福。 小凯站在一旁，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就像是有石头堵着，说不出话来，却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宁安收拾东西，可他又不愿意做。 他多希望今天的事就这么过了，宁安姐别走啊…… TR的翻译部少了宁安，还是原来的那个翻译部吗？ 要是大家知道这事儿，该难过成什么样啊！ 小凯的心里不是滋味，情绪复杂，心潮涌动。 第849章 谈了异地的男朋友？ 宁安把东西整理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饭点。 她赶走饭点前让助理将她的东西都送到了楼下车子后备箱里。 来的时候东西不多，走的时候依然没有几样。 有些舍不得丢的，比如合影、奖章、证书……她都带走了。 TR是她研二时进的一家公司，这份工作也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这个地方，见证了她的成长。 来时过五关斩六将，一路笔试、面试，才进入了这家京城排名前十的企业。 去时似乎没有那么难，想走就走了。 宁安将长头发扎了起来，扎成一个散散的马尾。 “好了。”宁安拍拍手，“谢谢你了，小凯，我先把东西送回家，明天来办离职手续吧。其他的……你帮我打理一下，至于同事那边，你就说我想换工作了。嗯，也没什么难的，相信你。” “宁安姐，怎么说走就走了，别啊。我帮你去跟廖总赔个不是，廖总人很好，他不会计较的。”小凯还是舍不得。 “其实……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我今年也是要走的。” “为什么啊？” “一些个人私事。” “是谈了异地的男朋友？” “不是。”宁安笑了，“回去吧，还有好多工作等着你做呢，我自己开车回家。” “宁安姐，我们都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呀，不过这段时间，我还在京城呢，有空出来聚？” “嗯……”小凯心不甘情不愿。 他多希望宁安还能留下。 可看现在的情形，根本没有可能了。 “宁安姐，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小凯伤感道。 祝福的话还是要说的，他希望他的上司宁安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是衷心的祝福，饱含不舍。 “也祝你工作顺利，天天开心。”宁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拜拜！” 宁安挥手。 小凯越发不舍，眼里有泪花在涌动。 安静的地下停车场里，空气也瞬间凝结，安安静静。 宁安冲他挥手，他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冲宁安摆摆手，离开。 “走吧！上去！”宁安笑道，眼底是沉沉光泽。 身上依旧是还没来得及换上的职业套装，黑白色，端庄、优雅。 最终，小凯的身影慢慢走远，直到在拐角处消失。 一直蕴在宁安眼角的那颗泪，也骤然落下，如轻盈的樱花瓣落在水底，消失不见。 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擦去泪珠。 第一份工作，第一次离职，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今日一别，以后再不会来了。 有些人，再见时也不知是多少年后。 宁安不是一个很会感伤的人，但今时今日，她也忍不住难受。 这种挠心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抓住心脏，紧紧攥住，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晶亮的眸子里也闪烁着看不透的低沉，长睫毛上挂着莹莹水雾。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她在原地站了很久。 空气也变得悄然无声，宁安仿佛能听见自己快速的心跳，一下一下，怎么都控制不住。 第850章 给我系领带 也不知站了多久，宁安感觉腿有点僵，手臂也酸酸麻麻的。 她这才收回神思，低下头，往车门走去。 这里，也算是给她留下了一段毕生难忘的回忆。 日后回忆起来，必定是珍贵的，就像是深海珍珠，剔亮鲜莹。 只是，她想过很多种离职的方式，但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宁安苦笑，揉了揉额头。 怎么就想起这四个字了呢。 不过……用在她现在这处境上，倒真是合适。 宁安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就在她启动车子，准备将车挪出停车位时，忽然—— 汽车的喇叭声从后面传来！ “滴滴”“滴滴”…… 停车场太安静，这声音一下子就吸引了宁安的注意，她降下车窗，从窗口看出去！ 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入口不远的位置，离她的车只有三十米的距离！不远不近！ 这车、这车牌号，她可是再熟悉不过。 宋邵言的车。 他来TR？ 宁安倒没有什么关心的，升起车窗，启动车子，将车倒出停车位，就当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轻轻拨动方向盘，车往入口开去。 但宋邵言就像是跟她作对似的，堵在入口必经之路上，一动不动。 宁安的车开得很慢，看到宋邵言如此危险而近乎无耻的举动，她真是恨不得再一次将车撞上去。 只不过，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两辆车迎面撞上，中间只留了半只手臂的距离！ 宾利是宋邵言亲自开的，驾驶位上的男人穿了件白衬衫和马甲，脖子上系了一条墨蓝色领带，衣冠楚楚，沉稳优雅。 他微微眯起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对面驾驶位上的宁安。 唇角，是一抹噙起的半弯弧度。 这男人的容颜如刀削一般，线条深邃，英俊倜傥，从上至下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宁安脸色未变，也不曾下车，目光平视前方，落在宋邵言的脸上。 昨晚上宋邵言没回家，今天顾回音就来TR闹了这么一出。 她不用想都知道，顾小姐吹了枕头风。 他的这条领带她没见过，是新的，怕也是顾小姐送的吧。 倒不是她喜欢抠细节，而是这男人有时候特别折磨人。 早上他起得早，有时候她还迷迷糊糊睡在被窝里，他就会弯下腰很无耻地将脑袋凑过来—— “给我系领带。” 久而久之，他有几条领带，她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条，她确实没见过。 此时，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 宁安又按了一声喇叭，喇叭声音特别刺耳。 尽管如此，对面就跟没听见似的，没有动。 宁安懒得从暖和和的车里出来，低头翻出手机，找到宋邵言的号码，打了过去。 不一会儿，对面男人缓缓接起手机，嘴角边依然是噙着的上扬弧度。 “宋邵言，你把车让开。” “为什么是我让。” “你怎么一点绅士风度没有？” “你教教我，什么叫绅士风度。” 宁安抬起头，平静的目光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 第851章 陪她吃饭陪她睡觉 没错，这恬不知耻的话是从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你想怎么样。”宁安淡淡质问。 她如刀子般的视线落过去，对上男人不明意味的目光。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空气中擦出浓浓的火药味。 “你想出，我想进，不如……一起进进出出？”宋邵言嘴角边笑意更深，近乎无耻。 宁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没想到端着一张人脸的宋邵言会讲这种黄色笑话。 “宋邵言，你他妈滚！”宁安骂了一声。 她脾气好，轻易不骂人，可不代表她时时刻刻脾气都好，永远都不会骂人。 宁安的眸子里淬着冷漠的光泽，如薄冰，碎裂开。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上。 踩下油门就往宋邵言的车撞去！ 这一刹，她多多少少是失去了一些理智。 这个疯狂的举动，后来想起都忍不住心悸！ 但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到，她的眼前只有宋邵言那张嘲讽无比的脸，仿佛在嘲笑她、讽刺她。 这张脸在她眼前晃得厉害！ 她踩下油门就撞过去，两辆车仅有半只手臂的距离。 但，就在她踩下油门的前几秒，宋邵言立马反应过来！ 收起脸上的全部笑意，他的一张脸骤然冷却，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这女人疯了吗？ 来不及多想，宋邵言立刻掰开方向盘，车头几乎呈90°弯曲，迅速避开宁安的车！ 他的一张脸冷到极点。 尽管他眼疾手快，动作迅速，但不可避免—— “砰”的一声巨响，宁安的车还是撞到他的宾利车身！ “哧”，轮胎摩擦地面——两辆车同时停下！ 宁安头发凌乱，一刹那，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踩下刹车。 惊魂的瞬间不过几秒，但却惊心动魄。 宁安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个举动的。 上次撞宋邵言的车是有提前准备，只是给他一个教训，但这一次，连她自己都没有控制住。 就好像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操纵她，让她踩下油门撞过去！ 宁安吓得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方向盘。 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她再怎么厌恶宋邵言，也不该开这种玩笑。 可……就是没有控制住。 就像是多日来阴沉的天空终于爆发大雨，电闪雷鸣，气温骤降。 宁安心脏剧烈跳动，狂乱不止，怎么都压不住。 她愣愣地坐在驾驶位上，目光呆滞而无神，瞳孔涣散，看不出任何光泽和神采。 那一刹，她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手心黏黏的，全是汗。 对面车上的男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只是沉下脸，瞳孔紧缩。 很快，他的脸色就平静下来。 赛车手都没有她这么疯狂的。 不要命了？ 还是说，他宋邵言让她嫉恨到了如此地步？ 他自认为对她并不差，要什么给什么，陪她逛街陪她吃饭陪她睡觉，他什么没有做过？ 结果……想他死？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宋邵言头一次见到这个平日里冷静无比的女人失控。 第852章 不想跟你一块儿死 宁安出了一身虚汗，这会儿坐在副驾驶上，回过神来，害怕了。 她涣散的瞳孔还没有拼凑起来，脑壳突突跳动。 她怎么就做出这种傻事了。 宁安……大傻子。 她在心里头骂了自己几声，苦涩地低下头，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撑着方向盘。 怎么就做出这种傻事了。 撞过去的那一刹，她是没有想过后果吗？ 如果宋邵言反应迟一点，或者车技差一点，两辆车就撞上了！ 如果运气再坏点，她怕是就没命了吧。 这样一想，宁安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如纸。 宾利里是宋邵言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冰冷的视线穿过玻璃，直直落在她的脸上！ 忍住骂人的冲动，他熄火停车，用力推开车门。 “砰砰”—— 他敲响宁安车玻璃，脸色阴沉难看。 宁安吓得还没有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呆坐在位置上。 宋邵言一直在敲窗户，宁安颤抖着手将车门打开。 门一开，冷风灌进。 宋邵言伸手抓住宁安的胳膊，将她从驾驶位上拖了出来！ “宁安，你他妈不要命了是吗？是不是活腻了？”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宁安一只胳膊被他拽着，她能感受到他手指上的怒意和力道。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着眉心。 宁安个子很高，但在更高的宋邵言面前，还是很瘦弱、娇小。 两人面对面站着，宋邵言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锐利、冷漠。 而宁安低着头，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久久反应不过来，任由他劈头盖脸地训。 她的马尾散开了，凌乱的头发披了一肩。 发圈也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 她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不说话了？平时不是很能耐，跟我顶嘴比谁都狠，说话啊！”宋邵言不依不饶。 宁安的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动，脑壳很痛。 听着宋邵言的教训，她沉默很久。 半晌，她才低低开口：“活腻了也不想跟你一块儿死，就是油门当作刹车踩了而已。” 宋邵言冷笑一声。 他是不信这种鬼话。 “宁安，非要跟我闹？乖乖听话不好？” “闹？”宁安像是觉得听了个笑话，嗤笑道，“我像是那种会撒娇的小女生吗？对，我就是那种你最不喜欢的类型，强势、无情、冷血。所以，这个字别用在我这儿，别拿来恶心我。” “还有，听话？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没必要听你话。” 宋邵言上去一步，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这伶牙俐齿倒是一点没变，宁安，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你都不是一个好妻子。” “那你离婚啊，你签字啊！你干嘛还死赖着不肯签字？”宁安炸毛了。 “宁安，你总是跟我说，你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没什么。可我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算什么？嗯？跟你的男助理依依不舍，眉目传情，还真是郎情妾意，让人感动。” “宋邵言，你都看见了？那正好，我跟外面的男人有染了，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那签字行不行？” 第853章 离了婚的女人一文不值 宋邵言掐着她的下巴，冷漠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开口。 宁安也抬起头，对上他冰冷的视线。 四目交汇，她多多少少有几分狼狈。 而这个男人不一样，依然风光无限，平静从容。 她知道，离婚后，他们也会是这样…… 她带着行李抛弃工作，抛弃全部，默默离开京城；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宋公子，莺莺燕燕围绕左右，不缺钱财，也不缺女人。 这场婚姻于她是伤害，是一辈子可能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游戏。 凭他的相貌和资质，不出一天就能找到比她宁安好百倍、千倍的女人。 她知道他喜欢温柔、小鸟依人的女孩子，高兴了哄他开个心，不高兴了跟他撒个娇。 男人都吃这一套。 以前上大学时，虽然是同校不同系，但不管什么比赛、活动，只要他们都参加了，她总是跟他争第一。 偏偏，他还真争不过她，弄得很丢脸。 这种丢脸，后来就变成了厌恶。 他甚至跟他的朋友私底下说过她，长得丑，品味土，没有女人味，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可惜，这些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果能早点知道，知道他有女朋友，知道他厌恶她很久了，她也不会跟爷爷说她喜欢他。 女孩子，就算再低头，也不至于卑贱。 可惜，没有如果。 这段婚姻，她低到尘埃里，宋邵言的冷漠也将她打磨成了另一副模样，快要失去了对生活的全部热情。 以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喜欢以前的安安，开朗、乐观、不屈不挠。 婚姻于她而言，着实是冰冷的坟墓。 “宁安，我要是签了字，你上哪再去找我这样的老公，嗯？不觉得可惜？所以呢，别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知道你不想离婚。”宋邵言淡淡道。 宁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他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宋邵言，你还要脸吗？你是不是觉得，离开你，没有人再会要我了？谁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要点脸好吗？！” “宁安，你上哪再去找比宋家殷实的后台，上哪再去找比我更好的男人，嗯？”宋邵言嗤笑。 “宋邵言，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离了婚的女人一文不值，没有男人再要、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是吗？” 宋邵言冷笑，没有开口。 “宋邵言，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滚。”宁安实在不想跟他吵。 从家里吵到公司，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宁安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只是男女力气悬殊，她甩不开。 宁安的眼眸里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冷漠、冰寒，连四周的空气都骤然降了温度。 “宋邵言，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闹大，闹到爷爷那里去？”她无情地看着他。 “你不敢啊。”宋邵言笑得有恃无恐。 他对她再了解不过。 只是，她不是不敢，而是不可能去做这种长舌妇，让爷爷操心。 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人。 第854章 光影流转，时光安然 他对她，再了解不过。 “放手。”宁安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那宽厚的大手上。 他的手还抓着她的胳膊。 他说的没错，这些鸡飞狗跳的事，她不会去告诉爷爷的。 他是吃定了她的脾气。 “一起吃午饭？”宋邵言看着她，“今天爷爷喊我们过去，让我来接你。” 宁安眉头皱了起来：“我不饿。” “不饿你也陪我过去。” “放心，我会的。”宁安淡淡道，“关于宋氏，爷爷有松口吗？” “年前他给我做东郊的金融街项目，等这个项目做完，他才会松口。” “金融街项目？那个项目难度很大，耗时耗力，京城尝试过这个项目的人可不少，但都以失败告终。宋邵言，你能完成吗？”宁安嗤笑。 “宁安！”宋邵言掐住她的手臂，火了，眼神恨不得杀死她。 “我只是实话实话。”宁安表情淡漠。 更多的是，漠不关心。 如果能把这个项目做成功，那他宋邵言在金融界的地位将非同凡响。 到时候，他会成为万人瞩目的对象。 毕竟，比他年纪大、比他经验足的金融业高手都没有能做好这个项目。 要是他做成了，岂不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没做成，也没什么，因为还没有人能做成功。 “祝你成功。”宁安淡淡道，“好好做这个项目，成功后，就什么都有了。” 权势、地位、金钱、美人。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不缺，但至少还会被爷爷压制。 如果一举成名，他就不再是如今的宋邵言。 只可惜，不管成功还是不成功，她都不会看到了。 “放手吧，去爷爷家，你在前面开车，我跟上。不会被人看见的。”宁安松了语气，嗓音有些疲惫和寡淡。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安宁、静谧，眼底也没有太多波澜的光芒。 除去刚刚鲜有的刺激行为，她本质上还是一个从容、安静的小女人。 就像是一朵恬静的睡莲，静静盛开，又静静闭合。 美得低调而不张扬，如果不仔细靠近，甚至都没法发现她的美好。 只有在遇到宋邵言的时候，她才会从一朵睡莲变成一支带刺的玫瑰。 浑身都是刺，处处在防备。 宋邵言看了她一眼，手渐渐松开。 宁安转头就走，打开驾驶位的门，钻进去，没有看宋邵言一眼。 看来，他还不知道她辞职的事。 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 自从结婚后，他就在处处压制她，恨不得将上大学时受的屈辱一并讨回来。 呵，不就赢过他几场辩论赛，不就抢了他几次奖学金，不就让他得了几次第二名。 可宋公子比她想象中要小气太多，跟个小人一样记仇。 她无话可说。 宁安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宋邵言紧跟其后，也开了出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着。 宋邵言这一次倒没跟她争，一直开在她后面。 冬天的阳光软绵绵地照在玻璃窗上，折射的五彩光线落在车身。 光影流转，时光安然。 第855章 跟乔爷嘚瑟 第二天清晨，气温跟昨天比升了几度，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雾。 倒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七点钟的时候，乔乘帆就被孙管家叫了起来。 “小少爷，该起床了。” “唔……不要……”乔乘帆没睁眼，扭了下屁股，小手拉住被子，忽的蒙住小脸。 不听不听。 今天是周六呢。 周六应该睡懒觉。 孙管家又好气又好笑，又喊道：“小少爷，该起床了，司机带你去见叶小姐。” “emmm……”小家伙在被窝里哼哼两声，不肯动。 “小少爷，你昨天不是一直想见叶小姐吗？今天不要见她了吗？” “七七……”小乘帆在被窝里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又咂砸舌头。 唔，他要见…… 乔乘帆在被窝里动了一下，揉了揉眼皮子。 窗帘没有拉，只有点点光线从门口透进来。 乔乘帆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额发垂落。 “宝宝要见七七。”他迷迷糊糊看了孙管家一眼。 “嗯，来，小少爷，穿衣服吧，穿好衣服我们先下去吃早餐。”孙管家将衣服递给他。 “宝宝要穿七七织的毛衣！”乔乘帆嘟着嘴巴，摇摇头。 “好，我去拿。”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给乔乘帆织过毛衣，乔乘帆平时还舍不得穿，怕穿旧了。 小家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穿着叶佳期织的毛衣，戴着叶佳期织的围巾，然后站到乔爷的面前，跟乔爷嘚瑟。 孙管家来到京城半年多了。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乔乘帆对叶佳期的这种感情。 是把叶小姐当妈妈了吗？ 不过叶小姐确实很温柔，对小少爷特别好。 但这些年对小少爷好的女人很多，一有特别的应酬，当乔爷带着乔乘帆出现时，那些女人就会过来，逗乔乘帆开心，给他买零食、买衣服。 可乔乘帆跟她们却没有那么亲近。 就算是方雅，乔乘帆对她也没有像对叶佳期一样，如此眷恋。 这种眷恋和不舍，让孙管家也觉得奇妙。 叶佳期对小家伙也很宠，有时候乔爷呵斥小家伙两句，她就护着。 那种感觉……像妈妈对孩子。 孙管家将衣服拿给乔乘帆。 乔乘帆抱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跳进洗手间，外着脑袋关上门，冲孙管家笑了一下。 孙管家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 这个小孩子，真是她见过最懂事的宝宝。 孙管家将他一手带大，喜欢得紧。 楼下，萧紫抱着茶杯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很暖和，也很舒适，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萧紫体会的不多，但她能分辨得出。 客厅的墙上挂了色彩绚丽的油画，桌子上、茶几上都摆放了鲜花和绢花，有百合，有满天星，也有玫瑰。 客厅的装修比较奢华，带着浓浓的欧式风格。 每一处线条和装饰都犹如浓墨重彩的一笔，绚丽而隆重。 茶杯在手心传来暖暖的温度，萧紫就这样看着四周，不觉疲倦。 她买不起房子，在伦敦住的是常年租住的公寓，还有一辆简单的代步车。 第856章 见不到他的七七了 偶尔会逛逛奢侈品店，去看看那些从小到大都买不起的东西。 有任务就执行，没任务就闲散地过着自由的日子。 看上去很清闲，也很简单。 她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除夕一个人吃年夜饭，春节一觉睡到晚。 有时候会去找师父喝两杯酒，但大多数时光，寂寥又无趣。 她在自己的公寓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阳光上满是漂亮的颜色。 尽管如此，她还是找不到家的感觉，面对凶狠的白人收租老太婆时，她也只能无奈地耸肩。 但乔爷的别墅不一样，她能感受到温暖的气息。 早上一进来，她就感受到了。 萧紫低头喝了一口茶。 “萧小姐，久等了，乘帆快要下来了。”孙管家道。 “没事，可以让他多睡一会儿的。”萧紫笑了笑。 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很早。 “萧小姐，乔爷一大早就出去了，是去叶小姐病房里了吗？” 萧紫点点头：“是，他去看叶小姐了。” “我看乔爷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脸色很差，我给他做的饭菜似乎也不怎么合他胃口，吃的很少。他应该特别担心叶小姐吧……” “是啊，他很担心。这两天衣不解带地陪着叶小姐……” “我跟了乔爷三年，没见他这么照顾过人，叶小姐是头一个。”孙管家感慨。 萧紫喝了一口茶，确实。 “萧小姐，等会儿要我一起陪着小少爷走吗？” “不用了，孙管家，你在家熬点鸡汤吧，到时候送到医院里去。我带小少爷去就好，您放心。” “萧小姐做事我肯定放心的。” 萧紫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乔斯年让她来接乔乘帆，离开京城前，不准她对乔乘帆泄露任何。 乔斯年怕乔乘帆哭得撕心裂肺，一大早就出去了，不愿意面对小家伙的脸庞。 萧紫很是无奈，她得做这个坏人。 恐怕这一次后，她在乔乘帆心目中的形象就是彻彻底底的坏阿姨了。 坏阿姨……她也不想啊。 说着说着，小家伙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他扶着栏杆，走得很慢。 饭团那只大狗不知道啥时候蹿了出来，跳动乔乘帆的身边摇头摆尾。 孙管家笑着解释道：“萧小姐，那是小少爷养的阿拉斯加，叫饭团。” “很可爱啊。”萧紫目不转睛看着。 呆呆的笨狗，围着乔乘帆跳来跳去。 “还有一只小狐狸，也是小少爷的小宝贝。”孙管家道，“雪白雪白的，小少爷可喜欢了，每天都要看到它才开心。” 萧紫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去了伦敦，乔乘帆再也见不到他的阿拉斯加和小狐狸了。 也见不到他的七七了。 一股难言的酸涩蔓延在她的喉咙间，丝丝缕缕，渗进骨髓。 她的目光又落在乔乘帆的身上，小家伙开开心心搂着他的大狗，逗它玩。 饭团舔了舔乔乘帆的手背，眯着色色的眼睛，蹭着乔乘帆。 “小少爷，该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和萧阿姨去看叶小姐。” 第857章 再也没有归来的可能 孙管家喊了一声，往楼梯口走去。 乔乘帆很听话，立马就放开饭团，高高兴兴走到餐桌旁。 餐桌上摆放着漂亮的五彩绢花，鲜妍夺目。 “萧小姐，再吃一点吗？”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在酒店吃过。”萧紫摇头，“我等乘帆就好。” 孙管家没有多说，给萧紫倒上热茶。 饭团很乖，偶尔趴在乔乘帆的脚下，偶尔站起来转一圈，不闹腾。 乔乘帆喝着牛奶，吃着三明治，还有他喜欢的蛋挞和草莓芝士。 早餐的味道分布在空气里，甜甜的，香香的。 “小紫阿姨，七七身体好点了吗？”他眨眼问道。 “好多了。” “那她素不素还没有醒？这么早，会打扰七七睡懒觉的。” “等我们过去就不早了。”萧紫道。 “唔。” 乔乘帆咬着好吃的三明治。 萧紫眼底是明明灭灭的光泽，涌动着无穷波澜。 乔斯年让她直接带乔乘帆去机场，航班一到，带他上飞机。 从此以后，就是漫长而无情的训练，还有吃不完的苦。 “萧紫阿姨，孟叔叔好点了吗？” “他已经好了。”萧紫撒了谎，“你很喜欢他？” “是呀，很喜欢孟叔叔，他只要有空就就接宝宝上学、放学，还给宝宝开家长会！” 萧紫没有开口，默默看着乔乘帆。 头一次，她发现小孩子也可以这么乖、这么可爱。 这么萌的小娃娃……乔爷是怎么舍得送到训练场的？ 萧紫感慨了一下。 可能只是因为他姓乔。 乔乘帆啃着早餐，吃得开开心心。 太阳一点一点升了起来，阳光洒满地板，褐色的木纹上散发着阳光的清新和明晰的光泽。 可能乔乘帆很想见到叶佳期，他吃得很快。 八点时，他跳下椅子，蹦蹦跳跳走到萧紫的身边。 “小紫阿姨，我们去医院吧，我想见七七，很想很想那种。” “走吧。”萧紫牵过乔乘帆的手。 踩着细碎的阳光，她带着乔乘帆走下台阶。 金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乔乘帆脸上每一个开心的眼神都看得清清楚楚。 上车时，萧紫看了一眼别墅。 就此别过。 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她再一次送乔乘帆回来的时候，也许……再也没有归来的可能。 和暖的风吹在梢头，阳光流转，光影璀璨。 她来京城的时间不长，这儿的冬季又干又冷。 没来的时候曾经想过京城是什么样，来过了，也生出些许不一样的感觉。 和她想象中的京城没有什么差别。 车子越开越远，渐渐儿，别墅融成一个小圆点，再也看不见。 小家伙坐在后面，晃着两条小短腿。 大眼睛眨巴眨巴，长睫毛微微翕动，可开心。 他马上就要见到七七了！ “小紫阿姨，宝宝好想七七，她生病了是不是很难受，宝宝想陪在她的身边。”乔乘帆奶声奶气道。 “小乘帆，累不累？睡一觉好不好？睡醒了，就能见到叶小姐了。” “可以给七七打个电话吗？” 第858章 分别的感觉，钻心入骨 乔乘帆满眼里都是期待，乌黑晶亮的大眼睛里神采奕奕。 小孩子的眼睛特别漂亮，清澈。 萧紫笑了笑：“你家七七刚醒，不方便接电话。” “唔。”乔乘帆懂事地点点头，信了。 小家伙不闹不黏人，没有再追着萧紫问。 萧紫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但她发现小孩子真得很好骗…… 忽然有些感伤。 这一别，乔乘帆还不知道多少年后能再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七七。 她已经做好被小家伙恨好几年的准备。 行李都已经收拾好，就在汽车后备箱。 乔斯年不准给乔乘帆带零食和玩具，她就只让人给他收拾了一下衣服。 “小紫阿姨，我们下个星期有亲子活动，七七说要来。这是宝宝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好开心呐！同学都说很好玩，可我没参加过，我也想跟同学一起玩。”小家伙满含期待！ “小胖说他每次活动都能拿第一，我说我要是参加了，第一肯定是我的，我们家七七那么聪明，宝宝和她肯定会配合得很好！要是爸爸也来就好了，不过老乔忙……” 萧紫喉咙一梗，没有开口。 乔乘帆喋喋不休说着话，打破车内的沉寂。 “老乔什么时候才没有那么忙啊……”乔乘帆嘟哝。 蓝瘦，香菇。 虽然他很开心，可是没有特别开心。 因为他最开心的时候，还是跟老乔、七七在一起的时候。 要是对着流星可以许愿，他希望老乔多点时间陪他，不要那么忙。 有时，他接连几天都看不到爸爸。 特别特别想。 萧紫本就不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听乔乘帆小声说着话，她心口蔓延着说不出的滋味。 那种分别的感觉，钻心入骨。 大抵就是“重来不怕花堪折，只怕明年，花发人别离”…… 她从小孤苦伶仃一人，不太懂离别的滋味，但她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也许就像那些年，每当某个人从伦敦训练场离开回京城时，她就会默默站在树下。 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眯起眼睛，安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她是从来不会去送他的，他也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总是站在很远处的树下，目送他离开。 有时，她还会爬到训练场的塔楼去。 那儿站得高，看得远。 幼时天真，以为站在塔上多看一会儿，他就能回来，不走了。 然而一直站到夜幕降临，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还是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塔楼的灯光会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别离若向百花时，东风弹泪有谁知。 萧紫揉了揉额头，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生活，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离别。 只是再回忆起，心口犹如汪洋大海恣肆漫过。 三岁半的小孩子懂吗？ 她相信，他懂。 所以啊，多年后，小家伙肯定要恨死她这个阿姨了。 萧紫苦涩地牵了牵唇角，撑着头。心尖有一根针在戳着，刺痛、酸涩，却又无法将这根针拔去。 乔乘帆玩着车里的一只布偶猫，天真无邪。 （宝宝要被送走了，5555，哭……） 第859章 不可以带宝宝离开 车子开到一半的车程时，小家伙扔掉手里的猫猫，爬上座椅看向窗外。 好偏的地方，这是哪里呀？ 七七究竟在哪个医院？ 怎么开上高速了？ “小紫阿姨，这是去哪个医院？”乔乘帆问。 他的两只小手扒在窗户上，滴溜滴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外面。 “下了高速就到了。”萧紫对京城并不熟。 “我想给爸爸打个电话。” 萧紫有些无措，她真得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问题。 乔爷说，不要让乘帆给他打电话，必要时可以给小家伙吃安眠药，让他一觉睡到伦敦。 萧紫记得，乔爷说这些时，语气无奈又淡然。 哪里舍得给自己孩子吃安眠药，不过就是万般无奈的举措。 乔乘帆比一般孩子聪明，如果看出端倪，肯定会大哭一场。 “小紫阿姨，可以吗？”乔乘帆转过头，看向她。 “爸爸在陪着叶小姐，我们等会儿就可以见到了，先不打扰他们好吗？” “唔。”乔乘帆应了。 那就不打扰吧！ 等会儿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小家伙趴在窗口，不肯下来。 这条路有点像去机场的路，他记得路边那个路标呢！ 他不敢确定，又眨巴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越看越奇怪，怎么跟去机场的路一模一样？ “小紫阿姨，这条路我来过，是去机场的，医院离机场很近吗？”乔乘帆忽然问。 萧紫心里头一咯噔。 “是，很近。”她有些力不从心。 “小紫阿姨你骗人！”乔乘帆鼓起腮帮子，撅起嘴巴，“机场那里没有医院！我去过！没有医院！” “……” “骗人，骗人，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乔乘帆害怕地敲打窗户，小拳头捶着玻璃窗。 “小紫阿姨你怎么可以骗人，你是孟叔叔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骗人……”他越说越伤心，难过得眼睛红了一圈。 怎么可以骗宝宝。 宝宝辣么乖，怎么可以骗。 萧紫很无力地抱住乔乘帆，不让他拍窗户。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自己没有骗他吗？明明骗了…… 说带他离开京城吗？他肯定会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可以骗人呢……宝宝要见七七，要见爸爸，不可以带宝宝离开，不可以……”乔乘帆难过地看向窗外。 就是去机场的。 为什么要带他去机场…… “乘帆，乖，七七在另一个城市，我们要坐飞机去。”萧紫编了一个很无力的谎。 “小紫阿姨你骗人，七七生病了而已，怎么会在另一个城市……你骗人……要下车，下车……” 乔乘帆很着急，急得要踢车门。 萧紫用力按住他，他拼命挣扎。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乔乘帆哭着大喊，喊得肝肠寸断，“要下车……” 乔乘帆忽然想起那一晚在酒店里，太外公和爸爸说，要把他送走。 他们说……要把他送走。 送走。 肯定是了，他们让小紫阿姨送他去机场，就是为了把他送走。 那他们要把他送去哪儿啊？送给谁啊？ 第860章 会讨厌你很久很久的…… 他不乖吗？不听话吗？不懂事吗？ 为什么老乔不要他了啊，为什么啊…… 乔乘帆哭了，在萧紫的怀里挣扎，想要挣脱开她的手。 他喜欢老乔，他喜欢跟他一起吃早饭，喜欢牵着他的手，喜欢喊他“爸爸”…… 可是他怎么能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他有时候是坏了点，会惹老乔不开心。 但也不可以不要他，把他丢掉啊…… 怎么可以把他丢掉，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爸爸，七七，爸爸……”乔乘帆哭着在萧紫的怀里挣扎，哭着喊，声嘶力竭，“为什么不要宝宝啊，宝宝会乖的……不把牛奶洒地上了，不看电视了，不贪玩了……宝宝会好好写作业的……不要把宝宝送走好不好，好不好……” 乔乘帆哭得稀里哗啦，眼泪直流。 他终于明天昨天老乔为什么亲自送他去幼儿园，因为他要把他送走了。 所以昨天是他最后一次送他去幼儿园，对吗？ 他趴在萧紫的怀里，踢不动了，就这么趴着、哭着。 他终于意识到老乔有多生气了，生气到再也不要他了。 “爸爸，宝宝不要离开你，宝宝喜欢你，不要离开你……你也不要把宝宝送走好不好……不要离开你……” “乘帆……”萧紫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去哄他。 “宝宝不要走，可以不走吗？要爸爸，要七七，宝宝不会再惹你们生气了。要是再做错事，可以打宝宝，但不要把宝宝送走好不好……”乔乘帆哭着喊。 为什么要把他送走呢，要把他送给谁。 他喜欢京城，喜欢上学，喜欢跟老乔、七七在一起。 为什么要把他送走…… 乔乘帆的泪水打湿了萧紫的衣领，小脸蛋上挂满泪痕，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乌黑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深深的水雾，迷茫而痛苦，无精打采。 透亮、清澈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伤心。 小家伙哭得肩膀只抽抽，小手紧紧抓着萧紫的衣服。 他不要走，他舍不得走。 萧紫心疼地看着乔乘帆，竟找不出一句话来哄他。 小家伙白皙的脸蛋上挂着泪水，脸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也肿了。 她是乔爷的下属，乔爷的命令，她不敢不听。 “爸爸，爸爸，你真得不要宝宝了吗？宝宝会讨厌你的，会讨厌你很久很久的……”乔乘帆哭，“你怎么可以把宝宝送走，好难受。” 他被雅雅阿姨绑到摩天轮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因为他知道，老乔会来救他，七七也会来。 老乔是他的偶像，是他的大英雄。 有老乔在，他一点都不怕。 可是现在，老乔不要他了，把他丢了，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呢，怎么可以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乘帆，爸爸没有不要你。”萧紫笨拙地安慰他，实在找不出更多的话。 “爸爸就是不要我了，他很早之前就讨厌宝宝了，他说要、要把宝宝送走，送回宠物店……” （好消息，19号00：20左右爆更，当天保底更新55章，会根据月票、推荐票、打赏等酌情加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晚安~） 第861章 以后再也不喊他爸爸了 乔乘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抽搐，肩膀颤抖。 从来没有哭成这样，他没想到老乔有这么一天真得不要他了。 “乘帆，不要哭了，爸爸没有不要你。” “我讨厌他，讨厌他，讨厌他很久很久……”小家伙趴在萧紫的肩膀上，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趴着。 大眼睛里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水花模糊，看不清神采。 和早上那个蹦蹦跳跳的乔乘帆相比，此时此刻的小家伙蔫蔫的，一动不动。 “我会讨厌他的。”小家伙赌气地哭。 萧紫心口不是滋味。 是啊，小家伙会恨乔爷的吧，就算以后长大了，什么都明白了，心里也会排斥乔爷的吧？ 可是如果不把他送过去，将来谁保护他一辈子？ 萧紫知道，把乔乘帆送走，最痛心的人还是乔爷。 甚至今天一早，乔爷就出去了，只让她和司机送乔乘帆去机场。 最心痛的，莫过离别。 她不太懂这种感觉，她从小就是个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孤儿，没有亲情。 可她看到乔乘帆哭得这么厉害，她隐隐约约明白，这种依恋是血缘上割不断的不舍和相连。 “我会讨厌他的，会讨厌他的……”乔乘帆哭得没力气了，声音小了下来。 他低低的啜泣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开，一抽一抽，让人听了怜惜。 萧紫心疼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爸爸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会明白的。”萧紫小声道。 “他把我卖给谁了……”小家伙不高兴、不开心地趴在萧紫的肩膀上嘟哝。 萧紫一愣，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她漂亮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朦朦胧胧，如白霜。 乔乘帆哭得伤心欲绝，哭了一路，没有力气再哭。 “老乔，宝宝讨厌你。”乔乘帆难过地哼哼，“宝宝也不要你了，以后都不要见到你了，以后再也不喊你‘爸爸’了，再也不了。” 哪有爸爸把宝宝卖掉的，根本没有。 他那么爱老乔，老乔却不爱他。 以后再也不喊他爸爸了…… 怎么可以把他卖掉，怎么可以不要他…… 乔乘帆软绵绵地趴在萧紫的肩膀上，哭不动了，一动不动，蔫蔫地趴着。 像一只无精打采的小猫。 他难受地眨着眼睛，长睫毛微微翕动，沾在上面的泪珠子轻轻一动，掉了下来。 被坏人带走他一点都不怕。 可是现在老乔不要他了，他真得很难受。 “别这样。”萧紫摸着他的头，“爸爸是为你好。” 乔乘帆不吭声，抽了抽鼻子，哽咽着。 他的小世界一下子就塌了，他最喜欢的老乔不要他了，这感觉就跟当初七七不要他了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他。 乔乘帆就这样趴着，小爪子抓着萧紫的衣服，无神的大眼睛看向窗外。 外面的树木一排排飞快往后退，眼花缭乱。 车子平稳地往机场方向开。 阳光直射下来，照在玻璃上，光影交织间，五彩斑驳。 第862章 烫到乔斯年的手指 乔乘帆撕心裂肺哭了一路，哭累了，到达机场时，没有再吭声。 他就这么默默趴着，再也不说一句话。 有时候萧紫喊他，他也不应。 从VIP停车场出来时，乔乘帆已经可怜地趴在萧紫的怀里睡着了。 小家伙软绵绵的，安安静静。 萧紫头一次和小孩子这样接触，多多少少有点措手不及，不太懂和小孩子的相处方式。 “小乘帆。”萧紫喊了一声。 小家伙没有醒，小手抓着她的衣服。 萧紫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从前不怎么喜欢小孩的她，忽然想和乔乘帆亲近。 她抱起乔乘帆，将他从车里抱下来。 萧紫柔软的长头发垂下，她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怀中的小家伙。 睡着了也好。 这样一来，等他再醒来时，已经到达伦敦。 萧紫挺心疼小家伙的，他甚至没有能再去看一眼叶佳期，也没有能再去跟幼儿园的同学们告别，更没有能去参加下个星期的亲子活动。 他说他是第一次参加那样的活动，特别期待。 肯定好好玩。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能去伦敦。 萧紫叹息一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 她抱起他往休息室走去。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 医院角落。 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北风肆虐，阳光从头顶直直地照射下来。 光线透过树梢和枝干，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幅安静的风景画。 画上有树，有叶，也有人。 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的乔斯年背靠树干，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 烟雾缭绕，孤影独立。 他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最前方，眼底却藏着深深的暗沉。 烟雾随风飘散，空气中满是香烟的味道。 乔斯年另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双腿交叠，倚靠树干站着。 他从清晨起就开始保持着这一个姿势。 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这是医院最僻静的地方之一，从早上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默默站立。 乔斯年深邃的脸庞上是没有波澜的平静，只有眼波中掺杂着暗潮涌动。 “爸爸……”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乔斯年狠狠抽了一口烟，闭了闭眼。 然而，根本压不住耳畔的声音，甚至这声音越来越清晰。 “爸爸……” 乔斯年抬手，揉了揉凝重的眉头，目光看向前方。 远处很空旷，只有光秃秃的树木和一望无际的连绵衰草，还有几张已经脱皮的椅子。 草地辽远，天空开阔。 草地上蹦蹦跳跳走来一个小孩子，小家伙穿着嫩黄色的小毛衣，皮肤白皙，大眼睛乌亮溜圆。 小家伙张开双臂，飞快地往他跑来！ 乔斯年的眼底浮现一缕明亮的光泽。 但，就在小家伙快要跑到乔斯年跟前时，忽的不见了。 不见了。 香烟烫到乔斯年的手指，他收回目光和深思，又狠狠抽了几口烟。 心口是压不住的沉重。 如惊涛骇浪，连绵不息。 良久，乔斯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九点，飞机已经起飞。 第863章 宝宝刚生下来 呼啸的北风下，乔斯年似乎感受不到冷意。 细碎的阳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他的眼底是旁人察觉不到的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往病房走去。 走到叶佳期病房门口时，一个戴着口罩的小护士正好推着车出来。 “乔先生。”她点头，“叶小姐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心跳和各方面机能也已经趋于常态，估计很快会醒过来。” 小护士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上带着疲惫和仆仆风尘，知道他刚从外面回来。 “嗯。” “那乔先生我先出去，您有什么事就叫我。” 小护士离开，乔斯年往病房里走。 叶佳期的脸上褪去了苍白，多了红润。 乔斯年伸出手，抚摸着她瘦削的面庞和干燥的发丝。 他耐心地坐在床边，给叶佳期削了一只苹果。 这两天，他每天都会削三只苹果，这样她不管何时醒来，都能吃到。 等到做完一切，乔斯年习惯性坐在她的床边，默默看着她的脸庞。 两天，像是一个世纪。 久到让他绝望。 他略微粗糙的拇指落在她白皙的脸上，轻轻摩挲，一遍一遍，循环往复。 太阳光落进来，她看上去很安静，睡得很沉。 手机在他大衣口袋里震动起来—— 乔斯年站起身，往外走。 “什么事。” “乔爷，法国史密斯先生带团队过来谈机场合作项目。” “他们到哪了？” “酒店会议室，在等您。” “我现在过去。” “好，我等您。” 乔斯年又收好手机离开医院，他希望等他谈完项目合作再回来的时候，叶佳期已经醒了。 临走时，他给叶佳期冲了暖手的热水袋，剥了桔子。 做完这些，他才下楼。 乔斯年的关上门后一分钟，叶佳期疲惫地睁开眼睛。 他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的时候她就醒了，只不过她太累，没有动，一直保持平躺的姿势。 乔斯年接电话的声音她听见了。 他吻她，她也知道了。 这会儿，她揉了揉眼睛，动了动手臂。 手很酸，浑身都布满痛意。 她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太累，根本坐不起来！ 她睡了多久？ 叶佳期只觉脑袋突突疼，她用手压住额头，轻咳一声。 鼻端满是药水味，混合着水果的香气。 叶佳期睁着眼看向天花板，一动不动。 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宝宝不见了，被乔斯年抱走了，她在后面拼命追他，追得高跟鞋都跑丢了。 可他不理不睬，抱着她的宝宝就走！ 她在他身后大喊大叫，赤脚跑着、追着，可他无动于衷。 宝宝刚生下来，眼睛还没睁开，在乔斯年的怀里嗷嗷大哭。 可是乔斯年不把孩子给她，带着她的宝宝，扬长而去！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眨眼，乔斯年的车就不见了！ 她的宝宝再也找不回来。 这个噩梦，把她吓醒。 她现在浑身都是冰凉冰凉的，一层冷汗。 手碰到被窝里的热水袋，叶佳期将它抱进怀中。 “宝宝……”叶佳期呢喃，双眼涣散无神。 第864章 叶小姐，这是命令 叶佳期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小腹处，这儿怀过她的小混蛋呀。 不知道怎么又梦到宝宝了。 她还记得她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圆鼓鼓的，摸起来特别有感觉。 她抬起眼皮子看向窗外，外面太阳很好，阳光铺满病房。 一想到小混蛋，她就想到了乔乘帆。 小帆帆，小帆帆……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没来由地跳了一下。 伴随着抽痛感！ 叶佳期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跳下床。 她看了一眼手机，原来今天是周六。 这个周六的上午小家伙没有安排，估计在睡懒觉呢，下午他有钢琴课。 可是上次的事情后，小家伙有没有平安回到乔斯年的身边？有没有？ 她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叶佳期耐着浑身的酸痛和疲惫，跳下床，挑了一件衣服。 走到门口，果不其然，乔斯年派了两排的保镖在看守病房。 门一开，她就被拦下！ “叶小姐。” “我想回别墅。” “我打个电话给乔爷。” “打什么？你让司机直接送我不行吗？”叶佳期语气不耐烦。 什么都要请示乔斯年？ 是不是一点自由都不给她？ “叶小姐……” “我就问你送不送，你要是不送，我就自己打车回去！” “送，送。” 保镖感觉叶佳期脾气有点大，不敢得罪，赶忙打电话给司机，让人来接。 叶佳期穿了一件白色蝙蝠袖的大衣短外套，下身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头发用一根紫色发带稍稍扎起。 虽然她依然很憔悴，但脸色红润，眼神也多了光芒。 这身打扮，倒比平时更娇俏、更漂亮。 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叶佳期，他们都知道叶佳期是乔爷的女人。 她走一步，他们就跟一步，生怕叶佳期走丢。 这种节骨眼上，如果叶佳期出事，他们的命就别想要了。 叶佳期被他们跟烦了，很生气，转过头就甩了脸色：“是不是我上洗手间你们也要跟着？” “叶小姐，这是命令。” “乔斯年的命令吗？他也就只会让你们跟着我是吗？那你们告诉他，百密一疏，他保护得了我一时，保护不了我一世。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不安全。” 说完，叶佳期掉头就走。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不敢回嘴。 也只有叶佳期敢直呼乔爷的名字，也只有叶佳期敢说这种话。 叶佳期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走得不快。 但她很反感乔斯年派人跟着她，处处限制她的自由。 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身后的保镖赶紧又跟了上去，狗皮膏药一样。 叶佳期实在无奈，又没力气甩掉他们，只好任由他们跟着。 一直跟到地下停车场，那帮保镖又一字排开，生怕叶佳期有任何闪失！ 前两天出了那么大的事，谁都不敢懈怠！ “你们还真是奇怪，一步一步跟着我，不烦吗？”叶佳期脾气上来了，眉头紧皱。 “叶小姐，对不起，这是乔爷的命令，我们只是听命。” “呵。”叶佳期冷笑，坐上车。 第865章 乔爷是石头做的 “砰”一声，她很生气地关上车门。 黑色的法拉利启动，叶佳期坐在后面，压制不住心里头的情绪。 那些情绪犹如浮萍，在她的心口四处飘动，怎么都止不住、停不下。 她侧过脸看着窗外，脸色平静。 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略微苍白的小脸上，有一种特别的美。 叶佳期撑着下巴，没有做声，默默凝视窗外。 她发高烧发了两天，头很痛。 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她的头就更痛。 “乘帆后来平安回来了吗？”叶佳期问保镖。 “是的，小少爷平安回来了，就是一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他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小少爷胆子挺大。叶小姐，乔爷一直担心您，您发高烧的时候，都是乔爷在陪着您。” “替主子说好话，也是你们的责任？” “……”保镖尴尬地轻咳一声，“叶小姐，我只是实话实说。” “孟沉呢？”叶佳期好奇地问 孟沉是乔斯年的一号狗腿，按理说，应该看到他才是。 “孟特助受了点伤，在医院调理。” “受伤？”叶佳期觉得好笑，“他不是你们当中最厉害的吗？怎么还会受伤啊。” “叶小姐，只要是人都是肉做的，怎么会不受伤。” “不……你们家乔爷是石头做的。” 不然，怎么有人会冷血至此、无情至此，就像没有心。 保镖不吭声了，他总不能接着这个话题再跟叶佳期聊。 叶佳期肆意说乔爷的不是，乔爷完全不会计较，可他们不一样。 他们还得靠乔爷吃饭。 “怎么不说话了？”叶佳期觉得无聊，“我发高烧的时候，有人来看过我吗？” “一个叫宁安的小姐来过。” 安安？ “乔爷也每天都来看您。”保镖又补充一句。 想到宁安，叶佳期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出去。 “安安。” “佳期，你醒了？身体好点了吗？”宁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我刚醒，他们说你来看我的，谢谢你，安安，我没事，很好。” “我昨天去看你的时候你还没有醒，我给你带的手工蔓越莓小饼干看见了吗？我亲手做的。” “看见了，还没有来得及尝尝。” “嗯……好吃的话，下次再做给你吃。” 叶佳期笑了，她知道宁安心灵手巧，用一句话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佳期，你在医院吗？我去看看你？” “我不在医院，我回去一趟。” “你身体刚好，怎么到处乱跑了呀？回去干什么？”宁安好奇地问。 “有点想小帆帆……” 宁安心头一动。 她没有做过母亲，不是很懂这种“想念”，在她眼里，叶佳期和乔乘帆小家伙真得很好。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母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叶佳期笑着揉了揉额头，“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他……” 抛去其他杂糅的感情，抛去她和乔斯年之间的纠葛，她对小帆帆只有喜欢，没有一丝一毫的讨厌。 “那你要注意身体。”宁安叮嘱。 第866章 缺了小帆帆 “我会当心的，没事了。”叶佳期道。 她又跟宁安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 宁安暂时没有把自己辞职的事告诉叶佳期，这种负面情绪的事情，她不想传染给朋友。 尤其是叶佳期身体刚刚恢复，她不想让她担心。 从今天起，她就是个失业游民了，好在还有点私房钱，不至于捉襟见肘。 同时，她也在开始到处投递简历，希望能早点找到下一份工作。 两人聊了很久，从吃的说到学习，又从学习聊到买衣服。 宁安感觉到叶佳期心情不错，她这才放心。 …… 车子拐进别墅，在门口停下。 阳光下的别墅散发着别样的风情和美貌，金色的瓦片闪烁着熠熠光泽，如金子一般。 风一吹，庭院里的树木发出巨大的声响。 别墅里很多佣人，有人在打扫卫生，有人在给花木浇水，还有人准备午餐。 叶佳期并不想踏进这个地方，漂亮的别墅就像是漂亮的笼子。 锁的住人，锁的住自由。 “叶小姐，请。”保镖打开门。 叶佳期下了车，站在门口迷茫地扫视四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是了，缺了小帆帆啊！ 以前她只要一回来，小帆帆就高兴地往她怀里钻，蹭着她的腿，开心地喊“七七”“七七”。 小脸蛋上洋溢着开心和笑容！ 虽然他是乔斯年的儿子，可她也开心啊。 她喜欢乔乘帆，就算他是乔斯年的儿子。 小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最天真无邪的小天使！ 可今天，小家伙没有出来迎接她。 小懒虫是不是还没有起？ 叶佳期笑了笑，提着包飞快地往台阶上跑！ “叶小姐，您当心！”孙管家不知何时出来了，看叶佳期跑这么快，紧张地喊了一声！ 叶佳期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医院的吗？ 乔爷知道吗？ 孙管家怕发生什么意外，连忙跟上去。 叶佳期踩着台阶往上跑，一直跑进客厅！ “小帆帆！”她喊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感觉，睡了长长的一个觉后，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找乔乘帆。 好像是一种很本能的反应，十分强烈。 一路上，小家伙的脸庞就在她眼前晃啊晃。 她想他的声音，想他软绵绵的小手了…… “小帆帆！”她又喊了一声，飞快地扶着楼梯往小家伙的卧室跑。 孙管家跟着进了客厅，心里头一咯噔。 叶佳期怎么一回来就找小少爷…… 小少爷……被乔爷送走了啊！ 她的一颗心提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这可怎么办？ “小帆帆，小懒虫！”叶佳期上了楼，直接推开乔乘帆的卧室！ 可—— 卧室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方方正正叠在一旁，哪里有小家伙的影子？ 叶佳期顿住脚步，忽然就愣在了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眼底，是无尽的失望。 这失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充斥在她的心口，分布在她的四肢百骸。 手指，冰冰凉。 瞳孔涣散，没有焦距。 第867章 叶佳期楚楚可怜 叶佳期盯着床铺看了很久，无神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床上，落在那四四方方的被子上。 海洋风的卧室，可爱的床单，满室的香气。 什么都不少，唯独少了睡在上面的小家伙。 卧室，异常安静。 叶佳期的心狂跳不止，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没有节奏、紊乱的心跳声！ 她的脸上写满了错愕，还有不甘心。 小家伙呢？起床了？ 是啊，他们家小帆帆不赖床的。 叶佳期在乔乘帆的卧室没有找到小家伙，她又往她的卧室跑！ 有时候小家伙很调皮，他会跑到她的房间去睡觉。 她不像乔斯年那么严苛，他爱睡就让他睡了。 结果，门一推—— 依然是空荡荡的！ 她的卧室很干净，到处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气息，迷人、梦幻。 可是哪里有小家伙的身影啊！ 叶佳期急了。 她迅速跑开，又去了乔斯年的卧室、书房、洗手间、浴室……差点把别墅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小帆帆！小帆帆！” 可是，哪里有小家伙的身影？哪里都没有！ 她的小帆帆去哪里了？ 今天是周六，小家伙上午没有课，他怎么可能不在别墅里？ 去哪里了？ 叶佳期急得到处找，找得满头大汗！ 她脱掉大衣外套，又把别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小少爷去哪里了？”她逮着佣人就问。 佣人哪里知道，纷纷摇头。 问了一个不知道，问了两个还是不知道！ 叶佳期急得脸色通红，身后出了一层的虚汗，她擦掉额头的汗珠，跑到孙管家的面前。 孙管家一直躲躲闪闪，躲避她的目光。 “孙管家，小帆帆呢？他不在家吗？” 孙管家吞吞吐吐：“我、我不知道，小少爷好像是被司机接出去玩了……” “小帆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是叶佳期的第一反应。 孙管家摇摇头，连忙道：“没有，小少爷好好的。” 她哪里见过这么着急的叶佳期，心里头忽然升起愧疚。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佳期。 叶佳期和小少爷感情很好，不仅仅是小少爷依赖叶佳期，她发现，叶佳期也有点依赖小少爷了。 那种感觉，差不多就是……难舍难分。 “他在哪里呀？我想见他……我想见他……”叶佳期楚楚可怜地看着孙管家。 她想见小家伙呀…… 孙管家看着叶佳期哀求的目光，有几分不忍心。 “叶小姐，要不您再等等，说不定小少爷就会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里玩了？有没有多穿点衣服？”叶佳期担心地问。 她还以为一醒来可以见到乔乘帆，没想到…… 眼里满是失望。 “有人照顾小少爷，您放心吧。” 孙管家满心着急，她刚刚给乔爷打电话了，她只盼着乔爷能早点回来，替她解围。 这个谎，她根本撒不下去。 不出一天，叶佳期肯定就会发现乔乘帆离开了。 这一走，还不知道是多少年。 叶佳期点点头，她扶着墙壁，无力地往沙发走。 她的情绪，还是很激动。 第868章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叶佳期默默坐在沙发上，幽邃的眸子看向四周。 她对这个别墅没有什么感情，可她此时此刻却想在这儿呆着。 她的视线慢慢落在楼梯上，每天早晨，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楼下等着小家伙蹦蹦跳跳下楼来。 小家伙可喜欢他的小书包，也特别喜欢上学。 他会冲她露出两排珍珠白的小牙齿，甜腻腻地喊一声“七七，早”。 似乎，小家伙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大的依托。 所以在得知他出事的时候，她才会毫不犹豫去救他。 说起来挺讽刺，现在能给她带来全部快乐和幸福的，却是乔斯年的儿子。 “叶小姐，你身体好点了吗？我煲了鸡汤，你喝点儿吧？”孙管家走过来。 叶佳期摇摇头：“我等乘帆。” 孙管家心里头又是一咯噔，忽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佳期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乘帆，想见他就来了，要是见不着，她会等。 等了五分钟，客厅里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叶佳期皱眉，看向孙管家：“乘帆去哪里玩了？” “没、没去哪，就在万花公园。” “他去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孙管家目光躲闪。 她不擅长撒谎，更何况是跟叶佳期撒谎。 叶佳期等不及，站起身：“我去找他，我想见他。” 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醒来之前做的那个噩梦此时此刻格外清晰。 “叶小姐，您别去了，小少爷有人陪着呢。外面风大，您身体刚好，不适宜到处乱跑。” “我不乱跑，让司机送我去好吗？”叶佳期恳求道。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强烈感觉，就想见见小家伙。 她睡了两天，她想抱抱小家伙了。 虽然她知道，他是乔斯年的儿子，终有一天长大了也会疏远她，可在那之前，她还是可以见见他的，对吗？叶佳期一厢情愿地想。 “这……” 孙管家急得脸红了，她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搪塞叶佳期。 “我挺想他的，醒来后就想看他，我没有别的什么心思，我就是想见他。孙管家，你别多想……” 她怕孙管家也以为，她是想借着亲近小孩子来靠近乔爷。 先从小孩子下手，等到小孩子离不开她了，乔爷自然也不会把她赶走。 她知道乔斯年身边很多女人是这样的。 她怕孙管家也这样看她。 可她真得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想见见小帆帆。 她也担心他的伤口，是不是留疤了。 方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时，她心里头那种震撼而强烈的感觉，难以言说。 小帆帆还这么小，却要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如果他不是乔斯年的儿子，也不要承受这么多的苦难吧？ “不是，我没有那种想法。您先休息一下好吗？等小少爷回来，我喊您。”孙管家急忙道。 “他回来吃午饭吗？”叶佳期看着时间快到饭点了。 “可能、可能不回来。”孙管家神色慌张。 “孙管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叶佳期抬高嗓音。 第869章 永远不会回来了 叶佳期的眼睛紧紧盯着孙管家看，不再给她一点躲闪的机会！ 目光锐利而幽冷。 她总觉得，孙管家在瞒着她什么！ 孙管家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犹如锋芒在背，心虚地低下头，小声道—— “叶小姐，我哪里敢瞒着你。” “既然你不是在瞒我，那我就坐在这儿等。你说他不会回来吃午饭，那我就一直等。”叶佳期很执着道。 “叶小姐，你……”孙管家又急有无奈。 孙管家其实并没有想过要去刻意瞒着叶佳期，这事儿她一定会知道。 但她没想到叶佳期一醒来就回家。 叶佳期明亮的双眸还在看着她。 孙管家动了动嘴唇，良久，才缓缓开口。 “叶小姐，你别等了，小少爷不会回来了。”她低头道。 小少爷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这几个字犹如惊雷，叶佳期愣在原地，眼睛忘记眨，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孙管家。 “你说什么？”叶佳期嗓音颤抖。 一阵酸涩而萧冷的滋味漾起，在全身上下滚动、跳跃，难言的情绪在四肢百骸间酝酿。 “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是永远不会回来了，还是今天不会回来了？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清楚。”叶佳期声音嘶哑，又补充一句，眼睛直直地看着孙管家。 她的肩膀在颤抖，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梗在喉咙里。 这种感觉很复杂…… 有失望，有震惊，有害怕，有失落…… 五味杂陈，一点一点融合进她的骨子，再在一瞬间消融！ 浑身如有电流袭过，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孙管家。 她希望她是骗她的。 “叶小姐……您别这么激动，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少爷只是离开京城，回伦敦了。”孙管家尽量克制住情绪，把话说得很委婉。 “回伦敦了？什么时候走的？谁把他送走的？”叶佳期很是震惊。 她高烧两天，小帆帆就回伦敦了？他走了多久？ 忽然，叶佳期想起那一天晚上，乔乘帆难过地回来，红着眼睛说爸爸要把他送走。 开始她还以为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 也就是说，是乔斯年把他送走的，对吗？ 呵呵…… “乔爷让萧紫小姐带小少爷回伦敦了，是为小少爷好，您不要担心。” “果然是他……”叶佳期嘲讽地笑了笑，“小帆帆是他儿子，他想送哪里就送哪里，我没有资格管。” “叶小姐，不是这个意思，乔爷把小少爷送走是为了小少爷考虑，希望他好。” 孙管家不敢说是送去训练场了，不然以叶佳期的性格，岂不是会心疼死？ “训练场”这三个字听起来就格外残酷…… 平日里，小家伙摔倒了，叶佳期都心疼得不行，要是被叶佳期知道是送去训练场了，不知道会难受成什么样。 虽说不是自己孩子，但这份感情已经慢慢生根发芽。 孙管家克制住，有些话，没有敢告诉叶佳期。 现在叶佳期身体刚刚恢复，她不敢刺激她。 第870章 无穷无尽的失望 “是，他这么睿智、聪明的一个人，做出来的事当然是正确的，当然有他的想法和理由。更何况，小帆帆是他儿子，他怎么做都是对的，他不用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用顾忌别人的心情，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叶佳期淡淡道。 嗓音里，满是嘶哑和哽咽。 他做事，从来不会问别人的意见。 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别人只需要配合、顺从，而不是反抗。 就比如，她想离开别墅回自己的小屋，他容不得她说一个“不”字。 就比如，在床上，她说不要，他也不允许她反抗，只要他想要，她就该配合。 这一次送走小帆帆，是他的决定，不管她醒没醒，他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他就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 霸道得不会去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她真得很讨厌这样的他。 讨厌到极致。 孙管家无措地看着叶佳期，她自然明白叶佳期口中的这个“他”是谁。 同样，她也在叶佳期的眼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失望。 “叶小姐，您别怪乔爷，乔爷是真得为小少爷好，您别怪他……” “我怪他什么呢，我有权力怪他吗？小帆帆是他儿子，他让我跟小帆帆相处，已经是莫大的仁慈。我应该感谢他啊，怎么会怪他。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他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我怎么能怪他？” “叶小姐……”孙管家心口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在叶佳期的语气里听到了哀伤、失望…… 叶佳期表情木讷，眼底的光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茫然的黯淡。 心口被冰凉的寒意填塞，一点一点渗透进每一个细胞。 刹那间，她浑身冰凉，如有北风吹过。 她微微抱起双臂，抬头，看向楼梯处。 从前，她一抬头就会有一个小家伙蹦蹦跳跳从上面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喊“七七”“七七”。 特别乖啊，特别懂事，想让人抱在手心里疼。 现在…… 小帆帆走了。 她目光所及处，只有空荡荡的楼梯。 从此以后，这里都不会再出现小家伙的身影，她再也见不到小家伙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小家伙的手是软绵绵的，勾住她脖子时痒痒的，身上总有浅浅淡淡的奶香味，特别好闻。 她喜欢牵着他肉乎乎的小手，送他上学，教他写作业，抱着他睡觉。 她对小帆帆的付出是真心的，不求任何回报。 可以后，她连付出的机会都没有了。 呵……也是，需要她付出什么呢？他爸爸什么都有，什么都能给他，需要她给什么呢？ 她就是自作多情。 甚至在别人眼里，这份付出就是等于接近乔斯年的手段，是外人眼里的心机女。 靠着小孩子攀上高枝，接近乔斯年。 小帆帆走了，这一次是真得走了。 这半年多的相处，就像是一场梦，也可能，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小帆帆”的小家伙。 叶佳期无力地闭了闭眼，眼底全是小帆帆的身影。 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第871章 小少爷不是她亲生儿子 她甚至还记得第一天见到小家伙的时候，小家伙背着他最喜欢的那只大黄鸭书包，站在马路对面喊她“漂亮姐姐”…… 她还记得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家，给他买零食，给他洗澡的场景。 好像真得就是一场梦。 不然，为什么她现在看不到她的小帆帆了呢？ 叶佳期的眼神有几分恍惚，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心尖上流淌着酸涩和疼痛，轻轻一动，就是压抑的痛感。 “小帆帆……”叶佳期茫然地喊了一声。 再无人应她。 “小帆帆……” 哽咽、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开，如琴声绕梁，止不住，挥不去。 孙管家不善言辞，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叶佳期。 就在这时，叶佳期忽然往楼梯口跑去。 她踩着楼梯飞快跑，脚步声“咚咚咚咚”！ 孙管家急了，慌忙跟在身后：“叶小姐，叶小姐，您上哪里去？” 叶佳期扶着楼梯，一直跑到小帆帆的卧室里！ 再一次推开门，看到空荡荡、没有生气的卧室时，她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给他买的小老虎还在，给他买的零食还没吃，什么都在，唯独他不在。 叶佳期控住不住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她扑过去，抱住床头给小帆帆买的小老虎，哭个不停。 上次在电影院给宝宝买的，他可开心了，一直放在床头，非要抱着睡觉。 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布老虎，他却跟宝贝似的，别人碰一下都不行的。 “小帆帆，小帆帆……宝宝你回来好不好……我们去看电影，买新衣服……七七陪你……你回来……宝宝你回来……”叶佳期哭得嗓音哽咽。 泪水横流，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很快，泪水就打湿了她的衣服，还有她手上的小老虎。 叶佳期心疼地擦了擦，她不能把小帆帆的小老虎弄脏了。 难过的情绪蜂拥而上，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止不住。 哭声在卧室里回荡。 这感觉跟三年前一模一样，就好像心里头空了一块，再也没法弥补。 “叶小姐，别哭了，你身体刚好。”孙管家急急忙忙跟过来。 她没有想到叶佳期反应这么强烈，毕竟小少爷不是她亲生儿子，她以为她最多就是难过一下。 可她错了，叶佳期的反应远比她想象中要强烈多了。 就好像自己的孩子离开了一样。 可能在内心底，叶佳期真得把小少爷当作了自己儿子。 孙管家听着叶佳期哭，自己也有点难过。 但不管怎么样，小少爷已经走了…… 孙管家去扶叶佳期，叶佳期不肯，甩开她的手，趴在床头不肯起来。 泪水直流，痛苦难言。 就好像她的世界忽然坍塌，原本的一丝光明，也全部消失不见。 “宝宝，宝宝……” 叶佳期嚎啕大哭，难过地不知所措。 孙管家很害怕，叶佳期刚从医院回来，怎么能这样哭。 要是再进医院，如何是好？ 可她没有一点办法，乔爷还没有回来。 她只要一碰叶佳期，就会被叶佳期甩开。 第872章 你是不是故意的 叶佳期哭得眼睛通红，眼皮子肿了起来。 心里头的情绪还是压不住，一点一点爆发，全部化作泪水，缓缓流下。 乔斯年赶回来时，叶佳期还在哭。 只不过她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坐在床边，目光无神地落在前方。 手里，抱着乔乘帆的小老虎。 乔斯年站在门口，看到叶佳期这模样，心里头有数了。 他冷峻的容颜上多了不平静的神色，眼底波澜四起。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依旧笼着清冷的萧瑟和寒意。 孙管家一看到乔斯年，立马跑过去：“乔爷，你终于回来了，叶小姐……我、我告诉她，小少爷去伦敦了……叶小姐很难过。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你先下去。”乔斯年沉沉道。 “是。”孙管家急忙出去。 乔斯年关上卧室的门，往叶佳期身边走。 叶佳期已经哭不动了，眼睛通红通红，布满血丝。 肩膀还在抽搐着，小声哽咽。 她就像是没有看到乔斯年进来一样，目光无神。 平日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此刻也像是一汪死水。 “七七。”乔斯年喊她名字，“别哭了。” 他伸出拇指，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乘帆是被我送回伦敦了，你要是想见他，以后我带你去伦敦。但是短时间内，你可能见不到他。”乔斯年平静地跟她解释。 叶佳期抬起眸子，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冷冷看着他，眼神锐利、冰凉。 “乔斯年，你什么时候把他送走的？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走？”她质问。 “今天早上刚走。至于为什么，我有我的理由。”乔斯年淡淡道，并不想解释太多。 “你是不是故意的……趁我高烧不退将小帆帆送走，这样我醒来后就见不到他了……”叶佳期冷冷地看着乔斯年，眼底的冷光散发敌意。 乔斯年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床上的她，沉默。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心虚？你知不知道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的伤口好了没有，是不是很害怕，还有，我答应他下个星期去幼儿园跟他一起参加活动，我都答应他了，你怎么能把他送走啊……” 叶佳期声音嘶哑，一激动，收起的泪水又如洪水般汹涌而出。 乔斯年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手足无措，心烦意乱。 他蹲下身，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眼泪：“别哭了。” “你怎么能把他送走……”叶佳期抱着小老虎，哭得稀里哗啦。 这一送走，她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小家伙了。 就算见到，他哪里还会再认得她，哪里还有那么亲近。 “他伤口已经好了，没什么事，去伦敦有人保护他。”乔斯年道。 叶佳期拍掉他的手，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冷冽看着他：“那你呢？你去不去？” “不去。” “呵。”叶佳期冷笑，啜泣道，“他才三岁啊，你把一个三岁的孩子一个人丢在伦敦，你真得心安吗？他还是不是你亲生儿子？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 第873章 这件事到此为止 乔斯年沉默地看向她。 她也仰着头，沉沉目光中夹杂着寒意。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从来没有去过幼儿园就算，你忙，你是乔爷，自然不能屈尊纡贵。可是你知不知道，小帆帆很希望你能陪陪他，他虽然很懂事，可他还那么小，还是个宝宝……” 叶佳期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她只是替小家伙抱不平，乔斯年对小家伙不公平。 倒是乔斯年皱紧眉头：“陪什么？男孩子当然得独立点。” “乔斯年，你这叫什么话？他是男孩子，可他还小，你这样对他不公平！” “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弱小，自然就会被人欺负。”乔斯年冷漠道。 “你他妈简直不可理喻！” 叶佳期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她顺手抓了枕头砸向乔斯年。 真的有一种气炸的感觉。 乔斯年接过她砸来的枕头，扔到沙发上，脸色森冷。 “叶佳期，这事到此为止。” 叶佳期站到他的面前，个子比他矮了许多，眼睛还是通红。 “乔斯年，我知道乔乘帆是你儿子，你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我没有资格去过问。但你既然生了孩子，你能不能对孩子负责一点？你凭什么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零零的？” “叶佳期，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乔斯年压住情绪。 “我不说了……”叶佳期无力地勾了勾唇角，看向他，眼底是乏力的光泽，“不说了……” “你儿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嘴。但愿你以后能对小帆帆好一点吧，他失去的，你将来也能补偿他，但愿他也永远爱你，希望你们一家永远幸福、美满……” 叶佳期不哭了，也不再提这事。 小帆帆是他儿子，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 “乔斯年，你把小帆帆送走了，也让我走好吗？我不想呆在这儿了，我不喜欢这儿。小帆帆走了，这里更加没有让我留恋的，你把我逼在这儿，我会疯的。”叶佳期看着他。 乔斯年眼底蒙上一层冷漠的冰霜，这层冰霜在一点点破裂。 他紧握双拳，通红的眼睛看向她。 叶佳期双手背在身后，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叶佳期，你想去哪里？” “我不去哪里，我回自己的小屋……” “叶佳期，你是把我当傻子？芝加哥大学是怎么回事？说。”乔斯年积压在心底的愤怒爆发了。 叶佳期倏地一惊，脸色突变！ “你动我电脑了？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动别人电脑？”她气得发抖。 “你的电脑？我没说错的话，那是我的吧？叶佳期，要是我没发现，你打算悄无声息考走，一走了之，是不是？” “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着你。”叶佳期绝望地看着他，“我想走，离开京城。” “叶佳期，你以为如果我不让你走，你能走？”乔斯年嗤笑。 空气温度骤然下降！ 第874章 一旦失去，就是永远 气氛，一点一点冷却，突然变得压抑无比。 叶佳期瞪大眼睛看向他，是，这么无耻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乔斯年，你想怎么做？”她忽然怕了。 她怎么就给忘了，如果他不让她走，她别说去芝加哥大学，她连走出京城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这样一来，她之前全部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不可以，怎么可以。 她熬夜看书、做题，那么努力，他怎么可以扼杀她的努力。 “不许走。”他淡淡吐出三个字，冷峻的面庞上笼罩着寒意。 “然后呢……”叶佳期压住胸腔内的情绪。 “和我在一起，我带你回乔宅住。”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在你这儿，只有服从和听令，而不允许任何反抗，对吗？我想去芝加哥大学念书，也不可以对吗？” “有什么好念的？”乔斯年发火。 “现在的生活……我不喜欢，很不喜欢，这个理由够吗？” “如果我执意不让你去呢？” “你可以试试。”叶佳期冷漠地看着他。 “叶佳期，你反了！”乔斯年彻底火了。 这是头一次，叶佳期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跟他说话。 “乔斯年，该还你的我都还了，我希望，就算以后形同陌路，也不要成为仇人。”叶佳期缓缓开口，“这一次留学的机会，是我唯一一次机会，如果你阻止，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叶佳期，你这是威胁我？” 叶佳期不吭声了，倔强地看着他。 大眼睛里都是倔意，不屈不挠。 她的倔脾气，乔斯年领教了十五年。 他满脸恼意地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能将她化成灰烬。 他知道，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叶佳期，更不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崇拜他、仰慕他的叶佳期。 她会反抗他，会叛逆，会顶嘴，什么都学会了。 翅膀硬了，就想着飞出他的手掌心。 他同样知道，她一旦飞出去，就完全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甚至，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将她捉回来。 三年留学生涯，迢迢之外的美国，他能控制她什么？ 什么都不能。 一旦失去，就是永远。 他冰寒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如刀如剑。 他忽然一个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墙边！ 动作里带着怒意，还有化不开的恼火，更多的……是那种无法掌控的无力。 他压住她，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俯下身，一个凶猛而热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啃噬，撕咬，碾压。 叶佳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懵了，她连反抗都没有来得及，乔斯年薄凉的双唇就含住了她的唇瓣。 这个吻，一点都不温柔，带着盛怒。 叶佳期的肩膀被他揉得很疼，她抬起手，一巴掌就扇了下来。 只不过，手掌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脸，就被他压了下去。 吻，愈发激烈。 卧室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缠绵交织，久久不息。 叶佳期头发凌乱，乔斯年心气不平。 第875章 什么叫谈恋爱 叶佳期伸手在乔斯年的脖子上挠了几道血印！ 她下手很重，几乎是毫不留情。 乔斯年吃痛，放开她。 但，他宽厚的大手紧紧按住她的肩膀没放松！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和冰冷的气息，温度骤降。 叶佳期觉得，可能她和乔斯年一辈子的关系只能这样了。 他不会迁就她，更不会向她妥协，只会采取强硬的措施和让她厌恶的手段。 事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来哄她几句。 如今，小帆帆不在了，她更加心灰意冷。 “叶佳期，我不会让你去美国的，这是我底线。”乔斯年嗓音冷漠。 “我说了，你试试。”叶佳期懒得再跟他争执，“三个月后第一次笔试，地点在京城大学，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想阻止，就来吧。” “叶佳期！” “我知道我叫叶佳期。”她淡淡甩开他的手，脸色不悦。 这一次，乔斯年竟没有阻止，任由她往门口走去。 一种无力感贯彻全身，乔斯年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她。 “如果我没把乘帆送到伦敦，你还走不走？”乔斯年在她的身后道。 叶佳期顿住脚步，背对着他。 心口跳停一拍。 她没有回答乔斯年，离开。 乔斯年双拳紧握，锐利而幽远的目光落在她决绝的背影上。 他知道，这一刻，他已经失去她。 …… 叶佳期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自己的卧室。 她的东西还在，桌子上还有乔乘帆留下来的零食。 前几天，他们还坐在床上一起吃零食、一起看电视，小帆帆给她喂薯片，她给小家伙讲故事。 然而一觉醒来，小家伙就已经走远了，不见了。 恍恍惚惚间，她像是还听到小家伙叫她“七七”！ 可眨眨眼，哪里还有小家伙的身影，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床，空荡荡的卧室。 叶佳期再一次将自己的行李箱从床底拉了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知道，乔斯年不会再阻止她。 他们之间的缘分，至此终结。 可能这一走，就是永远了。 她要去美国了，秋季入学，学时三年。 叶佳期关上卧室的门，一个人蹲在地上默默收拾东西。 衣服，鞋子，书本，摆件…… 她一一装进行李箱。 方雅已经死了，离开了乔斯年，她没有任何的仇敌。 从此以后，可以过平静、安宁的日子。 只是，想起一些事，叶佳期的眼底掠过难掩的情绪。 她蹲下身，默默收拾东西。 今天阳光特别好，虽然风大，但温暖怡人。 光线从窗户照进来，照在木纹地板上，地面闪烁着莹莹光泽。 以前，她和乔斯年就不可能在一起，以后，更不可能。 她想起在办公室里小雪跟她说过的话，小雪说，谈恋爱是很甜蜜的一件事，就像吃蜂蜜一样，甜滋滋的。 她没有体会过什么叫谈恋爱，但她知道蜂蜜好吃啊。 有时候，她也特别憧憬爱情、期待爱情。 可一转头才发现，自己的爱情惨白如纸。 第876章 七七对不起他…… 叶佳期再一次提着行李箱下楼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没想到会折腾到这个点。 中午的别墅特别安静，只有阳光从天空直射下来。 佣人们大多都在休息，听不到一点说话声。 乔乘帆走后，别墅更加安静。 庭院里的树木早已开始抽芽，现在还是光秃秃的树枝，不日后一定会长出绿叶。 院子的空地上有很多只麻雀在蹦蹦跳跳，欢天喜地。 孙管家听到动静，看向楼梯。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叶小姐，你要走？”她急忙上前。 “我该回家了。” “回家？回哪个家啊？住在这里不好吗？是不是厨房的饭菜不合口味？” 叶佳期摇头：“不是，这里很好。” “那是……因为小少爷走了吗？” “也不是，是我该离开了。”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孙管家解释。 “这……”孙管家踌躇。 她没有见到乔爷下楼，结果等了很久，却等来了拖着行李箱的叶佳期。 “孙管家，我走了，相识一场，以后有缘再见。”叶佳期微微一笑。 她还是穿着上午那件白色的短外套，看上去青春靓丽，十分年轻。 她本来年纪就不大，笑起来，就像个刚上大学的学生。 “叶小姐，你真走吗？那你以后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保重。” “您是不是和乔爷赌气了……”孙管家小声问。 “没……” “那吃过午饭再走吧？厨房今天做了很多菜，我把乔爷也叫下来。他这几天殚精竭虑，一直很劳累。” “不了。”叶佳期拒绝，“我不饿。” “叶小姐，你身体刚好，高烧才退，不能太累啊！我煲的鸡汤，你还没有尝一口……” “孙管家，谢谢你，如果可能……你照顾好乘帆，他要是问起我，就说他的七七留学去了，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他买新衣服、好吃的……七七食言了，不能带他去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了……七七对不起他……” 感伤的情绪忽然从喉咙里涌上来。 酸涩，辛辣。 一提到小帆帆，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宝宝…… 她可爱的小帆帆，那个会逗她开心，会夸她漂亮，会替她擦眼泪的小帆帆。 下一次再见，他是不是就会长很高了，还会认得她吗？ 她好想再抱抱他啊…… 她真得没想到乔斯年会一声不吭把乔乘帆送走，没有任何预兆。 “叶小姐……”孙管家也有了几分伤感。 “孙管家，你说他会想我吗？”叶佳期还是难受，眼睛红了一圈。 临走时，她把乔斯年给她的手链再一次还了回去，只带走了小帆帆给她系过的红绳子，还有送给她的一些小礼物。 “叶小姐，别难受，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孙管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叶佳期抬手，擦了擦眼睛。 她微微一笑，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干净、明媚。 她不算长的头发用发带扎起，更添了活力和阳光。 她的头发，长不长了。 第877章 窗前站着的高大身影 “走了。” 叶佳期挥挥手，又冲孙管家笑了笑。 孙管家一看她笑，就忍不住想哭。 虽然她和叶佳期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知道叶佳期是个好姑娘。 她和乔爷在外面认识的那些女人都不同。 她没有什么心思，对小少爷也是真得很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叶佳期拖着行李走下台阶，往大门口走去。 晌午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空中，阳光照射下来，地上是枝枝蔓蔓的风景画。 光影交织，岁月流年。 “孙管家，再见了！”她再一次挥手告别。 阳光下，她的笑容更加纯粹、干净，比溪水还清澈，比明月还动人。 “我让司机送你吧？” “我到路口打车就好。” “叶小姐，真走吗？” “孙管家，保重。” 叶佳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挥挥手，转过头，拖着她的行李箱离开。 大病初愈后的身体确实不太舒服，她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头就有点晕。 好在行李箱不算沉，她走得慢。 沿着路边一直走，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 如果她只要回一下头，看向别墅二楼的卧室，也许她就会看到窗前站着的高大身影。 挺拔，修长，英俊，却分外孤寂。 行李箱的滚轮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晌午听来，格外刺耳。 风一吹，她的发带轻轻飘扬。 流年光转，岁月消逝。 今夕何夕，不知归期。 …… 一个月后。 周六，慕教授家。 叶佳期在书房里和慕教授聊了很久，距离笔试还有两个月。 最寒冷的冬季已经过去，这个时节，柳叶抽芽，绿草茵茵。 叶佳期的大衣全部收了起来，今天天气阴沉，她就挑了一件酒红色的薄毛衣，简简单单配了一条黑色半身裙。 这段时间，她一直往返于公司和图书馆。 一刻不停，刻苦用功。 她嫌头发长难打理，洗头的时候又特别耗时间，前几天她又去把刚刚长长的头发剪了，比上次剪的还要短。 去年，她还是个英文小白。 今年这个时候，她已经进步太多。 起码，能流利地用英文和慕教授交谈了。 聊着聊着，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慕教授推了推眼镜。 慕小意笑着推开门：“爸，佳期姐，吃下午茶了。” 小姑娘的手上是一只精致的托盘，盘子里放了各式各样的点心。 有芝士卷，有蛋挞，有提拉米苏……精致香甜！ “我跟妈妈一起在厨房做的，我尝过了，可好吃了，你们猜哪个是我做的。”慕小意笑眯眯的。 小姑娘穿着简简单单的卫衣、牛仔裤，青春活泼。 “你哪有这个手艺，都是你妈做的吧。”慕教授笑道。 “哪有这么打击人的，爸，我不喜欢你了。”慕小意冷哼一声，将奶茶递给叶佳期，“佳期姐，这个是红豆布丁的奶茶，我做的，你尝尝看。” “谢谢小意。”叶佳期接过。 她最喜欢红豆奶茶了，没想到慕小意还记得。 “我的呢？”慕教授摊手。 第878章 憧憬的家，温馨而和睦 “爸，你夸我，夸我我就给你泡茶。”慕小意古灵精怪地笑。 “好了，我女儿最乖，嗯？”慕教授笑呵呵。 慕小意很受用，听了之后特别开心，给她的老爸泡了一杯他最喜欢的普洱茶。 “爸，佳期姐，我不打扰你们了。”慕小意收好托盘，“我先走了。” “去吧！”慕教授挥挥手。 叶佳期觉得慕小意很幸福，慕教授和师母对她特别疼爱，真是当亲生女儿对待。 “休息一会儿吧。”慕教授合上课本，“佳期，你进步很大，最近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也没有，就是空闲时间比较多，经常跑跑图书馆。” “两个月后笔试，以你现在的情况看，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不要掉以轻心，还得再巩固巩固。” “我会的。”叶佳期点头。 这是她唯一离开京城的机会，她会抓住，不会放弃。 “下个星期，我那位在芝加哥大学任教的朋友会回国参加一个生日宴，我也被邀请了，到时候我带你过去见见他。”慕教授道。 “我也可以去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好，我不会迟到的。”叶佳期答应。 她知道慕教授在竭尽全力帮她，剩下的就看她自己有多努力。 书房外，天空阴沉沉的，天色越来越黑。 傍晚时分，远处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闷雷。 这是春天的第一声雷。 紧接着，黄豆大的雨珠儿就从苍茫的天空中落了下来，噼里啪啦落在地面上。 慕教授和师母在庭院里种了很多树，雨水落在树叶上，瞬间，叶子就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刚刚还是干燥的地面，一下子变得很潮湿。 玻璃窗上也打了雨。 叶佳期喝着慕小意亲手做的红豆奶茶，和慕教授随意聊着。 她特别喜欢这种恬淡的生活，波澜不惊。 偶尔一转头，她会看到窗外淅淅沥沥落下的雨。 春天的景色，真美。 这就是她做梦时憧憬的家，温馨而和睦。 爸爸在家看报纸，妈妈在家做点心，她呀，负责吃就好了。 从小到大，她都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忽的，她皱起眉头，脑海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些事。 “佳期，佳期。”慕教授连喊了她两声。 “啊。”叶佳期这才回过神，转过头。 “在想什么？怎么走神了？考试的时候可不能走神。”慕教授笑了。 叶佳期就像是上课走神被抓包的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清明节快到了，我想回一趟老家。”叶佳期道。 慕教授对叶佳期的家里了解一些，叶佳期也没怎么跟他隐瞒。 “老家？你老家不是榕城吗？你是不是多年没回去了？” “是啊，确切的说，是来到京城后就没有回去了。”叶佳期道。 她真得很不孝。 十五年都没有回去看看母亲。 以前是年纪小、胆子小，不敢乱跑，榕城离京城又挺远。 后来上了大学，想过回去看看母亲，但又发生了宝宝的事情，她就把这事儿搁浅了。 一搁浅，就是三年。 第879章 出轨的全部铁证 这世上大概找不到比她更不孝的女儿了，十五年没有回去看看自己的母亲。 叶佳期心里头常常生出愧疚。 今年清明节即将到来，她打算一个人回榕城一趟。 “也好，不过榕城离京城有点远，你一个女孩子家注意安全，不行的话，我让慕衡陪你去，他清明节也要从国外回来扫墓。” “阿衡也要回来吗？”叶佳期挺意外。 上次见过一面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对，对，他每年清明节都回来。” 叶佳期觉得，要是有人陪着再好不过，就是有点麻烦慕教授一家。 她时不时来慕家一趟，已经特别麻烦他们，这个恩情，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还。 “佳期，有什么事跟我开口就好，没关系的。”慕教授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和你师母现在退居二线，特别清闲，儿子在外，女儿平时也是住校。你能来陪陪我们，我们就很开心了。” “你们不要嫌我麻烦就好。”叶佳期实在过意不去。 “怎么会，别把自己当外人啊。” “安安晚上会过来是吗？” “安安等会儿过来吃晚饭，到时候你跟她一起回去。外面下雨了，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叶佳期点点头。 她知道宁安辞职了，而且目前一直没有找到比上一份更好的工作。 宁安最近在家里帮着一些公司做翻译资料，不算正式上班，但也没闲着。 听宁安说，宋邵言这段时间很少回家，有时候就算回来，也是倒头就睡，不会跟她吵架，也不会跟她多说一句。 宁安反倒是清闲了许多。 对于宋邵言和顾回音的所作所为，她没有说太多。 那件事发生后，她就当没发生，不再提。 只是偶尔听小凯说，顾回音在翻译部上了一个星期不到的班就开始叫苦连天，不停地喊累。 什么活都不乐意做，能推的就推。 翻译部的同事都不太喜欢她，却又无可奈何。 谁都知道顾回音的背后有老板和金主撑腰，谁也不敢得罪顾回音。 平日里，顾回音一个新人都能对翻译部的同事指手画脚。 小凯私底下会跟宁安偷偷抱怨，说他们都不喜欢顾回音，这个女人上班的时候不是化妆就是吃零食，几乎不干活。 翻译部等于招了个小祖宗进来。 叶佳期听宁安说过一次，宁安倒无所谓，反正已经离职。 反倒是叶佳期听得咬牙切齿，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和小三？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宋邵言，很多事情发生后，她对宋邵言越发没有好感。 最可恶的莫过于，他既不肯花时间在宁安身上，又不肯离婚。 宁安多次找律师跟宋邵言交涉，但那个男人要么以工作忙推脱，要么就派出更厉害的律师来压制宁安。 离婚的事，迟迟没有任何进展。 因为爷爷，宁安不敢把这事闹大，只能默默等。 等到手里掌握宋邵言出轨的全部铁证。 叶佳期一想到宁安，眉头微微蹙起，很是心疼她。 第880章 小女孩有心思了 晚饭点，雨还在下。 春水连绵，芳草萋萋。 从窗口看出去，到处都是鲜绿的颜色，生机勃勃。 京城的早春烟雨，如一幅轻描淡写的水墨画，美得宁静、淡泊。 晚上五点多，宁安到达慕家。 叶佳期正在和慕小意聊天，宁安换了拖鞋走进来。 “安安姐！”慕小意先开心地喊了起来，“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最近有点忙，不好意思哈。”宁安摸了摸她的长辫子，“最近有没有好好看书？嗯？” “有，不过最近课业不是很紧。” “小意，去厨房帮阿姨切水果。”师母走过来，喊道。 “唔，好！”慕小意又高兴地往厨房走。 师母还系着围裙，她走到宁安和叶佳期的跟前，摇摇头：“小意这孩子，成绩直线下滑，不知道最近心里头在想什么。明年就高考了，这次月考才考了班上第十名，以前一直是前三。” 宁安皱皱眉头：“是不是压力太大？” “不知道，有时候经常看到她坐在书房里走神。”师母摇摇头，“小女孩有心思了，可是又不会跟父母说，你们帮我多留意下。” “我有空就跟小意聊聊。”宁安道。 叶佳期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何，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慕衡。 是她多想了吗？ 这种感觉，她再了解不过。 上次慕衡说自己在国外谈了女朋友，是因为这个吗？ “来，吃饭吧，今天难得这么多人，我让厨房多做了点菜。”师母和蔼道。 叶佳期和宁安并排往餐桌走去。 叶佳期在慕家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家人团团圆圆。 “佳期，这次留学考试，有把握吗？”宁安和叶佳期随意聊着。 “慕教授说我进步很大，我也在努力，希望可以出去。”叶佳期道，“安安，你呢？你怎么办？” “我没事，我最近在帮人家做一些翻译，日子过得去。” “他还在为难你吗？” “没有，他这段时间特别忙，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外面出差，晚上回来也很迟。” “宋爷爷那里怎么说？” “爷爷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操心这些事，他要是知道，会打断宋邵言的腿的。当然，宋邵言恐怕也会掐死我。”宁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那你有什么打算？继续跟宋邵言耗着，还是想办法？” 宁安无奈地摇摇头：“打算先找一份工作。” 叶佳期何曾在宁安的脸上看到过这么无奈、绝望的神情，在这件事上，她却帮不了宁安一点忙。 “吃饭吧，佳期，以后去了国外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等会儿晚上我送你回家。”宁安岔开话题。 “安安……”叶佳期心疼地看向她。 很快，慕教授过来了。 慕教授特别健谈，再加上学识渊博，饭桌上很能聊。 三个女孩子常常被他的风趣幽默逗得开怀大笑。 说着，说着，师母又说到了慕衡。 “我那个儿子，在国外不知道干什么，天天忙啊忙，我不打电话给他，他也从来不会打给我。” 第881章 让她把戒指摘掉 师母的语气里透着抱怨，还有无奈。 “还是女孩子好啊，贴心，我那个儿子，干脆别回来了，一年都看不到他几次。”师母冷哼一声，“这次谈了个女朋友，还不知道是什么样，要是个性格泼辣的，我可不要。” 慕小意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她低下头，默默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眼底，有几分恍惚。 宁安笑了：“不会的，师母你放心好了，阿衡只是工作忙，不用太担心了。” “要是将来儿媳妇也像你和佳期一样就好了，可千万别找个会顶嘴、脾气大的，我让他给我看看照片，他也不肯。”师母无奈。 “师母，这种事情，水到渠成，急不来。”宁安道。 叶佳期吃着饭，她用余光看了慕小意一眼。 小姑娘心不在焉地看着碗，没说话。 她在慕小意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失落。 叶佳期赶忙岔开话题：“师母，听说京城大学这周有几个讲座，我可以去听吗？” “可以呀，对外公开的。”师母道。 “我还和同事约了去打篮球的。”叶佳期笑了。 “佳期姐姐，你还会打篮球？”慕小意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看向她。 “会一点点……” “我也会，你来我们高中打，我陪你。”慕小意开心道，“我还会打橄榄球和排球。” “好呀，有机会我去找你。”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春雨淅沥、绵长，空气中飘散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气息。 到处都是潮湿和清润。 周末的小聚会，叶佳期和宁安都没有逗留太久。 八点多时，宁安就开着车带叶佳期离开。 雨水打在车窗上，叶佳期听着歌，小声哼唱—— “我一直追寻着你心情的足迹/被所有的人误解都要理解你/准备好当擦亮你天际的浮云/你却在终点等我笑里有雨滴……” 雨水的痕迹洗刷着车玻璃，水流肆意横漫。 外面的路上路灯明亮，灯火辉煌。 光晕下，雨雾腾起朦胧白烟。 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侧过头看向窗外。 这淅淅沥沥的雨，真美。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京城漫长的冬季终于离开，她心里的小兔子也开始欢呼雀跃。 只是，一想到那个会缠着她脖子喊她“七七”的小家伙，心尖处还是会没来由地颤动一下。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 每当她再想起，都恍如一梦。 宁安有注意到叶佳期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但她想，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见了，那一定有理由。 就比如她自己，结婚的时候宋邵言按照仪式给她的无名指上戴过戒指。 结婚后第三天，戒指还没有在手指上焐热，他就以隐婚为由，让她把戒指摘掉。 宁安不也怎么稀罕，摘了就摘了。 那枚婚戒至今还躺在她的梳妆台上，无人问津。 “佳期，去了美国就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重新开始。”宁安道。 叶佳期愣了愣，点点头：“会的。” 第882章 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 就在这时，宁安的手机响起。 叶佳期看了一眼屏幕，小声道：“是宋邵言。” 宁安叹了一口气，连了耳机，接起：“喂。” “在哪。” “路上。” “去哪了。” “慕教授家。” “我出差刚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宁安有些惊讶，这是头一次，宋邵言给她带礼物。 他经常在外出差，但从来不会给她带礼物，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她过生日，他都不会给她买礼物。 这一次，她是真意外。 “什么礼物。”她淡淡问。 “你回来就知道了。”宋邵言的声音有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 “噢。”宁安应了一声。 “安安，前面一个路口就到我的小区了，把我放在路边就好，我自己进去。”叶佳期道。 “我送你进去。”宁安挂上电话。 还下着雨，她不会让叶佳期走回去。 她一直将车开进叶佳期的小区。 看着叶佳期撑着伞下了车，平平安安走到楼道，她才放心地离开。 雨幕低垂，黑夜深沉。 宋宅。 宁安一回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宋邵言，他闭着眼睛倚靠在沙发上睡觉。 一身西装革履，领带都没解，看上去很累。 宁安踩着柔软的地毯，没有发出声音。 她脱掉风衣外套，又轻手轻脚将包给了佣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宋邵言。 这个男人睡觉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安安静静，像一只熟睡的雄狮。 脸部线条俊朗、深邃，眼窝子深深凹陷，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像是几天没有打理，干净利落的短头发也有几分凌乱。 烟灰缸里有几只烟头，茶几上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绿茶。 宋邵言的身边有一只粉红色礼品盒，包装很精美。 宁安见他睡得正香，没有打扰她，默默替他盖了一条毛毯。 没想到，她动作很轻，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 他疲惫地睁开眼，幽邃而深沉的眸子看向宁安。 “回来了？”他淡淡开口。 “嗯。”宁安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她在他身上闻到了烟味儿，看样子抽了不少烟。 金融街的项目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拿下的，宋邵言虽然是金融系高材生，但实干经验不足，受挫是肯定的。 但，这是宋家的事，宋邵言的事，跟她无关。 “吃过饭了？”宁安随口问道。 “还没有，不想吃。”宋邵言倒有点孩子气。 “哦。”宁安可不管他想吃不想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你让厨房做点，我还有事没做完，先去书房。” 宁安丢下毛毯，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 宋邵言一用力，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宁安没有站稳，踉踉跄跄跌倒。 宋邵言顺手一带，将她揽进怀中。 她的身上是若有若无的果木香，不浓不重，不靠近几乎闻不到。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出差情况，也不问问我这几天项目顺利不顺利。”宋邵言颇为不满。 “没兴趣。” 宁安挣扎。 可奈何女人的力气还是不如男人，她被宋邵言牢牢禁锢。 第883章 你他妈王八蛋！ “这也没兴趣，那也没兴趣，那你当初还嫁给我做什么。”宋邵言恼了。 “年纪轻，不懂事。” 宁安只淡淡吐了六个字。 宋邵言胸腔内是一团灼热的火，本来是心平气和，这会儿又被她激怒。 出差十天，一会儿她还是这副模样。 “不跟你计较。”宋邵言妥协，眼底多多少少有些无奈，“哪有男人跟女人计较的。” 嘴上这么说，双手却没有松，紧紧搂住她的腰。 “手松开。”宁安生气道。 “让我抱一会儿，我下飞机后就回家了，一直在等你。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宋邵言道。 宁安皱起眉头，宋邵言今天没喝酒。 他腾出一只手，将旁边的手提袋拿过来。 “Carolina Herrera家的连衣裙，还有dior的香水，是当季限量款，很难买。” 宁安扫了一眼，她已经看到了。 可惜，他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她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感觉，不是不喜欢，而是她自己也可以买。 就算是当季限量款，她也没有特别的追求。 他将手提袋放到她的面前：“看看吧。” “不用看。”宁安抬了抬眼皮子，波澜不惊，平静道，“你说吧，想要我帮你什么。” 宋邵言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刚刚眼底还有一丝光亮，这会儿悉数褪去，全部破裂。 他揽住她腰部的手用了力，宁安疼得眉头皱起。 “不说吗？不说的话我得去书房了。连衣裙和香水我有很多，不需要给我买。这些东西适合讨好小姑娘，我没有太多感觉，我想你应该知道。” “宁安！” 宋邵言怒吼一声，一个反手，将她扔到沙发上，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 “你喜欢什么？嗯？”他钳制住她的双手，压住她，“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那这样呢，这样喜欢不喜欢？嗯？”他的一只手触摸到她的身子。 “啊……”宁安猛地一惊，眼中是慌张的神色，她的脸上是愤懑的神情，她用力推开他。 “宋邵言，你他妈王八蛋！”宁安又羞又恼，一巴掌扇了下来。 宋邵言利索地躲开，巴掌打偏，只碰到他的脖子。 “你果然还是喜欢我shui你，除此之外，我看你什么都不喜欢！” “滚！宋邵言，你他妈滚！”宁安扭动身子，挣扎。 宋邵言脸上是恼火的表情，眼底燃烧的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如火山一般。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都不放开她，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宁安反抗得很激烈，宋邵言很久没有这样发过疯了，她知道他估计被项目打击得不轻，拿她来发脾气。 至于礼物，要么是讨好她，想让她在爷爷面前说几句好话。 要么，就是顾回音不要的。 宋邵言这次是真得被宁安激怒了，这是他头一次买礼物给她，尤其是那件连衣裙。 在专柜玻璃柜看到这件裙子时，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过的身影就是她。 这样一想，他就鬼使神差地买了这条裙子。 第884章 抱着她去了浴室 然而，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回他一句“不喜欢”。 宋公子这辈子所有的挫折感几乎都来自宁安这儿，自从遇见宁安后，除了在床上，他没有不失败的。 作为一个男人，全部的自尊心都没了。 宁安真得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她不要他的礼物也不行吗？ 她的眼底是破裂的痕迹，就像是薄冰裂开，天寒地冻。 她记得有一次，加班回来，宋邵言带了一盒精致的手工糕点给她。 她以为是宋邵言特地买的，甚至是他自己做的。 结果，她错了。 高高兴兴吃完后，她就看到了顾回音的朋友圈。 顾回音晒了那张糕点的图片和自拍，还配了一个“失望”的表情。 表情后是一排扎眼的字：你亲手做的糕点，可惜我牙疼，无福消受了。 宁安看到后，跑到水池边吐了很久。 那件事，她印象极为深刻。 宋邵言做过的恶心她的事一点都不少。 后来只要他给她带了吃的，她全部都扔进垃圾桶，一样也不要。 他的东西，她才是无福消受。 这一次的连衣裙和香水，宁安知道，恐怕也是顾回音不要的。 “宁安，跟我顶嘴很有意思是不是？让我挫败，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宋邵言冷漠地看着她。 手上的动作没有减轻，他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 “宋邵言，你弄清楚，是你跟我过不去，不是我让你挫败。” “我跟你过不去？我给你带礼物，也是跟你过不去？” “我不要你的礼物，有错吗？” “没错。不就是不喜欢吗？等会儿我会让你喜欢。” 话音落，宋邵言俯身，一个用力。 “啊……”宁安痛得皱紧眉头。 宋邵言有二十多天没有碰过她了，一开始是因为她来例假，例假刚走，他就出差去了。 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准备好，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弓起身子，痛苦地皱眉。 些许是带了怒意，宋邵言将她折腾得筋疲力尽。 本来没打算跟她计较，可她咄咄逼人。 宁安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就像这外面的春雨，连绵不绝。 泪水打湿肩膀，黏黏的，让她很不舒服。 宁安不说话了，说再多都是她的错。 她不想跟他说话是她的错，不想要礼物也是她的错。 是啊，这场婚姻，一开始确实是她的错。 所以现在，都是惩罚。 宁安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灯光映照着她黯淡的眼睛。 其实，在结婚前，她很多年没哭过了。 她也不是个爱哭的女人，可是泪水止不住。 就在她面无表情任由宋邵言折腾时，忽然，她在唇上传来淡淡的烟草气息。 宋邵言在吻她。 宁安无力地闭了闭眼，皱眉，不再挣扎。 这一场沙发上的情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宁安记得到最后她晕过去了。 宋邵言抱着她去了浴室。 替她洗完澡，换好睡衣，他又抱着她上床。 宁安疲惫地躺在床上，累得抬不起手。 “宁安，为什么连我的礼物都不要。” 第885章 看上去优雅沉稳 这是宋邵言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要他的礼物。 宋邵言很受打击，他搂着宁安，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怎么可以不要他的礼物。 怎么可以。 宋邵言心烦意乱，原本疲惫的心忽然就起了重重波澜，无止无休，如一团线绕在一起，怎么都找不到那个结。 宁安倒是很累，任由他搂着，一动不动。 她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乌黑的青丝柔软而细腻。 宋邵言嗅着她发间的气息，无法入睡。 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她为什么不要他的礼物。 礼物不喜欢吗？可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外面的雨声缠缠绵绵，在卧室里听来格外清晰，一滴一滴敲打着窗户。 春夜沉静，长空寂寥。 这一纠结，就是一整夜。 宁安被宋邵言实在折腾得太累，第二天沉沉醒过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多。 手臂一动，她揉了揉眼睛。 原以为宋邵言去公司了，没想到，他正站在床边，看着窗外。 窗帘半拉，光线落在木地板上和床边。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身形修长，后背线条挺得笔直，他已经换了衬衣西裤，看上去优雅沉稳。 宁安一动，浑身都痛。 身上到处都是吻痕，她知道宋邵言在床上从来不会放过她。 “醒了？”宋邵言转过身，嗓音沙哑。 “嗯。” 宁安坐起身，穿衣服。 宋邵言坐到床边，将昨天新买的连衣裙递给她：“试试。” 连衣裙的包装盒被打开，原来是一条宝石蓝的一字领连衣裙。 颜色端庄，款式大方，裙角的荷叶边添了几分俏皮和灵动。 昨天晚上宁安根本没有看，今天刚睡醒，迷迷糊糊一看，裙子还挺漂亮。 她知道宋邵言大学的时候追求者众多，绝大多数都是白富美类型，他对时尚很懂。 可是，她没有想试的欲望。 她摇摇头，裹着被子不想动。 累，连说话都累。 “我帮你穿。”宋邵言格外执着。 他对自己的审美、品味一向挺自信，他想了一晚上，宁安不肯收礼物，肯定是觉得他眼光不行，挑的裙子不会好看。 “干嘛啊……”宁安软绵绵地靠在床边，不想搭理他。 她的眼皮子垂了下来，这会儿她只想睡觉。 “试试看。” 宋邵言坐到床边，将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他替她脱掉睡衣，打算给她穿nei衣。 宁安顿时睡意全无，被吓醒。 她拍掉他的手，拿回自己的衣服，惊恐万分：“你出去好吗？” “……”宋邵言一脸不解，“又不是没看过。” “你是不是很喜欢给女人穿nei``衣？” “我没有。”宋邵言很是无辜，甚至有些窘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特别尴尬。 他怎么就变成喜欢给女人穿了？他还没有试过。 宁安麻利地拉过被子，在被窝里穿好睡衣，警惕地看着宋邵言。 宋邵言有一种被当贼的感觉，手上还提着那件漂亮的连衣裙。 “你试试。”他把裙子递给她。 “为什么非要我试？” 第886章 嫁给她的时候 “买给你的，你当然得试试。”宋邵言理直气壮。 他不是很懂宁安的逻辑。 也许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异？ 宁安看他这执着的样子，知道自己要是不试，今天一天都不得安宁。 她没有再跟他多说什么，接过裙子，穿上。 她背对着宋邵言，宋邵言也没有计较，默默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后背的拉链她够不上，宋邵言就替她拉好。 卧室里有一面雕花的欧式落地镜，穿好后，宁安就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连衣裙款式很精美，尺寸不大不小，倒是正合适。 她和顾回音的身材不符合，她个子比顾回音高很多。 看来，裙子不是顾回音不要的。 但也不能武断，可能只是尺码买错了，顾回音不好穿，才给了她。 宋邵言头一次发现宁安的身材这么好，凹`凸`有致，比刚嫁给他的时候更有女人味。 他记得她刚嫁给她的时候，特别瘦，睡起来都膈应，摸上去更是毫无手感。 现在……不一样了。 宋邵言眯起眼睛，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宁安一转头，正好对上宋邵言带着精光的眼睛。 感受到他眼中炽热的痕迹，她淡淡道：“还行。” “别换了，搭件披肩，我带你出去走走。”宋邵言站了起来。 他打开衣橱门，修长的手指在衣服间跳动。 找了一会儿，他挑了件白色的貂毛披肩。 “配这个。”他替她披上。 宁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时她基本都是黑白职业装，除去聚会，宴席，她很少会穿太扎眼、靓丽的衣服。 “外面下雨，我不想出去。”宁安拒绝。 她是一点都不想跟宋邵言呆在一起，一点都不想。 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她用梳子理了理。 “我今天约了朋友打台球，带你去，你玩那个不是很厉害么。”宋邵言淡淡道。 宁安梳头的手一顿，哑然失笑，他倒还记得。 上大学的时候只跟他打过一次，没有意外，她赢了。 她家里条件跟宋家不相上下，只不过父母去世比较早，家道中落罢了。 很多玩意儿，她从小就会，再加上天资聪颖，赢宋邵言，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赢了宋邵言一次，宁安倒没怎么放心上。 不过，宋邵言心里一直有疙瘩。 “不想玩。”宁安直接拒绝。 “是不想玩还是不会玩了？”宋邵言看着她。 宁安眼中闪烁着光芒，她睨了宋邵言一眼，淡漠不屑：“不会玩？你是不是忘了我赢过你？” “没忘，一直想扳回来。”宋邵言凝视着她红润的脸庞，深邃的眸子对上她晶亮的大眼睛。 宁安也看着他。 这似乎是婚后，他第一次说带她出去玩。 “以后吧，有机会再说。”宁安还是无情地拒绝了他。 离婚前，她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牵扯和瓜葛，越少人知道这段婚姻自然越好。 她也不习惯跟他出入那些公共场合，实在不知道该以校友相称还是夫妻。 恐怕，也没人敢相信，她宁安嫁给了宋邵言。 第887章 结婚证难道是假的？ 宁安用发带将头发扎了起来。 宋邵言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心里头忽然有一种恍惚感。 “今天虽然下雨，但不冷，我带你去打台球。你要是不想打，看着也行。”宋邵言开口。 “我跟你朋友不熟。” “玩玩就熟了。” “抱歉，真没兴趣。” 宁安冷声回绝不想再跟他说话，直接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昨晚上他对她做的一切她还历历在目，她没有这么健忘，被他强了之后还愉快地跟他出去玩。 她的眼底是冰冷的目光，脸色也异常淡漠。 她打开水龙头，在洗手间里洗着脸。 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下着。 今天周末，她约了叶佳期出去吃午餐，不可能跟宋邵言出去。 除非迫不得已，她不会再跟宋邵言共同出去。 起码这样，在将来离婚的时候不至于太窘迫。 他爱陪谁陪谁，她懒得管。 宋邵言吃了闭门羹，心里头不太舒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皱眉站回窗口，双手抱臂，默默看着卧室大床。 空气中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清香。 不一会儿，宁安出来了，她见宋邵言还在，眉头紧蹙。 她瞄了他一眼，没有打算搭理他，坐到梳妆镜前开始化妆。 “你要出去？”宋邵言冷声问。 “嗯。” “去见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问你，你也不要问我。” “我问问也不行？我们结婚证难道是假的？！”宋邵言的怒气又成功被宁安挑起。 “我们为什么结婚，你自己心里有数。”以前她不承认，不愿意面对现实，现在，她反而倒坦然了，“所以，何必过问我个人生活呢。” 太多的话，她也不愿意说。 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宁安化了一个淡妆，抹上豆沙色的口红。 很日常的妆容，清雅美丽。 她又随手将长头发扎起，夹了一只珍珠发卡。 她懒得再换裙子，配上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 可能是她平日穿职业装穿多了，宋邵言一下子无法适应眼前的女人。 他们结婚时是夏天，他还没有仔细看过她穿春装的模样。 今天见了，倒让他微微怔了怔。 成熟里透着一丝妩媚，从容里透着些许风情。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打扮这么漂亮，是去见男人？” 背上包的宁安微微一顿，随即，嘴角边绽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宋公子，你是直男癌晚期没救了吧？” “什么意思。”宋邵言没听懂。 “没什么意思，夸你。”宁安冲他笑。 宋邵言不爽，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夸他，她怎么可能夸他。 宁安没有再跟他多说一句，背上包往外走。 宋邵言准备再开口时，她已经走远。 宁安去车库取车，打了个电话给叶佳期。 “佳期，去吃火锅？” “好啊，就去市中心三楼那家如意火锅，怎么样？听说味道很好，今天去还送公仔。” “小公仔吗？我喜欢。”宁安笑道。 “嗯！那我们就去那里！” “我去接你吧，顺路。” “好，我在楼下等你！” 第888章 过去的也都过去了 如意火锅店。 两个小女人从停车场上来，直奔三楼。 今天天气不冷不热，吃火锅正好。 叶佳期憋了一个冬天。 乔斯年不爱吃这玩意儿，她住别墅时，根本不可能吃到。 叶佳期揉了揉眉心，怎么想起这些了。 “安安，你今天的裙子很漂亮，新买的吗？没有见你穿过。”叶佳期一眼就看到了宁安漂亮的宝石蓝连衣裙。 很惹眼，想不注意都不行。 叶佳期今天随意穿了一件香芋紫薄毛衣，站在宁安身边，就是陪衬。 “宋邵言出差买的。”宁安直言。 这个答案，叶佳期倒有些意外。 “走吧，领公仔了！”宁安笑着拉她进去。 叶佳期早已预定好位置，不用在外面排队等号，一人领了一只绿色的小公仔。 叶佳期拍拍这小公仔的脑袋，左看右看，笑了：“这是个啥？” 宁安笑着摇头：“真没看出来。” “好丑的小公仔。”叶佳期觉得像熊，可再看看又觉得像小猪，再看看又像小狗。 真是个奇怪的四不像。 不过，可爱倒是挺可爱的。 “小孩子估计很喜欢小公仔，你看门口好多人是冲小公仔来的。”宁安指着外面。 “今天周末，小孩子也多。”叶佳期道，“我们也多吃点，我都好久没吃火锅了！” 叶佳期和宁安开始低着头点菜。 “吃辣吗？”叶佳期问。 “吃。” “微辣？中辣？重辣？”叶佳期狡黠一笑，“还是变态辣？” 宁安扑哧笑了：“来份重辣？” “好呀，我也有这个想法！安安，我跟你讲，我很爱吃辣，可是好久没吃过了。要不我们今天放开吃吧？”叶佳期说着，两眼放光。 光是这么一说，她就十分激动。 乔斯年和乔乘帆口味清淡，厨房做菜的时候更多的是偏向他们。 而且乔斯年不准她吃太辣的东西，说不利于调理身体，对她看得很严。 那段时间她喝中药，他更是一点辣都不准她碰。 如今……过去的也都过去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管她。 这种久违的自由让她雀跃不已，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忽然飞出来一样，看着天空都觉得不一样。 “好啊，我也很久没有吃辣了，宋家人注重养生，说太辣的东西对胃不好。我嫁过来之后，口味也变淡许多。”宁安道。 “好嘞，那我们就点重辣。”叶佳期勾选好口味。 突然，很是期待。 这一次，叶佳期和宁安都特别放纵。 两人都像是被压抑了很久，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就特别造作。 点好菜，叶佳期和宁安就开始坐等。 宁安打开手机，将头歪过来，抬高相机：“来，佳期，笑一个。” 叶佳期比了个剪刀手，开心一笑，露出两只浅浅的酒窝。 “嗯，好看。”宁安夸道，“比我年轻。” “哪有，安安你这么漂亮。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胖了，看，脸上多了好多肉。”叶佳期指着照片上的自己，“要么就是你瘦了，衬托得我特别胖。” 第889章 我要生个儿子 “你还是别减肥了，最近那么辛苦，又是起早背书又是熬夜做题的，我都心疼。” 宁安拍拍她的小脑袋，就像邻家姐姐一样。 “还好，付出总会有回报的，对吗？”叶佳期托腮看向她。 “嗯。”宁安点头。 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付出总是有回报。 可……感情呢？ 宁安牵了牵唇角，压住情绪，不去想这个问题。 她的眼底是如皎皎明月般的光泽，清亮而纯净，脸上也始终挂着恬淡的笑意。 “再来一张，把这个丑公仔拍进去。” 叶佳期将小公仔放到胸前，举起相机。 宁安配合地微笑，合照定格。 “仔细一看，这个公仔也没有那么丑。嗯……丑萌丑萌的，哈哈。”叶佳期捧着手机，笑得特别开心，“我来p个图。” 她好久没有这么自由自在地出来吃过饭了。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 这几个月，她过得很是压抑，压抑情绪、压抑感情、压抑天性。 唯一的快乐大概就是小帆帆。 她差点都以为自己不会笑了。 乔斯年的世界里有着她看不到的黑暗和纠葛，她深入了才知道有多可怕。 她不想再回到那段日子。 暗无天日。 叶佳期用手机p着照片，又做了个九宫格，发在朋友圈。 火锅店的生意特别好，人来人往，很多都是一家人。 她们没有挑包间，就坐在热闹的地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头很是畅快。 叶佳期喜欢这样的市井气息，而不是高高在上。 同样，她也融不进高高在上的圈子，她对自己的天性和追求了解得清清楚楚。 “安安，你看那个小女孩真漂亮。”叶佳期指着收银台附近的一个女孩子道。 宁安抬起头：“嗯，好看。” “安安，我们以后都生个小女孩吧，我觉得两个小女孩要是走在一起，肯定很好看。”叶佳期托着腮，眼底满是憧憬。 对未来，她又有几许期待。 似乎没有之前那份绝望了。 她真得还很年轻。 年轻到人生才刚刚开始，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开始新生活，去追求幸福。 “不好，我要生个儿子，把你家姑娘拐过来。”宁安眼睛眨了眨，狡黠地笑，“小女孩要是像你的话，肯定特别好骗，说不定一根棒棒糖就骗到手了，白得一个儿媳妇。” “安安，你欺负我！我看上去很好骗？” “也没有很好骗，大概是……特别好骗！” “你还是欺负我，坏啊。”叶佳期啧啧道。 连善良的安安都会欺负她了。 火锅店里充满诱人的香气，既嘈杂又热闹。 人声鼎沸，喧嚣张扬。 没过多久，叶佳期点的重辣锅就上来了，热气腾腾，上面浮着一层红色的辣油和辣椒，满是香味儿！ “安安，喝酒吗？”叶佳期忽然问。 “喝啊，你要请我喝吗？” “可以呀，我也想喝，好久没有碰酒了。” “嗯……”宁安撑着下巴，思索片刻，“要不先喝点啤酒，等会儿我们去酒吧再接着喝？” 第890章 不要再毁掉她的一切 “这个主意好，酒吧啊酒吧，不知什么时候去的了。”叶佳期忍不住扶着头，感慨。 今天和宁安小聚，没想到她们的想法出奇地一致。 这种感觉很好，就像是自己突然想疯的时候，有人陪着你一起疯。 “我结婚后就没有去过了，一来工作太忙，二来宋家家教严格。” “宋家家教严格？我看是对儿媳妇严格吧，也没见对宋家的子孙有多严格。”叶佳期“切”了一声，宋家子孙在外养小三都不管的。 但她知道这是宁安的伤，她轻易不会提顾回音的名字。 倒是宁安一脸无所谓，笑了：“现在辞职了，感觉真是一身轻松，趁着这个机会，我肯定要去酒吧的。佳期，你说以后要是离了婚，我会不会放鞭炮庆贺？” 要真离了婚，她就彻彻底底自由了。 无拘无束。 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跟她无休无止地吵架。 所以……她是哪里来的勇气踏进婚姻的牢笼的？ “你要真离了，我再陪你去酒吧。不过安安，喝了酒，今天不能开车了。”叶佳期知道宁安在这段婚姻里遍体鳞伤。 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冷漠。 “嗯，不开车，晚上我们去酒店订个套房？或者去吃夜宵也行啊。” 很久没有这样放纵过了，宁安倒是很期待。 她的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和出门前的她完全不一样。 平日里宠辱不惊的脸上，也多了兴奋和笑容。 叶佳期也一样，她的兴奋程度不比宁安低。 “行啊，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叶佳期顺手点了几瓶啤酒，“今天不醉不归，开吃吧！” 叶佳期期待已久的重辣火锅，她看着漂浮的辣椒就兴高采烈。 宁安也没有客气，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这个肥牛好吃。” “这个排骨也不错。” “海带也好吃。” “豆腐干特别入味。” 两人一致觉得这家店味道很好，吃得不亦乐乎。 但因为太辣了，每吃十分钟，两人的鼻尖就渗出汗珠。 “好辣好辣。”叶佳期喝了一口凉白开，“不过味道真好。” “对对，确实不错，楼下就是商场，我们吃完还能再逛逛。” “一身的火锅味儿，简直就是行走的火锅。”叶佳期笑。 宁安也笑了。 她今天穿着宋邵言新买的裙子出来吃火锅，要是被他知道了，怕是会气个半死。 这裙子价格她知道，很贵。 叶佳期撑着头，好久没有这样满足了。 可能最近一次这么放纵还是刚上大学那会儿。 那时候她还没有二十岁，刚从高中的牢笼里解脱。 学生会、班级、宿舍三天两头聚会，各种各样好吃的，火锅、烧烤、料理……没少吃。 再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后，她就丧失了让自己快乐的能力。 差点找不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叶佳期。 还好，现在找回来了，没有太晚。 她只希望那个人，不要再毁掉她的一切。 叶佳期水汪汪的双眸里是闪烁的光泽，如星子，如皓月，璀璨光明。 第891章 剪不断，理还乱 火锅吃到一半，叶佳期已经连发了三条朋友圈。 辣椒和啤酒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辣得晕乎乎，有些辨不清东西。 眼泪水直流，可还是想吃，很想吃！ 越辣越想吃。 叶佳期拿着手机，宁安也拿起手机。 宁安看着朋友圈，大笑：“这么高兴。” “是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叶佳期托着腮，眼底是难掩的兴奋。 宁安也跟叶佳期差不多，辣得眼泪水直流，但心情很好。 昨天晚上不愉快的事情已经被她丢掉，人生总会有些不痛快的事，还能总惦记着不成？ “安安，你吃这个肉串，好吃呢。”叶佳期递了几根肉串给她。 宁安接过：“等会儿下楼买衣服？” “好呀，我想买双高跟鞋。”叶佳期托着腮。 “一起，我也买。” 她们说说笑笑，喝掉好几瓶啤酒，不知不觉，已经吃得很饱。 “好久没有这样吃过了，安安，有空经常出来啊，我现在一个人住，有时间。”叶佳期道。 宁安背上包，和叶佳期一起下楼。 “好，趁着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你还没有出国，经常聚聚。” 来到商场一楼，她们俩随意在专柜看着衣服。 琳琅满目的衣服，各种款式。 叶佳期陪着宁安试了几件，自己坐在一旁喝着矿泉水。 偶然瞥到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自己红通通的脸，想笑。 “这件外套好看吗？”宁安问。 “嗯……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正式了，安安，你再挑一件。” “好。” 叶佳期喝着水，托头看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眼底是闪烁的光泽，明明灭灭，宛如星辰。 外面还在下雨，连绵不断的春雨似乎是这个时节特有的景致。 气温不冷不热，早晚微凉，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满眼的绿色，看着就特别让人舒服。 叶佳期随意看着，有时候目光会落在不远处儿童专柜的衣服上。 小孩子的衣服都很可爱，小小的。 叶佳期没忍住，走到最近的一家店看了看。 “小姐，给宝宝买衣服吗？宝宝多大了？”导购员立马笑着迎上来。 “我就看看，可以吗？”叶佳期眨眨眼，目光落在这些衣服上。 “可以，可以。”导购员态度很好。 叶佳期在店里走着，很多漂亮衣服，有男孩子的，也有女孩子的。 她看到一件牛仔背带裤很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忽然就想起那个小家伙，他穿上一定很可爱。 换季了，也不知道他在伦敦有没有人照顾，有没有人带他出去买新衣服。 想着想着，叶佳期哑然失笑。 她真得是自作多情。 生在乔家，怎么会缺衣服，缺照顾他的佣人。 他什么都不缺。 想对他好的人，太多太多。 只是……一个月了，她心里头还是放不下小家伙，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情，剪不断，理还乱。 纷纷扰扰，如一团丝线，缠绕着她的心口。 叶佳期的眼底是茫然的光泽，她的手搁在衣架上，看了很多衣服。 第892章 那个人的身影格外扎眼 心里头的感情就像是外面连绵不断的雨水，缠缠绵绵，枝蔓横生。 一件一件看着，她看上了好几件衣服。 都特别可爱啊。 她真得很想买一件，给小家伙寄过去也好。 但很快，她就把这样的想法给压住。 她和小家伙感情很好，乔斯年却没跟她说一声就把小家伙送走，为的……不就是让她和小家伙断掉关系吗？ 他在刻意地斩断她和小帆帆之间的全部联系，她还要再自作多情吗？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小家伙。 以后还会有半年、一年、三年……甚至永远。 她知道感情经不起时间的消磨，经年累月，再深的情感都会被磨光，更何况小帆帆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子。 她和乔乘帆之间的缘分可能已经到此为止。 也罢，从此真得是和乔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再也不会有任何牵扯。 “小姐，这件衣服是店里新款，真得很不错，款式也好看，您要不要给小孩子带一件？”导购见叶佳期已经盯着那件背带裤看好久了。 叶佳期恍惚回神，手缩回。 她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真得不考虑一下吗？这个背带裤，小孩子穿起来特别可爱的。” 叶佳期摇摇头，依依不舍离开。 目光在衣服上停留了很久。 乔乘帆什么都不缺，一切都有人照顾得妥妥当当。 她买的衣服都不算贵，可能还不及他爸爸买的十分之一，她真不该操这份心。 叶佳期的眼底有失落的表情，如点点雨水，轻缓流淌。 “佳期，在这里呀，我找了你一会儿。”宁安出来了，手上提着购物袋。 她一抬头就发现，这是个儿童专柜，她瞬间懂了。 “随便走走。”叶佳期笑了笑，“买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买了一件外套，你看看，是不是还不错？”宁安将衣服递给她。 “好看。”叶佳期夸赞，“这颜色很衬皮肤，配你身上这条连衣裙也合适。” 她们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往电梯口走。 “这家商场的衣服性价比不高，我们开车去另一家商场，那里品牌更多。”宁安道。 “嗯，一起。” 她们并肩往电梯口走去，准备坐电梯去商场负二楼的停车场。 “叮”一声，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 叶佳期偏头看着一旁的显示屏，门一开，她立马喊了一声：“安安，上来。” 结果，头刚转过来，她的脚步就顿住了，表情微怔。 电梯里人不多，但那个人的身影格外扎眼。 高高的个子，棱角分明的脸庞，幽邃的双眸。 一身深蓝色休闲西装，白衬衫，没有系领带。 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脸上一如既往地覆盖清冷。 他也看到了她，锐利的眸光穿过人群落在她的脸上，瞳孔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泽。 叶佳期怔在原地，移不开脚步。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这是分别一个月后，他们第一次遇见。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她的四肢百骸间蔓延开来。 第893章 看上去十分般配 那感觉如电流袭过，纠缠纷繁，难以言说。 “佳期。”宁安小声喊了她的名字，“上去吧。” 同样，她抬头也看到了乔斯年。 虽然不熟，但一眼认出。 电梯里还有几个顾客，但人不多，而乔斯年的身边站着一位精致、优雅的佳人。 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身小香风的米白色套装连衣裙。 头发很长，发梢是微卷的梨花烫，空气刘海和粉红色的发带显得格外年轻、靓丽。 她双手提着一只Gucci的红色手包，模样乖巧、懂事、不张扬。 女孩子就像是贵族千金，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恬淡的气息，就连身上的香水，也是优雅的恬静花香。 她站在人群里，分外引人注目。 叶佳期想看不到都难。 叶佳期收回目光，双手抓着包带，上了电梯。 宁安也走上来，站到叶佳期的身旁。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电梯里很安静，悄无声息中，宁安挽过叶佳期的胳膊。 叶佳期没有太多表情，默默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 两层楼的高度，特别快。 “叮”一声，电梯又停下，落在负二层。 “佳期，走吧。”宁安挽着叶佳期。 “嗯。” 她们在前面，走得快，几乎没有任何停留。 不过负二楼是最后一层，乔斯年也是到这一层来取车。 他沉稳的脚步声并不大，但敏感的叶佳期听觉有些错乱，她听得到乔斯年就走在她的身后。 “乔先生，谢谢你陪我吃午餐，等会儿还要麻烦你送我去福利院，真得太麻烦了。”韩雨柔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停车场里听来，倒是字字清晰。 乔斯年没有说话。 韩雨柔走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往他的车旁走去。 宁安走到车旁，赶忙打开车门。 “佳期，上车。” “嗯。”叶佳期低头钻进副驾驶。 上车后，她就看到乔斯年和那女孩子并肩从前方走过。 女孩个子不高不矮，穿着金色的高跟鞋，很有气质。 她小声同身旁的乔斯年说着话，乔斯年表情平静，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 两人走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般配。 宁安启动车子，将车开出停车场。 外面还在下着雨，车一开出来，哗啦啦的雨滴就落在玻璃上。 宁安开了雨刮器，车里车外都格外平静。 叶佳期的心口还是动荡了一下，等到车子开出很远，她才扶着额头，撑住脑袋。 “去哪家商场呀？”叶佳期莞尔一笑，偏过头看着宁安。 宁安开车的时候神情很专注。 “去九州路那儿的荣盛广场，怎么样？”宁安也笑了。 “嗯！” 宁安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乔斯年，又正好看见乔斯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偏偏身边还没有其他人。 看上去，乔斯年刚陪那个女孩在餐厅吃过饭。 不过看叶佳期的样子倒也坦然，甚至他们连招呼都没打。 就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安安，我好像把小公仔弄丢了。”叶佳期无奈地摊手。 “啊？我的给你。”宁安笑着将她的丢给叶佳期。 第894章 我是她宝贝儿子 她的小佳期在她心目中才是最好的，善良又单纯。 叶佳期接过，低头逗弄着毛茸茸小公仔的手和脚。 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因为温差的缘故，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浅浅的白色水雾。 路上行人都打着伞，一眼望去，处处花花绿绿。 宁安的车开得不快，她是故意挑了一个还比较远的广场。 这样一来，叶佳期不会再碰到乔斯年。 一路上，宁安陪着叶佳期说话。 叶佳期的表情很是坦然，她一会儿抱着小公仔，一会儿玩手机游戏。 “安安，这个游戏挺好玩的，你玩不玩？” “玩过，实在太坑人，就不玩了。” “哈哈。”叶佳期笑了，“我不坑，我带你啊。” 说着，叶佳期低头用她的小乔放了一个大招。 她走位很厉害，对面被杀得措手不及。 “好啊，等有空，你带我玩好了。”宁安看她玩得很高兴。 叶佳期一边玩一边道：“你看我别的也不会，就玩游戏比较溜了。嗯……好孩子应该是不玩游戏的吧？” 宁安摇摇头：“怎么会，有些人想玩还玩不好呢，比如我。” 她别的都挺拿手，唯独玩游戏不行。 练过几次，后来干脆放弃。 叶佳期倒是玩得不亦乐乎，看上去特别厉害。 一局结束，霍靖弈给她发来语音：“佳期你玩游戏也不喊我，太不厚道了，组团，双排。” 叶佳期也发了语音：“你玩得太渣了，我不跟你一起。” “别这样，这游戏还是我教你玩的，怎么说我都是你师父啊。” “哪有师父比徒弟还渣的？”叶佳期笑。 她虽然是霍靖弈教的，但早就比霍靖弈还玩得溜了。 “来来来，来一局，我正好闲着。” “你在干嘛呢？” “陪我妈逛街。” 叶佳期不厚道地笑了：“你这么不专心，小心你妈有意见。” “不可能的，她可宝贝我了，我是她宝贝儿子。” 霍靖弈立马邀请叶佳期，两人开始双排。 叶佳期“切”了一声，接受邀请和他一起打排位。 宁安懂一点点，她就一边开着车，一边听叶佳期嘀咕。 宁安跟霍靖弈不熟，但见过一两次，听说霍靖弈和乔斯年是好朋友。 “霍靖弈，你能不能不抢我的蓝？” “不能啊，不抢怎么保护你。”那头，传来霍靖弈贱贱的笑，“来，跟着霍哥哥跑，小哥哥带你飞！” “慢点飞，别摔着。” 宁安见叶佳期心情挺好，她松了一口气。 玩了一会儿，正当叶佳期玩得正起劲时，霍靖弈那头忽然没动静，挂机了！ 嚓…… 叶佳期最讨厌挂机的人。 “霍靖弈，你去哪了？”她喊了几声。 没动静。 “输了，要输了……”眼看着要赢的局，霍靖弈一挂机，还怎么玩？ 真是个不靠谱的，早知道就不跟他一起玩了。 忽然，就在这个时候，霍靖弈又上线了。 而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玩得贼溜。 叶佳期跟着他后面跑，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看着他大杀四方。 第895章 这种技术，还出来泡妞 五分钟不到，奇迹般得局势逆转，赢了。 叶佳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赢了？本来还以为已经输了。 她立马发了语音过去：“霍靖弈，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一会儿变厉害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就输了。” 那头，迟迟没有声音。 “喂，喂，霍靖弈，说话。” “咳咳。”那头轻咳一声，是个女人的声音，“我是霍靖弈他妈妈，刚刚是我打的。” 叶佳期：“……” “这小子去帮我结账了，我就帮他打一把。他打得太渣，我都看不下去了，怎么会渣成这样。”女人啧啧道，“没见过打这么渣的，这种技术，还出来泡妞。” 呃…… 叶佳期一脸错愕。 霍靖弈玩得还行，也不算很差，不过看样子，被他妈嫌弃得不行。 “你是靖弈女朋友？”女人在那头道，“玩的不错啊，以后想玩喊我啊。” “我、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是朋友，好朋友。” “真的？” “真的。” “那太好了，既然不是他女朋友，你打游戏这么厉害，做我干女儿吧！”女人开心道，“我刚回国，正愁没人跟我一起玩，天天拉着霍靖弈，他也不乐意。” “我……” “就这么定了，你叫叶佳期？嗯，名字好听。”女人在那头说得神采飞扬，“刚回国就得个干女儿，赚了。” “妈，你在乱说什么！你怎么碰我手机了！！！你怎么可以碰我手机！！！” 那头传来霍靖弈发飙的声音。 叶佳期连忙关上语音，下线。 叶佳期笑得厉害，宁安听见了也笑个不停。 叶佳期没想到霍靖弈他妈妈这么可爱，果然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儿子。 这样一看，霍靖弈那性格倒是颇得他妈妈真传。 干女儿？ 这个主意听着倒是很不错。 叶佳期关上游戏，笑着和宁安聊天：“霍靖弈挺好玩的，和他在一起，会很开心。” “之前见过他两三次，他确实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很有趣。”宁安道。 “安安，下次介绍你跟他认识一下，他还挺仗义，你在京城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他帮帮忙。到时候别忘了请他吃饭就好。” “好呀，这个可以有。” 宁安开着车，很快，车子在另一家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下。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雨水落下，地面上积了不少水洼。 空气中散发着春天的气息，夹杂花香和树叶的清香。 宁安带着叶佳期从地下停车场往电梯走。 叶佳期一路上跟她聊着天。 宁安见她只字不提乔斯年，也很配合地没有提，只聊一些开心的事。 周末人多，商场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叶佳期和宁安先去买鞋。 宁安买了一双绒面的铁锈红平底鞋，叶佳期则买了一双碎钻的高跟鞋。 叶佳期不敢花太多钱，她需要攒钱为出国做准备。 先不说学费比较贵，国外的生活费也比国内高一截。 撑过上学期就好，下学期她可以一边做兼职一边拿奖学金。 第896章 想跟人家谈恋爱？ 夜晚，宁安开车和叶佳期来到酒吧。 周末的酒吧比平时更热闹，刚进酒吧就听到了嘈杂的音乐声和吵闹声。 灯光靡靡，红绿交织。 叶佳期拉着宁安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听着酒吧里的歌唱，小声哼唱。 宁安脱掉外套，点了一些水果和酒。 “安安，我好久没来酒吧了，今天晚上你陪我多喝点，不过不能开车。”叶佳期叮嘱。 “我也想喝酒，来，喝吧。” 宁安替叶佳期倒上一杯红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通红的液体顺着透明杯壁流下，宛如红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鲜明瞩目。 酒香四溢！ 光线照在叶佳期漂亮的瓜子脸上，她平日清纯的脸蛋上多了几分妩媚。 她托着头，眯起眼睛看着唱歌的小哥哥。 “宁安，这两个小哥哥，哪个帅？”她笑着问。 一个在弹吉他，一个敲架子鼓，歌声都特别动听。 “嗯……”宁安仔细瞧了瞧，“左边的！弹吉他这个！” “我也这么认为的，小哥哥好年轻，看上去……二十出头吧？” “差不多。” 叶佳期喝了一口红酒，味道还不错。 她酒量不是很好，但她有点迷恋酒的味道。 “我喜欢年轻的小哥哥。”叶佳期撑着下巴，一脸花痴地看着人家。 宁安笑着拍了她的小脑袋：“你是不是想跟人家谈恋爱？” “哪有……”叶佳期摇摇头，“不过安安，我想找个会弹吉他、会跳舞、会打篮球的男朋友，会打游戏就更好了，这样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玩。” 宁安听着她有几分醉意的话，笑了：“那谁赚钱养家？” “工作的时候一起工作，不工作的时候一起玩，你觉得好不好？” 宁安恍惚地点点头，眼底浮上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好……” 工作的时候一起工作，不工作的时候也能在一起，真得很幸福。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状态，可她们却得不到。 叶佳期又仰头喝了一口红酒。 她酒量本来就不好，一杯没喝完，头就开始晕晕乎乎。 大眼睛里有水花飘动，长长的睫羽上覆盖一层薄薄的水雾。 红酒的味道太诱人，她一抬手，又把杯子里剩下的红酒都喝完了。 “慢点喝，把红酒当白开水呀？”宁安按住她的手，“佳期，会不会跳舞？要是会的话，我们去舞池跳舞。” 叶佳期摇摇头，一脸茫然：“不会啊。” 她从小贪玩，不爱学钢琴，不爱学吉他，不爱学书法……总之什么都不爱。 就喜欢跟小朋友玩泥巴，爬树，最多一起写个作业。 导致后来，她一样拿得出手的都没有，连游泳都不会。 也不是乔斯年没让人教她，是她每一样学了几天后就叫苦连天，不肯学了。 叫苦的时候也没有别的招数，就是哭。 一开始乔斯年还会狠下心，非把她送到老师那里去不可，但后来彻底没辙。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他的脑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全被她牵着走。 第897章 不回京城了 这样一来，她啥都没学会。 学习成绩也不上不下的，不算差，也不算好。 差不多就是丢在人群里，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再普通、再平凡不过。 “安安，你会跳舞？”叶佳期眨着眼睛问。 “会一点，不过很久没跳了。” “那你跳给我看吧，我还没有看你跳过舞。”叶佳期很感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去国外留学她不会再放任自己任性下去，起码去学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跳舞，比如瑜伽。 “你觉得哪个小哥哥好看？等会儿我去邀他一起跳。”宁安挤了挤眼。 叶佳期真得就眨着眼睛在人群里四处找。 这个酒吧偏高档，来这儿的优质男也不少。 但找了一圈，叶佳期还真没一个满意的，摇摇头：“没一个看得上的。” “那就先喝酒，我总觉得会遇到个合适舞伴的。”宁安举起高脚杯，“碰一个。” 叶佳期往自己杯子里倒了红酒，抬手。 “叮”一声—— 她们俩都笑了。 聊了大半天还不够，她们坐在酒吧里又开始聊。 宁安跟叶佳期说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叶佳期这才知道，宁安五六岁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去世了，她是爷爷抚养成人的。 从小到大也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还好爷爷特别疼爱她，从来不会亏待她。 她的爷爷很有本事，以前是军队的长官，年长退休后就居住在国外。 她的父亲原本也是商界有名的企业家，留下了丰厚的资产，只可惜英年早逝。 叶佳期听后唏嘘不已，宁安的童年跟她差不多。 宁安还说自己的爷爷和宋邵言的爷爷曾经是最好的战友，所以嫁进宋家后，宋爷爷也把她当亲孙女疼爱。 可惜，她的婚姻并不如人意。 宋爷爷对她太好，以至于她受了委屈都不会去宋爷爷那里说。 宋爷爷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她不会让他生气的。 能解决的，她会自己先去解决，比如离婚。 宋邵言不是她的良人，她也不是他的佳偶。 不过宋邵言吃准了她这一点，平日里折磨起她是毫不手软。 欺负她不敢去爷爷那里告状，欺负她远嫁在京城，欺负她除了爷爷外没有家人…… 说着说着，宁安声音在哽咽。 她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叶佳期听得心里也难受，陪着她喝。 少了家，就少了支撑的后盾。 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敢怒不敢言，委屈全部吞进心里头。 在这一点上，宁安和叶佳期很相似。 都是渴望幸福却又得不到幸福的人。 “佳期，也没什么，是我矫情了。我岁数也不小了，这些事，我能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我。”宁安抱歉道。 “你别委屈自己。”叶佳期皱眉。 她的眼底是深深的担忧和无奈。 “不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等离了婚，我也去国外，不回京城了。”宁安淡淡道，语气里是浅浅的感伤。 再也不回这个城市了。 一个城市，如果没有了让自己留恋的人，那也就失去了留下来的理由。 第898章 二十年后，奇迹出现了 酒吧外下着雨，彩色的灯光在雨水中迷离多姿，氤氲出浅浅的光圈。 酒喝到一半，叶佳期已经醉得不行。 只要宁安一提宋邵言，她就替她骂他。 光在酒吧骂还不够，她还把宁安的手机抢了过来。 宁安也喝得半醉，脸颊通红，头钝钝地痛。 叶佳期拨通宋邵言的号码：“宋邵言，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不对安安好点？安安哪里不好？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娶她了。” 宋邵言在家一天，哪儿也没去，刚洗完澡的他一直坐在楼下。 结果，接到这么一通电话。 “你跟她出去喝酒了？”宋邵言冷声道。 “你承不承认你是王八蛋？嗯？”叶佳期胆子上来了。 “你们在哪个酒吧？”宋邵言压住怒意。 难怪十点了还没有回来，原来出去喝酒了，胆子够大。 结婚后他还没有见宁安去过酒吧，他以为她不会去那种地方，真是小看她了。 “你管我们在哪个酒吧，你就说你对得起安安吗？她一个女孩子嫁到京城，还遇上个王八蛋负心汉，你说你对得起她吗……” “宋邵言，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你凭什么欺负安安，凭什么……” “佳期……”宁安头疼，她抢过手机，挂断。 “让我说呀……”叶佳期醉得扶额，她还没有说完呢。 话才说一半。 宋邵言意识到事情很严重，这两个女人都喝醉了。 不然，以宁安的性格，绝对不会跟他挑事。 他那双幽邃的眸子里流露出清寒和深远，眸中的光一点点冷却。 可以，胆子很大。 宋邵言立马打了电话给自己人，彻查京城酒吧。 宋邵言在京城的关系网很强大，基本上一个电话打出去，十分钟内必有回应。 果不其然，一家酒吧的老板很快就给他打电话。 宋邵言换下睡衣，随意挑了一件白色衬衫，套了件风衣就走出门。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 冰凉的雨落在车玻璃上，溅起滴滴水珠。 水珠子顺着玻璃滑下，汇聚成线，雨刮器不停刮动。 风不大，但因为下雨的缘故，气温下降，格外冷。 心里头还是一肚子的气，他踩下油门，直往酒吧开。 一进去，他就看到宁安和叶佳期并排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两个年轻男人。 角落里。 叶佳期双手托着下巴，宁安扶着额头。 两人脸上都是醉醺醺的红晕，崇拜地看着面前眉飞色舞的小哥哥。 “我跟你们讲个故事，是我在沙漠穿行时，一个朋友讲的。”小哥哥神情专注。 叶佳期连连点头：“讲，讲。” “有一个村子，村旁有座庙，村里有个漂亮的姑娘，叫小芳。有一天，小芳未婚怀孕了，村民很愤怒，把她抓起来暴打，要浸猪笼，问她孩子爸是谁，小芳说是庙里和尚的。村民就把和尚抓来盘问，和尚承认了，村民就把和尚打死了。可是，二十年后，奇迹出现了……” “啊，什么奇迹？”叶佳期好奇地眨着眼睛。 第899章 他就是个坏胚 宋邵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一个箭步跨过去，用力掀了桌布！ 他紧紧抓住宁安的手腕，将她往外拖。 “你是谁啊，你干嘛……”宁安醉得不肯动，拼命儿抓住沙发往后退。 她脸颊通红，喝得醉醺醺的，看人都是重影。 “宁安，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宋邵言掐住她的脖子。 “你谁啊，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的故事还没有听完……我要叫人了！救命啊！有、有、有流氓……”她声音低了下去，很是委屈。 宋邵言何尝看过这样醉醺醺的宁安，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他压住怒意，眼眸烧得通红。 “你好好看看！”宋邵言冷着脸，打开一瓶矿泉水，浇在了宁安的脸上。 冷水一刺激，宁安摇摇头，甩开脸上的水珠。 她睁大眼睛看着宋邵言。 很久很久不出声。 “看清楚没有？宁安，我是谁。”宋邵言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 脸上挂着水珠的宁安头发凌乱，目光暗沉而孤独。 她左看右看，恍惚出声：“你……你长得有点像那个大明星……” 宋邵言气得不轻，又浇了她一脸矿泉水！ “你好好看看！宁安，我他妈是谁！” 一个激灵，宁安睁大眼睛，盯着宋邵言看。 她就这么盯着他看。 看了好久好久，她才“哇”地哭了，很是委屈：“你怎么跟那个王八蛋长得这么像……那个王八蛋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宋邵言：“……” “那个王八蛋姓宋，你姓什么啊……”宁安抬着头看向他。 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她的额头和脸颊，她茫然的眼睛里是黯淡的神采，没有光泽。 “你怎么跟他一样，你学谁不好要学他……头发都跟他剪的一样……真是的……”宁安眯着眼睛，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脸，“他人品很差啊，差到极点了，你学谁不好要学他……” 宋邵言的脸色阴沉到极点，恨不得撕了宁安。 灯光照在他愤怒的脸上，他的眼中布满红血丝。 宁安忽然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又捏了捏，笑了—— “你的皮肤比他好，你长得也比他好看……但你不要跟他长成一样，他就是个坏胚，坏胚……” “宁安，够了没有？”宋邵言眼睛通红，发飙。 “干嘛吼我？我又没做错事，吼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很脆弱的，不能大呼小叫，不能……” “别给我丢人了。”宋邵言沉着脸，拽住她的手，拖着她就往外走。 “放手，放手，佳期，佳期……” 叶佳期正和小哥哥聊得开心，托着腮，崇拜而迷醉地看着小哥哥。 宁安不肯走，拽住沙发，劲很大。 宋邵言掰开她的手指头，一个用力，打横抱起她，往酒吧外走去。 外面下着雨，宋邵言没打伞。 宁安对着他拳打脚踢，高跟鞋也掉了一只。 “我不认识你，你不可以带我走，我要打电话给警察叔叔了……”宁安醉醺醺的。 第900章 还知道往我怀里躲？ “故事还没听完，还没听完……后来呢……后来怎么了……”宁安不停地喊。 她想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这家酒吧是宋家旗下的产业，管理有序。 宋邵言并不担心叶佳期会在这里出什么意外。 他低声吩咐老板，叶佳期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把她送附近酒店去。 他自己则拖着宁安站到雨里。 “宁安，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我是宋邵言，你老公！”宋邵言眼睛喷火。 很快，他淡灰色的风衣就变成了深灰色。 头发上、鞋子上全都落了雨。 宁安的脸上也淋了雨，雨水很凉，风一吹，浑身都是冷意。 一滴一滴的雨落在她的眼皮子上、长睫毛上、嘴唇上…… 宁安缩着头，往宋邵言的怀里躲。 她嫌难受，抬手揉了揉眼睛：“冷。” “还知道冷？还知道往我怀里躲？宁安，你怎么没把自己喝死？”宋邵言脾气很坏。 他来的时候看到桌子上全是空瓶子，两个疯女人究竟喝了多少？ 雨还在往她身上落，宁安拼命儿躲他怀里。 这样可以少淋一点雨。 虽然喝醉了，但她潜意识里知道冷，她把没穿鞋的一只脚踩在宋邵言的皮鞋上。 这样就不会站到雨里了。 他胸口挺暖和，气息……她很熟。 可能是他的胸膛真得很舒服，再加上他白衬衫的味道很好闻，她将毛茸茸的脑袋钻进去后，就不肯出来了。 宋邵言被她挠得心口痒。 她带着酒气的呼吸也撩拨得他浑身燥热。 “宁安，你胆子真大，我没看出来你还会来酒吧喝酒，谁给你的胆子？” “你猜啊。” “猜什么猜，宁安，你给我醒醒。说，为什么出来喝酒？” 宋邵言没有离开，站在雨里让她清醒点。 雨下得很大，他的脸上全是雨水。 结果，怀里的女人迟迟没有说话。 “宁安？！” 宁安砸了砸舌，睡着了。 “宁安！”宋邵言真得气疯了。 敢情他淋了一阵雨，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她还扯开了他风衣外套，像只猫一样钻进他怀里，裹住自己的脸。 可能他的怀抱很温暖，她真得睡着了，睡得很香，也淋不到一滴雨。 这个怀抱很熟悉，气息也很熟悉，她的手环住他的腰。 嗯，暖和和的。 跟被窝一样。 就在她软绵绵的手触碰他的腰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腰部蔓延开来，渗透进四肢百骸。 他眼底的波澜动了动。 眼中，有无法言说的情绪氤氲开，如水墨浸染。 宋邵言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 良久—— 他才抱着她，往他的宾利走去。 酒吧的灯光映照着地面的水洼，雨水落下，雨滴打破宁静的画面。 一滴，两滴，三四滴…… 宾利缓缓启动，车灯打开，车头掉转。 水花溅起时，车子缓缓离开酒吧。 酒吧里，叶佳期见宁安被人带走了，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安安，安安……你去哪了……”她扶着墙，迷迷糊糊睁不开眼，一直喊着宁安的名字。 第901章 我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 她一出来，酒吧老板赶紧将她拖回来。 “叶小姐，我送你去酒店，你不能再喝了。” “安安呢？安安呢？我朋友哪里去了？”叶佳期揉了揉眼睛。 “她没事，她回家了。” 叶佳期站在门口，手一伸，有雨水落在她的手心上，冰凉冰凉。 朦朦胧胧的眼底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就像这外面的烟雨，茫然不见踪迹。 雨声落在耳边，听起来空静而安宁。 叶佳期没有理老板，往旁边挪了挪，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台阶很凉，她就这么坐着，赖着不肯走。 老板受宋邵言的委托，当然不会对叶佳期不闻不问。 他拉住叶佳期的胳膊：“小祖宗，地上冷，起来，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不。”叶佳期摇头。 她就要坐在台阶上，就要看下雨。 酒吧外和酒吧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酒吧里特别热闹、喧嚣，人也很多。 而酒吧外冷冷清清，甚至没有人走动。 风一吹，树梢抖动，发出“唰唰”的声响，雨滴也飘落到叶佳期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叶佳期眨眨眼，呆呆地看着雨水。 她抱着膝盖，目光平视前方。 黑夜朦胧，雨水模糊，灯光迷离。 她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安安静静。 老板颇为无奈啊！ “叶小姐，外面太冷了，会感冒的。” “我是小仙女，小仙女怎么怕冷。小仙女什么都不怕，不怕冷，不怕累，不怕难过，不怕伤心……什么都不怕的。”叶佳期的眼底是一层浅浅的水雾。 “好好好，你是小仙女，可是小仙女也要休息，我送你去酒店？” “我还想喝酒……” “别了，你今天已经喝了不少，再喝下去可不得了。” “我想回家……可是我没家……我想我妈妈还有宝宝了……”叶佳期抱着膝盖，眼底流露出感伤的波光，“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我叫他‘小混蛋’，因为他老是爱折腾我，不过我好喜欢他，好想他……” “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生下来了……”叶佳期呢喃地说着话。 她的声音很轻，在风中静静地飘。 可能因为喝了酒，很多事情又像小恶魔一样跳了出来，折磨着她的心智。 老板不懂叶佳期在说什么，只当她喝醉了胡言乱语。 他用力将叶佳期从台阶上拉起来。 “不要拉我，我要坐在这里，我就喜欢坐这里。你要是拉我，我就生气了。” “小祖宗，你生气就生气吧，感冒了我担待不起。” 他还得靠宋邵言吃饭呢！ 宋邵言交代的事，他不敢不负责。 因为男女力气悬殊，叶佳期最终还是被老板从地上拉了起来。 老板开出一辆车来，将叶佳期塞进车里。 “你要带我去哪嘛，放我下来，下来……我还想喝酒，我还想坐那里！”叶佳期拍打窗户。 车玻璃拍得“啪啪”响。 老板摇摇头，喝醉酒的女人见多了，他倒是司空见惯。 叶佳期还算好的了，就是话多点，别的倒没啥。 第902章 那小孩笨死了…… 而且，挺能折腾。 车子上，叶佳期闹个不停。 她一会儿拍打窗户，一会儿将安全带放下来，要抢方向盘。 还好酒吧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店，五分钟车程，老板直接将车停下。 “叶小姐，你家里人电话号码给我，我打个电话给他们。”老板停下车。 叶佳期撑着脑袋，又不肯下车了，摇摇头：“没有家里人，妈妈不要我了，宝宝也不要我了。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呀……我想他们……” “哎！”老板就知道跟喝醉的人没啥好讲的，“走吧，送你去房间休息。” 叶佳期脸色潮红，长睫毛上还挂着浅浅的水雾。 喝醉酒后的叶佳期就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谙世事。 “不走……我不走……我想坐在外面看雨……” “去楼上看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上楼就看不到了。” “看得到的。”老板就跟哄小孩似的哄着叶佳期。 他负责地将叶佳期送上楼，又叮嘱酒店服务生看着点，这才放心地离开。 叶佳期一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累得不想动。 “安安你怎么也走了，不要我了。一个人好无聊……” 叶佳期抓着枕头，将小脑袋埋进被子里。 “都不理我，没人跟我说话。小时候我被坏后妈丢在街上的时候也没人理我，我就一个人走啊走。路边的野果子不好吃，又酸又涩。还是妈妈做的饭菜好吃，酸甜的糖醋排骨，还有红烧鱼、白米饭……” “可是坏后妈把我赶出来了，妈妈也不要我了。我就只能走啊走，还有小孩子欺负我……” “他们拿石头砸我，还拍手笑，好讨厌他们……” “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没人要的野孩子。才不是，我妈妈那么好……” “后来有个人拿棒棒糖骗我，坏死了，可是棒棒糖比野果子好吃，我就跟他回家了。真的，坏死了……” “他现在要是再拿棒棒糖骗我，我才不理他。棒棒糖有什么好吃的……” “怎么没人理我啊，你们说话呀。我说的对不对，棒棒糖有什么好吃的……” “为什么棒棒糖也能骗到小孩儿啊，那小孩笨死了……” 叶佳期拍了拍枕头，撅起嘴巴。 干嘛都不说话，不要不理她。 可是，为什么这儿安安静静的？ 没人理她，没人理她…… 她静静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水声。 雨水滴答，敲打窗户。 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如月光般照在叶佳期的身上，在她红润的脸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喝醉酒的叶佳期很恬静，温柔的小脸如春天的花朵，绽开。 眼皮子偶尔动一下，长睫毛轻轻一颤，格外诱人。 她抱着枕头趴在大床上，安安静静睡了过去，不再说话。 窗外的雨落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到处都是宁静与安谧。 都市的夜，灯火迷离，天空漆黑。 梧桐树，三更雨。 一叶叶，一声声，空街滴到明。 第903章 水雾上多了三个字：乔斯年 清明节很快就到了，整个三月都断断续续下着小雨。 清明时节没出意外，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榕城是个不算富裕的小县城，坐客车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 不近不远，却也分外漫长。 叶佳期没有麻烦慕衡，一大早，一个人坐上了去榕城的首班车。 天刚蒙蒙亮，天空飘着细雨。 天气有点冷，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拉高衣领。 窗外的景致很模糊，越往高速走，景色越是平淡，无非是些野花、高树，枝枝叶叶，没有什么好看的。 慕教授前一晚还关心地问她，要不要慕衡陪着去，慕衡已经从国外回来。 她婉拒了，她一个人去陪陪母亲就好。 叶佳期坐在窗口，迷离的视线落在窗户外。 雨水打湿了车玻璃。 车里很安静，大部分旅客都在睡觉。 她睡不着，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玩玩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车子的前进，她的一颗心跳得很快。 噗通，噗通。 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吗？ 榕城是她的故乡，她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从生下来到八岁。 虽然在那里的记忆不算太美好，但妈妈在的时候，她也确实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度过了八年的童年时光。 左平昆不算太坏，除了爱喝酒、爱骂人外，别的大毛病倒没有。 她想，如果何丹桂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的话—— 可能她如今还生活在榕城？ 和左平昆、何丹桂、左倩倩一家生活在一起？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可能吧。 她本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八岁那年被乔斯年带回家，她一辈子连上流圈子都摸不着。 没有童话，丑小鸭也变不了白天鹅。 离开乔斯年，她也变成了自己原先的模样。 生活，也从八岁那年的轨道扳了回来。 从此以后，都不会再跟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任何交集了。 他们已经分开快两个月。 因为温差，玻璃窗上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朦朦胧胧。 叶佳期收回神思，目光落在玻璃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玻璃窗的水雾上多了三个字：乔斯年。 叶佳期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写的？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稍稍用力，擦掉。 就在这时，宁安给她发来微信：佳期，下雨了，你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给我。 叶佳期回复：“嗯！” 这个点，是早晨六点半。 外面还飘着白色的雾气。 上次和宁安喝得烂醉如泥后，宁安被宋邵言接回去了。 结果啊—— 宋邵言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也没跟宁安吵架，而是跑去跟宋爷爷告了一状！ 他很委屈地跟宋爷爷说自己没时间照顾宁安，导致宁安心情不好出去喝酒了，他很愧疚，让宋爷爷帮忙看着宁安。 于是，宋邵言出差在外的时候，宋爷爷就会专门派人来开导宁安，生怕她心情不好。 这样一来，宁安哪里还能再出去喝酒，连接触男人的机会都没有。 宁安气得半死。 第904章 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她还听说，顾回音去翻译部玩了一圈后，觉得上班实在没意思。 辞职不干了，跑去巴厘岛玩。 顾回音去巴厘岛的时间，正好是宋邵言出差在外的时间。 宁安明知道他们俩可能在一起，她也没法去拿证据。 离婚协议书就摆在宋邵言的书房抽屉里。 她等着宋邵言哪天腻味了，就签了。 否则，在京城她逃不出他的手心。 叶佳期想起那天她们喝醉的事就觉得好笑，不过哪天是真得很开心。 可能，那也是她们最后一次在酒吧喝酒了。 下个月，她将进行第一次笔试。 笔试后还有面试，第一次面试是在京城大学，第二次，就得去美国。 如果面试通过，她就永远离开京城，再也不会回来。 这时，心里头想起一些事，叶佳期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托着头，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觉。 离开了十五年，她终于要再一次踏上这熟悉的土地。 她这个不孝的女儿，终于回来看她的妈妈了。 闭上眼，眼前都是妈妈的身影。 温柔，漂亮，优雅。 虽然已经十五年，但妈妈的身影没有模糊，还是那么清晰。 妈妈喜欢蓝色妖姬，她爱在画板上画着蓝色妖姬，一张又一张。 不过那种花太贵了，左平昆从来没有给她买过。 她记得有一次偷偷跑去左平昆那儿，仰着小脸：“爸爸，妈妈好喜欢蓝色妖姬，她要过生日了，你给她买一束好吗？” 左平昆立马甩脸色：“花能当饭吃？你知不知道那花多少钱？够我买半个月的烟酒了！” “可是妈妈很喜欢，你从来没给她买过呀。” “我还喜欢金戒指呢，你给我买？” 一番话说完，她瘪了嘴巴，找不出话反驳了。 她今天早上特地去了花店，买了一束蓝色妖姬。 很漂亮的花，她也喜欢。 她想，妈妈会更喜欢。 清明时节雨纷纷。 再一次踏上榕城土地时，已经是早晨八点。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阴沉，很是昏暗。 叶佳期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花，双肩包里还有一些祭品。 叶佳期母亲的墓在一座小山丘上，墓边种了柳树。 这个季节，柳树已经发芽，丝丝绿条垂下，满眼春色，很是耐看。 风一吹，柳条就会随风摆动。 十五年没有来，她还以为墓地早已经长满荒草，没想到，并没有。 是左平昆来打理的吗？ 她不清楚。 雨下得不大，叶佳期收起伞，将包里的祭品拿出来，又将那束纯美的蓝色妖姬放在墓碑前。 碑上刻了她妈妈的名字：叶云晓。 陈年旧事如洪水一般涌上她的心头。 “妈妈，你是不是不认得我了，女儿不孝，十五年了才回来看你。对不起，女儿对不起你……”叶佳期跪在墓前，烧着纸。 雨丝落在她的脸上，火苗在墓前跳动。 “妈妈，是不是觉得我变化很大？你走的时候，我还是个八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会跟着你身后跑的小女孩。现在……是不是变了？” 第905章 未婚先孕挺丢人 也许是十五年过去了，叶佳期的情绪都蕴藏在了眼底，没有表现得太激烈。 她平静地和妈妈说着话。 其实这些年，她一直渴望身边有个说说话的人，可以听她唠叨，一点都不嫌她烦。 以前她的妈妈就是这样的，她在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她就讲给她听。 “妈妈，你说我变漂亮了还是变丑了？不过你不可以嫌弃我呀。”叶佳期絮絮叨叨说着，“好想吃你亲手做的饭菜，没有忘，还记得。” “妈，我新剪的头发好看吗？最近学习忙，没空打理，我就把长头发剪了，还是以前好，你帮我洗头，帮我扎漂亮的小辫子。很想你……” 叶佳期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幽邃，长睫毛上挂着几滴水花，雾蒙蒙。 她的眼睛是红通通的，微微肿着。 雨下的不大，但还是打湿了她的额发。 火光跳动，纸灰在风中飞扬，气氛安静而凄凉。 这个地方很偏僻，没有人来，她可以在这儿坐很久。 蓝色妖姬是唯一一抹靓丽的色彩，鲜艳的蓝，如大海，如汪洋。 “妈，女儿过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不过下半年可能就要出国了，到时候不能来看您，但以后每年清明，我都会过来的。” “去国外，我会照顾好自己，您不用担心。” 叶佳期跪在墓前，目光平静。 她喜欢这样的安宁，就好像时间没有走远。 八岁前，她就喜欢趴在妈妈的膝盖上，跟妈妈说话。 有时候妈妈在画画，她就一边好奇地看，一边好奇地问。 左平昆不喜欢她话多的性格，常常嫌她吵。 可妈妈不一样，妈妈喜欢听她说话。 “妈，你要是在，一定会问我工作怎么样，谈男朋友没有，钱够不够花。”叶佳期弯了弯唇角，“我工作挺好的，不忙，只不过我不太喜欢，所以想去国外念个书，毕业后重新找一份工作。” “至于男朋友，还没有。”叶佳期如实地跟妈妈说着话，“工资还挺高，养活自己没有什么问题。” 叶佳期只字不提左平昆和何丹桂，她不想说这些糟心的事让妈妈担心。 左平昆和何丹桂早就认识了，还生了左倩倩，妈妈一定很早就知道了。 这些糟心的事，她一句都不会提。 更不会说何丹桂和左倩倩去了京城找她麻烦。 “妈……其实女儿三年前怀过一个宝宝……妈，你要是在，会不会骂我……”叶佳期低头，“我知道未婚先孕挺丢人的，可是我没舍得打掉。” “妈……那个宝宝有心跳，会踢我，会闹腾，我真得没舍得打掉，没舍得……你要是想骂我就骂吧……后来宝宝也没了……” 叶佳期知道，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 这些事，她跟妈妈说了，妈妈可能也舍不得骂她。 “要是他还在，就可以喊你外婆了。”叶佳期平静地说着。 宝宝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三年过后，她已经将这份情绪深深埋在心底。 第906章 会有宝宝的 方雅和方蓝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也归于平静。 阴沉的天空下，穿着黑色风衣的叶佳期安静而从容。 这一刻，她的内心没有起伏的波澜。 这份平静，只有和母亲在一起时才有。 “妈，女儿以后会有一个幸福的家的，您不用担心。”叶佳期道，“会有一个疼爱我的老公，也会有宝宝的。到时候，我带他们来看你，好吗？” 虽然医生说她怀孕的几率不大，但她还是憧憬着有个孩子。 要是有个天天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小家伙，生活会开心很多吧…… “妈，我知道你也喜欢小孩子，到时候带宝宝过来，你一定会很开心。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婿啊？”叶佳期笑了笑，“温柔点的？脾气好的？还是有钱的呀？” “嗯……你肯定觉得这些都是次要的，对我好才是真的，是吧……” “您放心吧，女儿会过得幸福的。” 那八年，妈妈把她保护得很好。 就算左平昆喝醉酒耍酒疯，妈妈也不会让他伤害她。 妈妈心灵手巧，除了会画画外，还会织毛衣、编中国结、吹笛子…… 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但从她记事起，她的妈妈就是一个干净、优雅、从容的美人儿。 有时候，她挺想不明白妈妈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嫁给左平昆。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眼底起了波澜。 如狂潮涌起，很不平静。 一些事、一些话跳到她的脑子里来，打乱她的情绪。 她原本从容的脸上起了狂澜，眼睛里是点燃的光泽。 火苗的光芒在她小小的瞳孔里跳动，她跪着，默默看着墓碑。 她今天特地来榕城，也不单单是为了祭拜母亲。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风衣上，但因为有柳树的遮挡，她也不觉得太冷。 蓝色妖姬淋了雨，更添无数美丽。 “妈，今天来看你，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榕城。今天女儿多陪你一会儿吧，就想跟你说说话，也只有你有耐心听我说，而且不会责备我……” 叶佳期将头靠在墓碑上。 就像小时候，她最爱和妈妈头靠头。 仿佛，时间没有走远。 雨一直静静飘落，叶佳期默默跪着。 远处的山上烟雾缭绕，苍翠的树木点缀其中。 这儿太安静，安静到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鸟鸣声。 “布谷，布谷……”春天的布谷鸟静静呼唤。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叶佳期轻轻念着，“妈，好想跟你再看看星空，看看银河……” 思念在心里弥漫开，犹如春雨，绵绵不绝。 叶佳期就这样跪着，也不知跪了多久。 天上的雨还在下，天空阴沉沉。 很久后，叶佳期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扶着墓碑。 “妈，有空我会来看你的，我很想你。”她低着头，打扫墓地。 蓝色妖姬静静躺在地上，那是叶云晓最爱的花。 相守相知相伴。 叶佳期想，她妈妈一定也想和自己爱的人白头到老。 只可惜，没有假设。 叶佳期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背上背包，撑起雨伞。 第907章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山坡处很安静，下山后，她坐上公交车回县城里。 县城比墓地要热闹多了，榕城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榕城。 她走的那一年，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呢！ 这里虽然跟京城不能比，但也很热闹了。 叶佳期坐上公交车后就默默看向窗外，直到车子远离。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那辆停得很远的劳斯莱斯。 更没有看到那个高大、年轻，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一直坐在车里抽烟，在她走后不久站到墓地前，掐灭烟头，沉沉目光凝视着墓碑。 叶佳期来到县城也不为别的，就想回老家一趟。 老家在县城北边，有点偏。 在一片老小区里。 她从公交站台走了二十分钟的路，终于到了。 “姑娘，你找谁啊？”对门的老太在剥豆角。 叶佳期家在一楼，门上落了一层的灰，对联也很久没换过了。 仔细一看，还是去年的。 家里一直没人来？ 叶佳期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眨眨眼：“陈奶奶？” 老太停止手上的动作，盯着叶佳期看了好久，摇摇头，确定不认识。 “姑娘，你是谁呀？我没见过呢。”老太虽然年纪大了，但眼不花耳不聋，很是清醒。 确实不认识这姑娘。 “陈奶奶，我是佳期呀，叶佳期，你还住在这里呀？”叶佳期挺意外。 没想到十五年后回来，对面的陈奶奶还在。 算起来，她应该有七十多岁了。 背驼了，人也老了许多。 但叶佳期看到故人，还是高兴啊！ “佳期？”老太想了想，盯着叶佳期看。 忽然，她的眼睛里流露出莫大的欣喜和高兴，她一拍大腿，兴奋起来！ “佳期，小佳期啊，原来是你，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你怎么才回来？走了十几年了吧？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才八岁？哎，你妈妈走的早……” 陈奶奶絮絮叨叨说着，又是叹息，又是兴奋。 叶佳期知道，邻居都以为她离家出走，丢了。 谁也不知道她是被后妈赶走了。 “是啊是啊，是我。”叶佳期笑了，“陈奶奶，你还是这么精神，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对啊，一个人住，儿子、女儿去大城市了，偶尔回来。”陈奶奶站起身，很是热情，真是很惊喜，“进屋坐，进屋。” “不了，我来看看就走。陈奶奶，你知道这里多久没人来了吗？”叶佳期指了指自己家。 “去年吧，去年你们家就没人啦！”陈奶奶道，“你后妈和继妹好几年前就出去工作了，你爸好像是去年不见人影的。你找他们啊？” “不找，就是想进去看看。” “那可能进不去，实在想进，你找开锁的，反正是自己家。”陈奶奶道，“先来我家坐坐吧，外面下着雨，冷吧？” “没事，我就在外面跟您说说话吧。” “佳期啊，十几年没看到你了，没想到你出落得这么好看。”陈奶奶看着她，夸赞，“水灵灵的小姑娘，这些年你去哪了？日子过得苦不苦啊？他们有人说你被人贩子带走了。” 第908章 咄咄逼人，恃宠而骄 叶佳期想了想，人贩子？ 也差不多吧。 只不过她是自己跟人贩子走的，被一根棒棒糖骗走的。 叶佳期笑了笑：“过得还可以，没有吃什么苦，被一个人家收养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以前街坊邻居经常说起你呢，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陈奶奶感慨，“二十多了吧？工作了吗？是不是结婚了？” “工作了，还没有结婚。” “有男朋友了？你看看你，长这么漂亮，肯定不少男孩子追吧？云晓当年就生的漂亮，你这大眼睛，跟你妈妈真是一模一样。” 叶佳期笑了笑，没有回答。 陈奶奶一下子看到叶佳期，特别感慨，话也多了起来。 “你爸一家日子过得不太好。”她摇摇头，“你继母不是个当家的女人，经常看她买这买那，不会过日子，自己也不工作。还骗街坊邻居说自己在外面拍电影，是明星。切，谁信。” “他们从去年起一直没回来？” “是啊，没回来，门上都落灰咯。他们那个女儿倩倩，没你好看，不怎么懂事，还跟我吵过架。” “奶奶，跟你吵架呀？”叶佳期笑了，陈奶奶脾气很好，她知道。 “对啊，就是因为我养的猫打碎了她的一只花盆，她当面数落了我很久，啧啧。后来赔给她一只一模一样的，她还是不罢休，见着我都不跟我说话。” 叶佳期觉得不可思议，多大点事。 不过就左倩倩那性格，她也理解。 咄咄逼人，恃宠而骄。 “走了也好，清静多了，以前天天在家练唱歌，说要当大明星，还说会很红很红。她个子那么矮，怎么红，唱的歌又难听。”陈奶奶才不信，冷哼一声。 “那她当成了吗？” “当没当成我不知道，反正她跟她妈妈离开榕城的时候一脸傲气，说有大导演看中了她们，她们要去京城拍戏了。等她们红了，就再也不回这个小破地方了。” 叶佳期觉得挺好玩。 “佳期啊，你这些年怎么都没有回来啊？今天清明，去看你妈妈了吗？” 叶佳期点点头：“去了，我很想她。” “挺可惜的，云晓脾气那么好，比那个何丹桂不知道强多少倍。可惜了，可惜了，那么年轻……你性格跟你妈妈也差不多，脾气好，不过啊，容易吃亏啊。”陈奶奶叹息，“你看你妈妈，跟着左平昆，太吃亏了。” 陈奶奶都觉得惋惜。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云晓又温柔又没脾气，偏偏嫁给左平昆这样酗酒如命、不求上进的男人。 “佳期啊，你以后别嫁你爸爸这样的人，真得吃亏。” “我知道，我知道。”叶佳期点点头，“那些年，真是委屈妈妈了。” “是啊是啊，有时候我在隔壁都能听到你爸喝醉了骂她。你说那么好的闺女，娶了她是几辈子换来的幸福，你还骂。”陈奶奶真是想不通。 提及旧事，不由万分感慨！ 叶佳期心口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909章 他居然来了这里！ “不过佳期，你妈妈对你是真好，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她，她肯定很想你。”陈奶奶感叹。 “奶奶，这地方，一直没人来吗？” 叶佳期看着门口，颇为触动。 眼底是深沉的目光，心中不是滋味。 十五年了。 “没人。”陈奶奶摇摇头。 不过，她又想了想，忽然，眼底闪过亮晶晶的光泽。 她改口道：“也不是没人，有一次夜里，也不算夜里，晚上八九点吧，有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然后我看到几个男人来过。” 男人？ “什么男人？”叶佳期皱眉。 “我吓得赶紧躲起来了，灯都没敢开啊，那几个男人太凶了。看上去就像电视上那个、那个黑`帮，几个男人穿着西装站门口，然后我听到开门声，有人进去了。” “讨债的？”叶佳期好奇。 “不像，看上去不是本地人，那车子是京城牌号，我认得呢！我儿子也在京城！” 因为榕城离京城不算太远，榕城确实有很多人在京城。 陈奶奶忽然又拍了一下大腿，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人车牌号可厉害了，8888，我活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啊！佳期，这事儿我还没跟任何人说过。你说，那些人是谁啊？来这干什么？你爸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叶佳期脑子顿了顿。 刹那间，她的眸中闪过不一样的光芒。 浑身血液逆流，冰凉的感觉贯彻她的身体，一下子，她从头到脚都很冷。 眼底是暗沉的色泽，瞳孔紧缩，没有焦距。 手脚麻木，后背出了一层汗，就连手心里都是冷汗。 京城，8888…… 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他来榕城了，他居然来了这里！ 叶佳期浑身冰凉，整个人如同堕入冰窖，寒意四起，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 “丫头，丫头？”陈奶奶喊了两声，“怎么了？是不是你爸欠人家债了？不过你爸爸也不怎么赌啊，不太可能惹上什么大人物，难道是何丹桂和左倩倩真得出名了？” 陈奶奶虽然老了，可也见过世面。 来的男人非富即贵，要么是惹事了，要么是出名了。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丫头，丫头？”陈奶奶又喊了两声。 “啊。”叶佳期回过神，表情恍惚，脸色茫然。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难道何丹桂和左倩倩真成了大明星？她们两个长得又不好看，要是佳期你成了大明星我倒相信，她们俩……啧啧。” 陈奶奶还是不信。 “那几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年前一段时间。” “年前……”叶佳期茫然。 原来他年前就来过这里了。 “丫头，怎么了？那些人到底是谁啊？我看着绝对不想普通人，打死我都不相信是普通人。” “他们进去了？”叶佳期指了指门。 “对，进去了，我没敢出声，我怕啊。大概一刻钟，那些人才出来。” “那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没有了，就那一次，我看到有陌生人来。”陈奶奶摇头。 第910章 那个男人……城府极深 叶佳期的眼睛里是看不清的神情。 乔斯年……是他。 “佳期，你这次回来还走吗？你现在在哪个城市？”陈奶奶问道。 叶佳期恍恍惚惚，久久没有回神。 头，有点晕眩。 陈奶奶看叶佳期脸色不对，赶忙问：“丫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进屋坐坐？今天下雨，天冷。榕城下了好几天雨了，恐怕还得再下几天。” “不了。”叶佳期婉拒，“我想进屋看看。” “哦哦，那你没钥匙吧，打个电话给开锁的。” “嗯嗯。”叶佳期点头，眼里失去了神采和光泽。 陈奶奶很热心，十五年没有见到叶佳期，她真是一肚子话想问。 比如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现在做什么工作，和左平昆他们还有联系吗？ 陈奶奶想问，可是看叶佳期好像很忙的样子。 但看到叶佳期过得还不错，她就放心了。 叶佳期给开锁的打了电话。 她站在原地等。 她还不知道，原来乔斯年来过榕城了。 她应该想到的。 那个男人……城府极深，他做什么事都不会透露分毫，但若想置谁于死地，绝对会给致命一击。 方雅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个男人，心思细腻，谨慎小心，沉默寡言，对谁都不会多说半句，包括她。 他做什么事也从来不会跟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商量，比如送走乔乘帆。 就算她跟小帆帆关系再好，只要乔斯年不准她再见小帆帆，她就永远也不可能见到。 而如今，他居然早就来过榕城了。 也就是说，有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叶佳期脊背生了寒意。 眼底，多了慌慌张张的神色。 心口跳得厉害，怎么都压不住！ “佳期，快要做午饭了，你中午留在我家吃午饭吧？我一个人住，怪闲的，没人说话。十几年没有见到你了，今天真是太巧了！”陈奶奶热情道。 叶佳期脸色苍白，她勉强笑了笑：“不了，陈奶奶，我进去坐坐就走。” “这么急吗？你们清明节不是放假吗？你在哪个城市？很远吗？”陈奶奶一连问了很多问题。 “有点远，我赶车。”叶佳期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佳期，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小心着凉。” “可能今天早上起得有点早。” 叶佳期神情恍惚，忐忑不安，焦急地等着开锁的。 她的手心都是汗，后背还是一层凉意。 风吹进过道，明明也不算冷，她却瑟瑟发抖。 冷得厉害。 一颗心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浑身血液逆流，着急不安。 没过十分钟，开锁的小哥来了。 陈奶奶站在一旁，还想跟叶佳期说话，但叶佳期有点心不在焉。 门一开，叶佳期就跟小泥鳅似的，钻进家门。 这个家和十五年前不太一样了，装修过了。 但格局没变。 “你爸爸没什么出息，一直想升官发财，结果十几年了，你都这么大了，他也没能换上大房子。”陈奶奶在身后感慨，忍不住长叹一声。 第911章 一件再可怕不过的事 “何丹桂经常跟他吵，说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她要是跟了别人，早就成富婆了。” 陈奶奶跟在身后，感叹不已。 她住对门，真是没少听他们吵。 从前云晓在时候，安宁多了。 云晓脾气是真好，人又善良，现在的叶佳期活脱脱就是云晓的模子。 叶佳期往家里走，家里的东西都落灰了，看样子真得很久没人住。 客厅、厨房没没啥好看的，她直奔卧室和储物间。 她蹲下身，在卧室抽屉里翻了翻。 果然，这些地方没有灰尘，有人动过！ 她想找母亲的遗物！ 叶佳期手忙脚乱地翻动，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泽。 陈奶奶见叶佳期很忙，她就又回去了，坐回门前剥豆角。 卧室被叶佳期翻得“砰砰”响！ 但，抽屉、衣橱里都是何丹桂和左平昆的东西。 确实不太可能有她妈妈的遗物！ 她赶忙又往储物间跑。 找啊找，不停地找！ 当年她是被何丹桂丢弃的，什么东西都没能带走，包括妈妈的画、衣服、首饰。 她记得妈妈有很多漂亮首饰，但都被左平昆和何丹桂抢走了！ 很失望，什么都没有。 也是，十五年前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在。 更何况，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来找过了。 乔斯年，乔斯年……他真得什么都知道，而且早就知道了！ 可他居然能瞒得滴水不漏，不透露一分一毫。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男人，他究竟有多少东西还在瞒着她啊？！ 她终于明白她跟他生活十二年，为什么对他一无所知。 不是她太笨，是他太聪明。 这样的男人，让她心生寒意。 可怕的念头在心里冒起，犹如雨后春笋，迅速攻占她的心口！ 如果跟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真得是一件再可怕不过的事。 她永远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有什么话也永远不会对她说。 而且，她真得很笨，很后知后觉。 她根本玩不过乔斯年。 论情商，她都不及方雅的一半，她又怎么会是乔斯年的对手？ 她对这个男人又生了几分害怕和恐惧。 叶佳期将家里翻了个遍，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就连旧相册都没找到。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拍过挺多照片，可是一张都没有了。 有些东西可能是被左平昆处理掉了，有些东西，可能是被乔斯年拿走了。 她无力地倚靠在墙上，眼底是茫然的颜色。 她揉了揉眉心，心跳不稳，双腿发软。 手，不可遏制地颤抖。 她早就该明白一件事，乔斯年能在京城立足，权势滔天，城府远是常人所不及的。 手段，也绝对比她想象中狠、无情。 他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十二年，她过得无忧无虑，上学、玩乐，看上去平平静静。 可这大半年，风云诡谲，他在她面前都杀过人。 她重新认识了乔斯年。 或者说，那十二年，她根本不了解他。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叶佳期双腿一软，无力地蹲下身，目光空洞而无神地看着前方的白墙。 第912章 叶佳期分外惊喜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才从地上站起来。 眼神里依旧是茫然无措的光芒，双手紧紧抓住双肩包的带子，有些抖。 来了一趟老家，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是说所有的东西都没了，而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叶佳期茫茫然走出屋子，已经是中午时间。 外面的雨还在下，如牛毛柳絮，轻轻飞扬。 这个小区很安静，尤其是今天清明，还能看到纸灰飞散。 “陈奶奶，我走了，下次回来再看您。”叶佳期站在门口和陈奶奶打了一声招呼。 陈奶奶家的门没关，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跑出来。 “这就走了？还没有好好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好多话想跟你说说呢。你下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年纪大了，怕也见不到你几次了。”陈奶奶有些伤感。 本就是个感伤的节日，叶佳期听后，心里头也蔓延着难过。 是啊，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 陈奶奶七十多了，人老了，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腰也弯了，脸上都是皱纹。 “陈奶奶，我会尽量多回来的。” “现在在哪个城市？离榕城远吗？你还去找你爸爸吗？” “我在京城，下半年要出国了。不找他了……” “唉，不管怎么说，左平昆都是你爸爸，有时间去找找他吧。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惹事，那个何丹桂也不是省油的灯。” 叶佳期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 她抓着背包带子，轻轻摩挲。 陈奶奶一直看着她，依依不舍。 “对了，丫头，你刚刚在家里是找什么东西吗？看你脸上都有灰了。”陈奶奶伸出手，粗粝的手指替她擦了擦。 “想找一些妈妈的遗物，很可惜，找不到了。十五年过去了，估计也都被扔了。”当年她被赶走，什么都没能带。 “你家装修过一次，找不到也是正常。”陈奶奶叹息。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大腿：“对了，十五年前何丹桂把你妈妈东西扔掉的时候，我捡到一本笔记本，里面有你妈妈照片。我一直呢，就想着哪一天你要是回来了，就给你。” 叶佳期分外惊喜。 眼底闪烁着熠熠光泽，暗沉的眸光蓦然扫平。 “还有一本笔记本吗？在哪里？可以给我吗？”叶佳期真得很意外，也很惊喜！ “对对，有的，有的。你等一下，我去找。”陈奶奶扶着墙进屋，“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你走的时候八岁了，就算是被拐走了，也是有记忆的，长大了肯定会回来。没想到啊，你真得回来了。” “我回来得太迟了。”叶佳期感叹。 “不迟不迟，回来就好。你要再迟回来几年，就见不到陈奶奶咯。”老人很感慨。 今天见到叶佳期，真得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没想到小丫头出落得这么水灵，和云晓长得真像，一样漂亮，一样温柔。 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看上去过得还可以。 第913章 她的妈妈真得很漂亮 这样一来，她就放心了。 记得小丫头以前可喜欢坐在门前跟她剥豆角，听她讲故事。 如今想起来，老泪纵横。 真是一件让人感慨的事。 只可惜小丫头要赶时间，不然她真得很想跟她聊聊天。 “佳期啊，下次来榕城多呆几天，奶奶很想你。”陈奶奶一边走一边道。 “好，陈奶奶，下次来的时候我帮您剥豆角。”叶佳期站在门口。 陈奶奶家还是老样子，儿子、女儿都在外面，她一个老人家住着挺凄凉。 “下次带宝宝来，再带个帅气的老公。”陈奶奶呵呵笑，“一家子过来。” “好呀。”叶佳期笑着答应。 陈奶奶在家里翻了翻，口中一直嘀咕：“放在哪里了呢，老了，记性不好了。你妈妈的笔记本很漂亮，里面夹了几张照片，还有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拍了很多照片，不过看上去都不见了。”叶佳期感慨。 “是啊，估计被何丹桂给扔了。” 陈奶奶又去箱子里翻找。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箱底将云晓的东西找了出来。 “哎呀，终于找到了，还好还好，没被我儿子扔掉。他总是说我念旧，这也舍不得扔，那也舍不得丢。”陈奶奶高兴地拿着笔记本走过来，“丫头，你妈妈的东西给你，你可算回来了，真好啊。” 叶佳期低头接过。 是一本泛黄的笔记本。 封面上是清新的印花，时间已久。 这本笔记本她见过，以前都是跟她妈妈的画架、画笔放在一起的。 叶佳期翻开，纸张已经全部泛黄，钢笔字迹模糊，勉勉强强可以分辨一些字。 没有写多少，大部分还是空白页。 笔记本里果然夹着几张照片，有她妈妈的黑白证件照，也有她五六岁时拍的照片。 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叶佳期的脸上是无法平静的表情，如波澜涌动。 她的妈妈真得很漂亮，瓜子脸，柳叶眉，笑起来嘴角边也有两只浅浅的酒窝。 “佳期，你和云晓长得真像，现在看看照片，更像。”陈奶奶感慨不已，“把笔记本带走吧，我也没有替你留下更多的东西。” “谢谢陈奶奶。”叶佳期很感谢她。 还有一本笔记本，可以给她寄托思念。 她记得以前家里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都是照片，很多很多。 可惜，相册不见了。 要是相册还在，多好。 “不用谢，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陈奶奶，谢谢你，下次回来再看您。我得先走了，谢谢。”叶佳期不停道谢。 “小丫头太客气了，你要是赶时间的话，我就不留你了。”陈奶奶挺舍不得。 十五年后，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叶佳期。 如果云晓活着，她一定不会让叶佳期流浪在外的。 都说后妈心狠，果不其然。 叶佳期的后妈，偏偏还是何丹桂那种很泼的女人。 叶佳期再一次跟陈奶奶挥手告别，她撑开伞，走进雨里。 外面绵绵细雨飘落，落在她的伞上。 风一吹，细密的雨凉凉的，她微微抱紧双臂。 第914章 小佳期，怎么了？ 她没有在榕城逗留太久，这个县城在她眼里已经很陌生。 再一次坐上回京城的客车时，她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 “小佳期？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你在家吗？” “没有，在墓园，来看看我爷爷奶奶。”霍靖弈听着叶佳期的语气不太对。 很失落，失落中夹杂着茫然。 他眉头皱起，眼中闪过精锐的光芒。 “小佳期，怎么了？情绪不太对？你在哪里？” “我回了一趟老家，榕城。” “你回老家了？你怎么没跟我说啊？这样不行啊。那么远的地方，你要是遇上什么坏人，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是一个人去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是一个人来的。”叶佳期看着客车窗外。 “榕城下雨了吗？京城在下雨，雨下得还挺大。” “下了，毛毛细雨。” “那你现在还在榕城？是回去看你妈妈了？真是，你居然没告诉我，你要是告诉我，我肯定陪你去。” 霍靖弈觉得这丫头胆子太大了，一个人就敢去榕城。 坏人倒没有，要是万一遇到她那个后妈、继妹……啧啧，胆子是真大。 “我已经坐车回京城了，你不用担心。我是来看看妈妈，十五年不见，我太不孝了。”叶佳期的语气里满是伤感，犹如窗外的雨，这绵绵情绪无法断绝。 “什么时候到京城？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回家后想休息一下。”叶佳期托着头，“霍靖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吧。” “又要麻烦你了……”叶佳期真得挺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找找左平昆在哪里，或者何丹桂。” “你找他们干嘛？不是说眼不见为净吗？你怎么还找他们？给自己添堵？”霍靖弈不明白。 “问问他们一些事。”叶佳期淡淡道，“你帮我找找好吗？” “他们之前确实在京城，不过我好久没管这事了。何丹桂和她那个女儿，叫什么什么倩倩的，之前不是被人弄进牢里了吗？现在什么情况，我还得去探探。” “谢谢你了。” 叶佳期实在找不到第二个能帮她忙的人。 “跟我还说什么……” “哟，声音听着好熟悉，靖弈啊，在跟谁打电话呢？该不会是我干女儿吧？”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叶佳期微微一笑，是霍靖弈的妈妈，那个打游戏很厉害的女人。 反正比霍靖弈厉害。 上次一起打完游戏，她还以为霍靖弈妈妈早就忘了这事儿呢。 “妈，你别添乱了，你不是说要去茶馆喝茶吗？快去吧……”霍靖弈嫌弃道。 “有你这么跟妈妈说话的吗？小心我把你游戏账号都封掉，让你泡不成妞。”女人冷哼一声，走了。 霍靖弈：“……”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还封他游戏账号，幼稚。 不过这种缺德事，他妈真干得出来。 叶佳期笑了：“是阿姨吗？” “对，别理她。对了，你找他们干什么？”霍靖弈问道。 第915章 他是乔斯年亲儿子吗？ 霍靖弈还是要问个究竟。 这无缘无故让他去找人，不是叶佳期的作风。 更何况，还是她讨厌的人。 “我妈妈的一些事，不是什么大事。”叶佳期撒谎道，“对了，你别告诉别人啊，有消息就通知我，好吗？” “行吧，我帮你找，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你别担心。不过，以后别再这么一声不吭就出去了，得跟我打声招呼。这做不成男女朋友，好歹也是朋友是不是？” “谢谢你啊。” 叶佳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对霍靖弈确实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再加上霍靖弈和乔斯年是一路人。 虽然霍靖弈性格比较好，但也不能掩盖他也是天之骄子的事实。 能在京城坐稳一定的地位，绝非普通人。 她深谙这样的道理，她也不大愿意去进入上流圈子。 “谢什么谢。”霍靖弈倒是很随性，“喂，那啥，我听说那小崽子被他爸送回伦敦了啊，你是不是很想他啊。” 叶佳期没想到霍靖弈会提及小帆帆。 这情绪已经被她压下去了，他又来挑她。 真是…… 叶佳期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漠的光泽，一点一点如水墨氤氲开。 叶佳期不说话了。 霍靖弈感叹一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崽子离开你都两个月了，我估计你也放下了，放不下的话，我带你去福利院，那里小孩子多，有些比小崽子还可爱。”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我大哥儿子，被他伤得还不够深？” “别提他。”叶佳期淡淡道。 “唔，不提。”霍靖弈倒很听话，“本来还想告诉你一点小崽子的事，你好像没啥兴趣听了。也好，忘了那个小奶娃吧。” “什么？”叶佳期皱眉，情不自禁问出口。 “也没什么，你知道我大哥为什么把小崽子送到伦敦去吗？是送去训练了啊，啧啧，三岁多的小孩子在训练场接受非人的训练，真可怜。” “那鬼地方我去过，小时候我爸还想把我送去训练，送过去没两天，我翻墙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她心疼地把我接回来了，又把我爸臭骂了一顿。”霍靖弈啧啧道。 想起小时候在训练场度过的那几天，真是非人的生活啊！ 这辈子都有阴影了。 “你说什么？什么训练场？什么意思？”叶佳期还不知道。 她当初以为乔斯年将小帆帆送走，只是因为京城不安全，才送走的。 没想到…… 送去训练？ 怎么可能？小帆帆才三岁多啊，还在奶声奶气说着话，怎么可以送去训练？ 叶佳期的一颗心错乱跳动，眼前全都是小家伙的身影。 压了两个多月的情绪，全部被挑起。 她的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神里也酝酿着复杂的光泽！ 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在回旋跳动：训练，训练…… 她也是经历过军训的人，几天军训都能让她叫苦连天。 而小帆帆还是个三岁多的孩子啊…… 那么娇嫩的小娃娃，怎么可以送过去训练？他是乔斯年亲儿子吗？ 第916章 冷面冷心，腹黑无情 “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就是个很‘锻炼’人的地方，进去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出来就变成小黑炭了。进去前活泼可爱，出来后就蔫掉了。” 至少，他是这样的。 他才去几天，一个星期都没有。 去的时候正好是夏天，被他老妈接回来，可把他妈妈给心疼死了。 他本来那么白，出来后又黑又瘦。 他记得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自己变回原来那个小白脸。 霍靖弈不说还好，他一说，叶佳期波动的情绪就开始在四肢百骸间蔓延。 小帆帆才三岁啊…… 乔斯年怎么会这么心狠？ 小帆帆不是他亲生儿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 小帆帆那么可爱，去了训练场还会是以前那个小帆帆吗？ 她真得没有想到小帆帆是被送去那种地方了，乔斯年也没跟她多说一句。 是啊，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呢？小帆帆关她什么事…… 难过的感伤在心底腾升，充斥在她的身体里，如电流般，席卷全身。 心口如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挠动。 她抓着手机的手……有点抖。 “看来我大哥是没跟你说，不过没说就算了，你也不用操心了，都送过去两个多月，估计早就变成小黑娃了。”霍靖弈感叹，“小崽子也挺可怜，生在谁家不好，非要生在我大哥家。” “我要是有个娃，我才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不过说句实话，小崽子确实长得蛮可爱，生的也好看。”霍靖弈感慨。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基因好啊。 乔乘帆是他见过小孩子里特别可爱的那种，真是遗传了他大哥的全部优点，却没有遗传他大哥的缺点。 小家伙天真活泼，性格外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话痨。 但这往训练场一送，恐怕以后也会变得跟他大哥一样了。 像他大哥那样，有什么好。 冷面冷心，腹黑无情，城府又深。 “小娃娃啊，放在手心里疼还来不及，哪里舍得送那种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你知道吗？早上很早就要起床，太阳底下暴晒、练拳，送去那里全是师父管教，不听话就得挨打，管他是谁的儿子。”霍靖弈道。 “你别说了……”叶佳期声音颤抖。 她眼前全是小家伙的身影，还有他迈着小腿跑来喊她“七七”的样子。 全是他，全是他。 可是场景一转，她又想到小家伙被送去训练场，被师父骂、甚至挨打的样子。 小帆帆细皮嫩肉，怎么可以吃得了这种苦。 更何况，他才三岁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父亲？ 他自己从小没有父爱，难道也要对自己的儿子这样吗？ 小帆帆生在谁家不好，怎么就生在乔斯年家。 小家伙的妈妈要是在，会心疼死吧？ 叶佳期的心口堵得慌，就像是有一团棉花塞着，喉咙里泛着酸涩，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样的场景和画面，她不敢想象。 小帆帆……她的小帆帆还那么小。 乔斯年为什么这么丧尽天良？ 第917章 他就不配当爸爸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吗？ 为什么要这样啊…… 叶佳期将头埋在手臂间，说不出一句话来，难过的情绪渗透进细胞，压抑、疼痛。 心口那地方就像是被针戳着，她的眼中有水花流动，长睫毛上覆盖了一层白茫茫的水雾。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小家伙…… 她疼爱小帆帆的时候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他，在方雅的威胁下，拿她换小家伙也没事啊。 但为什么乔斯年这么狠心…… 他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子，还是个粉妆玉琢的宝宝。 叶佳期难受死了，心口压抑地跳动。 她捂住嘴巴，没有哭出声。 “喂，佳期，佳期。”霍靖弈挠挠头，他好像惹事了，他也没想让叶佳期伤心，他怎么知道叶佳期会难过成这个样子。 她不是和乔斯年没瓜葛了吗？ 她都从他大哥家别墅搬出来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有这种情绪？ “佳期，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让你伤心的，就是听说了这么一件事，告诉你一下。别难过了，可能我大哥就是为了他好吧。毕竟你也看到了，我大哥他仇家太多，总不可能保护小家伙一辈子对不对。” “别难过了，说不定也是好事呢！等小家伙长大了，就没人敢欺负他了。你看我大哥现在，谁敢欺负。” “他连自己儿子都保护不了，他为什么还要生这个孩子？生了他，既给不了他母爱，现在连父爱也剥夺，他不觉得残忍吗？”叶佳期控诉。 “呃，佳期，这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在我大哥的心中，小孩子没有父爱母爱也没啥，这样能独立自主，不会娇生惯养。他自己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怎么能这样想？他就不配当爸爸。” “对对对，不配当爸爸。这种人，怎么配当爸爸！”霍靖弈附和。 哎，他怎么把叶佳期给惹哭了。 真是一不小心。 “佳期，你别难过了，反正你跟我大哥都断了，以后也不会有往来了吧？那就别管小家伙了。” 叶佳期茫然地看着窗外，目光迷离。 她的视线落在路边一排排的树木上，还有远处的山丘上。 心口跌宕起伏，就连窗外的黯淡的光线都刺激着她的双目。 难掩平静，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佳期？”霍靖弈在那头喊了一声。 “我没事。”她淡淡道，“你说的没错，乔乘帆跟我没关系，他爸爸想怎么管就怎么管，想把他送哪就送哪，我一个外人，没权力插手。我也没必要自作多情……” “你能这么想最好，断了就断了，以后别有什么往来了，连着乔乘帆也一并断了。”霍靖弈道。 “……”叶佳期没吭声，默默低头。 一滴泪落下，落在她的黑色风衣上，如一朵水花，绽放开。 心口如洪水漫过，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忘了告诉你，别说我多嘴，我只是为你好。”霍靖弈皱皱眉，“我大哥有女朋友了，你以后也不要往乔宅去了。” 第918章 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我不想看你伤心难过，被人说闲话。”霍靖弈道。 “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叶佳期淡淡道。 以前一直没断，只是乔斯年单方面不准她断，他一放手，她怎么还会去纠缠。 “消息属不属实我也没去证实，不过女方家境优渥，地位和我大哥不相上下。重点是女方父亲从政，已经是部长级别。部长懂吗？有政治护佑，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轻易挑我大哥的不是。”霍靖弈平静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不要再跟我说了，我不想听。”叶佳期神情茫然。 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她擦了擦眼睛，扶着额头。 一个乔乘帆就轻易挑起了她全部的情绪，她到底什么时候能真正放下啊？ 两个多月了…… 半年够吗？ “不说了，不说了，对不起，让你不高兴了。”霍靖弈道。 “没事。”叶佳期轻描淡写，语气寡淡。 车子平稳向前开，她平静地坐在车上。 “我帮你找左平昆，等我消息吧。” “谢谢。” “又来，跟我说什么‘谢谢’。”霍靖弈颇为不满，不过又拿叶佳期没办法。 她就是喜欢跟他这么生分。 聊了一会儿，叶佳期倍感疲惫，她挂上电话，收起手机。 她茫然无神的眸子里是淡淡的水雾，如窗外的烟雨，吹不散，化不开。 越往京城方向走，雨下得越大。 在榕城还是蒙蒙细雨，这会儿到了半路已经是瓢泼大雨。 雨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珠汇流成线，快速流淌。 清明风冷，事事了无痕。 叶佳期低下头，从背包里取出妈妈的笔记本。 翻开厚实的封面，她看到第一页上写着妈妈的名字：叶云晓。 她妈妈的字很漂亮，字如其人，文静优雅。 她一张一张翻。 里面写的东西也不多，一些心情记事，譬如“佳期换牙了，小姑娘越长越好看了”。 “今天下雨，身体不舒服，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想你。你说要给我种一院玫瑰花……” 还有一些诗词，譬如“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字里行间都透着静静的忧伤，如丁香花一般，蔓延着…… 叶佳期看得心口触动，不忍再看。 就在她打算合上笔记本时，忽然—— 一张很小的一寸黑白照片从夹页里掉了下来。 叶佳期连忙拾起。 黑白照片上竟然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棱角分明，眉眼深邃，唇角边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个男人，她没见过。 更不是左平昆。 她心里头隐隐约约藏着的那些事变得越来越清晰。 叶佳期的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情绪，一点一点氤氲起来。 她将照片重新夹在笔记本里，又将笔记本合上重新放回背包。 千头万绪的东西开始慢慢连了起来，冥冥之中像有一根绳子，紧紧串起。 心里头的那点恐慌和害怕也在一点点放大…… 窗外的雨敲打着窗户，更敲打在她的心头。 世间的缘分分两种，一种叫缘，一种叫劫。 第919章 有人动了手脚？ 清明节那几天天气太凉，又加上下了雨。 从榕城回来后，叶佳期就感冒了。 周末的时候，叶佳期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浑身无力。 脑子一发昏，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就不停地在脑中跳来跳去。 很乱，很无力。 一会儿是她妈妈的身影，一会儿是小帆帆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乔斯年…… 一个个的影子在她的脑中跳，她头疼地揉着脑壳。 回来后一星期了，霍靖弈还是没有给她准确的答复。 一直说没有找到左平昆，就连何丹桂和左倩倩都消失了。 消失了？ 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是他们自己走了，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叶佳期不得而知。 吃了药，她一睡就是一个下午，醒来后发现手机上有很多未接电话。 “喂，霍靖弈……” “打电话怎么不接？我去你家敲门了，也没人开门，怎么回事？”霍靖弈着急道。 “敲门了吗？我睡着了。”叶佳期无力道。 “你是不是生病了？” “嗯……有点感冒。” “等我，十分钟！” “喂，喂……” 那头已经挂上电话。 霍靖弈还真是说到做到，十分钟，不多不少，准时到了叶佳期的门口。 正好是晚饭点，他给叶佳期买了很多零食和水果，还有晚餐。 “怎么把自己弄感冒了？什么时候感冒的？怎么都没告诉我。”霍靖弈将东西放下。 “小感冒，没事，我吃过药好多了。” “好好照顾自己啊，别亏待自己。来，吃晚饭吧，吃完跟你面对面开黑打游戏。” 霍靖弈细心地替她拿出晚餐。 他也不知道叶佳期有没有胃口，总之买了很多品种。 披萨，牛排，煲仔饭……总有一样她想吃的。 “吃不下太油腻的，我吃个苹果吧。”叶佳期从袋子里挑出一只。 “行，我去给你削。” 叶佳期还没开口，霍靖弈就把她手里的苹果抢了过去，在水池边洗了洗。 叶佳期看了看袋子，除了苹果外，还有很多东西。 草莓，菠萝，香蕉…… 霍靖弈真得认认真真替她削苹果，一边削一边道：“我还是头一次替女孩子削苹果，荣幸不？” “受宠若惊。” 霍靖弈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叶佳期，他就想疼爱她。 他把苹果削成一片一片，切了放在盘子里：“吃吧。” 叶佳期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谢谢你了，大晚上还特地过来。” “这不是怕你生病发烧。”那一次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吓坏了，“小佳期啊，你要好好的，听话。” “我很听话呀。”叶佳期一边说一边打开游戏，“一起玩？” 霍靖弈站到她身边：“你玩，我看着。不对，你玩，我学习。” 游戏虽然是他教的，但他不得不承认，叶佳期比他玩得好。 叶佳期笑了，打开游戏，吃着苹果。 霍靖弈就在一旁看着，真得是看着她在玩。 他也陪叶佳期一起吃水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付出什么，但他一点都不计较这没有回报的付出。 第920章 我大哥也有钱啊 这种单方面的付出看似什么回报都没有，但他心里头却开心。 看到叶佳期单纯的笑容，他就莫名开心。 可能，他和他大哥是一样的人。 在阴谋和算计中周旋久了，就想着身边能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陪着。 她的笑容就是最大的安慰。 他似乎有点明白乔斯年喜欢和叶佳期在一起的原因。 这种单纯的女孩子很美好，但也最容易受伤。 叶佳期玩得很厉害，也玩得很高兴。 “对面的钟馗好厉害，打不过。”叶佳期摊手，“输了。” 霍靖弈陪她玩了一会儿。 叶佳期下午有点鼻塞，难过地嗅了鼻子。 “明天周日有什么打算？” “去图书馆看书。” “又是看书，你不是跟我说准备得差不多了吗？快笔试了，可以放松放松，最好放平心态。” “还是看书吧，不然我心里没底，再说这周末也没什么好玩的。” “带你去打高尔夫吧？有没有玩过？”霍靖弈突发奇想。 叶佳期摇摇头：“没去过高尔夫球场。” “一次没去过？” “没有。”叶佳期摇头，“那不是你们有钱人玩的吗？” “我大哥也有钱啊，他没带你去过？” 叶佳期低下头，瞬间沉默，手指戳着游戏界面，不吭声。 “靠，过分。”霍靖弈没忍住。 乔斯年还真没把叶佳期当千金小姐养啊，高尔夫球场都没带她去过。 他自己明明经常去，结果一次没带叶佳期去过？ 过分，过分，太过分了。 “我明天带你去，教你打。”霍靖弈道。 “我很笨的，学不会。” “没关系，学不会就当去玩，实在不行你看我打。” “我给你捡球。”叶佳期笑了。 “那我给你开工资。”霍靖弈也笑了。 叶佳期觉得高尔夫球场应该挺好玩的吧？正好今天在家闷了一天，她就答应了霍靖弈。 “我想带我朋友一起去，安安。”叶佳期道。 “下次带你朋友，明天我们俩先过去玩。你那朋友比你厉害多了，我估计她什么都会。”这段时间，霍靖弈倒见过宁安几次。 “她是很厉害呀。” 可惜，所有人都看得到她的好，唯独宋邵言看不到。 霍靖弈还不知道宁安结婚了，叶佳期也没说。 叶佳期觉得既然宁安和宋邵言是隐婚，那他们肯定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宁安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越少人知道，对她的伤害就越小。 “哎哎哎，注意力集中，对面的李白都杀过来了。”霍靖弈戳着她的手机，帮她打。 “啊……”叶佳期这才回神。 结果，刚回神，她的脆皮小乔已经被秒了。 “让你别玩这么脆皮的英雄，啧啧，太容易死了。”霍靖弈道。 “哪有，我玩得好。”叶佳期又挑了一块菠萝吃着。 “我还给你买了药，你晚上要记得吃。” “谢谢，希望明天感冒能好，这样可以玩得开心点。”叶佳期倒有点期待明天去高尔夫球场玩。 “你按时吃药，明天记得穿宽松点的运动服。”霍靖弈叮嘱。 第921章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周日果然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空气里浮动着清新的芳草香，天空蔚蓝如洗。 一大早，叶佳期就被霍靖弈接去京城国际高尔夫球场。 她今天没有化妆，没戴首饰，看上去青春靓丽，笑起来眉眼间都是年轻的活力。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除去上班，其余时间要么在看书，要么在跟朋友玩。 高尔夫球场绿草如茵，今天的天气特别适合户外运动。 球场的人也显得格外多。 阳光倾泻而下，叶佳期在空地上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热了。 这个地方环境是真好，一眼看去，地方很大，满眼绿色。 球场附近还设有别墅，酒店，会所，温泉……不愧是京城最好的高尔夫球场。 一路上，霍靖弈给她讲了基本的打球姿势、方法和术语，叶佳期听得似懂非懂。 球场里也有很多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一个个都是青春洋溢。 有的女孩子打得特别好！ 叶佳期忍不住在一旁多看了两眼。 霍靖弈戴上手套：“跟着我，别走丢，这里很大，走丢了我不负责啊。” “哦。”叶佳期像只小绵羊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儿确实很大，她又是个路痴。 霍靖弈给她示范了几次，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你猜我高尔夫谁教的。”霍靖弈笑了。 “教练？” “不对。” “哈哈，你妈妈吧！”叶佳期忽然想到那个女人，大笑。 “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是一点悬念没有。” “你妈真厉害，是不是什么都会啊？”毕竟她还真没见过哪个中年女人能把游戏打那么好的。 “不会做饭。” 叶佳期又笑了：“反正你们家有厨师对吧，不用你妈妈做。” “那倒是。” “你妈是不是很宠你啊？我觉得是。”叶佳期看向他。 “对，这一点被你说中了。我妈很宠我，我家老头子拿我没办法，整天只会拍大腿抱怨。我年纪大点之后，我妈就开始到处旅游，全世界飞着玩，可是不带我。”霍靖弈摊手。 叶佳期笑：“亲生的。” 果然有什么爸妈就有什么孩子。 “你从小到大是不是都特别幸福？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叶佳期好奇地问。 霍靖弈挥杆，打进一个球。 “对啊，顺风顺水，学习好、长得帅、家庭和睦。奖学金拿到手软，追求我的女孩子可绕高尔夫球场一圈，事业有成，年轻有为。”霍靖弈勾唇，“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叶佳期羡慕嫉妒恨。 “要说遗憾，当然有一个最大的遗憾，要不是这个遗憾，我还真是没有什么烦恼和挫折。” “什么？”叶佳期看向他，好奇。 “没有追求到你啊。”霍靖弈耸肩，“最大的失败。” 叶佳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因为有更适合你的在等着你。” 霍靖弈可不这么认为。 阳光下，叶佳期笑起来格外好看，露出珍珠白的牙齿和浅浅的小酒窝。 第922章 知道那是谁的位置吗？ 金色的光线照在她白皙的小脸蛋上，让她脸上的每一处表情都清晰可见。 她微微眯起眼睛。 这儿空气真好，深呼吸一口，满满的清新。 “来，我教你打，学会没有？小笨蛋。”霍靖弈笑着看向她。 “我说了我很笨啊，看看就能会的话，那教练都下岗了。”叶佳期反驳。 “嗯，握住球杆，我教你。” 霍靖弈今天兴致格外好，也颇有耐心。 他一步一步耐心地教叶佳期，不过叶佳期真是笨得可以，完全教不会。 叶佳期摊手：“我说了吧，很笨吧。” “你还有理了，明明没用心学，打游戏倒是厉害。”霍靖弈敲了她的小脑瓜子。 叶佳期知道自己在学这些东西上没啥耐心，更何况没有人逼她。 但凡有点耐心，她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了。 学了一刻钟，叶佳期还是不会。 她好无奈啊：“我还是坐一旁看你打好了，正好我也热了。” 叶佳期摘下帽子，扇风。 “去吧，记得给我泡杯茶。” “好！” 叶佳期蹦蹦跳跳走开了。 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流下，这会儿气温很高，太阳当空照着。 叶佳期进二楼休息室坐着，她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这儿能清清楚楚看到球场情况。 球场上人挺多，气氛很轻松。 她点了一杯柚子茶，又给霍靖弈点了一壶绿茶。 阳光照在落地窗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结果，茶还没上来，服务生先来了。 年轻的男服务生鞠了一躬，微笑道：“小姐，不好意思，您的位置是贵宾VIP座，是我们这儿一位客人的专属位置，常年包下的。” 叶佳期脸色尴尬。 她看这儿靠窗，位置好，才坐这儿的。 没想到好位置是有讲究的。 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弯腰道歉：“对不起，我第一次来，不知道。” “没关系，您随我过来。”服务生领着她往旁边的位置走。 其他位置确实不怎么好，没法看清楼下的球场状况。 她第一次来不懂规矩，着实有点尴尬，脸颊发红。 “小姐，打扰您了。”服务生微笑，又鞠了一躬。 “没关系，是我冒昧了。” 服务生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是得体的笑容，交代完毕，他才离开。 不一会儿，叶佳期点的茶也送了上来。 叶佳期还是觉得挺尴尬，坐了人家的位置。 她捧着玻璃杯，手指轻轻摩挲冰凉的杯壁。 隔壁一个中年男人笑着看向她：“小姑娘第一次来啊，眼光还真好，一来就看中VIP座，知道那是谁的位置吗？” 叶佳期哪里知道，她摇头。 她就是走得快了点，不小心坐过去了。 “那你是跟谁来的啊？”中年男人也不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是自己来的，肯定有人带。 “霍总，霍靖弈。”叶佳期小心翼翼道。 “哦，星锐的霍总啊。那没关系，你就算坐那位置去，也没什么，那位置是霍总他大哥包下的。”中年男人道，“那位置是全场最佳，所以我说小姑娘你有眼光嘛。” 第923章 给霍总送几个女学生去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原来是这样。 那还真是不凑巧。 她的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很不自然。 “你别紧张。”中年男人一边玩着手里的球一边笑道，“有霍总罩着呢，你是霍总新交的女朋友？以前没见过。” “不是，朋友。”叶佳期解释。 她不习惯跟不熟的人搭讪，尤其还是中年人。 聊不到一条线上去。 她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一个人上来了。 “霍总去年回国后就没带女人来打过球了，你是头一个。关系匪浅啊……”男人意味深长地笑。 叶佳期不喜欢这种打太极式的套话。 她笑了笑，指了指旁边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可以坐吗？我喜欢安静。” 从小到大，叶佳期都不擅长跟不喜欢的人打交道。 中年男人噎了一下，脸色拉了下来。 本来他看叶佳期的穿衣打扮就是个普通女人，再加上又是第一次来高尔夫球场，肯定不是霍靖弈的女朋友。 说白了，就是玩玩的女人。 没想到，这么个女人还跟他摆了脸色。 中年男人当然不爽。 叶佳期重新挑了个位置坐下。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解决完，她继续喝她的柚子茶。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坐在了中年男人的旁边，看上去像他的小情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很年轻。 男人搂着她的腰，跟她絮絮叨叨小声说着话。 叶佳期似乎还感受到有刺眼的目光落在了她这儿。 叶佳期托头看着落地窗外。 这儿离得远，她不怎么看得到球场。 中年男人的小情人小声道：“你不是有项目要跟星锐谈吗？你怎么把人家小女友弄得不高兴了？这万一吹个枕头风，你这项目怎么拿。” “我哪得罪她了，我什么都没说啊，她自己敏感。”中年男人不屑道。 “好了，不说了，被她听到要生气。看这样子像大学生，霍总原来好这口。” “那改天给霍总送几个女学生去，看她失宠了还怎么显摆。” 两人小声说着话，声音断断续续往叶佳期耳朵里飘。 她皱了皱眉头。 原来哪里都不缺说闲话的男人和女人，再奢侈的地方都不缺。 叶佳期倒无所谓，她和霍靖弈本来就是朋友。 她给霍靖弈发了一条短信：茶泡好了，你快上来。 短信刚发出去，一阵清新而熟悉的香水味儿飘到她的鼻端。 这味道很熟悉。 她抬起头！ 下一秒，她微微怔住，眼底是瞬间笼起的错愕。 这女孩子，她见过。 上次在电梯里，和乔斯年站在一起的。 不过她今天换了一身运动装，看上去更年轻，比上次多了青春活力。 和上次不大一样。 但因为这女孩子生的又精致又漂亮，鹅蛋脸，空气刘海，白皙的脸庞。 有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和优雅。 同样，叶佳期看了一眼也记住了。 她像是刚刚从球场打高尔夫过来，身边还有两个朋友陪同，其中一个还是外国朋友。 她们说说笑笑，一会儿用英文交流，一会儿用中文。 第924章 那是乔爷女朋友 叶佳期听到那个外国女子叫她“Miss Han”，韩小姐？ 叶佳期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微微抬头。 三个女人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往VIP位置走去。 没有出乎叶佳期的预料，韩小姐带着她的朋友坐到了她刚刚坐的位置，乔斯年的专属VIP座。 她们坐在沙发上，点了饮品，聊得很愉快。 叶佳期低下头，默默玩着手机。 她打开俄罗斯方块，一块一块堆着玩。 好久没有玩这个游戏了，纯粹是消磨时间等霍靖弈。 一块，两块，三块…… 叶佳期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波澜。 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很显然是来高尔夫球场攀关系的，他一看到韩雨柔，两眼放光。 他的小情人也小声道：“听说那是乔爷女朋友，正牌的。” “是吗？什么来头？” “国安部部`长的的独生女韩雨柔，红`三`代，今年刚刚留学回来，金融系高材生，恐怕以后是要进乔爷的集团工作。”小情人道。 “看上去果然有气质，有品位，不一样。” “当然，那能一样吗？看看人家的包和镯子，那镯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看上去像宫廷里的宝贝。” 两人小声议论。 依旧有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到叶佳期的耳朵里。 乔爷…… 这两个字在她的印象里已经慢慢磨灭。 她低头堆着俄罗斯方块，漫不经心。 韩雨柔看上去跟方雅不是一类人，教养好，脾气好，性格好，而且从小顺风顺水，大概就是……霍靖弈的翻版？ 她不懂政`治，不知道韩部`长是谁，只是隐约听着很厉害。 叶佳期继续玩她的俄罗斯方块，打发时间。 方块越垒越高，快输了。 “佳期。”霍靖弈走过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等急了吧？” “没有呀，我在玩俄罗斯方块。唔，输了，正好玩了一局。”叶佳期收起手机，笑眯眯看向他。 “你要不要去更衣室换身衣服？热不热？出汗没有？” 叶佳期摇摇头：“不换了，我也没怎么玩。” “也好，给我点了什么茶？”霍靖弈在她的对面坐下，“嗯，不错。” “你等会儿带我去哪里玩啊？”叶佳期托腮问。 “这儿不好玩？等会带你在里面走走？” “这儿不太好玩。” “嗯……”霍靖弈想了想，“那等会儿我们去看电影？” “也行，吃饭看电影，或者去京城大学打篮球，听讲座吧？” “行啊，你居然会打篮球，让我刮目相看。不过我打篮球很厉害，你打不过我，别哭鼻子。”霍靖弈笑道。 “你游戏打不过我，我也没见你哭鼻子啊。” “那是我让你。” “你好意思说的，有本事开手机，咱们来单挑。” “不不不。”霍靖弈连忙拒绝，“这么好的时光，怎么能耗费在游戏上。” 说着，霍靖弈在四周看了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目光在某个位置上顿住。 他英俊的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眼底是明明灭灭的光泽。 那不是韩雨柔吗？ 第925章 男人在女洗手间干什么 韩小姐像是刚从球场上回来，脸上是运动后的光彩，夺目耀眼。 她正和自己的朋友在喝着茶，聊着天。 闲适，恬静，优雅。 霍靖弈眯起眼睛，目光在那儿停留了很久。 那可是乔斯年的VIP座。 而看样子，乔斯年今天并没有来。 他和韩雨柔仅仅是认识，见过一两次，没有太多印象。 第一感觉大概就是，这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女孩，不管是家世，还是自身条件。 有钱有颜有学识的女孩子不少，可韩雨柔这样有背景的却不多。 窗口光线好，日光照在韩雨柔的脸上，她的皮肤更显白皙。 霍靖弈看了看韩雨柔，又看了看叶佳期。 嗯，还是小佳期可爱。 “你这是什么茶？”霍靖弈指了指叶佳期的玻璃杯。 “柚子茶呀。”叶佳期眨眼。 “好喝吗？让我喝一口？”霍靖弈眯起眼睛看向她 “不给。”叶佳期赶忙将玻璃杯捧在手心，冷哼一声。 霍靖弈故意站起身来抢，叶佳期抱住杯子，才不给他喝。 霍靖弈大笑，也不逗她了。 “坐一会儿我们就出去玩。”霍靖弈道，“对了，你去了美国会想我吗？” “你要跟着去吗？” “不行啊，今年星锐业务很忙，我妈回来后，我爸就把星锐全丢给我了。我只能有空去看看你，你好好念书，别太想我就是，缺什么你跟我说。” “我有一个感觉……”叶佳期托腮看向他，眼底是晶亮的光泽。 “嗯？什么感觉？” “你怎么那么像大哥哥。”叶佳期笑。 “什么嘛，我怎么就成大哥哥了，老公不好吗？”霍靖弈耸肩，很是无奈，好气啊。 叶佳期笑了笑，低头用吸管搅拌杯子里的柚子茶。 她的脸色很平静，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偶尔托着腮、眯起眼睛，听霍靖弈说着话。 她晶亮的瞳孔里是熠熠光泽，波澜不惊。 全程，霍靖弈也没跟叶佳期提一句韩雨柔。 不过不管怎么样，叶佳期以后总归是要知道的。 但没必要这个时候提。 “我去一趟洗手间。”叶佳期站起身。 “去吧，直往前左拐。” “好。” 叶佳期将包包丢在位置上，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洗手间位置相对独立，很安静。 结果，一只脚刚刚迈进去，她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没错，是男人的声音！ 叶佳期吓得赶紧退回来看了一眼墙上，不对，这是女洗手间啊，怎么会有男人在？！ 怎么会有男人？ 叶佳期懵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男人不耐烦的语气：“你让我出去行不行？“ 这声音……宋邵言？ 叶佳期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她耳朵好使，她确定自己没听错。 宋邵言的声音很有磁性，属于那种听过一次就不会忘的。 他一个男人在女洗手间干什么？ 叶佳期躲在一旁，不敢出声。 “宋邵言，你怎么这样啊，在床上不行，在洗手间也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还不同意。” 第926章 你就是不爱我了 叶佳期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女人的声音她也再熟悉不过了，是顾回音啊。 女人的嗓音里满是焦急、烦躁和不安，还带着哭腔。 叶佳期不敢发出声音，她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行？ 是不举？ 叶佳期脸一红，她也不是小女孩了，自然而然就往那方面想了。 叶佳期知道偷听人家说话不好，更何况还是在这种隐秘的地方说私事。 “顾回音，这里是女洗手间，你搞搞清楚，要是被人看见了，我脸面往哪里搁？”宋邵言怒道。 “可是、可是……”顾回音被他一吼，委屈地哭了，“我们等会儿就去医院好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医学那么发达，肯定能治好啊。” “你喊这么大声，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吗？”宋邵言冷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为你好。”顾回音声音低了下去，“为什么不行啊，是我不够漂亮吗？” “松手，让我出去。” “那我们等会儿去医院？” “我没空，我还得去见几个客户。” “又是见客户，你怎么那么忙，这段时间你都没有陪我，你不爱我了吗？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忙。”顾回音不信。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在做一个难度很大的金融项目。” “我不懂，我怎么知道是真难度大，还是假难度大。”顾回音不满地嘟哝，“可是难度再大，也不至于都不来看我吧？要不是今天我在球场找到你，你是不是都不想见我了？” “什么叫假难度大？嗯？” “我、我……”顾回音见宋邵言生气了，吓得不敢质疑，“那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球场打高尔夫。” “应酬懂不懂？你没看见吴总他们几个人还在外面等我？松手！” “应酬应酬，那你什么时候忙完啊？我们去医院行不行？” “我再说一遍，松手！” “你态度怎么这么差，你就是不爱我了，是哪个狐狸精把你的魂勾走了？” 宋邵言的脾气被磨光了，他用力甩开顾回音的手，恼火地打开隔间的门！ 叶佳期吓了一跳，赶紧躲开，躲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果然，不一会儿，宋邵言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衬衫凌乱，领带也松了。 他理了理衣服，脸上是难看的颜色，嘴角边噙着冷漠的弧度，就连眼底都没有温度。 他洗了手，甩干手上的水渍，大步离开。 他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叶佳期的视线里，没有回头。 叶佳期见过宋邵言的次数寥寥可数，对他的了解几乎来自直观判断和宁安那里。 不过印象中的宋邵言倒是个谦谦君子，儒雅温和，没想到也有暴脾气的一面。 听宁安说，宋邵言常跟她吵架。 看来，这男人很喜欢跟女人吵架啊。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顾回音也走了出来。 顾回音站到洗手间的镜子前，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的妆也花了，看上去无精打采。 第927章 压力太大，不行了？ 她打开水龙头，用手捋了捋头发，目光无神地看着镜子。 她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光彩，脸色很是苍白，她从包里取出化妆品，开始补妆。 看上去，她的怨气还没有消掉，一边补妆一边小声嘀咕。 “长得倒挺高大，没想到居然不`举。堂堂宋公子，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居然跟个太监差不多，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话。”顾回音不满地嘀咕。 “带你去医院还不去，这么要面子。是个男人看到我都有反应，你他妈居然不`举。”顾回音愤懑不已。 她用粉底补了妆，又重新画了眼线。 顾回音的眼里难掩愤怒。 她今天穿得确实性感，天气还没有很热，但她已经穿上吊带裙。 腿上的丝袜也是格外诱人。 “你那老婆居然还嫁给你，我估计她肠子都悔青了吧。笑死人了，在床上不`举的男人叫什么男人，还不如把那东西割了。” 叶佳期在一旁听得很是尴尬，她就怕被顾回音看见。 可是顾回音不走，她又没法上洗手间。 不过……叶佳期很疑惑，宋邵言不行？ 要是不行的话，那宁安为什么要吃避孕药？ 而且很多次，她都在宁安的脖子上看到隐隐约约的吻痕。 宁安出轨，她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难度是宋邵言工作强度太大，压力太大，不行了？ 叶佳期的眼里是疑惑的色彩。 顾回音还在慢慢补妆，小声嘀咕。 “我都穿成这样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顾回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吸引男人，“不`举是病，得治啊，你这么要面子，能体会男人的快乐吗？” 顾回音真是越说越气，差点把眼线笔给拗断。 真的，宋邵言看上去英俊高大，她以为在那方面肯定也有过人的体力和精力。 没想到…… 人啊，还是不能看外表。 给不了她名分，还不给了她性福，她顾回音真是憋屈死了。 爱情，爱情能当饭吃吗？ “不行不行，烦死了。”顾回音抓头发，“无论如何我得带你去医院，我管你忙成什么样子。赚再多的钱有用吗？” 顾回音胡乱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将化妆品装进包里。 她又照了照镜子，真的，她哪里差？ 顾回音冷笑一声，提着包走出洗手间。 她身上特有的香水味钻进叶佳期的鼻子里，叶佳期捂着嘴巴，没敢出声。 直到顾回音走远，她才进了洗手间。 宋邵言那样子，像不行？叶佳期不信。 可是顾回音已经百般撩拨，他都没反应，看来是真出毛病了？ 这样也好，到时候安安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跟个不行的男人怎么过？ 叶佳期尴尬了一下，她想这些做什么。 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宁安，宁安恐怕也不想听到宋邵言和顾回音的任何事。 就算这段婚姻再失败，一天没有能离婚，她都还是宋邵言明媒正娶的妻子。 民政局盖过章，领过证的。 第928章 不服输，不屈从 她想，顾回音也不会把这种事到处乱说。 她肯定还在等着宋邵言离婚，光明正大嫁给宋邵言。 那么，她这点分寸还是有的，肯定不会乱说。 叶佳期听说宋邵言最近是不怎么回家，宁安说他很忙。 毕竟，宁安告诉她，宋邵言最近手里头在做的那个金融项目，难度系数极大，还没人敢轻易接。 宋爷爷让他做，肯定是觉得他锋芒太露，想挫挫他的锐气。 并不一定是真想他把项目做成功。 而宋邵言的性格，宁安再了解不过。 不服输，不屈从。 就算知道前面有块巨石，他也要想尽办法移开。 她宁安当年就是他宋邵言的绊脚石，所以他才厌恶她那么久。 叶佳期没有多想，上完洗手间回到休息室。 “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小路痴。”霍靖弈眯起眼睛笑。 “我们走吧？”叶佳期拿过自己的包，“趁着我衣服也没换，我们去京城大学打篮球？” “行啊，走吧，舍命陪君子。” 叶佳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很够意思哦。” 她看到韩雨柔还在，陪着她的朋友聊天、喝茶，虽然是一身运动装，但天生的气质是掩盖不住的。 举止投足间都是魅力和优雅。 她跟着霍靖弈下楼，去停车场。 下楼时，她偶然看到了宋邵言。 宋邵言正陪着几个老总在打高尔夫，谈笑风生，俨然已经没有了在洗手间时的恼火。 男人都很要面子，那个顾回音不太识趣，就算宋邵言不`举，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宋邵言面前说，伤他自尊？ 顾回音她倒是没看到。 “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出神。”霍靖弈问道。 “哦，帅哥啊，看，那个帅哥！”叶佳期指了指。 霍靖弈往前一看，哪有什么帅哥，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我这么个大帅哥在面前，你还看别人，你真是太不给我面子。” “走了！”叶佳期笑着拉过他。 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阳光晴好，着实适合户外运动。 天空是难得的深蓝色，云丝清浅，微风习习，一碧如洗。 …… 有宁安和霍靖弈陪着的日子，倒也细水流长，过得平静而安逸。 距离她从榕城回来已经半个月。 霍靖弈还是没有找到左平昆一家的下落。 他说会帮她继续找，但叶佳期心里头满是疑惑。 怎么就找不到了？ 按理说，霍靖弈在京城也算是有权有势，找三个活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霍靖弈找个半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 叶佳期越发坚定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周五晚上。 叶佳期坐在桌子旁，手心里是那张一寸的黑白照。 男人的容颜很年轻，可叶佳期确定，从来没有见过他。 是妈妈的初恋，或者…… 叶佳期心口拎起。 妈妈的笔记本就在一旁，她摩挲着照片，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才拿起手机，找到那个许久没有联系的手机号码。 他的手机号多年没换，她早就烂熟于心。 第929章 乔斯年并不接她的电话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联系，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打出这个电话。 他们各自的生活都回了各自的轨迹。 叶佳期坐了很久，手机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终于，她还是按下拨打键。 心口跳个不停，噗通噗通，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一些情绪没来由地蔓延全身。 她没想到，第一遍没打通。 这是晚上六点半，天已经黑了，城市的路灯全部亮起，灯红酒绿。 几分钟后，她又打了第二遍。 同样，还是没人接。 拉黑她了吗？还是换号码了？ 叶佳期不清楚，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五分钟后，她又拨了过去，这是第三次。 这一次，电话通了，那头听起来声音嘈杂，像是在餐厅，还有钢琴声。 “喂。” “我是叶佳期。” 乔斯年的声音还是一惯的清冷、醇厚，性感中带着些许嘶哑和生人勿近的冷漠。 那头没有开口。 叶佳期以为他记不得了，又连忙道：“我打给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忙吗？我想约你见一面。” “没时间。” “喂……” 那头已经挂上电话。 叶佳期愣住，眼底是茫然的神色，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心口蔓延着难以言说的滋味，一点点渗透进四肢百骸，如毒汁沁入骨髓。 如果不是一些事她想找他问个明白，她也不会再给他打电话。 将近三个月没联系，忽然再找他，他难免不多想。 是不是觉得她想胡搅蛮缠？还是想要分手费？还是欲拒还迎？ 叶佳期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照片，茫然不知所措。 脑海里又想起三个月前，山洞中，方雅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字字句句犹如鼓锤，敲打她的脑袋。 她可以不相信方雅，但她没法不相信这张意外掉落的照片。 可是，乔斯年并不接她的电话。 她要在出国前把这些事弄明白。 …… 周六早晨，她又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她知道乔斯年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都会起很早。 八点半，不迟不早的时间，她打了电话过去。 “乔爷。” “……” “乔爷，今天周六，有空吗？我想见你一面，我有话跟你说。” “想跟我说什么？嗯？”乔斯年语气不耐。 “你去过榕城了？” 那头冷笑一声：“叶佳期，我没时间在这跟你打哑谜。” 说罢，乔斯年再一次挂断电话。 叶佳期无奈地抓着手机，他对她，已经毫无耐心。 她打算去乔宅等他，这些事，她肯定要问清楚。 很明显，乔斯年什么都知道。 她挑了一件深蓝色的及膝连衣裙，背着包出门。 今天天气很热，春天就像是被跳过了似的，她没走几步路，头上已经出了汗。 昨天晚上她给孙管家打了电话，她知道他从别墅搬回来了。 现在他住在乔宅。 叶佳期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乔宅。 这儿还是她熟悉的一草一木，少了冬天的荒芜，多了春天的繁茂。 太阳当空照下，十分刺眼。 她抬起手臂遮住阳光，站到乔宅门口。 第930章 他不是很愿意见她 乔宅的佣人大多数是认得叶佳期的，立马有人通知了孙管家。 孙管家急急忙忙出来，一看，还真是叶佳期。 “叶小姐，你找乔爷吗？” 叶佳期点点头：“他在家吗？” “在家，不过乔爷去车库取车了，好像要出门。” “要出门吗？那我……” 话还没说完，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开了出来。 乔斯年很少会开这种跑车，看来今天他不是出门办公。 叶佳期赶忙走到门口，拦下他的车。 乔斯年踩下刹车。 叶佳期绕过去，走到驾驶位窗口。 车窗缓缓降下。 乔斯年今天确实穿的很休闲，白色休闲西装，黑色墨镜，没有打领带。 若不是他的样子没变，叶佳期差点认不出他来。 生生多了几分陌生感和距离感。 “我没时间跟你聊天。”乔斯年淡淡道，“如果真找我有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说罢，车窗升起， “乔爷，乔爷！”叶佳期追着车子跑了几步。 可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车子开走了，她还站在原地。 叶佳期的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茫茫然，瞳孔也没有焦距。 热辣的太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照在她的脸上。 孙管家连忙打了一把伞过来：“叶小姐，先进来吧，乔爷可能真在赶时间。” 叶佳期点点头，跟着孙管家进屋。 乔宅还是这个乔宅，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但再次回来，她的心里头多了几分距离感。 没有以前那样熟悉了。 “叶小姐，喝茶。”孙管家给她泡了一杯绿茶，“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菜。” “好，您忙。”叶佳期点点头。 叶佳期不知道乔斯年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但很显然，他不是很愿意见她。 叶佳期喝了一口茶，坐在沙发上看着四周。 她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后来一直是小帆帆住。 不知怎么的，叶佳期忽然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她想看看。 不过她没想到女佣正在打扫房间，见她站门口，吓了一跳。 “叶小姐，您不能随便进。” “对不起。”叶佳期抱歉，“我坐一会儿行吗？” 她的房间外有一棵梧桐树，她爬过那棵树，小帆帆也爬过。 她还记得三岁的小家伙爬到树上时，她的心都拎了起来，好在没事。 “叶小姐，您别为难我们……乔爷交代过，任何房间都不能随便进。”女佣面露难色。 叶佳期明了。 她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她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下去。” 她连房间都没有进去，又从楼梯下来。 这里已经不属于她了。 孙管家对叶佳期还挺客气，一直给她端茶递水，还留她吃了午饭和晚餐。 孙管家看上去很忙，没有什么时间陪她聊天，她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乔斯年。 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夜里。 孙管家让她先回去，她没有肯，非要等他回来。 孙管家没办法，只好给她拿了一条毛毯。 叶佳期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 第931章 去做亲子鉴定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尤其到了夜晚，十分安静。 叶佳期托着头，迷迷糊糊坐在沙发上，当了个盹。 夜里很冷，她睡眼惺忪地裹紧毛毯，将毯子当作被子盖在身上，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 乔宅很冷清，很宁静。 可能是那些年习惯了坐在沙发上等待，她在沙发上也能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头发遮住她的半张脸，她睡得很安稳。 乔斯年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让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他当即就怔在原地，目光中是纷繁复杂的光芒。 他的眼底敛着幽沉，面无表情。 换了鞋，乔斯年将臂弯上的西服丢在沙发上。 动作很轻，但没有意外，还是惊醒了叶佳期。 就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样。 他只要一回来，不管她睡得多沉，她都能知道。 “你回来了。”叶佳期掀开毛毯，站起来，再次面对他，竟有些局促不安。 “不早了，你该回家了。”乔斯年嗓音低沉，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我在等你。” 乔斯年解扣子的手一顿。 这四个字，他再熟悉不过。 “乔爷，我不耽误你时间。”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同一种香水味，那独特的香气，她只在一个女人身上闻到过，“你告诉我，左平昆去哪里了？你是不是去过榕城了？” 她晶亮的大眼睛里透着迷茫，一动不动地看向他。 他还是穿着早上出门时的那件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露出一截性感的肌肤。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乔斯年冷声道。 “好……”她看向他的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左平昆不是我亲生父亲？” 这个答案，是方雅告诉她的。 她没有能找到左平昆，她没法去做亲子鉴定。 但直觉和回忆告诉她，这个答案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八年，左平昆对她不算好也不算坏，没有一个父亲对女儿应有的那种喜爱。 左平昆对她和对左倩倩，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 甚至在何丹桂将她赶出家门后，左平昆都没有去找过她。 而且，她跟着妈妈姓叶，而不是跟左平昆姓左！ 小时候没有想过那么多，长大后也没深究。 但这段时间，她想了很久，越想越不对劲。 她的心里头越发坚定那个想法：左平昆不是她亲生父亲。 左平昆不是那种天性冷漠的人，他对左倩倩就很关心，是那种父亲对女儿的慈爱。 小时候不懂事，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觉得爸爸不怎么喜欢她。 而她从未想过，她不是左平昆亲生的！ 乔斯年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只淡漠地看向她：“谁告诉你的？嗯？” “方雅。” 方雅……果然。 那段时间，乔斯年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叶佳期跟着方雅走，现场没有任何反抗和打斗的痕迹。 原来，是叶佳期心甘情愿跟方雅走的。 他猜，方雅肯定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乔斯年问，眼底是暗沉的光泽。 第932章 她那一头新剪的短发 刹那间，客厅里格外安静。 叶佳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逼迫的冷意，淬着寒光。 “她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跟我说了，不管真假。”叶佳期淡淡道，“我想，你也知道。可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是吗？” “乔爷，你去年就知道了全部真相，可你一个字都没跟我说，我不知道是该夸你城府深，还是该夸你瞒得紧。你真得什么都在瞒我，从来不跟我说任何事……” “乔爷，我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你确实没必要事事都跟我说。可是这些关于我的事，你为什么要瞒我？” 叶佳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心口跌宕起伏。 她是怕乔斯年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质问过他。 当面质问，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关于她妈妈的事，她不想不清不楚。 “你明明去年就知道了，你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没猜错，左平昆他们一家都是你弄走的吧？所以我让霍靖弈帮我找人，根本找不到！” “叶佳期，都知道了，你还来问我干什么？嗯？”乔斯年的脸上是冷漠的光芒。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叶佳期拽住他的衣角，眼底是闪烁的泪痕，“左平昆真得不是我亲生父亲吗？那我爸爸呢？我爸爸在哪里？你是不是去过我老家了？那我妈妈的东西是你拿走了吗？” “你爸爸？死了。”乔斯年冷笑一声。 叶佳期一愣，脚底发软，踉踉跄跄退后两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斯年，想从他的眼里看出说谎的痕迹。 然而……他的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没有任何温度。 内敛，森冷。 “你跟我讲清楚，讲清楚好吗？”叶佳期恳求地看着他，眼睛通红。 她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只是方雅告诉她的只言片语。 得知左平昆不是她亲生父亲时，她很受打击，怎么都不敢相信。 而且…… 叶佳期咽了一口唾沫，心口砰砰直跳。 她抬头盯着乔斯年看。 乔斯年也看着她。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那一头新剪的短发上，眼底波澜四起，淬着冷意。 眼底的光芒悉数破碎。 “乔爷，你可以跟我讲讲清楚吗？或者，把我妈妈的东西还给我，好不好？”叶佳期恳求地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把他惹火了。 可能她的语气太冲，脾气太大，他不高兴了。 她不敢再质问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叶佳期，左平昆不是你亲生父亲，你亲生父亲早就死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那左平昆他人呢？我爸爸的墓地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你能说清楚点吗？” “你亲生父亲没有抚养过你一天，现在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好找的？”乔斯年的目光中淬着森冷的寒意。 “你这叫什么话？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父亲啊，血脉相连你懂不懂？”叶佳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呵，你当然不懂，你要是懂，你也不会把三岁的小家伙送到训练场去。” 第933章 真相，姗姗来迟 乔斯年眼底冷意更甚。 看来多嘴的人还不少。 叶佳期不相信她爸爸死了，她只相信事实真相。 “乔爷，你把我妈妈的东西都还给我好不好？相册，首饰，画册……很多很多……她爱画画，特别喜欢画蓝色妖姬，她画的画很漂亮，她也很爱我。” 叶佳期哀求地看着乔斯年。 在这个尊贵、高冷的男人面前，她没有一点办法。 她只能求他。 “你妈妈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在哪，叶佳期，你别不可理喻。”乔斯年凝视着她。 “你真得不知道吗？”叶佳期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间，是冰凉的寒意。 空气温度骤降。 客厅里森冷清寒。 他真得不知道吗？ 乔斯年冷笑一声，显然根本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那左平昆呢？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我有话想问他，你帮我找找好吗？”叶佳期恳求地看着他。 “我还没有闲到去管陌生人的事。”乔斯年胸腔中压着一团恼意，“叶佳期，你再不走我就赶人了！” 他语气凶狠、冷漠。 说完，乔斯年拿过沙发上的西服，径直往楼上走去。 他的背影一点一点远离。 叶佳期茫然地看着楼上，目光不肯离开，脚步也一动不动。 空气骤然安静，只听得到乔斯年的脚步声。 水晶灯散发着幽幽光亮，恬静的灯光落在地面，悄无声响。 叶佳期的手在颤抖。 她的眼底尽是茫然和迷离。 忽然，他站在二楼顿住脚步，但没有转身，背对着她。 叶佳期以为他想跟她说什么，动了动嘴唇。 “叶佳期，非要去美国是不是？”他的声音里透着凉意。 叶佳期动了动眼皮子，没有吭声。 答案，显而易见。 乔斯年没有再开口，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漠地往自己卧室走去。 客厅里陷入一片沉寂。 叶佳期脚底发软，忽然有点辨不清方向。 脑子里的线，剪不断理还乱。 真相，姗姗来迟。 左平昆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乔斯年说，她爸爸已经死了。 她没有什么可以再问的了，对吗？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方雅明明说…… 她的脑壳钝钝得痛，耳边响起方雅的声音，温柔里带着阴冷。 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背着包离开乔宅。 怎么来的，还怎么走。 来的时候艳阳高照，走的时候晚风凉凉。 已经是夜里九点，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 叶佳期抓着背包带子，低头走在熟悉的路上。 这条路，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甚至，她可以听到草丛里的虫鸣声。 唧唧，唧唧…… 明明知道他什么都不会跟自己说，她还来干什么。 苦苦等了一天。 就像那十二年，她等过他十二年。 不过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不会放弃。 叶佳期沿着路边走，路灯光线将她的影子拉长。 以前走在这条路上，她最爱跳着走，因为路边的菱形纹地砖很有趣。 今天晚上，月光和路灯交融下，她也在一步步跳着走。 一格，两格，三四格…… 第934章 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小孩子 月光溶溶，形单影只。 这条路很长，但这样走着走着，倒也没有那么无聊和寂寞。 空静的别墅区，特别安逸，听不到人声。 风一吹，树枝“唰唰”摆动。 “嗷嗷。” 忽然，叶佳期觉得身后有只狗在跟着！ 她惊喜地转过头，呀，是饭团！ 饭团虽然看上去笨笨的，但叶佳期总觉得它特别聪明，通人性。 没想到它会跑出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认识饭团的时候，就是在乔宅呢，傻饭团咬着她的裙子不肯松。 叶佳期不走了，站在原地等着饭团。 大家伙迈开四只腿就往叶佳期跑，可兴奋了。 “嗷嗷！”它一边跑一边叫。 叶佳期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跑过来的饭团！ “饭团，饭团，过来！” 十几秒后，大家伙“扑腾”往叶佳期怀里钻，蹭着叶佳期的手臂，伸出舌头舔她手背。 “乖，真乖。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让我看看胖了没有。” 叶佳期摸着它的脑袋，在路灯下仔细看着它。 “嗯……还是原来那样，肉乎乎的。”叶佳期笑了，“你想不想我？我还挺想你的，有没有跟阿狸闹不愉快？想不想你的小主人小帆帆？” 饭团舔着叶佳期的手背，摆了摆尾巴。 灯光照在饭团的身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风凛凛，多了几分依依不舍。 它舍不得叶佳期，一直往她怀里钻。 叶佳期喉咙一梗，心酸的感觉布满全身。 她的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水花。 饭团吭哧吭哧跟着叶佳期闹，叶佳期也抱着它很久。 “你也一定很想小帆帆对不对，我也想啊……”叶佳期蹲在地上，摸着它的脑袋，“饭团，乖……” 饭团就像是听懂了“小帆帆”三个字，“嗷嗷”叫了起来，不安地在叶佳期的身边转来转去。 “饭团，好好吃饭，不要挑食，要把自己养得胖胖的。小帆帆还会回来的，他不会忘了你的，他会带你走的。”叶佳期道。 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乔乘帆还会不会回京城，但她相信，他肯定会想饭团，带饭团离开的。 只是不知道，那是何年何月。 乔乘帆被送去伦敦已经三个月了。 也不知道小家伙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硬生生要把一个天真可爱的宝宝变成他自己那样。 他自己有什么好，冷血，无情，沉默寡言。 为什么要把小帆帆也变成这样…… 现在的小家伙无忧无虑，快快乐乐，还等着去幼儿园参加活动。 他学习认真，跟同学关系也好。 为什么要这么对一个小孩子…… 乔斯年……他没心。 饭团在叶佳期的脚边走来走去，它把脑袋搁在叶佳期的怀里，很是不舍。 叶佳期身上的气息它太熟悉，熟悉到怎么都不让叶佳期离开。 “饭团，乖乖的，我以后再来看你。”叶佳期勉强笑了笑，安慰它。 饭团咬住她的衣袖，就是不让她走。 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她，水汪汪的。 第935章 一别经年，再见何年 叶佳期心口一动，喉咙里满是酸涩。 她的手抚摸着饭团的毛，如果可以，她想把它带走。 可惜，不能。 月光和灯光的交融下，她狠下心，站起身。 刚站起来，饭团就咬她的鞋子。 “饭团，好了，乖，回家去，我要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你要听话。小帆帆会回来找你的……”叶佳期安慰它，“小帆帆没回来的日子，你就跟阿狸在一起玩，不许打架。” 叶佳期狠下心，站起身。 别离总归心痛。 叶佳期推开饭团，转头，无声无息离开。 饭团哪肯依，追着叶佳期跑，有时候会跑到叶佳期前面去，拦住叶佳期的路。 叶佳期很是无奈。 “饭团，站好！”她板起脸，“回家去！” 饭团蹲坐在地上，委屈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的心也在抽痛。 酸涩的滋味蔓延的心口。 她又看了饭团很久，这才又转过身，离开。 她跑到路边等出租车，饭团没有再跟上来，远远地看着她，护着她。 叶佳期偷偷看到了饭团的身影，刹那间泪如泉涌。 她捂住脸，没有让泪水流下来，难过的情绪在一点点酝酿和发酵。 好在很快来了一辆出租车，她上了车，没敢再回头看一眼饭团。 饭团那只大家伙就这样静静地趴在路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叶佳期，看着车子慢慢开走。 上了车，叶佳期再也忍不住。 泪水“唰唰”流下来。 她没想到饭团会从家里跑出来送她…… 一别经年，再见何年。 叶佳期的眼底是茫然的光泽，蕴藏在黑暗的夜色里，瞳孔中不见神采。 夜色渐浓，月光朦胧，云丝清浅。 坐在车上的叶佳期拿出口袋里的黑白一寸照片。 这个男人，会是她的亲生父亲吗？他真得死了吗？ 在得知左平昆不是她亲生父亲时，她的心里头多少是有点震惊的，但她又多了期待和希望。 她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如果他还活着，也就是说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这是她渴望已久的事！ 就像是久旱的天气里忽然下了一阵雨，她心里头的那种激动是无法掩盖的。 她甚至想，她亲生父亲是什么样。 是跟左平昆一样？还是一个慈爱、和蔼的男人？ 他会喜欢她吗？他后来有没有再生孩子？ 叶佳期的心里头很忐忑。 这个真相就像是投射在她的心里头的一道光，照亮了她的心口。 一直以来，她都渴望一个家。 可乔斯年又告诉她，她亲生父亲早就死了。 叶佳期不相信，那个腹黑男人肯定隐瞒了什么。 如果没有隐瞒，他怎么会去榕城，左平昆一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这么久。 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寻个真相。 在乔斯年这儿，她什么都不可能问到。 她也不会再来找他了，她和他缘分已尽，他对她，已经很不耐烦。 叶佳期低头默默看着照片。 夜色深沉，如流水般轻缓，空气中飘散着宁静和安谧。 第936章 她都舍不得 五月，如期而至。 天气转热，叶佳期将冬天的衣服全都收了起来，装进箱子。 尤翩然音信全无，但叶佳期还是会每天帮她打扫房间。 她问过霍靖弈关于尤翩然的状况，霍靖弈说她还在瑞士休养身体。 叶佳期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她抽不出时间去瑞士，她就等着下半年入学后亲自去一趟。 霍靖弈让她不要担心，说梁昊天一直在照顾她，梁昊天看上去对她很上心。 叶佳期还是不放心。 这一天，她又替尤翩然把房间打扫干净。 去美国后，她也不打算把这出租房退掉，她怕尤翩然万一哪天就回来了。 这是笔试的前一天，叶佳期没有看书，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坐在床上练了几段听力。 可能她再努力也比不上别人十分之一的幸运，但她不需要跟别人比，她只要做更好的自己。 晚上，宁安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 叶佳期挑了件碎花裙，高高兴兴下楼。 咖咖海鲜馆。 宁安夹了一只皮皮虾给叶佳期：“皮皮虾……嗯，多吃点，明天考场上加油哇。” 宁安穿了一件白裙子，看上去清纯又靓丽。 叶佳期笑了：“安安，忽然好舍不得。” “舍不得我吗？” “对啊，舍不得你，也舍不得霍总。” 其实还有饭团，阿狸……她都舍不得，可是也见不到了。 “没关系，以后有空，我会去美国看你的。”宁安道，“别想太多，明天的考试好好发挥，肯定没问题。” “我也觉得不会有问题，所以我们等会儿出去走走吧，去护城河边散散步。” “行啊，一起。” 叶佳期和宁安随意聊着。 尽管才是五月，叶佳期的心里已经多了分别的感慨。 六月第一次面试，七月飞往美国第二次面试，面试一过，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安安，最近宋邵言还是很忙？”叶佳期问。 “嗯，比之前还要忙，之前好歹会回家，现在一个月也见不到一两次。”宁安漫不经心地剥了一只虾，“我也没兴趣问他项目的事，我对金融也不是很懂。” “那你工作的事？”叶佳期知道宁安已经被宋邵言压在家里很久。 既然宋邵言很忙，按理说，不会再管她。 “最近可能是宋邵言不大管我了，或者是把这些事给忘了，我最近出去投简历，有公司陆陆续续通知我面试。” “那太好了，安安，以你的资质，可以去一家好公司。” “明天正好要去一家外企面试，我送你去考场后就过去。”宁安道，“就是地点比较远，在开发区。不过公司很不错，我很想进。” “那要是通过了，你是不是就要去开发区上班？那岂不是很远？” “到时候我会在附近租个房子住下。” “宋邵言不会同意吧？” “反正他现在一个月也回不来几次，到时候我会跟爷爷说。” 叶佳期点点头：“安安，你别太委屈自己了，如果宋邵言实在过分，你就把这些事都给爷爷说了吧！你何必还顾及他的面子……” 第937章 乔爷对你很上心 宁安摇摇头：“我不是顾及他面子，是爷爷年纪大了，今年身体也不太好，一直在度假山庄养病。如果这个时候拿鸡毛蒜皮的事去让爷爷不高兴，我心里也过不去。” “宋邵言就是仗着你不可能去找爷爷，才肆无忌惮地欺负你。” 叶佳期挺替宁安抱不平的。 宋邵言不就是仗着这点吗？ 不然怎么会这样欺负宁安，养小三就算了，还把宁安逼辞职。 真是什么过分的事都对宁安做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宁安在京城无亲无故，远嫁过来。 “佳期，你不用担心我，我和宋邵言之间的关系，我会处理好。”宁安又夹了一只蟹给她，“多吃点，这个很好吃。” “嗯！” 叶佳期和宁安坐在海鲜馆里聊着天吃着海鲜。 叶佳期知道，这样相聚的日子不多了。 中途，叶佳期上了一趟洗手间。 晦暗的走廊里，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丝女人的哭泣声。 哭声？ 叶佳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走进洗手间。 洗手间不远处就是一道僻静的楼梯，楼梯拐角处传来小声的哭泣声：“韩小姐，你帮帮忙好吗？” 叶佳期皱眉，这不是方蓝的声音吗？ 真是冤家路窄。 方雅出事后，方蓝还在京城吗？ “方小姐，不是我不帮你，是我跟乔爷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我在他面前，恐怕真说不上话。”是韩雨柔的声音。 叶佳期知道这家海鲜馆很有名气，但没想到这么有名气。 连韩雨柔都来了。 方蓝……恐怕是蹲点守着的。 “怎么会，韩小姐，我认识乔爷很久了，我很少看到他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好，你是唯一一个。你就是乔爷的女朋友，你说的话肯定有分量。” “方小姐……”韩雨柔很为难，“既然你和乔爷认识很久了，那你也知道，乔爷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韩小姐，不求你改变乔爷的决定，但求你能帮我说说好话，让我见我弟弟一面可以吗？我很想他，我就是去见一面，远远看着也行。韩小姐，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韩雨柔犹豫了。 确实是人之常情，弟弟变成了植物人，姐姐想见一面，有什么不可。 “韩小姐，求求你，你帮我求求情，说说好话。”方蓝恳求道。 “我试试吧。” “谢谢韩小姐，谢谢！”方蓝感激不尽，“韩小姐，你真得很善良，很好心。” “不用谢，我和乔爷认识也没有多久，就怕开口求情，乔爷不应。” “不会，绝对不会。只要你开口，乔爷一定什么都答应。我看得出来，乔爷对你很上心。”方蓝连忙道。 叶佳期皱了皱眉头。 方城还没有醒？ 她忽然又想起方雅跟她说的那些话…… “方小姐，那我先回去了。”韩雨柔道。 “好，好，麻烦韩小姐了，谢谢您。”方蓝心里头顿时高兴起来，“慢走。” 叶佳期眉头皱得更深，若不是她对方蓝的声音很熟悉，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么客客气气的人是方蓝。 第938章 爸爸在京城忙着谈恋爱 在她的印象里，方蓝可是个盛气凌人的女人。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也会去求别人。 叶佳期没有多想什么，她和方蓝不会再有交集，她爱求谁求谁。 叶佳期才洗手间出来后，正好宁安也吃完了。 坐着又聊了一会儿，她们俩才离开海鲜馆去护城河边散步。 河边有风，天气不冷也不热，晚上的空气里飘散着水草的清香和怡人的恬淡。 护城河沿岸人很多，他们散着步，说着话。 一排排的路灯映照水面，唯美漂亮。 “佳期，你是不是很想乘帆？”宁安问。 叶佳期虽然一直没说，但她哪里看不出来。 叶佳期点点头：“想。” “实在很想的话，给他打个电话？” 叶佳期摇头：“不用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应该让小家伙忘记我，而不是去打扰他的生活。他爸爸连他走都没有跟我说，显然是不想让我跟小家伙有联系。既然如此，我如果眼巴巴地打电话，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我别有用心。” 宁安理解她。 要是给乔乘帆打电话，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说叶佳期多有心机。 利用小孩子。 “国外有很多福利院，你要是很喜欢小孩子，可以去福利院看看，那里的很多小孩子都特别阳光。”宁安道。 “嗯，我也有这种想法。” 说着说着，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前还晃着乔乘帆小家伙的身影。 她好想再搂着小家伙睡觉。 她还没有陪他去幼儿园参加活动。 他的伦敦训练场，一定很苦，哪有什么活动参加，每天都是训练。 也不知道是谁在照顾他，他的爸爸在京城忙着谈恋爱。 护城河上，碧波荡漾。 …… 六月初，五月份的笔试成绩在芝加哥大学的官网公布。 一大早，叶佳期就泡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查看。 很激动地，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原本以为乔斯年会动手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没有做任何手脚。 以他的本事，他如果不让她走，她是肯定走不掉。 他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可能是最近没空管她，也有可能是最近谈恋爱了心情好，也可能是已经彻彻底底忘了她的存在。 得知笔试通过，叶佳期心情很好，立刻给宁安和霍靖弈打了电话。 这段时间，他们俩一直陪着她。 陪她复习，陪她散心。 而且霍靖弈非常忙，百忙之中还会抽出时间来，她是真心感激。 叶佳期已经辞了职，七月面试一过，她就要飞往美国。 她也给慕教授和慕小意打了电话。 “佳期，恭喜恭喜，笔试通过，面试不会有问题的，安安心心收拾行李。”慕教授笑眯眯的。 “谢谢慕教授对我的帮助，特别感谢你，真的。” “不不不，那是你自己努力，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慕教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带上小意。” “好，好，一定到。” 叶佳期又絮絮叨叨跟慕教授说了很久的话。 第939章 传说中的情侣名 打完电话，她打开好久没有登录的微博。 没有人给她评论，没有人给她发私信，就连赞都没有。 她的微博已经沉寂很久。 她打开互相关注一栏，她知道“SJC”就是乔斯年。 只不过，他后来改名了，改成了“吃橙子°”。 现在一看，他应该也是很久没有登录微博了，昵称没改，还是“吃橙子°”。 “小橙子。——吃橙子°”…… 叶佳期怎么看怎么别扭。 叶佳期后知后觉，这不是传说中的情侣名吗？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秀恩爱也算是见过不少，这…… 应该是他那段时间心血来潮要追求她，才改的。 后来一直没登录微博，就没换过来。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怎么就心血来潮要追求她了，叶佳期想不明白。 叶佳期懒得改名字了，她一直都是用这个昵称，已经很习惯。 她默默发了一条微博—— 小橙子。：来时阳光正好，去时百花繁茂。愿从此佳期如梦，幸福安稳。 发完，她又默默关掉微博。 这是她的愿望，也是她的念想。 幸福安稳。 晚上，叶佳期下楼倒垃圾。 初夏的夜晚星月朦胧，空气中到处都是花香和清新的气息。 她穿着简简单单的家居服和拖鞋，眼底是明亮的光泽！ 这一天笔试成绩出来，她的心情确实很好。 她的笔试总分排名第二，可以说是相当好的成绩了。 叶佳期一边哼着歌，一边走路。 倒完垃圾，路过楼下的榕树边。 她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开心得飞起。 但——她根本没有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月光下缓缓开来。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叶佳期一愣。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车子后座门一开，她就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带了进去！ “啊……” 叶佳期脸色一变！ 车内没开灯，男人将她压在后座上，不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 驾驶位上的孟沉很识趣地离开，跑到车子看不见的地方点了一支烟。 叶佳期反应过来，不是别人，正是乔斯年。 乔斯年喝酒了。 酒味儿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沉木香，侵袭着叶佳期的嗅觉。 “乔爷，你喝酒了？你放开我……”叶佳期皱眉。 乔斯年将她狠狠按在座椅上，俯下身就亲了过来。 他亲她的唇，她躲。 他亲她的脖子，她踢他。 但不可避免，他湿热的吻还是落在了她雪白的肌肤上。 正是夏天，她穿得也不多，乔斯年的手在她的身上来回游走。 这几个月，她只跟他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擦肩而过，一次是她去找他。 她以为他不可能再主动来找她，没想到会这样。 很明显，乔斯年今天喝了很多酒，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叶佳期……”他喊她的名字，嗓音低冽而嘶哑，“叶佳期……”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借着月光，叶佳期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深邃的颜色和隐忍的光芒。 男人穿着一身墨色衬衫，脖子间是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领带垂落下来，碰到她的脸颊，痒痒的。 第940章 你给不给我生孩子？ 叶佳期眉头皱起，她反抗地腾出一只手拽住他的领带。 这一拽，乔斯年脸色变了，冷冷看着她。 叶佳期当然不会用力，他冷眼看着她，她也瞪着他。 “松手……”他不开心地凛起双眸。 “你起来我就松手，很公平。如果你不肯起来，我就勒死你。” 乔斯年眯起眼睛，勾了勾唇角，虽然喝醉了，但听得懂她的话。 她是要勒死他。 嗯，勒死他。 叶佳期平时是挺怕他，但只要他一喝醉，她就没那么怕了。 “叶佳期……”他喊她的名字，眼睛里是迷醉的光芒和不明的意味，深邃的瞳孔微微紧缩。 “什么？”她皱眉。 “你幸福安稳了，我呢……” 叶佳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呢……我呢……”他无奈而无力地勾起唇角，声音很轻，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他低着头，靠她很近，近到可以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他没有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这样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叶佳期被他压在座椅上，胸口起伏不定。 一颗心跳个不停。 衣服有些乱，裙子下摆被捋了上来。 乔斯年高大的身躯压在上面，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压着她。 叶佳期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他说的四个字…… 他看到她发的微博了？ 他干嘛这么大反应。 叶佳期不是很能理解。 她的手还拽着他的领带，怕他乱来。 “乔爷……你能不能起来。”她用商量的语气同他说着话。 她知道，喝醉酒的乔斯年脾气会收敛很多，如果醉得很厉害很厉害，那基本上可以任由她摆布。 今晚上，他确实喝醉了。 不然，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许久没见他，他还是老样子，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疲倦，下巴处也有一些青色的胡茬。 月光照进来，她眯起眼睛看向他。 她的手拽着他的领带，他的一只手就覆在她的手背上。 “乔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起来，有话好好说，什么都能商量。” “商量……那你说，你去不去美国，嗯？” “不去了，不去了，我不去了。”叶佳期哄他。 跟喝醉酒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你给不给我生孩子？”乔斯年的语气里多了执着和认真，一本正经地问。 叶佳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喝醉酒的男人，还真是什么都说，他今天晚上究竟喝了多少酒？？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什么都能商量吗？”乔斯年不满，很不满。 “生。”她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哄他。 “什么时候生。”他十分执着，刨根究底。 “有空就生。” “什么时候有空。” “一年后。”叶佳期随口道。 “生几个。” “你想生几个生几个。” “哦。”乔斯年似乎很满意，眯起眼睛，忽然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辗转碾压，很是用力。 这个动作并没有太暧昧，似乎只是在表达他的高兴。 “先生个女孩子好不好。”他又道。 第941章 明天我去跟你生孩子 叶佳期可以确定，他醉得很厉害，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他是把她当别人了吗？ 可他明明喊的是她的名字。 “嗯？为什么不说话，好不好。”乔斯年皱紧眉头，抬高嗓音，“说话。” “知道了。”叶佳期淡淡哄他。 跟喝醉酒的男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知道什么……”乔斯年不满，很不满意。 “生个女孩子嘛，知道了。”叶佳期无语望天。 且不说她本来就难怀孕，再说，生男生女这种事是她能控制的吗？ 喝醉酒的男人，智商下线。 “一个不够……”他压着她，眼底是涌动的情绪，暗涛汹涌。 “好了，好了，知道了，一个不够，生十个行不行。”叶佳期扶额。 “舍不得让你生十个……当然你要是想生十个，也不是不可以……”乔斯年一本正经，眼神迷醉，“我会配合你。” 叶佳期越发无语，谁想生十个？哄哄他的，他倒当真。 还配合她？ “你先回家好不好？让孟沉送你回家，明天我去跟你生孩子。”叶佳期敷衍道。 乔斯年着实醉得厉害，眼神朦胧，理智全无。 “没家。”乔斯年皱皱眉。 “你喝醉了，你怎么没家，你家里房子那么大，那么漂亮，那就是你家……” “你喜欢我的房子吗？嗯？” “喜欢喜欢，那么漂亮的房子，谁都喜欢。” “喜欢它什么。” “什么都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我……”叶佳期语塞，只好敷衍他，挑好听的说，“喜欢。” “你喜欢我什么。” “长得好看。” “你又喜欢我，又喜欢我房子，为什么不跟我回家？”乔斯年凝视着她，眼底是涌动的光芒。 溶溶月光下，他的脸色略有几分憔悴。 叶佳期：“……” 好像也没毛病。 乔斯年歪着头看向她，滚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目光灼灼，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等了半天，叶佳期都没有回应。 乔斯年一脸失望。 叶佳期的手还拽着他的领带，四目相对，她在微弱的月光下看到一个和平日不一样的乔斯年。 他很少会喝醉，因为他这样的人，是不允许自己喝醉的。 但一喝醉就会卸下任何防备。 有时候她趁他酒醉欺负他两下，他也没意识。 “为什么不跟我回家……”他蹙着眉头，小声问。 “我们……不熟。”叶佳期淡淡道。 “哪里不熟？我连你几岁来例假都知道，怎么就不熟了……” 叶佳期：“……” 喝醉酒的男人还真是肆无忌惮，什么都说。 喝醉了记性还这么好。 叶佳期在他的裤子里摸了两下，摸到他的手机，找到孟沉的手机号码。 “孟特助。”叶佳期拨通电话。 孟沉正在外面抽烟，他吸了一口烟：“叶小姐。” “乔爷醉得真厉害，你把他送回家吧。” “乔爷非要往这里来，我也没办法。不听的话，我会被开除。” “他喝醉了啊，你跟喝醉酒的人有好计较的，他醒来后又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第942章 再看就把你吃掉 叶佳期真是服了孟沉，大写的服。 真不愧是乔斯年的一号狗腿，喝醉了的话都听。 更何况，乔斯年醉成这个样子，明天恐怕连今晚上见过谁都不知道。 孟沉还真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叶小姐，我不敢做欺君犯上的事。”孟沉嗓音低沉，抽了一口烟，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不说，我不说，有人知道吗？你把他送回家，他醉得很厉害，一直在胡言乱语。” “孟沉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孟沉抽着烟，淡淡道。 妈的……叶佳期真心想骂人。 光明磊落……他是落了个好名声，她呢？ 乔斯年压着她，一动不动，根本不肯起来，还拽着她说生孩子的事。 生什么生，谁要跟他生。 “孟沉，你就不怕他喝醉了跟我说什么集团秘密吗？我要是听到了，怕是不好吧。”叶佳期道。 乔斯年不怎么安分，一直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但他一动，叶佳期就拽住他的领带，不给他动的机会。 他皱眉，她就瞪他。 叶佳期板起脸的时候也确实能唬人，乔斯年就真得不动了，看上去跟小乘帆一样。 “叶小姐，就算乔爷没喝醉，清醒着，你要是想听什么秘密，他也会说。” “孟沉，你良心不痛吗？”叶佳期服气，乔斯年是在哪里找的好下属。 什么都会说？呵…… 她问一句她父亲的事，他就要把她赶出乔宅。 孟沉：“……” “孟沉，你这样子会没女朋友的，真的。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找出自己没女朋友的原因吗？就是因为你心里只有乔爷，哪个女人敢跟你谈恋爱，不清楚的还以为你喜欢乔爷。” 孟沉：“……” 乔斯年皱眉：“我不喜欢他。” 叶佳期瞪了乔斯年一眼，乔斯年皱皱眉，不说话了。 “你把乔爷带走啊，你打算让我在车上照顾他一晚上吗？”叶佳期恼了。 喝醉酒不是挡箭牌，他要是清醒了，会后悔的。 “要是乔爷愿意，我也会这么打算。”孟沉慢条斯理道。 叶佳期：“……” 一不留神，乔斯年抢走叶佳期的手机，挂断。 “咚”一声，他醉醺醺地把手机扔到了地上。 叶佳期累得筋疲力尽，无奈地看了一眼乔斯年。 朦胧的月光照在他英俊的眉眼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眉眼如斯，内敛深沉。 若不是满嘴胡话，叶佳期也不相信他喝醉了。 车里充斥着酒精味，还有她身上的沐浴露清香。 他一直看着她，灼灼目光未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俯着身，和她靠得很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滚热而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吃掉。”叶佳期来气。 真得很来气，因为男女力气悬殊，他又生得高大，压在她身上，她根本无法动弹。 乔斯年也没生气，就这么看着她。 叶佳期被他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乔斯年，我问你个问题，我亲生父亲在哪里？”叶佳期知道他意识薄弱，趁机问道。 第943章 他是在叫“乘帆”？ “嗯？”乔斯年歪了歪头，看向她。 “我父亲，我爸爸，亲生爸爸是谁。”叶佳期又问了一遍。 “你爸爸我不知道，你孩子爸爸我知道。”乔斯年压着她，眯起眼睛，唇角是一抹带着醉意的弧度。 “什么跟什么。”叶佳期扶额，“没法说了……那你知道左平昆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何丹桂和左倩倩呢？” “不知道。” “那你名下有多少资金你知道吗？”叶佳期气急。 “什么都没有……” 叶佳期：“……” 她不再追问，看来他是真醉了。 不过这男人喝醉了嘴巴还这么紧，真是意料之外，看来是多年的警惕养成的习惯。 什么都不知道？糊弄谁呢。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去过榕城……”叶佳期又问。 乔斯年忽然搂住她的腰，疲惫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重量压了下来，叶佳期越发无奈。 “你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很重。” “……” 乔斯年不说话，大手搂着她的腰，就这么紧紧搂着。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 他的脸碰到了她的脸颊，滚烫。 “乔斯年？乔斯年……”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叶佳期的手松开，放下他的领带。 渐渐儿，他的呼吸越发安详。 他睡着了。 尽管如此，他的大手还是环住她的腰，紧紧环住，就像是生怕她跑掉一样。 叶佳期只要一动，他的手就勒得更紧，就像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将近半年没有什么交集，她也不知道他突然耍什么酒疯。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靠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脸。 叶佳期被他压着，躺在座椅上，万般无奈。 叶佳期也很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这会儿，她是想跑都跑不掉。 车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和无边无际的安静。 浅浅的月光照进车中，风一吹，可以听到外面“唰唰”抖动的树叶声。 夏季的虫子躲在草丛中，长一声，短一声，不停“唧唧”叫着。 夏夜安谧，长空寂静。 叶佳期就这样闭着眼睛，脑中很乱，如有一团团丝线，怎么都找不到头绪。 乔斯年酒品不错，不会乱吐，更不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就这么安静地沉睡着，将平日里的锋芒都收了起来，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也都收敛。 叶佳期无奈，腰部被他勒得很紧。 她等他睡熟了，再抽身离开。 乔斯年掌心滚烫，她的腰间传来滚热的温度。 他的身上还是她熟悉的那沉木香，隐隐约约混杂在酒气中，冲击着她的思绪。 “乘帆……”忽然，睡梦中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呓语。 他声音不大，但很是清晰。 叶佳期心口一动，他是在叫“乘帆”？ 借着月光，她的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和憔悴。 她还以为他不要乘帆了，原来内心深处还是想儿子…… 一想到那个小家伙，叶佳期的心中也是波澜四起。 乔斯年想他还能给他打个电话，而她想他，却只能压着。 第944章 小家伙长得真好看 半个小时后，乔斯年终于放松了警惕。 叶佳期掰开他的手指头，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终于，她从车里跑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走。 今天晚上也没发生什么，希望他醒来的时候都忘了吧，不然着实尴尬。 叶佳期打开卧室门，她又用自己手机给孟沉打了一个电话—— “孟特助，你还在小区里吗？” “我在。” “乔爷睡着了，你去看看吧，把他带回家，别着凉了。” “叶小姐，你不陪他吗？” “嗯？”叶佳期一脸懵，“我回家了。” 那头的孟沉沉默些许，没有开口。 夜晚不算凉，他已经倚靠在一棵树下很久，双腿交叠，就那样抽着烟，看着星空。 天上星子朦胧，他就那样仰头看着。 “孟先生。”叶佳期忽然开口，“我想问你个事。” “你说。” “你知道左平昆去哪里了？” “不清楚。”孟沉很干脆。 “真不清楚？”叶佳期根本不信。 乔斯年最信任的人就是孟沉，而孟沉又是可以为了乔斯年出生入死的。 她知道乔斯年有什么事都交给孟沉去做，这件事，叶佳期不相信孟沉不知道。 “真不清楚。”孟沉淡淡道。 “你和乔爷一样，什么都不说。最好是真不知道，如果你们都在瞒我，我不会原谅你们。”叶佳期平静道。 孟沉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乘帆在伦敦还好吗？”叶佳期没忍住，她就问一句。 “都好。” “哦。”叶佳期点点头，没有追问，眼底的光泽忽明忽暗。 孟沉也没有跟她多说，依旧是一惯的脾气，问一句答一句。 叶佳期抓着手机很久，脸上浮动着不易察觉的情绪。 半晌，她才挂断电话。 小家伙在伦敦好好的就好。 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可她知道，乔斯年一定不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他心里，他肯定希望乔乘帆成为天之骄子。 叶佳期闭了闭眼睛，耳边都是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呼唤声：“七七，七七。” 几个月不见，小家伙一定长高了吧。 再过几个月，他还会认得他吗？ 叶佳期翻开手机相册，翻到乔乘帆的照片。 小家伙长得真好看，白皙的皮肤，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还有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眼睫毛。 这是跟乔斯年一个模子脱下来的。 长得真像。 这段时间，她经常会看着手机相册发呆。 恍恍惚惚间，仿佛小家伙还在身边。 很是想他。 …… 六月中旬，叶佳期顺利通过第一次面试。 自从那一晚乔斯年喝醉后他们见了一面，他也没有再来纠缠她。 天气已经很热，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地面上。 这是一个适宜穿连衣裙的季节。 叶佳期从考场出来，撑了一把深蓝色的太阳伞。 今天天气格外热，叶佳期一走出校园大门，汗水就从额头流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脚上是漂亮的一字扣珍珠高跟鞋。 阳光下的她，纯真甜美。 犹如盛开的海棠花。 第945章 眉眼看起来像一个人…… 叶佳期抱着一叠面试材料往京城大学外面走。 面试分数是当场揭晓，她没有意外地拿了考场第一。 考官对她很赞赏，但也给出了一个意见，需要更多的自信。 她知道，自己的自卑是多年来藏在骨子里的，她也不急这一时能改掉，去了国外，她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叶佳期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抱着资料。 她今天心情很不错。 空气中蔓延着花香和甘冽的气息，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叶佳期小姐，请留步。”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叶佳期一愣，站住。 是喊她吗？ 叶佳期转过头来，眯起眼睛在阳光下寻找声源。 校园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学生。 叶佳期四处看着，这时，一个端庄优雅的中年女人往她走来。 女人看上去特别年轻，只有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纪。 女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旗袍，头发绾了一个发髻，妆容精致，仪态端庄。 她也撑了一把太阳伞，太阳底下，她脖子间的珍珠项链散发着迷人的色泽。 女人眼底没有什么光芒，深邃的眼睛里是不见底的深沉。 她踩着白色的高跟鞋往叶佳期走来，脸上始终是得体的微笑。 “你好，是叫我吗？”叶佳期看着她。 “是，叶小姐方便吗？去我办公室聊一聊可以吗？”女人的笑意依旧迷人。 叶佳期看着她，没有动：“您是……我们认识吗？” 叶佳期眼中是茫然的色泽，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只是这女人的眉眼看起来像一个人…… 像谁？ 哦，韩雨柔。 她只见过韩雨柔两次，但那个女孩子太漂亮，让人不记住都难。 “我是京城大学中文系教授，姚芝，也是韩雨柔的妈妈。”女人莞尔一笑，“我正好听说你在京城大学面试，就想跟你聊一聊。” 叶佳期顿了几秒。 她想，她有点明白姚芝的用意。 叶佳期没有拒绝，点点头。 姚芝没有多说什么，撑着伞走在前面，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叶佳期跟在她的身后，没有主动开口。 姚芝的办公室里开了空调，进去后就是一股凉意。 叶佳期收起伞，跟着她走进去。 “叶小姐坐。”姚芝给她倒了茶，“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这儿只有英国红茶。”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叶佳期连忙道。 姚芝倒了两杯茶，微笑着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小姐比我想象中年纪小，娃娃脸，看上去像刚进大学的学生。”姚芝笑道，“我知道叶小姐年纪也不大，跟柔柔差不多。” “嗯。”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答，她不习惯面对陌生人。 “我听外语系的教授说，叶小姐这次面试很厉害，是要出国留学了吗？” “对，下个月再面试一次，如果通过，就要去留学了。”叶佳期回应。 “学费够了吗？我听说芝加哥大学的学费不菲。”姚芝关心地问道。 “我毕业一年的工资正好够用。” 第946章 乔爷家还有一个儿子 “那生活费呢？够吗？”姚芝温柔地撑着下巴，看向叶佳期。 “我会一边上学一边做兼职，会够用的。”叶佳期道。 她知道，既然姚芝找到她，一定把她的情况摸清楚了。 肯定知道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生活也比较拮据。 “叶小姐，我每年也会资助大学生，不如这样，我给你二十万，你要是有能力还给我，以后还，要是还不上，也没关系。”姚芝道。 “姚教授，你要我做什么？”叶佳期看向她。 她早就知道，姚芝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她。 “也没什么，既然你问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姚芝微微一笑，“我听说你是乔爷以前的女朋友？” 叶佳期笑了：“姚教授，你误会了，我不是乔爷的女朋友，一直都不是，我和乔爷只是认识。” “哦，那样最好，看来是我误会了。”姚芝笑道，“既然是朋友，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家雨柔和乔爷在交往，雨柔从小到大被我们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什么，我见她很喜欢乔爷，怕她受伤。” “您是怕我插足吗？”叶佳期说得格外直白，“不会，我很就要去芝加哥大学了，而且我对乔爷并没有感觉。” “哦，这样。”姚芝笑了笑，“叶小姐倒是个不错的姑娘。我是觉得我们家柔柔和乔爷挺般配，乔爷在京城的事业需要韩家的庇佑，强强联手。我们家柔柔也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学生，从小琴棋书画，都是严格要求。” “叶小姐，你见过柔柔吗？你觉得她和乔爷……” “见过。”叶佳期直言，“挺般配。” “我看她难得喜欢一个人，她对乔爷满眼都是崇拜。做父母的自然希望女儿幸福，也希望她的爱情路上一路通畅。”姚芝道。 “我能理解。”叶佳期笑了笑，“我挺羡慕韩小姐，有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爸爸妈妈。” 从小衣食无忧，如温室的花朵。 “叶小姐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和你聊天，挺愉快。”姚芝笑了，喝了一口茶。 “姚教授，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叶小姐急着有事吗？” “没有。”叶佳期摇摇头，“姚教授，我不知道韩小姐知道不知道，乔爷家还有一个儿子，三岁多，很可爱。” 姚芝笑道：“知道，雨柔很喜欢小孩子，平时也经常去福利院，她照顾小孩子很有一套。” “她不介意做后妈吗？”叶佳期诧异。 “这倒没什么好介意的，她喜欢乔爷，这就够了。”姚芝托着下巴，“以后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小孩，我相信，雨柔和乔爷的孩子，肯定很优秀。” “自然。”叶佳期不否认，基因决定一切。 韩雨柔那么温柔漂亮，乔斯年那么沉稳理性。 两家家世又特别好，门当户对，是不错的选择。 韩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乔家同样也是。 两家联姻，当是佳话。 她要是个男人，她也会追求韩雨柔这样的女孩子。 第947章 伤人自尊的话 “我最担心的不过就是柔柔的性格，她太温柔，也没什么脾气，很容易吃亏。而优秀的男人，又自带吸引女人的本质。我着实替她担心……”说着，姚芝叹了一口气。 “您不用担心，我认识的乔爷不是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这一点，叶佳期还是可以保证的。 “叶小姐对乔爷很了解？” “了解一些，不熟。” “哦哦。”姚芝点点头，“叶小姐脾气也不错，叶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 “开朗、年轻一点的男孩子吧。”叶佳期随口道。 办公室中漂浮着浅浅的红茶香。 气氛，不冷不热。 “叶小姐去了国外后可以试着找一找，肯定能如愿。” “是啊，肯定能如愿的。”叶佳期的眼底是漂浮不定的光泽。 “柔柔她爸爸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在京城人脉和关系网稍微强点，希望以后对乔爷也是帮助。”姚芝以退为进，步步为营，“柔柔学的也是经济，进了乔爷的集团，希望她能好好帮助乔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两人一起强大才好。” 叶佳期听着姚芝的话，默不作声。 不用姚芝剖开来细说她也知道，韩雨柔的家世，是她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而她和韩雨柔的差距，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说她是卑微的小草，那韩雨柔大概就是明亮的星星。 至于乔斯年，当然是空中皓月。 星星，自然是要伴着月亮的。 而小草，只需要仰望星辰。 她和乔斯年，从相逢起，就注定是天差地别。 她一直都知道。 她也从来没有奢望什么。 叶佳期笑了笑，姚芝不愧是教授，知道怎么去压垮一个人，直击七寸。 “叶小姐，你这次去国外念书，还回来吗？”姚芝问。 “我还没有打算那么远，不过我觉得，等我毕业回来，韩小姐和乔爷的孩子也能打酱油了吧。”叶佳期笑了。 “叶小姐也会开玩笑，不会那么快的，我希望雨柔能在社会历练历练，这样才配得上乔爷。” “韩小姐已经很厉害了。”叶佳期道。 “可能我们一直对她要求很严格，她现在这样，我们是不满意的。虽然英文八级，钢琴十级这些听上去很厉害，但只有做父母的知道，她太单纯，容易吃亏，也可能是我们保护得太好。” “我也希望能有能保护我的爸妈，可惜没有。”叶佳期的唇角边是无奈的弧度。 在这一点上，她真得很羡慕韩雨柔。 就像现在，她的父母连她爱情路上的可疑障碍都能一一清除。 从小到大，被呵护着长大。 可她没有啊…… 心里头越是缺什么，越是渴望什么。 “你看我，一说起来就说个不停。”姚芝笑了，“叶小姐，我们挺聊得来。我也佩服你的毅力和努力，我打二十万到你卡上，就当是给你的资助吧，以后有能力再还我。” 姚芝很温柔。 明明是挺伤人自尊的话，她也能说得轻描淡写。 姚芝坐在沙发上，姿态端庄。 （加更八章！明天起更新时间恢复为：早上9:30更新3-5章，晚上20:30更新2-4章，如果网站抽风，会有延迟~） 第948章 她和乔斯年同居的事 叶佳期在她的面前毫无反抗力，一败涂地。 她拼命去追求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是唾手可得。 她知道姚芝是什么意思。 姚芝一定是把她当作乔爷以前玩玩的女人，现在从良了，要改过自新出国留学。 姚芝也打听过了，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租房子，上班，没钱。 姚芝也一定以为她就是那种用钱就可以打发的女人，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 姚芝在为自己的女儿扫平一切可能存在障碍。 叶佳期知道，从姚芝的角度来讲，她做的这些都无可厚非。 哪有母亲不希望自己女儿幸福快乐的，更何况韩雨柔不擅长处理这些事。 既然韩雨柔刚从大学毕业，不擅长这些，那就只好由姚芝出面。 姚芝说话很客气，有着属于她的教养，但话中暗含警告，又让她无法回击。 叶佳期不知道姚芝查到了多少，但前段时间她和乔斯年同居的事，她肯定查到了。 可能，也仅限于此。 如果她是姚芝，她大概也会这么做吧。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女儿男朋友身边有别的女人…… 叶佳期微笑着摇摇头：“姚教授，我不缺钱，谢谢您了。” 姚芝皱皱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个月就要去国外了，三年内，我起码是不会回国。所以……姚教授，您还是可以放心的。”叶佳期知道她担心什么。 “那这二十万就是我的心意，我平时也会去帮助大学生。”姚芝很执着。 叶佳期也很执着，她笑了：“我真得不缺钱，工资够用。” 交学费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她已经决定去国外后，一边做兼职一边上学。 “月底柔柔会在庄园开个毕业派对，叶小姐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玩。”姚芝嗓音轻柔。 说话间，她耳上的白珍珠坠子微微摆动，端庄优雅。 她坐在沙发上，仪态雍容，表情得体，脸上始终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 叶佳期没有跟上流贵族打交道的经验，她只是始终保持得体的距离。 “我可能没有时间过去，我还要准备下一轮面试。”叶佳期婉拒。 “叶小姐有空就过来玩玩吧，都是你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应该能玩得来。”姚芝笑道，“不过叶小姐要是忙的话，也没关系，有空就来，到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 说着，姚芝拿了一张名片递给叶佳期。 叶佳期接过。 “叶小姐也留个号码给我吧。”姚芝道。 叶佳期这才知道姚芝的用意，想要她的手机号码。 叶佳期也没拒绝，她就算不给，姚芝也能查到，没必要这样做。 她写了一个号码给姚芝：“我去了国外后，这个号码可能就不用了。” “哦哦，好。”姚芝点点头。 这时候，叶佳期意识到，其实乔斯年和他们也都是一类人，高高在上的名门贵族。 只不过她从小认识他，所以以前和他没有什么距离感，也不懂差距。 第949章 一些当年的真相 甚至，她还跟他恃宠而骄过。 比如，生病了他让她吃药，她嫌苦，就是不吃，还跟他闹别扭。 天冷了，他让她多穿点衣服，她为了好看，就是不穿。 跟男生打架了，被他训了一通，她会几天不理他。 小时候真好，什么都不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喜欢他，就跟他表白。 现在想想，是她逾越了。 “跟叶小姐挺聊得来，叶小姐这样的性格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姚芝笑道，“今天聊得挺愉快，喝茶吧，你尝尝我这茶怎么样。” 叶佳期喝了一口红茶，挺好。 “叶小姐，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我听外文系的同事提过你，他们对你很赞赏。” “姚教授，萍水相逢，不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家了。”叶佳期站起身，收好姚芝的名片。 “叶小姐，其实我挺想帮你一点什么，我看我们挺聊得来。” 叶佳期顿了顿脚步。 她的眼底是深邃的光泽，没有太多神采。 她静默地看了一眼办公室外的高大树木和来来往往的大学生。 她转过头，看向姚芝。 “姚教授，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找个人好吗？”叶佳期忽然开口。 她想起韩雨柔的爸爸是部长，很多连霍靖弈都办不到的事情，韩部长却一定可以。 “找人吗？你想找谁呀？”姚芝客气地笑了，“这很容易，如果是在京城，那更容易。” “我爸爸，左平昆。”叶佳期直言。 “爸爸？你不是孤儿吗？”姚芝道。 “我八岁后被遗弃，但我这个爸爸，他还活着，只是我找不到他了。他去年曾经来过京城，我们见过面。” “这样，你告诉我一些信息，我回去后让我老公的秘书帮忙找找。”姚芝倒是乐意帮忙。 叶佳期点点头。 她又跟姚芝说了一些左平昆的情况，她觉得这事儿找姚芝，真得很合适。 姚芝认真记下，既然叶佳期不肯收她的钱，那帮她一个忙，也算是两清。 她也不想无缘无故去找一个女孩子的麻烦。 “谢谢姚教授，如果有消息，你打电话给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行，这事儿不难，我老公可以办好。” 叶佳期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再有钱也比不过有权。 “叶小姐，今天我们见面的事，也希望能互相保守秘密？”姚芝道。 “我可以。”叶佳期点点头。 这些事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大事。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左平昆，问清楚一些当年的真相。 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感觉，很强烈。 而母亲看上去并不喜欢左平昆。 至于爱情……又不能当饭吃。 “叶小姐，留下来吃午饭吧，我带你去学校附近的餐厅。我和你还挺聊得来，不如我们坐坐？”姚芝邀请道。 叶佳期自认为自己不是姚芝的对手。 言多必失，她不可能再跟姚芝聊下去。 叶佳期摇摇头：“不了，我朋友约了我。” 第950章 抱着她亲一会儿 “姚教授，谢谢你帮我，我等你的消息。”叶佳期莞尔一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是两只浅浅的酒窝，迷人甜美。 “那好，我就不强留你了，等我消息，我会帮你办好。” “谢谢，找到他后，我会离开国内。” 叶佳期站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姚芝也真得没有再挽留。 她将叶佳期送出门，阳光下，姚芝一身旗袍，婀娜多姿，从容不迫。 她的眼底是平静的光泽，没有波澜和起伏。 脸色，更是镇定无比。 叶佳期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姚芝不愧是大学教授，很有教养，出言没有不逊，有的只是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到校园门口，叶佳期也没有停留。 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她知道，姚芝来找她纯粹是为了自己女儿着想。 她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幸福，没有阻碍。 叶佳期真得很羡慕韩雨柔，有替她遮风挡雨的父母。 家庭美满，生活幸福，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可能从小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叶佳期的内心底很渴望幸福。 可惜，越是渴望的东西，离自己越远。 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宁安：“安安，我面试通过了，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宁安正抱着一叠文件夹：“哇，恭喜恭喜，佳期你真得很厉害，第几名？我猜猜，一定是第一名，对不对？” 叶佳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第一，不过跟第二名差距也不是很大。” “第一就很厉害了，等我，我中午一定过去给你庆祝，下午请半天假。” “我们去吃西餐？” “可以呀，你定好地点告诉我，我去跟老板请假，手里头还有一点事做完。” “嗯，我等你。” 挂上电话，宁安抱着文件夹去老板办公室签字。 “吴总，这几份合同需要签一下字，然后这几个地方需要您的公章用一下。”宁安道。 “好。”老板刷刷翻页，签了字。 宁安挺喜欢这家公司，来这儿一个月了，已经适应。 同事很友善，老板脾气也不错。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宋宅太远，她现在每天开车上下班，早上要起很早。 好在自从她找到新工作后，宋邵言就变得特别忙，一个月也没回宋宅两三次，也没再管她。 每次一回家，宋邵言都特别疲惫，钻进被窝，倒头就睡。 他也不会再折腾她，偶尔夜里醒来会抱着她亲一会儿。 她有时候睡得迷迷糊糊，会被湿热的吻弄醒。 夜里太困，她也懒得计较。 “吴总，下午跟您请半天假可以吗？” “行啊，没事。安安，你工作做的不错，改天去人事部办理一下转正手续吧，提前转正。” “谢谢吴总。” “谢什么，我眼光挺好，收了你这么一个得力的秘书。”吴总笑道，“下午请假的话，现在没什么事你可以下班了。” 宁安受宠若惊，她抱着文件回到自己办公室。 收拾了一下，她背着包离开公司，去车库取车。 第951章 谁这么盛气凌人 路上，宁安给叶佳期打了一个地方，确定了地点。 她开着车从开发区往市区走。 路程确实很远，她每天早上都得起很早，还好刚来，工作不是很多。 过几天闲下来，她得在公司附近租个公寓。 隆盛广场外的停车场到处停着车，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想找个停车位还真难。 宁安缓慢开着车，一边开一边找停车位。 就在这时，她正好看到一个空位，可以将车停进去。 宁安转动方向盘，警惕认真。 太阳照在车玻璃上，她戴着墨镜，看着停车位。 忽然，就在她刚准备将车停过去时，一辆红色宝马横插一脚，从宁安车前开过去，强行将车子停在空位上！ 宁安脸色一变，连忙踩下刹车！ 真是…… 就一个停车位而已，至于这样跟她抢吗？这种地方还加速，就不怕出事？ 还好她眼疾手快，将车停了下来，才没有追尾撞上去。 宁安停下车，眯起眼睛往前看去。 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宁安握着方向盘没有动。 她倒好奇，谁这么盛气凌人。 按理说，一般人不会这么抢车位。 这个举动太危险！ 果然，宝马车停下来，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个娉娉袅袅的女子。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连衣裙，长发飘飘，妆容精致，脖子上是一串漂亮的心形铂金项链，耳上是迷人的红宝石坠子。 身材凹`凸有致，细腰盈盈一握。 宁安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一般人不会这么跟人抬杠，故意横插一脚。 还真是顾回音。 顾回音的手上是一只LV的红色手包，新款，限量。 她甩了甩头发，转头往宁安的车子看了一眼。 顾回音戴着墨镜，宁安看不清她的脸色和眼神，但不用看就能猜到，大概就是……傲气。 顾回音想从停车位出来，势必会经过宁安的车前。 就在顾回音踩着高跟鞋经过时，宁安推开驾驶位车门。 宁安个子比顾回音高，她直接站在顾回音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宁安穿得很正式，白衬衫、黑色包裙，是标准的上班黑白套装，身上的气质和顾回音很不一样。 顾回音大概是没想到宁安会下车，因为以前她们俩也有过摩擦，但没有一次正面交锋。 所以这一次，她抢了宁安的车位，以为宁安还会躲车里，不会跟她闹。 没想到，想错了啊。 但不过是片刻，顾回音的神色镇定下来，唇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宁安摘掉墨镜，幽邃、沉着的眸子看向顾回音。 她的瞳孔里是看不清的颜色，锐利的眸光直直落在顾回音的身上。 顾回音目光躲闪，但她戴了墨镜，宁安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挡住顾回音的路，沉默着，没有开口。 顾回音心口跳了一下，片刻后宛转一笑：“麻烦让一下可以吗？我男朋友在餐厅里等我，我赶时间。” “谁教你抢人车位的？你知不知道从后面开进来很危险？”宁安看着她，脸色清冷。 第952章 拆散鸳鸯，是要下地狱的 “抢人车位？”顾回音语气不屑，“这车位是你的吗？上面写了你名字？车位空在这儿，谁有本事谁停。什么叫抢？” “那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停个车而已，有什么危险，我技术好，车子性能又好。就算碰到擦到了，受伤的又不是我。”顾回音强词夺理。 “你摆明了是故意的？这么幼稚的举动，你跟我玩玩还可以，别玩成了习惯。”宁安眯起眼睛，眸中是锐利的光泽。 “你是在教训我？我爸妈都不会教训我，你教训我什么？多管闲事。” “我只是想教教你做人的规矩，不管什么时候，你起码得有原则。”宁安冷声道。 顾回音的脸拉了下来，脸色瞬间变了。 原则？ “宁安姐，什么叫原则啊？是不是……嗯，男人不喜欢你，还逼着他娶你，对不对……”顾回音轻笑，“这就叫有原则了？那简单，我会。” 宁安的眼底闪过波动的光泽，但瞬间又平息下去。 她脸色未变。 “宁安姐，破坏别人感情，拆散鸳鸯，是要下地狱的。”顾回音用手绞动着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 “我不想跟你理论这些是非，我只是告诉你，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对自己、对别人的性命负责一点。”宁安淡淡道。 至于破坏顾回音和宋邵言之间的感情，拆散她和宋邵言，宁安是不认的。 她也不想跟顾回音当面讨论这个问题。 这是她和宋邵言之间的事，没必要跟顾回音在这儿牵扯。 她和宋邵言领证前，她都不知道宋邵言有女朋友。 如果知道，她绝对不会跟宋邵言领结婚证。 尽管如此，错了就是错了。 谁叫她没顾及宋邵言的感受，提前问一问。 只要稍微问一问，她就能知道宋邵言有女朋友了，可她没有问。 她太高兴了，以为宋邵言也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么会跟她领证啊。 真得是太高兴了。 那段时间，可能是她来京城后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同时，也亲手埋下恶果。 “你是我什么人？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听陌生人教训，我不是受气包。”顾回音淡淡道。 “这不是教训，这是基本原则。”宁安生气。 “自己学好做人再来教训别人吧。”顾回音“切”了一声，不屑，“让一让，我说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吃午饭，我不想让他久等。” 顾回音撞了宁安的肩膀一下。 宁安皱眉，让了一条路：“希望你以后别这么任性。” “任性？你对我了解多少就跟我说这两个字？我要是任性，那你是什么？别把自己夸得跟白天鹅一样高贵，很快，你就不是天鹅了。”顾回音冷笑。 她从宁安的身边擦过，空气中飘过浓郁的葡萄柚香气。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咚咚咚咚。 阳光倾泻下来，微风吹起宁安的长头发。 外面很热，她的心很凉。 她的眼底依旧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就像是已经习惯。 宁安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新的一周了，记得投月票和推荐票哦~爱你们~） 第953章 你这细皮嫩肉的 几秒后，顾回音像是想起什么。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 墨镜后的眼睛落在宁安的车上，她的唇角淡漠地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我的车是我男朋友刚送我的，好看吗？”顾回音的嘴角边噙着嘲讽。 说完，顾回音又转过头，走了。 宁安自然知道顾回音口中的“男朋友”是谁。 顾回音的车是很新，像是新买的。 而且价格不菲，起码两百多万。 宋邵言不缺钱，两百多万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尽管如此，她的车确实不如顾回音的车。 然而，她的车并不是宋邵言送的，而是自己挣钱买的，虽然只有四十几万，但她很喜欢。 顾回音的红色宝马在太阳光下散发着靓丽的光泽，奢华而张扬。 那颜色十分鲜艳，挑衅着宁安的双眸。 太阳光下，宁安无奈地笑了笑，打开驾驶位门，重新坐回车里。 她还得再去找一个停车位。 正好叶佳期的电话打了过来：“安安，你到了吗？我下楼接你？” “我到了，我把车停好就来。” “好，我等你。” 宁安重新找了停车位，有点远。 停好车，她这才拎着包往餐厅走。 餐厅在二楼，叶佳期早就等在外面，见宁安一来，连忙迎过去。 宁安的头发有些乱，她稍稍理了理，笑道：“怎么不进去？” “安安，换家餐厅吧，我刚刚看到有个不喜欢的人进去了，我们换一家。”叶佳期挽住她的胳膊。 说完，叶佳期就拉着她离开了，片刻都没有停留。 宁安聪慧，瞬间明白叶佳期的意思。 她笑了笑：“是顾回音吗？我碰见她了，在楼下。” 叶佳期就像是小心思被看透，她脸一红，点点头—— “嗯，你遇见她了吗？你们说话没有？” “说了，只言片语，没什么。”宁安轻描淡写，“走吧，那我们换一家。” 顾回音说是跟男朋友过来吃午餐，那宋邵言怕是也来了。 既然如此，她还是不要凑热闹。 宋邵言在外出差很多天，还没有回宋宅，没想到现在回来了？ 宁安也懒得去管，他回不回都与她无关。 叶佳期拉着宁安去了附近另一家西餐厅：“这家不错，我们在这家吃。” “行啊，进去吧，边吃边聊。” 午餐时间，人很多，她们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西餐厅环境优雅，气氛很好，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她们的桌子上是一盆小苍兰，水晶灯光散发出橘黄色的光亮。 “安安，新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叶佳期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老板人很和气，同事也很好相处。就是公司有点远，我打算过几天租个公寓。” “要我帮忙搬家吗？” “你这细皮嫩肉的，我可舍不得。”宁安笑道，“我找搬家公司就好。” “那……你现在找了新工作，还会有人跟你捣乱吗？”叶佳期担忧道。 宁安的上一份工作就是因为宋邵言和顾回音。 “先做着吧，他最近没空管我。” 第954章 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安安，我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啊……”叶佳期难过起来。 她要是走了，那有些话，宁安连倾吐的对象都没有。 毕竟宁安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她和宋邵言本就是隐婚。 她要是一走，谁来听她说不开心的事。 叶佳期有点难过，眉宇间浮动着浅浅的忧愁，如丁香一般郁结在眼底。 “傻丫头。”宁安笑了，“我们可以打电话啊，是吧。我要是很想你，我就坐个飞机去看你，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行程。” 叶佳期知道宁安是在宽慰她。 打电话哪有现在这样方便，随时随地可以出来吃顿饭，聊聊天。 她的心底蔓延着说不清的滋味，涩涩的。 “佳期，下次面试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 “那就是七月份了，天很热，照顾好自己。” “是啊。”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在京城的最后一个夏天…… 夏季蝉鸣，昼长夜短。 以前夏天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穿着宽松的衣服，光着脚丫子在乔宅的地毯上走来走去。 乔宅的夏季，绿荫正浓。 庭院里、路边到处都种着高大的树木，知了在树上“吱吱”鸣叫，长一声，短一声。 外面热，她哪里也不爱去，就爱光着脚丫子呆在家里。 有时候看看电视，有时候吃吃西瓜。 时光漫长而缓慢。 午后睡一个午觉，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年少懵懂的岁月最是让人怀念，简简单单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快乐。 放暑假的时候，她也不爱写作业，总喜欢把作业拖到暑假最后几天。 或者干脆不写，到了学校再去抄别人的。 抄作业的事被乔斯年发现过，自然，免不了狠狠一顿教训。 记得高中有一个暑假，开学前三天，一堆一堆的试卷没有写，她急死了，跑去同学家里偷偷把试卷拿回来抄。 她明明记得那几天乔斯年出门办事了。 于是，她在家里抄得肆无忌惮。 试卷铺满桌子，她抄完语文抄数学，抄完数学抄英语。 妈蛋，解题过程好难抄，诗歌赏析好难抄。 还是英语好抄，选择题多，一会儿就能抄完几张试卷。 写的手都麻了，结果还有一堆没抄完。 就在她全神贯注、废寝忘食地抄作业时，忽然，门口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阴云笼罩在身影上，男人修长的身材出现在叶佳期的跟前！ 他穿着简简单单的墨色衬衣，黑色西裤，身姿挺拔。 他的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眉宇间是森冷的寒意，眼中更是透着锐利的光芒。 叶佳期吓得屁滚尿流，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试卷，用自己的试卷慌慌张张盖住同学的试卷。 但她知道，迟了！ 果然，男人伸出修长而好看的手指，轻轻将她手里的试卷拽了出来。 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十分难看。 叶佳期知道，完了，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就像是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被发现一样。 第955章 叶佳期，我太纵容你了 她抱着头，不敢抬眼看乔斯年。 完全不敢！ 她的胆子已经被吓破，谁知道他这个时候会回来？而且一点声音没有？！ 叶佳期真得吓坏了！ 她捂住脑袋，心口“砰砰”直跳，坐等乔斯年发脾气。 耳边顿时沉静，只听得到试卷翻动的声音。 良久，乔斯年沉沉开口：“叶佳期，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叶佳期吓得不敢吭声，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低头看着桌面。 “说话。” 乔斯年的眼底是冷漠的光泽，如冰寒的雪，没有一丝温度。 他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叶佳期，瞳孔紧缩。 “我说过多少次，你成绩好不好我不在乎，但抄作业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发生。你是不是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嗯？还是说觉得我好糊弄？” 叶佳期被他训的更加不敢吭声，眼泪水直在眼底打转。 她忍住，没有让泪水掉落。 她不敢狡辩一句，因为抄作业这种事……本来就是错的。 “叶佳期，你太没规矩，我今天要是没回来，你打算全部抄别人的，一张试卷都不自己写？” 叶佳期咬着唇，没说话。 乔斯年见她不开口，越发火大。 他刚从外面回来，本来心情就很焦躁。 发生这种事，他脾气越发不好！ 嘶拉—— 乔斯年忽然一用力，撕掉她的全部试卷！ 叶佳期急了，她跳起来去抢乔斯年手里的试卷！ “不要撕我试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抄别人的作业了，我错了，你不要撕……你把试卷还给我……” 试卷撕了就没有了。 她会被老师教训，罚站的。 上了高中的孩子很要面子，很有自尊心，如果被罚站，肯定会被同学嘲笑。 她不要被那么多同学嘲笑，还有三天就开学了！ “你把试卷还给我，我不抄了，不抄了好不好……”叶佳期哭了，眼泪水直往下掉。 她个子没有乔斯年高，她抢不到他手里的试卷。 被乔斯年撕碎的卷子落在地上，变成一张张碎片。 叶佳期哭得很难过，很大声，“我不抄了，你不要撕了，还给我好不好……” “这是你第几次抄作业了？” “……”叶佳期咬着唇，不吭声。 “我今天要是没回来，你自己一个字都不打算写？” “我错了……”叶佳期低头认错，眼角噙着泪水。 “叶佳期，我太纵容你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抄作业，而且你根本不把我的话放眼里！”乔斯年也是火了，桌子上居然全是空白试卷，“站出去！” 叶佳期难过地直掉眼泪。 他让她站出去？ 她在乔斯年的身上已经感受到了森冷的寒意和喷薄而出的怒意。 没错，他让她站出去。 叶佳期吞吞吐吐地推开椅子，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那你能不能不撕我的试卷……” “哪来那么多废话，站出去！”乔斯年也是火了，通红的眼睛紧盯着她看。 “你不要撕我试卷，撕了就没了，会被老师骂的……”叶佳期哽咽。 第956章 脾气坏得不得了 她还在跟他讨价还价。 “叶佳期，别挑我底线！”乔斯年吼了她一声。 叶佳期感受到他冰凉的视线和森冷的目光，她知道他发火了。 几天不见，一回来就发火，什么人啊。 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话吗？又不是不能商量……发什么火，脾气坏得不得了。 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她哭得很难过，肩膀抽搐。 一边往外走，一边哭。 她穿着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双腿。 正是下午三点多钟，烈日当空，蝉鸣不止。 白花花的日光烤着大地，绿叶都有一种被烧焦的感觉，空气中漂浮着炎热的分子和浮躁的气息。 叶佳期一只脚刚从客厅跨出去，就吓得缩了回来。 太热了啊！ 她就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身上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这种天气，分分钟会中暑。 他心好狠，居然让她站出去。 叶佳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用手背擦着泪水。 她不想出去。 可是，乔斯年迈开长腿走了过来，冷漠地盯着她。 叶佳期无奈，没办法，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怨恨地瞪了他一眼。 咬咬牙，狠下心，她站到了院子里去。 烈日当空，没出五分钟，汗水就顺着她的额头唰唰流下，头发都湿了。 后背更是出了一层汗。 她穿的是宽松的普通短袖T恤，焦灼的日光烤着她的小胳膊，小脸蛋。 中暑事小，变黑事大。 明天过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乔斯年毫不松口，甚至还站在窗口睨了她一眼。 她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冷漠和愠怒。 她不敢再看他，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太阳烤着大地，同样也烤着她整个人，她就像是一串烤肉，再烤下去，撒上孜然就能吃了。 叶佳期觉得他真狠心，狠心极了。 没有一个人敢来替她求情，她在心里头画圈圈诅咒他。 诅咒他生意失败，诅咒他车子爆胎…… 当然，生意也不能太失败，不然她可没法养他。 车子也不能一直爆胎，不然会出事…… 她就这么一边诅咒着，一边想着，喉咙哽咽，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太热了，真得太热了啊…… 她怨念地小声啜泣，泣不成声。 白花花的日光在她头顶上晃来晃去，她眼睛晕眩，感觉刺目。 她也不敢乱跑，他让她站着，她就只好站着，不敢忤逆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的东西开始重影，房子变成了两个，台阶变成了很多层…… “噗通”，她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后来的后来，知了已经停止鸣叫，白昼已经变成黑夜。 她醒来时，眼前只有无尽的灯光。 四处安安静静，正是夜深时。 那个男人就这样坐在床边，撑着头，闭着眼睛，满脸疲倦和紧张，衣服也没换。 叶佳期动了动手臂，手上被戳了针，估计吊了药水。 年纪小，恢复能力比较好，她一醒来就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四处看。 天黑了，已经是夜里两点。 第957章 七七，别吓我 卧室里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温柔地照在床铺上。 叶佳期大眼睛乌亮，她应该是中暑了？ 两只小爪子抓着被子，大眼睛滴溜滴溜看着四周。 视线落在床边的乔斯年身上，她冷哼一声，讨厌鬼！！！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中暑，白白挨了几针，还挂了水。 可能还晒黑了。 就是不知道他把她试卷撕了没有啊，她还是关心这件事，要是撕完了，她就再也不原谅他了！ 安静的夜晚，什么都是安静的。 叶佳期凝视着睡着的乔斯年，眸中有波光涌动。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眉头微微锁着，薄唇紧抿，脸色疲惫。 叶佳期盯着他看，一颗心跳个不停。 虽然他脾气大，还很过分，但看着他，她的一颗心就像是浮萍飘到了港湾。 她想，他也没太过分，算了算了，吃点亏。 她确实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早上还在想他。 结果下午一回来就跟她闹脾气，讨厌死了。 抄个作业也被他逮到…… 灯光下，她就这样默默看着他，什么事也不做。 看着看着，就有几分恍惚出神。 男人为什么也能生得这么好看…… 她从八岁起就开始天天看着他，看了这么些年，也没有厌倦过。 反倒是年纪越长，这男人的身上越多了成熟和稳重的魅力，那种气质，很吸引人。 看着看着，叶佳期又觉得心酸。 他长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追求他的人很多吧。 这样一想，她就有点不开心，蔫蔫的。 好在乔斯年一直没醒，她想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发现。 直到四五点，她才又困了，打了呵欠，睡着。 也不知睡了多久，乔斯年醒了，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到现在都没醒。 乔斯年眸色中闪过慌张，他抓住她的手，俯下身摸她的额头：“七七，七七。” 男人呼出的热气拂在她的脸上，叶佳期觉得痒痒的。 “七七，别吓我，醒醒。” 叶佳期被他弄醒，潜意识里是抗拒的。 可是一听到他着急的声音，她就故意不醒了。 “七七！”他又喊了一声，无人回应，“怎么还不醒……” 就这样，乔斯年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 叶佳期很受用啊，虽然中暑了，可是这种待遇很难得。 自十五六岁后，他就不会再主动碰她的手。 有时候她故意上前去牵他，他也别扭地甩开。 今天睡梦中，他居然主动握住她的手，叶佳期越发不愿意醒，心中暗暗偷乐。 他掌心温热，握着她的手，她心里头雀跃不已。 只是乔斯年完全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半个小时后，他给医生打电话：“来乔宅一趟，她还没醒，来看看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严重的话，送她去医院。” 叶佳期一听，急了，装不下去了。 乔斯年收起手机，走到床边，俯下身。 他皱着眉头，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大概是靠得近，他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惹得她酥酥麻麻。 第958章 生了宝宝也是坏脾气 就在他低头替她挑开耳边的碎发时，叶佳期睁开眼睛，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正她就那么做了。 乔斯年脸色微变，双手立马撑住床铺，凝眸看着她。 叶佳期搂着他的脖子，不服气，也瞪着他。 四目相对，他和她的距离十分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眼底的波光。 因为刚生了病，叶佳期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眼中是熠熠光泽，已经没有太多生病的样子。 他的身上是她熟悉的沉木香，一点一点钻进她的鼻端。 她没松手，就这么搂着他。 “早醒了？”乔斯年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中一半无奈一半宠溺。 “没有。”叶佳期诡辩，像只小兔子一样，“我刚醒。” 她勾着他的脖子，他压着她，两人近在咫尺。 乔斯年呼出的温热气息撩在她的脸上，叶佳期心口砰砰直跳，按捺不住心里头的紧张。 她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松也不好，不松也不好。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怎么就撩他了。 倒是乔斯年一如既往的从容、镇定，眼底蕴着浓烈的深沉。 叶佳期心跳加速，浑身血液逆流，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他的手撑在她的两侧，也没有起身。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叶佳期脸红了。 “一撒谎脸就红。”乔斯年淡淡道。 被他这么一说，叶佳期的脸更加通红通红。 “既然没事了，起来吃早餐。”乔斯年凝视着她。 但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动。 叶佳期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眼睛眨了眨，十分无辜：“你还要我站出去吗？” “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我不要站了，外面太热了，我会好好表现的……”叶佳期连忙道，“我不抄作业了，我自己写……你也别撕我试卷了……” “嗯，妥协了？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叶佳期瘪着嘴巴，“以后不会再抄了……你还让我站出去吗？” “认错就好。” “我昨天中暑了，我还以为你不管了，你也没有那么坏，就是凶了点。你脾气得改一改，不然以后生了宝宝也是坏脾气。”叶佳期冷哼一声。 乔斯年：“……” 那时候的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宝宝”这两个字。 “你今天还凶我吗？”叶佳期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把作业都写完，其他的再说。” 叶佳期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似乎也没有拒绝，任由她搂着。 “我昨天中暑没醒来，你担心我吗？我看你睡在我床边，是不是不敢离开呀？” “叶佳期，你哪来这么多话。”乔斯年看向她。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不是一直话都很多。但是也只有跟熟悉的人话多，你别误会，我跟不熟、没有好感的人不会主动搭讪的。” “跟我熟？”乔斯年故意问道。 “那是当然啊，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是不是。”叶佳期小脸一红，语气里带着点少女的娇羞。 “嗯，是。”乔斯年没有反驳，勾了勾唇角。 第959章 还想抱我多久？ 叶佳期见他今天态度还不错，也没什么脾气，胆子就大了起来。 她勾住他的脖子，越发不肯松手。 甚至，有些恃宠而骄。 “你昨天真得很凶……”叶佳期眼巴巴看着他，“我被你吓哭了。”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可不是哭这么简单了。”乔斯年凝视着她，语气里暗含警告。 叶佳期原以为他会哄自己两句。 没想到，转眼又这么凶。 “我不抄了，可是我不会写，你能不能教我……”叶佳期试探地问，眼中是闪烁的熠熠光泽。 她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如晚霞，鲜妍美丽。 她在家想了他好几天，原以为他要再过一些天才会回家。 所以他昨天回来，她还是很意外的啊。 既高兴，又不高兴。 高兴的是，他提前回来了，在她开学前；不高兴的是，一回来就劈头盖脸教训她，还撕他试卷。 “想得美。” 叶佳期：“……” 她的嘴角瞬间就耷拉下去，行吧，她知道他忙。 她的脸上有怨念也有不满，委屈地看着他。 卧室里沉静而安谧。 她难得会跟他靠这么近，一时间忘记了害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响起—— “还想抱我多久？嗯？” “没有。”叶佳期一吓，慌慌张张将手从他的脖子上移开。 哪有。 可她的脸蛋出卖了她，红扑扑的。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灼灼目光落在她红润的脸蛋上。 那一天后，乔斯年大概是忙完了，整天都不会出门。 虽然他嘴上说不教她写作业，但叶佳期趴在书房桌子上皱着眉头时，他还是会走过去提点她。 开学前三天，叶佳期恶补暑假作业。 一张张的试卷，写到头皮发麻。 不过，她写作业的时候，乔斯年都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时候是看报纸，有时候是敲着笔记本办公。 总之，她在的时候，他也会在。 偶尔，叶佳期写得累了，就会托着腮偷偷看他。 看他一眼，动力会很足。 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冷峻的眉眼，沉稳的面庞，锐利的眸子，尤其是认真工作的时候，格外迷人。 一举一动间都充满着让她沉迷的魅力。 这样一来，叶佳期也不觉得累。 那个夏天的尾巴，她喜欢光着脚丫子在乔宅的地毯上走来走去，也喜欢在他的身边开心、恣意地笑着。 抄作业的事很快被叶佳期忘了，乔斯年也只字不提。 直到她开学，他都没有再出差。 三天时间，她把作业全都补上，这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事。 甚至，开学前一天的晚上，乔斯年还表扬了她，带她出去吃了冰激凌。 只不过那天站在外面，她被晒黑，用了很长时间才算是白回来。 不算久远的回忆，但在如今的叶佳期看来，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那样漫长而不可及。 那时年少，花好，月圆。 漫长的盛夏光年里，有蝉鸣，有绿荫，有清风。 也有他。 第960章 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 如今，又是一个夏天。 叶佳期吃了一只虾，托腮看着对面的宁安。 宁安笑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安安，如果一个人真得很喜欢你，他满眼里都会是你，对吗？” 宁安剥虾的手顿了顿，眼底眸光涌动。 她点点头，思绪涌动，平静而淡然道：“是啊。”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喜欢一个人，满眼里、满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纵使千帆过尽，都不会多看一眼。 就像她对曾经的宋邵言。 她喜欢他，一开始出于欣赏，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跟她同台较量、不分上下的人，虽然每一次都是她赢，但她依然欣赏他。 再后来，这份欣赏就逐渐化作了心里的喜欢。 一点一点，泛滥成灾。 如春日的湖水，潮起潮落。 她并不是一个很张扬的人，喜欢他，一直放在心里。 他是她心里的唯一，然而她不是他的独一无二。 归为一个词，大抵就是“一厢情愿”。 当她第一次知道他和顾回音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震惊的，后来也慢慢接受现实，变得麻木。 宁安眼底的光芒在一点点暗沉和消失。 叶佳期见自己一不小心挑了宁安的情绪，赶忙岔开话题。 “安安，我们等会儿去哪里玩？去海边吧，我好久没去了呢。” “行啊，我也好久没有出来散心了，都快闷坏了，等会儿我回家换套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穿长裙子，我还没有看你穿过。”叶佳期托腮笑道。 “这个可以有。” …… 只是宁安没想到，回去的路上会遇到糟心的事。 从餐厅出来后，宁安就取车回家。 这儿离宋宅倒不是很远，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车程。 宁安开车很稳重，不快不慢，也很警惕。 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在她的墨镜上，车窗半降，微风从窗口吹进。 过了一个红绿灯，她将车一拐，拐上去宋宅的路。 这条路上车子不多，四周绿化也很好，种满了高大的树木。 绿荫葱葱，一种凉意袭来。 正是夏季，树木枝叶繁茂，郁郁苍苍，知了在树梢叫个不停。 她很喜欢这条路，开在这条路上，总有一种惬意和安宁。 空气中的清香飘进车窗，深呼吸一口，都是夏天的气息。 宁安全神贯注开着车，正好遇到一处红绿灯，她踩下刹车，将车停下。 但，车子刚停，忽然—— “砰”一声，一辆红色宝马追尾她的车！ 宁安吓到了，惊魂未定，眼中都是惶恐和惧怕。 还好，后面的女人及时踩下刹车，这才避免了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 但不可避免的是，两辆车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顾回音正在打电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嘴唇苍白！ “妈的，你停什么车！”顾回音冷冷骂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宋邵言语气不耐：“骂谁？” “我不是说你，有个神经病撞到了我的车，吓死了。”顾回音解开安全带，脸色慌张，“先不跟你打电话了，你明天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啊。” 第96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要什么。”宋邵言淡淡问。 “还能有什么，Christian Louboutin家的高跟鞋啊，要夏季刚上的那款。还有口红，包包，你看着买吧，贵的就是好的，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一定不可以忘啊，我等你。” “除了这些你没别的喜欢的？” “有啊，汽车……哈哈，不过你刚给我买了一辆嘛，谢谢了，我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顾回音笑着跟宋邵言打电话，“其实我也很喜欢翡翠镯子，不过先不买了吧，给你省钱。夸我，我好不好，好不好，够不够体贴？” 顾回音跟宋邵言撒娇，一说起话来就不想停。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特有的银铃般的音质。 一撒娇，让人骨头都酥了。 那头的宋邵言没有开口。 “对了，你明天回来的话，记得跟我去医院啊，我帮你预约了专家号。是个很有名的老医生，他肯定能看好你的毛病。说不定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嘿嘿。”顾回音笑，眼底是晶亮的光泽，如星子一般。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宋邵言不悦。 “人家为你好啊，你不能这样说人家，我在家里天天为你担心，这次你回来，咱们好好调理身体好不好？”顾回音温柔地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好好调理身体，然后再生个宝宝。 真得很美好。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满足、幸福。 “咚咚咚”—— 没有等到宋邵言开口，顾回音的车窗被人敲响。 是宁安。 宁安一脸恼意地看着车里的顾回音，这会儿，顾回音笑得花枝招展，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宁安脸色很不好看。 这个女人真是不要命，开车打电话就算，还不看路！ 她今天也是倒霉，跟这个女人碰上了两次。 车里，顾回音抬头看了宁安一眼，满眼的不屑和冷漠。 “先不跟你说了，撞我车的神经病来找我麻烦了，真是讨厌死了，你说是不是。开车开的好好的都能被人撞，又是一笔不小的维修费，头大。亲爱的，可以跟你报销吗？可以吗？”顾回音又是撒娇。 “先把事情处理了。” “知道啦！”顾回音回了一个么么哒，“爱你，我先挂了，你记得不要太累，等你！爱你！” 顾回音神采飞扬，刚刚的惊吓已经没了。 她拍拍胸脯，长吁一口气。 宁安站在太阳下，皱着眉头，又敲了敲她的车玻璃。 顾回音这才收拾好情绪，脸色平静，没有什么变化。 她摘下墨镜，打开车门，踩着高跟鞋站到宁安的面前。 “我还以为是谁。”宁安淡淡道，“驾驶证是新拿的？” 宁安抱着臂，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倒是眼底波光涌动。 一开始被追尾，她是吓了一跳，但好在事故不大。 她没想到的是，又是顾回音这个女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一个中午跟顾回音杠上两次，她大概是可以去买彩票了。 “宁安，好好开车不会吗？明明可以开过红绿灯，你非要停车，现在还来数落我的不是？” 第962章 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 顾回音很是不屑，眼底是满满的傲气和恼怒。 错的明明是宁安，现在倒好，还来指责她？ 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 她冷哼，倚靠在车身上，眼睛里都透着生气！ “是你开车打电话追尾我，不是我故意停车。大小姐，你弄弄清楚。”宁安冷漠道，“红灯亮了，我自然得停车，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你明明踩个油门就可以开过去，而你并没有。你只是看到我的车在你后面，故意这么做的罢了！就是等我一不留神撞上去，这样一来，你可以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卸掉。到头来，都是我的错，对吗？宁安小姐。” “你还真有把黑说成白的本事，伶牙俐齿倒很厉害。”宁安淡淡一笑，“红灯停车在你这儿都能变成错事。” “你能否认我的话？如果后面是别人，我猜你早就把车开过去了，不是吗？” “不好意思，我根本没记住你的车牌号，也不关心你。所以开在我后面不管是人是鬼，我都得停车。” 阳光倾泻下来，照在宁安的脸上。 她白皙的皮肤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红唇抿着，身上是清冷而孤高的气质。 她本来就是个有脾气的人，这个脾气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改变。 顾回音脸色微微一变，这是在变相骂她？ 是人是鬼？ 她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光泽，似有情绪在酝酿、发酵。 “宁安，你就是强词夺理，你就是看我不舒服，你才故意摆这么一道。到头来，事故的全部责任就可以推卸在我身上。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有心机。”顾回音的手在颤抖。 “天这么热，我没时间在这儿跟你扯。我已经打电话给警察了，相信很快会有人来处理。顾回音小姐，不知道你是第几次走在这条路，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条路是有监控的。谁对谁错，看了监控就能一目了然。” “这点屁事你也打电话给警察？”顾回音脸色变了，“还真是小肚鸡肠，果然有心机。我承认我玩不过你，我不是你对手，你厉害。当然了，你是宁家大小姐，你当然厉害，你也就只会欺负我这种没背景、没权力的人。” 说着睡着，顾回音越发委屈。 声音都变了。 阳光下，她水汪汪的眼睛里笼起一层浅浅的水雾。 这会儿，她就像是被宁安欺压的一只猫，可怜地低着头。 “论厉害，我有你顾小姐厉害吗？”宁安紧盯着她，“能让TR的总裁曲意逢迎，整个京城的公司、部门任你挑选，想进就进，想走就走。这么厉害，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宁安，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当初从TR离职，是你自己走的，现在弄得很委屈，像我欺负你似的！我就知道你心里头放不下，今天才故意找我茬，欺负我！” 顾回音也丝毫不示弱！ 她就知道宁安心里头有气！ 这个心机深沉、小肚鸡肠的女人！ 第963章 可能……孩子也有了 难怪邵言不喜欢她！ 她要是个男人，也不可能喜欢这种女人，多可怕啊，心机这么深。 “顾小姐，我要是真想欺负你，你现在也不可能还好好呆在京城。”宁安淡淡道。 不管顾回音跟宋邵言多恩爱，不管宋邵言有多袒护顾回音，只要她宁安长舌一点，去宋爷爷面前告一状，她顾回音一定会被赶出京城。 她只不过不愿意做那个长舌妇罢了。 毕竟她跟宋邵言终究是要离婚的，没必要闹开。 至少，她也曾经爱过宋邵言。 宋爷爷在京城权势很大，别说赶走顾回音，弄死顾回音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宋爷爷最不待见顾回音这样的女人，她宁安就算是添油加醋，宋爷爷也绝对会站在她这边。 只是，她没有这个精力来跟顾回音斗。 宋邵言爱顾回音，这就是她最大的失败。 再怎么斗，她都像是跳梁小丑。 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也许正如顾回音中午说的一样，她是拆散鸳鸯的刽子手，是要下地狱的。 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也许宋邵言和顾回音早就结婚了。 可能……孩子也有了，幸福美满。 这样一想，她确实罪该万死。 她知错了，还好错得不晚，有回头路可以走…… 顾回音气得不轻，肩膀颤抖：“你果然还是欺负我，你私底下还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难怪翻译部那群同事都不喜欢我，一定是你在背后说了我什么！” “肯定是你在背后说我赶走了你，甚至说我攀上了高枝，不然的话，大家怎么可能都不待见我！做项目不带我，开会不叫我，甚至我想帮个忙，都不让我插手。” “宁安，如果不是你在背后说了我坏话，一群同事，怎么会都对我这么冷漠！” 宁安像是听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她看着面前一身黑色连衣裙的顾回音，扬起唇角。 “顾小姐，你就真得没有从自己身上找过一点原因吗？” “原因？我每天按时上下班，勤劳努力，我有什么错？我还能找什么原因？我唯一能找的原因就是你在背后说了我坏话！你别不承认了，就是你。”顾回音气得不轻。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愿你以后的同事都能喜欢你。”宁安淡淡道，“顾小姐，你不热吗？在这儿跟我吵，有意思？” “谁跟你吵了，我还真不屑跟你吵，我跟你吵什么呢。你现在有的东西，我也有，甚至比你好。” 宁安笑了，她承认啊，顾回音说的对。 她有的，顾回音都有。 她想要的，顾回音也有。 宁安顿了顿，没有开口，她的眼中飘过朦胧的光泽，黯淡如云烟，不见踪迹。 顾回音见宁安不说话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宁安小姐，做人要谦卑。你总是这样盛气凌人，出尽风头，不久的将来，生活会给你重重一巴掌。”顾回音的嗓音里透着几许狠戾。 “盛气凌人，出尽风头，这两个词用在你身上会更合适。” 第964章 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 宁安越发觉得好笑，谦卑？ 她实在不懂顾回音是怎么跟她说出这两个字的。 “宁安小姐，平时对人和气点，学着好好跟别人相处，这样一来在你落魄的时候，才不会有人落井下石。”顾回音淡漠地倚靠在车身上。 “顾小姐所谓的和气就是撒娇吗？我承认，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撒个娇，很多时候很多事就解决了。但你这一套，我学不来。而且，顾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依附男人的女人是最没安全感的？” 宁安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像宋邵言这种男人，今天对顾回音好，明天还不知道对谁好。 她以为顾回音会懂这个道理，没想到执迷不悟。 既然执迷不悟，她也不必多言。 “你在跟我谈安全感吗？我过得可比你好多了。”顾回音觉得好笑，“你看看，你的车比我好，还是你的包比我好？脖子上连一条项链都没有，你这样就有安全感了？” 宁安觉得自己和顾回音所追求的完全不一样。 她们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语言。 顾回音的想法真得挺幼稚，跟宋邵言那个男人倒也般配。 男人都喜欢娇弱撒娇的女人，宋邵言也不是个例外。 宁安的眼底没有太多波澜，平静而镇定。 她看了一眼手机，淡淡道：“警察估计快来了。” 她们两辆车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她等会儿和叶佳期去海边，得打车了。 宋宅车库里有的是车，可都是宋邵言的，她也不想开。 顾回音的脸色变了变，要是被宋邵言知道他新买的车才几天就撞了，估计她又得哄他好久。 “这么点事还打电话给警察，真是个惹事的主。”顾回音冷漠道。 “不然呢？难道我要站在太阳底下跟你理论一下午？”宁安平静道，“你有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我还没有学会。” “你还不承认是你的问题吗？就是你突然刹车，我才撞上去的！”顾回音死不悔改。 “我当然不承认，谁对谁错，等警察来了不就知道了吗？又不是每个男人眼睛都瞎。”宁安顺带把宋邵言也骂了。 “你也就剩跟我磨嘴皮子的功夫，以后有你哭的。”顾回音不屑。 等离了婚，宁安还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她不相信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能找到比宋邵言更好的男人。 到时候，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 顾回音实在不知道宁安骄傲个什么，宋邵言跟她结婚的事，知道的人都没几个。 而且，参加宴会、出入会所，宋邵言都是带她，而不是宁安。 外人都以为宋邵言单身，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天之骄子，而她而是宋邵言的女朋友。 所以啊，她真得想不明白，宁安居然没什么反应，还这么骄傲。 真是没尝过苦头。 这条路上车辆不多，很安静，两边栽满高大的绿树和繁茂的花草。 绿荫浓浓，燥热的风从四周吹来。 太阳光倾泻下来，宁安和顾回音的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第965章 不好意思，我不缺钱 十分钟后，警车赶到。 本来就是一场很简单的交通事故，很好处理。 民警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后，就准备将车拖走。 “如果两位能私下和解，可以不用进警察局做笔录，取证。”民警劝道。 “没什么好和解的，按规则办事吧。”宁安抱臂，不松口。 顾回音知道，这次闹到警局，肯定是她吃亏。 等宋邵言回来，指不定要怎么说她。 “宁安，我们能不能商量商量。你看，你的车损坏了，我的车也损坏了，而且明显我的维修费要比你的高，不如这样，我赔你一点钱，算了。大热天的，警察同志也辛苦。”顾回音放下身段。 她这车，维修费肯定不菲。 虽说宋邵言不差钱，但肯定会不高兴。 如果和解了，她可以跟宋邵言说，是有人撞了她的车。 “不好意思，我不缺钱。”宁安冷睨了她一眼，顾回音哪有什么钱，说到底不还都是宋邵言的。 “你！”顾回音没想到宁安会说的这么直白！ 摆明了就是要她进警察局，要她丢人。 她在京城没有什么人脉，到时候肯定得让宋邵言带她出来。 这样一来，宋邵言肯定会生气。 顾回音的脸色变了，很不好看。 她根本没法在宁安这儿讨到任何便宜！ 宁安懒得再跟顾回音讨价还价，她往自己的车里走去，拿出自己的包和东西，又给保险公司打了一个电话。 就在宁安踩着高跟鞋准备走到路边去时，忽然—— 顾回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趁宁安不注意，推了她一把。 “哎！” 宁安穿的是高跟鞋！ 一个没站稳，脚踝一崴，手机从手里飞了出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倒的时候，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驾驶位上的男人眼疾手快，推开车门，及时下车，扶了她一把。 宁安赶忙撑住车身，稳住脚跟，这才没有摔倒。 男人扶住她的手臂，低头问道：“没事吧？” 宁安头发乱了，她一手扶着车，一手挑开凌乱的发丝。 她摇摇头：“没事，谢谢先生。” 男人身上是古龙水的清冽气息，白衬衫，黑色西裤，他的一只手还扶着宁安。 等到宁安站稳，他才弯下腰，从地上拾起她的手机。 “你的手机。” “谢谢。”宁安接过，眼底紊乱的情绪这才稍稍平息下来。 她也没想到顾回音怨气会这么重，宁安略无奈。 阳光直射下来，她打量了面前这个男人一眼—— 他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容颜俊朗，眉眼如星辰，优雅的仪容举止彰显了他良好的教养。 男人的唇角边是似有似无的弧度，他的一只手还扶着宁安的胳膊，手腕上是一只百达翡丽的手表。 宁安收回目光，笑了笑。 顾回音见有人来了，早就躲到警察身边去，不敢出头。 男人嗓音缓缓响起：“正好路过，有没有碰到哪里？” 宁安摇摇头：“没有，谢谢您了，差点摔倒。” 脚踝处在隐隐作痛，宁安皱了皱眉头。 第966章 开法拉利的男人 “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是她推的你？”男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顾回音身上，“要我作证吗？正好有警察在。” 宁安又摇摇头：“算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去海边玩。” “你倒是好脾气。”男人笑了。 “只是不想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浪费时间，时间这么好，何必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宁安从他的手里抽出胳膊，“还是很感谢先生。” “不客气，举手之劳。” 阳光下，他们靠得很近。 男人的眼底是深邃的眸光，蕴藏着深沉和稳重。 他的白衬衫很干净，整个人身形修长，脊背线条挺得笔直。 宁安扶着他的车，“嘶——”她皱起眉头，脚扭伤了。 看来，伤得不轻。 “我送你去医院，你这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路。”男人看出来她的脚受伤了。 他径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医院也不远，我顺路。” “太麻烦您了，不用了，现场这儿还需要我处理。” “我打个电话给我警局的朋友，让他帮你处理完。我觉得当务之急，你该去医院。”男人看着她肿起的脚踝。 “我……” 正当宁安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忽然，她看到顾回音在拿着手机鬼鬼祟祟拍照片！ 不是拍别人，正是拍的她和这位先生！ 宁安脸色变了，眼中是更盛的恼意。 她知道顾回音是什么意思。 拍下这些，给宋邵言看？ 宁安当然不可能任由她做侮辱她名誉的事。 她崴着脚，一瘸一拐走过去，伸手抢过顾回音的手机！ 顾回音没来得及收手：“你干嘛，把手机还给我！” 宁安腿瘸着，顾回音一个箭步跑上来，伸手就抢自己的手机！ “顾回音，做人得有底线！”宁安冷漠地打开她的手机。 无奈，手机上了锁。 “密码多少？”宁安冷眼看着她。 “我拍现场照片，你管什么？这也碍着你了？你怎么那么多管闲事呢？”顾回音气不过，伸手去抢。 一旁的男人扶住宁安的胳膊，将她手里的手机拿了过来。 男人个子高，气场很强，他冷漠地扫了顾回音一眼：“密码。” 顾回音自知理亏，而且她看这个男人不像是好惹的。 开法拉利的男人，能是没钱没权的吗？ 顾回音一下子理亏，就是不肯说。 “密码！”男人抬高嗓音，更加冷漠。 顾回音死活不说，说了就坐实了。 “不肯说？”男人唇角勾了勾，忽的将顾回音的手机扔在地上，黑色皮鞋踩了上去，碾碎。 “哎！我的手机！你赔我手机！新买的！”顾回音急了，脸色大变。 她急得直跺脚，可是……没用了，手机已经被踩坏！ 她新买的手机，里面还有很多照片！ 她愤恨地看着宁安和这个男人，越看越生气！！ 可是，她又毫无办法。 这个男人，是宁安的姘头吧？不然怎么会这样给宁安出气。 宁安看着顾回音发火，她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宁安挺感激这个男人。 第967章 结婚快一年了 顾回音瞪了宁安一眼：“你赔我手机。”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一张秀气的脸满是委屈，晶莹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 “你的手机跟她无关，想赔，找我。”男人冷冽的眸子看向顾回音。 顾回音哪里敢找他，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这口气，她只好咽了下去。 顾回音怒意未消，她气得一直咬着牙，通红的眼睛看向宁安。 就在宁安还想说话时，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上车。” 宁安也不想跟顾回音在这儿浪费时间。 她坐上那辆深蓝色的法拉利，系好安全带。 “谢谢先生，能给我一张名片吗？改天一定请你吃饭。”宁安看向开车的男人。 男人开车时很认真，侧脸英俊，眉眼深邃。 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像……宋邵言。 宁安揉了揉太阳穴，她又眼花了。 “不用客气，也不必感谢我。我想，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出面。”男人淡淡道，“脚还疼吗？” 宁安微微一怔，原来他看出来了。 她低下头，脚踝处肿了，红通通的。 这样子，怕是不能陪佳期去海边了。 “还有点。”宁安道。 “等会儿去医院处理下就好。”男人开车的姿态很是优雅，“你和那个女人有矛盾？” “也没什么大矛盾。”宁安笑了笑，没愿意多说，“女人之间一些小打小闹。” “哦。” “先生在京城工作？” “不是，刚从国外回来。” 宁安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她点点头，没有再问。 医院确实近，车子开了十分钟，就在医院门口停下。 男人扶着宁安，带她走进骨科。 宁安一瘸一拐，她也觉得自己今天很好笑，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虽然她和宋邵言结婚快一年了，但顾回音还是头一次这样找她麻烦。 看来，这一年她攒了不少怨气。 宁安也觉得挺生气，她有什么办法，离婚协议书早就给了宋邵言，是宋邵言不签字。 顾回音想闹去跟宋邵言闹啊！ “笑什么。”男人问道，他也笑了笑。 大概是没见过受了伤进医院，还在笑的人。 “没什么，就是想笑。”宁安是在笑自己。 男人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将她送进骨科。 伤不是很严重，简简单单处理一下就没有问题。 “先生，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我到医院了，没事了，您去忙吧。”宁安怕耽搁他的时间。 “你等会儿怎么回家？” “我打车回去就好，不严重，能走。” “嗯，自己注意安全。”男人沉声叮嘱。 “嗯。” 宁安坐在骨科医生办公室里看病，男人又叮嘱了医生几句，这才离开医院。 空气中还浮着淡淡的清新气息，是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儿。 今天她是真得很感谢他。 不过他也没给她请吃饭的机会，那就只能江湖渺渺，有缘再见。 医生替宁安处理外伤，宁安则打了电话给叶佳期，实在是抱歉。 她不能陪她去海边。 第968章 他其实挺有才华 叶佳期听说宁安受了伤，从市区坐车就去了医院。 见到宁安，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大碍，只是普通的扭伤。 “佳期，不能陪你去海边了，抱歉。” “没关系，你好好养伤。不过你这几天不能开车了，上班怎么办？”叶佳期坐在沙发上，陪她说话。 “只能让宋宅的司机送一下。”宁安叹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今天这运气，可以去买彩票了。” “我等会儿送你回家，还疼不疼？” “不疼了，就是不能动。也不知道事故处理怎么样了，恐怕我又要几天不得安宁。” 今天顾回音说她在跟宋邵言吃饭，也就是说，宋邵言已经回京城了？ 宁安没给他打电话，不确定。 “实在不行，你就住几天酒店，这样一来，顾回音就不会再找你麻烦。”叶佳期道，不过片刻后又摇摇头，“不对，明明错的是她，该躲的也是她，你干嘛要住酒店，不好。” “我还是住宋家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习惯了。” “那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呀，虽然我帮不了什么忙，但至少可以陪着你。” 宁安抱了叶佳期一下。 这个小丫头，真得很善良，不谙世事。 大概是被保护得太好，一颗心不染尘滓，干净纯真。 “安安，我去给你拿药，你等我。”叶佳期拿着单子去替她排队。 宁安坐在椅子上，看着叶佳期的背影。 只能改天再陪她去海边玩。 小丫头下个月就要出国了，一个人去那么远的海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孤单。 宁安的眼底是晶亮的光泽，瞳孔乌亮，长睫毛微微翕动。 叶佳期排队给宁安拿了药，又扶着她上车，将宁安送回宋宅。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来宋宅，这儿比她想象要古朴。 宅子很大，正是夏季，枝繁叶茂，四处飘着花香。 房屋很多，是京城特有的建筑构造。 住宅设计格外精美，里面的装修富丽堂皇，带着奢侈感和华丽感。 宋宅的佣人倒很热情，端茶递水，还给叶佳期送点心和水果。 “佳期，坐，辛苦你了。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要是想逛逛，我让刘妈陪你。”宁安道。 “不了，我陪你说说话就好，宋家很漂亮啊。” 叶佳期看着客厅里结构，真得是惊艳到了。 绘制精美的壁画，鲜艳怒放的花朵，还有璀璨夺目的水晶灯。 “客厅是后来改的，去年我和宋邵言结婚的时候重新整修的。”宁安笑了笑，“他自己设计的，看着还行。” “宋公子还会做设计？” “是啊，撇开别的不谈，他其实挺有才华。” 这一点，是她曾经最欣赏他的地方。 那时，他在她心里就如皓月一般，吸引着她去爱，去追求。 现在想起来，不过是梦一场。 叶佳期打量四周，确实不错。 设计感十足，却又丝毫不突兀。 叶佳期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在偌大的客厅里走了走。 精美别致，无与伦比。 宁安喝着茶，同叶佳期说着话。 第969章 男人依旧是一惯的儒雅 正当她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个女佣走了进来。 “太太，先生回来了。” 宁安脸上闪过错愕：“他怎么回来了？” “宋先生的车刚开回来，应该很快就到客厅。”女佣道。 “我知道了。”宁安淡淡回应。 女佣点点头，下去。 话音刚落，只见客厅的门被打开，一阵热风席卷而来。 宋邵言一手扶着行李箱，一手臂弯挂着西服，看上去风尘仆仆，满脸倦色。 他深邃的眉眼间蕴藏着深沉，眸色未动，脸上沉着。 他锐利的眸光落在宁安的身上，未曾移开。 叶佳期抬起头看到了宋邵言，她用手推了一下喝茶的宁安。 穿着墨色衬衣的男人依旧是一惯的儒雅，还是叶佳期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宁安抬起头，皱皱眉。 他怎么像是刚从外面出差回来一样？ 不是中午还和顾回音吃了饭？ 宋邵言将行李箱放在墙边，缓步往沙发处走来。 “你回来了。”宁安想站起来。 “听说你受了伤。”宋邵言按住她的肩膀，将西服丢在沙发上，“严不严重。” “没事，脚崴着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我刚从Z市赶回来，抱歉，迟了。”他的脸色有所歉疚。 Z市离京城倒不远，很近。 叶佳期有点尴尬：“安安，我想起来，我今天还约了慕教授，我先去慕家。” 她在这儿，多少有点像电灯泡。 说完，她也不管宁安答没答应，一溜烟儿就跑开。 倒是宋邵言在背后淡淡道：“叶小姐，我让司机送你。” “谢谢。”叶佳期越发尴尬。 宋邵言倒还真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她说要走，立马就吩咐了司机。 “佳期，路上当心。”宁安只好叮嘱。 叶佳期没有太逗留，她把宁安平安送回了家就好。 叶佳期一走，客厅里恢复沉寂。 宁安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手上的茶杯。 她低头看着白瓷杯里的茶叶，浅绿色，静静浮在水面。 茶水清香，水雾氤氲。 “我看看。”宋邵言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查看她脚踝处的伤势。 宁安下意识缩脚，没让他碰。 “没事，一点小伤，而且佳期走了，客厅没人，不用做给别人看。”宁安脸色淡漠而平静。 她将脚缩了回来。 宋邵言没有动身，蹲在地上，眸色一沉。 “什么做给别人看，我关心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宋邵言冷声道。 “别，我怕。” 宁安往沙发旁边挪了挪，离宋邵言远了点。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宁安是不信的。 宋邵言的脸色更加沉得厉害，他抬头盯着宁安看：“你的态度很有问题。” “嗯？”宁安诧异，她的态度怎么有问题了？ 她不想跟宋邵言吵架，她就知道，他一回来，她就不得安宁。 “我出差在外，你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宋邵言站起身，虽是责备的语气，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又不缺一个电话。” “你！”宋邵言呛住。 “有点累啊，我想上楼午休。”宁安看向他。 第970章 没有拍婚纱照 “别动。”宋邵言一个箭步跨过去，按住她的肩膀。 他不由分说地再一次蹲下身，大手捏住她的脚踝，皱着眉头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许久，他缓缓道：“这几天别去公司了，在家休息。” 宁安简直炸毛。 “我又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脚崴了就不上班？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毛病。而且，我刚进公司一个月，一个新人频频请假，算怎么一回事？” 她以为宋邵言又要拿她的工作大做文章，情绪很是激动。 “宋家不缺吃不缺穿，你非要跑那么远去上班。”宋邵言压住语气。 “你还是不了解我。” 宁安很是无奈，眼底是失望的光芒。 说了那么多，吵过那么多次，他还是不了解她。 她要的是吃穿吗？并不是。 “如果你执意要去，那我早上开车送你。”宋邵言淡淡道。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有眼底有光芒在闪烁。 宁安倒是微微怔住，眉尖蹙起。 她低下头，缓缓道：“不用，让司机送我就好，你最近不是很忙。” “没有那么忙。” “那也不用，让司机送我。”宁安很执着，“差不多一两天，脚也该好了，我按时上药就好。” “你非要拒绝我？什么都拒绝我？”宋邵言压住情绪。 从进客厅起，他就一直在压抑情绪。 宁安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脾气，好无奈。 “这不是拒绝，这是为你着想，你最近那么忙，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我让司机送我，一举两得，既不会耽误工作，又不会耽误你的事。” 宋邵言来气。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开始我送你。” “不行！”宁安严词拒绝，冷眼看着他。 “我说行就行。”宋邵言格外执着，“我送你上楼午休，我正好刚回来也很累，和你一起睡。” 说罢，宋邵言打横抱起她。 男人体力好，宁安毫无反抗的余地。 宋邵言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只轻飘飘的猫。 宁安个子虽然高，但很瘦。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宋家亏待她了。 “我睡书房。”宁安当然不肯跟他一起睡。 他们十几天没见面，她不知道宋邵言会做出什么来。 “怕我吃了你？嗯？”宋邵言锐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我很累，暂时没有那个兴趣。你脚上有伤，我不会动你。” 宁安这才没有开口。 这男人需求一向比较大，十几天没见面，可能……外面的女人已经满足过他。 宋邵言抱着宁安走进卧室，这儿是他们的房间，很大，装修精美。 他们结婚没有拍婚纱照，那时候他一直以忙为借口，只匆匆跟她领了证。 因而，卧室里没有一张婚纱照。 只有最前方干净的桌面上摆了一张宁安的照片，照片里的宁安笑容甜美，眉眼清丽。 实则，他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宋邵言将宁安轻轻放在床上，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凝视着她。 宁安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别扭地转过头。 第971章 倒像是怀孕 她伸手去扯被子。 “我困了。”她淡淡道，“休息吧，我不介意你睡我身边。” 宋邵言笑。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个吻。 温热的吻温柔而简单，如蜻蜓点水一般。 刹那间，宁安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大眼睛里是灼灼光芒。 “睡吧。”宋邵言替她拉过空调被盖上，倒是轻描淡写，“我等会就来。” “嗯。”宁安没有再跟他计较什么，看了他一眼后闭上眼睛。 他看上去确实很疲惫，脸上、眉眼间都是倦意，像是刚从Z市匆匆赶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顾回音打了电话给他，应该是，不然他怎么会回来。 可能顾回音还跟他说了些什么，但宁安已经不想去猜测。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是宋邵言今天的态度让她很意外。 他居然没冲她发火，也没跟她发脾气。 她闹腾了两下，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难得这么没脾气。 宁安懒得想，她裹着被子，沉沉睡下。 宋邵言一直看到她安稳入睡，这才去浴室洗了一个澡。 午后阳光正好，绿树阴浓夏日长。 灼热的太阳慵懒地挂在半空中，白花花的日光照耀树梢。 宋宅十分安谧，安静到可以听到枝头长一声，短一声的知了鸣叫。 这份细细碎碎的声音越发显得宋宅空静、安宁。 宋邵言拖着行李箱走了一路，直到此刻回家，才有一种漂泊后的归属感。 大概就是浮萍飘在水面，忽然就落在港湾。 …… 那天后，果然宋邵言没有再出差，从第二天开始就一直送宁安上班。 宁安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接送。 她早上什么时候起，他也什么时候起。 偶尔，他起得早点，还会做早餐。 宁安何时见过宋公子亲自动手做早餐？真是挺意外。 她眼里的宋邵言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当然，若是不优秀，她大学那会儿恐怕也看不上他。 想到这儿，宁安无奈地笑。 脚崴伤后的第三天，宁安就恢复得差不多。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是宋邵言自己在这儿弄得很紧张。 又是接送她上下班，又是不准她自己洗澡，甚至吃个饭都要抱她去餐桌边。 不像是崴伤，倒像是怀孕。 这样一想，宁安哑然失笑。 “我的伤好了，你今天不用送我去公司，我自己开车。”宁安一边吃早餐一边跟他坦白。 今天的早餐是他做的，煎蛋加火腿，还有三明治、草莓酱吐司面包、蛋挞、温牛奶，香气扑鼻。 “这是你做妻子可以享受的权利。”宋邵言淡淡道，“就算这次脚没有受伤。” 宁安拿着叉子的手顿住，她笑了笑，没有回应。 “早餐合不合胃口。”宋邵言坐在她的对面，拿起刀叉。 他的面前摆着一份和她一模一样的早餐。 宁安不知道他是从哪得知她爱吃这些的，可能是从厨房那儿。 “还好。”宁安吃了一口面包，“不过我今天早上最想吃的不是这些。” “嗯？”宋邵言眉尖微蹙。 （本来想写五章，结果写到夜里三点只写出四章，太困了，就睡了~今天早上就只更四章了。早安~有点想吃宋渣渣做的早餐，→_→） 第972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安笑了，她也没看宋邵言，只一边切着面包一边轻描淡写：“我想喝林记的豆浆。” 宋邵言的眉头拧得更紧，他抬头看着宁安。 他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到太多的表情，那神情和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 谁都知道，林记的豆浆很难买，一般人去买得排队，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 但宋邵言也知道，宁安并不怎么喜欢喝豆浆。 说完，宁安不再开口。 她只是忽然起了这个心思，也不一定非要喝豆浆。 林记的豆浆很好喝，但宋邵言也只给一个人买过。 那个人，不是她。 宁安吃了一口面包，又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温牛奶。眼底无风无浪，很是平静。 宋邵言放下手里的刀叉，站起身：“我去给你买。” 宁安微微一怔，错愕地抬起头。 宋邵言已经站起身，拿了车钥匙。 他的脸色也很平静，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邃，无边无际，如古井水般，不起涟漪。 “不用了，宋宅离林记挺远，来来回回会耽误时间。”宁安淡淡地拒绝了他。 “等我。” 说完，宋邵言走出客厅。 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踪迹。 “哎！”宁安喊了一声，可他已经出去，看不到了！ 宁安握着叉子的手颤动了一下，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宋邵言当真。 结婚一年，他从来没有给她买过早餐，就连做早餐还是这几天才开始。 虽然宋邵言不是一个喜欢赖床的人，但很多时候，他却愿意早起去林记买豆浆，只是因为那个人爱吃。 尤其是冬天，天气很冷，天还蒙蒙亮，他就起床。 那时候她还在睡梦中，很困，但她从来不会阻止他。 他一般起早就是为了买豆浆或者买早餐，然后送到顾回音住的公寓去。 自从和宋邵言摊牌，提及离婚，她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懒得去计较这些，也懒得去跟顾回音吵闹。 只是有时候早上他从被窝离开，她会恍恍惚惚盯着天花板发呆。 宋邵言对顾回音真好。 好到让她羡慕。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份上，真得很让人羡慕。 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遇到这么一个男人，可能遇不到了。 宋邵言这几天对她倒是不错，但她知道，这种好跟对顾回音的好，一定是不一样。 宁安真得懒得计较，她低下头，继续吃早餐。 这一去就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宋邵言才带着豆浆回来。 “趁热喝。”他把豆浆放在她的面前，“还好没卖光。” “谢谢。”宁安接过，没有多说什么。 她已经吃完早餐，既然宋邵言把豆浆买了回来，她肯定会喝完。 倒是宋邵言看上去满头大汗，他解开领口的衬衣扣子，捋起袖子。 宁安看了一眼窗外，很热，无风。 “不好意思，耽误你上班了。”宋邵言抱歉道，“以后想喝的话，提前跟我说，我在你起床前买回来。” “不用，以后不喝了。” 她还没有恃宠而骄到这个地步。 第973章 现在成了乔爷的女朋友 倒是宋邵言皱皱眉头：“不好喝吗？” “不是，今天喝过一次，也不太想喝了。”宁安也没给他解释什么。 今天不过就是临时起意想喝豆浆，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宋邵言真得会去买。 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我得去公司了，再迟的话就要扣全勤。”宁安从佣人的手里接过自己的包。 她的脚已经恢复，但宋邵言执意要送她。 送就送吧，反正她的车还在维修中。 宁安没有穿高跟鞋，站在宋邵言的身边比他矮许多。 “你这几天不忙吗？”路上，宁安淡淡问道。 “最近不用出差，可以多很多时间，晚上我去公司接你，带你去宋家新开的料理店吃料理。” “不去了，我最近想陪陪佳期，她下个月要出国。” “那喊上她一起。” “你想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来。”宁安觉得宋邵言跟傻子似的。 叶佳期怎么可能会过来当电灯泡，就算她跟宋邵言关系不好。 这男人，真是个二傻子啊。 “我这段时间没怎么在京城，她跟乔爷关系还好吗？”宋邵言一边开车一边问。 “不在一起了。”宁安坐在副驾驶上，眼睛里是迷茫和恍惚。 窗外阳光正好，光线斜斜地照在玻璃窗上。 宋邵言一怔，不解：“为什么。” 他黑色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深邃的眸子里是疑惑的光泽。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在一起了就是不在一起了。” “这叫什么话，总得有个理由。”宋邵言不满，“我看乔爷对她挺好，至少我还没有看他陪哪个女孩子吃过早餐、逛过游乐场。” 宁安觉得好笑。 “是不是在你们男人心里，对女孩子只要好，就够了？宋邵言，你是真傻，还是真傻？” 宋邵言：“……” “乔爷现在有女朋友了，听人说还是国安部部长的独生女，家世优渥，自身条件也不错。”宁安淡淡道。 这些，她都是从别处听来的，叶佳期没跟她说过。 她也见过韩雨柔，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女生，漂亮温柔，说话轻声细语。 但仅仅局限于见过，没有打过交道。 “韩部长？”宋邵言眉头一皱，“他确实大权独握，我早前听说过，他有一个很优秀的女儿在国外念书，是独生女。” 没想到现在成了乔爷的女朋友。 缘分，很奇妙。 宋邵言对叶佳期了解不深，在他眼里，叶佳期只是乔斯年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既然是金丝雀，一旦放走了，自然不可能再有交集。 “不过也好，适合乔爷的还是韩小姐，而不是叶佳期。”宋邵言道。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宁安突然很生气，冷睨了他一眼，“爱情这种事情，你根本没资格插嘴。” 她真挺生气，眼中是喷薄的火气。 宋邵言一脸无辜，他怎么了？他又说错话了吗？ 他说的……不是很对？ 站在他的角度看，是这样啊。 他说的有错吗？ 宁安的心底忽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第974章 找到了你父亲 在宋邵言眼里就是这样，娶来做老婆的人，不一定是自己爱的。 爱情在他这儿不是婚姻的基础。 倒是开车宋邵言一脸无辜，不敢再吭声。 他觉得自己没错，不知道宁安哪里来的脾气。 没资格插嘴，那他就不插嘴了。 车子里一下子陷入宁静。 宁安想起叶佳期，小丫头哪里不如韩雨柔？ 只不过，可能叶佳期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韩雨柔的起点。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 宁安想到这儿，忍不住有点想叶佳期，眼中是幽邃的光亮和望不尽的深沉。 越是想，越是心疼。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安安，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到公司了？”叶佳期正在收拾书本，等会儿去图书馆准备二轮面试。 “快要到了，你起床了？” “对啊，不早了，最近不能睡懒觉。等二轮面试一过，我就解放。”叶佳期笑道，“安安，脚好点没有？还疼吗？” “已经全好了，什么时候想去海边，我陪你去。” “嗯……周末去吧，你先忙工作，工作要紧。” “我看周末天气很好，适合去海边。佳期，别太累，以你的成绩，二轮面试直接可以过，放轻松。” “我想考第一，总分第一的话，可以减免一半学费。”叶佳期低头道。 对于她来说，真得是一笔不小的钱。 宁安忽然越发心酸，她难过地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眼底是一层白色的水雾，朦朦胧胧。 “好，加油。”宁安支持她。 叶佳期高兴起来：“安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会加油的，我等会儿要去图书馆。哎，有个电话打进来了，我先挂了。” “嗯。” 挂上电话，叶佳期低头查看手机。 这个号码，她不陌生。 是姚芝的手机号！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心跳微微加速。 她站到窗口，回拨过去。 她微微屏住呼吸，她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姚教授。” 叶佳期看着窗外的风景。 外面太阳当空，烈日炎炎，四处的景物都像是镀了一层金色。 夏天真好，满眼绿色，就连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气息。 “叶小姐，有时间吗？来一趟京城大学吧，我替你找到了你父亲。”姚芝平静道。 预料之中。 叶佳期点点头：“谢谢姚教授，我现在就过去。” “嗯。” 果然，有钱还是比不过有权。 霍靖弈在京城的羽翼没有丰满，她找姚芝，是一个契机。 如果左平昆真得是被乔斯年的人牵制，那霍靖弈绝不可能找到，时间耗下去都没用。 但姚芝不一样，她的丈夫是国安部部`长。 叶佳期迅速换了鞋子，背上包，打车往京城大学去。 她今天穿得很简单，一袭碎花连衣裙，白色的高跟鞋。 头发长长了一些，可以用发圈扎一个小马尾。 去年挑染的黄色已经掉光，她的头发又变成了乌黑亮丽的颜色。 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日光灼热。 第975章 把该问的都问清楚 京城大学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放暑假，校园里少了很多人。 大学绿化很好，叶佳期走在林荫小道上，撑着太阳伞，踩着高跟鞋。 心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份复杂的情绪在一点点酝酿，渗透在每一个细胞中。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左平昆。 他当初跪在她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一晚，风大雨大。 那一晚，是他们分隔十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林荫路上人很少，格外安静。 叶佳期甚至能听到自己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她握着伞的手在微微颤抖，晶亮的眼睛里覆盖着一层浅浅的朦胧。 姚芝把地址已经发给她。 约她在京城大学一处独立会议室见面。 叶佳期循着路标，一直往会议室走。 好在，地方并不难找。 到了会议室，姚芝已经在等她。 姚教授还是那副模样，温婉端庄，脸上透着清冷的气质。 今天的姚芝穿了一身绿底印花的旗袍，看上去比前两天多了几分亮丽。 “来了。”姚芝从窗口走过来，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嗯。”叶佳期收起伞，点点头。 会议室很大，说话都有回声。 “叶小姐，可算不负所望，替你找到了父亲，希望你心情会好点。”姚芝浅浅一笑。 叶佳期看向她：“谢谢姚教授，很感谢，我下个月出国。” “举手之劳，不必感谢。只不过这次找你父亲，确实费了不少时间，他是被人扣押了，犯了法？”姚芝问。 “我不知道。” 被人扣押，只有一个可能，被乔斯年扣押了。 “哦哦。”姚芝没有多问，“还好雨柔的爸爸是部长，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你父亲他是被人关押在了一处监狱。” “监狱？？”叶佳期瞪大眼睛。 “是，不见天日的地方。”姚芝道，“我让人带了他过来，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谢谢姚教授。”叶佳期很感激她。 “不用谢，我让人带他进来。”姚芝淡淡道。 说完，她就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残留着姚芝身上的茉莉花香。 叶佳期的手心里握着一张照片。 这一次见到左平昆，她要把该问的都问清楚。 姚芝一走，会议室里恢复安静。 叶佳期按捺不住自己猛烈的心跳，她撑着桌角，默默闭了闭眼睛，等待左平昆。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左平昆出现在叶佳期的面前！ 叶佳期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这个男人和去年比，瘦了好多，黑了好多，脸上唯一一点盛气凌人的傲气也都完全消失。 他就像是一个干瘪瘪的小老头，默默走进来。 左平昆抬起头，打量了叶佳期一眼。 他的这个养女，应该是越过越好了。 “我找了你很久。”叶佳期开口，“你犯事了？” 左平昆的眼里没有什么温度，很冷漠，语气更是不冷不热：“托你的福。” 叶佳期眉头皱了皱：“不是我让人把你抓起来的。” “我知道，是乔爷。” 空气，陷入沉寂和尴尬。 第976章 她不肯再给我生孩子 叶佳期同样也知道，只要乔斯年想抓人，可以不用任何理由。 她对左平昆很了解，他虽然酗酒骂人，但胆小怕事，不会做犯法的事。 他的胆子比何丹桂还要小。 “我找你没有别的，这段时间，我听说了一些事，想找你求证下。”叶佳期看向他。 姚芝给她的时间很短，她需要长话短说。 “佳期，你恨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你现在找我，还能有什么。” 左平昆的语气中满是怨念和冷漠。 他的眼神比语气还冷，如刀如霜，都不愿意看叶佳期。 这个养女如今过得比他好多了。 他在监狱蹲着，而她却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他对她而言，可没有任何价值。 叶佳期看到他鄙夷的眼神，只淡淡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我想问你，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叶佳期直白地问。 左平昆微微一愣，他是没想到叶佳期问得这么直截了当。 看来，她知道了不少。 不然也不会费尽周折找到他。 “你能这么问，肯定是知道答案了，我不相信乔爷没告诉你。”左平昆冷漠道，“他可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叶佳期的眼中闪过不平静，但很快，这抹不平静就被她压了下来。 和她想象的没有差别，乔斯年早就知道了。 可他，什么都没跟她说。 若不是这一次方雅说了，他可能是想瞒她一辈子！ “叶佳期，你不是我亲生女儿，所以你也该理解，为什么你后妈把你赶出去后，我没有去找你。”左平昆平静道。 “呵，我那时候才八岁，你知不知道，我会死。” “知道，不就是自生自灭吗？”左平昆很冷漠，“我对你本来就没有要尽的义务，更何况我有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养，要疼爱，我和丹桂、倩倩才是一家人。家里多你一个，破坏和谐。” “你这么狠心，当初为什么还要娶我妈妈？”叶佳期很失望。 知道他丢弃自己是一回事，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他果真是不喜欢自己。 小时候还以为他是性格冷漠，不喜欢女孩子。 现在才知道，他只是不喜欢她。 “我对你妈妈不差，她当初带着一岁的你进我家门，我对她哪里不好了？收留她，伺候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我的收留，云晓和你早就饿死了！”左平昆抬高嗓音！ 他自认为自己对云晓和叶佳期不差！ “可是从我记事起，你喝醉酒就会骂她，你对她根本不好。” “你怎么只知道指责我？你知不知道云晓有你这个女儿后，她不肯再给我生孩子，我活该断子绝孙？”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为什么啊。”叶佳期歇斯底里质问。 左平昆沉默了。 当初收留云晓的时候是见云晓长得漂亮，气质又好。 云晓嫁给他之后，他确实风光了很久。 谁也不知道叶佳期不是他亲生的，都以为云晓是他认识很久的女朋友。 当时他的朋友，谁不知道他娶了个漂亮老婆。 第977章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后来发现，这个老婆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一开始他还哄她，说有佳期就够了。 再后来，他越来越不耐烦。加上云晓态度实在冷漠，他开始出轨，认识了何丹桂。 何丹桂长得不如叶云晓，气质更不如。 但好在何丹桂也不是很差，重点是会崇拜他，会哄着他，会跟他撒娇，让他滋生出一种男人的自豪感。 一来二去，他就跟何丹桂有了感情，偷偷在外面生了女儿左倩倩。 生了左倩倩后，他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外面，对左倩倩特别好。 甚至，他都快忘记家里还有个老婆。 但何丹桂跟了他几年后不想再做小三，开始唆使他离婚。 可他又不舍得自己家里那个漂亮老婆，不管云晓多冷淡，但在榕城还真找不到几个比云晓漂亮的女人。 如此一来，他只好哄着何丹桂，让她等。 可何丹桂不是省事的主，经常跟他吵，导致他心情特别不好，经常酗酒。 一喝醉就觉得都是云晓的错，会回家骂云晓。 云晓身体不太好，再加上思念成疾、忧郁过度，她在叶佳期八岁那年因病逝世。 云晓一死，他就把何丹桂正大光明娶回了家。 何丹桂也特别高兴，扔掉了云晓的东西，把叶佳期赶了出去。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叶佳期。 尽管知道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被赶出去会冻死或者饿死，但他还是没有去找。 就这样，他和何丹桂、左倩倩一起生活了十五年。 除了日子越过越拮据外，别的倒没有什么。 何丹桂对他很好，就是时不时会发牢骚，嫌他没钱。 她去市里当过群众演员，就一直嚷嚷着要去京城发展，做一线明星！ 左倩倩在她从小的熏陶和带动下，也一直想要做大明星！ 后来他拗不过她们，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去了京城。 只是，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没想到十五年后会在京城遇到叶佳期，他曾经的养女。 而且，叶佳期攀上了京城权贵——乔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丫头片子。 他去求她救救何丹桂和左倩倩，她居然那样冷漠和不屑。 不过如今他听说，叶佳期被乔爷从家里赶出来了。 呵呵，麻雀就是麻雀，还想变凤凰？ 也算是报应。 报应啊，报应！ 他听说，在京城惹了乔爷不高兴，下场都不怎么好。 他想看看叶佳期以后还怎么傲气。 她把倩倩整成那个样子，他倒想知道，她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左平昆，你对不起妈妈，你对不起她。你既然不爱她，只想她给你生孩子，你干嘛还娶她。”叶佳期有点崩溃。 她的眼底是破碎的眸光，一点一点如火光被浇灭，支离破碎。 “呵呵，叶佳期，你妈妈就是好人了？她也不爱我！当初是你嗷嗷待哺，快饿死了，我答应收留她，她才嫁给我。”左平昆吼了一声。 如今的他看着叶佳期，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云晓。 第978章 乔爷对你也没有那么好 当年的云晓又年轻又漂亮，现在的叶佳期和云晓长得真像。 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唯一不像的就是，叶佳期是短头发，而云晓头发又长又黑。 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对漂亮女人不动心？ 也正因为这个，他才收留了叶云晓和她女儿。 叶佳期不想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她要的不是争吵，而是真相。 “我妈妈的遗物，你都扔了吗？”叶佳期问道。 “十五年了，谁还留着，为数不多的东西都在老家，你想要自己去拿。”左平昆淡淡道，“储物间。” 储物间？ 叶佳期已经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看来，真的是被乔斯年全部带走了！ 叶佳期的眼里闪过破碎的痕迹，全部的光芒都在破裂。 一颗心在不可遏制地颤动，跳得越来越快，怎么都压不住。 情绪就像是漫天飞雪，越压越多，堆满心头。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他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叶佳期抬起眼睛看向左平昆，她的眼里还有最后一丝希冀。 “云晓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一个字，我只在她睡着的时候，听她念过那个男人的名字，她喊他‘阿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爸爸，但我知道她确实爱他。” 这些秘密，他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叶佳期想知道，他就告诉她好了。 左平昆盯着叶佳期看，他看到她的脸色变了，苍白无比。 “那男人可能早就死了，不然怎么十五年都没来找过你妈妈。我在榕城，从来没有人来打听过云晓。”左平昆道，“呵，不过叶佳期，你如今不是乔爷的人吗？怎么，乔爷不肯帮你找父亲？” “按理说，乔爷在京城一手遮天，找个人轻而易举，根本不费事。你怎么不去求他？是不是他不肯帮你啊？看来乔爷对你也没有那么好。不然这种撒个娇就能完成的事，你何必大费周章来问我。”左平昆落井下石。 他跟叶佳期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感情。 再加上去年的叶佳期太过绝情，他没打算说什么好话。 叶佳期的脸色在一点点变淡，眼底一片暗沉，看不见底。 一开始还是红润的双唇，此时此刻也变得惨白无比。 她怎么没去求过乔斯年…… 叶佳期从手心里拿出那张一寸的黑白照片。 她举起照片：“左平昆，你认识他吗？” 左平昆瞄了一眼，淡漠地摇头：“不认识，不过这张照片，是你妈带来的吧！我见过几次了。” 叶佳期有些绝望，左平昆竟然不认识。 “叶佳期，我说你别找了，那男人肯定死了，不然怎么可能不来找云晓？而且，就算你找到了，如果你他已经结婚生子，有了新家庭，你怎么办？去破坏他现在的家庭？你到底有没有考虑周全？” 叶佳期沉默。 她承认，左平昆说的对。 如果她父亲有了新家庭，她要去破坏吗？ 似乎还不如没有找到。 心口如投入一块巨石，涟漪阵阵。 第979章 可能只是个私生子 这些天，她有想过很多问题。 可再多的阻碍都动摇不了她找父亲的决心，不然，她也不会让姚芝帮忙。 “叶佳期，是不是乔爷不要你了，你才开始想碰碰运气，找找自己亲生父亲，看看他是不是什么权贵？”左平昆冷笑。 “别用你的心思来揣摩别人，我不是你家那个盲目自大的女儿左倩倩。” “倩倩怎么了？倩倩比你好一百倍。叶佳期，不是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很有可能只是个私生子。不然，你爸爸会不来找你？” 叶佳期微微怔住。 这个答案，她不是没想过。 这可能是最糟糕的一种答案。 私生子……是一辈子见不得光的。 “丑小鸭始终是丑小鸭，变不成白天鹅。”左平昆的语气很刻薄，“就比如你跟着乔爷，你也只能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不是吗？” 他来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乔爷有儿子。 “左平昆，你还知道什么，你说。” 叶佳期不想跟他讨论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在左平昆的声音里听到了深深的不耐烦和厌恶。 左平昆看出来了，叶佳期跟乔爷决裂了，不然这种小事，不可能来问他。 “叶佳期，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去问乔爷啊。” “左平昆！”叶佳期气急，气得眼睛里都是通红的颜色，“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你让人把我和老婆、女儿放回家，我就告诉你，全部告诉你。”左平昆威胁道。 去年他求过乔斯年，只不过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乔斯年哪里会受他威胁，不仅没有求救成功，还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他看门口那个什么教授倒像是有权有势，叶佳期既然能见到他，那肯定有办法。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养女，混的还不错。 “你威胁我吗？我不会管你的，随你说不说，你就在牢里呆一辈子吧！”叶佳期也放了狠话。 “你！”左平昆瞪大眼睛看向她。 其实，他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威胁叶佳期只是想试探叶佳期的态度。 没想到，叶佳期心挺狠。 两人僵持。 会议室里的温度冷了下来，鸦雀无声。 一片安静！ 叶佳期的心跳得厉害，手掌出了一层的汗。 她的视线紧紧落在左平昆的脸上，一刻没放松。 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得恶劣。 虽然比何丹桂好，但改不了他精明的本质。 什么都想讨个便宜。 不过，叶佳期从他说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他其实也不知道多少。 因为妈妈似乎是个口风很紧的人，根本没跟他提过一个字。 他只是威胁她。 好一会儿，左平昆都没有松口。 四目相对，空气骤冷。 “你爱说不说吧，我也没时间在这儿跟你耗着。”叶佳期缓缓开口，“我可以慢慢去查，至于你，恐怕余生都得在监狱里度过。其实你不必跟我这样，我不亏欠你。相反，你从来没有因为把八岁的我抛弃而愧疚。” 十五年后，她没有在左平昆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歉意。 第980章 怀的是双胞胎 哪怕就是现在，还是没有。 可能，左平昆觉得，她跟他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无所谓她的死活？ “左平昆，我还有个弟弟吧。”叶佳期试探地问。 “你……”左平昆诧异地看向她，“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什么？是，你妈妈怀的是双胞胎，只不过你那个弟弟走散了，她抱着你出现的时候，怀里就你一个孩子。” “这跟我没关系啊……” 左平昆以为她是来找他算账的，连忙撇清。 “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你妈妈什么都不说。”左平昆道，“她嫁给我，只是为了你，不然，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左平昆又想起了叶云晓。 那个女人话不多，很安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前画画，抱着叶佳期，逗小丫头玩。 如果不是他能收留她，叶云晓绝对不会嫁给他。 这一点，左平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叶云晓的心里，只有叶佳期，她根本不喜欢他。 “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左平昆再一次强调，“我劝你，这么多年都过下来了，还要找什么亲生父亲？” “你怎么懂。”叶佳期皱眉。 这些年，她没有一个亲人。 突然得知她的亲生父亲可能还活着，那种感觉，差不多就是——走在荒漠间，忽然看到泉水。 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种感觉。 血脉亲情，那是割不断的…… 偌大的会议室里再一次陷入寂静。 叶佳期的脸上是茫然无助的神情，眼睛里也没有什么光泽，黯淡一片。 她的手心里还握着那张照片，她知道，这世上，她还有一个爸爸，一个弟弟…… 她想找到他们。 左平昆不吭声了，该说的也说了，他在叶佳期这儿讨不到任何便宜。 突然，就在叶佳期抬起头时—— 会议室的门被一脚踢开！ 一阵热风吹进！ 叶佳期吓了一跳，抬眼看过去，原来是乔斯年！ 男人气场很强，一身干净的墨色衬衣，笔挺的西装裤。 门被踢开，他冷眼扫了会议室，视线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叶佳期心口砰砰直跳，他的消息来的还真快。 她跟左平昆还没有说几句，他就来了。 没有喝醉的乔斯年总是让她心生惧怕，她赶忙将双手背到身后，退后几步。 手心里还捏着那张黑白照片。 乔斯年看了左平昆一眼，对身后的孟沉道：“把他带走。” “是，爷。” 孟沉立马上前，将左平昆带走。 “乔爷，乔爷，你放我出去吧，我保证再也不回京城，再也不会找佳期，放我走吧……”左平昆求情。 但他哪里是孟沉的对手，很快，他就被拖走！ 左平昆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里。 会议室门被关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 阳光从窗口照耀进来，带着碎金子一般的光泽。 叶佳期黑色的头发上也闪烁着光亮。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乔斯年的目光如冰凌一般，森冷里透着威严。 她往后退，他往前走。 第981章 叶佳期，你有本事 最终，她无路可退，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 乔斯年大步走过来，皮鞋落在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 脚步在她的面前落定。 “长本事了。”他看向她，眸光深沉，“你答应了姚芝什么。” 叶佳期双手贴着墙壁，目光躲闪，不敢面对他的眼睛。 看来，他知道了。 “没什么。”叶佳期否认。 “没什么？让国安部部长帮你找人，你还真是天大的面子。”乔斯年不可能相信她的鬼话。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我在京城大学面试，正好认识姚教授，比较投缘而已。” “你就这么想找到你亲生父亲？” 乔斯年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和她靠得很近。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是冷漠的光芒，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叶佳期已经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和气场。 “嗯。” “我说了，他死了。” “我不信。”叶佳期看向他，“既然你说他死了，那你告诉我，他的墓地在哪？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你去榕城找到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 “叶佳期，你真想知道？嗯？” “是啊，你可能不懂这种感觉，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突然多了个爸爸，你知道我有多在乎吗？” “没有亲人，那你把我当什么？这十二年，你就没把我当回事，是不是。”乔斯年冷眼看着她。 “你是主，我是仆。”她从来没敢把他当亲人。 “叶佳期，你有本事，我拿你没办法。来，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对吗？我告诉你。”乔斯年的语气森冷到极致。 叶佳期心口一咯噔，她在乔斯年的眼底看到了红血丝和盛怒。 她爸爸……究竟是谁？ 她的心上腾升起害怕和恐慌，这一刹，她是慌乱的。 手心、后背全是汗，血液逆流，呼吸急促。 她大气不敢喘。 乔斯年高大的身子压了下来，那熟悉的沉木香缠绕在她的鼻端。 他今天没系领带，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一截麦色肌肤。 叶佳期屏住呼吸，不敢吭声。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小鹿乱撞般的惊慌。 乔斯年忽然看到她手上捏了一张照片，大手拽出她的胳膊。 叶佳期被猛地一拽，整个人扑进乔斯年的怀中！ 下一秒，手里捏着的照片被乔斯年抢走。 看到照片上的年轻男人，乔斯年脸色越发沉得厉害。 “把照片还给我。”叶佳期恳求。 乔斯年一言不发，抬手就撕了这张一寸的黑白照，撕得粉碎。 碎片落在地上，如雪花一样。 叶佳期有点崩溃，用拳头捶着他的胸口，哭了，泪水直流—— “为什么撕我照片，为什么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不是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没错，照片上这个人，就是你亲生父亲。”乔斯年冷声道。 叶佳期抬起通红的眸子：“你什么都知道？” “叶佳期，听着，他叫向华，京城人。二十多年前京城灭门惨案主谋——向少光的独生子，听懂了吗？”乔斯年字字带血。 第982章 我不听了，不听了 那双凌厉、森严的眼睛几乎要穿透她的瞳孔。 叶佳期眼前的这个男人像一只盛怒的雄狮，冷血、无情。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脸色阴沉，如六月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天空。 黑暗，不见天日。 撕开伤口，鲜血淋漓。 叶佳期惶恐，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她的手在颤抖，抖得厉害。 水汪汪的眸子里是不可置信的惧怕和不安，血液逆流，嘴唇苍白。 二十多年前的京城灭门惨案……她知道。 那一晚，乔斯年的母亲秦倾带着乔宅上上下下的人在避暑山庄度假。 正是夏季，天气炎热。 也正是那一晚，乔家经历了灭顶之灾。 乔宅上上下下所有佣人、保镖都被杀，秦倾躲在密室暗道，才躲过一劫，但后来也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几年后跳湖自尽。 而五岁的方雅，也是在那一次事故中被侵犯，从此心理扭曲，不见阳光。 乔斯年那晚没在避暑山庄，才得以保全性命。 这一场惨案，轰动全城。 至今，乔家人的心里还覆盖一层阴霾和黑暗。 这种黑暗，是根本无法抹去的痛。 就像是在石头上刻了字，怎么都洗刷不掉。 而她知道，孟沉的父亲也是在那一场灾难中丧生。 乔斯年更是因为这件事，性情大变，从此越发沉默寡言。 这些，她都知道。 而如今，乔斯年突然告诉她，导致这场灾难的，正是她的爷爷—— 叶佳期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错愕不敢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叶佳期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耳边是乔斯年带着盛怒的声音。 听懂了吗？ 她听懂了。 懂了。 叶佳期娇柔的身子在颤抖，恐慌、害怕席卷而来。 “叶佳期，向少光在那场事故中陪葬，死了，可他儿子向华——也就是你父亲，逃了，拖家带口跑了。”乔斯年嗓音低沉，“叶佳期，来，你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我不听了，不听了。”叶佳期捂住耳朵，哭了。 绝望和悲怆布满全身。 她真得没想到会是这样。 所有的结果她都想过，可没有一种是这样的。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 叶佳期几近崩溃，她捂着耳朵蹲下身，痛哭。 泪水打湿了她的手臂，打湿了她的裙子。 她的碎花裙上沾满泪水。 “叶佳期，你不是想听，想找吗？现在哭什么？嗯？承受不住了？”乔斯年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的叶佳期。 她就像是无辜的小猫，头埋在膝盖里，双手捂着耳朵。 她连续不断的哭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传来，飘飘荡荡。 她的心不可遏制地泛着疼痛，这疼痛感怎么都止不住。 她和乔斯年之间忽然就多了一条线，紧密连着。 可这条线，是恨不是爱。 这条线上，沾满鲜血。 “为什么会这样……”叶佳期哭。 “呵……”乔斯年的眼底蕴藏着悲凉，薄唇紧抿，脸色未变。 他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小丫头，心脏被一只手攥紧。 第983章 是你……杀了他吗？ 叶佳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怎么都没有想到。 “叶佳期，听着过瘾吗？很刺激是不是？是，我也觉得很刺激，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捡个丫头回家，就是向家的孙女。”乔斯年冷声道。 “你是不是很后悔……把仇家的孙女养这么大……” 她不敢抬头看他，哭得肩膀直颤。 叶佳期知道，他心里头一定很后悔。 这些年，他对她很好，好吃好喝供着她。 如果他很早就知道她是仇家的孙女，一定早就一枪毙了她，而不是养着她。 向家灭他满门，他怎么可能容得下仇家的子子孙孙。 乔斯年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黯淡无光。 心脏，被攥紧，勒得他喘不过气。 缘分和命运，就是这么巧合。 “叶佳期，知道我母亲留下过什么遗言吗？” 叶佳期直摇头，她不敢看他。 无措，绝望。 “追杀向少光一家，一个不留。”乔斯年淡漠道，“很公平是不是？” 叶佳期害怕地往后躲，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杀意。 如刀子一般，剜着她的心。 她的发丝上沾染了泪水，眼睛里是惶恐不安。 “我爸爸……是你……杀了他吗？”叶佳期不可置信地抬头，害怕地看着他。 乔斯年对上叶佳期哭红的双眼，喉咙一动。 “他死了。”乔斯年异常冷漠。 “我还有一个弟弟，也被你杀了，是不是？” “叶佳期，你不是不想听了吗？怎么，还要我说下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本该姓向？”叶佳期想死个明白。 “去年。” 呵……这一刹，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是八岁那年，她哪里还能活到这么大。 可如果是去年，他一定很后悔很后悔，后悔将她带回家，养着、宠着。 甚至，十几岁的时候，她不懂事儿，仗着跟他亲近，还跟他发脾气。 他也一定后悔自己说过“会在她身边一辈子”的话。 不过，承诺什么的，本来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哪里抵得过血海深仇。 “乔爷，我的命……你还要吗……”叶佳期看向他，“杀了我，向家就没人了……你可以给家里人报仇……也是完成了你母亲的遗愿。” 她的声音很轻，如游丝一般，在空气中飘飘荡荡。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漠而嘲讽的弧度。 他久久没有说话。 空气，恢复沉寂和安静。 叶佳期不敢开口，沉默着。 她不知道乔斯年心里在想什么，可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很沉重。 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向家灭了乔家满门，而如今的乔斯年也杀了向家人。 一报换一报，似乎很公平。 可她和乔斯年……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谁也回不到过去。 如果命运可以再扭转一次，形同陌路，会不会更好…… 偏偏，他们相识十五年，爱恨痴嗔，一一尝遍。 窗外，阳光真好，耀眼明亮。 夏季的风也好，轻轻吹遍阴霾，留下串串青涩的回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应网站要求，书名由《惹火999次：乔爷，坏！》更改为《蜜吻999次：乔爷，抱！》，作者笔名“罗衣对雪”，周知哈~） 第984章 你让我在世上多活了十五年 夏天多美好，万物丰茂，处处祥和。 蝉鸣绿意，生机勃勃。 这样的夏天，她多想像以前一样，光着脚丫子，踩着毛茸茸的地毯。 趴在窗口，看窗外树荫繁茂。 等他回来。 只可惜，时光无逆转，岁月不回头。 “乔爷，你不会让你妈妈泉下失望的，对吗？”叶佳期带着湿气的灼灼目光看向他，眼睛里是一层白色的水雾，“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捡的呀，如果不是你，八岁的时候我就饿死了。你让我在世上多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我过得很开心，没有太多烦恼。” “尤其是在乔宅的那十二年，我真的很怀念。你对我很好，对我恩重如山，没有你，我也品尝不到人世间那么多开心的事。你给的那颗棒棒糖是苹果味的，我记得……” “乔爷，如果你要我的命，我不会反抗，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十二年的恩情，我没法偿还……”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 叶佳期轻声说着，嗓音里是清浅的嘶哑，带着哽咽和寡淡。 轻飘飘的，就像是雪花落在湖水里，瞬间又消失不见。 如果乔斯年要她性命，她没有什么怨言。 如果这段仇恨终归要终结，那她可能就是那个终点。 她死了，就什么都解开了。 叶佳期的大眼睛里是空洞的乏力，两眼无神，瞳孔没有焦距。 潮湿的发丝沾在她的脸颊上，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布娃娃，没有生机。 窗外的阳光落在会议室的地板上，地板泛着莹莹光泽。 乔斯年站在她的面前，依旧是以前的模样，身形修长，俊朗如松，五官深邃而儒雅，目光幽沉而内敛。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是说不尽的意味。 良久，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叶佳期蹲在地上，无措地像个小孩子。 就像十五年前一样，害怕又惶恐。 “不是要去美国吗？想走就走！”乔斯年低沉而迟缓的嗓音响起。 “乔爷……你恨我吗？”叶佳期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他。 乔斯年冷漠地牵了牵唇角，嘴角边是说不清的意味。 他不再回答叶佳期的任何问题。 叶佳期知道他很绝望，同样，她也是。 一命换一命，他要了她父亲和弟弟的命，似乎也没错，可她……无法接受。 血债太幽远，太沉重。 她和乔斯年，永远也没法再有交集。 这一次，是永远别了。 乔斯年又低头看了地上的她一眼，四目交汇，无数深沉的韵味，说不清，道不明。 良久。 乔斯年转头，大步离开会议室。 门“吱呀”响了一声，片刻后，会议室又恢复一片沉寂。 门开时，叶佳期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孟沉。 乔斯年离开，他也跟着离开。 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自动合上，空荡荡，只剩下叶佳期一个人。 阳光还是那样的阳光，桌子还是那样的桌子，可叶佳期的脸上却布满绝望和无措。 她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双手抱住膝盖。 乏力的视线落在前方空荡荡的白墙上。 第985章 余生他不会再后悔 她的碎花裙铺在地上，如一朵绽放的花儿。 她就这样静静坐着。 白墙上什么都没有，可在她的眼底，墙上却不停地浮现这些年来的一切。 有妈妈的笑脸，有乔斯年的身影，也有小帆帆的模样…… 一切是那样纷繁复杂，一草一木都有情。 阳光从宽大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将她白皙的脸庞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真相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个不经意的查找会牵扯出这段错杂的恩怨。 该来的终究会来，该还的终究得还。 命运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 她知道，乔斯年一定很后悔，后悔在十五年前遇见她，后悔将她带回家，后悔迟迟知道真相。 后悔对仇家的孩子这么好，后悔当初没有一枪毙了她。 还好，余生他不会再后悔。 他放了她一条生路，她也会永远消失在他的面前，不再出现，不再打扰他的幸福。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地上是那张黑白照片的碎片，叶佳期低下头，用双手将照片拾起。 她慢慢在地上将照片拼起。 原来……这个人真得是她亲生父亲。 她还没有来得及见他一面。 这些年，妈妈一定很想他。 叶佳期捧着照片，她的心也像这照片一样，支离破碎，再也黏不起来。 几近崩溃的感觉贯彻全身，姗姗来迟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充满血腥。 意料之外的答案，总是让人震惊。 叶佳期的头发垂落，她低着头，默默拼凑手里的照片。 这一刻，她又忽然庆幸，当初的宝宝没了。 如果宝宝还活着，乔斯年要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和仇家的孙女生了孩子？ 毕竟……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灭门血案的惨痛。 孟沉的父亲，也是在那场事故中丧生。 她不知道事后乔斯年回忆起和她相处的点滴会是什么感觉，反感，还是憎恶？ 她想，最多的还是后悔吧…… 她没法去猜测他的内心，他总是能把自己藏得很好，让她什么都看不到。 叶佳期将照片拾起，撑着墙壁站起身。 碎花裙凌乱褶皱，她的脸色也苍白如纸。 抬眼看凝视窗外，灼灼日光下，她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出校园。 车子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知道，那是乔斯年的车。 “再见。”叶佳期轻轻呢喃一声，走到窗口，带着水雾的眸子看向窗外。 再见，再也不见。 她和他之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的手扶在透明玻璃上，玻璃很凉，掌心传来如水般的温度。 小时候，她最爱做的傻事就是将脸贴在玻璃窗上，傻傻地看着玻璃里的自己。 这样很好玩啊。 后来被乔斯年嘲笑，说她是“小傻子”，她才不再那么干。 她不是小傻子，她也不要做小傻子。 她要是小傻子的话，他就不喜欢她了。 他肯定喜欢聪明的小姑娘啊。 一层透明的玻璃，隔着两个世界。 她在玻璃这头，而他，在那头。 明明看得见，却再也走不近…… 第986章 笑得清风霁月般 那天之后，叶佳期的心情变了。 越发沉重和不堪，白天她会去图书馆准备面试，晚上，她会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有时候发着呆就是一晚上，再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 深夜的晚上格外安静，只有水晶灯散发着浅浅的光亮。 这段事她深深埋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提及，包括宁安。 她默默将乔斯年的手机号码删除，默默剔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虽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去做催眠，但她知道，从此以后，乔斯年只是她心底深处的一个人，永永远远埋在她心里。 …… 日子周而复始地过。 很快就到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 夏天的京城又干又燥，很少会下雨。 这种天气，走到街上，分分钟都会晒黑。 叶佳期很少再出门，直接在家里看书。 她已经收拾好去美国的全部行李，面试几乎毫无悬念，她是可以考上芝加哥大学的。 所以，她面试的时候就会把行李带走，不再回来。 这一天，周六，下雨了。 雨水从早上起就开始淅淅沥沥地落，起初只是小雨，慢慢儿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噼里啪啦”的水珠子敲打玻璃，如黄豆儿一样，又像是透明的珍珠。 叶佳期坐在窗前，托着腮，看着外面。 窗户已经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瀑布般的水雾顺流而下。 天上偶尔会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惊雷。 叶佳期下意识捂住耳朵，看向窗外。 她想起……从前夏天打雷的时候，总爱往一个人房间里跑。 她怕打雷，去他房间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小时候，他随她。 她爱跑，他就收留她，甚至让她在自己的大床上睡觉，他自己睡沙发。 记得她刚去乔宅的时候，什么都怕，很胆怯，很怕生。 唯独不怎么怕他。 夏天来临，一打雷，她就跑去他房间。 她会站着门口，眨着乌黑晶亮的大眼睛，抓着门，一动不动看向他。 一般过去时，他都在卧室。 她就会卖个萌，跟他撒个娇：“打雷了，求收留。” 那时，他会抬眼看向她，笑得清风霁月般明朗：“怕？” “怕。”她怯怯地眨眼，双手抓着门。 他会纵容她，她说一句“怕”，他就收留她，让她在他的房间里睡觉。 雷声太大，他还会捂住她的耳朵。 那时候的她特别喜欢靠近他的感觉，总觉得很温暖，很干净。 他的床铺也总是纤尘不染，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不认床，每次一躺在他床上就能睡着。 后来她才知道，他有洁癖，但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那时少年清朗，如皓月，如星辰。 是她眼里最亮的一颗星星。 雷雨天，她在他床上睡着，他就会睡沙发上去。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霸占了那么大一张床，很不好意思，会喊他一起睡。 不过一般情况，乔斯年会拒绝。 也有不拒绝的时候，就是打雷打得严重，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时候。 那时，她会特别怕。 第987章 乔爷，求收留 小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的两只手捂住耳朵，很怕听到接连不断的打雷声。 这时，她就会怯怯地喊一声：“一起睡。” 年纪小，很纯洁，她才不懂什么叫“一起睡”。 反正就是妈妈搂着她那样。 只有在那个时候，乔斯年才会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哄她入睡。 也很奇怪，他一躺下，她的害怕就全部消失。 他们离得不近，她就会一个劲儿往他身边蹭。 他躲，她蹭。 直到他无处可躲，她就“嘿嘿”一笑，钻进他怀里。 八九岁的年纪，不会多想什么，只是单纯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气息。 后来年纪渐长，乔斯年再不会跟她睡一张床。 十六岁的夏季，又一个雷雨天。 她穿着宽松的粉红色睡衣，揉了揉眼睛跑到他的房门前：“乔爷，求收留。” 她的睡衣上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雪白雪白，竖着两只耳朵，可萌了。 她光着脚丫子站在门口，脚踝白皙，小腿纤长。 黑色的发丝垂落，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抓着门，可怜兮兮地看着乔斯年。 “嗯？”乔斯年从杂志里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头一次，她在他的眼底看到灼热的痕迹和说不出的深沉，他的喉咙动了动。 头一次，他没有立即开口，顿住。 叶佳期忐忑地动了动脚，抬高嗓音：“打雷了。” “哦。”乔斯年低下头，没有理她。 那是头一次，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是不理她。 “干嘛不理我。”叶佳期不解，她径直跑进他的卧室，小霸王一样坐在他的床上，拍了拍枕头，“你的床是我的。” 乔斯年重新抬起头，淡淡道：“谁说是你的。” “难道不是吗？那是谁的……”叶佳期不怎么高兴地撅起嘴巴。 “出去。”他看向她，动了动嘴唇。 叶佳期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 他在赶她走？ 他还从来没有赶过她！ 虽然年纪大了，她不怕打雷了，但她一个人睡，多多少少还是怕的嘛！ 可他居然这么凶，赶她走？ “我不出去，你怎么舍得赶我的？”她抱住他的枕头，将小脑袋埋在枕头里。 “叶佳期，我的话你不听了？嗯？” “干嘛啊，你怎么这么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后不许再往我房间跑，听见没有？” “为什么啊。”叶佳期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哪有什么为什么，都这么大了，还怕打雷？出去。”他开始赶人。 乔斯年抢走她手里的枕头，真得毫不留情地把她赶了出去。 叶佳期死活不肯走，拽着卧室门。 “为什么赶我走，我怕啊……”她赖着不肯动，眼泪水打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坏了，你不可以这样的。” “坏什么坏，以后不准再往我房间跑！” 他掰开她的手指头，将她轰了出去。 “砰”一声，他关上门！ 叶佳期委屈得要死，他真得把她关在门外了？ 他今天心情不好？ 第988章 俊美如斯，优雅从容 这还是头一次，她被他关门外呢！ 好气哦，可还是得保持微笑。 叶佳期耷拉着小脑袋，看着他的门。 外面电闪雷鸣，风大雨大，黑暗的天空中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划亮天空。 叶佳期垂头丧气地走回楼上，回到自己房间。 她不开心地绞动睡衣衣角，很不开心呐！ 干嘛赶她出来？他讨厌她了？还是她做错事了？ 明明她今天一天什么事都没做，晚上吃晚餐的时候，他还给她夹菜了呀。 叶佳期百思不得其解，很纳闷，很费解。 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想了好一会儿，唔，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今天雷声很响，她确实怕怕的。 叶佳期跳上床，躲在被子里，捂上耳朵。 她不敢看闪电，那一亮一亮的闪电很吓人。 没关灯，她躲进被窝。 那一晚，睡梦中，迷迷糊糊时，她像是看到有人坐在她卧室的沙发上。 她太困，很快又闭上眼睛，总以为自己在做梦。 因为……沙发上那个人好像那个赶她出来的坏蛋。 夜里依旧雷雨交加，但她睡得很沉很香。 乔斯年就那样在她的卧室里坐了一个晚上，困的时候打个盹，生怕她半夜做噩梦吓醒。 凌晨雨停，趁着叶佳期还没有醒，他回到自己房间。 以至于叶佳期醒来时，什么都没有看到，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早上起床，她还故意不理他。 “七七，吃早餐。”他喊她，给她切了面包，涂上她爱吃的草莓酱。 “不吃，我今天要去吃学校的营养早餐！” “……”乔斯年嘴角一抽，“你不是说学校的早餐很差劲吗？” “就是不吃，哪有什么为什么。”叶佳期用他昨晚上的话来反驳他。 乔斯年越发无奈，鹦鹉学舌的本事倒不小。 她背着书包，冷哼一声，傲娇地往门口走。 他傲娇，她也会啊！ 不就是抬头挺胸，不理人嘛！ 她会！！！ 就在叶佳期快要走到门口时，乔斯年淡淡哄道：“回来，晚上带你去看烟火。” 叶佳期顿住脚步。 “还有音乐喷泉。” 叶佳期不动了。 今天是周五，晚上她正好放假，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听上去……有那么一点点让人动摇呢。 咦，她的意志开始不坚定。 “我数到三，一，二……”乔斯年淡淡道。 “带不带我吃冰激凌？”叶佳期急忙问。 乔斯年皱眉算了算，不是她例假的日子，便点点头：“嗯。” “那就勉强同意吧。”叶佳期往回走，放下肩膀上的书包。 她坐到他的对面，笑眯眯地看向他。 某人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俊美如斯，优雅从容。 “看什么，吃早餐。”乔斯年敲了敲她的牛奶杯，“喝完。” “唔，我想喝你的咖啡。”叶佳期指着他的杯子，脸上是甜美、清新的笑意。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儿一样，露出珍珠白的牙齿。 睫毛纤长，瞳孔晶亮。 那时候的她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看上去脸色红润有光泽，娇俏大方。 第989章 她的脸越来越红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喝了半杯的咖啡。 “不行。”乔斯年严词拒绝。 “为什么不行啊？”叶佳期不解，她眨着大眼睛，探过身去。 “哪有什么为什么。” 叶佳期：“……” 又来这招。 叶佳期好气，她再一次探过身，忽然将他那喝了一半的咖啡抢了过来，端在手心。 乔斯年怕她烫着，没有抢，眉眼间浸透着无奈和宠溺。 叶佳期高兴了，拿着他的杯子就喝。 喝了一口，眉头皱起：“苦，不好喝。” “让你别喝。”乔斯年越发无奈，就是不听话。 叶佳期眉头皱得很深，只喝了一口，就把咖啡又推给他：“不喝了。” 说完，她继续喝她杯子里的牛奶。 乔斯年倒没介意什么，接过她推回来的咖啡，喝完剩下的半杯。 倒是叶佳期吃着吃着，脸颊“唰唰”一红，他喝一口，她喝一口，这叫什么事？ 开始没多想，现在忽然想了起来，她的脸越来越红，眼神飘忽。 一颗心砰砰直跳。 一顿早餐，她吃得心不在焉。 以至于去了学校，她上课也走神。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乔斯年的，只是那个清朗、干净、沉稳的男人早就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当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时，每一次想到他，心口都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少女的情丝如雨后新芽，一点一点冒出头。 这份喜欢常常让她在上课的时候走神，以至于学习越来越差，名次掉的很厉害。 她学习上的事，乔斯年一向是不大管她。 她学的好学的不好，他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年少无知，觉得爱情比学习更重要，她喜欢他，她就要把精力都花在喜欢他这件事上。 那一晚，他兑现诺言，带她去看了烟火。 夏季烟火秀璀璨夺目，烟花齐放，染红半片天空。 十六岁的叶佳期天真无邪，留着乖巧的齐刘海，睫毛弯弯，大眼睛炯炯有神。 湖边看烟火秀的人很多，风一吹，空气中都是夏季的气息。 烟花很漂亮，五彩缤纷，各种各样的颜色！ 叶佳期穿着宽松的短袖黑白条纹长裙，青春洋溢，有着属于十六岁花季特有的美好！ 她个子比乔斯年矮，站在他身边比他矮了一大截呢！ 乔斯年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衬衫，身上是那一惯的沉木香，优雅、迷人。 叶佳期没有扎头发，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 她很高兴，因为乔斯年很少会主动带她出来玩。 空气清新，夜晚深邃。 她一会儿蹦蹦跳跳，一会儿走到乔斯年前面去，再转头看向他。 乔斯年还是一惯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尽是宠溺和温柔，说不尽的绵绵柔情，如三月春雨。 叶佳期走到栏杆去，趴在栏杆旁看水上烟火。 烟花一簇簇，漫天绽放。 “啪”一声，在空中开出一朵朵的花来。 灯光照着她的小脸，比烟火还明丽。 乔斯年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陪她看烟火。 这一场烟火秀整整持续半个小时。 第990章 跟老公撒娇 中途，叶佳期偷偷靠近乔斯年，站在他的身边。 也不知道是他没有意识到还是什么，他没有动。 因为是夜晚，月黑风高，叶佳期的胆子更大！在靠近乔斯年时，偷偷用手臂挽住了他的胳膊。 碰到他的胳膊，她的脸在黑暗中红得厉害，却不愿意松。 她就想挽着他。 哪怕是一会儿也行。 这个举动对于她而言很胆大，因为她从来没有对异性这样过。 她真得很喜欢他。 就是想跟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他没有往家里带回过女朋友，她也没听说他有女朋友，也没有见他给异性买给礼物。 所以……她偷偷挽他胳膊，应该不会生气吧？ 尽管如此，她还是第一次跟他这么亲密，心口忐忑不安，如有一只小兔子，跳个不停。 叶佳期再无心思看烟火，靠着她，鼻端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她的目光虽然落在远处，心却系在他的身上。 一直到烟火放完，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岸边人多，熙熙攘攘，特别热闹。 叶佳期也叽叽喳喳跟他说着话：“我很喜欢看，以后我们经常来好不好？” “看我时间。” “那你要跟我去看电影吗？”叶佳期得寸进尺地问。 “以后再说。” “哎呀，还得以后再说啊，你看看，你今晚上有空，我也有空，不如现在就去。” “不是说好了，再去看音乐喷泉？”乔斯年低头看向她。 明晰的灯光下，她的长睫毛闪动着希望和美好。 眼中，尽是期待。 “看完音乐喷泉再去啊。”叶佳期不依不饶。 “很晚了，看完得十点。” “才十点，不晚，去嘛，好不好？”她站在他的面前，活脱脱像个跟老公撒娇的小媳妇。 乔斯年低头看着她，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这样子的叶佳期，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没说话，只是勾唇看着她，眼底是蕴藏的深沉。 叶佳期以为他不肯，忍不住着急道：“昨天上映了一部电影很好看，我同学都去看了，他们都说好看，都很喜欢。” “……” 见他还是不开口，叶佳期越发着急：“真得很好看！不骗你！我不骗人的！” 电影好不好看她其实并不知道，她只想跟他在一块儿呆着。 “不好看怎么说。”乔斯年弯唇，灼灼目光看向她。 “不好看……”叶佳期着急地挠了挠小脑袋，“要是不好看的话……” 不好看怎么办？ 可以怎么办？ “要是不好看的话，我给你洗衣服吧！”叶佳期也想不出什么承诺。 乔斯年笑了：“看来这电影是必须好看了，走吧。” 说完，他转过头。 “等等我，你同意了是不是？” “嗯。” 乔斯年走在前面，叶佳期跟在后面，像只快乐的小兔子。 她真得很开心！ 一路上跟乔斯年说说笑笑，大部分时间是在她在说，他在听。 没办法啊，她就是个话唠啊。 只要他不嫌吵，她可以一直说啊说。 他似乎也没嫌她吵过，她就更加肆无忌惮！ 第991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夏天的夜晚，很多人在外纳凉。 路上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 叶佳期走在乔斯年的身边，就喜欢说个不停，从学校说到乔宅，从老师说到同学。 路过冰激凌店的时候，乔斯年给她买了一只抹茶甜筒。 店面老板娘笑嘻嘻：“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吗？帅啊。” “帅吧，嘿嘿。”叶佳期感觉特别开心，一不小心就占了乔斯年的便宜。 乔斯年：“……” 乔斯年接过甜筒，递到她的手里。 叶佳期更加开心，她早上说的话，他还记着呢！ 叶佳期一边吃甜筒，一边和乔斯年走出店面。 路很长，人很多。 那时，她总是想，如果可以一直重复快乐的时光，多好。 这男人真得很帅，走在路上，频频有女孩子回头。 一有人回头，她就瞪人家一眼，不许看！！ 后来看的人越来越多，她瞪的眼睛疼，只好作罢。 真是，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 倒是一路上，乔斯年都没有说太多话。 他一惯这样，叶佳期已经很习惯。 往音乐喷泉走的一路，叶佳期蹦蹦跳跳：“我们玩个游戏吧！” “……” “很简单，就是我问你问题，你回答，只准回答‘是’。”叶佳期高声道。 “……”幼稚的套路，乔斯年很是不屑。 “你默认了，那就开始。”叶佳期很开心。 “……”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男的。” “……” 叶佳期见他不怎么配合，不高兴了，上前挽住他的胳膊：“长路漫漫，玩个游戏就不无聊了，对吧？配合下。” “是。” “对对，就是这样玩，很简单，你要快速做出回答。” “我是不是很漂亮。” “是。” “我是不是很可爱。” “是。” “我是不是很聪明。” “……”乔斯年嘴角一抽，回答得心不甘情不愿，“是。”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叶佳期拍手笑：“上当了吧！” “……” “emmmm……”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叶佳期心里头更加开心，虽然这个答案是自己骗来的，“走咯，去看音乐喷泉，以后不骗你了，原来你也没比我聪明。” 她吃着抹茶味儿的甜筒，下意识地挽住乔斯年的胳膊，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眉梢、眼角、唇边都是天真烂漫的笑容，活泼纯真。 这一路，乔斯年竟没有拒绝，任由她挽着。 她就那样挽着他走了一路，没松手。 并肩走，双影长。 一路风景好，一夏一双人。 夏日路漫漫，风悠悠，空气里都是年少最青涩的回忆。 这沉浸在风中的，是吟唱的歌谣，耐听、绕梁，久久不绝…… 叶佳期托着腮看向窗外，一不小心，记忆就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窗外雨水绵绵，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年纪。 她伸出手，轻轻擦着玻璃上的水雾。 但，不管怎么擦，她还是看不到窗外的风景。 外面雨很大，窗户早已模糊一片。 这应该是她在京城看到的最后一场雨。 暴雨如注，白昼如夜。 （来，像乔爷一样回答我，是不是很甜……） 第992章 二十多年过去了 七月下旬的清晨，她带着她的行李箱踏上机场。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飞机起飞的时间，一个人默默来到机场。 清晨的风中带着丝丝甜味儿，像是露珠的气息。 深呼吸一口，都是青草和绿树的香气。 这是夏天特有的气息，深深镌刻在脑海里，如刀刻一般，无法抹去。 这几天都没有再下雨，外面特别闷热。 叶佳期穿着一身紫粉色的及膝连衣裙，用发圈将不长的头发扎起，看上去十分清爽。 她没有化妆，瘦弱的手里拖着一只沉重的行李箱。 来京城时她一无所有，离开时，也是孑然一身。 她害怕别离，所以她没有告诉宁安和霍靖弈，她走了。 等到他们发现，她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 她给宁安留了纸条，她希望安安能幸福。 叶佳期下了出租车后，迎着太阳提着沉重的行李往机场走。 “哎……” 一不小心，叶佳期走路没看好，被台阶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手上蹭破了一块皮，叶佳期从地上站起来，心疼地吹了吹。 真疼啊。 膝盖也蹭破了一块。 有血流了出来，叶佳期咬咬牙，低头简单处理伤口。 “有需要帮忙的吗？”机场服务人员走了过来。 “有医务室吗？” “有，随我过来。” “好。” 叶佳期扶着行李箱，踉踉跄跄跟在工作人员身后。 挺狼狈，走个路都能摔倒。 膝盖蹭破了皮，还挺疼。 太阳烤着她的头顶，有一层层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流下。 叶佳期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茂密的香樟树下。 副驾驶位上的男人脸色沉峻，目光幽邃，一双凌厉的眸子里透着不明的光芒，如深潭水，幽不见底。 他看到叶佳期拖着行李箱走下出租车，他看到叶佳期摔倒。 良久，他点了一支烟。 尼古丁的气息能刺激神经。 烟味儿在车里扩散开来。 “爷。”驾驶位上的孟沉转头看了他一眼，双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回去吗？”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淡淡道：“走吧。” 孟沉点点头，调转车头。 车子如一只黑色的利箭，很快消失在了机场清晨的朝阳下。 孟沉将车开上高速：“爷，去集团吗？” “去墓园。” 孟沉的手微微一顿，心口不可遏制地沉了沉。 墓园…… 路上，在花店里，乔斯年买了一束白菊。 孟沉知道，这个日子，离灭门案发生的日期没有几天，乔斯年去墓园……也是情有可原。 孟沉的心还是沉了下去。 墓园里葬着秦倾，还有那场事故中丧生的乔宅的人。 包括孟沉的父亲。 时隔多年，孟沉的心里已经没有太多波澜，毕竟二十多年已经过去。 他和乔爷都已经从不足十岁的孩子，长成了三十而立的男人。 该承受的都已经承受过，谁还能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孟沉也买给父亲买了白菊，陪同乔斯年一起去墓园。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灼热的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 第993章 她在婚姻上受过挫折 墓地和外面是不同的景象，沉重、肃穆。 乔斯年将白菊放在秦倾的墓前，深深鞠了一躬。 孟沉也看望了自己的父亲和曾经那些乔宅的人。 天空蔚蓝，墓园很是安静，没有杂乱的声音。 乔斯年伫立墓碑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默地看着碑文。 秦倾没有跟乔天佑合葬，她依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秦倾的墓地是独立的，四周很干净，早已修葺整改过。 墓碑上有秦倾生前的照片。 乔斯年目光落在照片上，沉默不语。 年轻时的秦倾很漂亮，性子又特别要强，执着、倔强、义无反顾。 被乔天佑背叛后，她一个人撑起乔家。 却没想到在年轻的时候遭遇一场灭门惨案。 乔、向两家在京城争夺一块黄金地皮，秦倾和向少光都很有商业眼光，纷纷看中那块价值连城的地。 那时候的房地产业还没有发展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但秦倾和向少光都看到了先机。 秦倾年纪不大，比向少光几乎小了一辈。 向少光从来没把这种没有竞争力的晚辈放在眼里，更何况还是个女流之辈。 但向少光没有想到，秦倾虽然年轻，但厚积薄发，从小就跟着父亲秦时恩进入商界。 在争夺那块黄金地皮的时候，秦倾和向少光都用尽办法。 但最终因为向少光太过轻敌，太小看秦倾，甚至根本没把秦倾放在眼里，一路败北，丢失了地皮。 那块地成功被秦倾拿下。 那时候那地皮看上去还很平常，但二十年后，那儿已经成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后来乔斯年的乔氏集团大楼也安安静静地矗立的那块地上，成了京城的地标之一。 秦倾年轻气盛，拿下那块地后一鼓作气，又合并了几家公司。 一路高歌猛进，势头极猛。 京城的小企业战战兢兢，生怕破产。 那时候的向少光还是一城霸主，在商界有很强大的发言权。 被一个年轻的女人压下，他自然是各种不服。 这口气，向少光没法咽下。 明面上，他找秦倾聊过几次，希望各自管好各自的生意，手不要伸太长。 暗地里，他使了各种手段，想要逼迫秦倾退出商界。 比如在秦倾的货物里放入违`禁`品，比如找人寻滋生事。 那时候的秦倾年轻，脾气又倔。 她在婚姻上受过挫折，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事业上。 她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松手！ 她靠着强大的头脑和精明的手腕，在商界立足，势头直逼向少光。 秦倾的优势是，她年轻有创新，不安于现状，懂得变通。 而向少光年纪大了，在这方面显然不是秦倾的对手。 很快，秦倾凭借着独特的优势和闪光点，顺利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 就这样，向少光的公司在秦倾的一步步压迫下，居然有日薄西山的趋势，节节败退。 秦倾从来不针对谁，她也从来没有针对过向少光。 只是在商界角逐中，势必会有人起，有人落。 她跟向少光的交集并不多。 第994章 身上背负了几十条性命 在她眼里，向少光就是个长辈，可以当她父亲的长辈。 输赢各凭本事。 她不会因为向少光年纪大而退后…… 就这样，几年后，秦倾的产业越做越大，而向少光的公司终于在几年后濒临破产。 曾经的京城神话向少光，破灭。 秦倾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毕竟这些年吞并掉的公司太多，只不过向少光的公司比较大而已。 在她的理念里，如果一个公司停滞不前，不求创新，那是走不长远的。 而她眼里向少光公司就是如此。 就算没被她吞并，总有一天也会破产。 就这样，秦倾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但她根本没想到，这——会成为将来一切悲剧的源头。 那一年的京城灭门惨案，向少光是主谋，那次事故是有预谋、有计划的。 向少光和几家破产的老板合谋买凶，雇佣了不怕死的混混，筹备几天后，杀入避暑山庄。 向少光早就算清，这个时候的秦倾是在避暑山庄。 但他没有想到，秦倾这个精明的女人，在避暑山庄的房间里都有暗室。 没有能找到秦倾，他就让手下人杀光了乔家的佣人和保镖。 他自己也没有想过逃命。 那一晚，乔家灭门，向少光等主谋也都葬送了性命。 那一晚，血光冲天，一切是那样不平静，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散不去的血腥味。 时至今天，仿佛都能呼吸到那份味道。 那次惨案，秦倾逃过一劫，后来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整天郁郁寡欢，不会多说一句话，很疲惫。 平时她最爱去公司，但事情发生后，她连公司都懒得去，只喜欢默默坐着。 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秦倾无法释怀。 她开始变得闷闷不乐，对谁都不愿意开口。 经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甚至自残。 有一次，乔斯年看到她割了手腕，血流不止，急忙送她去医院。 那时候乔斯年才知道，她的心理压力有多重多重。 一个女人的身上背负了几十条性命，这种重负是不堪想象的。 谁都不是秦倾，谁也无法体会她的那种痛。 就算是乔斯年，他也体会不到全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自残。 秦倾丢弃了公司，从那之后，她的事业也变得一蹶不振。 年少的乔斯年接手全部，肩上背负重担。 他带着秦倾看了很多医生，请过专家，但无济于事。 她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 甚至，乔斯年还恳求过乔天佑回来看看母亲，毕竟在秦倾的心底……还爱着乔天佑。 可乔天佑根本不管秦倾的死活。 乔斯年每天派人看着秦倾，生怕她再自残，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尽管如此，秦倾的手臂上还是多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痕迹越来越多，秦倾也越来越憔悴。 整个人瘦了一圈，夜里还时常做噩梦。 在秦倾的世界里，只有悔恨和痛心，她最爱重复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 乔斯年十四岁那年，秦倾跳湖自尽。 第995章 突如其来的缘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那一天的乔斯年十分平静，脸上是跟年纪不符的成熟和冷漠。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哭，而是平静得如同一池湖水，不起波澜。 他很冷静、镇定地料理完秦倾的后事，十四岁的肩膀撑起沉重无比的担子。 也是在那时候，乔天佑终于过来。 他见了秦倾最后一面，没有说什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乔斯年也没有再喊他一声“父亲”。 秦时恩也来了，他一直责备他没有看好母亲，没有照顾好母亲，对他渐渐疏离。 再加上他是乔天佑的儿子，身上流着乔天佑的血，秦时恩对他越发没有好感。 就这样，短短时间内，乔斯年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稚嫩的肩膀扛起所有重担。 每至深夜，他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不爱开口。 再后来没有几个月，他就遇见了叶佳期。 八岁的小丫头像是一道耀眼的光，划亮了他阴霾般的人生。 他无父无母，她亦是。 这场突如其来的缘分，就宛如寂静的春夜忽然下了一场雨，纠纠缠缠，连绵不息…… 孟沉祭拜过父亲，走到乔斯年的身边。 墓园密密麻麻的墓碑，看上去触目惊心。 孟沉知道乔斯年心里很压抑，同样，他也是。 可这一场事故，没有扭转的可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谁都没有让时光倒流的本事。 “乔爷，外面很热，回去吧。”孟沉叹息，乔斯年在这儿已经站了半个小时。 乔斯年沉默，不语。 眼底是幽邃的颜色，不见光亮，冷峻的面庞上也多了内敛和深沉。 孟沉不知道乔斯年在想什么，在这些事情上，乔斯年一向讳莫如深。 太阳光直射下来，在乔斯年的脸上镀上一层浅金色。 “乔爷，您来了，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就在这时，唐管家从墓园不远处的屋子里走过来。 唐管家老了很多。 多了白头发，多了皱纹。 孟沉上前打了招呼：“唐管家。” “哎，怎么没有通知我，我好准备准备。” “就是来走一走。”孟沉压低声音。 这儿很安静，谁都不敢高声说话。 唐管家一声叹息，目光也落在秦倾的墓碑上。 她伺候过秦倾多年，甚至因为秦倾待她恩重如山，她都不曾结婚，一直留在乔宅。 现在，她依然在墓园陪伴秦倾。 风一吹，绿草颤动，空气里都是悲凉的气息。 “乔爷，是不是想你母亲了，要是想的话就来这儿走走。我前几天还做了个梦，梦到小姐说很想你。乔爷，有空的话，就来陪陪母亲吧。”唐管家叹息。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他是母亲抚养长大的，他对秦倾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深厚，浓烈。 就算过去这么多年，这份感情还是很强烈，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退散。 “乔爷，外面热，我去给你倒杯水。”唐管家道。 “不用，我站会就走。”乔斯年淡淡拒绝。 只是忽然想来看秦倾，他就来了。 第996章 临终前最大的愿望 唐管家站在乔斯年的身后，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秦倾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还很年轻，眼中透着不屈的倔强。 唐管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这么年轻就跳湖自尽。 当年秦倾的抑郁症已经到了没法控制的地步，越来越严重，她的内心底背负了沉重的负担。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替她分担的。 那一年之前，乔宅生机勃勃，那一年之后，乔宅就彻底清冷。 死的死，走的走，秦倾用了几年的时间都没有能走出来。 想到这儿，唐管家又不由想起了方雅，那个在惨案中受伤的小女孩。 五岁的小女孩虽然没有被杀，但经历的侵犯却比杀了她还痛苦。 方雅也是秦倾心里的一根刺，永远都拔不掉。 事情发生后，秦倾也经常跟她念叨方雅，说对不起小丫头，对不起…… 秦倾让她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方雅，要什么给什么。 甚至，秦倾还同乔斯年说过，他将来要娶方雅，不要让方雅受苦，要方雅做儿媳妇。 唐管家想起这些，内心底涌起难言的悲苦。 只可惜后来什么都变了…… 方雅也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变得心狠手辣，会利用、会暗算。 唐管家知道，自己也是被方雅利用的一员。 但如今再想起方雅，她心里头还是感慨万千。 始终，恨不起来。 “乔爷，向家人真得死不足惜。”唐管家看着墓碑，悲愤绝望，“如果不是向少光，根本不会发生这一切。” 如果不是向少光，如今的秦倾肯定还活着，事业有成，蒸蒸日上。 乔宅肯定还是那个和睦、美满的乔宅，方雅也不会做出十恶不赦的事。 这躺在地下的人，本该还都该活着啊！ 唐管家越想越悲愤，心里头充斥着无奈的绝望。 那绝望贯彻全身，犹如一根一根的针，扎的她四肢百骸都是疼痛。 她也是乔宅一员，她能体会到秦倾当初有多绝望。 唐管家的眼底是难掩的悲痛，眸中布满红血丝。 “大小姐那么善良，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唐管家老泪纵横。 她当年走投无路，就是秦倾收留她的。 留着她做佣人，吃穿用度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她的一颗心也都系在秦倾身上，对秦倾尽心尽力。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孟沉低低开口：“唐管家，过去的已经过去。” “孟先生，向家人现在是不是都死了？”唐管家问。 孟沉沉默。 良久，他点点头：“是。” “那也是因果报应，我就知道乔爷不会让大小姐失望。大小姐的遗愿，乔爷一定会实现，只可惜这一切，大小姐都看不到了。”唐管家擦了擦泪水，“大小姐泉下有知，也能瞑目，这是大小姐临终前最大的愿望了。不然，大小姐得多遗憾……” 烈日下的墓地，安静而沉寂。 气氛很冷。 只有唐管家的声音如丝线般，一点点飘远…… 至始至终，乔斯年都没有再说话。 第997章 半是落寞半是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斯年才戴上墨镜，往劳斯莱斯走去。 孟沉紧紧跟在身后。 “乔爷，不坐一会儿吗？外面这么热。”唐管家心疼他，在墓地站了这么久。 乔斯年没有说话，离开。 孟沉开车。 黑色的劳斯莱斯很快驶离墓地，越来越远。 乔斯年眉宇间都是憔悴的倦色，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双眸。 因为墨镜的遮挡，孟沉看不到他的脸色，但他知道乔斯年没有睡。 “爷，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跟我说，生活需要向前看，美好的东西总能将不好的掩盖。”孟沉嗓音轻缓，“我想，如果他泉下有知，也一定还会这么想。” 他不能洞察乔斯年的全部心理，但他知道，凡事总该往前看。 这是父亲从小就教育他的。 乔斯年沉默不语。 孟沉也不再开口，车里又陷入短暂的安静。 孟沉已经很久没有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笑容。 笑容于这个男人而言，本就是稀罕物，如今更是稀罕。 太阳倾泻在玻璃窗上，细碎的光芒如碎玉，如珍珠，五彩斑斓。 今日晴好，万里无云。 …… 那一晚，乔斯年去酒吧喝了不少酒，等回到乔宅，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孟沉将乔斯年送了回来。 “孙管家，给乔爷煮点醒酒茶。”孟沉叮嘱。 “哎，好。”孙管家连忙道，“孟先生，乔爷喝醉了吗？” “嗯，不过乔爷酒品好，你不用担心，煮点醒酒茶，照顾好他就行。” “孟先生，乔爷怎么了？怎么突然喝醉了？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 “不是。”孟沉淡淡道，“我先回去。” “行。” 孟沉将乔斯年送回，他就一个人开车离开。 深夜寂静，风声里夹杂着虫鸣声。 细细碎碎，静中有闹。 路灯的光照下，树影幢幢，枝叶交错。 乔宅还是一惯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唯独的变化可能是……变安静了。 孟沉开车离开，他在后视镜中看到一只阿拉斯加跟着跑。 跑了一段路，阿拉斯加追不上，才没有继续跟过去，但眼神楚楚可怜，半是落寞半是伤。 孟沉知道，它是乔乘帆养的狗——饭团。 孟沉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四肢百骸间充斥着涩味儿和无法言说的沉重。 孟沉的车开远，饭团才垂头丧气地摇着尾巴回家。 孙管家正好从楼上下来，她重新将饭团带回它的笼子。 “哎，你怎么跑出来了。”孙管家摸摸它的脑袋。 这段时间，只要一有车来乔宅，饭团都会兴高采烈地跑上去。 可是，如果没有看到它想见的人，它就会变得十分颓丧。 孙管家发现，这段时间饭团的食量在逐渐减少，喂什么都不吃，连他最爱吃的牛肉都没眼看了，瘦了很多斤。 整天都蔫蔫的，无精打采。 以前它还喜欢跟阿狸闹，现在只喜欢趴在地上，有时一整天都不会动一下。 孙管家害怕，还以为它得了什么病。 可是兽医来看过，饭团身体没什么问题。 第998章 乘帆……还好吗？ 除了日渐消瘦、无精打采外，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孙管家小心翼翼照顾它，可它还是没有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整天都闷闷不乐。 孙管家也算是伺候饭团三年，她还没有见过饭团这样难受。 可能……真得是太想自己的小主人。 别说它想，她也很想。 快半年没有见到乔乘帆了，也不知道他长高没有，胖了还是瘦了。 去了那种地方……大概真不会变胖。 孙管家对训练场只是略有耳闻，但就算是略有耳闻，她都胆战心惊。 那儿被称作魔鬼夏令营啊。 乔乘帆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他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时常看到乔爷一个人坐在小少爷的房间里，什么都不做，就是默默坐着。 有时候会抽一支烟，但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默地端坐。 夜深，乔宅寂静无比。 主卧。 醉酒后的乔斯年头痛欲裂，他紧拧眉头，怎么都无法入睡。 卧室里没开灯，一片漆黑。 乔斯年起身吃了一片止痛药，但头痛欲裂的感觉却怎么都没有缓解。 酒精和黑暗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和光芒。 乔斯年没有开灯，他默默躺在床上，眉头紧蹙。 手，摸到了床边的手机。 也不知几点，他只知道是深夜。 混混沌沌中，他摸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乔爷。”萧紫正在准备晚餐，她洗了手，连忙来接电话。 没想到是乔斯年。 “……” “乔爷？”她又试探地喊了一声，打错电话了？ “乘帆……还好吗？”乔斯年嘶哑、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扩散开来，如钟鼓，瑟瑟清寒。 听到乔斯年的声音，萧紫一顿，继而点点头。 “乔爷，都挺好的。我在做晚饭，等会儿会带着小乘帆一起吃。” “能不能让他接电话。” 黑暗中，乔斯年闭着眼睛，脸上是看不透的无奈和乏力。 头阵阵作痛，怎么都止不住。 “好，您稍等，我去叫小乘帆……”萧紫答应。 这是自从去了伦敦，头一次，乔斯年主动要跟乘帆通电话。 萧紫是成年人，她自然明白乔爷的心情。 可是，小乘帆未必懂。 乔斯年的脸上多了几许期盼，他紧握手机，默默等着。 黑暗中，他呼吸略微急促，浑身都是酸涩的感觉，头痛得厉害。 但这无法适从的乏力中又多了等待的欣喜……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但，那头始终没有传来回应。 良久，萧紫才抱歉地回道：“乔爷，小乘帆在练拳，恐怕没时间……接电话。” 这番话，萧紫都说得底气不足。 很不足。 因为，她喊乔乘帆的时候，小家伙听说是老乔打来的电话，不说话，根本不想理。 “哦，没事。”乔斯年的脸上布满失望。 这失望一点点蔓延开，如石头落入湖水，涟漪四起，阵阵波澜。 乔斯年的呼吸平复下去，头痛却丝毫没有减轻，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全部理性。 他紧握手机，不肯放下。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第999章 吐出来的是一口鲜血 萧紫不敢挂电话，但她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乔斯年开口。 “乔爷，国内很晚了吧，您早点睡。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乘帆，不会让您失望的。”萧紫主动开口。 如果她没有算错，国内快十二点了。 这么晚…… 乔斯年蹙紧眉头。 酒精的浓意不停地涌上头部，一遍遍冲击他的神经。 很久很久，他才挂上电话。 等到那头没有声音，萧紫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她的大眼睛里是扑闪的光泽，忽明忽暗。 乔斯年久久没有睡着，手机搁在床头，他想再打一个电话，可……最终还是放下。 头痛欲裂，止痛药也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月光从窗口照进，朦朦胧胧的光亮落在地板上、床铺上，给卧室里添上浅浅的明亮。 四周，十分安静。 风一吹，窗外的梧桐树“飒飒”作响，发出细碎的声音。 乔斯年没有睁眼，脑中混沌一片，呼吸并不平稳。 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甚至，心口如有一只手攥紧、勒住，绞痛般的感觉。 月色凉如水，梧桐树影深。 这一晚，乔斯年都没有睡着。 可能是晚上实在喝了太多酒，半夜时，他扛不住，一个人在水池边吐了半天。 他那张冷峻的脸色血色全无，苍白如纸。 平日里英俊的眉眼，此时此刻也黯淡无光，失去了全部光泽。 眼窝子深深凹陷，眼底是一片青色的疲倦。 领口的扣子解了几颗，此时此刻的他，多多少少有几分狼狈和不堪。 灯光在眼前直晃，他的酒意怎么都醒不来。 他吐得厉害，很久没有这样吐过，有一种差不多要把胆汁吐出来的感觉。 头痛欲裂，心口如有刀子绞动，一遍一遍，一整晚都没有停，戳得他鲜血淋漓。 心口撕裂开，浑身血液逆流。 乔斯年开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流淌。 他在水池边吐了很久，晕倒在地前，吐出来的是一口鲜血。 …… 第二天中午。 孙管家给乔斯年熬了鸡汤，孟沉也在病房外看守着。 “孟先生，医生说情况怎么样？”孙管家着急道。 昨晚上，她着实吓了一跳，水池里都是血啊。 她看得触目惊心，恐慌又害怕。 孟沉痛心疾首：“还没有醒。” “要不要动手术？乔爷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出去喝酒？”孙管家只知道乔斯年很长一段时间夜不归宿。 听人说乔爷谈了女朋友，她就以为是跟女朋友出去约会了，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出去喝酒了。 “暂时不需要动手术，但肯定得住院观察。乔爷最近身体很不好，孙管家，你多费点心。” “为什么啊？”孙管家不解。 在她印象里，乔斯年身体一向很好，除非是受伤，连感冒都不会有。 怎么铁打的身体，说垮就垮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大概是积劳成疾。”孟沉抱臂倚靠墙壁，没有多说什么，脸色深沉。 “哎，工作忙，也得注意身体呀，乔爷这还年轻呢！”孙管家道。 第1000章 他是有儿子的人 身体弄垮了，可怎么办？ 孙管家虽然很急，但没有办法，她也不好多问。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到自己的职责。 孟沉走到抽烟室去，点了一支烟。 他幽深的面庞上多了几许沉郁和无可奈何。 良久，他抽着烟，给萧紫打了一个电话。 “小紫。” “什么事。”萧紫语气淡漠，脸色有点冷。 “你把乘帆带回国一趟。” “你告诉我，用什么方式。” “……”孟沉沉默。 “孟先生，如今是小乘帆自己不肯再回去，他说他不喜欢乔爷了。” “等他大了，就懂了。”孟沉无奈。 “是啊，等他大了就懂了，可他现在还没大，不是吗？”萧紫淡淡道，“所以，他肯定不愿意回去，说再多的道理，小孩子也未必懂。他可能记住的就是，爸爸把他送走了，不要他了。你不能用大人的想法去看一个小孩子。” 萧紫字字珠玑，但是孟沉又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乔爷昨晚上吐血了，身体很不好，现在在病房还没有醒。” 萧紫一愣：“严重吗？” 她又想起了昨天的那通电话。 在她印象里，乔爷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孟沉抽了一口烟：“还没醒，医生说要住院观察。” “等乔爷醒了，我让小乘帆跟他打个电话吧。”萧紫道，“小乘帆现在每天念叨最多的是叶佳期，还有他的那些同学。” 说白了，小乘帆还在讨厌乔爷。 可能乔斯年把他送走的事，真得伤害到了他幼小的心灵。 昨天晚上，小家伙没肯跟乔爷通电话。 今天，她打算哄一哄。 “嗯，麻烦你了。”孟沉道。 “乔爷为什么吐血？” “积劳成疾吧。”孟沉没有多说。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让乔爷多注意身体，毕竟……他是有儿子的人，不比以前。” 萧紫知道，从前的乔斯年做事是不要命的，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但现在不一样啊，他还有个儿子，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谁来照顾乘帆？ 一个人可以义无反顾，可多了羁绊，就不该只想着自己。 “嗯。”孟沉点点头，“小紫……你什么时候来京城。” “我？我为什么要去京城？如果没有什么任务，我是不会去的。” “我想见你。”孟沉幽深的眸子动了一下，瞳孔中泛着幽邃的光泽，映着香烟的火光。 那头明显顿住。 半晌，才传来萧紫的轻笑声：“怎么突然想见我了？是不是觉得我长得还不错？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你想见我什么。” 毕竟，他们可是五年没见了。 孟沉眉头拧了拧，香烟在指间燃烧：“你一直长得不错。” 萧紫没料到孟沉会这么说，噎了一下。 “我没空跟你聊，我该送乘帆去训练场了。”萧紫淡淡道，“伦敦今天下雨。” “京城是晴天。”孟沉道。 那头的萧紫淡漠地牵了牵唇角，没有说话，她挂上电话。 这个点，伦敦才六点多。 窗外的雨不大，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 第1001章 真得不要命 她没有什么睡懒觉的习惯，起来后喜欢坐在窗前化个妆。 白天她喜欢淡妆，清雅宜人。 今天外面下雨了，她坐在窗台边，一边看着雨水一边抹口红。 阳台上是她侍弄的花花草草，一盆一盆，青葱茂密。 伦敦的生活节奏比京城慢多了，她在这儿，体会不到紧张，每天都充斥着慵懒。 有时候养养花草，有时候去街角喝杯咖啡。 尤其是这样的下雨天，更加懒散。 乔乘帆没来时，她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生活。 涂好口红，她去叫乔乘帆起床。 等会儿，还得哄小家伙跟他爸爸通个电话。 抽烟室，孟沉掐灭烟头。 孙管家在收拾病房，看上去很忧心。 乔斯年脸色苍白，还未醒来。 “孟先生，我在这里陪着，您忙。”孙管家道。 “没事，我等乔爷醒来。” 孙管家没有多说什么，她也不会多问，只是格外心疼。 她还煲了鸡汤，不知道乔爷能不能喝上。 孟沉一直在病房里等，不曾离开。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下午，乔斯年睁开眼，乏力地动了动胳膊。 手臂上吊着一瓶药水，还剩三分之一。 头痛还未全部消失，乔斯年一醒来就觉浑身无力。 “几点了。”他又闭上眼，淡淡开口，眼皮子下是憔悴的颜色。 孟沉一惊，赶忙走过来：“爷，你醒了，现在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半。” “我睡了很久。”乔斯年嗓音嘶哑。 “医生让您再住院观察几天，等没问题了再出院。这几天，不能再喝酒、操劳。”孟沉叮嘱。 “哪有那么严重。”乔斯年不屑，“就是酒喝多了而已。” 以前也不是没有喝多过。 “乔爷，您昨晚上吐血了。” “哦，是吗？”乔斯年淡淡道，“可能是喝得有点多，我下次注意。” 孟沉拧紧眉头，乔斯年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只是……酒喝多了。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他记起了喝醉酒时的一些事，后来他去水池边确实吐了很久。 “LM集团的合同递过来了吗？我记得是今天这个日子。”乔斯年道，“还有今天早上九点，是君氏最后的交货截止日期吧？货物查清没有？” “我都已经做完。”孟沉应道。 “嗯。”乔斯年似乎很满意，他想要坐起来。 “爷，您别太操劳，医生刚来叮嘱过。这些事我都会做好，不会让你操心。”孟沉担心他。 这种节骨眼，还想亲力亲为，真得不要命。 “除了这些，也没什么能打发时间。”乔斯年平静道，“总不能让我跟你大眼瞪小眼。” “我刚跟萧紫通了电话，虽然她说话一向让人怄气，但有一句……我觉得对。”孟沉看向乔斯年，“她说，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不管为了什么，您都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是最根本的。” 身体垮了，可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 乔斯年沉默。 “爷，萧紫说，等您醒过来，让乘帆给您打个电话。” 第1002章 要一个孩子 乔斯年目光微顿，长睫毛动了动，眼底依然是望不到尽头的深邃和幽然。 他没有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声“嗯”。 孟沉知道，这么长时间，乔爷和乔乘帆都没有通过一个电话。 乔爷养小家伙三年，未曾跟他分离过一天。 这么长时间，个中滋味，只有乔爷自己最清楚。 也只有孟沉知道，乔爷有多在乎这个儿子。 乔乘帆就像是一个小天使，偶然出现在乔斯年的生命中，划亮了乔斯年的整颗心。 在乔乘帆到来之前，可能乔斯年从未想过会成为一个父亲，也从未想过去要一个孩子。 孟沉没有多说什么，他给萧紫发了短信。 乔斯年闭着眼睛，脸色平静。 没过多久，乔斯年的手机就响了，号码来自伦敦。 他睫毛一动，睁开眼，眼中透析着闪烁的光泽。 “乔爷，我去帮您拿药。”孟沉主动离开，关上病房的门。 乔斯年抬起手，灼灼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久久没有移开。 以至于，第一遍电话，乔斯年没接到。 第二遍，乔斯年才接上：“喂。” “……”那头沉默。 紧接着就是萧紫压低的声音：“乘帆，跟爸爸说话。” 乔斯年眼底的光芒在一点点燃烧，从起初的星星之火，到后面的燎原之势，瞳孔微亮，目光灼热。 乔乘帆别扭地躲开手机：“不想说话……” 乔乘帆声音不大，但乔斯年还是听见了。 刹那间，心口如冷雨浇下，全部的光亮和火苗也在几秒间悉数破灭。 一点一点，心上又变得荒芜一片，黑暗无边。 乔斯年微微闭了闭眼，脸上倦意更深。 那燃起的希冀，已经消失不见。 那头，萧紫附在乔乘帆的耳边又说了几句。 这时，乔乘帆才抓住手机：“多休息，身体才会好。” 还是一如既往奶声奶气的声音，只是小孩子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声音里明显有几分不高兴。 但这声音于乔斯年而言，是何等的熟悉。 乔斯年笑了：“有没有乖乖吃饭？” “嗯。” “有没有挑食？” “没有。” “有没有听话。” “嗯。” 乔斯年的唇角边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乖。”乔斯年夸了他。 “不说了。”乔乘帆将手机还给萧紫，跑走。 乔斯年握着手机的手一顿，久久没有回神，眼睛里是破碎的光泽。 渗透在四肢百骸间的，是说不清的复杂和荒凉。 那头，再也没有乔乘帆的声音。 萧紫尴尬地接过手机：“乔爷，小家伙正好有点忙，晚点我再让他打给你。” “不用了。” “那……乔爷，你好好休息，保重。” “嗯。” 挂上电话，乔斯年难掩脸上的痕迹。 他的眼前晃动着小家伙的声音，小家伙最爱穿叶佳期给他织的那件毛衣。 “爸爸，宝宝的衣服好看不，七七织的！你没有。” “爸爸，宝宝作业不会写……呜呜，你教。” “爸爸，你猜宝宝手里有几块糖，猜对了，两块都给你。” 第1003章 和乔斯年靠得很近 乔斯年放下手机，沉默。 一时间，病房里鸦雀无声，很是沉寂。 忽然—— 病房门铃响起。 “进来。”乔斯年淡淡道。 “乔爷，我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韩雨柔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提着水果篮出现在病房。 她文文静静的脸上是担忧的神色，目光落在乔斯年的身上。 “没事。” “怎么没事呀，我听医生说得住院呢！乔爷，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得说出来。嗯，可以说给我听，我愿意听。”韩雨柔笑道。 她坐在沙发上削了一只苹果。 “我还特地给你做了份红枣粥，养胃的。乔爷你这几天得好好调理身体，不能马虎。” 韩雨柔削好苹果，将红枣粥拿了出来。 “我之前在国外上大学，一个人住，会做点饭菜。红枣粥是我最拿手的，乔爷你尝尝吧！”韩雨柔道，“还是热的。” “谢谢，我暂时没有胃口。” “嗯……那我放在这儿，你要记得喝。” 韩雨柔就像是一阵清风，她一进来，气氛活跃多了。 孟沉没有进来，中途有护士来替乔斯年拔掉针管。 韩雨柔又是削苹果，又是倒开水，很热情。 乔斯年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乔爷，你这几天就在医院，不用操心，你办公室的事情，我替你打理好了。复杂的有孟先生在，简单的，有我在呢！”韩雨柔轻声细语，“所以呀，你好好养身体就行。” 她已经入职乔氏，成为乔氏秘书部的一员。 “虽然我还不是很熟悉乔氏，但我会尽快去熟悉，一定做个好员工。”韩雨柔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月牙儿。 她知晓乔斯年不大爱说话，她也习惯了，陪他说着话。 “我昨天又去福利院了，有几个孩子被领养走，也新来了几个孩子。其中有一个才三个月大，小女孩，很可怜。”韩雨柔叹息一声，“不过小女孩长得真好看，粉嘟嘟的，特别可爱。乔爷，下次去的时候，我们再带一点奶粉好不好？” “嗯。” “我昨天给他们带了零食、文具、衣服，他们看上去都特别高兴，我很喜欢他们叫我‘姐姐’。看到他们开心，我很知足。”韩雨柔翻出手机，“我拍了不少照片，给你看。” 她坐在床边，将昨天拍的照片一张张翻给乔斯年看。 有她和小孩子做游戏的照片，也有小孩子们吃饭的照片，也有福利院新设施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的韩雨柔都笑得特别开心，没有什么烦恼。 那些小孩子看上去也挺喜欢她，不认生。 韩雨柔和乔斯年靠得很近。 “咳咳。” 就在韩雨柔翻着照片的时候，半掩着的病房门被推开，男人轻咳一声。 韩雨柔脸色一乱，连忙站起身，收起手机。 宋邵言摘下墨镜：“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宋公子说笑了。”韩雨柔笑道，“你们聊，我想起来车上还有东西没拿过来，我去一趟楼下。” 第1004章 一段般配的姻缘 说完，韩雨柔像只小兔子一样，跑开。 她一走，空气里还留下浅浅的清香。 这清雅的气息，久久不曾散去。 “我来的真不是时候，罪过。”宋邵言轻笑，“好点没有？” “没什么事。” “那就好，我坐坐就走，不会打扰你。”宋邵言目光暧昧。 他来的确实不是时候，打扰了乔斯年和韩雨柔。 看来两人发展得还不错，比他想象中要迅速。 也好，乔斯年一把年纪了，是该成家立业、给自己儿子找个妈了。 总不能一直单着，那太不像话。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他这还没怎么样，一个个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风声，纷纷来看他。 “你最近似乎很忙。”乔斯年淡淡道。 “嗯，一直在各地出差，难得有那么一天不在飞机上，明天一大早还要飞一趟T市。” 宋邵言坐在椅子上，同乔斯年说了会儿话。 因为怕打扰到乔斯年和韩雨柔，他没有说几句就站起身。 在他看来，韩雨柔很不错，虽然年纪比乔斯年小很多，但并没有小女生的骄纵，反倒温柔体贴。 他已经看到桌子上的红枣粥和削好的苹果。 保温盒上贴着Kitty猫的贴纸，一看就是女孩子的东西。 她和乔斯年正好互补。 乔斯年事业、工作极忙，很少会照顾到自己，而如果有韩雨柔在，那会很不一样。 韩雨柔会把乔斯年照顾好，至少不会让他因为喝酒再进医院。 同样，她也会把乔乘帆照顾好。 在宋邵言的眼中，韩雨柔和乔斯年就是很般配。 不仅仅是性格的互补，还有权势、地位的相依托，确实完美。 如果他们在一起，定然是一段般配的姻缘。 而韩雨柔，也一定可以做一个贤妻良母。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孟沉站在门外。 宋邵言站起身：“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 “我送送您。”孟沉道。 “不用，我的车就在楼下，留步。”宋邵言婉拒，离开。 孟沉见宋邵言走了，这才走进病房，关上房门。 他迈开长腿，走到病床边，压低声音道：“乔爷，方城醒了。” 孟沉的脸上是镇定和平静。 乔斯年瞳孔紧缩，眸光内敛，脸上是深沉的颜色。 一张冷峻的脸上忽然多了严苛和萧肃，他看向孟沉，眉头紧锁：“什么时候。” “刚刚。” 几个月了，终于。 医院每天都在给他维系生命，大大小小的手术又动了好几场，但效果并不明显。 上一周，医生说他的头颅内还有淤血，恐怕一时半会醒不来。 他们已经做好方城今年不会再醒来的准备，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醒了。 “派人看好他了吗？”乔斯年问。 “有人看着，不过……”孟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发生了意外？” “不是，是他看上去，像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孟沉如实道，“医院的医生打了电话给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 “失忆？”乔斯年眸光一凛，脸色深沉。 第1005章 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孟沉点点头：“我等会就过去。” 乔斯年陷入了沉思。 脑中淤血，突然醒来，失忆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不知道是短暂性失忆还是永久性失忆。 乔斯年皱紧眉头，掀开被子下床。 头还在隐隐作痛，心口的绞痛感也不曾消失。 “乔爷，您别去了，我去一趟，回来如实禀报。”孟沉连忙道。 “备车。”乔斯年吩咐一声，进入更衣室。 “……”孟沉无奈。 乔斯年很快就换了一身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脸色虽然苍白，但难掩他与生俱来的气场。 矜贵，冷峻。 出门时，正好遇到韩雨柔。 “乔爷，你要出去吗？外面很热，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做？”韩雨柔连忙道。 这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就要出去了？很重要的事？ “你先回去。”乔斯年道。 “哦哦，好，那你自己当心。”韩雨柔知道乔斯年一向说一不二，“孟先生，麻烦你了，你照顾好乔爷。” “知道。” 乔斯年和孟沉并肩往楼下走去。 身后的韩雨柔叹了一口气，有什么重要的事，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 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 她知道乔斯年工作忙，应酬多。 可也不能这样透支身体…… 孟沉开车往另一家医院去，一路上，乔斯年已经打电话问了方城的主治医师。 方城刚醒来不久，一直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经过检查，方城确实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来。 只不过医生还不确定他多久能恢复记忆。 如果有什么重大事情刺激，可能一两天就能恢复，如果没有，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乔斯年脸色深沉，眼底是望不见的幽邃，如深潭水般，深不见底。 进入病房。 方城正站在窗口，浅蓝色的窗帘半拉着，他一个人默默站立，不说话。 在床上躺了将近半年，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本来就长得瘦削，这下子，看上去更瘦，宽大的病号服空空荡荡。 护工替他理过发，倒也清爽，和以前无异。 乔斯年和孟沉同时进入病房，医生跟在后面。 听到动静，方城转过头，诧异而无感的眼神看向乔斯年。 他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只是依然特别年轻，看上去就像是十八九岁的大男孩。 尤其是浅浅的碎刘海，越发衬托得他年轻青涩。 方城茫然地看向乔斯年和孟沉，不语。 他如今唯一比较熟的人，就是他们身后的那位医生，醒来后，他见到最多的就是那个医生。 “方城。”乔斯年喊了一声，走上前。 “你是谁？”方城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眉宇间都是痛苦。 这个男人，他想不起来了。 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感。 “他就是我跟你说的乔爷。”医生上前哄着方城，“还记得吗？” 方城茫然地摇头，眼底是没有什么神采的光泽。 瞳孔紧缩，眼神涣散。 他真得不认识什么乔爷。 “没关系。”乔斯年淡淡道，“不认得就算，配合医生治疗。” 第1006章 不必动手术 乔斯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方城，他看上去真得已经完全记不得。 医生小声道：“乔爷，他确实什么都记不得了，连他的名字，还是我告诉他的。” “我还有亲人吗？你是我的什么人？”方城看着乔斯年，开口。 “你没有亲人，乔爷是你朋友。”医生哄道。 “哦哦。”方城没有多问。 这些，医生已经跟他说过。 医生还说，他以前也是个医生，难怪他醒来后对医疗器械类的东西很是感兴趣。 乔斯年没有再在病房逗留，他很快就出来，医生也跟在身后。 办公室里，乔斯年坐在沙发上询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身体机能已经恢复，没有太大毛病，就是比较虚弱。”医生道，“脑中还有部分血块，这可能是影响他记忆的最大原因。” “还能再动手术吗？” “这个不确定，得观察，而且手术成功率也不能保证。如果血块能自动消失，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就得想办法。” “血块消失，记忆就能恢复？” “不好说，完全看运气。” “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乔斯年问。 “这倒没有，性格很温和，也没有什么脾气，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很痛苦。他刚刚已经在窗前站了很久。” “继续派人看着，你全程负责。” “是，乔爷，我会尽责。我看他对医学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打算让他看看书。” “你安排吧！”乔斯年淡淡道，“他醒过来的消息，暂时封锁，不准对外宣扬。” “是。”医生点头，“需要对他进行进一步治疗吗？” “暂时保守治疗，不必动手术。” “行。” “孟沉，你在医院加强防备，加派人手。”乔斯年道。 “是，我立刻就去安排。”孟沉回应。 孟沉不知道乔斯年会怎么处置方城，毕竟，他们也没有想到方城会失去全部的记忆。 失去记忆的人，就像是一个茫然的孩子，对整个世界一无所知。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同样，过去的爱恨情仇，也全部都忘记。 孟沉知道，这对于方城而言……是件好事。 他如果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混蛋事，会后悔吗？ 想不起来是最好。 本来，他也没想活下去，那一枪，他是打算自杀的。 乔斯年又跟医生聊了许久，医生还是那个意思，可能明天就能全部想起，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恢复记忆。 这之间，需要的是一个契机。 “乔爷，他明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医生道。 “你安排。” “好。” 乔斯年没有逗留太长时间，很快就站起身离开医院。 医生送走乔斯年，又重新回到方城的病房。 方城还站在窗口，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似乎在用力去回想过去的事。 但很可惜，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点记忆都没有。 方城想得头疼，他捂住脑袋，痛苦地皱紧眉头。 “方城。”医生走上前，“别想了，有些事忘了就忘了。” 第1007章 是叶佳期捡回来的 “我真得是孤儿吗？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方城还是不敢相信。 “是，我不会骗你。”医生很无奈，他该说的都说了。 “我以前是医生？那我以后该怎么办……”方城的心底腾升起悲凉。 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的事顺其自然，不要多想，你现在得调理好身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方城痛苦地抱着头，这样……还不如不醒。 医生说他出了一场车祸，差点丧生，在病床上睡了将近半年，醒来后，他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给你带了些书，你要是闲着，可以看看书。我看你很喜欢看医学类的书，我这儿正好有很多本。”医生道。 “谢谢。” 医生让人将一叠书抱进来，放在病房的桌子上。 方城想了很久，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他只好放弃。 他的脸色还很苍白，眼底是一片迷茫的白雾，氤氲在眼睛里。 医生挺无奈，从他下午醒来起，他就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很迷茫，很无奈，很无措。 是啊，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很无措吧！ “方城，方城……”方城念着自己的名字，拿出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医生不再打扰他，出去。 …… 叶佳期在美国安顿下来的时候，面试已经结束。 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将行李都整理好。 这一次，她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进入芝加哥大学新闻专业，学费减半。 得知这个消息，她十分开心。 只是开心过后，又未免有点落寞。 她在小公寓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白色的毛毯，她喜欢赤脚站在上面。 白色的绒毛挠得她脚底痒痒的，那感觉，很舒服。 有时，她会站在地毯上看着窗外，一站就是一天。 落地窗宽大明亮，窗前景致很好，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颜色。 芝加哥的夏季和京城不一样，这儿温度比京城低很多，不会像京城那样热、那样燥。 偶尔下一场雨，也不像京城那样，电闪雷鸣。 城市很安逸，她的生活更安逸。 除了在窗边站着，她还喜欢趴在地毯上打个滚儿，托腮看书。 头发又长长了不少，发丝轻柔地垂在手臂上，痒痒的。 日子过得缓慢而悠长，就像是潺潺溪水，不起波澜。 “喵”—— “喵”—— 一只黄色的小奶猫踩着地毯往叶佳期走来。 小奶猫特机灵，浑身没有杂毛，像个小公主，晶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又萌又呆。 “喵——” 趴在地上看书的叶佳期连忙放下书本，转过脑袋看向它。 “小乖，来！” 小奶猫特别听叶佳期的话，真得就兴高采烈地往叶佳期跑去。 小奶猫是叶佳期捡回来的，还很小。 开始的时候脏兮兮，她给它又是洗澡又是打针。 如今的小乖看上去又干净又漂亮，变成了漂亮的小公主。 小乖在叶佳期的身边转了转，又抬起爪子，碰叶佳期的书。 它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就用牙齿咬了咬。 奈何咬不动，它就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看着叶佳期。 第1008章 小傻瓜，小傻瓜…… 叶佳期看着它这傻傻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右手落在它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小傻瓜。”她笑道。 小乖喜欢被叶佳期摸着，特别舒服。 它很享受地闭上眼睛，又“喵”“喵”叫了两声。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 自从有了小乖的陪伴，她寂寞的日子里多了几分乐趣。 她会给小乖买猫粮，会带着它下楼玩，也会抱着它站在阳台上看风景。 小乖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叶佳期特别珍惜它。 “小傻瓜，小傻瓜……”叶佳期和它闹着。 小乖也听不懂，还以为叶佳期在夸它，眯起眼睛，乖乖坐着。 小家伙特别小，看上去肉肉一团，萌化了。 “小乖，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叶佳期摸着它的头。 “喵！” “嗯，乖！” 小乖是只小母猫，大部分时候很安静，有时候也会跟叶佳期闹。 比如，偷偷去叶佳期的水杯里喝水，比如，偷偷藏在枕头底下，比如，钻进叶佳期的被窝里。 不管小乖怎么闹，叶佳期就是很喜欢它。 有了小乖的陪伴，冗长的时光里多了乐趣。 距离入学还有二十天。 叶佳期找了一份兼职，在一家面包店做点心和结账。 工资不高，但也足够她日常开销。 她手里的钱不多了，她不会轻易去找朋友帮忙，找一份兼职，是最合适的。 面包店的老板娘也是来自国内，脾气很好，也很有耐心，教她做点心，教她磨咖啡，教她算账。 磨咖啡叶佳期很拿手，以前在乔宅练过。 面包店里总是充满香气，叶佳期喜欢这样的氛围。 而且老板娘对她很宽容，会准许她把小乖带过去，放在面包店的院子里晒太阳。 虽然工资不是太高，但叶佳期很满意。 而且面包店离她的小公寓很近。 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性格温和，做生意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叶佳期自从在面包店干活，早餐都不用买了，老板娘直接让她在店里吃。 有面包，有咖啡，也有牛奶，应有尽有。 叶佳期的手艺也越来越好。 原来，她还是挺喜欢做点心。 面包店的生意不错，她和老板娘两个人有时候都忙不过来。 好在叶佳期聪明，手脚又特别勤快，有她在，老板娘倒真得很省事。 “佳期啊，你还有多少天开学？”老板娘问道。 “蔡阿姨，还有二十天。” “我记得你生日快到了吧？”老板娘看过她的身份证，知道她是七夕节出生的。 叶佳期一怔，生日…… 她自己都给忘了呢！ “你不会自己都忘了吧？”老板娘笑道。 “是啊，您不说，我真给忘了。”叶佳期笑了笑，“年年过生日，也没什么。” 自从二十岁后，她就没怎么把生日放心上。 听老板娘这么一提醒，她想起来，是快要过生日了呢！ 她出生的时候就是夏末，七月流火，天气开始转凉，绿树也渐渐凋敝。 七夕佳节，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正当是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时节。 第1009章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她对过生日没有什么执念，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不过没想到刚来国外，就要度过自己的第一个生日。 想一想，还挺好。 异国他乡，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是充满希望的。 那些不堪的记忆如针一般扎进了心底，只要不拔出来，就不会痛。 “过生日那天，我帮你做个生日蛋糕，我亲手给你做。”老板娘笑道。 叶佳期受宠若惊：“谢谢蔡阿姨。” “谢什么，以后还要你帮我多多照看面包店。” “这是我应该做的。”叶佳期过意不去。 蔡阿姨对她真得不错，让她在异国他乡没有感受到惶恐不安，而是多了份家的感觉。 蔡阿姨对她也很关照，她刚来的那几天水土不服，是蔡阿姨给她买了药。 “小乖呢？今天没带过来？” “没有呢，它今天在家睡懒觉，我看它睡的香，就没抱过来，等会儿下班去给它买猫粮加餐。”叶佳期笑道。 她笑起来，脸上是浅浅的酒窝，分外耐看。 “养只小猫就跟养个孩子似的，还挺操心。” “可不是，生怕它生病着凉拉肚子，不过小乖体质还不错，不怎么让人操心呢！” 小乖真得很乖，她庆幸自己捡了只又漂亮又乖巧的猫咪。 叶佳期一边做点心一边跟老板娘聊着天。 她的手艺越来越好，连老板娘都经常夸她，夸她学得快。 叶佳期以前动手能力不太好，她没想到自己做点心、做蛋糕倒挺有天赋。 面包店环境优雅，店旁有一棵高大的树，叶佳期也叫不上名。 叶佳期在这儿做兼职，心旷神怡。 她很喜欢这儿，努力做好每一份点心。 很快，她就熟悉了芝加哥的生活，渐渐融进这个城市。 也没有自己想象中困难，来之前还担心会孤独，现在看看，一切都还好。 她努力去生活，努力去接近自己想要的幸福安稳。 如果可以，她愿意定居在这个城市。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这一天，芝加哥下雨。 下雨天面包店不忙，叶佳期可以不用去。 她正好来了例假，就一个人窝在公寓里看书。 自从经过一段时间的中药调理，她的例假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不会延迟或者提前，虽然每次来的时候还是会很痛。 这一天又正好是下雨，叶佳期捂着肚子，痛得弓起腰。 她给自己冲了热水袋，一个人躲在被窝中。 每次来例假，她都痛得死去活来。 这次，也没有例外。 叶佳期脸色蜡黄，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抱着热水袋。 小乖见叶佳期心情不好，跳上床！ “喵——” 叶佳期低头，抚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喵——” “乖。” 小乖很听话，趴在叶佳期的手边，守护着她。 叶佳期很庆幸自己捡到这么一只可爱的猫咪，有它陪着，幸福感满满。 她还在阳台上摆了好几盆茂盛的花和吊兰，小公寓被收拾得有模有样，很温馨。 墙上贴了绿色的碎花墙纸，一眼望去，洋溢着浓浓的田园风。 第1010章 生了个小女儿 “小乖，今天没法陪你玩。”叶佳期摸着它的小脑袋。 今天她很不舒服呢，早餐和午餐都没吃。 小乖特别懂事，一直窝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偶尔蹭她一下。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四处笼上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的小公寓在八楼，可以清晰地看到雨雾里的景象。 放眼看去，风景独好，雨中的都市别有风味。 四周很安静，叶佳期可以静静地窝在家里休息。 “喵——” 小乖特别黏人。 自从被叶佳期捡回来，它就很黏叶佳期，几乎寸步不离。 叶佳期去工作，它就依依不舍。 一开始的时候还会跟着她跑，后来习惯了才不跑。 只不过，只要叶佳期一回来，它就黏着她。 有时，叶佳期一进门，它还会把拖鞋咬过来。 叶佳期真得爱死这个小猫咪。 不知道为啥，有点想起以前的自己。 自己刚被捡回去的时候就是喜欢黏着某人，几乎寸步不离，他一走，她就哭。 他一回来，她就殷勤地拿拖鞋，端茶递水。 叶佳期笑了，她竟然在小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也有了一种和小乖相依为命的感觉。 “小乖，七七会一直陪着你的。”叶佳期低头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她相信它听得懂。 毛茸茸的小乖蹭了蹭叶佳期的手臂，显然很高兴。 “下雨了……”叶佳期淡淡道，“小乖，你是不是也想妈妈？” 叶佳期知道，自己很想云晓。 尤其是近段时间，总会在梦中梦见她。 思念绵远，如丝线般悠长…… 小腹处还是很疼，一阵阵地痛。 她又想起老板娘的话，生日……她再过几天就要过生日了。 年幼的时候很期待过生日。 妈妈会给她买个蛋糕，或者给她买个小礼物。 有时候是音乐盒，有时候是布娃娃，但每一次都不重样很用心。 后来到了乔宅，她就渐渐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了，因为她发现，乔宅的主人都不爱过生日。 她一个外人，自然不能大肆张扬。 过不过生日真得无所谓，后来她也习惯，直到现在，她已经没有了过生日的感觉。 这一次，要不是老板娘提起，可能她也不会当回事。 老板娘说要亲手给她做个蛋糕…… 蛋糕啊，她已经很久没吃过。 “小乖，等七七过生日，请你吃蛋糕好不好？”叶佳期挠了挠它的下巴。 “瞄——” 小乖被逗得痒痒的，眯起眼睛，跳上叶佳期的被子。 它看上去特别高兴。 叶佳期忽然有一种生了个小女儿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充实。 她知道，自己以后也不太可能有孩子，养只小猫陪着自己，真得很不错。 正好小乖就是只小母猫。 叶佳期看着它，心情好了很多，忍不住给它拍了几张照片。 小乖长得真好看！ “小宝贝……”叶佳期开心起来，搂着它玩了很久。 “喵！” 叶佳期放下书，搂着小家伙，打开电视机。 没事儿的时候，她也喜欢看看国内新闻。 她无聊地调着台，小乖就坐在她的手边。 第1011章 乔斯年冷肃矜贵 叶佳期揉着小腹，过了好长时间才稍稍缓解。 她百无聊赖地调着台，眼睛看着屏幕。 忽然—— 她的手停了一下。 屏幕上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乔斯年。 她一看，是新闻国际频道。 手顿住，一时间没有再调台。 是一场签约仪式的重播，看上去像是一个重大项目的达成。 乔氏高层和对方高层站在一排，握手、签约、拍照。 高大年轻的乔斯年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引人注目，以至于叶佳期一眼就看见。 他穿着一身很正式的黑色西装，脖子间是一条深蓝色的条纹领带，手工纽扣闪烁着莹莹光泽。 孟沉也是乔氏高层的一员，位列其中。 原来是京城机场项目，这项目意义非凡、非同小可。 去年乔斯年从秦时恩的手里拿到地后，就一直在规划这个项目。 可以说是运筹帷幄，殚精竭虑。 现在终于和合作方达成签约。 电视里的乔斯年不苟言笑，脸色森冷而严肃，威严中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于叶佳期而言，就像是一个遥远的陌生人。 有时候她会恍惚，她……认得他吗？ 她和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有过十五年的交集。 可是如今看来，她却不认得他了。 他离得太远，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子，越看越模糊，越看越辨不清方向和形状。 电视上的乔斯年冷肃矜贵，他低头签字时，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龙飞凤舞的名字就落在了纸上。 就像他离开京城的那三年，她也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他。 对他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电视、报纸。 那个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样模糊，模糊得让她怀疑……他们认识过吗？ 这种冗长而无趣的新闻，她一般是不会看。 但这会儿，她的目光却落在屏幕上很久。 “喵——” 小乖叫了一声，扑进她的怀中。 被窝里很暖和，叶佳期重新拿起遥控器。 就在她刚准备调台时，一个女人的身影落在电视里。 原来，签约仪式结束，两边高层和重要员工集体合影留恋。 而那个女人的身影扎在一群男人里，格外显眼。 不是别人，正是韩雨柔。 韩雨柔换了一身黑色的修身长裙，长发绾起，气质优雅，脚上是一双丝绒的高跟鞋。 和平日里那个娇俏、可人的姑娘不一样，今天这样的重大场合，她穿得很得体，很有修养。 脸上始终是标准的微笑。 仪态雍容，脚步款款。 她站到乔氏集团高层的身后，面带微笑接受拍照。 拍照时间很短，很快，韩雨柔又走下台去。 叶佳期的眼底没有太多波澜，静静悄悄，犹如这窗外的云烟，飘忽不定，不见踪迹。 她调了台。 频道切换到一个动画片。 动画片里的小狗一叫，小乖就很欢快地跟着叫！ “喵，喵喵……” 叶佳期揉了揉它的脑袋，笑了：“小傻瓜……” 电视里的狗子都能让它叫得这么开心，不是小傻瓜是什么？ 她见小乖喜欢看，她也就没再换台。 第1012章 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小乖这家伙还真是看得津津有味，大眼睛盯着屏幕。 叶佳期笑着陪它，又下床拿了薯片，一边吃一边看。 她喜欢这种安谧、自由的生活。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去猜测，那些需要费力去猜测的东西……已经远离。 简简单单的生活，只需要没心没肺地过。 …… 叶佳期生日。 一大早，老板娘果然就给叶佳期送来了一只很大的巧克力水果蛋糕。 这是老板娘亲手做的，差人送了过来。 老板娘还顺便送了她一捧漂亮的香水百合。 花一送来，叶佳期的小公寓里充满了香气！ 小乖看上去比叶佳期还高兴，它在毛绒地毯上跑来跑去，蹦蹦跳跳。 这是叶佳期来美国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呢，也是自二十岁后第一次过生日！ 虽然是在异国他乡，但她感受到了浓烈的暖意。 “喵——”小乖在她的脚边走来走去。 “小乖，是不是很想吃？”叶佳期拆开蛋糕盒。 今天的叶佳期稍稍打扮了一下，挑了件靓丽的浅黄色连衣裙，连衣裙上是雅致的碎花。 她还特地化了个淡妆，虽然不用见任何人。 她戴了一对白珍珠耳钉，又挑了一只橘红色的口红。 叶佳期的皮肤本就白皙，这么一打扮，更显得白里透红，脸色红润，气色极好。 小乖似乎很喜欢主人的打扮，开心地在叶佳期的脚边转了很久。 叶佳期抱起小乖，跟它合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 “祝自己生日快乐，喵~” 她已经删除了乔斯年的所有联系方式，她发的全部都不用担心被他再看到。 刚发出去，叶佳期就收到一个又一个祝福：生日快乐。 叶佳期放下手机，开始切蛋糕。 “小乖，尝一尝，好不好吃。”她给小乖挖了一勺。 小乖不知道蛋糕是什么，它也没尝过，疑惑地看了叶佳期一眼。 闻着挺香，它这才伸出舌头，舔了舔。 唔……好吃，甜甜的。 这一舔，有点上瘾。 叶佳期看它吃的开心，心里头很高兴。 她给自己也切了一块，陪着小乖一起吃。 “等会儿七七抱着你去楼下找小伙伴玩，好不好？” “喵……” 叶佳期特喜欢听话的小乖，任由她抚摸，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光着脚丫站在毛毯上，捧着蛋糕在吃。 年纪大了，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去许愿，反倒是吃饱喝足来得实在。 她记得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就许过一个愿望—— 希望自己过每一个生日的时候，他都在。 到头来，愿望只是愿望，正因为知道实现不了，才寄托了无限希望。 就像是指间的沙，握不住，抓不紧。 今天天气格外好，她打算等会儿出去逛个街，给自己买一份生日礼物，顺便给小乖买点吃的。 小乖俨然成了她的一部分，她很在乎它。 收拾收拾，叶佳期挑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背了一只链条的单肩包，出门。 “喵，喵……”小乖依依不舍。 “宝贝儿乖，等七七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哦。” 第1013章 七七，生日快乐 “喵，喵……” 小家伙就像是听懂了叶佳期的话，趴在叶佳期的脚边，连着叫了几声，大眼睛楚楚可怜。 叶佳期笑得眯起眼睛：“乖乖。” 她关上门，这才走出公寓。 外面云淡风轻，天气极好，空气里漂浮着清新的因子，夹杂尘土的芬芳。 国外没有过七夕节的习俗，只有几家店里挂着牛郎织女的小饰品，看上去倒是挺有意思。 叶佳期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走着，去商场给自己挑了几份小礼物。 逛个街，看场电影，给小乖买点猫粮和玩具。 金融街的大楼上，电子屏毅然矗立。 清晰的屏幕上滚动播放国际金融大事，全英文屏幕，高端大气。 叶佳期有时候会抬头看到。 她不懂金融，只是电子屏上总会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分明是熟悉，心里头却泛着陌生。 走在街头，这是避免不了会看到这一幕。 更何况，最近乔氏风头正盛，听说在美国又成立了几家分公司。 街头杂志上经常可以看到他的照片，身形修长，冷峻高贵，森冷威严的脸上总是不见笑意。 自从离开他，他们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从他把真相全告诉她，她同样知道，他也一定不愿意见到她。 谁愿意天天看着一个仇人家的孙女？ 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那场二十多年前的灭门案。 如今，一别两宽。 这一逛，就逛到了下午四点。 她喝了杯咖啡，买了些点心，拎着大包小包回家。 公寓楼环境优雅，绿树幢幢，楼下总是出没着几只小猫和小狗。 叶佳期有时候会下楼喂它们，有时候会把小乖带出来跟它们玩。 电梯上了八楼。 叶佳期一边拿钥匙一边唤着小乖：“宝贝儿，宝贝儿，七七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多吃的哦，有你喜欢的小鱼罐头。” 门一开，小乖立马跳动叶佳期的身边，开心地“喵喵”叫。 “叶小姐。” 就在叶佳期准备把手上的购物袋放下来时，身后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熟悉到极致。 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从天边传来一般。 叶佳期手一抖，不可置信地转头。 萧紫？ 是，是萧紫。 而且……她的身边…… 乔乘帆牵着萧紫的手，紫葡萄一般乌亮的大眼睛里充满兴奋，瞳孔中都是闪烁的光泽。 小家伙长睫毛一动，脸蛋红扑扑的。 叶佳期彻底愣住，久久回不过神来。 目光一直落在小家伙的身上，诧异、惊喜、无措……一齐涌上心头。 手上提的购物袋也忘记放下来，她微微张大嘴巴，错愕地愣在原地。 小家伙一身漂亮的牛仔背带裤，戴着鸭舌帽，身后背着一只新买的小背包，白皙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红润润的光泽。 他揉了揉眼睛，开心地看着叶佳期，奶声奶气道：“七七，生日快乐。” 叶佳期愣在原地，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错，这是小乘帆，她没有看错！ 小家伙个子矮，只好抬着头看向叶佳期。 第1014章 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 他仰起小脸，眨着大眼睛，长睫毛微微颤动。 七七怎么不说话，是不认得他了吗？ 叶佳期的一颗心忽然“噗通”“噗通”加快跳动，四肢百骸间蔓延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喉咙一梗，鼻子一酸，眼眶里竟泛起莹莹水花，如一层白霜，覆盖在她的眼底。 是小家伙。 小家伙长高了。 “小帆帆……”叶佳期看向他，忘记眨眼，“小帆帆……” “唔，是宝宝呀。” 乔乘帆忽然松开萧紫的手，猛地扑过去，扑进叶佳期的怀抱！ 叶佳期扔下手里的购物袋，蹲下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咯咯笑，白嫩嫩的小手紧紧搂住叶佳期的脖子，不肯松。 他的身上还是那清新好闻的奶香味儿。 叶佳期没忍住，在他的脸上亲了几口：“宝贝儿。” 一时间，所有的思念都化开来，犹如冬天河上的冰冻，瞬间融化。 心里头蔓延着说不清的感觉，这份感觉牵动着她的整颗心。 时间越久，她越发现自己对乔乘帆的那份特殊感情。 特殊到，她自己都没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因为她怀过一个和小帆帆同样骨血的孩子。 抱着小家伙，叶佳期的整个世界一下子充实。 “七七，想不想宝宝……”乔乘帆搂着叶佳期的脖子，就像是个争宠的小娃娃。 “想。” 很想很想。 “可是，你叫别人‘宝贝儿’了。”乔乘帆小嘴一瘪，撅起。 嗯？ “喵——”小乖在脚底下抬头。 叶佳期这才想起来，她刚刚是叫“别人”宝贝儿了，是小乖。 “只可以叫宝宝一个嘛。”乔乘帆撅着嘴巴。 叶佳期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小家伙占有欲倒挺强。 “吃小猫咪的醋？”叶佳期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蛋。 “什么时候养的小猫咪嘛……好讨厌咯。”乔乘帆嫌弃地看了地上的小乖一眼。 跟他抢七七哎。 小乖一脸懵，它做错了神马。 “它叫小乖，你会喜欢它的。”叶佳期笑道。 乔乘帆长高了，她抱起来有点吃力，但她还是想抱着。 很显然，乔乘帆也不愿意从她怀里下来。 萧紫倚靠在墙壁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没点。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叶佳期和乔乘帆，嘴角边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她化了个淡妆，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肩头，一身橘红色的针织上衣衬托得她肤白貌美，淡然而从容。 “坏小乖……”乔乘帆低头看了地上的猫咪一眼，冷哼一声。 小乖也傲娇地看着他，不服气。 哪里来的小孩子，好气哦。 “萧小姐，进来吧！”叶佳期看向不远处的萧紫。 萧紫点点头。 叶佳期抱着乔乘帆进屋，手臂有点酸，可她还想抱。 她替他摘掉帽子，仔细靠近他看了看。 唔……没变黑，也没受伤，还是原来的小模样，白白嫩嫩的，又可爱又乖。 好长一会儿，叶佳期才将他放下。 乔乘帆就像是叶佳期的小尾巴，一直跟在她身后团团转。 第1015章 捂住眼睛，害羞 她倒茶，他跟着；她收拾桌子，他跟着。 小乖也来凑热闹。 叶佳期冷冷清清的小公寓突然就有了人气。 叶佳期给萧紫倒了一杯茶：“萧小姐，喝茶，谢谢你带乘帆过来。” “不用谢，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呀。”萧紫抿唇一笑，灯光下的她妩媚而婀娜，“乘帆给你带了点小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萧紫拆开包装盒，盒子里是一条紫色的水晶项链。 除了项链外，还有一些手工饼干、糖果。 “项链是乘帆买的？”叶佳期诧异。 “是啊，小家伙用零花钱买的，也不贵，你收下。如果不收，小家伙会难过。”萧紫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蹲在地上和小乖玩的小家伙。 叶佳期点点头。 “这些手工零食，是我和他一起做的，来的路上还担心会坏掉，现在看看没事。”萧紫笑道。 “谢谢了，其实乘帆能过来，我很意外，也很惊喜。”叶佳期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小帆帆走的时候，她没能见小家伙一面。 她还以为以后都见不着了。 就算见到，也许小家伙已经不认她。 所以今天……真是一个惊喜，这是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 乔乘帆迈开小腿走过来：“七七，项链好看吗？” 他扑闪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叶佳期。 “好看，很喜欢。” “七七，我要给你戴上。” “好呀。” 叶佳期蹲下身。 乔乘帆从盒子里拿出水晶项链，仔细地替叶佳期扣上，软绵绵的小手蹭的叶佳期痒痒的。 项链坠子是紫水晶，雕琢成玫瑰花型，剔透晶莹，十分好看。 小家伙呼出的热气挠得叶佳期酥酥麻麻。 “好看。”戴好，乔乘帆更加开心，“这是生日礼物，也是七夕节礼物嘛，七七，宝宝喜欢你。” 小家伙抱住叶佳期的腿，蹭了蹭。 看到小家伙还是这样子，叶佳期忍不住笑了。 “你又跟我表白呀？” “对呀。”乔乘帆捂住眼睛，害羞，“宝宝做你小情人好不好。” 萧紫笑了，小家伙，哪里学来的。 要是被乔爷知道，还以为小家伙被她带坏了。 她可没有带他去酒吧、夜店。 叶佳期也笑得厉害，亲了他一口，真是恨不得把小家伙捧在手心宠。 小乖见自己失宠了，又“喵喵喵”地跑过来。 哪里来的小孩子，好讨厌哦，跟它抢七七。 “萧小姐，你和乘帆呆几天？”叶佳期忽然依依不舍地问。 “我是偷偷带乘帆过来的，他一直说，七七要过生日了。”萧紫有些不忍心，“谁也不知道我们来了芝加哥，我让他多留几天，但不能超过五天。” 萧紫无父无母，她想，她能体会到乔乘帆的那种依赖感。 这半年，小家伙在伦敦念的最多的就是“七七”。 “真得很谢谢你，萧小姐。” 这是她今天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根本没有想到。 “不用谢，我舍不得让乘帆难过。他听说今天要过来，已经激动了好几晚。”萧紫笑道。 第1016章 他爸爸知道这事吗？ 这一晚，叶佳期带着他们，还有小乖一起去了一家西餐厅吃晚餐。 叶佳期和乘帆坐在一起，萧紫逗弄着小乖。 萧紫挺喜欢小猫，只不过自己懒得养，就一直没有养。 这次见叶佳期的猫倒挺可爱。 萧紫点了红酒，和叶佳期两个人一起喝。 “萧小姐，乘帆在训练场，是不是很辛苦？”叶佳期担忧地问。 萧紫还没开口，小乘帆就摇头：“不辛苦。” 萧紫笑了：“每天训练本该是9个小时，我给他缩成了3个小时。我师父年纪大了，喜欢逗弄小孩儿，也没有年轻时那么蛮不讲理，他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更喜欢教乘帆下棋、写字而不是训练。他看上去很喜欢这个小家伙，还一直说，没想到乔爷都有孩子了。”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训练场？小孩子就要9个小时？”叶佳期诧异。 “是啊，我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不想让乘帆重蹈覆辙，3个小时足够。”萧紫道，“平时，他都是我亲自带。” 叶佳期放心了：“他爸爸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如果哪天知道了，责任我担。” “不要提坏蛋！”乔乘帆冷哼一声，不开心地切着牛排。 叶佳期：“……” 萧紫摇摇头，笑了：“在闹情绪呢！” 叶佳期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也笑了。 “我希望他开心点，有个快乐的童年，至少……不要像乔爷、孟沉还有我一样，我们过得都不开心。” 萧紫低下头，嗓音里是淡淡的情绪。 这情绪如柳絮落在水面，轻描淡写，却怎么都化不开。 他们都是幼小的年纪就背负了沉沉重担。 “可能我逾矩了，也自私了，没有按照乔爷的意思来。”萧紫撑着下巴，“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也许是我目光短浅。” “谢谢你，小紫。”叶佳期喝了一口酒。 她以为小乘帆会变，变得闷闷不乐，变得沉默寡情，变得像他爸爸一样。 还好……没有。 像乔斯年有什么好呢。 “吃饭吧，这红酒还不错，你可以尝尝。”萧紫给叶佳期倒了一杯酒，“我订了酒店，你照顾小乘帆就好，我晚上去酒吧玩。” 叶佳期又跟她聊了很久。 她知道萧紫性格爽朗，直来直去，没有什么小心思。 看上去妩媚风情，其实很简单。 吃完饭，萧紫就打车去了酒吧。 她主要是负责把乘帆从英国送来，然后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看得出，乔乘帆很依赖叶佳期。 叶佳期则带着乔乘帆和小乖出去散步。 晚风轻轻吹，绿叶四处飘。 叶佳期喝了点酒，脚步轻飘飘的，心里头特别高兴。 “七七，宝宝搬过来跟你住，好不好。”乔乘帆天真地问，“就是永远在一起不分开那种。” “好。”她笑了。 头有点疼，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 真得很好。 很好啊。 可是……如何去实现呢。 如果可以，她也想带着乔乘帆和小乖一起生活，简简单单，幸福安稳。 第1017章 再也不理他了，真的 萧紫答应叶佳期，这几天不会把小家伙带走。 叶佳期生日的晚上，小家伙就开心地搂着叶佳期睡觉。 终于又可以靠近七七咯。 他软绵绵的小爪子抓住叶佳期的睡衣，将小脑袋埋进叶佳期的怀里。 “七七，上个星期天上有流星，你说对着星星许愿会实现，宝宝就说……想见到你。”乔乘帆奶声奶气道，“然后……愿望实现啦！” 叶佳期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也就小孩子信。 她小时候也信。 可是后来，再没有信过，看到流星都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她许下的愿望没有一个实现。 “七七，你以后要是想宝宝就对着流星许愿，然后宝宝就会骑着云朵来看你。” “好呀，小帆帆你这么怎么聪明。” 乔乘帆咯咯笑：“因为跟七七在一起久了，就变聪明了。” 叶佳期扑哧一笑。 哄人的本事倒不小，将来肯定迷死一堆女孩子。 本就长得好看，再加上嘴巴甜，简直就是个小祸水。 他爸爸那么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还有人不停贴过去，小帆帆将来怎么得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七七……”小家伙的声音忽然又低了下来，“宝宝跟你说，宝宝不理老乔了，再也不理他了，真的。” “为什么。” “他坏。”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 “坏透了。”乔乘帆不高兴，“所以以后不理他了，除非他有办法哄宝宝，不然再也不睬他，永远永远永远不睬他！” “宝宝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乔乘帆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严肃又认真。 他乖乖躲在叶佳期的怀里，蹭着她温暖的怀抱。 “嗯，不理了。”叶佳期笑了。 “不理了不理了。”乔乘帆把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七七你也不要理他，你要跟宝宝站一起。” 乔乘帆还是个小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听小紫阿姨说，七七来美国念书了。 “好。” 叶佳期的眼底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氤氲在眸子中，清浅迷离。 夜渐渐深了。 公寓外一片宁静。 小家伙喋喋不休说了一会儿后就发困，撅着嘴巴睡着，小手紧紧搂着叶佳期，生怕她走开。 叶佳期低头看着他粉嫩嫩的小脸蛋。 小家伙这么爱说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窝在她怀里，叶佳期有一种安心的责任感。 竟是……万般不舍。 她真得没有料到小家伙会来，这份生日礼物很惊喜、很意外！ 叶佳期轻轻摩挲着脖子上的水晶项链，紫色幽静而安宁，透着晶莹的美。 她很喜欢。 小家伙已经进入梦乡，甜甜地睡着，呼吸安稳。 叶佳期抚摸他的头发、小手，仔细看着他的眉眼。 乔乘帆又长开了，眉眼跟乔斯年更像。 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双唇。 如果她的宝宝还在，应该……也是这样？ 只是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要是小丫头的话，是不是特别好看？她会给她穿上公主裙，扎小辫子…… 第1018章 两只小活宝 一夜漫长。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跟老板娘请了三天假。 一大早，在乘帆还在睡懒觉的时候，她就去买了皮和陷，回来包饺子。 小乖跳到了叶佳期的床上，蹲在枕头边看着乔乘帆。 哪里来的小孩子，哼。 他来了之后，它就失宠了。 小乖抬起爪子，碰一碰乔乘帆的头发，又缩回去。 “唔……”反复几次后，乔乘帆被弄醒。 一睁眼就看到小乖那张无辜又可爱的脸。 “唔，坏家伙，为什么不许我睡觉。”乔乘帆揉它脑袋。 小乖见他醒了，吓得跳下床，很聪明地往叶佳期身边跑。 叶佳期笑了，两只小活宝。 乔乘帆吃完早餐后就坐在厨房和叶佳期一起包饺子。 “宝宝会包饺子。” “跟谁学的？” “幼儿园活动，老师教的。” “那跟七七一起包饺子。” 乔乘帆包饺子的小模样格外认真，偶尔，叶佳期一抬头竟有恍惚的错觉。 乔乘帆用小手捏着饺子皮，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很是高兴。 “喵，喵……” 小乖就在脚底下转来转去，一会儿蹭蹭叶佳期，一会儿蹭蹭乔乘帆。 跑累了，它就躺在阳台上睡觉去了。 乔乘帆的小脸上弄得满是白色面粉。 叶佳期笑了，替他擦脸：“小花脸。” 正当叶佳期将毛巾放回洗手间时，忽然，手机响了—— “安安？” “佳期，昨天忘记给你打电话了，生日快乐呀。” “没事儿，谢谢安安，我在这儿挺适应的，已经安顿好。” “那就好，本来还有点担心。” “安安，你身体不舒服？”叶佳期听出她声音的异常，有些嘶哑，还有些疲惫。 发生了什么？ “没有，小感冒而已。”宁安垂下眼睫毛，轻咳一声，声音虚弱而疲劳。 “真的只是感冒？安安，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的都是虚的，唯有身体是自己的。”叶佳期叮嘱，“别太累，昨天七夕玩得开心吗？” “加班，没有玩。” “看看你，说了别太累，要注意休息，还是加班了。” 宁安的唇角边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眼底是黯淡的光线，不见踪迹。 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眸子中，此时此刻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迷茫，深不见底，看不到尽头。 她揉了揉额头，无力地倚靠在墙边。 墙体支撑着她的身体，她这才没有倒下去。 “那佳期，我先去休息，刚吃了感冒药，有点困。”宁安道。 “好，明天最好请个假，严重的话记得去医院。” “嗯。” 宁安挂上电话，她无力地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中，痛不欲生。 脸色苍白，双唇如白纸。 头痛欲裂，她就这样蹲在地上，眼前一片晕眩。 这里是酒店的套房，空气中飘散着薰衣草的香气和一些情`欲的气息。 宁安想起昨晚上的一切，头……更加痛。 她捂住脑袋，蹲在地上，昨晚上的那些片段就如同洪水一般席卷而来，避不开，逃不走。 昨天是七夕情人节，宋邵言出差在外。 第1019章 眉眼俊朗，端正儒雅 宁安正好放假，就开着车去爷爷家吃晚饭。 情人节这种节日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几乎是没有任何存在感。 她也没有收到过礼物。 她只是想见爷爷了，就去吃个饭。 宋爷爷对她一向不薄，他如今身体不太好，她去得更加勤快。 有时候会给宋爷爷亲手做顿饭，有时候会陪他看看报纸。 宋爷爷的别墅离宋宅较远，坐落在山清水秀的边郊地段，风景好，适合修养。 但，宁安没想到，会在宋爷爷家遇到那个帮过她的男人。 她将车停在别墅外的空地上，很巧，她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法拉利。 那辆法拉利是限量版，很贵很扎眼，宁安看过一次就记得。 只是，她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会再看到。 而且，这辆车居然出现了在宋爷爷家？ 宁安十分诧异，难道这个客人也在这儿吗？ 正好，上次没有能道谢，这次可以道个谢。 这样想着，宁安就从车上走了下来。 别墅大院，枝繁花茂，姹紫嫣红。 地上摆着一盆盆的鲜花，有秋海棠，有美人蕉，一眼看去，生机勃勃。 这些花草都是宋爷爷平时侍弄的。 他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除了手里还握着宋氏集团的大权外，别的已经不怎么掺和。 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实在不该再操心。 “爷爷！”宁安喊了一声，提着礼物过来。 宋爷爷和宋邵钧一齐转头！ 刹那间，宁安怔住脚步，目光落在宋邵钧的脸上。 没有错……他就是之前帮助过自己的那个男人。 眉眼俊朗，端正儒雅。 “安安来了，我刚还在和邵钧说呢，我说安安有好几天没有过来了，差不多是……半个月了？还是二十天？”宋爷爷想了想。 “半个月。”宁安歉疚地小声道。 她的视线还落在男人的脸上，未曾移开！ 邵钧？ 宋邵钧？ 宁安忽觉目光恍惚，脑子瞬间空白了一下，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晃。 眼底是不可置信的光泽和说不清的意味。 “站着干什么？过来。”宋爷爷站起身，“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估计你们也不认识，安安和邵言结婚的时候，邵钧没回来。” 宋邵钧的视线也落在宁安的身上，她今天没有穿黑白的工作套裙，而是换了一身清新雅致的浅绿色连衣裙。 乌黑的头发绾起，耳中是闪烁的钻石耳钉。 褪去工作状态的认真和严肃，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光彩照人。 四周的花草都失了颜色。 宁安踩着高跟鞋往他们走去。 “邵钧，这是安安，宁安，你嫂子。”宋爷爷嗓音稳重而轻缓，“安安，这是邵钧，邵言的弟弟。一家人，别拘束，正好今天聚在一起，很巧。” 宋邵钧很绅士地冲宁安微微一笑。 宁安有几分震惊，没想到他是宋邵言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知道宋邵钧从小在国外长大，没怎么回国，有时候回来一趟也是到爷爷这儿。 真得很巧。 第1020章 没想到你结婚了 更何况，他们还见过，有过一面之缘。 原本以为人海茫茫，不可能再遇到，那种几率真得太小。 可她哪里想到，会在爷爷家遇到他！ “安安，坐，我们正在聊新闻，你有兴趣的话，一起跟我们坐坐。”宋爷爷道。 “我给你们泡茶。”宁安莞尔一笑。 “行，安安泡茶手艺不错。” 宁安进屋拿了紫砂壶，她给宋爷爷泡了他最爱的普洱。 这一刻，她觉得缘分挺奇妙。 没想到他是宋邵言的弟弟。 难怪上一次见到宋邵钧就觉得眉宇间有些像宋邵言，原来不是错觉。 别墅大院，安静悄然。 七夕节天气晴好，宁安没有打扰他们，泡好茶后就去厨房帮忙。 她打算亲手给爷爷做几个菜。 宋爷爷一直都很喜欢她做的菜。 既然半个月没来，她是该表示一下。 她做了一份茄汁牛柳，还有一份油焖大虾和蒜蓉小龙虾。 “牛排在浇汁前只要煎三分熟就好，后面容易入味。”不知何时，宋邵钧站到了她的身后。 宁安吓了一跳，一滴油溅到手背上。 “宋先生你怎么来了，爷爷还在外面吗？” 今天的宋邵钧依然是一身衬衣西裤，挺拔修长，儒雅间带着威严，唇角边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爷爷正好接电话，我就过来看看。”宋邵钧道，“叫我邵钧就好，随你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厨房里很热，宁安的脸上沁出汗珠。 “很巧，没想到还会再碰上，上一次的事情真得很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上次就说想请你吃饭，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 “我也没想到你结婚了。”宋邵言脸色平静，“还是我哥的妻子。” “我也没想到你是邵言的弟弟，上次来京城后，你一直住在爷爷这儿吗？” “上次我是匆匆回国，下午正好赶飞机，这也是为什么我从医院匆匆离开的原因。后来脚没事吧？” “没事，很快就好了，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宁安一边做菜一边同他说着话，“你上次回来，你哥知道吗？” “知道。” “那这次呢？” “也知道。”宋邵钧抱臂，倚靠在墙边，“我的行程不是什么秘密。” 宁安没有开口，一时间，厨房里的气氛有些复杂。 这儿没有别人，宋邵钧就这么倚靠在墙壁边，长腿交叠，优雅谦和。 阳光从厨房的窗口照进来，更给宁安白皙的脸庞上添了金色的光泽。 她的黑色长睫毛上泛着莹莹光亮，双眼皮越发好看。 “你这次来，也是匆匆回国吗？”宁安问。 “是，回来处理一些事，明天就走。” “你在国外，哎呀……” 一不小心，一滴油又溅了出来！ 宋邵钧眼疾手快，连忙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油锅边拉了过来。 没想到用力过度，宁安双脚没站稳，整个人被拽进宋邵钧的怀里！ 慌忙之中，宁安抓住宋邵钧的衬衣袖子，这才没有跌倒。 扑鼻而来的，是宋邵钧身上的古龙水味儿，清淡雅致。 第1021章 十指白皙而修长 宁安头发散落，发圈掉落在地上，乌黑的长头发披散下来。 慌乱之中，她从宋邵钧的怀中离开，低头道谢：“谢谢。” 宋邵钧抓住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起水泡了。” “没事儿，我等会儿去处理一下。” 宁安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发圈。 宁安的头发上是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渗透进每一个分子，和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儿纠缠在一起。 心口猛烈地跳了几下，宁安从宋邵钧的身边离开。 她去了楼上客房处理水泡。 窗外天空格外蓝，一片晴好，透着属于夏末的安逸。 绿藤爬满大院里的篱笆，处处花开处处好。 宁安小心翼翼处理伤口，在床边坐了很久。 她乌黑晶亮的大眼睛里蕴藏着清浅的眸光，若有若无，脸上是安宁的平静。 良久，她才重新梳好头发，用发圈扎起。 再次回到厨房，她看到宋邵钧在下厨。 没想到，宋邵钧手艺很好。 原以为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结果倒令宁安刮目相看。 “很香啊。”宁安笑道。 “伤口处理好了？”他做着菜，衬衣袖子捋到手肘处。 儒雅的身形里多了几分居家的稳重感，整个人优雅而平和。 “好了，还是我来吧？” “不用，你去餐厅坐着。” “那不行，说好今天我下厨的，结果倒让你在这忙活，我过意不去。”宁安真得挺不好意思。 她才做了一份蒜蓉小龙虾，连牛排都没做好。 “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你可以做一份水果拼盘。”宋邵言薄唇弯起，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锅中。 “行。”宁安很干脆。 厨房很大，宋邵钧做菜，她就去切水果。 夏季时令水果很多，宁安洗了葡萄、哈密瓜、西瓜、火龙果……仔细地做水果拼盘。 宋邵钧做好茄汁牛排后，走到她的身后。 宁安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过来。 宋邵钧伸手拿过刀，挑了一只萝卜，削出一朵小花。 他将萝卜装饰花放在盘子旁边，笑了：“怎么样。” 宁安诧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转身望向宋邵钧：“你是怎么做的？好厉害。专门有学过吗？” “没有，小时候无聊，自己琢磨过，后来就会了。” “很厉害。” “雕虫小技而已。”宋邵钧不以为然，笑道。 宁安看着那朵花，笑了，她是打心眼里佩服，真得很厉害。 “花儿”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 她反正是不会。 “很好看吗？”宋邵钧见她一直在看，“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就是哄哄人的把戏。” “很好看。” 宋邵钧见她挺有兴趣，又挑了一只萝卜，放慢动作，一点一点削给她看。 宁安看的很仔细。 宋邵钧十指白皙而修长，骨节分明，动作优雅而流畅。 看了一遍，宁安摇摇头：“太难了，不学了。” 她也不是什么天才，这事儿对她而言，真得很有难度。 “不用学了，纯粹好玩的。”宋邵钧笑了。 第1022章 新婚当晚，他也没碰她 “小时候也没人陪我玩，我就喜欢做点傻事，比如雕萝卜花。”宋邵钧笑道，“完全是打发时间。” “我小时候也没人陪我玩。”宁安莞尔。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爷爷生意又忙。 爷爷怕她出事，不大准许她跑出门玩，她就只好呆在家里看看书、练练琴、做做饭，偶尔抱着布娃娃过家家。 童年挺孤独，但也养成了爱读书的好习惯。 不过除了读书外，她似乎也没什么优点。 别的女孩子身上能看到的活泼或者妩媚，她一样没有。 也不枉上大学的时候，宋邵言背地里跟朋友说她是书呆子，又土又木，哪个男人将来眼瞎了才会喜欢她。成绩再好有什么用，奖得的再多有什么用，长得丑让人连欲`望都没有。 他还说第一都是让给她的，不然的话，不给小姑娘活路，跑来跟他哭怎么办。 本来就丑，哭起来岂不是更丑。 那多吓人。 当然这些，她是后来才知道。 宋邵言虽然没当她面说，但刚结婚时，那股子厌恶劲儿，她能感受到。 甚至，结婚三天就找借口让她摘了戒指。 新婚当晚，他也没碰她。 婚纱照……更是没有拍，后来也没再补拍。 有时候大概就是命运弄人吧，有些事情，如果早一点知道，也不会酿成今日的结果。 她从小到大没有跟人表白过，唯一一次也还是跟爷爷说的悄悄话。 夏天，她坐在阳台上跟爷爷聊天，爷爷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才说有。 那是唯一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曾经，她真得很喜欢他。 忽然就想起不该想的事，宁安低下头：“可以叫爷爷吃饭了。” “可以。”宋邵钧点点头，“我去。” “嗯。” 宁安将饭菜端到餐厅去，宋邵钧则去大院里喊宋爷爷。 宋爷爷心态平和，很少喜欢操心，年纪越大越喜欢高兴的事。 宁安和宋邵钧都知道宋爷爷的脾气，餐桌上尽挑些好听的话和开心的事。 “安安，换了工作后怎么样？老板有没有欺负你？”宋爷爷道。 “换的新工作比以前好，我很喜欢，老板不端架子，对我也很客气呀。”宁安笑道。 她捋起袖子，准备给宋爷爷剥虾。 宋邵钧挡住她的手：“我来。” 宁安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宋邵钧。 男人清朗的眉目间是清风霁月般的温和，眸如星子，自有一种成熟的风范。 “让邵钧来吧！”宋爷爷笑着看向他们，“安安你陪我吃饭。” 宁安点点头，给宋爷爷夹了一块红烧肉。 “爷爷，这几样菜都是邵钧做的，我没帮上什么忙。”宁安道。 “邵钧厨艺不错啊，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做饭，把我的嘴巴养刁了，现在厨娘做的我都不爱吃。”宋爷爷道，“我倒是盼望他多回来几次，可他又很忙。” “爷爷，我有空就回来。”宋邵钧剥着虾，笑意浅然。 “有空多回来，不能总让安安陪我，她工作也忙。”宋爷爷道。 第1023章 没有收到过玫瑰花 宋爷爷年纪大了，就喜欢那种儿孙绕膝的感觉。 两个孙子对他都不错，孙媳妇脾气也好，他特别欣慰。 他就喜欢跟他们说说话，吃吃饭，也不求别的。 宋邵钧剥了一只虾，递给宋爷爷。 “爷爷，这蒜蓉虾是安安做的，你尝尝。” “安安的手艺也不错，我知道。”宋爷爷夸道，“安安也特别孝顺，你哥倒不怎么陪我，倒是安安经常过来看我，真得很孝顺。” “爷爷，应该的。”宁安被夸的不好意思。 她心里头有些感伤，如果将来离开宋家，离开京城，她应该是再也见不到宋爷爷。 有点对不起老人家。 老人家对她很好。 “看的出来。”宋邵钧笑道，又剥了一只虾丢给宁安，“嗯，自己吃吃看。” 宁安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来。” “别跟邵钧客气，没事，尽管让他来。”宋爷爷笑眯眯道，“女孩子家，负责吃就好。” 宁安挺过意不去。 这是她跟宋邵钧见的第二面，这就让他剥虾，真得很不好意思。 毕竟，宋邵言也没做过这些。 宋邵钧性格温和，举止投足间都是优雅的气质。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唇角是微微上扬的弧度，眼底如桃花照水，波光粼粼，剔透明亮。 偶尔宁安抬头的时候，目光会跟他对上。 “我还是喜欢吃你们亲手做的，感觉就是比厨娘做的好。”宋爷爷感慨，“年纪大咯，就这点追求了。” “爷爷，你哪里年纪大了，你当年可是扛过枪的上校。”宁安笑道。 “你说起这个，我倒又想起跟你爷爷当年在军营的生活了，我比老宁去的晚，他很照顾我啊。”宋爷爷回忆起往事，“好久没见到他了，有时间我得去找他喝喝茶，下下棋，再比赛打个枪，当年我们是不相上下。” “有空的话，我来安排也好啊。”宁安道，“我爷爷也常念叨您呢！” “嗯，一年多没见到他了，老宁估计又发福了。”宋爷爷乐呵呵地笑。 宁安勾唇。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倒真是其乐融融。 宋爷爷不是那种拘谨的人，规矩不大，对儿孙尤其宽容。 “今天七夕节啊，是不是没人送你们俩玫瑰花？”宋爷爷笑了，“我刚让人去买了两束，等会儿一人一束，就当是陪我过七夕节的礼物了！” “爷爷，我一个男人就算了。”宋邵钧道。 “那不行，收了花，争取今年带个女朋友回家。”宋爷爷不依。 宁安看到宋邵钧一脸无奈，笑了。 宁安还没有收到过玫瑰花，嗯，虽然今年是爷爷送的，但也好啊。 宁安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是熠熠光泽，耳边的钻石耳钉衬托得她气质优雅，宠辱不惊。 下午，她和宋邵钧也一直陪着宋爷爷。 他们聊金融，聊地产，聊股市，她不太懂，就负责给他们倒茶，偶尔说两句。 入秋了，晚凉天净。 风一吹，绿树叶“沙沙”作响。 第1024章 你还真会自欺欺人 叶子落了一地，铺陈在脚下。 越到傍晚，院子里越凉快。 宁安看的出来，宋邵钧这次回来是专程抽了时间陪爷爷的。 这一天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宁安很久没有这样清闲过了，很是享受。 再加上别墅区风景很好，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真有一种秋高气爽的感觉。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宁安准备离开这儿回宋宅。 “邵钧，你送送安安。”宋爷爷道。 “好。”宋邵钧拿了外套，和宁安一起并肩往宋宅外走去。 从客厅走到车库有一段距离。 庭院深深，不时有风吹过，吹得树叶飒飒响动，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气息。 深呼吸一口，满是绿意。 复古的红色楠木走廊特别寂静，就连廊檐下挂的鸟笼子里的鸟儿都不叫了，进入安谧状态。 走廊里的灯很是明亮，照在宁安和宋邵钧的脸上，清清浅浅。 走廊处，只听得见宁安高跟鞋的声音和宋邵钧皮鞋的落地声。 两人只是并肩走着，没有说太多话。 灯光照在宁安白皙的皮肤上，她更像是一只瓷娃娃，雪白粉嫩。 宋邵钧偶尔会转头看她一眼。 别墅安宁。 就在快要走到车库时，宋邵钧喊住她：“我有话跟你说。” “嗯？”宁安停下。 “安安，你是不是得如实告诉我，顾回音是谁。”宋邵钧停下脚步，站在她的对面，目光骤紧。 他认真的目光里，透着威严，视线一直落在宁安的脸上，没有移开。 宁安抓住包的手一顿，笑了：“就是上次跟我闹事的女人呀，她找你麻烦了？” “据我查到的信息，她的那辆宝马，是挂在我哥名下的。”宋邵钧紧盯着宁安。 他们之间是不近不远的距离，宁安依然能闻到他身上浅浅的古龙水味儿。 宁安挑了挑耳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地笑：“是吗？是不是同名同姓，或者你哥的车太多，租出去的，然后……” “你还真会自欺欺人。”宋邵钧打断她的话。 刹那间，宁安一言不发。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辩解，却找不出一个字。 “不仅如此，她在市中心住的那间公寓，也是挂在我哥名下的。市中心的公寓，豪华装修，价格可不菲。”宋邵钧道，“而且我听说，她之前在TR翻译部上过一段时间的班。” “是吗？”宁安脸色苍白，呢喃自语，“你刚回国，为什么要查这些，挺浪费时间的。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脚底有些发软，宁安踉踉跄跄，差点没站稳。 宋邵钧伸手扶住她：“我看爷爷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跟爷爷说，你什么都别说！”宁安慌了，“爷爷年纪大了，你别跟他说这些。只要你不说，爷爷不会知道。” 宋邵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得厉害。 他的眼底是凌厉的光泽，如白霜般清寒。 “你是在维护我哥，还是怕爷爷担心。”宋邵钧收了语气。 “爷爷禁不住这种刺激。”宁安眼底惶恐，如小鹿乱撞。 第1025章 我哥很没品位 宁安没有想到他就是宋邵钧，偏巧，有些事就这么被他撞见了。 可能有时候就是这么巧，怎么都躲不过。 上次她和顾回音起争执，如果宋邵钧没发现，那就不会去调查后面的这些事。 别人调查不一定会疑心，但宋邵钧不一样，宋邵钧知道宋邵言结婚了。 “你是怕爷爷知道后被他孙子气着？”宋邵钧淡淡道，“可他亲孙子怎么就从来不考虑这些，反倒让你来替他着想？安安，做人不能太善良。” 宁安摇摇头：“你不懂。” 宋邵钧不懂。 宋邵言娶她，本就心不甘情不愿。 还有他们在大学时有过的明争暗斗，这些，宋邵钧都不会知道。 “那个女人我见过，我只能说，我哥很没品位。”宋邵钧说话毫不客气。 宁安的手还被宋邵钧拽着，她不太想说这件事。 “你别告诉爷爷，我会处理好，我会有办法。”宁安抬起眸子看向他。 眼神中，带着恳求。 这件事她真得不想让宋爷爷知道，宋爷爷对她很好，而且晚辈的事没必要把长辈牵扯进来，她可以解决。 “你用什么方法解决。”宋邵钧紧盯着她。 目光碰撞，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坚韧和冷静。 溶溶月光下，她的眸色里染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朦朦胧胧，似水雾，如寒冰。 心跳平缓下来，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 “宁安！” 就在这时，一道低哑、深沉的声音在车库处响起！ 宁安慌乱抬头—— 只见一辆白色宾利停在车库外，一身深蓝色衬衣的宋邵言从驾驶位上跳下！ 慌乱中，宁安甩开宋邵钧的手。 但不可避免，这一幕还是被宋邵言看见了！ 花前月下，风好景好。 宁安的一颗心陡然提了起来，眸中闪过错乱。 倒是宋邵钧不慌不忙，平静自如，高大的身影里透着冷静和自持。 宋邵言下车，迈开长腿走过来！ 夜色下，他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冰冷的寒霜，一双漆黑幽沉的眸子如刀如剑！ “你不是在出差吗？”宁安看向他。 宋邵言未发一言，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双拳紧握。 “哥。”宋邵钧打了招呼。 因是同父异母，他们兄弟一般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 见了面，也仅限于打声招呼，说几句客套话。 “看来你们早就认识。”宋邵言语气平淡，但字字带刺，压抑的语调里是克制住的情绪。 “我们认识不认识，应该是早晚的事。”宋邵钧轻描淡写，“你和安安结婚一年了，我这个做弟弟的，总不可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上车！”宋邵言睨了宁安一眼。 “我自己开车来的。”宁安当然是拒绝。 宋邵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这次没跟宁安争吵一句，直接上前把人扛了。 他扛着宁安就往他的宾利走，眼疾手快，不给宁安一点反抗的机会！ “干什么！”宁安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扔在副驾驶上！ “砰”一声，车门关上！ 第1026章 今天晚上可真是惊喜 动作很重，安静的夜空里都听到了声音！ 宋邵言直接走到宋邵钧的面前，冷声道：“我的家务事，你少插手！” 说完，宋邵言绕过车头，往驾驶位走。 宋邵言启动车子，踩下油门，没有再跟宋邵钧争论一句，也懒得争论，开车就走。 “宋邵言，你怎么来了爷爷家？你不是在出差吗？”宁安费解。 “出差？出差就不能回来了吗？还是说，你不想我回来，嗯？”宋邵言冷声道。 “我没有这个想法，你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如果回来，应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提前打个电话，那我岂不是看不到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场景了？还真是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很是登对儿啊。”宋邵言阴阳怪气。 宁安偏过头，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理喻的光芒。 同时，还有他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满是阴云覆盖，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 “说真的，我今天晚上可真是惊喜，我这平日里不解风情、在床上都不会叫的妻子，也会跟男人在七夕节的夜晚幽会，卿卿我我。邵钧看上你哪点了？口味还真是重。” “宋邵言，你别太过分！”宁安炸毛。 她没想到宋邵言会说出这种话来，她不知道他跟他的朋友是不是也会这么说她。 她在他眼里真得是一文不值！ “我说错了吗？哦，我想想，他看上你哪点了？脸蛋？胸？呵呵，你要什么没什么，可能他就是看上嫂子了。这层身份，很是刺激啊。”宋邵言毫不留情，眼眸冰冷。 “宋邵言，我跟邵钧以前没交集，你别在这血口喷人。” “宁安，你哪来的脸说没交集？嗯？” 忽然，宋邵言怒了，腾出一只手拆开信封，将里面几十张照片洋洋洒洒扔在了宁安的身上！ 照片边角锋利，一不小心，宁安的脖子被划了一下。 血，流了出来。 宁安吃痛地皱眉，脸色苍白。 她低下头，打开车内的灯。 原来…… 不是别的，正是上次跟顾回音起争执时，顾回音拍的！ 她上了宋邵钧的车，宋邵钧袒护她。 “宁安，你胆子可不小，勾搭小叔子？是我没满足你，还是说他比我厉害？我才在外出差几天，你就这样。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勾`引人的本事！” 宁安低头看着照片，瞳孔紧缩，眼底是深沉的寒意。 她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顾回音这个女人不死心，还是偷拍了照片，甚至给了宋邵言。 宁安眼中波澜涌动，如潮水一般，久久不息。 宋邵言的话很刺耳，但她听多了，也麻木了。 她将照片全部装进信封，淡淡道—— “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拍这些照片。哦，问了你也不会信我。我就说那些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是弟弟回来了。怕爷爷把宋氏给了邵钧？嗯？” 宁安回想起那些天，他对她确实很好，脚受伤了帮她敷，车子坏了送她去上班。 第1027章 你要做什么？ 甚至，吃早餐的时候，她任性地说一句“要喝林记的豆浆”，他也二话不说去买。 那几天，他呆在家里的时间也不长，但只要他在，对她都还算可以。 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 如今仔细一想，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得知宋邵钧回京城了。 人心禁不起推敲。 要真推敲了，受伤的是自己。 忽然有一种镜中花水中月的感觉，很虚幻，握不住，抓不紧。 就像是指间的沙。 可能这辈子能让宋邵言上心的只有两样，一个是宋氏，一个是顾回音。 除此之外，其余的都是可以牺牲的，可以拿来做衬托的。 她宁安亦如此，不过是个卑贱的牺牲品。 用她的狼狈，来烘托他的完美和胜利。 他对她好的那几天，她也没有抱过什么希望。 如今想想，更加心寒。 也好，很多事想通了反倒看开了。 “宁安，你是在质问我？宋邵钧给了你什么，你这么帮他说话？现在是帮他说话，是不是以后还要帮他对付我？”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倒是不介意。”宁安平静而淡漠，脸上毫无波澜。 “宁安！” 这句话，彻底惹火了宋邵言。 宋邵言的全部脾气都上来了，眼中是盛怒的寒意，眼眸通红，布满红血丝。 他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在面对侵犯后，一次次挥舞利爪宣告主权。 “宋邵言，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就是签个字而已。”宁安淡淡道，“如果你签了，我帮你劝邵钧放弃宋氏继承权，到时候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 “宁安，你等这一天等多久了？迫不及待让我签字，是为了嫁给宋邵钧吗？你说你嫁谁不好，要嫁给我弟弟？” “我说了，我跟邵钧没有关系！” “哧——” 宋邵言踩下刹车。 车轮胎摩挲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穿透耳膜！ 宁安身体往前方重重一撞，赶忙抓紧安全带。 这里是荒郊野外，很安静，宋邵言将车停在路边，四周都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 “为什么不开了？你要做什么？”宁安忽然心生恐慌，她抬眼看着宋邵言。 宋邵言也转过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 男人脸庞幽邃，薄唇紧抿，脸色比窗外的天空还要沉，眸子里看不到一点光亮，薄唇紧紧抿着。 宁安被他看得发毛，身子不自觉地往门边靠了靠。 然而，进退无路。 车子里的空间十分狭窄，空气里飘动着阴冷的气息。 宁安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里是荒郊野外。 她的身子抖了抖，手指紧紧抓着安全带，身后起了一层薄汗。 四目相对，冷意四射。 宋邵言将身子探过来，越过界限，一把抓住宁安的手腕！ 力道很大！ “宁安，既然你觉得我对你好都是在利用你，那么听好，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之前，都休想离婚。”宋邵言字字句句，冷声道，“还有，我对你还没有腻，至少，睡起来很习惯。” 宁安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第1028章 连小叔子都敢勾搭 “你就真得一点都不怕我忍无可忍去爷爷面前告一状？”宁安冷漠地想要拽出自己的手。 但他抓得很紧，她无法抽出。 “去，现在就去。”宋邵言嗤笑，“我倒想看看，我爷爷是相信养了二十多年的孙子，还是相信一个才来宋家一年的女人。哦，还是个连小叔子都敢勾搭的女人。” 他的另一只手捏着信封。 “宁安，我要是把证据丢给爷爷，他是信你还是信我啊？嗯？我们来猜猜？” “宋邵言，你真得很卑鄙！你是恶人先告状！” “有本事你就去抓我的证据，没本事就去床上乖乖躺好。宋太太的身份委屈你了？三番五次要跟我提离婚？还是说，婚姻如儿戏，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宋邵言，你别太过分，你这么卑鄙，会断子绝孙的。”宁安脸涨得通红。 她本来就不是个会骂人的人，跟宋邵言吵架，从来都是她吃亏。 宋邵言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而她不一样，她不是他的对手。 “断子绝孙是吗？来，我看看我到底会不会断子绝孙！” 宋邵言跟疯了似的，探过身来，放倒座椅，将宁安压下。 宁安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可这里还是车上！ 这段时间，宋邵言很忙，他们一个月也做不到几次，但每一次，他都能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筋疲力尽。 “宁安，我对你还没有腻，所以，离婚的事你想都别想。如果你执意，那么不管是正当的还是不正当的手段，我不介意都用一遍。”宋邵言就像是宣告主权一样，冷着脸看向她。 男女力气悬殊，她不是他的对手。 宋邵言褪去平日里谦谦君子的外衣，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极度可憎。 宁安咬牙切齿。 一个人怎么可以卑鄙到这种地步？ 无耻到极致。 “宋邵言，你是不是想等我年纪大了再踹开我，到时候离了婚，我可就真得一无所有了。如你所愿，那时候我找个老公都不可能。你真得打的一手好算盘。” 宁安的眼底是失望的颜色，不起波澜，平静无痕。 这失望，充斥着眼睛、脸庞，直至蔓延全身。 “说不定呢。”宋邵言无耻地勾起唇角，嗤笑。 没有等宁安再开口，他俯下身，一个激烈的吻落了下来。 如狂风骤雨，从一开始就带着强势和霸道。 外人眼里的宋邵言谦和绅士，宁安眼里的宋邵言就是一只衣冠楚楚的禽兽。 而且，是怎么都无法满足的那种。 宋邵言按住她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力气说“不”，只能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缓缓闭上眼，任由宋邵言吻着。 初秋的夜凉如水。 宁安的心也一点点冷却。 黑暗中，衣料撕扯，声音刺耳。 朦胧的月光照在车玻璃上，分明很温和，但在宁安的眼中，确实那样刺眼。 宋邵言的鼻端是她身上的浅淡香气，如樱花。 很是习惯。 “宁安……”他低声喊她的名字。 第1029章 让你娶我，是委屈你了 初秋的风，低冽而清寒。 荒郊野外风很大，但车内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内热情似火。 宋邵言扯`掉领带，解开衬衣，关了车内的灯。 宁安闭上眼。 无休止的索取中，宁安似乎在空气中闻到玫瑰花的香气。 起初没有注意到，现在……她闻到了。 宋邵言身上没有香水味，但带着浅浅的玫瑰味儿。 反复折腾中，宁安累得睁不开眼，无力地勾住他的腰。 也不知过了多久，折磨才结束。 宁安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体会过什么欢愉，更多的只是被迫。 就像她的第一次，是新婚后半个月，宋邵言喝醉了，正好撞见她从浴室里走出来。 干`柴烈火，顺理成章就把自己给了他。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心里有人。 他对她的冷漠，她以为只是工作太忙，什么都没多想。 直到后面渐渐发现隐情。 一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如此清晰。 折腾了她两次，宋邵言替她盖上毛毯，这才坐回驾驶位。 宁安无力地看着头顶，目光空洞而乏力。 宋邵言穿好衣服，点了一支烟，什么话都没说。 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若隐若现，他修长的身躯上覆盖了一层清霜。 “宋邵言。”宁安缓缓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嗓音清冷而嘶哑，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无力的布娃娃，“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带着淡淡的忧伤。 发丝落在脸上，遮住眼底的茫然和迷离。 宋邵言手指一顿，烟雾腾升，他没有开口。 黑暗笼罩中的男人，俊脸依然清朗，香烟的雾气氤氲袅袅。 “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有两所心仪的大学，一所是京城大学，一所是T大，我犹豫过很久很久，最后我选了京城大学。我想……如果重新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选择T大，毫不犹豫。” 宁安柔缓的嗓音里是嘶哑的哽咽，更多的是毅然决然。 她的脸色很苍白，如纸片一样。 宋邵言的手指顿住，久久没有抽一口烟。 狭窄的空间里被香烟味儿覆盖，他的眉头紧紧拧起，眼底一片苍茫。 没有遇见，就没有后来的种种。 宁安疲惫地抓着毛毯，眼神空洞而无力。 “宋邵言，我知道你烦我，我知道。”宁安缓缓道，“是我不自量力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又丑又土的女人，只会学习，只会工作，你说的对，在床上都不能给你带来快`感，让你娶我，是委屈你了。” “可能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一定很幸福，有心爱的妻子、心爱的孩子，事业有成。我真得欠你一句‘对不起’……” 她的嗓音如细线般的空气中缠缠绕绕。 紧紧勒住了宋邵言的心，宋邵言莫名烦躁。 他抽了一口烟。 忽然……眼前跳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他大三，她大一。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全国大学生英语口语比赛后的颁奖典礼上。 第1030章 尝试尝试新姿势 那是宋邵言上大学后头一次没有拿第一名。 第一和第二的区别就在于，第一永远是扎眼的，而第二名，谁也不会记得。 颁奖典礼上，宋邵言坐在台下，拧开矿泉水瓶盖，一口一口喝着水。 他的目光紧盯着台上，他倒要看看，第一是谁。 看名字，是个女孩。 而且是大一学妹，这不能忍。 他的朋友坐在他身边，一个劲儿笑个不停。 “哈哈哈，邵言，连续拿了两年全国第一，这次当了第二，什么感觉。” “我让她的，不行？”宋邵言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宋公子长得帅，说什么都都行。”朋友憋不住笑，“哈哈哈，不行，再容我笑会儿。” “有什么好笑的，你特么一个名次都排不上的还笑我？” “太好笑了，宋公子也有拿第二的时候。邵言啊，那等会儿这奖，是你自己上去拿，还是我帮你领啊？” “滚一边去。”宋邵言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宋公子不如一个刚来的小学妹，太太丢人了，小学妹才大一，宋公子大三了，比人家还多了两年的参赛经验。哎呀，真想把小学妹喊过来看看宋公子生气的样子。” “你特么滚！”宋邵言踹了他一脚。 真不知道自己交的些什么朋友！ 宋邵言又猛地喝了几口水，眼睛一直看着台上。 冗长的颁奖仪式，要是在以往，他是不屑参加的。 但今天不一样，谁让他得了个第二，对第一又很好奇。 “宋公子，得会儿上台领奖，你该不会把人家小学妹揍一顿吧？我觉得有可能哎，好可怕，学长好可怕。” 宋邵言不再理会他这个二百五的朋友，冷笑。 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喊到“宁安”。 宋邵言凛起眸子，紧紧盯着台上看。 没错，这就是那个第一的学妹，宁安。 初见，她穿着一袭简简单单的红裙子，踩着白色的高跟鞋往台上走。 宁安个子很高，但眉清目秀，笑容大方。 宋邵言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宋公子，来了来了，就是那个压在你上面的小学妹，哈哈哈，宋公子，你是不是没有被女人压过？其实偶尔一两次也没啥，也得尝试尝试新姿势，被小学妹压着，很酸爽啊。” 宋邵言的朋友一脸佞笑，笑得前俯后仰，字字句句嘲笑宋邵言。 “又土又丑。”宋邵言看着她，喝了一口水，嘴角边噙着冷笑和不屑，“没见过这么土的女人，还穿红裙子，这年头，谁还穿这么土。连妆都不会化，真以为自己天生丽质，这模样，也敢出来吓人。” “呃？”宋邵言的朋友一脸纳闷。 还好啊，长得挺好看啊。 红裙子？怎么穿红裙子也变成土了？ 还有这种操作？ “长成这样，也就只能靠学习来保持存在感。这模样，是个人都不屑看一眼。”宋邵言继续道。 “啊？”宋邵言朋友更加纳闷，“宋公子，你是白富美见多了吧，这小妞还不错啊。” 第1031章 九年过去了 “你特么滚！” “我滚，我滚。” 整个颁奖典礼，宋邵言都没消停，目光一直落在宁安的脸上，嘴角边是不屑的冷漠，重复最多的就是一个字——“丑”。 宋邵言的朋友也不敢惹宋邵言，他知道宋邵言脾气大呢。 颁奖典礼最后有一个合影环节。 宋邵言上台领了奖，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宁安握手。 只不过，宋公子也是见过世面的，就算心里头再不满，这种场合，他也绝对不会显露出分毫。 握手时，他冲宁安微微一笑。 宋邵言本就生得俊朗儒雅，笑起来时更有男人的魅力和优雅。 再加上他本就很绅士，他看到，宁安足足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 他感受过太多女生的瞩目，这种注视他能分辨得出来。 那就是，宁安记住他了。 因为她真得看了他很久。 整个过程，他都保持微笑和谦和，脸上是得体的仪态，举止投足都十分绅士。 只不过，合影时宋邵言故意站在后面，没有跟宁安站在一处。 等到整个颁奖典礼结束，他才拿着证书和奖杯下去。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同样，那个什么宁安也没有再跟他说话。 原本以为就此一次，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后来，只要是他和她共同参加的比赛，她每次都会压过他拿第一。 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了，原本一直拿第一的宋公子忽然就多了个对手。 而且啊，宋公子处处被对手压，每次只能拿第二。 演讲比赛被压，口语大赛被压，玩个台球都能被压…… 第一，永远是那个安静、大方的学妹——宁安。 宁安也不太理会这些事，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图书馆里看看书、上上网。 宋邵言还是那副模样，虽然还是学校女生眼里的风云人物，天之骄子，但他心里很不舒服。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挫折。 他是京城人士，家世好，背景好，学习好。 这个宁安算什么？外地丫头，又土又木，只会学习，呆板木讷，不解风情。 在他眼里，宁安就是这样的。 车内，宋邵言狠狠抽了一口烟。 那是他见她的第一面。 九年过去了。 宋邵言忽然恍惚，再来一年，他们就认识十年了。 原来这么长时间了。 宋邵言转过头，看着椅子上的宁安。 黑暗中，她的脸上毫无神采，有气无力，呆呆地不知道看向哪里。 九年时间，她早就从那个稚气青涩的小女生长成了成熟、性感的女人。 他们也从没有太多交集变成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宋邵言淡淡道，“没什么对不起。” 就在这时，宋邵言的手机响了。 突兀的震动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顾回音”。 宋邵言没有接，挂断，关机。 “我还是那句话，离婚的事想都别想，你和邵钧的事，我也不再计较。以后，好好过日子。”宋邵言平静道。 第1032章 第二次甩他巴掌 “你倒是很理直气壮。”宁安脸色平静，“我再说一遍，我和邵钧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宣泄过，宋邵言的情绪比一开始缓和许多。 宁安知道，每次吵架，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能把她狠狠折磨一遍，而她却丝毫伤不到他。 如果把心剖开，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而他还是好端端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没有结婚前，明明不是这样。 原以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切都是锦上添花，会更好。 可她没有想到，只是噩梦的开始…… “什么都没有能拉拉扯扯？宁安，这事就当过去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别再见宋邵钧。” “你还真不讲理啊。”宁安被气笑，“可是，我不想跟你过日子了，怎么办。” “别任性！” “你看我任性过吗？我很认真，从来都很认真，只有你一直当玩笑，以为我在吸引你的注意。” 宁安的脸上是嘲讽的笑意，而宋邵言却依旧阴沉着脸。 相处这么久，他连她是什么性格都不知道。 她可真不会拿离婚这种事来开玩笑。 “我当作没听见，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撕了。我答应你，我会多花时间陪你，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这样行吗？”宋邵言看向她，眼眸里多了几分不自信。 宋公子一向恃才傲物，很少会用商量的语气去跟别人说话。 宁安乌黑漆亮的眸子看向他，瞳孔中是深邃的幽明。 “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做完金融街的项目。”宋邵言又道，“你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宁安没有开口，她不愿意去问。 “回家吧。你知不知道心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听到他的任何消息时，都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波澜。”宁安淡淡道，“你真得不愿意签字吗？” “我说了不可能！” “那不要怪我了。”宁安脸色平静。 “宁安，你想做什么？”宋邵言瞳孔微凛。 “好聚好散，我会跟爷爷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放心吧，我不会提顾回音。至于爷爷相信谁，那是爷爷的事。” 宁安知道男人都要面子，尤其在自己亲属面前。 宋邵言在宋爷爷眼里一直都是个优秀的孙子，天之骄子。 她不会提他的任何污点，就当是好聚好散。 “你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吗？宁安，你这样子，怎么让我不相信你跟宋邵钧有一腿？嗯？”宋邵言怒了。 他拽过她的手腕，勒紧！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他妈放手！” 宁安抬手，又甩了宋邵言一巴掌！ “啪！” 这是她第二次甩他巴掌。 可能这是她捍卫自己的最后一点手段，如蝼蚁般卑微。 宁安眼睛通红，死死盯着宋邵言。 同样，黑暗中，宋邵言也是眼睛猩红！ 两人谁也不让谁，四目相对，空气中都是浓浓的火药味。 气氛很紧张。 宁安能感受到自己手掌心火辣辣的痛，这一巴掌，她用足了力气。 月光下，她看到宋邵言的脸红了。 第1033章 某人又欺负你了？ 那一巴掌，扇怒了宋邵言。 尤其是宁安的反应，特别让宋邵言不满。 那一晚后，宋邵言兽`性大发，直接开车带着她去了酒店开`房！ 宁安是被宋邵言强行抱下车的。 头晕目眩间，她看到宋邵言宾利车后座上放着一捧玫瑰花。 通红通红的玫瑰，鲜艳亮丽，颜色很正。 那抹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还没等她再仔细看一眼，宋邵言就将她抱到了套房。 在TZ酒店，他有专属于自己的总统套房，常年包下。 但这还是宁安第一次过来。 套房里灯光明亮，莲花型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奢华鲜亮，十分耀眼。 里面的座椅都是纯正的黑色真皮，就连装饰品都镀了一层浅金色。 宁安被宋邵言抱着，直接扔到了床上！ 她耳上钻石耳钉散发出夺目的光泽，颗颗闪亮。 这男人就像是欲`求不满的禽兽，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 在车上要了她两次，在套房里他又狠狠要了她两次。 半个月不见，他就像是身处荒漠，忽然就看到了清凉的源泉！ 宁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常年包这么一间套房，但联想到他平日的作风，一阵恶寒。 但男女力气悬殊，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宋邵言在她的脖子上、手臂上、耳边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吻痕，一个又一个，布满全身。 他的左脸颊还肿着，通红通红，红血丝布满眼球，眼中是冷漠的光泽，没有一点温度。 宁安的眼底更加没有温度，如一块冰，捂不热。 至始至终，她都闭着眼睛，不愿意看他。 后来，她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宋邵言已经不在。 身上换了干净的紫色丝绸睡衣，身体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套房里都燃上香薰。 尽管如此，浸透在空气中的气息依然挥之不去。 宁安扶着墙去洗手间洗漱，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 居然累得睡了一整天，难怪脑子昏昏沉沉。 从洗手间出来，双腿一软，她跌坐在地上，无力地闭上眼睛。 套房还是这个套房，奢侈而华丽。 夜晚，还是这么安静。 无力中，她有点想叶佳期。 就这样，她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知道，七夕是她的生日。 地上是毛茸茸的白色毛毯，她坐在地上，没力气起来。 宋邵言去哪了，她不知道。 突然，宁安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喂……” “安安，你真得只是感冒吗？你别骗我啊。”原来是叶佳期不放心，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真得只是感冒，不用担心，我没事。”宁安牵出一个笑容，“你们那边下雨了吗？” “没有，天气很好。安安，如果心情不好就来美国找我，我都在，地址你也知道的。”叶佳期很不放心。 她总觉得宁安的语气不对，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欺负…… 似乎除了某个人，也不会有别人敢欺负宁安。 “等我有空。” “安安，是不是某人又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实话。” 第1034章 男人当了父亲，就变了 “没有，真没有。”宁安笑了，“我真得只是感冒了。” 宁安扶了扶额头，是有点烫。 可能真感冒了。 叶佳期将信将疑，但她在国外，又没法回去看宁安。 “佳期，什么时候开学？快了吧？” “还有一个星期。” “挺好的。”宁安的眼底忽然生出几分羡慕，其实她曾经也可以这样，去追逐更好的自己。 可现在却只能被枷锁束缚。 宋邵言在京城权势滔天，她一个远嫁而来的外地姑娘，跟他斗，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同样，也不会讨便宜。 他在京城认识各种各样的权贵，随便一个都能让她离不了婚。 原以为他对这段婚姻很不满，她提出离婚，他定然同意。 原以为他肯定会给顾回音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可她想错了…… 错在哪里，她不得而知。 “那安安，你感冒的话就吃点药，早点上床睡觉，不要太疲劳。”叶佳期叮嘱。 “好，佳期，挂电话吧，我去吃药。”宁安脸色平静。 “嗯。”叶佳期很听话地点点头。 小乖一直在她的脚下绕来绕去，她说话，它就喵喵叫。 “七七，七七！”乔乘帆还在厨房包饺子。 “哎，来了，喊七七做什么呀？”叶佳期跑过去，捏了他白嫩嫩的小脸一下，笑了。 自从昨天乔乘帆来这儿，她高兴坏了。 一整天，什么事都不想做，就想跟小家伙呆着。 “想吃饺子了。”乔乘帆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我们等会儿再吃好吗？等会儿七七把萧紫阿姨喊过来，我们一起吃饺子。”叶佳期道。 “好。”小家伙脆生生地应了，瘪起嘴巴，“七七，刚刚包饺子的时候有点点点想老乔，哼。” 叶佳期一怔。 昨天还跟她说，以后都不要理老乔。 还让她也不要理。 今天又跟她说，有点点点想。 叶佳期洗了手，也跟他一起包饺子，她的脸上是温柔的颜色，眼底闪烁着光泽。 “为什么。”叶佳期问道。 “其实老乔就是偶尔有点坏，刚刚包饺子的时候又想到他了，想到他带宝宝吃饺子。” “他带你吃饺子？” “唔，在伦敦，爸爸对宝宝很好。”乔乘帆一脸纠结，“他会把大的饺子都留给宝宝，烫的时候还会给宝宝吹一下。这样一想，老乔也没那么坏。” 乔乘帆很是纠结，扑闪的大眼睛里是明亮、清澈的光泽。 “在宝宝还小的时候，他还会喂宝宝。”乔乘帆想起这些事，又有点点点想老乔。 虽然他坏，但坏的时候比好的时候还是少那么一点点。 乔乘帆低头包饺子，稚嫩的小手在饺子皮上捏着。 叶佳期看向他，在他的眼中看到清澈明亮的光芒。 小家伙似乎是真得想他爸爸了。 不过叶佳期没想到乔斯年会做这些事。 他看上去冷漠无情，对谁都保持一段距离，脸上也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也许一个男人当了父亲，就变了？ 乔斯年对乔乘帆……确实是好。 不一会儿，小家伙又摇摇头。 第1035章 小家伙倒有点像她 “不行不行，不能想他。”乔乘帆又变得很坚定，“他那么伤害宝宝，宝宝不可以这么快就原谅他，要他哄。对，要哄。宝宝也是很傲娇的！” 说完，小家伙冷哼一声。 叶佳期笑了，小家伙自言自语居然这么可爱。 跟谁学的？ 絮絮叨叨的，话儿真多。 倒有点像她十几岁的时候，如果心情特别好的话，就爱说话，说个不停。 比如有一次拿了个诗歌朗诵的第一名，她就在乔宅到处说，见人就说。 就算不太喜欢唐管家，她也跟唐管家说了。 乔斯年一回来，她就跟乔斯年说。 总之那时候很容易满足，一点点小事就能开心很多天。 如果是乔斯年对她好点，她起码能开心一个月！ 小家伙倒有点像她那个时候，喜欢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什么都说。 不过，他这傲娇的小模样可不像她。 像他爸。 叶佳期没忍住，伸手在他脸上蹭了一下，白面粉蹭了小家伙一脸。 叶佳期笑了：“小花脸，一个人自言自语呢？” “七七你说对不对吗？可是他要是不哄宝宝怎么办，不哄的话……难道真的不睬他了？”乔乘帆好纠结。 还从来没有这样纠结过。 “不会的，他是你爸爸，他很爱你。”叶佳期哄道，“你也要爱他，他是你最重要的亲人。” 也是唯一一个骨血相连的亲人。 “唔。”小家伙似懂非懂。 “小帆帆，训练场可怕不可怕？”叶佳期关心地问。 “不可怕，有小紫阿姨陪我，不怕。”乔乘帆摇摇头，“不过训练场还有狮子和老虎，有点怕。不喜欢狮子和老虎，喜欢小狐狸，想阿狸了……” 小家伙的话题跳跃性很大。 “也想饭团。” 训练场还有老虎和狮子，叶佳期吓一跳，就不怕它们跑出来？ 要是伤到人怎么办？ 她心口一拎，忽然觉得训练场真得是个很变`态的地方。 那里有很多小孩子，真得就不怕出事？ 她听说这个训练场是秦时恩开的，果然也只有这种老头才干得出这种事。 叶佳期真得庆幸，如果她小时候像萧紫一样，被乔斯年扔进训练场去…… 叶佳期吓出一身冷汗，根本没法想象！ 她这么贪生怕死又爱哭，要真送过去，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忽然真是庆幸…… 秦时恩变`态，还好他外孙没那么变`态。 她就是有点心疼小帆帆，幸亏有萧紫在。 就是不知道萧紫做的事如果被乔斯年发现了，会不会大发雷霆。 可她私心里不想乔乘帆变成乔斯年那样。 “七七，怎么不说话。”小家伙无聊了。 七七都不跟他说话呢。 “你在伦敦也可以养一只小狐狸。”叶佳期道。 “不可以呀，被发现要打手的。”乔乘帆撅起嘴巴，“有一次睡懒觉迟到，被师父打手了，好疼呢。” 叶佳期心口一拎，她的手心仿佛也隐隐约约疼了一下。 这么可爱的宝宝，也舍得下手打？ 恐怕连乔斯年都没打过他。 叶佳期心疼。 第1036章 谁的套路，她都不吃 其实他们这样出生贵族的小孩子，如果父母宠溺一点，确实可以顺风顺水长到大，没人敢欺负。 但若是那样，也就避免不了产生纨绔的习性。 叶佳期忽然明白，乔斯年将乔乘帆送进训练场，也有苦衷。 “现在还疼不疼呢？”叶佳期担忧地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的脸上是白花花的面粉，看上去又可爱又好笑。 “不疼了，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宝宝很听话。不会睡懒觉，不会迟到。” “乖。” 叶佳期莫名心酸，眼底光芒涌动。 如果小帆帆的妈妈在，她会把他送去吗？肯定不会，一定不会。 这世上最疼爱宝宝的，除了爸爸，还有妈妈啊！ 爸爸太严苛，妈妈就一定会心疼。 只可惜，小家伙没妈妈。 如果有，他妈妈定然不会将他送过去。 至少她是这样，宁愿去宠溺，也不愿看到宝宝受苦受累，更何况还是个三岁半的宝宝。 没有妈妈的孩子，很可怜。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中午。 叶佳期和乔乘帆乐呵呵地包好饺子！ 萧紫带了葡萄酒来：“顺手买了一瓶葡萄酒，不知道你爱不爱好。” “爱喝，中午一起喝。不过小紫，你要少喝一点，昨晚上出去喝了不少吧？” “还好，一点点酒撂不倒我，我习惯了。” “酒吧很好玩？” “还行，芝加哥的酒吧我倒是头一次来，昨天玩了一通宵，今天睡了一早上。听说有小帆帆亲手包的饺子吃，我就来了。”萧紫笑。 她今天换了一身金丝绒的紫色连衣裙，踩着一双八厘米的细高跟，看上去越发成熟妩媚、气质典雅。 波浪卷的长头发依旧披在肩膀上，慵懒而风情。 “你这作息呀，年轻还好，玩通宵都没事儿，看你年纪大了怎么办。又是喝酒又是熬夜的，很伤人。”叶佳期道。 “你怎么跟我师父一样，一模一样，都喜欢这么唠叨。” “你该找个人管管。” “那也得管得住我才行。”萧紫并不认为这世上有人能管得住她，谁的套路，她都不吃。 她也不觉得这世上有几个真心男人。 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然而，她又不缺钱。 还不如一个人来的潇洒自在。 至少，无拘无束，没有人管。 以前被约束太多，现在的她越发放纵，渴望自由。 叶佳期笑了，她觉得，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为了约束你而出现的。 同样，这份约束中也包含着无限宠溺。 “小家伙今天乖不乖，我估计很黏你吧？”萧紫笑了，“念了你很久了，在飞机上的时候都在念。” “宝宝没有小乖黏七七。”乔乘帆忽然探出小脑袋来。 小乖就跟听懂了似的，“喵”了一声，不满。 这个小屁孩，又在说它坏话！说它坏话！ “小乖是小公主，黏七七是应该的。”叶佳期笑。 “那你生个妹妹来黏我，好不好。”乔乘帆眨巴眼睛看着叶佳期，无辜又纯真。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叶佳期。 第1037章 宝宝是小骗子 叶佳期窘。 萧紫还在一边，忍住笑。 乔乘帆见叶佳期不回答，瘪起嘴巴。 生个小妹妹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事，为什么不答应他…… “吃饺子吧，饺子熟了。”叶佳期往厨房走。 乔乘帆偷偷跩了一下萧紫的裙子，压低声音：“小紫阿姨，为什么七七一直没给我生小妹妹。” “这个……”萧紫想了想，“你家七七要念书。” “唔。”乔乘帆似懂非懂。 为什么念书就不可以生了？ 不明白。 叶佳期去厨房做调料，萧紫在一旁帮忙。 乔乘帆抱着小乖看电视。 本来冷冷清清的公寓里一下子多了热闹和人气。 尤其是乔乘帆和小乖，不时地闹一下，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 好起来的时候，小乖就特别黏乔乘帆，乖乖趴在他的怀里，陪乔乘帆一起看电视。 不好的时候，他们就大眼瞪小眼。 乔乘帆喜欢坐在叶佳期的床上，靠着叶佳期的枕头。 偶尔，叶佳期探过头看到卧室里的场景，总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很喜欢很喜欢这样…… 要是小帆帆可以不走，多好。 他陪着她，她可以照顾他的，她可以的。 乔乘帆坐在床上，小手抚摸小乖软绵绵的小脑袋。 等到饺子做好，乔乘帆就跳下床和小乖跑来跑去。 叶佳期很溺爱地看着他们，她还给乔乘帆喂饺子。 萧紫笑了，叶佳期和乔乘帆之间很有爱。 不像是路人，倒像是母子。 她没有照顾过小孩子，对小孩子也不太有耐心，但她看叶佳期不一样，叶佳期哄小孩很有一套。 “七七，要喂，要喂。”乔乘帆继续跟叶佳期撒娇。 “好，喂。” 叶佳期很溺爱他。 乔乘帆难得能撒个娇，跟老乔撒娇，老乔是不理的。 现在在伦敦，也没人可以撒娇。 唯独跟叶佳期不一样。 叶佳期一点都不觉得太溺爱，她喂小帆帆吃饺子，还用纸巾耐心地替他擦嘴巴。 汤太烫，她还会吹一下再喂给他。 “好吃吗？”叶佳期笑着问道。 “好吃呀，七七包的饺子是最好吃的。”乔乘帆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就你嘴巴甜，小骗子。” 叶佳期在乔乘帆这儿感受到了甜言蜜语。 她也没听过多少甜言蜜语，但乔乘帆只要一开口，就是哄她开心的话。 听了心里特别高兴。 这个小骗子，还挺会骗人。 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些，显然不是他爸教的。 他爸要是会，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连个老婆都没有。 “宝宝是小骗子，宝宝只骗七七一个人。”小家伙神采奕奕，手舞足蹈。 说他是小骗子，反而很高兴。 “小傻瓜。”叶佳期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命中注定。 小乖可吃醋了，在桌子底下跑来跑去，时不时“喵喵”叫。 叶佳期的小公寓突然就热闹起来。 只是一想到，三天后她就得把小家伙送走，眼底又多了几分忧伤，浅浅的，如水雾覆盖。 第1038章 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晚上，萧紫出去玩，叶佳期继续带着乔乘帆出去散步。 叶佳期带着乔乘帆去游乐场，给他拍照片，他似乎很开心。 还要拉着她一起拍照片。 广场边，叶佳期带着乔乘帆看喷泉。 乔乘帆好久没有跟小朋友玩过，他看到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很漂亮，就屁颠屁颠跑过去撩人家。 “What's your name？”乔乘帆问人家。 “Lily。” 外国小孩子金发碧眼，很是漂亮。 乔乘帆会的英文也不多，但跟小姑娘很快就乐活地玩了起来。 小姑娘咯咯笑，很喜欢乔乘帆。 叶佳期坐在喷泉边，喝着矿泉水，眼里带笑地看着小家伙。 她的眼底是璀璨的光芒，如繁星点点，柔和而夺目。 晚风吹在身上，不冷，很舒适。 陪着小家伙的日子，时间就像流水一样，过得很快。 也只有乔乘帆在，她似乎才能体会到一些久违的快乐。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底又布满失望和害怕，如黑夜，侵蚀着她的脸庞。 如果将来……乔乘帆知道乔家多年前的灭门惨案，知道她和乔家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乔乘帆会怎么看她？ 还会这么喜欢她吗？ 叶佳期心底忽然很是惶恐。 她可以再也不见乔乘帆，但她没法让自己成为他恨的人。 灭门案……尽管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但根本无法烟消云散。 就像乔斯年，一定很恨她。 同时，他肯定也恨自己。 她很自私地希望，乔斯年一定不要告诉乘帆，不要告诉小家伙，永远都不要告诉。 就算再也不见，也比恨好。 如果被乔乘帆恨，她得多难过。 一定不要这样…… 叶佳期的眼底朦朦胧胧起了一层水雾，她想幸福能久一点。 “叶小姐，很巧。”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佳期吓到，慌忙转过头去。 她“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姚芝。 “姚教授？很巧。”叶佳期打了一声招呼。 不管何时见到姚芝，她都是得体、宜人、端庄的妆容和举止。 就比如今天，姚芝穿了一身深紫色的连衣裙，外罩一件简单的白色披肩，站在人群里格外引人注目。 而叶佳期不一样，叶佳期穿的就简单多了。 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白T恤、牛仔裤而已。 “我来芝加哥大学做个调研，晚上顺便走走，看看风景，没想到会遇见故人。”姚芝道。 叶佳期看她是一个人来的，点点头：“我也是顺路出来走走。” “叶小姐来了一段时间了吧，适应了吗？听说快开学了。” “挺好，我很喜欢这个城市，是快开学了。” 这是叶佳期和姚芝的第三次见面。 她对姚芝始终是客客气气的态度，算不上熟，也算不上陌生。 “叶小姐一个人住？房子租好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一个人住，租了小公寓。” “租金不少吧？国外就是这样，得省吃俭用一些。以前雨柔在剑桥念书，我每学期都会给她打二三十万的生活费，这丫头别的倒好，就是花钱厉害。” 第1039章 也不是没被男人骗过 叶佳期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她见过韩雨柔，一看就是过惯了娇宠、奢侈的生活。 但不管怎么样，乔斯年也养的起她。 “我一直觉得养女儿嘛，尽力富养，这样一来，长大了也不至于被男人骗。有些女孩子一只口红、一个包包就能被坏心眼的男人骗走，你也是，多长点心眼。”姚芝说得格外委婉。 但不管怎么委婉，叶佳期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在姚芝眼里，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吧。 随随便便给点钱，就能去当别人情人，一辈子跟没见过钱似的。 姚芝的措辞已经很委婉，若是换做别人肯定说，一只口红、一个包包就能被男人骗上床，上完就甩。 叶佳期心里头不是滋味，心尖上蔓延着酸涩的感觉。 四肢百骸间，都浸透着说不出的滋味儿。 她也不是没被男人骗过，别人好歹是一只口红，一只包包骗走。 她倒好，一只棒棒糖就跟人走了。 “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也算是见过好几次了。”姚芝道，“别跟我客气呀，就当是交个朋友。” “谢谢，我想我并不需要，我找了兼职，可以养好自己。”叶佳期回绝。 “这样，挺好。好好念书，毕业了可以找一份好工作的。” “我都知道。”叶佳期出于礼貌回应。 “七七，七七！”在一旁玩得好好的小家伙忽然跑了过来，牵住叶佳期的手，“七七，宝宝看到有人卖小金鱼，我们买，买。” 叶佳期抬头，果然有人在卖小金鱼。 刚刚和乔乘帆玩得开心的外国小女孩也在看，很想买。 只不过，电光火石间，叶佳期感受到了姚芝诧异、震惊的目光！ 刹那间，叶佳期紧张起来，手不由牵住乔乘帆。 姚芝震惊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转而落在乔乘帆的身上！ 小家伙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看上去跟叶佳期像是亲子装，而且，乔乘帆肉乎乎的小手黏着叶佳期，一脸期待！ 小家伙神采奕奕，着急地想要跟叶佳期过去买小金鱼。 “叶佳期，你……”姚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叶佳期。 她端庄的神色消失，脸上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甚至，她的脸色都变了。 叶佳期的心提了上来，她突然感觉事情不对。 姚芝认出了乔乘帆！ 乔乘帆现在长开了，看上去跟乔斯年很像。 再说，姚芝一定见过乔乘帆的照片。 叶佳期手心出了一层汗，脑子里顿时如有丝线缠绕，刹那间空白了一下。 小家伙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拽着叶佳期的手：“七七，七七，我们过去看看嘛，好不好。买两只，两只好不好？” “就是不知道小乖会不会把小鱼给吃了呀。”乔乘帆嘀咕，“小乖太坏了。” 乔乘帆见叶佳期不动，以为叶佳期不肯。 他只好瘪起嘴巴：“那不买了。” 叶佳期低下头，将零钱包给乔乘帆：“小帆帆，七七给你钱，你去挑，等会儿再过来，好吗？” 第1040章 我不会做第三者 乔乘帆最听叶佳期的话，高高兴兴抱着叶佳期的零钱包。 “好！”他脆生生地应了，露出两排白色的小乳牙。 他迈开小腿就跑。 原地，只剩下叶佳期和姚芝两个人！ 姚芝还没有从惊讶和错愕中回神，她的眼眸里蕴含愤怒，那一点点通红的眸光，像是要把叶佳期点燃。 叶佳期挑开耳边的碎发，看向姚芝。 晚风一吹，她就闻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 “叶佳期，你难道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姚芝压住情绪，看向叶佳期。 气氛，突然变得很紧张、很冷。 “在没有离开京城前，我和乘帆的关系就很好。”叶佳期想了想措辞，淡淡道，“这一次他来芝加哥，我就带着他一起玩，就这样。” “叶佳期，俘虏小孩子的心，再去俘虏他爸爸的心，是不是这样。” 姚芝眼底多了几分鄙夷。 她原本以为叶佳期答应过她，离开乔斯年，就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但她没想到，叶佳期会跟乔斯年的儿子走这么近。 这真得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但她承认，这真得是条捷径，是个好方法啊。 她真是小看了叶佳期。 “当然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单纯喜欢小孩子。”叶佳期平静道。 “路边这么多小孩子，也没见你喜欢谁，偏偏就喜欢乔爷的儿子？叶佳期，你的司马昭之心，还真是昭然若揭。”姚芝道，“来到国外，还是这么想跟乔家有联系？你答应我的话，也是随口说说的，对吗？” “随你怎么想吧，我答应你的不会变，我不会掺和你女儿和乔爷的感情，我不会做第三者。” “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小孩子很黏人，他会离不开你？”姚芝发现，乔乘帆已经很黏叶佳期。 而且，叶佳期还带着小家伙穿亲子装。 这个女人的心眼，比她想象中要多。 “我以后会尽量少跟乘帆见面。”叶佳期淡淡道。 “不是尽量少跟乘帆见面，是你根本就不该跟他见面！”姚芝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乔爷和雨柔感情很好？你现在横插一脚，到时候乘帆不要雨柔，要你，怎么办？还是说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故意接近乘帆？” “乘帆很懂事，他不会不要韩小姐。”叶佳期嗓音轻缓，语气里透着淡淡的伤感，如白雾铺陈，静静散开，“姚教授，你可以放心。” “你让我怎么放心？你连亲子装都跟乘帆穿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没有觊觎乔爷？” 叶佳期轻笑，亲子装吗？ 出门时，小家伙要跟她穿一样的衣服，她想起自己正好有白T恤，就拿来穿了。 “还有，你不觉得你把乘帆打扮得很土吗？”姚芝道。 很土吗？ 叶佳期哑然失笑，明明那衣服也不是她买的。 没记错的话，是他爸爸买的啊。 更何况，她没觉得土，分明简简单单，很好看。 第1041章 为什么要欺负我家七七 “我觉得小孩子这样，还是挺好看的。”叶佳期淡淡道。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神情寡淡，眼底是浅浅的幽然和宁静。 “那是你的审美，那是因为你不懂什么叫时尚和品味。”姚芝很生气，“小乘帆再跟着你，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姚教授，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女儿的事情，我说出国，也没有骗你。这次只是因为小乘帆来了，我才陪着他一起玩。如果这样也不可以，那你去跟乔爷告状吧。” “我没有那种打小报告的习惯，我只是觉得，你做的太明显。”姚芝很气，“没法接近乔爷，所以就接近孩子，迂回策略对吗？要不是今天被我撞见，你的下一步又是什么？收买小孩子？让小孩子在乔爷面前说你好话？然后挑拨乔爷和雨柔的关系？” “叶小姐，我说的对吗？” 姚芝字字句句犹如鼓锤，敲打在叶佳期的心上。 叶佳期的心“砰”“砰”直跳，眼底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为什么非要这样去揣摩别人的意思？”叶佳期质问，“将‘收买’‘挑拨’这样的词用在小孩子身上合适吗？” 她从来没有教唆过乔乘帆，更别说收买。 小帆帆和她，只是互相喜欢，依依不舍。 叶佳期的眼底是起起伏伏的波澜，心口直跳。 灯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没有戳中你的心。”姚芝淡淡道，“今天我心情好才会在这儿提醒你，如果心情不好，我会直接动手了，明白吗？” 姚芝收起恼意，眸子凛起。 她身上的端庄依旧在，但眼底透着狠戾。 叶佳期冷笑，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 “姚教授，改威胁我了，是吗？” “这么说吧，我们来做个对比。”姚芝抱臂，闲闲地看着叶佳期，“你无父无母，无背景，无家世，你觉得……我要是想做点什么，是不是轻而易举？” “不许欺负七七！”乔乘帆忽然提着小金鱼出现，他瞪着姚芝，“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家七七。” 小家伙人小个子矮，他气呼呼地抬头看向姚芝。 真得很生气！ 他鼓起腮帮子，气得直瞪着姚芝。 姚芝微微一愣，低下头。 乔乘帆和乔斯年长得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到乔乘帆，真有一种看到乔斯年的感觉。 片刻后，姚芝脸色舒缓开来，蹲下身：“我是你奶奶，叫我姚奶奶就好。” 姚芝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乔乘帆提着小金鱼，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挨着叶佳期。 姚芝的手停在半空中，愣住，眼底是更大的错愕。 叶佳期已经跟乔爷的儿子好到这种地步了？ 而且，乔乘帆说“我家七七”？ 这个小女人，究竟是怎么蛊惑小孩子的？能把一个孩子哄到这个地步。 乔乘帆睁着大眼睛看向姚芝，紧挨叶佳期，有一种要保护叶佳期的感觉。 第1042章 这个女人动了手段 七七爱他，他也要爱七七。 七七保护过他，救过他，他也要保护她。 小孩子的世界特别简单，尤其是现在，乔乘帆只认七七。 姚芝觉得分外不可思议，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这么维护一个陌生女人。 是她一直都太小看叶佳期了吗？ 这个学生一样的女人，居然这么有心机。 难怪不要她的学费，原来是打着更久远的算盘。 如果能攀上乔爷，何愁没有钱？ 只能说，现在的小姑娘心思太不单纯。 “我没有奶奶。”乔乘帆道，“你不是我奶奶。” “以后会是。”姚芝耐心地哄着。 “以后也不会是。”乔乘帆冷哼一声，“你为什么要欺负七七。” “没有，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事情，然后奶奶的声音大了点，我们只是在很友好地讨论事情。” “才不是。”乔乘帆不太相信，因为他感觉到七七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呀。 “七七是我的，你不可以欺负她，不然……宝宝会讨厌你。”乔乘帆紧紧靠着叶佳期。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落在乔乘帆的小脑袋上。 乔乘帆任由他家七七摸着，又抱住叶佳期的腿，不肯松。 乔乘帆警惕地看着姚芝，晶亮的大眼睛如葡萄一样。 “姚教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乘帆回家了。晚上凉，你也早点回去。”叶佳期冲姚芝微微一笑。 不管怎么样，都只是才见过三次面的陌生人。 该有的礼貌起码都得有。 这些，是妈妈教她的。 “嗯嗯嗯，回家。”乔乘帆连连点头，将零钱包塞进叶佳期的包里，“七七走吧，你看看宝宝买的小金鱼。” “很可爱呀。” “你说会不会被小乖偷吃了？它要是偷吃，那怎么办，又不能打它。” “小乖很听话，不会吃的。” “那好，七七，等宝宝走了，小金鱼给你养好不好。” “好，七七会把它们养得活蹦乱跳。” “好呢！” 叶佳期和乔乘帆并肩走，一大一小，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人群的声音渐渐消失，叶佳期和乔乘帆走着，把一切烦恼抛在脑后。 当然，也把姚芝抛在了脑后。 倒是姚芝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乔爷的儿子怎么会喜欢叶佳期，分明就是这个女人动了手段。 而且雨柔说，乔乘帆在伦敦，为什么会出现在芝加哥？ 这其中，很是蹊跷。 叶佳期不太喜欢记不高兴的事，尤其是换了一座城市后。 因而，今天晚上见到姚芝的事，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忘了。 倒是小家伙耿耿于怀，一路上不停道：“七七，刚刚那个老奶奶是不是欺负你了？宝宝看你不高兴。” “没有，只是跟她随口说了两句话。” 叶佳期没忍住笑，老奶奶？ 姚芝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跟三十多岁的女人差不多，除了眼角有些皱纹。 乔乘帆小家伙是怎么想到“老奶奶”这个词的？ 第1043章 再不舍，也要分别 “凶巴巴的，不喜欢。”乔乘帆瘪起嘴巴。 他一手牵着叶佳期，一手提着小金鱼，快快乐乐回家。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自从去伦敦，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没有周末，没有好玩的。 可是在七七身边不一样，他可以跟她逛游乐场，可以跟她吃饭饭，还可以买小金鱼。 一切都不一样了！ 舍不得走。 叶佳期何尝不是，她紧紧牵住乔乘帆的小手，不愿意松开。 小家伙的手软绵绵的，牵着很舒服。 乔乘帆一开始是拎着小金鱼盒，后来又改成抱着。 路灯下，叶佳期有时会低头冲小家伙笑一下。 小家伙发现了，也会冲她笑。 叶佳期忽然觉得，姚芝说的也不错，她和乔乘帆的衣服，确实像亲子装。 只可惜，乔乘帆不是她儿子。 …… 那几天，乔乘帆陪着叶佳期度过了快乐的生日假期。 而叶佳期也临近开学。 临走时，叶佳期一直将他和萧紫送到飞机场。 她满眼里都是依依不舍，抱着小乘帆不肯放。 “佳期，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他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不会带他去酒吧和夜场的。”萧紫笑了。 “还是舍不得。”叶佳期抱着小家伙。 小家伙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紧紧搂住叶佳期的脖子。 小手挠的叶佳期的脖子痒痒的，很有触感。 他也舍不得七七，一来到机场后就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舍不得。”乔乘帆接着叶佳期的话说道。 “佳期，只要不被乔爷发现，我尽量经常带他过来……”萧紫平静道，“我看的出来，小家伙也很想你。” 叶佳期万般无奈。 再不舍，也要分别。 她的眼中布满失望和不舍的光泽，一点一点，如水墨浸染。 萧紫也很无奈：“佳期，我该带他走了，时间不早了。” “不要……”乔乘帆搂住叶佳期的脖子，眼泪汪汪，眼睛通红，委屈地要哭出来。 不要带他走，他要跟七七在一起。 叶佳期千般不舍，也只好将小家伙放下来：“乖，听萧紫阿姨的话，有时间，七七去看你。” “我不想要爸爸了，我只想要七七，可不可以不去伦敦，我要留在这里。”乔乘帆哭了，“爸爸打我，也不要跟七七分开。” 哽咽的声音听得叶佳期心口一抽。 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她哪里舍得让小家伙哭，一个劲儿替他擦泪水：“不哭了，乖，要听话，以后还会跟七七见面的。” 叶佳期只有这样安慰她。 “七七，可以不走吗？” “不可以。”叶佳期替他擦干泪水，“不听话的孩子七七不喜欢。” “唔。” 乔乘帆哭得很伤心，可是他又不想做不听话的孩子，因为七七不喜欢。 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他忍不住又亲了叶佳期几下。 一旁的萧紫看得很是动容，没有再催促。 叶佳期也是有分寸的人，她知道要是被乔斯年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她只好眼睁睁送小家伙走。 第1044章 小屁孩走了 秋雨寒凉。 乔乘帆走后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场雨。 雨后空气清新，但温度连降不少。 树梢头的树叶还是那样绿意盎然，葱翠蓊郁，一阵风吹过，时不时会吹落几片叶子。 生活又回归平静，叶佳期开始了白天上课，晚上、周末兼职的生活。 乔乘帆走了，小乖暴躁了几天。 起初那几天，小乖一直在公寓里转，去乔乘帆喜欢呆的地方看。 可是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小屁孩。 他去哪里了呀？ 去哪里了呀？ 几天后，小乖终于确定，小屁孩走了，只留下两只丑丑的小金鱼。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他。 小乖也蔫了几天，闷闷不乐。 叶佳期无奈，只好在最安静、最独孤的时候抱着小乖，和它说说话，看看电视。 开学第一天的上午是一场隆重的开学典礼。 叶佳期作为今年入学总分第一名，需要上台做演讲。 头一天晚上，她一直抱着小乖在准备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 她还买了一件漂亮的紫粉色小礼服连衣裙，准备演讲的时候穿。 礼服不贵，但异常得体、文静。 也许正如姚芝所说，她什么都没有，但她可以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做不到别人的最好，可她能做到自己的最好。 一大早，开学典礼。 礼堂。 这间礼堂特别大，听说了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厚重古老。 礼堂能容纳千余人，台下密密麻麻坐着许多学生和一些社会人士。 人很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黑压压。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发表演讲，而且，这么多人。 出国前，她的学习成绩不上不下，演讲这种事是轮不到她的。 当然，她也怯场、自卑，就算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会找借口推脱。 比如身体不好，比如家里有事……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一次次浪费了。 既然出了国，她不会再逃避。 叶佳期坐在最前方的位置，认真看着台上，灼灼目光中是期待和希望。 那眸光，犹如星子般璀璨，又如一团烈火，划亮她的心田。 整个礼堂都很安静，只听得到演讲人的声音，而没有杂音。 所有人都很遵守秩序，鸦雀无声。 “I have finished my speech.Please welcome miss ye.”台上的副校长发言完毕。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叶佳期知道，到她了。 她已经将内容铭记在心，但多多少少还是很紧张。 手心出了一层汗。 她踩着白色高跟鞋，微笑着走上台。 头发还没有长长，差不多才到肩膀上面一点，但她的头发乌黑亮泽，格外漂亮。 叶佳期白皙的手指紧握话筒。 台上，她紧张地笑；台下，鸦雀无声。 上千双眼睛盯着她看，万众瞩目。 叶佳期真是紧张地不行，身后出了一层薄汗，还好早有准备。 从自己谈到对手，从个人谈到社会。 她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她不知道自己的演讲大家会不会喜欢，但她尽力去做好。 她的演讲时间是八分钟。 第1045章 那个人是前任吗？ 叶佳期着实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演讲，努力平静，但免不了紧张。 八分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起初的一分钟特别紧张，渐渐儿，她心情舒缓许多。 明亮的双眸看向台下，唇角边是浅浅的微笑，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向台下的时候，她的心莫名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总觉得，台下有一双熟悉的眸子在看着她。 然而，她一抬头，看到的只有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少。 她找不到那眸光的来源，但每次看向台下，心口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十分强烈。 八分钟左右，叶佳期做完自己的开学典礼演讲。 至始至终，她的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如昭昭朗月，如徐徐清风，明媚亮丽。 正当她准备离开演讲台时，台下一个小女孩跑上来，送给她一捧美丽的花束！ 捧花格外漂亮，有满天星和香水百合，颜色雅致，香味袭人。 叶佳期弯下腰，惊喜地接过花束。 “送给叶姐姐。”好看的小丫头踮起脚尖，将花递给她。 台下一片掌声，闪光灯亮起。 “谢谢你。”叶佳期笑着蹲下身子。 小丫头肉乎乎的，差不多四五岁的样子，大眼睛，红嘴唇，头上扎着精致的小辫子。 她搂了叶佳期一下，叶佳期亲了她一口。 叶佳期挺惊喜的，没想到还有小孩子送花呀。 而且还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小丫头咯咯笑了两声，趁着搂住叶佳期的时候，偷偷在她耳边道：“大哥哥送你的。” 嗯？？？ 叶佳期刚想再开口，小丫头已经跑下台。 等她再回过神来，手上只有一捧鲜妍的花，娇柔欲滴，香气扑鼻。 大哥哥？哪个大哥哥？ 叶佳期看向台下，然而人太多，什么都看不清。 台下有同年级的新生站起来提问：“叶小姐，请问你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芝加哥大学，有没有一些人或事，对你帮助很大？” 叶佳期捧着花，想了想。 她笑道：“可能从小就喜欢追着一个人的脚步走，后来就算他走远了，自己再也追不上，也养成了去追逐的习惯。可以不优秀，但不可以放弃。” 有人嗅出八卦的味道，立马问：“那个人是前任吗？” 叶佳期笑着摇摇头，落落大方，轻描淡写：“是哥哥。” 说完，叶佳期将话筒给了主持人，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 私心里，她还愿意将他当哥哥，只是她知道，他是不认的。 哪有灭自己满门的妹妹，哪有让他背负血债的妹妹…… 她对向家一无所知，可她知道，血海深仇是一种什么样的仇恨。 一个学长上了台，他在台上讲了一些祝福和鼓励的话。 叶佳期捧着花，神思有几分缥缈。 花香浮动在鼻端，她静静听着学长讲话，目光落在台上。 礼堂灯光明亮璀璨，古老的建筑里洋溢着青春和生机。 叶佳期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像是久在笼子里的鸟儿，忽然获得新生，飞向广袤的天地。 第1046章 爸爸喜欢七七，就是喜欢 萧紫把乔乘帆带回伦敦，叶佳期的开学典礼，萧紫下载了视频给他看。 萧紫简简单单的公寓里，乔乘帆抱着她的平板。 “七七好漂亮。”小家伙全程只看叶佳期，“好厉害。” 萧紫坐在一旁，摸了摸他的头：“是啊。” “可是不能坐在下面看，不开心。”乔乘帆瘪起嘴巴。 忽然，他看到一个小女孩给七七送花，还搂了七七！ “这个小丫头是谁呀？怎么可以抱七七，七七是我的。”乔乘帆的占有欲又上来了，他不高兴地看了看萧紫。 他有点嫉妒。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抱七七，而且七七还亲她。 天呐，怎么可以亲。 乔乘帆不高兴了。 萧紫只好哄道：“这个是送花的小女孩，你家七七最爱的肯定是你呀。” “唔。”小家伙还是有点不高兴。 萧紫觉得小家伙真有意思，这么小，占有欲这么强。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为什么这么黏叶佳期。 乔乘帆盯着平板看，萧紫就坐在沙发上喝茶。 今天的伦敦又在下雨，雨水连绵，彻夜不息。 窗外都是湿漉漉的一片，一眼望去，水雾腾起，细雨湿流光。 萧紫种的吊兰上落了一层水，绿油油的颜色更加鲜亮，引人注目。 萧紫偶然一低头，视线落在乔乘帆的小脸蛋上。 这张脸，跟乔爷长得真像啊。 不过，仔细一看，下巴和嘴唇却更像另一个人。 是，没错，像叶佳期。 萧紫目光顿了顿，收回。 她倚靠在沙发上，看书喝茶。 她的手里是一本英文版的《呼啸山庄》，她一行一行看着，发丝垂落在肩膀上，倒有一份难得的安宁。 以前她也是这样，不过现在多了个乔乘帆要照顾。 交给别人她不放心，就自己来。 “这个人好像爸爸。”乔乘帆突然按了暂停键，用小手指戳着屏幕，看向萧紫，“小紫阿姨你看。” “嗯？”萧紫放下书，靠过来。 乔乘帆的身上是好闻的奶香味儿，萧紫挨着他的头，仔细看着屏幕。 “哪里呀？” “这里，就这个。”乔乘帆着急地指着，“像不像，像不像。” 萧紫又仔细看了看，是吗？ 这黑压压的人群，乔乘帆是怎么找到的？ 而且，视频太模糊，一闪而过。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是有点像乔爷。 这个男人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湮没在人群中，但乌压压的人群遮掩不住他的锋芒。 视频只是一闪而过，就算乔乘帆暂停了，但也只看到模糊的影像。 侧脸轮廓，确实有几分像乔爷。 “小紫阿姨，是不是爸爸？”乔乘帆满含期待地看向她。 他觉得是。 可是萧紫没听说乔斯年在美国啊。 如果真得是乔爷…… “小紫阿姨，是不是。”乔乘帆还在问。 “看不太清，可能是。” “我觉得是，爸爸就长这个样子。”乔乘帆盯着屏幕看，就是老乔嘛，他认得的，“爸爸喜欢七七，就是喜欢。” 萧紫不太懂感情方面的事，乔爷喜欢叶佳期吗？ 第1047章 火辣辣的小妖精 她还真得没法去确定。 她的感情史本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懂。 更何况，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求一份爱情，那东西于她而言，食之无味。 她现在最爱做的就是在酒吧里叫几个年轻男孩子陪着，跟他们喝喝酒、说说话，挺好。 嗯，她今天晚上还约了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才十八岁。 又是个嫩得可以掐出水的。 乔乘帆继续看视频，可是七七上台的时间好短，才一会儿。 “乘帆，晚上师父来接你，小紫阿姨晚上就不回来了。” “唔，好。”乔乘帆很乖，“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去芝加哥？想看小乖……” “再等等，会有机会的。” 乔乘帆没有再问，默默低头看视频。 他把这个短短的视频反复看，反复看。 七七在网上的视频很少，这是唯一一个。 老乔不一样，他还能在电视上看到老乔，可他不要看老乔。 他已经决定不理他了。 乔乘帆在客厅里玩着，萧紫去卧室化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到处都是湿漉漉一片，不辨痕迹。 夜晚，雨小了。 萧紫开着车去酒吧。 和白天不一样，一到晚上，她会变得更加性感和妩媚，就像是个火辣辣的小妖精。 她化了个浓妆，小吊带，细高跟。 头发披散着，红唇万种风情。 她在这所叫“night”的酒吧有自己专门的包厢，她常年包下。 她没有家庭要养，更没有什么老公、孩子的羁绊，赚的钱全拿来花掉。 她习惯了这种挥霍无度的生活，她甚至觉得，自己哪一天会死在酒吧里。 萧紫一进包厢就习惯性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上。 晃了晃高脚杯，红酒如红宝石一样，在璀璨的灯光下散发着灼灼光芒，分外耀眼。 喝了一口酒，又点了一支烟，烟雾腾升起。 “老板，新来的小男生呢？怎么没见着。”萧紫皱眉问道。 “萧小姐，真不巧，有个顾客也看中了他，可能今天晚上不能来陪你了。” “这叫什么话，不是说来了第一个让我见的吗？”萧紫很不高兴，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抱歉，抱歉，萧小姐，要不这样，一起还来了几个，也都是20岁左右，很年轻的。” “我就要十八岁的！”萧紫拍了桌子，很生气。 精致的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眼底是幽邃的光芒。 “乒乓”，桌子上的杯碟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小姐，要不改天，今天晚上是不行了，他去陪另一个客人了。说起来萧小姐也认得，就是吴姐嘛，您体谅一下，吴姐是我们这儿的大客户，带来很多生意的，我们可不敢得罪。” “那你前两天跟我承诺个屁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吴姐会突然过来，要是吴姐没过来，肯定是让他来陪萧小姐的。”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我可不屑啊，让他来陪我，不然，别怪我砸你场子。”萧紫抽了一口烟，睨了他一眼。 老板出了一身虚汗。 第1048章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萧紫在这儿出了名的身手好，再加上是老主顾，老板一般对她都是客客气气。 “萧小姐，你看，我们商量商量，我改天一定让他陪你。至于今晚，我找两个年轻的、新来的陪你玩，好不好？”老板笑嘻嘻，“两个不行，三个，而且不收钱，你今天晚上随便玩。” 萧紫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不吭声。 脸色阴沉着，眼底是说不出的神色。 “酒水也免费，今天晚上萧小姐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随你差遣。”老板知道，萧紫和吴姐都不是好摆平的主。 “吴姐在哪个包间？”萧紫忽然开口，凌厉的目光落在老板的脸上，嗓音清冷如甘泉，“老地方？” 老板心里头一咯噔，不好。 真要砸场子？ 他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安抚萧紫：“萧小姐，别激动，有什么要求，你跟我提，尽管提。我全部都能满足你。” “真要提呀？”萧紫眯起眼睛，喝了一口红酒，目光中有几分狡黠。 “对，尽管提！” “让小鲜肉来陪我呀，至于别的，我真不感兴趣。” “萧小姐，就不能让一步吗？他还在吴姐包间里。” “那我就去会会。”萧紫站起身，放下高脚杯。 她掐灭烟头，将抽了一半的烟扔进烟灰缸。 “这不行！”老板拦住，脸色变了。 萧紫笑了，靠近老板，笑得风情万种，“你想明天出现在哪里？医院？还是殡仪馆？嗯？” 说完，她收起笑容，轻轻一推，就将老板撂了过去。 吴姐的包间她知道，离她的包厢不远。 她今天下雨还过来，不就是说好了要给她一个十八岁的小鲜肉陪着，不然，她才懒得来。 结果倒好，她化了妆，换了新衣服，告诉她人去陪吴姐了。 真当她好欺负？ 言而无信，怎么做生意。 萧紫直往吴姐的包间走，老板喊人追过去。 过道昏暗，灯光暧昧。 “小弟弟，来嘛，这酒你喝一半，成不成？” “吴姐，不行了，我真不能喝了。” “哟，这就不行了？小身板太虚了吧？那晚上怎么陪我啊？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吴姐，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真不能多喝。” “做你们这行的，还有什么身体舒服不舒服的话？嫌钱少？来来来，喝了这半杯，这里的钱全是你的，开心了吧？”女人大笑。 “吴姐，今天能不能饶了我，我改天来陪您喝。” “不喝也行，过来伺`候我，伺`候好了，我不计较。” 吴姐放`浪的声音从包间里传来，还有媚笑声。 男孩子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做陪酒，很拘束，连连推脱：“吴、吴姐，不行，我、我不会……” “来嘛，姐姐教你。” 萧紫踹开门。 包间内灯光昏暗，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拉着小男生，不停地往自己身边蹭。 这女人还拉着他的手摸自己。 门突然被踹开，吴姐吓了一跳，赶紧拉好裙子，看向门口。 “萧紫？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的人啊。” 第1049章 最大的缺点就是钱太多 萧紫抱臂倚靠墙壁，目光不咸不淡，身材性感，表情妩媚。 倒是吴姐衣服没有来得及拉好，仓皇无措。 她赶紧拿了一件外套披上。 萧紫笑了，一把年纪了，还穿粉红色内`衣呢！ 那个男孩子也立刻离开吴姐，往旁边躲了躲。 萧紫抬起眼皮子冲这男孩子一看，果然长得不错啊，有点像那个什么组合里面最帅的一个男孩子。 细皮嫩肉，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就跟花儿似的。 男孩子留了一圈短刘海，看上去比十八岁还小，当真是嫩啊。 他看上去很紧张，真是第一天来，什么都不懂，怯生生的。 萧紫伸出一只手指头，勾了勾：“到姐姐这儿来，我叫萧紫，你叫我萧姐就好。” 男孩子一听萧紫的名字，这不是老板起初告诉他，让他陪的女人吗？ 但他又怕吴姐，不敢往萧紫走，左右为难，面露难色。 他怯怯打了一声招呼“萧姐”…… 吴姐穿好外套，一把拉过男孩子的手，将他猛地拽到沙发上去。 吴姐脸色冷漠，十分不爽。 “我让你叫她了吗？我说了，今天晚上你陪我，你要是敢跟别人走，我打断你的腿！”吴姐面露凶光。 男孩子心虚，不吭声。 这时，酒吧老板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哟，这是干什么？这架势，是要打架吗？”萧紫淡淡瞄了一眼，“看来我平时的生意都白照顾了，这交情，是要断啊。” 老板摇摇头：“萧小姐，什么都好商量，可你偏偏不听商量，这就不能怪我了。” “萧紫，抢人啊？”吴姐冷笑，“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不认得我是谁吗？我在night的名气不够响？” “怎么不够响，不就是一夜撂倒十个小鲜肉的中年女人吗？”萧紫抚摸着长头发，声音寡淡，“早就人尽皆知了，哦，不，你老公不知。” “你！！”吴姐气得瞪大眼睛，不是最后一句气人，是“中年女人”四个字，气着她了！ “萧小姐，你让一步吧，要是再不让，我们就只好不客气了。”酒吧老板觉得是萧紫咄咄逼人。 “行啊，让他跟我走，我就让。”萧紫指了指沙发上那个瑟瑟发抖的男孩子。 年轻瘦弱的男孩子，哪里见过这阵势。 他的眼睛里是惶恐的颜色，肩膀在抖，很害怕。 都不是善类。 “萧紫啊，看来你今天非要跟我争啊。巧了，正好我没有让女人的习惯。萧紫，你打算拿什么跟我争啊？有骨气的话，咱们出价，出的起吗？出不起的话，现在灰溜溜走，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吴姐趾高气昂。 在酒吧，谁不知道吴姐是出了名的有钱。 名下拥有几家房地产集团，最大的缺点就是钱太多。 平时她来night都是一掷千金。 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要不到的。 萧紫跟她杠，何必呢。 “规则不是你定的。”萧紫抱臂看向她，“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1050章 我喜欢打女人 气氛，一下子陷入僵硬。 “别吵了。”老板也带了几分怨气，“人我带走，今天晚上谁也不陪，不必伤了大家的和气。” “何必呢。”萧紫淡漠地挑眉，“你要带走？带哪去呀？随你带哪，我今天晚上都要定了。” “老板啊，我付了钱了，你该不会忘了吧？收了我的钱，现在跟我说把人带走？这未免很不讲信用啊。”吴姐也嗤笑。 “……”一时间，酒吧老板又陷入两难。 “萧紫，我看你是不敢跟我玩钱，知道我今天晚上出了多少钱吗？这个数。”吴姐竖起五个手指头，“五万块。一晚上五万块，你出吗？” 吴姐知道萧紫就是平常来玩玩，根本玩不起大的。 酒吧的人之所以对萧紫不错，完全是因为萧紫为人仗义，人又直爽。 可行走社会，没钱怎么玩啊。 吴姐嗤笑，嘴角边都是不屑的弧度。 “说到信用，老板，你前两天的时候就答应了我，他来的第一晚陪我。”萧紫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孩子，“要是不给我也没关系，老板你只要敢在酒吧里大声说一句‘我失信了’，我就不计较。” 萧紫已经算客气。 毕竟，她常来这儿玩，这里离她的小公寓又近。 要是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她也不想闹。 “生意场上，讲什么信用。”吴姐不屑，“老板，别听她的，失去这么一个穷酸的客户，不还有我吗？我一个，还不够你赚的？” “要不这样，让他来说，想跟谁走。”萧紫指着男孩子。 男孩本来听着他们争吵就很害怕，听萧紫这么一说，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第一天来，为什么就会碰上这种事？ 那岂不是以后都别想在伦敦混了？ 他只是想混口饭吃，为什么要这样。 他怎么敢选，选谁都是得罪人。 “我，我，我……”男孩吞吞吐吐起来，目光躲闪，脸色苍白。 橘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年轻俊朗。 萧紫眯起眼睛，还真是不错—— 皮肤白皙，双眼皮，高鼻梁。 而且呀，她喜欢这种斯斯文文、会害羞的男孩子，特别好玩儿。 “两位姑奶奶，非要杠上吗？给我点面子行不行，今天晚上这事儿就作罢，我有补偿，酒水全免。另外每人附赠三个帅哥，怎么样？这事儿，咱们就不计较了吧？”老板快急死了。 “不行。”萧紫和吴姐都不同意。 其实也不是非要这个男孩子不可，更多的就是争口气。 谁喜欢低声下气呀，谁喜欢被人压一头。 老板急得团团转，这事儿还怨他。 原以为萧紫脾气好，不会计较，没想到，也是个不好惹的祖宗。 他肠子都悔青了，根本不好收场。 这两个女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他急得抓耳挠腮：“那两位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想跟我商量，那就得动手了。”萧紫淡漠道，“我是个没原则的人，我喜欢打女人哦。” 说完，她瞄了吴姐一眼。 第1051章 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你！”吴姐脸色一沉。 她当然知道萧紫是个没原则的人，这万一要是动手，吃亏的肯定是她。 她出来玩，是不会带保镖的。 这老板的保镖，还不知道偏向谁，厉害不厉害。 “吴姐，让一让呗，你看你这么有钱，还缺这么一个小鲜肉吗？老板，你把五万块退给吴姐怎么样。”萧紫倚靠墙壁，风情一笑。 她本就生得妖娆，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显得妩媚多姿。 楼下时不时传来音乐声，纸醉金迷。 “退，当然可以退。”老板笑。 “我缺这五万块吗？啊？！”吴姐炸毛，“我说了不让就是不让！” 这要是让了，以后她吴姐还要不要面子了？一个个的，不都得歧视她？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再说，她缺五万块钱？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吴姐一生气，脸色通红，直勾勾地瞪着萧紫。 “不让啊，那我直接抢人了啊。”萧紫才不喜欢费嘴皮子功夫，她直接往男孩子走去。 男孩有点怕，乌黑的眼睛里是惶恐不安。 萧紫笑道：“你不用怕我，我不吓人，也没有那些特殊的嗜好。” 男孩确实被吓到了，在萧紫进来之前，这个吴姐差点、差点让他做那些事。 相比于吴姐，萧紫确实耐看多了，长相好，性格……看上去还好。 男孩犹犹豫豫，怕得罪人，没敢动。 就在萧紫往他走去的时候，吴姐伸出脚，使了个绊！ 吴姐这招很阴，要是常人，肯定摔了个四脚朝天。 但萧紫不一样，萧紫身手好，她脚步一滑，又稳稳站住。 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慌乱，只是冷冷地转头瞪了吴姐一眼。 眼神中，满是警告。 她最讨厌这种阴险的女人，明的不来，来暗的。 心理阴暗。 “走了，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萧紫伸出手，走到男孩子身边。 男孩还是怕，不敢动，怯怯地看着萧紫。 “萧紫，姑奶奶的话你不放耳朵里是不是？”吴姐生气了，这不是明着来她地盘抢人，“今天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别想把他带走！” “你想怎么着啊？”萧紫不屑。 吴姐站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路。 “让开。”萧紫冷睨了她一眼。 “让什么让，真当我是软柿子？”吴姐推了萧紫一把，怒眼圆睁，食指指着萧紫，“还没有人敢教训我，你他妈算那根葱？跟姑奶奶抢人，活得不耐烦了。信不信我明天就带人抄了你的家？” 萧紫知道这个吴姐在国内有钱有势，可没想到在国外也敢这么嚣张。 萧紫冷笑，一手抓住她的手腕，“抄我家？那你也得有那个命去抄。” 萧紫在伦敦跟着乔爷杀过人，她不介意把吴姐打一顿。 她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萧紫用了三分力。 吴姐立马就吃不消了，面目狰狞，害怕地尖叫：“愣着干什么，把她拖走啊！” 老板先是一愣，随即对身后的保镖道：“赶紧赶紧。” 要是有人受伤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1052章 在这儿争风吃醋 一时间，气温骤降，气氛紧张。 头顶上的水晶灯忽明忽暗，散发出冰寒的光。 所有人屏住呼吸，包厢里传来打斗声和茶几落地的“哐当”声！ 孟沉进来的时候，入眼处就是一片狼藉的场景！ 萧紫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不会吃亏，但也防不住有人背地里暗算。 孟沉一进来，吴姐就掏出一把匕首，从萧紫的背后刺过去。 孟沉眸色一凛，脸上生出无限寒意！ 他一个箭步向前，猛地一脚，踢飞了吴姐手上的匕首。 他对女人一向不会太计较，但这一刻，他脸色极度难看，生出森冷的意味。 吴姐摔倒在地，孟沉一脚踹了过去！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寒光四起。 锋利的刀刃雪白明亮，闪烁着让人害怕的光。 沙发上的男孩子畏畏缩缩，吓得躲到了沙发最里边，颤抖着抱着抱枕。 他的两只眼睛里都是恐慌，吓得不敢动，不敢说话。 不就出来做个生意，差点把命都搭上。 男孩哆哆嗦嗦。 萧紫收拾了两个保镖，收手，淡漠地睨了孟沉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匕首。 她鄙夷地看向地上的吴姐：“暗算我？胆子真大啊。” 吴姐被孟沉踹了一脚，手腕也被萧紫掰疼了。 “哎呦”“哎呦”，她躺在地上没法动弹，脸色苍白如纸，疼得只哼哼，眉头都皱了起来。 疼，疼死了。 “萧紫，为了一个男人在这儿争风吃醋，你还真是丢我师父的脸。”孟沉冷眼看向萧紫，眼底淬了冰。 萧紫笑了，看向孟沉：“不然呢？我觉得有意义就好。师父都不管，你管什么？嗯？” 孟沉一来，萧紫顿时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了。 就连看向小鲜肉，都没有太多兴趣。 连带着收拾吴姐、和老板吵架，都觉得很没意思。 一下子，她眼中的光泽悉数褪去，又变得清冷、淡漠。 “我不管你，谁管你。”孟沉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来，他的目光锁定她的脸庞。 “孟沉，这世上能管我的也就师父，明白？你算什么。”萧紫很直白地看着他，语气如冰。 孟沉看向萧紫，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孩，冷笑一声：“这种你也看得上？遇事只会躲，看到刀就抖得跟筛子似的，你也看得上？出息呢？” 萧紫气笑了：“对，我就看得上，我就喜欢人家年轻、帅气，摸起来脸上全是胶原蛋白，又白又嫩。遇事爱躲怎么了，我就喜欢保护人家。孟沉，你意见很大嘛。” “再年轻也有老的时候，你打算一天换一个？”孟沉确实意见很大，很不满。 “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一来，每天还有新鲜感。孟师兄，你很聪明哦。”萧紫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孟沉十分生气，而萧紫却在缺心眼地笑。 于是，孟沉意见更大。 “跟我回去。”他拽住萧紫的手腕。 他不想跟她在这种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讨论这些问题。 一来，她要面子，二来，他也要面子。 （再贴一下更新时间：早上9:30更新2-4章，晚上20:30更新3-4章，如有延迟，网站抽风~周末愉快！） 第1053章 你怎么没把自己喝死！ “跟你回哪去啊？”萧紫笑，“我在包厢里点的酒还还没喝，好贵呢！” 萧紫看向男人。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来伦敦，男人一身挺括的墨色衬衣、黑色西裤，看上去沉稳、冷峻，却也不近人情，就像这窗外的冷雨一样。 她也不知道外面还下不下雨。 孟沉能找到night来，也是挺有本事。 哦，她怎么忘了，他一向很有本事。 他和乔爷同是师父的得意门生，这些年跟着乔爷，他也是风光无限。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找她，费什么事。 “你在伦敦，天天出来喝酒吗？萧紫，你怎么没把自己喝死！”孟沉拖着她就往外走。 包间里的人也不敢拦，任由孟沉把萧紫带走。 地上的吴姐哼哼唧唧，疼得动弹不得。 萧紫扶着墙不肯走：“你放手，我把我的人带走。” 她看向沙发上的男孩子，不行，她得带走。 “你的人？见一面就成你的人了，那认识十几年的算什么？”孟沉怎么肯依，掰开她的手指头，就把她拖走。 萧紫伸出腿，勾了他一下。 然而，这些招数在孟沉这儿完全没有一点用。 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孟沉自然熟悉她的一招一式。 更何况，孟沉的本事本来就比她大。 萧紫打不过他，更加不高兴。 “你来伦敦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得回我包厢……”萧紫拳打脚踢，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了。 反正她的路数他都熟悉，她干脆不按路数来。 她涂了指甲油的手指在孟沉的脸上挠了一下！ “嘶——” 孟沉吃痛，眉头皱紧，冷冷看着她。 萧紫也盯着他看。 “看我干什么？想带我走，就去把酒水钱付了啊，不然我可不跟你走。”萧紫淡漠道。 “你在伦敦天天就过这种生活？喝酒抽烟泡男人？” “是不是羡慕我？这样的日子，真得很自在，怎么都不厌倦。一天一包不同的烟，一天一个不同的男人，要不要我教你玩？”萧紫看向他，“不过呢，孟师兄这么闷的人，大概也玩不来。我也不爱跟你玩。” “你当自己七八岁，还玩？”孟沉冷着脸，“萧紫，你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想年纪轻轻，早点死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很大，语气很重，带着一股子怨气。 孟沉的眼底是痛心疾首的眸光，这光亮闪烁着，犹如流星划过。 萧紫顿了一下。 她茫茫然的眼睛看向他，良久才缓缓开口。 “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我五年前是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哦，对，还没跟男人上过床。可是孟师兄，是你教的我啊，怎么怪起我来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无理取闹吗？” 萧紫笑着，说出口的话没有任何温度，不责备，也不埋怨。 只是像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件往事。 “不过，我很感谢你，教了我这么多。”萧紫纤长、白皙的手抚摸着孟沉的衬衣。 手指一滑，就落在了他的领口上。 他的身上还是清淡的气息。 第1054章 教了我一晚上 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成熟男人的韵味。 萧紫的手指微微一绕，就解开了他衬衣领口的第一个纽扣。 手指故意碰到他的喉咙。 果然，孟沉脸色一沉，身体紧绷，眼底是幽深的色泽。 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脸看，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平静和妩媚。 就在萧紫的手往下一滑，落在他的第二颗纽扣上时，孟沉抓住她的手！ 他冷着脸：“我可没教你这些！” “你是没教，可周先生教我了啊，教了我一晚上，什么都会了。”萧紫笑得云淡风轻，“学以致用，不然多浪费。不过，孟师兄这样的，着实让我不太感兴趣。” “萧紫，有些事就不能忘了吗？”孟沉眸色凛起。 “可是一看到你我就想起来，怎么办？我本来都记不得了，是你非要跑过来找我，你只要不出现在我眼前，我自然就忘了。” “这段时间，我会呆在伦敦，督促你把烟酒戒掉。”孟沉语气凌厉。 萧紫瞬间就炸毛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甩开他的手！ “你说什么？你要呆在伦敦？疯了吧你！还有，你凭什么管我，师父都不管我，你知道吗？” “总得有个人管你，你看看你，过成了什么样。” “疯子！”萧紫骂了一声。 真不知道他那根筋搭错了，发什么疯。 她早就过惯了这样的生活，怎么可能戒掉。 一开始师父还劝劝她，后来师父也不管了，毕竟他们都大了。 现在这个神经病跑来要督促她？真是神经。 “随你骂。”孟沉不咸不淡。 公共场合被一个女人骂，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 孟沉仍旧拖着她的手，将她往外拽。 “你想带我走，把钱付了行不行？”萧紫淡漠道。 孟沉没有多说，掏出钱夹，走到前台去。 前台小哥哥笑了：“哟，萧姐，今天在哪里找的酒伴？换口味了啊，怎么，喜欢这种类型了？” 萧紫发丝凌乱，她挑开碎发，淡淡道：“这样的，送我我都不要。” “也是，也是。”前台小哥哥笑道，“萧姐喜欢年纪小的。” 孟沉冷冷剜了前台一眼，眸光如刀。 “……”前台小哥哥赶紧闭嘴，真可怕。 孟沉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 萧紫撑在台子上，笑得风情万种，微微抬眼看了看孟沉：“卡里有多少钱？” 孟沉眉头一皱：“够你用。” “我开销可是很大的，你确定够我用？”萧紫眼波流转，“当然，够我用我也不用。” “好了，刷好。”小哥哥双手将卡递给孟沉。 真奇怪啊，萧姐今天换口味了。 孟沉将钱夹放进西裤口袋，拖着萧紫就走。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个女人天天浪迹在这些地方，本性再纯良，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习气。 “带我去哪呀？开`房吗？钱带足了的话，就去吧，不过我们得讲好价钱。”萧紫不肯上车。 外面还下着雨，雨水淅沥，落在地上，溅出一粒粒水花。 第1055章 自己的终身大事 风一吹，满是凉意。 她只穿了一条吊带裙，很冷。 孟沉打开车门，将座椅上的西装外套拿出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穿这么少，以后这种衣服不准穿了。”孟沉替她扣好西装纽扣。 “这不是重点啊，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我，咱们把价钱讲一下吧。”萧紫抓住西装，“不然万一你穿上裤子不认人，那我不是很吃亏。” 孟沉手一用力，扣住她的手腕，眼神冰冷。 “你是不是觉得我找你就是为了跟你上`床？” “不然呢……”萧紫觉得他是莫名其妙。 “回你公寓。” “不可能，我的公寓不会随随便便让男人进。” “萧紫我告诉你，我不仅要进，我还要住下，你做好准备。”孟沉冷声道。 “你疯了吧？我公寓那么小，不可能腾出地方给你。” “没关系，你隔壁我买下了，现在告诉你，就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变`态！”萧紫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太有手段了。 这么一想，以后隔壁要住着个天天监视她的人，就觉得毛骨悚然，很是糟心。 一糟心，她就抬起脚，脱下脚上的高跟鞋，猛地往孟沉砸了过去。 孟沉头一偏，躲过。 “你还真敢砸我？”孟沉冷冽地看向她。 “有什么不敢的？你住隔壁要是骚扰我，我们走着瞧！” 萧紫气得肩膀颤抖，头发凌乱。 她无法阻止他买房子，但她不能任由他监视自己。 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脱了鞋的脚很冷。 孟沉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打横抱起她，将她抱进车里。 车子里是浅淡的薰衣草香味儿，没有任何复杂的装饰，简单、单调，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沉闷低调。 萧紫被扔在副驾驶上，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理了理衣服和头发。 孟沉开车，萧紫则在一边化妆。 “以后不准再化得跟鬼一样。”孟沉警告她。 “什么？”萧紫抹口红的手一顿，眉头皱起，“有病吧？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妆，什么叫跟鬼一样？酒吧里的男孩子都说好看。” “我说不准就不准，要不，你可以试试。” 萧紫想起上次被他按在洗手间里清洗妆容的事情，心口一颤。 孟沉，真做得出来的。 妈的……怎么就惹上这么一尊瘟神。 “我说孟师兄，你不要去乔爷身边吗？你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很多事情缺了你，可不行。” “乔爷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过去，不用你操心。” “那孟师兄，你一把年纪了，不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谈个小女朋友什么的，也比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好。千万别说想跟我谈恋爱，我没这个功夫陪你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清闲得很。”孟沉冷声道。 “那得看人啊，有小帅哥约，我就清闲。” “萧紫，我不会再给你那个机会。以后你要是再敢去酒吧或者夜场，我不介意把你捆起来。” “毛病吧？” 萧紫炸毛，将镜子摔下，眼底是滔滔怒意。 第1056章 你得习惯身边多个人 “我已经平平静静生活了五年，这五年，我过得很安稳，很滋润。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打破这种平静？”萧紫质问。 她的眼睛里蕴藏着怒意和不满，眼睛红通通的。 在她很安静的这五年，一无所有的这五年，她过得着实平静。 当然，除了平静外，她也没有别的。 这五年，她既没有对生活的追求，也没有对未来的企盼，更多的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随心散漫地过日子。 乔斯年在伦敦养了一帮人，其中也有她。 所以她不愁吃穿和钱，总之就是过一天是一天。 有任务出任务，没任务就玩。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她觉得，她可能是要这样过一辈子的。 当然，也不排除像孟沉说的那样，万一哪天酒喝多了就喝死了。 “我以为你过得很安稳。”孟沉淡淡道，不再开口。 以为她过得很好，所以他从来没有找过她，没有去打破她的宁静。 可没想到，今年一见，根本不是这回事。 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你想怎么样，可以直说。”萧紫冷漠。 “不怎么样，就是以后，你得习惯身边多个人。” “我拒绝呢？” “那我不介意把你对乔乘帆训练时间缩短，还给他买玩具的事告诉乔爷。” “卑鄙小人，你威胁我？”萧紫瞪着他。 居然威胁她？威胁她？！ 孟沉轻笑，嘴角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车内，一下子陷入冷清。 萧紫气得不轻，剜了孟沉几眼，但孟沉似乎云淡风轻，并不介意。 萧紫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但却又不能对他怎么样。 如果他告诉乔爷，那她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别紧张，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只要你乖乖听话。”孟沉道，“乘帆最近听不听话？” “听话。” “哦。” 萧紫不敢多说，怕把自己带乘帆去了美国的事说出来。 要是说出来了，又被孟沉抓住一个把柄。 “乔爷呢？”萧紫问。 “在美国。” “美国？”萧紫吓了一跳，还好她前些天带乘帆回来了，“为什么会去那里？” “新开了几家分公司，去参加剪彩而已。” “哦。”萧紫吓了一跳。 那也就是说，乘帆今天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乔爷？ 萧紫不敢多问，又怕自己说漏嘴。 她知道孟沉这人极其精明。 不然，也不会成为乔爷得力助手。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伤好了没有。”孟沉淡淡道。 “我看你恢复得不错，就是不知道秦老爷有没有让你断子绝孙啊。”萧紫冷嘲热讽。 “这你可以试试。”孟沉的唇角边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都几个月过去了，有什么好问的，萧紫懒得问。 看他这样子，屁事没有。 而且他们这帮人，从小经历过大是大非，这点伤算什么。 让萧紫惊讶的是，他能在秦时恩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保镖手下活下来，可不简单。 以后要是对付她，轻而易举。 想到这，萧紫抖了一下。 第1057章 不要，谁要看他 自那天后，孟沉果真就在伦敦住下，他买的公寓就在萧紫家对面。 只要萧紫家有什么动静，孟沉都能知道。 这一天，乔乘帆来萧紫的家。 一下电梯就碰到孟沉。 “孟叔叔？” “是我。” 乔乘帆诧异地睁大眼睛，小脸蛋上写满诧：“孟叔叔你怎么来了，我爸爸是不是也来了？” “你爸爸没有来，孟叔叔过来办事。” 孟沉很久没有见到小家伙，萧紫果然把他掩护得很好。 小家伙还是老样子，皮肤白皙，大眼睛水汪汪的，背着个小书包，包里还露出一只玩具小火车。 孟沉假装没看到。 “噢。”小家伙眼底里的失望还是流露了出来。 虽然一个劲儿跟七七、萧紫说不要老乔，来了也不要看他。 但听说他没来，小情绪还是涌了上来。 “孟叔叔你找小紫阿姨吗？她出去借书了。” “嗯……把门开一下，我进去等她。” “好呀。” 乔乘帆哪有什么小心思，他高高兴兴就把萧紫公寓的门开了。 这还是孟沉第一次进来。 公寓是不大，但收拾得倒是很温馨。 简简单单的墙纸，绿意盎然的植物，还有干干净净的床铺。 看上去很舒服，和萧紫的模样倒不符合。 角落里还有一只很大的书橱，书橱里满是书。 他打开冰箱。 里面有牛奶、鸡蛋，还有一些蔬菜。 “孟叔叔给你们做午饭，怎么样。”孟沉道。 “真得吗？”乔乘帆兴高采烈，他还没有吃过孟沉做的菜，“好呀。” 孟沉捋起袖子，打开抽油烟机。 这些年偶尔会给自己做顿饭，但手艺还在，该会的还会。 乔乘帆一脸好奇地跑过去：“孟叔叔，你会做吗？” “会。” “哇！”乔乘帆很崇拜地看着孟沉，“孟叔叔，我爸会吗？” “不太清楚。”孟沉和乔乘帆絮絮叨叨说着话，“你萧紫阿姨平时做饭吗？” “不太做，我们都在训练场吃，或者出去吃。” “哦，我估计她也不会。”孟沉知道从小孩子嘴里可以套出很多话来，便问道，“你萧紫阿姨的公寓有别人来吗？” “没……” “有没有什么叔叔来过？” “孟叔叔你是头一个。” “那她平时一般在家做什么？” “看书，看电视，或者发呆。”乔乘帆如实道，“孟叔叔，你怎么不关心我呀。” “哦。”孟沉勾了勾唇角，“你呢？最近有没有跟着师父好好训练？” “唔，有。” 孟沉觉得还是小孩子好沟通。 “孟叔叔，我爸爸他身体好点了吗？”乔乘帆还是没忍住。 上次老乔说他身体不好。 “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有时间，他会来看你。” “不要，谁要看他，不要不要。”乔乘帆又傲娇起来。 孟沉打了一只鸡蛋，低头看了乔乘帆一眼，笑了。 乔乘帆越是长大，跟乔爷越像了，就连脾气都是一样。 乔乘帆绕着孟沉转，有时候还会给他帮帮忙。 孟沉脸色沉沉，眉目俊朗，做菜的时候倒有几分居家的感觉。 第1058章 乔乘帆有点想老乔了 临近十一点，萧紫背着包回来，一边开门一边喊道“乘帆”。 今天是周六，师父会把乘帆送回来，让她带着一起玩。 结果，门一开，她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突然，她的眼中多了惊悚的光泽！ “你怎么在我家？？？”萧紫扔下包，踩着高跟鞋飞快地跑了过去。 孟沉已经做了四菜一汤，很简单，但足够他们吃。 乔乘帆很兴奋地看着菜，馋的想吃。 孟沉端着鱼头豆腐汤，将砂锅端到餐桌上去。 “以后，你得习惯。”孟沉淡淡道。 “谁让你进来的？我准你进来了吗？”萧紫发脾气，脸色不好看。 “小紫阿姨，是我开的门……”乔乘帆好委屈。 为什么小紫阿姨生气了？他们不是朋友吗？ 乔乘帆不解，大眼睛里是一层水汪汪的雾气，带着无辜和委屈呢。 萧紫噎了一下，摸摸乔乘帆的小脑袋：“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突然。没事的……” “唔。”乔乘帆点点头。 萧紫自然不好在乔乘帆面前跟孟沉发脾气，但她没有给孟沉好脸色。 她把借来的书放进书橱，收拾了一下餐桌。 萧紫今天的打扮很随性—— 化了个浅浅的淡妆，头发用浅绿色的发带扎起，衣服也很宽松随意。 没有穿裙子，只是简单的白色蕾丝罩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 整个人看上去舒适、清爽。 孟沉忍不住盯着她。 除了她的脸上多了些成熟外，这才像他认识的那个小紫。 一不小心，孟沉多看了两眼。 乔乘帆托腮，眨着大眼睛，好奇：“孟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看小紫阿姨。” 乔乘帆声音不大，但孟沉听见了。 他轻咳一声，还真是童言无忌：“去吃饭。” “唔。”乔乘帆就等着这句呢！ 孟叔叔手艺真好。 做的菜很香！ 萧紫没办法回避孟沉，只好坐在一旁，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我看你家里书很多，喜欢看书？”孟沉随意聊着。 “不喜欢，借回来充门面，装文化人。” “哦，你怎么做都好。”孟沉随口道。 萧紫：“……” 他顺手盛了一碗鱼汤，端给萧紫。 鱼汤又白又香，上面浮动着浅浅的葱花。 乔乘帆抓着饭碗，瘪起嘴巴。 呜呜……为什么他没有。 萧紫有点尴尬，顺手就把汤碗给了乔乘帆：“你该先给小孩子盛，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对不起。”孟沉差点把小家伙忘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但他很爱乔乘帆，毕竟，小家伙刚出生时，他是第一个抱他的。 他只是……忽然就忘了小家伙还在。 孟沉又给萧紫盛了一碗汤。 忽的，乔乘帆有点想老乔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点像电灯泡。 “小紫，你喜欢小孩吗？”孟沉漫不经心问道。 萧紫一愣，妈的…… 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她只能有一个答案。 “乘帆，下午带你去植物园玩。”萧紫岔开话题，不理会孟沉。 “去动物园吧。” “上个星期才去过动物园呀。” “还要去，看小狐狸。” 第1059章 看上去年轻甜美 乔乘帆戴着棒球帽出去看小狐狸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他用萧紫的手机不停拍照片。 拍好了，第一时间就发给叶佳期。 因为时差，叶佳期收到照片时，正好是芝加哥的早晨。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萌萌的小狐狸。 当然，还有乔乘帆。 小乖眼睛贼溜，一眼就看到了乔乘帆。 它用萌萌的小爪子戳叶佳期的手机，无辜地看看叶佳期，又看看乔乘帆。 叶佳期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是不是想小帆帆了？七七也想啊……” “喵——” 叶佳期笑了，学着它叫了一声：“喵喵！” 小乖乐呵起来。 “今天周六，等会儿带你去面包店，晚上给你加餐，好不好。”叶佳期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小乖说话。 小乖绕在她的脚边，转来转去，喵喵喵叫个不停。 特别欢快。 小乖伙食好，最近胖了不少。 再胖下去，得成胖乖。 扎心了。 洗漱完毕，叶佳期穿了一套简单的黑白格蓬蓬裙，看上去年轻甜美，就像是枝头未长熟的青杏。 她没穿高跟鞋，挑了一双小白鞋，背上双肩包。 面包店离她的公寓只有十五分钟的距离，她抱着小乖出门。 小乖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一出来就睁着大眼睛四处看。 乔乘帆又给叶佳期发了好多视频和照片，叶佳期来不及看，一一存上。 “蔡阿姨，早。”叶佳期到面包店，跟老板娘打了一声招呼。 “来了。” “是呀。” 叶佳期将小乖放到院子里去晒太阳。 她洗手，戴上口罩，开始做点心。 现在的她，做这些已经很熟练。 这会儿，天刚是蒙蒙亮，太阳才从东边升起。 为了保持面包的新鲜，她需要早点过来，不过面包店还有一位师傅帮忙，她也不用来太早。 这会儿，正好六点半。 太阳光芒渐渐穿透云层，穿透玻璃，照进面包店。 金色的阳光如碎金子一般，将白色的云朵都染了色泽，四周充满阳光和朝气。 路边绿叶上的露珠儿经过太阳光的折射，散发出五彩光芒。 风一吹，圆圆的露珠跳动，从树叶上滚下来。 马路上不时有汽车开过。 这样的清晨，宁静又美好，处处充满活力，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气息，天空也是湛蓝湛蓝的。 叶佳期低着头，很专心地做点心。 吐司面包，蛋挞，手工饼干……叶佳期都会做。 她看着自己的成果，还是挺有成就感。 以前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如今，会做点心了。 她的眼底，满是认真和专注的神情，眸光明亮。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男人迈开步子往面包店走来。 “先生，您好，需要什么。”叶佳期用英文微笑道。 这个点，很少会有人来，这位先生可真早。 “一份山羊奶酪白吐司，一份火腿切片面包，再加一份现磨的蓝山，不加糖，谢谢。”男人看着叶佳期，并没有用英文。 （推荐罗衣完结文《Boss太嚣张：老公，结婚吧》和《试爱99天：首席未婚妻》，作者笔名“罗衣对雪”，等不及的亲可以先看完结文哦，罗衣出品，质量保证~爱你们~） 第1060章 那熟悉的沉木香和烟草味 叶佳期微微一怔，抬起晶亮的眸子，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她并不认识。 可是，他说的这些东西，她再熟悉不过。 熟悉到骨子里，从小到大。 是乔斯年的最爱。 叶佳期的乌亮的眸子间是微怔的神色，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失神。 “要小姐亲手做，谢谢。”男人莞尔，又客气地加了一句。 亲手做吗？ 叶佳期看向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奔驰。 车玻璃没有升，太阳光落在玻璃窗上，折射出耀眼的光亮。 她看不清车上的人。 “好。”叶佳期点点头。 她转过身去，低下头亲手做早点。 这些早餐，以前是吕姨在负责做，她不会，她只会磨咖啡。 尽管是磨咖啡，她一开始也能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乔斯年口味很刁，挑食厉害，连咖啡都讲究冲调温度、力道，豆子必须粒粒新鲜。 也正因为习惯了乔斯年的挑剔，她来面包店后，冲出来的咖啡味道是最好的。 这会儿，她细心地做早餐，磨咖啡豆。 口罩下的叶佳期只有半张脸，但眉眼清秀，漂亮精致。 “先生，你要的。”叶佳期将东西打包好，双手奉上。 “我们先生想请您亲自送一下，车上。”男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先生？车上？ 叶佳期越发肯定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车里头的，不是别人，是乔斯年。 他在芝加哥？ 叶佳期知晓他行程繁忙，没有深究什么，点点头，往马路对面走。 刚走到车旁，还没有等她立稳脚跟，后座车门忽然打开。 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衣的男人坐在后面，脸色沉峻、肃穆，脸部轮廓硬朗。 衣服没有一丝褶皱，干净得体，就连纽扣都闪烁着熠熠光泽，带着属于他一惯的气息。 叶佳期怔住。 乔斯年转过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叶佳期的眼底是错愕和讶然的交融。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乔斯年。 距离上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已经快两个月。 那时候的京城还是热辣的夏季。 倒是他，眼中没有什么表情，平静、沉寂，幽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先生，您的早餐。”叶佳期回神，将早餐递给他。 先生？ 她弯腰时，乔斯年伸手，一把拽掉她的口罩！ “哎！”叶佳期错愕，手里早餐掉落在地。 咖啡洒了一地，就连她亲手做的早餐也掉落下来。 乔斯年根本没有注意什么早餐，目光只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近在咫尺。 她的身上，是浅淡的玫瑰花香和专属于她的体香。 乔斯年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车里，“砰”一声，关上车门。 一个久违而炽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乔斯年一手撑着座椅，一手捧着她的脸。 他撬开她的贝齿，攻略城池，高大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 “嗯……”叶佳期皱眉，小手抓住真皮座椅。 侵蚀着她意识的，是他身上那熟悉的沉木香和烟草味。 吻如骤雨，密密麻麻。 空气中是缠绕的暧`昧气息，车内骤然升温。 第1061章 说好的，再也不见 车门关上，车里一片安静。 听不到外面的声响，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纠缠不息，急剧加速。 叶佳期的脸红了，头上发带散落，领口纽扣也被撤掉一只。 那属于他的气息缠绕在她的鼻端，久久不息。 这一别，已经很久。 她以为不会再见面。 可如今他的脸庞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这个吻，如绵绵细雨。 叶佳期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庞和瞳孔，她在他明亮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翕动，她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唯独，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和波澜。 见她看着他，他才放开她的唇，撑住座椅，俯身凝视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眸光碰撞，火光涌动。 刹那间，车内很是安静。 谁也没有开口，只有还未平息的呼吸和心跳。 叶佳期的心跳个不停，就连浑身血液都在急速流动。 她晶亮的眸子犹如璀璨星辰，她微微喘着气，嘴唇微肿，看向他。 他白色衬衣领口沾了一小块口红，不是很醒目，但看得见。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落下，落在她脖子上的项链上。 手指轻轻摩挲紫水晶。 他不说话，她心里头就有点发毛。 “先生，我还得回面包店。”叶佳期淡淡道，伸手扯过自己的项链。 “谁送的？”乔斯年抬眼看向她，微微冷冽的寒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一怔。 她嗓音轻缓而柔和：“我自己在商场买的。” “买的？叶佳期，你有这个闲钱去买项链？嗯？” “这个不贵。” “是不贵，也就两三万。” 叶佳期愣住，不就是普通的水晶项链吗？怎么会有两三万？小帆帆送了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的东西，跟你没关系。”叶佳期扯过项链，想要坐起来，“说好的，再也不见。” 她擦了擦嘴唇，推开他的手，从地上捡起发带和口罩。 想开门，势必得经过他身边。 然而，他不让。 乔斯年扣住她的手腕，力度依然霸道和强势。 他看着她，眸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低沉、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离开我的日子，是不是很幸福。”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抬眸看着他。 但，她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情绪和表情，眸色寡淡，波澜不惊。 仿佛，只是随口问了她一个问题。 “这个词离我挺远，我会一点点去靠近。”叶佳期淡淡道。 “不打算再回国了？” “至少这三年，不会再回去。” “你从来不会问问我过得怎么样，是不是？” 叶佳期茫然，眼底是诧异的眸光。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良久，她才看向他，嗓音清浅：“我们以后……可以不见面了吗？” “叶佳期，你就这么讨厌见到我？” “其实那三年你不在，我也习惯了，我想以后的三十年，甚至一辈子，也会习惯……” 叶佳期伸手去推门。 乔斯年没有阻拦，松开她的手腕。 叶佳期匆匆离开，她重新戴上口罩。 第1062章 衬衣领口半解 她穿过马路，回到面包店。 因为口罩和刘海的遮挡，谁也没看出她的异样。 奔驰车门开着，乔斯年弯腰捡起地上的早餐。 中午休息时，叶佳期坐在面包店的院子里，抱起小乖。 她低下头和小乖蹭了蹭，又抚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喵——” 小乖很听话地回应她的抚摸。 庭院里摆满了盆栽，绿幽幽一片，还有她叫不上名字的花朵。虽然算不上姹紫嫣红，但也是宁静幽然。 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气息。 时光恬淡，白云悠悠。 她坐在藤椅上，喂小乖吃东西。 小乖没怎么闹，因为它发现叶佳期好像不太高兴。 它舔了舔叶佳期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 “小乖，你没有见过他吧……”叶佳期絮絮叨叨和小乖说话，“还是不要见了，你会被他吓到的，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他为什么会来，为什么……” 小乖听不懂叶佳期的话，只在她的怀里窜来窜去。 叶佳期说的也是断断续续，语无伦次。 眼底，是深深的茫然。 …… 第二天，周日。 叶佳期没有带小乖来，但一大早，同样的时间，一辆奔驰车还是会停在马路对面。 乔斯年的助理会过来买早餐。 只不过，没有再让她送过去，只要她亲手做就行。 是客人，她当然不会拒绝。 工作日，她不来面包店，据店里的人说，那辆车就不会来。 叶佳期没有管，仍旧像往常一样上课、放学、念书。 她已经在逐渐习惯大学生活。 这一天，下午上完课后，叶佳期照例去面包店帮忙结账。 晚上九点多，她才背着双肩包，抱着一叠书回家。 也不知道小乖饿了没有。 “小乖，小乖……喵喵……”叶佳期一边开门，一边开心地喊道。 要是在往常，小乖早就黏乎黏乎地跑过来了，有时候还会给她叼拖鞋，一脸讨好地看向她。 可今天不一样，她的小乖呢？ 小乖呢？！ 叶佳期诧异，弯腰换好鞋子，还是没有看到小乖。 但—— 她很惊悚地看到玄关处有一双男人的黑色皮鞋。 叶佳期吓到了，踩在毛毯上慌忙地往卧室跑！ 她家怎么会有人进来？ 天，门一推就是一股子浓烈的酒味儿，她的小床上躺着一个喝醉的男人。 男人只是喝醉，没有睡。 他半躺在她的抱枕上，领带扔在一边，墨色衬衣领口半解，露出锁`骨和一截性感的麦色肌肤。 小乖可怜巴巴地被他按在怀里，不让动。 “小东西，跑什么，嗯？我有那么可怕吗？怕我吃了你？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乖。” 一开始，乔斯年只是一只手抚摸小乖。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把小乖抱了起来，压在自己胸口。 小乖很小，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又不能动。 叶佳期气得半死。 他一喝醉就耍酒疯，翻墙爬窗撬门，什么都做。 她刚刚收拾的床铺，就这么被他弄得皱巴巴的，还碰她的小乖。 “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小七？小小七？”乔斯年揉了揉小乖的脑袋，眯着眼睛看向小乖。 第1063章 小东西……是你跟谁生的 他的眼底是醉醺醺的意味，他甚至不知道叶佳期进来了。 “喵——”小乖苦恼地叫了一声。 这个人是谁呀？ 小乖转动眼睛，它看到了叶佳期！ 它求助地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真得气死了，她干干净净的房间，被弄成这个样子。 她踩着地毯就走过去：“你怎么在我家？” 男人抬起很有风情的眸子，很无赖：“你家吗？你的就是我的。” “我不跟你讨论这些问题，你现在出去，出去！”叶佳期伸手拉他，“你把我的床弄脏了，把我的抱枕也弄得全是酒气，还碰我小乖！” “小乖？”乔斯年不肯松手，搂着怀里的小东西，“是比你乖。” “你起来呀！”叶佳期拖不动他。 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你的床不给我睡，给谁睡？”乔斯年抬眼看向她，似乎比她还生气。 “乔斯年，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警察会把你抓走！你不怕吗？！” “我什么都不怕，只怕没有你。” “净说胡话，醉得不轻。”叶佳期探过身，伸手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头，“这是几？” “二。” “真二。”叶佳期拿他没办法，“孟沉呢？他没跟你来芝加哥？” 面对喝醉的乔斯年，叶佳期倒一向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反倒轻松些。 有时候，她会趁机欺负他两下。 “没……” “我这儿没有地方给你睡，你要么睡地上，要么睡大马路上，你自己选。” “睡你身上。” “滚！”叶佳期怒，扯住他的衬衣领口。 乔斯年一脸无辜，说错了吗？ “喵喵……”小乖挠了挠乔斯年。 乔斯年有点委屈，都欺负他？ “喝醉了就这个鬼样，究竟喝了多少酒。”叶佳期心里头的乔斯年酒量很好，也很有分寸。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让自己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因为他这样的商人，需要保持时时刻刻的算计和精明，不会让任何人抓到自己的把柄。 但，她已经见他喝醉过好几次。 真正喝醉的他是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有时候甚至比小乖还听话。 智商、情商，全部下线。 “老婆，这个小东西……是你跟谁生的……”乔斯年醉醺醺地抓起小乖，又看了看叶佳期，“什么时候生的？” 叶佳期一愣，老婆？ “干什么不说话，跟谁生的？” “生你妹。”叶佳期炸毛，“你看看清楚，它是一只猫！我怎么生出一只猫来？” 他连猫都认不出来了。 醉的不轻。 不过叶佳期已经习惯他这样子，等第二天他酒一醒，就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然，她也不会提。 但她不得不承认，喝醉酒的乔斯年更容易相处。 “你为什么养猫不养我。”乔斯年很不高兴。 “因为猫比你可爱。” “你也没猫可爱，我不是还养你了。” “……”叶佳期一下子无言以对。 “哪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也不养我吗？”乔斯年看着她，“就是很穷很穷，吃不上饭那种。” 第1064章 谁要睡你怀里 叶佳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是乔氏集团总裁，很厉害很厉害那种，很有钱很有钱那种。”叶佳期用跟小孩子对话的语气哄他，“所以，你不会穷的，永远都不会。” “要是没钱了，你养我？” “你不会没钱的。” “你养不养我？” 乔斯年看上去很执着，一双带着醉意的眸子紧盯着叶佳期看。 她懒得跟他计较，万一把他惹不开心了。 “养。”她松开他的衬衣，收拾卧室。 她哪养得起他，品味挑、眼光挑、吃东西也挑，什么都要最好的，她养得起他才怪。 她连他的饭团都养不起。 她的床果然被他弄得一团糟。 床单皱巴巴的，枕头、充电器、遥控器扔得到处都是。 他是来搞破坏的？ 乔斯年抱着小乖，不肯松。 小乖表示……好绝望哦。 “七七……”乔斯年喊她。 叶佳期又蹲下身收拾地面：“干嘛。” “哪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我吗？”乔斯年倚靠床边，手里抱着小乖不肯松。 “不要。” 乔斯年：“……” “你骗我。”乔斯年看向她，灼灼目光里是幽邃的深沉，“冷……” “冷？”叶佳期抬起头，“今天不冷。” “心冷。” 叶佳期：“……” 乔斯年抱着小乖，一遍一遍抚摸小乖软绵绵的毛。 小乖好无奈，只好“喵喵喵”地冲叶佳期叫。 叶佳期将小乖从他怀里抱了出来：“不许你跟小乖玩了，小乖怕你。” “我冷。” “小乖又不是热水袋，你想抱着它取暖啊？”叶佳期呵斥他，“我告诉你，你不许虐待它。” “哦。”乔斯年就像是做错事一样，不说话了。 看到他终于安分，叶佳期放下小乖，继续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皱眉：“你看看你，把我家给弄成什么样了，我昨天才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床单也是昨天才洗的，枕头也是。结果被你弄成了这样……” “我又没吐。” “你还有理了？”叶佳期瞪他。 “……”乔斯年又不吭声了，真是委屈。 “小乖刚来的时候也没像你这样，气死了，床给弄成这样，晚上还怎么睡觉。” “可以睡我……怀里。” “谁要睡你怀里，你可以消停点了。还有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撬门，我喊警察了。” “没有胸，还这么凶。” “！！！”叶佳期炸毛了，“你再说一遍！” 她是真炸毛了，被人当面说胸小，气死啊。 “我说我爱你。” “屁！”叶佳期气炸，“敢说不敢认，乔斯年，你不是男人！有种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啊！” “我，爱，你。” “不是这句，上句。” “记不得了。” “什么记不得了，你记性明明好得很，无赖，不要脸！”叶佳期炸毛。 趁着喝醉了就无赖，真得很不要脸。 “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助理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你要赶我走？”乔斯年不高兴地看着她，就这么霸占着她的床。 第1065章 能祸害万千少女 “对，就是赶你走，混蛋。”叶佳期居高临下看着他。 把她房间弄得一团糟，还不准赶他走？ 于是，乔斯年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关机。 “砰”一声，他把手机扔地上了。 他眼眸带笑看着她：“你开不了机。” 卧槽……叶佳期内心是咆哮的，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太贱了，真的。 他倚靠在床上，姿势很是性感，尤其是敞开的领口，肌肤半露，极具成熟的魅力。 这男人身材本就很好，喝醉酒时更像是只狐狸，魅惑众生。 眼睛一勾，就能祸害万千少女。 他忽然冲她招招手：“跟你说句话。” “什么？” “你过来。” “有话就说，没空跟你扯，没话说的话，我就去洗澡了。”叶佳期不理会他。 “我真有话说。” “那你说啊。” 乔斯年不满，直起身，拽过她的手腕。 叶佳期没站稳，踉踉跄跄，往床铺摔倒。 乔斯年抱紧她的腰。 叶佳期撑着床铺，压在他的身上。 一靠近他，他身上那酒精味和香烟味儿更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 叶佳期头发乱了，看向他：“说什么？” “七七，好久没有交公粮了。”他很委屈地看向她，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皮带摸去。 叶佳期傻愣愣的，一开始没听懂。 结果，他抓住她的小手就开始往他那里摸。 叶佳期的脸唰唰红了，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她拿起抱枕就砸他脸上：“滚！” 叶佳期生气了，再也不理他。 她没想到他不仅无赖，还耍流氓。 叶佳期真得挺生气，她干脆收拾了一下衣服，抱着小乖，拿了门钥匙就出去。 他不走，她走。 害得她有家不能回，还要住酒店。 “你别走，外面冷。”乔斯年忽然意识到什么，喊住她。 “我不走，你走吗？乔斯年，你每次喝醉了都这个样子，今天在我这儿耍酒疯，明天又去哪里耍酒疯？”叶佳期生气地看向他。 小乖吓得不敢动，躲在叶佳期的怀里。 “我走。” 乔斯年舍不得她一个人夜里出门。 他醉醺醺地扶着墙壁，头疼得厉害。 他拿了外套和手机，一步一步往门外走。 “我走了。”他走到门口，还是依依不舍地看向她，眼神里是无尽的企盼。 叶佳期没什么好心软的：“赶紧走。” “我真走了。”乔斯年打开门。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你到底走不走？”叶佳期看向他。 “走……”乔斯年靠着门，“七七，如果哪天……我出事了，你会想我吗？” “你真得是醉得不轻，走吧！” 叶佳期关上门！ 小乖也跑到了门口，用爪子挠了挠门。 叶佳期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小乖：“小家伙，对他有感情了？” “喵……” “七七告诉你，对谁有感情都不能对一块石头有感情。”她蹲下身，抚摸着小乖的脑袋。 小乖趴在她的脚步，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是不解的神色。 “七七告诉你，他是个骗子，骗子懂吗？” 第1066章 一张证件照 “好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叶佳期抱起它，“该睡觉啦，七七得去洗澡了。” “喵呜。”小乖叫了一声。 就在叶佳期去卧室拿衣服的时候，忽然，她在地上发现了一张掉落的照片。 证件照。 她好奇，弯腰拾起。 一怔。 叶佳期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眼底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泽，不甚清晰，若隐若现。 瞳孔紧缩，心尖上蓦地蔓延起说不出的感觉。 那感觉，犹如春日微草，一点一点长满山坡，直到蔓延连绵。 没错，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是她高考前拍的证件照，填报志愿用的。 也是小帆帆曾经跟她说过，乔斯年枕头下放着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自己青涩稚嫩，还没有完全长开，瓜子脸，柳叶眉，笑起来有两只浅浅的酒窝。 她可以确定，这是自己十八岁那年的照片。 他为什么会带着她的照片？ 叶佳期捏着照片，百感交集，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叶佳期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久久没有回神，眼睛里是涣散的光芒，没有焦距。 昏黄的灯光照下，她的脸上染了一层浅浅的光亮。 良久，叶佳期才站起身。 她把照片收进了证件袋。 这张照片，她自己都没有保存，没想到乔斯年这儿有。 十八岁的时光，真好。 好到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可能每天最愁的事情就是中午吃什么。 当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如今想来，十八岁，很遥远很遥远了。 等她再一次走出卧室时，小乖已经回到自己窝里睡觉。 叶佳期冲了个澡，闭上双眸，任由热水浇在身上。 水雾氤氲，镜子上凝聚了白色的水汽，渐渐儿，水汽汇成一条条细流，蜿蜒而下。 …… 那晚的事情，叶佳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周六，她照例来到面包店。 乔斯年的助理早早就等在门口，修长的双腿交叠，像是等了她很久。 “叶小姐，早。” “早。”她淡淡打了一声招呼，“早餐马上做，稍等。” “不是，叶小姐，我家先生让我来取一样东西，他想知道，他有一张照片……叶小姐是不是看到了。”男助理很客气地问。 “不知道，没看到。”叶佳期放下东西，戴上口罩。 “哦哦，好，那叶小姐麻烦您做一下早餐。” “稍等，马上。” 叶佳期往马路对面看去，那里，照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今天天气也很好，天空湛蓝，白云悠悠，处处散发幽香。 阳光照在车身上，车子散发出低调、奢华的气息。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回国，不过听说他在美国开了分公司，应该是这个原因。 那天晚上的事，他们谁也没提。 事后，他也没来找她。 叶佳期已经习惯，跟失调的大姨妈似的，偶尔来这么一次。 叶佳期没放心上。 她给他做的早餐，她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反正他来买，她都会做。 乔斯年的出现，没有影响她的任何情绪和状态。 第1067章 乔斯年是个“骗子” 他也不是每个星期都会来，没来的时候，她大概就能意识到，他不在芝加哥。 没来的时间还是占大多数。 这一天，周五傍晚。 下课后，叶佳期抱了书本，带着小乖去附近的公园看书。 秋天的芝加哥很是美丽，金色覆盖一层，地上落了很多枯黄的树叶。 晚来天凉，叶佳期穿了一件厚实的浅紫色针织外套。 风一吹，时不时有落叶飘在她的肩膀上，如蝴蝶一样，又缓缓旋下。 傍晚的公园，晚霞映照天空，天边染上一层橘黄色，诱人而美丽。 夕阳迫地，枯叶满地。 叶佳期在长椅上坐下，安安静静看书。 这儿的节奏很慢，时不时可以看到散步的老人和孩子。 有时候，树叶还会落到她的书上。 小乖安安静静坐在她的身边，有时候自己玩，有时候趴着睡觉。 可能是温度太惬意，看了一会儿，叶佳期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困倦中，睡意袭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点一点落在树叶上，噼里啪啦。 叶佳期托着头，做着梦。 小乖抬头一看，下雨了呢，赶紧跳到叶佳期的怀中，坏坏地钻进她的外套里。 雨下了很久。 叶佳期太累，过了好长时间小脑袋才动了一下，醒过来。 放眼望去，咦，下雨了？ 地上已经是湿漉漉一片，路灯亮起，夕阳已落。 哎呀。 她稀里糊涂赶紧将手里的书装进背包。 她一动，小乖也醒了，从她的衣服里探头探脑冒出一颗小脑袋来。 咦，不对。 她衣服为什么都没有湿？ 叶佳期恍然抬头，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男人。 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撑着一把黑色的宽大雨伞，脸庞清俊，棱角分明，幽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 分明是最熟悉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叶佳期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略有几分尴尬。 乔斯年淡淡开口：“好一会儿了。” 雨伞不偏不倚，遮住了她的身体，一滴雨都没有淋到她的身上。 倒是他，肩膀处的衣服上有潮湿的痕迹。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一身休闲灰色风衣，身姿挺拔，眉眼俊朗。 细雨下的他，褪去冷厉，反倒多了几分清和与儒雅。 小乖认得乔斯年了，冲他“喵喵喵”叫了几声，很是欢快。 小家伙已经记不得叶佳期跟它说乔斯年是个“骗子”的事，它只记得这个人长得真好看。 好看就行，管他是不是骗子。 叶佳期看自己身上是完全没有落一滴雨，她低头将书本都收进背包。 距离上一次见面，也已经有一段时间。 看样子，他什么都忘了。 那么尴尬的场景，她估计他就算想起来也不可能提，简直黑历史。 “谢谢。”叶佳期从长椅上跳下来，站到他的跟前。 他眉眼清朗，她笑靥甜美。 大伞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风一吹，枯叶乱飞，也吹起她的头发。 半年了，她的头发又长长很多，已经到肩膀。 第1068章 按在墙上亲一顿 天黑了，她站在高大的乔斯年面前，越发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走哪都能睡着，还是一点警惕意识没有。”乔斯年淡淡道。 “这里没关系，我经常来这儿，也不是第一次睡着了。”叶佳期习惯性辩解两句，“你怎么来了。” “路过。” “哦。” 叶佳期背好双肩包，从椅子上将小乖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养猫费心吗？”乔斯年低头看着她的猫。 “费心啊，养只小猫就跟养个小孩子似的，得操心它的身体、饮食，照顾它的情绪。”说到她的猫，她的话多了起来，“不然的话，它会不高兴的。” “那我可能没你的猫费心。” “嗯？” 叶佳期眨着大眼睛看向他，没弄懂他的话。 他没猫费心？ 她想了想，他的意思是……他比猫好养？ 他还真打算让她养啊？？？ 不养，她才不会养他，那么挑。 “这处公园似乎很漂亮。”乔斯年岔开话题。 “是啊，很漂亮，现在是秋天，虽然没有什么花，但也别有风情。尤其是叶子落了一地，你看，是不是很美。” “那你得带我走走，我才知道是不是很美。” “唔，那我带你走走吧，我不骗人。”叶佳期不介意。 叶佳期背着包，抱着小乖，钻进乔斯年的大伞下。 乔斯年靠着她近些，这样一来，雨水不会落在她的肩膀上。 伞始终往她这儿倾斜，纵使风吹过来，她也不会淋一滴雨。 还好，风不大，雨也不大。 叶佳期穿着黑色的小皮靴，踩在雨里，走在他的身边。 一边走，她一边给他介绍—— “那个雕像是新做的，上个星期还没有。这公园也没有太多的特色，就是风景不错，跟国内的公园也差不多。” “有时候你会看到小狗、小猫，运气好点还有松鼠。” “你看那条玫瑰路，现在看只有绿叶子，等到了春夏，会很美，听说很多人拍照。当然我也只是听说，等明年春夏我再来看看，是不是会有很多玫瑰花。” 叶佳期一处一处给他介绍。 乔斯年没有听她说什么，他只是时不时转过头，看着她说话时的样子，听着她的声音。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这么多话。 “那边有一块人工湖，很干净。” “现在晚了，人少了，白天的话人还是很多的。” 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小嘴巴，他的身体里涌出一股冲动。 想把她按在墙上亲一顿。 小乖被叶佳期抱着，很舒服，很快就睡着。 走着走着，一条林**就走到了尽头。 “唔，再往前走就出去了，这个公园不大。带你走完了，没有骗你吧？”叶佳期抬头，看向他。 “嗯。” 乔斯年看着前方。 路太短。 “我得去面包店了，你应该很忙？那我就不陪你了。” “我的车就停在附近，你陪了我这么久，正好送你一样礼物。” 叶佳期摇头：“不用，我平时也会陪不认识的人参观。” 不过就是走了几步，还没有到收礼物的地步。 第1069章 他们之间，横亘着血债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他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出公园。 他的车果真停在公园外，车上落了一层枯黄的叶子，看上去倒别有韵味。 没有司机，没有助理，只有一辆车。 乔斯年将伞递给她，自己则打开车门。 他拿出粉红色的礼盒，当着她的面打开。 原来是一只粉红色的玻璃杯，杯身是漂亮的樱花花瓣。 “这叫四季杯，注入不同温度的水，玻璃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和风景，就像是四季变幻。冷水是冷色调，热水是暖色调。”乔斯年同她解释，“我帮你放背包里。” 说完，乔斯年打开她的背包，将盒子放了进去。 杯子不重。 叶佳期的眼底光泽闪烁，脸色微怔。 乔斯年今天的脾气出奇得好，也不像从前那样霸道，她就算是忤逆一下，他似乎也装作没看见。 “知道你喜欢粉红色。”乔斯年嗓音清雅，磁性的音质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 叶佳期一手抱着小乖，一手撑着伞。 “你一向不肯收我的东西，可是叶佳期，这不是撇清关系的最好方式。”乔斯年淡淡道。 就像是小心思被戳破，叶佳期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只字不提向家和乔家的往事。 若不是他跟她明明白白说过，她差点忘了，他们之间，横亘着血债。 他不提，她也不敢提。 那件事于他，终究是一道无法治愈的伤。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拉好背包拉链。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到她面前：“跟不跟我去餐厅吃饭？” 叶佳期摇摇头：“面包店老板娘会给我留饭。” “一晚上兼职多少钱。” “15美元。”叶佳期如实道，“双休全天会高点，一天有40美元。” 说到这些的时候，乔斯年还是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兴奋和开心。 “不高。” “是不太高，但老板娘人很好，有时候会请我吃饭，还准许我把小乖带过去，而且我挺喜欢这份兼职。” 叶佳期还是很高兴。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盯着她的脸庞看了许久。 意识到他在看自己，也意识到说的有点多，她才将伞交到他手里：“我得走了。” 她捉摸不透乔斯年的脾性。 “伞拿去，我开车走。”乔斯年没有接。 “可是我不知道以后怎么把伞还给你，还有礼物……平白无故……” “不过就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非要跟我计较？”乔斯年压住情绪。 “知道了。”叶佳期不想挑起他的脾气，“那再见。” 她拿了他的伞，转头，抱着小乖离开。 雨雾和夜色里，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渐渐融成一个小圆点，消失。 而乔斯年久久没有上车，雨中，他的头发和风衣被打湿。 幽邃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落在她的背影上。 叶佳期往面包店走，倒是怀里的小乖从叶佳期的怀里探出头来，看向乔斯年。 渐渐儿，它也看不到乔斯年了。 在它眼里，乔斯年很耐看。 一出现，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羞涩。 “喵喵——”小乖不安分地叫了两声。 第1070章 不是从前的模样 来到面包店，叶佳期将小乖放在地上，自己则去帮老板娘结账。 晚上工作时间不长，强度也不大，主要就是算算账、清点清点库存。 刚把背包放下，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 “是我。”乔斯年开口，“到面包店了？” “到了。” “忘了跟你讲，明天晚上密歇根湖畔有烟火秀，你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我没有去看烟火的打算。”叶佳期知道有烟火秀。 “那你可以让你的猫陪我，看烟火，总不能一个人。” “你是一个人来芝加哥的？” “是。”乔斯年淡淡道，“我陪过你一次，你也陪我一次，不好吗？” 叶佳期想起那一年，他陪她看烟火。 那时候是在国内。 “我答应你了。”叶佳期嗓音轻缓。 挂断电话，老板娘关心地问道：“佳期啊，谈恋爱了？” “啊？没有，一个朋友。” “要去看烟火吗？去吧，很好看，看了不后悔。你刚来，这是第一场，也是每年最好看的一场。” “那蔡阿姨，明天晚上，我就不来店里了。” “行行，没事儿，你也不能一直上课、做兼职，好不容易来到国外，也要看看风景。” “谢谢蔡阿姨。” 沙发上的小乖“喵”了一声。 叶佳期看了它一眼，笑道：“不带你去。” 明天人肯定很多，要是带小乖去，她会把小乖弄丢的。 要是弄丢了，她不得心疼死。 小乖像是听懂了叶佳期的话，耷拉下脑袋，不开心地“喵”了一声。 讨厌。 …… 第二天的乔斯年如约而至。 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的奔驰车就停在马路对面，纹丝不动。 叶佳期上车后打开副驾驶车门。 乔斯年亲自开车，带她去密歇根湖畔。 窗外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璀璨的灯光照在地面上，犹如一条条长龙。 繁华的城市夜色奢靡，灯红酒绿。 “先去吃个饭，吃完我开车去。”乔斯年道。 “嗯。” 叶佳期见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卡其色大衣外套，时尚而简约，不太像那个一板一眼的乔爷。 “你来芝加哥，是开会？还是度假？”叶佳期忍不住问。 “约会。” “date？” “嗯。”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没有再问。 乔斯年带着她去了一家很精致的米其林餐厅，吃完饭后，他才和她一起往湖畔走。 晚上无风，天气爽朗，十分适合看烟火。 叶佳期走在他的身边，抬头看他一眼，这才发现，当年的少年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 比以前更成熟了，也比以前更有魅力。 三十岁的男人和二十二岁比，总归有很大变化。 乔斯年也不例外。 他站她身边，依旧沉稳如山。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如今依然如此。 八年前的她，可能没有想过，八年后陪在自己身边看烟火的，还是同一个人。 叶佳期的心里头忽然涌起万千情绪。 这些情绪一点点在心中酝酿，缓缓蔓延开，如水草缠绕她的心口。 第1071章 你怎么那么乱花钱？ “冷吗？”他低头看向她。 叶佳期摇摇头：“不冷，我今天特地多穿了一件毛衣。” 乔斯年一看，确实。 “温差比较大，要是冷就跟我说，我带你换个地方看。” 两人并肩往湖畔走。 夜晚的湖水波光粼粼，灯光照在黑漆漆的湖水上，水波泛着一圈圈波纹，很是好看。 叶佳期喜欢这样的风景，她扶着栏杆站好，悠哉悠哉看向湖面。 风一吹，很是惬意。 “几点了呀？什么时候开始？”叶佳期问。 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还有半个小时。” “啊？还有半个小时？那我们现在……只能站着？” “差不多。”乔斯年站到她的身边来，和她靠得很近，“你也可以跟我聊聊天。” “那你帮我买杯奶茶来？我要巧克力的。”叶佳期低头翻钱包，“给，要巧克力的。” “我想买包烟，可以用你钱？”乔斯年看向她。 他的眼底是灼热的目光和玩味的光泽，嘴角边更是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叶佳期眼珠子转了一下。 她知道他这人很挑，他要是买烟，肯定会很贵。 她做一天兼职的钱都不够他买一包的…… “抽烟对身体不好。”她连忙道，“你也喝奶茶吧，喝了奶茶，就不想抽烟了。” “看来是不愿意，不愿意就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去买吧……那个、那个我钱包里就只有八十……美元……”是她小半个月的生活费。 叶佳期脸色有点窘迫。 “知道了，那我看着点花。” 说完，乔斯年就走了。 叶佳期有点后悔，为什么他用她的钱，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她还以为他会算了，结果来了一句“看着点花”？？？ 叶佳期后悔不迭。 在她眼里，八十美元……真得很多，可对于他而言，塞牙缝都不够？ 叶佳期太后悔了！ 她忐忑不安地等着乔斯年回来，在原地走来走去。 湖景很美，但她没心思看。 他不会真得把她的钱都花掉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回来了，动作倒很快。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叶佳期诧异，她在他的手里看到了奶茶，气球，还有一支……玫瑰花？ 天哪！！！ “都是给你买的，喜欢吗？”乔斯年将东西递给她。 “我不要你的东西。” “哦，用你钱买的。” ？？？ 妈的……叶佳期瞬间脸色一黑。 她从乔斯年的手里夺过她的那只紫色钱包，一打开，她的八十美元……花的居然还剩，一，二，三，四……十美元？ 逗她？ 叶佳期气死了，生气地看向他。 但乔斯年一脸浅浅的笑意，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你怎么那么乱花钱？”叶佳期很生气啊。 “有吗？我只给自己买了一包很便宜的烟。”乔斯年觉得无辜。 叶佳期很气啊，他用她的钱，为什么能用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觉得很可耻吗？ 而且她以为他不好意思用，没想到是真用，真用！ 她都不会用他的钱。 第1072章 大庭广众之下抱女人 乔斯年见她很生气，很是不解：“为什么会生气。” “算了。” 叶佳期觉得，跟他这种阔少，没法解释“钱”这种东西。 于是，叶佳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倚靠栏杆，喝着奶茶，将气球绳子绕在无名指上。 至于玫瑰花，她实在没手拿，就给乔斯年了。 叶佳期心疼得厉害。 亏她只是在他喝醉的时候承诺过养他，就他这样败家的，她怎么养？养得起吗？养得起吗？ 算了，他白天还送了她一只杯子，算了算了。 不气了。 真得不气了。 半个小时后，烟火秀开始。 一簇一簇的烟火燃放，升上天空，漆黑的夜空中顿时开出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来。 花团锦簇，流光溢彩。 四周被照亮，湖水也变得五光十色。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大家都仰着头看向天空。 叶佳期也不例外，她仰头看着烟火，看的眼花缭乱。 瞳孔里是明亮的色彩，倒影着五光十色的火花，她本就璀璨的眸子变得愈发晶亮、美丽，犹如黑珍珠一般耀眼。 人群里不时爆发惊讶、感叹的声音！ 最兴奋的莫过于小孩子，一个个蹦蹦跳跳，手舞足蹈。 叶佳期看到这么漂亮的烟火，心情忽然变得特别顺畅。 所有的不快都在这一刹那一扫而光。 烟火燃放的声音震耳欲聋，掺杂着小孩子的尖叫声，叶佳期的心也在这一刻荡漾起来。 美好的东西总是能给人带来快乐。 哪怕是一刹，这一刹也是最接近幸福的时光。 人群磕磕碰碰，人很多。 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护着她，没有让她被人碰到。 起初只是护着，几分钟后，他的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中。 叶佳期没穿高跟鞋，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轻轻摩挲。 叶佳期愣住，身体在他怀里僵硬。 她没有转头，只是心口节奏错乱，一颗心加速跳动，噗通噗通。 看烟火的心情顿时就乱了，她有点心不在焉。 她的视线依旧落在前方，目光迷离，混沌茫然。 乔斯年的心也在微微错乱地跳动，这一刹，他亦有几分迷醉。 她的发丝间是清新的花香，他下巴轻轻摩挲，触碰到她柔软的发丝。 性格使然，乔斯年很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女人。 这会儿主动抱着叶佳期，倒有几分局促。 他的双臂越搂越紧，紧紧环在她的腰上。 心随风动，一下又一下，剧烈跳动。 他微微闭上眼睛，偏过头，在她的侧脸上亲吻。 叶佳期手一抖，无名指上的氢气球松开，飞走了…… “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追逐的光……”他在她的耳畔轻语，嗓音很轻，低调醇厚。 他这小半辈子，穷凶极恶，一片黑暗，无数次接近地狱，又无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在他的世界里看得到阴郁和森冷，却唯独不见阳光和明亮。 烟火声太响，叶佳期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觉得耳边痒痒的。 她在他的怀里转过头，明亮的大眼睛茫茫然看向他：“你说什么？” 第1073章 好像是……大姨妈来了 他转过她的脸：“没什么，看烟火。” 叶佳期不问了。 但她确实没听清。 他滚烫的手搂着她的腰，她的一颗心还在狂乱地跳动着。 气球飞走了，她有点心疼她的钱。 整场烟火秀持续半个小时，期间有各式各样的烟火表演，五彩斑斓，很是惊艳。 四周人声鼎沸，蔚为壮观。 烟火结束后，空气中只有飘动的白烟。 人群渐渐散了，刚刚还是热热闹闹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空空荡荡。 叶佳期看着夜空，不愿意走。 手里的奶茶已经冷了，还没喝完。 她不走，他也没走。 有那么一刹，叶佳期很恍惚，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冷不冷？嗯？”他问她。 “不冷，就是肚子有点疼。”叶佳期小声道。 “怎么了？怎么突然肚子疼？吃坏东西了？” “好像是……大姨妈来了。”叶佳期转头看向他，很是无奈。 “……”乔斯年更无奈。 两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乔斯年妥协：“站这别动，我去便利店给你买卫生棉。” 叶佳期很听话地点点头，这种时候，也由不得她不听话。 乔斯年只好松开手，松手前在她的腹部揉了揉：“很疼？” “还好，没有很疼。” “等我。” “嗯。” 叶佳期顿时变得比小乖还乖，站在栏杆处，一动不动，等着乔斯年回来。 风吹在她的脸上，她身上还残留着属于乔斯年的气息。 浅浅的沉木香，从小到大都很熟悉。 她果然很乖，一直等到他回来。 乔斯年是第二次给她买这种东西，比第一次熟练多了。 “奶茶给我，你去洗手间，我在原地等你。”乔斯年从她手里拿过已经冷掉的奶茶。 “你会跑吗？” 叶佳期踌躇地看向他。 她那双透亮的眸子里竟带着些许不安。 有点犹豫，还有点踟蹰。 “我说等你，就一定会等你。”乔斯年嗓音寡淡，低沉而内敛。 夜色下，他深邃的轮廓越发清晰俊朗，添了一层深沉的魅力。 叶佳期这才放心地点头，飞快地往洗手间跑。 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奶茶，眉头皱了皱。 这东西……有那么好喝？ 乔斯年一向不喝这玩意，这会儿竟鬼使神差尝了一口。 吸管上是她唇膏的味道。 她的味道缠绕在他的唇齿间，缠绵不息。 叶佳期出来的时候，很惊悚地看到乔斯年在喝她的奶茶？！ “你不是不喝这个东西吗？”叶佳期真是震惊。 “不能浪费。”乔斯年一本正经。 叶佳期一想到奶茶是她喝了一半的，忽然更觉惊悚。 “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吗？”叶佳期抬头看向他，“这儿离我公寓远，不太好打车。” 其实是没钱打车了。 “时间还早，带你去看电影？” “看完送我回家？” “可以。” 叶佳期只好同意，她真得没钱打车了。 乔斯年开车带着她去了附近的电影院，晚上人很多。 在国外，谁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人，湮没在人群里。 第1074章 把乔斯年当成了抱枕 叶佳期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 不过那时候是她主动提出要去看电影。 在国外，确实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再加上乔斯年今天穿得很低调。 叶佳期的个子一直没他高，多年过去，似乎还是矮那么多。 走在他的身边，叶佳期忽然笑了：“你有点像我哥哥。” “嗯？”乔斯年诧异地看向她，“情哥哥？” “其实我小时候一直幻想有个哥哥的，这样一来，我和妈妈都不会被欺负，他会保护我们，替我们遮风挡雨，还会很宠我。”叶佳期目光迷离。 有个哥哥，真得很好啊。 乔斯年的脸上是淡定自若的神色，不是很同意。 “能替你遮风挡雨、宠你的，不只有哥哥。”他一边走一边淡淡道。 “嗯？” “还有老公。” 叶佳期不吭声了。 乔斯年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脚步缓慢而沉稳。 叶佳期走在他的身边，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感觉，她抱着手臂，走的很慢。 八年前，她会偷偷挽住他的胳膊。 八年后，明明近在咫尺，却觉疏远。 “肚子还疼吗？”他嗓音轻缓。 “不怎么疼。” “现在例假还准时不准时？” “好多了，谢谢你的药。” “不用谢，应该的。” 叶佳期不太懂他这个“应该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应该的。 到了电影院，她和他找到位置坐下。 是部爱情文艺片，叶佳期十几岁的时候很喜欢看这种片子，看完后总能脑补出一段段凄美的爱情。 那时候，班上也特别流行看这种电影和书籍。 大家看，她也跟着看，一下课，班级就讨论得热火朝天。 年纪大了，倒看得昏昏欲睡。 再加上连续不断的工作和学习，一有时间，她都能打盹。 看了没半个小时，眼皮子开始打架。 叶佳期一手撑着脑袋，点黄豆儿一样打起瞌睡。 可能是坐姿不舒服，她不一会儿又会迷迷糊糊调整。 乔斯年往她靠近，轻轻抱住她，让她睡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一次，叶佳期终于舒服了，往他身上蹭了蹭，睡着。 叶佳期是完全把乔斯年当成了抱枕，以为是睡在自己卧室里。 没几分钟，乔斯年就开始后悔。 他也完全没有心思再看电影，叶佳期呼出的热气隔着衣料落在他的身体上，简直是种巨大的折磨。 再加上她的小脑袋不怎么安分，总是一不小心就蹭到不该蹭的部位。 乔斯年浑身血液逆流，整个人都备受折磨。 电影讲了什么，他也是一句话没看进去。 全部的心思都在叶佳期身上。 电影院安安静静，只有屏幕散发着幽光和声响。 乔斯年犹如置身沙漠，焦灼难耐。 叶佳期是睡得舒服了，很香很甜，偶尔不经意间还会用软绵绵的小手蹭蹭他的腰。 她睡着后就没有醒，等到乔斯年将她抱出电影院，她都没有醒。 她就像是轻飘飘的小猫，窝在乔斯年的怀里。 她甚至还用他的风衣遮住自己的小脑袋，这样会更暖和呢！ 第1075章 也不是没被他骂过 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风衣，直到他把她抱到副驾驶位置上，她都没有松。 乔斯年弯下腰，耐心地掰开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 动作，很轻柔。 “唔。”叶佳期砸了砸嘴巴，不肯松，又重新抓着他的衣服，不停地将小脑袋往他怀里钻。 乔斯年无奈。 她是真得把他的怀抱当被窝了，暖和和的，怎么都不想出来。 乔斯年只好抱着她去了车子后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睡。 她的眼底是疲惫的倦色，黑眼圈都出来了。 也是，她白天上课，晚上兼职，双休天还继续兼职，不给自己一点喘气的时间。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庞，从发丝到脸颊。 叶佳期很安静，不闹腾。 就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乔斯年低下头，在她的眉心上印了一个吻。 湿热的吻绵长悠远，从眉心到眼睛，再到嘴唇。 “嗯……”叶佳期浅浅嘤咛。 乔斯年将她搂到怀里，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小腹处，替她轻轻焐着。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巧，安安静静，脸颊红扑扑的。 乔斯年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乱动。 “我喜欢你……” 忽然，叶佳期说了一句梦话。 “嗯？”乔斯年皱眉。 “喜欢……”叶佳期咂咂舌，又不吭声了。 喜欢谁？喜欢他吗？还是乔乘帆？还是说小乖…… 窗外，寂静深深，灯火通明。 市中心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乔斯年就这样拥着叶佳期，她不醒，他也没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天亮。 叶佳期是真得太困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早上七点多。 太阳已经穿过车玻璃照了进来。 她先醒的。 这才发现，她一直睡在乔斯年的怀里，他的衣服也披在了他的身上。 本来干干净净的衣服，被她弄得一团褶皱。 而且……好像沾上了姨妈。 叶佳期尴尬得不行，连忙将他的衣服藏了起来。 这一下，乔斯年醒了。 “怎么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叶佳期将他的衣服背到身后：“我、那个、我……对不起啊……不小心睡过去了。” “从看电影就开始睡，一直睡到现在。”乔斯年无奈。 “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困了。” “说话怎么结巴了。” “那个、那个你衣服……我……我帮你洗……” 乔斯年瞬间明白，嘴角边是无奈的弧度，微微扬起。 低缓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沉沉响起—— “我什么时候跟你计较过？” “你衣服都挺贵的，我这不是怕你……骂我。”叶佳期垂下头，“我又赔不起。” 她也不是没被他骂过，他骂她，从来都不分轻重。 “我什么时候因为这些事骂过你？嗯？在你眼里，我很残暴？”乔斯年幽邃、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她。 “残暴说不上，就是有时候阴晴不定，阴晴不定懂吗？” 就像这会儿对她慈眉善目，说不定下一秒就翻脸。 第1076章 一杯子，一辈子 “你用词还真是客气。”乔斯年勾唇。 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还能不知道？ 小时候被他训，在草稿纸、日记本上写满了“大坏蛋”“讨厌鬼”，被他发现一次后，不写了，改在心里骂他、诅咒他。 他还能不了解她？ 嘴上说着“阴晴不定”，心里头不定在怎么骂他。 他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眉眼挑起：“小骗子。” 小骗子？ 叶佳期脸一红，她前几天还教小乖说他是个“大骗子”，这会儿被他说成“小骗子”，怎么听怎么不对。 “我在你眼里阴晴不定，那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吗？”乔斯年看向她。 “品味差、眼光差、没有女孩子样子，不淑女、不文静，话多……”叶佳期对他评价自己的话烂熟于心。 “无可替代。”他淡淡打断她的话。 四字传来，叶佳期一怔，眼底是水纹般的情绪一点点氤氲开来，她的眼中波光冉冉。 目光，微微失措。 “还准备在我身上趴多久？嗯？”乔斯年看向她。 大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叶佳期脸一红，推开他：“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 叶佳期像只小兔子一样，推门，跑开，跑得飞快。 车里，还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浅浅的芬芳，如栀子般淡雅。 乔斯年靠在窗口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他俊朗的侧脸笼罩在白色烟雾下，轮廓深邃。 窗外，朝阳升起，四处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叶佳期回来后，乔斯年将她送回公寓。 临走时，他到底还是没有按捺住，将她按在墙上亲了一顿。 小乖在他的脚下“喵喵喵”地叫，它觉得乔斯年是在欺负七七…… 亲完了，满意了，乔斯年才放开微微喘气的叶佳期。 他看到他送给她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他更加满意。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嘴唇：“我掉了一张照片，你有看到吗？” “没看到，什么照片？”叶佳期明知故问。 “宠物照。”乔斯年勾唇，目光玩味。 “……”叶佳期冷睨了他一眼。 “没看到就算了，有机会带着我家宠物去拍合照。” “哦，你家宠物可爱吗？” “不是很可爱，会挠人。”乔斯年摸了她的脸一把，“我走了。” 说完，他从门口走开。 小乖“喵喵喵”叫了几声，小爪子扯着叶佳期的鞋。 怎么走了呢？ 乔斯年一走，叶佳期的心还在猛烈跳个不停，四肢百骸间蔓延着她说不出的滋味。 良久后，她才低下头，抱起小乖。 今天迟到了，她干脆请了假，在家休息一天。 来例假时，她也懒得出门，喜欢抱着小乖，一睡一天。 乔斯年送给她的杯子很漂亮，她喜欢在里面倒上热水，等热水冷却时，看着玻璃的颜色一点点变化。 宛如它的名字一样，会呈现出四季不同的风景变幻。 这会儿，她抱着热水杯，坐在床上看电视。 摩挲杯壁，忽然，她的脑子里跳出一句话：一杯子，一辈子。 第1077章 背地里跟男生勾三搭四 自那天后，乔斯年有一段时间没来。 叶佳期照常上课、兼职。 他的风衣，她替他洗了，只是还挂在衣橱里，他没有来拿走。 这一天傍晚，下课后，叶佳期在教室里收拾书本。 今天的公共管理课她听得云里雾里，等会儿得去图书馆借几本书。 就在她收拾书本时，她发现自己背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封信。 自打开学后，她已经收到过好几封信，无一例外，都是情书。 以前上学，她也收到过情书，但很少。 来到芝加哥大学，收到的情书反而多了起来。 基本都是国内的留学生写给她的，偶尔有一两个国外男生用蹩脚的中文给她写情书。 有时候叶佳期也好奇，国外也流行写情书？ 她没有在意，将信随手拆开。 果然没有猜错，是情书。 她一看名字——赵俊，还是同班同学呢！ 她记得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可她没有时间谈恋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看书和赚钱上，这样的日子可能要到明年才能缓和。 叶佳期没有在意，将信收好，塞进包里。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只有她一个人收着背包。 就在她刚把信封塞进去时，忽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从她的包里将信封抢了出来！ “哎！”叶佳期抬头。 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捏着信封，脸色冷漠，眼底是不屑的神情，眼神中带着杀气。 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女生，个子都很高。 都是来自国内的留学生，叶佳期认得。 不过不同系。 他们新生入校时会有联谊晚会，方便大家找到来自本国的朋友。 叶佳期因为没时间，就没有参加。 但他们知道，他们私底下都有一个小圈子，圈子里的人关系很好。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女生叫薛琳琳？外语系的？ “叶佳期，这封信，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薛琳琳捏着信封，拆开信，扫了两眼。 “解释什么？收到信，我也挺意外。”叶佳期觉得她莫名其妙。 “叶佳期，你难道不知道赵俊有女朋友，既然知道人家有女朋友，你还收他的情书，你不觉得自己很不要脸？” “我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再说，他有没有女朋友，与我何干？” “装得够可以，谁都知道赵俊有女朋友，女朋友就是我薛、琳、琳。你倒好，表面上装得什么都不知道，背地里勾搭我男朋友，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来的？” “抱歉，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既然他是你男朋友，你不去质问他，跑来我这儿闹什么？” “赵俊为人胆小，他不可能主动给你写情书！要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会给你写情书？而且我听说，好几个男生都挺喜欢你。厉害了，叶佳期，表面上不参加我们的圈子，背地里跟男生勾三搭四。” “你跟我在这闹，不如去问问你男朋友怎么回事。收到情书，我很意外，但说实话，我记不太清你男朋友长什么样。” 叶佳期不想理会，站起身。 第1078章 你想靠男人上位 平时只是上上课，她和班级同学的接触确实不多。 “我男朋友，我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薛琳琳气势汹汹，“但我不跟他在一个班，我怎么知道你上课的时候有没有勾引人家男朋友！”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别说我记不得你男朋友是谁，就算是记得，我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情书你要是想要，就给你好了，代我回绝你男朋友一声。” 叶佳期也是不解，有女朋友还给别人写情书？ 恐怕，这个薛琳琳也只是追求人家未果吧！ 为了面子，说人家是自己男朋友。 又怕这么好的男人被她抢了，随随便便给她安插一个勾引男人的罪名。 “叶佳期，我警告你，你离赵俊远一点！他是我的人！” “你要是不放心，来新闻系上课啊。”叶佳期冷睨了她一眼。 “叶佳期，你不要装白莲花。虽然以前在国内不认识你，但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和观察，我发现你就是一朵白莲花。平时装高冷，装很忙，其实上课的时候勾搭男同学，然后在追求你的男同学当中挑最好的下手。” “你的入学资料上写父母双亡，也就是说，你想靠男人上位。”薛琳琳冷声道。 她抱臂看向叶佳期，她觉得自己分析得很对。 “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摩别人，我也没时间跟你在这儿争执。”她还得去做兼职，“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点书，或许赵俊看不上你就是因为你没文化呢？” 薛琳琳在叶佳期的话里听到了巨大的嘲讽。 她留学名额本来就是买来的，当然不能跟叶佳期比。 叶佳期这么一说，她心里头更加有鬼，很不舒服！ “叶佳期，我就不信你不想找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赵俊长得帅，又有钱，你怎么可能看不上？他今天给你写情书了，据我所知，你现在就是欲拒还迎，糊弄男人的把戏。” “你对男人的心理似乎很了解？谈了多少男朋友积累下来的经验？嗯？” 叶佳期背上背包，准备离开。 “叶佳期，我爸是京城公安局的，我让他查过你资料。你猜，我查到什么惊喜的事情？”薛琳琳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脸上得意洋洋。 叶佳期一怔，她能查到什么？ 她有什么能被人查到的？ 她没有黑历史，也没犯过罪。 这个薛琳琳是什么表情？ “你难道不知道随便调查别人，是违法的？”叶佳期质问。 “在我这儿有什么违法不违法的，我想查谁查谁，谁叫我爸是公安局的。有本事报警啊，来，让人收拾我。”薛琳琳气焰嚣张。 她自从知道叶佳期是个孤儿后，就没有把叶佳期放在眼里。 追求赵俊的人很多，都被她一一打压了。 没想到，赵俊会偷偷给叶佳期写情书！ 她就不信她追求不到赵俊！ 她会把他身边的桃花一朵一朵掐掉，狠狠掐掉。 叶佳期很生气，脸色沉了下来：“我随你查什么，但你要是对我的生活造成影响，我肯定报警。” 第1079章 叶佳期的老公 “说起来，我查到的这事儿还真是惊喜呢！”薛琳琳得意洋洋，“不过呢，我给你留了点面子。你要是不想让全校人尽皆知，就讨好我，答应我不再跟赵俊往来，狠狠拒绝赵俊，我就答应你把这事儿隐瞒。” 叶佳期诧异地看向她。 她在薛琳琳的脸上看到了得意和自信。 这个女人，究竟查到了什么？ 她叶佳期做人做事，问心无愧，该不会是抹黑她？ “你说来听听，我也得知道是什么事儿啊。”叶佳期看向她。 “叶佳期，你的入学资料我看过，写的是父母双亡，未婚吧？”薛琳琳冷笑，“可是我在京城公安局查到的明明是……已婚，叶佳期，这么大的谎，你是怎么撒出来的？你猜，要是被学校知道，你会不会被开除？你所有的奖学金，会不会被追回？怕不怕？” 薛琳琳看着叶佳期，笑得阴森狠戾。 她的一张瓜子脸看上去格外尖酸刻薄。 “叶佳期，任何一座大学都容不得撒谎和隐瞒。这事儿要是捅出去，你猜猜会有什么后果？” “芝加哥大学以前有个学生隐瞒自己年纪，伪造身份证。被查出来后，当即就被勒令退学，这可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想，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你有没有想到大家会怎么看你？清纯、漂亮的女学生原来是已婚，重点是，已婚了还出来勾搭别的男同学。厉害了，我的姐。” “我来给你描绘一下被赶出去的场景，你的东西会全被扔出来，你的事情会在通知栏贴出来。” “最重要的是，你获得过的全部荣誉都会被摘除，奖学金会被追回，包括你开学典礼上的讲话，校方也将引为耻辱。” “听上去不可能？叶佳期，我告诉你，完完全全是可能的，别以为我在吓唬你。” “到时候，来了一趟芝加哥，被赶出学校，哟，哟，厉害了，我的姐。还得灰溜溜坐飞机回家……你说你，一个已婚妇女留什么学，好好在家看老公，奶孩子不好吗？” 薛琳琳占了上风，一口气说了很多冷嘲热讽的话。 嗡嗡嗡嗡，像只苍蝇一样在叶佳期的耳边飞来飞去。 她说的话很多，但叶佳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只听到了“已婚”二字！ 叶佳期淡淡道：“薛琳琳，现在造谣不用付出代价了对吗？还是说造谣成本太低？据我所知，造谣也是要被学校处分的。” “我是不是造谣，让学校去稍稍调查一下就知道。”薛琳琳不屑，“叶佳期，我就不懂了，已婚很丢人吗？结婚就结婚了，有什么不好公开的？哦，我懂了，妨碍你找有钱男朋友了，对吧？” “琳琳，这个叶佳期的老公肯定是个穷鬼，所以她才隐瞒了，想来国外钓凯子，回去后再跟老公离婚！”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女生开了口，嘲笑。 薛琳琳和她带来的两个女伴，笑声不止。 叶佳期的眼底是冷漠的寒意，眸光如淬了冰一般。 第1080章 我说了我没结婚 “没有的事，我劝你们别造谣。”叶佳期嗓音寡淡，“我自己结没结婚，我还能不清楚？再说，结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好隐瞒？” 叶佳期懒得跟薛琳琳计较。 一看就是随口造谣，想编排出个理由来。 结婚？呵呵。 “哎呦呦，这话说的，好像我还造谣你似的。切，你有什么值得我造谣的？我让我爸查的东西，还能有假？没想到，你居然不承认？天呐，你老公究竟是有多让你丢人，你连承认都不愿意？”薛琳琳很夸张地尖叫。 她带来的朋友也随声附和—— “琳琳，你戳到人家短处啦，人家肯定是不愿意说，才故意隐瞒的。还不知道嫁了个什么又穷又丑的男人。” “我听人说，山沟沟里有种说法叫童养媳，你们说叶佳期该不会就是小时候被卖给了老男人，就是比她大很多岁那种。成年后，她得嫁给这个老男人。一般来说，这种男人比他媳妇要大十几岁呢！” “哇哦，十几岁？那那个男的岂不是已经快四十啦？天呐，难怪她要隐瞒。这么老的男人，肯定还特别丑，没文化。” “这种找童养媳的男人，有几个有文化，重点是穷啊。” “那琳琳，你查过没有，她有没有小孩？”两女生一唱一和。 薛琳琳想了想：“没查到，就查到个已婚，老公名字也没查到。不过我想，她肯定有小孩了，我听说那种童养媳，都是十六七岁就要跟老公嘿嘿嘿了。” “无聊。”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三个女人一台戏，连剧本都用不上，张口就来啊。 童养媳？老男人？孩子？ 叶佳期觉得她们的想象力真是突破天际。 叶佳期刚想走，薛琳琳伸出手臂拦下她—— “走什么啊，你还没有跟我保证，到底会不会再勾引男人。你要是不保证，我可不会让你走。” “不让我走是吗？不让我走的话，我们就在这耗着，耗到校长来，你看行不行？”叶佳期淡淡道。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叶佳期，不想保证？还是说心虚？我们刚刚说的，都是你的真实情况对不对？被我们戳到心窝了？你来念书，明面上是念书，暗地里就是想找个靠山！” “得了吧，薛琳琳，有完没完？要想造谣你就去造，我说了我没结婚，我还是单身。你只要不怕付出代价，你就去造谣！” 叶佳期很不爽。 莫须有的事情，非要扣到她头上。 明明就是造谣陷害。 薛琳琳带来的两个女生见叶佳期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不免拉了拉薛琳琳的衣角，小声问道—— “琳琳，你查的是事实吗？” “对啊，该不会查错了吧？你看她这样子，好像真得没结婚。” 薛琳琳面子上挂不住，可是她爸爸不可能骗她！ “叶佳期你演技真好！”薛琳琳大声道，“你等着，我明天就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结过婚了！” “薛琳琳，你别太过分！”叶佳期很生气。 第1081章 撒谎不脸红？ 这种事一旦传出来，对她的生活和学习肯定有影响。 不知情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她。 她不想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生气啦？明明是做贼心虚啊。你说你，干什么死鸭子嘴硬，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再说，我又没逼你承认，你只要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勾搭赵俊，我就放过你了。而且，这事情我会紧紧替你隐瞒。”薛琳琳大笑。 她紧盯着叶佳期的脸看，她就喜欢把人家弄生气。 很有成就感。 “琳琳，你真是好人啊，人家以后找个有钱男朋友得感激你。” “对啊对啊，只不过可怜了她家里那位，倒了什么霉啊，要被她甩掉。” “也不叫倒霉，谁让人家叶同学嫌贫爱富呢！当然，嫌贫爱富，人之常情呐。” “薛琳琳，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结婚。今天你造谣的事我不跟你计较，至于你的男朋友赵俊，我压根不知道长什么样，更看不上。”叶佳期嗓音寡淡，神情冷漠。 她已经很生气。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赵俊那么帅，我不相信你看不上。叶佳期，撒谎不脸红？”薛琳琳嗤笑。 “够了吗？够了的话就让开，我要回家了。” 薛琳琳推了叶佳期一把，死活不让她走：“你得保证！当着我们几个人的面保证！” 薛琳琳觉得这不是小事，这可是赵俊第一次给女生写情书啊！ 要是得不到保证，她是不可能放过叶佳期！ 叶佳期觉得真是好笑，跟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似的，争风吃醋？ 今天薛琳琳找她麻烦，明天别的女生见她好欺负，也找她麻烦，她叶佳期就麻烦不断了？ “薛琳琳，你别太过分啊！” “我过分？我骂你了吗？打你了吗？”说着，薛琳琳又推了叶佳期一把。 叶佳期本来就是个有脾气的人，被薛琳琳一推，立马还手推了过去！ “你打我？叶佳期，你打我？” 薛琳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叶佳期。 “我没打你，你特么别再造谣！”叶佳期不想跟她动手。 要真动了手，到时候她们都是要被开除的。 薛琳琳家里有钱有势，玩得起。 她，玩不起。 薛琳琳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冷笑一声，用力推了叶佳期一把！ “叶佳期，动手啊，来，动手！”她步步逼近。 另外两个女生也把叶佳期包围了起来。 她们知道，就算今天她们把叶佳期打得鼻青脸肿，叶佳期也不敢去告状。 像叶佳期这样的女生，能出国留学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怎么还敢造次。 叶佳期被推了一把，踉踉跄跄，腰撞在桌子上。 嘶—— 很疼。 叶佳期皱起眉头，用力推倒薛琳琳！ 薛琳琳人高马大，从来都是众星拱月，没有被人欺负过。 被叶佳期这么一推，心里头的怒火蹭蹭儿冒了上来！ 她一拳头就往叶佳期眼睛上砸过去！ 叶佳期吓得闭上眼，躲闪。 但，这一拳还没有落下，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扭转！ 第1082章 老公是个老男人 叶佳期差点以为，她的眼睛要保不住了。 那一拳，可是正对着她的眼睛砸了过来！ 她吓得退后，偏过头去。 几十秒后，她没有任何感觉，反倒是耳边传来“咔擦”声和薛琳琳的哀嚎声。 叶佳期睁开眼，吓一跳，他……怎么来了？ 她算了算，他有一段时间没来，差不多是半个月？ 乔斯年抓住薛琳琳的手腕，咔擦扭断。 “救命，救命……” 薛琳琳大喊，大惊失色，一张脸苍白如纸，眼底是恐惧和害怕的神情。 另外两个女生吓得跳到一边，生怕殃及自己，哪里敢救。 乔斯年扭断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情书夺了过来，冷声道：“滚。” 薛琳琳的手腕被扭断，她哪里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男人，吓得连滚带爬，跑走。 同来的两个女生，大气不敢出，一起跟着薛琳琳跑开。 叶佳期背着背包，手指轻轻摩挲背包带子：“你怎么来了。” “一直在教室外等你放学。” 乔斯年的神色恢复如常，褪去了刚刚的冷厉和凶狠。 眼底又覆上一层浅浅的柔和。 叶佳期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灰黑色毛衣：“你冷不冷啊，现在是傍晚，气温不高的。”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来，按住她的小脑袋。 “这样不冷。” 叶佳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一带，整个人栽进他的怀里，再一次闻到熟悉的气息。 他按住她的脑袋，紧紧搂着她。 乔斯年的长睫毛微微动了动，终是叹息一声。 “我没有主动跟同学吵架、打架，是她来挑衅我的。”叶佳期出于习惯，解释了一番，免得他觉得她出了国还不规矩。 以前被他发现跟同学争吵，她都得解释。 不严重的话，他一向不管。 严重的话，他会出手。 “你也就敢跟我吵架。”乔斯年动了动唇角。 她是什么脾性，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造谣生事，我又不能不管，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叶佳期嘟哝。 发生这种事情，她也没想到。 这个薛琳琳太能惹是生非，同样也从侧面说明，女人的嫉妒心很强。 叶佳期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揉了揉腰：“等会儿要去药店买膏药，疼。” “这件事……我脱不了干系，我会帮你摆平。”乔斯年淡淡道。 “跟你无关，是她们没事找事，胡乱编排。谁知道她爸爸是不是公安局的，要真是公安局的，不至于查出个假资料来。” 已婚？叶佳期想想都觉得好笑。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她们还说我是童养媳，从小被人家养在家里，老公是个老男人。童养媳你懂吗？” 叶佳期越说越委屈，这不是诅咒人吗？ 她才不是童养媳，她怎么会嫁个老男人。 乔斯年：“……” “算了，没什么好计较的。”叶佳期就是有点委屈，“我要去做兼职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乔斯年手里头捏着情书，眸光动了动，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第1083章 他们的影子落在地面 那视线，带着玩味的意思，掺杂着锐利和精明。 乔斯年没让她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当着她的面拆开了情书。 叶佳期的脸色动了动：“我不认识这个赵俊，只知道他是我同班同学，但你也知道，平时上课的话，接触不会很多。” “哦。”乔斯年打开情书。 很精致的信纸，浅黄色，一打开，纸张溢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叶佳期不自在地动了动：“你要是喜欢，你就拿去吧。” 乔斯年：“……” 他修长的手指打开信，俊朗的眉眼微微拧起：“亲爱的叶佳期小姐，有幸成为同班同学，并能够在一起学习、深造……” “你别念了，还我！” 叶佳期就像只炸毛的兔子，从他怀里蹦了起来，伸手去抢情书。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自打相识，终日不忘。” 乔斯年个子高，叶佳期跳起来也抢不到。 “你还给我，你别念了，我生气了。”叶佳期气得用爪子隔着毛衣挠他胸口。 乔斯年这才将信纸折起，不念了。 他一边低头将信纸装进信封，一边漫不经心道：“写的还不错，就是字丑了点。” 他把情书还给叶佳期，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叶佳期拿到手，迅速将情书装进背包。 她也没有看的欲望，只是被乔斯年念出来，多多少少有点生气。 就像以前，她也会被他翻到情书。 那时候的他会发脾气，发很重很重的脾气。 可是收到情书又不是她的错，他有什么好发脾气的。 她不解，会跟他顶嘴，下场就是……他更生气，脾气更大。 现在他的脾气收敛了很多，大概是年纪大了，不会跟她计较了。 “你喜欢这种东西？”乔斯年嗓音寡淡，脸上是淡定自若的神情。 “不喜欢，对我而言是个很麻烦的存在。” “哦，我以为你喜欢。要是喜欢的话，我倒是可以天天给你写一封。” 乔斯年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叶佳期一怔，冷哼一声，往外走。 乔斯年的情书？ 他给人写过情书吗？ 恐怕，从小到大，都是女孩子追他。 叶佳期走出教室，乔斯年跟在后面。 校园的林**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枯叶，青黄夹杂，很有韵味。 叶佳期的靴子一踩上去，树叶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傍晚的林**人不多，她走在路边，他则走在她的身旁。 在国外，认识他的人确实不多，就算是这样缓慢而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群中，也不用担心被认出。 夕阳的光芒在落叶上铺了一层浅浅的金色，更添了美好。 叶佳期很喜欢这条路，路上人不多，她可以一直走啊走…… 乔斯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陪她走着。 金色的余晖落在他灰黑色毛衣上，他整个人都褪去了平日里的森冷和严苛，反倒多了温和。 她和他走得很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浅淡的沉木香，熟悉到极致。 他们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同树叶交织在一起。 第1084章 阴阳怪气的调调 宛若一幅简简单单的风景画。 风一吹，树叶飞起。 叶佳期反倒喜欢上了这份安宁，有时候什么事都不做，就在小路上一直走。 “你最近是不是不忙。”叶佳期小声问道。 “看人。”乔斯年道，“晚上和我一起吃晚饭？嗯？” “不了，老板娘给我留饭了。” “那行，我带小乖出去吃。” “你不可以进我家，你是不是配了我家钥匙？” “怎么，才知道？嗯？傻子。” “……”叶佳期很生气啊，“那你也不可以把小乖抱出去，它怕生，它还会咬人。” “怎么跟你一样。” “我是说正经的。”叶佳期气。 “你带上它，我带上你，一起去吃饭。” “你已经请我吃过好几次，不用了。”叶佳期拒绝。 乔斯年皱紧眉头：“既然我请你吃了好几次，那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一次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吧。你付钱。” 叶佳期停下脚步看向他，又要……讹她？ 乔斯年不由分说，带着她就上车。 他同意她带着小乖，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她抱小乖的样子像抱女儿，很耐看。 她上楼时，他坐在车里给下属打电话，将薛琳琳的事给处理了。 发生这种事，他挺意外，但确实是他带来的麻烦，他会给她处理得滴水不漏。 叶佳期抱着小乖坐进他的副驾驶，她一边逗猫一边跟他说话。 “叶佳期，你做过多少兼职。” “挺多的，我跟你讲，我很厉害的。”叶佳期说到这个，头头是道，“以前上学的时候瞒着你发过传单、帮同学抄过作业、做过手工制品，后来上大学在图书馆当过管理员，在饭店当过服务员，也刷过碗……很多很多，说不完，不过最赚钱的还是卖……你懂的。” 说到这儿，叶佳期笑了。 卖那玩意没卖多少天，就撞上了三年后回来的他。 但不得不说，那个是暴利。 “是挺厉害。”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嗯？叶佳期在他的语气里听到了阴阳怪气的调调。 乔斯年的眼底淬着冷漠。 很多事情，她瞒他，瞒得挺紧。 “你这么厉害，以后养家糊口看来是不成问题。” 嗯？叶佳期怎么听着还是怪怪的味道。 “就是赚点零花，没别的。”叶佳期讪讪道，小手摸着小乖的脑袋，“我也没有耽误学习。” “喵喵——” 叶佳期和乔斯年随意聊着。 他们只字不提不该提的事，只聊饭菜、课程、风景…… 他的谈吐儒雅而绅士，举止投足间，还是她曾经最熟悉的模样。 只是过了这几年，他眉宇间都透着成熟的魅力和优雅的气质。 有时候叶佳期会在车上打个盹，迷迷糊糊醒来，一看到他，一颗心就像入了尘土，安定平静。 不知不觉中，她想起，他的生日快到了。 自从知道他生日后，她每一年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即使是过生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就跟没有那么一天一样。 第1085章 坏叔叔会吃猫 但她不一样，在他生日前一个月就开始在日历上圈圈画画，在他生日日期上做好标注。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她十九岁那年。 虽然他自己不在意，但她在意啊。 每到他生日那天，她一大早就会下楼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他总是点点头，“嗯”一声。 他生日那天，她是绝对不会惹他生气的，而且会尽力哄他开心。 那十二年，也有那么两三年，他过生日时没有在家。 就算是那时候，她也会打电话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习惯断了四年，这一刹，她竟然又想起来……她曾经还有一个这样深入骨髓的习惯。 就好像镌刻进记忆，只要稍稍点燃，就能卷起滔天热浪。 餐厅包间。 乔斯年给叶佳期切了牛排，切好后推到她的面前。 “尝尝。” “谢谢。”叶佳期拿起刀叉。 “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还在想放学时的事？”乔斯年淡淡问道。 “唔，是有点不太高兴，你要是被人说做已婚男士，你开心吗？” “那得看绯闻对象是谁。” “反正我是不开心的，我明明是自由自在的单身女孩子。突然被人说做已婚妇女，还是嫁了个老男人，有点在意。” “……” “可能换做任何女孩子都会很在意。” “吃饭！” 叶佳期被他莫名其妙吼了一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头默默吃牛排。 小乖在地上转来转去，一会儿跟乔斯年闹，一会儿跟叶佳期闹。 它跟乔斯年已经很熟，而且它看乔斯年对它很好，胆子大了很多。 趁着乔斯年不注意，小乖跳进他怀里，趴着，一动不动，很舒服的样子。 “小乖，下来！”叶佳期连忙呵斥。 她知道乔斯年有洁癖，挺严重那种。 小乖往乔斯年怀里一缩，撇过头，不理叶佳期。 确实很舒服呢，暖和和的，而且乔斯年的毛衣很柔软。 小乖忍不住蹭了蹭。 乔斯年无奈地笑了笑，倒不是很在意。 “小乖，不听话了是不是？不听话的话，明天不给你加餐了。”叶佳期板起脸。 小乖就跟听不见似的，非要赖在乔斯年怀里。 “坏叔叔会吃猫，怕不怕，下来！”叶佳期连哄带骗。 乔斯年：“……” 小乖还是一动不动。 叶佳期急了，反倒是乔斯年淡淡道：“吃饭，就让它挨着我好了。” 叶佳期实在没见过乔斯年跟宠物有这么好的脾气。 以前他见着猫呀狗呀的，都没有太大兴趣。 她曾经提议在乔宅养一只小猫，他就没同意，还说她连自己都养不好，养什么猫。 后来乔宅养了饭团和阿狸，那也是因为乔乘帆喜欢。 这一次，她见乔斯年是真没什么脾气。 可能，人也是会变的。 小乖打了个呵欠，在乔斯年怀里打盹。 “叶佳期。” “嗯？” “坏叔叔会吃猫，是几个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我不太懂。” “你尝尝这个沙拉，我觉得挺好吃的，还有芒果汁，你要不要喝？” 第1086章 我女儿，我讨厌什么 “不解释的话，小乖今天就跟我回酒店了。”乔斯年淡淡道。 “不行，你那里没猫粮，它会饿着的。”叶佳期当然不同意，“我就是随口吓唬小乖，你干嘛这么计较。再说，你不是很讨厌宠物，怎么还让它睡你怀里？” “你不是把它当女儿养吗？” “是啊。” “既然是我女儿，我讨厌什么。” 说着，乔斯年还伸手顺了顺小乖的毛。 嗯，很软。 就跟摸着叶佳期的头发一个感觉。 叶佳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小乖……怎么就成他女儿了？ 小乖动了动身子，很舒服地睡在乔斯年的怀里。 小家伙真得是跟乔斯年熟了，一点都不认生，连叶佳期都不要了。 “小乖很听话，也很干净，但我怕你嫌弃它。”叶佳期道。 “不会。” “哦。”那就好。 他们吃着饭，随意聊着，只字不提无关紧要的人。 叶佳期知道，他的生日是一周后。 “下周……你还在芝加哥吗？”叶佳期试探地问了下。 乔斯年吃着意面，淡淡道：“在。” “那你这一周……” “都在。” 叶佳期了然地点点头。 乔斯年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若无其事地开口：“我来芝加哥，都是一个人，想约我，什么时间都可以。我的电话，你有。” “我没那个闲时间约人，下个星期我还要参加一个校内联谊活动。你要是真得很无聊，就跟小乖玩吧。” “哦。”乔斯年勾唇不语。 他继续吃晚餐，动作优雅，面目温和。 小乖像是听到有人喊它名字，动了动眼皮子，又沉沉睡了。 吃过晚餐，叶佳期去了面包店。 乔斯年亲自将她送了过去，车子照例停在马路对面，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小乖陪我，你去做兼职。”乔斯年道。 “乔先生，你是不是真得很无聊啊？”叶佳期笑了，“我还以为你很忙，没想到你是真闲。你要是想小乖陪你就借你一会会，但你不能虐待它，你要对它好点。小公主很娇气的。” “知道，我又不是没养过小公主。” 乔斯年抱着小乖，顺了顺它的毛。 娇气的小乖听话地坐在乔斯年的怀里，一动不动，任由乔斯年大掌温柔抚摸。 好享受。 乔斯年的眉目间褪去冷峻和肃穆，只剩下如朗月清风般的温润。 路灯的光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昏黄色光晕。 叶佳期有几分恍惚，那一刹，微微怔住。 就像从前，他不发火的时候，其实很宠她。 她知道。 “附近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住宅，你可以开车去市中心，去酒吧或者夜场都行。”叶佳期介绍道。 “我比你熟。” “……”叶佳期尴尬，“那我走了，不管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小乖。” 说完，叶佳期去了面包店。 晚上的事不多，做完她就可以回家。 “蔡阿姨，我过生日时你做的那只蛋糕很好吃。”叶佳期喊道。 “喜欢就好，你阿姨手艺还是可以的，那是我精心做的。” 第1087章 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真得很谢谢阿姨，感觉跟我做的有一丢丢不一样，上面的花，阿姨你是怎么做的？” “那个是我的绝活，做起来有点费时间。” “阿姨，你教教我？” 叶佳期特别喜欢蔡阿姨用不同颜色的奶油做出来的小花，那些花可以拼凑成一个个字。 “怎么忽然想学？店里的蛋糕用不上那个技术，做那个太耗时间。” “你教教我吧。” “是有朋友要过生日了？亲手做蛋糕？”蔡阿姨忽然明白。 “差不多，我一个老师过生日。”叶佳期莞尔一笑。 “行，你今天把事情做完，做完后我教你。难得你有这份心意……” “谢谢蔡阿姨。” 叶佳期来到面包店没几天就学会了做蛋糕，但没有蔡阿姨做的好。 要是蔡阿姨教她，她肯定可以做的更漂亮。 除了顾客外，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给别人做蛋糕。 叶佳期学习的时候格外认真。 她好像很有做糕点的天赋，在没有来面包店前，她都不知道。 她在店里结账，清点库存，蔡阿姨也在一旁帮忙。 温馨的小店里时不时会来几个客人，灯火明晰，夜色如水。 叶佳期特别喜欢这样的生活。 原以为乔斯年过来会像从前那样，打破她生活的平静。 但，这一次的他出乎她的意料。 脾气格外得好，甚至对她有些百依百顺。 叶佳期有几分恍惚，但刹那间，脑海里就会跳出他们在京城的最后一次见面。 京城大学，会议室，黑白照片。 乔家，向家。 叶佳期的头钝钝痛了起来，她揉了揉眉心，不再往下想。 他来了几趟芝加哥，只字不提“向家”二字，也只字不提别的任何人。 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哦，还有一个小乖。 就连乔乘帆，他都闭口不提。 他不提，她也没提。 “佳期，再教你一个诀窍，在这里面加点椰汁，口感更好。但要控制好量，我教你一次。”蔡阿姨道。 “是吗？我试试。”叶佳期突然很期待。 她的一双大眼睛里充满希冀和光芒，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一眨一眨。 她很认真地看着蔡阿姨的手，很用心地记下。 “蔡阿姨，我可能要试验好多次才能做好，能不能……原材料的钱从我工资里扣。” “没关系，每天都会剩下很多材料，你拿着用。用不完也是浪费，有些不能过夜。” “蔡阿姨，真得很谢谢你。” “很用心啊。”蔡阿姨笑道，“我先去仓库看看，你学着，知道你聪明，学这个肯定快。” 叶佳期被夸得挺不好意思。 自从她来了面包店，蔡阿姨就一直夸她。 说她聪明，说她脾气好，说她勤快。 能夸的都夸了。 叶佳期低下头，用蔡阿姨教她的方法做蛋糕。 上一次她生日时，蔡阿姨做的蛋糕确实很美味，口感也特别好。 她也试试是不是能做得更好。 自己做东西，总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她也没打算写太多的字，只准备写四个字“生日快乐”。 第1088章 法式手工巧克力 晚上的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宛若丝线。 临走时，叶佳期做了些小点心，用盒子包装好。 她没想到乔斯年的车一直没有开走，而是停在马路对面，一直停着。 她冒着小雨，诧异地过去敲了敲车玻璃。 车门开了，乔斯年看向她，眸光灼灼：“上来。” “我公寓就在附近，走路回去就好。你怎么没有出去玩？很无聊吧，小乖呢？” “睡着了。”乔斯年压低声音，看向怀里的小东西，满目柔情，“我送你回家。” “那谢谢了。” 上了车，乔斯年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叶佳期将点心放好：“给你做的，刚做好，味道应该还可以。你可以带回去当夜宵，也可以当明天的早餐。” “这么贴心？”乔斯年扶着方向盘，启动车子。 “顺手而已。”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眉宇间是浓浓的笑意，如皓月般，清朗俊逸。 车子往叶佳期的小区驶去。 “天气冷了，记得多穿点，听见没有？”乔斯年淡淡道。 “我知道，我现在把自己照顾得挺好，还能多照顾一只猫。”说着，叶佳期摸了摸怀里的小乖。 小乖睡着的样子很可爱，一动不动，特别乖。 它蜷缩成一团，窝在叶佳期怀中。 “如果哪天我不能叮嘱你了，你也得记得。”乔斯年寡淡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一点点氤氲开。 叶佳期的公寓离面包店很近。 车子拐了一个弯就到了。 乔斯年将车停下，勾了勾唇角：“不请我上去坐坐？” “很晚了，改天吧。”叶佳期破天荒地没有很决绝。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空气中都弥漫着浅浅的感伤，袅袅铺陈开。 “我把点心丢下，你记得吃呀，不管好不好吃，尝一尝。”叶佳期抱着小乖。 “嗯，上楼去吧！” 乔斯年没有太多纠缠她。 叶佳期背着包，抱着小乖消失在电梯口。 乔斯年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幽邃的目光中是沉稳的低调。 八楼上的灯光，很快就亮了起来。 乔斯年在车里点了一支烟，没有立即离开。 叶佳期一上楼就把小乖放在小窝里，打开背包时，她忽然发现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盒巧克力。 哎？ 放学收拾背包的时候，包里还没有这么一盒巧克力。 什么时候多了一盒巧克力？ 她仔细看了看，很漂亮的心型铁皮盒，这是一款法式手工巧克力，价格不菲。 叶佳期打开铁皮盒，顿时，巧克力的香气四散开来。 很香。 盒子里压着一张粉红色的卡片，卡片上是一手漂亮的英文：Chocolate for my princess. 这一手字，叶佳期再熟悉不过。 她抱着巧克力跑到窗口，推开窗户。 窗外还在飘着细雨，朦朦胧胧，路灯静静矗立在路边，散发出浅浅光华。 叶佳期抱着巧克力往楼下看—— 她看到他的那辆奔驰还停在楼下。 楼下的男人像是看到了她，车窗降下。 八楼上的叶佳期虽然看不到他，但她还是挥了挥手，扬起手里的巧克力。 第1089章 他身材修长、挺拔 她喊了一声“谢谢”。 不过她知道，他肯定听不到。 不一会儿，叶佳期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打开。 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叶佳期又抬头往楼下看了看，这才关上窗户，抱着她的巧克力回去。 拉上窗帘时，她的眼底是闪烁的粼粼水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身体里静静酝酿。 就像是一坛酒，慢慢儿，就开始发酵。 心底有细微的情绪在跳动，如小精灵般，跳个不停。 叶佳期拆开巧克力，挑了一颗尝了尝。 味道很不错，苦中带甜，醇而不腻，回味很浓。 叶佳期吃着巧克力，思绪有些飘。 很小的时候，妈妈也给她买过巧克力，那时候她就爱吃巧克力。 妈妈很宠她，虽然经常说巧克力不能多吃，但只要她想吃，妈妈还是会去买。 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日子，确实是她人生中第一段最昏暗的时光。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依无靠。 巧克力在口中融化，叶佳期鼻子一酸，喉咙泛起哽咽。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法忘怀。 后来到了乔宅，乔斯年给她买过几次巧克力，好几次都是出差在外回来给她带的。 她哪里吃过进口巧克力，每一盒都吃得小心翼翼，生怕吃完就没有了。 如今，再一次吃到他送的巧克力，忽然百感交集。 情绪涌动间，她的眼底浮现晶莹的水花，一点一点，模糊了视线。 窗外雨水霏霏，细雨湿流光。 …… 第二天一大早，当她打着雨伞，背着包出现在楼下，意外发现，他的奔驰早就停在外面。 乔斯年见她来了，降下车窗：“上来。” 叶佳期小跑过去，弯下腰俯在窗户边：“你怎么来了？这么早，没有多睡一会儿吗？” “你知道，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呃……确实，叶佳期知道。 “上车，送你去学校。” “你不忙？我可以走过去的，我住的离学校不远。” “下雨天，不方便，上来。” 叶佳期收起伞，坐进副驾驶。 搁在从前，如果她这么拗，他肯定是要发脾气了。 但自从来了芝加哥，他再没有发过脾气，性子也好了很多。 他依然穿得很随性，一件深灰色毛衣，勾勒得他身材修长、挺拔，又多了几分年轻、儒雅的气质。 叶佳期今天也穿了一件毛衣，酒红色的小高领。 乔斯年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勾了勾唇角：“很般配。” “嗯？”叶佳期还在忙活地放下背包。 “吃早餐没有？没吃的话，车里有。” “吃过啦，今天早上自己煮了点白粥。” “今天早上什么课？” “两节国际关系，两节文献课，课程挺满。不过下午比较轻松，是个讲座，你要不要来听？”叶佳期随口道。 “那你得帮我留个位置才行。” “我就是随口说说。”叶佳期就是客套话，哪里知道他当真。 学校讲座是对外开放的，他确实可以过来，但她仅仅是客气一下。 第1090章 你和小乖都是我的 在她印象中，他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更何况，他向来都很忙，每一分钟都是珍贵无比。 “你随口说的话，我可是都会当真的。”乔斯年看了看她，眼底是无尽的笑意。 “你不忙？”叶佳期再一次诧异，“你来芝加哥不是参加会议或者工作？” “不是说了，date。” “你骗我。” “骗你做什么。”乔斯年笑了，“到了，下车，别迟到。我去你家看看小乖。” 路程着实很短，不过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 窗外还在下着小雨，地上是一层浅浅的积水。 天气挺冷，乌云密布。 叶佳期撑着一把小花伞站在雨里，她的黑色靴子上沾了几滴雨。 乌亮的大眼睛里是茫然的神情，她背着包站在雨中，看乔斯年将车窗升起。 叶佳期没想到，她中午放学时，乔斯年也早早等在了教室外。 小乖在车里跳上跳下，很活泼。 “你养的这只猫倒很像你。”乔斯年忍不住道，“活泼好动还黏人。” “小乖是我在路上捡的，可能是缘分吧！” “小乖是你捡的，你是我捡的，所以你和小乖都是我的，是不是？”乔斯年眯起狭长的眸子。 “这……也行？” 叶佳期的逻辑推理不大好，这也行吗？ 也行吗？！ 乔斯年开车带她回小公寓，叶佳期没想到他做了一桌子饭菜。 一推开门，香气袭来，十分诱人。 叶佳期还不知道他这么会做菜。 他站在门口，抱臂倚靠墙壁，幽邃的眸子看向她：“看在午饭的份上，能不能让我进来。” “进来吧，你一早上不是都在我公寓，这会儿倒客气起来，假惺惺。”叶佳期冷哼一声。 饭菜还都是热乎乎的，看上去像刚做好不久。 有她喜欢的煎银鳕鱼，咖喱虾，红烧肉，岩烧牛肉，还有几样素菜和玉米排骨汤。 很丰富，看上去格外诱人。 “你……做了多久？”叶佳期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桌子菜。 “一早上。” “不是叫的外送？” “……” 乔斯年夹了一块排骨给她：“多吃点，嗯？” “知道了。”叶佳期很喜欢吃这些。 她的餐桌不大，四四方方，她和乔斯年紧挨着坐。 她尝了几口他做的菜，真得很好吃，味道很不错。 可能，她挺有福气，能让他亲手做饭，洗手作羹汤。 “这块太肥了，不要吃。”叶佳期冷哼一声，指着一块红烧肉道。 “挑食。” “我哪挑食啊，明明是你最挑，其次是乔乘帆小家伙。”叶佳期一不留神，脱口而出。 忽的，她意识到说多了。 他们之间，犹如两只易碎的瓷器，稍有不慎，一颗石子飞来，便是玉石俱焚。 她知晓他的小心翼翼，她也一直都是谨慎细微。 “你这么会做菜，以前倒没有见你做过。”叶佳期一岔开话题。 “以前没这个兴致。” “那你早上有没有喂小乖？有没有逗它玩？它很活泼，喜欢跟人玩。” “我知道。” 叶佳期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第1091章 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 乔斯年给她剥了虾，还给她盛了一小碗排骨汤。 灯光下，他冷峻的侧脸上多了平和的温润，宛如璞玉，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柔和。 冷毅的侧脸线条也变得柔软许多。 “下午的讲座是几点。” “三点才开始。” “哦，那不急，吃完睡个午觉，嗯？” “嗯。”叶佳期点点头，“下雨天，适合睡觉，你看小乖，一到下雨天就特别嗜睡。” 乔斯年眉眼眯起，眼底是沉静的笑意。 这样的雨天，这样的深秋，格外安逸，就连时间都是缓慢缓慢的。 叶佳期的小公寓很温馨，整体是简约的田园风，地上铺了一层她最爱的毛毯，有时候光脚走在上面也不会冷。 屋子里有暖气，其乐融融。 吃饱喝足，叶佳期抬了抬眼皮子：“不想洗碗……” “饭是我做的，碗还想让我洗？嗯？”乔斯年也看向她。 “好吧……”叶佳期站起身，“我洗碗，我会洗，我会。” 叶佳期去了水池边，系上围裙。 不管怎么说，今天吃的都挺满足，这些东西，她来国外后就再也没吃过。 她没想到乔斯年手艺很好。 她倒上洗洁精，低着头认真洗碗。 就在她洗着一只碗时，忽然，腰`部被一双手缠绕上，男人从身后抱了过来。 他将她抵在水池边，低下头，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垂边。 叶佳期心口跳停一拍，手一滑，差点把碗打碎。 乔斯年的大手在她的腰`部轻轻摩挲，大掌的温热隔着衣服传到她的肌`肤。 “七七……” 他偏过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唤她名字，嗓音低哑而性感。 叶佳期没敢乱动，放下手上的碗。 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哗”响。 叶佳期的心口“砰砰”直跳，说不清的感觉又开始在四肢百骸间飞快蔓延，如水草紧紧缠绕，绕得她几近窒息。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乔斯年灼热的呼吸。 狭小的空间里，温度骤然上升。 乔斯年的手伸进她的毛衣，往上。 叶佳期皱了皱眉头，垂下眼睫毛：“你别这样……” “七七，我不知道我还剩多少理性，可能……仅存的一些也快耗光了……我这辈子全部的理性、果断、决绝都折在了你这儿……” 他的低哑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荡。 骤然间，她想起一些人和事。 她垂下眼睑，推开乔斯年，转过头就要走：“你别这样。” 就在她往厨房外走时，乔斯年大手一拽，重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 这一次，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低头，薄凉的双唇吻在她的唇上。 叶佳期睁大眼睛，挣扎。 他却越吻越激烈，将她按在厨房墙壁上。 他低着头，压`着她，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男女力气悬殊，她渐渐败下阵，不再挣扎，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她就像是一只小猫，被他按着，动弹不得，任由他胡作非为。 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一颗心，沉沉浮浮，动荡不息。 乔斯年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边，纠缠不止。 窗外，雨水连绵。 第1092章 为人父亲的感觉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吻够了，他才放开她，双手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叶佳期抬头，眼睛红通通的，低低骂了一声：“死性不改。” 乔斯年：“……” 说完，叶佳期甩开他的手，踩着地毯走回卧室。 “砰”一声，关上房门。 叶佳期有些生气地坐在床上，她抱着膝盖，坐在柔软的毛毯上，眼底是闪烁不定的光泽。 前面是一堵白色的墙，她飘忽的目光看着墙壁，不吭声。 嘴唇上都是属于他的气息，沉木香混杂着烟草味。 叶佳期出了一身的汗，他吻她，她的心跳还是会加快。 脑子里乱糟糟的，越想越乱。 叶佳期干脆不想了，脱了毛衣，蒙上被子。 乔斯年哪里也没去，站在阳台上抽烟。 烟雾随风飘散，飘进雨中。 来到芝加哥后，他倒不怎么抽烟了，偶尔在酒店抽几支。 但在京城时，他着实酗烟酗得厉害。 叶佳期丢在洗碗池的碗他给洗了，还去看了小乖两眼。 这种在往常看来无聊又无趣的事，这会儿做起来倒也觉得很顺手，甚至挺有意思。 以前，他真得太忙了。 叶佳期午睡，他也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 他送她的巧克力，她吃了一块，至于那张卡片，像是被她收了起来。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是些微疲倦的神色。 午后困意袭来，乔斯年撑着头，也打了个盹睡着。 这样的下午，悠长而宁静。 他们，一个睡卧室，一个睡客厅。 虽然互不打扰，但却近在咫尺。 乔斯年睡得很安稳，同样，叶佳期也是。 乔斯年都不记得离开京城的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除了杀戮和血腥外，就是尼古丁和酒精。 唯一的光明就是乔乘帆。 小家伙的咿呀学语和笑容，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为人父亲的感觉，直到体会了才明白，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当小家伙爬着爬着忽然喊他一声“爸爸”时，他大概觉得……所有都是值得的。 迷迷糊糊中，乔斯年忽然就有点想小家伙。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屋内又安静又沉寂。 难得的岁月静好。 …… 下午的讲座，乔斯年和叶佳期早早就去了。 来到芝加哥，他还真是肆无忌惮，随意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这在国内，根本不可能。 叶佳期随他，反正她也无法阻止他。 讲座是在能容纳千百人的讲堂里进行，叶佳期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和乔斯年并肩坐着。 人很多，确实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讲座内容是关于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的，叶佳期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乔斯年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唯一的兴趣大概就是在她身边坐着。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叶佳期听课的样子，很认真，偶尔低头记笔记，偶尔咬着圆珠笔笔头。 她的大眼睛里覆盖着浓浓的求知欲，灼灼闪光，如同天上的星子。 璀璨，夺目，明亮。 长睫毛微微一动，愈发好看。 第1093章 你要回国了？ 叶佳期偶尔一转头，就看到乔斯年在看她。 她瞪他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 看了十几年，不认得她么？ 不过她也懒得跟他计较，继续听讲座，做笔记。 叶佳期也不知道乔斯年哪里来的耐心，竟陪着她听完了冗长又无趣的英文讲座。 从头到尾都是英文，一个金发碧眼的女老师在上面讲得眉飞色舞。 整场讲座足足两个小时，从历史背景讲到时代作品，面面俱到。 散场时，叶佳期没着急走，慢慢儿整理笔记。 整理着，她皱紧眉头，好几个地方感觉记错了。 就在她犯愁时，乔斯年拿过她的笔，划掉她错误的句子，补上正确的。 叶佳期诧异：“你不是没听吗？” “没听也比你知道的多。”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变`态。” “不然这世上怎么还有聪明人和笨蛋的区别。” “滚。” 叶佳期生平最痛恨这种人了，随便听听，都能比你考得好，随便学学，都能比你优秀。 这种人，简直人神共愤！！！ 而显然，乔斯年就是！ 叶佳期想想就觉得不公平。 “外面还在下雨，等会儿我送你去面包店，这两天我就不来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乔斯年叮嘱。 “你要回国了？”叶佳期诧异地抬起头。 他明明说下个星期会在。 “处理点事。” “那你……” “下个星期，我在。”乔斯年像是看出她的心思。 而叶佳期则有一种被人窥破心思的感觉，她淡淡“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周围的人很快全部都散了，偌大的礼堂里只剩下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 叶佳期忽然想起什么：“乔爷，我开学典礼那天，你是在国内还是芝加哥。” 那一天，她总觉得台下有目光在注视着她。 那熟悉的目光，让她的心神很安定。 “你说呢。”乔斯年勾起唇角。 “不、知、道。”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她收起书本，离开礼堂。 乔斯年跟在她的身边，四下无人，甚至能听得到他们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叶佳期的手被牵起。 乔斯年的大手紧紧包裹她的小手，起初是握着，走到门外时，是扣着。 十指连心，一种异常的感觉从指间传开，蔓延在四肢百骸之间，如电流袭过。 叶佳期浑身一颤，心口加速跳动。 她的眼底是慌乱的光芒，忽明忽暗，竟有些不知所措。 礼堂外的人都散了，乔斯年撑开伞，和她并肩走在落满树叶的小道上。 雨水淅沥，雨珠轻盈。 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她，但却是她心口跳得最厉害的一次。 慌乱之中，犹如小鹿乱撞。 “靠近点。”乔斯年不满地皱眉。 离他这么远，是怕他吃了她？ 叶佳期拽了拽手指头，想要从的手中拽出来。 “我等会儿就走了，让我牵一会。” “唔。”叶佳期这才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 这条路也不长。 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 乔斯年将她送到面包店，一路上没有说太多。 第1094章 下周三，是他生日 就在她刚准备推开车门时，他低沉的嗓音淡淡响起：“中午的菜晚上热一热再吃，碗都洗干净了，在碗橱里。不要挑食，记得把排骨汤都喝完，我早上熬了好几个小时的。” 听到他的叮嘱，叶佳期像个小女孩一样点点头。 “知道了。” “嗯，去吧！” 叶佳期跳下车，飞快地跑进面包店。 她刚跨进面包店，黑色奔驰就像是一只雨燕，疾驰而去，消失在白色雨幕中。 叶佳期低头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下周三晚上六点，Time主题餐厅见。 下周三，是他生日。 他应该明白。 五分钟后，她收到回复“好”。 叶佳期的心里头有一些小情绪沉沉浮浮，就像是飘动在水上的浮萍，风一吹，就变动着不一样的方向。 她看向雨幕，那儿，空空荡荡。 她想，等他生日过了，有些话……他们再挑开说。 她不太明白他来芝加哥的意思，她只知道，他向来都是个手段狠辣的人。 不管是对待商业劲敌，还是对待算计他的方雅，他都不曾手下留情。 而她……是他仇家向少光的孙女，亲孙女。 他怎么会对仇家心慈手软。 更何况，是灭门惨案。 她的眼底笼上一层浅浅的水雾，她看向马路对面，那儿是他的车经常停的地方。 手心里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仿佛空气中也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叶佳期闭上眼睛，倦色覆盖眼皮。 她终究猜不透他所思所想。 “佳期，佳期！”老板娘连喊了她两声。 “啊？”叶佳期回神，转过头。 “今天来得挺早。” “今天下午没课，所以来得早。” “正好今天客人有点多，你帮着照顾一下。我去一趟超市，等会儿就来，辛苦了，佳期。” “好，不辛苦，应该的。” 蔡阿姨一直把叶佳期当女儿一样照顾，叶佳期对蔡阿姨也很客气。 她收回心思，戴上口罩和手套，在面包店帮忙。 今天来店里喝咖啡的人挺多，她忙着做了好几份现磨咖啡。 有好几个老顾客，夸她磨咖啡的手艺好，经常过来。 雨天坐在窗前喝咖啡，着实很有情调。 很多时候，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 “2号桌，一杯摩卡。” “5号桌，一杯曼特宁。” “6号桌，一杯卡布奇诺。” “马上，马上。”叶佳期开始忙得团团转。 面包店设有几张桌子，供客人休息、吃茶。 …… 日子一下子就像平静了下来。 乔斯年再也没有出现。 叶佳期仍旧喜欢抱着小乖看看电视、看看书，她听人说薛琳琳退学了，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在了芝加哥大学。 有关薛琳琳的一切都全部消失，就像这个人从未在美国出现过一样。 包括学籍、宿舍、成绩全部清空。 而且，没有人敢议论。 “小乖，今天吃什么好？七七懒得动，你变个身给七七做饭好不好？”叶佳期周末一大早就懒散地躺在床上逗猫。 “喵——” 小乖无奈地看着叶佳期。 第1095章 七七就是最漂亮 叶佳期给他准备了两份生日礼物，一份是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一份是她用工资买的钱夹。 她不知道他收不收。 因为十一岁那年，她给他送了第一份生日礼物，他当着她的面拒绝了，并且告诉她，以后都不要再送。 一开始不解，后来才知道，自己送的小东西太廉价，他着实看不上，也不缺。 这一次，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看不上。 可能……会给她一点面子，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吧，她知道她送的小东西真得很便宜。 她也不是故意送这么便宜的东西，她尽力了。 周三。 下午的时候，叶佳期请了半天假，没有去上课。 她跑到面包店去亲手做了一个蛋糕，蛋糕不大，但为了做得精致、漂亮，她足足花了两个小时。 她还特地挑了个蛋糕盒，精心包装好。 很用心。 “老板娘，晚上就不来了，朋友过生日。”叶佳期笑着跟老板娘请假。 “知道，知道，你上次跟我说了的，我记着呢！去吧！” “好！” 叶佳期提着蛋糕往自己的公寓走。 一回来，小乖还以为给它买了好吃的，蹭蹭蹭就凑上来。 “小乖，不是给你买的哦，今天不带你出去了，你在家乖乖的，等七七回来。” “喵——” “好了，你只要乖乖的，七七明天就给你加餐。”叶佳期蹲下身，抚摸它的小脑袋。 叶佳期换了一件米黄色的针织裙，裙子领口是白色的珍珠，典雅、端庄。 她的头发长长很多，她用深蓝色发带夹起，又戴了一对水钻樱花耳钉。 水钻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皎洁精美。 小乖仰着头，全程都在看叶佳期打扮。 在它眼里，七七就是最漂亮的嘛！ 怎么打扮都好看。 叶佳期挑了一瓶风铃草的香水，喷上，空气里都散发着甜甜的香味儿。 末了，她换上一双黑色高跟鞋。 高跟鞋很修饰腿型，衬托得她双腿修长、纤细。 叶佳期又化了个淡妆，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的少女，远看端庄优雅，近看却又多了甜美可人。 她笑起来时，脸上是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小乖，七七走了，你要听话，不许搞破坏。” “喵——” 今天天气晴好，即使是到了晚上，气温也不低，很舒适。 天上星子璀璨明亮，一到夜晚，灯红酒绿。 风一吹，空气中都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还有叶佳期身上浅浅的风铃草香味儿。 叶佳期手上拎着蛋糕盒，打车去餐厅。 她约了他过生日，就一定会陪他度过一个美好的生日。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今年三十岁。 于一个男人而言，三十而立，这样的生日原本应该很隆重。 他答应过来，虽然她给不了他隆重，但她可以尽最大的努力。 Time主题餐厅是这一片很贵的餐厅之一，她花了很多钱才订到一个气氛温馨、恬淡、适合过生日的小包间。 小是小了点，但气氛不错。 而且，这个餐厅是她精心挑选的。 第1096章 他可能，不会来了 叶佳期将蛋糕放在桌子上。 这儿的装修都是纯美式风格，简约大方，小包间里开了灯，橘黄色的灯光洒下，添了无数恬淡的温馨。 墙壁上有装饰画，屋内还有漂亮的满天星。 关上门，里面安安静静，听不到杂音。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一刻。 他们约的是六点，还有四十五分钟，还早。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么早，小心翼翼，总怕出错。 就像她做了这个蛋糕，做得挺用心。 长桌子上有碗碟，有烛台，也有鲜花，包间里洋溢着依兰精油的芬芳。 地面和她的身上都铺洒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是水晶灯散发出来的光华。 叶佳期托腮坐在桌子旁，默默看着时间走动。 不知道为何，心在加速跳动，跳得厉害。 那种感觉就像是初次相识一样，而不是认识了十六年。 算起来，他们已经认识十六年了啊。 她想起自己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也像这样，坐在家里等他，一直等。 后来，朋友、同学都来了，唯独没有他。 他一向不许她碰烟酒，但那天晚上，她破天荒地没有听他的话，喝了很多酒，将自己灌得烂醉。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她，但她并无所求，只是想让他陪着自己过个生日。 二十岁，最美好的年华，她不求别的，只想他在身边。 可是，她等着等着，一直等到快十二点，朋友都走了，他也没回来。 她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一个人趴在客厅里说胡话，闹得厉害。 醒酒茶也不管用，她就是那么倔强地等他。 非要等。 她想知道，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他连她的生日都记不得吗？ 可事实是，他真得记不得，很让她失望。 那一天生日，很晚很晚，快过十二点了，他才回来。 她一如既往地等在沙发上，可他不过是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就往卧室走。 也许是酒精的强烈刺激，也许是神经的极度敏感，她跟着他进了卧室。 同时，也犯下了一个至今都没法饶恕自己的错误。 他没有跟她解释过为什么不来给她过生日，她也没有再问，因为自那晚后，他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没有任何理由。 他做什么事都不会给她任何理由，专权也好，霸道也罢，总之……不会给她任何理由。 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叶佳期不想了，事情都过去四年了。 也没什么好想的。 这四年，她也就今年过了一个生日，年纪大了，她对过生日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叶佳期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五点半。 自从上次一起听完讲座后，他就消失在了芝加哥，不知道是回国还是出差了。 但当初他是答应她的，他可以记不得她的生日，但他肯定记得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 她说六点Time主题餐厅见。 他说好。 不知道为何，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一种强烈的感觉充斥心间。 那就是……他可能，不会来了。 这个想法，缠绕在她的心口。 第1097章 耍人很好玩是不是…… 叶佳期的心口跳得越发厉害，手指头有些颤抖。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个想法，确实越来越强烈。 她揉了揉眉心，压制住脑子里如丝线般混乱的思绪。 面前有一只茶杯，杯中是泡好的红茶。 茶早就凉了，但她一口没喝。 叶佳期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如轻薄的蝶翼。 包间里安静极了，叶佳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让人舒适的香气，但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五点四十五。 乔斯年依然没有来。 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只有一刻钟。 她知道，乔斯年对时间的敏感度很强，从来都是个守时的人。 他们做生意的，守时是最起码的信用。 那大概是在路上，或者……忘了吧。 叶佳期抬头看着桌子上的蛋糕，盒子还没拆。 她忽然就没有了拆的欲望。 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幽邃，宛如深潭水，见不到底，深邃中又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茫然…… 她看着亲手做的蛋糕，看着给他买的黑色钱夹。 心里头，漾着说不清的滋味。 六点整。 安静的包间里依旧只有叶佳期一个人。 这一刹，她的眼底染上了浓浓的失望，这失望蔓延开来，从眼角到脸上。 她微微勾起唇角，嘴角边噙着浅浅的嘲笑。 包间的门，至始至终都没有推开。 他没来。 她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号码是新的，他说是他来美国重新开的号。 打了一遍，那头无人接听。 两遍，还是无人接听。 叶佳期不再打。 此时此刻，已经是六点半。 昏黄色的暖调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柔静的表情里多了几分无言的复杂。 她应该早就知道，他对她，不会付出什么真感情和真心。 她二十岁生日，他没来。 她给他过生日，他还是没来。 可能，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重要的场合里，面对的不应该是她。 叶佳期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双臂间，一股无力的感觉席卷而来。 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他正好在芝加哥，而又正好是他的生日，所以才想着给他过个生日。 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不值钱的吗？ 她确实没法给他办个party，也没法送他值钱的东西…… 可哪怕是精心准备的东西，在他眼里依旧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叶佳期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间，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点点蔓延，四肢百骸间都是酸涩的滋味儿。 他可能只是单纯地忘了。 可答应她的事，根本不能做到，为什么要答应？ “乔斯年……耍人很好玩是不是……” 叶佳期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她本来就是个眼窝子浅的人，心里头难过就喜欢哭。 这大概是她唯一宣泄的方式。 不珍惜，又何必践踏？ 是不是这样，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如果是这样，他挺成功的，知道怎么样能把一个人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明枪暗箭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将你带到天堂后再用力推下。 第1098章 最后的一点耐心 安静的包间里，叶佳期有些茫然无措。 夜，越来越深。 外面是喧嚣的城市和迷离的灯火，而包间里只有她孤独的身影。 灯光将她瘦弱的影子拉得很长，映照在地面上，形单影只。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从臂弯里抬起头来，默默打开蛋糕盒。 眼睛红通通的，长睫毛上也挂着晶莹的水珠。 此时此刻，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他没来，也始终没给她回电话。 包间里有暖气，但她却起了一身寒意。 她和他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纯粹。 这段时间，她和他的相处格外平静，谁也不提第三个人，哪怕是乔乘帆。 小心翼翼，谨慎细微。 但再多的小心都不过是欲盖弥彰，她和他，谁都无法掩盖掉已经发生过的一切。 她从来都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所以……根本不存在对仇家仁慈的理由。 也许他来芝加哥，只是为了让她再尝一遍被践踏的感觉。 她承认，他挺成功。 他很懂得拿捏一个人的心理分寸，当然，他若是不懂，又怎么能站在京城的高处，呼风唤雨。 她太低估他。 陪她看场烟火，给她做顿饭，接她上下班……她就约了他，给他过生日。 然而他从来不是个会浪费时间的人，从来不会把精力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 叶佳期打开蛋糕盒，奶油的香气扑面而来。 快八点了，他不可能来了。 这是她亲手做的蛋糕，也是她迄今为止做得最漂亮的一个蛋糕，毫无瑕疵。 也好，自己做的蛋糕自己吃吧…… 叶佳期用刀切开蛋糕，先切了一小块放在碟子里。 她默默吃着蛋糕，奶油很好吃，水果很新鲜，怎么吃怎么都是甜的。 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亲手做了一个蛋糕，在他生日这天。 叶佳期一口一口吃着，甜腻的味道滑进喉咙，忽的，她鼻子一酸，两行泪落在了蛋糕上。 吃着吃着，她吃出了苦味儿。 明明是很甜的蛋糕，为什么会苦，她是不是放错东西了…… 是吧，不然蛋糕怎么会苦呢。 可这是她亲手做的，做了两个小时……她想吃完。 安静的包间里，只有叶佳期一个人在吃着蛋糕。 时间寂静，身影孤独。 暖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除了茫然外，她的眼底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仿佛，只是一个朋友爽约了。 没什么…… 一整盒蛋糕，叶佳期吃了好久才吃掉一半。 工整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一口一口吃着，吃得很撑还在吃。 直到再也吃不下。 桌子上一片狼藉，蛋糕还剩下一小半。 时已深夜。 不管怎么样，她会等到十二点，这也是她最后的一点耐心和支撑。 叶佳期空洞的双目茫然地看着对面的墙壁，墙壁上有精致的装饰画，可她的眼里什么都看不见…… 四年前的滋味再一次浮上心口。 等，漫无止境的等。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同一件事上会摔两次，可她应该明白啊，她等的这个人……永远都不是她的良人。 第1099章 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十一点半，夜深人静。 和四年前一模一样，如出一辙地等待。 只不过那时的她喝醉了，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等待其实是件很痛苦、很磨人的事。 那时喝醉了倒好，迷迷糊糊自娱自乐，说着话，喊着他的名字就等到了十二点。 可现在不一样。 清醒着，太折磨人。 有时，她看着墙壁发呆，有时，看着茶杯发呆。 有时撑着脑袋，有时将头埋在双臂间。 无穷无尽的等，就像是漂泊在荒芜一人的孤岛，寻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 这种滋味，她毕生都不想再尝试一次。 等得到花开，却等不到人来。 失望无穷尽。 叶佳期的眼底是迷离的幽邃，大眼睛中没有一丝光泽，就好似雷雨前的天空，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十二点。 叶佳期站起身，无力地撑着桌子。 她把没有吃完的蛋糕收拾好，扔掉。 背上包，叶佳期看了一眼挂钟。 时针指向12，分针已经过了12，她终究没有等到他来。 心口反倒没有了最初的感觉，很平静很平静。 转过头，她离开包间。 夜深人静，四周无人。 风一吹，她耳边的发丝随风飘动。 她伸出手，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公寓，她扶着墙壁走回家，心底是说不出的感觉。 累，累到极致。 门一开，小乖乖巧地蹲在地上，仰起头冲叶佳期“喵”一声。 小家伙又乖又可爱，就这样蹲在门口。 叶佳期看到它可爱的小脸蛋，笑了笑，关上门，蹲下身，摸着它的小脑袋。 “小乖，是不是在等七七。” “喵——” “小乖最好了，对不起啊，七七让你久等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看不到七七睡不着？”叶佳期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裙子拖在了地上，可是叶佳期一点都不想站起来。 真得很累。 她干脆瘫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将小乖抱进怀里。 “小乖，以后七七再不会这么傻了，再不会了。”她靠着小乖，眼底是闪烁的晶莹泪花，“你是不是也觉得七七是个傻瓜，只会被人骗……” 她不想动，就想这样抱着小乖。 一晚上都是一个人，她真得想说说话。 她本来就是个很爱说话的女孩子啊…… “喵喵……” “小乖，你陪着七七，永远不要离开，七七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叶佳期呢喃自语，“你是不是也觉得七七很傻，七七下午请了半天假，都没有陪你……” 叶佳期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真得很傻。 傻到极致。 “喵……” 小乖好像感觉到叶佳期哭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又往她怀里蹭了蹭，安慰她。 叶佳期将小乖搂得更紧，她想，还好有小乖陪着她…… “喵……” 叶佳期一动不动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她就这样搂着小乖，不愿意站起来。 夜深了，四周十分安静，听不到一点杂音。 叶佳期抱着小乖，两行泪水流下。 第1100章 认识十六年的男人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秋阳高照，清晨的空气中是飘动的白雾。 今天的雾气很浓，叶佳期裹着一条橘红色的围巾走在去校园的路上。 一夜过来，她的心情平复许多。 昨晚上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没有做过蛋糕，也没有去过Time。 一切平静如水。 昨天旷了一下午的课，她一大早就来教室补笔记。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真傻，吃一堑都没法长一智。 早上，会有同学带报纸来教室里。 因为班上很多来自国内的留学生，没上课时，他们就喜欢一边看报纸一边聊聊国内的新闻和八卦。 再加上他们都是新闻专业，更是喜欢挖掘小道消息。 叶佳期坐在教室后排，低着头补笔记。 但身后男生讨论新闻的声音还是陆陆续续传了过来—— “这不是去年获得过‘世界小姐’冠军的韩雨柔吗？” “是吗？还真是，不愧是冠军，身材真好，长得也很有气质啊。” “那个选美比赛还是有点含金量的。” “听说是京城国安部部长的女儿？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韩小姐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红`三`代，但韩小姐背景大，从来不会出任何负面新闻。” “也是，人家又不是娱乐圈的。听说得这个奖还是去随便玩玩，结果哪知道拿了个冠军。” “这绯闻是真的假的？”一个男生指着报纸，“韩小姐给男朋友过生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一个来自京城的男生道，“我来留学前就听说韩雨柔有男朋友了，背景也很大啊，只不过是隐隐约约听说，消息不明朗。” “这么漂亮，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 “我看看。”男生翻动报纸，“男方是金融界帝国总裁？身家千亿？谁啊？” “这照片偷拍技术太差，实在看不清，男方很低调的样子。” 几个男生叽叽喳喳讨论，比女生还热络。 叶佳期拿笔的手一顿。 她忽然转过身来，抢过他们的报纸！ “哎哎，叶同学，干嘛抢我们报纸？！” 不过他们也不会跟女生计较，就是觉得叶佳期的八卦心还挺强，一边做笔记一边还能听他们议论。 叶佳期翻到他们说的照片—— 确实是偷拍的照片，一处庄园，男人和女人出双入对。 是夜晚的偷拍照，女人被拍到侧脸，轻而易举被认出是韩雨柔。 男人只拍到背影。 只是这背影，叶佳期再熟悉不过。 认识十六年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熟悉到何种程度，大概就是——他抬一下手，她都能知道他要做什么。 叶佳期的眼底是一层浅浅的朦胧，脸上的错愕停留了两三秒后又恢复平静。 “佳期，你对这些也感兴趣啊？” 叶佳期将报纸还给他们：“没兴趣。” “别骗人，没兴趣的话抢我们报纸干什么？” “只是想看看怎么写八卦新闻。” 说完，叶佳期转过头去。 身后的男生没有消停，嘻嘻哈哈讨论不停。 第1101章 她发起了高烧 叶佳期平静地低头做笔记，脸上着实没有太多表情。 她已经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她差点忘了，她来留学是为了深造，而不是浪费时间。 现在想想，这段时间最对不起的还是自己。 有看烟火的功夫还不如多背几个单词，有看电影的时间还不如多做一会儿兼职…… 再这么浪费时间，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叶佳期动了动唇角，认认真真学习。 …… 周末晚上。 叶佳期抱着小乖坐在阳台上喝牛奶。 小乖在她怀里玩球，她就一边喝牛奶一边背单词。 窗外的星空很美，能看到明亮的星星，云丝浅淡，朦朦胧胧。 外面起雾了，窗玻璃上笼罩一层浅淡的水汽。 小乖喜欢用爪子在玻璃上按一下，因为……按一下就会出现爪印，像梅花？ 小乖觉得特别好玩。 喝了几口牛奶，叶佳期觉着腥，加上胃不太舒服，她急急忙忙跑去洗手间吐了。 乔斯年生日那天着了凉，她这两天身体都不太舒服。 她着实没有把自己照顾好。 叶佳期趴在水池边吐了半天，头晕乎乎。 “喵，喵……”小乖着急地走来走去，害怕地看向叶佳期。 七七不能有事呢…… 叶佳期觉得头晕，眼前直冒金星，难受得要死。 她赶忙找了胃药，吃了两颗。 药效一时半会不会有，她强忍着胃痛，抱着枕头坐到床上。 小乖还是很着急。 叶佳期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没有。 太痛了，她的额头流下大滴大滴的汗珠。 这两天，她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不仅是感冒，还有点低烧。 今天晚上，似乎更严重了。 胃痛得厉害，叶佳期盖着被子，蜷缩起身子。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小乖看着这样的七七，害怕地挠床。 “喵，喵……” 它好着急！ 叶佳期的意识有点恍惚，耳边只听得见小乖的叫声，别的什么都没有。 头顶上的水晶灯也在晃，晃来晃去，渐渐模糊。 胃药似乎一点用处没有，这阵胃痛来势汹汹。 躺了十分钟，在困意和痛意中，叶佳期又想吐。 她强撑着身体走下床，跑到洗手间，扶着水池吐了半天。 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她扶着水龙头，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真得很难受。 周三晚上回来太晚，再加上在地上坐了将近一晚，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乖毫无睡意，它不停地叫，不停地咬着叶佳期的睡衣。 胃药也全部吐了。 胃痛丝毫没有减轻。 困倦中，她发起了高烧。 身体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又像是置身沙漠，整个人都热得不正常。 在这极度的病痛折磨中，“噗通”一声，叶佳期栽倒在地上。 小乖慌了，着急地咬叶佳期的衣服，“喵喵”叫个不停。 可是公寓里没人，它再怎么叫都没用，挠墙也没用。 叶佳期倒在洗手间冰凉的地面上，身体滚烫，不省人事。 卫生间的灯苍白而明亮，整个公寓一片安静。 第1102章 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一次，叶佳期是被颠簸的感觉惊醒的。 胃还是痛，高烧不止。 叶佳期累得抬不起眼皮子，只觉得面前有人。 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紧紧抓住，想用力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喵——” 小乖还在叫。 叶佳期焦灼地想说话，可是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干脆放弃，只是用手抓住这个人，生怕一松手，他就走了。 公寓无人，她会出事的。 她不想出事。 男人抱着她下楼，小乖没有能跟来，在屋子里叫个不停。 他给叶佳期披了一件大衣外套，将她整个人都裹好，不会受到深夜寒意的侵袭。 电梯下降。 叶佳期紧靠着他的胸膛，意识薄弱的时候，她也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知道他是谁，他身上是浅淡的烟草气息，她不熟悉。 叶佳期浑身滚烫，脑中一片混沌。 再加上胃痛，此时此刻，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不就是感冒，怎么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他会带她去医院的吧…… 男人的脚步匆匆忙忙，他抱着叶佳期下楼，往他的车子走去。 叶佳期实在太累，也顾不上胃痛得厉害，趴在他的怀里睡着。 迷迷糊糊睡下，什么都不用想。 好累。 男人将她放在副驾驶上，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绕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夜色苍茫。 “疼，疼……”叶佳期捂着胃，痛意再一次席卷过来，搅得她睡意全无。 她想睡，可是很痛。 “快到医院了。”开车的男人沉沉开口。 黑暗中，叶佳期用力想睁开眼睛看看他的样子，迷迷糊糊中，也只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男人很年轻，差不多三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干净优雅。 虽然只是看个大概，但她确定，自己不认得他。 他怎么来她公寓的？他是谁呀？ 叶佳期脑壳疼了起来，懒得再想，沉沉倚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她知道车程一刻钟的地方就有一家医院。 很快，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男人从副驾驶上将叶佳期抱了出来，直往医院走。 叶佳期疼得抓住他的大衣，胃部一阵阵痉挛，头也疼得厉害。 这种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男人脚步匆匆，直往科室走。 “再忍一下。”他安抚她的情绪，“实在痛的话，可以咬我。” 叶佳期没咬他，她咬了他的衣服。 这样一来，着实也能缓和一些疼痛。 很快有医生过来给叶佳期看病、打针。 男人出来得匆忙，没有给叶佳期穿上鞋子，他见她脚踝露在外面，便抱着她，用大衣替她裹好。 他看着叶佳期，她脸色苍白如纸，睫毛颤抖，疼得皱紧眉头。 胃痛，发烧，感冒，呕吐……男人摇头，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她也没哭，就这么倔强地咬着他的衣服，拧紧眉头不吭声。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灯光温和，空气沉寂。 第1103章 我不要你了…… 折腾了很久，医生问男人要不要住院。 他刚想做主说“住院”，叶佳期抓住他的衣服，摇头：“不住。” 住院费用太高了，她真得没法住院。 “还是住院观察下比较好。”他耐心地劝她。 叶佳期忍着疼痛，还是一个劲摇头，无比坚定：“我不住院。” 不过就是发个烧，有点胃痛，她扛得住啊…… 可是住院不行…… 男人无可奈何，只好尊重她的意见，跟医生说不住院。 叶佳期这才放心，双手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 她没有再多的力气说话，吃下药后昏昏沉沉睡下。 虽然对方她不认得，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但她也不想管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呢。 男人抱着她，也没有松手。 等到她睡着，他都没有动，怕惊醒她。 医院暖气很足，也很暖和，虽然到处飘着浓浓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格外满足。 在药物的作用下，胃痛渐渐消失了，呕吐感也没有了，只是高烧退得慢，她浑身仍旧滚烫。 尽管如此，她都睡得很香甜。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猫，蜷缩成一团。 等到她睡着，男人才拿着药，开车带她回家。 这一折腾，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 小乖一直没睡，在等着叶佳期。 门一转动，它立马着急地跳了过来，“喵喵喵”叫个不停。 男人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 逾越的事他不会做，只是很绅士地坐在一旁照顾她。 她不肯住院，他就必须得陪着，这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身边又没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乖见叶佳期回来了，也一直在床边绕个不停。 它吓坏了，生怕七七出事呢。 七七不可以出事，说好的，她们要一直在一起。 这个男的她不认得，嗅着气味很陌生。 男人环顾了一圈，公寓很简单，东西也不多，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温馨。 他将药全部拿出来，生怕她不知道，用笔在盒子上都做了标记。 睡梦中的叶佳期很是安静，长长的睫毛低垂，看上去瘦弱而安然。 小乖转了一会儿，不转了，趴在叶佳期的床边，一动不动，守着叶佳期。 夜里三点多果真是特别安静，走个路都能听见声音。 男人守在她的身边，他还特地买了支体温计，方便给她随时测量体温。 如果她一觉醒来还是高烧不退，那他得劝她住个院。 他没有太多困意，正好看到桌子上有几本书，随手拿过，坐在床前一边看书一边守着她。 夜色更浓，外面下着白雾，四处没有光亮，只有无边无际的安谧。 “我不要你了……”睡梦中，叶佳期咂咂舌，说了句梦话。 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小乖很机灵，它竖起耳朵立马看向叶佳期。 男人的手一顿，也看向她，知晓她是在说梦话，无奈地笑了笑，继续低头看书。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又深又沉。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1104章 带着儒雅的气息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醒来。 这一次，是被饿醒的。 她摸了摸肚子，好饿，真得好饿。 叶佳期抬起无力的手臂，撑着床铺想要坐起，可是没力气，她只好作罢。 阳光从窗口渗透进来，铺洒在地面上，床铺上。 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她睁开眼，转头看向窗外。 透过半拉的窗帘，她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 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烧已经退了，昨天晚上她自己也被吓到。 “醒了？”男人走过来，手里是一杯温开水。 叶佳期吓了一跳，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来，正是他将自己送到医院的。 后来自己不肯住院，他又把她送了回来。 那他是一直没有走？ 叶佳期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他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毛衣，个子很高，风度翩翩，看上去年轻绅士，很有气度。 她再一次确定，她不认识他。 “先生，你是……” “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下，我叫程遇之。”说着，程遇之用笔在便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是蔡阿姨的儿子，昨天正好从纽约飞到芝加哥。我母亲说晚上打你电话你没接，不放心，让我来一趟。” 程遇之说话慢条斯理，他将便签纸递给叶佳期。 叶佳期接过，垂下眼睫毛看着他的字。 他的字也很漂亮，字如其人，带着儒雅的气息。 程遇之。 “过来的时候你没开门，我听到你的猫叫声不太对，就唐突冒昧找人开了锁。不好意思，抱歉。”程遇之挺抱歉。 “没关系，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这会儿都得烧成傻瓜了。”叶佳期扶着床铺坐起来。 她真得很感谢程先生，要不是他，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 发丝垂落在肩膀，她看上去依然很憔悴。 “我叫叶佳期，树叶的‘叶’，佳期如梦的‘佳期’。” “我知道。”程遇之微笑着点点头，“我母亲跟我说了，她一直说面包店来了个留学生，很勤快，很乖巧。” 叶佳期脸一红。 听蔡阿姨夸是一回事，听程先生夸又是另一回事。 “程先生在纽约工作？” “是，我在纽约一家银行工作，平时工作比较忙，回家次数比较少。”程遇之袖口微微卷起，“刚醒来，喝点温开水，把药吃了。” “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很烦人？” “没有，你确实跟我母亲说的一样，甚至比她说的还要听话。”程遇之笑了，将药片递给她，“吃了。” “谢谢。” 叶佳期接过药，仰头吃掉。 “好点了吗？早上给你量了体温，烧差不多退了，我知道你应该快要醒了。” “除了还有点没力气外，没事了，胃也不痛了。” “那就好，我煮了点养胃的粥，你这两天只能吃这个。改天如果我在，我带你去医院复查，如果我不在，我让我母亲陪你去。” “没什么大事的，我就是吃坏东西了胃才疼的，没事。” “我这几天正好休假，都会在芝加哥。” 第1105章 我得把你押到医院去 “我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叶佳期连忙道。 让他半夜带她去医院已经是一件很打扰人的事，更何况，他还一直守着她。 “不碍事，最近不忙工作。”程遇之微微一笑。 日光下，他的笑容很是明朗。 “还是很谢谢你，也谢谢蔡阿姨，我一个人在芝加哥，第一次遇上这种事。” “发生这些事在所难免，以后有情况，第一时间打给我母亲，她都在。”程遇之交代。 叶佳期点点头。 来芝加哥后，她最感激的人就是蔡阿姨了。 收留她，给她一份工作，对她的生活也很关心。 刚来芝加哥的时候，生活确实在慢慢变好…… 程遇之去厨房将粥端了过来：“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多少吃一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在家休养几天。母亲那儿，我帮你说一声，工资会照常付给你。” “程先生，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等我身体好了，我会勤快点工作的。” 程遇之笑了：“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叶佳期接过碗，一口一口吃着粥。 粥刚从保温盒里拿出来，还是热，香味儿蔓延在空气里。 程遇之坐在床边，严肃地看向她：“昨晚上为什么不肯住院？” 叶佳期拿勺子的手一顿，摇摇头：“就是害怕医院。” “以后不能这么任性，该住院还是得住。还好你今天烧退了，要是没退，我得把你押到医院去。” “暴君啊。”叶佳期笑，“我还年轻，身体扛得住，没关系的。再说我每年都得发几次烧。” “吃粥吧，我还给你买了点水果，记得吃。” 叶佳期低头，继续喝粥。 粥是暖的，吃进肚子里，心口那一块暖了起来。 她喝粥的时候，小乖跑了进来，仰着头看向叶佳期，又期待又茫然。 “你的猫很懂事，昨晚上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若不是昨晚上它在家里一直叫，我可能还不会进去看。”程遇之看向地上的小家伙。 “喵——” 小乖听话地叫了一声，好像听懂了程遇之在夸它一样。 “是呀，小乖是我一手养大的，我们关系很好。” “叫小乖？嗯……是挺乖。” 小乖挠着床，想要跳到叶佳期的身边。 “小乖，七七抱抱。”叶佳期放下粥碗。 程遇之弯下腰，将小东西从地上抱了起来，笑着丢给叶佳期。 小乖可满足了，它趴在被子上，美滋滋地看着叶佳期。 昨晚上它吓坏了，现在七七没事了。 程遇之摸了摸小乖，昨晚上还挺怕他，这会儿跟他倒熟了。 “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猫，后来走丢了。”程遇之道，“跟你这只长得差不多。” “后来不养了？” “嗯，后来工作忙，也没有时间养。” “程先生你从小在芝加哥长大？” “在国内长大，上大学的时候举家迁到芝加哥，后来毕业后在纽约工作。”程遇之道，“听我母亲说，你是一个人背井离乡来的芝加哥？” 叶佳期点点头：“是，一个人来的。” 第1106章 双胞胎女孩 “我之前也是在芝加哥大学念的书，四年，毕业后才去的纽约。” 叶佳期诧异，笑了：“那学长毕业几年了？” “五年了。” 叶佳期想，那程遇之岁数也不大，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她见他第一眼就觉得挺年轻。 “程先生学的金融？” “是，金融。”程遇之点点头，“我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毕业后顺理成章去了银行工作。” “那程先生的父亲？我之前听蔡阿姨说，不在芝加哥。” “他也在纽约，是一家投行的总监。”程遇之道，“他是在我毕业那年被调往纽约的，所以我们一直劝母亲也过去，最近有从芝加哥搬去纽约的打算。” “啊……”叶佳期微微错愕，“你们一家要从芝加哥搬去纽约吗？” “有这个打算，不过母亲这几年一直不愿意走，她是个安土重迁的人。” “那现在呢，蔡阿姨想走吗？”叶佳期急忙问道。 “我们都有在劝。”程遇之也不好说。 叶佳期的眼底有浓郁的黯淡，她不希望蔡阿姨走，蔡阿姨要是走了，她恐怕再也不会找到一个像蔡阿姨一样对她好的老板娘。 同样，她也不会再能找到一份比面包店还轻松的工作。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叶佳期沉默了。 “程先生，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点粥，不是很饿。”程遇之道。 叶佳期一边吃粥一边同程遇之说说话。 莲子红豆粥很香，她吃得心里头暖和和的。 吃完，胃舒服很多，不再像昨天那样绞痛绞痛。 “你下午哪里也别去，就在家休息，需要什么我给你拿。”程遇之道，“你介意我在你公寓里吗？” 叶佳期摇摇头：“不介意的。” “小乖我帮你喂了，它很听话，很好养。” “是啊，它可乖了。”叶佳期骄傲地抚摸小家伙的毛，嘴角边是浅浅的笑意。 来芝加哥后，开心的时光多于不开心的时光。 她坐在床上和程遇之聊着。 从聊天中得知，他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程先生，你觉得我毕业后要是留在芝加哥，会有前途吗？”叶佳期问道。 “有多少努力，就有多少前途，明白吗？” “明白。”叶佳期点点头，她想，她懂。 今天阳光很好，叶佳期也不打算一直在床上坐着。 “程先生，下午可以去楼下走走吗？” “这个可以，但外面风大，你得多穿点衣服。不过今天太阳不错，也适合出来走走。” 叶佳期笑了。 …… 下午时，叶佳期带着小乖，程遇之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也是个挺会照顾人的男人，事无巨细，他都能帮叶佳期打点好。 叶佳期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晒晒太阳，看看风景。 气血还没有恢复，她那张瘦削的瓜子脸在阳光下愈发显得苍白。 程遇之怕她冷，还特地多带了一件外套下楼。 楼下有一对金发碧眼的双胞胎女孩在玩耍，双胞胎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可爱得不得了。 第1107章 怀不了宝宝了 叶佳期看着她们玩耍，眉眼带笑。 “Hi。”叶佳期同她们打招呼。 两个小女孩看到叶佳期有一只猫，开心得不得了，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两个奶娃娃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穿着粉红色的短外套，一个穿着浅黄色的短外套。 这是她们唯一的区别。 “Cat。”小女孩指着小乖。 “Yes，cat。”叶佳期抱起其中一个小女孩，将她抱到自己膝盖上来。 小女孩不怯生，任由叶佳期抱着，笑得可甜可甜。 两个小女孩还不太会说话，就只默默跟叶佳期玩着。 程遇之蹲下身，用英文逗她们，跟她们说话。 她们叫他“叔叔”，叫叶佳期“阿姨”。 程遇之虽然没有孩子，但哄起孩子倒是挺有本事，将两个小女孩哄得咯咯笑。 他还给她们买了糖果。 叶佳期好喜欢小女孩，这样的冬天，她又有点想起那个在她肚子里呆了七个月的宝宝。 一定是个女孩子吧。 就像面前的小女孩一样，乖乖巧巧，会穿着蓬蓬裙喊她“妈妈”。 小女孩太顽皮，头发散了下来。 叶佳期抱着其中一个，耐心地低头替她编辫子。 “阿姨给你们扎漂亮的辫子好不好？”叶佳期用英文道。 两个小女孩都听懂了，很乖地点头。 叶佳期将手里的保温杯给了程遇之，自己则耐心地替小女孩扎辫子。 小乖看得好嫉妒哦，它也要，可以吗？ 程遇之在一旁看得眉眼弯起，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叶佳期偶一抬头，看到他在笑，她也笑了：“你笑什么呀？” “你很有耐心。” “是啊，我喜欢小孩子。”尤其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小女孩肉乎乎的小手碰到叶佳期的脸蛋，叶佳期浑身如有电流袭过，满是异样的感觉。 只是想起自己这辈子也怀不了宝宝了，她多少有点茫然。 过了一会儿，叶佳期替两个小女孩都扎了小辫子，可漂亮。 “程先生，你觉得我手艺怎么样？是不是还行？”叶佳期笑道。 “好看。” “程先生，我要跟两个宝宝拍照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双胞胎。” 程遇之也有替她拍照片的冲动。 “今天没带单反，只能用手机替你拍。” “好呀。”叶佳期比了个剪刀手。 两个小女孩“咯咯”笑，可开心，小乖就坐在她们旁边，一会儿摆一个pose。 “小家伙，戏真多。”叶佳期笑着揉了揉小乖的脑袋。 阳光下，叶佳期的发丝随风扬起，她笑起来时，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很甜美。 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叶佳期喜欢得不行。 可是没过一会儿，双胞胎妈妈来了，将两个小女孩带走。 叶佳期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们蹦蹦跳跳的背影，目光一直没有移开。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小孩子。”程遇之坐到她的身边。 “喜欢……” 叶佳期的眼底多了几分茫然和迷离。 光泽明灭如星子。 喜欢啊，很喜欢那种。 “你再喜欢，小乖就要吃醋了。”程遇之将小乖抱到她怀里。 第1108章 伶牙俐齿不饶人？ 叶佳期揉了揉小乖的脑袋，嗯……有小乖也够了。 程遇之陪她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又陪她在小区里散步。 她和他并肩走着，小乖就跟着。 这样的太阳晒在身上格外舒适，叶佳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 开心的，不开心的，都统统抛在脑后。 …… 程遇之正好休假，时间多，那几天，他亲自给叶佳期送早餐。 早餐都是他亲手做的，有时候是粥，有时候是粗粮面包。 都是些养胃的东西。 叶佳期年轻，身体恢复很快。 没有几天，她就恢复如初，又像从前一样蹦蹦跳跳。 程遇之也是芝加哥大学毕业的，闲暇时，他会跟叶佳期一起走在大学校园里，看看风景。 他会给她说一些当年的趣事，聊到共同的老师时，叶佳期会异常兴奋。 “对对对，就是那个喜欢戴个礼帽的老头，可逗了。” “还有那个喜欢穿裙子的老太太，一年四季都在穿裙子，几乎每天不同样，简直就是行走的时装展。” 程遇之的休假时间只有十天。 十天后，他得从芝加哥飞去纽约。 好在，两座城市不算太远。 程遇之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叶佳期在面包店给他亲手做了点牛轧乳饼干和巧克力曲奇。 这些小东西的保质期比较长，她多做了一点。 面包店的院子里，叶佳期和程遇之坐在桌子边喝咖啡。 叶佳期做了两杯香草拿铁，浓浓的咖啡味掺杂着香草味，不苦也不甜，没有太多的浓烈，也没有太多的平淡。 程遇之很喜欢。 “明天早上我去机场送你。”叶佳期道。 “你明天早上有课，不用来送我。”程遇之微微勾起唇角，“保重啊，别再生病。” “可是生病不生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呀。”叶佳期喝着咖啡，“不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芝加哥和纽约不远，我会经常回来。” “可是我来面包店快半年了，也只见过你一次，这也叫常回来？” “你倒是伶牙俐齿不饶人？嗯？” 叶佳期笑了，她拆开一盒曲奇：“你尝尝这个，我刚做好的，味道不错。” 程遇之拿起一块，尝了尝。 叶佳期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好吃吧？你妈妈亲手教我做的，我觉得我天赋还可以，学的不错。” “其实……我也会做，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一些。”程遇之目光中带着笑意。 “你也会啊？那你回来十天，我都没见你做过一次。” “下次。” 夜色的灯光下，程遇之温润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儒雅和斯文，宛若谦谦公子。 叶佳期和他相处，宛如徜徉春风中，很自然，也没有什么拘束。 “我还给你做了一些手工饼干，你带到纽约去？会不会嫌重呀？”叶佳期将包装好的手提袋给他。 “我很喜欢吃，你是不是要考虑多做点？” “下次。”叶佳期学着他的语气。 程遇之笑了，笑得清风霁月，眉目舒朗：“纽约离芝加哥不远，有空过去玩。” 第1109章 遇见他，是一个意外 叶佳期点点头，只是今年恐怕没时间了，得等到明年。 “芝加哥的冬天很冷，这是你来的第一个冬天，做好准备。这儿冬天会下雪，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滑雪。”程遇之道。 “好啊，芝加哥大学冬季有一个冬令营的活动，你要是有空，可以一起。”叶佳期道，“差不多期末考完试的时候。” “我知道，我参加过，挺有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明天早上我就不去送你了？其实我还是挺想去送你的……” 叶佳期看着他，男人的脸上始终是谦和的笑意，如春风拂柳。 尤其在夜晚的灯光下，更添了舒朗和俊逸。 遇见他，是一个意外。 “上课要紧。”程遇之执意不让她送，“喝完咖啡，我送你回家。” “好。” 叶佳期的脸上是欣然的笑意，眼眸如星子般璀璨，灼灼耀眼。 面包店离她的公寓很近，她和程遇之是走路回去的。 晚上不算冷，叶佳期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得很慢。 临走时，程遇之送了她一样礼物，是一条姜黄色的针织围巾。 她晚上出来时正好没有戴围巾，程遇之就替她将围巾系上。 “程先生，谢谢。”叶佳期暖和多了。 就算是走的风中，她也感受不到寒意。 叶佳期拉高围巾，让围巾遮住半张脸，只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我还以为你不收，你要是不收的话，我也不敢收你的礼物了。”程遇之笑道，“前两天去商场的时候顺手买的，觉着这颜色很衬你的皮肤，正好冬天到了，需要几条围巾。” 叶佳期觉得围巾很暖和，她挺喜欢这个礼物。 她和他并肩走到马路边，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风一吹，树叶飘动，落在脚下。 路上也有散步的行人，夜晚的马路上褪去白天的喧嚣。 叶佳期和程遇之随意聊着，程遇之不是个太沉默寡言的人，叶佳期说什么，他都能接上。 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叶佳期在说。 走着走着，就到了她住的公寓楼下。 “程先生，我先上楼了，你回去吧，外面冷呢。”叶佳期叮嘱，“行李记得都带好，那我明天就不去机场送你了。” “嗯，下次见。”程遇之点点头，脸色沉稳，“上去吧！” 叶佳期冲他挥挥手：“再见，谢谢你的围巾。” 程遇之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到楼梯口，直到上楼。 八楼上的灯很快就亮了，路灯将程遇之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站在楼下，点了一支烟，仰头看着楼上的灯光。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的眼底是深沉的眸光。 不一会儿，楼上的窗户打开，叶佳期从楼上探头探脑伸出头来。 她见程遇之还在，又挥了挥手：“回家去呀。” 程遇之没听见，但他也抬起手，冲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他手指间的香烟在一点点燃烧，烟头的微光在黑夜中闪闪烁烁。 夜色，沉如水。 第1110章 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程遇之就像是她在荒岛中行走时的一盏灯，倏地照亮了她的方向。 他走后，时不时也会打个电话给她。 不过程遇之工作着实很忙，能抽出来的时间并不多。 叶佳期在面包店工作时，偶尔会听蔡阿姨说一些程遇之的事情。 叶佳期喜欢上这种平静如水，却不无趣的生活。 这一天，叶佳期在喂小乖，手机忽然响了。 叶佳期擦了擦手，跑过去接起：“喂——” “七七……”那头是低沉、沙哑的声音，却让叶佳期手指一颤，“抱歉。” 刹那间，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脸色瞬间就变了。 恍惚过后，她的脸上是嘲讽的颜色，眼底被黯淡覆盖，冷漠而清寒。 “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永远都别打电话给我了。”叶佳期声音颤抖，身子气得战栗，她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 “七七……” “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那头，沉默。 好长一会儿时间，叶佳期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跳得毫无节奏，就连脉搏都在剧烈跳动。 她的脸色刹那苍白，咬着唇，连呼吸都是冰凉冰凉。 “嗯，保重。”良久，他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一如既往的深沉。 叶佳期的情绪有些崩溃，如决堤的洪水，不愉快、窒息的感觉再一次汹涌而来。 她颤抖着手指，按了挂断。 “咚”一声，手机还是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地上。 平复的情绪再一次席卷而来，如狂风骤雨。 叶佳期的目光有几分呆滞。 身体，一点点变凉，她抱紧双臂，无言的苦涩蔓延在四肢百骸间。 喉咙梗着，却连哭都不会了。 “喵——” 小乖吃了猫粮，走到叶佳期的身边来，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叶佳期。 它的七七好像又不高兴了呢…… 小乖跳到叶佳期的脚上，用小爪子挠了挠她的腿。 叶佳期低头，蹲下身，将小乖从地上抱起来。 眼底茫然的光泽覆盖，她的手还在不可遏制地颤抖。 小乖舔了舔她的手背，任由叶佳期抱着。 七七不高兴了。 可它又没办法…… 叶佳期抱着小家伙，她的身体很凉，只有小乖能让她的心口暖和一点。 一颗心早已七零八落地碎掉…… 小乖用爪子按了按叶佳期的手机，示意她捡起来。 叶佳期见小乖这么懂事，摸摸它的头，将手机捡起来。 脸色，多了平静。 其实……也没什么，情绪过去了就该过去了。 她只是觉得傻，像个傻子一样，在同一件事情上能栽两次。 还好，做什么都不晚，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栽第三次。 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给他庆生的人能绕京城一圈，她叶佳期的祝福和礼物，他不稀罕，一直就没稀罕过。 蛋糕算什么，钱夹算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餐厅又能算什么…… 他一样都看不上眼。 他有的是贵重的生日礼物，有的是给他庆生的朋友，还有一个爱他的女朋友。 她在他眼里就是廉价的代名词。 第1111章 会哄人的小骗子 叶佳期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出去吃一顿。 她套了件厚实的大衣，给小乖喂了晚饭后，一个人独自去了唐人街。 天色已晚，但唐人街这儿十分热闹，甚至比白天还要繁华。 灯光明亮，宛如白昼。 叶佳期没有那么想念国内，她只是有点想吃火锅。 很辣很辣那种。 今天是周六，晚上人很多，她难得休息一天，还没有好好来这儿逛过。 街上人潮涌动，喧嚣热闹。 叶佳期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茫茫然看着四周。 像她这样一个人出来的人并不多，她随意走着，想找一家火锅店。 走在路边的时候，她看到有些小玩意儿很有意思，就随手买了点。 初冬的街头已经很冷，裹紧围巾都抵不住风寒。 这条街上什么都有，有一种故国故乡的感觉。 叶佳期对京城并没有太多的怀念，她只是单纯想吃火锅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店，她走进去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店里人很多，叶佳期将自己买的一只兔子玩偶放在对面的座椅上。 她点了一份重辣的火锅，又点了几瓶啤酒。 叶佳期也没什么心思，没什么想法，只是默默吃着火锅，感受久违的辣意。 这种重度的辣味儿很能麻痹味觉，同时，也能麻痹神经。 坐在窗口，可以看到外面街道上的场景——不远处有人放烟火，灯火映照下的冬天，少了寒意，多了温暖。 店里只有她是一个人在吃火锅，时不时有异样的目光投来。 太辣了，叶佳期的眼泪水流了下来。 她开了一瓶啤酒，倒在杯子里喝。 浑身充满辣意，舌尖都没了感觉。 身后出了一层汗，她干脆脱掉大衣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毛衣。 叶佳期一边吃火锅，一边喝啤酒。 就在这时，程遇之的电话打了过来：“在哪呢？吃过没有？” 叶佳期轻咳一声：“在外面吃。” “我看芝加哥降温了，有没有多穿点，别再感冒。上次医生说你底子薄，经不起折腾。” “医生骗你。” 程遇之笑了：“医生不骗我，你倒是有点会哄人。在哪里？” “在……外面吃小笼包。”叶佳期编排了一个理由。 正巧看到对面就是一家卖小笼包的店。 程遇之笑得更厉害。 “你笑什么。”叶佳期诧异，“小笼包……不好吃吗？” “我说你会哄人，确实不假。” “我没有。”叶佳期急忙掩饰，“我真得在吃小笼包，要不拍张照片给你。” 反正他在纽约，也不会知道她有没有骗他。 “小笼包好吃吗？” “好吃呀，一口咬下去都是汤，再咬下去就是皮。”叶佳期笑道。 “那……小笼包好吃还是火锅好吃？” 嗯？ 叶佳期听着他手机那头有嘈杂的声音，他好像在走路。 “我……你？”叶佳期一下子语无伦次。 她的左手上还拿着一串小香肠。 “会哄人的小骗子，抬头，往左看。”程遇之清朗的嗓音缓缓响起。 叶佳期吓得不轻，她赶忙抬头。 第1112章 好了伤疤忘了痛 结果，她一手抓手机，一手抓香肠，面前还摆着几瓶啤酒的样子就全部被外面的人给逮了个现行。 呃…… 叶佳期着实尴尬，尴尬之余有点意外。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才走了几天吗？ 男人修长的身影立在窗外，他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浅灰色围巾。 他右手拿着手机，目光灼灼地看着灯火通明的火锅店，眼底是晶亮而耀眼的光芒。 程遇之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窗口，勾起唇角：“小笼包好吃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叶佳期的一张瓜子脸通红通红。 真是被抓了个现行啊。 她笑了：“你来尝尝不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程遇之这才走进火锅店。 店外很冷，店里，暖气很足。 浓浓的火锅味儿飘在鼻端，程遇之找到她的位置。 他弯下腰，捡起座椅上那只白色的长耳兔。 叶佳期更加尴尬，呃…… “你倒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女孩子。”程遇之在她对面坐下，将长耳兔放在手边。 他的脸上始终是宽和儒雅是笑意，波澜不惊。 “我只是顺手买的，是有点丑。” “不是一般丑。”程遇之看了看长耳兔，这丑的…… 叶佳期连忙喊服务员添了餐具，很意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才去纽约几天吗？” “不回来，怎么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重辣火锅？啤酒？丑兮兮的玩偶？” “我也不是经常这样，偶尔一次。”叶佳期竖起一根手指头。 “我上次走的时候怎么叮嘱你的？我说，好好照顾自己。”程遇之看着火锅里的一层辣椒，皱皱眉。 “你尝尝，其实很好吃的，不辣，真的。”叶佳期拿起啤酒瓶，“我们喝点啤酒吧？” 程遇之见她吃得满脸通红，眼泪水都出来了，还哄他说不辣。 “有不高兴的事？” “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我也想知道。”程遇之看向她，深沉的眸子间酝酿着通透的明朗。 “吃晚饭没有？没有的话，一起吃？” “我没有吃重辣的习惯。” “那啤酒呢？啤酒喝不喝？” “叶佳期，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嗯？”程遇之看向她，“胃痛的感觉是不是忘了？” 这两种东西，哪一样不伤胃？ “我真得只是偶尔一次……” “心情不好的话，我带你在街上走走，啤酒放下。”程遇之的语气里多了严苛。 叶佳期只好将啤酒放下。 胃痛的感觉她没忘，记着呢。 叶佳期讪讪地用湿巾擦了擦手：“可是我还没有吃饱。” “这条街上吃的东西很多，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吃，我在这儿生活了四年。”程遇之脾气温和，“你是不是头一次来？” 这一次，叶佳期老实地点点头。 吃了一半的火锅就这么放下了，啤酒也没能带走。 叶佳期被程遇之带出火锅店，走在热闹喧嚣的街道上。 那只长耳兔被她塞进了背包里，她亦步亦趋跟在高大的程遇之身边。 第1113章 “家”这个字离她太远 她心里头是很珍惜朋友的，更何况是在异国他乡。 她很感激在这种时候有人陪着她。 本来已经做好吃一顿火锅，喝点酒往家里躺一天的准备，没想到程遇之会从纽约回来。 挺意外。 程遇之带着她在街上走，叶佳期头一次过来，对什么都挺好奇。 “想家的时候可以过来看看。”程遇之道。 叶佳期拿着一件小瓷娃娃，眼底没有太多波澜。 她没有家。 也不存在想家不想家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何时能有一个家，越是渴望的东西，似乎越是抓不住，碰不到。 “家”这个字离她太远。 她也不愿意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发烧了都无人问津。 可惜……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有个家。 明明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就好，可她却怎么都没法实现。 “喜欢这个？喜欢的话我买给你。”程遇之指着她手里的白瓷胖娃娃。 叶佳期摇摇头，连忙放下。 看到可爱的娃娃玩偶，她总是忍不住看。 她要是真得有个宝宝，一定会被她宠坏了。 “走吧，我对棉花糖更感兴趣，我的火锅没吃完，你得赔我晚饭。”叶佳期笑道。 她要棉花糖，程遇之便给她买了棉花糖。 隔壁的一家奶茶店里正好放着歌——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彼此牵起的双手/谁都不要放/去眺望/在远方/悉数快乐和希望/展开翅膀/我们自由飞翔……” 叶佳期听着听着就出了神。 远处有烟火在燃放，一团一团，如春日的鲜花，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这样的夜晚，并不冷。 叶佳期裹着围巾，深呼吸，感受着芝加哥夜晚的气息。 异国他乡，终有不心寒的时候。 程遇之陪她走着，从街头走到街尾。 “程先生，又浪费了你的时间，不过今天晚上见到你，很意外，也很惊喜。”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一直都跟我很客气。” 说不清是礼貌还是疏离。 但程遇之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程先生你这次回来几天？” “双休。” “是不是因为又回来劝蔡阿姨离开芝加哥……”叶佳期有点担忧。 她想做好心理准备，不然他们一家要是搬走了，她该怎么办。 “不是，暂时不会有这个想法，你不用担心。”程遇之看出了叶佳期的心思。 叶佳期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这样就好。 “下个星期，系里有个晚会，你来看吗？”叶佳期问道。 “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就去。你要表演节目？” 叶佳期连忙摇头，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会，我什么都不会的。” “要不要我教你？” “嗯？程先生，你会什么？”叶佳期好奇地看着他。 “吉他和架子鼓，都会一点。” “程先生很厉害啊，我倒是想学，不过暂时没有时间，还是算了，等以后再说。” 她得上课，还得做兼职，再有多余空闲的时间，得拿来看书。 “可以。”程遇之点头。 第1114章 是男人送给女人的 他一直陪着她走了很久，很久。 她想走，他就一直陪在身边。 叶佳期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那么不想回家，将整条街从头走到尾。 没有买什么东西，只是给小乖带了个玩具。 她可能只是单纯想走走。 心情好了很多，她没有去想任何不愉快的事。 一直走到很晚，很累了，她才坐上程遇之的车，和他一起回去。 面包店离她的公寓很近，程遇之先送她回家。 “程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唐人街？我没有告诉别人。”叶佳期好奇地问。 “去你公寓找你了，你不在，正好我要到唐人街这边来，就试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对芝加哥并不熟，能去的地方不多。” 叶佳期挺佩服他的细心和耐心。 走得太累了，叶佳期托着头，没一会儿就在副驾驶位置上睡着。 程遇之一直将她送到公寓。 叶佳期睡得很香，到家了也不知道。 程遇之替她解开安全带，借着路灯的光看着熟睡的叶佳期。 他的脸上是平静和安详，眼底蕴着深沉，如深潭水，望不见底。 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叶佳期的脸上，久久不曾离开。 叶佳期睡得太舒适，一直没有醒。 程遇之抱起她，打开电梯，一直将她送到八楼的公寓。 晚来天净，月华如练。 云丝清浅，一缕一缕在天空飘着。 夜晚的公寓区十分安静。 程遇之将她轻轻放在卧室床上，蹑手蹑脚，没有出声。 叶佳期睡得很安稳，脸色红润，嘴唇微微撅着。 程遇之坐在床边很久没有离开。 他看到角落里有一盒随手丢弃的巧克力，他认得那个牌子。 这牌子的巧克力可以由顾客亲手制作，或者刻字。 但因为是手工制作，保质期极短，原材料也格外昂贵，因而价格极高。 程遇之随手翻了翻巧克力盒，盒子里的巧克力只吃了几块，剩下的乱七八糟，甚至有些融化。 程遇之所在的银行和这家巧克力公司有合作，他清楚地知道，这款巧克力系列的名字叫“Princess”——公主。 一般，是男人送给女人的。 他看了看日期，巧克力已经过期。 很显然，这不是叶佳期自己买的。 程遇之默默收拾好巧克力盒，替她放回原处。 临走时，他又看了叶佳期一眼，替她关上灯。 冬夜寒凉。 这一觉，叶佳期倒睡得格外安稳。 一夜无梦，她裹着她的羽绒被，一直睡到早上自然醒。 闹钟竟然没有响？ 叶佳期吓了一跳，她今天还要去面包店做兼职呀。 她连忙打开手机。 一条短信跳入眼中：今天不用来面包店，好好休息，日薪照算。——程遇之。 她这才发现，她的闹钟被关掉了。 已经是早晨九点多，她竟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她回了条短信过去：谢谢你，早安，等我。 她知道，程遇之今天晚上就得飞纽约，他明天还要工作。 好在，纽约和芝加哥真得不远。 她起床洗漱，她不能偷懒，面包店还是得去，这是她的工作。 第1115章 时间走得很慢 一路上，叶佳期穿着小靴子直往面包店跑。 她带小乖来了。 “抱歉，我来迟了。”叶佳期一进门就道歉。 “没事儿，我妈不在。”程遇之俨然一副老板的模样，袖子捋起，面色温和，“你今天可以喝到我亲手做的咖啡和点心。” 程遇之指着店里风景最好的一处位置：“给你留着的，知道你会来。” 尽管他发了短信给她，但依照叶佳期的性子，她是一定会来。 桌子上摆了一杯刚磨好的曼特宁，香气扑鼻，还有她爱吃的点心。 叶佳期将背包放下，冲程遇之比了个心，挤挤眼：“谢谢程老板。” “有小费吗？” 小费？ 叶佳期将小乖放在他的身边：“呶，借你抱一会儿，好不？” “喵！”小乖怨念地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跟着程老板有肉吃。” “行啊。”程遇之抱起小乖，“我看看，才几天，胖了不少啊。” “喵！”小乖更加怨念。 “小乖是小公主，不可以说人家胖哦。”叶佳期告诉他。 程遇之笑了。 日光下，他的笑容清朗如风，格外让人舒心。 叶佳期坐在桌子边，她发现桌子上贴心地放了一瓶怒放的百合花。 叶佳期心情出奇得好。 今天——天气好，早餐好，风景好，花好，人好。 程遇之的手艺很不错，叶佳期吃了几口椰果蛋挞，竟然很喜爱这味道。 这会儿店里的人不多，叶佳期就喊了一声：“程老板，你做的蛋挞很好吃。” 程遇之坐到她对面来，逗着怀里的小乖，看着叶佳期。 “好吃的话就全都吃掉，要是吃不完，以后再不给你做。”程遇之半是威胁半是温柔。 叶佳期笑了，双眼眯成两条细线：“不够吃怎么办？” “不够吃我继续做。” “那你看好了，我会把你吃穷。”叶佳期开始吃。 心情好了，胃口也格外好。 她有时候会看向程遇之。 穿着一身浅灰色毛衣的男人温润斯文，眉宇间都是柔和的安谧，没有戾气，也没有很重的脾气。 程遇之略微瘦削，看上去成熟稳重，不紧不慢，做事也很有条理。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照在桌子上、叶佳期和程遇之的身上、还有懒洋洋的小乖脸上。 画面又安静又和谐。 四处铺洒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如碎金子一般，闪烁发光。 叶佳期吃着早餐，程遇之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偶尔说两句话。 时间走得很慢，一切都格外美好。 “以前我也想开一家咖啡店，很有情调的那种，然后养一只猫陪着我。”叶佳期满眼里都是憧憬，“到处都是咖啡的香气，我每天就坐在咖啡店里逗逗猫，做做点心。” “那岂不是就是现在这样？” “对呀，差不多。” 就如现在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家面包店是程遇之的。 但也算是实现了一半的梦想。 她就喜欢这样的生活，平淡如水，没有杂念。 叶佳期喝了一口咖啡，吃着点心。 第1116章 真有了孩子 周末的时光闲暇而自在，蔡阿姨不在，她就和程遇之两个人在店里做事。 小乖一动不动，懒洋洋地趴在院子里的花盆下睡觉。 下午店里客人少，程遇之就坐在院子里架起画板画画。 叶佳期看着他画画的样子，记忆忽然跳得很远。 “程先生，我妈妈也喜欢画画，她画的画很漂亮。”叶佳期感慨道，“她尤其喜欢蓝色妖姬，我也喜欢。” “我也会画，你想画什么，我画给你。”程遇之知晓她母亲早就去世了。 “画我和小乖，怎么样？” 叶佳期走过去，抱起地上正在睡觉的猫咪。 “你坐好。” 程遇之拿起画笔，而叶佳期抱着小乖坐在他的对面。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脸上，在她的脸上铺洒了一层碎金子般的光芒，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清晰可见。 今日无风，格外暖和。 小乖躺在叶佳期的怀里，懒洋洋睡着觉。 程遇之坐在她面前，拿起画笔。 一勾一划，他都极为认真。 叶佳期看着近在咫尺的程遇之，唇角是微微扬起的弧度。 这个男人很好相处，虽然在银行工作，压力极大，但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反倒是如璞玉般，谦和温润。 一举一动都透着绅士的气度。 叶佳期的瞳孔里是程遇之的身影，还有他的认真和专注。 她来芝加哥念书本就是为了度过愉悦的三年读书时间，实在是不该去生气。 不开心的事，过了就过了。 譬如现在，她就很喜欢。 叶佳期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她眯起眼睛。 “好了。”良久，程遇之收起画笔，“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我帮你上色。” “好呀，我看看。”叶佳期抱着小乖走过来。 程遇之指着画里的叶佳期：“喜欢吗？” “画的比本人漂亮多了，我眼睛哪有这么大。”叶佳期一百个满意，“好看，好看。” 大眼睛，小酒窝，微微弯起的唇角。 画中的她比本人还漂亮。 “我眼里的你就是这样。”程遇之莞尔。 叶佳期弯腰看着：“我看你上色。” “嗯，可以。”程遇之又拿起颜料。 小乖醒了，看到画里也有一只猫，伸出爪子就要碰。 结果“猫”没碰到，倒是把爪子上沾了绿色的颜料。 小乖苦恼地看着叶佳期，叶佳期笑了：“让你乱碰。” 小乖怨念地看了一眼叶佳期，七七好凶啊。 程遇之也笑了：“你对小乖倒像是对自己女儿一样，你以后要真有了孩子，肯定特别溺爱。” “对啊，自己宝宝养的宝宝，肯定放手心里疼。” 程遇之一边画画，一边同她聊着天。 叶佳期也不去想自己大概怀不上宝宝的事，将来有条件了，也许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程先生，你学过画画？画得真好看。” “以前学生时代，空闲时间比较多，什么都学了点，什么都不精，不过就是打发打发时间。”程遇之慢条斯理道。 “那也很厉害。”叶佳期很崇拜地看着他。 第1117章 她毕竟是个外人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画笔，一点一点给画上色。 叶佳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气质，不骄不躁，温和儒雅。 和他相处，就像是沐浴春风中，很愉悦。 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喝下午茶。 等到画画好，他就将这幅画送给了叶佳期。 “画的不好，别嫌弃。”程遇之道。 “我很喜欢。”叶佳期收好，“小乖肯定也喜欢。” “等你放寒假，我带你去纽约？” “放寒假……我可能还需要做兼职。” “过年不回国？” 叶佳期摇摇头：“不回，以后都不回去了。” “也好，我母亲也不怎么肯去纽约过年，到时候我和父亲都会来芝加哥，你也来。” “你们一家不回国吗？”叶佳期问。 “不回，国内没有什么亲戚，我们已经很多年没回去。” “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我到时候可以出去旅游。”叶佳期觉着，打扰别人一家团圆，总归不太好。 她毕竟是个外人。 虽然蔡阿姨和程先生对她都很好，但她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还早，以后再说。”程遇之道，“我晚上的飞机回纽约，面包店辛苦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叶佳期摆手，“我会看好店铺的，程老板放心。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看情况。” 程遇之也无法跟她保证什么，但他心里头是想回来的。 有些东西，在悄然变化着，他也说不出这种变化的轨迹和感觉。 他抬头看了一眼叶佳期，唇角边是微微洋溢的笑容。 叶佳期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灼灼目光，灼热中带着温和。 …… 这一晚，程遇之一直到七点多才坐车去机场。 叶佳期还是没有能去送他，她自己一个人在面包店帮忙。 蔡阿姨有事出去，她就按照惯例，九点多时打烊休息，回家。 她满足地抱着小乖，路上给宁安打了个电话。 她知道宁安双休天习惯性加班，而且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不再回宋宅。 “安安，你下班没有，我刚做兼职回来。” “佳期，我今天没有去公司，身体不太舒服。”宁安皱着眉头。 “怎么了？有没有去医院？” “没有去，不是大事，就是有点难受。” “是不是熬夜太严重？不要加班了，你早点休息吧，最近也多注意饮食。天凉了，要保重。” “最近还好，你知道吗？我们公司被收购了，换了顶头上司，你猜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公司那么强大，怎么说被收购了就收购了？”叶佳期猜不出，她也不太懂。 “上个月就开始传，最近我才知道，是宋邵钧。他一回国就收购了好几家企业，看来他有在国内发展的打算。” 叶佳期了解。 宋邵钧，就是宋邵言的弟弟。 上次宁安跟她说过，她说宋邵钧也是学金融的，在国外就很有本事，没想到一回国就直接出手。 “那他以后是你的顶头上司，这是好事呀。”叶佳期是这样觉得的。 第1118章 爱情是什么样子 “他收购我们公司后还没有露面，我到今天还没见到他。”宁安道。 “上次在宋爷爷那里，你们见了一面，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是啊，听说一直在国外。” “别太累了，我觉得是好事。” 不过，叶佳期又皱起眉头，听说宋邵言那人醋劲儿很大，这宋邵钧要真成了宁安的顶头上司，指不定会搞出什么来。 上次就逼着宁安从TR辞职，这次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佳期，听说芝加哥更冷，照顾好自己呀，我暂时没有时间去美国看你。” “安安……宋邵言是不是没机会拿到宋氏了？”叶佳期忽然想起这么个事。 宋邵钧不比宋邵言差，而且就目前来看，两人势均力敌，甚至……宋邵钧有超过宋邵言的趋势。 当初宋爷爷想把宋氏留给宋邵言，不过是因为宋邵言是长孙，继承宋氏是合乎常理的。 可宋爷爷不糊涂，如果宋邵言是扶不起的阿斗，宋爷爷怎么还可能把宋氏留给宋邵言？ “不好说，我一直以为宋爷爷年初就会松口，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能在授权书上签字。”宁安皱眉，“更何况，宋邵言的金融项目迟迟没有完成，至于进展到了什么地步，我也不清楚。” 宁安懒得管、懒得问。 宋邵言的任何事情，自然有人比她更关心。 她没什么好问的。 “那……安安，他跟顾回音，还有往来吗？”叶佳期关心地问道。 “没关心过，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公司这儿，我在这边住得挺好，好久没回宋宅。” 叶佳期见宁安实在是懒得提宋邵言，也不再提。 听宁安的意思，她着实很久没有关心过宋邵言，两人更像是异地分居。 而且她听说，宋邵言很忙，恐怕和宁安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也好，安安，没事，不开心的事都放下吧。”叶佳期安慰她，“等我考完试我有时间玩，到时候你带小意一起来美国玩，我们一起去纽约，或者就在芝加哥。” “佳期，你和乔爷……还有往来吗？”宁安试探地问。 “断了。” “哦哦。”宁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那你在学校谈男朋友没有？这一次要抓住机会了，校园里的爱情才是最纯粹的。” “我在努力呀。”叶佳期笑了。 爱情…… 叶佳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二十多年，她也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 月色寒凉。 叶佳期抬起头，默默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 寒光皎洁，如水如雾。 和宁安说着说着，她就走到了楼梯口。 正好有电话打进来，叶佳期就先挂断。 没想到，是程遇之打来的。 “程先生？你的飞机是不是又延误了？” “延误一个小时了，你回家了吗？” “快要到家门口了，你放心吧，面包店我已经打理妥当，蔡阿姨明天就回来是吗？” “是，我妈明天一早就回来，面包店的事你不用担心，认真上课才是。” “知道，知道。” 第1119章 吻如密雨，连绵不绝 听着他的叮嘱，叶佳期笑了：“你在机场是不是没事做，要不要我过去？” “这就没有必要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凡事多留心。” “谢谢程先生。” 叶佳期知道程遇之是个很细心的人，事无巨细，都能注意到。 又闲聊了几句，电梯到了八楼。 “先不说了，我到家了，拜拜。要是等会儿飞机还没有起飞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叶佳期道。 “行。” 叶佳期放下小乖，收起手机。 她在前面走，小乖就跟在她脚边跑。 楼道格外安静，只听得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偶尔，小乖会叫一声。 公寓门口是死角，灯光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但小区内一向安全，叶佳期也从来不担心什么。 她按照往常一样从包里摸出钥匙，驾轻就熟地对准钥匙孔。 然而，手指轻轻一推，这才发现，门没关！ 叶佳期吓得手一哆嗦，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关了门，怎么门是虚掩着的？ “咚”一声，钥匙掉在地上！ 叶佳期心口噗通直跳，一颗心跳出了嗓子眼。 家里进了小偷？ 叶佳期慌忙退后两步，手指头有点抖。 她记得清清楚楚，早上是关了门的，她就算走得再急，这种事情还是会注意到。 可这会儿，门确实没关！ 屋内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叶佳期哆嗦着摸出手机，想要打开屏幕。 “喵——”小乖慌张地叫了一声。 就在叶佳期刚刚摸到手机时，忽然，门一开，她被一股霸道的力拽了进去，手腕被抓紧。 “啊……”叶佳期惊叫，惶恐地睁大眼睛。 门被“啪”地关上，小乖被锁在门外。 叶佳期的双肩包也从肩膀上掉了下来，掉在地上。 屋内一片漆黑，安静得让人窒息。 男人将她压在门板上，门外的小乖不停地用爪子挠门。 “放手，你是谁……”叶佳期看不见人影，慌慌张张伸手挣扎，用力去推他。 她就像是不要命一样挣扎，靴子往他的腿踢过去。 男人避开，大手压住她的肩膀，黑暗中，他一个俯身，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双唇，炽热而绵长的吻落下。 他的唇是冰凉的，带着深夜的寒意。 只是，他的手指多了粗粝，刮得她脸颊生疼。 叶佳期一颗心怦然直跳，大脑瞬间空白，整个人就像是懵掉了一样，脑子炸裂开。 男人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唇边，他薄凉的唇在她的唇上反复碾压、汲取。 “唔……”叶佳期叫不出声来，拳头砸在他的胸口。 男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放过她，反倒是加重了这个吻。 吻如密雨，连绵不绝。 空气温度骤然上升，她的后背抵在门上，生疼生疼，疼得叫不出声。 门外，小乖还在用爪子挠着门，一下又一下，叫声凄厉。 叶佳期的双手很快也被他捉住，无法动弹。 叶佳期急得要哭，慌乱无措，她用牙齿咬他的嘴唇。 可醉酒的男人，轻巧地就避开了她的撕咬。 两人就像是两只困兽，你争我斗，谁都不让谁。 第1120章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叶佳期踩在地毯上，有些控制不住心跳的速度和蔓延开来的情绪。 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黑暗中，她看不见来人，但在浓烈的酒气里，她依稀辩到熟悉的沉木香。 他身上的气息她太熟悉，熟悉到极致，熟悉了十六年。 正因为这份熟悉，叶佳期手指一抖，长睫毛在黑暗中剧烈颤动。 他的手掌带着些粗糙，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这个吻，始终没有停下来。 他没有放开她，她就无法抽身。 乔斯年个子高，叶佳期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叶佳期被吻得有些窒息，难受地仰着头，手指不停地动来动去。 玄关处太黑了，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 他为什么会来啊？ 他的呼吸声和身上的气息告诉她，他就是乔斯年。 叶佳期睫毛颤抖，眼皮子都在跳个不停，双`腿略微有些发软。 乔斯年托住她的腰，这才放开她的唇，松开她的手。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撑着墙壁，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叶佳期抬起右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乔斯年没躲。 “啪”的一声，叶佳期甩得格外用力，仿佛用尽毕生力气。 公寓里这么黑，他完全有机会避开，可他没有躲，始终没躲。 只是，叶佳期没有力气再扇第二个巴掌。 手指在颤抖，一颗心砰砰直跳，跳得厉害，浑身血液逆流，脑子依然处于茫然的状态。 手掌心传来痛意，十指连心，这刺痛的感觉直击心脏。 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其他逾越的动作，只是将她圈在怀中。 他不让她开灯，她也够不着开关。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呼吸急促，嘴唇颤抖。 被乔斯年搂在怀里，她用拳头敲打他的胸膛，用力推他。 但她越是推他，他越是搂得更紧，她的挣扎在他眼里无济于事。 “滚，你滚出去！” 叶佳期吼出来，嗓音中带着哽咽的哭腔。 他的大衣是冰凉的，屋内没开暖气，她碰到他衣服时，都生硬磕手。 乔斯年没说话，只是搂着她，低头亲吻她的发丝和眉眼。 那细密的吻犹如春雨，连绵不绝，却又带着无穷无尽的温柔，如三月梨花落湖水，绵绵柔长。 叶佳期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捶着他的胸口：“你出去，你怎么那么不要脸，滚出去……” 叶佳期不会吵架，尤其不会跟乔斯年吵架。 从前和他闹翻，也就是生个气或者离家出走，最多就是不肯下楼吃饭，不肯见他。 却没有真正当面吵过。 她向来也不喜欢跟人吵架，在这方面从来都是吃亏。 乔斯年这人虽然脾气大，但基本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也不屑跟她这样的女孩子吵。 一如现在，他还是没有跟她吵。 “你怎么会到芝加哥来？我很好欺负是不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乔斯年，你还要脸吗？”叶佳期连声质问，声音都在抖。 她捶打乔斯年的胸口，两行泪忍在眼眶里，没有流下。 第1121章 一分一秒都不想见到你 他喝醉了，她知道。 刹那间，他竟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他宽厚有力的双手紧紧搂着她，不肯松，怎么都不肯松。 太阳穴生疼生疼，但他潜意识里辩得清叶佳期的气息，他循着她的气息，就如追逐着光。 “你回答我，乔斯年！” “……” 乔斯年不说话，头很痛。 叶佳期的一巴掌扇得很重，他的脸颊还有火辣辣的痛意。 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只是搂着她，蹭着她，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 这个动作，小乖很喜欢跟她做。 此时乔斯年这样一动，叶佳期浑身如有电流袭过，这样的动作她禁不住。 身体抖得厉害，他一言不发，她也很是难受。 “你出去。”她用力推他。 喝醉酒的男人防备心没有那么重，她推他，他就从她的颈`窝间抬起头来。 夜色缱绻。 外面的小乖还在不停地挠门，“喵喵”叫个不停。 “七七，我明天就走……” “我让你现在就走！”叶佳期气得发抖。 “七七，很冷……”他又试图用力抱住她。 “是，芝加哥的冬天很冷，你冷，我也不暖和。”叶佳期语气凌厉。 他一来，她本来仅存的那一点暖意也全都没了。 “你跟谁打电话……”乔斯年嗓音暗哑。 叶佳期眉头紧蹙，他听见她打电话了？ “你管我跟谁打电话，你滚出去，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来我家，我就报警了。”叶佳期警告他，“我说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辈子那么短，你不想见我，我见你……好吗？” “不好！你滚！” “我晚上刚坐飞机到这儿，从京城到芝加哥需要十二个小时，可我见到你的时间，可能连十二分钟都没有……” “别说十二分钟，我连十二秒都不想见到你。” “七七……” 叶佳期不想再跟他理论什么，她反手拧开门。 门一开，一股清新而寒凉的空气透了进来。 小乖立马聪明地跳进客厅，“喵喵”叫。 黑暗中，小乖嗅到了乔斯年的气息。 可能是这气味太熟悉，它叫了一会儿就不叫了。 原以为是陌生人欺负七七，可是……不是陌生人，它就放松了警惕，懒洋洋跟在叶佳期的脚边。 “乔斯年，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见到你。”叶佳期用力推他。 “七七……” 就在他想撑住墙壁抓住她的时候，叶佳期一用力，“砰”一声，关上大门！ 门关上，她的一颗心仍旧在跳个不停。 她的呼吸仍旧急促而紊乱，心要跳出嗓子眼。 身子在抖，她甚至忘记了开灯。 腿一软，她瘫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茫然地看着前方。 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黑色，漫无止境。 小乖蹲在她的脚边，不作声。 门外的脚步声也渐渐离去，他依然什么话都没有说。 叶佳期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宛如有一团丝线，怎么都理不清。 地毯软绵绵的，她坐在地上，寒意侵袭。 她抱紧双臂，很冷。 第1122章 被他从小哄到大 渐渐的，四周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耳边，是旷然的空寂。 叶佳期将头埋在膝盖间，耳边还缠绕着他低沉醇厚的嗓音，还有他叫着她的名字“七七”…… 犹如梦魇一般，紧紧缠绕着她。 若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酒气，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来过。 事实告诉她，他来过。 嘴唇上、发丝间还有他残留的沉木香，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 喝醉了就来找她？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叶佳期所有沉寂的情绪在这一刹被全部挑起，今天原本平息的心情，也在刹那间蔓延开。 窒息般的感觉。 小乖在叶佳期的脚边转来转去，这漫无边际的黑暗让它有些不安。 七七为什么不开灯呐？ 它咬了咬叶佳期的袖子，示意她开灯。 好黑，好黑。 叶佳期将头埋在膝盖间，一种漫无边际的疲惫感袭来。 她就想在地上坐着，不想动。 发丝垂在肩侧，她的脸上还有乔斯年留下的吻`痕。 一别两宽，何必再见。 她的心到现在还在跳动不已，哪怕空气里的酒味儿已经在渐渐散去、消弭。 小乖至始至终陪在叶佳期的身边，不曾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的手机屏幕亮了。 这唯一的亮光瞬间划亮客厅。 叶佳期坐在地上，冰凉的手拿过手机。 她点开短信：七七，要好好的，听话。——乔斯年。 不过寥寥数字，刹那间，叶佳期泪水夺眶而出。 身体里蔓延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本来就爱哭，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哭了，他刚刚在欺负她的时候，她明明也没哭。 泪水打湿她的手背，叶佳期哭出声来，哭声在狭小的公寓里传开。 小乖慌了，它的七七怎么哭了？ 它不安地转动在她的身边，走来走去。 叶佳期知道，这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是个混蛋。 可就是这么个混蛋，却轻而易举挑起她全部的情绪。 从来都是如此。 再多的镇定和平静，在他出现的一刹，都会悉数坍圮、倒塌。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扰乱她全部的七情六欲。 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做完这些后可以潇洒自如地转身，徒留她一人在原地彷徨、茫然。 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 这一刻，她辨不到东西南北。 听话…… 这是他惯用的语气和措辞，她就是这样被他从小哄到大的。 他说听话，她一般都会乖乖听话。 就算偶尔跟他闹一下，他也不大管，眉眼间都是宠溺的温柔。 这些记忆，就像是雕琢在石头上，风吹不散，雨化不开。 他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来雕刻，可她知道，她用一辈子都抹不去。 如影随形，深入骨髓。 要好好的……可她还怎么好。 她早已病入膏肓，却无药可医。 叶佳期的目光落在短信上，眼底是晶莹的泪花在闪烁。 瞳孔里的点点光芒，在悉数破碎，拼凑不起。 手机屏幕熄掉，四处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黑暗，吞噬着寂静。 第1123章 这血……是乔斯年的 很久后，叶佳期才从地上站起来。 她撑着墙壁，打开灯。 灯光亮起，叶佳期一下子无法适应这黑暗，用手挡住双眼。 等到慢慢适应光线，她才缓缓睁开眼。 一睁眼，吓了一跳！ 她的手背上，衣服上居然有血？！ 叶佳期吓坏了！ 是，是血。 红色的鲜血！ 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会多出血迹？ 叶佳期幡然醒悟，这血……是乔斯年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地上没有血，那差不多就是她在挣扎的时候，碰到了他的伤口？ 刚刚没有开灯，她甚至连乔斯年的表情都没有看清，更别说伤口。 可她手上和围巾上沾到的确实是血。 叶佳期奔向门口处，一手打开门，一边往电梯口跑！ “乔斯年！”她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夜晚的公寓区静谧、安然，听不到一点杂音。 叶佳期坐着电梯下楼，从八楼一直到一层。 外面的风刮得“呼呼”作响，芝加哥的冬季昼夜温差极大。 叶佳期走到楼下空地，这儿四顾茫然，哪里还有乔斯年的影子！ 甚至，这儿都不曾有走动的人，太晚了。 “乔斯年！”她又喊了一声。 依旧，无人回应。 叶佳期从小区门口一直追了出去，风吹起她凌乱的头发，她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形单影只。 一直追了很远一段路，她都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叶佳期站立原地，茫然看了看。 四下，无人。 她揉了揉眉心，他喝得烂醉，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其实不用操心。 可一低头看到手上的血迹时，她仍然胆战心惊。 血迹已经干了，但在路灯下，还是通红通红。 叶佳期的心跳停一拍，错了节奏。 他怎么会受伤？ 受伤了为什么还要喝酒？为什么还要坐12个小时的飞机来芝加哥？ 一阵冷风吹过来，叶佳期抱紧双臂，打了个寒颤。 心口，突然生了寒意。 她抱着手臂往回走，走得很慢。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直到走进八楼公寓，她的神情依旧有几分恍惚和茫然。 她看着手上的血迹，害怕地皱紧眉头。 饶是一个正常人，看到血都会害怕，更何况，她的拳头上全是血。 她几乎可以确定，是刚刚捶他胸口时残留的血。 叶佳期脊背生寒。 这么多血，他真得不要命了吗？ 叶佳期靠着墙壁站立很久，迟迟回不过神来。 小乖在一旁急得直挠墙，七七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它玩？ 叶佳期闭了闭眼睛，眼底是一片淡漠的疲倦。 良久—— 她才走向洗手间，将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白色的水池沾染上红色，那颜色让她触目惊心。 他伤得不轻。 可黑暗中，他一直没有让她开灯，她甚至连他的容貌都没有看清。 他平日里工作、出差，纵使仇家多，又怎么会轻易受伤？ 叶佳期怎么都没有能想明白。 脑子，还停留在十分钟前，一片空白。 她茫然地洗着手，水流“哗哗”直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第1124章 看你这小懒样儿 若不是程遇之的电话打过来，叶佳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水池边清洗多久。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叶佳期一个激灵。 小乖竖起耳朵，“喵喵”叫。 叶佳期接起电话。 “睡了没有？我还在机场。” “延误了这么久吗？会不会耽误你明天上班？” “这倒不会，只是机场如你所说，着实无趣。” “那你可以跟我聊聊天，我还没有睡，小乖也没有睡。” “不耽误你时间了，你早点睡，明天早上还有课。明天早上什么课？” “两节新闻史，两节写作课。” “课程挺满，别迟到，早点睡，睡得迟对身体不好。”程遇之压低声音叮嘱她。 “那你是不是在机场特别无聊？现在还早，我陪你说会话吧。” “没事，你早点睡，记得吃早餐，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对胃不好。” “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程遇之点点头，“我生怕再出现上次的情况，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危险。” 叶佳期知晓他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发着严重的高烧。 她知道很危险，真得很危险。 如果不是他过来，她可能早就烧糊涂，她在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 “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打我母亲电话，打给我也行，我在芝加哥有朋友。”程遇之千叮咛万嘱咐。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活蹦乱跳。” “哦？比小乖还要蹦跶？” “程先生说的没错。” “还有，一个人吃重辣火锅、喝啤酒这种事，也不可以再做，明白？” “明白了。” 叶佳期现在想想，那样的做法着实不可取，表面上是舒坦了，但事后肚子都能疼好久。 她的胃不是很好，一次两次的重辣能够承受，长久以往，必然伤身体。 虽说年轻呀，可是也不该任性。 程遇之见她十分听话，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睡吧，晚安。” “嗯，你也是，别着凉。” 程遇之又叮嘱了她几句，这才挂上电话。 叶佳期放下手机，程遇之是她来到芝加哥后第一个这样关心她的人。 也许是缺爱，她喜欢这种被人叮嘱的感觉。 在她眼里，并不觉得唠叨，反倒有一种体贴的暖心。 叶佳期蹲下身，和小乖玩了一会儿。 摸着小乖的脑袋，她自言自语道：“宝贝，你喜欢程先生吗？程先生对你也很好是不是……” “喵——” 小乖在叶佳期的怀里撒娇，小脑袋蹭着叶佳期。 “看你这小懒样儿。”叶佳期挠挠它，“困了是不是？困了的话，七七抱你去睡觉。” 叶佳期对待小乖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很有耐心。 小乖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但她却是当珍宝捧着的。 叶佳期把小乖送去窝里，自己则洗了澡上床。 暖气很足，她吹干头发躺在羽绒被里，昏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 她拿起手机，刹那间，那条短信又跳进她的脑海。 同时，还有那鲜红的血迹。 第1125章 我还会带你来枫山 叶佳期觉得心烦意乱，情绪飘忽不定。 她干脆关了手机，关上灯，躲在暖和的被窝里。 这一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甚至连梦都算不上，太短暂。 叶佳期把这晚的事情压在心底，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上课时，有时会恍惚走神，眼前出现红色的血迹。 那颜色，太触目惊心。 闭上眼，眼前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正如那一晚，她什么都没有看清，只是靠嗅觉和听觉感受着乔斯年。 叶佳期压住思绪，低头默默做笔记。 系里的晚会如期进行。 周五晚上，礼堂，叶佳期和同学一起坐在位置上看表演。 这是她开学后参加的第一场晚会，虽然她不会表演什么，但她喜欢坐在台下看。 有话剧，有舞蹈，还有唱歌…… 叶佳期撑着脑袋，默默看着晚会。 时已初冬，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期末，期末结束……很快就是新年。 程遇之没有能来看晚会，他打电话跟她说银行有点事。 四周是不太熟悉的同学，异国他乡，多少有点寂寞。 礼堂里关了灯，金发碧眼的美女主持人用英文主持节目。 叶佳期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感觉，明明是挺有意思的节目，可她的一颗心却不在舞台上。 就像是浮萍游在水中，飘飘荡荡，没有方向。 其中有一起来的留学生表演了歌舞剧《月是故乡明》，叶佳期看着看着，思绪在一瞬间就跳到了京城。 舞台剧从春天演到冬天，情景逼真，以月亮贯穿四季。 到了冬季时，天上飘起皑皑白雪，如鹅毛般，洋洋洒洒，落在地面。 一轮明月照在白雪上，将白色染成浅黄，朦朦胧胧。 悠扬的笛声响起，故乡雪，皎皎月。 全场屏住呼吸，都被这美丽的场景吸引住。 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叶佳期也是如此。 脑海里忽然跳出下雪的场景，去年，枫山上，雪花恣肆。 还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说：七七，京城年年下雪，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会带你来枫山。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大提琴般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这二十多年的记忆，一小半被妈妈覆盖，剩下的……都被那个人覆盖。 京城年年下雪，芝加哥也如此。 舞台剧结束，最后一幕定格在飘洒的白雪上，让人回味无穷。 叶佳期的心思有些飘。 也如同这雪花一样，飘散了，不知归期…… 节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大家陆陆续续走光，她才回过神来。 一转头，身边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 结束了吗？ 怎么感觉才一会儿？ 叶佳期从沉浸中回神，收拾自己的背包。 同学走的差不多了，叶佳期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听到前面的同学在说话：“下雪了！下雪了！下得还挺大！” 下雪了？ 叶佳期也跟着人群一步步走过去，有些惊喜。 如果真得下雪了，这应该是她来芝加哥看到的第一场雪。 她很喜欢下雪，从小就喜欢。 第1126章 忽然很想见你 跟着人群走到礼堂的空地上，叶佳期发现，真得下雪了。 雪花洋洋洒洒从天而降，如柳絮，似白盐。 叶佳期很惊喜地仰头，看着雪花落下，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衣服上。 她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如小精灵一般，飞舞跳跃间融化成水。 四周的同学有的撑起雨伞，有的飞快离开。 叶佳期没带伞，干脆走进雪中，任由雪花落在身上。 冰冰凉凉的，戴着围巾的叶佳期也不觉得冷，只觉得很有意思。 这是来芝加哥的第一场雪呢！ 在明亮的路灯下，白雪飘洒，灯光渲染下，雪花更美，有点像琉璃珠。 一排排的路灯亮着，叶佳期沿着路灯走在路边。 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叶佳期走得悠闲又自在。 偶尔欢快起来，她喜欢跳着走。 很快，叶佳期的围巾和头发上沾染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她真得很喜欢下雪。 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条林**。 道路边的树木叶子已经落光，雪花在光秃秃的枝干间环绕。 原来啊，不经意间，她来国外已经半年了。 从夏季到冬季，时间过得真快。 叶佳期有点想小乖，她要抱着小乖一起坐在窗前看雪。 赏雪，读书，逗猫。 这是她目前最开心的事。 二十岁前她是个特别爱玩的丫头，二十岁后，她收敛许多，更喜欢宅在家里，有时候一宅就是一整天。 雪很大，路边的草丛很快就铺上一层浅浅的白色。 就在她低头走路的时候，忽然，一只伞撑在她的头顶上。 叶佳期连忙抬头。 一看，原来是程遇之。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工作有点忙？”叶佳期很意外，也很惊喜，眼底是闪烁的光泽。 程遇之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长柄伞，静静站在她的身边。 他的个子很高，但站在叶佳期的身边却没有压迫感，一身灰色长大衣衬托得他身形修长。 他围着一条黑色围巾，没有太多的肃冷和严苛。 路灯下，他莞尔一笑，笑容温和。 “忽然很想见你。”程遇之星辰般的眸光看向叶佳期，眼底是熠熠光泽。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叶佳期。 叶佳期身材娇小，小脸蛋有一半埋在围巾里，脸颊红扑扑的。 叶佳期心口一跳，藏在大衣里的双手动了动。 她不是小女孩，她有点懂这几个字的意思…… 只是程遇之没挑明，她也只笑了笑：“那工作不做了？你这样子，银行会不要你的。” “我做事，单位放心，你也该放心。”程遇之的唇角边是自信而柔和的笑意。 “那……一起走走？你什么时候到芝加哥的？怎么没有打个电话给我。” “知道你在看晚会，没有打扰你，准备等晚会结束来接你。没想到半路中下雪了，正好就走了过来。” “雪刚下？” “嗯，刚下一刻钟不到。”程遇之走在她的身边，“走吧，这是你来的第一场雪？” “是呀，第一场。” “那我是不是运气不错，正好陪你一起。” 第1127章 他是个很绅士的男人 叶佳期笑了：“应该说是我运气不错，来看的第一场雪，就有人陪着。” 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从头走到尾。 她也很惊喜，程遇之这个双休会再次回来。 “没能陪你看晚会，算是遗憾。”程遇之道。 “不遗憾，学校很多晚会，我想，总有一场你有时间来看。” “也不用经常去面包店，有时候可以跟我妈请假，你也需要适当的休息。薪资那儿没问题，我可以做主。” “没关系的，我周末在家也没事做。” 叶佳期走在程遇之的伞下，和他随意聊着。 路边不时有学生走过，抬眼处就是明亮的图书馆。 雪越下越大。 “明天怕是会很冷，多穿点。明天早上睡个懒觉，就不用过来了。”程遇之叮嘱。 “我去店里吃早餐，也不准我去吗？” “想吃早餐，我给你送过去。” “你是不是仗着面包店离我公寓近，任性啊？”叶佳期笑了。 “你可以这么觉得。” 叶佳期和他并肩走着，雪花在伞外落下。 这时，对面驶来一辆汽车。 程遇之赶忙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路边：“小心。” 汽车开过，没有将泥水溅到叶佳期的鞋子上。 叶佳期自见程遇之的第一面就知道，他是个很绅士的男人，一直都是。 从小到大优渥的家境和良好的教育将他培养成了谦谦君子，性格温润，不骄不躁。 走着走着，林**就走到了尽头。 一直出去，就是学校大门。 路边的树木、草丛上都落满了雪花，白茫茫一片。 雪下这么大，明天早上起来，又是一个玲珑的琉璃世界。 “程先生，再走一段路我就要到家了。”叶佳期笑道。 “我知道，我送你到楼下。” “好，谢谢。” 这段路，他们走得很慢。 放眼望去，雪花簌簌下。 程遇之的身上是浅淡的烟草香，气息干净，不掺尘滓。 叶佳期走在他的身边，很有安全感。 其实来国外的半年，一直都挺开心，偶尔几次情绪波动，也着实不应该。 她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也挺好。 程遇之一直将她送到公寓楼下，他的肩膀上落了些雪花，潮湿一片。 “上楼去吧，我看着你上去。”程遇之收起伞，站在走廊下。 “你也早点回家，外面很冷，路上小心。” “没事，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拜拜。”叶佳期冲他挥手，莞尔一笑，唇边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明天见。” 叶佳期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照例，程遇之一直等到八楼上的灯亮了，他才离开。 公寓阳台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小乖懒洋洋地趴在自己的窝里，又舒适又慵懒。 见到叶佳期回来，立马又警醒过来，“喵喵”走来。 “小乖，下雪了，我们明天在家吃火锅好不好？七七明天早上去超市买菜。” “喵。” 叶佳期就当它默认了，笑着揉揉它的脑袋。 她抱着小乖走到阳台上：“看，下雪了，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下雪？” 第1128章 没有被爆出任何绯闻 小乖将爪子搭在玻璃上，两只溜圆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窗外。 透明的玻璃窗上沾染了雪花，外面的白雪更是纷纷直下。 小乖果然很好奇，伸出爪子想要抓雪花。 但隔着玻璃，它碰不到，有点急。 “好了，我们看看就好。”叶佳期哄它，“喜欢吗？不过外面太冷了，等天亮了，七七带你去阳台看。” “喵——” “嘿嘿。”叶佳期抓着它的小爪子，笑了，“就知道你喜欢，很好玩是不是？” 小乖两只眼睛还滴溜溜看着窗外，不肯离开。 叶佳期很有耐心地陪着它看雪，就像是陪着宝宝一样。 小乖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喵喵——” 小乖不停地挠玻璃。 玻璃窗上有一层浅浅的水雾，这会儿印上了小乖的爪印。 雪花纷纷下。 叶佳期很期待明天早上起来的场景。 陪着小乖看了很久，她才抱着它去小窝睡觉。 “乖，晚安。”叶佳期很有耐心。 睡前，叶佳期习惯性看一眼新闻，上上网。 想起好久没有登录的微博“小橙子。”，她打开。 这儿一如既往的冷清，没有回复，没有留言。 她发了一张夜晚雪景图，又加了寥寥数字：芝加哥的第一场雪，万籁俱寂。 发完，她顺手翻了翻新闻。 在看到京城的新闻时，她看到了宋邵钧的名字。 宋邵钧在京城风头正盛，刚从美国回去，就一举收购几家中上层的公司，实现企业并购。 其中，包括宁安任职的那家公司。 网上有一些照片，叶佳期看到了宋邵钧。 这个男人和宋邵言确实有几分相似，个子都很高，其中最像的是眼睛。 但宋邵钧和宋邵言的气场很不一样。 叶佳期又翻了翻，没有看到宋邵言的任何新闻。 她不得不佩服宋邵言，和顾回音暗度陈仓那么久，竟然没有被爆出任何绯闻。 这个男人做事真是一惯的谨慎。 只是可怜了安安。 叶佳期又随手翻动页面，向来是京城龙头企业的乔氏集团，竟然没有任何报道。 叶佳期不懂金融，她也知道乔斯年很低调，没有报道也是正常。 她只是习惯性把新闻都浏览一遍。 金融类的她很少看，她喜欢看娱乐圈。 每次点进娱乐圈的版面，都能看到帅气、英俊的小霍同学。 电影签约或者开机仪式，小霍同学基本都会出现。 叶佳期承认，在工作上，霍靖弈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很认真、很严谨，态度也很端正。 霍靖弈出现在新闻里的形象都很正面，这一点，为他赢得不少粉丝。 再加上他长得帅，又是星锐集团总裁，风头堪比小鲜肉。 霍靖弈这段时间是真得很忙，一直没有能来芝加哥，只有偶尔闲下来会跟她打两局游戏，有时候打着打着还能挂机，坑得叶佳期再也不想跟他玩。 京城的冬天还没有下雪，依旧艳阳高照，干燥寒冷。 沙尘暴有点严重，雾霾也有点。 今年的冬天，她在芝加哥度过。 第1129章 莫大的满足感 这一个夜晚，她睡得格外安宁。 早上她被程遇之的电话叫醒：“起床，我在你门外。” “啊？”叶佳期慌忙挠了挠头发，“等一下，马上，很快，立刻。” 她瞄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 没洗脸当然不能见人，叶佳期飞快地起床，穿衣服，洗漱。 小乖早就醒了，在地毯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看叶佳期慌慌张张从卧室里走出来，小乖还坏坏地“喵”了一声。 哎呀，睡懒觉的七七。 好懒！ 等到一切都做完，叶佳期才梳了个马尾辫，跑过去打开门。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叶佳期笑了，眼睛笑成月牙儿。 程遇之扬了扬手里的早餐：“昨天说好的，给你送早餐。” 叶佳期很感动，自从来到芝加哥，还没有人这么照顾她，她平时都是随便煮点粥就完了。 小乖闻到了香味，围在程遇之的脚边不肯走。 “谢谢程先生。”叶佳期接过，“你吃过没有？一起吃点？” “我吃过了，特地给你做的，你上次说喜欢我做的椰果蛋挞，这次特地多做了几个。手艺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母亲做的都未必有我做的好吃。” “确实。” 这一刻，叶佳期有着莫大的满足感。 饿的时候有人送早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还给小乖带了点猫粮。” “难怪小乖这么盼着你来。”叶佳期笑，“我昨天还跟小乖说，今天做火锅，等会儿去超市。” “你这么一说，被我听见了，那我现在想留下来蹭一顿火锅，同意不同意。” 叶佳期做了个“OK”的手势：“好呀，等会儿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做的火锅……勉强能吃，别嫌弃啊。” “没事，我在呢。” 程遇之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自信。 叶佳期吃着程遇之带来的早餐。 早餐很丰盛，有新鲜的豆浆，有蛋挞，还有面包、饼干。 早餐还是热乎乎的，她喝一口豆浆，暖意流入四肢百骸。 程遇之在一旁逗着小乖，叶佳期就负责吃早餐。 走到阳台上，叶佳期发现，雪停了，四处一片白色。 放眼望去，全是圣洁的美。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小区内有孩子在堆雪人。太阳已经出来，雪后初晴，风景更佳。 早餐后，叶佳期换上一双黑色高跟鞋，和程遇之一起去了超市。 马路打滑，程遇之开车开得格外小心。 好在不远处就有一家超市，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进入超市，叶佳期推着车，程遇之则负责挑拣商品。 “程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排骨和牛肉，还有海鲜酱？”叶佳期诧异呀。 “用点心就能知道。” 程遇之微微勾唇，俊美的脸上是温和的表情。 “程先生，你平时经常逛超市？” “不怎么逛，我在纽约的家里，有做饭的阿姨。” “这样。” 她同程遇之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他们走得很慢，叶佳期随手还买了零食，顺便给程遇之也买了烟。 第1130章 男朋友不输乔爷 就在他们挑着配菜的时候，叶佳期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女人站在货架边挑生活用品，低着头仔细看说明。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大衣，头发绾起，脚上是一双高跟靴。 叶佳期盯着她多看了两眼。 女人似乎注意到有人看她，头一抬—— 这不是叶佳期？ 四目相对，叶佳期看清楚了，是姚芝。 平时的姚芝没有戴眼镜，今天戴了一副眼镜，像是上课刚回来，叶佳期差点没认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叶佳期不愿意见到姚芝，她企图从旁边的路绕开。 但，姚芝主动走上前打了招呼：“叶小姐。” 叶佳期无法再回避，莞尔一笑：“姚教授。” 程遇之微微诧异，低头看了一眼叶佳期，小声道：“认识的人？” 叶佳期点点头：“京城大学的教授。” 姚芝的目光在程遇之的身上停留了很久，眼神中有几分意味深长，随即，她又看向叶佳期手里的推车。 “叶小姐会做饭？午餐很丰富。”姚芝笑道。 “随便做做，我正好买完了，姚教授你忙。”叶佳期不想跟她多说。 “叶小姐不给我介绍一下吗？这位是……男朋友？” 姚芝锐利的眸光又重新落在程遇之的身上。 “我朋友程先生。”叶佳期脸色平静。 “异国他乡，确实有几个朋友比较好，互相照应着点。”姚芝道，“也不至于太寂寞。” 叶佳期眉头拧了拧。 程遇之看了看叶佳期的脸色，猜到她不太想跟面前的这个教授说话。 他知晓叶佳期是个不太会应付人情世故的人，便主动开口：“姚教授，我和佳期先去结账，正好赶时间。” “我和佳期好久没见了，可以让我们单独说两句话吗？”姚芝慢条斯理，“不会耽搁太长时间，是佳期的亲人托我捎几句话给她。” 叶佳期微微错愕。 亲人？她哪来的亲人。 程遇之也蹙起眉头，他知道叶佳期是孤儿。 但他还是看向叶佳期，眼底是闪烁的微光，他在征求叶佳期的意见。 叶佳期看向他：“程先生，我跟姚教授说两句吧。” “那好，我去排队，有事打电话给我。”程遇之接过她手里的推车。 程遇之一走，原地只剩下叶佳期和姚芝两个人。 姚芝看了看程遇之高大的背影，转过头，笑道：“叶小姐的男朋友不输乔爷，还是叶小姐魅力大，异国他乡也能遇到优秀的男人。” “你要跟我说什么。”叶佳期看向她。 “没什么，程先生看上去很贴心，叶小姐别辜负人家才是。年少做过的错事，也不要再做了，在国外，也没多少人知道。” 叶佳期眉头紧皱，姚芝又在暗示她曾经和乔斯年同居的事。 在姚芝的眼里，她就是个情妇。 既然出国，就该从良。 “姚教授，程先生不是我男朋友，我想你误会了。你不是说我亲人捎了话给我吗？” “我最近在国内打听到个事儿。”姚芝缓缓道，“听说左平昆并不是你的父亲。” 第1131章 她的父亲还活着 叶佳期一怔，很快，脸上的神色又平静下来。 “所以呢。”她没有太多表情。 “你就没有好奇过，你亲生父亲吗？”姚芝看着叶佳期，她的脸色比叶佳期还要平静。 甚至，眼底毫无波澜。 叶佳期心口跳停一拍。 她随即淡淡道：“姚教授究竟要跟我说什么，你完全可以明说，我比较笨，说的不明白的话，我是听不懂的。” 叶佳期通亮的眸子里是幽邃的光芒，她直直看着姚芝，她想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 出国的这段时间，她没有再去找亲生父亲。 一来是没有能力，二来……心里头忐忑。 再加上乔斯年告诉她，她父亲已经死了，她更加害怕去寻找。 如果找到的是一堆白骨或者一块冰凉的墓碑，那还不如不知道真相。 “我听说乔爷对你亲生父亲‘不薄’啊。”姚芝也看向叶佳期。 “你什么意思，我亲生父亲早就死了。”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惩罚叫‘生不如死’，这样的惩罚，似乎更能消弭心中的仇恨吧。” “你在哪里听说的？你不要胡乱编排，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大学教授，你应该知道造谣是犯法的。” 叶佳期的情绪被挑了上来，心口起伏着。 她知道姚芝的丈夫是国安部部长，很多别人查不到的机密，他也能查到。 完全在于有没有兴趣去查而已。 “我知道的也不多，你不必把我当仇人看。我只是好心告诉你，你亲生父亲还活着，有机会的话，多尽尽孝心。”姚芝淡淡道，“你似乎应该感激我，我若是不告诉你，你有机会知道你亲生父亲还活着的事实吗？” “他在乔斯年手上？” “这个问题，你问乔爷更合适，毕竟我说的话，你不是很相信。” 叶佳期脑子懵了一下，有一种被石头击中的感觉，瞬间空白。 混乱的词组在脑子里跳来跳去，像一根错乱的线，她有些找不到头。 之前乔斯年告诉她，她的父亲和双胞胎弟弟都死了。 她没有能力去证实乔斯年的话，同样她也没有那个胆子跟乔斯年作对。 而她，也确实没有一点线索。 如今姚芝却告诉她，她的父亲还活着。 是不是说，她的弟弟也还活着？ “我对你的父亲没有任何兴趣，纯粹是好奇，听说了一些，今天正好见到你，就告诉你。毕竟我觉得，一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是件挺悲凉的事。” 姚芝的脸色依然平静无比，就好像在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而她，纯粹是出于好心告诉叶佳期，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着。 “叶佳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父亲的话，年纪也不小了吧，如果不能让一个长辈安享晚年，似乎挺不孝的？” “你还知道什么？”叶佳期质问。 “我说了，我对你父亲不感兴趣，只是出于亲情的角度告诉你他还活着的事实。其余的，我并不清楚。”姚芝双手扶着手推车。 第1132章 真相永远是残酷的 “今天见面，挺巧。”姚芝微笑道，“我每年都要来几次芝加哥，没想到碰见你两次了。” 叶佳期的脸色微微苍白。 她的耳边还绕着姚芝的话，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着。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渴望有个幸福安定的家。 可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的这个愿望就破灭了，她成了孤儿。 十五年后她得知，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着，甚至还有一个弟弟，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 凭着这份震惊，她只身去了榕城。 可真相永远是残酷的。 一切就像是一个个泡沫，在太阳光下五彩斑斓，美丽而诱人。 可等她靠近，泡沫却破裂了。 甚至，她都没有能亲手碰一下。 “叶小姐，你男朋友真不错，看上去对你很贴心。”姚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程遇之。 程遇之转头，正好也看到姚芝和叶佳期。 远远地，他见叶佳期脸色苍白，不怎么好看，他拿出手机拨通叶佳期的电话。 叶佳期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程先生。” “过来。” “马上。” 叶佳期挂断电话，看了看姚芝，淡淡道：“姚教授，再见。” “慢走。”姚芝语气也是十分寡淡。 叶佳期离开货架，往收银区走去，程遇之还在那儿等她。 她想，若不是乔斯年，她和姚芝不可能有交集。 可有些事情，恰恰是说不清道不明，命运从来都是这么奇妙。 程遇之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皱眉：“她跟你说了什么？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没什么。”叶佳期摇头。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你本来就是一个人在芝加哥，如果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闷坏的。” 程遇之低下头，不放心地看着她。 “真得没什么，我和她也不是很熟。” “嗯，那好，我们等会儿就回去。”程遇之向来尊重叶佳期，她不想说的不会多问。 但他看得出来，叶佳期的情绪有波动。 结好账，叶佳期依然和程遇之并肩离开超市，往停车场走去。 太阳照在车窗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心口跌宕起伏。 她从姚芝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的亲生父亲还活着，而且在乔斯年的手里。 真得是这样吗？ 她没有那个能力去调查，可她也想知道真相。 如果父亲还活着，而且如果愿意认她，她肯定要跟他在一起。 可向家和乔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的父亲落在乔斯年的手里，只会生不如死。 叶佳期的眼底是茫茫然的神色，如白雾覆盖，一下子辨不清方向。 晶亮的眸子上也多了浅浅的水汽。 叶佳期托着头，太阳穴隐隐作痛，一颗心猛烈跳着，情绪如墨水被打翻。 程遇之向来沉稳，他一眼就看出了叶佳期情绪的起伏。 早上出来还是高高兴兴，这会儿却一声不吭。 “佳期，在芝加哥，如果需要我帮忙，你都可以跟我开口。” 叶佳期转头看向他：“谢谢你，程先生，我没事。” 第1133章 姐姐，猫猫吃糖吗？ 回到公寓，不管怎么样，叶佳期都把情绪收了起来。 心情再不好，她也不想影响到程遇之。 更何况，只是一番没有经过证实的话。 “喵——” 小乖在叶佳期的怀里翻了个身。 “宝贝，七七带你下楼玩会儿。”叶佳期抱起它。 程遇之在厨房忙着，他看了一眼客厅：“你带小乖出去走走，准时回来吃饭就好。” “麻烦程先生了，到时候喊蔡阿姨一起来吃饭吧！” “我妈向来嫌弃我做的饭菜，她怕是不愿意来。”程遇之弯起唇角，“你出去玩吧。” 程遇之高大的身影落在厨房的地面上，叶佳期看了他许久。 良久，她抱着小乖下楼。 楼下有很多小孩子，个个活泼可爱。 小乖可激动，一个劲儿要从叶佳期的怀里跳下来。 它也在家里闷坏了。 叶佳期怕它冷，只敢带着它在暖和的走廊附近玩，不让它乱走。 小乖也很听话，不乱跑，不给叶佳期添乱，自己玩自己的。 叶佳期看着小乖，很想很想有个宝宝。 楼下有小孩子特别喜欢小乖，跑来跟叶佳期玩。 “姐姐，可以把猫猫给我抱抱吗？”一个混血小女孩走过来。 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圆圆的小脸肉乎乎的。 她蹲在叶佳期的面前，很期待地看着地上的小乖。 “可以呀。”叶佳期很喜欢跟小孩子玩。 小乖有点怕生，起初还不太乐意，但小女孩用小手轻轻抚摸它。 它很快就懒洋洋地窝在小女孩的怀里，很舒服的样子。 养了半年，小乖只是胖了一丢丢，抱在怀里还是小小的、软软的。 “姐姐，好喜欢你的猫猫，你多带它出来玩，好不好。”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天真地看向叶佳期，奶声奶气道。 “姐姐也好喜欢你。” 叶佳期蹲在地上，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喵——” 小乖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叶佳期，七七不要它了吗？ 七七为什么这么喜欢小孩子。 “姐姐，猫猫吃糖吗？我有糖……” “猫猫不吃哦，你可以留着自己吃。” “那姐姐给你吃。”小女孩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块奶糖，“给。” 叶佳期受宠若惊：“谢谢。” 叶佳期心底的情绪平衡许多，看着外面的茫茫白雪，她的心境也稍稍平复。 只是，“爸爸”这个词，还是如丝线一般，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口。 她闭了闭眼睛，尽力不去想这些。 “姐姐，你带着猫猫跟我回家吃饭吧，我家有好多好吃的，我家就在那里！”小女孩用手指着一层楼。 “不了，姐姐家的饭快做好了，下次带猫猫去跟你吃饭。” “好的呀。” 叶佳期很喜欢和小孩子相处，很简单，不累，字里行间都不会含沙射影，也不用费力去猜、去想。 她不想让太多的情绪影响自己，和小女孩玩得很开心。 受叶佳期的影响，小乖也喜欢上了小孩子，和他们打闹。 有几个小孩子在堆雪人，叶佳期还过去给他们帮忙。 第1134章 对她动了感情 叶佳期一直想，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多好。 程遇之将火锅和饭菜做好时，亲自下楼来找叶佳期。 只见她托着腮，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玩耍的小孩子，大眼睛里是灼灼光亮，充满希冀。 她纯真、美好的模样，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程遇之对她的过去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从小被人领养回家。 从她的性格看，领养她的人家对她一定很不错。 看的出来，这丫头被人保护得很好。 程遇之抱起地上的小乖，走到她的身边：“走吧，上楼吃饭。” “程先生，辛苦你了。” 程遇之莞尔，没有多说什么。 她总是跟他这么客气。 客气得让他有疏离感。 进了公寓，叶佳期闻到饭菜的香气。 程遇之很用心，不仅仅做了火锅，还做了几样凉菜，甚至给她榨了新鲜的果汁。 “程先生，你手艺真好。”叶佳期尝了一块排骨，“比我厉害多了。” “喜欢吗？” “嗯嗯，喜欢！”叶佳期连连点头，目光中是闪烁的光芒，真得很好吃。 “喜欢的话，其实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程遇之眉目温和，脸上是平静如水的安谧，“****月月。” 他儒雅寡淡的嗓音响起，声音不大，却如水雾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传到叶佳期的耳朵里，格外细腻温柔。 她抬起头，璀璨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探寻他眼底的神采。 “我是认真的。”程遇之弯起唇角。 四目相对，他的脸色越发温润。 叶佳期怔住，双眼里有茫然的微光。 自己猜是一回事，听他说又是一回事。 这段时间在学校里收到的情书也不少，她都没有当回事，可程遇之和学校的男生不一样。 他们在一起相处已经有一段时日。 程遇之见她没有开口，弯了弯唇角，夹了一块鸡肉给她：“吃吧，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他尊重她的意思，她没有立即给他回复，他也不着急。 他喜欢她，源自这段时间相处的细节。 他知她单纯，没有安全感，同时也知道她的善良、美好、开朗。 还有她笑起来甜美的样子，无一不抵着他的心。 他向来理性，却对她动了感情。 而且，他并不想收回这份感情。 “程先生……”叶佳期低头看着碗里的酱料，心口跳动着，“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我不会对你有太多的打扰，你来芝加哥是留学的，我知道。”程遇之平和道，“但同样，你也是一个人只身来到国外。所以，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都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程遇之嗓音柔和，慢条斯理。 一字一句间，都透着一惯的认真和谨慎。 他不会打扰她三年的学习时间，时间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他可以等。 “吃饭吧。”程遇之叮嘱。 叶佳期点点头。 “程先生，你对我的好我确实无以为报，只能在面包店勤快点工作。” “可以，我母亲很喜欢你，有你在，她省去很多麻烦。” 第1135章 这一别就是永生永世 叶佳期吃着火锅，暖洋洋的。 客厅也洋溢着香气和暖气。 程遇之不再提这件事，而是跟她聊着芝加哥和纽约的风景，甚至替她考虑了下寒假安排。 程遇之对叶佳期的了解并不多，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一言一行都会对自己负责，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理性认知。 他陪着她一直聊到饭后。 午后，阳光晴好。 温暖的光芒从窗口照进来，铺洒的地面上，在白色的地毯上镀了浅浅的金色。 程遇之吃过饭就回了面包店，没有再逗留。 叶佳期则抱着小乖，眼底有几分茫然。 有些事，如果永远不知道，那么心里就不会有波澜和起伏。 她从柜子里翻出那张黑白证件照。 被乔斯年撕碎的照片又被她一点一点拼凑完整，只是，照片再也恢复不到原样。 这是她唯一一张父亲的照片，也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修复后的照片能看到裂痕，尽管如此，依然遮不住照片上男人的年轻风华。 她将照片一直夹在笔记本里，小心翼翼。 笔记本里还夹了一张她自己的证件照，是上次乔斯年不小心落下的。 姚芝说，她的父亲还活着。 也就是说，她还有亲人在世上。 原以为自己是世间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想到，还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在。 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长什么样？是照片上这样吗？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妈妈最爱的人。 从母亲笔记本里的只言片语她可以看出，妈妈很爱他。 只是因为乔家的追杀，父母被迫分离，这一别就是永生永世。 她爸爸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吗？ 向家杀了乔家人，乔家人也终究没让向家人好过。 世间残忍，莫过妻离子散。 一散就是一生。 她爸爸落在乔斯年的手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叶佳期坐在床上，双手攥着柔软的羽绒被。 一颗心起伏不定，怎么都静不下来。 被子捏在手心，越攥越紧。 小乖大概是感觉到了叶佳期情绪不太对，它挠了挠床，“喵”地叫了一声，有点着急。 叶佳期的头很痛。 冬天的午后睡一个长长的午觉，再舒坦不过，可她竟没有一点想午睡的心思。 她是不是……该回一趟京城。 这个想法越来越重，一遍遍搅着她的思绪。 思来想去，越发不安。 叶佳期拿出手机拨通了乔斯年国外的号码。 无人接听。 她又拨打了他国内的号码。 没想到，是孟沉接的。 “叶小姐？” “孟先生，乔爷在吗？” “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在，我找他。” “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我传达给乔爷。”孟沉语气平和。 叶佳期无法跟孟沉开口。 她知道，孟沉的父亲就是在那一场灭门案中丧生的，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孟沉是乔斯年最信任的人，他一定也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 而孟沉对她依然语气宽和，绅士得体，这让她更加愧疚。 第1136章 十恶不赦的事 总觉得，自己亏欠孟沉。 一时间，叶佳期没有开口，沉默了。 倒是孟沉依然很有耐心：“叶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孟先生。”叶佳期喊住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压低声音，“对不起。” 生命太沉重，她的对不起又值几个钱呢。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孟沉的亲生父亲。 可不管怎么样，这一声道歉她还是要说的。 现在不说，也许以后更加没有机会。 孟沉怔了一下，脸上闪过细微的错愕，但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常。 孟沉是聪明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叶佳期的意思。 更何况，叶佳期的身世是他亲手查出来的，除了乔爷外，最清楚的就是他。 只是，他未曾想到叶佳期会跟他道歉。 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的事，他早已经放下，谁还能把血海深仇背一辈子，如果那样，这辈子还有快乐而言吗？ 他相信父亲在泉下，也不会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计较。 过去的，总归已经过去。 孟沉听出叶佳期的情绪有些低迷：“叶小姐，与你无关。” “孟先生，对不起，真得很对不起。”叶佳期嗓音低哑，她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表达。 她的情绪波动有些严重，喉咙也梗着。 她没有想到会是孟沉接电话，她本早该说这三个字的。 鼻子酸溜溜的，她尽力控制住情绪。 她知道，不管是谁，都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特别的感情。 而她的爷爷做出过那样十恶不赦的事，她寥寥三字“对不起”怎么能还清罪孽…… “叶小姐，听说芝加哥下雪了，天气冷，保重。” “我知道。” “嗯，那我先挂了？”孟沉的态度依然很绅士。 “嗯……”叶佳期点点头，眼眶红了一圈。 她没有能找到乔斯年，她也不知道乔斯年会不会给她回电话，她有点担心她的爸爸…… 乔斯年究竟是什么时候把她爸爸抓起来的？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明明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想有个家，有亲人，有欢声笑语。 他明明都知道。 可他，却从未跟她说。 若不是她无意中得知，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她，她亲生父亲还活着？ 用这种方式报复她，真得太残忍。 然而，他不管怎么报复她，似乎都是她应该受的。 向家亏欠乔家几十条人命，血债血偿。 虽然她姓叶，可她也是向家的子嗣，是向少光的亲孙女。 可她没法在得知父亲还活着的情况下放任不管，她做不到。 “喵——”小乖看着叶佳期，歪着脑袋。 叶佳期将它抱到怀里来，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小乖，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叶佳期眼睛红了，喉咙哽咽，带着哭腔。 她该拿乔斯年怎么办，她没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 她知道乔斯年的脾气、性格，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他怎么容得下向氏一家人。 他的母亲也正因为这件事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跳湖自尽。 第1137章 希望你……也好好的 这件事一直在叶佳期的心里头缠绕了很久，扰得她心绪不宁。 如今她在芝加哥，想回一趟京城谈何容易。 程遇之陪她过了双休，周日的晚上照例飞回纽约。 第一场冬雪已经融化，地面上渐渐找不到白雪的影子。 几天后，叶佳期接到了乔斯年的电话。 “乔爷。” “找我？” “我爸爸在你手上吗？”叶佳期艰难开口。 他们相处的时候，她和他都很默契地不提第三个人，可不提不代表不存在，总不能永远这样自欺欺人。 “我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嗯？” “我听说，我爸爸还活着。”叶佳期咽了一口唾沫。 “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在你心里究竟占多少分量？” “你这叫什么话，血缘关系终究是割不断的，你不懂。” “是，我不懂，我确实不能体会你这种感情。你父亲死了，别再问我。” “你是不是骗我？” “叶佳期，你去芝加哥是留学的，不是荒废时间的。你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 “你就不肯对我说一句实话吗？从来都是骗我、哄我，你真得很让我失望。” 他的心思太深沉，她从来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正如，她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一样。 答应她的事情可以反悔，做过的事情也可以不承认，她不懂他。 哪怕是认识十六年，她都不懂他。 这样的男人，让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再加上她骨子里流着向家的血，她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一切，她都不得而知，皆因为她面对的是一个她看不透的男人。 “叶佳期，你要做的是好好念书。你知不知道三年时间，有多宝贵？” “我知道，我会好好念书。好好努力，不就是为了将来不遇上你这样的人吗？”叶佳期很是失望。 那头，沉默。 好长时间，乔斯年都没有开口。 “你以后也不要来芝加哥找我了，你也知道我来芝加哥是念书的，所以，乔先生你不要三番五次来打扰我的生活。希望你……也好好的，生活美满。” 叶佳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颤抖着手挂断电话。 上次生日宴的酸甜苦辣一齐涌来，她无法原谅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同样她知道，他也无法接受一个仇家的女孩子。 兜兜转转，他们终究成为两条平行的线。 上课时，叶佳期的心绪有些不安宁，总是走神。 课间的时候，叶佳期私底下查了回京城的机票。 她看着班次和时间，咬着嘴唇，犹豫不决。 那头，乔斯年搁下手机，疲惫地闭着眼，眼底是难掩的倦色和憔悴。 平日里俊朗的脸上，多了说不清的沉重。 他揉了揉眉心，握拳抵着额头。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 乔斯年睁开眼，慵懒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萧紫。 “乔爷。” “嗯。” “天气冷，乘帆发烧了。”萧紫很抱歉，“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小少爷。” “看医生了吗？” 第1138章 宝宝想七七呢 “看了，医生说小孩子抵抗力弱，发烧正常，没有大碍，但要休息几天。” “可以。”乔斯年算是同意。 “乔爷，小少爷发烧的时候一直喊您，喊‘爸爸’。”萧紫有些动容。 她没有说假话，乔乘帆发烧的时候，模模糊糊，很难受，有时候喊“爸爸”，有时候喊“妈妈”。 她听着都难受。 “别惯着。”乔斯年淡漠道。 “乔爷，您不来伦敦吗？” “不去。” “我知道了。”萧紫点点头，她知道乔斯年向来说一不二。 “乔爷，该换药了。”这时，孟沉从门口走了进来。 一看到乔斯年在打电话，他又连忙不吭声了。 乔斯年挂上电话，将手机放在一旁：“是萧紫。” “乘帆的事吗？” “是。” 孟沉没有多问，带着医生过来给乔斯年换药。 乔斯年胸口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偶尔挣扎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痛。 医生给乔斯年换药，孟沉便出去给萧紫打了个电话。 “最近没空去伦敦。”孟沉站在窗口边，压低声音。 “伦敦也不太欢迎你。” “记得多穿衣服少喝酒，每天按时给自己做饭，要是让我发现你又偷偷去酒吧，我会考虑下怎么惩罚你。” “你他妈烦不烦，这才滚回京城几天啊，就这么啰嗦。你别来伦敦了，烦死了，看到你就烦。”萧紫忍不住踢了一脚沙发。 孟沉在的这段日子，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他住她对门，他还在门口装了监控。 只要她一出门，他就立刻能发现。 她根本没办法再去酒吧、夜场，唯一的娱乐活动大概就是出门逛个街。 他会给她做好一日三餐，准时喊她吃饭。 以前她的生活颠三倒四，甚至早上睡觉，通宵玩乐。 自从孟沉来了之后，他早上八点左右准时来敲门，给她送早餐。 起初几天，她被折磨得抓狂，后来慢慢也适应了。 她本就懒得做饭，现在有现成的饭吃，她觉得也能接受。 有时候，她一天也不想出门，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慵懒地看着书，到点了，就有人送饭过来。 孟沉在伦敦几个月，她差点习惯这种衣来伸手的生活。 习惯，不是个好东西。 后来听说京城出了点事，孟沉匆匆忙忙赶回去，她的日子又恢复如常。 只是一下子没有能调整过来，她每天早上还是按时八点就醒，但客厅空空荡荡，没有早餐。 萧紫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可怕，她不想陷入这无尽的习惯中。 “我不来伦敦，你可以来京城。”孟沉道。 “孟沉，我要去看小乘帆，晚点打电话给你，我有话问你。” “行。” 萧紫挂上电话，从走廊往病房走去。 乔乘帆小家伙可怜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眨着无神的大眼睛，小爪子抓着被子。 “乘帆，吃药没有？” “吃了。”乔乘帆瘪起嘴巴。 “嗯，很听话，阿姨陪着你，今天不用去训练场。” “宝宝想七七呢。” 萧紫削苹果的手一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1139章 想回幼儿园，想同学 上次她带着乔乘帆去见叶佳期还是夏天。 转眼间，已经很久。 乔乘帆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扑到萧紫怀里：“小紫阿姨，我想七七。” 他瘦瘦的小脸上尽是委屈，大眼睛没精打采。 萧紫一下子手足无措，只好安慰道：“有机会阿姨带你去。” 乔乘帆不开口了，蔫蔫地趴在萧紫的肩膀上，不吭声。 他的小脑瓜子里全是在京城时的场景，他最喜欢初次见到七七时，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很好很好。 有时，老乔也会跟他们在一起。 他好想回家…… 可不可以带他回家…… 萧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他。 她看着乔乘帆的脸庞，心底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耐心地哄着他。 乔乘帆是她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个小孩子，在乔乘帆之前，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耐心。 她低头看着乔乘帆的脸庞—— 他跟乔爷越长越像，但那双眼睛，却更像另外一个人。 萧紫给他削了苹果，乔乘帆默默吃着。 一生病就浑身难受…… 医生又过来给乔乘帆量了体温，吊了药水。 萧紫出去接了个电话，房产中介。 “对啊，就是我对门那房子，卖了的话能卖多少钱。” “萧小姐，起码值五百万的。” “这么值钱。” “没错，很值钱。” 萧紫没想到孟沉出手这么阔绰，说买就买了。 她的房子都还是租的，每个月都要给白人老太交一笔房租。 她知道，他过得一向比她好。 这世上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你不喜欢的人偏偏过得还比你好。 多气人。 孟沉临走时将他房子的钥匙给了她，她也进去看过，房子比她租的公寓大多了，标准的三室一厅，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太多复杂的点缀，只有阳台上摆了几盆花。 很简约的风格，一如他那个人。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他的房子。 比她租的房子宽敞，比她租的房子舒适，也有更多的空间。 起码可以放个更大的书橱，也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花。 护士给乔乘帆扎针的时候，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没有哭，低头看着针头。 萧紫走进来。 乔乘帆和同龄的孩子比，很懂事。 乔乘帆也经常跟她说，想回幼儿园，想同学。 他还说，他是班长，学习可好，老师经常夸他。 可这一切，自打来了伦敦后就没有了。 萧紫自然明白乔爷的用意，她只是想，如果乔乘帆亲生母亲知道这些，会怎么心疼？ 虽然她和师父偷偷给乔乘帆减少了训练时间和内容，但不管怎么说，训练场都是个残酷无情的地方。 摔疼胳膊、蹭块皮是常有的事。 乔乘帆在训练场并没有什么朋友，小家伙的性格虽然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但很明显话少了许多。 以前喜欢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现在不太爱开口。 萧紫很怕他成为乔爷或者孟沉那样的人，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真的。 良久后，萧紫去抽烟室点了一支烟，默默看着窗外。 第1140章 我不喜欢跟我对着干的人 国内晚上，孟沉再次接到萧紫的电话。 “小紫。” 他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墨染的天空。 “孟沉，我看上你那房子了，我想跟你买。”萧紫一副山大王的语气，眼睛都没眨一下。 “嗯？”孟沉眯起眼睛，他没想到是要跟他说这个，“你跟我买了，我住哪里。” “你反正有的是钱，再说，你这段时间都来不了伦敦了，不是吗？” “你想怎么买，出多少钱。” 孟沉勾起唇角，眼底是幽沉而深邃的光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愉悦。 “我只有50万的积蓄，所以我拿20万跟你买，你卖吗？” 孟沉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 20万？ 她倒是会做生意。 20万能买到房子？还是说，当他是傻子？ “小紫，我可没听说20万能在伦敦买房子的。” “乘帆有时候睡我这儿，我这儿地方太小，没法住。我跟你买了房子，对乘帆也有好处。” “那我也没听说20万就能买的。” “那你是不卖了？要是不卖的话，你以后也别来见我了，我不喜欢跟我对着干的人，我喜欢顺着我的人。还有，我喜欢钱。”萧紫轻描淡写，若无其事。 孟沉倒是喜欢她这副肆无忌惮的样子。 明明是强买强卖，却能一本正经。 偏偏，他吃这一套。 谁让她叫萧紫。 孟沉不语，目光依然看着窗外，但眸色里多了温柔。 他修长的身影立在地板上，卧室里充满烟雾和红酒的气息。 萧紫知他不缺钱，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敲诈他。 一栋房子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孟师兄，同门一场，不会这么小气吧？20万呢，你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来了伦敦，可以住我租的那间公寓，够住的，而且被我收拾得可漂亮。”萧紫笑，她笑起来明眸善睐，很是好看，“孟师兄，你肯定会更喜欢我租的公寓，比你的温馨，你肯定会喜欢的。” “你刚刚说你有多少积蓄。” “50万。” 萧紫觉着有戏。 她做梦都想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一来，不用每个月去跟白人老太交房租，也不用受气。 可是以她的薪资，在伦敦根本买不起。 现在这个机会，她是瞅了很久的。 她想有个自己的新房子，她会收拾得更好。 “这样，45万，我卖给你。” 萧紫讶然，他真得肯卖？？？ 虽说45万超出她预期了，可是上哪去买45万的房子！中介告诉她，那房子值500万。 “不过有个条件，不准再转手卖掉。”孟沉淡淡道。 “行啊，我不卖，我肯定不卖。” 卖了的话，还上哪里去买那么好的房子。 她当然不会卖！ “你把钱打我账上，我会让我助理处理剩下的事情。”孟沉平静道，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倒是眼中潜藏着不明的笑意。 “先打钱？”萧紫顿了一下。 “怎么，信不过我？同门一场，你如果信不过我，那也没法做这个交易。” 第1141章 小乘帆的母亲是谁 萧紫眼睛转了转，她笑道：“孟师兄，刚刚说的话都录音了，你要是反悔，我就去找师父。” 她知道孟沉对师父一向敬重。 师父待他也是不薄。 “可以。”孟沉没有反驳，“录音也是有法律效应的。” “为什么卖给我。”萧紫还是追问了一句，孟沉又不傻，她知道他精明得厉害。 “你不是说了，不喜欢跟你对着干的人，我可不想成为你不喜欢的人。” “就这样？” “就这样。” “你不会在卖房的时候坑我吧？让我签一些乱七八糟的合约？” “我孟沉做事光明磊落，不至于坑骗无知妇女。” “滚犊子！” 妈的，萧紫没忍住，差点踢翻茶几。 “如果可以的话，尽早把钱打给我，钱到账，我会让我助理处理这件事，处理完，你就住进去。” “你真得不会骗我？” “……” 萧紫觉着这笔买卖很划算，她大概也就是仗着他是她的师兄，欺负他。 她向来都很渴望有个自己的房子，可是未曾如愿。 她觊觎他的房子很久了，自从她进去过一次，就很喜欢。 有阳光，有风景，又宽敞，又明亮。 是她心目中期待的模样。 “我会尽快把钱打给你，你也尽快让你的助理联系我，至于什么过户之类的，我不懂，你来办。”萧紫还是一副山大王的样子。 “可以。” “嗯，我今天心情不错。其实你要是想哄我开心，很简单的，送送我房子，送送我首饰，送送我车子，我会很开心很开心。” “我要是没钱，你是不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你没钱我还跟你说什么话？不是笑话么。”萧紫笑，“你也看到了，我俗得很，喜欢的无非就是金钱和男人。” “行吧，反正我的钱够哄你开心。” 明知是骗他感情的，他似乎也甘之如饴。 他想，他可能糊涂了。 如果哪天分文不剩，她也不见他了，可能他也不会后悔。 “孟师兄，你成功哄到我了，我现在心情很好，真的，你那房子我是真喜欢。”萧紫的语气中透着愉悦，眼底也是欢快的光泽，“就是45万贵了点，买了房，我就成穷光蛋了。” “……” 孟沉觉着这小女人可真够得寸进尺的。 “孟师兄，你那里是晚上了吧？最近京城怎么样，我没有关注京城的事儿。”萧紫心情好，就多问了两句。 “你管好伦敦的事就好。” “得，我就是心情好才跟你多说两句，你不愿意跟我说，我还不跟你费口舌。” “天凉，注意保暖，别跟小乘帆一样。” “知道。”萧紫淡淡道，“不过你既然提到乘帆了，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你。” “想问什么就问。” “一个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乘帆和乔爷长得很像，是乔爷的儿子无疑。既然有父亲，那就肯定有母亲。告诉我，小乘帆的母亲是谁。” 萧紫问得很是直白。 她不大喜欢跟人绕弯子，也不喜欢别人骗她。 第1142章 比他爸爸鬼灵精 孟沉没想到萧紫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沉默许久。 “孟师兄，你从来都是乔爷最信任的人，别人不知道的事，你一定知道。所以，别哄我说不知道呀。”萧紫是一点退路都没有给孟沉。 “小紫，你在我心里头，可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 “是，我对别人的事确实没多大兴趣，可是人嘛，好奇心总是有的。” “小紫，别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事儿，抱歉，乔爷的事我不会说。” “对我也不说？” “这是命令和忠诚。” “滚犊子。” 萧紫气到，挂了电话。 命令和忠诚？真是冠冕堂皇。 萧紫又被气到，可是孟沉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他不肯说，她逼不出来。 挂上电话，萧紫去病房看乔乘帆。 乔乘帆坐在病床上，床边还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老人和乔乘帆在玩围棋，他颇有耐心地教乔乘帆。 “师公，这个放这里好不好。”乔乘帆拿着一颗白子。 “放在这里是浪费棋子，你得放这儿。”老人指点道。 “师父。”萧紫笑着走进来，“您怎么来了，您老可是很少出训练场。” “我想乘帆了啊。” 老人一生没有结婚，有很多徒弟，却没有自己的子嗣。 年轻时倒无所谓，匆匆忙忙就过来了。 年老了才发现，膝下无子，真是件难熬的事。 再加上他年纪大了，不怎么再带徒弟，更加寂寞。 自从乔乘帆过来，他算是重新找回乐趣，这小子和他爸爸不一样，比他爸爸鬼灵精多了。 也比他爸爸有趣多了。 “小紫阿姨，师公骂我笨。”乔乘帆挠挠头，委屈巴巴。 萧紫扑哧笑了：“你得适应你这坏师公。” 她和孟沉、乔爷当年可都是这么被训过来的。 师父刀子嘴豆腐心，对他们相当严苛，但总是将最深沉的爱意藏在心里头。 小时候不太能理解，长大了，自然就明白。 她是孤儿，对师父的感情很深很深。 过年过节，无人陪伴她时，她也是跟师父呆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不笨不笨，比你那爹聪明多了。”老人乐呵呵道。 “我本来就比老乔聪明。”乔乘帆撒娇，冷哼一声。 老乔要是不笨，怎么会连老婆都没有。 笨死了。 老人没否认这个事实，乔乘帆在他眼里着实比他爹有趣。 他倒是很久没有看到乔斯年了，说来有点想。 他最得意的三个徒弟就是乔斯年、孟沉、萧紫，至今说起来都分外骄傲。 如今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带乔乘帆有些力不从心。 但如今和平年代，对乔乘帆也没有太多的要求。 只是身在乔家，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 “小紫阿姨，我不会下棋，师公就欺负我。”乔乘帆告状。 “等你会了，保证比你师公厉害，你师公爱悔棋。”萧紫笑道。 老人：“……” “乘帆，阿姨买了点水果，你多吃点。”萧紫随手剥了只橙子。 “好！” 乔乘帆开心了，生病就不用去训练场。 第1143章 老乔的黑历史好多 只是，上次发烧的时候，七七给他煮粥，这一次，没有了。 他吃着萧紫递给他的橙子，心里头着实想念七七。 不怎么想念老乔，倒很想念七七。 萧紫又顺手剥了一只桔子给师父。 病房里暖洋洋的，欢声笑语。 乔乘帆特别喜欢听师公讲故事，尤其爱听老乔的故事。 “师公，我爸爸小时候有我可爱吗？” “没有。” “有我聪明吗？” “没有。” “有我讨人喜欢吗？” “没有。” 乔乘帆立马很满足，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小孩子就是好哄。 “师公，我爸爸小时候干过什么坏事呀？” “吃饭挑食，训练场里不准挑食，可你爸挑得厉害。”老人笑呵呵，“有一次训练场做的菜没有一样合他口味，他偷偷把自己那份给倒掉了。我罚他两天不准吃饭，他那挑食的毛病才好些。” “记住了。”乔乘帆偷偷记下。 “还有，你爸欺负女孩子也是毫不手软。有一次我出差，让他帮我带着训练师弟师妹，结果有小师妹偷懒，被他狠狠训了一通。小师妹哭惨了，等我一回来，可把你爸狠狠告了一状。” 说着，老人看了萧紫一眼。 老人说起往事，精神矍铄，眼底是闪烁的光芒。 年纪大了，就特别喜欢回忆往事，尤其是欢快的事。 萧紫分外尴尬，那个小师妹不是别人，正是她啊！ 她当时真是被气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师兄，反正师父不在家，大家一起偷懒嘛，多好。 可偏偏乔斯年和孟沉都是属于那种做事一板一眼的人，绝不含糊。 后来气得她去师父面前告状，说乔斯年在她被窝里放老鼠…… 师父护女孩子，把乔斯年也说了一通。 后来想想，师父对乔斯年的性格再清楚不过，怎么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不过就是宠着她一点罢了。 小时候的时光着实简单、快乐。 “记下了。”乔乘帆又暗暗点头。 老乔的黑历史好多好多哦。 还欺负女孩子，哼。 真坏。 老人一边说一边笑。 “小紫啊，你看斯年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和孟沉，也该抓紧。”老人道，“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徒弟就你们三个，希望你们早点成家。” “师父，你又来，吃桔子。”萧紫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甘甜的砂糖桔。 她这个师父，越老越唠叨。 年轻的时候可严厉，沉默寡言，一脸严苛。 训起人来毫不手软。 没想到年纪大了，也跟公园里那些遛鸟、遛狗的老头子一样，又闲又八卦，就差拎着个鸟笼出去闲逛。 老人吃着桔子，乐呵呵。 他最爱看着小乘帆，小家伙的模样儿像极了小时候的乔斯年。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原先还以为乔斯年那性格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接受，现在想想是他操心了，小乘帆都这么大。 乔乘帆和老人聊着天，萧紫就忙着将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转了一笔给孟沉。 孟沉倒利索，已经将卡号发给她，像是很缺钱的样子。 第1144章 我有钱，你嫁吗？ 萧紫没想到，孟沉办事更加利索。 钱转过去的第二天，就有人找到她，将房产证以及所有资料都给她。 萧紫诧异得厉害。 “为什么办理得这么快？”她狐疑地看着孟沉的人。 对方推了推眼镜，解释道：“是这样的，孟先生购置的这套房，一开始就是用的您的名字，所以这套房一直都是您的。现在孟先生只需要把房产证都给您，就可以了。” 啥？？？ 萧紫一脸懵，不敢相信。 “你说孟沉买房的时候用的我的名字？” “对，是这样。” 萧紫翻了翻房产证，确实。 所以这个坑爹的，还让她出45万？ 那可是她毕生的积蓄。 “萧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钥匙的话，您也有。”对方很客气。 萧紫拿着房产证，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不是被坑了一笔钱？ 她现在就是个穷光蛋啊。 她是不是该感谢孟沉，还给她留了五万？ 想到这儿，萧紫气不过，立马打电话给了孟沉。 “王八蛋，你骗我血汗钱。” “……” “你知不知道我赚钱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那点钱我攒了很久？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小半辈子的依靠？” “不太清楚。” “妈的，你房产证上写了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要套我钱？你有良心吗？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你要是觉得吃亏的话，那我把钱还给你，你把房子还给我，如何。” “……”萧紫忽然语塞，这个男人很懂得拿人七寸。 虽说她心疼45万，但她更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权衡利弊，她是不吃亏的。 萧紫眼底的光芒变了变，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能说出一句辩解的话。 只是这45万，她着实心疼得厉害，想到这儿，心都在抽抽。 “我没钱用了。”萧紫开口，语气很是不开心。 她靠着墙壁，双腿交叠，站在他家门口。 “可以跟我借，不用给利息。” “你对我是真好还是假好？有目的还是有阴谋？如果对我真好，你把我的钱再还给我。” “休想。”孟沉压低声音，“你也知道来之不易，别再挥霍金钱。以后是要成家的人，总这么挥霍无度，不是好事。” “成家？”萧紫像听了个笑话，嗤笑，“我没有成家的打算，明明可以潇洒自在，谁愿意把自己关牢笼？” “家庭对你而言，是牢笼？” “差不多啊，我散漫惯了，实在不懂你们那一套，我也没有成家的打算。再说，没钱的我不也不会嫁。” 也许很久前很久前有过，但后来，再也没有了。 她本来对家庭也没有很厚的奢望，于现在的她而言，是个约束而已。 “我有钱，你嫁吗？”孟沉淡淡道，脸上是心平气和的安静。 “孟先生，你是要跟着乔爷出生入死，做大事的人。我想，你对结婚也没什么兴趣对吧？而且你这样的，我觉得贤惠点的女孩子可能更配，你总不至于找一个没文化、虚荣、喝酒抽烟的女人吧？” 第1145章 把结婚证领了 “我给你考虑得也挺周全，你现在在京城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你呢！”萧紫轻笑，“试想一下，如果你身边跟着个没文化的女人，那会拉低你格调的。” “你倒挺替我着想。”孟沉嗤笑。 “那是自然，你是我师兄，我还不至于害你。” 萧紫话中有话，冷漠的语调中带着冰凉的寒意。 “我并不喜欢有格调的女人，我喜欢没文化的。”孟沉淡淡开口。 “孟师兄口味真独特，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孟师兄这样清丽脱俗的奇男子。” “……” “房子我收了，你要真同情我，你可以打钱给我。至于其他的，说再多都没用。” 萧紫想，可能她确实值得人同情吧。 一把年纪，出入风月场所。没钱没房，一无所有，喝酒抽烟，无所不能。 这样一想，她似乎也有点同情自己。 “小紫，等我忙完京城的事，我去伦敦找你，我们把结婚证领了。”孟沉语气平静，眸色中也没有太多起伏和波澜。 他整个人都是异常理智和平静的，就像是在工作，认真而负责。 但，萧紫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站在他家门口，眼底是诧异的光芒，脸上尽是错愕。 结婚证？ 这种东西，她想都没想过。 她从来没有把感情当回事，也不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会被人珍惜。 也许像她这样出身卑微的女人，生来就是该被男人践踏和玩弄的，比如五年前。 从没有想过结婚这样的事，结婚还不如泡吧，一天换一个小鲜肉，岂不是更有意思？ 萧紫久久没有回神，她没有弄明白孟沉的意思。 她白皙的脸上，满是诧异和讶然。 她的脑子懵了一下，耳边只剩下孟沉低沉、醇厚的嗓音，还有“结婚证”三个字。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过得太好了，太开心了，所以把我推进婚姻的火坑？抱歉啊，我萧紫也不傻，既然是火坑，我是不会跳的。” 她很是平静。 “小紫，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把户口本准备好，等我过去。” “你打算出多少钱娶我？要是钱多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说要娶我的人也不算少，我得看看身价，我还不至于委屈自己下半辈子。”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怜？”萧紫忽然生出几分悲凉。 可怜到，要被人这样同情。 想娶就娶，不想珍惜就不珍惜。 “我没有这样想过，你也别多想。既然你喜欢那房子，那就布置漂亮一点，你想怎么样都好。” “行了，我并不是很想见到你，孟师兄，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一点。” “你这话听着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 “我就这样，不行吗？我还想骗钱，你给我骗吗？” “你想怎么样都好。” 萧紫没有再回应，只是冷笑。 她的眼底是冰凉的寒意，如淬了冰一般，生出几许悲凉和冷漠。 第1146章 变成已婚妇女 她主动挂了电话，澄澈的眸子里多了水汽，眼眶中似乎有朦朦胧胧的泪水。 微微仰头，泪水又全都吞咽下去，没有太多感觉。 只是心口跌宕起伏，平静不定。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五年，她过得醉生梦死，心早已麻木。 可现在，胸口那地方忽然多了跳动。 收起情绪，她转过身，用钥匙打开房门。 他买的这房子真得很不错，阳光从落地窗铺洒进来，照在地板上。 深灰色的木纹地板呈现出别样的光泽，四处明亮宽敞。 风一吹，窗口的白色纱幔轻轻飘起，宛如仙境。 装修很简约，不花哨，整体是浅蓝色调，如潺潺流水。 萧紫静静地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宛如置身海洋。 这儿有三间卧室，孟沉一直住在主卧，卧室的衣橱里还有他没带走的衣服，黑白色居多。 浴室里也有他的东西，都没有带走，就好像他没回京城一样。 过了很久，萧紫收回思绪。 这儿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了。 她默默将自己的花盆、衣服、书……都搬了过来，从租的房子搬到新房子。 她也不跟孟沉客气，将他的东西都搬去了租的房子。 这样一来，她可以睡在主卧，小乘帆若是过来，就睡在隔壁的次卧。 宽敞多了，比以前好。 虽然她是不大乐意跟孟沉打交道，但讨了个便宜，她也不至于对他脸色太差。 只是积蓄一下子都花光了，她恐怕有一段时日不能去酒吧。 静下来，孟沉的话还是让她有几分毛骨悚然。 结婚证？ 她能感受得到，他在尽力补偿她、同情她，大概是看她现在过得太糟糕，连房子都是租的。 可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她，她虽然过得很糟糕，但还没有沦落到让人同情的地步。 她也没有把自己变成已婚妇女的想法。 萧紫收拾了一下午的房间，收拾完了就给孟沉发了照片。 “好看吗？” 孟沉回她消息：“好看。” “你的东西在我租的房子里，房租你到时候自己付一下。” “……” 孟沉仔细看着她发来的照片，真得很好看。 阳台上多了几盆花，生机勃勃。 卧室里也多了明亮的色彩，是她化妆品和衣服的颜色，鲜艳亮丽。 “我那个白人房东很难缠，你小心了啊。” “……” 孟沉看的出来，她很高兴。 若在平时，她可能懒得跟他说话，这一次却主动跟他说话，还给他发了照片。 孟沉的唇角弯起，收起手机。 …… 京城，周六。 阳光灿烂。 叶佳期从芝加哥悄悄飞了回来。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跟学校请了几天的假，也跟蔡阿姨请了假。 一下飞机，寒冷的北风呼啸而来，拍打在她的脸上。 她裹紧围巾，只露出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眼底，是朦朦胧胧的水汽。 她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中。 京城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寒冰刺骨。 尽管裹得很严实，她还是感受到了寒意。 第1147章 等到了白雪落满头 上次离开京城还是夏天，眨眼间，已经是冬季。 她想见乔斯年。 脑子里是错综复杂的线，剪不断，理还乱。 一阵风吹来，她微微眯起眼睛。 京城还是老样子，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太多颜色。 太阳光有气无力照着地面，慵懒而无精打采，空气中总是飘散着雾霾的味道。 她从机场去了酒店。 怕他不待见她，她选择晚上去乔宅蹲点。 夜晚的天空黑漆漆一片，乔宅附近更是黑暗，天空中能清晰地看到明亮的星子。 远远地，她就看到乔宅的灯亮着，是熟悉了十六年的模样。 乔宅附近的道路上种满了花木，风一吹，满是草木的味道。 只是这个季节，树叶全部凋敝，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叶佳期从出租车上下来，选择了一条隐蔽的路。 她对乔宅再熟悉不过，熟悉到一草一木都可以叫出名字。 记得小时候，她好奇心重，把附近的花草里里外外都问了一遍。 “乔少，这个花叫什么名字？” “这个草呢？” “还有这个果子，能吃吗？” 那时候，他在她眼里什么都知道，她可崇拜他了。 一开始，他倒是有耐心回她，后来忍不住皱眉：“自己去想。” 想什么啊，她不知道啊，能怎么想。 生气。 有那么一次，她摘了一堆漂亮的果子，捧在手心天真地问他：“这个叫什么？能不能吃？我摘了好多，我们分着吃吧。” 乔斯年：“……” “干嘛不回答我呀，能不能吃吗？看上去很好吃。” “你吃了试试。”年少的乔斯年勾唇。 听他这么说，她就真吃了。 结果是，她吃完果子就跟喝了酒一样，迷迷糊糊，好销`魂的感觉。 第二天，她连学都没有去上，在家睡了一天。 后来啊，她知道，那种果子，当地人叫“醉果”，吃几颗就会像喝醉酒一样，不省人事。 颜色鲜艳，但真不好吃。 那种果子通常是拿来酿酒的，没有人吃。 生气，他居然骗她吃！ 骗子！ 可是她小时候健忘，乔斯年骗她的事，她生完气就不计较了，一觉醒来，又会跟乔斯年好，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遇到什么好吃的，她还是第一时间想跟他分享。 有梅子，要给他；有可乐，也要分他；拿了奖学金更是不得了，恨不得把钱也分他一半。 那时候的她真得很天真，他对她好，她也要对他好。 虽然他很介意喝她喝过的可乐。 想到这儿，一滴泪竟落了下来，落在手背上，凉凉的。 叶佳期朦胧的双眼看向乔宅。 承载了她十二年记忆的地方，她全部的喜怒哀乐都在这儿尝了个遍。 乔宅风平浪静。 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榕树边，粗壮的树干遮住了她全部的身影。 孤单的影子落在地面上，风吹来，还是很冷。 她在等他。 就像曾经的无数个****夜夜，她坐在沙发上等他一样。 那些年，倒也等得无怨无悔。 等到了风，等到了雨，等到了白雪落满头。 第1148章 乔爷，我在等你 晚上很干燥，溶溶月光照在地面，昏黄的颜色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她低头看着脚下。 熟悉的一草一木。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脖子间是一条酒红色的围巾，很是甜美。 她的头发长长了，发梢微微卷曲，在她的甜美中更添了几分妩媚。 冬季风冷，四处都是凋敝的状态。 她在等，默默等。 围巾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依旧挡不住夜晚的寒冷。 她哆嗦了两下，呵着双手，眼底是白茫茫的雾气，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花。 算起来，自她来京城，她没有缺席过京城的冬天。 记忆有些跳脱。 每到冬天，她总是手脚冰凉，那种冰寒的感觉让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每到那时候，她总喜欢深更半夜跑进乔斯年的房间，和他撒个娇：“冷。” 乔斯年避嫌，不会当面拒绝，但也不会跟她睡一个被窝。 她过来，他就睡沙发上，把暖和和的被窝让给她。 他知道她手脚冰凉，尤其是来例假的时候，情况更加严重。 说来也奇怪，每次睡在他的床上，嗅着他枕头上属于他的气息，她总能安安稳稳地睡过去，一觉睡到天亮。 她喜欢他的被窝，好喜欢。 年纪再大，乔斯年就不大乐意了，越发避嫌。 大概是十五岁后，她再往他房间里钻，他连门都不会开。 叶佳期只好讪讪回去，钻回自己冰冷的被窝。 如今的冬天，她还是会手脚冰凉，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治不好。 这会儿，叶佳期站在风中，有点冷。 大衣和围巾都遮不住京城刺骨的寒意，这种寒意如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脸上。 刺骨的冷。 露天底下站半个小时，她有点撑不住，双脚麻木。 她使劲儿跺了跺脚，呵着手。 空旷的露天下，她的身影格外落寞。 叶佳期有点扛不住。 他还没有回来吗？ 她不敢去乔宅门口，她知道他下过令，闲人不能进去。 她一定可以等到他的，很多话很多话，她想当面跟他问清楚。 可是，真得好冷啊。 “乔斯年，乔斯年……”她口中念着他的名字，“你怎么还不回来……” 她好冷。 叶佳期扛不住了，她哆哆嗦嗦从大衣口袋拿出手机，手指都在抖。 她拨打了乔斯年的手机号。 她来国内换了手机卡，她不知道他接不接。 果然，第一遍无人接听。 叶佳期的双手冻得通红，她在嘴边呵了一口热气。 半空中开始飘起浅浅的雾气，她的额发被打湿。 她还没有尝试过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去等一个人…… 二十多年来，她等过最多的一个人就是他。 打了第三遍，终于有人接了。 “喂。”乔斯年一惯清冷的嗓音响起。 “乔爷，我在等你。”叶佳期声音哆嗦，很轻。 乔斯年心口跳了一下，呼吸急促：“你在哪里。” “你、家门口。”说完，叶佳期撑不住，手指头已经冻得麻木。 “咚”一声，手机从她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屏幕砸碎。 第1149章 我要冷死了…… 乔斯年赶过来时，叶佳期已经冷得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中。 尽管如此，她还是冷得直哆嗦。 外面是挡不住的风寒，还有飘散的雾气。 她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蜷缩在荒芜的草丛边。 劳斯莱斯停下，乔斯年推开车门，大步走过去。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将她紧紧裹在衣服里，抱着她往家里走。 他的衣服上带着属于他的体温和气息，叶佳期暖和许多，往衣服里缩了缩。 她冰凉的双手像抓着稻草一样勾着乔斯年的脖子，不肯松。 “冷，好冷……” 她嘴唇冻得乌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活该。” “我要冷死了……” “死不了。” 叶佳期气哭，她在他怀里动了两下，很是抗议。 怎么就死不了，这样的冬天……明明能冻死人的，她又不是小强。 乔斯年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他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和马甲在风中穿行。 确实冷。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他冷声质问，嗓音冰寒。 “一个小时？记、记不得了……” “疯了！” “你、你不是说……死不了……”叶佳期有气无力地反驳，气若游丝。 乔斯年气得无可奈何，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冻得通红，没有血色，苍白如纸。 他加快步伐，将她抱到暖洋洋的乔宅。 室内室外冰火两重天。 接触到暖气，叶佳期就像是回血了一样，身体舒服很多。 乔斯年没有立即将她放下来，抱着她去卧室。 卧室里更暖和，他把她放在被窝里，替她裹好被子，又亲自冲了热水袋过来。 他知她冬天耐不住寒，手脚冰凉，如果不好好保暖，会出事。 叶佳期抱着热水袋，裹着被子，整个人就像活了一样。 她眼底的茫然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出现的光泽。 他的被子上是属于他的气息，这张床上，有着属于她最深刻的记忆，那记忆中带着暧昧。 她的初夜，就是在这儿给了他。 叶佳期低下头，裹着被子。 乔斯年给她倒了热水，他把保温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卧室内开了一盏水晶灯，灯光明亮，颜色温柔。 他又给她拿了感冒药，蹙眉：“把药吃了，别感冒。” “我没事，我没有那么娇气。”叶佳期不太肯吃。 “没那么娇气？行，那出去再站一个小时！”乔斯年声音严厉。 叶佳期最怕他训，那是一种习惯性的害怕。 他一训她，她就喜欢看着他，大眼睛里是滚滚泪珠。 乔斯年还是那样，脸色严峻，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脖子上像是有伤口，有一道浅浅的痕迹，脸色也异常憔悴。 他身形高大，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猫。 她的两只手抓紧的被子，摇头：“不出去。” “把药吃了，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叶佳期被他说的委屈，只好伸出一只手，将白色的药片拿过来，吞咽。 温暖的热水滑过胃部，身体暖和许多。 第1150章 你恨不得一辈子不见我 渐渐的，她不冷了，身体温度恢复到常态。 她吃药，他就一直看着。 藏药这种事，她也不是没干过，曾经被他逮个正着。 那是她八九岁的时候，冬天感冒了不肯吃药，就偷偷把药藏起来，然后骗他说吃掉了。 他以为她吃掉了，结果感冒长久不好，他才起了疑心。 有那么一次，他故意离开，只见她撅着屁股，偷偷把药从窗口扔了出去。 就这样，她被他抓住，一顿好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哭着跟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坏事了。 她哭起来他是没辙的，再大的怨气都全部消弭，只剩下无奈。 自那次后，她老实了很多。 如今她吃药，他还是习惯性看着。 叶佳期被他看得不自在：“我不会藏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和他，想到了一块。 同时都想起了年幼时的事儿。 “不是小孩子能做出站在外面一个小时这种事？你知道外面多少度吗？今天夜里还有降温。”乔斯年冷言冷语，目光凌厉。 “我冷，没力气跟你说话。” 叶佳期蔫蔫的，双手抓着被子，头低着，无精打采。 真得冷。 很多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没有力气说，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冷意。 “你还有理了，我叮嘱你的话，你一句都记不得。”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要是早点回来，我也不会在外面站这么久。”叶佳期生气地看向他。 “你倒会推卸责任，敢做不敢认？嗯？” 叶佳期不吭声了，多少没什么底气。 她翻滚着被子里的热水袋，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乔斯年有几分急躁，他倒不觉得冷，反而浑身燥热。 他捋起袖子到手肘处，冷睨了她一眼，烦躁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 但叶佳期在，他没有点，只是夹在手指间。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他看到她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什么血色，蔫蔫的，无精打采，眼中也没有太多光泽。 叶佳期偶然一抬头，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手臂上也看到了伤口，不明显，但存在。 “谁让你来京城的？” “你受伤了？” 两人同时开口。 四目相对，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如烟火般，“砰”地绽放。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回答我。” “找你。” “找我？我并不觉得你会主动来找我，你恨不得一辈子不见我。” “我何止恨不得一辈子不见你，我还想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乔斯年冷笑一声：“明天回芝加哥去。” “有些事，我不问明白不会走。”叶佳期如小鹿般倔强的眸子看向他，“在电话里你可以敷衍我，但面对我，你还想敷衍吗？” “真把自己当回事。” “我没把自己当回事，你现在就算赶我出门，我也无话可说。但在你赶我出去前，有些事我还是要问清楚。” “叶佳期，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问我问题，别在我这儿肆无忌惮，明天滚回芝加哥。” 第1151章 生日，为什么不来 “我飞了十二小时才回国，我不会轻易走。” “在我这儿，容得了你说一个‘不’字？明天早上，我会让人送你去机场，你不走也得走。” “生日，为什么不来。” 叶佳期抬头，剪水秋瞳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泽，忽隐忽现，长睫毛翕动一下，柔和而灼热的目光落在乔斯年冷峻的脸上。 乔斯年的眼中倒是没有太多波澜，平静沉稳：“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满意？” 叶佳期气得发抖，她盯着他的眼睛看。 是，这么不负责任而又不要脸的话，是他说出口的。 她裹在被子里的身体直颤抖，气得咬紧牙关。 心脏剧烈跳动，她很生气，很生气。 “你真得很不负责任，你答应我的话，从来就没有实现过。”叶佳期嗓音都在抖，喉咙梗着，“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拿我开心很有意思是不是？” “确实有意思啊，毕竟我找不到比你更有意思的小白兔。”乔斯年笑得狷魅而轻狂，“生日那天，等了很久？” “等你？我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六点半你没来，我就走了。” “哦，挺好。” 叶佳期很不喜欢他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就像是狷狂小人，又像是纨绔子弟，让她咬牙切齿。 “乔斯年，我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 “这样最好。” 叶佳期本来看到他脖子和手臂上的伤口，还想问两句，但此时此刻，她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更不存在愧疚和歉意。 上次在电话里，他还跟她道了个歉，但现在，也已经忘记。 她于他而言，确实是寻开心的小白兔，寻完乐子就随手丢了。 “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送你去机场，以后别来京城了，你来这儿还有什么意义？”乔斯年淡淡道。 “可我爸爸在你手上，不是吗？”叶佳期逼问。 “向华么？你觉得我会留他性命？嗯？” “我弟弟呢？”叶佳期屏住呼吸，看向他。 “不都姓向么。” 乔斯年轻描淡写，但叶佳期却有窒息的感觉。 他说的很清楚了，她爸爸和弟弟都被他处理掉了，没留性命。 “我也姓向，流着向家的血，你要处理我吗？”叶佳期浑身颤抖，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蔓延开来，如燎原之火，迅速铺陈。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眼底是通红的血丝。 他离她不近不远，修长的身躯闲适地倚靠在墙壁上，双腿交叠，眸光淡漠，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在她眼里，清醒着的乔斯年和喝醉酒的乔斯年截然不同。 她一个都不喜欢。 “暂时没有这个兴致。”乔斯年脸色平静，“你好自为之。” “别啊，乔爷，我是向家人，你最恨的仇家，不杀了我你对得住乔家吗？既然你处理了我爸爸和弟弟，那也送我去跟他们团圆，不好吗？我妈妈也在等我，她等了我十六年了，何不成全我，让我和他们团圆？” 第1152章 叶佳期，有完没完？ 叶佳期的眼中是茫然的神色，语气里是冷嘲热讽。 这世上，如果乔斯年要她性命，她是不会反抗的。 “叶佳期，别挑衅我。”乔斯年冷眼看着她。 叶佳期低下头，手指摩挲着他的被子，心中是莫大的孤独感。 至始至终，她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孤独到极致。 “早点睡，明天让人送你走。”乔斯年始终是淡然的态度，但又十分强硬。 “我不走，我来一趟不容易，你没对我说实话。”叶佳期也很倔。 “随你，你要是不走，我也不会放你出乔宅。两条路，你自己选。” “你怎么这样子？”叶佳期瞪大眼睛。 论手段，她向来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这样子，很出乎你的意料？”乔斯年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他看着叶佳期，她的脸色还没有恢复，眼睛里有红血丝，看着他的样子恨不得将他吃掉。 叶佳期掀开被子就要跳下床，她甩掉手里的热水袋。 乔斯年眸色一凛，大步上前，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甩回被窝。 “给我安分点。” 叶佳期不肯，用力挣扎。 他按着她，她就推他。 然而，她的力气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压得死死的。 他俯身，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气息有些喘。 “叶佳期，你还真不老实，非要我治你一顿？” 他靠近她，身上是甘冽雅致的气息，清新淡然，混杂着一些烟草味。 叶佳期被他压在床上，后背抵着柔软的床单，头发凌乱而铺散。 他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她眼底慌乱了一下。 “我不会走的。”她还是这句话。 “随你，你要是不走就在乔宅陪我玩几天，我倒是乐意。”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想见就见，不想见就踢开，无聊了去芝加哥找我，不无聊了就赶我走，对吗？” 乔斯年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没有回答她。 但他也没从她的身上起来，压着她不让她动，眼底是灼热的光芒。 “你说话。”叶佳期不喜欢这样的沉默。 四目相对，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去洗个热水澡，家里有衣服。” “有人说我爸爸没死，但落在你手里，我知道他肯定生不如死。” “叶佳期，有完没完？嗯？”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个家，家里有亲人，很幸福……可是你从来都不让我好过……我知道我说话没什么分量，可你让我见一见我爸爸好吗？” “叶佳期，别再挑衅我的耐心，我再告诉你一次，向华死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 叶佳期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近乎歇斯底里。 乔斯年眉头紧皱，他显然不太愿意再理会叶佳期。 理了理衣服，他从她身上起来，走出了卧室。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叶佳期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发白。 卧室里很暖和，可她的心却是凉的。 抬头，水晶灯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柔和安静。 第1153章 半年不见了 这一次过来，乔斯年口风极紧，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反倒是她，有点像自投罗网。 她很不高兴地洗了个澡，主卧的大衣橱里挂满了女人的新衣服，尺码合她的尺寸。 她口渴，跑出去倒水喝。 一不小心，碰到收拾客厅的孙管家。 孙管家十分诧异，甚至很震惊地看着叶佳期，这不是叶小姐吗？ 她的脸上都是错愕的表情，真得很惊讶。 叶佳期尴尬地点点头：“孙管家好。” “叶小姐，要什么，我去给你拿。”孙管家连忙走上前。 “我先倒杯开水。” “好。” 孙管家接过她的保温杯。 她见叶佳期像是刚洗过澡，穿着一件宽松的丝绸粉红睡衣，脸蛋红润润的，身上是浅浅的沐浴露香气，头发半干。 “叶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没多久。”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叶佳期摇摇头：“走的，我在芝加哥念书。” “那寒假呢？寒假回来吗？寒假时间很长呀，而且又正好是过年。”孙管家急忙道。 “我还没有做好打算。” 她心里头是没有打算回来的。 “叶小姐有空可以回来走走，你走之后，家里空空荡荡的，乔爷也不怎么回来了。”孙管家叹息，“总觉得这个家里少点什么。” “是小帆帆走了吧。” “也不全是，乔爷经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呢！有时候天亮我去打扫卫生，总能扫出一地的烟头。”孙管家道，“我也不敢说一句乔爷的不是，他那个人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但这么下去，对身体肯定不好。” “我也不敢说一句乔爷的不是。”叶佳期弯了弯唇角。 说他不是，还得被他教训。 他就是大爷。 谁的话都不可能听。 抽烟喝酒，迟早把身体作死。 “叶小姐帮着劝劝也是好的，我总觉得乔爷对叶小姐不一样，而且，叶小姐你和乔爷认识十几年了，不一样。” 叶佳期笑了：“不亲近的人认识一辈子也是一样啊。” 不亲近，始终也亲近不来。 她接过孙管家递给她的保温杯，捂着手，同孙管家说话。 孙管家还是那样，和蔼可亲，脾气很好。 半年不见了。 “叶小姐，你别这样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又跟了乔爷好几年，乔爷的性格、脾气我清楚得很。他对叶小姐你不一样……所以你有空帮着劝劝乔爷。” 叶佳期不好反驳，笑了笑：“我尽力吧。” “好，好。”孙管家高兴了，“叶小姐，吃夜宵吗？我去给你做点酒酿圆子？” “你给乔爷做，我不是很饿。” “叶小姐，乔爷最近身体不太好，受伤了，估计洗澡的时候不是很方便，叶小姐……你可以帮忙照顾一点吗？” “那这段时间是谁在照顾他？” “乔爷没让人伺候。” “他为什么会受伤？” “我不太清楚，乔爷的事，我不敢问，乔爷也不准人多问。”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的脾气，他不愿意说的事，谁都不可能知道。 第1154章 吃的渣都不剩 叶佳期和孙管家倒是聊得来，聊了一会儿，她回卧室，而孙管家去了厨房。 刚到门口，叶佳期就看到乔斯年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 窗户宽敞，他高大的身影落在地面上，修长而独立。 他还没有洗澡，像是出去抽了几支烟，身上全是烟味儿。 “我去客房睡。” 叶佳期跟他交代一声，就去衣橱里挑了几件衣服。 “我的床不合你意？”乔斯年转过身，冷峻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我睡你床上，你睡哪里？” “我睡客房。” 客房自然不如主卧好，整个乔宅，就乔斯年的房间是最好。 “也行吧。”叶佳期倒不想跟他计较这个，她知道他房间好，比客房也暖和，“那……我打算睡了。” “嗯，晚安。” 乔斯年很绅士地跟她打了招呼，人和人客气起来，多多少少就有点疏离。 “那个，孙管家说你受伤了，不太方便洗澡，你小心点吧，不要碰到水。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伤口碰水不容易愈合。”叶佳期道，“还有，孙管家去厨房给你做夜宵了，你吃点夜宵，这样也不会总想着抽烟。” “你还会关心我？” “所有朋友我都会关心。”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成为你朋友的一员。”乔斯年冷笑。 他抬眼看着她，眼底是冷漠的光泽，没有温度，甚至带着嘲讽。 “我明天不走，你不要让人逼我走。”叶佳期瘪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 “不走就老老实实呆在乔宅，我说了二选一。” 叶佳期默认。 乔斯年走出卧室，往客房走去。 叶佳期坐在床边喝热水，默默看着主卧里的一切。 这儿对她而言不陌生，尤其是他的这张床。 她想起了那一晚，喝醉酒的她本来是在脱他衣服，后来不知不觉却被他压倒在了床上。 那晚的他就像是一只饿狼，将她拆解入腹，吃的渣都不剩。 她第一次经历那种事，起初是痛，后来在酒精的刺激下，竟模模糊糊地在配合他。 第二天他就走了，她一个人茫茫然坐在这张床上，不知所措。 原来都过去四年了，恍恍惚惚间好像还是梦一场。 他的床还是老样子，四年后，他也回来了。 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 都变了。 他也不再是她心目崇拜的那个人，甚至有些怕他。 她同样也不再是他那个百依百顺的小佳期。 他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也有一个强大的集团，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也渐渐有了家的样子。 可她，仍旧是一无所有。 他还是他，高高在上，拥有全部。 原本他们都是一样，无依无靠，孤身一人。 再后来，她还是老样子，他却有了自己的幸福。 他们本来就不一样。 叶佳期喝了一口热水，暖暖的，胃里舒服多了。 她又去洗手间把头发打理了一下，吹干，抹上玫瑰精油。 不管怎么样，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也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她也不用羡慕他。 第1155章 他是个正常男人 孙管家走进来，给她端了一碗香喷喷的桂花酒酿小圆子。 “叶小姐，吃一点，暖和一下身子，我给乔爷也做了一碗。” “谢谢孙管家。” 叶佳期放下吹风机，往外走去。 很香的小圆子，上面飘着一层浅浅的黄色桂花，醇酒的香味儿混合着清浅的桂花香。 江南特有的小圆子，没想到孙管家也会做。 叶佳期挺爱吃，她知道乔斯年也挺喜欢。 孙管家送来后就走了，叶佳期走过去尝了一口，还是她爱的味道。 她坐在乔斯年的床上，寒意已经被驱散，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夜逐渐加深，她关掉灯，裹着他的被子。被子和枕头上都是他的气息，弥漫在鼻端，挥之不去。 窗外似乎在刮风，他说夜里要降温，那明天一早肯定很冷。 叶佳期想着想着，闭上眼睛，睡着。 奔波了一整天，她太累了。 梦里头，她有点想小乖，她不在的日子，小乖肯定很着急。 虽然她把小乖托付给了蔡阿姨，但小乖那么黏她，肯定很想她吧……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很沉。 她是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抱醒的。 迷迷糊糊中，她只是觉得腰部被缠住，像水草一样。 那双手渐渐儿往她睡衣里探去，又慢慢往下滑。 叶佳期醒了，她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身边睡了个人。 “乔斯年……”她皱眉，知道是他。 他这才收回手，规规矩矩搂住她的腰，不再有不规矩的动作。 手指上有微微湿润，他暧昧地在她的睡衣上蹭了两下。 “你干嘛啊……”叶佳期很困，有气无力，可是动了两下，她又沉沉睡下去。 着实懒得动。 “睡。”乔斯年压低嗓音，哄她。 他低沉、暗哑的嗓音里是隐忍的沉稳，说没有感觉是假的，他是个正常男人。 叶佳期呼吸平稳，乔斯年没有乱动，在她背后抱着她。 两人都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贴在一块儿，乔斯年有些撑不住。 他的呼吸滚烫而灼热，他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睡梦中，叶佳期一不小心碰到他的胸膛，乔斯年皱眉，闷哼一声。 只是叶佳期毫无反应，又在他的怀里蹭了几下。 她把他当成了抱枕。 乔斯年怀里的叶佳期依旧是手脚冰凉，他搂着她，将她的双脚搁在自己怀中。 慢慢儿，她的身体暖和了，手脚也暖和了。 她就像是一只瘦弱的猫，蜷缩成一团，窝在他的怀中，他的下巴就这样抵着她的额头。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格外安稳。 他的床，她很熟悉，从小到大，睡过很多次。 宽大的床上，他搂着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叶佳期喜欢动，半夜的时候就枕在了他的胳膊上，到天亮都没变。 乔斯年的胳膊酸痛不已，但他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任由她睡在他的臂弯上。 一夜狂风不止。 乔斯年没有想到她会悄悄从芝加哥回国，完全没有预料到。 他抱着她，没有肯松手。 原本早早起床的习惯，这一天也废了。 第1156章 在她的额头亲了亲 但，他还是很早就醒了。 从前醒来，大床上都是只有他一个人，今天不一样，他怀里还有个人。 叶佳期枕着他的手臂，她睡觉不安分，晚上还是背对着他的，这会儿已经翻了个身，正对着他。 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钻在他的怀里，时不时蹭两下，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乔斯年干净、温润的唇角边勾起一抹弧度。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亲。 乔斯年按了全自动窗帘，窗帘拉开一小半。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在木纹地板上，整间偌大的卧室安静而祥和，处处洋溢温柔。 外面的天空是浅蓝色，乔斯年一会儿看向窗外，一会儿看向怀里的叶佳期。 大手，搂紧。 “emmm……”叶佳期砸砸嘴巴。 乔斯年知道她爱睡懒觉，雷打不动，除非开闹钟。 她的小爪子抓住他的睡袍领口，一动不动抓着，就像只小仓鼠。 他终究没有在今天早上把她送走。 要想送走她，不是什么难事。 乔斯年静默地躺在床上，没有动。 可能是被窝太暖和，也可能是他这个人肉靠垫太舒服，她一觉睡到了九点多。 她那头乌黑的发丝垂在肩侧，有些凌乱。 乔斯年的手指头轻轻绕着她的发丝，把玩。 她的头发长长了，但也没有太长，同以前比，还是很短。 她的身上是浅淡的香气，不浓郁，一直飘在他的鼻端。 乔斯年浑身燥热，夜里的时候还好点，现在早晨，反应更加明显。 再怎么难受，他也只能忍着。 九点多，窗外有鸟鸣声。 叶佳期动了动手臂，睁开眼睛，醒了。 一睁眼就对上乔斯年的下巴，他的下巴上冒出一些青色的短胡茬，尚未修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偷偷摸摸进别人房间……”叶佳期不满地嘟哝，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手一动，就碰到他不该碰的地方。 乔斯年脸色铁青，眸色阴沉。 “小乖，小乖……”叶佳期又喊两声。 “这里是京城，没你的小乖。”乔斯年冷声道。 “噢。”她这才回过神。 她回京城了。 这儿不是芝加哥啊。 叶佳期很累，不想动，抓着被子又闭上眼睛。 乔斯年百般无奈：“起床。” “我不起。” “你知不知道几点了？嗯？” “我不知道。”叶佳期带着起床气。 乔斯年知道小丫头的起床气挺重，一不小心就能被她嫉恨上。 再不小心，还会被她挠。 乔斯年干脆伸手在她咯吱窝挠了一下：“起床。” “哎啊，你干嘛啊，我不起，我要睡觉啊……”叶佳期果然起床气重，不肯睁开眼。 “起来吃早餐，快十点了。” “我偶尔睡个懒觉，偶尔啊……你不要打扰我……”叶佳期脸色红润，眼底带着点疲倦。 乔斯年知道她在芝加哥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工作日上课，双休上班。 睡懒觉对于她而言，是种奢侈。 从前在京城，他哪里让她吃过这种苦。 乔斯年抓住她的白皙的手，握在掌心。 第1157章 宝贝……爱你…… 乔斯年又放纵她睡了半个小时，她睡着，他就陪着。 叶佳期黑色的头发落在白皙的肩膀上，他喉咙一动，眼底是深邃的幽光。 叶佳期又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家小乖了。 她把小乖捡回家的时候是一个狂风天气，她匆匆忙忙走在路上，生怕雷雨来袭。 就这样，她见到了她家小乖。 小家伙躲在草丛里，刚刚生下不久，不怎么会叫，眼睛还是眯着的。 可能是饿的，小家伙一动不动。 叶佳期将它领回了家，给它买猫粮，给它打针，给它看病。 后来，那小家伙就活蹦乱跳地跟在了她的身边。 她很庆幸自己将它捡回来，从此身边不再孤单。 这一次，是她们分别最长的一次。 “小乖，宝贝……”叶佳期呢喃说梦话。 “……”乔斯年的眉宇间隐忍着怒意，一只猫，让她惦记成这样？ “宝贝，宝贝……”叶佳期勾住乔斯年的脖子，蹭着。 “……” “宝贝……爱你……” “……” “emmm……”叶佳期砸砸舌头，梦中，小乖在冲她“喵喵”叫。 小乖舔着她的手背，她也学着小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这一舔，就舔到了乔斯年的脸。 “起床！”乔斯年没法忍，黑着脸将她从被窝里拽出来。 原本燥热的身子这会儿就像是火烧一样。 叶佳期几乎是被乔斯年暴力地揪着衣领从被窝里拎出来的，就像是小时候她不肯去学校，被他从被窝里拎出来一样。 她迷迷糊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像丢鸡仔一样丢在了床边。 “干嘛啊，才几点……”叶佳期还是困，揉着眼睛不肯醒。 乔斯年管不了她了，整个人都要炸裂开。 他推开她，进了洗手间，关上门。 叶佳期坐在床边，一脸茫然，她是谁，她要做什么，什么是人生…… 就这样茫然了好一会儿，她才揉着眼睛醒过来。 哦，这儿是乔斯年的家。 叶佳期在衣橱里挑了一件白色毛衣，迷迷糊糊跑到穿衣镜前。 “不好看……” 她又去挑了一件酒红色的。 这个好看多了，叶佳期比较喜欢。 然而她浑身无力，只想睡觉。 外面的天空晴朗而明媚，这是一个美好的天气。京城的冬季很干燥，但乔宅四周环境很好，尤其是绿化。 她带着困意换好衣服，简简单单的毛衣和毛呢裙。 乔斯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床上托着腮，傻傻的，没什么反应。 乔斯年在衣橱里挑着衣服，卧室中只听得见衣架拨动的声音。 他当着她的面脱了睡袍，叶佳期一抬头，正好看到他后背上有深深浅浅的伤痕，触目惊心。 昨晚上跟他拌了嘴，本不想过问。 但这会终究没忍住，她睁着大眼睛：“你受伤了吗？” 乔斯年速度飞快，已经套上毛衣。 他原本以为叶佳期在发呆，听到她的问话，手指一顿。 不过是几秒的停顿，他的脸色又恢复如常：“没什么。” “看上去很严重。” “看上去而已。” 第1158章 要把我喂成肥兔子吗？ 叶佳期自讨了没趣，不问了。 真得是自讨没趣。 “我要出去一趟，既然你不肯回芝加哥，那就呆在乔宅。”乔斯年淡淡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会追着你的。” “看情况。” 说完，他挑了件黑色大衣，穿上。 “今天外面降温，没事别出来。”乔斯年叮嘱，“我会尽快给你买好机票。” “哦。” 叶佳期的眼底是破裂的光泽。 今天没有赶她走，是因为机票没买好？ 她不走，问不到真相她是不会走的。 从芝加哥回一趟京城不容易，在飞机上整整坐了十二个小时。 “下楼吃东西，别再睡觉。”乔斯年道。 “……”叶佳期没吭声，低头看着地上的毛毯。 “哑巴了？”他转过头，看向无精打采的她。 “你走不走？”叶佳期也看向他。 她虽然健忘，但还没有到鱼忘七秒的地步，昨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她还记得。 她就是他拿来寻开心的兔子。 “听话，回来后要是被我发现没吃饭或者在睡觉，我饶不了你。” “烦死了。”叶佳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 乔斯年走过来，俯下身，靠近她的脸庞：“知不知道你做梦的时候说了什么？嗯？” “什么？”叶佳期错愕地睁大眼睛。 她知道自己有时候会说梦话，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都说过些什么。 看着乔斯年的模样，她……说了什么？ 他温热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脸，勾唇：“自己想。” 说完，他直起腰，往卧室外走去。 自己想？这种东西也能想？ “妈的……”叶佳期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 她究竟说了什么？ 孙管家今天做了一桌子的菜，虽然乔爷不在家吃饭，但叶佳期在。 半年多没有见到叶佳期，她挺惊喜。 而且，她总觉得乔爷和平时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只有在见到叶小姐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孙管家能察觉到。 “叶小姐，今天煨了玉米排骨汤，补身体的，你多吃点。叶小姐，半年不见，你瘦了，汤是乔爷昨晚上叮嘱我煨的。” 叶佳期坐到餐桌边，玉米排骨汤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一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 “孙管家，现在流行减肥呀。”叶佳期笑了笑。 “还减什么啊，叶小姐你这么瘦。”孙管家都心疼，“要是再瘦下去，风一吹就得飘走了。” 叶佳期看着一桌子菜，感慨：“这是要把我喂成肥兔子吗？” 孙管家不解，没听懂叶佳期的话。 叶佳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筷子。 如果她真是只兔子，那现在的她也是只没有肉的兔子，等到养肥了，就可以宰了。 “他一般回家吃饭吗？”叶佳期若无其事地问。 “乔爷吗？叶小姐你走后，乔爷就不大回家吃饭了，听说很忙。” “哦。” 叶佳期尝了一口排骨，很好吃。 孙管家的手艺和吕姨一样好，她吃到的还是熟悉的味道。 因为乔斯年不准她出门，她就简简单单穿了件毛衣，头发用宝蓝色的发带扎起。 第1159章 会哭的叶佳期 初初看去，叶佳期还是以前的样子，甜美随性。 她低头吃着排骨，偌大的餐桌边只有她一个人。 不一会儿，脚边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 叶佳期探过头—— 原来是饭团！ 大狗也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叶佳期。 真得是叶佳期，它嗅了嗅鼻子，没有认错。 可能是很久没有见到叶佳期，饭团表现得特别欢快，在叶佳期的脚下绕来绕去，和她特别亲近。 叶佳期笑了：“饭团，是不是好久没有见到我了？” “嗷……”饭团叫了一声。 “饭团，瘦了呀，有人虐待你？你家小主人不在，是不是有人对你不好？” 饭团确实瘦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按理说胖了才是。 孙管家连忙道：“叶小姐，这阿拉斯加挺通人性，你和小少爷走后，它经常不吃不喝，蔫蔫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吗？饭团，这样不好，要把自己养得胖胖的才好啊，不能亏待自己。” 叶佳期同饭团说着话，饭团就蹲坐在地上，很乖。 “叶小姐，饭团也想你和小少爷。” “我知道。” 叶佳期也挺想饭团。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饭团时，它就很热情。 那时候，她还说它是只坏狗。 眨眼间，她和这只坏狗也认识一年多了。 叶佳期吃着饭，饭团就围在她的脚边。 “叶小姐，吃过饭去阳台上吧，那儿暖和，太阳也好，适合休息，我给你做下午茶。”孙管家建议道。 “知道了。” 乔宅就这么大，她该去哪？ 而且她也懒得出去，除了有点想安安外，别的她都没太大兴趣。 她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找乔斯年。 不管他愿不愿意说，她都要刨根究底。 这顿饭，叶佳期吃得很饱。 乔宅的饭菜还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她的口味都是在这儿养成的。 “叶小姐，乔爷晚上肯定回来的。” “随他开心吧。” 不高兴了，说不定晚上就是一张机票将她送走。 叶佳期看着窗外，阳光很好。 肚子吃饱了，心情好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置气，他把她当小白兔就当小白兔好了，高兴了来逗两下，不高兴了就踢开。 小白兔好歹也挺可爱，不是吗？ 跟他那种人置气，实在没必要。 吃过饭，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新办的国内号码，只有乔斯年一个人知道。 “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吃过了。” “不要着凉，外面很冷。” “我不出去。” “嗯。”那头，似乎很满意，“我晚上回去，你的行李我已经让人从酒店拿过来。” “知道了。” “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包括宁安。” “为什么，你又把我当金丝雀养？我不是你养的小雀子，我是叶佳期。” “我知道你是叶佳期，会哭的叶佳期。” “你！” “我先忙。”乔斯年挂断电话。 叶佳期有点气不过，成年后，她就不大哭了，可在他眼里，她还是有一堆一堆的黑历史。 他是唯一知道她全部黑历史的人。 第1160章 都是他惯出来的 比如爱哭，比如睡觉不安分，比如抄作业…… 她做过的错事，他都知道。 可能，她找不到一个比乔斯年还熟悉她的人了。 叶佳期放下手机，坐在沙发上跟饭团玩。 摇头摆尾的饭团特别友好，看上去也很有活力，她跟它玩，它就配合。 小乖不在，有饭团在，也是好的。 不至于太寂寞。 她带着饭团去了阳台上，又从乔斯年的书房里翻出几本有意思的书来看。 他们之间，若是不提第三者，还算能和平共处，他也不会对她家暴。 孙管家给她泡了茶，搁在阳台的茶几上。 叶佳期脱了鞋子，踩着地上毛茸茸的白色毛毯，脚下是痒痒的感觉，很喜欢。 她坐在藤椅上，蹭着毛毯看着书。 阳光从透明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铺陈了浅浅的金色。 空气中浮动着清新的柚子香，雅致而低调，混合着奶茶的香气。 这样的时光，叶佳期一呆就是一下午。 原以为乔斯年很晚才会回来，没想到，下午三四点时，他就带着风尘仆仆回来。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楼下，叶佳期在阳台上就看到了。 他回了家，直接来到她在的地方。 “在看什么？”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俯下身，双手从背后撑在她的椅子上，正好将她圈在怀里。 叶佳期吓了一跳，合上书，长睫毛抖了下。 “你是猫吗？进来没声音的？” 乔斯年勾唇，捏了她的脸蛋一下：“你太专注。” 饭团见乔斯年回来了，也亲近地跟他蹭了蹭。 他见她穿着毛衣，握了一下她的手，果然暖和和的。 以前在乔宅，她也很喜欢这个阳台。 阳光温热，叶佳期有些困，微微眯起眼睛：“我想睡觉。” “别这么懒，我带你去打羽毛球，台球也行。” “不想动。”叶佳期窝在藤椅里，懒洋洋的，越发像只猫。 若在从前，她肯定很高兴，现在……没这个兴致。 她回国，不是陪他玩的。 “这样不行，这么懒，身体素质会变差。” “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惯的。” 叶佳期的脸上染了浅浅的金色，这模样，又像是回到好多年前。 那些年，他们偶尔也会拌个嘴。 毕竟在一起那么久，磕磕绊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时候吵完架，要么是他低头，要么是她哄他。 总之，没有太严重的时候。 “冬天，懒得动，我就喜欢这样，我在芝加哥也这样。” “还有理了。” 乔斯年看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就想把她拎起来训一顿，不识好歹。 “我说什么都是对的。”叶佳期璀璨的眸子看向他。 乔斯年低头，看着她红通通的双唇和未施粉黛的脸，喉咙一动。 她这副恃宠而骄的样子，都是他惯出来的。 她小小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他的眼底也全是她的模样。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再说话。 阳光从窗口倾泻下来，如碎玉，如金子，在他们的身上蔓延开。 此时此刻，宛若画卷。 第1161章 他专注、认真的样子 叶佳期终究没能拗得过他，被从椅子上拉了下来，带到后院的台球室去。 “还会玩吗？”乔斯年握着球杆，眯起眼睛看向她。 叶佳期摇头：“早就忘了。” 十几岁的时候，他教过她一次，她笨，学不会，就放弃了。 那时候也不是真心想学，就是想离他近一点。 这会儿，她看向他，他也看着她，他们的记忆都交融在了一个点上。 很多年前，乔斯年喜欢在乔宅的台球室打球。 这是他宣泄心中情绪的一种方式。 很多时候，他就一个人呆在台球室，用球杆对准球，“咚”一声，球入洞。 他的注意力很专注，情绪很浓时，他能在台球室一呆就是一个晚上。 偶尔，他也会在里面抽烟。 但不管情绪再怎么重，面对叶佳期的时候都是泰然处之，神色平静。 那一天，公司重组，重担压下，晚上，他一个人闷在台球室里。 白天的压力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宣泄。 他握着球杆，空旷的台球室里只剩下他打台球的声音。 叶佳期放学回来，偷偷站在台球室外的门口看他打球。 他专注、认真的样子格外迷人，脸庞深邃，眸光锐利，就像是洞察一切。 十几岁的她早就情窦初开，她也不是头一次这么偷偷看他。 乔斯年精湛的球技让她很是惊叹，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他这么厉害。 少年时的感情很纯粹，喜欢一个人就默默看着，将爱意小心翼翼藏在心底。 “看什么？”他注意到了她，勾唇，看向门口的她。 “不小心走错地方了。”叶佳期慌张。 “想玩的话过来，我教你。” “我就是走错地方了……”她还在嘴硬。 “哦，那你回去吧。” “不。”叶佳期又不肯，“玩一下也可以，正好我没事做。” 乔斯年看她这别扭的样子，也不戳穿她，勾唇招手：“过来。” 叶佳期就那样，蹦蹦跳跳往他走过去。 他教她握球杆的姿势，教她瞄准，教她技巧。 也许是太专注，他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腰，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她。 她笨，三番五次都学不会。 若在以前，叶佳期早就没耐心了，学不会还学什么呀。 可那次，她舍不得啊，多靠他一会儿都是好的。 甚至，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稳而略微急促。 他打了一晚上的台球都没有能平复的情绪，她一来，竟悉数平静下去。 就好像漂泊的浮萍忽然就找到了港湾，白天的所有不悦、重担都在这一刻消失。 她没有喊停，他就不厌其烦地教她，哪怕她就是学不会，打不好。 那一晚，他们呆在一起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没有做别的，就只是打球。 那天晚上是初秋，不像现在，是冬季。 如今，再一次站在这儿，他问她还会不会。 她实在是忘了。 台球室还是这个台球室，两个人的记忆有了融合点，在这一刹迸发出剧烈的火花。 乔斯年将袖子捋了上去，手臂上有浅浅的伤痕。 第1162章 介意我抽支烟吗？ “岁数大了，按理说应该聪明点了。”乔斯年握着球杆看向她，“过来。” 他看向她，目光中略有几分挑衅。 他知道叶佳期向来不服谁，包括他。 果然，叶佳期跳了过来，目光灼灼，眼如桃花：“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你经常打，我才打过几次。” “没欺负你，陪我玩两局就好。”乔斯年递给她一根球杆。 叶佳期接过，茫然不知所措：“我不会了，全忘了。” “我教。” “陪你玩可以，但不许说我笨。”叶佳期事先说好。 免得到时候又被他说笨，还说她反应迟钝。 “……”乔斯年无奈，“我只是实话实说。” “卧槽，那你自己玩吧，你跟别的女人玩也这样吗？也说她们笨吗？”叶佳期真是不服气，丢掉球杆。 她怎么就笨了。 “没跟别人玩过。”乔斯年淡淡道。 “那你去找聪明人玩啊，我反正是学不会，也玩不好。” “说你两句非要驳十句，嗯？” 说罢，乔斯年不由分说地拽过她的手臂，将球杆塞到她的手中，站在她身后，用手臂将她圈起。 他从身后圈着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腰弯下。” 这种动作，纯粹是情侣间才会有的亲昵的动作。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用手肘推了乔斯年：“滚啊。” “别动。” 他抓住她的手，瞄准球体，一个用力，球进入洞中。 他的心跳平稳均匀。 但叶佳期完全不一样，她还没有从刚刚他的举动中回过神来，贴着他的胸膛，双颊红了。 倒是乔斯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全神贯注地在教她。 叶佳期被迫弯着腰，被他调整姿势。 他握着她的手，只要没有偏差都是百发百中。 他的技术着实很不错。 叶佳期的呼吸有些急促，她闪烁的目光中没有什么焦距，略涣散。 她的手机械地被他握着，随着他的动作而在动。 空旷的台球室里，只剩下他们交缠的呼吸声和球体碰撞声。 叶佳期想起那一次，也是这样，他用同样的姿势教她打球。 好多年过去了，心境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她还是个活泼明丽的少女，不谙世事，而现在和他，很有隔阂…… “专心点。”乔斯年不满她的分神。 “哦。” 叶佳期跟着他学。 被他关在乔宅，她无所事事，这会儿可以打球消磨时光，她还是乐意的。 几个回合下来，叶佳期会了。 “我不要你教了，我自己可以玩。”叶佳期撇开他的手。 “那你玩，介意我抽支烟吗？”乔斯年道。 台球室很大，通风也不错，他的烟瘾上来了。 “介意。”她几乎没有犹豫。 忽然就想到孙管家跟她说的话，孙管家说，有时候早上去阳台，会扫到一地的烟头。 她一说“介意”，乔斯年笑了笑，收回烟盒。 再大的烟瘾也压了下去。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很想抽烟。 第1163章 跟你玩，没意思 “我不喜欢抽太多烟的人。”叶佳期淡淡道。 “为什么。”他饶有兴致地倚靠墙壁，眯起眼睛看向她。 “短命。” “……”这个理由，乔斯年倒是无力反驳。 他勾了勾唇角，不抽了，默默看向她。 叶佳期弯下腰，自己玩自己的。 她不精通，刚学了点皮毛，怎么玩怎么差劲，好几次都没一只球进洞，很泄气。 她胡乱玩着解闷，而他则看着她。 她一边低着头琢磨角度，一边同他淡淡说着话：“你晚上不出去应酬？” “不出去。” “你在家经常打台球吗？” “不怎么打。”乔斯年回应。 以前解压的方式是打台球，现在换了，差不多是酗酒、酗烟。 方式不怎么好，但着实来得快，尼古丁和酒精都很能麻痹神经。 “你为什么不出去玩？你以前不是跟朋友打牌，还有应酬什么的。”叶佳期不懂，只能说个大概。 “跟你玩比出去玩，有趣多。” “我很有意思吗？可我觉得跟你玩，没意思。” 乔斯年不说话了，只是静默地看着她。 他幽邃的眸子里是深沉的光芒，微微眯起，是说不出的意味。 又不说话……叶佳期嫌弃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乔斯年才迈开长腿往她走来，陪她一起打。 他继续教她怎么玩。 一个球进洞时，叶佳期兴奋地跳了起来，大眼睛里满是熠熠光彩！ 玩了一会儿，她觉得热。 “不玩了吧，太热了，我想出去。” “去后院钓鱼？” “冷吗？不冷的话可以去。”叶佳期同意。 后院的鱼池里养了很多品种的鱼，水很清澈，鱼也很有趣。 水池很大，年幼时她曾经下去抓过乔斯年的宝贝鱼，后来被他训了。 倒不是心疼鱼，而是不准她再下水池，她根本就是个旱鸭子。 “不冷，坐观景台上。” “嗯。” 叶佳期反正无所事事，有他带着玩也好，总比一个人发呆强。 水池观景台。 乔斯年递给叶佳期一根鱼竿，让她随便玩。 她戴着帽子坐在观景台上，一边钓鱼一边看风景。 阳光晴好，光线洋溢在她的小脸上，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白，吹弹可破。 乔斯年不玩，依旧坐在一旁陪着她。 水池中很多小鱼，各种各样的品种，五颜六色，特别好看。 空气，慢慢安静下来。 叶佳期钓鱼水平比打台球好多了，不一会儿就钓上来一条小金鱼。 纯粹是好玩，钓上来后她就放在水桶里，等最后再放回水池。 但她来京城不是为了玩的，她记得自己的目的。 “乔爷。”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我爸爸，或者，我可以用什么来跟你交换。” 她知道乔斯年是商人，既然是商人，那肯定是利益至上。 他一定不会做平白无故、不讨好的生意。 乔斯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实在是破坏兴致。 “你不能总不理我，你得给我一个回应。”叶佳期平静道。 “听不懂我的话？” 第1164章 你真得就那么狠心？ 乔斯年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叶佳期瘪着嘴巴：“你在撒谎，你就是在骗我，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幼稚不幼稚？”乔斯年冷笑，“叶佳期，你若是再问这些问题，我立刻就把你送到芝加哥去。” “你以为我喜欢呆在京城吗？如果不是有些事情，我不可能再回来，不可能再见你！” 叶佳期通红的眼睛看向他，目光灼热似火烧。 她还没有无趣到主动来找一个言而无信的男人。 自她去了芝加哥，以为至此会成为两条平行线，但有些事……却不得不跟他牵扯在一起。 “在芝加哥交男朋友了？”乔斯年淡漠问道。 叶佳期愣了一下，他的话题转的很快。 “嗯？”他尾音轻扬，追问。 “我个人的私事，没必要跟你说。” “翅膀硬了，我也确实管不了你了。不过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向华和你弟弟，死了。” “死了是吧，墓地在哪，带我去。”叶佳期不相信他的鬼话，很坚定，很执着。 “墓地？你觉得我有那个好心给他们买墓地？骨灰早就撒进海里。”乔斯年嗤笑。 “我不相信！” “你要是还不信，那就算，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你去证明。” 乔斯年很平静，他的镇定同叶佳期比起来，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佳期瞪大眼睛，手里头抓着鱼竿，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他很镇定，很平静。 “你骗我对不对？你真得就那么狠心？非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向少光杀乔家人的时候，可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再说，我狠不狠心，你难道不知道？” “所以……你要报复下去，对吗？向家还剩一个我。”叶佳期的手在抖。 她和刽子手并肩坐在观景台上，怎么不抖、不怕。 她通亮的眸子里覆盖上一层浅浅的水雾，长睫毛在颤抖、翕动，如轻薄的蝶翼。 “趁我心情好，你最好早点回芝加哥，不然，我也无法保证什么。”乔斯年语气淡漠。 “乔斯年，认识你真得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叶佳期甩掉手里的鱼竿，“你是我见过最冷血、最无情的人，你根本没心，像你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她很气愤，站起身就走。 鱼竿那头被鱼咬了一口，整根鱼竿就掉进了水池。 空气里还留着她身上的香气，但原地，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地坐着。 认识他，是件很没意思的事吗？ 叶佳期到底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有点沉不住气。 她一路跑到花园里，一个人趴在密闭的阁子里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哭声在空荡荡的阁子里传来，绵远悠长。 他笃定的语气告诉她，她素未谋面的父亲和弟弟都死了，被他害死的。 一报还一报，他最终还是做到了，替乔家的人偿还了血债。 他的手上沾了她亲人的血。 没有动她，只是因为还下不了这个手？ 毕竟，命运弄人，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第1165章 我不会再去找你 哭累了，她就一个人趴在阁子的桌子上，肩膀抽搐，断断续续。 嗓子哭哑，她就默默抹了一把眼泪。 阁子是密闭的，她看不到外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身边出现高大而修长的身影。 乔斯年进来。 他在她身边站了很久，门一开，可以看到外面渐渐沉下来的天空。 叶佳期将小脑袋埋在膝盖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不出声来，但肩膀直颤抖。 乔斯年走到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膀，逼迫她抬起头。 他用方巾替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叶佳期视线模糊，眼睛通红，长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瘦削的脸蛋上满是泪痕。 他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只默不作声地替她擦着泪水。 空气，很是安静。 叶佳期挣扎，倔强的眸子看向他，眼底是闪烁的波光。 可她向来挣扎不过，不一会儿，她又被乔斯年按得死死的。 然而泪水越擦越多，她还是在哭，他怎么都擦不掉。 “别哭了。”乔斯年沉声，眉头拧起。 他一开口，她哭得更厉害：“你走开。” “多大个人了，还这样哭，不嫌丢人。” “你走开啊，我不想见到你。”叶佳期用拳头打他。 可她力道太小，打在他的身上不痛不痒。 乔斯年抓住她的两只手，仍旧在替她擦着泪水。 “别哭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哭。” “我为什么要你喜欢？乔斯年，你打算怎么对我啊？你就不能给我个明白话吗？”叶佳期看着他。 “既然你这么不耐烦看到我，明天我送你走。” “以后呢？以后我是不是都要胆战心惊地过日子，你高兴了我要防着，你不高兴了我还得防着你？” “这次你回芝加哥，我不会再去找你。” “我不信你的话，你的承诺在我这儿一文不值，懂吗？” 叶佳期坚定的眸子看向他，他的信任值在她这儿已经透支。 她不知道还能相信他什么，他一样都做不到。 乔斯年的眼底是深深的无奈，幽邃而深沉，透不进光芒。 “不早了，去吃晚饭。”他扶起她，将她从凳子上拽起来。 “我自己走，你不要碰我。” 乔斯年松开手，不再碰她。 叶佳期踉踉跄跄离开阁子，不愿意跟他走在一起，飞快地跑向客厅。 孙管家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晚餐，她知道今天晚上乔爷和叶小姐都在家。 但，她没想到叶佳期会哭着回来。 叶佳期跑进了洗手间。 很快，孙管家又看到乔爷进来了。 吵架了吗？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 叶佳期在洗手间里呆了很久，把脸上的泪水都洗干净了，她才回到客厅。 没有什么胃口，她便淡淡道：“孙管家，我想喝粥，不想吃饭。” “叶小姐，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吃点饭吧，喝粥的话，夜里会饿。” 乔斯年坐在她的对面，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吃饭。” 叶佳期不吭声了，默默拿起筷子。 第1166章 背景不复杂，可以嫁 两人面对面坐着。 叶佳期不说话，乔斯年自然也没有太多的话。 她慢慢吃着菜，也不看对面的他，倒是她低头的时候经常能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 “我明天回芝加哥。”好久后，叶佳期才像是下定了决心。 乔斯年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颔首：“可以。” “你以后再不去芝加哥找我了，对吗？” “嗯。” “我爸爸和弟弟死了，我们之间……算扯平了吗？乔家和向家的恩怨，算结束了吗？” “嗯。” “你是不是很有复仇的快`感？可我不会原谅你。我做不到像你这样，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会报复你，但我也不会再跟你有交集。毕竟没有哪个人能坦然地面对杀害自己家人的人。” 叶佳期缓缓说完这番话，喉咙如梗着石头。 空气一下沉寂下来。 她的心口是如止水般的平静。 良久—— “我调查过程遇之。”乔斯年淡淡开口，“家世清白，为人正直，家庭背景不复杂，可以嫁。” 叶佳期的手一抖，错愕地抬头。 她的大眼睛里是震惊的目光，他的话就像是鼓槌一样，在她的心口重重敲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到程遇之。 而且，他调查过。 他还说……可以嫁？ “他和靖弈不一样。”乔斯年又寡淡地加了一句，平静地吃饭。 “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我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轮不到你操心。还有，背地里调查别人这种事，你做起来很顺手是不是？” 她在质问他。 不知为何，叶佳期的心口跌宕起伏。 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浑身都蔓延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的眼底，是不明意味的光芒。 他居然把她身边认识的人都调查过了，他很闲吗？ 他连程遇之都没有见过，却能将程遇之查得一清二楚，这样的男人真可怕。 叶佳期的手在颤抖，筷子都有点抓不住。 “我知道他对你很好。”乔斯年淡淡道。 “啪”的一声，叶佳期拍下筷子，气得发抖，眼底都是通红的冷意。 她看着乔斯年，肩膀直颤，被气得不轻。 这是她头一次这样跟乔斯年拍筷子，以前这种事，只有他做。 “我的事轮不到你操心，程先生对我是很好，比你好很多倍。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会考虑清楚，你一个外人就别管了。” 她的眼底有几分恨意。 而乔斯年的脸上依然是平静如水，没有什么波澜和起伏。 比她要平静太多。 历过大事的人，肯定要比她来的镇定。 她的眼中是燃烧的恼意，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铺陈开。 倒是乔斯年还在吃着饭，慢条斯理，淡漠而平静。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张。”他只淡淡道，嗓音轻和。 “机票我自己买。” 说完，叶佳期再也吃不下，转头就往楼上走。 她踩着楼梯，几乎是飞快地跑上楼，心态有些崩。 也不知道是哪根弦忽然就断了，断裂的弦割得她鲜血淋漓。 第1167章 该不该吃醋？ 叶佳期坐在卧室的床上，紧紧关着房门。 外面夜色降临，天色已然昏黑。 她就这样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大眼睛里是茫然的水雾，浅浅地弥漫开来。 说不清心里头是什么感觉，她只想这样坐着。 窗外夜色如幕布，一点点遮住光亮。 乔宅的夜晚安谧而悄然，路灯亮起，四周恍如世外桃源。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的微信响了。 她收回神思，拿过手机。 是程遇之给她发的消息：回国了？看到消息回我个电话。 叶佳期拨通了程遇之的号码。 “程先生。” “佳期？在哪？” “我回国了，抱歉，没有告诉你。回来处理户口上的一点事，明天就回去。”叶佳期笑着撒了个谎。 “不该不告诉我的，如果是小事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国办。” “确实是小事，所以就不劳烦程先生了呀，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回去。” “一个人回国，注意安全，国内很晚了？” “嗯，已经……八点多钟。”叶佳期看了一样挂钟，“放心吧，没事的，等我回去后快期末考试了，考完就可以出去玩。” “行，我在纽约等你。”程遇之嗓音温和，“吃过晚饭了？别饿着。” “我知道。” “知道就好，再说的话，你就要嫌弃我啰嗦了。” “我没有嫌弃你啰嗦，你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叶佳期笑了，“你工作忙吗？” “最近还好，你不在芝加哥，我周末就没有回去，加了班。我妈也在念叨你，说你不在面包店，店里都冷清了。” “谢谢蔡阿姨帮我照顾小乖。” “她很喜欢小乖，至少在我和小乖之间，她还是更倾向于小乖。” 叶佳期笑了：“蔡阿姨这么嫌弃你。” “你和小乖在她眼里都比我好，你说我该不该吃醋？” 乔斯年用钥匙打开房门时，正好听到叶佳期在和程遇之讲电话。 他的手拿着钥匙，停顿许久。 他站了几分钟，没有开门，离开。 叶佳期又跟程遇之讲了好久的话，她喜欢说话，可在国内，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她甚至没敢告诉宁安她回国了。 时间匆忙，她没时间去见宁安。 聊天可以缓压，同程遇之聊了半个小时，她心情好很多。 半夜。 叶佳期饿了，一个人偷偷摸摸下楼找吃的。 深夜的乔宅一片漆黑，别墅内熄了灯，只有外面的路灯还亮着，四周悄静无声。 她也蹑手蹑脚的，没开灯，用手机照明。 她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 就在她快到楼下时，手机一照，忽然发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叶佳期吓得不轻，差点从楼梯口摔下来。 再仔细一看，是乔斯年。 他托着头，坐在沙发上打盹，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一只烟灰缸，里面扔满了烟蒂。 此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半。 好好的床不睡，干嘛睡客厅里？叶佳期不解。 她绕过沙发，轻手轻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第1168章 老了就没人喜欢了 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叶佳期走在上面，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尽管如此，警惕性极高的乔斯年还是醒了。 他看到了叶佳期的背影，嗓音暗哑，眸色疲倦：“去哪。” 叶佳期吓得顿住脚步，小声道：“去厨房……弄点吃的。” “饿了？” “……” “说过多少次，别任性，身体是自己的。” “我知道。” 叶佳期不大想跟他吵，毕竟已经是深夜。 客厅太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想吃什么。” “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就吃点什么，我不挑食。” 她知道乔宅的厨房里有很多好吃的，晚上喊佣人起来做也没关系，但叶佳期知道自己身份，还没有到能劳烦佣人的地步。 “想吃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抬高嗓音。 黑暗中，他借着窗外的微光看向她。 她穿着浅粉色的长睡衣站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披散在肩头，粉嫩嫩的脸上是浅浅的红晕。 她站在地上，看向他。 “面吧，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叶佳期沉吟几十秒。 “晚上冷，回被窝去，我给你做。”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惶然：“不用，我自己可以做的，我会。” “你做的，能吃？” “我不挑。” “上楼去！” 叶佳期无缘无故被他吼了一声，她双手绞动，叠在睡衣前。 乔斯年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系带睡袍，沙发旁还放着一台笔记本。 叶佳期不跟他客气了：“那我上楼去。” “嗯。” 乔斯年迈开长腿，往厨房走，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在客厅里。 叶佳期有点冷，抱紧手臂往卧室走。 十分钟后。 乔斯年端着一碗面放在她的床头的柜子上。 面很香，散发着浓浓的热气，上面飘着一层绿色的葱花，还加了一只荷包蛋。 叶佳期咽了下口水，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他。 她很想吃。 他把筷子递给她：“拿着。” “谢谢。” 叶佳期端着面，很饿很饿，肚子咕噜叫了一下。 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乔斯年没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几点的飞机票。” 叶佳期很饿：“等我吃完好吗？”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你吃。” 没吃晚饭的叶佳期狼吞虎咽吃了面，乔斯年的手艺很好，她吃着很香。 她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只顾吃。 以前在喜欢的人面前喜欢收敛一下，装一下文雅，扮一下淑女，现在想来，幼稚呢。 “慢点吃。”他叮嘱，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庞，深邃的眼底是看不透的痕迹。 太饿了，她很快就吃完一碗面。 吃饱喝足，身体暖和和的，肚子里也饱饱的。 她裹着被子，见乔斯年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皱着眉头催了催：“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女人熬夜对皮肤不好，男人也一样，老了就没人喜欢了。” “几点的飞机票。” “十点。” 第1169章 她的心，凉了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英俊的眉头锁着，深沉的双眸里是幽邃的光泽，依然是成熟稳重的模样，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和波澜。 叶佳期的双手盘弄着乌黑的头发，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向他。 乔斯年没有继续问，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不走，她弯了弯唇角：“舍不得我走啊。” 不过是句玩笑话，乔斯年眉头皱了皱。 “也是，我也有点‘舍不得’你，最后一面了，对吗？”叶佳期的脸上倒有些薄凉。 来京城一趟，他给她的答案没有变，还是那样。 她也死心了。 彻底死心。 他是真得一点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若是在乎，他不会亲手解决她的父亲和弟弟。 她的心，凉了，如寒风吹过。 他可能不知道心凉一次需要多久才能捂暖……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 “我想继续睡觉了，明天早上七点的闹钟。”叶佳期道，“你记住你的话，不再来找我，这一次，我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啊，你在我心里真得很言而无信。” “叶佳期。” “嗯？” “晚安。”他站起身。 没有再跟她多说什么，乔斯年走了，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随之消失的还有他身上那浅淡的沉木香。 叶佳期愕然，心口漾着不明的感觉。 她抱紧胳膊，忽然之间……睡意全无。 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明亮的光线倾泻下来，落在她的发丝上、睡衣上。 他的被子、枕头间无不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她和他，认识十六年了啊。 漫长而缠绵的回忆犹如潮水汹涌而来。 侵蚀着她的思绪。 这股子思绪怎么都压不下去，越是想压，越是反弹得厉害。 她跳下床，迤迤然走到卧室的酒架前。 高大的酒架上放着很多红酒，都是很名贵的品种，叶佳期随手挑了一瓶。 酒架上也有高脚杯，她往杯子里倒了一半的红酒。 自从去了芝加哥，她就没有喝过红酒了，最多也是喝点啤酒解馋。 今天……忽然很想喝酒。 喝了酒睡一觉，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坐在地上，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一个人端着酒杯默默喝酒。 外面的路灯静静照着地面，叶佳期一会儿托着腮，一会儿晃动着双腿。 窗外灯光渐渐迷离。 酒精真得很有刺激感。 是不是抽烟更有刺激感？ 不然的话，乔斯年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是春笋一样，压不下去了。 她一笑，爬到柜子前去找乔斯年的烟。 翻箱倒柜地找。 这么多年，她都不敢有这么大胆的想法，今天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有意思。 她趴在地毯上，翻他的柜子。 “藏哪儿了，没烟吗？”叶佳期一边嘀咕一边找。 翻了好几个柜子都没有，反倒是把他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生气。”叶佳期鼓起腮帮子。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大胆的想法，结果找不到烟。 她不信，继续低头找。 终于，她在床头的柜子里翻到一盒没有拆的香烟。 第1170章 他是不行吗？ 同时，她惊呆了，她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她一年前卖过的套。 她卖过的东西，她当然认得。 他居然没用完啊？ 叶佳期随手翻了翻，还剩这么多。 他是不行吗？ 她也没卖他多少，一年了，这么点都用不完？没用。 还是说他不喜欢戴？也有可能…… 叶佳期叹了口气，还剩这么多啊，太浪费了，质量很好呢。 她也记不得卖了他多少，感觉他没用似的。 不过也不奇怪，男人除非迫不得已，没几个喜欢用的。 叶佳期不管了，她拆了他的烟盒，抽出一支烟。 她还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酒精刺激得她脑袋涨涨的，在这控制不住的酒精中，她点了烟。 烟雾缭绕，她皱眉。 难闻。 就在她硬着头皮想要抽一口试试看时，忽然，卧室的门被猛地踢开！ 乔斯年绷着脸，沉沉站到门口！ 身上，带着肃杀的冷意。 此时，叶佳期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毯上，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高脚杯。 烟点燃了，酒喝了一半。 她正皱着眉头琢磨香烟。 “叶佳期，疯了是不是？我才走多久，你就发疯？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乔斯年大步上前，扳过她的肩膀。 他弯下腰，从她手里把香烟抢过来，掐灭。 叶佳期的手一抖，红酒不可避免地撒了一地。 “哐当”一声，她生气地将杯子扔在地上！大眼睛瞪着他！ “我生气了！”她坐在地上，像只洋娃娃，头发散乱，皮肤白皙。 肩膀被他掐出了痕迹，她瞪着他，一脸的恼意。 整颗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但她认得眼前的这个人，认得的！ “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他的房间装了报警器，一旦有烟雾，他就会立即收到警报。 原以为卧室出了什么事，他着急地赶过来，没想到是她在点烟。 乔斯年气得不轻，咬牙切齿。 脸色阴沉阴沉。 乔斯年将睡袍袖子捋了上去，蹲在地上，蹲在她的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面前的叶佳期跟个小女孩似的，粉嫩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是十几岁的模样。 他用手掐住她的肩膀：“为什么喝酒，还敢抽烟？嗯？说话。” 叶佳期企图甩开他的手，可是甩不开。 “你好烦啊，想喝就喝呗，这也要问为什么？我就是睡不着想喝酒，满意？” 她的大眼睛里是一层朦胧的水汽，雾蒙蒙的。 小脸蛋上写着不服气。 她坐在地上，乔斯年蹲着，四目相对，空气中是浓浓的火药味。 她很瘦弱，被高大的他罩着，更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小可怜。 “我跟你说过，女孩子不准抽烟、喝酒，你是记不得我的话？” “呵呵呵，我干嘛要记得你的话？你自己都记不得自己的话，凭什么要我记得……你是不是忘了你说过些什么……你怎么记得……你年纪大了，健忘。” 叶佳期的肩膀被他掐得很疼。 他的眼底是肃冷的光芒。 第1171章 流氓，你耍流氓！ “不要掐我，我没的说错，你就是年纪大了。”叶佳期盯着他的脸，白皙的小手往柜子边一指，“那个就是证据，证据懂不懂。” 她醉了，脸蛋儿通红。 她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刚刚喝下去的酒，这会儿酒劲全都上来了。 乔斯年眉头一皱，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他这才发现，他的卧室被她翻得一团糟，就像是进了小偷一样。 视线移过去，他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被他压在柜子里的套被她翻了出来。 当初照顾她生意买的，这会儿倒成了她笑话他的资本。 叶佳期乐了，笑呵呵看向他：“没话说了吧，你就是老了，不然怎么会一年都用不完。老男人，不行了，老男人，不行了……” 乔斯年当真是被气到。 “我行不行，你心里没数？嗯？”乔斯年看着她。 “记性差，没用，脾气大……”叶佳期就跟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数落他的不是。 要不是他这会儿没有太大的兴致，他真想叫她看看，什么叫“不行了”。 也就叶佳期敢当着他的面说他不行。 “记性差，没用，脾气大……”她还在顺口溜一样撅着嘴巴数落他。 “叶佳期，真能耐。”乔斯年拿她毫无办法，“我要是欺负你，你等会儿又该哭了。” “你也就会欺负我，我好欺负呗。不就是说到你的短处了……” “短不短，你心里没数？” “流氓，你耍流氓！不要脸的……”叶佳期被人占了便宜，拳头如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胸口，生气。 她的眼神模模糊糊，但她还看得清乔斯年。 拳头砸在他的胸膛上，他闷哼一声，皱眉。 胸口的伤还没有恢复好。 他捉住她的拳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双手将她的腰箍住。 叶佳期撞到他坚硬的胸膛，揉了揉小脑袋：“疼。” “疼？疼了才长记性。”乔斯年伸手替她揉了两下。 喝醉酒的叶佳期潜意识里没有排斥他，因为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是她曾经最依赖的。 她动了动小脑袋，在他的睡袍上蹭了两下，就像是困倦的小猫。 就差冲他“喵喵”叫两声。 她蹭着他的样子特别有意思，乔斯年的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下次还喝不喝酒，敢不敢点烟？”乔斯年的大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不要脸。”叶佳期动了动身子，“喝，点。” “不长记性。”乔斯年似乎也拿她没办法，除非亲自看着，哪里还有一点办法。 “我就是不长记性，生气吗？生气就对了，我生气，你也要生气，我们才扯平。” 她仰起小脸，眯着眼睛看向他。 “乔斯年，我这两天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 “叫我什么？” “乔斯年！”她抬高声音，咬牙切齿！ “换一个称呼。”喝醉酒的叶佳期，任由乔斯年欺负。 “乔……坏蛋？乔……流氓？乔……大爷？” “……” 叶佳期看他脸色变了，咯咯笑：“你喜欢我叫你什么？” 第1172章 她难得跟他撒一次娇 “我喜欢什么你就叫吗？”乔斯年看向她红扑扑的脸庞，像一只熟透的红苹果。 她是醉得不轻。 她的小手攥着他的睡袍，摇头：“不。” 乔斯年被她气笑：“没见过你这样的，我抱你去床上睡觉。” “我还没有说完……我说我这两天很生气……” “为什么生气。” “你不让我出门。” “好了，别气了，以后让你出门。” “你记性不好，你记不得，你得立字据，不得反悔那种。如有反悔，天打雷劈。” “我不反悔。” “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我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 叶佳期扯他睡袍的领口，口中念念有词。 她一喝醉，话就多了起来。 大概是太生气，她顺手就把他的睡衣领口扯开。 一扯开，乔斯年性感的肌肤就露出一小截。 乔斯年喉咙一动，压住体内的火，扣住她的手腕：“喝醉就撕人衣服？嗯？” 叶佳期被他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你长得好看啊……” “改天遇上好看的，你是不是都要撕？”乔斯年的眼底是闪烁的微光。 叶佳期被他吼了一下，瘪起嘴巴，不开心：“我就喜欢撕你衣服！现在撕，以后还要撕！” “你知不知道你在耍流氓？不要脸的。” 乔斯年弯唇，用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 “唔。”叶佳期在他敞开的领口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口，开心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抽烟喝酒烫头发，耍流氓……”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所以我说你就是坏。”叶佳期在他脖子上啃了一下，像是小狗子，“坏死了，很讨厌。” 她一撒娇，乔斯年就压不住。 他忍得眉头皱起，有些撑不下去。 她难得跟他撒一次娇，他多多少少控制不住自己。 但他还是尽力在压制，如有火烧。 地毯是软绵绵的，叶佳期换了个姿势，像小兔子一样扑进他的怀里，动来动去。 “安分点。”乔斯年扣住她的手腕，“叶佳期，听着，去了芝加哥，不允许再碰烟酒。” “那你在京城，碰吗？” “……”还真会跟他讨价还价，乔斯年淡淡哄她，“不碰。” “我不信你，你就是个骗子，我早就发现了，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 “色。” 乔斯年气笑：“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你占我便宜，还是我占你便宜？嗯？” 她挂在他的脖子上，不肯松手，倒说他是骗子。 “是你勾引我的。”叶佳期撅起嘴巴，不高兴。 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乔斯年觉着小丫头真是不可理喻，她倒还有理了。 只是她这模样，他多看了两眼。 一时间，他忘记离开。 叶佳期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很暖和，歪着脑袋不肯放。 她软绵绵的小爪子抓着他的衣服，就这样八爪鱼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她没说话了，他也就静静抱着她，没让她摔下来。 他的肩膀和高大，足以支撑住她。 第1173章 会有宝宝的…… 她在他的怀里砸了砸舌头，好长一会儿时间没说话。 他宽厚的大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一遍一遍。 好一会儿，乔斯年差点以为她闹累了，睡着。 因为空气陡然陷入了沉寂。 但，她在他的怀里动了动，小声道：“大骗子，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宝宝，你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不迷糊，乔斯年听得一清二楚。 她真是醉了，不然……她不会说这些。 也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人才是最没有意识的，会把压在心底的话都拿出来说。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闭着眼睛，嘴巴砸了砸。 “我去过好多次医院，医生跟我说，宝宝很健康，我在B超里还看到他了，小小的。不过医生不肯告诉我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觉得是个女孩子，因为我喜欢女孩子啊……” “宝宝好闹，喜欢踢我，坏呢……” 乔斯年的心口忽然就像是被击中，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四肢百骸间蔓延开来，如阵阵浪潮，拍打心口。 最前方是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漆黑的夜景。 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女人，走得很慢，脸上挂着笑容。 “我跟你……讲，我想带宝宝走的，不告诉你的……”叶佳期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宝宝，要是被你知道了，你会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说着说着，她又心酸地哭，眼睛红了一圈。 “可我没用，宝宝都带不走……好没用……他要是在，快四岁了。还好他不在了……如果在，你怎么对他，他也流着向家的血……” 乔斯年的眼睛也红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叶佳期。 她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关于宝宝的事，从前，她都是只字不提的。 乔斯年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用大拇指替她擦去泪水。 “小家伙很可爱……他会踢我，我每天晚上会给他讲故事。”叶佳期闭着眼睛，像是回忆起那段时光，“那段时间，我在学校外租了房子，休假了，没有人知道我怀过宝宝，翩然都不知道，没人知道，你也不知道……” “可惜……以后怀不了宝宝了……”叶佳期难过地揪着他的睡袍，眉头紧皱。 “不会。”乔斯年抚摸她的小脑袋，“好好调理身体，会有宝宝的……” “你骗我，我不信你……”叶佳期轻笑，笑得有些嘲讽。 “我不会骗你，不早了，我抱你睡觉。” 说着，乔斯年抱起软绵绵的她，将她放在大床上。 床很暖和，可叶佳期不肯松手，她睁开眼睛勾住乔斯年的脖子：“我不睡，我睡不着，你给我吃安眠药吧。” “你在芝加哥也吃安眠药？”乔斯年的脸色变了。 叶佳期摇头：“很少失眠的，你不要吼我，今天实在是睡不着了，睡不着……” “那我陪你。” “唔。”叶佳期默认，“你陪我说话吗？你都不说话，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讨厌呢。” “你想跟我说什么。” 第1174章 我儿子又不笨 乔斯年也坐到床上，将她放在怀里，让她的小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叶佳期很喜欢。 小的时候，她也喜欢跟妈妈这样。 她的双手圈住他的腿，闭着眼睛。 “你家小帆帆很可爱……”叶佳期的唇角扬了起来，“你有这样一个宝宝，是不是觉得人生很圆满？眨眼之间，你都有孩子了，还记得以前，乔宅只有我们两个。” “不羡慕你。”叶佳期又撅起嘴巴，“我以后会比你过得好。” “嗯，你以后会比我好。”乔斯年抚摸着她的头发。 是啊，眨眼之间，那个喜欢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都这么大了。 十二年的朝夕相伴，点点滴滴，细水流长。 叶佳期又想到了小帆帆，笑得很开心：“你宝宝真得很可爱，有时候，我想把他拐走，就像你拐我一样，我也有棒棒糖。” “我儿子又不笨，一根棒棒糖怎么骗？” “你意思是，我笨咯？” “有点。” “你就不会夸我……为什么你这样的男人……也能也老婆……”叶佳期气，“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你说我小时候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后悔了？” “唔。” “我没后悔过。” “嗯？”叶佳期蹭了蹭他，撅起嘴巴，“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带我回家吗？就是你知道我是向家人的话，会吗……” “会。”乔斯年没有犹豫。 叶佳期咯咯笑了：“那你看来很喜欢跟我玩，我是不是很好玩。” 乔斯年没有做声，手指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 深夜安静，漂亮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倾泻在他和她的脸上。 他的动作异常轻柔，比春天的风还要柔。 他就这样抚摸她的长头发，偶尔滑过她的脸颊。 叶佳期闭着眼睛，很舒服，但就是睡不着觉，也不太想睡。 莫名其妙就失眠了。 她的身上盖着被子，也不觉得冷，暖和和的，就是没有睡意。 “我很喜欢上学……马上要放寒假了……”叶佳期絮絮叨叨，“程先生说带我去滑雪，或者去纽约玩……以前让你带我玩，你从来都不肯……小气……以后我也不会缠着你了……你也觉得程先生好，我也觉得他很好……” 乔斯年的动作停住，深邃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没有光泽，宛如幽深的黑潭水。 “你说……多久能对一个人产生感情……”叶佳期问他，“三年够吗？” 乔斯年没法回答她。 叶佳期也没法回答自己。 空气，又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 深夜的晚上太安静，安静到他们能听见彼此交融的呼吸声。 叶佳期还是没有困意，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乔斯年说着话。 “你说……你先结婚，还是我先结婚……”她笑了。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乔斯年打断她，“睡觉，嗯？” “我睡不着，睡不着嘛。”叶佳期的酒意还在，脸蛋红扑扑的，“你要是困你就先睡好了，我不睡，不睡。” 第1175章 你还要不要走了？ 她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就想这样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腿上，然后絮絮叨叨说着话。 乔斯年无奈，心口那地方匀速跳动着。 “乔爷……”她喊他，“你把小帆帆接回家吧，小可怜在伦敦很孤单的……” “他是男孩子，孤单什么。” “男孩子也是人啊，他还那么小，不可理喻。” “小帆帆的事，你不用操心。” “不操心，我操心什么，你家的事，我一样都不想操心。”叶佳期冷哼一声。 “睡不睡？不睡的话，我睡了。”乔斯年不想再理会她。 他知道这丫头越说越来劲，什么都要跟他说。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近三点。 她的身上是浅淡的酒气，整个人都像是一串葡萄，挂在他的身上。 “不要睡啊，你睡了谁听我说话，我还有好多话要说呢……我给你讲我们学校的事好不好？上次那个、那个薛琳琳，是不是被你弄走了？真得很讨厌，说人家已婚……” “……” “弄走就弄走吧，不过学校的男生不敢给我写情书了，以前一天要收好几份，现在一个月都没有一份。”叶佳期有点不高兴，“是我没有魅力了吗？是吗？” “你什么时候有魅力过？” “这样啊……”叶佳期挫败，“知道了。” “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你还要不要走了？嗯？” “走……我不要呆京城了……” “那就睡觉。” “不睡，说了不睡！” 乔斯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按她这闹腾劲，再闹两三个小时都不成问题。 一个没看住，就让她喝了酒，卧室也被她翻得乱七八糟。 乔斯年干脆关了灯，搂着她躺下，双手环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叶佳期，安分点，睡觉。” “小可怜不睡觉，小可怜睡不着……” “……” 她一口一个“不睡觉”，结果，乔斯年还是硬拉着她躺下，按住她不准她乱动。 起初，她还会跟小鸭子一样折腾两下，慢慢儿，也累了，沉沉睡了下去。 她在他眼里还是以前的模样，甜美善良、单纯美好，从未变过。 她柔软的发丝落在他的脖子间，撩得他很痒。 说没有反应是假的，乔斯年压制住自己。 夜深沉，叶佳期渐渐儿不说话了，呼吸平稳，心跳匀速，她窝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兔子。 窗外树影幢幢，漆黑的影子投在窗帘上，宛若庞然大物。 风一吹，树叶随风动，发出“唰唰”声响。 一夜安好，叶佳期沉浸在酒精的麻醉中不可自拔。 …… 一大早，她是被闹钟闹醒的。 外面在下雾，白茫茫一片，天才蒙蒙亮，一眼看去，望不到很远。 叶佳期的头很痛，她从来都是这样，一喝醉第二天就会头痛。 挣扎着坐起来，她摸摸身边，乔斯年不在。 他什么时候起的？去哪了？ 她用力回想，昨晚上她喝醉了，他在卧室陪了她一晚。 这男人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没有对她不规矩，更没有对她做什么。 第1176章 乔爷一大早出去买的 叶佳期在洗手间洗漱，没有化妆，简简单单穿了一件白色长款毛衣裙，套上一件驼色的大衣。 孙管家已经将她的行李箱收拾好，她拖着行李箱来到门口。 外面雾蒙蒙一片，飞机怕是又要延误。 但，就在叶佳期伸手去开门时，忽然发现门打不开！ 叶佳期脸色变了，又用力开了一下，打不开！ 怎么会这样？ 她将行李箱丢在一旁，跑去电话机给楼下打电话。 “孙管家。” “叶小姐，您醒了？” “我醒了，门怎么回事，我打不开。” “叶小姐，您稍等，我给你送早餐上去。” 说完，孙管家挂上电话。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来得及。 不一会儿，孙管家就端着托盘上楼来，她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早餐很丰盛，有三明治、蛋糕、提拉米苏，也有传统的糕点、蒸饺和包子，香气四溢。 虽然知道叶佳期吃不了太多，但孙管家还是很尽心。 “叶小姐，这是乔爷特地给你买的豆浆和鲜肉月饼，乔爷一大早出去买的。”孙管家道，“当然，乔爷说你爱吃哪样就吃哪样，吃饱就好。” 叶佳期看了一眼丰盛的早餐，又看了看外面雾沉沉的天空。 “乔爷人呢？” “我不太清楚。” “为什么锁门？” “叶小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乔爷交代了，等他回来，您再去机场。” “我会赶不上飞机的！”叶佳期有点生气。 昨天说的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要等他回来才行？她要是赶不上飞机怎么办？ 叶佳期的头隐隐作痛，昨晚上喝醉的后遗症。 “叶小姐，您再等等吧，我先下楼，有事叫我。”孙管家也不好说什么，乔爷就是这么交代的。 说完，孙管家就走了，叶佳期跑到门口，但孙管家迅速地锁上了房门。 叶佳期很急。 她麻利地拨通了乔斯年的手机号。 一遍两遍，无人接听。 他又去哪里了？ 不管怎么样，急也没有用，她只好坐下来用餐。 上一次他给她买月饼和豆浆还是一年前了，她啃了一口月饼，还是以前的味道，但她有点不知滋味。 心口跳动着，跳得有些急迫。 昨天夜里的事情，她有点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喝醉了，在他怀里躺了很久。 叶佳期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真的，躺哪不好，要躺他怀里？ 又想了想，她是不是还扯他衣服了？然后跟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她说什么了？ 叶佳期实在想不起来，但言多必失，她可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叶佳期头痛，揉了揉太阳穴，咬着月饼。 月饼很鲜，一口咬下去都是肉馅，叶佳期一边吃一边喝豆浆。 整个乔宅都格外安静，听不到任何动静，只有树梢上的麻雀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她给乔斯年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里。 等到她快吃完早餐，乔斯年都没有回她。 叶佳期着急地去拽门，但是门锁得严严实实，根本打不开！ 她还能准时去机场吗？ 第1177章 他们要谈私事 他的卧室很大，叶佳期吃饱了，没有心思再坐着。 她在他的卧室里来回徘徊，走来走去。 窗外寒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声响，雾气还没有散去，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看到楼下有佣人在走动，一切都很平静。 卧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拾干净的，地上已经没有酒瓶和酒杯，被她打开的柜子也全部都关上。 “乔斯年……”她喊着他的名字。 就在这时，她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了乔宅的大院里。 这辆车她很陌生，不是乔斯年车库里的车。 叶佳期躲了起来，站在窗帘后看着外面。 很快，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她不认得。 几分钟后，车上又走下来一个穿着白色大衣，裹着一条红色披肩的中年女人。 中年男人扶着她的手下车。 叶佳期睁大眼睛，这不是姚芝吗？ 她不认得男人，但她认得姚芝啊! 也就是说，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姚芝的丈夫，韩运了吗？ 两人下车后，车门关上，没有其他人再下来。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下，一身黑色西装的乔斯年下车。 他面色冷峻，衣冠楚楚，侧脸轮廓深沉而幽邃，浑身散发着禁欲、森冷的气场。 孙管家来迎接客人，一众佣人也是大气不敢出，纷纷站在外面低头迎接。 楼上的叶佳期愣住，不敢乱走，彻底愣住。 原来是韩雨柔的爸爸妈妈。 乔宅是乔斯年的私人领地，如果是公事，不会选择来乔宅谈，而且不会选择这个时间。 那么毫无疑问，他们要谈私事。 乔斯年有什么私事要跟韩家谈啊？无非就是他和韩雨柔的婚事吧。 “婚事”二字一跳出，叶佳期的心口跳停一拍，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头灌到脚。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过跳动的光芒。 她躲在窗帘后，双手紧紧攥着窗帘，一双大眼睛看着楼下。 她是头一次看到韩运，当官的人着实不一样，脚步沉稳，不苟言笑地跟乔斯年打了招呼。 倒是姚芝平和许多，她莞尔一笑，笑容里尽是端庄和美丽。 她的耳上是雅致的耳坠，今天没戴眼镜，看上去比上次年轻许多，很有风情。 原来这就是韩雨柔的爸爸妈妈。 她真心羡慕韩雨柔，家世好，长得漂亮，学历高，什么都好…… 就差一个乔斯年这样的老公吧。 乔斯年虽然对她禽兽，但她知道，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很绅士，对韩小姐一定不差。 至少不会像对她那样，动不动吼她两句。 他没让她在这个点走，是这个原因吗？ 因为今天韩雨柔的爸妈要来？怕他们撞见她？ 是啊，这种事如果发生了确实不太好解释，更何况她和姚芝还这么熟。 叶佳期理解乔斯年。 很快，乔斯年带着韩雨柔的父母进了客厅，一众佣人还站在外面，恭恭敬敬。 叶佳期拉上窗帘，默默走回餐桌边。 这一时半会，她是走不了了。 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早餐。 第1178章 和他偷情的小三 叶佳期重新坐下来，默默用叉子吃蛋糕。 明明已经很饱，但她还是继续吃着，虽然吃进嘴里没有太多味道。 她还没有不识趣到下楼打扰别人的婚事，为他好，也是为她自己好。 这次回芝加哥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就不会有这些事。 要是航班错过了，她就只好让乔斯年赔钱？ 她笑了笑，也不是不行。 她买一张机票可不容易。 叶佳期吃着蛋糕，很快，一小块芝士蛋糕就被她吃完。 奶油腻腻的，她吃不下了，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电视。 她在他的卧室里听不到楼下的任何动静，隔音效果极好。 被关在他的卧室里，叶佳期忽然生出几分凄凉。 她像什么？和他偷情的小三？因为害怕被人抓包而躲在背后？ 这样一想，叶佳期笑了，像。 这个男人倒真是一点都不检点，有女朋友了，这两晚还搂着她睡觉。 她糊涂，他也跟着糊涂吗？ 叶佳期用遥控器百无聊赖地调着台，她没有早上看电视的习惯，再加上早上的电视节目真心不好看，她干脆又关了电视。 脱了大衣，叶佳期重新躺在床上，默不作声地玩手机。 她给宁安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安安，上班了吗？” 正在穿高跟鞋的宁安听到微信声，跳着过去打开手机。 见是叶佳期，她迅速回了：“正准备走路过去。” “早餐吃什么了？多吃点。” “佳期，你那还是晚上吧？我出门去买早餐，你吃过晚饭了？在干吗呢？” “我吃过晚饭了，在跟你发消息呀。你忙吧，我也出去散步。” “今天没有做兼职？” “没有，老板娘今天出门去了。” “好，我先去上班。” “嗯。” 宁安将手机收进红色的单肩包里，踩着高跟鞋出门。 她和叶佳期经常会联系，她知道叶佳期上课、做兼职挺辛苦。 宁安新租的公寓离公司特别近，楼下就有买早餐的，很方便。她来这儿已经几个月，早就习惯，宋邵言也不大过来找她麻烦。 她忙，宋邵言也忙。 电梯下来，宁安踩着高跟鞋走到楼下。 忽然，一辆熟悉的法拉利停在她的面前！ 这车，一回生二回熟，只不过好久没有见到。 车子停下，后座上的男人打开车门：“上来，一起去公司。” 宁安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笑了：“宋总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宋邵钧勾唇：“今天是我第一次去金盛集团，需要你这个秘书陪着。” 宁安知道他早就收购了金盛，但一直未曾入面，她是吴总的秘书，自从宋邵钧把金盛收购后，她顺理成章也兼任宋邵钧的秘书。 只不过宋邵钧一直没来，她的总裁秘书一职就成了闲职。 今天倒是意外。 宁安点点头，上车。 和他并排坐在后面，宋邵钧慢条斯理地递给她一份早就买好的早餐。 “拿着。” 宁安更加受宠若惊：“谢谢宋总，你吃过了吗？” “怎么倒跟我生分了？我吃过了。” 第1179章 你觉得我好惹不好惹？ 宋邵钧今天是头一次来金盛集团，一身西装革履，脖子间是一条红褐色的领带。 与前两次见到的宋邵钧不一样，今天的他给宁安的感觉是……冷峻而威严，褪去平日里的温润，多了强大的气场。 不像是朋友，倒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宋邵钧给她买的是一杯美式咖啡，还有三明治和蛋卷。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宁安扬了扬手里热乎乎的早餐。 她的眼底是熠熠光泽，如闪烁的星子，满是明光。 她的肤色本就很白，此时此刻，更像是瓷娃娃一样，白皙中透着红润。 “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宋邵钧弯了弯唇角，看向她，“慢点吃。” 从她的公寓到金盛只有五分钟的车程，可以说是非常近，她从来都是走路过去上班。 公司停车场，宋邵钧没有立即打开车门，而是等她吃完早餐。 怕宁安尴尬，宋邵钧打开文件，随手翻阅。 “你以后每天都来金盛吗？”宁安好奇地问道。 “不会每天来，最近还在忙着其他几件并购案。” “你一回来也算是让京城金融界动荡了一下，都说宋总不好惹，一个不高兴，公司就没了。” 宋邵钧笑了：“那你觉得我好惹不好惹？” “不好说。”宁安直言。 宋邵钧没跟她强词夺理，只是唇角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金盛也就是表面辉煌，这家公司其实内部腐`败很严重，是个烂摊子，你得做好准备。”宁安平静道，“而且，金盛的元老未必服你。当然，换做任何一家公司都是这样，新来的上司年轻，他们就觉得好欺负。” “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 宁安顿了顿，笑了：“我帮不了你太多。” “我相信你能给我出建议，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宋总抬举我了，我就是个不大不小的秘书，不过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会给你施展才华的平台，不会屈才。” “你不觉得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更有魅力？”宁安打趣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可不会有这种想法。” 宁安笑了，喝了一口咖啡：“宋总不是那样的人。” 她早就看出来，他不是这样的男人，他接受的教育也不会让他有这种想法和偏见。 她继续喝着咖啡吃早点，早点味道很好，甜而不腻，清淡可口。 宁安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膀两侧，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 停车场很安静，这儿是专属于他的车库。 狭窄的车内空间，宋邵钧翻动文件，纸张发出轻微的摩挲声。 “为什么要收购金盛？你应该知道这家公司不怎么盈利。”宁安歪着头，好奇地问。 “不盈利只是表面，金盛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当然这是一方面。” 宁安对金融不是很懂，但她这段时间有花精力琢磨，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宋邵钧翻阅文件，她就歪着脑袋看向他。 他很认真，英俊的眉眼间总是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谨。 第1180章 真正身份关系 宁安很快吃完了早餐，时间不早不晚。 宋邵钧也将金盛的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等会儿要开个简短的发布会。 “我吃完了，一起去公司？你没有让人提前通知我，我有点措手不及。”宁安小心翼翼。 “以你的办事风格，肯定在很早前就给我准备好了相关材料和文稿，是吗？”宋邵钧莞尔，看向她。 宁安笑了：“这么了解我。” 确实，早在听说金盛被宋邵钧收购的时候，她就把相关的材料都准备齐全，就是为了他上任时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走吧，上楼。” 宋邵钧理了一下西服和领带，很绅士地下车，扶着宁安出来。 她帮他抱文件，和他并肩走在地下停车场。 宁安的办公室就在总裁办的隔壁，宋邵钧可以随叫随到。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没有让宋邵钧操一点心。 “安安，有你做事，我可以省很多心。”宋邵钧道，“吴总那边的事我安排别的秘书做，你帮我一个人就好，今天发布会上我会调整一下职位，以后整个秘书部归你管。” 宁安有些受宠若惊：“宋总，我恐怕不能胜任，我来金盛也没有多久，而且我在秘书行业也只能算是新人。” “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宁安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如果真得让她任职，她会好好工作，至少不辜负宋邵钧的厚爱。 距离上班时间还很早，宁安在办公室里帮宋邵钧整理材料。 宋邵钧泡了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听宁安给他讲述。 宁安忽然发现，在很多方面，她和宋邵钧都有共同的见解。 而且，宋邵钧着实让人佩服。 虽然年纪轻，但很有想法，很有魄力，也很果断。 宁安是头一次跟他共事，相处很融洽。 宁安坐在沙发上，宋邵钧坐在办公桌前，他们面对面聊着金盛如今的状况。 宋邵钧很专业，宁安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很多优点。 发布会的时候，宋邵钧头一次在金盛出场，全场哗然，谁都没有想到收购金盛、引起京城金融界动荡的男人这么年轻。 宁安坐在他的身边，一直敲着手里的笔记本做记录。 金盛是做外贸的，公司里很多外国人。 而宁安对外语很是精通，能精准地翻译专有名词，给宋邵钧节约了很多时间。 发布会期间来了些记者，闪光灯闪烁，全场气氛严肃。 没有人知道宁安和宋邵钧的真正身份关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总裁和秘书的关联。 宁安在更衣室已经换了一身正装，她模样周正，笑容得体而端庄，坐在一身西服的宋邵钧身边，倒显得格外般配。 发布会时间不长，只有一刻钟。 后面就是简单的答记者问。 宋邵钧对记者问不是很热衷，回答几个问题后，剩下的就都交给了宁安。 发布会后又是内部早会，宋邵钧进行了人事调动和安排，宁安正式担任总秘书一职。 第1181章 他把她搂在怀中 乔宅，叶佳期百无聊赖地用手机刷新闻。 被锁在卧室里的感觉很不好，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出去。 院子里，那辆路虎还停在外面，韩家的人还没走。 叶佳期刷新闻，正好刷到宋邵钧的公司发布会。 自从宁安去金盛上班，她多多少少也会关注一下金盛。 发布会？ 叶佳期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的宋邵钧，宁安作为他的秘书，坐在他的身边。 以前看照片还没有太多感觉，如今看到真人，她才发现，宋邵钧很帅，和宋邵言长得真有几分相像。 但气质不一样。 宁安衣着得体，表情端庄。 叶佳期托着头，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严肃、认真的宁安。 她是很羡慕、佩服安安的。 看着看着，她倒觉得宁安和宋邵钧更合适。 哪怕是一个眼神的交流，也默契无比。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压不下去。 平时对金融不感兴趣的叶佳期，把这段视频全都看完。 她给宁安留言：“安安，今天金盛的发布会看到直播了，你好漂亮。” 宁安没有立即能回她，她就关掉新闻，打游戏。 乔斯年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慵懒的模样，蔫蔫的，整个人提不起劲。 她趴在床上，倚着枕头，手里拿着手机，眼睛里是困倦和迷茫。 她的行李箱搁在门口处，卧室里很安静。 白雾已经散去，太阳出来，明媚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在地板上。 室内光线充足，阳光灿烂。 跟偌大的房间比，床上的叶佳期显得很娇小，她低着头玩手机，看到他进来，也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子。 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她不作声，继续玩游戏。 乔斯年走过去，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 他弯下腰，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他一靠近，叶佳期就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见客人免不了抽烟，她皱皱眉头。 “我陪你玩游戏？”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摇头。 “早餐还合胃口吗？” 叶佳期点头。 “起来。”他双手抱住她，将她抱到自己身边来，拥在怀里，“别躺在床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乔斯年已经脱了西装，只穿着一件衬衫。 他把她搂在怀中，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叶佳期本就瘦弱，被他抱着，就好像一只猫。 他看叶佳期还是不说话，像是在生气。 “陪客人说了会话，不方便让你下楼，耽误了你的航班，我会补偿你。”他知道确实赶不上了。 这会儿，已经近十点。 他身上的烟草味儿混合着沉木香，窜进她的鼻端，他的胸膛很硬朗，但怀抱很暖和。 叶佳期默不作声，也不跟他说话，只是玩游戏。 她知道，航班赶不上了。 乔斯年坐在床上，双手搂着她。 叶佳期在玩游戏，嫌弃被他抱着，别扭地动了动。 然而，乔斯年的双手抱得更紧：“生气了？” “你看不到我在打游戏吗？” “你打，我看着。” 乔斯年顺着她的意，将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看她玩。 （最近系统可能会很抽风，如果章节混乱，可以尝试将书籍移出书架再重新加入~早上更新的是三章，有部分读者可能只看到两章，为了避免抽风太多，影响阅读，今天晚上只更三章，9.21号的更新会比较迟，望周知~） 第1182章 不走了吧？ 叶佳期不说话了，继续低头玩。 她知道乔斯年从来不玩游戏，但她没想到他会在一旁看很久。 她打完一局又开一局，反反复复，就是不说话。 偏偏，乔斯年很有耐心，哪怕她一言不发。 看了几局，乔斯年握住她的手，陪她玩。 “你别动，你不会玩，会输。”叶佳期生气。 “不会。”他看了几局，感觉没什么难度，目光中是镇定而平静的光芒。 此时此刻的卧室格外安静，只听得到游戏的声音。 叶佳期的手小，正好被他握着，动弹不得。 完完全全变成了他在主导。 打了一局，没输。 叶佳期有时候觉得这世界一点都不公平，有些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会。 在他的聪明面前，她就显得很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起码，她刚开始玩的时候一直很坑，不会像他这样，学的很快，还能赢。 叶佳期更气。 她关上游戏：“不玩了，你赔我机票。” “不走了吧？”他搂着她的腰，没肯松，眼底是灼灼目光，如桃花春水，泛着涟漪。 叶佳期错愕地抬头，看向他俊朗的脸庞：“不走？那你说什么时候走？” 一下子，乔斯年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叶佳期动了动手臂，掰开他的手指头：“你要是不肯帮我买机票就算了，我自己再买一张。” 奈何，他力气大，她根本没法掰开他的手指头。 他按住她的肩膀：“我帮你买，到时候送你去机场。在此之前，呆在乔宅。”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叶佳期没有反抗的心思。 宽大的床上，乔斯年抱着她，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中，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这样抱着。 落地窗外的太阳照在地面上，也照在床边。 床铺整洁，卧室干净，一切都安安静静，宛如静止的水墨画。 叶佳期的目光落在窗外，眼底是迷离的微光：“外面太阳很好，可我却不能出去，一点都不公平。” 她小小的身体被他拥着，眸光涣散。 她并不想提韩家的事，因为韩家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我会放你回芝加哥。” “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现在让我走吧，买张机票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今天的航班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知道京城去芝加哥的航班有几趟。” 叶佳期错愕，她不太清楚，没想到乔斯年这样清楚。 也是，他本来就比她聪明，记性也比她好。 “那明天吧，明天我走。” “嗯。”他一边应着一边抱紧了她。 他也不知道今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大概是……多出24个小时。 “我想下楼，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可以去看看吗？”叶佳期征求他的意见。 她收回目光，抬头看向他，小鹿般水汪汪的眸子如沁了露水，水灵灵的。 乔斯年喉咙一动，眸光落在她粉嫩的红唇上，烈如灼日。 终究，他还是压制住，点点头：“我带你下楼走走。” 叶佳期穿上大衣外套，跟在他的身边。 第1183章 身边的人也还是他 楼下，孙管家在收拾客厅。 叶佳期看这情形，韩雨柔的爸妈看来是刚走不久，空气中还残留着烟味儿。 乔斯年也随手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外套穿上，带着她往乔宅的梅园走。 外面空气清新，带着花香。 乔斯年是牵着她的小手出来的，他走在她的身边，替她遮住不少寒风。 一出来，叶佳期就甩开了他的手。 “我认得路，自己可以走的，你放心，我不会乱跑。”叶佳期一连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不想跟他走。 乔宅的梅园在宅子最南面，毗邻围墙，很是幽静。 小时候叶佳期不喜欢往那里跑，因为那儿太冷清了。 年纪大点，心情不好时，她会过去。 尤其到了冬天，那地方特别漂亮、扎眼，开满了梅花，各种各样的品种，都是以前唐管家让人通过各种渠道找来的。 天一冷，梅花就开满了墙角。 红色，黄色，白色……一朵一朵，颜色各异。 风吹来，处处是花香，那一块地方是乔宅冬天最美的风景。 如今，乔斯年陪着她过去，恍恍惚惚间，她还以为是十几岁的时候。 乔宅还是这个乔宅，身边的人也还是他。 乔斯年个子比她高很多，站在她的身边，她很有压力。 “喜欢乔宅吗？”他忽然问道。 叶佳期不解，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良久后点点头：“喜欢。” 这么漂亮的老宅子，没有人不喜欢吧。 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建筑风格也很是低调奢华，处处假山喷泉，树木花草。 更何况，她还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年。 第一次来乔宅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儿好大好漂亮，当时很惊讶。 如今再看，依然很美。 而且有些地方经过乔斯年亲手设计和整改，更显得简约低调，就像是隐藏在山川树木中的珍宝，璀璨明亮，熠熠生辉。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和她并肩往梅园走。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盛开的梅花，零零星星。 还没有到那个季节，因而梅花开的也不是很多，但还是很远就闻到了香味儿。 “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恐怕会很迟。”乔斯年道。 “哦，我在芝加哥已经看过雪。” “我知道。” 叶佳期稍稍愣了愣，哦，她想起来，她在微博里发过照片。 没想到他还上微博。 乔斯年记得自己的承诺，他说今年还会带她去枫山。 可这个承诺，没法实现了。 他在她的心中，又多了一条言而无信的理由。 没有喝醉的叶佳期话不多，她默默走在石子小径上，抬头看着梅花。 “可以剪一枝带走吗？”叶佳期征求他的意见。 “带去哪里。” “芝加哥呀，我带过去插花瓶里。” 乔斯年弯起唇角：“可以。” 这个想法，叶佳期也是突如其来，忽然就想带走一枝梅花。 这大概就是“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京城，也算是她的故乡。 带一枝梅花，多好。 “看到梅花的时候，会想起我吗？”乔斯年轻声问。 第1184章 十指相扣的姿势 叶佳期走在小路上，笑得恍惚：“你是希望我回答‘会’还是‘不会’？你喜欢听什么答案，我就说什么。”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不听话的话，你不放我走怎么办？”叶佳期笑吟吟地看向他。 乔斯年一下不知该如何反驳，她总有呛到他的本事。 梅间小径，香气怡人。 乔宅的每一处，都充满着属于她年少时的回忆。 乔斯年走得很慢，跟在她的身边。 她不让他跟，故意走得快，走到他的前面去。 路很长，路边全是梅花树，等到天气再冷一点，到处就会开满梅花。 幽香四溢的梅花，各种各样的颜色，想想都很美好。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如碎玉，似珍珠。 她就像是一只跳脱的小兔子，忽然间得了自由，就特别欢快。 她沿着小路走，徜徉在梅林里。 “叶佳期。”他喊她的名字，喊住她，“去芝加哥好好念书，以后找一份喜欢的工作，不要回京城了。” 叶佳期顿住脚步，笑得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我对京城也没什么感情。我挺喜欢芝加哥，那儿和京城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 “一学期下来了，各方面都挺好，比在国内自在。”叶佳期淡淡道，“很快就要期末考了。” “挺好。”他点点头。 “唔，是挺好。”叶佳期瘪着嘴巴。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乔斯年交流，他们俩似乎越来越不在一条线上。 “今天下午还要把我锁在房间里吗？是不是还得让孙管家送饭上去？”这件事，叶佳期是有怨气的。 “下午没人来了，我陪你。” “哦，机票买好了吗？”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下午给你买。” “行。” 就在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打开，是程遇之给她发的微信：“回芝加哥了吗？” 叶佳期回复过去：“航班延误，明天回。” “好，注意安全，注意保暖。” 叶佳期回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乔斯年眉头皱起，他站在她的身边，当然是全部都看到了。 叶佳期收起手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继续往前走。 梅花小径，芬芳四溢。 慢慢儿，乔斯年还是牵住了她的手，握在宽厚的掌心中。 她的手是暖和的，他的大掌也是宽厚的，靠在一起，更加温暖。 叶佳期心口跳了一下，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从四肢百骸间蔓延开，如春草滋长。 起初，他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心，慢慢儿，换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叶佳期拽了拽，没有能拽出自己的手。 她与他并肩走在梅林间的小路上，从头走到尾，又从林子里绕出来，一步一步。 至始至终，这个男人都很沉默。 直到，孙管家过来喊他们用餐。 孙管家的目光落在他们俩紧扣的手指上，眼底是讶然的光芒，但不一会儿，这光芒就消失下去。 “乔爷，叶小姐，该吃午餐了。” “嗯，走吧。”乔斯年拉着叶佳期离开。 第1185章 压在水池边！ 午后，孙管家切了水果给叶佳期端进卧室。 “叶小姐，吃点水果，我还给你泡了红茶。”孙管家道。 卧室里很暖和，叶佳期正打算睡个午觉。 “谢谢孙管家。” “叶小姐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本分。”孙管家道，“叶小姐明天走？” “是啊，改成明天了。” “叶小姐，能不走吗？我看得出来，乔爷挺舍不得你的。” “是吗？可他跟我说的是，让我早点回芝加哥，以后都别回京城了，我也不会打扰他生活的，我听他的话。” “叶小姐……” “孙管家，我想睡一会。” “好，好，叶小姐，那我先出去。”孙管家没有再多说什么，放下托盘离开。 叶佳期尝了一口苹果，目光涣散无神，没有焦距。 酸酸甜甜的苹果，就像是当初那根棒棒糖的味道，好吃的。 宁安给她回了消息：“佳期，我刚看到你的消息，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宋邵钧。” “吃午饭了吗？” “吃过。今天忙得迟了，中午是金盛的庆功宴。” 宁安倚靠在洗手间的水池边，给叶佳期回着消息。 洗手间外响起皮鞋的声音，但因为宁安太过专注，没有听到。 她低着头，眉眼里是灵动的光泽，中午喝了点酒，她脸颊红润，看上去很高兴。 皮鞋声越来越近。 就在宁安将手机收进包里的时候，忽然，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被关上，她被来人压在水池边！ 宁安虽然喝了酒，但她没有醉，灼热的眸子一眼就对上来人！ 宋邵言！ “你怎么来的？这儿是酒店。”宁安的手被他紧紧扣住。 “我怎么来的，当然是开车来的。” 宋邵言脸色森冷，眼底是幽黑的光芒，整个人褪去平日里的儒雅，只剩下暗夜修罗王一般的冷肃。 他低沉而暗哑的嗓音在洗手间内蔓延开，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 他整张脸都是阴沉的，如六月暴风雨前的天空，黑压压。 宁安吃痛地皱眉，她喝了酒，他没喝。 宋邵言的身上还是一件灰色的长大衣，看上去像是从外面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宁安已经完全不知道他的任何行踪，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京城还是出差了。 如今一看，他好像在京城？不然怎么会这么快赶过来。 她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他们就是分居的状态。 宁安脸颊通红，眼底是醉酒后的风情和妩媚。 “你放手，我要回酒席。”宁安皱眉。 “什么时候跟宋邵钧勾搭上的？嗯？”宋邵言语气冷漠。 “为什么又问这个问题，不要无理取闹，他是我上司。” “上司？秘书？很厉害……”宋邵言阴阳怪气，“为了你，专门收购了金盛，更厉害。” “你胡说什么，金盛本来就是个烂摊子，谁都可以收的好吗？” “是吗？你是金盛的首席秘书，我可不相信你心里一点数没有。收购金盛，需要多大的财力和风险？嗯？”宋邵言抬起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 第1186章 已经53天没有见面 他逼着她跟他对视，宁安差点摔倒，一只手撑着他的胸膛。 “我不懂金融，这种事，你不要问我。”宁安语气寡淡。 “我还听说，宋邵钧想收购TR——你的老东家，已经在草拟计划书。”宋邵言的眼底满是冷意，如寒冬腊月的风。 “你们金融上的事情，不要来问我，我不知道宋总的计划。” 这件事，宁安确实不知道。 TR在京城非同凡响，怎么会轻易收购？ “你倒会避重就轻，一句不要问你，我就不该问你了？嗯？”宋邵言的手指用力，咬牙切齿，“跟宋邵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让他为你做这么多事。” 宁安被气笑：“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不讲理，谁给你吹枕头风了？宋总今天刚来金盛上任，你在哪里听到了我跟宋总的谣言？宋邵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讲点理。” 宁安对他很失望。 算起来，他们快两个月没见面了。 这一见面，他还是这副德行。 宁安没有躲，看着他阴沉的脸庞，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像是很生气。 两个月不见，他的眼底有几分难掩的憔悴，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几岁，但宁安已经没有兴趣去了解他。 刚结婚的时候，她天天盼着他回家。 后来怎么盼都盼不到，她也就失望了。 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再盼，但事到如今，她连见他一面都没兴趣。 他的眼底虽然是凌厉的目光，但一片憔悴的颜色。 宁安的青春活力同此时此刻的宋邵言对比起来，十分鲜明。 她已经换下黑白的套装，又穿上她那件姜黄色的毛衣，那颜色，衬托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宁安，跟宋邵钧走这么近，你是一点都不避嫌？” “我为什么要避嫌？我和宋总是上下级的关系，别人都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更何况我和宋总？” “你自己心里头就没一点数？你难道不知道跟自己小叔子避开点？宁安，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他是你小叔子！” “你还是我老公呢，又怎么样。”宁安眼底无波无澜。 她不知道他忽然来发这么一通火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好久没有跟宋邵钧见面，今天是宋邵钧来金盛的第一天。 而且，才一个上午，不过就是开了场发布会，开了个早会，办了次庆功宴。 都是大庭广众、光明正大的事，在宋邵言的眼里，就变得那么不堪。 宁安并不顾及他的想法，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她也没有心情解释。 这会儿，头晕沉沉。 “宁安，怪我没有履行老公的责任？嗯？” “别……我不怪你，你就是一年半载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你。”宁安轻笑，“真的，你别回来了吧，我们不要见面了。” “我们已经53天没有见面，53后，你就跟我说这么一番话？” 宁安怔住，眼底是错愕的光芒。 53天？ 她只记得将近两个月，却不知道是这个数字。 第1187章 既无情，又无义 一刹那，她微微张大嘴巴，无言。 眼中，是闪闪烁烁的明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宛如孤岛远处的灯，朦朦胧胧。 “我不记得53天还是63天，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数字。至于你，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男人。”宁安唇角边是淡漠的弧度，“我不知道你这么跟我耗着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女人的青春和精力是有限的，把我耗成老女人是吗？” “宁安……我不要宋氏了。” “嗯？”宁安越发错愕，眼底波澜涌动，不解地看着他，“不要了？为什么不要？我有在帮你尽力争取，再费点时间而已。宋氏……你当初娶我不就是为了讨好爷爷，拿到宋氏吗？现在不要了，多亏啊。” 宁安笑。 轻盈的笑容里是一抹难掩的悲凉，犹如春风过大漠，难以言说。 干嘛不要，宋氏在京城数一数二，是知名企业，商界翘楚。 宋爷爷年纪大了，宋氏要么给宋邵言，要么给宋邵钧，不会有第三个人。 宋邵言这个时候不要了，那不是傻。 他可是嫡长孙，宋氏不就该是他的吗？ 宁安扶了扶额头，不知道是她醉了，还是他醉了。 也可能是她听错了。 “宁安，把工作……” “辞了？”宁安轻笑，直接打断他的话，“宋邵言，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你从来都不尊重我的想法，要隐婚就隐婚，要我配合你演戏就配合你，要我辞职，我也该听你的，对吗？” “如果我不听，你是不是又要玩什么把戏？我其实也挺好奇的，你还会怎么玩……” 宁安没有给宋邵言反驳的机会，一口气说完。 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她的言语里有很大的攻击性。 “不管你怎么想，我跟你解释一次，你上次从TR离职，跟我无关。”宋邵言淡淡道。 他看着她的眼睛，瞳孔里是她缩小的身影。 宁安也看着他，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睫毛上挂着浅浅的水雾。 她是真醉了，目光迷离地挂在他的身上，被他搀扶、支撑着。 下一秒，她轻笑，笑出声。 “你这么会推卸责任的男人，我倒是第一次见。既无情，又无义。对，跟你无关，跟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要从TR离职的，是我自己不想干了，是我自己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宁安笑得很恣肆，宛若一朵带刺的玫瑰花。 她的唇角边，噙着一抹嘲讽的意味。 跟他无关，是跟他无关。 她从TR离职，他全程都没有露面。 不过，无所谓了，不是吗？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她来金盛都已经半年。 TR于她，早就成了历史和过去。 “你不信就算吧，咳咳。”宋邵言嗓音略微嘶哑，又咳嗽几声，眉头皱了皱。 宁安看向他，水波般柔软的眸子间是淡漠的光泽：“可以放手吗？这里是洗手间。” “我晚上在家。” “哦。” “你晚上回不回来？”宋邵言问。 “今天是宋总上任第一天，晚上有个晚宴。” （今天更完，共六章~不知道会不会抽风，大家记得不要看章节数，那个不准，看每章标题不一样就好~） 第1188章 见到女人就动情 “宋总，宋总，你已经把他的名号挂在嘴里头说多少遍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老公？”宋邵言抬高嗓音，双眸通红，“我这么多天没回来，你有没有想起我一分一毫？！” “我为什么要想你。”宁安茫茫然地看向他。 莫名其妙发脾气。 她为什么要想他？真是奇怪。 他跟顾回音眉来眼去，她还要想他？是不是他和顾回音翻云覆雨的时候，她还得去观摩？ 真是有点好笑。 宁安真不知道是她喝醉了，还是他喝醉了。 宋邵言喉咙里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忽然，门口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还有说话声：“奇怪，洗手间的门坏了。” “算了，走吧。” “嗯，换个洗手间。” 宁安心口拎了一下，好在，门口的人很快就走了。 她企图挣脱开宋邵言的手臂：“我得出去了，我在洗手间太长时间。” “出去干什么。” “工作啊！你不工作吗？宋邵言，你太奇怪了吧！”宁安没好气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晚上回不回宋宅。咳咳……”宋邵言又咳嗽起来，脸色不太好。 “晚宴结束差不多十点，没时间回去。” “那明天呢。” “明天公司很忙，我也不会回去。而且宋宅离这儿太远了，我的车也好久没开，懒得开。” “晚上我来接你。”宋邵言半是威胁半是命令。 宁安知道没法跟他硬碰硬，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是不会顾及她的感受的。 “宋公子，你最近这段时间没在京城？”宁安忽然问道。 “嗯。” “那你今天是从哪儿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刚从邻市赶回来。”宋邵言皱皱眉头。 “没什么，你晚上想来接我就接吧。” 宋邵言眉头皱得更深，他不太相信宁安陡然转变，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她一脸醉意，眼中是朦朦胧胧的光泽，没有太多感觉。 他看她，她也看着他。 洗手间里一片沉寂。 “宁安，不准跟宋邵钧走得近。”宋邵言又警告她。 “宋公子，你太可笑了，宋总是总裁，我是总裁秘书，我和宋总走得近是必然的事。” “你还真恬不知耻。” “宋邵言，既然连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我们之间还有公平对话的余地吗？既然如此，你走吧，我也不想看到你。”宁安冷笑。 恬不知耻……这个词他都能说出口。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无疑，宋邵言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 见一次吵一次，何必见呢？他自己心里就一点数没有吗？ 宁安虽然有点醉，但她的思维还是很清晰，也就是在看着宋邵言的时候，觉得迷迷糊糊，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对宋邵钧没感觉？”宋邵言不肯放过她。 他那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她看，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 宁安扶着额头，揉了揉。 眼前的男人幼稚又可笑。 “我又不是你，见到女人就动情。”宁安冷笑。 第1189章 比不上你弟弟 宋邵言眉头紧皱，这叫什么话。 “我弟弟家世好，学历高，有能力有手腕，追他的女孩子趋之若鹜，不乏身材好的、脸蛋漂亮的。我不觉得他会喜欢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所以宁安，别做梦。”宋邵言的语气中还是暗含警告。 “你也知道你弟弟有能力有手腕？宋邵言，你比不上你弟弟一根手指头！” 宁安承认，她被他气到。 他总是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 宋邵钧和她不一样，判若两人。 宋邵钧夸她能力好，有学识，有见识，有想法，信任她，赞赏她，和他共事，她能感受到愉悦。 而宋邵言不一样，她现在连跟宋邵言说一句话都嫌多余。 处处贬低她，有意思吗？ 他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哪哪都比不上他弟弟。 宋邵言也被气到，他凛着眸子看向宁安：“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听好，宋邵言，你这种人渣，比不上你弟弟一根手指头，心胸狭隘、没有气度，你不仅现在比不上他，你将来、一辈子也不可能比得上你弟弟。”宁安抬高嗓音。 “宋邵言，我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同样，你在我眼里，也是一文不值。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优越感，在大学里，处处不如我，现在处处不如你弟弟。” “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男人，欺负女人，你有什么本事？” 仗着喝醉，宁安不愿被他欺负，悉数将他骂了一通。 眼前的这个男人……该骂。 她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就眼瞎了，瞎得厉害。 在大学里，他在她眼里就是翩翩佳公子，儒雅、高冷，优秀，可能她真得是被尘埃蒙蔽了双眼，以至于看不到他的真面目。 这个男人……幼稚、卑鄙、狭隘，结婚后，所有的缺点都坦坦荡荡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一边在家跟她睡，一边在外养情人。 以至于，除了他的几个好朋友外，没有人知道他结过婚。 媒体、网络上，宋邵言是京城炽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她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都觉得讽刺，他也从未觉得需要去澄清，去给她一个名分。 一开始在意过，但后来，越来越不在乎。 一个不在乎她的人，她为什么还要去在乎呢。 她虽然坚强，但她也是女孩子，凭什么在千疮百孔后，还要去考虑他的感受。 可能他忘了，女孩子都有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 她也不例外。 她在家的时候，她也是爷爷的掌上明珠，爷爷也是对她百依百顺。 然而，既然眼瞎，就要为眼瞎付出代价…… 宋邵言被她骂了一通，倒低着头，像个被教训的孩子，俯身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如宋邵钧？” 男人的自尊心总是有的，更何况宁安知道，宋邵言这人还特要强。 可她今天喝了酒，胆子大，唇角噙着冷意，忍不住嘲讽：“比不比得过，你自己心里没数？非要我亲口说出来？依我看，你从小就不如你弟弟吧？不管是学识还是人品。” 第1190章 他也就这么点能耐 她对他和宋邵钧的过去并不了解，只是随口说说。 但没想到宋邵言的脸色变了，大手扼住她的手腕，用力。 宋邵言的眼底是森冷而幽黑的眸光，脸色沉沉，周身散发着无尽的寒意。 他那一双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宁安看，唇角边是冷漠的弧度。 “不要把我跟宋邵钧比，明白？”他冷冷警告她。 宁安被他这锐利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哆嗦了一下：“放手。” “宁安，我不准你跟宋邵钧走那么近，只要我还是你老公一天，你就得跟宋邵钧保持距离！” 宋邵言又在警告她。 这样的警告，宁安也不知道收到过多少了。 无非就是，不准她做这个，不准她做那个。 可笑的是，他不准她做的，自己却在做。 宁安笑了笑，眼神有几分迷离，她歪着脑袋看向他，笑容里带着从前没有的妩媚，很是勾人。 “宋邵言，我要是出轨了，你会跟我离婚吗？” 宋邵言的脸色变了，扼住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你要是出轨，我会让你们宁家身败名裂。你爷爷一把年纪了，禁得住折腾和冷眼吗？嗯？” “宋邵言，你真得很卑鄙。”宁安笑，笑容里多少有些凄凉。 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如今看来不过是个卑鄙小人。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这么不要脸。 “所以，宁安，不怕的话你就试试，你大可以仗着宋邵钧罩着你。”宋邵言凝视她的眼睛，“你看他会不会管你死活。” “你可以滚吗？”宁安平静地看向他，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 每次跟他争吵，都会以她完败而告终。 这场婚姻里，哪怕他们都有错，但她永远是所有苦痛的承担者。 他不会顾及她一分一毫的感受。 如果这儿不是公共场合，他肯定会要了她，对她施`暴。 他也就这么点能耐。 看吧，这就是她眼瞎喜欢的人，曾经放在心里头小心翼翼珍藏的男人。 宁安觉得很讽刺。 宋邵言松开她的手腕，剜了她一眼：“我晚上来接你。” 说完，他理了理衣服，咳嗽几声，往洗手间外走去。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和冷冽的寒意。 宁安的手腕被他握得通红，有一圈红色的手印。 她双腿发软，靠着墙壁茫然地看着水池边。 眼前是明亮的镜子，她的眼中是恍恍惚惚的痕迹，没有亮光。 宋邵言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她的头生疼生疼。宁安揉了揉脑袋，头脑还是不怎么清醒。 就这这时，手机响起。 她扶着墙壁，从包里翻出手机。 “宋总。” “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醉了？”宋邵钧温润的嗓音传来。 “没有，我酒量还可以的。” “下午你回家休息，睡一觉，不用来上班。” “不行，我没事的，可以工作。” “我看我是拿你没办法。”宋邵钧无奈，“那行，我送你回公寓，一定要午休。” “嗯……我马上就来，宋总等我一下。” 第1191章 给你的礼物 宁安在洗手间里发了一条匿名短信给顾回音。 若非心灰意冷，哪个女人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老公往外推。 她对宋邵言已经没有一丝念头和幻想，她不是小女孩了，她还有理智。 短信寥寥数字：“宋邵言回京城了。” 发完，她就收好手机，站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补了个妆。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色很红润，眼底也氤氲着一层浅浅的水雾，看上去少了些倔强，多了些温柔。 她背上包，出去找宋邵钧。 宋邵钧的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酒店外，外面阳光晴好，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斜斜倚靠在后座座椅上，眉眼俊朗，眉目温润。 他托着头在等宁安，一手揉了揉太阳穴。 宁安上车，他抬起头，笑了笑：“来了，怎么样，还好吗？” “谢谢宋总在酒桌上帮我挡了不少酒，还好，没事。”宁安也弯唇一笑，“就是有点困，你也累了吧。” 中午的酒席，宋邵钧很绅士地替她挡了不少酒，不然这会儿，她肯定醉得厉害。 她也知道宋邵钧喝了不少。 “让你下午别来，你非要来。”宋邵钧笑道，“你一个下属都能这么勤快，我下午自然也得来。” “宋总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中午也喝了不少，晚上还有一个晚宴，恐怕还得喝。” “不用担心我，你能做的事，我当然也能做。” 宁安不好再劝，坐着他的车离开。 司机启动车子。 宋邵钧递给她一只手提袋，袋子是浅粉色，袋口扎着一只蝴蝶结，简约迷人，是很柔和的颜色和样式。 “上午辛苦，给你的礼物。”他将手提袋递给她。 宁安连忙拒绝：“宋总，这是我本职工作，谈不上辛苦。” “给你的礼物，收下。里面有一件礼服裙，晚上晚宴的时候穿上，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宋总，我真得不能收，这些都是我本职工作。”宁安很是为难。 “以后我还有很多麻烦你的地方，你若是不收，我恐怕也不敢找你做事了。” “宋总……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开口就好。” “可你连小礼物都拒绝我，不是吗？” 宁安无奈，她说不过宋邵钧。 “礼服裙你回去试试，晚上晚宴用得上，你也不用去买，时间不允许。” 宁安也知道自己衣柜里的礼服都是以前的，今年还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晚礼服。 她收下宋邵钧的礼物：“宋总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开口。” “嗯……你先把称呼改掉。” “这……”宁安更加为难。 宋邵钧看了她一眼，看她眉头凝着的样子，笑了：“算了，不为难你。” “宋总，要是头疼的话记得吃点止痛药，不然会很难受，我经历过。”宁安叮嘱。 “我记得。” 车子一直从酒店往前开，宋邵钧先把宁安送到她的公寓，看着她平安无事地上楼，他才回自己住所。 午后阳光明媚，连风都是细腻而温柔的。 第1192章 她认得这个男人！ 晚上，红酒宴。 宁安穿了宋邵钧送她的那件长款晚礼服，桃红色，一字肩，很衬皮肤。 她把长头发烫了一下，披在肩膀上，十分妩媚。 褪去平日里的严肃和认真，此时此刻的她显得娇小迷人。 宁安本就长得漂亮，个子又高，只要稍稍一打扮，化个妆，就能在一堆女人中脱颖而出。 她是宋邵钧的秘书，全程跟着宋邵钧。 这个晚宴是京城上流圈替宋邵钧特地办的红酒宴，庆祝他成功收购几家公司，也同时庆祝他回国。 其中不乏宋邵钧的朋友。 酒店礼堂装修奢华，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四处灯红酒绿，鲜花、气球应接不暇，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浅浅的玫瑰香。 宋邵钧亲自将宁安接过来，和她一起走在红毯上。 宁安头一次和宋邵钧出席这么庄重的酒宴，更何况，宋邵钧还是主角。 “挽着我的胳膊。”宋邵钧低头，小声道。 “好。”宁安挽住他的胳膊。 现场的男人都带了女伴，初初看去，莺莺燕燕。 宋邵钧个子高，宁安穿了高跟鞋还是比他矮了一头，但她的模样很出众，在一群女人当中格外高挑、显眼。 宁安在京城朋友不多，以前她也不会接触到这样的圈子。 只不过，宁安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顾回音。 她给她发了匿名短信，她是没想到吗？ 她对顾回音再了解不过，家里条件并不好，而且在京城也没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能来这样的宴会，是托宋邵言的福？ 显然，顾回音看到宁安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在看到宋邵钧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她认得这个男人！ 没想到他就是宋邵钧，宋邵言的弟弟！ 宋邵钧顺着宁安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端着红酒的顾回音。 他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看向顾回音时，暗含警告。 顾回音还没有到那么不识趣的地步，这宴会上的人，她一个都惹不起。 她故意转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宋邵钧和宁安，但也不敢惹是生非。 顾回音穿得很性感，一身露背黑色晚礼服，波浪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脖子上还是那条名贵的项链。 宁安对顾回音没什么兴趣，而且礼堂这么大，她可以避开顾回音。 宋邵钧带她往贵宾席走。 “晚上少喝点。”宋邵钧叮嘱她。 “我知道。”宁安压低声音，“乔爷有来吗？” “听说请了乔爷，不过他们接到电话，乔爷临时有事，推了。” “那韩雨柔？” “也没来。” “哦哦。”宁安点点头。 她问这些，无非是有点想叶佳期那个小丫头。 这个点，叶佳期那儿应该是清晨。 虽然她们会在网上聊聊天、联系联系，但跟见面不一样，算起来，她们已经大半年没有见。 “今天的宴会可能会比较迟，到时候我送你回去。”宋邵钧道。 “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怎么说都是你今天陪我过来。”宋邵钧低头看着她。 第1193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整场晚宴，进行了四个小时。 晚上十一点，宋邵钧信守承诺，亲自将宁安送回公寓。 他住的地方离她的公寓比较远，宁安觉得过意不去。 晚上的宴会，因为宋邵钧在，顾回音没敢跟她怎么样，顾回音好几次想靠近宋邵钧，也都被宋邵钧的助理挡了过去。 楼下，宋邵钧挥挥手：“上去吧，晚上冷，回家把礼服换下，别着凉。” “谢谢宋总，慢走，我上楼。”宁安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晚上出来得匆忙，忘记拿外套，这会儿站在外面，着实冷。 “快上去。”宋邵钧没有立即关上车门，他的眼底是明亮的光芒，如空中璀璨星子。 宁安裹紧外套，踩着白色高跟鞋往楼道跑。 她晚上喝的酒不多，但还是昏昏沉沉。 她按了楼道电梯，像往常一样往自己租住的公寓走。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忽然发现她的公寓前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男人依靠在墙壁上，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的烟。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宋邵言转过头，淬了冰的眸子看向她，寒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舍得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宁安走过去，目光诧异，“现在已经很晚了。” 宋邵言冷冽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宁安身材很好，腰肢纤细，双腿修长，穿着高跟鞋更加显得高挑。 她的头发微卷，更带着万种风情。 晚礼服就像是替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很合身，适合她的身材和尺寸，重点是……价格不菲。 最终，他的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那件黑色的西装上。 男人的西装。 一看就知道是宋邵钧的，他的弟弟挑得很，只穿那一款的。 “怎么，没跟宋邵钧回家过夜。” “宋邵言，你他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跟你解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宁安恼火，“让开。” 她走到他的面前，企图推开他。 但宋邵言力气大，他一把拽掉她身上的西装，狠狠揉了一通，摔在地上。 西服扯开，宁安浑身一凉，她抱紧胳膊。 她穿的是一字肩的礼服，再加上现在是寒冬腊月，很冷。 “你发什么神经，宋邵言？我中午就跟你说了，晚上有个晚宴，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忘了？” “宁安，礼服裙是他买给你的？”宋邵言的目光落在她的裙子上，狠狠剜了一眼。 “我自己买的。”宁安怕他又发神经。 “呵，宁安，你买不起这个牌子的礼服，你也舍不得买。”宋邵言冷笑，“一条裙子十几万，他还真舍得。” 宁安怔了一下。 她对礼服裙没有太大的研究，对奢侈款的更没有研究。 她拆开包装的时候还诧异，这个牌子她没有听说过，很小众。 现在听宋邵言这么一说，她才知道…… 倒是宁安带着酒意，笑了笑：“宋公子对女人的衣服很有研究。” “宁安，你别阴阳怪气的！”宋邵言拽过她的手腕，沉着脸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第1194章 给我生个孩子 宁安穿着高跟鞋，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跌倒在他的怀里。 天旋地转之间，她的脑子晕了一下，迷迷糊糊。 她仰起头，迷醉的目光看着他的脸庞，水波般的眼底氤氲着浅浅的水汽，就像是一只迷途的鹿。 晚上喝了不少酒，她这会儿看他还是稀里糊涂的。 有时候觉得他是宋邵言，有时候又觉得像宋邵钧。 他们兄弟俩并不是很像，但喝醉的她看着就感觉……像。 “我送给你的裙子，你死活不肯收，他送你的，你立马就穿上，是吗？”宋邵言掐住她的下巴，抬高嗓音。 “能不能别在外面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脸。现在几点了？公共场合，不影响别人休息吗？” 宋邵言被她反驳得无话可说。 宁安从包里摸出钥匙，她低着头开门。 她想趁机将他关在门外。 但宋邵言看穿了她的心思，扭住她的手腕，门一开，就将她推了进去。 “你干什么！” 宋邵言关上门，将她抵在墙壁上，没有开灯！ 他危险的气息拂面而来，宁安靠着墙壁用力挣扎。 “宋邵言，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欺负女人，很有本事是不是？”宁安最看不惯他这样。 仗着没有离婚，对她动手动脚。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送你裙子，你怎么都不肯收，他送你裙子，就立马就穿，是不是。”宋邵言眼眸通红。 “我不知道这裙子这么贵。” 如果知道，她是不会收的。 现在好了，欠了宋邵钧这么一个人情。 “不贵就收？别的男人送你东西你就收？你还有没有一点结过婚的自觉性？嗯？宁安。” “你想我怎么样？离婚协议书我早就给你了，你不签字，怪我吗？” “我说了，除非我厌倦，否则，我不签！” “那你说，怎么就厌倦我了？是不是我跟别的男人睡一睡，你就厌倦我了？”宁安呼吸不顺，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介意尝试下。” “你还要脸吗？这是一个女人应该说出口的话？” “宋公子，这句话是不是该我来问你？”宁安不卑不亢，只是头昏沉沉的，“我想好了，只要你肯离婚，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虽然她知道，她也没有什么好给宋邵言的。 他宋公子什么不缺。 “什么都答应？行……给我生个孩子。” 黑暗中，宋邵言冷魅、低沉的嗓音响起，浑身散发着让人惧怕的冷意。 虽然整个公寓都很黑，但他锐利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带着深沉。 宁安整个人一哆嗦，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没有听错……他说给他生个孩子。 呵……生孩子？把她当成了什么？ 不准她工作，还要她生孩子，他当自己是皇帝吗？ 一股子冷意从脚底腾升而起，她的心也在慢慢变凉，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她的手有点抖，肩膀也在颤动。 她的脑子里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 孩子……是不是他的另一个筹码？ 第1195章 吻一下又不会感冒 他又想做什么？ 她记得爷爷说过，成家立业，如果他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好好过日子，会考虑将宋氏给他。 这是条件的一部分。 前段时间她去宋爷爷的别墅，宋爷爷也有问过她，为什么还不要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啊，会不一样，家里会有欢声笑语。 她孤独的时候，也会有孩子陪着她。 她记得她当时笑着回绝了宋爷爷：“爷爷，我们暂时还不想要孩子，等过年后考虑下，这段时间邵言忙，我也有点忙。” 宋爷爷对她向来溺爱，她说什么，宋爷爷都信。 当即，宋爷爷也没催她，还说“不急，不急”。 她也不知道还能敷衍多久。 如今，宋邵言忽然提及孩子，她整个人都哆嗦了，吓得不轻。 一颗心“砰砰”直跳，惊慌失措，瞳孔里溺着一片深沉的海洋。 她无力地推了推他，嗓音也在抖：“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她怎么允许自己给他生孩子？ “怕成这样？开个玩笑而已。”宋邵言冷笑。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不是你开玩笑的对象。” “宁安，你很没意思。” “我本来就没有意思，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去找有意思的人，行不行。” “宁安，我会在京城呆三天，这三天，我会住你这儿。” “你要是不怕我们的关系被曝光，你就住吧。” “你从来不会关心我一句是吗？”宋邵言生气地拽住她的手腕，靠近她，滚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我感冒了，你不知道？” 说着，宋邵言就咳嗽了两声。 宁安中午就听到他在咳嗽，只是懒得问。 他现在的所有事情，她都懒得问。 “感冒的话就离我远点，免得传染给我。” “宁安！” 宋邵言生气，黑暗中，他压住她的胸膛，侧过头，一个吻精准地落在她的唇上。 宁安下意识闭上眼睛，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力道。 他很生气。 宁安同样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 她说的话有问题？ 他感冒了，为什么没有一点自觉性呢？还吻她？ 她也生气了，用手推他肩膀。 唇边满是他的气息，带着烟草味，混合着属于他的味道。 宁安很熟悉，同时也很排斥。 她皱着眉头，使劲推他。 这一次，宋邵言倒没有想纠缠太久，他很快就放开她，不再亲吻。 “你感冒了还这样，你是不是故意的？想把我传染是不是？王八蛋。”她最讨厌感冒了，尤其是冬天，要是感冒了会很耽误事。 而且，一感冒，整个人都提不起劲，蔫蔫的。 “吻一下又不会感冒。”他倒是委屈。 “你是不是连常识都没有了？”宁安不想跟他吵。 有时候他就是这样，委屈起来好像全天下都欠他似的。 总是觉得自己是有理的，自己做的是对的。 却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那你知道我感冒了，应该怎么做。”宋邵言理直气壮地问。 第1196章 那你去死好了 此时此刻，公寓很黑。 如果灯开着，宁安一定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到骄纵又傲娇的表情，就像个要糖吃的小男孩。 哪怕现在一片漆黑，她都能感受到他语气的恶劣。 “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他妈赶你出去！” 宁安顺手就要绕过他去开门！ 可是宋邵言眼疾手快，挡在她的跟前，不让她去开门，而且顺势一推，将她推着往卧室走去。 他对宁安的公寓不熟悉，磕磕碰碰撞到了桌子，疼得他眉头一皱。 “灯在左手边，麻烦你开一下好吗？”宁安实在是受不了。 “咳咳。”宋邵言咳嗽两声，这才打开灯。 灯一开，四处通亮。 宁安看到他手臂被撞了一块，瞬间青紫。 “松手，我要洗澡。”宁安警告他。 “我感冒了，本来没有这么严重，今天赶飞机回来，严重了。”宋邵言还在重复这个事实。 “你感冒就感冒呗，你是五岁的孩子吗？孩子都知道生病要吃药，你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我是今天回来才加重的。” “然后呢？”宁安低头换上拖鞋。 “……” “药箱在卧室床底下，你自己找，我没工夫伺候你。”宁安去收拾衣服，准备洗澡。 她还没有伺候人的习惯，更何况她喝醉了。 “药治不好。” “药治不好？”宁安蹙着眉头看向他，觉着好笑，“药治不好，那你说怎么办。” “你得抱我两下。” “那你去死好了，妈的。”不爱说脏话的宁安，这会儿也有点受不了，她今晚上趁着喝醉说了不少脏话。 但她总分不清，是她醉了，还是宋邵言醉了。 明明他的胡话更多。 宁安不再管他，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宋邵言看着她无情的背影，心里头有些心酸。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去她的卧室拿药。 她的卧室很干净，散发着清新的茉莉香，很温馨，墙上是绿色的墙纸，雅致漂亮。 床铺被她收拾得一丝不苟，被子、枕头都是整整齐齐的。 这种整齐，特别让人产生破坏欲。 宋邵言先将药箱翻了出来，找到感冒药，就着矿泉水吃下。 他的目光渐渐儿投放在她的床上，也不管宁安同意不同意，他干脆脱了鞋子坐上她的床。 床上的气息和她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也和曾经宋宅的一样。 宁安擦着头发出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瘦削、憔悴的男人倚靠着她的枕头，身形修长，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在翻着手里的书。 那是她刚买的一本英文版《德伯家的苔丝》，还没有看几页，而宋邵言似乎看得挺专注。 看到他衣服也不脱就坐在她的床上，宁安气得要命。 “你下来行不行？我准你睡我床上了？” “不给我睡，给谁睡？” “给谁睡都不给你睡！” “安安……给宋邵钧睡过吗？”宋邵言看着她的眼睛，不放松。 他这话里有话，宁安胸口的火冒了上来，眼底凝结着冰冷的光。 第1197章 本来脑子就有病 她夺过他手里的书，又用力甩在他的脸上。 宋公子那张英俊撩人的脸，被砸得生疼。 他捂着脸，生气地看着宁安。 “滚，滚出去！”宁安也是气急，再加上酒意还没有消退，她也顾不上形象，扑到床上就去拽宋邵言。 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想到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他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宁安的手指拽住宋邵言的胳膊，用力拉扯。 宋邵言的袖子捋在手肘处，手臂上顿时出现几道红血印，鲜明醒目。 宁安出身名门，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向来不会跟人吵架、动手，但这一切，全在宋邵言的身上破了例。 宁安抓他胳膊，宋邵言也没还手，就只躲了躲。 “滚！从我公寓里滚出去！”宁安想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可宋邵言比她高大，根本不是她能拽得动的，他只躲了躲，看着手臂上的血印，眼底是茫然的色彩。 “我生病了，不想走。” 宋邵言的脸上都带着红色，感冒像是很严重。 他也没怎么跟宁安吵，像是在让着。 “有病去医院，我这里不是收留所。宋宅也有家庭医生，你打电话给他。” “感冒而已，我就想找个地方睡觉。” “那你去酒店啊！”宁安还抓着他的胳膊。 他身上凉凉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无精打采，倒不像从前那个对她嚣张跋扈的宋邵言。 他耷拉着脑袋，刘海低垂，长长的睫毛也如同受伤的蝶翼，垂着不动。 宋邵言不说话。 他若是跟她反驳，她倒是有一堆的话驳他。 可他不说话，她就很无力。 宋邵言抱着她的天蓝色抱枕，就像是一个孩子，低着头，沉默。 宁安的手拽了拽他，他就往回躲了躲。 总之，他就是不肯走。 “妈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宁安彻底没辙，他就跟一尊大佛一样，赖在她的床上。 他虽然生病了，但她的力气还是不及他，拽了几次，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你是成心的吗？还是说你今天不走了？” “三天，这三天我不走了。” “那我住酒店，你就在这呆着吧。”宁安松开他的手，脸色不悦。 她起身就去衣橱里找衣服，因为太生气，她把衣架翻得“咚咚”响。 “安……”他含糊地喊她名字，抓住她的手，眼底是迷离的光芒。 他看着她。 宁安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抓住她的手滚烫，像是发烧了。 宁安企图推开他，但他就像是抓着稻草一样，不肯放手。 “你的助理呢？”她淡淡问。 “不知道。”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送你去医院吧。”宁安百般无奈。 发烧是大事，她总不能看着他烧下去。 本来脑子就有病，要是再烧下去，病得更严重怎么办？ “嗯……”宋邵言竟同意了。 宁安只好重新换了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咕：“生病了就像个大爷一样让我伺候你，呵呵，宋邵言，你真有能耐。” 哪知，宋邵言虽然发烧，但耳朵不聋。 第1198章 结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 “你可以不管我的。”他有点赌气。 宁安的手停了一下，扫了他一眼：“不管你？出人命了，我是不是得负刑事责任？宋公子，你朋友不是很多吗？怎么，生病了没人管你吗？” “你是我老婆……” 他觉得很无辜。 宁安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你生病了我也会管你。”宋邵言又加了一句。 宁安更是噎住。 在这一点上，宋邵言倒也没撒谎。 嫁给他后，她生病时他也会做做样子，喂她吃药，给她端茶递水。 有时候感冒太厉害，他还会请假在家。 宁安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就算他不是宋邵言，是一个陌生人，以她的性格也会管。 她递了一条毛毯给他：“你拿着，别再着凉，我等会儿带你下去打出租车，去医院。” “嗯。” 宁安换了件大衣，她的脑子还有点沉。 还好明天跟宋邵钧请了假，不然就她这个状态，也得生病。 宋邵言抱着毯子，跟在她的身边。 宁安也不大想搭理他，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整个公寓楼都很安静。 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在小区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小区里更是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偶尔有虫子的花坛里叫两声，就再无踪迹。 夜晚很冷，宁安将脑袋缩在围巾里，她低着头往小区门口走。 宋邵言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边，生怕走丢。 宁安的心口毫无波澜，甚至没有一点触动和感觉。 眼底，也是平静的波光，如同夜晚的湖水，不起涟漪。 宁安已经记不得何时这样跟宋邵言并肩走在一起过，似乎很久远了？ “安安，你怎么不问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没兴趣。” “你怎么不跟我说说你最近怎么样。” “很好。” “哦。” 宋邵言自讨了没趣。 路灯是浅黄色的，柔美而安静，将这一片夜色衬托得更加撩人。 但晚风吹过，还是很冷。 小区门口，宁安打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宋邵言去医院。 白天的时候还没有见他身体这么差，这才过半天，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死样。 宁安真想把他丢在医院里。 她倒是好奇，顾回音不来照顾他吗？还是说顾回音还不知道他回了京城？ 以前深更半夜，顾回音摔倒，他都立马赶过去。 现在他生病了，顾回音不闻不问？ 呵…… 宁安对顾回音很了解，就是个攀附权贵的女人，上大学时就不学无术，一门心思全花在穿着打扮上。 买不起贵的衣服和包包，就去买挂牌的高仿品。 不过有一段时间，她的高仿品确实都换成了真品。 宁安仔细想想，顾回音那个时候应该就是结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后来细想，大概就是宋邵言了。 医院，宁安忙着给他挂号，找医生。 她在京城没有背景，做不到一呼百应，只好夜里给他挂急诊。 他宋邵言应该没吃过这个苦，眉头一直皱着。 第1199章 你真不会走吗？ “你忍着点，普通人看病就是这样，如果不乐意，你大可以打电话给你朋友。”宁安是看不惯他这大少爷脾气，“你这样子，还真是吃不了苦。” 宁安忙得浑身燥热，他倒好，还嫌弃。 他发烧挺严重，需要挂水。 宁安就扶着他去输液室坐着。 输液室里满是药水味，宋邵言又皱起眉头。 宁安倒是无所谓，她吃得了苦，更何况她在京城孤身一人，早已经很独立。 只是这个大少爷有点难伺候。 小护士给他多扎了两针，他也瞪着人家看了好久。 小护士吓得赶紧跑开。 宁安无奈，给他盖上毯子，淡淡道：“你跟人家小姑娘较个什么劲，人家一看就是新来的，你瞪人家，人家会害怕。” 宁安跟了他一年多，她知道他养尊处优惯了，没过过苦日子。 他留学回来后就在宋氏担任总裁，顺风顺水，从没有一点挫折。 更何况宋氏也是老牌企业，几乎不用他操心，他大可以跟朋友出去赛车、打高尔夫、玩射击……甚至养情人。 他有的是挥霍的资本。 像他这个年纪，恐怕是个男人都不愿意被婚姻连累。 在最该享受、最自由的年纪被婚姻束缚，他对她自然是有很多怨气。 “要多久？”宋邵言看了看药水瓶。 “两个小时，你先睡一觉吧。” 宁安头也昏沉沉的，可是没办法，她还得伺候这个大爷。 还好是半夜，没有什么人，不然，她和他在一起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 “不睡，你会跑。”宋邵言皱眉。 “我不跑，你睡吧，我就在旁边坐着。”宁安淡淡道。 她真得在旁边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宋邵言浑身滚烫，就连眼睛里都带着灼热。 宋邵言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你真不会走吗？” “不走，你睡吧，我也要睡一觉，我很困。”宁安说着就将毛毯铺开，和他共同盖一条。 宋邵言的心这才安静下来，他伸出另一只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摸了她的脑袋一下。 宁安像是触电一眼，警惕地看向他，反应很大：“你干嘛？” “……” “我要睡了，你睡不睡随你。”宁安在椅子边趴下，将小脑袋缩进围巾里。 输液室很暖和，但也抵挡不住冷清。 宁安闭上眼睛后，宋邵言没有人再说话，也依靠着坐垫睡觉。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 空气格外安静，就连一点一滴里都充斥着恬淡。 窗外是沉沉夜色，伸手不见五指，热闹的都市到了夜晚全都悄然无声。 而宁安并没有睡着，她的太阳穴在突突跳个不停。 头依然晕得厉害，再加上这么一折腾，她浑身无力。 她并不想在这儿陪宋邵言，他只是找不到人了，才会拖着她出来，他最想见的人当然不是她。 趁着宋邵言睡着，她轻手轻脚掀开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她看宋邵言睡得很沉，眼底是一片憔悴的青色，看上去很累。 她见他没醒，蹑手蹑脚往输液室门口走去，回家。 第1200章 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宁安把宋邵言丢在了医院，也没有什么愧疚的。 回家后，她把乱七八糟的床铺收拾了一下，盖上被子。 晚上的晚宴本来就很累，这会儿她更累，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累得抬不起手。 打开手机，她才发现叶佳期给她留了很多消息。 这丫头看上去挺无聊？ 按理说，今天应该在上课呀。 宁安太困了，没有来得及回复叶佳期，眼睛闭上就睡着。 关上灯，四周只剩下撩人的夜色和无止境的安谧。 苍穹如墨染，夜色凉如水。 医院。 宋邵言发现宁安不见了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正是一天最深沉的时候。 “安安！安安！”他惊慌失措地在空空荡荡输液室大喊，“宁安！” 输液室的其他人被他吵醒，纷纷皱紧眉头。 他也顾不上吊瓶里还有一点药水，自己拔了针管！ 毯子全部盖在了他的身上，她坐过的位置上是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也就是说，她走了很久！ “宁安！” 护士连忙跑过来：“先生，请小声一点。” “我夫人呢？”宋邵言皱起眉头，脸色阴沉着。 护士拿了酒精棉给他止住鲜血，解释道：“您夫人很早就走了，她说不要吵醒您，让我们按时来拔针就好。” “她什么时候走的？”宋邵言的脸色越发难看。 “挂上药水没多久就走了呀。” “她说了什么？” “就交代了两句，没说什么。” 宋邵言的脸色已经沉到极致，宛如外面三点钟的夜空，周身也散发着冷肃的寒意。 “先生，天快亮了，您是在这儿休息还是回家？” 宋邵言没有应，整理好大衣，拿着毛毯往外走。 他没有想到宁安会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还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这种事，她居然做的出来。 这一年多，她生病的时候，他都会照顾她。 现在，他不过就是难得感冒发烧，她连陪他一晚上的耐心都没有。 如果是宋邵钧，她怕是衣不解带地陪着？ 宋邵言咬着牙，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白天发布会上，她和宋邵钧并肩坐在一起的场景。 他们俩都是一身正装，坐在一起，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宋邵言踉踉跄跄走出医院，眼前全部都是宋邵钧和宁安的身影。 还有她晚上穿着宋邵钧的西服回家的样子。 宋邵言的烧退了些，但身体没有太好，很是疲惫。 走到医院门口，冷风吹在身上，他很不舒服。 三点的医院格外安静，悄无声息。 他给宁安打了电话。 宁安正睡得迷迷糊糊，深更半夜，还以为天亮了。 “喂……”她闭着眼睛，皱眉，砸砸嘴唇。 “宁安，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 “嗯……怎么了……”宁安眉头紧皱，脸色不好，是他啊，“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怎么了……” “我只是发烧，如果是动手术什么的，你也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是吗？” “没事干什么诅咒自己。”宁安无奈，揉了揉额头。 第1201章 裹着乔斯年的被子 她的脸上是淡然自若的痕迹，甚至，她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黑暗中听着那头的咆哮声。 是，宋邵言像是很生气。 “宋公子，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在乎你的人，不用来我这儿撒气。对，我困了，我不想照顾你了，把你送进医院已经是我的极限和仁慈，我不爱照顾你就不照顾你，你不必道德绑架。” “打个电话给在乎我的人？你的意思是，你从没有在乎过我。”那头的男人已经隐忍到极致，他在克制住自己的言行和脾气。 “我一个想跟你离婚的人，你觉得我会在乎你？” “宁安，你真说得出口。” “生气了？我也生气。宋公子，你说你为什么不签字？这样对大家都好，是吗？” “让你跟宋邵钧过？” “你他妈别无理取闹！” 宁安睡得迷迷糊糊被打搅，脾气本来就大，听到他无理取闹，提及宋邵钧的名字，她的火气更大。 “宋邵言，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以后你要是生病了，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说着，宁安挂上了电话。 她还不至于半夜三更继续听他侮辱。 她送他去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半夜他舍不得打电话给顾回音，所以就缠着她是吗？ 她想起晚宴上，顾回音玩得很开心，和好几个总裁都谈笑风生。 宁安笑了，是不是顾回音不要宋邵言了？ 也不是不可能，顾回音本来就是见好就收的人，宋邵言迟迟给不了她名分，她那么精明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委屈自己？ 宋邵言爱顾回音爱得死去活来，她倒好，自己潇洒自如，不管宋邵言的死活。 宁安想了想，越发坚定这个想法——顾回音不要宋邵言了。 不然，她晚上发给顾回音的匿名短信，她没理由看不到。 难怪…… 这样一来，宋邵言的所有行为都能解释得通，不肯离婚，不肯放她走，甚至吼她一通。 无非就是玩够了…… 可她凭什么为他的玩乐买单？ 宁安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觉。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窗帘上，皎洁的月色将天蓝色的窗帘染上一层浅黄。 卧室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四处静悄悄的，听不到声音。 窗外无风，只有粼粼月光。 这一晚，没有睡着的同样还有乔宅的叶佳期。 她裹着乔斯年的被子，辗转反侧，一会儿醒，一会儿睡。 卧室里很安静，她整个人埋在被窝里，暖洋洋的，却没有太多倦意。 乔斯年告诉她，机票买好了，是早上十点的。 吃过早餐，他送她去机场。 叶佳期闭着眼睛，将小脑袋缩在被窝里，心口一直在跳，怎么都不平静。 很久后，她才有了几丝倦意，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一双手抱住了她的腰。 “嗯……”她浅浅嘤`咛，犹如做梦。 “睡不着？”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沉沉响起，低哑醇厚，如暗夜里大提琴声。 叶佳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萦绕。 第1202章 她又不是三岁 叶佳期没吭声，太困了。 乔斯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她的腰部，也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只是搂着她。 本是想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她没睡。 “睡得着……”她含含糊糊撒了个娇，声音很轻，像是说梦话一样，“睡得着的……” “嗯。” 乔斯年没有再打扰她，只是抱着她，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怀里。 他的睡袍材质柔软，他的胸膛也很温暖。 叶佳期翻了个身，正对着他。 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睡袍，这似乎是这两天来最安稳的睡姿。 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深处的东西在作祟，她靠在他的怀里，竟然很快就睡了下去。 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着，这会儿倒睡得很快。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也不再翻动，而是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靠在他的怀里。 就像很多年前，她睡不着的时候，他也是习惯这样安抚她。 乔斯年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掌心温热。 她这一次没有闹腾，而是安安静静睡觉，偶尔砸一下嘴巴。 卧室很黑，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她睡得很甜。 窗外树影幢幢，漆黑而静谧。 这一夜，叶佳期都没有翻身，窝在乔斯年的怀中自得其乐。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挽留她，只是清晨太阳出来时，在她的额头吻了吻。 阳光铺洒在地板上，懒洋洋的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 天亮了，无雾，晴天。 “乔爷……” “嗯？” “是不是天亮了？” “嗯。” 她趴在他的怀中，呼出的热气撩动着他的脖子。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她怨念地抓着他的领口。 “你知道个什么，睡起觉来跟乔乘帆差不多。” “哪有，我记得我昨晚上没睡着。” 她撅起嘴巴，有些不高兴，怎么把她跟个三岁多的小孩子比。 她又不是三岁。 “还困吗？” “困也不睡了，到飞机上可以睡，12个小时，够我睡的。”她小声跟他说着话，就像是清晨起来聊聊家常一样。 他语气温和，她的态度也很温柔。 “那就准备起床。” “不要……我再眯一会会。”叶佳期抓着他的衣服，小脑袋蹭了两下，以示反抗。 乔斯年唇角勾了勾，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起来。” “干嘛啊。”叶佳期生气，“好烦。” “再不起来，赶不上飞机可别哭，我不会再赔你机票。” “……” 叶佳期无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习惯性坐在床上发会呆，那是早上起床的后遗症。 倒是乔斯年很利索，下床换好衣服，洗漱。 他站在落地窗时，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白衬衫挺括有型，两条长腿优雅地站着，举止投足都是雍容的气度和风范。 叶佳期抱着枕头坐在床上，侧过脑袋看着他的身影发呆。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像是意识到她在看他，转过身来，嗓音低沉而甘冽：“洗漱去。” 第1203章 一身毛病，惯的 叶佳期听话地去了洗手间，乔斯年则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看到他还在抽烟。 叶佳期眉头皱起：“你不准我抽烟，自己倒抽得厉害，就不怕短命？” 烟灰缸里已经落了几只烟蒂。 他笑了笑，掐灭烟头，往她走来。 “你不能跟我学。”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些年，我的习惯都是跟你学的。你在我面前抽烟，我当然也得跟你学。” 她从小到大确实都是听从他的指令过来的，比如吃饭要斯文，比如说话要轻声细语，比如不准跟人吵架…… 虽然有时候她学的不好，还会忤逆她，但至少她的这些个习惯多多少少都带着他的影子。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这个男人都是影响她一辈子的。 “我的优点，我怎么没见你学？嗯？” “你哪有优点，一身毛病，惯的。”叶佳期学着他的语气，冷哼一声。 乔斯年笑得更厉害。 他俊朗的眉眼间是舒缓的温润，如璞玉，干净而优雅。 叶佳期见他这两天脾气倒是格外好。 难得…… “下楼吃早餐吧。”乔斯年拉过她的手。 他和她并肩往楼下走。 乔宅里的佣人对这副场景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了，一开始的时候都还诧异，毕竟他们乔爷没有带过任何女人回家。 乔斯年今天的脾气是真心好，很绅士地替她拿早餐，拉开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叶佳期一边吃面包一边笑：“我要走了，你是不是省心了？没人再缠着你问东问西了。” 乔斯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将酸奶递给她。 “其实你不用送我去机场的，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不然这一路上耽误你时间。” “我的时间没有那么宝贵。” “哦？那你送吧。” 叶佳期也没有反驳。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他脾气大，她脾气也倔。 “等我去了芝加哥，希望你遵守承诺，不要来了。”叶佳期淡淡道，低着头切面包，“更别做出随随便便进别人公寓这种事，尤其是喝醉后。” “嗯。” “你别‘嗯’啊，你得给我个回答，你这算什么态度？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以后不会见我了，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叶佳期有点气，小脸蛋涨得通红。 每次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意思。 乔斯年抬起眸子，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脾气倒不小，敢吼他？ “你给不给态度？”叶佳期不罢休。 “态度不是给的很明确了，还要我再说一遍？”乔斯年淡淡道。 “对，你再说一遍。别到时候高兴了就去逗我玩两下，我不是你寻开心的小白兔。不是！” “以后我不会再主动去芝加哥，就算去，也不会找你。行了？” “行了。” 叶佳期重新低下头，不再问。 乔斯年脸色沉了沉，他看着她现在这模样，恨不得将她揉碎。 张牙舞爪，厉害得很。 真是能耐了。 饭团在他们脚下跑来跑去，它难得见到叶佳期，跟叶佳期更亲。 第1204章 他终究是要结婚的 早餐后，乔斯年上楼换衣服。 叶佳期蹲下身，摸着饭团的脑袋，逗它玩了一会儿。 “饭团，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别想我。” 饭团舔了舔她的手背，绕在她的身边，抬起头看她，眼神里满是依依不舍的光芒。 “你在乔宅很孤单吧？以后等乘帆回来就好了呀，他会陪你玩的。” 叶佳期蹲在地上，同饭团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饭团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饭团。 乔斯年扣好大衣扣子，从楼梯上走下来。 “走吧。”乔斯年站到她的跟前。 蹲在地上的叶佳期抬头看了他一眼，高大的男人浑身都是强大的气场和不可抗拒的威严。 他的身上还是她熟悉的沉木香，十年如一日。 她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点点头。 司机开车，她和乔斯年并肩坐在后面。 饭团追出来好远，直到劳斯莱斯消失不见，它才没有再追，而是趴在地上，蔫蔫的，一动不动。 乔斯年坐在她的身边，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一个人低着头玩手机。 车子没开多久，乔斯年接到个电话。 “乔爷。”女人甜美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车子里很安静，尽管她的声音不大，但叶佳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她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不过……这声音她听出来了，是韩雨柔。 韩雨柔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眼，甜美如糖果，宛若黄莺儿。 那声音，属于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那种。 “什么事。” “你今天来集团吗？你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迟点过去。” “好，那我等你，这儿有好几份文件要签字，还有一些我不懂的问题，想请教你。” “嗯。” “吃过早饭了吗？该不会还没有起床？”那头，韩雨柔开玩笑地问道。 “在吃。” “哦哦，好，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在办公室等你，我已经到了。” 乔斯年没有再回应，挂上电话。 韩雨柔这人不大拘谨，叶佳期听她的语气也是很随性，同乔斯年说着这些的时候，就像是正经的情侣。 叶佳期没有兴趣，低着头继续玩游戏。 她知道韩雨柔是他女朋友，就算还不是正牌，那也是绯闻的。 他这人向来规矩，很少跟女人闹出绯闻，现在却纵容媒体这么闹，显然是他默认的。 不过他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干系。 他终究是要结婚的。 她以前十几岁的时候也想象过，他以后的妻子长什么样？ 可那个时候不愿意承认他以后会结婚这个事实，想几分钟就不想了。 事实上，都是自己骗自己。 “上瘾了？”乔斯年看着她的手机，淡淡开口。 她已经打了一路的游戏。 “嗯。” “什么时候迷上打游戏的？是不是上课的时候也打？嗯？” 乔斯年看着她入迷的样子，微微眯起眼睛。 叶佳期的目光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不要跟我说话，会输的。” “……” 乔斯年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机夺过来。 第1205章 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顺手，关掉。 “哎，你干嘛！”这种时候被打断，叶佳期当然不高兴，跳起来跟他抢手机！ 乔斯年抬高手臂，不让她抢。 叶佳期不罢休，抓住他的衣服，伸手就去要！ “给我！！！”叶佳期不高兴地吼他。 打游戏打得好好的挂机，会被举报，还会被骂！这一把眼看就要赢了！ “我说了玩物丧志，去芝加哥没人管，好好念书。”乔斯年淡然地看着她，脸色格外平静，不起波澜。 他将她的手机关掉，顺手丢给她。 叶佳期炸毛，真得炸毛了！ 她跟只野猫似的，抓住乔斯年的衣服领子就是一顿拽。 “干嘛关我游戏，你这个暴君！不要脸！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我跟你没话说才打游戏的，不然你想怎么着？大眼瞪小眼？” 乔斯年的脖子被她勒得生疼。 看不出来，她这劲儿还挺大。 他深邃的眸子幽然看向她，没有太大动静，脸上依旧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相比之下，叶佳期要生气很多。 长睫毛不停颤动，小手勒住他的衣领不放松，整个人跪坐在座椅上。 她生气的时候习惯撅着嘴巴，这个习惯，和乔乘帆一模一样。 他看着她生气的样子，倒弯了弯唇角，笑了。 他一笑，她才发现，自己跟他靠得很近，近在咫尺。 “跟我没话说？”乔斯年问她。 “嗯。” 叶佳期松开手，放开他的衣领，这才重新在原位坐好。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反应过激。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不管是谁打游戏打得好好的被关掉，都是要炸毛的。 她与他本就是不同世界的，根本找不到共同话题。 再加上分别过三年，今年一整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他们之间原有的默契也都没了。 那十二年，起码他手抬一下她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而如今，她越来越看不懂他。 尤其得知他瞒着她很多事情后，她更是从骨子里怕他，就算他对她还算温柔，她也怕。 “要走了，也没话跟我说？七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薄情了？” “我本来就薄情啊，你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乔斯年哂笑。 叶佳期有一种被人戳穿的感觉，她淡淡道：“不要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我早就变了，懂不懂？” “我确实了解你，了如指掌。” “你烦不烦啊！你不了解我，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就是不了解我！”叶佳期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但她又习惯性反驳他。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佳期噎了一下。 什么叫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你是暴君，你认吗？” “……” “不是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你开心就好。”乔斯年轻描淡写地睨了她一眼。 叶佳期有点泄气，她不怎么开心地坐着。 “去芝加哥自己保重。” “我不是小孩子，你不用这样叮嘱我，与其叮嘱我，不如去看看乘帆。他一个人在伦敦挺可怜的……” “我自己儿子，我清楚。” 第1206章 就此分别吧 进机场时，司机替叶佳期将行李从后备箱拿出。 VIP通道只有她和乔斯年站着。 四下无人。 “我帮你把行李送进去。”乔斯年淡淡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叶佳期摇头拒绝，“就此分别吧，谢谢你送我，我走了。” 叶佳期的小脸蛋上是平静的神色，眼底无波无澜，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清清浅浅。 长睫毛微微一动，眸中波光微微涌起。 “嗯，保重。”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 他也很平静，眼底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我滚了，你也保重啊。” 叶佳期扶着行李箱，准备转身。 她看不透他心底的情绪，她只知道他尽情意送她来了。 他送不送，她都无所谓的。 叶佳期扶着她的行李箱转过身，一个人走在安安静静的VIP通道上，四周空无一人，只听得到她小靴子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地面上。 乔斯年没有走，双手插在黑色大衣口袋中，眼睛微微眯起，眸光凛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乔斯年也不知道心里头在期许着什么，目光没有离开，紧紧落在她娇小的身影上。 可她一直没回头。 尽头是一个拐角，拐过去就是离别点，再也看不见。 叶佳期一步步往拐角走，身影纤细，步伐轻缓。 走到拐角，她都没有回头。 终于，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整个通道上空无一人，就连那唯一的脚步声……也消失。 然而乔斯年还是没有走，一直看着前方。 没有人来打断他，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身形修长，茕茕孑立。 拐点，叶佳期扶着行李箱，忽然……心脏不可遏制地猛烈跳动，那阵势，就好像要跳出心口，跳出嗓子眼。 她扶着行李箱的手有点抖，指节发白，心口也越跳越快。 这种错乱纷繁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没来由。 她低下头，脚下软绵绵的，迈不开步子。 叶佳期倚靠墙壁，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儿空静无人，只有她一个人，像置身于茫茫沙漠，明明眼前就是路，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 VIP通道入口处。 司机见乔斯年迟迟不走，压低声音道：“乔爷，走吗？” 乔斯年眼睛闭了闭，眼底是憔悴的青色，眼中那一抹光亮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苍白。 “走吧。”乔斯年转过身，凛凛然离开。 司机紧跟在他的身后。 来时他和叶佳期两个人，去时，他孤身一人。 机场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乔爷，去哪？”司机坐进驾驶位，问道。 “去乔氏。” “好。” 司机听从乔斯年的吩咐，从机场开往乔氏集团。 后面的座位上少了一个鲜活的小丫头，就像是少了一个世界，整个狭窄的车内空间都变得安静下来。 原本活跃的车厢，一下子就像是少了什么。 乔斯年倚靠车窗，揉了揉沉重的额头，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第1207章 梦冗长，景依稀 12个小时后，飞机在芝加哥机场落下。 叶佳期正做着梦，她又梦到了很多年前的事。 梦到了十五岁那一年的那个冬天。 梦冗长，景依稀。 也是机场，京城国际机场，她知道某人那天傍晚飞机要回国。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她心不在焉，一直看着窗外。 “叶佳期，我刚刚讲的单词，你造一个句子。”年轻的女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用课本拍了拍她的桌子。 叶佳期还在发愣，根本没有意识到老师走过来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哪里知道老师讲了什么单词。 同桌很着急，但也帮不了她。 “叶佳期，你说说你，我刚刚讲过的单词你都不知道？这么健忘？我看你一直看窗外，虽然今天是星期五，最后一节课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回家吧？家里有好吃的等着你？” 全班哄堂大笑。 叶佳期垂着头，局促不安地看着英语书。 她确实不知道老师讲了啥啊。 “叶佳期，你太不认真了，我发现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上课走神。你这个样子，高中都要考不上了，还不认真点！这一次月考考了那么点分数，我还没说你。” 英语老师太生气，用力拍了拍她的桌子。 “醒醒！你再这个态度，我要请你家长来了。” 叶佳期没有反驳，也没有吭声。 “真是……最后一节课你站着上吧，免得你听睡着。我也是为你负责，你说你，要是高中都考不上，怎么办？出去打工？” 叶佳期还是没吭声，站着就站着了。 她是没有认真听讲。 英语老师也不再管她，继续上课，讲单词，讲语法。 叶佳期尽管站着，但也一句没有听进去，她低着头，小脑瓜子里还在想着某个人。 他是晚上六点的飞机，她还没有去机场接过他，他不让的。 今天是周五，她可不可以去机场接他？他会惊喜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很坚定，对啊，她可以去接他嘛。 五点放学，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 她才不管高中考的上考不上，考不上就出去干活好了，她满脑子里都是他。 那时，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 天这么冷，他会不会感冒？有没有带衣服？ 她知道他很辛苦，会不会瘦了？ “叶佳期！”英语老师又喊了她两声！ 叶佳期茫然地抬头：“啊？” “你这个态度，我要跟你班主任反应反应，下个星期把你家长请到学校来一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这么不上进的……”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半。 英语老师气坏了，又数落了她一通，这才继续站在讲台上讲课。 叶佳期心里头着急得很，她会不会赶不上？ 这样一想，她干脆将双休天的作业往背包里一塞—— 她就像是一只离弦的箭，干了一件很大胆的事，她当着老师的面逃课了！ 她飞快地就往教室外面跑！ 他们的教室在三楼，她沿着楼梯就跑，“咚咚咚咚”脚步声格外清脆！ 第1208章 七七，这是我女朋友 叶佳期怎么都忘不了英语老师在身后咆哮的声音：“叶佳期，你有本事别回来上课了！” 自那次后，她也被同班同学嘲笑了好几个星期，同时也成为诸多老师口中的坏学生。 可那个时候，她似乎什么都没想，就一个念头，她想见他，很想很想。 一年才几个月啊，可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恨不能天天见到他，这样一个月的分别，她没法忍受。 脑海里全是他的模样，他瘦了吗？会不会不认得她？ 还有，他这次又是去国外，听说国外好看的女孩子多，白富美那种。 他会不会带个女朋友回来？ 自她发现她很喜欢他之后，她就总是担心他哪一天会突然领一个女孩子回家，然后笑着跟她介绍“七七，这是我女朋友”。 那样的场景她不是没想过，正因为想过，所以她不愿意见到。 可是如果真得有那么一天，她能怎么办？ 躲起来哭一场？ 肯定会的，她这么爱哭。 这样一想，她更加盼望见到他，但不要见到他女朋友！ 不要！ 叶佳期背着书包飞快地往学校门口跑，一边跑一边拦出租车回乔宅。 那个冬天，很冷。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但还是抵挡不住锥心入骨的冷意。 风一吹，“嗖嗖”的冷。 出租车在机场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航班还没有到，她只好买了一杯奶茶，一个人默默坐着等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有女朋友了。 不可以啊…… 叶佳期想着想着有点不开心，他要是真有女朋友怎么办？那她还能默默喜欢他吗？ 可以的吧，暗恋又不是错。 叶佳期矛盾地喝着奶茶。 那一天，她记得她的奶茶是她最爱的红豆味儿的。 等来等去，没想到他航班延误得厉害。 原本六点到的班次，一直到了夜里十点半才到。 叶佳期等得很困，她就蜷缩成一团窝在机场的角落，默默坐着，撑着脑袋。 怕错过他的航班，她还特地交代了好几个服务员小姐姐，要是她睡着了，一定要把她叫醒。 小姐姐们看叶佳期长得水灵又可爱，都很高兴地帮她留意着。 结果，她哪里知道，十点半，航班才到。 她更没想到，她在座椅上打着盹，迷迷糊糊一睁眼，眼前就站着她渴望看到的那个男人。 高大的身影，英俊的面庞，微微噙着笑意的唇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一身笔挺的灰色大衣外套，手上还扶着行李箱。 他就这样站在她的对面，没有叫醒她，目光落在她粉嫩的脸上。 叶佳期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咕噜跳了起来，跳到他的跟前！ 她仰着脸，抓住他的胳膊：“你回来？真得是你吗？你怎么看到我在这儿的？机场那么多人，你是怎么看到我的？怎么发现我的？” “我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你。” 乔斯年勾唇，摘掉手套，修长的五指抚摸她的脸颊，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第1209章 不要把我送走 叶佳期的小脸藏在围巾里，就像只可爱的猫，那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他一冲她笑，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全然忘记逃课这回事。 她挽过他的胳膊，笑得很开心。 不过，她还是警惕地在他身后扫了一圈。 “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叶佳期小心翼翼问。 “嗯，怎么了？”乔斯年好看的眸子看向她。 “没，没怎么。”叶佳期高兴了，他没有女朋友。 “走吧，回家。”乔斯年带着她，准备往机场外面走。 “我帮你拿行李。” “不用。” “你累不累啊？” “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没多久，就几十分钟。”叶佳期撒谎。 “你一个小女孩，以后别乱跑。”乔斯年眉头皱了皱，淡淡道，“被人拐走怎么办。” “我不是小女孩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女孩。”叶佳期撅起嘴巴，略不高兴，“被人拐走，就不要你了。” “真不要我了？” “对，不要你了。”叶佳期很倔强地仰着头。 “我要你就行。” 乔斯年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车子走。 他的劳斯莱斯已经停在外面，外面的风儿刮得很大，冷飕飕。 一出来，一阵风吹起她的围巾，她往乔斯年怀里一躲：“冷。” 乔斯年将她拥在怀里，搂着她往车子走，这才不冷了。 车里不一样，车里很暖和。 叶佳期还是挺介意他的话，什么叫“一个小女孩”。 他还一直把她当小女孩吗？她不小了，都上初中了，还是说他一直把她当小孩子对待？ 这样一想，她就有点沮丧。 车子开回乔宅。 “叶佳期。”乔斯年忽然板起脸，“今天最后一节什么课。” “英语课。”叶佳期吓到，正襟危坐。 他每次叫她名字都没有什么好事，而且总是带着吓人的语气。 “课上干了什么？嗯？” 叶佳期吓得不轻，他居然都知道了？他的消息这么快？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 “逃课？本事大了，是不是谁都管不了你了？”乔斯年板着脸看向她。 “你可以管啊。”叶佳期笑嘻嘻看向他。 车内很黑，但他和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借着外面的微光，她还能看到他沉着的脸，凶巴巴的。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终有一天，我也管不了你。”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很听你话，你说什么我都听，听一辈子。你不要生气了，你今天刚回来，不能因为这些小事生气，我明天放假，我在家里陪你，哪儿也不去，好吗？”叶佳期尽挑好听的说。 “我要你陪什么？明天给我在家写作业，哪都不许去。” “哦……” 叶佳期不高兴了。 “叶佳期，如果你连高中都考不上，我会考虑把你送走。”乔斯年冷声警告她，眼底是幽邃的明光。 “不要！”叶佳期吓到了，年纪轻，不禁吓，她赶忙抱住乔斯年的胳膊，“不要把我送走，你不可以这样的，把人家拐回来，怎么还能送走。” “……” 第1210章 你是男的，应该负责 “不要！”她生气了，同时也有点害怕。 乔斯年沉默，不吭声。 空气一下子陷入寂静。 叶佳期怕了，黑暗中她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要把我送走，我不会再逃课了，不会逃了……” 越说越委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且带着哽咽。 他是跟她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啊？ 他还是不说话，叶佳期急了，哭。 “……”乔斯年无奈，“考上高中就不送你走。” “真得吗？” “嗯。” 叶佳期顿时又高兴起来，这个又不难，那她不会被送走啦！ “你以后不能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是你拐回来的，你得负责。” “成我责任了？”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明明是她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回家。 “你是男的，应该负责，不能推卸责任，哪怕不是你的责任。” “……” 乔斯年懒得跟个小丫头计较。 叶佳期见到他，话也多了，心情也好了，一个月来的阴霾也都一扫而过。 她坐在车上跟他说这个说那个，不亦乐乎。 “我有认真吃饭、看书，你呢？你在外面一个月，辛苦不辛苦？很累吧？” “不累。” “骗人，怎么会不累。”她做个兼职都觉得累，而他要到处奔波。 虽然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就他出差的频率而言，他肯定辛苦。 “骗你有什么好处。” “好玩啊，你不觉得我很好玩吗？我这么能说会道的小姑娘，你见过吗？” 实则，她也就是在他的面前会说很多话，在学校里，她很多时候不爱开口。 “真会给自己贴金。” “……”叶佳期冷哼一声。 “以后不用再到机场接我。” “知道了，今天第一次。” “嗯，知道就好。” “吕姨说你晚上回来，给我们煲了排骨汤。我明天不上课哎，可以陪你两天的，你不要赶我写作业，会闷，我要陪着你。”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 叶佳期就当他是默许了，他这人的性格她清楚，一向沉默。 所以啊，她就当他默许了，很开心地抱着他的胳膊。 晚上回乔宅，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但宅子里暖洋洋的，跟外面截然不同，而且处处灯火通明，不像路上那么黑暗。 吕姨早就做了一桌子的菜，叶佳期很高兴地坐在乔斯年的身边。 她还热情地给他脱掉大衣外套和围巾，替他盛饭、盛汤，忙得不亦乐乎，却好高兴啊。 灯光明亮，暖意洋洋。 她的笑声都凝结在了回忆里，犹如一块冰，冻结住，解不开。 “这位小姐，飞机到了，该出舱了。”空姐弯下腰，喊醒叶佳期。 叶佳期一惊，眼底是茫然无措的表情，抓住毛毯的手动了动。 梦一下子醒来，她浑身冰凉，宛如置身冰窖。 眼前，只有漂亮的空姐，没有乔宅，没有任何她熟悉的人。 叶佳期莞尔一笑。 原来已经到芝加哥，恍如一梦。 上飞机的时候她吃了一颗安眠药，没想到药效很好，迷迷糊糊睡了很久，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1211章 不用特地来接我 顺着人潮，她走出机场。 此时此刻正是芝加哥的早晨，清晨阳光晴好，树叶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机场附近很热闹，人潮如海水，一波一波涌来。 叶佳期裹着围巾，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插在大衣口袋中。 冷啊，比国内还冷。 回国一趟，她连乔宅的门都没能迈出去，被关在家里三天。 如今再回芝加哥，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叶佳期的心情却格外复杂。 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蔓延在身体里，一下一下敲打她的心脏。 她眯起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光，有几分刺眼，但更多的是暖和。 她站在马路边，准备回自己的小公寓。 三天时间，却好像是一个世纪之久。 “佳期。”就在这时，一道清冽而温和的嗓音传来。 “程先生？”叶佳期诧异地转头。 没有错，是程遇之。 他怎么…… 程遇之往她走过来，目光落在她冻得红通通的小脸上。 “我猜到你的航班该到了，还好及时过来。”程遇之微笑地看向她，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走吧，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家。” “程先生，你从纽约过来的？今天是工作日呀。” “我这个月的外派任务本来是去旧金山，我和同事调整了，调到芝加哥来。” “这也行？”叶佳期不懂。 “当然行。” 程遇之笑着跟她并肩往停车场走。 “这次回国一趟，还要再回去吗？”程遇之关心地问道。 “不了，不回去了，安安心心等放寒假、过年。你要在芝加哥呆多久？” “我这次任务是一个月，这个月都可以呆在芝加哥。” “这么好？那你可以带我玩了？我来这里好几个月了，还没怎么玩过。”叶佳期想了想，又不对，“不行，你还得上班，周末还要加班。” “没那么忙的。” 程遇之笑着按下电梯，和她一起走进地下停车场。 程遇之的车就停在下面，他把叶佳期想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这才坐进驾驶位。 “你今天也请假了？” “嗯。” “程先生，你这工作态度不行啊，会被炒鱿鱼。”叶佳期笑了，“我可以一个人回去，你不用特地来接我。” “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下次有空，带你去我们银行走走。” “我没钱存。” “谁让你存了。”程遇之笑了。 这一刻，叶佳期的心底竟无比轻松。 车子里暖和和的，散发着清新的佛手柑香味儿，这香味儿窜进鼻子里，让人心旷神怡。 副驾驶前放了一只玩偶猫，叶佳期拿过来。 “什么时候买的？”她抱着仿真的猫咪。 “买给小乖玩的，一直忘在车里。” “小乖听话吗？有没有吃很多？很难养吧？它很淘的。” “跟你一样。”程遇之勾唇，“很听话，你要小心点，我妈可能会跟你抢着养。” “那它想我吗？” “可能……不太想？” 第1212章 心脏犹如被铁锤敲中 叶佳期笑了，将布偶猫扔他怀里：“骗子，我家小乖怎么会不想我。” 实际上，程遇之就是个大骗子。 回到面包店的时候，程遇之将小乖从花园里接回来，抱给叶佳期。 小家伙可想叶佳期了，两只大眼睛滴溜滴溜看着叶佳期，恨不得将四只爪子都贴在叶佳期的身上。 “喵——” “喵——” 叶佳期爱死她家小乖，咯咯笑着，将小乖抱到怀里。 “胖咯。”她仔细打量小家伙。 小乖舔着叶佳期的手背，眯起眼睛看着叶佳期。 “说你胖也不生气。”叶佳期摸摸它的小脑袋。 程遇之将她送到公寓去。 他扶着行李箱在后面走，叶佳期则抱着小乖走在他的身边。 楼梯下，一个美国老太用英文道：“一家子旅游回来了？” 程遇之笑而不语，叶佳期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们是朋友。” “噢！”老太恍然大悟。 电梯在八楼停下。 小乖一回到自己的家，就撒开脚丫子跑，从卧室窜到客厅，又从客厅窜到厨房，一刻不停。 “行李箱就放在卧室吧，我等会儿再收拾。” “饿不饿？快到饭点了，等会儿带你下楼吃饭？”程遇之问道。 “我不太饿，在飞机上有吃东西，就是有点累，我想……” “那好，你休息，我先回去。等你休息好了打电话给我，我都在。”程遇之善解人意，脸色明朗、温润，眼底是灼灼柔情，宛如三月杨柳。 叶佳期揉揉太阳穴，点点头：“谢谢你了，程先生，真得很感谢。” “休息吧，不要太累，有需要的直接打电话给我。” 程遇之没有再多逗留，他在叶佳期的脸上看到了疲惫的倦色。 他又冲她挥挥手，这才离开她的公寓。 叶佳期确实很累，头晕沉沉的，坐飞机的后遗症。 她把小乖安顿好，去卧室收拾行李。 叶佳期强撑着蹲在地上，将衣服挂进衣橱，将生活用品摆放在原地。 她的衣服都是乔宅的佣人洗好的，上面还是属于乔宅的气息，她从小闻到大，那熟悉感，挥之不去。 突然，就在她将衣服都拿出来时，她发现箱子底下压着一只盒子—— 这盒子！ 叶佳期瞪大眼睛！ 这是她曾经费力想要找的那只白雪公主的铁盒…… 铁盒早已生锈，盒盖上的白雪公主图案也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点点彩色依稀可辨。 叶佳期的手在颤抖，眼底浮起一层浅浅的水雾。 这盒子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行李箱里？ 她去年在乔宅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尽管多年没有打开过这个盒子，但她知道里面是什么。 全都是她当年写的小纸条。 上面没有什么大文章，都是她的碎碎念，关于心情，关于天气，关于他…… 这会儿看到这个盒子，叶佳期的心脏犹如被铁锤敲中。 “咚”一声，碎了。 她颤抖的手将盒子从行李箱中拿出来，小心翼翼打开。 入眼处—— 花花绿绿的纸条，是曾经最熟悉的模样。 第1213章 抱紧，抱在怀中 多年前珍藏的东西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她感慨万千。 纸条上都是她亲手写的字，她随手翻了翻，这才发现，纸条被人动过。 乔斯年肯定看过。 叶佳期拿起一张粉红色纸条—— 她竟然发现，纸条的背面被写了字，没有汉字，只有数字，比如7.12、8.19…… 叶佳期诧异，她又快速将纸条都翻了一遍，这才发现，所有的纸条上都写了数字。 愣了好久，叶佳期都没有弄明白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的眼底是茫然的光泽，长睫毛微微颤动。 忽的，她恍然大悟。 这是日期！ 没错，就是日期！ 盒子里有很多张纸条，每一张纸条后面都写了日期。 叶佳期将日期从小到大排开…… 虽然只是日期，但这字迹她认得，是乔斯年的字迹。 她没弄懂他为什么要写日期，无聊吗？可他并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他很忙。 日期不是相连的，中间空了几天。 可能是有那么几天，他没有时间来写。 就在她一张张排列，排列到最后一个日期时，她发现了一行飘逸洒脱的字：重复了一遍你的十年。 叶佳期捏着纸条的手在颤抖，脸上是错愕而茫然的表情。 她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纸条捏在手心，她的手上出了一层浅浅的汗水。 她低着头，垂着眼睑，看着手心里的纸条。 纸条正面是她的字，纸条背面是他的日期。 自从她得了这个盒子，就开始习惯性写纸条，一直写到了十八岁。 算起来整好是十年。 虽然这些纸条并没有完整地记录她的心情，但从这些只言片语里可以看到她曾经的心情和想法。 很幼稚。 他看了……是不是笑得很厉害？ 这么幼稚的事，也只有她做的出来。 她把这个盒子藏在卧室，后来忘记带走。 自十八岁那年，她就把盒子藏起来了，没想到再看到已经是好几年后。 纷繁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在心脏蔓延开来。 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很复杂，很复杂。 他怎么就把这盒子还给她了呢…… 他可以一直留着的…… 是不屑吗？ 不，明明他一张张看了，还在背后写了日期。 从日期上推敲，都是他今年写的。 也就是说，自她离开乔宅后，他将这些纸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做了标注。 叶佳期的眼前忽然浮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仿佛看到夜深人静时，那个高大的男人斜斜地倚靠在床边，修长的手指一边翻动纸条，一边用笔写下日期。 他的唇角边是微微上扬的弧度，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是那种很少在他脸上流露的笑意。 叶佳期的眼底全是茫然和迷离的神色，不知所措。 她将铁盒抱紧，抱在怀中。 窗外，阳光明媚，明亮的光线从透明玻璃窗上照进来，折射在地板上，照在叶佳期的发丝间。 宽大的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保持着下蹲的动作，很久，很久。 十年岁月两茫茫。 第1214章 有老公，有孩子 半月后，叶佳期将状态调整过来。 上课，读书，做兼职，喂小乖…… 程遇之有空就会去芝加哥大学，有时候陪她晨读，有时候给她送饭。 遇到下雨刮风的天气，他还会来接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 叶佳期知道自己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也很少有人这样对她好。 她很感谢上天，在她身处异乡最无助的时候，送给她一个程遇之。 就像是浮萍找到了港湾，她也感到了温暖。 程遇之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他跟她表白过一次，就绝口不再提。 他会等叶佳期给他一个答案，他也相信叶佳期会给他答案。 同样，他也相信他的直觉和一见钟情。 “程先生，我明天开始就不去面包店了，要期末考试啦。”叶佳期坐在卧室的床上，给程遇之打了电话。 “行，我会转告我妈，要不要我帮你照顾小乖？” “不用不用，小乖我可以照顾得来。” “那好，你认真看书，我最近在跟银行申请，看看能不能从纽约调回芝加哥工作。”程遇之微笑，“自我毕业后，我妈就一直劝我回芝加哥，我都一直没肯。” 叶佳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谢谢你……” “你再跟我这么客套，我也会尝试跟你客套，信不信？叶小姐？” 叶佳期笑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早点休息，别熬夜太晚。” “好，晚安。” “安。” 叶佳期同他打完电话，放下手机，抚摸着乖乖坐在一边懒洋洋的小乖。 她的腿上还放着几本书，都是习题集。 这半个月，她都没有再接到来自国内的电话。 就算是和宁安，也只是在微信上聊聊。 宁安看上去也很忙，自从担任总秘书后，她比以前更辛苦。 以前宁安还会在朋友圈发发照片，现在就像杳无音信。 “小乖，程先生很好是不是？”叶佳期做题做累了，同小乖说着话。 “喵——” “你也觉得程先生可以嫁，对吗？” 小乖无辜地看着叶佳期，大眼睛水汪汪。 叶佳期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跟你说也不懂，小笨蛋。” “我知道你喜欢程先生，每次他一来，你都是摇头摆尾的，小家伙。”叶佳期低着头，将小乖抱到怀里来，“可能感情还需要慢慢培养，我尽力吧……”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像程遇之喜欢她一样，喜欢程遇之。 到时候，他为她遮风挡雨，她给他洗手作羹汤，其乐融融。 那不就是她盼了很久的家吗？ 家里有老公，有孩子，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清、孤单。 程遇之对她是无私而温暖的，他和她脾气也很合。 她没有想到在异国他乡会遇到一个这样好的男人，好得让她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甚至，程遇之完美无可挑剔。 不管从哪个角度。 “小乖，再给七七一点时间，七七不会让你孤单太久。” 她会试着去喜欢程遇之。 “喵——”小乖在她的怀里扭了扭。 她想，时间是个好东西。 能让人忘记所有，也能让人重新开始。 第1215章 我离婚了呀 程遇之在芝加哥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在陪着叶佳期。 她期末考试结束，他也从芝加哥回到了纽约。 “佳期，放寒假回国吗？”考完最后一场试，来自国内的同学问道。 “不回去了，我上个月刚回去过。” “这样，本来还打算跟你一起坐飞机到京城的，我知道你是京城人。” “抱歉啊，我今年都不回去了。” “那我去找别的同学啦，在芝加哥开开心心的哈，我看你男朋友对你很不错哦。” 叶佳期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收拾好背包，叶佳期走出教室。 今天天气很冷，天寒地冻，一走出教室就是凉飕飕的感觉。 元旦已经过了，离旧历新年不会太远。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二十天？ 这将是她在国外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叶佳期裹着围巾，沿着林**一直往校园外面走。 前几天下了一场雪，积雪早已经融化，只有树梢上还挂着冰凌，昭示着极度的寒冷。 就在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是宁安。 好长时间没有跟宁安联系，她们俩最近都很忙，接到宁安的电话，叶佳期可高兴。 “安安！好久没有打电话了，巧呢，我刚刚考完最后一门试。”叶佳期压不住心里头的高兴。 她眉梢上都是喜悦的表情。 只是那头，顿住，沉默。 没有一点声音。 叶佳期慌忙站住脚步，找了处避风的廊檐，眉头皱起：“安安？” 她看了一眼手机，是连接状态。 为什么不说话？ “安安？”叶佳期又急忙道。 那头，终于开口，传来幽幽淡淡的声音，沙哑而柔弱：“佳期……我可能要去美国了。” 宁安的声音很不对，听起来像是哭过一场。 情绪很不对。 叶佳期的心跳停半拍，她知道宁安的性格一向要强，一般的事情不可能打击到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美国？”叶佳期忍不住问。 那头强颜笑了笑：“我离婚了呀。”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叶佳期忽然感觉眼前的太阳光猛地一晃。 白花花的光线晃得她眼睛疼。 离婚了…… 虽然她早知道宁安和宋邵言会离婚，可是当这一天来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宁安和宋邵言分居，习惯了他们隐婚的生活。 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天这样快。 说起来，也不快，早在年初，宁安就已经将离婚协议书给了宋邵言。 一年了，他们还是没有能磨合到一起。 有时候她想，要是宋邵言稍微爱宁安一点点，把对顾回音的感情分一点点给宁安，宁安也不会那么绝望。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叶佳期还是没有能消化。 前段时间，她们在微信上聊天，宁安也只是说宋邵言很忙，很少在京城。 今天再接到电话，已经是离婚。 “安安，要来美国吗？” “嗯，正好金盛在纽约有一家分公司。”宁安嗓音温柔，“我可以直接将工作调动过去。” 第1216章 是不是怀孕？ “要不要重新找一份工作，来芝加哥，和我住在一起。” “我可能没有时间去重新找一份工作。” 叶佳期不解，为什么没时间找工作？ 以宁安的资质，找一份工作轻而易举，为什么会没有时间？ “安安，那你现在……还住在租的公寓里吗？那个人有没有为难你？” 宁安摇摇头：“他没有为难我，我尽力在年前搬到美国去。” “年前？这么急吗？你在京城有人帮忙吗？” “没事，我能办好。”宁安声音很轻，气若游丝，嗓音里还带着沙哑。 “安安，什么时候办的离婚手续？” “昨天。” “他真得没有为难你？” “没有。” “安安，你还好吗？只可惜我不在国内，不然我……” “佳期，没事，没什么大事，我一个人能应付。”宁安淡淡道，“我们美国见，我先休息一下……” “好，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记得啊，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不要太累。” “嗯。” 叶佳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不在京城，如果在，她一定不会让宁安这种时候孤独一个人。 听得出来，她哭过。 感情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体会过一遍，根本无法设身处地。 她知道宁安爱过宋邵言，很爱很爱那种，整个青涩年华都在爱他。 叶佳期的双手轻轻摩挲背包带子，一下子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太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明晃晃，很刺眼。 京城，已经是深夜。 宁安伸手关了床头的台灯。 灯一熄，卧室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外面的风刮得“呼呼”响，宁安的脸上带着疲惫的暗沉，她闭上眼，抓着被子，默默躺下。 她关了手机，眼底还有浅浅泪痕，没有消失。 已经很晚，四周悄无人声，只有她细微的呼吸声。 她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呆在被窝里，哪儿都没有去，可她的手脚还是冰凉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四周又冷又安静。 又是一个冬天，这个冬天，她可以再次回到原来的状态，一个人。 哦，不…… 宁安的手落在小腹处的位置。 眼眶忽然就湿了一圈。 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昨天的所有片段，很凑巧的，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事，都凑在了这一天。 前天夜里。 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她一个人回到小公寓。 哪知回来后就一直吐个不停，身体异常疲惫，头晕目眩。 以前也加班，但不会有这种情况。 而且她身体素质还不错，不可能一时之间生什么严重的大病。 她趴在水池边，无力地吐着，水池里的水“哗啦啦”直响。 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她的脸色格外苍白，整个人都很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 宁安疑惑不解，就在这时，一个让她害怕的念头跳了出来，是不是怀孕？ 她这段时间身体无力，上班的时候也容易犯困，一不小心就能睡着。 一开始以为是加班太累的缘故，可今天无缘无故吐了一通，这个可怕的念头浮上来。 第1217章 胎儿情况很稳定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每一次，她都会按时吃药。 最近一次被宋邵言强迫是一个多月前，那天她把他丢在医院，他很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他把她狠狠教训了一通。 那时候他身体还很虚，但在那种事情上，他可是一点都不虚。 他在她公寓里堂而皇之住了三天，哪里也没去，就这么正大光明地住着，跟个无赖似的，脸皮厚到极点。 三天后，他才出差去外地。 她清清楚楚记得，她都有吃药，很按时地吃。 所以……她不可能怀孕的。 宁安趴在水池边，乱了心跳，乱了节奏。 她向来临危不乱，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张，但这件事深深将她吓到。 不可能怀孕的，她不能胡思乱想。 可是这段时间，她又确实经常犯困，再加上呕吐不止，很有怀孕的征兆。 宁安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连拖鞋都没有换，跑到楼下药店就买了验孕棒。 事实是，当验孕棒上出现两道红线时，她整个人都崩溃。 呵呵…… 她怀孕了？ 宋邵言的孩子？ 怎么那么讽刺啊。 宁安趴在洗手间里，久久回不过神来，脸上是呆滞的表情，眼底茫然而迷离，眼睛上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保持着一个姿势足足半个小时，整整半个小时她都像是呆住了一样，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平日里明媚漂亮的瓜子脸上，也多了苍白和无神。 身体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冷，很冷。 结婚那会儿她很想要个宝宝，可后来当她得知顾回音的存在后，每一次都吃药。 吃药伤身体，很伤。 可跟怀孕比起来，这点伤算什么。 有人说，如果一个男人爱你，是不可能只顾自己的愉悦，而让你吃避孕药的。 从细枝末节她都知道，宋邵言不爱她。 她吃了多少避孕药，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有时候例假很不准时。 宋邵言也知道她在吃药，但每一次，他还是我行我素，不肯戴T。 宁安坚决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她怎么会怀孕啊，上天怎么会这样对她，这太残忍…… 她不相信，第二天是周六，她一定要去一趟医院。 验孕棒也可能出错，不是吗？ 那一晚，她彻夜未眠，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夜里的时候，她又爬下床吐了几次，浑身无力。 一大早，清晨的太阳刚刚出来，宁安简简单单穿了件大衣，戴着口罩去了医院。 医生让她做B超，她就去做了。 “医生，我是怀孕了吗？” “是的，是怀孕，胎儿情况很稳定，你平时得多注意点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宁安整个世界都坍塌。 后来医生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记住，她只是颤抖地抓着B超单，长睫毛抖个不停，从内而外都是巨大的恐慌感。 她从未想过，怀孕会让她害怕和恐慌。 原本，她以为这是件幸福的事…… “宁小姐，我刚刚说的，你记下了吗？”医生和气地问。 宁安慌乱地站起来：“谢谢医生。” 第1218章 把离婚手续办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头晕目眩之间，感觉整个世界在一刹那变了。 她的手里还捏着那张报告单，她还是希望……检查错了多好。 可是没有错。 从孩子的时间来看，正好是那三天怀上的。 宁安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措，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的眼底是茫然的神色，没有一丝光彩，宛如死水，不起波澜。 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只觉太阳很刺眼。 为什么要跟她开这样一个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宁安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脚跟。 她居然有孩子了，肚子里是个一月大的小生命。 鼻端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太阳很刺眼，连带着路边行人的目光都是刺眼的。 眼前明明是高楼大厦，但宁安的眼里只剩下一片茫茫白色，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宋邵言？ 自上次他走后，他们也没有再见面。 宁安克制住心里头的情绪，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她还没有从孩子的事情上回过神来，第一遍电话，她并没有接到。 一分钟后，宋邵言又打来第二遍。 “起床没有。”宋邵言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冷傲。 “什么事。”宁安压住颤抖的嗓音。 “我在宋宅。”宋邵言声音缓慢，一字一顿，像是在酝酿，“你来一趟，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 离婚手续…… 这四个字，宁安听得格外清晰。 没错，他说的是离婚手续。 宁安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良久都没有开口。 她的眼底酝酿着浓浓的失望，同时，还有释然般的解脱。 终于，他肯签字了。 他还真是会挑日子，在她得知怀孕的这一天，他肯签字了。 而她，终于也要结束这短暂的一年半婚姻。 “有异议吗？”宋邵言淡淡问道。 宁安摇摇头：“没有，等我。” 她回过神，扶着墙壁一路往医院外面走。 外面真冷，她的心也被这冷风冻住了，仿佛已经不会跳动。 宁安开着自己的车，直奔宋宅的方向。 她把医院的单子撕碎扔进了垃圾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痕迹，脸色，也平静无比。 宋宅。 她记不得上次过来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半年前？ 宋邵言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份厚厚的文件协议。 宁安进门时，他正拿着协议在看，脸色镇定，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在谈一桩合同，稀松平常。 他还是老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静静坐在沙发上。 宁安的高跟鞋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 宋邵言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色都很平静，就好像两块寒冰，擦不出任何温度和火花。 门口的鞋架上还摆着她的拖鞋，看样子并没有让人扔掉。 宁安小心翼翼换上拖鞋，缓步往他走过来。 “你给我的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宋邵言搁下手里头的文件，看向她，寡淡的嗓音在空气中回旋往复。 第1219章 她肚子里孩子的爸 宁安在他对面坐下，和他面对面。 宋邵言将文件推到她的面前：“你可以看一眼。” 宁安低下头，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文件。 里面有她给他的离婚协议书，她年初将协议书给他的时候没有提任何要求，但他还是给了她一部分财产。 她一张张翻动，该签字的地方都签了他的名字。 “宋宅是我父母名下的财产，没法给你，我名下的房产都归你。”宋邵言淡淡道。 宁安知道他名下有很多别墅、公寓，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们这样的公子哥，习惯性买豪宅、豪车。 宁安将协议书放下，淡淡道：“我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走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要。不属于我的，我一样都不会带走。” 她神情淡漠，脸上是平静的神色，一身米白色的大衣衬托得她格外安静。 除了平静和镇定外，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示自己心里头的感情。 就算是波涛汹涌，也得临危不惧。 离婚这件事，她早就做好准备，如今宋邵言跟她提及，她倒没有什么意外。 就是这日子，他选得真好。 不愧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父子连心，心有灵犀。 “算我给你的补偿，你也陪我睡了一年，不是吗？”宋邵言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眸色黯淡，“不管怎么说，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 “当我是什么人了？陪你睡觉的情人？” “这段时间我出差在外，忽然就觉得我们之间这关系很没意思。”宋邵言皱眉，“这差不多就是腻了，我当初也说过，腻了就离婚。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对吗？我觉得你也不必清高，该拿的拿了，免得在外租房子。” 宋邵言依然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英俊的脸上是淡漠的寒意。 没有一丝慌乱。 看似温文有礼，谦卑绅士，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如刀，招招致命。 宁安承认，在伤人这方面，她向来不是宋邵言的对手。 他能在外说她又丑又土，打击她的尊严和自信，同样，如今的这番话他说起来也是游刃有余，毫无愧色。 “不好意思，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也不屑要。”宁安笑了笑，笑容苍白无力。 “不给你补偿，我心里头过意不去，毕竟你也跟了我一年多。” “如果你执意给我，那以我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吧。” “何必呢，在一起一年多，没必要这样。”宋邵言倒是坦然。 “我不想跟你纠结房产的事情，你就算是给我，我也会捐出去。”宁安态度很坚决，“宋邵言，我只要你一个态度。现在离婚协议签了，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对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寻求一个肯定的答复。 宋邵言几乎没有犹豫，笑了：“当然，你不是说笑吗？离婚协议签了，还见什么面？” “这件事，爷爷知道吗？” “爷爷那里……我会跟他解释，不用你操心。” “希望宋公子说到做到，好聚好散。” “我宋邵言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第1220章 关了灯，都差不多 宁安拿过桌子的协议书，分成两份，一份塞进自己包里。 “谢谢你，终于肯放我离开，在我还没有变成黄脸婆的年纪。在这一点上，我似乎得感激你。”宁安和他面对面坐着，像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着实是腻了，在床上也没什么趣味，相貌、身材、性格都让我提不起任何兴趣。”宋邵言哂笑。 “那可真是难为宋公子了，这一年，很煎熬吧。” “煎熬算不上，关了灯，都差不多。”宋邵言轻笑，“我看我那个弟弟倒把你当宝贝似的，既然他当宝贝，就给他了，他那眼光，可真是差。” 宁安双手扣在沙发上，这番话，说得她浑身发抖，眼底是凶狠的光芒。 她憎恨地看着宋邵言，目光如炬。 她真得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么一个男人的，她真得很瞎。 “宋邵言，你真得很有本事。”宁安咬牙切齿，“祝你以后幸福，能和你相爱的女人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会的。”他微笑看着她。 他唇角的笑意在宁安看来就是巨大的讽刺，在嘲笑她这些年付出的青春和代价。 小腹处忽然一阵痉挛，宁安一只手捂着肚子。 她知道，她是真被他气到了。 他有这个本事。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无波无澜、平静如水的脸庞。 “宋邵言，你早该签字的，不然的话，你已经和心爱的女人结婚了，何必等到现在。你等得起，她未必等得起。”宁安冷笑。 “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嗯？” “呵，是我多嘴。”宁安哂笑，脸色惨白，“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回去了。” “把你的东西收走。” “有用的东西我已经带去公寓，其余的，你自己处理。” “卧室的戒指也不要了？”宋邵言淡淡睨了她一眼，“那戒指还是挺值钱的。” “你有真心给过我吗？既然没有，我要来干什么？”一场连婚纱照都没有的婚姻，她知道……从头至尾就是个错误。 “哦，那就算。”宋邵言没什么表情，“宁安，我算不算如你意了？我早就看出来，你对我那弟弟的感觉不一样。” “我说了，你弟弟什么都比你好，我对他感觉不一样，也是正常的，对吗？”宁安笑。 “你说他看上你哪里了？”宋邵言嗤笑。 宁安没法在宋宅继续待下去，她站起身，背上包。 “宋公子，祝你幸福。”她冷睨了他一眼，眼底是如刀锋般的冷意，好聚好散。 “一样。” 宁安穿着拖鞋离开客厅，往门口走去。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芬芳，那是属于她的独特的栀子香。 宋邵言没有送她，她一个人往宋宅大门走去。 宋宅还是这个样子，她差不多半年没回来，这儿也没什么变化。 这一次离开，她这辈子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这里，埋葬了她一年半的婚姻，这一次终于彻彻底底结束。 从此之后，这儿的女主人也要改名换姓。 第1221章 去把孩子流掉 这一年多，真是委屈他了。 要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还要逢场作戏，难度很大。 但她又不得不佩服宋公子，能将这一切周旋得很好，既没有让爷爷察觉出任何异常，又能在她和顾回音直接寻找到平衡。 这个男人，还是有心思和手段的，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太太。”一个佣人走过来，“怎么走了？不吃午饭吗？” 宁安怔了怔，笑道：“我还有点事，不吃了。” 看来这事儿大家还都不知道。 从今天起，她可就不是宋太太了。 宁安往院子外自己的车走去，她开车离开宋宅。 宋邵言没有来送她，她也没奢求他出来送她。 车子开在路上，宁安的心里头有一种莫大的释然，一年半了，终于…… 从此之后，再没有什么好纠缠的。 他们离婚，对谁都好。 一路上，阳光很明媚，就像他们结婚的那一天，天气也很好。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时光很安静。 …… 宁安翻了一个身，昨天的这些片段还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往复。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安眠药没敢吃，这会儿怎么都睡不着。 右手抚摸着小腹处的位置，这儿还很平坦，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可是事实告诉她，她确实怀孕了。 这两天孕吐很凶，她几乎都没有吃什么饭。 夜色深沉，四周安安静静。 和叶佳期打完电话，她还是没有任何睡意。 她在想……什么时候去把孩子流掉。 宋邵言那个人，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她的孩子对于宋邵言来说就成了私生子，以后定是个很大的隐患。 她也没有去破坏他生活的想法，这个孩子，她没打算留。 断了就是断了，趁着孩子才一个多月，理智告诉她……应该流掉。 只是……为什么心口那地方疼痛不已。 就算是个很意外的小生命，她也生出了不舍的感觉。 小宝宝……她很喜欢小宝宝，更何况还是自己的骨肉。 宁安的心又痛了，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打湿枕头。 为了这个孩子，她今天已经哭了很多次，舍不得。 宁安的哭泣声在安静的卧室里传来，断断续续，透着感伤。 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哭过…… 哭着哭着，她重新拿出手机，给宋邵钧发了一条短信：“宋总，我明天在家休息一天，跟你请个假。” 明天周一。 她去医院做人流。 宋邵钧没有回，这个点，确实很晚。 做完人流，她就着手去美国的事情，以后不会来京城。 京城既不是她的故乡，又不是她眷恋的地方，她都不知道是什么让她留在这个城市这么久的，现在想来，傻得无药可救。 宋爷爷那里，她也不打算再过去，宋邵言说他会处理，那她相信他能处理好。 这一夜，宁安彻夜未眠，没怎么休息。 也许，她只是想跟肚子里的孩子再多呆一刻，天一亮，这个孩子就永远离开她了。 朦胧的月色静静照着窗帘上，月华如练。 第1222章 药流对你身体影响不大 第二天。 早上十点多，科室里，医生看着宁安，又看着她的检查报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询问了她一些基本情况后，又推了推眼镜，淡淡道：“真得不要这个孩子？” “是啊，没打算要。” “年轻人，不能只顾着享受。流产很伤身体，对以后的怀孕也会造成影响。” “影响大吗？”宁安还是有点紧张。 头一次做这种事，她在医生的眼里就像是个十七八岁做错事的小女孩。 “以后的事不好说，得看你恢复情况。”医生道，“我看你是一个人来的，没有朋友或者父母照顾吗？” 宁安摇摇头：“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那药流吧，现在才一个多月，药流对你身体影响不大，可能会好点。” “好，听医生的。” 宁安就像是个乖巧的孩子，没有说一句反驳的话，医生说什么她都听。 “以后做那种事自己注意点，就算男方不肯做措施，你也要及时吃药。” “我知道了。” 走出科室的时候，宁安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宋邵钧。 “宋总。” “在家休息？”宋邵钧清朗的嗓音从那头传来。 “是啊，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请假休息一天。” “在家？” “嗯。”宁安往科室门口的走廊里躲了躲。 “你抬头往前面看。”宋邵钧冷冽、低沉的声音响起。 宁安吓了一跳，抬起头往前方看去。 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宋邵钧！ 宋邵钧今天穿得很低调，卡其色长大衣，眉眼俊朗，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很扎眼。 宁安吓到，睁大眼睛，连手机都忘记关了，抓住单子就往走廊尽头跑。 宋邵钧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他怎么会过来？ 此时此刻，宁安的心里头就一个念头，她怀孕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跑起来快。 宁安拨开人群就跑。 可是，她哪里跑得过宋邵钧。 宋邵钧离她并不远，他迈开长腿就往她的方向走来，大衣猎猎生风。 宁安跑得气喘吁吁，这两天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没跑多远，就跑不动了。 宋邵钧上前两步，伸手拽过她的手腕。 宁安的手腕被他抓住，没法再跑。 “安安，我会吃人？看到我就跑？嗯？”宋邵钧抓住她的手腕没肯松，掰过她的肩膀让她对着自己。 宁安目光闪烁不定，不敢看他：“撒谎被上司抓个现行，当然要跑。” “身体怎么了。”宋邵钧紧盯着她的脸庞，“为什么来医院。” “小感冒。” “还跟我撒谎。”宋邵钧腾出一只手，去拿她手里紧攥着的单子。 宁安脸色惶恐，手指头拼命抓着单子不给他拿。 她没有想到会遇到宋邵钧，他也是宋家人，他会把这事儿告诉他哥哥的！ 宁安当然不肯松手，说什么都不松。 单子被她揉出了深深的折痕，差点撕破。 宋邵钧抢不过来，便抓住她的手腕，脸色从容而平静：“我能找到这儿来，你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223章 孩子来得太意外 宁安彻底认输。 她不再攥着单子，眼底是浓浓的伤感，长睫毛颤抖着，眼底是破碎的痕迹。 她松了手，宋邵钧就将她手里的单子拿过来仔细看。 越看下去，宋邵钧的眉头皱得越深。 宁安抱紧双臂，尽管穿着大衣，但她觉得浑身冰凉。 好冷，好冷……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宛如一张纸，没有一点血色。 “走吧，去我车上。”宋邵钧拉过她的手臂，将她带到地下停车场。 他的法拉利就停在下面。 宁安上了车，一声不吭，依然觉得冷，从头到脚都冷。 尤其是心口那块，一点温度都没有。 “这事，我哥知道吗？”宋邵钧捏着单子，坐在她的身边。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 宁安摇摇头，嗓音清冽而寡淡：“我们昨天离婚了，他不知道。” “离婚？”宋邵钧显然不知情，“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也是昨天。” “你是怎么想的，同意离婚吗？” “我自己提出来的离婚，自然是同意的。”宁安抱着臂，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只是这个孩子来得太意外了……我没有做好准备。大概理智告诉我，我需要打掉他。” 宋邵钧沉默半晌。 宁安想离婚，他知道。 宁安喜欢他哥哥，他也知道。 “舍得吗？”宋邵钧淡淡问，嗓音里依然是温雅的清润。 宋邵钧这话一问，宁安的眼眶红了：“他不该出生。” 宋邵钧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他的瞳孔中，只剩下她的影子。 他惯于察言观色，宁安的表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宁安不舍得。 每一个女人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应该是欣喜的，而不该是这样，忐忑不安，甚至恐惧。 “宋总，这事跟你没关系，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你哥哥，好吗？答应我……”宁安恳求地看向他，眼底是惶恐的不安。 “我答应你。” “谢谢你，宋总……可以再提一个要求吗？我想调去金盛在纽约的分公司，可以吗？过几天就走。我知道我要求有点多，甚至是过分……”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宋邵钧盯着她的眼睛，嗓音抬高几分，“但你能不能不那么委屈自己？” 宋邵钧头一次这么吼她。 宁安有些不知所措，她茫茫然：“我没有委屈自己，我现在挺好的，等去了美国，我会把这里忘掉。” “既然我哥同意离婚，那他去找你的可能性不大。等去了美国，你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只要你愿意。”宋邵钧淡淡道。 宁安沉默了。 “当然，你是孩子的母亲，生不生随你。你要是想流掉，我也不会再拦。只是你考虑清楚，孩子没有了，就没有了。”宋邵钧很是理智。 “我有点乱，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宁安抱着胳膊，惶然。 “我知道，所以这几天，你先去美国，先考虑清楚，不要让自己后悔。” 宋邵钧不愿意看到她将来后悔的样子，他在她脸上看到了不舍。 第1224章 跳动、健康的小生命 宋邵钧从车内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我相信你会做出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选择。”宋邵钧看向她，“我也相信你的理智。” 宁安抬起眸子看向他：“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如果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我也不配坐在你的身边。”宋邵钧目光坚定，“我帮你买好机票，所有的事情，我都会替你打点好，你注意休息。” 宁安感激地看向他。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谢谢”两个字都是无力而苍白的。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宋邵钧道，“但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都事先告诉我一声，行吗？” 宁安点点头。 “嗯，很听话。”宋邵钧笑了，“今天不用去公司，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剩下的都交给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或者……” “不用跟我这样生分，不管怎么说，我们有缘认识，就是缘分，是吗？” 宁安一颗不知所措的心，顿时安了下来。 从昨天开始，这颗心就没有定，一直胡乱地跳动。 而现在宋邵钧在，她居然有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快到饭点了，现在有胃口吗？带你去吃点东西？”宋邵钧问道。 “不是很有胃口，我稍微吃点就好。” “行，我带你去一家自助餐厅，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宁安点点头，她的脸色还很苍白，虽说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心已经安定许多。 她裹着毛毯，身体也暖和了，没有那么冷。 宋邵钧的身影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棵树，一棵可以依靠、可以遮风挡雨的树。 如今安静下来，她才觉得自己是冲动了。 宋邵钧说的没错，她应该好好考虑。 他带她去了一家自助餐厅，路上，宁安接到叶佳期的电话。 “安安，我还是不放心你，你上次说来美国，是深思熟虑后的吗？”叶佳期的语气里带着着急。 “佳期，是的，我有我的考虑。至于其他的，等我到了美国，我跟你解释。” “我正好放寒假，我去纽约机场接你。” “也好，我们好久没见了。”宁安很想叶佳期。 “你几天后到？机票买了吗？” “我安排好给你打电话。” “行。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叶佳期不太相信，如果只是离婚，宁安怎么会哭？ “等我去了美国，我们再说。” “我等你。” 挂上电话，宁安倚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走马灯一样的风景。 她的双手放在毯子下，落在小腹上。 这里有个小生命，跳动、健康的小生命。 她今天不该这么冲动，就算这个孩子是个意外的产物，那也是一个小生命，她应该给他足够的尊重，她应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再做决定。 …… 叶佳期放下手机，抱着小乖玩了一会儿。 “小乖，过几天带你认识一个漂亮姐姐，开心不？” “喵——”小乖用爪子蹭了蹭叶佳期，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看着她，很开心的样子。 第1225章 心里头有过一个人 三天后，叶佳期来到了纽约，她把小乖也带了过来。 一大早，她将行李丢在酒店，悄悄去了程遇之在的银行。 今天是工作日，她打算偷偷看看他在干什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 循着地址，她站到银行门口东张西望。 就在她看来看去都看不到程遇之的时候，有点着急。 “滴滴”—— 一辆车在她身后按了喇叭。 叶佳期慌忙转身，一看，竟然是程遇之的车！ 她笑着跑过去，跑到驾驶位：“嗨，我打算去银行找你的。” 驾驶位上的程遇之勾起唇角：“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呀。” “怎么没有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这不是打算给你个惊喜。”叶佳期笑道，“小乖也来了哦。” 后座上的一个法国中年男人用法文道：“程先生，这是你女朋友吗？” 程遇之笑着用法文回应他：“是，女朋友。” 叶佳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站在阳光下傻笑。 法国男人恍然大悟一笑，还对叶佳期做了个“OK”的手势。 “我先将客户送到银行去，你等我一会儿。”程遇之道。 “好。” 叶佳期站在原地等他。 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带着舒适的暖意，丝毫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 叶佳期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大衣短外套，看上去甜美、秀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尤其漂亮。 很快，程遇之走到她的身边来。 他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西服，扎着领带，一丝不苟。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穿这么正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刚刚跟你顾客说什么了？我看他在对我笑。”叶佳期好奇。 “你猜。” “我不猜。” “不猜就不告诉你。”程遇之也笑了，“怎么突然来纽约了？” “我朋友……就是以前跟你提及过的安安，她要来纽约了，就是一直会在纽约工作那种。” “你来接她？” “顺便来看你啊。”叶佳期从包里翻出一盒饼干，“我昨天刚做的，特地带来。” “亲手做的？” “嗯！” 程遇之收下：“走，去吃午饭，我请客。” “行呀，你在银行主要做什么，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说了你也不懂。” “你还会法语？” “我们是国际性银行，法语我多多少少懂一点。” 说到这儿，程遇之又想起了叶佳期那盒扔掉的法式巧克力，Princess系列。 有些事，他一直没有问叶佳期，也没必要问。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第六感，他明白，叶佳期的心里头有过一个人。 不知道现在那个人还存在不存在，但那个人一定是有的。 “很厉害啊，程先生，还有你不懂的吗？” “我不懂的太多，这些也只是略懂一二。走吧，我开车带你。” 宁安是下午的飞机，吃过饭，她正好可以去机场接宁安。 半年没见，她很是想念。 但更多的是担心。 “下午我可能没时间陪你，我得去处理一桩投诉。” “没关系，我正好去机场接朋友。” 第1226章 我得养宝宝了 下午三点，叶佳期顺利在机场接到宁安。 “安安，安安！”叶佳期挥着手，站在人群里。 宁安是一个人来的，一身浅紫色长大衣，脖子间是一条白色的围巾。 她扶着行李箱，将脑袋埋在围巾里。 宁安照例没有穿高跟鞋，一双黑色的长靴倒显得她知性、优雅。 “佳期！” 宁安也看到了她，两人抱在一起。 好久不见。 叶佳期热情地拿过她的行李箱：“你住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邵钧帮我租好了公寓，我看一下地址。” 宁安翻出手机，一边看一边和叶佳期走出机场。 “呀，你家上司挺贴心，还给你租好公寓了。”叶佳期开心道。 “嗯，他对我挺好。” “这样好了，我们先去喝下午茶，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们再去公寓，怎么样？好久不见，我想跟你聊聊天，你不知道，我在芝加哥一个人，很闷。” “行，走吧。” 叶佳期带着宁安去了一家叫“A·M”的咖啡厅。 纽约阳光晴好，并不像京城那样干冷干冷，宁安很喜欢。 大概是换了一个城市，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抛开京城，也抛开了全部的前尘往事和喜怒哀乐。 她可以重新开始。 她还年轻，不是吗？ “安安。”叶佳期和她面对面坐下，“想喝什么？卡布奇诺？拿铁？” “给我一杯奶茶吧，咖啡就不用了。” “怎么改喝奶茶了？你不是喜欢咖啡吗？” 宁安莞尔一笑，笑容里是温柔的恬静。 叶佳期看了宁安好一会儿，她在宁安的脸上看到了红润和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她还是给宁安点了一杯奶茶，自己要了一杯咖啡，又点了许多点心。 两人一路上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家常，这会儿，叶佳期托着腮，凝视宁安。 宁安将耳边的碎发挑开，笑了：“怎么这样看着我？好看？” “嗯，好看。”叶佳期觉得她不一样了，“安安，会一直呆在纽约吗？” “是啊，一直呆在这儿，已经做好一辈子的打算。” “那好啊，等我毕业后，我也来纽约找工作。”叶佳期道，“你什么时候上班？不急的话，一起玩几天。” “明天要办入职手续，宋总对我很仁慈，到纽约，依然让我担任总秘书。” “你不打算休息几天？” “后天入职，上不了几天班就要放春节假，金盛是传统的公司。” “这样，那太好了，一起过春节？” “行啊，到时候我来安排一下。”宁安的脸上是浅淡的笑意，安然美好。 一如窗外的阳光，明媚中带着柔和。 叶佳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安安，我把小乖带来了。你来纽约的话，要不要考虑养一只小猫？很乖很听话那种。” 宁安摇头：“我养不了了，我得养宝宝了。” “啊？”叶佳期震惊，睁大眼睛，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养宝宝？？ 生孩子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什么养宝宝？”她还是没反应过来。 （每天觉得不够看的亲可以囤几天看哦，这样看起来会很爽~ps：最近无爆更，大家国庆节快乐哈~） 第1227章 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叶佳期看着宁安，脸上还都是诧异。 宁安莞尔一笑，倒满是平静：“我怀孕了，一个多月。” 这一下，叶佳期更惊讶！ 难怪她见宁安看上去脸色红润了一些，有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感觉，原来是当妈妈了。 “这……”叶佳期瞠目结舌，心里头百感交集，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宁安耐心地跟她解释：“离婚那天我刚检查出来，是宋邵言的孩子。” “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宁安摇摇头，“邵钧知道。” “你不是一直都有吃药？” “我把药拿去医院给医生看了，医生说，我的避孕药早就被人换了。也就是说，我一直吃的都不是避孕药。”宁安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瓶药，只有宋邵言知道。 换药的人，也只可能是宋邵言。 他是什么时候把她的药换了的？宁安猜是他第一次知道她在吃避孕药的时候就已经换了。 只不过那几次，她都没有怀孕。 偏巧不巧，这一次，她怀上了。 宋邵言的用意她也猜到，宋爷爷一直想要个孙子，宋邵言把她的药换掉，无疑就是想要个孩子讨宋爷爷的欢心。 可他却从来没有站在孩子的角度上去考虑过。 孩子不是他争夺利益的工具…… 叶佳期再次睁大眼睛，她觉得不可思议。 “安安，那你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可是你一个人养孩子会很辛苦。” “没关系，我的工资够用，就是需要费点心。” “你没打算让宋邵言知道？” “没必要了。”宁安笑，“我们已经离婚，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他在京城，我在纽约，余生也不太可能见面。” 叶佳期仔细一想，是这个道理。 离婚后，就不太可能有交集。 而且，都会各自组建家庭。 宁安的眼底依然是柔情似水。 这个决定是她这几天冷静思考后的结果，她心里头确实舍不得这个孩子。 以她的能力，养一个孩子不是问题，只是多少对孩子有点亏欠。 宝宝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可让她再去医院把这个小生命扼杀掉，她根本下不了手。 “安安，生下来也好，自己的宝宝，都会舍不得的。”叶佳期笑了笑。 她没有告诉宁安，她也怀过一个孩子。 她当时和宁安的想法一样，可能得知怀孕的时候也是惶恐和不安，但都选择了将孩子生下来。 可惜，她的宝宝最终还是没有能留住。 所以现在，她肯定站在宁安这一边。 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舍得。 “佳期，帮我保密，我不想让宋邵言知道。” “一定。”叶佳期点点头。 她和宋邵言没有交集，她肯定不会将这件事乱说。 “吃块曲奇吧，等会儿一起在街头走走。”宁安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甜蜜的笑意。 前几日的惶恐、害怕、不安都已经消失，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好好生活，重新开始。 纽约街头，人潮涌动。 阳光倾泻下来，如碎金子一般，明媚璀璨。 第1228章 她要叫我阿姨 一年后。 纽约，清晨，晴天。 冬天的纽约街头依然带着无限时尚气息，街道随处可见活力四射的海报和展览。 叶佳期裹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从地铁站出来。 一年时间，她的头发已经很长，发梢微卷。 脖子间是一条酒红色的围巾，遮住她半张脸，寒风中，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从地铁站出来走一段路就是宁安住的房子。 叶佳期将双手插在羽绒服暖和的口袋里，即使走在寒风中，也不觉得冷。 昨天刚刚下了一场雪，路边草丛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白色，没有融化。 树梢上挂着冰凌和霜花，阳光一照，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很是好看。 叶佳期肩膀上背着一只包，里面是给小宝宝带的见面礼。 要不是因为期末考试和元旦晚会，她早就来纽约。 这一耽搁，小宝宝都出生两个多月。 门口，叶佳期敲门。 她按捺不住心里头的激动。 小宝宝啊，她可喜欢小宝宝，更何况是宁安的宝宝！ 开门的是宁安请的保姆——吴嫂，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和蔼可亲，敦厚朴实。 “是叶小姐？”吴嫂站门口问道。 “是的，我是叶佳期，安安朋友。” “知道知道，叶小姐，进来吧，外面很冷吧？家里暖和。” “安安呢？”叶佳期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宁安换了处大房子，标准的三室一厅，虽然是租的，但很宽敞，也适合居住。 这一年，叶佳期知道宁安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就算是怀孕期间，也一路平步青云，尽心尽职。 这段时间，宁安一直在休假，听说是宋邵钧强硬命令，不准她去公司。 “宁小姐在卧室哄宝宝。” “呀。”叶佳期轻手轻脚，压低声音，“我要去看看。” “好，宁小姐还特地叮嘱我说，过会儿有客人来。” “宝宝乖吗？”叶佳期低头换拖鞋。 “闹腾呢，闹了一夜，这会儿才累了，睡了。”吴嫂笑道。 整个屋子里都特别暖和，和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屋子里充满了奶香味，那是小宝宝特有的气息。 叶佳期心口跳动，好期待看到宝宝。 宁安正好走出卧室，她穿了一件宽松的浅粉色居家服，头发没有扎，很随意，脸上是红润和丰腴，气色很好。 “佳期，来了，很冷吧？” “我是不是来得有点早？”叶佳期笑了。 “辛苦了，从芝加哥赶过来。”宁安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坐，小糖果刚睡着，可闹腾，等会儿带你看看。” 宁安的脸上带着疲惫，但也掩盖不了她的喜悦，那是从内心里散发出的喜悦。 叶佳期看着她，可羡慕。 宁安变化很大，原来女人当了妈妈后真得就不一样了。 “我给小糖果带了礼物。”叶佳期将背包放下来。 她给小糖果买了小衣服，还有玩具和银手镯。 “等会儿我给她戴上镯子好不好，以后她要叫我阿姨。”叶佳期很开心。 “好呀，小家伙会很高兴的。” 第1229章 小糖果长得像你 宁安带着叶佳期进卧室。 卧室是很简约的风格，整个都是浅蓝色色调，温馨雅致。 婴儿床是粉红色的，上面挂了很多布娃娃。 整个屋子又安静又恬淡，一进来就能感受到愉悦。 叶佳期弯下腰，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公举。 “哎呀，好可爱。”叶佳期忍不住用手指碰了一下。 粉嘟嘟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小小的，像只小奶猫。 宁安说她生下来就不重，比一般的孩子小。 叶佳期目不转睛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小家伙睡得正香呢，一动不动，发丝浓密，粉妆玉琢。 她看得有点痴迷。 如果她的那个孩子还在，刚生下来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定也很可爱，很漂亮吧？ 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个小公主。 叶佳期笑了，瞳孔里都是小家伙的身影。 “宝宝……”叶佳期摸了一下。 小家伙砸了砸嘴巴，继续睡。 叶佳期小心翼翼地将镯子给她戴在手上，不大不小，正好。 她看到小糖果的脖子上有一只小金锁，特别精致。 “安安，这是你买的吗？很好看。” “不是，是邵钧买的。” “他在纽约？” “我怀孕休假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纽约，这几天正好回国处理一点事。” 宁安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叶佳期听懂了，宋邵钧一直在照顾宁安。 叶佳期觉得有人照顾真得很好，更何况宁安无父无母，孤身一人。 “什么时候去工作？” “邵钧还是不准我去公司。”宁安笑了，“其实我早就休息好了，身体恢复很快，吴嫂照顾得也好。” “那你正好再多休息休息，也好陪陪小糖果。” “嗯，我也希望每天跟宝宝多呆一点时间，不急着去工作。” 宁安宠溺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公主。 叶佳期也目不转睛看着。 “安安，小糖果长得像你，双眼皮，高鼻梁，还有脸蛋，都像你。” 如果说哪里像宋邵言，可能……也就嘴巴有点像。 “是吗？邵钧也说像我。” “像你好呀，以后肯定是小美女。” 宁安很开心地看着宝宝，她庆幸当初没有因为一时的执念打掉这个孩子。 如果当初在医院里宋邵钧没有出现，宝宝就没有了。 也不会有眼前这个乖乖睡在婴儿床里的小家伙。 这一年，她的生活很顺利，一切都很顺心。 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宋邵钧替她分担了全部。 宋邵钧虽然是个年轻男人，但他很细心，做事也很周至。 从怀孕到生下小糖果，她都没有费一点心，这一年可谓是顺风顺水。 “好想抱抱。”叶佳期趴在婴儿床边，贪恋地看着小娃娃。 一想到以后都不太可能怀孕，叶佳期心里头蔓延着浅浅的感伤。 “等她醒来让你抱抱，这么喜欢小孩子呀？”宁安笑道。 “是啊，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小公主。” “佳期，这次打算在纽约呆几天？” “呆一个星期吧，我想陪小糖果多玩玩，正好到时候遇之也要休假了，我跟他一起回芝加哥。” 第1230章 生孩子疼吗？ 吴嫂给叶佳期做了点心，还榨了一杯鲜橙汁。 叶佳期接过，在卧室里和宁安小声说着话。 小糖果睡得可安心，一动不动，小爪子向上举着，偶尔砸砸嘴巴。 地面上是柔软的毛毯，踩在上面都不冷。 “等会儿一起去超市逛逛吧。”宁安道，“买点吃的，我们回来做火锅，有点想念火锅的味道。” “好呀，我一个人在芝加哥，都没人陪。” “程先生在上班？” “嗯，我打电话给他了，他这两天在外出差，比较忙。” “我去换身衣服，你陪小糖果玩会。” “好。” 宁安起身去换衣服。 叶佳期弯腰站在婴儿床边，看着床上乖乖的小公主，心里头泛起一阵阵柔软。 “小糖果，我是你七七阿姨。”叶佳期抓住她的小手。 小家伙的手软绵绵的，比乔乘帆的手还要软。 小家伙睡得可香，一动不动。 叶佳期就这样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真可爱。 她做梦都想要个这样的女儿。 不一会儿，宁安换衣服出来。 生完孩子后的她身材恢复得很好，气色也比以前好很多。 人生顺利，心情好，整个人就都不一样了。 至少在叶佳期眼里，宁安变化很大，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苦心想离婚，被宋邵言欺负的安安。 宁安穿了一件黑色长大衣，长头发用一根宝蓝色的发带扎起，看上去依旧很优雅。 “走吧，我楼下就有一家超市，我们去逛逛。”宁安道。 “小姐，需要我陪着吗？”吴嫂问。 “不用啦，吴嫂，你记得照顾小糖果，我去去就回。” “好。” 叶佳期和宁安肩并肩往楼下走。 路口有一家超市，她们一边挑着东西，一边聊着天。 “安安，生孩子疼吗？” “还好，小糖果没怎么磨人，再加上体重小，我进产房一个小时就出来了。” “哈哈，小糖果这么懂事。” “可闹了，你要是住我家的话，你就该知道她有多闹。晚上不爱睡觉，夜猫子。” “好想抱回家养几天。”叶佳期可羡慕。 “我倒是想让你抱回家养几天。”宁安笑。 两人挑着货架上的东西，买好调料后就一起往生鲜区走。 正好，宁安的手机响了。 “喂，邵钧。” “在家吗？我到纽约了。” “佳期来了，我和她在超市买火锅材料，我们打算中午吃火锅。” “那我岂不是来的很巧？”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知道你爱吃什么，我给你带上。” “那我今天可真是运气好。”宋邵钧嗓音清润，透着与生俱来的沉稳和镇定，“糖果呢？乖吗？” “不乖。” 宋邵钧笑了：“肯定是你把小公主饿着了。” “我没有！”宁安反驳，“我照顾得可好，你来看吧，你看看小公主是不是胖了。” “等我，我已经从机场过去。” “嗯，外面冷，昨天刚下了雪，当心呀。” “好。” 宁安和宋邵钧讲了一会儿电话，叶佳期都听到了。 第1231章 被人拐走还帮人数钱 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的时候，宋邵钧已经来到宁安的房子。 卧室的门开着，宋邵钧正弯着腰抱起小糖果。 “什么时候醒的呀？”宁安赶忙走过来。 “我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宋邵钧莞尔。 男人还是那个老样子，只不过经历一年的磨砺，他的身上更多了沉稳、老练的气质，一身灰色毛衣，衬托得他身材修长而独立。 小糖果没哭，眨着大眼睛到处看。 她和宋邵钧很熟了，大概是很久没有看到宋邵钧，伸手就要抱。 “波波……”小家伙闹得开心。 宋邵钧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小糖果很喜欢他。 “昨晚闹了一夜，今天倒还有精力跟你闹。”宁安哭笑不得。 “可能是好久没有见到我了，想我。” “胡说，她才多点大，能想你？” “当然，你生的孩子肯定聪明。” 宁安被他委婉地夸了一下，脸一红：“佳期还一直说要看宝宝，我喊她过来。” 说着，宁安就走了出去。 宋邵钧干脆将小糖果抱出来走走。 小糖果两只大眼睛滴溜滴溜到处看，最后目光落在陌生的叶佳期身上。 大概是没见过叶佳期，她朝叶佳期伸出小手。 叶佳期看到她醒了，可惊喜。 “小糖果，阿姨抱抱好吗？”叶佳期伸手。 小糖果看上去很喜欢叶佳期，张开双手往她怀里扑。 宋邵钧将小家伙递给她。 小家伙不轻不重，抱在怀里像只小猫，很舒服。 小糖果一会儿抓抓叶佳期的头发，一会儿抓抓她的衣服，感觉很好玩。 “我去帮你们做火锅。”宋邵钧道。 “辛苦了……”宁安笑道。 “难得下厨。”宋邵钧往厨房走去。 客厅里其乐融融，叶佳期和宁安都逗着小糖果玩。 小糖果站在叶佳期的腿上，咯咯笑，玩得很开心。 “她不认生，见到陌生人都很开心的样子，以后被人拐走还帮人数钱呢，小傻瓜。”宁安捏了捏她的脸。 小糖果没听懂，还笑个不停。 叶佳期觉着宋邵钧、宁安和小糖果像是一家人，整个家里的气氛格外和谐。 “安安，我觉得宋总很好。”叶佳期压低声音。 “是啊，很好。” 只可惜，当年她遇见的人是宋邵言，而不是宋邵钧。 如果她先一步遇见宋邵钧，又会如何？ 这种假设的问题，她不爱想。 如今，有小糖果，就很幸福。 宋邵言这个人，连带他的名字，已经在她的心口慢慢抹去。 一年了，她对那个人的印象也只剩下恶言恶语和在床上的折磨。 二十多年的时间，从没有一个人像宋邵言那样将她伤得彻骨。 似乎，他真没给她任何好印象。 宁安哂笑。 中午。 宋邵钧做好火锅，还亲自炒了两样菜，餐厅的桌子上排得满满当当。 四处，香气扑鼻。 “宋总手艺真好。”叶佳期夸赞。 “安安说你喜欢吃虾？”宋邵钧特地做了干锅虾，“你尝尝看。” “谢谢宋总。” 餐桌上其乐融融。 叶佳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 第1232章 他想给小糖果做父亲 宋邵钧的手艺确实不错，叶佳期很爱吃他做的菜。 他和他哥哥真得完全不一样。 她听宁安说，宋邵言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标准的公子哥做派。 “我对纽约还比较熟悉，下午带你们出去逛逛？我这儿正好有音乐会的门票，去吗？”宋邵钧问她们。 宁安笑道：“我跟佳期去，你陪小糖果玩。我好久没出门了，正好佳期过来。” “行啊，你和佳期去，我在家带小糖果。” “你行吗？” “你可以试试。”宋邵钧勾唇，“我就怕到时候小糖果连你这个妈都不要了，只要我。” 宁安和叶佳期都笑了。 午饭后，叶佳期跑去卧室陪小糖果玩。 宁安和宋邵钧站在阳台上说话。 太阳从玻璃窗口落进来，是一种暖洋洋的慵懒。 光线呈五光十色散开。 “邵钧，爷爷最近身体好吗？”宁安还是问了问。 “他身体一向都不太好，还是老样子，可能我在国内，他心情比较好，所以身体状况也一直都是不好不坏。” “他把宋氏给你了，是吗？” “我并不需要一个区区宋氏，我这两年收购的公司，足以抵得上一个宋氏。”宋邵钧的眼底是从容的目光。 宁安知道，这就是他跟宋邵言最大的区别。 宋邵钧想要的，就一定会努力去争取。 宁安经过一年的历练，对金融也很了解：“邵钧，你的收购节奏快了点，我建议……可以放慢，尤其是最近金融进入寒冬期。” “嗯，我在考虑当中，可能会出手几家无足轻重的公司。”宋邵钧很喜欢跟宁安聊天，就像现在这样，随意聊着，聊什么都能有共同话题。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金融和工作。 阳光照在宋邵钧的侧脸上，他英俊的眉眼间是一惯的严谨和认真。 而宁安要随性很多，她穿着一件酒红色长毛衣，斜斜倚靠在床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的母性。 “安安，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宋邵钧淡淡道，“我希望小糖果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宁安心口一顿。 上一次，宋邵钧说，他想给小糖果做父亲。 那一次，宁安没有回应。 她没想到，宋邵钧还会再问。 她沉默了十几秒：“小糖果刚出生……” “我知道不急，我不逼你，记得给我个答案就好。”宋邵钧从来都很尊重她，不管是什么事，“在这之前，你得允许我照顾小糖果。” 她想做的，他无条件支持。 她不想做的，他替她扫清障碍。 他喜欢她，来自于初遇时的美好和相处时的默契。 但他并不是个卑鄙的人。 他但凡卑鄙一点，也不会去阻止她打掉孩子。 他只是不想她后悔，就算那是他哥的孩子。 宁安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小糖果哭了，“哇哇”大哭。 叶佳期尴尬地跑过来找宁安：“安安，小糖果尿床了。” 她没有照顾小奶娃的经验啊…… 这……怎么办？ 宁安赶忙往卧室跑，宋邵钧没有动，站在原处眯起眼睛。 第1233章 乔斯年有没有结婚 小糖果这家伙果然闹腾，叶佳期算是见识了。 这一言不合就尿床？ 叶佳期措手不及，她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就在她无奈摊手时，她的手机响了。 叶佳期赶忙接起：“喂……” “七七，七七。” 手机那头，久违的声音传来。 叶佳期愣住，抓住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一块石头击中。 是乔乘帆。 这一年多，她都没有再见到乔乘帆。 叶佳期的眼底是恍恍惚惚的光泽，如浮尘，上上下下，飘忽不定。 “小帆帆……” “七七，今年只有师公陪我过年，好寂寞。”小家伙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小紫阿姨呢？” “不知道。” “那……你要听师公话。” “不，不要！七七，你来伦敦，你来伦敦好不好，好不好啊……”乔乘帆委屈地要哭，嗓音都变了。 乔乘帆很少无理取闹。 “好不好，好不好啊……”乔乘帆眼睛红了一圈，“宝宝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想……” “乘帆，你长大了，不能一直跟七七在一起……” “没有，宝宝没有长大。以前过年有爸爸陪着，去年有小紫阿姨，今年没人陪宝宝。” 叶佳期抓着手机，一下子手足无措。 面对乔乘帆，她的心会乱。 一时间，她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似乎，怎么说都是错的。 “七七，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宝宝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七七，祝你新年快乐……宝宝不是故意的……” “小帆帆……”叶佳期的眼底忽然就黯淡下去，她到底还是心软了，“七七去陪你过年。” “真得吗？七七你带爸爸一起来吧，你带他一起来。”那头的声音明显高兴起来。 “我只能一个人过去。” “好。”乔乘帆也已经相当满足，“宝宝等你。” “乖。”叶佳期的心底泛起阵阵柔软。 她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去拒绝小孩子，或者说，她根本没法拒绝。 这一年，虽然再没有见过姚芝，但她知道，姚芝的话是对的，她和乘帆走得近……终归会被人说三道四。 可乔乘帆一委屈，她的心也会跟着揪紧、疼痛。 这一年没有跟乔家有牵扯，她本以为不会再有纠葛。 以前关注国内的新闻，纯粹是因为宁安还在。 如今，她连新闻都不再关注。 她甚至不知道乔斯年有没有结婚，如果结了，她该以什么身份去看乔乘帆？ 那个尘封在心底的名字，稍稍一掀起，就是一阵涟漪。 一年了。 整整一年没有联系。 她和他在一起十二年，和他分别四年。 是不是再用八年，她可以彻底将十二年的记忆覆盖掉，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可她，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搁下手机，叶佳期抱紧双臂，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种冷意，是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的。 房子里，小糖果的哭声越来越响，叶佳期低下头，收回心思。 有些事，不能细想。 叶佳期跑进卧室，去帮宁安照顾小糖果。 第1234章 怕也长命不了 纽约阳光明媚，京城乌云密布。 隆冬的京城总是散发着干冷的气息，尤其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越发冷。 朔风一吹，树枝“唰唰”摆动，发出阵阵声响。 天空阴沉沉的，压在城市上空，就像是随时会下雨一样。 乔宅。 乔斯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深邃的眸光就这样看着窗外沉沉天空。 乌云密布，白昼如黑夜。 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雨。 冬天的京城最怕下雨，一下雨，干冷就会变成湿冷，让人很不舒服。 尤其，会引发陈年的伤口。 乔斯年最近睡眠很不好，烟抽得更凶。 只要气温一降下来，他夜晚就会咳得厉害。 也不知谁说，抽烟会短命。 就他现在这样，怕也长命不了。 乔斯年眯起眼睛，沉沉目光看着窗外天色。 黑云一直压着，大雨迟迟未来，外面一阵阵呼啸的北风，衬托得整个乔宅格外荒凉。 从前热热闹闹的乔宅，如今也只剩一个孙管家。 偌大的宅子，彻底空了。 他定定目光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树越长越高，然而，树下却没有一个人。 那棵梧桐树只有一半高的时候，某个小猴子一样的丫头就喜欢爬树。 有那么一次，她爬到一半爬不动了，又不敢下来，吓得“嗷嗷”直哭。 那次，他狠狠训了她，劈头盖脸地教训。 那件事，实在太危险。 可是小丫头不长记性。 某天夜里想跟同学出去吃烧烤，她又打开窗户，顺着梧桐树爬了下来。 年纪大了，腿脚利索得很，“哧溜”一下就爬下梧桐树。 就在她得意洋洋，拍拍手准备离开时，他再一次站到她的面前。 他早就注意到她在爬树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那一次，又是免不了一顿教训。 再加上她夜晚想出去吃烧烤，已经超出他的认可，他可谓是把她训得哭鼻子。 她抽嗒嗒的哭泣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还有她的控诉—— “你就是混蛋！”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你是更年期到了，脾气这么大！”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就知道训我！” 当然，她不敢当面控诉他，只敢背地里发牢骚。 只是这些牢骚，她是故意发给他听的，他肯定会听到。 乔斯年看着院落里的梧桐树，神思有些缥缈和恍惚。 乔宅的一草一木，都承载着记忆。 十二年的时间，足以让这儿的每一处都刻上足迹，无法磨灭。 乔斯年看着窗外，心口处洋溢着复杂而纷繁的情绪。 一支烟抽完，他又点了一支，烟雾腾起，笼罩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他的眼底，是青色的疲惫，那疲惫，布满他的眼睛。 他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修长而独立。 外面的狂风吹起地上的树叶，一片卷着一片，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一声一声，很是刺耳。 空荡荡的乔宅，没有人气和活力。 乔宅，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乔宅。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安静。 （夜里睡了三个小时，今天又出门跑了一天的事，所以今天晚上就两章了，晚安~~） 第1235章 亲自上门提亲 这场雨终于在黑压压乌云的酝酿中，倾盆而下。 很快，空气中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如白云腾起。 乔宅，笼罩在这层烟云里，宛如瑶台仙境。 四处草木凋敝，窗外的雨发出很大的声响，“噼里啪啦”。 泥土地潮湿了，散发出清新的泥土芬芳。 乔斯年手指间的一支烟，又抽完。 他闭了闭疲倦的眼睛，将烟蒂扔进烟灰缸。 空荡荡的乔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对于冬天而言，这样大的雨，并不多见，窗户上已经起了一层朦胧的白色。 乔宅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停下。 孟沉撑着伞，下车，往客厅走来。 “爷，法院的人要过来了。”孟沉压低声音。 “我知道。”乔斯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 孟沉没有多说什么，应该是……再说任何都是苍白无力的，乔斯年做出的决定，他知道，都是深思熟虑。 “爷，恐怕韩运还会赶在法院的人之前来一趟。” “看来，是我跟他说的还不够清楚。” 乔斯年的唇角是淡漠的弧度，脸上，没有温度，眼底冰冷寒凉。 “乔爷，我在这儿陪您。”孟沉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不管乔斯年怎么样，他都会站在他这边，这是二十多年来的忠贞不渝。 偌大的客厅安安静静，已经没有当初的人气。 几个月前，所有人都被乔斯年遣散，只有一个孙管家不肯走，一直要留着。 客厅的壁画和花瓶还是原样，但早已不是那个热闹的乔宅。 孟沉想，这大概是乔宅最安静的一次，恐怕……会永远这样。 这些年，孟沉经常出入乔宅，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没有生机的乔宅。 只有无边无际的树木、花草、假山，没有人。 这祸根是从什么时候埋下的，孟沉也理不清。 “乔爷，等会儿韩运过来，如果您还是不肯答应联姻，恐怕这一次，他不会有那么好说话，会把证据直接呈贡给法院。” 韩雨柔喜欢乔斯年，很喜欢。 但因为性格原因，她没有跟乔斯年表白过，一直默默喜欢。 韩运和姚芝心知肚明，再加上乔斯年在京城权势滔天，乔氏集团蒸蒸日上，是强强联手的最佳选择。 去年，他们亲自上门提亲，提出这桩婚事。 乔斯年拒绝。 但韩运不肯罢休，三番五次提出联姻的事。 就在乔斯年再一次准备拒绝并采取手段时，韩运先发制人，抖出乔氏集团多年前的一个重大秘密—— 原来早先的乔氏资金周转困难，秦倾曾经和外国人做过一笔见不得光的走`私交易，虽然为期短暂，但取得了很大收益。 而且后来，那个外国人一直都按照合同，往乔氏的账户上打钱。 秦倾极力掩盖这段犯法的过去，直到抑郁症跳湖。 乔斯年起初并不知情，直到自己亲自查账才发现端倪。 但乔氏做过犯法的事，这，不容辨白。 这些年，乔斯年早就销毁证据，断了交易。 第1236章 一桩大好姻缘 可韩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机密资料，控告乔斯年。 而且他很自信地告诉乔斯年，资料，只有他有。 他给乔斯年的选择有两个：一是同韩家联姻，他当场销毁证据，违法一事会永远无人提及，乔氏依旧是京城第一；二是，如果乔斯年执意不肯，他会在恰当的时机将证据发给相关人员。 证据确凿，乔斯年是要坐牢的。 而且，至少十年。 就在这时，韩运的路虎停在乔家大院外。 韩运点了一支烟，身后有人给他撑着伞。 他看上去笑眯眯的，一双小眼睛里没有什么光泽，但一直在乔宅四周逡巡。 “乔爷啊，好久不见。”韩运走进客厅，不请自来，笑着跟乔斯年打了招呼。 乔斯年转过头，眼神凌厉。 孟沉上前一步，没等韩运跨进客厅，伸手拦下。 韩运脸色尴尬，但他自认为不是孟沉的对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孟沉没有退让的意思，韩运只好站在门口，嗤笑一声。 “孟先生，你这就不厚道了，等会儿法院的人要是来了，你也这么拦着吗？”韩运笑道。 “拦狗不拦人。”孟沉淡淡道，目光如刀，在韩运的脸上扫了一圈。 这话可把韩运给气着了，他气得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胸腔内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气得肩膀都在抖，声音都变了。 “孟沉啊，你可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一条狗，一条走狗而已。很快，你这条走狗，就要沦落成丧家之犬了。”韩运冷笑。 孟沉不是吃素的，他也没必要跟韩运客气。 他一个拳头砸过来，精准地打在他的鼻梁上。 血从韩运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我倒是想看看，我现在能不能把你打成一条狗，趴在地上叫！”孟沉冷眼看着他。 他可没有手下留情，又是一拳打在韩运的太阳穴上！ 刹那间，韩运头晕目眩，两眼直冒金星。 偏偏，他一点拳脚功夫不会，在孟沉面前就是挨揍的份！ 孟沉没跟他客气！ 在这件事情上，乔斯年已经做了抉择，他也不用跟韩运客气。 接连几下，孟沉将韩运揍得视线模糊，鲜血直流。 韩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斯年，你就等着坐牢吧！到现在还这么猖狂！”韩运咬着牙，“我看看你能坐几年牢！” “如果乔爷真得坐牢了，韩运，我孟沉也会弄死你。” “威胁我？我这人最不怕威胁了。” “那你试试。” 韩运和孟沉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韩运被孟沉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地面上都是血迹。 “乔斯年，你说你何必呢，本来一桩大好姻缘，你非要自己毁了。乔韩两家联手，以后在京城呼风唤雨，谁敢惹我们？呵，娶谁不是娶，我女儿配不上你？你别忘了，你自己还有个私生子，我女儿嫁给你，那才是委屈自己！” “所以我说，那就不劳驾你女儿委屈了。”乔斯年走过来，嗓音沉沉，“听不明白？” 第1237章 我坐牢不过十年 孟沉押着韩运，不给他一丁点攻击的机会。 客厅剑拔弩张，窗外雨水倾盆。 外面的大雨还在“哗啦啦”下个不停，整个气氛都格外微妙。 “你的自傲在牢狱之灾面前，值几个钱？”韩运嗤笑，“等你坐牢了，我告诉你，可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到时候，你的集团会倒闭，你的房子会充公……” “韩运，是我先坐牢，还是你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嗯？”乔斯年低头，看着地上的中年男人。 “我就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还是得坐牢。”他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走私，可是重罪。 他手里都是证据。 孟沉用皮鞋踩着韩运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韩运，你想想清楚，我坐牢不过十年，你这条命，没了可就没了。”乔斯年淡淡道，“把手里头的证据给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觉得我会给你？” 韩运可不相信乔斯年不在乎。 十年时间，对于一个人而言，是多宝贵。 更何况是乔斯年这样的人。 他可不相信乔斯年不在乎。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又冷又紧张。 沉默时，都能听到外面倾盆大雨的声音。 正当他们僵持着时，法院的车在院子门口停下。 这已经不是法院第一次过来，一审时，什么都没有审到，如今二审迫在眉睫。 只要韩运的证据一放，乔斯年和乔氏都在劫难逃。 孟沉放开韩运。 很快，韩运就强撑着地面，从地上站了起来，往门口躲了躲。 十几个人蜂拥而入，黑色皮鞋踩着地面。 外面的雨还在下，工作人员一字排开，站在屋檐下。 “乔总，随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其中一人走到客厅门口。 韩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阴鸷的眸光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什么都没有说，跟随他们走进雨中。 就在他高大的身躯立在台阶上时，他没有转头，淡淡道：“孟沉，我交代你的事情，记住。” 说完，他踩着雨水往外走去。 乔斯年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中。 转而，再也看不见。 几辆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也消失在了视线里。 乔斯年一走，韩运也赶紧钻回自己的路虎，一路落落骂了几句，十分不甘心。 孟沉眯起眸子，定定看着前方。 刚刚忽然热闹起来的乔宅，这会儿又瞬间安静。 门口的车都走了，乔斯年也走了。 偌大的乔宅，只剩下孟沉一个人站在寒凉的风中。 风吹来，吹起他的大衣猎猎作响。 沉寂，毁灭。 抬眼处，一片空空茫茫，什么都没有。 孟沉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同样，乔斯年也知道。 从去年韩运拿出证据威胁他们起，他就知道，终有这么一天。 孟沉点了一支烟。 眉头皱起。 婚姻于豪门而言，确实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可他太了解乔斯年。 乔斯年不够卑鄙。 孟沉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视线。 视线所及处，有山有水，唯独无人。 时间长寂寥。 （因为一些原因，前文中有关韩运的身份已经做了修改，改成了公司老总~望周知~记得投月票哈~） 第1238章 这宅子，会被查封吗？ 孟沉关上乔宅客厅的灯。 一下子，整个宅子都暗沉下来。 这场暴雨来势汹汹，白昼如黑夜，此时此刻，孟沉的身影湮没在无穷的黑暗中。 他手指间夹着烟，撑着伞准备出来。 正当他站在屋檐下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大院中。 萧紫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身上是一件红色大衣，神情里有一半是落寞，一半是宁静。 狂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微微眯起眼睛仰起头。 孟沉站在台阶上，她站在台阶下。 四目相对，两人皆没有说话。 香烟在孟沉的手指间燃烧，他兀自笑了一声：“上来。” 萧紫低下头，顺着台阶走上去。 她走到孟沉身边，脸蛋冻得通红。 “怎么来了。”孟沉带她进屋。 “你说法院的人今天来。” “嗯，前脚刚走。” “我看到了，好几辆车。”萧紫语气里透着淡漠的感伤。 他们没有进客厅，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雨。 雨水连绵，顺着窗户流下，汇成一条条直线。 “韩运把证据给法院了？”萧紫收了伞，这会儿抱着双臂。 “暂时还没有。”孟沉的语气也一如外面的雨水，带着凉意，“他也不敢轻易给，一旦给了，他这条命，就没了。” “他还抱着联姻的想法？” “京城有这想法的，怕也不是韩运一个。但有这胆子的，还真就他一个。” 韩家和乔家是世交，很多年前，韩运和秦倾关系不错。 不然，他也不会得知秦倾走私一事。 如今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韩运还真卑鄙得可以。 什么联姻都是借口，他想要的，不过是借助乔氏，青云直上。 而正好，韩雨柔又比较喜欢乔斯年而已。 说起来，同韩家联手，对于乔氏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谁不希望锦上添花。 但在乔斯年这儿，婚姻从来都不是牺牲品和附属品。 “要我把他处理了吗？”萧紫淡淡道。 明明是温柔如水的脸庞，眼神却很犀利。 孟沉笑了：“要处理，也是我来。” “好久没动过手。”萧紫脸色寡淡而寒凉，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的雨水上。 “女孩子家，不适合过这种生活。” “那你说我该过什么生活。”萧紫哂笑。 “看看书，照顾小乘帆，陪陪师父。”孟沉道，“你不该过来，京城的风云不是你能掺和的。” “在你眼里，我是乱掺和？”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萧紫睨了他一眼，“乔氏怎么办？” “现在都是我在处理，我等会儿还得去一趟，如今全部的消息都还处于封锁状态。” “乔宅，我帮你守着吧。” 孟沉转头看向她，他在萧紫的脸上看到了安静，如不起波澜的湖水，眼底是莫大的镇定。 “嗯。”孟沉点点头。 “这宅子，会被查封吗？”萧紫眉头微微一拧。 “不会，这宅子，早就划在叶小姐名下。” 萧紫讶然，眼中闪过错愕的痕迹。 “叶小姐？是……佳期？” 第1239章 曾经彻夜不眠 “还有第二个叶小姐么？”孟沉淡笑。 窗前，他和萧紫肩并肩站着。 窗外并不能看到什么风景，只有接连不断的大雨，从天空倾倒而下。 半空中都是氤氲的水汽，模模糊糊，看不到天际。 “可据我所知，叶小姐不会回国了吧，如果一辈子呆在国外，这宅子会成空宅吗？”萧紫道。 “那也是叶小姐的东西，谁都动不得。” “孟沉，有件事，我没弄明白。乔爷当初为什么会和韩小姐有往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甚至有人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知道是无稽之谈，是媒体捕风捉影。” “秦老爷子把韩家当至交，在他眼里，他和韩运认识多年，自然就把韩运当自己人。” “老爷子可真是老了，识人不清，我看他真是越老越糊涂。当初错信方雅，如今错信韩运，他这年纪，还出来搅和事。”萧紫真是无话可说，“就因为老爷子的话，乔爷才跟韩家人有往来的？” “不……有件事，你不知道，向华在老爷子手里。” 萧紫讶然。 她对那桩灭门案再清楚不过，同样，她对向华这个名字也不陌生。 但她不是当事人，这事儿，后来她没有再管。 这会儿听孟沉一说，她全都明白了。 “乔爷不恨向华吗？”萧紫叹息一声。 那灭门案，她知道，很惨烈。 乔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全部丧生，包括孟沉的父亲。 这样的血海深仇，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忘记。 她相信，乔斯年和孟沉都没有忘。 “恨过。”孟沉淡淡道，“别忘了，当初乔爷母亲的遗愿就是，追杀向少光全家。乔爷就是背负着这个使命，一直找了向华一家多年。” “那些年，乔爷就是在恨意中度过的，尤其是秦夫人去世的那一年。” “可小紫你大概不知道，也正是在那一年，乔爷遇到了叶小姐。叶小姐是乔爷最昏暗时光里的一道光，乔爷跟我说过，如果没有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活成了什么样子。可能是个杀人如麻的禽兽，也可能是个浪荡不羁的浪子，唯独不会是现在这样。” “所以，当乔爷得知叶小姐就是向华女儿时，他矛盾过，心态崩溃过，也曾经彻夜不眠。” “最终，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事，他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叶小姐。” “乔爷跟我说，他可能很自私，因为这事一旦被叶小姐知道，叶小姐一定会离开他。十二年的朝夕相处，他哪里舍得。” “乔爷还说，他怕是要辜负九泉之下的母亲和那十几条人命。” 孟沉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同萧紫说着。 这样的大雨天，似乎很适合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话。 他从没有把萧紫当外人，这些事，他也是头一次同别人说。 萧紫听着听着，眼底是浅浅的水雾，心口压着一团说不出的感觉。 很复杂。 甚至，感慨万千。 她还是头一次听孟沉说这样多不为人知的事，关于乔斯年。 第1240章 十年时间的消磨 孟沉的嗓音很轻，犹如细雨落在她的耳边。 可一字一句，都给了她莫大的震撼。 比这外面的暴风骤雨，还要震撼。 她对乔斯年了解不深，就算是年幼时，她对乔斯年的印象也只局限于沉默寡言和腹黑内敛。 她的眼底是说不清的神采，她轻轻叹息一声。 雨水连绵不绝，视线所及处，到处都是白色的烟雾。 “向华是怎么被老爷子抓走的？”萧紫问道。 “大概是纸包不住火，老爷子瞒着乔爷，把向华抓了。” “老爷子恨死他了吧。” “是啊，老爷子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在乔爷得知这事前，老爷子已经将向华折磨个半死。” “现在呢？向华人呢？” “还在老爷子手里，但我和乔爷已经想到了办法把他救出来。” “你也不恨他了吗？”萧紫淡淡问道。 她知道，孟沉父亲也是在那次事故中丧生的，从此之后，孟沉也成了孤儿。 “冤冤相报何时了？向华跟那事本就无关，我觉得，活在当下，好好活着，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孟沉灼灼目光落在萧紫的侧脸上。 许久不见，萧紫又漂亮多了。 她原来的妆容里总带着风尘味，现在顺眼多了。 孟沉没有移开视线，一直看着她。 萧紫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深邃和幽沉。 萧紫收回目光，不看他。 “是不是？”她不回应，孟沉又忍不住追问。 “……”萧紫没想到他会吼她一下，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都对。” “我说你喜欢我，也对吗？” “你该去乔氏了。”萧紫淡淡道，“乔宅交给我吧。” “孙管家出去买菜了，你可以在客房休息下。” “京城发生的一切，都不要让叶小姐知道，对吗？” “是。” “我明白了，我有分寸。如果韩运真得来个鱼死网破，乔爷是不是要坐十年牢？” 孟沉沉默。 良久，他才点点头：“嗯。” “没有第二条路？”萧紫睁大眼睛。 她是个女孩子，不太懂这种利益纷争，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很突然，很不可思议。 “有。” “什么？”萧紫讶然。 “我代替乔爷，坐十年牢。我多年前就是乔氏的人，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可以。”孟沉嗓音低沉、清冷，但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他的眼底是如古井水般的深沉，不见踪迹。 “你在跟我开玩笑？” “这种事，你应该不陌生。” 萧紫愣了愣。 刹那间，话全都堵在喉咙里，竟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听错，孟沉说他可以替乔爷坐十年牢。 是…… 代替坐牢这种事，她是不陌生。 更何况，这还是桩陈年旧案。 孟沉完全可以替乔斯年坐十年牢。 萧紫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她的眼中尽是错愕和茫然，心口处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蔓延开。 她看向孟沉，一句话说不出口。 任谁都无法抵得住十年时间的消磨。 十年，足够物是人非。 第1241章 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她看向他，他也看着她。 萧紫的眼底只剩下错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孟沉倒很平静，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你是乔氏的人，我不也是吗？”萧紫淡淡道，“是不是说，我也能替乔爷坐这十年？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知道牢狱长什么样。” 说着，萧紫笑了。 “坐牢好玩？”孟沉压低声音，沉沉嗓音中带着几分严肃和训斥。 “不是好玩，只是单纯觉得，我是个孤儿，没有什么牵挂。而且我现在的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一样，着实没趣。” “萧紫，这个念头，你想都别想！你这么没脑子，法院一查就能查出端倪。我不一样，我对乔氏了如指掌，一直都是跟随乔爷左右。” “你他妈骂谁没脑子？” 萧紫火了，憎恨地看着孟沉。 孟沉倒笑了—— “还有别人叫‘萧紫’么？这世上，不就一个你。” 孟沉看着她时，目光深邃而幽沉。 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温和，宛若三月杨柳拂风。 “那你替乔爷坐牢吧，我会给你送饭，不会饿着你。”萧紫睨了他一眼，“说话这样不讨喜。” “你如果能给我送饭，别说坐牢，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说的比唱的好听。”萧紫不屑，“你到底还要不要去乔氏？” “去。”孟沉点点头，“你改天回伦敦吧，京城的事，你帮不上忙。” “不是让我看着乔宅吗？” “你看不看都无所谓，快过年了，你回去陪乘帆，别让小家伙一个人。师父又凶，他会怕。” “小乘帆没你那么怕师父，他跟师父玩得来，关系很好。”萧紫淡淡道，“既然快过年了，机票不好买，我就留在京城。” “你这脾气，就不能听我话？” “你是我什么人呐，我为什么要听你话。你难道不知道，我萧紫谁的话也不听吗？” 孟沉被她的一番话呛得十分无奈。 他知道，她就这个脾气，谁都压不住。 阳台上没开灯，他们的身影映在黑暗中，气氛很微妙。 光线很暗，能听到外面潺潺流水声。 窗玻璃上已经是水蒙蒙一片，不怎么看得清外面的风景，依稀可辨外面高大的树木。 “小紫，去年说，等我再去伦敦，我们就把结婚证领了。如今看来，我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去。新房子住得还习惯？” “我有同意领证了？你别自作多情。”萧紫淡淡看向他，“你就算去伦敦，我也不跟你领证，我是要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可我不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孟沉无奈，“不过如今看来，也由不得我。如果这次是十年牢狱，等我出来，你也不可能认得我了。” “你他妈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萧紫抬高嗓音，声音有点变。 明明是骂人的话，孟沉听后却笑了。 “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一个人，你愿意跟我领证吗？” “领个鬼。”萧紫冷笑，“你到时候又老又丑又穷，我会跟你领证？我萧紫又不是瞎子。” 第1242章 佳期是乘帆妈妈 孟沉勾唇，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发丝上。 明明是温柔的动作，说出口的话却很欠揍：“可你脑子不好使啊。” “……”萧紫瞬间炸毛，推开他的手，“MMP！” “……”孟沉嘴角抽了抽，“不可以骂人。” “我就骂你了，怎么了？” “不怎么，可以骂我。你想骂一天，我给你骂一天，你想骂一辈子，我保证一辈子不还嘴。” “你能不能活着从牢里出来都是个问题，一辈子？你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 这三个字说着轻巧，但意味着的，是责任。 “有你在，就是一辈子。”孟沉抬手，轻轻抚摸她的眉眼。 暗沉的光线下，她的眉宇间凝着少有的幽怨，如丁香般，化不开，散不去。 孟沉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的眉梢，手指轻轻掠过，尽是温柔和宠溺。 他的眼底是深沉的眸光。 他看着她，目不转睛。 萧紫愣了愣，错愕地抬头，看着他的脸庞。 幽暗的光线里，他五官分明的脸庞棱角幽邃，很是耐看。 这样子的孟沉，让萧紫发不起脾气来。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孟沉的手渐渐往下，手指捧住她的脸庞，下一秒，他偏过头，吻上她红润的双唇。 天气的缘故，他们的唇都很凉。 即使是碰撞、碾压，也升不起温度。 她的身上还是他最熟悉的气息，像栀子花一样，鲜妍而浓烈，让他沉醉不复醒。 一梦如是。 这一梦，他不愿意醒了。 萧紫的耳边，只剩下孟沉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水声。 纠缠不息。 良久，他才放开她的唇，依依不舍。 但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脸庞上，轻柔地触碰着，没有移开。 他们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昏暗的阳台上，两人身影交叠在一起，如影随形。 萧紫个子比他矮，眼底还有些倔强。 倒是孟沉，在看向她时，始终是宠溺的温柔。 “我走了，你留在乔宅。”孟沉抚摸着她的脸庞。 “你到底走不走？” “你对京城不熟，别乱跑，如果有陌生人来乔宅，记得打电话给我。” “乔爷会在法院呆多久？” “至少48小时。” “可以进去看看吗？” “审讯期间，谁也进不了。” “韩运这个畜生，真特么应该千刀万剐。”萧紫不解气，骂道。 “乔氏被拿了把柄，很被动。”孟沉的脸上也是深深的无奈。 “乔宅交给我吧，我会看好。” “嗯，有不懂的问孙管家，她还在。” 萧紫点点头。 她来过乔宅，知道这儿从前佣人很多，也很热闹。 而如今，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孟沉叮嘱，将大手从她的脸上移开。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这一次要老实回答我，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萧紫看向他的眼睛。 “嗯？什么问题？”孟沉看着她晶亮的眸子。 “佳期是乘帆妈妈吧！”萧紫的脸上是严肃和认真。 孟沉突兀地笑了。 萧紫皱眉，很是不满：“你笑什么。” 第1243章 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 她对他的这个态度，很不满意。 笑什么？ 没有等孟沉开口，萧紫淡漠道：“乔爷很爱叶小姐，不可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这是底线和原则问题。” “我早就觉得乘帆除了很像乔爷外，还像一个人，那就是佳期。” “乘帆现在快五岁，长开了，那双眼睛，别提跟佳期有多像。双眼皮，长睫毛，水灵灵的。” “从前不敢肯定，问你你也不说。但我知道，你肯定清楚，你是乔爷什么人。” “经过这次的事情，我现在肯定了。” 萧紫一口气说完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她看着孟沉的眼睛，等待他的确认。 孟沉肯定知道真相，他是乔斯年的左膀右臂，乔斯年的很多事，都是由他经手的。 但孟沉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丢下两个字：“你猜。” 说罢，他转过身去，离开阳台。 萧紫炸毛，她看着孟沉黯淡的背影，喊了一声：“猜你妹！” 孟沉笑了，离开。 他的沉沉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乔宅，直到混合在雨水声中，听不见。 门口，孟沉撑起伞，往外走去。 萧紫推开阳台的窗户，看向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窗户一开，雨水扑面而来，而萧紫浑然不觉。 孟沉走出乔宅，正好孙管家买菜回来，他点了点头，开车往乔氏去。 一路上雨都很大。 冬天下这样的雨，无疑又湿又冷。 他倒有点担心乔斯年的身体。 这一年，叶佳期不在京城，乔斯年也没给叶佳期打一个电话，平日里越发沉默，完全靠尼古丁和酒精来麻痹神经。 再好的身体素质，都禁不住这番折腾。 他劝过多次，没用。 孟沉开了雨刮器，雨水还是不停地顺着车玻璃蜿蜒而下。 车内随时都能听见外面呼啸的北风声和雨水声。 京城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 天空阴沉沉的，黑云密布，白昼如夜。 这会儿，乔斯年应该到法院了。 这段时间，乔斯年消瘦得厉害，孟沉何曾见过这样的他。 原本他早就将乔宅的佣人遣散了，但孙管家不肯走，一直留着照顾乔斯年。 孙管家偷偷告诉过他，夜里头还能见到乔斯年房间的灯亮着。 偶尔，还能在洗手池里看到血迹。 孟沉毫无办法，他知道，乔斯年的药只有一味，除此之外，谁也不能解。 而自一年前乔斯年将叶佳期推开起，就注定乔斯年这一辈子无药可医。 哪怕自己无药可医、病入膏肓，都还要为叶佳期撑起一片天，让她无忧无虑、自在安稳，就算将她推进别人怀里，也不可能让她受累。 所有的对错是非，他都一个人抗了。 孟沉叹息。 只是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 但凡有一点办法，乔斯年都不会这样把叶佳期推开。 走私是重罪。 一旦韩运将证据拿出来，乔斯年免不了十年牢狱之灾。 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他替他将这牢坐了。 孟沉倒是没有异议。 只是他要真在牢里度过十年，十年后，小紫也该嫁人了…… （大家国庆节快乐，八天长假，玩得开心哦~） 第1244章 出什么大事了吗？ 孟沉弯了弯唇角，嘴角边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车子渐渐开到市中心，离乔氏大楼不远。 暴雨下了没多久，路上已经有一层积水，入眼处，全是白茫茫一片，行人撑着伞，在风中瑟瑟发抖。 今年，又是一个严酷的寒冬。 乔氏大楼辉煌地矗立在黄金地段，这儿早就成了京城的地标之一。 今天雨大，整栋大楼湮没在白色的水雾中，比平日里多了森冷和威严。 孟沉将车开到乔氏的地下停车场，一个人往总裁办走去。 电梯停下，正好，韩雨柔抱着一叠文件走过来。 她工作的时候和平时不一样，换了一套黑白套装，头发绾起，没有平时那样活泼，倒多了认真。 “孟特助好。”韩雨柔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她最近气色不错，脸颊红润，笑起来也格外漂亮。 “好。”孟沉点头打了声招呼。 “那个……孟特助，乔爷在吗？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打他电话，也不接。”韩雨柔小心翼翼问道，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孟沉。 孟沉站住脚步，淡淡道：“乔爷在外出差，信号不太好。” “哦，这样。” 韩雨柔觉得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孟沉说是在外出差，那她就当是在外出差吧。 可她确实好多天没有见到乔斯年了。 “那乔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说不准。” “那，孟特助，这儿是公关部的几份报表，本来要给乔爷审核的。” “给我就好。” “好。” 韩雨柔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孟沉。 她这才放心地离开这一层，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孟沉打开总裁办的门，将文件丢在乔斯年的办公桌上。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韩雨柔身上的香水味，不深不浅，却怎么都散不去。 乔斯年的办公室宽大明亮，桌子上的文件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落地窗上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从高楼往下看，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烟雾朦胧。 孟沉打开电脑，将集团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 办公室宽敞而安静，偌大的空间里只听得到孟沉敲键盘的声音。 中午，萧紫给他打来电话—— “你来乔宅吃午饭吗？宅子好冷清，孙管家问你来不来吃饭。” “怕是没时间。” “那就算了，我和孙管家吃吧，我今天跟孙管家学了几样菜。” “学了什么。” “没什么，反正孙管家说做得不错就是。” “你给我送过来？我的午饭还没有着落，乔氏大楼……认得？” “给你送？你哪来的脸啊。”萧紫嗤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卷着头发，“爱吃吃，不爱吃就饿着，我可没那功夫给你送过去。挂了，我给乘帆打个电话。” “……” 萧紫毫不留情，挂上电话。 “萧小姐。”孙管家走过来，脸上是化不开的愁，“乔爷今天不回来吗？” “不回来了，恐怕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孙管家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只是很担心。 “萧小姐，出什么大事了吗？” 第1245章 他缠了七七好久 萧紫笑了笑：“没什么事的，就是乔爷要外出一段时间。” 孙管家平日里就不敢怎么问乔爷的事，但这一次，她觉得不可能只是外出这么简单。 外出的话，需要把家里的佣人都遣散吗？ “萧小姐，一年多没有见到叶小姐了，她怎么不回来呀？”孙管家担忧地问道。 “叶小姐在国外念书，不太方便回来。” “去年过年没回来，今年怕是也不回来了吧？自她走后，我就没见乔爷笑过。在国外念书，过年也是可以回来的呀，我知道叶小姐以前就是乔宅的人，和乔爷生活了好多年的。” 萧紫浅淡一笑：“可能学业繁忙。” 有些事，孙管家不会懂。 如果孟沉没有跟她说一些话，她想，她可能也不会懂。 一个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爱到骨子里，是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的。 萧紫和叶佳期有过接触，在她眼里，叶佳期无邪善良，如一朵温室的花。 “唉。”孙管家叹息一声，“学业再忙也是可以回来看看的，她不回来，怎么知道乔爷身体今年都不大好。” “孙管家，这些事，别跟叶小姐讲。” “我……我没有叶小姐电话的。” “嗯。” 萧紫心里头清楚，有些事，乔爷明摆着是要瞒叶佳期。 如果这次躲不过这十年牢狱，那乔爷必定会将这一切瞒得紧紧的，不会让叶佳期得知一丁点风声。 京城风云变幻，然而风云再变，芝加哥都会是一片晴天。 “孙管家，帮我准备几个打包盒吧。” “不在乔宅吃饭吗？” “我给师兄送点吃的去。” “好。” 孙管家立马就去准备保温盒，贴心地帮萧紫将菜都装好。 趁着这空档，萧紫给小乘帆打了个电话。 “小紫阿姨……”那头传来奶声奶气，有点委屈的声音。 “小乘帆，最近乖不乖，有没有听师公的话。”和小孩子相处久了，萧紫比一开始熟练多了，也懂得怎么和小孩子交流。 “有听话。” “嗯，就知道小乘帆最乖。阿姨这段时间不能回去，你要好好吃饭，别着凉。” “知道的。”乔乘帆乖乖点头，“那小紫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 “年后，年后回去好吗？” “这么久啊……” “嗯，你一定要听师公话，不能乱走。”萧紫一再叮嘱。 乔乘帆留在师父身边，她是放心的。 没有什么地方比伦敦更安全。 “好，不乱走。”乔乘帆很听话。 萧紫心疼这孩子，这么小，比别的孩子都懂事。 乔乘帆没有告诉萧紫，七七会来陪他过年的事，要是告诉了小紫阿姨，会不会不让七七来…… 他缠了七七好久，七七才答应的。 “好了，乖乖的，拜拜。” “小紫阿姨，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旅游。” “这样啊……” “嗯，下次带你出来玩，这次会给你带礼物。” “好……” 挂上电话，萧紫的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 正好孙管家将打包好的菜都拿了过来。 第1246章 你想怎么样都好 “萧小姐，要我帮你送过去吗？” “不用，我自己送。” “好，你慢点。” 萧紫拿了保温盒，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 今天这雨下得有点疯，直到现在还是倾盆大雨，不过就是坐进车里的功夫，她的大衣都落了雨，伞都撑不住。 她来过乔氏，认得集团大楼。 只不过，当她站在孟沉面前时，孟沉还是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孟沉以为她不会过来，差点就让助理给自己点了餐。 桌子上的文件积压如山，孟沉脸上的疲惫在见到她时，悉数扫开。 “怕你饿死啊。” 萧紫将保温盒打开，将菜放在隔间的桌子上。 孟沉走过去看了一眼，都是他最爱吃的菜。 他的口味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但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倒还记得。 “哪样是你亲手做的？”孟沉捋起毛衣袖子。 “你猜。” “不用猜，哪样最难吃，肯定就是你做的。” 萧紫瞬间炸毛，推开他：“那你别吃，一样都别吃。我跟你说，全都是我做的，所以都难吃。” 孟沉压住她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来，没让她动。 “吃过没有？”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带着磁性和温润。 “没看见我带了两份饭？” “哦，一起吃。” 孟沉已经记不得他多久没有和萧紫单独吃过饭，似乎还是去年在伦敦的时候。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最满足的一段时间。 在一起的时光，也许是越来越少。 “松手。”萧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还搂在她的腰上。 “坐我身边？可以不可以？” “能说不可以？” “你想怎么样都好。”孟沉的语气中是些许无奈，无奈中是深沉的宠溺。 他果真就乖乖松了手。 萧紫没跟他犟，低头给他拿好米饭和筷子，和他并肩坐在沙发上。 室外下着雨，室内却是少有的安静和温馨。 孟沉尝了一口她做的菜，味道还可以，比起之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萧紫，已经进步很多。 萧紫只是默默低头吃饭，没有跟他说话。 她吃饭时的模样倒格外认真，发丝垂落，目光平静。 有时候，孟沉会转过头，正好看到她精致的侧颜，红润中带着些许淡泊的宁静。 他知道她一向无欲无求，没有什么野心，纵使出入风月场所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简单。 如此近距离的相处，孟沉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次。 他伸出手，将她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 这样，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模样。 萧紫一偏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夹竹笋的手顿住：“看我干啥啊，不吃饭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比饭好吃啊。” “你有没有饭好吃，我又不知道。”孟沉接住她这句暧昧无比的话，眼底是深沉的光芒，他喉咙微微一动。 “孟师兄，女人都差不多。肯定不如饭好吃啊，你该不会不知道……” 萧紫淡然地低着头，继续吃饭。 孟沉不吭声了，幽冷的眸子看向她。 第1247章 早就跟人家上床了 他不作声，她就有些得寸进尺。 萧紫用筷子拨动着碗里的米饭，嘴角边带着上扬的弧度。 她讪笑一声：“孟师兄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吗？不会吧，你这一把年纪了。” 孟沉的脸上有几分恼意。 被她这话一说，他眼底都是料峭的清冷。 “孟师兄怕是不行吧，是小时候跟着师父习武伤着了吗？那可真是可惜了，人生少了一大乐趣。”萧紫一边吃饭一边淡漠道。 她倒是一脸淡然，夹了一块排骨，津津有味地吃着。 吃自己做的饭菜，倒是挺有成就感。 以前觉得做饭无聊，现在想想，倒是可以学。 “萧紫，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看我行不行。”孟沉憎恨地扫了她一眼。 “可我不想看啊，你行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遇到过的男人，厉害的多的是。” 孟沉脸色一沉，夹了一块瘦肉塞进她的嘴里，动作有些粗鲁：“闭嘴，吃掉！” 萧紫被他塞了一口肉，说不出话来，只好瞪了他一眼，吃掉。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换了个话题。 “孟沉，韩运……你派人看着了吗？” “嗯。” “我听说他女儿就在乔氏的公关部上班，是吗？” “是。” “怎么还留着呢，乔氏变成收留所了？” “韩运女儿对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倒是一无所知，她恐怕也想不到她父亲出了这么一招。现在的话，乔氏肯定不会对她怎么样。” “韩运的小心思，路人皆知啊，什么嫁女儿，还不是为了自己考虑。” “怎么不是，都是利字当先。” “韩运女儿漂亮吗？”萧紫吃着饭淡淡问道。 “得过一个选美比赛的冠军。” “哦，她跟在乔爷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乔爷都没对她动任何心思。如果换做跟在你身边，你恐怕早就跟人家上床了。” “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孟沉脸色拉了下来。 “你在我眼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乔爷，没法比。”萧紫可不在乎伤不伤他的自尊心。 在她眼里，她师兄脸皮挺厚。 不管她说什么，也没见他生气过。 这就让她更加肆无忌惮。 “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贬低我。” “不是贬低，是你在我眼里，大概就是这种人，我一直就没有觉得你是什么真男人，呵。” 只不过，在这节骨眼，她不可能跟他再去翻旧账而已。 如今乔氏危在旦夕，吃完这顿饭，他们都各自有各自的任务。 “你也就只剩跟我逞强的本事，没关系，我会让着你。”孟沉淡淡道，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沉，“你比我小，我不让着你还能怎么着。” “孟沉，向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把他救出来，这一点，你不用操心。” “秦老爷子呢？” “老爷子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修养，没有行踪，吃不准。” “他怎么没杀了向华。”萧紫的眼中是深沉的光泽，脸上笼罩平静和镇定。 “向华曾经有过精神疾病，知道吗？” 第1248章 对，龙凤胎 “嗯？”她看着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一直都在伦敦，这些事，她不可能知道。 “很多年前有过精神疾病，后来慢慢治愈，但是多年前的事，向华已经忘的差不多。他潜意识里只记得自己有个妻子，有一双儿女，仅有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 “所以我和乔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小别墅里种满了蓝色妖姬，摆满了婴儿用品。因为他妻子喜欢蓝色妖姬，因为他还有一双刚出生不久就被迫分离的孩子。” “双胞胎？那佳期她……” “对，龙凤胎，叶小姐还有个弟弟，亲弟弟。” 萧紫瞪大眼睛。 她不清楚这事，原来，叶佳期不仅有个父亲，还有个弟弟。 孟沉同萧紫说这些事，倒不避嫌。 他知道萧紫不会乱说，他也相信她。 “那向华的病现在好了吗？老爷子为什么不杀他？” “向华的病没有全好，他对过去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秦老爷子没有杀他，纯粹是因为折磨人比杀了一个人更有意思，不是吗？” 萧紫同意孟沉的话。 杀了一个人，是最轻巧的事。 可折磨一个人，让那个人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 这种报复方式，可谓是狠到极致。 窗外雨水连绵，萧紫的心也像是沉到了海底一样，戚戚然，浑身都很凉。 十指连心，心口那地方是冰寒的，连带着抓筷子的手也有点抖。 雨是凉的，京城的冬天是冷的。 有些事，足够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秦时恩的手段她清楚，如果当初方雅没死，如今也不会有好下场。 而向华落在秦时恩的手里，一定生不如死。 这，毋庸置疑。 至于折磨的手段，秦时恩有的是。 “向华的病，还能好吗？”萧紫淡淡问道。 她偶尔一抬头，就会看到窗外沉沉雨雾，笼罩在城市上空。 “不好说，如今他落在老爷子手里，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这种病，本来就该按时服药，及时调养的。” “佳期要是知道了，会心痛吧。” “毕竟是自己亲生父亲，就算没见过面，那也是血脉相连。” “佳期弟弟呢？你刚刚不是说，佳期还有个弟弟？” 孟沉的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泽，如窗外的雨雾，起起伏伏，不见踪迹。 他低下头，用勺子盛了一碗枸杞鲜鸡汤，沉默良久。 萧紫的手停了一下，脸上满是好奇。 她诧异地看着孟沉，为什么不告诉她？她又不会乱说的…… “你也不知道？”萧紫语气平静，脸上的表情停了一下。 她抬起眼皮子，看向身边的孟沉，在等待他的答案。 “小紫，这些你不该管。男人之间的事，自然有男人去抗，更何况还是跟你无关的事。”孟沉淡淡道。 “不说就算，我也懒得问了。”萧紫很平静，“你下午还呆在乔氏吗？” “嗯，我得把事情处理掉。” “我想去法院看看。” “我不是说了，你去了也见不到乔爷！”孟沉眉头一拧，抬高嗓音。 第1249章 你这样，谁敢要你 萧紫一愣，瞬间拍了筷子：“你吼什么啊？！不能好好说话？你哪来这么大脾气？我既不是你下属，又不是你妹妹，你他妈没资格吼我！” 孟沉脸色一暗。 女人真特么麻烦。 “不吃了，你自己吃。”萧紫撂摊子，站起身。 她脾气也不小，向来都不是让人捏的软柿子。 被孟沉这么一吼，自然脸色不好看，整个人都不高兴。 真是，吼她？有什么资格？ 师父都不会再吼她，他孟沉算什么？不会好好说话？ “萧紫，是不是这世上没人管的了你了？你无法无天了？” “就算有人管的了我，那个人也不你！”萧紫拿了沙发上的包，脸色难看，“要不是这次乔爷出事，你以为我愿意回京城看你脸色？呵，孟沉，你早点坐牢去好了，死在牢里，我都不会管你！” 萧紫态度极度恶劣。 她就是这个脾气，谁的气都不受，更何况是孟沉的。 孟沉没资格跟她发脾气。 他大概是不记得他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这事了。 还真是个健忘的动物。 或者，故意不提。 不提，就代表她忘了？那件事，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这世上，偏他孟沉没资格说她一句不是。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萧紫想要出去，必定会绕过孟沉的身边。 就在她抓着背包带子准备出去时，孟沉有力的大手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把饭吃完。” “看到你就恶心得吃不下饭，孟沉，跟你心平气和说了几句话，你就真当我脾气好了，是吗？” “没有，我知道你是只刺猬。抱歉，我不该说话大声。” “算我求你，你替乔爷坐牢吧，也就当是你积善行德了。孟沉，如果把你的心剜开来，你知道是什么颜色吗？哦，不，你没心，你他妈没心。” 萧紫的脸上都是憎恶的颜色。 只要孟沉不激她，她的情绪会沉默。 但只要他稍稍发点脾气，她的脸色就很难看。 心里头有一根刺，拔不掉。 她不会受他的气。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替乔爷坐牢，你不用操心。”孟沉语气淡了下来，“十年而已。” “松手。”她脸色阴沉地看向他。 “小紫，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相处，行吗？” “我让你松手，你耳朵听不见吗？” 孟沉有力的大手还抓着她的手腕，手上青筋暴起，透着强劲的力道。 他深邃的眉眼里是幽沉的光芒，那光芒，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 他是执意不肯松手。 萧紫抬起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用她的长指甲在他手腕上狠狠划了一下。 “嘶……” 孟沉吃痛，皱紧眉头。 萧紫趁机拽出自己的手，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的手背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印，鲜血都流了出来。 他倒笑了，笑容里带着宠溺，就像是看着个小孩子一样。 “你这样，谁敢要你。” 孟沉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和沙哑，唇角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第1250章 你管我来找谁 不过就是声音大了点，手背上就被她挠出这么一道血印来。 还真得搁手心里捧着，宝贝着。 这以后，谁能受得了她这脾气。 “好奇？好奇的话，到时候我带我男朋友去牢里看你啊，到时候你不就知道谁敢要我了。”萧紫冷漠一笑，白了他一眼。 说完，她背着包离开办公室。 四周只剩下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饭，说不吃就不吃了，脾气比外头的风还要大。 孟沉低头，无奈地看了一眼狼藉的桌面。 桌子上是没吃完的饭菜，他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吃。 萧紫踩着高跟鞋往外面走。 上电梯时，正好碰上韩雨柔。 萧紫不认得韩雨柔，但她眼神好，感觉韩雨柔在某些方面和韩运长得很像，心里头猜测她可能就是韩雨柔。 韩雨柔自然也不认得萧紫，见萧紫没有工牌，又从总裁办下来，有点好奇。 “你是来找总裁的吗？”韩雨柔抱着文件，在电梯里小声问道。 萧紫抱臂，眼皮子都懒得抬：“你管我来找谁的。” 韩雨柔一下子噎住。 她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哪里被陌生人这样呛过。 韩雨柔的脸色暗淡下来，她抿了抿嘴唇，不再招惹这个女人。 萧紫一不小心瞥到她文件夹上的名字，哦，没错，还真是韩雨柔。 她向来恩怨分明，对韩雨柔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下电梯时，她也没给韩雨柔让，径直走了出去。 韩雨柔哪里见过这样的女人，眉头皱了皱。 乔氏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进了？ 萧紫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向来随性惯了，至于韩雨柔，她更加不在乎。 不过今天见了一面，韩雨柔倒挺漂亮，是那种年轻女孩子特有的漂亮，甜美中带着清新，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格调。 这有钱人家的小丫头还真是不一样，看着就很娇气。 外面的雨还在下，萧紫站在大楼前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乔宅。 雨水倾盆，四周都是朦朦胧胧的烟雾，笼罩在京城空气中，这样的天气又湿又冷。 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透明、清冷，汇聚成流。 萧紫去乔宅拿了大衣，她怕乔斯年在审讯室着凉。 虽然不能去看他，尽点心也是好的。 她听孙管家说，这一年乔斯年的身体都不大好，因为抽烟酗酒，经常咳嗽。再加上心情不算好，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许多。 孙管家跟在乔斯年身边有好几年，对乔斯年的生活习惯很熟悉。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乔斯年。 在伦敦那三年虽然也会抽烟酗酒，但不会像今年这样。 然而谁劝都没有用，孙管家也不敢多说。 孙管家劝不了，孟沉自然也劝不了。 萧紫知道，她更劝不了。 唯一能劝的那个人，还在国外，一无所知。 萧紫去乔宅拿了大衣外套，来回奔波，又准备出去。 今天下这么大雨，明天温度又要降，而且这些天天气都不会很好。 她不太适应京城，可她这一次，不会轻易离开。 第1251章 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 审讯室。 萧紫连乔斯年的面都没有见到，只好将衣服托人送进去。 乔斯年站在窗边，点了一支烟。 韩运暂时还没将证据放出来，看来，他胆子还没有大到那种地步，还在犹豫和踌躇。 此次二审，自然是一无所获。 审讯室灯光昏暗，死气沉沉。 这儿又偏又冷，站在窗口只看得到无穷无尽的白雾，没有高楼，也没有车辆。 乔斯年的脸色很是憔悴，下巴冒出些许青色胡茬，眼底是深邃的暗沉，如外面的雨水，深不见底。 他笔挺的身姿立在窗前，晦暗的身影投在地面上。 这样的天气，情绪总是如绵绵雨水，漫漫无绝期。 快过年了，他们已经五年没有在一起过年。 若是这次韩运决心鱼死网破，那就还得有十年…… 他们在一起才多久，十二年而已。 去年，他就已经将她推给程遇之。 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他给不了她安稳，自然有人能给。 程遇之比他更适合她。 她和程遇之在一起，应该更开心。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庞。 每次一用尼古丁麻痹神经，眼前就总能浮现出她的那张脸庞。 每到过年的时候，总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那个时候，她放寒假了，他还会带她出去玩。 年前，他甚至会带她去商场买衣服。 虽然次数不多，但他确实陪她买过。 乔斯年的记忆一直在跳，脑海里如有一只小精灵，怎么都安分不下来。 就比如—— 她上高中那会儿，某个冬天，天气也像如今这样冷。 有那么一次她期末考考了个班级前十，开心得飞起。 那一天，叶佳期去学校领成绩报告单回来，背着书包哼着歌，一路蹦蹦跳跳回家。 “乔爷，你猜我这次考得好不好。”回到客厅跳进家门，她连拖鞋都没换，踩着白色的地毯就往他身边跑！ 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彼时时光恬淡，窗外阳光明媚，刚下过一场雪，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亮色。 客厅里没佣人，她趁着高兴劲儿，绕到他身后，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 她也就敢趁这劲头抱他一下。 因为……他很小气，不让抱，尤其是她上高中后，碰都不让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嫌弃她？干嘛嫌弃她啊，她长得又不丑，衣服又不脏…… 乔斯年眼皮子都没抬，继续看报纸，只淡淡道：“倒数第几。” 叶佳期从他身后勾着他的脖子，见他没有推开她，心情更好，笑嘻嘻趴在他的肩膀上：“我告诉你，有奖励吗？” 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拂在他的鼻端，乔斯年浑身燥热，血液加速流动。 他捧着报纸的手不再翻动，稍稍一顿。 他喉咙动了动，眸色暗沉。 叶佳期头发垂落，落在他的脖颈间，他体内的燥热越发如燎原之火，不可收拾。 “不说的话，我去公司了。”乔斯年合上报纸，脸色镇定而平静。 叶佳期连忙压住自己的手，不让他走。 第1252章 你这是舍不得我？ “气人。”她咬牙切齿，“又不肯猜，又不肯给奖励，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聊。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我也不理你！” 她一说话，呼出来的热气悉数喷薄在他的脖子上。 乔斯年的手指攥着报纸，压住脸色。 他没有开口。 叶佳期勾着他的脖子不放，可是又不甘心。 “我跟你说，我这次考了班上第八名，不错吧！”叶佳期还是耐不住性子，告诉他了。 “我还以为是第一。” “你干嘛这么讽刺我，明明知道我考不到第一，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表扬就算了，还讽刺，这已经很好了。”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叶佳期见他不说话，生气地腾出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他的领带。 “我从今天起正式放假了，一共25天。” “所以呢。” “所以你能陪我多少天啊？”叶佳期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满是希冀。 她在等着他的答案。 “我尽量不出差。” “什么叫尽量啊……就不能很肯定地告诉我不出去吗？每次都这样，一出去就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烦啊。”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有点变，喉咙堵着。 小嘴巴撅得老高老高，眼底也是水蒙蒙的雾气。 “你这是舍不得我？嗯？”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要出去就出去好了，有本事你出去一年、两年，别回来。外面风好水好人好，回来干什么。” 叶佳期生气了。 她松开手，气得转过头，往楼上跑。 她的手里头还捏着成绩报告单，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难得考这么好，又是期末考试，怎么可以看都不看一眼，还讽刺她。 本来高高兴兴，一下子又不高兴了。 叶佳期气得去自己卧室，将背包放下，打开台灯，干脆不下楼了，打开试卷写作业。 台灯的光是橘黄色的，将她的脸蛋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柔和光晕。 叶佳期拿着笔，低着头，不说话，吭哧吭哧写作业。 可是一想到再怎么认真也考不了第一，她就烦。 他就那么喜欢考第一的女孩子？ 而且，过年了，也不抽时间陪她。 若他心里有她，是不会这样的。 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心里没她，很有可能心里头早就藏了一个漂亮姑娘。 那个姑娘肯定学习好，长得美，有品位，懂时尚，十指修长，会弹钢琴。 叶佳期再看看自己，越发烦躁。 十六七岁的年纪，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没自信。 她压着脑袋，苦恼地写作业。 良久，楼梯口响起脚步声。 乔斯年站到她的卧室门口。 过了一会儿，他淡定地走进来，手指在她衣橱里挑了挑。 叶佳期听到动静，警惕地转过头：“干嘛？” 乔斯年挑了一件桃红色的毛衣，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外套丢给她：“换上，带你出去买衣服。” 叶佳期按捺不住心里头的悸动，买衣服？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她还是正襟危坐，轻咳一声。 第1253章 你、你别乱来…… “谁要买衣服，我衣服很多，不需要买。”她傲娇地看向他。 乔斯年的手顿了一下，幽邃的目光中是意味深长的光芒，那光芒落在她的脸上，目不转睛。 叶佳期被他看得发毛。 她在他面前本就没有什么气势可言，他不论是气场还是风度，都压她几条街。 被他这么一看，她心虚。 “不去？不去的话，我就去公司了。”乔斯年嗓音温润，但处处带着压迫。 “你是真心带我去买衣服的吗？”叶佳期抓着椅子，小手不停摩挲着，在期待他的回答。 “不是要奖励吗？” “哦，那就不是真心的？是我自己要来的？”叶佳期生气，怎么会有这样不会说话的男人，哄她一下也不会？ “……” 乔斯年皱皱眉。 “不去？”他又问了一遍。 “不去了！”叶佳期也是有脾气的，她转过头去，干脆不跟他对视，盯着台灯看，“你去公司好了，我就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我知道你忙，是我不讲道理。” 她背对着他，生气地托腮看着台灯。 台灯的光线不刺眼，但她心口跌宕起伏，不是滋味儿。 让他陪着，像是她不讲理要来的一样。 这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以为她天天粘着他，不懂事。 乔斯年上去一步，将衣服挂在臂弯间，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就脱她的校服外套。 他的大掌温热而霸道，落在她校服纽扣上时，更是带了力度和速度。 “你、你干嘛啊……” 叶佳期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脸色一变，捂住胸口。 可是，校服外套的纽扣还是被他解开了，从上到下，全都解了，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领毛衣。 他的大手顺势脱掉她的外套，扔在床上。 叶佳期炸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瞪大眼睛警惕地看向他：“你、你别乱来……” 倒是乔斯年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 乱来？ 他本倒没任何心思，此时反而喉咙一动，目光从她的脸蛋上滑了下来，最终，在某些不该看的地方落了两眼。 叶佳期跳到床边，伸手拿过一只枕头就冲他砸过来。 “出去，出去！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乔斯年伸手接过枕头，丢掉。 “我是哪种人。”他眯起眼睛，饶有趣味地看向她。 叶佳期的脸红了。 “不换衣服，怎么出去？”他淡淡道，“难道你要穿校服跟我逛街？” 叶佳期脸更红，有点尴尬。 他没有往某些方面想，倒是她，反应有点大。 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给你三分钟时间，换上。换不好的话，我进来帮你换。”乔斯年的语气中带了命令。 说罢，他看了她一眼，将他挑好的衣服重新丢给她。 转身，出去。 那一天，叶佳期最终还是换了衣服跟他出门了。 私心里，她想跟他在一起。 他也换了衣服，领带没系，和她并肩走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心里头暖洋洋的。 他带她去了一家很大的商场，不厌其烦地陪她逛着。 第1254章 有点受宠若惊 叶佳期总觉得自己不长记性，他对她好点，她就把他做的混账事都忘了。 事实是，跟他逛了五分钟的街，她就忘了。 一边捧着他买的奶茶喝着，一边叽叽喳喳跟他说着话。 她说老师特地表扬她了；她说她高考一定会努力的；她还说她要给他包饺子，亲手包那种…… 乔斯年没有带任何人，单独陪她逛街，帮她挑衣服。 十几岁的少女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带点婴儿肥的红润脸蛋。 他随手挑一件，她去换，都很合身。 不过，他还是喜欢看她穿鲜艳一点的颜色，这样更衬年纪。 他不给她看灰黑色调的衣服，只给她挑好看的颜色。 叶佳期真是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他一向很忙，能有这个耐心陪她逛街，她真是赚到了。 于是，她把在家生气的事都忘了，高高兴兴跟他走在一块儿。 有时候她高兴起来，一不小心就挽上了他的胳膊。 过一会儿发现时，又别扭地避开。 乔斯年倒是没怎么在意，她怎么样都好。 “你要买新衣服吗？我也帮你看看呀。”叶佳期眨着大眼睛看向他。 “不用。” “哦，那你今天专程陪我买的呀。” “……” “又不说话。”叶佳期冷哼一身，“那你觉得我穿哪件好看，刚刚试的那些。” “喜欢的话，就都买了。” “不！”叶佳期立马拒绝，“我要那么多衣服干什么，过年的话，一套就好了。” 小时候，一套新衣服都难有。 爸爸不给钱，妈妈没什么钱，有时候就只能带她象征性地买件便宜外套或者织一件新毛衣。 尽管如此，她还是盼望过年，还是喜欢妈妈织的新毛衣。 妈妈心灵手巧，会在毛衣上织各种各样漂亮的小动物，有时候是小猫咪，有时候是大白兔，每一件都不一样。 这就导致后来左倩倩眼红，嫉妒她，抢她毛衣。 “我买给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嗓音很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这样不好。” 她在他家住着、吃着、用着，就已经很愧疚。 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年纪大了，她知道，不该这样。 他和她……没什么关系呢。 他对她的恩情，她有能力后，总有一天要还的。 “你要是不要，我就买给别人。” “你要买给谁啊！”叶佳期精准地捕捉到“别人”二字，睁大眼睛看向他。 小女孩的心思在某些方面格外敏感、格外复杂。 尤其是对一些字眼。 “福利院的孩子。” “……”叶佳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可以不理他吗？ 生气。 最终，叶佳期挑了一件浅紫色的大衣短外套，这浅淡的颜色衬托得皮肤娇嫩，漂亮。 乔斯年还给她买新毛衣、鞋子、裤子，她要的，她不要的，他都买了。 他自己倒是什么都没买。 走出商场时，她小心翼翼问道：“有没有耽误你时间。” “本来下午要去谈场生意。” 第1255章 她就喜欢偷偷看他 “多、多大的生意……”叶佳期的声音有点颤抖。 要谈生意啊…… “几千万吧。” “几、几千万……是不是很多钱……”叶佳期舌头打颤，她当然知道几千万是个什么概念，只是没法想象。 “没你值钱。” 叶佳期怔了怔，嗯？？？ 啥意思？ 她值几千万？ 叶佳期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值钱啊，心里头有点美滋滋的。 那一天，乔斯年陪她逛了整整一个下午。 可能女孩子的天性都是爱逛街的，而且不觉得累。 叶佳期拎着大包小包，很开心，全然忘记了跟他闹了点小别扭的事。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闹点小别扭也是正常的嘛。 “那你这生意是错过了吗？还是说改天可以再谈？”叶佳期小心翼翼问。 “我没能准时赴约，自然是错过了。” “那我……是不是犯错了？不可饶恕那种……我上哪、上哪陪你几千万……” “将功补过。” “怎么补啊……” “我肩膀不舒服。” “哦。” 叶佳期聪明劲儿倒是有的，她扔下手里的购物袋，立马坐到他的身边，小手替他捏了两下肩膀。 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以前惹他生气，她就是这么讨好他的。 而且这招挺见效，就算他有天大的气，也消了。 乔斯年似乎习惯了她的力道，她替他捏着肩膀，他就微微闭上眼睛。 只是，她靠近他时，滚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子间，他整个人都有一种燥热的感觉袭过。 尤其是她身上的芳香，总会时不时飘到他的鼻端。 乔斯年闭上眼睛，她就喜欢偷偷看他。 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是要多看他两眼。 她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可以看到他纤长的睫毛，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轻蹙着的眉头。 他英俊的容颜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她目不转睛看着他，头越来越低。 心里头有一个渴望，很强烈，可是她不敢。 那就是吻他。 可她终究没这个胆子。 她知道他有洁癖，若她干了这种事，他肯定要大发雷霆，那也可能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就会到此终结。 她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舍不得离开乔宅，舍不得离开他。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最终咬紧唇瓣，没有乱动。 倒是乔斯年闭着眼睛，眉宇间是隐忍的燥热。 车内气温上升，处处充斥着暧昧的分子。 她呼出的热气落在他的脸上，于他而言，是种莫大的煎熬。 “佳期。” “嗯？”她手微微一抖，竖起耳朵，听他说话。 “不准早恋。” 叶佳期撇撇嘴。 她还以为他要跟她说什么，原来还是这句话。 这话，他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 “在你眼里，多少岁算早恋。” “二十岁前，都不允许。” “哦，知道了。”叶佳期随口就答应。 她当然不会早恋。 “我晚上想吃饺子。”乔斯年淡淡道。 “哦，我给你包，好不好。” “好。” 叶佳期笑了，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笑得像花儿一样。 第1256章 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今天很高兴，小声问他：“你是不是很累？听人说，男人都不爱逛街。” “是。” “不过你难得陪我逛街，偶尔一次，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叶佳期自言自语，“如果你说不可以，那可能就是你平时陪别人逛多了，所以就不爱陪我逛了。” “你从来得出来的逻辑？”乔斯年觉得好笑。 “叶氏逻辑。” “不把脑子放学习上，成天胡思乱想。” “不许污蔑我。”叶佳期义正词严，“我学习很认真的，不信你去问老师，老师还夸我，就你觉得我不好。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没优点？” “在我眼里，你都是优点。” “真的？” “真的。” 乔斯年没有睁开眼，听到她愉悦的声音，他勾起唇角。 叶佳期喜欢被人夸，尤其喜欢被他夸。 她见他今天心情不错，不由有点得寸进尺：“那你再夸我一下嘛，你不是说我优点多，那你举个例子。” 她的小手替他捏着肩膀，目光凝视着他的脸庞。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将他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可惜，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除了扬起的唇角代表他心情比较好之外，别的，她也看不出什么来。 “别得寸进尺。” “哦。”叶佳期怏怏不乐，蔫蔫的，“摆明了就是哄我开心，都说女人会哄人，男人也一样，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就会哄小女孩开心。” 什么都是优点，一个例子都举不出来，这不是拿她开心是什么。 不过，她不跟他计较。 从商场开车到家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替他捏了会儿肩膀就累了，趴在他的肩头睡着。 司机平稳地开着车。 乔斯年睁开眼，将她抱到怀里来，又用车上那条深褐色的毛毯将她裹住。 叶佳期睡着了确实跟小猪一样，一动不动，一点反应没有。 “七七。” 没回应。 乔斯年无奈，抱着她，用毯子将她裹紧。 叶佳期大概是真得逛累了，睡得很沉，窝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毛衣。 她的脸颊上是一抹浅浅的红晕，如桃花晕染开。 也不知道是她的脸庞太精致，还是她的睡颜太诱人，乔斯年压不住体内的燥热。 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 叶佳期自然没有任何反应，还在继续睡。 乔斯年紧盯着她的红唇，男人身体里最原始的渴望在叫嚣。 最终，他还是压住。 那一天，阳光明媚，四处都布满碎金子一般的光芒。 乔宅的别墅楼上都染了金色，灿烂美好。 叶佳期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家，此时正是傍晚时分。 彩霞映照着乔宅的绿水树木，余晖遍地。 叶佳期高高兴兴拎着大包小包下来，又叮嘱了吕姨做饺子馅。 她说好要给乔斯年包饺子的。 在车上睡了一觉，她的脸上已经没有疲惫，又恢复活蹦乱跳的模样。 她给他拿拖鞋，给他倒茶，很是殷勤，完全都不用佣人来做事，她全给做了。 “乔爷，等除夕的时候，我再给你包饺子，好不好。” 第1257章 你不知道男女有别？ “好。” 他很喜欢这样听话的叶佳期，喜欢得很。 她笑起来时，眼睛眯成月牙儿，整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甜美的温柔。 那一晚，她在厨房忙来忙去，等吕姨把饺子馅做好，她就开始包饺子。 放寒假了，可以跟他在一起呆很久。 而且是整天整天呆在一起那种，不用上学。 他也答应她了，尽量不出差。 事实上，他做到了。 那个寒假，他没有出差，一日三餐按时回家，晚上也很少应酬。 叶佳期也兑现自己的承诺，除夕夜给他包饺子，虽然面粉糊了一脸，可她开心啊。 那个除夕，他们面对面坐着，各自盛了一碗饺子。 “以后每年过年，你都陪我吗？就像现在这样。”叶佳期眨着眼睛，小心翼翼问他。 外面到处都在燃放着烟火，天空中时不时绽放出一朵五彩缤纷的花儿来。 她知晓自己有点得寸进尺，可是，哪怕他骗她一下，她也会高兴的。 “我尽力。”他回应她。 叶佳期脸颊一红，按捺不住心里头的雀跃，低下头吃饺子，心口砰砰直跳。 不管是不是奢望，至少这一刻他是陪着她的，所以她要珍惜。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希望慢一点。 “等会儿我们干什么？一起看电视？还是你陪我放烟火？” “不陪。” “不要这样小气，陪我看电视吧，我们就在客厅里看，去我房间里看也行。”她的大眼睛里是水汪汪的痕迹，目不转睛看着他。 “去你房间？” “嗯嗯！”叶佳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眼神诚恳，“我房间很干净的。” “你不知道男女有别？” “……”叶佳期一脸无辜，“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再说，你又不是没去过我房间……” “如果今晚上跟你吃饭的不是我，是别的男人，你也邀请人家去你房间看电视？嗯？” “你又不是别的男人。”叶佳期有点不高兴，低下头，用筷子夹着饺子。 莫名其妙。 除夕夜，乔斯年也不想跟她多计较。 “叶佳期，你不是八岁，九岁，这种事情，以后自己注意。” “知道了！”叶佳期略不耐烦，“你不去就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回卧室看电视去。” 叶佳期有所不甘心，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吃完饺子，她就真得一个人回卧室了，既没有跟他放烟火，也没有跟他呆在客厅。 他不要她，她就自己玩好了。 她洗完澡呆在大床上，目光呆呆地落在电视机上。 电视节目倒没有什么好看的，她也没多大兴趣，打算看一会儿就睡觉。 叶佳期的怀里抱着一只半人高的玩偶，她将小脑袋埋在玩偶里，默默看电视。 外面星光璀璨，烟火漫天。 乔斯年在楼下呆了一会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星光。 这样纯粹而简单的时光，他已经和她过了近十年。 不一会儿，叶佳期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下楼。 她看到窗前的乔斯年，冷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去。 第1258章 不安分的小脚 她去接水。 接了一杯白开水后，她抱着杯子回去。 就是没理他。 倒是她站在楼梯口时，乔斯年转过头来：“在做什么。” “不告诉你。” 乔斯年笑了：“不告诉我？无非就是看电视，睡觉，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 “你让我不高兴了。” “怎么就不高兴了，我是为你好。你年纪小，容易被人骗。” “哪里还有人比你还会骗人。” “我怎么骗你了？嗯？”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倒是饶有趣味。 叶佳期脸颊一红。 长得好看不就是骗人的资本吗？至少，他已经骗得她喜欢他了。 “过来，陪你看电视。”乔斯年往沙发边走去，顺势冲她招手。 “我是有脾气的人，你说看就看啊。”叶佳期又是一声冷哼，“你不知道男女有别？” 乔斯年笑得越发厉害：“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小爪子倒挺会挠人。不看就算，本来明天还打算带你去农家乐，看来也没必要了。” 叶佳期睁大眼睛，憎恨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你为什么这么坏？”叶佳期咬牙切齿，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乔斯年走到沙发边，怡怡然坐下，头也不抬，打开电视。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叶佳期又狠狠剜了他两眼，只不过，剜的是他后背，他也看不见。 最终……她还是很没骨气地坐过去了。 她不能和他生气，因为她脾气好，所以不和他生气。 她像只小猫一样，甩掉拖鞋，坐到沙发上，裹了一条毯子。 一靠近他，她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 同样，乔斯年也闻到了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清清浅浅。 他调着台，她就托着腮。 除夕夜，没有什么太热闹的活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就这样并肩坐着，和常年一样。 很多时候，习惯养成了，就会变得和吃饭、睡觉一样，哪天变了，就觉得不对。 乔斯年想，他可能是习惯了和她呆在一起。 如果她将来嫁人呢？ 这个念头才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瞬间就被他掐灭。 客厅气氛温馨，四周暖意洋洋。 叶佳期光滑的小脚磨着软绵绵的沙发，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她的脚踝白皙而小巧，有时候会隔着裤子，不小心碰到他的腿。 每到这时，乔斯年就会低头，眉头皱着看向她不安分的小脚。 叶佳期冲他咯咯笑两声：“不是故意的。” 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但乔斯年却不大好受，他喉咙动了动，眼底是沉沉火光，隐忍而克制。 “我们明天几点去农家乐呀？好玩不好玩？远不远？”她没心思看电视，就想多靠他一会儿，多跟他说会儿话。 “早上九点。” “唔，可以，起得来。” “起不来的话，以后就再也不带你去。” “不会不会，肯定起得来，你也知道，我很勤快。” “……” 叶佳期开心地在沙发上动来动去，一刻不停。 第1259章 满足地笑了 和他在一起多年，她可能不知道他的一些坏习惯，比如他不喜欢让别人碰。 可他并不厌弃她的触碰，甚至有些贪恋。 她白皙的小脚时不时碰到他的时候，除了心里头总是蔓延起微妙的感觉外，倒没有别的异常。 她看电视时不安分，东摸一下，西碰一下。 有时候坐着看电视，有时候又去抽屉里找零食。 就这么闹着闹着，她闹累了，开始倚靠着沙发打盹。 起初还是靠着沙发，再然后就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怀抱很温暖，她喜欢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就像埋在她的那只玩偶上一样。 乔斯年和她一起守岁，直到新年的计时钟声响起，他才用毯子裹着她，将她抱到卧室去。 他将她放在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的耳边似乎传来了敲钟的声音和烟火声。 她强行睁开眼。 正好就对上他那张英俊而好看的脸，眉宇深沉，尊贵内敛。 他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头。 叶佳期看了一眼钟表，这才发现，新年了…… 她的睡颜上还挂着困意，但她还是压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新年快乐。”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偏过头，也笑道：“新年快乐。” 叶佳期这才满足地笑了。 可她实在好困，他一松手，她就沾着枕头睡着。 她在他的这一声祝福里满足地睡着。 她什么都不担心，因为天一亮，她又可以看到他，不用担心他出差，不用担心他离开。 也正因为如此，她沉沉睡了下去。 新年快乐。 …… 乔斯年手指间的烟烫到了他的指头，他倏地一惊，眉头皱了皱。 审讯室里依旧很冷，倒不是没开暖气，而是这地方离高山不远，有一种沁入骨子里的冷。 乔斯年扔掉手里头的烟蒂，又重新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他深邃的目光看着窗外，眼底是说不清的深沉。 入眼处只有高山和树木，还有连绵不绝的雨水。 冷雨敲窗，他的身影倒映在玻璃窗上。 明天，还有第二轮的审讯。 在这儿，他没法跟外界有丝毫的联系。 韩运的情况他不清楚，也无从得知，但他足够相信孟沉。 过了一会儿，乔斯年和法院的人提了要求，给叶佳期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发完后，他看着这简简单单的文字，忽然有点想念饺子的味道。 乔斯年微微扬起唇角，抽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 叶佳期收到短信，正好是纽约的夜里十二点多。 她睡在宁安家的客房里，翻来覆去，没有困意。 收到短信，她眉头一皱，笑了。 这还没有到新年呢，怎么就有人给她发短信了。 不过总是有人错发短信到她的手机上，叶佳期没在意，看了一眼，随手关掉。 宁安的家里隔音效果很好，这会儿小糖果没有闹，大概是睡着了。 叶佳期的思绪有点飘飘然。 今天抱着小糖果玩了很久，她也好想有个小公主。 第1260章 没有把宝宝流掉 第二天清晨。 雾气很浓，又湿又冷。 吴嫂很早就做好了早餐，叶佳期是在小糖果的哭声中醒来的。 “叶小姐，起来了。”吴嫂打招呼。 “呀，佳期，是不是小家伙把你吵醒了？”宁安抱着宝宝在阳台上。 大概是外面的世界很奇妙，小家伙站在窗前，立马就不哭了，两只大眼睛乌溜乌溜的。 她伸出小爪子，企图要去按冷冰冰的玻璃。 宁安连忙抓住她的手。 “没有，也不早了。小糖果都醒了，我当然不能赖床。” “邵钧等会儿要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好。”叶佳期伸出手，“给我抱抱。” “小糖果，给阿姨抱抱。”宁安将小家伙递到叶佳期的怀里。 小家伙不哭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一直看着叶佳期，咯咯笑。 “小糖果很喜欢你啊，那你得多来纽约。” “好呀，只要不是嫌弃我就好。”叶佳期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软绵绵的，很是可爱。 “今年过年有什么打算？和程先生在芝加哥？” “昨天乘帆打电话给我，我打算去伦敦陪他过年。” “这样……小乘帆一个人在伦敦？”宁安觉得有点不妥，“你要是过去，会不会……” 叶佳期知道她的顾虑：“他和他的师公在伦敦，没有别人了。” 宁安点点头，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还好。 过了一会儿，宋邵钧来了。 吴嫂替他们端来丰盛的早餐，有包子、蒸饺、稀饭……看上去很美味。 “安安，遇之说等会儿带我去公园走走，我吃过早餐就去。”叶佳期道。 “好，中午记得过来吃饭，和程先生一起来。”宁安笑道。 她知道自叶佳期和乔斯年分手后，就没有太多联系了，尤其是在芝加哥，她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 她在纽约经常碰见程遇之，她知道程遇之脾气好，性格温和，对人也很体贴照顾，这样的男人很适合做男朋友。 同样，程遇之和乔斯年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在心里头也比较过，她觉得叶佳期和程遇之可能更合适。 可她的想法不能代表叶佳期的想法，不管叶佳期喜欢谁，和谁在一起，她都支持。 “安安，小糖果大名儿叫什么呀？想好了吗？”叶佳期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吴嫂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在玩一只布偶娃娃，手上是她给她买的银镯子。 “宁悠。”宁安想好了，温柔地看了一眼小女儿。 小家伙太可爱，可爱到她每天都在庆幸，当初没有把宝宝流掉。 同样，她也很感激此时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很好听的名字。” “等佳期你结婚，估计她也能打酱油了。”宁安笑道。 过了半晌，小糖果不玩了，饿了，冲宁安挥手，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要哭出来。 宁安知道她这样子就是饿了，只好放下筷子，抱歉道：“我去喂她。” 说着，宁安就抱着小糖果往卧室走去，吴嫂也跟了过去。 餐桌上，只剩下叶佳期和宋邵钧两个人。 第1261章 七七！这里！ 叶佳期和他已经比较熟，也不拘束。 “宋先生，你今年在纽约过年吗？” “是，陪安安和小糖果。”宋邵钧脸色很自然。 “我也希望安安有人陪着，也希望小糖果能有个完整的家。宋先生，你帮忙多照顾照顾她们，谢谢了。” “我会的。” “宋先生，能冒昧问个问题吗？”叶佳期声音低了下去。 “你问。”宋邵钧脸色很是温和，如一块温润的璞玉撒，嗓音也是格外清朗。 “你哥哥……还在京城吗？他还会来打扰安安的生活吗？” “他早就不在京城，至于在哪，我倒不是很清楚。我们兄弟之间，没有那么亲密。他不过问我的事，我向来也不过问他的事。” “那顾回音呢？你还有见到她吗？她跟着你哥哥走了吗？”叶佳期倒不是八卦，纯粹就是想知道。 她心里头清楚，这些话，宁安一定没问宋邵钧。 已经成为记忆的人，没有什么好问的。 “在某些宴会上倒见过她几次，不好意思，我对她更加不关心。”宋邵钧抱歉道。 叶佳期点点头。 她知道宋邵钧向来繁忙，他对这些肯定不感兴趣，也不会去刻意了解。 她这样子问，肯定很让他为难。 叶佳期不再问。 早餐后，叶佳期去卧室看了看小糖果。 吃饱喝足的小糖果玩得可开心，没有哭，一直自己玩自己的，宁安在一旁看着她，满眼里都是溺爱。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空气中的白雾也在慢慢散去，天空渐渐恢复蔚蓝。 …… 这一趟，叶佳期在纽约呆了一个星期。 原本一星期后要跟程遇之一起回芝加哥，可是她答应了乔乘帆，就订好机票飞往伦敦。 好久好久没有见小帆帆。 飞机上，她的眼窝子竟然热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喉咙间如有东西堵着。 真得很久了…… 她的脖子上还一直挂着乔乘帆送她的水晶项链。 后来她才知道这水晶为什么如此昂贵，因为水晶珠子中间是天然形成的纹路，如雪花，在太阳光下格外清晰。 去年新年，她是和程遇之一家一起在芝加哥过的。 蔡阿姨对她很好，程遇之对她也好。 叶佳期揉了揉眉心。 飞机抵达伦敦时，正好是伦敦的晚上七点。 伦敦也很冷，叶佳期裹着围巾，背着包，循着地址找过去。 她想给小家伙一个惊喜。 马路边，叶佳期低着头，一边等红绿灯，一边研究地图。 “七七！七七！这里！” 就在她低头时，一道久违的声音传来，在马路对面响起！ 这条路不宽，叶佳期清晰地听到了乔乘帆清脆的声音，奶声奶气里带着未脱的稚气。 叶佳期抬头，眉眼瞬间笑开。 是乔乘帆！ 小家伙正站在马路对面，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一次，小家伙莽莽撞撞找她，差点被车撞了，还好她抱住他。 很久远的事了吧。 叶佳期的全部目光都落在对面小家伙的身上！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阖家团圆~） 第1262章 我还是个宝宝！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家伙的身上可能天然带着吸引她的力量，一看到乔乘帆，她的眼睛瞬间笑成了月牙儿。 隔着马路，她抬手。 “七七，七七！”小家伙高兴得不得了，站在马路对面蹦蹦跳跳。 正好是夜晚，路灯下的小人儿像只小兔子，活蹦乱跳。 绿灯亮了。 叶佳期飞快地往对面跑！ 刚跑过去，乔乘帆就很配合地张开双臂：“抱！” “抱。”叶佳期从地上抱起他。 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心有灵犀。 乔乘帆的身子软绵绵的，小脑袋搁在叶佳期的怀中，挠得叶佳期心痒痒。 他的小手环住叶佳期的脖子，不肯松。 “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师公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不怕。” “你不怕，我怕呀。”叶佳期担心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我要早点见到七七。” “现在见到了，开心吗？” “开心……”乔乘帆捂住眼睛，偷偷亲了叶佳期一下。 叶佳期猝不及防，脸蛋上被印了一个吻。 “坏家伙。”叶佳期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一年了，乔乘帆又长高了，她有点抱不住，手臂酸酸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多抱一会儿，怎么抱都抱不够。 原以为时间会把感情冲淡，但不知为何，她对乔乘帆的感情却始终是四个字——无法割舍。 很奇妙。 好一会儿，叶佳期才将小家伙放下来。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路边，路灯的光线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叶佳期背着包，乔乘帆牵着叶佳期。 絮絮叨叨的小家伙不停地跟叶佳期说话：“七七，我也可以放假。” “放多少天呀。” “可以过完元宵节。” “也没有认真学习？” “有。” “那等会儿七七要检查你的作业。” “不要嘛……”乔乘帆撒娇。 “是不是没认真做？” “你晚上跟宝宝睡觉，宝宝就给你检查。” “学会讨价还价了？跟谁学的？小帆帆，不乖了哦。” “唔……” 叶佳期牵着小家伙软绵绵的小手，和他一路走一路说。 乔乘帆的性格和他爸爸很不一样，叶佳期也不知道那么一个矜贵、高冷的男人，怎么就生了个萌宝宝。 “七七，有点想爸爸，他都不来伦敦看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乔乘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不会，他太忙了。” “他再这个样子，我都不要他了。” “他是你爸爸，不管他怎么样，你都不可以不要他。” 走着走着，乔乘帆带着叶佳期来到萧紫的房子。 这儿宽敞明亮，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乔乘帆说萧紫走后，有阿姨每天过来收拾房间，他一般住在师公那里。 乔乘帆牵着叶佳期的手，走到一间客房：“七七，我们晚上睡这里！” “小家伙，你都这么大了，还要跟七七睡？”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看向叶佳期，委屈地憋着嘴。 “我还是个宝宝！” “宝宝，你几岁了？”叶佳期弯下腰，逗他。 第1263章 永远失去了她的宝宝 乔乘帆穿着萌萌哒的毛衣，扯了扯毛衣上的兔子耳朵。 “宝宝才三岁。” 叶佳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坏蛋。” 会骗人的小坏蛋。 “七七，你什么时候再给宝宝织一件毛衣呀，以前的不好穿了。”乔乘帆委屈道。 “这次七七给你带了礼物的。” 叶佳期将背包打开，里面除了自己的行李外，都是满当当的礼物。 有她亲手做的娃娃和点心，还有一块漂亮的玉。 她的钱不多，但这一次给乘帆买礼物，着实很用心。 乔乘帆看得可开心，他指着那块玉道：“要戴。” “好，戴。”叶佳期耐心地替他扣在脖子上，低下头时可以闻到小家伙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喜欢吗？这个可以保你平平安安的。” “喜欢，七七送的东西都喜欢。” “就你嘴巴甜。” 叶佳期替他扣好，很合适，小小的一块玉。 虽然不会比他爸爸买的东西值钱，但也是她的心意。 “七七，宝宝快要过生日了，给宝宝织毛衣好不好。” “生日啊，你快要过生日了吗？”叶佳期还没有陪他过过生日呢。 “对呀对呀，要过生日了。” “还有多久啊？七七看看能不能给你织一件毛衣，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上面要小狐狸！” 叶佳期笑了：“你是不是想你的小阿狸了。” “唔，想的。”乔乘帆点点头，“好希望爸爸也过来陪宝宝过生日。” “还没有告诉七七，还有多久生日。” 乔乘帆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日期。 说完，他就开心地笑了。 七七会给他织一件毛衣吗？ 乔乘帆托着腮，一脸期待。 刹那间，叶佳期的表情怔住，脸色瞬间苍白，水灵灵的瞳孔里有破碎的痕迹，如同一块冰，裂了。 心脏不可遏制地猛烈跳动，浑身血液逆流，飞快加速。 一时间，她忘记了说话。 心剧烈地跳，砰砰砰砰，差点跳出嗓子眼。 喉咙里蔓延着说不出的涩味，就像是有水草勒住，瞬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无穷无尽的苦涩，一点一点渗透全身。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涌起成千上万的情绪。 乘帆的生日…… 他的生日……为什么会跟她那个宝宝的生日是同一天？ 她清清楚楚记得小混蛋的生日，因为那一天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宝宝。 那个日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啊。 而现在，乔斯年儿子的生日怎么会跟她的宝宝是同一天？他是故意的吗？ 还是说，乘帆就是那天生的？ 乔斯年说，他会补偿她，把乘帆的生日放在这一天，也是他补偿她的一部分吗？ 叶佳期不明白，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乔乘帆勾住叶佳期的脖子：“七七，七七，你怎么不说话呀。” 叶佳期的眼底涌动着万千情绪，她不是不说话，她是……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七七……”乔乘帆又委屈地喊了喊她。 “哦，没事。等你生日，七七会有礼物送你的。” 第1264章 跟妈妈撒娇 “要毛衣。” “好。” 乔乘帆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小家伙可开心。 倒是叶佳期的心底仍有情绪在涌动，如惊涛骇浪，汹涌不息。 为什么会这样…… “七七，你还没有吃饭吧，宝宝带你出去吃饭。” “不了，七七在飞机上吃了，还不饿。” “那我们洗澡吧！洗澡！” “你都多大了，还要七七帮你洗澡？”叶佳期捏了捏他的脸蛋，笑了。 她看着乔乘帆这张和乔斯年一个模子脱下来的脸，一时间忘记移开视线。 她定定地看着乔乘帆，目光恍惚。 刹那间，她竟脱口而出三个字：“小混蛋……” 她的宝宝小混蛋…… 她的眼底覆盖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光，她就这样凝视着乔乘帆的脸庞。 乔乘帆讶然，勾住叶佳期的手指：“宝宝不是小混蛋，宝宝很乖。” 他在叶佳期的身上蹭了蹭。 叶佳期恍然醒悟。 是啊，他不是小混蛋。 她的小混蛋早就不在了…… “走吧，七七带你洗澡。”叶佳期抱着他往浴室走。 她要帮他洗澡，小家伙倒害羞起来，捂着脸不肯脱衣服：“自己洗。” 叶佳期笑了：“刚刚不是还说要七七帮你洗吗？” “不了，自己洗。” 看他这害羞的小模样，叶佳期忍不住捏了他一下：“好，你自己洗，乖乖的，七七在外面等你。” “好……”小家伙拖长音调，奶声奶气。 叶佳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小帆帆长高了，可爱劲儿倒是没变。 随着年纪增长，他和乔斯年越来越像。 叶佳期走到外面，神情依旧有几分恍惚。 为什么小帆帆的生日和她宝宝的生日是同一天，乔斯年是不是故意的？ 叶佳期没法理解，也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 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联系。 就连这次来伦敦，她都是偷偷来的。 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京城机场，他送她离开。 叶佳期站在阳台上，伦敦的夜色如墨染，很是美好。 乔乘帆穿着黑色的小睡袍跑出来的时候，叶佳期正在发呆。 “七七，带子系不上。”乔乘帆委屈地跑到她的身边，就像是个跟妈妈撒娇是小宝宝。 他的小手弄着带子，怎么都系不好。 叶佳期转过头，笑了。 她蹲下身，蹲在他的面前，替他将睡袍的带子系成一个蝴蝶结。 恍惚中，她像是看到了乔斯年。 乔斯年也有黑色的睡袍，如今的乔乘帆跟乔斯年没有二样。 叶佳期长发垂落，蹲在他的面前，很耐心。 “妈妈……”小乘帆看着她，忽然呢喃叫了一声。 叶佳期的心底如有电流滑过，她仰头：“嗯？” “七七，你像我妈妈。” 叶佳期深情地看着小家伙，眼底有晶莹的水花闪烁。 乔乘帆扑进她的怀里：“抱抱。” 他好久没撒娇，在伦敦没人撒娇。 只有跟叶佳期，他才敢。 “七七替你吹头发。” 叶佳期拿出吹风机，坐在阳台上，将小家伙抱到腿上来。 乔乘帆很乖，一动不动。 第1265章 今年许什么愿望？ 整个阳台上只听得见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呼吸声。 叶佳期的手在乔乘帆的短头发间穿梭，眼神格外温柔。 乔乘帆似乎很喜欢，搂着叶佳期，渐渐沉入梦乡。 他睡觉，她就替他吹头发。 “妈妈……”小家伙搂着她的腰，呢喃呓语。 叶佳期手一顿。 他很想妈妈吗？ 可是，她却很喜欢听他喊自己“妈妈”，就像是心里头那份由来已久的渴望被点燃，铺天盖地。 伦敦的夜晚宁静而安谧，所有国外的深夜似乎都一样。 说不上哪里与国内不同，但确实不太同。 叶佳期耐心地替小家伙吹头发，直到头发吹干，才抱着他软绵绵的小身子往卧室走去。 …… 五天后就是新年。 算起来，这是她和小帆帆在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新年。 很自然，也很开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孩子这样亲近，而且难舍难分。 新年的早晨，乔乘帆搂着叶佳期醒来。 “七七，新年快乐。”他迷迷糊糊眨着眼睛，奶声奶气道，“祝七七越来越漂亮。” “小帆帆新年快乐呀。”叶佳期也醒了，手掌抚摸着他的脑袋。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红包：“给。” “谢谢七七。” 乔乘帆很开心，一手搂着红包，一手搂着叶佳期。 “去年新年，我许了一个愿望，我想以后每一个新年都和七七在一起。现在实现了一次，很灵呀……” “今年许什么愿望？” “今年……希望以后每一个新年都和爸爸在一起。” 说完，乔乘帆坏坏地笑了。 一开始，叶佳期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笑，她反应过来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七七，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叶佳期的心里头一咯噔，点点头：“你打吧，七七先起床。不过，七七来看你，没有人知道，你不要告诉你爸爸，好吗？” 乔乘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叶佳期起床去洗漱，她答应乔乘帆了，今天带他出去逛街。 乔乘帆拿着叶佳期给的红包，高兴地拨通乔斯年的电话。 虽然他也不想理老乔，可是今天是新年，就理他一下吧。 电话接通。 “爸爸，新年好。” 那头沉默三四秒，沉沉开口：“新年好。” “爸爸，你想宝宝吗？” 乔斯年低声笑了：“你说呢。” “可能……不太想？要是想的话，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的。”乔乘帆盘坐在床上，一本正经。 阳光从落地窗前照进来，明媚、耀眼，天空蔚蓝，白云悠悠。 “跟着师公好好训练，别偷懒。”一如既往严苛的声音。 “唔，讨厌，不跟你说了！我要挂电话了！” 今天是新年，新年还要教训他。 真得太讨厌！ “今天准备怎么过。” “开开心心地过！”乔乘帆赌气道。 “能耐了，惯的。” 乔乘帆抓着手机没有放，他是舍不得放的。 他又忍不住跟乔斯年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乔斯年嫌他话多，却也一直没有挂电话。 第1266章 一生下来就是在伦敦 叶佳期好久后才洗漱完，她还以为乔乘帆早就打完电话了，站在洗手间门口擦着手喊了一声：“乘帆，过来洗脸。”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乔乘帆和电话里的那个人听见。 瞬间，两头皆沉默。 乔乘帆知道老乔聪明，立马掩饰道：“爸爸，保姆阿姨喊我了，我先挂了。” 说着，他迅速挂上电话。 他也不知道老乔听到七七的声音没有，如果听到了，可能也猜不到是七七吧！ 叶佳期一愣，他还在打电话？？？ 刹那间，她脚上如沾了胶水，移不开脚步。 乔乘帆跳下床。 叶佳期心里头忐忑了一下，她想，乔斯年应该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吧。 忐忑了一会儿，她回卧室挑衣服。 前两天陪乔乘帆买了新衣服，自己也买了几件。 乔乘帆非要缠着她买亲子装，她无奈，只好买了。 这套亲子装是卡其色的，很活泼的衣服，衣服还带了帽子，穿上后整个人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至于乔乘帆的衣服，除了比她的小之外，别的一模一样。 叶佳期坐在窗前化了个淡妆，阳光从窗口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的容颜里添了几分明媚的色泽。 今天不算冷，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叶佳期对伦敦不熟，她是头一次来这个城市。 但这个城市的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却带着很多很多的记忆。 譬如小时候，她就知道乔斯年经常来这个城市出差。 萌小帆洗漱好，探头探脑地在卧室里蹦蹦跳跳。 他高高兴兴穿了和叶佳期一样的衣服。 “七七，我们去吃小圆子。” “好。” “七七，你今天好漂亮，口红像水蜜桃。” 叶佳期笑了，拿着口红晃了晃：“要不要给你涂上？” 乔乘帆捂脸：“不要，女孩子才涂。”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 化好妆，她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耐心地替他扣好扣子，穿好鞋子。 全身上下都是新的，乔乘帆看上去特别开心。 这套衣服又时尚又好看，乔乘帆喜欢得很。 “小帆帆今天很帅。”叶佳期夸他。 “帅气的小帆帆配漂亮的七七。”乔乘帆又趁机表白，“好吗？” “好。” “七七，你不能这么随便。” “啊？”叶佳期懵，低头看向他。 “你要想一会儿，然后再郑重地答应我。” 叶佳期笑了，捏了他的脸蛋：“走了，下楼。” “唔。” 叶佳期对这个城市不熟，她只能凭借着地图带乔乘帆去逛街。 还好，乔乘帆对这儿熟，而且记性好。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七七，等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乔乘帆认真地拉着她的手走在大街上。 “什么地方？离这儿远吗？” “不远，先不告诉你。” “小家伙，你对这儿看上去很熟的样子。” “我在这儿长大的。” 叶佳期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乔乘帆从一生下来就是在伦敦的，三岁才被带回京城。 他对伦敦，当然很熟悉。 第1267章 三生三世都忘不掉 叶佳期带着他吃了小圆子，两人坐在唐人街的早餐馆里，这小圆子是地道的京城风味。 也不知道是热气还是泪花，她的眼睛朦胧了。 一些完完整整的记忆时不时跳出她的脑海。 有时候，她差点将眼前的小家伙看成他的爸爸。 有些执念，真得就像是刀子刻了一样，也许，三生三世都忘不掉。 早餐后，她就和小家伙手牵手去逛街。 她给小帆帆买糖葫芦，买棉花糖，就像曾经某个人给她买一样。 直到下午，乔乘帆才肯带她去那个“漂亮的地方”。 “小帆帆，那个地方在哪里？我们走路过去？”叶佳期好奇。 “走路会累，我们坐车吧。” “好。” 乔乘帆对伦敦真得挺熟，再加上记性又好，一路上都是他带着她。 出租车七拐八拐，很快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庄园。 庄园不是独立的，这片地方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庄园，像是分属于不同的人家。 下车后，乔乘帆带她在一处最大的庄园停下。 这儿风景优美，有山丘，有田野，有树木……风景秀丽，宛如油画。 叶佳期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太美了。 虽然是冬季，但丝毫不影响这儿的美景，溪水潺潺，清泉叮咚。 深呼吸一口，空气中都是清新的味道。 “七七，我带你走。”乔乘帆拉住她的手。 庄园入口处有两个佣人，这最大的庄园看上去很冷清，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从铁门处，她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景象。 房屋设计很美，花园里种满了植物，好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英国特色植物。 门口的佣人像是很久没有看到有人来了，一看到乔乘帆，眼睛透亮！ “小少爷？” “福伯，康伯，新年好。”乔乘帆客客气气喊了一声，举止投足宛如一个小绅士。 “小少爷，真得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一个人来的？这位是……” “我家七七。”乔乘帆介绍。 叶佳期恍然大悟，这儿，是乔乘帆长大的地方？ 也就是说，是那三年，乔斯年和乔乘帆呆在一起的地方？ 难怪，这儿真美。 乔斯年那人作风优雅，喜欢美好、精致的东西，他在伦敦有这么一处庄园，不奇怪。 “小少爷，你和乔爷走后，就一直没回来过。新年好呀。” “爸爸在国内。” “这样，小少爷，进来吧，外面冷。庄园里收拾得很干净，不过人少点，除了我和你康伯外，也就剩两个打扫庄园的丫头，她们今天回去过年了。” “好。” 乔乘帆牵住叶佳期的手：“七七，我们进去吧，外面冷的，会感冒。” 叶佳期点点头，任由小家伙牵着。 原来，这就是乔乘帆长大的地方。 这地方和乔宅是不一样的风格，但两个地方无法比较，都很美。 “七七，看，那个秋千，爸爸给我做的。” “七七，看，那棵树，是我过生日栽的。” “那个小窝，饭团最喜欢！” “这里是台阶，从这儿可以进家。” 第1268章 您是乔爷养大的 乔乘帆倒像个小大人，牵着叶佳期的手，一步步往家里走。 客厅里暖洋洋的，叶佳期进来后就感受到和外面继而不同的温度。 “我喜欢这里，但我更喜欢京城。”乔乘帆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福伯立马给他们端来茶水和点心。 “小少爷，真没想到你会回来，你和乔爷好久没来了，两年了吧。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会的。”乔乘帆一脸认真的样子。 “好，好，常回来就好。庄园我们每天都有打扫，可以入住。” “七七，我们今天晚上睡这里好吗？有点想这儿了。”乔乘帆征求她的意见。 叶佳期好奇地看着四周，这儿装修华美，浓浓的欧式风格，奢华却不高调，是乔斯年的风格。 她点点头：“好，睡这儿。” “那里是爸爸的房间！”乔乘帆用手指着二楼某一层，“我的婴儿房在旁边。” “小时候的事我不知道，不过他们都说是爸爸把我养大的，爸爸对我可好。”乔乘帆絮絮叨叨说着，“所以现在他把我丢了，我也不能讨厌他。” 乔乘帆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如天空中的星子。 叶佳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到处都很精美。 卧室的门紧闭着。 她一不小心就开封了属于他的那三年，是吗？ “小少爷说的对，您是乔爷养大的，乔爷对小少爷可好。”福伯笑眯眯道，“吃的用的，都是亲自经乔爷的手。” “他对我这么好，我现在都不能讨厌他。”乔乘帆负气，“他现在都不陪我了。” 把他一个人丢在伦敦。 叶佳期充满好奇地看着这儿的一切。 ”小少爷，乔爷很忙吧。”福伯笑道，“住这儿吧，想住几天都可以，有佣人。这儿也很安全……” “我得问七七。”乔乘帆仰起小脸，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点点头：“可以的。” 这儿于她而言，是一个新奇的存在。 “我可以带你们走走。”福伯道。 “福伯，你带七七走走呢，她第一次过来。” “好，好。”福伯点头，“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叶，叫叶佳期。” 福伯愣了一下，随即客客气气：“叶小姐，你好。” 叶佳期跟着福伯从客厅往里走。 这座庄园很大，比乔宅还要大，有游泳池、高尔夫球场、健身房、家庭影院……一切看上去都是新的。 尤其是从阳台上眺望出去，这儿环境优美，适合居住。 远处是朦朦胧胧的白烟、树木，近处是花花草草。 “叶小姐，这个地方是走廊，可以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福伯边走边介绍。 叶佳期跟在他的身边走。 “这一片主要就是住宅，庄园房间很多，您要是看中哪里，我就让人再收拾一下。”福伯道，“叶小姐，您和乔爷很早就认识吧？” “为什么这么问呀。” “我早就听说过叶小姐的名字，当然是无意的。” “嗯？”叶佳期倒是好奇，早就听过她的名字吗？ 第1269章 场面挺血腥 她从来没有来过伦敦，他们怎么会听过她的名字？ 叶佳期的眼底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一点一点氤氲在眼睛里。 福伯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边走边道：“也没什么，就是乔爷有时候喝醉了，会喊您的名字。所以今天听到您的名字，我有点惊讶和熟悉。” 原来是这样。 “他经常喝醉吗？” “没有，也就下雨天或者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乔爷会多喝一点。” 他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叶佳期笑了。 “叶小姐，乔爷以前对小少爷可好，一个男人本来就很忙，但对自己的儿子还亲力亲为，什么都要操心。带孩子不容易，更何况是男人来带。” 乔斯年对乔乘帆的好，叶佳期是见识过的。 走到一处围墙，福伯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这条路不通了，我们从这边走。” 叶佳期好奇：“这儿风景挺好，怎么用围墙隔开了？” “的确，风景很好，叶小姐是不知道，那块地方曾经有人闯进来过，是乔爷的仇家。那时候是夜晚，月黑风高的，怪吓人。那时候小少爷还小呢，才一岁。那两个人被乔爷发现了，‘砰砰’几枪毙了。场面挺血腥，后来这地方就封了。” 叶佳期吓了一跳：“这么吓人？他仇家很多？”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自从那次的事情后，倒没有再出过事。小少爷平平安安长到三岁，和普通孩子没有两样。叶小姐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我们乔爷没有那么狠的，他……很好的一个人。” 福伯怕在叶佳期想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连忙解释。 他虽然不知道叶小姐和乔爷是什么关系，但肯定关系不浅。 可不能因为他而给叶小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叶佳期倒笑了：“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了解他。” “那就好，那就好。” “这儿很大。” “是，庄园很大。”福伯道，“不过乔爷很少带客人来，这儿是乔爷送给小少爷的诞生礼物。” “你也没见过小少爷的妈妈吗？” “啊？这……真没见过。”福伯差点以为叶佳期是乔乘帆的妈妈。 叶佳期边走边问：“庄园里没有他妈妈的照片？” “还真没有，庄园里只有小少爷的照片，乔爷都很少拍照。那三年，也没有什么女眷过来，除了方家姐妹。叶小姐认得方雅和方蓝小姐吗？她们也好久没来了。” 叶佳期摇头：“不认得。” 福伯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他继续带着叶佳期参观。 叶佳期走在这儿，心口很宁静。 因为过年的缘故，庭院里挂满了红灯笼，灯笼亮着，很是好看。 如果到了晚上，肯定更美。 “叶小姐，我已经吩咐下去，晚上就在这儿吃饭吧。” “好，我估计乘帆也想留下。” 她在乔乘帆的眼底肯定了依依不舍的眼神。 这地方是小家伙的第一个家，他肯定喜欢、舍不得。 “小少爷长大了，和乔爷长得真像。”福伯感慨。 第1270章 早产，母不祥 以前还是个肉娃娃呢，小小一团，没长开。 现在都这么大了。 真让人很惊喜。 “我来庄园的时候，小少爷才刚生下不久，体质很弱，抵抗力也不强，那时候乔爷雇了不少佣人，但他还是亲自照顾。”说起往事，福伯更加感慨。 叶佳期像是想到什么，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光泽如星子，明明灭灭，捉不到痕迹。 她的脸色依然平静，但眼中是翻滚的浪涛。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 “福伯，小少爷刚生下来体质不好吗？” “是，听说是早产，所以身体比足月的孩子要差一点。”福伯道，“不过在乔爷的悉心照顾下，小少爷和普通孩子没两样了，很可爱，身体也好。那三年很少生病，活蹦乱跳又聪明，我们都很喜欢他。” 福伯说着说着就笑了，就像是在说自己家小孩子一样。 “早产？早产几个月啊。” “我对小孩子不太懂，我听当时的月嫂说，可能早产有两三个月呢！小少爷那时候真小，肉乎乎一团。但是会笑会闹，可爱得很。”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手指抓住衣服，指节发白。 她的眼中是让人察觉不到的光芒，那光芒忽明忽暗，眼底是朦朦胧胧的寒意。 心口那地方梗着，如被石头堵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叶佳期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里蔓延的感觉怎么都说不清，血液逆流，有一种迸发欲裂的疼痛。 一双脚就像是定住一样，迈不开步子。 喉咙堵着，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这种异样而复杂的感觉，如丝线缠绕，理不清。 心口处如有一只鼓锤，不停地敲击、震动！ “叶小姐，叶小姐！”福伯连喊了她几声，紧张道，“叶小姐，是不是外面太冷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对。” 连喊几声，叶佳期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福伯：“啊？” “叶小姐，是不是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没有，不冷。就是听你说小帆帆的事，有点感慨，小家伙是个早产儿啊。” “是啊，不过现在医术发达，早产也没啥，你看小少爷现在不是活蹦乱跳。” “小少爷是在伦敦出生的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来庄园的时候，小少爷就在了。” “你来五年了？” “是，三年前乔爷离开伦敦后就把大部分佣人遣了，我有幸留在这。” “回去吧，我想小帆帆了。”叶佳期挑开耳边的碎发。 乔乘帆，早产，母不祥，五岁…… 这些字眼在叶佳期的脑海里不停地沉浮，扰乱了她的全部思绪。 叶佳期的身体里蔓延着说不出的滋味，一点一滴，敲击着她的心。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格外刺眼。 刺痛得她睁不开眼睛。 脚步不知不觉就回了客厅。 “七七，七七！你回来了！”乔乘帆立马跑来，将手里的薯片塞给她，“这个好吃。” 叶佳期低着头，凝视着小家伙的脸庞—— 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高鼻梁。 像，和乔斯年真像。 第1271章 乔斯年，你他妈混蛋 乔乘帆见叶佳期一直看着他，不好意思了，捂脸。 “七七干嘛一直看宝宝……” 叶佳期这才反应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嗓音十分轻柔：“因为你好看啊。” 怎么看都看不够。 大概是叶佳期太温柔，乔乘帆更害羞。 没有人比七七对他更好了，他好想跟七七每天都在一起。 叶佳期蹲下身子，白皙的手指滑过他的脸庞，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 小家伙五岁了。 如果她的那个孩子还在，那也是个早产儿，也是那一天生日，也该五岁了。 呵呵…… 也该五岁了。 乔斯年，你他妈混蛋。 叶佳期蹲在乔乘帆的面前，一直看着他，掌心温热，如杨柳春风。 乔乘帆定定看向叶佳期，不太理解叶佳期的行为，但他很喜欢被叶佳期触碰。 叶佳期的瞳孔里只剩下小家伙，小家伙小小的瞳孔里也只剩下叶佳期。 他们互相看着，四周是温馨而恬淡的气氛。 不知何时，叶佳期的眼中腾升起浅浅的水雾，一层层，淡淡的，如水墨晕染开，铺陈在她的眼底。 她的大眼睛本就水汪汪的，此时看来，更加水灵。 乔乘帆以为她哭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只薯片塞给叶佳期吃：“七七，这个好吃的，番茄味。” 乔乘帆大眼睛扑闪迷离，又萌又可爱。 叶佳期吃下薯片。 嗯，番茄味，很好吃。 今年新年，新年第一天，叶佳期心里头百感交集。 那个不确定的想法此时此刻压抑在心口，如石头堵着。 乔乘帆见叶佳期的心情没有好起来，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七七，这里不好玩吗？” 叶佳期这才收起情绪，她笑了：“这里很有意思，七七很喜欢这里，我们去楼上看看房间吧？” “好呀，七七，这个给你。”小家伙把一包薯片塞给叶佳期。 叶佳期接过，同小家伙一起，往楼梯上走去。 乔乘帆可以带着她出入这儿的每一个房间，包括乔斯年的房间。 “七七，我们偷偷睡老乔的房间吧？他的房间最大，趁他不在家……” “这样不好吧？” “没事的，他不知道，我让福伯和康伯都装作不知道。” 叶佳期同意了。 乔斯年的房间还是他那个人的作风，简约大方，低调内敛，比外部的装修要简单许多。 黑白的主色调，让人很舒心。 卧室内的布置一直没有动过，桌子上还有一台很久未开的笔记本电脑。 叶佳期打开衣橱，衣橱里有他没带走的衣服。 衣服也都是属于他的风格，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七七，喜欢这里吗？”小家伙趴在乔斯年的枕头上，歪着脑袋看向叶佳期。 要是爸爸在，知道他乱爬他的床，又要打屁股。 可是老乔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嗷呜！ 叶佳期看着衣橱里乔斯年的衣服，仿佛，他没走远，就在庄园里。 然而，衣服始终只是衣服。 “喜欢。”叶佳期拉上衣橱。 “七七，我在老乔床上尿过床。”乔乘帆捂脸。 第1272章 冰凉的手术台上 叶佳期扑哧一声笑了：“你还好意思说，爸爸是不是打你屁股了？” “没有，爸爸不打我。” 提及老乔，乔乘帆心里头就暖洋洋的，又爱又恨。 “今天晚上可不许尿床。” “不会，宝宝都这么大了。” 叶佳期坐在乔斯年的床上，心里头空荡荡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乔乘帆一边吃着手里的薯片，一边打开电视看。 乔斯年的卧室很宽敞，落地窗明亮干净，亮泽的光芒从窗口照进来，落了一地。 乔乘帆乖乖坐在床上，叶佳期则凝视着小家伙的脸庞，目不转睛。 看着看着，她就习惯性伸出手，要碰一碰他。 她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在碰一件陈年的瓷器，她怕一不小心，这瓷器又会碎在自己的手里。 她不敢不小心。 叶佳期的眼睛里充满光泽和明亮，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心口颤抖着，连带手指也在抖。 “小帆帆……” “唔，七七？”乔乘帆转过头，看向她。 “坐七七怀里。”叶佳期张开双臂。 乔乘帆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直看着叶佳期，很是受宠若惊。 他吭哧吭哧就跳到了叶佳期的怀里！ 一刹那，叶佳期紧紧搂住他，没有再松手。 小家伙身体软绵绵的，很小。 仿佛她一个松手，小家伙就会跑走了。 就像曾经做了无数次的梦一样，她没有看好宝宝，宝宝跑了，再也不要她了…… 再也不要了…… 叶佳期的反应让乔乘帆有点吃惊，不过他还是喜欢七七的怀抱。 他整个人像小猫一样窝在叶佳期的怀里，任由叶佳期抚摸他的脑袋。 他的小手时不时抓一块薯片给她吃。 叶佳期笑着吃掉。 她贪恋地看着乔乘帆的脸庞，有些想法虽然才冒出一个芽，但这个芽……却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希望。 小家伙跟叶佳期很熟了，也只有在叶佳期的面前才会特别调皮。 他一会儿蹭一下叶佳期的腰，一会儿搂着她的脖子，闹个不停。 叶佳期任由他闹，因为这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而不是一场梦。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是一个真实的宝宝。 叶佳期的记忆一下子又跳到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台。 那一场记忆是她心里头最痛的记忆，轻易不敢触碰。 现在，她去主动去掀开那一场记忆。 冰凉的手术台上，她孤身一人，求助无门。 她哭着闹着喊着，没有人应。 她被人打晕了，什么都记不得了，醒来时肚子里的宝宝也没了。 记忆太痛，此时稍稍碰一下，就是鲜血淋漓。 叶佳期的心脏紧缩。 乔乘帆搂住叶佳期的脖子：“七七，我们去看电影吧？或者泡温泉吧！” 叶佳期被他甜甜糯糯的声音打乱思绪，她看了一眼窗外——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彩霞铺满天空，白云也被染成了橘黄色，分外美丽、耐看。 这个时候，倒真挺适合泡温泉。 她扬起唇角，将小家伙抱下来：“好，一起去泡温泉。” 第1273章 怎么抱都抱不够 庄园里有一处温泉，环境优雅，很是舒适。 叶佳期和乔乘帆一起泡温泉，全程，她的目光都落在小家伙的身上。 “七七，宝宝今天是不是特别帅……” “为啥这么说。” “因为你一直在看我。”乔乘帆捂脸，害羞。 “嗯，小帆帆最帅。” “那我和老乔谁更帅呀……”乔乘帆问。 叶佳期笑了：“你和你爸爸不一样，你还小。” “那也是可以比的嘛，七七，谁更帅啊。” 在占有欲上，乔乘帆和他那霸道的爸倒是有一拼。 “你帅。” “真心话吗？” “真心话。”叶佳期忍住笑。 乔乘帆开心了，小手拍打水面：“老乔不如宝宝帅。” “乘帆。”叶佳期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想妈妈吗？” 乔乘帆停下动作，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但不一会儿光芒又黯淡下去，他想摇头，又想点头。 五岁的小孩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要说想，七七会不高兴吧？ “想吗？”叶佳期又问。 乔乘帆老实地点头：“有点想，不过有七七在，就不想了。” “她肯定也很想你。”叶佳期笑着扬起唇角。 想啊，日思夜念地想。 辗转反侧地想。 朝朝暮暮地想。 乔乘帆到底是个小孩子，他不懂叶佳期的话。 但他忽然就有点不想要亲生妈妈了，他想要七七，可以吗？ 可是道理告诉他，这似乎不太可以。 乔乘帆可讨厌复杂的事，他摇了摇小脑袋，不想了。 叶佳期将乔乘帆抱到怀里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她总觉得，怎么抱都抱不够。 叶佳期潮湿的头发垂落在肩膀上，她的眼底尽是迷离的光泽，如温泉池中的白雾。 “小帆帆，七七来伦敦陪你吧。” “不行呀，七七不是要上课？” “七七会想你的。” “那也不行呀，小帆帆也想七七，但是小帆帆还在认真跟师公学习。所以，七七再想小帆帆，都要认真学习。” 乔乘帆虽然小，但挺会讲道理。 倒不像他那个蛮横专制的爸。 叶佳期笑了，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子：“好，听你的。” “唔，七七听话。” 叶佳期的心口刹那间如有电流袭过。 有那么一个人也爱说这四个字——“七七听话”…… 那个人的脸庞、眼神浮现在她的眼前，好像隔着雾气就能看到一样。 “七七，宝宝和你在一起真得很开心……”乔乘帆又趁机跟叶佳期表白。 所以，如果、如果哪天他的妈妈回来了，他可能会跟七七走。 以前一直跟老乔要妈妈，可自从认识七七后，他就不想要了。 他要一个七七就足够。 “七七和你在一起也开心，宝宝，以后不要离开七七。”叶佳期忽然将小家伙按在自己的怀里，眼底是朦胧的水花。 不要再离开她了，那种煎熬的滋味真得很难受。 她不想再来一次。 叶佳期的嗓音有些哽咽，听得乔乘帆心口也颤了一下。 “七七，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七七今天心情很好。” 第1274章 她宝宝说什么都好 她没有撒谎，她今天心情不坏，只是心中有万千情绪在涌动，说不清道不明。 乔乘帆蹭着叶佳期。 他觉得今天七七似乎特别喜欢抱他，可能今天是新年的缘故？ 泡完温泉，夜幕已经徐徐拉开。 叶佳期替小家伙穿好衣服，和他一起去客厅吃饭。 “今天玩得很开心。”乔乘帆眨着乌溜的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将饭碗递给他：“所以不准挑食，要多吃点。” “宝宝不挑食，爸爸才挑食。” 叶佳期笑了。 乔乘帆吃饭，叶佳期也吃饭，只是，她吃着吃着就容易走神。 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乔乘帆的脸上，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答案来。 宝宝五岁了，快要过生日了。 “七七，这个肉好吃。”乔乘帆夹着一口肉，要喂叶佳期。 叶佳期凑上前，咬住，吃掉。 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一直看着乔乘帆，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心内，浪涛翻滚。 她舍不得回芝加哥了，怎么舍得啊。 乔乘帆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七七今天似乎格外喜欢他。 这是一个小孩子能感受到的。 “七七，我们晚上一起看电影，上次和你一起看电影还是在京城，那时候爸爸还在。你给宝宝买的小老虎，没有带过来……”小家伙记性倒很好。 叶佳期愣了一下。 上次在电影院，他们确实在一起看电影了。 “好不好……” “好。” 她宝宝说什么都好。 叶佳期宠溺地看着乔乘帆，欣喜、讶然、错愕的情绪全部拥挤在心口。 小混蛋，她的小混蛋，那个会踢她肚子，和她闹腾的小混蛋…… 米粒沾到小家伙的嘴边，叶佳期伸出手，轻轻替他揩去。 叶佳期无心吃饭，她只想看乔乘帆。 饭后，乔乘帆牵着她的手来到庄园里的家庭影院。 “七七要看什么。” “七七喜欢看动画片。” “哇，好巧，小帆帆也爱看动画片。” 乔乘帆很熟练地调了个动画片，又把影院的灯关了，里面只剩下亮堂堂的屏幕。 叶佳期和乔乘帆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乔乘帆聚精会神看着动画片。 而叶佳期无心看，她只想跟小家伙多呆一会儿，做什么都好。 借着屏幕的光，她看着小家伙的脸部轮廓，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 小家伙笑起来也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啊，像她是不是。 是，像她。 动画片轻松搞笑，乔乘帆看得咯咯笑，可开心。 叶佳期将他搂到怀里，嘴唇轻轻触碰他的额头。 好怕这是一场梦…… 动画片放了一半，乔乘帆就困了，开始趴在叶佳期的怀里打盹。 他的小手紧紧抓着叶佳期的毛衣，呼吸平稳，睡颜安静。 叶佳期低头看着他，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亲了又亲。 不是很早就想知道自己的小混蛋长什么样吗？不是很早就想知道小混蛋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叶佳期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她紧紧搂着宝宝。 眼底是湿润的微光，闪烁晶莹。 第1275章 是他的妈妈 在伦敦的几天，叶佳期寸步不离地跟着乔乘帆。 那样子，就像是生怕他走丢一样。 乔乘帆很喜欢叶佳期，哪怕天天和叶佳期在一起，也不觉得腻。 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堆积木，一起做手工…… 叶佳期还教他用烤箱做面包，乔乘帆很聪明，一学就会。 那聪明劲儿，确实是遗传乔斯年。 庄园里好玩的地方多，他们在这儿就住了好几天。 闲暇的时候，她就和乔乘帆坐在宽大的阳台上晒太阳。 乔乘帆光着脚丫子趴在地毯上玩玩具，叶佳期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织毛衣。 岁月静好，时光安然。 阳光从阳台照射进来，阳台上的一切显得安静而美好。 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和她梦境里的那一切都是吻合的。 乔乘帆闹个不停，喜欢在地毯上爬来爬去。 “七七，跟师公在一起，他不许我这么玩。”乔乘帆委屈地抱怨。 他一委屈，她就心疼。 “跟七七在一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叶佳期宠溺地看着他。 一想到从前乔乘帆经历过的那些事，叶佳期更加心疼。 尤其是比方雅挟持的那一次，小家伙颤抖地站在摩天轮上，那把锋利的刀一直抵着他的脖子。 她不后悔用自己将小家伙换下来。 “七七，我想爸爸了，想见他……”小家伙一边玩小火车一边道，小嘴巴瘪了下来。 “他很忙，等他忙完了，会来见你的。” “我怕他真得不要我。” “不会，他很爱你。”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忙完，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叶佳期也不知道。 叶佳期织着毛衣，眼神里有些恍惚。 如果乘帆真得是她的小混蛋，她的宝宝，而那个人却不告诉她，一定是只想要孩子，不想要她…… 没关系，不要她就不要她，她也没奢望和他在一起，她也确实不配做他的妻子。 可是，要给她的宝宝找个后妈，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的感受算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不是吗？ 他对乘帆那么宠爱，他一定不会把乘帆给她的……就算他以后再有孩子，他也绝不会把乘帆给她。 阳光从阳台照射进来，她的长睫毛上蒙了一层晶莹的水花，浅浅淡淡。 叶佳期低着头，织毛衣的手停了下来。 “七七！”小家伙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她。 “啊……”叶佳期回过神，转头。 小家伙冲她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笑容能感染。 叶佳期也笑了：“喊七七做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想喊你。” “那喊我‘妈妈’，好不好。” “好呀，妈妈！”小家伙也不顾忌，在她眼里，叶佳期就像是他的妈妈，他朝思暮念都想要的妈妈！ 这甜腻腻的一声，叶佳期的心都化了。 她怔怔地看着小家伙干净、纯粹的脸庞，笑。 心口，如有清泉流淌，叮叮咚咚，舒缓而流畅。 “妈妈！”乔乘帆又喊了一声。 第1276章 七七和爸爸，都要 叶佳期的一颗心都化了，就像是久处寒冬的冰凌，瞬间融开。 乔乘帆笑得很甜，坐在地上，像只布娃娃。 叶佳期再也忍不住，跑上去，一把抱住地上的小家伙。 眼泪氤氲的眼眶里，腾升起晶莹的水花，雾气朦胧了她的双眼。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起来，但她的手却不曾松开，紧紧搂住乔乘帆。 “宝宝，小混蛋，宝宝……”叶佳期嗓音哽咽。 乔乘帆靠在她的怀里，他不太理解七七为什么会哭，可是，她真得哭了。 “七七……” “让七七抱着，以后都不要离开七七了，好吗？” “七七，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抱你，想要你永远和七七在一起。” 乔乘帆眨着大眼睛，眼底是朦胧的疑惑。 “七七不哭了。” “七七没哭。”叶佳期擦掉眼睛上的泪水，“七七很高兴。” 她的世界就像是被投下一块石子，瞬间波澜四起。 她原本已经彻彻底底忘掉了过去，想接受新的生活，可是冥冥之中……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这是真的，她还要跟乔斯年牵扯不清，对吗？ 她在他面前，向来没有什么话语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帆帆，如果哪一天，七七是说如果……让你在七七和你爸爸之间选一个，你选谁呀。” “啊！不，不要选，七七和爸爸，都要，都要。” 乔乘帆急了，抱着叶佳期的脖子，跳来跳去。 不要选！ 怎么可以让他选！ 以前赌气的时候跟老乔说，不要他了。 可是，那个就是赌气。 老乔对他可好！可是七七对他也好！ 为什么要做这种难题…… 他不要选。 “不选，不选……”叶佳期连忙哄他，抚摸他的脑袋。 她也不想听答案了。 这五年，她和乘帆在一起的时间本就寥寥无几。 而乔斯年不一样。 乘帆是他亲手带大的，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也亲眼见过乔斯年对乔乘帆的好。 而她，什么都给不了乘帆。 其实不用选，连她自己都选好了，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她可能连答案都不用去证实，证实了又有什么意义？ 她要打破这原有的平衡和默契吗？ “没事，乘帆，对不起，以后七七再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对不起。”叶佳期将他按在怀里。 她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异样的感觉在心尖上弥漫开来。 她的眼睛里是浅雾朦胧的痕迹，瞳孔紧缩，身体里都是微妙的感觉。 “没关系的。”乔乘帆照样抱住叶佳期，很开心，“七七，你的假期还有多久呀，要不我们一起回京城吧，偷偷回去，爸爸会很惊喜的！” “不可以，你不能乱跑，七七不带你回去。” “不能乱跑吗？可是我在伦敦可以乱跑的。” “你要是想回京城，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吧，他会同意的。” 乔乘帆不作声了，他只是想让七七和他一起回去。 “七七，你和爸爸还有联系吗？”乔乘帆天真地问。 “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叶佳期捏了捏他的脸蛋。 第1277章 承诺是个重要的东西 叶佳期不让他问，他就只好不再过问。 “那七七，我们去坐秋千？爸爸亲手给宝宝做的秋千，一共两个。” “两个？” 叶佳期不解，为什么是两个。 “嗯呐，两个，一大一小。正好七七你坐在大的那一只，小的给我。” 说着，乔乘帆就拉了叶佳期的手出门。 叶佳期丢下毛线，跟他往楼下的秋千走。 两只并排的秋千，仔细一看，确实是一大一小。 叶佳期先把乔乘帆放上去，自己再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慢点啊，要小心，不能掉下来。”叶佳期担忧道。 “我不晃，我就坐着跟七七晒太阳，说说话。”小家伙纯真的眸子在太阳底下闪烁着晶亮的光泽。 乔乘帆真得没有乱动，他让佣人拿来水果篮搁在秋千边上。 小家伙顺手剥了一只桔子给叶佳期：“七七，给！” 阳光下，小家伙乌黑的发丝泛着银色的亮泽。 叶佳期看着他的小脸，有几分痴迷。 乔乘帆很懂事。 叶佳期很感谢乔斯年，没有把乘帆宠成一个娇生惯养的宝宝，这样子的乔乘帆，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以后，有乔斯年在，乔乘帆一定还会更好的。 吃下乔乘帆给她的桔子，叶佳期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七七，你下次带小乖一起来，宝宝好久没有看到它。” “小乖长胖了，七七回去拍照片给你看。” 冬天，最适合晒晒太阳说说话。 温暖的阳光照在衣服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花园里的花木散发出清新的香气，这一大片庄园看上去宁静而安谧，别墅区宛如宫殿，巍峨庄严。 碎金子一般的阳光层层照耀下来，透过树枝的缝隙，在地上交织成一幅幅错乱的风景画。 …… 这样平静的日子总归很短暂。 叶佳期终究要回芝加哥。 临走那一天的清晨，她替乔乘帆穿好衣服、裤子，系好鞋带。 “七七，可以不走吗？”乔乘帆眼泪汪汪地看着叶佳期，他们在一起还没有多久。 “不可以的，你不是也说，要认真。所以七七得回去上学了，你在伦敦也要乖乖听话，听师公和小紫阿姨的话，明白吗？”她耐心地给他系着鞋带。 “明白的。”乔乘帆声音低了下去，他点点头。 “小帆帆最乖了。”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会不会像去年一样，一年都不来。” 叶佳期噎了一下。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乘帆。 她向来知道承诺是个重要的东西，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 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承诺小孩子。 要是她做不到，可怎么办。 良久，她才看着乔乘帆漂亮的大眼睛，笑道：“七七有空就来，好吗？” “好的呢！” 正在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程遇之。 “七七接个电话。” 说着，叶佳期匆匆忙忙往阳台走去。 “遇之。” “今天的飞机回来吗？我应该没有吵到你吧？” “嗯，今天的飞机回去，我还没有去机场。” 第1278章 你要老乔吗？ “行李记得都拿好，别落下，我还在芝加哥，没有走。” “还没有上班吗？” “还没有，我给你做了些曲奇，保质期一个月的，你回来后可以吃上。”程遇之嗓音清润，“小乖的话，有点想你，最近和我呆着也不太耐烦。” 叶佳期听程遇之说着家常，简简单单的事情，她却听得很入迷。 乔乘帆看着阳台上的叶佳期，小手绞动衣袖。 他瘪着小嘴巴，低着头玩手指头。 他默默等着叶佳期。 十几分钟后，叶佳期才和程遇之打完电话。 回卧室，她看到乔乘帆低着头，委屈巴巴，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叶佳期蹲下身子，笑着抚摸他的脑袋：“怎么了，像是不太高兴。“ “七七……”他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声音里很是委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就是给她打电话这个叔叔。 他听到声音了，叔叔的嗓音很好听。 七七打电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没有，小孩子不要乱想。”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叔叔是谁呀，你喜欢他吗？” “是七七的朋友。” “不是，七七骗人，七七有喜欢的人了，七七你不要小帆帆了吗？”乔乘帆咬着嘴唇，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七七怎么会不要你，七七要你。” 叶佳期一把搂住他，她见不得小家伙委屈和不高兴。 她要他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七七，那你要老乔吗？要吗？”乔乘帆趴在她的怀里，问。 叶佳期语塞。 “为什么不回答宝宝……” “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 乔乘帆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哇”一声，闹开：“宝宝也知道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宝宝很喜欢他，那七七你喜欢不喜欢……” 叶佳期的脸上是为难的神色。 乔乘帆大有一种听不到想要的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叶佳期淡淡道：“小帆帆，不闹了，好吗？跟七七下楼吃早餐，吃完后，七七就要去机场了。” “你不喜欢爸爸了，前年，你还说喜欢他。七七，你骗人，你骗人。七七，你有了叔叔，以后就不要爸爸和宝宝了，对吗？” “小帆帆，你爸爸本来就不属于七七。”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讲道理。 怎么讲，都是错。 小孩子的心中早就有一个答案。 “我知道了。”乔乘帆垂下长长的眼睫毛。 看着小家伙失落的神情，叶佳期的心口扎了一下。 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下楼吃早餐。” “七七，这个叔叔是谁呀。” “七七朋友，程叔叔。” “七七很喜欢他？” “小孩子不懂。” “小孩子懂，小孩子懂呢！”乔乘帆有点急，“七七，老乔真得是个好人，你喜欢他一下好吗？要不，你把宝宝带走，宝宝送你一个老乔好吗？” 买一送一？ 叶佳期笑了。 可她还是摇摇头：“小帆帆，大人的事，不要再问了，好吗？” “那程叔叔好，还是老乔好？” 第1279章 他让她嫁给程遇之 乔乘帆还是不死心啊。 是不是这一年多，七七没有联系他，也没有联系老乔？ 真得是这样吗？ “小帆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人和人，是不好比较的，至少，不是三言两语能比较的。”叶佳期耐心地给他讲，尽管她知道他听不懂。 就像程遇之和乔斯年，如何比？ 他们是性格不同两种人，甚至是天差地别。 各有各的好。 乔乘帆果然没听懂，他歪着脑袋，拽着叶佳期的衣服。 “七七会跟程叔叔结婚吗？” “可能吧。” 在她遇到的人里，最适合结婚的，只有程遇之了。 就连眼光一向挑剔的乔斯年都说，程遇之可以嫁，不是吗？ 他让她嫁给程遇之，是明摆着要把乘帆的事瞒她一辈子的。 他不想告诉她乘帆的妈妈是谁。 他总是有他的理由和想法，她所要做的就是不要问、不要猜、不要想。 那她就不问、不猜、不想。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乔乘帆难过地抹眼睛，那架势，要哭出来一样。 “小帆帆，七七也不好承诺你什么，但一有时间，七七就来伦敦看你，好吗？”叶佳期又替他理好衣服。 乔乘帆不开口了，小脸蛋上挂着委屈。 说不难过是假的。 七七结婚后，会有自己的宝宝，哪里还会要他。 她的宝宝会天天跟她在一起，会跟她吃饭、睡觉、玩……而他呢，只能隔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见到她。 乔乘帆有点点吃醋。 好长一会儿时间，乔乘帆都没有开口。 叶佳期牵着他往楼下走，他也不高兴。 餐桌上已经摆满早餐，叶佳期剥了一只鸡蛋给小家伙：“来，吃早餐。” 小家伙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抱着牛奶杯。 难受，难受呢！ 叶佳期看到她这模样，心口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她的眉宇间覆盖着一层浅浅的愁云，眉尖蹙着，眼底是说不清的情绪，纷繁而复杂。 她默默看着乔乘帆的脸庞，心里头是害怕去触动那个真相的。 如果永远不去触动，他永远就是那个乔斯年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母不祥。 叶佳期的心口在颤抖，连带拿杯子的手都有点抖。 她低头喝了一口热牛奶，想压住心头颤动的寒意。 可是，不去触碰真相，她做得到吗？ 五年了，她至今仍记得小家伙在她肚子里踢来踢去的感觉。 她做得到吗？ 她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 乔乘帆蔫蔫地吃着早餐，小脑瓜子里也在想着很多事。 七七有喜欢的叔叔了，七七要结婚了，七七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七七不要他了，更不要老乔了…… 乔乘帆的长睫毛上笼罩一层浅浅的水雾。 忽的，他大眼睛亮了一下，脆生生喊了一声：“妈妈，要那个！饼！饼！” 低头喝牛奶的叶佳期刹那间如被电流袭过，让他喊是一回事，他主动喊又是一回事。 拿杯子的手一滑，差点把杯子打碎！ 心口止不住地颤抖，抖得厉害。 叶佳期缓缓抬起头。 第1280章 生孩子的工具…… 一抬头，正好对上乔乘帆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他的小手指着不远处的饼！ “够不着……”乔乘帆委屈地看向她。 叶佳期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承认，这两个字于她而言，是致命的存在。 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被扎了一下，说不出的感觉，有痛也有甜。 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刹那间，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头有多渴望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软萌软萌的，会跳会蹦会笑。 当然，也会叫她“妈妈”。 乔乘帆还在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他知道叶佳期喜欢他叫她“妈妈”，尽管他一直都想要七七做老婆的。 呜呜…… 不过他喜欢她，他可以迁就她。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嗷呜！ 妈妈就妈妈吧！ 叶佳期从桌子上拿起筷子，夹住那香喷喷的葱花饼。 拿筷子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 压了好久都压不住。 她的眼睛里是扑朔迷离的光泽，一颗心都在剧烈跳动，身上如有酥酥麻麻的电流袭过。 乔乘帆跳下椅子，跑到叶佳期的腿边，摇了摇她的腿：“七七，抱！” 要是被老乔看见，免不了一顿训。 可是老乔不在！ 叶佳期控住不住情绪了，她丢下筷子，一把抱住乔乘帆，将小小的宝宝抱到自己的怀里来！ 他软绵的小手蹭着她的身子，叶佳期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她不知道还能控制住自己多久。 这是她的小混蛋，她的小混蛋啊…… 她怀胎七月，活蹦乱跳的小混蛋啊…… 眼底湿润，叶佳期克制住，将葱花饼夹到乔乘帆的嘴里。 乔乘帆咬了一口：“好吃，七七也吃。” “嗯。” 乔乘帆以为七七不要他了呢！ 等会儿七七就要走了，他尽情地跟她撒娇。 “喂宝宝喝牛奶好不好……” “好。” “七七，你的三明治给宝宝吃，好不好。” “好。” “七七，要喂，都要喂。” “好。” 乔乘帆说什么，叶佳期应什么。 什么都好。 她愿意为小家伙做任何事，只要他愿意跟她撒娇，她就什么都会去做。 如果不是这一次乔乘帆带她来庄园，可能……有些真相她就永远不知道了，是吗？ 乔斯年，你真得很残忍。 他也是当了父亲的人，凭什么让她骨肉分离…… 她不是他生孩子的工具…… 不是。 乔乘帆可满足，有时候叫她“七七”，有时候叫她“妈妈”，很自然。 “七七，不走好吗？” “不行的，七七要开学了。” 叶佳期哪里舍得，尤其是看到乔乘帆那双大眼睛时，更加舍不得。 她在乔乘帆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不舍。 她何尝不是。 难怪她第一眼见到小家伙时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原来世间她不是孤独一人。 很多缘分没法割舍。 叶佳期的心就像是被搅乱的湖水，一下子难以平静。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打个电话给乔斯年吗？ 可，他不喜欢她过问任何事。 第1281章 你是不是有宝宝了 这几天夜里，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有时候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早餐后，乔乘帆执意要跟着叶佳期去机场。 叶佳期只好替他围了一圈厚厚的围巾，将他的小脑袋裹在围巾里。 “七七，把宝宝带走吧，宝宝会洗碗，会暖床，不哭不吵，很可爱。”乔乘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手一顿，不忍心啊。 “七七，把宝宝带走吧，带走好不好，宝宝打电话给爸爸，你把宝宝带走……” 乔乘帆眼泪汪汪，很伤心。 叶佳期忽然明白乔乘帆对她的这份依恋来自哪里…… 哪有一个孩子会对一个陌生人这样依赖，分明，他们不是陌生人啊！ 就比如她，在见到小帆帆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一样，后来分开的每一天，她都会想他。 从前不理解，以为是小帆帆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更懂事，更可爱。 现在才知道，原来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割不开的。 “小帆帆，七七也想把你带走，可是你要在伦敦跟着师公，不是吗？”叶佳期只好忍住心口的沉痛，耐心道，“七七也要去芝加哥上学。” “不要，我就要跟七七走。” “小帆帆，不听话了是不是？听话，七七会来看你的。” “我要打电话给爸爸！” 说着，小家伙跑去客厅里的电话机旁，抓起听筒就拨号。 叶佳期脸色变了！ 她慌慌张张跑过去，按住他的手：“你爸爸要是知道我偷偷来看你，我们都会被训的。” 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乔斯年，她完全没有做好要跟乔斯年通电话或者见面的准备。 他也信守承诺，没有再来找过她。 这一年，宁安来了纽约，她也不再关注国内的动静。 可能他已经结婚了，甚至都有孩子了，这些，她都不知道。 他们就像是两条线，交集过后，再无联系。 如果不是这次乔乘帆的事情，可能他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叶佳期不明白，为什么都五年了，还要让她的心再猛烈地撞击一次？ 可是，乔乘帆的小手很有劲，叶佳期按着，他还是把号码拨了出去！ “乔乘帆！”叶佳期生气了，沉下脸看向他。 小家伙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害怕地看着叶佳期。 七七很少会跟他发火，尤其是这样子的七七，他没见过。 然而，电话通了！ 那头传来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喂。” “爸爸……”乔乘帆嗓音哽咽，眼眶红通通的，就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怎么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来伦敦啊。”小家伙趴到桌子上去，差点将脸贴着电话机。 一旁，叶佳期的脸色已经变了。 在听到乔斯年声音的那一刹，就沉得厉害，如乌云密布。 乔乘帆不是没有看到叶佳期板起来的脸，但他不想让叶佳期走。 “没空。”乔斯年淡淡道。 “又没空，你已经一年都没空了，你是不是有宝宝了，不要帆帆了。”乔乘帆声音带着哭腔。 第1282章 为什么都不要他 本就是小家伙无意中赌气的一句话，叶佳期听了心口却狠狠一颤。 乔斯年是有孩子了吗？ 不然，怎么舍得一年都不来看小帆帆。 叶佳期瞳孔紧缩，眼底是意味不明的光泽，有破碎的痕迹。 “不要闹。”乔斯年嗓音依旧低沉，如六月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得厉害，“没什么别的事，就把电话挂了。” “没有闹。”乔乘帆不开心，“爸爸，宝宝认真问你，你如果不来，宝宝是不是可以去找七七。” 一时间，那头沉默如水。 叶佳期上前一步，抢过乔乘帆手里的听筒。 小家伙躲着，不让她抢。 叶佳期脸色不好看，小家伙也不管了。 他就是要打电话，就是要打！ “不许去找她。”乔斯年开口。 一句话，浇凉了乔乘帆的心。 同时，也浇凉了叶佳期的心。 “为什么啊。”乔乘帆不服气，冲那头喊了一声，“你知不知道在伦敦，宝宝一个人很可怜的。” “乔乘帆，我把你送到伦敦，不是让你学着撒娇的。” “可你也不应该一次都不来啊……” 自他来了伦敦，老乔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一次都没！ 哪有这么心狠的爸爸！ 乔乘帆委屈的嗓音在颤抖，叶佳期的心尖儿也颤了。 一次都没来？ 她没来就算，为什么乔斯年也不来看看乘帆？ 乘帆好歹是他的儿子啊。 就算这个宝宝来的名不正言不顺，那也是他的孩子，这是抹不去的事实。 “乔乘帆，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但不是现在。”乔斯年淡淡道。 “哇”，乔乘帆哭了。 “有机会……什么叫有机会啊……怎么可以这样……”小家伙哭得眼睛通红，肩膀颤抖。 他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太好，听乔斯年这么一说，心里头闷闷的，就想哭。 一不小心，就跟乔斯年闹了。 小家伙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乔斯年闹过脾气，今天更多的原因是七七要走。 七七走了，老乔也不要他了，他一个人在伦敦，真得很孤单。 为什么都不要他。 乔乘帆一哭，叶佳期的心口也像是被绞了一样，疼痛难耐。 那颗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怎么都压不住。 叶佳期上前，按了免提。 她恬淡的嗓音如潺潺流水，夹杂着乔乘帆的哭声，在偌大的客厅里缓缓传来：“乔斯年。” 一时间，那头陷入了沉寂。 乔乘帆也停止了哭泣。 “乘帆一个人在伦敦，真得很孤单，他这样的年纪，不该承受这种孤独。”叶佳期很安静。 久违的声音传来，那头的乔斯年轻轻闭了闭眼睛。 “你是他爸爸，你可以对他好一点，如果你没法做到，可以把他给我的。”很多话，叶佳期并未点破。 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通电话，没有见面。 此时此刻，心潮翻滚，压抑而沉重。 叶佳期还是做不到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 “叶佳期，你和乔乘帆在一起？”乔斯年开口。 叶佳期怔了一下：“要兴师问罪吗？” 第1283章 他不是你那个孩子 她嗓音清润，声音很低。 “一起过的年？”乔斯年淡淡问道。 “嗯，我等会儿就去机场回芝加哥。乔爷，对不起，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和‘你的儿子’在一起。”那几个字，叶佳期咬得很重。 “没有！”乔乘帆抢了一步，“是我打电话给七七的，是我让七七来的。” 乔斯年沉默。 良久，他才沉沉开口：“拿你手机打给我。” 说罢，他挂了电话。 乔乘帆瘪起嘴巴，emmm……这是要避开他？ 这是嫌弃他么。 叶佳期只好将行李箱放好，拿出手机对乔乘帆笑了一下：“等七七打完电话，和你去机场。”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乔乘帆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的眼睛里是失落的光泽。 叶佳期走到窗户边，拨通了那个一年没有动的号码。 窗外，阳光明媚，天空蔚蓝。 她仰起头，目光正好对上天空那一排自由的飞鸟。 自离开京城后，她也像那一排飞鸟一样，自由自在，衣食无忧。 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最深的一块地方，却像是被抽走了一块东西，怎么都填不满…… 那排鸟儿很快从眼前飞过，视线处只剩下偌大的庄园风光。 电话通了。 “乔爷。”叶佳期抱着手臂，站在窗户边。 那头似是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叫我名字了。” 上一次他们分别也是在冬天，没有闹什么不愉快，分得简简单单。 乔斯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醇厚、低沉、性感。 并无太多变化。 “不兴师问罪了吗？背着你，跟小帆帆在一块儿了。” “你们背着我在一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乔斯年眯起眼睛。 “……”叶佳期听着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劲。 “小孩子喜欢闹，但你别跟着闹。”乔斯年声音严苛起来，“回芝加哥去，不允许带他走。” “你当真不来伦敦看他？” “这不是你该管的。” “是吗？乔爷，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小帆帆的生日和我那个孩子的生日是同一天，还有，小帆帆也是早产？我不问你，你就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叶佳期倒很平静，眼底是如明镜般的透亮，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那头，沉默了几秒。 但，不过是几秒后，随即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这是把乘帆当你那个孩子了？”乔斯年的嗓音里透着哂笑。 叶佳期一下子语塞。 “叶佳期，他不是你那个孩子，别妄想了。”乔斯年淡淡道，“没必要对别人家的孩子好，回芝加哥去，别再见乘帆。” “你骗我。” “你要是觉得我骗你，就当我骗你。” “乔斯年，你怎么能这样！”叶佳期心口起伏不定。 “我怎么样。” “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一年不见，你这脾气倒没什么变化，程遇之倒忍得了你这脾气。” 他总是能挑起她的情绪，刹那间，叶佳期有一种把手机砸了的冲动。 她咬着唇，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再问你一遍，帆帆是不是我生的。” 第1284章 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 “不是。”几乎是毫无犹豫的，他没什么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叶佳期的眼皮子闭了闭，眼底是失望的神情。 “你还是在骗我。”叶佳期抓着手机，好久才开口，“你从什么时候起，喜欢这样骗我了……” “叶佳期，我可没有骗你的必要，你别自欺欺人。如果真喜欢小孩，就跟程遇之生一个，三五年后，也会跟帆帆一样，会蹦会跳。” “你……”叶佳期的手在颤抖，喉咙里堵了一块石头，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说什么？ 他说喜欢喜欢的话，就跟程遇之生一个？ 呵呵…… “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吧？你岁数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乔斯年淡淡道。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叶佳期的情绪在失控，怎么压都压不住，声音都变了，“你腾出时间陪陪帆帆吧，他才五岁，你已经很久没来看他，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没有妈妈，已经挺可怜，你若是还不来看他，他跟孤儿有什么区别？” “他是我儿子，我当然会去看他。” “希望你不要忽视他，就算你以后再婚，有了孩子，你也不要忘了他。帆帆真得是个很乖的孩子……” “嗯，就这些？” “你……和韩小姐快结婚了吧。” “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你如果结婚，一定要找个对帆帆好的女人，不要亏待小帆帆，他是个好孩子。” “雨柔一向很喜欢小孩。” “那就好。”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茫然和迷离，“我知道你眼光没问题，你看中的，一定不会亏待小帆帆。” 叶佳期有点记不清韩雨柔的长相。 印象里，她是个开朗、甜美的姑娘，家世好、相貌好、性格好。 什么都好。 如果能坦然接受小帆帆，更好。 “几点的飞机，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可以过去。”叶佳期的嗓音里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凉。 她和他，已然连共同话题都没有。 十二年的朝夕相处，如今已经是陌生人。 “随你。” “没有别的话了，就这样吧，我不会带帆帆走的，你放心好了。”叶佳期道。 良久，两人谁也没有挂电话。 两边都是一样的沉寂。 就在叶佳期以为他早就挂了电话时，忽然，那头传来淡淡的四个字—— “新年快乐。” 叶佳期愣了一下，随即也淡淡道了一句：“新年快乐。”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有几分刺眼。 她抬起头，眼底尽是破裂的痕迹。 眉宇间，如凝结的丁香，一点一点，展不开愁怨。 挂上电话，叶佳期往自己的行李箱走去。 小家伙正坐在她的行李箱上，拽着拉杆，一脸期待地看向她：“七七，爸爸是不是同意你带我走了。” “没有那回事。”叶佳期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听师公话，你爸爸说，他不用多久就来看你。” 第1285章 大手牵着小手 “真的吗？”乔乘帆仰起小脸。 “真的。” “那七七，你也要早点来看我。”乔乘帆又变得很乖，“生日那天，来看宝宝，好吗？” “七七会尽力。” 乔乘帆怕惹叶佳期不高兴，点点头，没有再纠缠。 他的七七也要上学，他不能惹七七不高兴的。 但他还是执意要送叶佳期去机场。 叶佳期替他系好围巾，确认不会冻着他后，这才一手牵着他，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庄园外走去。 在庄园这几天的时光安谧而温馨，很难忘。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行走在庄园里，慢慢儿，从客厅到大门，远离了庄园。 太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叶佳期和乔乘帆并肩走着，大手牵着小手，谁都没有松。 庄园如一幅恬淡的风景画，而他们就像是在画上行走的人儿。 冬日安静而漫长。 乔宅。 国内正是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彩霞落满一地。 乔斯年同叶佳期打完电话，放下手机，走到窗口点了一支烟。 烟雾笼罩着他英俊的棱角，缓缓腾升，窗前的男人愈发矜贵、冷傲。 他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更长，茕茕孑立，落在地板上。 烟抽了一半，他迈开长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去，打开平板。 手指自然而然，很习惯地点进一个网站。 那是芝加哥大学的官网。 乔斯年习惯性从头至尾看一遍，并不会错过任何新闻。 这一学期，新闻学院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还是她。 简简单单的英文下是她的照片—— 乌黑的长发，灵气的笑脸，白色的毛衣，浅蓝色的大衣外套。 在国内，她很少会考第一。 到国外后，她倒是次次得第一，次次不落后。 在国内，她拿了个第一，是一定要跟他炫耀的，高兴得恨不得整个乔宅的人都知道。 在国外，她也是这么跟程遇之炫耀的吧？ 乔斯年冰凉的眸光里滑过淡漠的痕迹，倏地一下，痕迹破灭，不见踪影。 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平板，一页一页滑动，浏览每一条新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 “乔爷，晚上有空吗？我准备去参加一个派对，想邀请你一起。”韩雨柔的声音轻轻响起。 “是韩运让你打电话给我的吗？” 那头的韩雨柔点点头：“我爸爸说，让我邀请您试试。” 乔斯年哂笑。 韩运还是没死了这条心。 “我心里头也是想你能和我一起去的。”韩雨柔连忙解释，“你愿意过来吗？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以后这样的事，不用再打电话给我。” 韩雨柔讶然，咬着唇瓣，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她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拱月般长大的，但唯独在乔斯年这儿，被拒绝了很多次。 似乎，他对她的耐心也越来越有限。 她哪里做的不够好？ 韩雨柔不太明白。 但乔斯年拒绝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纠缠，点点头：“我知道了，抱歉，乔爷。” “不用抱歉，同样的话，你转达给韩运。”乔斯年淡漠道。 第1286章 连乔氏也不想要了？ 韩雨柔脸皮薄，也不太好意思吐露太多的心事和想法。 很多派对和晚宴，她都试着邀请过乔斯年，但乔斯年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她只好点点头：“打扰乔爷了，抱歉。” 乔斯年挂上电话，正好孙管家走进来。 “乔爷，霍先生来了。” 乔斯年眸光一凛，霍靖弈？ 还没等他开口，霍靖弈就飞快地跑进来，推开客厅的门！ 孙管家慌了一下：“霍先生……” 霍靖弈看了一眼乔斯年，又看了一眼孙管家：“你下去。” “是。”孙管家离开。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乔斯年和霍靖弈两个人。 霍靖弈一身休闲灰色长大衣，个子很高，但站在乔斯年的面前，少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冲动。 乔斯年掐灭手里头的烟，将烟蒂扔进烟灰缸。 “正好是晚餐时间，你来得倒巧。”乔斯年淡淡道。 “乔氏股份断崖式下跌，怎么回事？”霍靖弈站到乔斯年面前，犀利的眸子看向乔斯年。 “你看到的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是不是连乔氏也不想要了？你疯了吧！” “乔氏姓乔，跟你没什么关系吧。”乔斯年脸色平静而淡漠，一抹冷光扫向霍靖弈。 他是没料到霍靖弈会过来。 “大哥，星锐这两年发展很迅速，不缺资金。你要是缺钱，你直接跟我开口，有什么困难过不去的？”霍靖弈面带焦急。 进乔宅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端倪。 平时热热闹闹的乔宅，这个时候居然死气沉沉。 除了一个孙管家，他连一个佣人都没看到。 再加上乔氏股份下跌，他不怀疑都难。 “你管好你的星锐，乔氏不用你操心。” “大哥，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欧洲出差，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过年了，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你想看到谁？”乔斯年倒笑了。 “乘帆呢？那个什么韩小姐呢？还有姓孟的呢？” “乘帆在伦敦，你又不是不知道。”乔斯年嗓音慵懒，着实是懒得解释。 “这大过年的也不回来？大哥，你舍得？我不信！” “行了，问完了就回去，如果不想回去，就留下来吃晚饭。” 霍靖弈的眼底是着急的神色，但他又知道乔斯年的脾气。 乔斯年不想说的东西，他就缠着问三天三夜，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乔氏股份下跌，肯定有问题！ 他又不是小孩子，三言两语就能骗走。 “大哥，乔氏股份再这么跌下去，乔氏就完了！”霍靖弈真是急死了，偏偏他的大哥就跟没事人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不是危言耸听，这种断崖式的下跌，再跌下去，就得玩完！ “那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大哥，你把我当兄弟吗？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缺什么你告诉我，跟我还开不了口吗？”霍靖弈急啊，“乔氏要是出了问题，你怎么养活小帆帆啊，你想想你儿子。” 乔斯年轻笑：“乔氏要真出了问题，乘帆就送你好了。” 第1287章 跟男朋友订婚 “……”霍靖弈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一下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崽子要是听到他爸说的话，岂不是得气哭？ “大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霍靖弈急忙道。 “我也不是跟你开玩笑。” “……” 霍靖弈真不知道拿乔斯年怎么办，在乔斯年的面前，他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那大哥，你想办法了没有？总不能任由股份一直跌吧？” 乔斯年凛起眸子，眼中覆盖着一层清冷的白霜，眸光里闪烁着不明的意味。 乔氏，除去走私外，还有不少黑历史。 当年一些游离于法律边缘的事，乔氏没少做。 这样的乔氏，不要也罢。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这刚从欧洲回来，就奔你这儿了，结果你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不拿我当兄弟啊。” “你可以走了。” “……” 霍靖弈睨了乔斯年一眼，卧槽，还真不拿他当兄弟。 敢情还记着以前的仇呢？ 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他都快忘了。 霍靖弈脑子转了转，若无其事道：“大哥，那咱们不聊这么压抑的话题，聊点愉快的。这次去欧洲，佳期托我带了对戒指，哦，大哥你看看，漂亮不？” 说着，霍靖弈打开手机，翻出一对戒指的照片来。 一对情侣钻戒，男款和女款，分别是星月的点缀。 样式很简单，但简单里带着低调的奢美。 乔斯年眸光一凛。 “她说要跟男朋友订婚了，我当然是祝福她的，这对钻戒，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送她的礼物。大哥，你给佳期妹妹买了什么礼物啊，不管怎么说，你跟她认识的时间，远比我久吧？” “谁告诉你，她要订婚的？” “啊？大哥你不知道？不可能吧……”霍靖弈瞠目结舌，“佳期妹妹年前就告诉我了，她没跟你说？还是说，你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 霍靖弈有意无意地把照片又在乔斯年面前晃了两下。 “滚！”乔斯年双眼通红，看着霍靖弈就像是睥睨猎物，眼底都是燃烧的盛怒。 “……”霍靖弈摊手，“大哥，没法好好聊天了。” “滚出乔宅！” “……” 霍靖弈再次摊手。 盛怒之下的乔斯年不能惹，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没办法，霍靖弈只好滚。 走出客厅，外面一阵寒风吹到他的身上，霍靖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坐回自己的保时捷，正好他老妈一个电话打过来：“小子，你到京城没有？” “到了，到了，马上回家。” “哦，我不是关心你啊，我是关心我那对戒指。” “……”霍靖弈翻了个白眼，“买了。” 还真是亲妈。 只关心她的结婚纪念戒指，不关心儿子。 霍靖弈“切”了一声，挂上电话。 生气啊！ 一个两个，都很让他生气。 想着，他又往乔宅瞥了一眼，萧瑟的乔宅和往日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现在是冬天，尤其显得萧冷和孤独。 偌大的宅子屹立的山水之间，却没有往昔的勃勃生机。 第1288章 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夕阳的余晖从车玻璃前照进来，霍靖弈眯起眼睛。 他低头打开手机，股市新一轮动荡。 乔氏集团是金融界的风向标，乔氏股份一跌，无异于金融界地震。 霍靖弈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滑过。 他对乔斯年的性格再了解不过，自乔斯年接手乔氏起，就没有让乔氏衰败过一天，蒸蒸日上，逐年辉煌。 可如今，不仅是乔氏，连乔宅都是落寞的景象。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乔斯年怎么会任由这种事发展下去？ 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他自己不想管乔氏了。 落日的光辉一点一点落在车身上，白色的车身泛着橘黄色的光芒，如星子闪烁。 霍靖弈收起手机，戴上墨镜。 正当他启动车子时，一辆黑色的车子从他身边擦过，在乔宅门口停下。 霍靖弈不用看都知道，孟沉的车。 他没有逗留，将保时捷开出乔宅。 孟沉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停下车，走出车外。 孙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乔宅的灯也全部亮起。 孟沉踩着灯光往客厅走去。 乔斯年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倚靠在坐垫上，慵懒地划着手上的平板。 他收起平日里锐利的眸光，脸上是平静无波的安然。 “乔爷，三审时间定了，两个月后。” “哦。” 乔斯年面无表情，就像是听了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依然低着头。 孟沉眉头皱起。 三审，是最后一次审讯。 如果三审时，韩运拿不出证据，这件事可以不了了之，暂时了结。 但如果韩运孤注一掷，将证据交给法院，那三审之时就是判刑之日。 以现在的形势来说，韩运必定会将证据交给法院，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之所以拖到三审，不过就是还抱着一些希望。 如果联姻，强强联手，皆大欢喜。 如果交恶，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给任何人选，都会选第一种，韩运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可偏偏，乔斯年选了第二种，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韩运一定想不明白，乔斯年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做这样愚蠢的选择。 孟沉想，若不是他跟了乔斯年这么多年，他也一定会觉得乔斯年疯了。 “天气预报说，过些天要下雪。”乔斯年低着头，揉了揉眉心，手指滑动屏幕。 “是，还要降温。” “下雪天的京城很美，你可以带小紫走走。”乔斯年淡淡道，“她应该是没有看过京城的雪。” “乔爷……” “忙了这么多年，可算有闲下来的时间。”乔斯年的唇角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等会儿把小紫叫过来，一起吃饭。” 孟沉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空气都像是沉寂了下来，刹那间安静。 窗外的夕阳沉了下去，夜幕渐渐在乔宅的上空拉开。 夜色昏暗，路灯亮起。 良久后，乔斯年放下平板，走到窗口去，点了一支烟。 沉沉目光凝视着窗外拉下的夜幕，他的眼底是望不见底的幽邃。 第1289章 京城的雪如约而至 孟沉一低头，正好看到平板上亮着的网页。 芝加哥大学官网。 孟沉心口扎了一下，抬头看向乔斯年的背影。 他知道乔斯年今天一天都没有出门，若在以往，他怎么会这么清闲。 穿着灰色毛衣的男人站在窗口，西装裤裹着他修长的双腿，男人立在窗边，举止投足间皆是沉稳和优雅。 孟沉没有打扰乔斯年，走出客厅去给萧紫打电话。 乔斯年站立窗边，目光落在院落里的树木上。 风一吹，可以听到高层阳台上风铃的声音，叮叮叮叮。 那一串风铃是叶佳期挂上去的，一直都在。 等风吹，待你归。 眼前是沉沉暮色和摇晃的树枝，但乔斯年看到的却是一个小丫头的背影。 她站在花园里，起初是八九岁的模样，小巧玲珑，会撅起嘴巴，会撒娇，会哭； 再然后是十几岁的青春少女，裙带飘扬，发丝随风，清纯简单，如花似玉。 渐渐儿，她的背影远去，一点点消失在他的眼前。 “七七……”乔斯年怔住。 伸手，贴在掌心的，却只有冰凉的玻璃和一把虚无的空气。 茫然的光在眼底散开，氤氲成水雾。 乔斯年哂笑，揉了揉眉心。 他果真是无药可救了。 …… 三天后，京城的雪如约而至。 前一天，天气就阴沉得厉害，黑压压一片。 雪花从凌晨四五点开始下，来势汹汹，十分钟后，四处就白茫茫一片。 乔斯年五点多时就没有了睡意，拉开窗帘，看着月色下的白雪。 这算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咳咳。”乔斯年眉心一皱，咳嗽两声。 起床，下楼去。 “乔爷，怎么起这么早，这才五点多，天还没亮。”孙管家倒是很早就起来忙碌。 乔斯年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准备了围巾和手套，像是要出门。 “出去一趟。” “我去做早餐，乔爷，稍等一会。” “可以。” 孙管家匆匆忙忙去厨房准备早餐，她知道乔斯年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起这么早，她还是不适应。 “咳咳……”乔斯年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一份报纸。 天还没有亮，从这儿看出去，一片黑暗。 客厅里格外安静，只听得到乔斯年的咳嗽声和报纸翻动的细碎声。 孙管家动作倒很快，她不一会儿就做好了早餐。 “乔爷，给您磨了一杯咖啡，不知道您爱不爱喝，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去换。”孙管家小心翼翼道。 “没事。” 乔斯年倒无所谓。 再丰盛的早餐也比不上在芝加哥那段时间吃的。 “乔爷，我听到您在咳嗽，是感冒了吗？我去给你准备药。” “着凉了而已，你先下去。” “好。” 餐桌边，只剩下乔斯年一个人。 这一年，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皱起。 除了苦味，还是苦味。 “乔爷，我今天跟吕姨学着磨咖啡了，从明天开始，你的咖啡我就承包了。”十几岁的叶佳期跳到他的跟前。 “能喝吗？”他挑眉。 第1290章 还会再回来吗？ “反正我不爱喝，你尝尝看咯。”叶佳期冷哼一声，将一杯磨好的咖啡递到他的跟前。 “不好喝的话，你都喝掉。”他逗她。 小丫头连忙后退一步，小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不！” 她可怕苦味儿，从来不喝咖啡，早餐一般都是牛奶。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她亲手做的咖啡。 大概是她第一次做这种花式咖啡，味道确实不敢恭维，但他还是一滴不落地全部喝完。 “好喝吗？”她眨着大眼睛，期待地看向他。 “不是很好喝，明天重新做。” “啊？” 她脾气倔，非要他说一句“好喝”才肯罢休。 于是那一天后，她每天都会起来做咖啡，每天给他做不一样的品种。 那时候，每天早上起来的一杯咖啡倒成了他每天期待的事。 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天，他见她每天为了做咖啡很早就起床，这才说了一句“好喝”。 可她已经养成了习惯，而且手艺越来越好。 孙管家的手艺和叶佳期也差不了多少，但乔斯年喝着，却只喝到了无穷无尽的苦味。 那苦涩顺着喉咙蔓延进腹腔，在四肢百骸间氤氲开来。 乔斯年没什么胃口，喝咖啡时看着窗外簌簌雪花，眼底是深沉的幽光。 外面的雪还在下。 窗外已经是一片琉璃世界，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窗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因为温差的缘故，水雾凝结成水珠，汇聚成流。 天还没亮，只有路灯静静照在雪花上。 叶佳期最爱看雪。 尤其喜欢托腮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喝了半杯咖啡，吃了几口三明治，乔斯年就不大想吃。 他从衣架上将围巾取出来系好，又戴上手套。 孙管家拿了药过来：“乔爷，吃完感冒药再出去吧，外面冷呢。” “嗯。” 乔斯年没有拒绝，前两天就有些感冒，身体不太舒服。 “乔爷，您去哪里呀？” “出去一趟。” 孙管家知道乔斯年的脾气，也不好再问。 这段时间，她知道乔斯年不怎么忙，有时候一整天都会呆在乔宅，也不做别的事。 有时站在阳台上抽烟，有时一个人喝酒。 一日三餐不算规律，吃的也不多。 孙管家很是心疼。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乔斯年。 她也不好问任何人，就算是萧紫，也不会跟她说一个字。 她总觉得是因为叶小姐走了，乔爷才这样的。 至少，叶小姐最后一次来乔宅时，乔爷的脸上是有笑容的。 她也想让叶小姐回来看看，可是一年多了，连过年都没有回来，还会再回来吗？ 不会了吧。 过年的时候，乔宅连烟火都没有放，冷冷清清，空旷的宅子只有乔斯年一个人。 年夜饭，乔斯年也没怎么吃。 除夕那一晚，乔斯年房间的灯彻夜亮着。 除了明亮的灯光外，整个乔宅毫无人气，只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宅子。 孙管家不知道叶小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完全不回来了呢？ 就算是学业繁忙，过年也该回来看看乔爷啊。 第1291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她在京城两年，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比如，叶小姐以前是个孤儿，是乔爷从大街上带回来的。 乔爷从没有将她当佣人对待，一直让乔宅的人叫她“小小姐”。 叶小姐和乔爷在一起朝夕相处十二年。 孙管家怎么都不明白，十二年的相处，怎么就到了一年都不见一面的地步，究竟是谁狠心啊？ 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孙管家是看不懂叶佳期，她也算是在乔宅长大的，为什么连过年都不回家一趟？ 是没有把乔宅当家吗？ 还是说，她不愿意见到乔爷？ 孙管家实在不懂。 乔斯年吃了药，系好围巾往他的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乔爷，慢走，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孙管家叮嘱，“雪天路滑，小心。” “嗯。” 乔斯年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雪中。 这场雪很大，迷离了孙管家的眼睛。 眼前，只有白色的雪片在飞舞，如鹅毛一般，恣肆轻狂。 劳斯莱斯开出乔宅，行驶在路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枫山。 因为大雪阻路，乔斯年将车停在很远的地方，一个人撑着伞走到山下。 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伞，指节分明。 冷峻的脸庞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更多了几分森冷和威严。 一阵风吹来，他的大衣猎猎作响。 雪花落在伞上，很快，伞面就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雪。 山下有一座屋子，是他特地建的，春夏秋冬都可以过来，景色各不相同。 然而，自他买下这座山后，她只来过一次。 这两年，下雪天，他都是只身前往。 他说会带她一起过来，所以算起来，还是他食言。 这个诺言，怕是一辈子也兑现不了了。 屋前，乔斯年收了伞。 他站在窗口，看着枫山和雪花。 落了雪的山很美，山脚开着几枝梅花，那是茫茫白色中唯一的颜色。 天已经亮了，乔斯年习惯地在这儿站一整天。 有时候点一支烟。 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将手机关机，静默地站着。 与此同时，芝加哥也下了雪。 芝加哥正是晚上八点。 叶佳期慵懒地在浴室里洗了澡，坐在阳台上吹头发。 吹着吹着发现，下雪了！ 小乖似乎也发现了，它用爪子挠着玻璃，惊喜的看着外面。 叶佳期放下吹风机，脸颊贴着玻璃往外看。 “呀，下雪了，下得还挺大。” 小乖钻进叶佳期的怀里，想要跟叶佳期一起看雪。 叶佳期的手掌按在玻璃上，很快，玻璃上就多了一个五指印。 她呵了一口气，高兴地看着窗外的雪。 她最喜欢下雪天，早晨睡一个长长的懒觉，起来的时候可以堆雪人，或者看白雪一点一点融化。 “喵——”小乖也学她的样子，贴着玻璃。 叶佳期揉了揉它的脑袋：“小家伙，真聪明。” 她刚洗完澡，身上是浅浅的沐浴露香气，小乖特别喜欢闻。 “小乖，明天又可以带你去楼下玩雪，喜欢吗？” “喵——” 她还没有开学，可以享受她的寒假。 第1292章 佳期妹妹的订婚礼 外面很冷，屋内倒是暖洋洋的。 但叶佳期心口那一块地方，却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总像是空了一块。 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了，她也不知道。 她抱起阳台上的小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涂涂画画。 眼皮子一直在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但日子却又平平静静，不起波澜。 “喵——”小乖在她的怀里动了动去。 小家伙胖了许多，再也不是刚刚捡回来时的样子。 那时候瘦瘦小小，现在就是只小胖喵。 叶佳期的手抚摸着小乖的毛，满眼里都是溺爱。 也许是夜深了，叶佳期的脑海里总是会跳出一些该想的、不该想的话。 从伦敦回来也有好几天，但有些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如果真喜欢小孩，就跟程遇之生一个，三五年后，也会跟帆帆一样，会蹦会跳。” “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吧？你岁数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 她从来不知道乔斯年嫌弃她到这种地步。 哪怕是一年多没见面，他说出口的话依然像一根刺，扎进她的心口。 她的终身大事要他操什么心啊。 呵呵…… 是怕她嫁不出去，还缠着他吗？ 怎么会。 二十岁前以为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没有了他，她的世界都黯淡无光。 二十岁后，他淡出她的世界，她忽然发现，天也没有塌，日子不还照样过吗？ 她知道她岁数不小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一个人。 如今再回忆起来，就像是梦一样。 有时候觉得自己傻，有时候觉得自己痴。 后悔吗？ 倒没有太多后悔。 叶佳期抱着小乖在阳台上玩了一会儿，等到小乖困了，她就把它送进小窝里。 她倒是毫无困意，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书，心里头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帘没有关，她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雪花。 一片接着一片，漫漫无穷。 …… 乔宅。 霍靖弈再一次过来。 正好是夜晚，孙管家拦在门口没让他进。 “霍先生，乔爷休息了，你改天再来吧？” “这才几点？我可不信我大哥这么早就休息了。” “霍先生，乔爷最近身体不太好，休息得早也正常啊。”孙管家还是不让他进。 “身体不好？怎么了？我有事儿找他呢，很重要的事！”霍靖弈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孙管家刚想说什么，霍靖弈趁她不注意，溜进了乔宅。 乔宅如今连个保镖都没有，他溜进来跟玩儿似的，容易得很。 果然，乔斯年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去休息。 乔斯年的咳嗽并没有好，再加上他不怎么节制，感冒期间依然抽烟，导致咳嗽加重。 “你来干什么。”乔斯年抬了一下眼皮子。 “当然是大事啊。”霍靖弈凑上来，坐到乔斯年对面的沙发上，“大哥，我是来跟你商量商量佳期妹妹的订婚礼，我收到请柬了，大哥，你收到没？” 乔斯年敲着笔记本的手顿了一下，冷峻的脸上闪过不明的意味。 他抬起头，看向霍靖弈。 第1293章 送件婚纱吧 洗过澡的乔斯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家居服，但他眉眼间的冷峻和气场却丝毫没有被掩盖。 “你应该也收到了吧。”霍靖弈从口袋里拿出一份请柬来，“下个月初八，好日子。” 霍靖弈将请柬丢给乔斯年。 大红色的请柬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乔斯年的笔记本上。 “我是想跟大哥商量商量，送妹妹什么礼物好。戒指的话，我觉得还不能表示心意，要不，送件婚纱吧。大哥，你觉得怎么样。”霍靖弈慢条斯理道。 “这妹妹嫁人，做哥哥的当然不能寒碜。尤其是大哥，不管怎么说，你和佳期认识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更要表示表示心意。我这不一个人在家，实在想不出来，就来找你商量商量。”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请柬上，眼底是隐忍的光泽。 他脸色未变，只轻轻抬起眸子，冷漠地看向霍靖弈。 “大哥，婚纱吧，我觉得这个最好。佳期穿着哥哥送的婚纱嫁人，怎么想都美好。我们也算是娘家人啊……” 霍靖弈丝毫不理会乔斯年阴沉的脸色，只顾自己说着。 “我特地找人设计了几款，大哥，给你看看样图，你觉得哪款好？” 说着，霍靖弈打开手机，翻出婚纱照片来。 “这件斜肩的，这件鱼尾的，还有这件……” 四周的空气阴沉得厉害。 整个客厅里只听得到霍靖弈的声音。 他不停地给乔斯年介绍，格外热情。 “我是中意这件，大哥，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混娱乐圈的，眼光肯定比你好。”霍靖弈信心满满。 乔斯年的眼底燃烧起通红的火光，他微微转头，森冷的光芒落在霍靖弈的脸上。 “说够了？” “呃……”霍靖弈的手顿住，“没。” “滚出去，别再来乔宅！再让我看见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不是，大哥，我好心好意过来跟你商量，不至于吧？我说错了什么吗？”霍靖弈一脸无辜。 说不怕是假的。 霍靖弈不怕他老爸，不怕他老妈，唯独对这个大哥有几分忌惮。 病老虎发起威来也毫不逊色。 乔斯年虽然脸色憔悴，但气场足以震慑他。 “滚不滚？” “不……等我说完啊……”霍靖弈往后挪了挪，“大哥，下个月你去不去芝加哥？佳期肯定很想看到娘家人……” 乔斯年抄起茶几上的杯子，不分轻重地往霍靖弈砸去！ “哐当”！ 霍靖弈连忙躲过，杯子在地上裂成碎片！ “咳咳。”乔斯年脸色苍白，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他。 “卧槽！”霍靖弈吓得拍拍胸脯。 这力道，是要砸死他？ 下手这么狠？ 不过，霍靖弈觉得自己能把乔斯年气成这样，也算是一种本事。 这男人，平时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不显山不露水。 还很少能有让他动容的人和事。 霍靖弈算是看明白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生什么气？我好像……没做错啥。”霍靖弈一脸无辜。 “孙管家，赶人！” 第1294章 洞房花烛夜 孙管家听到声音，赶紧跑进客厅。 “霍先生，我就说你别进来打扰乔爷休息，怎么不听呢。”孙管家有点生气。 孙管家看到一地狼藉，吓了一跳。 这霍先生肯定惹乔爷生气了。 不然的话，乔爷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脸色很难看。 孙管家挡在霍靖弈的面前，不让他再接近乔斯年。 “没事没事，我大哥脾气好，不跟我一般计较。”霍靖弈笑得眯起眼睛，“大哥，是吧。” “霍先生，你出去吧。” “哦。” 霍靖弈理了理衣袖，站起身。 他也不再看乔斯年，而是将目光落在孙管家的脸上。 “孙管家，很久没有参加订婚礼了，订婚礼上这男女双方是不是要接吻啊。” “这……我不知道。” “嘿嘿嘿，孙管家，我很快要有小外甥了，开心啊，你家乔爷肯定更开心。”说着，霍靖弈打了个响指，吹了声口哨，一脸不怕死的模样。 “霍先生，你说什么呢！”孙管家皱眉。 什么小外甥。 霍靖弈说着说着就往外走，背影潇洒自如。 “人生四大喜事，孙管家，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洞房花烛夜……” “霍先生，你以后别来乔宅了。” “哦，不来了。”霍靖弈一脸笑意，“别送我了，我自己会走，认得路。” 孙管家一直将他送到乔宅门口。 霍靖弈的保时捷就停在外面。 孙管家皱起眉头：“霍先生，以后别来了啊！” “知道了。”霍靖弈倒不急着走，看向孙管家，“孙管家，你们乔爷的病，好不了了。” “霍先生，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这不是诅咒乔爷吗？” 霍靖弈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乔斯年这病，还能好吗？ 这如果叶佳期真得结婚了，乔斯年这一辈子就废了。 霍靖弈从小认识乔斯年，他知道，就算是在面对乔天佑那种无耻之徒时，乔斯年也不会动这么大的怒气。 世间千种毒，唯相思无药医。 “霍先生，你别来了！”孙管家又忍不住叮嘱。 上次来了一趟，乔爷脸色就不太好看。 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管家真不知道霍靖弈跟乔爷说了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霍靖弈摆摆手，他没那么闲，“我先走了啊，你回去看看乔爷吧，好好照顾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那儿子就得归我养了，我可养不起，养不起哦！” 说着，霍靖弈启动车子，关上窗户，走了。 孙管家也气得不轻，有这么说话的吗？ 能把人气死！ 什么叫有个三长两短？ 这霍先生说话没个谱。 霍靖弈一走，孙管家赶忙回到乔宅去。 客厅里哪里还有人影，乔爷不知道去了哪里。 乔斯年的笔记本还在沙发上，客厅里安安静静，只有一地狼藉。 孙管家不敢去打扰乔斯年，只好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片。 无意中，她发现了一堆红色的纸片。 第1295章 叶小姐不爱乔爷 红色的纸片落在地上，很刺眼。 纸片上是鎏金的字体，孙管家心里头一咯噔。 这种东西，她不用看都能猜到是什么。 她拾起几张碎片。 和她猜的没差，是请柬，而且是叶小姐的请柬。 霍先生过来是给乔爷送请柬了？难怪乔爷脸色很难看。 这…… 叶佳期，程遇之。 程先生是谁啊？孙管家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能是叶小姐在国外认识的男朋友。 孙管家蹲在地上，一下子愣住，心里头情绪翻涌，喉咙梗着。 叶小姐要订婚了？难怪霍先生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咳咳……” 楼上书房传来乔斯年的咳嗽声。 孙管家心口一紧，抬头看向楼上。 没有人影，但她却看到了无限落寞。 她平时不大问事，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清楚，乔爷在乎叶小姐，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在乎。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叶小姐在乔宅的时候，乔爷牵着叶小姐的手去逛梅花园。 那个时候，乔爷也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里的欣然却是藏不住的。 她也算是跟了乔爷整整五年了，她只见过乔爷牵叶小姐的手。 叶小姐是感受不到吗？ 还是说，叶小姐不爱乔爷？ 这怎么就要跟别人订婚了呢？ 孙管家手上捏着请柬，不知所措。 她没有叶佳期的联系方式，如果有，她一定会让叶佳期回来看看。 不管爱不爱，这总该回来看看吧？乔宅养了她十二年啊。 孙管家摇摇头，这些事，她不该管。 她低着头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片。 书房里还不断传来咳嗽声。 等到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孙管家连忙拿了药上楼。 “乔爷，您今晚上的药还没有吃。” “下去。” “乔爷，不吃药的话，感冒不会好。”孙管家苦口婆心地劝。 她从来不知道这么大的男人还能让人这么操心的。 乔斯年吃药，有一顿没一顿，而且不听劝，咳得厉害还抽烟喝酒，跟不要命似的。 这都多少天了，还不见好。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我让你下去！” “是。” 孙管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又拿了药出去。 孙管家真是生气，本来好好的，霍靖弈这么一来，搅得乔爷心情很不好。 她以后肯定不会让霍靖弈进门。 她无奈地看了看手里的药片，这不吃药的话，身体怎么能好？ 愁死了。 可她又没那个胆子劝说乔爷，孙管家只好摇摇头，放弃。 窗外一阵阵寒风刮过，这样的冬天，真冷。 眼看着已经过了新年，春天的脚步却迟迟不来。 书房。 乔斯年的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蓝色妖姬的花型，璀璨的钻石，精细的雕刻。 他沉沉视线一直落在戒指上，未曾转移。 灯光直射下来，钻石散发出幽冷的光泽，奢华夺目，美而不妖。 他掌心温热，冰凉的钻戒在他的手掌里慢慢变热，却始终以安静的姿态躺在他的手心。 大洋彼岸，会有另一个男人替她戴上戒指。 第1296章 吐了几口血 孙管家在楼下收拾屋子，一开始能时不时听见书房里的咳嗽声。 乔宅本就空空荡荡，细微的声音都能被放大无数倍，甚至会传来回声。 然而，没过多久，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一片沉寂。 孙管家愣了愣，赶忙上楼去。 “咚咚”—— 没有人回应。 “乔爷，乔爷！”孙管家连忙喊了两声。 还是没有回应。 孙管家不敢贸贸然进去，只好又用力敲门。 “咚咚”——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孙管家吓坏了，推开门！ 门一开，孙管家就看到倚靠在座椅上的乔斯年，满脸疲惫，眉宇间是憔悴的颜色。 乔斯年双目紧闭，一声不吭，脸色极其苍白。 孙管家进来，他也没什么反应。 “乔爷！”孙管家连忙喊了一声。 乔斯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孙管家上前一看，这才发现，桌子边的纸篓里吐了几口血。 孙管家简直吓坏了，脸色发白，她赶紧给孟沉打电话。 乔宅的佣人都遣散了，这个时候能照顾乔爷的，也只有她。 当初如果她也没有留下来，这会儿谁来管乔爷啊？ 这样一想，孙管家都很心疼。 “孟先生！” “怎么了？” “乔爷身体不好，你能不能叫个医生来乔宅？” “等我，马上。”孟沉急忙道。 “好，好，我等你。” 孙管家找来一条毛毯替乔斯年盖上，她这才发现，乔斯年浑身滚烫，像是发烧了。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手心里不知道握着什么东西。 自新年后，乔斯年就一直很清闲。 孙管家哪里见过这么清闲的乔爷，要知道，他一向很忙啊！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可又不敢多问。 这个时候，孙管家想骂霍靖弈一顿，晚上过来也不知道跟乔爷说了什么，本来乔爷身体就不太好，这么一刺激，吐了几口血。 不过孙管家隐隐约约猜到，霍靖弈说的，一定是跟叶佳期有关的事。 也只有叶小姐的事，能让乔爷那么在乎。 一刻钟后。 孟沉带着医生来到乔宅，风尘仆仆。 “还好吗？”孟沉连忙问道。 医生进了书房，孟沉和孙管家站在一旁。 孙管家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像是发烧了，这几天乔爷身体不太好，药也不肯吃。” “着凉了？” “不像是简简单单着凉。” “那好，等医生检查完再说。”孟沉点点头。 书房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不作声。 孟沉眉头紧拧。 他倒真很少见到生病的乔斯年，这男人就算是生病，很快也能休整好，他是不允许自己这么狼狈的。 孟沉像是知道什么。 医生在一旁做检查，孙管家就在一边小声同孟沉说着话。 “孟先生，晚上霍先生来过。”孙管家如实道。 “他来干什么？”孟沉眉头蹙起。 “不知道，他没来之前乔爷一直在客厅忙工作，他来了一会儿后，乔爷脸色就变了。期间，乔爷和霍先生还起了争执。” “霍靖弈这人准没什么好事。” 第1297章 这点事能算事吗？ “我看到了一张请柬，是、是叶小姐的订婚请柬……”孙管家吞吞吐吐道。 “订婚？”孟沉拧紧眉头，“跟谁订婚？什么时候？” “没记错的话，是下个月初八，叫……程遇之。” 孟沉的脸色沉了下来。 订婚？ 难怪乔爷的脸色这么难看。 “孟先生，是真的吗？”孙管家忍不住问道，“叶小姐要订婚了啊？那乔爷怎么办。” “我不太清楚。”孟沉说不准。 他没有关心叶佳期的事，乔斯年也不准他插手。 这段时间，为了京城的事，他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这么一说，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也就只有那个女人能撩动乔爷的七情六欲。 孟沉进书房的时候也看到了血，乔爷要再这样下去，别说十年牢狱，这还没进牢狱，就得进医院了！ 很快，医生检查完，将乔斯年送进卧室。 “有什么问题吗？”倒是孙管家紧张地问。 医生摇摇头：“没大问题，气血攻心而已，再加上连日来的感冒引起了发烧。最近气温冷热不定，得好好照料。” “我知道了。”孙管家点头。 “先吊一瓶水吧。”医生麻利地开始调药水，“现在这情况，一定不能抽烟喝酒，这是最基本的。” “这……”孙管家面露难色。 这是基本的常识，别说她了，乔爷自己肯定知道。 可谁也劝不动、不敢说啊。 趁着医生给乔斯年看病的时间，孟沉和孙管家走出卧室。 孟沉压低声音，淡淡道：“好好照顾乔爷，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我。” “行，孟先生。” “药的话你得叮嘱乔爷吃，不能由他闹脾气，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有，乔宅的烟酒，你都控制好，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打电话给我。” “孟先生，乔爷是有心事吗？” “这个你无需过问。” “好。”孙管家知道做佣人的本分，孟沉不让问，她就不问了。 她只要照顾好乔爷就行。 “你先去楼上帮帮陈医生。” 孙管家点点头，重新回到卧室。 孟沉走到楼下的窗边，眸色里蕴藏着深邃的光泽。 窗外夜色沉沉，天气极为寒冷，风一吹，花园里的树枝“唰唰”作响。 良久，孟沉给霍靖弈打了一个电话。 “霍靖弈，你跟乔爷说什么了。” “怎么了啊。”霍靖弈已经回家，他洗了个澡，正舒舒服服躺在自己床上，“先别开口，我猜猜……这个呢，人要是被气着了，应该是吐血。对，吐血！是吧？” “你！”孟沉简直无言以对，脸色拉下。 “我大哥受过刀伤、中过子弹，什么伤没扛过。这点事能算事吗？”霍靖弈一脸无所谓，看来他是猜对了，“不要小题大做，安安心心回家睡觉，一觉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你他妈究竟跟乔爷说什么了？叶佳期订婚？” “吼什么啊，老妈都没吼过我。我也没干啥，不过就是拿了张假请柬过去，谁知道大哥反应那么大。”霍靖弈耸肩。 第1298章 乔爷的事，禁止插手 “早知道他反应这么大，我干脆ps几张接吻照啊，这种技术在娱乐圈可谓是信手拈来，想要什么角度的都有。这样一来，他的房子也归我，儿子也归我，啧啧，想想就美好。”霍靖弈倒了一杯红酒，眯起眼睛，乐滋滋喝了一口。 “反正现在乔氏股份跌成这样，我大哥也养不起我家小佳期了。” “霍靖弈，你别添乱！” “什么叫添乱啊，帐不能都算我头上吧？大哥吐血也怪我？明明是他自己不争气，把佳期推给别人。卧槽，推给我就算了，推给什么程先生，你说我能忍？”霍靖弈冷哼一声。 那程先生他只见过照片，长得倒还不错。 可是，他长得也不错啊！ “你懂什么！”孟沉冷声道，“你管好你的集团，乔爷的事，禁止插手。” “好好好，我不管，不管。” 霍靖弈喝了一口红酒，眼中是闪烁的光芒，唇角边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他从来都低估了他的大哥。 原以为乔斯年只是将叶佳期当金丝雀养着，同所有男人一样，开心的时候就逗两下，不开心就宰了。 只要一天没玩够，就一天不会放金丝雀走。 至少，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低估了乔斯年对叶佳期的心意。 这份爱倒是深藏不露，就像是乔斯年这个人一样，不显山不露水。 要不是他从股份下跌发现端倪，他恐怕还不知道乔斯年爱一个女人爱到这种地步。 宁愿将她推给别人，也不愿看她为他掉一滴眼泪。 “霍靖弈，我警告你，你别再踏进乔宅一步！” “哦。” “别再给乔爷打一个电话！” “哦。” “你听见没有？” “哦。”霍靖弈翻了个白眼。 孟沉被他这态度给气死，霍靖弈真是死性不改。 也难怪乔爷被他气得吐血。 孟沉脸色阴沉，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随时都会有一阵雷雨。 他挂上电话，走进卧室。 倒是霍靖弈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抿了一口红酒，眼底是深邃的幽光。 他的脸上还是无所谓的笑意，手指头轻轻摇了摇杯子，红宝石一样的红酒轻轻晃动，醇香诱人。 空气中散发着浅淡的薰衣草香味，这是他房间特有的气息。 许久没有回家，倒有点想家，除了老妈比较啰嗦外，别的都还好。 外面很安静，他今天难得没有去夜场嗨，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呆在家里。 结果倒好，听了孟沉一顿教训。 他怎么就没有孟沉这样走心又护主的狗腿子呢？难道是他人品太差？ 霍靖弈不爽，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晃了晃酒瓶，嗯？没酒了？ “夏玫！”霍靖弈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酒红色丝绸睡衣的年轻女人跑了过来：“靖弈哥。” 女人的脸上是慌张的神色，生怕自己来迟了，霍靖弈不高兴。 “让你改了多少次口了？你现在是住我家，吃我家，用我家，谁让你叫哥了？啊？” “少爷。” “嗯。”霍靖弈眯起眼睛，满意了。 第1299章 教你伺候男人 女人低下头，眼底是惊慌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小鹿，局促不安。 在他面前，她一向都是不安的。 她绞动着面前的双手，静静聆听他的吩咐，生怕又惹他不高兴。 “没酒了！”霍靖弈摇了摇杯子，“去酒架上取一瓶拉菲过来，速度点。” “少爷，很晚了，还要喝酒吗？”她忍不住问了下。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事了？是不是在我家住的太舒坦，想出去尝尝西北风的滋味？” “没有，我去拿。”夏玫惊慌失措。 “等等。”夏玫的表情倒勾起了他的兴趣，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睡衣上，“谁教你穿这么妖娆的颜色出来勾人的？我爸？还是我妈？” “我自己买的，跟他们没关系。”夏玫低下头。 “夏玫，要学勾人，你来找我，我手把手教你。”霍靖弈玩味地看着她，“到时候，你想勾什么样的男人都行，一勾一个准。” “我出去拿酒。” 夏玫慌慌张张转身，她如今住在霍靖弈家里，虽然很少见到霍靖弈，但每见一次，他对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若非一场车祸，父母双亡，她是不会过这种寄人篱下生活的。 没过多久，夏玫将酒取来。 她大概是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飘散在空气里，飘进霍靖弈的鼻端。 “倒上。”霍靖弈拿着酒杯，慵懒地倚靠在床上的靠枕。 “嗯。” 夏玫小心翼翼，取出木塞。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看来霍宅的佣人把你养得不错。”霍靖弈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捏了一下。 “少爷！”夏玫一惊，退后几步，惶恐地看着霍靖弈。 “怕成这样？我会吃人？” “不是。”夏玫慌忙地替霍靖弈倒满酒，放下酒瓶，着急地就要走。 霍靖弈对她一向不冷不热，今天竟然对她动手动脚。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霍靖弈忽然生了兴致，玩味地看向她。 夏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 “过来伺候我。”霍靖弈晃了晃手里头的高脚杯。 夏玫使劲儿摇头：“我不会。” “不会我可以教你啊，教你伺候男人。”说着，霍靖弈放下杯子，伸手将她拽过来。 夏玫脸色一变，跌落在他的怀里：“少爷，你别这样，不早了，该休息了。” “没人给我暖被窝，怎么休息，我睡不着啊。”霍靖弈挑起她的下巴，眼角挑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他觉得夏玫的脸蛋比以前漂亮了，许久不见，少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妩媚。 他平时不大回霍宅，还真没正眼瞧过这女人。 如今仔细一看，长得还不错。 “少爷，你别这样……”夏玫脸色变了，她用力推霍靖弈。 “嘶……”一不小心，霍靖弈的手臂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霍靖弈眉头一皱，冷笑：“脾气倒不小，今天我爸妈不在家，我想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你倒野，挠我？” 第1300章 怎么就嫁不出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着头，挣脱开他的怀抱。 霍靖弈抓住她的手臂，死活不让她走。 “看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真当我要你伺候？不过就是逗你玩两下，你这样子，是个男人都不爱看，连胸都没有。” 说着，霍靖弈在她的胸口抓了一下。 “啊！”夏玫尖叫，浑身如有电流袭过。 “妈的，喊什么喊。”霍靖弈睨了她一眼，“有本事跟我爸告状去！” “少爷，我没有跟老爷告过状。” “下去，本少爷没兴趣了。”霍靖弈的兴趣全部都被败坏了，不过就是碰了一下，至于叫成这样？ “是。”她巴不得现在就走。 “等等，本少爷的兴致被你败坏了，你总得付出点代价。这样好了，外面挺凉快，出去乘乘凉。”霍靖弈摸着下巴，玩味地看向她。 夏玫睁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向他：“少爷，现在、现在是冬天，我……能不去吗？” 老爷和夫人出去了，她没想到霍靖弈今天会回来。 “跟我讨价还价？行，那去冰窖吧，那里更凉快。”他冷笑。 夏玫看着他这张脸，总觉得很陌生。 他就像是恶魔，而她像是他的猎物。 她定定地看了他两眼，眼底是朦胧的水雾，如白烟，缓缓腾升起。 房间昏黄色的光线里带着暧昧的痕迹，他倚靠在床边，身形慵懒，嘴角边是嗜血般的笑容。 “我出去。”夏玫快哭了，嗓音也低了下去。 “嗯，这才听话嘛。”霍靖弈冷笑，“记住了，跟谁讨价还价，都别跟我讨价还价，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还有，可别在背后算计我，不然，可不是出去站站这么简单了。” “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你。”夏玫抬头，看向他。 “出去！”霍靖弈脸色拉下。 夏玫抹了一下眼睛，抱着手臂从他的房间离开，往楼下走去。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到了夜晚，冷风更甚。 老爷和夫人不在家，霍宅就是靖弈哥的地盘，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玫只穿了一件不厚的睡衣，刚出客厅，她就打了一个喷嚏。 她不敢不听霍靖弈的话，她挑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站着，不敢做声，抱紧双臂。 寒风吹来，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脸上。 卧室内，霍靖弈重新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空气里还残留着夏玫身上的气息，他皱皱眉头，真是个烦人的女人，怎么就嫁不出去？ 眼不见为净，他明天还是回他的公寓好了。 霍靖弈幽沉的眸子看着红酒杯，这杯中的红酒宛如红宝石，照亮了他的眼睛。 窗外冷风四起，吹得窗户颤颤抖动。 霍宅很安静，甚至能听得到树叶摩挲地面的“沙沙”声。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是晚上九点多。 京城的夜晚，芝加哥的早晨。 霍靖弈的唇角边噙着一抹上扬的好看弧度，他拿出手机把玩两下，翻到叶佳期的号码。 叶佳期刚起床，正在梳头准备出门。 第1301章 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今天芝加哥的天气很好，她打算带着小乖去楼下晒晒太阳。 头发长长了，叶佳期看着镜子里自己这一头乌黑的发丝，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来到芝加哥后，她没有再剪头发。 此时，她正用手轻轻捋着发丝。 手机响了，她见是霍靖弈打来的。 “找我打游戏吗？没空啊，我要出门去。”叶佳期一手绕着发丝，一手抓着手机，唇角边是干净的笑意。 “跟你说件事。”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霍靖弈很少会用这样冷静的语气跟她说话。 说件事？什么事？ 她屏住呼吸，抓着手机：“什么事呀。” 她心口跳了两下，有些不自在。 她不习惯这样的霍靖弈。 “我大哥……你跟他还有联系吗？”霍靖弈声音很低，低沉中带着些许黯淡。 “没有。” “他生病了，没有确诊，但据说是不治之症。你如果有空就回来看他一眼，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哐当—— 叶佳期的手机掉落，砸向地板。 刹那间，叶佳期眼底浮起茫然的光泽，表情呆滞，嘴巴张着，脸色苍白如纸。 手机从手上滑落，她的动作却是持续了很久没有动。 那一刹那，心口像是被电流击中，心跳在一瞬间消失。 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只有“最后一面”几个字如鬼魅般在她的眼前飘来飘去。 最后一面？ 小乖受了惊吓，慌慌张张在客厅里跳来跳去。 “喵……”它跳到叶佳期的脚边，用爪子扯她的拖鞋。 手机没有挂断，霍靖弈低沉的嗓音在那头传来：“佳期？佳期？还好吗？” 他喊了她几声，她一遍都没有听见。 小乖也在“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不算安静的公寓，唯独叶佳期悄无声息。 “佳期！你接电话！”霍靖弈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叶佳期才像是回过魂来，她缓缓蹲下身，颤抖着手指，从地上拾起手机。 “我在……”她的嗓音变了。 “什么时候回国一趟？寒假还有多少天？我不强求你回来，但不管怎么说，他和你在一起过十二年。人若是走了，就永远见不着了。”霍靖弈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叶佳期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她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回来看看吧，我可以去机场接你，他在医院。” “真的吗？”叶佳期沉沉开口，眼睛红了一圈，心口漾着万千情绪，一点一点如丝线缠绕在她的心上。 “我不至于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我怎么说都还是有良心的人。” “什么病。” “还没有确诊，这几天，每天都在吐血。” 沉默。 叶佳期蹲在地上，双眼晕了一下，有些撑不住身体。 “我知道了。”良久，她淡淡道。 “你知道就好，我也算通知到你了。我从欧洲回京城了，也是刚得知。”霍靖弈嗓音沉痛，“明天我再去看看情况，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 “不用了，我回去。” 第1302章 栽倒在地上 挂上电话，霍靖弈喝了一大口红酒。 他的小佳期这么单纯好骗，真的，乔斯年那只狐狸真是赚到了。 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媳妇。 妈的，有这么好的媳妇还不珍惜，简直天打雷劈。 死活从他手里抢走，这会儿又把媳妇给别人，这种男人，他真想踢两脚。 这样一想，霍靖弈不解气地踢了被子两下。 真气人。 他至今都很想叶佳期，但叶佳期跟他说得很明白，他总不能死缠烂打。 想到这儿，他又喝了一口红酒。 他的酒量向来不错，这会儿倒有几分醉意。 窗外乌压压的天色很阴沉，没有月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霍靖弈倚靠在抱枕上，偏着头，看向窗外。 风一吹，吹动花园里的竹子，竹叶抖动，发出“唰唰”声响。 霍靖弈的眼底有几分迷离的光泽，光泽中透着几许迷醉。 酒意烧身，他觉得太热，跳下床去开窗。 这不开还好，一开就看见了不想看的人。 夏玫哆哆嗦嗦站在风里，抱紧双臂，嘴唇乌紫。 她低着头，恨不得将头埋在脖子里，冷，冷到极致。 冬天的风是钻心入骨的冷，一个劲儿往领口钻，她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风吹起她的睡衣下摆和长头发，她就像是一朵凋敝的海棠花，绽放在寒风中。 她紧咬双唇，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站着。 但，她的身子摇摇欲坠，晃晃悠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霍靖弈真怀疑她是故意的，霍宅这么大，站哪不好，偏要站他窗户底下？ 大概是外面太冷了，夏玫的身子越缩越小，恨不得缩成一团。 霍靖弈推开窗户，一下子，一阵寒风吹进来。 他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蠢女人，你不能站远点？”霍靖弈站在楼上，颐指气使。 夏玫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向楼上。 楼上灯火通明。 她看到了霍靖弈带着怒意的脸庞，英俊中是森冷的寒意和不屑。 她好冷，摇摇晃晃站不住脚步。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起初还能看得到他的模样，慢慢儿，他就变得模模糊糊…… 在灯光和寒风的刺激下，“咚”一声，夏玫再也撑不住，栽倒在地上。 “装给谁看。” 霍靖弈用拳头砸了一下窗户，掉头，往楼下跑。 “夏小姐！”佣人看到夏玫栽倒，连忙过来想要扶起她。 霍靖弈拨开人群，弯腰掐了夏玫一下：“醒醒！” “那个……少爷……先把人送进屋里吧。”佣人提醒。 “滚，我不知道吗？” “哦。” 霍靖弈抱起夏玫，抱着她往屋里走。 “妈的，感冒了算谁的？又要跑去跟老头子嚼舌根。”霍靖弈嘀咕。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这才发现她浑身冰凉。 屋内屋外，冰火两重天。 夏玫被刺激了一下，迷迷糊糊像是听到了他的话：“我、我不会乱说……是我自己着凉了……” “对，就是你自己着凉了，活该！”霍靖弈满脸不屑。 第1303章 杳然无归期 他的态度很不好，语气也是又冷又硬。 霍靖弈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带着刺儿！ 夏玫脑子晕乎乎的，她已经听不清霍靖弈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嗡。 头很痛，身体忽冷忽热，她整个人如水深火热之中，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这才站几分钟就撑不住了，你是不是装的？”霍靖弈不信。 夏玫眉头紧皱，眼睛闭着。 “冷，冷……” 她蜷缩起身子，双手胡乱地抓着，想要抓到什么东西。 霍靖弈丢了一条毛毯在她身上，看着她苍白的瓜子脸，忍不住皱眉：“还真娇气，还把自己当大小姐呢！” “你好吵……”夏玫难受得想死，可是耳边不停地传来他嗡嗡嗡的声音。 “你！” 夏玫双手紧紧抓着毛毯。 可是一条毛毯根本不够，她还是好冷，好冷。 “烦死了。”霍靖弈不耐烦，伸手招来佣人，“你们好好看着，严重的话送医院去。只要没死，都别打电话给我。另外，谁要是敢在老爷子面前提我一个字，我剁了他。” “是，少爷。” “嗯。”霍靖弈理了理衣领，冷睨了沙发上的夏玫一眼，这才往楼上走去。 肯定没什么事，这女人真夸张。 这要死要活的样子！ 霍靖弈不想理会，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心里头有不安的感觉。 这事儿要是被他爸知道，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只要夏玫那个女人不告状，他爸肯定不会知道。 妈的，那女人小时候就是个爱告状的，要想她不告状，那岂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样一想，霍靖弈心里头更加不爽。 不过，她要是敢告状，他也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跟他斗？ 如此一来，霍靖弈安心了，哼着歌又躺到床上去，不管夏玫死活。 头有些痛，他关上灯安安心心睡觉。 起初，他还能听见楼下的动静。 再然后，困意袭来，他只听见窗户被风吹动的“唰唰”声，他渐渐沉入梦乡。 夜幕低垂，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深沉的夜色中。 …… 清晨。 京城的冬季总是会带着无限的干燥，北风一吹，空气里都是沉沉黄沙。 这样的天气，让人很不舒服。 路边都是光秃秃的枝干，马路上是穿梭不停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京城，总是不缺人。 这个城市，繁华而拥挤。 叶佳期戴着口罩和围巾，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在外面，长睫毛轻轻眨动。 她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明明知道目的地，却觉得杳然无归期。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几缕发丝飘到她的眼睛上，她从大衣里伸出手，轻轻撩开。 冬天的京城，又干又冷。 一眼望去，尽是萧瑟的痕迹。 她缓步走在街上，就像曾经几千个日日月月，行走在京城的街巷。 一年前回来，她没有能出乔宅。 算起来，她已经快两年没有这样在京城的街道上走过路。 第1304章 她拽着乔斯年的手 一阵风吹来，有沙子迷离了她的眼睛。 她抬起手，揉了揉。 一滴泪从眼角流下。 京城的黄沙还真是灼人呢，一不小心就把她惹哭了。 今天的叶佳期穿了一件浅黄色的大衣，融入人群里，再普通不过。 拖着行李箱的她，娇小、瘦削。 她走到站台旁，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乔宅。 车子一路往前开，走的是她最熟悉的路，走了十几年，她似乎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她真得缓缓闭上了眼，耳边只剩下凛凛风声。 往前一点有一个教堂，路边种满白杨树。 再往前有一处老钟楼，楼上的钟还在响。 “咿呀咿呀……”八岁的她拽着乔斯年的手，“大狗狗，我要跟你回家。” “嗯？” “回家！”她咬着棒棒糖，口齿不清。 但眼底却是清澈的痕迹，眼神干净，脸蛋稚嫩。 她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就是不松。 那时候，她的小手脏兮兮的，而他的衣服干干净净，带着浅浅的香气。 “回家！”她仰起小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叶佳期！” 就这样，八岁的她和陌生的他回家了。 那一天，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这条通往乔宅的路。 小时候的她也不知道什么叫人贩子，虽然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可是她肚子饿，饿呢。 她至今都记得，第一天来乔宅，他让吕姨给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好多都是她从未吃过的东西。 一开始，她还怯生生地不敢吃。 后来发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再加上她很饿，她就开始吃。 用筷子吃不过瘾，她还用手抓了。 倚靠在出租车车窗边的叶佳期笑出声来，眼前浮现一个小丫头用手抓饭的身影。 那一次，她抓饭吃，当然被乔斯年逮了个现行。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等她吃饱，拽着她往洗手池走，用香喷喷的洗手液给她洗手。 那时候，乔宅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很陌生和新奇。 她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她以前就是个乡下丫头。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 从分分合合到再无交集，她没想到这一次会以这种方式来见他。 最后一面？ 忽的，叶佳期泪如泉涌，泪水一下子从眼底涌了出来，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司机大叔吓住：“姑娘，你怎么了？” 刚刚还在笑，这会儿怎么又哭了？司机很不解。 叶佳期不应，只是哭。 泪水沾湿了她的围巾和发丝，她的眼睛通红通红。 司机递了纸巾给她。 偏偏，泪水就像是雨水，绵绵不绝，怎么都停不下来。 哭声充斥着整个狭窄的车内空间，她的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子，一直颤抖。 她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肩膀抽搐，喉咙哽咽。 一口气堵在心口，如有一根针，哭一声刺一下，刺得她鲜血淋漓，疼痛不止。 心脏如有一只手攥着，紧紧勒住，压抑的空间里，她喘不过气来。 一阵阵苦涩泛起，蔓延在四肢百骸。 第1305章 乔宅发生了什么？ 出租车在离乔宅不远处停下。 四处风景依旧，是冬天乔宅最常见的景象。 叶佳期拖着行李箱，站立在路边。 围巾下的她满脸泪痕，她不停用小手擦拭着脸庞。 她似乎一辈子也改不掉爱哭的毛病。 她拖着行李往乔宅大门走，整条马路安安静静，只听得见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越往前走，越是安静。 叶佳期的目光落在前方乔宅大门上。 乔宅的佣人呢？保镖呢？为什么都看不见了？ 叶佳期的脚步有些急，她拖着行李箱差点摔倒！ 几分钟后，她扶着箱子站在大门口，任由北风吹动她的围巾，扫过她的脸颊。 泪水在风中干了，只留下浅浅泪痕。 一年没来，乔宅变了。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乔宅都有忙忙碌碌的身影，这儿最不缺的就是人。 可是现在，一片萧条，不见人影。 叶佳期的心头咯噔一下。 乔宅是乔斯年最宝贵的东西之一，他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家变成这样…… 以前的大门口会摆几盆鲜花，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光鲜亮丽的颜色，然而现在，门口空荡荡的，花园里空荡荡，宅子外也是空荡荡的。 大门没有落锁，但紧紧关着。 乔宅发生了什么？ 乔斯年他…… 叶佳期捂住脸，泪水情不自禁又哗哗往下流。 霍靖弈没骗她，没骗她，原来是真的…… 要不是乔斯年出了事，他是不会任由乔宅变成这样的。 他是个多精致的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家变成这样啊！ 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一向很好，一年前她还说，不要抽烟了，会短命。 她没想到会一语中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 纵使相忘江湖，她也要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乔斯年！”叶佳期抬起头，看着二楼他的卧室，喊了一声。 门没落锁，他在家的对不对？ “乔斯年！”没人应，她又抬高嗓音，喊了一声！ 依旧，无人回应。 叶佳期的脸上是着急的神色，着急得想哭。 她伸手，准备推门！ “叶小姐？”孙管家慌慌忙忙跑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叶小姐？真得是你？” “孙管家……”她抬起一汪如水的眸子，压住想哭的欲望，手指落在门上。 孙管家又惊又喜，总觉得是幻觉，不可思议！ “叶小姐，真得是你啊！”她跑着过来，打开门。 “是我。” “叶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真得回来了！”孙管家喜极而泣，泪水差点掉下来。 这两天，她一直在念叨，要是叶佳期在就好了。 念着念着，她始终不敢插手乔爷的事，不敢跟任何人要电话号码。 乔爷和孟先生也没有给叶小姐打电话的意思，她自然不敢管。 “回来了。”她嗓音很轻。 孙管家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进家里，外面很冷。” 孙管家在前面走，叶佳期在后面缓步跟着。 客厅的门一开，依旧是熟悉的气息和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模样。 “孙管家，发生什么事了？乔爷呢？” 第1306章 乔爷不肯住院 “乔爷在医院。”孙管家道，“叶小姐，你要去看看吗？” 叶小姐心脏紧缩一下，他真得在医院。 “在哪个医院？情况严重吗？” “我可以带你过去，情况不好说，这会儿估计还没有醒。叶小姐，谁打电话给你的呀？孟先生吗？” “不是。”叶佳期只是摇摇头。 “哦，叶小姐，我带你去医院。” 孙管家一直盼着叶佳期回来，这会儿叶佳期回来了，她恨不得立刻带她到医院。 她将叶佳期的行李箱放到一旁，脸上是担忧的神色。 “叶小姐，这次回来还走吗？” 叶佳期没吭声。 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人，他的一颦一笑，他的声音，他的容颜。 心脏如有一只手攥着，喘不过气。 不会是最后一面，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管家叹息，将保温盒递给她：“叶小姐，这是我早上刚熬的鸡汤，你带给乔爷。” “严重吗？”叶佳期蹙眉。 “这几天一直在吐血，再加上高烧不退，情况有些严重。本来乔爷不肯住院，实在扛不住才去的。” “跟小孩子似的，住院怎么了，很丢人吗？” “我说什么乔爷都不听的，身体不好还在抽烟、喝酒，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 叶佳期咬咬牙。 她知道乔斯年的脾气，自己执意要做的事，谁劝都不会听。 “叶小姐，等乔爷醒来，你劝劝吧，你劝他，他肯定听。” “他怎么会听我的。” 又不是没劝过。 让他不要抽烟，他执意要抽，拿自己开玩笑。 “乔爷会听你的，会的。”孙管家语气笃定，“叶小姐，走吧。” 孙管家带着叶佳期出了乔宅。 “叶小姐，今年新年过的好吗？一个人过的吗？” 叶佳期摇摇头：“不是。” “哦哦。”孙管家没有多问，不是一个人，那应该就是和程先生一起过的年。 孙管家絮絮叨叨道：“今年过年，乔爷一个人在乔宅过的，除夕夜只简简单单吃了顿饭，一个人在卧室抽烟。挺孤单……” “孙管家，乔宅的人呢？” “乔爷遣散了。” “为什么？”叶佳期瞪大眼睛，“好好一个乔宅，为什么要把人都遣散了？” “我也不清楚，叶小姐，等乔爷醒来，你问问他。” 叶佳期满心的疑惑，一年没有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四处都很萧条，没有人气。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乔宅，她心里头的乔宅生机勃勃，热热闹闹。 是因为他生病了，所以把佣人都遣散了？ 叶佳期不解，也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 车窗外突兀的树木一棵一棵倒退，眼前是眼花缭乱的风景。 叶佳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保温盒，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他还认得她吗？ 那她呢，她还认得他吗？ 车子行驶在京城繁华的马路上，清晨雾气已散，她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有来得及摘下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 “三楼，VIP病房。”孙管家带着叶佳期往医院里面走。 第1307章 以后别来京城了 乔斯年的病房是一个独立的单间，阳光从半拉的窗帘处照进来，照在地板上、床单上。 今天天气不错，懒洋洋的太阳挂在东边，光线并不刺眼。 叶佳期提着保温盒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孟沉愣了一下。 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孟沉：“孟先生好。” 孟沉凛起眸子：“叶小姐怎么回来了。” 他说起来近两年没有见到叶佳期。 这次一见，她还是老样子，水灵灵的，样貌出脱得更加秀丽。 一身浅黄色的大衣衬托得她皮肤水嫩、白皙，嘴角轻轻一动，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听说乔爷生病了。” “哦，没什么大事。”孟沉聪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看来是有人把叶佳期叫了回来，“叶小姐不用担心。” “没事吗？” “没事。” “你没有骗我？”叶佳期心口拎了一下，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孟沉看。 “不敢。”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看来是霍靖弈骗她了。 乔斯年生病是真，但重病是假。 “他醒了吗？”叶佳期看向病房，只是，门掩着，她什么都看不到。 “还没有。”孟沉恭恭敬敬站立在门口，并没有让叶佳期进去的意思。 叶佳期也不傻，她看出来了。 她低下头，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孟沉：“孙管家煲的鸡汤，你带给他吧，让他自己注意身体，少抽烟。感冒的话，记得按时吃药。” “好。” 孟沉接过叶佳期手里的保温盒，但他站在门口，依然没有让叶佳期进去的意思。 “没什么别的话，就这些了。我以为他情况不太好，既然孟先生说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叶佳期垂下眼睫毛，灯光在眼底投下一圈小小的阴影。 “叶小姐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刚来没多久。” “哦哦，来一趟不容易，要不去休息室坐会？” “不了。”叶佳期忽然发现，这里的人并不欢迎她。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冒冒失失，不问清楚就来了，怎么就信了霍靖弈的话。 从芝加哥飞到京城，12个小时。 她在飞机上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眼睛到现在都是肿的。 然而，来了之后才发现她还是自作多情。 不过，没事就好。 她希望他平平安安。 “孟先生，你进去照顾乔爷吧，我自己可以去机场的。”叶佳期看向孟沉。 这个男人还是这样子，沉默寡言，话不多。 “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孟先生你忙，我自己可以，不耽误你时间。”她微微一笑。 一路上，她想了挺多种情形，唯独没有料到是这样。 匆匆忙忙来，又要匆匆忙忙走？ 说着，叶佳期转过身。 孟沉并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她的心有些寒。 不管怎么说，再不待见她，也可以让她看乔斯年一眼。 她只是担心他的病，没有别的意思。 她没有黏着他的想法，她更不会破坏他的生活。 她只是来看看他。 “叶小姐，以后别来京城了。”孟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1308章 孟沉，办出院手续 叶佳期脚步一顿。 心口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如有千百只蚂蚁爬动着。 她没想到孟沉会说的这么直白，孟沉自己肯定不敢做主，自然都是乔斯年的意思。 她没有转头，只是微微垂下眼睑，应了一声：“不会来了。” 还来干什么呢。 忽然觉得自己一路上的着急、慌张、不安都很可笑，就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的生活，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本就无足轻重。 叶佳期静默地往走廊处走。 脚步有些沉重，脑子也空了一下。 孙管家正等在外面，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叶佳期，很是诧异：“叶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没有见到乔爷吗？” 叶佳期笑了笑：“见过了，没事。” “怎么不多坐会儿？这是要去哪？” “我去楼下买他爱吃的粥，等会儿就上来。” “叶小姐，你陪着乔爷，我去买。” “我知道他爱吃什么，我去买。” 孙管家没有再跟叶佳期僵持，叶小姐亲手买的粥，乔爷一定更喜欢。 叶佳期抱着手臂，只觉身体很冷。 明明医院有暖气，但她只觉得冷。 她缓步往楼梯口走，围巾遮住她的半张脸。 三楼，不高不矮，从楼上走下去并不需要太久。 这一栋楼很安静，楼梯上人极少，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走到半路，她想起来，自己的行李还在乔宅。 原以为他病得很严重，她已经做好了留在京城照顾他的打算，她这一次带了很多衣服。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被赶出来，刚出机场，又要再狼狈地回去。 叶佳期折回头，想要上楼找孙管家拿钥匙。 但，她没有想到—— 这一次折回来，乔斯年醒了！ “乔先生，今天早上还要挂一瓶水，不过得先吃早餐才行，不能空腹。”虚掩着的病房里是小护士温柔的声音。 “出去！” “乔先生，这……” “还要挂什么水，孟沉，办理出院手续。”是乔斯年的声音。 “乔先生，不行啊，您的烧还没有全退，现在肯定不能出院。孟先生，您劝劝……”小护士委屈得不行。 “乔爷，要不再观察一天，一天后我帮您办理出院手续。”孟沉也不主张现在就出院。 “说了没事，感冒而已，至于住院？”乔斯年厉声道。 但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少了些森冷，多了些低沉和沙哑。 “乔先生，不仅仅是感冒，您还吐血了，得再做几个检查才行。”小护士不停地劝。 “孟沉，办出院手续。”乔斯年向来是说一不二。 孟沉着实有些为难。 乔斯年的身体肯定没恢复好，这个时候出院，没有好处。 病房外，叶佳期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乔斯年的身体没有霍靖弈说的那么严重，但也不是小问题，听护士的意思，是吐血了。 “谁在外面？”乔斯年忽然冷声问道。 他向来警惕，一有风吹草动立马知晓。 叶佳期一惊！ 下一秒，病房的门打开。 （每天写多少更多少，不会断更哈~罗衣码字速度很慢，一章差不多都要写一个小时，卡文的话，一章写半天也是常事。近期无爆更，觉得慢的自己囤起来看~么么哒，爱你们~） 第1309章 病重快死了 一阵疾风袭来！ 刹那间，乔斯年开门的手顿住，锐利的眸子看向她，视线中带着深沉和凌厉。 叶佳期也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看着他。 一年多没见。 乔斯年还是矜贵、英俊的模样，脸部轮廓深邃，目光幽沉。 只是，他的眉梢间带着难掩的憔悴，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四目相对，气氛紧张。 叶佳期戴着围巾，他只看得到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眶通红，长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水雾。 尽管如此，乔斯年也不会认错。 叶佳期的眸子慌乱地跳动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乔斯年淡淡开口。 “早上。” 叶佳期平静地看着他，看来，孟沉还没跟他说。 乔斯年身后，孟沉走过来。 倒是小护士还一脸为难：“乔先生，您吃了早餐后还是先留在医院挂水吧。” 乔斯年转头，冷睨了小护士一眼：“我说了……” “一只病老虎，你吼人家小护士干什么。”叶佳期打断他的话，“生病就住院，又不是丢人的事。” “……”乔斯年转头，看向她。 孟沉见叶佳期又折过来，对乔斯年道：“乔爷，我先下去。” 说着，孟沉就带小护士离开了病房。 门口，只剩下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 他的脸色很是苍白，依然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眸色沉了下来。 “谁让你来京城的？” 乔斯年伸手将她拽进病房，关上门，用力将她压在门板上。 他低下头，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急促。 牵扯中，她的围巾散落，露出半张脸。 “我等会就走。”她淡淡道，“我知道你和孟沉都不待见我。” “谁让你来的？” “霍靖弈说你病重快死了我才来的，你以为我愿意过来看你脸色？”叶佳期吼了出来，眼泪差点“啪嗒”“啪嗒”掉下。 一年不见，他倒还是这个样子。 “咒我呢？”乔斯年看向她。 “来医院的时候我就知道是霍靖弈骗我的，所以我现在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岁数也不小了，还这么容易上当。” “我知道我岁数不小了，你能不要一次一次地提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比我大六岁，我岁数不小了，你呢？你岂不是老了？” 叶佳期情不自禁又想起他说过的话，他说她岁数不小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不管怎么样，是个女人，都不愿意别人说自己年纪大。 他倒好，一遍遍提。 “脾气变坏了。”乔斯年淡淡道。 他伸手，解开她脖子上的围巾。 围巾松开，他终于看到她的整张脸。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没变胖，依然是瘦削的样子。 双眼通红，像是哭过，长睫毛上还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替她挑开凌乱的发丝：“头发长长了，现在不嫌长头发难打理了？” 她淡漠地看向他，她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情绪在跟她说这些话的。 “有人替我洗头、吹头发，当然不嫌难打理。”叶佳期淡淡道。 第1310章 你不要命了吗？ 乔斯年的手一顿，停住。 这话，他曾经对她说过。 他让她把头发留长，如果嫌麻烦，他可以替她洗头、吹头发。 他对她的承诺没法实现，终会有别的男人替她实现。 门板上，他压着她，胸口起伏不定。 “他对你好吗？”他平静问道。 “跟你没什么关系。”叶佳期不想回答，“你放手吧，我去机场，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今天去芝加哥的班次是十点。” 叶佳期怔了一下。 十点。 肯定来不及了。 “陪我吃个早餐，明天走。”乔斯年道。 “吃早餐？你不是不肯吃吗？吃什么早餐，饿死不是很好？”叶佳期冷嘲热讽，嘴角边是淡漠的弧度。 明知她是嘲讽，他倒笑了。 “嘴巴更厉害了。”乔斯年伸手，捏了她一下。 “你别动手动脚，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叶佳期偏过头，推开他的手。 “嗯。”他的手落下，没有反驳。 他往病房的餐桌边走去。 叶佳期这才发现，桌子上有很丰盛的早餐，什么都有，但其中有几样却是乔斯年不爱吃的，比如燕麦。 “叶佳期，我上次说过，以后别回京城了，这儿有什么让你留恋的人？”乔斯年坐到餐桌边，打开保温盒。 “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以后就算你病重，我也不会来了，好吗？” 乔斯年的手稍稍顿了一下，没有开口。 他拿出一碗八宝粥：“过来，这个是你喜欢的。” “我不喜欢了！”叶佳期咬着唇，“人总是会变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乔斯年低头，又默默放下粥碗。 大概是穿着病号服的缘故，他看上去愈发憔悴，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平日里凌厉的眸子，这会儿也显得较为温润，即使是发脾气，也没有平时那么凶狠。 乔斯年忽然也没有了吃早餐的欲望，摸出一盒烟来。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又摸出打火机。 叶佳期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不可思议。 病成这样还抽烟？ 她没有见过这样不要命的。 乔斯年点烟的动作很自然。 叶佳期几乎是小跑过去，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烟：“你不要命了吗？住院还抽烟？” 乔斯年虽然是病人，但力气比她大。 他稍稍用力就推开了她的手，皱皱眉头：“你不用管。” 叶佳期被他推了一下，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嘶……”手指头一不小心烫到了烟头，很疼。 乔斯年眉头蹙起，他抓起她的手指头：“对不起。” “乔斯年，我知道，没人有资格管你。可是你对得起自己的身体，对得起小帆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很快会没命？” 他轻笑一声：“呵。” “你不爱惜自己就算，我知道，关心你的人很多。”叶佳期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叶佳期跑进洗手间处理烫伤。 手指头很疼。 乔斯年跟了过去，他掐灭烟头，从背后抱住她：“行了，我不抽了，你陪我吃早餐。” 第1311章 跟妹妹上床？ “你是没有人陪吃不下？可以喊孟沉过来。”她别扭地动了一下身子，企图挣脱开他的手。 “是，没有人陪吃不下。”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替她处理了一下烫伤。 还好没有大碍。 他眉头皱着，身上是浅淡的药水味和烟草味。 “你松手。”叶佳期不习惯这样的触碰，他们这样，算什么？ 乔斯年没松，靠近她时，他闻到了她身上久违的芬芳。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她。 一年不见。 原来真得是一年了。 “衣服很漂亮。”他从背后搂着她，“就是太瘦了。” 叶佳期错愕，抬起头，看着面前干净的镜子。 镜子里，他的头和她挨在一起，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乔斯年，这算什么。”她淡淡道，“我有男朋友了，你应该知道。”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有东西送给你。” “我不要。” “收下。”他的语气里含了命令，命令里却有几分无奈和温柔。 说着，他抱了她一会儿后就走出了洗手间。 很快，他取了一张银行卡过来，塞进她的手里：“给你的嫁妆。” “乔斯年！”叶佳期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睛看向他，将银行卡摔在地上，“我不要你的东西！一样都不要！这些年，你没有亏待我，我不会再收你任何东西！” “我的一点心意。” “我说了我不要！” 叶佳期胸口起伏不定，喘不过气来。 她通红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他，她咬紧双唇。 “你结婚我就不去了，这银行卡你若是不收，我心里头过意不去。毕竟这些年，我一直将你当妹妹。”乔斯年弯腰，从地上拾起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 “妹妹？乔爷，那你可还真是禽兽，跟妹妹上床？我没记错的话，我二十岁那年，我喝醉了，你没喝醉。也就是说，你完完全全可以推开我，可你没有。乔爷，这会儿说我是你妹妹了？” 乔斯年一下子倒无力反驳。 叶佳期拿过他手里的卡，用力—— “咔”一声，银行卡折成两段！ “你爱给谁给谁，别给我就好。我结婚你不用来，我也不想看到你。以后，我也不会回京城，你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你。”叶佳期用力推开他，往洗手间外走。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笨，轻易就相信了霍靖弈的话。 他只是生了病而已，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叶佳期！”乔斯年喊了她一声。 叶佳期没有理会，扶着墙壁飞快地往病房门口跑。 她再也不要见他了，再也不要见了！ 每见一次，心口就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划开一样，疼得麻木，疼得没有知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不知道。 为什么啊！ 心脏整个就像是被撕裂，四分五裂，鲜血淋漓，那种痛觉会像蚂蚁一样，挠着她的心口。 而每撕开一次，伤口都很难再愈合，这种痛是终生的。 叶佳期跌跌撞撞打开门，飞快地往外面跑！ 她再也不要见他了！ 第1312章 又被乔斯年欺负了 病房门口，孟沉还在守着。 叶佳期跑走，他连忙进去：“乔爷，要追过去吗？” “由她吧，她明天就走。” 孟沉点点头。 明天就走的话，不会出什么问题。 乔斯年神情淡漠，他走到窗口，默默从楼上看着下面。 他没有想到今天会见到她，见到她的时候，多多少少是惊喜的。 乔斯年的手搭在窗户边上，幽沉的目光一直落在医院下方。 不一会儿，视线里出现了叶佳期浅黄色的身影。 她围巾也没有来得及拿，离开了医院。 叶佳期走到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去酒店。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来一趟，被人赶了出去，乔斯年那嫌弃劲儿，看她跟看什么似的。 叶佳期的眼底笼起清浅的水雾，泪水挂在长睫毛上。 她伸手擦着，可是眼泪儿就跟擦不干似的，不停地掉落。 她本就是个眼窝子浅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难受，就像是石头堵在心口。 车上，她给霍靖弈发了一条短信：以后不要再骗我，骗人很有意思是吗？ 骗她，很好玩吗？ 乔斯年骗她，霍靖弈也骗她。 她活该就是他们拿来寻开心的小白兔吗？ 她怎么就这么好骗？ 到酒店，叶佳期再也忍不住，趴到床上，嚎啕大哭了一场。 也不做别的，她只是哭。 在飞机上时就默默哭泣，这会儿还是哭，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光。 哭光了，就不会哭了，是吗？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她哭泣的声音。 她的眼睛哭得通红，肩膀抽搐，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流不尽。 哭得没力气时，手机忽然响了——是霍靖弈。 “佳期？你在京城？” 叶佳期哽咽着，肩膀颤抖，抓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佳期？哭了？”那头的霍靖弈听见啜泣声，“佳期？在哪？” “霍靖弈。”叶佳期声音沙哑，断断续续，“你别给我打电话了，别打了，骗子。” “我……”霍靖弈语塞，怎么就成骗子了，“你到京城了是不是？某人又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如果仅仅是因为他骗她，她是不可能哭的，最多骂他两句。 那只有一个原因，又被乔斯年欺负了。 那只老狐狸，能不能行？又欺负佳期？ “骗子！”叶佳期哭诉。 “唔，佳期，你在哪里？我承认，我是骗子，我是骗子。不过我有话跟你说，你告诉我，你在哪。机场？乔宅？医院？” “我不见你。”叶佳期哭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你别挂！我有事情跟你说！重要的事！” 叶佳期还是把电话挂了。 她已经不想相信霍靖弈，他也是个骗子。 心口还是堵着，一口气怎么都缓不过来，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回芝加哥，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了。 哭着哭着，叶佳期哭累了，她趴在枕头上，将小脑袋埋在枕头里。 清晨的京城阳光明媚。 她却因为太累，在酒店卧室里睡着了，泪痕挂在脸上，渐渐吹干。 第1313章 真不懂怜香惜玉 也不知道睡过去多久，叶佳期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她昏昏沉沉睁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 叶佳期迷迷糊糊扶着墙，披散着头发跑过去。 门一开，原来是霍靖弈。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让他进：“不欢迎你。” 霍靖弈穿着一身灰黑色的大衣，整个人看上去倒比平时认真许多。 他从门口挤进来，关上门，定定地看向叶佳期。 “哭过？”他在叶佳期的脸上看到了满脸的泪痕，妆都花了，眼睛都肿了。 他伸手，想要替她擦一擦眼泪。 叶佳期躲开：“不要装好人。” 霍靖弈倒笑了：“对不起啊，骗了你。我等会儿得去法国出一趟差，等我走了，你想怎么骂我都行，诅咒我飞机失事也行。” “烦死了。”叶佳期推开他。 霍靖弈笑得更厉害。 他对叶佳期的性格已经非常了解，她比乔斯年简单多了。 见惯了娱乐圈见风使舵的女人，相比而言，叶佳期真得就像是一张白纸，白纸上仅有的过往也基本来自于乔斯年。 “哭这么厉害可不行，女孩子不能经常哭，哭多了就不好看了。”霍靖弈用湿巾替她擦了擦脸。 “……”叶佳期低着头，没吭声。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对，欺负妹妹，罪该万死。好了，别生我气了。这次去法国给你带香水，要不要？” “谁要你的香水。”叶佳期不屑。 “那巧克力要不要？你不是爱吃吗？不，香水、巧克力、裙子……都给你买，不哭不哭了。” 霍靖弈哄叶佳期的语气，就像是哄小女孩。 叶佳期咬住嘴唇，再大的气也消了。 霍靖弈看她这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眼睛都肿了。 “佳期，去过医院了？”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 霍靖弈笑了：“这还不是很简单的事，你呢，去过医院了？” “嗯。” “对不起啊，佳期，我知道我骗你了，我也不耍赖。确实，我大哥他既不是重症也不是绝症，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听孙管家说，又是发烧又是吐血。你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吐血都不是什么小事。” “你不该喊我过来。”叶佳期眼底是淡漠的光芒。 “他把你赶出来了？” “……”叶佳期没吭声。 霍靖弈猜到就是。 乔斯年还真做得出。 叶佳期千里迢迢赶来京城，二话不说就把人赶出来，这么对一个女孩子，还真不懂怜香惜玉。 “佳期，我给你看样东西。” 霍靖弈打开手机，调出几张照片。 叶佳期眉头皱起：“这是什么。” 几份文件一样的东西，她看不懂。 放大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法院的文书，上面有“乔氏集团”字样，还有乔斯年的亲笔签名。 乔斯年的字，她认得，而且不会认错。 她心口咯噔，一颗心像是被攥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法院文书？ 叶佳期的眼底是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泽，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照片看。 第1314章 十年有期徒刑 叶佳期在原地站了很久，可惜，她是个法盲。 再看多久都看不懂。 空气一下子沉静下来，她的眸子里是望不到底的暗沉，如黑夜的星空，不见光芒，只有黑暗。 她只隐隐约约猜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氏股份持续断崖式下跌，我托了不少关系才查到这么一份文书。” “什么意思，我不懂……”叶佳期的眼睛里是茫然的光。 霍靖弈知道她不懂，言简意赅给她解释了一番。 “乔氏有走私案底，这事儿过去二十多年了，前年，被人重新翻了出来。”霍靖弈的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他语气缓慢地说给叶佳期听。 卧室很安静，只剩下叶佳期砰砰心跳声和霍靖弈性感的嗓音。 霍靖弈时间不多，他也知道叶佳期听不懂太多，只挑重要的说。 叶佳期恍恍惚惚听着，似是而非。 她的耳边只有霍靖弈的声音在低低徘徊。 专业的名词她听不懂，但她听到了几个词：十年有期徒刑、三审、联姻…… 她也不是很笨，这几个词足以让她明白全部。 震惊、讶然的神色充斥了她的眼睛。 她微微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霍靖弈。 他在说，她在摇头，她不相信。 “佳期，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也没别的。之所以把你从芝加哥骗回来，不过就是想告诉你，大哥想把所有的事一个人抗，而且没打算让你知道。”霍靖弈道，“这个恶人我当了，要是被大哥知道我把这天大的事告诉了你，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所有的事都是我托关系查到的，乔氏股份下跌在京城掀了不小的浪，不过你在芝加哥，你当然不会知道。大哥把消息都压下去了，一来是保全乔家，二来也是不想让你知道。” “懂了吗？我就这么跟你说，大哥如果跟韩雨柔结婚，什么事没有，乔氏还是这个乔氏，一切风平浪静，甚至乔氏会蒸蒸日上。小佳期，给你选，你选什么？” 霍靖弈突然问叶佳期。 叶佳期茫茫然的眸子看向他，摇头。 “我大哥的答案显而易见，他不肯跟韩家联姻。代价就是整个乔氏，还有他自己的十年光阴。明白了吗？” “他为什么不肯，为什么不肯……”叶佳期呢喃，看向霍靖弈，“他不是很喜欢韩小姐吗？” 她企图从霍靖弈的脸上看出答案来，然而霍靖弈不是乔斯年，她看不出什么来。 “小佳期，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大哥喜欢韩小姐？嗯？” “乔氏的活动，他都带上韩小姐，还有上次在高尔夫球场，还有……”叶佳期不吭声了。 还有，他的生日。 “这个问题，你亲自去问我大哥。问我，我也不知道，明白？”霍靖弈脸色严肃而深沉，少有的认真。 叶佳期捂住脑袋，直摇头，表情恍惚。 霍靖弈跟她说的太多了，她没法消化。 一个又一个信息，都是她没法在短时间弄明白的。 “霍靖弈……你是不是又骗我……” 第1315章 乔斯年娶韩雨柔 霍靖弈很是无奈，他长得像骗子？ 他收起手机，看了一眼腕表：“我得赶去机场，我把你骗回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些话。佳期，有些事，你自己选择。” “佳期，你是他的药。” “你骗人，骗人……”叶佳期不信，她倚靠着冰凉的墙壁，眼底是茫然的光芒。 她不信，她还是不信。 霍靖弈就是个骗子！ 乔氏怎么会出事？乔斯年怎么会坐牢？ 都是霍靖弈编的！霍靖弈就是个骗子！ “三审时间就在两个月后，这些事，我大哥和孟沉瞒得很紧。”霍靖弈道，“我大哥的意思很明确，宁愿坐牢也不联姻。他的意思，佳期，你应该懂。” “我懂什么，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看不懂乔斯年……”叶佳期忽然又哭了。 霍靖弈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擦眼泪：“眼窝子真浅，是不是以前就爱这么跟我大哥撒娇？” 在认识叶佳期前，他还在想，他大哥那种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认识叶佳期后，他始终不相信乔斯年会喜欢叶佳期这样的小女人。 动不动就哭，跟水做的一样。 乔斯年吃这一套？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去坐牢？他肯定有办法，霍靖弈，你骗我。”叶佳期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语气很坚定。 他一定是骗她。 叶佳期的长睫毛上挂了水珠子，眼睛微微一颤，泪珠儿就滚了下来。 “小佳期，你是不懂什么叫走私吧？证据确凿的事，我大哥能不坐牢？” “那如果乔斯年娶韩雨柔呢？” “那倒是什么事都没有，证据在韩运手里，他可以不供出来。而且，乔韩两家联手，在京城的地位可以说是无法撼动了。”霍靖弈静静道，“如果给我选，我说不定就娶韩雨柔了。可我不是我大哥，我的想法不能代表我大哥的想法。” “小佳期，至于我大哥为什么不想娶韩雨柔，原因不用我说了吧。” “小佳期，我大哥娶你是三生有幸，你嫁给我大哥，是一世幸福。好好考虑。” “霍靖弈，你就是骗我，你以前还跟我说，他那种人，不是我的良人。我和他，也不配……”叶佳期哭了，泪水直流。 “以前啊，是说过。”霍靖弈讪笑，“不过那是以前了啊，我收回。” 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乔斯年会喜欢叶佳期这种小女人，以为他只是顺手玩玩。 玩够了，就丢了。 但哪有男人会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玩一个女人？ 这不是爱，是什么？ “你们合起来哄我，我就活该给你们骗吗？为什么在此之前，我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我大哥的目的。”霍靖弈道，“乔氏的股份，你随随便便去打听一下都知道，跌的很厉害。” “他不爱我。”叶佳期摇头，眼底是不可置信的光泽。 “他爱不爱你，我没法给你答案。这，你亲自去问他。”霍靖弈看向她。 第1316章 真以为自己一辈子很长 “小佳期，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张。其实，哥哥也没骗过你，就是偶尔夸张了点。”霍靖弈忍不住解释。 他在她心里的信用值快要透支了。 简直了！ “就比如这一次，我如果不说他得了不治之症，你会回来吗？如果我说他感冒了，你肯定不会回来。”霍靖弈抓住她的肩膀。 他幽邃的眸子看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也看到了无尽的泪水。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她的泪水就从眼眶里滚落。 霍靖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拿叶佳期是真没办法。 小丫头，从小到大，被他大哥惯坏了，也只有他大哥拿得住。 “别哭了，这……怎么就哭了，不许哭了。”霍靖弈无奈，“还有什么要问我的，赶紧问啊，我得去机场。” 叶佳期沉默不语，低着头，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卧室里弥漫着浅浅的木兰香，她的心“噗通”直跳，一直没有平静下来。 眼睛哭红了，肿了。 良久，她才动了动嘴唇：“韩雨柔喜欢乔爷吗？” “嗯？怎么问这个问题？她倒是对我大哥挺有好感，应该是喜欢。哎呀，我大哥那样的男人，没有女人不喜欢吧？”霍靖弈倒是实话实说。 在这一点上，他自愧不如。 “韩雨柔很漂亮，什么都好，做妻子，再好不过。”叶佳期嗓音寡淡，“他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跟个小孩子似的，可真任性。” “因为韩雨柔不是你。” 叶佳期笑了：“所以，他真任性，不是吗？” “是，任性得很。” “他是不是忘了，我是他仇家的孙女，向家……灭过乔家满门……”叶佳期呢喃，声音很低。 “什么？”霍靖弈没听清。 “没什么……他是一时糊涂了。” “我看未必。”霍靖弈不这么认为。 “不，他就是一时糊涂，他没有看到韩小姐的好而已，他如果能跟韩小姐好好相处，一定会觉得自己任性。等坐牢了，他一定后悔。”叶佳期笑，“这么大人了，跟多少人打过交道，怎么连这种利弊都权衡不了。坐牢？十年？他是不是真以为自己一辈子很长，长命百岁？” 叶佳期眼底是迷离的光：“韩小姐怎么了？韩小姐挺好，人长得漂亮，家世清白，什么都好。他就是一时没有想开，等他真坐牢了，他会后悔，肯定会后悔。” “他只是暂时不喜欢韩小姐，对韩小姐没感觉，可是感觉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将来会喜欢韩小姐的。” 叶佳期的语气很笃定，只是……充满了悲凉。 他只是一时没想开，一时任性。 他会后悔的。 “这么大人了，这点利弊看不出来吗？跟小孩子似的，过家家呢？”叶佳期笑，“连乔氏都不要了？任性成这样，哪里像个三十多岁的人。” 说她幼稚，说她会被人骗。 他呢？幼稚到骨子里，就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不喜欢就不要。 第1317章 发烧还抽烟的人 成年人的世界，由不得喜欢不喜欢。 他在商界跌打滚爬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这个道理，还不懂吗？ 再说，韩小姐哪儿都好，他还挑什么。 “佳期……”霍靖弈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和乔斯年一样，都是看惯了烟云，要么没有喜欢的人，一旦有了，都会用心守护。 乔斯年更是如此。 他扶住叶佳期的肩膀，目光坚毅而沉稳。 “佳期，趁着你还在京城，自己选好。三审就在两个月后，这些，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危言耸听。你如果有时间去一趟乔宅，你会发现，我大哥把那儿的佣人都遣散了。如果不是选好了路，怎么可能会把佣人都遣散？” “你想让我陪着他吗？”叶佳期抬头问道。 “嗯，如果可能的话。”霍靖弈点点头，“他现在身体不好，我怕你再不回来，他就算进了牢狱，三年都未必撑得过去。你知道吗？你走后，他很无所谓，见过发烧还抽烟的人吗？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叶佳期知道。 发烧、吐血还在抽烟，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所以……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 “他这病无药可医，偏偏，谁说话他都不听。”霍靖弈道，“但他会听你的。” “我不是药，也不是他的良配。”叶佳期语气寡淡，眸色清浅，眼底是望不见底的痕迹。 她没有再哭了，只是长睫毛上还挂着水雾。 此时，她比先前要平静许多。 没有消化掉的信息，也在慢慢理解。 “佳期，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你不了解我。” “就当我不了解吧！”霍靖弈也没有反驳，“我生平坏事做多了，现在想做件好事，也没人肯成全。” 霍靖弈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小佳期啊，我得去法国了，京城风大天冷，注意保暖，别跟我大哥一样，发烧感冒。”霍靖弈叮嘱，“自己多保重，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不用给我带，给你小侄子带吧。”叶佳期淡淡道，“他喜欢玩具，尤其喜欢飞机模型。我给他买了好多模型，可惜我和他都装不好，每次不是多出几个零件，就是少了几个零件。他一直想要爸爸跟他组装……” “你要是给他带，带个组装好的，他肯定高兴。”叶佳期笑了，“你送他小狐狸，他也会高兴的。” 叶佳期嗓音平静，一字一句，倒像是没有温度一样。 霍靖弈心口一跳，他倒不习惯这样的叶佳期，他宁愿叶佳期骂他“骗子”，也不要这样安安静静。 “我会给他带礼物的。”霍靖弈道。 “那就好，有时间你去看看他，你是不是好久没去了？小家伙长高了，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像我。”叶佳期忽地笑了，眼底是明亮的光泽。 也只有在说起乔乘帆的时候，她的双眸始终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整个人都很开心。 第1318章 乔氏也完了 霍靖弈沉默了，看向叶佳期的目光里有些心疼。 这样的叶佳期，着实让他心疼。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眉心微微蹙起：“佳期，我也没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你能幸福。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同样……你和程先生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你哪有那么了解我。”叶佳期淡淡道，“我和乔斯年在一起，同样不会幸福……” “他的脾气会改的，你给他个机会才是。”霍靖弈笑了，“我倒像是媒人，明明我应该把你从我大哥手里抢回来。这个机会，再好不过。” 乘人之危，趁火打劫。 他完全可以借用这个时机将叶佳期抢过来，至于程遇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偏偏，他倒不乐意了。 有些人，看着她幸福，比自己得到更重要。 就在这时，霍靖弈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自己助理。 “又在催我去机场。”霍靖弈挂断，“好了，佳期，我得走了，你和小侄子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什么时候回来……”叶佳期看向他。 “办完事才能回来，别想我，有事打电话给我。” 叶佳期点点头。 霍靖弈不知道叶佳期已经到京城，如果知道，他就不出差了。 这一趟来得匆匆忙忙，还好有些事，他可以当面跟叶佳期说完。 霍靖弈离开酒店，临走前，依依不舍地跟叶佳期告别。 叶佳期也笑了笑，挥挥手。 霍靖弈一走，整个酒店都陷入了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叶佳期走到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她哭得确实有点厉害，眼睛红通通的，整个都肿了起来，像两只桃子，妆也花了。 低头，用热水洗了脸，叶佳期平静地看着镜子。 霍靖弈说的话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来回过滤，她字字句句都记得。 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忽然就想起早上乔斯年搂着她的样子。 也是在洗手间里，他从身后搂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不肯松手。 叶佳期双手撑在盥洗池边，大脑忽的一片空白。 片段太多，一个一个回忆起来，她的脑子都要炸裂。 还有在芝加哥的时候，他陪她看烟火、看电影，给她做饭，赖在她家里不肯走…… 后来，他过生日，她给他亲手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可他没来…… 这些记忆，完完整整都存储在她的脑海里。 再次回忆，心跳依然在加速。 她微微闭了闭双眼，长睫毛在轻轻抖动。 头在胀痛，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趴在水池边。 她不知道霍靖弈说了几分真话，她唯一亲眼见到的就是，乔宅的佣人都被遣散了，乔氏的股份也在下跌…… 三审在两个月后，是不是说，到时候韩运把证据呈给法院，乔斯年就会被判刑？ 乔斯年一旦被判刑，乔氏也完了。 他多年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多年的心血。 他母亲自尽的那一年她遇见他，那时候的他常常站在窗户边，像是在想什么。 第1319章 乔斯年，你是傻子！ 他从来不会跟她说，那时候她八岁，可能觉得跟她说也不懂。 但他吃饭的时候倒喜欢问她两句“想家吗”。 想家吗？ 一开始是想的，后来发现，她想念只是妈妈，而不是那个家。 她不想左平昆，更不想何丹桂和左倩倩。 后来，他再问她想不想家时，她只眨着眼睛：“我想妈妈。” 他应该也是想的。 他从小和母亲在一起，他没有体会过一个叫“父爱”的东西。 所以，他的母亲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 只是习惯了将一切都默默埋在心里头，从不会对任何人倾吐自己的心事。 他默默扛下乔氏的担子，一个人撑着乔氏走下去。 如今想来，十几岁的少年，得比同龄人成熟多少才能扛起那样的重担。 乔氏元老的虎视眈眈，同行的明争暗斗，他都需要一个人扛。 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分担。 乔氏，虽然是秦倾的乔氏，但更是乔斯年一手发展的乔氏。 他对这个集团的付出，她看在眼里。 最忙的时候，他几晚都不休息，在书房连夜奋战，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这些，她都知道。 因为啊，他熬夜时的咖啡，还都是她亲手做的。 好几次，她都想去书房陪他，就算不能帮忙，她在一旁坐着，帮他端茶递水也是好的。 然而乔斯年不让。 后来，乔氏集团越来越好，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付出、这些心血，叶佳期都看在眼里，而且看了很多年。 如今，他连乔氏都不要了吗？他是傻子吗？ 一手扶持的乔氏，说不要就不要了？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心都在滴血。 宁愿赔上整个乔氏和自己十年年华，也要坚持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明智的决定？ 叶佳期摇头，他怎么就这样任性。 他怎么可以这样任性。 空气陷入沉寂，四周听不到一点杂音。 叶佳期撑在水池边，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杂乱无章。 心口是压抑的疼痛，犹如一块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是怎么想的…… 叶佳期向来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明智的决定。 韩小姐……不好吗？ 叶佳期的眼前又浮现出韩雨柔的脸庞。 她见过韩小姐，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韩小姐都很好。 而她呢，她哪里比得上韩小姐。 和韩雨柔结婚，既能得一个美丽大方的妻子，又能保全乔氏，蒸蒸日上。 “乔斯年，你是傻子！”叶佳期撑在水池边，忽然喊了一声，嗓音哽咽，泪水“啪嗒”“啪嗒”掉进水池。 她的腰间仿佛还有乔斯年大手的温度，滚烫滚烫。 她滚热的泪水也掉在了水池里。 傻子，他就是个傻子。 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为什么不会做。 这一场追名逐利的游戏，他知不知道自己输得有多惨？ 如果她没有回来，如果霍靖弈没有跟她说这些，他是不是就要坐牢？ 是不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切？ 第1320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叶佳期沉默了，她缓缓走回卧室，拉开窗帘。 帘子一拉，她看到了窗外明亮的光线和繁华的都市。 高楼之上，一切尽收眼底。 她站在窗边，默默站着，眼底是水汪汪的光芒，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心口那阵涌动的潮水过去，此时此刻，倒平静许多。 凛冽寒风下的京城很是萧瑟，视线里没有太多鲜艳的颜色，多是平淡的风景。 冬阳慵懒地挂在天上，阳光温热而不刺眼。 …… 夜晚，灯红酒绿，夜幕低垂。 四周笼罩在黑暗的夜色中，白雾茫茫，灯火明亮。 叶佳期给乔斯年发了一条短信：天悦酒店，1509，我等你。 两分钟后，乔斯年回了消息：不去。 叶佳期兀自笑了，又发了一条：我等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赌什么，但她知道，他会来的。 叶佳期站起身取出一瓶红酒，拔掉木塞，往两只高脚杯里倒上红酒。 红宝石一样的液体顺着透明玻璃杯壁流下，在明亮的灯光下生出暗红色的光泽。 她的瞳孔里只剩下两杯红酒，红颜色映照着她的眸子，眸光里生出几分晦暗。 红酒的香气飘散在不大不小的卧室里，醇香醉人。 两杯酒。 一杯是他的，一杯是她的。 倒好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只白色药片，碾碎，丢在他的杯子里。 整个过程，叶佳期都平静无比，脸上不起波澜，甚至……安静如水。 她坐在桌子边等他，等他过来。 她没有洗澡，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只是脱了大衣外套，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 她把头发用一根宝蓝色的发带扎了起来，更衬托得安静、端庄。 叶佳期坐在桌子边，一手托腮，一手摇晃着面前的高脚杯。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整间卧室显得安静而寂寥。 乔斯年没有再回她短信。 她继续等，她相信他会来。 卧室的床头有一只小型沙漏计时器，有时候，叶佳期也不做别的，就眯起眼睛看着计时器，看着沙子从上面漏下来。 等人的时候往往很无聊，但她等他，倒是甘之如饴。 就像从前很多个夜晚，她坐在乔宅的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 她爱等他。 虽然他不让她等，可她嘴上答应一下，第二天又忘了。 有些事做着做着就成了习惯，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犹如家常便饭。 就是不知道，他每次回家的时候，是不是也习惯了看到她？ 若她哪一天没等他，他是不是也会皱皱眉头？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京城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每一处回忆里都有他。 这些回忆就好似一颗一颗晶莹皎洁的明珠，而他，是串起珠子的那条红线。 线断了，珠子就散了。 灯光昏暗，她看着杯子里的红酒，有几分恍惚。 他来吗？ 他肯定会来的。 红酒折射出来的光映照在她的瞳孔上，给她漂亮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第1321章 还要管我吗？ 也不知等了多久，酒店的门铃响了。 叶佳期正托着腮迷迷糊糊，门铃一响，她跳起来，穿着拖鞋就跑过去。 门外，正是乔斯年。 她个子比他矮，抬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他换了一身黑色长大衣，眉眼依旧冷峻不羁，浑身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息和高冷的寒意。 酒店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倒给他硬朗的棱角添了几分柔和。 她看向他，他也垂下眼睑。 “我知道你会来。”她倚靠在门边。 她真是天大的面子，一条短信就能让他过来。 这在京城，是何等的殊荣。 乔斯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他离她有一步的距离。 “有话要跟我说？嗯？”乔斯年看向她。 “嗯，进来吧。”叶佳期转头。 乔斯年没有说什么，随她进来。 她走上前，很默契地替他解开大衣纽扣，将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简简单单的动作，再寻常不过。 也就是那些年养成的习惯。 她的房间不大，空气中飘散着红酒的醇香和精油的芬芳。 乔斯年在椅子上坐下。 她走到桌子边将倒好的红酒递给他，自己也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 乔斯年接过高脚杯，淡淡道：“我说了，不准喝酒。” “乔爷，结婚礼金都给我了，还要管我吗？”叶佳期笑了，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 一句话，说得乔斯年噎了一下。 “要跟我说什么。” “你今天出院了吗？烧退了没有？” “有话直说。”乔斯年眉头一皱，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 他如鹰隼一般的眸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锐利，叶佳期心口颤了一下。 小时候，她可害怕他这样看他。 因为她只要一撒谎、一做错事，被他这样一看，免不了就心虚。 “没什么话，我明天回芝加哥，这次过去，我就不回来了。乔爷，你说这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对京城还有感情？”乔斯年淡淡问道。 “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你知道吗？我走在街上，每一个地方都充满记忆。就比如这条街，你还记不记得，你带我来过。” 叶佳期语气很平静，轻描淡写。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颊浮起浅浅的红晕。 她坐在他的面前，托着腮，神思游离。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高脚杯，头稍稍一偏：“嗯？” “不记得了呀，我猜你也不记得了。”叶佳期傻傻地笑了，“你很忙，记不得也是正常。这条街，以前两边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这儿以前是个很小的动物园，也没什么动物，但有一对大熊猫，很可爱。” “我没见过熊猫，一心想要过来看，就缠着你要过来。” “你不肯，又禁不住我软磨硬泡，说要是我期末考数学考满分，就带我来。虽然那时候很容易考满分，可我数学不好，所以你就是故意的。”说到这儿，叶佳期的嘴唇撇了撇。 灯光下，她微醉的模样倒是十分惹人怜爱。 第1322章 原来，他记得 说到这儿，她倒笑了。 “那时候的你比现在善良，我没考满分，你还是带我来了。不过你嫌弃动物园，不肯进去，让我一个人和唐管家进去玩。”叶佳期象征性地看了看窗外，只可惜，这儿已经成了高楼大厦，“你就坐在车里等了我一下午。” 说着说着，叶佳期顿住。 她不开口，乔斯年也没开口。 空气一下子陷入沉寂。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笑容有几分茫然：“我知道，你记不得了。现在物是人非，确实也没有再提的必要。什么都变了，景变了，物变了，人也变了。”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 静坐着的乔斯年眉头微微一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开口—— “那两只熊猫，一只叫‘多多’，一只叫‘少少’，那一次，你数学考了93分。” 他低沉、性感的声音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叶佳期一愣。 刹那间，心口是微妙的感觉，就像是电流滑过全身。 她错愕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心思，当然，就算是问，他也从来不会跟她说什么。 原来，他记得。 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叶佳期的长睫毛不停颤动，一颗心在抖，如鲠在喉，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着他，涩涩地牵了牵唇角。 有点，想哭。 “你记得啊……”她动了动唇。 “我记性不比你差。”乔斯年淡淡道。 “吃过晚饭了吗？我本来给你带了饼干的，我自己做的，在行李箱里，可惜箱子丢乔宅了，明天一早我过去拿。饼干……你要吗？” “你带走。”乔斯年没给她什么面子，“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不要就算，我给你的东西，你也看不上眼，我带走就是。” 乔斯年眸子眯起，没有答话。 “乔爷，你和韩小姐什么时候结婚？没记错的话，你们谈了好久恋爱吧。”叶佳期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没管，就是随便问问，我结婚你要给礼金，你结婚的话，我在想，我送你什么好。” “谁稀罕你送的东西？嗯？”乔斯年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愠怒。 叶佳期笑了，歪着脑袋看向他：“所以，我也不稀罕你送的东西。” 一句话，噎得乔斯年无力反驳。 她向来伶牙俐齿，这一年，更长进了。 “乔爷，冬天的京城挺冷的，我给你织的那条围巾还在吗？和小帆帆的一个款式，是亲子款。”叶佳期笑道。 “不知道丢哪了。” “哦。”叶佳期的脸上倒没什么在意的表情。 “喊我过来，就是说这些？”乔斯年脸色平静。 “我一个人在京城，很孤单，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你要是不乐意陪我，你就走好了。” 叶佳期是若无其事的表情，但她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红酒杯上停了几秒。 几秒后，又平静移开。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轻咳一声。 “身体好点了吗？”她问。 第1323章 我在芝加哥生病了 “没什么事。”乔斯年淡淡道。 “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不是生离死别，就不是事？”叶佳期看着他，“今天早上我有点冲动，抱歉。” “嗯？”乔斯年眯起眼睛，“怎么，你也会跟我说抱歉？” “你！”叶佳期生气，“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讲理的人是你。从来都不跟我好好说话……” 她有点生气。 但即使是生气，一想到霍靖弈说的那些话，她的气又都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感伤。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脸色平静，语气低调，还是一惯的清冷和孤高。 哪里像要坐牢的人？ 想到“坐牢”，她的心忍不住颤了颤，再看向他时，眼底有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无法想象乔斯年在狱中呆十年，这样一个优雅、高傲的男人，怎么可能坐牢。 她眼底是水雾浅浅氤氲起，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泽。 乔斯年倒笑了：“我怎么没跟你好好说话？让你陪我吃顿早餐，就跟要你命似的。” “那你吃了没。” “没。” “！！！”叶佳期又气，“你是病人，为什么不好好吃饭？有你这样的病人吗？生了病，谁都希望能早点好，健健康康，你跟别人不一样，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叶佳期又生气了。 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时候挺可恶的，轻而易举挑起她的情绪。 她大概也是没出息，他挑她，她往往就会生气。 这大概也不怪她，在一起生活过十二年，他对她了如指掌。 “明天去芝加哥的飞机票买了吗？”乔斯年看向她，问道。 “买了，明天早上我去乔宅取行李。” “嗯。” “乔宅的佣人都去哪里了？吕姨呢？还有小丫、阿晴她们。”叶佳期看向他那张幽邃、冷峻的脸庞，企图看出什么情绪来。 然而，这个男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也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我重新购置了别墅，以前乔宅的佣人自然都遣散。”乔斯年淡漠道。 叶佳期不相信地看着他，但他格外平静。 他果然在瞒她，瞒的滴水不漏。 “乔爷，如果我在芝加哥生病了，很严重那种，你会过去看我吗？” “不是说好了，我不会再去找你。”乔斯年道，“再说，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嗯？” 他宛转的目光里藏匿了几许笑意，看向叶佳期时，尽是云淡风轻。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乖胖了，也长大了，你想看吗？”叶佳期问他。 “一只猫，有什么好看的，我对猫没什么兴趣。” “一年多了，它估计也不认识你了，以前它对你还挺有感情。可是，再多的感情也禁不住时间的消耗，更何况，你不想它，连见都不愿意见，小乖也不会喜欢你了……” “一只猫而已，你也能长篇大论。” “小乖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捡回家时怪可怜，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都怕，只敢跟在我身边。” 第1324章 给帆帆生个弟弟妹妹 叶佳期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但她看到乔斯年的眸色还是动了动。 八岁那一年，她也是这样，做什么都怕，只敢跟着他。 他记性比她好，她没忘，他肯定也没忘。 “所以，今晚上喊我过来，是叙旧？嗯？”乔斯年眯起眸子看向她。 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脸颊泛着红色，眼底是迷离的光芒。 她的手一只抓着高脚杯，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喝一口红酒，动作很不经意。 “没有，就是忽然有点感慨，叙旧有什么意思，过去的始终过去了。再回忆起来，酸甜苦辣都过去了，未来才是值得期许的，不是吗？”叶佳期托着腮，两只大眼睛毫不避讳地看向她。 她记不得什么时候这样看过他了。 小时候，经常趁他不注意偷偷看他，趁他睡着的时候就盯着他看。 谁让他长那么好看啊。 怎么看都看不够。 现在，眼前的男人比以前还好看，成熟稳重，矜贵优雅。 “是。”乔斯年没有否认，“你对未来什么打算？” “为什么要告诉你。”叶佳期微醉，脸色倒有些撩人，语气也不免娇嗔起来，“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啊？结婚？给帆帆生个弟弟妹妹？还是就这么一个人过啊。”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这很公平。” “奸商。”她托着腮笑了，“还真是无商不奸，什么都要讲究利益和公平。”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道简简单单的选择题却不会做？ 叶佳期杯子里的红酒喝完了，她又给自己倒上。 正好这时，外面燃放起烟火，五彩缤纷，犹如一朵朵烂漫的鲜花。 “啪”，一声又一声，烟火不停绽放，黑色的天空被染上绚丽的颜色。 那一瞬间，黑夜宛如白昼。 “我想看烟花。”叶佳期站起身，往窗口跑。 窗户边是一个小台子，站在窗口，她正好可以撑住台面，托腮，痴痴看着天空。 也不是烟火有多好看，她只是很享受看烟火时的惊艳和安谧。 她歪着脑袋，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的烟火上。 楼层很高，她看得清清楚楚，满心欢喜。 这一瞬间，她是欣喜的。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和她并肩站着。 一簇簇烟火在夜空中绽放，他走近时，她闻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沉木香，如影随形。 她没有想到，还能安安静静跟他站一起看一场烟火。 “乔爷，你说我好看，还是烟火好看。”她忽然问道。 “你说呢。” 叶佳期低低笑了：“当然是我好看。”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没有开口。 她个子比他矮，趴在台子上看烟火，倒像是依偎在他怀里。 “好想时光能倒流……”她呢喃呓语。 倒流到从前，十几岁的年华。 那时候，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没有后来的种种和恩恩怨怨，日子平淡如水，但温馨安然。 “你把我当妹妹吗？”叶佳期看着外面的烟火，语气淡淡的。 “……”他没开口。 “又不说话，分明是心虚。” 第1325章 理直气壮不要脸 叶佳期伸手：“我不要礼金，我要一样东西。” 乔斯年转过头，看向她温柔的侧脸：“要什么。” “我要那枚戒指。” “不给。” “干嘛不给？为什么？”叶佳期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干嘛不给。” “你要戒指做什么。” “结婚啊，结婚不戴戒指吗？我喜欢那枚！你不是要给我礼金，礼金我不要了，我要戒指，行吧？” “不给。” “真小气啊……”叶佳期忍不住感叹。 不给了。 不给就算了。 他的东西，她总不能去抢。 叶佳期又转过头，略有些生气地看着烟火。 从高楼往下看，四周尽收眼底，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纵横交错的马路边是一排排明亮的路灯，一辆又一辆车子在路上穿梭行驶。 都市的夜晚，有着特别的繁华。 “你有空把微博名字改一下。”叶佳期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道。 “嗯？”乔斯年对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解。 “就是微博名字啊，你叫‘SJC'不好吗？非要改成那啥。”叶佳期都不好意思说。 “名字也要管？” “不是我非要管，是你太故意了。好好的名字，为啥要改，根本就是故意的。” “嗯，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你！你！”叶佳期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 这语气，真叫一个理直气壮啊。 叶佳期不想理他了。 真得很讨厌。 她继续趴在台子上看烟火，目光迷离，脸颊红红的。 乔斯年看着她，离她很近。 她的手偶尔会碰到他柔软的毛衣，有时候，她忽然想扑进他怀里。 “我明天回芝加哥了，相识一场，你要好好的啊。”叶佳期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絮絮叨叨说着，有些感伤，“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会好起来，乔氏也会好起来。 风雨过后，他依然是京城的王者，乔氏依然是那个蒸蒸日上的乔氏。 这场暴风雨，很快会过去。 “回了芝加哥，我就跟程先生订婚了，你不来就算，我也会幸福的。”叶佳期笑了笑，牵起唇角。 乔斯年的眸子暗了下去。 窗外的烟火放完了，此时，天空又恢复沉寂和黑暗。 他幽邃的眸子看向她，没有说话。 “你可以祝福我一下的，妹妹要结婚了，哥哥肯定最高兴了，对吧？” “自然。”他淡淡吐出两个字，表情淡漠。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皱了皱眉头，手习惯性地摸向裤子口袋，想要摸出一盒烟来。 但，烟盒刚摸出来，叶佳期眼疾手快地抢过！ “别闹，给我。”他眯起狭长的眸子，看向她。 “给我一支吧？” “别闹！” “那你也不许抽。”叶佳期嗔了一声，开窗。 “啪嗒”一下，她将他的烟盒扔下了楼，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看向他。 倒是乔斯年无奈地摇摇头，拿她没什么办法。 她随即拉起窗帘，往桌子边走。 没有了烟，乔斯年只好收起打火机，也往桌旁走去。 第1326章 怕我吃了你？ 烟火结束，就像荼蘼开到花事了，了无痕迹。 叶佳期重新坐回桌子旁边，脸上是百无聊赖的淡漠，她一手托着腮，一手轻轻摩挲高脚杯。 红酒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冥的光泽。 乔斯年在她的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乔爷，小时候我做错事，你喜欢训我。现在呢，现在我要是做错事，你怎么做。” “这个得看情况。” “严重的？” “严重的话，做好求我的准备。” “不严重呢？”叶佳期倒弯了弯唇角。 “不严重，我可以纵容。”乔斯年睨了她一眼，“怎么，想做什么。” “不怎么，就是想问问。”叶佳期笑，“我这么听话，怎么会做错事，对吗？” “你哪天要是听话，我倒省心了。”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的？至少我生病了会乖乖吃药、挂水，会照顾好自己，听医生的话。我可不会像有些人，跟小孩子似的，任性得很。” 乔斯年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脸色温和，眸光柔软。 叶佳期指了指他面前的高脚杯：“这个酒是我特意买的，你尝尝呐，我觉得不错。” “在芝加哥经常喝酒？” 叶佳期使劲儿摇头：“没有，我在芝加哥很听话。” “听谁的话。” 一句话问出口，乔斯年倒后悔了一下。 叶佳期没在意，只是淡淡道：“谁的话都听。” 这样的夜晚很安谧，卧室里暖暖的热气，夹杂红酒的清香和精油的香气。 似乎，这样的夜晚很适合聊聊天。 如果可以，她想跟他这样坐一晚。 他在她眼里没那么凶巴巴的可恶了，反倒是笑起来的样子让她有些迷恋。 “你尝尝呢，挺不错呢，虽然没你家的酒好，但也挺好喝。”叶佳期指了指他面前的杯子。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促狭地眯起眸子：“两个人喝酒没什么情调。” “你想要什么情调，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情调。” “说的也是，认识这么多年了。”乔斯年勾唇，曲起一根手指头，“过来！” 叶佳期脸颊红扑扑的，摇头：“不过去，你很坏。” “……”乔斯年知道她有了几分醉意，小眼神里都是迷离，“怕我吃了你？嗯？” 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十分撩人。 叶佳期倒笑了：“一年没见你，谁知道你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我如果坏的话，你这会儿就不是坐在这儿跟我聊天了，而是那儿。” 说着，乔斯年指了指床。 叶佳期脸一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干一杯。” 她举起杯子，想跟他碰一下。 然而乔斯年不给面子。 “我大老远过来陪你说话，你是不是得喂我喝？”乔斯年淡淡道。 明明是很不正经的话，但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倒像是真理一样。 叶佳期顿了一下：“要怎么喂啊，好烦人啊，喝个酒还要人喂。” “过来。”乔斯年冲她招手。 叶佳期见他一口酒还没喝，站起身，往他走过去。 第1327章 他第一次抱她 她是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点不稳。 喝醉了才好，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走路有点不稳，但意识还算清楚，她扶着桌子往他走去。 但，还没有走到他跟前，他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里来，牢牢抱住。 “哎！你出尔反尔。”叶佳期挣扎。 可惜，同乔斯年比起来这只病老虎比起来，她就像只瘦小的猫，轻而易举就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放弃挣扎，仰起头看向他。 灯光下，叶佳期睫毛纤长，嘴唇莹润，脸蛋儿更是吹弹可破，白皙柔软。 “乔爷，你这会儿不把我当你妹妹了？” “……”乔斯年捏了她的脸蛋一下，显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的手指头是冰凉的，捏了捏她滚烫的脸颊，她倒像是触电一样。 他低下头，离她很近很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深邃的眸子看着她，瞳孔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她。 叶佳期心跳加速。 她禁不住乔斯年这样的撩法，脸颊如火烧。 她定力不如他，被他盯着她，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有些慌乱无措。 心跳还在加速，就像是随时随地要跳出嗓子眼一样，她的呼吸也开始加速。 “还记得我第一次抱你是什么时候吗？”乔斯年缓缓开口，低沉、撩人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 叶佳期的耳朵苏了一下。 茫然摇摇头：“记不得了。” “这都记不得了。” “你记得？”叶佳期不信。 “不就是你来乔宅那一年，有那么一次爬高站在窗台上，看窗外树上的黄鹂鸟。” 叶佳期太阳穴跳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 那一次，窗外的黄鹂鸟叫得太好听，她没忍住，爬到窗台上，想看看鸟儿在哪里。 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了，她痴痴抬着头看，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 黄鹂鸟好好看呐！ 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背后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那时的她耷拉着小脑袋，像个幼儿园的宝宝，不吭声。 “下次还敢吗？” “不敢咯。” 叶佳期的记忆跳了跳，她笑了：“那次啊，那是你第一次训我，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生气。我可害怕，生怕你把我赶出去，一句话没敢说，哪里还记得你抱我了。” 这样一想，确实，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抱她。 那时，她来到乔宅还没有多久。 和他不生不熟，随时都在害怕被赶出去。 她不想再流浪街头，不想再吃野果子，不想再被人欺负。 但她也不敢把乔宅当家，她怕梦会破碎。 “现在承认我记性比你好了？嗯？”乔斯年抬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不要动手动脚，记性比我好又怎么样，你岁数比我大，以后肯定你先老，先健忘。”叶佳期不屑。 但，话刚说出口，她又噎住，眸光迷离而茫然。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他放手是成全。 她放手，也是成全。 第1328章 教你怎么喂男人喝酒 乔斯年兀自笑了，双手搂住她的腰。 她腰肢很细，盈盈一握。 “七七，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被我训的时候，那样子有多乖。那时候我还以为捡了只兔子回家，没想到，是只野猫。”乔斯年淡淡道，“那时候被我训的一句话不敢反驳，现在倒好，我说一句，你能反驳十句。我真是惯得你肆无忌惮。” “是不是后悔这么纵容我。” “没后悔过。” 他淡淡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叶佳期看着他，眼神越发迷醉。 他只是有点怀念那个垂着脑袋，一言不发，随便听他教训的小丫头。 叶佳期沉默了。 “我跟你说，不是我变野了，明明是你后来变得越来越不讲理，我才反驳你的。”叶佳期不满，“我上初中的时候，你就开始各种不讲理。真的，蛮不讲理。一开始还不怎么明显，我上高中后，就越来越明显。” “有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跟你说话，就怕说错一个字，你就训我。” 乔斯年皱皱眉：“胡说。” “我没胡说！”叶佳期辨白，“我晚回家你要问，收到礼物也要问，跟男生多说两句话，你也要问。问就问了，没什么，可是你不相信，老是疑神疑鬼，觉得我谈恋爱了。我那时候不小了，就算谈恋爱也正常，更何况我没有。” “所以你现在是兴师问罪了？嗯？” “没有。”叶佳期否认，“我就是举个例子，你蛮不讲理的时候还有很多，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 “有什么好想的。” “冤枉我，你的良心不痛吗？”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那几年，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准早恋。 她也没有早恋的心思，学校里的男生不是不好，但哪有一个比得上他。 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她喜欢的人是他。 乔斯年倒笑了。 不一会儿，叶佳期的表情又淡漠下来。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叶佳期伸手拿过桌子上的高脚杯，“我的心意，你好歹尝一口。红酒我也带不走，不喝的话就浪费了。” 她把杯子递到他的唇边。 这姿势，倒真像是在喂他。 “会喂酒吗？”乔斯年问。 叶佳期摇头：“不会。” “没喂过程遇之？” 叶佳期酒意醒了几分：“我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不必告诉我。”乔斯年淡淡道，“叶佳期，我教你怎么喂男人喝酒。” “乔爷不愧是生意人，见惯了场面的，这都会。”叶佳期笑，“是不是经常有女人喂你。” “吃味？” “就是好奇啊。”叶佳期眼波流转，“在生意场的某些场合，是不是什么都能见到？比如限制级的……” “可惜没有以后了，不然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一次。去过，你就知道什么叫生意场。” “那是挺可惜的。”叶佳期故意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有点醉意，但她的手还稳稳地抓着这杯酒，生怕一不小心打碎酒杯。 她只是没想到晚上会跟乔斯年说这么多话。 第1329章 窝在他怀里睡一觉 就像往年一样，闲下来的时候，他们也会坐在聊聊天。 不过那时候，基本都是她说，他听。 乔斯年忽的扣住她那只拿酒杯的手腕，双目灼灼看着她。 叶佳期目光闪了一下，模样儿半醉半醒：“不是要教我吗？你倒是教啊，是这样喂你吗？” 她企图抬起手腕，但被乔斯年压住。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手，抬高，喝了一口红酒。 就在叶佳期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一只大手压住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将口中的酒喂给她。 他的唇是冰凉的，酒也是冰凉的。 猝不及防间，叶佳期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分明是情侣间才会做的事！ “唔……”她皱眉，小脑袋摇得厉害。 她忽然想起，这杯酒是被她下过药的，她不能喝！ 脑子“嗡”地炸了一下，手中酒杯的红酒差点晃出来。 他冰凉的唇触碰到她红润、柔软的唇，就好似电流滑过。 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她被迫仰着头，酒悉数滑进喉咙，吞咽下去。 还好，只是一小口。 “咳咳。”叶佳期轻咳，擦了擦唇角，眉头拧起。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会了吗？” “你不要脸。” “我一向都不怎么要脸的。” “你很熟，应该是玩过很多次。”叶佳期瞪着他。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表面上都是很正经的，严肃、内敛，没想到骨子里这么放浪。 他喂她喝酒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自然。 “以我的天分，看两眼就会的事，需要玩很多次？嗯？”乔斯年看着她。 “你会的还真不少。” “是不少，可惜没机会了，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带你都玩一遍。”乔斯年的唇角微微扬起。 叶佳期见识过有钱人玩乐的场面，上一次在会所，她就亲眼看到霍靖弈和他的几个朋友惩罚左倩倩。 都是她无法想象出来的。 霍靖弈这样子玩，她觉得没啥。 但乔斯年这样的人，根本格格不入。 不过……这些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的手上还稳稳地端着那杯红酒，目光中泛着莹莹水波，一双翦水秋瞳清澈又明亮。 乔斯年的毛衣很柔软，很舒服，这会儿的她最想做的事其实是窝在他怀里睡一觉。 像只懒猫一样，睡一觉。 此时此刻，她的眸子里也多了些倦怠的懒意。 但她不知道，这样的她在他眼里有多妩媚和风情万种。 乔斯年喉咙一动，压住身体里逆流的血液和冲动。 “我喂你。”叶佳期晃了晃手上的高脚杯，看向他。 “嗯。” 她天分不好，只是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小口红酒，放下酒杯。 将身子往前一倾，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红润的唇贴了上去。 她主动的样子，乔斯年把控不住。 一口酒下肚，他咬着她的唇不肯松。 叶佳期皱皱眉头，拼命往后躲，可是乔斯年不放，还在啃咬她的唇。 叶佳期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如果不放她逃，她是逃不掉的。 就比如现在。 第1330章 不怕我下毒吗？ 他吻得有些投入，压住她不让她动。 叶佳期伸手，指甲在他的脖子上挠了一下，又顺势咬了他的唇。 “嘶——” 乔斯年吃痛，眉头蹙起，这才放开她。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脖子间多了一条红色的血印。 乔斯年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真野。” 也就只有她，敢挠他，敢打他巴掌。 叶佳期抓过桌子上高脚杯，又喝了一口酒。 有过一次，第二次就变得简单很多。 重复同一个动作，她喂了他好几口酒。 乔斯年竟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她喂着他，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是看不透的深邃。 只是，她柔软的唇触碰到他，每一次对于他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 乔斯年眉头皱着，俊美的脸庞格外耐看。 叶佳期盯着他看了好久，就这样，她喂他喝完一整杯红酒。 若在以往，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一杯酒全部喝完，她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水灵灵的眸子看向他。 他没开口，她也不说话。 好久后，她才淡淡道：“不怕我下毒吗？” “你这样喂我，就算是下毒，我也甘之如饴。”乔斯年抚摸她柔软的长发。 她的头发长长了，他习惯用手轻轻抚摸着，有时候会将她的发丝绕在自己的指间。 她的发质很好，头发乌黑柔软，在灯光下泛着点点银光。 叶佳期的心口颤动了一下。 她的双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忘记放下。 “以后会这样喂别的男人吗？”乔斯年淡淡问道。 叶佳期的唇角苦涩地牵了牵，他倒还记得问这么一句。 她摇摇头。 乔斯年笑了，他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现在摇头，以后就忘了，你本来就是个不长记性的。不过你以后的事，我也管不着了。” 管了她十几年，没她在身边的日子，说起来是和以前不同。 这两年的分别只是提前适应而已，以后还有更长的别离。 “是啊，你管不着了，我要飞远了。”叶佳期淡淡地同他说着话。 她知道药效没有那么快。 他一时半会也不会走。 “叶佳期，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在芝加哥。” “喜欢，很喜欢。”叶佳期没心没肺地笑，“我追求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怎么会不喜欢。” 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眼底是茫然的光线，嘴角边的笑意苦涩难耐。 明明追求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可为什么去了芝加哥已经一年多，她的心底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自在。 总像是缺了什么。 “喜欢就好。”乔斯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还在面包店做兼职？” “嗯，明年就要实习了。” “好好工作，找份自己喜欢的。” “不想工作，想开店。”叶佳期忽然靠在他的怀里，撒娇地嗔道，“我想开花店，咖啡店，鞋店，书店……好多好多，你说哪个好。” “你这脑瓜子，能做生意？”乔斯年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我在大学，每门都是第一，我很聪明。” 第1331章 再生个小丫头 “谁给你封的‘聪明’，你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 她像只要过冬的鼹鼠，窝在他的怀里，小脑袋时不时还蹭他两下。 大概是他的毛衣很柔软，胸膛很温暖，她一脸满足，嘴角边是浅浅的酒窝。 说话的调调也变得慵懒起来，眼神迷醉，带着脉脉温情。 “你会做生意，那你说，我开什么店好？” “为什么问我。” “你厉害啊。” “以后，跟你男朋友合计吧。” 叶佳期噎了下。 他的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她的头上浇了下来，她的心口凉了凉。 她眼窝子浅，瞬间，眼底就笼起了一层浅浅的水雾，豆大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滚了滚。 只是，她忍着，没有让泪珠落下来。 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乔斯年察觉到了，用手轻轻抬起她的头：“怎么了，委屈了？” “是，你做生意那么厉害，都不肯回答我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怎么不委屈。”她将头压在他的胸口，没敢看他。 怕一看他，眼泪就忍不住掉下。 尽管聊了这么多，乔斯年都没有吐露半点跟乔氏、走私有关的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半点担忧，但她了解他，如果是他不愿意说的事，他能瞒得滴水不漏。 她再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他现在这样子，谈笑风生，哪里有一点要坐牢的迹象。 乔斯年轻笑：“这就委屈，现在我惯着你，以后你跟谁委屈。” “你惯出来的毛病，怎么改。”叶佳期淡淡道。 “不惯着我还能怎么着，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说你两句就哭。” 以前是这样，还没怎么说她，她就开始哭，弄得他哪里还敢训。 他见不得女孩子哭，更何况是她。 她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只要他板起脸，她就委屈得要掉眼泪。 好几次，他只好将脾气收回。 “我以前不爱哭，不，是不哭。”叶佳期越发委屈，“到你家里后，你老是板着个脸训我，我就喜欢哭了。” “怪我了？” “这个坏习惯就是在你这儿养成的，不怪你怪谁。” “你倒会强词夺理。”乔斯年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半醉的叶佳期依偎在他的怀里，脸颊上是绯红的颜色，眼底氤氲着一层浅浅的水雾。 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膛前画着圈圈。 那药，差不多一刻钟才会起反应。 她和他聊天的时间，并不会剩太多。 忽然就有点珍惜这细水长流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格外安然。 日后回想起来，也算是最后一点共同的记忆。 这段记忆，是温热的，却也是钻心入骨的。 就剩这么一点点了。 “你还没告诉我，开什么店好。”叶佳期撅起嘴巴，不满意。 “随便哪个都好，最好再生个小丫头。到时候你开店，就让她和小乖陪你。”乔斯年的大手揉着她的头发。 他知道她喜欢平静、安稳的生活。 他给不了。 那安谧生活的画面，光是想想就很美好。 第1332章 叶佳期，你喝醉了 阳光透过窗户，慵懒的午后，小乖趴在窗台上。 她坐在椅子上一边看店一边看书，而她的小女儿坐在她身边逗猫。 她生的小丫头自然会很像她，肯定是大眼睛，长睫毛，很萌很可爱。 但可别像她会哭。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想要什么。 正因为太清楚，所以他确定给不了她。 既然给不了，不如成全。 叶佳期沉默了几秒，小脑袋压在他的胸口，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跟谁生啊……” 乔斯年没有回应。 叶佳期的脑子倒有些迷迷糊糊，那样的场景，她想都没想过。 乔斯年揉着她的脑袋：“困了？” “不困。” “哦，还想跟我说话？” “你想跟我说话吗？”叶佳期没回答他，反问。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飞机。” “噢。”她的眼底是一层浅浅的失望，“你这是告诉我，不想跟我说话了，让我不要说了，对不对。” “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怎么就没话跟我说，你这样子，怎么教小帆帆的。小帆帆不像你，小帆帆话可多……”叶佳期有些醉，迷迷糊糊中就想起了小家伙，小家伙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晃来晃去，“像我。” 最后两个字，她迟疑了很久才加上去。 乔乘帆像她。 性格很像。 “叶佳期，你喝醉了。” “我没有。”她否认。 “明天别忘了去乔宅拿东西，证件都拿好，不要冒冒失失。”乔斯年叮嘱。 “唔。”她点点头，很听话地点头。 以前他出差，她就喜欢叮嘱他—— “衣服带齐了吗？不要着凉。” “这次去的时间长，带点常备药吧，万一水土不服。你又要应酬，免不了喝酒。” “睡不着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呀，我都在呢！” 一字一句，她耐心叮嘱他。 他倒是从来没有不耐烦，听她唠叨着，从不反驳。 叶佳期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见他揉了揉太阳穴，眨着眼睛问道：“头疼吗？” “没有，有些困。” “有没有不舒服？” “有点。”乔斯年淡淡道。 “那你去我床上睡会吧，我打游戏。”叶佳期笑了笑，模样儿甜美无害，眼神清澈而干净。 她从他腿上跳了下来。 乔斯年也没说什么，往她的床铺走去：“我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叫醒我。” “好。”叶佳期应了。 乔斯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床铺，他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睛，眉头微微蹙着。 叶佳期没有再开口，她坐在沙发上，将她那杯没喝完的红酒拿了过来喝着。 红酒醇香而浓烈。 她默默玩着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看他。 他脸色不太好，很苍白，没有血色，眉宇间是疲惫的颜色，也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有时候她看着他，会忘记收回目光。 窗外，夜色浓厚。 五分钟后。 叶佳期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唤了一声：“乔爷。” 没有回应。 “乔斯年。” 还是没有回应。 第1333章 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她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乔爷，睡着了吗？”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她直起腰，小手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了几下。 很容易的，她就摸到了他的手机。 用他的指纹解锁，翻开通讯录，叶佳期的手指在颤抖不已。 稍稍一翻，她就看到了韩雨柔的名字。 她给韩雨柔发了一条信息：天悦酒店，1509，我等你。 发完，她迅速删掉，整个人抖得厉害，酒都吓醒几分。 她重新将他的手机放回原处，看到他没有醒，这才松了口气，慌慌张张往门口跑。 她给他下的药，再过几分钟效果就要上来，她不能再呆在这。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跑出房间时，双腿还在抖。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她扶着墙，头晕乎乎的，浑身还有些燥热。 对……在喂他喝酒的时候，她自己也喝了点。 虽然她只放了一片，但肯定有影响，她要下楼吹吹冷风。 吹了冷风，肯定就不会有这种燥热不安的感觉了！ 叶佳期双腿打颤，犹如走在一团棉花上，怎么都走不快，只好扶着墙，一步步往电梯口走。 夜不算深，外头依然灯红酒绿。 心口是压不住的颤抖，夹杂着一丝丝抽痛感。 “乔斯年，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叶佳期呢喃，拖着身子走到电梯口，拍打电梯键，“你肯定不会怪我的，你舍不得怪我……” 她牵了牵唇角，嘴角边是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不会怪她的。 心口抽痛得厉害。 叶佳期捂着左胸处，手撑在墙壁上。 她知道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如果和韩雨柔上床了，一定会对韩雨柔负责，一定会娶她…… 这样一来，两全其美，什么都好。 这一次，是她亲手把他推出去了。 他推开她是成全，她推开他，也是成全。 “乔斯年……你要好好的啊……”她哭了。 泪水从眼窝子里掉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站在京城商界的顶端，他依旧风光无限，矜贵优雅。 她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她不要看到他落魄的模样，不要看到他憔悴的样子。 十年牢狱，一辈子才几个十年，她怎么舍得让他在牢中度过。 以后，他会和韩小姐培养出感情的，等结了婚，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叮——” 电梯到了。 叶佳期失魂落魄地走上去，双手撑着墙壁。 电梯里没人，但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的叶佳期双眸红肿，满脸泪痕，眼神呆滞而迷离。 叶佳期浑身燥热不安，身上如有千百只蚂蚁爬来爬去，酥酥麻麻，十分难受。 她蹙起眉头，撑着墙壁。 脑子一直处于空白状态，她知道，韩雨柔会来。 那片药的药效有多大，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足以让两个人干柴烈火。 两行泪，再一次从她的眼窝子里滚下来。 她没有安全感地抱紧双臂，缓缓闭上眼睛。 他身上的沉木香似乎还留在她的衣服上…… 第1334章 生米煮成熟饭 “叮——” 电梯门打开。 叶佳期恍惚抬起头，到了，底楼，一层。 她跑出电梯，穿过酒店大堂，直往京城隆冬的深夜跑去。 一出酒店，冰火两重天。 一阵冷风吹到她的身上，她不由又颤抖一下，抱紧双臂，脚步凌乱。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躲在马路边的树下，默默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马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如梭，依然热闹。 而她，却漫无目的。 冬天的冷风寒凉刺骨，吹到她的脖子间，冷冷的。 她身体里“蹭蹭”冒着一团火，怎么都熄不下去，整个人犹如置身沙漠，狂躁难耐。 “好难受……”叶佳期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药效这么强吗？她只是喝了一口而已。 寒风吹在身上，体外是冷，体内是热，她痛苦得要炸裂。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发丝凌乱，夹着泪水沾在她的脸上。 风吹过来会好受些，但很冷。 她呆呆地站在树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忙忙从酒店前面走过。 女人戴着口罩，穿着高跟鞋，进入酒店后一闪而过。 叶佳期眼睛恍惚了一下。 虽然她没有见过韩雨柔几次，但韩雨柔的模样她记得，娇小玲珑，身姿绰约。 她对韩雨柔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的笑容。 韩雨柔笑起来很甜美，有着一丝丝学生气，但又像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很温柔。 叶佳期看着酒店门口的方向，唇角边是洋溢的苦涩。 等到韩雨柔上去，一切就结束了。 然而，一切又能重新开始。 “乔斯年，你不会怪我的，对吧……”叶佳期看着酒店，呢喃呓语。 他不会怪她的。 他也舍不得怪她的。 想起晚上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刻，叶佳期的心口又颤了一下。 她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窝在他的怀里，像只懒猫一样窝着，只是以后她永远失去了他。 她再不能依偎在他怀里。 从此之后，会有另一个女人陪伴在他左右。 叶佳期的脑子乱糟糟的，头有些迷糊。 脑海里一会儿跳出这个画面，一会儿跳出那个画面。 她撑住树干，忽然，蹲下身来，嚎啕大哭—— 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将头埋在膝盖里，哭着，肆无忌惮地哭着。 冷漠的都市，没有人会为她驻足，她使劲儿哭，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哭了。 以后再不会有一个人替她擦掉泪水，嘲笑她“怎么这么爱哭”。 冷风吹在她的身上，她蜷缩着身子，无家可归。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她兴师问罪，但生米煮成熟饭，他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她问他，她要是犯了错怎么办。 他说，不严重的话，他可以纵容。 这个错，他会纵容她吧。 她明天一早就走，她希望，来日可以听到乔氏集团的好消息。 他要好好的。 昏暗的角落，叶佳期哭着，泪水打湿她的衣领。 日后，他骂她也好，厌恶她也好，她都不会反驳。 第1335章 好难受啊，好难受…… 叶佳期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躲在树下昏暗的角落里。 无家可归。 哭着哭着，叶佳期觉得浑身难受，那燥热的感觉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这药的效果有多强，只是喝了一口酒，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叶佳期咬着牙，解开外套纽扣。 冷风直往身上吹，可是一点用没有！ 她好热！ 药效这么好，她没法想象现在楼上的场景。 她喂他喝完了整整一杯红酒。 她捂住脑袋，不愿意去想那些事，但她身上的燥热丝毫没有减退，甚至越来越烈。 叶佳期整个人都要疯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她干脆脱掉大衣外套，打算找家酒店冲个冷水澡。 太难受。 这感觉就像是在烈日下煎熬，身体里叫嚣着强烈的欲望。 她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扶着墙壁。 汗珠从她的鼻尖渗透下来，她的腿轻飘飘的，有些迈不出步子，一直在打颤。 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此时，她的脑子里竟然想起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片段，比如二十岁那年…… 她的意识迷迷糊糊，只记得乔斯年身体的触感。 甚至，她有些渴望。 “不……”她掐了自己一下，使劲摇了摇脑袋，她明白了，是体内的药开始发作。 她真没想到药效这么好。 她只是喝了一口而已。 她对男女之事没有太多的想象，更谈不上渴望，可是这会儿她难受得要死，想有个人抱着。 她没想到这么遭罪，要想解了，要么去冲个冷水澡，要么进医院。 只是喝了一口就有这么大反应，那他呢…… 韩雨柔已经进去好一会儿，按理说，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 忽的，泪水又从她的眼底流了下来。 “乔斯年，乔斯年……”她扶着墙，躲在暗处，喊着他的名字。 因为药的作用，她的声音里竟多了几分妩媚。 她自己没有察觉，只是痛苦地喊着他的名字。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回不了头。 也好，这一次，他肯定不会任性了，肯定会娶人家小姑娘了。 她知道，他这人很负责，很多话虽然不会说出口，但实际行动一定会做到。 韩雨柔也挺好，她相信她嫁给乔斯年，会是一个好妻子。 乔宅需要一个女主人，乔氏也需要一个老板娘。 他岁数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叶佳期闭了闭双眼，两行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乔斯年，你好好的，我走了……”叶佳期呢喃自语，她顺着昏暗的墙壁走，她想远离这块地方。 冷风吹来，身上的燥热感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烈。 叶佳期扯了扯毛衣领口，难受。 她的小脸都揪了起来，眉尖微蹙，一脸痛苦。 “好难受啊，好难受……”她想哭。 为什么会难受成这样，整个人像是在火上煎熬。 她忽然就跳到晚上亲吻乔斯年的画面，嘴唇也是滚烫，想吻他。 这股冲动，怎么都压不下去，即使吹了很久的冷风。 第1336章 这是……乔斯年的车 她想吻他，想要他，渴望他。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个想法，还是在青春期的时候有过，那时候光想一想就面红耳赤。 现在，她的脸也是通红通红。 药劲儿上来了，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她想压住这个想法，但没有用，整个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酒店，她需要立即赶到酒店去，再逗留在街头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双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行走困难。 “乔斯年……” 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目光迷离，双手不停扯着毛衣领口。 难受，好难受。 脖子上都快被抓出几道红血印来。 “乔斯年……” 她扶着墙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倏地停在她的身边，将她逼在墙角。 车子奢华内敛，高贵森冷。 叶佳期吓到，抬起模模糊糊的眸子。 不看还好，这一看，真得是吓到了她。 这是……乔斯年的车。 是他的车。 她坐过无数次的车，她怎么都不会认错。 她后背贴着墙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下一秒，驾驶位车门打开，一双黑色皮鞋落下。 不是别人，正是乔斯年。 叶佳期酒都吓醒了，她惶恐地扶着墙，进退无路，使劲儿摇头。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他明明在酒店。 她是出现幻觉了，不可能是他。 乔斯年没有穿外套，身上还是那件毛衣，他下了车，迈开修长的双腿，直往她走来。 他还没有走到她的身边，叶佳期就已经感受到了冷峻的寒意和他摄人魂魄的目光。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看。 叶佳期怕了。 她害怕地想跑！ 可是浑身提不起劲，迈不开步子。 乔斯年一步一步往她走，她的心就一点一点在加速，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害怕，她抖个不停。 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但乔斯年锐利的眸光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乔爷……”她颤抖地喊他，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几步后，乔斯年终于在她面前站定，那锐利的眸光不曾削弱半分。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她的面前。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修长独立。 “乔、乔爷……”她心虚地喊他。 她灼热的目光看着他，眼底是涌动的波光。 他是开车来的，他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是药解了吗？ 那他和韩雨柔…… 叶佳期长睫毛微微一动，一颗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滚了滚。 她害怕不说话的乔斯年，从来都是这样。 他不说话，她就更加心虚。 她咬了咬唇瓣，转过身，撒开腿，用尽全部的力气往前跑！ 然而，乔斯年一个伸手，长臂一拉，将她拽住！用力拽住！ 叶佳期就像是个做错事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不能动弹。 他的动作不粗暴，但她的后背磕到墙壁，还是猛地撞了一下。 “乔爷……”她楚楚可怜低着头，喊他。 第1337章 和他睡了以后 本来只是简简单单喊他名字，但因为药的缘故，嗓音里多了颤抖和妩媚。 她太害怕，没有察觉到。 但乔斯年眉头一皱。 他还是没有说话，看着她。 叶佳期要哭了，低着头不敢吭声，她怕这样子的他。 他训她也好，骂她也好，打她也好啊，为什么不说话…… “乔爷……你不要不说话……”她恳求他，“你骂我吧，骂我……想怎么骂都行，我不还嘴……你骂我吧，我会好受点……” 这件事是她做出来的，他怎么骂她她都不会还嘴。 她也不会否认。 她现在整个人都很煎熬，心是害怕的，身体是火热的，各种各样的感觉，五味杂陈。 她以为他会在酒店呆很久。 没想到会被他抓现行。 “想我怎么骂你。”乔斯年淡淡道，锐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她的身上，她的脸色看上去一片昏暗。 他靠近她，身上依然是浅淡的沉木香。 叶佳期难受得要哭：“你就骂我吃里扒外，骂我没良心，骂我不要脸，骂我不是个东西……” 乔斯年没吭声。 “随你怎么骂，打我也行，不认我不要我都行，怎么样都行……”叶佳期带着哭腔，“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我知道我做的事很过分……” 她哭得小脸揪了起来，撕心裂肺，嗓音颤抖，伤心不已。 泪水挂了一脸，毛衣都打湿了。 她哭得像只小奶猫，蜷缩在墙边，楚楚可怜。 “叶佳期，知错了？” “……”叶佳期咬住唇瓣。 错吗？她不知道。 她希望他好好的，别的，她可以不在乎。 “我看你是根本不知错！”乔斯年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些怒意，“叶佳期，谁他妈给你的胆子给我下`药？嗯？” 他吼了她。 叶佳期禁不住吼，眼泪又掉了下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随便你骂。”叶佳期低着头。 身上的燥热感没有消失，这会儿，她每跟乔斯年说一个字都费尽力气，很煎熬。 “骂你算轻的。”乔斯年训她，“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胆子。” “骂完了你就回酒店吧，这种时候，女孩子还是希望有人陪在她身边的……”叶佳期小声道。 就像当初和他睡了以后，一觉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那种茫然的感觉，她至今都忘不掉。 “叶佳期，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开来看看！把我推给韩雨柔？嗯？” 她咬唇，不吭声。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胆子，把药下到我酒杯里来了。”乔斯年嗓音森冷，“叶佳期，我说过什么，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还记得我晚上怎么说的？嗯？” 叶佳期记得。 怎么不记得。 他说，严重的话，做好求他的准备。 这会儿，她脑子都要炸裂开，她想走，想冲冷水澡，她很难受。 “乔爷……求你放我走吧……我明天就走，我不会再回京城了……这样的错事，不会再有下次……求你……放我走好不好……”叶佳期真得求他了。 第1338章 我时间没这么短 “很希望我跟别的女人上床？”乔斯年看着她，目光灼灼。 角落里，灯光昏暗，他看到一个小猫一样的丫头缩在一边，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 她求他的样子，让他很想把她压在身`下欺负一番。 “……”叶佳期不吭声，咬着唇。 “说话。” “……”叶佳期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说话是不是。” 乔斯年往前走了一步，那姿势，几乎要把她咚在墙上。 “你、你不也希望我和程先生生个孩子。”叶佳期小声辩解，声音低得像蚊子一样。 乔斯年脸色一黑，一口气噎着。 这种时候，她还企图跟他辩解。 他不知道她究竟得知了什么消息，但她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下`药。 “叶佳期，这些年，给我下`药的女人多了去。”乔斯年慢条斯理，目光锁在她的脸上，“知道她们都是什么下场吗？” 叶佳期忽然怕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以为能瞒得过他。 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啊？ 那他和韩小姐…… “乔、乔爷……你和韩小姐……上床了吗……”大概是问话太直白，她脸通红，红得滴血。 “我时间没这么短。” “……” 叶佳期慌了，难怪她看他什么事都没有，这样子哪里像被下了药。 反倒是她自己…… 等等，也就是说，酒被换了？ 他们俩的酒换了？ 叶佳期想哭，她就说，一口酒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好难受。 原来他早就识破了她，她哪里做得不对。 那他的“熟睡”也是装的？她用他手机发短信，他都知道？ “乔爷……你要把我怎么样……”叶佳期哽咽。 “叶佳期，那些给我下`药的女人，下场都不怎么好。”乔斯年淡淡道，“我在商界混迹这么多年，要是一杯酒都发现不了问题，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乔爷……你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啊……”得罪乔斯年的下场，她知道。 “叶佳期，明明知道下场不怎么好，你还有这个胆子？真当我很宠你是不是？” “没有。”她摇头，害怕地摇头，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 “谁让你下的药？” “我自作主张。”叶佳期最怕他这副语气，他的逼供，她招架不住，“乔爷……乔爷……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我可能喝了有药的酒……能不能送我去医院……能不能……好难受……” 她害怕地抬头，恳求地看着他。 她太难受了，浑身如有蚂蚁在爬动。 身体里叫嚣着强烈的渴望，尤其是他身上的男性气息飘散在鼻端时，她真得恨不得扑上去。 唯一的一点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冷风已经缓解不了她的难受，她需要去冷水里泡着，或者去医院。 她水汪汪的眸光看向他，眼底是楚楚可怜的波光。 他无动于衷，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 叶佳期的小手抓住他的毛衣，扯了扯：“乔爷……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第1339章 叶佳期，真当我傻子？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他，就好像他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 她全然忘了，药是她下的，错事是她做的。 乔斯年抬头，看着她眼底粼粼波光，喉咙一紧。 她的脖子上已经被抓出了好几道痕迹，看上去很难受，小脸蛋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叶佳期，知道这是什么药？嗯？” “知道。” “知道怎么解最好？” “……”叶佳期沉默了，恐慌地抬起头，又使劲儿摇头。 下一秒，乔斯年扣住她的下巴，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叶佳期反应过来，惶恐地用手推他！ 这里还是大街上啊！ 可是，就在他的唇触碰到她时，她竟然很渴望，甚至想要更多。 这该死的药。 昏天黑地间，她沉沦了。 眼底是迷离的光芒，她看不到黑夜，看不到路灯，看不到来来往往的车辆，眼里只有他。 一年多没有吻她，乔斯年也有些动情。 这个吻，绵长而深远。 叶佳期的小手扣上他的脖子，用力去扯他的毛衣。 可是，怎么扯都扯不开，她急得想哭。 她便将冰凉的小手从他毛衣里伸了进去，触碰到他的身子。 “叶佳期！”乔斯年黑着脸，放开她。 叶佳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送我去医院，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不愿意跟我？” “……”叶佳期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乔斯年一个用力，拽过她的手腕，将她往劳斯莱斯拽去！ 打开副驾驶的门，他将她丢上去，自己则绕到驾驶位。 车子，很快行驶在路上。 乔斯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下巴线条紧绷，眼底是幽邃深沉的光芒。 叶佳期被安全带压着，小手不停摩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生死大权，全部拿捏在乔斯年的手上。 “乔爷……你怎么发现酒有问题的……你怎么可以骗我！”叶佳期要哭。 明明很早就发现问题了，却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陪她聊天，陪她看烟火，甚至还抱着她。 “在我面前耍心眼？” “我以为你不会知道……”叶佳期嗓音哽咽，“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你怎么不去拿奥斯卡影帝……” 叶佳期气哭。 这一次，是真被气着了。 什么都知道，却还陪她演戏。 她就跟个小丑一样，被他看穿了，偏偏自己还不知道。 设了个圈套，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乔斯年黑着脸，倒成了他骗她。 “你告诉我啊，你什么时候发现酒有问题的，你怎么会发现。”叶佳期难受死了。 “你主动约我来酒店，就足以让我怀疑。” “……”叶佳期咬唇。 “一进门，就有一杯酒倒好等着我，我不该怀疑？嗯？”乔斯年沉着脸，“叮嘱我不能抽烟喝酒，却主动倒了一杯酒，叶佳期，你还真没有做坏事的脑子。” 叶佳期沉默。 “迫不及待劝我喝酒，还喂我，叶佳期，真当我傻子？” “你不就是傻子吗？！”叶佳期被惹毛了，脱口而出。 第1340章 很想把衣服脱掉 叶佳期炸毛，歇斯底里吼了一句。 乔斯年一顿，弯了弯唇角。 “你今天见过谁。”乔斯年敲着方向盘，淡淡问，眸底是森冷的光泽。 “我没见过谁，你能不能开快点，我好难受……”叶佳期扯着毛衣，小脸揪在一起，长睫毛不停扑闪。 浑身如有火烧，要不是乔斯年在车里，她真得很想把衣服脱掉。 热。 太热了。 整个人都像是在煎熬。 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煎熬。 “哪里难受。” “你开快点好不好……”叶佳期看向他，眼底是恳求的目光。 “叶佳期，药，我可以帮你解。”乔斯年目光平视前方，嗓音寡淡。 叶佳期错愕。 她摇头，直摇头：“你送我去医院！” 乔斯年的唇角边勾起一抹上扬的腹黑弧度，并没有开口。 “乔斯年，你送我去医院！”叶佳期急了，她企图扑过来抓住他的方向盘，“我们之间的帐，慢慢算好不好……” “不好。” “你小人！” “哦？”乔斯年眯起眼睛，拖长尾音，“这药是我下的吗？”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求你了。乔爷，求你了。” “叶佳期，如果这种时候我还放过你，我可就真不是男人了。” “你要干什么啊！你不要乱来！你说了，要放我回芝加哥的！” 乔斯年拐了一个弯，踩下油门。 他没有回答她。 黑暗中，他眼底是隐忍的光泽，棱角如霜。 这条路，叶佳期认得。 再往前是郊区，很偏僻，并没有什么医院！ “你要带我去哪里，乔爷，我错了，我不该给你下`药，不该算计你，不该叫你过来，我错了……乔爷，回头好不好，放我下来好不好，我错了……”叶佳期摇晃着他的手臂，企图让他停车。 乔斯年车技不错，他稳住方向盘。 “告诉我，你今天见过谁，那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没见过谁，也没人跟我说什么。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叶佳期，还把我当傻子呢？嗯？” “你要干什么呀，我怕……”叶佳期哭了。 以前犯错的时候，她哭一下，他就会手下留情。 如今犯了这么个大错误，她不知道他会对她怎么样。 他说给他下过药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那她呢？他会怎么对她？ 毁尸灭迹？找人教训她？ “这会儿知道怕了？叶佳期，你最好老实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说着，乔斯年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到了空旷的地方，车子就像是一只离弦的箭，飞快开出去。 乔斯年对京城的路了如指掌。 这一片属于待开发地段，到了晚上不如市中心繁华。 尤其是越往前开，越是偏僻。 偏偏，乔斯年往前开了。 叶佳期不想说，她摇头。 “别跟我摇头，你真当我不知道？嗯？”乔斯年的唇角噙着一抹冷意，“霍靖弈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他没说你什么，你不要怪他。” 第1341章 她沦陷了，彻底沉沦 “还真是他。”乔斯年冷笑。 叶佳期一愣，恍然大悟，很生气：“骗子！” 她终于知道，在老奸巨猾的狐狸面前，自己就是一只小白兔。 她玩不过乔斯年的。 从认识他起，她就被他吃得死死的。 哧—— 车子轮胎摩挲着地面，忽然在一旁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一处黑暗无人的地方。 叶佳期害怕地摩挲着安全带，很害怕。 乔斯年打开车里的灯。 灯一亮，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每一个表情。 同样，她也能看到他森冷的脸庞，轮廓分明，棱角线条刚毅。 乔斯年越过中间地段，身体向她倾斜，将她圈在自己身`下。 一靠近，她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走开。” 乔斯年唇角勾了勾：“告诉我，霍靖弈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不老实。”乔斯年拍拍她的脸蛋。 他忽然拿出一颗白色药片，捏在手指间：“我买的解药，告诉我，我就把它给你。” 叶佳期眼睛都红了，如一只小狮子，整个人往他身上扑去！ “给我！” “给我！” 她伸手要抢。 但，药片被乔斯年握在掌心，她费尽力气都抢不到。 反倒是好几次，她的脸颊碰到他的脸，唇也几乎贴在一起。 叶佳期难受死了，哪里还承受得住这样的煎熬。 她的双手揪着他的毛衣：“乔斯年，你给我，给我好不好……” “想要？” “要……” “好。” 说罢，乔斯年低头，堵住她的双唇。 他手一松，掌心的药片掉落在地上，同时掉落的，还有她的衣服。 叶佳期这才明白，他说的“好”是什么意思。 她惶恐地要推开他，然而，潜意识里药效却在作祟。 他的荷尔蒙气息散发在她的鼻端，她沦陷了，彻底沉沦。 小脑袋被他扣住，他精壮的胸膛压着她。 他撕`掉了她的衣服，正如他说过的，如果这种时候还放了她，他还是男人吗？ 叶佳期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们很久没有做过，差不多两年。 药效太烈，她如同深陷沼泽的麋鹿，一点一点沦陷…… “灯……”她雾蒙蒙的眼底是车灯的亮光，嗓音带着嘶哑，“关掉……”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那么今夜也可以狂欢。 乔斯年伸手，关掉车灯。 劳斯莱斯陷入一片黑暗。 外面没有路灯，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安谧寂静。 这种药真得能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叶佳期就如同飘在云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事情的欢愉。 甚至，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夜色深沉，静谧如水。 许久之后，乔斯年将她搂在臂弯里。 发丝混着薄汗贴在叶佳期的额头，她咬了他一口。 “嘶——” 乔斯年吃痛，皱眉，低头，大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属狗的？嗯？” 叶佳期呜呜哭了，呜咽声在黑暗中持续不断。 刚刚倒没哭，这会儿哭得厉害。 药效已经褪去，那股子掌控她意志的药效都消失了，这会儿她是清醒的。 第1342章 我留在京城陪你 “哭什么。”乔斯年将她搂在怀里，没开灯。 黑暗中，他只听得到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就跟多委屈似的。 “……”叶佳期没说话，只是哭。 乔斯年脸沉了沉，“我技术不好？” “……” “弄疼你了？” “……” “说话。” “……”叶佳期啜泣两声，“你负责吗？” “什么？” “你打算对我负责吗？”叶佳期哭着问。 这次，轮到乔斯年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没打算对我负责，明天天一亮，就送我去机场，让我滚回芝加哥？” 乔斯年闭了闭眼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别闹。”他哑着嗓子哄她。 叶佳期哭得更厉害了，哭声在车内传来，她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 “你没打算对我负责，你他妈混蛋，你不负责为什么还要跟我睡，为什么不给我吃解药，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混蛋，你就是个混蛋……就像五年前，你没打算对我负责，天一亮就走了，根本没打算对我负责……” 叶佳期的控诉声传来，很是委屈。 身上的痛意告诉她，他刚刚有多禽兽，而且不止一次。 “你想我怎么负责。”乔斯年嗓音低沉。 黑暗中，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轮廓幽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得出她的委屈。 哭得满脸是泪，恨不得咬死他。 这一次，叶佳期语塞。 怎么负责？要他负责？ 他能对她怎么负责？ 娶她？ “我留在京城陪你。”良久，叶佳期才吐露出这几个字，“你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像小公主一样供着。” 乔斯年低低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什么时候没把你当公主一样供着了？嗯？” 说的跟他这些年多委屈她一样。 “你同意不同意。” “书不念了？” “不念了。”叶佳期摇头，使劲摇头，“我不念了，我不回芝加哥了，我明天就跟学校申请退学。” “混账！” 叶佳期一怔，“哇”地哭了出来，指甲使劲儿挠着乔斯年：“你骂我，你骂我……” 乔斯年被她挠得浑身指甲印，他忍不住捉住她乱动的手。 “明天回芝加哥，按你的行程来。”乔斯年板起脸。 “你呢？两个月后坐牢去是不是？” 一句话说出来，叶佳期和乔斯年都沉默了。 尤其是叶佳期，咬住嘴唇不吭声，大气不敢出。 黑暗中，乔斯年压住她的脑袋。 良久，他才沉沉开口：“霍靖弈跟你说的？” “……” “叶佳期，你觉得我会坐牢？”他哂笑。 “……” “你倒真听他骗。”乔斯年不屑，“他那个人，有几句话是真的？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会听他骗。” “乔斯年，这一次我信他。” “你！”乔斯年莫名有些烦躁，“明天回芝加哥去。” “要我走也行啊，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从此我远走高飞，再也不回京城，永远都不回来。” “什么。” “娶韩小姐。” “叶佳期，看来刚刚让你太舒服了。”乔斯年扣住她的脑袋。 第1343章 乔斯年，你娶我吧 叶佳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火了他。 这一次，不像刚刚那样，他的动作里带了粗暴。 他把她压在座椅上，又折腾了一次，折腾得她筋疲力尽，说不出话来。 叶佳期低声哭泣。 到后来，她就变成了一边哭一边求他“不要了”。 “叶佳期，我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提别的人。”他警告她，带着命令。 叶佳期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拼命点头。 见她乖了，他才不再折磨她。 “叶佳期，以后再犯错误，我还会让你这样求我。” “你混蛋！你不是人！” “嗯？不喜欢？” “乔斯年，你娶我吧。”叶佳期幽幽淡淡的声音传来，她忽然就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插科打诨，没有开玩笑。 她是认真的。 乔斯年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黑暗中，他伟岸的身形也怔了一下。 沉默，又是一阵漫无边际的沉默。 “反正你也不肯娶别人，娶我不好吗？”叶佳期娇娜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身上，气若游丝，身上是浅淡的芬芳。 心口在一点一点加速跳动。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表白。 经历了生离死别，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跟他表白。 她跟他表白什么啊，他脾气那么坏，性格那么差，不近人情、腹黑阴狠、不苟言笑，时不时还爱训她，什么话都不肯跟她说，就像是一只千年的狐狸。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这句话。 如果他还愿意娶的话，她愿意嫁。 不过，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了。 她记得，十八岁那年，她也这么跟他表白过。 她问他，娶她好不好。 他说不好。 叶佳期笑了，双臂环住他的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占你便宜了，我要真嫁给你，连个嫁妆都没有。而且，还挺会惹你生气，是不是。” “这么一说，你要是娶我，是挺不划算。所以，你娶不娶，娶不娶都说句话啊。” “叶佳期，喝醉了是不是。” 他沉沉嗓音在车内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叶佳期一愣，忽的低低笑了，笑中带着苦涩：“我的酒早就醒了，没醉。” “我送你去乔宅，今晚上，你回乔宅休息，明天……” “乔斯年，你敢做不敢当！你就是个混蛋！”叶佳期打断他的话，有些歇斯底里，“乔斯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你就算不娶我，我也不会嫁人了，没脸嫁人了！” “不要任性，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把话撂在这儿了，将来，不管你娶谁，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嫁给任何人。” “叶佳期！你听不听话！” “我不听话，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 叶佳期跟他对着干，这是乔斯年始料未及的。 他差点没被她气吐血。 这样叛逆的叶佳期，很少有。 明明是争吵，而且吵得厉害，但叶佳期的手臂却紧紧抱着他，不肯松。 都没有穿衣服，彼此用体温暖着彼此，彼此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第1344章 就像个妖精一样 车里温度很高，洋溢着浓浓爱意。 乔斯年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头亲吻她的眉梢。 “叶佳期，别跟我撒娇，我不吃这一套。”乔斯年低声在她的耳畔道，“怎么撒娇都没用，明明乖乖回芝加哥去，好好念书。” “那今晚上的事呢？当没发生过？”叶佳期很生气，“你不是男人，你没想负责对不对？” “是，没想过负责，成年人，你情我愿。” “王八蛋！”叶佳期哭，拳头捶着他的胸口，“你把我当什么人啊？上完就跑？每次都这样。你怎么不甩几张钱给我？原来你把我当那种女人，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女人吗？” “别闹。” 乔斯年心口抽了一下，他伸手捡起地上掉落的衣服。 “我没跟你闹，我就问你一句，你娶不娶我？” “不娶。” “王八蛋！”叶佳期哭得更厉害了。 他真得不娶她，真得不要她。 叶佳期心口堵着，很难受，窒息一样的难受，如有水草缠绕着心口。 乔斯年没说话，他替她清理了一下，准备给她穿衣服。 狭窄的空间里，叶佳期呼吸急促。 他给她穿衣服，她很不配合，好几次都甩开他的手。 “叶佳期，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乔宅。” “不穿。”叶佳期忽然勾住他的脖子，精准地找到他的唇，主动吻了上去。 叶佳期极少有这样主动的姿态，最主动的一次还是二十岁生日那年。 这一个主动的吻，瞬间将乔斯年的记忆拉到几年前，他的心猛烈跳了一下。 叶佳期不会接吻，她就胡乱啃着他的唇。 乔斯年刚刚熄下去的火又都被她撩了上来，真是个妖精！ 他眸色一动，无法忍耐，扣住她的脑袋，反客为主。 他的技术显然比她好太多，几番辗转，叶佳期如水一样软在他的怀里。 乔斯年没打算再做。 然而叶佳期挑他，小手胡乱摸着。 “乔斯年，再来一次……”叶佳期软糯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旋，带着蛊惑的色彩，真得就像个妖精一样，魅惑了他的全部身心。 乔斯年哪里还抵抗得住，光是她的声音，就是足够大的诱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求欢。 他一个用力。 …… 这一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佳期才躺在他的怀里，低低呜咽。 也不知道是他太狠，还是她太满足，她呜咽地哭，一边哭一边骂他“混蛋”。 乔斯年真是拿她没办法，他揉了揉眉心。 自制力在她的面前悉数崩溃，他受不了她的一句撒娇，一个媚态。 还真是个红颜祸水。 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他和她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默契，只是她依旧不懂怎么配合他，全程都是他在主动。 叶佳期大概是累了，紧紧压在乔斯年的胸膛上，不肯起来，不肯松手，也不敢睡。 她怕她一睡着，他就把她丢了。 “斯年……”她忽然低低唤他的名字，嗓音柔和而宛转，“我不要走了。” 这一声呼唤，乔斯年毫无招架之力。 第1345章 他们有多疯狂 “谁让你叫我名字的。”乔斯年蹙起眉头，“我说了，明天回芝加哥。” “不喜欢我叫你名字啊，不喜欢的话就不叫了。”叶佳期撇撇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把我当什么人，你回答我。” “叶佳期，你烦不烦。” “你要真把我当出来卖的女人，把我当谁都可以上的女人，你就给我钱，现在就给。” “叶佳期，挑衅我是不是？嗯？”乔斯年的语气里隐隐透着怒意。 她在挑衅他的底线。 “是。”叶佳期没否认，“要是不给，我就默认你把我当老婆了啊。” “你还真不要脸。” “是你不要脸在先，明明手里有药都不给我吃，而且要了我……一，二，三，四，四次！” “……”乔斯年头疼。 “明明是你不要脸。” “那不是解药。”乔斯年淡漠道，“我日常治胃痛的药而已。” “你！”叶佳期没忍住，直起身子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人。 “叶佳期！”乔斯年皱眉，“又是挠又是咬的，真把自己当小狗了？嗯？”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怎么能欺负我……”叶佳期趴在他的肩头，低低地哭，呜咽声充满车内。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把衣服穿上。” “不穿。” “不穿？” “不穿！” 乔斯年不理她了，自己拿过自己的衣服，准备穿好开车回乔宅。 车里，传来细细碎碎的穿衣声。 叶佳期压住他的手：“穿上衣服就跑？你还是人吗？” “……” 乔斯年没说话。 似乎，她的任何动作和撒娇都止不住他要走的决心。 很快，他穿好衣服。 月色下，他的脖子间是一道道被挠出的血印和咬痕。 他重新坐回驾驶位，沉着脸，没打算多说什么。 他打开车内的灯。 灯一开，叶佳期第一反应就是慌慌张张捡自己的衣服。 他已经穿戴整齐，衣冠楚楚地坐着，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轮廓幽邃而分明。 没开灯是一回事，开了灯又是一回事。 叶佳期脸红了一下，套上自己的衣服。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他在耐心地等她。 开了灯，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佳期穿好衣服，水汪汪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他真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言不发，脸色低沉而冷峻。 叶佳期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一身吻痕，也知道晚上他们有多疯狂。 可是欢愉褪去，他对她依然只有冷漠。 灯开着，叶佳期忽然就没有了撒娇的兴趣，她低头理了理头发，倚靠在窗边，目光迷离而茫然。 回想起晚上在车里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很少会撒娇的，可是今晚上她做了不少过分的事，甚至……跟他求欢。 她用手指理着头发，低头卷着发丝。 “好了么。”乔斯年沉着嗓音问道，语气里没有太多温度。 “嗯。”她低头，也不看他。 乔斯年再一次关了车内的灯，启动车子。 第1346章 吃避孕药对身体更不好 车子原路返回，行驶在空旷的大道上。 车里突然就陷入了安静，和之前的火热截然不同。 叶佳期不开口的话，乔斯年也不会有太多话。 所以，只要她安安静静坐着，周围就会一片沉寂。 叶佳期的身上黏黏的，不怎么舒服，再加上腰酸背痛，她这会儿挺疲惫。 但她依然不敢睡，怕睡着后醒来就看不到他了。 他做的出来的。 倒是这个男人，气息不乱，开车也很沉稳，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叶佳期懒懒地靠着窗户，嘴巴撅着。 车子渐渐驶入繁华的闹市区，灯光明亮，宛如白昼。 市区中心有一只很大的钟，叶佳期迷迷糊糊抬头一看，原来都快要零点。 他们居然……做了这么久。 叶佳期脸一红，低头。 正好到一处漫长的红绿灯，乔斯年将车停下。 他手肘撑着车窗默默等绿灯，毛衣袖口微微卷着，眼眸幽邃，浑身是矜贵、优雅的气息。 似是思忖一二，他皱皱眉头：“是安全期吗？” “什么？”叶佳期没反应过来，抬头。 “日子。” 叶佳期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脸色唰唰变了，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乔斯年，你！” “如果不是安全期，我去前面给你买药。” “滚，你开门，我不回乔宅了！你开门。”叶佳期脸色很难看，解开安全带，用力拍打车门。 “别闹！”乔斯年冷喝一声，探过身来替她重新系好安全带。 “乔斯年，你不是人！” 叶佳期哭了，心口堵着，越发难受。 正好这时绿灯亮起，乔斯年踩下油门，将车开过去。 “你怎么能这个样子，怎么能这样子……”叶佳期趴下来，哭个不停，泪水直流。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霍靖弈的话了，乔斯年怎么可以这样子。 “是不是。”乔斯年又冷肃地问了一遍。 “你明明知道我身体不好，吃避孕药对身体更不好。” “回去后注意调理回来，一次没事。”乔斯年忽的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你怎么知道没事？如果吃了以后我再也怀不了宝宝了，你负责吗？你只顾自己开心，你没有替我想过。” “……”乔斯年自知理亏，皱了皱眉头。 路上，他没有给她买药，开车带她回了乔宅。 乔宅的莲花路灯分外明亮，将宅子外照得灯火通明。 乔斯年将车开进车库，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到了，下车。”他提醒她。 “你真要赶我走吗？”叶佳期摩挲着安全带，不肯动。 灯光下，她灼灼目光紧盯着他那张冷峻、好看的脸。 “你留在乔宅做什么？嗯？”乔斯年反问。 “陪你。” “陪我？我乔斯年需要人陪？” “你不需要我？” “……” “乔斯年，这一次，你也说我不要脸了。是，是挺不要脸的，逼着你留下我。你也知道，我叶佳期是有脾气的，也是有自尊的。这会儿没皮没脸赖着你，所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我留下。”叶佳期看着他。 第1347章 叶佳期，别得寸进尺 空气，骤然安静。 叶佳期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倔强，一如从前。 “你若说一个‘不’字，我绝不会再缠着你，我说了，我也是有自尊的，我明天会立刻走人，永远不再见你。”叶佳期平静下来，像是想了一路，“今天晚上的事，是我错在先，对不起。” 她一道歉，乔斯年莫名烦躁起来。 他盯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间，火光四射。 车里的气压本就不高，这会儿更是压抑得厉害。 “叶佳期，别得寸进尺。” 说着，乔斯年推开门，大步走下车。 外面，冷风吹过。 乔斯年往客厅走去。 孙管家还没有睡，她看到乔斯年回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接过他的大衣外套。 “乔爷，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孙管家道，“孟先生说您执意要办出院手续。” “我没事。” 乔斯年直往自己卧室走。 和叶佳期疯了一晚上，他身上也不舒服，全是汗。 走进卧室，乔斯年拿了衣服直接去浴室洗澡。 他冲了很久的澡，但无论如何都洗不掉身上关于叶佳期的气息。 那熟悉的气息，曾经缠绕在他身边十二年。 直到今天这一晚，才最为浓烈，交融合一。 他闭上眼，任由花洒的热水顺着头顶冲刷而下，浴室很快氤氲起一层浓浓的水雾。 楼下，孙管家正在给乔斯年准备夜宵和药。 她在乔斯年的身上闻到了女人的气息，乔爷今晚上是去见了什么女人吗？那叶小姐呢？叶小姐在哪里？ 孙管家诧异，但又不敢多问，她就去厨房继续准备宵夜。 叶佳期的行李还在乔宅，按理说叶小姐一定会过来。 可是这个点了，还会来吗？ 孙管家准备了一碗清淡的酒酿圆子，上头撒了些清香的桂花。 乔爷身体还没有太好，非要出院，还不肯吃药，孙管家也是很无奈。 没见过有人生病了不吃药能好的。 今天叶小姐回来，她打心眼里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天都没有再见到叶小姐。 孙管家不知道该不该问问。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斯年冲完澡，推开浴室门。 他用干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此时的他多了几分性感和野性。 一身黑色睡袍衬托得他身形修长而独立，领口露出一截麦色的肌肤，浑身上下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卧室里空无一人。 乔斯年皱了皱眉，下楼。 “乔爷，我做了宵夜。”孙管家赶忙迎上去。 “她人呢？” “她？谁呀？”孙管家茫然。 乔斯年薄唇抿起，大步往客厅外走去。 重新回到车库。 车库里灯亮着，劳斯莱斯车里的灯熄了。 一团小小的身影靠在副驾驶的坐垫上，蜷缩成一团，影子印在车玻璃上。 也不知心里头是什么感觉，乔斯年的心口就像是被抓了一下。 他迈开修长的腿走过去，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没错，叶佳期睡着了，她蜷成一团，像是很冷，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大眼睛闭上了，长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的影子。 第1348章 我抱你去洗澡 凌乱的发丝铺陈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遮住她半张脸。 乔斯年伸出手挑开她凌乱的发丝，凝视着她安静的脸庞。 她睡着的时候，将会挠人的小爪子收了起来，宛如一只乖巧的兔子。 “七七。”他喊她。 她没应。 乔斯年无奈，伸手将她从座椅上抱了出来。 他抱着她往卧室走。 兴许是他的身上的气息很浓烈，兴许是他走得太急，叶佳期微微动了动手，揉了揉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乔斯年。 进入客厅，乔斯年带着她走到自己卧室。 孙管家眼珠子都瞪大了，这不是叶小姐吗？叶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现在才出现？ 她在叶佳期裸`露的脖子上看到明显的吻痕。 刚刚她就注意到乔斯年身上有吻痕和啃咬的痕迹，现在…… 很明显，乔爷今晚上和叶小姐在一起了。 孙管家心里是高兴的，乔爷在乎叶小姐，他们能在一起，再好不过。 楼上，乔斯年抱着叶佳期走进卧室，直往大床走去。 “乔斯年。”她醒了，缓缓喊了他的名字。 “嗯？” “我对你很失望。” 乔斯年的手一顿。 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手上的动作未曾停止，他将她放在床上，解开她的衣服。 叶佳期像是又哭过，一脸的泪痕。 再一次躺在他的床上，她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又没有了感觉。 “我抱你去洗澡。”乔斯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 “我不洗。” “别任性，怎么能不洗。” 他已经替她脱了外套，打算将她的毛衣也脱掉。 乔斯年弯着腰，手指碰到她的衣服。 他的长睫毛、高鼻梁近在咫尺。 叶佳期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压了下去。 他是病老虎，可她不是，她好着呢。 姿势，变得暧昧起来。 一折腾，乔斯年的睡袍领口解开，胸膛裸`露，美色大好。 “别闹，起来。”他压低声音，喉咙一动。 这个样子的叶佳期，让他压下去的反应又涌了上来。 叶佳期低头，压住他的胸膛，凉凉的唇忽的就吻上了他的唇。 乔斯年两只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膀，生生将身上的她扔了下来。 他从床上坐起，冷冷睨了一眼旁边的叶佳期：“跟谁学的？嗯？” 叶佳期被扔到绵软的大床上，头发散开，她也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教的好。” “洗澡去！” “我想要。” “叶佳期，你疯了是不是？” “嗯，疯了。乔斯年，明天回芝加哥，我会更疯。”叶佳期躺在床上，没动，眼底是空洞的表情。 “你打算做什么？你别发疯！”乔斯年心口忽然就怕了一下。 叶佳期这样子的丫头，他再清楚不过。 要么安安静静，要么叛逆起来就像是一只小狼，谁都压不住。 她的本性是野的，这十几年，她虽然很听他的话，但不代表她不会叛逆他。 “你不肯满足我，自然会有人愿意满足我，就这样。”叶佳期淡淡道，眸中无光。 第1349章 盛怒的乔斯年 “叶佳期，你他妈自甘堕落？”乔斯年眼睛红了，如一只狮子，睥睨着叶佳期。 他吼她，她倒笑了，笑得又妩媚又风情。 “为什么不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开始是……one night stand，一、夜、情。”叶佳期一字一顿，缓缓告诉她，微肿的眸子轻轻眨了眨。 “你敢。” “真的，乔爷，我真敢。” 乔斯年忽然就怕了，他最怕叶佳期这副平平静静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没有开玩笑。 她的平静里带着认真，认真里又带着绝望，饶是这样的叶佳期，最有胆子去做她没有做过的事。 大洋彼岸的芝加哥，他不可能管得着她。 乔斯年烦躁起来，胸腔内压着一团火，愈燃愈旺，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叶佳期没看他了，她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脸上满是疲惫。 乔斯年的脾气悉数被她点燃，他大手一伸，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甩在了地上！ “哐当”—— 东西全都碎了。 满地狼藉。 他的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了下来，空气中刹那间充满血腥味。 乔斯年的脾气暴躁到了极点，极致。 “发什么脾气啊。”叶佳期倒不屑，她拉过被子，企图缩进去，“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跟别的男人睡啊，见不得的话就娶我啊。” 说罢，她用被子将自己蒙上。 实则，她是害怕了。 她难得会把乔斯年惹成这样，整张桌子都掀了。 然而，被子、枕头上全都是他身上的沉木香，挥之不去。 叶佳期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他虽然是只病老虎，但也是只老虎。 而她，虽然披了狼皮，但也只是一只羊。 他要吃了她，分分钟的事。 她大概唯一庆幸的是，他不打女人，否则，她会很惨。 卧室的门没关，孙管家听到声音，吓得跑上楼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片，还有盛怒的乔斯年。 至于罪魁祸首，正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头。 “乔爷，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处理。”孙管家紧张地跑过去。 乔斯年甩手：“出去。” “乔爷，地上……” “出去！” “那好，好，我出去。乔爷，您今天的药还没吃，记得吃，烧刚退，一定要吃。”孙管家吓到，跌跌爬爬就往外跑。 她眼里的乔斯年一向绅士，喜怒不形于色，很少会对无缘无故的人发火。 可这会儿，乔斯年恼了，火了。 孙管家不用猜都知道，吵架了。 这……叶小姐才回来一天，怎么就吵架了？ 这段时间，乔爷对叶小姐不是朝思暮念吗？怎么见了面反倒吵架？不应该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吗？ 孙管家实在想不明白。 她不懂乔斯年的心思，同样也不懂叶佳期的心思。 不过，也只有叶小姐有这个本事，能把乔爷激怒。 看这个情形，是盛怒。 两人真是谁也不让谁，孙管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乔爷还生着病，怎么能生气。 叶小姐也是，怎么就把乔爷气到了？ 第1350章 只纵容过她一个人 卧室，叶佳期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乔斯年大步上前，伸手掀开她的被子，森冷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身上一凉，叶佳期蜷缩成一团，哪里还敢看他。 她已经做好被他训一顿的准备，不敢吭声，头低着。 “想留下？”他淡淡开口。 叶佳期点点头。 “叶佳期，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个厚脸皮的本事。” 她抬起头，水灵灵的眸子对上他盛怒的脸庞，她的小脸上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可能，他这辈子也只纵容过她一个人。 谁惹他都没有好下场，可她是个例外。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惹毛过他多少次。 “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厚脸皮过啊。”叶佳期不满，像只洋娃娃一样坐在他的大床上。 “本事不小，学会威胁我了。” “我没威胁你，我只是说了真心话。你总不至于推开我，还让我守身如玉吧。”叶佳期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头卷了卷长头发。 “我若是不吃这一套呢？叶佳期，知不知道，敢威胁我，下场不会怎么好。” “我还给你下了药，一起算账吧。”叶佳期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乔斯年果真是被她气到了，他低头看着床上坐着的丫头，一团火蹭蹭往上冒。 “叶佳期，我真想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你又不是第一次对我说过这句话，你丢，丢啊。”叶佳期继续挑衅。 生平头一次，她跟他这么对着干。 乔斯年双眼通红，冷漠地看着叶佳期。 还真是不怕死。 就这样，两人对峙了两三分钟。 四目相对，空气中蔓延着浓浓的火药味。 好一会儿，叶佳期没骨气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抓过他的手：“流血了，我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乔斯年甩开她的手，往卧室外走去！ “哎！”叶佳期想追，可他已经走远。 叶佳期不知道一觉醒来他还会不会赶她走，但至少这一刻，他不会了。 她赤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走到宽大的衣橱边，随手翻了翻。 他的衣橱还是老样子，一半是他的，一半是她的。 以前看到女人衣服，她还以为是他给夫人准备的，现在想想，这些衣服，哪一件不是她的尺码。 包括裤子、鞋子，都是她的尺码。 就像是替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叶佳期叹了口气，手指在衣服上游走。 她挑了一件浅蓝色的睡衣，抱着衣服进浴室。 她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又倒了好闻的玫瑰精油，这才满足地洗澡。 不管明天是狂风还是暴雨，既然他选择面对，那她……可以陪他。 也不知道是热水太舒服，还是她今晚上真得太累，她躺在浴缸中，睡着了。 睡梦中的叶佳期就像是只安静的美人鱼，静静躺着，脸庞静美。 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和精油的芬芳，四周湿漉漉的，好似仙境。 浴室昏黄色的光晕浅浅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面庞衬托得更加甜美。 她睡得太沉。 以至于，乔斯年进来时，她都不知道。 第1351章 真把自己当乔太太了？ 乔斯年手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他站在浴室门口好一会儿，叶佳期都没有任何反应。 走进去，弯下腰，他用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叶佳期。” “唔。”叶佳期砸了砸嘴巴，没醒。 乔斯年皱眉，用浴巾抱着她，将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 这下子，叶佳期醒了。 迷迷糊糊中，她立马勾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亲完，她笑了。 头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离她这样近。 近到，此时此刻，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乔斯年嫌弃地皱眉。 叶佳期将小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她的身上是好闻的香气，这香味儿直往他鼻端跑。 乔斯年浑身的血液瞬间加速流动，喉咙一动，抱着她的手收紧。 她的唇是软的，身上是香的，笑容是甜美的。 这样子的叶佳期，乔斯年无法抵抗。 地上的狼藉已经收拾完，卧室又恢复了平静。 她看他的手处理好了，小心翼翼道：“明天开始，我不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要惹我生气，好吗？” “别得寸进尺，我想把你送走，随时都可以。” 叶佳期蹭了蹭他的颈窝。 听他的意思，像是想明白了，起码明天不赶她走了。 靠近他时，她在他的领口嗅到一丝烟草味。 “你是不是又偷偷抽烟了？” “别管那么多。” “不准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与你无关。” “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对身体不好，如果你执意要抽，那我陪你抽。”叶佳期生气。 “叶佳期，真把自己当乔太太了？嗯？” “没有。”她摇摇头，勾住他的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我只是乔先生的情人。” “你！” “嘿嘿。”叶佳期笑了。 “要不要脸？情人也当？” “那你给我名分啊！” 乔斯年脸一黑，他走到床边，将她扔在大床上，顺手扯过床上的被子给她盖好。 叶佳期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睡这儿吗？” “我不睡这儿睡哪儿？” 叶佳期害羞地笑了一下，扯过被子，蒙上脸，躲在被子里偷偷笑。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上床，关上灯。 宽大的卧室陷入黑暗，夜深了，四处都是寂静。 大床上，叶佳期伸手摸到乔斯年的胸膛，她挪了过来。 “你今天晚上吃药没有？”叶佳期关心地问。 “嗯。” “那手上的伤还疼不疼？” “小伤，没事。”乔斯年闭上眼。 倒不是很累，就是她时不时蹭他几下，撩得他体内的火直往上冒。 反反复复，他也没法安稳入睡。 于是，乔斯年只好用手推了推她，嫌弃道：“好好睡。” “冷。” “冷什么？” “就是冷。” “别找借口。” 小时候的借口是打雷怕，现在是冷，借口还真不少。 叶佳期不听，又靠了过来。 “离远点。” “不。” “不听话？明天饿着。” “那就饿着。”叶佳期爽快答应，她是不信他会让她饿着的。 她钻他怀里，不安分的小手摸来摸去。 第1352章 和他同床共枕 还当她是三岁小孩呢，还饿着。 他的语气，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以前她怕他，他说饿着，她立马就不敢反驳，乖乖听话。 乔斯年被她磨得毫无睡意，黑暗中，他扣住她的手腕，按下她乱动的双手。 “叶佳期，乖乖睡觉？嗯？别乱动。”乔斯年警告她，“再乱动的话，我去客房睡了。” “不乱动了。”她委屈道，“你抱我行不行。” “不抱。” “冷，你不抱我，我会感冒的。” “你可真得寸进尺，这么多年，你不是都一个人睡的？” “不，在芝加哥，我有小乖。” “那你……” “你抱不抱？”叶佳期打断他的话，“不抱的话，我去我屋子里把玩偶拿来了啊。” “行了。”乔斯年皱皱眉，“抱。” 他压下她的小脑袋，将她压到自己宽厚的胸膛里，大手环住她细瘦的腰。 叶佳期满足了，很满足。 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她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均匀而平静。 而她不一样，她心跳得厉害。 这不是她第一次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但这次跟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叶佳期很瘦，抱在怀里甚至有点磕手。 乔斯年闭着眼睛，眉心蹙着。 “芝加哥没有好吃的？” “什么？” “怎么这样瘦，比十几岁的时候还瘦。”那些年，他也抱过她。 “你以前不是还嫌弃我胖。”叶佳期道，“我就减肥了啊，再说，瘦不好吗？” “好什么，养回来，抱着磕手。” “胖了的话，你不要我怎么办。” “再说。” 叶佳期炸毛：“什么叫再说？你会不会哄人的？” “那该怎么说。” “你应该说，不管你是胖是瘦，是丑是美，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表白我接了。”乔斯年按下她不安分的小脑袋，“睡觉。” “？？？”叶佳期怎么觉得，又上当受骗了？ 她刚想再开口，乔斯年压下她，不再说话。 叶佳期只好作罢。 困意袭来，她趴在乔斯年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下。 她在乔宅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没想到有那么一天还能睡在他的怀里，和他同床共枕。 一年前，她以为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 哪怕是昨天的时候，她还在想着，是不是缘分已经走到头。 叶佳期满足地睡着，打了个呵欠，渐渐沉入梦乡。 这一觉，叶佳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又梦到了八岁那年，她被他带回家。 她喜欢看星辰，而乔宅的天台正好是观赏的好地方。 初来乍到，她不敢太造次，就一个人沿着楼梯，默默爬到天台的窗户边。 因为生态和环境的缘故，这儿的星辰更璀璨，更明亮，特别漂亮。 叶佳期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趴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看星星。 天上星星闪烁，她想妈妈了。 妈妈说，如果有什么愿望，可以对着星空许。 看着看着，忽然，天空划过一颗流星！ 叶佳期睁大眼睛，惊喜地看着，双手合起，许了一个愿望。 第1353章 乔斯年，你在哪里…… “希望有人对七七好。”她小声许愿。 说完，又觉得不够。 她又小小声加了一句：“一辈子那种。” 妈妈也对她好，可是妈妈没能陪她一辈子。 许完愿望，她托着腮继续看着浩瀚星辰，全然不知道乔斯年站到了她的身后。 年少的他一向早熟，不理解她的行为，皱皱眉头：“在做什么。” “看星星啊，很好看。” “有什么好看的，每晚不都是一样。” “不一样，每晚出现的星星数目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星星是不一样的图画！”她梗着脖子跟他狡辩。 乔斯年不屑：“幼稚。” “不幼稚，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看，还有流星！你看过流星吗？”八岁的叶佳期眨着大眼睛，天真地看向他。 在她眼里，大哥哥很少笑，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不看。” 说完，他就无情地走了。 叶佳期愣在原地，不解。 为什么不看，星星这么好看！天空也好看！月亮也好看！为什么不看！ 好生气。 她不管他了，一个人坐在窗边继续看星星，看夜空。 每当流星划过，她就虔诚地许愿。 妈妈说，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 早晨，朝阳的光芒透过落地窗照在地板上，光线明亮，带着暖洋洋的温度。 叶佳期甜甜地做着梦，小手挠了挠：“跟我看星星，跟我看星星……” 她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在鸟鸣声中醒来。 迷迷糊糊睁不开眼，她想起来，她回京城了。 “乔斯年……乔斯年……”她用手胡乱捞着。 但，身边凉凉的，没有任何人！ 叶佳期梦吓醒了，“腾”一下，坐了起来！ 是他的卧室，但枕头边的人不在，他睡过的地方也冷了，他已经走了很久。 叶佳期慌了，他不可以抛下她一个人，不可以。 睡意全无，叶佳期跳下床，赤脚踩着地毯就跑出卧室！ “乔斯年！”她推开门，大喊。 乔宅的佣人被遣散后，空空荡荡。 叶佳期踩着楼梯就开始下来找他，跌跌撞撞，差点把脚扭伤。 “乔斯年，你在哪里……你跑哪里去了……”叶佳期急得快哭了。 孙管家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 “叶小姐！” “孙管家……”叶佳期委屈地叫了一声，“乔爷呢？他人呢？” “乔爷出去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交代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叶佳期摇晃着孙管家的手臂，脸色着急。 孙管家笑了笑：“乔爷叮嘱我做早餐给你吃，叮嘱我不要叫醒你，说你可能比较累。” 孙管家只是原话照说。 不过，叶佳期脸红了一下。 什么叫可能比较累…… 哦，她的腰是挺酸的，腿也软绵绵的，浑身提不起劲。 “那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倒没说，叶小姐，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第1354章 赖在他家里 昨晚上，孙管家着实被吓到。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孙管家忽然就想起了这句，虽然乔爷和叶小姐不是夫妻，以后的事也说不准。 但他们现在这状态，倒真像夫妻。 “生病还到处乱跑，在家呆着好了呀。”叶佳期嘀咕。 说着，她又重新回卧室去。 好在地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她赤脚走着也不会冷，反而很舒服。 她看了一眼时间，早晨九点。 今天天气不错，窗外是明媚的阳光，金色的光芒将白色的云朵染了一层颜色，看上去灿烂美好。 叶佳期眯起眼睛。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京城的早晨。 她不想回芝加哥了。 叶佳期坐在床头，用手机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醒了？”他先开口，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和醇厚。 “嗯，醒了，醒来没有见到你，以为你跑了。” “……” “现在外面漂亮女人多，我怕一个不小心，你的魂儿就被勾走了。”叶佳期瘪起嘴巴，语气里满是占有欲。 “外面的女人再漂亮，似乎也不如小妖精会勾人。” “我没勾你，是你自己上钩的。”叶佳期倒是理直气壮。 “吃早餐了？” “还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 “哦，那你早点回来，你不在家，吃不下饭。” “叶佳期，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你总不能一直赖在我家。” 叶佳期一怔，很是委屈：“你干嘛啊，怎么好好的又赶我走，我不走，我不去芝加哥了。” “由不得你任性。”乔斯年淡淡道，“我打听了一下，你还有十天就开学。” “混蛋！”叶佳期不想听了，“啪”一声，挂断电话。 好好的早晨，被他打乱。 叶佳期不怎么甘心，她随手就给系里发了邮件，请假。 她不想走。 叶佳期跳下床，洗漱，脑子里全都是他的声音。 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男人，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她怎么就成了赖在他家里…… 下楼时，叶佳期蔫蔫的，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喝牛奶。 “叶小姐，这个苹果是乔爷早上走时亲手削的。”孙管家递给她一只苹果。 “不吃。” “乔爷亲手削的。” “给他自己吃好了。” “……”孙管家不知道又怎么了。 叶佳期磨磨蹭蹭喝牛奶，忽然就没了胃口。 昨晚上的温存明明还都在，没想到他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牛奶喝了一半，叶佳期什么都不想吃，一个人拿着遥控器，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调了一个又一个台，百无聊赖。 以前有这样那样的追求，现在就只剩一个了，大概就是留在乔宅。 其实直到这会儿，他也没有明确地对她说过一个“爱”字，可她倒跟魔怔了一样。 叶佳期托着头，调了一个法制节目。 这期节目是真人真事，一个离婚案例。 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结婚多年，很恩爱，可男人还是抵不住小三的诱惑，出轨了。 男人决绝起来真是厉害，糟糠之妻，说不要就不要了。 第1355章 说话这么伤人 叶佳期听了一会儿主持人采访，大概就是渣男嫌弃妻子，生孩子后身材不好了，脸蛋也不漂亮了。 而且渣男有钱了，就开始学人家养女大学生。 叶佳期托着腮，目不转睛看着，倒看得津津有味。 她忍不住感慨，原来渣男和妻子以前那么恩爱啊，都是假的，认识多年，都是假的。 人心，说变就变了，禁不住一点诱惑。 叶佳期叹了一口气：“都是假的，什么海誓山盟，都是空话……” 她的小手攥着身上的毛毯，眼底是恍恍惚惚的表情。 就在她感叹着的时候，忽然，一股霸道的力将她手里的遥控器夺了过去，伸手就关了电视。 “哎！”叶佳期跳了起来，原来是乔斯年回家了，“干嘛关我电视，我还要看，还没看完呢！” “这种节目，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又没让你看，我自己一个人看，我还没看完呢，你把遥控器还给我。”叶佳期跳起来就要抢。 可是乔斯年将遥控器扔得远远的，没给她。 叶佳期垂头丧气，掀开毛毯：“怎么这样，看个电视也不准，没自由。” “觉得没自由就回芝加哥去，那里没人管你。” 乔斯年脱掉大衣外套，卷起袖口，脸上是一惯的清冷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死皮赖脸要留着？” “不是吗？” “你怎么这样说话。”叶佳期的脸上挂着不高兴，“在你眼里，我想留下来全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是我自己厚脸皮，对吗？” “……”乔斯年没开口。 “乔宅没什么好的，如果这儿只是空荡荡的房子，你以为我要来？你要是真得一点都不想见我，你就别回家了，反正你外面房子多的是。” “说一句顶十句。”乔斯年倒拿她没办法。 “说话这么伤人。”叶佳期低下头，“谁的心都不是铁打的，你一次次这样，我可能真得就不想理你了。又不是非你不可……” “行了。”乔斯年打断她的话，“苹果怎么不吃？” “懒得吃。” “孙管家说，你早餐没怎么吃，闹脾气？” “没闹，就算是闹，你也不会哄。” “是。” “你！”叶佳期真是被气死。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样子，是不懂哄女人，还是不屑哄。 乔斯年转身去洗手间洗手，叶佳期一个人站在客厅的地上。 她的眼底是说不清的情绪，乔斯年对她还是这份态度，不冷不热，不好不坏。 孙管家很快就做好了午餐，她今天特地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叶佳期回来了，她心里头也很高兴。 叶小姐爱吃什么，她都清楚，因为乔爷都跟她说过。 午餐时，叶佳期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拿着筷子，没什么胃口。 乔斯年坐到她身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肉：“多吃点。” “早上醒来你不在身边，我以为你跑了，不要我了。”叶佳期淡淡道。 “怎么这样患得患失，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你去哪里了。” “乔氏。” 第1356章 跟他表白多少次了 叶佳期问他话，他倒是都会回。 只不过，从来不会跟她多说什么，或者主动说什么。 “你很忙吗？”她问道。 “还好。” “我好久没去乔氏了，你下午带我去看看吧，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叶佳期漫不经心道。 “别闹。” “我没跟你闹，就是想出去走走。” “叶佳期，小性子收敛点，否则我随时送你走。” 叶佳期被他吼了一下，心有不甘，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脸委屈。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你这样让我生气的男人。”叶佳期淡淡道，“可能是我自己不要脸吧，随时随地都在被你赶，却还跟癞皮狗一样贴着你，留在乔宅。” “我把你赶走了吗？” “……” “既然没有，委屈个什么劲？赖在我家，吃我的，穿我的，还不准我说两句？嗯？” “没有穿你的，衣服是我自己买的。” 乔斯年：“……” 他自知拿她没办法。 尽管如此，叶佳期还是有点生气，她看了一眼桌子：“我要喝汤，你给我盛。” “自己动手，还指望我惯着你？” “你不给我盛，我就不喝了。” “叶佳期！” 她没吭声，闹脾气，低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好久没有吃乔宅的白米饭了，也好久没有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感觉，如尘封的烙印，忽的被开启。 孙管家今天做的是玉米排骨汤，是她最喜欢的，大概也是他叮嘱孙管家做的。 她扒着白米饭，一口一口。 忽然，“啪”一声，一只盛了汤的碗丢在她面前，满满一碗，里面放了很多排骨。 “喝掉！”乔斯年冷着脸。 叶佳期窃喜。 说不给她盛，不还是说到做不到。 叶佳期心满意足，一边吃饭一边喝汤。 “你喜欢和我一起吃饭吗？”叶佳期冷不丁问道。 “喜欢和我说话吗？” “喜欢和我散步吗？” “……”乔斯年脸色一沉，“烦不烦。” “不回答我也没事，你可以在心里头问问自己，要是喜欢的话，那只能说明一点。”叶佳期故作神秘，将小脸蛋往他靠过去，“你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呢，就是这样。喜欢看他笑，看他皱眉，喜欢跟他说说话，吃吃饭，哪怕就是坐在一起，都是欢喜的。”叶佳期继续道。 “就比如现在，我是欢喜的。”叶佳期头一低，脸红了一下。 这两天，也不知道跟他表白多少次了。 明里暗里，她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和乔斯年在一起，确实没什么谈恋爱的感觉，他怕是也不屑。 可心里头，她多多少少还是期待的。 可如果实在没有，她也不强求，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乔斯年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没说什么，只是夹了一块茄子喂到她嘴里。 叶佳期噎了一下，眼睛弯成月牙儿，笑眯眯吃下。 吃完，她才笑道：“你也会喂我吃东西啊。” “吃了东西，才不会那么多话。” “……”叶佳期翻了他一个白眼。 （再贴一下更新时间：早上9：30更新2-4章，晚上20:30更新2-4章，如有延迟，网站抽风~如有加更，会提前通知~） 第1357章 小媳妇撒娇 一顿饭，叶佳期吃得很慢，她怕吃完了，他就走了。 她也给他盛了一碗汤，眯起眸子看向他：“你也多喝点啊，补身体的。” “补身体？”乔斯年意味深长睨了她一眼，“再给我补下去，你吃得消？” “你试试啊。” 叶佳期忽然靠近他，笑得促狭，暗地里用小手搂住他的腰。 乔斯年没说话，又睨了她一眼。 吃过饭，叶佳期在客厅走来走去，她给乔斯年洗了水果，榨了果汁。 乔斯年倒没有立即走，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杂志。 饭团不知道何时跑了进来，一会儿绕着乔斯年，一会儿又跑去叶佳期的身边。 饭后烟瘾上来了，乔斯年伸手在裤子里摸了摸，摸到一盒烟。 正巧叶佳期过来，她扑上去，按住他的手。 “别抽烟，我给你榨了橙汁，喝点。”她眼巴巴看着他，“抽烟对身体不好，更何况，你还在吃药。” 在叶佳期的印象里，他极少生病、极少吃药。 可这次回来，他身体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乔斯年无奈，收起烟盒。 叶佳期笑了一下，将榨好的橙汁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杯。 “你听我话，我保证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叶佳期道。 “你这是要当我佣人？” “你想把我当成什么就当成什么，乔宅现在没佣人，当成佣人也行啊，我可以负责你的衣食住行。” “出息。” 叶佳期笑着往他身边坐，和他紧挨着。 她将药片递给他：“早上有没有吃药？孙管家说你不怎么肯吃药，多大个人了，怎么跟乔乘帆一样。” 乔斯年接过她手里的药片，倒是没反驳。 叶佳期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小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她这模样，活脱脱小媳妇撒娇。 空气里透着浅薄的暧昧和无尽的温热。 乔斯年皱皱眉头，低头看了看肩头的她：“叶佳期，去了趟芝加哥，别的没学会，撒娇、赖皮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你猜，跟谁学的。” “你从小不就这样。” “哪有，小时候，你老是板着个脸，我连靠近你都怕。” “靠近我都怕？”乔斯年捏了她的脸一下，“谁到了晚上就往我房里跑？嗯？打雷下雨还钻我被窝？” “我以为你记不得了。” “你的黑历史，我倒是要记一辈子的。” “然后跟你儿子、孙子讲吗？你怎么那么黑心，都忘掉，只准记得我的好，尤其不可以在小帆帆面前抹黑我。” “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干过的？”乔斯年看着肩膀上的她。 “唔……”叶佳期并不否认，伸手挠了他的腰一下，“不提了，不提了行不行。我还没说你把我从拐回家的事呢，现在想想，你就是人贩子。” “你确定是我拐回来的？” “可不是，就是你拐回来的，所以你要负责。” 叶佳期又往他靠了靠，将小脑袋挪了下来，钻进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舒适，她很喜欢。 第1358章 这个吻，细腻而漫长 这些年，叶佳期还是头一次这样黏他，跟他撒娇。 乔斯年的大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他没说话，幽邃而深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低着头时，她仰着头，四目相对。 四周弥漫着脉脉温情，叶佳期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双手环住他的腰。 这是她如今最爱的姿势，躺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心口。 这个如神祇一样的男人，此时此刻，是属于她的。 未来怎么样，她不清楚。 但现在，他是她的。 “我想出去玩。”叶佳期小声道。 “想去哪。” “海边。” “这个季节去海边，太冷。” “我不怕冷，你陪我吗？”叶佳期期待地问他，大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泽。 这样子的叶佳期，乔斯年已经多年不见。 他想了想，缓缓开口：“周六陪你去。” “真的？” “嗯。” 叶佳期高兴了，忽然觉得搁他这儿受的委屈瞬间消失殆尽。 她扒了扒手指头，后天才是周六，也就是说，他这些天都不会赶她走了吧？ 可能乔斯年还挺吃这一套，撒个娇就没事了。 她狡黠一笑，像个小妖精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冷不丁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她刚喝过橙汁，唇上是甜腻腻的鲜橙味儿。 吻了他一下，刚想抽身，却被乔斯年按住小脑袋。 他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辗转碾压、啃噬。 叶佳期闭上眼睛，勾住他的脖子。 客厅的温度骤然上升，空气中漂浮着暧昧的因子。 他的吻温柔而绵长，却又不失霸道，全程都是他在主导，没给叶佳期反攻的机会。 他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叶佳期的脸颊红了，配合地回应他。 从前接吻，她向来都不知回应。 这几次，她开始学着回应他。 她这才发现，接吻是件多美好的事。 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上升，如在夏日微风中，很热，却甘之如饴。 这个吻，细腻而漫长。 很久后，乔斯年才放开她，但还是在她的额头、眉心吻了吻。 叶佳期的脸红扑扑的，像个初恋的小女孩，纯真而美好。 她想，她可能沦陷了。 就算是深渊，也在一往无前地走，且不打算回头。 她喜欢他，真得很喜欢。 “在家乖乖呆着，别出去。”乔斯年叮嘱，“我去乔氏。” “不乱跑的话，有奖励没？” “晚上给你带花漾家的蛋糕。” “要巧克力的。” “可以。” 叶佳期满足地勾起唇角，开心地看向他，眼底是熠熠光芒。 乔斯年知道她向来很容易满足，一块蛋糕、一件衣服就能开心很多天。 其实，她可以跟他要更多东西。 可她从来没有要过。 吃过药，喝了橙汁，乔斯年站起身，往客厅外走去。 叶佳期舍不得，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车远离，才挥挥手，大声道：“不许抽烟啊！” 乔斯年听见了，勾了勾唇角，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冬天的风凛冽而森寒，吹动树枝发出“哗哗”声响，四周是天寒地冻的安静。 第1359章 从小被他唬到大 叶佳期没法走出乔宅，其实也不是没法出去，孙管家奈何不了她。 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听话，他会很生气。 下午阳光晴好，叶佳期坐在阳台上，和孙管家要了毛线。 “叶小姐，给乔爷织围巾？” “嗯，哪个颜色好看？” 叶佳期拿着手里头的毛线对比着，有黑色的，有灰色的，有红色的…… “暗红色这个吧，这个好看。”孙管家道。 “我也觉得这个好看，其他颜色，他有。” 阳台上，她同孙管家絮絮叨叨说着话，倒像是母女。 私心里，孙管家是把叶佳期当女儿一样看待，她很喜欢叶佳期的性格，没有架子，也很单纯。 上流社会，勾心斗角。 而叶佳期显然没有那些心思，可见乔爷将她保护得有多好。 透明玻璃窗上，阳光穿过，斜斜地倾泻在地面上。 阳台里摆了几盆新鲜的花木，看上去生机勃勃，倒有几分春天的感觉。 “叶小姐，今天乔爷心情很好，和以往都不一样。”孙管家帮她打毛线，笑道。 “孙管家，你说他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啊，我跟了乔爷这么多年，没见他为了哪个女孩子这样魂牵梦萦过。你不在的时候，他心情很不好，经常一个人站在窗边抽烟，有时候一大早，我能扫到一地的烟蒂。” “他为什么把佣人遣散？” “这个我不知道，乔爷的事，我不敢过问。” “也是，他板起脸来很能唬人。” 叶佳期从小被他唬到大。 现在想想，他也就是吓唬吓唬她的本事，真要说动真格，还真没有。 “叶小姐，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孙管家担心地问，她怕叶佳期再离开。 叶佳期语气坚定：“不走了。” “这一年在国外过得好吗？反正乔爷是过得不怎么好，叶小姐发现没有，乔爷瘦了很多。” 叶佳期点点头：“看出来了，比以前瘦，脸色也很憔悴。” “是，这一年，去过几趟医院。” “啊？”叶佳期讶然，“都是为什么？” 怎么这样不注意。 她记得，以前他身体好得很，别说去医院，吃药都是很少有的事。 “有时候是发烧，有时候是胃痛，有时候是受伤，吐过好几次血。” “怎么没人告诉我。”叶佳期低头，眼底是茫茫然的光芒。 她真得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一年前受伤的事。 那一次他到芝加哥找她，他说，他坐了12个小时的飞机。 可惜，他在她那，连12分钟都没有呆足。 那次，他受了重伤，她满手都是血。 甚至至今，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 叶佳期心口跳了一下，有些慌乱，是她太薄情了吗？ “叶小姐，不是没人告诉你，是乔爷不准任何人和你联系。”孙管家道，“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叶小姐，你不知道，这世上最磨人的就是相思，想见不能见。” 无人能解相思苦，愁心一片千万绪。 “这段时间，有什么人来过乔宅吗？”叶佳期问。 第1360章 很久没要过女人了 孙管家以为叶佳期问的是女人，毕竟女孩子对喜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占有欲。 她连忙道：“一般人不敢来乔宅，平时也就孟先生、萧紫小姐他们过来，孟先生对乔爷是真忠心，这一年，孟先生都不离乔爷左右。乔宅除了萧紫小姐，没有女人来的。” 叶佳期笑了一下。 孙管家这是把她当查岗了。 乔斯年那只狐狸，要真是想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也不可能让孙管家知道呀。 不过看他昨晚上折腾她那劲儿，真是很久没要过女人了。 到现在，她的腰都是酸的。 “叶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不三不四的女人来过乔宅。就算是以前在伦敦，乔爷也不带女人回家过夜。” “我的意思是……乔宅没来过什么客人吗？” “客人……”孙管家思忖一二，“韩先生来过几次。” “韩先生？韩运？” “是。” “他来干嘛呀。”叶佳期漫不经心问道。 看乔斯年的样子，对韩雨柔确实没什么心思。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属于乔爷的私事，我不敢过问。”孙管家道。 叶佳期明了。 乔斯年的事，谁敢过问。 上一次她离开乔宅的时候，韩运就和姚芝来过，看上去谈的就是私事。 再听霍靖弈的意思，大概是韩运有意跟乔斯年联姻，不过乔斯年没同意？ 傻子。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金色的光线落在她手里的毛线上，她低着头，耐心打毛线。 阳光温热，平静而安逸。 “叶小姐，你回来之后，乔爷明显不一样了，以前不肯吃药，孟先生都劝不动。可你回来后，乔爷什么都听。” “他听我话，我才听他话。” “我知道叶小姐和乔爷自幼相识，乔爷对你，肯定对别人不一样。” “是不一样，对别人温和绅士，对我……动不动发脾气。”叶佳期学着他的语气，“叶佳期，别跟我耍小性子！再闹脾气，就滚出乔宅！” 孙管家被叶佳期逗笑。 叶佳期自己也笑了。 一开始他跟她发脾气，她还挺害怕。 后来发现，他就是个纸老虎，吓唬她的。 后来，她就敢跟他顶嘴了。 “叶小姐，有次听到孟先生和萧紫小姐说话，乔宅的所有人好像是叶小姐你，是乔爷将宅子划到你名下了。” “啊？”叶佳期愣了下，眼底闪过惊讶的光芒，“真的？” “这我不清楚，我只是听到一两句。” 叶佳期唇角扬了扬，要是真的话，那岂不是他赖在她家。 还让她滚出去？ 叶佳期笑了，双颊如桃花绽放，红扑扑的。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忽然……有点想他。 “叶小姐，这次一定不要走了，等以后把小少爷接回家吧，我看得出来，小少爷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他。” “那再好不过，就是有点委屈叶小姐。” “委屈什么。” “毕竟……是给小孩子当后妈。”孙管家吞吞吐吐，“不过以后，叶小姐和乔爷一定还会有自己孩子的。” 第1361章 会在风雨里等他 在一般人的意识里，给人当后妈，终归是件吃亏的事，尤其是叶佳期这种没有结过婚的。 “我喜欢乘帆啊。”叶佳期道，“有这么个宝宝，是我运气好。” “小少爷确实很乖，很听话。” “孙管家，你说小帆帆像我吗？” 孙管家愣了一下，笑道：“性格很像，笑起来也像，你们倒很有母子像。” 孙管家看出来，叶佳期是真心喜欢小少爷。 而不是像外面那些女人，对小少爷好，只是想借着小少爷这根线，攀上乔爷。 莫说乔爷自己，那些女人，她也见多了。 “孙管家，在伦敦的那三年，他一个人照顾乘帆，很辛苦吧？”叶佳期的嗓音里覆盖上一层浅浅淡淡的感伤。 “叶小姐，比起辛苦，我想乔爷更多的是幸福。那三年，我是都看在眼里，乔爷对小少爷的事亲力亲为，谁插手都不放心。” “他会给宝宝喂奶粉？” 孙管家笑了：“是，会。何止喂奶粉，该会的乔爷都会。” 叶佳期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他照顾小帆帆的样子，叶佳期笑了，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 想当年，他对小孩子看都不看一眼。 记得有一次，她和他走在街上。 正好有个年轻妈妈抱着个很可爱的奶娃娃走过，她上去看了两眼，喜欢得不得了。 结果他呢，看都不看一眼，对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兴趣。 她当时还问过他：“你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 “那你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啊？” “没兴趣。” “你不觉得小孩子很可爱？” “叶佳期，烦不烦？嗯？” “唔，好吧，这么讨厌小孩子，那谁嫁给你也不幸福，都不能有自己的宝宝。” 想起当年的事，叶佳期觉得啊，人真得会变的。 他对乔乘帆可真是很宠爱。 “乘帆是早产吧。”叶佳期小声道。 “是，叶小姐你怎么知道？正因为早产，需要比一般孩子多费心，为此，乔爷经常深更半夜起来。” “我去过伦敦的庄园。” “蓝湾庄园？” “嗯。” “是，那三年，乔爷和小少爷都是住在那里的。” “庄园很漂亮，风景很美。”叶佳期感慨。 “叶小姐要是喜欢，可以跟乔爷说，你们一家过去住几天，度个假。” “以后会有机会吧。”叶佳期的声音里是不确定的语气。 会有机会吧？ 可未来的事，她也不怎么敢想。 如果霍靖弈没有骗她，那乔斯年面临十年牢狱之灾，十年后，一切还会是原样吗？ 她只知道，不管是十年，二十年，她都会等他。 他不让她等，她也要等。 从小到大，他都将她护在风雨后，没有让她受过一点风吹雨打。 从今往后，她也会在风雨里等他，多少年都不会后悔。 阳台上，叶佳期同孙管家说着话，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 她娴熟地打着毛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熠熠光泽。 饭团有时候会跑上来，在太阳底下懒懒地睡觉。 打了一会儿毛衣，她想他了。 第1362章 她很想他…… 叶佳期踩着地毯，跑进卧室给他打电话。 饭团也跳了起来，跟着她跑。 “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叶佳期站在窗边，小脸一红。 “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想什么。” “你不想我？不想我吗？” “……” “刚才在跟孙管家打毛线，我给你织条围巾，上次那条，你说扔了。” “哦。” “等会儿去做点心，你不是喜欢我做的点心吗？之前在芝加哥那段时间，你天天去跟我买早餐。” “还记得呢？” “怎么不记得，那段时间其实我也挺开心。”如果不是他那次生日没来的话，她可能会更开心。 “没别的要跟我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晚上。” “怎么态度冷冰冰的，我想你。” “出息。” “当然没你有出息，能把自己整出胃出血来。” “……” “你忙吧，你真一点都不想我，是不是这两天新鲜劲一过，又不想见我了。” “别乱想，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先挂电话。” 说着，乔斯年真把电话给挂了。 叶佳期生气，用手指戳了手机几下。 他不想她吗？她很想他…… 在国外的时候也会想，但常常逼着自己不要想。 “嗷嗷。”饭团在她脚下蹭了蹭。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晒太阳？见到我开心吗？” 饭团在她的脚边绕来绕去。 叶佳期知道，饭团最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欢。 “走吧，带你去阳台晒太阳，你家主人很讨厌。”说着，叶佳期带着饭团又走回阳台。 一下午的时间，她也没做别的事，倒真像个阔太太一样，晒晒太阳，聊聊天，做个点心。 外面风雨再大，她都不怎么能感受到。 只是偶尔看看空荡荡的乔宅，会有几分感慨。 她知道他爱吃什么，给他做了好几份西点，明天早晨她还打算起早给他做早餐。 心里头隐隐约约期待的那些事，恍恍惚惚间，竟有一种成真的感觉。 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 叶佳期就站在门口，一边修剪花枝，一边等他回来。 恰好，程遇之给她打了电话。 纽约时间还很早，但她知道程遇之起得也早。 昨晚上，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大意就是她不回去了。 “佳期。” “我在。”叶佳期低头抓着手机。 “短信我看到了，其实这一年多，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什么，但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遇之……” “我刚遇见你没多久，去过你家，看到一盒被你遗弃的巧克力，我就知道，你心里头有一个人。” “对不起……” “不，不用说这三个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能让你忘了那个人，我会是你最好的男朋友；如果不能，我也欣然接受。所以不用说这三个字，更何况，我们也不是男女朋友，各自有自由的选择。”程遇之缓缓道，“在面包店，我就发现你经常走神，从那时候起，我明白，我可能走不进你的心。” 第1363章 你不应该吃醋吗？ “我早就做好了一些准备，这会儿倒也坦然。”程遇之接着道，“所以你对我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后，我们各自都能找到自己最合适的另一半。” “遇之，谢谢你。”叶佳期微微笑了笑。 自遇见程遇之起，她就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让她觉得愧疚。 “谢什么，既然你选择回国，我会祝福你，以后跟喜欢的人白头到老。” “我不会忘记你的，我喜欢你做的曲奇饼干。” “喜欢的话，以后常来芝加哥，我给你做。” “好。” “不过，你来的话，我可不给你吃。” “不给我吃，那给谁吃，怎么可以不给我吃。”叶佳期冷哼一声。 “给你宝宝吃。” 叶佳期脸红了一下，她没想到一向正经的程遇之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那头，程遇之低声笑了：“有空回来，我都在。” “你是我在芝加哥遇见最好的人，还有蔡阿姨，很谢谢你们，我会回去的。” “行，回来记得一定打电话给我。” “嗯。” 叶佳期很感谢程遇之这一年多的陪伴，他陪她滑过雪，陪她做过点心，陪她逛过唐人街。 她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冬天，她从系里晚会出来，正巧天上下雪，他从纽约回来，她和他走在伞下。 只可惜，她这辈子最先遇见的人叫乔斯年。 虽然这个人脾气坏，性格差，但世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乔斯年，十年如一日宠她的乔斯年。 就在叶佳期低着头和程遇之说话时，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她身旁驶过，开向车库。 叶佳期眼睛一晃，她知道乔斯年回家了。 结束和程遇之的聊天，她丢下剪刀，往车库方向跑过去。 她原以为他很晚才会回来，没想到夕阳西下时，他就回家了。 挺意外。 同样，也挺惊喜。 车门打开，叶佳期正好跑过来。 乔斯年从驾驶位出来，叶佳期就像只兔子一样跑了过去！ 还没等他走两步，她就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 乔斯年无奈：“站好。” “你今天回来很早，是不是想我？” “事情正好做完而已。” “就不能哄我开心下。”叶佳期怨念地看了他一眼，“我等你半天了。” “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程先生。”叶佳期笑眯眯道，“好久没跟程先生打电话，我发现，程先生是真温柔，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反驳我。” “哦。”某人推开她，眼底是幽明的光泽。 叶佳期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怎么了，生气了？就是打个电话而已。” “生气？”乔斯年定定看着她，“气什么。” “我跟别的男人打电话你也不生气吗？”叶佳期倒有点生气，“你不应该吃醋吗？” “……”乔斯年淡淡睨了她一眼，“蛋糕在副驾驶上，自己拿。” “我不拿，你给我拿。”叶佳期不依。 “不拿就搁着。” 说罢，乔斯年走出车库。 “你！”叶佳期生气地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 第1364章 乔太太该管的事 他还真就这么走了。 叶佳期好生气，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她探过身，从副驾驶里拿出蛋糕盒。 蛋糕不大不小，正好是两个人的分量，花漾家的蛋糕盒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浮雕图案，精致的蝴蝶结。 整体是粉红色调，泛着甜美的气息。 叶佳期从小就爱吃它家的蛋糕，后来怕发胖，才很少吃。 她拎着蛋糕往客厅走。 她也故意不叫乔斯年，就看着他走在前面。 这个男人是比以前瘦了很多，不过也不怪别人，自己作的。 不过，他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耐看。 到了客厅，叶佳期又故意站在门口不进去：“重，拿不动了。” 乔斯年知道她的小伎俩，头也不回：“嫌重就别吃。” “你帮我拿一下啊，你还是男人吗？看着女人拎东西也不管？”她站在门口，就是不进去。 “……”乔斯年脱掉大衣外套，摘下手套。 叶佳期只穿了件毛衣，也没戴手套，这会儿拎着蛋糕盒，小手冻得通红。 “我冷！”她喊了一声。 “……” “小气男人。”叶佳期服了他，也不至于让自己冻着，只好拎着蛋糕盒走进去。 他这是吃醋还是生气？ 不就是跟程先生打了一个电话，至于吗？ 叶佳期打开蛋糕盒，果然是她爱吃的巧克力口味，上面是一层动物奶油，花白花白，美味可口。 她切了一块。 好久没有吃京城的蛋糕，叶佳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乔斯年对甜食没什么兴趣，只皱皱眉头，睨了她一眼：“少吃点。” “唔。” 以前过生日的时候，他才舍得给她买蛋糕，而且并不是亲手买，大多数时候让佣人买一块了事。 她想了想，虽然她的生日还有很长时间才到，但乔斯年已经好多年没有给她过过生日。 叶佳期吃了一口，真得很好吃，甜而不腻，蛋糕酥软可口。 乔斯年坐下泡了一杯茶，看了看客厅。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里多了一瓶鲜花，是满天星和勿忘我。 因为这瓶花的存在，整个客厅多了一份点缀和生机。 “什么时候买的？”乔斯年看了看花。 “下午孙管家出门时，我让她带的，喜欢吗？” “还好。” “你不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吗？你把以前的佣人再喊回来吧，我想吕姨他们。”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这不就是乔太太该管的事吗？” 乔斯年冷睨她一眼：“谁给你封的头衔？嗯？” “那你打算把这个头衔给谁呀？”叶佳期捧着一块蛋糕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她鼓起腮帮子，气乎乎地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等他的答案。 没打算给她？ “叶佳期，烦不烦？嗯？” “刚回家就嫌我烦，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乔斯年简直头疼，揉了揉眉心：“谁说要跟你过日子？我可不想娶个烦人精。”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不会生气？你说我是烦人精？你居然说我是烦人精……”叶佳期很是委屈。 第1365章 在床上时间长 “我就知道，你一回来，乔宅就不得安宁。”乔斯年简直拿她没办法。 “你还是嫌弃我。”叶佳期更生气，“那我走了，你自己玩吧，去找你的乔太太。” 说罢，叶佳期真得就抱着她的蛋糕走了。 她头也不回，去了三楼自己房间。 她的房间一直都是乔乘帆住，房间里似乎还留着小家伙身上的奶香味儿。 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叶佳期真不知道自己看上乔斯年哪点了。 除了长得好看点，在床上时间长点，别的真是什么优点都没有。 这不，很快连她都养不起了。 乔太太，乔太太…… 他要真成了穷光蛋，哪个姑娘要嫁给他。 叶佳期吃着蛋糕，不由想起在芝加哥的时候，他倒是问过她，他要是成了穷光蛋，她养不养。 她那时候哄他说养。 可她现在反悔了。 叶佳期连吃了几口蛋糕，越吃越委屈。 乔太太的头衔值几个钱，舍不得给她？舍不得就算，她还不要呢。 叶佳期坐在床上，气鼓鼓地开了电视。 床头，乔乘帆的小老虎还在。 那是她买给小家伙的。 叶佳期将小老虎抱进怀里，默默吃蛋糕看电视。 抱着小老虎的感觉，就跟抱着乔乘帆一样。 忽然，她很想小家伙。 忽然，就想搂着小家伙一起看电视。 饭点，乔斯年上楼来。 窗外已经是黑压压一片，白昼转眼变成黑夜。 乔斯年进来时就看到叶佳期又在看没营养的泡沫剧，还像是几年前的样子，一点变化没有。 “下来吃饭。” “……”叶佳期不吭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叶佳期，下来吃饭。”乔斯年重复一声，嗓音低沉。 “我不吃。” “不吃？”乔斯年挑眉。 “不吃。” “行，不吃是吧？不吃的话，晚上自己一个人睡。” “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你以为我要跟你睡？”叶佳期赌气地转过头去，有点不甘心。 乔斯年关上门，走过去。 他忽然弯下腰，大手从她毛衣里探进去。 他的手是凉的，叶佳期尖叫一声，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因为他的触摸，她的身体可耻地起了反应。 他俯下身，一张脸离她很近。 “不想跟我睡？嗯？”说着，他的手用了力，揉了揉。 “你占我便宜，你占我便宜。”叶佳期嘤咛，忍不住用枕头摔他，“不想给我名分，又想睡我。你真以为乔太太的头衔值钱？不给我，我也不屑要了，你爱给谁给谁。” 叶佳期一句话刚说完，乔斯年扣住她的脑袋，一个吻落了下来。 她的唇上还带着蛋糕的芬芳香气，引诱着他不断探索。 而他的唇是温热的，吻是霸道的。 他以吻封缄，叶佳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的吻里，她渐渐败下，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如有火烧。 她对他的吻没有什么抵抗力，她很没骨气地勾住他的脖子，想要更多。 想要更多，他就给了她更多。 乔斯年加深这个吻。 缠绵悱恻。 第1366章 你这么惯着我，是不对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吻技太好，她渐渐安静下来，配合地回应他。 气氛浓时，叶佳期情动。 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还有逐渐上升的温度。 很久后，乔斯年才停下这个吻，退出。 叶佳期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脸颊绯红，口齿间都是他的气息。 “下来吃饭？嗯？” 叶佳期懒懒地抬起双臂：“抱我。” 乔斯年这一次倒没跟她计较，打横抱起她，将她从床上抱出卧室。 叶佳期蜷缩在他的怀里，小手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乔斯年将她从三楼一直抱到一楼。 “再这么下去，连路都不会走了。”他嫌弃地皱眉。 “那只能怪你，我让你抱你就抱？你这么惯着我，是不对的。”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这叫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把她抱到餐桌边，又给她拿了一双毛绒拖鞋。 叶佳期很享受，眯着眼睛看向他。 从前，这些事都是她替他做的。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对她这么好。 乔斯年蹲下身：“伸脚。” 叶佳期乖乖将白皙的双脚伸了出来。 乔斯年扣住她精致的脚踝，将拖鞋替她穿上。 末了，他还叮嘱一句：“以后在家记得穿鞋，冬天脚冷容易着凉。” “没关系，家里很暖和，我也喜欢光着脚踩毛毯。”叶佳期笑眯眯看着他。 乔宅就是她的家了。 她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他对她好点，她就把一些不好的事都忘了。 “不听话？”乔斯年抬头，眯起眼睛，眼底是危险的讯息。 “听，听。”叶佳期连忙点头。 乔斯年似乎满意了，这才站起身。 拖鞋很暖和，叶佳期动了动双脚，开心的不得了。 乔斯年没有立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而是将她毛衣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不可以翻我手机。” 乔斯年置若罔闻，流畅地打开，删掉某个号码，这才将手机扔给她。 “吃饭。”他淡淡道。 孙管家每天都会做很多菜，很丰盛，也很美味。 虽然只有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但孙管家也会很用心。 叶佳期吃着自己最爱的小排骨，一边同乔斯年絮絮叨叨说着话。 还是如很久前一样，她说着，他听着。 乔宅很大，一如既往的安谧。 她和他就像是互相取暖的两个人，靠得很近很近。 “今年生日，你会陪我过吗？”说着说着，叶佳期忽然问道。 “再说。” 叶佳期的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失望：“你已经很多年没有陪我过过生日，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生日。” “多吃点，吃完带你去马路边走走。”乔斯年嗓音寡淡，他给叶佳期夹了几块肉。 “周六陪我去海边的事，别忘了。” “记得。” 叶佳期低下头，默默吃饭。 很多事情，她心知肚明地知道，他不会回答她。 她也不再问。 饭后，乔斯年倒是履行承诺，要带她去散散步。 叶佳期站在客厅里，任由他替她穿着外套。 “这个太厚了。”叶佳期不满。 第1367章 可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太厚的衣服，穿起来很臃肿。 一臃肿，就不怎么好看。 “外面冷。”乔斯年蹙眉，“感冒了，别指望我负责。” “你不觉得穿成这样会很丑？”叶佳期辨白。 “你什么时候美过？” “！！！”叶佳期瞬间很嫌弃眼前这个男人，特别嫌弃那种。 他给她扣好大衣纽扣，又给她披了一件米白色的披肩。 确定她不会冻着，这才看了一眼，平静道：“走吧。” 叶佳期伸出自己的左手，伸到他面前。 乔斯年低头看着她白皙的手，皱皱眉头：“嗯？” “要牵着。” “……”乔斯年无奈。 乔斯年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牵着她往乔宅外走去。 外面和家里自然不一样，家里很暖和，外面很冷。 夜晚的北风呼啸而来，夹杂着莫大的冷意，与家里比，冰火两重天。 不过，因为穿了厚厚的衣服，叶佳期也不觉得冷，她把小脑袋缩在围巾里，只露出乌溜的大眼睛。 手被乔斯年圈着，很暖和。 乔宅外的马路很安静，很少会有车辆出没，生态环境也是好到极致。 远处有山有水，风一吹，到处是芳草的气息。 他难得会主动带她出来散步，他总是很忙。 年少时，她怕打扰到他，也极少会跟他提无理的要求，比如，陪她出来散个步。 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事，搁在乔斯年这儿，却很浪费时间。 叶佳期将身子往他靠了靠，一脸满足。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并肩走在一起。 此时此刻，叶佳期也不会去想别的任何人和事，她只想和他走着。 “乔爷，我第一次来乔宅的时候，看到乔宅就跟看到宫殿似的。”叶佳期笑道，“太漂亮了，我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所以你就赖在乔宅不肯走了？” “对对，你怎么知道。”叶佳期笑得更厉害，“进你家，你给我洗手，给我吃东西，我就想，要是不走就好了。” “出息。” “对啊，就这点出息嘛。人家以前在大街上都吃不饱，忽然来了你家，有吃的，有穿的，还有用的，哪里还想走。” “……” “你有没有后悔留下我？”叶佳期问。 “没有。”这一次，乔斯年的回答倒是干脆利落。 叶佳期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心里头开心得不得了，她喜欢这个答案，小手更加紧紧地牵住他。 既然不后悔，那这一次，可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乔斯年倒没有再说什么。 那些年，若不是乔家费劲心思追杀向家，她也还是万千宠爱的小公主，不至于沦落到街头食不果腹的地步。 向家少夫人叶云晓也不会去嫁给左平昆这种人。 也不知道是向家欠乔家的，还是乔家欠向家的。 这一条路上，两排都有路灯。 路面很宽，四周景致也不错。 “乔爷，你有见过安安家的小公主吗？她的名字叫小糖果。” “你觉得我见过？” “哦，那倒是。”叶佳期知道乔斯年和宁安没什么交集。 第1368章 她和他手牵手 可是叶佳期没罢休，继续道：“小丫头很可爱，白白胖胖，长得真好看，会笑会闹会哭。” 乔斯年没有什么反应。 叶佳期又接着道：“小丫头喜欢咬我手指头，一咬我手指头，她就开心。她长得和安安很像，美人坯子。” “安安也很幸福，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小糖果呆在一起，当母亲真得是件幸福的事。” 叶佳期叽叽喳喳说着，然而乔斯年似乎是不感兴趣，并没有开口。 叶佳期忍不住道：“我喜欢小孩子啊，你喜欢吗？” “……” “喜欢吗？” “我只喜欢我儿子。”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叶佳期的小心思，乔斯年哪里能不知道。 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几乎她说一句话，皱个眉，他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在他面前，她的小心思无法藏匿。 叶佳期继续和乔斯年走在路上，她的小手被他焐得暖和和的。 “安安和你朋友离婚了，你知道吧。” “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怎么关心。” “哦。”叶佳期觉得，乔斯年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聊天终结者，根本没法聊。 “冷的话告诉我，我们回家。”乔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别光顾着说话。” “不冷，真不冷，继续走吧！” 这段路，他们走了还没有太远，她还想走。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光，怎么都不嫌多。 夜色撩人，天空中明星闪烁，一轮明月正挂在梢头。 月光从交错的树枝间倾泻下来，在路灯的交融中，投下一幅幅精美的风景画。 这样的夜晚，安谧如水。 灯光浅浅照在叶佳期白皙的脸庞上，越发衬托得她甜美可人哇，宛如十七八岁的年纪。 而一身黑色长大衣的乔斯年沉稳、内敛，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沉静的表情，眼底透着无限柔情。 她和他手牵手，缓缓走着。 “以前就很想让你陪我看星星，你嫌幼稚。”叶佳期感慨道，“昨夜星辰昨夜风。” “怎么忽然就感慨起来。” “不是感慨，只是有点怀念过去，有点想妈妈。” “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 “我知道。”叶佳期点点头，“你什么时候陪我去榕城看看我妈妈？我答应她的，要把男朋友带给她看，她肯定高兴。” “……”乔斯年唇角一动，“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叶佳期忽然就两眼泪汪汪：“不是男朋友是什么？你怎么那么欺负人，难道我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怎么那么欺负人……” 乔斯年头疼：“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叶佳期这下高兴了：“这个态度才对。” 她和他并肩走着，叶佳期开心得像个小兔子，蹦蹦跳跳。 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开心过了，原来自己的七情六欲真得全被他一个人牵动。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不过，这并不是个什么好现象，被他吃得死死的，以后可怎么办呀…… 他要是真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第1369章 这感觉，是甜的 沿着一条路，走了很远，走了很久。 叶佳期浑然不觉，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倒是乔斯年停了停，薄唇轻启：“不早了，该回家了。” 叶佳期回头看了看，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 一点都不觉得冷。 叶佳期忽的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撒娇道：“走不动了。” “那我把你丢这。” “不可以，你舍得把我丢这吗？要是再有一个像你这么坏的人把我拐走怎么办？” “你确定除了我，还有人要你？” “……”叶佳期生气，咬了他一口，“走不动了，就是走不动了。” 乔斯年百般无奈地看着她，他低头，幽邃而深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蛋上。 叶佳期也抬头看着他。 路灯下，四目相对，空气中是浓浓的火花。 乔斯年低着头，没开口，也没什么动静。 叶佳期只好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腰，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她脸一红：“这个诚意够不够？”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撒娇。”乔斯年眯起眼睛好整以暇看着她，他的唇上还残留着属于叶佳期的芬芳。 以前的叶佳期，从来都不会主动吻他。 现在的叶佳期，会撒娇的很。 “不喜欢吗？明明是诚意满满。”叶佳期搂住他腰，将脸蛋儿贴在他的大衣上，“背我回家吧，背我。” “得寸进尺。” “我以为你习惯了。”叶佳期笑眯眯看着他。 “上来。” 这次乔斯年倒没有反驳她，弯下腰。 叶佳期很高兴，跳到他的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间。 一靠近他，他身上那内敛的沉木香传到她的鼻端，给她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不重，乔斯年背她并不用费太多力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她了，上次在枫山，他也背过她。 叶佳期伏在他的肩膀上，偷偷亲了他一口。 “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叶佳期平静道，嗓音温柔。 乔斯年没有回应，薄唇微微抿起。 路灯下，他背着她回家，地上是重叠的影子，形影不离。 冷风吹来，她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这样就不会冷。 乔斯年脚步缓慢，沉稳如山。 她伏在他的背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满足而幸福。 生平头一次感受到“幸福”二字，原来这感觉，是甜的。 就像那根棒棒糖，是甜的。 风清月明，云丝清浅。 树梢上的鸟儿在夜色下扑棱着翅膀，飞动，发出“沙沙”声响。 这样的夜晚，安静到极致。 四周没有别的声音，只有他们均匀的呼吸声和乔斯年的脚步声。 没走太远，叶佳期又撒娇：“我想自己走了。” 她知道他身体还没有太好。 “我这点体力还是有的。”乔斯年直言。 “还是让我自己走吧，不然这会儿体力耗光了，等会儿怎么办……”叶佳期说着，脸一红。 从前，她可没有这么开放。 不过自昨晚后，她就放开了。 至少，在他面前，她是放得开的。 什么都做过，还有什么不好意思。 第1370章 你以前有女朋友吗？ “什么等会儿怎么办。”乔斯年明知故问。 “你很坏。”叶佳期脸红，眼底是闪烁明灭的光泽，如星子般耀眼明亮。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这一路，他没有放下她，而是背着她走回乔宅。 叶佳期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乔斯年，孙管家说过年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家。以后，我会陪你。我们已经五个年头没有在一起过年了……” “十八岁那年我想过，总有一天，你要娶妻生子，到时候你就不要我了，我再也不能跟你过生日、过年、吃饭。”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伤心过很久，总怕天一亮，你就不要我。或者说，总怕天一亮，你就带着个漂亮姑娘给我介绍说，这是你女朋友。” 乔斯年勾了勾唇：“难怪那段时间，成绩下滑厉害。” “是，成绩下滑厉害，恶性循环，被你训过几次。有一次，你气得把我试卷都撕了，那次我考了班级倒数。” “还有脸提？”乔斯年语气里满是嫌弃。 “那也不能怪我，那段时间，我确实患得患失得厉害。你是不知道，我就怕某天放学回家，家里来个陌生漂亮姑娘，然后你会跟我说——叶佳期，你该离开乔宅了。” “成天不知道想些什么。”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我成绩下滑，你训我就算了，还怀疑我是因为谈恋爱了，所以导致成绩下滑。谈恋爱，跟谁谈恋爱啊？家里男人跟只狼似的盯着，我怎么谈。要真谈了，还不把我撕成碎片。” “说谁狼呢？嗯？” 叶佳期忽然笑了，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咬了咬他的耳垂，毫不掩饰地笑道：“说你。” “不要乱动。” “唔，不动了。”叶佳期安分下来。 马路边上，她确实不能撩他。 这一撩，说不定就会擦枪走火。 “乔斯年，你说我容易吗？成天不仅要好好学习，还得防这防那，就怕你带个姑娘回家。还好，你没带过，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喜欢你什么？喜欢你胸小屁股平？嗯？” “你！！！”叶佳期炸毛。 这叫什么话！ “你老实告诉我，你谈过女朋友没有？你老实告诉我。”叶佳期头一次这么大胆地问他这个问题。 以前在他面前，她就像是绵羊，怕得厉害。 但这次回来，她的胆子越发大，比任何时候都大。 胆小有什么用，胆小除了让自己伤心，除了会失去他以外，什么用都没有。 乔斯年：“……” “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没有谈过男朋友，除了你。”叶佳期理直气壮。 乔斯年：“……” “你呢？你告诉我呀，你以前有女朋友吗？” “没有。”乔斯年皱皱眉头，终究回答了这个烦人精。 叶佳期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她猜也没有。 那些年，他为了乔氏殚精竭虑，哪里还有别的时间。 她满意了，心里头更加满足，忍不住蹭了蹭乔斯年，小脑袋搁在他温热的颈窝里。 风吹来，不冷。 反倒暖暖的。 第1371章 他，比星辰更璀璨 夜色深沉，夜幕低垂。 四周的空气中是冬天最熟悉的气息，衰草、枯杨、黄叶……所有的景象的夜色里组成最简单的场景。 偶尔，叶佳期不说话的时候，四周就会陷入沉寂。 沉寂中，她会听见乔斯年浅浅的呼吸声。 她就静静伏在他的肩上，像个小孩子一样。 星辰璀璨，流光溢彩。 而他，比星辰更璀璨，比流光更夺目。 他在她的心底蛰伏多年，早已和他的心融为一体，纵使千帆过尽，她也始终忘不掉他的模样。 原以为时间可以让她忘记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后来发现，有些人早就镌刻在心上。 风吹不散，雨打不去。 反而，随着时光的迁移，会加深印记。 叶佳期的脸蛋上一直挂着笑意，宛如向日葵一样美好。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总觉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乔斯年就站在了乔宅门口。 乔宅亮着灯，孙管家还在忙里忙外。 乔斯年背着叶佳期回来时，孙管家正好走出来。 她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乔爷，叶小姐，我准备了茶水和热饮。” “嗯。”乔斯年点点头。 叶佳期害羞地躲在他的身后。 还好乔宅也没别的人了，不然好丢人。 “放我下来啦。”叶佳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 乔斯年没依，一直背她进了温暖的客厅。 他替她穿好拖鞋，又替她将围巾和大衣摘掉。 乔斯年俊美如斯的脸上倒没有太多表情，但幽邃的眼底却蕴藏着无限深沉的宠溺。 叶佳期屁颠屁颠跑去茶几边，给他倒上白开水。 “记得吃药。”叶佳期一边说一边替他将药放好。 乔斯年在她面前倒收敛了性子，一日三次按时吃药。 他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很快，昨天刚刚出院，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大事。 叶佳期抱了杯热水焐着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乔爷，你不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吗？”她懒懒地靠着沙发，暗示道。 “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不怎么喜欢热闹。”乔斯年将笔记本搁在腿上，打开，目光落在屏幕上。 “可我喜欢啊，太冷清的话，我会害怕。” “怎么，你在芝加哥的公寓，家里人很多？嗯？”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真得没法好好聊天，真的。 叶佳期调了个泡沫剧，剧中的女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男主没良心。 叶佳期冷哼一声：“这男的跟你很像。” “能不能换点别的看？”乔斯年百般嫌弃。 “不能。”叶佳期瘪起嘴巴。 乔斯年转头，幽深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她这样子，像一个人……嗯，像他那宝贝儿子。 乔斯年也不管她了，低下头，继续看笔记本屏幕。 客厅里暖洋洋的，宛如春天，怎么都不觉得冷。 叶佳期喜欢热闹，但不喜欢到处跑，她想，这样安安静静呆在一起，也是好的。 电视节目没有什么好看的，叶佳期干脆凑过头去看他的笔记本。 一连串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数据，她觉得……算了，还是看电视好。 第1372章 他吻她，她回应 期间，叶佳期整个人就像只欢脱的兔子，从这儿跑到那儿，到处走。 她将蛋糕拿了过来，乔斯年做事的时候，她就用叉子戳一块蛋糕喂他。 他对甜食向来是不拒绝也不主动接受那种。 叶佳期喂给他吃，他倒是欣然接受，吃了。 “不能我一个人变胖，一起变胖的话，你就不会嫌弃我了。”叶佳期嘀咕。 “你觉得我会变胖？”乔斯年淡淡道。 “唔……” 叶佳期承认，这个男人的生活很规律，健身、晨跑样样不缺，似乎想胖都难。 她喜欢他工作的样子，这样子的他，她就算是看一天都不会腻。 乔斯年侧脸轮廓幽邃而刚毅，棱角分明，下巴线条紧绷，冷毅的眸子看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 他的袖子微微卷起，身形修长，浑身是霸道的气场。 叶佳期一会儿吃蛋糕，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玩游戏，一会儿同他说说话。 这样安谧的日子，倒一点都不寂寞。 有他在身边，怎么都好。 “老公，你在看什么呀。” “你不懂。” “你也可以跟我说说啊，说一说，我就懂了。” “……” “怎么了，嫌弃我？” “是。”乔斯年唇角微微一挑。 “讨厌死了。”叶佳期嗔道，“看电影吧，你开个电影，我们看看。” “等我忙完。” “哦。” 叶佳期也没有缠着他，自己一个人去楼上转了转。 他的书房里有一部分是她的书，她从书堆里挑出几本杂志，抱着去卧室看。 也不是什么别的杂志，是以前霍靖弈塞她包里的不可描述杂志。 后来她就胡乱往书堆里一塞，看样子乔斯年也没发现。 这会儿兴致上来了，她抱着一本开始看。 暖气开得很足，看着看着，叶佳期面红耳赤。 这…… 她就知道霍靖弈这人不学好，这上面都是些高清无`码的画面。 不过……还挺好看？ 叶佳期快速就翻完一本漫画，随即又去翻另一本。 她看得心口砰砰直跳，按捺不住，脸红得能滴血。 乔斯年进来的时候，她正看得聚精会神，一边看一边笑，全然没有意识到乔斯年进来。 他站到她的身边，眉头一皱，冷峻的脸上是清冷的寒意。 他伸手，从她手里抽走漫画书。 “哎！”叶佳期脸更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什么时候对这些有兴趣了？”乔斯年饶有趣味地勾唇，目光看着漫画书。 “偶尔……看看。” “不用看，我可以教。” 说着，乔斯年压下身来，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 他温热的唇堵住她的红唇，没有给她一丝开口的机会。 叶佳期本来就被漫画撩得心口砰砰跳，乔斯年一靠近，她就开始渴望他。 他吻她，她回应。 叶佳期闭上眼睛，勾住他的脖子，沉沦。 乔斯年的大手掀开她的毛衣……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叶佳期沉溺在他的温柔里，没有一点抵抗力。 原先的小白兔化成性感的野猫，她缠着他的腰，如水草般缠着。 第1373章 喜欢能掌控的感觉 很显然，乔斯年也很受用。 卧室温度上升，空气中弥漫着温热而暧昧的气息。 叶佳期渐渐失去了理智，如在云端，任由乔斯年摆布。 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停了下来，伸手打开床头的柜子。 叶佳期听到声音，眼睛睁开，长睫毛上是晶莹的水雾，浅浅淡淡，朦朦胧胧。 她的眸色暗了暗，唇角边是委屈的弧度。 她知道他要拿什么。 一双小鹿般惶然的眸子盯着他看：“可以不用吗？” “不可以。”乔斯年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 昨晚上是他疏忽，没有准备，但他不容许有意外。 意外这种事，一次就够了，绝不可能有两次。 他不喜欢所谓的突如其来，他喜欢能掌控的感觉。 叶佳期带着雾气的眸子看着他，他坚毅的脸色没有变化，她知道在某些事情上他说一不二。 尤其，是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的时候。 叶佳期没有强求，闭上眼睛。 只是，那种强烈的欲望忽然就消失了一半。 乔斯年吻着她的脖子，沉溺。 …… 事后，他抱着她：“去洗澡，嗯？” 叶佳期点点头：“我自己去。” “嗯。” 她有些站不稳，但还是扶着墙壁去了浴室。 将自己泡在浴缸里，她看到身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吻痕。 白色的雾气腾升在浴室中，很快就将整个浴室包围，恍如仙境。 叶佳期的手臂抬不起劲，眼底还笼罩着一层迷蒙的水雾。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只剩下空白一片。 好久后，她才从浴缸里起身，裹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往外走。 乔斯年已经洗好，他慵懒地倚靠床边，手上是一只平板。 “不是要看电影吗？过来。” 叶佳期摇摇头：“头发还没吹。” 她扑闪的大眼睛里是清澈和干净的痕迹，比星空还清澈。 她赤脚站在地上，低头去找吹风机。 洗手间里，她站在镜子前，默默看着镜中的自己，吹头发。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耐心替她吹头发。 他早已从不会吹头发到技术娴熟。 “我自己来，可以的。” “我不是答应过你，只要把头发留长，我可以替你洗头、吹头发。”乔斯年淡淡道，低沉的嗓音里是内敛的低调。 叶佳期没有再跟他抢，默默享受。 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间，如有电流滑过，酥酥麻麻。 叶佳期闭上眼睛。 耳边，只有吹风机的响声。 叶佳期的发丝又细又软，摸在手上很是轻柔。 渐渐儿，潮湿的头发慢慢变干。 叶佳期又低下头，随意看着四周。 “好了。”等到她的头发不再潮湿，他放下吹风机。 叶佳期捋了捋头发，抹上精油。 镜子里的她，白皙红润，脸颊上是浅浅的红晕，长睫毛微微眨动，亭亭玉立。 “我困了。”她转过头，扑进他的怀里。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发丝：“我抱你去睡觉。” “嗯。”叶佳期没有反驳。 第1374章 我想要个宝宝…… 他大手捞起她，打横将她抱到大床上去。 叶佳期累了，也没跟他多说什么，抱着被子就闭上眼。 只要她不说话，家里一般都很安静。 乔斯年关了灯，搂住她。 这一次，叶佳期倒没像往常一样，往他怀里钻，不停地要他抱，整个人蜷缩在一旁，像只猫。 黑暗中，乔斯年眉头微微蹙起。 很久后，两人的呼吸逐渐平稳。 叶佳期没有说话，乔斯年以为她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叶佳期轻声呢喃：“我想要个宝宝……” 很想，很想。 最好是个小丫头，会跟她笑，甜甜糯糯的小丫头，抱在怀里软绵绵那种。 然而，这个男人不愿意再给她一个孩子了。 她听说，男人做那种事的时候，除非万不得已，多数都不愿意主动戴套。 他的态度摆在那里了，他不要孩子。 乔乘帆也只是个意外，如果不是意外，他也不一定会要孩子。 她以为他对乘帆很好，就觉得他很喜欢孩子。 她错了吧。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对孩子没什么兴趣。 昨天没有给她买药，只是出于为她身体考虑，怕她因为药物再出现麻烦。 叶佳期摇了摇头，她胡思乱想什么呢。 就算乔斯年不做措施，她也不太可能怀得上宝宝了。 她的身体素质不好。 没有孩子就没有吧，她只怕他连她也不要。 乔斯年眉头蹙了一下，他不习惯早睡，听到叶佳期的梦话，他还没有入睡。 近一年，他习惯到夜里两三点才入睡，甚至通宵。 叶佳期一回来，这习惯还是没能改。 他皱眉将她揽进怀里，手臂箍着她瘦弱的身子。 月色映照在窗帘上，光线昏暗，窗外风景寂寥。 …… 周六，乔斯年履行承诺，带她去海边。 这个天气去海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叶佳期执意要去，他只能依她。 天还没亮，叶佳期就起床，她早早地给乔斯年和自己做了早餐。 “我要看日出。”叶佳期坐在餐桌边，看着他。 “不就是带你去看日出。”乔斯年道，“不过说好了，如果今天感冒，以后我不会再带你出来。” “知道了，你很烦。”叶佳期嘟哝。 孙管家已经替叶佳期收拾好了一套行头，大衣，围巾，雪地靴，这样去海边看日出才不会冷。 叶佳期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时间还很早。 现在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很久没有起过这么早，不过，你可算是言而有信了一次。”叶佳期淡淡道，低头切着面包。 乔斯年已经吃完，他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也没有反驳。 “我今天做的早餐，你还喜欢吗？”叶佳期问。 都是他爱吃的东西，也都是她亲手做的。 可惜，她给他做过最用心的东西是一块蛋糕，但他没有尝到。 “味道还可以。” “你如果真心喜欢的话，我可以每天起早给你做的。” “每天起早？起得来？你知道，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偶尔几次，还是因为陪她。 第1375章 怕以后没机会 叶佳期没有反驳，只是郑重地点点头，没有敷衍。 她这认真的模样，倒让乔斯年错愕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淡淡道：“吃早餐吧。” 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天空如有一层幕布遮着。 等她吃完早餐，才四点多钟。 乔斯年替她穿好外套，确定她不会冷时，才带着她往车库走去。 “你再睡一觉，到海边，我叫你。”乔斯年道。 叶佳期摇摇头：“我不困，就是有点想小乖了。” 乔斯年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那只猫，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眉头微微一蹙。 黑色的劳斯莱斯行驶在路上，开出乔宅。 外面苍穹浩瀚，这样的早晨，倒别有一番风情。 海边，乔斯年将车停在空地上。 东边才露出鱼肚白，朝阳还没有升起，此时此刻，正是等待日出的好时机。 乔斯年给她带了件大红色绣花斗篷，下车前，他耐心替她系好。 他靠近她时，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和轮廓。 俊美如斯，沉稳内敛。 叶佳期低着头，没吭声，默默看着他的动作。 等到系好了，她才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好看吗？” “嗯。”乔斯年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好看。” 她张开双臂：“那你抱我去看日出。” 乔斯年今天穿得很休闲，看上去倒跟平时不太一样。 “抱！”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她忍不住又嗔道，“不抱的话，我就不下去。” 可能是心里头还有气，叶佳期字里行间都透着骄纵，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乔斯年满脸的无可奈何，他将她从副驾驶抱起，抱出劳斯莱斯。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 一身大红色斗篷的叶佳期，倒像个新嫁娘，面若桃花，绯红耐看。 似乎还是不怎么解气，她偏过头，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乔斯年眉头拧起，“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后悔吗？” “没后悔过。” 叶佳期的气消了大半，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避开冷风。 这样的清晨是真冷，刺骨得寒凉。 但这样萧瑟冬天的日出，却一定是很美很美。 他抱着她一路走，他算准了时间，等走到海边，正好朝阳会升起。 海风夹杂着海水腥咸的气息迎面扑来，如刀如剑。 “非要这种时候来看日出，真会挑时间。”乔斯年看了一眼将头埋在他怀里的叶佳期。 “是你说今天带我来海边的，我就想着，我还没有和你一起看过日出。”叶佳期道，“怕以后没机会。” 怕以后没机会。 所以哪怕是严冬，也要过来。 乔斯年没有回应，只是稳稳抱着她，往海边走。 东边，渐渐变亮。 远处的大海浩瀚无垠，看不到边际，只听得到海浪拍岸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海风掀起惊涛骇浪，这声音在空寂的夜色下，格外清晰。 海滩上留下沉稳的脚印，那是乔斯年走过的路。 这一串脚印，直达海边。 朝阳，也随着乔斯年的步伐，从东边升起。 第1376章 组成一颗完整的心 到达海边时，一轮太阳正冲出云层，喷薄而出。 叶佳期看着前方，眼睛都忘记眨了，目不转睛。 海水翻动波浪，水光粼粼，如一面镜子，照应着朝阳。 风景瑰丽无边，海风掀起叶佳期的斗篷，她往他怀里躲了躲，避着风。 乔斯年笔挺、修长的身姿立在岸边，轮廓俊美，迤然独立。 “要不要下来看？”乔斯年问。 “嗯。”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将她放下，手指扣住她的手，生怕她走丢。 叶佳期依偎着他的肩膀，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等待日出。 朝阳渐渐升起在海平面上，一点一点，从一开始只冒出一个头到半圆，到一轮红日挂在天空。 海风袭来，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 她开心地跳了跳：“太阳升起来了！” 阳光照在她干净的小脸上，她的一张脸更加美丽、漂亮。 乔斯年微微眯起眸子看向浩瀚的天边，五官幽邃而深沉。 大海，朝阳，海鸥。 简简单单的颜色和物象，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乔斯年对日出倒没有太多兴趣，他低下头，看向身边的叶佳期。 叶佳期一手扣住他的手，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对着朝阳比划出半颗心。 “你把手也伸出来。”叶佳期教他。 乔斯年：“……” “快点，快点。”叶佳期着急地动了动手指，“像我这样。” 乔斯年只好依她。 他的大手和她摆出一样的姿势。 朝阳下，两只手正好组成一颗完整的心。 叶佳期笑了，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小小的酒窝里都藏匿着甜蜜。 很久后，叶佳期才准他把手放下。 乔斯年真不知道她能开心成这样，笑得像个孩子。 他揽过她的腰，将她搂入怀中。 叶佳期趴在他的胸膛前，一边看着朝阳，一边跟他说着话。 “我就喜欢你顺着我的时候。”叶佳期道，“你以后都顺着我，好不好，不然我会生气。” “任由你无法无天？” “我又翻不了天。” “不答应。” “什么人啊。”叶佳期不满地瘪起嘴巴。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庞更加温柔。 朝阳渐渐挂在了天空中，海水泛着粼粼光泽，十分壮丽。 “冷不冷？”乔斯年问她。 “不冷，今天天气很好，你陪我在海边多玩一会儿。” “没见过冬天还要来海边的。” “那等到了夏天，你带我来吗？”叶佳期眨着眼睛，巴巴看向他。 “看我心情。” “讨厌。”叶佳期嗔道。 随着太阳升起来，四周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暖洋洋的。 叶佳期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沙滩上，沿着岸边。 冬天的海滩边很冷清，除了他们以外，再无别人。 这样的安静，反而自在。 叶佳期在前面走，乔斯年在后面跟着。 海浪时不时打到岸上，留下潮湿的痕迹。 叶佳期的红色斗篷格外鲜艳，她犹如一个小精灵，蹦蹦跳跳。 她很想夏天的时候再过来，到时候她可以一手牵着乔斯年，一手牵着乔乘帆。 只是，她觉得是奢望。 第1377章 这个男人，有时候很讨厌 七八点多时，叶佳期蹲在沙滩上捡贝壳。 乔斯年接了个电话。 “乔爷。”是孟沉，“你在哪里。” “海边。” 孟沉眉头一皱，海边？这么早去海边？ 不过他知道叶佳期回来了，乔斯年在海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乔爷，听说韩雨柔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您出院那天，晚上。”孟沉压低声音。 那天？ 乔斯年细细一想，那一晚，叶佳期发了短信让韩雨柔去酒店。 那韩雨柔是来了还是没来？如果来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韩家人正在找这位大小姐，乔爷，您留个心，韩运可能会找去乔宅。” “知道了。”乔斯年颔首，“你派人找了吗？” “小紫去找了。” “嗯，有消息告诉我。”乔斯年对萧紫做事一向放心。 正在这时，叶佳期抬起头来，冲乔斯年喊了一声：“老公！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因为海边很空旷，叶佳期的声音自然而然传到了乔斯年的手机里。 那头的孟沉愣了一下。 随即，他识趣道：“乔爷，我先挂电话。” 孟沉忽然就想起一个词，红颜祸水。 不过，乔斯年留下叶佳期，是甘做昏君了。 乔氏危急关头，乔斯年倒有闲情逸致陪女人在海边玩。 海风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小脸蛋冻得通红。 就算这样，她还是不亦乐乎地在沙滩上玩。 乔斯年大步往她走去，将她手里的东西丢掉，拉下脸：“说了几次了？嗯？手套带好，围巾系好。” 叶佳期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戴着手套还怎么玩。” 乔斯年伸手将她的围巾摆正，遮住她的半张脸，又从她的大衣口袋里拿出手套来，替她戴好。 “叶佳期，你真是一点都不省心。我说了，这次要是感冒，你别再指望我带你出来。” “要是没感冒呢？没感冒就可以指望了，对吗？” 叶佳期两只滴溜乌黑的大眼睛看向他。 “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疯成这样，感冒了有你受的。” “又不是没有感冒过，你好烦，不要你照顾，行了吧？” 不过说归说，她反抗不了乔斯年。 不一会儿，整个人又被他裹得严严实实。 叶佳期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很讨厌。 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再玩一会儿回家。” “不回，家里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出去看电影吧？泡温泉也行啊。” “电影家里可以看，温泉家里可以泡。” “……”叶佳期无话可说。 早晨的风中满是腥咸的味道，海浪滔天，耳边涛声阵阵，不时夹杂着海鸥声。 叶佳期踢了踢脚下的贝壳：“看，我捡的贝壳好看吗？” 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贝壳在地上排成奇奇怪怪的图案。 乔斯年眉心微蹙，他不过是走开一会儿，她就捡了这么多，难怪手冻得通红。 “好看吗？”叶佳期觉得这个男人反应很迟钝，略有不满。 “嗯。” 第1378章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叶佳期的小心思，没有一件瞒得过乔斯年。 地上的贝壳摆出来他和她的名字：年期，两字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爱心。 乔斯年低头看着脚下的沙滩许久。 阳光落下，贝壳泛着银亮的光泽，宛如一面面小镜子。 乔斯年无奈地摇头，一会儿工夫找到这么多贝壳，叶佳期也是挺有本事。 “喜欢吗？”叶佳期像个求表扬的学生，满含期待地看着乔斯年。 “叶佳期，你真幼稚。”乔斯年看着她，唇角噙着上扬的弧度，大手在她脸上揉了一下，“一把年纪了，还跟十几岁一样。” 叶佳期忽的上前，搂住他的腰，紧紧搂住：“我一直都没变。” 不管是人还是心，她一直都没有变。 要是变了就好了，起码不用再只为他一个人伤神。 起码，不会再因为他的一颦一笑而牵挂。 她踮起脚尖，拉下围巾，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很凉，她也是。 但，在啃咬和摩擦中，唇瓣渐渐温热。 冷风吹来，她已浑然不觉，仿佛，世界只剩下她和乔斯年两个人。 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儿太冷，乔斯年几次三番想将她拽下来，但叶佳期不肯，啃着他的唇不放松。 偏偏，乔斯年吃她这一套。 她主动吻他，他无法抵抗。 吻着吻着，乔斯年打横抱起她，从岸边往车里走去。 一阵高高的海浪打来，浪花打在沙滩上。 叶佳期的贝壳被海水冲走，海滩……又恢复原有的平整。 乔斯年将她放在副驾驶上，车门一关，车里暖洋洋的。 叶佳期呼吸不稳，心口跌宕起伏。 “坐好，我带你回去。”乔斯年替她系好安全带。 “不要……”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双眼里是暧昧的情`欲，“让我抱一会儿。” “回去。嗯？” 她的长睫毛上挂着浅浅的水雾，眼底是一层白色的水花：“你今天一天时间都是我的吗？” “只要你听话。” “我还不够听话吗？我已经很听话，你说不准呆海边了，我就不呆了。你说什么，我都同意了。”比如，戴套。 她真得什么都听他的了。 只要，他不抛下她一个人。 “很喜欢我？”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小小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还有俊美的脸庞，眼里，只有他。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叶佳期抬腰，在他的唇上又啄了一下。 “行了，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坐好。” 说着，他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往驾驶位走过去。 启动车子，乔斯年带她回家。 叶佳期嘀咕：“不是很喜欢，是非常喜欢那种。” 她的嘀咕声被乔斯年听见了，他勾了勾唇角。 叶佳期恋恋不舍地看着海岸，目光落在越来越远的海水上。 她可以不想任何事，任何人，但不能不想他。 她这辈子是真没什么出息了，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喜欢到可以一无所有，但不能没有他。 第1379章 叶佳期学坏了 乔斯年倒是说话算话，一天时间，哪里也没去，就在乔宅陪她。 陪她看了电影，做了点心，泡了温泉。 傍晚时分，刚从浴室出来的叶佳期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理所当然地将吹风机丢给乔斯年。 “吹头发。” 乔斯年：“……” 他丢下手里的杂志，接过吹风机。 叶佳期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几天，有一天她就享受一天。 她坐在椅子上，随手翻了翻他的杂志。 财经类的东西她也不懂，她就看看照片。 “这个市场总监的表很好看，多少钱呀。”叶佳期指着一个男人。 乔斯年稍稍抬了抬头，淡淡道：“十七八万。” “唔，哪天我有钱了，也送一块给你。” 乔斯年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他哪块表不比这个贵？ 叶佳期熠熠双眸看着杂志，她小声道：“之前我说想开店，你还没有告诉我，开什么店好。” “认真的？” “嗯，认真的。” “喜欢什么就开什么。” “那我开个宠物店？” “……” “就是能买到乔乘帆的那种宠物店，嘿嘿。”叶佳期笑了，她故意开玩笑的。 因为她听乔乘帆说过，乔斯年说他是宠物店买的。 哪家宠物店能买到这么可爱的宝宝？她想买一打。 “那你开，我有经验。” “你有什么经验？”叶佳期好奇。 “我有养宠物的经验，毕竟养过一只，养了十二年。” “那后来呢？你那只宠物呢？我见过吗？”叶佳期这个傻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饶有兴趣。 “后来？后来坐在椅子上翻杂志，还问我一块表多少钱。” “！！”叶佳期恍然大悟，“啪”一声合上杂志，眼里水汪汪，“你欺负人。” 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怎么可以？！ “好了。”乔斯年停下动作，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了一块奶糖塞进她的嘴里，“别动。” 叶佳期心有不甘地嚼着奶糖，心口起伏不定。 “那这只宠物，你要养一辈子吗？”叶佳期道。 “要是只会挠我，咬我，就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到床上看你要不要。” “……” 乔斯年总觉得，叶佳期学坏了，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肯定不是他，他家教一向严格。 乔斯年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间，她的头发上是玫瑰味的芬芳。 空气里，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 等到他替她将头发吹干时，正好手机响了。 乔斯年见是孟沉打来的，拿着手机走向窗台边。 “乔爷，您明天来乔氏吗？” “嗯。” “我在这边整合了几份方案，您过来看看。”孟沉平静道，“叶小姐……不回芝加哥了吗？” “不回的话，她的学你替她上？” “……” “她的事，你不用问。”乔斯年淡淡道，“韩雨柔呢？找到没有？” “小紫还没有来消息，估计没线索。” “继续找。” “我知道。”孟沉点点头。 孟沉又跟乔斯年汇报了一下乔氏的状况，乔氏如今股份跌得厉害，早有多种谣言流传开。 第1380章 放两颗安眠药就好 晚饭后，叶佳期做了些甜点，一个人吃。 她斜斜倚靠在沙发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乔宅后变得很能吃。 乔斯年进来，拿过她手里的提拉米苏，扔在一旁。 “晚上不准吃甜食。” 叶佳期怨念地看了他一眼：“我做了好久，你就这么扔了？” “饮食不规律、不健康，再敢顶嘴，我会请营养师过来。” “暴君。” 叶佳期只好讪讪从沙发上站起来，披好睡袍，往床边走去。 乔斯年站到落地窗前，他修长的身影落在透明玻璃上，剑眉微蹙。 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没有点。 叶佳期爬上床，拢了拢头发。 “叶佳期。”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唤了她的名字，“打算什么时候回芝加哥。” 叶佳期的动作一停，眼底是轻盈的水雾，清清浅浅蔓延开来。 似是有些委屈，心口疼了一下，她低下头，咬着唇边没吭声。 她卷着自己的袖子，一会儿卷起，一会儿放下。 就是没吭声。 空气，顿时陷入沉寂。 “嗯？”他尾音轻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回去了，然后呢。”叶佳期反问。 “当然是上学。” “上学可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芝加哥看我。” “我有空就去。” “有空是多久？半年？一年？还是五年、十年？” “非要无理取闹？”乔斯年薄唇抿起。 “我要是不走呢？”叶佳期抬头，看向他。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把姿态放低到这个地步，一次次被他赶，一次次死皮赖脸留下。 “只有我想不想，没有你愿不愿意。”乔斯年把话挑明。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随你吧，你要是想把我送走，在我茶水里放两颗安眠药就好。记得，两颗，一颗的话，我睡不着。” 说完，叶佳期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往卧室外跑去。 忽然就不想跟他呆在一个房间里。 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叶佳期往楼上跑，一刻不停地跑到自己房间。 “砰”一声，她关上门，声音很响。 楼下的乔斯年自然听见了。 眸色一暗，他点上手里的烟。 烟雾在他的脸侧环绕，手指间是明明灭灭的火光，他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浩瀚天空。 庭院里的梧桐树叶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不用过多久，树梢也会萌出嫩芽。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楼上，叶佳期一个人躲被子里哭了一场，哭得肩膀直颤，泪水打湿枕头。 人在哭泣很久后，会特别累。 叶佳期哭累了，哭不动时，一个人倚靠在床头，闭上眼睛睡着。 乔斯年进来看她时，她没有盖被子，袖子也胡乱卷着。 他抱起她，将她拥入怀中，关掉灯。 不过是三四晚的时间，他似乎已经习惯抱着她入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衣服上有烟味儿，叶佳期动了动眉头，小手推他。 “别动，睡觉。”黑暗中，他嗓音低冽。 “从明天起，我不会再理你。” 第1381章 乔斯年捧着玫瑰花 她的话有些孩子气。 乔斯年的大手压住她的小脑袋，他以为她睡着了。 “行了，睡觉，我理你就好。”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迷迷糊糊，再加上今天起得早，她很快就进入梦乡，嘴唇稍稍动了动，吐出两个含糊不清的字：“混蛋。” 京城的冬季，总是一如既往的萧条。 到了夜晚，更加如此。 第二天是周日，乔斯年早早去了乔氏。 叶佳期起床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也懒得过问，洗漱后下楼。 “叶小姐，醒啦。”孙管家过来打招呼，“乔爷早上七点多去集团了。” “哦。”叶佳期蔫蔫地坐在餐桌边，看着一桌子早餐，也没什么胃口。 她照例喝了一杯牛奶，简简单单吃了点。 “叶小姐，乔爷说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 “打电话给他，不还是无聊。”叶佳期懒得跟他说话。 “叶小姐，今天要我陪你打毛线吗？”孙管家知道乔斯年交代过，不准叶佳期出门，除非他回来。 叶佳期摇摇头：“不用了，我等会儿去阳台上看书。” “叶小姐，乔爷中午一定回来的。” 叶佳期没把孙管家的话当回事，她慢条斯理吃着早餐。 只是，她没有想到，乔斯年回家的时候，会带一捧玫瑰花给她。 她正坐在暖洋洋的阳台上昏昏欲睡，整个人提不起劲，手里头是一本新闻传媒类的专业书。 正当她眯起眼睛托着头时，她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芬芳扑鼻，沁人心脾。 是玫瑰花的香味！ 她来了劲，头一抬，入眼处是一捧娇艳欲滴的火红色玫瑰花。 花朵鲜艳，花香扑鼻。 乔斯年捧着玫瑰花，将花束丢到她的怀里：“路上看见，随手买的。” 玫瑰花丢了叶佳期一个满怀！ 生平第一次收到乔斯年送的玫瑰花，她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猛烈跳动。 只是，没见过送花送得这么随意的。 叶佳期低头，长睫毛轻轻颤了颤，视线落在怀里的玫瑰花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毛衣。 红色的花落在毛衣上，更加娇娜绰约。 叶佳期放下手里的书，拿起玫瑰花，淡漠道：“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的话给我，我处理掉。” “不喜欢也不代表需要处理掉，我不喜欢你，你把自己处理掉吗？” “……” 叶佳期的手指滑过玫瑰花瓣，是柔和的触感。 玫瑰花朵朵精美，看得出来，是很好的玫瑰，每一朵都毫无瑕疵。 “看够了就下来吃饭。”乔斯年转身往外走去，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阳台上。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送花的人不怎么样，花还是可以的。 不过，她可没见过送花送得这么随意的。 她低头嗅了嗅，花香很好闻，花朵也好看。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火红色的玫瑰花上，花朵上的露珠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叶佳期拥着玫瑰花，一种别样的感觉洋溢在四肢百骸间，酥酥麻麻。 唇角边，弯起上扬的弧度。 第1382章 穿婚纱的样子 下楼时，叶佳期捧着花下来。 乔斯年头一抬，幽邃的眼底是微微讶然的光芒。 叶佳期今天的打扮很年轻，上身是米白色的薄毛衣，下身是繁星点缀的网纱裙，头发用一根浅粉色的绸缎发带扎着，整个人就像一个小公主。 她本就长得漂亮，哪怕是随随便便的打扮，也显得格外耐看。 乔斯年眯起眼睛，锐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捧着花走路，也没有意识到乔斯年在看她，提着裙子从楼梯上下来。 不知为何，叶佳期这模样，倒让乔斯年想起她穿婚纱的样子。 婚纱？ 收回目光，乔斯年拿起筷子，淡然地吃饭。 叶佳期坐过来，将玫瑰花放身边。 “吃饭把花拿开。” “香味还挺好闻。”叶佳期道。 “那是不是睡觉还打算抱着？” “……”轮到叶佳期无语。 “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嗯？”乔斯年淡然地问。 “你觉得可能吗？在芝加哥大学，追求我的人很多。”叶佳期没撒谎。 有同学给她送过玫瑰，但她都没收。 收了玫瑰，是要做人家女朋友的，她没有那么随便。 不过，昨晚上她还说以后都不要理他，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今天，他送了一捧玫瑰花，她就没出息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没出息。 “喜欢芝加哥，还是喜欢京城？”乔斯年问道。 叶佳期差点脱口而出“你在哪里，我就喜欢哪里”。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都好。”她淡漠地低头，吃着碗里的西红柿。 乔斯年倒是笑了笑，没有再问，好看的眉眼微微眯起，眼底是捉摸不透的光泽和一望无际的深沉。 吃完西红柿，叶佳期抬头，指了指：“我想吃鱼。” 鱼就在手头边不远，她够得着。 但她的意思可明白了，不过就是嫌弃挑鱼刺太麻烦。 乔斯年夹了一块鱼肉，替她挑掉鱼刺，这才搁在她的碗里。 这事儿，他倒不是第一次做。 头一次做这种事情时，她才八岁。 有那么一次，吕姨做了清蒸鱼，味道很好，叶佳期特别喜欢吃。 不过，还没吃两口，她就被鱼刺戳到了，嗷嗷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疼”。 鱼刺卡在喉咙里，大半天才弄出来。 叶佳期本就爱哭，那一次，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从中午一直哭到晚上。 “没见过这么笨的，吃个鱼都能卡住。”十四岁的乔斯年淡漠地看着她，缓缓道，“还哭成这样。” “笨是我的错吗？”叶佳期哭着跟他顶嘴，“人家以前吃鱼都是妈妈挑好的，挑好的！” 她没夸张，确实是这样。 “你妈妈很宠你？” “她是世上对七七最好的人。”叶佳期撅起嘴巴。 那一次，是她头一次被鱼刺卡成那样。 第二天，吕姨再做清蒸鱼时，她就不肯吃了。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害怕，就只能看着鱼肉流口水。 乔斯年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挑了一块鱼肉，耐心地将刺剔掉。 第1383章 你惯的，你负责 叶佳期高兴得不得了，她没有想到乔斯年会对她好。 他做事细心周到，他挑过的鱼肉，自然不会有一根刺。 就这样，叶佳期享受了好几年的福利。 年纪大点，做事不再毛毛躁躁，叶佳期其实已经很会吃鱼。 但每次餐桌上有鱼，乔斯年还是习惯性先替她剔鱼刺。 思及往事，乔斯年知道，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尤其是根深蒂固后。 “在芝加哥，你不吃鱼？嗯？”乔斯年将鲜美的鱼肉搁在她碗里。 “吃。” “谁给你剔鱼刺？” “自己。” “……” 叶佳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回来后就什么都不会了？”乔斯年问。 “你惯的，你负责。” “乔乘帆都没你操心。”乔斯年淡淡道，“他三岁就什么都会，你看看你。” 乔斯年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头却又给她挑了几块鱼肉。 叶佳期抿唇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没出息成这个样子，头一天还跟他生气，第二天又没脾气了。 玫瑰花就搁在手头边，她吃饭的时候随时都能闻到玫瑰花的清香。 很好闻。 鱼也好吃。 “喜欢什么就告诉孙管家，让她去给你买。”乔斯年叮嘱。 “我想出去逛街。” “不准。” “那我听说小紫在京城，你让她来乔宅坐坐，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最近很忙，没空过来。” “哦。”叶佳期只好放弃，“你下午还去集团吗？” “嗯。” “我在家没事做，会养胖的。”叶佳期知道，现在就是乔斯年在圈养她。 “让你少吃点甜食，就是不听。” “……”叶佳期瘪起嘴巴。 一顿饭，乔斯年倒没有再提送她回芝加哥的事，她更加不敢提。 只是，越临近她开学的日子，她越惶恐。 她不想走。 哪怕就是被圈养在乔宅。 没有自由就没有自由，她也没那么稀罕了。 人，总是会变的。 吃过午饭，乔斯年又匆匆离开。 叶佳期一个人抱着玫瑰花呆呆看着。 孙管家给她泡了茶，笑道：“叶小姐，这花真好看，是乔爷送的吧。” 叶佳期点头：“是的。” “头一次看到乔爷买玫瑰花。” “背地里不知道给多少人送过，不然的话，第一次买也不可能买的这么好。”朵朵鲜艳怒放。 “呃？”孙管家汗。 买这个，也需要经验？钱多自然就是最好。 叶佳期对这捧玫瑰倒爱不释手，一直抱着，手指轻轻滑过花瓣。 好久后，她才将花束放到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时不时会看一眼。 他也会买玫瑰花啊。 虽然是随手买的。 叶佳期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发了一条微博—— 小橙子。：花很美。 下面，配了一张玫瑰花的照片。 自从知道“SJC”就是他之后，微博就成了她和他的私人领地。 果然，不一会儿，某人大概是看到了微博。 一条最新评论出现在叶佳期的首页。 叶佳期点开。 吃橙子°：人更美。 叶佳期笑出声来，清澈的目光落在这三个字上，心口怦然直跳。 第1384章 他很喜欢小糖果 叶佳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如果哪一天他不要她了，跟别人结婚了，她可能会难受死。 原来爱情是没有保质期的，如果真得相爱，不管多久，都会爱着。 …… 那几天，也许是叶佳期的反应太大，乔斯年没有再提芝加哥的事。 他白天去集团，她就在家和孙管家呆一起。 没法出门的日子虽然枯燥，但叶佳期是真不在乎。 叶佳期朋友不多，她有时候会跟纽约的宁安打电话。 “安安，你去上班了吗？” “嗯，不能再呆在家里了，吴嫂在家带小糖果就好，我得去公司工作。” “宋总还在纽约吗？” “对，他今年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纽约的分公司。有时候他会带小糖果出去玩，不过现在天冷，小糖果还不能经常出去。” “想小家伙了，好想抱抱。”叶佳期忍不住想起将小糖果抱在怀里的感觉，软软绵绵的，像海绵一样。 还有小糖果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越看越喜欢。 小丫头，像只可爱的小精灵。 “佳期，你怎么回京城了？” “回来有点事。”叶佳期不好多说什么，“有空多发点小糖果照片给我看看吧，我想看。” “好，她很喜欢你给她买的礼物呢！” “喜欢就好呀，我还等着她叫我阿姨。” 叶佳期抓着手机，和宁安闲闲聊着。 有时候，她会听到手机里的啼哭声，一听就是小糖果。 叶佳期让宁安把小糖果抱过来，她想听小糖果的声音。 小家伙咿呀咿呀在那头发出响声，叶佳期笑得眼睛都弯了。 “小糖果，乖乖的，七七阿姨回纽约给你带漂亮衣服。公主裙好不好？还有小鞋子，毛衣。” 小糖果在那头不哭了，像是很开心。 宁安笑道：“邵钧给她买了很多衣服，比我衣服还多。” “他很喜欢小糖果呀。” “是，很喜欢。每次过来都要陪小糖果玩很久，小糖果看上去也喜欢跟他玩，有时候跟他比跟我还亲。” “安安，宋总真得是个很好的人，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的。” 叶佳期不希望宁安母女孤孤单单，希望有一个人照顾她们。 既然离婚了，那日子还要向前看。 “佳期，那你呢？你和程先生怎么样了？” “我……和遇之说明白了，以后只是朋友了。” 那头，宁安愣了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叶佳期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程先生不好吗？” “他很好。” “心里头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吧。”宁安小声道，她指的自然是乔斯年，她猜，叶佳期这次回京城也是因为乔斯年，“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站你这边。” “安安，谢谢你。” “小糖果又饿了，我得给她喂奶了，我们改天再聊？” “嗯！” 叶佳期刚挂上电话，一个高大的人影在身边走过。 乔斯年回来了。 他将大衣外套脱掉，看了她一眼：“给谁打电话。” “安安。” “你们关系倒不错。” “是，我是小糖果的阿姨。” 第1385章 我不就是你圈养的情人 说着，手机震动两下，叶佳期看到，是宁安发了小糖果的照片过来。 一共三张。 叶佳期伸手将照片在乔斯年的眼前晃了晃：“你看看，可爱吗？” 乔斯年冷峻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眉头稍稍皱了皱，薄唇抿起。 “小孩子不都这样。” 起码，乘帆那时候就是这样。 乔乘帆是不足月生的，看上去比照片上的孩子还小。 “你再仔细看看，可爱吗？”叶佳期不罢休。 “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叶佳期不甘心，“你看上去很不喜欢小孩。” “行了，吃晚饭，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乔斯年道。 “晚上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你先睡。” “应酬吗？”叶佳期看向他。 乔斯年拉开椅子，将袖子卷到手肘处：“差不多。” 乔斯年的事，叶佳期一向不会过多过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佳期知道自己相信他，他也不是那种会乱来的男人。 “怎么了，怕我出去幽会？嗯？”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轮廓分明的脸上是硬朗的线条。 “你又没结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和你不也是幽会吗？你不肯对我负责，我不就是你圈养的情人，金屋藏娇呢！”叶佳期拉开椅子，坐在他的身边。 “我说一句，你非要顶十句，出息了。” “我要是有出息就好了，我要是但凡有一点点出息，也不会自甘堕落到给人家当情人。”叶佳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干锅土豆。 乔斯年知道她就是抱怨两句，并没有什么情绪。 他陪她吃饭。 窗外，夜幕早已拉下，乔宅的路灯接二连三亮起。 灯影里，树枝摆动，地面形成简单的风景画。 乔斯年陪叶佳期吃了顿饭，就重新穿上他的黑色长大衣，往车库走去。 叶佳期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嘴上什么都没说，但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劳斯莱斯上，直到车子远离，再也看不到影子。 她这才缓缓回家。 乔斯年将车开向天悦酒店。 途中，萧紫打来电话。 “乔爷，我在容少这儿，见到他了。” “我马上就到。” “嗯。” 乔斯年踩下油门，车子如一只雨燕，行驶在夜色中。 黑暗里，他冷峻的身形上更添了几分矜贵和冷魅，脸色平静，目光如鹰隼。 接到线报，韩雨柔被容家少爷容锦承带走。 容家，乔氏的死对头之一。 前年为了机场项目跟乔氏争得头破血流，最终铩羽而归。 容家小霸王容锦承在京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为人品行恶劣，不学无术，赌博泡吧飙车玩女人，样样都来。 二十小几岁的年纪，什么都不做，只吃喝玩乐。 如今乔氏股份下跌，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要横插一脚，落井下石。 乔斯年的眸子微微眯起，锐利的眸光看向前方的道路。 车子在寒风中疾驰。 渐渐儿，四周视野明亮，劳斯莱斯步入市中心，直往目的地驶去。 第1386章 乔斯年，你女人被我上了 天悦酒店，顶层，套房。 门开着，乔斯年过来时，就闻到浓烈的烟味。 “妞儿，你叫萧紫是吧？”容锦承吐了一口烟，白净的脸上是邪魅的笑，“跟在乔斯年身边多久了？不如跟我吧？我介绍一下我自己啊，有钱，有颜，技术好，跟我不会让你吃亏。” 萧紫倚靠在墙边，宛转一笑，笑得妩媚而妖娆。 “一次多久啊。” “你想要多久有多久。”容锦承靠近她，语气里满是挑逗的意味，“我就喜欢你这么直白的。” “会多少姿势？不多的话我可不要哦。”萧紫勾唇，摇了摇手指头。 走廊安安静静，乔斯年过来时，正好听到萧紫和容锦承的这番对话。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还好是他听见了。 要是被孟沉听见，怕是要吐血。 容锦承这种小霸王，萧紫也敢惹。 “哟，乔爷来了。”容锦承看到了乔斯年，下巴一抬。 一身灰色睡袍的容锦承和乔斯年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慵懒散漫，一个冷峻严苛。 “乔爷。”萧紫走到乔斯年身后。 “容锦承，韩雨柔呢？”乔斯年直奔主题，淡漠地问道，锐利的眸光在容锦承的脸上扫了一圈。 “乔斯年，你女人被我上了。” 乔斯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把她怎么了。” “嗯？难道我说的不是普通话？还是说乔爷太单纯，不懂什么叫……上？” 乔斯年身后的萧紫也愣了一下。 她只查到韩雨柔在容锦承这儿，别的还一无所知。 “乔爷，你女人很不错啊，细皮嫩肉的，能掐出水来。哦，重点是……还是个处。”容锦承眯起眼睛，细细看着乔斯年的脸色和反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低估了乔斯年，这个男人的脸色除了暗沉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 昏暗的走廊里，乔斯年眸中散发出寒光。 容锦承喜欢玩女人，他一向知道。 “我对处本来没什么兴趣，可是一想到是乔爷你的女朋友我就兴奋。”容锦承笑。 萧紫咂舌。 真够变`态。 “不过，乔爷女朋友味道可以，很不错，就是乔爷啊，谈了这么久的女朋友还是个处，你该不会不行吧？啧啧，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容锦承一副欠揍的表情，缓缓吐了一口烟， 烟雾下，他那张白净的脸更加邪魅。 “她人呢？”乔斯年沉声。 “乔爷想要人啊？倒不是我不给，而是韩小姐不肯离开啊，可能是我技术太好，女人嘛，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第一次的时候，要死要活，现在不也老实了，甚至还缠着我要。” “要什么条件。”乔斯年薄凉的唇上淡淡吐出几个字。 “谈什么条件嘛，朋友之间谈什么条件。” “容锦承，我想你可能打错了算盘。”乔斯年平静道，“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你跟我谈什么条件都是白搭，小心把命搭进去。” 说罢，乔斯年沉着脸转头，看了萧紫一眼：“走。” 第1387章 在床上别有一番风情 容锦承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还真是跟外界传言的一样，乔斯年这人油盐不进。 就连女朋友被人上了，都无动于衷。 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 还是说，在乔斯年的眼里，女人都不算个事？ 容锦承越发好奇起来。 一支烟抽了一半，容锦承任由乔斯年带着萧紫离开。 他拢了拢睡袍领口，懒散地往自己套房里走。 地上是红色的地毯，走在上面听不到一点声音。 绕过一个客厅，才是最大的房间。 床上，一个女人抱着膝盖坐着，目光无神，头发披散。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香槟色睡衣，肩膀在颤抖。 她低着头，像是刚刚哭过。 “听到乔斯年的声音了？”容锦承弯下腰，往她的脸上吐了一口烟，语气很是欠揍，“他好像不怎么在乎你耶。” “滚！”韩雨柔抬起头，通红的眸子憎恨地看着他。 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可能……是上天看她这些年过得太顺风顺水。 她额前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沾在脸上，看上去格外狼狈。 “这么凶干什么，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已经很温柔了，在床上，我可是很照顾你的情绪。”容锦承眯起眼睛。 近在咫尺，他发现，韩雨柔长得真漂亮。 没有化妆，肌肤吹弹可破。 只稍稍一想，他的身体就起了反应。 他容锦承虽然喜欢女人，但还不至于见到女人就发`情，唯独眼前这个女人很吸引他。 原先在宴会见过几次韩雨柔，印象中的韩雨柔端庄秀丽，没想到……在床上别有一番风情。 可以说是，很让他惊喜了。 韩家在京城的地位很显赫，他也没想到会把韩家大小姐上了。 要怪只能怪那晚应酬太久，酒里又被下了药，迷迷糊糊在电梯里就遇到了韩雨柔。 “韩小姐，你也听见了，乔爷对你很无情呐。”容锦承落井下石，“他似乎不喜欢你，我跟你说，我说我跟你上床后，他一点表情都没有，失望吗？” 韩雨柔没有说话，身体冰凉冰凉。 容锦承和乔斯年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她知道乔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失望吗？也没有太多失望，毕竟从一开始就知道，乔斯年不爱她。 韩雨柔的眼底是黯淡的光泽，她抱着膝盖坐着，一动不动。 一张小脸惨白无光。 “跟了我吧，虽然我家女人不少，但肯定对你更好。”容锦承抽着烟道。 起码，他现在还没有上够韩雨柔。 这几天一直把她关在自己的套房里，忽然就有点食髓知味，想要更多。 “放我走。”韩雨柔红着眼看向他。 “放，怎么不放。”容锦承笑了，“韩家大小姐，我哪有不放的道理。” 说着，容锦承当着韩雨柔的面打开手机，啧啧叹息一声。 他的手机里没有别的，都是和韩雨柔在一起时偷拍的照片。 “哎，放了你后，我就只能对着照片空叹息了。”容锦承摇头，痛心疾首。 韩雨柔睁大眼睛！又是羞愤又是生气！ 第1388章 夺走她的第一次 这些照片不是别的，是容锦承偷拍的。 尺度很大。 “容锦承，你王八蛋！”韩雨柔骂着骂着就哭了。 从小家教良好的她，连骂人都有气无力。 生平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变故，就像是从天堂坠入地狱，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把照片删掉，都删掉。”韩雨柔伸出手想要抢。 容锦承笑了一下，脸蛋干净，就像是只白狐狸。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将手机关掉。 “大小姐，你不跟我，难道还不准我对着照片回味回味？这几天，足以让我回忆一生，等老了的时候想起来，原来我人生中还曾拥有过这样的女人，肤若凝脂，手如柔荑。” 容锦承沉浸在这几天的回忆里。 他承认，韩雨柔带给他的感觉不错，有点上瘾。 “你想怎么样？你要什么？你跟我爸爸提。”韩雨柔两眼红通通的，泪水止不住。 “我对钱财没有兴趣，就喜欢你。” 容锦承眨眼看向韩雨柔，表情十分欠揍。 容锦承二十出头，年纪并不大，再加上留了刘海，看上去人畜无害，善良又单纯。 可惜，容大少爷跟“善良”二字沾不上边。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放我回家，删掉照片，我不再追究。”韩雨柔忍着。 “追究？”容锦承像听了个好笑事，“你情我愿的事，追究个啥啊，我这几天亏待你了吗？你早上吃的早点，都是我让米其林的厨师做的，哦，我还给你买了项链，你看看。” 说着，容锦承就真得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来。 铂金项链，吊坠是小巧的星月形状，上面布满光泽熠熠的钻石。 这是容锦承哄女人惯用的招数。 他只对拿不下的女人感兴趣，一旦拿下了，过不了多少天就腻味。 韩雨柔抬手，甩掉他手里的项链。 “叮”一声，项链掉在地上。 “滚！”她又抬手，扇了容锦承一巴掌。 生平第一次打人，她的手直抖，力道也不大。 但，容锦承白净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他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用力将韩雨柔推在床上：“敬酒不吃吃罚酒？嗯？” 下一秒，他脸色难看地撕`开韩雨柔的睡衣。 “放我走……放我走……”韩雨柔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双手不停挣扎，但男女力气悬殊，很快，她就被容锦承钳制住。 就像前几天，容锦承夺走她的第一次一样。 这一次，他也没有手下留情。 韩雨柔从未想过，她的第一次会给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 还是用很粗暴的方式。 “我会让你舒服的。” “放松点，想弄坏我？” 靡靡夜色中，空气里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哭声和男人不堪入耳的话。 “喜欢吗？”男人在她的耳边笑得浪荡无比，嗓音带着蛊惑力。 别的不敢说，他容少的技术绝对挑不出一点毛病。 再加上年轻，体力好得很，花样又多。 他要是在京城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啊！ 容锦承对自己绝对有这个自信。 第1389章 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韩雨柔对容锦承又是咬又是抓，但丝毫阻止不了男人火热的情绪。 大床上，她浓密的发丝铺散开，像一只没力气的布娃娃。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锦承才放过她，倚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 韩雨柔还在哭，瘦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容锦承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哭？ 一般情况下，他容少要过的女人，事后都喜欢跟他撒娇，娇滴滴来一句“你好棒哦”。 在韩雨柔面前，他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他也没怎么粗暴吧？ 哭啥？ 容锦承实在想不明白。 “别哭了。”容锦承拿了一张纸巾，胡乱替她擦着眼泪，“再哭我就生气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韩雨柔哭得更厉害。 “你！” 容锦承抽了一口烟，很是无奈。 “这么大人还会哭，真好笑。”容锦承笑出声来，“没说错的话，你不是还比我大两岁。哟，也不嫌丢人的。” 韩雨柔的哭声充斥在卧室里，她将头埋在膝盖中，肩膀颤动。 容锦承一个头两个大，他扔掉烟头，捂住耳朵跳下床。 “吵死了。”说着，容大少爷踩着拖鞋去了外面。 容锦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手足无措。 韩雨柔还是头一个跟他上床哭成这样的女人。 哭得让他怀疑……能力。 容锦承站到落地窗边，眯起眼睛从顶楼往下看，京城夜景真不错。 …… 路上，黑色的劳斯莱斯穿梭在都市中。 霓虹灯影，五光十色。 乔斯年将萧紫送到她的公寓。 “乔爷，我到了，你早点回家吧。”萧紫下车，对乔斯年摆摆手。 “嗯。” 乔斯年将车子调转车头，往乔宅的方向开去。 红绿灯时，他看了一眼手机，叶佳期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 幽暗的夜色中，乔斯年微微蹙起眉头，眸色深不见底，宛如深潭水。 黑色大衣裹着他的身形，四周散发幽冷的寒意。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锐利而深沉。 车子一直往乔宅开，比平时多了几分急迫。 乔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或者期待什么。 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他一路加速。 车速加快，他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开回乔宅！ 这个点，并没有太晚。 叶佳期正坐在客厅里偷吃薯片，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笑得可开心。 偷吃没营养的东西，要是被乔斯年知道，又免不了一顿训的。 她只能趁他不在家偷偷吃。 电视里放着一档综艺节目，叶佳期倚靠抱枕，不停地笑。 她已经洗过澡，她的卧室里也有电视，但她习惯坐在客厅等他，因为这样他一回来，她就能察觉。 也不知道是笑的太开心，还是暖气太足，她的脸蛋儿红扑扑的。 粉红色的绸缎睡衣穿在她的身上，越发甜美。 一包柠檬味的薯片很快见底。 叶佳期摇了摇，嗯，吃完就不吃了，这样乔斯年不会发现。 就在她从沙发上跳下来，穿上拖鞋时，忽然，客厅的门打开。 第1390章 躲他怀里撒娇 门一开，带进一阵寒冷的风。 叶佳期愣了一下，就在她看向门口时，乔斯年已经将门再一次关上。 叶佳期的手里还拿着薯片，有一种被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就在她做好被他训的时候，乔斯年突然往她走过来，大手按住她的肩膀，一个热烈而缠绵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叶佳期被吓到，手里的薯片“啪”地掉到地上。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乔斯年的唇是凉的，但贴在她温热的唇上后，不一会儿就变得热情似火。 他将她压在沙发上，捧住她的脑袋。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叶佳期有点懵，但，她没有在乔斯年的身上闻到酒味儿。 而且，这一次的他吻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力、投入、霸道。 就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起初，叶佳期还有点不在状态，但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回应他。 她和他已经很默契，清清楚楚知道对方要什么。 沙发四周的温度开始腾升起来，如有一团火，包围着他们。 乔斯年似乎并不满足于一个吻，他一个公主抱，抱着她往楼上走去。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她在他幽邃的眸子里看到了炽热。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看向他时，他也用目光扫了她一下，薄唇微微勾起。 他抱着的是叶佳期，只属于他的叶佳期。 叶佳期看到他勾唇，也笑了一下，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松，脸红了一下：“不准折腾太厉害。” “你确定？” “……”叶佳期脸更红。 最近和乔斯年在一起呆着，自己也变得没羞没臊起来。 以前，她没有这些想法。 二楼。 他打开灯，关上门，将她放在大床上，整个人压了下来。 他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叶佳期轻轻颤抖，在他的大手下，渐渐陷入温情。 室内气氛很快升温。 叶佳期也不知道这男人今晚上是怎么了，一回来一句话不说就亲她。 是不是在外面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所以一回来就迫不及待？ 乔斯年扣住她的小脑袋，微微眯起眼睛，在她下巴咬了一下：“专心点。” 被逮了个正着，叶佳期脸红了一下，缠上他的腰。 一室旖旎。 地上满是掉落的衣服。 …… 事后，乔斯年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搂着。 叶佳期被他抱在怀里，小手绞动发丝，脸颊红扑扑的，她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切中回过神来。 乔斯年低头，在她的颈窝间亲了两下。 叶佳期痒痒的，咯咯笑：“不许亲了。” “偷吃薯片了？”乔斯年醇厚、低冽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唔，就吃了一袋。” “让你少吃点，到时候胖了还赖我这儿。” “偶尔一次，偶尔一次。”叶佳期躲他怀里撒娇，“你就当没看见，好不？”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撒娇，真不知道你去了趟国外，学到些什么。” “你纵容的。”叶佳期声音里还带着点沙哑。 “什么都是我不对，嗯？” “嗯！” 乔斯年薄唇上扬，他偏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第1391章 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亲 叶佳期觉得这男人今晚上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亲她。 她听人说，表达喜欢一个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亲吻。 所以，他是很喜欢她的吧？ 叶佳期笑了一下，任由他亲着。 他身上的沉木香很好闻，总能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毕竟，她太熟悉。 “我要去洗澡。”叶佳期看向他。 这个男人这几天状态不错，可能是身体已经痊愈，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奕奕神采。 她还记得回国第一天在医院看到他的样子。 胡子没修理，脸色很苍白，状态也不对。 她何曾见过那样的乔斯年，说实话，她吓了一跳。 震惊之余，其实更多的是心疼吧。 那一刹心疼的感觉是骗不了任何人的，她的心也在重见他时复活。 “再让我抱会。”乔斯年不肯松手。 容锦承那句“乔斯年，你女人被我上了”还回响在他的耳边。 “怎么了？在想什么呀？”叶佳期干净的目光看向他。 “没事。” 他怀里抱着的是叶佳期，独一无二的叶佳期。 “我还以为你喝酒了，我想你身体才刚刚恢复，要是喝了酒怎么办。” “我有分寸。” “那才好。”叶佳期笑了笑，“可别让我操心，我不爱操心，操心容易变老。” “那是你多管闲事。” 乔斯年捏了她肉肉的脸蛋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感比前些天好多了，脸上也多了红润。 “哎，我给你讲个事，忽然想起来。”叶佳期来了跟他聊聊天的兴致。 时间还早，她觉得能躺在他的怀里，跟他说说话真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 当然，他不跟她闹脾气就好。 “嗯？什么事？” “有一次，乘帆跟我说，如果哪天要在你和我之间选一个，他要我不要你。”叶佳期得意地笑了下。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你有时间去伦敦看看他吧，小家伙长高了。”叶佳期有点感慨，“你多久没有见他了？不想吗？” “男孩子不能娇生惯养。” “没见过你这样的父亲，男孩子不能娇生惯养，那女孩子呢？你以后要是有个女儿，你怎么养？” 乔斯年眸色动了动，眼底是深邃的光泽。 好久，乔斯年没开口。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叶佳期知道自己逾越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对孩子没兴趣。 就比如这些天，不论他们一天做多少次，他都不会忘记做措施。 叶佳期赶忙岔开话题：“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起早。”乔斯年不让她做。 “你说的啊，那我就不起早了。自从回来后，我已经长胖好几斤，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懒下去，那可没救了。我现在的生活差不多就是吃吃睡睡，看你干的好事。”叶佳期嗔道。 “你以前不也是吃吃睡睡？嗯？”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那你喜欢我什么？” “谁说我喜欢你的。” “！！！”叶佳期瘪了嘴巴。 乔斯年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亲。 第1392章 牢里不是还有我 叶佳期总觉得今晚上的乔斯年有一点点反常，平时这些事他们虽然也做，但今晚上，他似乎很喜欢亲她。 “你晚上去哪里了呀？”叶佳期不免问了问。 “去处理了一点事。”乔斯年道，“你好好在乔宅呆着。” “哦。”叶佳期点点头，“那我要是乱跑呢？跑出乔宅了呢？” 乔斯年的眸色暗了下来，一张冷峻的脸顿时拉下，搂住她腰部的大手收紧：“你敢。” “可是闷在乔宅很无聊啊，我要是真得偷偷跑出去了呢？” “没有如果，你要是敢一个人偷跑出去，我会很生气，明白？”乔斯年冷冽的嗓音里暗含严厉的警告。 乔斯年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叶佳期懂他的态度。 一旦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就意味着这件事不容商量。 如果她违抗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叫画地为牢。”叶佳期撇撇嘴。 “牢里不是还有我。”乔斯年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 叶佳期弯唇，笑了。 乔斯年没提送她回芝加哥的事，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叶佳期才从他怀里离开，去洗澡。 叶佳期一离开，乔斯年就去阳台上点了一支烟，他站在窗口看着乔宅外的景象。 星辰广阔，月色朦胧。 脑子里不免又想起晚上的事，还有容锦承。 容锦承年纪虽小，花名在外，又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但容锦承这个人很聪明，而且胆子大。 乔斯年知道，容锦承心里头一定有小心思。 …… 三天后，乔斯年在乔宅陪叶佳期看书的时候，接到韩雨柔的电话。 眉头微微一蹙，他走到窗户边接起。 “乔爷，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韩雨柔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一根快要断的线，似乎轻轻一扯，就能断裂。 “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茉莉茶馆，左湾路这家，一个人。” 乔斯年思忖几秒，颔首：“行，等我。” “嗯。” 叶佳期也不是傻瓜，她虽然没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但她听到了乔斯年的声音。 他要出去。 乔斯年大步走过来，从衣架上取下大衣。 叶佳期放下书，歪着脑袋：“你要去哪里。” “出去一趟。” “可以带我出去吗？” “别闹，不是出去玩。” “我听到女人的声音了。”叶佳期故意道。 乔斯年倒被她唬了一下，以为她真听到韩雨柔的声音了，转过头看向她：“她出了点事，我去一趟。” “她？”叶佳期没想到能把乔斯年唬住，果然是见女人，“谁呀？” “……” “韩小姐？”叶佳期又试探了一下。 以前不觉得女人的第六感觉有多准，现在发现，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乔斯年也没打算瞒她：“是。” “她出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乔斯年扣好大衣扣子，“我尽量早点回来。” “那顺路给我带粉色家的榴莲千层，我想吃。” 叶佳期就是故意的。 粉色家很偏，乔斯年肯定不会顺路。 第139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乔斯年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低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她，微微眯起眼睛：“知道了。” “那你去吧，早去早回。”叶佳期叮嘱。 她也没有那么小气。 阳光下，她眼底的光芒格外清澈，长睫毛翕动，像小扇子一样。 乔斯年穿好衣服，下楼去车库。 茉莉茶馆。 韩雨柔像是很早就到了，一个人低着头看着茶杯里的红茶。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长头发散落在肩侧，遮住她的半张脸。 她低头的样子倒很认真，一动不动看着杯子里的茶，没有别的表情，倒更像是个没什么生气的布娃娃。 但韩雨柔长得漂亮，即使默不作声，也掩盖不了她的风华。 进茶馆，乔斯年一眼就见到了她。 他站定在她面前时，韩雨柔才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很是勉强。 “乔爷，红茶爱喝吗？” “可以。”乔斯年在她对面坐下。 韩雨柔的脸色很是惨白，没有擦粉底，但看上去就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粉。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乔斯年。 “乔爷，这是我的辞职报告。”韩雨柔静静道，“以后就不在乔氏工作了，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我的工作能不能让乔氏满意，不过满意不满意，我都得走了。” 乔斯年的目光在报告上停留了几秒：“辞职后有什么打算？” “出国深造。” “可以。”乔斯年点点头。 他知道，韩雨柔对韩运的所作所为丝毫不知。 “乔爷，上次的短信，我知道不是你发的。”韩雨柔平静道，“一年的共事，我知道你不可能给我发这样的短信。不过，我还是去了天悦。” 可能，内心底是抱着一点点希望的。 比如，他也许对她有感觉了。 但直觉永远是正确的。 乔斯年不喜欢她，哪怕他们在一起工作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乔爷，我父亲似乎有让乔韩联姻的想法，乔爷你不要答应他就是了。”韩雨柔喝了一口茶，动作轻缓，“我也没有别的什么话要跟乔爷你说，工作上的事，我都交接给赵秘书了。” “什么时候出国？去哪个国家？” “快的话，后天吧，还是打算去剑桥深造，我本来就是那儿毕业的。”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 他没提容锦承，他知道，韩雨柔一定也不希望他提。 茶室里弥漫着各种茶香，清雅芬芳，安静幽然。 韩雨柔也没打算说太多的话，没聊多久，她就站起身：“那乔爷，我先回家。” “我送你？” “不用了。”韩雨柔笑了一下，“我打的就好。” 茶室，乔斯年的俊美的脸庞氤氲在袅袅白雾间。 韩雨柔看着他，她想，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么近的说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至今都还记得和乔斯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临近毕业，而他来参加她爸爸的红酒宴。 那天晚上下雨，秦爷爷让他送她回家。 他对她始终都是绅士和友好的，她对他的心意也从未挑明。 第1394章 再让我睡几晚 她本就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子，喜欢乔斯年，也仅仅限于暗恋的地步。 最多就是约他出来吃个饭、参加派对。 但，无一例外，他几乎都是拒绝。 韩雨柔摇摇头，不想了。 没什么好想的。 以后，就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连起码的上下级关系都不是了。 韩雨柔告别乔斯年，一个人往茶馆下走去，站在路边打的回韩家。 这个路段的车不怎么好打，韩雨柔在路边站了好久都没车。 就在她往前又走过一个红绿灯时，忽然，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在她身边停下。 车窗半降，后座上穿着白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邪肆一笑：“好巧啊，柔柔。” 韩雨柔就像是见到瘟疫一样，退后两步，睁大眼睛。 容锦承！ 京城这么大，为什么这个男人阴魂不散？ 昨天才答应放她回家，今天又遇到他。 “打车呀？来来来，上来，我车上位置空着呢！随便坐，坐我身边也好，坐我腿上也好。我们之间嘛，还客气个什么。”容锦承笑得一脸阴柔。 他长相不差，而且很白，看上去就跟未成年一样。 韩雨柔比他成熟太多，她看容锦承，就像看弟弟。 容锦承摘掉墨镜，眯起的眼睛透着精光。 韩雨柔掉头就跑，她不想再见到这个变`态。 只可惜她穿了高跟鞋，还没跑两步，一股力将她拽了过去，打横将她抱进车子。 “砰”一声，车门关上。 “柔柔，你说说看，昨晚上才放你走，今天就见到你了，你说是不是缘分？嗯？” “滚！” 韩雨柔被他压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的脸蛋涨得通红，拼命挣扎。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不听话是要受惩罚的。”容锦承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不许动，听见没有。” “容锦承，你就是个变`态！你昨晚上说好的，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我也答应你了，不会把这次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柔柔，这么单纯可不好。” 他喊她的名字，总是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挣扎中，她头上的珍珠发卡掉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容锦承，我要出国了，你不要再跟着我，行不行？” “这么着急出国？是因为要躲开我吗？这个答案我可不喜欢。”容锦承勾起唇角，“来我别墅吧，我新购置的别墅，还没有给别的女人住过。” 韩雨柔冷笑：“要我当情人？”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种事，你也很享受，不是吗？而且我会玩的东西多，教教你啊。” “不需要。” “这需要不需要也不是你说了算，目前的话，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女人。” “你什么时候能不缠着我？” “再让我睡几晚，可能几晚就腻了。我的女伴，最长的是半年，最短的是一天。” “啪”—— 韩雨柔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容锦承的脸上。 容锦承白皙的脸庞顿时起了五个巴掌印。 打巴掌这种事，两回足以熟练。 第1395章 就不能去死一死吗？ 容锦承愣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又被韩雨柔打了一巴掌。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容锦承好生气。 他摸了摸脸，表情很是委屈：“有点疼。”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松。 容大少爷不屑跟女人生气，尤其是漂亮女人。 打个巴掌，无所谓的事。 “让我下车。”韩雨柔冷眼看着他。 “老司机的车，不是说下就能下的。”容锦承一手钳制住她，一手摸了摸脸，还真有点疼呢。 “容锦承，你这样的人渣就不能去死一死吗？” “欲`仙`欲`死吗？”容大少爷笑得人畜无害。 “……”韩雨柔不擅长跟这种男人打交道，不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她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 她的圈子，纯良简单。 她不会打人，也不会骂人，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气得骂不出一个脏字。 她也不知道人生怎么一下子就灰暗成了这样，就好像天一下子就下起了雨。 她不挣扎了，冷漠地看向容锦承：“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我别墅啊，不是说好了。”容锦承眼睛倒挺大，看上去就像个未成年，“我刚从国外回京城，新买的别墅，好看着呢！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容大少爷对女人倒是一向大方。 跟过他的女人，都有礼物。 小到包包、首饰，大到房子、车子，多多少少都有。 他对女人一向不差。 这也是为什么他睡过的女人虽然多，但没有一个来找他麻烦的原因。 好聚好散嘛。 “容锦承，你不放我走，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儿告诉我爸爸吗？”韩雨柔咬咬牙。 “还真不怕。”容锦承笑了笑。 韩雨柔不知道跟这种人渣要怎么打交道。 她不再开口，眼底是没有波澜的暗沉，犹如暴雨前的天空，黑暗无边。 她的脸沉着，转过头去，疲倦地闭了闭眼睛。 容锦承见她不再挣扎，抱着她坐到自己怀里来。 “用的什么香水？我还真猜不出来。”他嗅了嗅她的发丝。 跟女人打交道打多了，他对香水、包、高跟鞋之类的东西很懂。 常常闻到一款香水的味道，连前调、中调、尾调都能没误差地说出来。 可韩雨柔身上的香气，他还真不知道。 韩雨柔不开口。 “告诉我一下，嗯？”容锦承耐心哄着她。 韩雨柔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她咬着牙，不吭声，目光呆滞而无神。 发卡掉落，头发散开。 倒是容锦承不愧是个难缠的小霸王，他也不管跟人家跟他亲近不亲近，他反正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柔柔，告诉我……” “柔柔……” “烦死了。”韩雨柔捂上耳朵，眉头紧皱。 容锦承不罢休，挠了她的咯吱窝一下，又咬了她的耳垂一口。 “容锦承，你滚！”韩雨柔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 巴掌也打了，骂也骂了。 可是容锦承脸皮很厚。 可能是年纪的原因，容锦承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男生，耐心也好得很。 打不还嘴，骂不还手。 第1396章 拐了良家妇女 “你告诉我不就好了？是不是。”容锦承笑。 “我父亲的朋友是调香师，这是定制的。前调柑橘香槟、青苹果、黑莓，中调红玫瑰、沉香、桧木、红莲花、金莲花，尾调是香草、兰花、广藿香、雪松木和琥珀。” “噢……”容锦承拖长音调，似乎恍然大悟，“长见识了。” 韩雨柔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 倒是容锦承跟小狗一样，搂住韩雨柔的腰，又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水味儿。 韩雨柔刚想动，他就压住她，不让动。 “柔柔，你身上的香水味是我闻过最好闻的，和你很般配。” 韩雨柔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她皱起眉头，脸上是苍白而疲惫的神色。 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片段，有在教室做题的场景，有在舞台主持节目的场景，还有工作时剪彩的场景……很多很多。 但无一例外，从前的任何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 也从未料到，有这么一天，她会狼狈成这样。 “怎么不理我。”容锦承一脸无辜，“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想吃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不想吃，和你在一起一分一秒，都恶心。”韩雨柔嗓音很轻，带着绝望的淡漠，如淅淅沥沥的雨水，绵绵不绝。 容锦承愣了一下。 白净的脸上是说不出的神情。 他这才消停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两句：“明明长得秀色可餐，怎么就这么嫌弃。” 韩雨柔托着头，头很痛。 这些天，她经常彻夜不眠。 有时候甚至想到自杀。 但这个念头只要稍稍一起，她就想哭。 车内，沉默了几分钟。 但容锦承外向好动，不出五分钟，又开口道：“柔柔，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太对，我可以补偿你的。你要什么？别墅给你，车子也给你，好不好，好不好？” 他哄人的嗓音很是温柔、性感，配上他的容貌，着实能让人心软。 可韩雨柔的心冻住了。 可能……一辈子也难以化开。 “这些你家都有，你看我这脑子。”容锦承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那我送你什么呢……” “容锦承，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你闭嘴行不行？” “好，好。” 容锦承又安静了下来。 开车的司机面无表情，他对他们家小少爷的闹腾劲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这次带回家的姑娘跟以往不太一样。 以前都是性感、妩媚的居多，这次是个清纯妹子，而且看上去比他们小少爷大一点。 他们小少爷该不会拐了良家妇女吧？ 他对容锦承骗女孩的本事服。 当然，他们小少爷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什么有什么，骗到女孩子也不奇怪。 车子拐进容锦承的别墅——锦园。 一大片地方，风景秀丽，依山傍水，远离城市。 大门一开就是一处喷泉，车子绕过去，开进车库。 别墅是全新的欧式风格，装修很奢华，佣人也很多。 临下车时，容锦承拾起韩雨柔掉落在地上的珍珠发卡：“你的发卡掉了，我给你戴上。” 第1397章 小？不小啊 “掉了就掉了，不要了。”韩雨柔没什么表情，躲着容锦承，像躲瘟疫。 “哦。”容锦承低头玩着手里的发卡，“不要就不要了，家里多的是，等会带你去首饰盒里挑。” 这发卡还挺漂亮，圆润的白色珍珠组成玫瑰花的模样。 她不要了，容锦承就往自己口袋里一塞。 他带着她进了别墅。 一进门，他拍拍手：“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韩小姐。” 众佣人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弯腰：“韩小姐好。” 别墅是全新的，韩雨柔也是容锦承带回这儿的第一个女人。 “嗯，以后韩小姐要什么你们都要随叫随到，听明白没有？” “听见了。” “好了，散了。”容锦承又挥了挥手。 “我不可能住这儿的，我要回家。”韩雨柔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是清冷的寒意。 “家？”容锦承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这儿不就是你的家吗？” “容锦承，不要跟我装聋作哑，我会打电话给我父亲。”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空理你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他老人家可能很忙。”容锦承笑道，“走，带你去你房间看看。” “我不看。”韩雨柔脾气倔起来，甩开他的手，“放我走，你要是不放我走的话……” “死给我看？”容锦承打断她的话，哄道，“别这样，柔柔，有话好好说，你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容锦承，算我求求你，放我走好吗？” 容锦承顿了一下，眼底是深邃的幽沉。 他摸了摸下巴，似是思忖几秒。 视线落在韩雨柔不情不愿的脸上，他在她的通红的眼睛里看到了憎恨和绝望。 “没关系，你再想几天。”容锦承语气放淡，“我这个人，很有耐心呐。” “我不要想，你让我走……” “听话呀，这样好了，你要是不肯想，就陪我做一次，我就放你走。”容大少爷笑得意味深长，“要是愿意考虑考虑，我就不碰你，这几天都不碰你。如何？” 韩雨柔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把她当什么人了？ 一种羞愤的感觉从头侵蚀到脚，犹如凉水，狠狠浇在她的身上。 她站立原地，双腿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和容锦承受过的教育不一样，从小被众星拱月般长大，不论是成绩还是能力，都是名列前茅。 如今却沦落到坐`台女一样的地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失去血色。 不，坐`台女都不一定会被人玩`弄。 而她呢？ “别难过啊。”容锦承哄她，抬起她的手摸自己的脸，“我不好吗？你多看两眼，再看看。是不是细皮嫩肉，秀色可餐？” 容锦承对自己很满意。 不论是哪方面，都满意极了。 “容锦承，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小？不小啊，我小吗？”容锦承委屈起来。 居然说他小，跟他上过床的女人，哪个不夸他“好大，好厉害”。 第1398章 晚上带你去看花灯 韩雨柔甩开他的手，不愿意跟他说话。 容锦承觉得，美人之所以为美人，那是因为她不论是笑，是生气，还是发脾气，都很美。 只不过，他没有见过韩雨柔笑起来的样子。 这生气都这么好看，笑起来肯定更美？ 这样一想，容锦承倒有点期待。 容锦承跟在韩雨柔的身边，给她倒了茶。 “你滚远点行不行？”韩雨柔很烦他，真得很烦，眼底里都是厌弃的神色，“我不想见到你，既然你让我思考几天，那这几天，你别在我眼前出现。” “这可不行。”容小少爷不答应，直摇头，“我只能答应不碰你，我们还是要在一起的。嗯……晚上带你去看花灯，怎么样。” “不去！”韩雨柔很不耐烦，“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容锦承再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 不是吧？他已经到了带不出去的地步？ 他一向认为自己长得还是可以的。 起码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得好，容貌周正，皮肤白皙，五官端庄。 “哦，那你喜欢花灯吗？”容锦承跟在她的身边，倒像只小狗。 “花灯？容大少爷知道看花灯的意义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叫看灯，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叫煎熬，懂吗？”韩雨柔字字句句暗含讽刺和冷漠。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说话很有深意。”容锦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韩雨柔直摇头，跟容锦承讲话，就像是鸡同鸭讲。 她不知道这大少爷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新鲜感没过，百般哄着她。 也有可能是他一直以来都是用同样的方式哄女人的。 “容少爷，你不工作吗？”韩雨柔嘲讽地看向他，红通通的眸子里是暗沉的光芒。 容锦承摇摇头：“工作是什么，好吃吗？” “你大学毕业了吗？” “毕业了，你放心，我很有文化。”容锦承道，“我是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毕业的，厉害吗？” “就你？多少钱买的文凭？” “也不多，几十万吧。” “……” 韩雨柔揉了揉额头，头疼得厉害：“我头疼，你出去。” “怎么好好的头疼了？要吃药吗？” “因为看到你就头疼了，行吗？” “……”容锦承无辜地站在原地，“一般女人看到我都是腰疼，怎么到你这儿成头疼了。” “容锦承！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 “滚。” “……”容锦承越发无辜，像个几岁的小孩子，站在原地，又委屈又憋屈。 他终于走了，灰溜溜走了。 客厅里一下子清静下来。 韩雨柔茫然地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四周从聒噪变成了沉寂，一点声音都没有。 韩雨柔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她按住心口，趴在了沙发抱枕上。 抱枕上是清雅的薰衣草香气，不一会儿，她肩膀颤动，泪水还是情不自禁从眼中流了下来，打湿抱枕。 安安静静的客厅，多了哭声。 第1399章 她恨容锦承 少了聒噪声，她一下子犹如深处荒岛，耳边陷入寂静。 别墅本就是在很偏僻的地方，如果没有人说话，这儿就会是一片宁静。 韩雨柔趴在枕头上，哭声断断续续。 她就像是只无助的小鹿，一个人身处偌大的客厅，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空气静谧，阳光温热。 外面喷泉声和鸟鸣声若隐若现。 容锦承终于不再过来，韩雨柔哭着哭着就累了，她趴在抱枕上，迷迷糊糊睡下。 这几天，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 也许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她就睡熟。 她做了梦。 梦里是快乐的时光，从小到大，她着实没有吃过一点苦。 甚至，连挫折都没有。 也许是太顺风顺水吧，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恨容锦承。 很恨他。 在容锦承的眼里，她就是一个玩伴，新鲜感还没过。 从天堂堕入地狱是什么感觉？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梦很长很长，也只有在梦中她是快乐的。 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快乐，她想，大概永远都不可能了。 甚至，她连明天的路该怎么走，都一无所知。 客厅里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韩雨柔蜷缩在沙发上，就像是楚楚可怜的猫。 冬日的别墅寂静安谧，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尽头。 锦园依然一派和谐，佣人们在闷头干活，容锦承出去了一趟。 四周灯火通明，客厅里樱花瓣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映照在韩雨柔的脸上。 她睡得太沉，脸上尽是疲惫。 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手动了动。 身上多了一条白色的羊羔毛长毯，毯子是什么时候盖在她身上的，她不知道。 有人进来了吗？她也不知道。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几点了……”她低头掀开毯子，迷迷糊糊要去找手机。 这时，一个女佣人走了进来。 “韩小姐，你醒了，少爷等你好久了。” “什么时间了。” “晚上八点一刻。” “我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是的。”佣人道，“我们看您睡得很香，没敢来叫您，少爷也不准我们叫。” 韩雨柔坐在沙发上，也没有梳洗，整个人神情恍恍惚惚。 佣人给她拿来鞋子，衣服，帮她梳头。 “韩小姐，少爷在外面等你。” “等我？”韩雨柔目光无神，茫然地转了一下。 大概是哭过一场的原因，她的眼睛肿着，但眼底的红血丝已经消退。 “少爷说你还没有吃晚饭呢，他在花房等你用餐。” “你去告诉他，我不想吃。” “少爷说了，要是韩小姐你不去，明天就把我辞退。” “他还要不要脸？”韩雨柔气着了。 “……”小佣人很委屈，“可少爷就是这么说的，说的出也干的出。” 韩雨柔只好站起身，淡淡道：“花房在哪。” “韩小姐随我过来。” 佣人倒是很高兴，带着韩雨柔走出客厅，绕过走廊。 第1400章 她失去的是什么？清白 小佣人很高兴，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 “沿着这条走廊一直走，往左拐就是了，韩小姐你过去吧，少爷在等你。” 韩雨柔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色如清霜，冷漠清寒。 高跟鞋的声音响在走廊上，显得格外清脆入耳。 往左拐。 没走几步，眼前忽然一片明亮。 亮堂堂的光，五颜六色，和外面不一样。 而且，空气中飘着浅浅淡淡的幽香，是百合花的香气。 韩雨柔又走了几步，这才发现，花房的花架上挂满了花灯，一盏又一盏，形状不一。 有六角桃花宫灯，有手绘圆纸灯，有莲花灯…… 各式各样，各种颜色。 韩雨柔愣了一下。 她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的灯，这是头一次。 花架上、藤蔓上都挂了灯，看上去布置了挺久，灯光将这个花房照得通亮。 她这才发现，花房挺大，里面摆放了很多品种的花，还有盆栽。 灯光照在花木上，整个花房都是昏黄的色调，很恬淡。 韩雨柔抬着头，安安静静看着灯。 一盏一盏看过去，她的脸上都是落下的灯光。 没有相同的灯，每一盏都各有特色，有的上面还写了灯谜。 而百合花的香气来自不远处的餐桌上，餐桌就摆放在花房不远的地方。 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百合花和容锦承。 发丝垂落，她轻描淡写地将头发别到耳后，默不作声。 容锦承换了一身灰色毛衣，看上去更年轻。 他吹了一声口哨：“过来吃饭。” 餐桌上方的红线上也挂了灯，气氛安谧。 韩雨柔看了看四周，最终的目光落在容锦承的身上。 她眸中含清霜，脸色淡漠而清冷，犹如冬日冰凌。 餐桌上是丰盛的晚餐，道道精美。 韩雨柔承认，花灯很美，可惜是容锦承给的，她不稀罕。 她失去的是什么？清白。 容锦承的刘海垂下，看上去很乖巧，此时此刻的他与平日的作风不太一样。 韩雨柔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她饿了。 往餐桌走去，她坐在容锦承的对面，低头就拿起筷子。 “柔柔，花灯好看吗？我布置了一下午。”容锦承看向她，就像个求表扬的学生。 韩雨柔没说话，她不想开口，很累。 她拿着筷子，拿起碗，挑自己面前的几样菜吃，低着头，并没有看容锦承一眼。 他的她眼里，就像是空气一样。 吃饱喝足，她就走。 花灯再好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容锦承花花肠子多，对她这样，对别的女人也是这样。 这种滥情的事，她没必要回应。 “柔柔，喜欢百合花吗？不喜欢的话，下次就不买了。” “柔柔，你觉得这个花房怎么样？还缺点什么？你来布置，以后锦园就给你了。” “柔柔，菜怎么样？我让我们家厨师做的，我的御用厨师，就是不知道你习惯不习惯。喜欢甜一点？还是喜欢辣一点？还是酸一点？” 韩雨柔的耳边像有一只蜜蜂，一只在嗡嗡嗡。 她皱起眉头，停下筷子。 第1401章 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容锦承一脸期待地看向她，以为她要跟他说话。 然而，韩雨柔的筷子只是停了停，一言不发，又低着头继续吃饭。 容大少爷噎了一下。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受过女人的冷脸，也不知道怎么了，哄了韩雨柔好几天，倒还挺有耐心。 花灯的光亮映照在韩雨柔的脸上，容锦承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好久。 女人是鹅蛋脸，白皙温柔，低头吃饭时，长睫毛微微动着。 她也不吃什么，就只夹了面前的一碗牛肉和几样蔬菜。 “多吃点，看你那么瘦。”容锦承伸手捏了她的手臂一下。 韩雨柔就像是触电，“当”一声，筷子掉在桌上。 “别碰我。”她淡淡道。 “我只是关心你。”容锦承笑得邪魅又温柔，“太瘦了。“ 韩雨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柔柔，我精心布置了一下午的花灯，你就没打算看一眼吗？还是说不好看？” “你把它们拆下来去哄别的女孩子，你这一套，我不吃。容锦承，我不知道你对我怎么看，但你在我眼里，就是强~奸犯，懂吗？”韩雨柔说得极其直白，也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在容锦承的面前，她并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外界人眼里的她是韩家大小姐，但在容锦承面前，她只是他玩伴中的一个。 容锦承愣了一下。 他是没想到韩雨柔这样的女孩子会说得这么直白。 “对不起啊。”容锦承揉了揉额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里又有药。如果搁在平时，我最多也就是偷偷看你两眼，爱慕一下，绝对没有这么大胆子。” “不用说了。”韩雨柔冷声制止他。 那一晚的事情就犹如伤口，每撕开一次，都会鲜血淋漓。 容锦承被打击了一下，果然乖乖闭嘴，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他给韩雨柔夹了鳕鱼：“尝尝这个，我们家厨师的拿手菜。” “我不爱吃，拿走。” “哦。”容锦承又乖乖夹走。 一顿饭，韩雨柔看都没看容锦承一眼。 倒是容锦承心慌慌，时不时看一看韩雨柔，总觉得她不理他了。 一碗白米饭，韩雨柔只吃了半碗。 她站起身：“我吃饱了，容少爷自己慢吃。” 说完，她转身就走，看都没看他一眼。 至于花房里的花灯，她也没有再看，只觉得光彩照人，照亮了她的眼睛。 她低头看着路，穿过走廊，往客房走去。 这个地方，她不知道是哪里。 从地形看，很偏，如果想回去，这儿根本打不到车。 容锦承看着韩雨柔瘦弱的背影，又是愣了一下。 这么不待见他？ 他可是花了整整半天的心思，想着元宵节刚过不久，她肯定喜欢看花灯，结果…… 还有这满满一桌子菜，都浪费了，哎！ 她就没吃几口，难道让他一个人吃？ 容锦承追女人向来顺手，但在韩雨柔这儿，却栽得不轻。 他百无聊赖地吃了几口菜，托腮看着满眼花灯。 灯美，景美。 却无人共赏。 良辰美景奈何天呐。 第1402章 你撩的火，自己灭 乔宅。 灯火通明的阳台上，叶佳期吃完乔斯年给她带的榴莲千层。 大概是太好吃了，乔斯年走到她身后，她都没发觉。 “晚饭没吃多少，千层全吃光了。”乔斯年瞥了她一眼。 叶佳期拍拍手，嘿嘿笑：“好久没吃了，很好吃。” “很喜欢？” “嗯。” “我尝尝。”乔斯年弯下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咬住她红润的双唇。 叶佳期猝不及防。 脸红了一下，她勾住乔斯年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 她的主动，一向让乔斯年耐不住力。 很快，他搂住她的腰，打横将她抱进卧室。 他们之间已经格外默契，叶佳期知道他要什么，耐心地配合。 乔斯年压着她在床上做了一次。 耳鬓厮磨间，缱绻缠绵。 叶佳期到了冬天，手脚冰凉，但这段时间每晚都和乔斯年睡在一起，这毛病倒好了很多。 一场情事后，她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乔斯年将她抱在怀中，焐着她冰凉的手脚。 “老公，等我毕业后去你集团上班好不好？”叶佳期眉眼弯弯。 “一会儿开店，一会儿上班，没个定性。” “不准人出去，还不准人胡思乱想吗？” “……” “明天带我出去吧，我不想呆在家里了，带我去你办公室，我不乱跑，就呆在你办公室。” “再说。” “行不行？”叶佳期黏着他。 “……”乔斯年没开口。 叶佳期干脆转过身来，趁他不注意，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胸口咬了一下。 “嗯……”乔斯年皱眉，捧住她的小脑袋，压下去的火又蹭蹭冒了上来，“叶佳期，跟谁学的？嗯？” 叶佳期用牙齿轻轻咬他：“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能耐了。” 他不答应，她就用这招。 他的自制力一向不错，但和她在床上，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哪怕是刚刚做过一次。 他不首肯，她就继续磨他，学着他平时折磨她的样子。 乔斯年彻底控制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下。 “叶佳期，本事越来越大，要上天？”乔斯年嘶哑的嗓音里暗含冲动和隐忍。 “那你就答应我呗，又不会少块肉。”叶佳期道，“我在家里真得很闷，好多天了，你才带我去过一次海边。” “那就回芝加哥去！” 乔斯年一句话出口，叶佳期脸色变了变。 她推开他，随手拿了一件衣服就跳下床。 “芝加哥”三个字已经成了她心中的禁忌，她不希望他提，他一提，她就不舒服。 连带着跟他上床的心思都没有。 叶佳期披着衣服就往外跑，脸色不太好看。 乔斯年被她撩起一团火，她人却跑了。 他一个箭步跨出去。 几步后，他从身后拽住她，将她压在走廊的墙上。 “撩了就跑？”乔斯年哑着嗓子。 叶佳期不吭声，委屈地低着头。 “行了，明天带你去乔氏。”乔斯年捧起她的脸，“你撩的火，自己灭。” 叶佳期咬了咬唇，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第1403章 宝宝都上小学了 走廊里的温度很快上升，昏黄的灯光下，充满暧昧的分子。 乔斯年没主动，叶佳期很费力。 然而正如他所说，她撩的火，她自己灭。 她只好硬着头皮，小手在他身上胡乱抓着。 可惜她什么都不会，只好泪眼汪汪，一双水雾蒙蒙的清澈大眼睛看向他：“欺负人。” 乔斯年将她壁咚在走廊：“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怎么都欺负我……”叶佳期甩手，“不来了。” 乔斯年一把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这儿探下去，嗓音低沉而性感，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我教。” 叶佳期脸颊通红，抬不起头来。 谁要他教。 走廊里，刹那间充满情~欲的气息。 也不知多久后，乔斯年将她抱回卧室。 星月沉沉，夜幕低垂。 直到很久，乔斯年才放过她，搂着她的腰，关掉卧室的灯。 叶佳期累得抬不起手臂，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毛茸茸的小脑袋搁在他的臂弯里。 迷迷糊糊，似醒非醒。 她的长睫毛上还挂着情事后的朦胧，眼底是氤氲的沉迷。 她能够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这段时间，似乎都要赖在他怀里，她才能睡着。 以前也没有这毛病。 毛病养成了，可就不好改了。 灯关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乔斯年呼吸平稳，心口也跳得很均匀。 倒是叶佳期有气无力地躺在他怀里，软绵绵道：“你要是早些年禽兽一点，宝宝都上小学了。” “……”乔斯年闭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 叶佳期又仔细一想，不对，他不喜欢小孩子。 就算早些年，他也不会跟她要孩子。 所以，哪来的宝宝上小学。 “老公，你不抱着我，我可能睡不着觉。” “不是正抱着你。” “所以想问你，你会抱我一辈子吗？” 叶佳期以前好奇，为什么女人总是喜欢问“你爱不爱我”“你是不是只喜欢我一个人”“你愿意跟我一辈子吗”之类傻傻的问题。 后来她发现，她也爱问。 “不早了，睡觉。”乔斯年压下她的小脑袋。 “唔。”叶佳期只好闭上眼睛。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他的心跳声交融在一起，平稳而安逸。 这样平静的夜晚，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她不知道还剩多少。 剩多少是多少。 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是属于他的。 余生，生生世世，都是属于他的。 从八岁起就跟定了他，心里头哪里还住得下第二个男人。 一生只够爱一人。 夜色中，她的长睫毛微微一动，她往他的怀里挪了挪，双手将他抱得更紧。 …… 第二天的乔斯年信守承诺，带她去乔氏。 虽然乔斯年说了，只准她呆在总裁办，但她还是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乔斯年在车上等她，孙管家在家里帮她换衣服。 “孙管家，我觉得这件米白色的毛衣裙好看，不过这件酒红色的丝绒裙也好看。”叶佳期拿着裙子，举棋不定。 她已经试了好几件。 第1404章 口味真重，饥不择食 “叶小姐，衣服都挺好看的，要不让乔爷看吧。” 孙管家是过来人，她知道一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叶佳期最想听到的肯定是乔爷的赞同。 “他又要嫌弃我磨叽了，还是算了。” 不过，嘴上这么说，她举棋不定的时候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乔斯年。 “衣柜里那件米白色的毛衣裙和酒红色那件，你说哪个好看？”叶佳期低头看着裙子。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酒红色。” “好！” 叶佳期丢下电话，飞快穿了他挑的颜色。 等到她下楼时，乔斯年已经在楼下等了她好一会儿。 阳光下，叶佳期笑意盈盈，酒红色的衣服衬托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这样的叶佳期，当真是最美好的年纪。 乔斯年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为什么她在国外会收到那么多情书。 她坐上副驾驶，乔斯年替她扣好安全带，大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今天是香奈儿的口红？” “嗯，好看吗？” “还可以。” 叶佳期笑着看向他：“我想做头发，你陪我吗？” “还想打扮多好看。” “当然是越好看越好。”叶佳期脱口而出，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 女人不都这样，当然是越美越好啊。 “差不多就行了。”乔斯年直起身，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 叶佳期还是没听出乔斯年的不满。 她倒是叽叽喳喳，开心得很。 今天天气很好，她心情也好。 在乔宅闷了那么多天，他终于肯带她出来了。 “去芝加哥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少把时间花在穿衣打扮上。”乔斯年敲了敲方向盘，淡淡道。 “我学习挺认真，你不能总是断章取义，打扮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就举个简单的例子，我要是不打扮，你能看上我？” “我看不看得上你，跟打扮有什么关系？嗯？” “那我要是很丑，你会喜欢？会跟我那啥？” “你就算毁容了，我也上得下去。” “……”叶佳期觉得惊悚，“口味真重，饥不择食。” 乔斯年：“……” 叶佳期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镜子，照了照。 “我问你个问题。”叶佳期看向他。 “嗯。” “我刚去芝加哥的时候，开学典礼上，你在吗？” “……” “在不在？” “为什么这么问，我在京城，怎么会在芝加哥。” “别骗我，你在。”叶佳期不信。 当时她在台上演讲，总觉得台下有熟悉的目光，后来乘帆表示，也在视频里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你说在就在。”乔斯年不否认了，他确实在。 “这一年，我们没有见过一次面，没有通一个电话。”叶佳期的语气忽然淡了下来，“其实，下雨天的时候，我抱着小乖坐在阳台上，想的最多的还是你。” “也不是有意要想你，但你的身影总是会跳出我的脑海，浮现在眼前。” “可能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叶佳期嗓音很轻，如丝线般，袅袅飘远。 第1405章 乔斯年抱着个女人 乔斯年见不得她说这么感伤的事，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去了乔氏，就呆在总裁办。” “你今天忙吗？” “上午开个会，其余的事可以交给孟沉。” “乔氏美女多吗？” “多，比你美的没有。” “……”刹那间，叶佳期心花怒放，听着很是受用。 偶尔那么一两次，叶佳期觉得这个男人很会哄女人。 叶佳期托着头，看着开车的男人。 黑色西装一丝不苟，英俊的侧脸在光线下棱角分明，轮廓幽邃，时光将他的容颜打磨得越发沉稳和内敛。 他和年少时早就完全不一样，一样的是，一直都挺好看。 有时候，叶佳期能什么事都不做，就这么看他一天。 乔斯年感受到了她温柔的目光，淡淡开口：“看什么呢。” “看你。” “好看？” “好看。”叶佳期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我知道了。” 叶佳期想，这个男人还真一点都不谦虚。 一路阳光同行，碎金子般的光芒从车玻璃上倾泻下来，温热而美好。 乔斯年开车一向稳，叶佳期托着头，没一会儿，趴在窗边睡着。 到了乔氏，她都没醒。 乔斯年的车停进他的专属车库，他给叶佳期裹了一条毛毯，抱着她往电梯走去。 总裁办。 孟沉正好抱着一叠文件上楼来，头一抬就看到乔斯年抱着个女人。 叶佳期的脸贴在乔斯年胸膛，孟沉看不到。 但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 “乔爷。”孟沉上前。 “嗯。”乔斯年示意他小点声。 他抱着叶佳期进了自己的休息室，替她盖上被子，这才走回总裁办。 孟沉将文件递给乔斯年：“乔爷，分公司组合的事，我都已经办好。” 乔斯年接过文件，随手翻了几页：“可以，京城这边几个项目先撤资，按我们谈好的来。等会儿的会议，你准备下。” “都已经准备好。”孟沉道，“乔爷，怎么把叶小姐带过来了？” “她在家太闷。” “那也不该来乔氏。” “她什么都不懂。”乔斯年淡淡道，“没事。” 孟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乔斯年做事有分寸。 “乔爷，我听说韩家的公司出了问题。” “我也听说了，工地上砸死几个工人，新楼盘又出现失火事件，韩家危机公关做得不到位，听说问题很大。” “乔爷，听说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会是哪家。”孟沉倒是不解。 乔爷还没动韩家，倒有人先盯上了韩家这块肥肉，先下手。 “容家小少爷回国，动静搞得可不小。” “容家？”孟沉怔了一下，“听说容锦承是个二世祖，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来。” 乔斯年不置可否。 他低头在该签字的地方都签好名字。 “准备下楼开会。”乔斯年淡淡道。 “好。” 孟沉离开总裁办。 休息室里，叶佳期迷迷糊糊动了一下手臂。 眼睛一睁就看到落地窗外大好的阳光和蓝天，安谧静好。 怎么一大早又睡着了。 第1406章 床上很厉害吗？ 这地方宽敞明亮，楼层很高。 从窗口看出去，能将市中心的地段一览无余。 她知道，这儿是乔斯年的乔氏，他一手栽培的心血。 十几岁的时候来过一次乔氏，那时候是夏天，她刚刚放暑假，偷偷来找过他一次。 那一天，她拿了成绩报告单，背着黑色书包，从学校准备回家。 因为考的不好，她灰溜溜的，也不愿意跟同学多说什么。 倒是一个叫“娜娜”的女同学，平时成绩也不太好，跟她关系也不怎么好，但这次突然考了个班级前三，可得意。 娜娜拉住叶佳期：“佳期，你考了多少？成绩单给我看看？” “考的很不好。” “不好是多少？看看呐，拿来看看嘛！”娜娜跟叶佳期抢成绩单。 叶佳期本能地捂住，不给看。 “哎呀，小气成这样，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娜娜趾高气昂，“该不会是考的很好，不愿意给我看吧？” “不是，考的不好，你别问了。”叶佳期不愿意说。 娜娜男朋友站了过来，偷偷绕到叶佳期的身后，拿过叶佳期手里的成绩单。 “哟，数学不及格，哈哈。”男生大笑，将叶佳期的成绩单丢给娜娜。 娜娜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别笑话人家，人家哪次及格过了，不及格才是正常。” “你们烦不烦。”叶佳期白了他们一眼，“娜娜，你这次考的好又怎么样？下次不一样又要倒数，得意什么。” “那好歹这次考的比你好啊，不是吗？叶佳期，你学习这么差，一点进步都没有，要不要把我家补习老师介绍给你？哎呀，就是补课费有点高，一个小时一千，你肯定请不起。但是效果可是很不错哦，我这是为你好。”娜娜道。 叶佳期知道娜娜家里有钱，经常请班里同学吃饭。 正因为如此，就算她学习不怎么好，长得也一般，但朋友还是很多。 甚至，有一个长得还挺帅的男朋友。 而她不一样，不太会铺张浪费，同学聚会也很少参加。 “叶佳期，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补习老师可是很厉害。” “厉害？床上很厉害吗？”一向听话的乖乖女叶佳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一句很污的话。 “你！你！”娜娜的脸色转眼间变红，瞪着她，不可置信。 她的男朋友脸色也变了，差点就跟叶佳期打了起来。 叶佳期瘦小，躲开。 她收好成绩报告单，塞进书包，淡淡道：“娜娜，别狗眼看人低，你家有钱，又不代表你家一直有钱。我没钱，又不代表我以后也没钱，说不定就嫁了个有钱老公呢！” 说完，叶佳期冷哼一声，走了。 那时候正是高一，学生时代最叛逆的时候。 叶佳期虽然乖，但骨子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叛逆倾向。 娜娜欺负她，她还没有脾气好到骂不还嘴，打不还手的地步。 她淡漠离开。 娜娜在身后喊了一声：“叶佳期，下学期你别来了！我让我爸爸找校长开除你！” 第1407章 她暗恋的人 叶佳期知道她家是什么背景，爸爸是什么什么局的？ 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不来就不来呗，学有什么好上的，大不了不上了。 叶佳期被自己的期末成绩给刺激到，有些颓废。 那段时间，正好是她对乔斯年暗恋到不可自拔的时间，上课的时候经常走神，再加上老师对她也不怎么重视，她的学习成绩很糟糕。 其实上不上都一样，乔斯年不太可能会喜欢她这种。 更何况，她还比他小很多，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学生。 她每天都沉浸在这种纠结、矛盾中不可自拔。 走出校园，她没有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心情有点糟糕。 成绩不好，连娜娜这种经常考倒数的都来鄙视她。 她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彼时，阳光燥热，烤着她的头顶。 她顺着校园外的路走，蔫蔫地背着书包。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走到了乔氏大楼下。 她虽然在乔宅好几年了，但还从来没有来过乔氏。 这一次，站定在大楼前，她仰起头，目光中满是仰慕和敬佩。 这是她暗恋的人的集团。 她喜欢的人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她知道。 也是在那一刻，她产生了更深的自卑感。 他如星辰，而她如微草。 星辰与小草，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如何能并肩。 尽管如此，她还是产生了想去集团里走一走的心思，她就走一走，不乱跑，不乱说话，不给他添麻烦。 她知道他在集团，应该是在工作，可她不知道他办公室在哪一层，集团里除了孟沉也没人认得她。 只可惜，乔氏大楼进出严格。 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被要求出示工作牌。 “我不是这里员工，我来办事的。”叶佳期讪讪笑道。 “那小姐，您配合登记一下。” “呃……”叶佳期踌躇不定，想了想，“我不进去了。” 她倒退着走出大楼，不进去了，就这么看看吧。 看看也是好的。 她就这样傻傻地站在夏天的烈日下，一手遮住阳光，抬头看着高楼。 这是他的集团，她喜欢的人很厉害、很优秀。 叶佳期傻傻地笑，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小脸蛋在阳光下愈发纯净、甜美。 鼻尖渗出汗珠子，她也不在意，就这样站在烈日底下晒着。一只手抓住背包带子，一只手挡住阳光。 看着高楼就像看到他一样。 可能是太投入，她没有发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正从她的身边驶过。 “哧——”一声，车子瞬间停下。 不一会儿，后座上的男人走出来，高大修长的身子挡住她的太阳，一张英俊的脸压下。 叶佳期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讪笑：“你、你怎么在。” “我集团，我怎么不在？” “你、我……”叶佳期有点语无伦次。 “怎么来的。”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背着书包的她。 “走路、来的。”她动了动双脚。 “不热？” “不热……”叶佳期慌忙摆手，生怕他训她。 第1408章 明天就搬出乔宅 他不是没看到她脸上慌张的神色，也不是没看到她头上的汗。 他是未曾想到，她挺有本事，一个人找了过来，还是走路来的。 被乔斯年定定看了好一会儿，叶佳期很不自在，脊背生了一层凉意。 要训她吗？ 还是要她罚站？ 几分钟后，乔斯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她的手里：“拿这个进去，让人带你去我办公室。” 冰冰凉凉的卡落在她的手心，带着他身上的气息。 她紧紧握住，点点头。 “进去。” “哦。”叶佳期蹦蹦跳跳往大楼里走，他没有训她，而是让她进来了。 她一走，乔斯年才重新坐回车里。 叶佳期没想到他的卡这么好用，刚把卡递过去，一群漂亮哥哥姐姐围着她，送她去了乔斯年的办公室。 又是端茶递水，又是给她开电脑，又是给她送点心。 叶佳期头一次过来，局促不安，但他的办公室真是比她想象中大。 窗明几亮，满满的阳光，头低下可以俯瞰整个京城的都市场景，头一抬，则可以看到蓝天白云。 叶佳期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跑到窗口，小脸蛋贴着玻璃，静静从上往下看。 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入神，她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乔斯年在她身后出现。 “今天不是拿成绩报告单的时间吗？”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吓了一跳，转过身，不自在地绞动双手。 乔斯年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带，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衣，工整干净。 “……”她没吭声。 “怎么不说话，去过学校了？” “去过了。” “报告单呢？拿来我看看。” “没考好。”她声音低得跟蚊子一样。 “拿来。” 叶佳期咬了咬唇，磨磨唧唧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成绩单：“数学又没及格。” 乔斯年接过，扫了一眼。 还真是。 何止数学不及格，其他科目都一塌糊涂。 叶佳期等着乔斯年的教训，但等来等去没等到，只听到他淡淡道：“你这成绩，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今天在学校还被人欺负了，同学说要找她爸爸把我开除。开除就开除吧，正好不念了，省学费。” “谁欺负你了。” “你不认识，一个女同学，家里很有钱，爸爸是什么局的。” “名字。” “郑娜娜。” “你就任由人家欺负？我乔宅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我看你被欺负是假，不想念书是真。” “就是被欺负了。”叶佳期低头撅起嘴巴，“当然也不想念书了。” “行，我给你选。不想念书的话，明天就搬出乔宅，乔家不养闲人。还想念的话，就把话收回去，你自己选。”乔斯年严词厉烈。 叶佳期抬起大眼睛，眼底是水汪汪的泪珠子，如惊慌的小鹿。 晶莹剔亮的泪珠儿轻轻一滚，差点就涌出眼眶。 怎么这么凶。 好一会儿，叶佳期咬着唇，没吭声。 乔斯年也不说话，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将袖子捋到手肘处。 第1409章 脸红心跳的画面 最终的最终，叶佳期记得自己妥协了。 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认错：“我会好好念书。” 说到底，是不想离开乔宅。 乔宅在她心中早已经像家一样，她不想离开乔宅，不想离开他。 她喜欢每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他的感觉，喜欢吕姨做的早餐，喜欢乔宅里里外外的花花草草。 不愿意走。 阳光温热，岁月安然。 …… 休息时里，叶佳期托着腮，收回记忆。 嘴角边噙着一抹上扬的笑容。 那是她第一次来乔氏集团呢，记忆好像不近不远，稍稍一想，就能触及到。 她打理了一下头发，走出休息室。 休息室连着乔斯年的办公室。 他正低着头处理公务，听到开门声，拿签字笔的手微微一顿，头抬起：“醒了？” “唔。”叶佳期点点头，“我怎么又睡着了，不是早上刚起。” “你每天不就是吃吃睡睡。” 叶佳期走到他的身后，绕过椅子，伸手就勾住他的脖子。 她温热、芬芳的呼吸绕在他的脖颈间：“所以你就看上我吃吃睡睡了，对吗？” “是，好养，不费钱。”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又咬了一下：“讨厌。” “别闹，等会要开会。” “开会？”叶佳期眼底散发出晶亮的光泽，神采奕奕，如同外面的阳光一样。 她眼中滑过一丝狡黠，听到“开会”二字，她恶作剧般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吻了两下。 很好，他的脖子上多了她的印记——吻痕。 乔斯年丢下笔，双手将她从身后拽了过来，拽到面前，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俊朗的脸上是内敛的神色，眼中是黑潭水一般一望无际的深沉。 搂住她腰的手收紧：“故意的？” “是，这下整个集团都知道你有情人了。”她印的吻痕不偏不倚，正好是领口遮不住的。 “叶佳期，等开完会，我会收拾你。” “有点怕。”说着，叶佳期又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乔斯年避开。 叶佳期吻偏，口红印落在他的衬衣领口上。 乔斯年抬手，拍了她的屁股一下。 叶佳期趴在他的怀里，嗓音淡淡的：“我想跟你每分每秒都在一起。” 乔斯年的眼睛里有氤氲开的痕迹，如水墨般，久久散不开。 他没有将她放下来。 这段时间，叶佳期很黏他，尽管如此，他却也没觉得腻歪。 叶佳期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趴在他的怀中，像只小考拉一样挂着，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 良久。 他才缓缓开口：“起来，我还有几分文件要看。” “你看你的，我抱我的。” “……”乔斯年觉着，叶佳期倒真是个红颜祸水。 孟沉再次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让他脸红心跳的画面。 乔斯年将叶佳期抱坐在自己腿上，叶佳期则平静地看他批复文件。 “咳咳。”孟沉轻咳一声，“乔爷，会议时间到了。” “知道了。” 孟沉没有多说，赶紧出去。 第1410章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去开会，她才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我记得第一次来乔氏的时候，这地段还没有这么繁华。”叶佳期站在落地窗前感慨。 “乔氏在的地方就是市中心。”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笑了，她就喜欢他这样的自信和王者般的气度。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庞更显白皙温柔，睫毛浓密而纤长，红唇微微上扬，噙着浅浅的笑意。 地板上也落了一层阳光，碎金子一般，温暖柔和。 他的办公室装修低调内敛，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而且，空气中散发着幽幽草木香，氛围极好。 从上往下眺望，整个市中心尽收眼底。 车如流水马如龙，高楼林立，天空碧蓝。 “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来这儿？”叶佳期道，“我记得呢。” “记得。” “哎，凶巴巴的，还要把我赶出乔宅，说不让我住了。”叶佳期感慨，“不就是考了个不及格。” “不就是？”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窗边的她，“你数学有多少次及格过？” 叶佳期往他走过来，忽然就搂住他的腰，蹭了蹭，狡黠一笑：“学的好不如嫁的好。” “哪里来的歪门邪道？嗯？” “不是吗？”叶佳期反问，双手搂着他更加不肯松。 乔斯年皱眉，自己的家教是在什么时候出了问题的？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娜娜下学期的时候就没来，说是退学了，你干的？” “……”乔斯年幽邃的眸子睨了她一眼。 叶佳期笑了。 不是她才反应过来啊，是根本没往他这儿想。 当时自己还诧异，那个娜娜那么嚣张，怎么会退学，后来又听说是她们家都搬出了京城。 “她爸爸不是什么什么局的吗？”叶佳期至今都没弄明白是个什么局。 “不是，朋友公司的一个经理。” “噢！”叶佳期恍然大悟，一个经理而已，都不用乔斯年出手。 不过她的事，他能放在心上，她还是挺感动。 “问你个事。”叶佳期环住他的腰不肯松，脸蛋抬起，看着他的脸庞。 “问。” “以前你一直威胁我说，不怎么怎么样，就让我搬出乔宅。你是认真的吗？” “我像是跟你开玩笑？” “唔。”叶佳期不满地蹭了蹭他。 “我要去开会了，先松手。” “哦。”叶佳期只好乖乖松开他，眼神里满是依依不舍。 乔斯年收拾了一下文件，又去洗手间理了下领带和衬衣。 脖子上的吻痕倒是还在，乔斯年很是无奈。 叶佳期坐在他的椅子上，托腮看向窗外，影子落在地板上，纤瘦而温柔。 乔斯年出去开会，她就坐着，默默发呆。 她没有乱翻东西的习惯，更何况他的东西都很重要，她肯定不会乱动。 她就这么坐着，等他。 阳光如瀑布般落下，倾泻在地板上，层层叠叠，时光安然。 光影流动和交织中，年轮斗转。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叶佳期托腮等他，眼底是晶莹剔亮的光彩，如星月般耀眼夺目。 第1411章 乔爷没这么不理智 叶佳期就坐在办公室里等他。 她做事情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但唯独在等他这件事上，从小到大，一直毫无怨言。 似乎也不求什么结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能在一起，就是最好。 她也没奢求非要嫁给他，等他哪天考虑成熟不要她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但如今只要他还是要她的，她就会等他。 没有什么怨言。 叶佳期打开他丢给她玩的平板，一个人看视频。 看了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叶佳期从监视器里看到是萧紫。 好久不见。 打开门，萧紫抱着一叠文件放在乔斯年的办公桌上。 在看到叶佳期的时候，她诧异了一下，但随即又平静下来。 “佳期，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叶佳期笑道。 萧紫知道叶佳期在京城，但她不知道的是，乔爷会把叶佳期带到办公室来。 “乔爷在开会，可能要好一会儿，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顶层的阳台走走。那里养了不少景观鱼，很漂亮。” “不了。”叶佳期摇摇头，“我看视频就好。” “好，那我先下去。” “你忙吧。” 萧紫来去匆匆，她是真没想到乔爷会把叶佳期带过来，而且还让她留在了京城。 一出门，正好看到孟沉。 她小声道：“佳期怎么在。” 孟沉弯了弯唇角：“男人对撒娇的女人，一向不会有什么抵抗力。” “乔爷没这么不理智。”萧紫是不相信的。 “理智？如果男人真有这么理智，就不会有红颜祸水一说了。” “乔爷不是你。” “小紫，不要用女人的想法来看待男人。”孟沉缓缓道，“乔爷不例外。” 萧紫还是不信，她自小认识乔斯年，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她知道乔斯年身边向来没有什么莺莺燕燕，他对女人也没有太大兴趣。 会撒娇的女人太多，要真是撒娇就管用，乔斯年就不是乔斯年了。 萧紫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孟沉，离开。 中午。 用餐的时候，助理带着叶佳期去了餐厅。 乔斯年已经在等她。 欧式餐厅，宫廷复古风，整体是低调的古铜色，奢华而不张扬。 乔斯年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叶佳期进来时，他电话正好打完。 脱了西装外套的男人身材愈发修长，得体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两条长腿，他的影子就这样落在地板上。 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叶佳期一个箭步跨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乔斯年眉头蹙了蹙。 “我在你办公室坐了半天，哪里也没去，是不是很听话。” “是。” “所以我中午要吃虾，有吗？” “想吃什么都有。” 叶佳期双手环住他的腰，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下意识道：“抽烟了？” “嗯。”乔斯年没否认。 叶佳期的小爪子在他后背摸来摸去，就这么趴在他怀里，不肯起身。 阳光倾泻下来，照在他们的身上，打了一层浅浅的光。 有时候，她就想这样抱着他。 抱着就好。 第1412章 眼前的一切都太美好 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动了下眼睫毛。 好一会儿后，她才又踮起脚尖，小脑袋环绕他的脖颈，在他脖子、下巴四处胡乱亲着。 之前她不理解乔斯年为什么喜欢亲她，现在，她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她亲的有些动情，但面前的男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怎么不回应我，我吻得不好吗？”叶佳期羞赧道。 乔斯年轻咳一声：“孟沉和萧紫来了。” 呃…… 叶佳期立马跟触电似的，放开他。 头一抬看向门口，果然，孟沉和萧紫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刚刚的举动，他们都瞧见了。 孟沉倒是不以为然，早上已经见识过。 倒是萧紫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她终于明白孟沉话里的意思，男人对撒娇的女人毫无抵抗力。 叶佳期理了理衣服，跟在乔斯年的身边，倒像个小媳妇一样，扭捏起来，全然没有了在乔斯年面前的大方。 她和孟沉、萧紫都很熟，这倒没什么，就是刚刚她一副欲`求不满亲乔斯年的模样，都被他们见着了。 有点丢人。 “吃饭吧。”乔斯年带她往餐桌边走去。 孟沉和萧紫坐在一起，叶佳期则和乔斯年坐在一块儿。 乔斯年和孟沉随意聊了几句股票的事。 叶佳期则和萧紫说着话。 厨师陆陆续续将菜送上来，很丰盛，有叶佳期爱吃的虾。 餐桌氛围很恬淡，两个男人聊着，两个女人聊着。 乔斯年和孟沉喝了点酒，萧紫将自己的高脚杯递给孟沉：“倒上。” 孟沉推开，不满地皱眉：“女人别喝酒。” 萧紫也不跟他啰嗦，直接喊了一声：“Waiter！” 一个年纪轻轻的男服务生走过来，手里头端着一瓶红酒。 萧紫眯起眼睛欣赏地看着服务生，一边看他，一边看他给她倒酒。 孟沉拿萧紫没办法。 叶佳期靠了靠乔斯年，小声道：“少喝酒。” “知道了。” 都是熟悉的人，乔斯年倒没什么避讳，会很自然地给叶佳期夹菜。 叶佳期对乔斯年的圈子不算了解，她知道他有很多朋友。 但除了孟沉、宋邵言和霍靖弈外，别的她都不知道。 她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吧。 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一天。 叶佳期的心口跳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都太美好，美好得宛如……镜花水月，明明是真实的，却又摸不到轨迹。 饭后，两个男人在窗边抽烟聊天。 叶佳期就和萧紫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小紫，你不回伦敦了吗？” “暂时不过去。”萧紫话不多，白净的脸上是淡淡妆容，弯曲的卷发落在肩头，尽是妩媚和风情。 “我今年过年在伦敦过的，和乘帆。”叶佳期道，“他说，他挺想你。” “我会回去的。” “嗯。”叶佳期点点头，“你把乘帆照顾得很好，谢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萧紫笑了一下。 “是真得很好，他还能给我概述故事，比如《三国》，比如《封神演义》，他说，都是小紫阿姨讲的。” 第1413章 想过生个孩子吗？ 叶佳期在伦敦的时候，小乘帆晚上睡在她身边，会给她讲故事。 小乘帆虽然年纪小，但记忆力好，口才也好，聪明劲儿确实遗传了那个男人的全部。 他说，是小紫阿姨给他讲的。 小紫阿姨会给她讲故事，师公会教他下棋。 不过，他说他最想的还是爸爸和七七。 想到这儿，叶佳期眼底的光芒动了动，有一层不明所以的意味在闪动。 又想起了小帆帆纯粹、干净的脸庞。 想抱他睡觉。 想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还有软绵绵的小手。 一想起乔乘帆，叶佳期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就像是蜜糖化开了一样，心口全是甜味儿。 萧紫笑了一下：“我应该感谢乘帆才是，以前在伦敦孤零零一个人，乘帆来了之后，才觉得生活多了烟火气。” “他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完全没有。”萧紫笑道，“乘帆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很懂事，也很聪明。以前在家，我连饭都懒得做，乘帆来了之后，我也学会做了几样菜，虽然他不会经常来我这儿吃。” “小紫，你有想过生个孩子吗？” “孩子？”萧紫挑眉，“不要。” “为什么。” “生孩子疼啊，而且会变丑。” “你听谁说的？”叶佳期笑了。 “电视上。” 叶佳期觉得这样子的萧紫也挺有意思，真得是不食人间烟火。 “小紫，乘帆说你家里书很多，你很喜欢看书？” “买来装门面的。”萧紫挑了下耳边的碎发，“我哪里像爱看书的样子。” “乘帆说你经常在家看书。” “闲来无事看看，小时候没念过多少书，所以现在多多少少有点好奇心。” 叶佳期和萧紫聊得倒挺愉快。 女人间的话题无非就是生活琐事和穿着打扮，倒也聊得随心。 不一会儿，孟沉走过来，拿过衣架上的西装。 “小紫，走了，跟我去北边的工地。”孟沉目光看向她，深沉的眼底酝酿着脉脉柔情。 “茶还没喝完。”萧紫指了指杯子里的玫瑰花茶。 “给你带了。”孟沉抬起右手。 叶佳期一看，这才发现孟沉的手上有只保温杯。 萧紫找不出理由，只好站起身：“佳期，下次再聊吧。” “好。” 萧紫跟着孟沉离开，她将自己的外套随意丢到孟沉怀里：“拿着。” 两人离开了餐厅，消逝在叶佳期的视线中。 乔斯年掐灭烟头，走到叶佳期跟前。 他将她圈在椅子里：“下午想去哪。” “你忙吗？忙的话，不用管我……”叶佳期长睫毛动了动，“我没那么黏人的。” 乔斯年唇角勾了勾。 “或者，你在办公室工作，我坐一旁看着你就好。”叶佳期道。 “行了，走吧，带你去看电影，包了场次。” “这么奢侈，不好吧。” “……” “你下属在工作，你在看电影，不好吧。” “……”乔斯年拉过她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叶佳期任由他牵着，跟随他走出乔氏大楼。 第1414章 带他去看男科 疯了半天，叶佳期浑身都是汗。 他带她看了电影，去了摩天轮。 虽然都是包场，不会遇到一个人，但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她都觉得无所谓。 一下午，她玩得很高兴。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舒心过。 只不过叶佳期没想到，晚上回乔宅时，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女人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大衣，黑色长筒靴，衣服很低调，但妆容很妩媚。 她的胳膊上还挽着一个男人，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她和男人正在往停车场走，风一吹，吹起她挑染的头发和大衣衣角。 叶佳期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是顾回音。 顾回音没有什么变化，若要真说出一些不同点，那就是头发烫了，妆容更精致了，也变得更加小鸟依人。 以前顾回音看上去更甜美一点，现在更性感一点，更有女人味。 顾回音看向身边的男人，她个子不高，站在男人身边时，真得是娇俏可爱。 她似乎在仰着头跟男人说一些什么，她笑得很开心，男人也被她逗笑。他们一路走一路说，顾回音始终挽着男人的胳膊，很是亲密。 乔斯年的劳斯莱斯正好停在红绿灯处，叶佳期就目不转睛看着窗外。 不一会儿，顾回音和男人进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看什么。”乔斯年修长的手指敲在方向盘上。 “那车多少钱。”叶佳期指了指那辆黑色卡宴。 乔斯年眼睛眯了一下，看过去，淡淡道：“怎么，喜欢？” “就是问问。” “一百多万吧。” “哦。”叶佳期的眼底闪过浅浅的情绪，视线一直落在那辆车上，直到那辆卡宴拐了一个弯，离开。 有时候京城很大，有时候却又很小。 总是能巧合地遇上一些人。 璀璨明亮的路灯下，车来车往。 “你看到刚刚那个女人了吗？”叶佳期转过头，看向乔斯年。 “没有。” “是顾回音。”叶佳期道，“没想到会碰见她，她还是老样子，就是身边的男人换了。” “哦，不关心。” “她不是你朋友宋邵言的情人吗？按理说，你应该知道。” “朋友的私事，我向来不过问。” “顾回音身边的男人怎么换了？我确定不可能是她亲戚，那样子，应该是金主。”叶佳期皱皱眉头，“她跟着宋邵言不好吗？宋邵言虽然有点问题，但起码长得还可以，也有钱。” “有点问题”四个字，叶佳期说得很隐晦。 其实，她也没想明白，宋邵言究竟有没有问题。 如果说有问题吧，小糖果明明活蹦乱跳。 如果没问题吧，顾回音也不至于要带他去看男科。 “邵言一年前就离开京城了，离开后，跟我断了联系。”乔斯年淡淡道。 “啊？他不在京城了？” “是。” “那可能是他离开京城时没把顾回音带走吧，所以顾回音失去了靠山，又去找了另外一个金主，是这样吗？”叶佳期好奇心作祟，“可是，他肯定给了顾回音挺多钱，不至于啊。” 第1415章 跟谁生的孩子 “不知道。”乔斯年淡淡丢给她三个字。 叶佳期瘪起嘴巴。 女人和男人确实不一样。 女人对这些事有着天生的好奇，但男人却没有太多兴趣，尤其是乔斯年这样的男人。 绿灯亮起，乔斯年将车开出去。 叶佳期托着头，又想了想。 宋邵言那么喜欢顾回音，按理说离开京城要么把她带走，要么给她一大笔钱，顾回音怎么还跟中年男人？ 还是说顾回音是偷偷跟中年男人在交往，宋邵言并不知道？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这个中年男人都不如宋邵言。 当然，床上不好说。 “对了，宋邵言去哪里了？出国？”叶佳期又问。 “据说是在南非做珠宝生意。”乔斯年没有太多关注。 这一年，乔氏本就是腥风血雨，他无暇去顾及他人，也没有那个心思。 “珠宝生意？那岂不是很有钱。”叶佳期眼底亮了亮，不过数秒后又暗了下去。 难怪不要顾回音了，做了珠宝生意更加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看来，宋邵言对顾回音也不是什么真感情，原先，她还以为宋邵言爱顾回音爱得死去活来。 “叶佳期，小糖果是宁安跟谁生的孩子。”乔斯年忽然问道。 叶佳期心口一惊，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但不一会儿又恢复平静。 她漫不经心地笑道：“是离婚后跟宋邵钧宋总生的。” “叶佳期，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脸会红。嗯？” 叶佳期又尴尬了一下，表情僵硬，眼底是闪烁的光泽。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一双眼睛。 “这事儿你不能跟任何人讲，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告诉你就是。”叶佳期妥协，“是宋邵言的孩子。” “我没那么闲。” “哦。”叶佳期知道他对这些事并不怎么关心，也就是随口问问，她岔开话题，“你也知道小糖果啊，那是不是我给你看的照片，你都看了？” “……” “你说小糖果可爱吗？上次那件粉红色的裙子，是我买给她的。” “我让孙管家准备了火锅料，等会儿回家吃火锅。”乔斯年打断她的话。 “火锅？你不是不爱吃。” “你不是爱吃。” 刹那间，叶佳期笑了，笑容如烈日下的向日葵，蓬勃阳光。 繁华的市中心，灯火通明，路边的电子屏上闪烁着各种产品广告。 男人开着车，话不多。 叶佳期情绪很高，有时候跟他说话，有时候看向窗外，倒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热热闹闹，活泼得很。 乔斯年知道叶佳期向来容易满足，带她出去玩半天，就能高兴很久。 窗外璀璨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乔斯年在镜子中看到一个美好纯粹的叶佳期，眼底是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期待和憧憬。 车子开回乔宅。 这个点，不早不晚。 孙管家早已准备好丰盛的火锅，乔斯年特意叮嘱要清汤。 一来是他吃不惯辣的，二来，她身体也不适合吃太辣的东西。 坐到餐桌边，叶佳期就闻到喷香的味道。 第1416章 第一次叫他“老公” 叶佳期给他夹了一块肉：“陪我一天，累吗？” “一天怎么够，晚上继续。”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眼底是浮起的浅浅羞赧和似水般的柔情，长睫毛微微一动，那柔情就溢出眼底。 叶佳期知道他不怎么爱吃火锅，嫌弃味大。 但她喜欢，他就陪她吃了。 她也知道他素来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兴趣，比如看电影，比如出去玩……但禁不住她喜欢。 “你尝尝这个菇，很好吃。”叶佳期笑眯眯地给他夹菜。 “知道在我眼里最好吃的是什么吗？” “嗯……”叶佳期想了想，“你最爱吃的是牛排……不对……” 叶佳期忽然就在他眼睛里看到意味深长的光芒，还有唇角边勾起的笑意。 她恍然大悟，娇嗔道：“不正经。”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空旷，但格外温馨。 火锅热气散开，满屋子都是暖洋洋的感觉。 餐桌上，照例是叶佳期说的多。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话要跟他说，她说着，乔斯年就听着。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的脾气变了很多，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训她两句。 吃饭不规矩要训，睡觉不盖被子要训，洗澡不小心睡着也要训。 现在的她，他大多是惯着。 做什么都惯着。 也可能是懒得管她了，毕竟朽木不可雕也。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 “老公，你不觉得两个人吃饭还是太冷清。”叶佳期吃着碗里的菜，小声道。 “你想几个人。” “起码三……不，起码四五个吧。”叶佳期眉眼里藏着笑意，那笑意是掩盖不住的。 “……” 叶佳期还记得第一次叫他“老公”的时候，二十岁生日，喝大了，在床上情到浓时，就喊了他一声“老公”。 她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这些天，她一直顺口这么喊他，他似乎也默许。 只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事，比如芝加哥，比如乔乘帆。 还有一些他们之间的禁忌，比如灭门血案。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 身上味儿太大，乔斯年很嫌弃，抱着她去浴室洗了澡。 浴室里，他们都没有太控制自己，他压着她做了一次。 叶佳期也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回来后，尝到这种事情的甜头，就越发控制不住。 沙发上，浴室里，床上，车里……他们都做过。 每一次，叶佳期都筋疲力尽。 一开始还能好好配合，后来就只顾享受，任由他折腾。 事后，乔斯年抱着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椅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羔绒毯子，叶佳期裹着睡衣坐着，眼前是开阔的视野，沉沉夜幕，寂寂星辰。 没有月亮，只有浩瀚的星空。 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替她吹头发，叶佳期就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灯光是温柔的，乔斯年的手也是温柔的。 她轻轻晃动着两条腿，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阳台上，只有吹风机的响声。 空旷，寂寥，温暖。 第1417章 乔斯年捧住她的脸 第二天早晨，叶佳期枕着乔斯年的臂弯，早早醒了。 “今天可以跟孙管家去超市买菜吗？”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她知道他不让她出门，虽然他从未告诉她原因。 但他不乐意她做的事，她一向不会做，因为这样他会不高兴，很不高兴。 “不可以。” “孙管家开车，我坐车里，不下车，可以吗？” “……” “行不行。”叶佳期小声同他撒娇，小脑袋枕着他的胸膛，白净的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看看高楼大厦和人群也是好的。” 她是真得在家闷坏了。 “昨天不是刚让你出来一天。” “哦，那就算了。”叶佳期没有继续坚持，“你去上班吧，我再睡会。” 叶佳期放开他的怀抱，往旁边缩了缩，闭上眼睛继续睡。 窗外朝阳升起，天空是明亮的颜色。 床边的男人沉默了半晌，良久后，淡淡道：“起来帮我穿衣服，我让你跟孙管家出去。” 叶佳期眼睛睁开，嗯？她没有听错？ 乔斯年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起来。” “唔。”叶佳期从床上坐起来。 她穿着丝绸睡衣跳下床，替他穿衣服。 “你又不是小孩子，还要我帮你穿衣服。”叶佳期替他扣着衬衣纽扣，一颗一颗，“乘帆都不要我帮他穿衣服。” 每一次，她要帮小家伙的时候，小家伙都会摇摇头：“不要哦，宝宝自己会穿。” “你低一点，我够不着了。”叶佳期嗔道。 乔斯年低下头，叶佳期挑了一条领带给他系上。 乔斯年眯起眼睛，细细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的她的眼中看到了细腻的柔情和宛转的温柔。 叶佳期以前不会打领带，但现在已经很熟练。 就在领带打好时，乔斯年捧住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叶佳期莞尔一笑：“可以了？” “可以了。” “那我再睡会？” “嗯。” 乔斯年出门去，叶佳期又躺回温暖的被窝。 被窝一旁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她抱着被子，安安心心。 阳光铺满地板，四周光线明亮。 乔斯年果然同意了她跟孙管家出去买菜，但特意叮嘱孙管家，不让她下车。 只不过，叶佳期没想到，才刚到超市，就又看见了顾回音。 很巧，不是吗？ “叶小姐，我去楼上买菜，你不要下车，不然乔爷要怪罪我。”孙管家道。 “好，我不会乱跑的。” “嗯。”孙管家拿了钱包上楼去。 叶佳期有些心不在焉，盯着顾回音看了好一会儿。 顾回音今天是一个人出门的，她将手里头的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又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关上后备箱，她才吁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准备进驾驶位。 叶佳期打开车窗，迎着阳光往外看。 也不知道顾回音是不是注意到有目光，背影顿了一下，拉高口罩，转过身来。 一转身，她就看到了叶佳期这位“故人”。 还真是巧。 顾回音的眼底闪过不明所以的意味，盯着叶佳期看了好一会儿。 第1418章 监工的时候出事死了 叶佳期想关上窗户，已经迟了一步。 四目相对，空气中是说不透的感觉，阳光也有几分刺目。 叶佳期的双手尴尬地搁在车窗上，早知道就不开窗了。 她和顾回音是没什么交集，总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她和宁安的关系很好。 顾回音倒觉得没什么，大大方方踩着红色高跟鞋走过来。 她戴着口罩，只有一双化了眼妆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叶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顾回音打量了一下叶佳期坐的车，知道价格不菲，她精明的眼睛又扫了一眼叶佳期的妆容和衣服。 “叶小姐的大衣是迪奥家今年冬季的主打限量款，眼光不错。”顾回音淡淡道。 叶佳期对名牌不是很懂，但也不是不懂。 这衣服她当然买不起，是乔斯年买的。 “顾小姐对这些很懂。” “是啊，很懂，懂又怎样，懂也买不起。”她的语气里是淡漠的自嘲，“这衣服我看上很久了，可惜也就只能看看。” “顾小姐是来买东西？” “是，随便买点，闲着也是闲着。”顾回音道，“叶小姐还跟着乔爷呢？” 叶佳期顿了一下，点点头。 “乔爷倒挺长情，很少见过有金主身边两三年不换女人的。”顾回音从皮草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她倒没点，就是夹着，“比不得你运气好，我是换了两三个男人了。” 叶佳期有些尴尬。 她知道，自打认识顾回音起，顾回音就把她当作了乔斯年身边的情人，和她一样的情人。 可能宋邵言也是这么跟顾回音说的。 “换男人倒无所谓，就是这一个不如一个，让我很心塞啊。”顾回音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我这两年没那么好看了，想找乔爷这样的，还是你们年轻小姑娘厉害。”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不过也无需解释。 她现在和乔斯年的关系，确实不算正当。 “你怎么不跟宋总了？我听说他离婚了。”叶佳期试探地问道。 “你是说宋邵言？他人早就离开京城了，去什么非洲，我跟过去做什么？” 叶佳期想想也是，哪个女人愿意跟去非洲。 而且宋邵言是去做生意，不是去风花雪月，自然满足不了顾回音的要求。 顾回音一看就是那种不太能吃苦的典型。 “都跟他分了一年多。”顾回音倒觉得无所谓，“有人说他去非洲做生意发达了，不过也有人说他在那边矿山监工的时候出事死了。不过，既然是过去的金主，我也懒得打听。怎么了，你对他感兴趣？” “没兴趣。” “也是，在京城可找不到比乔爷更好的金主，你就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人得知足。” “我知道。”叶佳期淡淡应着，她和顾回音倒没什么共同话题。 “叶小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改天让乔爷重新给我介绍个男人吧。我现在跟的这个年纪大了，也没什么钱，我现在花个千把块钱都要算计来算计去。” 第1419章 跟结发妻子离婚 “其实你可以自食其力，找份工作，好好努力的话，过几年，薪水不会低，你毕业的学校也还不错。”叶佳期平静地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也没有恶意。 “工作？”顾回音挑眉，“什么工作能买得起房子、车子，穿得起迪奥的限量款啊？” “还有更多可以追求的东西，在工作中，起码能得到充实，还有对自己的肯定。”叶佳期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这一点上，她和宁安一样。 所以她一直很羡慕宁安，也想做个独立的人。 “看不出来，叶小姐三观倒挺正，说起道理来也是毫不含糊。这可能就是叶小姐能找到乔爷这样的金主，而我只能跟个老男人的原因了吧。我是自愧不如。” 叶佳期忽然就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也不是顾回音故意挑刺，而是她们本不就是一路人。 她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你以前喜欢宋邵言宋总吗？”叶佳期问。 “唔。”顾回音想了想，“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喜欢的时刻。比如他对我好的时候，比如我半夜想吃石榴，他给我买过来的时候。凭心而论，宋总对我很好，没有亏待我。我跟过的男人里，他也是最让我满意的一个，除了一些方面。” “他应该挺想跟你结婚的，或者……他应该很喜欢你。”叶佳期淡淡道。 如果不是，谁会冒着婚内出轨的风险去对一个情人好。 如果不是，又怎么会在半夜她想吃什么时，就送过去。 如果不是，又怎么会跟结发妻子离婚。 要知道，豪门婚姻不同于其他，结婚和离婚，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尽管宋邵言和宁安是隐婚，没有多少人知道。 叶佳期想起了宋邵言的脸庞，那个绅士俊朗的男人，人前总是带着几分儒雅的气息。 他对顾回音是真得很好。 只可惜，顾回音没有那么喜欢他。 不过，别人家的事，她也懒得掺和，宁安和宋邵言已经离婚了，差不多就是一辈子也不可能相见。 各有各的归宿，挺好。 “过去的事也都过去了，我和他一年多没见面，也记不得是什么感觉。”顾回音淡淡道，“无所谓了。” “是，无所谓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不比叶小姐，好好过日子对于我来说，难度很大。” “其实完全看你自己怎么想。”叶佳期平静道，“不一定要靠男人生活，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叶小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跟了乔爷，自然吃穿不愁。” 叶佳期没有打算解释太多。 更何况，乔斯年本来就不准她见任何人。 遇见顾回音，纯属意外。 “顾小姐，我手机有电话打了进来，抱歉。”叶佳期低头去翻包，佯装接电话。 顾回音挑了挑耳边的碎发：“那我不打扰叶小姐了，再见了。” “好。” 顾回音踩着高跟鞋离开，瘦小娇弱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停车场。 叶佳期升起车窗。 第1420章 浅浅的遗憾 车窗关上，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叶佳期停止手上的动作，视线依然落在窗户外。 阳光从倾斜的玻璃上照下来，因为角度的缘故，她看到了五颜六色的绚丽光景。 光线很好。 叶佳期忽然有点想宁安，她低下头翻出手机里的照片。 有她和宁安的合影，也有小糖果的照片。 小丫头的眼睛和脸型像宁安，但额头、鼻梁、嘴唇……更多的地方却很像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宁安什么时候能从上一段婚姻中走出来，她希望越快越好。 她也自私地希望宋邵钧能对安安母女好一点，就算安安还没有接受他。 照片里的小丫头活泼可爱，又长大了许多。 叶佳期心口那柔软的地方又像是被触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车门响了。 “叶小姐，等急了吧，菜买好了。” 叶佳期收起手机：“没有，孙管家你速度很快。” “那我们现在回家吗？” “嗯，回家吧。”叶佳期出来透了口气，足够了。 孙管家开车带着叶佳期回乔宅。 叶佳期絮絮叨叨问道：“孙管家，乘帆刚生下来的那三年，有照片吗？好想看……” “照片啊，乔爷那里应该有，我记得小少爷百天的时候，乔爷还带他去拍了一套艺术照。那时候的小少爷真是可爱极了，虽然比一般孩子小，但可聪明。” “照片呢？” “照片应该在伦敦，乔爷收起来了，这些得问乔爷，我不是特别清楚。” “噢。” 叶佳期想，小家伙刚生下来的时候一定是又软又小，会哭会笑。 抱在怀里，肯定和小糖果一样。 想到这儿，她的心底却又蔓延起浅浅的遗憾。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小腹处。 中午。 乔斯年回家吃饭。 叶佳期走到门口替他接过大衣，递上拖鞋。 “跟孙管家出去了？” “嗯，出去晃了一下，我没下车。”叶佳期信誓旦旦。 “吃饭吧。”乔斯年倒没有多说什么。 叶佳期早就主动亲手给他盛好了饭，他把佣人遣散了，她倒成了他的佣人。 “不过我今天见到个人，算是熟人吧。”叶佳期吃了一口煎豆腐。 乔斯年眉头一蹙，眉眼凛了起来，语气里藏了一丝紧张：“你见到谁了。” “不是什么太熟的人，还是顾回音，挺巧吧，她正好也来超市。”叶佳期慢条斯理道，“随便说了两句，她好像很羡慕我。” “哦？” “她说我找了个好金主，还说我衣服很贵，她很羡慕。” “你说什么了。” “我觉得她说的也对，我是找了个好金主，起码这个金主没怎么嫌弃我，还愿意供我吃穿。而且也没那么丑，模样说得过去。”叶佳期笑眯眯道。 “叶佳期，知道你最聪明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 “八岁。” 叶佳期忽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眉眼笑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又觉得哪里不对。 最聪明的时候是八岁的时候，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如八岁？ 第1421章 还是不容易怀孕 这个男人损人，总是不动声色。 叶佳期吃着碗里的菜，眼底是溢出的恬淡：“我从八岁就跟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你想要什么表示，说来听听。” “跟我结婚。” “你这是在跟我……求婚？”乔斯年眉眼轻挑，漫不经心。 叶佳期想了想，是有这么点意思。 她又是跟他表白，又是跟他求婚的，这些事儿不应该都是男人做的吗？ 想到这儿，她不免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谁跟你求婚。”叶佳期低下头吃菜，“爱娶娶，不娶拉倒，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嗯。” 叶佳期心里头有气，手上的动作重了几分，低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乔斯年在家吃饭的时间不会太长，一般吃完就走。 今天也不例外，饭后，他拿了外套就往乔宅外走去。 叶佳期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手里头是一团毛线。 “叶小姐，下午要出去走走吗？”孙管家给她送茶上来。 “不了，来大姨妈了，不想动。”叶佳期楚楚可怜地看着孙管家，抱紧手里的毛线。 “这样，我给你泡杯红糖茶，再给你冲个热水袋。乔爷说你身体底子薄，尤其到了冬天，容易受寒着凉，特意叮嘱我多照应点。” “谢谢孙管家。” 叶佳期也是饭后去洗手间才发现来例假了。 她有点恍惚。 这一次来京城，每一晚她和乔斯年都有做，除了第一晚外，其余的时候乔斯年都会很小心。 就算兴致太高一时忘记采取措施，他也会在最后关头保持理智。 叶佳期低下头，手指头轻轻绕着手上的毛线，眼底是一层朦胧的水雾，就像是雨后的白烟，散不去，化不开。 她知道自己身体底子不好，虽然调养过，但还是不容易怀孕。 本来还抱着一点侥幸，今天算是明白，哪有那么多意外。 “叶小姐，给。” 孙管家再次上楼，将热水袋递给叶佳期，她又换了一杯红糖茶来。 叶佳期接过，将热水袋搁在腿上。 暖暖的阳光照进来，浑身泛着懒洋洋的暖意。 “围巾今天就可以织好了，孙管家，你帮我寄出去好吗？” “好，寄到伦敦，对吗？” “嗯，寄到伦敦，我把地址写给你。” 乘帆的生日，还有几天就到了。 那个日子，她记得清清楚楚。 “叶小姐，我也给小少爷捎点吃的吧，算是我的心意，我知道小少爷生日快到了。” “好。” 叶佳期低头织围巾，快要织好了呢。 她还给乘帆做了点饼干，她亲手做的。 在蓝湾庄园的时候，她每天都会给乘帆做早餐和点心，小家伙也很爱吃。 她还给小帆帆写了生日贺卡，等着一并寄过去。 热水袋和阳光都很暖和，叶佳期勾着毛线，特地在围巾下摆织了一只很萌的小狐狸。 “叶小姐手真巧，这小狐狸可真是可爱。” “小帆帆肯定很喜欢，他还经常念叨他的小阿狸。”提到乔乘帆，叶佳期眉眼弯弯，“以前我也不会织围巾。” 第1422章 趴在乔斯年的怀里 “叶小姐已经很厉害，做点心，织围巾，什么都会，在学校成绩也好。”孙管家倒是很赞赏。 叶佳期抿着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围巾全部织好，将贺卡和饼干装起来，这才交给孙管家。 都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但都是她的心意。 小帆帆喜欢就好。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一眼日历。 加上她请假的几天，按理说，五天后应该是她去上学的日子。 日子越是逼近，她心口的那只手就越像是勒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以乔斯年的性格，不管她再怎么撒娇，再怎么求情，他都不会在原则问题上退让。 他肯定会送她去机场。 今天的阳光还是很明媚，来京城这么多天，天气都格外好。 除了有时候雾霾重一点，其余大多数时候，都是好天气。 头有些沉重。 叶佳期喝完一杯红糖茶，抱着热水袋往卧室走去：“孙管家，我上楼睡一觉，他回来的时候叫我。” “好，叶小姐记得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嗯。” 她揉了揉额头，肚子也有点痛。 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她的耳边是嗡嗡的鸣叫声，搅得她心神不宁。 被窝有点冷，她焐了很久才算是焐热。 可能是来例假的缘故，她的性子有点燥，翻来覆去好久才拥着热水袋迷迷糊糊睡下，睡眠有些浅。 乔斯年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孙管家从他手里接过大衣外套，递上拖鞋。 乔斯年皱皱眉头，没有在沙发上看到一如既往等他的叶佳期，目光里是幽沉沉的光。 “她呢？” “叶小姐来例假了，不太舒服，就去了楼上休息，还没有醒。” “睡了多久。” “也没太久，叶小姐下午忙着给小少爷织好围巾，寄了出去。” “我去看看。” 乔斯年轻手轻脚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月亮从天边爬了上来，挂在树梢头，明晃晃地照在地面上。 一推门，乔斯年就看到蜷缩在床上的叶佳期。 她像是醒了，又像是睡着，迷迷糊糊中睁了一下眼睛，很快又闭上。 乔斯年打开床头壁灯，坐上床将她抱到怀里来。 “唔。”她动了动嘴唇。 “醒了？肚子不舒服？”他温热的大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覆盖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叶佳期眉头蹙着，眼底是些微的茫然。 “嗯，来例假了。” “昨天非要吃冰激凌。”乔斯年倒有点后悔，怎么就纵容了她。 “昨晚玩得太热了，就吃了一只，怎么这样小气。”叶佳期瘪起嘴巴，眼睛又缓缓闭上。 “还有力气下楼吃饭吗？没有的话，我让孙管家送上来。” “没有。”她倒理直气壮，“是不是天黑了？” “是，不早了。” “你怎么才回家，等你好久了。” “没睡着？” “睡了一会会，肚子疼，就不睡了，躺床上胡思乱想呢。”叶佳期没什么力气，趴在乔斯年的怀里，语气淡淡的。 第1423章 生了孩子伤了身体 “想什么。”乔斯年还是忍不住问。 “想了很多……” “有事没事别胡思乱想，如果实在闲，我带你去乔氏。” “不去了。”叶佳期摇摇头，“我跟学校请了假，还有五天就得回学校。我要走了，你会想我吗？” 乔斯年眉头皱了起来，锐利的眸光里是一层不明所以的意味。 平时都是他提这事，今天她倒主动提了。 “女人来例假的时候是不是容易胡思乱想？先起来吃饭。” “乔氏还好吗？”叶佳期忽然问道。 “都好。” “法院的事……” “不是你该管的。”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叶佳期唇角边是浅浅的笑容，“我不管了，也不问了，我得回芝加哥了。” “叶佳期，心情不好？” “没有，就是觉得我留下来除了给你添乱，让你时时刻刻担心我外，也没什么别的用处。正好我也要开学了，你不是总催我走。”叶佳期的嗓音很平静。 可能是想了一下午的原因，也可能是来例假的原因。 心口处总是弥漫着朦朦胧胧的情绪，像一团团白烟，总是散不开。 他还是不会跟她说任何事，不管她怎么问。 不过昨天去了一趟乔氏，看到乔氏还是老样子，挺好的，可能之前霍靖弈给她看的文书也只是一面之词。 不管多大的风雨，他都有办法扛过去。 她留下来确实是没什么用处，除了让他担心、惦记。 “明天我在家陪你，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乔斯年嗓音压了下来。 “不要。”叶佳期立马摇头，觉得罪过，“我不想耽误你工作。” “叶佳期，你情绪不怎么好。” “可能吧。”她垂下眼睫毛，嗓音淡淡的，还是能听出一些浅浅的感伤。 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情绪…… 乔斯年心尖处像是被掐了一下，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动作很轻，目光很柔。 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她睁开眼，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他。 明明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太多神采。 乔斯年见她脸色不太好，大掌在她的肚子上又揉了揉：“还疼吗？” 叶佳期将他的脸色收入眼底，如此近在咫尺。 她摇摇头：“不怎么疼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起来吃饭，嗯？” “嗯。”她点点头。 乔斯年将她扶坐在床上，又吩咐孙管家把晚饭送了上来。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身体虚，还特地炖了鸡汤。 叶佳期对米饭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小碗，乔斯年就只好喂她喝了点汤。 好在她还算听话，他喂一口，她就喝一口。 “又不是生病，还让你这么照顾。”叶佳期有些抱歉，她知道他工作忙。 可能为了回家陪她，连应酬都推了。 “你一个人在外面，都是怎么过来的。”乔斯年平静地问道。 没生孩子前，她身体很好，来例假都能活蹦乱跳。 生了孩子伤了身体，每一次例假都痛得死去活来。 第1424章 她是小帆帆的妈妈 上次乔斯年给她调养过一段时间，确实有好转，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病根。 叶佳期想起刚流产的那一年，自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没人照顾，每天又是胆战心惊，过得很不好。 那一年，身体伤得很厉害。 一开始，来例假痛得死去活来，甚至吃过止痛片。 想起这些，叶佳期的心口又颤了颤。 “我在外面有小乖呀。”叶佳期笑了一下，“小乖抱怀里，就不会难受了。” 乔斯年又舀了一勺汤，喂给她。 叶佳期喝下。 鸡汤很鲜美，叶佳期喜欢喝，也不觉得腻。 喝了几口后身上暖和许多，不再是那么冷。 “他过来看过你吗？”乔斯年淡淡问道。 “谁？”叶佳期心大，没反应过来，不过是几秒后，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了，程遇之。 男人的占有欲一般都很强，尤其是乔斯年这样的男人。 当初想跟她了断关系时让她嫁给程遇之，如今她回家了，他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 “程先生在纽约，我在芝加哥，他不能经常回来。” “哦。” “嗯。”叶佳期没有多说什么。 乔斯年又一口一口给她喂着鸡汤。 叶佳期的脸色不太好，有点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说不清是为什么，这一次例假，比以往都让她的心情沉闷。 很快，一碗汤喝完。 乔斯年替她擦了擦嘴唇：“还喝吗？” 叶佳期摇头：“不喝了，你快吃饭吧。” “没事，我不是很饿。”乔斯年袖子半捋在手肘处，眉眼俊朗，沉稳而内敛。 他低头收拾了一下桌子，站起身。 这个从八岁起就跟着他的丫头，他哪里看不出她有情绪。 “你下楼吃饭吧，我没事，我看会电视，你不用管我。”叶佳期着急道。 她怕耽误他的时间。 她知道，他就算回来得早，也是要去书房处理工作的。 “那行，我吃完上来找你。” 乔斯年往楼下走去。 孙管家在收拾客厅。 “乔爷，我来就好。”孙管家连忙上去接住乔斯年手里的碗筷。 “今天乔宅有电话打进来？” “乔爷，没有。” “她有给谁打过电话吗？” 孙管家想了想，摇摇头：“也没有，叶小姐下午吃完饭就去阳台上织围巾，然后我就陪她说了几句话。再后来她告诉她来例假了，就去卧室休息。” 孙管家不敢对乔斯年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告诉他。 “知道了。” 乔斯年没有再问什么，坐回桌子边吃晚餐。 卧室里，叶佳期托着头，目光恍然。 电视打开，卧室一下子热闹许多。 她就这么淡淡地看着，调了个动画片。 她记得乔乘帆爱看这个动画片，这一集，她还陪乘帆看过。 当时是在蓝湾庄园，小家伙让她陪他看电视，他说平时没什么时间看电视。 对于乔乘帆，她一向有求必应。 如果她是小帆帆的妈妈，肯定把小家伙惯坏了。 想到小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叶佳期也笑了，唇角上扬，眸如星月。 乔斯年进来时，就正好看到她在傻笑。 第1425章 给我念故事书 他走到她的身边，坐在床沿，从身后抱住她：“笑什么呢。” 叶佳期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动画片，又笑了一下：“动画片好笑啊。” “动画片也能让你笑成这样。” 乔斯年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好看的，他对电视没什么太大兴趣。 但她喜欢看，他就坐在床边陪着她。 叶佳期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小脑袋埋在他的怀中，这样的姿势很没有安全感。 乔斯年的大手替她焐着肚子，就这么陪她坐着。 一集动画片很短。 放完的时候，叶佳期没有任何反应，茫茫然的目光看着电视。 “叶佳期。” “……” “叶佳期。”乔斯年抬高嗓音。 “啊？”她回过神，抬了抬头，“什么事？” “动画片早就放完了。” 叶佳期这才定睛一看，哦，是，早就放完了。 “有什么心事。” 她摇摇头：“没有心事，就是来例假，心不在焉了。” “我抱你去洗澡，洗完后早点休息，听话。” “我睡不着，下午睡了很久。”叶佳期静静道，“你给我念故事书。” “什么。” “念故事书吧，乘帆屋子里有很多故事书，你就念《格林童话》。”叶佳期就这样一动不动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 乔斯年似是不解，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要念故事。” “没听你念过啊，所以就有点好奇。”叶佳期任性地笑了笑。 他声音这么好听，念故事一定很好听。 她小时候是不敢缠着他念故事的，她只敢让吕姨给她念念。 印象最深的还是妈妈给她念故事的场景，那时候她还小，真真是小小的一团，像只小猫，就跟乔乘帆一样。 妈妈就把她抱在怀里，拿着故事书念给她听。 在妈妈温柔的嗓音中，她听到一个个不一样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美人鱼，有白雪公主，有青蛙王子……五彩缤纷，引人遐想。 她做梦都想要个公主娃娃，可以换衣服那种。 跟左平昆提过一次，被骂了，他骂她就知道乱花钱，知不知道钱有多难挣。 后来她再也不敢提。 再后来年纪大了，也不想要公主娃娃了，只是心中藏着的东西却如同执念一样，放不开。 以后她要是有个女儿，她肯定把最好的都给她，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叶佳期总是这样想。 “很想听？”乔斯年抚摸着她的长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是真好听，磁性中带着性感，醇厚低沉，宛如大提琴声。 叶佳期迷醉地点点头。 乔斯年依了她，去乘帆的房间里拿了一本童话书来。 “想听什么？”乔斯年问道。 “《灰姑娘》。”叶佳期冲他笑了一下，嘴角边是两个浅浅的酒窝。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幽邃的目光盯着她干净的脸庞看了很久。 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但她闭上了眼睛，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乔斯年低下头，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翻了翻。 第1426章 想把你一口吃掉 “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谁见了都喜欢，但最喜欢她的是她的奶奶，简直是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乔斯年的嗓音响起，低冽好听。 叶佳期闭着眼睛，听得很是迷醉，一脸满足。 “一次，奶奶送给小姑娘一顶用丝绒做的小红帽，戴在她的头上正好合适……”乔斯年继续念。 嗯？ 嗯？？ 叶佳期睁开眼睛：“错了。” 乔斯年挑眉：“哪里错了。” “这不是《灰姑娘》。”叶佳期纠正他，“是《小红帽》吧。” “是，不爱听？” “……”叶佳期不好反驳，让人家念故事，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小红帽》就《小红帽》吧。” 乔斯年就继续念。 念到大灰狼穿了奶奶的衣服骗小红帽那段，乔斯年的嗓音变了变，眼底是不明所以的意味，带着些许悦色—— “哎，奶奶。”她说，“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呀，乖乖。” “奶奶，你的手怎么这样大呀？” “可以更好地抱着你呀。” “奶奶，你的嘴巴怎么大得很吓人呀？” “可以一口把你吃掉呀。” 叶佳期笑了：“你怎么念得阴阳怪气的。” 乔斯年忽然就丢下故事书，捧着她的脸庞亲了下去：“想把你一口吃掉。” “讨厌。”叶佳期咯咯笑了，“我又不是小红帽。” “嗯，不小了。”他的手在她某地方揉了一下。 叶佳期拍他的手：“你不要脸，自己点了火，别指望我给你灭。” 乔斯年又亲了亲她的唇：“我没那么饥渴。” 叶佳期搂住他的腰：“还有呢？还没讲完。” “还有？”乔斯年挑眉，“还有就是大灰狼把小红帽吃掉了，没了。” “什么呀。” 叶佳期觉得没眼看了，好好一个童话故事，从他嘴里讲出来，怎么就变了味。 乔斯年合上童话书，丢在一旁，将她搂在怀中：“还想听？” “不听了，辣耳朵。” “……” 乔斯年的手指绕着她的发丝，她的头发很软，绕在手指间，柔肠百转。 “你以前给小帆帆讲故事吗？”叶佳期问道。 她的双手搁在小腹处，那儿怀过一个宝宝，宝宝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她经常给他讲故事。 “都是孙管家讲。”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我不会讲。”乔斯年嘴角抽了抽。 “怎么当人家爸爸的。”叶佳期不满，“故事都不会讲。” 乔斯年也有被她嫌弃的时候，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叶佳期蹭了蹭他，像只小奶猫，一刻都不肯撒手。 “我去给你冲杯红糖茶？”乔斯年问。 “不要。” “要吃点什么？晚上吃太少，夜里得饿。” “夜里饿的话，你会给我做吃的吗？” “可以。”乔斯年倒是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那你抱我去洗澡吧，洗完澡，我就睡觉。” 她知道，他其实很忙很忙。 能陪她说会话，她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这样的时光也不多了，就算想珍惜，时间也还是会慢慢流逝。 第1427章 乔斯年抱紧她，相偎相依 夜深了。 四周安静下来。 叶佳期躺在天鹅绒的大床上，小手抓着被子。 乔斯年关上灯后，四周就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朦朦胧胧的月光会从窗帘上照下来。 她睡不着。 书房，男人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 幽邃的目光落在前方高大的树木上，一眼望出去，尽是沉沉白霜和雾气。 “乔爷，我说你真不管你女朋友的死活？”容锦承在那头似笑非笑。 “容锦承，韩雨柔还在你手里？”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在我手里，说的好像我逼她似的。”容锦承笑得寡淡，“没错啊，她是在我这里，不过我们是两情相悦。” “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本来就想打个电话试试，没想到乔爷会接。我还以为这么晚了，乔爷应该是在哪个女人床上翻云覆雨。” 乔斯年眉头皱了一下。 他知道容锦承是年底回的国，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回国后名声很不好，短短一些天，就连续上了多次新闻头条。 乔氏和容氏在生意上有过交锋，每次都是以容氏失败告终。 他跟容锦承的父亲打过交道，他父亲倒是个挺严肃、沉稳的人，容锦承除了样貌和他父亲差不多外，其余相差太大。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乔斯年淡漠道。 “别，别。”容锦承笑道，“乔爷，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个酒，聊聊？” “没时间，也没兴趣。” “这才晚上十点钟，夜生活刚开始啊，乔爷不会是在工作吧？哦，对，乔氏最近股票跌得厉害，是够乔爷忙很久。”容锦承的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欠揍。 容氏在乔氏这儿吃过不少亏。 如今乔氏出问题了，容锦承的心情当然不会很坏。 乔斯年对容锦承毫无兴趣。 他没有听容锦承继续说下去，伸手按断电话。 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他淡漠地扯了扯睡袍领口。 书房的电脑还开着，散发出静默的光芒，电脑旁是一叠厚厚的文件。 乔氏……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 他转身从酒架上取出一瓶红酒，打开木塞，往高脚杯里倒了一半。 书房的光线是昏黄色的暖调，在玻璃杯中的红酒上落了一层浅浅的颜色。 乔斯年没有喝几口。 不过，回卧室的时候，叶佳期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 叶佳期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只知道他的手有点凉。 她用自己暖和和的小手抓住他的手，握住。 乔斯年眉心动了一下，黑暗中，他找到她的小脑袋，将她压在自己怀里。 “还没睡？”他开口问道。 “醒了。” “我吵醒你了？” “没，是知道你回来了，就醒了。”叶佳期小声道。 乔斯年动了动嘴唇，眼底是幽邃的沉沉光芒。 “几点了？”叶佳期问。 “十二点多。”乔斯年故意说早了一些，这个点，已经是夜里两点。 “累了吧？一起睡。”叶佳期的声音有点含糊。 “嗯。”乔斯年抱紧她，相偎相依。 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总是能很快就睡下去。 第1428章 女孩子，还是自重点 两天后，乔氏集团。 孟沉给乔斯年送报告的时候，就看到乔斯年站在窗户边抽烟。 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侧，乔斯年的眼底是深邃的光。 这段时间，孟沉已经不怎么看到乔斯年抽烟。 而今天，他只一瞥，就看到烟灰缸里都是烟蒂。 听到脚步声，乔斯年转过身：“北边工地的报告？” “是，好几个工程都动工了，如果停下来，损失确实非常大，我已经在尽量将损失往下压。” “还有其他的？” “今天又有几位股东退出，说是赔本也要退出乔氏。”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乔斯年的脸色倒没有太多变化。 手指间的烟燃烧着，星星点点。 “我知道了，你把报告放下，我看完再找你。”乔斯年道。 “好。” 孟沉退出总裁办。 一出来，他用手机登上芝加哥大学官网。 和他想的没差，果然是叶佳期开学的日子到了。 这也就意味着，叶佳期要走了。 他跟了乔斯年这么多年，从年纪不大时，乔斯年就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孟沉已经能摸到乔斯年的性格轨迹。 乔斯年不会因为事业上的事有情绪，但每每与叶佳期有关的事，他总能轻易被挑起情绪。 想到这儿，孟沉眸色动了动。 他给萧紫打了个电话。 “在哪。” “还能在哪，床上啊。” “来乔氏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你来呗，乔氏离我公寓又不远。” “我在工作。” “我也在……哦，你昨晚上不是还问我又跟谁厮混了，我回来找小11了，这会儿人在我床上呢。” “萧紫！”孟沉的额头是跳突的怒意。 “你要是想来捉奸，倒是可以捉个现行。”萧紫走到镜子边梳头，脸上是清朗的笑意。 “小11？是你以前在VISTA酒吧认识那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子？” “流里流气？你对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还是说小11年纪小，你嫉妒？哦，我差点忘了，你今年30了。”萧紫语气淡漠，“30岁的男人是不太能跟20岁的比，差距不是一点点。” “你玩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假作真时真亦假。”萧紫道，“我只是没想到重回京城，还能遇到他。他也没有忘记我，一直叫我姐，滚床单也是正常的事。” “滚了几晚？” “前天重逢的。” “萧紫，你真能耐。” “你也不差。” 萧紫将手机搁在洗手台上，一边梳头、洗脸，一边同孟沉说着话。 好一会儿，孟沉都没有开口。 良久。 “小紫，就算你厌恶我，也没必要对自己不好。” “孟师兄，这叫什么话呀。”萧紫抹着护肤品，似笑非笑，“男欢女爱，怎么叫对自己不好？在孟师兄眼里，男女之事反倒成十恶不赦了？” 孟沉在吵架的事情上向来不是萧紫的对手。 “女孩子，还是自重点。”他语气带了冷漠，如隆冬霜雪。 “女孩子……这个词不适合我，应该是女人才是。” 第1429章 酒吧陪睡的男人 萧紫的唇角边是一抹上扬的弧度，她的心情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来我办公室，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孟沉挂上电话。 萧紫愣了下，落落骂了句“神经病”。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迅速化了个妆，挑了件橘红色长大衣穿上，出门。 孟沉早已经在办公室等她。 他在低头审查几分合同，眉头锁着，时不时用笔做标记。 “找我什么事。”萧紫将手提包扔在沙发上。 “乔氏的事。” “哦，我还以为是小11的事。” “我还不至于跟一个酒吧陪睡的男人计较。”孟沉的眼底是冷漠的光线，没有温度。 “你别胡说，小11只是个陪酒，不是陪睡！” “萧紫，紧张什么？嗯？这么维护一个陌生男人，你还真动感情了？” “说吧，乔氏什么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萧紫岔开话题，平静道。 她不想跟孟沉去争论一些有的没的。 “过来。”孟沉摆了摆手。 萧紫走过去，脸色平静而淡然，没有太多表情。 孟沉压低声音跟她说了几句话。 孟沉嗓音很轻，但萧紫听着听着，脸色变了！ 起初，她的脸上还能看到几分红润的起床色，这会儿，一阵红一阵白，眼底也是震惊的讶然。 “你决定了？”萧紫挑了挑耳边的碎发。 手指一动，勾到了耳上的宝石坠子，坠子就那样轻轻晃动起来。 心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突然就猛地跳了几下。 “嗯。”孟沉点点头，“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好就行，其余的交给我。” “孟沉，你……” 一口气塞在喉咙间，萧紫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睁着大眼睛看向他，目光锁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老实点，别跟外面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当然，你要厮混，我也管不着了。”孟沉整理手上的文件，表情淡然。 “是，你管不着了。”萧紫笑，笑容有几分僵硬，“而且一辈子也管不了我了。” “嗯。”孟沉没跟她争什么。 她说的是事实。 他管不了她了。 “挺好的。”萧紫看向他。 他替乔爷坐十年牢，乔氏正常运转，乔爷生活也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挺好的，有什么不好。 这种时候，总得有人牺牲些什么。 他孟沉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不能牺牲的。 “趁着叶小姐还在京城，你把事情办妥了。”孟沉道。 “我知道，我会办好。” “嗯。”孟沉点点头，“没别的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孟沉。”萧紫忽然喊了他的名字，大眼睛里是看不透的幽沉。 “嗯？”孟沉对上她的眼睛，等着她下面的话。 良久，她才缓缓又开了口：“我没吃早餐。” “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昨天在路上看到一家，叫‘京和记’，是早茶馆吧？” “嗯。” “那你带我去吃吧。” 孟沉放下手中的笔，拿过大衣外套挂在臂弯上：“走吧。” 萧紫没想到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1430章 你们同居了？ 早茶馆内。 萧紫大概是第一次吃京城的早餐，她眼睛里都是惊喜。 “这是他们家最有名的蟹黄翡翠包，尝尝。”孟沉夹了一只包子给她。 蒸笼的雾气下，对面萧紫的脸庞若隐若现。 她看着孟沉给她点的一桌子早餐，反倒理直气壮：“我没带钱。” “我带了。” “哦。” “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吃早餐？”孟沉眉头皱起。 “也不是每天，大部分时候吧，晚上玩太晚，早上哪里起得来，我又不是铁打的。” “你现在年轻还好，扛得住，以后怎么办。”孟沉淡淡道。 “以后啊……”萧紫想了想，“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就是躺病床上呗。” “生病很舒坦？” “不舒坦。”萧紫明明白白道，“不过以后的事跟你没关系，吃早餐吧！” 孟沉没有多说什么。 是没关系了。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来管。 “这个包子还真挺好吃，你尝一个？”萧紫夹起一只。 孟沉抬起筷子，接过。 “我记得你喜欢吃三鲜饺，还爱吃吗？怎么没有点。”萧紫道。 “我口味没变过，这家没有。” “噢。” 早茶馆里充斥着特色的香气，这家店的生意很好，人来人往，不缺顾客。 这是萧紫来京城吃的第一顿正经早餐，很丰盛。 她想，是不是就是最后一顿了呢。 没什么好想的。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就树立了一个理念：及时行乐，莫问未来。 未来怎么样，谁也不清楚。 萧紫低头吃着早餐，孟沉没怎么吃，大多数时候看着她。 “好吃吗？”他问。 “好吃，在伦敦吃不着。” “以后自己可以过来，离你公寓也不远，别懒。” “懒得过来，除非你去接我，早上按时去接。” “谁给你的脸。”孟沉淡淡道。 “自己给的，不行吗？不行的话就不吃呗，我还不习惯吃早餐。”萧紫没跟他置气，又低头吃了一口翡翠包。 “……”孟沉没说什么。 萧紫在他面前倒不会拘束，毕竟认识这么多年。 虽然中间五年没有见面，但谁跟谁都不陌生。 这时，萧紫的手机响了，是小11打过来的。 “小紫姐，我给你买了豆浆和油条。” “小紫姐不在家，在公司，乖，你自己吃，别饿着。” “那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嗯……看情况，忙的话就不回去。” “哦。”那头似乎有点失望。 挂上电话，孟沉脸色变了变：“你们同居了？” 萧紫眉眼轻挑：“嗯。” 孟沉只觉一阵头疼：“萧紫，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你跟谁不好，非要跟个酒吧陪睡的？” “我一无学历，二无家世，三无钱财，四无工作，五无背景，六无人脉……说到底，我不就是个无业游民，乔爷是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才接济我。而小11不一样，他肯吃苦又勤劳，做事认真，一看就是有前途的，有什么不好？再纠正你一次，他不是陪睡的。” “那种20岁的小男生懂个什么！”孟沉恼火。 第1431章 眼睛里已经没有泪 “这不是你该管的，我自己选择的，跟你没关系。”萧紫淡淡道。 “行吧，以后别跟我哭就是。” “哭？见我哭过吗？”她早就不会哭了。 就算是哭，也不会跟他哭。 她记得他把她送给周先生的那一晚，她就把一辈子的泪都哭光了。 那时候真小，一遇事就慌，就哭。 现在好了，不会哭了。 因为……眼睛里已经没有泪。 “吃早餐吧，吃完跟我去工地，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孟沉道。 “行。”萧紫倒没有推脱。 她也是饿了，吃了好几个翡翠包子，又吃了奶黄包和蒸饺。 在他面前，她也懒得顾及形象。 在训练场时，她比现在吃得还狠。 她吃早餐，他就在一旁点了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笼罩他的脸庞。 他寡淡的嗓音还是响了起来—— “你要真喜欢这个小11，玩玩可以，同居也可以，但不准过一辈子。不要贬低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 “你长得漂亮，又肯读书，聪明、伶俐、善良，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年轻男孩子无非是贪图你的钱，尤其是这个小11，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出来的，对你能是真爱？” “当然，我知道你没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以后有了想结婚的人，告诉乔爷，他可以帮你把关。” 孟沉嗓音轻缓，一口气说了很多。 萧紫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气得够呛。 什么叫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孟沉，你可能不知道，小11比有些道貌岸然的老男人要来得真心。”萧紫道，“他很善良，也很单纯。不要用你世俗的眼光来看他，我相信他。” 孟沉摇摇头，轻笑一声，抽了一口烟。 “好了，吃饱了，可以去工地了！”萧紫擦擦手，喝了一口龙井茶，“早餐很好，我很喜欢，谢谢。” “他家还有很多品种，不止今天这些。” “哦。”萧紫也不觉得能有下次了。 他们肩并肩走出茶楼，一高一矮从楼梯下来。 阳光落在萧紫的脸上，将她橘红色的大衣染得更加明亮。 …… 乔宅。 叶佳期替孙管家剪了一会儿花枝。 饭团在她的脚边跑来跑去。 “叶小姐，你去阳台上休息吧，我来就好。” “没关系，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不行，乔爷叮嘱我了，说你来例假，得好好调养。今天还让我去医院抓了一副药回来……” “啊？中药？！” “是，是中药，得按时吃，一个疗程是七天，今天算第一天。我已经在煎药，晚上就可以喝了。” “不，我不喝。”叶佳期拒绝，拼命摇头拒绝。 她才不要喝，那么苦。 上一次喝药的阴影还在！ “叶小姐，不喝不行。这方子还是找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开的，叶小姐，你吃两个疗程，我估计就会好了。这药贵着呢，一般人想买还买不到。” “我可以不喝吗？”叶佳期可怜兮兮看着孙管家。 “那得问乔爷哦。” 第1432章 我更喜欢做……你 叶佳期眼巴巴等到了天黑，一个人守在餐桌前，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子。 这一次乔斯年回家的时候带了一只手提袋。 叶佳期眼睛亮了下，跑过去：“你回来了。” “嗯。” 她像往常一样替他挂好大衣，递上拖鞋。 不过，她的目光还是在他手上的袋子停留了几秒。 浅绿色的手提袋，很梦幻的颜色，很精美。 叶佳期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带的礼物。 她眼巴巴看着他的手：“给我的礼物吗？” 乔斯年拎着袋子往沙发上走：“是。” “我可以看看？”叶佳期跳过去，坐在他的身边，眼底是水汪汪的波痕。 “先吃饭。” “哦。” 叶佳期一向比较听他的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会给她带礼物。 今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我跟你说个事。”叶佳期挑了一块排骨，平静道。 “什么事要跟我说？” “就是那个……中药，孙管家说是你让医生开的，我不喝。” “没得商量。” “药太苦了，根本没法喝，而且我身体挺好的，就是这次因为天气冷，所以……才有点不舒服。”越往后说，叶佳期的声音越低。 她是在跟乔斯年讨价还价。 乔斯年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想要礼物就可以不喝。” “我……”叶佳期怂了。 她承认，挺想要乔斯年的礼物。 因为他很少给她买礼物，每一次，她都很珍惜。 而且，她很好奇，他会给她买什么。 “嗯？”乔斯年挑眉，“给你一顿饭的时间考虑。” 说着，他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她：“不许挑食，吃掉。” “会长胖，长胖了就嫁不出去了。”叶佳期戳了戳肉，“这些天在乔宅，我胖了好多。” “在芝加哥，自己做饭？” 叶佳期摇头：“自己不会做，一般都在外面吃，有时候在蔡阿姨家里吃。如果遇之从纽约回来，他会做菜。” 乔斯年的手指顿了顿，眼底是意味深长的光芒。 良久，他缓缓开口—— “我做的菜，和他做的比，如何。” 叶佳期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不一样，不好比。” “叶佳期，你还真不知道哄人开心。” “……”叶佳期懵，说错了？ 不过，十几秒后，她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他的胳膊：“虽然遇之做的菜不错，但是我更喜欢你做的，只是你也不怎么做菜给我吃啊，我快忘了是什么味道。” 那一次在芝加哥，她的公寓里，他做过一次。 她记得很好吃。 “叫他什么。” “遇……程先生。”叶佳期瘪了嘴巴。 为了赔礼道歉，她给他夹了他爱吃的藕片夹肉，还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 “比起做菜。”乔斯年顿了顿，燃了火光的眸子看向她，“我更喜欢做……你。” 叶佳期拿筷子的手一顿，脸瞬间烧得通红。 明明只是一句口头上的话，她的心口却“噗通”“噗通”猛地跳了起来。 “啪”一声，她放下筷子，瞪了他一眼：“为老不尊。” “……” 第1433章 很喜欢，很喜欢 饭吃完不久，乔斯年就亲自去厨房拿来中药。 刚刚煎好的中药，散发着浓郁的苦味儿，这味道飘散在空中，很刺鼻。 叶佳期转身就跑：“我不喝。” 乔斯年将碗放在茶几上：“我给你一顿饭的思考时间，你给我的答案是‘不喝’，对吗？” 他的嗓音温润低沉，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叶佳期有点怂，她怕板起脸来的乔斯年。 “你先把礼物给我看看。”叶佳期妥协，退了一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男人。 乔斯年的唇角勾了勾：“喝完给你看。” 他不退让。 叶佳期硬着头皮走过去：“说话算数吗？” “礼物本就是买给你的，有什么不算数。” 叶佳期渴望他的礼物，可是又害怕黑乎乎的中药。 正当她踌躇犹豫之间，乔斯年忽然端起碗，喝了一口。 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将她拽到自己怀里，低下头，温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叶佳期惊了一下，睁大眼睛。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一口苦涩的药就滑进她的喉咙里。 叶佳期痛苦地皱紧眉头，这药真苦……她难受地眼泪儿都快流了下来。 乔斯年将早就准备好的小粒奶糖剥开，塞进她的嘴里。 叶佳期吃下。 “剩下的自己喝，还是我喂。”乔斯年淡淡看向她。 “我自己喝。”叶佳期乖乖端起碗。 “嗯。” 也不是没有喝过中药，只不过好久没喝了，叶佳期咬咬牙，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平静道：“我把你的情况跟医生都说了，不是很严重，吃一个疗程看看。” 叶佳期苦着一张脸，不吭声。 “只要你乖乖喝药，我每天给你带礼物。” 乔斯年长臂一伸，将旁边的手提袋拎了过来，当着她的面拆开。 袋子里竟是一只更加精美的盒子，纯色绸缎包装，上面系了一只蝴蝶结。 “打开看看。”他哄道。 叶佳期走过去，眉头还皱着。 药的苦涩在喉咙里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弯下腰，手指小心翼翼地解开盒子上的蝴蝶结。 蝴蝶结一解，盒子打开，映入眼里的是一双香槟色碎钻的高跟鞋。 高跟鞋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泽，香槟色，低调内敛却又不失奢华大气。 鞋子设计不复杂，上面点饰着碎钻，是一种很简单、很纯粹的美。 叶佳期很少买这么有女人味的鞋子。 这双鞋子让她眼前一亮。 她一双乌溜的眼睛一直看着，双手舍不得放下。 “喜欢吗？”乔斯年问道。 叶佳期点点头：“嗯。” 她摩挲着鞋面，很喜欢，很喜欢。 或者说，他送给她的每一样东西，她都喜欢。 “我帮你穿上？” “好呀。” 叶佳期欢快地坐下来，双眸里满是似水的温柔。 乔斯年蹲下身，抬起她的脚踝，将其中的一只鞋子稳稳穿在她的脚上。 随即，他又拿起另一只，替她穿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指尖滑过脚踝时，她微微颤了一下，如有电流袭过。 第1434章 真是把她当女儿来宠 忽然就想起重逢的那一年，他也是这样给她穿了高跟鞋。 当时她问了他一个问题：“乔斯年，你知道在我家乡，男人给女人穿鞋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想娶她。 此时，她灼灼目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还想再问一遍。 然而，终究没有问出口。 “走两步我看看。”乔斯年道。 叶佳期乖乖站起来，乖乖走了两步。 鞋码很合适，不大不小，鞋跟也很稳，真得很美，像水晶鞋，灰姑娘的水晶鞋。 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璀璨明亮。 “我很喜欢。”叶佳期笑了，“只可惜，这么漂亮的鞋子，没什么机会穿。” “会有机会的。” “很贵吧？”叶佳期问。 “定制的，你回京城的第二天我就让人定制了。” 叶佳期诧异地低头，动了动脚尖。 原来是定制的……难怪这样合脚，这样与众不同。 “舍不得脱了。”叶佳期又走了两步，眼底都是爱不释手的神色，她张开双臂，“你抱我。” “为什么要抱。” “怕把鞋子弄脏。”叶佳期傻傻地扑进他的怀中。 “喜欢的话，以后我还可以给你买。” “嗯。”叶佳期点点头，倚靠着他的胸膛。 其实，她好想好想问……以后她的婚鞋，会是他帮她穿上吗？ 话吞进喉咙里，她没有问出声。 他的怀抱一直都是很暖，她倚靠着，舍不得放开。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双白色高跟鞋，小帆帆送我的。”叶佳期笑道。 “哦，那双。”他怎么不记得，“我送的。” “我后来也猜到是你买的，毕竟小帆帆一个小孩子，哪里有这么多钱。” “……”乔斯年淡淡道，“他有。”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七七，我抱你去楼上看电视？” “嗯，抱我。”叶佳期黏糊糊地张开双臂，就像是乔乘帆那样，“我还想要杯热牛奶。” “行，我给你拿。” 乔斯年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她想，要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这样的冬天虽然冷，但她好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温暖。 没有别人，只有他们。 谁也不会来打扰这样的岁月静好。 如果能停留，多好。 乔斯年抱着她进卧室，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想看什么，自己调。” “好呢，怎么把我当小帆帆一样。” “你比乔乘帆还让人操心。”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乖乖的，我去给你拿牛奶。” 叶佳期笑了。 她总觉得乔斯年可真是把她当女儿来宠。 就连哄她的语气，也跟哄小女孩差不多。 叶佳期很享受。 她想享受一辈子，可惜……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老公，孙管家说，乘帆小的时候，你带他拍过很多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叶佳期小心翼翼地问。 乔斯年身形顿了一下—— “照片都在伦敦，以后有机会给你看。” 第1435章 挑起男人的兴趣 叶佳期向来不会刨根究底，她点点头，长睫毛微微颤动一下。 她真得很想看乔乘帆小时候的照片。 是不是小小一团，很可爱？ 乔斯年低头，在她的脖子上又吻了一下，这才直起身子，准备下楼。 她脖子上那道被狼咬过的痕迹还在，虽然很淡，但伤口还是能看到。 她调了一个电影节目在看，目光平静，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怀里是一只毛茸茸的玩偶猫。 乔斯年给她调了杯蜂蜜牛奶，这才去书房工作。 乔氏集团在海外的分公司已经完成合并。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幽沉的目光注视着电脑屏幕。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乔斯年看了一眼，容锦承。 “乔爷，长夜漫漫，出来喝杯酒？东街酒吧，888包厢。”容锦承照例又在邀请乔斯年。 “不去。” “再一次被乔爷拒绝了。”容锦承的语气里似乎有惋惜，“不过，我手里头有不错的东西，相信乔爷应该感兴趣。” 说完，容锦承挂了电话。 东街酒吧。 容锦承漫不经心地开了一瓶红酒，袖子捋在手肘处，拿着酒瓶缓缓往高脚杯中倒酒。 “容少，我来吧。”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装的女郎讨好地伸手，想替容锦承倒酒。 “没让你动手就不要插手。”容锦承睨了她一眼。 “是。”女郎低眉顺眼，缩回手，“那容少，晚上要不要小丽留下陪你……” “小爷最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容锦承淡漠道。 女郎诧异一下。 没兴趣？ 这容少回国后，几乎夜夜泡在酒吧，带女人去酒店开房，怎么就没兴趣了。 女郎走到容锦承的身后，替他按摩肩膀：“容少，是不是以前的姿势玩腻了，我最近学了个新的，要不要试试……” “跟谁学的啊。” 女郎一愣，娇羞道：“自学的嘛。” 她将身子往容锦承身上靠了靠，吊带装蹭着容锦承的衬衫。 她在夜场久了，懂得怎么挑起男人的兴趣。 来酒吧的男人，她可找不到第二个比容锦承有钱、有颜的。 “出去。”容锦承喝了一口红酒，眼底是沉沉的光芒。 包厢灯光昏暗，空气中是依兰精油的香气。 “容少，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还是不喜欢小丽了？”女郎嗓音哽咽，“小丽不好吗？” “腻了。” “容少……”女郎惊慌地睁大眼睛，脸上都是害怕。 她知道容锦承虽然回国不久，但身边的女人换了好几个，理由无非就是腻了。 这种男人对女人的兴趣不会太长，但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毕竟容锦承挺喜欢跟她上床。 但，这段时间，容锦承都没来。 怕是又换了新欢。 “呶，这张五十万的支票拿好，过了今晚，不用来了。”容锦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来。 他容锦承对女人一向阔绰。 这也是他玩过的女人虽然多，但没有一个会找他麻烦的原因。 就比如这个什么小丽，跟了他也就三四天，他就给五十万的支票。 第1436章 今晚上我不要女人陪 小丽犹豫了一下，接还是不接？ “给你就拿着，但记住，拿了我的支票，就不允许再对我有任何纠缠，听明白了？” 小丽踌躇了几分钟，还是伸手接过支票。 对于一个酒吧普通女郎来说，五十万……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足够她从良，过上好日子了。 “容少，小丽明白了。”女郎低眉顺眼，“容少，小丽再陪你一晚吧，今晚上保证让你舒服。” “行了，今晚上我没空。”容锦承揉了揉眉心。 女郎见容锦承一副疲惫的样子，看来这几天应该是在别的女人那里掏空了身体。 “容少，你对女人是不是腻了就不要啦？”女郎娇滴滴问道，双手替他按摩肩膀。 “不然呢？年轻时候的女人，都是玩玩而已。怎么，小丽，想一直跟着我啊？” “人家还是很喜欢容少的。” “可我不喜欢你啊。”容锦承低低笑了，恶作剧一般。 “容少，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没有机会了，我给过钱的女人，都不会再想见面，懂了吗？” 女郎听后，难受起来，眼睛里是雾蒙蒙的光泽，想哭。 “好了，拿了支票就出去，今晚上我不要女人陪。”容锦承的语气里是决绝的意味。 “知道了。”女郎算是明白容锦承的性子。 这个男人不喜欢跟女人藕断丝连。 更何况，她只是酒吧陪酒的，登不上台面，玩几天就够了。 能给她五十万的支票，已经是容锦承出手大方。 她连被长期包`养的资格都没有呢！ 而且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喜欢新鲜感，所以更换女人才这么频繁。 也是，容锦承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年轻男人，精力旺盛，不就是追求个新鲜。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 乔斯年出现在门口。 女郎慌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了乔斯年。 “容少，有客人呀。” “嗯，下去。” “好，好。”女郎拿了支票，离开。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他很不喜欢包厢里的气味。 容锦承开了红酒，给乔斯年倒了一杯。 “三番五次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乔斯年关上门，迈开长腿走过去，坐在容锦承的对面。 “乔爷，先喝一杯，我们边喝边聊。哦，对了，这酒吧的女人不错，个个绝色，乔爷要叫一个吗？” 乔斯年不接酒杯，淡淡道：“说正事，我得回家。” “回家？”容锦承诧异，“单身男人还回家？这该不会是金屋藏娇呢，回家见小情人？” “容锦承，我没有太多耐心陪你聊天。” “哦。”容锦承喝了一口酒，“韩家最近不怎么太平。” “我知道是你做的，容锦承，做生意讲究公平竞争，你对韩家使用的伎俩，太卑鄙了点。” “不就是找人闹闹事嘛，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乔爷，我还有更卑鄙的，要看吗？” 乔斯年太阳穴突突跳了几下，他盯着容锦承的眼睛。 容锦承年轻的面容上是一抹阴鸷的笑意，他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份密封的文件来。 第1437章 手段极其卑鄙 昏暗的灯光下，乔斯年和容锦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沉稳如山，一个随性散漫。 乔斯年阅人无数，他在容锦承的眼睛里看到了阴险的笑意。 容锦承也不屑隐瞒什么。 “一不小心就得了个大家伙。”容锦承笑得纯天然无公害，“我还不知道乔氏有这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乔斯年眸色一紧，脸色未变。 他的目光落在容锦承拆文件的手上。 只见容锦承慢悠悠地从密封袋里拿出文件来。 文件只拿出一半，乔斯年就看的清清楚楚。 乔氏当年走私的证据以及乔氏的黑历史。 这证据在韩运手里，怎么会落到容锦承的手上。 “你怎么拿到的。”乔斯年沉声问。 “这还不简单，不管是哪个父亲，都不愿意自己女儿的床照到处传吧。” “你拿韩雨柔的私照威胁韩运？” “生意人的事怎么叫威胁，不过就是公平交换，手段不同而已。刚刚乔爷不是也说了，我做事卑鄙，那就卑鄙一下下好了。再说，韩运似乎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对吗？” “你做这些，韩雨柔知道吗？” “乔爷心疼了？”容锦承笑道，“心疼的话，就把她接回家呀。” “容锦承，你想怎么样。”乔斯年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中是深邃的寒意。 容锦承捏着文件，淡淡道：“没说错的话，这玩意儿下个月是要交到法院的，我打听了一下，也就是说，乔爷要坐十年牢，对吧？这似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有话直说。” “十年时间，不长不短，但对于乔爷来说，这可是大事，不仅身败名裂，而且和家人面临十年分别。我听说，乔爷有个五岁的儿子，十年后，你这儿子不就十五岁了嘛。” “我容锦承也没什么大出息，就是对钱和女人比较感兴趣。” 乔斯年沉声道：“要我出多少钱。” “乔爷，你觉得十年光阴值多少钱？”容锦承将问题抛给乔斯年。 包间的空气，一下子陷入沉寂。 乔斯年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寒意，目光中淬了一层冰。 时间一分一秒过。 四下没有一点声音，安安静静。 寂静的夜晚中，只有渗透进风中的冷意。 “京城国际机场的项目，让给容氏。”乔斯年终于开口。 “乔爷太没有诚意了。”容锦承笑。 乔斯年眸子微微凛起。 容锦承年纪虽小，但出手阴险，手段极其卑鄙。 只要是能利用的，不管是人命还是女人，他都不会手软。 “你说。”乔斯年低沉开口，嗓音里覆盖了一层冰霜。 容锦承紧紧捏着密封的文件，刘海覆盖下的白净脸上挑起阴鸷的神色，薄唇轻轻启动，只吐出两个字—— “乔氏。” 空气，陡然陷入更大的沉寂。 包厢里只剩下昏暗的灯光，还有肃杀的寒意。 一切，悄然无声。 窗外纸醉金迷的灯光闪烁在窗户上，光怪陆离。 夜，更漫长，冬，更凛冽。 窗外，似有北方在呼啸，一声长过一声。 第1438章 真是个妖精 乔斯年回家的时候，叶佳期已经睡着。 她没关灯，是看电视看睡着的，整个人还保持着坐立的姿势。 灯光下，叶佳期的脸蛋儿白里透红，嘴唇红润润的，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散发出温柔的气息。 乔斯年替她盖好被子。 但，只轻轻一动，叶佳期醒了。 长睫毛颤了颤，她看向他：“忙完了吗？” “嗯。”乔斯年道，“在等我？” “对呀。”叶佳期扑进他的怀里，软糯糯地蹭了蹭，“等你呢。” 等不到他，她睡不着。 养成一个习惯，其实也用不了多少天。 但要想改掉，可能……一辈子都难。 她碰到他的手背，皱皱眉头：“手怎么这么凉，衣服也很凉，你……出去了？” 她发现他还是穿的白天那套衣服，没有换。 “去阳台上抽了几支烟而已。” “那你去洗个澡，会暖和点。”叶佳期用小手抓住他的大手。 她的是很暖和，但他的手很冷。 乔斯年抽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头发，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眼底是依依不舍的痕迹。 叶佳期搂住他的腰，又用小脑袋蹭了他几下，像只小奶猫一样。 她喜欢他的怀抱。 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 乔斯年的吻有从额头下滑的迹象，呼吸里带了急促。 叶佳期避了避，小声道：“今天不行……我例假还没走。” 她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有些烫，有些燥。 乔斯年的吻在她的脸颊上停止，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但，他的呼吸还是很急促。 卧室中，空气里都弥漫着暧昧的因子。 好一会儿，叶佳期用很低很低，低到让自己脸发烫的声音道：“要不我、我用手帮你……” 乔斯年脸色沉了沉：“不用，你睡觉，我去洗个澡。” 说完，乔斯年放开她。 他往浴室走去，背影里是孤冷的痕迹。 叶佳期心口直跳，脸越发滚烫。 她咬了咬嘴唇，脖子都羞红了。 一阵阵猛烈的心跳，她哪里还睡得着。 直到乔斯年走出浴室，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袍时，她还在睁着眼睛等他。 她咬着嘴唇，脸蛋红扑扑的模样，让乔斯年身子又是一紧。 真是个妖精。 乔斯年上床来，有力的臂弯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不等我睡不着？”乔斯年抚摸着她的长头发，这是他最爱做的事情之一。 “都是你惯起来的坏习惯，你不在身边，就感觉有点冷。” “是冷还是空虚？嗯？” “再跟我开玩笑，我咬你！”说着，叶佳期低头就咬了他手指头一口。 乔斯年压住的火又一次被挑了上来。 “叶佳期，挑人的本事越来越大，都是跟谁学的。”他被她勾得欲`罢不能。 “你教的好。” “再乱动，小心我办了你。” 叶佳期笑了，蹭了蹭他的胸膛：“不了，不了。” 叶佳期跟他闹了会，反倒没有了困意。 她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时间能不能走慢点。 这样她和他，就能在一起多呆一会，哪怕是一个小时。 第1439章 对怀孕有帮助 所以即便是深夜，她也不愿意睡觉，想跟他多说说话。 “你给小帆帆买礼物了吗？他要过生日了。”叶佳期轻声道。 “我知道。” “那你是买了还是没有买？要是买了，买了什么？” “他一直喜欢飞机模型，这次给他买了两个。” 叶佳期依偎着他，似是叹了一口气：“他喜欢飞机模型，但他更想和你一起装模型，而不是买现成的。” 听到叶佳期的话，乔斯年的长睫毛动了一下。 耳边，响起小家伙甜腻腻的声音：“爸爸。” 乔斯年闭了闭眼，眼底是一片青色的疲惫。 “他很喜欢你，虽然你把他送去了训练场。”叶佳期道，“但他还是想你，他偷偷给我说，想爸爸。” “乔斯年，你一年没去看他了。” 叶佳期轻飘飘的嗓音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好久，乔斯年都未曾开口。 叶佳期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只是，他搂着她的手暗暗收紧，沉沉嗓音在她的头顶上缓缓响起：“要我陪你一辈子吗？” 叶佳期诧异了几秒。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想……” 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她就有一个藏在心底的梦。 和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开那种。 不管是富有还是贫穷，不管是健康还是疾病，都不离不弃。 少女时代的梦，一直藏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 只是不知道哪一年，嫩芽儿被掐断了……但这个梦，她却一直没有醒。 她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心口猛地跳了两下。 “明天想要什么礼物。”乔斯年转开话题。 “送礼物送的是惊喜，我要是告诉你，就不好玩了，你看着办。”叶佳期道，“不过，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但是我得回芝加哥了……” “把药的一个疗程喝完再说。” 叶佳期又是诧异了一下。 他是主动挽留她吗？ 还是仅仅是想她喝完药？ “这个药……”叶佳期咽了咽唾沫，艰难道，“对身体很有好处吗？” “嗯。” “那医生说我不容易怀宝宝……” “喝药会调理好身体，对怀孕有帮助。” “真的？” “真的。” 叶佳期心满意足。 但，几分钟后，她又小心翼翼问了一遍：“你没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嗯？” 叶佳期这才扯了扯唇角，笑了，眼底是清澈的光亮，如月光一般，皎洁无暇。 “不早了，睡觉。”乔斯年拉过被子，准备替她盖上。 “我还想跟你说说话。” “睡觉。”乔斯年关了灯。 卧室，一下子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在纠缠。 叶佳期窝在他的怀中，怎么都不肯撒手。 乔斯年只觉得，她越来越黏他。 好一会儿，叶佳期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就在乔斯年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又小声来了一句：“老公，你抱紧一点。” “……”乔斯年收紧双手。 叶佳期这才心满意足，她喜欢靠近乔斯年，喜欢闻着他身上的沉木香安心入睡。 第1440章 没事，例假走了 那几天，乔斯年果真每天都会给她带礼物。 有鞋子，有玩偶，也有化妆品……每天都不重样，但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每一次，叶佳期都特别惊喜。 她还是头一次收到乔斯年这么多的礼物。 这天晚上，她喝完中药后拿起他给她买的一套新口红。 “这几个颜色都好漂亮。”叶佳期赞叹道。 “不知道哪个适合你，就都买了。按理说，你皮肤白，不挑色。”乔斯年看向她，慢条斯理道。 叶佳期被他夸了一下，竟然是美滋滋的，心中跟抹了蜜一样。 很甜。 叶佳期手指在套装盒上跳动一下，拿出一只豆沙色。 “这个，你帮我涂了看看。”叶佳期递给他。 乔斯年还从来没有帮人涂过口红，手一顿，但还是接了过来。 叶佳期满心欢喜，她还以为他不会同意。 叶佳期在化妆镜前端坐好，理了理头发。 乔斯年打开口红盖，微微俯身，寻到她嘴唇的位置，嗓音柔和而轻缓：“闭上眼睛。” 叶佳期听话地闭眼。 乔斯年动作很轻，他替她涂上口红。 叶佳期的心怦然直跳，脸颊竟有些发烫。 他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更加让她脸红心跳。 “好了。”乔斯年又将口红盖上，递给她。 叶佳期睁开眼睛，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好看么？”她笑眯眯问他。 “嗯。” “我也觉得好看。”叶佳期又看了几眼镜子里的自己。 这个颜色不鲜艳，不夸张，日常的豆沙色，看上去很是温柔。 叶佳期舍不得擦掉。 “口红我很喜欢。” “乖乖喝药，礼物我每天给你带。” 叶佳期妥协，她站起身，搂住他的腰，笑道：“是不是觉得养女人很费钱？”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男人赚钱，不就是给女人花。” “你今天晚上忙吗？不忙的话，我们去天台上看星星？”叶佳期搂住他的腰不肯松。 “走吧。” 说着，乔斯年一个公主抱，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哎，我可以走的。” 叶佳期忽然又庆幸他把乔宅的佣人都遣散了，这样一来，他不管跟她怎么样，都不会有人看到。 乔宅的天台是乔宅的制高点，四周三面和顶部都是玻璃，地上则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绒地毯。 不管站在哪一个地方，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乔宅外的景象。 眺望是远山，抬头是天空。 乔斯年将她放下，她踢掉鞋子，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 “小心着凉。” “没事，例假走了。”叶佳期欢快起来。 叶佳期趴在屋内的护栏上，眨着眼睛看向星辰。 没有比乔宅的天台更适合看星星了，这儿环境好，星辰格外明晰。 她早前挂的那串风铃还在，手轻轻一碰，风铃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乔斯年站在她的身旁，抱着臂，陪她一起看星辰。 天台上暖气很足，叶佳期双脚踩在地毯上，只觉得很暖和很暖和。 “我很喜欢乔宅，喜欢这里的一切。”叶佳期轻声道，“我们会一直住在这儿吗？” 第1441章 路得自己一步一步走 整个天台都很空旷，不管声音多小，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想换个地方住住？”乔斯年站在她的身边道。 “不换。”叶佳期摇头，但片刻后又顿了顿，“换一个也没事。” 有他在，就好。 乔斯年将她拉到怀里来，从身后抱住她。 他的下巴就这样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摩挲着。 “看星星吧。”乔斯年嗓音低沉而轻缓。 叶佳期点点头，目光落在远方的星辰上。 这是乔斯年第一次主动陪她认认真真看星星，在他眼里，他一向不屑这些小女孩的举动。 “你看那颗，那颗！”叶佳期跳着指着前方，“是不是很亮？” “嗯。” 乔斯年依然觉得星星没什么好看的，实在无法理解叶佳期的审美。 他看的是她。 “好看吗？”叶佳期问。 “好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没注意到，兴高采烈地看着星星，从南看到北。 “那是银河。”叶佳期指着告诉他，“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嗯。” “都是我妈妈讲给我听的，我一直记得呢，记性好不好？夸我。” “聪明。” 叶佳期美滋滋的，他很少夸她聪明来着。 “有时候还挺想我妈妈的，不过她要是知道有人陪着我，应该很高兴。”叶佳期再提及往事，已经没有太多的悲痛，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 只是思念还是会一直在。 乔斯年沉默。 若非当年乔家对向家赶尽杀绝，叶家大小姐叶云晓也不会沦落到嫁给左平昆的地步，叶佳期也不会从小没有亲生父亲。 叶云晓也不至于和丈夫、龙凤胎孩子生离死别，年纪轻轻就去世。 这笔债，也不知道谁欠谁的。 “流星！有流星！”叶佳期指着前方，跳起来。 乔斯年抬眼看去，天空中确实有几颗流星划过。 叶佳期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许愿了。 长大后反而明白，幸福有时候得去靠自己争取，而不是光靠许愿。 愿望是寄托，而人生的路得自己一步一步走。 “以后还能陪我看星星吗？还是说，以后陪我看星星的人不是你……”叶佳期忽然有些感伤。 “别想有的没的，至少今晚上陪你看星星的人是我。”乔斯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霸道和深沉。 “你还陪别人看过星星吗？” “陪过。” “谁啊？你陪谁看过？我以前让你陪我看，你从来都不肯呢，原来陪别人看过啊，我还以为你油盐不进，不会陪任何人。”叶佳期的声音很是急促，带了失望和激动。 “……” “陪谁看过？”叶佳期没忍住。 “……”乔斯年淡淡道，“乘帆。” “……”叶佳期轻咳一声，别过脸去。 乔斯年倒没在意，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他的嘴唇滑过她的耳垂，嗓音低冽而醇厚：“今天可以了吗？” “什么。” “做……” 叶佳期恍然大悟，脸红通通的，她咬了咬唇瓣，点点头。 有些抬不起头来，她扑进他的怀中。 第1442章 不要了吧…… 叶佳期的小手紧紧攥着乔斯年的衬衣领口，脸上挂着羞涩。 乔斯年低着头，在她的耳垂边吻了吻，嗓音带着嘶哑和迷恋：“在这里？” 叶佳期惶恐地摇摇头，又羞又忐忑：“不要了吧……” 虽然乔宅没人，但这儿三面都是玻璃全景的…… 叶佳期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脸红。 “没事。”乔斯年安抚她，温柔的吻滑过她的脸庞。 虽然有过很多次，但叶佳期此时此刻的心情忐忑不已，心脏砰砰直跳，手脚无力。 天台外是浩瀚星辰，群星闪烁。 路灯的光迷离地照在地面上。 天台上的灯关了，四处时似有似无的光线，透着昏暗和迷离。 叶佳期半推半就，顺了乔斯年。 顿时，安静的天台上就多了他们纠缠的呼吸声。 地毯很软，白色的毛绒，如同身在云端。 很快，衣物凌乱，四处旖旎。 可能是好几天没碰她的缘故，这一次的乔斯年比之前还要热情。 一场情事后。 叶佳期瘫软在他的臂弯，抬不起劲。 这种地方，她多多少少有点放不开，有点紧张，但还是顺从了他。 乔斯年将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柔声在她耳畔道：“冷不冷？” 叶佳期摇摇头，实在是累得说不出话。 虽然只有一次，但每次他的时间都很长。 一开始还能配合他，后面差不多就是累的只能享受。 “还要看星星吗？” 叶佳期又是摇头。 哪里还能看。 “那我抱你去洗澡？嗯？” 这一次，叶佳期乖乖点头。 乔斯年将衣服系在腰间，这才抱着她从天台上回去。 他和她在这种事情上早已经很默契。 餍足后，乔斯年也洗了澡，默默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 他幽深的眼底是酣畅淋漓的畅快，想起叶佳期缠着他腰的长腿，他就不由眯起眼睛，很是满足。 叶佳期洗完澡后站在镜子前看了许久。 真是禽兽。 浑身吻`痕。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她很自然地将吹风机递给他。 乔斯年这才掐灭烟头，替她吹头发。 他的手很轻柔地穿梭在她的长发间，她闭上眼睛，默默享受。 吹风机声音很响。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叶佳期小声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替我吹一辈子的头发……”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她只是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说话。 他没有开口，只有吹风机的声音还在响。 阳台上很是空旷，夜色无边，寂寥漫长。 吹完头发，他将她抱到大床上：“先睡，嗯？” “还早呢，我睡不着，前两天给你把围巾也织好了，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叶佳期指了指柜子，“就在那一层，你放领带那一格的上面。” “那我有三条你织的围巾了？” “三条？哪里有三条，之前的，你不是都扔了。”叶佳期诧异地看向他。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是幽沉的柔情。 扔了？哪里舍得。 在叶佳期的殷切目光下，乔斯年还是从柜子里拿出她新织的围巾。 深红色，很用心。 第1443章 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叶佳期想了想，她确实送过他三条围巾。 一条是很久远的时候了，她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就是一条自己亲手织的围巾。 他还收着吗？ “很漂亮，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干。”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床上的她。 叶佳期被他夸了一下，脸一红，小声而羞赧道：“还好，也不是很能干，很多不会的。” “嗯，我能……干就好。” “……”叶佳期脸更红了，她随手就把抱枕扔到了他的身上去，“你怎么这么讨厌！” 乔斯年迈开长腿走过来，弯腰扣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尽是脉脉柔情。 “不喜欢？”他挑眉。 叶佳期：“……” 他总是说她勾人，叶佳期想，他明明更勾人，早就勾得她七魂丢了六魄，身心都跟着他走。 想起刚刚在天台上的浓情蜜意，叶佳期的脸又红了几分。 视线落在他精壮的腰和性感的腹肌上，她咽了咽口水。 她总觉得，这一次回来，她和他都有点……不要脸。 他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她的唇很柔软，他的身体又是一紧。 “你去忙吧，记得回来就好。”叶佳期道。 叶佳期松开手，虽然依依不舍。 她这些天越发有点黏他，她既在乎这种感觉，又害怕这种感觉。 她怕，如果哪一天他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她闭了闭眼睛，不敢想。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一定会要她的，是吗？ 乔斯年离开后，叶佳期就一个人静默地坐在床上。 安安静静一个人时，容易胡思乱想，为了怕自己乱想，她下床去了厨房给他做夜宵。 她不太会做菜，但也能煮一些简简单单的东西。 她就想给他煮一份芝麻汤圆。 她记得他是喜欢吃的。 厨房里倒是什么都有，她也没做太多，弄了个简简单单两人份。 站在书房门口，叶佳期端着托盘敲了敲门。 “进来。” 打开门，她探头探脑笑了笑：“饿不饿？给你做了份汤圆，吃吗？” 乔斯年停下手上的工作，站起身帮她端过来。 “睡不着？” “嗯。”她点点头，“我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 从前，她也经常会坐在他的书房里，他办公的时候，她就会坐在一旁看书、做作业或者发呆。 他也不会撵她走，似乎倒也习惯。 他桌子上的大部分文件都是英文，叶佳期眉头皱了皱，他在打理海外的公司？还是在做外贸生意？ “一起吃。”乔斯年和她坐到一旁的桌子边去。 芝麻汤圆很香，不一会儿，书房里就都是热腾腾的气息。 叶佳期咬了一口汤圆，灼灼目光看着他的脸庞，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就像是汤圆一样，咬一口，甜的。 叶佳期的长头发用一根浅蓝色的绸缎发带束起，看上去多了优雅和温柔。 叶佳期总想，这样其实就是家的感觉吧。 只是，还想要一两个绕着他们转的宝宝。 夜色浓郁，安静的书房里满是暖意。 这儿没有别人，只有他们。 第1444章 刚生下来的宝宝 第二天，叶佳期没想到萧紫会过来。 她正在乔宅跟饭团玩，小手拍着饭团的背。 “饭团，想不想小帆帆呀？” “嗷嗷。” “我就知道你是想的，小帆帆也想你。” 正在这时，饭团“哧溜”一下，跑到了门口去！ 叶佳期这时才发现萧紫过来了。 “小紫，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吃早餐了吗？”叶佳期招呼道。 她一个人在家闷坏了，没想到萧紫会过来，也好，她很想要人陪。 “吃过了。”萧紫道。 早上很早的时候，孟沉就去她公寓将她叫了起来，还给她带了京和记的早餐。 还好她昨晚上没把小11带回去，不然这一大早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发脾气。 孟沉一发脾气就说她“不自重”，他一说她，她就忍不住反驳回去。 都是不妥协的暴脾气，谁的眼里都揉不进一粒沙子。 要真吵起来，确实能吵个天翻地覆。 孙管家给叶佳期和萧紫泡了茶，萧紫将买的水果递给她。 “路上看到有桔子卖，就买了点。”萧紫道，“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过来和你聊聊。” 叶佳期伸手剥了一只桔子递给她：“我正好也闲着。” “乘帆过生日，我让师父给他买了礼物，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是变形金刚和超人模型。在伦敦的时候，乘帆喜欢看这些。” “他会很喜欢的。” 叶佳期知道乔乘帆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家伙，谁给他买礼物，他都会喜欢。 这么多人给他过生日，他肯定高兴。 只是，他的身边没人陪他…… “说起来真得很想乘帆，以前我不喜欢小孩子，但和乘帆相处一段时间后，我现在对小孩子的想法有改变。” “小孩子呀，很可爱的，尤其是自己生的宝宝。”叶佳期笑道。 萧紫还是摇摇头：“生孩子会疼啊，我还是不生了。” “不疼的，幸福感远远多于吃的苦。”叶佳期至今都怀念怀孕的那段时间。 虽然被肚子里的宝宝折腾得不轻，又是孕吐，又是肚子疼，但她还是幸福。 这种苦怎么能算苦。 她甘之如饴。 “小紫，你可以改变改变想法，试着接近小孩子，尤其是刚生下来的宝宝，你会喜欢的。” 萧紫又是摇摇头。 她没有这个想法，而且，跟谁生啊，她连婚都不愿意结。 “我不会是个好母亲。”萧紫淡淡道。 “怎么会，你把乘帆照顾得那么好。” “乘帆……是本来就聪明，乔爷教的好。” 不管叶佳期怎么说，萧紫都表示不怎么喜欢小孩。 “小紫，你以后还会回伦敦吗？” “会，师父还在那里，我还得照顾他老人家。有时候他调皮起来，不肯吃饭，非要我们去看看。以前都是我照顾他，现在有乘帆了，他就不要我了。”萧紫笑道。 “他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吧。” “是，对我就像父亲一样。”萧紫感慨道，“虽然小时候对我很是严格，我讨厌过他，但如今想想，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也就是他了。” 第1445章 手里的白色药片 萧紫的眼底是黯淡的光芒，说起这些时，脸上总有几分怅然。 叶佳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总觉得像萧紫这样的年纪，不该活成这样。 孟沉对萧紫很好，他难道不想给她一个家吗？ 还是说，萧紫不喜欢孟沉？ “老人家岁数大了，不会像年轻的时候那样严厉，他对乘帆和对我们截然不同。他每次见到乘帆都是乐呵乐呵的，细声细语，哪里像以前那个凶巴巴的男人。”萧紫说起这些，忍不住笑。 “有机会，我倒想拜访一下老人家。” “会有机会的，你和乔爷一起去。他总念叨乔爷呢，毕竟乔爷是他的徒弟里最得意的一个。”萧紫吃了一瓣桔子，“当然，他女徒弟里最得意的就是我了。” 叶佳期笑了。 萧紫知道她想听什么，就跟她说了说乔斯年小时候的事。 比如，别的小孩子被送过来的时候不是哭就是闹，要么就是想方设法逃跑，只有乔斯年很淡然，甚至主动跟师父训练。 比如，他受了伤的时候，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尽管他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想象不出来吧？实际上乔爷就是这么过来的，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也不怎么陪伴他，其实跟我也差不多。”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性子冷。 大概也是因为从小没有亲情的缘故。 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阳光，到了十四岁那年，更像是在冰窖一样。 萧紫同叶佳期说了好一会儿。 萧紫本不是多话的人，但谈及往事，话却不由自主多了起来，眼底总有熠熠光泽在闪烁。 叶佳期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听她说。 忽然，就有点心疼乔斯年。 “佳期，知道这是什么吗？”萧紫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白色的药来。 叶佳期心口一慌：“什么？” “别紧张。”萧紫笑了，“我们小时候经常拿来耍手段的一种药，吃了这个药，可以连续昏睡三天三夜。小时候不想训练，就吃这个。一开始吓坏师父了，后来知道是我们的把戏，把我们一顿好打。” “这药……你还有？” “小时候就数我不学好，成天不学无术，瞎琢磨，这药是我做的。” “那你现在……”叶佳期盯着她手里的白色药片。 那现在呢，现在为什么要给她看。 叶佳期的眼里闪过慌张，她不知道萧紫要做什么。 是给她吃？然后让她回芝加哥？ 不可能，这样的话，也不至于给她看。 那是为什么？ 叶佳期错愕地看着萧紫。 萧紫缓缓拉过叶佳期的手，将药片搁在她的手心。 “乔氏出了点事，孟沉说你知道。你带乔爷离开几天，剩下的交给我和孟沉就好。”萧紫平静道，素淡的妆容上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她将药片给叶佳期后，自己一个人又剥开一只桔子。 云淡风轻，就仿佛在说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倒是叶佳期依然错愕，紧紧握着药片，心口猛地跳了几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还在说着训练场的事，怎么忽然就…… 第1446章 消息来得太突然 “别让乔爷知道。”萧紫淡淡补了几个字。 “为什么……”叶佳期的手心里出了汗，眸色很不自然，她看着萧紫，企图从萧紫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你和孟沉要做什么？” “放心吧，我们有这个能力，你和乔爷只是离开一段时间。等我们把这边的事解决好了，就可以回来了。” “那你们怎么不跟乔爷商量，而是来找我？” “乔爷如果知道我和孟沉独自挑了担子，当然不会同意，所以孟沉就让我来找你。” 叶佳期的脸上是更大的错愕。 她知道萧紫不会骗她，可是…… “孟沉已经安排好了机票，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把药给乔爷吃下，然后打电话给我。剩下的我们来安排就好……”萧紫很平静。 叶佳期依然不敢相信。 但她理清了萧紫的意思，大概就是乔氏的担子和风险，孟沉和萧紫来担。 “乔斯年不会同意的！”叶佳期抬高嗓音。 “是，所以我来找你。”萧紫挑了挑耳边的碎发，“佳期，你和乔爷要做的就是去躲一阵子，不用多久就可以回来。” “那你和孟沉呢？你们会怎样？”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佳期不相信地摇摇头：“你骗我。” “什么？”萧紫没弄太懂，“药？你要是怀疑药，你就给乔爷吃两颗安眠药，效果也差不多。” “不是。”叶佳期皱起眉头。 她当然不会怀疑药。 “乔斯年不会一走了之的，既然有风险，他不会让你和孟沉来承担，他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叶佳期辩解。 “所以我才来找你，佳期，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乔爷这段时间如果呆在京城，得坐牢，明白吗？” “那出去躲，就不用坐牢了吗？” “是，我和孟沉有办法。佳期，你想想乘帆，你忍心让他爸爸坐牢吗？十年。” 叶佳期顿住。 她握着药片的手在抖。 原来霍靖弈告诉她的事，不是危言耸听。 都是真的。 她的眼底滑过萧瑟的寒意，她从头到脚都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好冷好冷。 让他坐十年牢，她怎么愿意。 当初将他推给韩雨柔，不就是为了他顺利抽身吗？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叶佳期颓然地看向萧紫。 “只要乔爷暂时离开京城，事情会解决。” “真的？” “嗯。”萧紫点点头。 “你们用什么办法？”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孟沉知道。”萧紫撒了一个谎，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撒谎，她脸不红心不跳，很平静。 叶佳期是相信萧紫的，也是相信孟沉的。 他们对乔斯年都很忠心。 萧紫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只要我带乔爷离开就好？”叶佳期小声问道。 “是，出去躲一阵，不用太久。”萧紫道。 消息来得太突然。 她原以为萧紫今天过来是陪她聊聊天的，没想到…… “有时间给我想想吗？”叶佳期揉了揉脑袋，头很痛，眼底是朦胧的水花。 萧紫摇摇头：“越快越好。” 第1447章 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叶佳期承认，自己是犹豫的。 她是绝对不希望看到乔斯年出事。 可她又不知道萧紫和孟沉会怎么来处理这件事…… 她对金融、法律不懂，她只知道，事态很严重。 “佳期，我和孟沉会把事情解决好，如果解决不好，你和乔爷再回来就是，没有损失的。”萧紫的声音很柔和。 “只是出去几天？”叶佳期看向她。 “是。” 白色药片躺在手心，叶佳期的手还在抖。 心跳一直没有平稳下来，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萧紫。 “佳期，吃片桔子吧，我买的这桔子还挺甜。”萧紫剥了一只桔子给她。 桔子是凉的，叶佳期的身体是滚烫的。 突如其来的决定，她该怎么做。 “佳期，你也不希望乔爷出事吧。” 叶佳期揉了揉眉头：“我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只要避开法院三审时间，问题会解决。”萧紫道。 “是吗？” “是。” “你和孟沉不会铤而走险，触犯法律？” 萧紫笑了：“当然不会。” “我再想想。”叶佳期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 “尽快吧，记得打电话给我，当然……这事儿肯定不能让乔爷知道，对吧。”萧紫见她紧张，缓缓道，“我听乔爷说你会做西点，等会儿教教我，我想做些点心。” “就做蛋挞和蛋黄酥吧，我想学一学。” “小紫……” “要不现在就教我？”萧紫眨着眼睛。 “怎么忽然想做点心了，你不是不爱做东西。”叶佳期笑了笑，脸色略微苍白。 “亲手做，会有成就感吧。”萧紫淡淡道。 她是做给孟沉的。 某人以后得在监狱度过十年，怕是也不可能吃到她做的东西了。 他最近带她出去吃过早餐，带她买过衣服，带她逛过街……她总不能欠他。 起码，人情得还了。 “我带你去厨房。”叶佳期站起身，收好药片。 她的身形里有几分落寞，她带着萧紫往厨房走去。 萧紫脱了大衣外套，只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高领毛衣。 厨房。 叶佳期准备好烤箱和材料，盘子里还有她昨天做的一些小糕点。 “这是什么，看上去很好吃。”萧紫指了指盘子里白色的糕。 “芡实糕，乔爷托人从江南带的食材，说是给我练手的。”叶佳期弯了弯唇角，“你尝尝，我觉得做得还可以。” 萧紫伸手拿了一片放进嘴里。 “很好吃。” 甜糯糯的，入口即化。 糕点里是特有的芡实的清香，对于萧紫来说，很新奇。 她是在国外长大的，对国内传统的点心不太了解，也只这段时间尝了一些。 但国内的美食，却挺对她的胃口，吃了还想吃。 就比如京和记的早餐。 “这里还有我昨晚上做的小曲奇，可以尝尝，密封好的！”叶佳期递给她一个罐子。 “做东西……很有意思吗？”萧紫不太理解。 她一向都不怎么做东西的。 不管是点心，还是菜肴，她都不爱做。 “做东西最大的乐趣大概就在于……给谁吃吧。”叶佳期笑道。 第1448章 你说的事，我会考虑 叶佳期挑好材料，手把手教萧紫。 “男人对甜点都没有太大兴趣吧？”萧紫问道。 “看谁做的。”叶佳期笑了笑，“乔爷也不爱吃甜点，不过我做了，他都会吃。” 萧紫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笑了一下。 她跟着叶佳期做点心，简简单单做了蛋挞和蛋黄酥。 “小紫，你要带到乔氏去吗？” “嗯。” “那帮我也带一份给乔爷，他说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叶佳期道，“我不会做菜，就只好做些甜点，我也只会这个了。” “你手艺这么好，乔爷肯定很喜欢。” “管他喜欢不喜欢，我做了他就得吃。” 萧紫笑了，她知道，叶佳期很喜欢乔斯年。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叶佳期和萧紫做好甜点，厨房里都是喷香的味道。 萧紫提着手提袋，往乔宅外面走。 “小紫，你说的事，我会考虑。”叶佳期淡淡道，眼底是沉静的光芒。 “尽快吧。” 叶佳期点点头。 萧紫走到乔宅门口：“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是开孟沉的车来的。” 叶佳期这才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卡宴。 叶佳期挥挥手，目送萧紫离开乔宅。 饭团跑到叶佳期的脚下，小爪子拽了拽叶佳期的鞋带。 叶佳期蹲下身，抚摸着它的毛：“小家伙。” “嗷嗷。”饭团倒是不知喜怒哀乐，开心得很。 自从叶佳期回来后，它就一直挺开心。 “你说我该怎么办……”叶佳期的眼睛里是迷茫的恍惚。 她该怎么办。 冷风吹来，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她的睫毛微微翕动。 良久后，她才带着饭团往家里走去。 那片药，安安静静躺在糖果盒里。 乔斯年中午不回家吃饭，叶佳期就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吃着。 简简单单吃了点，她就坐在景观台上看金鱼游来游去。 阳光下，美丽的金鱼自由自在，水波涌动，激起一圈圈涟漪，风景美如画。 眺望远方，四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木，排排站立。 用不了多久，树枝就会吐露新芽，一切又会焕发盎然生机。 乔氏集团。 孟沉在办公室里忙着处理文件，萧紫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玩手机。 孟沉很忙，时不时都要去阳台边打个电话。 萧紫慵懒地靠在沙发抱枕上，挑染的亚麻色头发遮住半张脸，倒添了无数风情。 这样的午后，特别容易让人瞌睡。 孟沉打电话，她就打盹。 “想睡觉？去我休息室里睡。”孟沉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萧紫一惊，揉了揉眼睛：“没有，还好。” “昨晚上玩到几点回公寓的？” “一两点而已。” “而已？”孟沉脸色沉了下来，“早睡早起做不到？” “你烦不烦，烦死了。”萧紫不耐烦道，“年轻的时候不玩还能怎么着？长夜漫漫，没酒没烟，怎么睡？”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破天荒的，孟沉没有跟她计较，也没有说她什么，神色平静而淡漠。 说完，他就直起腰，往办公桌走去，身形修长而落寞。 第1449章 你去死好了 他办公的时候一向不喜欢人打扰，但他却没有赶萧紫走。 他的工作很繁忙，忙起来甚至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孟沉伏案梳理合同，萧紫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分别那么多年，他已经和以前的少年不太一样。 三十岁的孟沉和二十岁的小11自然也很不一样。 孟沉在乔氏独当一面，帮着乔斯年扛起担子，也算是孟家对乔家的一份责任。 期间不停有电话打进来，孟沉忙得不可开交。 “我可以帮你什么吗？”萧紫过意不去。 “不用，你什么都不懂。” “……”萧紫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拿起沙发上的手提包，站起身，“那我走了，小11说今天带我跟朋友打牌。” “站住。” 萧紫身形一顿。 “把这份文件送到公关部张总的办公室去，还有这份文件，送到万象传媒的秘书处去，还有这几个晚宴，你打电话联系一下负责人，就说不去了。”孟沉翻出一叠文件和联系方式，递给萧紫。 “孟沉，你没事找事！” “不是要帮忙吗？” “你是存心的！” “拿着。”孟沉还保持着递文件的姿势。 萧紫愤愤地从他手里接过文件夹，恼火地白了他一眼。 他把车钥匙又递给她：“开我车去，路上小心点。” 萧紫接过他的车钥匙，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一走，孟沉继续处理工作。 茶几上还有她早上带过来的蛋挞和蛋黄酥，她说是路边买的。 萧紫开着孟沉的车去送文件，她都是打着孟沉秘书的旗号在做事。 秘书？ 去他妈的秘书，她才不是他的小蜜。 离开万象，萧紫将卡宴停在路边，从车上摸出一盒烟来。 她忘记带烟了，正好孟沉的车上有。 他抽的烟比较烈，她吸一口就有点受不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抽完。 烟雾在车内缭绕，也不知道是烟太呛还是怎么的，萧紫的眼睛湿润了，她咳嗽几声，抓住方向盘，指节泛白。 她今天的妆不浓，但脸色分外苍白。 心口那地方压着一口气，沉重如石头。 她没什么烟瘾，但一支烟抽完，她又点了一支。 从什么时候会抽烟的？哦，从那一年开始吧……烟酒全沾了，堕落得很彻底，就像是从天堂坠入地狱，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孟沉，你去死好了。”萧紫忽然就落落骂了一声。 骂着骂着，眼底氤氲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泪水填塞眼眶。 她又猛地抽了一口烟，烟太烈，抽完她就不停咳嗽。 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只剩下她缭绕的烟雾，无穷无尽。 四周，安安静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掐灭烟头，将他的烟扔进储物格里，开车离开马路边。 送完文件，没有管孟沉给她打了多少电话，她自顾自地去了酒吧。 没有找人陪，她一个人开了一瓶酒，默默喝着。 纸醉金迷，灯光绚烂。 浓郁的酒香缭绕在四周，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喝到尽兴的时候，她脱了外套，捋起毛衣袖子。 第1450章 没有女人会嫁给他 她酒量不差，喝了整整一瓶酒后，意识还很清晰。 通红的液体顺着高脚杯流下，在灯光下闪烁着暗沉的幽光。 偌大的包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耳边，能听到外面嘈杂的摇滚音乐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她捂了捂耳朵，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过过多少次。 许久，她点了一支烟，倚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能让她沉迷，就好似的云雾之间，腾升自在，无拘无束无碍。 这样的日子，真好，不是吗？ 包间的空气中是若有若无的精油香气，混合着烟酒味，她昏昏欲睡，脑袋沉得厉害。 她不喜欢想太多的事，她喜欢得过且过。 她这样的人，是注定没有未来的。 醉生梦死一辈子。 萧紫歪着头，倚靠着抱枕，身上还是那件酒红色的毛衣和牛仔裤。 瘦削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她的影子就这样落在地板上。 暗沉沉的空间里，她的耳边只剩下外面嘈杂的音乐声。 心口那块地方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又像是空了。 一根烟点完，她扔掉烟蒂。 她斜斜倚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 夜色，一点一点降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的身子像是被人拽了一把。 “不要，滚！”下意识里，她防备心很重地出手。 她身手不错，如果是一般人，一拳下去早就疼得“哇哇”叫，可是来人只是捉住了她的手，没有动。 萧紫这才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 高大的人影在眼前站着，身形修长，身材很好。 是孟沉。 她就说，能躲她拳的人没几个。 暗沉沉的灯光下，孟沉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阴沉着，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抓住她的手，紧紧抓着没松。 萧紫动了动眼皮子，没有开口，又很困地闭上，任由他握着她的手。 他的手一点都不暖和，是凉的。 而她的手很暖和。 “什么时候过来的。”孟沉问。 “送完文件就来了。” “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又不是你佣人，没必要随叫随到。”萧紫轻轻动着嘴皮子，声音很淡，懒得开口。 “晚上喝酒，半夜喝酒，现在白天也喝酒？萧紫，喝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怎么没有……”萧紫咯咯笑了，“我家小11对我很好，要真喝死了，他不会不管我。是不是羡慕我？我有人照顾的，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孤独终老。” 萧紫笑得没心没肺。 她的红唇在灯光下闪烁着魅惑的光泽，眼底有波光涌动。 对一个人最大的诅咒，大概就是诅咒他孤独终老一辈子。 她曾经在暗夜里这样诅咒过他很多次，她一边喝酒一边骂他，骂他去死。 如今，这个男人还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 不过很快，他就不好了。 很开心。 真得很开心。 她就希望他过得不好，起码不能比她好。 他要坐十年牢，多好，出来后，没有女人会嫁给他。 第1451章 当着你的面上男人 到那时候，他前途也不会再有，什么都没了。 说不定就落魄得沦落街头了呢。 没有女人嫁给他，他也不会有孩子。 她的诅咒……还真灵验，想着想着，萧紫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笑容就停滞在了脸上。 看到她笑，他知她恨他入骨。 “萧紫，那个叫小11的小男生，我说的没错的话，你在资助他上大学？” “嗯，对啊，怎么了，不叫资助，叫谈恋爱。”萧紫眯起眼睛，“他暂时没什么钱，我借他点钱而已。他晚上会陪我，也不会收我钱。小11长得好，出场费挺高的，一晚上好几千。算下来，是我赚了，学费才几个钱。” “我不跟你谈有的没的，萧紫，在京城，让人停学的权力我还是有的。” “孟沉，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他妈都要坐牢了，还拿捏别人？就不能积点德？做人还是善良点，不然的话，等你坐牢出来，被人踩的下场在后面！到时候别哭得太难看！”萧紫瞪着他。 “我还以为你喝醉了。”孟沉冷笑，“积德是什么？我不会。” 他蹲下身，手指卡住她的下巴。 手指头就这样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孟沉，你要是敢让小11停学，我就敢当着你的面上男人。” “你他妈再说一遍！”孟沉大手抬了起来，沉重嗓子，语气恶劣。 “要打我吗？”萧紫将醉得红通通的脸靠过去，“打吧。” 孟沉的脸色阴沉沉的，手，终究还是紧握成拳，落了下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是浓烈的怒意。 萧紫看着他落下去的手，笑了，笑得不怎么自在。 “孟沉，我不想看到你过得比我好，真的。”她的声音淡淡的，有些哑。 “我知道。”孟沉颓然地落下手。 “所以，不要再做让我不高兴的事。”萧紫嗓音轻缓，“你让小11停学，我会不高兴，很不高兴。当然，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在京城，我不是你的对手。” “萧紫，我可以不对他怎么样，但只要我还好好地在一天，你就把烟酒戒了。” “瘾这种东西，怎么能说戒就戒。”萧紫的眼睛里，是茫然的黑暗。 烟酒会上瘾，喜欢一个人……也会上瘾。 然而，有些瘾是毒，终身都戒不掉。 “萧紫，你太堕落了！”孟沉终是忍无可忍。 推开门时，他就看到一片狼藉，地上的烟蒂，桌上的红酒，沙发上的她。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小紫了。 是他亲手毁了她。 “你不是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了，有用吗？我还是会这个样子，你管不了我。我喜欢这个样子……”萧紫看着他，眼睛通红。 话音刚落，孟沉忽然俯下身，捧住她的脸，寻到她嘴唇的位置。 一个薄凉的吻落了下来，落在她滚烫的唇上。 萧紫瞬间踢了过去，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踢！ 可她不是孟沉的对手，孟沉紧紧压下她的腿，禁锢住她的手腕，啃噬、碾压她的唇。 第1452章 别叫我名字，滚 萧紫的酒醒了一半，昏暗的灯光下，她用力踢他。 可孟沉没有喝酒，而且他的身手本就比萧紫好。 他禁锢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一个激烈而带着肆虐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孟沉很少发脾气。 外人眼里的他是乔斯年的得力助手，沉稳心细，做事严谨，喜怒不形于色。 但萧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他全部的底线。 这个吻里，他占据主导地位。 他攻略城池，她反扑撕咬。 几下较量，完全没有了吻的本性，倒像是两只猎物在厮杀。 萧紫趁着酒劲咬了他一口。 狠狠咬了一口！ 孟沉吃痛，这才直起身子，放开她的唇，但双手还是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萧紫的唇肿着，头发凌乱。 孟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领口解开，短发也乱糟糟的。 空气是血腥的味道和浓烈的酒气。 “发疯呢？”萧紫淡漠地睨了他一眼，“孟沉，你这个样子让我很讨厌。” “我哪个样子不让你讨厌？你就是不待见我。” 萧紫嗤笑一声：“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待见你，怎么了。我希望你别跟我纠缠不清，毕竟你是要坐牢的人，就当是为我考虑考虑，要是闹出什么绯闻来，你还让不让我嫁人？” “萧紫！” “别叫我名字，滚。” 她的身体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她力气不如他，身手也不如他，也只能在嘴皮子上骂得他狗血淋头。 他欠骂。 “萧紫，我坐牢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是，如愿以偿，亲眼看着你过得不好，我很高兴。”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很高兴。 孟沉的眼底有颓然的光泽滑过，不过是数秒。 他的脸色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眸子里多了嗜血的痕迹。 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萧紫看，瞳孔紧缩，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没有开口。 包间里忽然就沉寂下来，听不到一点声音。 萧紫脑子钝钝的，耳边似乎有“嗡嗡”的鸣叫声，很不舒服。 浑身血脉贲张，酒意有点上来了。 良久。 孟沉缓缓开口：“今晚上找你，不是来找茬的，有样东西送给你。” “我不要。”萧紫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要就扔了！”孟沉抬高嗓音，眉间是隐忍的怒意。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首饰盒来。 暗红色的绸缎锦盒，模样小巧。 绸缎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光，愈发优雅、高贵。 孟沉打开。 原来是一对宝石耳坠，坠子是蓝宝石的菱形，用钻石镶嵌，雕工精细，成色上好。 蓝宝石的颜色很低调，静静散发出幽沉的光泽。 钻石很璀璨，但不夸张，整体透着低调的奢华。 萧紫盯着耳坠看了很久。 她承认，很美。 “送给你的，介意我给你戴上吗？”孟沉开着盒子。 “介意。” “……”孟沉摇摇头，也没有强迫，合上首饰盒，放到她的手心里，“那你自己戴。” “我说了我不要。” “我也说了，不要就扔掉。” 第1453章 难受地将头埋在抱枕里 “扔掉是吧？”萧紫忽然一个甩手，将盒子丢了出去。 刹那间，孟沉的心“咯噔”一下。 盒子发出“咚”的一声，在地上滚了两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萧紫面不改色，通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眼底是憎恶的嫌弃。 孟沉的拳头在身侧紧握，竟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在心口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密布在全身。 他身体，渐渐变凉。 就像是突然被抽干了血液，没有温度。 他想过她会拒绝，但他没想过她会当着他的面扔掉。 孟沉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眼皮子上是憔悴的痕迹。 算了。 不要就不要了。 他的礼物，他这个人，她大概都不会要了。 “可以滚了？”萧紫冷冷看着他，眼中布满红血丝。 “我送你回家。” “不需要。”萧紫拒绝，“你把你的车开走。” “我送你回去。” “我说了不需要！”萧紫有了怒意，紧盯着他看。 孟沉的身子怔了怔，他缓缓点头，神色颓然：“知道了。”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又看了她一眼。 萧紫闭上眼睛，没有再看他。 “小紫。”孟沉开口，“什么时候回伦敦。” “我想走就走。” “会想我吗？” 萧紫冷笑一声，没有回答他。 孟沉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他终究无奈地转过头：“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萧紫还是没有开口。 她闭着眼睛，心口是薄凉的温度。 明明身体很烫，但心却很凉。 而且，心口的温度还在一点一点降低。 包间的门很快打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不一会儿，门又关上。 萧紫躺在沙发上，发丝凌乱，脸颊绯红，衣服也是乱糟糟的。 她无力地抬了抬手，抚摸着滚烫的额头。 头很疼。 以前不管喝多少酒，头都不会痛，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明明也没有喝太多，毕竟她的意识还很清楚，但……头却很痛。 她揉了揉眉心，难受地将头埋在抱枕里。 抱枕很软，她蜷缩成一团，缩在沙发间。夜深了，她的心口却一阵寒凉。 外面还有嘈杂的音乐声，时不时传到耳朵里来。 她想捂住耳朵，摒弃这不怎么让她开心的世界。 在抱枕间躺了好久，她都无法入睡，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催眠。 良久后，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小11：“在做什么呢。” “开学了，在参加迎新晚会。”那头是高高兴兴的声音，稚气未脱。 “好玩吗？” “嗯！好玩，很多活动，我是街舞表演领舞的。” “是吗？很厉害呀。” “小紫姐，你要是能来看看就好了，我跳得很好。” “以后会有机会吧……” “是，以后一定有机会的，等你忙完这段时间。你不是说，以后还要来我学校看看。” 那头，是喧嚣的声音，像是有很多学生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很热闹。 萧紫闭上眼睛，也不说话，就听小11絮絮叨叨说着。 第1454章 昨夜的痕迹 仿佛，眼前出现了学校的场景，那是她不熟悉的模样…… 萧紫躺在沙发上，右手紧紧抓着手机，指节发白。 “小紫姐，怎么不说话呀？你在哪里？等我活动结束，我去看你。” “不用了，我有点忙。” “好，好，那我明天给你带早餐吧，我们学校这里有一家早餐店的葱油饼特别好吃，我给你带，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那你明天早上带给我，其他的……再带一杯热牛奶就好。” “嗯！”小11高兴地点头，“那小紫姐，你早点休息，不要去酒吧了。” “好……” 小11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字里行间都透着兴高采烈。 萧紫唇角微微上扬，她本就是个不大爱开口的人，很多时候，她就喜欢听他说着话。 这样就足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11才挂上电话。 她也将手机扔在一旁，将头埋在沙发里，凌乱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很不舒服。 心口那地方，就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不知冷暖。 可能……心没了。 夜色茫茫，冬虫鸣叫，不知昼暖。 …… 第二天一早。 乔斯年起床的时候，叶佳期也跟着起了床。 他弯下腰，压住她的肩膀，嗓音低哑：“不多睡一会儿？今天天气不怎么好。” “不睡了，你不在家，我跟谁睡呀。” 叶佳期娴熟地从他手里拿过领带，替他系上。 她穿了件宽松的浅紫色绸缎睡衣，稍稍一动，肩膀的衣服就拉下来一半，露出雪白的肌肤。 她的肩头和脖子上还有昨夜的痕迹，红色的吻痕。 乔斯年喉咙一动，伸手替她拉好衣服。 她要是这么勾引他，他可没办法克制住自己。 叶佳期倒没注意到，从昨天萧紫走后，她的心思就一直在那片药上。 下药的机会倒是有，只是…… 叶佳期的眼底是恍惚的痕迹。 穿好衣服，洗漱后，乔斯年下楼去。 叶佳期也跟着换好衣服。 “我去厨房给你磨咖啡。”叶佳期抢先一步，口袋里是一只糖果瓶，瓶子里有那只白色药片。 这些天，只要不睡懒觉，她都会给他做早餐，磨咖啡。 这样恬静而安然的时光，她也想一直拥有。 叶佳期挑了份曼特宁，仔细地给他研磨。 恍恍惚惚间，她的眼底总是飘忽不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腰部被抱住，乔斯年站到了她的身后！ 他的大手环绕着她的腰，轻轻摩挲，薄凉的唇滑过叶佳期的脸颊。 “叶佳期，从昨天开始，你就心神不定。”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如钟鼓。 叶佳期惊了一下，手一抖，咖啡差点洒了出来。 就在她刚想开口的时候，乔斯年的一只手从她的腰部滑到她的大衣口袋处。 手指轻轻一挑，一只小巧的糖果瓶就被他拿了出来。 叶佳期的脸上闪过惊慌，但平静道：“最近有点爱吃糖，你要尝一颗吗？” “叶佳期，我说过什么，嗯？”他没有打开糖果瓶，而是用唇吻着她的耳垂，轻轻一咬。 第1455章 叶佳期，十八年了 叶佳期的心口是遏制不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跳得很快。 因为紧张，她双手有点抖。 他从背后贴着她的身体，明明是暖和的，但她的身体却僵着。 他知道了？还是看出了什么？ “嗯？怎么不说话。”乔斯年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边，薄凉的唇滑过她的脸颊和脖颈。 “我帮你磨咖啡，你去外面等我。” “哦？”乔斯年拖长尾音，手指将糖果瓶上的木塞挑开。 瓶盖一开，那只白色的药片就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周边是花花绿绿的糖果。 糖是她自己无聊时亲手做的，用的果汁。 叶佳期低下头，嘴唇蠕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都知道了。 她在他面前，藏不了一点小心思。 “叶佳期，十八年了。”乔斯年淡淡道，“我认识你十八年，你说，我对你该有多了解。” 叶佳期的手抖了一下，长睫毛微微低垂。 原来，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小半辈子。 可是，为什么她对他却没有那么了解。 而他对她，却了如指掌。 是她太简单了吗？ 叶佳期咬着唇瓣，低声不语，长睫毛不停地在颤抖。 她在等着他发脾气，等着他大发雷霆。 他是不允许她瞒着她做小动作的，而这件事是大事，她却没有跟他提一个字。 不是不提，而是……她没有想好。 只是，没等她想好，他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乔斯年从糖果瓶中取出那只白色药片，手指头轻轻一捏，将它捏得粉碎。 白色粉末落在叶佳期的脚边。 乔斯年没有放开她，一只手还紧紧箍着她的腰。 一时间，空气有些沉静。 越是安静，叶佳期越是慌。 咽了烟唾沫，她主动开口：“不是毒药。” “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接毒药。”乔斯年淡淡道。 “这是我买的安眠药，睡眠不好的时候……吃一颗。”越往后说，声音越低。 “哦？”他尾音轻挑。 “我错了，错了行不行。”叶佳期咬了咬唇瓣，他训她还好，就怕他什么都不说。 偏偏，她还猜不透他心里想的。 “叶佳期……” 没等他把话说完，叶佳期忽然转过身来，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的唇。 她怕了。 她不想他发火。 她啃着他的唇，像只小狗一样啃着，毫无章法。 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身子蹭着他。 她想撬开他的唇，可他抿着唇，没有让她有下一步的动作。 叶佳期有点急，胡乱地啃着他。 她不知道跟他怎么认错，她也不知道撒个娇是不是就没事了。 她在亲他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毫无情动。 好一会儿，他都抿着唇，没让她进入。 叶佳期终于颓然地放开他的唇，双手从他的脖子上滑下，眼底是无穷无尽的失望。 “不肯原谅我么。”她咬了咬唇瓣。 这样都不肯原谅她，他是真得在跟她生气。 “药是谁给你的。”乔斯年淡漠地问。 叶佳期没有吭声。 第1456章 管好自己的女人 “叶佳期，别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做什么，怎么不见你应一声。” “我没有！”叶佳期抬起头辩解。 “吃早餐。” 说完，乔斯年没有再问她一句，推开她，从厨房往外面走去。 他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叶佳期茫然了一下。 他是生气了吗？还是不理她了？ 脚边，是白色的粉末，手边，是还没有磨好的咖啡。 叶佳期转过身去，继续磨咖啡，眼底是颓然的神情，如一汪湖水，起了涟漪。 很快，咖啡做好了。 很香，连厨房里都充满了咖啡的香气，浓郁醇厚。 她如往常一样，端着咖啡出去。 但，到了餐厅时，却没有看到乔斯年的身影。 她愣了愣，无措地看了看四周，找他。 “叶小姐，找乔爷吗？乔爷开车走了。”孙管家急忙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咖啡。 失望的情绪布满她的眼底，她小声道：“他吃早餐了吗？” “没吃，可能是去公司吃了。” “哦。” 叶佳期走到餐桌边，果然，桌子上的早餐，他没有动一口。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蒸饺，低下头静静吃着。 心口处却怎么都不平静，如有小鹿，怦然直跳。 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知道，乔斯年心知肚明，什么都瞒不了他。 早餐味道很好，但叶佳期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只端了一杯牛奶往阳台上走去。 他知道了也好。 这件事太大，她不敢贸贸然做决定。 既然他知道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是不是很生气…… 叶佳期有点无措，坐在阳台上，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拿着手机。 思忖很久，她才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只不过，那头是忙音。 路上，乔斯年正在打电话给孟沉：“孟沉。” 孟沉已经到集团，刚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接到乔斯年的电话，眉头皱了一下：“乔爷。” “管好自己的女人。” “嗯？”孟沉怔了一下。 但，乔斯年已经挂上电话。 孟沉是聪明人，更何况跟了乔斯年这么久，他忽然就反应过来乔斯年说的是什么事。 乔斯年知道了？ 劳斯莱斯疾驰在马路上，如一只黑色的雨燕。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没有出太阳，四周都是灰蒙蒙一片。 这样的天气很压抑。 乔斯年扯了扯领带，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他明白萧紫给叶佳期药是什么意思，同样他也知道，萧紫不敢做这么大的决定，背后的人一定是孟沉。 至于孟沉想做什么，显而易见。 叶佳期又打了一个电话进来。 乔斯年接起，却没有出声。 叶佳期抿了抿唇，终于轻轻开口：“怎么没吃早餐就出去了，你不是经常跟我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 “那是不是乔氏餐厅的早餐比家里的好吃，那改天带我去尝尝呢。”叶佳期轻声细语，她知道是自己的错。 乔斯年没有做声，也没有挂电话。 叶佳期就继续道：“是不是很生气……” 第1457章 她呢，触犯了他的底线 她知道，他肯定很生气，只是没跟她发脾气而已。 “天好像要下雨了。”叶佳期看了一眼阳台外的天空，黑压压的，“中午还回来吗？” “晚上回去。”乔斯年终于开口。 “噢，对不起，这么大的事没跟你说。”叶佳期低下头，“你要是想训我，教训就是了，我保证不还嘴。” “……” “你是不是在开车，那我不打扰你了，我晚上等你回来。”叶佳期挂了电话。 手指头还在抖，她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在生气。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叶佳期托腮看着外面。 没过多久，果然，天空下起了雨来。 雨不小，淅淅沥沥，一阵阵。 叶佳期闭了闭眼睛，长睫毛微微低垂，目不转睛看着窗外的冷雨。 雨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一声长，一声短，就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叶佳期就这样看着外面的雨，漫不经心。 雨越下越大，水流汇聚在窗户上，融成一条条丝线。 窗外雨水朦胧，空气中起了一层浅浅的白烟，飘飘荡荡，将乔宅外的风景衬托得愈发迷离。 冬天的风雨，多多少少是有点冷的。 今年的京城比往年要干燥，这似乎还是她回来后的第一场雨。 “叶小姐，我给你泡了茶。”孙管家走过来。 “谢谢孙管家，我去天台走走。”叶佳期站起身。 想去天台看雨了。 “好。” 叶佳期顺着楼梯往天台走，宽敞明亮的天台上可以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下雨天，四周更加空旷。 叶佳期站在栏杆旁，能看一整天。 她照例脱了鞋子，光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想起上次晚上和乔斯年在这儿的情形，叶佳期脸红了一下。 她趴在栏杆边看雨，脸色安静，眼底是没有波澜的光。 “乔斯年……”她喊他的名字。 想他了。 天色灰蒙蒙的，一眼望去，只有远山和白雾，茫茫一片。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她，毕竟他说过，不要插手集团的任何事。 他是个有底线和原则的人，而她呢，触犯了他的底线。 她撅着嘴巴趴在栏杆上，默默看雨。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就这样，她在天台上站了整整一天。 一天的时间，她一个人度过。 雨水朦胧，天色渐晚。 夜幕逐渐拉下，眼前的景象也从白昼变成黑夜。 然而，雨还在下。 就在她呆呆看着雨水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叶佳期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乔斯年。 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毛衣和休闲裤，看上去年轻、俊朗，风华无边。 天台很大，她和他隔着很远。 “下来。”乔斯年看了她一眼，转身往楼下走。 叶佳期听到了，乖乖小跑过来，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叶佳期不敢走在他的身边。 快要到一楼时，乔斯年忽然顿住脚步。 正在低头看路的叶佳期猝不及防，一不小心撞在他的后背上。 第1458章 被他撩得欲罢不能 楼梯口有些昏暗，她揉了揉额头，小声道：“对不起啊。” 乔斯年没有转身，高大的身形顿了顿：“没做错的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叶佳期愣了一下，小手揉着额头，躲在他的身后。 他的身上是她熟悉的沉木香，萦绕在她的鼻端。 他没有动，她也不敢动。 “你打算在我身后站多久，嗯？”乔斯年开口。 “你还在生气吗？” “你觉得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也不是故意要干涉集团事务的，对不起。”此时此刻，她有点怕他。 “我说了，没做错的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乔斯年的语气里有几分恼意，他大步离开楼梯，往客厅走去。 叶佳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的气是消了吗？不怪她了吗？ 她看到沙发上有一只新的手提袋。 他没有忘记给她买礼物？ 叶佳期的眼底是闪烁的光泽，但她不敢逾越，乔斯年做什么，她就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男人虽然穿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但依旧气场强大。 “吃桔子吗？我给你剥。”叶佳期讨好道。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叶佳期往他走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 她故意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小手往他的皮带摸去。 她的一张小脸我见犹怜，眼底是水汪汪的痕迹，就像是这窗外的雨水一样，带着绵绵不绝的萧瑟。 乔斯年眉头皱起，一双锐利的眸子看向她。 瞳孔里，只剩下她的身影。 叶佳期几乎是跨`坐在他的身上，姿势格外撩人。 “我以后不会再插手你的事了，这一次，是我不对。”叶佳期还是在跟他道歉，声音很细，“原谅我，好不好……” 乔斯年紧紧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乔斯年喉咙一紧，一团火蹭蹭冒了上来。 见他有所动容，她这才敢有下一步。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抬起，解开他皮带的金属搭扣。 她不重，坐在乔斯年的身上就像是一只玩偶。 乔斯年扣住她乱动的手：“以后不会再犯了？” 叶佳期连忙摇头：“不会了，不会了……” “为什么不吃午饭。” “我……”叶佳期眸光动了一下，知道是孙管家告诉他了，“不会有下次了……” 乔斯年的眼底还有几分不平的波澜。 叶佳期连忙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啃咬、亲吻。 她的动作很生涩，腰不自在地动了动。 跟早上不同，这一次，乔斯年扣住她的小脑袋，反客为主，狠狠吻着她的唇。 叶佳期气息不稳，心口起伏不定。 这个吻，漫长而缠绵。 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叶佳期被他撩得欲罢不能，她难受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老公……不生气了行不行……” 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直往他怀里钻，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子间。 “不要生气了，不会再有下次。以后，我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第1459章 第一次主动 乔斯年有所情动。 叶佳期的小手扯他的毛衣，想要将他的衣服脱掉。 乔斯年深邃的眸底是沉沉光泽，如同窗外夜色，幽邃不见底。 她没办法脱掉他的毛衣，就只好扯他皮带。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阻止她。 叶佳期红了脸，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而且他完全没有帮她的意思，在看戏。 她的小手停了下来，还不忘问了一句：“原谅我吗？” “看你表现。” 叶佳期脸通红，她心一横，拉开他的裤子拉链…… 外面的雨还在下。 天空是暗沉的，而客厅的灯却是明亮的。 很快，空气中就都是纠缠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佳期累得趴在他的怀里。 伺候完他，不想动了。 第一次主动，她很累，他倒是很享受。 她累得抬不起腰，趴在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 “你要是再不原谅我，我就不理你了。”她喘着气儿，声音轻飘飘的。 “叶佳期，以后要是再敢自作主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警告她。 “我知道了，我错了，不要这么凶了。抱我去洗澡好不好，好累啊……” 她软糯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乔斯年有些控制不住。 最终，他还是抱着她去了浴室。 外面在下雨，这样的夜晚，无疑是宁静和安谧的。 叶佳期不敢问乔氏的事，一句都不敢问。 她只是心底有隐隐担忧。 她太累了，坐在暖和和的浴缸里睡着，任由乔斯年替她清洗。 “累成这样。”乔斯年嫌弃道。 叶佳期迷迷糊糊哼了一声：“你试试……” “我试试？每晚上不都是我在动。” “你……”叶佳期被他气着，脸红透了，也不知道是温度太高还是怎么的。 没力气跟他较真，她软趴趴地睡着，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不真切。 良久后，乔斯年才将她抱到床上，给她拿了晚餐过来。 叶佳期倚靠抱枕：“你……喂我。” “得寸进尺。” “太累了。” 乔斯年夹了一块藕饼给她，叶佳期凑过来，低头，咬住，眼底是笑眯眯的痕迹。 “今天晚上给我带的什么礼物。”她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眼底又恢复熠熠光泽。 “明天自己看。” “你不告诉我我会睡不着觉，真的。”叶佳期撒娇，“你告诉我，告诉我一下，我好奇。” “把饭吃完，我拿给你看。” “唔。” 乔斯年喂她吃饭，一口一口喂着。 这段时间，叶佳期确实养胖了一些，脸色也红润了，不像她在芝加哥时那么憔悴。 也许是饿了，叶佳期吃得很快，一碗米饭很快吃完。 “老公，时间还很早，我们开车出去看雨吧。” “疯了？”乔斯年皱眉，嗓音低沉而嘶哑。 “春天快到了，等春暖花开的时候，你会带我出去看花儿吗？”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只要你听话。” 刹那间，叶佳期雀跃起来。 有时候，他的一句承诺总能让她开心很久，却从不会去考虑……会不会实现。 （老乔就是想占七七便宜，蔫坏蔫坏的……感谢大家的支持~→_→） 第1460章 嘴巴抹蜜了？嗯？ 叶佳期听着窗外的雨，缠缠绵绵。 她知道，乔斯年这样的年纪不可能去陪她疯，在他眼里，可能细水长流更胜过轰轰烈烈。 她也不是个太疯的人，只是偶尔骄纵任性。 饭后。 乔斯年将礼物递给她。 是一套定制的月份香水，共12只。 “正月梅花，二月兰花，三月桃花……”叶佳期一只一只数着看过去。 独特的包装，不同的香味，轻轻一碰，手上就是持久的香气。 每一只的瓶身设计和颜色都不一样，只有瓶口处的蝴蝶结一致。 叶佳期意外地在一月瓶和十二月瓶上发现两个小小的字，一个“佳”字，一个“期”字。 顿时，她的心里头就被这小小的细节给惊喜到。 悦色爬上眉梢，她的眼底是欢快的光泽。 “我也想和你从一月走到十二月，每一年。”叶佳期轻声道，手指摩挲着瓶子。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发丝：“我去书房。” “嗯。”她乖乖点头，“我等你回来。” “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叶佳期摇头，不应。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他在她的眉眼里都看到了喜悦，一套香水，她也能高兴成这样。 就在他要站起身离开时，叶佳期抓住他的大手，拽住。 乔斯年低下头，挑起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嗯？还有事？” “气消了没有。”她低眉顺眼地问他，小心翼翼，大眼睛里带着希冀。 “没生气。” “骗人。”叶佳期小声道，“你明明很生气。” 她的小手还勾着他的大手，他的掌心温热又干燥，勾着很舒服。 舍不得放开。 “我气量没这么小。”乔斯年看着她。 叶佳期脸一红：“哦，知道你大。” “……” 她松开手：“你去书房吧，我看会书。” “七七，喜欢京城多一点，还是芝加哥？”乔斯年忽然问道。 “都好，你在哪就喜欢哪。” “嘴巴抹蜜了？嗯？” 叶佳期从床上跳起来，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笑眯眯道：“抹蜜了吗？” 她漂亮的眉眼上都是喜悦的神色，脸蛋儿红扑扑的，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把她压回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他才离开卧室。 叶佳期觉得，自从回来后就成了米虫，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睡睡。 怎样都好，只要他在。 窗外的雨还在下，潺潺的声音落在耳中，有一种难言的静好。 叶佳期将他送的礼物都放在一个很大的柜子里，柜子越来越满，她的心里头满是欢喜。 他送她什么都好，只是她没想到，他的每一份礼物都很用心。 书房。 乔斯年给容锦承打了一个电话。 “乔爷？吃过晚饭了吗？吃的什么啊……”容锦承玩世不恭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明天晚上，VISTA酒吧，七点，8888包间。” “哎呀，这个……喂！” 容锦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乔斯年已经挂上电话。 “啧啧……”容锦承丢下手机，摸了摸下巴。 第1461章 一夜之间，被人整了 容锦承倒了一杯红酒，往别墅卧室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的女人在打电话。 “爸爸，北苑楼盘的事情解决了吗？”韩雨柔声音很轻。 韩雨柔知道北苑楼盘的事闹得很大，工地突然塌方，导致十几个正在施工的工人死的死，伤的伤。 十几条人命，这事怎么都没有能压得住。 媒体大肆曝光，更有煽风点火，韩家偷工减料、偷税漏税以及不法交易等旧事也全部曝光。 幕后黑手，传言说是乔斯年。 韩家处于风雨飘摇的边缘。 几乎是一夜之间，被人整了。 “雨柔，这事不用你管。” “爸爸，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跟我讲。” “雨柔，你好好工作，这些事，爸爸会安排好。” 正当韩雨柔想开口的时候，容锦承走过来，接过她的手机—— “韩总，缺钱吗？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那头顿了一下。 韩雨柔睁大眼睛，不敢出声。 “是容少爷吗？”韩运静静开口，“听说……你在追求雨柔。” “是啊，所以岳父大人要是有什么困难，容锦承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那头没有立即出声，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岳父大人，这样，我先打五百万到你账上，你先把赔偿金的事搞定，其余的，我也可以帮帮你。”容锦承笑眯眯的，态度很是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韩运的声音低了下去。 “哎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跟我客气什么，没关系。我相信岳父大人有能力度过这个难关，以后公司肯定更辉煌。到时候，我还跟着沾光呢。” “锦承，谢谢你了，雪中送炭的恩情，最是让人难忘。” “岳父大人真是客气了，我马上就让助理把钱打过去，等我。” 又寒暄了几句，容锦承挂上电话。 至始至终，他白净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他喝了一口红酒，给助理发了条短信，让他汇500万的资金到韩家账上。 韩雨柔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眼底是深邃的光芒。 容锦承摇了摇红酒杯，轻轻晃动。 “柔柔，我对岳父大人好吗？”容锦承笑眯眯看向她。 韩雨柔像是刚刚洗完澡，一身暗红色的丝绸睡衣，弯曲的长头发落在肩头。 皮肤白里透红，模样儿秀丽温柔。 “他不是你岳父，你不要乱叫。”韩雨柔淡淡道。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的路上。”容锦承道，“不让我叫岳父，你想让谁叫？乔爷？别忘了，乔爷和韩家搞得水火不容，这次韩家的事，我听说乔爷煽风点火，背后搞了一套又一套卑鄙的小动作。” “柔柔，最近还是别回家了，不要给岳父大人添乱。就住在锦园，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看，我这几天也没有碰你，是不是。”容锦承嗓音温柔，如细腻的春风。 “你借给我爸爸的钱，我会让他尽快还你。” “急什么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容锦承放下手里的红酒，往她靠过去。 第1462章 第一次很疼 她身上的香味儿很独特，宛如春天盛开的花朵，清新而自然。 一靠近她，他就有了反应。 韩雨柔避开：“你出去，我要睡觉。” “睡觉？在邀请我吗？”容锦承靠上来，他的身子贴着韩雨柔的身子。 韩雨柔一步步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她绝望地看着容锦承。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年纪还是很小，白净的脸上是邪魅的神色，眉眼轻挑，眼底是让人猜不透的光泽。 他虽然比她小两岁，但男女力气悬殊，她不是他的对手。 容锦承将她压到墙边，低下头，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她刚刚洗过澡，脖子间是沐浴露的香气，这气息，足以挑起男人的全部神经。 容锦承的身体里像是有一根弦，紧绷着，蓄势待发。 “容锦承，你外面有很多女人，没必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韩雨柔皱眉，厌弃地躲开他。 “怎么，我借你爸五百万，让我睡一晚都不行？”容锦承呼吸有些急促。 再加上红酒的调剂，他这会儿眼睛里都是危险的讯息。 韩雨柔心口猛地跳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说什么？ 韩雨柔握紧双拳，指节发白。 她的脸都白了，就像是一张纸，没有血色。 她和容锦承外面那些女人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她出身好一点，他出的价格就高一点。 他借给她爸爸五百万，一笔很大的数目，就算是利息，一天也非常多。 原本还是挣扎的姿势，渐渐软了下来。 她不挣扎了。 容锦承吻她，她也不回避。 整个人都在任由他摆布。 容锦承一向不喜欢揣摩女人的心思，在他眼里，女人的心思没什么好猜的。 更何况，他女人多，要是一个一个猜，岂不是累死。 见韩雨柔服软，他心里头自然高兴。 他的吻越发用力和欢快起来。 韩雨柔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他。 容锦承滚烫的手滑过她的肩膀，褪下她的睡衣。 从卧室里可以听到外面潺潺雨声，雨下了一天都没有停歇。 她在锦园呆呆坐了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做。原本的出国学习计划，也都因为韩家和容锦承耽搁了。 一耽搁，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去剑桥。 年前，她似乎还是韩家大小姐，众星拱月。 年后，什么都变了。 容锦承将她抱到床上去。 大概是好几天没有碰她的缘故，他的兴致格外好，前戏也足够。 韩雨柔承认，这个男人是调情高手，技术很好。 在他这儿，除了第一次很疼外，其余时候，他没有在这种事上亏待过她。 韩雨柔闭上眼睛，不愿意看到他，就算是在这种时候。 他把话挑明了，他借钱给韩家，她就得陪他睡。 容锦承年纪小，体力好。 他下了力气折腾韩雨柔。 不过这女人很不配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容锦承越发用力：“陪我睡不高兴？” “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完事了就去别的房间。” 第1463章 你配做我岳父？ 容锦承当真是年纪小，也不觉得有什么，更何况，他一向不太将女人的话放心上。 就比如一不小心脸上长了痘痘的时候，一群女人还会夸他好看。 所以，女人的话，听听就好了。 “柔柔，你长得这么好看，是天生来勾我魂的吧……”容锦承咬了她的肩膀一下。 “你是狗吗？” “汪汪。” “……” 韩雨柔没有跟无赖打交道的经验，她闭着眼睛承受。 容锦承要了她一次。 就在他还想要第二次的时候，韩雨柔推了推他：“我今天身体不太好。” 容锦承倒乖乖从她身上下来，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她：“哪里不舒服？” “有些累，想睡觉。” “那你休息，好好休息。” 韩雨柔没有再开口，她是很累，身心俱疲。 她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光线再也照不到她的脸上。 要是像这样，什么都看不到了，多好。 也不用再承受苦难和疼痛。 容锦承低头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临走前，他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门关上，韩雨柔哭了。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打湿枕头，耳边一下子安静了，只听得到外面哗啦啦的雨水声。 外面在下雨，为何她的心口也是潮湿的。 心口疼得厉害，她哭着哭着就弓起身子，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 被窝是凉的，一点都不暖和。 床是陌生的，她一点都不喜欢。 锦园，她也不喜欢。 容锦承出去洗了一个澡，可能是好几天没要女人的缘故，他这会儿通体舒畅，心情很好。 换了一身灰白色的睡袍，他挑了瓶红酒往客厅走去。 一坐下，他就在高脚杯里倒上红酒。 他挺喜欢这个别墅，还用自己的名字给别墅取了名。 “容少，冯助理来了。”佣人跑过来。 “哦，让他进来。” 容锦承的助理冯立走进来，手里头还有几份文件。 “容少，五百万打过去了。” “办事效率很高。” “容少，韩家北苑楼盘的事闹得很大，我们是继续观望还是添把火？” “你说呢，观望，有什么好观望的？添把火，把韩家的事闹大了。” “韩家这次一闹，恐怕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要完。” “我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韩家玩完。现在没人肯出资帮助韩家，韩运得讨好我！”容锦承笑眯眯，“到时候他离不开我了，我再撒手，全盘撤资，他会狠狠跌下悬崖。别说没有回头路，恐怕……是粉身碎骨。” “还是容少厉害。”冯立笑道。 容锦承拢了拢睡袍领口，仰头喝了一口红酒，白净的脸上是与年纪不相称的阴鸷。 红酒入肠，醉意朦胧。 喝着喝着，他冷笑一声：“岳父？去你妹的岳父，你配做我岳父？” 冯立不清楚容锦承在说什么，满脸疑惑。 容锦承没有多说，只是喝着酒，眼底是不明意味的光泽。 冯立将文件搁在桌子上：“容少，这里是韩家企业的最新资料，您过目。” “行，搁着。” 第1464章 几个陪酒的女大学生 “好。”冯立小心翼翼将文件搁在桌子上，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听吩咐。 好一会儿，客厅里没有什么声音，安安静静。 偶尔，酒瓶和酒杯会碰撞在一起。 “容少，我听说兰斯特酒店来了几个陪酒的女大学生，很清纯，新来的，容少要去看看吗？”说着，冯立还拿出手机，翻了几张照片给容锦承。 容锦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怎么都长得差不多。”他嫌弃道。 “没有吧？不过都是锥子脸，这倒是真的。”冯立又挑了一个，“这个呢，这个是鹅蛋脸，清纯吧。” 容锦承又看了一眼，摆手：“这么难看的也敢拿给我看？” 呃？ 冯立觉得，不难看啊。 容少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刁了。 还是说国内的女人不对他的胃口？ “那这个呢，这个听说还是京城大学哲学系研究生，高学历，人长得也漂亮，第一次还在。”冯立小声附在容锦承耳边道。 “这样子，在床上恐怕很呆板。”容锦承嗤笑。 “这……”冯立没辙了，小爷太挑了。 他企图从手机里再翻出几张照片来。 “容少，长夜漫漫，又是下雨，要叫个女人来锦园吗？”冯立跟了容锦承多年，懂容锦承的脾性。 容锦承喝了一口红酒，抿了抿嘴唇，修长的手指在杯子上敲了敲。 客厅里发出微妙的“叮咚”声。 容锦承没有开口。 但，二楼卧室的门忽然开了。 韩雨柔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小慧，小慧，给我倒杯红糖茶来。” 这一声，冯立愣住了。 他盯着韩雨柔看了很久。 敢情容少……金屋藏娇呢？ 这女人肤白貌美，一双腿也很长，不是锥子脸，是鹅蛋脸，没有化妆，脸色苍白，带着点憔悴。 只不过，美人亭亭玉立，不施粉黛往那儿一站就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冯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再看，把你眼睛剜掉。”容锦承忽然开口，狠狠警告。 冯立立马转过头：“是，不看了。” 韩雨柔这才发现楼下有客人。 她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转身回卧室，“砰”一声关上门。 冯立不再跟容锦承提女人的事，他找的这几位，确实比不上容少家里藏着的。 差太远。 难怪最近容少没有让他再物色美女，原来是家里有人了。 冯立顿时恍然大悟。 容锦承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报告。 “容少，如果没有别的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去？” “韩家的事你盯着点，别让别人插手，这么一块肥肉，要是落进别人口中，我拿你是问。”容锦承压低声音。 “没问题的，容少。” “去吧！” “好。” 冯立匆匆忙忙离开，身影消失在客厅，走向外面。 容锦承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一个女佣下楼来，手上端着托盘。 “小慧，韩小姐喊你什么事啊。” “容少，韩小姐来例假了，肚子疼，让我给她泡红糖茶。” 来例假了？容锦承很不爽，脸色沉了下来。 第1465章 矿山爆炸事件 第二天的京城，雨停了。 因为下了一场雨，温度很低，四处都是湿漉漉的感觉。 乔宅。 乔斯年走后，叶佳期就慢悠悠起床下楼。 她挑了一件宝蓝色的毛衣穿上，端着早餐坐在沙发上吃。 乔斯年不在家，她就很随意，不会有人管她。 她一边吃早餐，一边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 叶佳期啃着三明治，又将一只毛茸茸的玩偶熊抱在怀中，整个人懒洋洋的。 “叶小姐，你要的巧克力奶茶。”孙管家端着一只马克杯过来，杯子里是热腾腾的奶茶。 叶佳期笑了：“不要告诉他我在喝奶茶。” “好，我不说。”孙管家也笑了。 叶佳期端过奶茶来。 乔斯年要是在家，绝对不允许她喝这种高热量、没营养的东西。 叶佳期不想喝牛奶，就想喝一杯热乎乎的巧克力奶茶。 孙管家还给她加了椰果和红豆，口感很好。 叶佳期很开心，可能是没有了压力的缘故，她看上去气色很好。 “叶小姐，是不是不回芝加哥了？” “对呀，不回去，除非他赶我走。” “那倒不会的，乔爷舍不得你。” “哪有。”叶佳期小声反驳了一下，他哪有舍不得她啊，已经赶了她几次，只不过这些天她在吃药，他才没有继续赶她。 客厅里是浓郁的巧克力香味儿，渗透进每一个分子。 喝一口，心里头都暖洋洋的。 叶佳期吃完三明治后，双手捧着马克杯，随意地看着电视。 “下面请看一组国际新闻，据本台记者报道，南非第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于南非时间夜里两点整发生矿山爆炸事件，无人生还，本台记者正赶赴前线进行详细了解。” “著名旅游景点马尔代夫于近日开发……” 叶佳期双手一顿，心口忽的跳了一下。 她睁大眼睛看着电视屏幕，眼底是深沉的光芒。 她的手紧紧抓住马克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布满全身。 好像是错觉，但这感觉又来得十分清晰。 这几组国际新闻都很简短，这样的国际新闻一向没什么人关注，但叶佳期却觉得异样。 约翰内斯堡？矿山？爆炸？ 无人生还。 她承认，听到新闻的那一刹，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没错，是宋邵言。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宋邵言，和他的交集也不多。 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他是个儒雅、有气质的男人，外人眼里的宋邵言确实有着绅士的风度和教养。 宋邵言于她，不是路人。 片刻后，叶佳期又摇摇头，她是太闲了，想多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尽管如此，叶佳期还是忍不住给宁安打了一个电话。 纽约正好是晚上七八点钟，这个点，宁安应该下班、吃过晚饭了。 但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没人接？ 叶佳期放下手里的巧克力奶茶，又打了一遍。 这一次，那头才接通。 “佳期？不好意思，刚刚去给小糖果喂奶了，手机搁桌子上了，小家伙闹腾得很。” 第1466章 不管他怎么样，都好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小糖果了，想听听她的声音。” “在我怀里呢，刚刚还在哭，喝完奶后安静了。”宁安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宝宝。 小糖果看着宁安，小手不停地动来动去。 “小糖果，叫阿姨，跟阿姨说话。”宁安将手机放在小糖果的耳边。 小家伙哪里会说话，只是觉得手机好玩，就把脸凑了上去，“啵”一下，小嘴唇亲在了屏幕上。 宁安笑了：“小家伙最近长大不少，你下次过来，就要看到一个胖糖果了。” 叶佳期见宁安精神状态不错，看来没发生什么。 “好，等我下次去纽约。安安，照顾小糖果累吗？” “不累。”宁安摇摇头，“很幸福，很高兴这个小家伙陪着我，真的。” 宁安话音刚落，小糖果又哭了起来，手脚蹬个不停。 “哎呀，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小糖果，小糖果……”宁安手忙脚乱地哄小家伙。 那头传来吴嫂的声音：“宁小姐，小糖果今天哭一天了。” “啊？”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哭得很厉害，一直在哭。你下班回来前，小家伙差点哭得岔气，喂奶后好点了。这会儿又哭了……” “宝宝，不哭好不好？乖……”宁安站起身，抱着小糖果来回走动。 宁安的手机没有挂，叶佳期听得清清楚楚。 小糖果哭得很厉害，手机里只剩下小家伙的哭声。 宁安抱着她走来走去。 “吴嫂，小糖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宁安问道。 “没有问题呀，小糖果好好的。” “怎么就哭个不停……”宁安皱了皱眉头。 “宁小姐，要不打电话给宋总看看？小糖果和宋总亲，说不定宋总来哄一下就好了。每次宋总过来的时候，小糖果跟他都特别好。” “吴嫂，你这话说的，我是小糖果亲妈呀，要是我都哄不好，宋总怎么哄。” “宁小姐，宋总好几天没过来了。” “他出差了。” 宁安的手机没挂，叶佳期在这头听得一清二楚。 “佳期。”宁安走过来，“小糖果太闹了，我去哄哄，改天再跟你聊。” “好，你挂电话吧，小孩子难带一点，费心了。” “没事儿，不管她是闹是哭还是笑，我都喜欢。”宁安在小糖果的脸上亲了一口。 叶佳期听后，感慨地笑了笑。 是啊，自己的宝宝……不管他怎么样，都好。 挂上电话，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小糖果的哭声还在耳边回旋，很真实，就像是触手可及一样。 她闭了闭眼睛，抱紧怀中毛茸茸的玩偶熊。 她也想有个宝宝…… “叶小姐，奶茶冷了，趁热喝吧。”好一会儿，孙管家走过来。 叶佳期点点头，重新拿过茶几上的杯子。 早间新闻早已经结束，这会儿在播放一段广告。 “叶小姐，今天天气不错，乔爷还让我督促你去晨跑。” “不……”叶佳期连忙摇头，“我不要。” “那去健身房吧。” 叶佳期又是摇头：“不要。” 第1467章 我是她男人 就知道乔斯年没好事，她可讨厌锻炼。 小时候因为不爱锻炼，被他教训过好几次，一开始她挺怕，跟着他跑过步。 后来，她就懒了，他一训她，她就哭。 她一哭，他就没办法。 这会儿，叶佳期心神还有些不宁，甚至可以说是恍惚。 “那叶小姐，我要出去买菜了，你跟我出去吗？” “不了，我在家看电影。” “行，乔爷说，你要是想他，可以打电话给他，随时都可以。” 叶佳期脸红了一下，什么叫想他。 这才分开几个小时，有什么好想的。 叶佳期都快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出过乔宅了，虽然这样的日子很枯燥也很单调，但只要他还在她身边，总归是好的。 孙管家走后，叶佳期给萧紫打了一个电话。 萧紫刚醒，倚靠在床上打了个呵欠，慵懒而妩媚。 “小紫，对不起，药的事……乔爷都知道了。” “孟沉告诉我了，没事，有解决的办法。” “你和孟沉原本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办法，而且觉得可行。” “不会是让孟沉替乔爷坐牢吧。”叶佳期小声道。 她想了很久，一开始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后来觉得，不能让乔斯年知道的结局方法……不就是这个吗？ 难怪乔斯年会很生气。 他怎么会让孟沉替他坐牢，替他担责。 “佳期，你想多了，没这回事。”萧紫否认。 “希望是我想多了。” “小11给我送早餐来了，我先挂了，去开门。”萧紫忽然听到敲门声。 “好……” 萧紫放下手机，穿着拖鞋跑到门口。 门一开，果然是小11。 “小紫姐，给你带的早餐。”小11高兴地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今天怎么有空了？不上课？” “今天周六啊，小紫姐你是不是忘了。” “噢，对。”萧紫揉了揉额头，“我先去洗漱，你坐会儿，可以看电视。” “好嘞！” 萧紫笑了，她看了一眼小11，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化很大。 现在的他有了学生样子，本来年纪就不大，穿着一身运动装后显得更加学生气。 他生得白净又好看，偶尔还带着点羞涩和斯文。 完全没有了以前在酒吧陪酒的样子，现在的他更阳光更开朗。 挺好。 小11把早餐打开，他给萧紫买了很多，有豆浆，有包子，还有葱油饼…… 他自己吃过了，这是专程买给萧紫的。 就在他兴致勃勃将东西打开后，忽然，敲门声响起。 小紫姐约了朋友？ 小11疑惑地往门口走去，旋开门把手。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冷风吹进来。 小11看向来人，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在酒吧见过一次。 “你好，你是小紫姐的朋友吗？”小11客气地问道。 “朋友？”孟沉一张脸沉着，脸色不怎么好看，阴云密布在他冷峻的轮廓上，“我是她男人。” 小11吓了一跳，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脸色写满错愕。 他年纪不大，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应付。 第1468章 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在他印象里，这个男人脾气不怎么好。 而且他在酒吧工作过，能轻易从着装打扮上看出身份来。 他看出来，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 “谁让你来的？”孟沉先开了口，没记错的话，这个就是萧紫口中的男朋友，叫小11。 “我……我是来看小紫姐的。”小11紧张道，目光闪烁。 “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踏进这个公寓一步，明白没有？” “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小紫姐没什么……我们……” “我管你们有什么没什么，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再踏进这个公寓。出去！” “我是来陪小紫姐吃早餐的，先生你……” “我说了出去，听不懂？”孟沉脸色拉了下来，很不好看，宛如阴云密布，一双暗沉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小11。 “不是……”小11面露难色，“先生，你肯定是误会了，我……” 孟沉没有再等他说完，一只手提着早餐，一只手拽住小11，将他猛地拉出公寓。 他的动作力道很大，带了明显的怒意。 瘦弱的小11哪里是孟沉的对手，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就在孟沉准备关上门时，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萧紫。 萧紫刚刚洗漱完，没化妆，也没来得及梳头。 她淡漠地抓住孟沉的手腕，冷冷睨了他一眼：“孟先生，这是干什么？一大早来我公寓闹事？” “犯得着吗？”孟沉斜眼看了小11一眼，“我警告你，别来了！” 小11委屈地站在角落边，害怕地看了看萧紫。 萧紫一把推开孟沉，挡在小11的面前。 “孟沉，该走的是你！”她冷眼看了看孟沉。 “小紫姐，他是……” “他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萧紫咬着牙，看向孟沉。 孟沉的手还扶在门框上，刹那间，指节泛白，锐利的眼底是望不见底的冰寒。 “小11，你等我，我穿好衣服跟你出去吃。” “好。”小11点点头。 萧紫从孟沉的身边走过，淡淡道：“我希望你别过来了，就当是放过我。” 说罢，她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往卧室走去。 不一会儿，卧室里传来萧紫翻衣服的声音，细细碎碎。 小11不敢靠近孟沉，眼底是胆怯的痕迹。 “还有，孟沉，欺负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男孩子，不算什么本事。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我不想见到你。”萧紫抱着衣服往洗手间走去，又“砰”一声关上门。 萧紫嗓音倔强而坚决。 孟沉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幽邃，身形修长而落寞，脸上是瑟瑟寒意。 心口像是空了一下。 良久。 他看向忐忑站在一边的小11，，走过去。 “孟、孟先生？”小11知道他叫“孟沉”了，他从未听小紫姐说过这个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成俊，成功的成，俊俏的俊。”小11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内向。 “20岁了？” “嗯。” “20岁不小了，应该有点男人的样子，男人就该有担当、有勇气、有责任，懂吗？”孟沉语气严苛。 第1469章 以后保护好她 孟沉气场不弱，就算是今天只穿了一件很休闲的灰色大衣，也没那么平易近人。 果然，小11被唬得愣了愣，连忙点头。 “你这唯唯诺诺的样子，以后怎么保护女人？”孟沉沉下脸。 “我会努力的，不会一直都这个样子。”小11梗着脖子，憋红了脸。 “你喜欢萧紫？嗯？” “我……”小11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恕我直言，你现在这样子，配得上她吗？作为一个男人，一无所有不谈，还得靠她养着。还有你这性格，萧紫跟着你还得保护你，算什么男人。”孟沉字字厉烈，语气不善。 小11被他训了一通，又正好说中他的全部，他有点难堪。 可是，他觉得孟沉说的也没错。 “孟先生……我不会一直这样的，我在努力！”小11辩解，“我辍学过很久，可是上学期期末考，我还拿了奖学金。我会努力、上进的，不会辜负小紫姐。” “说话都磕巴、脸红，有什么出息！” “我……”小11莫名被他训了一通，委屈得不行。 他只是性格有点内向而已，真得这么糟糕吗？ “以后保护好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她不高兴。”孟沉语气松了下来，淡淡道。 “我能做到的。” “嗯。” 说完，孟沉进公寓，将他买的早餐放在桌子上。 他的目光在洗手间的方向停留了几秒，几秒后，大步离开。 小11大气不敢出，他承认，在这个孟先生面前，他就像个小孩子。 目送孟沉离开，小11呼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萧紫从洗手间出来，她已经换上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化了个淡妆，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纯粹。 她微微弯曲的发丝垂落在肩头，手指轻轻一挑，就是万种风情。 “小紫姐，好了？我们现在出门？” “嗯，好了。”萧紫拿了一只酒红色的单肩包，背上。 “小紫姐，孟先生走了，那个……他的早餐。”小11指了指桌子。 “哦。”萧紫头也没抬。 “小紫姐，他……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吗？” “不是，他是我很讨厌很讨厌的一个人。”萧紫换上鞋子，淡漠道，“不要再提他。” “好，好，小紫姐，你想去哪吃早餐？我带你去。不过我没车，我们得挤一下地铁。”小11挠挠头，不太好意思。 “没关系，我不喜欢坐车，喜欢挤地铁。就去你学校吧，你不是说，你们学校附近有很多好吃的，你们学校也特别漂亮？” “对，特别漂亮！好嘞，那我们就去我学校，我带你逛逛，今天还有讲座和迎新晚会，要一起看吗？” “好呀。” 萧紫和小11并肩往外走去。 小11很瘦，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但他想起了孟沉的话，还是抬头挺胸，一直护着萧紫。 萧紫和小11走出小区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楼下不远处的那辆卡宴。 黑色的车子隐没在停车场里，驾驶位上的男人点了一支烟，眼底是望不见底的沉沉幽邃。 第1470章 乔氏不走后门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就这样隐在烟雾中，辨不清神色。 孟沉知道，有些事无法挽回，就像有些人，放了手就不可能再回头。 他终究还是辜负了萧紫。 闭上眼，他抽了一口烟。 脑海里忽然就跳出伦敦训练场的模样，一个身量瘦削的女孩子站在他的身旁。 女孩子双眸明亮，神采奕奕，清纯的脸上是简简单单的纯粹。 那是十几岁的萧紫。 漂亮得如一方明镜，纤尘不染，又像是一朵荷花，亭亭玉立。 孟沉揉了揉眉心，又抽了一口烟。 烟雾笼罩着他沉痛的神色，憔悴不堪。 …… 乔宅，中午。 午餐后，叶佳期和乔斯年并排坐在沙发上。 他的手上是一只平板，锐利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脸色深沉。 叶佳期捧着一杯热茶，往他身边靠了靠。 “坐好。”乔斯年没抬头，沉沉道。 “哦。”叶佳期坐好，“下午不去集团了吗？” “嗯。” 叶佳期依偎在他的身边，看了一眼平板，上面都是英文。 她的英文虽然还不错，但页面上都是一些经济类的专业名词，她不是很懂。 “乔氏现在都用英文办公吗？还是外贸生意比较多？”叶佳期忍不住问道，法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没忘。 只不过乔斯年不准她问，也不准她插手集团的任何事，她就不会过问。 “你不用管。” “哦。”叶佳期的眼睛里有些失望，“其实你可以给我讲讲的，我也不是不懂。等我拿到学位，毕业了，说不定可以帮帮你。你公司缺翻译吗？我可以做的，外贸我也可以做。” “虽然我是学新闻的，但也不一定要做新闻相关的是不是。”叶佳期极力推销自己，放下杯子，挽上他的胳膊。 “哦？”他眉眼轻挑，转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指了一个句子，“这句，翻译看看。”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落在平板上。 叶佳期聚精会神低头，仔细看了一遍，一字一顿道：“这个是……于纽交所1月上市，市值超130亿美金。” 翻译完，她抬起晶亮的眸子，笑眯眯看着他：“对吧？” “嗯。” 得到他的肯定，她又忍不住抱着他的胳膊，倚靠在他的肩头：“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招我进公司。薪水也不用给太高，我觉得挺划算。” “乔氏不走后门。” “……”叶佳期冷哼一声，“那我可以投简历，乔氏门槛……还行吧？” 她有点没底气。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我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 “好意思的。”叶佳期娇嗔地缠着他的胳膊，抬头在他的侧脸上吻了一下，在他的耳边呼了一口热气，“你不让我进公司，我就不让你进家。” “出息了，嗯？”乔斯年搁下平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灼灼目光盯着她的眸子。 叶佳期蹭了蹭他：“凡事讲究公平嘛。” “跟我讲起公平来了，谁说要开店的？” “都好。”叶佳期笑了笑。 怎么样都行，只要他在。 第1471章 是不是……宋邵言出事了 “一天一个主意。”乔斯年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的唇上还有茶叶的香气，清清浅浅，带着魅惑。 叶佳期趁机勾住他的脖子，小脑袋在他的颈窝间蹭了蹭，湿热的吻印在他的脖子上、耳边。 她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她靠近他，小声在他耳边道：“做吗？” “讨好我？”乔斯年眉眼轻挑，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两人挨得很近，近乎是脸贴着脸。 叶佳期笑了笑，眉眼弯起：“对呀，讨好金主，吃喝不愁。” 乔斯年俯身，压住她的唇，以吻封缄。 热烈的吻在沙发上激荡开来，犹如春水涟漪，层层蔓延。 叶佳期的身子很快就在他的亲吻中软了下来，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中，懒懒的，任由他抱着。 她软绵绵的小手蹭着他的腰，长睫毛微微翕动。 然而，一个吻后，乔斯年放开她。 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自己去玩，我先工作，嗯？”乔斯年哄她。 叶佳期点点头，眼底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理了理头发，正襟危坐。 但她舍不得离开他，便缠着他道：“可以坐你身边吗？” “随你。” 叶佳期就不肯走了，端着热乎乎的茶坐在他的身边。 乔斯年在一旁工作，她就看看他，偶尔看看杂志。 不一会儿，乔斯年的手机响起。 他放下平板，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去。 叶佳期继续翻手里头的时装杂志，杂志都是乔斯年给她带的，说是看中什么就告诉他。 杂志上的衣服、鞋子都很漂亮，不过，只要是乔斯年给她买的礼物，她都喜欢。 他对她的尺码和喜好也都了如指掌，能轻易地选中她喜欢的东西。 她翻了会儿时装杂志，又翻了会儿美食杂志。 乔斯年还在打电话，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到了宋邵言的名字。 宋邵言？ 叶佳期的手顿了下，翻杂志的动作停止。 大概五六分钟后，乔斯年走回沙发，脸上是深沉的神色，眸底光芒一眼望不见底。 他将手机搁在桌子上，似是思忖一二，脸色不可揣摩。 叶佳期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口：“谁的电话呀？” “朋友。” “哦。”叶佳期小心翼翼道，“我听见了宋邵言的名字。” 乔斯年没做声，脸色沉着。 “我不是故意听的。”她连忙摆手，“我没有偷听你打电话的习惯，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我没有这个坏习惯。刚刚只是无意听到了……” “我电话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听见也没关系。”乔斯年道。 “我知道。”叶佳期靠近他，“是宋邵言……的电话？” “不是，邵言弟弟邵钧的电话。” 叶佳期愣了下，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滑过。 她见乔斯年的脸色一直沉着，从打完电话后就阴沉着，像是乌云密布下的天空。 “是不是……宋邵言出事了。”叶佳期直白地问出口。 她的预感……可能没错。 “跟你没什么关系，无关紧要的事，不要过问。”乔斯年淡淡道。 第1472章 斯年，你不要离开我 从将她带回乔宅的第一天起，他就秉持着这个原则。 不会让她过问任何不该过问的事，也不会让她操心任何不该操心的事。 她要做的就是上学以及保重好自己，别的无需她关心。 他可以替她处理好所有事情，也可以替她遮风挡雨，他相信自己的肩膀足够承担。 可叶佳期不一样，很多时候，她想替他分担一些。 也想听他说说心事。 “我早上看到一条新闻。”叶佳期凝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是一条国际新闻，关于矿山爆炸事故的。” 她把她知道的都跟他说了。 如果他还是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那她不会再问。 乔斯年的眼底有微妙的光泽滑过，他微微眯起眼睛，锐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下巴线条紧绷。 “听说爆炸事故无人生还，是吗？”叶佳期见他没有阻止，继续问道。 乔斯年这才“嗯”了一声。 “是不是有宋邵言？” “是。”乔斯年没有瞒她。 叶佳期愣了愣，虽然她期待从他这儿听到“不是”两个字，可事实是“是”。 “钻石采矿发生瓦斯爆炸，宋邵言是监工，亲自去的。”乔斯年淡淡解释。 叶佳期的脸上写满错愕。 她不如乔斯年镇定，很容易就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邵钧已经到达约翰内斯堡，邵言的事他会处理好，毕竟是他哥哥。”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既然邵言已经跟宁安离婚，这件事，你也不用告诉宁安，邵钧也不会讲。” 叶佳期怔住，她的耳边只剩下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在回旋反复。 客厅里，忽然就陷入一片沉寂。 安安静静。 听不到一点声音。 叶佳期理明白了，宋邵言死了…… 她瞳孔里的光芒破碎成四分五裂的痕迹，眼前，忽的又出现那个儒雅俊朗的男人。 虽然厌弃过，同宁安一起在喝醉的时候骂过他，可到底……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恩怨情仇、喜怒哀乐，都再无任何关联。 从此世上，再没有这个人。 “我知道了。”叶佳期收回神思，有些恍惚。 她忽然就抱住他的腰，将脑袋搁在他的怀里，用一种害怕失去的姿势抱着他。 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害怕失去。 “斯年，你不要离开我，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喊了他的名字，眼眶立马就红了，哽咽的嗓音里是无穷无尽的痛楚。 “嗯。”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叶佳期往他怀里靠，感觉身体很冷，就像一下子进了冰窖一样。 四肢百骸间都渗透着寒凉的冷意。 世间之事，唯生离死别最刺人心。 她不要他离开她。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生怕一松手，他也不见了。 不会的，他答应她了。 叶佳期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可能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的心思更细腻，更敏感。 就像是心里头一根弦被触碰到，搅得她心口涟漪四起，久久不能平静。 事实，有点让人没法接受。 第1473章 发疯一样地吻他 叶佳期就这样依偎在乔斯年的胸膛上，一动不动，只是靠着他。 她觉得身体好冷，但他的胸膛是温暖的。 靠着他，可以让自己暖和一点。 乔斯年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揽着她，脸色深沉。 叶佳期喉咙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眼眶始终红通通的。 虽然和宋邵言没有什么交集，但……至少是认识的人。 “你要去宋家吗？”叶佳期小声问道。 “最近没有时间，邵钧会处理这件事。” “那宋邵言的爷爷呢？他会知道吗？” “这件事，暂时不会告诉任何人。宋邵言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怎么好，禁不住这种打击。谁都不会说，邵钧会在南非把事情全部处理完。” “他为什么要去南非啊……在京城不好吗？”叶佳期有些痛心。 乔斯年明白叶佳期说的是谁。 他淡淡道：“邵言去南非时，乔氏正好非常忙，我没有太注意。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叶佳期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情绪波动看上去比乔斯年要大很多。 眼前，忽然浮现出小糖果的模样。 小丫头活泼可爱，活蹦乱跳，眉眼和宋邵言很像。 叶佳期只要稍稍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小糖果。 难怪吴嫂在电话里说小丫头今天一直哭，原来……血脉相连。 “别想太多，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乔斯年抚摸着她的头发，“该处理的我都会处理。” “我知道。”叶佳期环住他的腰，“就是有点难受。” 她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她怕，怕哪一天乔斯年也不要她了。 如今的她还可以抱着他，依偎在他的怀中，如果他不要她了，她该抱谁…… “别多想。”乔斯年见惯是是非非，神情态度倒格外镇定。 叶佳期忽然爬上沙发，勾住他的脖子，寻到他的嘴唇，一个热烈而主动的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叶佳期……”他皱眉。 然而，叶佳期丝毫没有停下动作。 她吻着他，啃噬他薄凉的双唇。 害怕失去，害怕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余生漫漫，如果没有一个相爱的人陪着，如何能挨过寂寂长夜。 这一吻，不管不顾。 她怕。 小手在他的脖子和下巴上来回摩挲，她吻得热烈而深沉。 这是她第一次发疯一样地吻他，吻着吻着，小手就顺着他的毛衣探了进去，贴着他的胸膛。 她的发丝凌乱了，气息也很不稳。 但，她什么都不管，只想吻他。 乔斯年的眼底是幽黑的光芒，任他再理智，也禁不住叶佳期这么个撩法。 理智渐渐被情`欲占据。 叶佳期企图将乔斯年压在沙发上，但最终还是被这个男人压了。 他沉沉嗓音中略带嘶哑和低迷，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眼睛：“想要？” 叶佳期啃着他的唇：“不够明显吗？” 她想要他，想拥有他。 只有最近的距离，才能真真切切告诉她，他是在她身边的。 第1474章 他是不是你亲生的 她的灼灼目光中满含渴望和迫切。 乔斯年扣住她的手，俯下身，占据主导地位。 空气中弥漫着飘忽不定的因子。 很快，沙发上就只剩下了纠缠的呼吸声和凌乱的衣物。 叶佳期一直抱着他，不愿意撒手，就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 一场情事结束。 叶佳期依然保持着拥抱他的姿势，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 有几缕发丝因为汗水的缘故，贴在脸颊上。 “乔斯年……” “我在。”乔斯年也搂住她，摩挲她的后背。 “说好了，不要离开我。” “嗯。” “我要是有哪里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都改了。你不要嫌弃我……”她的声音很低很低。 “没有哪里不好。” “我没有别的要求……你不抛弃我就好……”叶佳期喃喃自语。 什么都不要了，名分、孩子、自由……她都不要了，她只要他在身边。 她信了，爱一个人，可以低到尘埃里，只为在尘埃中开出花来。 心脏紧紧揪起…… “佳期，你情绪波动太大，我带你去楼上看电影。” 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放下工作，裹了一条毛绒毯子在她身上，抱着她上了楼。 楼上有家庭影院，他将她放在床上，打开屏幕。 “想看什么？” “都好。” 乔斯年明白，点点头。 他开了部迪士尼新出的动画片，又从柜子里挑出一盒巧克力来。 平时他倒不准她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但巧克力有稳定情绪的功效。 他坐在她的身边，将一块黑巧克力递给她。 屏幕上开始放电影。 叶佳期吃着巧克力，依偎在乔斯年的肩头。 动画片是轻松搞笑的氛围，主要讲的是森林里的探案故事，其中不乏有趣的片段。 巧克力苦中泛着甜味儿，叶佳期很喜欢吃。 电影放到好玩的地方时，叶佳期终于笑出声来。 她指着屏幕：“这个小狐狸像不像家里的阿狸。” “嗯。” “你喜欢狐狸吗？” “没感觉。” “可你儿子喜欢哎。”叶佳期高兴起来，她想到了小帆帆。 “我难道还得随他喜欢？” 叶佳期咬着巧克力：“也是。” 电影放着，叶佳期的心情确实舒缓了一些。 “老公，你儿子性格不像你，你说，他是不是你亲生的。”叶佳期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 “跟你开玩笑，他跟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像。” 叶佳期说着说着，想小家伙了。 这样的动画片，要是小家伙在，一定很喜欢看。 一场电影，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快，电影就进入到了尾声。 屋子里只有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相偎相依。 叶佳期不仅吃了巧克力，还吃了薯片和糖果。 这一次，他是真得在纵容她，零食都是他拿给她的。 和她相处这么多年，乔斯年知道替她缓解情绪的办法，第一无非就是吃。 电影到了片尾，森林里的猫警官破解了小动物失踪案件，成功将失踪的小动物带回家。 第1475章 你愿意伺候吗？ 电影看完，叶佳期依然舍不得走，靠在他的肩头，蹭着他的颈窝。 情绪是好点了，只是心里头还荡漾着圈圈涟漪。 就像是春日雨中的丁香花，总是泛着些许愁怨。 剪不断，理还乱。 “还要我陪着吗？”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去忙吧，我去做菜。” “做菜？” “刚刚看了会儿美食杂志，晚上，我给你做点吃的。不好的话，别嫌弃啊。” “行。”乔斯年没有反驳。 离开放映厅，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往楼下走去。 叶佳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用一根清新的花纹发带扎起，带着杂志去厨房。 情绪多多少少还是有点。 连她这种和宋邵言并没有太多交集的人都有情绪，她不知道要是宁安得知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既然宋邵钧不打算告诉宁安，她也不打算说。 日后，她希望宁安能和一个爱她的人在一起，将小糖果抚养长大。 厨房食材和佐料很丰富，叶佳期看着杂志，一点一点学。 她知道乔斯年不爱吃重口味的东西，口味也挑，就做了份素蟹粉，龙井虾仁，石锅沃豆腐，鲜汁排骨和鱼头汤。 叶佳期将袖子捋在手肘处，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以前不会做菜，也不爱做菜。 如今和乔斯年在一起，倒有一种想要洗手作羹汤的念头。 想让他尝尝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也想听他夸夸自己。 她在厨房，他在书房。 偌大的乔宅，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窗外云淡风轻，阳光温热。 光线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地板上，交错的影子里自有一幅恬静的画面。 天色渐晚，倦鸟归巢。 叶佳期忙活一个下午，可算将想做的东西都做了出来。 她尝了下，觉得味道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挑剔的某人喜欢不喜欢。 当她将菜肴都端到桌子上时，乔斯年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怎么这样巧，是不是闻到香味了？”叶佳期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是熠熠光泽。 男人从楼上一步步往下走，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桌子，挺丰盛。 “都是自己做的？”乔斯年走过来，搂住她的腰。 “是呀，你尝尝呢。我折腾了好久，看，手上还多了个切口。”叶佳期抬起一只贴了创口贴的手指头。 乔斯年皱皱眉头，握住她的手指：“以后不用做了，交给孙管家就好。” “做菜还挺有意思，以后我有兴致就给你做，好不好？”叶佳期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灼灼似暖阳。 “嗯，吃饭吧。” 天色已晚。 乔斯年没有忘记晚上和容锦承的约定。 “这几样都是你爱吃的。”叶佳期道，“你说你口味怎么那么挑，我就不挑，什么都吃。乔乘帆小家伙随你，也是挑得很，一大一小，可以说是很难伺候了。” “那你愿意伺候吗？”乔斯年夹了一块虾仁，慢条斯理道。 叶佳期一顿，脸一红。 第1476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愿意啊。”她笑了。 乔斯年看向她，给她夹了她爱吃的排骨，薄唇上是勾起的弧度：“嗯，吃饭。” 叶佳期和他靠得很近，他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吃完饭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 “要出去多久？” “我尽快。” “好……”叶佳期点头，“晚上天气凉，我等会儿去给你拿衣服，多穿点。” “嗯。” “不许喝太多酒，孙管家说你去年一整年身体都不怎么好，还住了几天医院。” “孙管家话太多。” “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保重自己，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叶佳期静静道，“呶，我做的菜还行吗？” 叶佳期见他吃的还挺多。 “还行，有待提高。” “我觉得很不错了。” “是。”乔斯年倒是难得夸她。 “那你最喜欢哪一样，你觉得哪样最好吃？”叶佳期满含期待地看着他，眼底是温热的目光。 乔斯年指了指排骨：“这个。” “我也喜欢吃这个，难得找到一样我们都爱吃的，以后我可以经常做了。” “别把手弄伤就好。” “唔，以后不会了，我会小心点。”叶佳期同乔斯年一边说话一边吃晚饭。 虽然两个人有点冷清，但总归是温馨而自在的。 饭后。 叶佳期替他扣好大衣扣子，又拿了自己新织的围巾给他系上。 等到做完这些，她才放心地看着他开车离开乔宅。 路灯将劳斯莱斯的影子拉长，车子慢慢从门口驶入宽阔的马路，渐渐儿看不到影子。 路上，乔斯年给孟沉打了个电话。 “韩家那边是什么情况。” “哦，韩家……”孟沉揉着额头，“韩运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笔资金，这笔资金填补在了受害人赔偿这一块。不过，韩家北苑楼盘的事刚刚停歇，今天又出了债务漏洞的危机。乔爷，你看新闻了吗？” “韩家能撑多久？” “这得看韩家背后那只黑手什么时候出动。” “韩运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听说进医院了。”孟沉淡淡道，“几重打击，谁也受不住，这韩运本来就有心脏方面的问题。这也是他急着要给女儿找个好归宿的原因之一，所以不惜用手段逼迫乔爷你。” “乔爷，韩家的事听说现在都是韩家什么副总在管。据我看，那个副总根本就是收了容锦承的好处，把韩家往死里整。” “容锦承……韩家知道幕后黑手是他吗？” “不知道，这事儿做的很隐蔽。”孟沉同乔斯年汇报。 乔斯年的眉头皱起，眸底是幽冷的光泽，黑暗中，他下巴线条紧紧绷着，深邃的轮廓若隐若现。 视线落在前方的道路上，乔斯年思忖一二。 乔韩两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最后得利的人，是谁都看不起的容锦承。 刚回国的容锦承，是要搅了京城这盘棋。 多事之秋。 “乔爷，容韩两家的事，要插手吗？” “不插手。” “好，我知道了。”孟沉明白。 “你在酒吧？”乔斯年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第1477章 小爷最近身体虚 孟沉拿手机的手稍稍停了一下，颔首：“是，喝点酒。” “心情不好？” “没事，一个人在家无聊而已。” 乔斯年没有多问，他大抵知道孟沉去酒吧的原因。 劳斯莱斯在夜色中穿梭，飞驰在道路上。 vista酒吧，8888包间。 容锦承已经过来。 他正和一个陪酒的女郎打情骂俏，嬉嬉笑笑。 “容少，你的手表好漂亮啊，这是钻石吗？”女郎靠近他，指着表盘，眼巴巴看着他的手表。 “是啊，好看吧？” “很贵吧。” “也不贵，你陪我一星期我就送给你。”容锦承眯起眼睛看向她。 “容少当真吗？”女郎的眼睛里露出熠熠光彩。 “哄你的。” “哎呀，容少，你太坏了，好坏啊。”女郎伸手，娇羞地捶了他一下。 容锦承指了指肩膀：“肩膀不舒服，揉揉。” “好。”女郎站到他的身后，小手捏着他的肩膀，“容少，晚上要服务吗？老板说你是贵客，让我好好招待。” “你都会什么啊。” “什么都会哦，肯定让容少满意。”女郎压低声音，低下头，在他耳边悄悄道，“可以不戴`套……” 容锦承笑了。 女郎给他捏着肩膀，“容少，怎么样，考虑一下嘛，人家可是热情似火哦。” 女郎用胸蹭了蹭容锦承的后背。 她黑色吊带装下的姣好，若隐若现，垂下的长头发故意撩在容锦承的脖子间。 都是最撩人的手段，她们用起来驾轻就熟。 容锦承摸了摸下巴：“小爷最近身体虚，吃不消。” “怎么会呀，容少一看就是很厉害的。”女郎娇滴滴道，“我会很温柔的，不会伤了容少。或者我们盖上被子聊聊天也好呀……” “谈人生还是谈理想啊。” “容少想谈什么就谈什么，我保证让容少舒舒服服很满意。容少，人家很有经验的。”女人跟容锦承撒起娇来。 容锦承脾气好，笑得一脸邪魅。 “容少，你看上去年纪好小，是不是未成年呀，要是未成年可不行……” 容锦承大笑：“小爷未成年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女人了，你知道吗？” “那容少可真厉害，果然我们老板说，容少这一款是京城少女们心中的偶像，不管是颜值啊，还是身材啊，嘿嘿，都好让人心动。” “那你是我粉丝吗？” “当然，人家早就想拜倒在容少的西装裤下。”女郎羞涩地笑，同容锦承大肆调情。 “不过，我对你这款不大感兴趣啊。” “啊……”女郎难过一下，娇滴滴地缠着他，嗔道，“那容少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可以变成什么样。我还有很多性感的衣服，可以穿给容少看。今晚上，就让人家陪你吧，好不好呢，容少……” 容锦承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摊手：“还真没兴趣。” 容锦承不知道自己的口味是不是变刁了。 这种酒店女郎，以前他倒是迷恋过一阵子。 时间久了，没兴趣了。 京城的女人和国外的不太一样。 第1478章 女人嘛，玩玩就好 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反正就是看着没有以前那么大兴趣了。 难道这是老了的原因？容锦承可不想承认。 他可正值大好年华啊。 哦，可能是最近太累，人嘛，累起来就对男女之事没太大心思了。 容锦承觉得这个原因可以有。 “容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清纯的？性感的？邻家小妹妹型的，还是风情万种型的？”女郎妩媚地问，这么一个大金主，就算不喜欢她，那她也可以介绍给自己的小姐妹。 而且，老板说了，容少出手极其阔绰，对女人不会吝啬。 她和小姐妹当然可以有福同享。 “爷没有固定喜欢的类型。”容锦承摸着下巴，“漂亮就好。” “那为什么人家就不可以呢，是我不漂亮吗？”女郎撅起嘴巴。 “不是说了嘛，小爷最近身体有点虚，回去补几天再来找你。” “那容少你说话算数呀。” “好，好，说话算话。”容锦承闭上眼睛，任由女郎捏着肩膀。 距离和乔斯年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容锦承的脑子里没有风花雪月的事。 不过，他身子倒不虚，就是突然没什么兴趣。 女郎絮絮叨叨和容锦承说着话，伺候得容锦承很是舒服。 他喝了一口红酒，享受得闭上眼睛。 然而，女人和红酒远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毕竟这两者都是虚的。 哪里有钱和权来得实在。 尤其是女人，今天跟他说喜欢他，明天又不知道跑到哪个男人床上去了。 女人嘛，玩玩就好，女人的话，听听就好。 跟过他的女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他都称为女伴。 漂亮点的、花样多点的，他留的时间长些，不怎么懂事的，他留的时间短些。 但不管是长是短，他的分手费一般都不会少。 忽然，他就想起了锦园里头那位，韩雨柔。 唇角牵起一抹冷笑，容锦承笑出声。 这位……以后他肯定也是要给分手费的，不过以这位的性格，怕是不会要。 要不要也跟他没关系，他给了就好。 “容少，我给你唱首歌？” “不用了，在等朋友。他要是听到你唱的歌，怕是吃不消。” “人家唱的有那么难听吗？” “不是你唱的难听，是有些男人天生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懂吗？” “现在还有这种男人啊，容少逗我呢。” 正当容锦承和女郎打情骂俏着的时候，门开了。 一股冷风吹进。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眼底是鄙夷的光泽。 包间里的气息，他很不喜欢。 “我朋友来了。”容锦承眯起眼睛，看向门口。 女郎看到乔斯年，明显愣了一下，可真帅。 “容少，你朋友好帅，真不愧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容少长得好，朋友也长得好。” “是，你可真聪明，这位比我可有钱多了，上去撩撩？”容锦承捏了捏女郎的白皙的小手。 女郎只看了乔斯年一眼，就被他冰冷如霜的目光摄住，连忙摇摇头，嘻嘻笑道：“人家不敢。” 第1479章 让你永远失去 乔斯年往包间里走来，顺手脱掉大衣外套。 他只要见到容锦承，必然就会见到一位女人，乔斯年已经见怪不怪。 “容少……”女郎抓住容锦承的手，怯怯地看了一眼乔斯年。 这个男人和容锦承明显不一样，年纪更长些，身上的成熟气质也更浓厚些。 这样稳重的男人似乎也格外吸引人。 但，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容锦承笑了，挑了挑女郎的下巴：“不敢撩这位？” 女郎嘻嘻笑了笑，摇摇头。 确实不敢。 跟容锦承打交道她倒不怕，可是眼前这位，她心里头怵怵的。 这种沉着一张脸的男人让人害怕。 不过这男人不管是容颜还是身材都格外好，女郎忍不住多看了乔斯年两眼。 乔斯年将大衣挂在衣架上，睨了眼容锦承：“你打算让她坐你身边？嗯？” 容锦承嘻嘻笑了下，捏了捏女郎的手：“你先下去。” “好，容少，记得找人家啊。”女郎将衣服上的牌子抖了抖，“记住哦，23号，我叫晶晶。” 容锦承做了个“OK”的手势，目送她离开。 乔斯年坐到容锦承的对面，将桌子上的香薰机打开，机子里是早就放好的薰衣草精油。 他实在不喜欢包间里的靡靡气息。 容锦承看了一眼手表：“还是乔爷厉害，掐着点过来，一分不早，一分不晚，这才是商人最大的敏感啊。” “东西都带来了？”乔斯年淡淡问道。 “当然，我容锦承虽然年纪小，但说话算话。” “嗯。”乔斯年也不急着跟他谈条件，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你这酒是哪一年份的？” “哦，这个是我随手拿的一瓶，一般般。乔爷要是诚心想喝酒，我让人将我珍藏的送过来。” “酒当然还是陈年的好。”乔斯年云淡风轻，脸色未变，“不过，新产的葡萄酒我也不是不喝，只是喝起来不够味。” “可是乔爷，这新酒有新酒的好，也并非一无是处。” “那得看时间会将它酝酿成什么样了。”说着，乔斯年敲了敲酒瓶，目光幽邃而深沉。 容锦承不是傻子，他哪里听不懂乔斯年的话中话。 “容锦承，最近和韩家玩得很开心？” 乔斯年往杯中倒了些红酒，红酒顺着杯壁流下，昏黄色的灯光给酒杯添上一层暧昧的光泽。 “乔爷从哪儿见着我开心了。”容锦承眯起眼睛，翘起腿，点了一支烟。 白净的年轻男人点烟的样子倒是很老道。 他轻轻吐了一口烟，烟雾中，容锦承倒多了几分老练。 “一回国就玩了把大的，不过，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只是告诉你一句话，不义之财，上天最终都会收回去的。用卑鄙的手段得到的东西，上天也会让你永远失去，明白吗？” 乔斯年的嗓音始终透着清冷和微寒，犹如料峭冷风，给这包间添了几分寒意。 也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容锦承的身上。 不过，容锦承到底是容锦承，懒散惯了。 第1480章 一晚上能来个六七次 乔斯年再深沉的话语，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听听罢了。 容锦承笑出声：“乔爷还迷信这个？看来我们之间还真是有代沟，也是，我年轻嘛，岁数小，有代沟正常。” 容锦承笑得一脸纯天然无公害。 “年纪小可以是优势，也可以是劣势，这一点，容少不可能不明白。”乔斯年沉声道。 容锦承收住笑容。 真是，说什么都要打击他一下。 这只老狐狸。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不过乔爷，岁数小确实有优势啊，就比如……我这一晚上能来个六七次，乔爷怕是就不行了吧。”容锦承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所以，还是年轻好啊，风花雪月，逍遥自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本性不同，没有什么好相提并论的。”乔斯年懒得跟容锦承争什么。 他在容锦承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不会风花雪月，逍遥自在。 “乔爷，两个人喝酒没什么意思，叫几个小公主？” “我不是来跟你喝酒的。”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觉得既然是散伙饭了，那咱们不如就愉快点？”容锦承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乔爷看上去不经常来酒吧这种地方，怎么，平时不爱玩？” “容锦承，你一个刚出大学的人跟我一个有儿子的人比这些，合适吗？”乔斯年淡漠地睨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 容锦承一拍脑袋：“哦，也是，您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还小，我还小。不过乔爷没结婚却有个五岁的儿子，蛮厉害的，看来以前年轻的时候也不逊色。就是乔爷，老司机温馨提示，玩的时候还是得做好安全措施，不然你看这，整出个儿子来……你说该咋弄。” 容锦承就知道，看人不能看表面。 乔斯年这人看上去正经又沉稳，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 不然的话，怎么会闹出私生子来。 “容少对我私生活很感兴趣？” “没兴趣。”容锦承笑，“我只对钱和女人有兴趣，我是很实在的一个人。” “那不该过问的事就别问。”乔斯年冷声道。 “……”容锦承虚了一下。 真是，果然有代沟。 真不知道韩雨柔那个女人是看上乔斯年哪点？ 乔斯年有的，他都有。 乔斯年坐着喝了几口红酒，包间是暖和的气息，温度很高。 薰衣草精油的香气布满整个包间，包间里夹杂着暧昧的因子。 容锦承也在喝着酒，端了酒杯一口一口喝着。 他出来喝酒，不习惯身边没女人，只不过碍着乔斯年在，他没法叫女人。 “容锦承，韩雨柔在你手里？” “我没逼她。”容锦承立马道，“你可千万不要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她是心甘情愿跟着我的。” “她没什么心机，不是你的对手。” “乔爷要是心疼的话就接她回去，我会放的。”容锦承佞笑。 他赌的是乔斯年对韩雨柔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不然，也不至于一点动作没有。 第1481章 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男人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侵占。 而当他说起韩雨柔时，乔斯年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乔斯年隐藏太深，二是乔斯年对韩雨柔没感情。 恐怕，答案正是后者。 “容锦承，一回国就选择对付韩家，不是心血来潮吧。”乔斯年看向他的眼睛，幽深的五官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下。 乔斯年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容锦承，一刻不松。 容锦承的目光沉了一下，眼底是少见的内敛。 不过片刻后，他就嗤笑一声：“乔爷是从哪里听了些风风雨雨，原来乔爷还是这么八卦的人，爱打听别人的私事。我就不一样，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一向不爱干扰。” 说着，容锦承狠狠抽了一口烟。 “容少太抬举自己，我对你还真是毫无兴趣。只是，一回国就不惜用金钱做诱饵，用人命做手段来整垮韩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说到后面，乔斯年的声音低了下去，但目光一直锁在容锦承的脸上。 白净的少年眼中多了几分阴鸷。 终于有所动容。 但容锦承只是抽了两口烟，淡漠道：“乔爷还是别关心别人了，关心关心乔氏好了。” “你要对乔氏做的，不就是那些吗？我今天过来也是因为想得很清楚，用乔氏换我十年光阴，自然合算。”乔斯年语气平静而镇定，就像是在谈一笔再平常不过的合同。 “我要是乔爷，我也觉得合算。”容锦承道，“不过乔爷你可别怨我，我对乔氏本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在韩家发现这么个有趣的事儿，不如就顺手牵个羊，把乔氏也收进囊中好了。” “你也不怕撑着？”乔斯年面如寒霜，眼底是望不见底的幽沉。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宁愿撑死也不要饿死啊。”容锦承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容锦承白净的脸庞上多了些阴冷、萧瑟的线条，嘴唇边的笑容多少有几分牵强。 两个不一样的男人面对面坐着，包间里是别样的气氛。 紧张，寂静，深沉。 乔斯年喝着酒，脸色不变，如冷水般，波澜不惊。 容锦承的嘴角边有僵住的笑意。 好一会儿，乔斯年没有开口，容锦承也没有开口。 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僵持。 包间里安静到能听见香薰机运作的细碎声。 “你有几分能力运作乔氏？嗯？”乔斯年开口。 “几分能力？当然是十分能力。” 乔斯年冷笑一声：“年轻是真好，不知天多高地多厚。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如今倒跟我谈起条件来。” 他像容锦承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自负。 依稀记得当年，京城各大企业夹击，乔氏元老欺负他年纪小，强逼他交出乔氏股份，否则就整垮乔氏。 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从融资到整合，他凭借着强有力的手腕，保住乔氏，坐稳总裁位置。 第1482章 十年时间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 抗下乔氏的担子，承担一切责任，让乔氏逆风而上、站稳脚跟。 乔氏是他一手扶持的，如幼苗一样，在他的手中和心血下茁壮长大。 记得坐稳位置，再没有人敢虎视眈眈的时候，他立过誓言，没有什么会让他放弃乔氏，他也不会将乔氏轻易交到任何人的手中。 那时候，是何等年轻气盛、意气风发。 那时，把乔氏看得像生命一样重。 现在看来，年轻到底还是好的，起码可以义无反顾、无牵无挂。 如今有了牵挂，有了足以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乔氏在他的眼中倒没有了那么重要。 年少的誓言还在耳边，却有几分恍惚。 也不过是十年时间，他的想法却变得很大。 看到容锦承，多多少少有点回想起年轻的自己。 虽然他的脾气、秉性和容锦承截然不同，但年轻总有一些共同的特质，比如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乔爷，这可不好比，有人十岁拜将军，有人五十岁封侯。我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就不能跟你谈条件？有能力者为之，没能力者让之，对吗？” “你倒是伶牙俐齿，只可惜在我这儿，嘴皮子功夫永远是最没用的一个。”乔斯年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年纪小是好，只不过自己不给自己自省，将来自有人收拾，明白？” “那我倒是挺期待。不说将来，如今一局，乔爷不是还输在我手里了？从前和乔爷没有打过交道，只听我爸常说，乔爷不好惹，如今看来，好惹不好惹，关键看七寸拿捏对不对。” 说着，容锦承得意地笑了。 “年轻才会论胜负，以后你会明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漫漫人生路上，没有输赢。” 乔斯年脸色始终是不变的沉静和淡漠，波澜不惊。 修长的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摩挲，自有临危不乱的镇定。 有些局，没有胜负。 “哎呀，何必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我还真不习惯。”容锦承摸了摸下巴，“乔爷，来支烟？” “不用。” “哦。”容锦承收起打火机，自己抽了一口烟，“乔爷，我把你女朋友抢走了，你是不是挺嫉恨我？” “我说了，韩小姐没有什么心机，挺单纯的一个女孩子，顺风顺水长大，你不必为难她。” “我容锦承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人，放心，我是个很有节操的人。”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乔爷，我抢了你女朋友，要不赔你一个吧？这几天我那好事的助理天天给我发一堆的美人照片，要不乔爷过个目？” 容锦承将手机拿出来，打开照片。 照片里存了不少女人的照片，环肥燕瘦，什么样都有。 “这个，这个还行，眼睛挺漂亮。” “这个身材不错。” “这个，声音很好听，我助理发过视频给我。” 容锦承倒是津津有味，手指滑过屏幕。 乔斯年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我和容少没有什么共同追求。” 第1483章 我不介意你查岗 容锦承手指头一顿，鄙视地看了一眼乔斯年，被呛得一句话说不出口。 能不能好好聊天？ 乔斯年没理会他的眼神，只是平静地倚靠在沙发上。 容锦承讪讪收起手机，抽了一口烟。 “乔爷的生活很无趣啊，看来我们之间这代沟不是一点两点。”容锦承敲了敲桌面，“我很好奇，乔爷的兴趣爱好是什么？打高尔夫？赛车？还是赚钱？” 容锦承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倒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不是说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吗？” “哦，也是，不过我就是单纯好奇那么一下。”容锦承道，“我的兴趣爱好就比较广泛了，什么赛车、马术、打保龄球，我可是样样精通。这样一来，生活也不至于太单调，太无聊。乔爷要是想玩，可以找我。买卖不成仁义在，是吧。” 乔斯年的唇角边是淡漠的弧度。 年轻时，他也不是没玩过这些，哪个男人对新鲜的东西没点好奇感。 只不过现在，越来越觉得没多大兴趣。 容锦承摸着下巴，真是觉得乔斯年这个人很难玩，这种人该怎么相处？ 韩雨柔怎么就这么喜欢这种男人？容锦承想不明白。 和这样的男人呆在一起，不觉得很无聊吗？ 要不是乔斯年有个儿子，容锦承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性`冷淡。 “乔……” “抱歉，接个电话。”乔斯年拿起桌子上震动的手机。 他走出包间。 “老公，我看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雨，你开车的时候小心点，别着凉。” “嗯，我知道。” “没带伞吧？不要淋雨。” “不会到那么久的，在等我？” “时间还早，我还没睡，我在看电视。”叶佳期托着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屏幕，“正好看到天气预报，就给你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 “你放心，不是查岗。”叶佳期连忙解释，她对乔斯年是很放心的。 乔斯年的唇角勾了勾：“我不介意你查岗。” 叶佳期心口怦然跳动，她咬住唇瓣，眼底是款款深情和流动的光泽。 谁说这男人冷漠的？一不小心就能被他撩一下。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叶佳期道。 “嗯。” 乔斯年挂上电话，转身重新回到包间。 容锦承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嘻嘻笑道：“凭小爷的经验，一看就是女人打的电话。” “容锦承，有没有人说你话很多？” “从小到大，就没人说我话少过，你不觉得我活泼开朗吗？”容锦承很不要脸地看着乔斯年，“我猜的对吗？是女人吧。” 乔斯年没接他的话。 “从乔爷的眼神中来看，是女人无疑，男人只有在跟喜欢的女人说话的时候，眼底才有动容。这是小爷多年的经验，我已经百战不殆。” 容锦承觉得，这女人应该挺得乔爷宠爱，要知道，乔斯年可是个油盐不进的人。 “把文件都拿出来，我们谈正事。”乔斯年换了肃冷的语气。 容锦承眸子眯起。 第1484章 扶摇直上，风光无限 雨，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开始下的。 叶佳期正在看电视，忽的就听到一阵狂风吹动窗户。 不一会儿，雨水就哗啦啦从天上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 雨下得很大，透明的玻璃窗上很快就汇成一条条水流，蜿蜒曲折。 叶佳期抬起头，望向外面。 夜幕低垂，只有路灯的光亮氤氲在雨水中。 下雨了。 叶佳期手里头拿着手机，想给乔斯年再打一个电话，又怕他嫌弃自己麻烦。 她只好把玩着手机，托腮，有些心不在焉。 她跳下床，往楼下走去。 “叶小姐，怎么下楼了？”孙管家还在打扫客厅。 “我下来等他。” “哦，那叶小姐你别着凉，外面下雨了。” “我知道的。”叶佳期点点头，“我去厨房泡杯牛奶。” “好。” 叶佳期往厨房走去，窗外是漫天雨水，她穿着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泡了杯蜂蜜热牛奶，她抱着杯子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就像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她在等他。 客厅里是暖洋洋的气氛，带着浅浅的香气。 …… 乔斯年从酒吧出来时，雨已经下了好一会儿。 容锦承嘴里叼着烟，倚靠在酒吧花花绿绿的墙壁上，眯起眼睛看向乔斯年。 “和乔爷谈事情就是爽快，乔爷，要我送送你么？”容锦承清朗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嘶哑。 “不用。”乔斯年直接拒绝。 走到门口，风很大，吹起乔斯年的大衣衣角。 他脖子间是叶佳期新给他织的围巾。 深沉的暗红色，倒衬托得乔斯年愈发大气。 “乔爷的围巾看上去很独特啊，哦，我的是刚从LV专柜买的，好看么？”容锦承顺手也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乔斯年倒是头也不抬，淡淡道：“你喜欢就好。” “乔爷，以后还留在京城吗？乔爷经验丰富，不如告诉告诉我，我现在手握韩家和乔家的企业，是不是以后都扶摇直上，风光无限呢？” 乔斯年没有应他这挑衅十足的话，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等着侍应生将车开过来。 风雨中，乔斯年的影子被灯光拉长。 光影里的男人，依旧是深沉、内敛的模样，棱角分明，如刀刻般的轮廓隐匿着锋芒。 他脊背线条挺得笔直，身形独立，容颜俊朗。 容锦承见乔斯年不说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那我就不送乔爷了，我叫的小公主还在楼上等我。哦，忘了告诉乔爷，包间里的薰衣草精油略带一些催`情的效果。”容锦承笑嘻嘻道。 两个男人倒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时，侍应生将乔斯年的车开了过来。 乔斯年上车，没再跟容锦承说一句话。 门口，容锦承两条腿微微交叠，抽了一口烟。 劳斯莱斯消失在雨幕中，速度很快。 乔斯年开了雨刮器，车玻璃上的雨水仍旧蔓延如流。 车子开到红灯处，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叶佳期。 客厅里，叶佳期裹着一条毛毯懒洋洋地坐着，接到乔斯年的电话，眸光闪烁。 第1485章 等你抱我进去呀 “要回家了吗？”叶佳期开口。 “我已经在开车。” “雨下得还挺大，你当心些，不要急，还早呢。” “在做什么。” “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嘿嘿。”叶佳期笑了，动了动毯子下的双腿，心里头很开心，“放心吧，我在等你呢，既然你回来了，我去给你做份夜宵？” “那你告诉我，你好吃还是夜宵好吃，嗯？”乔斯年尾音轻扬，唇角是邪魅的弧度。 叶佳期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通红：“不正经。” “等我。” “嗯……”叶佳期红着脸应了一声。 乔斯年挂上电话。 他随即又给孟沉打了过去。 “乔爷？”孟沉已经从酒吧回去，他是个挺理性的人，就算是买醉，也不会让自己醉得厉害。 醉一宿就够了。 毕竟第二天还有很多的事需要他处理。 “在酒吧？” “没有，在家。”孟沉醉卧在沙发上，头又沉又痛，嗓音沙哑，但意识还算清晰。 “明天查一查容锦承和韩运的关系。” “好，我明天查。”孟沉点点头，“乔爷，你去见容锦承了？” “是，聊了一晚上。” “怎么去见他了？这小子年纪小，毛还没长齐，我倒是见过他几次，左拥右抱的，是个标准的富二代。没什么优点，劣势倒是一堆。” “优点是没多少，也不至于没有。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胆大，比你我都大。”乔斯年讪笑。 他和孟沉都是谨慎细微的人，而容锦承不一样。 “不是个善茬。”孟沉道，“乔氏多次跟他父亲容建国打过交道，他爸也是个难缠的人。前年为了机场项目，还对乔氏动过阴招，手段卑鄙。这一点，父子俩倒是很像。” “是。”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我先挂电话，明天去查一查，我看你今晚上喝得有点多。” “有吗？” 孟沉幽邃的脸庞沉没在昏暗的光线中，他闭上眼，心口处一直都是空荡荡的。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 红灯转成绿灯，乔斯年踩下油门。 车子又如雨燕在雨中疾驰开来。 雨水迷离，灯火明晰。 京城的夜幕被雨水渲染了一层白蒙蒙的颜色，视线尽头，满城烟火。 乔宅。 叶佳期一听到车子的声音，就跑出了门。 明明刚刚分开还没有几个小时，此时此刻，满心里却都是他。 “怎么站在门口，进去。”乔斯年从车库处走来，看到站在外面的她，皱眉。 叶佳期踮起脚尖：“等你抱我进去呀。” 乔斯年眉眼间都是无奈，唇角弯了弯，一个公主抱，干脆利落地将她从地上抱起。 天旋地转间，她勾住乔斯年的脖子，心田如有蜜糖流过。 她嗅了嗅鼻子：“喝酒了，没抽烟。” “鼻子这么灵。” “喝酒还敢开车回来，不要命。”叶佳期训他，“你下次要还敢酒驾，我就大义灭亲举报给公安局了啊。” 乔斯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舍得？” “我是说真的，酒驾坚决不允许。” 第1486章 她的脸红到耳根 “知道了。”乔斯年答应她。 他抱着她走到沙发边，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 他见桌子上有一只空牛奶杯：“我的夜宵呢？嗯？” 叶佳期羞赧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小声道：“我觉得我比夜宵好吃……” 说完，她的脸红到耳根。 虽然他们也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男少女，但说这些话，叶佳期总归没有乔斯年脸皮厚。 他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不怎么正经的话，她却学不会。 归根到底，还是他脸皮厚。 乔斯年笑了，咬住她的唇：“我尝尝。” 叶佳期的唇齿间还有牛奶的清香，乔斯年席卷而过，尝到了牛奶的味道和特属于她的芬芳。 耳边是潺潺雨声和她的呼吸声。 顿时，乔斯年的思绪有些迷醉。 这个女人就是妖精，这一生专祸害他来了。 吻着吻着，他就有点控制不住。 当然，他也没打算控制。 就在他抬起她一条腿，准备在沙发上时，叶佳期轻轻出声：“去房间做吧。” “嗯。”乔斯年应了，嗓音嘶哑而低沉，透着隐忍。 他抱着她往楼上走，叶佳期则瘫软在他的怀中。 窗外雨水缠绵，窗内，喘`息缠绵。 他娴熟地吻着她。 从前戏到进入，叶佳期一直是挺享受的状态。 很快，她就没力气了，任由乔斯年摆布。 雨珠子打在窗户上，发出“哒哒”声响，夜色迷蒙而低沉。 许久后。 乔斯年才放开她，鼻尖是细微的薄汗。 时间说早也不早了。 叶佳期无力地倚靠着他的臂弯：“明天周末，要去集团工作吗？” “不用，想我在家陪你？” “嗯。”她柔柔地应了一声，手指头在他的胸膛上圈圈画画。 “明天再带你去一次乔氏，上一次我忙着开会，很多地方没有带你去过。” “怎么忽然想带我去乔氏了？” “去了再说。” 叶佳期顺从地点点头，就像是一只听话的羊羔。 …… 一场雨，整整下了一夜。 第二天的清晨，温度骤然下降，北风吹来，满是寒意。 乔宅的院子里有几枝迎着寒风绽放的梅花，香气扑鼻，颜色明丽。 一大早，乔乘帆倒主动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记仇的本事倒不小。 他说不要主动理爸爸，就真得不太想理。 可这招在乔斯年这儿不怎么管用，乔斯年平时忙，也不太会给他打电话。 乔乘帆耐不住思念，就只好放下傲娇的小身段。 “爸爸。”他撅着嘴巴喊了一声。 “嗯。”乔斯年正在吃早餐。 “你的礼物宝宝收到了。” “哦，喜欢？” “不怎么喜欢，你的礼物是我收到的礼物里面最不用心的一个。” “……” “霍叔叔给我寄的飞机比你的大。” “……” “霍叔叔还说过几天从法国来陪我玩。” “……”乔斯年抿着唇，眼底是不明意味的光泽。 嗯，好样的。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跟宝宝说话吗？不喜欢的话，宝宝挂电话了哦。”乔乘帆语气格外傲娇。 第1487章 在床上是有点凶…… 乔斯年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那傲娇的样子。 “想跟我说什么。”乔斯年开口。 乔乘帆得到回应，忽然就兴奋起来：“宝宝昨天学会做算术题了，就是很难的那种。” “哦？哪种。” “一百内的加减法。”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做加减法和乘除法。” 乔乘帆瘪起嘴巴：“老乔，你好讨厌好讨厌哦。” 对面，低着头正在吃早餐的叶佳期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乔斯年。 她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了。 在跟小乘帆。 叶佳期见到乔斯年的脸上挂着笑意，就连唇角、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宠溺而温柔。 此时此刻的乔斯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父亲”的温度。 “撒娇的习惯倒没改。”乔斯年道。 “谁跟你撒娇，宝宝不屑。” “……” “爸爸……”沉默一会儿，那头又服软地喊了一声，“宝宝想上幼儿园。” 乔斯年沉着脸，没有应。 倒是叶佳期听见了乔乘帆委屈的声音，抢过乔斯年的手机，耐心哄道：“宝宝想上幼儿园？” “七七？” “是我。” “七七！”乔乘帆高兴地蹦蹦跳跳，语气里都是压不住的高兴，“你怎么在老乔那里，老乔又欺负你了吗？ 乔斯年：“……” “没有哦，你爸爸挺好的。” “是吗？”乔乘帆嘀咕，“七七，我们说悄悄话吧！” “好，你想跟七七说什么。” “宝宝想上幼儿园。”乔乘帆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这事儿叶佳期自然做不了主，她只好道：“小帆帆这么聪明，先跟师公学本领，好不好？” “唔。”乔乘帆听到叶佳期都这么说，不闹了。 “小帆帆，七七给你的生日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啦！七七的礼物是最好的！” 乔斯年听得一清二楚，小东西，很好。 “那你要乖乖听师公的话，七七有时间会去看你。” “七七，你怎么和老乔在一起，他很凶的。” “呃……”叶佳期看了一眼乔斯年，很凶？ 在床上是有点凶…… “你爸爸还好。” “那七七你和老乔在一起了？”乔乘帆不死心地问。 乔斯年夺过叶佳期手里的手机，训斥道：“乔乘帆，你哪里来那么多问题？嗯？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唔……”小家伙瘪起嘴巴，“好凶，七七明明是我的，抢宝宝的人，也不羞的。” 乔斯年：“……” “不跟你说了。”乔乘帆撅了撅屁股，“啪”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乔斯年一脸无奈。 “不要跟小宝宝一般见识。”叶佳期笑眉眼带笑，“小帆帆就是有点傲娇，不过他傲娇的小性格还不是遗传你。” “以后再生个听话的。” 叶佳期拿叉子的手顿了一下，心口泛过异样的感觉。 他还想要孩子吗？ 既然想要，为什么不跟她生。 叶佳期垂下眼睫毛，没有做声，静静切着手里的芝士蛋糕。 每一晚，他的安全措施都做的很到位。 如果身边一时没有套，他也不会弄在里面。 第1488章 盛世繁华，阳光璀璨 这个男人，理性得有点过分。 叶佳期不去想这些，默默切蛋糕。 蛋糕是她早上起来亲手做的，他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时候，她就在厨房做点心。 “你尝尝这个芝士蛋糕，小帆帆很喜欢。”叶佳期切了一块放在他的盘子里。 乔斯年不大吃甜品，但他知道是叶佳期亲手做的。 “味道可以。” 叶佳期笑了，笑容甜蜜蜜的。 “乘帆想上幼儿园，你会让他上吗？” “暂时不会。” “哦，暂时不会的话，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叶佳期平静道，“小帆帆很聪明，以后如果再上学，是该上小学了。” “幼儿园上不上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现在的幼儿园不过就是些活动和好玩的，比如万圣节做做南瓜灯，元宵节猜猜谜语，还有一些亲子活动。” “那真没必要上。” 叶佳期的双手顿了一下，眼底是深深的光泽。 他真不懂她的意思吗？ 对于大人而言，看上去是没有什么意思，但对于小孩子而言，他们很喜欢。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的想法和她不一样。 她也不吭声了，低头继续吃早餐。 下过雨的早晨，空气是湿漉漉的寒意，带着潮湿的气息。 花叶上还有未散去的露珠，风一吹，轻轻一滚，圆圆的露珠儿就会落的地上。 太阳慵懒地挂在天边，暖洋洋的光线照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乔斯年开车带她去了乔氏。 周末的乔氏大楼比平日要冷清些，但依然是京城最标志的建筑之一。 乔斯年将车开进自己的车库，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 “我抱你下来？”他的手撑在车门上，细腻的眸光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叶佳期笑了下：“我还是自己走吧，被人看见不好。” 乔斯年随她。 叶佳期下车后就挽住乔斯年的胳膊，和他并肩往电梯走。 电梯落在乔氏的最高层。 “这儿是观景台。”乔斯年给她介绍，“站在制高点可以眺望半个京城风光。” 一进门，叶佳期惊叹，目光里都是惊讶的痕迹。 观景台很大，很宽敞，落地窗设计，两边是紫色的纱幔，如梦如幻。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精油的香气，四周有插花，有名画，也有红酒和美食，角落边，还有一台名贵的钢琴。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绒地毯，就像是乔宅一样。 还没有走到窗边，就能够眺望窗外的壮丽景象。 一条江水穿城而过，高楼林立，车如流水马如龙。 盛世繁华，阳光璀璨。 “这是你私人专属？”叶佳期问道。 “乔氏高层都有权进来。” 叶佳期挽着他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壮阔的景象，几乎是360°无死角。 乔氏大楼是附近最高的楼层，站在这儿的制高点，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 天空中的白云，似乎都触手可及。 叶佳期的眼中是闪烁的光芒，如小孩子一样惊喜。 她很喜欢。 乔斯年带着她往窗边走，叶佳期亦步亦趋跟着。 第1489章 老公，你太坏了 几乎是寸步不离，她靠在他的身边，他走到哪，她也跟到哪。 窗外风景极佳，因为下了雨的缘故，整个城市的空气很清新，带着些腥甜的味道。 这儿暖气很足，四周都是暖洋洋的。 乔斯年松开她的手，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抱住她。 他温热而有力的大掌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摩挲着，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耳畔。 叶佳期晶亮的眸子看向远方。 “老公，你太坏了，这么好的地方，却是第一次带我过来。”叶佳期忍不住埋汰。 “是我的错。” “你……带别的女孩子来过吗？” “没有。” “以前……就是我二十岁之前，也没有吗？没有带方雅来过？” “没有。” 乔斯年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 女人，也是有占有欲的。 叶佳期对他的答案像是很满意，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我知道你以前很忙，忙着乔氏的江山，也没什么功夫风花雪月。”叶佳期道，“记得有段时间你是真忙，晚上都不回家，就算是回家了，要么喝得醉醺醺的，要么就埋头在书房工作到深夜。” “是，有那么一段时间。” “而且你那段时间脾气不怎么好，有一次夜里头我给你送夜宵和咖啡，你还把我赶出来了，把杯子都摔碎了，吓坏我。”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 嗯，是有那么一次。 也是冬天，他被乔氏的几个老头逼急了，再加上资金周转困难，脾气很不好。 夜里头一两点，他还在忙着给京城几家企业打电话融资。 当时的乔氏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候，没有人敢轻易帮忙。 那一晚，他喝了不少酒。 叶佳期给他送夜宵时，已经很晚。 心烦意乱之下，他冲她发了脾气：“这么晚了，谁让你过来的？而且我说过多少次，我的书房不准随随便便进来，定的规矩全都忘了？” “我、我就是给你送份夜宵，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偷看。还有咖啡，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喝，我现磨的……”她很胆怯地，手都在抖。 匆匆忙忙将夜宵和咖啡放在桌子上，她不敢多看他一眼。 乔斯年抬手，“哐”一声，杯子掉落在地。 叶佳期吓坏了，眼泪水都要流出来，她抹了抹眼睛，飞快地跑出书房。 此时，两人同时想到了这一往事。 叶佳期看着眼前的风景，倒笑了一下：“你说你内疚不？我半夜给你送夜宵和咖啡，你倒好，把我赶出来，还发脾气。” 乔斯年：“……” “我是看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才想着去看看你的。”叶佳期道，“被你赶出来后，我一个人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那时候，讨厌死你，真的。” “能不提？” “不能。”叶佳期撅起嘴巴看向他，“你怎么不歉疚？冲一个小姑娘发火，好意思的。”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以后不会了。” “哦。” 叶佳期也知道，那是极其偶尔的一次。 那一次，他的心情和境遇实在是糟糕透了。 第1490章 要跟我过吗？ 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只是当时确实是哭了一晚上。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吻上她的耳边：“我脾气是不怎么好，要跟我过吗？” 叶佳期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怎么就说这个了。 她脸红通通的：“你也就脾气不怎么好，我却是哪里都不好。” “那就凑合着过吧。”乔斯年嗓音低沉而甘冽。 叶佳期心田如有清泉滑过，竟是甜甜的。 “跟了你，是我占便宜了。”叶佳期道。 “不算，以后我得靠你养着。” “什么？”叶佳期不解地看向他，以为他又是在跟她开玩笑。 “没什么。”乔斯年没打算多说，该知道的，她日后都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乔氏，他已经转让给容锦承，只差一些手续办理。 乔氏繁华数十载，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和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从前觉得这是他的全部，要永远守护的东西，现在倒没有了这份执着。 有些东西，没了不算可惜。 有些人丢了，就永远也追不回来。 叶佳期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风景，她乌溜的大眼睛又看向一旁的大鱼缸。 鱼缸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鱼，五颜六色，很是奇特。 “我要看这个。”叶佳期指了指鱼缸。 “嗯。”乔斯年陪她走过去。 她弯下腰，好奇地看着鱼缸里的鱼，有黄色的，有黑色的，有红色的……还真是五彩缤纷。 “真好看呢。”叶佳期用手指贴着鱼缸，“你喜欢哪只？” “这个。”乔斯年随手指了一只。 “这个……好小一只，你喜欢小的？”叶佳期将脸贴过去，“我喜欢这个，就这个蓝色的。” 叶佳期弯着腰，几乎将脸贴了在玻璃上。 她看鱼，他低头看着她。 她的脸上是孩童般的熠熠光彩，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泽。 发丝垂落在肩上，乔斯年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撩开。 叶佳期抬头，冲他一笑。 项目相对，四周尽是柔情蜜意。 鱼缸里的鱼自由自由，游来游去，一会儿吐泡泡，一会儿打闹不停。 “你觉得它们喜欢这儿吗？”叶佳期像小孩子一样问出一个幼稚的问题。 乔斯年思忖一二，静静道：“那得看它们有没有各自喜欢的鱼，如果有，鱼缸就是全部，何必苛求去大海遨游。” “老公你真有文化。”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 “我想听你弹钢琴。”叶佳期又看向不远处的那台黑色钢琴。 琴盖在阳光下泛着透亮的光，宛如上好的璞玉，明亮无暇。 叶佳期知道他会弹，但这么多年，听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很久不弹，手生了。” “那我想听呢？”叶佳期仰起头，娇嗔地搂住他的腰。 她的嘴唇红通通的，润泽鲜莹。 乔斯年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忽然偏过头，吻上她的唇。 “唔……”叶佳期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闭上眼睛。 他吻她，她一向都很配合。 他轻柔地攫取着她唇上的每一处芬芳，温柔又不失霸道。 第1491章 他在床上没少教她 细腻的吻让叶佳期全身沉醉和投入。 小手不由自主地就攀上他的腰，企图从他的衣服里伸进去。 乔斯年捉住她的手，结束这个吻。 叶佳期脸红扑扑的，气息不稳，一直喘着。 每一次，只要他稍稍一撩，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吻也吻了，你要不要弹一首给我听听？”叶佳期眯起眼睛，抬头看着他。 乔斯年终于答应。 他往钢琴边走去，叶佳期就坐在窗台的沙发上。 沐浴在阳光里，就连头发都泛着金色。 男人身姿笔挺，黑色大衣完美地包裹着他的身形，容颜俊朗，侧脸轮廓分明。 修长的手指落在钢琴键上，美妙的钢琴声就一个一个，如碎玉般蹦了出来。 叶佳期托腮看着他，看着他温情脉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抿起的薄唇，一点一点在心中描摹着他的模样。 她渴盼以后，岁岁朝朝如今日。 钢琴声在耳边倾泻开来，美好而纯粹。 就像是春日绽放的花朵，是最好的模样。 原来，他们已经认识十八年了。 分明初遇时的点点滴滴，还在心头。 一曲结束，乔斯年站起身，往她走来。 叶佳期还沉浸在琴声中。 “想什么呢？”他问。 “在想……你以后也会给我弹钢琴吗？” “看你表现。” “表现？”叶佳期坏坏笑了，眼底都是狡黠的光亮，她的手暗中伸向男人最脆弱、又最有力的地方。 不过，坏计划没得逞，乔斯年捉住她的手，眯起眼睛：“越来越厉害了？” “不都是你教的。” 这些坏事，他在床上没少教她。 这会儿倒不认账。 就在她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时，他的手机响了。 “等我一下。”他拿出手机往阳台走去。 “乔爷，容锦承和韩家的事，我查了，确实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孟沉道，“乔爷，你在哪里，我可以跟你见面细说。” “我在集团。” “今天周末，您怎么来集团了？” “陪佳期过来走走。” “哦。”孟沉想着，还不如不问，塞了一把狗粮，“那我是过去还是明天再说？” “你过来，把小紫也带过来，让小紫先陪佳期一会。” “我不知道她在哪。” “哦？”乔斯年尾音挑起，“那我来打个电话。” “嗯。”孟沉含糊地应了一声。 …… 孟沉没想到，他来乔氏的时候，萧紫也正好过来。 两人站在电梯口，谁也没跟谁说话。 孟沉揉了揉宿醉的额头，头很痛。 萧紫倒是一脸轻松，抬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 “叮”一声，电梯下来，两人一起进去，照样，谁都没开口，就像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 景观台的餐厅里，乔斯年正在教叶佳期调酒。 他站在她的身后，大手握住她的手：“这是常用的基酒，波旁威士忌，龙舌兰，琴酒……” “等等，你慢点讲，我没听清。” “这已经是我讲的第三遍。” “啊？哦，那你是讲还是不讲？”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又全部给她重复了一遍。 第1492章 生不出孩子 叶佳期低着头，盯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看。 这男人的手也生得格外好看，动作更是如行云流水，很娴熟。 鼻端都是酒香和他身上的气息。 孟沉和萧紫走进来时，叶佳期抬头，脸红了。 她想要推开乔斯年，但是乔斯年脸色淡然，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手。 “乔爷。”孟沉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跟小紫出去走走，我跟孟沉说几句话。”乔斯年压低声音在叶佳期耳畔道。 叶佳期点点头，乖乖离开。 两个女人离开观景台，乔斯年给孟沉递了一支烟，两人往落地窗处走去。 孟沉是刚从家里过来，上身是一件简单的深灰色毛衣。 “昨晚上打电话给你，你像是喝醉了，没想到还记得我的话。”乔斯年道。 “乔爷，我没有喝醉，只是喝了一点点酒而已，我酒量还不错的。” “行吧，你说不错就不错。”乔斯年抽了一口烟，“说说，容锦承和韩家。” “乔爷，容锦承是容建国的私生子，这个，你应该有听说过。” “嗯，这个我知道，容建国的老婆生不出孩子来，容建国跟外头的女人生了容锦承，中年得子，很宝贝。” “是这样，容锦承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独生子，所以骄纵惯了，大概觉得是容建国欠他母亲的，对容建国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态度。这也是为什么他出手阔绰，对女人格外大方的原因。花老子的钱，当然不心疼。” 乔斯年勾唇：“这倒是。” “容锦承是五岁才被容建国发现，五岁前，他一直跟他妈妈生活在京城的乡下，生活很清贫。”孟沉道，“他妈妈是个幼儿园老师，很年轻，很朴实，据说也很漂亮。” 乔斯年眯起眼睛，静静听孟沉说话。 “在容锦承没有被容建国接走时，容锦承的妈妈为了挣钱，在酒吧做过红酒销售。” “在酒吧的时候，容锦承的母亲被人下了药，强`奸。”孟沉平静地抽了一口烟，淡淡道，“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运。” 乔斯年的眼中透着一股子寒意。 原来如此。 怪不得容锦承一回国就下狠手。 “那个时候，容锦承多大？”乔斯年问道。 “正好五岁，很不巧的是，他因为太饿，尾随母亲来了酒吧，恰好看到那一幕。一个五岁的孩子，看到那种事，可以说是终身难忘了。” “嗯。”乔斯年的脸上覆盖了一层清冷的寒霜。 “后来，容锦承的妈妈据说是疯了，又据说是死了。反正在那事发生后不久，容建国意外找到容锦承，带回家。” “容建国怎么会跟一个乡下的幼儿园老师发生关系？还有个儿子？” “容建国当年是某局的调研员，去乡下调研教育情况，遇到容锦承的妈妈，暗生情愫。我查到的是这样。” “容建国知道容锦承的妈妈被韩运用强的事吗？” “不知道，这事儿，恐怕只有容锦承一个人知道了。”孟沉道，“若不是乔爷你让我去查，我也不会深挖。” 第1493章 是个标准的富二代 “这小子心思够深。”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眼底是幽深的冷意。 表面上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心思却是很阴沉。 五岁时的阴影，恐怕是要留一辈子。 “一般人不会查到这一层，就算是容家和韩家动手，大家也只会往商业利益、纠纷方面想。恐怕，就是容建国本人，做梦也猜不到。”孟沉道。 “难怪容锦承对韩家出手，又卑鄙又龌龊。看来，他跟韩雨柔在酒店‘碰巧’遇上，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阳光照在乔斯年的脸上，他俊朗的棱角被光线勾勒出几分耀眼的颜色。 眼底，是涌动的波光。 “乔爷，你说的没错，我特地去调了那天的酒店视频监控。容锦承并没有住在天悦酒店，而是在附近一家酒吧喝酒，他的助理冯立一路尾随韩雨柔，发现韩雨柔行踪时，给容锦承打了电话。可能是酒精和往事的双重刺激，容锦承和韩雨柔发生了关系。” 孟沉向来办事效率很高。 当孟沉说出千丝万缕的关联时，乔斯年心中情绪翻涌。 外人眼里的容锦承不学无术、喜欢女人，是个标准的富二代。 现在这么剖开一看，原来这个二世祖心思细腻、手段阴狠又卑鄙。 还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乔爷，这容锦承如今是一步步整垮了韩家。” “何止。”乔斯年讪笑，“他从韩运那里把乔氏的黑历史弄走了。” “什么？”孟沉震惊，他还不清楚这件事！ 也就是说……那些证据如今落在了容锦承的手里？ 孟沉被乔斯年的话给惊到，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出现了波澜，眼中都是震惊的神色。 反倒是乔斯年不紧不慢，容颜平静。 “是，容锦承从韩运那里将证据都弄走了。” “乔爷，容锦承这人不是个正人君子，从他对付韩家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计划不是心血来潮，恐怕是由来已久，蛰伏了巨大的仇恨。乔爷，在背后放冷箭的功夫上，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啊，我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他。所以，他跟我谈条件，我就答应了。” “条件？”孟沉又是一拎。 容锦承搞垮韩家是仇恨，那容锦承想要从乔爷这里得到什么？ 这事儿，他居然一无所知。 乔爷也是瞒的可以。 “乔氏。”乔斯年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里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光芒。 锐利的眸子一直看向窗外，外面繁华喧嚣。 身居高处，他犹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孟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脸色变了。 乔氏。 乔斯年把乔氏给了容锦承。 “乔爷，你什么时候把乔氏给了容锦承？” “昨晚。” “乔爷，你知不知道乔氏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容锦承的威胁！” “然后你替我去坐牢？嗯？”乔斯年转过头，沉沉目光逼视孟沉，下巴线条绷紧。 四目相对，孟沉咬牙：“有何不可。” “乔氏姓乔，我乔斯年是这么担不起责任的男人？” 第1494章 说我女人坏话，合适？ “乔爷，我孟沉孤家寡人一个，又是无牵无挂，无父无母。更何况，我也是乔氏的一份子，替乔氏担责，有什么不可以。”孟沉辩解。 他不认为乔斯年的话有道理。 大丈夫能屈能伸。 “行了，不用跟我争执这个，争执也没有意义。独一无二的那份证据已经销毁，乔氏的转让手续也开始在办。快的话，下个月乔氏易主。” 至始至终，乔斯年都很平静。 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又像是在谈一桩很简单的生意。 甚至，他的眼睛里都没有任何动容。 依旧是镇定、平静、波澜不惊。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烟雾中，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冷峻。 “乔爷，天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商量？”孟沉压不住气，脸色沉下来，视线紧紧落在乔斯年的脸上。 “没什么好商量的，此前一年，我们不都想过对策，结果呢？并没有任何好办法。如今证据落在容锦承的手上，也算是契机。” “乔爷，你太草率了！”孟沉还是不可置信，这真得是天大的事。 然而在乔斯年这儿，稀松平常。 孟沉无法理解。 乔氏，就这么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乔爷，你为乔氏付出过的心血，我都看在眼里。乔氏没有了，也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了。” 乔斯年淡漠一笑：“怎么没有，区区乔氏换我十年光阴，你不觉得是桩很划算的买卖？生意人，不就讲究一个利大于弊。这一点，你也清楚。” “乔爷，你还是太草率了。”孟沉直摇头。 他到现在都没法接受乔斯年的这个决定。 从前在乔氏，不管乔斯年做什么，他都支持。 可如今这个决定，他不敢恭维。 “好了，乔氏如今已成定局，这局势，早已不可逆。”乔斯年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等会儿你去我办公室，保险柜里有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你可以拿过去看看。” 孟沉不解地看了一眼乔斯年，眉头皱起。 “乔爷，不打算花点心思对付容锦承那小子吗？任由他胡作非为，拿走乔氏？” “容锦承现在手握乔韩两家公司，都是京城巨头，我何必跟他硬碰硬。”乔斯年倒是淡漠，“这事翻篇，不必再提。” “乔爷，恕我直言，是不是因为叶小姐。” “嗯？你是说佳期么？她可不知道这事，你别把她当红颜祸水。” “叶小姐跟红颜祸水也差不多了。”孟沉摇头，无奈。 “当着我的面说我女人坏话，合适？” “……” “我让厨房准备了午餐，中午就留在餐厅吃饭。”乔斯年淡淡道，“也吃不了几次这儿的菜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乔斯年倒是漫不经心，只是孟沉听来，心口揪了一下。 乔氏……屹立二十多年的乔氏。 忽然就要改名换姓。 孟沉如何不痛心。 心脏处蔓延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一点一点，渗透进四肢百骸。 他对乔氏，也有深厚的感情。 第1495章 从此，京城再无乔爷 他的父亲为乔氏卖过命，他也为了乔氏殚精竭虑、彻夜不眠过。 乔氏被一帮虎视眈眈的人算计时，是他和乔斯年一起应酬、融资、想对策。 那时，他们都还年少。 如今，乔氏那帮眼红的老人早已被乔斯年清退，而他，也早就成了乔斯年的左膀右臂。 他和乔斯年打下的江山，现在乔斯年却让给了一个外姓人，他怎么会不心痛？ “乔爷，你要出国？” “是这么打算的。” “我明白了。”孟沉点点头。 从此，京城再无乔爷。 一旦离开，是不是就是永远？ “韩家今天有什么动静？”乔斯年岔开话题，他已经看到孟沉双眼通红。 再聊下去，孟沉怕是都有把他掐死的冲动。 “没什么动静，股票快跌停，韩运人还在医院躺着，听说姚芝在陪着他。我派过去的人说是韩运心脏很不好，随时有离世的风险。” “压垮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是，据目前形势来看，这跟稻草……恐怕正是容锦承啊。” “容锦承从对韩家动手开始，要的不就是这个结局。自己手上不沾一滴血，却能将韩运送去地狱。” “韩家败落，是我没有料到的事。”孟沉直言，“年前，韩运还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几近衰亡。” “容锦承不收拾他，我也会在入狱前狠狠收拾他。”乔斯年嗓音低冽而冷厉，“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阳光拉长乔斯年的影子，他和孟沉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两人的影子都很长，四周是环绕的烟雾气息。 阳光从玻璃窗穿透进来，光影流转。 “乔爷，我会继续让人盯着点韩家和容家，有消息，我会汇报。” “嗯。” “乔爷，晚上酒吧约吗？不醉不归？” “不了，我跟你不一样。”乔斯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有家室的人。” “……”孟沉忍不住想翻白眼，动不动就撒他两口狗粮，合适吗？ 有家室的人…… 他看了一眼乔斯年的表情，那可真是笑得春风得意。 “算了，那我自己今晚上去酒吧喝点，这么大的事，也得容我缓缓。”孟沉淡淡道。 “如果实在想喝酒，中午我可以陪你喝几杯，也当是我赔礼道歉。”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孟沉看向乔斯年。 “走吧，去餐厅。” 乔斯年掐灭烟头，扔掉手里的烟蒂。 孟沉也跟着乔斯年往景观台外面走。 乔氏还是这个乔氏，京城权势和地位的象征。 餐厅不远处的阳台，叶佳期和萧紫正趴在栏杆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聊着天。 太阳暖洋洋的，两人都晒得眯起眼睛，很舒服。 到处都是玫瑰精油的香气，芬芳舒适，沁人心脾。 叶佳期趴在栏杆旁，慵懒地抬起手指头，指了指不远处广场电子屏上的广告：“那件枚红色连衣裙很漂亮，小紫，适合你。” 第1496章 我也想好好过日子 “那件啊，前两天逛街的时候看到过，实物比照片还好看。”萧紫也趴在栏杆边，懒懒地晒着太阳，同叶佳期聊着天。 “是吗？怎么没有买。” “太贵了，舍不得，差不多要八千多。” “那是挺贵，我也舍不得。” “我也不是个太喜欢追求奢侈品的人，那天后来买了几条裙子，也还行，加起来才七八千。” “小紫，你有男朋友吗？”叶佳期忽然笑着问道。 萧紫一顿，也笑了：“算有吧，你没见过，改天带给你看看，很帅气的一个男孩子。” 萧紫话刚说出口，叶佳期倒是愣了下。 不是孟沉？ 她还以为萧紫在跟孟沉谈恋爱，不过他们俩也确实没有谈恋爱的样子。 “好，有机会带给我看看，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 “岁数比较小，才20岁，不过脾气很好，性格也好，对我更好。有时候我也想好好过日子了……” 乔斯年和孟沉走过来的时候，萧紫的最后一句话正好落下。 乔斯年倒没有什么反应，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后背上。 倒是孟沉眸光凛了凛，眼底是一股子流淌的冷意，如腊月冷霜。 听到脚步声，叶佳期和萧紫齐齐转过头。 “聊完了？”叶佳期高兴地往乔斯年身边走。 “走吧，去吃午饭。”乔斯年牵起她的手。 萧紫淡漠抬头，看了一眼孟沉，随即，目光又移到别处去。 餐厅里，桌子上已经满当当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这么多菜，乔爷太费心了。”萧紫道。 “没事，多吃点。”乔斯年平静道。 只有乔斯年和孟沉心照不宣，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端起酒杯。 期间，照例是乔斯年和孟沉聊着。 他们俩聊的东西，两个女人也不怎么感兴趣。 很快，叶佳期就从乔斯年的身边坐到萧紫的身边去，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聊着好玩的东西。 “孟沉，乔氏的业务你都很熟，有空的话，把一些东西给容锦承送过去。”乔斯年和孟沉随意聊着。 “我知道了。”孟沉显然心里头还有不甘。 一个二十出头的二世祖，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得到乔氏的江山。 乔氏集团，花费了乔斯年多少心血。 但这个决定，乔斯年已经做了，他无力回天。 乔斯年看向不远处的叶佳期，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今天不是有你爱吃的虾，怎么没吃。” 叶佳期听到乔斯年在跟她说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是不吃，是懒得剥。 而且，孟沉和萧紫在这儿，她又不好意思跟乔斯年说。 “好多菜呢，我就不吃虾了。”叶佳期找了个借口。 乔斯年放下手里的酒杯：“想吃就跟我说，我替你剥，孟沉和萧紫也不是外人。” 说罢，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挑了一只虾。 叶佳期脸瞬间红了，真的是……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可以……”叶佳期的脸真是爆红，她重新坐到乔斯年的身边来。 在家就算了，这还是外面…… 第1497章 这个男人无所不能 虽然她是挺想吃，可是不能这么个吃法。 乔斯年倒是无所谓，动作格外娴熟。 孟沉喝了一口红酒，扶了扶额头，他今天就不该来。 还吃什么饭，狗粮早就吃饱了。 他看乔斯年的动作很是熟练，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乔乘帆未必都有这个待遇。 很快，乔斯年剥了一只虾，扔在她的碗里。 叶佳期脸红扑扑的，夹起，吃掉。 “好吃？”乔斯年问。 “好吃。”叶佳期心满意足，“这个厨师做的味道很特别。” “是，乔氏的御用厨师。” 叶佳期本来就爱吃虾，再加上这个味道很好，忍不住眼巴巴地看了看乔斯年。 乔斯年明白她的意思，伸手又替她剥了几只。 “想吃又懒，坏毛病。”乔斯年看了她一眼。 叶佳期倒是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小手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还不是你惯的坏毛病，在家都不让我动手。出来吃饭，我连虾都不会剥了。” 乔斯年和叶佳期声音很低，但孟沉和萧紫还是听到了。 乔斯年看了一眼萧紫：“我记得小紫也爱吃。” 萧紫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没想到乔斯年会突然跟她说话，讷讷点了点头：“嗯。” “孟沉，你倒没什么绅士风度了，就这么让小紫坐着，嗯？”乔斯年淡淡道。 孟沉愣了愣，明了地点点头。 孟沉拿起筷子，给萧紫夹了她爱吃的四季豆。 虽然他们很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她爱吃什么，他倒还记得。 叶佳期往乔斯年身边靠了靠，心满意足。 等到乔斯年给她连续剥了五六只虾后，她才满意地仰起小脸：“好了，不要了。” “好。” 叶佳期的脸上都是融融笑意。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男人这么会疼人的。 以前对她也没有这么好，这次回京城，除了有些事外，他对她好到极致。 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 什么都顺着她。 “我很喜欢乔氏，等我毕业，我给你当秘书。”叶佳期开玩笑地跟他说道，“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吃到乔氏御用厨师做的菜了？” “等你毕业再说。” “唔。”叶佳期点点头。 她刻意不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比如法院的那份文书，比如萧紫跟她说，要坐牢的事。 她总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无所不能，宛如盖世英雄。 他一定可以解决的，对吗？ 她相信他。 她不是没想过可以在他身边工作的日子，所以她一有空的时候就会看书，就算跟他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但至少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成绩平平的小女孩。 叶佳期用余光看了一眼孟沉和萧紫。 孟沉给萧紫夹菜，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面子，萧紫没有拒绝，一点一点吃掉。 但，她却没跟孟沉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客套地说了几声“谢谢”。 孟沉也不介意，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眯起眼睛，眼底都是欢快的笑意。 平平静静何尝不是岁月静好。 细水流长，也有千姿百态。 第1498章 重新开始、重新洗牌 饭后，萧紫离开乔氏，孟沉一个人去了乔斯年的办公室。 他知道乔斯年密码柜的密码，手指转了几下，柜子打开。 里头果然有一份蓝皮封面的文件，挺厚实一份，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孟沉眸子凛起，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光芒。 翻开第一页，孟沉挑了最醒目的字眼了解这份文件。 海外，芝加哥，公司重组。 不过是寥寥翻了几页，聪明如孟沉，恍然大悟。 难怪这段时间乔斯年一直在忙着将海外的公司进行并购，并注入大量资金。 也难怪乔氏股份跌成那样，乔斯年却无动于衷。 甚至，将乔氏拱手让人。 这条路虽然蜿蜒曲折，但不得不说，以退为进，乔斯年手段高明。 他忽然明白乔斯年的“契机”二字是什么意思，这道无解的题因为容锦承的出现，突然就有了答案和交换的筹码。 如此一来，用乔氏换取十年光阴，是不亏本的事。 只是前路漫漫，乔斯年如此一来，等于全部重新开始、重新洗牌。 有把握吗？ 孟沉又翻了翻文件，里面关于公司建构、条款、初步计划都落实得严谨而缜密。 越看下去，孟沉对乔斯年越有信心。 他的眼光挺好，跟了个举世无双的男人。 翻到最后一页后，孟沉缓缓合上文件，眼底是沉沉深意。 新公司选址在芝加哥，一个纯粹、公平、干干净净，属于乔斯年的公司。 孟沉不知道乔斯年会用多久将新公司做到乔氏这样，但他相信，凭着这个男人的手腕，用不了多久。 孟沉将文件放回保险柜远处，又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些关于乔氏的东西。 他给容锦承打了一个电话。 “容少，我是乔爷的特助孟沉，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呢。” “约个地方见一面？乔爷有东西给你，乔氏的。” “就来我家吧，我家大着呢，稍等，容我给个地址给你。” 孟沉倒没想到周末的时候容锦承会呆在家中。 很快，容锦承就给孟沉发来地址——锦园。 这地方离乔氏有点距离，可以说是比较偏僻，但风景很好，依山傍水，还有天然温泉。 孟沉收好文件，下楼取车。 锦园。 容锦承坐在客厅里，看着不远处阳台上看书的女人。 韩雨柔长发垂落在肩上，脸上没有血色，一双大眼睛也是空洞无神。 她静静看着手里的英文书，用笔做标记，有时候会背几个单词和词组。 韩雨柔没化妆，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就像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她坐在藤椅上，沐浴阳光看着书。 她不准容锦承过去，容锦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看她两眼。 此时此刻，阳台美如画卷。 容锦承在韩雨柔的身上看到了傲气和清冷。 他想了想，这韩雨柔自从跟了他后，还没有笑过。 是他太可怕吗？没有啊，他长得这么亲民又帅气，哪个女人见了不是笑眯眯，恨不得贴上来。 偏偏这个女人不待见他，真是匪夷所思。 第1499章 让男人揉一揉 若不是他“借钱”给她爸爸，她恐怕恨不得把他给掐死。 这么一想，容锦承脖子一凉。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女人给掐死，大好时光还没有享受，而且这以后，可是越来越好。 一想到很快他就要手握乔韩两家集团，容锦承真是笑开了花。 生活，真美好。 他翘着腿打了会儿游戏，脸上始终挂着乐呵呵的笑意，和阳台上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雨柔来例假，看了一会儿书时，肚子疼得很。 她起身，准备去冲个热水袋。 容锦承眼疾手快：“要什么？我给你拿？” “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脚。”韩雨柔语气冷漠，从他的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今天她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宝蓝色毛衣，看上去身形慵懒，没有什么力气。 容锦承看了看她的背影，真是。 不过他最近兴致好，懒得跟她计较。 很快，韩雨柔就抱了个兔子造型的热水袋过来。小巧的热水袋，正好拥在怀里，暖洋洋的。 容锦承站起身，一用力，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你干什么？”韩雨柔猝不及防，跌倒在他的怀中。 “肚子不舒服？知道肚子不舒服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既不是用热水袋，也不是喝红糖茶，而是……让男人揉一揉。” 说着，容锦承白净的手就伸到了韩雨柔毛衣里。 他掌心温热，轻轻替她揉了揉肚子。 韩雨柔被他从后面抱住，男女力气悬殊，她挣脱不开，也不敢太用力。 容锦承将她抱到腿上，几乎是胡作非为。 但他也没太过分，大掌替她揉了几下。 暖流在小腹处散开。 过了一会儿，痛感确实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只是韩雨柔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是厌弃。 “你说你怎么不爱笑？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怎么到我这儿不会笑了？”容锦承看着她的脸。 “你能不能别烦我？” “哟，语气挺冲。”容锦承眼眸子眯起，眼底是凛冽的光泽，“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柔柔，你说谁给你的胆子？按理说，我借给你爸爸那么多钱，你该好好伺候我才是啊，对吧？” 容锦承的语气很温柔，但这温柔里却透着不经意流露的阴沉。 他的动作也还是温柔的，替她揉着肚子。 韩雨柔心口颤了颤。 好久后，她才淡淡道：“我爸借你钱只是暂时周转，他会还你的。” “哦，我也相信岳父大人会还我的。” “他要是还不上，我会还你。” “这么厉害？可惜今天你们韩家的副总又打电话给我了，问我能不能再借五百万。” “你！” “岳父大人借钱，我当然得借，而且得多多地借。”容锦承嘴唇上挂着笑意，“柔柔，我对你家好吗？” 他的嗓音里带着不一样的调调，不知道为什么，韩雨柔听着格外异样。 “柔柔，我对你这么好，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容锦承腾出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他对视。 第1500章 还这么敏感 只可惜，任由他怎么挑拨，韩雨柔都笑不出来。 她还没办法卑微到这种地步，对强她的男人笑。 “看到你在乔爷身边的时候笑得真开心，我就有点不明白，我哪里不如乔斯年呢。”容锦承一脸无辜，“明明我还比他年轻，比他风雅，比他有乐趣。柔柔，你这个表情，真得很让我难堪啊。” 容锦承对女人一向不打不骂，脾气好的很。 就算是韩雨柔冷脸对他，他表面上也没有任何波动。 甚至，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韩雨柔的脸，动作格外温柔。 “容锦承，我说了，我很讨厌你。” “没关系，我觉得我很有魅力，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会改变态度。到时候，别求着我收留你啊。”容锦承笑了，手指在她的脸蛋上滑过，动作轻柔。 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替她揉着肚子。 “舒服点没有？没有的话，我可以继续替你揉揉。”容锦承道。 “不用了，我要去阳台，你松手。”韩雨柔很讨厌他的触碰。 容锦承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下。 韩雨柔忍不住颤抖，避开他。 “还这么敏感，不过我喜欢。”容锦承嘻嘻笑着。 “容锦承，什么时候放过我？” “没说不放啊，锦园又不是禁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了。不过岳父让我好好对你，我也是听从岳父的话，遵守他的命令而已。你说句实话，我对你好不好……” “容锦承，别太过分。” “我过分什么了？那你走好了，走吧，现在就走，车库有车，你随便开一辆回家，就当我送你的。”容锦承的语气里有几分赌气的意味，他还真得松开了手。 但，犹豫的却是韩雨柔。 从他借钱给韩家，她陪他的那一晚起，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性质就变了。 “我去阳台看书。”她不敢想，从他身上跳下来，抱着热水袋往阳台走去。 很多事，不能细想。 她知道有个词叫“世态炎凉”，她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爸爸也说，没人肯帮韩家，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 是容锦承第一时间给韩家打了钱，且是一笔巨款。 他给韩家打钱可能是因为对她有点愧疚，也有可能是对她没有腻。 韩雨柔不敢再想。 从有金钱交易起，她和容锦承直接的关系就不再纯粹。 她更像是被他……包养的情人，在等着他腻味、厌烦的一天。 他自己也说了，他的女伴最长的是半年。 韩雨柔揉了揉太阳穴，低头捂上耳朵，抱着英文书背单词。 她企图通过书籍来麻痹神经，有事情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坐在沙发上的容锦承看了一眼阳台，将韩雨柔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仍然看不到她的笑容，甚至，还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厌恶。 容锦承真是纳闷，他有那么糟糕吗？ 他还真没这么失败过，被一个女人厌弃。 他以前的女伴也有一开始不接受他的，但过个一两天，他稍稍花一点心思，她们就顺利接受了他。 第1501章 刚刚动了个小手术 好失败哦，好失败。 容锦承摇摇头，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白开水。 他半倚在沙发上，歪着身子玩手机。 这样的周末，竟然没有出去玩的热情，难道他真得老了？ 以往在国外，逢年过节过周末，他都要组织一帮狐朋狗友出去玩，打球也好，骑马也好，玩的尽兴最好。 回国后，居然整个人都蔫了，提不起劲。 一想到以后还得管三个公司，容锦承忽然头疼。 总裁不好当啊。 思忖片刻，容锦承抓起手机，给韩运打了一个电话。 好一会儿都没人接，他打了第二遍，那头才接通。 “韩总。” “我是他夫人。”姚芝嗓音疲惫又消沉。 “哦哦，韩夫人，我是锦承啊。” “是容总啊。”那头受宠若惊。 “韩夫人客气了，叫我‘锦承’或者‘小容’都行的，我是晚辈嘛！”容锦承态度极好，“我听说韩总身体不太好。” “是，身体不怎么好，心脏刚刚动了个小手术，人还没醒。” “这么严重？” “嗯，老毛病了，这些年没有受什么刺激，这毛病倒没犯。没想到……” “唉。”容锦承叹了一口气，“有些人真卑鄙，背地里搞小手段，韩夫人您放心，我会替你查个明白。不过我估计是乔氏的手段，想吞并韩家企业，搞事情。” “容总，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听我丈夫说，你还资助了他一大笔资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应该的，我在追求柔柔呀，如果可以的话，夫人就在柔柔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 “我们家柔柔被容总喜欢上，真得是三生有幸。” “夫人客气了，太客气了，柔柔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要是能娶到，那才是福气。” “我们家柔柔有点小性子，容总多包涵包涵，她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容总别生气，那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 “哪里的话，柔柔哪里都好，在我眼里，她浑身都是优点，很完美。” “容总，也就你这么夸她了，小丫头有点小性子呢。不过我会帮你说说她的，容总这么好的男人，她应该感到幸运才是。”姚芝脸上多了笑意。 她没想到在韩家最危急的时候，容锦承会出手相助。 而且，容锦承看上去真得很喜欢韩雨柔。 容锦承就是韩家的贵人。 而且容锦承年纪轻轻，长得又好，可以说是很完美了，不比乔斯年差。 以前总想让雨柔嫁给乔斯年，现在看看，容总才是更好。 “有劳夫人费心了，韩总还在病房吗？我等会儿去看看他。”容锦承语气里透着担心。 “在，在的，还没醒，容总要是过来记得提前告诉我，我来安排下。” “夫人太客气了，不要叫我容总嘛，叫我锦承吧……我觉得这样更亲切。” “好，好，锦承。”姚芝也觉得这样更亲切。 “夫人记得给柔柔打个电话呀，锦承需要你的助攻啊。”容锦承压低声音，眉开眼笑。 第1502章 三千万挂在墙上 “一定的，容少爷真懂事，以后柔柔还望你多担待。”姚芝对容锦承倒是客客气气。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人也不是很好，可能韩夫人也听人说过，我以前挺爱玩的。只希望现在遇到柔柔，为时不晚。” “年轻人嘛，谁还没爱玩过。”姚芝道，“我听我老公说，容少爷脾气很好，性格也好，很难得。” “谬赞谬赞啊。”容锦承谦虚道，“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等会儿去买点东西，看看韩总。” “不用破费了，人来就好。雨柔听说在外出差，就是不知道她回来没有。” “回来了，我给她安排了住处，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她，我会照顾好她，韩夫人你把韩总照顾好就行。” “是，是。” 容锦承又跟姚芝聊了一会儿。 容锦承向来嘴甜，再加上很会做人，哄的姚芝很喜欢他。 挂上电话，容锦承啧啧两声。 他知道他皮相好，很容易哄得人开开心心。 但挂上电话后，他的眼底却酝酿出一层冰霜般的冷漠，凝结成冰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佣人跑进来。 “少爷，有客人来了。” “带他去收藏室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好。” 容锦承站起身，他知道是孟沉来了。 他理了理衣服和头发，确定自己很帅气后，这才自信地往外走。 锦园的收藏室里古朴典雅，摆放了很多古籍和文玩，四面墙上都挂满名家字画。 桌子上有从荷兰空运来的花束，这花束成了收藏室里唯一的生机。 容锦承对文玩也不懂，买来这些，无非就是装装门面。 毕竟他发现，有钱人都是这么干的。 家里没几个藏品，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有钱。 还有就是买东西的感觉很爽啊，尤其是一掷千金的时候。 反正花的是他老子的钱，不花白不花，他老子死了又带不走。 就比如收藏室里那沈周的画，虽然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愣是在拍卖会上，花了三千万从人家手里横刀夺爱抢过来。 三千万挂在墙上，还真是好看呢。 容锦承对自己的收藏室还是相当满意的。 想着想着，容锦承就走到了收藏室。 佣人正在招呼孟沉喝茶。 孟沉以前在一些红酒晚会上见过容锦承，倒也不算陌生。 他印象中的容锦承，走到每一个地方都是焦点，十分招蜂引蝶。 不过孟沉对这些二世祖一向不感兴趣，没有关注过。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他还会跟一个二世祖打交道。 “孟先生好啊。”容锦承伸出手。 孟沉客套地跟他握了个手：“好。” “孟先生觉得我这收藏室怎么样？喜欢什么我送给孟先生啊。” “我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孟沉直言。 “那太可惜了，孟先生在乔氏身居高位，按理说应该贪污了，啊不，赚了不少钱，买点藏品能表现出独特的品味。” “那按照容少的说法，容少的品味应该是高雅、矜贵的，可我并没有看出来。” 第1503章 沦为男人的情妇 “……”容锦承嘴角抽搐，为什么孟沉和乔斯年一个德行？呛死人不偿命，可真毒舌。 “咳咳。”容锦承轻咳一声，“孟先生看不上就算了，我们来谈谈正事。” “也没什么正事，不过就是些东西交给你，顺带交代你一些做事的规则。” “哦。”容锦承觉得无聊。 不过，他还是和孟沉坐了下来，各自泡了一杯茶。 孟沉将文件打开，一一展示在容锦承的面前，并跟他介绍了一些乔氏的细节。 比如，各个部门的联系，比如乔氏在动工的一些项目，比如乔氏的股份情况。 孟沉都一一跟容锦承说了。 容锦承听得昏昏欲睡，托着头。 “容少，目前乔氏最大的项目是机场项目，这个项目去年停工，如果容少要重启这个项目，必须注入大量资金。如果不重启，可以将项目拍卖。我是建议容少花点心思重启，毕竟这个项目很赚钱，而且前年容家和乔氏也争过这个项目。” “好……” “还有这个，财务报表什么的，不用我多说，容少是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毕业的，自然精通。如今乔氏的财务总监是封总，封总为人敦厚心细，我建议容少是保留人才，不要换人。” “好……” “乔氏和政府部门也有往来，最近政府在拍三块地，容少有兴趣的话可以以乔氏为切入口，把地都拿下。” “……”容锦承听得头晕脑胀，“那什么，孟先生，你不留下？” “我要是留下，容少放心？” “唔，好吧，那你跟你主子走吧。毒舌得厉害，留着你我还不得天天挨训。”容锦承不满道，“不过这以后，乔氏我就得改成容氏了，孟先生没意见吧？” “没有。” “你家主子也没意见？” “乔爷既然把乔氏给你，就意味着不会再插手。” “好嘞，棒棒的。” “……” 收藏室里，孟沉同容锦承交谈着。 阳台上，韩雨柔站起身，从窗外往外看去。 “小慧，锦园是不是来客人了？” “是的，韩小姐，来了位先生。” 韩雨柔看到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一辆卡宴，觉得眼熟，又看不清。 好像是孟沉的车。 孟沉来找容锦承干什么？印象中，孟沉和容锦承没有任何交集。 “我出去看看。”韩雨柔提起裙角。 “韩小姐，你不能出去，容少交代了，说有客人的时候，您得先回避一下。”佣人拦住韩雨柔，不让她出去。 “你！”韩雨柔很生气，眼睛里都是冷意。 可她拿佣人一点办法没有，门口还有几个保镖守着。 她只好重新坐下，继续看书。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从前，她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坐在冬天的太阳下看书。 也许从前在看书的时候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沦为男人的情妇。 情妇……呵。 韩雨柔的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为了金钱出卖自己，毫无尊严。 从众星拱月的千金小姐，沦落为情妇，不过就是短短数日。 第1504章 你说我长得帅吗？ 阳光倾泻而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碎玉。 容锦承谈完事回来时，韩雨柔一不小心趴在面前的桌子上睡着了。 明亮的光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阳光下的她像一只易碎的瓷娃娃，一动不动。 容锦承走过去，拿过一条厚实的毛毯替她盖上。 韩雨柔没有醒，半张脸被长头发遮着，只露出半截白皙的脸庞。 容锦承弯下腰，没出声，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和睫毛。 嗯，睫毛很长，特别漂亮。 她的眼底似乎有泪痕，像是哭过。 容锦承不解，他哪里对她不好，哭什么。 他没有打扰她休息，而是蹑手蹑脚踩着地毯往外走去。 “小慧啊，韩小姐你看着点，别让她着凉了。”容锦承换了一身衣服。 “好的，容少。” “小慧，你说我长得帅吗？” “……”女佣脸红了，“帅。” “有钱吗？个子高吗？” “当然。”女佣一脸崇拜地看着容锦承，“容少您就是标准的高富帅呢！” “性格好吗？脾气好吗？” “很好呢。”女佣有点羞涩。 “那你说我哪里不好？或者说哪里有缺点，说实话。” “我暂时没看出来容少有什么缺点，不，是容少你没缺点啊！” “……”容锦承嘴角抽搐，真会拍马屁，“那你说，为什么有女人不喜欢我？” “可能因为她眼瞎？” “你他妈才眼瞎。”容锦承生气。 “呃……”被容锦承吼了一声，女佣抿唇，不敢说话了。 容锦承已经穿好衣服，拿上车钥匙：“走了。” 路上，容锦承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 他是去医院看韩运。 到了VIP病房时，他将水果篮递给姚芝。 “容少。”姚芝认出他。 “韩夫人？第一次见面，多多指教。”容锦承寒暄道，“韩夫人保养得真好，看上去像三十出头的女人。身材也好，像女明星。” “容少真是过奖了，容少特地过来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 “不是说好了，不要叫我容少。” “哦，锦承。”姚芝连忙改口。 姚芝还是习惯性穿一身旗袍，看上去端庄优雅，只是脸色分外疲惫。 容锦承盯着她看了很久，是，真漂亮啊，比精神病院的女人不知道漂亮、光鲜多少倍。 容锦承收回目光：“我去看看韩总。” “行，我带你过去，他在吊水，还没有醒。” 姚芝带着容锦承往病房深处最安静的地方走去。 一张宽大的床上，韩运脸色苍白地躺着，没有血色。 四周光线昏暗，氛围安静。 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气息微弱，满脸倦容，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容锦承戴了口罩，准备往床边走去。 “老公，锦承来看你了，就是一直在帮韩家的容少，容锦承。”姚芝走到床边，温柔道。 口罩和刘海间，容锦承只有一双凌厉的眼睛露在外面，眼神中是肃杀的冷意和凝聚成冰的清寒。 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第1505章 你亲生女儿在我手里 姚芝替韩运盖好被子，又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温度。 一切正常，她才放心。 “锦承，可能他暂时还醒不过来，这次的手术虽然不大，但对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姚芝叹了口气。 “没关系，会醒过来的，会平安无事。”最后几个字，容锦承语气加重。 “托你吉言，我也希望他早点醒来，能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锦承，真得多亏你的帮忙，我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只知道资金周转困难，没想到你肯帮忙。” “哎，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在追雨柔，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我自己都过意不去。更何况，五百万而已，不算什么，我拿得出。” “锦承，有你这样的男人喜欢雨柔，我就放心了。你看上去和雨柔也很般配，真的。” “那我等着韩总醒过来，到时候亲自把女儿交给我。”容锦承笑了笑，眉眼间都是洋溢的笑容。 “希望有那么一天。” 姚芝不敢把话说太满。 韩运如今病情挺重，能不能平安还是个问题。 容锦承迈开步子，往病床走去。 靠近了，他将韩运的一张脸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老了，眼角有了皱纹。 “我陪韩总坐会。”容锦承眼底流露出悲痛的神情。 “好，好，有劳锦承费心了，我去给你泡杯茶。” “谢谢韩夫人。” 姚芝对容锦承是一百个满意，如今，她也想抓住容锦承这最后一根稻草。 乔斯年他们注定是抓不住，没想到上天送来一个容锦承。 可能是上天都在帮韩家。 这样一想，姚芝的眼底流露出熠熠光彩。 她的脚步轻快许多，关上小门。 姚芝一走，容锦承坐到床边，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是森冷的光泽，如一只饿狼，睥睨猎物。 四周，顿时安安静静。 里间没有拉开窗帘，只有一盏壁灯静静照着床铺，安静得过分。 点滴一滴一滴从管子里流入到韩运的身体里，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平静地躺着，毫无意识。 容锦承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他知道韩运这儿刚动了个小手术。 伤口恐怕刚缝上线。 他的大手不偏不倚地放在韩运的伤口处，隔着薄薄的蓝色病号服。 韩运依然毫无动静。 “这么多年，都过得风生水起，挺开心的，是吧？”容锦承压低声音，俯下身，在男人耳边轻声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掌用了力，按住韩运的伤口。 “你是开心了，可被你毁掉的人，并不开心。” “你大概是没有尝过从正常人到精神病的感觉，我挺想让你尝尝。” “韩运，你亲生女儿在我手里呢，嗯，天天在我床上辗转承欢。在床上的时候，她挺喜欢我弄她，叫得很大声，很浪。”容锦承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心疼女儿？放心，我会给你心疼的机会的。等哪一天我把她玩够了，会丢回韩家，哦，放心，我会给她一大笔钱，很大一笔。” 容锦承低着头，弯下腰，轻声耳语。 第1506章 血越流越多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戴着口罩的他看不出任何不表情，只有眉眼里凝着阴鸷。 他俯身在韩运的耳边轻声细语，就好像在跟病榻上的父亲在说话一样。 但，他的右手却精准地压着韩运的手术伤口，一点一点用力。 “韩运，缺钱的话就跟我借，我有求必应。治病的话，我也会给你请很好的医生，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我把你送进地狱，我也要你尝一尝人间变地狱的感觉，应该……很刺激。” 刘海下，容锦承的脸上是看不到的痕迹。 他松开手。 一大片鲜血从韩运的伤口处渗透出来，染红了他的病号服。 血如晚霞，鲜艳猩红。 空气里很快就布满了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容锦承直起腰，一双冷厉的眸子看向病床上的中年男人。 血越流越多，伤口近乎崩裂。 容锦承这才理了理衣服和口罩，往外走去。 “有医生吗？”他大喊一声。 姚芝在外间听到声音，慌慌张张跑过来：“容少，怎么了？” “韩总伤口像是出血了，赶紧找医生来看看。” 姚芝往病床上看去，一眼就看到韩运染红的病号服，她吓得捂住嘴巴，跌跌撞撞跑出去。 很快，医生紧急赶来，替韩运处理伤口。 “家属记得看好病人，一有情况立即跟我们汇报。”医生道。 “好，好。”姚芝慌慌张张，脸色仓促。 “医生，情况还好吗？”容锦承关心地问道。 “只是伤口裂了，没事，我处理一下就好。”医生同几个护士紧急替韩运处理。 容锦承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锦承，让你受惊了，来，喝一口茶。”姚芝连忙道。 “谢谢韩夫人，说实话，是有点吓到，你不知道，我晕血。刚刚看到血的时候，差点昏过去。”容锦承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刚做完手术，伤口崩裂也是正常，唉，没事就好。” “韩夫人，你放心，我虽然晕血，但绝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韩夫人，可不能因为我晕血……就否定我啊。” “怎么会，我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姚芝笑道，“晕血本来就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在我眼里，容少有担当，有责任心，你看上雨柔，是雨柔的福气。” “多谢韩夫人的理解，韩夫人和雨柔一样，都很善解人意。” “容少过奖了。”姚芝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眼里的容锦承很懂事。 就在这时，姚芝的电话响了。 原来韩运的医药费得交了，因为动了手术的缘故，是一笔不小的钱。 姚芝皱着眉头：“我知道了，这种事不用催我，还怕我交不起不成？” 那头听了，不敢再做声。 姚芝又问道：“多少钱。” “这周的是三十万。” “这么多？” “是，韩总住的是VIP病房，而且药物全部进口，再加上聘请专家费用等等。” “我知道了。” 姚芝眉头皱起，居然有这么多。 第1507章 没有能嫁给乔斯年 这超出了她的预想。 如果是平时，这点钱不算什么，但现在…… 放下电话，姚芝心里头七上八下。 容锦承像是听出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问道：“韩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也没有，就是该交住院费了。”姚芝勉强笑了下。 这周三十万，还有下周，下下周……姚芝有点不敢想象。 但她忽然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有钱。 容家在京城也是豪门望族，而且容锦承是容家独子。 可是姚芝又开不了这个口。 “哦哦，这样。”容锦承没有多说什么。 “容少，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老公，等他身体好点，我一定和他去登门拜访，到时候公司的事也会迎刃而解。韩家最近是有点困难，但我相信能挺过去。” “当然，别说韩夫人你，我也相信。”容锦承信誓旦旦，“我对韩总很有信心，韩总能把企业做这么大，当然是胆识、手段过人。我这个后辈，以后还指望前辈多指点。” “容少嘴真甜，认识容少，真是件开心的事。” 容锦承笑了：“不不，应该说认识柔柔才是我最开心的事。夫人也知道，我以前一直在斯坦福大学念书，年前才回来，我第一次见到柔柔的时候是在一个晚会上，一见钟情。”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求柔柔，我始终相信，爱情是最美好的东西。” 姚芝听得心花怒放：“容少，有你在雨柔身边，我和她爸爸真得是放心了。我们做长辈的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希望女儿幸福就好。” “一定，我会给柔柔一个幸福的未来，她就是我的全部。” 姚芝很喜欢跟容锦承聊天，在她眼里，这个晚辈懂事、嘴甜、性格好、脾气好，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比乔斯年那个腹黑、有城府的男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这样一想，姚芝也宽心了。 虽然雨柔没有能嫁给乔斯年，能和容锦承在一起也不错。 而且雨柔和容锦承年纪相仿，两人在一起更般配，还不用给人家当后妈。 当初她知道雨柔喜欢乔斯年，才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对乔斯年肯定不如对容锦承满意。 她也看的出来，乔斯年不喜欢雨柔，宁愿乔氏沦亡，也不愿娶雨柔，雨柔要真跟了乔斯年，怎么会幸福。 而容锦承不一样。 “韩夫人，我下午还约了朋友，我先回去。” “好，好，不打扰容少了，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韩夫人留步，我的车就在楼下。” 尽管如此，姚芝还是将容锦承送了出去。 去了停车场，容锦承坐在驾驶位上，手指轻轻摩挲下巴。 病房里的一幕幕还清晰留在眼前，尤其是韩运的那张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韩运倒不显老，还是以前那样，除了额头和眼角多了些皱纹。 他的那张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容锦承手肘撑着车窗，眼眸里是望不见底的冷意。 这个冬天，真冷。 容锦承拿出手机，给医院的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 第1508章 谁惹我家大小姐不高兴了 “裴院长，好久不见啊，上次还说请你喝两杯的，你看我这记性。”容锦承拍了拍脑袋。 “我知道你这刚回国，很忙吧？改天，改天我请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 容锦承和院长寒暄几句，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 客套几句后，他问到韩运的事。 “那个院长，韩运的医药费我来交，什么都别问，我来交。”容锦承道，“告诉我，一个月多少钱。” “容少，这是怎么了？韩运的医药费可不少啊。” “又不是付不起。” “我说容锦承，该不会看上人家女儿了吧？除此之外，我也想不通你给人家交医药费的原因啊。” “裴院长英明啊！” “哎呀，还真被我说中了。韩运的医药费不简单，一周差不多就是三十万，一个月的话，120万，熟人的份上打个折，一百万，怎么样？” “裴院长，你太客气了嘛，改天的酒我请，说好了，我请。”容锦承拍拍胸脯。 交代完毕，容锦承的眼中是晶亮的光泽。 “院长，能不能把韩总的医疗诊断书复印一份给我，我想给他请一些知名的国外医生，这样一来，治愈的可能性也更大。” “容少这是对人家女儿很上心啊。” “应该的嘛。” 容锦承同院长聊得很开心。 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容锦承的人缘一直不错。 他不小气，舍得花钱，再加上能说会道，他走到哪都是众星拱月的角色。 容锦承同院长聊了一会儿，这才放下手机，开车回家。 锦园。 韩雨柔正盖着毯子坐在阳台上跟姚芝打电话。 “妈，我有分寸，我的事情你不用插手。”韩雨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原本就苍白如纸，这会儿更加没有血色。 “刚刚医生来告诉妈，你爸爸的医药费，容少也给付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就不喜欢人家。他对你很上心，你自己看着办。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不容易，自己好好珍惜吧。” “妈，那样一个花花公子，你跟我说他真心喜欢我？” “人总有长大的时候，他以前还没毕业，爱玩也是正常。” “妈，你别管我的事了。” “我是管不动你了，你也不小了，自己该考虑考虑清楚。感情这种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别当儿戏。” “不说了。”韩雨柔不想再跟母亲说话。 她“啪”一声将手机扔出去。 她一向都是个乖乖女，在家听父母话，在学校听老师话，从小到大没有叛逆过。 这一次，可能是她跟姚芝起的最大的争执。 姚芝一直在劝她接受容锦承，同容锦承多接触。 接触？ 韩雨柔咬紧双唇。 “怎么了，谁惹我家大小姐不高兴了？嗯？”容锦承嬉嬉笑笑从外面走进来，换了鞋后直往阳台走。 人还没过来，倒先是看到韩雨柔的脸拉着。 “别烦我。”韩雨柔转过身，扔掉毯子，转身就准备往卧室走。 容锦承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来。 第1509章 欠的越多，越被动 她脚步没站稳，踉踉跄跄，摔在他的怀里。 韩雨柔个子比他矮很多，他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她圈在怀中。 “本来就不爱笑，这一不高兴，还不得天天拉着个脸。”容锦承搂住她的腰，手指绕上她的发丝，“我可不喜欢拉着脸的女人啊。” 容锦承的语气又温柔又亲昵，听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不喜欢就别碰我。” “说你两句，怎么还跟我杠上了，吃定了我不跟女人闹是不是？”容锦承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没关系，小爷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你松手，我去卧室。” “不松，腰很细，我喜欢抱。” “容锦承，你不要再给我家打钱了，我爸的医药费，我们家还是付得起的。”韩雨柔的声音在抖。 她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她怕欠容锦承的越来越多。 欠的越多，越被动。 她不想再这样了，她想出国，想过平静的生活。 如果可以，她想把这段黑暗的经历掀开。 刚刚她妈妈说，容锦承又给医院打了一百万。 “哄女朋友开心，有什么不好？我乐意。”容锦承笑道。 “算我求你，你不要再打钱了，我不想做情妇……”韩雨柔忽然就哭了出来，泪水汹涌而出，一点一点落在容锦承的手背上。 “大小姐，我什么时候说你是情妇了？我说你是我女朋友。”容锦承低下头，咬住她的耳垂，“耳朵不好了是不是？年纪轻轻的。”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是宠溺。 但在韩雨柔听来，却如同恶魔一样。 如果一个人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她尚且能察言观色，可是，她看不懂容锦承。 追求她？她不可能相信。 补偿她？他现在的举动早已超出补偿的范畴。 韩雨柔慌了，心口直跳，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要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吗？我听人说韩小姐高尔夫打得不错，一起去？” “我不去，我来例假，哪里都不想去。” “哦，我刚刚去医院看你爸爸了，情况是不怎么好，你这段时间还是别想着去剑桥了，不然你爸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啊呸，你爸爸当然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我爸爸还好吗？我要去看看他。”韩雨柔焦急地看向他，眼中有所动容。 “刚动完手术，人很虚弱，其他还好，没什么大事，你不必再跑一趟了。再说，我去看他跟你去看他，不是一样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谢谢你去看他，也多谢你对韩家的好意，可是，我们还是保持距离。”韩雨柔不想跟他在一起。 “你说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我不好吗？” “你很好。” 韩雨柔没有再多说一句，眼底是空洞的茫然。 她的双目看向远处的墙，视线就这样落在白色的墙壁上。 容锦承感受不到她的回应和温度，终于，放开手。 他的手刚刚松开，韩雨柔就像一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跑上楼去，一刻不停。 第1510章 从天堂到地狱 容锦承双手紧握成拳，嘴角边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褪去嬉笑，他的眼底有冰霜一样的寒意。 他承认，这个女人是挺漂亮，但他容锦承见过的漂亮女人比走过的桥都多。 只不过还没腻而已，等他腻了，他还会这么哄着她？ 容锦承脱掉大衣外套，往楼上的书房走去。 最近得收收心思了，毕竟，即将手握乔韩两家公司，有他忙的。 这种手握权势的感觉可真好，顿时就有了一种站在京城食物链顶端的自豪感。 简直不能更棒。 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等他把韩家的公司收入囊中时，他会让韩运尝尝什么叫从天堂到地狱，让他知道什么叫毁灭。 等到了那一天，他也不会再把韩雨柔留在锦园。 家破人亡、沦落街头的滋味，想来韩运没有尝过。 容锦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卑鄙，他要是不卑鄙，怎么治得了更卑鄙的韩运。 书房里，容锦承又跟韩家的副总通了个电话。 “林副总啊，把公司今天的情况跟我汇报汇报呗。” 那头是恭维讨好的笑声，还真得就把韩家的机密都跟容锦承说了。 没办法，谁叫容锦承出手大方，送他的第一份大礼就是美国绿卡。 有了绿卡，等辞职后，他可以逍遥自在地移民，何乐而不为呢？傻子才为韩运守公司。 而且韩运现在都住院了，生死未卜。 人嘛，总得会站队。 跟对了人，一生无忧，跟错了人，那就惨咯。 容锦承若有所思地听着，一会儿托着头，一会儿转动手里的笔，表情随心所欲。 “容少，我是知无不言呐，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厉害厉害，明天给你送几瓶红酒去，我珍藏的，你尝尝就知道有多好了。” “容少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呀，咱们俩还客气个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容少，那啥，前两天在晚会上见到个女人……” “林总看上谁家的千金了？” “就是森木集团副总裁家的女儿，叫娇娇，容少帮忙搭个线呗。” “好说好说，你还真问对人了，知道我对女人很在行啊。”容锦承一口答应，“我就喜欢跟你这种爽快人打交道。” “容少，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那头讨好地问道。 “把你们大小姐的各种资料发我邮箱一份。” “大小姐？我没女儿啊。” “靠，你还真是不认主子了，变脸真快。我说的是韩运的女儿。” “哦哦，韩小姐啊……不对，是容少的女人。”那头，又是谄媚的一声讨好。 “能办到吧？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好，好。” 挂上电话，容锦承摸了摸下巴，有钱真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这辈子也不要去过没钱的日子了，那种日子，生不如死。 容锦承的眼底滑过一丝阴冷。 一些记忆不合时宜地跳脱出来，历历在目。 是，生不如死。 “啪”一声，容锦承拗断手里头的签字笔，用力掷到地上！ 书房，悄然无声。 第1511章 上次托你看的墓园…… 从孟沉来过锦园后，容锦承就连续跑了好几趟乔氏。 他还是头一次来乔氏，大楼远比他想象中要奢华太多。 而且，比容氏的也好太多。 啧啧，真会享受。 虽然还没有办理交接手续，但容锦承已经大摇大摆出入乔氏。 同容锦承不一样的是，乔斯年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陪着容锦承参观乔氏时，也是波澜不惊。 这一天中午。 乔斯年早早下班，去花店给叶佳期买了一捧鲜花，又买了一盒酒心巧克力。 回到家，只见叶佳期正在厨房里忙活。 她捋着袖子的模样，倒是有板有眼。 “我做了几样菜，是孙管家教我的。”叶佳期很认真，“你应该很喜欢吃。” “是不错。”乔斯年走到她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吃完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枫山？” “可以。” 叶佳期甜甜一笑，笑起来的时候，唇角边是两只小酒窝。 “还有个小炒肉没做，做好就可以吃了。”叶佳期指了指。 “我来。”乔斯年卷起衬衣袖口，从容不迫，眼底是平静的光泽。 叶佳期惊喜了一下：“好呀，你来。” 他是真得很久没有吃过乔斯年做的菜，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 乔斯年做菜倒是毫不含糊，很上手。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叶佳期好奇地问。 “小时候在伦敦就学会一些。” “是不是训练场的缘故？” “是，那里很苛刻。” “有些人呐，明知道前面有个火坑，还把儿子推进去，你说这种人是什么良心？”叶佳期阴阳怪气道。 “伶牙俐齿。” “我去收拾桌子。”叶佳期高高兴兴往外走。 看到桌子上有巧克力和鲜花，叶佳期的心口怦然跳了一下，她没想到他很会买东西，总是能哄得她少女心动。 长这么大没有谈过恋爱，这段时间忽然就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 确实是……蜜糖一样的感觉。 甘之如饴。 叶佳期偷偷拆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甜甜的。 “你下午不要去集团吗？”叶佳期看到他从厨房走出来，大声问道。 “不用。” “行，那咱们去枫山，虽然没有雪，不过枫山上的梅花应该还在开，很美。”叶佳期的眼睛里都是憧憬的神采。 话音刚落，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从茶几上拿过手机，是宋邵钧。 “邵钧。”乔斯年往阳台走。 “乔爷，我哥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上次托你看的墓园……” “已经定好，在京城北郊。” “麻烦乔爷，这事我还没敢跟爷爷讲。我知道乔爷你是我哥生前最好的朋友，我打算先让哥哥入土为安，等爷爷身体好一点，我再挑个时候告诉他。” “嗯，这事我会保密。” “有劳乔爷了，我后天就能带哥哥的骨灰回国。” 乔斯年的手指停了一下，良久后才点点头，嗓音里有了哽咽的痕迹：“行。” 说不难过定然是假的。 年少扶持乔氏，资金周转困难时，是宋邵言义无反顾支持他。 第1512章 我不兽，怎么让你叫 乔宋两家不是竞争对手，也没有利益纠纷，因而他和宋邵言之间的友谊很纯粹。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头隐隐作痛。 年纪轻轻，可惜了。 宋邵言比他还小。 挂上电话，乔斯年的脸色明显不太好，雾沉沉的。 他调整好情绪，收敛起眼底所有的不平静，这才从阳台上往餐厅走去。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自然不可能把任何负面、不高兴的东西带给叶佳期。 叶佳期正在尝他做的炒肉：“你做的菜是真好吃，怎么做的？改天教我吧？” 她聚精会神吃菜，没有注意到乔斯年的表情。 “可以，教学费。” “学费？”叶佳期睁大眼睛看向他，忽然就笑了，她跑到他的身边来，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这样是不是？” “这样的只够学五分钟。” “叫兽！” “我不兽，怎么让你叫。”乔斯年无耻地揽过她的腰，俯身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如蜻蜓点水，极尽温柔。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脸已经绯红。 每次乔斯年一挑，她的脑子里就想起自己在床上用双腿缠着他腰的画面。 每一次，他还嫌她叫的不够大声，真尼玛禽兽一个。 “吃饭。”乔斯年也不再逗她。 他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宋邵钧的那通电话。 这次宋邵言骨灰回国，恐怕知晓的人不会多，也就是说，黄泉路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人会送他一程。 他是一定会去的。 但他不会带叶佳期去。 …… 两天后，京城下了一场雨。 雨是从凌晨七八点多钟就开始下，一直没有停歇。 京城冬天的雨很冷，总是夹带着萧瑟的北风和瑟瑟清寒，落一滴在身上，就是无边无际的冷意，侵入骨髓。 早晨四五点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雨水敲打的窗户上。 乔斯年和宋邵钧约定的是早上五点半。 四点多时，乔斯年就已经起床。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睡得很香，没有醒。 等到穿好衣服，洗漱完，乔斯年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吻里带着缠绵和深沉。 他犹记得得知宋邵言出事那天，叶佳期一遍遍让他不要离开她。 他答应了。 这些年，很多答应过她的承诺都没有太能好好兑现，以后不会了。 叶佳期咂咂舌，小爪子抓着羽绒被，脸颊红润润的。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看了她许久，这才下楼去。 天色阴沉，雨水连绵。 路灯也被雨打湿，散发出一圈圈浅浅的光晕。 乔斯年没有吃早餐，直接将车开进雨中，往墓园驶去。 墓园在北郊，是他特地找人定的。 那儿很安静，也很偏僻，不会有人来打扰宋邵言。 乔斯年从眼底流露出沉痛的悲怆，就像是窗外绵绵雨水，没有尽头。 距离上一次见面虽然已经一年多，但宋邵言的音容笑貌还在他的脑海里。 仿佛还在昨日。 乔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泛白，沉沉脸部轮廓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下，矜冷淡泊。 第1513章 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北郊墓园。 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早就站在雨水中，他撑了一把黑色的大伞，身形独立而修长。 黑压压的夜空下看不到光亮，只有墓园路边的路灯散发着浅浅光晕。 乔斯年的车在不远处停下。 他也撑了一把大伞走进雨中，往墓地走去。 四周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墓，静静矗立在原地。 乔斯年见过宋邵钧，他和宋邵言因为是同父异母，在样貌上也只有部分相似。 乔斯年的皮鞋踩着雨水，大步往墓碑处走去。 雨，落在墓碑上，庄严肃穆。 可能是听到脚步声，宋邵钧转过头来：“乔爷。” “宋总。”乔斯年客气地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乔斯年将鲜花放在墓碑前，恭恭敬敬鞠躬，脸色沉重。 墓碑上是宋邵言的照片，年轻俊朗，透着儒雅而斯文的风范。 只是，他的年华永远都定格在了这个年纪。 “谢谢乔爷帮忙定的墓，这儿风景不错，哥哥应该会喜欢。”宋邵钧嗓音低哑、沉痛。 虽是同父异母，宋邵钧却一直将宋邵言当哥哥。 虽然从小到大见过的次数也不多，但他仍旧一直希望宋邵言好好的。 只可惜，希望永远只是希望。 现实……是残忍的。 “不用谢我，当是我为邵言做的最后一件事。”乔斯年缓缓道，“乔氏危机关头，他曾经帮过我许多。” “哥哥去南非做生意，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如果我知道，也许我会劝劝他，可惜为时已晚。” “约翰内斯堡的矿山区本就鱼龙混杂，发生意外，实在是遗憾。”乔斯年叹息。 两个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落在雨水中，更显得有几分沉重。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或许，在这种时刻，沉默远比交谈来的庄重。 乔斯年看着宋邵言的照片，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没想到，是永别。 他们都沉默地站着，身形高大而独立。 雨水落在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长一声，短一声，宛如思念，绵绵无绝期。 此时此刻，陪着宋邵言的只有宋邵钧和乔斯年。 天阴沉沉的，天边久久没有出现光亮。 “乔爷，我陪哥哥，您早点回去吧。”宋邵钧道。 “我再陪陪邵言。”乔斯年没肯离开，他在宋邵钧的脸上看到了疲惫的倦色，他知道宋邵钧肯定是彻夜未眠。 宋邵钧没有阻拦，点点头。 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乔爷，来一支吗？” “嗯。”乔斯年接过。 男人的情感不如女人来得汹涌，更多的是平静和理智。 但再多的理智也掩盖不了眼中沉痛的悲伤。 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宋邵钧给乔斯年点了烟，又给自己点上。 烟雾缭绕，飘散在清冷的风中。 两个男人静静站着，谁也没有打破这孤寂。 有时候风一吹，墓园树木的树梢轻轻摆动，惊起一堆鸟雀。 “哗”一声，鸟雀飞向天空，很快就消去了痕迹。 事如春梦了无痕。 第1514章 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养 乔斯年在墓地抽了三支烟。 他不是个会沉溺过去的人，但站在墓碑前，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过往。 和宋邵言从小相识，虽然彼此不会干预彼此的私生活，但在事业和合作上，他们是很好的搭档。 一起打过球，一起喝过酒。 想到这儿，乔斯年的心情愈发沉重。 往事，不提也罢。 三支烟后，乔斯年幽邃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眸底都是凝结的哀思。 天，渐渐亮了，东边泛起鱼肚白。 雨没停，还在继续下着。 “乔爷，以后我不会经常回国，我哥哥的墓已经派了人来定期打扫。” “嗯，我有空的话，也会来看看邵言。” “多谢乔爷了。” “不用客气，应该的。” 谁也没有走，都默契地看着墓碑。 两个男人都穿着黑色的长大衣，与四周风景融成一体。 “宋总，如今着重发展海外的事业么？” “是，我本来就是在美国长大，对国外的文化和人情也更了解一些。在国外发展，我更得心应手。” “宋老爷子的宋氏呢？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听说老爷子把宋氏交给你了。” “原本是给哥哥的，以前哥也一直在提防我，生怕我抢走。前年，他忽然就不要了，离开京城，爷爷才把宋氏给了我。”宋邵钧慢条斯理，不紧不缓，“我没打算要，所以宋氏一直都还是爷爷挂名，我偶尔回来看一看。” “宋总是没打算在京城扎根。” “嗯，没有这个打算，我还是会回纽。” “其实，不管在哪，只要牵挂的人在身边，都是最好，对吗？” “乔爷倒是性情中人。”宋邵钧的眼底有动容的光泽。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欲言又止。 有些事，叶佳期跟他说过。 比如宋邵钧对宁安很好，无微不至，将小糖果当作自己的女儿来养。 “哥哥不在了，以后宋家的产业，我可能还是不会接手。”宋邵钧直言，“等爷爷百年之后，我会把宋氏变卖。” “可惜了，宋家几十年的基业，是你爷爷打下的江山，比乔氏存在时间还久远。” “乔爷如果有意，我会优先考虑转给乔氏。” “我暂时没有这些想法，如果你真要给，我想……给一个人再合适不过。” “谁？”宋邵钧偏过头，看向乔斯年。 “宁悠。” 乔斯年一直觉得自己记性不错。 事实是，他记性确实不错。 小糖果的大名，叶佳期跟他提过一次，提的漫不经心很随意。 他倒是记住了。 宋邵钧身子微微一顿，眼眸里是更深沉的意味，他静静看着乔斯年：“乔爷知道悠悠。” 虽然有那么几秒宋邵钧是惊讶的，但仅仅是几秒而已。 他想起来，叶佳期喜欢乔斯年。 恐怕，叶佳期是把什么话都跟乔斯年说了。 倒也没什么，他知道乔斯年不是那种对别人私生活感兴趣的人。 “嗯。”乔斯年颔首。 “这个主意很好，我会认真考虑，悠悠也会慢慢长大。”宋邵钧心平气和，表情安然。 第1515章 故人不归 提到小丫头，宋邵钧的眉间都凝结着父亲般的温柔和宠溺。 大概是想到了小糖果，他弯了弯唇角。 “这世上值得真心对待的人不多，如果付出真心，那就要付出全部。”乔斯年静静道，“就算不一定会有回报。” “我懂。”宋邵钧点头。 他明白乔斯年的意思。 如果要付出真心，那就付出全部，就算一无所有，就算倾家荡产。 也值得。 他想，宁安和悠悠，足以让他付出全部。 虽然相见恨晚，好在不算太晚。 黑夜渐渐散去，天边逐渐明亮，光线落在墓碑上，宋邵言的照片愈发清晰。 这个温润斯文的男人，将永远沉睡在这片土地。 雨还在下，一阵一阵，没有停歇。 乔斯年撑着伞，看向宋邵钧：“宋总，也该回去了，各自节哀。” 宋邵钧点点头：“该走了。” “宋总回纽约吗？不回的话，我请你吃饭。” “不了，我等会去看看爷爷，他一直说哥哥不孝，整整一年多都没有回家看他。”宋邵钧叹息，“我在想，如何继续去圆这个谎。” “老人家身体不好的时候禁不住刺激，你以后再说。” “是，我和乔爷的想法一样，能拖多久是多久。” “嗯。” “看完爷爷我就回纽约，乔爷，以后有机会再见。” “会有机会的。”乔斯年道，“这些天，辛苦你。” “应该的。” 乔斯年和宋邵钧寒暄告别。 临走时，乔斯年又在墓前鞠了躬。 “邵言，我先走一步，珍重。”乔斯年声音低哑，眸如黑潭水，一眼望不到底。 说完，乔斯年转身踏入雨水中，打着伞离开。 黑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中融成浅蒙蒙的颜色。 雾气朦胧，四周如弥漫了一层硝烟，凝结在雨中，化不去，散不开。 雨水漫漫，故人不归。 …… 乔宅。 乔斯年回家的时候，叶佳期还没有醒。 孙管家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 听到乔斯年的脚步声，她连忙上前：“乔爷，您出去了？” “出去了一趟，给佳期带了林记的豆浆和鲜肉月饼。”乔斯年提了提手上的购物袋。 车子开到半路，他想起来，这个季节，叶佳期很爱喝豆浆，又顺道买了鲜肉月饼。 总之，都是她爱吃的。 孙管家的脸上是融融笑意：“乔爷您真有心，八点了，乔爷要叫醒叶小姐吗？” “我去看看。”乔斯年将袋子递给孙管家，轻轻往楼上走去。 果然，叶佳期还在睡，睡得很香。 还好她没醒，不然看不到他在身边，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他没打算再跟她说宋邵言的事情，任何让她不舒服、难过的事，他都不会主动在她面前提。 乔斯年换下身边冰凉凉的衣服，从衣橱里挑了件深灰色毛衣。 自从将乔氏转给容锦承，他的时间也变得不再那么宝贵，从早到晚陪着她都好。 而立之年后，越发明白—— 情比钱更重要，人比事业更重要。 尤其是这会儿，他刚从墓园回来。 第1516章 乘帆结婚了 乔斯年又洗了一把脸。 叶佳期听到水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喊道：“老公……老公……” 乔斯年关上水龙头：“叫我？” “嗯啊，人家在叫你呢。”叶佳期一副梦还没有醒的样子，“要抱抱。” “哪来的起床气，跟谁学的，还要抱抱？嗯？” “跟你宝贝儿子学的，你不知道，他可喜欢要抱抱，要亲亲。”叶佳期闭着眼睛，嘿嘿笑，双手揉了揉脑袋。 还没睡够。 “好的不学，怎么不学他爹。” “他爹太优秀了，我也学不来啊。”叶佳期傻笑，娇嗔地同乔斯年说着话。 一觉醒来能跟他说说话的感觉，真好。 乔斯年在洗手间擦着手，很快，又传来剃须刀的声音。 “老公，我夜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乘帆结婚了。” 乔斯年：“……” “新娘看不清，不过小乘帆可高兴，给新娘戴戒指，拥抱、亲吻。很幸福就是了……” “叶佳期，你连做梦都是奇奇怪怪的吗？” “不好吗？我觉得可幸福，整个梦都是甜的。” “……” “不跟你说了，没情趣的家伙。”叶佳期嗔道，“我要起床了，没人抱，哎，没人抱，呜……” 叶佳期虽然这么念着，但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赖着不肯动，眼睛都没睁。 两只手还紧紧攥着被子，埋了半截脑袋进去。 洗手间里的剃须刀声音响了一会儿，很快就安静下来。 乔斯年走出来，整个人俯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用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露出迷人的笑意：“被窝很暖和？” “唔，是的啊。”叶佳期听着外面的雨声，看着眼前的他，“外面还在下雨吗？你怎么还没有去集团？” “今天不去，跟你学，睡懒觉。”乔斯年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 他的唇是冰凉的，带着雨水的温度。 “那你一大早怎么出去了？被窝凉了好久。”叶佳期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着他。 “出去给你买了早餐，想吃的话就起床，不想吃的话就继续睡。林记的豆浆，还有鲜肉月饼。”乔斯年想起，那也是一个冬天，他去林记排队替叶佳期买豆浆，正好遇到过来的宋邵言。 那时候的宋邵言还是一个鲜活、温润的男人，虽然是在替情人买豆浆，但至少，他还活着。 犹记得那一天在下雪，宋邵言低哑、性感的嗓音还回旋在耳边。 仿佛还是昨天。 乔斯年向来都是个记性极好的人，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不愿意去撕开记忆。 所谓记忆，无非都是些过去的东西，没有可寻的轨迹。 逝者已矣。 叶佳期听着外面缠绵的雨声，眨了眨眼睛：“你抱我我就起床。” 她跟他撒娇，他向来都会应。 虽然她撒娇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说着，她就从暖和和的被窝里伸出双手，作势要环住他的脖子。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他的眼前也是一个鲜活、水灵的小丫头。 她脖子上被狼咬的痕迹还在。 第1517章 乔爷，你很厉害哦 乔斯年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抚摸上她脖子间的咬痕，眼底是幽邃的深意。 叶佳期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趁机勾住他的脖子：“好了，抱抱，嗯？” 乔斯年一个俯身，压住她，在她的唇上肆虐地吻了一番。 叶佳期被他弄懵了。 无法，只好任由他吻。 许久，他才结束这个痴缠的吻，抱着她去洗手间。 窗外雨水连绵，没有停下的意思，天空还是阴沉沉、雾蒙蒙的，风一吹，白色的雾气就四散飘开。 这样的天气，多多少少都凝聚着些许愁怨。 叶佳期对乔斯年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 “下这么大的雨还出去给我买早餐，费心了。”叶佳期坐在餐桌边，喝着暖和和的豆浆。 “喜欢就好。” “当然。”叶佳期将豆浆递到他的跟前，“你也喝一口。” 乔斯年一脸嫌弃，满眼里都是傲娇的样子：“不喝。” 叶佳期哪肯罢休：“我生气了。” “……” “你说你嫌弃个什么劲，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喜欢吻我，这会儿倒嫌弃起来。”叶佳期冷哼一声，她还嫌弃她呢。 他这傲娇的眼神，跟乔乘帆小家伙如出一辙。 “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巴。”乔斯年淡淡道，“你看看你，吃了多久了？一杯豆浆还没喝完。” 他训她的样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多了更深的宠溺。 他对她，倒是比对乔乘帆还好。 叶佳期往他怀里一滚，蹭了蹭他宽厚的胸膛，忽然就笑了：“我好喜欢你。” 这一刻，就像是蜜糖流入心田，明明是训她，她也听出了莫大的宠爱。 她像只小奶猫，窝在他的怀里，也不管要脸不要脸的，反正这儿就他们两个人。 要是搁在以前，乔斯年又要说她吃饭都没正形，这会儿，他倒是助纣为虐，勾住她的腰，任由她跟他撒娇。 他一放纵，她就更加骄纵。 一开始还能好好吃早餐，过了没多久，就让他喂。 “养了个会哭会闹会撒娇的小东西。”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颊，用勺子喂了一口红豆双皮奶给她。 “乔爷，你很厉害哦，养了好几个小宠物，比如我啊，乔乘帆啊，还有饭团，阿狸……”说着，叶佳期掰着手指头，开心地笑了。 以前唐管家说她是乔斯年养的宠物，她很不高兴。 如今，她倒乐意起来。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 “所以我说，我可以开个宠物店。”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怀里的叶佳期，“经验还很足。” “老公，你说你什么都会，我该怎么办。” “你会吃会睡，不就行了。” “哎呀，当米虫的感觉真好。”叶佳期忍不住又在他怀里撒了一个娇，语气很是揶揄。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可不敢真这么干。 这要是以后他反悔了怎么办，她又不是顾回音。 “乔爷，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我十八岁的时候跟你表白，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说过什么来着。” “什么？”叶佳期一脸茫然。 “不准早恋。” 第1518章 想要他陪她一生一世 叶佳期气得翻了乔斯年好几个白眼。 不过她想了想，那段时间，乔氏正处于最繁忙、最危急的关头，他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 好吧，她没必要给他找借口，他就是个混蛋。 她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很温柔，如三月春风：“乔斯年……” “嗯？” “你说了，不会离开我，说话算话吗？” “算。” 叶佳期搂紧了他，她想要一种最安全的充实感，可能……抱着他才是最有安全感的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那地方，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不真实，很茫然。 叶佳期柔弱无骨的小手摩挲着他的胸膛，她不知道是不是太贪心，想要他陪她一生一世。 她没有再开口，就这样偎依在他的怀里。 外面的雨水依旧缠绵无绝期。 叶佳期缓缓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这样，就很好。 …… 乔氏，孟沉在办公室忙碌着。 自从乔斯年将乔氏交给容锦承后，就不怎么过来了，一切事务和后续都是他在处理。 今天在下雨，孟沉一直将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闲暇之余，他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乔爷，在家？” “嗯，在家。” “乔氏的股份还在跌，要挽留一下吗？还是说，就这么交给容锦承。” “能把乔氏做成什么样，全看容锦承的本事。” “乔爷，我依然还是不甘心呐。”孟沉长叹一声，沉沉目光看着外面朦胧烟雨。 雨水打在窗户上，汇聚成一条条细流，蜿蜒而下。 不甘心呐。 这可是乔斯年的江山。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你倒好。” “乔爷，容锦承来过几趟乔氏，他可真是个二世祖，一来这儿不问业务、不问部门，就直奔乔氏的观景台、餐厅、游泳池这些地方走。”孟沉的语气里是对容锦承的极大不满。 这几天的深层接触，他发现容锦承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唯独不通生意。 “他怎么样，跟你没什么关系，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乔斯年倒是平静，“我给你的企划书你也看了，就算容锦承没有闹这么一出，我也要将业务发展到芝加哥去，容锦承闹这么一出，只是加快了我的计划进程而已。” “都是因为叶小姐吗？” 乔斯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乔氏在国内的业务，尤其是在京城，这些年几近饱和，准确点来说，就是没有太大的利润可以图。而且乔氏发展早期的一些问题你也清楚，走私和一些黑历史，你都知道。” “这次是被韩运威胁，那下次呢？只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一天，乔氏就有被人拿捏的把柄。如果我连事业都做不好，还有什么余力去保护妻儿？” 乔斯年嗓音轻缓，一字一句，慢条斯理。 他倒真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乔氏也必定会开拓海外市场，注入全新血液。 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第1519章 话里句句带刺 以前管理乔氏百无禁忌，他大可以放手一搏，什么东西都威胁不了他，如今却不行。 有了软肋，有了在乎的人，很多时候就得有所顾忌。 孟沉跟了乔斯年这么多年，他自然明白乔斯年的意思。 沉默良久，孟沉终于点点头：“乔爷，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如果还用得上孟沉的话，孟沉愿意效劳。” “跟我去芝加哥吗？” “可以。” 乔斯年唇角上扬，他知道，孟沉对他的忠心，十年如一日。 他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左膀右臂。 “乔爷，以后我也不会有什么不甘心了，因为我相信，乔爷会把新公司做得比乔氏还好。”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孟沉相信，在乔斯年这儿，没有所谓的失败，纵使暂退一步，也不过是以退为进。 乔斯年心思的缜密、手腕的凌厉，以及气度和胸襟，非一般人能比。 “那以后风雨同舟，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多担待。” “乔爷太客气了，跟我还客气什么。”孟沉唇角上扬起一个弯曲的弧度。 “乔氏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手续什么的，你多花点时间。” “我知道。”孟沉点点头。 这时，孟沉看到容锦承逛完健身房过来了。 同乔斯年又说了两句，孟沉挂上电话。 正好容锦承走过来，一头的汗。 “孟先生，你们乔氏的健身房很不错啊，带劲。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天台的游泳池，大气，比我们家别墅的游泳池还要好。”容锦承赞不绝口。 孟沉懒得跟他说话：“容少喜欢的话，可以继续玩，我去局里办点事。” “行，行。”容锦承像是没有看到孟沉的厌弃一样，照例开开心心，“我也该回锦园了。” “喜欢就多玩会，别客气。”孟沉冷睨了容锦承一样。 “……”容锦承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孟沉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不待见他就不待见呗，至于嘛。 话里句句带刺。 不过容锦承脾气好，不屑跟人生气，他哼着歌离开了乔氏。 今天虽然在下雨，但容锦承的心情格外好，应该说是，从韩运住院开始，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所以，尽管孟沉不待见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容锦承去车库取出自己的白色宾利，如利箭一样，疾驰在雨水中。 锦园。 韩雨柔正在厨房里弄吃的。 她在剑桥上大学的时候，没有带保姆，一直都是自己动手做饭。 因而，她的手艺还不错。 “韩小姐，这点心是做给容少爷的吗？”女佣笑眯眯问她。 “我自己吃的。”韩雨柔表情淡漠，如一块冷冰，“我就做了一份而已。” “啊？韩小姐不给容少爷做一份吗？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少爷一定很喜欢。” “他喜欢吃蛋糕？” “喜欢。” “那你给他做啊。”韩雨柔没好气道，继续低头做蛋糕。 女佣噎了一下，竟然无话反驳。 韩雨柔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给自己做了一份美味的小蛋糕。 第1520章 挺喜欢跟你上床 她的手艺一向都不差。 蛋糕松软可口，上面是一层动物奶油和丝滑的巧克力。 确实只是一人份。 做好后，韩雨柔端着蛋糕坐在沙发上，默默看书。 “哟，这蛋糕很不错啊。”容锦承一进来就看到她手里的甜点，“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还是说，柔柔，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那真是太好了。” 容锦承大步走过去，没等韩雨柔说出一句话来，他就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手里那块蛋糕喂到自己嘴里。 “果然，味道不错，就跟你一样。”容锦承眯起眼睛，一脸欣赏地看着韩雨柔。 韩雨柔冷漠地抽手，站起身，将剩下的蛋糕甩到了他的脸上！ “容少这么爱吃，那就吃个够好了。”韩雨柔发了脾气，脸色很难看。 容锦承白净的脸上被甩了蛋糕，整张脸都花了。 女佣吓坏，赶忙给他递了湿巾，一句话不敢说。 容锦承抹了一把脸，看了看女佣，嗓音平静：“你先下去。” “是，容少。” 女佣哪里还敢在这儿逗留，巴不得离开。 她飞快地跑出客厅，此时此刻，客厅里就只剩下容锦承和韩雨柔两个人。 韩雨柔在容锦承的语气里听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阴鸷，是，阴鸷。 她的心跳了跳，退后两步，双目避开他锐利的目光。 “韩雨柔。”容锦承慢条斯理擦着脸，语气阴森，目光更是冷冽，“你说说，你在我这儿算什么，敢甩我脸色，是当我病猫呢？我容锦承被欺负，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心甘情愿被欺负。韩雨柔，你有何能耐？别忘了，你甩过我两巴掌。” 容锦承指了指自己的脸：“都记着呢。” 韩雨柔吓得腿抖了抖，容锦承比她年纪小，但……她怕他。 她在容锦承的眼睛里看到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冷漠。 “韩雨柔，我这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你要走，我不强迫你。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只要走，韩家的资金和你父亲的医药费，我立马切断，说到做到。” “你威胁我？”韩雨柔嗓音在颤抖，她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看着容锦承。 “对，我就是威胁你，明目张胆威胁你。” “你图什么？玩我，很有意思吗？” “哦？看来你还不知道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没错，玩你很有意思，我就喜欢看着高傲的千金小姐在床上浪叫的样子。别忘了，夜里头是谁缠着我的腰，喊我‘慢一点’‘轻一点’，韩雨柔，玩你可有成就感了。” “容锦承！”韩雨柔气得浑身颤抖，双手紧握成拳。 若在以往，她一巴掌早就扇下去了。 可这一次，她克制了自己。 “韩雨柔，我再告诉你一次，我脾气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全看你表现。我高兴了，什么都好说，我要是不高兴，有你哭的日子。” “韩雨柔，我现在对你还有点兴趣，还挺喜欢跟你上床。要真等我腻了，你就看看韩家那个烂摊子，谁愿意接。” 第1521章 玩够了，就该扔了 他的话中句句带刺。 韩雨柔的心口蔓延起冰冷的温度，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这，是容锦承第一次跟她发脾气。 没错，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没耐心了。 “韩雨柔，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嗯？”容锦承将脸擦干净，凑过来，靠近她，“我来教教你讨好男人的方式。” 说着，容锦承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皮带上压去。 他对良家千金没有什么兴趣，韩雨柔是他玩的第一个千金小姐。 从千金小姐到娼妇，他觉得这种鲜明的反差很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外人眼里的韩雨柔端庄、优雅、知性，是不可多得的女神，可在他的床上，不是照样很浪。 韩雨柔下意识缩手，她挣扎着挣脱开容锦承，将双手背在身后。 她那双大眼睛里布满了水珠，雾蒙蒙的，像是随时会哭出来。 可她又咬紧牙关，没有让自己哭。 “不学？”容锦承语气轻挑，“行啊，不学就不学，哪天要是伺候得我不舒服，随时给我滚。” 这块蛋糕，激了他全部的怒气。 摆脸给他看？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容锦承，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了你，所以你才这么折磨我。”这一切的开始，明明她是受害者。 “我没给你钱？” “呵。”韩雨柔的嘴角边是一抹凄厉的寒意，钱…… 他真把她当出来卖的小姐。 “韩雨柔，上都上了，就别在我面前装处`女，对你没什么好处。”容锦承警告她。 “什么时候真正放开我。” “看我心情。” 容锦承的嘴角边噙起一抹冷意，放开？这才是开始，怎么放？ 他还没有让她也尝尝从天上跌到谷底的感觉。 韩雨柔面如死灰，毫无血色，心口那地方就像是停止了跳动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去给我做蛋糕，对，就要跟刚刚这块一模一样的。”容锦承命令道。 韩雨柔没有迈开脚步。 容锦承冷漠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脸上，逼视着，强迫着。 最终，韩雨柔还是妥协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厨房做蛋糕。 一模一样的蛋糕，他说什么，她只能做什么。 容锦承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呵，从此在京城，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韩雨柔这种在床上跟死鱼一样的女人，玩够了，就该扔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不会晚。 外头还下着潺潺雨水，韩雨柔躲在厨房里，手指头一直在抖。 天色阴沉，她的心也阴沉如墨，没有任何色彩。 蛋糕，很快做好。 她做这些东西向来得心应手。 “容少，蛋糕。”韩雨柔端着盘子给他，面无表情。 容锦承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一眼，果然，一模一样。 “韩小姐的手还真巧，求我吃啊。” 韩雨柔咬着唇。 好久好久，她才小声开口：“求容少尝一尝。”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知道心疼我了？乖，我也是心疼你的。”容锦承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下一秒，他抬手，“啪”一声，将蛋糕扔进垃圾桶。 第1522章 如果你有什么需求 这个动作无情到极点。 韩雨柔的心猛地一跳，咬紧牙关，没做声。 她本来就不是个会吵架的人，至于动手，也只跟容锦承动过。 如今容锦承发了火，她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 她默默站着，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就像是一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 容锦承拍拍手，掸去手上的蛋糕屑，模样儿又无情又冷漠。 他重新拿起报纸，翘着腿，漫不经心喝着杯子里的红酒，语气却淡漠得跟冰一样—— “小爷也是有脾气的，韩雨柔，你说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能被你惹成这样，你也是挺有本事。” “容锦承，我明天开始出去上班，不会再呆在锦园。”韩雨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淡淡道。 “哦？这样吗？那从明天开始，是不是岳父大人跟我借钱，我就不该借了？”容锦承慢条斯理，“这要是不借的话，就是一条人命啊。啧啧，最毒妇人心，没想到亲生女儿都能这么对父亲。” “你！”韩雨柔气急。 当下，她知道韩家是什么情况。 韩家的工地出了重大事故，父亲已经被当局几次电话约谈。 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甚至连韩家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公共危机，事情就发酵了。 一时间，韩家的亲戚朋友避之不及，纷纷远离，别说借钱，连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 “要上班是吗？同意。”容锦承勾了勾唇角，“明天就去上班吧，想去哪家公司？要不要我给你找？” “我白天上班，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韩雨柔好久好久后，才开口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一出，她是默认了自己和容锦承之间的关系。 随叫随到的情妇关系。 韩雨柔的眼底是一抹疲惫的倦色，一张脸苍白如纸。 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她在容锦承面前，就没有过面子。 他给钱，她出人。 看上去很公平，是吗？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口却像是被剜开，支离破碎间，鲜血淋漓。 心碎了，就不会再有知觉。 “怎么，开化了？”容锦承饶有兴致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中是意味不明的神采，落在韩雨柔的眼里，尽是嘲讽。 她牵了牵唇角，脸色依然很不好看，但她顺应地点点头：“嗯。” “你说，你早点开化，也不用吃这个苦头。我容锦承还真不爱发脾气，你说说，我现在这个心情被你弄得非常糟糕。”容锦承眉头一皱。 “抱歉。” “既然你说你随叫随到，行，就现在吧。”他重新放下报纸，抬起幽黑的眸子和白净的脸庞，手指头有意无意地敲着玻璃桌。 韩雨柔再一次讶然：“现、现在？” “做不到？” “我……” “别找借口，小慧说你例假已经走了。” 容锦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手指头轻轻敲着桌子，响声和外面的雨水声交相辉映。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 韩雨柔长得更像姚芝，不过，她的眼睛、鼻子和韩运长得真像。 第1523章 很想我要你？ 韩雨柔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她咬紧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耳边，忽然就陷入了沉寂。 外面的雨水声声声入耳，一点一滴，就像是敲打在心上。 容锦承紧盯着她，眼眸中是通红的血丝。 四目相对，空气中是浓浓的火药味。 最终，韩雨柔压低声音：“在哪做。” “小爷不想动，很累，就在这儿！” 一句话说出口，容锦承是已经做好被她呛的准备，然而她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点点头：“好。” 果然是顺从，很顺从。 韩雨柔的手指落在衣服扣子上，她开始解衣服。 倒是容锦承没有丝毫的动作，似笑非笑：“我说了，我很累，懒得动。所以，这一次你自己来。” 韩雨柔的手一停，四肢百骸间渗透着说不清的意味，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她的心口绞动着，唯恐她的心还能跳。 然而，她的心早就死了啊。 容锦承的眼神里都是逼视的锐利。 良久后—— 韩雨柔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 而容锦承真得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的身体，从头看到尾。 直到她把衣服脱得快差不多，准备衬衣的最后两颗纽扣时—— 容锦承忽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极大！ “啊！”韩雨柔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跌倒在他的怀里，头磕到他的下巴。 不容她有任何反抗，容锦承扣住她的腰，紧紧扣住。 他的衣服都还穿的好好的，而她，几乎是一丝`不挂，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形成了强烈的耻辱感。 她的小手抵着他的胸膛，这才没有让自己滑下去。 容锦承力度极大，就像是要把她揉碎了一样，眼神里都是逼人的冷漠，如利剑。 “韩小姐这么迫不及待吗？还是说，很想我要你？” 韩雨柔咬了咬牙关，眼神淡漠如水：“我只是兑现我的诺言。” “哎呀，我健忘，什么诺言来着，再说一遍。” “容锦承！” “不要叫我名字，我不爱听，叫我锦承，叫。” 韩雨柔彻底被他激怒，眼底是通红的寒意，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狮子，心口冰寒。 她不可能叫。 容锦承看到了她眼底是怒意，笑了，捏了捏她的脸，凑近她。 “还真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小女人，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了，这可不好啊。” “可以开始了吗？”韩雨柔不想跟他说话，他要的无非是她的身体，给了他，他就不会再多说一句。 “我让你再说一遍，什么诺言来着，说啊。” 韩雨柔咬紧双唇。 在容锦承的面前，她已经毫无尊严。 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我随叫随到。” “然后呢？干什么？” “你别太过分。” “哟，这就炸毛了？这可不行，小爷会生气的。”容锦承恶魔一般看着她，声音更是像恶魔一样。 他的手探进她的底裤下，手段高明。 早在跟韩雨柔上床的第一天，他这个调情高手就弄清了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第1524章 她的泪，是冰凉的 果然，她受不了了，用手抵着他的胸膛。 “别碰我……” “可以啊。”他的声音里依然带着戏谑和嘲弄，“那你回答我的问题，随叫随到，然后呢？” 此时此刻，这个比她小两岁的男人就像是个恶魔，连一颦一笑都带着邪恶。 韩雨柔害怕地缩了缩肩膀，这种没法发怒，没法哭，没法发`泄的感觉……很不好。 她很怕看到他的这张脸，尤其是他这似笑非笑的模样。 “不肯说？”他的手用了力，“乖，告诉我，柔柔。” “容锦承，求你，放过我？” 放过……容锦承的眼底是一抹阴鸷的痕迹。 “放过你，然后呢？”容锦承笑。 “容锦承，明明我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失去的，还不够吗？”韩雨柔忽的哭出声来，嗓音哽咽，歇斯底里！ 听到“受害者”这三个字，容锦承眼眸眯起，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冷意。 受害者，好一个受害者。 “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就想追求你。”容锦承的嘴角边依然保持着微笑，“哎呀，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我该怎么对你？行，那咱们去床上？” 韩雨柔咬紧牙关，她已经说不出一个字来，喉咙里蔓延着苦涩，一点一点，如苦咖啡一样，渗透进四肢百骸。 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尝到这酸涩和痛楚。 让她害怕的是，这痛楚似乎毫无尽头。 一滴泪从她的眼里滑落，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容锦承的手臂上。 她的泪，是冰凉的。 就像她的一颗心一样，没有温度。 但落在容锦承这儿，就像是触碰到开水一样，他瞬间就缩回手，冷漠地看向她。 “这么不愿意，那就滚开。我说了，等我玩腻了自然会放你走，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行，不识趣是吗？等着。”容锦承咬牙切齿。 “你别对我爸爸下手。”韩雨柔紧张地看着他。 “现在跟我谈条件了？小爷没兴趣听了。” 说着，容锦承将她丢到沙发上，理了理衣服，站起身，脸色难看。 几乎是一刻不停，他迈开步子就往车库走去。 外头还在下雨，天空阴沉沉的，黑压压的。 容锦承去车库取出一辆兰博基尼跑车，“哧”一声，车子迅速消失在雨幕里。 偌大的锦园湮没在烟雨中，安安静静。 韩雨柔衣衫不整，如一只破碎的洋娃娃，瘫坐在床上，目光涣散而无神。 视线也不知道落在哪里，眼底茫然无光芒。 心口破碎成片，再也拼凑不起。 明明是暖气很足的客厅，这会儿的，她的心就像是落在冰窖一样，又疼，又冷，又迷茫。 耳边是漫无边际的雨水声，打在窗户上，也打在她的心上。 她是谁，她要做什么，她该做什么……韩雨柔忽然一无所知。 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容锦承已经毁掉了她的全部，她的人生，早已没有未来和光明。 韩雨柔的手指在颤抖着，她摸到地上的手机，俯身捡起。 第1525章 你就是放不下乔斯年 手指还在抖，连带着睫毛也是颤抖的。 她按下姚芝的号码，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妈。” 那头，姚芝匆匆忙忙。 “怎么了。” “妈，爸爸的医药费一天多少钱？” “一周三十万。” “家里连这点钱都给不起了吗？家里的公司问题还怎么严重吗？” 姚芝没想让她担心，平静道：“没事，只是资金周转有点困难，现金方面有点空缺而已。” “那我帮你借钱，你把容锦承的钱还了。”韩雨柔压住情绪，语气也很平静。 “干什么？锦承借钱给我们，不是很好吗？又不是高利贷，你操心什么！”姚芝训斥她，“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你好好上班就行。” “爸的病情严重吗？还需要很多医药费吗？” “不严重，住几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 姚芝顿了顿，还是点头：“是。” “不要再跟容锦承借钱了，答应我，妈。” “雨柔，你总得给我个理由是不是。锦承对你不好吗？还是说你对他有偏见，还是放不下乔斯年？” “我只是不想接受他的追求，不想做他女朋友。”韩雨柔找了个姚芝能接受的理由。 真相，她一个人都不敢说。 如今知道的，只有容锦承、乔斯年和乔斯年的下属而已。 乔斯年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这种事的。 “锦承有什么不好的？”姚芝训斥韩雨柔，“我知道，你就是放不下乔斯年！你说说，乔斯年有什么好，至于让你念念不忘吗？容锦承年纪轻，有前途，有事业，性格也好，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你再看看乔斯年，对我们家不理不睬就算了，对你呢，好过吗？” “妈，不是这回事！” “怎么不是这回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放不下那个男人！我告诉你，别想着再嫁给乔斯年了，那是不可能的事，给人家当后妈很有意思？” 韩雨柔忽然有一种莫大的无力感。 原本以为可以从母亲这儿得到安慰和支持，没想到……换来的只是巨大的嘲讽。 她喜欢乔斯年的时候，明明她父母都很高兴，还说……只要她喜欢小孩子，当后妈也无所谓，毕竟以后还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只知道，姚芝的冷言冷语让她更加心灰意冷。 整个人都快冻住了，心为什么会这么凉…… 握住手机的手在颤抖，韩雨柔的眼底是更加空洞的迷茫。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就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 “雨柔，听我的话，不会有错。”姚芝的语气松了下来，“妈见过的人要比你多太多，什么人是真心的，什么人是虚情假意，妈一眼就能看出来。妈不会害你，妈都是为你好，放下乔斯年，试着去接受锦承。” 韩雨柔的心就像是停止了跳动一样。 她很想说四个字“我做不到”。 可，她的母亲也再也不是那个跟她有说有笑的母亲了。 第1526章 就是个恶魔 她的心事，姚芝也不会再懂。 为了不让这无力感蔓延下去，她淡淡道：“我知道了，妈，我挂电话了，你照顾好爸。” “嗯，你爸的事不用你操心，有了锦承资助的钱，韩家很快会度过难关，你爸的身体也会一天天好起来。你呢，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工作，试着接受锦承就好。这一次，多亏了他，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不易。好好珍惜啊，别等错过了才知道后悔。” “后悔？”韩雨柔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角是一抹冷笑。 容锦承就是个恶魔。 而这个恶魔在外人的面前都表现得像天使一样。 可，这也掩盖不了他恶魔的本质。 “好了，雨柔，你忙吧，今天下雨，多穿点，别着凉。” “妈，我想去公司看看，也许可以帮点忙。” “不用了，公司有你爸的人在管理，你对公司也不懂，只会画蛇添足。林总很尽心，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的，不会让我们操一点心。” “妈！” “不说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你现在最要做的，是接受锦承，好好和他谈一场恋爱。” 说完，姚芝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她想说的，就是这么多。 韩雨柔觉得和她的妈妈实在是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说什么。 “妈，那我挂电话。” “嗯。” 韩雨柔挂上电话，手指颤抖着松开。 “啪”一声，手机就这样从手心滑落，掉到地上。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空落落的。 一阵凉意从肌肤处传来，就像是被雨水打湿一样。 韩雨柔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外面的雨还在下，冷雨敲窗，一阵阵冰寒的脆响，偶尔夹杂着松竹的摆动声。 她抱着膝盖坐着，就像是一尊雕塑。 从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 佣人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吓了一跳。 为什么韩小姐不穿衣服就这么坐在沙发上，而且坐了整整半天？ 天已经黑了，容少也没有回来，小佣人吓得不敢进屋，只好给容锦承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起，那头是嘈杂的音乐声。 “喂，谁啊。”容锦承不满的声音传来，像是喝酒了。 女佣胆战心惊：“容、容少，韩小姐好像、好像……” “什么韩小姐，哪个韩小姐啊？”容锦承嗓音很大，“我认识好几个韩小姐。” “锦园这位啊。”女佣诧异。 “怎么了，她要跳楼了？” “没。” “要割腕了？” “没。” “那不就完了，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啊？坏了小爷的兴致。”容锦承语气很不满。 女佣不敢开口了，只小声道：“容少，韩小姐情况好像不太好，她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天，一动不动的。” “她本来就是根木头，木头当然一动不动，你还能指望木头？” 女佣一下子无话反驳。 “容少，那、那打扰了。”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以后别烦我。” “那容少……你今晚上回来吗？” “想小爷？”容锦承开口就撩，面带笑意。 第1527章 去哪家酒店开房 女佣脸红得跟苹果似的，连忙摇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往我床上爬，我就成全你啊。” “容、容少……别、别跟我开这个玩笑。”女佣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容锦承，哪里是她们佣人能肖想的。 容锦承心情像是很好，大笑：“你叫什么名字。” “容少……我……我叫小甜。” “小甜？哟，新来的？名字这么甜，声音这么甜，人岂不是又甜又漂亮？” “没、没……”女佣吓破胆，“容少，你不回来看看韩小姐吗？她好像真得很不对劲，衣服、衣服也几乎没穿，衣衫不整地坐在沙发上，已经一整天了，不吃不喝，就这么坐着。容少，韩小姐还是第一次这样……我们也不敢跟她说话……” “小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是，是。” “啪”一声，容锦承按断电话，将手机扔掉。 下了一天的雨还在下。 雨水缠绵里，处处都是安静的光晕，看不到尽头。 容锦承喝了一大口酒，听着音乐声哼唱着。 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喝酒，喝得正尽兴呢！这个不识好歹的佣人！ 这通电话搅得他心烦意乱，莫名其妙中，酒也喝不下去。 他只好站起身，扯了扯领口：“小爷今天不喝了，改天再陪你们，今天的酒钱记我账上。” “哟，容少，这才几点就不喝了？急着去哪家酒店开房啊？” “今天晚上不开房，玩车`震。”容锦承大笑。 “容少就是容少，花样真多，改天教我们玩玩啊。” “行啊，知道在京城去哪条路上震最刺激吗？”容锦承眯起眼睛，压低声音，扫了所有人一眼。 “哟？容少连这个都试过？那得开过多少车，来来来，告诉我们，哪条路？让兄弟们也学习学习。” “想知道？贿赂我啊。” “还有什么是容少没有的？”众人大笑。 “哪个愿意帮我做件事？说难也不难。”容锦承的眼底是一抹幽冷的光，一闪而过后，又恢复平静。 “容少跟我们还客气什么，说，尽管说！” 其中一个男人喊的最大声。 容锦承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韩运知道吗？住院呢，找人去教训一顿，别留伤，别打死，也别打残，教训教训。至于方法，你随意。” “容少，这韩总跟你结仇了？” “你要是帮小爷办好了，小爷就告诉你，在哪条路上震最刺激。” “好，成交！” 容锦承看着一屋子笑得很开心的狐朋狗友，弯起唇角，离开酒吧。 雨，还在密密麻麻地下着。 锦园。 路灯的光线照在地面上，水珠溅起，将地面的水洼映照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四周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锦园如花似锦，恢弘奢华。 客厅，一个娇弱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头……埋在膝盖里，发丝凌乱。 女人不哭不闹，就这么默默坐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第1528章 你不是不爱穿衣服吗？ 锦园如画，风景优美。 踏着雨水走进客厅时，容锦承的脚步停住。 “跟我玩欲扬先抑呢？”容锦承阴阳怪气的调调响起，声音在客厅中回荡，“可惜，小爷见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在小爷这儿，统统没用，你不例外。” 容锦承的声音不小，可沙发上蜷缩的女人没有任何动静。 他压住喉咙，大步走过去。 韩雨柔还是白天他走时的样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他用力推了推她的肩膀！ 结果，等来的不是韩雨柔的惊呼，而是，“咚”一声，她狠狠栽倒在了地上！ “韩雨柔！”容锦承大喊一声，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这才发现，她浑身滚烫。 发烧了！ “妈的，发烧？这么烫？操！”容锦承骂了一句脏话，“锦园的佣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容锦承喋喋不休吐槽，可是这丝毫不能减轻韩雨柔的病情。 她烧得厉害，已经烧到了没有知觉的地步。 容锦承在她的耳边说着话，可她已经浑然不觉。 甚至，她都不知道身边有个人。 容锦承喊了一声：“来人！” “容少！”一个男佣人迅速跑了过来。 “人都发烧了，你们怎么照看的？” “容少，是我们的错。我、我送韩小姐去医院吧？外面在下雨。”男佣人胆战心惊。 容锦承从沙发上将韩雨柔抱了起来，他已经批了一条毛毯在她的身上。 “滚滚滚，不用你送。喊司机，给我开车，开车库那辆兰博。” “是，容少，我这就去找司机。” 容锦承拍了拍韩雨柔的脸，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张，妈的，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韩雨柔！”他摇了摇她的身体，他可没照顾过女人。 韩雨柔根本听不见…… “真特么的烦，女人真麻烦。你可别烧死，要死了，小爷没女人玩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 “日！” “算了。” 从暴躁到无可奈何，容锦承毫无办法，只能摊手。 很快，司机将车开来，容锦承抱着韩雨柔上车。 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他的脸色也说不清是难看还是不难看，依旧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怀里的女人就像是昏过去一样，一动不动，只有身体温度一点一点上升，没有降下来的意思。 “你说我回来干什么？妈的，找罪受，以后再也不来锦园了。”容锦承自言自语。 “开快点！”容锦承伸出大长腿，不耐烦地踢了司机一下。 “……”司机无语望天。 外面雨下这么大，他怎么开快？ 韩雨柔气若游丝，车子颠簸之间，她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冷……冷……”她哆嗦道。 声音很小，就像是悄悄话一样，但容锦承还是听见了。 “冷？冷死了好啊，你不是不爱穿衣服吗？这会儿喊冷了？小爷最不会怜香惜玉了，你喊冷，我偏不给你穿衣服。”容锦承看着怀里的女人。 可惜，韩雨柔什么都听不见，更不会知道容锦承的恶言恶语。 第1529章 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此时此刻，她烧得厉害，但虽然发着烧，身体里却是一阵阵沁到骨子里的冷。 她蜷缩在容锦承的怀里，不停颤抖。 她的里面只穿了一些贴身衣物，外面是容锦承给她盖的一条羊绒毯。 “冷，冷……”她冻得只说得出这一个字，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冷？就不给你穿衣服！”容锦承白了她一眼，用毯子将她又狠狠裹了几层，“妈的，敢不听小爷的话。” 容锦承是被惯坏了，他很不喜欢韩雨柔对他的态度。 雨水滴落在车窗上，敲打着窗户，发出“咚咚”声响。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兰博基尼拐了一个弯，停在医院的门口。 这个点不算晚，也就是七点多钟。 “真背。”容锦承没好气道，“医生呢？医生快出来。” 他站在急诊室的门前，大喊一声。 立马，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快速走过来，一男一女，都戴着口罩。 容锦承看了那个男医生一眼，转身将韩雨柔丢到女医生的怀里：“给她瞧瞧，有问题再打电话给我。” “容少，人烧得这么厉害，肯定有问题。”女医生道。 “只要没死，都是没问题，懂了吗？” “那……” “别废话，该挂水挂水，该打针打针，该灌药灌药。”容锦承不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可没有照顾过任何人。 把韩雨柔送过来，已经是他的仁慈。 容锦承嫌弃这儿的药水味，皱了皱鼻子，往抽烟室走去。 他点了一支烟，心情才稍微好点儿。 摊上这么个麻烦女人……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很快，他的侧脸氤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哟，这不是容少吗？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看到容少抱着个女人去急诊室了。”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过来，打扮时尚，耳中的耳钉熠熠闪光。 男人抽了一口烟，笑得贼兮兮的：“该不会是容少又发现了一种新的刺激方式，来医院玩女人？啧啧，这光是想想就很刺激啊。” 容锦承喜欢女人，在他们圈子里几乎是人人知晓。 容锦承爱玩，他们也都知道。 “容少，怎么个玩法？压在病床上？还是一点吊点滴一边做啊？”男人笑开了眼睛，“容少真不愧是容少，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卧槽，可真够刺激的，改天我向老三他们几个传授传授。” “闭上你的嘴。”容锦承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脸色不悦地塞进他的嘴里。 男人连忙抓住烟，嘻嘻笑道：“我说的对不对啊，容哥。还是说，把人家玩伤了？都知道容哥你财大器粗，可女人嘛，很娇嫩的，这还是小心点最好，可别玩到医院里来。” 容锦承沉了脸，踢了他一脚：“滚开。” “这抽烟室是公共的，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吧？我抽完就走。容哥，看你刚刚抱那个女人的姿势，好像挺上心哦，是哪家酒店的？或者，是哪家会所的？” 第1530章 谁输了，就把女人让人 “没看到脸，就是觉得身材不错，容哥，告诉我一下嘛，改天介绍给我？” “你他妈滚！”容锦承狠狠踢了他的膝盖一下。 男人躲开，笑得贼兮兮的：“容哥这是上心了？只有上心了才舍不得分享哦，看来是了，容少这是要把她发展成长期女票？还是说，爱上人家了。” “潘文广，我草你妹！”容锦承暴躁地大骂脏话，脸色铁青，眼底是阴鸷的颜色，“那种货色，我能发展成女票？” “我没妹，要不草我吧。”叫潘文广的男人笑嘻嘻，盯着发火的容锦承看，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容少别生气，别生气啊，我就跟你开个玩笑。都知道我们容少挑剔，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错了，我还真是个随随便便的人。所以，潘文广，你可别惹我，不然我不分男女，都上！” “……”男人嘴角一抽，真是个行走的泰迪。 容锦承狠狠抽了一口烟，脸色越发难看。 抽烟室里烟雾缭绕，四周都是朦胧的光景。 “容少，你还没告诉我，这女人是哪个会所的？身材看着不错，皮肤也白，就是没看到正脸。不过容少的女人都是极品，这个毋庸置疑。” 容锦承冷笑一声，没回应。 “容少，既然你不上心，要不老规矩，带上女伴玩赛车，谁输了就把女伴给对方玩一晚，如何？” 这是他们富二代圈子里一个比较刺激的项目。 一般男人都有女伴，放得开的就会带女伴来玩这种游戏。 赛车道上，谁输了，就把女人让人。 一般而言，女伴也不是女朋友，多数是酒店或者会所的女郎，他们图个刺激，根本不会上心。 再加上富二代给的钱多，这些女郎也乐意玩这种游戏。 又刺激又嗨，谁不爱玩。 “谁他妈要跟你玩？”容锦承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心情很不好。 这种下雨天，让他很烦躁。 “哟，容少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我记得在国外的时候，容少很爱这么玩啊。”男人看了容锦承一眼，“啧啧，还说不上心，明明是舍不得嘛。” 在国外，容锦承确实没少玩这些游戏。 以前他的女伴也没固定过，三天两头换一个。 因而，这种游戏，他不大在乎输赢。 但，此时此刻，他却想起了韩雨柔那双长腿缠绕在他腰上的情形。 脑子里全是那些个画面。 容锦承又狠狠抽了一口烟，眼底是阴鸷的光芒。 韩雨柔…… “约个时间。”容锦承淡淡吐出一口烟，嗓音低哑。 “我就说嘛，这才像容少。”男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就这周六？我叫上我那几个哥们？还是老规矩，输了的话，这女人得给我们玩一晚，随便我们玩。” “嗯。” “好嘞，回国后也要嗨起来！容少还是我们那个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容少！” 潘文广觉得特别高兴。 容锦承带过去的女伴，他们也玩过几个，确实个个绝色。 这个……怕是也不差。 第1531章 垂涎欲滴的声音 而且容锦承玩赛车，运气时好时坏，有时候输，有时候赢。 因为，他们还是有把握赢容锦承的。 潘文广话音刚落，容锦承就掐灭烟头，推开吸烟室的门，大步往外走去！ “哎！容少！” 容锦承已经走远。 此时此刻，容锦承心里头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小蚂蚁在挠着，一点一点地挠。 这种感觉，还真是神奇。 他没有再在医院逗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想看到韩雨柔。 司机还在停车场等他，他赶走司机，自己一个人开着兰博离开医院，往锦园驶去。 车子如离弦的箭，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雨雾中，不见踪迹。 四周是腾升的白雾，笼罩在整个城市的夜空中。 雨幕低垂，气温骤降。 到处都是迷离的灯光，纸醉金迷间，别有风情。 容锦承去了锦园的室内游泳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来来回回游泳。 脱去衣服，他健硕的身体上是滴落的水珠，沿着性感的腹肌往下落。 头发湿了，薄薄的一层刘海贴在额头上，反倒给白净、年轻的容锦承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游泳池水波碧蓝，空气中散发着柠檬香精油的气息。 暖气开得很足，室内犹如夏季。 游泳格外消耗体力，容锦承来来回回游，却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如一只鱼，在宣泄着心里头的火。 而这火，仿佛只有水能浇灭。 四周，格外安静。 只听得见水响声和容锦承的喘气声。 也不知道游了多少个来回，他跳上岸，用浴巾擦着身体，躺在椅子上开了一瓶啤酒。 他抓起瓶子，将啤酒往嘴里灌。 啤酒部分落入他的嘴里，部分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流过他性感的喉结。 白净的男人脸上是说不出的神色，明明是少年英俊，眼底却是不易察觉的冷漠。 锦园的游泳池顶部是透明的，躺在椅子上，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上面的天空。 天是黑的，雨水落在上方。 滴答滴答。 容锦承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仰望天空。 椅子轻轻晃动，偌大的游泳池内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嘈杂，没有人群，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安静。 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每喝完一瓶，他就用力将瓶子掷在地上。 “哐当”一声，玻璃瓶全碎了，地上满是玻璃渣。 “下雨天，真不好。”容锦承呢喃自语，眯起眼睛，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 好久好久，手机铃声打破着无边无际的沉默。 “喂。” “容少，你交代我的事情办妥啦！”那头是哥们儿的声音。 容锦承皱起眉头，迷迷糊糊：“什么事情，我交代你什么了。” “我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个小时就忘了？你让我帮你教训教训韩运啊。我帮你教训了，我可是全部按照容少的要求来的。不留伤，不打死，不打残，就教训教训。” “所以……容少，现在能告诉我在京城哪条路上玩车`震最刺激了吗？”那头是垂涎欲滴的声音，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到咽口水声。 （红包来袭~打开支付宝客户端→红包→输入口令“45414295”可以领取罗衣的红包一份哦，手快有，手慢无~） 第1532章 潦倒贫困的生活 容锦承喝了一大口啤酒，哦，这事，还有这茬。 “你怎么教训的，说给我听听。” “容少，我说给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可是犯法的。”那头声音低了下来，“我有个朋友在医院做护士，我让她去给韩运换药水的时候，偷偷在药里加了刺激脑神经的东西。也就是说，药物发作的时候头会很疼很疼，疼得想死那种。” “怎么样，容少，我聪明吧？这法子可是既不会留伤，也不会致残，但人很痛苦啊。能起到非常好的教训作用！”那头是得意洋洋的声音，“不过容少放心，这玩意儿是查不出来的，而且有效期也不会太长，最长也就一个月吧。” “这一个月，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了，哈哈。”那头大笑，“保证让他终身难忘！” “敢惹我们容少，就得好好教训。” 容锦承开了免提，一边喝着酒，一边听那头传来的声音。 头顶上依然是漆黑的夜空，望不尽头。 黑压压一片。 空气，依旧沉寂。 “容少，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表扬表扬我，也不枉我忙活半天，还冒着犯法的危险。还有，说好告诉我地点的啊，兄弟之间不打诳语，要实诚。” 那头是喋喋不休的声音，而容锦承喉咙里全是啤酒的味道，不想开口。 平日里那双神采奕奕，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这会儿也失去了光泽，看不到一点光亮。 就如同这外面的天空。 黑压压的，幽沉沉的，不见尽头。 “喂，容少，容哥，容小爷，你是不是挂电话了？咦，没有啊……” 任由那头怎么开口，容锦承都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头顶上的玻璃天窗上。 好久后，那头都听不到容锦承的声音，只好关心地问了一句：“容哥，你没事吧？” 容锦承还是没有说话，那头只好摊手，把手机挂了。 这不是白费力气？他还想讨好讨好容锦承。 容锦承闭上眼睛，摇了摇椅子。 在啤酒味和晃动中，困意逐渐袭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酒瓶从他的手里滑落，“咚”一声掉在地上，他睡着了。 雨，还在下。 这儿能听得见隐隐约约的雨声，犹如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 雨夜寒凉，春日迟迟。 梦里头，容锦承似乎梦到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生活于他而言，根本谈不上生活。 他只记得很多人的白眼和潦倒贫困的生活。 最快乐的事情，似乎就是母亲带他出去玩。 树木，河流，虫鸟，他的母亲也只能去带他看看这些。 但仅仅是这些，也已足够足够。 很久远了，很久远了……连梦都开始变得模糊，很多细节，都也已经记不清楚。 岁月哪有那么静好。 偌大的游泳池馆，只有容锦承一个人，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浅浅的光亮。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光影交织间，尽是落寞。 寒雨未停，四处只有无边无际的安静，宛如海洋，不见尽头。 第1533章 当总裁是件很累的事情 这场雨，连续下了好几天。 周五的时候，可算是停了。 天空蔚蓝，一碧如洗，空气中飘散着浅浅的芳草香。 容锦承出入乔氏大楼越发频繁，他每次过去，都是孟沉陪着。 这一天，孟沉将一些合同、文件都转接给他。 容锦承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轻轻敲着桌面。 “孟先生，你们乔爷呢？我怎么一次都没有见到？我挺好奇，乔氏现在归我了，乔爷去哪？” 孟沉低头整理文件，没怎么搭理他，只淡淡道：“乔爷的事，似乎跟容少没什么关系。” “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没有情趣，聊聊天嘛，不然怎么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干坐着？” “我不是给了你文件，你该看看了，别到时候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把乔氏败光。”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朽木不可雕，你能好到哪里去？” 孟沉跟容锦承说话是毫不客气，也没给他留什么面子。 不过，容锦承也不在意。 他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 “孟先生还是别挖苦了，我很快就能手握三家公司，而孟先生和乔爷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哦。”容锦承一副欠揍的语气。 “我还得去一趟工地，没时间跟你磨嘴皮子。” “再聊聊嘛，孟先生，乔爷呢？他要是不忙的话，我请他出来玩玩啊，明天有个赛车会，乔爷和孟先生会玩吗？会玩的话，一起去？” “我们可没有容少这份闲情雅致。” “别这么说嘛，你们看着也不是那么老，一起玩嘛。” “……”孟沉是丝毫不想理会这个小霸王，低着头，继续整理文件。 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了沉寂。 孟沉整理完文件后，拿着一只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将容锦承一个人晾在原地。 “哎！”容锦承喊了一声，可惜孟沉已经走远，“这么没礼貌，生气。” 容锦承扫了一眼手边的文件，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报表，扶额…… 真是头疼。 当总裁是件很累的事情，可他只想吃吃喝喝怎么办。 容锦承喝了一口咖啡，啧啧摇摇头。 辛苦啊！ 孟沉的办公室里没人了，容锦承忽然看到孟沉有一只上锁的抽屉。 容锦承这人对秘密的事一向比较感兴趣，他狡黠一笑，迈开长腿往抽屉走去。 开锁这种小玩意儿可难不倒他，小时候好的不学，尽学了些歪门邪道。 他将一张白纸折成薄薄的一片，伸进锁孔里。 “哒”一声，锁扣打开。 容锦承的唇角边都是笑意。 多年不试，手艺还在。 以后要真没饭吃，还能摆个摊开锁。 拿开精致的锁，容锦承打开抽屉。 原以为抽屉里会是什么机密的东西，没想到，空荡荡的抽屉里只有几张照片。 照片都已经泛黄，每一张上面都有同一个女孩。 女孩子清纯大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有时候梳着马尾辫，有时候是披散着头发，但无一例外的是，笑起来很美，也很开心。 第1534章 她想死就任由她去 “啧啧。”容锦承拿着照片，一张张翻看，眼底是明亮的精光。 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有这个女孩子，但有一张上面，不仅有这个女孩子，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约摸二十出头的样子，站在她的旁边，倒像是小情侣。 容锦承盯着男人看了一眼就发现，这不是孟沉嘛！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还以为像孟沉这种榆木疙瘩，连恋爱都没谈过。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漂亮女朋友。 这女孩子未施粉黛，一张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双眸明亮，嘴唇红润，真是人间绝色。 “眼光可以嘛。”容锦承难得赞赏一次孟沉。 不过，这些个照片都已经泛黄，有些甚至风化变脆，仿佛一折就断。 看上去有点岁月了。 容锦承看了几遍，据他猜测，这女孩子要么嫁给别人了，要么死了，不然孟沉也不至于将老照片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容锦承倒是没想到，孟沉还是个性情中人。 可惜啊，女人就像是毒药，不能碰。 感情这种事，可万万不能当真。 容锦承将手里头的照片又翻看了几遍，来来回回。 要是早几年让他认识这个妹子，说不定他都动心了。 他承认，确实好看。 容锦承耸耸肩，将照片又全部都放进了孟沉的办公室抽屉里，重新落锁。 他虽然有点好奇心，但还不是个没节操，喜欢拿人家东西的人。 他喜欢的，只会正大光明地抢。 正在这时，容锦承的手机响了。 “容少……” “什么事啊。” “韩小姐出门了。” “出门就出门了，我又没囚禁她，她去哪儿了。” “说是去医院看看父亲。” “哦，是该去看看，小爷也去瞅瞅。”容锦承漫不经心，“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韩小姐烧已经退了，但脸色不怎么好看，药也没好好吃。” “她想死就任由她去呗，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值得你大惊小怪吗？” “是，知道了。” 容锦承挂上电话，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他懒得看孟沉给他的文件，开着跑车就去了韩运在的医院。 病房。 韩雨柔正静静地坐在床边替韩运削苹果。 韩运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韩雨柔低头削苹果的样子很认真，聚精会神，仿佛什么都不会打扰她一样。 一缕头发垂下，她的脸色确实苍白无比。 很安静，四周都听不到一点声音。 容锦承悄悄走到韩雨柔的身边，低下头，猝不及防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韩雨柔吓了一跳，刀片差点削到手指头。 韩运在病床上，她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容锦承。 容锦承的手不规矩，搂住了她的腰，亲昵地在她的耳畔低语：“给岳父大人削苹果？” “……” “岳父大人醒了吗？” “醒了，又睡下了。” “哦哦，岳父大人身体可还好？” “很好，不用你操心。”她压低声音，生怕吵醒父亲。 容锦承低头，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默默端视。 第1535章 你就是个禽兽！ 一时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容锦承故意靠近韩雨柔，手指头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柔柔，照顾岳父大人是我分内的事，怎么不用我操心呢？嗯？” 韩雨柔厌弃他这虚情假意的表情，偏过头去：“我爸爸没什么大碍。” “你看看你，这么不孝顺，人还没有出院，怎么没大碍？我给岳父大人带来了一点水果和营养品。” 韩雨柔的嘴唇动了动，本来想说“你拿回去”，但还是将话吞咽下去。 在容锦承这儿，她讨不到一点便宜。 吃亏的都是她。 容锦承的手指还挑着她的下巴，见她脸色不太好，勾唇道：“怎么了，不待见我？还是说不想见到我？” “没有。”她淡淡否决。 “你看看你，都不愿意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还说没有，不亏心吗？做亏心事，是要被惩罚的哦。”说着，容锦承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心口处。 “这里还是病房，你不要动手动脚。” “柔柔，笑一个吧，我还没看你笑过呢。” 容锦承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声音压得很低，嘴唇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 韩雨柔的耳边传来痒痒的气息，像有小蚂蚁在钻来钻去。 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韩雨柔的脸色愈发苍白，眼底是茫然的光泽。 容锦承每一次靠近，都让她不自在。 这里还是病房，可他没有一点避嫌的意思。 “不笑吗？我真得一点都不喜欢不听话的女孩子，”容锦承手指稍稍用了力，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转过她的头来，四目相对。 容锦承的眼中是看不清的意味，而韩雨柔的眼里尽是冷漠，如寒霜。 “柔柔，你这样子，很容易让我犯罪。”容锦承的手指头滑下，从她的喉咙处往下，滑进她的毛衣。 他的手很凉。 韩雨柔一个激灵，吓得抓住他的手：“你别乱来，这里是病房，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行，我很好商量。” “那我们出去说。”韩雨柔急急忙忙想要站起来。 虽然父亲才入睡，但她怕他醒过来。 可容锦承一动不动，只玩味地看着她：“出去没问题，前提是，你得给我笑一个，笑得漂亮点。对，就像你对乔斯年笑那样。” 韩雨柔愣住。 她的双手紧紧贴在身侧，几乎要紧握成拳。 心口处是被鼓锤击中的沉痛，这痛意，一点一点渗透进四肢百骸。 浑身，一片冰凉。 这些天，她已经很了解容锦承。 他就是个没长大、爱玩的恶魔，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笑？”容锦承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笑的话，可就别怪我在你爸爸面前对你做些什么。我觉得，如果到时候你爸爸醒过来，应该会……很刺激？” “不！”韩雨柔吓得脸色苍白，脊背发凉，双手哆嗦。 她不敢想。 “容锦承，你就是个禽兽！”她咬紧牙关。 这么禽兽的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禽兽？”容锦承眸子凛起。 第1536章 给我生个孩子吧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词一样，他的余光瞥向病床上的韩运。 动作很不经意。 “柔柔，我对女人一向仁慈，你也知道的，你打过我两巴掌，我都没有还手。”容锦承的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耳边，“可这不代表我一直会有耐心，明白吗？” “为什么……你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在乎我一个？” “因为你睡起来舒服，这个答案满意吗？或者说，我还没腻，你喜欢哪个答案就用哪个答案好了。” “我懂了。”韩雨柔垂下长睫毛，眼底是说不清的淡漠，不见踪迹。 “我喜欢聪明女人。”容锦承抚摸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柔柔，明天有个赛车比赛，跟我一起去。” 说完，容锦承没有再为难她，松开手，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他大步往病房外走去，没有流连。 韩雨柔扶着墙，双腿打颤。 眼底是疲惫的倦色，而心口处，就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麻木到苍白。 良久后，她才缓缓垂下手，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刀锋明晃晃的。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女孩子，上学的时候，她一直努力上进争第一，留学的时候她也积极进取拿奖学金。 一直都很努力，从来没有懦弱、退缩过。 这一次，她却踌躇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容锦承这样逼过她，几乎是将她逼上绝路。 偏偏，他还是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低头，她看着手里头的水果刀，握住手柄，拿起一旁没削完的苹果。 苹果皮一层层掉落。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泽，淡漠的视线落在白色的刀刃上。 好几次，因为心不在焉，她差点划破手指。 心就像是沉了下去，落入海底，未曾有涟漪。 …… 周六，如约而至。 锦园。 一大早，容锦承就已经穿戴完毕，他穿了一身运动装，意气风发。 韩雨柔正从床上起来，站在落地镜前梳着头发。 一头黑发如瀑，她的眼底没有太多光泽。 容锦承昨晚上又折腾了她一宿，他看上去倒是精神饱满，可她一点都抬不起劲。 “你昨晚上忘记戴套了。”她淡淡道，面无表情。 容锦承抓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轻笑：“你倒记得清楚，有一次是忘了，太尽兴。” “那等会儿路过药店的时候，我去买瓶药。” “柔柔，吃药多不好，伤身体。”容锦承倚靠在墙壁上，双腿微微交叠，姿势优雅，但脸上却是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你要是知道吃药不好，也不会忘记做措施。” “总有失误的时候。” “你和你其他的女伴也有失误的时候吗？如果也有，那恭喜你，恐怕几年后，一群小孩子会绕着你叫‘爸爸’了。”韩雨柔毫不客气。 容锦承轻笑出声：“这倒不会，你跟她们不一样，要不，柔柔，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啪”一声，韩雨柔手里的护肤品瓶子掉在地上。 碎了。 第1537章 不学无术，不成大器 他说什么？ 就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她的耳朵里起了“嗡嗡嗡”的鸣叫声，一点一点刺激着她的耳膜。 孩子？ “你别跟我开玩笑，求你，求求你，别跟我开玩笑……”她双手抓住容锦承的胳膊，眼底是错乱的慌张和惊恐的光芒。 她怕了。 “反应这么大？”容锦承啧啧一声，低头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她害怕又惶恐。 “你想多了，我容锦承才多大？二十二岁而已，孩子？我很讨厌孩子。” 韩雨柔紧抓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下来，垂下。 那就好。 容锦承瞥了她一眼：“收拾好就下来吃早餐，我不想等太久，我的朋友们还在赛车场等我。” “好……” 容锦承往楼下走去，他不大习惯起这么早。 在国外的时候，他都是晚上去酒吧玩，早上在宿舍补觉，过得是颠三倒四的生活。 如今回国后有这样那样的约束，他的生活才一点点循规蹈矩起来。 一想到以后还要管三家公司，他就头疼。 真到了那时候，他还有精力花天酒地吗？那岂不是痛苦死？ 人呢，胃口太大真是会撑死。 早知道，他就不要乔氏了。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他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拨出乔斯年的号码，另一只手淡定地叉了一只奶黄包，咬下。 “乔爷，早啊。” “什么事。”乔斯年刚从健身房出来，准备去冲澡。 “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乔爷吗？我朋友今天办了个赛车比赛，乔爷来玩吗？” “没兴趣。” “那太可惜了，乔爷的人生里少了一大乐趣。” 乔斯年冷漠地牵了牵唇角，没有搭话。 “乔爷要是想来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们这以后还能做朋友吧？乔爷，你又不爱玩这个，又不爱玩那个，那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我倒是可以作陪。” “杀人。” “……”容锦承脖子一凉。 算了，这兴趣爱好太高级了一点。 “以后这种废话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乔斯年警告道。 “那乔爷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啊？你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好在那一天把‘乔氏’的招牌换成‘容氏’，对吧。” 容锦承再平静的语气都压不住内心的得意洋洋。 容家公司跟乔氏打过很多交道，无一例外，全盘皆输。 而如今，他一回国就扳回一盘，怎么不高兴？ 容建国总说他不学无术，不成大器，是个二世祖。 哟，有他这么厉害的二世祖？他可不信。 “容锦承，总有一天，你得狠狠摔一次，才长记性。” “那乔爷这一次算不算是狠狠摔了一次？有没有长记性？” 乔斯年懒得跟容锦承说话，没有再回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他已经走回卧室，头上是健身后带来的汗珠，衣服下是若隐若现的腹肌和完美身材。 叶佳期还在睡，睡得正香，小手紧紧攥着被子。 第1538章 裙子要我帮你穿吗？ 他低头替叶佳期盖好被子，这才去浴室洗澡。 早晨的光芒从窗户口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映照出浅浅光晕。 等到乔斯年洗完澡出来，叶佳期还没有醒。 他弯下腰，暖和的手指头捏了捏她软绵绵的脸，嗓音低沉：“七七，起床。” 叶佳期动了动身子，摇头，含含糊糊：“不。” “不听话？起床吃早餐。” “再睡会。” 叶佳期眼睛都睁不开，她还要继续睡嘛。 “这么懒，起来。”乔斯年将手伸进她的睡衣，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我带你出去走走。” “我不懒……”叶佳期动了动身子，迷迷糊糊，“明明是你晚上太能折腾……” 每天晚上都这样，也不怕肾虚。 以至于她晚上看到他就两腿发抖。 “那又是谁缠着我，让我再来几次？” “不要脸。”叶佳期听了他的话，“你以前怎么过来的，叫小公主吗？还是自己解决？” “……” 叶佳期咯咯笑了：“好累啊，你抱我起来吧？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乔斯年拿过她的贴身衣物，准备替她脱睡衣，穿衣服。 叶佳期吓醒了，扯过被子盖着身体，两只乌溜的眼睛看向他：“不要这样子，我可以的。” “遮什么遮，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嗯？”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叶佳期的脸红了半边，“晚上和白天不一样。” 乔斯年不听她狡辩，扯掉她的被子，将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他动作很麻利，一把脱掉她的睡衣。 先是给她系好内衣，又给她拿了一件嫩黄色的毛衣套上。 可能是这段时间生活的比较滋润，叶佳期的气色和身体都比以前好太多，该有肉的地方也长了肉。 她那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有些乱，但又有着早晨起床时的美好。 叶佳期脸红润润的，她没有再拒绝，任由乔斯年温柔的手指头滑过她的肌肤。 每天沐浴阳光醒来，醒来就能见到他，可能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吧。 乔斯年低头替她穿衣服时，她两只乌黑的大眼睛就一直看着他。 长睫毛，高鼻梁，英俊的脸庞，性感的身材。 她怎么看怎么喜欢他。 认识了十八年的男人。 “好了。”他抬起头，“裙子要我帮你穿吗？” 叶佳期脸一红：“不要。” “嗯，那就起床。” 乔斯年转身去衣柜里挑衣服，叶佳期趁机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去了洗手间。 “老公，你要带我去哪玩啊。”叶佳期喊了一声。 “春天快到了，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真的？好啊。”叶佳期没想到他这么贴心。 其实不管去哪，他在她身边就好。 “昨晚上我发了一份英文企划书给你，你有时间给我翻译出来。”乔斯年道。 “好，你是不是会同意我去乔氏上班？” “看你表现。” “你是说什么表现呀？床上么……”叶佳期明知故问，脸一红。 乔斯年勾起唇角：“叶佳期，你学坏了。” 第1539章 不一定会跟她白头到老 叶佳期仗着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嘻嘻笑道：“那也是被你教坏的，我以前多单纯，比乔乘帆还单纯。” “你是不打算要脸了，是吗？” “……”叶佳期白了一眼，“讨厌。” 要不要这样。 本来就是他教坏的。 不过想到他肯给自己发公司里的一些东西，她还是很高兴。 至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 以前，她对他的世界一无所知，而现在，他愿意让她走进一些。 早餐后。 乔斯年开车带她去了乔氏旗下的一家商场。 整个第三层都是卖衣服的，乔斯年早已经让人清了场。 在乔氏还没有完全交给容锦承前，他依然还是乔氏集团的总裁。 “喜欢哪件就试试，不用跟我客气。”乔斯年带她走到楼上。 “好呀。”叶佳期高高兴兴，“我也没打算跟你客气，老公给老婆买衣服是天经地义的，对吗？” 她贪心地用了夫妻间才会用的词。 没想到乔斯年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叶佳期往一家店走去。 其实明知道他可能不会给她名分，甚至不一定会跟她白头到老，但此时此刻，她依然是幸福的。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热恋期。 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过后，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从前，她不会要他买的任何东西，因为她总是把她当乔家的外人。 如今，他给她买礼物她都会收，她在潜意识里已经不想跟他分得那么清。 只有外人才会分得清清楚楚。 可她，不想做他的外人。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看向他。 乔斯年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四目相对，她温柔一笑，眸如星月。 “你帮我挑。”她笑起来的模样格外明媚，语气里又带了几分娇嗔。 乔斯年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衣架上：“行。” 大概是相识了十八年的缘故，他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甚至比她自己还清楚。 “这件裙子，去试试。”乔斯年将一条酒红色的丝绒长裙递给她。 叶佳期没敢接：“会不会太成熟？” “还当自己小女孩呢？” “难道不是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已经老了？”叶佳期撅起嘴巴。 “没有，你一直都是小公主，我的。”最后两个字，他的语气倒是添了几分霸道。 叶佳期又被他撩得心潮澎湃，她从他手里接过裙子。 都说男人不太喜欢逛街，乔斯年倒没有这个感觉，他挺喜欢陪叶佳期买衣服。 尤其是看到叶佳期从更衣室出来，换上一件又一件不同的衣服时，他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是很享受的表情。 “这件衣服小了点。” “这件颜色不太适合我。” “这件……不怎么日常。” 女人买衣服挑剔，叶佳期也不例外，试了一件又一件。 “那试试这件，刚出的新款。”乔斯年又挑了一件白色蕾丝裙给她。 “好。”叶佳期高高兴兴。 再一次从试衣间走出来时，她看了看镜子：“这件的设计倒有点像小婚纱。” “喜欢吗？” 第1540章 希望后的失望 叶佳期忍不住多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两眼，羞涩地点点头：“嗯。” 蕾丝边的长裙设计，领口处点缀着碎钻，奢华而不张扬。 “喜欢就拿一件，其他的再看。” “好。”她点点头，像一只顺从的小绵羊。 倒是乔斯年勾住她的腰，低头道：“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啊？”叶佳期笑弯眉眼，“不是有个词叫‘夫唱妇随’吗？” 乔斯年沉默几秒。 叶佳期以为说错话了，眼睛直看着他。 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好词。” 说罢，他揽着她的腰，继续去挑别的裙子。 商场内满目琳琅，款式齐全。 前前后后，他陪她买完裙子买鞋子，都是换季后要穿的。 “这些衣服，到时候都带去芝加哥。”他平静道。 叶佳期正在试一双香槟色的高跟鞋，听到他的话，手指头一顿。他今天来陪她逛街，是最后一次了吗？ 她垂下眼睑，没有吭声，低着头将鞋子套在脚上。 “我会和你一起去芝加哥。” 叶佳期愣住。 她转过头，抬眼看向他，眼底都是茫然的光泽。 他说什么？和她一起去？ “说话算话？”她凝视着他幽深而明亮的眼睛。 “嗯。” 叶佳期的心口忽然就跳了起来，速度在加快，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他说她会跟她去芝加哥。 也就是说有些事，解决了，对吗？ 心口按捺不住跳动，她又小心翼翼问道：“这一次陪我过去，会呆多久？” “看你愿意把你的小公寓让我住多久。” 叶佳期摆手：“我的小公寓太小了，我们换个大的。” “哦？租金你出。” “没关系啊。” “嗯，行，去了芝加哥，你得养我。”乔斯年道。 叶佳期怨念地看了他一眼，真得要养他吗？他很不好养啊。 “有难度？”乔斯年挑眉。 “没，没难度。”叶佳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难度太大了好吗？光是挑食、每天换床单这两点，她就头大。 “哦，那就没问题。”乔斯年倒是一脸淡然，“鞋子试的怎么样。” “挺好的，我走两步你看看，好看不好看。”说着，叶佳期站起身。 香槟色的高跟鞋，修饰得腿部线条格外修长迷人，每走一步都是风情万种。 “可以，很不错。”乔斯年盯着她的鞋子看了很久。 叶佳期心情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要跟她去芝加哥的缘故。 可她的心里头还是不放心，总怕前年的事情又上演一遍。 她不怕等待，她只怕希望后的失望。 那种失望，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之一。 就像是那一次他的生日，她不怕等，怕的只是没有等来他。 嚎啕大哭也只是因为他没有兑现诺言。 如今她依然怕，害怕他给了她承诺后，却没有做到。 那样，不如不要给她希望。 乔斯年又给她看了几双漂亮的鞋子，有平底的，有高跟的，适合不同的场合穿。 他的眼光不错，经他手挑的鞋子都比较适合她。 第1541章 有一个宝宝就好了 叶佳期一双一双试，饶有兴致。 这大概是她逛得最开心的一次，虽然没有一个客人，但身边有他。 “买了好多了，可以了，我们去买点吃的吧？”叶佳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购物袋。 “想吃什么？” “一杯热可可就好。”叶佳期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许说没营养。” 乔斯年是拿她没办法，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送一杯热可可来三楼。” 叶佳期的眉梢都笑弯了，她顺着他，他也会顺着她。 叶佳期挽住他的胳膊：“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帽子。” “想看什么都行。” 叶佳期一旁走去，她喜欢针织的帽子，挑了好几个。 “这个，兔耳朵。”叶佳期指了指帽子上织出来的兔子耳朵，“好看吗？” “适合乘帆。” “不是，你看，这帽子是一套的，三只。”叶佳期指着架子上，“看到没有？三只，两只大的，一只小的，嘿嘿。”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 叶佳期已经将三只帽子都拿了出来。 三只帽子的造型是一样的，上面都有两只小小的耳朵，不同的是大小和颜色。 两只大的是藏青色，小的是天蓝色。 叶佳期戴的是其中一只大的。 “好看吗？好看的话，我拿一套。”叶佳期征求他的意见。 “幼稚。” “那我拿一套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 叶佳期弯起唇角，眼底是晶亮的光泽和明晰的神采。 “手套也有一套的，也拿了吧。” “……” 乔斯年抬了抬头，这才发现，这家专柜是只卖亲子装的，难怪这么多成套的东西。 叶佳期对小孩子的帽子似乎格外感兴趣，她又挑了一只粉红色的帽子，帽子上织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这个好看吗？” 乔斯年皱眉：“我对小孩子的东西不懂。” “哦，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我想买给小糖果。等去了美国，我就可以去看她了。”叶佳期盯着手里头的帽子看，全神贯注。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猫咪图案，眼底是温柔的光泽。 她要是也有一个宝宝就好了。 可惜，没有。 “喜欢就拿着。” “好。”叶佳期将帽子收进购物袋，“差不多了，我们去餐厅休息下。” 叶佳期和乔斯年并肩往楼层中间的咖啡厅走。 因为清场的缘故，这儿没人。 叶佳期就自己动手，取出小点心来。 正好乔斯年的人又送了热可可上来，叶佳期满足地坐在他的对面。 “你要吃点什么？我可以给你做。”叶佳期笑道，“谢谢你陪我逛了这么久，很累吧？” “跟我说什么谢谢，这么生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叶佳期咬着吸管，眼睛里都是璀璨的光芒。 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很安静，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太喜欢喧嚣的人，正好乔斯年也是。如今这会儿，他们面对面坐着，反而更加安详和睦。 乔斯年将手提袋让助理送回乔宅，他则陪着叶佳期说话。 第1542章 乔斯年是只老狐狸 虽然这段时间似乎都是一直腻在一起，但叶佳期却觉得不够。 他们认识十八年，可也在彼此的生命中空缺了八年。 她不想再跟他分开。 窗口，有阳光照进来，明亮的玻璃上是璀璨的光华。 光影流转，如斗转星移。 叶佳期托着腮，阳光正好落在她的侧脸上，将她的脸庞衬托得白皙红润。 “什么时候去芝加哥？” “你想什么去。”乔斯年看向她。 阳光下，男人的模样成熟、冷峻，轮廓分明的脸上是刀削般的棱角，坚毅、沉稳。 但他看向叶佳期时，眼底却是一抹如三月杨柳般的柔和。 得体的休闲西装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他静静看向叶佳期。 “随你呀，我怎么都好。”叶佳期脸红了一下，她什么都听他的。 因为在这世上，也只有他对她是最好，对吗？ “叶佳期，你已经落了很多课程。” “我知道。”叶佳期撅起嘴巴，“我成绩好，不用担心，回头能补上。” “这学期要是拿不到奖学金，给我重修一年，修到奖学金全满为止。” “！！！”叶佳期震惊，“你知不知道芝加哥大学的奖学金有多难拿？” “不是成绩好，不用担心吗？” “不带这样的！” “做不到的话，以后我可不放心你来我公司。” 叶佳期咬牙，这叫什么事。 她点头：“那你等着吧，我会拿全额奖学金的，不然的话，也养不活你。” “行，我记下了。” “知道我去国外留学的目的是什么吗？”叶佳期忽然就小声感慨，眸子看向他。 “嗯？” 她笑了笑：“不告诉你。” “……” 叶佳期咬了咬吸管，甜甜的热可可就这样流进心田，又暖和又甜蜜。 去留学，当然是为了更好。 “这会儿怎么倒不想小乖了。”乔斯年问道。 “想，不过要是在你和小乖之间选一个的话，我还是……选你吧。”叶佳期脸红了一下，“小乖有蔡阿姨照顾。” “你这是拿我跟一只猫比，嗯？”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那该跟谁比。”叶佳期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以的，都是她的宝贝嘛。 “嗯……乔乘帆。” “好意思的？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跟小孩子比？还是自己儿子。” “那你说说，在芝加哥的时候，你是想我多一点，还是想乔乘帆多一点。” “我拒绝回答。”叶佳期抗议。 她知道乔斯年是只老狐狸，她怎么回答都不对。 这只狐狸，成天就只会挖坑让她跳！ 从小到大，她跳过他的坑还少吗？ 可是偏偏吃一堑不能长一智，总能被他哄得团团转。 “出息了。”乔斯年眯起眼睛。 叶佳期咬了咬吸管，也笑眯眯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上都是融融笑意，阳光在空气中蔓延，温暖而和谐。 “可可好喝吗？”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头的杯子。 “好喝呀，要不你尝尝？”叶佳期将杯子推过去，推到他面前。 第1543章 过来，我想亲你 乔斯年勾了勾手指头，唇角边噙着一抹邪魅的弧度：“让我尝尝。” 叶佳期跟他待久了，知道他这人有时候还挺不要脸的。 虽然外人面前一本正经，但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肆无忌惮。 叶佳期脸红了起来：“想亲我就直说好了。” “嗯，过来，我想亲你。” 这直白而撩人的话，让叶佳期的脸顿时通红通红，像煮熟的虾。 他什么时候变得更加不要脸了。 她的一颗心飞快跳动，脑子也在几秒之间空白了一下。 叶佳期站起身，走了两步，扑倒在他的怀中。没给他主动的机会，她先他一步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主动过多次，她的吻技在他的调教下，也变得越来越娴熟。 她啃着他的唇，鼻端是他身上的沉木香，沉稳又低调。 她就像个十七八的小女孩，坐在他的腿上，亲的忘乎所以。 她喜欢亲他，就像他喜欢亲她一样。 一时间，温度骤然上升，空气中漂浮这暧昧的因子。 她的唇是温热的，而他的唇带了点薄凉。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幅画卷。 这一次，全程都是她的主动，乔斯年倒是很享受。 好久后，她才结束这个吻，脸红扑扑的：“喜欢吗？” 乔斯年的眉眼里都是笑意，他轻轻摩挲她的腰：“嗯。” 得到他的首肯，她更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心里头是按捺不住的惊喜和悸动。 心口砰砰直跳。 明明都已经在一起这么久，她对他，却还有着年少时的心思。 就像是初恋，甜蜜而温暖。 她将脸蛋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他舒服的胸膛：“衣服买好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不再逛逛了？” “买了好多，够穿了，你要不要看看？我帮你挑。” “不用。” “那好，我们回家吃饭，孙管家说今天要给我煲鸡汤的，孙管家做的鸡汤很好喝。” “行，那我们回家。” “嗯！”叶佳期乖乖点头，“其实还是有点想吕姨，我已经好久没吃到她做的东西。” 乔斯年没有开口。 “这次去芝加哥，你是认真的吗？”叶佳期又问了一遍。 “是。” “那好，等一回去，我就换一个大点的房子。租的屋子，你别嫌弃就好。”叶佳期忽然就有点憧憬。 去了芝加哥，他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对吗？ 只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去芝加哥？ “我不嫌弃房子，我有点嫌弃你那只猫。” “为什么，小乖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嫌弃它，真坏。” “你不觉得好好的二人世界，多一只猫，很突兀？” “我不管，你要接受它。” “……” 叶佳期靠着他的胸膛，小脑袋使劲儿蹭了蹭。 她很喜欢他的怀抱，就像是鱼儿喜欢水一样。 “你怎么忽然要跟我去芝加哥了？乔氏集团……不管了吗？”她小声问道。 “乔氏……”乔斯年皱了皱眉头，“我在芝加哥设了分公司，需要多费力。” 第1544章 夫妻一场 “这样。”叶佳期对乔斯年一向都是深信不疑。 她对公司和金融方面的东西也不太懂，没有多过问。 “那我们回家吧！”叶佳期挽住他的胳膊，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小手扣住他的手指。 没等乔斯年应声，他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 “我接个电话。”乔斯年拿起手机。 没想到，竟然是宋邵钧的来电。 “宋总，什么事。” “乔爷，我在纽约，一大早去安安家里发现她不见了，问了家中的保姆，说她已经两天没有回家，小糖果一直在哭。乔爷，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安安是不是回国了。” “纽约都找过了？” “嗯，公司、家里、她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人影。”那头，宋邵钧的声音明显带了莫大的急躁和紧张，“我怕她是回国了。” 宋邵钧向来临危不乱，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乱了方寸。 听吴嫂说宁安两天没有回家时，他整个人都觉得空荡荡的。 小糖果见不到妈妈，一直在哭闹，连奶粉都不肯喝。 “好，我帮你找找。”乔斯年应了。 宋邵钧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他点点头：“谢谢乔爷。” “不用，举手之劳。” 宋邵钧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我也会在纽约继续找，有消息会给乔爷打电话。” “可以。” 挂上电话，乔斯年眉头皱起。 叶佳期就坐在他的腿上，他和宋邵钧说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安安不见了？”她紧张地问乔斯年。 “嗯。” 叶佳期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来，拨打了宁安的手机。 无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打了两遍，结果依然如此……无人接听。 “安安去哪里了？她不是那种随心所欲的小女孩，她有分寸。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不会乱跑的。”叶佳期焦急道。 “我知道。”乔斯年对宁安有所了解，“我会交代人去找。” 叶佳期点点头。 她相信乔斯年。 乔斯年的眸子里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泽，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宁安真得回了国，那只有一个原因，她得知了宋邵言的死亡。 不管怎么说，都是夫妻一场。 倒是叶佳期有点坐立不安：“要不我们先不回家了，一起去找找？说不定安安真得在京城。” “我让人送你回去，我去找。” “我跟你一起去。”叶佳期不肯。 “要是找到人，我会通知你。在没有找到人之前，你在家等着会更好，明白吗？”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她想，她明白了。 找人这种事，费时费力，她也帮不上任何忙，不如在家等消息。 乔斯年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将叶佳期送回乔宅。 叶佳期依依不舍：“那你早点回家，我等你吃饭。” “嗯。” 在大事上，叶佳期一向都听乔斯年的话，她知道他有足够的睿智和定力去处理这些事。 而她，只需要配合。 她跟着司机上车，冲乔斯年挥挥手，心里头还是有点放不下这事。 第1545章 隐婚开始，离婚散场 目送叶佳期从商场离开，乔斯年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很快，乔斯年就确定，宁安的飞机已经于昨天夜里三点到达京城。 昨天夜里三点，到这个点，差不多已经快十个小时。 乔斯年眉头蹙起，他又吩咐属下将宋宅查了一下。 得到的答案是，宁安没有回宋宅，各大酒店也没有宁安的入住信息。 一个女人只身来到京城十个小时，又是深夜，她会去哪里？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璀璨的光芒落在玻璃窗上，折射出七彩色泽。 乔斯年微微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个地点。 他给宋邵钧又回拨一个电话：“我让人查了，宁安确实回了京城。” “找到她了吗？” “还没有，我在找。”乔斯年平静道，“你哥哥的事，她知道吗？” “我不是很清楚，我一直都在瞒着她，只不过前几天我回纽约住所的时候太累了，将资料都反扣在桌子上。正好安安来给我送排骨汤，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那些东西。” “看来是了，她恐怕是知道了邵言的事。” “是我疏忽大意。”宋邵钧有些懊恼和自责。 虽然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些资料还原封不动地放着，但宁安不一定没看到。 那些东西里有宋邵言的死亡证明。 “我知道了。”乔斯年大概已经明白。 阳光垂直落下，此时正是晌午时分。 天空碧蓝，流水潺潺。 树枝在寒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空旷的地方总是有一种说不透的悲凉。 风一吹，枝上残留的露水就会从梢头落下，掉进泥土里。 北郊墓园。 四处荒芜一片，抬头是空荡荡的天空，低头是无边无际的枯草。 眺望，只有望不到尽头的苍茫。 树林深处，时不时有乌鸦飞过，乌鸦的鸣叫声更添了几分凄厉。 一身黑色长大衣的宁安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一夜。 她的脸色格外憔悴，眼睛上挂着黑眼圈，像是很久没有合眼。 目光一直落在墓碑的照片上，照片里的男人风华正茂，却永远定格在了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的脖子上是一条黑色的围巾，风吹来时，依然有挡不住的寒意。 大概是站了很久的缘故，她的额发已经被冰霜打湿，薄薄一层贴在额头上。 只是，宁安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墓碑上的照片，眼底是说不清的幽沉，脸色苍白。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丈夫。 同床共枕过，一起生活过，她与他共同的记忆里似乎更多的是争执和吵架。 他不爱她，她知道。 强求来的婚姻潦潦草草，隐婚开始，离婚散场，他们之间的婚姻短暂得犹如昙花一现。 甚至在京城，知道宋邵言结过婚的人都寥寥无几。 阳光照在宁安的脸上，她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上面像是挂着一层晶莹的水雾。 风轻轻吹起宁安的长头发，柔软的发丝飘起，她就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站了整整一夜和一个早上，她似乎已经没有知觉。 第1546章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她看着他的照片，就像是他还在对面一样。 离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从未想过，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 她在地上，他已入土为安。 一滴滚热的泪珠从宁安的眼角滑下，掉落下来。 “邵言，恨也好，爱也好，我都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好好的。”宁安淡淡开口，嗓音哽咽而嘶哑，“今生，算是永别了。” 照片上的男人还是她曾经最熟悉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记得他的声音、他的笑容，甚至他的恶言恶语。 都记得又怎么样。 “邵言，我没有怪过你什么，毕竟爱情是一个人可以自主选择的东西，你不爱我，我不曾强求。只是没想到今时今日会用这样的方式告别，我原以为离婚后，你可以过得更好。” 原以为离婚后他可以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她也不用再充当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角色。 离婚后，她刻意没有关注过他的任何消息，原以为他已经和顾回音在一起，甚至结婚。 不管哪一种都是好的，她唯独没有想过今天这样的情形。 斯人已去。 宁安轻飘飘的声音犹如薄薄的纸片，在风中轻舞飞扬，渐渐散去。 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算起来已经十一年过去了。 原来，他们认识了这么久。 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晚会上。 学校组织的迎新假面舞会，目的是拉进同学之间的关系。 她参加了，他也参加了。 她是学妹，他是学长。 仍旧记得那一天，她戴了一只金蝴蝶的面具，翩跹起舞时，他正好是她的舞伴。 外人面前的宋邵言绅士、优雅、贴心，和他跳舞的过程中，她被他深深吸引，暗生情愫。 只可惜，他戴着一只黑色的骑士面具，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只知道，他们的配合那样和谐，舞步也那样协调。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时，她怦然心动。 就这样，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她一直偷偷待在外面，就为了能在他摘掉面具时，悄悄看他一眼。 一眼就好。 后来，她如愿以偿。 只是未曾想到，一生的纠葛就这样如丝线般，剪不断，理还乱。 他们就像是两只纸鸢，越飞越近，直到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 她暗恋了他很久。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乱了很多年，直到嫁给他，如愿以偿。 她想，若不是当初很执着地要看他一眼，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是是非非、对对错错。 他们会像两条平行的线没有交集，而不是兜兜转转，结婚又离婚。 如果时间倒流，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再任性地嫁给他了。 婚姻里，爱情永远是不可磨灭的基础。 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邵言，我知道你讨厌我，宋太太的位置本该是你心爱女人的。”宁安轻轻说着话，“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 又是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第1547章 最后一次为他哭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他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她也不会插足他们的感情世界。 说到底，错误的源头是她。 原以为离婚后，她欠他的可以有所弥补，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见他，已经是这种方式。 “邵言，对不起。可是我知道，这三个字对于你而言，已经晚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能我也不该奢求你的原谅。”宁安的脸上是平静的神情，淡漠而苍白。 她今天没有化妆，阳光下的素颜有着一种憔悴的美。 眼底是晶莹的水花，一滴一滴。 从夜深到晌午，她已经在这儿站了很久。 “邵言，也没什么别的话再跟你说，保重。”她低下头，垂下眼睑。 眉宇间是一抹凝结的哀愁，怎么都散不开。 这时，她蹲下身，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盒子。 手指打开盒子，里面不是别的，正是他们曾经的婚戒。 他给她戴过，在结婚那天，亲手。 但仅仅戴了三天，他就让她摘了，因为她不配戴婚戒。 生气过，怨念过，难受过，事到如今，心里头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戳心。 宋邵言都不在了，一切的回忆和往事也都成了镜花水月。 她重新关上盒子，用手在墓碑旁的泥土地上刨了一个小深坑。 泥土嵌进指甲，很疼，可宁安已经浑然不觉。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周而复始地做着一件事……挖土。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将盒子埋进土里，深深埋葬，连带埋起的还有她曾经的爱情、执念、婚姻。 酸甜苦辣都没有了，她的味觉里只剩下白开水一样的平淡。 土又被重新盖上。 墓碑照片上的男人依然丰神俊朗、儒雅绅士，只是……永远定格。 宁安站起身，些许是蹲太久，刹那间，天旋地转。 她抓住墓碑，一口血蓦地就吐了出来。 斑驳血迹落在墓碑上，她悲痛地瘫坐在地上，目光无神。 “邵言……”宁安瘫坐着，薄唇轻启，念出的还是他的名字。 原来，在把一个人从骨子里剔除时，连带着疼痛的还有自己。 只是，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为他哭了。 爱过，恨过，也伤过，哭完这一次，他们从此再无任何纠葛。 宁安的血染在墓碑上，就像是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终究是……再无瓜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蹲了太久的缘故，宁安两眼晕眩，差点摔倒在地上。 如果还能再来一次，她会选择喜欢他，但绝不会嫁给他。 这场婚姻，是一场毁灭，毁了三个人。 宁安扶着墓碑，缓缓站起。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噔噔噔”，由远及近。 让人晕眩的目光下，宁安看向不远处。 虽然两眼昏花，头也晕乎乎的，但她还是清晰地辨清来人，顾回音。 今天的顾回音穿的也是一件黑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包臀裙，没有太多饰品，看上去倒也简单朴素。 第1548章 是，我毁了他 阳光下，宁安扶着墓碑站起来，视线落在顾回音的身上。 苍白的背景，凄凉的寒意，萧条的风光。 放眼看去，四周都没有太多的颜色，犹如单调的水墨画。 一年多了，她看到顾回音变化很大。 头发已经从黑长直变成了挑染了棕色的卷发，从前倒还有几分小姑娘的样子，现在是完完全全像一个成熟的女人。 顾回音背了一只暗灰色的包，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她也看着宁安。 也不知道为什么，宁安觉得顾回音瘦了些，脸色也有点憔悴。 甚至，她在顾回音的眼角边看到了一点点鱼尾纹。 宋邵言在世的时候，把顾回音捧在手心里宠着，哪里忍心她皱一下眉，长一条皱纹。 如今宋邵言不在了，宁安也不会跟顾回音再较量什么，她也已经不是宋邵言的妻子。 “你来看邵言么？”宁安站在她的面前，“你看看他吧，我该走了。” “是看到我就想走了吗？”顾回音看向宁安，目光里依然带着锐气。 上大学时，她们就不怎么和睦。 后来因为宋邵言的事，她们更加水火不容。 如今宁安倒是放开了，只是不知道顾回音是怎么想的。 “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邵言可能更想看到你。”宁安示弱，微微莞尔，“我们俩站在一起，自然不合适。” “你也知道邵言更想看到我？宁安，看到一块墓碑，你就一点想法没有？” “你说的是什么想法？” “你不觉得自己是罪人吗？要不是你执意要跟邵言结婚，他怎么会过得那么痛苦，怎么会心灰意冷去南非，又怎么会在那个混乱的城市出事？你就没有扪心自问过吗？还是说，宁安你没心？” 顾回音的目光逼视宁安，字字句句都带着控诉。 四目相对，顾回音依旧是咄咄逼人的姿态。 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没有变。 宁安听后，淡淡道：“我自责过，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宁安，你根本没心！你对邵言不是爱，是霸占，是强迫！明知道邵言不喜欢你，还要跟他结婚，你这样子跟恶魔有什么区别？你毁了他的婚姻，也毁了他一辈子，他还这么年轻。” “是，我毁了他。” 宁安抱紧双臂，心底是阵阵寒意。 这寒意侵入骨髓，她的四肢百骸都变得很冷很冷，犹如身处冰窖。 顾回音说的也没错。 若不是她当初要嫁给他，又怎么会衍变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甚至不敢去想矿山爆炸时的场景，爆炸的一瞬间，血肉模糊。 宁安的身体，很凉很凉，连带着肩膀都在颤抖，眼底是微弱的光芒。 “你想过没有，如果当初邵言娶的是我，现在我和他会过得很幸福，我们相恋那么多年，我们彼此都很相爱。而你呢？你横插一脚，破坏别人的感情，该躺在那里的不是邵言，是你！你才是罪该万死！”顾回音气得嘴唇发抖，手指头指着墓碑处。 “邵言已经不在了……”宁安抱着手臂，呢喃。 第1549章 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 “是，不在了。”顾回音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就一点不想承认，他也算是被你害死的，对吗？” “能去别的地方说话吗？我不想打扰他……”宁安淡淡道。 顾回音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怔了一下，咬住唇瓣。 宁安个子比顾回音高一点，但两人并肩往墓园入口处走去的时候，顾回音的压迫感却更强一些。 宁安向来不是一个太弱势的女人，可在感情世界里，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作为一个破坏者存在的。 这一点，让她在顾回音面前，没有任何底气。 她也承认，顾回音说的没差。 宋邵言是她间接害死的。 如果不是对婚姻失败的心灰意冷，他怎么会去南非。 就算得不到宋氏，宋家家业也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前程似锦。 宁安浑身都是冰凉的，明明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她却格外得冷，冷进骨子里。 墓园入口处的休息室，宁安和顾回音走进来。 远远的，可以看到宋邵言的墓碑矗立着，孤独又寂寞。 “宁安，我也是刚得知邵言去世的消息，我没想到你会过来看他，不过我觉得，他一定不想见到你。生前，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剥夺了他的婚姻，霸占了宋太太的位置，只可惜，你再怎么强势，也得不到他的心。” 顾回音压低了声音，但字字句句都还带着控诉。 她的眼睛红了，几乎是瞪着宁安。 “宁安，如果不是你，我和邵言会结婚，会在一起，会过得很幸福。” “顾回音，我承认你说的对，可是现在你再跟我争执这些，还有用吗？” “宁安，你没有一点忏悔的意思！” “我忏悔，也不会对你忏悔。”宁安淡淡道，“你明知道我和邵言结婚了，还心甘情愿当小三，你忏悔过吗？” “我们是真心相爱！” “相爱就不要底线了，对吗？” “宁安，你不要强词夺理！”顾回音的眼睛更红了。 她没想到宁安会反驳她，在这件事情上，明明宁安才是罪魁祸首。 “顾回音，你如果要去看邵言就去看看吧，我以后也不会回国了，祝你幸福。” “你别装好人，邵言死了，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他在世的时候，我感冒头疼，他都会细心照顾我，我夜里想吃石榴，他都会连夜去买。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你知道吗？我还怎么幸福……” 宁安的头本来就很痛，听到顾回音的这番话，头越发痛了起来。 她知道，宋邵言是真得很爱顾回音。 夜里头应酬回家，明明才跟她上完床，只要顾回音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立刻就走。 想起这些，宁安对宋邵言分明又有些恨。 然而，爱也好，恨也好，都已经是镜花水月，缥缈白烟。 不管怎么说，宋邵言都已经不在了。 以后也不会再有一个男人会让她有这样强烈的感觉，爱恨交织。 第1550章 扇了她一巴掌 除了恨之外，多多少少也有点羡慕吧。 能得到心爱男人的照顾和宠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遇不可求。 至少，顾回音曾经拥有过，而她，唯一的温馨也只是和宋邵言逢场作戏的时候。 逢场作戏，或者去见宋爷爷，他会对她很好，会给她夹菜，会帮她披衣服，也会照顾她的情绪，甚至会牵她的手。 然而，也仅仅限于逢场作戏。 只要身边没人，他就会像避瘟疫一样躲开她。 他那时候看她的眼神都是嫌弃和厌恶。 回想起来，就像是梦一场。 现在梦醒了，他也不在了。 “宁安，因为你的自私，毁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幸福。邵言死了，我希望你以后也不安生。”顾回音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更多的是指责。 宁安抱紧手臂。 遇见宋邵言起，她这辈子就乱了，就算再平静，也不过是表面的平静。 “宁安，说不出话来了吗？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我和邵言会很幸福。我们彼此相爱了那么久，你怎么知道……” “顾回音。”宁安唤了她的名字，“我们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诚如你所见，我过得也不是很好，我只是没想过邵言会出事。” “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放手，不肯离婚！你要是早点离婚，也能弥补！” 宁安兀自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凄凉：“是他跟你说我不肯离婚的吗？” “你……”顾回音忽然语塞，“不是你不肯离婚，难道还是邵言不肯离？邵言那么讨厌你，你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是啊，如果能早点离婚，也能弥补……”宁安呢喃自语。 结婚的时候，她多么高兴，以为他接受她了，以为他也是喜欢她的。 结婚后没有几天，她就发现，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也经常夜不归宿。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原来他有爱的人。 如果能早点离婚，一切都不一样。 他也不会死。 “宁安，说什么都晚了，你这样的人，以后都不配拥有幸福。你这么自私的人，以后生了孩子也是个自私鬼，自私自利……” “啪”！ 一声脆响。 宁安的一巴掌落在了顾回音的脸上。 从见面开始，她就一直挺克制自己的情绪，毕竟她有错。 可是，她不允许顾回音说小糖果的不是。 宁安的眼睛红了，冷漠地看着顾回音：“我让着你，不代表我时时刻刻都会让着你。” 顾回音也是被宁安的一巴掌打懵了。 从一开始，她都是占据主导地位，而她不管怎么说宁安，宁安似乎也不会还嘴。 偏偏这会儿她也没说什么，宁安就扇了她一巴掌。 顾回音是直接懵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双手揪住宁安的大衣：“你凭什么打我？因为邵言不在了，你就欺负到我头上了是吗？他要是活着，他不会让你这么欺负我！宁安，活该邵言不喜欢你！活该他讨厌你，你就是个泼妇！” 第1551章 在床上不行 宁安抓住她的手，用力推开：“现在谁更像泼妇？” “上大学的时候你就没少欺负我，现在邵言不在了，你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这还是在他墓前！”顾回音的脸肿了，红通通的。 白皙的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 宁安这个女人凭什么扇她巴掌？她有什么资格？ “你也知道是在他墓前？顾回音，我不想跟你争执，我说了，我以后也不会回国，你不必揪着我不放。你失去了幸福，我失去的也不比你少。起码宋邵言给过你爱情，起码你也拥有过他的爱。” “顾回音，不是人人都叫宋邵言，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得让着你，以后我希望你好好做人。” 她对顾回音的避让只是因为她今天没有吵架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不是宋邵言，她这辈子也不愿意和顾回音有什么纠葛。 说着，宁安理了理围巾，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邵言还在等着你去看他。”宁安淡淡道，“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知道宋邵言想见的人不是她，而是顾回音。 说完，宁安离开了休息室，走进风中。 外面阳光晴好，但风很大。 一出来，寒风就吹起她的长头发。 宁安微微眯起眼睛，往路边走去，她还得回纽约，小糖果还在家里等她。 一想起女儿那张和宋邵言神似的脸，宁安的心里头就犹如有一只手抓了一下。 曾经很多个夜晚，她看着小糖果时都会神思游离。 阳光落下，她的长睫毛微微一动，眼底似有晶莹的水珠。 顾回音没有再追出来，只是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宁安的背影。 她对品牌一向很有研究，她认出来，宁安的大衣是Chanel家的冬季新款，靴子也是Christian Louboutin家的经典款，都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这叫过得不怎么好？ 顾回音的唇角都是鄙夷的弧度。 明明，她顾回音比她过得要惨多了。 宁安这女人一向有手段，去了纽约，还不知道又勾搭上了什么有钱男人。 估计宋邵言给她的离婚赡养费也不菲。 顾回音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似乎还肿了。 她可没有从宋邵言这儿得到任何好处，除了早前宋邵言送给她的一些房子、车子、衣服外。 她到底还是不如宁安有手段。 离婚时，宁安肯定狠狠敲诈了宋邵言一笔。 这样一想，她越发咬牙切齿。 她在京城过得很不好，离开了宋邵言后，她辗转跟了好几个男人，要么年纪太大，要么很丑，要么有特殊癖好。 后来她想想还是觉得宋邵言好，宋邵言除了在床上不行外，别的倒没话说。 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权有权，对她也很不错，几乎完美。 她是过得真不怎么好，眼看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以后更攀不上好男人。 此时，她对宁安越发嫉妒。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凭什么这么嚣张？凭什么配拥有好东西？ 若不是宁安，她和宋邵言也许早就结婚了，宋太太的位置应该是她的。 第1552章 第一最好不相见 宁安往路边的一辆车走去，这是她租来的车，行李都还在车上。 她没打算在京城待太久，这次过来，是永别了。 坐在驾驶位上，她的目光再一次看向车窗外。 远处，芳草萋萋。 宋邵言的墓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儿，安安静静，四周种满了垂杨柳。 等到了春天，柳树会发芽，而人……却再也不会回来。 眼前，又出现了宋邵言的身影—— 高大的身材，笔挺的西装，俊朗的五官，儒雅的笑容。 他站在那儿像是看着她，又像是在看着远方。 “邵言……”宁安伸手想碰一碰他，但，手指头却碰到了冰凉的车窗。 冰凉的触感让她缩回手，一个激灵，她才回神，宋邵言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她的眼底是说不清的凄凉，有一层白蒙蒙的雾气始终蒙在她的眼睛里，脸色虽然平静，但心口却狠狠揪着。 渗透进四肢百骸的痛意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还记得那天去给宋邵钧送排骨汤，陡然在桌子上看到宋邵言死亡证明时的感觉。 那一刹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灵魂被抽走了。 父母去世后，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不接受别人的爱，也不会去爱别人。 直到那一年的舞会，宋邵言出现。 青葱年华，岁月静好。 他就像是温暖的冬阳，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她再一次知道，平静的心也会怦然跳动。 心像是活了。 她开始暗恋他，开始追着他的脚步跑。 她知道他优秀，她也学着让自己变得优秀。 也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就为了能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印象。 然而这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活在自己的独角戏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充当了一个破坏者的角色。 如果爱一个人也有错，那她可能错得很离谱。 宋邵言至始至终爱着的人，都是顾回音。 不是她。 宁安静静看向窗外。 只见顾回音已经走到墓碑前，给宋邵言上了一炷香。 “邵言，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以后不会来了。”宁安看着墓碑，喃喃自语，“如果有来世，就让上天不要让我们遇见。”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没有因，就没有果。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明媚，四周萧冷而肃静。 宁安收回目光，打开手机。 这才发现，邵钧、吴嫂还有佳期都给她打了电话。 她看着宋邵言的墓碑，给吴嫂回了一个电话。 “宁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宋总在找你，到处找。”那头，吴嫂很紧张。 “对不起，我会回一个电话给他的。” “宁小姐，你在哪里？你两天没回来了，小糖果哭得厉害。” “宝宝呢？” “在玩布娃娃。” “让她接个电话。” “好，好。” 所谓的接电话不过就是让小糖果咿呀呀地在手机那头叫两声，又或者是哭几下。 宁安想小家伙了。 不一会儿，那头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小家伙在敲手机。 第1553章 她知道，是血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含糊不清。 小家伙什么话都不会说，但尽管如此，宁安却听得出神，脸上都是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宁小姐，小糖果今天没哭，很乖。” “悠悠，妈妈明天就能回家看你了，想妈妈没有？”宁安抓着手机，眼底都是慈爱的笑意。 小家伙没有回应，宁安还是在跟她静静说着话：“妈妈来看你爸爸了，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恨妈妈把你生下来，却给不了你父爱。可是妈妈很喜欢你，你要一直陪在妈妈身边，不要离开。” 不要离开。 她已经承受不了再多的人离开。 自幼父母双亡，宋邵言也走了。 她的爷爷年纪也大了，还好小糖果陪着她。 那头的小家伙自然听不懂宁安在说什么，只是，她听到宁安的声音，会笑。 宁安很感谢邵钧，在她准备去做流产手术的时候及时拦下她。 没有邵钧，也不会有平平安安诞生的小糖果。 那个男人送给她的礼物她都没有要过，唯一一条裙子，穿了一次后她也再没有穿。 但，小糖果是他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也是最好的一个礼物，她收了。 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的墓碑上，眼底是幽邃的宁静，如天空，静谧而安宁。 “小糖果，他是你爸爸。”宁安幽幽道。 那头的小家伙“啵啵”动着嘴唇，小手摆来摆去。 “妈妈现在就回家。” 墓碑前，顾回音还站着，像是在跟宋邵言说着话。 宁安已经不想再去掺和什么，她得回纽约了。 人活着，总得向前看。 挂上电话，她最后看了一眼墓地。 阳光晴好，万丈光芒。 “邵言，我走了，以后不会来了。”宁安微微牵动唇角，她知道他不愿意见到她，“我会照顾好小糖果的。” 最后的最后，她收回视线，启动车子。 黑色的车子像一个点，渐渐开下山，离开墓园。 这儿的一切都是那样平静，不起涟漪。 她的一颗心空了，这个城市里属于她的记忆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宁安疲惫地皱了皱眉头。 从昨天夜里赶过来，从深夜站到凌晨，她的头很痛。 手也有些颤抖。 眼前，总是时不时浮现宋邵言的面孔。 开了一段路，宁安觉得不能再开了，这样下去要出事。 她把车停靠在路边，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沉默。 这段路离墓园已经很远，她的心却还在激烈地跳个不停。 喉咙里有腥甜的味道，一阵阵涌上来。 她知道，是血。 镇定了几分钟，稳定住情绪，她给宋邵钧打了电话。 “安安！你在哪里？”宋邵钧几乎是很快就接起电话，语气是鲜有的焦急。 “我在京城，没事。”宁安压住情绪，“送邵言最后一程。” 宋邵钧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个答案。 他点点头：“看过了吗？” “嗯。” “情绪还好吗？要哭就哭出来，或者回纽约，我还在。” “还好，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的。” 第1554章 可爱的女儿 “你是没有那么脆弱，但你也不必那么坚强，如果可以，我的肩膀能借给你靠着。”宋邵钧嗓音平静而柔和。 有时候，他倒希望她没有那么坚强。 至少，她回过头时会发现，他还在她身后守着。 “邵钧……”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终究哽咽不成声。 宋邵钧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可惜，他不在京城，不在她的身边。 他知道她自幼父母双亡，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习惯自力更生，不依靠别人。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不管遇到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喜欢一个人抗着。 “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宋邵钧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承诺，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从来不会轻易许什么诺言，但只要许了，就能做到。 就比如他说过会对小糖果好，如今他也在一步步实现，将小糖果视如己出。 宁安没有出声，只是捂着嘴巴一直在哭。 泪水打湿了她的衣领，打湿了方向盘。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安安，回来。”宋邵钧听到她的哭声，很是心疼，“我在家等你，做你喜欢喝的冬阴功汤，小糖果也在等你。” “好……我现在就回家……” “嗯，听话，坐最近的一趟飞机。” 宁安拼命点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回家了…… 她想窝在暖和和的家里，看着可爱的女儿。 京城太冷，她的心都像是在冰窖里一样，仿佛再多待一刻，就会被冻住。 宁安挂上电话，擦干眼泪，鼓起莫大的勇气继续握紧方向盘。 车子再一次启动，平缓地驶在去往机场的马路上。 再也不会回京城了。 路上，她又给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叶佳期正在乔宅焦急地等着乔斯年的消息，听到电话，惊了一下，迅速接起。 “安安！” “是我，佳期。”宁安的声音还不怎么平静，如鲠在喉，“佳期，让你牵挂了，我没事。” “你去哪里了？我听说你没在纽约？” “嗯，来京城一趟，等会儿就走。” “现在就走吗？我也在京城，不跟我见一面？”叶佳期焦急道，她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了，小糖果还在家里等我，我们美国见。” “也好，你保重。真得没事吗？” “没事，真的。” 叶佳期有点放心不下，正好这时，乔斯年从客厅外走进来。 说了几句话后，叶佳期搁下手机。 “我接到安安电话了，她没事了，在京城。” “嗯。” “发生了什么，你查到了吗？”叶佳期挽住乔斯年的胳膊，脸上都写满焦急。 “宁安从纽约回来看邵言。” “邵言？他……” “不在了。” 叶佳期捂住嘴巴，眼底是震惊的色泽，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乔斯年。 然而，乔斯年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她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沉重和悲怆。 不在了…… 那么就是说，矿难的事是真的了？ 难怪宁安会回国。 叶佳期久久收不回情绪，她睁大眼睛看着乔斯年。 第1555章 有些缘分，不迟不早 乔斯年将她搂进怀中，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头发。 “意外这种事，谁也算不准。”他低哑的嗓音在她的头顶上缓缓响起，“逝者已矣。” 叶佳期点点头，趴在乔斯年的怀中。 上一次看新闻，仍然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希望那不是宋邵言。 没想到，没有侥幸。 乔斯年的怀抱很温暖，她躲在他的怀中不想出来。 很多次，他的怀抱都是她的港湾，有时候抱一抱他就好。 乔斯年低下头，薄唇滑过她的额头，轻轻吻着。 “宁安那里没事，我的人查到她已经从墓园离开去了机场。不过，在墓园的时候，她遇到了顾回音。” “她们起争执了吗？” “不清楚，不过顾回音也不太可能讨到便宜。” “嗯。”叶佳期认可，“只可惜，顾回音并不是真得喜欢宋邵言，如果真喜欢，她也不会在宋邵言离开后跟了几个男人。最爱宋邵言的人还是安安，然而宋邵言不珍惜。”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他一向都不掺和别人的私事。 “饿了吗？吃饭。”乔斯年揽住她的腰。 “这事你是不是很久前就知道了？” “邵言的墓地是我替他准备的。” 叶佳期心里头如有潮水涌动，来回翻滚。 她蹭了蹭他的胸膛，似是叹息一声，小声道：“吃饭吧。” 孙管家早已经做好饭菜。 这顿饭，叶佳期也没有吃太多，心情依然沉重。 “邵言不在了，我倒希望安安能和邵钧在一起，多个人照顾她，总归是好的。”叶佳期静静道，“邵钧心细谨慎，又很会照顾人，他心里头也有安安。你觉得呢？” “宋总为人是不错。” “没有多少男人能做到对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可是邵钧能做到。”叶佳期惋惜，“只可惜，这大概就是恨不相逢未嫁时。要是安安一开始遇见的是邵钧，多好。” 乔斯年眉头皱起，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叶佳期不解：“干嘛用这种眼光看我，我说错了吗？” “如果一开始你遇到的人是程遇之呢。” 叶佳期噎了一下，什么跟什么。 平白无故吃飞醋？ 叶佳期吃了一口饭，看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莞尔一笑：“可我遇到的是你呀。” 有些缘分，不迟不早。 时间荒芜的原野里，总有一个人这一生是为你而来。 乔斯年也没有深究什么，语气却带了霸道：“就算你遇见的是别人，我也有一百种方式把你抢过来。” “土匪。” “是。” 叶佳期又噎了一下，说他土匪还大大方方承认。 不过虽然如此，她的心田处还是如有一阵暖流滑过，就像是红豆味儿的奶茶，甜甜的。 这个冬天有点冷，庆幸的是，寒冬里，她的身边还有他。 “老公，中药还有两天的份，吃完这次还要吃吗？”叶佳期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过几天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哦，如果没问题呢。”叶佳期用筷子挑了挑豆腐，轻描淡写，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第1556章 不会再要一个孩子 然而，她的心口却在怦然跳动。 “没问题我们就去芝加哥。” “嗯。”叶佳期低头吃饭，没有说太多的话。 她知道乔斯年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和思考，现在的他起码会跟她说一些他心里头的想法。 她也没有奢求太多，有些事到底是强求不来的。 十八年的相识，她渐渐明白他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掌控的人，他喜欢将命运捏在自己手里。 如果以后他不提孩子的事，她也不会再提。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太喜欢孩子的人，现在已经有一个儿子，怕是不会再要一个孩子。 饭后，叶佳期收到宁安的短信。 短信上说她已经上了飞机，准备回纽约，勿念。 叶佳期知道宁安心里头的情绪是任何人都无法设身处地去体会的。 一个从大学时就认识、同床共枕那么久的男人不在了，她心里头的痛该有多沉重。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电脑。 饭团一声不吭地趴在叶佳期的脚下，有时候会站起来跟叶佳期玩一会儿。 邮箱里有乔斯年给她发的邮件，都是英文。 叶佳期正在聚精会神、逐字逐句地翻译。 企划书，很深奥的东西。 乔斯年坐在她的对面，腿上也放了一只笔记本电脑。 “老公，liquidate assets怎么翻译。”叶佳期咬了咬手指头，目光落在屏幕上。 “资产清算。” “哦，那collateralize呢？我忘了是什么意思……” “担保。” 乔斯年倒是不厌其烦地教她，叶佳期听得也很认真。 “不懂的就记下来，很多东西以后都用得上。” “好。” 叶佳期白皙的手指头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第一次翻译这种东西，她确实不怎么熟练。 但为了以后能和他在一起，甚至进他的公司帮忙，她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学。 她的数学本来就很糟糕，在看到数字的时候更是头疼。 为了弥补先天不足，她习惯性在有数字的地方一遍遍核对，生怕出错。 虽然知道乔斯年还会找人把文件校对几次，但她还是想把第一遍就好好做。 客厅里很安静。 这样的感觉让叶佳期有种恍惚感，就像是回到从前上学的时候。 差不多也是这样。 那时，他在书房办公，她就坐在沙发上陪他。 那时候，还没有饭团。 一想起宋邵言，她就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刻。 哪怕将来不能白头到老，起码……曾经拥有过。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心口隐隐跳动几下，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眼底是恍惚而迷离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宋邵言和宁安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头投了一层厚重的影子，她浑身都有点冷。 乔斯年倒是比较坦然，在看到一份邮件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放下笔记本。 “我去阳台抽支烟。” “嗯。”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离开了，叶佳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心里头，依然有空荡荡的感觉。 阳台上，乔斯年给容锦承打了一个电话。 “容锦承，你把财务部的总监开了？” 第1557章 多做几次就习惯了 “乔爷，消息很快嘛，这也怨不得我，财务部手握财政大权，我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容锦承语气格外无辜。 “乔氏还没交给你，你就动我的人？” “迟早的事，乔爷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容锦承一边喝酒一边嬉笑。 “你怎么闹跟我无关，只是劝你一句，悠着点。想换人，也得自己的翅膀硬才行。” “我容锦承又不是瞎子，当然会挑个更好的人放在财务部，不劳乔爷操心了……” 话音刚落，乔斯年就挂了电话。 阳台外是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修长的影子落在木质花纹的地板上。 他的眼底是幽邃的光芒。 他答应叶佳期不再酗烟酗酒，抽了一支烟后就往回走。 叶佳期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我把第一部分都翻译好了，你要看看吗？” “哦？”乔斯年挑眉，走到她的身后，正好将她圈在沙发里。 叶佳期懒懒坐着，双腿盘在沙发上。 她调出第一部分的翻译稿：“你看看，还成不？” 乔斯年低着头，呼出的热气正好喷薄在她的颈窝间。 叶佳期浑身滚烫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上，手指头轻轻滑动页面。 他靠近她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和沉木香，脸上浮起红晕。 “这个词组不对，不该翻译成‘宏观’，在文件给的前提条件下，应该换成‘整体规模’。”乔斯年嗓音甘冽而性感，如大提琴声，醇厚好听。 叶佳期点点头。 小错误，乔斯年都当即给她改了。 “这部分做的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可以继续。”乔斯年道，“不过你这速度有待提高，这前前后后快一个小时了，才翻译这么点。这份文件你看了没有，一共三十多页，照你这个速度，公司还要不要运转？嗯？” “喔。”叶佳期撇撇嘴，“知道了，我这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嘛……” “嗯，多做几次就习惯了。” 叶佳期脸更红，像火烧一样。 什么跟什么。 没个正经。 “以后你想让我做你秘书吗？”叶佳期抬起头，看向他，眼底是灼灼目光，满含期许。 “看你表现。”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弯腰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我的秘书，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反正都是跑腿，给别人跑腿不如给你跑腿，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训起员工来，毫不留情。” “……”叶佳期瑟瑟发抖。 别说训员工了，他以前训她都是毫不留情。 “以你现在这个水平和表现，免不了要被我训。”乔斯年淡然道，“你想好了。” “我还没毕业呢，等毕业的时候，会好很多。” “那我等着？” “一言为定。” 乔斯年弯起唇角。 嗯，一言为定。 叶佳期低下头，在他的指点下将几个错误都给一一修正完。 她改的时候，乔斯年就看着，目光专注而深情。 第1558章 很久，这个吻才结束 “可以了吗？”叶佳期拿着改好的部分又给他看了一遍。 她抬起头时，目光正好注视到他的下巴。 乔斯年颔首：“可以。” “效率是有点低，你别嫌弃就好，我以后会越来越熟练的。你今天教我的这些单词和句子，我都记下来了，只要再遇到同样的，不会再麻烦你。”叶佳期指了指自己专门建的一个笔记文档。 文档打开，都是他教她的东西。 “不麻烦。”乔斯年脸色平静。 “真的？”叶佳期眸光闪了闪，如天空中的星子，熠熠发光。 “嗯。” “可你肯定会说我笨啊。” “……” “那我继续翻译下面的？”叶佳期在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你试试，有不懂的问我。” “你去芝加哥管理分公司的话，那乔氏这边归谁管？”叶佳期好奇地问了一句。 “会有人接管。” “哦。”叶佳期点点头，没有再问，这些事，她也不是很懂，“你要不再给点秘书或者金融类的资料给我看看？我空闲的时候可以学的。” “怎么，不想做新闻方面的工作了？” “新闻类的工作是我的兴趣，不过比起在你身边工作，我当然选择后者。”叶佳期毫不掩饰地坦言。 如果可以，她真得很想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他在一起。 “我说了，乔氏不开后门，要想进来，自己面试，从基层开始做。” “知道啦！”叶佳期撇撇嘴。 不过，她已经很庆幸，他没反对。 乔斯年低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亲，湿热的唇滑过她的脸庞，夹杂着些微的烟草气息。 “嗯……”叶佳期情动，她放下平板，侧过脸来，企图寻到他的唇。 乔斯年捧住她的脸，薄唇从她的脸颊移到她的嘴唇上来。 瞬间，空气中燃起暧昧的火花。 他的吻起初是温柔的，如三月河水，细腻而轻缓。 慢慢儿，这个吻逐渐加深，又变得霸道无比。 在接吻这种事情上，他一向都喜欢占据主导地位。 叶佳期也习惯顺从，她顺着他，就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很久，这个吻才结束。 叶佳期气息不平，脸颊通红，目光里波光闪烁，一双眸子里满是涌动的渴望。 “要不要去阳台上？我去给你泡杯茶？”乔斯年低声问道。 “我自己来就好。”叶佳期受宠若惊。 “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喝。” 叶佳期脸颊一红，点点头。 他亲手泡的茶，她哪里有不想喝的道理。 乔斯年直起腰，唇角边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他转身往厨房走去。 叶佳期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潮流翻滚，就像是一只糖罐儿打翻了一样。 甜味儿渗透进四肢百骸。 趁着他去泡茶的功夫，她抱着她的平板和他的笔记本往阳台上走去。 她特地挑了个最大的阳台，有桌子，有沙发，有椅子，也有阳光。 她把头发用一根宝蓝色的发带扎了起来，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等他回来。 阳光晴好，地板折射出干净的光泽，明晰、温热。 第1559章 玩过别人的女人 夜深。 京城的夜幕拉下，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城南线，赛车跑道。 最后一场比赛即将在夜幕中进行。 主角是容锦承和潘文广。 比赛用的是三局两胜的规矩，谁输了就遵守规定，把女伴让一晚。 容锦承的女伴是韩雨柔，而潘文广带来的是个十八线小模特，典型的网红脸，叫什么“青青”。 韩雨柔不喜欢这种场合，以为只是单纯来陪容锦承走个过场。 容锦承玩赛车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呆在酒店房间里，泡了个温泉，静静看书。 比赛前，容锦承抽了一支烟。 之前的两场，一输一赢，如果第三场赢了，那个什么青青就是他的。 他连青青的脸都辨识不出来，送他一晚他都不屑要。 而如果输了，他得把韩雨柔让给潘文广一晚。 这场比赛，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吃亏，十八线小模特，他要多少没有。 容锦承狠狠抽了一口烟，看着远处漆黑的山脉。 他为什么答应这场比赛，不甘心吗？还是身体里一些陈年因子的作祟？ 眼前闪过有些错乱的光景。 有酒店，有套房，有没穿衣服的男人，还有女人的尖叫。 那个打开的门缝，承接了他这辈子最初的阴影。 容锦承的眼底是森冷的寒意，寒光闪过，心如同坠入海底。 天色昏黑，他的眼前也一片漆黑。 “容哥，这就要快开始了，还抽烟呢？不会后悔了吧？”潘文广走过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笑得贱兮兮的。 “我是那种会反悔的人吗？” “当然不是，就是跟容哥开个玩笑，别当真嘛。话说，容哥带来的小女人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潘文广上次在医院里没有看到韩雨柔的脸，今天匆匆忙忙见了下，就觉得眼熟，好像在什么选美杂志上看过。 “大众脸，眼熟有什么稀奇的。” “也是，也是，女人见多了，总觉得有点熟。不过容哥的女人是真挺漂亮的，我倒是很期待这最后一场，要是我赢了……啧啧，我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潘文广夸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摩拳擦掌，“不过容哥放心，天一亮，美人还是你的。” 容锦承冷笑一声：“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要。” 如果他输了，把韩雨柔送给潘文广，他就不会再要。 “那岂不是便宜我了？”潘文广一脸惊喜，“容哥，你太大方了，那我等会儿得下足力气，才对得起容哥的这份厚爱啊。” 容锦承的眼前忽然闪过韩雨柔的脸庞—— 弱不禁风，苍白没有血色，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他揉了揉眉心，头隐隐作痛。 突如其来的头痛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糟糕极了。 夜风吹在他的身上，很冷，带着冰凉的寒意。 这样的比赛他在国外的时候玩过不下数十次，输赢参半，玩过别人的女人，也把自己的女伴让出去过。 纯粹就是好玩。 甚至兴奋、刺激。 “容哥，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咱们改天？” 第1560章 盈盈一握的细腰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刮在脸上的时候，犹如刀片一样。 四周十分安静，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烟雾缭绕，香烟的尼古丁气味似乎并不能缓解头痛的症状。 “我是说真的，容哥你脸色看着不怎么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说……舍不得？要真舍不得的话，我等会儿开慢点，反正玩嘛，开心就好，谁在乎输赢。” 潘文广嘴上是这么说，但又使坏地用了激将法。 他对容锦承挺了解，年轻气盛的男人最受不了激将法。 果然，容锦承冷漠地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输了别哭。” “哈哈，哭也不丢人嘛。”潘文广大笑，“容哥，这个青青还是大四学生哦，兼职模特，我没碰过，据中介说第一次还在。看，我还是替容哥着想的，不会让咱们容哥吃亏。” “处有什么好，在床上跟死鱼一样。” “啊？不喜欢？那我换一个？”潘文广嬉皮笑脸道。 容锦承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峦，又抽了一口烟。 一支烟只剩下半支了，烟头在黑暗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好一会儿，他大步往僻静的地方走去，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韩雨柔。 “在干什么。”他淡淡道。 韩雨柔坐在床上捧着书：“看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你除了看书还会什么，书呆子！” “我对赛车没兴趣，你自己玩，我不去看。” “我让你来看了吗？” 韩雨柔噎了一下：“嗯，是我自作多情。天晚了，我再看会书就睡了，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韩雨柔，你的态度很不好。”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韩雨柔挂上电话，懒得跟容锦承争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容锦承虽然只比她小两岁，但有些行为格外幼稚。 就比如逼着她笑。 然而，对着他，她根本笑不出来。 想到这儿，韩雨柔眉头皱起，连带看书的兴致都没有了，干脆关上灯，拉上被子。 容锦承被韩雨柔挂了电话，心情愈发不好，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沉的。 他的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不远处，潘文广倒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不停地往嘴里扔着葡萄干，嚼得很大声。 容大少这算不算纠结？潘文广不解。 在国外，玩过那么多次，也没见容锦承这个样子啊。 说不舍吧，也看不出什么不舍。 说舍得吧，明明又迟迟不去跑道。 潘文广十分不解，这容大少的心思，不好猜啊。 不过也没啥好猜的，他知道容锦承说话算话，这要是真输了，肯定会把那女人给他一晚的。 想起那个女人盈盈一握的细腰，他的身体就一紧。 这要是在床上，得多销魂。 难怪容大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啧啧。 潘文广又扔了一把葡萄干放进嘴里，用力嚼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容锦承身上。 容锦承背对着他，一套休闲装束，身材挺拔修长，微弱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1561章 说话咋这么冲 赛车场有好几个赛道，其余几个赛道上时不时传来欢呼声和女人的尖叫声。 相比于那些地方，这儿要显得冷清许多。 潘文广站起身，拍了拍手，往容锦承走去。 “容哥，该做做赛前准备了，你这憔悴的样子，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没看到我在抽烟吗？一支烟的时间你也等不起？赶着去投胎？” “……”潘文广扶额，说话咋这么冲呢，好像他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不过容锦承脸色阴沉沉的，看上去是不怎么好看。 “容哥，那我先去车上，还有五分钟。”潘文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容锦承这状态，他今天肯定会赢啊。 这样一想，潘文广暗搓搓得意了下。 真是开心。 潘文广走了，原地又只剩下容锦承一个人。 他抽着烟，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峦，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是说不清的光泽。 烟雾缭绕在他的身侧，他的一张脸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半支烟很快抽完。 烟头烫了容锦承的手指一下。 他扔掉烟蒂，用鞋子捻灭烟头。 下一秒，他大步往赛车场走去，走向自己的那辆黑色赛车。 远处，到处都是惊呼声和尖叫声，看样子那边的赛场上又结束了一次比赛。 酒店套房。 韩雨柔抓着被子眯了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眼皮子在跳。 没有睡意，她只好又坐起身，拉开床头的台灯。 晚上没有吃晚餐，她有点饿，就拨了酒店的电话出去。 “您好，可以给我送一份酒店的招牌中式套餐吗？一人份的就好，8999套房，外加一杯热牛奶，谢谢。” 点完餐，韩雨柔又拾起桌子上的书。 乌黑的长头发垂落在肩膀两侧，台灯柔和的光线照下来，很安静。 她不怎么爱玩，就算是国外留学，也没有沾染一点不好的习气。 倒是遇见容锦承后，她算是开了眼界。 这个公子哥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他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看着书的眼神有几分恍惚，书上的字，她有点看不下去。 跳下床，韩雨柔走到窗口处拉开窗帘。 这座酒店坐落在山脚下，风景秀丽，夜色撩人。 这儿隔音很好，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声音。 尽管如此，她的心却不怎么平静，就像是海浪拍打在海岸上，惊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韩雨柔以为是送餐的过来了，打开门。 门外却站着一个性感的女人，女人穿着黑色吊带露脐装，妆感很重。 “你是？”韩雨柔问道。 韩雨柔和门外的女人格格不入，因为洗过澡的缘故，她只穿了一套简简单单的睡衣。 “你好，我叫青青，潘少的女伴。” “哦。”韩雨柔礼貌地点点头。 “潘少和容少在比赛呢，听说是最后一场了，比完的话就会回酒店了。” “我知道。” “所以有点无聊，就来找你聊聊。怎么了，你不会要睡觉了吧？这才七点啊……”女人扫了韩雨柔一眼，很震惊。 第1562章 玩女人也是花样百出 “有点不舒服。”韩雨柔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感觉更加不舒服。 房间里本来是清雅的薰衣草精油的香气，这个女人一进来，就变成了浓烈的香水味。 “你就一点不期待比赛结果吗？不兴奋吗？” “兴奋什么？”韩雨柔诧异，不太懂这个陌生女人的思路。 她本来就对容锦承和赛车不感兴趣，对结果当然更不感兴趣。 “你不觉得这种游戏很刺激，很好玩？我反正是第一次玩，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想法。这要是容少赢了，我倒挺期待的。” “我没参加，所以不感兴趣。”韩雨柔淡淡道，“谁输谁赢，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你是容少带来的女伴，我是潘少带来的。这要是容少赢了，我就得陪容少睡一晚，这要是潘少赢了，你就得陪潘少睡一晚，怎么跟你没关系？你不会连游戏规则都不懂吧？” 这个叫“青青”的女人一脸诧异，总觉得眼前这女人是装的。 真是。 都是为了钱出来玩的，还装什么装。 不知道游戏规则？不知道能来玩？ 女人尖锐的声音刚刚落下，韩雨柔怔住，眼底是破碎的痕迹。 震惊，讶然，愤怒…… 游戏？睡一晚？ 呵呵……她忽然就懂了。 韩雨柔不是傻子，虽然在国外的时候从来不参加这些游戏，但她对这些游戏都听说过。 富二代之间的生活骄奢淫逸，玩女人也是花样百出。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也会被卷入其中，成为他们游戏的筹码。 她的眼睛里是震惊的神色！ “潘少带我出来玩，给了我二十万一晚，容少呢？容少给你的价格高吗？我听人说，容少很大方，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慷慨。”青青一脸期待，“这要是容少赢了，我倒挺期待的，小姐姐，你跟我说说呢，容少在床上有什么喜欢？” 明明都是见不得人的话，这个青青却说得格外坦然，好像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来玩这种游戏，难不成还矜持？ 本来就是为了钱。 要真的跟了容少，肯定比跟潘少好，青青如是想。 韩雨柔还没有从震惊中收回目光，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自从被容锦承带回锦园，自从他开始给韩家钱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他的玩物。 但她不知道的是，容锦承会一次一次刷新她的底线。 玩物，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玩物，还可以是一群人的。 韩雨柔扶住墙壁，双腿瘫软，有些站立不稳。 手指头紧紧抠着墙壁，指甲差点被拗断。 “小姐姐，你看上去对这个游戏没什么期待？我觉得挺有意思啊，咱们聊聊呗，介意我进去坐坐吗？”青青倒是一脸兴奋。 “介意。” “你！” “我还有事要做，你能先出去吗？”韩雨柔不想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也不想听她再说一个字。 “要不一起去看台？我嫌冷，才先回了酒店。之前两场我都有看，容少赢了一场，潘少赢了一场，所以还得再来一场才能决出胜负。” 第1563章 人尽可夫？ 她跟韩雨柔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她甚至不怎么明白韩雨柔这是个什么表现。 “不过潘少跟我说，不管结果谁赢谁输，我们都能分到一笔钱，少则五六万，多则十几万。”青青特别高兴，“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怎么，你不喜欢钱？来玩这种游戏的，没几个不喜欢钱吧？” “你能出去吗？”韩雨柔下逐客令，嗓音还有点抖。 套房里的暖气明明很足，她却像是在寒风中一样。 很冷。 冷到骨子里。 “真不知道你装什么矜持哦，我跟你讲，潘少最不喜欢床上装矜持的女人。你要是伺候不好他，他可是会对女人动手的。”青青蔑视地冷哼一声。 “我不想再见到你。” “不想见就不想见呗，你是觉得自己比我高一等？我承认我是为了钱出来卖的，你呢，你不也一样。这种地方，还装清高，我真是头一次见。” 韩雨柔的神经在一点点崩溃和坍塌。 脑子里的哪根弦，“嘣”一声，断了。 两只耳朵边都是鸣叫声，头也在隐隐作痛。 心口处如有一只手攥紧，逼得她喘不过气。 她承认这个青青说的没错，可她不敢相信，自己真得就沦为了男人的玩物。 脸色越来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本来过来是想跟你交流一下想法和经验，没想到你这么没意思。如此一看，我倒希望潘少赢了，到时候看你上了潘少的床，还这么假正经不。”青青“切”了一声，转身离开。 她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上，连带消失的还有她身上的香水味。 但，她的话却还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韩雨柔的耳边。 字字句句，如一把刀。 青青一走，韩雨柔整个人都崩塌了，说不清的感觉蔓延在身体里。 原以为容锦承带她过来就是玩一玩，没想到……是玩这种变`态的游戏。 她不是一个开放的人，就连跟在容锦承的身边都觉得耻辱，更何况是被他分享给别的男人。 他把她当什么了？ 人尽可夫？ 韩雨柔的身体变得很冷很冷，她抱紧胳膊，蹲下身来。 墙壁也是冰凉的，韩雨柔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更衬托得她脸色苍白。 她本就纤瘦，这会儿看上去就好似一个被遗弃的布娃娃，破败不堪。 如果容锦承赢了，那个青青就是他的。 如果容锦承输了，她就是潘文广的。 呵呵……韩雨柔笑出声来。 不管是输是赢，男人都是赢家，而女人只是转手的玩物。 灯光直射下来，韩雨柔的笑容很是凄惨。 心脏那个地方，疼得无以复加，如有一把刀在剜着，鲜血淋漓。 四周，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韩雨柔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逃。 只要逃出这家酒店，躲过一晚，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 她不要被男人玩弄。 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冲击着她的神经，她踉踉跄跄站起身，抓起外套，胡乱地穿在身上。 第1564章 乔爷，救我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她准备出去时，送餐的服务生正好走到门口。 “小姐，您好，您的晚餐。” “谢谢，放在桌上吧。”韩雨柔故作镇定。 服务生将晚餐放下，这才离开。 韩雨柔心神不定，直到没人了，这才关上门，飞快地往酒店电梯口跑。 这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像是煎熬一样，她两条腿都在抖，抖个不停。 灯光下，她脸色煞白。 除了手机外，她没有带任何东西。 这个酒店是容锦承开车带她来的，她只知道是一个很偏的地方，她没有车，只能先躲起来。 等到电梯，她跳了上去，用围巾遮住脸。 电梯缓缓下降，“叮”一声，落稳。 走出酒店的时候，冷风吹在她的身上，她的手指头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手机。 这种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 给她的爸爸妈妈？她摇头。 她的爸爸还躺在床上，她的妈妈一直都被容锦承哄得团团转。 还能打电话给谁？ 这一刹，她才发现自己是孤独的，回到京城一年多，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这时候，她想起了一个人——乔斯年。 打给乔爷吗？ 她和乔斯年始终都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乔斯年会帮她吗？ 虽然她知道乔斯年是正人君子，但她和乔斯年无亲无故，作为一个生意人，放在第一位的始终是利益，而不是一个陌生人。 乔斯年没必要为了她得罪容锦承。 韩雨柔犹豫了。 她一边往偏僻的地方走，一边踌躇着。 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脸上如刀子刮过。 然而在京城，能救她的人也只有乔斯年，抱着试试的态度，她拨了乔斯年的手机号码。 “乔爷。”韩雨柔嗓音哆嗦，整个人都在风中瑟瑟发抖，“我是韩雨柔。” “我知道。”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什么事。” “乔爷，能来救我吗？我在城南线赛车跑道这儿的四季酒店。”韩雨柔的语气有点急，带着害怕的恐慌。 “发生了什么？” “我被容锦承带到这儿来，我想离开……”韩雨柔捂着嘴巴，不敢大声说话。 大概是太着急的缘故，她说不清原委，她想，乔斯年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 果然，那头的乔斯年听到“赛车”“酒店”这两个敏感的字眼，明白了七分。 “乔爷，救救我，好吗？容锦承就是个恶魔，他真得是个恶魔。我不想再在他身边呆一分钟，我想离开……乔爷，救我出去吧，我以后会报答你的，怎么报答都好。”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冰凉的泪滑过皮肤，是一种刺痛的感觉。 风还在刮，她身体的温度却一点点降下来。 手指头都在抖，她怕自己撑不下去了。 她知道，这事对于乔斯年来说，很为难。 可她没办法了…… 她不知道该去找谁，也不知道谁还有这个能力来救她。 她不想麻烦乔斯年的。 韩雨柔站在暗黑的墙角，低着头，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第1565章 会被他掐死 就在这时，“啪”一声，她的手机被人狠狠夺了过去，用力掼在地上！ 这声音在僻静的夜空下，无疑是巨响。 手机屏幕当即摔碎，黑屏！ “你在给谁打电话。”是容锦承。 黑暗中，男人的脸色阴沉而昏暗，语气里是油然而生的愤怒。 微弱的光线下，他的双眸里闪烁着喷火的光芒，就像是烈焰，熊熊燃烧。 容锦承本就比韩雨柔高很多，无形中，他压在她的身前，像一座山。 韩雨柔吓坏了，七魂丢了六魄！ 她睁大惊恐的眼睛看向他，不，他怎么回来了…… 韩雨柔第一反应就是跑！ 她转过身，也顾不上手机，撒开腿就往前面跑！ 前面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身后是恶魔，一只会把她拆解入腹、茹毛饮血的恶魔！ 冷风吹在脸上，她已经毫无知觉，她扶着墙，踉踉跄跄往前跑！ 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然而，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得厉害。 身后，容锦承冷笑一声，大步往前，长臂一捞，将她猛地往后一拽！ “不要！”韩雨柔被他抓住，跌倒在他的硬邦邦、没有温度的胸膛上，惊慌失措。 头发全部散开，十分凌乱。 “我问你跟谁打电话。”容锦承几乎一字一顿，字字句句夹杂着愤怒。 韩雨柔没有说话。 “不说话？韩雨柔，很不巧，我都听见了。”容锦承卡住她的下巴，如同抓着一只瘦弱的猫，不费吹灰之力，“乔斯年是吧？我就说，每天跟我上床就像是上刑场似的，原来，心里头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啊。” 韩雨柔的下巴被他狠狠捏着，喉咙也卡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呼吸，在变得困难。 她的脸色由苍白开始转红，一双大眼睛瞪着容锦承。 眼窝子里都是泪水，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报答他？用什么报答他？用你这残花败柳的身体吗？”容锦承手上用力，狠狠掐住她，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 韩雨柔闭了闭眼睛，两行泪水从眼底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应该打他一巴掌的。 只可惜，她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可能，会被他掐死。 这样一想，她倒笑了，唇角边扬起的弧度就像是一朵妖娆的罂粟花，淬着毒。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再也不用承受这一切。 也不是第一次有死亡的念头，先前都撑了下来。 如果这一次容锦承亲手结果了她，也是一件好事，不用她自己去做决定。 冰凉的泪水落下，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容锦承的手背上。 “韩雨柔，你给我记住，你只能给我玩。想跑？你跑一个给我试试。”容锦承言语格外恶劣，脸色也十分难看。 一开始，他的手心还能感受到韩雨柔的挣扎。 渐渐的，这个女人没有了任何动静。 脸色铁青，就像是断气了一样。 容锦承脸色一变，松开手。 第1566章 在我这儿，你算什么 他放开了她的喉咙，将她按在墙壁上，双手卡住她的肩膀。 “别跟我装可怜，我告诉你，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韩雨柔，你别逼我。你这么放不下乔斯年，哪天我心情坏起来，我当着他的面上你。” 容锦承的语气很恶毒，说出口的话也是暴躁、难听至极。 韩雨柔喘不过气来，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想找到河水，却只能在沙漠等待死亡。 可能是脖子被勒太久，她的脑子处于缺氧状态，容锦承再恶毒的话，在她听来都有点微不足道。 以前还会气，还会愤怒。 现在好像觉得，他就是个恶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开始伤害她的时候，他还会耐心哄她几下，这段时间，容锦承是越来越没有耐心。 她咬着唇，没有吭声。 “哑巴了？韩雨柔，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离开我，乔斯年也不会要你。哦，如果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被我上过，还有男人会要你？” 韩雨柔闭上眼睛，可惜捂不住耳朵。 她不想看他的样子，此时此刻的容锦承，肯定面目狰狞。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惹上这个恶魔，她只知道，如果可以摆脱这个恶魔，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韩雨柔，从明天开始，你别想再踏出锦园一步，除非我心情好放你出去玩一玩，不然，你别想见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容锦承俯下身，手指头捏住她的下巴，脸色阴沉，语气冷冽。 “想要自由？想要幸福？想要快乐？从明天开始，我一样都不给你。在我这儿，你算什么，嗯？” 容锦承的头很痛，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都像一只发疯的狮子。 他的态度恶劣到极致。 这也是头一次，他用这样不开玩笑的语气跟韩雨柔说话。 韩雨柔的下巴被他掐的通红，很疼。 “不想看到我？把眼睛睁开。”容锦承逼她。 韩雨柔摇头，她不想见到他。 她的这个举动让容锦承更加生气，他用膝盖分开她的腿，大手探进她的毛衣里。 韩雨柔摇头，使劲摇头，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不要……” “我让你把眼睛睁开。” 韩雨柔不听从，他的手就更用力。 这里虽然是偏僻的角落，但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 她咬着唇，睁开眼睛。 她的眼底是通红的神色，一双哭肿的眼睛没有光泽。 眼前的男人就是一只散发着怒意的恶魔，脸色阴沉，动作粗暴，那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睛里都没有任何表情。 韩雨柔想，这最后一场赛车比赛他应该是赢了，不然这会儿，来见她的人不是他，而是潘文广。 外面好冷。 韩雨柔身子哆嗦了一下，嘴唇发紫。 面前的男人头上有汗珠，手臂上青筋暴起，像是很愤怒。 她不知道他愤怒什么。 可能……男人对女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占欲。 “你的这双眼睛和你爸爸长得真像。”容锦承忽然道。 第1567章 没有伺候好你？ 韩雨柔抖了一下，她不知道容锦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容锦承看着她，头生疼生疼。 眼前，又开始出现一些破碎的记忆，那些记忆是痛苦的，是冰凉的，是钻心入骨的。 那些碎片一点一点如同针一样，往他心口处扎。 心口处，一下子又被点燃。 他冰凉的手还在她的衣服里，他突然就低下头，吻上她发紫的唇。 动作带了暴戾，几乎没有留情。 他撬开她的唇，压制着她的呼吸。 此时此刻，韩雨柔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她的感官只剩下一个知觉：痛。 肩膀痛，下巴痛，心……也痛。 容锦承吻得发狠，用了十分的力气。 破碎的记忆一直敲打着他的脑袋，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地方不算太隐蔽，时不时还能听到脚步声。 韩雨柔不想最后的一点尊严被碾碎，她咬住容锦承的唇：“不要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哀求和悲伤。 但，容锦承听见了。 恶魔一样的男人倒没有说什么，他抱起她，往酒店套房走去。 一路上，韩雨柔将头埋在凌乱的围巾里，泪水打湿衣服。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没钱没权的时候，自己只是卑微的蝼蚁。 她翻不出容锦承的五指山。 容家在京城虽然不如乔家，但绝不比韩家差。 而如今的韩家，只能仰人鼻息、苟延残喘着。 她呢，只是大厦倾覆时的蚂蚁，尊严和眼泪，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韩雨柔，你现在的表情让我很不舒服，是不待见我，还是觉得我在床上没有伺候好你？”容锦承看向怀里的女人，脸色难看，“如果是后者，我等会儿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 容锦承的语气很尖锐，态度也是格外恶劣。 然而，韩雨柔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她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更糟糕的时候，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已经很糟糕。 糟糕到让她觉得，死亡也是一种快乐。 踢开套房的门，容锦承将韩雨柔扔在大床上。 他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冰凉，没有温度。 韩雨柔的头撞到的床，很疼，可她一声不吭，默默看着他。 容锦承脱掉外套，从酒店抽屉里翻出一瓶药来，他拿出一颗，碾碎，喂进韩雨柔的嘴里。 韩雨柔拼命摇头，挣扎：“我不吃。” 可惜，她始终不是容锦承的对手。 药没有什么味道，但卡在喉咙里，很难受。 “咳咳。”她想吐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她知道，他们这个富二代糜烂的圈子里，有很多人在背后偷偷吸违禁的东西。 她害怕地睁大眼睛。 这东西…… “让你舒服的东西。”容锦承勾起唇角，压在她的身上，撕开她的衣物，就像是一只困兽。 韩雨柔的眼底是惧怕和恐慌。 很快，药发挥作用，她浑身滚烫。 她明白了，这是催`情药。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任由容锦承摆布，眼里笼起一层浅浅的水雾。 想哭，却哭不出来。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闪烁着明亮的光泽，迷离醉人。 第1568章 别指望以后会过好日子 冬末的京城，天气依然寒冷。 尤其到了晚上，冷风一吹，温度骤降。 霜花凝结在玻璃窗上，因为室内室外温差的缘故，玻璃内却是融融景象。 暧昧的声音和气息在套房内弥漫开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场不怎么美好的情事才狼狈收场。 韩雨柔在容锦承的后背上挠出一条又一条红血印，而容锦承也没怎么顾及韩雨柔的感受，全程都很强势。 两人就像是两只困兽，撕咬、反扑，谁都不想对方好过。 容锦承的身上全是血痕，触目惊心。 韩雨柔也不好过，头发凌乱，浑身吻痕。 药效渐渐消失。 不过，虽然这一次不怎么美好，但容锦承还是得到了满足。 他直起腰，放过韩雨柔，居高临下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猎物。 韩雨柔不肯睁眼，他就掐着她的下巴逼她睁眼。 “看着我。”容锦承冷漠道，“看清楚点，我是容锦承，不是你心里想的谁！你现在是在我容锦承的床上。” “……”韩雨柔没有开口，嘴角动了动。 因为他吻她的时候，她撕咬得太激烈，连带自己也受了伤，嘴角边带着一点点猩红的血迹。 当然，容锦承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你最好用最快的时间把心里头的男人都剔出去。”容锦承用手指戳了戳她心口的位置，“否则，我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 “还有，别指望以后会过好日子。你以后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讨好我，我可以让你过安稳点，一条是叛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容锦承。”韩雨柔终于开口，嗓音嘶哑，无神的眸光淡淡落在他阴冷的脸上，“你以后结婚生孩子了呢？也要把我栓在身边吗？” “男人有个情妇，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知道了。”韩雨柔听清楚了他给自己的定位，情妇。 她的长睫毛垂下，如折断的翅膀，动了动，再无一点生机。 “为什么是我……”韩雨柔呢喃。 至始至终，她都不明白，容锦承为什么会看上她。 不过，这种公子哥，凭兴趣玩，哪管什么为什么。 但今天的事情让她清清楚楚明白一点，她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来跟容锦承抗衡，顺从比反抗能让日子好过点。 她是不是只能祈祷韩家能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只是……不敢奢望。 容锦承从床上跳了下去，裹了一件睡袍，走到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 韩雨柔坐起来，裹着被子，一言不发。 空气中，还有散不去的暧昧气息和薰衣草精油的香气。 这个夜，太漫长。 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看不到尽头。 她看着容锦承的背影，恍恍惚惚。 一个多月前，她还没有想过会认识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男人。 容锦承很年轻，一头干净清爽的短头发和短刘海，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成年。 然而，越是年轻的男人，越是不成熟。 韩雨柔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套房里，一下子陷入无边无际的安静。 第1569章 我没点特殊服务 突然四周就没了声音。 容锦承站在落地窗前抽完一整支烟，这才散漫地走过来，抬脚踢了踢韩雨柔的腿。 韩雨柔惊慌地缩在床边，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他。 容锦承嗤笑一声：“你这样子，我很怀疑你是不是要把我杀了。” 他光着的脚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腿。 真是细腻，触感很好。 韩雨柔没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饭是你的？”容锦承看向桌子上的一份套餐，看样子已经冷了。 “嗯。” “为什么不吃。” “……” “哦，我怎么给忘了，吃饭哪里有逃跑要紧。”容锦承又是一声嗤笑。 韩雨柔咬着唇，没有应声。 容锦承的脚还在摩挲着她的腿，一脸享受。 虽然身上都是被她挠出来的血印，但此时此刻，他心情不算坏。 男人在得到满足后，心情都不会太坏，他也不例外。 容锦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丢给韩雨柔：“发个短信给你想着的人，告诉他，别来掺和别人家的私事。” 韩雨柔当然不会发短信给乔斯年。 她双手抱着膝盖，没有动。 “不发？不发的话，我就亲自打电话给他了。不过我可不喜欢莫名其妙打电话骚扰人家，我要打，那就玩点刺激的，比如让他听听你……” “够了！”韩雨柔脸色通红，“我和乔爷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文化水平低啊，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嗯？” “我累了，想睡觉，可以吗？”韩雨柔咬紧唇瓣。 “那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韩雨柔不肯说。 容锦承用脚摩挲着她的腿，打着圈：“我不喜欢撒谎的女孩子，同样也不喜欢欺骗我的女孩子，说实话，我对你好不好。” “容锦承，非要这样逼我吗？” 韩雨柔抬起头，凝视着他那双恶魔般的眼睛。 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阴鸷的戏谑。 他居高临下站着，仿佛，她只是他的玩具，可以肆意拿捏的玩具。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韩雨柔下意识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容锦承冷笑一声，收回脚，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紫。 “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没点特殊服务哦。”容锦承又露出他那脸标志性的笑容，纯天然无公害。 “韩小姐呢？”萧紫是接到乔斯年的电话过来的。 “你说我女朋友吗？在卧室，要进来吗？” “我跟她说几句。” “柔柔，这位美女要跟你说几句。”容锦承不傻，他认得她是乔斯年的人。 上次在酒店灯光昏暗，他没怎么看太清，今天一看，这女人还真是绝色。 似乎……还有点眼熟。 哦，对了，不就是他在孟沉抽屉里看到的那几张照片上的女主角嘛。 原来如此。 乔斯年的下属都喜欢吃窝边草，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韩小姐。”萧紫喊了一声，“你还好吗？” 第1570章 一个比一个会撩人 韩雨柔觉得她的声音有点熟悉，知道她是乔斯年的人。 她克制住情绪：“我没事，告诉乔爷，打扰他了……” 这种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清楚。 容锦承对她的答案似乎很满意，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是闪烁的明光。 “美女，有兴趣喝点咖啡吗？”容锦承看向萧紫。 “没兴趣。”萧紫回绝，“韩小姐，我再问你一遍，需不需要我的帮忙，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得去找人了。” 萧紫对韩雨柔没有太多的感情，她只知道韩雨柔的父亲韩运对乔氏做过卑鄙的事。 可能这个大小姐不清楚，但她却没法对韩雨柔有感情。 今天晚上过来，只是因为乔斯年的吩咐。 她听命行事而已。 “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会照顾，美女转告乔爷，让他不要操心了。如果他很闲的话，我推荐他去个好地方，是我回京城刚发现的，叫‘绝色’，里面的小妖精，一个比一个会撩人，乔爷去一趟就知道什么叫人间天堂。” 萧紫并不理会容锦承，只淡淡道：“韩小姐，既然没事，那我走了。” “对不起，打扰了。”韩雨柔抱歉。 萧紫并不想插手韩雨柔的事。 来之前，乔斯年也说了，这种私事，适可而止。 萧紫睨了容锦承一眼，冷笑：“容少小心点，纵`欲过度是会*****的。” 说完，现在转身就走。 她来这儿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小11。 这家伙又背着她出来找兼职了，还是这种偏远的酒店。 说了他的学费她来提供，怎么就不给她省心。 萧紫往酒店销售处走去。 酒店倒是格外和谐，处处笙歌曼舞，灯火辉煌。 萧紫今天没去酒吧，本来想找小11聊聊天，去看看夜景，没想到他出来做兼职了。 她知道自己呆在京城的时间不会太长，乔爷一走，她也得回伦敦。 虽然说她可以留在京城，但她想师父和小乘帆了。 伦敦是她的家乡，而京城不是。 “小11。”萧紫去卖酒的地方喊了一声。 立马，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小紫姐！” 一个干干净净、帅气清爽的男孩子跑出来，和酒店的氛围格格不入。 一年多以前，他还只是个在酒吧陪酒的辍学高中生，一年后，他上了大学，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模样也比先前俊俏多了。 萧紫看向他：“不是说了，不准来这些地方做兼职。” 小11的手上还拎着一瓶酒，准备打开。 他讪讪笑了笑：“小紫姐，我想多赚点钱，这里工资高，就是远了点，得坐好几趟公交车。” “我给的零花钱不够吗？” “不是。”他连忙摇头，“小紫姐，我不想用你钱了……我是男孩子，我得先自己养活自己，才能……” 后面的话，他不好意思说了。 先自己养活自己，才能养活自己喜欢的人。 以前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发现，他很想让萧紫开心，他也想给她买礼物。 “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学习。” 第1571章 这个是、是第一次 看到萧紫有点生气，小11慌了下，急急忙忙解释：“小紫姐，我有认真读书，这家酒店我一个星期只要来一次，但是来一次能赚很多钱，够半年用的。这样一来，既不会耽误学习，也不会耽误赚钱。等我毕业的时候，我就能攒很多钱。” 他是这么盘算的。 看着小11天真无邪的目光，萧紫眼窝子一热。 忽然就有点想哭。 她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天真过。 那时候，天真地以为，努力了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后来发现，十几岁好啊，起码可以天真。 “小紫姐，你别生气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就跟领班说一声，不来了。”小11很怕她不高兴，他就想看到她开开心心的，“我会好好念书的。” “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会吃亏，这里太偏，不安全。” “没关系，这家酒店还不错。”小11依然一脸天真，不知人心险恶。 “这里工资虽然高，但真得不适合你。以后别来了，找份简单的兼职，家教也行，发传单也行，但别来这些地方了。”萧紫道，“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进了学校就要有学生的样子，酒吧、酒店、夜场这些地方的工作都不适合你。” “我知道了。” 他很听萧紫的话，萧紫说什么，他都听。 “好好念书，以后会有赚钱的机会，不缺这一天两天。”萧紫继续道，“走吧，我带你回去。” “好，我去跟领班辞职。” 萧紫点点头。 小11立马就听话地往销售部里面走去。 萧紫往酒店大堂外面走。 今天白天天气好，晚上的时候，星空十分迷人。 因为是郊外，这儿的星星看上去格外璀璨，一眨一眨，像是会说话一样。 风吹在身上，有点冷。 她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酒店灯火辉煌，她静默地站着，虽然有风，但她没有太多感觉。 京城的星空和伦敦的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她也说不出来。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唯一能给她带来开心和快乐的人，只有小11。 忽然，一条围巾落在她的脖子上。 萧紫蓦然转头。 小11笑得很羞涩，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女生披围巾，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紫姐，外面冷，脖子会凉。” “谢谢你啊，你很会照顾人。” 他会给她买早餐，会陪她聊天，现在还会给她系围巾。 其实她一向都不是个很贪心的人，有个人对自己好就够了。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她知道，谁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掏心掏肺的。 “我、我没给别的女孩子系过围巾的。”小11羞赧地挠着头，吞吞吐吐，“这个是、是第一次。” 萧紫看着他可爱的面庞，笑了。 “小紫姐，你别嫌弃这条围巾……虽然、虽然我戴过。” “没关系啊，我挺喜欢。”萧紫的笑容很明媚。 小11偷偷抬头看了看她，就好像看到了夺目的朝阳，真好看。 比天上的星星要好看多了。 第1572章 好，我等你 月色下，萧紫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孩子，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浅浅的红晕，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笑了。 不知不觉，这个男孩子的个子已经比她高，看上去也成熟很多。 一年多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在酒吧陪酒，胆小、怕生。 其实，他一点也不适合酒吧那些地方。 “你喜欢就好。”小11一脸的不好意思，“外面挺冷的，小紫姐，回家吧。” “好，走吧。” 萧紫带着他往自己的车走去。 这儿因为地势偏远，环境特别好，天空中云层很薄，星星就显得格外明亮。 萧紫的心情不坏，她看向小11：“你会开车吗？” “在学，驾照还没拿到。” “这段路没人，你开吧，可以吗？” “可以的。”小11答应，“就是速度会慢点。” “没关系，慢点好。” 她想多看看这无边无际的星辰和广袤的天空。 她今天有点懒散，不太想开车，就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看星空。 小11因为正在学车的缘故，开的很稳重、很谨慎。 这段路人烟稀少、马路宽阔，很好开。 车子平稳地驶在马路上，没有一点颠簸。 “你开车还不错，很稳。驾照快拿到了？”萧紫和他聊聊天。 “是呀，就快拿到了，我想好好攒钱，毕业后能买辆车。”小11还是很羞涩，“小紫姐，那个、那个孟先生的车挺好看的，我看到过几次，多少钱啊，我想买……” “他？”萧紫的唇角是淡漠的弧度，眼底也没什么光泽，“那辆不好看，我不喜欢。” “这样，那就不买了，小紫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喜欢红色。” “好，红色。” 认真开车的男孩子脸上时不时流露出小小的兴奋。 萧紫说的话，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头。 “我没那么喜欢坐车，有时候挤地铁也好啊。”萧紫莞尔一笑。 今天晚上，她已经卸了妆，匆匆忙忙出来也没有来得及再化妆，这会儿看上去皮肤白皙，红润清雅，比平日化妆的样子更好看。 她笑起来的时候，小11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女孩子不要挤地铁，太委屈了。”小11道。 萧紫没有开口。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开心才是最好的。 就比如这会儿，她就很开心。 跟小11说话一点都不累，也不用隐藏任何心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窗外的景色也很美，云丝缥缈，星辰璀璨。 “小11，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好好念书。” “要去哪里？” “去一趟伦敦。” “这次去，也是一年多才会回来吗？” 萧紫噎了一下，摇摇头：“不会的，我会早点回来。” “好，我等你。”小11的眼底是明亮的光泽，神采奕奕，看上去很高兴。 “好。”萧紫勾了勾唇角。 她喜欢和小11在一起，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简简单单的快乐。 “小紫姐，你不准我去酒吧这些地方做兼职，你……也少去这些地方吧。” 第1573章 怕她一走又是一年多 他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虽然他知道萧紫的身手很好。 “年纪大了，也禁不起熬夜了，我以后会少去的，晚上还是老老实实睡觉，早睡早起。”萧紫自嘲地笑了一下。 跟小11比起来，她是不小了。 “哪有，小紫姐，你看上去比我们班上的女同学要漂亮多了，怎么就年纪大了。不过早睡早起对身体好，这一点我是支持的。” “你给我说说，学校里都上些什么课，有什么活动，好玩吗？” “好啊。”说到自己熟悉的东西，小11很兴奋，“我们课不算多，我学的最好的是高数，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数学就还可以，不过我英语不好，四级考了一次没过，今年准备好好努力一下。” “英语不好可以找我教你啊，你忘了，我是在伦敦长大的。” “对，对，小紫姐，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我可以请教你。” “不麻烦。” 萧紫脸色温婉，宛若三月盛开的桃花，妩媚里尽是鲜妍。 小11又絮絮叨叨跟萧紫说了一会儿他们学校的活动，比如秋游，比如系里的晚会，还有各种比赛…… 他说得津津有味，萧紫听着听着，唇角始终是上扬的。 学校，是她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什么，她都是靠听和猜。 但她知道，那是个很纯净的世界，纯净得让她向往。 听着听着，萧紫就倚靠着窗边睡着了，她的脖子上还戴着小11的围巾。 脸蛋压在围巾里，此时此刻的萧紫愈发温柔。 好几次，小11都忍不住转头看向她，既心疼她的累，又心疼她的孤单。 他知道她是孤儿，看上去无坚不摧，身手又好，可他就是心疼她。 萧紫睡着后，他也不再开口，认真开车，开得很稳，生怕惊醒她。 小11觉得，任何时候都比不上和她在一起的时光，简简单单。 一想到她要离开，他的心里头开始难过起来。 真怕她一走又是一年多，甚至更久。 璀璨的星空下，一辆车行驶在满是路灯的宽阔马路上，视野开阔，天地悠悠。 很久后，车子才开到闹市区。 一处红绿灯前，小11停下车。 萧紫动了动手臂，睁开眼睛，原来已经到市区，看样子快到公寓了。 “我睡了很久。”她揉了揉眼睛。 “回家早点睡吧，等会儿去店里我帮你买点蜂蜜牛奶还有玫瑰花精油，你泡个澡再睡，会很舒服。” “今晚上赚了不少钱？”萧紫笑问道。 “赚了点，有个客人给的小费挺多，所以就都拿来给小紫姐买东西。”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萧紫没有拒绝，眼底是柔和的光线。 小11见她没拒绝，心里头很高兴。 他年纪小，那份高兴和快乐毫不掩饰地展现的脸上。 车子拐了一个弯，在一家精品店停下，小11跳下车，去给萧紫买东西。 萧紫趁着在车上等他的功夫，给乔斯年打了个电话。 “乔爷，有没有打扰你。” 乔斯年正好洗了个澡出来：“没有。” 第1574章 强迫叶佳期 “乔爷，我去四季酒店了，跟你考虑的情况差不多，所以我没有太多掺和，回来了。” “我知道了。” “乔爷，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安全回家了？” “嗯，正好把小11接了回来，我和他一起回来的。” 乔斯年在萧紫的语气中听到了轻松和明快，没有一点压力。 “回家就好。” “乔爷，韩雨柔……你还打算过问吗？” “我不插手别人的私生活，只不过，如果她有性命危险，我还是会救。” 萧紫明白了乔斯年的立场和态度。 “乔爷，什么时候去芝加哥？” “等乔氏这边办妥。” “好，有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乔斯年站在窗边和萧紫随意说了几句，他大概得知萧紫这会儿还跟那个叫“小11”的男孩子在一起。 他向来不插手别人私生活，萧紫跟谁在一起，他不会在意。 他打电话时，叶佳期正好也洗完澡出来，没有穿拖鞋，光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叶佳期见他在打电话，没有靠前，用干毛巾擦着头上的水。 乔斯年见叶佳期出来，挂上电话。 “萧紫的电话。”乔斯年走过去，将手机搁在桌子上。 “她去找韩小姐了？” “嗯。” “没事吧？” “没事。”乔斯年怕她担心，“这些事，你不用操心。” “我不操心，我就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了。” “什么？”乔斯年倚靠在桌子边，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微微眯起眸子。 “我们没住在乔宅的那段时间，有一晚，你应酬回来，很晚了，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乔斯年皱眉，打断她的话：“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就是小帆帆哭得很厉害的那天晚上，他说你要把他送人。” 乔斯年想了想，哦，他大概知道了。 那天晚上，韩运的红酒晚会，他喝多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强迫叶佳期跟他做了一次。 “然后呢。”乔斯年看向她。 “然后你可能不知道，你的西装口袋里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女孩子写的英文，You are an elegant gentleman，thank you，英文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我是不知道。” “韩小姐留的纸条吧。”叶佳期吁了一口气，轻描淡写。 “应该是。”他记得那天晚上是送了韩雨柔回家，“平时我说过的话，倒不见你记这么清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倒记得一样不差。” “哪里是鸡毛蒜皮的事。”叶佳期嘀咕一声，转头就往洗手间走。 乔斯年伸手手臂，一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动作格外霸道。 叶佳期跌在他的怀中，手里头还茫然地拿着干毛巾。 “叶佳期，喜欢我的人是很多。”乔斯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可现在霸占我的人，不是你么。” 他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指尖温热，触碰在她的下巴上，勾起一阵撩人的温度。 乔斯年目光深沉而幽邃，立体的五官上是一惯的认真。 第1575章 乔斯年亲吻着她，足够耐心 乔斯年的身上是一件宽松的黑色睡袍，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肌肤，腹肌若隐若现，性感狂野。 他低哑的声线传到叶佳期的耳中，叶佳期脸色微红。 “那你喜欢被我霸占吗？”叶佳期看着他的下巴，没出息地咽了咽唾沫。 她也只穿了一件银白色的绸缎睡衣，刚刚乔斯年稍稍一拽，她的系带也松了下来。 “得看你用什么姿势。”乔斯年的唇角边噙着撩人的弧度。 他的另一只手游走在她的腰部，不轻不重地抚摸着。 “嗯……”叶佳期被他撩得嘤咛一声，忍不住贴近他的胸膛，蹭了蹭。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也是迷人的。 总是带着让她欲罢不能的气息。 她和他紧挨在一起，温情脉脉。 他的手就这样在她的腰部触碰着，过了一会儿，钻进她的睡衣里。 “不要了吧……”叶佳期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小声道，“不是刚要过。” “不要？”他的手用力一些，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觉得，有时候这个男人也挺讨厌的。 她半推半就，遂了乔斯年的意。 乔斯年就压着她在桌子上做了一回。 她半干的头发垂下，温柔而迷人。 乔斯年亲吻着她，足够耐心。 卧室里很快就都被暧昧和撩人的气息渗透，四周温度骤然上升。 在这种事上，这男人就像是只不餍足的狼，每一次都把叶佳期吃得筋疲力尽。 她疲惫地配合他，眼底是缱绻的柔情蜜意。 卧室里的灯光是很柔和的颜色，给乔斯年硬朗的线条上都添了几分温柔。 很久后，乔斯年才放开她。 叶佳期抱着他的腰，提不起劲。 “刚刚洗完澡，还得再洗一遍。”叶佳期娇嗔道，声音软软的。 “那要不下次直接在浴室里？” “不要。”叶佳期蹭着他的胸口，“走不动了，你抱我去，洗完澡给我吹头发好不好。” “好。” 乔斯年从桌子边捞起叶佳期，抱着她往浴室里走。 她坐在浴缸里，乌黑的头发散落开，衬托得皮肤愈发白皙。 大概是太累的缘故，叶佳期都没有等到他给她吹头发，就在浴缸里睡着了。 乔斯年替她洗澡、穿衣服、吹头发。 也许是被伺候得很舒服，叶佳期整个过程都没有醒，睡得很香甜。 乔斯年给她又重新挑了件厚实点的毛绒睡衣，这才将她放在被窝里。 叶佳期睡觉的样子很安静，一动不动。 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乔斯年低下头，在她的脸上亲了几下。 这个点还不算太晚，哄着叶佳期睡下后，他又将笔记本拿过来做了会儿工作。 夜色正浓，窗外起了一层浅浅的白雾。 月光从云层中照下来，落在厚实的窗帘上。 灯光溶溶，暖意融融。 …… 三天后，叶佳期的药吃完，乔斯年替她预约了医生，带着她去医院。 天气晴好，太阳光照在脸上，有了几分初春的气息。 吃过早餐后，叶佳期就在草地上逗饭团玩。 第1576章 带她去了妇产科 叶佳期穿了一件宝蓝色的毛衣，乌黑的长头发垂落在肩侧。 她蹲在草地上，小手不停抚摸着饭团毛茸茸的脑袋，饭团时不时用脑袋撞一撞叶佳期，逗得她咯咯笑。 “好了，不闹了，七七要出去了。”叶佳期摸摸它，“乖乖吃饭。” 饭团善解人意地围着她转。 这时，乔斯年开车从草丛边路过。 他降下车窗：“上来。” “来了！”叶佳期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 天气转暖，乔斯年也只穿了件深灰色毛衣，看上去平易近人。 他戴着墨镜，镜片后的视线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好了。”叶佳期扣好安全带，“可以出发了。” 乔斯年这才颔首，踩下油门。 “等会儿路过集团的时候停一下，霍靖弈说给我寄了礼物，快递搁在集团了。”叶佳期道。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颇为不满，“我平时给你买的礼物不够？” “不是，不一样，这是他的一份心意。当然，不要白不要，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拿去卖了。” “……”乔斯年嘴角一抽，“我缺钱？” “这不是怕你不喜欢吗？” “我没那么小气。” “……”轮到叶佳期扶额望天。 没那么小气…… “他还给乘帆买了礼物，他说他亲自给乘帆送过去了。”叶佳期道。 “……” “乘帆好像很喜欢，尤其是他陪着乘帆玩小飞机的时候，乘帆特别高兴。还说……”叶佳期顿了顿，瞄了一眼某人的脸色，“还说不要爸爸了。” “能耐了。”乔斯年脸色不悦，“欠收拾。” 乔乘帆这傲娇的样子，跟小时候的叶佳期一模一样。 “老公。”叶佳期手指绞动背包带子，忐忑地看向他，“做检查，很疼吗？” “普通检查，不会。”乔斯年道，“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有指标不合格，继续喝药。” “我不！” “你敢。” “……”叶佳期认怂，垂下头。 车子往医院开去。 因为早已预约好，下车时，乔斯年就带着叶佳期去做基础检查。 抽血，B超，心电图……一一都做了一遍。 叶佳期心疼地看着被抽走的一小管血，看向乔斯年：“回去给我煲鸡汤，要你亲手做。” 看着叶佳期撒娇的模样，乔斯年将她搂在怀里：“可以。” 做完常规检查，乔斯年就很自然地带她去了妇产科。 叶佳期对妇产科这个地方还心有余悸，以至于一踏进去，双腿就不由打颤。 多年前的记忆还在脑海里，虽然已经淡了，但仍旧会跳出来。 她怀宝宝的时候，经常要来妇产科。 久而久之，医生都认得她了，因为她看上去年纪很小，而且是一个人，医生总觉得她是失足女孩。 月份大的时候腿脚不便，她都是咬咬牙，一个人过来。 有一次差点被别的孕妇推倒，好在有惊无险。 想起这些点滴，仿佛还在昨天。 这一次站在这个地方，她有几分恍惚。 一直给她开药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医生。 第1577章 我太太，叶佳期 医生一直在科室里等着乔斯年和叶佳期。 叶佳期忐忑地抓着乔斯年的手，手心里有汗：“我怕。” “别怕，我在。” 叶佳期的眼睛红了一圈，要是几年前，他也在，多好。 她的手在发抖。 她仍然记得，她被人压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心里头想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乔斯年。 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整整七个月没有跟她联系。 七个月……她一个人经历了休学、孕吐、彻夜难眠、小心翼翼甚至白眼。 尤其是来妇产科做检查的时候，看到有人陪着的孕妇，她总喜欢会心地傻笑，傻笑里带着羡慕。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手很凉，瞳孔有些涣散。 她的小手被乔斯年包裹在掌心里，乔斯年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变化。 “乔斯年，以后在我无助的时候，你都会在我身边吗？”叶佳期抬起头，眸如秋水。 她怕了那种感觉。 最无助的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不想再重来一遍。 “会。” 听到他的回答，她很满意，嘴唇微微上扬。 乔斯年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亲吻着。 湿热的吻从额头落在脸颊上，又从脸颊转到她的耳垂边。 就在这时，科室的门开了。 乔斯年放开叶佳期，轻咳一声。 五六十岁的女医生扶了扶眼镜，转身又往里走：“口罩落下了，我找找……” 叶佳期很尴尬，脸颊通红。 乔斯年牵着她的手往科室里走去，顺手关上门。 “梅姨。”乔斯年打了声招呼。 女医生这才直起腰，看了乔斯年一眼，又看了叶佳期一眼。 “我介绍一下。”乔斯年道，“佳期，这是你的医生，也是我母亲曾经的闺蜜。我一般叫她‘梅姨’，你也这么叫就好。” 叶佳期连忙打招呼：“梅姨好。” 她企图从乔斯年的手心里将手抽出，可是乔斯年握得很紧，倒像是故意的一样。 眼前的女医生看上去保养得很好，一身白大褂，亦庄亦谐。 乔斯年从来没有主动将她介绍给任何长辈，这个梅姨，算是第一个。 “水灵灵的小姑娘，哪里骗来的？”梅姨看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轻咳一声，“在梅姨心中，我娶个老婆，还得用骗？” “不然呢，人家小姑娘这么水灵，要不是被你骗了，能跟你回家？” 乔斯年：“……” “给我介绍下。”梅姨又打量了几眼叶佳期。 小姑娘皮肤真好，白白嫩嫩的，吹弹可破。模样儿也很周正，唇红齿白，五官端庄。 梅姨忍不住多看了叶佳期两眼。 “我太太，叶佳期。”乔斯年牵着叶佳期的手没有松。 叶佳期怔住，抬起眼睛，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和讶然。 他说……太太？ 心口处“噗通”“噗通”跳了起来，这种悸动就像是最初喜欢上乔斯年的时候，充满了愉悦和欢快。 就仿佛，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都流动着甘甜。 这份感觉，竟如此奇妙。 第1578章 斯年对我挺好的 不仅仅如此，心里头还有点紧张，这……是不是就是第一次见长辈的感觉？ 面前的女医生和蔼可亲，叶佳期看着很亲切。 一颗心还在狂热的跳动，手心里都是汗，被乔斯年握着的那只手尽是温暖。 四周都是暖洋洋的，比这外面的阳光还要暖和。 “长得真好看。”梅姨又夸了夸叶佳期，忍不住将她从乔斯年的身边带到自己这儿来，“这么好看，要是我儿媳妇就好了。我儿子比斯年小几岁，你考虑一下吗？” 乔斯年：“……” 叶佳期笑了：“梅姨，斯年对我挺好的。” “是吗？”梅姨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岔开话题：“梅姨，给佳期做个检查吧。” “你之前在我这儿拿药，是给佳期吃的？”梅姨收起笑容。 “嗯。”乔斯年点头。 “生完孩子身体伤成那样，我就不懂，你对人家好到哪里去了。”梅姨淡淡道，眼底有点冷漠。 “是我的不对。”乔斯年没有否认。 叶佳期连忙拉住梅姨的手：“那段时间是我比较任性，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用帮他说话，连老婆都照顾不好，再有权有势又有什么用？”梅姨看了乔斯年一眼，“你说是不是。” 乔斯年倒像个晚辈一样，洗耳恭听：“是。” 叶佳期倒很少见到乔斯年逆来顺受听长辈教训的模样。 “你先出去，我帮佳期做个检查。”梅姨准备带上口罩和手套。 “我去外面等你。”乔斯年握了握叶佳期的手，“不用怕。” 叶佳期的眼底还是有点害怕的表情，但她不想让乔斯年担心，点点头。 乔斯年一走，科室里就只剩下叶佳期和梅姨两个人。 叶佳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梅姨很认真地给她做了检查。 乔斯年没有走太远，就在外头的吸烟室抽了一支烟。 之前他把叶佳期的身体状况给梅姨说的时候，梅姨就骂过他几句，骂他不负责任。 如今想来，他确实混账。 没有生孩子前，叶佳期活蹦乱跳，就算是来例假都敢吃冰棍，也从来不会喊疼。 他还记得三年后再一次见到她来例假时，她躺在床上，疼得弓起身子，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错，全部在他。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他现在做的这些，不过是亡羊补牢。 他给她造成的伤痕，再怎么补救，都会留下一些阴影。 伤口再怎么痊愈，都是会留下疤痕。 就像她脖子上的那处咬痕，用了很多药水，靠近了看，还是有浅浅的痕迹。 乔斯年知道自己做的很过分。 那三年，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而她，也从没有跟他抱怨过自己吃过的苦。 未婚生子，又是在上大学，她一个人承受过什么，他怎么能不知道。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香烟的尼古丁也麻痹不了神经。 他又想起她前些日子来例假的时候，难受得躲在被子里的模样。 她的二十岁生日，她喝醉了，可他是清醒着的。 第1579章 被他吻得七荤八素 他清醒地对她做了混账的事情，如果这笔账真要算，他乔斯年罪不可恕。 他又抽了一口烟，幽邃的眼底是深沉而静谧的暗沉，如黑潭水，望不见底。 差不多一刻钟后，梅姨给叶佳期做完基础检查。 叶佳期忐忑地穿好衣服，坐起来，小心问道：“梅姨，我的身体，有什么大问题吗？” “等会儿让斯年把化验单子都拿给我。” “有问题吗？”叶佳期紧张地问。 “我得再看看其他几项指标。” “好。” “你出去跟他说，让他去拿单子，别让男人闲着。”梅姨倒是毫不客气。 叶佳期笑了笑，整理好衣服就往外走。 乔斯年抽完烟，已经等在外面。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眉头拧着，眼中是深沉的光泽。 门一开，见叶佳期出来，他大步走上前，将她按在墙上。 一个缠绵悱恻又充满柔情蜜意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叶佳期几乎是猝不及防，没有丝毫准备！ 慌忙中，她搂住乔斯年的腰，任由他吻着。 门，还开着呢。 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叶佳期说不出话来，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好任他胡作非为。 他的唇上是淡淡的烟草味，这个吻，除了一开始有点霸道和占有外，剩下的就都是温柔的啃噬。 叶佳期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有点神志不清，差点忘了这里是医院。 她的眼睛里是迷离而暧昧的水光，在看着他的时候，乔斯年差点没有把持住。 任他吻了几分钟，叶佳期这才推了推他的肩膀。 乔斯年会意，松开她。 叶佳期压低声音：“梅姨让你去拿化验单，你去拿吧。” “嗯。”乔斯年的手还搂着她的腰，他低头看着她，幽黑的瞳孔里是她小小的身影。 “快去，不许闹了。”叶佳期脸红了。 刚来科室接吻被梅姨看到，她不想这一次又被逮个正着。 在长辈面前，她还是有点要面子的。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他这才真正放开她，去化验科拿单子。 叶佳期转身回科室，梅姨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梅姨。” “不用客气。”梅姨坐在她的对面，倒是很喜欢这个姑娘，“我也算是看着斯年长大的，虽然他母亲去世后，我和他的交集不是很多，但我知道他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看上去乔、秦两家风光无限，可他从小就没有父爱，挺孤僻。” “现在看到他有了喜欢的人，我也挺高兴。”梅姨道，“我想，他母亲泉下有知，也会祝福的。” 叶佳期抱着杯子的手一顿。 心口处忽然就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眼底滑过茫然和迷离。 他的母亲……秦倾，如果知道乔斯年喜欢的人是她，一定不会祝福。 她的心口有点不自在。 她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白开水。 有些事，虽然她和乔斯年都压着，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就比如二十多年前那场轰动京城的灭门案。 “喝点热水吧，女孩子不容易，还是得多注意注意身体。” 第1580章 想怀孕不容易 梅姨很关心叶佳期，她倒是有点心疼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笑起来很好看，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 “你和斯年认识多久了？”梅姨好奇地问道。 “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叶佳期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羞涩，尤其是说起乔斯年时，脸上总带着甜蜜。 “好多年了呀，我倒不知道呢，按理说我也认识斯年好多年了。” “以前我和他关系没有这么亲密。”叶佳期不好意思道。 “那次小产，是斯年的孩子？”梅姨直接问了，眼睛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点点头，没有否认。 “我倒还以为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没想到也做过这么混蛋的事。我是妇产科的医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孕妇，也见多了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是没想到斯年也是这种人。” “梅姨，没有，那次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不知道我怀孕。” “七个月，他不知道？” “我……”叶佳期一下子哑口无言。 “别替他开脱，自己女人怀孕七个月不知道，就是不负责任，我不会因为认识他早就替他说话。我还是可怜女孩子，怀孕生孩子那么辛苦，要是男人不陪着，真是混账。” 叶佳期低下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开水。 “梅姨，这事过去好多年了……” “知道了，不提了。”梅姨也不说了，“说说现在吧，看你这小身板，太瘦了。” “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在减肥。”叶佳期笑着找了个借口。 “你倒真会替乔斯年说话，明明是他没照顾好你。” “没有，真没有，他很照顾我。” “行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知道替他说话。”梅姨摆摆手，“等会儿单子拿过来的时候我看看，你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太好。” “梅姨，以前有个医生说我以后想怀孕不容易，是真的吗？” “嗯，那次小产伤得比较严重，七个月大的孩子引产，最伤的是母体。” 叶佳期听后，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连带着眼睛里都覆盖了一层浅浅的水雾，迷迷蒙蒙。 虽然捧着热水杯，但她的身体却有点冷。 “不过不容易怀孕不代表没法怀孕，你岁数小，好好调养，机会多的是。”梅姨又连忙安慰她。 她看叶佳期这样子，都快哭了。 她还不想惹小姑娘哭。 免得乔斯年回来，还以为她欺负他太太了。 “很想要个孩子？”梅姨嗓音温柔，面色慈善。 叶佳期点点头：“我很喜欢小孩子。” “小孩子有什么好，我家那个儿子，让我操心坏了。小时候操心他不认真学习早恋，后来我不想让他上医学院，他非要上。现在么，一把年纪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说我操心半辈子了，没完没了。” 叶佳期笑了：“可是您还是很喜欢他的，对不对。” 梅姨耸耸肩：“自己生的，不能生气。” “有个孩子，更多的还是幸福吧。”叶佳期见梅姨虽然嘴上很嫌弃自家儿子，但说起来还是一脸幸福。 第1581章 每次都有做措施…… “算是吧，我也不能把他塞回去，生都生出来了。”梅姨又叹口气，“斯年小时候比我家小崽子听话多了，那时候我还很羡慕阿倾。” 说着说着，梅姨也不开口了。 回忆起故人，总有点感伤，但不适合在这种时候。 叶佳期喝着杯子里的热水，没有开口。 “佳期，想怀孩子也不是件难事，你多注意身体，夏天不要贪凉，冬天记得保暖，饮食上也注意点。内调外养，对身体恢复还是很好的。还有就是多注意生理期，如果日子对不上，记得及时来医院。” “好，我记下了。” “嗯，排卵期的时候，和斯年都有同房吗？” 叶佳期一怔，脸唰唰红了。 梅姨是站在医生的角度问她这个问题，她却有点不好意思。 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小声道：“有……”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得把情况都告诉我。” “嗯……”叶佳期小声应着，“不过……他、他不是很想要孩子……每次都有做措施……” “这样吗？男人有这种想法也不能强求，你就多找机会顺着他点，我猜可能是他最近事业比较忙？或者应酬比较多？”梅姨皱皱眉头。 “可能吧。”叶佳期道，“梅姨你别告诉他我说了这些。” “当然不会，我们之间说的话，跟男人说什么。” “那这段时间你就先把身体调养好，你还年轻，没关系。” “好。”叶佳期很听话。 不管乔斯年要不要孩子，她把身体养好了，都不是坏事。 这样一来，至少生理期的时候不会痛成那样。 “我这里倒有几本对健康不错的书，你拿去看看，上面还有食料什么的，没事的话，让某人做给你吃。”梅姨顺手从桌子上拿出几本薄薄的书册给叶佳期。 叶佳期接过：“谢谢梅姨。” “不客气，我也希望我的每一位病人都健健康康的。这也是我当医生的初衷……” 叶佳期低头翻了翻书页，很有趣的书，挺有意思。 女孩子应该吃些什么，冬天应该吃些什么，上面都有写，而且还有梅姨的备注。 “阿倾没有一个幸福的家，我希望斯年不要重蹈他母亲的覆辙，你和他要好好的。”梅姨说着说着就有点难过，眼底是迷离的水光。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但一想起自己的好朋友，她还是忍不住难受。 心口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当初她也是不看好乔天佑的，可惜阿倾很喜欢乔天佑，死心塌地，非乔天佑不嫁。 想起这些，就像是梦一场。 很遥远，很遥远了…… 她和阿倾都是家世很好的女孩子，没有吃过太多苦。 这些年，她倒是顺风顺水，可惜了阿倾，年纪轻轻就没了。 没嫁给乔天佑前，阿倾也是个众星拱月的小公主，被捧在手心里养着的。 嫁给乔天佑，简直是阿倾噩梦的开始。 阿倾去世快二十年，仿佛还像是昨天。 看到乔斯年成家立业，就跟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挺欣慰。 第1582章 乔斯年这次是真上了心 “我知道他去年身体不太好，在我们医院住过几次院。”梅姨感慨。 叶佳期点点头，她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她后知后觉，在芝加哥呆了一年才知道。 “梅姨。”就在这时，乔斯年推门进来，微微眯起眼睛，“聊什么呢，梅姨没欺负佳期吧？” “欺负你也不会欺负佳期。”梅姨冷哼一声，“佳期比你听话多了，我就说生女儿好。斯年，你以后也要个女儿，肯定又漂亮又听话。” “漂亮是肯定的，听话不听话就不好说了。”乔斯年走到叶佳期的身后，双手搂住她的肩膀。 这叶佳期外人面前乖乖巧巧，很听话。 在家里头，可不怎么听话。 “就算不听话那也是遗传你那倔脾气。”梅姨怜爱地看向乔斯年，完完全全当自己孩子一样，“我看佳期性格很好，你家女儿要是真像佳期，那是你的福气。” “是，能娶到佳期，也是我的福气。”乔斯年勾唇。 叶佳期脸一红，倒是完全插不上话。 “你知道就好，媳妇是娶回家疼的，别学你爹！”梅姨忍不住就提到了乔天佑。 有时候她真怕坏基因会遗传。 乔天佑贪财、精明、花心、卑鄙，除了脸还能看之外，一无是处。 “不会。”乔斯年眉头微蹙。 梅姨知道自己一时情急，提了不该提的人，又岔开话题：“单子呢？都给我看看。” 乔斯年将叶佳期的化验单都放在了桌子上，一只手握住叶佳期的双手。 叶佳期软绵绵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着，掌心都是无尽的暖意。 叶佳期见过乔天佑，她当然知道乔斯年和乔天佑不是一类人。 “有几项指标比较低，但问题不大，主要还是子宫壁较薄，不容易受孕。如果只是给佳期调理身体的话，我就继续开点药，接着吃就好。这次不开上次的药了，这次开点对身体没有副作用的。” “要吃多久。”叶佳期紧张地问道。 “吃半个月看看，等这几项指标上来，就没什么问题了。”梅姨知道叶佳期顾虑什么，“新开的药对备孕没有影响。” 叶佳期脸红了一下，生怕小心思被乔斯年知道。 她不想让他生气。 他不想要孩子，她可以不要的。 但她不要他离开她……也不想他因为孩子的事不高兴。 “斯年，你平时多费点心，女孩子身体娇贵，做老公的得宠着。”梅姨一边开药方一边道。 “嗯。”乔斯年颔首。 “你去拿药，我再跟佳期聊聊，我们倒挺投缘。”梅姨道。 乔斯年低头握了握叶佳期的手：“等我，嗯？” “放心吧，我又不会把你媳妇拐跑，看你这护犊子的样儿。”梅姨冷哼一声，“把我当人贩子不成。” 叶佳期笑了，她松开乔斯年的手：“你去吧，我等你。” 乔斯年没有站多久，又继续出去拿药。 梅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才笑道：“生怕我抢他媳妇。” 她看得出来，乔斯年这次是真上了心。 第1583章 她不想失去他 “刚刚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不太容易怀孕。”梅姨换了严肃的口吻，“如果他执意做措施，那你怀上的几率几乎是零。”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眼底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还是笑了一下：“没关系的，我也不太想生，生孩子太疼了，我怕疼。” 梅姨看向叶佳期，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姑娘还真迁就乔斯年。 她从叶佳期一进门就看出来她想要个孩子，这会儿又说怕疼，明摆着是不想让乔斯年为难。 “慢慢来吧，男人的想法也是会变的，你岁数还小，可以等。”梅姨劝道。 “嗯。”叶佳期懂事地点点头。 她知道这段时间乔氏出了点问题，乔斯年也很忙，他想做什么她都会顺着，不想给他带来一点麻烦和坏心情。 “不过你真想要孩子，我倒可以给你点开点助兴的药，吃药后，他是不会想着做措施的。”梅姨笑了。 叶佳期慌忙摇头：“不用了。” 她知道，他对在他背后算计他的人一向深恶痛绝，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这个例外。 她不想失去他。 一点都不想。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梅姨给叶佳期剥了只橙子。 叶佳期自己吃了一半，又留了一半给乔斯年。 乔斯年再一次推门进来的时候，手上是一只精美的手提袋。 他高大的身躯覆盖过来，第一时间还是往叶佳期身边走，轮廓分明的脸上是一惯的矜贵和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绅士气度。 “给梅姨买了最爱吃的栗蓉巧克力蛋糕。”乔斯年将袋子拆开。 “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呢！”梅姨看上去很高兴。 叶佳期眼巴巴地抬头，看向乔斯年，像只讨食的小奶猫。 乔斯年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也有你的，百香果乳酪慕斯。” 乔斯年知道叶佳期爱吃这个，他小心翼翼将慕斯拿出来，递到她的手中。 叶佳期的眼底顿时光彩熠熠。 乔斯年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时，她甚至有种初恋般的甜蜜。 梅姨一边吃蛋糕一边啧啧道：“给梅姨买蛋糕是假，给媳妇买点心是真。” 不过，梅姨吃得也很高兴。 她虽然是医生，但她倒不怎么会刻意控制饮食，不过她那个烦人的医生老公就很讨厌了，这也不许她吃，那也不许她吃。 以至于，她只能背着老公偷偷吃。 “斯年，你今天不是来带佳期检查身体的，是给我喂狗粮的。”梅姨冷哼一声。 “哦，那梅姨觉得怎么样。”乔斯年倒是一脸坦然。 “嗯……挺好。”梅姨对叶佳期是一百个满意。 她也知道乔斯年是把她当亲人、当长辈对待，不然，也不会很隆重地跟她介绍叶佳期。 得到梅姨的首肯，叶佳期心里头暖洋洋的。 “那就不打扰梅姨了，这里还有我买的烟，梅姨记得带给叔叔。”乔斯年勾唇，表情像极了一只精明的狐狸。 叶佳期可真是佩服乔斯年，哄人哄全套。 阿姨要哄好，叔叔也要哄。 第1584章 不为什么，想亲你了 乔斯年牵起叶佳期的手：“回家。” “我还没吃完……”叶佳期抓着手里头的蛋糕。 “去车上吃。” “唔。”叶佳期只好跟梅姨告别，“梅姨，那我先回家了，下次见。” “去吧去吧，不留你了。”梅姨知道，留也留不住。 临走前，叶佳期从桌子上拿回那半只橙子，塞进乔斯年的手里。 “给你留的半只。” 乔斯年眉眼微挑，表情像是很满意。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乔斯年一只手牵着叶佳期，一只手拿着药和橙子。 叶佳期喜欢偎依在他的身边，她紧紧挨着他，生怕和他走丢。 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明媚中带着宛转的缤纷。 马路边的树木、青草已经开始发芽，京城的寒冷冬季很漫长，但京城的春天也一样迷人。 坐进车里，叶佳期哄着他把橙子吃完：“梅姨亲手剥给我的，我吃了一半，你也吃一半。” 乔斯年吃下橙子，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是腹黑的光泽：“我喜欢吃橙子。” “我也喜欢。”叶佳期后知后觉，笑得格外开心。 她坐在副驾驶上，哪怕是和他静静坐着，她也喜欢。 直到乔斯年快吃完橙子，叶佳期才恍然大悟他的这句“我喜欢吃橙子”是什么意思。 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在她面前，一本不正经。 “喜欢梅姨吗？”乔斯年问道。 “喜欢，梅姨人很好。”叶佳期道，“和她挺聊得来。” “我的长辈不多，让我认可的长辈更少之又少，梅姨算一个。她是我母亲的闺蜜，以前她们关系很好，她也是我很敬重的长辈。”乔斯年耐心给她解释，嗓音低沉而甘冽。 “你从小就认识梅姨。” “是。” “可你今天才带我见梅姨。”叶佳期略略不高兴，“我以前连梅姨这个人都不知道。” 见长辈，代表的是一种认可。 “你要是觉得迟的话，我跟你道歉。”乔斯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没有。”叶佳期又否认，“现在见也挺好。” “口是心非。”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明明心里头在埋汰他，却又不承认。 “为什么着急带我出来，我第一次跟梅姨见面，我还想跟她多聊聊。” “不为什么，想亲你了。”乔斯年忽然就把身子压过来，趁她没反应过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她的唇上还有甜点的香甜。 “你亲了我一早上。”叶佳期怨念地看向他。 “嗯，等我亲够为止。” 说完，他扣住她的小脑袋，将她压到自己胸膛来，一个炽热而缠绵的吻落下，悠远绵长。 叶佳期也想不通他今天怎么了。 就像上一次，他出去了一趟后，回来也是很疯地在亲她，甚至压着她做了好几次。 叶佳期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亲吻。 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件幸福的事，她的心口都流淌着甘甜的清泉。 那种甜蜜的感觉就像是会传染一样，车子里的空气也蒙上一层甜蜜。 第1585章 我们还会回来吗？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我们该回家了。”叶佳期提醒他，这儿还是医院，再闹下去可不好。 “嗯。”乔斯年没有再过多纠缠。 他开车带她回去，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像一只欢快的雀子。 “等天气暖和点，我们去放风筝、野炊，好吗？”她充满期待地看向他，“带上乘帆？” “多大人了。” “那你说好不好。” “你说什么都好。” 叶佳期笑了，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唇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 天气晴好，她的心也跟着晴朗起来。 不过她知道他忙，到时候应该只能抽出一点点时间来陪她。 “这次去了芝加哥，我们还会回来吗？”叶佳期问。 “会。”乔斯年几乎是毫不犹豫，幽深的眼底是坚定的光芒。 “那太好了，我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京城，这儿才是我真正的故乡，我也舍不得乔宅的花花草草。” “会回来，不会太久。” “那就好。”叶佳期又小心翼翼问道，“法院的事……解决了吗？” 这些事，她一向都不会过问乔斯年。 但她心里头还是想知道。 “小事而已，我会处理好。” 听到乔斯年的回答，叶佳期没有再过问。 车窗外是繁华的街道，这样晴朗的天气里，街道上的人格外得多。 “想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乔斯年问道。 “要不今天在外面吃？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我会想念京城的美食。” “行，想吃什么。” “双城酒楼的菜，它家的京城风味很地道，而且是四合院的门店，我喜欢。”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挑了，双城的位置可不好定，得提前一周预约。” “别哄我，你是双城的大股东，我从新闻上知道的。”叶佳期双手抓着安全带，冷哼一声，看向他。 她刚到芝加哥那会儿，每天习惯性点一点国内、国际的新闻。 双城周年庆的时候，乔斯年有去参加。 “出息了。”乔斯年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唇角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你请客呀。” “行，我请客。”乔斯年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车内都洒满暖洋洋的气息。 叶佳期托着头，眯着眼睛看着乔斯年。 光线在她的脸上洒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愈发白皙，就像是一只瓷娃娃，纯净无暇。 天空蔚蓝，一碧如洗。 叶佳期大概是心情格外好，她轻轻哼起了歌：“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叶佳期就像一个欢快的小女孩，唱着歌，低头摆弄着手里头的车载娃娃。 她低头时，长长的睫毛垂下，眼底是兴奋的光泽，两只眼睛总是像乌亮的紫葡萄，闪烁着希冀和渴望。 到了红灯，乔斯年停下车，宠溺的视线就会转过来，落在她娇瘦纯净的脸庞上，视线中始终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宛若樱花落海洋，泛起涟漪无数。 第1586章 想试试在上面的感觉 春日迟迟。 初春的空气中飘散着青草的芬芳，柳条的嫩芽在风里渐渐复苏。 这样晴好的近乎完美的天气，在京城一向少有。 空中，竟无半点雾霾。 双城酒店的设计十分独特，不大不小的仿古四合院，一次性能容纳的人并不多。 院子里种了枣树和紫藤，还有葡萄架和荷花池，因为是冬天，地上摆放了许多景观盆栽，看上去依然生机勃勃。 虽然是酒楼，但一进来，就好像是进入了北京寻常人家，没有一点酒楼的世俗气。 乔斯年特地让人留了最雅致的包间，竹帘一卷，正好就能看到外面的清新风光。 叶佳期点了几样菜，他就顺手给叶佳期泡了一杯茶。 “你很有眼光，这样的酒楼盈利很丰厚吧。”叶佳期特别喜欢这儿的建筑和气氛。 “是。”乔斯年没否认，“投资确实需要敏锐的目光和嗅觉，双城在京城刚刚创立时，并没有多少人看好，毕竟对于京城人来说，四合院的基调见怪不怪。” “所以你给人家老板融资了？” “嗯，我是第一大股东，后来证明，这个项目很不错。” “为什么不自己做？” “没太大兴趣。”乔斯年喝了一口茶，“回报虽然丰厚，但跟乔氏的项目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这个男人在说起这些事，总是有着运筹帷幄的镇定和平静，就像是将局势尽收眼底。 叶佳期以前觉得没太大兴趣，近段时间跟着他做策划、翻译企划书，渐渐有点了解。 她就喜欢托着腮听乔斯年讲。 她喜欢他的自信和从容，还有那份与年纪相称的成熟与稳重。 叶佳期笑了笑：“所以你投资这儿，就是顺手玩玩的事？” “差不多，比如现在，好处就看到了是不是？” 唔，叶佳期一想，倒是。 要不是因为乔斯年的股东身份，她也不能坐在这么好的包间里，甚至不用预约。 “你点这个桂花酒是给谁喝？”乔斯年挑眉，指了指菜单。 叶佳期连忙摇头：“我不喝。” “哦，我猜你也没胆子喝。” 回京城后，他对她的饮食控制很严格，最多也就是允许她吃点薯片、巧克力，酒是绝对不允许碰的。 “点给你尝尝的，上面写的是招牌酒。等你喝醉了，我就把你嘿嘿嘿。”叶佳期笑弯眉眼，盯着他看。 “你这是想试试在上面的感觉？嗯？” “不可以吗？”叶佳期脸一红。 “可以，随时都可以。” 叶佳期：“……” 什么叫随时都可以。 阳光从竹帘处透进来，洒在木质纹的地板上，很有复古的味道。 包间里的香燃烧着，白烟袅袅，香气怡人。 很快，一份份的菜肴就端了上来。 叶佳期不怎么挑食，她点的菜多数都是迁就乔斯年的口味。 不得不说，这儿的菜式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 叶佳期先尝了一口姜汁排叉和杏仁豆腐，口感好到极致。 乔斯年看着她，眼底是满足的光泽。 美景，美食，美人。 第1587章 我想要个宝宝 午后的阳光越发慵懒和倦怠。 庭院的树上养了一只松鼠，不停地跳上跳下，十分有趣。 朱红墙，琉璃瓦，风景格外养眼。 叶佳期吃饱后就坐在靠窗的地方，捧着热茶舍不得走。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翘着腿坐在包间的沙发上。 叶佳期看风景，他大多数时候是在看她。 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的叶佳期，在他眼里，比任何风景都来的好看。 “这小松鼠真好玩呢，要是乘帆在肯定很喜欢。”叶佳期趴在床沿上，目不转睛看着跳来跳去的小松鼠。 “他喜欢小狐狸。” “你猜我喜欢什么。”叶佳期故意问道。 “嗯？你喜欢我。” “……”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小松鼠是家养的，不怕生，一会儿吃吃坚果，一会儿窜来窜去。 其乐融融的场景让叶佳期心生欢喜。 乔斯年抽着烟，倒没有叶佳期这么闲，总是时不时接到几个电话，或者回几封邮件。 就在这时，叶佳期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 “老公，我好像看到韩小姐了，她身边有个男人，很年轻。” 乔斯年抬起头，他也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嗯，是她。” “她有男朋友了？”叶佳期见那个男人搂着韩雨柔的腰，姿态亲密。 “别人的私事，你不该管。” “哦。”叶佳期瘪了瘪嘴巴，不问了。 这样的午后，容易让人犯困。 初春的太阳光又特别暖和。 “老公，我们回家吧？我想睡午觉了。”叶佳期懒洋洋道。 “走吧。”乔斯年掐灭烟头，站起身，脸上是一惯的矜贵和冷峻，只有看向叶佳期的时候，眼底才多几分温柔和宠溺。 酒楼离乔宅不是很远，开车不过是三十分钟车程。 车里播放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广播：近日，年已七十五岁高龄的美国金融大鳄詹姆斯先生出席发布会，拟于本月退居二线，将金融公司移交女婿江宽和女儿Anna共同管理…… 叶佳期托着头，不停地打呵欠。 她听着广播，随口道：“江宽，这名字听着像国内人。” “是，京城人，娶了个白人女子。” 太阳光照进车内，叶佳期昏沉沉的。 大概是吃饱了的缘故，她这会儿格外想睡觉。 “老公，我睡会儿，到家叫醒我，你给我的文件我还没有翻译完，还差一点点。” 话音刚落，叶佳期就在女播音员催眠的嗓音中睡着了。 乔斯年开车很稳，她习惯了在他车上睡觉。 乔宅。 劳斯莱斯拐进车库停下时，叶佳期还在睡。 乔斯年没叫醒她，而是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床又软又舒服，他替叶佳期盖上被子时，叶佳期半梦半醒，她挪了挪手臂，像是在呓语—— “我想要个宝宝……” 她的声音很轻，眼睛也没睁，只是唇角动了动。 没有等乔斯年回应她，她又沉沉睡了下去，小手抓着被子，只露出小半张白皙的脸庞。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话，进入梦乡，睡得很甜。 第1588章 她在忙着谈恋爱 半个月后。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法院对乔氏集团的立案调查终止结束。 这件事，就像是平静湖面上掀起的涟漪，起了一阵狂澜，又风平浪静。 乔氏的所有传言也随之终止，股份没有继续下跌，到了一个平稳的缓冲期。 乔氏集团。 孟沉在总裁办同乔斯年汇报了一遍乔氏最近的情况。 这段时间，乔斯年的重心在芝加哥的公司上，乔氏一直都是孟沉在打理。 乔斯年的指间夹着一支烟，静默地听着孟沉汇报完。 “乔爷，这是我整理的几份报告，您看看。”孟沉将文件夹递上。 “搁着吧，我得去一趟医院。”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 “乔爷，您身体不舒服？” “带佳期去做个复查。” “行。”孟沉点点头，“那乔爷，你觉得乔氏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那好，我就继续按计划来。”孟沉道，“乔爷，芝加哥新公司，您过去后肯定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多保重身体……” 他当初是看着乔氏一步步过来的，看着乔斯年熬过心血。 如今，虽然有经济基础和经验，但必定还得付出很多。 “我知道，不用担心。对了，小紫呢？我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我没管她。” “嗯？你以前不是管得挺紧。” “她在忙着谈恋爱。”孟沉淡淡道。 乔斯年一向不过问别人的私事，他也只是顺口问一句。 他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站起身：“我先去医院，有事打电话给我。” 天气逐渐转暖，漫长的冬天已经过去。 空气里洋溢着春暖花开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芬芳。 昨天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四周的土地是湿漉漉的，天空反倒是蔚蓝如洗，广袤无垠。 乔斯年去乔宅接了叶佳期。 叶佳期上车时，顺手将文件夹给他：“这个是我翻译好的材料，你带去集团。” “先搁着。” “好。”叶佳期将文件夹放在他的车上。 “这段时间感觉身体怎么样。” “前两天来例假不怎么疼了，好多了。”叶佳期的脸上是和暖的微笑，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 是不怎么疼了，可她每次一来例假，心情会变坏很多。 虽然梅姨开的药都是没有副作用的，梅姨也特地跟她说可以备孕，可乔斯年每一次还是会做措施。 “那就好，六年前的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叶佳期讶然地抬起头，眼底是错愕的光芒，她连忙摇头：“跟你没关系，都过去六年了。” “别说六年，再过六十年，也都是我的错。” 叶佳期笑了：“再过六十年，也没人跟你计较了。” 她随即又岔开这个话题：“霍靖弈打电话跟我说，翩然回老家了，我下午打算去以前的出租屋把翩然的东西收拾出来，寄给她。” “翩然？”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记不得了：“就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去瑞士的时候失踪了，梁昊天去找她，带她在瑞士治疗了一段时间。” 第1589章 成了植物人 叶佳期简简单单跟乔斯年说了说情况。 乔斯年确实没什么印象。 “翩然的老家离京城很远，我有时间会去看她。”叶佳期惋惜，“不过，霍靖弈终于跟我说了实话，翩然是雪崩被埋，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下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梁昊天给她请了很好的医生，但也只是捡回一条命。” 叶佳期说着说着，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声音急促：“霍靖弈一直没跟我说这些，只说她还在瑞士治疗，让我不要担心。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一直都是梁昊天接的。” 乔斯年开着车，静默地听着叶佳期叙说。 他记不得这个尤翩然，但他倒记得梁昊天，这个演员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退出影视圈，人间蒸发一样。 “我原以为翩然没什么事，如今霍靖弈才跟我说实话，那段时间，翩然成了植物人，现在才有一点点恢复的迹象，但智力如同六七岁的孩子。”叶佳期哽咽了，“她也只记得六七岁的事……” “她不会再回京城了，不会再记得我了……” 叶佳期的脸上是难过的神情，眼中的水雾氤氲笼起，迷迷蒙蒙。 “需要我帮忙的话，跟我说。”乔斯年道。 “这一次回来可能只是过渡下，梁昊天和她爸爸妈妈还会带她出国继续治疗，她当初去瑞士旅游，我为什么不拦住她……” “这跟你没关系。” “如果我拦住她，她就不会出事了……” “叶佳期，这种意料之外的事，谁都不想发生，你不必陷入这种自责。”乔斯年沉声道。 “可我还是很难过。” “我知道。”乔斯年颔首，“你保重好自己。” 叶佳期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早上接到霍靖弈电话的时候，她偷偷哭过。 这会儿再跟乔斯年说一遍，她心口处还是如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生疼生疼。 乔斯年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又打开车内的储物盒，找到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丢给她。 “昨天在路上看到，顺手买了，忘了拿给你。”乔斯年道。 叶佳期抓着兔子，悄无声息地捏了捏兔子耳朵。 喉咙梗着，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兔子毛很暖和，表情也很暖。 她低着头，抱紧兔子。 可能是例假在的缘故，她心里头的悲伤无形中又添了一层。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梅姨已经在科室等着他们。 今天的叶佳期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薄毛衣，头发温婉地披散在肩膀上。 乔斯年揽着她的腰往化验科走，照例是抽血、B超等一系列常规检查。 拿到单子时，乔斯年就带着她去梅姨的科室。 梅姨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 看了约摸几分钟，她笑了：“我就说我开的药效果绝对很好，都是我当医生多年的经验。”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梅姨，上次不太正常的几项指标，还有问题吗？” “没问题了。” “还需要吃药吗？”叶佳期紧张地问。 第1590章 八岁小女孩你都骗 “身体好了就不需要吃药了，不过以后身体方面还是得注意，你底子薄，得比人家更小心点。来例假的时候，冷水是绝对不能碰的，熬夜、不按时吃饭也不行。”梅姨叮嘱叶佳期。 虽然上次叮嘱过，但是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忍不住加了两句。 叶佳期直点头：“我都记住了。” “光你一个人记住没用。”梅姨故意道。 乔斯年立即回应：“我也会记得。” “嗯，佳期，暂时不用再来我这儿了，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来就不来。”梅姨道，“我留张名片给你，有什么不好跟斯年开口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叶佳期脸红了一下，接过梅姨的名片。 “以后怀孕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你的身体流产系数较高，必须格外当心，我可以帮你适当配一点保胎的药剂。” 叶佳期心里头咯噔一下，双手摩挲着背包带子，眼底漂浮着难过的情绪。 本就昏暗的心情这会儿雾沉沉的，如在寒冬。 “怀孕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乔斯年皱皱眉头问道。 “这倒不会，但流产会。” “我知道了。”乔斯年点点头。 “你上次给姨夫带的烟，他很喜欢，一个劲儿夸你孝顺，比我们家那个小崽子要孝顺多了。”梅姨笑道。 “应该的。”乔斯年弯起唇角，双手还搂着叶佳期的腰。 叶佳期的身体倒不冷，就是心口处凉凉的，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乔斯年给她的小兔子她挂在了包上，手指轻轻碰到，就有一种软绵绵的触感。 “佳期现在做什么工作？”梅姨关心地问道。 “我还在念书。”叶佳期回道。 “念书好，喜欢念书的都聪明，以后有什么想法吗？或者就是喜欢做什么？” “梅姨，别吓着佳期。”乔斯年轻轻摩挲着叶佳期的腰，眉目轻挑，看向梅姨，“她喜欢什么都好。” 梅姨笑了：“那你是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会有那么一天的。”乔斯年嗓音低沉而醇厚。 叶佳期的心还在“砰砰”跳动着，倒不是悸动，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别让我等太久。”梅姨道，“对了，佳期，你还没有跟我说，你是哪户人家的大小姐？说不定我还认识你爸爸妈妈。” “她是孤儿，八岁就在乔宅了。嗯，跟梅姨你想的一样，我骗回家的。”乔斯年抢先一步，代替叶佳期回答道。 梅姨倒没有什么偏见，笑道：“八岁小女孩你都骗，德行。” “没办法，好骗。”说着，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温柔端坐着的叶佳期，目光里都是笑意融融的宠爱。 梅姨还不知道他们俩认识这么久了，倒真是意外。 难怪在京城很少听到乔斯年的花边新闻，原来家里头早就有了位小娇妻。 梅姨笑着看向叶佳期：“以后得提高防骗意识，你看看，这一骗，就得被他骗回家一辈子。不然的话，你还可以考虑考虑我儿子。” 第1591章 没斯年好看 “咳，梅姨，别动我媳妇心思。”乔斯年轻咳一声，嗓音低沉。 他那搂住叶佳期的手又收紧一些，生怕别人抢走叶佳期似的。 “不敢不敢啊。”梅姨笑弯了眉眼，“佳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斯年这么护一个人，要幸福啊。” 梅姨对他们至始至终都是很祝福的，她越看越觉得叶佳期和乔斯年很般配。 “谢谢梅姨。”叶佳期笑起来，露出两只浅浅的酒窝。 “佳期念的是什么专业？” “新闻。”叶佳期应道。 “在哪个大学？” “芝加哥大学。” “哦，留学生呀，不错，聪明。”梅姨夸赞道，“国外的小男生好看吧？我听说混血的更好看的。” “还行，没斯年好看。”叶佳期羞赧一笑。 乔斯年眯起眼睛，宠溺地看了一眼叶佳期，眼底都满意的神色。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柔和的线条，一向锐利的眉眼上也添了几分脉脉柔情。 梅姨猝不及防被甜了一口，看叶佳期那样子，对乔斯年是一百个满意。 乔斯年去饮水机给叶佳期倒了杯热水，坐在一旁听两个女人聊着天。 他原本对这种家长里短的聊天没什么兴趣，今天倒颇有兴致。 他也不插话，就听她们聊着。 女人的话题聊起来是永无止境，从学习聊到逛街，又从逛街聊到吃的，真是什么都能聊。 科室里暖洋洋的。 叶佳期没有长辈，乔斯年把梅姨介绍给她，梅姨就是她的长辈。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所以当初当得知她的父亲和弟弟可能还活着的时候，她才一直没有松口，想要从乔斯年的口中问出他们的下落。 这份执着持续了很久。 如今，她再也不会问了。 想到这儿，她往乔斯年的身上靠了靠。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她靠着他，格外舒坦。 她把杯子搁在面前的茶几上，小手忍不住挽住他的胳膊，不肯松。 梅姨大抵是看出了叶佳期的心思，她笑了：“我也不留你们了，我等会儿还有一台手术要做。斯年，有时间的话带佳期去我家玩，你姨夫给你们做菜。” “一定。”乔斯年答应。 叶佳期和梅姨告了别，这才挽着乔斯年，和他一起走出科室。 没有人的走廊上，叶佳期忽然停下脚步，扑进乔斯年的怀里。 乔斯年搂住她，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嗓音温柔而细腻：“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抱你，不松手那种。”叶佳期撒娇地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肯抬头，也舍不得抬头。 他的胸膛是温暖的，也是宽广的。 只有在紧紧抱着他、拥有他的时刻，她才最有安全感。 因为她不知道她能抱他多久，是今时今日，还是一生一世。 乔斯年笑了，低头看着叶佳期就像是看着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唇角边噙着宠溺的笑意。 他也搂紧了她。 这个拥抱，纯粹而温暖，不掺一丝杂质。 “我不想松开，就想这样一直抱着你。” 第1592章 等到夏天，带你去看萤火虫 乔斯年摸着她的头发，眼底宠溺的温柔如三月的柳条，拂开冬日的冰寒。 “春天到了，等花再开一些，我带你出去走走。”乔斯年搂住她，“等到夏天，带你去看萤火虫，嗯？” 他知道她喜欢看萤火虫。 年幼的时候，生态环境好，每一个夏天的晚上，她推开窗户，都可以看到外面飞舞的萤火虫，晶晶亮亮，像星星一样。 后来环境糟糕了，虽然乔宅的生态还不错，但萤火虫的数量却越来越少。 她很喜欢夏天。 那些年的夏天，做完作业后，她就坐在自己卧室的窗前，托着腮看向窗外。 窗外虫儿飞，云朵飘，到处都是惬意和舒坦。 有一次，她跟他嘀咕：“萤火虫越来越少了，夏天少了很多感觉。” 后来没过多久，他就让人把乔宅附近的环境又改善了一次，还让人捉了不少萤火虫在乔宅附近放生。 这些她不知道，还很天真、很兴奋地告诉他：“最近萤火虫多了！是不是环境越来越好了！” 叶佳期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手臂将他搂得更紧：“说话要算话。” 他的身上是雅致的沉木香，她喜欢靠在他的胸膛上，安心地抱着他。 叶佳期没松手，乔斯年也就没有松开她。 她就这样抱着他，很久很久。 走廊里一片安静，四周飘散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我们回家。”叶佳期又蹭了蹭他的毛衣，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 “嗯，要抱吗？”他低下头，看着比他矮的叶佳期。 “不要，大姨妈还在。”叶佳期扬起唇角。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腰往电梯口走，脸色冷峻而矜贵。 窗外阳光灿烂，柔长的柳条在春风中姿态绰约，比如冬日光秃秃的京城，初春的城市中多了大一片的嫩绿色。 就像是在雅致的水墨画上添了绿色的颜料，颜料一点点氤氲开。 不久，整个京城都将笼罩在翠绿的生机下。 科室。 乔斯年和叶佳期一走，梅姨就整理了一下病人的资料，准备去做手术。 她今天只有一位病人，等做完手术就可以回家。 她的办公室是在独立的楼层上，因为她的名气，来她这儿预约的客人非富即贵。 梅姨整理资料的时候表情严肃而认真，一丝不苟，锐利的目光在文字和图案上细致地扫过。 “咚咚咚”—— 忽然，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梅姨眉头皱了一下，她今天没有预约别人，而且她的助理今天也不在医院。 是乔斯年他们回来了？ “谁啊？”梅姨推了推眼镜。 “梅姨，是我。”门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很年轻。 梅姨深深皱了皱眉头，因为，叫她“梅姨”的人并不多，但门外的这声音，她不怎么熟悉。 梅姨的警惕意识比较高，她站起身，又问道：“你是谁。” “梅姨，我是蓝蓝。”女人笑了笑，“顺道路过医院，我给您带了点水果。” 蓝蓝？ 梅姨推了推眼镜，想了好一会儿。 哪个蓝蓝？ 第1593章 乔爷的太太 尽管如此，她还是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卷发落在肩膀上，妆容素淡，个子高挑，上身是一件焦糖色毛衣，下身则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牛仔裤。 她的手上是拎着一只水果篮，篮子里装了不少品种的水果。 梅姨粗粗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不太想得起来。 “蓝蓝？你是哪个蓝蓝？我的病人吗？”梅姨疑惑地问道。 “梅姨记不得我也是正常，我在京城呆的时间不长，我是方蓝，雅雅的妹妹。” “噢！”梅姨这才恍然大悟。 她对方蓝的印象是不深，但她对方雅的印象非常非常深刻。 虽然她也没有见过方雅几次，但她之所以记得方雅，完全是因为那一次轰动京城的灭门案。 乔家对外隐瞒了五岁方雅被侵犯的事，但梅姨知道。 同样，她也知道阿倾正是因为那场灭门案和方雅的事得了抑郁症，从此一病不起，饱受折磨，直到跳河自尽，自我了结。 梅姨是医生，她知道如果不是被折磨得难以忍受，阿倾是不会选择自杀的。 阿倾是一个多么乐观、坚强的女孩子…… 想起往事，梅姨有几分唏嘘。 “进来坐吧。”梅姨打了声招呼。 她和方家没什么交集，更是不太认得方蓝。 “谢谢梅姨。”方蓝也没客气，进了科室，将水果篮放下，“梅姨，给你带了点水果，不多，您别嫌弃。” “蓝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梅姨的名气那么响，谁不知道呀，您可是我们心目中的神医。” “过奖过奖了。”梅姨打量了方蓝几眼，方蓝和刚刚离开的叶佳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一个热情奔放，一个温婉如水。 “我刚刚好像看到乔爷了，他好像带着他的女朋友，不过他们走得急，我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方蓝笑道。 “嗯，斯年是来我这儿的。”梅姨纠正道，“不过那不是斯年女朋友，是太太。” “太太？”方蓝的眼中闪过讶然的神色，“这样，我还不太清楚呢！” “蓝蓝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做点普通工作，大概就是给人当当助理，改天就要回伦敦。” 梅姨对方家的事略有耳闻，不过她和方家实在没有太多交集，因而不是很关心。 梅姨给方蓝倒了一杯热水：“蓝蓝有心了，还记得我。” “您是长辈，我当然记得，小时候还听我妈妈经常提起您，说您是个大美人，我早就想见见，这百闻不如一见呐。” “你妈妈谬赞了，我老咯。” “梅姨保养得真好，看上去就像是三四十的人，太年轻了。”方蓝夸道，笑眯眯的，“今天能过来跟您叙叙旧，感觉真是晚辈的荣幸。” “有人记得我，也是我的荣幸啊。” “刚刚有见到乔爷的太太，挺漂亮呢。”方蓝笑道，她笑起来时，耳上的钻石坠子轻轻摆动。 “是很漂亮，性格也好，和斯年很般配。”梅姨对叶佳期是一百个满意。 第1594章 京城灭门案的主谋 在说起叶佳期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慈爱的笑容，就好像在说着自己的儿媳妇。 那个女孩子，她打第一眼见到就喜欢。 温柔，漂亮，水灵。 她看得出来，乔斯年也是从心底喜欢叶佳期，眼神骗不了人。 乔斯年看叶佳期的时候，眉间、眼底都是宠溺的温柔。 “这事儿乔爷瞒得挺紧，我还不知道呢，若不是您说，我真不知道乔爷都有太太了。”方蓝一脸惊讶，很震惊的样子。 “斯年做事一向稳重，我先前也不知道，这是我头一次见到他太太。斯年没公开，自然有他的理由和顾虑，我做长辈的，支持就好。” “是，是，乔爷做事是稳重。”方蓝顺着梅姨道，“他不公开，自然有他的理由，毕竟乔爷不是一般人。只不过乔爷的这个太太，我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认得？”梅姨看向方蓝。 “我想我是认得的，我想……梅姨你应该也认得。” 梅姨摇摇头，笑了：“你真是跟我开玩笑呢，我是头一次见到叶小姐，我记性可不差，你别糊弄我。我可以确定，我是第一次见到叶小姐，以前没有任何交集。” 方蓝走到梅姨的身后，轻轻替她捏了捏肩膀，眼底是一抹狡黠而清冷的光泽。 方蓝的声音很清脆，此时此刻，她伏在梅姨的肩头，压低声音：“哎呀，梅姨，我哪里敢糊弄你，我可不是个喜欢睁眼说瞎话的人。梅姨，你就不觉得乔太太有点眼熟吗？就是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那种眼熟。我听人说，她的妈妈叫叶云晓，树叶的叶，云朵的云，春晓的晓，叶、云、晓。” 最后三个字，方蓝咬得很重，一字一顿。 突然，四周的空气就沉了下来。 暖气十足的屋内，就像是忽然刮过一阵寒风。 方蓝的声音如鬼魅般在屋子里回旋飘荡，一声一声，余音绕梁。 温度骤降，空气陡然沉寂。 刹那间，整个科室里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像是一下子陷入狂风骤雨前的黑暗。 梅姨的呼吸停顿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心脏加快速度，“砰砰砰砰”跳个不停，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方蓝的手替梅姨捏着肩膀，不轻不重，她的唇角边挂着察觉不到的弧度。 梅姨的情绪一下子窜了上来，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错愕与讶然。 叶云晓。 “你、你说什么？”梅姨声音在颤抖，她压住双手，克制住情绪。 “叶云晓啊，还有好多个叶云晓吗？哦，她的丈夫叫向华，向家和叶家以前在京城可是很风光的，两家联姻，曾经可是传遍京城的佳话，羡煞多少人。叶云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生得漂亮，是个画家，众星拱月。向华书生意气，酷爱设计，长得也很帅气。梅姨，都不记得了吗？好像也没有过去很多年……” 梅姨的嘴唇在颤抖。 记得，怎么不记得。 都记得。 向家，不就是京城灭门案的主谋，害死乔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和阿倾的元凶。 第1595章 跪在病床前答应 带着血腥味的往事，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些事，她一辈子都没法忘，阿倾曾经是她最好的闺蜜。 说起来，她和叶云晓还见过面。 大概是在几次晚宴上，虽然印象已经模糊，但叶云晓太漂亮，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就算是安安静静坐着，也能吸引无数目光。 以至于她这么多年对叶云晓依然有印象。 如此一想，叶佳期，叶云晓……还真是长得很像，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五官，甚至是一样的性格。 至于向华……她也有印象。 家世好、相貌好、有才华的男人也总是能在人群中让人过目不忘，向华就是这样的男人。 这样想来，他们的女儿还真是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优点。 “你没骗我？”梅姨用力揉了揉眉心，声音有点抖。 她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过太久，她就稳住情绪，没有让这不可思议的情绪再无休止地蔓延下去。 只是，心口和身体就像是被水草缠住了一样，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每一个细胞里都渗透着难以言说的沉重。 “我怎么敢骗梅姨啊。”方蓝替她捶着肩膀。 这些事，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查到，没想到……太惊喜。 不得不说乔斯年手段高明，把这段往事藏得滴水不漏，可惜，只要有不该存在的人在，这些事就是纸包不住火。 她顺着左平昆一家，查到了整个往事。 叶云晓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名媛千金，但到了榕城，无人知晓。 以至于，叶云晓和左平昆生活了好几年，左家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真没骗我吗？这么大的事……”梅姨喉咙沉痛起来，嗓音有几分嘶哑，“我年纪大了，开不得这样的玩笑。” “梅姨，您也说是大事，既然是大事，我怎么敢骗您。本来也不想说，就是刚刚见到叶小姐，忽然就想起这件事，我还以为梅姨知道。” “我不知道。” “啊？那是我多嘴了，我以为乔爷把您当亲姨妈看，知无不言，更何况是这样的婚姻大事。哎，我多嘴了，对不起，梅姨，是我多嘴。”方蓝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梅姨脸上的表情。 她看到她的表情在变化。 从错愕、震惊到一点点平静下来，但尽管表面上平静了，但眼中还是难掩惊讶。 梅姨承认，这事儿就像是平地惊雷，她愣住了。 原先以为向家人都已经死绝，毕竟乔斯年那么有本事，灭了仇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阿倾抑郁症发作，严重到割腕自尽、被抢救过来的时候，一直跟十几岁的乔斯年说，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把向家人都找到，血祭乔家。 那时候，十二三岁的乔斯年是跪在病床前答应了阿倾的。 没想到…… 真得是没想到。 梅姨低下头，一只手托住头，心里头长叹一口气。 宿债还是孽缘？ 她真得以为向家人早就都死光了。 没想到向华和叶云晓的女儿还活着，而且…… 第1596章 是对双胞胎 乔斯年说叶佳期是孤儿，她还真以为是孤儿。 兜兜转转，一些沉痛而血腥的往事就一点点被重新挖掘出来，又一点点铺陈在眼前。 灭门案发生时，她不在现场，虽然没有看到惨烈的现状，但她知道，乔家十几条人命都在那场事故中丧生。 向少光雇凶杀人，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连五岁的小女孩方雅都没有放过。 如果不是乔斯年不在京城，恐怕早就被杀了。 阿倾也是在那之后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随时都有自杀倾向。 那段时间，她作为阿倾最好的朋友，经常陪伴在阿倾的身边，也见证过阿倾发病时痛苦的样子，真得是生不如死。 同样见证的，还有乔斯年。 乔斯年是见过他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的。 只是如今…… 为什么会这样。 以乔斯年的身份和敏锐，他不可能不知道叶佳期是向华和叶云晓的女儿，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向少光的亲孙女。 “孽债……”梅姨嗓音沉痛，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鼻端仿佛都能闻到血腥的味道，那段记忆，沉重不堪回首。 她上一次还说，如果阿倾知道斯年有了喜欢的人，九泉之下一定会很高兴。 会高兴吗？梅姨摇摇头。 她又想起了秦倾，她曾经最好的朋友。 秦倾曾经自杀过很多次，手臂上有很多残留下来的疤痕，触目惊心。 最终，她还是没有能痊愈，在无尽的折磨下跳河自尽，再也没有回来…… 梅姨的整颗心都在痛，痛到要跳停。 原以为这些事不会再被翻出来，就像是尘封的往事一样，早已落了灰。 没想到……梅姨心里头又是一声长叹。 二十多年了，如今的乔斯年都有了儿子，而二十多年前的事还是会像针一样，时不时戳着未亡人。 “梅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您想起那些事，心里头也不痛快。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嘴快了。”方蓝不停道歉，“我见到乔爷的太太，忍不住想到这事儿，我还以为您知道呢！” 方蓝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事……乔爷没跟您说吗？” 梅姨淡淡道：“斯年不是我的儿子，没义务什么事都告诉我。” “是，是。”方蓝被梅姨冲了一下，脸色拉了下来，不过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还在替梅姨捶着肩膀。 梅姨使劲揉着额头，她怎么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就会这样了。 乔斯年怎么会娶向家的小丫头啊…… 梅姨回想起叶佳期的脸庞，越发觉得叶佳期和叶云晓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灭门案发生后，乔家一直在追杀向家，向少光是死了，可她没有再听说向华和叶云晓的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叶云晓当初生下来的还是对双胞胎。 她后来结婚、生子，渐渐把这些事也埋在了心底，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起。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触碰到这些黑暗的东西，没想到，猝不及防间，往事又被翻开。 （推荐罗衣完结文《Boss太嚣张：老公，结婚吧》和《试爱99天：首席未婚妻》，作者笔名“罗衣对雪”，罗衣出品，质量保证~） 第1597章 一家子都死了 一刹那，四周又变得很安静。 阳光从透明、干净的玻璃窗口照射进来，五彩的光线落在地板上，整个科室都充满着阳光。 梅姨的胸口很闷，喘不上气。 很久没有这样不镇定过。 坦然、安逸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要在这个年纪去回忆一些不愿触及的东西。 她记得，阿倾的手大多数时候是冰凉的，抓着她的时候，总带着无尽的绝望。 那是一种不愿意再活下去的绝望。 阿倾去世二十多年了。 “梅姨，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扶你去休息室休息休息吧？对不起，我该死，不该提这些东西，其实我的心情并不比梅姨好过。”方蓝叹息，“姐姐的事，我长大后都知道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说着，方蓝的泪水掉落下来。 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甚至梅姨的脖子上。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看待斯年的太太。”梅姨淡淡问道。 “梅姨，我说的都是真的，叶佳期就是向家人！向少光的亲孙女，我没有半句假话！”方蓝情绪上来了，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一想起姐姐，我就真得不愿意再见到叶佳期，梅姨，你懂我的想法吗？” “我知道，你是雅雅的妹妹，你恨佳期也是正常。” “那梅姨你呢？你不觉得向家人都很可恨吗？” “你的姐姐是无辜的，同样，叶佳期也是无辜的。”梅姨倒看得清，她没觉得灭门案的过错要归结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 “梅姨，她是无辜，可她现在嫁给了乔爷，她凭什么嫁给乔爷？呵呵，我想不明白，乔爷居然还会娶她，大概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乔爷早已经把他妈妈给忘了。” “够了。”梅姨呵斥，“不要在我面前说斯年的不是，阿倾自杀，没有人比斯年更痛苦！” 梅姨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秦倾自尽后，十四岁的乔斯年在母亲灵柩前长跪不起的模样。 十四岁的少年，一夜长大，扛起整个乔家的重担。 不过就是初中生的年纪，而乔斯年已经挑起乔氏的大梁。 方蓝咽了咽唾沫，没敢再吭声。 在梅姨面前，她还没有放肆的资本。 如今的她，家破人亡，一家子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还苟活着，像只蝼蚁一样，卑微低贱。 “你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的吗？”梅姨缓缓道。 “不是，我今天过来是想看看梅姨，如果可以，我也想将您当姨妈一样对待，我没有什么亲人了。” “不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但‘姨妈’这个称呼，我还不是太担得起。”梅姨直言。 她不糊涂，方蓝来这儿，无非就是想告诉她这些事。 “梅姨，我真得不知道你一无所知，我不是故意挑你情绪的，我跟您道歉。” “不用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也不是斯年的亲姨妈，他喜欢谁、娶谁，幸福就好，别的，我也无权过问。如果你想让我劝劝斯年，那你打错算盘了。” 第1598章 嫁给了自己爱的人 “梅姨！”方蓝显然有些紧张，她讨好地低下头，“您别生气，我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毕竟，如果没有一些事的话，乔爷应该是我姐夫。我怎么会不希望姐夫好……” “阿倾对方家不差，那些年，我听说斯年也是经常去伦敦看望你们。有一个故事叫‘东郭先生’，我不希望你们成为故事的反面角色。”梅姨嗓音轻缓，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特有的镇定。 纵使心口波涛汹涌、浪潮涌动，但什么想法该有，什么想法不该有，她当然能拎得清。 她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女孩了。 “梅姨，我们方家对乔家一直是报恩的心态，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当初，乔爷的母亲临终前让乔爷和姐姐结为夫妻，乔爷食言了而已。” “那不叫食言，那叫负责。”梅姨淡淡道，“斯年如果真得娶了雅雅，他们俩都不会幸福。” “我姐姐很爱乔爷，我姐姐不好吗？”方蓝哽咽了，提起过世的姐姐方雅，她心口都郁结着悲痛。 “爱情不是一厢情愿，一厢情愿的爱情注定不会幸福。”梅姨不知道该怎么跟方蓝说，她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当初的秦倾就是这样，因为爱乔天佑，执意要嫁给乔天佑，纵使身边的朋友、亲人都不同意。 年轻时对待爱情就像是飞蛾扑火，不管不顾。 当年，追秦倾的人很多，可她偏偏喜欢上了乔天佑。 乔天佑一无所有，连她当年还是个二十多岁小姑娘的时候都看得出来，乔天佑不爱秦倾，他只是爱秦倾的钱财和地位。 可深陷爱情的人永远是不理智的。 纵使是秦倾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孩子，照样也是被乔天佑哄得团团转。 她还记得秦倾嫁给乔天佑的那天，秦倾开心地抱着她说：“阿梅，我好幸福啊，嫁给了自己爱的人，你以后也要嫁一个爱的人。” 梅姨到现在都记得秦倾脸上幸福的表情，那种幸福，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幸福。 婚礼上，所有人都祝福着秦倾和乔天佑。 只可惜，如果祝福有用的话，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生离死别。 婚后，乔天佑一步步转移秦倾的财产、嫁妆、藏品，暴露了全部的本性。 梅姨想起这些，唏嘘不已。 好多年好多年了…… 后来的乔天佑有了情人，干脆定居国外，过上了潇洒自由的生活，对老婆孩子不管不问。 直到秦倾去世，他才回来看了秦倾一眼。 只可惜那时候的秦倾已经去世，再也不能看到他。 梅姨知道阿倾恨乔天佑，但同样也知道，阿倾至死都还是爱着乔天佑的。 爱情有时候就是毒，沾染了，无药可救。 梅姨笑了，在对待爱情的执着上，乔斯年似乎很像他的母亲，一往无前。 只不过乔斯年是睿智和理性的，他更懂得拿捏分寸。 梅姨的眼底流露出点点光泽，她不想插手乔斯年的任何事，也不想用长辈的姿态去说教晚辈。 对对错错，是是非非，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第1599章 阳光晴好，宜嫁娶 梅姨话音落下，寡淡的嗓音里都透着满满的疲惫。 有些事不能想，稍稍一想，就会很累。 她推开方蓝落在她肩膀上的手：“你回去吧，我等会儿还有一台手术要做。” “梅姨，我给你剥只桔子。”方蓝的手往水果篮伸去。 “不用了，我不想吃桔子，你先回去，我一个人静静。”梅姨撑着桌子，托着头。 她闭上了眼睛，眼底都是看得出来的累。 “梅姨，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来告诉你这些的，我知道您和乔家关系很好，我没有任何恶意。”方蓝压低声音道歉，“我以后不会再提了，梅姨，我很抱歉。” “不需要抱歉，你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梅姨，我再陪您坐会，我今天过来是胃有点不舒服，来查一查，碰到乔爷和他太太实在是巧合。” “哦，胃不舒服的话去二楼的肠胃科，汪医生是专家，你过去后找他，就说是我晚辈就好。” 方蓝的笑容停滞在脸上，眼底略有几分尴尬。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梅姨撑着头，眼前晕乎乎的，一种无言的痛意聚集在心口。 有些事情，真得是说不清道不明呀。 恐怕，谁也没有想到，乔斯年会跟向家的小女儿在一起。 看乔斯年的意思，差不多是非叶佳期不娶。 她记得前年，乔斯年就在她这儿拿过药，亲自来拿的。 今年比前年更上心。 叶佳期跟她说乔斯年一直都有做安全措施，其实啊，她想，乔斯年是不想让叶佳期受到一点伤害。 小产过的身子比一般人更脆弱，稍有不慎，很容易再次流产。 梅姨的唇角边弯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阿倾，你也是希望你儿子幸福的对不对…… 阳光从玻璃窗外倾泻进来，温暖的光线落在梅姨的脸上，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青春不再，往事也该随风散了。 梅姨的眼前又出现了秦倾的模样，那些年，她们一起上过学、翘过课、跳过舞…… 年轻的时候真好，想做什么都义无反顾。 那时候……真好啊。 细碎的阳光下，梅姨的睫毛在微微颤动，脸上是平静的神色，宛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风平浪静。 春日和暖。 时光缓慢。 …… 乔宅。 劳斯莱斯在车库停下后，乔斯年就牵着叶佳期的手往外走。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乔斯年问道。 “没有，好多了。”叶佳期依偎在他的身边，紧紧扣住他的手指，仰起小脸看向他，“就是有点冷。” “冷的话带你去阳台上，喝杯热茶，嗯？” “今天天气这么好，风和日丽，不适合去阳台上。”叶佳期的眼睛里是闪烁的晶亮，水汪汪的。 “哦？适合去哪？”乔斯年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静默地等着她答案。 “春暖花开，姹紫嫣红，阳光晴好，宜嫁娶。” 说完，叶佳期自己先笑了。 她一笑，乔斯年也勾了勾唇角。他转过身来，大手扣住她的腰，一个深沉而缠绵悱恻的吻落下。 第1600章 早点嫁人生孩子 叶佳期顺从地勾住他的脖子，抬起头，张开唇迎合他的吻。 车库安安静静，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 温度骤然上升，四周是安逸和温暖的气息。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乔斯年从她的口中退出，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叶佳期意犹未尽，在他的毛衣上蹭了蹭，坏笑道：“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是，小妖精。”乔斯年捏了她的脸一下。 她就是个小妖精，这辈子就为了勾他的魂而来。 他搂住她的腰往外走，叶佳期则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不远不近。 路过乔宅的草坪地时，叶佳期指了指秋千架：“我想坐在这儿晒晒太阳。” “走吧。” 乔斯年几乎是对她百依百顺，她要什么，他都依。 乔宅的秋千架有些年份了，反正她来乔宅的时候，这秋千架就已经矗立在草坪地上。 秋千架很结实，这些年，乔斯年每年都会让人翻新一遍。 有时候是刷上糖果色的漆，有时候会添几个挂件。 她一直都喜欢这个秋千架，尤其是太阳晴好的时候，往秋千架上一坐，一整天都会暖洋洋的。 以前上学，她喜欢坐在秋千架上晨读。 后来，每逢圣诞节、万圣节这样的节日，她喜欢在树上和秋千上挂满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圣诞彩灯，比如万圣节小南瓜。 对于这些小动作，乔斯年一向不管她，随便她把乔宅折腾成什么样都好。 不过，乔斯年不管，但唐管家会管。 有一次圣诞节，她把秋千架上挂满了漂亮的灯和装饰品，还在客厅里摆了很多有意思的小东西。 很多都是她自己做的。 比如圣诞袜，比如迷你圣诞老人，比如小麋鹿…… 可是圣诞节一过完，唐管家就给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拆了，一边拆一边还使劲儿嘀咕：“瞎折腾，真当自己是大小姐，把乔宅当家了。” “黏了这么多胶水，洗都洗不干净。” “学习不见有多好，玩起来倒调皮得很。” “大学考不上就早早嫁出去算了，免得折腾乔宅，还得让厨房多备双碗筷。” 那时候的叶佳期已经上高中，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唐管家的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从旁边走过时都听见了。 她没敢顶嘴，默默走到秋千架，和唐管家一起拆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虽然她不怎么舍得拆，因为乔斯年还没有回家看到，但又不得不拆。 走到秋千架边，回想起往事，叶佳期心中涟漪四起。 “老公，唐管家呢？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叶佳期感慨道。 “在墓园守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以前很调皮的时候，唐管家不怎么待见我。她总是说我调皮，还经常对我说学习不好就早点嫁人生孩子。”叶佳期笑了。 她倒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好玩。 “哦？还有这事？”乔斯年挑眉。 “对啊，没跟你说过。” “她以前很欺负你？” 第1601章 给她买最好看的裙子 “也没有，就是时不时唠叨几句，可能是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比较讨人嫌。”叶佳期笑道。 “青春期的小姑娘是有那么点讨人嫌，时不时抱个同学送的礼物回来，时不时跟男同学出去吃夜宵。”乔斯年挑眉，眼底是不明意味的光泽。 “我没有！”叶佳期顶嘴，真是，这男人是要把这些事记一辈子咯？ 叶佳期又小声嘀咕：“你不送我礼物，还不准别人送我礼物吗？更何况我也没收，都给人家退回去了。” “哦，那是我的不对？”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阳光从头顶上倾泻下来，叶佳期的眉宇间是细碎的光泽，如碎金子一般，闪闪烁烁。 她说着就往秋千架走去。 秋千架的长椅被晒得暖洋洋的，坐上去格外舒服。 秋千架的扶手是花环编织的，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坐在秋千架上就像是小公主。 乔斯年走过去，伸手替她轻轻摇了摇。 秋千架微微晃动，叶佳期笑了，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和浅浅的小酒窝。 阳光下，她的笑容灿烂、明媚，光芒给她的脸上铺了一层细腻的柔和。 她摇着秋千架，时而眯起眼睛看着太阳和云朵，时而看看身边的乔斯年。 “等到了夏天，我们就坐在秋千架上看萤火虫。”叶佳期提议，眼底是无限的憧憬和展望。 像是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最美好的年华。 “然后这边可以再做一个小秋千架。”叶佳期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好吗？” “好。”乔斯年应下。 叶佳期笑了，他没有拒绝她。 她真得很想生个小丫头，陪着她长大，陪着她荡秋千，给她买最好看的裙子。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回京城，回乔宅？”叶佳期将小脑袋靠在秋千架边，水波粼粼的眸子看向乔斯年。 “我会安排好。” 叶佳期点点头，不问了。 他说他会安排好，就一定会安排好。 不管在哪，他在身边，都好。 叶佳期沐浴着阳光，又荡了会儿秋千，身上暖和很多。 乔斯年站在秋千架旁，她就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身上，有时候会闭上眼睛，蹭着他的腰。 也许是天气和季节太好，叶佳期靠着他没有多久就睡着了，脸上气色红润，眉眼甜美。 乔斯年怕她着凉，从秋千架上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替她盖好被子，他才轻手轻脚下楼。 春暖花开，蜂舞蝶绕。 这段时间，乔斯年很少再去乔氏，乔氏上上下下的事都由孟沉在打理。 从楼上下来后，乔斯年就去厨房给叶佳期煲了份玉米排骨汤。 “乔爷，我来吧。”孙管家看着捋起袖子的乔斯年，连忙道。 “不用，我来就好。”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爱吃排骨，这份汤肯定是给叶佳期做的。 孙管家不是头一次见到乔斯年下厨，在伦敦的时候，他也经常给小少爷煲汤。 小少爷因为早产，身体比同龄孩子差点，年幼的时候没少吃药、打针，在营养方面也比别的孩子要求高。 第1602章 你家小乖最近谈恋爱了 家里有营养师，但小少爷的一日三餐，乔爷都会亲自过问。 那三年，乔爷过得并不怎么舒心，她是看在眼里的。 但每次看到小少爷，乔爷心情再不好，脸上都会流露出慈爱的笑容。 乔斯年低着头，切排骨、葱花，挑拣玉米，调控火温，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 “这段时间委屈她了。”乔斯年淡淡道，眼底凝结着幽沉的光泽，棱角分明的脸上倒是一惯的镇定。 这段时间，很委屈叶佳期。 他不准她出门，她也很听话地没有出去。 不准她随随便便给人打电话，她也很听话地不打。 他让她吃药、早睡，她都一一照做，除了偶尔犯懒不肯早起。 她不是一个太喜欢长时间呆在家里的人，喜欢经常出去走走，哪怕是逛个街、喝个下午茶都好。 而这段时间，她并没有什么自由。 几乎是每天呆在乔宅，就算出门，他也都是清场，没给过她接触人群的机会。 “乔爷，叶小姐其实每天都挺幸福的，有时候她在家里会跟我聊聊天。” “禁锢在鸟笼里的鸟，再多的锦衣玉食也比不上自由。”乔斯年平静道，“过些天我就带她去芝加哥，孙管家，乔宅暂时交给你，我和佳期会回来。” “好，我会打理好。”孙管家应下。 她理解乔斯年，如果他只是一个人，做起事来不需要束手束脚，想做什么都行。 但如果是一家人，就不同了。 他要顾及的不再是自己，而是家人。 晚饭前。 叶佳期睡得迷迷糊糊，被电话叫醒。 是程遇之。 “佳期，还没有回芝加哥？” “还没有。”叶佳期醒了，坐起来抓住手机，那头是程遇之温润、平和的嗓音，“你在芝加哥？” “这两天回家，正好在。” “工作还好吗？蔡阿姨身体也还好吧？” “都好，只不过你走后，面包店比较忙，我妈招过几个女学生，都觉得不如你勤快、懂事，就没有再招人。今天打电话给你也没别的什么事……”那头，程遇之笑了一下，“就是想告诉你，你家小乖最近谈恋爱了，经常从面包店跑出去，我妈担心它的安危，这几天看的比较严。” “啊？”叶佳期惊喜了一下，眼里都是熠熠光彩，“我还当小乖是小家伙呢。” “最近又胖了，也有点不服管，经常在家跑来跑去，想去找它的男朋友。” “那它男朋友帅不帅？”叶佳期饶有兴致地抓着手机，和程遇之聊着。 “是只小黑猫，威风凛凛的，小乖看上去很想他。”程遇之倚靠在墙边，双腿交叠，眼前总是时不时浮起叶佳期的模样，“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要不要考虑给小乖做个绝育手术。” 叶佳期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摇头：“不要，顺其自然。” “那好，我让我妈看着它点，就是如果生了一窝小小乖的话，可能会比较麻烦。” “没关系，养得起的。”叶佳期笑了，眼中是晶亮的光芒。 第1603章 孕妇不能养猫 程遇之听叶佳期这么说，也点点头：“行，那我等你回来？” “应该不用太久我就能去芝加哥了，不过……他也会跟我一起来。” 叶佳期的声音不大，但程遇之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倒不是个拧巴的人，莞尔：“他也是来留学？” “不是，他的公司开在芝加哥，所以会跟我一起过来。” “那挺不错，一起来吧，提前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去接你们，带小乖一起。” “谢谢你，遇之。”叶佳期是真心感谢他，异国他乡，程遇之是对她最好的人。 “喵——”那头传来猫咪的叫声。 叶佳期惊喜地笑了：“小乖！” “喵——” 她笑得很开心，就差在床上打滚了：“小乖，小乖，想七七没有？” 在芝加哥，最寂寞难捱的日子，她没有忘记，是小乖一直陪着她。 “喵——”那头的猫咪叫得很欢快，长一声，短一声。 就在这时，乔斯年推门进来。 他还以为叶佳期还在睡，没想到她抓着手机，一脸开心地在打电话，以至于他推门进来，她都没听到。 “有没有乖乖吃饭？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你要是听话的话，七七就让你和小黑在一起。”叶佳期逗着电话那头的小家伙。 这感觉，差不多在跟自己孩子说话。 乔斯年站在墙角边，双腿微微交叠，眯起眼睛看向床上的叶佳期。 叶佳期又唠叨了半天，这才发现乔斯年的存在。 “遇之，我得吃晚饭了，改天再聊。”叶佳期挂上电话，将手机背在身后，嘻嘻看着乔斯年。 刚刚醒来的叶佳期脸色红润，两抹红晕浮在脸上，面若桃花。 黑色的发丝铺陈在她白皙的肩膀上，黑白之间，透着无尽妩媚和风情。 “没聊什么，就是说了会儿家常。”叶佳期主动跟乔斯年汇报。 “哦，我不介意。”乔斯年轻描淡写。 “……”叶佳期撇撇嘴，她不相信。 “下楼吃晚饭，饭都做好了，我做的。”乔斯年往床边走去，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你今天兴致这么好？” “忙了一下午。” “那我要起来。”叶佳期看向他，“我跟你说个事，你介意家里多几只猫吗？” 乔斯年头疼：“……” “我家小乖谈恋爱了，这个……谈恋爱的话，肯定会有爱情的结晶……这个、这个你介意吗？”叶佳期吞吞吐吐，目光闪烁地看向乔斯年。 “介意。” “……”叶佳期瘪起嘴巴，“当我没说。” “自己都养不好，还养猫，孕妇不能养猫。” “我又不是孕妇。”叶佳期嘀咕一声，柔弱无骨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走吧，我们下楼吃晚饭。” 她勾起他的脖子，他就顺势抱住她。 他先抱着她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完毕后才带她下楼。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晚餐，色香味，一看就是出自乔斯年的手。 餐厅的灯光已经调成最温馨的橘黄色，桌上的绢花散发出柔美的色泽。 光线之下，安谧静好。 第1604章 最后一晚了 一周后，初春的京城下了雨。 这场雨从早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开始下，到了夜幕拉开，也没有停歇。 雨不小，哗哗啦啦，给京城的初春添了几分料峭的寒凉。 狂风吹起，四周都是呜咽呼啸的声音，树梢唰唰作响，树叶的嫩芽在风中蜷缩成一团团。 夜幕拉开，雨水给京城的灯火蒙上一层迷离和扑闪。 VISTA酒吧，包厢。 萧紫晃了晃面前的红酒瓶，脸颊红润，眼底是七八分的醉意。 “空了。”她抬起醉醺醺的眸子，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着的大男孩。 小11抓住她的手，将空瓶子从她手里夺过来：“小紫姐，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酒。” “没关系，我酒量好，不是吗？你忘了，一年前，我的最高纪录不止这么点。” “可你答应我的，不乱喝酒。” “偶尔一次。”萧紫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庞。 年轻真好啊，皮肤水嫩嫩的，她欢喜地盯着小11看了好久。 “那你去了伦敦，不会再到酒吧、夜场这些地方了吧？”小11的眼底都是担忧的痕迹，“也不会乱喝酒了吧？” “不会了，我会爱惜自己的。” “那就好，你去了伦敦，要照顾好自己，想找人聊天就给我打电话。”小11叮嘱道。 明天，萧紫就要回伦敦了。 他很不舍，很不舍。 但萧紫的家在伦敦，她也是在伦敦长大的，他再不舍也要看着她离开京城。 “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做兼职，被人欺负了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萧紫道。 “我都记得的，小紫姐，我这学期会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想以后、以后去伦敦留学，好吗？”小11带着羞涩和忐忑。 “好呀。”萧紫的眼底是晶亮的光泽，“我希望你来。” 小11很高兴：“我会努力的，就算不为自己。” 萧紫笑了，她就喜欢看到这个男孩子高兴的样子。 她喜欢看到所有人高兴的样子。 他们高兴，她也会高兴。 萧紫的眼中是迷迷蒙蒙的光泽，酒意在她的眸子里晕染开来。 她伸手去摸桌子上的烟盒。 小11先她一步按住，为难道：“别抽烟了吧，女孩子抽烟不好。” “最后一晚了，让我抽一根。” 小11又舍不得让萧紫不高兴，他半推半就，松开手：“那说好了，就一根。” “嗯。” 萧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上。 到京城后，她抽烟、喝酒、泡吧的坏毛病都有改，但今天这天气，还是沉闷地让人想做坏事。 抽了一口烟，舒畅的感觉从胸腔中蔓延开。 这样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包厢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外面缠缠绵绵的雨声。 “外面的雨下得大吗？”萧紫托着头，半眯起眼睛看向小11。 她今晚上的妆容很漂亮，带着摄人魂魄的魅惑，尤其是一双红唇，如春日盛开的红玫瑰。 “挺大的，一直没停。” 第1605章 想表白又不敢表白 小11没怎么喝酒，一直挺清醒，他担忧地看着萧紫。 这会儿，萧紫倒没有再喝酒，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半迷醉半妩媚的姿态。 手指间的香烟腾升起白烟，将她的半张脸氤氲在雾气中。 “小11，明天还有课吧？早点回去睡觉，别迟到。” “没关系，我起得来，小紫姐，我陪你。明天、明天我想请假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机场还能走丢？不许旷课，不许逃课，好好学习，听见没有？” “听到了，可我还是想送你去机场。你就答应吧，我真得想送你……”小11的眼底都是期待的神色，他一直看着萧紫。 在他眼里，什么时候的萧紫都很好看。 但，他不太喜欢她抽烟。 “又不是不回来了。”萧紫笑了，“你认真学习……我还等着你去伦敦留学。” “会的，我们学校有留学名额，我会争取。” “好，好……”萧紫的眼底有几分迷离的雾气。 包厢里的灯光是昏暗的，她有时候就这么看着小11。 年轻的男孩子真好，浑身都是朝气和活力。 她不敢看自己。 可能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胸口处闷闷的。 眼前晃动着灯光的影子，她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很喜欢你带我去学校，喜欢你带我看晚会、挤地铁、跳街舞……学校的生活很有意思。这段时间的一切，我都会记得的，很美好。” “小紫姐，你可以不走的，你要是不走，我还能再带你去学校，去哪都可以。”小11急切切道。 “不了，该走了，这儿对我而言，终究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也不喜欢这儿的气候……” “那好，我会去伦敦留学，你要等我。我也不是京城人，我也不喜欢这里。” 小11的目光一直看着萧紫，带着些忐忑和羞涩。 其实，他想说的是，她在哪，他就喜欢哪里。 可是……他又怕吓跑她。 他怕她吓跑后，就不理他了。 想说又不敢说，想表白又不敢表白。 他还不够好，没有办法保护她，没有办法给她优质的生活，就连他自己的学费，也都是她给的。 小11暗中握了握拳头，以后，以后他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然后保护她，一心一意爱她。 他可以的。 “好，我等你。”萧紫笑着抽了一口烟，看向小11。 他天真单纯的模样，就像当年的她。 那一年的春草萌芽时，遍地是烟柳。 她送那个人过了桥，走了很远很远……她说“我等你回来”…… 回来了吗？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紫姐，你的胃不太好，去伦敦后一定不要再喝酒了，多吃点养胃的，自己做点东西。”小11担心道，“去了伦敦，没人给你买早餐了。” “我最近的厨艺有进步，我会好好练习的，以后你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菜，还有早餐。” “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第1606章 买束玫瑰花给我 男孩子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语气里都流露着急切切的心情。 他怕她离开他，也怕自己因为表现不好而让她失望…… 他只恨时间过得太慢，他现在才大一下学期，想去留学，起码还要等两年。 两年……好长啊。 昏暗暗的包厢里，昏黄色的灯光透着暗沉沉的光泽。 窗外的雨打在窗户上，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春夜寂寂。 “好，我等你。”萧紫开口，还是这句话。 眼前的男孩子一身休闲装，早已经不再是以前酒吧陪酒的模样，他本就生得好看，现在越发耐看。 眉眼精致，皮肤白皙。 萧紫懒懒的，不想说话，就想看看他。 这样的雨夜，让人的心情有些沉重。 昏黄色的灯光下，眼前男孩子的身影有些模糊起来…… 她的脑子里千头万绪，如一团凌乱的线，怎么都找不到头绪。 “小紫姐，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小11小心翼翼道，“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再坐坐。” “不行，我不放心，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儿的。”小11的脸色严肃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她的身边。 萧紫笑了：“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想送你回去，不然我不安心，外面还下着雨。” “听话，你先回去。”萧紫哄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样。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小11难得一次不听她的话，“最后一晚了，我就陪着你，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在酒吧的。” “那好，再陪我喝点酒。” “不行，我们聊聊天吧……那个、那个……”小11吞吞吐吐，脸红了一半，“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萧紫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我就很喜欢你。” “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这种‘喜欢’，就是……”他涨红了脸。 “哦……”萧紫眸中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没有。” 小11动了动嘴唇，刚想说“那你看我还有机会吗”，可他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现在不是跟她表白的时候。 他要做的，是把自己变好。 萧紫倚靠在沙发上，小11就坐在她的身边守着她。 等她睡着了，他就可以送她回家。 小11絮絮叨叨跟萧紫聊着天，他又给她说了些最近好玩的事情。 “我们下个月班级有春游，你要是还在京城，我可以带你一起的。” “最近有个机器人研发大赛，我报名参加了，要是拿了奖，奖金很丰厚。小紫姐，你喜欢什么？” “我？”萧紫愣了一下，“没什么喜欢的……” “那我拿了奖金干嘛啊，我想给你买东西。” “买东西？那就买束玫瑰花给我，我还没有收到过玫瑰花。”萧紫笑了。 “真得……可以买给你吗？” “可以啊。” “那我一定会得奖的。”小11的眼中都是神采奕奕的光泽。 第1607章 春梦暗随三月景 也许是雨夜容易让人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 安安静静的包厢里，只有小11絮絮叨叨的声音。 一支烟抽完，萧紫将烟蒂丢进烟灰缸，托着头，静静地继续听他说话。 小11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萧紫也不知道自己听了多久。 夜深人静时，她安安静静蜷缩成一团，双手抓着毯子，睡着了。 春梦暗随三月景，晓寒瘦尽一分花。 萧紫睡着后，小11没有立即抱着她离开，而是低下头，凝视着她通红的脸颊。 他的头越来越低，他想……吻她。 这是内心底最翻滚的冲动。 这样的灯光，这样的地点，这样的雨夜，他想吻吻她。 萧紫的脸庞很美，美到让他窒息。 就在他的头低下时，萧紫喃喃呓语，说了句梦话：“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小11怔了下，长睫毛微微翕动。 他听见了她在说什么，可他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 小11没有冒犯她的意思，他收回吻她的心思，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抱着她离开酒吧。 坐上出租车，萧紫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一下，见小11在身边，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本来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但她对小11没有任何防备。 她似乎总是这样，对自己在乎的人没有任何防备。 也正因为这样，受到伤害时，才是致命的绝望。 车子在雨中穿梭。 这场雨是真没停，一直在下，从早到晚。 萧紫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渐渐沉入梦乡。 小11一直把她送到公寓里，打开暖气，又替她洗了脸。 “你回学校吧，不早了。”萧紫迷迷糊糊中抬起醉醺醺的眸子，看向他。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没事，又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我没事的。” “我不放心你，我明天请假来送你。” “不准。”萧紫的态度很强硬，“不准请假、逃课，不然……等你到了伦敦，我不见你。” “我！”小11只好气呼呼地瘪起嘴巴，不开口了。 他可不要小紫姐不见他。 可他，还是想送她。 那就等明天，明天偷偷去机场看着她离开，这样就好。 小11暗暗下了决心。 他把萧紫扶到床上，替她整理好衣服后，才依依不舍地跟她告白：“小紫姐，我先回学校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过来。” “好……” “那我走了，你早点睡。” “好……” 萧紫醉醺醺的，她扶着头，眼底一片茫然的光芒。 心口处，传来钝钝的痛意。 小11又不放心地替她倒好茶水、放上点心、拿好衣服，这才离开公寓。 确实不早了，已经是夜里十二点钟。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无边无际的冷雨，漫无止境。 小11一走，偌大的卧室里就只剩下雨声，萧紫听着听着，没有了睡意。 手抓着被子，她的一颗心就像是在海水中沉浮的树叶，起起伏伏，找不到港湾。 她从药箱里找了颗止痛药，吃下。 酒意正浓，她整个人都不怎么舒服。 第1608章 长长久久，一帆风顺 吃完药，头痛和胃痛都好了些。 她闭着眼睛倚靠在床上，耳边是漫无边际的雨水声。 心脏也随着雨水的声音在跳动，然而她浑身冰凉。 静默地坐着，脑中混沌一片，总有一些事情不合时宜地往外跳，像电影的片段一样。 墙上的挂钟在一分一秒走动。 很久很久后。 萧紫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衣橱边，挑了一件驼色的长大衣。 穿好大衣外套，她又用一根酒红色的发带将长头发扎了起来，这才拿了一把伞往外走。 外面的雨下得真大啊。 她刚刚走到公寓楼的走廊边，一阵雨就随着风扑到了她的身上。 雨丝冰凉，她打了一个哆嗦，酒也醒了两三分。 撑开雨伞，她脚步凌乱地走进雨水里，黑色的靴子踩到水洼，溅起一片水珠，打湿了她的裤子。 马路边，她招了一辆出租车。 “小姐，去哪里？”司机看了看醉得不轻的萧紫，问道。 萧紫坐在副驾驶上，托着头想了好久。 “小姐，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不知道的话先下车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司机哄道。 “我……我知道……”萧紫揉了揉太阳穴，努力、拼命地想。 想了一分钟，司机越发不耐烦。 “你要是想不出来就先下车，行吗？” “我想起来了。”萧紫的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如天上的星星，熠熠闪光，“摘星塔……” 说完，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 “京城有一座塔，又高又壮观，叫摘星塔，站在上面，能碰到星星。” 站在上面，能碰到星星。 是不是，也能摘到幸福…… 雨水敲打着出租车的窗户，噼里啪啦。 司机不耐烦地皱眉，想赶人：“什么摘星塔，京城没有这么一座塔，你喝醉了就不要出来了。” 司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女人，一身酒气。 “有……有……”萧紫急切地辩解。 “那你倒是说在哪？你不告诉我地点，我怎么送你过去？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已经耽误我好几分钟了！” 在哪？ 在哪呢…… 迷迷糊糊中，她的视线往车窗外看去。 入眼处，一片雨水迷离，灯光璀璨。 “大概是……是长顺路往左……”萧紫用力地在想。 还是两年前去的了，她已经不太记得地点。 模模糊糊中，对这个路名有点印象。 长顺长顺，长长久久，一帆风顺。 “好，我把你送过去，要是不对别怪我。对了，带钱包了吗？没带钱包的话，我不带人，我不是做慈善的，别让我白跑一趟。”司机语气不善。 “钱……”萧紫低下头去翻包包，喝得醉醺醺的她抽出一张一百元给司机，“这个……够吗？” 司机趁火打劫，将她的一百元收过来：“正好。” “哦，那就走吧。”萧紫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起来，眼中都是晶亮的光彩。 司机这才没有说太多，但还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别吐我车上。” 第1609章 都是骗她的是不是…… 萧紫乖乖点头，像个小孩子一样。 一路上，她一直看着外面的风景，只不过下雨天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雨水。 在伦敦，下雨天很多，她已经习惯。 可她不怎么习惯京城的雨天。 这儿的一切和伦敦都不一样，不论是建筑、景观还是人群。 雨不停地往下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长顺路是一条很长的路，司机为了节约时间，刚到长顺路就准备把她丢下。 这条路很偏，再加上是下雨天，没有行人，只有穿梭行驶的车辆。 “好了，好了，到了，你下车吧！”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开始赶她。 “到了么？”萧紫迷迷茫茫地转过头，看着司机。 “到了，你自己看！”司机指了指蓝色路标上的三个字“长顺路”。 萧紫定睛看了好久，哦，是到了。 她推开车门，撑起雨伞。 司机怕她反应过来，她一下车，他就立马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因为车速，路上的泥水溅到萧紫的大衣上，干净的驼色衣服上顿时多了脏兮兮的斑斑点点。 萧紫撇撇嘴，低头用手掸了掸斑点。 可是弄不干净。 她只好作罢。 抬起头，四周只有她一个行人，路上时不时有车子经过。 “这是哪里……塔在哪……”萧紫扶着路边的树，一步一步走，脸上是茫然的神色。 她抬起头到处看，可是哪里有塔，她是不是记错了…… 她不相信，一只手扶着树干，一只手撑着雨伞，执着到近乎执拗。 黑暗的夜空下，雨水倾泻而下，路灯在雨水中氤氲起一圈圈光晕。 她就像一只小小的猫，一只无家可归的猫，行走在雨中，踉踉跄跄，找着找不到的路。 风一吹，雨落在她的身上，好冷。 “春天了，怎么还这样冷……”萧紫嘀咕一声，裹紧身上的大衣。 因为喝醉酒的缘故，她走路走得很不稳，东倒西歪，就像是随时要跌倒一样。 还好扶着树干，不然，她会摔倒的。 她不能摔倒，摔倒了……没有人扶的。 就这样，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在风里雨里，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她就这样走着…… 好像看到了那座塔，又好像没看到。 她的眼前总是出现恍恍惚惚的景象，好像有小时候，又好像有十几岁的时候…… 漆黑的夜空，长长的马路，仿佛黑暗没有尽头，仿佛马路也没有终点。 她就这样走着。 酒意在腹腔中翻滚，一点一点灼烧着她的心口。 水火交融，一半是冷雨，一半是热火，她难受地扯了扯领口。 衣服淋湿了小半，头发也湿了，她的伞遮不住这狂风暴雨。 “好难受……”萧紫走不动了，她已经走了这么远，为什么还是看不到那座塔。 根本没有塔是不是，都是骗她的是不是…… 都是骗她的。 就像曾经，她也在某一条路上执着地走了很久，最终遍体鳞伤。 一阵狂风吹来，她没有撑住伞。 “呼”一声，雨伞飞走了。 第1610章 她会死吗？ 没有了那层遮挡，雨水很快就淋湿了她的全身。 从头发到衣服，湿透。 大衣也挡不住寒冷，她抱紧双臂，哆嗦得直颤抖。 这感觉有点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因为不听话被孤儿院的院长惩罚，站在风中，站了好几个小时。 酒意一点一点冲击着她的大脑，某一个刹那，一些纷繁错乱的往事在脑中交织成密网，压得她喘不过气。 走了很多步，脚痛了。 潮湿的头发贴在脸上，雨水浇得她睁不开眼。 “你骗我，哪有什么塔，哪有什么星星，什么都没有……”她的手胡乱地抓着空气。 一个踉跄，她摔倒在地上。 “噗通”一声，摔得很疼很疼。 手蹭破了皮，雨水一淋，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是冰凉的雨水和咸腥的泥土，硬邦邦的，很不舒服。 可，她摔倒在地上，却觉得很轻松，因为不用再走路了，也不用再去执着地找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好累…… 雨水冲刷着手上的伤口，渐渐儿，她没有了疼痛感。 她会死吗？ 会吧。 如果死了就好了，会很解脱很解脱。 这样一想，萧紫安然地闭上眼睛。 终究是太累了…… 雨还在不停地下，漫无止境，冲刷着她的身体和衣服。 天色昏昏，冷雨缠绵。 别离若向百花时，东风弹泪有谁知。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离别时。 …… 孟沉找到萧紫的时候，她已经在雨中摔倒了两个多小时。 此时，正是夜里近三点，一天中最安静、最寂寞、也最让人惶惶的时刻。 她整个人摔倒在马路边的草丛里，脸上、身上潮湿一片。 孟沉的卡宴停在马路边，他眼底猩红，几乎是冲进雨里将湿漉漉的她抱了回来！ “萧紫！”他掐着她的手心，抓过一条毛巾替她擦着身上的雨水，手在抖，脸上是不平静的神色。 “萧紫！” 任他怎么喊，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我送你去医院。”他摸到她的额头，滚烫滚烫，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他替她脱掉潮湿的衣服，裹上自己的外套和车上的毛毯。 孟沉重新启动车子，眼底是灼热的温度，那抹猩红的颜色就好像是火在燃烧。 车子飞奔在雨水中，如一只失控的雨燕。 这条路他很熟悉，长顺路。 在京城的这些年，他经常开车来这条路。 离萧紫摔倒的地方没有多远，拐个弯，就是他建的摘星塔。 她来这儿干什么？距离他上一次带她过来，已经两年。 而且，她看上去醉得很厉害，脸颊通红，气息不稳。她对京城并不怎么熟悉，她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孟沉咬紧牙关，眼底一片冰冷的寒意。 萧紫没有任何反应，潮湿的发丝贴在通红的脸颊上，她烧得很厉害。 “热……”萧紫迷迷糊糊呓语，紧闭双眼，“好热……” 她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身上的安全带。 孟沉的车越开越快，闯了几个红灯，超了几次速。 朦胧的夜色里，萧紫的身上裹着孟沉的风衣外套，眉眼落寞。 第1611章 你这么懦弱无能 挂号，找医生，吊点滴，喂药……他都寸步不离左右。 病房里，他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又开了暖气。 萧紫的酒还没有醒，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颊通红。 夜深了。 孟沉坐在床边替她盖好被子，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她的脸庞。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 是那个叫小11的男孩子。 孟沉站起身，往吸烟室走去，点了一支烟后才不急不缓地接起电话。 “孟先生，小紫姐找到了吗？我还在她的公寓里，她没有回公寓，外面雨这么大，她手机也没带……” 孟沉吸了一口烟，烟雾笼罩起他的半张脸：“她晚上都是和你在一起的？” “是，一直都是跟我在一起的。” “你带她去酒吧喝酒的？” “没……是……”小11一下子有点语无伦次，在孟沉的气场前，他确实没什么底气，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个男人森冷的眼神，“是我没有照顾好小紫姐，是我的不对。不过小紫姐没有经常去酒吧，她只是因为今天白天就要坐飞机去伦敦了，才去的酒吧……” “她要去伦敦？” “是，要走了，她说在京城也没什么事了，就回伦敦。” 越往后说，小11的声音越低。 隔着手机，他都能感受到孟沉压迫的气场。 孟沉狠狠抽了一口烟，她要回伦敦，除了这个什么小11，居然谁都不知道。 “孟先生，小紫姐喝醉后我就把她送到了公寓，我真得没想到她会出去，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会留下来照顾她。”小11很着急，“孟先生，你找到她了吗？现在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了……” “成俊，我说过什么？嗯？作为一个男人，就得有负责任的意识，就得能保护好身边的女人。你呢？你他妈把她照顾成了什么样？你这么懦弱无能，这么没本事，你还追她干什么？你别觉得男人长得好看，个子高，会卖个萌撒个娇就有用了，连女人都保护不了，就是个废物！”孟沉几乎是毫不客气，眼底是淬了冰的寒意。 他的眼神、语气，比这窗外的雨水还要冷。 他是真得，怒了。 脑海中时不时浮起萧紫躺在雨中的画面，她的手流着血，脚踝也崴了，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浇淋。 那头，小11低下头，眼底是羞愧的神色。 “对不起，孟先生，我没有照顾好小紫姐，对不起……孟先生，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有能力去照顾她……” “时间？你多大了？过了二十岁的男人，你还需要什么时间？我最不待见没本事、懦弱的人！”孟沉不屑一顾。 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跟着乔斯年打江山。 而这个二十岁的小男生，连个女人都照顾不好。 “孟先生……”小11彻底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承认，孟沉说的也没错。 他真得没有照顾好萧紫，明知她喝醉了，还让她一个人在公寓。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她惹上是非。 第1612章 十指相扣，缠绵不分 “从今天开始，不准再靠近她一步。”孟沉下了命令。 “孟先生……那你找到她了吗？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小11猜到孟沉已经找到萧紫。 跟孟沉比起来，他确实很无能。 当他发现萧紫失踪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是拿萧紫的手机打了电话给这个男人。 他和孟沉，没有任何可比性。 如果不是孟沉主动退步，他可能连靠近萧紫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儿，小11有点沮丧，他低下头，眼神里都是茫然和无措。 “她在我这里。” “哦，我知道了。”小11点点头，不再纠缠，“麻烦孟先生好好照顾她，我不想看到她难过。” 小11不知道萧紫是怎么会到孟沉那里的，她喝醉了，应该是……孟沉来公寓找的她。 小11的心里头越发难过起来。 在孟沉的面前，他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孟沉要捏死他，不费吹灰之力。 “我当然会照顾好她，听清楚，别再出现在她面前！”孟沉语气不善。 “知道了……” 挂上电话，孟沉手里的烟还没有抽完。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教训完小11，他也算是撒了气，不过他更气的是，她要回伦敦，他完全都不知道。 不仅仅是他，乔爷也不知道。 她把他们当什么了？要回伦敦，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只是这会儿，有再多的气也没处撒，一想到她湿漉漉躺在雨中的模样，他的眼里就布满猩红的颜色。 她真得是没在乎过自己的性命。 下着大雨，深夜，喝醉酒还敢出门，也只有不要命才干的出来。 浑身酒气，还有香烟的味道，这个样子的萧紫让孟沉很陌生。 孟沉抽了一口烟，手指头揉了揉眉心。 也许，她变成这个样子，他是罪魁祸首。 孟沉掐灭烟头，大步往病房里走去。 萧紫已经安静下来，不再说梦话，脸上那不正常的红色也渐渐退去。 睡梦里的萧紫安安静静，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清雅。 这些年，她成熟了太多，但在孟沉的心里头，她还是最初的模样，简单、清纯、纯洁无瑕。 他伸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坐在床边守着。 外面的雨还在下，床边的孟沉就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只是守着。 他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缠绵不分。 “想去摘星塔，我可以陪你去。”孟沉看着她，开口。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夜色深沉，雨丝撩人。 这漫无止境的雨，不停不歇。 孟沉抓住她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放松，眼底是疲惫和憔悴的神色。 四周安静极了，他似乎能听到萧紫浅浅的呼吸声。 她躺在雨里的场景，总是能一遍遍敲击着他的心房，那画面，怎么都无法从他的脑海里挥去。 他的心如有一只手，攥起，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紧缩的瞳孔里只剩下她的身影。 料峭的初春，万籁俱寂。 第1613章 谁也没再提那晚上的事情 第三天的中午，雨已经停了。 暖洋洋的病房里，充满着若有若无的药水味。 病床上，萧紫默默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孟沉喂过来的银耳莲子羹。 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低着头，看着洁白的被单。 烧退了，但她的气色很不好，脸色苍白。 “我明天走。”萧紫淡淡道。 “我不允许。” “你允许也好，不允许也罢，我明天就走。” “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你现在这样子，能走？小命差点没了，你就一点没数？”孟沉语气里都是恼意。 他还在恼那天夜里的事。 恼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后怕。 如果他在京城没权没势，他怎么能找到她？就算是那样，他找到她的时候，她也已经在雨中摔倒两个小时。 “我为什么要改脾气？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萧紫的话里依然带着刺，一双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孟沉，带着冷意和距离感。 “吃东西。”孟沉没有争执，抬起手，喂了她一口银耳羹。 他倒是难得有服软的态度，萧紫有火没处发，便作罢。 咬着勺子，萧紫倒不排斥好吃的东西。 银耳羹味道还可以，她也正好饿了。 等到一碗吃完，孟沉收拾了下桌子，丢给她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顺手给你买的，怕你生病心情不好。” 萧紫好奇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拆开。 原来是一只会说话的玩偶猫，萧紫捏了一下它的肚子，它就“咕噜”叫了一下。 萧紫又拍了拍它的脑袋，它就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萧紫笑了。 “miu miu！” 萧紫笑得更厉害，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笑容。 正在收拾桌子的孟沉忍不住用余光看了她几眼，几百块钱的小玩意能让她高兴，似乎……还是值得的。 起码，他给她买过成千上万块钱的礼物，也没见她有多高兴。 孟沉不动声色地收拾桌子，而萧紫则和miu miu玩得正开心。 午后阳光迷人，暖洋洋地照在窗户上，病房的窗帘拉开，阳光就顺着地板蜿蜒进房里。 整个病房一派和谐，谁也没再提那晚上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萧紫想起那晚上的自己似乎去了长顺路，只是，她不怎么想承认。 人喝醉了，总是会做出一些不清醒，乃至匪夷所思的事。 那天晚上，她就是不怎么清醒。 孟沉收拾好桌面，坐在病床边看着萧紫手上的布偶猫。 萧紫低着头和miu miu玩，孟沉则往她身边靠了靠。 起初大概还有半臂的距离，慢慢儿，孟沉就靠到了她的身边，几乎是紧挨着她。 萧紫没太注意，她正在将盒子里的猫咪小衣服一件件拿出来，一件件给miu miu换上，虽然幼稚，但玩得不亦乐乎。 小时候，玩具对她而言是奢侈品，尤其是这种很高档的玩具。 后来长大了，也没玩过了。 她给miu miu套衣服，孟沉也伸手替miu miu拉了拉衣服。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萧紫就像是触电一样，缩起。 第1614章 miu miu喜欢吃肉 孟沉只好缩回自己的手，不再碰miu miu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萧紫才恢复先前的动作，低着头，很认真地给miu miu试衣服。 盒子里的衣服也不少，可真正让萧紫满意的并不多。 她瘪起嘴巴，只好挑了件相对满意的蓝色小毛衣给miu miu穿上。 “不够的话，我下午再去给你买。”孟沉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萧紫没吭声。 孟沉知道，她是想要的。 小时候，他刚在训练场认识她时，她叫他“孟沉哥哥”，他就给她买了一只布娃娃。 那是她第一只玩具，她很珍惜。 除此之外，没有人给她买过玩具。 这会儿，萧紫低着头，像是很喜欢这只布偶猫。 她按了一下miu miu的肚子，笑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miu miu萌萌的电子声传来：“吃好吃的。” 萧紫咯咯笑了，很开心，又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最好吃。” “miu miu喜欢吃肉。” 萧紫笑得更厉害。 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小东西。 孟沉伸手按了按miu miu的小尾巴，miu miu立马欢快地重复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欢快的声音布满整个病房，连带着空气里都充满了欢闹。 一直板着脸的孟沉也弯了弯唇角，眉眼中是爽朗的笑意，眸子里都闪烁光泽。 miu miu不大，正好能抱在怀里。 孟沉看看这只布偶猫，轻描淡写道：“倒像个小孩子。” 萧紫没有否认，她抱着布偶猫，也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柔软的长头发垂落，虽然干枯无光泽，但脸上多了生机，不再是刚醒来是病恹恹的模样。 孟沉知道她向来挺倔强，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展示她最脆弱的一面，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再逞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铃响了。 “进来。”孟沉道。 门外，是站立着的叶佳期。 叶佳期给萧紫带了一只水果篮和开胃的零食。 “我听说你发烧了。”叶佳期将东西放下，走到床边。 “没事，天气忽冷忽热感冒了。”萧紫笑了笑，“劳烦你跑一趟。” “斯年正好过来办点事，我跟他一起来的，他等会儿会来。”叶佳期笑起来的时候，唇角边是两只甜美的酒窝。 “真是麻烦你们了，我没什么事的。”萧紫看了孟沉一眼，知道八成是他说的。 她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 “你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交给孟先生好了，他会办好的。”叶佳期道。 萧紫点点头，人前，她不会拂孟沉的面子。 “这只猫好可爱。”叶佳期指了指萧紫手上的布偶猫。 萧紫笑了：“是不是想起小乖了？” “嗯，倒真有点想。” “那只小猫小小一只，很可爱。” “不，现在变胖了，很胖。”叶佳期打开手机，“给你看照片。” 女人聊起天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孟沉怜爱地看了一眼萧紫，去水池边洗了一只苹果。 洗完后，他就一个人默默站着削苹果，没有进去打扰她们的聊天。 病房里倒时不时传来谈笑声。 第1615章 我喜欢你…… 没过多久，乔斯年也过来了。 孟沉正好削完一只苹果。 乔斯年看了看他手里的苹果，挑眉：“萧紫的？” 孟沉也没否认，点头，并用手指了指水果篮：“还有。” 孟沉也没别的意思，大概就是让乔斯年自己去给叶佳期削。 只不过，萧紫没领孟沉的情，就在孟沉把苹果递给她时，她顺手给了叶佳期：“给，看上去应该很甜。” 孟沉：“……” 倒是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握住叶佳期的手腕，将苹果又给了萧紫：“我给佳期削就好。” 孟沉削的苹果，还是回到了萧紫的手里。 萧紫不好再推脱，只好一口一口咬着。 安静的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许多。 孟沉知道萧紫朋友不多，她也不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叶佳期算一个。 因而，他告诉了叶佳期。 乔斯年给叶佳期削完苹果后就去了隔壁吸烟室里抽烟。 两个女人聊了半天，萧紫抱着miu miu，目光中有几分黯淡，也有几分深思熟虑。 她静静道：“佳期，我明天回伦敦，你去了芝加哥保重。” “明天吗？”叶佳期挺意外，“怎么不留在京城了？孟先生不是还在京城。” “不了，我的故乡在伦敦，更何况好久没有见到乘帆和师父，想他们了。” 叶佳期沉默了半晌。 她也好久没有见到乘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 “孟先生准你走吗？” “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管不了我那么多。”萧紫语气淡薄，“回到伦敦后，我的生活又会回到原来的轨迹，我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你一个人的话，要照顾好自己。” 萧紫点点头。 她咬着手里的苹果，抱着miu miu。 她总归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散漫、自由、不羁，无拘无束。 “小紫，你明天真得要走吗？你身体还没好，等养好也不迟呀。”叶佳期还是有些不舍，灼灼目光看着萧紫。 “不了，明天该走了。春天到了，我阳台上养的花快要开了，我想看看我的花，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帮我修剪，要是没有的话，可能会长得比较糟糕。明天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不会悄悄离开。” “我去机场送你。” 这一次，萧紫没有拒绝，点点头。 初春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地板泛着粼粼光泽。 萧紫的怀中一直抱着那只萌萌的布偶猫miu miu，手指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毛。 她低着眉头，手指掠过miu miu的衣服。 天真的miu miu有一双大眼睛、小耳朵，看上去又萌又可爱，毛也很精致，特别柔软。 萧紫有点喜欢这个礼物。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孟沉第一次送她娃娃的时候。 后来那只娃娃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就像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萧紫，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眼底是茫茫然的神色，没有光芒，瞳孔中是飘散的恍惚。 她下意识地捏了下miu miu的尾巴，萌萌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第1616章 不跟孟先生告个别吗？ 第二天的中午。 雾气已散，阳光穿透云层直射下来，闪烁着碎金子一般的光泽。 萧紫一身简单的打扮，上身是一件薄薄的橙红色毛衣，下身则是一惯喜欢的牛仔裤。 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漂亮、大方，尤其是站在阳光下时，脸色白皙，眸色动人。 风一吹，她的卷发飘起，耳中的碧玉坠子轻轻摇晃，风情万种。 萧紫的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看上去多多少少有点疲惫。 但她说一不二，定好今天回伦敦，就一定要回。 孟沉也拦不住。 从病房到公寓到机场，孟沉一路送她过来。 路上，他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这会儿，萧紫扶着行李箱在候机厅里跟叶佳期告别。 天色蔚蓝，云丝清浅，阳光在机场铺了一层淡金色。 萧紫来京城的时候只带了些随身行李，走的时候依然如此。 孟沉给她买过很多礼物，她没有要，临走前的一段时间都卖了，把钱捐给了孤儿院。 唯一带走的就是那只几百块钱的小家伙——miu miu。 虽然不稀罕孟沉送的东西，但还是舍不得这个能陪着她的小家伙。 “小紫，保重，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是时候了。”叶佳期有些感慨，萧紫要走了，她和乔斯年也要离开京城了。 萧紫拉住叶佳期的手，笑道：“不会太久，乘帆还在我那儿呢！” 萧紫猜到叶佳期舍不得乔乘帆。 “我会找机会把他接到芝加哥，舍不得他一个人在伦敦，他还小。”叶佳期满眼里都是心疼。 “你找机会跟乔爷商量商量，我看乔爷对你的话……还是听的。”萧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斯年。 一身黑色风衣的乔斯年站在阳光下，手指间是一支燃了一半的烟，脸色沉峻，五官深邃。 孟沉则站在乔斯年的身边，两人在聊着什么。 “有机会去芝加哥的话，打个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叶佳期看向萧紫。 “我会想你的。”萧紫拉住叶佳期的手不肯松。 这些年，她一个人惯了，不太喜欢交朋友。 但她很喜欢叶佳期，也一直把叶佳期当朋友。 这次离开，叶佳期给她买了很多好吃的，她都塞进了行李箱。 “小紫……不跟孟先生告个别吗？”叶佳期看了一眼孟沉。 “不了，一路上都是他送我过来的，没太多好说的，我们……本来也不太聊得来。” “孟先生对你挺上心。” “可能是认识好多年了，他是我师兄，一直对我也挺照顾。”萧紫不是太想提孟沉，“我得去过安检了，希望我们下一次的见面不会太久。” “好，保重呀。” 萧紫终于松开叶佳期的手，扶着行李箱往安检口走去。 她冲叶佳期挥挥手，嘴角边是很少流露的笑容，明媚如阳。 萧紫本就高挑，站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叶佳期看着她，挥挥手。 良久后，萧紫转过身，步入人群里。 来来往往的人湮没了她的身影，那抹明亮的橙红色，消失在了视线中。 第1617章 一整天呆在墓园 至始至终，萧紫都没有再回头，直到叶佳期再也看不到她的模样。 鲜艳的橙红色定格在她的瞳孔里，如一朵开得绚烂的花。 叶佳期一转头，就正好看到孟沉茫然而不舍的目光。 香烟在孟沉的手指间燃烧着，烟雾环绕里，孟沉的身形有些僵硬。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魂不守舍的孟沉。 别离，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吗？ 可别离的滋味，从来都不怎么好受。 叶佳期一个人站在候机大厅里，她的目光移到乔斯年的身上。 四目相对，目光交融时，乔斯年掐灭烟头，大步往她走来。 就在乔斯年离她还有五六步时，叶佳期忽然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不喜欢别离，不管是不是短暂的，她都很不喜欢。 叶佳期紧紧搂住乔斯年的腰，不肯撒手，眼底都是不舍的目光。 乔斯年和叶佳期认识这么多年，对她的心思再了解不过，他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压低声音在她的耳畔低语：“我还在，没事。” 叶佳期搂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叶佳期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可以吗？” “可以。” “我是不是很贪心……” “这不叫贪心。” 叶佳期怎么都不肯松手，一种难掩的感觉在心里头蔓延开来，如水草一样，缠得她喘不过气。 不时有目光往这儿投来，人群看着叶佳期和乔斯年就像是看着情侣。 乔斯年遮住她的脸，不愿意让她暴露在太多的公众视线下。 好久后，叶佳期的心情才恢复一些。 “走吧，我们得回家了。”乔斯年低下头，看着她的脸庞。 叶佳期乖乖点点头。 孟沉还站在原地，接连抽了好几支烟。 阳光落下，他修长的身影在地面上投下落寞的影子。 再看向候机大厅时，已经没有了他要看到的人。 “孟沉，该走了。”乔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爷，你带佳期先走吧。”孟沉的眼底是杳渺的光泽，不见踪迹，他静默地看着机场大厅，静默地站着。 乔斯年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叶佳期离开。 他不会插手任何人的私生活，对待孟沉也是如此。 倒是叶佳期恍惚不解，她跟着乔斯年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忍不住回头看了孟沉两眼。 她一眼就能看到孟沉的身影，因为他和四周的行人是那样不同。 乔斯年掰过她的小脑袋：“坐好。” 叶佳期看向他：“孟先生……很喜欢小紫吗？” “对别人的感情这么好奇？嗯？” “有一点点，我知道他们认识很久了，在训练场的时候。”叶佳期摩挲着安全带。 “是认识很久了，不过我十四岁后就没有再去训练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十四岁时，家里遭遇了重大变故。 想起那场变故，叶佳期的心口是钝钝的感觉。 她想起，清明节快到了。 每年的清明节这一天，乔斯年都是一整天呆在墓园。 第1618章 乔先生，好羡慕你家孩子 以前他觉得清明节气氛清冷，再加上她算不上乔家人，所以他从未带她去过墓园。 而如今…… 恐怕以后，他更不会带她去墓园。 这些事就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心口，拔不拔，都会很痛。 乔斯年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嗓音轻和：“想什么。” 叶佳期回过神，摇头：“没，没想什么，我们……也要去芝加哥了吗？” “嗯。”乔斯年颔首，“明天……可能这几天我都没时间陪你，你在家听话。”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我知道。” 乔斯年的眼底是凛冽、深沉的光泽，明天，他需要和容锦承见一面，正式将乔氏大权交给容锦承。 乔氏，也要更名为容氏。 “你给我的企划书里，我看到你在芝加哥的公司要做一个新项目，是关于游乐场的？”叶佳期托着头。 “是，近些年游乐业兴起，我比较看好这方面的市场，乔氏没有尝试过的项目，我可以试一次。新游乐场构思成熟后会在京城落地，主题是‘梦幻’，占地约80公顷。当然，我也想把它当礼物送给我的孩子。” 叶佳期最喜欢看乔斯年认真起来的样子，她眼睛不眨地看向他，眼底是熠熠光彩。 她知道，凡是乔斯年构思的任何一个项目，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心血来潮。 “乔先生，好羡慕你家孩子，我可以做你家孩子吗？”叶佳期眯起眼睛，托腮。 “做我夫人比孩子礼物更多，你自己选。” “我选礼物多的。”叶佳期羞涩地红了一下脸。 “你想要什么，送你一间花房怎么样，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那种。”乔斯年想了想，“我有考虑过很久，送一间花房给你，你闲下来可以自己种花。” “嗯嗯，我喜欢。”叶佳期很高兴，“里面会有各种各样的鲜花？” “会，我也会给你分配园丁，你喜欢什么主题？” “主题……”叶佳期思忖几秒，“星空吧，星空的好不好？就是把花房装饰成星空的模样。” “可以。” “花房外要挂上风铃，这样风一吹，会更美妙。” “可以。”乔斯年对叶佳期是百依百顺。 叶佳期陷入幻想中，如果她有一间花房，她就可以一年四季看到鲜花。 海棠，百合，郁金香，满天星，玫瑰……是不是都会有。 她沉浸在如梦如幻的世界里，她知道，这个男人一直挺懂她。 车子一路往乔宅开，叶佳期和乔斯年随意聊着天。 午后的阳光慵懒明媚。 “你下午要去集团吗？”叶佳期问道。 “送你回去后我再过去。” “我这两天在补落下的功课，下半年功课不紧，我到时候去你的公司实习，可以吗？放心，我自己面试，不要你开后门。” “进不来别哭鼻子。”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讨厌。” 乔斯年伸手，忍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唇角边是勾起的一抹弧度。 叶佳期托着头，眼中都是他的身影，占据全部。 第1619章 年轻的男人体力好到惊人 一回乔宅，叶佳期就给乔斯年泡了杯热茶，和他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乔斯年打开笔记本，随手看了看邮箱。 叶佳期也打开自己的平板，向乔斯年请教了几个弄不懂的问题。 乔斯年很有耐心，她虚心求教，他都会认真解答。 叶佳期紧挨着他，几乎跟他头靠头，乔斯年也没有排斥。 叶佳期指了指企划书，笑了：“你把这些给我看，就不怕我泄密吗？要知道这些东西要是卖给你的竞争对手，我就发财了。” “我觉得我的魅力，大过金钱，你觉得呢？嗯？”乔斯年挑眉，看向她。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她忽然就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辗转碾压，亲了几口。 她脸颊绯红：“我觉得也是。” 她可以不要任何东西啊，但不能不要他。 乔斯年被她这么一亲，压住的火冒了上来。 他放下平板，一手扣住她的腰，反手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大手捧住她的脸庞，一个深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他又占据了足够的主导地位。 空气中浮起暧昧的因子。 叶佳期的衣服很快被他丢在地上，和他的衣服一起，一地凌乱。 吻越来越深，他肆虐地碾着她的唇，与她纠缠不息。 叶佳期闭上眼睛，双手搂住他的腰。 一开始还有些力气，渐渐儿，任由他胡作非为，她只“嗯”了两声，很是享受。 她的发带松开，乌黑的长头发披散在白皙的肩头，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很快，她的身上布满吻痕，乔斯年压着她在沙发上做了一次。 没有太满足，他又抱着她去了浴室。 叶佳期倚靠在浴室边缘，累得抬不起手来，几乎就是任由他摆布。 灯光晕眩，她轻轻出声。 年轻的男人体力好到惊人，明明早上起那么早，去了趟集团，又送她去了机场，开了那么久的车，这会儿还能把她往死里折腾。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她越来越习惯他的吻、他的身体、他的一切。 情到浓时，他控制不住地亲她，所有的防线在她的面前都会全部卸下。 “喜欢吗？”他咬住她的耳垂。 “嗯……” 若不是他等会儿还要去乔氏，他是不大可能放过她的。 浴室后，他替她穿好衣服，又用干毛巾替她擦了擦头上的水珠。 叶佳期耷拉着眼皮子，蹭在他的怀里，累得抬不起手：“我要睡个午觉……” “嗯，别着凉，有什么需要的叫孙管家，我先去乔氏。”他耐心地替她擦头发，“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就走。” “好……”叶佳期打了个呵欠。 乔斯年看她这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叶佳期痒痒的，咯咯笑：“不许亲了。” “没够。” 她离开他一年多，他就算没日没夜的亲她，也不够。 “不许了，不许了……”叶佳期嗔道，“吹头发呢，吹完我睡觉。” “嗯。”乔斯年这才没有再亲她，手指撩起她的头发，用吹风机替她吹着。 第1620章 都快被榨干了 头发没吹干，叶佳期倒是先睡着了。 她白皙甜美的脸上是一层浅浅的红晕，如桃花一般，婉约美好。 乔斯年对她一向都很有耐心，替她吹完头发，又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去了乔氏。 孟沉已经回乔氏，成熟的男人从来都不会将私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上来，孟沉工作时又恢复一丝不苟的模样。 只不过有时候抬起头看向沙发的位置，会有几分恍惚。 他记得萧紫很爱坐在那儿，一个人默默玩手机或者摆弄他的单反。 她对摄影挺感兴趣，不过舍不得买摄影器材，也不太懂摄影，所以来到他这儿，经常喜欢玩一玩他的单反。 好几次，差点弄坏。 孟沉也不在意，尽管那是他很珍爱的单反相机。 乔斯年来到乔氏不久，容锦承也到了。 私人会议室里，乔斯年、孟沉、容锦承和他的助理冯立私下聊了一些合同、方案还有乔氏转让细节。 乔斯年沉稳不苟，孟沉专业严谨，两人都有着和年纪相匹配的成熟。 容锦承比乔斯年小了十岁，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玩世不恭，听着他们聊了一会儿，容锦承就有些困意。 他打了个呵欠：“没有睡午觉，这几天一直在为交接的事情操心，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上次看到乔氏的按摩室很不错，谈完了，我可以去享受一下吗？” “先把正事谈完。”乔斯年沉声，脸色冷峻，眸光中尽是锐利和幽邃。 容锦承倒被乔斯年唬了一下，这男人板起脸来真是够唬人。 “行，谈完再说。”容锦承的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 容锦承倚靠在舒服的座椅上，他倒很少发话，他虽然是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的，但他实战经验并不怎么样。 大多数时候都是冯立在跟孟沉谈条件，他就眯着眼睛沐浴阳光。 冗长而枯燥的私人会议，听得容锦承昏昏欲睡。 他瞅了一眼乔斯年和孟沉，这两个变`态，居然还是一副饱满的精神状态。 容锦承只好点了一支烟。 “乔爷精神真好。”容锦承似笑非笑看着乔斯年，又打了个呵欠，“不像我们，日日夜夜要满足一些小妖精，都快被榨干了。羡慕你们这种单身男人……” 乔斯年凛起眸子看着手里头的文件，没有接容锦承任何无关紧要的话。 容锦承叹了口气：“最近身体虚得厉害，看来得注意些了。还是要多多向乔爷学习，我听说清心寡欲的男人更容易长寿。” “不过乔爷应该不懂我们的烦恼，乔爷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估计还没碰过女人吧。” 容锦承倒是丝毫不顾这还是会议室，聊的话题十分随心所欲。 “容锦承，悠着点，免得以后连儿子都没有。”乔斯年淡淡睨了他一眼。 容锦承白了乔斯年一眼，真是，有儿子也值得骄傲？ 小屁孩，有什么好，吵死了。 容锦承吐了一口烟，晃了晃椅子：“乔爷你是羡慕我吧？羡慕我享尽齐人之福……” 第1621章 我这几天实在不行 “年轻啊，还是得多享福，不然等老了，就没力气了。年轻的时候一晚上用一盒套不在话下，再过个十年，一个月都用不了一盒。不过乔爷肯定是老司机，我得多讨教讨教经验。” “容锦承，签字！” “啪”一声，乔斯年将合同拍在他的面前，又丢了一支笔给他。 乔斯年的脸上照样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就连眼睛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容锦承顿了一下，啧啧两声，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他低下头，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过笔，在该签字的地方签好字。 他懒得看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这些天被金融上的事情搞得头大，都好些天没出去喝酒、泡吧。 以前哪吃过这种苦，现在每天早起还得加班。 孟沉又抱过来一叠打印好的文件：“容总，签字。” 容锦承看着高高的文件，扶额喟叹：“我能不签吗？” “不能。”孟沉沉声道。 “我能让冯立签吗？这是要签断我的手啊。”容锦承哭唧唧。 “容总，你早点签完，早点去按摩室。”孟沉淡淡道，语气里毫无情绪波澜。 容锦承苦着一张脸。 乔斯年倒是没有任何表情，拿过签字笔，在该签名的地方一一签上自己的名字。 每一笔，都带着足够的分量。 每签完一份，就意味着将乔氏交出一分。 容锦承那个不甘心，只好掐灭烟头，埋头签字。 “羡慕晚上不用干活的男人啊，精力就是旺盛。”容锦承还在喋喋不休，十分不甘，“我这几天实在不行，虚的很。哎，跟乔爷说也不懂，乔爷肯定没体会过一晚上在几个女人之间周旋的美妙。” “怎么，要我送点药给容少？”乔斯年低着头，淡淡道。 “小爷像是需要药的人？两三个女人，对于小爷来说，不在话下。” “那你废什么话？” “……”容锦承倒吸一口气。 孟沉和冯立继续谈了会儿项目上的细节，比如工程进展，比如人员支配…… 阳光从会议室的窗口照射进来，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冷。 容锦承也不跟乔斯年聊天了，跟上了岁数的男人确实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只不过，每当他抬头看到乔斯年那张棱角分明、轮廓幽邃的脸庞时，总是暗自咬咬牙，这种男人，有什么吸引人的？ 容锦承不开口，会议室里就会安静许多。 签完几份，容锦承还是不耐烦地又点了一支烟。 椅子轻轻晃动，他揉了揉眉心。 这场私人会议，一直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漆黑。 夜幕拉下，集团大楼外的路灯接二连三亮起，宽阔的马路上尽是闪烁的车灯。 车辆穿梭来往，会议室的窗口正好能看到整个繁华地段的风貌。 外面在刮着风，春寒料峭，又得降温。 会议室的水晶灯灯光明晰，安静地照着桌椅，地板上映衬出白色的光芒。 容锦承签字签到手酸，签完后，他松了一口气，甩掉笔。 第1622章 在女人怀里睡着 他松了松衬衣领口纽扣，反倒是被乔斯年折磨得一点脾气没有，只能瞪着乔斯年。 乔斯年气定神闲，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放下笔，看向容锦承，淡淡道：“乔氏业务繁忙，容少要是兼顾不过来的话，可以考虑出手一些项目。不过，别一年内败光乔氏就好。”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这个正儿八经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我当年是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斯坦福大学的。”这可是容锦承很骄傲的事。 “挺好。”乔斯年眸色平静，“你得对得起你这个第一名才行。” “天黑了，我要回家了，好饿啊。”容锦承伸了个懒腰，真得累死他了。 自从开始断断续续接手乔氏，他就没有一天不累的。 早上很早就会被助理的电话叫醒，不是出席这个活动，就是去那个工地。 他什么时候这么累过。 好几次晚上，他都是在书房里加班睡着的。 以前在国外，他都是在女人怀里睡着的。 回国后的日子，猪狗不如啊！ “明天早点来乔氏，我在总裁办等你。”乔斯年道。 “又是早点……”容锦承嘀咕两声，还要怎么个早法，“好了，我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以前，他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么一想他就后悔，回国干什么？ “可以，今天就到这里。”乔斯年点点头。 外面起风了，看样子又要下雨。 容锦承站起身，指挥着身后的冯立：“东西都带上，走了，回家。我的个腰啊，又酸又痛。” 说着，容锦承穿上外套，用手揉了揉腰部。 他是不明白，乔斯年这种老男人，精力怎么这么好，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下午！ 这会儿依然风平浪静，哪里有半点狼狈，哪怕明天要把乔氏正式交给他。 韩运被他整得都进了医院，半死不活，心理素质可以说是十分差劲。 而乔斯年不一样，这个男人的身上从来都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沉稳。 “孟沉，送送容少。”乔斯年也站起身。 “好。” 孟沉送容锦承离开乔氏，一直送下电梯，到了车库。 “容少慢走，明天见。”孟沉的脸上是平静的表情，波澜不惊。 容锦承上车前悄悄走到孟沉身边，压低声音邪笑道：“孟特助，你抽屉里那些照片上的女人很漂亮啊，梦中情人吗？还是初恋女友？” 孟沉脸色一凛，眸光暗沉下来：“容锦承！” “别反驳，我知道那是谁，萧紫嘛，不过话说，萧紫十几岁的时候这么漂亮啊，简直就是小仙女。小仙女应该配我这样的王世子，而不是孟先生这样的木头人哦。” “你敢动她试试！”孟沉的眼底终于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猩红着透着冰冷。 容锦承笑了：“我还以为孟先生没情绪呢，放心好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容锦承是个谦谦君子，很有绅士风度的。不过，孟先生你女朋友是真得很有意思，我见过两次，很有意思的一个女人哦。” 第1623章 佳期在家等我 起码他觉得，比韩雨柔有意思多了。 “你该回去了。”孟沉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容锦承一提及萧紫，他就想起中午送别萧紫离开的场面。 萧紫一路上都没有跟他说太多话，甚至，把他送的东西全部都变卖了，只带走一个miu miu。 临走时，萧紫也没有看他一眼，多多少少带着决绝和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容锦承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孟先生，以后跟我干吧，我保证你的日子过得比现在有意思多，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而且，绝对比跟着乔斯年有意思。” “我不需要。”孟沉冷声拒绝。 “啧啧。”容锦承叹息，真是木头。 跟着他多好，他可以带他玩遍京城，什么车子、房子、女人，他都在行。 容锦承摸了摸肚子：“饿咯，回家。” 说完，他就坐进了自己的车子，冯立立马跟上，坐进驾驶位。 孟沉没等容锦承离开，转头离开车库，往楼上走去，他修长孤冷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 楼上，乔斯年在整理文件。 孟沉已经将总裁办收拾得差不多，并没有需要他再怎么操心。 将最后一些东西收好后，乔斯年站在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 窗外是沉沉夜色，狂风凛冽，看上去要下雨，马路上都是被卷起的树叶。 办公室明亮宽敞，与窗外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烟雾缭绕，烟头是明明灭灭的光亮，乔斯年的影子被灯光拉长，茕茕孑立。 空气中依然是浅淡的薰衣草精油的香气，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孟沉推门进来时，乔斯年正站在窗口。 “乔爷，容锦承走了。” “嗯。”乔斯年转过身，“乔氏下面几个最大的项目，过段时间，我会用新公司的名义收回来，只不过方案的话，我还在敲定。” “好，乔爷，我到时候也会去芝加哥。” “这段时间会很忙，辛苦。” “应该的，我倒是习惯了这种节奏的生活，如果哪天忽然无事可做，我倒是会慌。”孟沉弯了弯唇角，“乔爷，不早了，出去吃饭吗？我请客。” “不了，佳期在家等我。” 孟沉：“……” 乔斯年又跟孟沉交代了一些事，这才掐灭烟头，从衣架上拿过外套。 “我先回去。” “好。”孟沉点点头，“我去办公室把明天要用的文件打印出来。” “不要加班太晚，已经七点半。”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 离开总裁办，乔斯年就给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在做什么。”他主动开口问道。 “在等你呀。”叶佳期笑着坐在沙发上，抓着手机晃了晃双脚，腿上还放着一只平板。 “还没吃晚饭？不早了。” “反正你要回家的，我等你一起吃好了，我也不是很饿，下午的时候我做了些点心。好久不做，手艺生疏了。” “做了什么？”乔斯年启动车子，戴上耳机。 “有抹茶糕，红豆派，肉松卷，椰汁糕，就这么多。” 第1624章 别动……让我亲一下 “给我留了吗？”乔斯年勾起唇角，问道。 “留了，留了。”叶佳期连忙点头，“你快回来了吗？孙管家尝了我做的点心，说很好吃。” “我在回家的路上，等我半小时。” “好啊，你自己开的车？” “嗯。”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看天气不怎么好，风很大，你注意安全。” 叶佳期又小心翼翼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挂上电话。 虽然分开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但她一觉醒来还是很想他。 下午忙忙碌碌做了些点心，又看了一些他给的企划书，虽然没有太多自由，但更多的是满足。 满足，就足够了。 叶佳期低下头，手指头在平板上滑动几下，一边等他，一边看文案。 从前对金融一窍不通的她，如今也渐渐懂了些常识。 有他教她，再无趣的东西，她都会觉得有意思。 手头边是一杯热乎乎的红茶，从前，她也喜欢这样，坐在家里等他，不管多久。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院子里的树木“哗哗”作响，树枝摆动，树影婆娑。 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雨，还会有小幅度降温。 临近清明的时节，总是多雨的时候。 然而不管外面多冷，乔宅一直很暖和。 灯光和暖地照着地板。 “Innovation is the soul of the product……”叶佳期小声念着文案里的英文，在空白文档上做着笔记。 乔斯年一直跟她说，对手里头文案了如指掌的第一步就是熟记于心。 她记下他的话，总是时不时有意识地去把重点的东西背下来。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多学一些总没有坏处。 又看了几页方案，客厅的门被推开。 几乎是第一时间，叶佳期抬起头，眸光熠熠：“你回来了！” 她跳下沙发，穿着拖鞋就往他身边跑。 因为刚从外面回来，乔斯年的衣服、手指都是冰凉的，叶佳期就用双手有意无意地包裹住他的手。 不经意的动作，让乔斯年忽的就有一种冲动，一种把她按在墙上亲的冲动。 “挺快的，你是不是又超速了。”叶佳期嗔道，低头给他拿拖鞋。 乔斯年抓住她的胳膊，一个翻转，真得就将她压在了墙上，高大的身躯将她禁锢在前边。 “哎！”叶佳期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撩到他了，一回来就跟欲`求不满似的。 他冰凉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沙哑压制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别动……让我亲一下。” 叶佳期被他弄得痒痒的，讨价还价道：“就一下……” “嗯。” 乔斯年吻着她的脖子，她身上的馨香很是好闻。 他的吻带着点凉意，叶佳期被撩得直颤抖，浑身如有电流袭过。 “嗯……”情动时，她也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吻从她的脖子上辗转到唇边，渐渐加深。 他虽然只亲了她一下，但这一下，缠绵长久。 好久后，叶佳期才气息不稳地站在他的脚尖上，无力地勾着他的脖子，眸光粼粼：“不许了……吃饭。” 第1625章 冲她发了一次很大的火 乔斯年还是放过了她，抱着她去餐桌边。 “我今天把冬天的衣服都收了起来，我也没带什么行李回国，这次去芝加哥，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叶佳期道，“你送我的礼物，我带了一些走，唔，我下午新换的这件毛衣好不好看？” 叶佳期指了指自己身上姜黄色的薄毛衣，胸口处是一只珍珠樱花款式的胸针。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了看：“身材越来越好了。” 不再像过年那会儿刚回来，又瘦又小。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歪了？不正经。”叶佳期嗔了一声，低头吃饭。 “多吃点，以后别再背着我减肥，不管胖瘦，我又不会嫌弃。”乔斯年夹了一块肉给她，“如果你没好好照顾自己，我是会嫌弃的。” “知道了。”叶佳期像个孩子一样，答应，“外面下雨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在下小雨，这会儿像是下大了。” 乔斯年看了一眼窗外，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头的雨是下得不小。 安静下来时，还能听到狂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乔宅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叶佳期忍不住往乔斯年身边缩了缩，她仰起小脸，像是征求他的意见：“等下次回来，可以把吕姨他们再喊回来吗？从小到大都是吃吕姨做的菜，我想她了，她是除了你外，在乔宅对我最好的一个人。不对，你有时候还会吼我，她不会。” “我会考虑。” 叶佳期莞尔一笑。 她想念那个热闹的乔宅。 所有人都在，小帆帆也在。 饭后。 叶佳期一个人捧着热茶去了卧室，而乔斯年则去了书房。 明天移交乔氏大权，他今晚上需要加班。 只不过，清明节前的日子总是让他忍不住陷入沉寂，心口处闷得厉害。 书房里，他接二连三抽了几支烟，幽邃的眸子看向窗外深沉的夜空。 他打算清明节后带叶佳期离开京城，也打算在清明节的时候去一趟墓园。 过往的那些沉痛总是像一块石头，在不合时宜的天气里不合时宜地跳到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乔斯年始终是个理性的人，只因尝过不理性的痛苦。 他在得知叶佳期的身世后一直瞒着她，直到她背着他去榕城查到了蛛丝马迹，又拿着向华的照片一直追问他真相。 那时候，他因为她要去芝加哥留学和一些真相的打击，做了不理智的事，想过和她这辈子就算了。 犹记得那天在京城大学，他把向华的照片撕得粉碎，冲她发了一次很大的火。 但印象最深的还是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成泪人。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太阳穴突突跳动，头隐隐作痛。 他终究是没法体味没有她的余生。 相识十八年，叶佳期陪伴他的日子早已经多于秦倾陪伴他的日子。 叶佳期，也早就变成他心口的一部分，如果抽走，他也没了性命。 “咚咚”—— 门被敲响。 “进来。”乔斯年收回思绪。 第1626章 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 叶佳期从门口探进毛茸茸的小脑袋，她的手上是一只漂亮的盘子。 她已经洗过澡，穿着一件清新的碎花睡衣，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 “给你送夜宵，不是说要尝尝我做的点心吗？”叶佳期走进来，将盘子放在他的面前。 盘子里有好几种点心，她各拿了一只。 洗完澡的叶佳期未施粉黛，一张白皙的脸庞上浸透着红润。 睡衣里没穿内`衣，她一弯腰，乔斯年就正好能看到她领口的风光。 喉咙一动，乔斯年皱起眉头，抽了一口烟。 “放着吧，我等会尝尝。” “好，我也不打扰你工作了，先放这里。”叶佳期看了一眼烟灰缸里的烟蒂，不少，“你不要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 她不知道他今晚上有什么心事，一下子抽了这么多烟。 前段时间，他几乎都不怎么在家抽烟了。 不过这种下雨的天气，确实容易让人沉闷。 再加上……清明快到了。 叶佳期不敢在乔斯年面前提榕城，甚至不敢提她的妈妈。 她不知道以后清明节还能不能去榕城看看妈妈，或者……乔斯年一辈子也不会原谅她的家人。 她没有怪他的意思，灭门血案的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只是清明节，她有点想妈妈。 乔斯年和妈妈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 也许时间能洗去一切，也许不能。 如果将来他没法接受她，她大概会听话地离开。 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可能已经是一辈子里最甜蜜的回忆，她会小心翼翼珍藏。 书房里的烟味儿很重，叶佳期又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晚上喝咖啡不太好，就给你泡杯热茶，我先回卧室。”叶佳期嗓音轻柔。 “我今天会工作到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今晚上有点冷，你注意身体，不要着凉也不要工作太晚。呶，毛毯给你。”叶佳期伸手从沙发上拿过一条厚实的米白色羊毛毯。 他这些天晚上睡得都挺迟，叶佳期难免心疼。 “嗯。”乔斯年接过，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睡，不早了。” 叶佳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书房，依依不舍看了他两眼，这才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窗外雨水肆虐，风像是越来越大，雨珠子也“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树影幢幢，叶佳期整理好被子，这才钻进被窝。 没有乔斯年的被窝有点冷，只有枕头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沉木香，如影随形。 她看得出来，今晚上的乔斯年心情有些沉闷，尽管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但一些小细节还是出卖了他。 叶佳期抱紧枕头，就像抱着乔斯年。 清明时节雨纷纷。 渐渐儿，叶佳期困了，睡着了。 书房里的乔斯年倒是没有一点困意，他坐在椅子里，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泽。 他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搁在冰凉的桌面上。 时光剪不尽，纷纷愁绪。 第1627章 往他胸口钻了钻 夜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叶佳期被凉凉的手碰了一下。 黑暗中，她浅浅“嗯”了一声，半睡半醒。 鼻端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他，迷迷糊糊道：“回来了……” “嗯，我吵醒你了？” “没有，你的手好凉。” 尽管如此，叶佳期还是在第一时间靠近他的胸口，将脸蛋贴了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 这是她这段时间最喜欢的睡觉姿势，拥着他，不松手。 他的身体是不怎么暖和，可她很暖和。 不一会儿，乔斯年也感受到了暖意，大手抱住她的腰。 已经是夜里两点半。 “睡吧。”乔斯年摸摸她的小脑袋。 叶佳期咂了砸嘴巴，睡意正浓，她很快又进入梦乡。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尤其是到了深夜，雨声更加清晰。 晚上抽了很多烟，哪怕是洗了澡，他的身上还残留着烟草的味道。 距离清明节没有多少天了。 往年叶佳期岁数小，又特别爱哭，所以他从未带叶佳期去过墓园。 后来知道她是向家的小孙女，他更没有带她去过墓园。 想到这儿，乔斯年低下头，在黑暗中寻到她的额头，亲吻着。 怀里的叶佳期没有意识地“嗯”了一声，小脑袋又往他胸口钻了钻，像只小猫一样。 乔斯年抱着她，搂紧。 夜色正浓，处处静谧如水，只有雨声，缠绵不息。 “斯年……”黑暗中，叶佳期喊了他的名字，嗓音如水，温柔得宛若羽毛。 乔斯年听见了，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如春风拂过。 大手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抱了抱。 叶佳期睡得很舒服，尽管乔斯年的身体还很凉，但她搂着他，就是不肯撒手。 春雨淅沥，漫无止境。 …… 第二天，乔斯年早早起床，天才蒙蒙亮。 他在衣橱里挑了件黑色西装，又挑了一条蓝色的条纹领带。 下楼时，叶佳期还没有醒，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温暖干燥的掌心**着她的脸庞。 叶佳期迷迷糊糊睁了下眼睛，很快又闭上，咂了咂嘴巴：“要去集团了吗？” “嗯，还早，你多睡会。” “你记得吃早餐。” “记得。” 叶佳期的唇角勾起一抹甜甜的弧度，虽然很困，但听着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乔斯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爱怜地看了她两眼。 睡梦中的叶佳期十分耐看，红润的脸颊，粉嫩的双唇，柔软的头发半垂在肩膀上。 这些年，叶佳期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多了小女人的娇媚。 雨，还在下。 天色灰蒙蒙的，半空中飘散着白色的水雾。 乔斯年下楼去，吃完早餐才开车去乔氏。 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锐利的眸子里是从容的光泽。 雨水打在车窗上，早晨的京城带着些寒凉，是一惯忙碌而繁忙的景象。 车子开到一半，乔斯年的手机响起。 孟沉已经到乔氏。 “乔爷，容锦承打电话说，还有半个小时到。” 第1628章 棺椁前跪了三天三夜 “我也差不多，让他来我办公室。”乔斯年看了看手表。 “行，冯立已经过来。” 孟沉又跟乔斯年汇报了下情况。 他昨晚上加班到很久，本来想喝点酒，但怕早上起来头痛，没有敢喝，硬生生把心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只能靠抽烟来解决一些。 早上的路有些堵，乔斯年就一路听着孟沉的汇报。 中途，他又接到了唐管家的电话。 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唐管家的声音显得十分苍老和疲惫。 “乔爷……清明节快到了，这些天，我已经在准备祭祀的东西。每年这个时候，我都很想小姐。”唐管家说着说着，声音就哑了。 “缺什么告诉我。”乔斯年嗓音低沉，一如这外面的雨，带着沉重。 心口，也是沉甸甸的感觉。 “乔爷，你什么时候过来？还是清明来吗？” “我会提前一天去。” “好，好，小姐最思念的人还是乔爷你。今年雨水大，乔爷多保重身体。” “嗯。” 乔斯年看着外面如幕般的雨水，思绪有些飘动。 每至清明倍思亲。 他是想秦倾的。 尽管母亲工作很忙，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没什么时间陪他，但始终是对他最好的一个。 灭门血案后，母亲就变了一个人，情绪很不稳定，抑郁症日益加重，常常有自杀倾向。 那时候他岁数也不大，想尽办法让母亲开心，可是没有用。 秦倾的手腕上还是多了一条又一条狰狞的刀痕，一次又一次被送到医院抢救。 那几年，他一下子就成熟了。 然而，在一个很冷的天气里，秦倾依旧选择跳河自尽。 他记得自己在母亲的棺椁前跪了三天三夜，自那时起，天就像一下子暗了下来，阴沉沉的。 雨天，总是能让这些沉痛的记忆飘到脑海里来。 乔斯年降低车速，眼底是黯淡的深沉。 视线里的街道变得有些模糊，雨水连绵，悠悠不绝。 良久后。 车子拐了一个弯，开向乔氏集团大楼。 集团交接的事全部秘密、低调进行，乔氏的一切都还在按部就班，看上去毫无波澜。 车子开到车库时，乔斯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在驾驶位上沉沉坐了许久。 暗沉的光线下，他身形修长，轮廓黯淡，一层不重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给他冷峻的脸庞添了几分森寒。 头，隐隐作痛。 没过几分钟，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乔斯年的车旁。 法拉利车窗降下，容锦承一手撑在窗户边：“乔爷，巧啊。” “挺巧。”乔斯年收起所有情绪，脸色又恢复常态，“正好一起上去。” “今天起太早了，我真得很困，不过一想到以后乔氏就是我的了，困意都没了。”容锦承笑得一脸灿烂，丝毫没有被天气和早起影响心情。 今天的容锦承穿得也比较正式，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看上去倒比平时稳重些。 “既然来了，就上去说。”乔斯年解开安全带。 容锦承勾了勾唇角，也从驾驶位下来。 第1629章 乔斯年永远不会过去 乔宅。 临近九点的时候，叶佳期才醒来，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洗漱后，她踩着拖鞋下楼。 孙管家正在给花瓶里放上新鲜的鲜花，见叶佳期下来，笑道：“叶小姐，饿了吧？我给你拿早餐。” “雨好像下了一夜。”叶佳期看向窗外。 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隔着雾气，外面就是哗啦啦的大雨。 “是，下了一夜，每年清明节前后都是这样，是个多雨的时节。”孙管家替叶佳期端来热乎乎的早餐，“叶小姐，你今天要出去吗？” “不出去。”叶佳期摇摇头，“下雨天，我喜欢呆在家里。” 有点想妈妈，也有点想小乖。 吃早餐时，叶佳期明显心不在焉，一直看着花瓶里漂亮的小雏菊。 她记得妈妈很爱画画，最擅长的就是画静物，尤其是鲜花。 左平昆舍不得给妈妈买花，妈妈就自己一个人在画板上画着各种各样的花。 她也是在那些画纸里认识了蓝色妖姬，认识了雏菊，认识了薰衣草…… 妈妈的画很漂亮，是那种美到窒息的漂亮，她不觉得比画展里的画差。 妈妈在她的心中是最温柔、最美丽、最优雅的存在，即使是在温饱都成问题的榕城，她的妈妈叶云晓依然每天都会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 一袭长裙纤尘不染。 想起小时候的美好，叶佳期的眼睛湿润了，眼前笼起一层白茫茫的水雾。 其实，她真得很想告诉妈妈，她现在过得挺好的，有一个爱的人，很爱很爱。 她也很想把乔斯年带到榕城，告诉妈妈，他就是她爱的那个人。 只可惜……乔斯年永远不会过去。 叶佳期将思念小心翼翼藏在心里头，她也不敢背着乔斯年去榕城。 清明时节，她只能在心里思念。 “叶小姐，有心事吗？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孙管家走过来。 “啊，没有。”叶佳期摇头，“就是下雨天，有点闷闷的。” “闷的话可以给乔爷打电话，他说过，你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他。” “不了，他在工作，我不想打扰他。”叶佳期吃着早餐。 饭团从外面跑过来，蹲在叶佳期的脚边转动着好奇的小脑袋，它还时不时蹭一蹭叶佳期的小腿。 “饭团，怎么不去跟阿狸玩？七七过几天要走了，会回来看你的。”叶佳期小声跟它说着话。 “唔。”饭团乖乖地蹭着叶佳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 “小帆帆很想你，我也想他。”叶佳期吃着碗里的粥，思绪纷纷。 载不动，许多愁。 天色沉沉。 她没有给乔斯年打电话，直到中午，才发了条短信给他：回来吃饭吗？ 会议室里，乔斯年拿过手机，回了两个字：不回。 已经是中午近十二点，冗长的内部会议还没有开完。 容锦承显然已经没有太多耐心，整整一个早上，他的腰都快断了。 乔斯年倒是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看了一眼手表，淡淡道：“容少，下午继续？” 第1630章 玩什么花招 容锦承倒是巴不得听到这句话，他立马合上文件：“下午继续。” “行，今天中午在乔氏餐厅用餐？”乔斯年的语气里依旧是东道主般的绅士，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可以啊，我听说乔氏的顶级餐厅，味道堪比国宴。”容锦承微笑。 “那就走吧，我可以带你尝尝乔氏的一些特色菜。” 乔斯年站起身，黑色西装裤下是笔直而修长的双腿，他扣起西装纽扣，带着容锦承去餐厅。 容锦承跟在乔斯年的身边。 他是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临危不乱，脸上哪有一点慌乱的神色，甚至还带他去餐厅用餐。 “乔爷，我家倒有几瓶珍藏的红酒，法国布朗多庄园的，有些年份，口感很醇正。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让我助理去取。”容锦承收起小性子。 “那我倒是乐意尝尝。”乔斯年道。 两人并排往电梯口走，身后分别跟着乔氏和容氏的高层。 容锦承立马就吩咐助理回去取。 只不过，就在电梯下来时，容锦承的手机响了，锦园打来的。 “抱歉，乔爷，我接个电话。”容锦承接起电话。 “容少，韩小姐要出门。” “下这么大雨，她要去哪里？” “说是好朋友过生日，她要去祝贺。” “好朋友？”容锦承眯起眸子，“哪个好朋友啊，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敢问。” 容锦承思忖半晌，眼底是腹黑而森冷的光芒：“不用拦，让她去，派人跟上。” “好，明白。” 锦园的人挂上了电话，容锦承的眼底闪过阴鸷。 又想跟他玩什么花招。 朋友过生日？ 电梯在乔氏顶层停下，乔斯年带着容锦承往餐厅走。 空气中弥漫着香氛的气息，地面上全部都是顶级丝绒地毯铺就，是低调而奢华的香槟色。 容锦承四处打量着，果然是京城最繁荣的集团，比容氏不知高出多少倍。 “乔爷经常在餐厅用餐吗？”容锦承闲闲问道。 “不常。” “我也不怎么喜欢在公司吃，公司再舒服，也没有家里舒坦、自在。在自己家，想吃什么，想怎么吃，都不会有人管。”他指的当然不是他爸的家，而是他自己的别墅。 他已经很少回容建国的家，那里有他的大老婆在，他过去没什么意思。 不过眼瞅着清明节快到了，容建国还是会喊他回去祭祖。 面子功夫是得做的，不然他这吃喝玩乐的花销，就没有来路了。 等他把公司做好，手里有了资本，也不用再看容建国的脸色说话，到时候他会把容氏一并给拿回来。 容建国欠他的，他也要收回。 “有人管也未必是件坏事。”乔斯年淡淡道。 容锦承不可思议地看了乔斯年一眼，有人管是好事？他可受不了。 他生性懒散惯了。 乔斯年没打算跟他聊太多，一边走着，一边让侍应生准备餐具。 在他心里头，有人管确实不是件坏事。 就比如叶佳期时不时会提醒他“少喝酒，少抽烟呢”。 第1631章 她去医院干什么？ 乔斯年陪容锦承用餐，容锦承让人取的酒很快也送了过来。 乔斯年和容锦承倒没有太多共同话题，聊着聊着自然就又牵扯到商业上去。 容锦承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口酒：“乔爷什么时候有空啊，我请你打高尔夫，听人说，乔爷的高尔夫打的不错。” “没太大兴趣，容少在京城的朋友按理说不少，随便找几个就是。” “乔爷对什么有兴趣？我就是想见见乔爷的本事。” “工作。” “……”容锦承扶额，“当我没问。” “这莲子酱鸭不错，比我之前吃过的味道都好。”容锦承开始认真吃菜，他倒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人。 “酱料是乔氏御用厨师的秘方，自然和外面的吃起来不一样。”乔斯年淡淡道。 “那我以后岂不是有福了？啧啧。” “可以这么说。”乔斯年也没有反驳他，“这西班牙火腿蜜瓜、翡翠鱼汤、香草鳕鱼也都是这位厨师的拿手菜，你都可以尝尝。” “哟，是不错，看上去很诱人。”容锦承都尝了尝。 他虽然和乔斯年不怎么聊得来，但对乔斯年的品味倒是挺肯定。 这个男人不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装修设计，眼光都很独到，就比如这餐厅，装潢奢华却不张扬，处处透着贵气，而不是土豪气。 容锦承又喝了几口酒，红酒下肚，眼底有几分醉意。 忽然，容锦承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皱皱眉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是锦园。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这一次，容锦承直往餐厅外走去，走到走廊上，很没有耐心。 “有话快说。”容锦承吼道。 “容、容少，韩小姐……果然不是去朋友家，她去了医院。”锦园的佣人汇报道。 容锦承下意识眯起眼睛，很好，厉害了，会撒谎了。 “哪个医院，是韩运住的医院吗？”容锦承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阴阳怪气的调调和冷漠的气息。 “不是，是离锦园最近的一家医院。” “她去做什么了？” “那个、那个……容少，我们一不小心把韩小姐跟丢了，她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就不见了。” “废物！跟个人都能跟丢，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是，是，容少，我们还在找，会找到韩小姐的。” “她去医院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容锦承追问。 “我们也不知道，就是看韩小姐脸色不太好，早饭吃的都吐了，滴水未进。” 容锦承不是傻子，如果只是小问题，不至于跟他撒谎要给朋友过生日。 既然是偷偷出来…… 容锦承眼底是阴鸷的寒意：“哪家医院。” “京城中医院。” 容锦承挂上电话，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雨水滂沱，一直没停。 天空的颜色有几分晦暗，这种晦暗里透着散不开的阴沉和雾气，如一张密网，笼罩在都市上空。 容锦承下巴绷得紧紧的。 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回餐厅拿过西装外套：“乔爷，我出去一趟。” 第1632章 怀孕了，五周 穿上外套，容锦承直往乔氏的车库走。 他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停在乔斯年黑色的劳斯莱斯边，十分惹眼。 他换车子跟换女人差不多，家里收了很多款式、型号的车，然而没一辆一直开的。 这辆法拉利是他近日才在车展上看中后收入囊中的。 车子的马达发出很大的声响，很快，消失在雨幕里。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车玻璃上，雨刮器不停地摆动。 这抹红色在车流中格外扎眼，引人注目。 容锦承的脸色阴鸷得厉害，他的眼底鲜少会露出这样森冷的目光，就像是一只狼。 双手紧握方向盘，车子一路开向医院。 京城中医院，妇产科。 韩雨柔戴着一只白色的口罩，眼底流露出恐慌和紧张的光泽，一张脸很是苍白。 长睫毛不停颤抖，她拿着单子的手在抖，抖个不停。 科室里，只有她和女医生两个人。 “医生……”她嗓音抖得厉害，浑身冰凉，血液逆流，一颗心就像是跳停了一样，忽的没有了温度，“医生……我真怀孕了吗？” 她双手紧紧抓着单子和医生的白大褂，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帽子压得很低，口罩也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女医生看了她一眼，点头：“嗯，怀孕了，五周。” 这一声“嗯”让韩雨柔的心跌入谷底，眼前忽然一片晕眩，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手脚，冰凉冰凉。 脑子瞬间就乱了，眼前只有医生的白大褂在晃，她的双手还紧紧抓着医生，指节苍白，眼底都是更加惊恐的神色。 好冷，冷到骨子里。 “医生……是真得吗？”韩雨柔不敢相信，追问。 女医生扶了扶眼镜，扭头盯着她的脸庞看了一眼，认真而郑重地点头：“是真的。” 她见多了孕妇，韩雨柔这种表情的，十有八九是不想要孩子。 女医生又低下头看了看韩雨柔的病历：“24岁？在工作？” “嗯……”韩雨柔没有从惊慌失措的恐慌中回过神，瞳孔没有焦距，眼底是一片茫然的神色。 害怕和恐惧的感情遍布全身，她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 五周。 这几天，她一直觉得身体有异样。 她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最近早晨十分嗜睡，怎么都不想起床。 今天早晨，她更是把早餐都吐了出来。 不敢往怀孕这方面想，但她还是偷偷摸摸来了医院。 没想到，竟然是真怀孕了。 她的肩膀都在抖。 “你身体还挺健康，就是有点贫血，稍微注意下就好。”女医生态度中庸，什么都没说。 但，韩雨柔脸色很差，很差。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怀孕。 是哪一次？ 她记不得了。 只要她没来例假，容锦承每天都会要她，少则一次，多则好几次。 一般情况下他都会戴套，但有几次大概是太兴奋，他没有做措施，她事后也忘了。 她实在想不起来。 韩雨柔低下头，一只手缩回来，掐着手心。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她怎么能这么大意。 第1633章 我不会留这个孩子 怎么就怀孕了呢…… 科室里的气氛有些冷，医生没说话的时候，四周都会显得很安静。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珠子不停敲打窗户。 口罩下，韩雨柔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身形也格外瘦削。 医生又看了看单子，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韩小姐想留这个孩子吗？如果想留的话，建议再做个孕前期体检。” “不留。”韩雨柔惊慌失措间，嗓音颤抖，几乎是毫不犹豫。 不留，她肯定不会留。 她还不想让孩子一辈子当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她和容锦承没有任何感情，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私生子，而她，充其量就是容锦承的情妇。 如果生下来，她这辈子就毁了。 女医生在韩雨柔的眼里看到了惶恐，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看来又是个意外怀孕的女人。 这种事情，医生是见怪不怪。 她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建议再考虑考虑，不着急下决定，孩子现在还很小，过个几天再决定也不迟。你……男朋友呢？他喜欢孩子吗？” “不留，我不会留这个孩子，过几天也还是这个决定。”韩雨柔没有任何犹豫，情绪有些激动。 “我也只是出于医生的角度提供建议，如果你真得不想留，我可以给你安排人工流产或者就是药流，你可以想一下，或者给家人打个电话。” “我自己做决定就好。”韩雨柔掐着自己的手心，手心处被掐的很疼。 然而心口倒没有太多知觉。 来的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两种可能性。 如果没有怀孕，她以后会更加小心。 如果怀孕了，她会打掉孩子。 “也行吧，你既然执意不要孩子，我就给你介绍下人工流产和药流，你做个选择。现在孩子还小，流产也没有什么难度，主要是小产后自己多休息，多注意就好。” “会对身体产生伤害吗？” “如果调养好，倒不会。”医生如实道，“做完流产一定要多卧床休息，两个月内避免性`生活，当然这些我等会儿都会跟你仔细说，你先看看这个。” 医生给韩雨柔拿了一个手册，差不多就是介绍人工流产和药流的。 韩雨柔伸出手，苍白的指节捏着手册，一页一页翻过。 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孩子……她想都没想过。 她没想到如今的自己会坐在妇产科去做这样的决定，很荒唐，也很可笑。 眼底是涌动的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一边看的时候，医生就一边给她介绍两种流产方式的不同和优缺点。 末了，医生还叹了一口气：“其实小孩子很可爱的，从生下来到会爬会说话，会喊‘妈妈’，都是一个很幸福的过程。” 韩雨柔手一顿。 她摇头。 医生见她执意不肯要这个孩子，也不再劝说，毕竟如果真得是意外怀孕、没有做好准备的话，不要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韩雨柔指了指手册，嗓音抖了抖：“药流吧。” 第1634章 避孕措施做得一向都很好 话音刚落，“砰”一声，科室的门被踹开，一股冷气蹭蹭儿渗透进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容锦承身上阴沉的寒意。 他森冷的步伐带进一阵冷风，刘海处还有些潮湿。 “啪”—— 韩雨柔手里的小册子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惨白，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带着惊恐、慌张、惶然。 她下意识地就站起身，跌跌撞撞。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会来？ 容锦承这几天都很忙，她不知道是忙于工作还是忙于女人，事实是，他很忙。 这些天他经常在书房加班到深夜，好几次到夜里两三点他才会去她房里睡觉，然后狠狠折腾她一两次。 就比如今天早上，他早早就离开了锦园，说是出去谈工作。 她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才溜了出来。 没想到…… 韩雨柔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包，心脏差点跳停。 她怕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男人，很怕。 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总是透着她看不懂的阴鸷，那种阴冷，和他表面上流露出来的放荡不羁并不一样。 说到底，容锦承是个表里不如一的男人，他内心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阳光。 也正因为如此，韩雨柔更怕。 女医生也站起身，盯着容锦承看了好一会：“你……是韩小姐的男朋友？” 容锦承一言不发，大步走上前，用力抓着韩雨柔的手腕，将她手里的东西都夺了过来。 她的手上也没别的，就是B超单和化验单。 容锦承态度恶劣，动作霸道，几乎是抢的姿势。 他粗粗扫了一眼单子，视线落在最下面：孕五周。 果然啊，和他想的不差，韩雨柔是怀孕了，在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时候。 这种意外，是他第一次失手。 他从来没有让任何女人怀过孕，他的避孕措施做得一向都很好。 但有时候在韩雨柔的床上，他会失控。 那种失控，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杂糅起来，他就会没法控制自己。 同时，容锦承也瞥到了地上的手册。 容锦承抓住韩雨柔的手腕，甩掉手里的单子，目光逼视着她，就像是锋利的刀。 韩雨柔害怕地缩了缩手，难堪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容锦承果然一言不发，冷笑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出去。 韩雨柔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跌倒。 是，容锦承的动作很粗暴，别说温柔，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子寒意。 容锦承一直拖着她走，把她拖到没有人的楼梯口，这才停下脚步，将她甩到墙角边。 韩雨柔的头撞到了墙壁，很痛。 口罩也被容锦承一把拽下。 她今天出来得匆忙，没化妆，这会儿脸色极度苍白，头发凌乱地垂落在肩膀上，人不人，鬼不鬼。 她能感受到容锦承逼视过来的目光，寒冷如冰。 “怀孕了？”他终于开口，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脸。 “你不是看到了。”韩雨柔淡淡道，“你放心，我会打掉，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 第1635章 去把孩子处理干净 她的脸上是一抹乖巧的听话，那是难得的听话。 “我忘记戴套，你自己不会吃药吗？还是说你故意怀个孩子给我看？”容锦承的语气相当恶劣，情绪波动也很大。 他将她逼到墙角，焦灼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 韩雨柔瞪大眼睛看向他，被刺激到，眼里都是不可思议：“故意怀孩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算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我也不会给你生！容锦承，你以为我愿意生个私生子出来提醒我这段时间的耻辱？” “我今天过来就是把孩子打掉的，你要是不放心，你大可以看着。我不会拿这事大做文章，也不会敲诈勒索你，你如果有点良心，我把孩子流掉后，你放我离开锦园。” “还有，是我忘记吃药了，是我的错。”韩雨柔一口气说完，脸色煞白，眼睛通红。 “还说没有别的用意。”容锦承嗤笑，“这不，流掉孩子就要我放你离开，这不是威胁我是什么？” “容锦承，你不要太卑鄙！”韩雨柔气息不稳，“我也不知道会怀孕，我今天来医院就是为了打掉孩子的，不会给你造成麻烦，你不想生孩子，我也不想，尤其是私生子。” “怎么，不跟我勒索一笔？你韩家现在这么缺钱，你要是跟我要个几百万，我也会给的。” 韩雨柔看着他，唇角边浮起惨白的笑容：“一条性命，也就值几百万是吗？” “哦？那你想要什么，说给我听听，我很好奇……” “我要你滚！” “呵。”容锦承抬手，掐住她的下巴，“韩雨柔，好自为之，别跟我硬碰硬，我不吃这套。还有，我的女伴，你是唯一一个不小心怀孕的，至于是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我就不得而知了。” 韩雨柔气得浑身发抖，肩膀直哆嗦。 一双憎恨的眸子看向容锦承，她真想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的。 “我容锦承将来也是要结婚的人，我不想在我还没结婚前弄出个孩子来，以后你记得给我按时吃药。”容锦承警告她，“你要是再敢弄出个孩子来，别怪我不客气！” 韩雨柔的心脏被抓紧，又像是被划了一刀又一刀。 “容锦承，我说了，这辈子就算不生孩子，我也不会跟你生。像你这样的人，也不配当父亲。” “韩雨柔，去把孩子处理干净，别被记者逮到，我容锦承不想上头条。” “我说了你放心，我不会要私生子。”韩雨柔的眼底是决绝的态度，“就算你今天没来，我也不会要这个孩子，私生子有多痛苦，你比我更清楚吧？” 韩雨柔知道容锦承是容建国的私生子，因为容建国的大老婆生不出孩子，容建国才把他从乡下接了回来。 容锦承的眼中也冒出了恼意，手指用了力，掐住她的脖子：“别他妈自作聪明！” 他不喜欢任何人提他那段不光彩的身份。 他这十几年一直在摆脱那个身份，私生子。 第1636章 她的手落在小腹处 韩雨柔笑了，唇角边的笑容像罂粟花一样，淬着毒。 她就知道，一提他的身份，他就不会淡定。 她也知道，他喜欢众星拱月，所有人讨好他、捧着他的感觉，虚荣得像个青春期的中学生。 他那私生子的身份，应该是他这辈子最不光彩的东西，不单单是用时间能剔除的。 “容锦承，放手吧，我去做药流。就算不生孩子，我也不要私生子。”她淡淡道。 私生子是见不得光的，一辈子都会被贴上不光彩的标签，她怎么会让自己的骨肉被人冷眼对待。 以前觉得结婚生子可能是人生中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一件事，如今看来却是奢望。 如果还有以后，她想好好活着，找个爱她的人……就够了。 还有以后吗？她现在这样的状态，还能撑多久？ 韩雨柔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耳边是容锦承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手还掐着她的脖子，力道里带着恼意。 “容锦承，我比你更不想要这个孩子，没有哪个孩子想生在不健全的家庭里。不过现在，你掐着我的脖子，你让我怎么去做流产？你如果想跟着我，尽管跟来好了。”她的语气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嗓音无力。 心和血已经在来的一路上耗尽了。 跟容锦承，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俩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就算住在同一座别墅下，也经常是形同陌路。 她喜欢看书，喜欢摄影，喜欢美食，喜欢接纳新鲜的事物。 而容锦承喜欢玩，喜欢车，喜欢女人。 他们之间，找不到一个共同的点。 这些天他忙起了工作，他们几乎不会说一句话，就算是在床上，他也只是横冲直撞，不会跟她多说一个字。 他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容锦承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静，他的呼吸很是急促、不镇定。 未发一言，手，倒是慢慢松了下来。 “咳咳。”韩雨柔的脖子挺疼，手腕也很疼。 她淡漠的目光看了容锦承一眼，她在他的眼中依然看到冷意，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无措。 推开他的手，韩雨柔重新往科室走去。 为了不让自己摔倒，她扶着墙，心口疼得厉害。 女医生还在科室等着她，见她回来时脸色很难看，连忙给她倒了杯热水：“是你男朋友？起争执了？” 韩雨柔摇摇头：“他不是我男朋友，医生，开药吧。” 女医生点点头，给她开好药，并叮嘱道：“每天要按时服药，如果有血流不止的情况，一定要及时来医院检查。如果一切正常，孕囊也顺利排出的话，差不多在三四天后来医院做个复查。小腹会有痛意，都是正常情况。”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叮嘱她。 韩雨柔一直点头。 “给一张名片给你，有情况一定要及时打电话给我，别一个人撑着。” “谢谢医生。” 韩雨柔的目光有些迷离和模糊，她的手落在小腹处，轻轻摩挲着。 感受不到一点孩子的心跳，这只是个昙花一现的生命。 第1637章 活着就够了 韩雨柔进科室后，容锦承就一个人走到走廊边抽了一支烟。 他倚靠在墙角，干净笔挺的西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身材，点上烟时，他的眉头皱了皱。 刘海因为情绪和动作的波动，凌乱了，看上去很糟糕，甚至有点狼狈。 角落里不会有人过来，他就一个人站着，双腿微微交叠，目光中有涣散的痕迹。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这样的天气让人很烦躁，心口都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一支烟，两支烟，三支烟…… 他不停地从烟盒里抽出香烟，又不停地用打火机点上。 抽到第四支时，盒子空了。 容锦承眉头拧成一条线，“啪”一声，不满地将空盒子扔进垃圾桶。 盒子划出一道抛物线，稳稳落在垃圾桶里。 容锦承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收起脸上的表情，往科室走去。 门一推，他竟然没有看到韩雨柔。 “她人呢？”容锦承发问。 女医生抬起头，见还是这个男人，淡淡道：“走了啊。” “什么时候走的？” “我给她开完药她就走了，好一会儿了，差不多十分钟。” “妈的。”容锦承落落骂了一声，走了也不跟他说一声。 他转过头，也离开了科室。 他给韩雨柔打了电话，手机关机，无人接听。 容锦承吃定了她不会乱走，也没有再过问，交代了锦园的佣人和家庭医生几句后，去停车场取车。 很快，容锦承红色法拉利的影子就消失在雨幕中。 滂沱大雨还在下，地面留下一处又一处的水洼，雨珠落下时，水洼会溅起一颗颗的水珠，就像是珍珠一样。 韩雨柔站在医院一棵高大茂密的榕树下，静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她没有带伞，只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深蓝色毛衣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靴。 树叶虽然繁茂，但雨水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很冷。 她抱着双臂，任由冷风吹来。 只是，她的思绪依然很乱，犹如剪不断的丝线，密密麻麻缠绕着她的心口。 前方是朦朦胧胧的水雾，她模糊的视线定定看着远处。 风一阵阵吹来，很冷，然而她并没有太多知觉。 以前总觉得人生美好，可以有很多很多的追求，比如去南极拍企鹅，比如开一家甜品店，比如在维也纳音乐大厅弹一首钢琴曲…… 那时候，有各种各样的追求，总觉得余生可以和一个相爱的人一一去实现。 念想中，风是柔的，太阳是温暖的，就连冬天都可以是美丽的。 而如今，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好好活着。 活着就够了。 别的，哪里还敢奢求。 一阵雨被风吹到她的脸上，很冷，她的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 天空阴沉沉的，雾气和雨水随着风在飘动，处处都是寒冷。 她抱紧双臂，目光迷离地看着雨水。 四周时不时飘来消毒药水的味道，是属于医院特有的气息。 很久后，她从榕树下离开，走进雨里，往医院大门走去。 雨下得不小，只不过出门时，她忘记带伞了。 第1638章 可怜了一个小生命 可她就像是感受不到冷雨的寒凉，一步一步踩着水洼走进雨水里。 没有走几步，大雨就淋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 雨水落在嘴唇上，没有味道，冰冰凉的。 很快，薄薄的毛衣就贴在了身上，她也没太大感觉，眼底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其实很久没有这样任性过了，她从小到大都是父母、老师、同学眼中的乖乖女，不会做任何叛逆的事。 偶尔几次淋雨，也只是在叛逆的青春期有过，但也不敢太放肆。 这一次，是最叛逆的一次。 她就像是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走得很慢，一步步往医院门口去。 药还没有吃。 她知道，如果再淋几分钟，药也不用吃了，孩子肯定留不住。 韩雨柔的唇角牵起一抹惨淡的弧度。 她喜欢孩子。 从上大学起，她每周都会去孤儿院，有时候是给孩子们带礼物，有时候是陪他们一起玩耍。 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看上去很可怜，但也总是能很快乐。 他们会叫她“姐姐”，他们会夸她漂亮，那些孩子就像是天使一样。 她喜欢孩子，但她不会要容锦承的孩子。 她甚至不敢想象容锦承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也会是个小恶魔？ 此时，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容锦承的那双眼睛，阴鸷中带着看不透的黑暗。 一个表里不如一的恶魔。 人前平易近人、不端架子，人后态度恶劣、语气不善。 人这一辈子结识了恶魔，就不会再有好运。 韩雨柔的手情不自禁还是落在小腹处，平平坦坦的小腹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若不是早上吐了一次，她可能也不会往怀孕方面想。 就这么怀孕了。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同样，她也没有任何犹豫，容锦承的孩子……她不会要。 只是可怜了一个小生命。 韩雨柔唇角边的弧度愈发惨烈，她的脸庞刷白，没有血色。 打湿的头发贴在她的脸庞上，此时的她狼狈不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锦园的人找到了她。 “韩小姐！”一个老佣人走过来，赶紧撑开伞，“你怎么没带伞？天呐，我还以为韩小姐回锦园了。” 这帮下人知道容锦承并不怎么待见这个韩小姐，虽然表面上锦衣玉食照顾着，但没有丝毫爱意。 于是，这帮下人对韩雨柔的态度也很一般。 “让我走走，我不想回锦园。” “这怎么行，容少让我们照顾韩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担待不起。外面这么冷，韩小姐还是上车吧，车子就在门口呢！” “我不回去，我说了我不回去！”韩雨柔的脾气也上来了。 老佣人抓着她的手臂，她就使劲儿想要拽回自己的手。 她的好脾气和耐性已经被容锦承磨光，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韩小姐，别耍小性子，既然当了容少的女人，就不能由着自己脾气来。男人都不喜欢坏脾气的女人，韩小姐得注意些。”佣人语气寡淡。 第1639章 他就是个王八羔子 “谁是他的女人？他容锦承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韩雨柔冷冷看了佣人一眼。 这些佣人，说好听点叫佣人，说难听点就是来监视她的。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监视着，随时汇报给容锦承。 不然，今天容锦承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医院。 佣人愣了一下：“韩小姐，别任性，跟着容少享享福不好吗？非得要作对？女人乖巧点、懂事点，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这要是惹容少不高兴了，把你赶出去，你就高兴了？” 佣人替韩雨柔打着伞，语气十分淡漠。 “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骂容锦承，他就是个王八羔子、无耻小人，下地狱阎罗王都不收，他这样的恶魔，就应该断子绝孙，别祸害别人了！”韩雨柔眼睛红了一圈，咬牙切齿。 佣人脸色变了，她听着都觉得过分，哪里还敢告诉容少。 这韩小姐还真敢骂。 “韩小姐，凭心而论，容少对你可不差，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交代我们给你做早餐，最好每天不重样。中午也都提醒我们给你做营养汤，说你太瘦弱。礼物也没少给你买，你怎么就不知足呢。” “那你再告诉容锦承，我不缺，就算一无所有，我也不要在他身边受罪。” “你！” 佣人一时间无话可说，只瞪着韩雨柔。 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多少人求不来的生活，她居然还挑三拣四。 韩雨柔推开佣人，自顾地走进雨水里，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她只想静一静。 雨水再一次淋到身上，她已经浑身湿透，风一吹，很冷很冷。 抱紧手臂，她淡漠地看着眼前朦胧水雾。 被容锦承禁锢在锦园的时候，她以为那是最糟糕的时候。 后来，赛车场上，听说容锦承要把她送给自己朋友玩，她以为那是最糟糕的时候。 而如今，她走投无路又怀孕了才发现，现在才是最糟糕的时候。 以后还会更糟糕吗？ 她不敢去想。 眼前的雨越来越模糊，雨水顺着头发流下，她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蓦地，眼前一黑，双腿一软。 “噗通”一声，韩雨柔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哎！”佣人吓坏了，赶紧跑过来，将韩雨柔从地上扶起，“你醒醒，醒醒！” 韩雨柔已经毫无知觉，没有任何反应。 佣人是真吓坏了，立马打电话给了锦园的保镖。 很快，又来了几个人，他们一起把韩雨柔送进医院。 老佣人被弄了一身的雨水和泥土，生气地掸了掸外套，压低声音落落骂道：“真不识好歹，别墅住着，豪车开着，山珍海味吃着，还要怎么样？每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亏容少忍得下去。要真想死就别淋雨，跳河上吊，来得多快。现在装出这副可怜样子，我看根本就是想博取容少同情，年轻女人，手段真厉害。” 老佣人一边骂着，一边跟着锦园的人往病房走。 这样的天气，很是容易让人急躁和不愉快。 雨水，密如丝线。 第1640章 高烧和小产 乔氏集团。 下午的会议从两点开始，又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 容锦承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冗长的会，虽然焦虑、烦躁，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和乔斯年谈判。 他的眉宇间都是焦灼，不如早上来时沉稳。 倒是乔斯年心平气和，甚至没有一点失望、悲伤的样子，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桩简单的买卖。 孟沉的心情比乔斯年沉重，但他从来不会替乔斯年担心什么，他知道以乔斯年的手段，新公司不会比乔氏差。 而且乔氏往年起家的黑历史太多，抛了乔氏，脱胎换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一招大概就叫金蝉脱壳。 桌子上的卷宗堆积如山，会议室里有时候只听得到秘书敲击键盘的声音。 容锦承很少发话，这样沉闷、严肃的场合，他连调侃的心思都不再有。 心上又好像压着一块石头，总有些心不在焉。 会议从天亮开到天黑，雨还在下，一刻没停。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外面潺潺雨声，森冷地敲打着窗户，外头一片漆黑。 交接仪式秘密进行，媒体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因而，乔氏的表面依然风平浪静。 会议室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动，从七点走到八点，又从八点，走到九点。 乔斯年、容锦承没发话，所有人就都不敢声张。 九点半。 容锦承终于耐不住性子，“腾”地站起身：“乔爷，没谈完的明天再议，今天就到这儿吧。” 乔斯年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一眼站起来的容锦承：“行，我没有意见。” “天已经这么黑，大家也都饿着肚子，明天再谈好了。”容锦承看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天色，眼底是风起云涌的波澜。 “那就散会。”乔斯年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孟沉，你带大家去餐厅用餐，容少有兴趣一起吗？” “不了，我先走一步。” 容锦承几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扣好西装纽扣，拉开椅子就准备离开。 乔斯年没有再留他。 倒是冯立跟不上自家主子，只好留下来用餐。他是不明白容锦承要去干啥？又约了人？ 今天下雨啊，能有什么好玩的？ 容锦承一个人率先离开了会议室，脚步匆忙。 他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给锦园：“她回家了吗？” 锦园的佣人接起电话：“容少，韩小姐吗？韩小姐没回家，赵婆婆说，韩小姐在医院，发烧了。” “发烧了？怎么会发烧？”他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甚至有力气骂他。 “听说是不小心淋了雨，然后就发烧了。” 容锦承没有再听她多说一句，性子急躁地挂断电话，又给医院里的人打了电话。 “容少。” “韩雨柔呢？” “在、在医院，发高烧，在吊点滴。” “很严重？” “有点，高烧和小产，状况……不容乐观。”老佣人战战兢兢。 “怎么会淋雨的？我不是让你们跟着她吗？” “是、是我们的错……” 第1641章 这个女人真厉害 那头的佣人在容锦承面前大气不敢出，虽然他们主子平时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但发起火来，很可怕。 “病房号。” “住院部，217病房。” “普通病房？” “是……” “我容锦承看上去缺钱吗？转到VIP病房去！”容锦承怒意滔天。 把手机摔在副驾驶上，容锦承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外面的大雨已经接连下了两天，看上去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车子冲进雨中，就像是一只离弦的箭。 容锦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绪，他总觉得这些天自己的脾气差到了极点。 他不是个会轻易发火的人，更不是个会跟女人发火的人。 印象中，他没有跟任何女人发过火，除了韩雨柔。 这个女人真厉害，一次次挑起他的怒意，一次次压迫他的底线。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好脾气、讨人喜欢的男人，但在韩雨柔这儿，他没这个自信了。 这些天，连续熬夜和操劳过度，让他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半小时后，法拉利在医院停车场停下。 容锦承也没带伞，大步踏入雨水中，直往住院部走。 这一刻，他忽然连自己是什么心情都不知道，只是觉得乱糟糟的，像一团团丝线，缠绕着他的身体，连呼吸都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天色阴沉沉的，四周一片昏暗，高大的医院散发着药水的味道，如庞然大物。 一路急速走进住院部，他带着些喘。 到门口时，医生正好给韩雨柔换药出来。 锦园的佣人看到容锦承，吃了一惊：“容少，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 “不是，不是，当然能。”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穿白大褂的医生看了一眼容锦承，嗓音平静：“高烧在退了，不过孩子肯定是保不住，发高烧对孩子影响也很大。家属的话，还是要注意点患者情绪，提防产后抑郁。” 容锦承看向病房里，床上，韩雨柔正安安静静躺着，像是醒了。 “大人呢？”容锦承沉着嗓音，问道。 “大人没事，感冒发烧，明天的话高烧应该就退了，但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定要照顾好病人，不然的话落下病根，以后难怀孕。”医生道，“不过病人年纪小，身体恢复起来应该很快，费点心就好。你是她男朋友还是家里人？” 容锦承正仔细听着医生的话，医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他怔了一下。 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朋友。” “哦，有人照顾就好，有事及时叫我，我先去别的病房。” “嗯。”容锦承目送医生离开。 锦园的佣人看着容锦承，担心道：“容少，你衣服湿了，脱下来换掉吧。” 容锦承没回话，握了握拳头，往病房里走去。 他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韩雨柔。 女人脸颊带着潮红，头发有些凌乱，眉头皱着，像是很难受。 一身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空空荡荡，显得她格外娇小。 第1642章 乱动的话，把你绑了 容锦承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果然很烫。 她的右手上还戳着针，药水顺着滴管流进身体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容锦承的手很凉，韩雨柔“嗯”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似醒非醒。 “容少，其实说起来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找到韩小姐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雨里，跟不要命似的，我给她打伞，她还推我。这一点，大家都可以作证的。”老佣人赵婆婆伶牙俐齿地狡辩。 在她眼里，韩雨柔就是容锦承包养的情妇，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而且，一看就是不受待见的。 不然，也不会让她来医院打胎。 “容少，韩小姐骂人也挺厉害的，不仅骂了我，连带您也一起骂了。她还让我转告容少你，她骂你是王八羔子、无耻小人，下地狱阎罗王都不收。还说你这样的恶魔，就应该断子绝孙。” 容锦承忽然转过头，冷睨了赵婆婆一样，嗤笑：“你记性倒不错啊。” “也不是我告状，是韩小姐就是这样说的，我是气不过，才告诉了容少你。”赵婆婆连忙道。 “她骂我是她的自由，你算什么东西！”容锦承脾气瞬间就上来，双眼猩红，脸色沉得难看。 “我、我、我……”佣人一下子舌头打颤，“我只是替容少抱不平，容少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被韩小姐骂。容少你对她这么好，她还骂你，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我就喜欢她不识好歹的样子，你他妈废什么话，滚！” 容锦承踢了赵婆婆一脚，正愁气没处撒！ 老佣人吓坏了，捂着腿，这、这算什么事。 她连滚带爬，不敢再废话，赶忙往病房门口跑。 还没见过他们容少发这么大火，自从回国后，容少对人可都是笑嘻嘻的，从来不发火。 看来都是被韩雨柔那个女人气的。 那女人，可真是个祸水。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窗帘拉着，看不见外面的大雨和黑暗，病房里灯光充沛，暖暖的，倒是没有那么清冷。 容锦承的刘海潮湿了，贴在额头上，他自己倒没什么知觉，目光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难受，韩雨柔动了动身体，轻轻“嗯”了一声，眉头拧成一条线。 她企图动右手，刚动一下，药水瓶就晃了起来。 容锦承赶忙按住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不许乱动，乱动的话，把你绑了。” 被他按住手腕，她没法动，可是头发扎着脖子有点难受。 似醒非醒间，她难受地动着身子，想开口，又觉得喉咙干干的，说不出话来。 挣扎间，药水瓶不停晃动。 “你还动！”容锦承吼了一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韩雨柔不动了，嗓音低哑，终于发出低低的声音：“难受……” 浑身都不舒服，就像是有蚂蚁在钻动。 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甚至带了点哭腔。 第1643章 天天跟我摆脸 额头滚烫，她有些睁不开眼，只觉得手腕被人按着，动弹不了。 总觉得耳边有人在说话，像是在现实中，又像是在梦中。 现实与梦，她有些分不清。 就像是刚刚，她做了一个很长又很甜的梦，就有点不愿意醒来。 “难受……”她低声呢喃。 容锦承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这么烫，不难受才怪，也怨不得别人，自己作死。” 他不是没发过高烧，五岁前，乡下条件不好，他经常发烧，而且没有太好的药来治。 那时候他妈妈会用土方法给他降温。 虽然土方法治疗效果不算太好，但他也没有什么怨言，难受的时候就钻到妈妈怀里。 想到这儿，他的手竟然用了一下力，一不小心掐到了韩雨柔的手腕。 她疼得皱起眉头：“疼……” 韩雨柔脸色苍白，细细的柳叶眉微微蹙着。 发烧很难受，他知道。 “你以后还作死吗？”容锦承语气肃冷，“说，以后会不会听我话。” 迷迷糊糊中，韩雨柔听到了容锦承的声音，她紧紧闭着眼睛摇头，很排斥这个声音。 “你！”容锦承看到她摇头，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欠扁。 “我难受……”韩雨柔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要哭的样子，“很热……” 韩雨柔的另一只手想要掀开被子。 但，容锦承一把按住：“发烧了都不消停，像你这么不听话的女人，是得有人管管。” 韩雨柔听出了他的声音，使劲儿摇头：“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你走开……” 是他。 他的声音，她已经很熟悉。 包括他身上那独特的香水味，她也熟悉。 她已经从梦中醒了过来，梦里没有容锦承，但现实中……有他。 “这种时候还跟我较劲？韩雨柔，你为什么不想见到我？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天天跟我摆脸，蹬鼻子上脸，我还真不待见你这样的女人！” 韩雨柔毕竟在发着烧，扑腾了一两下后也折腾不动了，闭着眼睛，难受地皱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耳边是容锦承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 “小爷来看你，是给你面子，你要感激，要对小爷态度好点，懂吗？”容锦承很生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来的一路上情绪很复杂，甚至低沉，这会儿在暖暖的灯光下，倒渐渐安定下来。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韩雨柔的脸上，从她的额发看到眼睛，看到嘴唇。 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嘴唇还是很美，犹如刚刚成熟的果子。 目光往下移时，他竟看到韩雨柔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小腹的位置。 容锦承心里头滑过不明所以的滋味，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没有再开口，也没有换衣服，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一直看着韩雨柔。 头一次他发现，她长得是真漂亮，不愧得过选美比赛的冠军。 她要真生了个孩子，大概也很漂亮吧。 不过不好说，如果是个丑老公，孩子怎么可能漂亮。 第1644章 你脑子有毛病吗？ 韩雨柔太难受，挣脱出一只手来，一不小心，指甲划到了容锦承的脸。 “嘶——”容锦承倒吸一口凉气，憎恨地看着床上不安分的女人。 “发烧了都不消停，真想把你按在床上办了。”容锦承狠狠警告她，一手捂住脸。 肯定是毁容了。 明天还得接着跑乔氏，见乔斯年，毁了容，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王八蛋……”韩雨柔皱眉骂起来，意识有点恢复，渐渐清醒。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眼睛，正好就对上容锦承那双明澈的眸子，他的眸光中带着些无措和无辜，倒没有先前的阴鸷和冰冷。 灯光有些模糊，容锦承的脸也有些模糊，似梦非梦。 容锦承见她醒了，竟笑了：“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个天长地久。” “你很吵。”韩雨柔有气无力，嗓音嘶哑。 “我吵？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自己看。”容锦承低下头，把脖子伸过去，靠近了她，“你的指甲印，我被你毁容了。” “毁就毁了，你想怎么样。”韩雨柔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不想理睬他。 中午还一副要吃她肉喝她血的样子，现在又变成那个幼稚的容锦承。 但她知道，他好看的皮囊下，永远都是一颗冷漠、阴狠的心。 或者说，没心。 “毁了就不好看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啊。”容锦承嗔道，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韩雨柔的弟弟。 “幼稚。”韩雨柔没搭理他，转过头去，又闭上眼睛。 高烧醒来，她的心口郁积着的烦闷又蜂拥而过，还不如一觉长长睡过去，那样一来，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小腹处疼得厉害，她知道昏迷的时候做了手术，孩子没了。 心里头多多少少是有些疼痛的，毕竟她喜欢小孩子。 但一想到那是容锦承的孩子，也是个不该有的孩子，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别睡，陪我说说话。”容锦承晃了晃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总有点怕她一觉睡过去就不醒了…… “你好烦啊。”韩雨柔忍无可忍，“我还是个病人，你让我休息下不可以吗？你还想怎么样啊？” 她高烧还没退，又流了孩子，现在连休息也不行吗？ 被她吼了一声，容锦承有点无措地搓了搓手，“我、我只是觉得你睡下去就不醒了，那该怎么办。” “你脑子有毛病吗？”韩雨柔冷笑，“如果真能不醒，我倒希望不醒了。” 她闭着眼睛，脑海里是乱糟糟的思绪，风吹不走，时间带不去。 四肢百骸都是疲倦，要是真能一觉不醒，也挺好的…… 韩雨柔不再搭理容锦承，一言不发，只是喉咙很干，想喝水，身上也滚烫滚烫。 容锦承手脚无措地坐在病床边，低着头看向韩雨柔。 她不理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脸上被她划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可是他也没什么感觉，就这么看着韩雨柔。 天色已晚，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点，万籁俱寂。 第1645章 好端端的说什么自杀 四处都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平稳中带着急促。 韩雨柔闭着眼睛继续睡，容锦承就一直坐在床边。 他一直都是个闲不住的人，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坐着，别的什么事都不想做。 病房里很暖和，容锦承的西装和头发渐渐儿干了。 他站起身，脱掉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衫。 解开领带，他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查房，给韩雨柔换药水。 “她醒了。”容锦承把情况跟护士说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可以吃点东西，比如粥之类的，不吃也没关系，有输营养液。”护士细声细语道。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挺帅的，应该是病人的男朋友吧。 “我知道了。” “最好有人照顾着，一天24小时有人陪当然是最好。” 容锦承想起医生的话，要警惕产后抑郁。 韩雨柔现在脾气这么坏，心情那么糟糕，再加上发烧，还真有可能有产后抑郁倾向。 “哦。”容锦承迷迷糊糊点点头，他是什么都不懂。 上一次来医院，也是送高烧的韩雨柔过来。 除此之外，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医院，他讨厌医院，讨厌消毒药水的气味。 老头子生病，他都懒得去医院。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及时叫我。”护士抱着一堆仪器离开。 容锦承茫然地点点头。 佣人被他赶走了，他就走到床边低下头，亲了韩雨柔的脸一下。 他其实不反感亲她，因为他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是一种恬淡的清香，像是天生的体香。 而且她的脸软绵绵的，亲起来很舒服。 韩雨柔本来就没睡着，他一亲，她厌弃地皱眉：“不要碰我。” “哦。”容锦承作罢，“我以为你又睡了，护士的话听见了？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不用管我，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出去就好。” “我出去了就没人管你死活了，我得看着你。” “放心，我不会自杀的，因为你自杀，不值得，我也瞧不上自杀的人。” “好端端的说什么自杀。”容锦承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听到这两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字眼。 “你出去。” “我不出去。”容锦承脾气也上来了，“我碍你事了？既然没有，为什么赶我出去，而且外面下着雨，我没车，怎么回去。” 韩雨柔气得肩膀颤抖，真得不要脸。 她也不开口了，并不想再搭理他。 外面的雨还在下，韩雨柔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时不时敲打着窗户。 没有太多睡意，她只是单纯闭着眼睛。 容锦承比较忙，一个人去隔间吃了晚餐，又接到冯立的好几个电话。 这些天，他确实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都顾不上吃饭。 今晚上本来是要跟冯立和几个总监开一下内部会议的，结果一下午都没有任何心思。 “容少，有几份文件你得看一下，紧急的，明天要用。”冯立在电话那头道。 第1646章 我没把你当人 容锦承一边吃着刚刚送来的饭，一边听电话：“知道了，你发我邮箱。” “容少，能不能抽出半个小时时间，开个视频会议？”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容锦承要发飙。 “快……十点半了。”冯立无奈地耸肩，这也不能怪他啊，他也不想这么晚还在工作，“容少，再坚持几天吧，把乔氏这边的事情都忙完了，就好了。” “我今晚上没空。” “哦，那就算了，我自己去开个会？” “行吧，你自己去开，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就好。” 冯立越发无奈，不过他跟了这个小少爷几年，知道他的德行，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唯独不喜欢被约束，尤其不爱工作。 当年也不怎么爱学习，不过脑子好，没怎么学还考了个斯坦福商学院第一名。 让他加班肯定跟要他命一样。 “容少，今晚上下雨呢，还在外面玩？”冯立问道。 “玩你大爷，在你眼里，老子只会玩？” 冯立嘴角抽搐：“……” 惹不起。 冯立主动挂上电话，不再说话。 “敢挂老子电话，活腻了。”容锦承冷哼一声，甩掉手机，继续低头吃饭。 医院食堂的饭菜很不好吃，但他饿了，倒也吃得津津有味，没有挑。 其实他也不是个特别挑剔的人，当年上大学有社会救助活动，他也曾经扛过行李、去过山区、吃过菜泡饭，反正从小也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他吃的了苦。 很快，冯立给他连续发了几封邮件，他的手机一直在“叮咚”“叮咚”地响。 一封接着一封的邮件，容锦承气得差点不想吃饭。 光是全部看一遍，恐怕都要好几个小时。 妈的，当总裁这么累，早知道不当了。 容锦承又匆匆扒了几口饭，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手机。 他在隔间，韩雨柔就睡在外面的病床上。 时间一点一点走，雨依旧在下。 太累太困的缘故，饭后，容锦承泡了杯咖啡。 一时间，病房里安安静静。 韩雨柔在床上躺着，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胡乱地想着。 想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往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只可惜已经是过眼云烟，没有太多去想的意义。 一个小时后，护士又来查了一次房，她帮韩雨柔拔掉针管。 针管拔掉，韩雨柔可以动一动手。 她看了一眼站在病床边的容锦承，扶着额头淡淡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乐意在哪就在哪。” “哦。”韩雨柔不再理会他，伸手要去拿桌子上的药。 容锦承赶忙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你不会叫我拿吗？还是说我在你面前，你当看不到？” 韩雨柔毫不客气：“我没把你当人。” “妈的。”容锦承几乎是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你下次要是再敢这么说，我会弄死你。” “我没把你当人。” “……”容锦承气得翻了个白眼。 他从药盒里拿出药，动作不怎么温柔地塞进她的嘴里，又给她喂了温开水。 第1647章 没有爸爸的私生子！ 药的味道很苦，韩雨柔皱起眉头，吞咽下去。 她瞪了他一眼，脸上是不满的表情。 “看什么看，再看小爷就把你吃掉。”容锦承看她吃瘪，心情好了很多。 “容锦承，你真得很幼稚。”韩雨柔淡淡扫了他一眼。 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过头，背对着他继续睡觉。 “你好点没有？”容锦承问道。 韩雨柔没说话，好？能好吗？她疲惫地闭上眼睛。 见她又不开口，容锦承只好讪讪地将杯子放回原位，静静道：“那你好好休息，这几天都不要出院了，我有空会来看你。今晚上我也睡在隔间，放心，不会打扰你。” “你能回去睡吗？”韩雨柔因为不舒服，声音轻飘飘的，有气无力。 小腹处还有些疼，稍微动一下都痛。 “我不会打扰你。”容锦承再三强调。 韩雨柔不开口了，因为……每说一句话，伤口都有点痛，再加上高烧还没有全退，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容锦承也不打扰她了，替她将外间的灯关掉：“我去隔间，有事就叫我，随时都可以。” 说完，他知道韩雨柔也不会有回应，就轻手轻脚往隔间走去。 他喝完一杯咖啡，继续处理手里头的工作，明天还要早起。 外面的雨在下，满耳都是雨声。 时间“滴答”“滴答”走过，一不小心，容锦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时光并不怎么美好，五岁前，同龄的小孩子并不怎么喜欢跟他玩，都说他没爸爸，家里也穷，穿的衣服都是旧的，有些甚至还是他妈妈的衣服改的。 因而，五岁前他很孤单，性格也比较内向。 “没有爸爸的私生子！”忽然，一个小孩子从地上拾起石头，对准他的头砸了一下。 “咚”一声，容锦承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揉了揉额头。 哦，又做了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梦。 杯子里没有喝完的咖啡已经凉了，他怎么就睡着了。 梦里头还是那些讨人嫌的小孩子。 他轻咳一声，打起精神，继续看着邮件处理工作。 夜已深，他却没了困意。 他想起来，清明节快到了，该去他妈妈坟头上柱香了。 阳春三月，帘外雨潺潺。 到处都是乌压压的暗沉，一眼望去，尽是黑暗，看不到光亮。 …… 第二天一早。 雨已经停了，半空中飘起雾气，白花花的雾笼罩在整个京城的上空，给京城的风物添了茫茫然的状态。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气温降了不少。 容锦承穿上他的西装，匆匆忙忙吃了一口早餐就离开了病房。 临走时，韩雨柔还没有醒，他看到她漂亮、白皙的脸蛋，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亲了两口。 很不巧，这一幕正好被韩雨柔的医生看到。 女医生看向容锦承，警告道：“病人刚流产，不能同房。” “……”容锦承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很饥渴吗？” 女医生上上下下打量了容锦承一眼。 第1648章 男人夜里头消耗大 最后，女医生在他的眼睛处停顿了一下，语气严肃又认真：“有点。” “……”容锦承白了她一眼，“妈的，是个人都来欺负老子。” 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他一拳就打下去了。 乔斯年欺负他，韩雨柔欺负他，冯立欺负他，现在莫名其妙不相干的女医生还欺负他！ “我是认真的。”女医生一脸严肃，“一个月内严禁同房，两个月内都要很留心。不然的话，要是落下病根，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男人要对女人关心一点，不能只顾自己舒服。” “啰嗦不啰嗦？我知道了！” “噢！” 容锦承最讨厌这种说教的书呆子，淡淡道：“照顾好她，药用最好的，再请个护工来。” 说完，容锦承往外走去。 韩雨柔还没醒，他不想吵醒她。 容锦承昨晚上一夜没睡好，今天眼底是两只很重的黑眼圈，开车到乔氏时，还一脸疲惫。 乔斯年和孟沉已经到了。 容锦承故意打起精神，笑道：“早啊。” “早。”乔斯年打了一声招呼。 不过，容锦承还是压不住困意，打了个呵欠：“乔爷好精神啊，我昨晚上加完班去夜店玩了半宿，凌晨四五点才睡，所以今天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乔爷担待些。” “年轻不是本钱，熬夜太多的话，身体会垮掉。”乔斯年平静道，“再者，这两天是交接的重要时段，你最好拎拎清。” 容锦承噎了一下：“知道了。” 真是到哪都能被训一通。 他长得很欠训？ “乔爷，我没怎么吃早餐，等会儿能一边吃早餐一边谈吗？我会饿。”容锦承摸了摸肚子，笑道，“乔爷懂的，男人夜里头消耗大，尤其是我这种年轻力壮的男人。” “我没有一边看着别人吃早餐谈事情的习惯，要么吃过谈，要么别吃，你自己选。”乔斯年淡漠道。 “算了，算了，给我泡杯美式，别的不强求了。”容锦承对乔斯年简直失望，老男人，不解风情。 一边吃早餐一边谈合作，多美妙的事情。 跟老男人有代沟。 简直失望透顶。 乔斯年会意孟沉一眼，孟沉点点头，亲自去给容锦承泡了一杯美式咖啡。 容锦承还没有喝上一口，乔斯年已经打开面前的文件：“昨天谈到股权分割这一块，今天把这部分聊完。” “乔爷，你吃过早餐了？”容锦承问道。 “嗯，怎么了。” “没怎么了，就是觉得乔爷生活很规律，向你学习。” 乔斯年淡淡扫了容锦承一眼，见他眼睛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看来昨晚上是很晚才睡，眼底还有红血丝。 他还好，早上起得早，叶佳期也跟着起了床，给他做了早餐。 叶佳期做的早餐味道一向不错，尤其是她磨的咖啡，他已经很习惯。 这种习惯就像是天长日久的水滴石穿，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生活中。 似乎以后，也不太可能改变。 这些点点滴滴的习惯，大概也昭示着他们认识很多年。 第1649章 小兔子懒洋洋的 医院。 容锦承走后没多久，韩雨柔就醒了。 她动了动手臂，烧已经全退，只是浑身都没有力气。 小腹处的痛意好了很多，没有那么疼了，但还是时不时提醒着她，这儿消失了一个小生命。 “韩小姐，你醒了？”佣人走过来，“要吃点什么吗？” “有点饿，给我一碗红豆粥吧，清淡点就好。”韩雨柔也不怎么挑。 “好，我现在就去买。” 她看了一眼窗外，雨停了，但风很大。 大风不停地刮着，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声响，窗户也在摇晃。 病房里倒是很暖和，特别安静。 从昨天得知怀孕到今天孩子已经流掉，一切就像是梦一场。 她随手打开电视，默默看着财经频道。 她是学金融的，对财经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 其实，她很想回家帮爸爸管理公司，只可惜韩运不让她碰，说是女孩子不懂。 如今的韩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每次跟妈妈打电话，妈妈都说挺好的，让她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好好和男朋友相处才是真的。 男朋友？容锦承？ 呵……韩雨柔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姚芝要是知道她在容锦承这儿经历了什么，还会这样说吗？ 韩雨柔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目光涣散，没什么表情。 “韩小姐。”就在这时，一个保镖一样的男人走了进来，“容少说你喜欢小动物，让我带只宠物兔给你玩。” 韩雨柔惊了一下，眼底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兔子？ 男人手里提着一只干净的小笼子，果然，里面有一只很小的灰兔，眼睛大大的，耳朵竖着。 韩雨柔扔下手里的遥控器，目不转睛看着笼子里的小灰兔。 “很干净的小兔子，韩小姐可以抱抱。” 小兔子乖极了，有一点点怕生。 这只兔子特别漂亮，韩雨柔的心瞬间就柔软下来，一刹那，身体里如有电流袭过。 本来很平静的心口，忽然就起了涟漪。 她伸出手，将小兔子抱到怀里来，摸着它柔软的毛：“真可爱。” 小兔子懒洋洋的，一动不动，任由韩雨柔摸着。 唔，小姐姐的手好舒服，它不想动了。 “夜里头容少给我打电话，让我从他朋友那里抢过来的。这兔子是容少好朋友养的，宝贝得很，连给人家摸一摸都舍不得。”保镖得意地说着他们家容少的好话。 “他也就只会抢人家东西么。”韩雨柔摸着兔子，淡淡道。 “不是，不是，韩小姐别误解，容少不是那种人。为了把小兔子抱给韩小姐养两天，容少拿了自己心爱的手表换的。” “他反正也不缺钱。” “话不能这么说，容少的手表是限量版，也宝贝得很，特别喜欢，正好他朋友也喜欢，非要容少拿手表换才肯。”保镖道，“这兔子才值几个钱，哪有容少的手表值钱。” “人家的爱宠，是人家心里的无价宝。” “可手表也是容少心里的宝贝……”保镖替容锦承抱不平。 第1650章 SJ国际集团 韩雨柔没说什么，不过这兔子是真得很乖很可爱，摸在手上手感很好。 小懒兔趴在韩雨柔的怀里，懒洋洋的，一动不动，还很享受地闭上眼睛。 它看上去跟韩雨柔很亲近，也不闹。 韩雨柔轻轻碰它一下，它反而蹭了蹭她，很亲密的样子。 “嘿嘿。”韩雨柔被它逗笑，竟笑出声来。 她是很喜欢小动物，家里也养过兔子，只不过后来没时间照顾，就送给了朋友。 “韩小姐，我先下去。”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兔子太可爱，韩雨柔抱着就不肯撒手。 又干净又小巧，真得是肉乎乎的一团。 可能是刚怀过身孕，身体里的母爱还没有完全消退，她抱着兔子，就像抱着小孩子，倾注了全部的爱意。 佣人很快买了红豆粥回来，她见韩雨柔气色好了很多，连忙发了短信跟容锦承邀功。 “容少，韩小姐醒了，身体恢复不错，高烧退了，心情看着也很好。保镖把兔子送来了，韩小姐很喜欢。” 发完，她还偷拍了几张韩雨柔的照片。 有韩雨柔抱着兔子的照片，也有韩雨柔笑的照片。 发出没几分钟，果然，那头回了几个字：去管家那里领奖金。 佣人笑开了花，还真管用啊。 不能学习赵婆婆那个没眼力见的，不管这韩小姐是不是个陪睡的，但人家现在正得宠呢。 这要踩也是得趁人家不得宠了再踩一脚。 韩雨柔正抱着兔子，也顾不上吃早餐，和兔子玩得很开心。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很喜欢这只兔子的。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容锦承发来的短信：“醒了？兔子喜欢吗？” 韩雨柔愣了愣，回了一个字：嗯。 正在开会的容锦承偷偷拿着手机，他还以为她不会回。 他不禁又话唠起来：“兔子可爱吗？要是不可爱的话，我们就炖了，红烧好吗？” “变态！”韩雨柔很迅速地回了他两个字。 容锦承的心情越发好起来，他喜欢她顺着他的时候，他又发了一条短信：“这只兔子叫‘丫丫’，你要是不喜欢，就改个名字。” 韩雨柔照例没有太多话，但还是回了：挺好。 容锦承也不再发短信，收起手机，继续开会。 “容少，刚刚的B方案和C方案，你有什么建议吗？”孟沉开口，扫了容锦承一眼。 容锦承正襟危坐，拿过面前的平板：“我？我没问题，继续。” “那就继续。”孟沉接着阐述两种方案的后续实施以及法律基础。 容锦承不喜欢开会，这种冗长的会议，大多数时候是冯立在听、在记，他偶尔说几句。 乔斯年也不大开口，基本都托付给孟沉。 忙完这段时间，乔氏就算正式交于容锦承。 京城，他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回。 海外的几处产业已经都并购到芝加哥分公司的名下，他打算将芝加哥的新公司命名为“SJ国际集团”。 想到这儿，乔斯年的眸光动了动，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泽。 第1651章 宝宝跟爸爸一样 午休时间。 容锦承离开了乔氏，乔斯年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倒了杯热开水。 中午喝了点酒，也抽了不少烟，胃有些不舒服。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粼粼光泽在地板上闪烁着，交织成错乱的画卷。 乔斯年伸手按了按钮，窗帘拉上。 瞬间，办公室里陷入黑暗和安静，四周静悄悄的。 乔斯年脱下西服外套，往休息室走去。 今天天气好，他打算下午抽个时间去趟墓园。 乔斯年倚靠在床上，倒没有太多睡意，只是单纯想休息一下，刚把手机搁在桌子上，他忽然就想起了远在伦敦的乔乘帆。 男人的心思没有女人那么细腻，但亲生儿子，他还是想念得很。 想起好久没给乔乘帆打电话，乔斯年就拨了他的手机。 很快，那头响起甜糯糯的声音：“喂。”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嗯？爸爸都不会叫了？ “在做什么呢？”乔斯年问道，眉宇间是慈爱的温度。 “没做什么，在看书。” “看什么书？” “《鲁滨孙漂流记》。”乔乘帆抓着手机，一边乖乖翻着书，一边道。 “看得懂吗？” “看得懂，有拼音，还有图画。不懂可以问师公，还可以问这儿的叔叔阿姨。”反正你又不会教我。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挑食没有？” “没有。” “长高了吗？” “长不高了。”小家伙瘪起嘴巴。 “怎么就长不高了。”乔斯年头疼。 “因为没有人关心宝宝。” “……”乔斯年的唇角勾了勾，“想上幼儿园？” “不想上了。” “怎么又不想上了。”乔斯年愈发头疼。 “因为宝宝可以直接上小学了。”乔乘帆瘪了瘪嘴巴，他这么聪明，还上幼儿园，合适吗？ “也是。”乔斯年点点头，“下半年把你送到小学，你好好准备，想跟爸爸在一起吗？想的话，爸爸把你从伦敦接过来。” 乔乘帆眼睛一亮，但又傲娇地托着腮，满不在乎：“谁要跟你在一起，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嗯？” “喜欢谁都不喜欢你。” “……”乔斯年觉得自己挺失败，“哦，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乔斯年是深谙自己儿子的秉性，果然，他这么一说，小家伙连忙抓住手机，眨着眼睛认真道：“也不是不可以，可以商量的。”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行啊，你叫我一声，我看看能不能商量。” 乔乘帆心不甘情不愿，但心里头还是想念老乔的。 再说，今天是老乔主动打的电话给他，所以……他也可以给老乔一点点面子。 “爸爸。”乔乘帆想了想，甜糯糯地喊了一声。 乔斯年笑了，闭上眼睛，满脑子里都是小家伙的模样。 “那说好咯，下半年接宝宝去上小学，学校要漂亮、老师要和蔼。” “要求倒挺多。” “宝宝跟爸爸一样，是个挑剔的人。” 乔斯年：“……” 他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挑。 第1652章 小小的一团，窝在他的怀里 小家伙心情像是很不错，干脆合上书，坐在沙发上，抓着手机跟乔斯年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他给乔斯年讲训练场好玩的事，说每天都有小孩子被送过来，他们会哭。 不过，一不小心，小家伙就说漏嘴了。 比如，他说小紫阿姨回来了，把七七偷偷买给他的玩具和好吃的都带给了他。 乔斯年没有打断他，眯起眼睛，静静听着那头小家伙好听的声音。 小东西还是这么爱说话，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说个不停。 “对了，爸爸，你不是说给宝宝生个小妹妹吗？小妹妹在哪里？你说了好久了……”乔乘帆像是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 乔斯年：“……” “说话不算话，哼。”乔乘帆冷哼一声。 “好了，你该继续看书了。”乔斯年嗓音清淡，目光中却是柔和的光泽。 “噢。”乔乘帆其实还有很多话呢。 老乔不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会偷偷讨厌老乔，老乔一打电话过来，他又什么都忘了。 挂上电话，乔斯年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 他的手机相册常年不会有几张新照片，不过有些照片，他倒是一直存着。 手指头不经意间就翻到了乔乘帆刚到京城时的照片，白嫩嫩的小脸，肉乎乎的小手。 两只大眼睛，更是像极了那个小女人。 尤其是小家伙瘪起嘴巴的时候，那模样，和她如出一辙。 乔斯年看着看着，唇角微微上扬。 那些年，乔氏基业不稳、树敌很多，生意场上更是腥风血雨，他也还年轻，所以从未想过要个孩子。 乔乘帆是个意外。 他至今都记得刚刚抱住小家伙的心情，小小的一团，窝在他的怀里。 他也还记得小家伙开口喊他“爸爸”，在十个月大的时候。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一张张看着照片。 休息室里的宁神精油散发出浅浅的气息，如轻烟，缓缓散开。 …… 下午三点。 容锦承再次来到乔氏，不过他脸上那指甲印还没好，一看就是女人划的。 容锦承也不在乎，反正不管是乔氏的人还是容氏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温柔乡。 只不过，冯立倒是好奇，哪个女人胆子这么大啊，敢往容少脸上招呼。 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问容锦承。 容锦承的心情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和乔氏的人谈笑风生。 平时他倒是个很在意形象的人，这次倒觉得没什么，有人往他脸上看，他也满不在乎。 下午的会议倒没有持续太久，众人都处于疲惫状态，但这种大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会议开了约摸三个小时，宣布结束。 容锦承收拾了下文件，看向乔斯年：“乔爷，我晚上还有应酬，就先走一步了。” “行，不送。” “嗯。” 容锦承大步跨出会议室，冯立连跟都来不及。 他们家主子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应酬？他怎么不知道？稀奇古怪。 然而，他还不敢问。 他猜到大概又是看上什么女人了，在讨人家欢心呢！ 第1653章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会议刚结束，叶佳期倒先打了个电话过来。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她满含期待地问着。 乔斯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窗外，夜幕低垂，路灯已经接连亮起：“不回，不用等我。” “知道了。”叶佳期知道他这几天忙，也没有多问。 乔斯年同孟沉在餐厅用了餐，乔斯年喝了点酒。 “我等会去趟墓园，清明节快到了，我看看有没有需要购置的东西。”乔斯年淡淡道，嗓音里却多了几分不平静。 孟沉心口跳了一下，点点头：“嗯。” 墓园里不仅仅有乔斯年母亲秦倾的墓，还有他父亲的墓。 当然，还有二十多年前，乔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 都是鲜活的人，却在一夜之间死了。 “乔爷，我今晚上就不去了，过些天清明节肯定是要去上坟的。” “可以。” “乔爷，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孟沉喉咙一动，语气寡淡。 说不介意是假的，但他这些年倒没有太耿耿于怀，毕竟向少光和他雇佣的杀人犯也早就死了。 若要真说冤冤相报，那才是没有尽头。 不过，乔斯年背负的东西要比他来得多。 乔斯年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眉头紧拧着，下巴线条也一直绷着。 他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喝着酒，眼底凝聚着一层霜花般的冷，如冬日飘雪。 刹那间，餐厅里显得格外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孟沉也端起酒杯喝了几口酒。 相对无言，两人只是一杯接一杯，喝完杯中的酒。 每年到这个时节，连空气中都像是郁结着一层冰，随时都能把心口冻住。 偏偏今年的春天不算暖和，春寒料峭，凭添几分凉意。 谁也没有再开口，就这么各自喝着各自的酒。 一段饭没有吃太长时间，孟沉送乔斯年下楼。 “我打电话叫司机来。”孟沉道。 乔斯年点点头，坐进副驾驶，头隐隐作痛。 说不清是头痛还是心口痛，总之这痛意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乔家墓园。 四周栽满了柳树、松树、杨树，满眼看去，一片绿色。 正是初春树木吐芽的季节，墓园里的树木和青草也都吐露出嫩绿的芽来，草色遥看近却无。 墓园在很偏僻的地方，司机开车一个多小时才到。 郊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司机将乔斯年送过来，没有熄灭车灯。 唐管家惊讶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乔爷，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打个电话给我，我好准备准备。” “正好有空，来一趟。” 晚风吹在身上，是钻心入骨的寒凉。 乔斯年只穿了一件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衣。 他黑色的皮鞋踩在水泥路上，脚步沉重，面色幽邃。 “乔爷，可以白天来的，晚上太冷了。”唐管家跟着乔斯年，她在乔斯年的身上闻到了酒味儿。 “没事，就是先来看看，过些天清明节还要来。” “花枝都剪好了，祭祀的东西也都准备了，乔爷放心。” 第1654章 偷偷一个人去跳河…… 唐管家陪着乔斯年在走。 “小姐喜欢百合花，我也跟花店预定了，到时候一定都会有。”唐管家道，“这边高高矮矮参差不齐的树，我前两天也找人都剪好了，乔爷放心，我会像小姐还活着一样照顾她的。” 乔斯年走进墓园，一处一处看过去。 森冷的墓碑排排站立，风一吹，树梢发出“沙沙”声响，阴森中带着些凄凉。 唐管家年纪大了，禁不得回忆往事，一提秦倾，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乔爷，说着说着我又想起小姐了。小姐待我不薄，生前我没能好好照顾她，是我的错……”唐管家老泪纵横。 “跟你没关系，你为了乔家一辈子没有嫁人，说起来是乔家欠你的。” “不，乔爷你千万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唐管家擦了擦眼睛，咬牙切齿，“说起来，向少光真得该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乔斯年没有开口，走到墓碑前，一一鞠躬。 每年清明，他都会花钱请人修墓。 尽管如此，他总觉得不够。 乔斯年的眼底是深沉的目光，瞳孔紧缩，眸光中覆盖一层深深的寒意。 “我当年要是能看好小姐，她也不会偷偷一个人去跳河……”唐管家还在无限自责中，“或者我要是能想到一些让她开心的法子，她的抑郁症也不至于一直严重下去。” “跟你没关系。”乔斯年淡淡道。 一阵风吹来，乔斯年没有感觉太冷，身体里反倒郁积着一层燥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他扯了扯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行走在几十座墓碑间，他的心口是压抑般的沉重。 唐管家就跟在乔斯年的身边，一边走一边叹气：“这位是老周，以前看门的，逢年过节经常给我带家乡的特产酱鸭肉。” “这位是阿冬，乔宅当年最小的佣人，家里很穷，一直说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她无以为报。唉，大小姐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会受这样的罪……” “这位是厨房的阿美，做菜很好吃，她做的冬笋汤尤其美味。她没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喝过那么好喝的冬笋汤了。” 乔斯年听着唐管家絮絮叨叨，心情愈发沉重。 这些人都是他的长辈，很多人他印象都还深刻着。 黑暗中，他闭了闭眼睛，眼底是深沉的疲惫。 双拳紧紧握起，身体里一半是火一半是冰，四肢百骸间都是迅速流淌的血液。 酒意上来了，他的头愈发昏昏沉沉。 墓园被唐管家打理得很干净，尤其是秦倾的墓地，唐管家格外花了心思，很多花样都是照着秦倾生前来的。 “乔爷，你放心，都已经打理好，清明节可以直接过来。” “嗯，缺什么就告诉我。”乔斯年道。 “其实对于小姐来说，什么都不缺，就想乔爷能来看看她。” “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绕了一圈，最终，乔斯年还是在秦倾的墓碑前站立住，目光凝视着母亲的照片。 第1655章 是不是都遭了报应？ 这张照片是秦倾生前最喜欢的一张，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二十多年前的她风华正茂，是当年京城的名媛，又是秦时恩的掌上明珠、独生女，很多人追求过。 只可惜，痴心错付。 天色昏暗，只有一盏长明灯始终亮着。 灯光下，乔斯年幽沉的目光一直落在墓碑的照片上，视线久久不曾转移。 这样的夜晚，晦涩而昏暗，四周安安静静，乔斯年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乔爷，现在一切都好了，大小姐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唐管家叹息，“只可惜大小姐不能享福，如果她还活着，看到乔爷和乘帆小少爷，肯定特别开心。她以前就很喜欢小孩子，要是知道小少爷那么可爱，一定会捧在手心里疼爱。” 唐管家想起以前，秦倾对乔斯年就是这样，很好很好。 乔天佑走后，秦倾就把全部爱意都寄托在了乔斯年的身上。 还好，乔斯年没有像他那个负心汉的爸。 “我老了，平时没事做的时候也喜欢来大小姐这儿，跟她说说话。以前她就喜欢听我讲一些好玩的故事，现在我还会说给她听，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 唐管家絮絮叨叨说着，眼眶湿润，眼底都是潮湿的雾气。 乔斯年一言不发，静默地站着。 风吹在身上，是无边无际的冷意。 他的眼底有几分涩涩的猩红，风一吹，耳边都是呜咽的声音。 “乔爷，好多年了，向家人都找到了吗？是不是都遭了报应？肯定是了，干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那一家子能有什么福报，一定早就病死的病死……”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乔斯年打断唐管家的话，嗓音中透着萧瑟。 “也好，也好，是不早了。”唐管家怔了怔，收起咬牙切齿的恨意，“乔爷你喝了酒，回家后记得泡杯醒酒茶，不然夜里会头痛。虽然是春天了，但最近有些降温，要注意保暖啊。” “嗯。” 乔斯年离开墓地，往劳斯莱斯走去。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孤独而清冷。 黑色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唐管家一直送他到车子边，再三叮咛，这才冲乔斯年挥挥手。 “乔爷，有空常来看看大小姐。” 乔斯年没有应声，车子缓缓启动。 他揉了揉额头，头开始有些痛。 微弱的灯光下，乔斯年俊朗刀削般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下巴是紧绷的线条。 晚上喝下去的酒开始在身体里发酵，酒意一点一点冲击着他的情绪。 墓园一点点远离，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宽阔的马路边是高大的杨树，树梢在风中细碎摆动，树影幢幢。 车子一路往乔宅开，经过了京城最寂寞、最安静的地段。 时间已经不早，夜里十点多。 乔斯年一路上都没有开口，只是托着额头，闭着眼睛，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清冷。 约摸两个小时，车子才开回乔宅。 乔宅的灯光很明亮，灯火通明。 第1656章 乔爷……晚上去了哪里？ 乔斯年一推门，一阵暖意就从客厅里袭来。 头一抬，沙发上，叶佳期正托着头在打盹，腿上放了一只平板。 一听到声音，叶佳期立马就醒了。 她已经洗过澡，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裙。 “你回来了。”她的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兴奋，似乎这样的语气十年如一日，一直都没有变过。 她跑过去替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衣服冰凉冰凉的，不知道他刚从哪里回来。 乔斯年没做声，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她把他的西装和领带拿走，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陪客户喝酒了？”叶佳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知道他喝了不少酒。 乔斯年依然没说话，大手推了推她，一个人径直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叶佳期愣在原地。 目光循着他的背影看去，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同于往日的迷人和从容，反倒是有几分狼狈。 发生了什么？ 叶佳期没敢追过去问，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眼底氤氲着一层茫然。 好一会儿后，她才丢下手里的衣服，转身就往客厅外走去。 乔斯年的司机正准备回家，叶佳期拦下他。 “叶小姐。”司机恭恭敬敬道。 “乔爷……晚上去了哪里？” “这……叶小姐，我不好说，你还是问乔爷吧。”司机的脸上有些为难，作为乔斯年的司机，一直秉持着最基本的原则，那就是不向任何人、任何媒体透露半句乔斯年的行踪，这也是职业操守。 “你告诉我。”叶佳期拦下他，不依不饶。 “叶小姐，你不要为难我，我不好说。” “出了事我担着，你告诉我。” 司机还是油盐不进，任由叶佳期怎么恳求都不肯说。 叶佳期试探地问道：“他是不是去墓园了。” 司机愣了一下，没想到叶佳期心思玲珑，这就猜中了。司机点点头，但没有吭声。 叶佳期终于侧过身，让司机离开乔宅，她的心里头却犹如春风吹皱池水，不怎么平静。 司机走了，原地又只剩下叶佳期一个人。 外面很冷，月色也很清明。 叶佳期抱紧双臂，静默地站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晚风吹过，钻心入骨的冷。 头发也凌乱了，但她就像感觉不到似的，在外头站了很久很久。 灯光映照在她的身上，风里的她显得格外娇小和瘦削。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叶佳期扶着墙壁，一步步又走回客厅。 楼上传来水响声，他大概是在洗澡。 叶佳期静默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无措地绞动着，眼底是倾泻出来的茫然，茫然中带着些不舍。 大概十分钟后，楼上的水声停止。 好几次，叶佳期从沙发上站起来又坐了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 踌躇半晌，她往楼上走去。 乔斯年穿了一件灰色睡袍，正从抽屉里翻烟盒。 洗过澡的他身上没有太多酒气，只是他的眼睛里还带着浓浓的酒意，领口处的肌肤若隐若现，脸部线条紧绷着，侧脸上依然是肃冷、矜贵的寒意。 第1657章 我今天不想要 叶佳期走过去，压住他拿烟的手，踮起脚尖，寻到他的嘴唇，用力吻了上去。 她的唇没有太多温度，是冷的。 乔斯年的唇也不是很暖，接吻的一刹，冰凉与冰凉碰撞。 她的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不肯松，鼻端都是他身上刚刚洗完澡的馨香。 吻技依然生涩，甚至带着点局促和不安。 就在她想更深入地吻一吻他时，乔斯年握住她的腰，将她推开，眉头拧了拧：“我今天不想要。” 慌乱中，叶佳期抬起一双剪水秋瞳，如小鹿般无措：“我只是想……想亲你。”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亲她。 他一亲她，她心里头那些不愉快的事就会都烟消云散。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很深，他足足看了她好几分钟，这才低下头，继续拉开抽屉，找到一盒烟。 叶佳期按住他的手，看着他：“能不抽烟吗？不早了，睡觉好不好……” “不用管我。”乔斯年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大步往卧室外走去。 他走了。 只留下叶佳期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没有勇气再追出去，可能他不是想抽烟，只是不太想见到她，至少今晚上不想。 叶佳期低下头，看着脚尖的位置，眼底是茫茫然的水雾。 卧室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 他走后，叶佳期也听话地出去了。 她没有再回他们的卧室，而是挑了一间客房。 她以前的屋子已经改成乔乘帆的小房间，床也换成了小孩子的床，她是没法再过去睡，只能睡客房。 乔宅所有客房布置都差不多，简单的设计，简单的装修，几乎都是黑白色的线条。 叶佳期拉上窗帘，将黑暗锁在窗外，一个人钻进被窝里。 被子里很冷。 倒不是被冷，而是她大概习惯了乔斯年的体温和怀抱。 叶佳期伸手，关上床头的壁灯，一个人蒙上被子。 室内，陷入黑暗。 什么光亮都看不见，她蜷缩成一团，静静靠着枕头。 已经很晚，快十一点了吧，乔宅外头都安安静静的，只有月光如白霜一般洒在窗头上，映衬着透明的窗玻璃。 唇上似乎还留着乔斯年的味道，此时此刻，愈发清晰。 跟了他那么多年，她知道清明前后他的心情都比较糟糕，今年也没有例外。 叶佳期将脑袋压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她浑身冰冰凉，明明已经是春天，却像是身处隆冬。 夜色肃冷，过耳处，是呼啸的风声。 她知道他肯定在阳台上抽烟，可她不敢去劝，她怕他们会争吵。 她也没奢望能和他白头到老，只是小心翼翼地爱着，希望幸福的时光能久一点。 所以这段时间，他说什么她都会听，以前还会闹一下小脾气，而如今，她很听话。 就比如没有他的允许，她不会出门。 做的时候他要戴套，她也不会反驳。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朦朦胧胧的光线里，叶佳期闭着眼睛，辗转反侧。 春寒料峭，飒飒风冷。 第1658章 在最美好的年华陨落 床是冰凉的，一整夜，叶佳期都没有能入睡。 直到早上四五点，天还没亮时，她才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睡得不深，迷迷糊糊中动了好几次，好些时候，她用习惯的姿势想要抱住枕边的人，却发现，枕边空无一人。 梦里，她皱皱眉头，只好抓着被子，沉沉睡下。 一整夜，身体都没有太暖和。 这一睡，就睡到了早上九点多。 下楼时，乔斯年已经去乔氏。 倒是孙管家见她从客房下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多问。 早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叶佳期百无聊赖地吃着三明治，喝着牛奶。 孙管家见她气色很不好，眼睛也肿着，像是……哭过？ 怎么会哭啊。 吃了几口，叶佳期实在吃不下，站起身：“孙管家，我不吃了，我去阳台上。” 今天阳光充沛，天气不差，她随手找到自己的平板，拿了一件薄毯子。 “叶小姐，再吃点吧，你这才吃了两口，这怎么行。你最近不是在调养身体，不吃早餐是不行的。”孙管家劝道。 “一天两天不吃没关系。”叶佳期嗓音淡淡的，没有太多语气，“没太大影响。” “可是会饿的。” “不会的。”叶佳期笑了笑，“我去阳台，有什么事叫我。” 她抱着平板和毯子，默默沿着楼梯往乔宅最大的阳台走。 阳台是阳光最充沛的地方，也是她这段时间呆的最多的地方。 她不怎么爱一个人看电影，也不爱健身，更不会游泳。 因而，乔宅的影院、健身房、游泳池跟她是没什么关系，她喜欢沐浴阳光，做点事或者看几页书。 阳台上什么都有，她在藤椅上坐下，将薄薄的米白色毛毯盖在自己身上。 他不允许她出门的日子，她就会呆在阳台上，把落下的课程都自己补了，空闲时间也会把他丢给她看的资料都一一过一遍。 叶佳期开了文档，目光静静地落在屏幕上。 阳光暖洋洋的，看了一会儿，她就有些走神。 她干脆丢下平板，拿了一只画板，又在画板上夹了一张白纸。 手里头是一只铅笔，她低下头，凝视屏气，在白纸上画下一朵花。 她不怎么会画画，画的也不好看，丝毫没有继承她妈妈的任何绘画天赋。 只是今天，她想妈妈了。 从前，妈妈也最喜欢坐在阳光充沛的地方摆上画板，安安静静画画。 一身旗袍端庄而优雅，发髻一丝不苟，嘴角边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像一朵温润的山茶花。 想着想着，叶佳期也笑了。 仿佛，妈妈的影子就在身边。 夜里头睡着的时候，她梦到妈妈了，梦到小时候，妈妈带她放风筝、给她织毛衣，教她跳舞。 叶云晓死于积劳成疾的心病。 再加上后期左平昆不肯出钱给她看病，她就这样在最美好的年华陨落。 叶佳期偷偷在网上搜过“京城叶云晓”这两个词，几乎没有任何新闻，唯一一条是她妈妈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毕业典礼。 其他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第1659章 把她爱的人都夺走 她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找一张照片偷偷藏在手机里。 可惜，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从未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她记得十七八岁被乔斯年欺负的时候，她就会很想妈妈，会一个人蒙着被子一边哭一边跟“妈妈”述苦。 这大概有点像新娘子被夫家欺负了，就想着要回娘家一样。 只可惜，她没有娘家。 可能……除了乔斯年，她什么也没有了。 叶佳期的笔顿了顿，一滴泪从眼中流下。 泪水打湿了画纸，顺着纹理氤氲开来。 纸上，她画了一朵花，只可惜她的画画功底太差，她自己也没看出是朵什么花。 阳光铺陈在画纸上，白色的纸泛着一层浅金色。 “妈妈，你要是看到我画成这样，又该说我不认真了。”叶佳期的铅笔在素描纸上画着，“你要是还在，一定会教我画画的吧？也许，我会成为一名画家？” “成为什么，获得多少成就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想和你在一起。七七喜欢趴在你怀里……” 叶佳期的脑海里又浮现起童年的往事，她最爱趴在妈妈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玫瑰花的清香。 “好想你，真得很想，可惜女儿不孝顺，不能去看你。我知道你很爱爸爸，也很想他，可惜，女儿连让你们合葬都做不到。”叶佳期嗓音哽咽，眼底却是缥缈而恍惚的痕迹。 恍恍惚惚，眼中像是覆盖了一层清霜，遮住了光芒。 瞳孔中都是涣散的痕迹，不见光泽。 她手里的铅笔还在纸上随意描画着，画着花，画着草。 有些事，她在乔斯年面前提都不敢提。 尽管如此的小心翼翼，还是让他不高兴了。 “清明节快到了，明知道榕城离京城很近，可我却不能去。妈妈，你会怪我吗？女儿真得很不孝顺……” 她知道，今年清明节过不去了。 她想偷偷买一束蓝色妖姬，然而她知道乔斯年心细，她若是买了，他会不高兴，很不高兴。 一张白纸上很快就画满了花朵，就像是她对母亲的思念，满满当当。 黑白色的画，没有其他色彩，不怎么好看，但她画得还算用心。 她看着白纸，笑了：“画的还是很难看呢，跟妈妈画的比，差远了。”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静静看着画，静静看着…… 藤椅轻轻摇晃。 也不知道是阳台太舒服，还是夜里缺觉太严重，慢慢儿，她抱着画，竟睡着了。 双手将画搂在怀中，一动不动。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白皙的皮肤显得有几分苍白。 四周，安安静静。 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头，她爱的人都一一离她而去，她的妈妈，她的小混蛋……都不要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要把她爱的人都夺走。 睡梦中，泪水流下，打湿了她的毛衣和发丝。 大概是睡得太深，以至于乔斯年进来时，她都毫无知觉。 阳台的门被推开，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第1660章 昨晚上我喝多了 乔斯年走到她的身边，俯身，将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站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叶佳期才有动静。 大概是乔斯年带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她动了动手指，迷迷糊糊睁开眼。 一睁眼就看到了站着的乔斯年，笔挺的黑色西装，工整的领带。 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画上，叶佳期脸色刷的白了，“腾”一声坐起来，伸手就把画撕了。 她胡乱地把碎片塞在垃圾桶里，发丝凌乱，气息微喘。 他幽邃、深沉、看不透的眸光还落在她的脸上，叶佳期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睡糊涂了。 她定了定神，看向他：“一不小心睡着了，你……是回来吃午饭吗？” “孙管家说你没吃早餐。” “没，我吃了的，只是没吃太多，吃不下了。”她故作镇定地莞尔一笑，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几点了？” “十一点半。” “噢，那正好，下去吃饭吧。”叶佳期不敢说太多的话。 同样，她也怕他下一句忽然说“叶佳期，你不该呆在乔宅”，怕他连午饭都不跟她一起吃了。 乔斯年伸出手指头，大拇指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哭过？” “没，没哭啊。”叶佳期笑了。 “嗯。”乔斯年放下手，“吃饭吧。” 说罢，他转过身，离开阳台，往楼下餐厅走去。 孙管家早已经做好午餐，以往，叶佳期会帮她一起做，今天，叶佳期在阳台上就没有下来过。 叶佳期跟在乔斯年的身后，宝蓝色的珍珠毛衣裙衬托得她身量瘦削，身材娇小。 她的脚上是一双粉红色的毛绒拖鞋，她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她与他始终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他也没有停下来等她。 有时候，叶佳期抬头看着他修长、冷峻的背影，会有几分恍惚。 那恍惚大抵就是，星辰和微草，永远也不会靠近。 他灿若星辰，她卑微如草。 就像他们之间隔着的三四步一样，现实中，他们也有着难掩的隔阂。 餐桌边，他照例替她先盛了一碗饭，又替她倒了一小碗鲜美的黄芪红枣乌鸡汤。 叶佳期坐在桌子边，脸上没有了撒娇的意味，局促地接过他盛的汤：“谢谢。” 乔斯年皱起眉头，抬眼看了看她：“谢什么。” “没、没什么。”她低下头。 往常，她习惯跟他坐在一起，今天，她没敢，小心翼翼地像个初来乍到的客人。 饭桌上，她也没有再开口。 乔斯年本就不是个太多话的人，她一安静，整个饭桌就处于沉默状态。 饭吃了一半，乔斯年淡淡道：“昨晚上我喝多了。” 叶佳期低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没有做声。 “以后不会了。”乔斯年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她。 他给她夹了菜，她就默默吃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情绪。 “今天的菜不喜欢？”乔斯年看向她，眸光深邃，“不喜欢的话，我晚上早点回来做。” 第1661章 她躲，他压 叶佳期连忙摇摇头：“我挺喜欢的，孙管家做的菜很好吃。你这几天忙，不用管我的……” 她是不想让他操心，乔氏上上下下那么多事，他肯定很忙。 “在家无聊的话，我带你去乔氏走走。”乔斯年道，“我暂时也带不了你去别的地方。” “我在家挺好的，孙管家会陪我说说话，你发我的邮件，我还没有看完。我争取今天看完一部分，晚上等你回来你再帮我纠个错。”叶佳期是真不想他因为她分心。 “也好，多吃点，嗯？” 乔斯年给她夹了不少肉还有她喜欢吃的菜。 叶佳期低头吃着，没有多说什么，心口却泛着圈圈涟漪。 一层一层的涟漪，起伏跌宕，久久不曾平息。 一顿饭，没有吃太久的时间。 乔斯年确实很忙，饭后就又从衣架上拿过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叶佳期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带和衣服，他倒没有拒绝。 “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饿了的话，自己先吃。”乔斯年摸了摸她的头，幽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听话地点点头，她也抬起眸子，看向他的脸庞。 没敢抱他，也没敢亲他。 替他理好衣服，她又缩回手。 就在她退后一步准备给他让开路时，乔斯年忽然扣住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叶佳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和柔软摩擦，他的这个吻里带了无限的霸道，碾压、啃噬，一种要把她吃了的冲动。 撬开她的唇，他在她的口中肆虐亲吻。 叶佳期懵了十几秒，很久才反应过来，闭上眼，顺着他的吻。 几乎是要尝尽她的味道，乔斯年压着她的唇，用力吻她。 叶佳期有些吃不消，好一会儿后，小手才小心翼翼环住他的脖子。 背部是柔软的沙发，他带着甘甜气息的吻很容易就让她溺进去，这种溺，大概是永无回头路的沉溺。 “嗯……”好几次，他吻得太投入、太用力的时候，叶佳期会忍不住皱眉。 她让，他攻。 她躲，他压。 最终，她还是一败涂地，输在他的吻里。 小手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她发丝凌乱，气息不稳。 这个吻，绵长而温热。 就在乔斯年放开她的唇时，叶佳期浅浅嘤咛一声。 他的唇又落在她的脖子上，耳垂边。 直到吻够了，他才抬起头，手指轻轻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摩挲着。 “我去乔氏。” 叶佳期喘着，说不出话，便点点头，眼底是粼粼的水光。 他站起身，重新理了理衣服，这才离开客厅。 乔斯年一走，客厅里暧昧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叶佳期脸颊通红，唇边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最终，她拉好衣服，拢好头发，从沙发上坐起来，沉默不语。 好久后，她才踩着拖鞋，回阳台上重新拿过自己的平板。 路过玻璃窗时，她看到自己的唇红通通的，脖子上也都是吻痕。 窗外阳光晴好。 第1662章 不要了好不好 晚上，乔斯年比往常早了很多回家。 和容锦承的交接还没有完全做完，今晚上本来还有个乔氏内部股东会，他给推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一回来哪里也没去，就直奔卧室。 果然，叶佳期在卧室的书桌边安安静静看书，她开了一盏台灯，浅黄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她皱着眉头，咬着笔。 乔斯年推门进来时，叶佳期才刚刚抬起头，就被他抱到床上去。 “你、你回来了……”叶佳期气息不稳，被乔斯年压在大床上。 他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意，但双眼中却是灼热的温度，就像是藏了一团火。 他几乎是没给她太多的反应过程，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她的毛衣。 叶佳期目光灼灼，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今天一天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这个时候乔斯年跟她上床，她虽然没有往常那么热情，但也没推开他。 倒是乔斯年的动作带了几分急切，他没吻她太久，就进去了。 “嗯……”叶佳期皱眉。 室内本来还是冰冰凉的温度，这一下，气温陡升。 叶佳期皱了皱眉头，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乔斯年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他的眸子里都沾染了一层情`欲，叶佳期累得趴在枕头上，发丝被汗水黏湿。 乔斯年大概是没满足，握住她的腰，将她翻过身。 叶佳期凭着感觉抓住他的手，眼底闪过疲惫：“不要了好不好，我想吃晚饭了……” 她扣住他的手。 她确实没想要太多。 “嗯。”乔斯年身子顿了顿，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从地上拾起她的毛衣给她穿上，又替她做了清理。 乔斯年抱着她下床时看到一排叠好的衣服，他的眉头拧起：“这些衣服怎么收起来了？” “下午收拾的，本来想今晚上告诉你。”叶佳期有些心虚，小脑袋往他怀里靠了靠，“我打算把东西收好，过两天就去芝加哥。我先去，你……随意。” 她不敢留在国内了。 也不敢去接受即将到来的清明节。 她其实不确定她去了芝加哥后，他还会不会去。 如果他反悔了，她也没什么怨言。 决定权在他，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掌控不了他，也没法改变他的任何一个决定。 他做什么，她只能接受。 “不是说好一起去？” “我只是觉得我旷课太多了，不好。”叶佳期仍旧很心虚，“而且你最近很忙，我要是留下，会让你分心的。” “行了，说好一起去就一起去，别改主意。” “噢。”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抱着她下楼，将她放在沙发上，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做两样菜，等我会？” “好……”叶佳期很听话，将一条毛毯盖在自己身上。 乔斯年去了厨房，她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他。 饭团跑了过来，冲着她摇摇尾巴。 叶佳期摸了摸它的头，目光柔和而安静，嘴角边是浅浅的酒窝。 第1663章 程遇之，可以嫁 跟饭团玩了一会儿，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着该不该接。 犹豫了会，她还是接起。 “遇之。”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哦，我今天正好回芝加哥，看到小乖就想起你，没忍住。” “工作还很忙吗？去年年底你说工作有调动，调动没有？” “暂时还没有，我一直在跟行长申请调动，还没有批，不过我上个星期升职了，现在是银行的副行长。” “这么厉害？”叶佳期感觉就像是听到自己升职一样，笑了，“副行长，采访你一下，现在心情如何？年纪轻轻这么有作为，真是难得。” “没太多心情啊，不过还是高兴的，毕业好多年，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主要是我妈比较高兴，我和我爸都觉得还好。” “我也高兴啊。”叶佳期笑道，“在芝加哥的时候，我是看到你的努力的，现在也可以说是努力有回报，这样的感觉真好。” “别羡慕我，你也可以的。等毕业后好好工作，两三年肯定能升职。什么时候来芝加哥？” “快了。”叶佳期低头，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拨弄着毛毯上的流苏。 “好，我和小乖等你？” “我给你带礼物。” “行啊。”程遇之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也记得给小乖带一份，不然它得傲娇。” “它的小黑呢？最近它们有没有谈恋爱呢？” “小黑好久没来了，小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它。” 叶佳期的心揪了一下：“那小乖是不是很想它……” “是啊，很想，每天就趴在玻璃窗边看着外面，我妈给它喂好吃的也不吃，也不爱动了，就喜欢趴着。” “小可怜……”叶佳期心疼。 小乖陪伴了她很久，她对小乖已经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小乖不高兴，她也会心疼。 “不知道小黑还会不会过来，希望会来吧，我是觉得，它也是喜欢小乖的。” “当然，我家小乖这么听话、懂事、漂亮。” 那头，程遇之笑了。 两个大人絮絮叨叨聊着小宠物，倒也不觉得无聊。 乔斯年进来的时候，叶佳期正抱着手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瞥到乔斯年，叶佳期跟程遇之道了别，挂上电话。 乔斯年默不作声，将做好的菜端到桌子上。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扯了扯毛衣袖口，半晌后主动道：“是程先生。” 乔斯年倒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淡淡道：“他喜欢你？” “没有了，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 “哦。”乔斯年倒没有多问。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其实还是挺怕他像以前一样说，程遇之，可以嫁。 “过来吃饭。”乔斯年亲手替她摆好碗筷。 “我们聊了会儿小乖，我想小乖了。”叶佳期动了动手指，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或者后天先回芝加哥？” “不想跟我一起走？” “没……只是想小乖了。” 第1664章 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 “是想小乖了，还是别的。”乔斯年嗓音低沉而甘冽，喉咙动了动，锐利的目光看着她。 叶佳期被他看的都没敢下沙发：“想小乖了。” “打电话前你还跟我说一起去芝加哥，打完电话，就变卦，是吗？” “其实我想了一下午，我本来就打算这两天先过去的。”叶佳期的声音越来越低，没有底气。 “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你该不会觉得程遇之对你真没有感情？”乔斯年倚靠在桌子边，抱臂看向她，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只有眸色稍稍动了动。 “程先生不是那种人。”叶佳期眉头皱起，“他知道我有男……喜欢的人后，主动说过会支持我的决定。” “女人怎么会懂男人的想法。” “是，是不懂。”叶佳期的眼底是幽邃的光泽，她也看着乔斯年。 “过来吃饭。”乔斯年没打算说太多。 “我买张后天的机票，可以吗？” “不允许。” “那你打算哪天过去？我想小乖了。”叶佳期只能找到这么一个蹩脚而无力的理由。 “我会安排好，你不用操心。”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再开口。 她知道，要是再争执下去，他大概就不高兴了。 然而这些天，她真得不想留在国内。 以前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自在，可如今，什么都知道了，她没办法坦然去熬过清明节。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坐到餐桌边去。 乔斯年做了两样菜，一样油焖茄子，一样海鲜汤，都是她爱吃的。 “尝尝味道怎么样。”乔斯年夹了一块茄子给她。 叶佳期吃下，点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还是这么瘦。”乔斯年道。 叶佳期咽了咽口水，其实她想问，以后他还会给她做吗？ 然而，话到嘴边，又都收了回去。 可能是乔斯年最近太忙，他吃了没两口饭，手机就响了。 乔斯年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往窗台边走。 叶佳期一个人继续吃饭，还给他夹了他爱吃的菜。 叶佳期从汤里挑出一只基围虾来，伸手剥开，又蘸了酱料。 味道确实很好，明明还都是这些菜，明明是同一个厨房，但他做的和孙管家做的，味道就是不太一样。 剥了一只虾，她又剥了一只。 她就爱吃这个。 “怎么不喊我帮你剥。”乔斯年看了看她满是汤汁的手。 “我自己可以的。” 乔斯年似乎不太满意她的这个回答，眉头皱了皱。 “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乔氏那边在开会，我推不掉。” “这么晚了还在开会吗？乔氏最近有大项目？”叶佳期不太懂。 “是有几个比较重要的项目。”乔斯年没有告诉她真相。 “那你吃完饭再过去吧？” “嗯，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乔斯年嗓音平和，又加了一句，“不许再睡客房。” “我知道了。”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又耐心地替她挑了几块鱼肉，看着她把一碗饭吃完，才满意地站起身。 第1665章 跟乔爷生一个吧 乔斯年匆匆忙忙去了乔氏。 叶佳期洗过澡后，总觉得乔宅空空荡荡。 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她就给宁安打了电话。 “安安……” “佳期？还没睡呢？” “还没有，打扰你工作了吗？” “今天周六，不上班，我在跟小糖果玩。”宁安一只手抱着小糖果，陪她玩玩具。 国内的九点多，正好是纽约的早餐时间。 宁安抱着小糖果，而宋邵钧则在给小糖果喂早餐。 手机这头的叶佳期时不时能听到宋邵钧哄孩子的声音—— “小糖果，乖，吃一口。” 叶佳期笑了：“小家伙是不是长高了？” “是啊，也胖了，这次等你过来，就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小糖果。” “宋总也在？” “他来给我和小糖果送早餐。”宁安抱着小家伙，“要来美国了吗？” “快了，应该过段时间就会去。” “有空来纽约，带你看小糖果。” 叶佳期听到那头有孩子的笑声，她知道小糖果应该吃得很开心。 她见过宋邵钧，很细心的一个男人，也特别会照顾人。 如果安安能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 叶佳期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唇角边是浅浅的小酒窝。 好一会儿，叶佳期沉默着，就只听着电话里头小糖果“波波”和“呀呀”的声音。 “佳期？”宁安喊了一声，“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没，没有，想小糖果了，想抱。” “我就知道你喜欢小孩子，等到了芝加哥，跟乔爷生一个吧。以乔爷的条件，你想生几个，他都能养得很好的。到时候，带过来一起跟小糖果玩，或者我带小糖果去看弟弟妹妹们。”宁安笑了，“你生的孩子，一定特别好看。” 宁安的一番话，说得叶佳期笑了。 以乔斯年的条件，确实，想养几个孩子都能养得很好。 聊了一会儿后，叶佳期挂上电话，没有再打扰他们。 她坐在床上，眼神有几分恍惚和迷离。 三月暮的春天有几分寒冷，叶佳期扒了扒日子，她回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 夜色深沉，皎洁的月光照在窗帘上，窗外是静悄悄的夜。 风吹起，树梢一动，空中响起飞鸟“扑棱”着翅膀的声音。 叶佳期看着窗帘上的月光，想起乔斯年说，夏天到了，带她去看萤火虫。 他还说，要给她建个花房，那儿，一年四季鲜花盛开，馨香满园，姹紫嫣红。 那就在花房里看萤火虫，可好。 …… 清明节前四五天，天空又断断续续下起了雨。 有时候是牛毛般密密匝匝的细雨，有时候会下一阵倾盆大雨，总之，前前后后的雨一直没有停。 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好多天都不曾见到太阳，天空阴沉。 放眼看去，树叶和青草上总是沾着水珠，风一吹，水珠就会摇摇摆摆晃动下来，绿色如洗。 空气湿度很大，到处都是水雾雾的景象。 这大概是清明节最常见的气象，雨水充沛，四处都带着清明节前凄凉的气氛。 第1666章 弄进医院把孩子打了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都打着一把伞，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车子驶过，溅起两排泥水。 乔斯年和容锦承的最后一场会议也在清明节前五天结束。 长达多日的谈判，双方都疲惫到极致。 容锦承每天都带着黑眼圈来乔氏，乔斯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常常早出晚归，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地开。 最后一场会议结束后，容锦承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和乔斯年握了握手：“乔爷，谈判愉快，终于结束了，不知道乔爷此时此刻是什么感想？不甘心？或者……挺轻松的？” 乔斯年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手，随即松开：“没什么感想，希望以后的乔氏在容少手里越来越好。” “那是肯定的，不过我真是羡慕乔爷啊，以后不用再挑这么重的担子，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想泡吧泡吧，想玩女人玩女人，轻轻松松。”容锦承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真是让人羡慕，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我也想要啊。” 乔斯年没有太多表情，一张冷峻的脸上依然是矜贵和肃冷。 他睨了容锦承一眼，淡淡道：“你想要的并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乔爷说话就是高深，我不太懂呢！”容锦承嬉笑，“乔爷应该会离开京城吧？我猜也是。要我送送你吗？” “你还是把时间留出来陪女人比较实在。” 容锦承丝毫也不觉得乔斯年是在讽刺他，笑道：“乔爷懂我。” “正好是中午饭点，容少如果不想留下来用餐，那我就不送了。”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是在下逐客令。 “想啊，怎么不想，上次没有尝到乔氏餐厅的美食，今天尝一尝，正好今天心情好。” 容锦承的心情丝毫没有被外面的冷雨影响。 他始终都是这副模样，玩世不恭，笑起来的模样和他身上这套中规中矩的西装，倒是很不般配。 乔斯年没有反驳，带着容锦承往餐厅去。 饭桌上，乔斯年没有跟容锦承坐在一起，而是和身边的孟沉低声说着话。 “乔爷，我听说韩家被容锦承整得奄奄一息了。”孟沉道。 “他又做了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狗仔，曝光了韩运年轻时的几张**。总之都是卑鄙手段，除了这位爷，谁也不屑用。” “他大概是不遗余力要玩死韩家。” “可不是，韩运还躺在医院里，被**这事气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还好抢救及时。”孟沉压低声音，“韩家公司现在掌权的是副总，而这个副总早就跟容锦承勾搭上了，可谓是里应外合，根本不用费太大力气。” “让他们斗去。”乔斯年淡淡道，喝了一口红酒。 “容锦承报复韩家，是费尽心思，我听说，韩小姐怀孕了，被他弄进医院把孩子打了。”孟沉道，“这事瞒得紧，几乎没人知道。” 乔斯年眉头拧起：“什么时候的事？” “好多天了，我估计韩小姐也该出院了。” 第1667章 任性，真任性啊 共事一场，孟沉对韩雨柔的印象还算可以。 不管韩运做出多么混账的事，客观点说，韩雨柔的工作能力很强，专业知识也够扎实，在乔氏工作一年多，和各部门的配合也很好。 撇开其他的不谈，韩雨柔是个很不错的同事。 而如今看上去，韩雨柔对她父亲和容锦承之间的宿仇，一无所知。 “这个容锦承还真是下了狠手。”乔斯年淡淡道，“不给韩运活路，也不给韩家任何人活路。” “都是很卑鄙的手段，而且手段隐蔽，一般人还查不出。” “看来他是想把韩运慢慢玩死。” “估计不出半年，就能听到韩家破产的消息，只是可怜了韩小姐。”孟沉挺惋惜。 挺好一姑娘，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整这么惨。 被容锦承禁在自己身边不说，还被逼堕胎。 不管对于哪个女人而言，都不是能忍受的事。 乔斯年喝了一口酒，目光看向远处正在和自己人聊天的容锦承。 少年清朗的脸上是溶溶笑意，丝毫没有半点阴鸷和卑鄙，看上去倒是阳光开朗。 容锦承见乔斯年看向他，笑了一下，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 容锦承过来给乔斯年敬酒：“不管怎么说，乔爷也是京城商界的前辈，我容锦承以后还是要多跟你学习。” 乔斯年喝完杯中的红酒：“跟我学习就不用了，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容锦承又给孟沉和乔氏其他几个高层敬了酒，礼节倒是不差。 一段饭快结束时，容锦承接到锦园佣人的电话。 “容少，韩小姐要出院。” “不是说好明天吗？” “韩小姐说身体已经好了，不想呆医院了。” “任性，真任性啊。” “容少，这……是让还是不让？”锦园的人不敢拿主意。 “我等会过去。”容锦承看了一眼手表。 “好。”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容锦承的脸颊上是微微泛起的红色，他起身跟乔斯年告别：“乔爷，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嗯。”乔斯年也没多说，抽了一口烟，颔首。 容锦承出了乔氏，没有回家，直接让司机将车开到了医院去。 医院里，韩雨柔的身体已经好了，她正抱着丫丫，站在窗边。 此时此刻，外面正飘着细雨，朦朦胧胧，密如牛毛。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绿叶看上去被清洗过一样，格外清新。 天色阴沉沉的，她倒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天气，一颗心都压着。 兔子在她怀里动了动，大多数时候，这只兔子很懒，喜欢窝着，闭上眼睛睡觉。 毛茸茸的宠物兔，摸上去很舒服，抱在怀里也是小小一团。 韩雨柔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血色，苍白如纸。 容锦承带着寒意推门而入。 韩雨柔怀里的丫丫惊了一下，睁开眼睛，不过十几秒后，又闭上眼睛。 它对容锦承已经很熟悉，根本没啥反应。 倒是容锦承笑嘻嘻：“哟，小肥兔怎么不欢迎我。” 第1668章 是太重了，还是太大了 他伸手就碰了碰兔子耳朵，韩雨柔拍开他的手，皱了皱眉头：“你别碰它耳朵，它不喜欢。” 果然，兔子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子，嫌弃地看了容锦承一眼。 转眼，这家伙又闭上眼睛。 “哦，不碰，不碰。”容锦承低头，逗弄小兔子，“长得还挺可爱，让我抱抱？” 喝醉酒的容锦承脸颊上是两抹浅浅的红晕，他逗着兔子的模样像个十七八岁没长大的少年。 兔子傲娇地不理他，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他似乎还是格外有耐心，手指头挠着兔子软绵绵的毛。 韩雨柔抱着丫丫，容锦承就弯着腰，逗弄它。 韩雨柔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丫丫是他的，他逗一逗，也无可厚非。 就是这男人喝醉酒后特别幼稚—— “笑一个。”容锦承摸丫丫的脸，“喜欢小爷吗？喜欢的话，就叫一声。” 好一会儿，兔子没啥反应，偶尔抬起头，眼神中照例是满满的嫌弃。 “怎么不叫，怎么不笑，不喜欢我吗？”容锦承很委屈。 韩雨柔无语：“兔子怎么会叫？怎么会笑？它又没成精。” “哦。”容锦承像是学到了真理一样，“那你觉得它喜欢我吗？” “不知道。” “让我抱抱。”容锦承像个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韩雨柔嫌弃他一身酒气，但她也没说什么，准备将丫丫抱给他。 结果，还没松手，容锦承就绕到她的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暗搓搓高兴：“抱住了。” 韩雨柔眉头拧起：“你喝醉了，放手。” “没啊，我怎么就喝醉了，我还开车过来的。” “醉驾？你不要命也别祸害人。”韩雨柔脸色发白。 “骗你的，司机开的车。”容锦承得逞似的咯咯笑，“小女人，真好骗。” 在他眼里，韩雨柔确实很好骗。 他用韩运威胁她，她就信了，不敢出锦园，也不敢太忤逆他。 亏她还比他大两岁，这么好骗。 想到这儿，容锦承又笑起来，笑得像个二傻子。 韩雨柔咬咬牙，想推开他。 只不过喝醉酒的人力气很大，又喜欢胡作非为，容锦承搂住她的腰，根本不肯松。 她的力气不及他，挣脱不开。 容锦承顺手摸了摸她，一副耍流氓不要脸的样子：“比兔子手感好，比一开始手感好多了，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每晚帮你，你也不能这么性感。” 韩雨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容锦承，滚。” “我不会滚啊，我又不是大熊猫。” 韩雨柔无话可说，她真得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男人。 一身西装衣冠楚楚，偏偏脸色、动作就像个活脱脱的流氓地痞。 酒意上来了，容锦承昏昏沉沉，再加上病房里很暖和，他趴在韩雨柔的肩膀上，有点困。 “你起来，太重了。”韩雨柔受不了，也不喜欢他趴在她的肩膀上。 这样的动作很亲昵，尤其是容锦承呼出的热气，时不时钻进她的衣领里。 “是太重了，还是太大了。”容锦承不要脸地笑。 第1669章 故意让自己怀孕…… 韩雨柔知道跟这种男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便只淡淡道：“我今天想出院。”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明天再说吧。”容锦承趴在她的肩膀上，没有松手。 他似乎特别喜欢韩雨柔身上的气息，淡淡的馨香，就算医院里药水味很重，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哦。”韩雨柔没跟他争执，“出院后，我去找份工作。” “我养不起你吗？” “我不要你养。”她也不会要他的钱。 “我想养啊，钱多的没处花。” “你可以考虑去养别的女人，但我不需要你养。” 容锦承眉头一皱，语气不耐，“我就要养你，怎么了。不准上班，就算是上班，也只准来容氏，当我秘书。” “你别不讲理！”韩雨柔当然不想当他秘书。 如果当了他秘书，那就真是一天24小时都会看到他。 “我很讲理，很讲理。”容锦承语气温柔，“不想当秘书也行，公司职位随你挑，柔柔，我对你好不好……” “算了，你放手，出院后再说。”韩雨柔不想跟醉鬼在这聊天。 “我头疼。” “我帮你叫佣人。” “要亲亲才不疼。”容锦承就是不撒手，搂紧她的腰，大手还很不自觉地摸来摸去。 “疯子。”韩雨柔淡漠地冷笑一声，不想搭理他。 “不亲我？那我亲你吧，我吃点亏没事的。” 说罢，容锦承侧过脸，一口吻上她的脸颊。 韩雨柔吓得差点把丫丫给丢下来。 “你喝醉了，松手，再不松手的话我喊人了。”韩雨柔淡淡道。 “可是我头疼。” “我帮你叫医生。” “我不喜欢医生，医生都很凶，小时候我发个烧，医生就会拿针戳我，不就发个烧嘛。” 韩雨柔听着他幼稚又孩子气的话，真是好气又好笑。 跟酒鬼发脾气，似乎气得还是自己。 “那我扶你去睡觉。”韩雨柔抓住他的胳膊。 “不行……”容锦承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我睡着了，你就跑了。” “跑？我跑得出你的手心吗？”韩雨柔语气里带了冷嘲热讽。 “不行，你肯定会跑。”容锦承的眼睛里都是朦朦胧胧的醉意，他嗅着韩雨柔身上的香气，“除非你搂着我睡。” “呵。”韩雨柔淡淡道，“爱睡不睡。” “不肯的话，我就这样搂着你好了，手感挺好的。” 容锦承的手是一刻不闲，一会儿摸摸她的腰，一会儿摸摸她的手。 这会儿，不知怎么的，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腹部。 韩雨柔就像是触电一样，动作用力地推开他。 腹部刚刚打掉一个孩子，韩雨柔很不喜欢他的触摸。 虽然那个孩子她也没想留，但容锦承说过的话她还清清楚楚记得。 他说她是故意让自己怀孕…… 故意怀孕？呵…… “怎么不说话了，你跟我说说话，不然我会以为你跑了。”容锦承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丫丫你喜欢吗？” “还好。” “我那抠门朋友只肯借给我养一个月，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跟他买。” 第1670章 我看到会难过 韩雨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兔子，兔子懒洋洋的在睡觉。 这只兔子确实很懒，一天24个小时，有20个小时在闭目养神。 不过，也很让人省心。 她挺喜欢丫丫的。 如果注定一个人在锦园孤独冷清，不如让丫丫陪着她。 韩雨柔嗓音寡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买吧。” 倒是容锦承高兴了一下：“我就觉得你会喜欢它，我眼光还是很好的，什么小猫小狗小仓鼠我都没看上，就看上这只兔子了。明天就去帮你买回来……哦，不，现在，现在我就帮你买。” 容锦承松开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拨通朋友的号码。 韩雨柔一脸无可奈何，她躲开一些，抱着丫丫坐到沙发上。 “老薛。” “容大少，我睡午觉呢，啥事啊……” “你那兔子卖给我。” “不是说了，不卖，给你养一个月已经是最最最后的底线了，我的丫丫，我好舍不得。” “我给你加钱啊。” “不卖。” “一辆法拉利换。” “……”那头觉得这容小爷又喝多了，“容大少，喝多了吧，酒醒了我们再聊哈，不然又要说我占你便宜了。” “给你占便宜也不要吗？不行的话……你不是喜欢我家那个睡莲的油画很久了，加上送你……” “卧槽。”那头觉得赚大了，立马道，“成交！” “嘿嘿。”容锦承咧嘴笑，“好嘞，成交……” 容锦承喝醉酒的时候模样傻兮兮的，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他还抓着手机不放。 韩雨柔皱起眉头看向他，这男人哄女人还真舍得下本。 难怪跟过他的女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有怨言或者给他传一点不好的绯闻。 韩雨柔低下头，**着丫丫柔软的毛。 这兔子真得很懒，抱着它，韩雨柔也跟着有点懒洋洋的。 容锦承放下手机，跑到沙发边，大手揉了揉兔子毛，对韩雨柔道：“看，我真得花了好多钱买这个兔子，其实这兔子没有那么值钱，不过这世上也就这么一个独一无二叫‘丫丫’的，你又喜欢它。” “你可以不用买的。” “不行……你喜欢它比喜欢我要多，看到它你比看到我要开心。” 韩雨柔没说话，他倒也不算太醉。 “以后你要是离开锦园了，就把丫丫带走吧，不要留给我，我看到会难过的。” 韩雨柔讶然抬起头。 只不过，容锦承的脸上、眼底都是醉意，眼睛红红的。 喝醉酒的人说的话，她也不会当真。 不过她要是真离开了锦园也不会把丫丫带走，这是他花钱买的，还是巨款。 女孩子都会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留着给他以后女朋友就是。 韩雨柔没说话，**着丫丫的毛。 容锦承半蹲在沙发前，也跟着摸丫丫。 有时候，他故意把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得逞时会咧嘴笑，像个小学生。 韩雨柔知道他喝醉了，醉得挺厉害，也就没有说太多。 丫丫很乖，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偶尔抬一下眼皮子。 第1671章 一不小心怀了孕 病房里，一下子安安静静。 过了许久，容锦承打了个呵欠，坐到沙发上来，将头枕在她的腿上。 韩雨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容锦承不依不饶，捉住她的手，嗓音清和：“我想睡觉，你别动，我靠一靠就好。” 他压着她的腿，她没法再动，也就随他了。 韩雨柔的心口没有太多波动，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时不时会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韩雨柔原本想推开容锦承，可没想到不过是短短几分钟，他就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睡着了的容锦承看上去天然无害，干净的短刘海，乌黑的长睫毛，一双薄唇紧抿着。 他的脸上还带着潮红，酒意没有完全消退。 睡着了的容锦承没有了他平时那可恶、邪恶的模样，如同人畜无害的天使。 但只有韩雨柔知道，恶魔始终是恶魔，他是不会变的。 容锦承的眉头微蹙着，头像是很痛。 韩雨柔对他没有太多的同情，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平平凡凡的人生里会出现这样一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明明长得很温顺，像个邻家哥哥，但做出来的事却歹毒无比。 呵……韩雨柔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她抱紧丫丫，小手默默**着丫丫的毛。 容锦承真得就睡着了，睡得毫无防备。 他趴在韩雨柔的腿上，一动不动。 韩雨柔也没动，倚靠沙发坐着，眼底是恍惚而迷离的光泽，瞳孔中没有一丝光芒。 她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生机一样。 她也没忘记自己来医院是因为什么，一不小心怀了孕…… 好多天前的事，如今再回想起来就像是梦一场。 她不想再无休止地呆在锦园了，就算是去容氏上班，她也能接受。 出来工作，把日子过得充实点，痛苦的东西就会冲淡。 韩雨柔静静地坐着，目光恍惚。 “嗯……”良久，容锦承动了动身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迷迷糊糊中，容锦承的手压住她的手。 韩雨柔低下头。 也不知道他梦见谁了，唇角边还挂着上扬的弧度。 好一会儿后，韩雨柔也困了，抱着丫丫，倚靠在沙发上，睡了下去。 宽大的病房倒格外安静，格外温暖。 韩雨柔因为容锦承的压迫，睡得并不怎么舒服，时不时就会醒来。 容锦承倒睡得格外香甜，两只手不停地交换姿势，有时候是抱着韩雨柔的腿，有时候是搂住她的腰，不怎么安分。 丫丫从韩雨柔的怀里跳下来，找到自己的的小窝跳进去，也开始午睡。 此时此刻，病房里倒格外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冷雨敲着窗户，室外树枝摇曳，寒冷萧瑟。 室内，温暖如春。 这一觉，容锦承倒睡得很舒服。 约摸睡了整整两个小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安安稳稳睡过这么久的午觉。 他的生活从来都不规律，早上差不多十点多才醒，根本不存在午觉的说法。 第1672章 技术？还是尺寸？ 他动了动身子，韩雨柔也跟着动了一下。 韩雨柔揉了揉额头：“几点了……” 容锦承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半。” “哦，我想一个人看会书，你回锦园吧。” “这么好的天气，看什么书。”容锦承抓住她的手腕，“我带你出去玩，你不是喜欢听音乐会，我带你去啊，我今天心情不错。” 韩雨柔看了一眼窗外，这么好的天气？ 他没瞎吧。 “我这几天没心情，以后再说吧。”韩雨柔拒绝了他。 “那你看书的话，我也坐着看会文件好了，最近事多，我又要忙很久。”容锦承的酒醒了不少，也记不得喝醉的时候做了什么。 “你真得不用跟我呆一起，我会拘束。” “拘束什么？我对你里里外外已经非常了解，你对我应该也已经很了解，既然都互相了解了，还拘束个啥。” 韩雨柔真心不想跟这个恶魔说话。 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算了。”韩雨柔站起身，干脆往桌子边走去。 “别不理我啊，你要是还不了解的话，我可以让你了解了解。你对我哪里不了解？技术？还是尺寸？” “闭嘴，滚。”韩雨柔狠狠睨了他一眼。 她拿过一本金融学的书，打开台灯，捂上耳朵，自己默默看书。 容锦承又被甩了脸，不过他倒嘻嘻笑了。 他也没有太生气，走到韩雨柔的身后，俯下身，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子间，让韩雨柔很不自在。 韩雨柔看书，他也跟着看。 “小仙女学习真好，都没有几道做错的题。”容锦承忍不住勾起唇角，夸赞道。 韩雨柔皱眉，真是烦死他。 走到哪都跟着，就像牛皮癣一样。 “哟，这个自测卷还考了满分，厉害厉害。”她每翻一页，他都要点评一下。 韩雨柔干脆不动了，放下手：“容锦承，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你看你的，我也跟着学习下。有这么一个学习好的小仙女在身边，我觉得我也会爱上学习的。”容锦承心情是真不错，就算韩雨柔对他冷言冷语，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韩雨柔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如果他像个恶魔一样跟她恶言恶语，她也会毫不客气地回击。 偏偏，她冲他，他还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样一来，她的脾气都没处发。 她干脆从桌子上拿了笔，也不管他在不在，权当他是空气，开始做题。 做了三四道，容锦承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就弯着腰，也不嫌累，低着头默默看她做题，倒像个家庭教师。 “你能不能走？”韩雨柔“啪”地甩掉手里的笔，眼底都是咬牙切齿的烦躁。 遇到不会做的题，她就会特别烦躁。 再加上容锦承在身边，她根本没法全神贯注。 “别啊，我又没打扰你。”容锦承很无辜，反倒很欠揍地道，“题目不会做啦？” “走开。”韩雨柔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第1673章 亲一口，奖励下 容锦承没走，反而低下头，用手指了指：“这个，我会啊，你怎么不问我。” “呵。”韩雨柔冷笑一声，“你能不给我添麻烦了吗？我真得已经很糟心。” “我真会……”容锦承的脸上越发无辜，他从她的手里拿过笔，“我做给你看……” 喝过酒后虽然有些气息不稳，但他的脑子和思路还是很清晰。 尤其是在做自己拿手的东西时，他的眼睛里都是晶亮的光彩。 黑色水笔在韩雨柔的草稿纸上画了画，给她理出这道案例题的线索和切入点。 很快，白色的草稿纸就密密麻麻写满数字。 “你看……我会的。” 容锦承解完后放下笔，笑得像个求表扬的孩子。 他解题的时候，她一直看着草稿纸。 原以为他会画个乌龟或者把她的草稿纸弄乱，只是没想到他会做。 而且，把她卡住的点完美地接上了。 韩雨柔拿过笔，淡淡道：“哦。” “对不对啊，你说我写的对不对。”容锦承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应该是对的。” “我聪明吗？” 韩雨柔没吭声。 这道题难度不小，她解了几天都没解出来。 如今容锦承喝醉了还能一眼解出来，她撇撇嘴。 “你的这个思路是对的，只不过你忘记把个案从样本中筛选出来，比例和概率做出来当然就有偏差了。还有这个数值比较，如果一一精准计算，工程量太大，你可以取个绝对值，再用修正的方法。教你一个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截位修正，你看好，这样做……” 容锦承说得神采飞扬。 这类题目对他而言就是小case。 容锦承握住她拿笔的手，在草稿纸上不停地写。 韩雨柔皱眉。 “这题，你先把分子乘以5倍，分母取整用9200，这样计算是不是容易很多，省去很多麻烦。”容锦承写写画画，握紧她的手。 他一边写一边给她讲。 韩雨柔起初有些排斥他的气息，听着听着，倒入了神。 他的方法简单又便捷，省去了繁复的计算过程。 “好了，你看，轻轻松松就解出一个算术。再教你一次……” “我会了。”韩雨柔淡淡道。 “那你做给我看。” 韩雨柔用笔解出下一道算术的答案，眼底是格外认真的光芒。 “聪明，我家小仙女真聪明，一教就会。”容锦承笑，在她的脸颊吻了一口，“亲一口，奖励下。” “滚。” “利用完就不认人啊……” 韩雨柔没有理他，既然这道题解了，她就接着做剩下的题。 只不过容锦承也会做题，很出乎她的意料。 容锦承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样，呵呵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我从小就聪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韩雨柔：“……” 韩雨柔觉得容锦承聒噪，戴上耳机，自己一个人默默做题。 容锦承还在说个不停：“我高中的时候得过五次京城数学竞赛一等奖，三次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考大学的时候是斯坦福商学院第一名……” 第1674章 小东西，还知道往我怀里钻 后来。 天空还在下着雨，朦胧的雨水顺着窗户流下，汇聚成细密的线条。 韩雨柔戴着耳机做着题，容锦承在病房里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那一天的时间仿佛走得很慢，韩雨柔也不知道容锦承说了多久。 只知道，他真得挺吵。 一个男人也能这么多话，她服气。 病房的桌子离窗户不远，有时候韩雨柔会抬起头，眼底是迷离和恍惚的眼神。 仿佛，她还在上着学。 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趴在桌子上做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鲜花，有明月，有溪流。 什么都是美好的。 容锦承大概是真得喝高了，话出奇得多。 “你在哪所高中上的？”容锦承跳到她的身边，问道。 “京城一中。” “这么巧，我也是，学姐好。” 虽然韩雨柔比他大两岁，但韩雨柔因为跳了一级，所以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叫“容锦承”的学弟。 “当年怎么就没遇见你，要是遇见你，我会追你的。” 韩雨柔的嘴角边是凝聚的淡漠弧度，她没有做声，继续看着书。 透明的窗户已经是模糊一片，从里头已经不怎么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只知道，夜色渐渐深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动，十分机械。 台灯散发出亮泽的光，一圈圈的光晕打在韩雨柔白皙的脸庞上。 她低头看书的样子就像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身上是宽宽松松的病号服，头上是一根浅蓝色的发带。 不知道何时，容锦承安静了下来。 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也没做什么事，就托着腮，默默看向韩雨柔。 他带着酒意的眸子里是几分清澈的光亮，视线一直落在韩雨柔的脸上。 她长得……真漂亮。 长睫毛，鹅蛋脸，柳叶眉。 雨水一直未停。 天空黑暗不见光亮，宛如那一年的她，走在泥泞的路上，寻遍方向。 丫丫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它聪明地跳到沙发上，又跳进容锦承的怀里。 因为容锦承的衣服里暖和。 容锦承咯咯笑：“小东西，还知道往我怀里钻，你这聪明劲，倒像那位小姐姐。” 容锦承的目光看向韩雨柔。 丫丫不停地往容锦承西服里钻，撅着屁股。 容锦承抓住它，和它大眼瞪小眼：“冷啊？冷的话，我给你裹毛毯。” 他真得就把一条厚实的毛毯盖丫丫身上了。 丫丫委屈地用腿蹬。 韩雨柔听到动静，赶忙起身过来，掀开丫丫身上的毯子，冲容锦承发火：“你知不知这样会闷死它？你有没有常识啊？！” 丫丫窝在沙发上，没敢动，好委屈。 容锦承嘴角动了动：“我不知道……我没养过宠物。” “宠物就跟小孩子一样，小孩子闷上毯子都会难受，更何况小宠物。” “我更没养过孩子。” “你！”韩雨柔不吭声了，鸡同鸭讲，“笨成这样。” 韩雨柔把受惊的丫丫抱了回去，不再给容锦承。 她抱着宠物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容锦承觉得有点像抱孩子。 第1675章 他会在墓园守一夜 雨下得很大，夜幕也渐渐拉下。 病房里因为多了个小宠物，气氛有些微妙。 就像是冰冷的空气中忽然多了些温暖的因子，虽然不多，但掺杂起来，也足以让寒凉的空气变得舒缓。 看书，吃饭，听雨，发呆。 不知不觉，夜已深。 后来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大概是太累，再加上吃了药，她倚靠在枕头上，睡下了。 原以为容锦承会出去玩，毕竟她因为流产，很久没跟他做过。 以他的属性，他定然是耐不住。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洗漱后会在隔间睡下，没有去任何地方。 药里带了点安眠的成分，韩雨柔听着雨声，翻了几次身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里头的雨越下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韩雨柔感觉腰被抱住。 那双手她很熟悉，她太困了，没有动。 很快，韩雨柔和他的呼吸声就纠缠在一起，如两团丝线，紧紧缠绕。 世间百般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如这冷雨，反反复复，纷繁错杂。 …… 清明节的前一天，雨还在下。 天空雾沉沉的，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压着，不见天日。 明明是白昼，看上去却又像黑夜。 烟雨笼罩下的京城已经很多天没有出太阳，处处白烟笼罩杨柳，嫩绿色的树叶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 叶佳期知道，按照惯例，乔斯年早上五点多钟就会去墓园。 这一晚，他会在墓园守一夜。 三四点的时候，叶佳期就醒了。 为了不让乔斯年察觉出异常，她背对着他，闭着眼。 不一会儿，她果然就听到了细细碎碎的穿衣声。 他起床了。 叶佳期闭着眼睛，心口漾着圈圈波澜，说不清道不明。 乔斯年大概是怕吵醒她，去了隔壁的洗手间洗漱，又替她关了灯。 关上灯的屋子陷入黑暗，叶佳期却怎么都睡不着。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他今天晚上也不会回来。 她从未去过墓园，她只知道以前墓园离乔宅不远，后来才修葺到郊外去的。 她没法想象墓园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她也不敢想。 生与死，是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这样的节日，她也想妈妈了。 很快，她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她知道，乔斯年离开了乔宅。 宽大的卧室空空荡荡，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躺着。 双手抓紧被子，她默默打开手机。 母亲的遗物都没有了，除了那一本日记本。 日记本在芝加哥，她的手机里只留了照片。 还好乔斯年没有翻她手机的习惯，她才得以在最想念的时候翻开照片看一看。 模糊的字，模糊的画，碎裂的照片。 “妈妈……”她看着照片，泪如雨下。 枕头被打湿了，她哭得泣不成声。 同样的清明节，他有想念的亲人，她也有。 他能去守墓，可她……不能。 “女儿想你……”叶佳期哽咽，“很想很想，想跟你说说话……” 她想去母亲的坟前烧点纸，因为她听说……这样的话，清明这一天，亡灵会归来。 第1676章 十八年的刻骨铭心 泪水几乎是汹涌而出，打湿了枕头，打湿了被角。 叶佳期的一只小手紧紧攥着被子，另一只手捂着脸。 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这样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哭。 乔斯年不在家，孙管家也还没有醒，她可以哭，可以把所有的情绪都哭出来，不会有人管。 整间卧室里，只剩下她的哭声。 “妈妈，你听得到七七的声音吗？七七想你了……七七不孝顺，明知道榕城离京城这么近，却不敢去看你。” “我不知道向家和乔家有这么大的恩怨，如果知道，十八年前，我一定不会跟他回家的……”叶佳期哭着，“你对七七很失望吧，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连去看你一眼都不敢。” “他恨向家，我不知道他恨不恨我，也许不恨，但在清明节这些天，我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好。” “我明知道他可能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明知道他不太可能会跟我在一起，可我还是忍不住想爱他，想留在他的身边。看他笑是好的，看他皱眉也是好的，能看到他都是好的。” “妈妈，我知道我没出息，你骂我吧……” 有一个词叫“飞蛾扑火”，也有一个词叫“奋不顾身”。 两样都沾了，就会低到尘埃里。 能不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她不知道。 叶佳期蜷缩成一团，丢开手机，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 哭声混合着雨声，久久不息。 “妈妈，如果将来他真得不要我，我会离开他的……”叶佳期哽咽，“不会不要脸赖着他的。” “其实我自己一直都知道，我配不上他。他是天之骄子，我是孤儿，我们本来就是天差地别。” “妈妈，今天一天七七都可以陪你说说话，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 叶佳期小声啜泣，声音越来越低。 渐渐儿，她捂着脸说不出话来了，只断断续续哽咽着，眼睛通红。 床单湿了一大片，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本来就是个眼窝子浅的人，这会儿，泪水沾湿了她的睡衣，满脸都是泪痕。 她说不出话来，双眼就默默看着窗帘处。 外头漆黑一片，只有浅浅的路灯的光线。 雨声潺潺，她的泪水也如雨水一样，纠缠不休。 她连问一问父亲下落在哪，葬在何处都不敢，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的心思，只是怕他不高兴。 向家有错在先。 如果不是当年向少光起了邪念，如今乔斯年的母亲还活着。 同样，她的母亲也还会活着。 她和乔斯年不会有交集，也不会有十八年的点点滴滴。 他们只会是京城两个不同的家族，也许会在某个晚宴上见一面，也许她也会像别的小女人一样崇拜他，但一定……不会有十八年的刻骨铭心。 总之，也不会像后来的那样—— 她狼狈地流落街头，差点饿死。 他用一根棒棒糖把她带了回家。 那时候，他是太阳，璀璨、明亮、夺目，身上总是带着干净的气息，纤尘不染，矜贵优雅。 第1677章 妈妈，抱抱呢！ 雨还在不停地下，敲打在窗户上，空气里笼起厚重的白雾。 起风了，下雾了。 天还没有亮，四周依然是黑沉沉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叶佳期在被子里哭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后来再也哭不动，说不动，她就干脆躺在厚实的被子里，一声不吭。 枕头边似乎还留着乔斯年身上的气息，那淡淡的沉木香。 房间里一片黑暗，她闭着眼，哽咽地抽搐着。 思念如飞上天空的纸鸢，没风时，怎么都飞不高，怎么都达不到想要到达的远方。 叶佳期的脑海里藏匿着一条又一条的丝线，这些丝线交织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早晨八点多时，孙管家唤叶佳期起床。 叶佳期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想睡个懒觉。” 孙管家顿了一下，站在门外道：“也好，今天天气不好，叶小姐就多睡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一趟，叶小姐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早饭和午饭，我都做好了。” 雨声潺潺落在耳边。 叶佳期自然知道孙管家要出去干什么。 她又应了一声：“好……” 乔家的人都去墓园了，在这样隆重而庄严的节日里。 她算不得乔家人，没资格，也不该去。 好一会儿，门外没有了声音，叶佳期知道孙管家离开了。 偌大的乔宅，只剩下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天已经亮了，但乌云沉沉，天气很不好。 白色的水雾笼罩在透明玻璃上，因为室内室外温差的缘故，玻璃上结出一层霜花。 叶佳期不想动，不想起床，也不想吃饭。 就想这么躺着，谁也不要来管她。 她没有再睡，睁着眼睛，想起年幼时的点点滴滴。 她第一个会撒娇的人是妈妈。 她经常歪歪扭扭迈着小短腿，展开双臂：“妈妈，抱抱呢！” 每到那个时候，叶云晓就会笑着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愉快地亲几口，仿佛她是她的小天使。 “妈妈喜欢七七吗？” “当然喜欢。” “妈妈以后会带七七去动物园吗？” “会，你喜欢什么小动物？我们去拍照，好不好？” “小孔雀呀，好看看。” “好，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小孔雀。”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唇边是上扬的弧度和笑意。 后来，叶云晓真得带她去看小孔雀了，还抱着她拍了合照。 门票和照片都很贵，是叶云晓出去做家教换来的钱。 那时候的生活，异常拮据，她常年都看不到妈妈买一件新衣服，似乎总是那么几件旗袍、大衣、毛衣。 合照后来放在了相册里，然而相册，连带妈妈所有的东西……大概都早就被扔了。 她的幼年没有太多左平昆的影子，因为左平昆经常夜不归宿。 但，陪她长大八岁的叶云晓，却从不缺席。 叶佳期想，如果当年乔家没有对向家后人下追杀令，妈妈也不会和爸爸分离了吧，至少，妈妈可以过着满足而愉快的生活，至少，不会像后来那样被喝醉酒的左平昆骂骂咧咧。 第1678章 带有温度的守候和陪伴 一个优雅、温柔的女子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 骄傲如她母亲，若不是为了给她一个能住的地方，怎么会屈从于左平昆。 叶佳期想着想着，泪水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上午，早餐没有吃，午餐也没有吃。 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她才摸了摸胃，难受地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后，她将孙管家留的燕麦粥热了热，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阳台上，喝着粥看着雨，心底波澜四起。 阳台上不暖和，和有太阳的日子相比，很冷清。 她看着远处的飞鸟，远处的山峦，目光迷离。 喝完粥后，她站起身，默默去卧室收拾行李。 再难熬的日子，扒着手指头也能熬过去，虽然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她把上次和乔斯年买的春装都收进箱子里，没有带走太多东西，不过就是一些常用的化妆品和贴身衣物。 她把乔乘帆的小老虎也带走了，塞进箱子里。 她想，日后可以给乘帆。 收拾了没多久的行李，天色就沉了下来，风刮得“呼呼”响。 雨还在下个不停，就像是没有止境一样。 墓园。 乔斯年很早就过来了，给每一座墓碑前都摆放了鲜花。 雨水打湿了花瓣，这些花儿成了墓园里唯一的亮色，像孤独的晚霞。 孟沉比乔斯年来得晚一些。 每年的清明节，他们一般都会一起过来，如果谁比较忙，那另外一个人也会过来。 渐渐儿，二十多年过去，已经形成默契。 纸灰飞扬，空气中渗透着凄凉的气息。 夜色将晚时，乔斯年和孟沉站在一处屋檐下，各自点了一支烟，看着天色逐渐变晚。 乔斯年身形单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冷峻、矜贵的容颜隐匿在暗沉的灯光下，犹如深邃的海底。 眸中的光泽一点点变动着，地上已经丢了不少烟蒂。 孟沉倚靠在门框边，双腿微微交叠，目光落在这一大片的墓碑上。 尤其是看到他父亲的墓碑时，他的视线会格外多停留几分钟。 “孟沉，今晚上吃完斋饭，我可能不会在这儿守夜，明天再过来。”乔斯年低沉的嗓音混合着雨水声，嘶哑而疲惫。 “好，我明白。”孟沉几乎没有犹豫，点点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随风散了吧。带有温度的守候和陪伴，还是留给现世中的人，最好。” 往年，他们都会在清明节前一天就过来，轮流在墓园守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清明节。 今年，乔斯年早上来得很早，他已经做好打算，晚上不守夜。 “天气很冷，你也早点休息。”乔斯年看向孟沉。 “我知道，乔爷不用替我担心。”孟沉打算留在这儿守一夜，“天气预报说夜里还有大雨，注意保暖。” 乔斯年颔首。 “乔爷，什么时候去芝加哥？后天吗？”孟沉和乔斯年简简单单聊着。 这几天，乔斯年没有再去乔氏，容锦承似乎也很忙，也没去过一次。 第1679章 打算瞒她一辈子 “后天我带她去一趟榕城。”乔斯年平静道，眼底没有太多波澜涌动，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孟沉的眼底微微闪过错愕，但不过几秒，又平复下来。 清明时节去榕城，乔斯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些年，自从得知那些真相后，乔斯年对榕城很忌讳，对叶云晓和向华这两个名字，也忌讳了很长一段时间。 孟沉是一直跟着乔斯年的人，他对乔斯年的一举一动再了解不过。 乔斯年去榕城搜查真相和证据时，他是跟着去的，几乎全程参加。 查明真相，得知叶佳期正是向少光的孙女时，乔斯年第一选择是隐瞒。 如果要加个期限，他打算瞒她一辈子。 只是后来，事情有些偏离乔斯年的掌控。 如今，乔斯年主动提出带叶佳期回榕城。 孟沉点头：“要我安排行程吗？” “不用，我开车带她过去就好。” “好。”孟沉没有多说，他的心里头是没有太多仇恨的，就算以前有，二十多年过去，还有什么不能化解。 他的父亲一向都是个乐天派，闲来无事总是乐呵呵的，经常跟他说，这世上，快乐的事情总是多于不快乐的事情，所以生活很美好啊。 想到这儿，孟沉的视线又移到父亲的墓碑上。 如此看着，就像父亲还活着一样。 孟沉对向家早已没有什么仇恨，对叶佳期更没有。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又一支烟快要抽完。 夜幕拉下，墓地被一层黑暗笼罩，四周悄然无声。 明天，他还会来陪故人一天，后天，他会和叶佳期去榕城。 唐管家走过来：“乔爷，孟先生，该吃晚饭了，我都准备好了。” “嗯。”乔斯年掐灭烟头。 乔斯年没有在墓园安置很多佣人，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是需要清静的。 如今，此处也只唐管家、孙管家、孟沉和他，另外还有一个司机和两个负责打扫的佣人。 饭菜格外简单，乔斯年就给自己倒了点酒。 这种节日，更适合喝酒。 孟沉将自己面前的杯子移到乔斯年的面前。 乔斯年会意，动了动嘴唇，也给孟沉斟上烈酒。 两人相对无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默契而投入。 气氛，一时之间格外寒凉。 唐管家也没敢打破这安静，默默垂手站在一旁，有时候会去给他们端来做好的菜。 叱咤商场的两个男人，如今，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有感情，有动容，有唏嘘。 人非草木，没有人天生薄凉。 他们不说话，唐管家也不敢发话，不过老年人眼泪浅，她今天哭了一整天，这会儿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眼底带着湿润和朦胧。 看着乔斯年和孟沉，她又有些想哭，但还是压住了泪水。 乔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啊，尤其是跳河自尽的大小姐。 正值大好年华，却选择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不是绝望到走进死胡同，谁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第1680章 他做的孽都还了 孙管家是在伦敦跟着乔斯年的，她对乔家的往事只略知一二，但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让她唏嘘。 不论是谁，面对几十座墓碑，心情都是沉重般的压抑。 乔爷是人，不是神，孙管家能感受到他的这份压抑。 这个男人就算再怎么收敛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日子里，也掩盖不住眼里流露出来的戚戚然。 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对孙管家做了个手势：“你先回家。” 孙管家明白乔斯年的意思，叶小姐还没有吃晚饭，乔爷让她回去给叶小姐做晚饭。 不过，唐管家不知道，她都不知道叶佳期回京城了。 唐管家小声道：“乔爷，让孙管家留下吧，她现在也算乔宅的人。” “不用。”乔斯年递了个眼色给孙管家。 唐管家也不好再劝。 孙管家点点头，自己开车回乔宅。 “乔爷，今晚上真得不留下来守夜吗？”唐管家问道。 以往，乔斯年除了公务缠身腾不出时间外，大部分时候都会在墓地守一夜。 像今天这样明明有空却不留下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唐管家，我会留下来。”孟沉开口，“乔爷有点事。” “好，好。”唐管家没有再问。 她知道乔斯年一向说一不二，他不管做什么决定，肯定有他的理由。 唐管家也没有敢多问。 屋子外雨水连绵，而且这雨有加大的趋势，不停地在下，空气里都是一层层氤氲的白雾。 “你们先下去。”乔斯年对唐管家和几个佣人道。 “好。”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乔斯年和孟沉。 两人饭菜都不怎么吃得下，喝了不少酒，脸上始终笼罩着阴郁的暗沉。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 “乔爷，还恨向家人吗？”孟沉问道。 “恨过很多年，不过我想，人就一辈子，总不能恨一辈子。起码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不该再一直装着恨意。不然，等老了回顾一辈子，有什么？恨吗？” 孟沉点头：“是，所以我也早就放下，更何况向少光已经死了，他做的孽都还了。” 孟沉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释怀。 他也想劝着乔斯年释怀。 不过他想，大概不用他劝，乔斯年这么理性的人，不可能会被情绪占据太长的时间。 正如乔斯年所说，回顾一生如果都被恨意占据，那这辈子，再多的荣华富贵，有什么意义？ “乔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不过，等把芝加哥的公司安定下来后，我可能要去伦敦。”孟沉道。 “你是该过去了。”乔斯年完全明白孟沉的意思，“有些人不会在原地等，等太久，人就不见了。” 孟沉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他确实已经让萧紫等太久。 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幸福。 当年毅然决然离开伦敦，他是该有多薄情。 往后的日子，如果可以，他会用深情来换。 她不走，就好。 “乔爷，我真得挺怀念小时候在训练场上的时光，那时候哪有这么多枝枝蔓蔓。” 第1681章 等不到我，她不肯睡觉 孟沉的语气里有几分感慨，眼底是闪烁的晶亮。 这种天气，容易让人陷入回忆。 “那时候都还小，虽然训练辛苦，但每天都是实实在在的充实。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不训练的时候就会爬树捉只鸟，下河抓抓鱼。小紫是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之一，她很厉害。” “她喜欢了你很多年。”乔斯年道。 孟沉没有做声了，眼底分明有亮晶晶的水花。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 酒入愁肠。 乔斯年对那段时光没有孟沉这么执着，因为那不是他最快乐的记忆。 十四岁后，遇见叶佳期才是。 小丫头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芒，这光芒就像是朝阳一样，从一开始的鱼肚白，到后来的晴空万里，一点一点驱散了他心里头的全部雾霾。 他又怎么舍得在而立之年，将这抹光芒给抛弃。 若真抛弃了，他还剩什么？ 人这一生，无法选择的是父母，其余的……都可以自己做选择。 不管选什么，只要不后悔，都是对的。 孟沉接连喝了好几杯酒，眼睛红了，话也跟着多起来：“乔爷，什么时候再一起回伦敦，师父应该很想我们，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过去了。” “会有机会的。” “老人家骂过我，打过我，也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过，但我早就把他当亲人。老人家岁数不小了，我们能陪他的日子也不会有太久，不管怎么样，我想多陪陪他。” “老爷子年纪是不小了，乘帆倒是经常跟我说，师公不骂人，也不打人，笑眯眯的，可好了。”乔斯年道。 乔斯年这样一说，孟沉眼中的泪水更甚。 他和乔斯年一样，不是个太会感情用事的人，只是这样的时节，忍不住心伤。 尤其是这外面的雨，一声接一声。 凄凉，萧瑟。 “以后约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伦敦。”乔斯年看向他。 “好。”孟沉点点头，嗓音哽咽。 情绪这东西，在压到一个点时，就会爆发。 孟沉知道，他有些撑不住。 他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大口喝下。 烈酒呛得他咳嗽不止，可他不管不顾，还是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地喝。 乔斯年眉头蹙起，压住他倒酒的手：“别喝了。” “让我喝吧，喝完今天，天一亮，又不能喝了。”孟沉笑了一下。 乔斯年的目光凝视着他，没有多说，松开了手。 孟沉的目光中有几分迷离，他往玻璃杯里倒酒，那架势大概就是不醉不归。 乔斯年想，喝醉了也好。 如果每一天都清醒着，会很痛苦。 偶尔，也要醉一次。 孟沉喝着酒时，乔斯年站起身，拿过一坛酒，又拿过墙角边的黑色雨伞：“我出去一趟。” 孟沉知道他要做什么，点点头。 撑开雨伞，乔斯年往秦倾的墓前走去。 他把酒洒在墓碑前，雨声混合着酒声，交织出凄凉的声音。 “妈，我等会儿得回家，佳期还在等我。等不到我，她不肯睡觉的。”乔斯年脸色和眸光都很平静。 第1682章 唯不忘相思 他又想起了那抹娇小的身影，她喜欢坐在沙发上等他，等过他很多年。 “她叫叶佳期，很漂亮的一个丫头，我想她应该是母亲你送给我的小天使，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让她来到我的身边。她喜欢我很多年，还给我生了个孩子，叫乔乘帆，你的孙子。”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家仇，也试图去报复，可到头来发现，这让我很不快乐。可能是我太自私，但如果我自私一次，母亲你会原谅我吗？” 乔斯年不是个太多话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对着墓碑却说了很多话。 目光一直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就像秦倾还活着一样。 从得知全部真相的那一年起，他的内心就挣扎过无数次。 “妈，父母不可选择，有些包袱不该由佳期来背。她很善良，没有什么城府，她从小过得也不好。明天，我打算带她来见见您。” 这是乔斯年想了很久后做出来的决定。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叶佳期这段时间小心翼翼的眼神，那不该属于她。 他给她的信任还不够，也有可能是一次次的食言，她已经不敢相信他。 所以，他做了这个决定。 明天带她来墓园。 后天，他和她去榕城。 风凄厉地吹着，乔斯年的耳边是刀子般的冷风刮过，刺痛感很强。 乔斯年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雨伞，脸上依然是矜贵、优雅的神色，只有一抹黯淡的幽沉覆盖在眼睛里。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高大的乔斯年站在墓碑前，一身黑色风衣，和夜色融成一体。 晚上的乔斯年没有喝太多酒，这会儿风一吹，他很清醒。 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他在墓碑前站着，站了很久很久。 “妈，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乘帆六岁了，我改天一定会找机会带他来看你。你会喜欢他的，他跟我小时候长得很像。” 乔斯年往墓碑前倒完全部的酒，眼底是坚定不移的深邃。 墓碑前还有鲜花，其中有秦倾最爱的百合花。 花朵已经被雨水打湿，但依然美丽。 乔斯年话不多，说完这些，他弯腰鞠躬：“我先回家，明天再来看您。” 明天，带叶佳期一起来。 有雨水打在乔斯年的肩膀上，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放在风衣口袋里。 口袋中，是那枚蓝色妖姬的戒指。 戒指的设计师不是别人，正是项磊天，向华。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叶佳期看了一眼就喜欢上的戒指，设计者就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 冥冥之中的缘分，割不断。 这枚戒指，应该是向华想送给叶云晓的。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向华有过精神病史，很多事情都忘了，但唯独没有忘记叶云晓，没有忘记他们曾经有过孕育过一对双胞胎孩子。 他的很多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因而他的别墅外都是蓝色妖姬，别墅内，还有婴儿的用品。 第1683章 乔斯年眼底闪过错乱 向华多年前就是天才设计师，多年后依然是旧金山重量级的珠宝设计大师。 他可能也没有想过，那枚戒指会戴在自己女儿手上。 想到这儿，乔斯年握紧口袋里的钻戒。 独一无二的戒指，美得不可方物。 戒指是凉的，雨是凉的，他的风衣也是凉的。 只有心口那个地方，还有温度。 就在他握紧戒指时，忽然—— 孙管家打电话过来：“乔爷，不好了，叶小姐、叶小姐不见了！” 孙管家气息不稳，带着喘，语气慌慌张张，惊恐不定。 “什么？”乔斯年眼底闪过错乱，五脏六腑都颤了一下，“乔宅找过了？” “主楼的客厅、卧室、客房、书房，还有叶小姐最爱的阳台、天台，包括饭团和阿狸的屋子，我都找了，打叶小姐电话，发现她的手机已关机，无人接听！”虽然事出紧急，但孙管家还是在竭力保持理智，“我现在准备去其他几栋楼里找，希望不要出事吧……” 这样的节日，太过敏感。 乔斯年挂上电话，立即拨通叶佳期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拨了两遍，都是同样的机械女声。 乔斯年的酒全都醒了，脸色苍白。 他撑着伞，大步往他的那辆劳斯莱斯走去，下巴线条紧绷，身上散发冰寒。 叶佳期不见了。 她一向很听话，尤其是这一次回京城。 乔斯年的眼底闪过不能掩饰的慌乱，这慌乱如一根根针，忽然就一齐戳向他的心口。 唐管家眼疾手快，追了出来：“乔爷，你回去了吗？” 乔斯年没有应声，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漆黑的夜空下，车子如同离弦的箭，疾驰在雨水里，泥水飞溅，路边的水蹦的有半个人高。 驾驶位上的乔斯年脸色阴沉，气息不稳，血液急流，四肢百骸间都渗透着寒凉的冷气。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还是孙管家。 “乔爷，其他几栋楼我也找了，还是不见人。卧室的地上有一只行李箱，开着，里面有收拾了一半的衣服。” “你回来的时候门开着吗？” “客厅和卧室的门都开着……”孙管家忽然像意识到什么，捂着嘴巴，“叶小姐是出去了吗？这么晚，她去哪里了？外面还下着大雨，可是雨伞……雨伞没少。” 雨伞没少。 乔斯年的嘴唇瞬间苍白，瞳孔放大，眼睛也在一刹那布满红血色，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一下。 “乔爷，乔爷……” “再把乔宅找一遍。”乔斯年嗓音忽然低哑、暗沉，“把乔宅的灯都打开，她怕黑。”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乔斯年一边用不要命的车速开着车，一边拨通孟沉的号码。 “乔爷。”孟沉没有完全喝醉，还有一点清醒。 “佳期不见了，帮我联系公安局的人，找。” 刹那间，孟沉的酒醒了一半，他走到窗口：“佳期不见了？” （今天又更了七章哈，下个月初应该有爆更，具体时间到时候再通知。爆更是60章打底，票票越多更新越多~爱你们，罗衣继续去码字~） 第1684章 他有些无法呼吸 “嗯，孙管家回去后发现的，她没带伞。”乔斯年强忍住心口要迸发的压抑。 一阵惶恐冷飕飕地划过身体，比这外面的夜风还要冷。 “这么大的雨，会去哪里？”孟沉抓着手机，“乔爷，我马上联系公安局的朋友。” “把公路处的人也联系下，查一查她有没有出京城。” “好。” 挂上电话，孟沉立马联系了全部的熟人。 他招呼司机开车，跟着出去找人。 “孟先生，你怎么也走了？不留下来吗？还是等会过来？”唐管家追出来。 “不了，今晚上怕是来不了了。”孟沉上了车。 孟沉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叶佳期不是小姑娘了，不会玩离家出走这套。 马路上，乔斯年的车疾驰在雨水里，他奔着一个方向——乔宅。 一路上，乔斯年不仅仅是在开车，同时还在打电话。 叶佳期去哪了？ 榕城？ 黑暗中，乔斯年身体紧绷，心上像有一根弦，随时随地都会崩裂。 错乱纷繁的情绪又一齐涌上心口，五脏六腑如被刀绞着，隐隐作痛。 偏偏这痛还跟外面的冷雨一样，绵绵无绝期。 雨水敲打着车窗户，雨刮器不停摆动，但还是去除不了窗上的水雾。 乔斯年一双锐利的眸子平视前方，两只通红的眼睛里是如海洋一样的深沉和冰凉，深不见底。 他大概是疯了，把车子开出200码的速度，油门一直往下踩。 他晚上没有喝太多酒，这会儿酒意已经全无。 路边高大的树木正以飞快的速度倒退，宽阔的马路上，除了乔斯年的黑色劳斯莱斯，再无别的车辆。 一切都像是庞然大物，吞噬着光明。 在交代完所有人后，乔斯年又给叶佳期打了电话。 然而，还是同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关机……”乔斯年沉痛地扔下手机。 黑压压的天空下，只有无穷无尽的暗沉和透不过气来的压抑。 冷风刮过，冷雨敲窗。 三月暮，天气寒。 后来的后来，乔斯年想，如果那一天，他多关心她一点，是不是又会是不一样的轨迹…… 十分钟后，孙管家再次打来电话。 “乔爷，我又在乔宅仔仔细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叶小姐的影子。饭团有些焦虑，一直在‘汪汪’叫。乔爷，你是不是回来了？” “我已经在路上，半个小时后到家。” “好，好，我等您。我做的菜叶小姐没吃，只喝掉了一小碗燕麦粥，床上有哭过的水痕。” 哭过的水痕…… 乔斯年的心脏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沉痛和压抑感袭来，他有些无法呼吸。 “乔爷，你开车慢点，我会再里里外外找一遍。” “外面还在下着雨，她能去哪里，乔宅又偏……”乔斯年恍恍惚惚自语，眼底是迷离的水光。 脑中有火花撞击着，有些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比如现在。 风声呼啸，雨幕低垂。 很快，孟沉也给乔斯年回了电话。 第1685章 那一枪，偏离心脏一点点 “乔爷，今天的班车和飞机都查了，没有叶小姐的信息，也就是说，她没出京城。”孟沉办事效率一向都很高，现在又全部都是身份信息联网，查这种事，很简单。 “让公安局的找人。” “已经在找，乔爷，你开车慢点，下雨天，轮胎容易打滑。”孟沉对乔斯年再了解不过。 他已经在乔斯年的语气里听到了颤抖，平时镇定自若、泰山崩于顶而不慌的人，听说叶佳期不见了，已经乱了全部的阵脚。 孟沉不知道乔斯年还存有多少理性。 但他让司机一路加速都没有能看到乔斯年的车，他想，乔斯年失去了全部的平静。 叶佳期对于乔斯年是什么，孟沉知道。 尤其是这两年，他越来越清楚。 叶佳期之于乔斯年，是命。 十八年的相扶相持，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一次别离。 叶佳期若是有了三长两短，乔斯年撑不下去。 他可以不要乔氏，不要地位，不要权势，但不能不要叶佳期。 那个闯进乔爷生命里的女孩子，早已成了他的全部。 这些年，他看到过乔斯年为叶佳期的付出。 小心翼翼把她呵护在肩膀下，不让她淋一滴雨，什么都替她担了。 他还记得前年，乔斯年受了伤，硬撑着坐了12个小时的飞机去芝加哥，却没有跟叶佳期解释任何。 那一次，乔斯年的伤是为了向华。 人在秦老爷子手里，乔斯年去要人时，秦老爷子的人听从秦时恩的命令，往他开了一枪。 那一枪，偏离心脏一点点。 乔斯年在医院住了几天，伤势没好的时候，压不住对叶佳期的想念，去了芝加哥。 坐了整整12个小时的飞机。 孟沉知道，乔斯年想去跟叶佳期解释，为什么生日不来。 最终有没有解释……孟沉不知道。 但孟沉知道的是，乔斯年不是故意奚落叶佳期，故意不去生日约会，他是被秦时恩勒令回了国，以向华和方城的性命做威胁。 乔斯年不想让叶佳期知道这些，有些东西，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 副驾驶上的孟沉揉了揉额头，脑子沉重得抬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 可他的思路还很清晰，理性也还在。 乔斯年已经快没了理性，所以他不能也没有。 朋友陆陆续续打电话过来，说没有找到叶佳期。 孟沉的手一直握着手机，生怕错过一个消息。 这样铺天盖地的寻找，曾经有过一次，也正因为有过，孟沉的眼睛里都是惶恐。 他知道乔斯年的心情一定比他沉重太多，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节日，本就是一个最大的忌讳和敏感。 叶佳期不见了，在清明节前一天。 孟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坐在副驾驶上都是巨大的不安。 他没法想象此时此刻乔斯年的心情，他还一个人开着车。 雨不停地在下，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而且越下越大，空气中都是白色的雾气。 夜晚路线模糊，能见度不高。 孟沉担心地又给乔斯年打了电话。 第1686章 她不舍得离开我的 “乔爷，起雾了，你开到哪里了？”孟沉紧张地问道。 手心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三亭路。”乔斯年平视前方，目光所及处，没有车辆。 “乔爷，你开太快了，雾气大，雨也大。” “我知道。”乔斯年压住全部的情绪，目光通红，眼底是冰冰凉的寒意，“我会小心。” 在叶佳期没有找到前，他都会小心。 停顿几秒，乔斯年沉沉问道：“还是没有消息？” “嗯。”孟沉点点头。 一种难言的情绪一直往脑子里冲，血脉贲张，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挥舞着。 乔斯年的喉咙里涌过苦涩，舌头上都是苦味。 大脑在一刹那空白了几分钟。 “乔爷，别担心，会找到的，肯定会的。”孟沉道。 “我知道，会的，肯定会，她不舍得离开我的。”乔斯年嗓音沉痛，目光中泛起水花。 他本来已经准备回家了，为什么她没有在家等他。 早上他走得早，没有叫醒她，没有吻一吻她。 孟沉知道乔斯年这时候一定在不要命地开车。 再劝多少都无济于事。 挂上电话，乔斯年又踩了油门，加速。 车子，终于开到乔宅。 整个乔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依然是温暖的灯光。 安安静静的乔宅，只有饭团一直在叫，“汪汪汪汪”，叫个不停。 乔斯年直奔客厅。 “你回来了！”叶佳期甜甜的嗓音响起，踩着拖鞋往他走。 “七七……”他伸出手，看到她走近，大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发。 然而，就在伸出去的刹那，他碰到的是一把冰凉的空气。 乔斯年扶住额头，很痛。 沙发上没有她，她今天没有等他…… 孙管家慌慌张张跑来：“乔爷，你终于回来了，我没敢出去找，怕叶小姐回家。” “她没带伞吗？” “是，没带伞。” 乔斯年没有再问，直奔楼上的卧室。 门一推，也是空空荡荡。 地上放着一只行李箱，里面有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还没有完全收好。 桌子上有她的平板和书本，台灯还开着。 “乔爷，我没敢动，还是原样。”孙管家气喘吁吁追上来。 “她究竟去了哪里……”乔斯年身后都是一层密密匝匝的冷汗，“衣服呢？鞋子呢？少了吗？” “乔爷，鞋子没少，也就是说，叶小姐穿的是拖鞋。” “拖鞋……穿着拖鞋能去哪里……还是下雨天……”乔斯年的心脏直跳，心里头那个早就隐隐猜测的答案此时似乎更加鲜明。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那也是他最怕的。 “乔爷，叶小姐应该没走太远，我去乔宅附近找找？” “孟沉的人快来了，你在乔宅守着，我去找。”乔斯年斩钉截铁地转过身，踩着楼梯下去。 “乔爷，乔爷，带上伞！”孙管家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 饭团还在叫，叫声格外响亮，透着不安。 乔斯年拿过伞，冲进雨水里。 大雨滂沱，白雾四起。 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浑身冰凉。 第1687章 乔斯年也活不了太久 孟沉的人很快也赶到，孟沉的身上仍旧带着酒意，但脑子却很清晰。 孟沉见到乔斯年的时候，乔斯年正打着伞。 大概是风太大，他的肩膀湿了一半，黑色的风衣上满是水渍。 额发也湿了，通红的双眼里是憔悴和沉痛。 “乔爷。”孟沉跳下车，“公安局的人马上过来，暂时还是没有线索，我陪你一起找。” “孟沉。”雨中，乔斯年低低喊了他的名字，嗓音沙哑，“你觉得佳期是自己走的吗？” 孟沉顿了顿：“我看不太像，叶小姐一向很听话。而且还下着大雨，她又没带伞。” 他早就想过，叶佳期不可能是自己离开的。 小姑娘可能还会玩离家出走这一套，让乔斯年担心担心。 但叶佳期不会。 她对乔斯年的爱意，他看得清清楚楚。 但正因为如此，事情才变得有些……可怕。 “是啊，她那么听话，这段时间，我让她不要出门，她就不会出门，很听话。”乔斯年的眼底溢满悲痛，“在京城，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又对乔宅这么熟悉，还能有谁呢。” 乔斯年的声音飘飘忽忽，风吹过，嗓音就飘散在雨中。黑暗下，他撑着伞的手指节发白，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 孟沉心里头“咯噔”了一下。 来的一路上，他不是没想过，现在，他想的和乔斯年想的，几乎吻合。 “我打个电话。”孟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 乔斯年闭了闭眼睛，没有阻止。 孟沉打电话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秦时恩。 老头子一年前从京城离开，说是身体不大好，去了疗养院，至于是哪座疗养院，他们都不清楚。 老头子一向神出鬼没，他想做什么，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手底下养的那帮人，足够帮他摆平，而且可以不动声色。 孟沉也知道，秦时恩对乔斯年不待见，就算乔斯年帮过他，救过他一命，他不待见就是不待见。 乔斯年刚出生的时候，秦时恩就恨不得把这个姓“乔”的外孙弄死，奈何自己女儿宝贝得很，他才作罢。 在秦时恩的心里头，乔斯年和他那个负心的爹乔天佑是一个货色。 电话拨了出去，打不通。 孟沉又打了两遍，还是打不通。 孟沉的心里头“叮”了一下，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果叶小姐真得在秦时恩的手里头，那么，显然秦时恩得知了什么，叶佳期肯定没命。 孟沉不敢想象乔斯年面对没有呼吸的叶佳期时会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如果叶佳期有了三长两短，乔斯年也活不了太久。 但愿，他的想法是错的。 “乔爷，秦老爷子的电话打不通。”孟沉道。 打不通，完全是意料之中。 老头子从来就不想和乔斯年的人有任何联系。 “乔爷，不能把事情往坏处想，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再让人找找。叶小姐在京城有没有朋友，或者她去了喜欢的地方透透气没回来。”孟沉嗓音轻飘飘的。 第1688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心虚，这个理由太蹩脚，根本不足以成立。 他看到乔斯年的脸色完全变了，一手撑着伞，一手紧握成拳，眼底是望不见底的深沉和嗜血的通红。 “孟沉，她要真出了事，芝加哥的公司和乘帆就托付给你。”乔斯年开口，视线落在看不见的地方。 “乔爷……”孟沉痛心地喊了一声，“不要往坏处想，不会出事的，我再打电话……” 孟沉的声音也有些抖。 乔斯年的这番话，让他心疼不已。 孟沉立马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雨中，几乎是声嘶力竭。 他和乔斯年情同手足，他对乔斯年再了解不过，如果叶佳期出事，乔斯年可能真得连乔乘帆都不会再照顾。 再成熟、再理智的人，也躲不过“情”字。 雨越下越大，乔斯年的额发沾湿了，衣服也湿了大半。 明明很冷，但他却感受不到冷意，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仿佛下一秒呼吸都能跳停。 雨中，前前后后站了很多人，气氛肃冷。 清明节的夜晚，总是寒到心里。 风刮在脸上，是刀子般的锋利。 孟沉一直站在雨里打电话，而乔斯年默默站着，身影被灯光拉长，落寞而萧条。 不远处，乔宅的饭团还在叫，叫个不停，声音格外凄凉。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 从夜晚七点多到深夜十二点，乔斯年和孟沉一直在找人，但一无所获。 夜越来越深，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叶佳期的任何消息。 “十二点了……”乔斯年痛苦地揉了揉额头，“夜这么深，还下着雨，她又怕黑，还穿着拖鞋……” 孟沉听着，心都碎了。 他知道乔斯年此时此刻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可能就像是刀子凌迟着心脏，一遍一遍。 诚如乔斯年所说，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人的，还有谁呢。 叶佳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躲开这么久。 事态，远比想象中要严重。 “乔爷，我觉得，叶小姐还是在秦老爷子手里。”孟沉压住情绪，“可能秦老爷子知道了什么。” 人老了，到了清明节的时候，就越来越会想念故去的人。 秦时恩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心里头的那些恨，是到死都不会消弭的，除非带进棺材。 “不过，乔爷，老爷子带人来京城都是神出鬼没，轻易不会让我们找到。”孟沉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跟乔斯年分析。 但分析来分析去有什么用。 如果秦时恩要瞒，那一定瞒得住。 秦时恩手里头那批死士，绝对不是吃素的，都敢对乔斯年开枪。 孟沉脊背一凉，对乔斯年都能毫不留情地开枪，对叶佳期…… 不敢想。 一个恨到极点的人，绝对能做出让所有人都不敢想的事，一枪毙了可能都是恩赐。 孟沉浑身都是寒意。 “找，继续找。”乔斯年无力地闭了闭眼，眼底是累到极致的疲惫。 心脏“丝丝”疼痛，就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苟延残喘着。 最后一口气，他是为叶佳期在撑着。 第1689章 走上最后那一条绝路 深夜，过了十二点。 温度越来越低，气氛也越来越冷，万籁俱寂，整个京城像一个巨大的冰窖，散发寒意。 清明节的深夜，总是散发着不一样的因子。 街道上的人比平日里少了一半，大多行色匆匆。 没有多少人会在这种时刻出门。 树影幢幢，夜幕低垂，只有灯光散发出薄凉的色泽。 墓园。 几盏长明灯还在亮着，唐管家和佣人都已经休息。 乔斯年和孟沉都没有回来，而且两人走得很急，像是有急事。 唐管家不太明白他们有什么急事，这几天正好又是公司的假期，除非是出了大事，不然不会走得这样急。 那是出什么事了？ 唐管家想不通，也就没有再想。 深夜的墓园格外安静，风吹过，是凄凉的声音。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唐管家的心口就会痛，有时会痛得睡不着觉。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今年，也不例外。 已经过了十二点，她还没有睡着，翻了个身，依旧没有任何睡意。 这是一处独立的墓园，四周是风景秀美的山水，整座园子不会有外人来打扰。 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大小姐的容颜。 大小姐是个很要强的人，也就只有在乔天佑的面前，会流露出很小女人的一面。 乔宅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秦倾爱乔天佑爱到骨子里，同时，乔宅上上下下的人也都知道，乔天佑不爱秦倾。 都说大小姐精明、聪明、不输男人，但在爱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乔天佑几乎一无所有，大小姐却把乔宅用了“乔”姓命名，把集团也用了“乔氏”命名，甚至在乔天佑抛弃她出国后，她都没有把乔斯年的名字改掉。 一想到乔天佑，唐管家就恨得咬牙切齿。 那个男人，真是除了一副皮囊外，一无所有，人品坏到极点。 大小姐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对乔天佑一见钟情，掏心掏肺。 结婚前，乔天佑对秦倾很不错，嘘寒问暖。 结婚后，有了孩子，立马变了一个人，开始花天酒地，转移财产。 尽管如此，大小姐也没有怨过，她总是在等，等着乔天佑回心转意的一天。 起码，他们还有个孩子呢。 但，秦倾根本不愿意去承认，乔天佑心里没她。 出国后的乔天佑就再也没回来，娶妻生子，过得逍遥自在。 直到秦倾跳河自尽了，他才回来看了一眼，但看到的不过是秦倾的骨灰和坟墓。 唐管家仍旧记得那一天，乔天佑回来了，脸上看不到什么悲伤，目光在看向乔斯年的时候，也只淡淡一瞥，好像很不喜欢这个儿子。 没有感情的婚姻，注定是一场失败。 只可惜，聪明的秦倾在爱情里就是一张白纸，她什么都不懂，甚至还在渴望、期盼着。 唐管家想，如果灭门案后，乔天佑能回来，能陪着大小姐，大小姐的心情一定能好很多，也不会走上最后那一条绝路。 想着想着，唐管家的泪水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第1690章 这些人是谁？ 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却已去世很多年。 唐管家老泪纵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要不是秦倾，她也不会在世上活这么久。 那些年，她只听秦倾的话，秦倾临终让她好好照顾乔斯年和雅雅一家，她也听了，从此忠心不二。 只可惜后来，方雅自己作死，把自己的前程、爱情和荣华富贵都作没了。 但唐管家对方雅始终还是恨不起来。 五岁的小女孩经历过那些后，心理很难再保持正常。 想起这些，唐管家忍不住唏嘘，长叹。 叹息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雨还没停，天气预报说，这雨还得下好几天。 沉闷的天气，给心上都添了无数沉痛。 又是一阵辗转反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唐管家忽然听到了汽车引擎声。 汽车？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汽车？ 墓园这儿，除了乔家的人，不会有任何人来，这地方在郊外，很隐蔽。 乔斯年把地址选在这儿，就是为了不让乔家的人被打扰。 但现在，为什么会有汽车声？是孟沉还是乔斯年？ 外头，汽车好像停了下来。 唐管家连忙打开灯，穿好衣服、鞋子，出门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外面来了整整四五辆黑色的汽车，清一色一字排开，黑压压的。 最显眼的是中间那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 车灯全部都亮着，把墓园照得如同白昼。 雨水在灯光下闪烁着粼粼光泽。 唐管家是真吓到了，打着伞，手抖了一下。 这些人是谁？ 就在这时，林肯车里，两个保镖下车，撑起雨伞，打开车门。 门一开，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老人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 唐管家彻底愣住。 老爷子！秦老爷子！ 天，这个点已经是凌晨，万籁俱寂最安静的时候，老爷子从国外回来了吗？ 这些年，老爷子身体不好，很少回京城，大概也是怕触及往事，秦时恩几乎不会来墓地。 唐管家忙不迭地跑上前：“秦老爷，你怎么来了，该早些让人打个电话给我，我好早点做准备。” 秦时恩穿着一身黑色的长外套，里面是简简单单的唐装，一张脸毫无表情，冷峻、无情、冰冷。 锐利的眼睛里更是透着幽森和冰寒，比冷雨还冷。 保镖替他打着伞，他斜睨了唐管家一眼，没有回应，而是吩咐自己的保镖：“看好墓园，谁也不许放进来。” “是，老爷。” 其余几辆车里的保镖全部出动，下车。 很快，所有人就封住了墓园入口，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唐管家惊讶。 “秦、秦老爷……”唐管家声音有点抖，“这么晚……是来看大小姐吗？” “阿倾的墓在哪。”秦时恩开口，嗓音低哑，分明含着沉痛和悲壮。 他头上的皱纹很深，但他的精神却很好。 只不过，幽暗的夜空下，他整个人身上都蒙着黑暗的阴沉。 “我带您去，您跟我走就好。”唐管家连忙道。 第1691章 一个嘴巴被封住的女人 秦时恩个子很高，唐管家站在他的面前，显得特别矮，而且有些唯唯诺诺。 她当然是不敢得罪秦时恩，言听计从，大气不敢出。 秦时恩并没有立即跟她走，而是用目光打量了一圈墓园。 墓园修得很奢华，但整个基调却是低沉而萧瑟的。 园内种了很多树，在黑暗的夜色中，高大而落寞。 “老爷……”唐管家举棋不定，这是走，还是不走。 秦时恩看到不远处一排排的墓碑，心口处波涛汹涌，愤怒、森冷从心上腾升而起，蔓延过五脏六腑。 “咚”一声，他愤然地用拐杖重重敲了一下地面！ 唐管家吓了一跳。 几个保镖倒是面无表情，就像是木头人。 “把她带出来。”秦时恩命令。 “是，老爷。”一个保镖打着伞往一辆车走去。 唐管家惊诧万分，车上还有其他人？谁？ 她还以为秦时恩是一个人连夜从国外赶回来见见大小姐的，没想到…… 但，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刹那间，她眼睛睁大，瞳孔紧缩！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枣！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带下来一个女人，一个嘴巴被封住的女人。 这女人，不是别人，是叶佳期！ 没错，是叶佳期！ 黑暗中，唐管家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但她不会把叶佳期认错。 没人给叶佳期打伞，一下车，她浑身就淋了雨。 她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米白色的毛衣，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简简单单的拖鞋。 此时此刻，因为挣扎，叶佳期头发凌乱，头上的发带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长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她的脸上有泪痕，五官憔悴而落寞，一双大眼睛里是绝望的无助。 嘴巴被黑色的胶带封住，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睁着惊慌的眼睛看向唐管家。 雨水，很快淋湿了她的衣服。 保镖压着她，她跑不掉，逃不开。 叶佳期认得秦时恩，这个给过她噩梦般记忆的老头，她一点都不喜欢呢。 来到这个地方，她忽然明白秦时恩的用意。 一排排的墓碑，黑暗而瘆人。 叶佳期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没有猜错的话，这儿就是乔家墓园了。 唐管家咽了咽口水，一句话没敢说，懦弱地站在秦时恩的身边。 就在她等候秦时恩发话时，车子里又走下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连衣裙和一件白色风衣外套，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平底鞋。 唐管家再次愣住。 这、这不是蓝蓝吗？ 自从雅雅出事后，她也再没有见过方蓝。 没想到…… 今天这墓园真是热闹了。 方蓝自己打了一把伞，走到秦时恩的身边。 “外公，我们去看看阿姨吧。”方蓝嗓音哽咽，用手抹了抹眼泪，“清明节到了，这样的节日，真是让人格外感伤。有时候想想，生命真脆弱。” “唐管家，带路。”秦时恩吩咐。 “是，是。”唐管家一点都不敢怠慢，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她心里头的疑惑没人给她解，为什么叶佳期会在秦老爷子这儿？ 第1692章 爸爸那么喜欢你 这丫头不是出国了吗？而且听说和乔斯年分开好久了。 在她心里头，叶佳期就是配不上乔斯年，分开也好。 但她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 一句话都不敢问，她低着头，撑着伞在前面走。 后面，是沉重的脚步声。 秦倾的墓离入口有些距离，但没走多远，也就到了。 叶佳期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睛还看得见，这儿是一排排的坟墓，而现在她脚步停下的地方正是乔斯年母亲——秦倾的墓。 她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到秦倾。 心里头忽然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亦或者，没有感觉。 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僵硬，也快没了知觉。 雨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墓碑上。 乔斯年的母亲很漂亮，唇红齿白，明眸善睐。 看到秦倾，叶佳期想起了乔斯年。 她原以为他会在墓园，可他并不在。 嘴唇尝到了雨水的味道，是冰凉的。 有些事、有些人终究要面对，小心翼翼的逃避，也躲不开。 “阿倾……”秦时恩是最激动的一个人，在看到墓碑的瞬间，老泪纵横，嗓音沙哑，扶住墓碑，差点摔倒。 他痛哭流涕地喊着秦倾：“阿倾，阿倾，爸爸来看你了，你在下面过得好吗？爸爸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糯米糕，带来了……” 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口袋里哆哆嗦嗦掏出带着体温的糯米糕，弯腰，摆在墓前。 “阿倾，爸爸这些年很想你，可是不敢来看你，不敢啊……”秦时恩也顾不上什么，泪如雨下，“这些年经常会做梦，梦到你小时候跟在我身边的样子，爸爸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舍得离开爸爸……” 秦时恩一哭，唐管家和方蓝也都哭了。 “你母亲去世得早，你不知道爸爸有多喜欢你，疼爱你，看着你从牙牙学语到芭蕾舞获奖，再到出国留学，爸爸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我想，你是一个天使，给爸爸带来那么多的快乐。可是这人间恶魔太多，爸爸没有保护好你……”秦时恩拄着拐杖，手在抖。 他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保镖一直扶着他，他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好多好多年了，可是美好的回忆只有那么短暂的二十几年。我们父女笑过、吵过、闹过，但今生为父女，就是最大的缘分，这份亲情是割不断的。爸爸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你结婚后跟你赌气去了爱丁堡，没有再管你，如果当年我只要回国看看你，或者放下架子，我就该知道，你过得不好。” “当年我如果没有离开京城，我们父女的缘分不会那么短暂，也许后来什么都不会发生。爸爸糊涂，糊涂啊……” 秦时恩哭得泪流满面。 听者，无一不动容。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空气中只回荡着秦时恩的声音，断断续续，飘飘荡荡。 “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京城，爸爸错了，爸爸跟你道歉，你还会原谅吗？” 第1693章 心脏仿佛骤然跳停 瞬间，空气陷入沉寂。 四周都安安静静。 好久后，秦时恩才自嘲地笑了笑：“也不会太久了，爸爸就该去陪你了，你看，爸爸的头发都白了……这些年，药没停过，身边也没个人陪着，挺孤单的……有时候抱着你的照片在看，总觉得你还在爸爸身边，可是眼睛一抬，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唐管家哭了，女人的情绪更容易波动，她哭得很大声，泪水直流。 叶佳期听着听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 她只知道，雨水好凉…… 方蓝扶住秦时恩：“外公，外公，你可以把蓝蓝当作亲人，蓝蓝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这一把年纪了，医生都照顾不好，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呢。这几年，大大小小的手术都不知道做过多少，偏偏就不死，你说……是什么一直撑着我这口气的呢？冥冥之中，是阿倾和乔宅死去的人告诉我，我不能有事，我还得活着，因为仇恨没结啊……”秦时恩又动容地用拐杖敲打地面。 凌晨的空气中飘散着白雾，一点点声响都会被放大。 “这些年，我一想到避暑山庄的那场大火，一想到阿倾跳河时的绝望，我就睡不着觉，彻夜难眠。什么药都治不好，医生来看，都说我是心病。身体上的病尚且有药医，心病呢，心病该怎么办才好。”秦时恩看着墓碑，目光浑浊而凄凉。 “外公，心病还需心药医。”方蓝道，“您想做什么，其实不用太顾虑，能让秦阿姨地下安心，才是最好的，是吗？” “这次清明节，秦阿姨能见到外公，一定很高兴。您是她的爸爸啊，是可以让她信任的人，也是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人。每一个父亲在女儿心里头都是超人，父亲的怀抱是温暖的，是可以依靠的。” 方蓝絮絮叨叨说着。 叶佳期闭了闭眼睛，心脏仿佛骤然跳停。 看来，秦时恩和方蓝……什么都知道了。 如果这笔债终究要还，那她就还了吧，至少以后，不用再生怕说错一个字，会错一个意。 冷，好冷。 今天晚上的雨格外得冷。 叶佳期想抱一抱手臂，可是肩膀被保镖压着，她无法动弹。 忽然就有点想念乔斯年的怀抱…… 她最喜欢冬天的时候，他穿着温暖的毛衣，她就窝在他的怀里蹭一蹭。 每到那时，他会用大手按住她的小脑袋，轻轻揉一揉。 想到这儿，叶佳期笑了笑。 渐渐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眼底的光芒在一点一点散去，瞳孔中倒没有太多的恐慌，反而比一开始镇定太多。 头一次来看乔斯年的母亲，她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整个人已经湿透，冷到极致。 尤其是一双脚，冰凉冰凉。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雨水里撑多久，但她知道，自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秦时恩的声音还清晰地传入她的耳里，她默默站着，一动不动。 第1694章 勾引乔爷 也不知道是方蓝的话，还是这外面的冷风刺激到了秦时恩，他的嘴唇一直在哆嗦，手也不受控制。 保镖扶着他，他都有些站不稳。 忽然，他转过头，狠戾、阴森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借着灯光，他上上下下扫了叶佳期一眼。 这个女人，和叶云晓长得真像。 向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脸，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早在几年前，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早就该弄死这个女人的。 秦时恩对叶佳期本来就没有好感，此时，他突然抬起手里的拐杖，用力打向叶佳期的双腿。 用了十足的力气！ “嗯……”叶佳期吃痛地皱眉。 “跪下！”秦时恩愤怒吼道，又打了她的腿。 “噗通”一声，叶佳期跪在墓碑前，两个保镖压住她的肩膀，不给她任何动弹的机会。 双腿很痛。 她跪在秦倾的墓碑前，和碑上的照片近在咫尺。 这一次，她更加清晰地看着秦倾——乔斯年的母亲。 雨水从头浇到脚，她浑身都已经湿透，冰冰凉。 秦时恩目光如刀，一刀一刀剜在她的脸上，带着无限的憎恨。 刚刚两拐杖下来，他已经气喘吁吁。 但还是不解恨，他又抬起拐杖，对着叶佳期的后背打了下去。 叶佳期挺着背，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泪强压在眼眶里，疼…… 很疼很疼。 从小到大，妈妈是从来没有打过她的，乔斯年也没有。 雨水浇在身上，痛意渐渐儿有点麻木。 唐管家吓了一跳，她心里头的疑惑在一点点加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倒是方蓝没什么表情，但眼底还是掩盖不住跳动的雀跃。 她淡淡开口：“外公，乔家上上下下这么多条人命，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安息。唐管家，秦阿姨临终前的遗言，是什么？” 唐管家被冷风吹得抖了一下：“追杀向少光全家，一个不留。” “这些年，阿姨在地下肯定不安心。”方蓝叹了一口气，“向少光虽然是死了，可他的孙女儿还活得好好的呢，甚至勾引乔爷，企图做乔家的少奶奶。乔爷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秦时恩愤怒：“他就没聪明过！糊涂蛋一个！” 方蓝拉住他的胳膊：“外公，乔爷只是一时被这个小妖女迷惑了，这个小妖女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我反正是见识过，厉害得很。” “是，厉害得很，我怎么没见识过。”秦时恩冷漠地看向叶佳期，抬手又是一拐杖。 “咚”一声，敲击声很重，听得人毛骨悚然。 叶佳期咬着牙。 脊背像是要断裂一样，疼。 一旁的唐管家瞠目结舌，彻底愣住。 “什、什么？叶佳期是向少光的孙、孙女？”她睁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方蓝淡淡道：“是啊，唐管家还不知道？看来乔爷瞒得真好，孙女，亲孙女，也是向华和叶云晓的孩子。” “天、天呐！”唐管家震惊，合不拢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第1695章 小妖女，坏胚 手一抖，伞差点从手中滑落。 唐管家彻底愣住。 年纪大的人不太容易能受得了刺激，血液顿时往脑子里冲，胸口堵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些年，她一直把秦倾当家里人对待，忠心不二。 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乔宅里养了一只小狼，好吃好喝的供着，十多年后才发现，这只小狼的家人咬死过乔家人。 “叶佳期，你是向少光的孙女？”唐管家推了叶佳期一把，语气冷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然后在乔宅骗吃骗喝，还勾引乔爷？” 叶佳期低下头，长睫毛上挂满水珠。 眼睛轻轻一眨，水珠子就掉了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奇妙，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根红线，把散开的珠子又重新串联在了一起。 “她当然早就知道。”方蓝道，“但坏胚就是坏胚，她怎么会说，她巴不得乔爷娶她，这样一来，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叶佳期开不了口，就只默默低着头。 “天、天呐，怎么会这样……”唐管家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乔宅居然把向少光的孙女养到了二十多岁！我对不起大小姐，对不起大小姐……” “不知者无罪。”方蓝淡淡道，“现在知道也不算迟，不过叶佳期这女人的心机真得不是一般深。以前就乔宅爬乔爷的床，后来还故意跟乘帆小少爷亲近，想当小少爷的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目的，想乔爷娶她。” “是，是了，这些年，她真得费尽心思想和乔爷在一起！”唐管家愤愤地抓着雨伞，看向叶佳期，“心机太深了，不愧是向少光的孙女，坏胚就是坏胚！” 叶佳期没吭声，她也说不了话。 脊背还在隐隐作痛，痛意和冷意交织，她麻木得不知所措。 “外公，您也别跟乔爷置气，乔爷只是一时被这个女人迷惑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乔爷只是一时糊涂。”方蓝又替乔斯年求情。 “那个糊涂蛋，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日后会教训他。”秦时恩冷声道，“跟他那个爹一样，坏到骨子里。连母亲的血海深仇都能忘，我真该一枪毙了他！“ “外公……”方蓝拉住他的手臂，“在秦阿姨面前，就不要教训乔爷了，毕竟……阿姨很疼爱乔爷。” “要不是看在阿倾的份上，他能活这么大？”秦时恩不屑而冷漠。 “都是这个小妖女祸害的！”唐管家也咬牙切齿起来，动手又推了叶佳期一下。 踉踉跄跄中，叶佳期没跪稳，身体往前一倾。 头磕到墓碑，眼前昏黑。 两个保镖又迅速将她拉回，按住她。 她想捂住耳朵，可是不能动。 小妖女，坏胚，心机深…… 叶佳期脸色惨淡。 风一吹，她本就冰凉的身体更加冷。 她想念乔斯年的怀抱，想念窝在他怀里的时光，想念乔宅温暖的卧室，还有他们的大床…… 其实想想还是幸运的，她也曾经触碰到过幸福，纵使不能拥有。 第1696章 要血债血偿 凌晨的雨，薄凉而萧瑟。 清明节凌晨的雨，更是带了凄凉和悲怆。 往事不堪回首。 “他也是个混账！”秦时恩落落骂了一声，沙哑的声音里是浑厚的愤怒。 叶佳期知道秦时恩骂的是谁，乔斯年啊…… “外公，别骂乔爷了，乔爷只是一时糊涂，他也是受害人，是被骗的。”方蓝连忙安慰秦时恩。 “被骗的？他三十多了，不是三岁！三十多的男人一点理智没有吗？” “正因为三十多了啊，顺风顺水，没有后顾之忧。正所谓饱暖思**嘛，才被小妖女祸害了。”方蓝是在竭力替乔斯年说话，她生怕秦时恩迁怒乔斯年。 秦时恩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根本没把那个外孙当回事。 “我要是这次不回来打探打探，我还被蒙在鼓里！那个混账居然把乔氏给卖了，阿倾辛辛苦苦打的基业，他居然说卖就卖了，败家子，混账东西！”秦时恩越说越激动，拐杖不停敲打地面！ “什么？！”方蓝和唐管家都惊讶出声！ 把乔氏集团给卖了？ 叶佳期也愣住了，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明过来，什么？ 乔斯年把乔氏给卖了？ 难怪这些天他一直不怎么忙…… 难怪法院的事说解决就解决了…… 一件事情的解决，背后必定会有代价付出。 叶佳期没想到是乔氏。 乔氏是乔斯年的心血啊，她看着他从接管乔氏开始，一步步将乔氏从低谷带入辉煌。 她也见过他为乔氏彻夜不眠，不停地应酬、在各个城市、国家之间来回飞。 她见他为了乔氏付出过，恼过、怒过、兴奋过，他待乔氏如生命。 怎么就卖了…… 但叶佳期想，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他成熟、理智、聪明，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不是混账，更不是败家子。 “阿倾，你看看乔天佑的儿子，跟他那个爹是一个货色！”秦时恩眼睛里都是愤怒，他看着秦倾的照片，“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唔……”叶佳期动了动身子，可是说不出话来。 乔斯年那些年为了乔氏的付出她都知道，他不是白眼狼。 “阿倾，你辛辛苦苦扶持的乔氏，被你所谓的儿子就这么败光了，卖了。心寒吗？爸爸知道你在地下肯定很难受，爸爸今天会替你教训所有该教训的人。” 秦时恩的声音里透着极大的愤怒，眼睛都被恨意烧红了。 他抬起手，猛地又往叶佳期的双腿打去。 叶佳期疼得快没知觉了，膝盖冰冰凉，跪到麻木。 可能秦时恩要把她打死…… 大概是要血债血偿，用她的命来偿秦倾的命。 在清明节这一天，再合适不过。 “外公，乔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方蓝还在替乔斯年说话。 “你别替他说话，他和这个小妖女是一路货，把乔氏败光，两人躲到国外去逍遥自在，简直不是人干出来的事！”秦时恩是愤怒到极点。 他一向都不待见乔斯年，如今，更是愤怒和恼火。 第1697章 一边磕头一边道歉！ “这个畜生，把什么都忘了，当年跪在阿倾的棺椁前，承诺得信誓旦旦。现在呢？整个就是个混账！”秦时恩骂起人来毫不含糊。 寒风中，他的头发被吹起，目光寒凉。 “乔爷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唐管家痛心疾首，“集团是大小姐的宝贝啊，乔爷卖什么都不能把乔氏卖了啊，怎么能这样……” 唐管家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痛苦、悲愤。 这一次，乔爷做的太过分了。 卖了乔氏，真得就是为了和这个小妖女去国外吗？ 难怪晚上的时候，都没有守夜就离开了，就为了回家陪着小妖女？ 乔爷为了这个小妖女，真得是背叛人伦、背叛长辈、背叛了所有人…… 这样一想，唐管家的眼里都是愤怒：“这个小妖女真得是把乔爷祸害得不轻，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祸害东西进乔家！向家这是生生世世都要缠着乔家啊，怎么就不肯放过！” 叶佳期的耳边都是他们的谩骂声。 她跪在雨中，动弹不得，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庞。 视线模糊了，她好冷。 湿了的毛衣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斯年……你什么时候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可她想他。 秦时恩大概是太恼火、太愤怒，他将拐杖递给保镖，走上前，按住叶佳期的头：“给阿倾磕头！” 叶佳期的头被狠狠按了下去，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任由人摆布。 重重磕了几个头，额头碰到地面，磕破了，满是血。 雨水一淋，伤口丝丝疼痛。 头发混合着雨水和血水，叶佳期从未这样狼狈过。 她知道，秦时恩今天将她带过来，就是为了要她命的。 谁也没吭声。 谁都不敢阻止。 秦时恩就这样按着叶佳期给秦倾磕了好几个头。 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她的米白色毛衣。 叶佳期想，她现在这样子，肯定人不人，鬼不鬼的，乔斯年看见了，还认得她吗？ “把胶带撕开。”秦时恩吩咐。 保镖很听他的话，撕开叶佳期嘴巴上的胶带。 叶佳期喘了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着墓碑。 她闻到了空气中泥土的咸腥味，还有血腥味。 她僵直地跪着。 “给阿倾道歉，说。”秦时恩强迫叶佳期，“一边磕头一边道歉！” 漆黑的夜空下，叶佳期看着墓碑，她知道这是乔斯年的亲生母亲，曾经最爱乔斯年的人。 她也知道，向家欠秦倾一个道歉。 叶佳期没有太犹豫，磕了一个头，静静道：“秦夫人，对不起。向家欠您的，也许生生世世都还不清。佳期不奢求您的原谅，只求您能保佑您的儿子和孙子……今生幸福。” “斯年他这些年背负了很多，有血债，有乔氏，也有无穷无尽的压力。他过得并没有那么轻松和如意……” “斯年当初收留我，不是因为背叛和遗忘，他不知情……他收留我的初衷仅仅是因为我们都是孤儿，可以互相取暖，您不要怪罪他。” 第1698章 她想他了…… 叶佳期的声音很轻，仿佛轻轻的就能被风吹散。 她的喉咙梗着，嗓音低哑而沉痛，在面对这些的时候，她的沉重并不比秦时恩和唐管家少。 她看着墓碑，眸子里是雨水冲刷过的清澈和干净，不掺一点杂质。 “这些年，我爱他不是假的，他是我真正爱过的人，也值得我爱。秦夫人，您的儿子很优秀，他不是败家子，他成熟、稳重、深思熟虑，做事有自己的分寸和顾虑。这些年，他把乔氏做得很辉煌，他的身上有着足以吸引任何人的魅力。” “他是个正人君子，这也是我爱他的原因之一。他和他爸爸乔天佑不一样，他专一、钟情、顾家，他还有个很可爱的小儿子，很可爱，真得很可爱，他叫乔乘帆。秦夫人，您要是见到小帆帆，您一定很喜欢……” “秦夫人，您爱斯年，也一定很相信他。他变卖乔氏，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一定不是鬼迷心窍和心血来潮。您一定会相信他的，对吗？” 叶佳期又磕了一个头。 叶佳期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在反驳秦时恩。 在秦时恩的眼里，乔斯年忘恩负义、背叛亲人、被女人迷惑双眼，是个十足的败家子、混账，看不到一个优点。 但在叶佳期的口中，乔斯年却是一个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 秦时恩听得异常恼火，双拳紧握。 “秦夫人，对不起，可能我今天就会来陪您。但您泉下有知，在看到斯年和小帆帆的时候，一定很欣慰吧。我没有别的奢望，甚至没有觉得自己能嫁给斯年，我知道我不配……但您是他的母亲，您一定不能误解他，他很爱您。” 叶佳期语调很慢，轻缓如涓涓流水。 尽管浑身都很痛很凉，但她还是压抑着说完每一个字。 字字清晰，犹如鼓锤。 她眼里的乔斯年就是这样，优秀、迷人，值得她爱。 脑海里又浮现起乔斯年的面庞，她想他了…… 很想。 方蓝听得火冒三丈，冷笑：“叶佳期，别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你呆在乔爷的身边，就是为了嫁给乔爷，贪图乔爷的财产。乔爷把乔氏卖了，肯定也是你怂恿的！怎么，在阿姨面前不敢说实话，怕遭报应？” “秦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肯定清楚，难道在方小姐的心目中，乔爷是个沉迷女色、不思进取、任由人摆布的傀儡吗？”叶佳期反击，她身不由己，不代表不会反驳。 “叶佳期，你太嚣张了！你当着阿姨的面还敢这么嚣张，你在乔宅肯定是作威作福，你这样的女人真得是祸害乔家的！跟你爷爷一个货色！都不是个东西！”方蓝指着叶佳期，落落骂道。 “方蓝，你也知道是当着秦夫人的面？你在墓前大声喧哗，就对得住秦夫人了吗？你在秦夫人面前屡屡说她儿子的不是，夫人听到就会开心了吗？” 叶佳期指桑骂槐，差不多是把秦老头也一起骂了。 她对秦时恩没有好感。 第1699章 乔爷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从见第一面起，就没有任何好感。 乔斯年做事向来正大光明，从不搬弄是非，在人背后捅一刀，也不会利用女人和小孩子。 可秦时恩不一样，她看秦时恩第一眼就觉得他阴狠、狡诈、腹黑。 做生意成功有很多种方式，她猜，秦时恩的发家一定没有乔斯年正大光明。 叶佳期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墓碑上，没有看方蓝，但她如芒在背。 “你、你……你真得太嚣张了！”方蓝气得说不出话来，“外公，你看，她就这个德行，作威作福，一副少奶奶的样子。这还没有当乔家的少奶奶，这要真嫁给了乔爷，岂不是乔家的一切都掌控在她的手里了！” 没等秦时恩开口，叶佳期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乔宅的少奶奶，相反，你和你姐姐倒是一路人，一直想嫁给乔爷。乔爷从来都不是个眼光太差的人，方蓝，他不会喜欢你的。就算我今天活不下来，他娶别人也不会娶你。别的我没自信，但这一点，我有这个自信。” 叶佳期勾了勾唇角。 有鲜血沾到她的唇，雨水冲刷下来，她尝到了血的味道。 “叶佳期，你真得太嚣张了。”唐管家看不下去，“如果不是乔爷，你活不到这么大，不可能享受十几年的荣华富贵！” “是啊，所以我要感激的人是斯年，不是你们，是吗？”叶佳期舔了舔唇角的雨水。 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墓碑。 她总觉得，母亲都是温柔、善良的，所以秦夫人应该也是吧。 唐管家气得摇头：“秦老爷，你看看，这叫什么话。是乔爷把她惯得无法无天了，以前在乔宅也是这个样子，没大没小的，连我都敢使唤。” “我那个糊涂外孙就是被这种女人给祸害了！”秦时恩气得抡起拐杖，又敲了叶佳期的双腿。 “嗯……”叶佳期吃痛，皱紧眉头。 痛，真得很痛。 额头痛，脊背痛，腿也痛，整个人都不像是自己的。 这个时候，她想乔斯年，也想小帆帆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家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满京城地找她…… 其实，她真得很想活着。 活着，就意味着还有无限去接近幸福的可能。 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秦时恩真是气得发抖。 这个女人毫无悔过之心！ 乔斯年跟这种女人厮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难怪连乔氏都卖了！ 越想越气，秦时恩又用拐杖打了她好几下。 叶佳期没有反抗。 也不是她反抗不反抗的问题，而是，她没有办法动弹。 整个人都被压着，冰凉的雨水快把她最后一点意志给磨光了。 可她不想就这么倒下，她还想见乔斯年……就算是最后一面。 “我让你给阿倾磕头道歉，你却一点悔意都没有！”秦时恩恼火道。 “我是诚恳地在跟秦夫人道歉，甚至，我想跟她说说话。”叶佳期反驳，嗓音轻飘飘的，“让我跪在这里一夜也好，让我永远留在这儿也好，那些话，我也不会收回。” 第1700章 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让她再说一遍，她还是那些话。 她要告诉秦夫人那些别人都不会说的话，她要告诉她，她的儿子很好，很优秀。 她也希望秦夫人能安息。 “外公，这女人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她本来就是向家人，骨子里是坏透了的。”方蓝愤愤道，“没必要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外公，消消气。” “乔宅真是翻了天了！”秦时恩冷漠道，“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让阿倾把孩子生下来！” 当初秦倾怀孕的时候，他说过：“打掉这个孩子，离开乔天佑，一切还能重新开始。” 可是，秦倾不肯，宝贝一样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当初就该强硬一点，就算秦倾恨他，也总比后来丢掉性命强！ 叶佳期听到秦时恩的话，却觉得可笑：“一个母亲有多爱自己的孩子，你们能懂吗？把孩子打掉？是有多狠心才能做出这种事？” “孩子？孩子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更何况还是个不成大器的儿子！”秦时恩愤怒道。 “不……孩子就是母亲的命，可以拿命来换的……”叶佳期呢喃。 如果她的性命也能换回她的小混蛋，她愿意啊…… 真的，愿意。 “别装得这么高大。”方蓝嗤之以鼻，“你当初爬乔爷的床，还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估计是想奉子成婚，拿孩子逼乔爷。我就不懂，乔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到今天都没有识破你的阴谋诡计！” “方蓝，乔爷远比你聪明，你就不要自作聪明了。”叶佳期淡淡道。 雨水淋在身上，她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浑身湿透，好冷。 她想抱住手臂取暖，可是手被压着。 她想念卧室的灯光，想念阳台的太阳，想念乔斯年的怀抱…… “方蓝，乔爷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让你和你的姐姐下去团圆。”叶佳期嗓音寡淡而冷漠，如丝线。 “你！叶佳期，你太过分了！”方蓝也气着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说到底，乔爷还是太顾及你姐姐曾经受过的苦难，他重情，你却不珍惜。”叶佳期脸色平静而从容。 以前还是个十几岁小女孩的时候，遇到这种事，一定是会哭的。 后来在乔斯年身边呆久了，她在外人面前已经不哭了，最多也就是被他欺负哭。 她愿意被他欺负，可她不愿意被这些人欺负。 因为她知道，他再怎么欺负她，都会对她好，可这些人不会。 “方蓝，你姐姐做过的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吗？秦老爷，你也忘了吗？当初，如果不是斯年及时发现你的那些药有问题，你还能活着吗？”叶佳期质问。 叶佳期觉得，秦时恩真得是老糊涂了。 从前被方雅牵着走，现在被方蓝牵着走。 再聪明的人，到了这个年纪基本都是任人摆布了。 秦时恩这个叱咤商场多年的人，也不例外，很糊涂。 宁愿信外人，也不信自己的亲外孙。 就因为对亲外孙有偏见，所以否认他的一切。 第1701章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乔斯年的好，唯独他看不到。 “我忘没忘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秦时恩愤怒地敲着拐杖。 “是，所以你连把斯年喊过来跟他正大光明对峙的勇气都没有，只敢拿我下手。”叶佳期淡淡道。 “那个混账我自然会收拾，但在他之前，我要好好收拾你！”秦时恩用力，又敲了叶佳期一拐杖。 拐杖是实木的，敲在叶佳期瘦弱的脊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叶佳期眉头皱得很深，身体到处都很疼。 “外公，今天既然把她带过来了，就当着乔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面好好教训她，也当是给这么多先人出气了。”方蓝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叶佳期，解恨了。 虽然她说不过叶佳期，嘴皮子功夫不如她，但有秦时恩站在她这边！ 唐管家不闻不问，心情很沉重。 她老了，反应迟钝，甚至没有完全消化掉叶佳期就是向少光的孙女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乔宅养了叶佳期整整十二年啊，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想到养着自家仇人。 而且，乔爷还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一直留着她不忍下手，甚至为了她都不在墓地守夜了。 孽缘，孽缘。 真是作孽。 唐管家痛心疾首，一想到秦倾跳河自尽，而小妖女却活得自由自由，风生水起，她就格外痛心。 那些年，叶佳期在乔宅过得是真好。 “我当然会教训她，想到阿倾受的那些苦，想到那场大火，我就痛啊！”秦时恩沉重道，“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 “外公，别自责了，这不是您的错。都是向家人，向家人！这一家子都是贱人！您和乔爷都是受害者。” “枪呢，我的手枪呢！”秦时恩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站在雨中，有些不受控制。 一旁面无表情的保镖从腰间拿出一把枪，递给秦时恩：“老爷。” 秦时恩颤颤巍巍，有些站不住，但握住手枪的手却格外镇定。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很久没有开过枪了。 但，他的家中却不离枪支。 他在忌惮每一个觊觎他家产的人。 他那个野心勃勃的外孙乔斯年，是被他放在第一位的。 他常常想，要不是他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乔斯年是不是早就把他解决了？ 那个外孙，和他爹一样，狼心狗肺，不是个东西！ 还好，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的家产一分都不会给乔斯年！ 以前他想过留给方雅，拿来补偿她。 但后来方雅自己作死，把自己的命和前程都作没了。 现在，他还没有想好给谁，也许全部都捐出去，也许找一个继承人。 在他没想好前，他肯定得活着，不然，乔斯年就是他遗产的合法继承人，他可不想留给这个白眼狼。 混账东西连乔氏都能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的家产要是给了乔斯年，恐怕两三年就会败光，到时候又跟着这个小妖女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第1702章 自此之后，再无叶佳期 男人有了钱，就开始飘飘然。 他这个外孙也不例外，坏到骨子里！ 秦时恩的手扣动扳机，对准叶佳期的太阳穴。 叶佳期感到坚硬的东西抵住自己的头，缓缓闭上眼睛。 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流下，这个时候她是没哭的，其实早在她被秦时恩的人带走时，她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无穷无尽的黑暗，冰凉冰凉的雨水。 她在等待这一声枪响。 枪响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自此之后，再无叶佳期。 自此之后，她也再不用背负过往，也不会再跟乔斯年有任何的隔阂。 只可惜，要阴阳两隔了，以后的清明节，她再来看他……好不好…… 墓园，刹那间安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方蓝捂住耳朵，吓得在抖。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唐管家老了，也不敢看，闭上眼睛，退后几步。 倒是叶佳期的脸上平静无漪，就像是一汪静谧的湖水，不起波澜。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人——乔斯年。 原来，人在死前，想到最多的还是最爱最爱的人。 她爱乔斯年。 如果有来世，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用一根棒棒糖哄她回家，然后牵住她脏兮兮的小手站在水池边清洗着。 嗯……如果有的话，那就换个口味的棒棒糖？比如可乐味，比如草莓味？ 然后，他要对她温柔一点的，她表白的时候他要接受，她撒娇的时候他要宠着，她生气的时候他要哄着…… 好不好…… “斯年……”叶佳期在心里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真得好想见他。 “砰”—— 一声枪响！ 白色的硝烟弥漫开来，空气中瞬间布满火药的味道。 也因为这一声巨响，唐管家和方蓝迅速退后，吓得双腿发软，尤其是方蓝，张大嘴巴，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火药味，被雨水洗刷，散发出让人难受的气息。 几个保镖倒是面无表情，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纹丝不动。 剧痛。 叶佳期耳朵“嗡嗡”鸣叫，若不是两个保镖一直压着她，她已经撑不下去。 心脏骤然紧缩，痛到骨子里。 秦时恩这一枪没有打在她的太阳穴上，而是打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血从叶佳期的肩膀处汩汩流了出来，她的整件米白色毛衣已经被染得通红。 叶佳期脸色惨白，睁开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墓碑。 呵…… 怎么就不一枪打死她呢…… 痛到骨髓，骨头都像是断了…… 她惨烈地牵了牵唇角，嘴角边是苍白而无力的弧度。 “没那么便宜你。”秦时恩冷笑，收起滚烫的手枪，“你要知道，你受的这点罪，不及这些人的一百分之一！让你死，真得太便宜你了。他们在大火中挣扎，你在哪里？你还在暖和和的家里吃着蛋糕，喝着奶茶，看叶云晓画画，听向华弹钢琴吧？”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记事晚，四五岁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第1703章 爱情就像是一朵玫瑰 这件事发生时，乔斯年九岁，她才三岁。 几乎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哪有什么蛋糕，奶茶。 如果可以，她什么都不要，只想这一切没有发生，爸爸和妈妈也没有经历生离死别。 乔家对向家的追杀中，最痛苦的还是她的爸爸妈妈，逃亡中流散，她被妈妈带到了榕城，为了给她有个住的地方，委曲求全嫁给左平昆。 至于爸爸和弟弟……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她想，妈妈一定很爱爸爸，就像她很爱乔斯年一样。 雨水中，她迷迷糊糊看着墓碑。 其实……秦倾也很爱乔天佑。 爱情就像是一朵玫瑰，灿烂而明媚，只是有时候，有些玫瑰是纸玫瑰，经不起风吹雨打。 叶云晓和向华的爱情是蓝色妖姬，妩媚华丽。 而秦倾和乔天佑的爱情，更像是纸做的玫瑰，有华美却无芬芳。 叶佳期肩膀的痛意稍稍减轻了，可能是没有太大知觉了。 风一吹，鼻端满是血腥味。 唐管家和方蓝又睁开眼睛。 方蓝见这一枪打在叶佳期的肩胛骨上，血一直流。 她先是一愣，随即害怕地走到秦时恩的身边，拉住他的衣角：“外公……应该一枪打在太阳穴上的，只有这样，才能告慰所有人的在天之灵。” “我不会让她见到早晨的太阳，在让她死之前，会折磨死她。向家人，一个都不是好东西！”秦时恩愤怒道。 叶佳期听得见，她的脸色苍白而平静：“秦老爷子，你晚年的悲剧不是来自于秦夫人逝世，也不是来自于你年纪大了，而是在于，你从未对任何人付出过真心。总是用一样的看法去看待所有人，看向家人如此，看斯年也是如此。” “向少光不能代表我，正如同乔天佑不能代表斯年。可你呢，你把人都看成同样。”叶佳期咬着牙，费力地说着话，疼痛钻心入骨，“如果你能用包容或者欣赏的眼光看一看斯年，你会发现，他和乔天佑完全不一样，可你没有。” “你怀着嫉恨的眼光去看斯年，你甚至不想承认你和他有血缘关系，不想承认他是你的外孙。可如果从斯年一出生开始，你就陪伴他，陪着他快快乐乐成长，喜欢他、关心他、呵护他，你现在的晚年至少不会如此凄凉，而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 叶佳期静静说着，她看不到秦时恩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她触了秦时恩心里头的大忌，可她还是要说。 有些话，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不如说了。 不然……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 “秦老爷子，你总是把那场事故的责任完完全全的推卸给向家，可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整件事中有没有做错什么。你常年不回国，乔氏的担子都是秦夫人在扛，为了集团迅速发展，在京城崭露头角，她甚至不惜去做了违法的事，走私。” 这些事，早在霍靖弈给她看法院文书的时候她就知道。 她相信乔斯年做生意正大光明。 第1704章 她的宝宝…… 虽然乔斯年从来不跟她说什么，但在有些事情上，她也是心如明镜。 有黑历史，有案底，还能因为什么？ 秦时恩睁大眼睛，这些事，乔斯年也跟叶佳期说？ 他对这个小妖女已经信任到这个地步了？ 秦倾做过走私生意，他知道，但他没有管，甚至让自己的人暗地里帮过秦倾。 那些年，经济刚刚复苏，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有人管。 叶佳期咬了咬唇，疼得有些说不下去：“你如果当年能关心关心秦夫人，教她一些做生意的门道，甚至扶持她、保护她，她也不会走到后面的那条路。她一个女人，被心爱的人抛弃后，又被自己的父亲不理解，她心里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而那个时候，斯年是她唯一的寄托，也是她最爱的人。你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人活着的时候，关心才有意义。人死了，还有什么？你现在愤怒、恼火，想要杀了我，可你却不敢在自己的身上找一点点问题。” “我不推卸责任，可我的错远比不上秦老爷子你的错。我只是错在生错地方，而你却错了很多年。甚至，你已经无法弥补。” “你觉得杀了我能帮秦夫人报仇，那也只是你在求得一个心理上的宽慰，能让自己晚年安心点。可做完这些呢？秦夫人能活过来呢？人在世的时候尚且得不到你的关心，现在……怕是也开心不了。” “再华丽的墓碑，再气派的排场，都已经换不回故人。” 一口气忍着痛说完，叶佳期长长叹息。 换不回故人，不仅仅是秦倾，还有她的妈妈叶云晓。 “你胡说八道！”秦时恩愤怒，拐杖重重敲击地面，手上青筋暴出，眼底闪过一丝不怎么镇定的神色。 “外公，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在为自己、为向家开脱。我早就说了，她就是个小妖女，害死人还不想偿命！”方蓝在一旁煽风点火。 “方蓝，我叶佳期别的本事没有，唯独记性还不错。跟着乔爷这些年学了不少，乔爷为人正派、光明磊落，偏偏，我也不是什么阴暗小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伙同方雅打掉了我的孩子，后来，又在小帆帆的零食里下了药。乔爷没有拿你怎么样，但不代表他不记得了。” “你、你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生！就是该死的！带着你血缘的孩子，也是个坏胚！”方蓝语气慌乱。 “你用恶毒的语气诅咒一个都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你就善良了吗？”叶佳期用尽全部的力气，肩膀在抖，眼底是冰凉的寒意。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宝宝坏话的。 她的宝宝…… 她的小坏蛋…… 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有来得及看看爸爸妈妈。 “外公，你看看她，不要脸爬了乔爷的床，未婚先孕，还能自我开脱。你看她是有多无耻，多不要脸！”方蓝强烈斥责叶佳期。 “够了！”秦时恩头痛欲裂。 第1705章 一条人命而已 聒噪的吵闹声，哗啦啦的雨声，无一不冲击着他已经不算理智的头脑。 叶佳期瘦弱的身子在雨水中摇摇欲坠，很难受。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还在支撑着她，若搁在平时，这么冷的雨，这么重的伤，她哪里还能撑得住。 她就想竭力清醒着，或许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呢…… 她比任何时候都想他。 这二十多年，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思念和等待中度过的。 有时候，乔斯年也挺混蛋，怎么就总是让她等啊…… 如果还能活着，她想告诉他，等待的时间太漫长，花也会枯萎。 心脏如被手攥着，疼痛难耐，浑身都是无法呼吸的痛意。 子弹嵌在肩胛骨的位置，血还在往外流。 毛衣已经变成红色。 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有意志等他，也可能等不到了……血会流光，她会休克，也会死。 “带她走！”秦时恩忽然命令了一声。 除了几个保镖外，其余人的脸上都是惊讶。 叶佳期也怔了下，带她走？带她去哪里？ 还要换个地方让她死吗？ 唇角边溢出一缕苦涩…… 唐管家显然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这一切都没有让她缓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叶佳期，小声问秦时恩：“秦老爷，你们要去哪里？” “我说了，不会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一条人命而已。我从来都是宁可错杀十人，也不放过一人。”秦时恩语气狠戾，“一枪毙了她也太便宜，根本不会有任何痛苦。我要的是让她体会一遍阿倾最后的绝望……” 秦时恩的语气比这雨还要冷，还要冰，还要无情。 说这些时，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动容。 叶佳期笑了，她说了那么多，秦时恩根本没有听进一句。 也是，跟一个刽子手讲道理，有什么用？ 叶佳期心口处越发安静，她只是在想，这最后的绝望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她只有接受的份，不是吗？ “带走！”秦时恩手一挥。 叶佳期被保镖从地上拎了起来，踉踉跄跄推着往车子走。 地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唐管家不敢动，不敢说话。 倒是方蓝连忙跟了过去。 “外公，去哪？”方蓝问道。 “江边。”秦时恩冷冷道。 叶佳期听到了。 江边啊……也就是说，秦时恩给她的死亡方式是溺毙。 是了，秦倾当初就是跳河自尽的，让她用这样的方式死亡，也算是最解恨的。 方蓝也懂了，不敢再多问一句，跟着车子走。 很快，黑压压的几辆车同时启动，黑暗中，一齐打开车灯。 临上车时，方蓝刺激了叶佳期一下：“叶佳期，你总是说我和姐姐打掉了你的孩子，其实呢，你不知道的是，你的亲弟弟也参加了。不过他更坏，他是医生，动手的事交给了我们，他负责出谋划策。” 叶佳期肩膀抖了抖，眼底浮起惶然。 一双通红、没有温度的眸子看向方蓝：“你什么意思。” 什么亲弟弟，医生…… 第1706章 他是他的弟弟，亲的 她怎么听不懂。 “还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聪明吗？自己猜啊，猜不出来就到黄泉路上猜。”方蓝笑了，笑容里带着无穷无尽的快乐。 姐姐没有能赢叶佳期，她赢了。 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叶佳期了。 她都快笑出眼泪来了，原来赢了是这种感觉，真好啊…… 说完，方蓝钻进车里，没有跟叶佳期一辆车。 叶佳期被保镖压到车中，浑身潮湿，狼狈不堪。 保镖粗暴地用酒精棉压住她的伤口，血止住一点。 叶佳期凉凉笑了，这是怕她撑不到江边吗？ 她撑得到的，她可以撑到死亡。 心里头就像是有一处执念，那执念如藤蔓一样，攀附在她的心上。 车子全部启动，几辆黑色的车一辆接着一辆离开墓园，留下瞠目结舌的唐管家。 森冷的墓园被一点一点抛在身后，渐渐变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叶佳期靠在座椅上，身体很难受。 她想睡觉，很想。 可是她不能睡…… 她怕睡下去后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咬着自己的嘴唇，睁着眼睛，逼迫自己清醒着。 车里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淋不到雨了，不会再有那么冷。 方蓝的话还回旋在她的耳边，是啊，她不傻，她其实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方蓝说的是什么。 她只是不愿意接受。 呵……亲弟弟？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和她一样的年纪，却比她高很多。 瘦瘦高高的，留着刘海，脸蛋白净，脸上总是带着忧郁的神情。 长得像个刚上大学的学生，但语气却格外老成。 他是个医生，乔斯年总是说他天赋异禀，很聪明，年纪轻轻就已经很有成就。 只可惜，医生拿的是手术刀，要的是心术正。 但在他的手里，手术刀却变成了杀人刀，救人的药都变成了杀人的药。 叶佳期真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还要再跟她开一个玩笑，是觉得她快死了，所以告诉她真相吗？ 她想过自己的弟弟会是什么样，大概就是高高瘦瘦，笑起来一脸阳光，脸上总带着清朗的温度。 学习好，体育棒，阳光开朗，会打篮球。 那才是她的弟弟呢。 而不是方城那样…… 这会儿，越是想下去，方城的模样就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她承认，方城长得不差，很帅气，是那种带着点阴郁的帅。 同时，她也记得自己打过他一巴掌，在新年的酒店里。 那时候在她看来，方城恶毒、阴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可如今，方蓝说……他是他的弟弟，亲的。 呵呵……方蓝就是个骗子。 如果真是她弟弟，斯年怎么不告诉她，怎么会不告诉她呢…… 叶佳期的眼角忽然流下两行泪水。 在雨中时，总是分辨不出雨水和泪水，而现在她知道，她哭了。 泪水是咸的。 前年，她知道方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冲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自尽，只是没死成…… 她没有再问过关于方城的任何事。 那之后怎样，她不知道。 第1707章 有他，足够好 原以为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结果现在方蓝说…… 叶佳期心口狠狠颤抖，她不太想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妈妈那么善良，她也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 自从去了芝加哥后，她就再也没有过问自己父亲和弟弟的事，她总觉得，他们在自己的人生中缺席了二十多年，如果找到，她不一定能接受。 重要的是，乔斯年明显不太愿意让她知道。 她现在更想要的人是乔斯年。 其实早就做好不会白头到老的打算，但她没想到这么快。 明明前些天的时候，他还在跟她讲着去了芝加哥的规划和前景，他甚至已经拟好几份项目书。 有时候，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起工作。 书房里的花是香的，气氛是恬淡的，氛围是温暖的。 足以珍藏一生的记忆，有他，足够好。 叶佳期有几分恍惚，脑海中闪过很多人和事，一会儿是乔斯年，一会儿是妈妈，一会儿是方城…… 还有小帆帆，程遇之，宁安…… 她想他们。 最最怀念的还是从前在乔宅的时光，她还没有长大，他也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荡着秋千沐浴冬日的阳光，咯咯笑着。 坐在阳台上喝咖啡的他会抬头看向她，眉眼俊朗。 那时的云是轻的，天是蓝的，笑容也是最真挚的。 那时候的他们没有任何负担和隔阂，她可以肆意跟他闹，哭一下他都会心疼，他对她很好很好。 然而现在，四周一片漆黑。 叶佳期睁大眼睛，眼底是茫然的光芒。 她看向窗外，外面连路灯都没有，只有黑压压的高大树木，一排排站立着。 这里，大概是偏远地方了。 路上，车里的保镖压着声音开口：“这儿离江边远吗？” “不远，一刻钟就能到。” “嗯。” 一刻钟就能到…… 叶佳期的长睫毛垂下，眼底有落寞，有安静。 她没指望能从这儿逃走，她就算是能逃，也跑不了多远。 到了江边，秦时恩一定会把她丢进江里。 这样一来啊，不仅仅是会死，还是尸骨无存。 茫茫江水，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她不会水，被丢进去后，必死无疑。 她其实还有很多很多梦想的，比如把学上完，顺利毕业，她还跟乔斯年说，去他公司上班，给他做秘书。 她软磨硬泡，他好不容易同意了，可她却要食言了。 夏天的萤火虫看不了了，他要给她建的花房，她也看不到了。 一切就像是泡沫，轻轻儿飞上天空，渐渐儿破灭。 …… 墓园。 就在秦时恩车队开走十分钟，乔斯年和孟沉的车赶到。 唐管家还没有从无穷无尽的震惊中回过神，她整个人都傻坐在窗户边。 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 可是秦倾墓碑前的鲜血告诉她，不是噩梦，这是真的。 叶佳期是向少光的亲孙女，亲孙女啊！ 唐管家痛心疾首。 乔宅居然还把她养到了这么大！ 要是大小姐泉下有知，该有多恨。 第1708章 永远失去叶佳期了 突然，她又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吓了一跳，她连忙穿好外套，撑着伞出来。 她以为是秦时恩的人又折回来了。 结果——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墓园入口，穿着黑色风衣的乔斯年撑着伞跳下车。 黑暗中的男人身形修长，神情冷峻，但脸色异常苍白、憔悴，甚至慌张，撑着伞的手指节发白，眼底有沉沉幽暗。 乔斯年的皮鞋声落在地面上，他大步往唐管家走。 随即，副驾驶位上的孟沉也走了下来。 唐管家心里一拎，哆嗦了一下。 她已经知道乔斯年的来意。 “乔、乔爷……”唐管家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怕，颤抖道，“这么晚了，怎么回墓园了？” “有人来过这里吗？”乔斯年幽沉的双眼紧紧盯着唐管家看。 凌晨的夜晚，万籁俱寂，带着阴森和寒意。 孟沉走到乔斯年的身边。 他们找了很多地方，结果，过了凌晨12点时，在一条路上找到了叶佳期掉落的手机。 顺着那条路，他们又分开找人，但一无所获。 大部分的路上都有监控，紧急调出全部监控后，他们发现叶佳期很有可能被带到了墓园。 当乔斯年提出往墓园找时，孟沉拍了脑袋，是了。 如果是秦时恩带走了叶佳期，而且知道了真相的话，那他一定是要带她来墓园的。 车子就这样顺着墓园开了过来。 唐管家的手在抖，她迟疑了几秒，故作镇定道：“乔爷，这么晚了，谁来墓园。” “唐管家，你还真从来没有站在过我这边。”乔斯年冷笑。 踏入墓园的一刹，他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像是刚散去没多久，依稀可辨。 没有再听唐管家多说一句，乔斯年往墓地大步走去。 唐管家的脸色整个都变了，瞬间惨白惨白！ 孟沉冷睨了唐管家一眼，紧随乔斯年。 就在乔斯年撑着伞走到墓碑前，看到一大摊血迹时，心脏在一刹那跳停。 瞳孔紧缩，他幽邃的眼眸里瞬间布满猩红和杀意。 血，是新鲜的。 经过雨水的冲刷，血顺着缝隙流下，染红了墓碑和绿草。 乔斯年握紧拳头，一瞬间无法呼吸，一颗心都像是被抽走。 他薄唇紧抿，撑着伞的手恨不得将伞柄捏碎。 愤怒，害怕到极致。 这一次，他可能是永远失去叶佳期了…… 孟沉也红了眼，是，血，他没有看错！ 他大步走向唐管家，一手攥住她的衣领：“说，谁来过？” 伞从唐管家的手里滑落，她被孟沉勒得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只“啊啊”两声。 “告诉乔爷，谁来过？往哪里去了？” 唐管家两眼圆睁，艰难道：“秦、秦老爷……” 她不敢瞒乔斯年了。 “果然是秦时恩。”孟沉低咒一声，直接连名带姓喊了。 秦时恩多年没有回京城，没想到今年会回来。 “他们做了什么？血是不是叶小姐的？”孟沉继续逼问。 唐管家不敢隐瞒：“叶、叶小姐确实、确实来过，血是、是她的。” 第1709章 简直是禽兽不如 乔斯年眼睛通红，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刺痛了他的双眼。 蚀骨的寒凉一遍遍侵蚀着他的身体，血液逆流中，他满是杀意。 心脏如被刀剜着，这种感觉叫痛不欲生。 她那么怕疼，这么多血，她能撑得住吗？ “他们做了什么，说！”孟沉也急了眼。 “孟、孟先生，我、我说，他们、他们往叶小姐开了一枪……” 开了一枪。 乔斯年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耳边，如有惊雷轰过。 乔斯年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叶小姐怎么样了？你他妈全说完，他们去哪里了！”孟沉若不是看在唐管家是老人的份上，可能就动手了。 “往，江边，江边……叶小姐没、没死……不过，伤得、伤得很严重……”唐管家一口气喘不上来，有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脸色发白，面目狰狞。 她指了指墓园的一条路。 孟沉立马会意，松开手。 乔斯年已经往劳斯莱斯走去。 孟沉也大步跟上去。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乔斯年的手紧握住腰间的手枪。 枪支冰凉，但枪里上足了子弹。 车子顺着沿江路一直开，他们都知道，墓园离江边不远。 孟沉和乔斯年几乎是同时猜到了秦时恩的用意，没有一枪打死叶佳期，而是把她带到江边，明明是想让叶佳期尝一尝，什么叫溺亡的感觉。 当初秦倾是跳河自尽的，如今，秦时恩也要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叶佳期。 孟沉的脊背生出无尽的凉意。 一旦丢入江中，就意味着尸骨都不复存在。 秦时恩可谓是报复到了极致。 后座上的男人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脊背挺直，一言不发，脸色已经阴沉到极致。 孟沉知道此时此刻的乔斯年痛不欲生，他在压制着全部的愤怒和心寒，压制下去的全部情绪会在到江边时一齐迸发！ 要叶佳期的性命，等于要乔斯年的性命。 乔斯年自己受再多的伤都无所谓，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但他，不容叶佳期受一点伤害。 “乔爷，没事的，会没事的。”孟沉嗓音嘶哑。 乔斯年的眼底满是憔悴和悲怆：“她那么怕疼……” 睁眼闭眼都是那一滩血迹。 平日里，她手指头划了一下，他都心疼不已。 乔斯年的心揪了起来。 “我今天不该离开她……”乔斯年在自责。 “乔爷，不关你的事，谁也不知道秦老爷会回京城，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一回来，就下这么重的狠手。 当初，向华和方城被秦老爷子带走，也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后来，乔斯年去要人，人是救回来了，但乔斯年也受了很重的伤。 没能杀了向华和方城，秦时恩很嫉恨。 如今是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向华和方城是男人，一些折磨尚且能承受，但叶佳期是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秦时恩这么做，简直是禽兽不如。 孟沉痛恨得咬牙。 他的父亲也在事故中丧生，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没有想过报复什么。 第1710章 她还是他的七七 不是忘记，而是没有必要。 很多报复，并不会让地下的人心安，反而会让活着的人痛苦。 孟沉揉了揉额头，脑子很痛，却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这儿离江边并不是很远，很快，就是一场血战。 路上，孟沉给唐管家打了电话。 唐管家哆哆嗦嗦接起。 “唐管家，秦时恩带了多少人。”孟沉的语气里带着压迫。 唐管家知道这事也瞒不过，如实道：“五辆车，具体多少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都是他的保镖？” “是，啊，不，还有蓝蓝……” “蓝蓝？方蓝？她也来了？” “是，是，她跟着老爷一起来的。” 孟沉眸光沉了下去，看来，秦时恩找到叶佳期，方蓝功不可没啊。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孟沉问道。 “没、没有了，我不敢，不敢的。” “叶小姐伤在哪里？” “肩胛骨，一枪打过去的，还有秦老爷让、让叶小姐一直跪在雨里，又打了、打了几拐杖。”唐管家一样都不敢隐瞒。 她怕秦时恩，也怕乔斯年。 车里很安静。 唐管家的话一句不漏地被乔斯年听见了！ 黑暗中，乔斯年就像是一只嗜血的雄狮，随时随地都能起来把人撕碎。 他双拳紧握，唐管家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七七，他的七七…… 平日里，他连一点苦都舍不得让她吃，宠着，哄着，捧手心里…… 孟沉知道车里的情绪已经不太对，叶佳期是乔斯年的底线。 “孟先生，我、我也不想叶小姐有事的，可是我没法阻止秦老爷，他带了、带了好多人……” 孟沉大概了解了情况，“啪”一声把手机挂了。 他们的人还没有赶上来，孟沉连忙给自己人打电话，让他们抄近路去江边。 凌晨的夜悄然无声，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庞然大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乔爷，你还好吗？”孟沉小声问道。 乔斯年目光沉痛：“她一定在等我。” “是，一定会没事的。”孟沉点头，又吩咐司机，“再开快点。” 车子疾驰在马路上。 这儿是京城很偏的郊区，路上没有一辆车。 “孟沉，你说，我连她都保护不好，还能做什么。” “乔爷，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 乔斯年闭了闭疲惫的双目，他的风衣口袋里，还有那枚戒指。 眼前，是叶佳期欢快的笑脸。 她笑起来时一向很漂亮，两只浅浅的酒窝，酝酿着无限的幸福和甜蜜，眼里总是带着灵动和慧黠。 乔斯年不忍再想下去，他本打算带她去过榕城后就去芝加哥。 他要是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前些天，他一定会让她一个人回去。 只是，陈年旧债总该有个了断的时候。 如果可以，他希望是今晚。 “七七，等我……”乔斯年呢喃，嗓音很轻。 她一定要撑到他过去。 把一切都了断了，他就带她走，以后再不会有这些纠葛。 她还是他的七七，无关任何人。 他爱她，也没有任何附庸，只是因为爱。 第1711章 他跟你办婚礼了吗？ 相识十八年，已经承受不起这样的别离。 不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窗外，风雨呼啸，大雨倾盆。 …… 江边。 夜色下的江水如同一只怒兽，在黑暗中翻滚着阵阵潮水。 江水就像是煮沸了一样，不停翻滚，雨水落江中，很快就和江水融在一起。 无边无际的天空，漫无边际的江面，水天一色，暗沉到极点。 江边风很大，大风刮动树木，树枝发出“唰唰”声响，格外瘆人。 几辆车一致地停在江水边。 江边有一所小船，船上没有人，像是秦时恩准备的。 车里，叶佳期发觉车子停下了。 路上好几次，她昏昏欲睡，差点睡过去，可她一直掐着自己手心或者咬着唇瓣，没有让自己睡过去。 她知道，一旦睡过去，就是永远也睁不开眼睛了。 肩膀上的疼痛少了几分，她其实也没有多少知觉了，但心口的疼痛却一直都在。 她在想念乔斯年。 一路上，她都是在心里头喊着他的名字过来的。 有时候实在撑不住，她就会喊出声来：“乔斯年……” 保镖在这个时候就会提高十倍的警惕。 车子停下，叶佳期无力地抬着眼皮子。 到了吗？ 为什么乔斯年还没有来…… 她在等他呢。 就像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坐在沙发上等他，等多久都欢喜。 只要他来，她都无所谓等。 可他不来了。 身子稍微动一下，疼痛就会加一分。 很快，保镖跳下车，撑起伞，将叶佳期从车里拽了出来。 毛衣和裤子还是湿漉漉的，她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只剩下一只。 江边的路上有很多砂石，这些细小的石头扎到脚底，疼到心上去。 照例是没有人给她打伞的，两个保镖，一人抓住她一只手，生怕她跑掉似的。 她哪里还跑得掉。 有几个保镖先跳上了船，很快，秦时恩也走了出来。 叶佳期额头的血迹本来已经干了，这会儿被雨一打，又都变成潮湿的血迹。 方蓝跟在秦时恩的身后，叶佳期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 是啊，她是该自豪的。 她姐姐都没有做好的事，她完美地解决了。 “蓝蓝，不早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秦时恩沉声道。 “外公，没事，我留在您身边，也好照顾您。”说着，方蓝上前挽住秦时恩的胳膊。 秦时恩没有多说什么。 方蓝睨了叶佳期一眼：“乔爷不会来的，你觉得他心里就不恨你吗？自己的亲生母亲被你们家害死，他怎么会不恨你？说不定他和你在一起还是因为报复你呢，毕竟女人睡过几年，她就贬值了，以后嫁都嫁不出去。或者，是想让你尝尝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 “叶佳期，别说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男人基本都是没有爱情的。”方蓝继续道，“乔爷还真不一定喜欢你，不然，这么久了，他跟你办婚礼了吗？昭告天下人了吗？没有。因为他根本没这个打算。” 第1712章 抱着她一整夜 风吹起方蓝的头发，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冷似的，反而越说越有劲。 一字一句，叶佳期都听进去了。 风吹在脸上，她的意识又渐渐清醒过来。 叶佳期看向她，唇角边是一个浅浅上扬的弧度：“乔爷爱不爱我，你应该去问乔爷。我能告诉你的不过就是我和他认识十八年了，我想吃虾的时候，他会给我剥；吃鱼的时候，他会把鱼刺都剔干净；吃饭的时候，他会给我盛汤。我洗过头，他再忙也会放下手里的事给我吹头发；冬天我身体凉，他一整夜都会抱着我……” 叶佳期说着说着，嗓音哽咽了。 乔斯年对她的好，她都记得呢。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混蛋下，但他对她的好足以抵消，她不计较他混蛋的时候。 方蓝的脸色变了，刹那间很难看。 她不是来听叶佳期说这些的，她承认，此时此刻，她嫉妒了。 长这么大，虽然追求她的男人很多，但没有一个像乔斯年这样优秀，然而乔斯年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 方蓝咬咬牙：“叶佳期，你是做梦呢还是幻想呢？这些都是你编出来骗我们，想要告诉我们你很幸福？我们对乔爷都很了解，乔爷根本不会做这些事，我看你是梦还没醒。” 方蓝不愿意相信，乔斯年那么冷漠的一个人，会做这些？ 给她剔鱼肉？帮她吹头发？抱着她一整夜？ 做梦，做梦，都是叶佳期在做梦！ “方蓝，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梦没醒过。”叶佳期淡淡道，“你没有你姐姐心机足、谋略深，但你也足够贪婪。” 方蓝和方雅是一类人，但方雅会用长达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谋划一件事，去博得同情心和足够的信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方蓝很急切，她不会。 方雅的目标不仅仅是乔斯年，她还有秦时恩的家产、乔家家产、秦倾遗产。 方蓝的目标相对要简单很多，只是乔斯年。 她们以为乔斯年好糊弄，起码会像秦时恩一样好糊弄。 但她们错了。 乔斯年那个人比谁都聪明，而且还没有到秦时恩这个糊涂年纪。 她们也以为男人喜欢的不过就是色，她们觉得乔斯年也不会把“爱情”当回事。 “够了。”秦时恩头大，他都不知道叶佳期这个女人生命力这么顽强，一枪下去，还能撑这么久，也好，越清醒，越痛苦。 方蓝闭了嘴，冷眼扫了扫叶佳期，不再吭声。 叶佳期被保镖推着带到了江边的船上。 随即，秦时恩也上去了。 船不大，一阵风打来，船只摇摇晃晃。 叶佳期头晕目眩，她害怕水，也害怕船。 她知道自己不会游泳，所以从来都不会一个人去江边、海边，当然乔斯年也不会让她单独去。 方蓝也晃了晃身子，打着伞晃晃悠悠上了船。 要不是想亲眼看看叶佳期的被弄死的样子，她才不会上来，她也晕船，更何况，江上风太大了。 “开船。”秦时恩命令自己人。 第1713章 死亡的感觉 得了命令，船开始往江心开去。 这儿水面开阔，江水滔滔，稍有不稳，船就翻了。 江心，是江水最深的地方，也是暗涛最汹涌的地方。 大概是阻力和逆风的因素，船的速度快不起来，但也在一点点前进。 秦时恩站在船头，大风吹起他的白发和衣服，他静谧无波的眼眸看向深沉的江水。 他见到过阿倾最后一面。 他实在忘不了阿倾最后的模样。 阿倾不会水，跳下河的一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也带了多少的绝望。 水那么凉，她怎么就敢跳下去…… 叶佳期的表情很平静，她被保镖压着，整个人斜斜地倚靠在扶手上。 这个姿势其实挺舒服的，至少会让身体没有那么疼痛。 那一枪是打在左肩胛骨上，此时此刻，她的左臂就像是废掉了一样，几乎没有知觉。 “老爷，到了。”船忽然就停了下来。 江心十分黑暗。 四处只有船上的灯还亮着，到处黑漆漆的。 地狱是什么样，大概就是这样？ 叶佳期在想念乔宅的热茶，毛茸茸的地毯，还有可爱的饭团，温暖的阳台。 船停稳了，但因为浪涛的关系，船还在左右摆动。 方蓝简直撑不住了，太难受了。 秦时恩冷笑一声，往叶佳期走来，他丢下拐杖，忽然从保镖的手里拉过叶佳期，将她往船边拽！ 叶佳期哪里是秦时恩的对手，尽管他只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头。 冰凉的雨水浇在身上，她痛不欲生。 船不大，也不高。 秦时恩压着叶佳期，让她跪在船边，布满老茧的手按住她潮湿的小脑袋，一遍遍往江水里按！ “咳……”叶佳期呛了一口水。 难受，好难受啊。 五脏六腑都好像灌满了水，尤其是鼻腔中，都是水，难以呼吸。 “咳咳咳……” 连续按了三下，秦时恩眼睛通红，简直就是杀红了眼。 “体会到被水淹死的感觉了吗？”秦时恩冷声道，“当初阿倾就是这么死的，你说，她跳河的一刹该有多绝望？向家人都该死，都该死！尤其是你这种还企图嫁到我们家来的狐狸精！” “咳咳……”叶佳期被呛的不轻，水流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已经分不清江水、雨水、泪水。 “秦时恩。”叶佳期喊了他的名字，声音淡漠，“那秦夫人临终前无人问津，被父亲抛弃的感觉，我该怎么体会呢？” “我看你是不知悔改！”秦时恩被她的一句话激怒，又按着叶佳期的头，用力将她按到水中。 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快再把她捞上来。 叶佳期闻到了江水的味道，浑身血液加速流动。 但慢慢的，五官有些疼痛，好像都灌满了水，血液的流淌速度也变慢了。 耳边是“嗡嗡”的鸣叫声，起初还能听到江水滔滔声，但这些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觉，她在一步步往死亡走。 眼前好像看到了一片光明，又好像看到了很多鲜花和绿草。 是天堂吗？ 第1714章 她想……死在他的怀里 意识越来越薄弱。 就在她以为快要死掉的时候，忽然，秦时恩一伸手，又把她捞了出来。 “咳咳……咳咳……”叶佳期吐出一口水，狼狈而难受。 “外公，松手吧，把她丢进江里。我看她根本就不会反思，都到这份上了，还嘴硬呢！”方蓝煽风点火。 她有点撑不住了，这船晃得太厉害！ 就在秦时恩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 “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向船只！ “啊！”方蓝离子弹最近，她跳了起来，吓得脸色苍白，捂紧耳朵。 秦时恩立马抬起头，眼底是森冷的威严。 很好，他的宝贝外孙来了。 “外、外公！”方蓝喊了起来，指着江边驶过来的船只，“有人来了！” 几个保镖也迅速保护秦时恩：“老爷，有人过来了。” 所有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提高警惕，都暗中握紧枪支。 有人来了…… 叶佳期趴在船板上，这一刹，她忽然想闭上眼睛…… 好累，真得好累。 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致，她甚至佩服自己，居然能撑过来。 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吗？ 可是这个时候，她的眼皮子开始打颤，强撑着看向江边…… 是有船过来了，速度飞快，像是开天辟地一般。 眼皮子越来越沉，叶佳期的唇角浮起淡淡的弧度，一定是他啊。 可是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有点儿想睡下去。 脑海里全部都是乔宅暖暖的阳光、毛茸茸的毯子，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还在乔宅里，就好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上了床，就可以睡觉了。 她好像碰到了被子、枕头，都是暖和和的……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想睡了…… 就在她的眼皮子快要合上时，忽然，又是一声剧烈的枪响！ “砰！” 叶佳期惊了一下，强撑开眼睛。 秦时恩将她从船板上拽了起来，丢到一个保镖的手里。 乔斯年的船稳稳当当开过来，离秦时恩的船大约二十米的距离。 船上，只有乔斯年和孟沉两个人，其余人还没有赶来。 这一次，乔斯年真真切切看到了叶佳期！ 黑暗中，乔斯年的身子僵硬在雨里，眼底是通红的血痕和杀意，脊背线条挺得笔直，幽邃立体的五官上，是冰冷的寒。 叶佳期米白色的毛衣上全都是血迹，只有零星的地方还能看到白色。 她全身都是湿的，尤其是头发，紧贴在脸上、脖子上，狼狈而可怜。 乔斯年浑身血液都在奔涌。 他想杀人。 他的七七，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七七，此时此刻却变成了这样。 叶佳期仿佛也感受到了乔斯年的目光，她用力抬起头，看向他…… 尽管再狼狈，她的一双大眼睛都是清澈而明亮的，像天上最纯净的雪。 她笑了笑。 是乔斯年，真得是他。 如果临死前还有什么愿望的话，她想……死在他的怀里，像以前那样勾住他的脖子，撒娇地让他抱着。 然后……安然死去。 灯光下，叶佳期的笑容里尽是凄美。 第1715章 别睡！我不准你睡！ 她的笑容越发染红乔斯年的眼睛。 此时的乔斯年就是一只震怒的雄狮，胸中是汹涌的怒意，如滔滔江水。 叶佳期一直看着他，她看到他的衣服领口歪了，他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衣服。 若隐若现、恍恍惚惚的灯光下，他还是那么英俊、耐看。 好想多看看他…… 叶佳期伸出右手，这只手还能抬。 她向他伸出手。 刹那间，乔斯年的一颗心碎裂成片。 他想跑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告诉她没事了，只是一场噩梦。 看到叶佳期浑身血迹，额头也是血，肩胛骨处还在不停地流着血，崩溃、绝望、愤怒的情绪在心中迸发，心上的那根弦“嘣”一声，断裂！ 乔斯年抬起手枪。 秦时恩的保镖立马将秦时恩护在身后。 “砰”，一颗子弹飞来！ “啊！”秦时恩躲过，但方蓝没躲过，子弹打在她的腹部。 方蓝哪里受过这种痛，她惊叫着抱紧一个保镖的手：“救我，救我……” 乔斯年知道，这一切，方蓝一定有参与。 他抬手，又是一枪。 这一次，子弹打在方蓝的左腿上！ 方蓝支撑不住，“噗通”跪在船板，脸色苍白，血流不止。 “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杀女人，我说过，叶佳期是我的底线。”乔斯年的嗓音缓缓传来，低沉如鬼魅，透着无限嘶哑和杀气。 叶佳期看向乔斯年，嘴角边带着笑意。 他是护着她的，就像她护着他一样。 她这辈子大概也就是眼光最好了，挑了个能对她好一辈子的男人。 江风吹动乔斯年黑色的风衣，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外公，救命，救我……我不想死……好疼啊……”方蓝捂住腹部。 血汩汩往外流，染红了船板。 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她不想死，她还年轻。 “外公……救我……”方蓝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抓住秦时恩的衣角，“外公，救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但秦时恩不为所动，他本来就是个冷血的人，他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 秦时恩站在保镖身后，看向乔斯年，嘴角边牵起一抹冷笑：“你还真找到了这里。” “把佳期放过来。”乔斯年沉声道。 两艘船隔了十几米，最安全的距离。 同秦时恩这儿一船的人相比，乔斯年没有任何优势，他的身边只有孟沉。 秦时恩的死士不是吃白饭的，个个武艺高强，忠心不二，只听从秦时恩的命令。 哪怕秦时恩不给理由地让他们去死，他们也能立刻以死明志。 叶佳期动了动眼皮子，好累…… “佳期！”乔斯年吼了一声，“别睡！我不准你睡！坚持住！” “斯年……”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但乔斯年看到她的唇形，知道她在喊他。 他急切道：“我在这里，你不许睡，我带你回家。” 他在害怕、恐慌、惶然。 这种害怕的感觉经历过一次，他没有想过，还会经历第二次。 第1716章 你这个畜生 这是一种致命的感觉，经历一次，整个人都像历了一次劫，像是从地狱里走过一遭。 他没想到，还会再给她带来一次。 心脏，钝钝得痛，痛不欲生。 听到他的声音，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她想说话，有很多话都想跟他说，可是喉咙干干的，没力气。 “秦时恩。”乔斯年喊了一声，“把佳期放过来，有些事，我们单独解决。” “呵。”秦时恩冷笑，“连我名字都叫上了，胆子还真不小，我看你还真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以前都是装的吧？看吧，根本不用试探，你就露馅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说，你要什么条件。”乔斯年握紧手枪。 孟沉一只手替乔斯年撑着伞，一只手也随时做好准备。 但江上的风太大了，伞几乎撑不住。 叶佳期在雨里也快撑不住了。 叶佳期就像是个布娃娃，被人扔在船板上，几乎是一动不动，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乔斯年，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是她的心上人，她怎么看得够。 “乔斯年，你告诉我，你母亲和这个女人，谁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为了她，你连母亲的遗言都不顾了，你这是让你母亲不得安息！” “你不用给我扣这么严重的罪。”乔斯年缓缓道，“十四岁前，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人，十四岁，母亲去世后，叶佳期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谁都不会辜负。” 叶佳期字字句句都听见了。 她就知道，乔斯年重情重义…… 她的眼光真好呢…… “你已经枉顾母亲遗言，你就是不孝！今天清明节，你母亲就该把你和这个小妖女一起带走，带到地下去惩罚！” “你只记得我母亲的遗言，却不记得她经常喜欢说一句话‘有喜欢的人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什么都带不走爱意’。”乔斯年道，“当然，你肯定不记得，你从京城离开后，中间十年没有回来。母亲活着的时候你不回去看她，如今倒面目狰狞地要给她报仇。” 秦时恩被乔斯年激怒！ 他说的话都跟小妖女一模一样！指责他！ “我只是跟女儿赌气，但我从来不会做伤害她的事！”秦时恩道，“而你这个畜生，居然敢和向少光的孙女在一起。” “那我请问，佳期做错了什么。” “你！” 秦时恩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把佳期放了。”乔斯年态度强硬，“孟沉，你去接人。” “嗯。” 孟沉往前跨了一步。 没想到，秦时恩绝对没有放人的打算。 他吩咐保镖：“扣住她，不准让她跑了！” 乔斯年的脸色沉了沉，格外难看。 叶佳期本来眼皮子已经在打架，被保镖一拽，又不情愿地动了一下。 “叶佳期！”乔斯年吼了一声，拳头紧握，“不许睡，你听见没有！” 不许睡…… “嗯……”叶佳期乖乖点点头。 她不睡，不睡。 他在身边呢，她见到他了，所以……不可以不看他。 第1717章 我用我的命抵佳期 他长这么好看，她要是不看他，他会生气。 这个男人可小气的。 雨小了一点，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小雨转阴，天气应该快好起来了吧！ 乔斯年的船一点一点在往秦时恩靠近。 “把佳期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乔斯年看向秦时恩，嗓音里都是克制和压抑。 “我一个快入土的人，还要什么？”秦时恩冷笑，“什么都不要，就要这小妖精的命。用她的性命来偿阿倾的命，不为过吧？” “既然你认为一命可以抵一命，那我用我的命抵佳期。”乔斯年淡淡道。 话说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沉也怔了怔，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因为他是乔斯年，所以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方蓝的整张脸都痛得变形了，乔斯年的话，更是让她憎恨到嫉妒。 是的，嫉妒。 乔斯年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换叶佳期，对她呢？却开了两枪！ 方蓝痛得要死过去，她知道，秦时恩不会为了她把船开到江边去的，她只能死。 不，她不要死。 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里是江心，水很深，水下有旋涡，人如果掉下去，是没命的。 叶佳期看着乔斯年，她凉凉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迷离的目光看向他，用唇形说了两个字：傻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前途无量，年轻有为，却不想活了。 看看，多傻。 叶佳期的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还好雨没停。 不然，乔斯年又要说她是爱哭鬼，眼窝子浅…… 秦时恩也愣住了，但回过神来，是莫大的愤怒！ 嘲讽，简直是嘲讽！ “阿倾，你看看你生的儿子！你能安息吗？你看看他多大的出息，简直被女色冲昏了脑袋！”秦时恩真得是震惊了，没想到乔斯年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只需要告诉我，同意不同意。”乔斯年脸色平静，“如果同意，我让孟沉把佳期带过来，我过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自此之后，两家恩怨结清。” 秦时恩大概也是被气得要炸裂，胸腔中酝酿着一股怒气。 这股子怒气没法发泄，他咬牙看了叶佳期一眼，又看了乔斯年一眼。 “败类！阿倾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没有学到你母亲的一点长处，反而越来越像你那个人品低劣的老子！”秦时恩骂骂咧咧，气不过，“沉迷女色，卖公司，现在为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乔斯年，你就是个败类！” “随你怎么骂，反正‘败类’这个词，是我还很小的时候，你就给我定义好的。我也不指望日后你能改变什么想法，就这样吧。”乔斯年嗓音寡淡，神情也格外淡漠。 叶佳期一直看着乔斯年。 她喜欢这样的他，从容镇定，可就是傻了点。 眼皮子又开始打架，脑子有点不怎么清明。 视线也有些模糊，船上的灯光本就不太明亮，这会儿愈发看不太清。 雨倒是小了，朦朦胧胧中，江上又开始起雾。 下雾了。 第1718章 戒指吗？还是婚纱？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有点看不清他。 “叶佳期！叶佳期！”乔斯年慌了，接连喊了她两声，“不是想要宝宝吗？你答应我，好好活着，我给你惊喜。” 宝宝啊…… 叶佳期听见了，笑了。 好啊…… 她想抬一抬手，可是发现，手臂也没了力气。 乔斯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会没命。 她浑身都是血，那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睛，心脏一点一点揪痛，像是被刀子凌迟着。 “叶佳期，乔宅书房书架第二层最右边一格抽屉推开，有个保险柜，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你想看到的东西。”乔斯年嗓音温柔，“不过，你得活下去才能看到，不然，就看不到了。” 就像小时候，她活泼好动又聪明，他就总喜欢逗她—— “我要吃巧克力。”她说。 “巧克力啊……”他意味深长看向她，“我房间里抽屉里有。” 她屁颠屁颠就跑过去，结果，抽屉落了密码锁。 他就好整以暇地抱臂站在一旁，看她急得满头大汗，云淡风轻道：“密码是我昨晚上给你的数学题答案。” 叶佳期简直抓狂。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那一整天，她就会在做数学题。 做完题，就能吃到巧克力。 心里头有了念想，做什么都会有期待和动力。 此时此刻，乔斯年的话让她又想起过去的时光。 她好想问，是什么东西呀…… 可他肯定不会告诉他呀，他的条件是活下去。 可是这个条件……比解数学题要难多了，她好像快撑不下去了…… 他会给她留什么东西呢？戒指吗？还是婚纱？她做过很多很多个梦，梦里他会给她穿上婚纱，戴上戒指。 但因为有了念想，她的头没有刚刚那么沉重、模糊了，她在想着，他会给她什么。 乔斯年压低声音对孟沉道：“孟沉，等会儿我和佳期不管发生什么，如果只能二选一，你保佳期。” “乔爷……”孟沉的眼底是沉痛的光芒。 “听见没有。” “是。” 孟沉应了，可心口如刀扎。 他知道秦时恩手段狠辣，如果秦倾在，秦时恩不一定会动乔斯年。 可秦倾早就去世了，秦时恩对乔斯年也一直有偏见，如今得了这个机会，秦时恩肯定要把乔斯年往死里整。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血缘不血缘的关系。 秦时恩厌恶地看向乔斯年，他这个外孙看这个女人的眼神都要化了。 沉迷女色到这种地步，简直是秦家的耻辱。 既然如此，他就把这个祸害的根源给解决了，以后风平浪静！ 秦时恩弯下腰，从保镖手里拽过叶佳期，一个用力，将叶佳期扔进江中！ “噗通”一声，叶佳期甚至没有能来得及出声，江水就漫过了她的头顶。 “佳期！”乔斯年沉痛大喊，刹那间，天崩地裂，心口碎裂成片。 那一瞬间，他的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 抓到的，只是茫茫白色雾气。 叶佳期不会水，也挣扎不了，任由死亡一点点靠近。 第1719章 水中，他吻上她的唇 水下的温度其实没有水上那么冷的，反而有一点点暖和，雨也打不到。 呼吸渐渐不顺畅起来，五官都是水，江水洗涤尽她身上的血。 就在她以为会沉入江底时，几乎是几秒钟的时候，她又听到“噗通”一声！ 黑暗的水底，她笑了。 傻子又犯傻了。 乔斯年没有任何犹豫，跳下江水，奋力往叶佳期的方向游过去。 一切的事情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孟沉也是如此。 一向眼疾手快的孟沉没有能拉的住乔斯年，如果可以，他跳下去救叶佳期也是行的。 可乔斯年的反应还是比他快了一步。 暗沉沉的江底，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的人还没有到。 乔斯年的水性很好，孟沉知道。 但江水滔滔，又是黑夜，什么都不好说，更何况，这里还是江心地段，水最深。 孟沉不敢走，如果乔斯年把叶佳期救上来，他要做的就是对叶佳期立即进行救助和包扎。 乔斯年跳下水，衣服全湿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他凭着脑中的方位，迅速往叶佳期游过去。 在他抓到她前，她不能死。 江水的威力远比乔斯年想象中要凶猛太多，江心水潮涌动，翻卷旋涡。 一个波浪，整个世界都在地动山摇。 乔斯年的奋力游着，企图抓住叶佳期。 可是，他在水下抓了一会儿，并没有碰到她。 “七七，七七……”他在心里头喊着她的名字，比任何时候都急切。 如果心有灵犀，就回应他一下。 他知道她不会水，又受了重伤，撑不了太久。 她的求生意识也已经很薄弱，只要稍稍闭一闭眼睛，就会永远沉睡过去。 他许诺她的还没有实现，她怎么舍得离开他，留他孤零零一个人…… “七七……” 乔斯年在水下游动，就在这时，他碰到了一只软绵的小手。 手，是叶佳期的手。 黑夜中相拥而眠时，他喜欢扣住她的手，他对她的手指再熟悉不过。 叶佳期的意识已经快消亡，她在碰到乔斯年的手时，忽然就紧紧扣住…… 十指相扣。 这一生是否也可以紧紧相连。 乔斯年的一颗心猛地跳动起来，她还有意识，她在很用力地扣住他的手指。 乔斯年用力一带，将她搂到怀中，抱着…… 水中，他吻上她的唇，就像无数个黑夜中，他扣着她的手吻着她的唇。 本以为要窒息的叶佳期在乔斯年度气后，五官渐渐苏醒。 鼻端是她最熟悉的气息，那淡淡的沉木香啊，那让她安心的气息。 秦时恩愤怒地看着江水，他看得到哪里的水花在涌动。 蓦地，他从一个保镖的腰间抽出一支手枪，对准水里开枪！ 他的这个所谓的外孙真得可以为了向少光的孙女连命都不要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乔斯年只是威胁他。 现在看来，不是威胁，是动了真心。 行，不就是想死吗？ 那他成全他们，让他们一起死。 “砰砰砰”，秦时恩连开三枪！ 第1720章 小女人快没气了 每一枪，都打在水花泛动的地方！ 孟沉脸色一暗，阴沉到了极致！ 就在秦时恩扣动扳机，准备再开枪时，孟沉先他一步，枪口对准秦时恩的手，一枪开过去。 “啊！”秦时恩痛得大叫一声，手枪掉进江水里。 几个保镖见状，纷纷将秦时恩护在身后，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孟沉！ “孟沉，你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秦时恩忍痛大骂，“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被大火烧死的惨事？你跟着乔斯年做出一堆出格的事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对我开枪！” “秦老爷，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错的，只有你是对的。你是天，是宇宙，所有人都该唯你是从，听命于你，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你说东，任何人都不准往西，甚至连意见都不能提。”孟沉冷静道，“你却从来没有去想过怎么样可以过得幸福、自己有没有错。” 秦时恩气得发抖，叶佳期教训他，乔斯年教训他，现在孟沉也教训他！ 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几个人，根本就是一路货色，都跟乔天佑一样！ 孟沉说着，担心地看了一眼江水。 老头子枪法不算好，但也不算差，那三枪下去，孟沉不知道有没有打空。 孟沉一个转身，跳进船舱，躲开保镖的枪。 他将船往乔斯年跳下去的地方开，并一直在给自己人打电话：“到哪里了？” “孟先生，马上，两分钟。” “加速！四十秒！”孟沉将定位迅速发过去。 “开枪！”秦时恩命令保镖，手指头指向孟沉的船。 今天，他就教训教训这几个不识好歹的所谓年轻人。 在他们眼里，哪里还有他这个老人的位置，不仅斥责他，还敢跟他动手。 想到这儿，秦时恩捂住手臂，手腕处鲜血淋漓。 有保镖替他和方蓝止了血。 秦时恩锐利如鹰的眸子一直看着江面！ 枪声响起，枪林弹雨！ 孟沉开着船，躲避子弹。 救援的人要是再不来，他也要沉入江中了。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乔斯年。 怎么还没有上来…… 江水里，乔斯年艰难地划动手臂，秦时恩刚刚那三枪，两枪被他躲了过去，还有一枪，他没有躲得过，正好打在腰部的位置。 他已经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快没气了。 腰部很痛，痛到几乎没力气使。 但，不管怎么样，就算他撑着还有最后一口气，他也要把叶佳期送回去。 送回去，就平安了。 借着灯光，他看到了孟沉。 同时，孟沉也看到了他。 几乎都不用眼神来交汇，孟沉就心知肚明，他一边躲着子弹，一边将乔斯年怀里的叶佳期接过。 孟沉怕子弹伤到叶佳期，将叶佳期扶进船舱。 这一刹，乔斯年松了一口气，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睛，终于。 他只要她好好的。 孟沉过来拉住乔斯年的手：“乔爷……” “我没事。” 夜色下，乔斯年脸庞依然俊朗幽邃，五官立体而分明。 但腰部，却是汩汩流出的血水。 第1721章 说了一句“我爱你” 就在孟沉准备把乔斯年救上来时，秦时恩的人子弹往乔斯年打来！ 乔斯年一个侧身躲过去，用尽全力。 “好好照顾佳期。”乔斯年叮嘱，咬着牙。 孟沉起初还没有意识到乔斯年受伤了，这会儿才发现，灯光下，江水已经被染红，都是鲜血！ “该死！”孟沉低咒一声。 “回船舱替她止血，她快死了！”乔斯年命令，“不用管我！” “乔爷！” “回去！我说了别管我，她快死了！” 叶佳期在水底就已经是奄奄一息，他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船上的药物很简单，都是从车子后备箱里带过来的，只能止血，但也足够保住叶佳期的性命。 但叶佳期现在的状态已经容不得一分一秒的拖延！ 她快撑不住了。 身上都是伤，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在她还没有被秦时恩丢到水里的时候，他看出来她就想闭上眼睛了…… 水里，他吻着她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乔爷！”孟沉痛心地喊了一声，只好往船舱里走去。 子弹还在不停地往这儿飞，密密麻麻。 忽然，几枚子弹同时射中轮胎，不大的船开始颠簸、歪歪倒倒！ 船，要翻了！ 孟沉也惊到了，船要翻了！ 他的水性也很好，而且他没受伤，他护住叶佳期没问题，可乔斯年呢？乔斯年怎么办？ 根本没有时间给孟沉来思考，他飞快地打开药箱，用纱布和酒精替叶佳期止血、缠住伤口。 叶佳期最主要的伤是流血过多。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止血，但必须尽快送入医院输血，并且取出子弹！ 孟沉看了一眼手表，妈的，一分钟了，救援的人还没有到！ 船开始在江心翻滚！ 叶佳期很难受，皱起眉头。 船舱里只有一只昏黄色的吊灯。 循着灯光，叶佳期睁开眼睛。 没有看到乔斯年，是孟沉。 “斯年……”她慌张地伸手，想要寻到乔斯年的怀抱。 “乔爷没事，你坚持住，他很快会过来。” 孟沉话音刚落，船又是一阵颠簸，左右晃动，而且在渐渐往下沉！ “我给你穿上救生衣，你要跟紧我，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要放弃求生意识，明白了吗？这是我的愿望，也是乔爷的愿望。”说着，孟沉将一件橘色的救生衣给叶佳期穿上。 还没有等到叶佳期的回应，忽然，一个漩涡，“轰”一声，船体倾斜，船只侧翻！ 孟沉紧紧抓住叶佳期，心像是沉入谷底。 他已经听不到乔斯年的声音了…… 叶佳期的长睫毛低垂着，她没有不听话，她很听话。 因为……她已经撑到现在了，再撑一撑，就能窝在乔斯年的怀里，和他在一起了。 灯在眼前不停地晃，就像是地震一样！ 就在她刚想问孟沉发生了什么时，船忽然侧翻！ 冰冷的江水在一瞬间蔓延进船舱，整艘船翻了！ 孟沉沉痛地抓住叶佳期，他想……叶佳期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乔斯年了。 第1722章 这一刻，她怕了 在江水中游泳，本来就需要巨大的体力消耗。 腰部又是关键位置…… “叶佳期，抓住船舷，不要松手。”但孟沉来不及去想，他只知道，他必须保护好叶佳期。 叶佳期很听话，虽然没有力气，但借着浮力，抓住船舷并不是很难。 忽然，一阵潮水涌来，冷水漫过叶佳期和孟沉的头顶。 身体泡在水里，很难受。 “再撑一会，我的人很快就来。”孟沉护着她，生怕一个潮水打来，她被冲走。 但，他不知道叶佳期还能撑多久。 他不是乔斯年，他不知道让叶佳期坚持下去的办法。 但他明白，要是在水中泡太久，伤口会感染。 “斯年……”叶佳期迷迷茫茫地看着四周，“斯年呢……” 孟沉的心口钝钝痛了一下，就像是鼓锤敲在心上，发出一记闷响。 叶佳期有点着急，乔斯年呢？他不在船里？ 乔斯年呢？ 他人呢？ 叶佳期的眼底流露出害怕来，这是一晚上她都不曾流露的神色。 不管是面对方蓝的羞辱还是秦时恩的拐杖，她都没有害怕过。 可这一刻，她怕了，心像是一下子空了。 她慌慌张张，想要找乔斯年。 孟沉刚想开口，就在这时，他看到一艘大轮船逆风而来。 他的眼底流露出明亮的光泽，他们的人来了！ 轮船灯火通明，船边站着的都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小雨落在他们的脸上，但他们浑然不觉，依然井然有序。 “叶小姐，没事了，我们的人来了。”孟沉抓住叶佳期的手。 这会儿江流湍急，他真得怕一松手，一个浪涛就把叶佳期带走了。 他不能松手。 救生艇从轮船上放下来，有人开着艇往他们驶来！ 秦时恩看到乔斯年的人来了，知道讨不了便宜，想到了逃。 虽然他有钱有权，但他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势力和地位远不如乔斯年。 以现在他和乔斯年的交恶程度，乔斯年一定不会让他安享晚年。 “开船，走！”秦时恩命令自己人。 孟沉哪里肯放过秦时恩，放过他，怎么跟乔斯年交代！ 秦时恩把叶佳期伤成这样，已经触碰到了乔斯年的底线。 孟沉将叶佳期送到救生艇上，自己则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秦时恩的方向开了一枪！ 砰！ 孟沉枪法很准，这一枪，正好打在秦时恩的腿上！ “啊！”秦时恩没撑住，单膝跪在船上，脸色刷白，雨水顺着头发流了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孟沉敢这么对他，敢开枪！ 孟沉薄唇紧抿。 他知道秦时恩是乔斯年的亲外公，乔斯年再怎么想动手，都不会做出有悖人伦的事。 而他不一样，他跟秦时恩没有一点关系。 乔斯年没法做的事，就让他来做好了。 这一枪，他是打在秦时恩的腿上的，以秦时恩的年纪，恐怕剩下的日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秦时恩的白头发被风吹乱，单膝跪在船板上时，雨水淋湿了他的脸。 这一刹那，他觉得这辈子都是失败的。 第1723章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失败到极致。 年近八十，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体硬朗，铁骨铮铮，热血热肠，依然可以叱咤南北，让无数人臣服。 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失败。 除了这一众冷冰冰的手下和一些死不带去的钱财外，他居然一无所有。 连孟沉都敢教训他，对他动手。 以往，都只有他对他们动手的份。 风吹在他的身上，雨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心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滋味，是活了一辈子也没有体会过的。 如今，却扎扎实实体会到了。 萧瑟的风吹在脸上，很冷，如刀子在刮着，格外锋利。 孟沉的人冲这艘船开了几枪，船体开始摇摇晃晃。 孟沉做了个手势，让人下水去找乔斯年！ 众人会意，打开船上的灯，几个水性好的保镖一头扎进水里。 “不用开枪了，把那一船的人都带走，交到警察局，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容姑息。”孟沉有条不紊地指挥。 但，话音刚落，秦时恩的船在大风中晃晃悠悠两下，翻了！ 一船的人全部都栽进水里，一个没留。 黑暗中，孟沉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他知道是方蓝的声音。 孟沉闭了闭眼睛，胸口是沉闷的感觉。 很闷。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气压很低，整个人都特别压抑。 两艘船都翻了，只有这一轮救援的船还在开着。 夜晚的江水很不平静，但明天太阳一出来，这儿又会恢复风平浪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孟沉沉痛地抓着扶手，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指挥手下继续搜找乔斯年的下落。 “船上医护人员齐吗？”孟沉问助理。 “都齐的，医生、护士都有，资历都很高，孟先生放心。孟先生，您有没有受伤？” 孟沉摇摇头：“我没事。” “孟先生，船舱有衣服，您去换一身吧，都湿透了。”助理担心地问道。 “有没有准备女装？” “准备了，一切都有准备，包括血袋都有。”助理嗓音镇定，“孟先生放心，叶小姐不会有事。” “一定要治好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明白。”助理点头，“那一船的人，该怎么处置？” “公安的人来了吗？” “在路上了。” “能救的救，不能救的就算。”孟沉眼眸通红，“那一船人，哪一个手上没沾血。” 经过这一场浩劫，秦时恩的死士也要散了。 对于乔斯年来说，这是好事。 那批人做起事来根本不要命，散了，等于除害。 至于方蓝，看她命了。 孟沉冷笑，幽邃的眼底是望不到底的深沉。 世上人作恶，无外乎贪婪、嫉妒、仇恨……不论因为什么，作恶终究是要付出代价。 “孟先生，风太大了。”助理担忧地看着外面，“雨也不小，再加上又是江心，搜救难度很大。” “你说，腰部中枪的人，能活多久……”孟沉疼痛地揉了揉额头。 眼前，又浮现出那染红的江水，很刺目。 第1724章 砍断了他的一只手 助理愣了一下，讶然睁大嘴巴。 他什么也没说，只认真道：“我加派人手。” “嗯。”孟沉点点头。 孟沉记得自己将叶佳期扶进船舱时，秦时恩又往乔斯年的方向开了好几枪。 那几枪打在什么部位他不得而知。 但船翻了的时候，他已经见不到乔斯年了…… 乔斯年水性不错，但再好的水性也抵不住这滔天江水和重伤。 孟沉整个人都在窒息，他待乔斯年如手足，乔斯年出事，无异于砍断了他的一只手。 胸口很闷，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 孟沉扶住栏杆，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来。 助理见孟沉脸色很难看，吓到：“孟先生，我扶你进去休息会，你脸色不太好，外面太冷了。你的手都是冰凉的，我给你倒杯热茶。” “不用管我，我亲自去找。”孟沉踉踉跄跄准备去拿救生衣。 他从小就认识乔斯年，他们之间的友谊早就超越了所谓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兄弟。 乔斯年待他从来不薄，对他也足够信任，甚至连保险柜的密码、海外的账户都能告诉他。 这是一种来自于多年朝夕相处的信任。 可如今，他眼睁睁看着乔斯年被江水卷走，却无能为力。 “孟先生，您别去了吧，我们已经派了很多人下去。能找到的话一定能找到，不能找到……您去了也没有太大用处，反而会受伤的。”助理拦住孟沉。 现在江心的水就像是猛兽一样，谁也说不清楚。 “你不让我去，我怎么心安？” 助理愣了下，没有敢再劝。 孟沉穿上救生衣，“噗通”一声，扎进水里。 助理看着溅起的水花，沉重地摇摇头。 他拦不住孟沉，只好进船舱去。 医护人员已经单独腾出一间房用作叶佳期的手术室。 几个护士不停忙碌，很快将叶佳期潮湿的衣服都送了出来。 白色的毛衣早就染成了红色。 年轻的小护士一边惊叹一边摇头：“这么多血，她是怎么撑这么久的，太不可思议了。又是下雨，又是中弹，真得可以说是奇迹了。” 助理大步走过去，问道：“叶小姐怎么样了？” “廖医生在取子弹，主要是失血过多，别的还好。” “血袋够用吗？” “够用，都是加急从各大医院调过来的。叶小姐的血型还比较特殊，所以我们调血袋的时候费了点时间。” “伤口有没有感染？” “还好，没有，取完子弹，输了血，就没事了。不过伤口需要悉心呵护，不能裂开，也不能感染。” 助理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他们一路已经在加急，从调医生、调护士、调保镖，再到驶入江心，他们用了超出非凡的速度。 但，似乎还是迟了一步。 乔爷不见了。 船舱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外面凄风冷雨，船舱温暖如春。 暖气开着，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灯光温暖，墙上装饰着清新的壁画。 甚至，船舱里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和声音。 第1725章 永远失去乔斯年了 保镖戒备森严，守着船舱所有出入口。 护士和医生则很忙碌地在做手术，个个脸色严肃，神情肃穆。 孟沉的助理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他也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孟沉跳进江里的一刻钟后，公安的人来到江心。 秦时恩的人大部分都会水，秦时恩掉进水里后，迅速就被他那批死士给救起。 只不过，秦时恩已经无处可去，只能乖乖被公安的人带走。 方蓝受了很严重的伤，再加上她不会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水湍急，水面上还漂浮着血迹。 但因为水流和雨水，这些血迹很快就散了，了无痕迹。 孟沉助理焦急地在船舱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外面的雨，一会儿看看头上的灯。 不停地有消息传来，但没有一个是关于乔斯年和孟沉的。 江水太黑了，根本看不到人。 助理知道，不能再任由孟沉这样找下去，已经一刻钟的时间，再游下去，肯定体力不支！ 他迅速吩咐几个保镖：“你们去找孟先生，把他带回来。” “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一天中最安静，最森冷，也是最骇人的时刻。 今天又正值清明节，气氛格外让人不安和慌张。 五分钟后，孟沉气喘吁吁上船，浑身是水，体力已经很不支。 没有等任何人问话，孟沉坐在船边，忽然低下头，痛苦地将手指插进短发里，脸上是肆意横流的泪水。 痛苦的感觉蔓延全身，四肢百骸间都是难忍的疼痛。 他没有能找到乔斯年。 江心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急，人刚下去，如果不是救生衣，会被湍流和旋涡卷走很远。 江心的湍流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就像是黑洞，深不见底。 孟沉的助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眼里的孟沉沉稳、内敛、不多言语，做事效率高，为人正派磊落，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无助的孟沉。 他可以意识到孟沉在哭。 一个男人哭……意味着心里头的有些东西已经濒临到绝望。 他的心一拎。 孟沉就这样坐在船边，冷风直往他的身上吹。 谁也不敢去过问，就任由孟沉坐着。 冷风呼啸，远处一片漆黑。 就这样，孟沉像一尊雕塑，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或者说，他已经忘记该做什么。 眼前闪过乔斯年的面容。 他们感情很好，虽然小时候也打过架、动过手，但二十多年的友谊早已难舍难分。 这份感情很厚重，如山，如海。 而这一次，他怕是永远失去乔斯年了。 他不敢想象意气风发的乔斯年死去的样子…… “不……”孟沉用力揉着太阳穴，不能再想，不敢再想。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叶佳期还活着，他怎么能死？ 助理小心翼翼走上前，递了一支烟给孟沉，他觉得孟沉需要这个。 孟沉伸手接过，嗓音嘶哑而疲惫：“谢谢……” 助理给孟沉点上烟，很快，烟雾缭绕，尼古丁在一点一点麻痹着孟沉的神经。 第1726章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痛心疾首的感觉莫过如此。 偏偏，还无能为力。 烟雾缭绕，渐渐被风吹散。 孟沉猛抽了几口，眉头皱了皱：“烟不够烈。” 助理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平时不会抽太烈的烟，人会吃不消，也影响工作。 船头很冷，风一阵阵吹来，带着呼啸。 不过船头的位置淋不到雨，孟沉就这样坐着，像一尊雕塑，一支接一支抽着烟。 他立体的五官隐匿的黑暗中，眼底是看不见底的落寞。 自从把乔氏给容锦承之后，乔斯年就一直在跟他规划芝加哥那边的业务和项目。 乔斯年天生就是个优秀的商人，他把自己的规划和想法都跟他说了，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他认为，五年内，新集团一定会比乔氏好，而且，那是一个全新的集团。 乔氏做的大多还是传统型业务，而SJ国际集团涉及到的更多是创新型高科技项目。 这一次的转型，无异于脱胎换骨。 乔斯年说，初期，需要足够的谨慎和稳重的投资，因而去芝加哥的头一年一定是关键。 乔斯年甚至还跟他说了这一年的细枝末节，他的目标是年底让集团初具规模。 孟沉想起这些，恍如昨日。 乔斯年低沉、自信的声音还回旋在耳边，可为什么人却不见了…… 孟沉鼻子一酸，又接连抽了几口烟。 “咳咳……”明明烟不怎么烈，他的眼角却被熏出了泪。 来的路上，乔斯年说，如果他有了什么意外，芝加哥的集团就交给他负责。 孟沉的眼角湿润了，他不想负责，这么重的担子，他不想挑。 他还要去伦敦找萧紫，他岁数也不小了，他也想结婚生子了。 所以乔斯年，你得回来把担子挑回去。 助理在一旁看着孟沉抽烟却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就是给孟沉递烟、点烟，在一边守着。 很快，地上就布满了烟蒂。 “孟先生，你去换身衣服吧，会感冒的。”助理担心道。 “让我一个人静静，你下去吧。” “我还是陪着您比较好。” “怕我想不开吗？”孟沉的唇角是惨淡的笑，“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助理不开口了，他知道孟沉不会想不开，但这样折磨自己，遭罪的还是自己的身体。 一身潮湿的衣服，不感冒才怪。 正说着话，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来：“孟先生，叶小姐的子弹取出来了，伤口也都已经处理好。” “她怎么样了？醒了吗？”孟沉转头，眼底这才流露出一些欣慰。 “失血过多，还在输血，暂时没有醒，不过已经没事了。病人能撑到现在，是个奇迹。” “从前我不相信爱情这个东西，现在我信了。”孟沉嗓音轻缓，“小凡，听过一句话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年轻的助理挠挠头，他不太懂。 他平时不太会跟女孩子打交道，还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他不太懂爱情是什么滋味。 他涩涩问道：“爱情？苦还是甜？” 第1727章 尸骨早已高度腐烂 孟沉抽了一口烟，苦还是甜？ 他拍了拍助理的肩膀：“你去体会一次，就懂了。” 助理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白皙年轻的脸上是浅浅的红晕。 “孟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觉得可以开船了，江心风浪太大，船体颠簸严重。把船靠岸后，也可以把叶小姐送到病房。”医生建议道。 孟沉没有立即应答，而是看了一眼暗沉的江水。 两艘船都已经翻了，原先不平静的江面，此时此刻已经趋于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天亮后，江水上会洒满朝阳的光辉，波光粼粼，宛如金子。 现在的江水黑暗狰狞，而到了那时候，却又是美丽动人。 江水全然不会记得，它在夜里吞噬了多少条性命。 孟沉抽了一口烟，点点头：“嗯，开船吧，把叶小姐送到医院去。” “好，我去跟船长说。” 廖医生走了。 孟沉给公安的人打了电话。 “王局，搜救还在进行吗？” “孟先生放心，搜救工作还在进行中。” “辛苦了。” “应该的，我们会尽力找到乔爷，不过江心水流太湍急，如今已经将近半个小时，很多事情不太好说。孟先生……可能要做好一些准备。”局长把话说得很含蓄。 孟沉是聪明人，很多话不用挑明，也能听懂。 孟沉心口一咯噔，沉默良久没有开口。 局长也是叹了口气，按照江心水流的凶猛程度，人掉下去，会水的能撑一会儿，但也很难游上岸，不会水的肯定没命。 一个漩涡就能把人卷出很远。 而且局长听说，乔斯年还受了伤，伤在腰上。 好久后，孟沉才揉了揉额头：“秦时恩呢？” “在公安的船上，准备押送到派出所去。”局长道，“他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我们也准备上岸。不过救援工作一定会持续进行的，孟先生尽管放心。” “谢谢局长了。” “孟先生太客气。” 孟沉没有再说什么。 局长心里头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样的打捞工作他们不是没有做过，每年都有不少人在江边轻生或者失足落水，找人是件繁琐而困难的事。 运气好的话，几个小时能打捞到。 运气不好的话，有时候会长达一个月、两个月。 上个月他们局里刚接手一个打捞案，女人是夜里头在江边轻生的。 尸体从上游飘到下游，长达一个月的跨省打捞，才将尸体打捞上来。 尸骨早已高度腐烂，辨识不清。 局长后背都渗出一层的冷汗。 希望乔爷吉人天相吧。 挂上电话，孟沉闭了闭眼，双腿沉重，迈不开步子。 几乎是扶着墙壁，他才走到临时布置的病房里。 护士早已给叶佳期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也替她吹干了头发。 此时此刻的叶佳期脸色苍白，但容颜依旧姣好，只有额头处还有蹭破的痕迹。 孟沉在病床边站着。 这个时候，应该是乔斯年在床边守着，而不该是他。 第1728章 生生剥离 临时病房安安静静，叶佳期睡颜安然，长长的睫毛低垂，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血迹。 只是，她今晚上吃的这些苦，不该由她来承受。 他甚至不敢想象，他和乔斯年如果迟到两三分钟，又会是怎样。 船微微颠簸，他看到叶佳期蹙起眉头。 船长得了命令，开始将船往江边开。 江心离江边没有太远，但差不多已经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不知道叶佳期醒来要是见不到乔斯年该怎么办…… 叶佳期是乔斯年的命，同样，乔斯年也是叶佳期的命。 外头依然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江上风很大，吹得轮船上的旗帜“呼啦啦”作响，夜风呼啸，冷雨萧瑟。 船只靠岸前，叶佳期已经输血完毕。 护士替她盖好被子，又量了体温，见没有发高烧，这才安心。 孟沉知道叶佳期在京城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唯一依赖的那个人却不在她身边了。 其实他很懂这样的感觉，两个人的世界忽然被生生剥离，那种感觉不比死亡来得平静。 船只，很快靠岸。 已经有好几辆车在岸边等着。 孟沉将叶佳期送上救护车，他一路跟着。 乔斯年已经出事，他必须看好叶佳期。 叶佳期醒来后，情绪一定很不稳定。 救护车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从江边开到京城医院。 孟沉将叶佳期转入最好的病房，又在门外安排了保镖，并且让孙管家过来看守叶佳期。 孙管家一路兜兜转转，吓得脸色惨白。 “孟先生，怎么会这样？”孙管家心口绞痛，“我在乔宅守了一夜，一直没敢合眼，原以为叶小姐和乔爷都会平安回来，没想到……” “嘘。”孟沉示意她轻点声，他将晚上发生的事简简单单跟孙管家说了一遍。 孙管家听得眼睛都睁大了，她不可思议地摇头：“孟先生，乔爷会找到的，会找到的，是吗？” “是，肯定会。” “怎么会这样……”孙管家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 昨天，一切都还好好的。 乔爷和叶小姐还在一起吃了晚饭，乔爷还亲自下厨给叶小姐炖了鸡汤。 怎么才过一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孙管家，你现在是佳期最熟悉的人了，照顾好她，她受了伤，需要人照顾，你也比较有经验。交给别的护工，我不放心。”孟沉缓缓道。 “我知道，我知道。”孙管家强忍住泪水，不停点头。 她看到病床上的叶佳期瘦弱不堪，乔斯年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给她调养身体，身体才有些起色，现在却要遭遇这样的变故。 孙管家也知道叶佳期是个眼窝子浅的人，要是她醒来看不到乔爷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哄叶佳期开心？ 孟沉交代完，局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孟先生，秦时恩这边，你要过来看看吗？医生在全力救治，他的下属已经被收押。” “他的人都救上来了？” “基本都救上来了，有几个被水卷走，我们还在找。” 第1729章 乔爷不在了 “我不过去了，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吧。”孟沉道，“老头子很难缠，你做好准备。” “我看他年纪不小了，身体倒很硬朗，一把年纪了还敢去江边玩这招，我也是服气。” “聪明一世，到了这把年纪，活糊涂了。”孟沉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觉得这是对秦时恩很中肯的评价。 年轻时叱咤商场，加上厉烈的手腕，一般人都怕老头子几分。 年老了，看上去依然风光无限，却不肯承认自己在被人利用、被人牵着鼻子走。 “方蓝找到了吗？”孟沉问道。 “还没有，据说她伤得也很重？” “是，她还不会水。” “那恐怕是九死一生。” 局长又跟孟沉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这才挂上电话。 孙管家已经进病房照顾叶佳期，她守在床边，就像是守着自己的孩子。 孟沉和局长打完电话，又交代下属全面封锁消息，并找人去了墓园看住唐管家。 这个清明节，很不平静。 夜里发生的这一切，就这样被孟沉压了下去。 就好似江水，到了天亮时，又恢复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 病房里灯火通明，暖气很足。 孙管家给叶佳期带来了小少爷的小老虎。 她不知道怎么样能安慰叶佳期，但她知道叶佳期很喜欢乔乘帆，临走时是打算将这只小老虎放进行李箱的。 可爱的小老虎就守在叶佳期的枕头边，萌萌地坐着。 孙管家握住叶佳期冰凉的手，叹了口气。 在伦敦的时候，她也见过乔斯年受伤，但没有一次像这样严重。 不过她知道，乔斯年一定不后悔，反倒很欣慰，因为叶佳期没事了。 孙管家也是一夜未眠，她和孟沉一样，在守着乔斯年的消息。 “叶小姐，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平平安安醒过来，起码小少爷还在等着你。”孙管家嗓音轻柔，带着哽咽。 就算乔爷不在了，小少爷还在。 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人和事。 叶佳期也还年轻。 想着想着，孙管家的眼角湿润了，她抬起手背擦了擦，转过身去。 这种想哭而不能哭的感觉，并不好受。 跟了乔爷六年，她在心里头早已把乔爷当自己亲人，现在乔爷出事了，她怎么能平静。 可她又不能哭。 起码不能在叶佳期面前哭。 暗夜悄然无声。 窗外是漆黑的苍穹，黑暗压在京城上空。 孟沉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一个人去抽烟室抽了一宿的烟。 他痛苦地坐在椅子上，手指间是不间断的烟。 小凡的烟不够烈，他的烟够。 好几次被烟雾呛到，他一个人在抽烟室不停咳嗽。 咳嗽声回响，他的心口会痛得更厉害。 孟沉双眼已经通红，眼角是湿润的潮意，鼻子酸涩，喉咙像有石头堵着。 他把抽烟室的门反锁了，就这样一个人在里面不停地抽烟。 只是为什么，尼古丁丝毫不能减轻神经上的痛，心口那地方还颤抖得厉害？ 生离死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第1730章 心口，痛到极致 清明节后的第二天，稀稀疏疏的雨停了。 从早晨开始，朝阳就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京城的风物上，处处都像是撒了一层碎金子，金光闪闪。 雨停了，绿叶经过洗刷，呈现出勃勃生机。 初春的京城，风景虽然萧条，但景致格外好。 放眼望去，绿柳才黄半未匀，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无限生机中。 一场长达十天之久的雨，终于歇了。 太阳透过玻璃窗，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宛转流连，如彩虹，似画笔。 风景无限好。 叶佳期踩着拖鞋站在病房的窗口，乌黑的长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衬托得她皮肤有些苍白。 她的一双眼睛里带着迷离和浑浊，一动不动看着远方，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 外面是青葱的树木，住院部的空气很清新，到处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她的身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 也不知道是她太瘦了，还是衣服太大了。 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 叶佳期伸手，双手静默地搭在窗沿上。 这儿是五层楼，不高不矮，可以看到很开阔的风景。 她抬起一只手，将掌心平放在玻璃上。 掌心干燥而温热，可玻璃很凉。 但，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她的掌心上，暖暖的。 阳光沿着掌纹蔓延开来，细腻的光芒静静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 外面的地上，还留有雨水的痕迹。 无风，无雨，一切都好。 叶佳期的唇色很苍白，眼底是疲惫和憔悴，平日里熠熠闪光的大眼睛这会儿也无精打采、空洞乏力。 伤已经好了，身体偶尔会痛一下。 但，心口那地方，却从醒来后一直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夜里，常常痛得她睡不着觉。 孙管家常问是不是伤口崩裂了，她摇摇头。 她站在窗口，静默地看着外面的风景，眼底是迷离的水花。 一滴泪猝不及防落下，落在她的手背上。 四处悄然无声，仿若岁月安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才收回手，双手抱臂，凝视着外面的天空。 心口，痛到极致。 身体，凉到极致。 站了一会儿，她终于撑不住了，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痛哭。 空荡荡的病房中，只剩下她凄凉的哭声，久久回荡。 “叶小姐，我给你……”孙管家忽然推门而入。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只保温盒，但脚步刹那停住。 宽大的病房里，叶佳期蹲在墙角边哭，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猫，紧紧蜷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 孙管家的心口狠狠颤抖。 叶佳期本来就瘦，这会儿穿着病号服蜷缩在角落里，让人心疼得要死。 孙管家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走上前，蹲在叶佳期的面前，拉住她的手：“叶小姐，没事，别哭了，没事的……” 她把叶佳期搂在怀里，像搂着自己孩子一样。 叶佳期双眼通红通红，早已哭肿，衣服前是一大片水渍。 “好好养伤，不要哭了，我心疼啊。”孙管家小心翼翼抱着她。 第1731章 小少爷很喜欢吧？ 这个女孩子，真得太让人心疼。 孙管家第一眼见到叶佳期就很喜欢，觉得她善良、真挚、不争不抢，对谁都是真心的。 可是为什么好人得不到好报，要让叶佳期承受这样的痛苦。 这样一想，孙管家越发搂紧她，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口。 叶佳期将头埋在孙管家的怀里，哭成泪人。 “叶小姐，不哭，不哭了，会没事的……” “骗我……”叶佳期哽咽，“你们都骗我……他……是不是……死了……” 孙管家的手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有的事，你别乱想，我给你炖了排骨汤，对伤口好，也是你最爱喝的。” “我没胃口……” “你醒来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不行的，两天时间，下巴都瘦尖了。”孙管家心疼地看向她。 真得是一夜消瘦。 孙管家将叶佳期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坐在床上。 叶佳期的脸上都是泪痕，双眼无神，目光涣散，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又好像哪里都没看。 孙管家看着心疼却又毫无办法，她松开手，去帮叶佳期盛汤。 排骨玉米汤，香甜软糯，只有香味，没有油腻。 “叶小姐，你早上只喝了点粥，这样下去可不行的，早点把身体养好，把伤养好。” 叶佳期没做声，一言不发。 孙管家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用勺子盛了一口汤，轻轻吹了吹热气，喂给叶佳期喝：“我喂你。” 叶佳期张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孙管家看到她这个样子，难受得想哭。 乔爷在的时候，她多开心啊，天天笑容灿烂，哪怕就是不出门，她也能找到快乐。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子，怎么就要让她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东西。 孙管家给她喂汤，叶佳期倒一点都没有拒绝，只是很机械地在喝着。 孙管家喂一口，她喝一口。 一碗汤很快就喝了一半。 孙管家将乔乘帆的小老虎搁在她的怀里：“叶小姐，小少爷的东西，我看你很喜欢，就给你带来了。” 叶佳期低下头，眸色里闪过一些光亮。 她伸出手，低头摸着小老虎的头。 直到这个时候，叶佳期的唇角才动了动，像是笑了。 她抱着小老虎不肯撒手。 “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给小帆帆买的。”叶佳期低头轻声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孙管家说话。 孙管家连忙回应：“特别可爱，小少爷很喜欢吧？” “嗯。”叶佳期点头，“他很喜欢很喜欢。” “那下次见到小少爷，可以给他。” “下次……”叶佳期呢喃，瞳孔的焦距又开始涣散，一点一点，汇聚不起来。 “到时候我们再买点其他的玩具，我看到医院旁边就有一家玩具店，要不我们下午就去看看？”孙管家哄着叶佳期。 叶佳期搂着小老虎，手指头轻轻抚动小老虎的绒毛。 “在电影院买的，小家伙可喜欢。那场电影叫《三只老虎》，他爸爸陪我们一起看的。”叶佳期呢喃自语。 第1732章 他爸爸有时候挺坏的 孙管家又是愣了一下。 她最怕叶佳期提起乔斯年，但叶佳期还是提了。 “叶小姐，你看，今天天气很好，闷坏了吧？喝完汤，我们出去走走。”孙管家只好尽力岔开话题。 “他爸爸有时候挺坏的，就比如，看电影就看电影吧，小帆帆还在旁边，他就亲我。”叶佳期笑了笑，嗓音轻缓如细流，没有痕迹地流淌过心上。 孙管家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流出来。 她也算是活了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一刻，她心口都堵着。 “他说，每天都要给我买礼物，孙管家，你算算，他几天没给我买了……”叶佳期喉咙沙哑，眼眶通红，“说话不算话。” “叶小姐……” “我不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人，这样的人，以后黄泉路上见到了，我也不理他。怎么喊我，我都不理他。” “叶小姐……别说了……”孙管家眼睛红了，她握紧叶佳期冰凉的手。 什么黄泉路上。 她还得好好活下去啊！ 叶佳期真得就不开口了，她低下头，垂着眼睫毛，静静地摸着小老虎。 “叶小姐，想小少爷吗？想的话，我让孟先生把小少爷接过来。” “不，不要……”叶佳期摇头，“不要告诉他，什么都不要跟他说，他还小，他承受不住……” 孙管家噎了一下。 她没想到叶佳期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替别人着想。 “好，好，不告诉，喝汤吧，再喝点。”孙管家给叶佳期喂汤。 叶佳期张嘴，乖乖喝下。 就好像乔斯年在喂她一样。 以前长身体的时候，调皮捣蛋，不爱好好吃饭，就爱吃零食。 乔斯年让她吃饭，她要啃鸡爪，乔斯年让她喝汤，她要喝奶茶，十分叛逆。 有一次把乔斯年惹火了，他就按着她，用勺子喂她喝汤。 那时候虽然叛逆，但喜欢他。 他喂她，她当然欣然接受，笑眯眯看着他，乖乖喝汤。 能够近距离地看着他，都是一种享受和欢喜，她真得很喜欢很喜欢他。 “斯年……”叶佳期轻轻喊出声，目光迷离。 孙管家怔住，心如刀割，她知道，叶佳期又在想乔斯年了。 “叶小姐，是我。”孙管家出声。 叶佳期抬了抬眼皮子，看到是孙管家，眼底流露出失望。 他呢，他去哪里了…… 一碗汤终于喝完，孙管家有些不忍心看到叶佳期的目光，太让人心痛了。 “我去洗碗，叶小姐，你乖乖坐着。”孙管家道。 叶佳期听话地点点头。 孙管家拿着保温盒去了洗手间，锁上门。 她崩溃了，有点承受不住。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她懂这种感觉，最心爱的人没了，怎么不心痛。 孙管家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哭了，捂着嘴巴，开着水龙头，没敢哭太大声。 一把年纪，她以为自己都不会哭了。 好一会儿后，孙管家才缓过神，她给孟沉打了个电话。 “孟先生，我刚刚喂叶小姐喝了碗汤，叶小姐的伤恢复得还行。” 第1733章 出门就能看到惊喜 “需要我过去看看吗？我人在公安局。” “您要是忙的话就不用了，我想带她下楼走走。” “可以，让保镖跟着。” “好，我知道。”孙管家有点哽咽，“孟先生，叶小姐的情绪看上去不太好，一直在想乔爷。” “人之常情，你多照顾她点，一定要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尽量别提乔爷。” “我知道，我知道的。”孙管家点头，“孟先生，公安局那边怎么说啊？” “还在找。”孟沉心情很沉重。 孙管家沉默了，还在找吗？ 心口“咯噔”跳了一下，三天了，还在找…… “局长找我说几句话，我先挂了，等会去医院。” “好。”挂上电话，孙管家依然缓不过神。 其实都不愿意承认乔斯年已经死了的事实，但每个人的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 孙管家洗了把脸，确定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时，才走出洗手间。 叶佳期还静静坐在床头，一动不动，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怀里抱着乔乘帆的小老虎，神色茫然。 “叶小姐，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孙管家问道，“我给你换身衣服？” “他明天回来吗？”叶佳期开口。 孙管家语塞，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叶佳期。她本来就是个不怎么话多的人，也不会花言巧语。 她只好点点头：“会，会的，明天就回来了。” “那我不能乱跑，他要是回来了看不到我会着急的。那天晚上，他回乔宅没有看到我，是不是很急……”叶佳期想着想着就心慌。 孙管家没开口了。 是啊，那天晚上的乔斯年恨不得把整个京城都掀过来。 “叶小姐，我们还是出去散散步吧？或许出门就能看到惊喜呢！”孙管家握住她冰凉的手。 “惊喜……”叶佳期的眼睛亮了亮。 她想起来他说……乔宅书房书架第二层最右边一格抽屉推开，有个保险柜，密码是她生日，里面有她想看到的东西。 他给她留了什么？ 叶佳期沉钝的心口忽然像是注入了一汪活水，心口开始有节奏地跳动起来。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好，适合去草坪上坐坐，很暖和的。”孙管家知道叶佳期的伤口恢复得不错，除了身体还有点虚弱外，别的没有大碍。 秦时恩用拐杖打的那几下虽然下了狠手，但老头子毕竟年纪大了，没能把叶佳期怎么样。 最多也就是后背上多了几道淤青的痕迹。 至于肩胛骨的位置，伤口都已经用纱布包扎好，除了短时间内不能提东西外，别的都还好。 良久后，叶佳期点点头。 孙管家见她同意了，搀着她的手，给她换了一套衣服。 鹅黄色的薄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还有一件米白色的短外套。 叶佳期脸色很苍白，但她生得漂亮，不需要化妆，看上去也很美。 孙管家小心翼翼搀着她，将她带下楼。 叶佳期一直没肯把乔乘帆的小老虎放下。 楼下就有一块很大的草坪，绿草茵茵。 第1734章 要抱抱才不疼 草坪上摆放了很多椅子，还有小孩子玩的秋千架。 一出来，叶佳期就盯着秋千架看，目不转睛。 孙管家以为她喜欢，就笑道：“叶小姐喜欢那个吗？喜欢的话，我们就过去。” 叶佳期点点头。 孙管家搀着她走过去，生怕她碰到哪里。 外面的阳光很暖和，照在身上，特别有春天的感觉，暖风和煦，春暖花开。 草坪的周围摆放了很多花盆，盆子里是各种各样的鲜花，五颜六色。 叶佳期这才意识到，春天真得到了。 坐在秋千架上，她也没有动，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目光平视前方的天空。 天空蔚蓝，一碧如洗。 深邃辽阔，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她想，尽头是不是就是天堂？ 天堂里，是不是有他？ 她想他。 “叶小姐，今天天气不错的，你想在这儿坐多久都可以，到时间我们就上楼去换药。” 叶佳期听话地点头。 “还想吃点什么？”孙管家问道。 叶佳期想了想，静静道：“我想喝林记的豆浆。” “孟先生正好要来，我让他顺路帮你带好不好？” “太麻烦了……” “不麻烦，孟先生顺路。”说着，孙管家立马就给孟沉打了电话。 叶佳期向来不喜欢麻烦人的，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只想麻烦一个人，就是乔斯年啊。 她想吃什么，他都要去买，不顺路也要买，他要哄她开心。 可是现在……给他买豆浆的人，不再是他。 有一次冬天，他又惹了她生气，说她跟班里男生走太近，愣是劈头盖脸把她训了一通。 她气了一晚上，第二天没有下楼吃早餐。 后来，他就亲自去给她买了早餐，都是她爱吃的东西，有林记的豆浆，还有她喜欢的鲜肉月饼。 每次训完她都用这招哄她，偏偏她吃这一套。 叶佳期抓着千秋架。 现在，她也生气了，他怎么不来哄她…… 叶佳期的目光里含着茫然和无措，他是不是不理她了，或者躲着她…… 孙管家怕她胡思乱想，连忙道：“叶小姐，要不要我让人把饭团带过来，它在乔宅，怪孤单的。”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呀？”叶佳期看着孙管家，眼神很纯粹，很干净。 “等伤养好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觉得伤好了呢。” “哪有那么快，纱布还缠着呢，得等纱布拿掉，那才叫好了。” “我觉得伤口不疼，倒是心口，有点难受……”叶佳期恍恍惚惚，“心口难受，有药医吗？” 孙管家差点又哭出来。 她真得是年纪大了，听不得这样的话。 “唉。”叶佳期叹了口气，“今天天气真好，想他抱着。” 到处都是青草的香气，风一吹，飘在鼻端，很好闻。 阳光在头顶倾泻下来，暖洋洋的，给她的小脸上添了金黄的暖色。 春暖花开了，可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她好想用小脑袋蹭蹭他的胸膛，跟他撒娇：“伤口好疼，要抱抱才不疼。” 好疼啊…… 第1735章 有没有双胞胎 她想起无数个日夜，她窝在他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脸上永远都是幸福的笑意。 他工作的时候，她想要他抱，他也会放下手里的事，抱一抱她。 可现在，他不理她了。 他不要她了。 孙管家嘴拙，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佳期，好像怎么安慰都是错的。 就在这时，梅姨远远地走过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梅姨都知道了。 她摘下口罩，往叶佳期的方向走来。 “梅姨。”叶佳期笑着打了声招呼，嘴角边还是浅浅的小酒窝。 梅姨心口颤了颤，让人心疼的小姑娘。 她在心里头长叹了一口气，也笑着打了招呼：“佳期，身体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告诉梅姨。” 叶佳期摇摇头。 “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我挺想你的，很多话想跟你说。” “梅姨，我现在好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我带你去。” “婴儿房呀。”叶佳期笑了笑，“想看看小孩子，刚出生像小猴子那种。很多很多小孩子在一起，肯定很热闹吧。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也算是辜负了梅姨的厚爱。” 当初乔斯年带她来调理身体，梅姨给她买了很多营养品，说是送给她的一点心意。 梅姨还教她，什么时候最容易怀孩子，吃什么能提高受孕率。 可惜，她要辜负梅姨的厚爱了。 这辈子也不会有宝宝了。 梅姨活了半辈子，这会儿眼睛也湿润起来，眼前氤氲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可以去看看吗？”叶佳期忐忑地问，大眼睛看着梅姨。 “当然可以。”梅姨牵住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 她知道叶佳期喜欢小孩子，很喜欢很喜欢。 从叶佳期来医院的那两次，她就看出来她很想要个孩子。 现在叶佳期情绪很不稳定，她带她去看看小孩子，她应该会高兴。 叶佳期跳下秋千，跟着梅姨走。 孙管家不敢离太远，也跟了过去。 婴儿房里有很多刚出生的孩子，有的在哭，有的在睡觉，很热闹。 叶佳期站在外面看着，贴着透明玻璃，满心欢喜。 “好多小孩子。”叶佳期高兴地踮起脚尖，往里面张望。 梅姨看着叶佳期，像看着自己女儿，她笑道：“是啊，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都喜欢……这里有没有双胞胎？”叶佳期好奇地问。 “有，你看那里。”梅姨指过去，“那两床一模一样被子的就是双胞胎，昨天刚生的，我接生的。两个小女孩，特别漂亮，睫毛可长了。” “呀，看到了，好看呢。两个小女孩，真幸福。” 叶佳期贪婪地看着婴儿房里的一切，她就这样贴在窗口看着，舍不得离开。 大眼睛里满是希冀和美好，她甚至都不舍得眨眼睛。 她好想摸摸小孩子…… 一定白嫩嫩、软绵绵的…… 叶佳期这样一想，心都化了。 心口那位置，也没有那么疼了。 她就这样不知疲倦地看着，目不转睛。 第1736章 小两口结婚多久了？ 刚出生的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小小一团。 叶佳期最喜欢那对双胞胎小女孩，一直盯着小丫头看。 “我可以抱她们吗？”叶佳期指了指，大眼睛里都是希冀和期待。 “可以啊，我接的生，今天早上我还在跟她们妈妈聊天，很幸福的妈妈。”梅姨笑道，“你要是喜欢，等会儿宝宝抱出来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 叶佳期点点头，无神的眼睛里终于多了明亮的光泽。 虽然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但叶佳期足足看了好久都不愿意走。 梅姨在心里头长叹一口气，叶佳期有多喜欢孩子，她知道。 站了好久，很快，双胞胎的爸爸将自己女儿抱了出来，抱到产房里去。 梅姨牵住叶佳期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 叶佳期跟在梅姨身边，她在心里头已经把梅姨当家里人。 产房里很热闹，产妇看到梅姨过来，连忙打了招呼：“梅医生，您来啦！” “是啊，我外甥媳妇听说我接生了一对特别漂亮的双胞胎女孩，一定要来看看。”梅姨笑着拉住叶佳期的手，让她坐过去。 梅姨的一番话说得产妇心花怒放，格外开心。 产妇笑道：“梅医生的外甥媳妇长得真好看。” “是吧，我也说我外甥福气好，娶了这么个水灵的媳妇儿。”梅姨很健谈，人缘也好，产妇们都很喜欢她。 双胞胎的爸爸把两个小女孩抱过来，叶佳期瞧了瞧。 长长的睫毛，红扑扑的脸蛋，这会儿正睡的香呢。 “她们叫什么名字？”叶佳期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孩子的手，真得是软绵绵、暖和和的。 “甜甜、蜜蜜。”产妇一脸幸福。 “我……可以抱吗？”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虽然她的手臂受了伤，但还是可以抱抱小孩子的。 更何况，双胞胎长得都比较小。 “可以，可以。”产妇道，“甜甜比较小气，你抱蜜蜜，蜜蜜是妹妹，更乖。” 产妇老公将蜜蜜放在叶佳期的怀里。 叶佳期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一阵暖流从心口流过，四肢百骸间蔓延过和暖，如春风吹过。 小孩子真得像小天使一样，脸蛋儿干干净净，特别乖。 叶佳期痴痴抱着，目不转睛看着怀里的宝宝。 小宝宝砸了砸嘴巴，很舒服地在睡觉。 “好可爱，真漂亮。”叶佳期笑了，唇角边是洋溢的暖意。 梅姨看到她高兴，心里头也算松了一口气。 提心吊胆了一夜，她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就怕叶佳期做出什么傻事来。 人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都不会用理智思考。 “梅医生，你外甥媳妇以后生的孩子肯定更漂亮，小两口结婚多久了？”产妇不知情，随意和梅姨聊着天。 叶佳期的心思都在小宝宝身上，全然没有注意产妇在说什么。 梅姨笑了笑：“小两口刚结婚，不急。” “也是，也是，现在工作压力大，迟点要孩子也没关系。梅医生的外甥肯定也很优秀吧？做什么的？” 第1737章 低头看着宝宝的脸庞 “我外甥在公司上班，没我外甥媳妇能干，我外甥媳妇哪里都好，我可喜欢。”梅姨乐呵呵地看着叶佳期。 看着看着，眼眶有些湿润。 那个臭小子，这么好的媳妇，说不要就不要了，怎么舍得离开的…… 心口如被针扎了一下。 梅姨一向都是个乐观的人，唯独这件事，戳到了她的心。 怎么舍得离开的啊。 “看出来了，您对外甥媳妇一百个满意。”产妇笑道。 叶佳期抱着小宝宝在产房里走来走去，有时候，产妇和梅姨的话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笑笑，什么也不会说。 低头看着宝宝的脸庞，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吹醒。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点贪恋小孩子的脸庞，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有时候大概就是这样，越是想得到，就越是不能得到。 是太贪心吗？ 抱了一会儿，手臂有些酸，叶佳期就把蜜蜜交给了宝宝爸爸。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小孩子，眼底都是羡慕，眸子里是闪动的光亮，如星子般璀璨耀眼。 “佳期，我们再出去走走？”梅姨站起身，“明天再来看宝宝？” “嗯。”叶佳期乖乖点头，“明天再来。” 梅姨陪着叶佳期在医院的空地上走着。 梅姨心疼叶佳期。 走了一会儿，她扶着叶佳期在草坪的长椅上坐下：“别走太多路，休息下，以后每天都要出来透透气，我有空都会来陪你。” “谢谢梅姨。” “谢我做什么，我不是早就说了，见你的第一眼就投缘。所以呀，我会一直把你当女儿的。” 梅姨的手是温暖的。 叶佳期冰凉的双手很快也被她握得暖和起来。 心口那地方依然是钝钝的，偶尔会泛过涩涩的痛感。 那感觉就像是绵绵雨水，一点一点从她的身上浇灌下去，直到全身都布满萧瑟的寒意。 有些凉，有些冷，有些回不过神。 有时候坐在椅子上，恍恍惚惚看着太阳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一场梦。 可掐一掐手心，手掌会传来痛意，那痛意告诉她，这不是梦。 梅姨在一旁给她讲好玩的事。 “佳期，春天到了，你看我忙得都没时间出去买衣服。过几天等你身体好了，陪我去逛逛街好吗？我觉得你眼光好，买的衣服肯定不错。”梅姨不敢让叶佳期一个人闷在病房里。 “我眼光不好，我的衣服……都是斯年买的。”叶佳期的眼里又是一阵恍恍惚惚的迷离。 她回京城的时候没有带什么衣服，她身上穿的都是他陪她一起去买的。 梅姨怔了一下，心难受得揪起。 但她还是竭力保持笑意：“小姑娘眼光肯定比我这个老太太好，你一定要陪我去，我一个人懒得逛街的。” “好……”叶佳期应了。 梅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心疼地抬起手，替叶佳期将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 短短几天的时间，小丫头瘦了。 梅姨心疼不已，想把她搂进怀里，当亲生女儿哄着。 第1738章 想哭就哭吧 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现在怎么能让她承担这些。 梅姨爱怜地看着叶佳期。 正好，孟沉从医院门口往草坪处走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头提着纸袋子。 他过来的时候，叶佳期正好抬起头。 叶佳期冲他温和地笑了笑。 孟沉也报以一笑。 “阿沉来了，坐。”梅姨让出空位，“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我的吗？” “都是给佳期买的，您要是想吃的话，得问佳期要哦。”孟沉将纸袋子都搁在椅子上，一一打开。 他也认识梅姨多年，他知道梅姨为人乐观开朗、性子随和，见识又广，有她陪着叶佳期，当然是最好。 孟沉在叶佳期的脸上看到了苍白，没忍再多看一眼，低下头去，认真拆袋子。 “林记的豆浆，给。”孟沉将热乎乎的豆浆搁在叶佳期的手心里。 “谢谢。”叶佳期接过，莞尔一笑。 对她好的人很多很多…… 叶佳期很感动，眼角是微微湿润的水汽。 “还有点心、小零食……”孟沉将东西都拿了出来。 作为首席助理，记性一定是非常好的。 叶佳期喜欢吃什么，乔斯年偶尔会跟他提及，有时候是让他去买，有时候是无意提起。 他都记住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场。 叶佳期真得很喜欢这些小东西，两手捧着热乎乎的豆浆，静静看着袋子里的礼物。 神情有几分恍惚。 乔斯年也总爱买些小东西哄她开心的…… “这么多东西呀，阿沉可真大方，比我那个小气儿子大方多了。”梅姨打破寂静，“原来佳期喜欢的东西和我喜欢的差不多，我就说我们很投缘。” “梅姨，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叶佳期拿了一袋巧克力豆给梅姨。 “好呀，我尝尝，我记得上次吃这个还是过年的时候，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给我的。” 叶佳期捧起豆浆，默默喝着，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她乌黑的发丝上是闪烁的光泽。 她干净、清澈的眉眼里，是说不清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梅姨寻了个去病房巡查的理由，对孟沉使了个眼色。 孟沉明了，跟过去。 安静的办公室里，梅姨给孟沉倒了一杯热茶。 “阿沉，坐吧，好久不见了……”梅姨终于叹了一口气，这口气憋了很久很久，憋得她心口都慌慌的，眼睛里也酝酿着泪水，想哭又不敢哭。 “梅姨……” “我没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事，真的。”梅姨擦了擦眼角，“我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经历过，我没事。” “梅姨，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没有外人。”孟沉嗓音嘶哑，“这两天，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会精神恍惚，等回过神来时，脸上也是冰凉凉的。” “阿沉……”梅姨忍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抱住孟沉，“斯年那么好，怎么说没就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孟沉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看着佳期，心口跟刀子割一样。上一次他们过来，还是出双入对，恩恩爱爱。” 第1739章 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那场景，梅姨还记得呢。 明明就是在昨天，怎么忽然就变成了一场梦。 “小丫头现在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我真怕她承受不住。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斯年还没有找到，如果你肯定地告诉她，再也找不到了，她会崩溃的。”梅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瞒着吧，能瞒多久是多久。” “我会给她请个心理医生。” “谢谢你了阿沉，我真没想到秦老头一把年纪了还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斯年是乔天佑的儿子不错，谁都痛恨乔天佑，我也痛恨。可是，斯年能和乔天佑一样吗？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老头子只记得斯年是乔天佑的儿子，却不想承认，他也是阿倾的儿子。” “老头子太糊涂了，他是被方家两姐妹糊弄得脑子都不清楚了。”孟沉皱眉，“人老了，就会对有些东西格外敏感，我猜，背地里方蓝肯定在他耳边说过乔爷的坏话，肯定说乔爷想要他的家产。” “家产，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这个老糊涂倒看得重！” 梅姨从小认识秦时恩，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是商界神话，叱咤风云，做事更是雷厉风行。 没想到老了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真是糊涂了！ “我今天去公安局看到他了，他已经醒了，伤还没好。他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头发全白了。我进去的时候，他也不肯跟我多说一句，公安的人问话，他也一言不发，医生说他醒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孟沉淡淡道。 “找人看着他吧，不管他是真后悔还是假后悔，或者根本没有后悔，以后都不要再放他出来了。公安局里可能会吃苦，看在阿倾的面子上，你把他接出来，软禁。” “我会做好安排，不过他的腿是彻底废了，再也不能走路。” “老头子经过这么一次，怕也活不长。”梅姨感慨。 秦倾是秦时恩唯一的孩子，恐怕用不了多久，秦时恩就要去陪秦倾了。 父女俩在十几年后，终于要团圆。 梅姨心里头百感交集，很多很多的感慨，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秦家和乔家三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秦家的人散了，乔家的人也散了。 当年繁盛的家族，如今却成了这样…… 梅姨心口刺痛，像有一根针不停地扎着。 这哪里叫复仇，分明是被仇恨世世代代捆绑。本来，一切都可以不是这个样子的…… 梅姨扶着沙发坐下，额头是沉重的痛意。 孟沉坐在她的身边，双手交错：“本该是可以享福的晚年，如今自己弄成这样，秦夫人地下有知，不会原谅老头子。” “当然不会原谅，阿倾那么疼爱斯年，斯年是她结婚后全部的精神支柱。” “方蓝还没有找到，公安局的人也一直在找，那天晚上风大雨大，搜救难度太大。” “方蓝前些天找到我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什么的，我的反应怎么那么迟钝。”梅姨自责道。 第1740章 憔悴到极致 那天，她只是斥责了方蓝，以为方蓝只是想利用她来拆散乔斯年和叶佳期。 没想到，她这条路走不通，方蓝又去寻了秦时恩那条路。 有野心的女人只在乎目的，不在乎过程。 而方蓝就是这样的女人。 “梅姨，你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帮我照顾好叶小姐吧。我最近事情可能会比较多，乔爷公司的事，我也在处理。” “你忙，一定不要放弃找斯年。”梅姨眸光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一定。”孟沉点点头，“叶小姐这儿，您和孙管家多费心了，您知道的，我也不太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但只要需要我，我立刻就过来。” “放心吧，交给我好了，我会陪着她的。”梅姨叹了一口气。 孟沉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简简单单跟梅姨说了些叶佳期喜欢的东西，让梅姨多留心些。 孟沉没有在医院停留太久，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 梅姨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秦时恩，但不是现在。 草坪上，绿草茵茵，阳光璀璨。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都在围着叶佳期。 叶佳期正低头分零食，把孟沉买给她的东西，都分给了这些孩子。 “姐姐好好。”小孩子高兴地拍手，“谢谢姐姐。” 听到他们叫自己“姐姐”，叶佳期心花怒放，干脆把零食都给了他们，自己一点也没留。 “喜欢姐姐。” “好吃吗？”叶佳期看着他们纯真的笑脸，柔柔地问道。 “好吃。姐姐，明天还有吗？” “有的话，姐姐就带给你们。” “谢谢姐姐。” 小孩子们围着叶佳期，叶佳期白皙的脸上是浅浅淡淡的莞尔，微风吹动她的发丝，她干净的眸子里是清澈如水的真挚，不掺一丝杂质。 隔得远远的，梅姨静静凝视着叶佳期。 太善良的人在受了伤后，往往很难愈合。 此时此刻的叶佳期虽然平静，但平静下的波澜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路边的杨柳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处处都是春天的气息。 春暖花开，本该是一年最美好的季节，桃红柳绿，莺莺燕燕。 而如今的春风里，却透着无限别离的感伤。 叶佳期分完零食后，几个小孩子就坐在她的身边，跟她聊天。 孙管家在一旁静静站着，没有参加到其中，但也没有破坏他们的氛围，一切看上去都格外祥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阳光倾泻，叶佳期乌黑的头发在光线下泛着丝丝光泽，再美好的天气都难掩她眼底的一抹憔悴。 憔悴到极致，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小孩子们跟叶佳期玩了很久，还一直拉着她做游戏。 不过叶佳期的伤还没有好，不能太闹腾，小孩子们就答应她明天再来。 蹦蹦跳跳的小身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叶佳期怜爱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的身上，久久不肯移开。 直到他们都散了，再也看不到身影了，她才戚戚然地低下头，目光迷离。 第1741章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四周又恢复安静和冷清，叶佳期就一直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 有时候孙管家跟她说话，她也不太愿意开口，目光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又好像哪里也没看。 梅姨给她拿了件外套披上：“别感冒，别着凉，小丫头要好好保重自己。来，我们该回去了，外面起风了。” 梅姨说着就牵起她的手，准备带她回病房。 叶佳期很听话，梅姨让她回去，她就跟着回去。 孙管家也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叶佳期，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 清明节后，天气倒一直不错，没有下雨，接连都是晴天。 微风撩人，芳草清新，四处可见盛开的海棠花。 绿色的枝枝蔓蔓中，花朵缠绕，远远看去，宛如水粉画中点缀的三四处艳丽，格外赏心悦目。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医院就像是远离市中心的一片净土，很安静，尤其是住院部，没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只有病人、家属和医生。 叶佳期恢复得很好，七八天后伤口就差不多愈合了，只不过梅姨不肯让她出院，非要她住院再观察观察。 就这样，叶佳期又在医院里多住了一星期。 孙管家也希望叶佳期在医院住着，毕竟回了乔宅面对旧物，容易触景伤情。 这一天，护士来帮叶佳期的伤口涂药水。 “叶小姐，伤口好了，没事了，以后不会留疤的。”护士笑道。 叶佳期笑了笑。 她还是很瘦，尤其是这件事后，整整又瘦了一大圈。 孙管家每天悉心替她调养身体，但没有用，叶佳期一天比一天瘦。 都说心病难医。 护士一走，叶佳期就穿好衣服，默默走到窗边。 看到外面的海棠花开了，她推开窗户，任由和暖的春风吹在身上。 恍恍惚惚中，叶佳期想起十七八岁时的春天。 年少心里头有喜欢的人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美好的。 乔宅的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春天到时，百花争艳。她喜欢坐在亭子里看，看春风吹过，桃花片片如雪。 最美好的季节，最美好的年华，什么都是最好的。 有时候痴痴地能看一下午，傻起来的时候还会摘一朵山茶花，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扯。 “单数就是你不喜欢我，双数就是你喜欢我。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叶佳期百无聊赖地扯着花瓣，眼睛里是期待，也是希冀，“十二片，十三片，十四片……啊，还有一片，十五片。” 叶佳期沮丧地将花枝扔在一旁。 哎，十五片。 她眼底的光芒熄灭下去。 就在这时，乔斯年走过来，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山茶花瓣，搁在石桌上：“哪里掉下来的花瓣。” 叶佳期眼睛一亮：“十六片！”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深沉而温和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挑眉：“什么十六片。” 叶佳期脸红了红：“不告诉你。” 乔斯年将手里头的风衣外套给她披上：“亭子里这么冷，衣服穿好。” 第1742章 初期老年痴呆的症状 乔斯年给她衣服，她就乖乖穿好，穿衣服的时候总是会偷偷看他两眼。 他替她扣好纽扣，理顺头发。 靠近时，她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让她脸红心跳的气息。 “外面风大，要记得穿衣服。”他叮嘱。 “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她梗着脖子辩解。 “哦？”乔斯年眉眼轻挑。 叶佳期意识到说错话，别开脸去。 春暖花开的时节，小女孩的心思总是会如花朵一样绽放，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她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眼前，又是一片鲜艳的花朵。 叶佳期忽然将手伸出窗户，想碰一碰花朵，然后像从前那样，摘一朵花数花瓣。 单数就是他不回来了。 双数就是……他一定还会回来。 “叶小姐！”孙管家吓得跑过去，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飞快关上窗户。 叶佳期被孙管家吓到，她茫茫然缩回手。 孙管家是真吓住了，她看到叶佳期把手伸出去时，还以为她要做什么。 还好，是她敏感了。 但，身后还是惊出一身虚汗。 孙管家给叶佳期倒了一杯热茶，握住她冰凉的手：“叶小姐，五楼风大，开窗户会冷。” “嗯。”叶佳期点点头，捧起杯子喝完热水。 孙管家在心里头长叹一口气。 半个多月过去了，叶佳期的伤是好了，但心情却一直没有好。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窗口发呆。 她给她带了她喜欢看的书来，她也不看。 只有梅医生带她去婴儿房看小宝宝的时候，她才会笑一笑，露出两只和以前一样的小酒窝。 乔爷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公安的人说那天晚上水太大太急，又正好是雨水充沛的时节，人掉下江，可能是被冲去了下游。 沿江寻人，是件非常考验时间和人力的事。 秦时恩的保镖倒是找到几个，尸体都已经被水泡得肿大，根本不能看。 秦时恩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因为年纪大了，腿部中了一枪后，骨头受伤，余下的晚年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被孟沉从公安局接走，一直软禁在离墓园不远的一栋房子里。 听说这段时间，秦时恩一直不肯说话，目光呆滞，像是一夜老了。 头发全白，脸上无神，再也没有精神矍铄的模样。 医生鉴定说是有初期老年痴呆的症状，孟沉也没打算给他继续治疗，呆就呆着吧，总比老糊涂好。 孟沉也没有完全限制秦时恩的自由，除了那栋房子外，他还可以去墓园，去看看他的女儿。 “孙管家……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再过几天吧，医生说还要再看看有没有异常反应。”孙管家道。 叶佳期乖乖点头，没有反驳。 孙管家心疼得揪起。 其实叶佳期的伤早就好了，医生也说可以出院了，孟沉和梅医生都决定让她再在医院住几天。 无非就是怕叶佳期回乔宅后想不开。 孙管家也提前回乔宅把乔爷的东西收了起来，怕叶佳期回去后难过。 第1743章 天作之合的一对 尽管如此，孙管家还是担心。 乔宅啊，叶佳期和乔爷共同生活过那么多年的地方，连每一个角落里都是记忆。 不是说她把乔爷的东西收起来就能消失的。 “叶小姐，今天中午想吃饺子吗？梅医生说今天周六，她们社区有包饺子的活动，我说叶小姐心灵手巧，不仅会包饺子，还会做点心，梅医生想让我带上你呢！” 叶佳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梅医生住的小区离这儿不远，走路就能过去。” “好……”叶佳期轻轻地应了。 孙管家松了一口气，她只要叶佳期不胡思乱想就好。 路上，她牵着叶佳期的手，带她从医院往梅姨的小区的走。 梅姨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她们，见到叶佳期，笑眯眯地向她的中老年朋友们介绍：“看，我外甥媳妇，漂亮吧！等会儿让她给你们做点心，你们别馋哦。” “老梅，你这是开挂，那今天的比赛，我们还能拿奖吗？” “没说不可以开挂，你们也去把儿媳妇喊来呀。”梅姨高高兴兴跟她们打趣。 “我家媳妇啥也不会做，别说包饺子，扫地都不会。” 梅姨笑嘻嘻地拉过叶佳期的手：“走吧，我们去包饺子。” “阿姨们好，我……也只会做些简单的。”叶佳期跟她们打了招呼。 “不要谦虚哦。” 包饺子开始的时候，叶佳期就在一旁做点心。 她戴上手套和口罩，认真和面、搅拌、做调料。 做这些事，她的动作格外熟练，时间也就过得格外快。只是，每做一件事，都会想起乔斯年…… 她知道他不怎么爱吃甜点，但只要是她亲手做的，他都会吃，甚至会主动让她做。 叶佳期低着头，长睫毛低垂，眼底是看不清的眸色。 “他最爱吃我做的抹茶千层，乔宅厨房金属柜第三层还有他出差给我从日本带回的抹茶，味道很正宗。”叶佳期喃喃自语。 梅姨离她近，虽然现场嘈杂，但叶佳期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 心口揪痛了一下。 最点点滴滴的东西，也是最沉重的东西。 梅姨装作没听见，笑道：“佳期啊，你喜欢吃什么陷的饺子？我给你包。我包饺子手艺不错的。” “都好的。”叶佳期恍然抬起头。 “那就三鲜的？一般人做不来哦。” “好……” 梅姨有时候真想听叶佳期说“不好”，她太听话、太安静、太顺从了。 叶佳期从烤箱里将自己做的点心拿出来，有蛋挞，有千层糕，有提拉米苏……香喷喷的。 “老梅，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个心灵手巧的外甥媳妇。”一个老人尝了尝叶佳期送过来的点心。 “可不是，最可惜的是，不是我儿媳妇，要是我儿媳妇就好啦！” “你看看，不知足。” 梅姨也尝了叶佳期做的点心，味道真不错。 本来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如今却天人两隔。 午餐。 梅姨把孟沉也叫了过来，他们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第1744章 你让我见最后一面…… 叶佳期吃了几个饺子就不怎么吃得下了，她这段时间胃口一直不好，吃什么都只能吃一点点。 几个阿姨说她做的甜点好吃，她吃过饺子后又给她们都做了些。 “谢谢小叶了，这点心做得真好看，去开个店都绰绰有余了。”阿姨们都在夸叶佳期。 “我带点回去给我孙子尝尝，肯定高兴坏了。” “小叶，以后常来玩，我也给你带我们家乡那边的特产，不要跟我客气。” 叶佳期大多数时候不怎么开口，只是笑笑。 叶佳期生得白净好看，阿姨们都很喜欢，也愿意跟她说话。 饭后，孟沉去吸烟室点了一支烟。 叶佳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眼底是涌动的眸光，如潮水般起伏不定。 门响时，孟沉倏地转身，手指间的烟还在燃烧。 “孟先生……” “你怎么来了。”孟沉道，“吸烟室里烟味重，女孩子还是不要来。” “找到他了吗？” 孟沉明知道叶佳期会问，但心口还是“噔”了一下：“放心吧，在找呢，会找到的。” 孟沉不太擅长在女孩子面前说话，也没有梅姨那种岔开话题的本事。 “孟先生……其实你不用骗我的……但我求你一件事，找到他的时候，不管他是什么样……你让我见最后一面……求你……”叶佳期的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她抓着门，手指头在颤抖，肩膀也在抖。 其实她心里头也清楚，将近20天过去了，没有存活的可能。 她只是怕他们不让她见。 他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她最爱的模样…… “叶小姐……”孟沉嗓音颤了颤，一个大男人忽然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竭力抑制住心里头涌动的浪潮。 “孟先生，你答应我好吗？答应我……”叶佳期走过来，伸手扯了扯他的西服袖子。 孟沉点点头：“嗯。” “谢谢……” 狭小的抽烟室，满是浓烈的烟味。 这样的地方，让孟沉生出沉闷的感觉。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佳期，怎么面对她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乔斯年一直都没有消息，虽然公安的人让他们早点做好准备，但他还是不愿意去做那个准备。 消息他一直压着，乔氏这段时间也是他在跑。 容锦承时不时还开个玩笑说：“乔爷怎么不来了，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叶小姐，出去吧，抽烟室烟味重，你不适合呆这里。” 叶佳期听话地点点头，出去。 孟沉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微微仰起头，把没有流下来的泪水吞咽下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王局。” “孟先生，今天又打捞上来两具尸体，一男一女，您……要过来看看吗？”王局的声音很是沉重。 孟沉摇摇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顿住，好长时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这段时间，不停有尸体被打捞上来，每去一次，孟沉的心就空一次。 这种巨大的压力，无形中时时刻刻压着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1745章 乔宅还是那个乔宅 “我等会过去。”孟沉道，“这次……” 王局知道孟沉在担心什么，直言道：“女尸基本可以肯定是方蓝，因为事发当晚，只有她一名女性落水。男尸，不确定，尸体浸泡严重，已经高度腐烂。” 孟沉狠狠抽了一口烟，颔首：“我等会过去。” 一开始打捞到尸体还不需要他过去，因为都能分辨出来。 这段时间，天气越来越热，再打捞到尸体已经无法分辨。 孟沉从抽烟室出去，叶佳期正站在窗口，一个人默默看着窗外的野花野草，背影落寞而孤单，孤零零的。 孟沉没有打扰她，跟梅姨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叶佳期很安静，目光落在外面的风景上，眼睛里是看不出来的幽淡。 一个人站了很久，形单影只。 “斯年……说好不分开的是不是……”叶佳期眼底是恍惚和迷离的光泽，如同在梦境里，可梦中，怎么会有这么疼痛的感觉，“你走了，我也不会独活，因为我想你啊……” 她的嗓音很轻，很轻，如白羽，风一吹，大概就散了。 思念如纸鸢，飞在空中，却到达不了想要的远方。 “我好冷，你抱抱我呢。” 以往，只要她说冷，他都会将她揽进怀中，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 可如今，他不见了…… 良久后，叶佳期垂下头，长睫毛微微翕动。 她走到孙管家的身边，嗓音轻柔：“孙管家，我想回家了。” “好，好，我跟梅医生打个招呼，我们这就回去。”孙管家连忙道。 “回乔宅。” “这……叶小姐，医生说还得再观察观察。” “那我每天按时来医院好吗？我想回家，好想……” 看到叶佳期眼底的惶然，孙管家不忍心再拒绝了，她答应道：“那我们下午回乔宅，晚上再回医院好吗？” 叶佳期摇头：“我想睡家里。” 孙管家最终还是没有能拗得过叶佳期，她让司机开车带着叶佳期回了乔宅。 乔宅还是那个乔宅，风景如画，年年春季都是一样的美。 在叶佳期的眼里，乔宅四季都美，只不过春天美得鲜艳，美得妩媚，美得撩人。 假山旁的溪水还在静静流淌，焕发着勃勃生机，马路边都是盛开的海棠花和翠绿的柳条。 枝繁叶茂，春意盎然。 这样的乔宅她看了十几年，不曾疲倦。 在她的心里，这儿就是她的家。 微风轻轻吹动叶佳期的碎发，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连衣裙，像一个安静的仙女。 “回家了……”叶佳期呢喃自语，站在门口很久很久。 “叶小姐，进去吧，外面起风了，阳台我都收拾好了，要看书吗？我给你泡茶。” 孙管家话音刚落，饭团就跑了出来，绕在叶佳期的脚边。 “嗷嗷……”饭团看到主人，格外兴奋。 “饭团……”叶佳期低头，看着脚下的小家伙。 “叶小姐。” “去阳台吧，看看书也好。”叶佳期道。 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叶佳期不开心，饭团咬了咬叶佳期的鞋子。 第1746章 纠缠至死方休 孙管家将乔宅收拾得很干净，叶佳期走到客厅的时候，又是一阵恍惚。 空气中是熟悉的洋甘菊香氛，鞋架上却看不到乔斯年的鞋子。 没来由地一阵恐慌，她抓住孙管家的衣袖：“斯年的鞋子呢，他的鞋子呢……他还会回来啊……” 乔斯年的东西，孙管家都收起来了，就是怕叶佳期触景伤情。 没想到，叶佳期一回来还是问了。 “叶小姐，我刚收拾了鞋架，所以收起来……” “你去拿呀，他也许夜里就回来了。”叶佳期着急道。 “好，好，我这就去。” 孙管家拗不过叶佳期，又偷偷把乔斯年的衣服都放回衣橱里。 是她自作聪明了。 叶佳期一个人在乔宅来回徘徊，从客厅走到厨房，又从厨房走到走廊，她的眼神里始终带着急切和焦虑，一颗心躁动不安。 饭团跟着她跑，一直跟着。 “叶小姐，阳台收拾好了，你的笔记本、平板还有书我都给你放好了，还做了一杯绿茶奶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谢孙管家。” 孙管家怜爱地看着叶佳期，抬起大手，轻轻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开心些，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有很多人都希望你开心。” 叶佳期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眼底水雾涌动。 阳台。 一切照旧。 绿色的藤萝已经长了很长，吐露出新鲜的翠芽，生机勃勃。 藤椅上铺了毛毯，橘黄色的吊灯散发出复古的色调，一杯热奶茶放在透明的茶几上，阳台设计简约而温馨。 叶佳期坐在藤椅上，也不愿意翻书，就这么默默坐着，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她喜欢乔宅。 梧桐树上有她小时候爬树的影子，花园的喷泉下有她被乔斯年罚站的阴影…… 那个人啊，有时候让她爱得甜甜蜜蜜，有时候又让她讨厌得咬牙切齿。 而如今，他留给她的，只有满满的痛苦。 心口那位置一直在翻涌着疼痛…… 叶佳期撑不住了，一手捂住心口，低下头，泪水“啪嗒”“啪嗒”掉在纸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掉落的泪水折射出五彩的颜色，她微茫的瞳孔里是骤然紧缩的痛苦。 漫漫余生，让她一个人如何捱过。 她想，她可能不想熬了…… 脑中又浮现起那一晚的场景，水下，他搂着她，生怕她被猛烈的江水冲走。 他给她度气，掐住她的手心，生怕她迷迷糊糊睡过去。 秦时恩往水里开了三枪，每一枪都打在他们落水的地方，但乔斯年护着她，没有让她擦到一颗子弹。 但……她知道，他受了伤。 受伤的一刹那，他勒住她的腰，用力将她带到船上。 他听到她跟她说“我爱你”。 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 有些纠缠至死方休。 如今，他真得不在了。 以后再不会有一个人摸着她的脑袋将她压在怀里，亲吻也好，抱着也好，都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了。 心脏痛到极致，叶佳期痛苦地哭着。 第1747章 等不到时光，等不到他 人前，她都会压抑着悲痛。 但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会哭出声来。 “乔斯年，你太狠心了……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叶佳期哽咽，“你总是这样，承诺我的从来不兑现，你说夏天带我去看萤火虫，还有三个多月就夏天了，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他不理她了，是这辈子也不会理她了。 谁也没跟她明说乔斯年怎么样了，但她心里清楚，他不会回来了。 叶佳期浑身都是窒息般的痛意。 等不到时光，等不到他。 桌子上的书被打湿，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哭着哭着，大概是太累了，叶佳期沉沉睡了过去。 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满是泪水的脸庞如脆弱的白纸，仿佛轻轻一折，就裂了。 窗外春暖花开，明明不是别离的时节，却充斥着分离和凄凉。 那年，花好，他在。 今年，花好，他不在。 桃花依旧笑春风。 …… 警局。 孟沉匆匆忙忙过来，手臂上还挂着刚脱下来的西服外套。 最近这段时间，他进公安局很频繁，每一次过来都如临大敌，深深吸一口气。 “孟先生，女尸确定是方蓝无疑。男尸经法医认定，是身高一米八二左右的男子，没有明显体态特征，不过初步判定，应该不是乔爷。” 王局话说完，孟沉又深深吐了一口气。 心脏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勒着。 “我去看看。”孟沉提议。 “好，您跟我来。” 孟沉跟着王局过去。 十分钟，孟沉出来，揉了揉眉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头隐隐作痛。 男尸是秦时恩的人，确实不是乔斯年，但孟沉还是被惊到了。 二十天的时间，尸体就腐烂成这样。 他不敢去想象乔斯年。 “孟先生，方蓝如何处理？” “我会找人葬了。”孟沉打算将她葬入公墓。 “行，到时候跟我手下联系就好，这件事，我会全力负责跟进。” “谢谢王局，让您费心了。” “应该的。孟先生，说句不该说的，乔爷怕是凶多吉少。”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嗯……”王局也无可奈何，沉痛地点点头。 这些意外，都是说不准的事。 孟沉站在太阳底下，他倒是能承受的住，他怕叶佳期承受不住。 他一个男人都不太敢看腐烂的尸体，叶佳期……敢看吗？ 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王局，我先走一步，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好，好，不送。” 孟沉几乎是疾步离开警察局，在这儿，他闻到了沉重的气息，不愿再呆下去。 方蓝也算是咎由自取，下场很是惨烈，可他对方蓝的下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是觉得代价太大。 孟沉坐上车，心口久久不能平静。 心悬着，沉不下来。 平时能干的他，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似乎做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视线所及处，都是昏暗的风景，再美的光芒都成了陪衬。 第1748章 梦寐以求的婚纱 叶佳期回乔宅后，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还是发呆。 天气渐渐回暖，阳台上也越来越热。 她不大爱看书了，以前想过要努力一点、上进一点。 现在看来，努力、上进无非是为了做更好的自己，和他肩并肩，而如今，却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书本丢在角落里，她碰都没有碰一下。 以前每天都开机的平板，现在也落了灰。 她只爱发呆，看着窗外的桃花从盛开到凋零，零落成泥，化于尘土。 书房的保险柜里有他给她的东西，可她不想去看。 他都不在了，她要再多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就算是梦寐以求的婚纱，她都没有机会再穿…… 日子如流水般过。 清明节后一个月。 “叶小姐，孟先生来了。”孙管家往楼上跑，她知道叶佳期在卧室里。 这段时间，叶佳期足不出户，一天都没有离开过乔宅，很多时候，一句话也不说。 整个人都在消瘦，脸上看不到红润的血色。 除了见到客人时会露出象征性的笑容外，她也从来不会笑。 孙管家心疼，却无能为力。 叶佳期从台灯下抬起头，恍恍惚惚站起身：“在哪里。” “楼下，客厅。” 叶佳期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跑，扶着栏杆，跌跌撞撞。 孟沉看到她下来，连忙过去扶住她：“叶小姐，慢点。” 叶佳期都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一身宽宽松松的浅蓝色睡衣，头发用一根宝蓝色的发带扎起，脸色苍白，眼神疲惫。 “孟先生……”叶佳期抬起头，疲惫的眼底是一抹浅浅的光芒，虽然一闪而过，但确实有，“有消息了吗？” 孟沉摇摇头：“还没有。” 刹那间，叶佳期失望了，扶着孟沉的手也落了下来，垂在身体两侧。 她静默地低下头，坐在沙发上。 孟沉在她对面坐下。 “一个月了……”叶佳期抿了抿嘴唇，长睫毛低垂着。 “叶小姐，肯定会有消息的，时间……迟早的问题。”孟沉嘴笨，不太会安慰人，他略有些局促不安，生怕说错话。 叶佳期眼底闪过茫然。 她快熬不住了…… 或者说，她已经熬不住了。 这一个月，她每天都像是在寒冬里度过，每天醒来时，被窝是冰凉的，枕头边也没有乔斯年熟悉的气息。 她可能……等不下去了。 “叶小姐，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去芝加哥的打算。” “我不走。” “可是叶小姐，你在芝加哥的学业已经耽误了半个学期。你知道吗？虽然乔爷一直不想你去留学，但你以高分考进芝加哥大学，在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时，他心里头是高兴的。你每年期末考的成绩他都会看，每次看到你考第一，他的眉梢都会带着喜悦。”孟沉道，“乔爷不大会表达什么，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什么都看得出。” 叶佳期的眼底又有泪花在涌动。 心，揪起。 “所以，叶小姐，你回去把学业完成，这样乔爷会很欣慰。” 第1749章 自己的儿子自己养 “他让我不高兴了，我干嘛还要让他高兴。”叶佳期努了努嘴巴，“我说了，黄泉路上，我不会理他的。喊我也不理，哄我也不理，我就当不认识他……” 叶佳期的声音哽咽了。 她没法再说下去。 乔斯年，真狠心。 他怎么就舍得抛弃她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世界。 这孤独的世界，太孤单了，好冷，好冷。 “叶小姐。”孟沉压住情绪，“乔爷会回来的，会的。你去芝加哥好好上学，然后我把小少爷接过去上小学，你好好照顾小少爷，可以吗？” “乔乘帆是他的儿子，我为什么要照顾呀，你让他自己来照顾，你让他自己来。” “叶小姐……” 孟沉的心口大把大把的浪潮在翻滚着，其实，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的感情都没有这样波动过，那时候年纪还小。 而如今尝遍人生百态，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我不照顾，我一点都不想照顾。”叶佳期的眼眶红了。 “叶小姐，乘帆那么喜欢你，他还小，你就当为了小少爷，回芝加哥好吗？”孟沉也怕她再留在京城会触景伤情。 这几天，孙管家每天都会跟他打电话，内容几乎都一样。 无非就是叶小姐今天又在阳台坐了一整天。 叶小姐今天抱着乔爷送的礼物一整天。 叶小姐看着衣橱里乔爷的衣服一整天。 他从孙管家这儿得知叶佳期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再这样下去，人是会崩溃的。 而乔宅又是叶佳期和乔斯年共同生活过的地方，连每一处角落都是回忆。 孟沉哪里还敢让她多呆。 叶佳期沉默了。 不过，几分钟后，她摇摇头：“他自己的儿子自己养，我不养。”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要。”叶佳期很坚定，“我不去芝加哥，也不念书了。”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吗？一直呆在乔宅？” “……”叶佳期又沉默良久。 孟沉忽然意识到今天大概是说不通了，只能换个日子再来。 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没能走出来。 “不会太久。”叶佳期呢喃自语，眼神茫然而空洞，瞳孔里没有任何光彩。 “什么？”孟沉没听清。 “没……”叶佳期淡淡道，“我不走，不会走的……我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除非他赶我走……你让他来赶我回芝加哥，我现在立刻收拾行李就走。你让他来……” 孟沉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该如何是好。 他本想让叶佳期换个环境，起码在芝加哥，她可以上学，可以做兼职，有同学，有朋友，不会过得这么迷茫。 可如今，他该如何是好呢。 叶佳期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眼睛里都是坚定。 “孟先生，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卧室躺着了，好吗？”叶佳期抬起头看向孟沉。 孟沉看了一眼天色，这才是下午两点钟。 他认识的叶佳期不是这样的。 可他有什么办法……乔斯年是叶佳期的命。 “那我改天来看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第1750章 我不原谅他 叶佳期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孟沉怔了一下，哂笑，知道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她要什么，她只要乔斯年。 叶佳期眉头皱了一下，胃里忽然翻起不舒服的感觉来。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睡衣，压住不舒服的难受。 “那叶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要小紫来陪你吗？”孟沉问道。 叶佳期又摇摇头：“我没事的，不需要人陪。” 孟沉看着她瘦削的脸庞，心口是一言难尽的酸涩，好几次欲言又止。 似乎不管说什么，对叶佳期来说都没有意义。 乔斯年一走，她的人生就失去了全部的色彩。 男人的抗压能力强些，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差不多能接受事实，可他知道，叶佳期可能一年、五年都走不出这道坎。 他认识叶佳期也有很多年了，他知道她是个心思敏感而细腻的女孩子。 很多话不说，不代表她心里头不知道。 “叶小姐，清明节前一天，乔爷和我去墓园祭拜，那天晚上他提前回去了，是想回家陪你的。”孟沉想起，这些事还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第二天清明节，他想带你一起去墓园。” 叶佳期错愕地看着孟沉。 “虽然陈年往事一直压在乔爷心里头，偶尔也会有情绪，但他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报复对象。甚至可以说，他对你只有爱，没有恨。乔爷是个理性的人，他拎得清现在和过去。还有你的父亲和弟弟，乔爷没有动过，是老头子得知了他们是向家人，把人劫持走。” “我知道，你给乔爷过生日，他没来那一次，你很伤心。但他从来没有说自己为什么没来，今天我可以告诉你。” 叶佳期愈发错愕，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孟沉。 那一次…… 思绪又纷纷飞来。 她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和礼物，一直在等他，等到了夜里十二点，他却没来。 怨过，伤心过，难受过，也告诉自己可以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叶小姐，老头子用你父亲的性命做要挟逼他回国，并且一直想撮合他和韩小姐，乔爷认识韩小姐，也是因为老头子。老头子是真老糊涂了，一直把韩运当好人，也觉得韩家实力雄厚，和乔爷般配。” “其中的纠缠也没什么好说的，叶小姐，你能原谅乔爷就好。”孟沉声音低了下去。 叶佳期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涌动的光芒，似星光，如灯火。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摇摇头：“我不原谅他，除非他亲口跟我道歉，不然我都不会原谅他。” “叶小姐……” “孟先生，你不要替他开脱了，我不会原谅他的……你看，他又抛下我一个人，混蛋不混蛋……这么混蛋的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原谅……我不原谅，不原谅……”叶佳期呢喃，目光恍然。 孟沉心口一痛。 “他就是个混蛋……”叶佳期眼神恍惚。 她想骂他，狠狠骂他。 去了下面后，她就可以当着他的面骂他了…… 第1751章 乔斯年，带我走…… 她想他了，一刻都熬不住了。 孟沉今天过来问她去不去芝加哥，其实已经宛转地告诉她，乔斯年不会回来了。 也许他已经找到了乔斯年的尸骨，但并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兑现承诺让她去看，大概是怕她承受不住。 胃里头难受的感觉又开始翻滚起来，一阵一阵。 叶佳期皱紧眉头，小手攥着睡衣，喉咙里涌过苦味儿。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孟先生，我上楼了……”她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孟沉这才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可能有些伤，只能交给时间。 叶佳期转过身，踩着拖鞋，扶着楼梯栏杆往上走。 她撑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她撑不住了…… 叶佳期的背影单薄又瘦弱，和偌大的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默默上了二楼，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孟沉摇摇头，无法，只好回去。 二楼，叶佳期将门关上，坐在她和乔斯年的大床上。 这段时间，她呆的最多的地方也是卧室，她总觉得卧室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乔斯年身上的气息。坐在卧室里，就好像他还在身边一样。 她把乔乘帆给她系过的红绳子找了出来，重新系在手腕上。 这绳子，她有一条，乔斯年也有一条。 她希望，绳子能牵住他们这辈子的缘分，下辈子……还能遇见。 爱也好，恨也好，怨也好，这辈子至此终结。 叶佳期默默坐在床头，一声不吭，视线看着对面的白墙，瞳孔里没有任何光彩。 窗外是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繁花盛开。 遇见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时节，他是她此生最美的风景画。 万千画笔描不出他的万分之一。 愿百花铺就来时路，凤凰指引三生缘。 下辈子，一定要让她和他遇见。 叶佳期的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红绳子，动作轻缓、温柔到极致。 “乔斯年……我来陪你好不好……”叶佳期弯起唇角，上扬的弧度里是凄美到极致的柔情。 唇角是绽放的小酒窝。 眼前，似乎出现了乔斯年的身影，他冲她伸出手。 叶佳期也将手伸过去，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记得初见时，他就是这样，冲脏兮兮的她伸出手，给了她一根棒棒糖，将她带回了家。 不……明明是她厚脸皮地跟着他，一边跑着，一边哭着喊“大狗狗，带我回家”。 带她回家…… 带她回家好不好…… “乔斯年，带我走……”叶佳期伸着手，企图扣住乔斯年的手指头，眼底的茫然里多了一层希冀的灵动。 带她走。 这一次，是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谁也不可以把谁弄丢，黄泉路上，要一直相伴。 三生三世，生生世世。 都要不离不弃。 “等等我，我很快就来，你要等我……”叶佳期唇角上扬，嘴角边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 团圆，是最好结局。 而她，很快就可以和他团聚了。 既然是团圆，她很高兴，很高兴…… 第1752章 一刀割了下去 她很快就可以见到他，很快就能像往常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让他抱着。 她会亲他，也会跟他撒娇。 他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忽然，喉咙里翻涌起一阵苦涩，腹中像是有翻江倒海的趋势，就像那一晚晕船的感觉……想吐。 叶佳期捂住嘴巴，痛苦难耐地跑进洗手间。 她趴在水池边吐了一通。 中午没有吃太多东西，这会儿全吐了，很难受。 嘴角边牵起一抹苦笑。 与其一个人在世上独受苦难，不如和他团圆。 吐完，她扶着洗手池，找到了乔斯年的剃须刀刀片。 刀片十分锋利，闪着骇人的冷光，就像是冰凉的月光一样，带着凄凉和瘆人。 她想他，漫无止境地想。 腹腔中的思念就像是绵绵不断的雨水，自他离开的那一晚起，就再没有断过。 她的世界，也再没有晴天。 就在她握着刀片的时候，想吐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打开水龙头，趴在水池边又是吐了一番。 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或者吃坏了肚子……她趴在水池边，有气无力地吐着，但腹中翻滚的难受感还是存在。 自来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丝丝缕缕的发丝贴在脸庞。 她吐得昏天黑地，手一抖，刀片也掉到了地上。 叶佳期喘着气，气息不稳。 接连吐了好几次，小腹中那翻滚的感觉还在，怎么都消不下去。 “斯年……好难受……”叶佳期眼睛里水雾朦胧，“你带我走，带我走吧……” 她快承受不住了。 若在往常，她打个喷嚏他都要怜爱半天，紧紧抱着她不放松。 如今她吐成这样，他怎么就不管她了呢，怎么就不来看看她呢…… “斯年，我来陪你……” 叶佳期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刀片。 寒光刺痛着她的双眼，她的唇角边浮起浅浅的笑意。 良久，她低下头，对准手腕的位置，一刀割了下去…… 刹那间，血如泉水，汩汩流出，又像是鲜红的玫瑰，颜色刺目而撩人。 叶佳期闭上眼睛，笑了，唇角边是解脱般的笑容，平静而安详。 整个世界都安静。 从此，他们不离不弃，再无分离。 叶佳期倒在地上，血不停地往外流，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记忆如流水一般，蜂拥而来。 八岁的时候跟他回家，那时候的她见谁都胆怯、害怕，不敢说话，只敢跟着他。 她明明就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他却从来没有把她当佣人对待。 也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分，哪一秒，她对他动心了。 少女心萌动的感觉很美好，像是春花绽放，开在漫山遍野，心里眼里都是他，再没有多余的目光去看别人。 她开始害羞，他跟她说一句话，她都能脸红半天。 她开始学做淑女，吃饭慢嚼细咽，说话轻声细语，只为他能多看她一眼。 她开始穿各种各样漂亮的裙子，开始学会打扮自己，开始在意头发是不是梳得很漂亮。 第1753章 把她吃干抹净 有时候，他送她去学校，她坐在副驾驶上，也规规矩矩，不会乱说一句话。 青春期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时，恨不得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 上课的时候，她开始走神，总是时不时就想起他。 想念他的容颜，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低沉而性感的嗓音，想念他身上的气息。 上课走神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成绩一落千丈。 那个傻子以为她早恋了，看到她倒数的期末成绩，撕了她的成绩单，将她狠狠骂了一通。 他还说，不想念书就滚出乔宅，乔宅不养闲人。 那一次，他冲她发了很大的火，她也哭了一个晚上。 她暗恋他很久很久，他对她却没有任何感情。 最伤心的还是十八岁那年的表白，第一次表白，被他拒绝了，至此之后，她就把重心移到学习上。 虽然没有考上太好的大学，但也马马虎虎，不算好，也不算差。 可算没被他赶出乔宅。 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喜欢她，却不曾想，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那个禽兽把她吃干抹净，吃完就跑。 他一直都挺混蛋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这混蛋给骗了这么多年，明知他混蛋，还心甘情愿。 她是不是傻…… 若不是傻，又怎么心甘情愿。 叶佳期的唇角绽放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她缓缓闭上双眼。 倦意袭来，一些记忆又开始纷纷跳出脑海。 十八岁那年。 某一天晚上，他刚从外面出差回来。 她正好有题目不会做，就屁颠屁颠往他卧室跑。 哪知道他正在洗澡，还忘记了关门，她就呆呆站在浴室门口，惊得下巴都掉了。 浴室里的男人身姿卓越，腹肌性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野性和魅力，流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淌，他麦色的肌肤在白色的雾气下若隐若现。 她先是看到他闭着眼睛在冲澡，然后不知怎么的，视线就滑了下来。 滑过他的喉咙、胸膛、腹部……再然后…… 手里的书都掉了，她浑然不觉，面红耳赤。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全`裸的样子。 乔斯年听到动静，眼疾手快地拿过浴巾系在腰部，狠狠瞪了她一眼，走到浴室门口：“看够没有，看够了就滚！” 叶佳期一路跑出他的浴室，脸如火烧，眼前是挥之不去的黑色。 那一晚她失眠了，身上滚烫滚烫的，难以呼吸。 她真得不是故意去看的，但眼睛好死不死就看到了他那儿，还多看了两眼。 叶佳期整整一宿没睡着，接连避开了他好几天。 吃早餐躲着，上学躲着，晚上回来还躲着。 只要一看到他，她就想起少儿不宜的画面，真得是很丢人。 只要一看到他，她的脸就会红，羞的。 少女时期，脸皮薄，她躲了他整整小半个月，直到有一天早晨，她又在低着头避开他，结果被他一把拉住胳膊。 “下楼吃早餐，一起。” “我……” “嗯？”他挑眉看向她，一脸坦然。 叶佳期脸红得像虾一样。 第1754章 这世间，情为何物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敢面对他，倒显得自己心里头有鬼。 于是，她跟着他下楼吃早餐，对比他衣冠楚楚、斯文优雅的模样，她倒觉得自己卑鄙龌龊，思想不健康。 不过后来的后来，事实证明，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禽兽，不要脸的。 记忆又在胡乱地跳动着。 一会儿是十几岁的芳华，一会儿又是后来的久别重逢。 枫山上，下着雪，他背着她一路走。 乔宅的天台上，他陪她一起看星星。 有酸，有甜，有涩，有苦……一切混合在一起，便是她与他的一生。 他身居高位，却舍得花时间陪她、宠她，不惜推掉重要的应酬，也不惜放开乔氏，和她到芝加哥重新开始。 有时候觉得他不好，有时候又觉得他好。 这大概才是她爱着的男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 最想念的还是他的怀抱，暖暖的，能让她长醉不复醒。 她怕黑，黄泉一路，他一定要来接她…… 他要牵着她的手，再也不分离。 此生缘尽，来世重逢。 …… 京城医院。 梅姨扶着孙管家，抓住她的手。 孙管家老泪纵横，脸上是没有消掉的泪痕，她哭得不能自已。 “梅医生，我怎么那么粗心，我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了。我罪该万死啊，我怎么就犯了这样的错……”孙管家一边哭一边说。 心口揪着痛，她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她在楼下听到自来水“哗啦啦”的声响，起初还以为叶佳期在洗脸，但过了一会儿发现水还在响，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可是冲上楼的时候已经迟了，门推开，她整个人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上。 双腿发软。 叶佳期倒在地上，手腕处是汩汩流出的鲜血。 她割腕自杀了！ 血就像是鲜红的梅花，一朵一朵。 自来水龙头开着，水流不停往外涌。 叶佳期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她的唇角上却挂着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容，明媚如花。 叶佳期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睡衣，甚至没有换一件衣服，只有左手腕上多了一条红绳子，绳子上是一颗美丽的水晶珠子。 “我怎么就犯了这样的错，我对不起乔爷，对不起，对不起啊……”孙管家泪水涟涟。 梅姨抱着她，眼底也是晶莹的水花，她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 两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抱在一起，额头上的皱纹又像是生生多了几条。 “不怪你，不怪你……”梅姨也体会到了无力感，喉咙梗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辈子要经历多少痛苦，才能看到希望和幸福？ 孟沉坐在一边的长椅上，低着头，手指插在短发中，眼底是憔悴和疲惫。 “我应该看着叶小姐的，我如果看着她，她就不会跟着乔爷去了。我怎么能这样马虎，我该死……”孙管家痛不欲生。 “如果她没有了求生意念，你就是24小时看着她，她也会做傻事的。”梅姨叹息。 这世间，情为何物。 一念生，一念死。 第1755章 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手术室的门推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他摘掉口罩，步履稳健。 都是同事，梅姨连忙走上去问道：“小仲，怎么样……” 梅姨在医院呆久了，对医生间的眼神和举动算是了如指掌，她看到同事的表情，知道一点，叶佳期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抢救过来了，差一点点。”医生长吁一口气，“失血过多，还是得继续输血，不过病人怀孕了，很多药不能用。梅医生，你是妇产科的专家，这一点，你比我在行。病人身体急需调养，你给她安排病房，好好调理身体吧。” “什么？”孙管家吃了一惊。 从害怕到震惊，再到惊喜！ 孙管家的心里头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还没有从叶佳期被抢救过来的惊喜中回神，医生居然又说叶佳期怀孕了。 最高兴的还是梅姨，她激动地差点跳起来：“怀孕了？真怀孕了？多久？” “35天的样子，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太懂，梅医生，还得交给你啊。”男医生笑了笑。 “没问题，没问题，交给我，全都交给我。”梅姨高兴坏了。 她真没想到叶佳期会怀孕，35天，也就是清明前些天怀上的。 她给叶佳期调养身体的功夫没白花，这丫头居然真怀孕了。 不过她担心的是叶佳期前段时间在医院养伤，有没有用不能用的药，她等会儿得去一一检查。 这个孩子，来的很及时。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们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沉也愣了一下，心里头竟长长松了一口气。 孙管家拉住梅姨的胳膊，十分激动：“梅医生，你一定要帮帮佳期，把孩子留住啊。她那么喜欢小孩子，有了自己的宝宝，肯定会好好活下去，不会再轻生了。” 孙管家怕了。 今天要是送迟几分钟，或者她没有那么及时发现，这会儿是不是…… “一定，一定，她身子太虚了，孙管家，我等会儿给你食谱，你照着做。阿沉，你去请营养师，要京城最好的那种。”此时此刻的梅姨倒跟自己儿媳妇怀孕了一样，格外兴奋。 被叶佳期割腕自杀笼罩的阴霾瞬间散开。 “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孟沉点点头。 “小仲，谢谢你了，谢谢你把病人抢救过来。”梅姨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男医生笑了笑：“应该的，医生本来就是要救死扶伤。梅医生，病人是你什么人？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 “唉，一言难尽。”梅医生没打算说太多，家事，家里人知道就好。 “还是让人看好病人，病人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随时可能还会有自杀倾向。”男医生叮嘱。 “不会了，她不会再自杀了。”梅姨信誓旦旦，“她自杀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自杀的。她喜欢小孩子，她很喜欢……” 还好，还好，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叶佳期没有抢救过来，那就是一尸两命啊。 第1756章 孩子很难保住 孟沉打完电话后就立即给叶佳期安排了VIP病房，都是最好的套间，还请了很好的营养师。 叶佳期已经被转入病房。 她还没有醒，但情绪和心跳已经恢复如常。 梅姨抓着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中，怜惜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庞。 她已经将叶佳期之前的用药情况都检查了一遍，还好，之前没有发烧，处理的只是外伤，对孩子没有什么影响。 只不过叶佳期现在这个状态，孩子很难保住，她恐怕得把叶佳期当作重要的孕妇来对待。 她要是保不住叶佳期的孩子，那她这个专家称号干脆摘了得了。 叶佳期的左手手腕上缠了白色纱布，纱布下，是刀片的划痕。 营养师已经在厨房给叶佳期准备膳食，梅姨给叶佳期吊了一瓶营养液。 不管怎么说，她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阳光穿透窗户照进病房，木质纹地板上光线明媚，整间病房里都充满了温暖的阳光和盎然的春意。 满眼看去，繁花盛开，风景绰约。 叶佳期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到了一座花房，乔斯年送给她的。 正是春天，花房里姹紫嫣红，十分美丽。 有桃花，有百合花，有满天星……红红紫紫，曼妙多姿。 她走在花房的小径上，踩着石子路，一步一步。 乔斯年原本一直陪着她的，忽然，就在她转过身时，他不见了。 “斯年，斯年……”叶佳期急切地喊着他的名字，害怕地到处张望。 他去哪里了，他不能丢下她。 说好一起看花的。 “斯年……” “佳期！”梅姨握住叶佳期的手，没让她乱动，“佳期，我在。” 终于，叶佳期缓缓睁开眼睛。 耳边是梅姨的声音。 眼皮子动了动，她灵动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梅姨。 是梅姨，她没有听错。 鼻端飘来药水味，她苦笑一声。 这里一定是医院了，怎么就这样命大…… 无力地闭上双眼，叶佳期皱起眉头，脸上是深邃的疲惫感。 她冰凉的手被梅姨握在手心里，并不冷，反而很暖和。 她还是没死成，她又活了下来。 “佳期，以后不要做傻事了。”梅姨喉咙哽咽，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疼痛，“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再长的路，没有他陪她走，她该多寂寞、多孤单…… 她不想一个人走过这漫漫余生，她想和他一起…… 和他在一起，哪怕就是黄泉路，也好啊。 “佳期，跟梅姨说说话，不要不理梅姨。你知不知道，孙管家将你送过来的时候，我吓坏了，我真吓坏了。你听，我现在心脏还是‘噗通’‘噗通’地跳。” “对不起，梅姨……”叶佳期很抱歉，她又让爱她的人担心了。 可她真得撑不下去了…… 睁眼闭眼都是乔斯年，都是他的笑容，他的气息，她该怎么办…… “我没事，我还没老，能承受得住。佳期，从今天开始，你要振作一点。” 第1757章 肚子里又有一个宝宝了 梅姨的面容总是带着慈爱和关怀，她的声音也是柔柔的，总让叶佳期产生一种妈妈还在的错觉。 叶佳期轻轻摇摇头：“好累……” 太累了。 他不在的第32天，她都不知道每一天是怎么过来的。 睁眼是他，闭眼还是他。 与其说是过，不如说是捱。 今天她终于撑不下去了，选择了早就想好的方式自杀。 梅姨心疼地看着叶佳期，握紧她的手，她何尝不知道她很累。 “佳期，我知道，我都知道。”梅姨眼睛里含着泪花，“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宝宝，答应梅姨，好好活下去，开心一点好吗？” 梅姨腾出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叶佳期的小腹上。 叶佳期恍然睁开眼睛，眼底是错愕和震惊的光芒。 什么？ 梅姨说什么？ 宝宝？ 叶佳期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睁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梅姨，满脸的诧异和错愕。 这个消息，太让她震惊了！ “是啊，你怀孕了，不是一直想要个宝宝吗？现在有宝宝了，是不是应该开心点，好好保护宝宝？”梅姨耐心地看向她。 “梅姨……”叶佳期动了动手，想要坐起来，她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真的吗？是真的吗？” “梅姨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怀孕这种事骗也骗不住呀。我刚给你做了B超，不过宝宝还小，什么都看不出来。” 叶佳期用手**着腹部，怀孕…… 她真得怀孕了…… 时隔六年，她的肚子里又有一个宝宝了。 难怪今天一直吐，她还以为是吃错东西了，原来是孕吐。 忽然，叶佳期的眼睛里涌起晶莹的泪花。 她今天做了傻事，差点把宝宝也带走了。 梅姨压住她的身子：“别动，还在吊营养液。你这身体太虚了，我让阿沉给你请了营养师，你要听话，好吗？” 叶佳期连连点头。 她听话，会听话的。 她失去过小混蛋，她不要再失去第二个孩子。 她日夜期盼的宝宝，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好歹是来了，是吗？ 梅姨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猜的没错，叶佳期对小孩子的喜欢超出寻常，她一定会为了这个宝宝活下去。 终于不用再担心叶佳期做傻事。 今天她割腕自尽，真得是吓到了所有人。 “梅姨……”叶佳期的嗓音柔柔的，就像外面迎风摇摆的杨柳，“宝宝多大了……” “准确来说是36天了，还很小。” 叶佳期的心跳就像是在一刹那恢复过来一样，速度有点加快。 36天的话……那就是清明节前那些天怀上的。 那段时间她的心情不算太好，尤其是那一晚睡在客房后，就总是郁郁寡欢。 后来那几天，什么心情都没有，他要的时候，她也只是单纯配合。 现在细想，自那晚后，乔斯年跟她做，就再没有戴过套。 大概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梅姨，我之前用过药……”叶佳期担忧地抓住梅姨的手。 “放心，放心，你梅姨是妇产科的专家。那些都是外伤药，没影响。” 第1758章 想生个小丫头…… “那我之前淋雨、又被丢在江水里，会不会有影响……”叶佳期担心道。 “那时候宝宝才多点大，没影响的。”梅姨自信满满，“不过，听好了，孕妇心情、饮食、运动是直接对宝宝有影响的。” 叶佳期连连点头。 她不是第一次怀孕。 那一次，怀小混蛋的时候，医生左叮咛右嘱咐，要她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保持好心情。 那些话，她都还记得呢。 “饿不饿？我让孙管家喂你点吃的，她今天也是吓坏了。” “对不起……”叶佳期很愧疚，让爱护她的人担心了。 “没事，这段时间，你先住医院里，宝宝的情况还得再观察。”梅姨道，“任何时候有不舒服的，都要记得打电话给我，你身子太弱了，一定要比别人更加小心。” 叶佳期点头。 她记住了，都记住了。 梅姨终于在叶佳期的眼睛里看到了光芒，这是一个月来唯一的一次。 梅姨在心底长舒一口气，叶佳期终于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了。 这个宝宝，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和安抚。 大概……也是命。 命中注定，叶佳期是要活着的。 也算是不辜负斯年舍弃自己的性命救她。 斯年要是知道她们母子好好的，一定会很欣慰。 “宝宝……”叶佳期柔弱白皙的手**着小腹的位置，眼中是慈爱、温和的目光。 她真得怀孕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要是斯年知道了，他会不会很高兴…… 叶佳期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恍惚。 他不在了。 “我叫孙管家来陪你，我等会儿还有一场手术要做一下。”梅姨站起身，“做完手术我来看你。” 叶佳期乖乖地点头：“梅姨，你忙吧，谢谢你。” “傻丫头，跟我说什么谢谢。” 梅姨怜爱地看了一眼叶佳期，心口有所动容。 她出去后，孙管家就进来给叶佳期喂吃的。 孙管家见叶佳期的气色和精神真得一下子就好了很多，眼里有神了，脸上也有了红润。 “叶小姐，要当妈妈了，开心吗？”孙管家喂了一口燕麦给她。 叶佳期吃下，点点头。 “我和营养师都会照顾好你和宝宝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需要什么就跟我说，好吗？” 叶佳期又点点头：“嗯……” 孙管家挺欣慰。 她明显能感觉到叶佳期不一样了。 今天，真是吓坏她，她开车带叶佳期来医院的一路上，整颗心脏都要跳出来。 好在，没事了，没事了。 这一次，孙管家给她喂燕麦片，她全部都吃完了，眉眼里都是要当妈妈的温柔。 梅医生说的没错，叶佳期太喜欢小孩子了，这个孩子对于叶佳期来说就是天使。 “叶小姐，你最近太瘦了，要养胖点才行。”孙管家笑道，“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女孩子。” “女孩子好呀，肯定跟叶小姐一样漂亮，大眼睛，小酒窝，人见人爱。” 叶佳期倒被孙管家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可她真得很想生个小丫头…… 第1759章 孕期反应还挺大 夜深了。 京城春日的夜晚里带着丝丝和暖的气息，晚风袭过，花香怡人。 叶佳期在孙管家的陪同下，在住院楼下的花园里散了步。 楼下很热闹，灯火通明，环境很好。 这样的夜晚不冷，反而很舒适，适合散步。 叶佳期穿了件宽宽松松的米白色卫衣，长头发扎了个马尾辫，看上去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的眼中终于有了晶亮的神采，就像是天上的星子，熠熠闪光。 只是，偶尔坐在椅子上仰望星空的时候，心口的思念还是会像春雨一样，绵绵不绝。 思念漫漫无穷期。 “斯年……我有宝宝了，你会很喜欢他的对不对……”叶佳期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璀璨星空。 医院的环境很好，天上星星格外明亮，没有受到灯光的影响。 叶佳期的唇角边是浅浅淡淡的笑意，她看着天空，眼前总会出现乔斯年的身影。 虽然他从来没说要跟她生个孩子，但他那么宠她，她要是有宝宝了，他一定也会宠她的孩子。 他对小帆帆那么好，对她的宝宝也能很好的，对吗？ 叶佳期看着夜空，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一定也在天上看着她，守护着她们。 乔斯年的身影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她的眼前，魂牵梦萦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 …… 天气逐渐转暖，叶佳期手腕处的伤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伤口慢慢结痂，痕迹也很快就消失了。 只不过，手腕处还是留下了浅浅的伤痕，仿佛在提醒她，以后不要做傻事了。 有时，叶佳期看着手腕处会发呆。 肚子里有了宝宝，就算是为了宝宝，她也会好好活着。 梅姨很耐心地照顾她，几乎是每天都会给她检查身体，亲自过问饮食。 叶佳期的情绪稳定了许多，白天也会看书、学习，有时候看一些专业方面的书，有时候会看一些孕期方面的书，总之，生活在一天天变得规律起来。 孙管家终于长舒一口气。 她也怕看到那个天天坐在窗口发呆的叶佳期，那样的叶佳期让人心疼又担心。 这一天，叶佳期坐在病房的阳台上，开了平板。 她把落下的课程都一一补上。 期末考试是一定要去参加的，参加完期末考，她不打算再念书了，准备去找份工作，养活宝宝。 乔斯年救她，是为了她好好活下去，而不是消沉、堕落。 梅姨走进来。 “佳期？” “梅姨。”叶佳期放下平板，转过头，微微一笑。 “在看书？感觉怎么样？” “早上吐了会，没有其他问题。” “你这孕期反应还挺大，小家伙可真能折腾，出来后要打屁股。” 叶佳期笑了：“舍不得……” “就知道你舍不得。”梅姨走过来，看了一眼她平板上的笔记，“要回芝加哥了？” “嗯，去参加考试，下半年的课就不打算上了，写完论文跟导师申请提前毕业。” 梅姨知道留不住她，她的学业还是要继续的。 “你一个人在外不容易，让孙管家跟你去。” 第1760章 萤火虫的约定 叶佳期本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但考虑到现在情况的特殊，她点点头同意了。 “我就是不太放心，在京城的话，我还能照顾着你一点，孕期方面的东西我都懂。去了芝加哥，谁来照顾你呢。”梅姨眉宇间都是隐隐担忧。 “没事，我在芝加哥也呆了一年多，我对那儿已经很熟悉。” “准备在芝加哥找份工作？” “嗯。”叶佳期是这样打算的。 京城，留给她一个绚烂的过往，有笑，有泪。 将来，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头的一些伤，轻易不愿意再揭开。 如果将来宝宝问爸爸是谁，她大概也只能笑着告诉他……爸爸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他是她的独一无二。 “行，我尊重你的选择，有事常打电话给我，生宝宝的时候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还早。”叶佳期笑着摸了摸肚子。 生宝宝……也是明年的事了。 如今小腹平平，还看不出来怀孕。 “再在医院住几天，不急着走吧？” “不急。” “那就好，多陪陪我，我儿子工作忙，平时和我老公在家大眼瞪小眼，可没意思。”梅姨道，“我儿子那个不争气的，至今也没给我带个媳妇回来，我还想抱孙子呢。” “缘分这种事不好说呀，说不定您儿子过些天就能给你带个媳妇回家了。” “那我可真谢谢他了。”梅姨笑道，“今天天气很好，我陪你出去走走？我顺便买点东西送给你宝宝。” “不用了，我带不走的。” “这样，那你继续看书，我等会来看你。” “好，您忙。” 梅姨走后，阳台上又只剩下叶佳期一个人。 她看着手里头的平板，恍恍惚惚又想起了乔斯年。 有单词不认得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不是去查字典，而是习惯性抬起头：“老公，这个单词什么意思？” 如今，她又有单词不认得了，可……却没人可问了。 “斯年，你知道我很想你吗？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叶佳期转头，看向开阔的窗外，眼底是涌动的波澜，如潮水起起伏伏。 天空蔚蓝，云丝清浅。 草坪上有孩子在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很高，宛如自由的鸟儿在翱翔。 如果清风可以带去思念，那她有满腹的思念想说给他听。 叶佳期搁下平板，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天空中飞舞的风筝。 他没有陪她放过风筝，其实她常常想，他要是能陪宝宝放风筝该多好。 他那么耐心、细致的一个人，宝宝肯定很喜欢他啊。 萤火虫的约定，也成了今生无法实现的夙愿。 忽然，腹中又翻滚起想吐的感觉。 叶佳期连忙跑到洗手间吐了一次。 这个宝宝和小混蛋一模一样，特爱折腾她。 之前小混蛋也不叫小混蛋，就是太爱折腾她了，她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混蛋。 孕吐很难受，可她觉得，幸福还是大于难受吧。 柔软的小手轻轻摸着小腹处，这是她和他的宝宝…… 第1761章 她会把孩子抚养成人 五月中旬，叶佳期出院。 孟沉亲自开车将她接到了乔宅。 这一段时间，孟沉没有在叶佳期面前提乔斯年的名字，叶佳期也没有问。 就像是私下约好了一样，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 这段时间，孟沉将清明节的事情全部都料理完，又出了几次差。 他也算是忙得焦头烂额，很少有时间来医院看叶佳期。 还好梅姨和孙管家都在。 叶佳期的身体比之前好太多，脸上有了红润，眼里也有了光泽，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两眼无神地坐在窗边发呆。 孟沉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样，他对乔斯年也有了一个交代。 如果那天叶佳期真得没有抢救过来，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乔斯年用命救下的叶佳期，他如果都不能守护好，还配做他的兄弟吗？ 这一趟，叶佳期回乔宅收拾东西。 “叶小姐，去了芝加哥多保重，我过段时间就过去。” “我会保重好身体的。”叶佳期点点头，“孟先生，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 “斯年他真得把乔氏卖了吗？” “是转手了。”孟沉没有瞒她，“不过乔爷这么做不是心血来潮，他有他的思量，你别怪他。” “不会，他做什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我觉得都对。” 孟沉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叶佳期，如果乔斯年还在，一定很欣慰。 “叶小姐，乔爷还有很多银行卡，在我这儿，我一张没动，你什么时候要，我都可以给你。” 叶佳期摇头：“孟先生，你保管吧，有需要的话你就拿出来用。” “那好，我暂时帮你保管，你别委屈自己，需要钱就跟我说。” 乔斯年丢给他很多银行卡、基金、股票、地契，他知道叶佳期对这些也不太懂，他帮叶佳期保管，起码能有增值，不会让叶佳期吃亏。 盈利的钱他也都会给叶佳期母子。 “孟先生，我以后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不过，乔宅能留着吗？” “当然，乔宅是你的，早就划入你名下，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只是留着，以后也不大可能住了，在乔宅里，到处都是他的身影，我安不下心。”叶佳期神情有几分恍惚。 孟沉的心里头也有了一块石头，压着。 很快，车子驶入乔宅。 入眼处就是一大片开得正好的红叶李，粉红色的花朵，红色的树叶，纷繁鲜妍，带着春天最浓烈的气息。 行李，孙管家已经收了个大概。 明天一早，她和孙管家就会离开京城去芝加哥。 如今叶佳期全部的心思都系在肚子里的宝宝身上，一心一意。 乔斯年不在了，但她会把孩子抚养成人，不会再做傻事。 孟沉将叶佳期送过来后坐了会儿就离开了，他打算明天早晨再去机场送叶佳期。 孙管家已经在乔宅，看到叶佳期回来，笑了笑：“叶小姐今天气色很好。” “今天没吐，小家伙挺乖。”叶佳期怜爱地摸了摸肚子。 （祝大家元旦快乐，心想事成~新的一年继续相伴，爱你们~） 第1762章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肚子还是不明显，不过叶佳期气色是好了许多。 “叶小姐，东西都收的差不多了，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的。” “好，我去楼上看看。” “嗯。” 叶佳期往楼上走去。 今天的她穿了件简单的浅青色连衣裙，头发用发带扎起，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孕妇的味道。 叶佳期将她的书和衣服都收进行李箱，至于乔斯年的衣服，依然还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挂在衣橱里，就好像他从未走远。 拉开衣橱，她怔怔地站了许久。 他的西装、衬衣、西裤、大衣……都一一挂着，散发着她最熟悉的气息。 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她还记得有时候早上起来，她亲手给他扣衬衣扣子的场景。 她还会给他系好领带。 一开始他总嫌弃她系得不好，手把手教了很多次，她还是系不好。 后来终于开了窍，能把领带系得很漂亮。 可如今……他却不给她系领带的机会了。 手指头在他的衣服上滑过，眼里涌起朦朦胧胧的水雾。 他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带走。 有关他的记忆，有关他的一切，她都放在了乔宅，世上再无乔斯年，也再无她的心上人。 从此乔宅就要落锁，也不知道哪一年还会再回来。 可能是明年，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两鬓斑白时。 书房里他留给她的东西，她终究没有勇气再去打开。 不过，与其说是勇气，不如说是留下最后一个念想和秘密。 夜晚。 收拾好东西后，叶佳期和孙管家两个人在乔宅用了餐。 饭后，叶佳期一个人在乔宅走着。 那些走过无数次的路，如今再走一遍，竟是百感交集。 从前他会牵着她的手走，而现在，她只能一个人走。就像余生的路，她也只能一个人走一样。 微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静默地看着脚下蜿蜒的小路。 四周是花朵的芬芳，路上还有吹落的花瓣，明明是春暖花开最美好的时节，却透着说不尽的凉意。 “斯年，我明天就带宝宝回芝加哥了，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不用担心。” “宝宝很乖，你看，他今天一天都没有折腾我。” “回芝加哥我会把课程都补上，说好的要考第一。只不过考了第一，有奖励没？” 那些年，每到各种各样的考试，她都喜欢问他一句“考得好，有奖励没”？ 他那人小气，每次都来一句“考的好是应该的”。 想起往事，叶佳期又笑了，笑着笑着，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醇厚、低沉的嗓音明明还在耳边盘旋，可她却触摸不到他的温度…… 她怕再过些年，她连他的声音都记不得了。 路灯安静地照着地面，路边草丛里的虫子低声鸣叫。 乔宅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满了她和他的回忆，她不敢再留下。 那就让她最后再走一遍乔宅的路，蜿蜒曲折里都是她与他的过往。 夜色寂静，一片樱花花瓣落在她的肩头，风一吹，静静旋下。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第1763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第二天的清晨，无风，无雾，无雨。 阳光穿透云层，铺洒在京城的万物上，四处可见勃勃生机的绿树。 叶佳期穿了一件姜黄色的长裙子，披了件米白色的针织披肩，脚上则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她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近乎逃离，不敢多看乔宅一眼。 孟沉亲自来接她和孙管家，亲自开车将她们送到机场。 梅姨因为有一台剖腹产手术要做，赶不来，只发了一条信息，叮嘱她路上小心些。 去芝加哥路途遥远，梅姨又叮嘱孙管家多照顾叶佳期。 叶佳期知道梅姨心疼她，她也感谢梅姨这段时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认识梅姨，她很幸运。 乔斯年给她买过很多很多东西，尤其是前段时间，每天都会给她带礼物。 如今，那些礼物她都留在了乔宅。 乔斯年不在了，礼物也就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孟沉不是个话多的人，一路上也没有说太多，他知道，该说的，梅姨都说了。 这段时间，叶佳期从来没有问秦时恩的下场。 孟沉知道叶佳期对有些人不屑一提。 这一个多月，秦时恩过得也不怎么好，终日坐在轮椅上，神情恍惚，最爱捧着秦倾的照片，别的什么事也不做。 他的手下都被公安的人扣押了，他彻底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老人。 他可能也没有想过，在快八十岁的时候，被所有人抛弃，再也不能呼风唤雨，再没有人来巴结他。 本来有外孙，有曾外孙，可以美满地安度晚年，却偏偏忘不掉一些阴沉的往事。 背负太多，终究会把自己压垮。 机场。 孟沉替叶佳期将行李箱都拿进去，没有说太多话，但深邃的眼底透着一望无际的幽沉。 “孟先生，我和孙管家要进去安检了，谢谢你送我们过来，保重。”叶佳期跟孟沉告别。 孟沉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他点点头：“你也保重。” “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嗯。” 孟沉没有再挽留，叶佳期和孙管家并肩往安检口走去。 叶佳期背了个小包，孙管家推着行李箱。 渐渐儿，她们的身影湮没在人群里，找不到了。 孟沉在原地站立良久，心口弥漫着散不去的沉重。 他转身出去，找到自己的车，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 烟味缓缓散开，他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乔斯年走了，萧紫走了，叶佳期也走了。 京城，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最怀念的还是二十出头的日子，那时候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他和乔斯年谈着乔氏以后的规划、做着一个又一个项目。 就算是每晚应酬，到处融资、被人算计，似乎也能在谈笑间轻而易举地化解所有困难。 那时候觉得未来都是光明的，觉得一切都有希望。 而如今呢，就像是一场电影，谢幕了，人也散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孟沉又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视线所及处，朦胧一片。 第1764章 是乔爷的血脉 芝加哥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依然是熟悉的高楼、街道，只是恍如隔世。 孙管家给叶佳期重新租了个大房子，住起来会舒服很多。 新房子离学校也很近，走路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离蔡阿姨的面包店也近。 叶佳期白天上学的时候，孙管家会抽空出去做点事。 来芝加哥的第三天，是周六。 叶佳期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餐，下楼散会步。 带着白雾的芝加哥清晨，有着独特的氛围，小区里各色各样的人行色匆匆。 树叶上还挂着透明的露珠，风一吹，露珠打个滚，就会从叶子上落下来，掉落在尘土里。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 这儿充满了都市和现代化的气息，满眼看去都是高楼大厦。 叶佳期的小腹没有明显的凸出，加上她穿了件宽松的连衣裙，看上去依然和从前无异。 她还没有告诉蔡阿姨一家，她回来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 散了会步，叶佳期回到新房子。 “叶小姐，今天周六，打算去哪里？我带你出去散步？哦，不，我对这儿不熟悉，应该是你带我出去才对。”孙管家笑道。 “我之前上学的时候有做兼职，在一家面包店上班，现在的话，我还想去上班。” 孙管家担忧地皱了皱眉头：“叶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吧，头三个月过了再说。” “面包店离这儿很近，走走路就能到，我不去上班，去帮帮忙也好，我想老板娘了。” 孙管家明白了，叶佳期是想念熟人了。 对于那个面包店，孙管家是有所耳闻的，她知道叶佳期也是因为一直在面包店打工，所以手艺才会那么好。 “那叶小姐你当心点，路上要小心，我真得……挺担心。”孙管家很紧张。 她生怕会有什么闪失，这个孩子，是乔爷的血脉，也是叶佳期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没事的。”叶佳期宽慰她，唇角边是浅浅的笑意，“不过孙管家，如果蔡阿姨留我吃饭的话，我可能就不回来了，但会告诉你的。” “行的，你路上当心点就好，一定要小心。”孙管家一直叮嘱。 叶佳期换了一双白色的平底鞋，背上包包，沿着熟悉的路往外走。 清晨的风吹动着她乌黑的发丝，白雾里，她的眼底有几分茫然。 好久不见。 心口按捺不住地猛烈跳动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路边尘土飞扬，车辆来来往往。 面包店还是那个面包店，矗立在街角，安安静静，像一个特别的标志。 每到周六，面包店的生意就会格外好，今天也不例外。 叶佳期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马路对面，默默看着熟悉的面包店。 她看到蔡阿姨了。 蔡阿姨还是老样子，精神很好，不停地招呼客人。 叶佳期笑了，唇角边是微微勾起的弧度，两只酒窝若隐若现。 微风中，她站了很久，任由阳光倾泻在身上。 裙角轻轻飞扬，时光安然。 第1765章 年轻儒雅的男人 不一会儿，一只可爱的猫咪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直往收银台的方向跑！ “小乖！”叶佳期眼中都是晶亮的光芒。 小乖，是她的小乖！ 小乖长这么大了，看上去胖胖的，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爱、活泼！ 叶佳期特别高兴，心口砰砰直跳。 她终于又见到曾经陪着她朝朝暮暮的小乖了，那个从街上捡回来的小家伙长大了，毛茸茸的。 叶佳期笑弯了眉眼，眼底是闪烁的光泽。 不远处，小乖还是那么好动，在蔡阿姨的脚边转来转去。 叶佳期看小乖养得很好，知道蔡阿姨肯定很照顾它。 只不过看小乖这样子，怕是没等到她的小黑。 叶佳期笑着看向面包店，阳光下的她眉眼温和，唇红齿白，周身都散发着温柔而美好的气息。 风中，她的碎花裙轻轻飞扬。 时光定格，一切都还是从前那美好的模样。 叶佳期站在路边，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耐看、漂亮、明媚。 她的身影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就成了美丽的烟火。 不……是比烟火还璀璨。 叶佳期抓着手提包的带子，视线一直落在面包店里，全然没有意识到身后站着的年轻男人。 程遇之走过去，站到她的身边。 “怎么不进去。”他低下头，看着叶佳期。 好久不见了。 她瘦了。 太长的时间不见，他心里头的思念忽然就在这一刻全都溢了出来，怎么都压不住。 他看着她的容颜，细细看着。 叶佳期怔住了。 “遇之？你怎么回来了？”她很惊讶，也很惊喜。 她没想到回来就能碰上程遇之！ 程遇之也还是老样子，一身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松开一颗，看上去朝气蓬勃。 “我昨晚上从纽约回来的，刚刚出去给我妈买了粥。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只想喝粥。”说着，程遇之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蔡阿姨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胃口不好，怎么站在外面？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三天了，不好意思，今天才过来。”叶佳期道。 “那我岂不是回来得很巧了？走吧，去店里，要喝点什么？卡布奇诺？我可以亲手给你做。或者，你给我做也行。”程遇之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故人重逢，他心里头更多的是欢喜。 她不知道，他在她的身后也站了很久。 她看面包店，他看她。 她在时，所有的风景就都成了陪衬。 他也没想到她会回来，在看到她的身影时，他先是愣了一下。 但他确定自己不会认错人。 叶佳期笑了笑，眉眼温柔：“我给你做吧，就当是这么久没有回来的赔礼。” “那我今天运气岂不是特别好，我正好还没有吃早餐。要不顺便……再做一份点心？”程遇之看着她，笑道。 这个年轻儒雅的男人笑起来别有一番斯文的气息，那种温柔就像是春天的垂杨柳，轻柔而细腻。 “好……怎么都好。”叶佳期应了。 重逢，怎么都好。 第1766章 孕妇还是好好坐着 面包店里，蔡阿姨正在替客人包好面包。 一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叶佳期！ 蔡阿姨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跑过来：“佳期？！你回来了！” 蔡阿姨还以为她不回来了。 “阿姨，我回来了。”叶佳期笑了笑。 小乖真不愧是跟了叶佳期一年多，叶佳期一靠近，它就蹭着叶佳期的腿，像往常一样“喵喵喵”地叫着，可欢快，可高兴。 “坐，去院子里，遇之，你给佳期倒茶。”蔡阿姨兴奋得不知怎么办好了。 “您忙，要我帮忙吗？”叶佳期问道。 “哪有让你帮忙的道理，遇之，还站着干什么，带佳期去院子里。”蔡阿姨瞪了一眼在笑的儿子。 程遇之将粥放下：“好。” 面包店的院子比以前更宽敞了，摆放了不少新鲜的盆栽，遮阳伞下也添了几张桌椅。 叶佳期坐在以前最爱做的位置上，将包放下。 最兴奋的还是小乖，它一边叫一边上蹿下跳，高兴得不得了。 叶佳期知道自己怀孕，象征性地摸了它一下：“小乖，想七七没？七七很想你。” “喵，喵！” “嘿嘿。”叶佳期很想像往常一样抱抱它，不过她暂时不能抱。 程遇之到底是个心细的男人，他看出了不寻常。 以叶佳期对小乖的喜爱，久别重逢一定会抱起小乖，又是亲又是抱的。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她的小腹处。 只不过叶佳期的裙子很宽松，看不出端倪来，但他还是发现她穿了一双平底鞋。 心里头多多少少有数了。 小乖有点失落，七七不够亲热。 好久不见了，怎么可以不亲热。 它着急地在叶佳期的脚边转来转去，不停地“喵喵”叫。 “佳期，喝点什么？”程遇之问道。 “牛奶或者白开水都好的。” “好。” 程遇之心里更有数了。 她以前一向都很喜欢他做的卡布奇诺。 程遇之去给叶佳期倒了一杯热牛奶，还顺手给她拿了些点心。 “谢谢你。”叶佳期接过，“哦，对了，我说给你做咖啡的，你等我，我去做。” 叶佳期准备站起身，但，程遇之按住她的手腕。 “孕妇还是好好坐着。”他微微一笑。 叶佳期怔了怔，不过她没有反驳，算是承认了。 她倒是感叹程遇之心细。 “喝点热牛奶，对孩子好。”程遇之轻声说着，又把小乖抱到自己怀里来，“小乖，不许乱跑，听见没有？” 阳光下的程遇之眉宇间都是细腻和温柔，说话也是优雅斯文，就连抱猫的样子都格外耐看。 小乖安静了下来，伸出爪子和程遇之闹了闹。 “一个人回芝加哥的？”程遇之问道。 叶佳期摇摇头：“没……和一个远房阿姨。” “哦哦，有人照顾就好，要是没人照顾的话，我妈也可以照顾你。” “不麻烦了……”叶佳期惶然，她在芝加哥这么久的时间，已经很麻烦程遇之家人。 “麻烦什么，我妈见到你，别提有多喜欢，她还是很喜欢你。” 就像我，也依然喜欢你。 第1767章 孩子爸爸……不在了 程遇之坐在叶佳期的对面，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眼底是浅浅的水波涌动。 小乖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窝在程遇之的怀中，闭目养神。 “这次回去这么久，让你们担心了。”叶佳期捧着牛奶杯，“你最近还好吗？好多天没给你打电话。” “按部就班，都还是老样子。倒是你，课程落下不少吧？有没有重新回学校去？” “嗯，去上了两天课了，还好回国的时候一直有看书，课程能跟得上。” “宝宝几个月了？” 叶佳期心口下意识一紧，没打算瞒：“快两个月了。” “那正好，期末考考完在家好好休息，我在芝加哥大学认识一些老师，需要打招呼的话，我帮你打。” “我打算申请提前毕业。”叶佳期说出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程遇之眉头皱了皱，他也是这个大学毕业的，对这里很了解：“提前毕业不是不可以，但需要每一学期的学分都达到提前毕业的标准。” “我想我应该没什么问题，期末考结束后，我就打算出去实习了。” 程遇之眉头皱得更深：“你怀着身孕……” “没关系的，期末考结束后就过了三个月危险期，不会有事。而且我实习的工作肯定都是在办公室的多，不用东奔西跑。” 程遇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 他知道，她决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 但他不解的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呢？舍得让一个孕妇去上班吗？ “佳期。”程遇之看着她，神色忽的就严肃起来，“孩子爸爸呢？他舍得让你一个孕妇出来抛头露面，到处找工作？” “他……”叶佳期的神情恍惚起来，眼中是朦朦胧胧的茫然，“他要是在，是不舍得的……” 叶佳期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一根丝线，稍稍用力就会断了。 她的眼底又流露出那恍恍惚惚的迷茫来。 但程遇之都听清楚了。 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孩子爸爸……不在了。 不是出差，不是离家出走，是不在了，去世了。 程遇之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意迅速就从四肢百骸间蔓延开来，如空气，渗透进每一个细胞。 他从每一次给叶佳期打电话都能感受到她很喜欢那个男人，那种喜欢，是经年累月的一种爱情，而非一朝一夕。 “对不起……”程遇之很抱歉，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完全没有预料到。 “没关系。”叶佳期低下头，喝了一口牛奶，“还有宝宝的。” 叶佳期没有哭，梅姨说过，孕妇要保持好心情。 气氛，有些微妙。 “找工作的话，如果需要我帮忙，我都可以帮忙。”程遇之打破寂静，“你可以先找一些文职或者翻译类的工作，这样不会太累。” “好呢，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就怕人家不要孕妇。” 现在的公司都很精明，哪有什么公司愿意要孕妇。 “有我在呢！”程遇之莞尔，“我好歹也在芝加哥多年，朋友中开公司的也不少。” 第1768章 程遇之很羡慕那个男人 “暂时还不急，我现在先把期末考考好，要考第一的。”这是她和乔斯年的约定。 “不管怎么样，保重身体，不能熬夜，把自己和宝宝都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程遇之很羡慕那个男人，他一直都很想知道，能让她死心塌地跟着、爱着的男人是什么样。 一定对她很好吧？ 他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到什么地步，才能让那个女人为他付出一辈子。 如果感情浅，叶佳期是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单亲妈妈要承受的，很重很重。 所以，程遇之很羡慕那个男人。 “我知道的。”叶佳期在提到宝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我会照顾好自己。” 叶佳期觉得自己很幸运，有很多关心她的人，他们对她都是真心的。 不管以后生活有多难，她都会一直走下去。 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宝宝。 程遇之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遇之，我还是去给你做一杯咖啡吧，你尝尝我的手艺。我现在还看不出来怀孕，其实不要紧的……” “怀孕？”蔡阿姨忽然走进来，讶然，“谁怀孕了？佳期？” 程遇之笑了笑：“是，佳期怀孕了。” 蔡阿姨脸上那个失望呀，佳期怀孕了，她还一直觉得佳期可以嫁给遇之，做她儿媳妇呢。 知子莫如母，她早就看出来她家儿子对叶佳期有意思，一直还觉得程遇之是可以把叶佳期追到手的。 现在看来，没机会咯。 “阿姨。”叶佳期唤了一声，嗓音柔柔的。 “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几个月了？”不管怎么说，蔡阿姨还是高兴的。 这世上最开心的事情之一，不就是怀宝宝，当妈妈么。 “快两个月了。” “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 “还不清楚，没打算去查，男孩女孩都好的。”叶佳期的眼底都是晶亮的光泽。 “孩子爸爸……” “妈，你看小乖饿了，一直在挠我呢。”程遇之适时打断了蔡阿姨的话，“你是不是早上忘记喂了。” “没，小家伙早上吃了可多的猫粮，是不是佳期回来了，它不要你。”蔡阿姨看向程遇之怀里的小乖。 哪有在挠他。 明明睡得很香，闭目养神晒太阳呢。 “它的小黑呢？回来了吗？”叶佳期怜爱地看着小乖。 她对小乖不怎么热情，小乖有点不理她了。 想起最初到芝加哥的那段时间，是小乖一直在陪着她。 从小奶猫到现在胖乎乎的样子，时间过得真快。 “那次不见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程遇之替小乖顺顺毛，“那只小黑猫的主人可能不住在这儿了，就把小黑带走了。” “可怜的小乖。”叶佳期看着都心疼了。 她家小乖呀，好不容易喜欢上一只猫猫，还不见了。 “小黑走了也有好几个月了，小乖现在适应了，现在每天自己跟自己玩，玩得也挺开心。” 叶佳期笑了，目光落在小乖的身上。 第1769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可怜的小家伙。 她孤零零一个人，它怎么也不幸福呢。 蔡阿姨比较忙，她站着跟叶佳期说了一会儿话，就去招呼客人了。 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佳期，中午留下来吃饭，一定啊。” 叶佳期笑着点点头。 “遇之，你不是还没有吃早餐，快吃点吧，会饿。”叶佳期道。 “我去拿点吃的，你等我下。”程遇之将小乖放下来，往店里走去。 拿吃的是借口，他去跟蔡阿姨把叶佳期的事情悄悄说了，生怕后面蔡阿姨再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蔡阿姨听后一脸震惊，再然后就是十足的惋惜。 “佳期这孩子……真可怜，从小就无父无母，现在……唉……”蔡阿姨连声叹息。 程遇之拍拍母亲的肩膀，安慰她。 “你对佳期好点吧，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不容易。”蔡阿姨道。 “我会对她很好的。” 他也没奢望什么，但起码，他愿意在叶佳期的脸上看到笑容，而不是难过。 院子里，叶佳期坐在藤萝下，晒着太阳，喝着牛奶。 小乖也在花盆下晒太阳，闭着眼睛，舒舒服服一动不动。 叶佳期看着它，满眼里都是怜爱。 只不过小家伙不理她了，好心酸呢。 不一会儿，程遇之回来：“佳期，等会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呀，我没什么事的。不过能不能商量一件事，我能来面包店继续做兼职吗？” “可以，你想来就来。你走之后，我妈也没有请过大学生来做兼职了，她嫌她们没你勤快，没你手艺好。我说，是佳期做得太好了，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叶佳期被程遇之夸得不好意思：“不带这么夸我的啊，我这人动手能力其实很差劲的，很多东西，总要学很久才会。” “但，学会了，就一定是要做得最好，是不是？” 叶佳期笑了。 程遇之还是很了解她的。 早餐后，程遇之换了一套偏休闲的衣服，开车带叶佳期去公园。 长裙飘飘的叶佳期站在穿着白T恤的程遇之身边，看着倒像是一对璧人。 春天的芝加哥公园很美，风景如画，姹紫嫣红，盛开着国内不会看到的花。 这儿气候宜人，绿草茵茵，走在林荫道上散步，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叶佳期和程遇之并肩走着，程遇之跟她讲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调动工作还是比较困难，他目前只能在纽约。 “遇之，我等会儿想去买双鞋，可以陪我去一下吗？”叶佳期看向他。 “好，想去哪里都可以。” 叶佳期莞尔一笑。 她的鞋很多都是高跟的，她得去买双平底鞋，平时穿着。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枝，光线从枝叶间洒下来，在平坦开阔的地面上交织出错乱的风景画。 呼吸间都是清新的空气。 这个公园，乔斯年曾经陪她走过，后来，他还送了她一只杯子。 许诺好的一辈子，最终还是没有能一起走。 叶佳期抬眼，看着层层交错的树枝。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1770章 怎么不把孩子流了 日子开始照旧。 叶佳期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刚来芝加哥的时光。 白天上课，晚上做兼职，时间充实又快。 她因为前期营养不良，加上心情不好，宝宝长得很慢，两个多月的时候，还看不出任何怀孕迹象。 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在同班同学里显得尴尬。 但，瞒也瞒不住。 她落下那么多课程，现在回来了，在一次班级体检的时候，她怀孕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平时追过叶佳期的男生，有的觉得不甘心，有的觉得她不检点。 各种风言风语，叶佳期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没打算往心里去。 班级活动也不怎么带她了，就连各种各样的节目都不会再邀请她参加，她被同学孤立了。 这一天下午，新闻写作课。 叶佳期背着包，默默坐到最后一排，没吭声，拿出书本做笔记。 前面的同学没有意识到她来了，几个男生和女生还在聊八卦聊得嗨。 “我说她孩子爸爸肯定是个老头，应该还是有点权力那种。不然你们想想，她这么长时间没来上课，学校吭都不敢吭一声，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被开除了。” “可不是嘛，很早前那个什么薛琳琳，你们还记得不，不就是得罪了她，被开除了。” “这叫什么来着？干爹？有干爹任性啊。” “任性个毛，现在怀了孕，人干爹不要她了吧，可怜巴巴地又回来上课。不过我就好奇，怎么不把孩子流了。” “你傻啊，母凭子贵啊，多少女人凭借着孩子上位的？就算上不了位，起码可以分得超大一笔钱啊，还有别墅啊、股票啊，够我们花一辈子的。” “说白了就是小三呗？” “小三？恐怕是小四、小五都排不上。人家老头子估计就是想玩玩的，没想到措施没做好，怀孕了。” 几个女生笑了起来，聊得肆无忌惮。 “这晚上伺候老头子，能舒服吗？” “你们能觉得舒服啊？老头子，估计都硬不起来。” 女生污力滔滔的话又是引得几个男生哄堂大笑。 “不得不说，还是金钱魅力大，难怪她平时那么努力，什么奖学金都不放过，原来这么爱钱。” “可不是，上次抢了我的第一名，我记得呢。” “哎呀，别放心上了，也许人家干爹早就给弄到考试题目了，我们跟人家比不来的。” “你们说，人家干爹的原配要是知道她这个小三怀孕了，会不会闹到学校来？” “闹到学校？那岂不是有好戏看了？精彩啊，年度大戏。” 叶佳期皱了皱眉头，眸色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她低着头继续补笔记，没打算说话，也没打算生气。 梅姨说了，生气对宝宝不好。 她宝宝的爸爸才不是什么老头子，随他们怎么说好了。 只是被人欺负的时候，她还是情不自禁想起乔斯年。 要是他在，不会让人这么说她的。 “嘘。”有人看到叶佳期来了，冲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说了。 第1771章 我怀的是我爱人的孩子 众人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还没到上课时间，他们还在窃窃私语。 有个胆子大的女生干脆转过头来，看向叶佳期：“做笔记呢？笔记借我看看？借了学霸的笔记，说不定我今年也能拿个奖学金。” 叶佳期讪笑：“都是老师讲的东西，没别的。” “是没别的，还是怕我们跟你抢奖学金？放心，我们抢不过你的，我们又不知道考试试题。” “我不知道试题，你们别乱说。”叶佳期地着头，继续写笔记，没太想搭理这些流言蜚语。 “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就别瞒了。你将近半学期的时间没来上课，什么事都没有，你是不是认识学校里的什么人啊？比如那个什么系教授，或者我们president？” “教授？那个大腹便便的英国男人？看上去很抠啊。” “你们别乱说，我在学校里没有熟人。”叶佳期皱紧眉头。 她没来上课，是乔斯年帮他打的招呼，至于找了谁，她也不清楚。 一个女生凑过来，压低声音，笑得贼兮兮：“佳期，你偷偷告诉我们，你孩子的爸爸是谁？我可没听说你有男朋友哦。” “我老公的。”叶佳期淡淡道。 “老公？太夸张了吧，你之前不是还单身，这么快就结婚了，谁信。除非你给我们看看照片，不然我们可不信。”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看照片？”叶佳期小脾气上来了，“你们对别人的私事就这么感兴趣吗？再说，似乎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顺着你们的意思来？我老公怎么了？我今年岁数也不小了，在国内的话，就算是上研究生也可以结婚生孩子，反倒是你们小题大做，在这儿大惊小怪，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怀孕不是丢人的事，更何况，我怀的是我爱人的孩子，很幸福。” 他们没想到叶佳期会反驳，都愣了一下。 那个女生撇撇嘴，冷笑：“脾气倒不小，突然就怀孕了，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别说了，也许过段时间正宫就撕过来了，到时候看她还嘴硬不。” 叶佳期淡淡道：“与其在这儿猜测别人的私生活，不如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你们对我的生活这么感兴趣，那就自己去查好了，查不到的话就闭嘴。” “谁对你有兴趣，小三上位史，有什么好查的。” 几个女生见叶佳期态度强硬，撇撇嘴，纷纷不开口了，离开。 叶佳期得了清静，淡漠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这才低下头，继续做笔记。 她知道自己性子软，也没太多脾气。 但以后啊，有宝宝了，有要保护的人，就容不得自己性子软了。 她被人欺负倒没什么，宝宝不行啊，她以后要替他遮风挡雨的，就像乔斯年曾经替她遮风挡雨一样。 她会把他们的宝宝照顾得很好很好，让他安心。 叽叽喳喳的教室终于恢复了安静。 不一会儿，老师进来上课，教室里才没有了声音。 第1772章 没有打算再嫁人 自那天后，叶佳期对流言蜚语已经免疫，都装作没听见。 什么样的流言都有，更过分的都有。 以前听到别人在背后这么说她，她肯定要回家哭。 现在，一笑置之。 不过，那些话竟传到了程遇之的耳中。 那天程遇之从纽约回来，特地开车去学校门口接她放学。 他人还在车上，无意中就听到外面有路过的学生指着他的车道：“看，这辆车就是经常来接叶佳期的。” “那你们看清楚车主没有，听说是个老头，就是叶佳期的金主，她那个孩子爸。” “没啊，谁敢多看，被撞到怎么办。” “叶佳期嘴巴真硬，还她老公的孩子，这么久，就没见过她老公。” “可不是，我上次去医院看牙，正好看到她在一个中年女人的陪同下去了妇产科，根本就没有老公陪。” “人家给自己找借口，我们听听就好，信了就是傻子了。” “走吧，叶佳期来了。” 几个窃窃私语的学生走了。 程遇之从后视镜里看到叶佳期背着包过来了。 天气转暖，她穿了一件天蓝色一字肩连衣裙，头发清清爽爽扎起，很有学生的样子。 她白净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从来没有被流言蜚语影响过。 小腹处有微微隆起的痕迹，但不仔细看的话，倒看不出来。 “遇之，是不是等了好久？”叶佳期坐进车里。 “没有等太久，十分钟的样子。明天周六了，可以休息下。” “是呀，不过我落下的课太多，下午可能得去图书馆。” “没关系。”程遇之启动车子，“中午、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就好。” “你就不怕跟我一个孕妇在一起，斩断你的桃花运？”叶佳期笑了，“我刚知道，我们来了个新老师，上翻译课的，很漂亮，刚刚大学毕业。你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帮你联系联系。” “什么时候喜欢做红娘了？我还在事业的变动期，不打算考虑这些事。”程遇之明明白白拒绝了叶佳期的好意。 “也是，程行长还年轻，工作又好，脾气又好，不用我操心的。” “是啊，我这么多优点，可惜你还是不喜欢我呀。” 叶佳期愣了一下，程遇之突如其来的表白，她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他还喜欢她。 她倒是觉得很辜负他的好意。 叶佳期低下头，摩挲了下安全带，轻轻道：“程先生，你适合更好的女孩子，而不是单亲妈妈。” “可万千风景，也比不上我眼里最好的风景。” “我其实没有打算再嫁人，程先生，我不想耽误你……” “看把你吓的，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有心理负担。我刚刚把车停在校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一些不好的话，我只是想，要不你就让我做你宝宝的爸爸，人前瞒过去就好，人后……随你。” 程遇之怕她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毕竟，对女孩子来说，那些话很难听了。 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她的宝宝如果也要承受这些流言蜚语呢？ 第1773章 带宝宝看了一次烟火 “不好。”叶佳期摇摇头，很果决，“我不想耽误你，我也不会在意那些话的，其实也就是头一两年难熬一些，以后会越来越好，不是吗？宝宝会长大，他长大后也可以理解我。” 程遇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应该早就知道她会继续拒绝他的。 她心里头想什么，要什么，从来都是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就像他第一次对她表白，她也是婉拒。 她是注定了要为那个男人守一辈子了。 程遇之除了羡慕，依然还是羡慕。 “晚上想吃什么？”程遇之岔开话题，其实倒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她不接受他，他也可以对她好。 “嗯……”叶佳期想了想，水汪汪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吃火锅吧，好久没有去唐人街那家店了。” “哦，火锅可以，但重辣不行，你答应我就带你去。” “答应答应。” 程遇之将车拐了一个弯，往唐人街开去。 天色渐晚，芝加哥的高楼大厦慢慢儿隐没在黑暗的潮水中，四周路灯亮起，灯火辉煌。 晚上的时候，叶佳期没想到唐人街有一场烟火秀。 她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头一抬，忽然就看到窗外的天空中绽放出无数朵美丽的烟花。 五颜六色，比春花还绚烂。 叶佳期的位置正好在窗口，她刹那间就忘记了吃火锅，隔着玻璃窗，看向外面这迷人的烟火。 烟火秀持续的时间很长，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啪”一声，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姿势。 叶佳期很久没有看烟火了。 上一次看烟火秀，也是在芝加哥。 那时，乔斯年还在。 叶佳期看得有些入神，灯火映照着她白皙、精致的脸庞，窗外、窗内的画面就像是定了格。 瞳孔里是闪烁的晶亮，光芒在眼中跳动，记忆蜂拥而来。 他给予她的一切，早已渗透进骨髓，渗透进生活的细枝末节。 程遇之见她看得出神，没有打扰她，而是默默往她的碗里夹了她爱吃的肉。 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吃点东西，不然夜里头要饿。” 叶佳期回过神来，点点头。 烟火秀的时间很长，她在吃火锅时，烟火还在放。 余光里都是烟火的光亮，想忽视都难。 叶佳期摸了摸肚子，也算是带宝宝看了一次烟火。 “晚上想看电影吗？或者我带你去听歌剧。”程遇之问道，“不要告诉我，你想回去看书。” “这几天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吗？”叶佳期看着天空中的烟火。 “有……不过跟你没什么关系。” “什么？”叶佳期很少会过节。 “儿童节。” 叶佳期笑出声来，跟她还真是没关系了。 不过以后就跟她有关系了。 要是生个小丫头，她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带她去表演节目。 想到这儿，叶佳期又温柔地摸了摸肚子。 宝宝爸爸那么优秀，宝宝也要像他爸爸才好，可不能学她。 “那我帮你决定，去看歌剧，明天你去图书馆看书，我接你。” 第1774章 睡到了乔斯年的大腿上 叶佳期也不想一直将自己闷在家中，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程遇之也是难得回来一趟，闲的时候一星期回一次芝加哥，忙起来差不多就要一个月、两个月。 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 叶佳期点点头，同意了。 吃完火锅，时间还早，程遇之就开车带她去了歌剧院。 芝加哥是个很繁华的城市，人口众多，经济也特别繁荣。 春风沉醉的夜晚，四处灯火迷离，南风吹在身上，没有那么冷，反倒是添了几分和煦。 歌剧院今晚上放的是《茶花女》，叶佳期来芝加哥一年多了，其实也没有享受过生活。 从前，白天上课，空闲时间做兼职、看书、做题。 如今有了宝宝，她倒想多带着他走走。 叶佳期很少看歌剧，乔斯年看。 他总是说她品味差，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泡沫剧。 她一生气就不理他了。 偶尔，他在客厅开电视看财经频道的时候，她还会故意去抢遥控器，将节目调到泡沫剧。 每到那时，乔斯年就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 他也不走，就默默陪她看泡沫剧。 她总是喜欢为这小小的胜利沾沾自喜，后来想想，不过是他让着她，什么都随她。 有一次乔斯年带她去歌剧院，她椅子还没坐热就睡着了。 甚至，为了找个舒服的睡姿，睡着睡着，她就睡到了乔斯年的大腿上。 醒来时，她一脸无辜看向他，他则是更加的无可奈何。 从前不经意的事情，如今再想想都是奢望。 黑暗中，叶佳期静静看着舞台。 这一次，她没有睡着，从头看到尾。 只是因为乔斯年不在身边，她要是睡着了，会没有安全感。 程遇之倒挺喜欢看，他比叶佳期看得认真多了。 散场时，他还和叶佳期讨论了一会儿剧情和演员。 和程遇之在一起，日子差不多也像这春风，万般和暖，安然而温柔。 走出歌剧院，程遇之陪她走了很长一段路。 “佳期，以后在学校里要是受欺负了你得告诉我，我不能让你平白被人欺负。”临走时，程遇之还不停叮嘱她。 “不会的，没人能欺负到我，他们也就是逞一逞嘴皮子，不敢拿我怎么样。” “逞嘴皮子也不行，那也叫欺负。” “没关系，六月底就是期末考了，考试结束，我就不大会到学校，到时候也不太可能会见到他们。” “你倒是看得开。” 叶佳期笑了笑：“不是看得开，是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哦。” “是，是，跟你一比，我倒显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起来。” “没有，程行长是个行侠仗义的人。” “你嘴皮子也挺利索。” “所以我说，他们欺负不到我的。”叶佳期眯起眼睛，眸如星月，面如芙蓉。 月色下，她依然是最美好的模样。 程遇之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有时候想想，上天真是不公平，怎么就不让他先遇到叶佳期。 如果是他先遇到她，他有足够的自信觉得，她会喜欢他的。 第1775章 同第一次一样，很兴奋 他一直将她送到楼下，像从前一样。 叶佳期上楼时，孙管家已经在等她。 小乖依然寄养在蔡阿姨那里，蔡阿姨喜欢小乖，都不舍得还给她了。 蔡阿姨经常夸小乖聪明，还经常说主人聪明，养的小宠物也聪明，夸得叶佳期怪不好意思。 “叶小姐，回来啦，晚上和程先生吃了什么？”孙管家笑着问道。 “火锅，身上味儿是不是特别大。”叶佳期也笑了。 “去洗个澡，我给你炖了燕窝，等会儿来吃。” “辛苦孙管家了。” “热水都放好了，去洗澡吧，我今天把婴儿房也打扫好了，就等宝宝出生了。” “这么快呀，宝宝还早呢，起码还要在我肚子里赖八个月。”叶佳期低下头，怜爱地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腹部。 这种感觉和六年前一样。 只不过六年前的那个孩子，她没有保护好，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她宝宝的。 “小心地上滑，不过我买了防滑垫，应该没问题。”孙管家叮嘱，“有什么事叫我，别硬撑着。” “好。” 叶佳期抱着睡衣进浴室洗澡。 孙管家看到叶佳期的气色终于好了很多，人也胖了些。 她可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认识程遇之一家，她知道晚上肯定是程遇之送叶佳期回来的。 虽然她是乔斯年的管家，但……她私心里觉得，叶佳期要是能嫁一个对她好的人就好了。 她觉得程遇之就很不错。 只可惜，叶佳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她心疼叶佳期，不想看到她以后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 单亲妈妈承受的压力是一般人没法想象的，不仅仅是物质上，更多的是精神方面。 她想，如果叶佳期能嫁给程遇之，乔爷也一定很欣慰。 乔爷定然不想看到叶佳期过得这么辛苦，孤苦伶仃一个人。 叶佳期洗完澡，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吹头发。 她看着外面的星空，默默听着吹风机的声音，窗外夜色撩人，她的心口却如止水。 吹了头发，吃了燕窝，叶佳期回到自己卧室。 她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胖了。 可能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的脸颊看上去红扑扑的。 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上，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处。 周一要去医院做检查。 可能不是第一胎的缘故，叶佳期没有初次怀孕那么紧张，但还是同第一次一样，很兴奋。 如果乔斯年在，他会陪她去医院吗？一定会的。 “斯年，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宝宝的，等宝宝生下来，你要来看看他呀。” 叶佳期走到床边，进被窝，拿起一本故事书。 她每晚都会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不管多忙，这都是她要做的事。 宝宝这几天很乖，她孕吐的反应好了很多，只有早上起来会吐一会儿，其他时候，这个宝宝都很听话。 这样看来，二宝比小混蛋还是听话一些的。 夜色朦胧的夜晚，她轻柔的嗓音在卧室里响起。 想小混蛋了，想乔斯年了。 第1776章 继续存活的勇气…… 第二天是周六，也是六一儿童节。 程遇之本打算陪她一起在图书馆看书的，不过临时接了银行的任务，要赶份报告，他只好先回去。 “中午我来接你吃饭。”程遇之同她告别。 “好。”叶佳期抱着书，跟他挥手。 天气格外好，叶佳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图书馆里很安静，听不到一点杂音，她打开平板电脑，戴上耳机。 自从知道怀孕后，叶佳期的心里就踏实、安定了许多，也能沉下心来做一些事。 是肚子里的宝宝给了她继续存活的勇气…… 叶佳期做题的时候很认真，一丝不苟，写字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十分耐心。 有时候她也会起身去书架上找几本参考书，时间变得格外缓慢。 图书馆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时不时还有帅气的小男生同叶佳期打招呼，带着搭讪的意味。 叶佳期保持客气和微笑，但在他们要号码的时候，又会婉言拒绝。 她看了一眼玻璃窗上自己的身影，明明又瘦又单薄，怎么会有人看得上的？ 更何况，她还是个孕妇。 不过……小家伙长得太慢了，她宽松的连衣裙下，完全看不出怀孕。 叶佳期轻柔地摸了摸肚子，坐下，继续看书。 只是，她没想到孙管家会打电话过来。 叶佳期拿着手机，去了走廊里。 “孙管家。”她压低声音，“我在图书馆。” “叶小姐，你回来一趟吧，有事。” “是不是斯年有消息了？”叶佳期的瞳孔里都是期待的光泽，但心口处又揪成一团。 两个月了。 整整两个月了。 “不是……和乔爷没关系，你回来就知道了，电话里讲不清楚。” 叶佳期愣了下，点点头：“我现在回家。” 叶佳期知道孙管家是个靠谱的人，如果不是急事，不会轻易给她打电话。 匆匆收拾了下书本，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回赶。 到了房子门口，她用钥匙打开锁。 门推开。 叶佳期又是愣了一下。 偌大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孙管家则在一旁替他们倒茶水。 等看清三个男人的面容时，叶佳期错愕地睁大眼睛，眼底是不可思议的光芒。 心脏“噗通”就跳了起来，很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说不清的情绪在心上蔓延开。 惊讶，错愕，茫然，不可思议。 叶佳期的一只手还扶在门框上，钥匙插在锁孔里都忘记拔下来了。 三个男人，她认识两个。 “叶小姐，你回来了。”孙管家连忙走过来，替她把门关上，“进来吧，门口有风，冷。”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她，表情各异。 桌子上的茶水冒着腾腾热气，空气中飘动着让人猜不透、道不明的因子。 安静充斥着整个屋子。 欧凡率先站起身，冲叶佳期点点头，笑了下：“叶小姐，我是欧凡。” 叶佳期当然认得他，前不久刚认识，孟沉的助理小凡。 但，叶佳期的目光仅仅在欧凡的身上停了几秒，就移开。 第1777章 你们好，我是叶佳期 沉沉目光落在欧凡身边的两个男人身上。 一个，她认识。 另一个，她不认识。 叶佳期的眼底依然是无穷无尽的错愕，她皱起眉头。 两个男人也在盯着她看，表情和她差不多，很惊讶。 叶佳期又看了他们两眼，压住心口翻滚的浪潮：“坐吧。” 两个男人，年轻的那个是方城。 还有一个岁数大点的，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中年男人的眉眼和方城很像，某些地方，比如鼻梁、眼睛……甚至都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前年她还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甚至觉得如果见到父亲，自己一定很激动，因为她多么渴望家人。 可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似乎并没有预期的那种激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丧失了心跳的能力。 她看向方城和向华，心里头无比平静。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方城按理说是认得她的，但此时此刻见到她，却一脸不认识的样子。 欧凡没有坐，他率先开了口：“叶小姐，我来得唐突，不说意思，没有提前打声招呼。本来是孟先生来的，但孟先生实在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出国。” “没关系的。”叶佳期笑了笑，“你坐。” 欧凡见叶佳期气色好多了，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佳期呢，浑身是血。 那一次，他和孟先生都吓坏了。 “叶小姐，我给你介绍下吧，这位是方城，方医生。”欧凡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的过节和过往，孟先生怎么交代他，他就怎么做，“这位是项磊天，美国知名珠宝设计师。” 叶佳期莞尔一笑，脸上是恬淡的笑容：“你们好，我是叶佳期。” 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预想中的亲热，也没有预想中的激动。 只有平静。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见到父亲和弟弟的时候，一定很兴奋。 直到如今，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二十多年，即使有血缘关系，也并没有那么浓烈了。 血缘只是一根线，而朝夕相处的陪伴，才会有最真挚的感情。 “叶小姐，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你都知道。”欧凡轻咳一声，“你的事，我也都跟方医生和项设计师说了。你们需要单独的空间聊聊吗？”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叶佳期点点头。 欧凡便对孙管家使了个眼神，小声道：“孙管家，我见附近景色挺好的，带我出去走走吧？” “好，好。” 欧凡和孙管家离开了屋子。 客厅里，只剩下叶佳期和她的爸爸、弟弟。 她看了项磊天很久，很久。 大概是经历了岁月沧桑，他和那张黑白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比起来，变化很大。 但从他的眉眼和轮廓里依然可以看出，他长得很耐看。 他就是妈妈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啊。 “佳期。”项磊天情绪一直在波动，眸中是熠熠光泽。 这些年，他的精神疾病断断续续发作，但在治疗中已经慢慢恢复。 第1778章 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他的精神疾病本就是因为受当年的刺激而带来的，后来得知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还活着，状态就好了很多。 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云晓了。 叶佳期温婉一笑。 项磊天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会儿，他做想做的其实是抱抱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叶云晓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后，他别提有多高兴，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哄哄女儿，逗逗儿子。 原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美满地过下去…… 那场变故后，为了躲避乔家的追杀，他和叶云晓商量，连夜离开京城，一人抱一个孩子，到美国再联系。 叶云晓抱了女儿，他就抱了儿子。 只是后来天不如人意，在逃跑的时候，他出了车祸，醒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他的精神也出了很大的问题。 没想到那一次的分别就是生离死别。 他对叶云晓念念不忘，有时候魂牵梦萦，记忆深处都是她的笑容。 “佳期……你都长这么大了……和你妈妈真像……”项磊天局促不安。 叶佳期和叶云晓长得很像，尤其是一双大眼睛。 时隔多年，他还是能清晰地记得叶云晓的模样。 “妈妈……很爱你。”叶佳期看向他，微笑，“那些年，她最思念的人就是你，只是因为生活所迫，她才改嫁的，你别怪她。” “怎么会，怎么会……我怎么会怪她……都是我的错，最可恨的人是我……我没有照顾好她，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女，让你们受苦了……”项磊天陷入无限的自责中。 “那些年，妈妈确实吃了一些苦，不过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太自责。过去的事以后都不要再想了，毕竟以后的路还很长。”叶佳期道，“妈妈已经去世十几年，她要是知道你每天活在痛苦和自责中，她会不开心的。” 项磊天点点头：“是……云晓一直都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子，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所以啊，你也要开心一点，这样妈妈会很欣慰。” “佳期，你和你妈妈真得很像，性格也像。我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失散了这么多年，我有错。” “可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吧……”叶佳期感慨，“坐吧，我给你们拿点心。” 说着，叶佳期往厨房走去。 眼角，湿润了。 说不感慨、不难过、不唏嘘都是假的，她此时此刻的心里头涌动着翻滚的潮水。 这波潮水一下接一下涌过来，敲击在她的心上。 心，都被震住了。 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自己的父亲、弟弟见面，可能是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叶佳期低下头，睫毛垂下，她在厨房拿了些早上做的点心。 项磊天眼眶红通通的，鼻子间始终泛着酸涩，他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方城话不多，他默默坐着，只是听着他们在说话。 失去记忆后，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个孤儿。 如今多了父亲和姐姐，似乎……不会太孤单。 第1779章 团圆，应该高高兴兴 “我早上亲手做的点心，味道还可以的，你们尝尝。”叶佳期将盘子放在茶几上。 她也在沙发上坐下，抱着一杯热茶。 客厅里的气氛很安静，她的目光有时候落在项磊天的身上，有时候落在方城的身上。 方城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成熟了许多。 她知道那一次方城开枪自杀后就失去了记忆，现在恐怕他任何人都记不得了。 也好吧，毕竟他们之前还有很多过节。 有时候忘记，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项磊天尝了一只她做的金桔派，感慨道：“你妈妈也很会做点心，味道特别好，有时候她画画画累了，就会去厨房做一些吃的，她喜欢做东西。” “我知道，小的时候，她经常给我做吃的。所以呀，小时候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叶佳期笑了，“妈妈很疼爱我。” “她临走前一定很痛苦吧……”项磊天哽咽。 “逝者已矣，十几年了。”叶佳期心口波澜涌动。 只是如今的她和从前比起来，也多了理智。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 “佳期……能不能……叫我一声……”项磊天抬起眸子，眼底是恳求的目光。 她很小的时候也会甜糯糯地喊他“爸爸”，那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他还记得叶佳期最喜欢他给她做的那只小木马，坐在上面，会“咯吱”“咯吱”地响。 木马一响，她就会“咯咯”笑，露出两只小酒窝，可开心。 从前有多美好，后来就有多心酸。 有些伤口，当真是不能碰的，碰一下，都会鲜血淋漓。 叶佳期弯唇一笑，倒是大大方方叫了一声：“爸。” 多年前的事，他们都无能为力，时过境迁，还能再遇到，也是缘分吧。 项磊天瞬间泪水纵横，他哭了。 等了好多年，如今终于重逢。 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一家人还能团圆，如今儿子、女儿都还在，他是不是该感到幸运。 叶佳期递了纸巾给他。 项磊天哭得不能自已。 小半辈子的分离啊，从前圆满幸福的家，如今支离破碎。 叶佳期也很感慨，如果搁在以前，她肯定会抱着项磊天哭一场，只是如今她已经渐渐理性。 团圆，应该高高兴兴的啊。 “爸，你和弟弟以后有什么打算。”叶佳期笑着问道，“住在芝加哥吗？” 项磊天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以前一直住在旧金山，房子都还在那儿，我打算还是过去住。你弟弟也在旧金山的医院里找到一份工作，他现在还是医生。” “弟弟也很厉害呢，就数我没出息了。”叶佳期笑笑。 她知道方城的医术很高明，从前是走了歧途，如今什么都记不得了也好，可以安安心心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七七也很厉害啊。”项磊天看着女儿，很欣慰，“芝加哥大学不是那么容易考的，好好上学，毕业后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我们不会太打扰你的生活，要是想我们，可以去旧金山。” 第1780章 用你的命也可以？ 叶佳期点点头，虽然说有亲情血缘的关系，但终究没有那么熟悉。 这样可能最好。 “有时间我就去看你们。”叶佳期道，“你们要把自己照顾得好一点，我在芝加哥也会好好生活的。” “佳期……有些事，我听说了。”项磊天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我听说你怀孕了，挺好的。” 叶佳期摸了摸小腹处，笑道：“是啊，有宝宝了，挺幸福的。” “嗯。”项磊天也点点头，“你妈妈当年怀孕的时候也很幸福，那段时间是我见过她最开心的时候，得知是双胞胎时，更幸福。” “双胞胎可遇不可求呢，不过我怀的不是双胞胎。”叶佳期脸上一直挂着暖洋洋的笑意。 “我也听说……是乔家的孩子。” “是，斯年的孩子。”叶佳期大大方方承认，“可能爸爸你要说我自私吧，但如果你知道斯年为我付出过什么，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爸，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斯年，谦谦君子，很优秀的一个男人。我爱他，是真正地爱，没有任何附庸，他也是爱我的。” 她知道项磊天想说什么，或者心里头芥蒂什么。 所以，她抢先一步，都说了。 项磊天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他在见叶佳期的第一面就知道，他的这个女儿在骨子里和叶云晓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比如，认定了的，就永远不会改变。 这是一份对自己心意的执着。 “我见过他，早在两年前。大概是机缘巧合吧，他说他看中了一枚戒指，问我肯不肯让。那枚戒指是我为你妈妈定制的，蓝色妖姬花型，你妈妈很喜欢蓝色妖姬。不过后来……戒指还是给他了，他说他也有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叶佳期怔了一下，心口像有涓涓流水，缓缓淌过。 眼角忽的就湿润了。 傻子…… “佳期，戒指……是送给你的吗？”项磊天问道。 叶佳期点点头：“是，给我的，可他都没有跟我表过白、求过婚。” 说着说着，叶佳期的眼睛愈发潮湿。 “原来很多东西冥冥之中都有注定，我亲手定制的戒指，没想到会回到自己女儿的手里。”项磊天感慨不已。 缘分，真得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世间就像是有一根红线，将散落的珠子一颗一颗串起。 不少事情，来的一路上欧凡跟他说了。 他知道乔斯年为了保护叶佳期，被江水冲走了。 当初他把戒指给乔斯年的时候问：“你会怎么守护心上人一辈子？” 他说，如果可以，她就是他的全部。 他嗤之以鼻：“用你的命也可以？” 他说，可以。 当初，他是看不上那种有钱人的，总觉得他们说的话自己都记不住三天，更别谈去实现。 而如今…… 项磊天心里唏嘘不已。 “佳期，爸爸不称职，小半辈子都没有能守护你，让你受苦了。以后如果有什么爸爸能帮得上的，都尽管开口……”他知道，女人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第1781章 就乔斯年最挑食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当年的叶云晓。 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又怎么会改嫁。 叶佳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笑道：“好。” 项磊天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七七，这是爸爸这些年的积蓄，你拿着用吧，不要亏待自己。” 叶佳期当然不肯收，她将银行卡推回去：“不用的，爸爸你拿着，我吃喝不愁的，斯年把他的全部都留给我了。你给阿城，反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叶佳期看向自己的同胞弟弟。 他其实是挺内向的一个大男生，只是当年不知道怎么就会做出那么多大胆的事来。 方城终于开口，摇摇头：“姐，爸爸的心意，你收着吧。” 听到他叫自己“姐姐”，叶佳期的心口还是狠狠触动了一下。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方城的时候，在新加坡。 那时候的方城可真是要多混蛋有多混蛋。 命运也挺喜欢跟人开玩笑的。 叶佳期讪笑。 可能他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拿手术刀的手，就该是救死扶伤，而不是杀人。 “不用了，爸，要不你收着，以后给小外孙买玩具好了。”叶佳期笑道。 项磊天见叶佳期执意不肯收，只好应了：“好啊，是外孙还是外孙女呀？” “还不知道呢，得再等八个月才知道。” “好，好，再等八个月，七七要保重身体。” 项磊天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一家人分别时，叶佳期还只是个三岁的小丫头，牙牙学语，都还没记事。 而如今，当年的小丫头都怀孕了，自己也要当妈了。 他很庆幸，历经沧桑后还能再一次触碰到幸福。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要孤零零一个人在旧金山终老…… 只是，小丫头没有那么幸福，她爱着的人离开了她…… “您也是。”叶佳期叮嘱，“阿城，去了旧金山要照顾好爸爸，你当医生的，要记得按时带爸爸去体检，不能偷懒。” 方城笑了下：“记得的，姐。” “嗯，记得就好。”叶佳期弯起唇角。 她和方城的恩恩怨怨，也算是就此终结。 方城啊，从前真是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如今看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倒也好。 他过去的人生太肆无忌惮，只有黑暗，没有光明。 以后，她相信他能走上正途，他的本性并没有那么坏。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孙管家手艺很好的，你们尝尝。你们爱吃什么？或者就让孙管家做她拿手的菜？比如焖汁排骨，小炒肉，玉米虾仁？都是些家常菜。”叶佳期道。 “都好，都好，我和你弟弟都不挑食。” “我也不挑食。”叶佳期笑了。 一大家子，也就乔斯年最挑食。 聊了一会儿，大多数时候是叶佳期和项磊天在说话，方城偶尔才说两句。 可能是因为血缘关系，他们没有太多隔阂，聊着聊着就熟了。 项磊天很健谈，他还跟叶佳期说了这次去旧金山要做的规划。 第1782章 想有个家 他这次回旧金山，不打算再一个人闷头做设计。 正好有一家珠宝公司聘请他做设计总监，他觉得可以去尝试下。 叶佳期托腮听着他的规划，时不时点点头。 “阿城的医院离那家珠宝公司很近，我们倒是可以互相照应，就是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挺孤单。”项磊天道。 “我在芝加哥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挺适应，孙管家也很会照顾人。” 叶佳期挺欣慰，身边的人都很关心她，如今……她又有了爸爸和弟弟。 一直以来都想有个家，如今梦想看上去是成真了，可……在她的家里，没有了乔斯年，家就不成家。 中午。 孙管家又出去买了几样菜，叶佳期送欧凡去机场。 “欧先生，怎么吃个午饭的功夫都没有呀？急着回国？”叶佳期一路上跟他说着话。 “是啊，订的机票是一点半的，回国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孟先生身边也需要我。” “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留也留不住。以后出差过来，可以告诉我，我请你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叶小姐客气了，我也都是听从孟先生的指示。” “孟先生身边有你帮忙，能省很多麻烦，我一直觉得欧先生很有能力，是孟先生的左膀右臂。”叶佳期笑道。 欧凡虽然毕业没有多久，但看得出来，能力出众，做事得体，不然也不会被孟沉看中。 “叶小姐过奖了，我能留在孟先生身边是我运气好。” “欧先生，这次谢谢你特地送我爸和弟弟过来，很感谢。我听说他们之前受了伤，不知道现在身体好点没有？要是还有问题，我打算带他们去做个检查。” “叶小姐放心，没事了，孟先生都处理好了。只不过方医生失忆的情况一直没有恢复，可能还会恢复，可能一辈子也恢复不了，看运气的事。” “他们之前一直在秦时恩的手里吗？” “是。” “欧先生……”叶佳期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问出来。 她想问，乔斯年有消息了吗？ 可是又觉得没有必要问。 “叶小姐，孟先生一直挺牵挂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欧凡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孟先生对我的好，我怕也是无以为报。” “叶小姐别说这样的话，孟先生对乔爷的手足之情，我一个外人看得都很动容。这段时间，孟先生其实一直都茶饭不思，抽的烟也比以前多。” “其实……欧先生，你可以告诉孟先生，如果乔爷手里的公司、产业真得没法支撑下去，可以变卖掉，我对金融也不懂的，乘帆也还小，很多身外之物对于我而言，也已经没那么重要，孟先生不必那么辛苦。” “叶小姐，恐怕孟先生不会答应，他是打算辛苦点把乔爷的产业撑着，将来交给小少爷。” “替我跟孟先生道声谢，孤儿寡母无以为报。”叶佳期是真得很感谢孟沉。 一句其实“谢谢”也不足以报答孟沉的恩情。 第1783章 儿女双全 “叶小姐，孟先生信得过，经济方面的事您不用操心。我想，如果孟先生撑得住，他会把一个繁华的公司交到小少爷手里。”欧凡道。 叶佳期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孟沉对乔斯年，真的是鞠躬尽瘁。 车子开了没多远就到了机场。 叶佳期将欧凡送下车，欧凡给了她一张名片：“叶小姐，有事情也可以打我电话的。” “好。”叶佳期收下，送他离开。 春风和暖，春意盎然。 再次回去时，孙管家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 叶佳期把程遇之也叫了过来一起吃饭，偌大的客厅里忽然就多了浓烈的人情味儿。 项磊天就坐在她的身边。 虽然她和这个父亲还没有太熟悉，但这种感觉让她很心安。 起码以后被人欺负时，还有父亲可以依靠。 项磊天夹了一块排骨给她：“你小时候就爱吃这个，现在还爱吃吗？” 叶佳期还没有开口，孙管家就笑道：“叶小姐最爱吃这个。” “爸，你也多吃点，你看上去太瘦了，回旧金山还要上班、工作，不多吃点可不行的。”叶佳期笑眯眯道，“阿城，你说是不是，你是医生，比我更在行。” 方城点点头：“是，爸你听姐的话。” “听，听。”项磊天很高兴。 以前当设计师的时候，他不算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总带着读书人高傲的性子。 现在儿女双全，他把脾气倒收了很多，整个人也变得格外慈祥。 “阿城，你尝尝这个虾。”叶佳期夹了一只干锅虾给方城，脸上带着笑意。 “这个我刚刚吃了，味道很好。”方城道。 “是吧，孙管家的拿手菜哦，孙管家可厉害的，什么都会。” “叶小姐，你过奖了。”孙管家被夸得挺不好意思。 孙管家觉得叶佳期越来越会说话了，都说一孕傻三年，叶佳期倒不一样，怀了宝宝后，整个人都变得愈发聪明伶俐，讨人喜欢。 程遇之给她夹了蔬菜：“多吃点蔬菜，对孩子好。” “嗯，程行长，你也多吃点，银行工作很辛苦。”叶佳期打趣道。 孙管家笑道：“今天的菜，有程先生帮我做的，这几样都是程先生做的。” “好吃。”叶佳期笑眯眯，“手艺不错哦。” “随便做做。”程遇之倒很谦虚。 原本冷冷清清的客厅，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有了人气。 叶佳期总觉得这一刹那的时光和梦境里有重合。 她曾经做过很多梦，梦里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饭，过年过节都会聚在一起，很幸福。 她一直渴望有一个家。 乔斯年从来都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动她的爸爸和弟弟，而是把他们安然送到了她的身边。 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唯独他……离开了她。 叶佳期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思念，总是在不经意间蔓延开来，就像是水墨滴在宣纸上，沿着纹路氤氲开来，经久不息，绵绵无绝期。 第1784章 好在抢救及时 饭桌上的菜热气腾腾，大家聊着聊着就熟络了起来。 孙管家瞧着程遇之是真挺不错，如果叶佳期要是能跟了程先生，也不会有太多遗憾。 可她知道，不可能。 叶佳期的心里头早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 “阿城。”叶佳期吃了一会儿饱了，就同方城聊天，“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姐姐帮你留意下。” 方城筷子一顿，笑了下：“暂时还不考虑这个，我刚去旧金山的医院，得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唔，你告诉我就好，我帮你留意着，有备无患。” “看对眼就好吧，也没有什么固定的要求，喜欢就好。” “我弟弟倒挺随和，也好，那我就不操心了，到时候有看对眼的姑娘记得告诉我。” “一定的。” 叶佳期眯起眼睛打量着方城，他和从前真得是判若两人。 以前的方城冷漠、阴郁、心机重，现在的他看上去阳光、平和多了。 这大概才像她的弟弟。 “爸，下午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叶佳期道。 “你忙吗？要是忙的话，阿城跟我走走就好，我们明天早上的飞机。” “不忙，今天周六嘛，不用上课的。” “其实我对散步也没有太大兴趣，就是想多跟你说说话。”项磊天道。 失散多年，其实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叶佳期说，也想问问她，那些年，妈妈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那要不就边看电视边聊吧，正好昨天买了很多瓜子和水果。”叶佳期笑道。 “行的，行的。” 客厅里的气氛始终是浓郁的。 项磊天时不时会看向叶佳期，目光中带着怜爱和珍惜。 他的这个女儿和叶云晓长得很像，有时候想起亡妻，心中忍不住叹息。 叶佳期给项磊天和方城都削了一只苹果，自己则榨了一杯橙汁，顺带给孙管家和程遇之一杯。 孙管家看到叶佳期现在恢复如常，心里头很欣慰。 换了个地方，终究是好很多了。 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她每天提心吊胆。 最后叶佳期还是做了傻事，好在抢救及时。 叶佳期窝在沙发上，抱着一只阿狸，歪着脑袋听项磊天说设计。 “我喜欢做珠宝类的产品设计，你妈妈喜欢画画，很多时候，我遇到设计瓶颈时就会找你妈妈解惑。她真得很聪明，每次都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问题，并且给我提出很好的建议。” “有一次我要设计一只镯子，定位是十七八岁、家境比较好的少女，然而我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研究，后来还是你母亲提的建议。她说，十七八岁的少女适合用玫瑰金一类的颜色，不要太繁琐，但一定要有吸睛的东西，比如碎钻，比如雕刻的花纹，但不能另类，更不能不伦不类。” “后来我的设计稿有一半是她画的，那一次的设计很成功，镯子销量也非常好。” 项磊天想起和叶云晓琴瑟和鸣的时光，嘴角浮现浅浅的微笑，脸上都是满足。 “你妈妈真得很聪明，是个贤内助。” 第1785章 有家的感觉真好…… 叶佳期喝着橙汁，倚靠在沙发上静静听着他说过去的往事，眼底也是满足和温柔。 听着听着，她托着头笑了：“妈妈这么优秀，我以后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呀。” “她很喜欢画画，也喜欢工作，她的工作很出色。如果不是那次变故，她也许早就是知名画家……”项磊天有些感慨，“她还跟我憧憬过，她说以后的日子一定很美满。” “妈妈没有忘记过你，她有一个日记本，里面一直夹着一张你的照片。” “我也有她的照片，我也从未忘记过她……车祸后，我的精神有些失常，但从来都没有把她忘记，一直想找到她……” 叶佳期明白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痴情的人。 也难怪她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痴情总比滥情好，虽然这世上受伤的多是痴情人。 “佳期，什么时候毕业？打算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项磊天关心地问道。 “下半年就可以出来实习，实习期先进公司锻炼下，好歹把人情世故都经历一遍，等正式毕业后再做长远打算。那时候，宝宝也生了。” “可以，可以，挺不错的计划。我现在就一个计划，准备给外孙做一份独一无二的诞生礼。” “那我先替宝宝谢谢外公了。”叶佳期笑了，托着头，酒窝里都洋溢着浓郁的幸福。 有家的感觉真好…… 只是，心口处依然空缺着一块。 她知道，那一块谁也无可替代，谁也无法填补，即使是肚子里的孩子。 项磊天看向叶佳期的时候也很欣慰，女儿都这么大了，性子、脾气和亡妻都很像。 二十多年的阴霾，终于散去。 只是想起那一场的生离死别，心头终究还是有浅浅遗憾。 这遗憾有时候会像丝线一样缠绕在心口，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女儿比想象中要漂亮多了，那些年他一直在想，两个孩子会不会吃苦。 方城翻着一本杂志，偶尔会跟叶佳期说两句，但大多数时候都在低着头看杂志。 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挺帅气，眉头微微蹙起，干净的刘海显得很是年轻。 他的穿衣风格也变得成熟很多，有时候叶佳期恍惚，这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方城吗？ 她倒希望他永远不要记得以前的事。 方雅和方蓝姐妹对他而言不是幸福，不是寄托，而是噩梦。 而方城不贪婪，他只是缺爱。 他学医是为了方雅，做坏事也是为了方雅，最后自杀也是为了方雅。 他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为了钱财，他是太缺爱了。 叶佳期想，以后他失去这些阴暗的记忆，人生会美好很多。 他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救死扶伤。 如此一看，她倒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一个呢！ 橙汁喝完，程遇之又给她拿了一袋瓜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地板折射出明亮的光线，五彩斑斓，分外美好。 窗外绿荫浓烈，六月初的时节，暖意浓浓。 天空是蔚蓝的颜色，无风无雨的天气，晴朗安然。 第1786章 清晰地记得扇了他一巴掌 晚上，叶佳期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广场上散步。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车来车往。 广场很热闹，宽大的电子屏上是当季Chanel主打款的广告，广场中心则是漂亮的音乐喷泉。 音乐声响，喷泉此起彼伏。 程遇之怕晚上风大，给叶佳期带了一条披肩。 叶佳期同项磊天并肩走在广场上，随意聊着。 不得不说，她的这个爸爸很有想法，很多很多设计类的构思在她看来都是很惊奇的。 难怪在二十多年前，他就是京城顶级的设计师。 走着走着，叶佳期看到方城不见了。 “阿城。”叶佳期喊了一声。 结果，一转头，她看到方城在逗一个小孩子玩。 方城给那个金发碧眼的三四岁小男孩买了只气球。 “How old are you？”方城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卷发小男孩。 方城晚上换了件连帽的白色卫衣，看上去就像是大学生，很阳光，很大方。 叶佳期这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有两只浅浅的酒窝，只不过没有她的明显。 看来，他们姐弟在这一点上都遗传了妈妈。 小男孩竖起四根手指头：“四岁。” 方城笑得更厉害，小家伙会说中文，也没把他当韩国人、日本人。 “气球喜欢吗？”方城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喜欢，要是再有一个就更好了，我还有个妹妹。” “好啊，叔叔再给你买一个。” “谢谢大哥哥。” 方城听了之后，心里头更高兴，他又站起来去给小男孩买了一只气球。 这下子，小家伙手里头捏着两只气球，别提有多高兴。 叶佳期笑了，如今的方城跟从前印象中的方城真得不一样了，她倒希望他的记忆永远都不要恢复。 从前的那些事对于他来说是洪水猛兽，既然是洪水猛兽，那就不要再想起。 没想到方城还挺有耐心，又跟小孩子坐在长椅上开始聊天，有时候说英文，有时候说中文。 这个美国小朋友特别喜欢这个大哥哥，时不时“咯咯”笑。 叶佳期也走过去，笑问道：“你喜欢小孩子？” “嗯，小孩子很可爱，不是吗？” “是，很可爱。”叶佳期莞尔一笑。 方城真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者说，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从前，他甚至还伤害过乔乘帆，把乔乘帆惹哭。 她清晰地记得扇了他一巴掌。 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 “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叶佳期问道。 “嗯……都好，可爱的就好。” “那你觉得我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很可爱？”叶佳期笑眯眯地问。 “当然，姐这么漂亮，孩子肯定又漂亮又可爱。” 叶佳期温柔地摸了摸肚子：“主要是你姐夫长得帅，所以以后你姐的孩子会很好看的。” 看小帆帆就看出来了，多好看呀。 “那以后姐多带他去旧金山，或者我来芝加哥也好。”方城道。 “好，一言为定。”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就该共同承担风雨，砥砺前行。 第1787章 孩子依然没保住 方城陪叶佳期逛了街，她发现方城还挺会挑衣服，眼光也不错。 叶佳期开玩笑道：“阿城，以后你女朋友应该很幸福，我觉得你哪里都好，挑不出毛病。” “姐，你又拿我开玩笑，我就是随便看看。” 叶佳期走在商场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广场和五颜六色的灯光，心里头最思念的人还是乔斯年。 夜风凉凉，叶佳期和程遇之并肩走着，在人群里，她已经习惯将思念和不愉快收起来，表现出来的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样。 临走时，程遇之和叶佳期一起将项磊天和方城送到酒店。 他们明天就要去旧金山。 好在同一个国家，以后想见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家时，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撑着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夜空中是明朗的月亮，圆圆的。 宽阔的道路上，车辆很多，灯红酒绿里，人来人往。 “你爸爸是很厉害的一个人。”程遇之开口道，“不愧是旧金山知名设计师。” “所以呀，我倒有点期待他送宝宝的诞生礼。”叶佳期一脸满足，“以前我幻想过我爸爸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现在满意了，他是一个上进、努力、用心的人。” 至少，不是左平昆那样的男人。 左平昆嗜酒好赌，不顾家也不爱妈妈，还会骂人。 现在她知道，她的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心里头很欣慰。 “后天去医院产检？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明天要回纽约呢。你刚上任副行长没多久，可不能再请假了。” “你倒是一直很会替别人着想。” “我是希望认识的人都可以过得很好，我以后和宝宝，也会过得很好的。” 灯光下，她的眼底是璀璨的眸光。 以后，她就是宝宝的雨伞和肩膀，她要为宝宝遮风挡雨，扛起重担的。 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爱哭了，以前哭起来有人哄，以后不会有了。 程遇之微微转头看向她，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幸福，他的心口不知不觉也松了一口气。 善良的女孩子应该被善待，他希望叶佳期以后能少点风雨，多点幸福。 程遇之一直将叶佳期送到楼下，像往常一样，看着她上楼后才离开。 孙管家已经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看到叶佳期回来笑道：“我去放洗澡水，叶小姐你洗个澡。” “好，明天我继续去图书馆，后天孙管家陪我去医院做检查吧。” “一定的，你放心，以后每次产检我都陪你去。” “谢谢孙管家了。” 叶佳期抱着衣服往浴室里走去。 怀第一个宝宝的时候，乔斯年不在，也没有孙管家守在她的身边。 她都是一个人去产检，去买衣服，很多时候还要躲躲藏藏。 小心翼翼了整整七个月，孩子依然没保住。 如今怀第二个宝宝，乔斯年依旧不在。 有时候想想，这个男人真得挺混蛋的。 女人怀孕一辈子也就一两次，他却一次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叶佳期坐在浴缸里，眼底又起了朦胧的水雾。 混蛋。 第1788章 穿衣服时差点滑倒 可是，再怎么骂，他都不会回来了。 浴缸里的沐浴露散发出清新的香气，白色的水雾里，她轻轻闭上眼睛。 水汽氤氲在睫毛上，睫毛轻轻一颤，有水珠子落下，就像是露珠落在尘埃里，悄然无声。 浴缸里的水温很舒适，她的双手覆盖在小腹上。 肚子没有太明显隆起的痕迹，其实她一直都渴望怀孕的时候他会在。 怀第一个宝宝时，她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人陪伴她，有一次在浴室洗澡，穿衣服时差点滑倒。 那时候，会有心酸的感觉。 总是在想，要是宝宝爸爸在，会替她穿衣服，抱她出来，多好啊。 很多事情不能想，想一想，心口都是窒息般的疼痛。 又想他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睁眼闭眼依然都是他的身影。 他和她认识十八年，她就是再用十八年的时间，都不可能把他从心里头抹去。 他与她，早就融为一体。 “宝宝，妈妈想你爸爸了，好想，好想啊……”叶佳期抚摸着肚子，呢喃。 脸上，一滴泪滑过，滴落在浴缸里，无声无息。 窗帘外的夜色静谧如水，夜幕下的春夜安详而和暖。 叶佳期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红绳子，思念如雨后春笋，疯长，漫漫无穷期。 …… 周一的早晨。 孙管家陪叶佳期来做产检。 每一次过来，孙管家比叶佳期还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一个中年美国医生耐心地看了她的产检单，用英文柔声道：“宝宝很健康，你的话稍微有些贫血，要注意营养。” “我最近有吃了不少补品，胖了好多。”叶佳期揉了揉额头，还贫血呀。 “其他没有问题的，贫血再改善些就好。” “那宝宝呢？宝宝情况好吗？” “很好。”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孙管家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听到好消息就好。 “我们医院有专门给孕妇量身定做的健身房，有需要的可以过来，按小时收费的。” “好，有需要的话我联系您。” 听到好消息，叶佳期身心放松下来。 她和孙管家并肩往楼下走，随性走着，也不着急。 今天请了半天的假，再过二十天就要期末考了。 到一楼时，孙管家扶她坐下：“叶小姐，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药，等会就来。” “嗯，你去吧，我不会乱跑的。”叶佳期微微一笑。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呢，可孙管家还经常当她是个孩子。 叶佳期坐在椅子上，看着妇产科外来来往往的人。 大多数孕妇都有家人陪着，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有的跟她一样，还不怎么看得出。 但准妈妈的脸上都是笑容。 看着看着，叶佳期就想，如果乔斯年在她身边多好，陪她一起产检，陪她度过怀孕这十个月。 他一定会护着她，将她和小宝宝都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叶佳期想着想着，心脏就有些揪痛，如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 呼吸有些难受。 人群里太压抑，她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第1789章 这个坏蛋，故意的 路边种了很多绿树，叶佳期站在树下，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是闷闷的感觉。 左手撑着树干，她的双腿有些发软。 很难受。 这样的思念总会时不时压着她的心口，让她措手不及，兵荒马乱。 腹中又翻滚起想吐的感觉，叶佳期往洗手间跑，吐了一次。 肚子里的宝宝有时候会很乖，有时候又闹腾得厉害。 就比如今天，不怎么听话。 “叶小姐，叶小姐！”孙管家拿药回来，看到叶佳期不在原地，紧张地到处找。 叶佳期洗了手，无力地扶着墙壁往外走。 “叶小姐！”孙管家见到了她，跑上来，“出来没看到你，吓坏我了。” 叶佳期笑着拍拍孙管家的手：“放心呢，我不会再做傻事的。” 手腕处的刀痕还清晰可见，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差点把宝宝也带走。 “我怕你走丢，像清明节前那一次。” “不会了，这里是芝加哥，没什么人认识我的。”叶佳期宽慰她，“走吧，我们回家，下午我还要去学校。”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刚刚是不是又吐了？要不要再请半天假？” “不了，没事的，不能再请假了，我答应斯年的，期末考试要考第一。” “叶小姐，别太拼啊，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没事呀，刚刚医生不也说了，宝宝挺好的，很健康。” 叶佳期将碎发别到耳后，温婉一笑，眼底是明亮的光泽。 微风吹起她连衣裙的裙摆，在众人中，她体态娇小，气质温柔，倒像是盛开的粉玫瑰，格外引人注目。 “那好，我们先回家。” 孙管家带着叶佳期往医院门口走去。 路上，叶佳期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虽然孕期嗜睡情况不是很严重，但偶尔犯起困来，怎么都挡不住。 “孙管家……我想睡觉……” “先别睡，回家再睡，车上睡觉太冷，会感冒的。”孙管家叮嘱。 叶佳期听话地点点头。 出租车从医院往小区开。 叶佳期低头，点开微博。 她已经很久不发微博，而如今，就算是发了，那个人也再不会给她评论、留言。 叶佳期点进他的微博主页，眼眶忽然就潮湿了，眼底氤氲起水雾，朦朦胧胧。 小橙子。——吃橙子°。 叶佳期看着他们俩的名字，睡意全无，眼睛红通通的。 这个坏蛋，故意的，起了这么个名字。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她黑色的发丝上染了几许金色的光芒。 叶佳期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一条微博—— 小橙子。：我想你了。 这样的天气，思念竟也格外沉重。 但她知道，不管她再发什么，他都不会再回复。 叶佳期知道他的微博密码，她退出自己的微博，登录他的微博。 她用他的号在自己发的微博下评论—— 吃橙子°：我也想你。 发完，叶佳期笑了。 这样的感觉……似乎也挺好。 她看着看着微博，眼睛潮湿得厉害。 小橙子。：我想你。 吃橙子°：我也想你。 好像，他从未走远。 第1790章 我要有小妹妹了！ 大半个月后。 期末考的日子来临，叶佳期的肚子也变得渐渐明显起来。 但，只要不穿太紧的连衣裙，外人倒是看不出她怀孕。 叶佳期的脸色倒是越来越好，只有在思念乔斯年的时候，心情会变得沉闷和低迷。 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她很多时候会去刻意压制住自己的思念。 比如，想他了，她就去做题。 临近期末，作业也变得多起来。 课程已经全部结束，平日里她会一直泡在图书馆，有时候是看书，有时候是刷题，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都有努力在让自己变的更好。 以前是为了和乔斯年肩并肩，现在是为了给将来的宝宝一个更好的榜样。 程遇之回纽约的时候就会每天到图书馆接送她，有时候早上还会给她带早餐。 程遇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怀孕了这事，她拒绝他是一回事，他对她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觉得，能有一个让自己对她好的人，也是件幸福的事。 他并不会去计较自己在单方面的付出。 很多时候，只是看到她的笑容就会很开心，如此而已。 这一天的清晨下了雾，叶佳期没有在家里吃早餐，正好沿着马路散步到附近的一家大型广场。 挑了一家港式早餐店，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沐浴阳光。 桌子上放了一瓶漂亮的满天星，叶佳期拍了一张照片，打开微博—— 小橙子。：宝宝三个月了。 这段时间，她很喜欢上微博，喜欢将心里话写在微博上，也喜欢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 自从乔斯年离开后，微博就成了她私人的领地。 不过她忘了，当初她的微博号还是乔乘帆小家伙给乔斯年的，乔乘帆小家伙也知道呢。 这不，吃着早餐的时候，小家伙忽然就从伦敦打来电话。 “七七……”甜糯糯的声音响起。 久违的声音，叶佳期心口一颤，就像是一根弦被拨动。 “小帆帆。”她咬了一口黄金糕，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七七，你怀宝宝了吗？为什么不告诉小帆帆。”那头的声音有些委屈。 叶佳期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微博哦，我发现啦！”小家伙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可开心，“七七的微博叫‘小橙子。’！” 叶佳期汗，小家伙也知道呀。 “是，七七怀宝宝了，你开心吗？”叶佳期没打算瞒着他了。 “开心啊，当然开心，很开心的！”小家伙转着圈，蹦蹦跳跳，“我要有小妹妹了！要有小妹妹了！我会把玩具都给她的！” “可能是小弟弟哦。” “小弟弟啊……”乔乘帆有些失望。 “等七七生下宝宝才知道。” “七七，是老乔的宝宝吗？老乔好久前就说要给我生个小妹妹了。” “嗯，是你爸爸的宝宝。” “真得好高兴呢！”乔乘帆的世界很单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七七，爸爸有没有欺负你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可以护着你和小妹妹的！可以的！” 第1791章 是乔斯年，一定是他 叶佳期鼻子酸了一下，她笑道：“当然没有，你爸爸对七七很好，特别好。” 好到，连命都不要了。 傻子…… “爸爸上次说要接宝宝去芝加哥上小学的，为什么还不来接宝宝……”乔乘帆还记得这个事。 夏天快要到了，秋天就要上小学了呢。 可是……爸爸不仅没来接他，也不给他打电话了。 乔乘帆抓着手机，嘟起嘴巴，有点不开心。 “他说要接你来上小学吗？” “是的呀，说好了的。” “知道了，七七会催他的，小帆帆不要急。” 叶佳期也觉得应该把乔乘帆送去上小学了，他在训练场呆的时间也够了，以后肯定会比同龄的孩子更厉害，不会被人欺负。 小帆帆那么聪明，可不能耽误了学习。 如今乔斯年不在了，以后乔斯年的家业、家产，她都是要给乔乘帆的，她一分都不会侵占。 至于她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自己养就好了。 从前方雅和方蓝总是说她贪图乔斯年的家业，想做乔家少奶奶，想风光无限…… 那些都是虚的，有什么好呢？ 她只想要乔斯年回来，如果这些可以换回他的话。 可惜，不能。 “不急的，就是想爸爸了。七七，不要告诉他我想他。”小家伙很傲娇。 叶佳期笑了：“在伦敦听话，七七会找机会跟他说。” “知道的，会很听话。”乔乘帆一向都很乖，叶佳期说什么他都会听，“七七，小紫阿姨回来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不太开心，有时候叫她，她也不理我，一个人发呆。我和师……” 忽然，窗外—— 马路对面的西餐厅外停下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奢华。 一个高大而笔挺的身影坐到后座上。 黑色西装，脊背挺直。 “乔斯年！”刹那间，叶佳期大喊，呼吸都像是停滞了一样，大脑陡然空白！ 她挂断电话，丢下筷子，飞快地往餐厅外面跑，飞快地跑向马路对面！ 她完完全全忘了，自己还怀着宝宝，马路上车来车往有多危险！ 她的目光只盯着那辆车看！ 但，来来往往的车辆太多了，隔着一条马路，只见那个人坐了进去，车子缓缓启动。 “乔斯年，乔斯年！”叶佳期站在马路这边大喊，眼底是焦灼的通红，脸颊发白，嘴唇也失了颜色。 她错愕地睁大眼睛，盯着那辆车离开的地方看。 然而，迈巴赫的车速太快，她刚刚站到马路边，车子已经开远。 浑身血液加速流动，整个人滚烫滚烫，眼中和脸上都是错愕的不可思议和惊讶。 是乔斯年，一定是他。 她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正面，只看到了背影。 那个人走路、上车的姿势和乔斯年很像、很像、很像…… “乔斯年……乔斯年……”叶佳期目光无神地落在车子停留的地方，但是，车早就开远了。 视线不停地被遮挡，不停地有车子来来往往。 对面的西餐厅是一家意大利餐厅，奢华而高端。 第1792章 像上一个孩子一样，没了 叶佳期茫然地伸出手，但手里抓到的只有一把虚无的空气。 朝阳的光芒从天空中照耀下来，金色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裙子上，将她的发丝染了一层美丽的颜色。 长睫毛微微翕动，睁大的瞳孔里是错愕和迷茫。 好像，那辆迈巴赫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远处空荡荡的。 是她太想他了吗？所以……出现了幻觉，一个背影都能同他联系在一起。 微风吹起她的头发，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些许潮湿的雾气。 街头，安安静静。 她的目光还落在对面的西餐厅门口，但那儿什么都没有了。 背影也好啊…… 只要像他的，都好。 她好想他。 她想把思念说给风听，再让风带去她的思念和爱意。 叶佳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塑，目光还在看着迈巴赫消失的地方。 浑身的血液还在急速流淌，但风渐渐吹来时，身上的温度却在慢慢降低。 “乔斯年……” 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可是他不会理她了。 那人的背影和乔斯年真得好像好像，黑色西装，身姿挺拔。 她真得是太想他了，想到整个人都出现了幻觉。 世上个子高、身材好、举止投足优雅迷人的也不少，怎么可能是他…… 只是有点像而已。 乔斯年不在了。 他如果在，他怎么舍得不来见她，怎么舍得不要她和宝宝了。 她出现了幻觉。 叶佳期落寞、孤独的身影被朝阳拉长，斜斜地映照在地面上，她的身影和树木的影子交织在一起，越发孤独。 隔着一条马路，马路对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她却迟迟不愿意收回目光。 “乔斯年……你想我吗？”叶佳期将手放在小腹上，目光痴痴地看着对面，脸上是茫然的神色。 三个月了，她依然没有能从乔斯年已经离开她的事实中走出来。 什么都能出现幻觉。 “滴滴”…… 身后有车子按了喇叭。 叶佳期的思绪被拉回，她这才发现，自己差点站到车道上去。 刚刚，她是不要命儿似的冲出了餐厅，双腿还在发软。 她错了。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乔斯年已经离开她，她怎么还能让宝宝出事。 头三个月的危险期还没有过。 叶佳期知道自己错了，她退后两步，退到人行道上。 刚刚冲出来时真得没把自己当孕妇对待，她怎么还这么冲动…… “宝宝……”叶佳期摸了摸肚子，“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妈妈会保护好你的。” 说好了，要做一个称职的母亲。 这个宝宝来之不易，不能再像上一个孩子一样，没了。 她缓缓退回餐厅，喉咙里泛着苦涩的味道。 早餐还没有吃完，她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但，精神依然带着恍惚。 再往外看时，已经没有什么迈巴赫，已经没有那个和乔斯年很像的男人。 就像她看花眼了，做了个白日梦。 第1793章 孕妇还想找工作？ 那一整天，叶佳期都有点恍惚。 直到去了图书馆，开始埋头做题，那份恍惚感才减轻。 中午闲暇时间，她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打了个盹，梦里头是难掩的思念。 这段时间，不管做什么梦，梦里都是他。 午觉睡了半个小时，叶佳期在图书馆洗了把脸，去图书馆外的小路上散了会步。 绿树荫浓，夏天的气息已经很浓烈，到处都是青草和绿树的芬芳，香气袭人。 小路上时不时有情侣走过，成双成对。 还有像她这样的赶考一族，坐在树下背单词、复习。 叶佳期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连衣裙，风一吹，裙角飞扬。 因为要照顾宝宝，她走路走得很慢，偶尔遇到认识的同学，她也会笑着打一声招呼。 她看上去和同学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她怀孕的事在学院里头倒是都知道了。 流言蜚语依然很多，甚至有同学还跟踪过她，看看她究竟上了谁的豪车。 不过，跟了几天索然无味，又没有什么八卦，就一致断定，她被人抛弃了。 叶佳期走了一段路，累了，找了椅子坐下，抬头静默地看着茂盛的树木。 风一吹，树叶唰唰作响，鸟儿飞起，倒是岁月静好。 正好两三个同班同学坐在长椅上，聊着下半年出去实习的事。 “小颖，我不打算留在芝加哥了，准备回国，这儿太难了，绿卡也很难拿到。” “我先找份工作看看，不行的话，我也打算回国。我爸爸在政府部门，他打算让我考个公务员。” “你打算进大公司还是随便先找份工作？” “当然是到大公司锻炼一下，万一能被留下来，我就不回国了，以后考虑拿绿卡移民。” “这儿的大公司很难进的，光是面试就是一层又一层，听说比国内还严格，而且不能走后门。像这边有名的几家公司，AT，James金融，GR通讯等等等，估计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么严格？” “你没听学姐她们说吗？每年虽然招很多人，但要求都是很严格的。” “那我试试看，不行的话去小公司先锻炼下，明年再接着投大公司。” “别浪费时间了，回国吧，你看我们大学光顾着玩了，也没学到什么东西。这些公司的HR可不是吃素的，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就我们这点水平，怎么能进得去。” “试试看吧，万一哪个HR眼瞎呢！” 叶佳期听着她们聊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期末考一结束，她也要去实习了。 当然是希望能去大公司…… 她小声打断她们的话，问道：“面试很难吗？” “佳期啊，对于你来说不难的，你学习成绩这么好，别说进去当个小白领，当总监人家都要。” 叶佳期皱起眉头，在她们的语气里听到了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 叶佳期还没有站起身，她们俩已经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嘲讽：“这年头，孕妇还想找工作？哪个公司瞎了才会收孕妇啊。” 第1794章 你还会爱我吗？ 叶佳期知道，自己回来后各种传言不断。 以前同学们跟她关系都挺好的，现在都避犹不及，不想跟她说话。 都觉得她作风不检点，又是旷课，又是怀孕。 也就程遇之对她深信不疑，从来没觉得她是被人包养了或者当了小三。 叶佳期苦涩地笑了笑，无所谓了，过了期末考，也不太可能会来学校，她也要开始实习养宝宝。 叶佳期知道芝加哥几家不错的公司，她看中了James集团，一家金融公司。 James集团总部在纽约，芝加哥这儿是年初刚成立的分部，但蒸蒸日上，已经成为芝加哥企业翘楚。 这样的公司一定有过人的团队和非常优秀的理念，她觉得在这儿可以成长得更快。 这段时间，她在空闲时也会去了解一些金融方面的东西。 她本来就聪明，再加上乔斯年教过她很多，她学起来很容易上手。 不管怎么说，凡事都要试试。 就当是为了肚子里宝宝。 乔斯年的家业，她是不要的，全部都留给乔乘帆，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可能要跟着她吃点苦。 是个男孩子倒没什么，如果是个小丫头，她就会觉得不太对得住她。 如此一想，还不如生个男孩子。 叶佳期坐在长椅上休息了会，沐浴阳光，脸上是浅浅浮动的光晕。 一整天，她都有几分恍惚。 不一会儿，乔乘帆小家伙又给她打了电话来。 “七七……”小家伙一脸委屈，“你是不是有了小宝宝就不要小帆帆了。” “没，早上七七不小心挂断了电话，对不起啊。” “你还会爱我吗？” “爱呀，七七爱小帆帆。” 那头，乔乘帆隔着手机给了叶佳期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叶佳期笑了，脸上洋溢幸福。 小家伙又抓着手机跟她说了很多话，他还说师公对他很好，小紫阿姨对他也好，他很开心，但爸爸和七七不在身边，总觉得少点什么。 叶佳期坐在椅子上听着。 忽然觉得，听小家伙絮絮叨叨说着话，也挺好的。 乔斯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儿子倒不像他。 她以后的宝宝呢？会像乔斯年多一点，还是像小帆帆多一点？ 都好。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从枝叶的缝隙中渗透下来，在叶佳期的白色连衣裙上交织出错乱的风景画来。 时光安然。 …… 六月的最后一天，期末考结束。 天气已经很热，连风都是热的。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生机勃勃，和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形成美丽的画卷。 高楼依然是高楼，行人依然是行人，芝加哥依旧热闹不已。 叶佳期时不时回去面包店帮个忙，顺带看看小乖。 但因为她不再抱小乖，小乖意见很大，有时候看到她也爱理不理的，就跟不认识她一样。 叶佳期挺难过，只好每次去都用小鱼干哄它，小乖这才会跟她亲近一些。 她也想像以前一样把它抱在怀里头，轻轻摸着它的毛，抱着它睡觉、看风景、晒太阳。 第1795章 小家伙又开始闹腾了 这一天的早晨，叶佳期难得睡了个懒觉。 不用再复习考试的日子，变得悠闲自在多了。 眼睛睁开时，她听到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吗？ 叶佳期按了床头的按钮，落地窗的窗帘拉开。 呀，果然是下雨了，玻璃窗上模糊一片，外头的天空阴沉沉的，雨下得还不小。 密集的雨珠从窗户上蜿蜒流下，视线所及处什么都看不到。 叶佳期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闹钟，早上十点多。 这样的天气，容易让人犯困。 叶佳期又重新拉上窗帘，卧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她打了个呵欠，继续躺在床上。 一个适合偷懒睡觉的日子。 回芝加哥后，日子转的很快，马不停蹄。 期末考结束，她才有机会偷个懒。 过几天如果能顺利面试进公司实习，又要开始马不停蹄地过日子。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喜欢这样的日子，不急不缓，只是缺了点温度。 她赖床赖成这样，要是乔斯年在，一定要说她懒了…… 卧室里很黑，她闭上眼睛后，刻意压住心里头的思念。 不过，思念是压下去了，小家伙却又不安分起来。叶佳期还想再赖一会儿床，可是忽然又很想吐。 她掀开被子，穿着睡衣去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小家伙又开始闹腾了，真是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叶小姐！”孙管家听到响声，开门进来，“是不是又吐了？还好吗？” 叶佳期无力地趴在水池边，笑了笑：“没事，中午可能吃不下太腻的东西，喝点粥吧。” “行，我去煮你爱喝的红枣粥。外面下雨了，叶小姐你今天要出门吗？” “不出去了，今天就在家里。我还有一份PPT要做，拿来投简历用的。” “叶小姐，你真要出去工作吗？还是等宝宝生下来吧，工作很辛苦的……”孙管家隐隐担忧，“虽然现在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但你刚去实习的话，肯定会很辛苦。” 孙管家在心里头叹息一声。 要是乔爷在，肯定舍不得让叶佳期吃苦。 他那么爱叶佳期，咳嗽一下都要心疼半天，别说让她出去工作、加班。 而实习期，新人避免不了加班。 “没关系，我和宝宝都没那么娇气的，孕妇上班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我会注意。” 孙管家知道再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只好道：“那叶小姐要多注意点，其实真不用那么急的，先去面包店做做兼职就好。” “宝宝明年年初才出生，现在还是夏天，这几个月的时间，我不想浪费。” 果然是怎么劝都不会听，孙管家知道叶佳期性子倔。 她点点头：“那你要安排好时间，不要太辛苦，不然……我们都会心疼。” “好，我知道。”叶佳期冲孙管家笑了一下。 她都明白的。 中午，孙管家给叶佳期做了红枣莲子粥，很清淡的粥，也很香。 叶佳期开了笔记本电脑做PPT，顺便把简历也润色了一遍。 窗外的雨，还在下。 第1796章 生了宝宝后 下雨的天气，叶佳期喜欢坐在台灯下工作或者看书。 她翻了翻芝加哥各大公司的招聘要求，发现他们对工作经验方面的东西要求比较高，对实际能力也比较看重。 而成绩对于他们而言，倒是次要的。 叶佳期的实际经验并不多，她就写了一份市场报告类的文件作为应聘敲门砖。 不管他们看中不看中，她尽力就好。 这类报告还是乔斯年教她写的，她总觉得，他教的，肯定是最好的。 窗外的雨水缠缠绵绵，打在窗户上，卧室里别有一番温馨的舒适。 这样的夏天，下了雨，天气陡然就凉快许多。 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橘黄色的灯光映照在叶佳期红润的脸上。 遇到不懂的单词和不会写的句子，她都会耐心地查字典。 她可以做得更好，也可以给宝宝最好的生活。 傍晚。 雨停了。 孙管家走进来：“叶小姐，雨停了，要出去走走吗？你在房间里一整天了。” 叶佳期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雨真得停了，绿叶清新，晚霞格外美丽，风景真是十分壮丽。 “外面空气很好，晚霞也漂亮，可以出去走走。”孙管家拿了一件流苏披肩过来。 “好，我出去走走，正好要去买几件衣服。” “要我陪着吗？” “不用了哦，我一个人没关系的。”叶佳期接过披肩，罩在她的碎花连衣裙外，穿了平底鞋，拿着包准备出门。 “记得吃东西，晚上早点回来。” 叶佳期做了个“OK”的手势，娇俏一笑：“好的，放心。” 雨后的晚霞着实迷人，有花瓣掉落在地上，漫步街道，空气清新，景色唯美。 芝加哥的风景和京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芝加哥是现代化的城市，而京城却在厚重中带着历史的烟尘味。 京城，也渐渐被她搁在了心底，轻易不会翻出。 她嗅着空气中好闻的泥土芬芳，背着包款款漫步着。 坐了地铁从小区外往商业中心走。 她不排斥人多的地方，反而觉得人多的地方热闹，会让她忘记一个人的孤独。 叶佳期点了份牛排套餐吃着，胃口好了很多。 怀孕后体重一天天增加，生了宝宝后估计也要胖成球了。 吃过晚餐，叶佳期先去书城买了几本孕期相关的书和故事书。 买完后，她寄存了袋子，又背着包去商场逛街，打算买几件面试穿的衣服，她准备了足够多的钱。 逛了几处，没看到合适的，她坐电梯往顶楼上去。 她知道顶楼的衣服都是设计款，很漂亮，当然，也很贵。 印象分很关键，要是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买一套贵的衣服倒也没什么。 一上来，叶佳期就看中一条米白色的绣花连衣裙，很端庄的款式，后背还有一只漂亮的蝴蝶结。 “这条裙子可以给我试试吗？”叶佳期问导购。 “可以。” 叶佳期拿了裙子往更衣室。 连衣裙的领口是碎钻点缀的，格外闪烁。 裙子刚拉上来，她就听到外面有年轻女人的声音。 第1797章 配不上这么昂贵的裙子 “这款连衣裙很漂亮啊。” “是，小姐，店里的新款，刚到的，您可以试一下。” “嗯……这紫色我不太喜欢，还有别的颜色么？” “还有一件米白色的。” “哦？米白色的给我试试看，款式很不错，比较大方，适合约会，也比较适合正式场合。” 店员欲言又止：“小姐……米白色的有一位小姐在试。” 店员的话音刚落，叶佳期正好推开更衣室的门。 门一打开，叶佳期就看到了说话的女子。 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人，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但看上去像是混血。 女人穿着浅黄色的长裙子，白色的高跟鞋，长发飘飘，妆容精致，耳上是蓝宝石的坠子，身体一动，坠子也左右摇晃。 叶佳期觉着她有点像亚欧混血，又说不准。 总之，叶佳期觉得她很漂亮，身材有致，个子也高高的。 这女人最漂亮的是眼睛，明明是亚洲人的面容，头发也是黑色的，但一双眼睛却是美国人的蓝眸，像星空一样，格外吸引人。仿佛轻轻眨动一下，就能把人吸引过去。 叶佳期怔了怔，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感觉。 女人的手上是Dior家新款的白色手提包，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漂亮的闺蜜。 叶佳期穿着平底鞋，看上去比她矮了许多。 叶佳期看了一眼镜子，裙子是真不错，很合适，也好看。 女人走过来，看了一眼叶佳期，笑着对柜姐道：“这米白色的裙子是不是只有一条？” 导购认认真真点点头：“是的，我们这里的设计款，每个颜色、每个尺码都只有一件。” “那真是可惜了呢，我挺喜欢这条裙子，尤其是米白色，越看越喜欢。” 女人的闺蜜扫了叶佳期一眼，问导购：“这裙子多少钱？” “我看看。”导购耐心道，“999美元。” 叶佳期愣了一下，这么贵吗？ 她犹豫了一下，有点不舍得。 “挺便宜啊。”女人闺蜜道，“瑶瑶，我们再去看看吧，太便宜了，估计做工用料不太好。” 江瑶抬起手指，挑开耳边的碎发，唇角微微上扬：“款式还行呢，不过既然只有一件了，那就算了。” 叶佳期定了定，莞尔一笑：“你要是喜欢，就给你吧。” 她虽然很喜欢这条米白色的连衣裙，但她还是配不上这么昂贵的裙子，也买不起。 说着，叶佳期进了更衣室，换下裙子。 很精致的裙子，各方面都很满意，不过不适合她。 走出更衣室时，她用手摸了摸裙子，挺喜欢的，算了吧。 它适合更好的主人。 叶佳期出来，将裙子递给导购员。 “本来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过既然是这位小姐让给我的，我不买就说不过去了。”江瑶冲叶佳期笑了笑，“这位小姐……确定不要么？不要的话，我就买了。” 叶佳期点点头：“嗯，不要了。” 江瑶连试都没试，就对导购说：“包起来。” “瑶瑶，你不试试吗？万一不合适。” 第1798章 没有跟她求过婚 “我衣橱里没拆标签的裙子那么多，多一条少一条，无所谓的。既然第一眼看着还挺喜欢，就收下好咯。”江瑶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蓝宝石的坠子晃了晃。 叶佳期背上包，离开这儿，又去别处继续看衣服。 那件裙子挺喜欢，也挺合适，可惜不能属于她。 她又在别处挑了件白色的荷叶袖连衣裙，看上去也挺漂亮。 “小姐，这是我们这儿的新款哦。”导购笑眯眯道。 叶佳期试了下，很合身，价格也不贵。 她笑道：“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还要再看看别的吗？” 叶佳期又在店里转了转，没打算买太多。 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些衣服也穿不了太久。 明年再穿的话，款式又不好看了。 叶佳期又挑了套偏职场的黑白套装：“这一套也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 叶佳期买了两套衣服，一双鞋子，又买了新耳钉和新口红。 生活就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她刚到芝加哥的时候，什么都是崭新的。 以后的路也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 孟沉要把乔斯年的东西都给她，她拒绝了很多次。 其实算起来，她和乔斯年什么关系都没有，最多也就是同居，她没有资格拿他的东西，更何况他还有个儿子，那些都是要给乔乘帆的。 就算乔斯年把产业都给她了，她也还是想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和宝宝。 拎着好几个手提袋，叶佳期坐手扶梯下楼。 商场灯火通明，光线璀璨而迷人，将整个商场勾勒出柔和美丽的线条。 叶佳期提着袋子漫步在商场外的喷泉广场上，就这样慢慢走着，看着夜景，看着来来往往拍照、聊天的人群。 夏天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尤其是今天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格外清新。 走累了，叶佳期就会在椅子上休息。 她喜欢这样的夜晚，似乎未来还是可以期许的。 叶佳期摸着手上的红绳子，红绳子正好盖住了她自杀时的那道不怎么好看的刀疤。 她有一条红绳子，乔斯年也有一条。 但她知道乔斯年没戴，一直留在乔宅。 当她触摸红绳子的时候，总是想，他在天堂也会想她吗？ 他还没有跟她表过白，没有跟她求过婚，甚至连正常的谈恋爱都没有过。 说起来，其实挺遗憾。 只可惜这些遗憾，此生都无法弥补了。 这辈子从一开始就是她追的他，第一次表白还被他拒绝过。 她的心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她也想他追她，好好跟她表个白。 只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晚风吹在脸上，格外的和煦、舒适。 叶佳期的目光看着前方热闹的街道，耳边是喷泉的音乐声，此起彼伏。 孙管家的电话打来了：“叶小姐，东西都买好了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买好了呢，准备回家了。” “好，好，我在家等你，给你做了夜宵。” “我马上就回家。” 叶佳期站起身，挂上电话，抬头仰望了一眼夜空。 第1799章 一定不是乔斯年 云层清浅，空气稀薄。 “宝宝，回家了。”叶佳期摸摸肚子，收回视线，脸上又恢复温柔的笑意。 她提着手提袋。 就在她刚刚站起身的时候，忽然—— 叶佳期又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隔得很远，车子缓缓停下，侍应生打开车门，一个穿着墨色衬衫的男人从后座上走下来。 “乔斯年！” “啪——”一声，叶佳期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依然是一个看不到角度的位置，但是这个男人的背影和乔斯年很像很像！ 但他抬手时，手上的手表却不是乔斯年一直喜欢的那款。 男人很年轻，个子也很高，举止投足都是绅士的气度。 他和身边的侍应生低头说着什么，很快，侍应生就带他从正门口往酒店里走进去。 他和她离得很远。 这一次，叶佳期没有再冲动地飞奔过去。 她知道，就算是自己飞跑过去，也追不上他的。 而且现在，她跑不动了。 “乔斯年，乔斯年……”叶佳期眼神恍惚迷离，口中呢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她怔怔地看着酒店门口的位置，那个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门口，可他的背影和动作还留在她的眼前，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放着。 第二次看见了。 看来上一次看到不是幻觉。 他和乔斯年的背影好像，好像…… 像到她以为是他。 然而，不可能是他的，他不会不要她的。 脑子在一刹那陷入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猜，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还在晃动着。 她是真得魔怔了，看到一个跟乔斯年差不多的男人都以为是他。 这感觉就像是有一团水草缠绕着她的心口，勒得她喘不过气来，连呼吸一下，都很痛。 叶佳期的呼吸有点急促，目光还落在酒店门口的位置。 视线一直落在那辆迈巴赫上，直到司机将车子开走，酒店门口又什么都没有了。 这处酒店是芝加哥的标志性酒店之一，价格不菲。 叶佳期恍恍惚惚站在原地，明明是夜晚，眼睛却刺刺得痛。 风吹在她的身上，偶尔还会有喷泉的水溅在她的身上，别人都避犹不及，唯独她，一直傻傻站着，就像是一尊雕塑。 那个男人的背影和乔斯年，真得太像了。 她对乔斯年的背影很熟悉，他经常喜欢背对着她站在窗口抽烟。 彼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叶佳期就眯起眼睛静静看着他，脸上是幸福和享受。 正因为太熟悉，所以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才会跟丢了魂一样。 像，太像了。 芝加哥很大，而她已经遇见他两次。 心口颤颤地跳动，每跳一下，都像是划到了刀口，带着钝钝的痛意。 一定不是乔斯年。 一定不是他。 夜风中，叶佳期的神色格外恍惚和迷茫。 “嗯……我买了好多衣服，还有鞋子，提不动了。”一个女人打着电话从叶佳期身边擦过，“Prada家这次新上的款很漂亮啊，我买了一只手提包，还买了一只腰包，都美呆了。” 第1800章 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嗯嗯。”女人一边走一边点着头，脸上是娇俏的笑容。 “不麻烦佣人了，我自己可以提的，小西在我身边呢，她也帮我提了一些。晚上花了好多钱，指望你多多挣钱养我呢！”女人笑得很开心，全程说的都是中文。 她走过叶佳期身边时，看到叶佳期的手提袋全部掉在了地上，盯着叶佳期看了一眼。 “你的东西掉了。”她碰了碰叶佳期的手肘。 叶佳期回过神，低头。 蹲下把东西都拾起来。 四目相对，叶佳期目光顿了一下，打电话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晚上跟她看中同一条裙子的那个混血美女。 叶佳期拎起袋子。 女人娇俏地打着电话：“没有没有，刚刚不是跟你说话，跟一个小美女说话呢。她东西掉了，我提醒她拿一下。” “哎呀，我这不叫多管闲事。好了，不说了，我快到酒店了。我走路过去的，低调吧！” 女人挂了电话，叶佳期柔柔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挺巧的，没想到还会遇到。”江瑶收起手机，冲叶佳期笑了下。臂弯里是大包小包，她的闺蜜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是挺巧的，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叶佳期只是跟她打了声招呼。 “行。”江瑶和闺蜜也匆匆忙忙从喷泉边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叶佳期低下头，检查了下手提袋，没有开裂。 她提着东西离开了商场，沿着路灯一直往地铁口走。 街上人来人往，叶佳期的心却像是空了一块，缺了一角。 明明今天一天心情都挺好的，此时此刻，再见到那个和乔斯年相似的男人，她的神情又恍惚了起来。 乔斯年是她心口的结，这个结，她不知道何年才能解开。 她走着路，走得很慢，很慢。 心事，在不经意间就会缓缓流淌，淌过心田，蔓延过四肢百骸。 她孤单的身影被路灯拉长，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路灯的光晕模糊出浅浅的昏黄色，不清晰的光圈里带着撩人的风韵。 …… 七月伊始。 叶佳期开始漫长的面试过程。 期末考没有出乎意料，她拿了院里的第一，各种各样的谣言依然铺天盖地，无非就是她旷课那么久，为什么还能考第一。 甚至，有人向院方举报，说她早就拿到了考试试题。 当然，也有说院方泄题，要求彻查。 这些对于叶佳期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她只是没有来上课，不等于她停止了学习。 从年初，她就一直有很认真地看书，再加上和乔斯年约好要考第一，她当然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而如今，她做到了，真得考了第一，他却食言了。 他总是跟她食言。 她已经记不得他食言过多少次。 有时候叶佳期觉得，他就是个混蛋、不负责任的人，可……终究怨不起来。 叶佳期的简历很丰富，她在芝加哥的留学成绩也非常好，虽然没什么工作经验，但大部分公司还是给了她面试的机会。 第1801章 不想招一个孕妇进来 只是，接连面试了好几家公司，当得知她是孕妇的时候，一律摇头，不肯要。 而且都同时找出各样的理由来，比如不收没毕业的，比如她没有工作经验。 烈日下，叶佳期打着伞，一家公司一家公司地跑。 七月的天气实在是热得厉害，好多次，叶佳期才跑一家，后背就全是汗。 还好宝宝不娇气，也挺给她面子，不捣乱。 这一天，叶佳期又收到行业巨头BAT的面试通知。 正是毕业季，面试的人非常多，通常都要排队。 叶佳期穿了新买的黑白套装裙，三个月的肚子还不怎么明显，依然看不出怀孕。 等候室里，叶佳期托着头，困得想睡觉。 三十五楼，很接近天空，这儿视野开阔，风景格外好。 “叶佳期，叶佳期。”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士用英文喊叶佳期的名字，“到你了。” 叶佳期站起来，微微一笑，往面试室走去。 通常，这样的大公司都有至少两次面试。 可她面了好几家，都是第一次就被刷下去了。 理由千奇百怪，但她心里头都清楚，无非都因为她是孕妇。 今天过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几个HR，轮番问了叶佳期几个问题，叶佳期都对答如流。 在专业的问题上，她可以给出让他们很满意的答案，她看到，好几个HR也挺满意，频频点头。 就在面试时间快要结束时，其中一个HR道：“叶小姐，你的表现挺不错，不过你应聘的秘书岗位对工作经验方面的要求比较高，竞争力也比较强，所以回去等通知吧，有消息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客套而宛转的话，叶佳期知道，她又被刷了。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但还是笑了笑：“能不能告诉我，我在哪方面存在很明显的缺点，这样的话，我回去也可以针对性地去做一些强化。” 之前被刷，她还不怎么上心，总觉得会有公司要她的。 可是现在被一家又一家拒绝，她有些慌。 她想要一份工作。 HR明显被问住，稍稍顿了下，笑道：“叶小姐工作经验不足，锻炼一两年，我想会更好。” “不足？那可以告诉我是哪方面不足吗？随机应变的公关能力，还是文案策划方面的写作能力？总得……有个理由。” HR没想到叶佳期这么不好打发，面面相觑。 叶佳期各方面确实不错，但谁也不想招一个孕妇进来。 一个年轻的女HR开了口：“叶小姐非要刨根究底吗？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叶小姐你怀孕三个月了。我们公司没有招孕妇的先例，也不会开这个先例。” 叶佳期惨淡一笑。 果然，还是这个原因。 她就知道的。 再问下去也没有必要了，反倒显得她不识趣。 她站起身，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说罢，她离开了面试室。 心口虽然带着难过，但她的脸上依然是浅浅的笑容，波澜不惊，镇定而平和。 没关系的。 这家不行，那就下一家。 第1802章 走着，总会有希望 虽然她知道程遇之在芝加哥有很多朋友，给她找份工作绝对不是难事，但她不想麻烦他。 他对她已经很好，蔡阿姨对她也好。 她怕这些好慢慢堆积起来，她就还不了了。 从BAT的大楼走出来，烈日炎炎。 叶佳期撑开太阳伞，遮住阳光。她的肩膀上背着包，手上还拿着文件夹。 前面有很多条路，她忽然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走。 汗水从她的额头渗出来，这段时间她晒黑了不少，虽然体重没掉，但精神不太好。 “宝宝，没关系啊，妈妈继续找工作，会找到的，对不对？”叶佳期有些受打击，只好轻声和宝宝说着话。 她的身后都是汗，太热了。 再过一段时间，会更热。 她在京城的时候，没有太大追求，找工作也只找了份差不多的，勉强糊口。 如今不行啊，她得找一份好点的工作，以后还要长居在芝加哥。 叶佳期渴了，她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水。 “啪”一声，一不小心，文件夹从手里头掉下来。 手上都是东西，行动也不怎么方便，她只好慢慢蹲下身，将文件夹捡起来。 偏偏，手里头的矿泉水没拿稳，往地上一掉。 水流了出来，打湿了她的文件夹。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叶佳期蹲着身子，赶忙将矿泉水移开，抢救出她的文件夹。 只可惜，简历什么的，还是湿了。 无法，叶佳期只好撑着地面站起来，准备再去打印几份。 “这么大了，冒冒失失的粗心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呀。”叶佳期自嘲地笑了笑，脸上倒一直挂着甜甜的笑意，酒窝浅浅的，很迷人。 叶佳期又匆匆忙忙赶去下一家面试。 时间不等人，容不得她在这儿舔伤口。 她相信，总有一家公平的公司会看到她的成绩，而不会因为她是孕妇而不待见。 赶到另一家公司时，正好已经是中午休息时间。 保安大叔拦下她，没有让她进。 叶佳期只好点点头，找了一家咖啡厅坐着，等公司上班。 咖啡厅的窗口拉着帘子，阳光从缝隙间渗透进来，照在桌子上，处处飘散着咖啡的香气，看上去安静而祥和。 叶佳期大概是累了。 喝了一口白开水，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 又累又困，刚趴下，她就进入梦乡，睡得很香甜。 叶佳期的睡颜很美，长睫毛微微垂下，瓜子脸上是红润的色泽，不管多辛苦，嘴角边始终挂着甜甜的笑意。 她就像是一只小精灵，带着属于自己的灵动。 咖啡厅里人来人往，但大家都没有打扰叶佳期，任由她睡着。 她太困了，眼底都是疲倦的劳累。 一个星期的奔波，她已经面试了不下十家公司，无一例外，都不肯给她第二次面试机会。 可她一点没抱怨，更没有讨厌肚子里的宝宝。 她总是想着，也许明天，也许明天就有公司要她了。 信念和希望总能支撑着她往前走，往前走啊，不要回头…… 走着，总会有希望，总能看到彩虹。 第1803章 宝宝，想爸爸吗？ 下午的公司依然婉拒了她。 叶佳期从金融城离开时，天已经黑了，一天的时间似乎都荒废在了等待中。 虽然没有穿高跟鞋，但脚后跟还是磨出了泡，脚趾头好疼好疼。 叶佳期太累了，坐在地铁上就睡着了，一不小心还睡过了站。 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她一把抱住孙管家，难过地想哭。 “孙管家……还是不行，没公司要我……”叶佳期哽咽，趴在孙管家的肩头。 “叶小姐，没事，没事，还有很多公司呢，咱们继续找。实在不行的话，暂时就不找工作了，等明年宝宝生下来再找。”孙管家心里头是希望叶佳期明年再找工作的。 可是，叶佳期性子倔。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不想浪费这几个月的时间，想早点进公司，也早点锻炼自己。 可是，看到叶佳期这么辛苦，她也心疼。 要是乔爷在，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吃苦的。 叶佳期擦了擦眼睛：“嗯……我继续找……明天再出去……今天好累，想洗澡睡觉。” “好，洗个澡。叶小姐，不能太累了，明天就休息下吧，别出去了，宝宝也要休息的。”孙管家真怕叶佳期有什么闪失。 “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宝宝没那么娇气的。” “可是……叶小姐，这天气实在太热了，会吃不消的。” “我会注意的，只要累就休息，好吗？” “那好，你要当心点。”孙管家千叮咛万嘱咐，“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洗个澡。” “好……” 叶佳期换了一双拖鞋，这才发现，脚上磨了好几个泡，难怪这么痛。 等孙管家放好热水，她去浴缸里泡了一个澡。 热气腾腾的水雾里，沐浴露散发出清新的香气，这样的气氛让她很困。 她闭上眼睛，想了想明天该怎么办。 芝加哥符合要求的大公司她几乎都投了简历，结果很不如人意，都不给她二面的机会。 剩下的不多了。 明天要去James金融集团。 她也没抱什么希望，虽然这集团在芝加哥的分公司风评很好，短短数月就创造了芝加哥的金融奇迹，横扫金融市场，市值蒸蒸日上，甚至能与纽约总公司相媲美。 但那又如何呢，不见得他们会要一个孕妇。 叶佳期柔软的小手抚摸着肚子。 小腹处微微凸起，叶佳期心里头有甜蜜的感觉滑过。 有这个宝宝在，感觉再多的困难都不算是困难了。 再大的风，再大的雨，她都是能撑过去的。 说好了，要给宝宝遮风挡雨。 只是……同所有的孕妇一样，她也想在怀孕的时候有老公陪着…… 叶佳期唇角的甜蜜弧度微微僵住。 “宝宝，想爸爸吗？妈妈好想他……”热气中，叶佳期闭着眼睛，任由白色水雾凝结在她的长睫毛上。 睫毛微微一颤，水珠子就滚落下来，分不清是水雾还是泪。 四处热气腾腾，叶佳期的脸颊上都是潮湿的斑驳痕迹。 长夜漫漫，唯思念魂牵梦萦。 第1804章 手腕狠，作风果决 金融城，James集团。 无风无雨的天气，格外炎热。 叶佳期和面试的人一起在集团外的走廊上等着。 因为人太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叶佳期就只好站着。 一起来面试的有叶佳期的同学，叶佳期就微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 “叶佳期，你也来面试吗？家里没有给安排工作？”他们眼里的叶佳期家世应该很好。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我一个人在芝加哥。” “我听说James集团要求很严格，不仅仅是要求在校学习成绩好，还要求品行端正，行为举止得体。而且听说，已婚已育优先考虑，不知道是真是假。”几个同学冷嘲热讽，无非是嘲笑叶佳期在校期间流言满天飞，品行不端正。 “我也觉得James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一定会有秉公办事的HR，聘用人才，唯才是用，也不会受一些没有依据的流言影响，是吧。”叶佳期淡淡道。 “可不管什么公司，不用孕妇是事实。当然，一般怀了孕的都在家幸幸福福地过美滋滋的孕期女王生活，可真少见还出来找工作的。” “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独立，怀孕了难道就不该出来找工作吗？孕期还坚守在岗位上的女人太多了。而且，James集团用不用我，是他们HR说了算。”叶佳期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没什么好让着他们的。 这些流言蜚语，她虽然没放在心上，但不等于她要一直被人欺负。 “叶佳期，你老公很支持你出来工作？”一个女同学问得很犀利。 “你对别人的家事……也很感兴趣吗？”叶佳期微微一笑。 “切，谁对你的事有兴趣，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既然怀了孕就早点回家休息。你看到没有，这么多人来面试，招收的就那么几个而已，别浪费时间了，没意义的。而且天气这么热，中暑了可不好。” “谢谢关心了。”叶佳期淡淡道。 几个女同学见叶佳期油盐不进，懒得再跟她说话，而是各自站在一旁去聊八卦。 叶佳期背靠墙壁，默默站在大厅的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 干净的玻璃窗上照映着她憔悴的容颜。 这些天太累了，脸色有点苍白。 “听说没有，James集团这次的招聘人数不少，听说是分公司要扩张，准备吞并周边几家小型金融公司。” “又要扩？这新上任的总裁野心不小，快引起芝加哥金融界地震了吧。” “可不是，听说这总裁是空降特聘的，厉害着呢，手腕狠，作风果决，逼得不少家公司破产了。对下属也很严格，谁都不敢松懈。” “啧啧，这么厉害，那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敢来应聘？” “工资高啊，而且听说能力越好，工资越高。再说了，不觉得这样子成长起来更快？” “不觉得啊，我就想找份一般般的工作混吃混喝。” “那你来错地方了，James集团不像是能混吃混喝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叶佳期微微闭上眼睛，听着他们闲聊。 （接到网站通知了，这个星期爆更，具体时间会再通知~爱你们~） 第1805章 这位总裁很年轻 “放轻松点，放轻松点，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面试什么的，随缘吧！” “是，随缘，管他呢，不行的话我就回国。” “你听说没有，James集团这位总裁很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我还听人说，很帅。不过能见到他的人很少，我还是听一个学长说的，他还是下班的时候碰巧看到的。” “是吗？钻石王老五？” “切，别想了，总裁未婚妻就是James集团创始人詹姆斯的孙女。” “那岂不是天作之合，都很厉害，将来集团肯定红红火火。” “那还不是肯定的，现在发展就这么迅猛，以后肯定更好啊。” 叶佳期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热烈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她困倦地闭了闭眼睛。 已经等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到她。 她有些困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走。 之前面试过那么多家公司，她都没有产生过中途放弃的想法，可今天……忽然就累了。 天气太热，虽然大厅里都有空调，但她的一颗心还是躁动不已，跳得厉害，怎么都压不住。 满眼看去，都是人。 今天来面试的人真不少呢。 James集团大楼奢华低调，装修都是耀眼的金色，她不怎么喜欢。 她喜欢乔氏大楼的简约黑白风，就像是乔斯年一样，整个人都是低调而内敛的。 乔氏大楼……很远很远的记忆了。 她后来听说，乔斯年把集团卖给了容锦承。 容锦承是谁，她不了解，但她知道，以后那座大楼就跟她没关系了。 她也是后来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带她去乔氏，带她逛景观台，带她在餐厅用餐，原来……是和乔氏大楼永别了。 如今想起来，就像是梦一场。 James大楼金碧辉煌，很有设计感，天花板上都是精美的吊灯，十分奢侈，彰显出大企业的风范和豪气。 整个大楼足有四十层，也是芝加哥的新地标。 叶佳期倚靠墙壁，闭上眼睛，有点撑不住。 她站了太久的时间，她是没关系，可肚子里的宝宝……怕是容不得她这么站下去。 大公司，总归有点折磨人。 连面个试都有各种各样的弯弯绕绕。 昨天跑了一天，脚上磨出来的泡还没有完全好，这会儿隐隐作痛。 叶佳期皱皱眉头，心里头忽然有逃避的想法。 不想面试了。 她应聘的是秘书部，竞争压力很大的一个部门，而且这次，只招一个人。 若搁在以前，她有足够的信心去面试，去争这个第一。 然而现在，忽然就想走了。 无所谓的事，一个名额，想想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叶佳期低头摸了摸肚子，小声道：“宝宝，咱们回去吧。虽然当临阵脱逃的逃兵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可妈妈有点累……” 累了，就想离开这个难以呼吸的地方。 人太多了，应聘上的概率很小很小。 与其在这儿继续等，还不如带宝宝去喝杯冰冰凉的奶茶。 “宝宝，咱们去喝抹茶味的冰奶茶，好不好？你不说话的话，妈妈就当你同意咯。” 第1806章 一天折腾她几次 “好嘞，宝宝同意了，那我们走了。”叶佳期轻轻摸了摸肚子，她穿的衣服宽松，搁在人群里并不显眼。 大厅里的人太多，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离大厅不远就是James大楼的行政入口，那里是大楼高管和重要客户的出入地点，门口警卫森严。 行政入口停了不少豪车，不时有客人过来。 叶佳期背上包，实在有点撑不住，也许今天就不该过来。 她怎么又给忘了，这一年，别的都不重要，宝宝才是最重要的。 叶佳期挤过人群，往门口走去。 背后，同班的那几个同学看到她走了，睁大眼睛，议论声不绝：“看看你们，让你们说话小声点，把人家给气走了。” “估计是被我们说中了吧，本来就是，孕妇来找什么工作，一看就是没钱了，没人养了。” “你们看她，真得好像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可能是想要母凭子贵，狠狠敲诈孩子爸一笔呢！” “现在她估计是缺钱缺得厉害，不然这么热的天气，谁愿意出来排队面试。” 夹杂着嘈杂的人声，这些话还是落在了叶佳期的耳中。 一刹那，忽然有很累很累的感觉。 没打算去在意这些流言，可是身体和心理上的疲惫和惶恐感还会在。 那感觉就像是密密匝匝的线，缠绕着她的心口，勒得她难以呼吸。 走到门口，叶佳期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烈日。 风景好，时光好，可她眼前的路似乎并不怎么美好。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静默地站着。 良久，她才将文件夹塞进背包里，理了理头发和心情，撑开遮阳伞。 宽大的遮阳伞遮住了烈日，她从大厅门口离开，走出James大楼。 这儿是金融城，高楼大厦很密集，James大楼是目前最高的一栋，十分阔气。 叶佳期走在路边，双脚又累又痛。 她皱皱眉头，强撑着往前走。 走出这儿就有奶茶店了，她好热，后背都是汗。 “斯年……”她轻轻唤了他的名字，眼底氤氲起朦胧的水雾。 在疲惫的时候，她喜欢想他，只要想到他，她就会有继续往下走的勇气。 “宝宝，对不起啊，这么热的天，让你跟着我受苦。咱们回家……” 忽然，腹中又有翻滚的呕吐感。 叶佳期苦笑，唇角边是淡淡上扬的弧度。 小家伙抗议了。 叶佳期捂着嘴巴，小跑到垃圾桶的旁边。 伞从手上滑落，她的额头、鼻梁都是渗出的汗水。 怎么就让自己这么狼狈了，又热又渴又难受。 背包也从肩膀上滑落，叶佳期不管了，趴在垃圾桶边吐个不停。 孕吐太难受了，她也想有一个人陪着，给她端茶递水递纸巾。 虽然经历过一次妊娠反应，可她并没有适应，还是像六年前一样，吐得昏天黑地。 六年前的孕吐还比较有规律，基本是早上吐一次就不会再吐。 而这个宝宝显然更闹腾，有时候几天不会折腾她，有时候一天折腾她几次。 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 第1807章 他为什么不理她啊…… 她蹲在地上，烈日当空，热辣的阳光照在她瘦削的身上。 她吐得昏天黑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忽然，一个晕眩，眼前一黑，她晕倒过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骤然停下。 开车的司机先下了车，将叶佳期从地上扶起来，给她递上纸巾和水杯。 太阳依旧火热。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感觉到有人撑住了自己，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来。 迈巴赫的后座门打开，高大英俊、矜贵绅士的男人走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撑起一把太阳伞遮在叶佳期的头顶上。 他眉头皱了皱，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冷峻的神情，眼底透着幽邃和深沉，墨色衬衣、黑色西裤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 烈日下的他，身姿挺拔，自成一道卓越的风景线。 目光落在地上娇瘦、柔弱的叶佳期身上，他看到她双手护着小腹处。 “总裁，她晕倒了。”司机抬头看了一眼自家总裁，“看上去还是个孕妇。” “开我车送她去医院。” “那总裁你……” “我走路去公司，没有多远。” “委屈您了。” 司机将叶佳期往车上扶。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听到那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嗓音…… 乔斯年！ 是乔斯年的声音！ 他离开她虽然三个月了，可她记得，记得他的声音，怎么都忘不掉！ 叶佳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痛苦地挣扎，想要挣脱开安全带。 烈日刺眼，她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努力想看这人一眼。 车子缓缓启动。 她没有幻听，她的耳边刚刚就是他的声音！ 她听了他的声音十八年，她怎么会听错。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将她拥入怀中，与她耳鬓厮磨，唤她的名字：“七七……” 这才三个多月，三个多月而已，她没忘。 他的声音，她从来都没有忘记。 而刚刚那个人，声音和他太像太像了。 车子重新启动，从金融城的马路上往医院驶去。 她的潜意识里全部都是乔斯年，她痛苦地皱着眉头，用力挣扎。 司机连忙道：“小姐，你别乱动，我在开车。” “不……不要走……”叶佳期昏沉沉的，脑袋很沉重，喉咙里泛着苦涩，嗓音很轻很轻。 “听小姐你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啊，在芝加哥能遇到同乡，真是凑巧的一件事。我是京城人，我家总裁也是。”司机是个很年轻，很开朗的男人，“当初我家总裁看中我，留我当助理，也是因为我是京城人，聊起来没那么费力气。” “乔斯年……乔斯年……”叶佳期痛苦地闭上眼，唤着他的名字。 “嗯？”司机惊了一下，差点踩下刹车，“你怎么知道我们总裁的名字？” 叶佳期没说话，眼眶里忽然就溢满了泪水。 真得是他，他为什么不理她啊…… 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她吗？ 司机拍了下方向盘，笑道：“哦，我知道了，我们总裁在芝加哥风头正盛，最近还上过一期杂志，你认识我们总裁，很正常，很正常。” 第1808章 他们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叶佳期不说话了，两行泪水蓦地就从眼里流了下来。 凝结在心里头的千言万语，忽然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似乎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他把她忘了。 三个月的时间，他把她忘了。 她知道乔斯年不是个热情似火的人，但也从未想过，他会薄情至此。 不过知道他没有死，也没什么事，她就放心了。 他依然过得好好的，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他又能成为另一座城市里的王者，依然是居高临下的总裁，手握权势。 也算是在预料之中，他天生就是为事业而生，只有他不爱做的生意，没有他做不好的生意。 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她的额头上还冒着汗珠。 她只是没想到，再遇到他的时候，他依然干净高贵、鲜衣怒马，而她，依然狼狈。 她只是芸芸众生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为了生计奋斗着、努力着，为了能过得好一点点费尽气力。 而他，从来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从前以为自己努力努力就能追上他，现在呢……她不会再这么天真了。 他是她一辈子都仰望不了的高峰，她没法与他肩并肩。 三个月的时间，她把自己过得很狼狈，差点没有能坚持下去。 而他却可以迅速崛起，事业如火如荼，宛如新生。 泪水是冰凉的，可是落在手背上，却有灼热的感觉。 心口处泛起疼痛，这疼痛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身体，四肢都开始冰凉。 唇角处勾勒出浅浅上扬的弧度，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过得挺好的，她也知足了。 这一生，最盼着好的人，不就是他吗？ 她从来都没有希望他不好，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远都能站在高处，这才是能与他匹配的一生，而不是来将就她柴米油盐的一生。 身体冰冰凉，她微微蜷缩成一团，像只小奶猫。 司机看了她一眼，再次吓到：“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快了，医院就快到了。” “没……”她闭着眼睛，缓缓道。 每说一句话一个字，心上都泛着疼痛。 她的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 左手腕上还系着那条红绳子。 她早就说，他会活着的…… “你是来找工作的吗？我看你背包里有简历，你好像应聘的是我们James集团？你眼光不错，我们集团现在蒸蒸日上，很有发展前途。芝加哥分公司是年初成立的，原本总裁是Alice小姐，不过我们乔总更厉害，Alice小姐就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了我们乔总。也不叫让，都一样，反正都是一家人。” 年轻小助理的声音爽朗、轻快，就像是早上七八点钟的朝阳，带着蓬勃生机。 叶佳期听到了。 一字一句都听到了。 她闭着眼睛倚靠在座椅上，唇角微微上扬。 挺好的。 真得挺好的。 “小姐，我觉得你运气也挺好，正好见到我们总裁。因为这一面之缘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的，或者你把简历给我，我直接给我们总裁过目。” 第1809章 终于还是不要她了 “你们公司要孕妇吗？”叶佳期脸色惨白，淡淡一笑。 “没关系啊，当然要。”小助理很诧异她为什么问这种问题，“只要有能力、有才学，我们公司都会要，绝对没有歧视，也不存在走后门。” 叶佳期笑了。 是他的风格。 当年的乔氏能做到那地步，不就是因为他会用人，态度强硬，手腕狠。 而如今他的性格倒是没变，一惯的矜贵、冷漠。 “既然不存在走后门，那我也不能走后门呀。”叶佳期笑着。 助理笑了笑：“你要是这么想也行，不过这也能看出来你很厉害，对自己有信心。一般人要是听到我那么说，肯定特别高兴，早就把简历给我了。虽然我没什么权势，但每天跟着总裁，多多少少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叶佳期累了，她静静倚靠着真皮座椅，没再开口。 倒是这助理是个很健谈的人，和孟沉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你要是能顺利入职James集团，我们就是同事了，记得找我，也算是缘分。我叫于康。”于康大大咧咧，性格很好，“小姐，你运气很好哦，我们总裁的新车，除了Alice小姐，你是唯一一个坐过的女性。” 叶佳期默默听着。 于康见她脸色苍白又疲惫，连忙道：“过了下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嗯……”叶佳期点点头。 柔软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身体很凉，热汗也都变成了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 可能是晕倒了一下的缘故，肚子有点点疼。 应该没有大碍。 这辆车，就是那辆迈巴赫。 她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那两次看到的身影……是乔斯年。 冥冥之中，她对他依然是忘不掉的缱绻和执着，一个背影就能轻而易举地认出他来。 而他，已经把她忘了。 他终于还是不要她了。 梦醒时，阳光依旧，绿叶依旧，风一吹，街上尘土飞扬尘埃万丈。 尽管如此，知道他活着，怎么都好。 叶佳期的唇角始终勾着一抹上扬的弧度，像是在笑，然而眼底却是疲惫的痕迹。 于康拿出一张名片给叶佳期：“我的名片，你可以找我。异国他乡不容易，多个朋友也好。” “谢谢。”叶佳期收起于康的名片。 迈巴赫一路往前开。 正如于康所说，医院过了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于康很耐心地替叶佳期解开安全带，扶她下车。 一下来，烈日灼人。 于康又细心地替叶佳期打伞，很周到。 “我看到你的简历，你叫叶佳期是吗？看你年纪也不是很大，是不是刚结婚？”于康笑道，“很幸福啊，我还没有女朋友。” 叶佳期同于康一起往妇产科的方向走。 这家医院她来过，挺熟悉。 叶佳期点点头：“我叫叶佳期。” “你家先生呢？他也在芝加哥？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他？小心台阶。” 叶佳期摇摇头：“他……去世了。” 于康睁大眼睛，噎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很不该问的问题。 第1810章 James集团的新任总裁 好一会儿，于康都没有回过神来。 真得是该死……问了这么个问题。 想想也该知道，如果她的先生还在，怎么舍得让一个孕妇出来找工作。 “对不起，叶小姐，对不起。”于康道歉。 “没关系的，我已经适应了。”叶佳期道，“于先生，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回金融城吧，不要让你们总裁等久了，我一个人看医生可以的。医生我认得，来过好多次了。” “我陪你吧。” “真得不用的，不要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关系，我时间没有那么金贵，我又不是总裁。” 于康执意要陪叶佳期去看医生。 叶佳期无法，只好让他陪着。 做了几项简单的检查，医生叮嘱道：“没有大碍，但天气热了，还是要注意点。你今天只是中暑，没有别的问题。这么热的天气就不要在外面乱跑了，记得多喝水。”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 于康陪着她走出医院：“你住哪里？我送送你，你一个孕妇，挺不方便。” 叶佳期连忙摇头：“不了，你也别了，公车私用，小心被扣奖金。” “我们总裁的车，他没有那么小气的，再说，今天这事他也知道。” “真不用了，医院走几步就是地铁站，我可以回去的。” “不回去参加面试了吗？要不跟我一起走，回去面试。” 叶佳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只是一想到他是James集团的新任总裁，她就有点抗拒。 但，他是高层，她是员工，碰到的几率微乎其微，而James集团的薪水一向不菲。 叶佳期犹豫了。 来芝加哥后，她第一次这么犹豫。 他不认得她了，虽然她不知道是装作不认识她，还是真得不认识她了，她和他再次碰面的机会也不会很高。 “叶小姐，去试试吧，不管结果怎么样，好歹试一下啊。”于康还在劝说，“反正都是找工作，为什么不选择我们公司呢？我们公司的薪资待遇可是相当不错的。” “你刚进去的话，如果是秘书部，一个月起码1000美元的薪水，这还不包括各种各样的福利、奖金，真得不考虑考虑？”于康倒是挺想跟她做同事。 叶佳期知道自己心动。 可她又知道自己犹豫什么。 良久后，她点点头：“我试试吧。” 试试吧，就当是为了宝宝。 说好了，要给他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买好喝的奶粉，买漂亮的镯子…… 叶佳期的眼底闪过戚戚然的光芒，她重新坐进于康的车，双手平放在小腹上。 三个多月了。 她和他分开三个多月了。 她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乱糟糟的，狼狈又艰难，他却没有，依然光鲜如月。 “叶小姐，你打算一直留在芝加哥吗？”很多时候都是于康主动问，她回答。 “嗯。”叶佳期点点头。 除了芝加哥，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本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就像是漂浮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 她是不会再回国了。 第1811章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至于以后，等宝宝大一点，她可能会选择去纽约或者旧金山。 但在此之前，她只能在芝加哥，积累一点工作经验。 不知为什么，心里头没有那么沉甸甸的了，可能是明确地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活着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叶佳期轻轻摩挲红绳子，闭上眼睛。 车子里开了空调，散发着浅浅的洋甘菊的香气，很有宁神的效果。 没开多久，车子又拐回James集团大楼。 大厅里的人还是很多，黑压压一片。 迈巴赫在行政楼前停下，于康笑道：“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免得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你，于先生。” “不用客气。” 叶佳期重新回到大厅。 她的那几个同学还在，她没有看他们，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呆着。 不管能不能面试上，试试吧。 叶佳期打开手机微博，登录自己的账号—— 小橙子。：他回来了，可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永别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于康暗地里跟HR打了招呼，她没有等太久就叫到了她。 一面，十个面试官坐在前方，轮番提问。 确实如于康所说，James的HR并没有那么注重她孕妇的身份。 在听到她自我介绍说怀孕三个月的消息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每一个专业的问题都十分犀利。 好几次，叶佳期差点招架不住，停顿很久。 但她还是顺利走完了面试流程，英文也足够流畅。 十分钟后，最中间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推了推笔记本，微笑道：“欢迎三天后来二面，届时会提前通知。” 叶佳期笑着感谢。 感谢他们没有歧视，给了她第二次面试的机会。 James一共三轮面试，她知道。 不管折戟在哪一次，只要给她机会就好。 她觉得自己足够努力，最起码应该有这样的机会。 只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恍恍惚惚。 走出大楼时，孙管家打来电话。 “叶小姐，中午能回家吃饭吗？我做了你爱吃的东西。” “孙管家……”叶佳期忽然语塞，喉咙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堵着，声音都有点变。 “怎么了？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被人欺负了？” “没，没有，我不回去吃饭了，面试还没有结束。” “好，没关系。不管能不能找到工作，叶小姐，都不要放弃。” “嗯……” 都不要轻易放弃。 对工作是这样，对人呢？ 叶佳期站在大楼下，抬头看了一眼金色的大厅，背上包，撑开伞，离开。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而他们，已经再无重逢。 叶佳期的情绪在翻滚涌动，她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调整，怎么回家面对孙管家，所以她选择不回去。 热风吹来，吹起她黑色的发丝，空气中都是干燥而清新的泥土香气，混合着绿叶和鲜花的芬芳。 鞋带松了。 叶佳期蹲下身，轻轻系好鞋带。 指尖碰到手腕的刀痕，她恍惚地愣了一下神，唇角边是若有若无、恍恍惚惚的笑容。 往事，恍如隔世。 第1812章 拿到入职资格 三天后，叶佳期再一次过来面试，很顺利。 二面，她又拿到了三面的资格。 她本来就是这一年芝加哥大学学生中的翘楚，不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工作耐心程度，都很不错。 三面，进行的也格外顺利，最后的综合得分在一同面试的应聘者中是第一。 HR面试完站起身，和她握了握手：“恭喜入职James集团，以后一起共事，共同努力，加油。” 叶佳期笑着和大家一一致谢。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公司，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的气氛和上进的朝气蓬勃。 拿到offer，叶佳期有几分恍然。 她扶了扶额头，这大概也算是在他的公司上班了吧。 从前约定好，毕业的时候她凭本事进公司，她要给他当秘书。 而如今，她也算顺利入职，只是，不是给他当秘书，而是在秘书部工作。 那时候想当他秘书是为了和他一起努力，而现在，只是为了养活宝宝。 走出大楼时，阳光热烈，绿叶都被晒蔫了，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天空蔚蓝，云层稀薄，空气里散发着花朵的清香。 叶佳期撑开遮阳伞，打了一个电话给孙管家。 “孙管家，我面试结束了，准备回家了。” 孙管家听出叶佳期的语气很轻快，恐怕是有好消息：“叶小姐，是不是拿到入职资格了？” “是啊，试用期三个月。应聘的人很多，我是秘书部唯一应聘上的。” “我就说叶小姐很厉害，别的公司没有聘用你是他们的损失，你看，现在进了这么好的公司，这叫实至名归。” 叶佳期被夸得乐呵呵的，一个劲儿笑。 “回家来，我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我们庆祝下。” “好，我马上就回家。” “我今天又出去买了些婴幼儿用品，差不多都齐了，就等宝宝出生了。” “孙管家，谢谢你。” “跟我还说什么‘谢’，走路慢点，记得打伞，不着急。” 叶佳期笑着点头。 她的眼底是灵动的光泽，闪烁如星辰，瓜子脸上也是清新欢快的神情。 挂上电话，叶佳期急匆匆地往地铁口走。 她给程遇之发了一条短信，急着要跟他分享喜悦：“我下周一就入职James集团了。” 没想到，程遇之很快给她回了短信：“恭喜，周六请我吃饭。” “你回来吗？” “你想我回还是不回？” “回。”叶佳期笑着打出一个字。 她在芝加哥没什么朋友，这么高兴的事，她想要有一个可以分享的人。 “等我。”程遇之回道。 叶佳期收起手机，柔软的小手搁在腹部。 她闭上眼睛，倚靠座椅闭目养神。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似乎还没有时间去消化，一个一个信息如碎片一样在冲击着她的大脑。 他回来了，是真得回来了，而且过得很好。 James集团新任总裁，未婚妻是集团创始人的孙女Alice。 James国际集团是美国金融行业巨头，有着无可估计的市值和发展潜能，分公司也是遍布全球。 第1813章 他还不知道她怀孕 心脏如被一只手紧紧扼住，想到这些，依旧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她闭着眼睛，长睫毛在眼皮底下投下一圈浅浅的灰色阴影。 这些碎片式的信息堆积在脑海里，压迫着她的神经。 上一次晕倒，她没有能来得及见他一面，不过她知道，入职后，她肯定会见到他。 不认识她……就算了，他和Alice小姐在一起，才是强强联手，无懈可击，一定能打造出完美的商业帝国。 他们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注定都是让人仰望的王者。 心口跳得有些快，情绪来得猝不及防。 她也没什么可以遗憾的，只是可怜了宝宝。 叶佳期忍不住抚摸肚子，一遍遍安抚着腹中的孩子。 他还不知道她怀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如果他真得把她忘了，再也想不起来，那她就永远不会提这个孩子的事。 地铁到站。 叶佳期背着包，随着人潮走出地铁站。 孙管家早就在家等着她，孙管家看上去比她还要高兴。 “叶小姐，回来啦！”她替叶佳期接过背包和太阳伞，“我就说你没问题的，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花。” “孙管家，你觉得James集团怎么样。” “我对这些不大懂，不过这家集团我有听说，总部在纽约，很厉害吧？好像是美国数一数二的企业，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是数一数二的企业。” “那就好，恭喜叶小姐，周一就可以带着宝宝一起去上班了？” “是啊，我很期待。” 孙管家见叶佳期气色很好，心情也好，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前些天她面试到处碰壁，又累又疲惫，她心疼得不得了，还好，现在有了一个交代。 “明天遇之回来，我要请他吃饭，孙管家你一起吗？”叶佳期挤挤眼。 “不了，不了，我不习惯吃外面的菜。”孙管家婉拒，她不想打扰叶佳期和程遇之，她真得很喜欢程遇之，私心里，她希望叶佳期能和程遇之在一起。 叶佳期的眼睛里是闪烁的明亮光芒，她咯咯笑道：“那我只能带宝宝去了？” “嗯，带宝宝去就好。程先生那么会疼人，我看他很喜欢小孩子，等你宝宝生下来，他一定特别疼爱。” 叶佳期笑了笑，她自然明白孙管家的意思。 可她，依然只是把程遇之当朋友。 孙管家做了一桌子的菜，有好几样，是她和乔斯年都爱吃的，比如煎豆腐。 叶佳期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心口倏地跳动一下，眼眶里是氤氲起的水雾，就像是墨水落在宣纸上，瞬间铺陈开…… 离开京城是个正确的选择，如今在衣橱里看不到他的衣服，在空气中闻不到他身上的沉木香，很多念头就不会像往常一样时不时蹦出来。 除了偶尔还是会勾起回忆，比如吃到从前喜欢的东西。 叶佳期讪讪勾了勾唇角，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心口那起了涟漪的地方，又缓缓平复下去，渐渐回归平静。 第1814章 她的命不好 程遇之是晚上回芝加哥的，天气正热。 他回面包店时，叶佳期吃过晚饭已经在院子里等他，她给他洗了葡萄，切了苹果。 “我晚上特地出去买的水果，你尝尝看。”叶佳期笑道。 “好。”程遇之坐在她的对面，眯起眼睛，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葡萄。 院子里凉风习习，藤架下是清新的空气和撩人的夜色，小乖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程遇之解开领带，将袖子捋到手肘处，一边同她闲谈一边吃着她洗的葡萄。 “银行是不是很忙？”叶佳期问道，“下周一我也要去上班了，也会很忙了。” “银行各种各样的事情多，忙起来确实没头绪。你呢，怎么样，新工作满意吗？James集团总部在纽约，你要是做的好，过几年去纽约发展？” “还没有入职呢，万一试用期表现不好，公司不要我了也说不准。” “没有这个万一，James集团虽然要求严格，但我想，还不至于放着你这样的人才不要。” 叶佳期笑了。 她在程遇之的眼里，似乎总是最好的。 他从来不会像别人一样误解她，她说什么他都会信，甚至都没有过问过她的私事。 他相信她眼睛看到的，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她。 她剥了一颗葡萄，甜甜的，带着点酸味儿。 她喜欢这酸酸甜甜的味道，不过她记得乔斯年是不太喜欢的。 但从前每到夏天，她晃着脚丫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她还是会跟他撒个娇：“我想吃葡萄。” “自己去厨房拿。” “你给我拿。” “谁给你的脸。”他嫌弃地睨了她一眼，从笔记本里抬起头。 她瞬间就会很委屈：“凶什么，不拿就不拿呗，不吃了。” 她扭过头，继续看电视，不想理他了。 不过尽管如此，过了一会儿，她的面前还是会摆放一只精致的碗，碗里是洗干净的葡萄。 每到那时，她就会眯起眼睛，笑得又开心又得意。 那时候的夏风清凉又舒适，那时候的夏天她十七八岁，年华正好，岁月未老。 回忆是脆弱的弦，轻易还是不要触动，她怕哪一天轻轻一碰，弦也断了。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她在想，她是不是也要把过往都放下。 过去再好也都是过去，这几年，他和她在一起，彼此都挺狼狈。 可能她的命不好，小时候的出生给家里带来灾难，童年时，母亲也早早离世。 后来，过了一段看似顺风顺水的日子，但二十岁那年，她又给未出世的宝宝带来了不幸。 再后来，乔斯年和乔氏也不怎么顺利，乔氏变卖了，他也差点死掉。 可能她真得是一颗灾星，谁靠近她，路途就会变得又坎坷又不幸。 如此一想，她倒是希望乔斯年以后的人生顺顺利利，也希望Alice小姐从此能给他带来幸运和美满。 叶佳期伸手剥了一颗葡萄，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舌尖。 很多事情，大概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忘记她，才是他一生幸福的开端。 第1815章 要不我向你求个婚？ 第二天晚上，叶佳期约程遇之在一家音乐餐厅用餐。 她特地订了个两人的大包间，包间里有鲜花，有钢琴，也有红酒。 程遇之过来时，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这餐厅，价格可不菲。” “难得一次，奢侈一回。”叶佳期替他拉开椅子。 她也想着借这个机会表达对程遇之的谢意。 她欠他的，着实太多。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之间就似乎一直是程遇之在付出。 他付出的那些，又岂是她一顿饭能偿还的。 “这么精致的餐厅，两个人的包间，不像庆祝，倒像是求婚。我想想……要不我向你求个婚？”程遇之调笑道。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美丽的鲜花、鎏金的烛台、精美的餐具，橘黄色的灯光氛围恰到好处，空气中是清雅的玫瑰香味。 叶佳期见他开玩笑，也开玩笑道：“那程先生你准备戒指了？” “戒指……咱们可以去买的。” 叶佳期咯咯笑：“那我可以申请把买戒指的钱拿来给肚子里的宝宝买礼物吗？” “那我给宝宝的见面礼，看来可不能小气了。” “当然，程叔叔的见面礼可逃不掉。”叶佳期笑着将菜单递给他，“来，点餐吧，今天我请客，你可不能跟我客气。” “你看我像是会客气的人吗？我点多了，你可别心疼。” “那程行长看我像是小气的人吗？” 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 叶佳期这些年攒了一些钱，吃顿饭还不成问题，虽然这儿的价格真得不菲。 光是这包间，一晚上就要300美元，她不心疼钱，她只怕还不够好。 程遇之给予她的，不是一顿饭就能偿还的，她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做得最好。 程遇之嘴上说着不会跟她客气，但在点餐的时候还是特地避开一些昂贵的东西，点了些她爱吃的，性价比又比较高的菜肴。 他来过这儿，知道这儿是个什么价位。 这丫头也是挺舍得的。 烛光摇曳，火苗微微跳动，光影斗转，包间里的气氛平静又祥和，总是带着温暖的感觉。 此时此刻，叶佳期的心情也很平静，波澜不起。 程遇之和她聊了会儿工作后的规划，她也都跟程遇之说了，程遇之也给了她一些建议。 “秘书工作繁琐又复杂，需要足够的细心和耐心，你刚去的话会有很多不适应，可能还需要加班。但不管怎么样，工作都得放在第二位，明白吗？”程遇之嗓音轻柔，灼灼目光里是涌动的水波。 他看向叶佳期，好看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润的笑意。 “明白的。”叶佳期听话地点头。 这个宝宝，她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不会再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明白就好，我知道你一向听话，起码比我听话。我就属于那种典型不听话的，我爸妈当年不让我学金融，我非要学，不让我进银行系统，我也非要进。” “后悔吗？”叶佳期笑问道。 “不后悔，自己选的路，再累都不会后悔。” 第1816章 跌倒在他的胸口 叶佳期知道，自己和程遇之在某些方面是很相像的，比如执着。 认定了的，很难愿意去改变。 就像他所说，自己选的路，怎么都不会后悔。 累也好，苦也好，都不会后悔，哪怕是错的。 程遇之又跟她聊了聊工作上的趣事，叶佳期也跟他说着学校里好玩的事。 “前两天有客户送了我一只宠物猫，我留在纽约给我爸养了，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看。” “你们客户还送宠物猫的？”叶佳期觉着新奇。 “不是，是他一时粗心把钱包丢了，我费了不少力气帮他找回来，他为了感谢我，非要送我东西。正好他家的猫生了一窝小猫，就让我去挑了一只。” “哇。”叶佳期眼底都是闪烁的光泽，“小公主还是小王子？” “小王子。” 叶佳期咯咯笑了：“等你把它养大了，来娶我们家小乖。” “可以啊，现在流行姐弟恋不是。” “对对，流行，说不定小乖就看上小王子了。” 叶佳期给程遇之倒上红酒，她自己则喝着果汁。 温暖的包间里，连空气的每一个因子都是温暖而和煦的。 夏天的夜晚，总是带着无限的深沉和撩人。 偶尔，心里头也会痛一下，但那疼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辈子还很长，总不能一直生活在痛苦里，总要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才能支撑着往前走。 自从知道乔斯年还活着后，她心里头的包袱就放下了，心口也不会总那样沉甸甸的。 现在想想，命运的安排也挺好的。 他把她忘了，也不必再去背负一个莫须有的过往，他可以继续过上流社会的生活，高高在上，重新开始。 而她呢，有一个宝宝就够了，以后的日子也不至于太孤单。 “我去一趟洗手间。”叶佳期站起身。 程遇之点点头。 包间里有些热，叶佳期出来时，倒觉得凉快许多。 走廊上是冷飕飕的凉气。 叶佳期东张西望，在找洗手间。 就在她走着的时候，忽然，撞到一个人结实而宽厚的胸膛里—— “哎。”叶佳期脸色一慌，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害怕自己跌倒。 男人也捞起她，扶着她站稳。 尽管如此，叶佳期还是跌倒在他的胸口，白色的平底鞋踩到了他黑色的皮鞋。 他的身上是清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浓烈的酒精味。 叶佳期扑倒在他的怀中，慌忙抬起头，手足无措地后退一步：“对不起，先生。” 她踩到他了。 男人眉头皱起，低头看向她的脸庞，眼底是深邃的幽沉，一望无际。 他的大手还扶着她的胳膊，目光渐渐下滑，落在她的腹部。 是个孕妇。 “没事。”他淡淡开口。 昏暗的走廊里，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叶佳期怔了一下，重新抬起头—— 乔斯年…… 眼底混杂着错愕和惊讶，她的脸色也由红润转成了苍白，嘴巴微微张着，目光忘记收回。 是他。 近在咫尺。 近到……她一伸手就可以抱住他，像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脖子，撒个娇。 （周六，也就是1.13号00：20左右开始爆更，凌晨爆更60章，白天会根据投票等加更，票票越给力，加更越多，具体的会再通知~爱你们~） 第1817章 他淡漠而疏离地提醒她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他，眼睛都忘记眨了。 他还是老样子，只是瘦了些，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一身墨色衬衫衬托着他完美的身材，袖子挽到手肘处，领口是深蓝色的条纹领带。 好久不见，像隔了一辈子。 是他啊。 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认得的。 他看上去好好的。 他温润而干燥的大手扶住她的胳膊，隔着衣料，她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暖。 她的目光带着灼热，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心脏不可遏制地加快跳动，就像是初见时的悸动，心跳速度一直在不停地加快，加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血液也开始逆流，浑身都燥热起来。 好久不见。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忘记移开目光。 乔斯年眉头皱起：“我们认识？” 他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顿了顿，心口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痛的感觉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直到四肢百骸间都是冰凉。 她讪讪一笑：“乔总，谢谢你上次让助理送我去医院。” 乔斯年这才想起什么，微微勾了勾唇角：“哦，那次，不客气。” 他放开她的胳膊，举止投足间依然都是绅士和优雅。 “孕妇要格外当心些。”他淡漠而疏离地提醒她。 说罢，他转身往一处包间走去。 走廊里，他的气息渐渐消失在她的鼻端，消失在空气里。 他的背影，也在一点点远去，直到他推开一处包间的门，走进去。 明明只是三个多月没见，为何，像隔了一生。 叶佳期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整个人就像是怔住一样。 走廊里，安安静静。 静到，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空荡荡的走廊融成了她的背景，她局促不安地收回手，收回想要抱他的手。 是她逾越了。 一时间，她忘记了离开，站在原地。 他手掌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胳膊上，但那温度，却已经在一点点冷却。 他已经不是她的乔斯年了。 他们之间，只剩下疏离和客套。 他的眼神是疏离的，动作是疏离的，语气也是疏离和淡漠的。 就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走廊处的温度很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多久…… “佳期！”程遇之找了出来，忽然就看到她愣愣地站在走廊中间，像一尊雕塑，“怎么了。” 程遇之抓住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叶佳期恍惚，回过神，眼底是空洞的目光。 “遇之……”她喊了他一声。 “手怎么这样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回家？” 叶佳期点点头：“回家吧，我想睡一觉。” “嗯，走吧，我带你回家。” 程遇之二话不说就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离开这暗沉的走廊。 他走得不快，迁就着叶佳期的步伐。 他去包间拿了东西和车钥匙，带着叶佳期离开这儿。 他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太对。 第1818章 宝宝，看到爸爸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受到了什么惊吓。 她不说，他也不会追着问。 他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到餐厅楼下，又扶着叶佳期上了副驾驶。 叶佳期笑了笑：“我可以的，才怀孕三个多月而已。” “怀孕一个月和十个月，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程遇之耐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去医院吗？” 热风从窗口吹进来，叶佳期摇摇头。 程遇之这才坐进驾驶位。 叶佳期执意没有让他开空调，执意打开了窗户。 她怕那种窒息的感觉，有新鲜的空气吹进来，她会安心许多。 热风吹来，她深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看向远方。 前方有车，有人，有高大的建筑，而融在她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茫然。 叶佳期轻轻摸着肚子，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车子没有开多久，程遇之就把叶佳期送回了家。 “夜晚风大，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在芝加哥。”程遇之送她到楼下。 “谢谢你，你回去吧，不早了。” “我没事，我看你上楼。”程遇之冲她挥挥手，高大的身影融在夜色中。 叶佳期也抬起手：“拜拜。” 她几乎是飞奔着冲进楼道里。 没有哭，但心脏却一直在绞痛着。 明明挺好的，为什么心还会痛…… 黑暗的楼道里，她蹲在角落，双手抚摸着肚子。 “宝宝，看到爸爸了？很帅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叶佳期的唇角是凝结的上扬弧度，笑容僵在脸上，“既然看过了，以后就忘了吧……”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黑暗中，只剩下叶佳期哽咽的声音和艰难的呼吸声。 看过，就忘了吧。 也不知道在黑暗的楼道里站了多久。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孙管家已经替她准备好睡衣和洗澡水。 程遇之特地打了电话来告诉她，叶佳期身体可能不舒服，让她照顾点。 结果，孙管家一看到叶佳期疲惫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 “叶小姐，不舒服吗？是不是又有妊娠反应？” “没……可能是太热了。”叶佳期笑道，“我没事呀，孙管家你别这么紧张，我真没事。”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关系，就是热了点，这两天天气可真热，也可能是今天跑的地方太多了。” “那就早点休息，明天在家休息吧，周一就要上班报道了。” “好，明天带宝宝在家休息一天。”叶佳期温柔地摸着肚子，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宝宝，妈妈明天陪你一天，开心不？不开心也要开心。” 孙管家在叶佳期的脸上看到的是笑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总是慌慌的。 叶佳期笑得很不自然，像是发生过什么。 可这丫头又什么都不说。 不过也有可能是想乔爷了，每一次她很想乔爷的时候，也会是这样，脸色不太好。 相思啊，是很折磨人的一样东西。 相思催人老。 （推荐妖妖仙儿新书《婚内燃情：老公，早上好》~） 第1819章 乔斯年的未婚妻 James集团，周一。 叶佳期办好入职手续，由HR的一个同事将她带到秘书部。 部门办公室不算大也不算小，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 秘书部的人跟她打了招呼，都知道她叫叶佳期，是秘书部新招进来的同事，还是个怀孕三个月的孕妇。 大家打了招呼后就又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中，紧锣密鼓。 James集团最近在做一个新项目，听说是总裁亲自启动的，关于芝加哥郊区一块地的投资。 “嗨。”邻座黑头发，大眼睛的小姑娘跟叶佳期用中文打了个招呼，“我叫苏清羽，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叶佳期。”叶佳期同她微微一笑。 “你长得真漂亮，有一种孕妇特别的韵味。”苏清羽笑道，“以后就是同事了，多多关照，我是杭城人，你来自哪里？” “京城。” “京城呀，好地方，我还是小时候去过，念念不忘，长大后倒没去过了。我听说京城经常下雪，很美，是不是？” “是，很美，不过下雪天会特别冷。” “有机会还要再去，今年过年我会回国，到时候带爸妈出去旅游。” “清羽，这几份文件是都要看的吗？”叶佳期指了指自己桌子上的文件夹。 “对，新来的都要看。你看吧，我不打扰你了，我这里还有一份稿子要写，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最近在做一个新项目，听说还很大？” “没错哦，你倒挺关注我们的公司的。”苏清雨笑道，“我们秘书部还没有接到具体的文件，听说是一个郊区地产投资项目，具体的要等通知。” 叶佳期没有再问了，她低下头翻了翻文件。 James集团是以创始人James的名字直接命名的，詹姆斯今年七十多了，年初的时候退居二线，把集团交给了女儿和女婿共同管理。 叶佳期在看到James集团现任董事长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江宽。 她忽然想起某一天晚上，听到广播的时候，正好听到江宽这个名字，还跟乔斯年调侃：“这名字像中文名。” 乔斯年说，他就是京城人。 所以，乔斯年的未婚妻Alice小姐就是江宽的女儿了。 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把毫无关系的人拉扯在一起。 兜兜转转间，好像世界就那么点大。 叶佳期淡然一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继续低头翻着文件夹。 一页，一页，她仔细看着。 芝加哥分公司是今年刚成立的，介绍不多，大部分还是关于纽约总部的。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惋惜，以乔斯年的魄力和手腕，足以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何必委屈自己在分公司担任总裁。 上午时间，叶佳期就在翻阅文件。 下午，新人去开了一场会。 会议上，高层里只有几个副总露了面。 叶佳期坐在台下，听得很仔细，也认真做了笔记。 下午茶的时候，叶佳期和苏清羽去休息室喝奶茶，吃甜点，闲聊。 叶佳期倒了杯果汁，吃着面前的巧克力千层。 第1820章 和乔总生的孩子 “今年也招了不少新人呢。”苏清羽搅拌着咖啡，往四周看了看，“集团正在发展期，很容易升职，你来的正好。” “你是年初来的？”叶佳期问道。 “是啊，年初招聘过来的。”苏清羽笑道，“好好干，加油。” 叶佳期点点头，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她很喜欢她的同事，在他们的身上，她看到了蓬勃的朝气。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将休息室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阳台上的绿萝散发着明媚的绿色，格外漂亮，欣欣向荣。 叶佳期喝果汁的时候，身后有两个美国同事在闲聊。 她们似乎也比较喜欢八卦，笑声爽朗：“Evan真得好帅，以前觉得亚洲人五官不够突出，现在知道自己以前多无知。见了一面，忘不掉了。” “他很少来集团，你什么时候见到真人的？” “好多天前了，见过一次，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 “未婚妻来，他肯定就会来。我听说Alice这段时间都会在芝加哥，好像要办什么生日派对。” 叶佳期眉头皱了皱，小声问苏清羽：“Evan是谁？” 苏清羽笑了：“总裁啊，乔总。他们习惯叫Evan，你可能更习惯叫乔总吧。” 叶佳期心口有淡淡的酸涩感蔓延开来。 连英文名都有了啊。 他确实已经不再是她的乔斯年……变了。 也好吧，对于他来说，忘记了她，真得不是什么坏事。 她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和灾难，他还是不要再想起她了，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吧。 乔斯年，余生，要好好的啊。 好好地过。 “怎么了？发什么呆？”苏清羽推了推她的手，“你也想见总裁？我反正是没见过。” “没，没兴趣。”叶佳期摇摇头。 “你是有老公的人，当然没兴趣。”苏清羽笑了，“不过我倒是想见见，究竟有多帅啊。” 叶佳期低头喝了一口果汁，心口闷闷的。 “Alice我倒是见过，混血儿，很漂亮，二十多岁。长相偏东方人，不过眼睛继承了美国人的血统。”苏清羽道，“年纪轻轻，身家过亿，不是我们能比的。她中文名字叫江瑶，你见到她叫江总也行，她中文说的很好。” “哦哦。”叶佳期都记下了，“她性格很好吧。” “没机会说话，不过看样子挺好的，笑眯眯的，很优雅。” “那挺好的。” “嗯，个子也高挑，总之很漂亮就是了，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本来混血儿就很让人羡慕的，将来她和乔总生的孩子该有多好看啊。” 苏清羽真是一脸羡慕，一脸憧憬。 身后两个美国女人还在谈论乔斯年，聊得不亦乐乎。 叶佳期听到“孩子”两个字，还是愣了一下。 她的手落在小腹处，忽然就有点不知所措。 他把她忘了，她不该再去打扰他平静、美满的生活，就这样似乎挺好的，但最对不起的还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 她真得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第一个孩子是，第二个孩子，还是。 （周末愉快~再过几个小时，00:20左右开始爆更，凌晨爆更60章，白天还会持续加更。推荐票、月票、打赏越多，加更越多哈~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821章 我们宝宝是最好看的 叶佳期的手抖了一下，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她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 她小跑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关上门，打开水龙头。 泪水还是悄悄流了下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哭，明明挺好的……她有宝宝了，他也还活着，都很好不是吗？ 他有了新的事业，她也有了新的工作。 都很好。 他和Alice的孩子会很漂亮，和她的孩子也会很好看啊。 “宝宝……”叶佳期摸着肚子，“我们宝宝是最好看的，谁也比不上……妈妈以后给你买好看的衣服，买漂亮的鞋子，好不好……等你长大了，别恨妈妈……” 叶佳期哭了，喉咙沙哑。 她真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她再辛苦也没什么，可她不想宝宝受苦。 可为什么，就连她的这个孩子都要被她感染不幸。 她趴在水池边，妆都哭花了。 哭了一会儿，她怕同事看出端倪，洗了一把脸，收拾好情绪，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往外走去。 下午茶时间快过去了，叶佳期直接往办公室走。 她低着头工作，没敢抬头来。 她用笔在文件上勾勾画画，做着标注。 她撕了一张便签纸，用签字笔写下两个字“加油”，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阳光晴好，夏天的白昼总是很长很长，清朗的风中带着扑面而来的花草香。 高楼大厦里，穿梭着各种各样的车辆，人群来来往往。 …… 收拾好情绪，叶佳期渐渐开始适应在James集团上班的日子，朝九晚五，很规律。 每天早晨，她习惯喝一杯孙管家做的豆浆或者牛奶，有时候兴致好时，她也会自己做点心。 中午，她不回家，都在公司食堂用餐。 公司的伙食很不错，她没有把自己养得面黄肌瘦，而是白白胖胖的。 工作多的时候，她晚上要么带回家做，要么在公司加会班。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会保证充足的睡眠，不会熬夜。 苏清羽对她很好，知道她是孕妇，有时候还会帮着她完成一些工作。 夏天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工作服已经没法穿，她只好买了一条黑色的宽松连衣裙。 上班后，日子过得特别快，也很充实。 用孙管家的话来说，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连小乖都不要了。 程遇之还是偶尔回一次芝加哥，每次回来两天，都是匆匆忙忙。 他一回来，叶佳期就会跟他聊聊天，有时也会出去逛个街。 周六周日，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窝在沙发上看看杂志，念念故事书，到傍晚时，做一做小点心。 七月下旬。 工作日。 叶佳期一大早做了些点心带过来，打算跟苏清羽分享。 “都是你做的吗？”苏清羽惊讶一声，放下包，看着手提袋里香喷喷的点心，“好香啊。” 叶佳期笑了笑：“嗯，都是早上刚做好的，你尝尝看，还热着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蛋挞？还是榴莲的！” “是吗？那很巧啊，今天正好做了榴莲蛋挞。” 第1822章 去看篝火晚会 “手艺真好，跟店里做的味道差不多，不对，比店里做的好吃。”苏清羽一边吃一边夸。 她早餐正好没吃饱，一口气吃了两只榴莲蛋挞。 吃完，还舔了舔手指头。 “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就给你多做点，或者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我家。”叶佳期笑道。 “不行不行，你是孕妇，我不能麻烦你。等你宝宝生下来再说吧，到时候让我吃个够。” “还有一些其他的点心，你要不要尝尝，还是下午再吃？” “下午吃吧，上班时间到了，你快把点心藏起来，别被主管看到。”苏清羽小声道，“下次不要带进办公室来，会被扣分的，严重点会开除。” “有这个规定吗？” “有的，我帮你藏起来。” 苏清羽拿过她的手提袋，准备往桌子底下塞。 叶佳期连忙点点头：“我还不知道呢。” “慢慢来吧，我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不过你做的点心很好吃，真得是贤妻良母，我很羡慕你老公。” 叶佳期莞尔一笑。 贤妻良母吗？她可是连面条都做不好的人。 苏清羽给叶佳期倒了一杯果汁，自己则泡了一杯咖啡。 叶佳期对工作已经很上手，秘书部的人对她都比较照顾，交给她的都是些不累的工作。 一到上班点，整个办公室就都会处于屏气凝神的紧张状态。 苏清羽虽然和她说说笑笑，但真正工作的时候，却十分认真。 叶佳期也很认真。 她把头发用一根黑色皮圈扎起，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整理了一会儿稿子，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跳动的屏幕，是程遇之。 她拿着手机，偷偷溜出了秘书部办公室。 外面有很宽阔的走廊，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很安静。 叶佳期站在落地窗前，阳光正好穿过玻璃窗照进来，照在她黑色的宽松连衣裙上。 光线落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间，折射出明晃晃的亮泽。 叶佳期纤瘦的身影就这样落在地面上，茕茕孑立。 外面是蔚蓝的天空和明晃晃的烈日，没有风，树叶纹丝不动。 又是一个炎热的日子。 她抓住手机，压低声音：“遇之，这个点，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哦，我是想告诉你，这几天我要去芝加哥出差，可能有三四天的样子，可以借出差的名义带你出去走走。” “程行长，你这是不对的哦。”叶佳期开玩笑道，“办公时间，怎么能拿出来私用呢？” “那你说，你是想我用还是不想我用？” “我回头看看安排，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跟你出去走走。去哪？” “带你去湖边看烟火，如何？现在是夏天，烟火最好看的时候。” “烟火啊……”叶佳期顿了顿，“还是去篝火晚会吧，行吗？” “行，你喜欢篝火晚会，那就去篝火晚会。”程遇之听她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第1823章 叶佳期，一次警告处分 “不用，不用，哪里能让孕妇来接我。”程遇之笑道，“好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早餐吃了吧？” “吃过了，我自己做的，味道很好。”叶佳期笑眯眯的。 玻璃窗上映衬出她甜美的笑容，就像是盛放的海棠花，鲜妍而娇丽。 “那就好，我是刚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提前告诉一声，这样一来，你可以腾出时间陪我。” “我没那么忙的，只要你回芝加哥，我肯定可以陪你的。” 叶佳期笑靥融融，她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只手轻轻搭在栏杆上。 她的脸庞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白皙。 这段时间，她确实胖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很有孕妇的味道。 叶佳期耐心地拿着手机听程遇之说着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走过来的男人。 矜贵冷峻的气场刹那间充斥在落地窗前，男人眸色一凛，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眼底是幽沉而内敛的光芒。 乔斯年的黑色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墨色衬衫、黑色西裤包裹着他高大的身材，他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稳健的步子落在她的身后。 随乔斯年一同来的还有几个衣冠整齐的男助理，齐刷刷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叶佳期没有转身，电话打得也很投入，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来了。 “你也是，专心工作，我在芝加哥等你，那我们到时候见。”叶佳期笑了笑，“那就拜拜？” 程遇之点点头：“嗯，去忙吧，拜拜。” 挂上电话，叶佳期下意识转过身。 “啊。”一转头就看到乔斯年，叶佳期吓得不轻，心脏“砰砰”直跳，一口气吊在嗓子眼，两只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震惊而惶恐地看着他。 他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妈的，跟个幽灵一样。 她前面是近在咫尺的乔斯年，后面是落地窗，进退无路。 “原来你是James的员工。”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前，视线在她的工牌上停顿了几秒，脸色冷肃，嗓音低沉，“秘书部？叶佳期？” “是，乔总，又见面了。” “来多久了？” “半个多月，上次招聘会进来的。”叶佳期盯着他，呼吸不稳，心口还在跳个不停。 手一直在抖，就连脚底都有些发软。 他不是她的乔斯年时，总是一副森冷、威严的模样，没有亲昵和笑容，与陌生人无异。 “那你应该知道，上班时间煲电话粥，予以警告处分。”乔斯年脸色严肃。 “不是……我只是接了个电话，没有太长时间，不算煲电话粥。”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嗯？”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不吭声了。 他是总裁，当然他说了算。 “于康，通知秘书部的主管，叶佳期，一次警告处分，下次再犯，直接开除。”乔斯年冷漠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响起。 “是……”不远处的于康只好记下。 他只能说叶佳期运气真不好，总裁难得回来一趟，就撞见她上班时间打电话。 第1824章 乔斯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公司不允许上班时间打电话吗？”叶佳期还是反驳了。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她在白天和黑夜里看过无数次的眼睛，曾经觉得好看又迷人，如今恨得牙痒痒。 乔斯年的眼底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深沉，他盯着她的眼睛，冷睨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不允许打私人电话。” “可是……” “别以为自己是孕妇，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乔斯年打断她的话，言辞厉烈，“想进集团的人比比皆是，你不能在上班时间遵守规定，那集团就去招能遵守规定的，多的是能力好又听话的。” 叶佳期没吭声了。 她自知理亏。 原以为接个电话不用几分钟，谁知道会撞上他。 “你听清楚没有？嗯？”乔斯年沉着脸看向她。 她比他想象中要桀骜不驯，毫无悔过的样子。 “知道了，我去办公室了。”叶佳期抖着手收起手机，长睫毛微微垂下。 就在她刚准备从他身边离开时，他喊住她：“等等。” 叶佳期心口一跳，站稳脚步，看向他。 乔斯年锐利的眸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她手腕的红绳子上：“秘书部对外表形象要求很高，把绳子摘了。” 叶佳期倏地一下把双手背到身后，浑身血液沸腾了起来。 她摇头：“我不摘。” “呵。”乔斯年轻笑，“摘和走人，你自己选。” 叶佳期错愕地看向他，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于康急死了，不停地给叶佳期使眼色。 跟谁过不去也别跟总裁过不去啊。 一条绳子而已，总比丢了饭碗好，James集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在我这儿只有服从，抗拒的下场只有一个，出局。”乔斯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不摘不行吗？”叶佳期嗓音柔了下来，带着哽咽，她看向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朦胧的水雾，清清浅浅。 “于康！”乔斯年皱眉，显然对她没有什么耐心。 “总裁。”于康上前一步。 “通知人事部……” “行了，我摘。”叶佳期喊了一声，打断他的话，眼底是倔强，却又不得不屈从。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白皙的脸上尽是惨淡，阳光照过来，将她纤瘦的身影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 他的身上，悉数都是冷漠而严苛的气息。 陌生又疏离。 她低下头，右手将系在左手腕上的红绳子摘了下来。 绳子摘下，她手腕处那被遮住的刀痕就暴露在光线下，狰狞而难看。 不过也只是几秒钟，她转过手腕，遮住疤痕，将红绳子收进裙子口袋里。 但，于康眼疾手快，他是看到了叶佳期手腕上的伤疤。 他还以为叶佳期是爱美才戴的手链，没想到是手上有伤。 “好了，我可以回去了吗？乔总。”叶佳期抬起头，看向他。 “以后别仗着自己是孕妇就恃宠而骄，规矩定在那里，只有遵守没有违抗。”乔斯年警告她。 “我没有恃宠而骄，我如果恃宠而骄，就不会挺着肚子出来找工作。” 第1825章 他为她死过一次 于康真得急死了，这个叶佳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新来的敢跟总裁叫板。 “我对你个人私事没兴趣，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乔斯年淡漠道，“在我这儿，孕妇也好，新人也好，老人也好，全都一视同仁。” 叶佳期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阳光落下，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不会跟他再有私人方面的交集。 既然忘了，那就彻底忘了吧。 是时候，她也该把他忘了。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我会好好工作。”叶佳期抱着手臂，移开目光，有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说完，叶佳期从他身边擦过。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拦下她。 但，叶佳期听到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蹬蹬蹬”，往他们这儿走来。 随即就是女人清朗愉悦的声音：“Evan，怎么了？跟员工发火了？” 叶佳期脚步一顿，这声音，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大概……也就是不久前。 “新来的，不懂规矩。”乔斯年语气不耐。 “哦，还是个小姑娘。”江瑶看了一眼叶佳期的背影，“不对，是孕妇。哎呀，既然是孕妇，你就别跟人家小题大做了，免得下属又说你严厉。其实我知道，你不是个严厉的人……” “走吧。”乔斯年转过身。 “嗯，去办公室。下午陪我逛个街啊，我想买戒指。” 叶佳期在原地顿了好久，这才转过头。 他们离开了。 她看到女人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往电梯口离开长廊，后来跟着几个高高大大的助理。 女人一路开心地和乔斯年说着话，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的发型、身段、声音……叶佳期记起来了，不就是那一次在商场遇到的女人吗？ 她看中的裙子她买不起，后来这个女人就买了。 是了，她记得女人的闺蜜叫她“瑶瑶”。 瑶瑶……江瑶。 也就是乔斯年的未婚妻Alice小姐，江瑶，中美混血美女。 她见过Alice的正面，真得是很漂亮的一个美女，面容姣好，身材性感，一双蓝眼睛更是格外迷人。 如今，她和乔斯年并肩离开的背影，也很是般配。 心口处，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掉了就掉了吧，不捡了。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身上，她水汪汪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清浅，仿佛酝酿着深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她目送他们离开，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瞳孔里。 Alice一身漂亮的红裙子，站在乔斯年的身边，宛如璧人。 叶佳期的唇角勾勒出上扬的弧度，命运怎么安排就怎么接受，既然无法抗衡，不如妥协。 他为她死过一次，她不想要他再为她付出什么。 她的命不好，他把她忘了吧……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忘掉。 总裁办。 江瑶给乔斯年泡了一杯咖啡：“给，你最爱的蓝山。” 乔斯年接过，他松了松领带，看向于康：“去把这个月的财务报表和投资企划书拿过来。” 第1826章 遇到乔总是件幸运的事 “是，总裁。”于康走出办公室。 乔斯年喝了一口江瑶亲手泡的咖啡，眉头微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味道不是很好。 可能，他是喝不惯咖啡了。 “你要忙工作了吗？”江瑶问道。 “好久没过来，把事情处理掉。” “下午陪我去逛街？” “可能要迟一点，工作堆在一起，会忙。” “没关系的。”江瑶笑着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工作要紧，反正这次我们要在芝加哥呆一段时间，你正好陪我买戒指去吧。” “可以。” “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等会再来找你。”江瑶笑了笑，准备离开，“不过自从把工作都交给你，我是轻松多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江瑶像小女人一样拉住乔斯年的胳膊，看着他好看的容颜。 两人，靠得很近。 “总裁。”于康正好抱着文件过来。 “进来。”江瑶站起身，拿过沙发上的包，“好了，我走了，你和于康慢慢聊工作。” “嗯。” 江瑶离开，空气中还飘散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铃兰的香气。 于康不好意思地笑了：“总裁，打扰您和Alice小姐了。” “给我说说这个月的财务和投资部这边的情况，我听说最近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按理说，拨给投资部的钱可不少。还有，和TR的合作到期了，为什么续约的事还没有开始谈？”乔斯年抽出一只文件夹，随手翻阅，脸上是严肃的神情。 于康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跟乔斯年把最近集团的情况都说了。 乔斯年一手翻着文件，一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 他用打火机将香烟点上，听于康跟他汇报。 “财务部的总监休年假？他倒会挑时间，也不看看时候。”听着听着，乔斯年眉头皱起，“让副总监跟上，另外传话下去，最近是发展的关键期，资金方面盯紧点。” “最近应酬比较多，从公关部和秘书部抽调几个能干的，之前表现不行的都给我调到别的部门去。”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隆起，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愈发沉峻森严。 “乔总，我都记下了。” “这次招聘的新人有多少，具体数目、具体部门分布都给我过个目。” “是，这一本里都是。”于康抽出一本文件夹来。 乔斯年翻了翻，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 于康知道乔总做事细致、谨慎、耐心，很多事情都会亲自过问。 也正因为这样，集团才发展得这么快。 年初的时候，他还是江小姐的助理，江小姐在用人、投资方面显然不如乔总。 乔总有过人的敏锐，对金融市场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明全部问题。 不得不说，江小姐眼光倒是很不错，遇到乔总是件幸运的事。 乔斯年一手夹着烟，一手翻阅文件。 办公室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窗帘半拉着，明亮的光线从落地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射出交织的影子。 第1827章 随便冲别人发脾气 叶佳期回到办公室后，脸色有些淡漠。 苏清羽还以为她生病了：“佳期，怎么了？接了个电话，脸色不太好呀。” “没事，太热了。” “你要多注意点哦，有宝宝的人不一样。” 叶佳期笑了：“嗯。” 刚坐下，她看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总裁对下属比较严格，你习惯就好，别放在心上。 是陌生号码。 叶佳期想了想，号码有点熟悉。 哦，对，是于康的。 叶佳期回了几个字：没关系，我没放心上。 打完字，她看着左手腕处的疤痕。 她穿的是短袖的连衣裙，想遮都遮不住。 她确实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他训人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 中午，叶佳期不想去食堂用餐，就将早上带过来的点心去用微波炉加了热。 苏清羽去吃饭了，她就一个人去集团楼下的独立休息室里吃东西。 一楼的风景比高楼上要耐看，更接地气，更让她有踏实的感觉。 东西还没吃，于康的短信又回了过来：没放心上就好，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撞总裁枪口上，他今天心情不好，投资部把几个项目弄砸了。 “心情不好就随便冲别人发脾气呗，不就是总裁的作风。”叶佳期回道。 正在下楼梯的于康收到短信，大笑。 这个孕妇挺有意思的。 他干脆打了电话过去：“叶小姐？” 叶佳期放下手里头的饼干：“于康？” “吃饭了吗？在食堂？” “没……我自己带了点心，今天不想吃饭。” “是被总裁影响心情了？还说没放在心上，连饭都不想吃了。” “真没有，早上带的点心太多了，我怕吃不完会坏掉，毕竟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做的。” “哦？自己做的？那介意分我一点吗？我也来不及去食堂吃饭了，等会儿还要开个会。” “可以啊，你来一楼休息室，我在这儿。” “行，五分钟。” 叶佳期倒挺喜欢于康的性格，爽朗大方，朝气蓬勃。 叶佳期将点心都拿了出来。 早上心情好，一不小心做多了。 窗外是茂盛的绿树，树叶繁茂，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来，斑驳的影子洒在休息室里。 这样的午后，倒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一会儿，于康推门进来。 “好香。”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点心，什么都有，桂花糕，抹茶千层，蛋挞，烤土司，“都是你自己做的？真厉害。” “是啊，都是我自己做的，以前在面包店打工，学的。” “我可以尝一块？我想吃这个桂花糕，以前在京城，我妈喜欢给我做。” “吃吧，好多呢，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要是喜欢就都给你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没……也就会这个，别的都不会。”叶佳期笑了，拿了一块桂花糕给他，“这个季节，桂花不好买，我这是从京城带过来的，去年存的。” “那岂不是故乡风味了？我今天运气不错啊。”于康在她对面坐下，“我给我们总裁也带一些，介意吗？” 第1828章 撞枪口上了 “他不爱吃这个，你给他带抹茶千层，要切好他才肯吃。”叶佳期拿起刀叉。 于康愣了一下。 叶佳期的手也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很多话，总是下意识就说了出来，几乎没有经过脑子过滤。 叶佳期连忙岔开话题，将千层切好，摆放在纸袋里：“你都带走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你做了这么多，早上得起很早吧？” “早上我还没醒，宝宝就醒了，天还没亮呢。没办法，我也睡不着了，只好起来，就做了些点心。” “你……一个人住？” “还有一个阿姨。” 于康问什么，叶佳期都大大方方回应了。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相信于康也不是一个会随便乱说的人。 叶佳期低头切了一片蓝莓土司：“你也一起吃点，等会儿要开会吗？” “嗯，招标会。” “那还是挺忙的，不过有时候还是要吃饭，不吃饭可不行，对身体不好。” 于康笑了：“没事，还年轻。你没见我们总裁，开起会来不要命，有时候一连两顿都不吃，晚上又陪客户去应酬、喝酒。我跟乔总比，小巫见大巫。虽然乔总是严苛了点，但他对公司很负责。” “哦。”叶佳期吃东西。 “哈哈。”于康笑了，“你还在嫉恨他呢？他对下属是比较严，但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你今天是不巧，撞枪口上了。不过没关系，乔总不怎么来公司，出差比较多，你下一次遇到他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说不定你都跳槽了。” 叶佳期顿了一下，猴年马月。 这个词，听上去总有一种沧桑感。 “也说不定我下次被逮到什么错误，就被开除了。”叶佳期淡淡道。 “不会的，你下次注意点就好，其实不是不能打电话，是不被发现就好。比如，你今天如果是在女洗手间里打电话，还会被我们总裁发现吗？当然不会。” “……”叶佳期听了，觉得有道理。 她吃完全部的蓝莓土司，肚子饱了。 今天早上真得做了不少点心，她一个人吃不完，就都给了于康。 于康看上去很喜欢吃。 “你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适应工作了吗？”于康问道。 “适应了，挺好的。” “嗯，加油吧，会有发展前途的。” “谢谢你。” “不，是我该谢谢你。”于康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谢了，我得上楼去布置会场，下次见。” 叶佳期笑了笑，目送他离开。 她知道于康也挺忙的，经常出差，下次见，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于康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了，以后可不能把吃的带进办公室，不然要是再被逮着，又是记过。” 说完，于康风一样，跑了。 他没有先去会议室，而是去了总裁办。 “咚咚”—— “进来。”乔斯年没抬头，用笔在文件上做着标记。 “乔总，吃午饭了吗？我买了些点心。”于康挑眉，将叶佳期做的东西搁在乔斯年的办公桌上。 “我不爱吃这些。” 第1829章 送给乔斯年尝尝 “乔总，你尝一个，我觉得味道不错。”于康笑道，“马上要开会了，这一开又是好几个小时，吃点东西比较好。”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搁下笔。 点心闻着还行，他确实也有点饿。 虽然不爱吃甜食，但他还是拿了一块抹茶千层。 尝了一口，清甜不腻，味道还可以。 于康跟了乔斯年几个月，知道他这人很挑食，江小姐那样的千金小姐亲自下厨做菜，乔总似乎也不太爱吃。 江小姐也给乔总做过点心，都是亲自烘焙的，但乔总很多时候都只是勉强尝两口，就吃不下了。 于康是看叶佳期的点心做的很不错，这才想送给乔斯年尝尝。 日后要是叶佳期再做错事，也好求情。 抹茶千层里有夹心，里面是入口即溶的椰蓉丝。 乔斯年吃了一块，情不自禁又拿了一块。 “在哪买的。”乔斯年淡淡问道，他对这种点心，没有想象中排斥。 “楼下的面包店。” “哦。”乔斯年没有多问，吃了几块，继续工作。 “总裁，我去办公室整理资料，等时间到了，我来找您。” “嗯。”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深邃的眉眼间是内敛的深沉。 他看了一眼手提袋里的点心，花样还不少，他怎么不记得楼下有这么个面包店，而且桂花糕是很中式的点心。 乔斯年没管那么多，抽了一口烟，翻阅着手里头的文件。 “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 乔斯年抬起头，只见江瑶走进来。 她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子，又将披肩的卷发扎了起来，看上去纯粹明媚。 她的一双蓝眼睛很有摄人魂魄的魅力，她踩着高跟鞋往乔斯年走来，笑道：“听说下午有一场会，时间还挺久的。” “是，和娱乐城的投资会。” “自从把公司交给你，我是轻松不少了，不过，眼瞅着也没人陪我去逛街。几点结束？我回家等你还是去商场等你？” “你自己先逛，看中什么告诉我就好。”乔斯年抽着烟。 “自己一个人逛街，很无趣的，小西也在上班呢，就我一个闲人。难得来芝加哥分公司，今天下午的会我跟你一起去开，我也听听娱乐城那边是个什么想法。” “行，这边是于康发来的文件，你先过个目。”乔斯年将一摞厚厚的资料拿给她。 “好。”江瑶接过，忽然看到桌子上的手提袋，“点心？你不是不爱吃甜点。” “于康买的。” “这小子，跟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不爱吃这些，该扣奖金。”江瑶盈盈笑着，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卖相也不是很好，你不喜欢吃，我拿去扔了，天热了，这些点心不能放太长时间。” 乔斯年没多说什么。 江瑶动作快，已经把袋子扔进了垃圾桶。 她抱着资料坐到沙发上，翘起腿，一页一页翻着文件，眉眼俏丽。 乔斯年抽着烟，也低头工作，眼底是幽邃的深沉，望不到底。 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安静。 第1830章 自信、迷人、气场强大 下午一点，会议时间。 集团重要会议一般会安排在最大的一间会议室里。 这样的会议需要不少秘书，于康特地把叶佳期抽调过来，他觉得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 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叶佳期接到任务，很高兴。 她连忙收拾好着装，合上笔记本，和几位同事一起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叶佳期坐在最后面，打开笔记本，紧张地做会议记录。 “佳期，你新来的，不用管太多，到时候总裁说什么，你都给记下就好。”秘书部的同事特意叮嘱，“不准漏记一句话，不准篡改一个词。” “好，我记住了。”叶佳期点点头。 她知道同事口中的总裁是谁，乔斯年。 可她没想到，江瑶也来了。 两人同时出现在会场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所有目光齐刷刷看过去。 个子高挑，纤瘦的江瑶挽着乔斯年的胳膊，面露微笑，亲和地和众人打了招呼。 乔斯年倒不大在意这些目光，扫视了会场一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内部会议不同于发布会，没有记者，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外人。 叶佳期的目光也落在乔斯年的身上。 他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他还是穿着早上那件墨色衬衫，系了一条深灰色条纹领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光幽邃，动作矜贵而优雅。 叶佳期有时候会发个愣。 总是忍不住将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作对比。 江瑶在乔斯年的身边坐下，她看向乔斯年的目光比满是柔情。 她有时候会压低声音，附在乔斯年的耳边说几句悄悄话，有时候会贴心地给乔斯年倒上咖啡。 娱乐城的人很快也到了，双方面对面坐下谈判。 全程都是英文交流。 叶佳期飞快地敲动键盘，她负责记录乔斯年的发言。 乔斯年话不多，但专业性很强，要是对金融一窍不通，还真得跟不上乔斯年的节奏。 但叶佳期了解他啊…… 她了解他的说话风格，了解他的习惯性用词，也了解他的想法。 给他做记录，不是一件难事。 他不开口的时候，她就停下动作，目光看向他。 人群里，乔斯年看向台下，似乎注意到了她，也似乎没有注意到。 乔斯年谈到项目的发展前景和投资前途，对方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叶佳期的唇角情不自禁上扬，目不转睛看向他。 她最喜欢这个时候的乔斯年，自信、迷人、气场强大。 他在生意场上总有自己的见解和原则，她就喜欢他指点江山的样子，宛如王者。 一个小时后，中场休息。 秘书部的人都在整理资料，准备下半场。 叶佳期的工作量不大，再加上和乔斯年的那点默契还在，她的稿子已经整理好。 她翻阅文档，重新检查一遍。 “佳期，帮合作方每人准备一杯咖啡，方便吗？”秘书部的主管吩咐道。 叶佳期点头，笑了：“OK的。” 她主动去茶水间磨了新鲜的咖啡豆，煮的咖啡自然比速溶的好。 第1831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耐心地调控水温，又细致地研磨咖啡豆。 她给合作方每人都倒了一杯咖啡，他们很客气地同她说“谢谢”。 叶佳期又给乔斯年磨了一杯，她将杯子递到他的跟前：“乔总，咖啡。” “嗯。”乔斯年正在闭目养神，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闭上眼睛。 叶佳期又给江瑶倒了一杯：“江总。” 江瑶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叶佳期笑道：“是，那次在商场里。” “哦，对，你看我都忘了。”江瑶莞尔一笑，看了一眼她的工牌，“我记性不太好，你叫‘叶佳期’？” “是，叶佳期。” “原来是我公司的员工，那还真是挺巧的。”江瑶也没提上次裙子的事。 靠近了看江瑶，叶佳期闻到她身上清雅的香水味，是橙花的香气，江瑶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也格外美丽。 叶佳期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将咖啡杯放在江瑶的面前。 杯子还没落下，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叶佳期手一抖，杯子“咚”一声翻倒在桌子上，咖啡全洒了！ 江瑶立马站了起来，乔斯年也在一刹那睁开眼睛，推开滚烫的咖啡！ 叶佳期懵了，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人来擦桌子。 “对不起，江总，对不起。”叶佳期不停道歉，她抢过工作人员的抹布，擦着桌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瑶淡淡道：“没事，下次小心些就好，烫到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有没有碰到咖啡？”乔斯年皱眉问江瑶。 “没有，就是裙子上溅了几滴，白裙子变成了黑裙子。”江瑶开玩笑地笑道。 “你去换一件裙子，会议结束的时候要拍照。”乔斯年压低声音，嗓音里透着性感和温柔。 “也行，等我一下。”江瑶推开椅子，往会议室外走去。 乔斯年一把抓住叶佳期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来，脸色难看，目光阴沉。 “早上被我骂了气不过，撒气呢？嗯？” 叶佳期的手腕被他勒得生疼。 她脸色难堪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力气不如乔斯年。 “乔总，我没有……我是不小心……” “我说了，不要以为你是孕妇就可以恃宠而骄，你似乎没把我的话当回事。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给我闹这么一出，真够丢人。” “对不起，是我的错。”叶佳期没有狡辩。 “别给我明里暗里耍小手段，公司最不待见的就是心眼小、斤斤计较、没本事的人，叶佳期，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警告你。” “我知道，第二次了。”叶佳期还没有缓过神，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乱，“今天都是我的错。” “那么烫的咖啡，伤到人是什么后果，你清不清楚？” 他用了力，紧紧勒着她的手腕。 偏巧不巧，还是左手腕。 虽然伤早就好了，但手腕被勒着，就像是心脏被勒住。 叶佳期感受到他逼人的目光，不敢抬头：“我知道，会很疼。” 第1832章 一辈子也不用见了 “叶佳期，见过你三次，你给我的印象都非常差。第一次你在太阳底下摔倒，后来我听说你是故意的，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好顺利进入James集团。叶佳期，我告诉你，我不喜欢耍心眼的员工，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乔斯年言辞厉烈，很生气。 叶佳期愣了，一下，故意摔倒？ 她惨淡一笑，忽然就抬起头来，看着他难看的脸色。 “原来James集团总裁也不过就是个见风就是雨的人，也会听信别人传言，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你凭什么觉得我一个孕妇会冒着危险摔倒，就为了一份工作？抱歉，工作和你，在我眼里都不如我宝宝重要。” 叶佳期眼中的光泽也黯淡下去，她企图甩开乔斯年的手。 但，他越握越紧，不容她松开。 “乔总，做错事我愿意接受惩罚，如果你执意开除我，我也接受。毕竟正如你所说，你是总裁，你说了算，你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我只是个打工的。工作很多，我也不是一定要留在James集团，我只是看好它的公平和前途，而如今，它的总裁很让人失望。原以为是个公平公正的人，现在看来不过是浪得虚名。你要开除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我错在先，但请你不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叶佳期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忍让。 她动一下手腕，他就会用力按住。 没办法，她不动了。 乔斯年幽深的眸子里藏着酝酿，他冷笑：“集团还真不缺你这样的庸才！我说出口的话也不会收回，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 叶佳期笑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霸道，霸道得不近人情。 “没关系，我会找另一家公司，这样也不用再见到我们‘英明’的乔总。”叶佳期淡淡道，“一辈子也不用见了。” 手腕处被勒得很疼。 “乔总，你把手放开，要是让江小姐看见，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女人都会吃醋的。” “不是所有女人都跟你一样小心眼、耍心机。” “乔总，我知道你心疼江小姐，可你抓着我的手，我也很疼。”叶佳期看向他的手。 曾经拥她入怀的温暖大掌，如今正扼住她的手腕。 乔斯年这才放开她，脸色很不好看：“出去！” 叶佳期放下手，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处。 被他勒得红通通的，那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伤疤，这会儿愈发狰狞、难看。 “我会走的。”叶佳期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他的容颜，忽然就笑了，“你很不可理喻。” “休息时间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乔斯年冷漠转身，大步往会议室外走去。 他修长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桌子已经被工作人员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低头看了一眼给他泡的咖啡，唇角边是寡淡而疏离的弧度。 十分钟时间，足够她收好东西离开会议室。 众人大气不敢出，总裁亲自发话，他们一句非议都不敢有。 第1833章 心疼他未婚妻 秘书部不缺人，她离开后，立马就有人来会议室，取代了她的位置。 于康不过就是出去取份资料，回来就发现叶佳期又被总裁怼了。 于康扶额，瞧他干的事。 本来是为了叶佳期着想，想借着这样的好机会让她锻炼自己，没想到她又犯了错，差点把江总烫伤。 叶佳期抱着笔记本和资料从走廊穿过，往秘书部走去。 手腕处还泛着红，叶佳期走得很慢。 走到一半时，于康追上她。 “佳期！” 叶佳期停下脚步，笑着看向他：“你不是去取资料了。” “嗯，回来了，抱歉啊。” “是我该跟你抱歉才是，摆着好机会，又做了错事，刚刚的事，是我的错。” “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相信你肯定不是故意打翻杯子的。总裁让你走人不是因为你打翻杯子，而是你态度……太强硬。” “是心疼他未婚妻吧。” “不管是什么，我有一个办法，你去跟总裁道个歉。我带你去总裁办，你就等他开完会回来，显得有诚意一点，你是孕妇，他不会跟你斤斤计较的。” “我要是不去……” “别啊，好不容易进集团，你也知道，进我们集团不容易。”于康觉得惋惜，“职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屈能伸。如果做错一点事就要辞职，那最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于康的态度很中肯，他也是站在叶佳期这边。 “你们总裁不明是非，眼睛也有点瞎。”叶佳期淡淡道。 于康汗。 这是他跟了乔斯年后，听到的最大胆的评价。 “这话你也就只能跟我说说，千万别被公司的任何人听到了。”于康讪笑，“听我的话吧，去总裁办，我到时候帮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走，我如果没走，他的面子过不去，他不会接受我的道歉的。” 叶佳期也不想辞职，能进大公司不容易，是她在烈日下跑了很久很久才换来的。 原以为底层员工和高层八竿子打不着，没想到会遇到乔斯年。 “你是孕妇，总裁不会那么无情。”于康也打算告诉在叶佳期道歉后告诉乔斯年，叶佳期的丈夫去世了，她一个挺不容易。 他相信，乔总不是那种无情的人。 “你应该知道，他今天跟我说了好几遍：不要以为你是孕妇就恃宠而骄。” “我能给你想的办法就是这个了，你如果同意，现在我就带你去总裁办。快要到下半场时间了，不去就来不及了。”于康看了一眼手表。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点点头，最终还是妥协。 于康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希望叶佳期能留下的。 叶佳期也挺可怜，怀着身孕，还要在烈日下找工作。 如果她丈夫在，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两人坐电梯往顶楼。 “对了，你今天做的点心，总裁看上去挺喜欢，我没说是你做的。” “哦。”叶佳期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第1834章 她的命都是他给的 电梯到了，于康带着她进总裁办。 “办公室很大，你不能乱跑，也不能乱……”于康说着，忽然顿住。 他看到叶佳期的视线落在门口的垃圾桶里，那里面，是叶佳期辛辛苦苦做的点心。 于康的脸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下。 刚还跟叶佳期说总裁挺喜欢她做的点心。 瞬间就被打脸。 叶佳期收回目光，装作没有看见。 “我不能直接带你进办公室，委屈你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一下，你可以看书，也可以玩笔记本。”于康轻咳一声，很不自在。 “我知道了，谢谢你，于助。”叶佳期反倒笑了，“你去忙吧，再不去的话就要迟到了，可不能让你也被训。” “渴的话自己倒茶，下半场的会议估计要两个小时，你别急。” “我知道。” “我先下去，你自己想好怎么跟总裁道歉。” 叶佳期点点头。 “那个……你做的点心真得挺好吃，下次还做给我吃吗？”于康怕她心里难过，毕竟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被扔了，搁谁都不舒服。 “好，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那就先说声谢了，我下去了。” 于康冲叶佳期挥挥手，顺着走廊出去。 偌大的外间只剩下叶佳期一个人。 她在沙发上坐下，抱着笔记本，目光看向垃圾桶。 于康从她那里带过来的点心都扔了，她做了很久的点心。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讪笑的弧度，心口凉凉的，四肢百骸间都是冷意。 她自嘲地牵了牵唇角，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叶佳期打开笔记本，把上半场的会议纪要都整理好。 虽然是一个人在这儿，但也不算太孤单，毕竟还有肚子里的宝宝陪着。 叶佳期的工作效率不低，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把纪要都整理好了，而且整理得井井有条。 阳光从帘子外照进来，强烈的光线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叶佳期把笔记本搁在大腿上，目光顺着窗户看出去。 这儿是顶楼，风景极佳，能把芝加哥金融中心的风貌一览无余。 高楼大厦，绿树鲜花，处处车来车往，繁华热闹。 站在高处，确实有一种坐拥天下的感觉，宛如王者。 她知道，他是天生的王者，他生来就是为事业活的。 她不一样，她的身上多多少少还带着点小女人的气质，事业永远排在家庭和爱情以外。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他带来幸运，能与他肩并肩的女人。 就比如……江小姐。 不管他怎么训她，她还是希望他以后能幸福。 毕竟啊，他脾气再差，她的命都是他给的。 而且，不止给过一次。 不过，他把她忘了还是这么爱训她，跟她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叶佳期托着头，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 烈日渐渐西斜，中午两三点的太阳最热烈，焦烤着大地。 夏天到了，可他却忘了要带她去看萤火虫。 也没关系，她自己去看好了，至少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第1835章 笑得格外傻气 下半场的会议格外冗长，叶佳期做完手里头的事后倒了一杯纯净水。 喝完凉凉的水，身体里躁动的因子渐渐平复下来。 外头的太阳依旧火热，不知疲倦地照在地面上，绿叶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等他，默默等着。 等待，是她从前最爱做的事情之一。 尤其是夏天，她喜欢光着脚丫子在家里的地上跑来跑去，就像不知道冷似的。 为此，乔斯年训过她很多次。 他说她一时贪凉，以后有的受的。 每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抱起她，将她抱到软绵绵的沙发上去，给她穿好鞋子。 夏季的风一吹，满满都是记忆的味道，风里裹挟着银杏叶，静静旋转而下，时光安然。 叶佳期打了个盹。 梦里头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每年的夏天，她都不安分。 记忆中的暑假十分漫长。 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会偷偷去乔宅的水池里抓鱼，赤脚站在水池里，玩的不亦乐乎。 唐管家是管不住她的，也不敢管太多。 她又梦到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候正处于叛逆期。 有一次他不在家，她放暑假了，一个人站在金鱼池里抓鱼。 池水清澈见底，底部是各种各样的鹅卵石，踩在上面，脚底酥酥麻麻。 不过那一次抓鱼抓得太高兴，一不小心脚一崴，她整个人摔倒在水池里。 膝盖摔破了，她自己灰溜溜从金鱼池里爬上来，灰头土脸地包扎伤口，还央求唐管家不要告诉他。 可唐管家巴不得训她一顿，他一回来，唐管家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后果可想而知，他狠狠教训了她一次，当然最后是亲手用酒精和碘酒替她包扎了伤口。 那一个夏天，乃至后来的所有夏天，她都没有再下过水，摸过鱼。 做着梦，叶佳期笑了，砸了砸嘴巴，笑得格外傻气。 “啪”一声—— 一本书砸到了她的腿上！ 叶佳期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乔斯年办公室的外间睡着了。 烈日已经西沉，几乎是夕阳西下的时刻，窗外晚霞绚烂，格外明媚。 一本杂志不偏不倚砸到她的腿上。 叶佳期撇撇嘴，抬头。 水汪汪的眸子正好对上一双充满怒意的眸子。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心眼，她是孕妇，他居然向她扔杂志。 “醒了？”乔斯年沉着嗓音开口，目光阴沉着。 叶佳期的腿又酸又涨，她没有站起来，点点头：“乔总……” “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不是睡觉的地方，缺觉就回家睡！哦，从明天开始你也可以回去睡个够了。”乔斯年转过头，往里面走去。 叶佳期连忙抱着笔记本追上去。 “乔总，乔总，我有话跟你说！” 她跑不快，又抱着笔记本，差点摔倒。 叶佳期只好撑着门，没让他关上。 乔斯年顿住脚步，背对着她，气场强大而淡漠，带着遥远的疏离感。 叶佳期渴求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上，她和他挨得很近，很近。 第1836章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乔斯年脊背挺得笔直，身上依然是若有若无的气息。 叶佳期的心跳在一点点加速，原来，再一次靠近他，她还是会有心跳的感觉，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什么事。”乔斯年淡淡道，“你最好有事，不然……” “不然你还能怎么样？”叶佳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你已经把我开除了，这是你能对我做的最严苛的惩罚。” 乔斯年轻笑一声，转过头来，灼灼目光对上她的眼睛。 夕阳融成他的背影，他逆着光，身形高大而独立，散发着成熟和野性的气场。 唇角微微勾起，乔斯年的眼底是满满的不屑。 他个子高，叶佳期又没有穿高跟鞋，她的气场在他的面前矮了一截。 他低下头，一只手也撑住门框，身体微微前倾，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乔斯年轻笑，笑得不屑又嘲讽：“信不信，我让你在芝加哥都找不到工作，嗯？” 他不喜欢有人挑衅他。 而这个女人，三番五次挑衅他。 他滚热的气息拂面而来，叶佳期的心不可遏制地加快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的眼底是淡漠和自持，甚至还有些清冷、冰凉，没有任何温度。 对上他的目光，她自然而然地就缩了缩肩膀，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牙齿咬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忽然就变得面目可憎。 “我不是来跟你理论的。”叶佳期努力让呼吸平稳下来，“我是跟你道歉的。” “哦？”乔斯年尾音轻扬，“道歉？那我听听，是什么样的道歉。” 叶佳期压住脾气。 “今天的事，我做的都不对，尤其是下午的事。”叶佳期把早就想好的台词说出来，“作为秘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上司全面服从。上司对，我要服从，上司错，我也要服从。我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不服从，不听令，让您生气了，对不起。” 乔斯年轻笑，笑得愈发不屑：“我怎么听着像嘲讽？嗯？不是说我不可理喻吗？你跟一个不可理喻的人道歉，岂不是委屈了自己，叶小姐。” 叶佳期咬牙，他真得是轻而易举就能挑起她的怒意。 “不委屈。”叶佳期低眉顺眼，“今天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乔总您大人大量，一定不会跟我计较。” “我还真懒得跟你计较。” “那……我明天可不可以继续在集团上班，我想留下来。” “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 乔斯年放下手，直起腰，转头往办公室里走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佳期忽然追上去，也不知道是出于冲动还是什么，她扔下笔记本，拽住他的手臂—— “乔总，我知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 乔斯年猛地从她的手里抽出手臂，就像是触电一样，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我不喜欢肢体接触。” 叶佳期愣了下，垂下手。 “乔总……” “没得商量，出去！” “乔总！”叶佳期眼里都是委屈，“只要你不开除我，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1837章 像是一只做错事的猫 她都不知道，这男人可以这么凶。 不喜欢肢体接触？江小姐挽着他胳膊的时候，也没见他不喜欢啊。 “你能做什么？我看你什么都做不了。”乔斯年往办公桌走去，整理文件，头也不抬。 “你很喜欢戴有色眼镜看人吗？我会做的事情很多，你把我留下来，你就会看到。” 乔斯年冷笑一声：“首先，你的脾气我就很不喜欢。” “我改。”叶佳期委曲求全，“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和您道歉，只要不开除我，我以后会做得更好。如果再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我自己主动辞职，可以吗？”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叶佳期的眼底带着水汪汪的痕迹。 她委屈地站着，就像是一只做错事的猫。 而乔斯年头也不抬，坐在椅子上看文件，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 明亮的光线落在他墨色的衬衣上，将他的身影拉长，映照在大理石地面。 偌大的办公室，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她不说话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开口。 “乔总。”叶佳期怯怯地喊了他一声，他的脾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坏。 “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你最好离开，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来。”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脸色看上去很是疲惫。 “心情不好吗？心情不好的话，我给你做一杯卡布奇诺吧，味道会很好的。” 从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搂住他，哄他几句，他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 “你走不走？”乔斯年转头，冷漠的视线对上她。 “你答应我，不开除我，我就走。” “真烦人。”乔斯年语气暴躁，很不耐烦，“要不是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我已经让保安把你轰出去了！” 叶佳期忽然就骄傲地摸摸肚子，笑起来：“可我是孕妇啊，所以你不能轰我。” 乔斯年：“……” 叶佳期知道，可能他是没见过像她脸皮这么厚的。 可尊严又不能当饭吃，保住工作才是真的。 乔斯年还没有开口，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接起：“什么事？” “Evan，我订了一个餐厅包间，等会儿把地址发给你，晚上记得准时过来哦。”江瑶爽朗的笑声响起，“不打扰你工作，记得来就好。” “嗯。” 办公室空旷安静，乔斯年接电话的声音，叶佳期听得一清二楚。 叶佳期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文档。 等他电话打完了，她才把笔记本搁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认错态度挺好：“乔总，今天上半场的会议纪要，我做的。您看看，要是觉得还行的话……” “拿走。” “您看一眼，我做得挺认真的。” “这种东西是给秘书部主管看的，不是给我过目的！” 叶佳期有些泄气，她垂下双手，局促不安地站在桌子边：“那我做什么，你才答应把我留下来？我真得不想被开除，我找到一份工作挺不容易的，炎炎烈日，跑了很多家公司，他们都说不要孕妇……” 第1838章 乔斯年不屑地冷笑 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也蒙上一层白色的水汽。 “不过James集团很公平，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也把握住了，所以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我不想听你诉苦，你去街头转一圈，有的是比你辛苦、比你活得艰难的人，我也不喜欢听人抱怨、委屈。做错事就是做错事，在我这儿，一律公平对待。” “那你可以换别的方式惩罚我，别开除就行。”叶佳期真是快哭了。 乔斯年翘起腿，目光不温不热，很是淡漠。 “下午的时候，是谁跟我叫板：‘没关系，我会找另一家公司，这样也不用再见到我们‘英明’的乔总，一辈子也不用见了’，怎么，你一辈子就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吗？” “我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这一次，叶佳期是真得快哭了。 乔斯年的心肠，比她想象中要硬很多。 这会儿，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就像只局促不安的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公司不是收留所。”他的态度依然强硬。 桌子上，叶佳期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机，屏幕在阳光下闪烁着光亮。 文档，是她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敲出来的，重要的部分还做了标记和备注。 他瞥了一眼，抬手松了松领带。 气压很沉，办公室格外压抑。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可能我现在能做的只有道歉，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好好表现。如果你不满意，再开除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而且，我的时间很宝贵，我不想跟你在这多费口舌。” “要是真得不行，那就算了。”叶佳期觉得自己尽力了，他作为上司，真得很不近人情，“乔总，留住公司的人，其实有时候不仅仅是靠作风和薪酬，更多的还有温情，可你没有。” “那也要看那个人值不值得留。”乔斯年不屑地冷笑。 “我知道我是庸才，耽误总裁时间了。” 叶佳期走上前，准备收回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忽然，乔斯年伸出一只手，大掌按住她的笔记本—— “人走，笔记本留下。” 叶佳期错愕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他：“什么？” “听不懂？”乔斯年扫了她一眼，“人走，笔记本留下，我会让于康通知你来取笔记本的时间。” 叶佳期听明白了。 他这是暂时不打算赶她走了？ 她看着他幽邃而深沉的眼眸，试探地问道：“我是在家里等还是……” “出去！”乔斯年不耐烦。 叶佳期欣喜地咬了咬嘴唇。 他没再说开除的事。 “那我先去秘书部了。”叶佳期故意道。 乔斯年没吭声，低头拿过文件翻阅。 叶佳期高兴地转过身，往总裁办门口走去。 为了一份工作，也挺不容易的。 为了感谢他，她去了茶水间，特意磨了一杯他以前爱喝的咖啡。 喝不喝是他的事，她心意到就好。 第1839章 这个女人，很难缠 茶水间，她像从前一样做了一杯手冲摩卡。 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她再一次去总裁办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 夕阳西下，晚霞铺满天空，橘红色的夕阳如一只鸭蛋，红通通的，看了想让人咬一口。 光线铺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将高楼大厦都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温度降了下来，树叶繁茂的绿色和橘色相映成趣，随便一眼就都是美丽的风景线。 乔斯年工作起来的时候格外认真，叶佳期将杯子小心翼翼放下。 香气袭来，乔斯年抬头，他看了一眼叶佳期：“我不喜欢喝咖啡，拿走。” “那你倒掉吧，没关系的。” 说罢，叶佳期离开。 倒掉也没关系，别当着她的面倒就好。 乔斯年看了一眼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 他翻了一眼叶佳期做的会议纪要，作为新人，她做得已经很不错。 上半场会议结束后，她就被他赶了出去，因而纪要只有一半的内容。 文档上还有她添加的备注，文档末尾还有她的一些想法。 总体来说没有差错，除了几个记错的单词。 他用红色的标记将几个错误的单词都标注上，但没有帮她修改。 合上笔记本，乔斯年揉了揉眉心，疲惫得不想做任何事。 手，情不自禁就伸向了旁边的杯子，摩卡的香气在不经意间蔓延开来。喝了一口，咖啡竟是细腻而醇厚，味道比想象中好一些。 太过劳累，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将窗帘拉上一半。 办公室里悄然无声，空气中散发着柑橘精油的香气，恬淡又宁神，很有舒缓神经的功效。 夕阳西下，光线不热烈，安然地照在办公室的地面上，连灰白色的窗帘都染上了一层金色。 这个女人，很难缠。 她那一次晕倒的时候，他就在路边听到不少流言蜚语。 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为了进公司不择手段，居然在总裁的车前晕倒，这种低劣的手段也想得出来，果然不要脸。 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跳动到乔斯年的脑海里。 那天，他收起太阳伞，从面试大厅处路过，就看到不少人盯着他看。 “叶佳期那个小三还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为了工作，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妙啊。” “只能说人家是个人精，不精明的话，也不可能年年拿奖学金，旷课半年都没人敢管，这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我看她这是被金主抛弃了，想重新傍上个金主吧。孕妇还骚里骚气的，真不要脸。” “人家就是靠出卖身体的，不然，肚子里也不会有个没爸的野种。” “真不知道James集团有没有品行考核这一项，随随便便来大学打听一下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集团要真把她招进去，损失大了，指不定过段时间就勾搭上什么主管、总监，她现在看来是很缺钱，缺钱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想给肚子里孩子找个便宜爸爸吧。” “哪个老实人会这么惨？” 第1840章 大抵，这就是岁月静好 几个闲谈的女生肆意八卦，语气、态度都很糟糕很不屑。 “你说她故意在车前摔一跤，不会顺便把野种也摔没了，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高啊，手段真高明，这瓷碰的，谁也想不出来。” “话说，你们见过有金主来接她吗？说不定就是她野男人，听人说是个老头，她之前消失的几个月，就是被老头子包了，耍手段怀了孕，想要母凭子贵，结果金主生气，把她赶走了。” “谁来接她啊，一看就是过气的。不过，倒是有个像模像样的年轻人来过学校接过她，开的车是奔驰，看上去挺有钱。” “真有手段，说不定又勾搭上什么男人了，厉害，厉害，不是我们能比的。” 几个女生肆意聊着，乔斯年正好从她们身边走过。 他对叶佳期的第一印象，忽然变得很糟糕。 只不过，他也没放心上，他不是个八卦的人。 很快，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今天于康跟他说，她老公去世了。 去世？也不知道是谎言还是真相。 这个女人，没一句实话，而且极度难缠。 若不是看她是孕妇，他早就把她开除了。 夕阳下，乔斯年撑着额头，头隐隐作痛。 咖啡的香气混合着办公室里的精油香，虽然头痛有些减轻，但还是避免不了会很疼。 一来是工作量太大，二来，头部的伤该去复查了。 …… 下班时间，集团里的员工陆陆续续走光。 叶佳期也高高兴兴离开公司，往地铁口走去。 她给于康打电话表示感谢：“于助，谢谢你，我被留下来了，谢谢你给我这么个机会。” “谢我做什么，既然留下来了，以后做事要谨慎些，商场如战场，免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凡事小心。”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提醒我。” “总裁能松口就是好事，你也挺厉害，能把总裁说动。” “求了好长时间。” “值啊，以后在职场上别那么多棱角，得圆滑些，这样有利于发展。” “我知道了。”叶佳期点点头，都记住了。 “嗯，晚饭记得吃，我先挂了，等会儿还有应酬。” “好，谢谢你。” 叶佳期挺庆幸，还有人愿意帮她。 叶佳期背上包走出集团大楼，夕阳下，她长舒一口气，抬起手遮住光芒，仰头看着夕阳。 很美。 一辆迈巴赫从她身边开过，夹着迅疾的风。 叶佳期往前看去，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 叶佳期低下头，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她沿着石子路，一格一格跳动着走，就像是从前一样。 从前，她一旦开心起来，连走路都没个正形。 如今怀了宝宝，轻轻跳动一下，动作会很奇怪。 她笑了。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映照在地面上，格外耐看。 裙角飞扬，时光缓慢。 风一吹，她黑色的发丝轻轻飘起，阳光洒满她的全身。 大抵，这就是岁月静好。 心口泛起满足感，好像现在，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第1841章 她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那天之后，叶佳期在James集团顺利留了下来，不过再也没有见到过乔斯年。 她和他就像是没有交集的两条线，偶尔会因为工作交缠一下，但大多数时候是平行的。 肚子越来越大，宝宝倒是活泼又健康。 一想到要出生的孩子，她的内心里总是泛起阵阵温柔的涟漪。 那温柔就像是春日里的樱花花瓣，轻轻一落，就是整片柔软。 每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总会变得耐心又细致。 这一天周六，叶佳期在家里睡懒觉，意外接到孟沉的电话。 “叶小姐，在哪里，我到芝加哥了。” 叶佳期连忙起床：“孟先生？我在家，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我还在机场。”孟沉嗓音镇定，“你们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我们见一面。” “好，好。” 叶佳期知道，如果不是大事，孟沉不会亲自跑一趟芝加哥。 她挑了一件简单的连衣裙，洗漱后匆匆忙忙吃了早餐。 孙管家像往常一样出去买菜了，她穿好鞋子、背上包，拿了钥匙，从家里出发，往学校附近走去。 孟沉已经很久没有给她打电话，欧凡也是。 叶佳期先到了，她挑了个安静的包间，有些忐忑。 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她不知道孟沉要跟她说什么。 或许，也没什么，他只是来出差。 叶佳期捧着一杯柠檬水，静静等着孟沉。 他们，已经好久不见。 包间里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昏暗的浅黄色，温柔而撩人。 叶佳期背靠一只抱枕坐着，默默等待。 孟沉没有让她等太久。 他推开门进来的一刹，带进一阵热风。 “叶小姐。” 孟沉还是老样子，干净的深蓝色衬衣，利落的领带，个子高大，只是面容里带着几分忧郁和疲倦。 “孟先生，坐，喝点什么？”叶佳期主动将菜单递过去。 “不用，柠檬水就好。” “难得见面，还是在我这儿，怎么只能喝柠檬水呢？那我随便点咯？”叶佳期莞尔一笑，脸上是明媚的灿烂。 孟沉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的气色比他想象要好很多，脸颊红润润的，小腹已经是看得出来的隆起。 他没有记错的话，她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孟沉见她状态还可以，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手腕上的红绳子摘了，左手腕处的疤痕清晰可见，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在意。 不在意最好。 叶佳期其实知道孟沉喜欢吃什么，她也跟孟沉一起吃过饭。 她点了几样他爱吃的，这才合上菜单。 “孟先生，好久不见了，我在这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我觉得瘦了，是不是太累？”叶佳期看向他。 孟沉轻轻摇摇头：“没有，不算累，只是在处理一些项目收尾的事。” “孟先生，谢谢你帮我把爸爸和弟弟找回来，很感谢，无以为报。” “没什么，我该做的。见到他们了吧？” “见到了，都挺好。只是方城……他是失忆了吗？” 第1842章 忘记，总比死亡要好 孟沉点点头：“嗯，头部受了伤，医生说可能会记起以前的事，可能记不起来。” “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再记起来。”叶佳期感叹，“我见过他了，现在的他和以前很不一样，现在的他阳光大方，挺好的。” “现在是挺好的。”孟沉点点头，“叶小姐，在你眼里，失去记忆，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佳期顿了一下。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见孟沉面色凝重，她倒是没什么，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后就平复下来。 叶佳期莞尔一笑，眼底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记忆总是伴随着好的和坏的，好的记忆不管是谁都想留住，而不好的，都想剔除。但是记忆始终代表着过去，如果将来能幸福，那么，记忆不要也罢。” 孟沉错愕，不可思议地看着叶佳期。 他也意识到了什么，那就是，叶佳期知道乔爷的事了。 是啊，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叶佳期如今还是乔爷手下的员工，撞见……很容易。 如今的叶佳期看上去和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的小丫头爱哭会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今的叶佳期理性、聪慧，很多事情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考虑。 她现在，更像是贤妻良母了。 尤其是怀孕后。 孟沉不由感慨，人都是会变的。 “叶小姐，见过乔爷了吗？我还没有去见他。”孟沉道，“他在芝加哥注册了公司的，只是发生了意外，公司还没有启动。” “见到了。”叶佳期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挺好的。真的，我很惊喜，也很意外，你不知道那种心情，就是当你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忽然你们遇见了，就像初见一样，又悸动又惊喜。重逢，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 孟沉看向叶佳期。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熠熠光泽，他知道，叶佳期是真高兴。 哪怕，乔爷如今已经忘了她。 忘记，总比死亡要好。 “你能这样想，最好。”孟沉点点头，“重逢，怎么都好。” “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不过他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事业也在蒸蒸日上。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用过去的事打扰他了，我始终觉得，一辈子最终极的目标就是幸福，而如果他现在就很幸福，那我们只需要祝福。” “叶小姐，这对你而言，不公平。”孟沉皱眉。 叶佳期倒笑了，笑得明媚又大方。 “哪有，没有他，我现在也不能活着呀，是不是。”她的脸上是纯粹的神色，“而且现在我还怀了孕，以后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叶小姐，对你真得不公平，你以后要一个人承受这些。” “没关系，再大的风浪都过来了。可能……他也真得不适合和我在一起了，他虽然爱过我，但我们之间背负的过往太沉重，他可以选择藏匿，但永远也不可能忘记。那些过往太沉重，他不该背负那么多。”叶佳期莞尔一笑。 第1843章 她从来都很聪明 光线下，她的笑容简单又美好。 孟沉眉头皱起，她似乎从来都不替自己考虑。 “孟先生，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在芝加哥的？”叶佳期好奇，喝了一口柠檬水。 炎热的夏季，酸酸甜甜的柠檬水特别好喝。 她的眸光水灵灵的，宛如泛着光泽，像星星一样。 “上个月。”孟沉双手交叠，凝视着她纯粹的面容，“一直没告诉你，当然也是在找一个机会告诉你。最近得知你进了他的公司，我才打算飞一趟芝加哥。” “所以……这一趟是专门为我来的？”叶佳期笑了，“我的身边一直不缺关心我的人，想想也是件幸运的事。” 孟沉看到她的笑容，他却笑不出来，甚至有些沉甸甸的。 他脸色从容而平静，却有些感伤。 “叶小姐，你可以试着去跟乔爷聊聊过去的事，说不定他能记起来。” “孟先生，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哦。我和他的过去，其实有苦有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一辈子最终极的目标是幸福，如果他能幸福，我不在乎他想的起过去还是想不起。” “那叶小姐你觉得乔爷现在幸福吗？” “我觉得……”叶佳期思忖一二，“挺好的，至少比跟我在一起好。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看，他公司没了，事业没了，差点连性命也没了，而现在不一样。” 孟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是想着乔斯年能幸福就好。 “孟先生，那你知不知道他伤在了哪里，伤好了没有？” “我打探过，乔爷落江后，头部撞击到江里的岩石，受了严重的伤，是江小姐救了他。那段时间，江小姐正好回国探亲扫墓。” “可能是机缘吧，他的伤严重吗？” “嗯。”孟沉点点头。 叶佳期反倒笑了，笑得没心没肺。 “那他大概是一辈子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吧……”叶佳期的眼底有几分水汪汪的光泽，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目光落在晃动的柠檬水上，“也挺好的。” “叶小姐！”孟沉眉头皱得更深。 这样子的叶佳期，很让人心疼，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能笑得出来。 “孟先生，你不用担心我的，其实这辈子，我最盼着好的人就是他。他如果幸福，怎么都好。” “叶小姐，如果我去告诉乔爷，你和他不是陌生人……” “孟先生！”叶佳期打断他的话，忽然指着窗外一个正在走路的年轻美女，“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孟先生，她和你不是陌生人，她是你曾经喜欢的人，你能接受吗？” 孟沉愣住。 “不能是吧？同样，如果你现在告诉乔斯年，他和我认识，他也不能接受，我在他眼里就是陌生人。既然他也不太可能恢复记忆，那还不如就这样，起码，他不会陷入痛苦。” 孟沉听了叶佳期的话，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她从来都很聪明。 她把什么事都想得明明白白。 她心里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1844章 你的规划里，没有乔爷 她真得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了，她现在心思玲珑，已经能独当一面。 孟沉喝了一口水，喉咙很干燥，好几次想说什么，却又都咽了下去。 他同叶佳期比起来，倒没有那么镇定和放得开。 “孟先生，我现在挺好的，在秘书部。以后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问问孟先生呀，我怎么给忘了，孟先生是资深助理。”叶佳期倒是很平静，她双手抱着凉凉的柠檬水。 水温很凉，她掌心的温度也在一点点冷却。 就像她的心口，也渐渐变得无波无澜。 孟沉点点头：“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孟先生，乔爷现在发展得也挺好的，James集团在整个美国都是翘楚。其实……你也不用太辛苦了，乔爷留下的产业，你找个机会给乔爷，如果找不到机会，那就等乘帆长大后给乘帆。” “叶小姐，你不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留点什么吗？” “我不要的。”叶佳期轻轻一笑，摇摇头，“我现在工资一个月有一千美元，对于实习生来说，已经很不错。我算了下，如果我能在公司呆五年，五年后，我的薪酬最高可以达到五千美元一个月，还是挺诱惑人。” 叶佳期的眼底都是熠熠光泽，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方向一样。 然而，孟沉听她说这些，心却沉了下来。 叶佳期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抢在前头说了：“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努力，就算乔斯年在我身边，我也是会出来工作的，我们约好过。所以，孟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会辛苦。” “你是不是已经把未来给规划好了？” “哎，什么都瞒不过孟先生。” “然而，你的规划里，没有乔爷。” “不会啊，他是我上司，我的升职、加薪，以后在职场上，还得靠他，怎么会没有他。” 孟沉摇摇头，无奈。 但，叶佳期的话，又似乎是那么无懈可击，没有可以让他反驳的地方。 一切都已经被她规划得很完美。 叶佳期撩开耳边的碎发，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孟沉，笑道：“吃点心呀，不爱吃么？” “没有，很香。” 孟沉抬起手，叉了一块草莓酱土司。 叶佳期笑道：“这几天很热，孟先生，你也不要太辛苦了，我觉得……你可以去一趟伦敦。” 她意有所指。 “我知道。” 叶佳期点点头，没有多说，很多事情，点到即止。 孟沉看得出来，叶佳期变化很大。 不仅仅是外貌上的，也是心智上的。 乔斯年离开她后，她一下子成长很多。 “孟先生，我经常来这家店吃东西，离学校近。不过这家店的点心没有我亲手做的好吃，有机会的话，我给你做一些。” “你以前不爱做东西。” “是，这爱好是来芝加哥后才发现的。以前觉得做东西很无聊，现在才发现，很有意思，尤其是大家都夸我做的好吃的时候。”迎着灯光，叶佳期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 她的唇角都是上扬的弧度，眼中水光粼粼。 第1845章 他腰上的枪伤好了吗？ 灯光下的叶佳期让孟沉有几分恍惚感。 在叶佳期很小的时候，他就认识她了，那时候他还叫她“小小姐”。 一晃间，她已经长大。 现在，她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了。 “孟先生，中午去我家里吃饭吧，孙管家也在呢，她要是知道你过来了，肯定特别高兴。” “不了，我下午还要处理一些事情，等会儿就该走了。”孟沉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你好好保重。” “你也是。” 叶佳期和孟沉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她有时候会跟他说说孙管家的近况，有时候也会说一些公司里的事。 孟沉大部分时候是洗耳恭听。 这个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悦耳，听了能让人心情愉快。 孟沉本来已经做好各种各样的准备，比如……叶佳期会哭一场。 比如……她会冲出去找乔斯年。 然而都没有，她很镇定，很平静，思考得一切都十分周全。 “孟先生，他腰上的枪伤好了吗？我没好意思问。”叶佳期笑笑。 不过，看乔斯年走路的样子，应该是好了。 “没事了，好了。” “那就好。” 叶佳期一口一口喝着柠檬水，喝完了又会重新倒一杯。 怀孕后就不能喝咖啡了，讨厌呢。 “今天周六，你有什么打算？”孟沉问道。 “程先生下午回来，可能跟他一起去看场电影，然后晚上我们去篝火晚会，他这几天正好在芝加哥出差。” 孟沉知道她口中的程先生是谁。 一个很贴心、耐心、细心的男人。 “孟先生，最近有上映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我很久没去电影院了，听说最近上映的《极寒风暴》还不错。” “是吗？那就看这个了。” 叶佳期同孟沉坐着，闲聊。 就像是许久不见的故友，他们聊得挺开心。 叶佳期的脸上看不到太多沉重，正如她所说，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别的，听天由命吧。 温和的水晶灯散发出柔美的光泽，灯光下的叶佳期安静、温婉、聪慧，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玫瑰，在雨水里愈发鲜妍。 叶佳期的理智超出了孟沉的想象。 在他的心中，叶佳期似乎还是从前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直躲在乔爷的肩膀下。 可如今，她让他刮目相看。 风雨之后呢，终有彩虹。 夏季的风夹杂着丝丝热气，这样的季节总带着旺盛的精力，仿佛不知疲倦。 绿叶繁茂，鲜花怒放。 四处都散发着勃勃生机。 聊了约摸两三个小时，孟沉坐出租车离开，出去办事。 叶佳期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他离去，挥挥手。 他走后，她就一个人漫步在校园外，沿着街道打着太阳伞。 夏天很热，但充满美好，总让人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走累了，她就坐在路边，买一只冰激凌，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学校里来来往往的学生。 抹茶味的冰激凌，甜甜的，一口咬下去，甜到心里，凉到心里。 她眯着眼睛，晃动着双脚，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第1846章 孕妇有什么好看的 下午和程遇之出去逛了街，看了电影。 晚上，他们约好一起去篝火晚会。 程遇之对芝加哥很熟悉，正值夏天，特别适合户外活动。 他开车带她来到篝火晚会的场地，一处很空旷的地方，天似穹庐，幽沉而广袤。 广阔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地面，地面上已经点亮了很多篝火，明亮的火焰舞动、跳跃着，宛如一只又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 人很多，但地方大，不显得拥挤。 场地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车辆也很多。 程遇之将车停在专门的停车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叶佳期走下来。 今晚上的程遇之特地换了件休闲、简单的白衬衫，看上去愈发年轻、大方。 叶佳期扶着他的手臂，从位置上小心翼翼走下来。 一下来，晚风就吹起她柔软的长头发。 她穿了件鹅黄色的齐踝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平底珍珠凉鞋。 叶佳期脚步轻盈，小腹处的隆起在宽松的裙子遮掩下，倒不显得多凸出。 程遇之挽住她的胳膊，看向她的目光里始终带着柔和的笑意。 “你今天运气好，可能还会看到土著舞。”程遇之耐心道，“篝火晚会是这儿夏天的保留节目，也就夏天会举办，今天这一场很盛大。” “你是不是特意安排好的呀？”叶佳期笑眯眯看向他。 “是你先提出看篝火晚会的哦。”程遇之笑着辩解。 “那我今天运气是真不错，天气也好，你看天上，星星很多，明亮可见。” “是，这儿没有光污染，生态环境都很好。” “今天来的人也多。” “那你是喜欢人多，还是不喜欢人多？”程遇之问道。 “这样的晚会，人多点好，热闹。而且我看场地很广阔，不会显得拥挤，正正好呢！” “你满意就好，晚会还没有开始，那边有卖小东西的，去看看？”程遇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又一个摊位。 “好呀。” 叶佳期和程遇之并肩走过去，踩在软软的草坪上，呼吸着舒适的夜风，一切都变得舒服起来。 这样的夜晚不会很热，反倒有几分夏天最明朗的感觉。 晚风吹在身上，整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呼吸里都带着愉悦。 温柔的夏季夜晚，温柔的夏风。 程遇之个子高，叶佳期站在他身边，倒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模样。 风一吹，她的长头发和裙角都会轻轻飞扬，宛如跳跃的花仙子，格外美好。 本就是最美好的年华，再加上叶佳期生得漂亮，很快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你说，他们是看我还是看你？”叶佳期笑道。 程遇之耸耸肩：“应该是看你，我有什么好看的。” “孕妇有什么好看的。”叶佳期笑起来，“当然是看你。这样的晚会，适合偶遇哦，不过，我太挡你的桃花了。” “我不介意。” 在程遇之的眼里，所谓的桃花，不过都是过客。 夜色下，程遇之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眼底都是无尽的温柔。 第1847章 说她长得丑 走到摊位前，程遇之耐心道：“喜欢什么就买，都是小东西，我送给你。” “这个花环好看，我看他们都戴。”叶佳期指了指空地上的美女们，好多人头上都戴着花环。 花环是鲜花做的，香气扑鼻，和深沉的黑夜更加般配。 程遇之二话不说就给她买了。 “别动。”程遇之将花环轻轻替她戴在头上。 鲜艳美丽的花环陪上她鹅黄色的连衣裙，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精灵，灵动、绰约，万千风景不及她。 程遇之怔了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好看吗？” “好看。”程遇之拉住她的手，“别摘。” “你说好看，那就不摘，我觉得应该也很好看。” 程遇之又带她继续走。 人越来越多，这儿也越来越热闹。 这还是叶佳期第一次看篝火晚会。 她在京城没有看过，来芝加哥这么久也没有看过。 主要还是没有人陪她来看。 这样的晚会对她来说，是新奇又新鲜的，很有意思。 这儿人来人往，各色各样的人都有，白人，黑人，混血儿，亚洲人…… 好几个年轻黑人小伙子跳舞跳得正开心，他们还准备了啤酒和烧烤。 夏天的夜晚不冷不热，适合散步、散心。 “你要跟着我，不能乱跑，找不着路记得给我打电话。”程遇之见人越来越多，叮嘱她，“那里有一家餐厅，实在找不到我，你就去餐厅大堂里等我，我会过去。” 叶佳期顺着他的手看去。 这儿是有一家餐厅，应该是唯一一家。 “好，我知道了，我不是三岁小孩子。” “可你是个路痴。” “……”叶佳期冷哼一声。 好吧，她承认，她是个路痴。 “这儿是旷野，很容易迷路，可千万跟紧我。” “知道咯，程行长。” “嗯，知道就好，一大一小，我得负责。” 叶佳期笑着看向他。 她差点都要把他当孩子爸了，不，孩子爸都没他对她好的。 叶佳期又挑了一只小花环戴在手上，觉得不满意，又买了两串小铃铛的脚链。 这下子，她高兴得不得了。 一走路，脚链就会“叮叮叮”得响，清脆悦耳，十分动听。 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 那些年，她也是这么爱美、任性，像所有十七八岁女孩子的青春期一样，她喜欢上了打扮，喜欢上了各种各样的小饰品。 每一天，她头上的发圈、发箍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是珍珠的，有时候是星星形状的，有时候是条纹的……各种各样，她攒了一抽屉。 不过有段时间被某人骂了，就再也没戴过。 他说她品味差，什么东西都喜欢。 还说她长得丑，再折腾也没人看。 女为悦己者容啊，他不爱看，她还折腾什么。 后来她泄气了，再也没有买过那些小东西。 如今再看到这些，她又燃起了少女的心思，想把这些小玩意儿都买了。 程遇之夸赞道：“脚链很漂亮，可惜孕妇不能跳舞，不然会更吸引人。” 第1848章 悄悄牵了一下她的手 “我也觉得好看。”叶佳期低头动了动双脚，真得又漂亮又有意思。 “不过，我可不希望你吸引很多人。”程遇之勾起唇角，“走吧，继续逛。” 叶佳期笑了。 她跟着程遇之往前走。 每走一步，脚上的银质小铃铛就会“当当”作响。 她看到好多跟她一样的女孩子，当然还有更夸张的。 有的身上都戴满了各种各样的饰品，走起路来就是焦点。 夜晚的空气里透着放纵和撩人，深沉的夜空，一望无际，仿佛深邃的海洋，透着无限让人憧憬的宝藏。 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享受，味觉上也是。 到处是鲜花和红酒的香气，还有烧烤的喷香味，伴随着火苗燃烧木头的焦味儿。 “那边有表演，我带你去看，不过你答应我，不能挤过去。”程遇之指着前方。 “好呀，好呀。”叶佳期像个欢快的小姑娘。 程遇之看着她不谙世事的面容，笑得无可奈何。 他拉住叶佳期，紧紧拉住，生怕她走丢，或者被人碰到。 叶佳期也听话地跟着他，寸步不离。 表演很好看，是一个纹身的赤膊大汉在表演喷火的独门绝技。 整个场面都很沸腾，音乐声也是震耳欲聋。 在国内，这样的表演很多，叶佳期就看过许多。 但在国外倒是少见，叶佳期仍旧饶有兴致地看着。 火光映红了她白皙的脸庞，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迷人、温柔、恬淡。 她仰头看表演时，程遇之喜欢低下头在身旁温柔地注视着她。 好几次看得情不自禁时，她差点忘记自己是孕妇，差点跳起来。 不过，每到这时候，程遇之就会压住她的手腕。 叶佳期会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她怎么又给忘了，自己是孕妇。 走着，走着，叶佳期真得就看到了土著舞。 她睁大眼睛看着，满眼里都是新奇和惊喜。 她没看过这些，就算是以前，也很少看表演，她对这些的好奇程度不亚于小孩子。 她目不转睛地看，晚风吹起她的长头发，花环下的她脸色红润，和花环的颜色相映成趣。 无意中，程遇之悄悄牵了一下她的手。 叶佳期看得入迷，没有注意。 等到她注意到时，程遇之已经将手松开。 和程遇之在一起，他不会给她带来任何不适和反感，总是很照顾她的感受。 玩累了，他就带着她坐在草坪的椅子上。 有时候看看天空，有时候看看人群。 有时候闲聊着，有时候谁也不说话。 晚风轻轻吹，叶佳期很喜欢这样的夜晚，全身心都是放松的，没有任何负担。 人群沸腾，有跳舞的，有唱歌的，有庆祝的。 篝火燃烧着，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可以唱歌吗？我想唱歌。”叶佳期笑道。 “我还没有听你唱过歌，你唱给我听听。”程遇之饶有兴趣。 “不是没唱过，是唱的不好听，不……很难听那种。”叶佳期窃笑。 “你声音这么好听，唱起歌来怎么会难听，难不难听我说了算，唱吧。” 第1849章 世上最美的风景 “I can be tough， I can be strong。” “But with you， it's not like that at all。” 叶佳期明快而柔和的嗓音像黄莺儿一样，她轻轻开口，歌声就像春风吹散开。 她晃动着双脚，脚上的铃铛儿就像是伴奏的乐器，随风响起。 撩人的夜晚，醉人的风景。 一切都格外美好。 程遇之挨着她坐着，听她唱歌，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一刻，他觉得所有的执着都是值得的。 付出不是为了回报，也不是为了所谓的结果，有没有结果对于他而言都一样，他只想看世上最美的风景——她的笑容。 如今见到了，他很满足。 不知不觉，一曲终止。 她唱完了。 程遇之回过神来：“唱的这么好听，我居然是第一次听，佳期，你很不厚道。” “也就你觉得好听，别人都说不好听。”叶佳期笑道，“你呢？你要不要唱一首给我听听？” “下次。” “好啊，那就下次。” “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你是想坐在这儿看，还是去前面看？前面看的更清楚，但比较拥挤。” “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看吗？” “那家餐厅。”程遇之又指过去，“那家餐厅的二三层楼都是可以看，不过现在过去怕是订不到包间。” “不要，在餐厅里看，多没有气氛。走吧，我们过去看，我会小心点。” “好。” 程遇之带她往篝火最盛大的地方走去。 火光冲天，气势盛大。 一群人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头上都是汗，但毫不在乎，玩的不亦乐乎。 叶佳期一手扶着腰，一手轻轻摸着肚子。 宝宝运气比她好多了，还没出生就已经看过很多很多东西。 风吹起她鹅黄色的长裙子，裙子掀起时，会露出她白皙的脚踝，脚踝上是银质的铃铛。 每走一步，铃铛都会“当当”作响，清脆悦耳。 她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有时候还会跟着节拍鼓掌，火光照得她小脸红通通的，她也不觉得热。 “累吗？渴吗？”程遇之时不时会转过头问她。 叶佳期摇摇头：“不累也不渴。” 她明亮的眸子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芝加哥的晚风浩荡而醉人，空气中飘散着鲜花和红酒的味道。 中途，叶佳期要去一趟洗手间。 她晃动着铃铛，往洗手间走去。 出来后，她觉得程遇之陪了她很久，肯定很累，就去餐厅里买了饮料。 “请问，您要什么。”服务生很客气。 叶佳期开口：“一杯冰镇黄桃，一杯……” “一杯伏特加，谢谢。”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叶佳期还没有开口，服务生面带微笑对男人点点头：“稍等，先生。” “我……我先来的……”叶佳期不服气。 她转过头，正好就对上乔斯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他看上去像喝了点酒，但没醉。 她看他，他也扫了她一眼。 好多天没有见到，叶佳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他。 叶佳期不服气，明明是她先来的，他排在她后面的。 第1850章 他没陪她跳过舞 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乔斯年先开了口，神情很是淡漠—— “先去门口取号，预约了再点餐。” 瞬间，叶佳期的脸爆红，她哪里知道这规矩。 乔斯年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扣子松了两颗，没系领带，袖子捋在手肘处，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随*******生很快将乔斯年的伏特加递了过来。 叶佳期只好折回门口取号。 “白痴。”乔斯年忍不住道。 “你！”叶佳期转过头。 他已经拿着酒杯走了，背影单薄而高大。 这家餐厅是这儿唯一一家餐厅，很贵，多数东西价格都不菲。 也是，大部分来这儿玩的人都会自己带吃的，只有人傻钱多的才会在餐厅买。 叶佳期动一动脚步，脚上的铃铛就会响一下。 外面热闹喧嚣，倒没觉得有不对劲。 餐厅很安静，她的脸瞬间就红了，好羞耻。 解开也不是，不解也不是，她只好少走路。 饮料买好，她飞快地走出餐厅。 程遇之对她买的饮料倒很喜欢，和她坐在长椅上，一边看舞蹈一边闲聊。 “累的话我就开车带你回去。”程遇之道。 叶佳期摇摇头：“不累，还早呢，难得出来玩一趟。” 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女人穿着漂亮的黑裙子，在篝火前看着、跳着，一点都不拘泥，身材火辣又性感。 她的舞蹈引起了很大的反应，再加上她足够漂亮，很快，她的身边就聚集了很多帅哥。 叶佳期笑了，这不是Alice，他们的江总吗？ 江瑶是混血儿，又是在美国长大的，她对这些习以为常，很放得开。 叶佳期这才知道为什么会在餐厅里看到乔斯年了，他是陪江瑶过来的。 夜风吹在身上，特别舒适。 叶佳期随意看着，她不得不承认，江瑶的舞跳得很好。 在她印象中，乔斯年也会跳舞，但他没带她去参加过舞会，她只是有那么一次，无意中知道的。 还是十年前了，他带她去一处庄园吃饭。 主人安排了管家照顾她，她觉得孤单，吃过饭后一个人偷偷跑去了庄园客厅。 豪华奢侈的客厅可真是热闹。 最热闹的还是客厅不远处的音乐舞池里，有很多人在跳舞，都是名媛绅士。 叶佳期哪里见过这场面，看了一眼就飞快地跑了，生怕被逮住。 也是在那一次，她知道乔斯年会跳舞，她还看到他跟别人跳舞了。 后来一晚上，她都不大开心。 他问她想什么，她也不说，就是不开心。 乔斯年也没再问了，正好那一晚他很累，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忘了，她却没有忘。 他没陪她跳过舞，也没教她跳过舞。 她虽然笨，但可以学的，他教过她很多东西，她不是都学得挺好的。 可他没教她跳舞。 跳舞这么浪漫的事，也确实不适合跟她。 叶佳期想起往事，低下头，摸着冰冰凉的杯子。 还没等她再有所反应，手机忽然响了。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第1851章 乔斯年，病得不轻 这儿太嘈杂，叶佳期对程遇之扬了扬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嗯。”程遇之点头。 叶佳期往安静点的地方走去。 “你好。” “我没记错，你是秘书部的。” 这声音，她太熟悉。 乔斯年…… “是乔总？我是秘书部的。” “我想起来，我明天需要和TR总裁在高尔夫球场见一面，顺便谈合作的事，但你们秘书部的通稿迟迟没有交给我。你现在去公司赶出来，发我邮箱，截止时间凌晨。” “你！”叶佳期睁大眼睛，这个点让她去公司取文稿，再赶出来给他？有病吗？ “有什么问题吗？”乔斯年嗓音缓和。 “乔总，我想，这个事找部门主管会更好点，喂！” 那头，电话已经挂断。 妈的。 瞬间，叶佳期心态爆炸。 好好出来玩一趟，为什么会遇到他。 明摆着，他没有忘记她跟他叫板的事，而且根本不顾忌她还是个孕妇。 当然，也是她自己说的，孕妇没有特权。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七点半。 理论上来说时间还早，但今天是周六，周六！ “怎么了？”程遇之走过来，将饮料递给她，“发生了什么事，看你脸色不太好。” “临时通知加班。” “加班？今天是周六，你们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可能是快倒闭了吧。”叶佳期撇撇嘴，“老板跟小姨子跑了那种。” 程遇之大笑：“走吧，我送你回去，工作要紧。再说今天晚上也看得差不多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带你过来。夏天还没有结束，篝火晚会还会有几次。” “真得还会有吗？我希望夏天能漫长一点，我喜欢夏天……” “过几天才八月，会有时间的。” “嗯！” 叶佳期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她把花环、手链、脚链都摘了。 还没有玩得尽兴呢。 临走时，她看了一眼篝火。 两个老板都在度假，她连玩一会儿的资格都没有。 程遇之匆匆忙忙送她离开，生怕耽误她的工作。 “你是要把工作带回去做还是在公司做？”程遇之开车，往金融街驶去。 “资料太多，带不回去，只能在公司里做。” “那你回去的时候我来接你。” “别，别，我自己打车回去。”叶佳期不想麻烦他。 “不行，这么晚了，我不放心。”程遇之不肯。 “真得不用，没关系的，金融城很安全。” “你要是不肯说时间，我就在楼下等你。” “好吧，好吧，我走的时候主动发短信给你。” “行。”程遇之这才放心。 他开车将叶佳期送回去，车后是热闹的人群和熙熙攘攘的嘈杂，篝火冲天，火光映照着男男女女的脸庞。 处处笙歌曼舞，好不热闹。 叶佳期还没有玩够。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身后，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过来是什么时候，多多少少觉得有点惋惜。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假日，不就应该好好度个假，开开心心玩一玩吗？ 乔斯年，病得不轻，不让她好过。 第1852章 宝宝踢了她一下 叶佳期怀着愤懑回到部门。 国外公司没有加班的传统，一到双休，整个金融城几乎都是安安静静的。 秘书部没人，叶佳期有点怕，飞快地调出资料，打算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工作。 他要去见TR总裁，为什么不提前把通稿准备好。 叶佳期打开电脑，给他整理需要的东西。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她知道这儿安保很好，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太安静，终归有点不舒服。 这儿的静和篝火晚会上的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佳期为了驱走害怕和孤单，打开音乐，泡了一杯红茶。 她给乔斯年发了一条短信：“乔总放心，我到公司了。” 几分钟后，他回了一个字：“哦。” “毛病，惯的。”叶佳期没好脸色，飞快地敲着键盘，整理资料，做出一份详细列表。 叶佳期觉得他可能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才打了电话给她。 窗外是沉沉夜色，黑夜笼罩着整个金融城，整栋大楼如同庞然大物。 四周除了叶佳期开的音乐外，别无噪音。 “宝宝，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叶佳期一边敲字一边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宝宝，你喜欢他吗？不喜欢对吧，妈妈也不喜欢。” “妈妈告诉你，他有很多坏习惯，比如挑食，比如爱抽烟，比如不喜欢小孩子，以后你见到他，要绕着道走，不然啊，会被他吓到。” “而且他这个人很可恶，他说要带妈妈去看萤火虫，可是你看，他带别的美女去跳舞了。”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也不要他。” 叶佳期说着话，心里头好受一点了。 为了早点回家，她一刻没有松懈，飞快地干着活。 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电脑屏幕，有时候她会喝一口茶，但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工作。 遇到瓶颈时，她会托着头思考。 忽然，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一下。 叶佳期眼睛一亮，惊喜地扔下鼠标，双手放在肚子上。 宝宝……会动了。 小家伙没安分，又踢了叶佳期几下。 不是第一次经历胎动，但叶佳期还是很惊喜。 “小家伙，会动了？”叶佳期开心得不得了，低头轻轻摸着肚子。 她还记得第一次怀宝宝时，小混蛋动了一下，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傻傻地跟肚子里的宝宝说了一晚上话。 六年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乖乖的，陪妈妈加班。”叶佳期安抚小家伙，心口跳动不已。 她的宝宝会动了！ 又敲了十几分钟。 肚子里的宝宝一点都不安分，不停踢她两下。 叶佳期忍不住给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孙管家！” “啊？叶小姐？” “宝宝会动了！” “是吗？那太好了，他能回应你了。好事呀，过两天我们去医院再做个检查。” “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家，孙管家你先睡。” “没关系，我在织毛衣，给你肚子里的宝宝准备的。” “那我先替宝宝谢谢孙管家了。”叶佳期笑眯眯地抓着手机。 第1853章 现在就走，没人拦你 “谢我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孙管家待叶佳期就像待自己的女儿。 “你在跟谁打电话。”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道高大而阴沉的身影笼罩在门口，遮住了门边一半的光亮，他的身后是幽静、黯淡的走廊。 叶佳期连忙挂断电话。 孙管家还不知道乔斯年的事。 她摘下耳机，中规中矩坐好。 乔斯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我是让你来做事的，不是来打电话的！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允许在正式场合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乔总，今天本来就是我的法定休息时间。” 要说无理，他更无理。 “所以呢？嗯？”乔斯年站在门口，身上还是晚上的那件黑色衬衫，没有换。 他的脸上带着些酒意，像是喝了不少酒。 乔斯年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威严、锐利、不近人情。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没有敢再反驳。 反驳的下场，她知道。 “没什么。”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眼睛里有滚热的液体在涌动。 刚刚还沉浸在宝宝会动的喜悦里，他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她低头翻资料。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空气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细细碎碎。 似乎，还能听到夏虫在草丛里唧唧的鸣叫声。 “还有多久能做好？” “凌晨前，我会准时发到您邮箱的。” “效率太低！” “乔总，如果我今天晚上偏巧没有接到您的电话呢？这会儿，您的这份工作，是不是就不会给我做了？”叶佳期想了想，还是淡淡道。 “没能力做就不要做，现在就走，没人拦你。” “我会做好。” 叶佳期知道，反驳没有好下场。 她开始敲动键盘，将条理顺清楚，明细也都列好。 只是，她没想到乔斯年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走。 良久后，他才开口：“周一去财务部领奖金。” 叶佳期的手顿了一下，讪笑：“我做工作一方面是为了钱，另一方面是为了提高自己，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我跟他说，我会努力一点，会上进一点，不会让他操心。” 光线下，办公室里安安静静。 她用余光看向乔斯年，他高大的身影依然立在门口，但他的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眸色暗沉。 “呵。”他嗤之以鼻，“不给你钱，你会做吗？” 叶佳期的肩膀抖了一下。 她炎凉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他看上去有几分醉意，但眸光十分犀利。 她颤抖着开了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段时间我让人去芝加哥大学调查过，你的风评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集团用人，才华占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品行。我不会因为一些不好的风评就开除你，但你以后好自为之。这里没有外人，我先提醒你一句，别把在社会上的那一套拿来搅乱集团里的人际关系。” 乔斯年说的较为委婉。 但叶佳期听懂了。 身体不由自主又是狠狠颤抖了一下。 第1854章 乔总，我缺钱 她抬起眸子，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口的话，眼底水波涌动，心口被狠狠扎了一下。 他的语气是很委婉了，搅乱集团人际关系……呵，不就是变相地告诉她，不要勾引集团里的同事，甚至上司。 心口处的疼痛蔓延开来，渗透进四肢百骸，如毒汁，浸染全身。 刹那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在灯光下，整个人都显得很单薄。 她最终动了动嘴唇，喉咙梗着，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灯光下，四目相对。 他眸光锐利，她目光淡漠，交融在一起的时候，世界都变得安安静静。 风是安静的，夜是安静的，心……也是安静的。 先前还跳跃不已的心口，此时此刻就像是沉入了谷底，找不到了。 乔斯年的眸光中还透着警告：“要是被我查实一件，我决不轻饶。” “在你眼里，我很漂亮吗？”叶佳期忽然轻笑，用手撩开耳边的碎发，“应该是很漂亮吧，不然你凭什么认为孕妇会去勾引人。” “我只是提前警告你，你上半年旷课将近四个月，可你的简历上没有提一个字，这已经算隐瞒。” “哦，那是不是从小到大留级啊、被老师罚站啊、逃课啊，都要在简历里一一写上？我还不知道James集团这么严格。” “我不想听你狡辩！” “乔总，我缺钱，但我赚钱都是明明白白、正大光明的。时间不早了，我该工作了。而且，乔总，现在是夜晚，两个人的办公室，如果这会儿是别的男人跟我说话，你是不是又要觉得我风评不好了？”叶佳期讪笑，“上下两片嘴，别人说什么，乔总就信什么，也挺有意思的。” “别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我最不待见耍嘴皮子的人。” 说罢，乔斯年脸色不悦地转身，离开。 他一走，身影移开，叶佳期又看到了长长的走廊，昏暗幽沉。 她怔了很久。 良久后，她才收回思绪，低下头默默通稿。 没时间给她去想不该想的，她得把工作做好。 肚子里的宝宝又踢了她一下。 叶佳期摸了摸，笑了：“宝宝，吓到了？别怕啊，妈妈在呢。” 她温柔地安抚肚子里的宝宝，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不起波澜，听不到一点杂音。 安静的夏季，安谧的夜晚，风过无痕。 他要她凌晨前将定稿交给她。 她十点多钟的时候就提前完成了。 她给他发了邮件。 关掉电脑，她开始收拾桌子，将资料又都放到档案柜里去。 没等她给程遇之发短信，乔斯年的电话打来。 “来一趟总裁办。”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多！”乔斯年的语气有些不耐。 “不早了，我回家改吧，办公室不舒服，我想回家洗个澡。” “我说你的定稿问题很大，就这种东西，明天怎么让我拿过去给TR的人看？嗯？”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不至于吧？ 又不是什么大方案，怎么就问题很大。 第1855章 挺着肚子走来走去的女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叶佳期只好讪讪地抓着手机，扶了扶额头：“那我去一趟总裁办，您等我一下，孕妇走路慢，您别急。” “……”乔斯年这一次倒没有为难她什么。 挂上电话，叶佳期慢吞吞收拾了会文件，又故意慢吞吞往楼上走。 她还穿着晚上那条齐踝长裙子，脚上是一双平底凉鞋。 整栋大楼都是安静的，听不到一点人声。 他在顶楼，她需要坐电梯上去。 但部门离电梯口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她看向窗外，外头是黑漆漆的夜空，悄然无声，天上有明亮的星星在闪烁。 金融城远离市中心，没有太嘈杂的声音，尤其是周六的这个点，叶佳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很缓慢。 她记得二十岁前，她很害怕这样的夜晚，尤其是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 再加上眼窝子浅，她很容易就被吓哭。 而如今得知他在楼上等她，她心里头反倒很平静，没有害怕。 就算他没有在等她，她也不会害怕的。 当了妈妈的人，怎么还能害怕。 有窗户没关，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夹杂着青草的芬芳和花朵的香气，处处都是夏季特有的气息。 思绪也在慢慢平复下来。 她走得慢，难得欣赏一次公司的夜景。 星空很美，夜色很好，时光也很好。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她背着包，往电梯口走去。 她喜欢这样的时刻，再多的躁动都能恢复如常。 叶佳期终于走到电梯口，上了电梯去总裁办。 距离通话时间差不多已经有十几分钟。 只不过叶佳期没想到，她轻轻推开门时，看到乔斯年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办公室里很凉快，是空调吹出来的冷风。 但温度打得太低，她进去时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乔斯年睡着了，电脑还开着，他的眼底是疲倦和劳累，脸颊还带着几分醉酒的潮红。 叶佳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睡着了还喊她过来。 她见沙发上有毛毯，缓缓走过去，弯腰抱起毛毯，轻轻替他盖上。 他的戒备心一向很重，但这一次，他竟没有醒。 叶佳期盯着他看了许久。 他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变，俊朗的容颜，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办公室安安静静，悄然无声。 他睡着，她站着。 她柔和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站了一会儿，叶佳期觉得有点冷，就去将空调的温度调高。 这样的夜晚，确实是冷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醒了乔斯年，他醒了。 看到身上的毯子，他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着那个挺着肚子走来走去的女人。 这样的安静里，再些微的动作都能被放大。 叶佳期转过头，笑了笑：“你醒了？” 灯光下，她笑得温柔又婉约。 他皱眉掀开毯子：“报告问题很大，我先前有提出过一个重要的问题，有关核心芯片的问题。这是我明天要去跟TR谈的一个重要问题，你只字没提。” 第1856章 你是挑战我的耐性吗？ 叶佳期倒不以为然：“既然是重要问题，又涉及到专业的领域，明天您去高尔夫球场和对方总裁谈，不合适吧？” “我的工作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嗯？”乔斯年脸色不悦，“你是总裁还是我是总裁？” “我是秘书部的，我对专业的东西也不懂，但我知道，既然是合作，那就要拿出诚意来。总裁您又不是搞科研的，您就是在核心芯片方面懂的再多，也不会比TR研究所的人懂得多，反而会让对方觉得您不专业。我觉得……还不如从您擅长的领域去跟对方谈合作，哦，就算是纯粹打打高尔夫也是好的。” “你是在教训我？” “没，我只是觉得周日大好时光，打高尔夫更适合。” “聒噪。” 安静的办公室里，叶佳期说的多，乔斯年说的少。 她的声音很欢快，仿佛不知疲倦，总是带着昂扬的积极。 而乔斯年不一样，今晚上的他看上去格外疲倦，话也懒得跟她说。 笔记本的屏幕散发出幽冷冷的蓝光。 一时间，空气陷入沉寂。 因为叶佳期调高了空调温度，办公室里没有那么冷了。 乔斯年的眉头皱着，眼底是倦怠的光芒，没有太多神采。 “还有别的问题吗？”叶佳期站在他的身边，柔和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乔斯年抬手，将笔记本偏过来一些。 他那修长而好看的手指指着电脑屏幕：“这词组什么意思？嗯？当我英文也不好？” 叶佳期吐吐舌：“不好意思，这个我写错了，把‘up’打成了‘of’……” “叶佳期，你是挑战我的耐性吗？这么低级的错误你都犯，你还会干什么？” “我改。” 叶佳期把乔斯年的笔记本转过来，把错误改了。 “这稿子是给你看的，又不是给你念的，更不是在公共场合公映的，所以我知道你肯定能看的出错误。”叶佳期道。 “错就是错，别给我找理由！” “知道了。” 叶佳期低着头，弯着腰，手指轻轻滑动触摸板，把稿子又都看了一遍。 她确实没仔细检查，这种东西不算重要，跟备忘录差不多。 她晚上太累了，还得赶回去睡觉呢。 “看都没看就发给我，你当我时间很多？”乔斯年恼火地看向她。 此时此刻，叶佳期离他很近。 她撇撇嘴，没吭声，低头继续改。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香气，她一低头，他就闻到了浅浅的茉莉香。 乔斯年微微闭了闭眼睛，身体往后一倾，避开和她的接触。 叶佳期是孕妇，站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吃力。 乔斯年一把夺过笔记本：“行了，不用改了。” “哦。”叶佳期直起腰，“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嗯。”乔斯年看着电脑屏幕，神情淡漠，将稿子从头到尾浏览着。 叶佳期重新背上包，却忍不住叮嘱道：“大楼里已经没人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很晚了。” 乔斯年没说话。 叶佳期知道自己自作多情。 只是，很多时候是没来由地想关心他。 第1857章 宝宝今天动了 乔斯年还在看着电脑。 叶佳期的脚步停了一会儿，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安静，她有些舍不得走。 “乔总，你还要加班吗？”叶佳期问道。 乔斯年不悦地抬起头：“你问太多！” “噢。”叶佳期讪讪笑了笑，灯光下的她脸庞上带着恬静的安然，笑容让人很舒服，即使被乔斯年冲了一下，依然没有改变脸上的笑意，“那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喝了酒会头疼。头疼的话，记得喝醒酒茶，止痛药就不要吃了，有副作用。” 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脸色越发阴沉。 叶佳期知道自己管太多。 他有未婚妻，有佣人，不缺可以照顾他的人。 夜色深沉，这样的夜晚愈发安静。 她柔和的嗓音很有感染力，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散开。 空调的冷风吹着，乔斯年的腿上还盖着薄毯子。 再不舍也是要走的。 但叶佳期知道，时间真得不早了，他不该在这儿熬夜加班的。 又不是自己公司，这么拼命干什么。 不过是不是也一样，江小姐是家里的独生女，以后James集团的产业肯定都是要给江小姐继承，而江小姐又很信任他，肯定会交给他打理。 乔斯年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在电脑屏幕上。 叶佳期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他的办公室。 但，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她笑了，笑容像春天里盛开的玫瑰花，明媚靓丽：“宝宝今天动了。” 说完，她跑出乔斯年的办公室。 乔斯年皱眉抬起头。 再看向门口时，门口已经没人。 空荡荡的，仿佛没人来过一样。 然而，叶佳期身上的香气还残留在空气中。 乔斯年深呼吸一口气，心烦意乱。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点上。 香烟的气息很快就驱散了叶佳期身上的香气，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白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乔斯年倚靠座椅，抽着烟，闭上眼睛。 他打算在脑子里疏离一下明天要谈的合作，但不知道为什么，耳边全是小铃铛的声音。 当，当，当…… 那声音，随着脚步声此起彼伏，有时候轻，有时候重，但都是欢快而雀跃的。 乔斯年又睁开眼睛，狠狠抽了几口烟。 他烦躁地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站起身，推开办公室隔间的窗户。 高大、修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夜风吹进，吹起他的头发和香烟的雾气。 眼前是广阔而深邃的天空，透着寂寥和安谧。 风里，有夏季特有的味道，冲击着嗅觉和感官。 不一会儿，叶佳期娇俏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她背着包，像是在东张西望。 她挺着肚子，走得很慢，但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幸福。 有一只萤火虫飞过来，叶佳期惊喜地抬起手去抓。 可惜，萤火虫飞得快，她没抓到，只好讪讪地看着它飞走，好可惜。 “白痴。”乔斯年抽了一口烟，拉上窗户。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开了过来，驾驶位上下来一个男人。 第1858章 风里雨里等她 乔斯年凛起眸光，“啪”一声，关上窗户，闭上窗帘。 楼下。 叶佳期看着程遇之，笑道：“有没有睡呢？” “没，你工作效率很高，十点多钟，不早不晚。”程遇之指了指手表。 “还好，难度不是很大，所以我很快就做完了。让你这么晚还来接我，怪不好意思。” “我在芝加哥也呆不了几天，这几天，我可以每天来接送你上下班。” “别，别，我可以坐地铁的，而且我……比较低调。” “怕别人误会？那就说我是你哥哥好了。”程遇之倒不觉得有什么。 叶佳期讪笑。 “上车，我送你回去，车上有给你买的夜宵，记得吃点。晚上闲来无聊，我做了些点心，也在车上，你都带回去。” 叶佳期上车一看，果然有一只很大的手提袋。 “很香，你的手艺就是比我好呀。” 叶佳期低头看着手提袋，这样的夜晚，忽然生出一分幸福的感觉来。 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想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吧。 也不奢求太多，风里雨里等她，给她撑伞，在无助的时候给她做一顿饭，把她搂在怀里，似乎就够了。 程遇之待她很好很好，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先遇到的人是程遇之呢？ 车子穿梭在夜空下，驶入宽阔无人的马路。 程遇之像往常一样，一直将她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 洗澡后，叶佳期吹好头发，穿着宽松的棉睡衣坐在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情挺好的。 可能是宝宝会动的缘故吧。 她看了一眼手机，十二点了。 她保存了乔斯年的手机号码，这是他在芝加哥的私人号码吧。 她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乔总，芝加哥哪里的萤火虫最好看？ 她不知道他睡了没有，离开公司没有。 但，他没回她。 “啧啧。”叶佳期丢掉手机，真高冷，“不回就算。” “宝宝，妈妈给你起个小名好不好？”叶佳期耐心地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又给宝宝讲了会儿故事。 这样的日子也挺充实的，至少，她不觉得孤单和难受了。 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卧室里，叶佳期嗓音温柔，她翻动着故事书，像曾经乔斯年给她讲故事一样，她也在给宝宝讲着故事。 晚上的时候，宝宝倒没有再动，像是乖乖睡觉了。 讲着讲着，叶佳期又成功把自己给讲睡着，书掉落在地上，她裹着被子，睡着了。 夏天开着空调的夜晚格外舒适，入睡后，她就沉入梦乡。 梦里，什么都好。 …… 程遇之在芝加哥的那几天，真得每天都来接送叶佳期上班。 公司里的人偶尔也八卦。 叶佳期偶尔路过人群的时候，会听到“狐狸精”三个字。 叶佳期讪笑，过去的二十多年，还没有获得过这么高的评价。 狐狸精，那可是意味着颜值高，品味好，身材好，妩媚动人，她哪一点符合了？ 她也从来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一笑置之。 第1859章 孩子父不详 程遇之在芝加哥的出差时间差不多是一周，一周后，叶佳期又恢复了上下班挤地铁的日子。 夏天的白昼格外漫长。 但到了夜晚，熙熙攘攘的白天会安静下来，只剩下细细碎碎的虫鸣声。 八月，炎热的时节还没有过去。 这一天晚上，叶佳期刚收拾好东西，收到一条短信。 “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江瑶发的。 这是江瑶第一次给她发短信。 叶佳期迟疑了一下，江瑶怎么会给她发短信？她和江瑶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买衣服的时候，一次是上次在会议室里，说起来都很久远了，尤其是第一次。 江瑶怎么会单独给她发短信？ 尽管疑惑，叶佳期还是收拾好东西过去了，江瑶是她的上司，也是公司的副总。 江瑶很少会来公司，这里的一切大权都给了乔斯年，她手里头还有一家时装杂志社，她对杂志社的兴趣远远多于James集团。 叶佳期往楼上走去。 抬手按了门铃，门开了。 但让叶佳期意外的是，开门的不是江瑶，而是她的闺蜜，应该是叫小西。 江瑶的闺蜜叶佳期也见过，上次买衣服的时候，和江瑶在一起，两人关系很好。 “你好。”叶佳期笑着打了声招呼。 刚打完招呼，女人就把门关上了。 江瑶的办公室和乔斯年的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一个偏冷淡，一个偏热情。 江瑶的办公室里还放了很多鲜花，各种各样的颜色，不像是办公室，倒像是画家的私人园地。 “你就是叶佳期啊。”小西上上下下打量了叶佳期一眼，“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好像见过。哦，那次买衣服对吧，你买不起，就把衣服给瑶瑶了。” 叶佳期点点头，没否认。 “那家商城的顶层都是设计款，很贵，以后我建议你在一楼或者二楼逛逛就好，最多也别超过三楼，不然，会尴尬。”小西说话倒是毫不客气。 叶佳期笑道：“我买不起鲜花，不等于我没有欣赏鲜花的权利，追求美，是每一个人的执着。” 她算是无声地反驳了小西。 小西瞪大眼睛，一脸不屑：“死要面子而已，追求美，也得看能力。” 她点了一支烟，倚靠在桌角，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小西穿着一身精致的粉红色洋装，手上的镯子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她在叶佳期的面前有足够的气场。 她甚至不屑正眼看叶佳期，要不是有事找她，她都懒得搭理叶佳期这种女人，又土又木。 “江总不在吗？不在的话，我下次再来，她发了短信说找我有事。”叶佳期淡淡道。 “叶佳期，我听人说，你有一件特别擅长的本事。”小西笑了起来，笑得阴阳怪气，“勾引男人。” “没有工作方面的事，我先走了。” “别啊，我对你还挺感兴趣的，听人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父不详，最近每天还有奔驰车接送。当然，这都不是重要的，你似乎谁也看不上。”小西盯着叶佳期看。 第1860章 都给了你足够的面子 她轻笑一声：“一般人还入不了叶小姐的眼，难怪叶小姐说追求美，是每一个人的执着。叶小姐对目标一直很明确……” 小西意有所指。 叶佳期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似乎又知道点什么。 “江总不在吗？”叶佳期又确认一遍。 “瑶瑶和我是好朋友，好朋友受了委屈，我自然是要帮出头的。叶佳期，拿镜子照照自己，挺着大肚子，被人染指过，也没什么本事，说白了就是残花败柳，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勾引乔总。”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叶佳期明白了。 勾引乔斯年？ “你既不是James的员工，又不是我的上司，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呢？如果是江总指责我，你让江总出来跟我当面说。但对于你，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叶佳期平静道。 “伶牙俐齿，很有做狐狸精的潜质。狐狸精一般都这样，外人面前无辜又清纯，在男人面前，却特别的不要脸。有些话瑶瑶不方便说，但我可以说，想保住饭碗的话，就离乔总远一点，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肖想的，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话做事得有证据，你怎么就看到我勾引乔总了？再说，江总对乔总一点信心没有吗？” 小西冷笑：“瑶瑶和乔总还在热恋期，当然是什么都会交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知道你勾引乔总？这种不要脸的短信，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发给乔总。” 说罢，小西念了前段时间她发给乔斯年的一条短信：乔总，芝加哥哪里的萤火虫最好看？ “有些话，乔总拉不下脸来回，瑶瑶也不想做这个恶人，那就只好我来咯。”小西抽了一口烟，冷漠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发给他的短信，他给江瑶看了。 呵…… 也是，人家是热恋期的情侣，有什么不好分享的。 她又忘了，他已经不记得她。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跟乔总讨论工作以外的事。”叶佳期点点头。 “想当狐狸精，眼界别太高，这一来就瞄上乔总，胃口还真大。”小西满脸鄙夷，“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和瑶瑶会让整个芝加哥的人知道你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那……今天喊我过来是没有工作上的事吗？” “没有，但这件事远比工作来得重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芝加哥大学风评有多差，我知道，瑶瑶知道，乔总也知道。但谁也没道破，都给了你足够的面子。” 叶佳期讪笑，哪有没道破。 乔斯年早就警告过她了。 “所以，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可以回去了吧？”叶佳期看了小西一眼，“我觉得以乔总的品味……还不至于看上一个孕妇。” 就算是在京城，若不是和他认识十八年，他也不会看得上她的。 她没有让他一见钟情的资本。 她和他所拥有的不过是朝夕相处的细水长流，而现在，这份细水长流也已经消逝。 第1861章 不上白不上 “就算你没怀孕，也不会有人看上你。”小西冷漠道，“狐狸精，该不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肚子里孩子是谁的吧！” 叶佳期轻笑：“我心上人的，怎么了，你要刨根究底吗？” “我有点好奇，你是心上人多，还是床上人多。”小西抽了一口烟，笑得妩媚风情。 “这算不算对集团员工人身攻击呀？还是说，你素质本来如此？”叶佳期笑道，“既然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就先走了，烟味儿太大，对我宝宝不好。还有，你转告江总，连我这种孕妇都能列为怀疑对象，她对乔总……似乎很不信任。” “真嚣张。”小西皱眉，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没有多说什么，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被人怀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追求乔总的人在芝加哥都能绕一圈，你这种带着野种的，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小西态度倨傲，“回去找你的男人们都做一遍DNA，说不定能找到野种的爸。” 小西真是看不惯这种女人，挺着大肚子还出来勾引人。 居然问乔总芝加哥哪里的萤火虫漂亮。 也只有情侣才会去看这种闲情逸致的东西，叶佳期的用意很明显了！ 小西特别替自己闺蜜抱不平，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压力。 “没有人可以骂我宝宝，你要是再骂，别怪我不客气。”叶佳期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身体温度骤降，她上前几步，冷漠地看着小西。 “不客气？哈哈哈……”小西笑得花枝乱颤，“要打我吗？还是要曝光我？来来来，我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扇门。听好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野种，可能不止一个爹吧！哈哈。” 叶佳期抬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不过，她怀着身孕行动不便，巴掌还没有扇到小西的脸上，小西跳开了。 小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很难看。 她抬手拧住叶佳期的胳膊：“给你点好脸色还想开染坊了，巴掌招呼到我脸上来了？” 叶佳期的胳膊被小西抓得很疼，划出几道长长的指甲印，血红血红的。 “行了，别闹了。”突然，隔间的门打开，江瑶一脸淡然地从里面走出来。 她还是先前的模样，一双蓝眼睛看上去很是清澈。 “让她走。”江瑶淡淡道。 “瑶瑶，你能忍啊？我反正是不能忍，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看看她给乔总发的短信。这种女人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不教训一下，以后还不知道有多能作。男人嘛，本性难移，遇到送上门的女人，都是不上白不上的心态。而且我听说，孕妇上起来……别有意思。” “Evan不是那样的人，别乱说。” 小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瑶瑶，你别被他骗了，本来你们就没认识多久……” “该下班了。”江瑶脸色不悦，打断小西的话。 小西松开手，冷睨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不想再跟她们起争执，往门口走去。 第1862章 浑身上下透着兽般的野性 走出来，叶佳期的心口不怎么平静，一颗心跳得很快。 她下了电梯，收拾好背包，往集团的后花园走去。 心口还在砰砰直跳，她站在一棵隐蔽的紫藤架下，无力地倚靠着架子，闭上眼睛，眼底是疲惫的倦色。 绿叶，遮住了她的身体。 深夜渐渐来临，夕阳的橘红色光芒在一点点隐去。 路灯亮起，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天黑了没有，她默默站着，闭着眼睛。 热风吹在身上，她的鼻尖渗出一层汗珠，可她浑然不觉。 “站在这里干什么，白痴。”乔斯年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穿过后花园，泡了一杯伯爵红茶，平放在花园的桌子上。 路灯幽幽，这儿环境优雅，适合看夜景。 “哦。”叶佳期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手指头抓住背包带子，转身就走。 “站住。” “乔总有什么吩咐啊。”叶佳期看向他。 他今天穿了件休闲的白衬衫，领口照例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性感肌肤，浑身上下透着兽般的野性。 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今天脸色不错，全然不像喝了酒的那天晚上。 “手臂怎么回事。”乔斯年看着她手上的红血印。 叶佳期今天穿的是短袖的浅蓝色衬衫，手臂上的指甲血痕清晰可见。 她遮了遮，淡淡道：“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 “蠢。”乔斯年不屑一顾。 “不早了，不打扰乔总了。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适合和乔总聊天，我怕一不小心会跟您杠上。”叶佳期语气很委婉。 乔斯年轻笑，他愉悦的心情正好和她形成对比。 此时此刻，他看叶佳期就像是看着一只猫，一只把自己缩起来躲避陌生人的猫，而她的身体下藏着的却还是锋利的爪子。 说着，叶佳期准备离开花园。 “你不是问了我问题吗？”乔斯年在她身后开口。 “嗯？”叶佳期皱眉，“我什么时候问乔总问题了？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好多天没见面。” “萤火虫。” 叶佳期愣了一下。 “哦，那是我发错短信了。” 乔斯年嗤之以鼻，深邃的眼底是鄙夷的眸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杯，看向花园，勾起唇角：“这儿。” “什么？”叶佳期不解。 “这儿的紫藤花架下有萤火虫。” “哦，忽然很没心情，等兴致好了，我再过来看好了。”叶佳期执意离开。 空气里飘散着花花草草的香气，还有乔斯年杯子里红茶的香气，这些浓烈的气味里，飘散着零零星星的沉木香，那是属于乔斯年的独特气息。 乔斯年也没拦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天色已晚，乔斯年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后花园的紫藤花架。 慢慢儿，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舞起来，就像是灵动的小精灵，跳着美丽活泼的舞蹈。 这些小精灵可爱极了，虽然只有几只，但和星星一样璀璨明亮。 第1863章 乔总，你喜欢孩子吗？ 走到门口，叶佳期顿住脚步，像是踌躇着什么。 良久，她一手摸着肚子，缓缓道：“我宝宝今天被人欺负了。” 这儿很安静，乔斯年听见了，嗤笑一声：“你宝宝被人欺负了，跟我什么关系。” “你未婚妻的闺蜜很厉害，嘴皮子厉害，动手能力也不差。”叶佳期咬着牙。 她虽然不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但她还是想告诉乔斯年。 乔斯年想起她手臂上的伤痕，像是知道了什么。 “乔总，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乔斯年几乎是没有犹豫。 “哦。”叶佳期背对他站着，脸上是失望的表情，他就算没有忘记她，可能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也不会太高兴。 他是真得不喜欢小孩。 叶佳期低下头，摸了摸肚子：“听到了？他不喜欢你。” “你在嘀咕什么？”乔斯年皱眉，“莫名其妙。” “乔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一次，叶佳期没有再逗留，转身就离开了集团的后花园。 夏天的夜晚，云淡风轻，爽朗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回到家，叶佳期有些疲惫，今天的心情确实不好，很累的感觉。 洗了个澡，她穿着睡衣，踩着毛茸茸的地毯，站在窗前。 本来想脱了鞋子走一走的，但想起现在和以前不同了，现在肚子里有宝宝，不能任性。 她只好踩着拖鞋走到窗口看了一会儿夜景。 腰有些酸，她只好坐下来，抱着平板电脑写一份工作汇报。 手臂上还有被小西抓到的伤痕，触目惊心的。 工作汇报不难写，她一边写一边吃着苹果。 想喝水的时候自己倒，想吃水果的时候自己拿。 她不大喜欢麻烦孙管家，所有的事情能自己做的都是自己来做。 她挺喜欢在James集团的工作，同事们对她都挺好，尤其是苏清羽，根本不信那些谣言，偶尔听到的时候气不过还会跟那些人理论一番。 叶佳期很喜欢和苏清羽一起工作，一起吃饭。 其实，闹心的事情也不是很多。 大部分时候，生活还是很和谐的。 她知道乔斯年和江瑶也不会一直呆在芝加哥，他们频繁出差，也有自己的私人领域，她碰到他们的几率并不大。 叶佳期啃了一口苹果，手指头轻轻敲着小键盘。 “宝宝，陪妈妈工作，开心不开心啊。”叶佳期言笑晏晏，脸上是温柔的神色。 她好期待好期待这个孩子。 她想他早点出生。 以后，她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九点多钟，孙管家给她送了一碗燕窝过来。 “叶小姐，吃点东西，别饿着。不早了，该休息了，可不能熬夜。”孙管家道。 “好，还有一点事，我做完就睡。”叶佳期笑起来的时候始终有两只浅浅的酒窝，“很快的。” “那好，下周三有一次检查，记得跟公司请假半天。” “好的呢，记住了。” 孙管家很喜欢叶佳期，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没有再打扰叶佳期，蹑手蹑脚出去，关上门。 第1864章 不想留太多的遗憾 周三这一天，从凌晨的时候就开始下雨。 雨水连绵不断，从天际倾倒下来，敲打在冰凉的窗户上。 夏天，总是隔三差五就会下一场大雨，有时甚至是暴雨。 雨中的城市朦朦胧胧，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不见太阳，只有雨雾。 叶佳期昨天已经请好假，但这一天的清晨，她还是撑着伞，坐地铁来到了集团。 早上有些冷，她在裙子上加了件小外套。 收好伞时，她往集团的地下停车场走去。 因为没车，她很少会到这儿来，但她还是轻而易举就找到了集团高管的停车位。 她知道乔斯年今天会来集团，因为下午有一场股东会，他需要做准备。 天蒙蒙亮，这么早来集团的人并不多，叶佳期就站在地下停车场等候着。 她背着一只黑色的小包，包里有之前做产检的资料。 等待是一场漫长的旅途。 这一场旅途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无法预料终点和未来。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叶佳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知道他不怎么来公司，能撞见都是很碰巧的事，今天他正好会过来，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想让他陪她去做一次产检，一次就好。 怀第一个宝宝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陪过她，甚至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在冷眼里躲躲藏藏，不敢回乔宅，甚至知道她怀孕的人都少之又少。 如今，怀第二个宝宝，记忆有一些重叠的地方。 比如，还是那么多的冷眼，他还是没有陪过她。 她并不怕背负冷嘲热讽，她只是不想留太多的遗憾。 “宝宝，我们再等等。”叶佳期摸着肚子，翘首看着入口处。 她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但心口却跳得厉害。 等了十几分钟，那辆黑色迈巴赫还是没有在视线里出现。 天已经很亮，但雨还在下。 叶佳期背着包，一手拎着雨伞，静默地站着，有时候看入口，有时候低下头数着数。 “五十九，六十，六十一……” 数到一千，还是没有来。 孙管家的电话打来：“叶小姐，你在哪里？不是说去公司取个资料，一会儿就能回来吗？” 叶佳期连忙道：“孙管家，我等会儿一个人去医院就好了，你去忙吧。” “不好吧，今天还下雨呢。” “没关系，我东西都拿了，等会我从公司直接走，就不回家了。” “下雨天路滑，你得当心。” “嗯嗯，好，孙管家放心吧。” 叶佳期没打算告诉孙管家关于乔斯年的事，只要她不说，孙管家也不太可能会接触到关于乔斯年的东西。 孙管家平日又不看财经杂志的。 收起电话，叶佳期倚靠墙壁，仍旧在静静等待。 就像从前无数个日夜，她在等他一样。 目光落在入口处，她等着那辆黑色迈巴赫，他的车。 等啊等，漫无止境地等。 时光从容而悠长，恰如这雨水，连绵不绝。 叶佳期的瞳孔里都带着希冀和期待，闪烁着熠熠光泽，没有失望和痛苦。 第1865章 谁给她的脸 叶佳期的身影很单薄，尤其是怀着孕，更显得她瘦弱又娇小。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她踌躇着要不要给他发条短信的时候，忽然，一辆低调而奢华的车子驶入眼帘—— 正是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车速不快，往停车位驶来。 叶佳期装作若无其事路过，心口却砰砰直跳。 车子停下，果不其然，司机和乔斯年都看到了叶佳期。 乔斯年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脸色不悦。 叶佳期缓步走过去，她冲后座上的男人笑了一下，笑得甜美又纯粹，唇角边还有两只浅浅的酒窝。 司机停好车，当作没看到叶佳期，下车来替乔斯年打开车门。 乔斯年不动声色地扣好袖子纽扣，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迈出车子，漠视叶佳期的存在。 “乔总！”叶佳期见他要走，慌慌忙忙跑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乔斯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又是她。 “我今天请了半天假，要去医院一趟，可是外面雨很大，可以送我过去吗？” “你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嗯？”乔斯年脸色直接拉了下来，这女人，比他想象中难缠。 用他的车送她去医院？谁给她的脸。 “我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走不动了……”叶佳期看向他。 “别跟我撒谎，我不喜欢撒谎的人。保安呢？怎么随随便便就把人放进来？” “乔总，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啊，你送我一下，就一次，以后都不用了，就一次，一次行不行……”叶佳期满含期待地看着他，语气里还带着恳求。 真的，一次就好了。 以后，她可以和孙管家去的。 她只想他陪她一次。 “叶佳期，我不是慈善家。” “我知道，可是真的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我肚子真的不舒服。” “叶佳期，我最讨厌满嘴谎话、装模作样、想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女人，离远点！” 说完，乔斯年大步往前走。 叶佳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概是仗着自己是孕妇，她跑过去，拦下他。 “一次也不行吗？” 乔斯年冷眼看着她，眼底是蕴藏的怒意，隐忍着没有发作。 “就一次啊……”她恳求，灼灼目光里带着可怜。 只是不想留遗憾而已。 “你是那种一次就会满足的女人吗？这次是这个借口，下次，又是什么借口？嗯？”乔斯年居高临下看着她。 四目相对，叶佳期心脏疼痛一下，但还是笑得很明媚。 “没有下次了，不会有下次的。” “叶佳期，之前你那些不好的风评我还持保留意见，如今看来，你就是那样的女人。” “哪样？”叶佳期语塞，笑容僵在脸上，“水性杨花？狐狸精？” 乔斯年没开口，眉头皱得很深。 他不开口等于是默认了。 叶佳期看向他，眼底多了失望和黯淡，原本光亮的眸子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是有点傻的。 他怎么会陪她去医院。 叶佳期的手垂下，落在肚子上，默默收回目光。 第1866章 宝宝的爸爸是去世了 “老杨，你送她医院。”乔斯年看到她这样，不耐烦道。 说着，他打算绕开叶佳期往电梯口走。 叶佳期忽然伸出手，小手拽住他的衣服。 乔斯年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是更大的怒意，可能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 衣服被她一拽，起了褶皱，乔斯年越发不耐：“你到底想怎么样？嗯？” 叶佳期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微抿起。 好长一会儿时间，她就这么看着他，也没说话。 “你陪我去一次医院，一次就好。” “叶佳期，你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碍着她是孕妇，乔斯年也没敢拉扯她。 “带了。”叶佳期不高兴地撇撇嘴，“其实乔总，你和我说话的功夫，都可以和我去一趟医院了。” “……”乔斯年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 “我宝宝爸爸去世了，乔总，你和他爸爸长得有点像，有时候我常常把你当成他爸爸。我就想，要是他爸爸还在，会很幸福地陪我去医院的。可惜……不在了。” 叶佳期心尖儿颤了一下。 她没有过分的要求，只想他陪着去做个产检，就这一次。 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次，她不会再缠着他的。 “叶佳期，你满嘴谎言，你肚子里宝宝的爸爸是去世了，还是你根本不知道孩子爸是谁？嗯？” 叶佳期的手不可遏制地抖了一下。 她幽暗的眸子里多了一层不明意味的茫然和迷离。 好一会儿，四周一片安静。 她没开口，他也没说话。 时间，都像是静止了一样。 叶佳期松开手，茫然地退后一步，忍着眼里的泪水没有掉。 别人这样说她，她可以不在乎。 小西这样说她，她也可以一笑置之。 唯独他这样说，她没法接受。 她讪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而淡然的弧度，笑容很僵，脸色很难看。 “对不起，乔总。我犯糊涂了，你不是他……”叶佳期嗓音低低的，喉咙梗着。 等了一早上，是她犯糊涂了。 他不是他。 她黯然转身，手里头还拎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 她的身影在偌大的停车场里，显得暗淡而失色。 她走了。 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不是他，他是乔总，James集团总裁，江小姐的未婚夫。 孟沉说他头部的伤很严重，几乎没有再拾回往事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她不该打扰他啊。 她最想要的是他过得好，别的……都不重要。 叶佳期走了。 大楼外，她重新撑起雨伞。 外面的雨还在，下得很大，抬眼看去，远处朦胧一片。天空阴沉沉的，没有太阳。 雨水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阴沉里，风一吹，雨珠会落在人的脸上，冰冰凉。 叶佳期站在楼下看了好一会儿雨水，早晨的下雨天有几分凉意。 今天风很大，不一会儿她的裙子领口就被打湿了。 叶佳期只好握紧雨伞，准备离开金融城往地铁口走去。 这样的天气，让人很不舒服，叶佳期的心口闷闷的。 第1867章 这样没出息的男人 叶佳期的双腿有些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停车场站太久。 她握紧雨伞，没有让雨水打到身上。 要是淋湿了，会感冒的。 她不能感冒。 路边的绿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有树叶落下来，飘到叶佳期的脚边。 叶佳期撑着雨伞，裹紧小外套。 她低着头往前走，但就在她没有走多远时，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她的身边。 叶佳期愣了一下，跳着躲开，让路。 乔斯年降下车窗，眉头拧着：“上车！” 叶佳期怔在原地，目光恍然地看着乔斯年。 是他，没错。 “你上不上？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叶佳期连忙点头：“上，上。” 心口跳跃起来，她没想到他会出来，没想到他同意了。 她把伞小心翼翼收好，坐进迈巴赫的后面。 乔斯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看土包子一样。 后面的位置很大，他坐左边，她坐右边，两人隔得不近。 “谢谢乔总，谢谢你，真得很感谢。”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眼底都是跳跃的灵动。 “我刚刚说的话很伤人。”乔斯年跟她道歉。 她离开停车场时，他看着她落寞而无助的背影，怔了一下，问司机：“老杨，我说的话很过分吗？” 老杨顿了顿，还是点点头：“乔总，是有点的。不管她人品怎么样，她现在是孕妇，您说的话，可能真得很伤人。” 叶佳期摇摇头，又恢复笑容：“没，我忘了呀。” 乔斯年皱眉，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她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往心里去的样子，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没脑子。 一路上，乔斯年闭目养神，倚靠在座椅上。 叶佳期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坐着，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儿用余光偷偷看他一眼。 车子开得很稳。 叶佳期的小手放在肚子上。 一次，一次也是好的。 至少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雨水模糊了窗户，车窗将里面的世界和外面隔离开。 叶佳期好想时间能走得慢一些，这样一来，她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可以更长一些。 一路上，乔斯年一言不发，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快到医院的时候，叶佳期才小心翼翼开口：“乔总，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乔斯年：“……”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呢。谢谢你今天陪我过来，我很高兴。” “我和你丈夫很像？”乔斯年闭着眼睛淡淡问道。 “也没有很像，你们只是长得有点像，脾气性格不像的。他很宠我，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都会给，在他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他都由着我胡闹。” 乔斯年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没出息的男人，哄女人哄成这样。 再者，他在叶佳期的脸上可看不到太多的伤心。 篝火晚会上，他看到叶佳期载歌载舞和一个年轻男人打得火热，哪里有半点丈夫刚去世不久的样子。 不过，这女人满嘴谎话，他没必要把她的话当真。 第1868章 叶太太，你老公吗？ 乔斯年没有再开口。 倒是叶佳期的心里头雀跃不已，脸上恢复了笑容。 医院里金融城不远，很快就到了。 “老杨，你陪她去。”乔斯年没有下车的打算。 “是，乔总。” 叶佳期惶然，她抓住座椅直摇头：“乔总，你陪我吧，医生总是问我为什么老公又没来，我怕她们再问。你陪我，行不行。” “你要求太多！”乔斯年很不耐烦。 “就一次，一次就好，都到医院了。”叶佳期看向他，恳求。 乔斯年也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脸色沉得跟外面的天空一样。 “乔总，真的，我每次过去，她们第一句话就是，你老公又没有来吗？他要是再不来，可就错过宝宝成长的重要环节了。” 也许是叶佳期眼神的憧憬和惶然不像是装的，乔斯年只好抬手，打开车门。 叶佳期连忙也从车子里下去。 “老杨，在车里等我，今天的事，不允许告诉任何人。”乔斯年淡漠道。 “是，乔总。” 叶佳期雀跃不已！ 真得很高兴！ 她摸了摸肚子，和乔斯年并肩往妇产科走去。 乔斯年还是老样子，一路上都不太愿意开口，脸色难看得厉害，甚至不愿意她靠近。 叶佳期一点都不在乎，她就像是个小仙女，活泼乐观。 往楼上走去时，叶佳期摸了摸肚子，笑道：“宝宝，乔叔叔是好人，你出来后一定要感谢乔叔叔哦。” “我不喜欢小孩子。”乔斯年又强调了一遍，语气不悦。 “哦。” 拽什么呀，她宝宝也不一定喜欢他呢。 她往妇产科走去。 乔斯年显然不愿意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进来啊，乔总。”叶佳期满含期待地看向他，“要是被我的医生看见，又要说我没人陪了。就此一次，下不为例的。” 乔斯年这才皱了皱眉头，跟着她进去。 叶佳期按照流程，将单子都拿给医生。 这个美国医生看了一眼乔斯年，很惊讶：“叶太太，你老公吗？很帅。” “对呀，对呀，老公。”叶佳期满脸笑意，她这会儿太高兴了，真的，很高兴，“他平时工作忙，第一次陪我过来，他对我很好，特别好那种。” “再忙也得陪你来啊，女人怀孕不容易，很不容易。要是孕期没人陪，太孤单了。” “没关系的，他们公司请假难，但他平时一直陪着我，我很幸福。” 乔斯年皱眉，这女人的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 撒谎成精。 明明看上去单纯天真，怎么就满嘴谎话，不老实。 医生给叶佳期做了几项检查。 有些检查需要男士回避，乔斯年就去了走廊里。 他想抽烟，想压住心里头那莫名涌上来的感觉，但意识到这儿是医院，是妇产科，他不能抽烟。 走廊里，他便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听着嘈杂的人声。 他倚靠墙壁站着，双腿交叠，脸上是疏离、沉寂的神色。 他修长的身影融在妇产科门外，和四周忙忙碌碌的准爸爸们大相径庭。 第1869章 男人的自制力 站了一会儿，乔斯年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站这儿。 若不是他觉得早上对她说的话着实有点过分，他也不会好心送她过来。 他看了一眼手表，起了离开的心思。 偏偏，这时候，叶佳期从门口探出一个头来，脸上是小女孩一样的娇俏，笑眯眯的。 “可以进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乔斯年转过头。 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她纯粹的脸庞上，心口像是被触动了一下，那根弦倏地断裂。 他收回目光，“哦”了一声，往科室里走去。 “这是这次给你开的保养品，记得按时吃，及时补充营养。最主要的还是心情愉悦，没事的话多让老公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医生看了一眼叶佳期和乔斯年。 叶佳期连忙点头，眼底是晶亮的光泽：“我老公会陪我的，他对我特别好。” “你身体底子弱，要比别人更费心才行，这样的话，以后如果还想要孩子，会更容易怀孕。” “好，好，记住了。” “还有，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危险期，但最好不要同房。”医生看了一眼乔斯年，“做丈夫的需要克制点。” 顿时，叶佳期的脸涨得通红。 乔斯年的耳根子也猝不及防红了一下，很不自在。 医生倒没觉得有什么：“偶尔一次没关系，但尽量不要，会伤到孩子。” “我……记住了。”叶佳期声音比蚊子还低。 “光你记住不行，得你先生记住才行。”医生又看了一眼乔斯年，“这事儿得看男人的自制力。” 乔斯年脸色阴沉得厉害。 什么先生。 他算她哪门子先生。 叶佳期意识到乔斯年要发火了，他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比外面的天空还要沉。 她连忙岔开话题：“医生，是不是检查好了？” “嗯，健康卡拿好，下次记得按时过来就好。” 叶佳期觉得这次的检查好快，她还不想走。 她拿着B超影像，仔细瞧了瞧。 她也是仗着乔斯年在外人面前一向绅士，指着影像上的宝宝对他道：“老公，你看，这个就是宝宝，好像很可爱，小小的。” “嗯。”乔斯年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该走了。” 他的不耐烦倒不是全部来自于陪她来医院，而是身体里忽然就涌起的一阵烦躁感。 尤其在她喊他“老公”的时候，很烦躁。 “哦，好。”叶佳期站起身，将东西都塞进包里，“医生，我和老公先走了，下次再来。” “好，好，外面下雨，路上小心。” “没事的，我先生开车来的，他今天为了陪我过来，特地请了半天的假。”叶佳期快把自己都说感动了。 当着医生的面，叶佳期挽了一下乔斯年的胳膊。 乔斯年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一出门，他就甩开她。 “别得寸进尺！” “知道了。”叶佳期跟他认错，“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我很高兴，特别高兴。” “白痴。”乔斯年不懂这种事有什么好高兴的。 白痴透顶。 第1870章 这女人真得很能撒谎 “我不希望有下次。”乔斯年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叶佳期走得慢，跟不上他，只好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道：“我知道的，不会有下次了，下不为例。你等等我好吗？我快追不上你了……” 他总是走得太快。 这些年，也一直都是她在追着他跑。 乔斯年站住脚步。 叶佳期哪里料到他会突然站下等她，一不小心，撞到他高大的后背上，额头好疼。 “你是白痴吗？”乔斯年火大，转过身来。 “我不是白痴，我是叶佳期。”叶佳期瘪起嘴巴，冷哼一声。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低头凝视她的面容。 叶佳期揉了揉额头，注意到他在看她，不自在地抬起头：“你……看什么？” “你手腕的这伤疤，不像是普通伤疤。”像刀痕。 叶佳期赶忙将左手背在身后：“不小心弄到的，好多年了。” “你撒谎的本事让我刮目相看。”乔斯年冷笑一声，转头往电梯里走去。 这伤疤，绝对不超过一年。 这女人真得很能撒谎，满嘴谎话。 稍稍一试探，就都是谎话。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叶佳期愣了一下。 不过，这稍稍一愣，电梯门差点合上。 乔斯年用手挡住门，冷眼道：“你上不上来。” “哦，来了。”叶佳期急忙跳上去，“谢谢你啊，乔总。” 乔斯年放下手，电梯门合上。 叶佳期站在乔斯年的身后，她用目光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今天……真的很高兴，没撒谎。 她从来都不是个贪心的人，他能陪她一次就够了。 怀孕两回，这是他唯一陪她的一次，可她已经很满足。 日后就算回忆起来，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想到这儿，叶佳期笑了。 她的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意，电梯停下，乔斯年走出去的时候，她还在傻笑。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世上有人能白痴成这个样子。 外面，雨还在下。 乔斯年先上了车，没有扶她，也没有喊她上来。 叶佳期小心翼翼打开车门：“我可以上来吗？乔总。” 乔斯年：“……” “那我上来了，谢谢。” 叶佳期坐在后面。 虽然乔斯年坐的还是离她很远，可她已经很满足。 司机启动车子，从医院往金融城开去。 她今天早上真得特别满足，这会儿心情也好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B超影像，仔细看着宝宝，忍不住哼着歌。 乔斯年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她的歌声，眉头蹙起。 “闭嘴。” “哦。”叶佳期点点头，不唱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斯年此时此刻脑子里全是她傻笑的样子，还有她从医生科室里探头探脑伸出一只小脑袋的模样，娇俏、可爱。 他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 看向她时，她正低头仔细看着B超上的宝宝，目光炯炯有神，看得特别仔细，依依不舍。 她的唇角尽是上扬的笑意，像春天盛开的海棠花。 她看得太入神，乔斯年盯着她，她也没注意到。 第1871章 今天是最后一次 叶佳期柔软的小手轻轻摸着影像里模模糊糊的宝宝。 再过半年，宝宝就要出生了。 虽然她知道乔斯年不会再陪她去产房，到那时候，她也没力气再要求他去医院，但她也不会怪他。 今天的产检，已经是捡来的幸福。 “你一个人住？”乔斯年忽然开口。 “啊？”叶佳期茫然地抬起头，“你在跟我说话吗？” “白痴。”乔斯年嘴角直抽抽。 “我不是一个人住，还有一个阿姨。”叶佳期笑眯眯回答他，“阿姨做菜很好吃。” 乔斯年没兴趣听这种东西。 “乔总，今天真得很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可以吗？”叶佳期一直觉得，接受别人恩惠是要补偿的。 “我说过，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非工作层面的接触，今天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了。”叶佳期失落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她看着B超影像，看了一会儿后，默默收好。 她低头时，发丝垂落，遮住半张脸，从乔斯年的位置并不能看到她的脸庞和神色。 车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窗外的雨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雨下大了。 叶佳期转头看向窗外，窗户蒙上一层白色的水雾，朦朦胧胧，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她和他坐在车里，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又很远。 远到，她一辈子也没法把他拉回来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活着，就是最好的。 叶佳期看着外面的雨，看的有些入神，思绪飘得很远。 车内，十分安静。 就在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是江瑶。 “Evan，你在哪里？我去你办公室了，没看到你。” “我出去有点事。” “想问问你早餐吃了没有的，我正好买了一些。” “我吃过了，你吃吧。” “好，那我自己吃了。下午开完会，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吧，最近有不少电影上映。” “开完会再说，我不知道有没有应酬。” “行的，行的，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嗯。” 乔斯年挂上电话。 叶佳期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英俊肃冷的面庞上。 她笑了：“跟女朋友打电话不应该冰冷冰冷的，女孩子心思细，容易多想，你需要热情一点，她们才能感受到。” 乔斯年抬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叶佳期没想到他的脾气、性格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以前更过分。 车子还没到公司，乔斯年的手机又响起来。 这一次，是他的主治医师打来的。 “黄医生。” “乔先生，明天的复查，不要忘了。” “我知道。”乔斯年嗓音低沉而幽深。 “乔先生，这几天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照旧。” “哦，好，我知道了。” 乔斯年感受到身边有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叶佳期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好似有魔力一样，乔斯年浑身蔓延过不舒服的感觉。 等他挂上电话，叶佳期笑了。 她也没说话，就这么笑眯眯地看向他。 第1872章 陪你一早上的人是爸爸 乔斯年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她这样子，真得很像站在村头的二傻姑。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笑容一僵，真是，什么表情啊，看她跟看傻子一样。 车子拐进集团大楼的停车场。 进入停车场后，车速慢了下来，也不再有雨水，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很安静。 叶佳期怔了一下，这么快就到了吗？ 真得很快。 “下车！”乔斯年赶人似的蹙眉。 叶佳期连忙打开车门下来：“我知道的。” 乔斯年没有多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下车。 黑色的手工定制皮鞋踩在地面上，纤尘不染，干干净净。 乔斯年扣好纽扣：“老杨，上去。” “是，乔总。” 他没有看叶佳期，叶佳期背着包，倒是又看了他一眼。 乔斯年擦过她的身边。 他顿住脚步：“你的鞋带掉了。” 叶佳期收回目光，低下头一看，鞋带松了。 孕妇要系鞋带是件不容易的事，她费力地将双肩包从身后取下来。 乔斯年什么都没有说，大步离开，往电梯口走去。 叶佳期单薄的身子顿了顿，她将包包放好，缓慢地蹲下身子，费力地系上鞋带。 有些吃力，不过还好。 她纤长的手指将鞋带打了一个结，系得紧紧的，这才撑着腰站起来。 乔斯年等电梯的时候，这一幕还是落在了他的眼底。 不知道哪里来的触感，心口被触动了一下。 而叶佳期似乎什么都没在意，反而兴高采烈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她很快又背上包，开开心心往出口走。 她看上去真得很高兴，小脸蛋上都是红润的光泽，眼眸熠熠闪光，宛如星星。 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她像只小兔子，消失在地下停车场。 叶佳期因为请了半天假，她这会儿心情格外好，出去后就找了一家奶茶店喝奶茶。 甜蜜蜜的奶茶就像她此时此刻心上的感觉一样。 她没想到，乔斯年对她好一点，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欢喜。 那高兴劲儿，仿佛就忘了他教训她的事。 她还是不长记性啊。 不过，跟乔斯年也没什么好长记性的，难不成还记他仇。 她点了一杯红豆冰奶茶。 桌子上有杂志，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翻看杂志。 窗外雨水连绵，天空也阴沉沉的，反倒是叶佳期的心头甜甜的，艳阳高照。 这会儿心口的滋味就像是手里头的红豆奶茶一样，喝一口都甜到心里去。 叶佳期摸了摸肚子：“宝宝，是不是开心了？今天陪你一早上的人是爸爸哦。” “他是有点凶，有没有吓到你？” 叶佳期笑起来的样子格外甜美，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 奶茶店人特别少，叶佳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听着窗外潺潺雨水。 她没想到这个点，孟沉会打电话过来。 叶佳期接起。 “孟先生。” “叶小姐，在工作？” “没，今天早上请假去了一趟医院，做产检。” “哦哦，最近……见到总裁了？” “见过一两次，我见他很幸福。”叶佳期笑道。 第1873章 她不会跟他计较 孟沉听到了叶佳期的笑声，像是很不在意。 他眉头紧皱：“叶小姐，你不在意他和江小姐在一起吗？” “我只在意他过得好不好，只要他过得幸福，我都不会打扰他的生活的。”叶佳期喝了一口奶茶，“孟先生，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我心疼你。你一个人怀着孩子，真得是……” “他能活着，就已经是我的幸福。” 孟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叶佳期一向执拗。 她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 算了，这件事也不是说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乔斯年头部受的伤挺严重，据他打探到的消息，乔斯年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记得叶佳期。 也许是天意，是上天觉得他们不该在一起。 “孟先生，今天打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吗？” “我要去一趟伦敦，这段时间都不会给你打电话了，你要保重。”孟沉道。 “哦，明白明白，帮我看看小帆帆，看看他是不是长高了。” “江小姐刻意隐瞒了乔爷过去的事，乔爷私人信息以前曝光的本来就不多，很多事情，乔爷自己也查不到，就比如乔乘帆……” 叶佳期的手顿了一下，明了。 江瑶把乔斯年从江水里救起后，可能只告诉了他叫乔斯年，却瞒了他很多事，抹去很多私人方面的信息。 如今的乔斯年，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有儿子。 “那暂时还是不把乘帆接到芝加哥来了，孟先生，你给他在伦敦找一家小学，要好点的那种。” “叶小姐，我先挂电话，机场要安检了。” “行的，行的，有空再联系。” 挂上电话，叶佳期放下手机。 外头的雨还在下，窗户上朦胧一片，细密的水珠汇成一条条线，往下流动。 因为温差的缘故，窗户上笼起白色的雾气，叶佳期抬起手，用手指在雾气上画了一只爱心。 爱心清晰可见。 她歪着脑袋看了看，觉得不够，又在左边写了一个“年”字，在右边写了一个“期”字。 她傻傻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一件小小的事，也能让她开心很久很久。 自从怀了宝宝后，尤其是得知他还活着后，幸福远远多于疲惫。 他说话有时候挺难听，但她不会跟他计较。 喝完奶茶，叶佳期背着包，撑着雨伞，离开奶茶店，往雨中走去。 雨水浇在她的伞上，她匆匆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雨幕里，走向地铁口。 他忘记了她，可能也没有那么糟糕。 偶尔能见一次面，就够了。 夏天的雨很是清凉，打在脸上，也不会冷。 有时候一不小心踩在水洼里，她也不会沮丧，而是忽然笑了起来，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调皮，一下雨就喜欢故意踩水洼。 一踩水洼，裤子、鞋子上就溅的都是脏兮兮的泥水。 乔斯年训过她很多次，可她屡教不改，就是觉得好玩儿。 后来，他也随她了，不再管她这事。 第1874章 乔爷和叶小姐的孩子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他一向不大管她。 叶佳期看着避开路上的水洼。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很爱干净。 叶佳期坐电梯回家，心里头依然雀跃不已，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 想回家吃孙管家做的菜了，热乎乎的那种。 从地铁口出来时，叶佳期再一次撑起雨伞。 路边人来人往，大多行色匆匆，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温度，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呆在室外。 回家后。 叶佳期把包扔在沙发上，进厨房帮孙管家做事。 “这么早就回来啦，医生说什么了吗？”孙管家关心地问道。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很活泼，将来肯定很聪明。” “哈哈，乔爷和叶小姐的孩子，怎么会不聪明，不仅仅是聪明，还会很漂亮。要是个小公主的话，将来肯定很多人追，从芝加哥大学的南边能排到北边。” “做的B超在我包包里呢，宝宝小小一团，特别可爱。” 孙管家见叶佳期今天心情出奇得好，可能是看到宝宝了，特别高兴。 “孙管家，我来做排骨吧，你去把醒酒茶的原料装在瓶子里，给我一些。” 叶佳期知道孙管家做的醒酒茶特别管用，喝了之后酒能醒不少，而且不会产生呕吐和头痛的感觉，能减轻醉酒后的很多痛苦。 James集团在芝加哥的分公司刚成立不久，肯定很费心思，也有很多应酬。 应酬多了，就免不了喝酒。 她不想看到他喝醉后头痛的样子。 孙管家有独门秘诀，她用的醒酒茶原料都是自制的，市场上可买不到。 “叶小姐，这是要送给谁？”孙管家好奇地问道。 叶佳期笑了：“一个同事，平时挺关心我的，但他爱喝酒，我就给他带一点。孙管家你做的醒酒茶最好了，特管用。” 叶佳期嘴巴甜，哄得孙管家格外开心。 孙管家二话没说就去准备醒酒茶的原料，一些中药材。 她通常都是将浸泡好的中药材熬出汁来，加上黑糖和蔗糖，就可以制作成简单的醒酒茶。 醒酒茶的味道不怎么好，但效果是很不错的。 叶佳期不会做，跟在孙管家身边学了好几次，但还是没有孙管家做的好。 叶佳期做着椒盐排骨，孙管家就在一旁做醒酒茶。 小小的厨房，变得格外温馨。 “叶小姐，厨房油烟重，你去客厅休息吧。”孙管家心疼她。 “没关系，我难得做菜，我也得学着做，以后做给宝宝吃。” “有我在呢，我会照顾好你们母子。” 叶佳期很感动，她庆幸自己身边从来都不缺关心自己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孙管家担心和操心。 因而，她没有告诉孙管家乔斯年的事，也没有说她受到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她回到家里总是乐呵呵的模样。 孙管家见她今天兴致特别好，没有搅她的兴，她想做菜就让她做了。 叶佳期的手艺进步不少，做出来的菜没有以前那么难吃，但跟孙管家还是没法比。 第1875章 风好，景好，不及你好 下午，吃过饭，叶佳期将孙管家做的醒酒茶瓶子装进背包里。 她打算带到办公室，找个机会给乔斯年。 她在瓶子上贴了便签：喝醉酒后挖一勺在开水里泡开，醒酒效果不错，味道也好。 虽然是中药熬制的，但中药味不浓。 小小的瓶子装在背包里，她满是开心。 她知道乔斯年口味挑，世面上的醒酒茶他喝不惯，唯独对孙管家做的醒酒茶情有独钟。 再加上孙管家做的醒酒效果好，后来乔斯年就依赖上了。 她听说，失去记忆的人，很多时候味觉和嗅觉却不会消失。 爱吃的东西还是爱吃，不爱的，依旧不爱。 叶佳期哂笑。 他那么挑食，也不知道江小姐家的厨师能不能满足他挑剔的胃。 只是，一想到他每天都和江瑶在一起，早早晚晚都在一起，心脏那儿还是会有别样的疼痛感。 可能……没有哪个女人能那么大大方方地把喜欢的人让出去，她也不例外。 可她只要他幸福。 如果他每天脸上都能挂着笑容，以后一家和和美美，似乎她拥有不拥有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偶尔心痛一下，也不会掀起太多波澜。 时间是世上最好的药。 慢慢儿，她可能会把他也忘了。 叶佳期坐在地铁上，打了个盹。 睡梦里，她睡颜安静、恬淡，唇角始终微微上扬着。 …… 后来的几天，叶佳期一直没机会把醒酒茶给乔斯年。 而且他很忙，那些天又不在公司，听于康说是去了迪拜开会，江总也一同去了。 迪拜是个销金窟，纸醉金迷，有着世上最奢侈、豪华的东西，没点财力还真不会选择去那里。 叶佳期在秘书部上班，偶尔会在公司内网上看到一些消息—— 比如，公司顺利拿下TR在美国的总代理权。 比如，公司顺利收购芝加哥AM集团、QZ集团，势头突飞猛进。 公司的很多公关活动和发布会几乎都是江瑶露面，乔斯年向来低调，不大会出现在公众镜头里。 总公司的董事长江宽对这一切非常满意，甚至还拨了一笔巨款给芝加哥分公司。 全公司上上下下，除了实习生，都实行了调资，也就是加薪。 叶佳期讪笑，不包括她啊。 她的试用期才刚刚一个月。 再过两个月，她也能加薪了。 只是，再过两个月，夏天就结束了，而她还没有和乔斯年看萤火虫。 这大概就是夏季八月时的点点遗憾。 这遗憾填在心里头，一点点融化开，渗透进四肢百骸。 这一天，叶佳期正在办公室准备一份企划材料，托着腮翻动鼠标找资料。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哇，江总的钻戒好大，新买的吧，以前没有看江总戴过！” 众人立马过去凑热闹，围在那位同事的办公桌前。 原来是江瑶发了一条微博—— MS瑶：风好，景好，不及你好。 微博下面是一张带着钻戒的手指配图，钻戒又闪又大，是珍贵的血钻。 “哇塞，这个钻戒，真漂亮啊！” 第1876章 从此要分道扬镳了 “可不是，血钻哎，还是这么大一只，得有多少钱？” “我之前看过新闻，有一场拍卖会，拍卖的正好是一只血钻，只有江总这个一半大吧，拍了两千万。” “两千万？真的假的，那江总这个，该不会超过五千万了吧。” “五千万对江总而言都是小意思，上半年我们分公司效益可以说是非常好了。尤其是乔总来了之后，公司势头很猛啊。” “只能说江总眼光真好，看上的男人很有本事，还好江总没选那几个富二代。哦，之前不是还有个天天给江总送玫瑰花，有一次送的玫瑰花铺满整个公司大厅的，闹得沸沸扬扬。” “那几个富二代哪里比得上乔总。” “这戒指，真好看啊，戴在手上得是什么感觉……” “非一般的感觉吧。”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叶佳期也好奇地去看了一眼。 江瑶的微博上还晒了几张度假的照片，在海边。 虽然乔斯年没有出镜，但叶佳期知道，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 海风缱绻，沐浴阳光，确实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佳期。”苏清羽喊了她一声，“想什么呢？你该不会也喜欢血钻吧，哈哈。” “嗯？”叶佳期笑了，“喜欢呀，好看呢。” “对了，佳期，没看你戴过戒指，你的钻戒呢？”苏清羽好奇地问道。 “我的？”叶佳期看了一眼光滑的手指，“怀孕了，嫌钻戒戴着麻烦，就摘了放家里了。” “羡慕有老公的。”苏清羽还不知道叶佳期的事，“我连男朋友都没有。” “男朋友会有的，加薪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你怎么每天都这么乐观。”苏清羽笑了，“对了，那段时间那辆经常来接你的奔驰，是你老公的吗？” 叶佳期猜她说的是程遇之的车，笑道：“不是，那是我一个朋友。” 苏清羽瞄了一眼江瑶的微博，伸了个懒腰：“哎，我什么时候也能出去度假，我也想去海边，吹吹风，晒晒太阳，捡捡贝壳。” “别想了，快工作，有钱才是好的。”叶佳期道，“呶，那个娱乐城项目的投资报告发我一份，我要抄送给总部。” “好，工作工作。”苏清羽也从八卦中回过神来。 其余的人还在热烈讨论着，兴高采烈，整个办公室都特别沸腾。 叶佳期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他幸福就好。 她以后，也会幸福的。 只是从此要分道扬镳了，虽然会有些遗憾，但遗憾总是会被幸福抹平。 夏天的阳光热烈而火辣，像是热情的小妖精，焦烤着地面。 无风，无雨，温度很高。 办公室里很凉快，空气吹着冷风。 “我听人说，我们公司里喜欢乔总的人很多啊。”八卦声依然不绝于耳，“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 “再正常不过了，不过都只敢暗恋吧？不管是谁，在江总面前，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们部门不是还有人不自量力。” 有目光往叶佳期这儿投过来。 第1877章 跟江总求婚 叶佳期感受到了炽热的目光，不过那些人没有再议论下去，转而把话题又移到了戒指上。 “我男朋友什么时候能跟我求婚啊，我也想要大钻戒，要玫瑰花。” “俗不俗啊，没新意。” “没新意归没新意，但真得很浪漫啊，不知道乔总跟江总求婚是什么样的？等江总回来，我们派人去打探打探，肯定很浪漫。” “乔总不像是浪漫的人哦。” 叶佳期当作没听见，继续工作。 她把投资报告抄送到了总部去，又做了份调查方案和工地计划书。 叶佳期的工作很忙碌，总是有做不完的事。 …… 三天后。 于康提前从迪拜回来。 叶佳期正好发了一条短信问他：于助，你什么时候回来？ 于康：我已经到集团，在整理迪拜的会议报告。 叶佳期：你等我下，我有东西给你。 正好是下午茶时间，叶佳期抱着装有醒酒茶原料的瓶子，往于康的独立办公室走去。 为了方便办公，于康的办公室离总裁办很近。 叶佳期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开门，笑着跳进办公室。 于康的办公桌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堆材料，叶佳期一眼看过去，差点没能找到于康。 不是去度假，走个过场吗？怎么就整出这么多资料来了。 “于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康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抬起头，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茶杯：“中午到的。” “辛苦了，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整理？怎么会有这么多资料？”叶佳期准备去帮忙。 “都是从迪拜整出来的，那里的投资方做事严谨，每一笔投资都要划分细则，而且不支持电子版，非要打印稿才作数。我刚下飞机，就在做这事，得忙好几天。” “怎么没多玩几天，那里好玩吗？” “哪有时间玩，忙得焦头烂额，基本上是早上五六点就起床，不是开会就是参观、讨论方案。投资方难缠得很，下个星期还要来我们集团参观，到时候又得忙。” “啊，这么忙，那我不打扰你了。” “哦，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于康一边低头整理资料，一边同叶佳期说着话。 “没，没什么事。”叶佳期将瓶子背到身后。 于康这么忙，她不好意思打扰他了。 “我可以一心二用，说吧，找我什么事。”于康抬头笑了一下，手上却还在不停地忙碌着。 叶佳期踌躇一二，还是将瓶子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第一次见你们总裁，我晕倒在路边，他帮过我。我一直想表示感谢，就做了这个醒酒茶，你可以帮我送给他吗？” 于康的目光落在瓶子上。 小小一瓶，黑乎乎的，像是熬制的。 “我知道总裁肯定什么都不缺，我就想着……他经常喝酒，喝醉了伤身体，喝了醒酒茶会好很多。” “你偏心啊。”于康笑了起来，“那一次还是我送你去医院的，你怎么没给我做呢，我跟着总裁，也要经常应酬喝酒。” 第1878章 妈妈去给宝宝买果冻了 听到于康这么说，叶佳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于康大笑：“放着吧，我帮你给总裁。” “过些天，我也给你带一瓶，我家阿姨做的。虽然看着黑乎乎的，但是一点都不苦，加了蜂蜜。” “行啊，那我就不拒绝了。” “好，于助，你先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哦。” “你既然来了，把这几份文件带去给秘书部的主管，让她扫描、拷贝了。”于康将一叠资料给叶佳期。 “行，行，我现在就送过去。” 叶佳期抱着资料下楼去。 心意送出去就好，不管乔斯年领情不领情。 不过，他要是再扔了，她以后都不会给他做了。 上一次她做的点心，他就扔到了垃圾桶里，真是浪费粮食。 叶佳期将资料送过去后，自己一个人走到茶水间里倒了一杯橙汁。 公司的人很多，她在这儿工作很有一种充实的感觉，她喜欢融入人群，喜欢忙忙碌碌。 下班的时候，她和苏清羽告了个别，一个人背着包走出金融城。 因为怀着身孕，她走得比别人慢，很快就只剩下一个人落在后面。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橘黄色的余晖洒在她的连衣裙上，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温暖的傍晚，无需撑太阳伞，不冷不热，温度正好。 叶佳期缓步走着。 头一抬，她看到路边椅子上坐着个迷路的小丫头，三四岁的样子。 叶佳期笑着走过去，弯下腰：“小宝宝，迷路了？” “迷路了……”小丫头双手交叠，晃了晃双腿，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漂亮，她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看向叶佳期。 “爸爸妈妈呢？我送你过去。” “妈妈去给宝宝买果冻了。” “然后你就偷跑出来了？” “没有，宝宝看到蝴蝶好好看，就追出来了。”小家伙指了指路边野花上的蝴蝶。 叶佳期的长睫毛微微翕动，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长，格外迷人…… 蝴蝶飞起，围着花朵绕来绕去，四周一派祥和、安然。 这样的夕阳，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好。 叶佳期总觉得，要是时光能定格，该多好。 叶佳期搀起小家伙的手：“走，阿姨带你找妈妈去。” 这儿卖果冻的店并不多，叶佳期想，她大概知道是哪一家了。 走着路，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她身边擦过。 叶佳期恍惚站了一下脚步，情不自禁转过头看着驶远的车。 是乔斯年的车。 他回来了吗？ 夕阳下，叶佳期搀着小女孩的手，挺着肚子，走得很慢很慢。 她的背影和四周的景色融成一体，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处处透着细腻和精致。 两边是高楼大厦，路边是她和小女孩。 小女孩活泼可爱，牵着叶佳期，不停地蹦蹦跳跳，时不时还仰起头跟叶佳期说话，两只眼睛里是明亮的光泽。 夕阳温润的色泽洒下，叶佳期和小女孩的身上都染上一层温暖的光线，就连笑容都变得很暖。 叶佳期很有耐心，搀着小女孩往前走。 第1879章 他需要这种东西？ 乔斯年抬起头，溶溶视线落在后视镜上，镜子里映出路人的身影，清晰可见。 此时此刻，整个金融城都是很温暖的色调，金黄色。 “多管闲事。”乔斯年淡漠地合上手里头的文件。 老杨吓了一跳，一路上，乔总都没有说一句话，怎么忽然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乔总，公司到了。”司机将车开进集团停车场。 “嗯，把车里的文件都送我办公室去。” 说罢，乔斯年下了车，迈开长腿往电梯口走去。 他的脸上是连日来的风尘仆仆，有些倦色，但只要谈及工作，眼神里都带着熠熠神采。 乔斯年回到办公室，夕阳的余晖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璀璨光华。 他修长的身影被光芒拉长，高大英俊。 就在他准备拉上窗帘时，他看到楼下长长的路口处，那抹单薄的身影正挥着手，冲小女孩告别。 乔斯年烦躁起来，怎么走哪里都能看到她。 伸手解开领带挂在衣架上，他又松了松纽扣，这才拉上窗帘，坐到办公桌旁。 他拉开抽屉找签字笔，忽然手停下，眉头深深皱起。 “什么东西。”乔斯年看到抽屉里放了一只小瓶子，里面装着黑乎乎的东西。 打算伸手扔掉时，他看到瓶子外贴了一张蓝色的标签纸：喝醉酒后挖一勺在开水里泡开，醒酒效果不错，味道也好。 醒酒茶？ 呵……他需要这种东西？ 而且这玩意儿看上去黑漆漆的，能吃吗？ 究竟是谁送给他的？ 江瑶不可能送他这种东西。 乔斯年烦躁地打了个电话给于康：“谁进过我的办公室？” “总裁，怎么了？没别人进。哦，我下午的时候进去过。” “我抽屉里的东西是你放的？” 于康听乔斯年的语气不太对，像是很不喜欢那东西。 他就笑道：“总裁，是我买的。” “这种三无产品，你是在哪买的。” “我们楼、楼下商店。”于康舌头打颤，招架不住。 “以后别再买这些东西！” 于康见乔斯年要挂电话，连忙道：“总裁，都说醒酒效果不错，您试试呢！要是实在喝不习惯就给我，给我，别扔。” 乔斯年手里捏着瓶子，压住烦躁的感觉，挂上电话！ 那头，于康长吁一口气。 他在总裁的气场下，很容易就露出马脚。 还好，还好，总裁不会去计较这些细节的。 乔斯年正眼都没瞧这瓶子，随手丢进储物盒里。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份郊区开发项目报告。 集团要保证快速发展，就必须开发出有利于快速融资的项目来，他目前最看好的还是郊区的这个项目。 只不过，他实在忙得焦头烂额，加班到凌晨两三点都是常事。 有些事，他又不放心交给下属，再加上之前一开始公司是江瑶管的，管理漏洞很大。 他现在不仅得做项目、应酬，还得把先前江瑶的财务漏洞补上。 他做事有原则，在没有培养好足够能信任的手下前，不会将重要工作分配出去。 第1880章 心疼她宝宝 于康是他从很多人中选出来的，他看中于康做事踏实、性格豪爽，只可惜，在人际应酬方面还缺点心思。 人无完人，他只好慢慢培养于康。 做助理，忠心第一，而于康在这一点上绝对没有问题。 至于应酬方面，他再带着他就好。 办公室的灯亮着，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夜幕拉下，四周陷入黑暗和安静。 乔斯年已经习惯了夜晚大楼里的安静，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点一支烟，偶尔遇到难题，还会去开一瓶红酒。 他的办公室里有独立的休息室，有时候工作太晚，他就直接睡在办公室。 夜深了。 乔斯年手指间夹着烟，静默地滑动iPad，深邃的眸光看着一张张报表和投资分析书。 工作负荷量太大，他的头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是几点，乔斯年觉得胃不舒服，拿了件外套站起身。 看了一眼手表，原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他晚饭又忘记吃了。 倒不是真忘记，而是这儿的菜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他还没有找到一家完全合口味的餐厅。 拿了车钥匙，乔斯年打算开车出去吃点东西散个心，回头再继续加班。 迈巴赫开出大楼。 大楼高大而安静，这个点，很少有办公室还亮着灯。 国外没什么加班习惯，整个金融城都显得空旷安谧。 路边是两排明亮的路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亮，静静照着地面，有虫子在路灯下飞来飞去，偶尔还会有几只萤火虫。 空气里是花花草草的香气，风吹来，香气扑鼻。 乔斯年没有开空调，而是开了车窗。 风灌进来，夏季特有的气息飘到他的鼻端。 金融城内，迈巴赫开得很慢。 忽然，他看到路边有一抹单薄的身影，乔斯年踩下刹车，减速。 人影黑漆漆的，远看看不清楚。 乔斯年将车开到她身后才发现，是叶佳期？ 怎么又是她。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会在金融城？ 乔斯年脸色阴沉，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车子倏地从叶佳期的身边开过去！ 叶佳期也在一刹那抬起头，她看着迈巴赫从她的身边开了过去，是乔斯年的车。 因为车窗开着，她看到乔斯年亲自开的车。 她笑了一下，背着包默默走着，走得很慢。 她一不小心把营养品丢在办公室里了，她是洗过澡回来拿的。 回来的时候她就看到顶楼总裁办的灯亮着，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他。 这段时间，他们撞见的概率挺大，可能是上天心疼她宝宝，为了让宝宝多看乔斯年几眼吧。 头发半干，晚风吹在身上，不冷，别有韵味。 就当是散步了。 路边铺了菱形的地砖，叶佳期低着头踩在地砖上，口中念念有词地数着：“一，二，三……” 她又记起从前玩数花瓣的事儿…… “单数就是男宝宝，双数就是女宝宝……十一，十二，十三……” 叶佳期玩得不亦乐乎。 这条路很长，她却很有耐心地在走，一步一步。 “三十五，三十六……” 第1881章 沉着脸吼了她一声 叶佳期只顾低头数着数，聚精会神，脸上是暖洋洋的甜美笑容。 刚洗过头发的缘故，风一吹，她蓬松的发丝飘起，脸颊红润白皙，很有小公主的味道。 “六十，六十一，六十二……” “白痴。” “啊！”叶佳期吓了一跳，抬起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辆迈巴赫停了下来，停在她的身边。 窗户开着，驾驶位上是乔斯年。 他一手撑着窗户，偏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离得很近，他闻到了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像是茉莉花。 今晚上的叶佳期穿了一件宽松的蓝底碎花连衣裙，裙子上罩了一件纯白色的针织衫，看上去很有孕妇的味道。 叶佳期眉头皱了皱：“我数到多少了……” 眼看着这条路就要走到头了，偏偏他出现了。以前也是啊，数花瓣数得正兴高采烈，他就来了，还说她幼稚。 “你在干什么。”乔斯年看向她，总觉得她像村头的二傻姑，又土又木又白痴。 他很怀疑公司的HR招人时放水了。 “你看不到我在干嘛吗？”叶佳期有点气。 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这时候开口，她真得记不得自己数到多少了。 她抓了抓头发：“数到多少了，数到多少了啊……” 乔斯年被叶佳期冲了一下，脸色一沉，收回手臂，“啪”一声，把车窗关上了：“白痴。” 正当他准备开车时，叶佳期转头拍了拍他的车窗，站在原地没有动。 “开一下，开一下，我数到多少了？”她倒是很执拗。 乔斯年没动。 “干嘛啊，真是。下了班，你就不是我上司了，摆着个脸给谁看，反正我不看，又不好看。” 叶佳期挺生气。 夏风吹来，她气鼓鼓的，脸更红了。 她的手还放在乔斯年的车玻璃上，紧贴着。 从车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掌纹，还有离掌纹不远处那手腕上的疤痕。 上次被他凶了以后，她确实不敢戴红绳子了，手腕显得白素又干净。 只是那疤痕有些惹眼。 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乔斯年缓缓降下车窗，沉着脸吼了她一声：“手拿开！” “哦。”叶佳期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赶紧放下手。 “六十二。” “嗯？什么？”叶佳期一头雾水。 不过，几秒后，她就反应过来：“哦，对，六十二，六十二，谢了！” 她没有逗留太久，怕又忘掉。 路灯下，叶佳期身影单薄，她踩着地砖，低下头继续往前走，欢快得像一只兔子，仿佛不知道忧愁。 “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 她脚步缓缓往前。 而乔斯年却没有动。 慢慢儿，她走远了，她和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那个傻子还在数着数，就像是在专心地做着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八十八，八十九，九十……” 空旷的地方，她清脆如黄莺儿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像是风铃，宛转悠扬，又像是糖果，甜甜的。 她数数的声音飘到乔斯年的耳里，他的太阳穴突突跳起，头很疼。 （凌晨的爆更就到这里，白天会继续加更，记得投票票哦，各位小仙女们，晚安~） 第1882章 说好的小公主呢？ 这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来，入在他的耳里，头变得很痛。 脑子里有女孩数数的声音响起——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声音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美好和活泼，但很远很远，远到像隔了一个时空。 乔斯年的头很痛，后背也渗出汗珠来。 他压住躁动，从车里翻出药盒。 就着矿泉水，他吃了一片止痛药，倚靠在驾驶位的座椅上，沉重地喘了一口气。 视线所及处，叶佳期已经越走越远，她走得很慢，但脚步轻快，身上的碎花裙子似乎也变成了白色，十七八岁少女最爱的那种白色。 很快，叶佳期的身影溶在了夜色中。 乔斯年抬眼看去，只有无边无际的天空。 空中云丝清浅，星子明亮。 路灯安安静静矗立在路边，顺着路延伸下去，好像没有尽头。 乔斯年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沉沉倚靠在车上。 远处，叶佳期数到“三百二十一”终于停下，她略带失望地看着地面：“单数……男宝宝，哼。” 她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说好的小公主呢？小公主呢？” “也有可能是我数错了，这么多步，数错才是正常的……” 叶佳期私心里还是想要个小丫头。 女儿好呀，女儿贴心，以后可以陪着她。 想着想着，叶佳期脚步顿住。 她转过头，诧异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迈巴赫，为什么停在原地？为什么没开走？ 他怎么了？ 出于下意识的关心，她心口一颤，往回走去。 迈巴赫的车窗没关，她看到乔斯年倚靠在座椅上，一手托着额头，眼底是浓烈的疲惫和倦意。 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不舒服吗？”叶佳期弯下腰，看向他。 乔斯年没睡着，听到叶佳期的声音，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吭声。 叶佳期知道他喜欢在陌生人面前逞强，淡淡道：“不舒服就不要加班了，加班太累，而且你刚刚从迪拜飞回来。” “工作是做不完的，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去加班呢？集团利益难道才是你放在第一位的吗？” “我觉得，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身体，才有一切。” “闭嘴。”乔斯年沉沉道。 真聒噪。 “我！”叶佳期瞪大眼睛看向他，不讲理。 她明明是在讲道理，他居然让她闭嘴！ “乔总，你的夜生活并不丰富啊，年纪轻轻的，按理说应该去去KTV啊，酒吧啊，哪怕就是电影院啊，也是好的。” “我让你闭嘴！” “哦。”叶佳期撇撇嘴，直起腰，“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叶佳期挺佩服乔斯年，刚从迪拜回来就加班。 他未婚妻也真是大度，都不管他的？ 他不仅加班，还抽烟喝酒应酬，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赚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 不过一想到他给江瑶买的几千万的钻戒，她又把这些心思都收了起来。 人家乐意加班就加班呗，她管什么，人家未婚妻都没管。 她背着包，往前走。 第1883章 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你来芝加哥多久了。”身后，男人低沉而带着疲倦的嗓音响起。 叶佳期没出息地停下脚步。 她不跟乔斯年计较的。 她转过身，笑了下：“快两年了。” “哦，挺长。”乔斯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脸色平静。 时间仿佛静止。 叶佳期疑惑：“你呢？你来这儿多久了？” “三个半月。” “那没多长时间呀，乔总你很厉害。这边的分公司是年初才成立的，最近三个月突飞猛进，我想，都是乔总的功劳吧。” “话真多。” “呃……”叶佳期嘴角抽搐，就是多说了两句而已。 “不过呢，我不觉得事业厉害就代表一个人厉害，能把事业和家庭兼顾的人，才是最厉害的。”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要回家了。” “我还没吃晚饭。”乔斯年淡漠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来。 叶佳期愣了下，这个点了还没吃晚饭？ 不要命了吗？ 她看向他，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神采来，然而没有。 “为什么还不吃？”叶佳期问道。 “一直没有找到一家合胃口的餐厅，吃饭也就可有可无。” “头一次听人说吃饭是可有可无的事，你三天不吃试试。”叶佳期有些激动，“西餐确实不怎么合胃口，我刚来的时候也吃不惯，不过我知道有家火锅店很好吃，你吃火锅吗？” “不吃！”乔斯年几乎是想都没想。 叶佳期想笑。 他的味觉倒是没变。 他一向都不爱吃火锅。 “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帮你找找。”叶佳期只好道。 “你来了两年，什么都不知道？” “我舍不得出来花钱吃饭啊，一般都在食堂吃，所以我也不知道哪里的菜好吃。再说，我觉得好吃的，你不一定喜欢。” 你那么挑食！ “算了。”乔斯年觉得是对牛弹琴，他睁开眼睛，脸色淡漠，准备开车。 若不是觉得胃不舒服，他也不会出来买吃的。 “我去给你买吧，我知道有家店里的菜很好吃，我给你买回来，送到你办公室去。”叶佳期心里头忽然想起什么。 “哪条路，门牌号。” “挺远的，而且要预定。不过我跟老板熟，你把车借给我，我保证给你买到。”叶佳期笑眯眯地看向他。 乔斯年信不过她。 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你该不会怕我把你车开坏了？我车技挺好的啊，驾照拿了好几年了。” 乔斯年：“……” “那家店的菜很好吃，是正宗的京城味道，我跟你保证很好吃。要是不好吃，我明天上班罚写报告。”叶佳期仍旧是笑眯眯的，脸上带着让人愉悦的笑容。 月光下，她的两只酒窝愈发迷人，就像是盛了酒一样，看一眼都能醉。 “你在讨好我？”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 嗯？？？ 谁在讨好他！ 讨好他干什么？！ 他这表情，好像所有人对他好都是讨好他一样。 叶佳期笑了下，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对呀，对呀，我在讨好乔总，这样做错事你就不会开除我了。” 第1884章 我把我宝宝卖给你！ “没这个可能，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乔斯年脸色不悦，准备开车离开。 叶佳期：“……” 怎么就开不得玩笑了。 “那你要不要我开车出去买？不要的话，我回家了。”叶佳期小脾气也上来了。 “哪家，我开车带你去。”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把车给我开。” “你想要什么报酬。”乔斯年目光清明，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脸上是不动声色的表情。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 在商人的世界里，还真是利益至上，付出和回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我没想要什么报酬，就算是现在有只流浪狗饿得奄奄一息倒在我脚边，我也会喂的。” “你！”乔斯年脸色沉了下来，非常难看。 叶佳期见他吃瘪，心情好很多。 “车借你开，要是买回来的东西不好吃，你自己看着办！”乔斯年打开车门。 下车时，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愈发显得英俊笔挺，黑色西装外套包裹着他完美的身材，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和矜贵优雅的气度。 只可惜，他的温度比月光还寒。 夜色下，叶佳期仰头看向他的脸庞。 男人刀削般英俊的面容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叶佳期看着他抿起的薄唇，有一种踮起脚尖吻上去的冲动。 路灯的光洒在他的脸上，给他那张冰冷的脸添了一层朦胧的光线，少了几分冰寒，多了些温情。 “看什么。”乔斯年不悦。 他一出声，叶佳期才收回目光。 看什么，看你呗。 “谢谢乔总了，我尽快回来。”叶佳期笑道。 “迈巴赫会开吗？”乔斯年一脸鄙夷的态度，“要是磕着碰着了，你赔不起。” “要是磕着碰着了，我把我宝宝卖给你！” 说着，叶佳期自豪地摸摸肚子，打开车门坐上去。 乔斯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你宝宝，大概跟你一样丑。” 叶佳期又不聋，她听见了。 不过，她冷哼一声，没睬乔斯年，“砰”一声，她驾轻就熟关上车窗！ 车窗一关，外面的声音就隔绝了，什么都听不到。 迈巴赫的隔音效果，还是很厉害的。 叶佳期踩下油门就开。 当年，乔宅车库里的车，她基本都开过，也算是老司机。 只不过当年乔斯年不准她开，要么喊司机，要么喊他。 虽然有些生疏，但叶佳期很快就上手了。 身后的乔斯年看着车子平稳地开出去，这才收回目光。 他的头太痛，确实不适合再开车。 胃也不舒服。 荧荧灯光下，乔斯年看着远去的车子，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照在干净、空旷的路面上。 有萤火虫飞过来，落在他的手边，飞舞着，旋动着。 叶佳期开着车往超市去。 哪里会有什么合他胃口的餐厅，最合他胃口的，不过就是孙管家做的菜。 好在，超市还没有关门。 叶佳期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她轻而易举就买了几样菜。 做菜不在行，买菜还是可以的。 第1885章 每一盒药都拆开过 她挑挑拣拣，选了些新鲜的，还很难得地买到了豆腐。 国内普普通通的菜在这儿却不好买，今天运气还算不错，都买到了。 走出超市，她又去了一趟药店，给他买了止头痛的药和胃药。 饿肚子会胃痛，她知道。 一路上，她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路过一家商店的玻璃门时才发现，自己原来笑了一路。 傻子…… 他都不认识她了，她还笑。 等他哪天结婚了，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只要他幸福，她也能笑得出来的吧…… 叶佳期拎着大包小包上车。 一不小心撞到了储物格，格子推开，里面露出几盒药。 叶佳期伸手拿出来，有止疼的，有感冒的，有醒酒的……五花八门。 她慌忙地打开盒子，这才发现，每一盒药都拆开过了，有的吃了几片，有的吃了吃完了。 心脏处如有一只手攥住，攥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打开窗户。 风吹进来，吹过她的脸庞，她压住心里头的情绪。 晚风安然地吹在身上，如有一只只蚂蚁爬过，说不清的感觉，只知道，凉入骨髓。 好久后，叶佳期才回过神。 她默默将储物格关上，踩下迈巴赫的油门。 车子是全新的，可能从没有装过蔬菜之类的东西，干干净净，带着薰衣草的气息。 公司离家本来就不远，没用多久，车子就开到了楼下。 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在车里坐了很久。 好一会儿后，她从包里翻出一只毛熊钥匙扣，挂在他的车钥匙上。 钥匙扣不大不小，挂着正好，挺好看的。 叶佳期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 可算给他这森冷、单调的车内添了些不一样的气息。 她开他的车很不自在，就跟做项目一样，如临大敌，小心翼翼。 叶佳期回来的时候，最惊讶的还是孙管家。 “叶小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买了这么多菜？这是……明天的？”孙管家诧异，盯着叶佳期手里的袋子看。 “不是，现在做，我送给朋友吃。” “叶小姐，你朋友怎么了？” “他在加班，我去公司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不忍心让他饿着肚子。” “那可以去外面买点的，做菜……太花时间。” 而且，孙管家见叶佳期还买了很多菜。 “他……最近肠胃不好，吃外面的菜会不习惯。”叶佳期笑道。 “这样吗？那我去做，叶小姐你等会儿还要给朋友送过去？” “嗯，不麻烦的，我这离公司也不远。” “不远是不远，但你一个女孩子，晚上还是要注意安全，还怀着身孕呢。” “知道的，知道的，孙管家，我和你一起做吧。这个西班牙火腿，我来做，您做玉米排骨汤。” “火腿？排骨？豆腐？”孙管家眉头皱了起来，“这人口味和乔爷倒很像。” “也不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随手买了这些。”叶佳期笑眯眯地就把谎圆了过去。 果然，孙管家没有起疑心，她在叶佳期的话中找不出任何不对。 第1886章 饿得团团转的小狼狗 孙管家做菜很快，味道也好。 不过，约摸半个小时的时候，乔斯年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吃的呢？ 隔着屏幕，叶佳期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叶佳期：快了，实在饿就啃爪子吧。 乔斯年：你明天可以走人了。 叶佳期：…… 叶佳期知道他肯定很暴躁，此时此刻的乔斯年在叶佳期的眼里就像是一只饿得团团转的小狼狗。 叶佳期发短信的时候，孙管家已经在忙着打包。 “叶小姐，路上当心点，菜都是热的，要趁热吃才好。”孙管家叮嘱，“你要是饿的话，也可以吃一点的，刚刚做了不少，你朋友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 “好。”叶佳期欢快地答应。 很香。 这些菜里，他最爱煎豆腐。 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 叶佳期拎着严严实实的袋子，重新坐回迈巴赫的驾驶位。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四周安安静静，只有风刮着树叶发出“唰唰”的响声。 车子如疾风，开了出去。 她一路上忙忙碌碌，可她依然觉得开心，也不计较这是一种没有结果的付出。 她忽然有些懂程遇之。 程遇之对她也很好，好到什么都不计较。 可她，终究是要辜负了他。 心太小，小到……只能装一个人，再多，就装不下了。 星空皓月，万里苍穹。 金融城内，安安静静。 叶佳期希望时间走得慢点，这样的夜晚，只属于她和他。 办公室。 乔斯年已经不记得这是抽的第几支烟了，可心口处的沉闷和烦躁还是压不下去。 头隐隐作痛，胃更是饿得不舒服，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暴躁的状态，濒临爆发。 一遍一遍看手表，可那个小骗子只会敷衍他！ 他每次发短信问“还有多久”，她都只会回两个字“快了”。 后来再问时，她干脆不回了。 乔斯年压住暴躁，脸色极度阴沉和难看，他狠狠抽了一口烟。 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庞，整个办公室里都是烟味儿。 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散发出幽幽的光亮。 又抽完一支烟。 乔斯年恼火至极，直接打了她的电话：“去哪了？嗯？买个东西要这么久？” 叶佳期正好在停车，很是委屈：“没有太久啊，等我五分钟，五分钟。你知道的，孕妇行动比较迟缓。” “我看你是脑子比较迟缓！” “……”叶佳期真想往他的菜里撒一把芥末！ 挂上电话，叶佳期坐电梯上楼。 跟伺候祖宗似的。 叶佳期的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夜晚还是这个夜晚，等她站在办公室门前时，已经忙出了一身汗。 推开门，她被里面的烟味呛到：“咳咳，咳咳，你抽了多少烟？不知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吗？真得对自己一点都不负责任。对自己都不负责，以后这么对家里、对公司负责。” “啰嗦。”乔斯年皱皱眉头，还是去开了窗户和净化器，顺便掐灭了手里的烟。 叶佳期将饭菜都放在了空桌子上。 孙管家准备了两碗白米饭，看上去都很诱人，她也饿了。 第1887章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乔斯年迈开长腿走过来，在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时，眼底是幽深的光泽。 “吃吃看咯，不好吃的话也别告诉我，毕竟我忙了这么久。”叶佳期将筷子递给他，“吃吧，不是很饿吗？一直催我。” “你还知道我催你？”乔斯年火大。 叶佳期：“……” 她把两份米饭分开：“我也饿了，可以吃吗？” “嗯。” 得了允许，叶佳期和他面对面坐着，吃着打包来的菜。 没有出她所料，乔斯年第一个吃的就是煎豆腐，他的味觉没变。 乔斯年吃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默默吃着饭。 京城风味，果真是京城风味，很正宗。 “你都尝一遍。”叶佳期道，“我觉得味道很好，反正我特别喜欢吃。有时候吃不完的，我就会打包给楼下的流浪狗吃，它们也喜欢。” “孕妇少接触动物。”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一愣。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可能是这菜真得很合他胃口，他看上去没有那么暴躁了。 乔斯年低头吃饭时，叶佳期有时候会发呆，呆呆看着他的模样，呆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还是跟从前一样，举止投足里都是优雅。 他低下头时，长长的睫羽中总像是藏着无限心事，说不透道不明。 “看什么？吃！”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 “看到你，想到了我的丈夫，你和他很像。”叶佳期嗓音平静，眸子里还透着隐隐水光，晦暗生涩。 “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和谁像，我是我，你丈夫是你丈夫，我不可能是他。” “是，你不是他。”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 现在的乔斯年不是以前的乔斯年。 他不是他。 两人默默坐着吃饭，乔斯年沉默寡言，叶佳期不开口时，他也不会主动开口。 可是叶佳期一开口，话稍微多点，他又嫌她聒噪，喋喋不休。 真难伺候。 “你觉得哪样菜最好吃？”吃了一半，叶佳期咬着筷子，笑眯眯看向他。 乔斯年吃饭的时候会比平时乖很多，不会很刻薄，也不会毒舌。 “豆腐。”他淡淡道。 来芝加哥后，他没有再吃过煎豆腐。 可能是这儿的厨房不屑做这些家常菜，但他最爱吃的只有这个。 “喜欢吃豆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叶佳期调侃道，脸上是狡黠的笑容。 “闭嘴。” “哦。” 室外是无穷无尽的夜色，室内是浅浅的温暖。 窗户开着，夜风吹起纱幔，单调的办公室此时此刻倒像是仙宫瑶台，朦朦胧胧中带着恬静的安详。 叶佳期的身上还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清香，舒适好闻。 乔斯年的筷子点了一下西班牙火腿，眉头蹙起：“这个太难吃。” “呃……”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其他都是孙管家做的，她也就做了这么一样。 他的味觉可真是挑剔。 乔斯年吃着饭，胃里的寒气渐渐驱散了，胃也没有那么痛了。 头痛，仿佛也减轻许多。 看来，以后不能太累。 第1888章 我不喜欢欠别人 饭后，乔斯年习惯性抽出一支烟。 叶佳期连忙道：“别抽了吧，我还怀着孕。” “哦。”乔斯年这才把烟收起来。 叶佳期低着头收拾碗筷，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膀上，她白皙的锁骨露在外面，偶尔弯下腰时，宽松的领口下，胸若隐若现。 乔斯年瞥到，喉咙动了动，烦躁地转过头去。 室内，只剩下叶佳期细细碎碎收拾东西的声音。 “好了。”叶佳期高兴地收好袋子，“我准备……” 话还没说完，乔斯年打开钱包，抽出几张纸币来压在桌子上。 叶佳期的笑容僵在脸上，发丝微微凌乱，气息也有些不稳。 她不笑了，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我不喜欢欠别人。”乔斯年淡淡道，“够吗？” 叶佳期动了动唇角，这才发现，喉咙里是泛起的苦味儿，这味道一点一点蔓延开，渗透进身体里，又蜿蜒曲折地流到心脏。 她收起脸上的表情，看向他：“我没零钱找你。” “不用找。”乔斯年转过身去，“你可以走了。” 叶佳期拿起桌子上的钱，重新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放到他的手边：“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嗯？”乔斯年不喜欢这种得寸进尺的女人。 “你给我宝宝……买个玩具吧，随便什么都好。” “我不会买那种东西！ “还有总裁不会的吗？”幽沉沉的灯光下，她看向他。 “你孩子不是还没出生？要什么玩具！”乔斯年很不喜欢这种无理的要求。 “宝宝总会出生的，不买就算了。”叶佳期将钱推给他，“我不要钱。” “你不是很喜欢钱吗？” “可我更爱我的宝宝。”叶佳期看着他幽沉的眸子，那黑亮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乔斯年的心口又涌起一阵躁动，压下去的情绪又像雨后春笋一样蹭蹭冒了上来。 “这是我路过药店给你买的药，你车上的那些别吃了。”叶佳期淡淡道，将手提袋给他，“总裁的身体并没有我想象中好，你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累的。” “你该走了。” “利用完人就赶人走，总裁你可以的。”叶佳期并没有生气，他再怎么坏，她也不会跟他生气的。 叶佳期将迈巴赫的车钥匙还给他。 乔斯年低头瞥到钥匙上的毛熊：“这丑东西是你的？” “不丑啊，我觉得好看，送给总裁了，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叶佳期倒是坦然，“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晚睡对宝宝不好。” “没人来接你？” 叶佳期笑了：“谁来接我啊，我家没车。总裁不会要送我回家吧？不用了，出了金融城就是地铁站，很方便。” “我没那么闲。” 乔斯年低下头，打开ipad，审核样本数据。 叶佳期勾了勾唇角，看着灯光下的他。 笔挺的衬衣，好看的眉眼，从未变过的容颜。 “我走了。”叶佳期站在原地，轻轻说了一声。 乔斯年没抬头，也没说话，聚精会神看着屏幕。 第1889章 这种幸福感，压都压不住 “我真走了。”叶佳期退后一两步。 “我真走了。”叶佳期又退后一两步。 说了两遍，乔斯年终于抬起头来，冷睨了她一眼，目光里都是锐气。 叶佳期看他有反应了，这才笑了，两只酒窝若隐若现。 从他的办公桌到门口不过是短短的距离，但她却舍不得。 这样的夜晚，没有别人，很难得，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了。 明天天一亮，他又是高高在上的乔总，而她又只是秘书部的小秘书。 叶佳期的身影消失了门框处。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叶佳期身上的味道，乔斯年恐怕要觉得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他除了相信她真怀孕了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信。 他亲眼见过她和一个年轻男人亲密无间地在音乐餐厅出双入对，在篝火晚会眉来眼去，那个男人甚至还接她上下班。 这像是一个刚刚守寡的女人做出来的事？ “满嘴谎话。”乔斯年冷笑一声，“不老实。” 他重新拿起ipad，余光瞄到钥匙扣上的小毛熊。 灰色的熊，毛茸茸的，小小一团。 蠢熊的脸上带着傻气的笑意，这笑容倒跟它主人一模一样，傻里傻气。 乔斯年对这些东西无感，他不想让人误会，伸手拆了毛熊钥匙扣。 手一抬，想丢进垃圾桶。 但……迟疑片刻，手指转了一下，将钥匙扣丢在了储物盒里。 乔斯年松开领口的两颗纽扣，低下头，继续审核样本数据。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的数字，乔斯年一个一个看过去。 楼下。 叶佳期从大楼里走出来，裹紧她的小外套，心情很好。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圆，皓月当空，云层稀薄，就连路边的树叶都散发出浅浅的香气。 晚上的夜宵，她吃得很饱，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乔斯年坐在一起吃饭。 这种幸福感，压都压不住。 心口像装了一只兔子，雀跃不已。 带着欢喜，她回家了。 孙管家还在家里头等她，她在给叶佳期肚子里的孩子织毛衣。 “孙管家，我回来了。”叶佳期高高兴兴。 “你这一晚上可跑了不少地方，要不是挺着个大肚子，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怀孕了。”孙管家怜爱地看向她。 看到叶佳期脸上有笑容，孙管家心里头也高兴。 从前那个在京城恍恍惚惚的叶佳期，她永远都不想看到了。 那样的叶佳期太让人心疼。 叶佳期笑了：“我得再去洗个澡。” “嗯，我给你放水。”孙管家站起身，嗅了嗅鼻子，“身上怎么有烟味？” 还好，没酒味，不然孙管家又要担惊受怕。 她很怕叶佳期现在的笑容是为了安慰她装出来的，那样才是最可怕。 她也不希望叶佳期出入什么乱七八糟的会所。 叶佳期自己倒没注意到，笑道：“我朋友他爱抽烟。” “你朋友……男的？” “嗯，同事，帮过我很多忙，我能进公司也有他的帮助。”叶佳期编了个谎。 第1890章 看着就想摸 可能是叶佳期的谎言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孙管家信了。 “我去洗澡了。”叶佳期用发带扎起头发，抱着睡衣进浴室。 门关上，孙管家叹了一口气。 男同事…… 不过她也希望叶佳期能有个好归宿，她的孩子快出生了，没有人陪，是件心酸的事。 这段时间，孙管家见叶佳期的心情还不错，她也算是稍稍放心了。 …… 那些天，集团上上下下都变得格外忙碌，迪拜方面的高管前来视察。 秘书部紧跟其他部门，也很忙。 那一晚之后，叶佳期再没有见到过乔斯年。 同样，也没有见到过江瑶。 夏天还是这个夏天，漫长而又温馨。 花红柳绿的时节，总好过凛冽寒冬。 每天的日子除了忙碌还是忙碌，好在部门的人还比较照顾她，不会让她东奔西跑。 苏清羽也照顾她，空闲的时候会替她分担工作。 周六。 叶佳期睡了个懒觉，起来后兴致特别好，就做了蛋糕。 “叶小姐，收到个快递，你看看。”孙管家买菜回来，手里头抱着个大盒子，“最近买什么东西了吗？” 叶佳期茫然：“没有啊，什么东西？” “没买东西？那哪里来这么一只大包裹，不重。” “拆开来看看。”叶佳期兴致倒不错，捧着蛋糕，一边吃一边看向包裹。 “行呀，我来拆。” 孙管家麻溜地就把外包装给拆了，拆着拆着，她眼里满是惊喜。 “叶小姐，是不是你朋友送的？你去问问呢。”孙管家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抱了出来，“哎呀，这太可爱了，米白色的兔子。” 叶佳期瞪大眼睛。 好大一只兔子，竖起耳朵来，快有她高了。 而且，毛茸茸的，看着就想摸。 “还有只小枕头，婴儿枕。”孙管家从盒子里拿出一只小小的枕头来。 枕头是粉红色，摸上去又柔软，又舒服，枕头上还绣了卡通的图案。 叶佳期赶忙放下蛋糕，擦了擦手，抱起小枕头。 真舒服啊。 “这牌子我认得呢。”孙管家这段时间逛了不少母婴店，“价格不菲。” “啊？”叶佳期错愕，“是谁送错了吗？” “没错啊，收件人写的是你，手机号码也是你的。是不是你什么朋友送的？” “这……很贵吗？”叶佳期倒不太懂。 “兔子和枕头是一家店的，是美国本土的一个牌子，主打纯天然、亲肤的旗号，这两样加起来……得有一千美元。” “一千？”叶佳期瞪大眼睛，更加错愕。 她抱着枕头，不知所措了。 “叶小姐，这礼物太贵重了点，别是什么对你有企图的人送的。你仔细想想，是谁送的。” 叶佳期真得就想了想。 谁送的？ 她的同事里没有这么大方的，可能是程遇之送的？ 但是程遇之送她东西没必要这么神神秘秘，还寄匿名快递。 不过也不好说，万一是程遇之想给她一个惊喜。 “会不会是遇之？我打个电话问问。” “程先生？”孙管家也一头雾水。 第1891章 他们都没什么节制 叶佳期很快就拨了电话过去，没想到，不是程遇之送的。 叶佳期不死心，又打给了爸爸和弟弟，他们也都表示不是他们送的。 “叶小姐，怎么样？谁送的？”孙管家迷糊了。 “不知道……”叶佳期抱着枕头，抓着手机，也是一脸茫然，“谁送宝宝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不能收呀。” “叶小姐，先弄清楚谁送的，要是弄不清楚的话就给人家退回去。” 叶佳期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长睫毛微微眨动，她苦思冥想。 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谁送的。 包裹里的兔子眨着大眼睛看向她，傻里傻气，很大一只。 叶佳期的心口砰砰跳，她其实……好喜欢这礼物。 这只大兔子可以放在她的卧室里，小枕头可以放在婴儿床上。 兔子和枕头手感都很好，摸起来软软的，她的宝宝应该也很喜欢。 只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收。 忽然，眼前闪过一个身影。 叶佳期表情顿了下，她往卧室走去，悄悄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周六的乔斯年早早起来去了健身房，这会儿刚洗完澡擦着头发。 睡袍下，他性感的腹肌隐隐约约可见，还带着水珠，充满野性和张扬。 看到叶佳期的手机号码在闪动，他眉宇微蹙：“什么事。” 这头，叶佳期听到他喘息的声音，脸红了下：“我没、没打扰你吧……” 男人晨起时欲望都比较强烈。 她想起上半年在乔宅，有好几次，她都是在他的“运动”中迷迷糊糊醒来的。 那段时间，他们都没什么节制。 如今想起来，叶佳期脸红了，红得像煮熟的虾。 “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乔斯年不悦地吼了一声。 叶佳期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八点半啊，不是很早吗？ 有什么问题？ 真是。 “这是我私人号码，没事别打。” “哦，我知道了。”自从那一晚后，她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我今天收到个包裹，里面有只兔子，还有个婴儿枕，我想问问，乔总，是你买的吗？” “我怎么会买这种无聊的东西！” “哦，那看来不是你了，我再问问。” “你是不是情郎太多，确定不了是谁买的了？” 叶佳期噎了下，这叫什么话：“可能是吧，毕竟想给我宝宝送东西的人挺多的。” “啪”一声，叶佳期挂断电话。 她怕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有时候，她真得恨不得把他再扔江水里一次。 可是一想到他跳下冰凉的江水，抱着她度气、躲过子弹，又气不起来。 是她的错，她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这么可爱的礼物，也不可能是他送的。 叶佳期走出卧室。 “叶小姐，问到了吗？”孙管家好奇地问，怎么打个电话也神神秘秘的？ 叶佳期撇撇嘴：“没……想退都不知道该寄去哪里。” “是有点愁人。” 叶佳期拍了一下兔子脑袋，瘪起嘴巴：“你从哪里来的啊？山里？草丛里？” 第1892章 叶佳期是谈恋爱了吗？ 兔子一脸无辜。 “算了，小笨蛋。”叶佳期摸了摸兔子脑袋。 就在叶佳期准备将兔子和枕头重新包装好时，手机响了一下，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是我买的。” 是乔斯年的短信。 叶佳期眼睛亮了一下，咯咯笑了。 是不是傻…… 自己买了东西都不知道？ 她刚刚打电话过去，他还不承认。 “真是你买的吗？谢谢了。”叶佳期根本不想跟他客气，他给宝宝买东西，应该的。 乔斯年随即又回了条短信：“不小心买的。” 叶佳期：嗯嗯，代表宝宝感谢你。 乔斯年：…… 叶佳期高兴地收起手机。 孙管家见她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诧异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是再仔细一看，是甜蜜的笑容，很甜很甜。 这样的笑容，孙管家已经很久没有在叶佳期的脸上看到过。 这……叶佳期是谈恋爱了吗？ 只有谈恋爱才会有这样的甜蜜。 可……叶小姐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忘掉乔爷的。 如果真忘了，要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孙管家也会祝福她。 “孙管家，我知道是谁送的了，是一个同事，我帮过他忙，他就送了这些。” 孙管家诧异一下，又是同事？有这么大方的同事？ 不过，孙管家没有拆穿，也没有多问，笑道：“那太好了，我帮你把东西抱到卧室里去。” “我自己来，可以的。” 叶佳期抱着大兔子往自己的卧室走。 她的床不大，但容纳一只兔子，还是绰绰有余。 这只兔子手感真得非常好，毛茸茸的，夜里头抱着睡觉……感觉应该也不错吧。 安置好兔子，她又把婴儿枕放到了宝宝的婴儿床上。 叶佳期轻柔地摸了摸肚子：“爸爸买的，喜欢吗？” 肚子里的宝宝自然不会回答她，但她眼里的喜悦至始至终都没有退去。 一个美好的周末。 叶佳期从收到礼物开始心情就不错，吃过蛋糕后，帮着孙管家又是擦桌子，又是洗菜。 孙管家倒是受宠若惊。 孙管家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她看出了叶佳期的不寻常，尽管叶佳期在刻意隐瞒，但她眼里头的喜悦和甜蜜是藏不住的。 “我等会儿出去买一束黄玫瑰，放这儿应该很好看。”叶佳期指了指茶几的位置。 孙管家笑着附和：“好呀，黄色又亮又柔和，会给客厅增色不少。” “嗯嗯！” 孙管家心里头的想法越来越明确。 从前，别说买花，叶佳期都没眼看花花草草。 如今却要主动买花。 午饭后，叶佳期踱步到附近的花店。 店里头各种各样的花，很美，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和美好。 夏天的生命，总是怒放的，有着不同于其他季节的朝气。 叶佳期今天穿得很简单，浅灰色的孕妇裙，脚上是一双平底的黑色拖鞋。 “太太，买什么？”店员问道。 “黄玫瑰。” “有的，有的，要多少支？” “一束那种，放客厅里。”叶佳期也不太懂。 “好，稍等。” 第1893章 孕妇的特别味道 花店的店员见叶佳期是第一次过来买花，还送了她粉玫瑰和满天星。 叶佳期捧着花儿，心情更好了。 低头闻了一下，味道很让人舒服。 她捧着花往回走，走得很慢。 忽然，手机响了，叶佳期一手抱着花，一手接起：“于助……” 今天周六呀，怎么打电话给她了。 “佳期，集团郊区启动方案，你上次申请跟进了吧？” “对，申请了，是不是通过了？”叶佳期的眼底都是明亮的光泽，秘书部很多人申请，那是个很能锻炼人的项目。 “通过了，以后你跟着我和总裁吧，你提交的申请书方案，总裁似乎挺满意。” “哦，那个方案呀，那个是我想了很多天想出来的，构思了好久。” 其实，她提交的方案是从前乔斯年跟她说过的。 她如今只是完善了一下，没想到乔斯年会看中。 看来，他的眼光还可以。 “很不错，很不错，很有想法，你是怎么想到游乐场这个项目的？”于康笑道。 “这个简单，我一个要当妈妈的人，当然是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宝宝这儿。而西部这边没有大型游乐场，如果能建一个，肯定会取得非常好的效果。” 当初，游乐场的计划还是他跟她提的。 他说要送给孩子。 如今，有孩子了，他却没兑现诺言。 “总裁正在寻找好的投资项目，你这个确实有可行性，和总裁的某些想法一致。” “那说明我跟你们总裁还挺心有灵犀的。” “算是吧！” 叶佳期抓着手机，一边往回走一边跟于康通电话。 其实，叶佳期希望他能把这个项目放在京城，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现在，只能放在芝加哥。 和于康聊了一会儿，叶佳期上楼，挂了电话，将黄玫瑰放在花瓶里。 “叶小姐，很好看，你要是喜欢玫瑰，我以后每周给你买一束。” “不不不，我自己买就好。” 叶佳期欢快地哼着歌，摆弄着她的黄玫瑰。 就在她准备去睡午觉时，乔斯年的电话打了进来，叶佳期怔了下，慌忙跑到阳台去，避开孙管家。 “总裁。” “下楼，我要去开个会，缺个秘书。” “于助呢？他好像有空，因为他刚刚还在跟我打电话，他说……” “我在你家楼下，三分钟。” “哎！” 电话挂断。 叶佳期慌忙去衣橱里找衣服。 “周六也开会，真是……为了工作不分节假日和工作日。”叶佳期一边嘀咕一边找合适的衣服，“这件不合适，这件太老气，这件……还行。” 叶佳期换了套比较干练的黑色一步裙，小腹处凸起很明显，镜子里的她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那韵味，是别的时候不会有的，属于孕妇的特别味道。 她拿上笔记本，下楼去。 “叶小姐，这么热的下午，你上哪里去？”孙管家喊道。 “开个会，公司。” “那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 “看情况哦，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叶佳期急急忙忙下楼去。 “小心点。” 第1894章 这男人……变得讨人厌了 孙管家的心一拎一拎的，生怕她摔倒。 不过，四个多月了，也不用太操心。 她倒希望叶佳期每天的心情都能好点，这样一来，孩子才长得健康。 坏心情对孩子的影响很大。 外面，烈日炎炎。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骄阳烤着大地，地面上都蒸着白花花的热气。 天空蔚蓝，树叶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一动不动。 叶佳期穿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整个人很精神。 虽然没化妆，但她素颜娇美，别有味道。 一下楼，她用笔记本遮住头顶的太阳，到处张望，找乔斯年的车。 找到了！ 叶佳期走过去，司机已经替她打开车门。 乔斯年一身工整的墨色衬衫，腿上放着一只笔记本。 “总裁，下午好。” “嗯。” 叶佳期坐到车上，她看到开车的是老杨，乔斯年的司机。 乔斯年将他的笔记本搁在叶佳期的腿上：“自己先看。” 说完，他倒是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叶佳期抓住他的笔记本，纯白色的笔记本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体香，叶佳期的脸红了一下。 狭窄的空间，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叶佳期低下头，抛开不该想的，仔细查看工作计划和会议内容。 “还是和娱乐城总裁Dick先生的会议吗？”叶佳期看着屏幕，“为什么安排在周六呢？今天下午又这么热。” “你不想去？不想去就下车，有的是人想去。”乔斯年淡漠开口。 “我没说不去啊，就是觉得周六还在忙开会的话，不太好……”叶佳期嘀咕。 “私人会议，没那么正式。” “哦，谢谢你给我机会。”叶佳期知道，跟他身边，每一次都是机会，锻炼自己的机会，“还有，谢谢你的兔子和婴儿枕。” “我说了，一不小心买的，我很后悔。” “别后悔，我宝宝很喜欢你的礼物。” “你宝宝还没生！” “他会踢我，踢我懂吗？每次他特别高兴的时候就会踢我。” “白痴。” 叶佳期：“……” 这男人……变得讨人厌了。 一路上，乔斯年闭目养神，叶佳期则抱着他的笔记本在看，看了一路，记了一路。 车子平稳地往前开着，路边的树木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 所谓私人会议，原来就是在Dick先生的私人庄园举办的会议，没有别人，双方各自一个秘书。 会议时间不长，主要是两方交流想法、磨合观点。 叶佳期原以为双方会坐下来中规中矩开会、谈判，没想到会议地点是在台球室，乔斯年和Dick先生一边打台球一边聊天。 乔斯年打台球时认真、谨慎。 Dick先生原以为自己是台球高手，没想到乔斯年比他更厉害。 美国人不讲究客套，在乔斯年连赢了几把后，Dick高兴异常，连声说要跟乔斯年学习。 “Evan，你的台球打得太好了，上次见你的高尔夫打的也不错，有你不喜欢玩的吗？”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保龄球，不是很喜欢。” 第1895章 我们集团的王牌 乔斯年同娱乐城的总裁聊着天，叶佳期就同Dick先生的女秘书聊着。 “说实话，我们Dick先生不是很看好你们集团，想找Dick先生融资的公司一大把，也不是非要投你们公司。你们分公司刚成立不久，虽然看上去势头还好，但刚成立的公司，问题很多、很复杂。”女秘书表情很倨傲。 “在芝加哥，比James集团厉害的公司有很多，但比我们总裁厉害的人，恐怕并不多。”叶佳期莞尔一笑，“他展露人前的才学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的气度、风度、手腕，以及年轻的思维，不是一般公司的总裁能比的。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把公司做这么好，您说是吗？” “总裁只能代表个人能力。”女秘书不屑。 “不，领导者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听过非洲狮的故事吗？在那群狮子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它们的头领带着它们走出危险，将一盘散沙的狮子聚集在一起，在那个故事里，领头的那只非洲狮就是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很多情况下，头领决定团队。” “可你们分公司刚刚成立，落后当地的公司一大截，短时间内根本赶不上。” “可我们合作一个新项目的时候，大家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既然是同一起跑线，那就不存在谁落后、谁先进的问题。只要有足够的努力、足够的技巧以及足够的能力，就能跑赢，对吗？” 叶佳期笑着和Dick先生的女秘书唇枪舌战。 两人都是说的英文。 女秘书语气高冷，叶佳期却不急不缓，嗓音是平日里一惯的柔和，宛若春风。 “但公司的综合实力跟不上，就意味着在跑步过程中，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没有强大的后援。”女秘书反驳。 “您考虑的问题，我们当然都有考虑。然而在跑步过程中，各种各样状况出现的概率并不会很大，我们只要面面俱到都考虑进去，足以应付全部局面。而这个后援，我想，并不需要强大，只需要‘有’和‘准备充分’。” “谁都能吹得天花乱坠，你也不例外。”女秘书冷哼一声，“合作前，每一家公司都会抛出一张华而不实的牌。” 叶佳期笑了：“您觉得我们公司也是华而不实吗？我们的诚意已经很足，每一次都是我们总裁亲自过来谈，我们总裁就是我们集团的王牌。您见着可还好？是不是华而不实？” 女秘书不吭声了。 “论手腕、论能力、论学识，我对我们总裁都有足够的自信，不论是谈吐、举止、行为，这段时间，恐怕没有让Dick先生失望过吧？”叶佳期信心满满，“我们带着十足的诚意过来，我和总裁都觉得，强强联手，才是最好的合作，不是吗？” 叶佳期越说越自信。 在说起乔斯年的时候，她满脸都是骄傲。 忽然，头发花白的Dick先生走了过来，哈哈大笑：“Evan，叶小姐不会是你的粉丝吧？看把你夸的。” 第1896章 不穿……更好看 叶佳期脸一红。 她真没想到乔斯年和dick先生会过来。 不是正在打台球吗？ “伶牙俐齿的。”女秘书走到dick先生身边，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dick先生又是一阵大笑：“evan，你的女秘书太厉害，lucy说招架不住了。”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看向叶佳期，又收回目光：“她也就嘴皮子厉害，别的还需要调教。” “专业知识也可以的，我看过她写的报告，不错，挺好。”dick先生夸赞，“晚上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我让庄园里准备好红酒和牛排。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蜡烛？鲜花？” 叶佳期面露窘色，连忙摆手：“不用这么麻烦的。” “听我安排，听我安排。”dick先生笑道，“让你们跑一趟不容易，我这个东道主当然得做好，更何况叶小姐还是孕妇，我得招待周全。” “谢谢dick先生了。”叶佳期道。 今晚上不能回去吃饭，这个周六全耗在乔斯年身上了。 乔斯年和dick倒挺聊得来，两人有时候在台球室，有时候去钓鱼台。 傍晚，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线铺染了整个庄园。 美丽、壮观的庄园此时此刻多了几分柔美的色泽，绿树也变得柔和起来，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夏天的白昼漫长而安详。 叶佳期寸步不离跟着乔斯年。 夕阳洒在乔斯年的脸上，他刀削般幽邃的面容也多了柔和，光线中，没有平日的清冷。 风吹来，仿佛带着无限心事。 庄园里有一个很大的户外游泳池，池水碧蓝，映着夕阳，颜色很暖。 “evan，游泳……有兴趣吗？”dick先生指着游泳池问道，“别看我年纪大了，我游泳可是一把好手。” 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游泳池：“可以，很有兴趣。” “那就去换身衣服，我们来比比。”dick先生道。 “行啊，借用一下更衣室。”乔斯年勾唇，“叶佳期，跟我过来。” “好，总裁。” 叶佳期鞍前马后跟着乔斯年。 也不是白跟的，她见识到了很多。 从前的她跟班主任说句话都能怯场，现在面对厉害的对手，也能游刃有余。 她也真正见识了乔斯年的厉害，不论是什么样的对手，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适合瓦解对方的手段。 乔斯年进了更衣室，叶佳期就站在外面。 不一会儿，他换好了衣服，从衬衣西裤换成了泳裤，上身没穿衣服。 他一出来，浑身都散发着野性和荷尔蒙的男性气息。 叶佳期虽然连他不穿衣服的样子都看过，但他这样更撩人啊。 干净利落的短发，麦色的肌肤，性感的腹肌。 叶佳期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情不自禁下移。 虽然他穿着泳裤，但她还是看到了他硕大的轮廓。 叶佳期脸通红。 心脏忽然“砰砰”直跳。 乔斯年从她的手里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叶佳期的整颗心都抑制不住狂热的跳动，这样的乔斯年，让人欲罢不能。 穿衣服好看，不穿……更好看。 第1897章 年轻英气的乔斯年 这样的天气本就燥热，乔斯年穿成这样，叶佳期觉得没法活了。 全穿上或者全脱了都还好，但是这样只穿一条泳裤，太撩人！ 叶佳期不敢正眼看他，有那么一刹，她想把他泳裤扒了。 乔斯年喝完水，将浴巾、干毛巾、香皂都扔她怀里：“拿好，等会要用。” “哦。” “你觉得游泳……我和Dick先生，谁厉害，谁会赢。” 叶佳期几乎是想都没想：“当然是总裁您。” “不准拍马屁。” “没、没拍马屁，这个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除非总裁您不会游泳。” Dick先生年纪大了，体力和技巧方面肯定不如乔斯年。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游泳水平很不错，年少的时候拿过奖，还试图教过她。 “那你觉得我该赢还是不该赢？”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叶佳期，眼底是幽邃的光泽和不明以为的试探。 叶佳期怔了一下。 这么棘手的问题。 但，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Dick先生说自己游泳是一把好手。 在别的方面，Dick先生似乎并没有夸过自己，而单独夸了自己的泳技。 叶佳期想了想，看向乔斯年，摇摇头：“我觉得应该让着，不该赢。” “为什么。”乔斯年弯唇。 “在台球室，您赢Dick先生是展示您的能力和锐气，这不仅不会减分，反而会让Dick先生刮目相看。但如果您一直在赢，甚至是在Dick先生最引以为傲的领域赢，那就是不懂事了。” 乔斯年听她说完一番话，唇角上扬：“孺子可教。” 说着，他走出更衣室。 叶佳期脸一红，这是夸她吗？ 难得。 出来时，露天游泳池散发出迷人的模样，池水波光粼粼，碧蓝色不刺眼，甚至很柔和。 Dick先生的私人游泳池十分大，而且设计的很专业，看的出来，年轻时，Dick先生很热爱游泳，现在也是老当益壮！ 乔斯年走在前面。 叶佳期是孕妇，走得慢，她抱着东西，屁颠屁颠跟在他的身后。 橘红色的夕阳落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愈发显得他背影修长、身材高大，浑身散发出矜贵和高冷的气场。 叶佳期咽了一下唾沫，跟在他的身后正大光明看他的背影。 Dick先生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和乔斯年一决高下。 叶佳期看到Dick先生的这个架势，知道自己刚刚在更衣室里和乔斯年说的话没错，也难怪他会难得地夸她一次。 Dick先生抽了一支烟，见叶佳期过来，还是把烟头给掐灭了。 叶佳期往沙滩椅走，一边沐浴阳光，一边看着他们。 一个是年轻英气的乔斯年，一个是老谋深算的投资方。 乔斯年停下脚步，等了她一下。 叶佳期走到他的身侧。 “你下午夸我的话，我都记住了。”乔斯年嗓音轻缓，面中似有得意的神色，眼底也闪烁着幽幽光泽。 夸他的？ 哦，为了在Dick先生的女秘书那占个上风，她是夸了他不少。 什么气度、风度、手腕、学识、能力，她都把他夸得天花乱坠。 第1898章 宝贝的小秘书 “一不小心说漏嘴。”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嗯？”乔斯年心情像是不错，“这样的说漏嘴，可以多几次，我不介意。” 乔斯年真是心情大好，再加上傍晚时分，天气不冷不热，微风吹来，惬意又舒缓。 乔斯年往泳池走去，Dick先生正在和自己的女秘书说着话。 叶佳期这才发现，那金发碧眼的女秘书也换了一身泳装，身材火辣、性感，标准的S型，西方美女。 “Evan，不介意我秘书一起吧？她也很厉害，上大学的时候是学校体育队的，别看她娇瘦，体力可不比我们男人差。”Dick先生笑道。 “当然不介意。” “可惜你的秘书怀孕了，不然也可以一起啊。” 乔斯年扫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坐在藤椅上，笑得清风朗月：“我更有福气，可以坐在沙滩上看着你们游泳，尽收眼底，说起来还是我更享受。” “Evan，你在哪里招的小秘书，伶牙俐齿，长得也可爱。”Dick先生被逗得哈哈大笑，“可惜，已婚啊。” 没等乔斯年开口，叶佳期眼巴巴道：“Dick先生，我家总裁很凶，您要是觉得我好的话，哪天我们家总裁不要我了，我就给您当秘书吧。” “哈哈哈哈。”Dick先生笑得更厉害，“Evan，这么宝贝的小秘书，你也舍得凶？” 乔斯年脸黑了一下，冷睨了叶佳期一眼。 行啊，给自己找退路呢？ 真当他不敢开除她？ “闭嘴！”乔斯年压低声音警告她。 “唔。”叶佳期乖乖闭嘴。 “叶小姐跟我孙女差不多大，不过我孙女没叶小姐听话，让我头疼得很。”Dick先生插着腰，连声叹息。 “Dick先生的孙女肯定很好看，基因很强大哦。”叶佳期笑眯眯道。 夕阳下，她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一层浅浅的光晕，就连黑色的头发上都沾染了金色，熠熠闪光。 这样的景致里，叶佳期容颜柔美，两只酒窝更加清晰。 风一吹，她柔软的发丝飘起，宛若灵动的仙子。 “叶小姐真会说话，我喜欢。叶小姐，Evan要是再凶你，你就来我这，随时欢迎。”Dick先生大笑。 乔斯年不满地看了叶佳期一眼。 聊了一会儿，三个人准备跳下泳池。 Dick先生的女秘书看了一眼乔斯年，脸上是爽朗的笑意：“乔先生身材真好，难得见到身材这么好的东方男人。” 女秘书是西方人，说话也不遮遮掩掩，直来直去。 叶佳期瞄了乔斯年一眼，像是不高兴：“不检点，穿成这样给谁看。” 她声音小，乔斯年没听见。 乔斯年始终保持着礼貌和疏离：“Lucy小姐过奖，我好久没有游泳，我先下去热个身。” 说着，乔斯年一头扎进泳池里。 叶佳期也很久没有看过乔斯年游泳。 没想到，还是和记忆中一样，身形一样，动作一样。 叶佳期目不转睛看着，目光只落在他的身上。 她忘了，Dick先生和他的秘书还没有下去呢。 果然，女秘书调侃起叶佳期：“叶小姐也很欣赏乔先生的身材哦。” 第1899章 乔总好厉害 叶佳期的脸红了下，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我是觉得总裁游得还可以。” “都是女人，女人很懂女人的。”女秘书笑，“乔先生可真是穿衣服和不穿衣服都好看啊，乔先生的未婚妻以后肯定很幸福，哦，不，性福。” 西方女人真开放。 可是叶佳期不喜欢女人看乔斯年。 勾引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乔斯年游了一个来回。 夕阳的余晖铺陈在泳池上，池水波光粼粼，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乔斯年游泳的身姿格外矫健，碧蓝色的池水下，叶佳期一直盯着他看。 Dick先生也跃跃欲试，他活动了下手腕，“噗通”一声，跳进泳池。 女秘书吹了一声口哨：“Dick先生很厉害哦！” 叶佳期一脸懵，还要这样？ 那她是不是要来一句“乔总好厉害”？ 拉不下这个脸，叶佳期就笑眯眯地看着游泳池里水花翻动。 她换了一双拖鞋，踩着柔软的沙滩，脚底下很舒服，就像是按摩一样。 这样的时光可真是好，好到像是在梦里。 她也经常会做这样的梦，梦里夕阳西下，她和心上人并肩走着，踩着草地，看着鲜花，坐等夕阳沉入地平线下。 金黄色的余晖，火红的晚霞，绿色的草地，五彩的鲜花……一切都构成美好的画卷，流光溢彩。 而如今，她晃动着脚丫子，坐在泳池边，眯起眼睛看着游泳的乔斯年，心口处的水花也跟泳池的水花一样激起。 她的目光全在他的身上。 Dick先生的女秘书偶尔会在泳池跟乔斯年调笑几句，每到那时候，乔斯年就会转过头来看向她。 叶佳期茫然，看她干什么？两人是不是又说她坏话了？ 乔斯年游到边缘，看了一眼叶佳期：“矿泉水给我。” “好。”叶佳期站起来，将水递给他。 乔斯年的头发是潮湿的，水下的身材愈发性感，水珠子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和野性，和平日里一本正经工作的他大相径庭。 夕阳下，他的脸庞愈发深邃，五官立体，下巴线条紧绷。 叶佳期看向他时，不自在地咽了咽唾沫，故意把脸转过头。 她已经感觉到了浑身的燥热，而且，脸红了。 明明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她都看过很多次，怎么现在还对他有感觉。 “你会游泳吗？”乔斯年问道。 “啊？”叶佳期回过神，“我吗？我不会。” “是因为学不会？” “你怎么知道，嘿嘿。”叶佳期傻笑。 确实是学不会，小时候乔斯年把她往游泳池里扔过几次，她都吓得不敢动，差点淹死，后来再也不肯学。 “你这么白痴，学的会才怪。”乔斯年不屑，将矿泉水瓶扔给她。 叶佳期：“……”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说完，乔斯年又转过身扎进泳池。 叶佳期在他的腰部看到了疤痕，不大，和她肩胛骨处的疤痕是一样的，都是子弹的伤。 看他游泳的样子，腰伤肯定是痊愈了。 （今天的爆更就结束了，明天的更新章节也会很多，早上九点半，晚上八点半，老时间见~大家慢慢看，爱你们~） 第1900章 想睡他的女人很多 那一枪打在他的腰上，那一刻，江水里蔓延起的血腥味，她至今都记得。 当然，还有他紧紧搂着她腰的那力道，她都记得。 记得呢，忘不掉的。 如今，看到他在夕阳下游着泳，身体健康，一如从前，她就已经很欣慰，感觉能和他坐在一起都是捡来的幸福。 她要他一辈子都幸福。 泳池里的三个人来来回回游泳、比赛，不一会儿，女秘书游不动了，跳上来，用浴巾擦着头上的水。 她坐在叶佳期的旁边，笑道：“你们总裁很厉害啊，姿势什么的还特别标准。” “dick先生也很厉害。”叶佳期笑眯眯的。 “我发现你们总裁好像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我穿成这样在他面前晃了半天，他都不心动。该不会是个gay吧？”女秘书说话非常直白，倒一点都不遮遮掩掩。 “随随便便就心动，那才是有问题吧？” “你们小姑娘说话就是含蓄，不过你们总裁很有吸引人的潜质，要不是看他有未婚妻，我就追了。” “他是一块冰，看看还行，追……就算了吧，累死你的。” 叶佳期想起以前追乔斯年的岁月，那真是不堪回首。 他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他都不带等她一下的。 “真帅啊。”女秘书舔了舔嘴唇，色眯眯看着乔斯年，“好久没见过这么极品的男人了，有些男人就是花架子，穿着衣服看还行，脱了衣服连一块腹肌都没有。” “他每天健身。”叶佳期道。 “你跟你们总裁多久了？” “一个多月。” “你不觉得他帅吗？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想睡的感觉？” 叶佳期脸一红，这…… 她又不是没睡过乔斯年。 “男人对女人最致命的诱惑就是……看一眼就让女人觉得想睡，这才是极品男人，你们总裁成功做到了，我看了几眼，简直受不了。只可惜，态度太疏离，让人看不懂。” 叶佳期笑了起来，看向泳池里的乔斯年。 想睡他的女人很多啊。 一旁的女秘书还在色眯眯地看着乔斯年：“这种年纪的男人最有味道，成熟、理性、充满魅力，一个眼神都能把人的魂勾走，真不知道睡起来是什么感觉。” 叶佳期：“……” 不远处，泳池里，乔斯年和dick先生在闲聊着，聊得很是愉快，可能是在谈工作。 叶佳期知道这个娱乐城的项目对乔斯年来说挺重要，他想拿下合作。 不过，这么重要的项目怎么不喊于康来，非要喊她。 她一个孕妇，既不能陪酒，又不能陪玩，除了在嘴皮子上给他争点光外，别的真是一无是处。 叶佳期看着夕阳里的乔斯年，柔软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 女秘书笑道：“你老公放心你跟着这么帅的总裁？不怕你的魂也被勾了？” “我老公比他帅啊。” “哟，这叫什么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哈哈，比乔先生帅的，那得多极品。”女秘书可不相信叶佳期的话。 第1901章 路灯下的玫瑰花 叶佳期讪笑，托着腮静静看向乔斯年。 这样的时刻，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珍惜。 傍晚，夕阳渐渐西沉，逐渐儿落在地平线下，慢慢儿从整圆到半圆，再到消失不见。 太阳落山了，游泳池的池水也渐渐变凉。 乔斯年游过来的时候，叶佳期将毛巾扔给他，笑道：“上来吧，天快黑了。” 他们游了有好一会儿了。 dick先生也很厉害，一把年纪了，居然在游泳池里来回自由，宛如一条鱼，让叶佳期刮目相看。 看着叶佳期的笑容，一刹那，乔斯年有几分恍惚。 他眼前的这张脸庞明明是清晰的，近在咫尺，然而他的目光却模糊起来。 脑中有不成型的影像飘来飘去，乔斯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喝了一口水，压住心口突然窜上来的焦躁。 dick先生去了更衣室，女秘书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乔斯年也从泳池里跳了上来，拿过叶佳期手里的毛巾和浴巾往更衣室走。 dick先生庄园里的佣人早就给乔斯年准备好了干净的衬衣、西裤，他们把衣服交到叶佳期的手里。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人走在人工的沙滩上，踩下一串串脚印。 庄园的花园里种满了玫瑰花，晚风吹过，花香扑鼻，花枝摇曳。 玫瑰花太美了，比她在花店里买的还漂亮。 乔斯年先去洗了个澡，叶佳期则在外面静静等候他。 她看着庄园的风景，此时夜幕低垂，路灯亮起，四周铺上一层浅浅的黑色，更给庄园添了神秘感。 到处都有佣人，庄园里很快就飘起了炊烟和饭菜的香气。 这儿是纯美式的风格，奢华低调，每一处都能让人感受到极致的享受。 叶佳期站在路边，看着路灯下的玫瑰花。 花瓣完整，花朵秀美，品种很纯正。 “叶小姐喜欢这花的话，可以带一些回去。”dick先生不知道什么洗完澡出来了。 “可以摘吗？” “当然可以，我让佣人给你剪几枝，你喜欢什么颜色？” “粉红色吧，好看。” “行，行，sam，拿剪刀过来。” dick先生庄园里的佣人都恭恭敬敬，做事很快，不一会儿，男佣人就给叶佳期捡了一束粉玫瑰，还贴心地用丝带和绸缎给她包上，怕扎手。 “dick先生偏心哦，我来庄园那么多次了，也没见你送我玫瑰花。”女秘书也走了出来。 “你要是喜欢，我让sam也给你剪一份，免得你说我偏心。” “哎呀，要来的东西不好，就让这些玫瑰在枝头开着吧，我就不糟蹋花朵了。”女秘书道。 叶佳期捧着玫瑰花，嗅了嗅，很好闻。 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夜色衬托着她娇俏的容颜，让她看上去格外迷人。 “叶佳期！”不远处，有男人的声音传来。 “叶小姐，你们总裁喊你，你快过去。”女秘书笑道。 “好，失陪。” 叶佳期抱着玫瑰往休息室的房间走。 一进门就看到乔斯年已经穿戴整齐，衬衣、西裤干净笔挺，没有褶皱。 第1902章 我说难看就难看 “总裁，有什么事吗？”叶佳期站在门口，怀里是一大捧玫瑰。 乔斯年将车钥匙递给她：“去我车上把dick先生的礼物拿过来，那只黑色盒子。” “您给dick先生买礼物了？”叶佳期不由感叹乔斯年心思细腻，“什么礼物？” “一块手表，去拿。” “好，知道了。”叶佳期接过乔斯年手里的钥匙，她将玫瑰花放下，“总裁帮我照看下玫瑰花，我等会就过来。” “这么难看的花。” “怎么就难看了，刚摘下来的。” “我说难看就难看。” “哦。”不讲理。 叶佳期缓步去了dick先生庄园里的停车场，她拿了车钥匙打开迈巴赫的车门，将座椅上那只黑色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不重，但她知道，手表肯定名贵。 还是乔斯年想得周全，今天一整天，他可是把dick先生哄得服服帖帖。 叶佳期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能坐到别人坐不上的高位，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内缔造自己的商业王国。 他有足够的才华和能力，包括手腕。 整天下来，莫说dick先生，就连她都觉得乔斯年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她能做的，就是不给他减分。 叶佳期重新回到更衣室。 一回去，她看到乔斯年在拿着她的玫瑰花，他将玫瑰花上的酒红色丝带扎成一只兔耳朵。 叶佳期惊喜了一下：“你还会扎这个。” 她从来都不知道呢。 “白痴。”乔斯年丢下玫瑰花，拿过她手里的盒子，大步往外走去。 叶佳期跟不上，只好抓起玫瑰。 本来普普通通的丝带，这会儿变得格外可爱，和粉红色的玫瑰很相称。 他怎么会扎这么可爱的兔耳朵，是……江瑶教他的吗？ 叶佳期纤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丝带，一股蜜糖般的感觉涌起，甜丝丝的味道布满全身。 饭点。 dick先生准备了一桌子菜，珠光宝气的餐厅里都是奢侈的风格。 不过，都是西餐。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可能不太吃得惯。 dick先生还特地从酒窖里拿出珍藏多年的红酒来，木塞一开，酒香扑鼻。 叶佳期坐在乔斯年的身边，她不能喝酒，就吃着面前的牛排。 桌子上摆放了很多鲜花，五彩缤纷，在水晶灯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不舒服就跟我说，别不好意思。”乔斯年忽然淡淡开口。 叶佳期抬起头，哦，他是在跟她说话。 她笑了笑：“没关系，dick先生的庄园很舒适，我从下午过来都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 “既然如此，要是磕着碰着，我不负责。” “要是磕着碰着了，我可能会赖上你。” 乔斯年冷笑一声。 “跟你开个玩笑，我怎么会赖上你，你又没什么吸引力，我还不至于去抢别人的未婚夫。你觉得我人品不好，可我觉得我自己人品挺好。” 叶佳期嗓音轻描淡写，可乔斯年听着，就跟冷嘲热讽一样。 “哟，乔先生和叶小姐在说什么呢？”dick先生的女秘书举起酒杯笑起来，“神神秘秘的，倒像是说悄悄话。” 第1903章 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叶佳期莞尔一笑：“总裁跟我说，lucy小姐很有魅力，不愧是dick先生身边的首席秘书，处处游刃有余。” 女秘书被夸得心花怒放，笑得跟花儿似的：“叶小姐太会说话了，来，喝酒，我不太懂，孕妇能喝酒吗？” 叶佳期还没开口，乔斯年站起来：“孕妇不能喝酒，她的酒，我替她喝了。” dick先生大笑：“evan，你和lucy比比，看看谁的酒量好，我这个秘书，千杯不倒，酒量在芝加哥女人当中找不出第二个啊。” “比就比。”女秘书娇嗔一下，“dick先生，我要是赢了乔总，有奖励吗？” “你看看，就知道跟我要奖励，人家叶小姐这么能干，也没见人家跟evan要奖励。”dick先生笑道。 女秘书看向叶佳期：“叶小姐，不是我说，你可不能吃亏。你一个孕妇，辛辛苦苦跟乔先生跑过来，要点报酬才是应该的。” 叶佳期莞尔：“回去之后，我会敲诈总裁。” “回去之后，你们总裁可就不认账了。不如这样，你现在要，我们都帮你作证，这样一来，你们乔总可欺负不了你。”女秘书倒是豪情万丈。 “要什么？”乔斯年低下头看向他，手里头还端着一只红酒杯。 他眼眸深邃，如星子密布的夜空，透着深沉，一望无际。仿佛轻轻看一眼，就能沦陷。 叶佳期摇摇头，轻声笑道：“他们闹着玩，我不要。” 工作上的事，怎么能要报酬。 “真不要？”乔斯年挑眉，“我数到三，要是不要，这话就作废。一……” 乔斯年说的是中文。 dick先生和女秘书都没太听得懂。 叶佳期抬头看着他的面容，四目相对间，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认真。 “二。” “夏天快结束了。”叶佳期缓缓开口，也说了只有他们听得懂的京城话，“那就一起去看一次萤火虫吧。” “白痴。” 乔斯年抬手，喝了一口红酒。 叶佳期：“……” 她怎么就又白痴了？ “哎呀，乔总和叶小姐说的我们没听懂，看来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女秘书笑道，“既然如此，我和dick先生就不多问了。” 灯光下，红酒散发出幽幽光泽，宛如红宝石。 乔斯年陪着dick先生喝酒。 dick先生的女秘书是个很活络的人，有她在，气氛变得很活跃，一点都不会尴尬。 餐厅里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叶佳期大部分时候是听着他们说，偶尔插几句话。 叶佳期忽然意识到，这算不算应酬？ 在国内的时候，乔斯年从来没有带她出席过任何商业场合。 没想到如今倒实现了，觥筹交错间，他们谈笑风生。 她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她对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满分十分的话，起码也能打八分。 庄园里的菜很好吃，叶佳期不挑食，吃得很饱。 倒是乔斯年没怎么吃，多数时候是在喝酒。 佣人端了一盘时令水果上来，有水蜜桃，有葡萄，有哈密瓜…… 乔斯年坐下来，叶佳期指了指水果盘—— 第1904章 炽热而嫌弃的目光 “够不着。”她抬起眼睛，眼底是灼灼光泽，满含企盼。 “够不着就别吃。” “……” 乔斯年喝了不少酒，lucy的酒量确实不错，两人喝了一会儿后都有不同程度的醉意。 乔斯年的脸颊微红，眼底是迷离的水光，酒意渐浓，薄唇紧抿。 他修长的手指还握着高脚杯，杯中是喝了一小半的红酒，宛如红宝石，光泽诱人。 叶佳期眼巴巴看着水果，又不好意思急吼吼地站起身去拿。 乔斯年手长，她本来是巴望着乔斯年能给她拿的。 不过，他让她别吃。 不吃就不吃咯，叶佳期继续吃着面前的菜。 吃着吃着，她感觉到了炽热而嫌弃的目光，她的手停下，茫茫然抬起头，这才发现，乔斯年在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能吃。”乔斯年嫌弃得紧。 “……”叶佳期嘴角抽搐，“能吃”这个词，恐怕任何人都不喜欢吧，“我是孕妇啊，两个人吃这么点，多吗？” “……”乔斯年冷笑一声，“真能吃。” “！！！”叶佳期怒。 她不跟他计较，低下头，顶着他嫌弃又鄙视的目光，继续吃。 吃着吃着，面前的盘子里丢来几片西瓜和哈密瓜，还有清亮的葡萄。 叶佳期手停住，抬头看向他，是他给她拿的。 “……”乔斯年目光转到别处。 叶佳期的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两只小酒窝中仿佛酿着酒意。 她把他夹给她的水果都吃完了，吃得很饱，晚餐很丰盛，她很喜欢。 dick先生看向叶佳期，笑问道：“叶小姐，晚餐还合胃口吗？喜欢吗？” “很好吃，谢谢dick先生，这是我来芝加哥后吃的最美味的晚餐。”叶佳期眯起眼睛。 乔斯年淡淡道：“哄人的本事倒不小。” dick先生果然特别高兴：“欢迎下次再来做客，随时都可以，lucy给名片给你了吧？你直接联系她就好。” “好，谢谢dick先生。” 天色已晚。 庄园里灯火辉煌。 水晶灯下，气氛热闹。 饭后，乔斯年又陪着dick先生散了会步。 晚风吹起，处处花香怡人。 庄园很大，就像是一个童话世界，有木屋，有炊烟，有宫殿，这儿被打造得十分有意思。 叶佳期感叹，不愧是娱乐城的总裁，庄园的一切构思都很精细。 走着走着，乔斯年看了一眼抱着手臂的叶佳期：“冷？” 叶佳期摇摇头：“不冷。” 乔斯年站住脚步，对dick先生伸出手：“dick先生，感谢今天的招待，非常有意思的一次会面，合作愉快。我们下周会议室再见？” dick先生和乔斯年握了手，点点头：“ok，ok，回去吧，我让人送送你们，今天很高兴认识叶小姐。” “认识dick先生和lucy小姐才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叶佳期笑眯眯道。 “马屁精，走了。”乔斯年用京城话压低声音道。 庄园里的佣人一直将乔斯年和叶佳期送到停车场。 乔斯年的司机已经过来。 叶佳期小心翼翼将玫瑰花放在车里，坐在乔斯年的身边。 第1905章 兔耳朵的模样，很可爱 乔斯年喝了酒，脸色微红，一上车就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蹙起。 车子缓缓开出庄园。 叶佳期倒不累，也不困，今天见到这么大的庄园也算是开了眼界，见识到很多在办公室里见识不到的东西。 搁在平时，她这样的底层员工是不可能接触到娱乐城总裁的。 说起来，还是得谢一下乔斯年吧。 虽然他说话难听，但起码……不算太坏。 叶佳期抱着玫瑰花，嗅了嗅，味道格外好闻。 车内一片漆黑，只有路边微薄的灯光照进车里来。 叶佳期没说话，乔斯年也没开口。 夜色中，她一路捧着玫瑰，低头看着花枝上的酒红色丝带。 丝带被他扎成了兔耳朵的模样，很可爱。 她是没想到他会扎这个，多多少少惊喜了一下，这样的小手艺哄女孩子可是一哄一个准。 起码，她就被哄到了。 心里头暖洋洋的，蔓延着暖意。 车子往前开时，叶佳期偶尔会转过头看乔斯年一眼——他已经在闭目养神，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叶佳期睡不着，她想跟乔斯年说说话。 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疏离，他连让她碰一下都不高兴。 “看什么。”乔斯年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有震慑力。 叶佳期连忙转过头，装作没看他：“看玫瑰花。” “你已经看了一晚上玫瑰花，不就是一束花，有什么好看的。” “那看什么，车里还有比我的玫瑰花更好看的吗？”叶佳期故意道。 “……” 沉默。 良久，乔斯年淡淡开口：“今天和dick先生的见面，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错，如果项目合作通过，娱乐城的工作就由你跟进了。” “我吗？”叶佳期有点不自信，“我……可能还不是很熟悉公司业务。” “我不喜欢听模棱两可的语气，你只需要告诉我，接还是不接。” “接，接。” “嗯。” 叶佳期吁了一口气，他这暴脾气，跟以前倒没两样。 “总裁，今天为什么选我来庄园？我还是实习生。”这是叶佳期不明白的问题，她想问问。 如今，他已经不认得她，不可能是为了照顾她而带她来庄园应酬。 “我说过，在我这儿没有歧视，也没有区别对待，适合的我都会用。” “那您怎么就觉得我适合这个项目？” “你之前做的会议纪要以及方案申请，马马虎虎，勉强还行。” “可我在你眼里，不是人品不好吗？”叶佳期低着头，手指撩着柔软的玫瑰花瓣。 “是不怎么好。” “你！” 叶佳期气鼓鼓地看向他，可他闭着眼睛，不开口了。 看到他眉头皱起的样子，她也不跟他计较了：“你晚上喝了很多酒，我当你喝醉了。” 乔斯年淡淡道：“周一把项目初稿交给我，要具体到项目结构、建材用料、资金预算、财务分析。” “我不会，我不是学金融的，这些太专业了。” “哦？不会？” “会，会！”叶佳期连忙改口。 第1906章 他有一种无力的空白感 乔斯年这才没有开口。 叶佳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讨价还价道：“总裁，我现在怀着身孕，不太能熬夜，时间可不可以宽松点。” “你今天听了我和dick先生那么多的谈话，怎么，很难吗？还是说，你理解能力有问题，不能胜任？” “没问题，能胜任。” “那就不要讨价还价！” “哦。” 车内的气息安静下去。 叶佳期看着手里的玫瑰花，很愁。 车子平稳地开在宽阔的马路上，四周一片寂静。 从庄园到市区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这段路，很安谧。 车内，是叶佳期和乔斯年平稳的呼吸声，叶佳期不困，只是心口一直跳个不停。 忽然，乔斯年的手机响起，震动声在车内听得格外清晰。 “evan，我在酒吧跳舞，你来吗？东街这边新开的酒吧，我朋友投资的，很热闹，小西和她男朋友也在。”是江瑶。 “我今天去了dick先生的庄园，晚上没空过去。” “没关系啊，你迟点过来也行，我准备玩一个通宵。” “女孩子还是少通宵，对皮肤不好。” “没事，evan你太谨慎了，偶尔玩一玩没关系的，再说明天周日嘛，不用工作。”江瑶声音欢快、爽朗，“你要是来的话，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了，下次再说，我今天陪dick先生喝了酒，头有些痛。”乔斯年嗓音低沉。 “那我就跟小西玩了。” “嗯，早点回家。” “好。” 说着，江瑶挂断了电话。 叶佳期转过头看向乔斯年，敢挂乔斯年电话的人可不多。 她见乔斯年脸色不太好看，忍不住道：“头疼吗？等会儿到我家楼下的时候等我下，我给你拿醒酒茶。” “谁说要去你家楼下。” “那你要把我丢哪。”叶佳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马路上。” “骗子！”叶佳期咬咬牙。 她还以为他真得不会停她楼下。 乔斯年闭着眼睛，唇角扬了扬，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棱角分明的脸上是黯淡的光泽。 酒意上来了，他伸手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有些不耐和烦躁。 叶佳期身上清雅的香气和玫瑰花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不停地往他鼻子边走。 这样的夜晚，无边无际，让他有一种无力的空白感。 茫茫然，什么都是空白的。 叶佳期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拂过花瓣。 江瑶和他打电话的内容，她都听见了。 他喝了酒，头有些痛，江瑶怎么也不关心他呢。 不过在西方长大的女孩子，性格都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星空无声，叶佳期的心底泛过点点涟漪。 大约五十分钟的时间，迈巴赫开到叶佳期小区的楼下。 风吹动树叶发出“唰唰”的响声。 叶佳期拿好自己的东西：“总裁，你等我下，一会儿就好，真得就一会儿，你一定要等我。” 说着，叶佳期抱着玫瑰花和笔记本下车，往楼上走去。 车里，乔斯年倚靠在座椅上。 第1907章 药吃多了，不孕不育 司机老杨转头看向乔斯年：“总裁，要等吗？” 他意识里，他们总裁不喜欢等人。 更何况，叶佳期刚刚走的时候，乔斯年并没有答应。 “把止痛药给我。”乔斯年嗓音嘶哑，因为喝了不少酒，喉咙很不舒服，头也痛。 “好，好。”司机从储物格里拿出止痛药和矿泉水来。 车灯打开，车子里是黄色的暖调。 “总裁，是不是头痛？要打个电话给黄医生吗？” “不用，酒喝多了就这样。” 没有等太久。 叶佳期拿了一只杯子下来，她沿着路边走，脚步有些快。 “总裁，我开门咯。”叶佳期拉开车门，没想到乔斯年会等她，还算听话。 叶佳期手里的杯子是粉红色的，这是当初乔斯年送给她的杯子。 “这是什么。”乔斯年淡淡看了一眼。 “醒酒茶呀，我在路上的时候就发短信给我家阿姨了，她提前煮的，效果很好。”叶佳期笑眯眯的。 乔斯年眉头皱起，难怪她一路上都在低头发短信。 老杨警惕地看着叶佳期，伸手挡住：“叶小姐，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是不要给总裁喝了。” 他做为乔斯年的人，有责任保护乔斯年。 他是不敢让乔斯年喝这黑乎乎的茶，万一是不怀好意。 “这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说着，叶佳期自己先喝了一口，“看，没问题，味道也不错，我特地加了槐花蜜，你最喜欢的蜂蜜。” “嗯？”乔斯年抬头，幽沉沉的眸子看向她。 叶佳期顿了一下。 她说错话了。 “趁热喝吧，冷了效果就不好了，醒酒效果很好，还能缓解头痛。”叶佳期双手捧着杯子，殷切地看向他。 老杨挡着，面露难色：“叶小姐，不用了，总裁刚刚吃了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药？为什么要吃药？你哪里不舒服？”叶佳期紧张地问道。 “你下车吧。”乔斯年没回她。 “这醒酒茶真得没有问题啊，还是热的，你喝了就知道效果很好。”叶佳期恳求地看向他。 手里头的杯子散发出白色的热气，醒酒茶的香气飘散在车内。 老杨的手臂横亘在叶佳期和乔斯年的中间：“叶小姐，别让总裁为难。” “叶佳期，我不想说第二遍，下车。”乔斯年冷漠道。 “煮一下要半个多小时，我特地叮嘱阿姨煮的，你就不能尝一下吗？醒酒效果真得很好。” “我说了下车！”乔斯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以后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我的时间！” 老杨连忙道：“叶小姐，你下车吧，我得送总裁回去了。总裁的时间很宝贵，耽搁不起，你就别让我为难了。” 瞬间，叶佳期的眼睛里有滚热的液体在涌动。 她咬住嘴唇，紧紧咬住，没有让那潮湿的水珠从眼眶里掉下来，但眼睛还是红了一圈。 她收回手，低下头：“爱喝喝，不喝拉倒，也没人求着你喝。夜里头痛活该，睡不着觉更是活该，你就吃药去吧，小心药吃多了，不孕不育。” 第1908章 我是不会害你的！ 叶佳期带着一肚子怨气，“砰”一声推开车门，直接离开！ 她的眼里都是愤怒的神色！ 她走了，渐渐远离。 老杨“哎”了一声，摇摇头：“现在的女孩子脾气真大，什么场合都敢发脾气，也不看看发脾气的对象。” “咬人的兔子也挺利索。”乔斯年淡淡道。 “这叶小姐怎么说话呢。”老杨觉得太过分，而且没女孩子样，“不孕不育”都说得出口，不害臊的。 “开车。” “好，总裁。” 老杨收回目光，重新在驾驶位上坐好。 车内空间狭小，醒酒茶的香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带着热乎乎的暖意，飘到乔斯年的鼻端。 黑色迈巴赫在夜色中缓缓离去。 小区里，叶佳期无法，只好把醒酒茶倒了，白费孙管家的心意。 客厅。 孙管家看着叶佳期抱回来的玫瑰花，很惊讶，这玫瑰……真好看啊。 在她印象中，热恋中的情侣才会送玫瑰。 孙管家觉得叶佳期是真得谈恋爱了，就是不知道恋爱对象是谁，可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叶佳期对乔爷的爱意不是几个月就能消失的。 孙管家摇摇头，或许是她多想了。 正想着的时候，她听到了开门声。 叶佳期用钥匙打开门，她一边开门一边嘀咕：“你以为你是谁，你爱吃药就吃药，没人拦着你，宁愿吃药也不愿喝我的茶，真是。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害你，唯独我是不会害你的！” 可惜，她也就只能一个人小声嘀咕。 “叶小姐，回来了？茶喝了吗？”孙管家走到门口。 “嗯嗯，我朋友夸孙管家的手艺很好呢。”叶佳期笑眯眯的，“他还说以后再也不怕喝醉了。” “你这丫头，又哄我开心呢。”孙管家很高兴，喝了就好。 她接过叶佳期手里头的杯子：“玫瑰花……很漂亮。” “那家主人很风雅，庄园太漂亮了，像童话世界。” “叶小姐，那兔子耳朵……是你朋友折的吗？”孙管家指了指玫瑰花束上的酒红色系带。 “是的，还挺可爱吧。” “有点像一个人折的。”孙管家忽然感慨。 在伦敦那三年，小少爷还小，有时候哭得很厉害，乔爷就会变着法子哄小少爷开心。 有一次，乔爷用系带扎出兔耳朵来，没想到小少爷咯咯笑，笑个不停，很喜欢。 后来乔爷给小少爷扎过很多。 只不过回京城后，小少爷上了幼儿园，接触到很多好玩的东西，乔爷就不再给他折了。 好些年过去了，孙管家再次看到兔耳朵，有点惊讶。 不过，会扎兔耳朵的人太多，自然不可能是乔爷，她只是有些触景生情。 说起来，四个多月过去，乔爷还是杳无音信。 “嗯？谁呀？”叶佳期不知道，有点好奇。 “没，没什么。” “还有人会折这个吗？我觉得挺可爱的。”叶佳期摆弄着系带扎的兔子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用瓶子把粉玫瑰装起来。” 叶佳期的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1909章 他是最懂的人 自从乔斯年出现在她眼前后，她就秉持了一个原则，不要跟他计较，他现在是病人！ 每次生气到不能自拔的时候，她就这么安慰自己。 这样安慰的效果还不错。 叶佳期将玫瑰安置好，洗了个澡。 洗完澡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夜里十点多，晚风渐凉，月色正好。 叶佳期想到要交给乔斯年的项目初稿，就自己做了点心，一边吃一边打开笔记本开始写。 难得静谧的夜晚，叶佳期思路如泉涌，白天听到的东西很快就变成了文字，在她的手指下绽放。 她知道，乔斯年很挑剔，他今天愿意带她去跟Dick先生谈判，就说明，他在某方面是认可她的，起码不排斥。 可能是她条理清晰的会议纪要打动了他，可能是她新颖创新的项目计划书感动了他。 反正，他愿意给她一些机会了。 而不是天天被开除挂在嘴边。 只不过，跟他共事真得是件很磨人的事，她真是佩服孟沉，跟了他那么多年。 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和耐心！ 空调吹出冷风，写累了，叶佳期就会去窗边站一会儿或者去抱一抱他送的兔子。 兔子很大，抱着格外柔软。 写到十二点。 叶佳期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觉，收拾好床铺准备睡觉。 今天一天虽然做了很多事，但不疲惫，反倒有很多很多的新鲜感。 尤其是Dick先生的庄园，宛如童话世界，给了她特别的灵感，这些灵感一点点堆积起来，像小精灵一样。 要是乔斯年打造的游乐场里也添加童话元素，一定会很火爆。 不仅仅是每个孩子有童话世界的梦，大人也有，尤其啊，是少年少女们。 这样一想，叶佳期有点睡不着，甚至还有点兴奋，很想跟人分享这个灵感。 跟谁分享也不如跟乔斯年分享好。 他是最懂的人。 叶佳期忍不住拿出手机，手指头按在他的号码上。 要打给他吗？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 叶佳期踌躇一二，有些不确定。 这个点……他应该没睡，但他头疼成那样，按理说不会工作。 一想到他晚上凶她的样子，她又负气地丢了手机。 不打了。 叶佳期重新构思这个游乐场的项目，她又想起了上半年在京城时，乔斯年跟她说的一些灵感。 他的灵感和她的构思相撞、融合，组合成一个个奇妙的想法。 叶佳期愈发睡不着觉。 想了想，她还是拨了乔斯年的电话。 如她所想，他没睡。 “谁。”乔斯年大概是没有看来电显示，冷声问道。 “是我……叶佳期。” “你有什么事？嗯？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打扰你休息了吗？我只是没睡着，忽然想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想和你分享分享。” 乔斯年刚在洗手间里吐了一次，吐得昏天黑地，胃难受得如滔滔江水在翻滚。 这会儿，他站在洗手池边，一手撑着池子，一手拿着手机。 镜子里，乔斯年脸色苍白如纸，黑色的宽松睡袍撑起他疲惫的身体。 第1910章 他是不是过得不好？ 今晚上在庄园里是喝多了。 回来吐了两次，酒意是稍微好了点，但头痛和胃痛丝毫没有减轻。 他没想到叶佳期会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窗外，夜色深沉，已经很晚。 乔斯年的公寓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叶佳期宛转轻快的嗓音。 “这个点，我不想听任何工作上的事，有什么事，白天再说！” “你怎么还不睡啊？你也知道这是凌晨了，为什么不睡呢。”叶佳期听出他的声音里有疲惫和虚弱。 可他是谁，他是乔斯年，就算是再劳累，他也不会表现出分毫。 “你知不知道这个点打电话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嗯？而且，夜半时分，你给我打电话，我可不能保证你没有别的企图。” 叶佳期气得直抽抽。 这叫什么话？ 他的意思很明确，大抵就是，她半夜给他打电话是有企图的。 她只是想跟他分享分享工作上的事，顺便问问他头痛好点没有。 她不能跟他计较，要真计较起来，她早就气得进医院了。 “总裁，我对你没企图。反倒是你，三番五次伤害我，你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玩吗？” “我不想跟你理论，你的精力最好放在工作上，别在这儿跟我较劲。跟我狡辩，没有好下场。” 话刚说完，乔斯年的胃里又泛起一阵涩意。 他打开水龙头，吐了一气。 镜中的男人苍白疲惫，眼底都是青色的痕迹。 “喂，喂，你怎么了？”叶佳期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心立马吊到嗓子眼。 乔斯年的手指在颤抖，他将手机扔了出去，掐断电话。 胃里的苦水泛上来，乔斯年吐得一塌糊涂。 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乔斯年十分难受，头生疼生疼，胃也绞痛不已。 来芝加哥后应酬多，他这样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一次，来势汹汹。 可能是庄园里的红酒烈度足。 就在他直起腰准备去药箱里拿药时，“咚”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板上。 朦胧的月色从窗帘里照进来，夜色深沉，云雾清浅。 凌晨的芝加哥，寂静无人。 月光洒在茂密的树枝上，皎洁的光亮透过交错的树枝，投射在地面上。 树影摆动，安谧无声。 叶佳期匆匆忙忙披了件外套，从于康那里问到地址后，就赶去了乔斯年的公寓。 他究竟怎么了？ 他是不是过得不好？ 叶佳期的胸口是涌动的紧张和躁动，她不停地催出租车司机：“麻烦开快一点，谢谢。” 路边的树木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车子平稳地开在宽阔的马路上。 这个点，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宛如庞然大物的高楼。 心脏跳个不停。 她压住脉搏，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他骂她也好，训她也好，她都不会跟他计较，但他如果不好好照顾自己，她是一定要计较的。 连日来的往事又浮现在心头。 这段时间，他连夜加班、开会，出差时不停地往返于各个国家和地区。 第1911章 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 在集团里，她很少见到他，从于康的行程中，她大致能知道他的行程。 而且她来集团一个多月了，很多事情也已经清楚。 在乔斯年来James集团分公司之前，分公司是江瑶的。 江瑶不擅长管理公司，以至于年初的时候分公司一团糟，财务上出现了好几处漏洞。合作方大多是看在总部的份上，才愿意跟分公司合作。 后来公司的人都说，乔总来了之后，公司才是真正开始发展了，财务危机平稳化解，而且乔总亲自拿下几个很有潜力的项目。 比如TR通讯。 这是很多公司求之不得的合作，乔总拿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乔总的手腕和能力，但叶佳期的心口却是凉凉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劳而获，乔斯年得到的和付出的一定成正比。 表面上，他扶持James集团芝加哥分公司扶摇直上，但叶佳期知道，背地里，他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这努力，透支的定然是身体。 短时间内填补财务空缺，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乔氏集团以前也爆发过财务危机。 那段时间，叶佳期记得乔斯年几乎是彻夜不眠，早出晚归，有时一整夜都在书房里，有时好多天都在外面出差。 那段时间，为了应付银行的人，乔斯年喝酒喝到胃出血。 在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能轻而易举得到。 光风霁月，手握权势，不过是在背后付出了别人看不到的努力。 如今呢，叶佳期忽然就看到了从前那个乔斯年。 他怎么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他不在乎，她在乎啊。 尝过一次差点永远失去他的痛，她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他病倒、折磨自己。 叶佳期的眼底涌起白色的水雾，湿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滚动，她的双手抓紧扶手，心口怦然直跳。 夜色浓烈，出租车在夜空下穿梭。 这一路，叶佳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急速的跳动声，怎么都遏制不住。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 她盼着他好，可他怎么可以不好。 叶佳期催了司机一路，终于，车子停在了小区外。 下了车，叶佳期脚步匆匆地就按照于康给的地址找。 这儿很安静，已经是凌晨将近一点的时间，路灯静静照着地面，整个小区只看得到叶佳期一个孕妇在晃来晃去。 黑暗中，楼层很不好找。 但，叶佳期还是找到了。 她扶着肚子，按了电梯。 他住的是公寓，电梯到达后，叶佳期敲了敲门。 深夜里，敲门声格外刺耳。 她红润的脸上是着急的神色，眼眸中隐隐藏匿着不安和紧张。 他今天喝了多少酒，她知道。 她没法坐视不理。 “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然而里面的人还是毫无反应。 叶佳期又拨通了他的号码，一遍一遍拨。 房间里。 乔斯年头痛欲裂，他在敲门声和急躁的电话声中醒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了。 第1912章 想用身体上位？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这个点，谁会过来？ 乔斯年撑着墙壁，强打起精神，开了门。 走廊灯光昏暗，门一开，乔斯年醉意朦胧的眸子定住，骤然紧缩的瞳孔紧紧盯着外面的小女人看。 她像是来得很匆忙，头发微乱，气息不稳，还一直喘着气。 见他开了门，她差点跌倒在地上，长长吁了一口气。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嗯？”乔斯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这女人果真难缠，她究竟是什么心思？ 叶佳期没回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庞，还有凌乱的头发和不好看的脸色。 叶佳期心都要滴血了。 她的宝贝乔爷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向都是意气风发、干净优雅的，而现在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哪里像她的乔斯年！ 乔斯年的身上还有烟味，他回家后肯定抽烟了。 真是不要命，不要命了。 他知不知道，他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乔斯年见她不说话，醉意涌动，一阵烦躁：“你想干什么？凌晨一点钟找到我这里来，想我干你？” 他的话粗糙而不耐烦。 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心口就有一种压不住的躁动。 这是这几个月来唯一的躁动，想见又不想见。 就是这样矛盾而激烈的想法，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狂躁不已。 她是个骗子，狐狸精，水性杨花，满嘴谎言，人品不好，他不该见她。 他应该把她轰走。 叶佳期没理会他喝醉酒的话，上前一步，进了他的公寓。 她抓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傻子。” “走开。”乔斯年甩开她的手。 不过，他没有用力碰她，他知道她是孕妇，这唯一的理性还在。 “你得去医院，这大半夜的没人照顾你，你在公寓里晕倒都没人知道的！”叶佳期言辞激烈，“你喝了酒还抽了烟，现在发高烧了，又吐得一塌糊涂，你真得不要命。” “叶佳期，滚出去。” “我送你去医院，去了医院后我就走。”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嗯？我赶你走你都不走？你是不是习惯倒贴男人？” 叶佳期没理会他的恶言恶语，虽然手指微微颤抖，心口也在抖。 “我也不想管你的死活，可我好像做不到。”叶佳期淡淡道，“你别糟践自己的身体了，在这个世界，还有关心你的人。你身体不舒服，难过的是他们。” 乔斯年冷笑，他低头看着叶佳期，将她压在墙壁上。 他的眼底是猩红的颜色，带着锐气和凛冽，宛如寒风。 “你是关心我吗？用什么身份？还是说，想用身体上位？”乔斯年呼出的热气落在叶佳期的耳畔，“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来公司后，什么手段的女人我没见过。你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的，我还真睡不下去，更何况，还是个孕妇。” 乔斯年的话阴鸷而不耐，叶佳期的手指不可遏制地抖了抖。 第1913章 你以后别骂我了吧 “叶佳期，你三番五次给我送东西，故意出现在我面前，你真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嗯？” 叶佳期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她抬起头，看向他深邃的眼眸。 灯光下，他的眼睛里是猩红的凌厉，咄咄逼人。 “你知道什么。”叶佳期嗓音轻缓。 他知道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已经把她从他的记忆里剔除了，剔得干干净净。 很多事情不能想，想一想，都无法呼吸。 四目相对，乔斯年一声冷笑：“你觉得你哪里能吸引我？我有未婚妻你还来勾引我，你说你是不是不要脸？” “……”叶佳期没吭声。 有时候，她也想不看他、不管他了。 可没有他的日子，她的人生就是一潭死水。 他活着回来后，她才重新感受到心跳的感觉，就好像春天吹过，坚冰都融化了。 心会跳了，感官也都恢复了正常。 她没有做逾越的事情，只是给他送过东西表示感谢，其余时候……明明都是他喊她加班、开会的。 怎么就被他扣上“不要脸”的帽子。 此时此刻的乔斯年处于很暴躁的状态，整颗心都在狂跳不已，手背青筋暴起，眼底是吞噬的阴沉。 他高大的身影覆盖住她娇小的身体，头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什么矜贵优雅、冷静自持，在叶佳期这儿统统瓦解。 他强压住痛意，又把叶佳期骂了一通：“不说话？不说话是不是就等于承认了？你究竟想要什么？升职？加薪？还是在美国移民的绿卡？我劝你把这些心思都收起来，我不是会被你糊弄的人！” “去医院吧，我帮你打120。” 说着，叶佳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 她不跟喝醉酒的乔斯年计较。 “啪”一声，乔斯年抬起手，将她的手机摔到地上。 “叶佳期，你到底想怎么样？离我远点，滚。” 他暴躁了。 心里头的那点理智越来越压不住，在一点一点消失。 他不喜欢这种错乱的感觉，乱得让他理不清思绪，甚至侵占了他的理性。 “乔斯年，这样暴躁、坏脾气的你，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你应该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铁，不是石头，它会有感觉。你骂过我很多次，我不是不要脸，我只是……”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说了。 她只是太爱他。 “你以后别骂我了吧，我会难过的。”叶佳期避开他的目光。 乔斯年目光顿了一下，但锐利的光芒依然落在她白皙、精致的脸上。 她刚刚没有叫他“乔总”，也没有叫他“总裁”，而是直呼了他的姓名。 “不想我骂你，现在就滚。”乔斯年看向她。 可能是来的时候太过焦急，再加上和乔斯年的拉扯，叶佳期脖子下露出一截光滑的肌肤。 乔斯年靠近了才发现，她的肩胛骨处有一处伤疤。 女孩子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伤疤，她是不是做过什么不检点的事。 某些变`态男人有特殊癖好，喜欢用烟头烫女人的身体，这样可以寻求非常的刺激。 第1914章 私生活早就混乱不堪 乔斯年是在生意场上混的人，对这些老男人的做法见怪不怪。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冲动，没有等叶佳期反驳一句话，他忽然抬起手，扒了她衣服领子。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叶佳期惊恐地睁大眼睛，他要干什么，她还怀着宝宝！ 乔斯年的动作没有停下，近乎粗暴地扯着她宽松的上衣，喘息有些急促。 衣服被拉下一小半，正好露出那伤疤。 叶佳期双手护住身体，眼底是惊慌和无措：“乔斯年，你别太过分！你不要碰我！” 他从前一直是谦谦君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但，就在叶佳期打算挣扎时，乔斯年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灼灼目光盯着她的伤疤看。 不像是烟头的烫伤，倒有点像……子弹留下的疤痕！ 乔斯年气息不定。 叶佳期的呼吸也乱了。 狭窄的玄关处，两人气息凌乱，目光交缠。 慌乱中，叶佳期抬起手往他的脸上打去！ 乔斯年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紧紧扣住。 叶佳期衣服半拉着，雪白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诱人，白色内`衣的带子也露了出来。 “放手吧，我走就是。”叶佳期挣扎，脸色难看。 她没想到乔斯年会变成这样的人，从前他洁身自好、理性自制，现在连这点控制力都没有了。 如果今晚上来的是别的女人呢？ 还是说，失去记忆后的他私生活早就混乱不堪？ 人会变，更何况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他。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她为什么还要保留心里头的那点执念。 乔斯年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肩胛骨疤痕上。 子弹穿过这儿，那种感觉会生不如死。 乔斯年的手指移过来，压住她的疤痕。 “你别碰我！”叶佳期震惊又惶恐，他手指头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触电一样，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呵。”乔斯年冷笑一声，手指头移开，“滚。” 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这会儿胸膛处压抑地厉害，他不想再跟她呆在一间屋子里了，身体里燥热的冲动就像是喷涌而出的火焰，怎么都控制不住。 他是喝太多酒了。 更没想到叶佳期会找过来。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空白的，这种空白感让他很慌乱。 而他，又是一个不喜欢慌乱的人。 乔斯年松开手。 叶佳期慌慌忙忙拉起衣服，蹲下身捡起手机。 就在叶佳期准备离开，不打算管他的时候，乔斯年头痛欲裂，扶着墙壁的身子倒了下去。 他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脸色苍白而痛苦。 “乔斯年！”叶佳期更慌，她摇了摇他的手臂，“你醒醒，醒醒啊！你别吓我好不好，你不能再吓我一次！” 乔斯年没有任何回应，他晕倒了。 豆大的汗珠从叶佳期的额头渗了出来，她抓住乔斯年的手腕：“你怎么了，不要再吓我了，你好好的，行不行？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保证再也不贸贸然找你，行吗？你醒醒……” 第1915章 和江瑶同居…… 叶佳期慌了，害怕了，她手指颤抖着打开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她又挺着大肚子，去浴室里拿了毛巾沾了冷水，敷在他的额头上。 此时，他额头滚烫，烧得厉害。 “乔斯年，你醒醒，你不要再有意外了，你知不知道我盼了多久才盼到你好好活着的消息。乔斯年，今天不是刚答应我要去看萤火虫吗？你不许再食言了……” “你骂我，我也没说啥啊，你别吓我就好。” 叶佳期手指头抖着，替他擦拭脸颊。 叶佳期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不比乔斯年好到哪里去。 她低下头，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气，香气中夹杂着烟味和酒味。 他的公寓挺大，但很冷清，没有厨房，看得出来他不会在家吃饭。 他的公寓里也没有女性用品，那他应该还没有和江瑶同居……不过也不好说，这里可能只是他的一处住所。 乔斯年脸色苍白，呼吸不稳。 叶佳期吓得差点趴在他的身上，她低着头仔细照顾他，静静等着救护车来。 她替乔斯年系好睡袍，不停地替他擦着额头的汗。 “让你喝醒酒茶不喝，非要跟我置气。”叶佳期守在他的身边，“你当着我的面说我人品差，我有反驳什么吗？我生气了吗？你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的。” 她的手指碰到他腰部的伤疤，那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往事又一幕幕浮上心头，她清晰地记得他在水下抱着他的情景。 虽然她那时候脑子迷迷糊糊，但那一幕，她记得清清楚楚。 叶佳期又站起身翻了他的衣柜。 衣柜的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简简单单。 叶佳期怕他着凉，挑了件黑色西装外套给他披上。 这个点，夜已经很深。 救护车很快过来。 医护人员将乔斯年送到医院，叶佳期也跟了过去。 她给乔斯年安排了病房，又忙忙碌碌挂号、拿药，等她做好这些的时候，就坐在急诊室的外面等着医生出来。 凌晨的医院很安静，过道里几乎没有人走动，听不到脚步声。 叶佳期托腮等着他，眼皮子有点重，想睡觉了。 头点了一下，她打了一个盹。 凌晨发生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一想到他说的话，做的事，她就忍不住想骂他一声“混蛋”。 四周，安安静静。 为了打消困意，她动了动脚，摸着肚子和宝宝说话。 “别怕，爸爸没事的。” 从前，叶佳期最害怕来医院，尤其害怕深夜里的医院。 而如今，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窗外依然是沉沉夜色，如幕布遮在天空上方，笼罩在高楼大厦上。 过了一会儿，医生走出来。 “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有什么不对吗？”叶佳期心口紧张地跳了下，她生怕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他现在的生活方式以及作息时间，很容易让身体垮掉。 “大问题没有，主要是一些小毛病。他今天酒喝太多，胃部有出血状况。” 第1916章 胃部有出血 “啊……”叶佳期倒先激动地跳了起来，她抓住医生的胳膊，“严重吗？出血严重不严重？” “得用药，还得住几天院观察下。”医生平静道，“再加上病人发烧了，情况会比较棘手。”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这个不会，放心，主要是要调养。”医生道，“病人体质不错，这次发烧属于积劳成疾，说白了就是太累了，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我明白了……” 她就知道他这段时间太累了。 “后续几天以休息和调养为主，病人家属要多费点心思，饮食、作息时间、心情都要控制好。”医生叮嘱。 “我知道了。” “你是他家属吗？” “不是……同事。” “哦，你尽快打个电话通知他家属，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必须有人看护。” “我会打电话的，他人呢？在哪里？” “已经转移到病房，高烧还没退，身体很虚。” “我去看看他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还是先通知家属比较好。” 通知家属？通知江瑶吗？叶佳期犹豫了。 江瑶还在酒吧呢，而且肯定不会接她电话，她私心里也不想通知江瑶。 江瑶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在蜜糖里长大的公主，心思不够细，耐心也不足，她会照顾好乔斯年吗？ 不过也不好说，当初乔斯年就是她救下的，按理说，她照顾过乔斯年很久吧。 想了想，叶佳期还是决定通知于康。 “于助。”叶佳期一边通电话一边往病房走。 “佳期？”那头是昏昏沉沉的声音，还打了个呵欠，“什么事？” “总裁住院了，你来一趟吧，市中心医院住院部3楼。” “住院了？”于康瞬间睡意全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住院？下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去了庄园吗？” “积劳成疾，还有就是酒喝多了，生活、饮食不规律，反正问题很大就是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胃部有出血，得住院几天观察下，而且必须有人陪护，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于康都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叶佳期这么晚了还和乔总在一起，他急急忙忙跳下床，一边打电话，一边穿好衣服。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开车过去，很快。” “嗯嗯，我等你过来，没关系，你慢点开，我在医院呢。” “好。”挂上电话，于康迅速下楼取车。 叶佳期走到病房，推开门时，室内温度不冷不热，正好。 乔斯年脸色苍白，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他的手背上插了针管，输液瓶里的药水正顺着管子流下来。 病房里有药水味，但不重。 叶佳期走过去，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高烧未退。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目光凝视着他的脸庞。 好久没有这样认真看过他了，他还是那么好看，深邃的五官，幽沉的眉眼，紧抿的薄唇。 叶佳期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脸庞。 只有这时候，才敢偷偷摸他一下。 第1917章 按在枕头上好好亲一次 摸了一下，似乎不够，叶佳期弯下腰，寻到他嘴唇的位置，一个吻落了下来。 他熟悉的气息窜到她的鼻端，她冰凉的嘴唇碰到他滚烫的薄唇，缠绵悱恻。 叶佳期的心怦然直跳，只感觉……有点像初恋。 年少时喜欢一个人，总会偷偷想着要吻他一下吧。 她对乔斯年也不例外。 这样的偷吻，让她的心雀跃不已，躁动不安，她脸红了，像初恋的小女孩，心口直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过，她都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如今却很强烈。 什么感觉？久别重逢还是怦然心动？亦或者暗恋？ 她只知道，此时她的心头像抹了蜜一样，甜甜的。 沉睡中的乔斯年很听话，一动不动，像只乖乖入睡的狮子。 吻了几下，叶佳期真觉得不够，想把他按在枕头上好好亲一次。 从前，害怕失去他的时候，她就会亲他，这样会让她很有安全感。 可惜，他现在是病人，她不能折磨他。 替他盖好被子，正好一个护士走进来。 “小姐，输液结束的时候记得叫我们，药记得喂病人吃，衣服也要换，最好替病人擦一下身体，他出了汗。如果没有家属的话，可以考虑请我们医院的护工。”护士轻声细语道。 “我会考虑的。”叶佳期没法做主，只好点点头。 “好的。” 护士帮乔斯年量了体温，做了记录，又给了叶佳期一份饮食单：“胃出血病人的常用饮食，您可以看一下，有不懂的记得咨询我们。” “好，好，我会认真看。” “您是病人太太吗？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孕妇不能太累。” “没事，我守着他。” “好。”护士没有多说什么。 叶佳期在病房里等于康过来。 于康速度还挺快，没有让叶佳期等太久，就直奔住院部。 “佳期，我有没有来迟。”于康风风火火进来，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总裁。 “嘘。”叶佳期示意他小点声，“我们出去说。” 关上门，叶佳期和于康站在外面。 “总裁没什么大事，就是要住院调养。别的倒还好说，但总裁的脾气……你我都知道，臭的可以。一天让他不吃饭，他能做到，一天让他不工作，他恐怕根本做不到。”叶佳期道，“而且现在又是和娱乐城合作项目的关键期，Dick先生今天好不容易才有点松口，准备把项目交给我们集团。” “你今天不是也跟总裁过去了，项目的事，我们俩能分担一些。工作这边，我会好好劝总裁，起码不能让他再伤到身体。” “他太劳累了，你有时间跟江总说说吧，集团是她的，她应该分担一些责任。” “乔总和江总是一家人，不分家的，谁的都一样。”于康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还是劝好总裁，工作的事得放到第二位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会听才怪。”叶佳期冷哼一声。 第1918章 总裁其实挺看好你 “呃……”于康满脸黑线，“是有难度。” “交给你好了，我不想被他骂，再骂几次，工作就没了。”叶佳期摊手，“他现在情况不怎么好，胃出血、高烧，过度疲劳。” “医生说要住多久的院？” “建议是一周。”叶佳期继续摊手。 乔斯年能在医院里住一天就烧高香了。 于康皱眉，思忖片刻：“等总裁醒来，我会劝劝。” “嗯。” “对了，已经是一点钟，你早点回去，这里的话，有我在。”于康知道她是孕妇，不方便，“我等会儿打个电话给江总。” “江总在酒吧，应该没空，你就别打扰她了。” “酒吧吗？哦，今天是周六，双休天的时候江总是比较喜欢出去玩。”于康点点头，“那我明天再告诉江总，反正现在总裁没什么大事。” “我陪你一起留下吧，我没关系，今天不困。” “怎么会不困啊，你今天陪总裁去了庄园，很累吧？” “你真以为是去庄园谈正事啊？”叶佳期笑了，“不过就是吃喝玩乐，吃喝玩乐有什么累的。我宝宝四个多月了，没关系。” “我不太懂啊，真没关系吗？你还是先回家比较好。” “明天周日，没关系，我可以留下来帮你照顾总裁的。我肯定比你细心，会照顾人吧？” “那是肯定，总裁现在还在输液，你要不睡会？” “也行，我就在病房里睡会，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我会做点心，明天早上起来给他做点清淡的东西。” “你对总裁有心了，这次事情后，总裁肯定会给你转正、加工资。”于康夸赞道。 “不吼我就好。” “偷偷告诉你，总裁其实挺看好你的，集团里这次递交项目跟进的人有好几百个，总裁对你的项目报告情有独钟。他在办公室里跟我说，可以培养。”于康笑道，“所以你就别怨总裁了，他看人很准，会好好栽培你。” “他明明是瞎。” “……”于康笑了，“别对他有怨气，总裁人挺好。” 叶佳期望天。 为什么乔斯年的每一个助理都会给予他很高的评价？跟在乔斯年的身边，他们不觉得憋屈吗？ 动不动还要受气啊。 不觉得每一天都胆战心惊的吗？ “好了，我进去看看总裁，你睡会，我会一直在。”于康道。 “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你……一个人住？” “嗯，一个人住。” “那我去打个盹，有事叫我。” “你……什么时候发现总裁出事的？怎么想起来跟我要地址的？”于康好奇问道，这个点，按理说和Dick先生的晚宴早就结束了。 “我……我们临走的时候，我发现总裁状态不太好，怕他出事，就跟你要了地址。然后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的状态果然不太对。” 于康也没有细究。 公司里那些关于叶佳期的风言风语他也多多少少听了一下，但着实没放心上。 因为总裁说，跟着他的重要一点就是——不信任何没有根据的话。 第1919章 我问你一件事 所以，他一直把总裁的话铭记于心。 而且这段时间通过和叶佳期的相处，他发现她并不像谣言中说的那样。 他愈发觉得总裁是明智的，任何没有根据的话，都不能轻信。 于康进了病房，叶佳期也跟着进去了，她想留下来照顾他，不然，她怎么能放心回家。 于康暂时没有通知江瑶，在病房守着。 病房隔间里有个小休息室，叶佳期就自己铺了床，找了被子和毛毯。 能和宝宝守着他，也是好的。 于康给她倒了热水：“委屈你一下。” “你呢？”叶佳期看向他，“你困吗？” “我带了笔记本过来，正好等会儿把一份企划书做好，反正都是要做的，就趁这时间给做了。” “那我睡会，输液结束的时候你喊我，我帮总裁换一下衣服。” “会不会……不太好？我还是找护工来吧？” “他是病人啊，我照顾病人不是应该的？”不过，叶佳期想了一下，可能于康误会了，“我对你们总裁没什么企图的，我只是想尽一份心意。” “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于康连忙摆手，“你早点休息，输液结束我叫你。” “于康。”叶佳期叫住他，看向他的眼睛，“我问你一件事。” 她的眼睛很漂亮，虽然带着疲惫，但依然是神采奕奕，瞳孔幽亮有神。 于康站住脚步，也看向她。 看似柔弱却很倔强的叶佳期，让他没有拒绝的念头：“什么事？” “江总……很喜欢总裁吗？” “是啊，很喜欢。” “哦哦。”叶佳期点点头，“我知道了。” “总裁也很喜欢江总，对江总基本是有求必应。”于康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对总裁……” “我就是问问，我总觉得，江总对总裁不是很关心，既然是未婚夫妻，起码应该多关心关心。” “江总和总裁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再加上江总本来就是众星拱月的小公主，哪里会照顾人。再说，家里都有佣人，不需要江总亲自照顾。” “理是这个理。” 叶佳期也没多说。 再多的佣人又怎么样，佣人始终只是佣人，是没感情的。 叶佳期的眼底闪烁着幽沉的光泽，长长的睫羽在眼皮子下投下一圈的扇形的影子。 “我先出去，你休息。”于康走出去，替叶佳期关上门。 这个点，四处都静悄悄的，仿佛都能听到窗外虫子的鸣叫声，夜风轻轻刮过，卷起夏日夜晚的尘埃。 叶佳期听着窗外稀稀疏疏的声音，双手平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夜深了，心思也像是雀跃的小精灵，一点一点蹦了出来。 叶佳期枕着枕头，静默地闭上眼睛，心口渐渐从怦然跳动平复下来。 可能是累了一天的缘故，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乔斯年睡在外间，她睡在里间，隔了一堵墙，很近很近。 这个混蛋，受点折磨也好，起码以后能好好照顾自己身体。 可是也不能受太多的折磨，她会心疼…… 第1920章 我宝宝不能有事…… 夜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叶佳期醒了。 不是被于康叫醒的，而是被肚子疼醒的。 肚子一阵阵痉挛，叶佳期醒来时，满头大汗，就连后背都湿透了。 “斯年……”迷迷糊糊中，她第一时间喊出口的竟是乔斯年的名字。 潜意识里的东西像是生了根发了芽。 肚子好疼。 宝宝…… 不…… 不…… 叶佳期没有一点力气，一只手伸出被窝，抓了一把虚无的空气。 浑身都是汗。 肚子还在痛。 “于康……”她清醒过来，想起这是在医院，她记得于康在。 她太痛了，声音很小。 一开始，没有人回应。 深夜寂静，隔间里又黑又暗，黑暗中叶佳期感受到了痛意和燥热。 “于康……”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响起。 门把手旋动，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休息室的门口。 “啪”一声，灯打开。 过来的人不是于康，是乔斯年。 他醒了，虽然没什么力气，但他听到了叶佳期的呼叫声。 灯一开，叶佳期将手伸过去，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滴落：“喊医生……医生……我肚子疼……我宝宝、宝宝不能有事……” 看到她的模样，乔斯年的心脏忽然就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住，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痛苦的样子竟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一个个模糊的轮廓，他企图辨清那些轮廓，但只要稍稍一想，头就疼痛不止。 “帮我……叫医生……”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扶着墙壁，出去帮她叫医生。 叶佳期忍着痛撑着床铺。 她看到他醒了，嘴角边还是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醒了就好，没事就好。 她躺在床上，忍着痛等乔斯年来。 医生的速度挺快，没有多久，妇产科的人就把她转到了病房去做检查。 乔斯年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跟着走了几步，走到门口，护士拦下他：“先生留步。” 乔斯年点点头，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沉，和外面还没有苏醒的夜空一样。 于康一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时就发现乔斯年站在外面。 他揉了揉眼睛：“总裁，对不起，一不小心睡过去头了。您醒了？叶小姐怎么了？” “她肚子疼。” “啊。”于康瞪大眼睛，“肚子疼？不会有事吧？她还是个孕妇。哎，哎，早知道我就再劝一劝，让她回家了。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有事……” 于康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只是单纯觉得，孕妇肚子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怎么不让她回家？”乔斯年酒已经全醒了，眉头蹙起，看向于康，嗓音低沉如古井水。 “我……是我的错。”于康把责任都揽了，“夜里头叶小姐确实辛苦了，她把总裁你从家里送到这儿，又是给你挂号、拿药，又是找病房的，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我过了一会儿才赶来……” “白痴。”乔斯年低声骂了一声。 于康挠挠头，这是骂他？ 乔斯年难以想象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照顾他的样子。 第1921章 总裁和我一样，未婚 走廊处安安静静，只有乔斯年和于康站着。 “总裁……那个孕妇肚子疼会有事吗？有点怕。”于康紧张道。 他看得出来，叶佳期很宝贝她的孩子，并不是像传言中那样，她是想靠孩子上位。 “我又没孩子，我怎么知道。”乔斯年白了他一眼。 “也对，也对，总裁和我一样，未婚，嘿嘿。”于康知道在生活的一些问题上，总裁和他都是小白。 生意场上，总裁叱咤风云，游刃有余，但总裁也不是全能的。 宽松的病号服穿在乔斯年的身上，寂寥的安静里，他的身影显得很单薄。 “总裁，你回病房休息吧，我在门口等着就好。您刚醒，身体还没有恢复，天亮后，我给您买早餐。” “没事。”乔斯年没有移动脚步，沉沉目光看着科室紧闭的大门，薄唇紧抿。 双拳，握起。 “总裁，那我去给您拿件衣服，走廊冷。” 这一次，乔斯年没反驳。 于康一路小跑，往乔斯年的病房跑去，把乔斯年的西装外套拿了过来。 乔斯年站在科室门口，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默地看着门，幽沉沉的瞳孔里是看不透的光泽。 像是要看出什么来，却又什么都看不出。 心脏处那骤然疼痛的感觉在一点点减轻，但那只无形的手仿佛还压着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 这段时间，他的脾气躁得厉害。 尤其是看到叶佳期的时候。 头，又开始疼。 “总裁，您把衣服披上。”于康将黑色西装递给乔斯年。 乔斯年伸手接过。 “您坐下吧，看样子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希望没事，希望没事。”于康念念有词。 可不能有事，不然他和总裁都担不起责任。 叶佳期的丈夫去世了，这个孩子对于她丈夫来说……不就是遗腹子？ 怎么能出事！ 乔斯年点点头，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等着。 一时间，空气里很安静，分子里飘动着药水的味道。 乔斯年用拳头抵着额头，闭上眼睛，脸色疲惫，是说不出的倦意。 太安静了，于康很不适应，他就找了话题：“总裁，我觉得叶小姐人挺好的，外头的风言风语果然都是风言风语，不可信。” 乔斯年没有做声。 “她和她的孩子一定得没事啊，不然她得多难过。自从认识叶小姐，就没有见她伤心过，每天都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看到她心情都会好很多。她要是难过、伤心，那得是什么样，会让人心疼吧。” “你话多了。” “是，是。” 乔斯年的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叶佳期的笑脸，正如于康所说，她确实没心没肺地把笑容挂在脸上，几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是高高兴兴，就跟不会伤心一样。 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画面。 有她被他呵斥委屈地低头的样子，有她在夕阳下牵着小女孩的手走路的样子，也有他陪她做产检，她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 这一刹那，乔斯年不敢想她失去孩子的样子。 第1922章 他抓住了她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这焦灼而难耐的等待让乔斯年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闭着眼睛，撑着额头。 他今天不该喊她去Dick先生的庄园。 于康的心不比乔斯年平静，他也觉得有些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生怕门一开，是坏消息。 夜里头，他亲眼看到叶佳期忙忙碌碌照顾总裁，那时候他要是能阻止她就好了。 静，无边无际的静。 天还没亮，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是一个漫长的世纪。 终于，“吱呀”一声，科室的门开了，护士将叶佳期推了出来。 叶佳期脸色苍白，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她一只手撑着额头，难受得闭着眼睛。 “怎么样了。”乔斯年站起来，大步走上前，眼底竟是动容的神色。 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时，叶佳期在这一刹睁开眼——有惊喜，有意外，也有感动。 他没走啊，是不是一直在等她？ 忽然就觉得肚子里的痛意减轻了。 医生摘下口罩道：“孕妇操劳过度，腹部痉挛，做了检查，没有大事，但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这次虽然没有见红，但下次要是再有类似情况，谁都不敢保证。” 乔斯年和于康都听不懂专业的词，但从医生的语气里，他们知道，不容小觑。 “你是孕妇的老公吗？我今天有看到她送你来医院，一路上孕妇都很担心你。”一个护士问道，“你们家还有别人吗？不该让孕妇照顾你，替你守夜。” 乔斯年怔了一下：“我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叶佳期忽然冲乔斯年抬起手。 她好累，肚子好痛，想要他牵牵她的手，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她的视线是模糊的，朦朦胧胧的光影里，她的眼中只有乔斯年。 叶佳期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手停留在半空中。 乔斯年的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动。 叶佳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难过……他没理她。 一旁的护士柔声细语道：“先生，您太太情绪不怎么稳定，您安慰安慰她吧，她也需要您的安慰。” 乔斯年的手指动了动。 就在叶佳期快没有力气抬手时，他抓住了她的手。 他这才发现，叶佳期的手心里都是汗。 掌心相碰，电流一样的感觉袭过心口，乔斯年的心脏一阵阵钝钝的痛意。 叶佳期笑了。 一出来就能看到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 她的脸色是苍白的，笑容多多少少也有点惨白。 不一会儿，乔斯年松开手，取下身上的西装盖在她的身上：“走吧，送她去病房。” “好的，先生。” 于康又给叶佳期重新开了一间病房，病房在乔斯年的隔壁。 叶佳期扶了扶额头，没想到过度操劳，把自己也弄得住院了。 还好，孩子没事。 乔斯年也跟着进了病房。 “总裁，项目方案初稿……”叶佳期躺在病床上，看着灯光下身材颀长的他。 周一没法完成了。 “交给于康。”他淡淡道。 第1923章 念念不忘 乔斯年倒了一杯白开水，搁在床头的桌子上。 叶佳期看着他，眼波朦胧，腹部还有疼痛的感觉。 “你再睡一觉，有事叫于康，叫我……也行。”乔斯年轻咳一声。 “总裁，您也回病房休息吧，您的身体还没好，比我严重多了。”叶佳期笑了笑，唇角是两只小酒窝。 乔斯年皱眉看向她，他不是很明白，她怎么笑得出来的。 “嗯。”乔斯年转过身去。 叶佳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心口有浅浅的异样感蔓延开，像是春风吹过坚冰。 于康拿着药走过来，叶佳期这才收回目光。 “叶小姐，好点了吗？这是医生开的药，保胎的，我喂你吃下？”于康道，“你家阿姨……要通知她吗？” 叶佳期摇摇头。 肚子还是有痛意，她说不出话来。 于康没照顾过女孩子，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偏偏他们总裁也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比他还没经验，真是愁。 “药，放着吧。”叶佳期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被子下，她的双手平放在小腹上，黑色的发丝衬托得她脸色更加苍白。 “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请了护工。”于康道。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想说话，但没能说得出口。 “你别说话了，休息就好，我不打扰你了，帮你关上灯。”于康知道，这个点，外头还是黑夜。 关上灯，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于康轻手轻脚往外走，走到隔壁乔斯年的病房。 乔斯年倒了一杯纯净水，仰头喝着。 喝了一杯感觉不够，又倒了一杯。 水是凉的，但根本也不住心里头的那燥热。 这燥热，是从上个月才开始有的，而且愈发有燎原的姿态，压不下去。 “总裁，您也休息吧，天快亮了，医生会来查房。” “天亮把黄医生叫过来。” “好的，我记住了。”于康知道黄医生是总裁的随行医生，总裁经常会犯头痛的毛病，这个黄医生就会帮着治疗。 “你也去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工作，叶佳期手里头的工作暂时都交给你，你自行安排。” “好。” 于康帮着乔斯年收拾了下病房，这才抱着笔记本出去。 于康一走，病房里立刻陷入安静。 乔斯年没有什么睡意。 酒已经全醒，烧也退了，除了胃部还有少许的疼痛和空虚感外，别的没什么大碍。 乔斯年又倒了一杯纯净水，大口大口喝下。 身体里的燥热就像是一团火，燃烧起来。 他走到窗边，忽然就想抽烟。 尼古丁的气息肯定能驱散心里头的躁动和不安，可病房里没烟，他没法抽。 外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到。 乔斯年幽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窗外，眼前又是一个接一个画面翻动。 胃不舒服，饿了。 一向不爱吃甜食的他，竟然想起了上次于康给他买的抹茶千层，夹了椰蓉丝的千层。 味道不算好不算坏，第一次吃时只觉得还行。 没想到这么久，竟念念不忘。 第1924章 小小一团，蜷缩在被中 天渐渐亮了，夏天的早晨来得早，带着白色的晨雾，风一吹，雾气四处飘散。 太阳从东边渐渐升起，明亮的光芒铺陈在高楼大厦上。 乔斯年没有再睡得着，他拿了ipad坐在床上做项目初审。 期间，护士来给他量了一次体温，温度已经正常。 不过，护士一直叮嘱他不要工作，但除了工作外，乔斯年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做的。 这种冗长的住院时间，他很不喜欢。 “总裁。”于康睡了一觉，推开门，“今天……啊，总裁你怎么在工作？不行不行，医生特地叮嘱不能工作，不能劳累。” “话多。” “可是……”于康挠挠头，“可是这样对身体真得不好，实在不行的话，我陪您聊天？” “我们能有什么好聊的？” “那我给您买早餐去，您今天早上想吃什么？”于康问道。 “……” 于康又挠了挠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没有想吃的吗？ 乔斯年低着头，脸上的疲惫感还没有消失，但精神好了一下，下巴处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他明亮的眸光一直看着手里的ipad。 “总裁……我去买点粥？我去唐人街买，那里有家粥店味道很好，品种也多，是京城人开的。”于康觉得乔斯年应该很爱吃。 但也说不准呢，他的这个总裁十分挑剔，对吃很讲究。 “你上次在公司楼下买的甜品，味道还行。”乔斯年轻描淡写。 甜品？于康先是懵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那甜品！ 那甜品根本不是他买的啊，是叶佳期做的！ 于康连忙笑道：“总裁，胃出血不能吃甜食的。” “我就是随口说说。” “哦哦。”随口说说…… “隔壁……”乔斯年手指停了一下。 “叶小姐吗？叶小姐睡着了，还没有醒，护工说她睡得很香，我就没有打扰她。” “哦。” “我去给总裁买粥，黄医生的话，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过会儿会过来。”于康道，“江小姐那里我还没有打电话，总裁，要不您亲自打？” “不必打扰她，她周日喜欢睡懒觉。” “也行。”于康觉得，不打就不打吧，他知道总裁心疼未婚妻。 于康没有再多说什么，拿了车钥匙出去给乔斯年买粥。 他一走，病房里的空气立刻又沉静下来，四周是空荡荡的感觉。 窗帘半拉着，朝阳的光线从窗口渗透进来，照在木质地板上，地板泛出点点光泽。 乔斯年看了一会儿方案，放下ipad，下了床。 推开隔壁的病房门，一股清淡的药水味袭来，窗帘关着，黑漆漆的。 病房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病床上，叶佳期睡着了，睡得很香，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被子，眉头虽然皱着，但唇角像是有上扬的弧度。 她的头发有点乱，睡梦中的叶佳期倒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仓鼠，小小一团，蜷缩在被中。 乔斯年站在门口，手撑着门框，没有进去。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第1925章 叶佳期撒了谎 “先生，您不进去吗？”护士来查房，诧异地问乔斯年。 乔斯年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脸色又清冷又平静：“不进去。” 说完，他就走了，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护士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下，更加诧异……为什么站门口不进去？奇奇怪怪。 叶佳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八点钟，这一觉，她睡得很香甜，她梦到自己的宝宝出生了，很漂亮。 醒来时，肚子的痛意已经消失，她揉了揉眼睛，胳膊有些酸。 病房里没有人，桌子上有白开水和药片，窗帘关着，黑漆漆一片。 她坐起来，抓过手机。 孙管家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短信，她连忙回了过去。 “孙管家。” “叶小姐，你去哪里了？我早上醒来发现你不在卧室，吓到我了，真得吓到我了。”孙管家心口砰砰直跳，到现在都没有平稳下来，听到叶佳期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地上。 她怕啊。 怕叶佳期又想不开。 上一次，她就是没有看好叶佳期，差点…… 叶佳期意识到自己错了，太累了，竟然忘记告诉孙管家一声：“孙管家，我没事，我昨晚上去朋友家里了，他过生日。玩得太尽兴，忘记告诉您了，我错了，我错了。” 孙管家松了一口气，满头大汗。 她整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意识到叶佳期撒了谎。 “叶小姐，什么时候回家？” “他们留我吃饭，可能今天不回去了，有什么事，我给您打电话。” “行的，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孙管家。” 孙管家可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叶佳期要是真得去给朋友过生日了，说明她现在已经从乔爷的事情中缓过神来，不会再做傻事，这也是一件好事。 她觉得叶佳期这段时间精神好了很多，说不准是谈恋爱了还是没有。 谈恋爱也好，她希望能有人照顾叶佳期。 她太辛苦。 叶佳期放下手机，拍拍胸脯，还好孙管家没怀疑。 要是被孙管家知道她进医院了，得担心坏了。 她不能让孙管家担心。 她抱着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一个人玩着乐着，开心得很。 “宝宝，看，这游戏是这样玩的，不难。等你出生，妈妈教你玩。”叶佳期玩得不亦乐乎。 正好于康过来，他听见了，大笑：“第一次看人家教孩子打游戏的。” 叶佳期笑了：“于助，你来了。” “好点没有？” “好多了，肚子不疼了，没事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会儿医生过来，你问问。” “也好。”叶佳期关了游戏，“你买了什么？很香。” “刚刚开车去了一趟唐人街，顺便给你买了早餐。你看看哪个合胃口就吃哪个，不爱吃的就给我吃，我不挑食。” “很巧，我也不挑食。” 叶佳期从袋子里看到很多美食，什么蒸糕、饺子、馄饨、包子……很多很多。 真是费心了。 叶佳期都爱吃。 第1926章 第一次说老板坏话 “哈哈。”于康笑了起来，“那你和总裁还真不一样，总裁……我偷偷告诉你，他很挑食，作为他的助理，最头疼的不是工作，而是他的日常饮食。” “那你给他买早餐了吗？” “买了，买了粥，他很嫌弃，说味道不好。哎，白粥不都一样吗？难道白粥还有味道好不好。” “你下次可以试着在白粥里加点肉松或者皮蛋，他喜欢。” “嗯？”于康诧异，“你怎么知道总裁会喜欢？” 叶佳期拆蒸饺包装的手一顿，意识到说错话了，她笑道：“因为我老公也挺挑食，我这样子做白粥，他就很喜欢。我觉得……挑食的人应该都一样吧。” “那可能还真不一样。”于康大笑。 “总裁在隔壁做什么？”叶佳期轻描淡写地问道。 “一大早醒来就坐床上工作，现在在工作吧，简直是个工作狂。” “可不是，工作狂，没人性，臭脾气，孤独终老。”叶佳期冷哼一声，吃了饺子。 “哈哈哈哈。”于康笑得肚子疼。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带进一阵热气！ 乔斯年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沉的，很不好看，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吃早餐的叶佳期和于康看。 呃…… 叶佳期和于康的笑容都僵在脸上。 乔斯年站着，像一尊大佛。 叶佳期咬了咬筷子，不吭声了，于康更是尴尬，第一次说老板坏话啊。 果然背后说人坏话是要闪舌头的。 这不，立马就被逮住。 于康尴尬地笑了笑，跟乔斯年打招呼：“总裁，我们在吃早饭。” “我不瞎。”乔斯年淡漠地扫了他们一眼，脸色阴沉，“我更不聋。” 这样一来，叶佳期和于康更尴尬了，两人面露窘色。 空气，瞬间陷入安静。 叶佳期就知道，乔斯年是聊天终结者，有他在，别说聊天，早饭都不能好好吃。 于康讪讪道：“总裁，您还想吃点什么？我给您买。” “你买的白粥，味道太差。” 于康汗，他已经知道了，真得不用再提醒他一遍了。 叶佳期夹了一只饺子吃下，慢悠悠道：“可是总裁，你不能吃别的东西，只能吃白粥。” 说着，叶佳期故意咬了一口饺子：“于助，这个饺子很好吃，是玉米虾仁馅的。” 于康拿了茶叶蛋给她：“这个茶叶蛋也好吃，你尝尝，五香的，很有特色，我经常去他们家买。” “好……”叶佳期从他的手里接过茶叶蛋。 乔斯年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倒不是他们在吃香的喝辣的，而是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很扎眼。 “于康，刚刚TR那边打电话过来，要派人去一趟，你现在就去。” 于康一口茶叶蛋还没有咬下，张大嘴巴，转过头看向乔斯年：“啊？现在就去？” “你想让合作方的人等你？嗯？” “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早饭……” “老杨开车，你去车上吃！”乔斯年嗓音低沉，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第1927章 扒她衣服了，死不要脸 于康哪里敢违抗总裁的命令，要怪就怪一不小心在背后说了乔总的坏话。 “叶小姐，这些全给你，你吃吧。”于康站起身。 “太多了，我吃不完，你把这几样都带走。” 乔斯年大步走过来，压下叶佳期手里的东西：“不用带，她很能吃，于康你可以走了。” 叶佳期：“……” 分分钟想锤死乔斯年。 于康匆匆忙忙离开。 已经是早晨，窗帘拉开一半，明媚灿烂的光芒照到病房里来，整个屋子都充满光线。 夏季的阳光很灼人，但夏季早晨的阳光却让人感受到了蓬勃的朝气和活力。 窗外的绿树上都是繁茂的叶子，绿色和金色混杂在一起，格外好看。 乔斯年站着，叶佳期坐在床上。 叶佳期舔了舔手里头的双皮奶，低着头，继续吃早餐。 乔斯年站在病床边，她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不说话，她更不自在。 夜里头他喝醉了说的话，她还记得呢。 他还扒她衣服了，死不要脸。 “夜里的事……先谢谢你。”乔斯年终于开口，嗓音低沉，脸色未变，只是眼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叶佳期也不跟他客气：“谢人是要拿出诚意的。” 乔斯年可能没有意识到她会这么说，眉头蹙起：“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下次产检在下月初。” “叶佳期，你别得寸进尺！有些账，我还没跟你算！” “没诚意就不要谢人，我不缺‘谢谢’两个字。”叶佳期淡淡道，并没有什么开玩笑的神色，甚至，脸上那点笑容也隐去了。 “你上次求我跟你去医院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你说就一次，你该不会忘了吧？这个条件我不答应，你重新选一个。” “上次说就一次，是因为我以为没机会了，现在机会摆在我眼前，我为什么不抓住？” “机会？你当我是你的机会？什么机会？上位的机会？还是升职发财的机会？” 叶佳期没跟他反驳，她怕气得肚子疼，她伸手就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乔斯年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还没等乔斯年继续开口说话，护士就急匆匆走了过来：“太太，有什么吩咐吗？” “有人打扰我休息，麻烦请他离开。”叶佳期淡漠地低着头，吃东西，淡定而从容。 “叶佳期，你别欺人太甚。”乔斯年冷眼看着她，眼底都是愠怒的光泽，一点点在发酵。 护士吓了一跳，以为两人吵架了，连忙挡在乔斯年的面前：“先生，孕妇情绪需要稳定，您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乔斯年咬牙切齿，转过头，大步走出病房。 头一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护士讪讪地看向叶佳期，耸耸肩：“太太，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我会及时过来。” “谢谢你了，很感谢。” “孕妇一定要保持好心情。” “嗯嗯。”叶佳期的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我知道的，我现在心情挺好。” 护士点点头，也莞尔一笑，离开病房。 第1928章 他……不是我先生 叶佳期从容又淡定地开始吃早餐，早餐味道很好，她喜欢。 肚子已经没有疼痛感，阳光铺满病房，让她的心情变得大好。 其实自从乔斯年还活着后，她每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坏。他吼她也好，不记得她也好，活着就好。 吃过早餐后，她下床走了走，站在窗口看风景。 医生过来给她又做了个检查。 “医生，今天情况还好吗？”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看b超，情况是稳定了，不用担心。” “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吧？我不太喜欢住院……” “你要是执意出院也没关系，不过有问题要及时来医院，保胎的药记得吃，你体质比较弱。”医生叮嘱，“还有就是，不能再熬夜，太累的事也不要做，有时候多散散步。” “我记住了。” “你家里人呢？怎么没有看见？” “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 “隔壁那位不是你先生吗？早上你还没醒的时候，看他开你门了，不过没进来，一直站在门口。” 叶佳期微微错愕，他站她门口干什么？想跟她说谢谢？ 可他那道谢的态度，她可不敢恭维。 道个谢都像别人欠他一样。 “他……不是我先生。” “哦哦，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我继续去查房。” “嗯。”叶佳期点点头，目送医生离开。 隔壁。 乔斯年在叶佳期那儿受了一肚子的气，忍不住想抽烟。 可是这儿哪有烟。 乔斯年烦躁起来，差点把茶几上的杯子给砸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情绪，这情绪越来越浓，根本就压不住，就像是临近燃点的火药，一触即发。 他只好倒了一大杯纯净水，喝掉。 冷水稍稍压住胸膛内的火，可情绪却越发迷乱。 从醒来后已经好几个月，最初，他每天都像是一滩没有活力的水，不想动，懒得动，也不愿意去想任何事。 因为，脑子只要稍稍一想，就会彻夜疼痛。 后来，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这样一来果真好很多，头不痛了，也把沉下来的心思放在了工作上。 他发现自己对工作感兴趣，就没日没夜地工作。 “咚咚”—— 病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乔斯年收回思绪。 穿着衬衫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乔总。” “黄医生，坐。” “乔总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进医院了？是不是头痛又犯了？”黄医生问道。 他是乔斯年的主治医师，负责治疗乔斯年头部的伤。 “酒喝多了，胃出血。” “乔总，我就说你不该那么拼命地工作，应该把心思往别的地方转一转，出去度度假、旅个游，都是好事。” “我对那些没兴趣。” “那可不行，一直工作的话，对头部创伤的治疗也没有好处。” 乔斯年坐在沙发手，眉头微蹙，一只手撑着脑袋。 “最近头痛得厉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劳累，牵扯到了头部伤口，所以喊您来问问。”乔斯年淡淡道，“昨晚上喝了酒，头非常疼。” 第1929章 我有多喜欢你 “和酒精肯定是有关系的，乔总，您还是少抽烟、喝酒，尽量不要，不然不太利于治疗。” 乔斯年倚靠在沙发上，脸上笼罩着一抹疲惫的倦色。 “乔总，不过您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虽然是脑科专家，但也只能保证治好您头部的物理创伤。至于您以前的记忆，也许能记起，也许记不起，不管哪一种结果，您都要做好准备。”黄医生平静道。 这些话，他之前就跟乔斯年说过。 “这家医院里我也有熟人，乔总，等会儿我帮您做个检查吧，有空的话，还是出去散散心。” “嗯。”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 好几个月了，他一直很配合黄医生的治疗，头部的物理创伤也渐渐恢复。 但，他仍旧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乔斯年喝了一大杯纯净水，冷水穿过喉咙，心底的急躁渐渐压下。 “乔总，我的建议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真没太大兴趣。” “哎呀，黄医生在呢！”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女人的声音传来。 江瑶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化了个淡妆，但遮不住黑眼圈和疲惫，像是刚熬了个通宵。 江瑶一身紧身的黑色连衣裙，身材玲珑有致，步伐娉娉袅袅，手臂间是一只米白色的新款包。 她个子高挑，一进来就能吸引住全部的目光。 “江小姐。”黄医生点头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了？”乔斯年问道。 “于康说你住院了，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要生气了。”江瑶走到沙发边，坐在乔斯年的身旁。 她的身上是浅浅的铃兰香水味。 “这样，乔总，我先去有个事，等会再来。”黄医生很有眼力见地站起身。 “黄医生，麻烦您了，我替Evan谢谢您，这段时间，感谢您的照顾。”江瑶莞尔一笑。 “我应该做的。”黄医生拿好自己的东西，不打算打扰人家小两口。 黄医生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乔斯年和江瑶两个人。 “早餐吃了？”乔斯年问道。 “没呢，早上五点钟的时候才回家，睡了一觉，于康打电话告诉我说你住院了，我就匆匆忙忙过来了。你也真是，怎么不告诉我。” 江瑶放下包，往乔斯年的身边靠过去。 她仰起小脸蛋，娇嗔地看向乔斯年。 “怕影响你休息，我没事，吃了药就行。”乔斯年站起身，“于康买的早餐还有，我拿给你。” 乔斯年将早餐放在微波炉中加了热，拿给江瑶。 江瑶看着男人的身影，笑眯眯的。 这男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好看。 “我刚刚听到黄医生说让你出去散散心，我觉得也对，Evan，你看看你，总是在工作。下周末，我们出去潜水吧，我让人把游艇准备好。” “我对这些没太大兴趣。” “别这样啊，就当是陪我，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玩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下周再看，我现在的身体，哪里也去不了。” （写一章，修修改改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前两天的爆更都是罗衣一个月前就开始熬夜准备的，所以近期爆更不会有了。更新的话，有空就会多写，风雨无阻不断更~记得投票票哦~） 第1930章 她是主动追的乔斯年 乔斯年给江瑶热好早餐，递给她。 江瑶接过来，笑道：“Evan，我可以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一看你就是不怎么出来玩的，这样会辜负大好时光哦。” “可能在我看来工作更有意思。”乔斯年拿起桌子上的ipad。 “我昨晚上和小西他们玩的很开心，你会唱歌吗？下次一起去唱歌，跳舞也好，或者赛车？小西男朋友超会玩，你跟他相反，你太谨慎，太沉稳。” “本性吧，我对那些没兴趣。”乔斯年倒了一杯水。 江瑶撇撇嘴，吃着东西，心里头不太畅快。 这已经是乔斯年说的第几遍“没兴趣”了？ 江瑶咬了一口鸡肉卷，挑了挑耳边的碎发，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没兴趣呀……” “你别乱想。”乔斯年低头看着ipad的屏幕，手指头默默滑动着，看着报表里的几份数据。 阳光从窗口倾泻下来，照在地板上，整个病房里光线很足。 隐匿在光线下的男人面容愈发英俊成熟，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沉峻和内敛。 他沉默寡言，不大开口。 江瑶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她知道他没有别的男人会玩，甚至还有一些无趣，但她也知道他足够优秀，足够英俊，光是这两点，就能吸引无数的狐狸精。 因而，尽管他不浪漫，甚至严苛肃冷，在公司上上下下还是收获了不少青睐的目光。 正因为如此，江瑶心里头不安稳。 她喜欢这个男人。 追求她的男人很多，不乏优秀的富二代，但乔斯年身上的气场和气质足够吸引她。 她是主动追的乔斯年。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安全感。 明明是一个很让人放心的男人，为什么她没有安全感？ “Evan，昨天去Dick先生的庄园，好玩吗？我听人说庄园里有一片玫瑰花海，听上去就好浪漫。Evan，这个合作成了之后，你带我去庄园玩玩吧，我也想见见玫瑰花海。”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嗓音寡淡：“我不是去玩的，没有关注玫瑰。” “知道，知道，你是去谈合作的，我很放心。”江瑶笑道，“只不过我听说你昨天没有让于康跟你一起去，是让那个、那个叫什么的女人一起跟你去的……” “叶佳期。” “哦，对，是叶佳期，我没记住她的名字，不过我对她倒挺熟悉，听说人品不怎么好。Evan，人品不好的人，还是别让她接触公司的核心项目，我不放心。” “我有分寸，做项目和人品无关。” “怎么无关？人品不好的人，能把心思全放在项目上吗？你觉得她是去做项目，还是别有企图？还是说，你一点都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 “这个项目，是我喊她接手的，跟她无关。” “我没记错的话，她还是个实习生吧，Evan，你什么时候喜欢在大项目上用实习生了？” “我有自己用人的准则。”乔斯年抬起头来，看向江瑶。 江瑶字字句句都有针对性，他听得懂。 第1931章 被人包养过 但，江瑶的脸上带着笑容，就像是在说着平平常常的一件事。 “怎么说呢……”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眼底是晶亮的光泽，尽管通宵了，但依然没有什么疲惫，“我的她的印象不是很好，而且做事毛手毛脚，上次在会场，她差点泼了我一身咖啡的事，你还记得吧？” “人无完人，有缺点，也有优点，扬长避短。” “Evan，我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传闻，听说她在大学里被人包养过，而且她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过世老公的。”江瑶平静道，“她的人品，我持保留态度。” “我不喜欢管别人的私生活。” “我倒不是喜欢管，我只是觉得，用这样的人会给我们集团带来名誉上的损失。分公司起步没有多久，我不想因为这些坏名声破坏了公司的各方面合作。” “不会，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有分寸，在我眼里，一个实习生，公司里有的是人可以替代她，除非Evan你不想换掉她哦……”江瑶的一双桃花眼紧盯着乔斯年看，烟波流转。 “我确实不想换掉她，她递交给我的方案不管是构思还是条理，都很不错，和我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不谋而合？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抱歉，我中文不太好的。” “你别多想。” “Evan，你把我想的太大度了，一个被别人叫做‘狐狸精’的女人，我怎么敢让她在我未婚夫的面前晃来晃去？我是不是得捍卫一下我的地位？不然，免得以后都来翘我墙角，我得累死呢。”江瑶笑眯眯得看着乔斯年。 “你不是不管公司的事了？” “谁说我不管的？我是江宽的独生女，也是分公司的继承人，更是副总，我不该管吗？”江瑶的脸上是柔柔的笑容，但态度却透着肃冷和强硬，“抱歉，Evan，我在西方长大，我说话比较直白哦。” “嗯，分公司是你的公司，是我多管闲事了。”乔斯年冷漠地回应，脸色拉了下来。 “Evan。”江瑶见他生气了，连忙走过去，试图从身后抱住他，“别为了这点小事跟我置气呀，把叶佳期开除了，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保证，以后也不插手公司的事了，好吗？” 江瑶的手往乔斯年伸过来。 乔斯年站起身，推开她，往窗户边走去。 他灼热的目光看着窗外阳光灿烂的天空，眼眸深邃，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暗沉。 窗外，一望无际。 “我已经答应项目交给叶佳期跟进。”乔斯年嗓音低沉而有力，“我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上司，更不想做一个随随便便把人开除的上司。” “Evan，不用你出面，我出面就好。” “我不答应。”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答应呢？让我猜猜……Evan，你该不是存了私心看上她了？是吗？” “你别不讲理！ “Evan，公司是我的公司，虽然你是总裁，但法人代表的名字是我。我想，开除一个员工，我还是有权力的吧？” 第1932章 她有没有上你的床？ 江瑶的语气很是咄咄逼人。 她本来就是在蜜糖里长大的，众星拱月，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也没有人会忤逆她一句。 可遇到乔斯年后她发现，这个男人，没有想象中服软。 乔斯年没有转身，静默地站在窗口，站立很久。 他不开口的时候，空气都是肃冷和安静的。 江瑶站在他的身后，心口忽的跳了几下。 他不是一个会服软的人。 虽然她救了他，而且将分公司的总裁之位也给了他，但乔斯年这个人，很明显不容别人摆布。 “江瑶。”乔斯年终于开口，“公司既然归我管，要么都听我的，要么我离开，没有第三种选择。” “Evan！”江瑶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是在跟我争吵吗？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跟我争吵？我就不信，开除了她项目就不能运转了！” 江瑶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乔斯年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江瑶，别不可理喻，我说我有分寸，自然有分寸。你如果插手太多，别怪我不讲道理。” “Evan，你跟我吵架？就算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也是一个女人，你跟女人吵架，风度呢？” “在道理面前，风度算什么？” “Evan，你老实告诉我，她有没有上你的床？你老实说。”江瑶气不过，质问出来。 她想问的就是这个！ 小西背地里告诉过她很多次，男人都是禁不住诱惑的。 小西还说，有些男人有特殊嗜好，喜欢孕妇。 之前因为腰伤，乔斯年一直没跟她上床，但她不相信一个正常男人没有需求。 更何况如今他腰伤好了。 乔斯年眸光沉了下去，随之阴沉的还有脸色，视线落在窗外，他的嗓音低沉而冷漠：“江瑶，我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 “我无理取闹？我作为公司副总，想开除一个品行不端正的员工，你就说我无理取闹？你才是最无理取闹的吧！” “看来，你并不想尊重我。”乔斯年的身影落在明亮干净的窗户上。 “我没有，我只是对你很失望！”江瑶声音都颤抖了。 “这件事我不想解释过多，你如果执意要开除她，那足够说明你不尊重我的决定。” 江瑶气息不稳，在吵架方面，她肯定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乔斯年逻辑清晰，态度强硬，她哪里是他对手。 更何况，她从小到大，都是男人追她，哄着她，只有她生气的份，哪有受气的份！ 可她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她喘着气，眼底都是生气的光芒。 她看着乔斯年的背影，紧紧盯着。 “Evan，有话好好说，行，我尊重你的决定。”江瑶压住自己的脾气和心性，“我也有一个要求，我明天和父亲商量，把芝加哥的分公司交给别人来管，我们谁都不碰。我们俩一起去纽约总部，我让父亲给你安排仅次于他的位置，可以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总有不安的感觉。 想追乔斯年的女人太多太多，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叶佳期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第1933章 我们的宝宝是混血儿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口，但她总觉得女人对女人的直觉……是准的。 乔斯年没有开口，脊背线条很僵硬。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将他高大的身影拉长，映照在地板上。 “Evan。”江瑶服了软，从身后抱住乔斯年，“对不起啊……我刚刚说话太强硬了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点吃醋。你知道的，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在意别的女人，所以……我是太吃醋，太在乎你了。我们一起去纽约吧，然后举行一场婚礼，好吗？” 乔斯年还是没有开口。 头有些痛，但心口处却有点麻木。 “我不怎么喜欢芝加哥，我在纽约长大的，我们一起去纽约，然后……我给你生漂亮的小宝宝，好吗？我们的宝宝是混血儿，肯定特别好看。” 江瑶服软了，她明白，乔斯年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男人。 他不同于她曾经交往过的任何一个男朋友。 男人都有占有欲，而他的占有欲格外强烈。 很显然，他喜欢掌控全局的感觉，而不是听命于人。 突然，病房的门动了一下。 江瑶警惕地转过头来：“谁？谁在外面？” 门外，叶佳期沉默地站着。 她没有偷听别人说悄悄话的意思，但她听到乔斯年的病房里争吵声时，忍不住出了病房。 他的身体还没有好，江瑶怎么能一来就跟他吵架？ 他的头痛成那样，江瑶凭什么能跟他吵架？ 只是，她没想到会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比如……他们要举办婚礼，比如要生漂亮的小宝宝。 小宝宝……呵。 叶佳期的双手放在肚子上，手指头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一下。 江瑶三五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把手。 门一开，江瑶睁大眼睛，眼底都是不可思议的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江总，我有话跟你说。”叶佳期抬起头，镇定而从容地看着江瑶，脸色不变。 说完，叶佳期转过身，往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走去。 她知道，以乔斯年的性格，肯定不会跟过来。 所以有些话，她只想跟江瑶说。 叶佳期走得慢，但她的脚步略有些沉重，步子落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江瑶在门口站了许久，也盯着叶佳期的背影看了许久。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她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背影上，眼底是生气的愠怒，而叶佳期这个罪魁祸首走得很从容，像是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走到尽头，叶佳期推开一扇门，进去。 江瑶垂下手，这才跟了上去。 在美国，她是有身份、有容貌、有背景的名媛千金，她不至于怕一个孕妇。 走廊安安静静，听不到任何杂音，井然有序。 叶佳期已经进了休息室，她拉开窗帘，站在充满阳光的窗口，金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没有炎热，只有温暖。 她娇瘦的身影被阳光笼罩，愈发显得单薄瘦削。 阳光会给她无限的生机和光明，会让她不惧眼前黑暗的路和看不见的未来。 第1934章 总裁生病了 叶佳期的身上也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病号服，罩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更加娇小。 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的绿树上，看着飞鸟自由从容地飞过，飞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休息室宽大而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因而，江瑶的高跟鞋声一点一点靠近时，她听得格外清楚。 那声音，在慢慢靠近，直到在门口停下。 江瑶旋开门，看了一眼窗口的叶佳期。 不知道为什么，江瑶觉得目光处很扎眼。 叶佳期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干净、纯粹的漂亮，就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挑不出半点瑕疵。 别人也夸她漂亮，但多数是用“性感”“妩媚”这样的字眼，因而，她和叶佳期完全是不同类型。 江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蓝色的眼睛里是倨傲的神情。 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从未料到，日后有一天，她会跟叶佳期有交集。 呵……真是挺有意思的。 江瑶倚靠在墙边，没有过去。 她双手抱臂，淡淡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医院，而且和Evan是同一个住院部。” 叶佳期转过头身来，阳光在她的身后形成背景。 她静默而浅淡地微微一笑：“总裁生病了。”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他昨天喝了很多酒，Dick先生的女秘书很能喝，他必须陪着喝。”叶佳期嗓音平静，“因为酒喝得太多，加上连日来工作辛苦、劳累，他夜里头吐了很久，最后晕倒在自己公寓里。” 江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叶佳期：“他晕倒在公寓里，你怎么知道？你和他呆在一起了？” “江总，你的重点是不是关注错了。”叶佳期静静道，“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你当时是在哪里。” 江瑶脸色不自在地红了一下，随即又不满道：“我跟他打电话了，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他喝多了。叶佳期，你半夜去他公寓，才是另有所图吧？别为你勾引男人的做法找借口！” “我要是真想勾引总裁，在他喝醉酒的时候，我早就可以做出一些让你不耻的举动。然而，应酬结束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是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发现他不对劲，不管是谁，哪怕当时不对劲的人是于助，我作为同事，我也会赶过去。” 阳光笼罩在叶佳期的脸庞上，她的脸色显得苍白而单薄。 她和江瑶离得很远，面对面站着。 休息室空空荡荡，哪怕是轻声说话，也能被放大很多倍。 江瑶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挑衅。 她还从未被人这样指责过。 叶佳期看着她变化的脸庞，淡漠一笑，继续道：“后来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把总裁送医院了，医生说是胃出血，还有发高烧。你今天看到他时，他似乎还跟平时一样，那是因为他高烧已经退了。而昨晚上，他烧得有多厉害，你完全不知道。” 第1935章 她的宝贝乔爷那么优秀 “你是在指责我吗？我不知道他发高烧，我如果知道，我肯定会过来陪他。”江瑶道，“再说，我们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为什么要管？你不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吗？” “没别的，我只是心疼总裁。他为了集团兢兢业业，又是应酬又是加班，甚至因为操劳过度发高烧，而你，什么都不做，去酒吧唱歌跳舞，甚至还指责总裁不是法人代表，他必须听你的，你觉得自己不过分吗？” “叶佳期，你别太过分！我有劝过他出去散散心，可他不听我的，你把责任全推我身上是几个意思？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 “江总，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闲的，如果一个公司的总裁都只顾吃喝玩乐、散心，恐怕，也就只能财务漏洞，被银行逼着还债了。” 江瑶不傻，她听出叶佳期是在影射她之前财务漏洞的事。 “叶佳期！” “昨晚上的事你不知道，情有可原，或者说还可以原谅。但今天早上，你看到他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里，你不安慰他，不照顾他，却还在指责他，说他的不是。江总，我不觉得这是情侣之间应该做出来的事，或者你要说你是在西方长大的，不懂得照顾人，但不对病人大呼小叫是起码的原则吧？” 叶佳期站在窗口，脸色平静：“他在公司加班的时候，你在外面玩，他在为了公司应酬的时候，你还在外面玩。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你怎么玩都无可厚非，但你作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既想要公司繁荣，又想要自己玩得开心，要求似乎高了点。而如今，他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用人、管理公司，你还要插手，甚至用法定代表人的身份威胁他，是不是很过分呢？” 江瑶和乔斯年说的那些话，她偏巧不巧都听到了。 听到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挺生气的。 她的宝贝乔爷那么优秀，那么好，她心疼都来不及，江瑶凭什么这么对他，就因为她救了他一命吗？ 江瑶语塞，忽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佳期的嘴皮子一向比她利索，更何况她的中文不如叶佳期，她就连反驳都没底气。 她确实要挟乔斯年了。 “江总，他这次病得挺严重的。他这人就是这样，不管自己有多不舒服，都会撑着，起码在外人面前会撑着。你可能觉得他没什么大事，但你随随便便去打听一下都该知道，胃出血加高烧，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可你呢，在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不是关心他、担心他，而是质疑他、同他争吵，说实话，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未婚妻。” “我合格不合格，不用你来评定。我对他好的时候，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对他好吗？可能是我没注意到吧，我来公司也有一个多月了，撞见过总裁和您很多次，可没有一次让我觉得，你对他很好。可能……我们对‘好’的理解不一样，你觉得把公司交给他就是对他好了吧？” 第1936章 不要怪我把他抢走 “叶佳期，如果你喊我过来是想指责我一通，然后破坏我和Evan之间的关系，那么你这算盘打错了。Evan对我有多好，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毕竟我们小两口之间的事，跟你一个外人，可没什么好说的。” “还有，叶佳期，我要是告诉你Evan对我有多好，你还会像小丑一样指责我吗？感觉你真挺可笑的，我们之间偶尔吵一吵，那叫夫妻情趣，你一个外人还跑来指手画脚一通，真是可笑。” “我不觉得他在生病的时候会把吵架当作夫妻情趣，我看你还不了解他，他可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富二代，你吵一吵，他反而哄着你。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也永远不要将他当作那样的人。”叶佳期淡淡道。 夫妻情趣？ 什么时候吵架也能被说成是夫妻情趣了。 “叶佳期，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些？” “不是，我还有话。”叶佳期平静而镇定，她盯着江瑶的眼睛，郑重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狐狸精，人品不好。那么江总，如果你敢对总裁不好的话，不要怪我把他抢走。” “叶佳期！”江瑶忽然暴怒，“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未婚夫妻？你这个孕妇，怎么有脸说这个的？你真得很不要脸！” 江瑶这一次是真得被气到了，她的肩膀都在颤抖，眼底喷着恼火的愤怒。 她快要气死了！ 这个叶佳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抢走？ 抢走？！ 不可能，她怎么会让别的女人把Evan抢走，更何况还是个残花败柳的孕妇！ 她江瑶还比不上一个孕妇吗？！ 江瑶气得手指头都在抖，身体里都是蔓延上来的怒意。 “未婚？不是还没结婚吗？既然总裁没结婚，我也是单身，为什么我不能抢？还是说江总觉得自己对总裁确实不好，才怕我？” “叶佳期，你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的？谁给你的自信？我没猜错，你果然对Evan有意思，呵呵，别人对Evan有意思就算了，你一个孕妇，也敢对他有意思？你凭什么觉得Evan眼光差到会喜欢你？” “叶佳期，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现在连男人最基本的欲望都不能满足！你拿什么跟我争？” 江瑶颤抖着，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她不如小西厉害，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跟人争吵过。 因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气得厉害。 连孕妇都敢跟她来抢男人了吗？ “我也不想抢，毕竟抢男人真得挺累的，还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所以，你最好对他好一点，好到全世界都觉得他很幸福那种。”叶佳期淡淡道。 当乔斯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觉得他过得很好，所以她从未想过打扰他。 甚至，她还让孟沉都尽量不要搅乱他现在平静又幸福的生活。 如果一辈子的终极目标是“幸福”，那么他跟谁在一起都好…… 可她现在发现，他过得似乎并不怎么好。 他怎么可以不好？ 第1937章 我宝宝也有爸爸了 叶佳期棕色的眼眸子里是温和却锐利的目光，她站在窗口，身影落在地面上，有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锐气。 整个休息室一下安静下来，她的平静和江瑶的愤怒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们隔得很远，但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交汇里都有杀气。 空气一下子沉寂极了，这是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沉寂。 这样的安静，仿佛下一秒，又会如火山喷发。 江瑶上前两步，离叶佳期更近。 她那一双蓝色的眼睛里是猩红的愤怒，红血丝布满眼球。 叶佳期是第一个敢这么挑衅她的人。 她咬了咬嘴唇：“叶佳期，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礼义廉耻吗？你是怎么毫无羞耻地说出要抢别人男朋友这种话的？你不觉得自己是小三，很不要脸吗？” “江总，别忘了我有前提，如果你对他不好，我会抢。如果你能对他很好，我会祝福你们。” “呵，我和他好不好，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价！而且，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抢得过我？” “抢不抢得过，也不是你说了算。” 叶佳期在江瑶的注视下，脸色依然平静和淡漠，嗓音也极度柔和。 “叶佳期，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孕妇，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自己妈妈是个这样的人，会不会恨不得不要出生？” “我宝宝很好，江总你就不要操心了。他如果要是有总裁这样的爸爸，肯定特别高兴，我倒是觉得，要不你就别关心总裁了，让我把总裁抢走好了，这样我宝宝也有爸爸了。” “你！”江瑶真得是被叶佳期给气着了，“我告诉你，Evan不喜欢小孩子！” 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地跟她说，要抢她男人。 “哦？不喜欢啊，那你还要跟总裁生混血宝宝。我觉得总裁要是跟我在一起，那才是赚到了，买一送一呢。” 叶佳期笑了，脸上是纯粹而明亮的光泽，就连眼底都透着熠熠星子，明亮又撩人。 她幸福地摸了摸肚子，一点也不生气。 “我的个天，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江瑶快气炸了，她抓了抓头发，觉得不可思议！ 真得太不可思议了！ 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不是我不要脸，是你不要给我趁机而入的机会才是。你对总裁好点，我不会跟你抢的……” “呵呵。”江瑶冷笑，“我告诉你，Evan是个理智的成熟男人，他可不会因为狐狸精的勾引而上钩。再退一步，你觉得以他的理智，会选择背弃我要一个孕妇吗？” “不好说呀，万一他真要我呢。”叶佳期咯咯笑。 “离开了我，他可就一无所有了，什么车子、房子、地位，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他会这么做？叶佳期，你真幼稚，幼稚到极点。” “哦，万一总裁要美人不要江山呢。”叶佳期眼波流转，笑得动人又纯粹。 那个傻子，可不就是个傻子么。 别说车子、房子、地位，连命都能不要的。 第1938章 她不气才怪 “真幼稚！”江瑶鄙夷地看了叶佳期一眼，“你要抢就来抢好了，你在我眼里，没有任何竞争力。我和Evan的感情，还真不是你能随随便便破坏的。” “哦？看来江总和总裁感情深厚呀，我猜猜……是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要是这样子的话，我可能真得没竞争力了。” “你！” 江瑶被叶佳期戳了短。 大家都知道，她和乔斯年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但时间短又怎么样，乔斯年是她的。 叶佳期的脸上是笑眯眯的神色，好似不会生气一样，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江瑶的脸上，没有移开。 她细细地江瑶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 叶佳期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一颦一笑间倒是动人的万种风情。 可能因为怀了身孕的缘故，她倒比以前更加丰腴，更有韵味。 阳光照进来，在叶佳期的身上打了一层浅浅的光。 住院部安静极了，这样的夏日也很美好，阳光灿烂，岁月安适。 江瑶被气得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喘着气，气息不稳，眼睛直直地看着叶佳期。 江瑶的个子虽然比叶佳期高，但这会儿，就像是缺了理一眼，愣是说不出话来。 明明，叶佳期才是不要脸的那个。 “江总，不说了，我要带宝宝去散步了。还有，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摩总裁，可能总裁很喜欢小孩子呢，他对小孩子的好，你也许连想象都想不出来。” 就像，乔斯年曾经对乔乘帆一样。 好到亲力亲为，既当爹又当妈。 “那他也不可能喜欢喜当爹！” “哎呀，谁知道呢，万一我宝宝特别特别可爱，他很喜欢怎么办……” 说着，叶佳期从窗口离开，往门口走去。 她擦过江瑶的身边，闻到江瑶身上浅浅淡淡的铃兰香水味。 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叶佳期款款移动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 她走得慢，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其实说不生气也是假的，听到江瑶和乔斯年那样争吵，她不气才怪。 他皱一下眉头，她都要心疼半天，凭什么江瑶可以跟他吵，还威胁他。 昨天他发高烧，她费尽心思将他送到医院来，胆战心惊的，凭什么江瑶一大早过来就质问他、指责他。 气死了。 叶佳期拉开休息室的门把手，准备离开。 “啊！”门一开，叶佳期睁大眼睛，吓到了，妈的…… 他……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 这男人都不喘气儿的吗？ 妈的。 听到叶佳期的叫声，江瑶也转过头来！ 同样，江瑶的眼里也是一副见鬼的表情！乔斯年听到了？！她刚刚和叶佳期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乔斯年挡在门口，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娇瘦的叶佳期。 他挡着，叶佳期出不去。 靠近他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浅浅药水味，同时感受到的还有他强大的气场和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 江瑶三两步走过来，一上来就挽住乔斯年的胳膊。 第1939章 坐实了狐狸精的名声 她站在乔斯年的身边，宛若小鸟依人的女孩子，亲昵地仰头看着乔斯年，目光中都是崇拜和尊重。 “Evan，你都听见了吧？”她嗓音轻柔，细腻而婉约，“我早就跟你说她是狐狸精，对你有意思，你就是不信我呢。看吧，这次还是我说对了吧？我帮你揭露了一个狐狸精的真面目，你要怎么感谢我呀……” “Evan，我就说她接近你动机不单纯的，看，她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还想你当便宜爸爸。” 叶佳期抬起头看向乔斯年。 她这才发现，乔斯年锐利的眸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幽邃的眼底是她猜测不出的深沉。 这下好了，坐实了狐狸精的名声。 “Evan，刚刚那些话，可都是她自己亲口说的，我没有逼她。你都听见了，再好不过。这一次，我尊重你的意见，你想留她就继续留，我也不会说什么了，我只希望……你做决定的时候，稍稍为我考虑一点点。” “Evan……”江瑶挽住他的胳膊，“女人多多少少都是有点会吃醋的，你要是留她在身边做项目，我真得会吃醋的……” 江瑶跟乔斯年撒了个娇。 叶佳期听不惯，看向乔斯年，微微一笑：“总裁，可以让我出去吗？我要带宝宝去散步了。” 乔斯年没有开口，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没有波澜的神色。 他的眸光像是动了一下，又像是没有动。 良久后，他让开一条路。 “谢谢。”叶佳期低下头，擦着他的肩膀离开，款款走在长廊上。 长廊上是浓烈的消毒药水味，应该是刚刚做过清洁。 她嗅了嗅鼻子，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 心口反倒挺平静的。 她能做的，本来就不多，可能她对江瑶说的那些话……也只是想尽最后一点绵薄的力气让他幸福。 她有多大能耐能跟江瑶抢他啊。 他失去记忆后，她在他的心里不过就是同事、下属，而江瑶是他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全部。 她没别的什么意思，如果她说的话能让江瑶有点危机意识，以后和他好好相处，也就够了。 起码，别在他生病的时候还跟他争吵了。 不好的。 叶佳期一个人往前走着。 身后，江瑶似乎在跟乔斯年说着悄悄话。 她没有细听，沿着这条路孤独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条路渐渐儿就到了尽头。 尽头处，有电梯。 她抬手按了按钮，电梯门打开。 想去楼下散个步。 住院部的环境格外好，有一处遮风避雨的花园，花园里大多是人工盆栽，但很漂亮，而且整个花园是冬暖夏凉的设计。 不少病人在这儿聊天、下棋、看花，叶佳期也随意走着，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她每天早餐后都要带宝宝散步，尤其是周日这样的时光，她一般会带宝宝走很久。 夏风吹来，夹杂着扑面而来的热意。 叶佳期有点想吃抹茶冰激凌了。 可惜，暂时不能吃冷的东西，医生特意叮嘱的。 第1940章 开除就开除吧 花园里的风夹杂着清新的香气，有树叶落在地上，脚步踩到时，发出“吱吱”的响声。 叶佳期有时候也会跟老人闲聊几句，觉得很幸福。 肚子的疼痛感已经消失，她不打算住院了，下午收拾收拾就会离开医院。 走累了，鼻子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她就坐在长椅上，托腮看着走来走去的人群。 时间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 可能是怀孕嗜睡，也可能是花园里的温度很适中，也可能是昨天缺觉严重，坐了一会儿，她就点起了豆子。 又累又困。 “姑娘，想睡觉的话可以去休息室，外面会着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老人摇了摇她的胳膊，好心提醒。 叶佳期醒了，迷迷糊糊的，还是很困。 她点点头：“谢谢。” 站起身，她往病房走去。 潜意识里是不想回去的，因为她的病房和乔斯年的挨在一起。 踌躇一二，她还是转过身，去了医院外的奶茶店。 叫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她坐在安静的位置，一边喝一边托腮打盹。 睡意无处不在，她打了个呵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次，没有人来打搅她了。 而且啊……奶茶店很安静很安静，睡觉的话，很舒服呢。 这一觉，她真得睡了很久很久。 叶佳期睡着的时候，唇角总是带着自然的上扬弧度，甜美耐看，长长的睫毛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影子，愈发纯粹动人。 直到店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有了嘈杂声，叶佳期才揉了揉眼睛。 一不小心睡了两个多小时，她真得快成小猪了。 睡觉前她把手机调了静音，睡醒了才发现，在她睡着的时候，乔斯年和于康都给她打了电话。 他们……打她电话做什么？ 叶佳期给于康回拨过去，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于助……” “佳期？你在哪里呢？我在医院里找了你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你人呢？”于康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对不起啊，我去了外面的奶茶店，一不小心睡着了。” “太让人担心了，你居然睡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奶茶店里的挂钟，疑惑道：“十一点，怎么了？” “正好是饭点吧，对不对。你站门口等我，不要动，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正好有工作上的事跟你谈谈。你周一的那个初稿总裁交给我了，我正在赶。” “谢谢你啊，于助。”不知道为什么，叶佳期的喉咙里泛起一阵苦味儿。 她的工作，乔斯年是不是都交给于康了？ 找了人接手，是不是后续就该开除她了？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心口是难言的无助感，这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让她很不舒服。 开除就开除吧，大不了再重新找一份工作。 其实一个多月下来，她挺喜欢现在这份秘书工作的，学到了很多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也见多了世面。 第1941章 怀孕不同于儿戏 叶佳期没有拒绝于康。 于康很快就开车过来，带她去广场上转了一圈，然后找了家味道不错的日式料理店。 纯日式的装修风格，简约流畅，环境很让人舒适。 于康挑了个两人的位置，点了些菜，同叶佳期一边聊一边吃。 “于助，你下午帮我把病房退一下吧，我下午就不住院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也行，可住可不住，毕竟没有太大问题。” “你还是多多保重，怀孕不同于儿戏，我觉得挺重要的。”于康认真起来的，脸上都是一本正经的颜色。 叶佳期笑了：“你又没小孩，你哪知道。” “电视剧上不都是这么演的，一般女孩子怀孕的时候，老公都当宝贝疼着……”不过，于康立马意识到说错话了，“你有身孕了，我作为朋友，也得多关心一下。” “谢谢了，我没事的。”叶佳期低头吃着碗里的沙拉，“娱乐城的项目计划，怎么说……” “初步方案明天要交，你放心吧，我会做好，正好等会儿跟你讨论一下。昨天和Dick先生的见面，是你去的，所以很多地方我不太了解。” “好，我都记得呢。” 叶佳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和于康闲聊。 于康很忙，中途又接了好几个经理的电话。 叶佳期肚子饿了，吃了不少东西，一个劲儿在吃。 自从乔斯年不在身边后，她学会了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饿肚子，也不会为了身材去减肥。 她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 “后天要去总部开一场会。”于康接了个电话，摇摇头，“又得飞到纽约去，哎。” “这么忙。” “是啊，马不停蹄地忙，外后天可能还要去一趟加拿大。” “那你岂不是都没有时间找女朋友了。”叶佳期开玩笑地笑道。 “咳咳。”于康喝了一口饮料，脸红了下，岔开话题，“你下午做什么？” “回家，给宝宝织毛衣。”叶佳期见他这样子，也不打趣他了。 平时看于康在工作场合游刃有余，没想到还会害羞脸红。 “还会织毛衣啊，你宝宝很幸福，能穿到你亲手织的毛衣。” “对呀，我会对我宝宝很好的。” 于康见她每次提到孩子的时候都一脸幸福，他根本不相信外头的那些传闻，说她是想用孩子来上位。 叶佳期同于康闲聊着，她见于康没有提江瑶，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早上的事。 不清楚最好吧。 午后阳光静谧。 临走时，于康还一直把叶佳期送回家。 偏巧不巧，孙管家下楼倒垃圾，正好就看到于康很贴心地低头给叶佳期开门。 叶佳期走出副驾驶，一下来就看到孙管家。 “孙管家，他是我同事，也是朋友，于康。”叶佳期笑着给孙管家介绍。 孙管家先是将于康打量了一番，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你好，你好。” 于康也没有多说什么，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孙管家本来还想招呼于康进屋喝杯茶的，没想到他匆匆忙忙，孙管家只好作罢。 第1942章 宝宝的降临 夏天的白昼悠长悠长。 自那天后，叶佳期的生活变得平淡起来，朝九晚五，不用加班，工作也变少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要开除她的前兆，反正自那天后，她再也没有见到乔斯年。 看于康的行程，他们应该要去一趟纽约。 她不知道他的身体究竟还能不能扛得住，这种超负荷的运转根本就是透支生命。 不过，希望江瑶能多照顾他一些吧。 那天医院里，她说了挺多话，她希望江瑶记在心上了。 至少以后不要再像从前一样，只顾自己。 “佳期，想什么呢？在发呆？”苏清羽端了一杯牛奶给她。 “啊。”叶佳期回过神来，“谢谢。” “谢什么，看你在发呆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心事。”叶佳期摇摇头。 苏清羽也没有多问，坐在电脑前继续工作。 叶佳期抱着苏清羽给她的牛奶，她知道……夏季快结束了，这个漫长而忙碌的夏季就要告一段落。 如今唯一的期待就是宝宝的降临。 这一天中午，叶佳期给孟沉打了一个电话。 上次孟沉说他在伦敦。 可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传来关机的声音！ 关机？怎么会关机？ 孟沉是首席助理，手机24小时开机，怎么会出现关机这种情况，难道是在飞机上？ 叶佳期又打了几遍，还是关机，她只好暂时放下手机。 叶佳期也没往心里去，孟沉应该挺忙的。 晚上，叶佳期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顺便路过超市买点东西。 她的衣食住行有孙管家照顾，她很少需要来超市，上一次来还是好多天前。 她想吃零食了。 “薯片，话梅，果冻，巧克力……”叶佳期的手指顺着货架拿，挑了好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这个能吃，这个不能吃。” 不一会儿，她的小推车里已经满满当当。 超市里人很多，叶佳期还是很喜欢逛超市的，在这儿特别有烟火气。 “黄瓜味的薯片来一包，烤肉味的来一包，青柠味的来一包，嘿嘿，都带上。”叶佳期高兴地看着货架。 她很爱吃薯片。 虽然现在没有人管制她了，但她也不会暴饮暴食，偶尔吃一吃也没关系。 挑了约摸半个多小时，叶佳期排队结账。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点，谁给她打电话？ 叶佳期的第一反应是孟沉，第二反应是于康。 但没想到是乔斯年。 她的手怔住了，目光里都是错愕的痕迹，她没有看错名字，是乔斯年。 自那天后，她再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回过一条短信，只有偶尔在公司的微信群说话时，会看到乔斯年冒个泡。 公司的大群，乔斯年一般不说话，她也不爱说话。 但避免不了有要说话的时候，就比如昨天晚上，群里就半年奖发放聊了会。 叶佳期听着他们讨论，发了三个字“好羡慕”，后面还加了个星星眼的猫咪表情。 她的消息湮没在众人的消息里，很快沉了下去。 第1943章 她也会痛，也会累 本来没打算在群里聊太多，但没想到就在她准备收起手机时发现有人发了个大红包。 没错，是乔斯年。 发完红包他就没声了，但群里清一色在刷屏—— 甲：总裁好大方。 乙：天呐，是总裁，总裁发了大红包！ 丙：快抢抢抢！手快有，手慢无！ 丁：抢到了！五十二块！五十二块！ 戊：谢谢老板。 叶佳期没抢，也不想抢他的红包，当作没看见，默默关了手机。 这还是昨天晚上的事。 没记错的话，他昨天和今天都不在芝加哥，应该是在加拿大出席一个商业论坛峰会。 他在加拿大，怎么打电话给她了？ 叶佳期踌躇着，手机已经挂断。 自上次的事情后，她对他始终有几分芥蒂。 虽然她这段时间并没有收到开除的消息，但每天如坐针毡，胆战心惊。 这种温水里煮青蛙的感觉，并不好。 她推着小推车开始结算。 就在收银员算账的时候，乔斯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叶佳期一边从小推车里拿出东西，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喂。” “……” “喂，为什么不说话。” “我饿了。” 叶佳期的手机差点“啪”一声掉下去。 沉默。 两头都是沉默。 叶佳期咽了咽唾沫，平静道：“总裁，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是叶佳期。” “给我送点吃的，总裁办。” “我……我打算洗澡睡觉。” “吃完带你去看萤火虫。” 叶佳期再一次愣住，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手里的动作更是戛然而止。 萤火虫…… 他还记得？ 那只是在Dick先生庄园里一次酒后的约定。 “小姐，您的东西结算好了。”收银员在催。 叶佳期连忙拿好东西。 叶佳期沉默了好久，淡淡道：“总裁，看萤火虫是我提的，不过最近没有什么看萤火虫的欲望，就算了吧，您不必兑现。” “夏天快结束了，你想好。” “结束了结束了，挺好的。”叶佳期的嗓音里透着无边无际的嘶哑，喉咙梗着，一口气喘不过来。 “这是你自己说的，别反悔。”那头，乔斯年的声音压着，低沉而森冷。 “不反悔。”叶佳期淡淡道，“总裁，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会特别特别迷恋一些事、一些人，会特别渴望，但过了那段时间会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要。” “神经。” 叶佳期：“……” 敢情她的抒情在乔斯年眼里是神经？ “半个小时时间，够不够。” “什么？”叶佳期疑惑，什么半个小时。 “我说我饿了，给你半个小时赶过来，够不够。”乔斯年低声骂了句，“白痴。” “总裁，你打错电话了，我不会去的。” 说完，叶佳期挂了乔斯年的电话。 她不会去的。 人都有几分脾气，凭什么他让她走她就走，凭什么他让她去她就去。 他前些天对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她还记得。 人心，不是石头做的。 她也会痛，也会累。 叶佳期拎着购物袋走出超市。 第1944章 心里头没有安全感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漆漆一片。 广场上人来人往，很热闹。 夏天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是一种撩人的舒适，不冷不热，正正好。 叶佳期走得慢，她又去店里给孙管家带了小礼物。 孙管家对她忠心耿耿，不求回报，她也会像对待母亲一样对待她。 叶佳期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国外没有什么七夕节的习惯，她差点把自己的生日给忘掉，这会儿走在路上，她想起来，自己生日快到了。 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肚子里的宝宝。 对于生日，她也没有太计较的，到时候让孙管家多做几样菜，自己给自己做个蛋糕就好。 晚风吹在身上，吹起她柔软的发丝。 没有在广场上逗留太久，她坐地铁回了家。 “叶小姐，回来了，买了好多零食。”孙管家笑道。 “是呀，还给您带了个小礼物，给。”叶佳期将手提袋递给孙管家。 “叶小姐费心了，还没吃饭吧，坐下，坐下，饭都做好了。” “好。” 饭菜还是很香很可口，孙管家还特地炖了滋补的鸽子汤。 叶佳期在芝加哥的生活很规律，每天吃完饭后会散个步，再回来洗澡、看书，给宝宝讲故事。 今天也没有例外。 吹干头发后，她坐在沙发上，穿着浅粉色的睡衣，捧着一本故事书。 “宝宝，我们接着讲《丑小鸭》的故事。”叶佳期翻动故事书，眼眸如春水般温柔耐看，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胸前，又温柔又甜美。 她轻缓的嗓音一字一句地给宝宝讲着故事，不知疲倦。 孙管家有时候看到叶佳期时，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叹一口气。 这么温柔、漂亮的小丫头，上天怎么舍得对她这么残忍。 如果乔爷在，一定会把她们母子捧在手心里疼爱。 “宝宝，听懂没有？丑小鸭最终变成了白天鹅，因为呀，它本来就是一只白天鹅。”叶佳期耐心翻动纸张，空调的冷气吹在身上，格外舒适，“好了，我们再讲点别的？” 就在叶佳期低着头翻书时，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几下。 叶佳期温柔地摸了摸肚皮：“不许闹哦。” 叶佳期特别有耐心，她和宝宝说话时，眉眼总是笑眯眯的，带着十足的柔和和甜蜜。 自从工作被同事接手了一些，她晚上也不用把工作带回家做了，比之前倒轻松，有更多的时间陪宝宝。 然而，心里头没有安全感。 她总怕第二天一早过去，HR通知她不用来上班了。 其实……她还想继续负责娱乐场的项目，她还有很多很多的灵感和构思没有来得及分享。 可惜，最近她再也没有碰到那个项目。 是非选择，乔斯年已经做出来了，不是吗？ 窗外的夜格外深沉，讲了一会儿故事，叶佳期打了个呵欠，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拉上窗帘，她回了卧室。 窗外起了白雾，星子朦胧，月亮没有出来，小区内外都笼罩在深邃的夜色下，安安静静。 第1945章 一只叼着空碗的小狼狗 就在叶佳期准备上床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短信。 打开，竟然是乔斯年发过来的—— 乔斯年：很饿。 叶佳期抓着手机，恼火的怒意蹭蹭蹭就冒了上来。 他是三岁小孩吗？ 三岁小孩饿了都会自己找东西吃，这都九点多了，他一直饿到现在吗？ 叶佳期打了两个字：白痴，觉得不妥，又给删了，干脆没回他。 他饿他的，她睡她的。 放下手机，叶佳期躺在床上，伸手关了灯。 翻了个身，没睡着，她摸着肚子，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全是那天夜里乔斯年喝醉酒倒在地上的场景。 那晚上，他把她吓坏了。 经历过生离死别，她哪里还能承受住他任何不好的消息。 胃出血，高烧。 这两个词时隔多日还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晃来晃去。 叶佳期的心底涌起烦躁不安的怒意，本来都准备睡了，他发短信给她是几个意思？ “烦死了。”叶佳期皱眉，喊了一声，用被子蒙住脑袋。 但脑子里跳来跳去的影像却越发清晰，她仿佛看到一只叼着空碗的小狼狗，可怜兮兮看着她，饿得嗷嗷叫。 “你是白痴吗？”叶佳期忍不住骂了两句。 心口不安的跳动依然没有平息下去，一颗心躁动地跳着，好几次都像是要跳出心脏一样。 卧室里黑漆漆的，听不到任何身影，只有叶佳期不停翻着身的模样烙在黑夜里。 很烦躁，很烦躁。 终于，叶佳期还是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过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手机屏幕闪烁着莹莹亮光。 叶佳期：总裁，你发错短信了。 没想到，短信刚点了发送，乔斯年秒回：没。 叶佳期咬着嘴唇，正在想着该怎么回他时，乔斯年打了电话过来。 “总裁，我不会给你去送饭的。” “随你吧，不送就算，饿一晚又不会出人命。”他的语气有些不满也有些傲娇。 “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不会自己买吗？而且你可以打电话给于康。” “他买的不好吃。” 叶佳期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到几分醉意，仔细一听，是醉意，他又喝酒了？ 叶佳期抓了抓头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拿他毫无办法。 “我是孕妇，不方便给你送吃的，你将就下好了。” “我给你发红包。” 叶佳期哭笑不得，谁要他发红包。 迟疑几分钟，叶佳期还是淡淡道：“你等我一会，我过去。” “嗯，嗯。”那头声音软了下去，像是满足了。 叶佳期疲惫地挂上电话，打开床头的台灯。 灯一开，她恍恍惚惚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眼睛看着被子，不知道想什么，不知道做什么。 良久后，她才从被窝里起来，去厨房收拾了几样菜给他打包好。 “叮咚”，手机响了一下。 乔斯年那个白痴真得给她发了个红包。 叶佳期没点，坐等红包过期自动退回。 “下不为例。”叶佳期拎着手提袋，走出小区。 第1946章 我做不动了 夜晚的金融城和白天大相径庭，笼罩着一层茫茫黑色，四处都显得格外静谧。 这样的夜晚不算冷，风吹着树干，树叶发出“沙沙”响声。 路灯照在地面上，叶佳期顺着路边，安安静静往James集团的大楼走。 James集团的大楼是这儿最高的一栋，奢华高调，装修风格很像是出自江瑶的手笔。 已经是夜里头十点多钟。 她就不懂，乔斯年让孕妇给他送饭，怎么就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可谓是厚到极致。 都是她惯出来的。 灯光幽冷安谧，柔和的黄色宛如春天刚刚冒芽的柳条。 叶佳期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棉质灰色长裙，没有化妆，看上去倒是朴素大方。 她的眼底是波澜不惊的神色，沿着人行道，一步步往大楼走。 这儿四通八达，倒不算太难走，路也不绕。 离大楼不远的地方，她抬起头，果然，总裁办的灯亮着。 叶佳期勒紧手里头的袋子，心里头有些气。 然而，气有什么用呢。 她沿着台阶往大楼走，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就在她走进大厅时，忽然，拐角的灯光处，她看到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 叶佳期吓到了，定睛一看，身影又很熟悉！ 是乔斯年？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没错，是乔斯年。 他倚靠墙角站着，双腿交叠，微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靠近他，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红酒的香气。 “总裁。”叶佳期喊了一声，灼灼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灯光幽亮，给她晶亮的眸子打上一层浅黄色的柔和光线。 “怎么才来。”乔斯年睁开眼睛，眼底是朦朦胧胧的光泽，有些倦意，但并不明显，他的语气里明显有些微的不满，嫌弃她来迟了。 幽暗狭小的角落，叶佳期的呼吸顿了顿。 “孕妇就这样，做事慢。”叶佳期没好气道，“既然你在这里，东西给你，我回家了。” 叶佳期低下头，想把手里头的袋子都给他。 “你跟我上去，帮我把加拿大论坛峰会的总结做出来。”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论坛纪要在我桌子上。” “凭什么啊！我要回家休息！” “我做不动了。”乔斯年看向她，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做不动就明天再做，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合理安排时间，你做不动……” “我做不动，难道不该你来动吗？”乔斯年抓住她手里的袋子，拎着往楼梯口走去。 叶佳期先是愣了下，随即脸如火烧。 妈的。 开黄腔。 总裁办在顶楼。 走到门口时，乔斯年用门禁卡打开门，拎着手提袋往里走去。 他一身墨色的衬衣笼罩在灯光下，身形修长而高大。 他的办公桌上满是文件、通稿，各种各样的材料，堆得到处都是。 窗帘拉着，偌大的办公室格外寂静。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帮我写了。”乔斯年理所当然地将文件丢给她，“我给你发红包。” 叶佳期咬牙切齿：“谁要你的红包！” 第1947章 我没有那么排斥小孩子 叶佳期猜，他可能最近是钱多，要么就是发红包发上瘾了。 “现在已经十点，我是孕妇，不能过度劳累，等会儿还要回家。这些工作，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明天帮你做。”叶佳期嗓音平静，“还有，你有下属，有助理，有未婚妻，以后送饭这种事，不要再叫我。” “在工作的时候还是不要喝酒了，喝了酒，工作能清醒吗？再说，你前不久因为喝酒胃出血的事，你该不会忘了吧。” “不管什么时候还是保重一点，命只有一条。” 叶佳期看着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肺腑之言。 乔斯年低着头在拆袋子，他拿出饭盒，见到是喜欢吃的东西，这才放了心。 “总裁，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 “你太过分，太气人了！”叶佳期真是被他气到了，又幼稚，又过分。 敢情她说了这么多，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乔斯年将袖口捋到手肘处，小心翼翼将饭菜拿出来，低头吃饭。 叶佳期没法跟他将聊天进行下去，只好帮他整理文件，又把峰会论坛的东西挑拣出来。 他已经做了一份初步的小结报告，看上去是要在开会的时候在会议上用的。 叶佳期无法，低下头帮他润色，并添加了数据报告。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叶佳期敲键盘的声音。 夜色安谧。 一切都那样安静，无声无息。 吃了一半，乔斯年停住筷子，看向工作时的叶佳期，目光落在她娇瘦的身影上。 她的影子单薄而瘦弱。 她敲键盘敲得很快，工作起来的样子倒是一丝不苟。 一缕柔软的头发垂下，落在她的脸侧。 乔斯年看向她，良久良久。 “叶佳期。”乔斯年顿了顿，想说什么又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最终只淡淡吐出几个字，“我没有那么排斥小孩子。” 他的声音不大，但叶佳期听见了。 敲键盘的手停住，她错愕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错愕的眼神只在她的眼中停留了几秒，随即散开。 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莞尔一笑：“我知道。” 她怎么不知道。 如果很排斥小孩子，他怎么会对乘帆那样好。 乔斯年眉头一皱，显然不满：“白痴。” 他低下头继续吃饭，就像没有说过刚刚的话一样。 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叶佳期咬了咬唇瓣，脸颊滚热。 他墨色的衬衫裹着他修长的身材，领口处解开了一两颗纽扣，露出一截麦色的性感肌肤，透着狂野和撩人。 他吃饭的姿态依然优雅、从容，叶佳期移不开眼。 但最终还是移开了眼，她翻了翻手边的资料，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无边无际的宁静。 太安静了，她不适应。 她还是喜欢热热闹闹的场合。 写了一会儿，报告已经出来一半。 叶佳期对自己的工作效率还是满意的，她在审核资料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次峰会的核心材料和观点。 叶佳期看得很认真，一边看一边学习。 第1948章 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差不过快写完的时候，叶佳期站起身：“总裁，差不多了，我该回家了，虽然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我不希望被人看到，扰乱平静的生活。” “总裁，你也早点回家吧，工作太晚不是好事。” 乔斯年已经吃完了，他倚靠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的烟。 他眯起狭长的眸子，没有说话。 叶佳期背上包：“我走了。” “叶佳期，你对我是什么想法。”乔斯年开口，目光落在她从容、干净的脸上。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来，她的眼底闪过讶然和错愕，但很快，又如湖水一般恢复平静，波澜不惊。 她一手抓着背包袋子，一手撑着腰，挺着肚子。 她离他不近不远，但足以看到他脸上全部的表情。 其实，他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一次，她也只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幽邃和沉静，没有特别的表情。 看不穿他的表情，亦看不穿他的心事。 他习惯将所思所想藏在心里头。 她没有开口时，办公室里悄然无声。 顿了顿，她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总裁觉得我对你该有什么想法。” 乔斯年眉头皱了下，没说话。 “走了，回家了，我宝宝困了。”叶佳期笑了下，往办公室的门走去。 “我送你。” “不用了，你喝酒了，你的车我可不敢坐。” “我走路送你到地铁口！” “哦。” “白痴。”乔斯年脸色不悦，站起身，从衣架上拿了一件西装外套丢给她。 他的西装外套上是特属于他的气息，叶佳期抱着，将西装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 她和他肩并肩走下楼。 金融城空无一人，弯弯的月亮从东边升了上来，挂在半空中，朦朦胧胧。 云丝清浅，路灯明亮。 夏天的夜晚，草丛里有虫子细细碎碎的鸣叫声，在这寂寥的夜空下听来，格外动人。 虫子绕着路灯在转，飞蛾扑了一次又一次。 路灯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一高一矮，步伐缓慢。 叶佳期走得很慢，乔斯年也就放慢了步调。 她低头看着他们的影子。 好久没有一起散步了呢。 上一次一起散步，还是在京城，乔宅，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宛若已穷尽一生。 如今的她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虽然在工作上有了交集，但这交集哪里抵得过曾经十八年的岁月。 风吹动着叶佳期的头发，她静默地走着，很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 不认识后，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都像是捡来的。 他们，谁也没有先开口。 乔斯年的黑色皮鞋踩在地面上，步伐稳重而矫健。 叶佳期怀着身孕，走路要笨重很多。 大部分时候，是乔斯年在迁就她。 走了一小半的路，乔斯年轻咳一声，打破寂静：“你老公……以前也经常陪你散步吗？” 叶佳期怔了一下，点点头：“嗯，他对我很好，有求必应，我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第1949章 总裁，晚安 “呵。”乔斯年似乎是不信，轻笑中透着嘲讽。 “总裁。”叶佳期岔开话题，“你身体好了吗？这段时间有没有去医院复查？” “没来得及。” “保重身体吧，年轻不是挥霍的资本，医生叮嘱的话，也不要当耳旁风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嗯？家长里短，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乔斯年语气不悦。 叶佳期怔了下：“……” 真是，莫名其妙。 脾气真大。 不说这些，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走了几步，叶佳期停下，脸上不怎么高兴：“总裁，前面就是地铁口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不用再送我。” “我给你发的红包为什么不领？”乔斯年忽然来了一句，低下头看着她不怎么高兴的脸庞。 她不高兴，他难道就高兴了？ “不要。”叶佳期直白地拒绝。 乔斯年显然又被气到，他压了压情绪，眼底带着猩红的怒意。 “总裁，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喝了酒就不要开车，尽量早点睡。”说完，叶佳期先他一步往地铁口的方向走。 地铁快要关了。 她走进去，乔斯年没有再跟上来。 她的付出是不求什么回报的，自然不要他的红包。 她知道他给钱一向大方，她不想占他这个便宜，也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 一旦破了这个规矩，就没有底线了。 地铁声轰隆隆，很快，一辆空空荡荡的列车开过来，叶佳期坐上去，给乔斯年发了一条短信—— 叶佳期：总裁，晚安。 没出她的意料，他没回。 列车飞快地往前开着，前方的道路漫长而未知。 叶佳期托着头，默默打盹。 夏季，如梦如幻。 花非花，雾非雾。 …… 那晚上的事情宛如昙花一现，过后就像是梦一场，谁也没有再提及。 叶佳期甚至差点忘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孟沉一直没有回她电话，她再打过去时，只有很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不放心，又打电话给了欧凡。 没想到，欧凡也不知道孟沉的行踪。 叶佳期有些慌，只好叮嘱欧凡找一找孟沉，有消息时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这一天早晨，叶佳期去给于康送资料。 于康正好打完一个电话，见叶佳期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文件。 “佳期，你来得正好，娱乐城那个合作项目前些天因为Dick先生身体不好，耽搁了约摸十天的时间。现在合作重新启动，还是你来跟进。” 叶佳期愣了一下：“因为Dick先生身体不好？” “是啊，肺部感染，住了十天的院。人老了就是这样，各种各样的毛病。” 叶佳期的表情还有些错愕。 她一直以为这段时间她没有接触到项目，是因为乔斯年不让她碰了。 没想到是因为Dick先生身体不好。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边有几个资料，等会儿我发到你邮箱里，你认真看一下。” 叶佳期连忙点头：“好。” “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跟我或者总裁交流。” 第1950章 末日来临前的景观 叶佳期在于康的办公室里停留了很久，于康给她指点了几个错误，又帮她纠正了一些思维方式。 “娱乐城的项目是今年的重点项目，也是总裁最看好的项目，你要多费点心。当然，体力活不用你来，有我在呢。”于康笑道。 “谢谢你，于助，来集团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你，你就像我师父一样。” “你可真会夸人，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夸我。我们分公司是刚成立的，没有什么老前辈的说法，大家几乎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所以加油、努力才能跑得更远。” “其实……不管做什么事情，努力和用心，就一定会有收获的，对不对？”叶佳期看着于康，问道。 于康点点头：“对啊，只要努力和用心，肯定有收获。这个项目难度可能会比较大，不过有总裁在，你放心，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们讲，不能撑着。” “我知道，我知道。”叶佳期道，“你最近还要出差吗？” “不了，最近基本都会在芝加哥做项目和工程。” “我知道了。”叶佳期明了。 送完资料，她又回了秘书部。 于康已经给她发好邮件，叶佳期点开来，全都看了一遍。 全部都是关于娱乐城项目的。 叶佳期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太过认真，中午饭点到时，她都忘记吃饭了。 “佳期，走了，去食堂，听说今天食堂有加餐。”苏清羽喊她。 叶佳期这才抬起头，恍恍惚惚：“几点了？” “你看你，真是废寝忘食地工作，十一点半了，不早了，走，一起去。” “好。”叶佳期站起身，收拾好桌子，和苏清羽一起并肩往食堂走去，“今天天气不怎么好。” “可不是，早上还是晴天，这会儿阴了下来，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苏清羽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天空。 辽阔的天空中满是乌黑的云朵，密密地遮着，遮住了太阳和光亮。 白昼宛如黑夜。 这样的气候在夏天里并不少见，一般情况下，都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有可能是雷阵雨也有可能是台风和暴雨。 风在刮，吹动树叶胡乱飞舞。 隔着窗户还能听到“哗啦啦”的声响，飞沙走石，漫天尘土。 “天气预报好像是说有暴雨。”叶佳期也看着外面的天空，“这种时节，下雨后，天气就该凉爽了吧。” “是啊，夏天也要收尾了。” 大楼里到处都亮着灯，没有被外面的黑暗影响，只是四处气压都很低，压得人心情沉闷闷的。 走廊处是落地窗，此时此刻，外面的景象十分壮观——黑云压城城欲摧，就像是末日来临前的景观。 一眼望去，四周的高楼大厦都隐没在了黑暗和乌云中。 年少时，叶佳期最怕这样的天气，因为会打雷，还会闪电。 不管是哪一样，都足以让她怕得瑟瑟发抖。 因而，这样的天气，她喜欢把窗帘都拉上，把门窗都关上，这样，就好很多。 第1951章 知道乔斯年厉害 叶佳期走得慢，苏清羽就陪着她一起慢慢走。 集团的食堂十分人性化，即使是拥挤的饭点，也不用排队，井然有序。 叶佳期挑了份中式的排骨饭，又拿了一碗青菜汤。 “佳期，你今天吃的太少啦，呐，我的牛排也给你。”苏清羽将自己盘子里切好的牛排推到叶佳期的跟前。 “不用的，我今天吃不下太多，随便吃点就好。吃完我回去把会议方案拿出来，两三点的时候要去娱乐城开个会。” “可是外面好像要下雨了，你和于助一起去吗？” “应该是，我等于助通知。” “娱乐城的项目是今年的重点项目，要是能顺利完工，你年底的奖金可就丰厚啦。”苏清羽笑道。 “嗯……感觉集团发奖金不怎么吝啬，不错。”叶佳期笑眯眯道。 从同事们的半年奖以及乔斯年发红包的利索劲就可以看出来，集团不小气。 “改革了，之前集团是江总管的时候，没有这么大方的，自从乔总过来，很多规定都改了。多劳多得，谁对公司做的贡献多，奖金就丰厚。” “难怪大家都很有干劲。”叶佳期笑道。 “可不是。” 她们俩一边吃着饭，一边随意聊着。 叶佳期从前只知道乔斯年厉害，有手腕，却不知道他厉害在哪里。 如今看来，他的很多方面都是别人比不上的。 难怪啊，他脾气那么坏，于康还会夸他，一句怨言都没有。 他知道怎么拿捏人心。 食堂里很热闹，人来人往，丝毫没有被压抑的天气所影响。 “轰隆隆”—— 外面响了一声巨雷！ “啪”，叶佳期手指一抖，手里头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她讪笑：“我有点怕打雷。” “刚刚这声雷是很响，也把我给吓到了。”苏清羽拍拍胸脯，惊魂未定，“没事吧？” 叶佳期摇摇头，脸上是镇定后的笑容：“没事，就是宝宝踢了我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 窗外，随着一声雷响，倾盆大雨开始落下，“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叶佳期坐的位置离窗户近，正好将暴雨的场景收入眼底。 雨水很快笼罩了整个城市，窗户也变得模糊一片，渐渐儿，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室内和室外就像是被隔绝了一样。 急速流淌的雨水顺着透明玻璃往下流，汇聚成厚密的线条。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轰鸣的雷声，还有树木被狂风吹动的“哗哗”声。 饭后。 苏清羽被同事拉着聊天，叶佳期就一个人回了办公室整理会议资料。 密密麻麻的报告，她整理出了厚厚一叠文件来。 都是下午开会要用的。 等到将这些东西都整理好，于康的电话也打了来。 “佳期，准备好了吗？要去娱乐城了。” “好了，都准备好了。” “行，去楼下停车场，总裁的车……你认得吧？” “认得。” “那就好，等十分钟。” “嗯！”叶佳期格外听从命令，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员工、合格的下属。 第1952章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来到停车场，她一眼就认出了乔斯年的迈巴赫。 崭新的黑色车，低调内敛，又透着高贵和奢华，确实很衬乔斯年的气场。 司机老杨已经在驾驶位上，见叶佳期过来，替她打开后面的车门。 “谢谢您。”叶佳期笑着致意，坐进去。 “不客气。” 并没有等十分钟，两分钟后，乔斯年就出现在了车外。 他一身深蓝色衬衣，一条灰色条纹领带，笔挺的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 工作时的他一丝不苟，冷峻的脸上是威严和肃冷。 他上了车，也坐在后面。 “总裁。”叶佳期打了个招呼。 “嗯。”乔斯年打开文件夹，淡淡道，“老杨，开车。” “是，总裁。” 叶佳期诧异：“这……就我们吗？于助呢？” “就我们。” 叶佳期闭嘴，没有再问。 “等会儿开会的时候有个主题宣讲，你负责讲。”乔斯年沉声道。 “就是关于构建的初始计划和数据展示那部分吗？” “对。” “我……知道了，第一次讲，希望能正常发挥。”叶佳期不免紧张起来，忐忑不安，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 她对项目计划已经很熟悉，可以说是烂熟于心，但真得要当着大家的面来宣讲的话，她倒没多大信心。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是希望不希望的问题，是你必须做到的问题！距离上次在庄园已经多久了？你该不会只顾着玩，把重要的东西全都忘了？嗯？”乔斯年凌厉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丝毫没跟她客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他对她的这种犹犹豫豫的态度很不满。 在他手下做事，要的不是犹豫踌躇，而是自信和充分的准备！ 叶佳期转过头，正好对上他严肃、森冷的眸光，她不免哆嗦一下，双手交叠紧握。 “叶佳期，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行，还来得及，我现在就换人！老杨……” “不，总裁！”叶佳期情不自禁抓住他的胳膊，眼底是慌乱的神色，“我可以的，我会讲好，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别换人。” 乔斯年冷笑一声。 叶佳期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衣。 他工作时的样子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叶佳期哪里见过他这么凶的样子，就算她以前做错事，他也没有这样严苛过。 “叶佳期，你最好给我自信点，公司丢不起这个人！” “知道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黑漆漆的，宛如黑夜。 雨水打在车窗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反而，车内却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乔斯年，她紧张了一下，赶忙松手。 为了不给乔斯年丢脸，不给公司丢脸，也不给自己丢脸，她翻开文件，把会议上要用的东西都温故了一遍。 说不紧张是假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的金融知识太少，生怕到时候一紧张会出丑。 可乔斯年的命令落在了这儿，她也跟他保证了，所以只能进不能退。 第1953章 她被乔斯年搂在了怀里 集团离娱乐城比较远。 一路上车子穿梭在雨中，宛如黑色的雨燕，冲破帘幕。 叶佳期将文件放在腿上，小声背着一些专业的金融名词。 “这个……怎么念？”叶佳期指着一个单词，抬起大眼睛，求助地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转过头，那双深邃、肃冷的眉眼正好对上叶佳期晶莹剔透的眸子。 这个……怎么念…… 怎么念…… 头，忽然钝钝痛了一下。 脑中有重叠的影像铺天盖地袭来。 乔斯年皱紧眉头，眼中是隐忍的光泽。 “嗯？总裁你也不会吗？”叶佳期见他迟迟没说话。 乔斯年压住心口的躁动和难耐的头痛，吼了她一声：“靠近些给我看！” “哦。”叶佳期撇撇嘴，指着单词，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这个，就是这个。” “Shareholder。”乔斯年给她念了一遍，“再常见不过的单词，你至今都不会念，我真得怀疑你大学时的奖学金是怎么拿的。” 叶佳期笑了：“还能怎么拿的，我们长得漂亮的人都是靠刷脸，嘿嘿。” “……”够不要脸，乔斯年腹诽。 就在叶佳期准备继续往下看时，忽然，车子一个打滑，老杨急速踩下刹车！ “啊！”叶佳期睁大眼睛，嘴唇发白，她本能地抓住自己身边能抓的东西，用力勒住乔斯年的胳膊。 “小心。”乔斯年脸色一变，大手捞过她的腰，迅速一带，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的掌心垫在自己的身体和她肚子间，生怕她柔软的肚子受到自己皮带的撞击。 车子在老杨的控制下，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稳。 “老杨！怎么回事？”乔斯年板起脸，冷声质问。 驾驶位上的老杨惊得满头大汗，脸色也吓得发白：“总裁，对不起，刚刚一个小孩横穿马路，我才踩了个急刹车。对不起，总裁，对不起，我自愿领罚。” “你知不知道车上有孕妇？嗯？”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责任全在我。” 乔斯年冷声质问老杨。 而叶佳期脑子却一片空白，刹那间恍恍惚惚，她被乔斯年搂在了怀里，而他带有温度的大手落在她的腰上，紧紧搂着她。 她跌落在他的胸膛，他的怀抱竟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温暖到唤起她之前的回忆，温度到……她不愿意离开。 鼻端是他身上的气息，她脸红了。 他们靠得如此近，近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男性的特殊部位。 文件已经掉在地上，可她浑然不觉。 “老杨，你要是开车再这样冒冒失失，明天就主动请辞。” “总裁，不会了，不会了，真得不会了，我会注意。”老杨心慌意乱，不敢辩解一句。 叶佳期没敢动，黑暗的车里，她能听到自己错乱的心跳声。 乔斯年训完老杨，这才低下头：“你有事吗？” “没，没事。”叶佳期慌乱地从他的怀中坐起来。 乔斯年也松开了手。 “我司机的错，有什么事，我全权承担。”乔斯年淡淡道。 第1954章 生出个小笨蛋 他低头看着离她很近的叶佳期，她没有用香水，头发上是浅浅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叶佳期坐好，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来，脸颊红通通的，一颗心也是猛烈地跳动不已。 车内的空间本来就很狭窄，她靠近乔斯年，有一种别样的心动。 这种心动，仿佛像回到十六七岁时，少女心萌动的伊始。 那时候已经懂得男女之事，他坐在她身边，她的心就会跳得飞快，他每说一句话，她都会脸红。 而如今，那种感觉竟回来了。 “怎么不说话。”乔斯年沉声开口，低哑的嗓音里也有压制的沉郁。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幽黑的瞳孔里是她瘦小的身影。 叶佳期撩了撩凌乱的头发，尽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她浅浅一笑：“我没什么事。” “嗯。”乔斯年眉眼舒展开，似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不过……”叶佳期缓缓开口，定睛看着乔斯年，“我没什么事，不代表肚子里的宝宝没事。” “……”乔斯年眉头又皱起，还有这种说法？ 她没事，按理说，不就是没问题？ 然而在这方面，乔斯年也不懂。 “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乔斯年问道。 “开完会的时候去一下吧，你不知道，宝宝可是我的命哦。”叶佳期看向他，眼底是天真又纯粹的光芒。 “嗯。”乔斯年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于情于理，他是该陪她去医院看一下。 虽然……他总觉得根本没事。 叶佳期心里头窃喜，镇定地从地上捡起文件，小手摸了摸肚子。 她皱了皱眉头，“唉”地叹了一口气：“宝宝要是生出来笨笨的，会不会是因为刚刚车子打滑的缘故。” 她的声音不大，但乔斯年和老杨都听见了。 乔斯年还没开口，老杨倒是一脸惊吓，连忙道：“叶小姐，这……孩子智商跟刚刚的事情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呢，万一刚刚撞到小脑袋了。”叶佳期故作正经。 “别胡扯。”乔斯年扫了她一眼，“真当我一点常识没有？” 叶佳期：“……” “就你这样，能生出什么聪明孩子？嗯？” 叶佳期：“……” 她怨念地扫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啊。 乔斯年：“要真生出个小笨蛋，也别把帐赖我头上。” 叶佳期更怨念了，什么叫别把帐赖他头上，不赖他赖谁啊。 叶佳期很生气。 老杨连忙道：“我们总裁以后的孩子肯定很聪明。” “老杨，认真开车！”乔斯年沉声道。 “是，是。”老杨不敢再插嘴，生怕再出什么事故，他平视前方，认真开车。 叶佳期更生气。 不带这么嫌弃她宝宝的。 她不吭声了，拿着文件继续看，不想再搭理乔斯年。 这一次，老杨的车明显开得要小心很多，速度也降了下来。 外面还是倾盆大雨，天空黑压压的，雨水打在车玻璃上，给安静的车内添了些嘈杂的声音。 雨水声混合着叶佳期翻文件的声音，细细碎碎。 第1955章 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光 车子往前开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叶佳期低下头认真背单词，又把整个方案都过了一遍。 她没想到乔斯年还会带她出去开会，还会让她继续负责这个项目，也不知道他和江瑶是怎么摆平的。 但她知道，乔斯年是个态度强硬的人，说一不二。 可能，她还有一点可取之处。 也多亏他上半年在乔宅的时候教了她很多东西，虽然她学起来慢，但他却都是无私地教给了她，毫无保留。 车外下着雨，车内安安静静。 她挺享受现在这样的时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在乔宅的那段时间虽然美好，但他都不敢让她出门，不敢将她暴露在公众视线下，尽管如此，还是出了事。 而如今，他们可以一起做项目，一起工作，似乎……也挺好的。 就是有一点不好，乔斯年脾气坏透了。 “你在想什么？半天没见你翻一页！”乔斯年看向她，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叶佳期脸一红，走神了。 她翻了翻文件：“在想着等会儿给总裁长脸。” 乔斯年嗤笑一声：“别长脸了，不丢脸就好。” 叶佳期：“……” 虽然是下雨天，娱乐城的门口还是停了很多辆豪车。 Dick先生一看就是个很有童趣的人，将行政大楼都做成城堡的样子，充满了童话的精彩。 处处都是糖果色的装修风格，尖尖的塔楼，古老的挂钟，用油漆喷成五颜六色的塑料花……各种各样，仿佛精灵王国。 还没进去就能看到一个精彩的世界，仿佛缩小版的童话世界。 正好是下午三点，钟楼打了钟。 雨落在古铜色的大钟上，更添了几分古老而神秘的色彩。 钟声一响，一只布谷鸟就探出头来，像只小精灵一样，充满了活泼可爱。 叶佳期擦了擦车窗上的水雾，透过雨幕往外看去。 真漂亮呢。 五颜六色。 她想象中的游乐场也是五颜六色，充满童趣的。 现在的科技很发达，在她的构思里，游乐场里有很多装扮成公主、动物的机器人，一定是好玩又有意思。 Dick先生是这方面的高手，如果能获得娱乐城的融资和技术支持，乔斯年的项目也一定会成功。 看着窗外，叶佳期忽然又充满了希望。 外面的雨没有停，但雷声停了，只有暴雨还在下着。 雨里的娱乐城就像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世界，还没有进去，就已经感受到了真诚和质朴。 那是一种只属于孩子的真诚和质朴。 乔斯年的车一路开了进去。 叶佳期目不转睛看向窗外，眼睛都忘记眨了。 她是头一次来这儿，这儿给她的震撼远比想象中多。 “好有意思，总裁你看那个喷水的大象，做得太逼真了。”叶佳期指着窗外，在跟乔斯年说话，眼底都是熠熠光彩，很有精神。 “少见多怪。” “唔。”叶佳期被他泼了一盆冷水，“我是见得少，所以才觉得有趣呀。总裁你什么世面都见过，人生岂不是黑白的，再没有什么意思了？” 第1956章 不想理他了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调侃，没想到乔斯年抿紧双唇，眉头皱起，一句话没有反驳。 良久后，他倚靠在座椅上，闭紧双目，脸上有些微不自在的神色。 叶佳期还在兴致勃勃看着窗外，像个小孩子一样。 “唔，那个长颈鹿也好有意思，那么高，是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都能碰到它？”叶佳期津津有味地议论着，“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很有意思啊，感觉每一天都充满乐趣。Dick先生的员工们应该也非常有趣，肯定不古板，不顽固，肯定都很热情。”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神采奕奕。 乔斯年没有回应她。 “整个娱乐城都很有设计感，总裁，我们做游乐场的时候，也请知名设计师吧。” “叶佳期，你懂不懂规划？请不请，怎么请，请多少，这些都是要纳入计划和安排的，不是你随口说说的。” “我就是随口说一下啊，你这么较真做什么。”叶佳期不满地看着窗外，“我又不是不知道。” 真得不想跟他说话。 车子驶入娱乐城，雨还在下。 黑压压的天空丝毫遮不住娱乐城的美貌和色彩，这五颜六色反而和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佳期几乎要贴着车玻璃了，目不转睛看向外面。 很多有意思的人造动物，做的都格外逼真。 喷泉、假山、长椅也是应有尽有，如果不是有办公大楼的话，叶佳期差点以为这里就是游乐场。 “越看越喜欢，上次Dick先生还说如果我愿意，可以来娱乐城上班的。”叶佳期故意道，“看着很让人心动啊。” 话音刚落，乔斯年冷笑：“叶佳期，还没个资历就想跳槽，心浮气躁，别说娱乐城，就算是普通公司也不会收你。” “你怎么知道Dick先生不要我？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别给你点颜色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我让你跟着我做娱乐城的项目，不过是看在你还算能吃苦的份上。你看看你写的报告，漏洞百出，逻辑混乱，语法不通，你真当娱乐城会养闲人？还是你觉得Dick先生比我好糊弄？” 叶佳期收回目光，转过头来。 她很生气，眼底是朦胧的水雾，她盯着乔斯年看。 “你就看不到我一点好。” 说完，叶佳期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不想理他了。 车子拐了一个弯，拐进娱乐城的地下停车场，车速放慢了下来。 一进地下停车场，世界都安静了，再无嘈杂的雨声。 叶佳期开始整理东西。 她把文件、笔记本都收拾好，准备去会议室。 乔斯年也没吭声。 车子停下，老杨替他们打开车门，并接过叶佳期手里的东西：“叶小姐，我来拿就好。” “谢谢您。” 乔斯年理了理领带，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大步往电梯处走去。 叶佳期跟上。 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有点气，他不开口，她也不再开口。 耳边一下子少了聒噪，乔斯年的世界清静了。 “等会儿给我自信点，别丢人，说话也别磕巴！”乔斯年扫了她一眼。 第1957章 她的乔斯年 “知道了。”叶佳期站在电梯里，站在他的身边。 原以为这个开场白是他讲的，所以她做的准备不是太充分，但好在对这个项目足够熟悉，按理说，到时候应该不会怯场。 “别苦着一张脸，不会笑？嗯？”乔斯年转头，看向她，“你跟我摆脸色我不会计较，你跟合作方摆脸色，是想把项目砸了？”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她只好挤出一个笑容来，然而对着他这张脸，她真是笑不出来。 哪有人能做到被他骂还笑的。 又不是傻子。 “笑得真难看。”乔斯年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 正好，电梯到了。 乔斯年也没有跟她再计较，大步走出去。 他出来后，叶佳期和老杨也跟着出来。 叶佳期一身黑色职业套装，虽然怀着身孕，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气质和温婉的素雅。 她本来就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她很柔，但不弱，习惯用柔软的做法来化解尖锐的矛盾。 就在她准备往前走时，乔斯年叫住她：“等等。” “嗯？”叶佳期停下脚步，诧异地看向他。 乔斯年抬手，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邃，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衬衣的领口上：“领子翘了。” 说完，他已经替她理好衣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叶佳期愣了一下。 心口“砰”地一跳，乱了节奏。 他走远了。 她连忙跟了上去，和他并肩往会议厅走。 那一天的会议厅来了很多人，都是想跟娱乐城合作的公司。 每一家公司都拿出了自己的合作诚意，毕竟，娱乐城是芝加哥目前为止最大的国际集团，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如果得到娱乐城的青睐和投资，所有项目都不在话下。 每一家公司的宣讲都很有吸引力，看得出来，都是精心准备的。 叶佳期站在众人面前宣讲时，倒没有怯场，她把James集团的构想和计划都流畅地表达了一遍。 她虽然是孕妇，但仪态举止不比别的公司负责人差。 有时候，她的目光会落在台下的乔斯年身上。 乔斯年倚靠座椅，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 他双手交叠，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听她讲，偶尔蹙起眉头，偶尔唇角边露出上扬的弧度。 乔斯年在一群美国人中格外让人瞩目，再加上他容颜俊朗，仪态优雅，吸引了不少目光。 叶佳期没有失态，也没有娇气，挺着肚子在台上讲了二十多分钟。 全程，她的脸上都是自信的笑容。 此时此刻，她想起刚去芝加哥大学入学时，代表新生在礼堂里做了演讲。 那一次，乔斯年也在，虽然她是事后才发现的。 这一次，他还在。 忽然觉得命运有时候也不算太残忍，在她以为要失去乔斯年时，上天又把她的乔斯年还回来了。 尽管他已经不记得她，但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她的英文很流畅，遇到不会说的专业名词，她也能迅速找出替换的词汇。 二十多分钟后，她走下来。 第1958章 等着她的王子来唤醒她 在她后面还有几家公司的宣讲，叶佳期作为秘书，确实经验不太足，同别家的秘书比，要青涩很多。 但她觉得自己表现还可以，至少自己挺满意。 下台时，她坐在乔斯年的身边，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乔斯年将一张纸推给她，手指头点了点。 叶佳期好奇，什么？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有在做笔记，纸上写的不是别的，都是她宣讲时犯的错误，而且被乔斯年罗列得很仔细。 叶佳期脸颊火辣辣的。 讲的时候不觉得，原来自己有这么多错误，好几个单词都读错了。 他的字还是跟以前一样俊逸潇洒，叶佳期再熟悉不过。 会场很安静，乔斯年没说什么，认真听着下一个公司的宣讲。 会议，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 有的公司阵容强大，一个总裁带了很多秘书来，有的公司设备齐全，各项材料都准备得十分充足。 会议结束时，多家公司还在自行讨论着，乔斯年已经走出会场。 Dick先生因为年纪大了，他从开始到结束，只在会议厅停留了一个小时就离开了，只剩下他的那位女秘书在周旋。 乔斯年走出会议厅，天色已晚。 暴雨还没有停，但比中午要小许多。 大部分人还没有出来，他们算是最快的。 叶佳期跟在他的身边，老杨负责拿东西。 “晚上想吃什么。”乔斯年先开了口，沉沉目光中是晦暗的光泽，深不见底。 “我吗？随便就好，您做主，我不挑。”叶佳期跟在他的身边，有点紧张。 “带你去一家法国餐厅。” “哦，行的。” 走廊上很安静，乔斯年一直往电梯口走，叶佳期则跟在他的身边。 外面的雨小了，但整个城市依然笼罩在朦胧的烟雨里，漆黑一片，只有一排排的路灯闪烁着明亮的光。 娱乐城的夜晚也很美，很多五彩缤纷的灯亮了起来，夜晚的娱乐城里仿佛住着熟睡的公主，在等着她的王子来唤醒她。 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幻的世界。 而雨水更给娱乐城添加了无数神秘感。 叶佳期对这儿不熟，她就一直跟着乔斯年走。 路上，乔斯年倒没有再说什么，下了电梯，走到停车场。 叶佳期愈发忐忑不安，是好是坏给句话呀。 老杨将资料搁在副驾驶上，启动车子。 “还要去医院吗？”乔斯年坐上车，看了她一眼。 叶佳期摇头：“不用了，吃饭吧，饿了。” 开完会，叶佳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再一路看文件。 就是还有点紧张。 车子开出停车场，驶入雨幕里。 黑压压的天空下，四周的气压都有点低，晚上的狂风吹动树枝，卷起枝头摇摇欲坠的叶子。 叶子被卷入空中，风一刮，就不见了。 街头的人群行色匆匆，人人手里都撑着伞，躲避扑面而来的大雨和地上的水洼。 这样的雨，很大、很急。 车子将雨水隔离开，车内和车外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外面狂风大作，而里面凉爽惬意。 第1959章 你还会什么？嗯？ 车子很快停在一家法国餐厅的门口。 乔斯年应该是经常来，车子一停下，就有侍应生过来开门。 果然，没出她的意料，他在这儿有私人的包间。 包间里早就准备好了红酒和鲜花，一进来就是纯天然的花香，而非工业香。 纯白色的纱幔格外轻柔，拉开一半，从包间里可以看到外面华灯初上，雨水朦胧，还有无边无际的黑夜。 乔斯年替她拉开椅子：“我知道你不挑食，又能吃，所以先点了这些菜，你看看。” 叶佳期看了一眼桌子，坐下，点点头：“我都喜欢。” 她是真不挑的。 可她哪里能吃了！ 包间的门关上，包间里陷入空旷的寂静。 乔斯年将袖子捋起，去酒架上挑红酒，认真地看着酒瓶上的法文标签。 叶佳期小心翼翼取出餐具和纸巾，目光落在他高大、修长的身影上。 他认真的时候习惯性皱一皱眉头，聚精会神，格外认真。 挑了几瓶，他才算挑到一瓶满意的，取出木塞，往餐桌边走来。 包间里的装修很奢华，纯法式风格，地上的细腻、柔软的红地毯，靠近落地窗的地方还有一架钢琴。 叶佳期看着他走过来，有点紧张，心口砰砰直跳。 她的手指头卷着纸巾，压不住跳动的紧张。 “喝什么。”乔斯年问道。 “我……果汁就好。” “果汁有很多种，不要跟我含糊其辞。” “就橙汁吧。” 乔斯年给她倒了一杯橙汁，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漠的疏离，橘黄色的水晶灯下，让叶佳期有距离感。 “总裁，我今天的宣讲……还算合格吗？”她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怕怕的。 “我给你列出一张A4纸的错误，你觉得合格？”乔斯年冷漠的目光扫来。 “那……就是不及格？” “……” “那……会不会因为我给Dick先生以及娱乐城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影响项目合作？” “那得看后续递交的方案以及进度施展情况，你给我上点心，凡事都做好两手准备。还有，你的口语好好练练，一塌糊涂。” 叶佳期：“……” 乔斯年在她的对面坐下，淡漠地端起高脚杯，酒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显得十分神秘，透着幽暗的光泽。 “发音不准，专业词汇念错，词组胡乱搭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乔斯年的秘书英文四级都没过。” “我知道了。”叶佳期哪里敢反驳，听着他教训。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芝加哥呆两年的，你的奖学金都是别人让给你的吧！你是我秘书里，专业素养最差的一个！” “我不是文秘专业的。” “你是在反驳我？嗯？我告诉，于康也不是文秘专业的，他的英文比你流畅太多，他做事谨慎又细心，极少出错，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让我省心。你呢？大事做不了主，小事让我操心，你还会什么？嗯？” 乔斯年坐在她的对面，冷漠地扫了她一眼，目光犀利。 第1960章 初见时的小信物 “我还会反驳你，还会跟你吵架，还会让你生气，我会的可多可多了，你要见识吗？”叶佳期生气了，瞪着眼睛看向乔斯年。 他又把她说的一无是处。 “咳。”乔斯年呛了一下，“叶佳期，你知不知道我是你上司？这就是你跟上司说话的态度？”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你下属？做上司的，只知道一味指责下属，而不是鼓励、赞赏，你觉得妥当吗？团队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军心稳定，可你做上司的却并不兼顾下属的心情和情绪，是不是应该反思自己？” “叶佳期，把你伶牙俐齿的毛病收敛收敛，我不喜欢张牙舞爪的人，我喜欢顺从、服从、听命，明白吗？懂事的人有糖吃，你要是再不懂事，别怪我把你的糖都收走！” 乔斯年看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中擦出火药味。 一时间，剑拔弩张。 叶佳期沉顿十几秒，忽然笑了，眼底是晶莹而亮泽的光，云淡风轻，就连唇角边的酒窝也和平常无异。 “总裁，是棒棒糖吗？” 乔斯年眉头一皱：“莫名其妙。” “你收走我别的糖可以，但不准拿走我的棒棒糖，尤其是苹果味的。” 那是他们初见时的小信物。 不可以收走。 “白痴。”乔斯年见到她笑的样子，莫名觉得烦躁，那种连日来的烦躁感又一齐涌了上来，填塞在他的思绪里，塞得满满的，他的头又隐隐作痛。 他抓起手上的高脚杯，仰头喝掉杯子里冰凉的红酒，也来不及细品，只想压住心里头的躁动。 窗外的雨打在窗户上，外面是璀璨的灯火和光怪陆离的景象。 忽然，叶佳期的心情倒好了很多。 一想起他们的初见，她就觉得开心。 那时候，虽然饿着肚子，又脏又冷，但真得很开心很开心。 就连以后的每一个日子，熬不下去时，一想起初见，也会咬咬牙挺下去。 她站起身，走到窗口，将窗帘拉了起来。 厚实的窗帘拉上，这样让她更容易有安全感。 “总裁，我们是谈工作呢还是谈点别的？”叶佳期坐回自己的位置，切了一块牛排，“谈什么都好。” 乔斯年还坐在原位，灯光下，他瞳孔里的叶佳期比平日多了娇俏和活泼，整个人就像是一只猫，一直会挠人的猫。 “娱乐城这边的工作我不打算换人接手，换一次人等于出一次血，我耗不起这个时间和精力。”乔斯年缓缓开口，“我预计用半个月的时间拿下合作，再用半年的时间构建项目，期间的每一步，都由你来跟进，有问题吗？” “没问题，项目构建好，我宝宝也生了。” “没问题就好，希望你给我省点心。” “总裁……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叶佳期咬着牛排，笑眯眯看着她，眼底是狡黠的光芒，“我宝宝以后可以叫你乔叔叔吗？” 乔斯年顿了一下。 幽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不同意？那就算了。宝宝，我们攀不上乔叔叔。”叶佳期摸了摸肚子。 第1961章 追我的人很多 她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不知道什么叫难过，什么叫伤心。 大抵是经历过苦难和生死，如今的她倒比从前更淡然，更平静，心态也更好。 “叶佳期，别阴阳怪气的。”乔斯年看着她，手指捏着高脚杯，“想让我当你孩子的叔叔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工作，我就答应你。” “嗯？”叶佳期凝视着他认真而平静的面容，差点笑出声来，但她还是故意摇摇头，叹了口气，“知道啦。” 叶佳期切好牛排，吃了一小口。 味道不错。 当然，要是味道不好的话，他也不会来。 桌子上有鲜花，有烛台，有佳肴，看上去精致又耐看。 牛排好吃，鹅肝好吃，啤酒梨也好吃。 叶佳期好久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法国菜，也没跟乔斯年客气，尽挑贵的吃。 她低着头，认认真真吃菜，仿佛外面发生什么都跟她没关系。 一时间，包间里没有了说话声。 乔斯年喝了一口酒，一直盯着她看，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果然很能吃。” “总裁……不用我给钱吧？” “现在流行AA制。” 叶佳期吓得赶忙扔下手里的刀叉，睁大眼睛看向他：“那我不吃了。” “我买单。” “哦。”叶佳期这才放心。 “叶佳期，你这么白痴，你老公怎么会喜欢你的？还是说你主动追的你老公，他不好意思拒绝？” 叶佳期愣了愣，没有意识到他会问她私人问题，毕竟，他对这些真得很不感兴趣。 但随即，叶佳期就把脸上的错愕收了起来。 她盈盈一笑：“追我的人很多，他差点排不上号。” 乔斯年：“……” 叶佳期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吃东西，淡定而从容。 在跟乔斯年斗智斗勇这种事上，阵脚是不能乱的。 “你说过，我跟他长得很像。”过了一会儿，乔斯年欲言又止，问出口。 “嗯，是很像，不过也就是模样像，你们脾气、性格都截然不同。” “那我自然是比他好。” 叶佳期差点没忍住笑，一颗心“噗通”“噗通”跳，气氛忽然就变得又恬淡又舒适。 不谈工作的乔斯年倒有几分不自信的样子，见她抬头盯着他看，他的眼底是局促的神色，那种局促隐匿的眸子里，深深浅浅。 叶佳期的瓜子脸溶在灯光下，柔美、恬静。 “总裁，你不是不喜欢比较吗？”叶佳期笑道。 “……”乔斯年喝了一口红酒，语气不耐，神色不爽，“平时我说过那么多话，也没见你听进去，这句倒记得清楚！” “总裁，你怎么不吃呀？不吃的话，夜里头胃又要不舒服了，别到时候喊我去给你送吃的，不干，给红包也不干。”叶佳期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味道都很好，你都尝一尝。还有，酒就不要喝了，你已经喝了两杯，也差不多了。” “你很喜欢管别人？” “嗯？这叫管吗？明明是关心。我还想跟总裁一起做项目呢，项目做得好，年终奖才高。” 第1962章 我觉得我是一只狼 乔斯年锐利的眸光盯着她看，顿了一会儿，缓缓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只想做项目？” “不然呢，总裁，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叶佳期吃着东西，眯起眼睛，淡定而从容，“当然，你这么独裁、专制，别人也不敢说。除了工作，我也不知道跟总裁你有什么好聊的。” “叶佳期。”乔斯年的眼底是隐隐的怒意，“你别太过分！” “这……怎么就过分了？难道比总裁你还过分？动不动就训我，我至今还记得你第一次训我，在公司走廊里，当着你下属那么多人的面训我，还要开除我，还要给我记过。我记性还不错，都记得呢……” 叶佳期嗓音轻缓，笑眯眯的。 倒是乔斯年不怎么镇定。 “叶佳期，你果然很小心眼。” “不然呢？难不成被总裁教训了，我还得说一句‘谢谢总裁的教诲，让我受益匪浅’？”叶佳期挑了一块红腿给他，“好了，好了，吃吧，别生气啊，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真有惹我的本事。”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手臂青筋爆出。 “总裁，你不觉得我是一只羊吗？温顺、听话那种，只有在别人惹我时，我才会反击，所以总裁你以后就不要训我了吧。” 乔斯年冷笑一声：“那我觉得我是一只狼，休想。” 叶佳期手顿了一下。 好像有哪里不对。 好像又都不对。 狼？ “叶佳期，于康给我的那瓶醒酒茶原料，是不是你送的。”乔斯年皱起眉头。 叶佳期笑了：“你才发现，够笨。” “别得寸进尺！” “没，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该不会扔了吧？扔了就扔了，反正以后也不会给你做了，你本来就分不清好歹。” “叶佳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叶佳期讪笑，认怂。 乔斯年的目光变得幽深而郑重起来，他将酒杯搁在桌子上，凝视着正在吃东西的叶佳期。 叶佳期吃起东西来是真没跟他客气，面前的几盘菜已经一扫而光。 她这会儿正细嚼慢咽地吃着面前的白汁烩牛肉，吃得很仔细。 眉眼低垂时，她看上去温润很多，宛如白玉，细腻而柔美。 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面色看上去红润有光泽，眼中都是慈爱的善意。 吃了一会儿，叶佳期抬起头：“吃完了，还想吃这个。” 一抬头就看到乔斯年在看着她。 乔斯年收回目光，喝了一口红酒。 “总裁，我还想吃这个。”她指了指小碗。 “嗯。”他应了一声，“我帮你叫。” 说着，他就按了铃，喊了服务生来。 “西梅蛋糕也要，还有什锦熏肉，很好吃。” “真能吃。”乔斯年又是一阵嫌弃，但还是都给她点了。 他没有吃多少，大部分都被她吃了。 “总裁是不是很后悔？”叶佳期笑问道。 “后悔什么。” “后悔带我来这儿呀，我这么能吃。早知道，应该带我去大排档什么的，对吧？” 第1963章 祝总裁和江小姐白头偕老 “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乔斯年一脸嫌弃。 “我不觉得。”叶佳期喝着橙汁，脸色平静，“总裁跟我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好歹每个月还有不菲的工资，而总裁呢？总裁你是给James集团赚取了丰厚的利润，赢得了地位和声誉，可James集团是谁的，姓什么，总裁比我要清楚多了。说白点，总裁是在给江家赚钱，而不是自己。”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挑拨吗？叶佳期。”乔斯年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James集团再好，再厉害，也不属于总裁。当然了，总裁是江家的女婿，而江小姐是江家独生女，这些以后自然也是总裁你的。所以没什么区别，总裁你就当我刚刚在胡言乱语。”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眼底是意味深长的光泽。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叶佳期，你已经不止一次挑拨我和Alice的关系。” “好像是。”叶佳期倒是大大方方，笑了，“祝总裁和江小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啪”一声，乔斯年用力拍了桌子：“叶佳期！” 叶佳期被他吓了一跳，他已经好久没跟她拍过桌子，吼过她。 心口跳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他气什么。 她说错了？ 没有吧。 明明是祝福的话，他怎么还生气呢？这种人，真难搞。 她吓得把杯子放下，规规矩矩坐好。 乔斯年怒意匪浅，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向她：“你不是要抢我吗？这就是你抢人的态度？” 叶佳期心口跳停一拍。 哦，好多天前了，在医院里，她确实说过这话。 他怎么还记得。 她淡淡一笑：“抢人很累，说着玩的而已。” 抢男人和追男人一样，都是很累的事。 他失忆前，她一直追他，难不成他失忆了，她还要抢他？怎么累活都是她干了。 “说着玩的？这种事也是能说着玩的？叶佳期，你回去面壁思过，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做了什么错事。” “错事？”叶佳期一脸懵，“我有做什么错事，我明明白白做人，问心无愧。” 乔斯年一阵烦躁：“我给你机会追我。” 叶佳期整个人都愣住了，什么？ 他说什么？ 乔斯年看她一脸呆滞的样子就不爽，重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 就入喉咙，尽是凉意。 忽的，空气安静下来，听不到一点声音。 叶佳期的心加速跳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跳加快了。 浑身就像有电流袭过，酥酥麻麻中带着绵软，遍布在她的四肢百骸间。 桌子下，叶佳期双脚不自在地并拢，分开，又并拢，不安又紧张。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下一秒，心就能跳出嗓子眼。 刹那间，她的脑子空了一下，有震惊，有诧异，也有惊讶和惊喜。 他……对她有意思？ 叶佳期的一双剪水秋瞳里水波粼粼，宛如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枚石子，波光凌乱，乱了眉眼，乱了心跳，也乱了时光。 第1964章 叶佳期，你只知道吃吗？ 局促不安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开，她柔软的小手摩挲着杯子，不知道手该放哪，也不知道眼睛该看哪。 不过，下一秒，乔斯年就抬起头，淡淡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喜欢被人追的感觉。” 他寡淡而又带着些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包间里扩散开来。 叶佳期诧异，他什么时候这么虚荣了，喜欢被人追的感觉？ “哦。”叶佳期冷漠回应，“总裁有未婚妻了，还想被人追吗？这样一看，总裁的人品，似乎也不怎么好。” “我和Alice没有订婚。” 叶佳期一愣，双手抓着杯子，轻轻摩挲。 不一会儿，她收起呆滞的表情，莞尔一笑：“总裁啊，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不好糊弄的。” “嗯，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乔斯年鄙夷地扫了她一眼，“你是白痴。” 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总裁，江总的钻戒我们都有看到，很大很漂亮，是血钻。” “怎么，你羡慕？想要？”乔斯年挑眉。 “那么漂亮的钻戒，当然想要，哪个女孩子不想要。” “那是她在拍卖会上拍到的，五千万。”乔斯年轻描淡写，“钻石太大，并不好看，而且设计一般，不算精致。” 叶佳期怔了一下，拍卖会上拍的？ 她笑了笑：“那也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你们有钱人才追求设计，追求品味，我们这种没钱的，要是能有，做梦也能笑醒。” “庸俗。” “……” 不一会儿，有服务生给叶佳期加菜。 叶佳期说了声“谢谢”后，继续低头吃，仿佛什么都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不得不说，这家菜是真好吃，但价格……也是真贵啊。 要不是乔斯年请客，她怕是也不会来这里。 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下。 她全神贯注地吃着面前的牛肉，细嚼慢咽，吃得津津有味。 她知道现在还早，还可以吃好一会儿。 乔斯年倒没怎么吃，只动了面前的几样菜，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嫌弃地看着叶佳期在吃。 这样的夜晚安然又静谧，倒没有太多尴尬。 叶佳期原以为和他没有什么话说，没想到也聊了这么久。 “叶佳期，你只知道吃吗？” “嗯？”叶佳期抬起头，诧异，“来餐厅……不就是吃的吗？” “算了。”乔斯年喝了一口酒。 “哦，总裁，你还是少喝一点吧，喝多了对身体真不好的。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听我的，但我还是要说一说。” “知道了。”乔斯年将红酒瓶推到一边去，没有再往高脚杯里添酒。 叶佳期一直在吃，没有怎么停。 配菜的分量都比较少，不一会儿，她的面前就出现了好几个空盘子。 反正她在乔斯年眼里比较能吃，她也没打算亏待自己。 肚子里的小家伙大概是吃到了好东西，一整晚都安安静静，没有踢她，很配合。 就在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搁下勺子，急急忙忙去翻包。 谁给她打电话了？ 第1965章 对不起，是我的错 乔斯年的脸色沉了下来，她难道不知道私人会面的时候把手机关机？ 叶佳期在翻包，倒丝毫没有意识到乔斯年脸色的变化。 “总裁，抱歉啊，接个电话。” 她往包间外面走。 是程遇之的电话。 “佳期，我听说芝加哥今天下大雨，明天可能要降温，你多穿点衣服，别要风度不要温度。” “程行长又跟我开玩笑，孕妇哪有什么风度。”叶佳期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纽约下雨了吗？” “下了点小雨，不大。” “那可能也会降温。”叶佳期道，“最近工作忙吗？” “想去篝火晚会？应该还有一两场，夏天快结束了，时间过得真快。” “有空可以一起再去，上一次玩得不尽兴。” “最近工作怎么？” “还可以，最近在跟进一个不错的项目，娱乐城……你知道吧？跟我们集团可能要有一次合作，如果拿下合作，这个项目就是我跟。” “娱乐城？这是芝加哥的龙头企业，你们公司发展挺快，你进步也挺快。” “在这样的公司里，确实能让人更上进。” “这会儿下班了吧？没有加班吧？” “没，我在外面吃饭。”叶佳期和程遇之随便聊着，就像时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聊得很随意，也很欢快。 她得知程遇之最近工作倒不是很忙，可他不忙，她倒忙了。 如果半个月拿下合作，那她就要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划。 看乔斯年的态度和信心，这个合作案极有可能拿下。 聊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才进包间。 刚进去就看到乔斯年冷漠地看着她，叶佳期讪笑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叶佳期，你懂不懂吃饭最基本的礼仪？嗯？” 叶佳期愣了一下，眼底是茫茫然的神色：“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问我你怎么了？从今天晚上到这儿起，我接过一个电话吗？发过一条短信吗？我难道不比你忙？” 原来是这个。 叶佳期连忙道歉：“对不起，总裁，我没注意……” “你不是没注意，你是没当回事！” “对不起……”叶佳期小声道，不停道歉，“真得对不起……” 他一说她才发现，他真得没有接一个电话。 他那么忙。 乔斯年不吭声了，眼底还蕴藏着冷漠的怒意，那怒意隐在眼里，仿佛一触即燃。 他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都喝完，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 “哎，总裁！”叶佳期连忙也站起来，企图拦住他，“你还没怎么吃。” “不吃了，你要是饿你就继续吃。” 乔斯年擦过她的身边，脸色又冷漠又阴沉，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黯淡，眼底是不可遏制的怒意，就连声音都是冷厉而低沉的。 叶佳期微微怔住，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拉住他，挡在他的面前，没有让他走。 “总裁，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坐下来继续吃吧？我很喜欢这儿的菜，我看你也挺喜欢这儿的，好不容易来一趟，继续吃吧，好吗？” 第1966章 都跟你道歉了还生气 她柔软的手指抓着他的衬衣，可怜巴巴的，没有松。 哎。 做错事真不好。 做错事就要道歉。 “松手。”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低头看着她。 他低头时，她正好仰起头，四目相对，迸溅出激烈的火花。 她微小的瞳孔里是他的身影，她水光粼粼的大眼睛里是无辜又可怜的神色。 她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他可以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她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精致的眉眼。 乔斯年喉咙一动。 叶佳期没松手，但也抓得不紧，声音很委屈：“总裁，我是认真跟你道歉，我不该接电话，我应该把手机调静音……不不，应该关机。” “你以为我跟你生气？别看得起自己。”乔斯年看着她，“把手松开，你自己慢慢吃。” “可你都没怎么吃，这样会饿啊。” “松手！”乔斯年抬高音量，吼了她一声。 叶佳期被吓到，只好松手，她僵持不过乔斯年。 “总裁，你真得没有跟我生气吗？” “……”乔斯年冷漠地擦过她的身体，大步往包间门口走去。 他高大的身影里是肃冷而矜贵的寒意，门一开，他转头就走，看都没看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有点失落。 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看他离开，带着怒意地离开。 叶佳期的眼底也覆盖了一层迷迷茫茫的白色，她盯着门口看了会儿，默默低下头。 “都跟你道歉了还生气。”叶佳期瘪起嘴巴，缓缓走回位置，重新拿起桌子上刀叉。 他不在，包间里空空荡荡，像是什么都少了。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心里也有点气，不都道歉了。 小心眼。 桌子上很有很多东西没动，叶佳期舍不得浪费，只好低下头，吭哧吭哧继续吃。 只是，乔斯年一走，她觉得整个气氛都不对了。 眼底笼起氤氲的水雾，她有些失落。 她又不是故意的…… 包间里安安静静，可以听到外面的雨水声，有时候雨珠子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如钟鼓敲在心上。 空气里还有鲜花和红酒的香气，很美好。 叶佳期又坐着吃了二十分钟，直到吃得饱饱的，才喊来服务生。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服务生恭恭敬敬进来。 “买单了吗？” “这是乔先生的常年VIP包间，都记在乔先生卡上。” “哦。”叶佳期觉得自己多操心了，她拿了小费给服务生，“我吃完了，很好吃，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还有礼品赠送。” “嗯？礼品吗？” “是的，一份巧克力，请您收好。” 服务生拿来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双手递上。 “谢谢，太感谢了。”叶佳期没想到还有巧克力，她很高兴。 “欢迎您下次再来。” “嗯。”叶佳期礼貌地笑了笑。 服务生见她是孕妇，很贴心地帮她拿包，带着她走出包间。 叶佳期抱着巧克力，缓步往电梯口走。 走到电梯里，叶佳期小声问道：“乔先生……走了吗？” “是的。” “哦。”叶佳期更失望。 第1967章 她终于又见到他 斤斤计较的男人。 有必要吗？ 外面还在下雨，黑漆漆的夜空，伸手不五指。 风很大，树枝乱颤，叶落不止。 “叶小姐，您住在哪里？我们可以送的。”服务生微笑道。 叶佳期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外面。 雨真大啊，风也大。 马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 餐厅外和餐厅里截然不同，里面是安逸和舒适，而外面是动乱和晃荡，黑漆漆的，仿佛世界末日一样。 一出来就有点冷，看样子已经开始降温。 “麻烦你们了。”叶佳期没带伞，实在没法回家。 “不客气，应该的。” 餐厅的服务真得不错，有车接车送，叶佳期上了车，默默看着窗外，车子驶入雨中，雨水渐渐模糊了车窗。 想想也是生气的，她都跟他道歉了，他还小心眼地离开。 把她一个人丢在餐厅，他就正确了吗？ 尽管如此，叶佳期还是拿出手机，给他编辑了一条诚恳的道歉短信—— “总裁，对不起，今天晚上是我的错，搅乱了你的心情，非常对不起。我跟您诚挚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明天天一亮，我们还是好同事。” 末了，她还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发完，她收起手机。 餐厅离她住的地方倒不远，车子开了一刻钟就到了。 餐厅的服务真是好，服务生一直将她送到小区楼道里，没有让她淋到一滴雨。 洗了个澡，叶佳期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床上看书。 一边看书，一边听着窗外的冷雨。 这样的时光缓慢而悠长，宛如小提琴声，悠悠扬扬，声声入心。 不出所料，乔斯年没有回她短信，当晚没回，就连接下去的几天做项目，都没有亲自给她打电话，而是让于康和她对接。 …… 一场暴雨后，气温骤降，天气转凉。 路边树木的叶子也掉了不少，渐渐儿，由绿转黄。 叶佳期开始习惯性在套装外加一件小外套，这样早晚下班的时候才不会冷。 她又和Dick先生的女秘书见了几次面，聊得挺愉快，听她的意思，Dick先生对乔斯年的方案很感兴趣，而且观念吻合，很大可能会同意融资和合作。 紧张而忙碌的工作开始展开。 叶佳期把方案修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八月底，一场决策会上，Dick先生宣布和James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酒店会议厅，来了很多记者，乔斯年也来了。 自那晚之后，她终于又见到他。 招呼嘉宾的事以及各种体力活都是于康在做，她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使命，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就可以。 乔斯年是和江瑶一起来的。 江瑶一身黑色礼服裙，挽着乔斯年的胳膊，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十分漂亮。 现场有记者在拍照，“咔擦”“咔擦”，闪光灯亮个不停。 叶佳期喝了一口矿泉水，收回视线，低下头默默看着手里的平板。 这次忙完后，她可以休息几天，接下来是工程招标，于康来做就好。 第1968章 男人的心，海底针 这场决策会来了很多人，个个都是盛装出席。 会场主要是于康在忙来忙去，马不停蹄，而乔斯年和江瑶在一起，应付娱乐城的人。 叶佳期头都没抬，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这一次来的记者还不少，也算是下半年芝加哥金融圈内的第一大盛事。 今天天气不错，温度也很高，一眼望去，天空蔚蓝，云朵洁白。 于康忙了半天，好不容易喘口气，走到叶佳期的身边，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于助，辛苦啦！”叶佳期抬起头，笑道。 “没事，习惯了。”于康急忙喝了两口水，“你在做会议纪要？” “差不多，我就不跟你忙前忙后地帮忙了。” “不用不用，你怀着孕呢，刚刚又来了几个助理，人手足够。” 叶佳期冲了比了个“OK”的手势。 于康又去忙了，会场的人陆陆续续赶到，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会议在早上十点准时召开。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双方负责人宣讲、双方代表签字、双方拍照留念。 叶佳期坐在自己的嘉宾席上，有时候看看手里的平板，有时候抬头看着台上的人。 乔斯年一身黑色西装，正式而肃冷。 项目正式达成后，游乐场就要开始启动。 只可惜，游乐场属于James集团，而不是他，更不是她。 叶佳期在心里头轻轻叹了口气，朦胧而迷离的眸子一直盯着台上的他看，唇角是上扬的笑意。 于康坐在她的身边，推了推她的手肘，压低声音笑道：“看谁呢。” “啊。”叶佳期回过神，脸红了下，“没看谁，在发呆。” “总裁帅吗？” “一般般吧。” “总裁叫一般般，那我呢，那我怎么样。” “你最帅。” “哈哈。”于康笑起来，这叶佳期，很会哄人。 于康自第一次见到叶佳期，对她的印象就不差，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共事，他对她印象可以说是很好了。 她能干、上进、努力、勤奋，很多很多优点。 更重要的是，她很善良，也很乐观，总是喜欢笑，笑起来也格外好看，眸如星子，眉如弯月。 会议厅现场的气氛不是很严肃，双方代表合照后就是答记者问。 乔斯年和江瑶被一堆记者团团围住，于康和几个保镖一直在旁边帮忙。 叶佳期怀着孕，没打算过去凑热闹，就托着头继续坐在原位，默默看着手里头的平板。 她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去努力，而且她发现，和他一起努力的那种感觉……是从前都不曾有过的。 这感觉，很让她着迷。 甚至是怦然心动。 叶佳期托着头，打了个呵欠，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她看了一眼时间，到饭点了。 上次不欢而散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她的印象糟糕透了，早上在电梯里碰面，他也没跟她打招呼，好像很生气。 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接了个电话嘛，至于嘛。 男人的心，海底针，摸不透。 叶佳期摇了摇头，继续审核方案。 第1969章 头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 离观众席不远处就是记者们在采访，怎么拦都拦不住。 再问完几个专业性的问题后，娱乐记者开始发挥八卦潜能。 “请问乔总，您和江总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大家对James集团董事千金的婚礼很是期待。” “江总，你对婚礼或者爱情有什么样的期待？” “江总，你的戒指非常漂亮，请问是乔总买的吗？” 一个又一个八卦性的问题抛给了乔斯年和江瑶。 叶佳期听见了。 她知道乔斯年不喜欢这些提问，果然，她看向人群中时发现他眉头皱得很深，一直示意于康将记者拦出去。 于康和保镖忙得满头大汗。 倒是江瑶很淡定，将头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脸庞都是小女人的姿态，又温柔又知性。 她兴致倒还不错，偶尔还会回答记者几个问题，脸上是十分标准的笑容。 观众席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叶佳期的平板没电了，她正好关机，收拾好背包，默默无声地从过道处离开。 出了会议厅，叶佳期从电梯下去。 本来是挺重要的会议，但因为她是孕妇，所以于康把事情都包揽了，她反而显得很清闲。 她去了酒店楼下的中式餐厅。 为了感谢于康，她打算给他带一份饭。 “椒盐芝麻排骨来一份，口水鸡来一份，这个四季豆、油焖茄子、海带汤各来一份。”叶佳期看着菜单，“还有这个宫保鸡丁、烤鸭，都来一份，打包哦。” “好，您稍等。” 叶佳期站在取餐处等候。 她低头给于康发短信：我给你买了午饭，你去酒店的公共休息室等我。 外面阳光晴好，太阳有几分毒辣，尤其是这会儿还是正午。 白花花的日光焦烤着大地，半黄的树叶耷拉着脑袋，纹丝不动。 今日无风。 叶佳期倚靠着墙壁静静等待，眼底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于康回她短信时，她正好取餐出来。 “好。” 于康很忙，但他不想辜负叶佳期的心意，抽出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和她吃饭。 公共休息室里没其他人，叶佳期就把饭菜都拿了出来。 “你应该喜欢吃吧？好几次去你办公室的时候，看你点过这些。”叶佳期笑道。 “喜欢，都喜欢，费心了。” “我也喜欢吃，今天早餐吃得早，很饿了。” 叶佳期给他拿了白米饭和筷子，自己也拿了。 “今天的会议很成功，我估计这次有奖金拿。”于康很高兴。 “多少钱？好期待！” “你的话，我猜能分到一两万美元吧。” “这么多？”叶佳期震惊，瞪大眼睛。 “总裁就这个做事风格，他在花钱上从来不吝啬。”于康一边吃一边道，“所以当初总裁说开除你，我才苦口婆心劝你跟总裁道个歉，你看，不吃亏吧！我敢说，放眼整个芝加哥，都没有比总裁更大方的！” “嗯……不吃亏，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应该的。” 两人吃着聊着，说说笑笑，倒也不拘谨。 叶佳期和于康也谈得来。 第1970章 给你换个爸爸 于康只给自己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匆匆忙忙吃完，没来得及跟叶佳期说太多。 “我先上楼去。”于康看了一眼腕表，“谢谢你的午餐。” “你去吧，我等会儿回公司。” “行的，把会议纪要记得打出来。” “嗯！” 拿下娱乐城的合作，是集团值得庆祝的大事，叶佳期也挺自豪。 这算是来集团做的第一个正式项目，是乔斯年亲手带的。 她也从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实习生，跟着乔斯年走南走北，学到了很多。 两个月了，她在他的身边快两个月了。 叶佳期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从平板里调出早上的会议视频。 视频里的乔斯年眉眼肃冷，行为举止矜贵、优雅，不苟言笑，全程薄唇紧抿，眸光锐利。 “宝宝，再给你看一遍，看仔细咯，这个是爸爸！”叶佳期坐在桌子边，指着视频里的乔斯年，摸着肚子，“呶，就是这个，爸爸很厉害的。” “喜欢他吗？是不是太凶了？你要是觉得他太凶，妈妈就给你换个爸爸，好不好？”叶佳期先笑了起来。 室内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眉眼弯弯，干净、澄澈的眸子里尽是熠熠光泽。 这样平静、坦然的午后很让人有睡觉的欲望，叶佳期看着视频里的人做报告，托着头打起了盹。 过了一会儿。 太困了，她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下。 视频忘记关了，一直在循环播放，她的一只手搁在平板上，一只手摸着肚子。 睡颜里的叶佳期收起利爪，安安静静，温柔又细腻。 室内，光线满满。 她梦到宝宝长大了，她和乔斯年一起带着宝宝在游乐场玩。 她指着游乐场，自豪地告诉宝宝：“这个是爸爸送给你的礼物。” 话音刚落，乔斯年搂住她的腰，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深深的吻。 一吻深情。 时光定格。 梦里，叶佳期笑得可开心。 她痴痴笑着，全然不知道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乔斯年站在门口，看到傻笑的她，忍不住骂了句“白痴”，上前找了一条薄毯子，盖在她的腿上。 叶佳期睡得正香，没醒。 乔斯年坐在她的对面，这才发现，她手里头的平板中播放着早上的录像视频。 乔斯年没有开口，翘起腿，默默坐着，盯着睡梦里的叶佳期看。 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唇角上扬，很是开心。 “宝宝……”叶佳期喊了一声，呓语。 乔斯年眉头一拧。 她这一次是真累了，睡得很沉，乔斯年一直坐着，她都毫无知觉。 安安静静的休息室里，只有乔斯年和她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睡着。 时间走得格外缓慢。 乔斯年也累了，看了她一会儿后，干脆靠着座椅，闭上眼睛。 两人都睡着了，毫无芥蒂，毫无戒备，温润的时光里，只有浅浅流淌的分分秒秒。 午后，树影婆娑，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光线透过窗帘照在木质地板上，光影斗转，地上是叶佳期和乔斯年的影子，交错在一起，久久不离。 第1971章 今天是她生日…… 外面有鸟雀的嬉闹声，处处都是祥和的气息。 一觉醒来。 叶佳期动了动手臂，迷迷糊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看到窗边阳光晴好，天空蔚蓝。 真美好。 就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她做暑假作业做得睡着了，就会趴在桌子上酣睡。 而这会儿和那时候很像，她勾了勾唇角，又缓缓闭上眼睛。 睡了会，舒服多了。 只是，腿上什么时候多了条薄毯子？ 叶佳期又觉得不对劲，这才抬起头来。 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睡觉的乔斯年，他的脸上也都是疲惫的倦色，眼底透着劳累。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毫无察觉！ 叶佳期的眼里都是惊讶，是她睡得太沉了吗？ 她站起身，想把身上的毯子给他盖上。 不过，她刚动了一下发出点声响，乔斯年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他看向她，嗓音里有几分嘶哑。 叶佳期点点头。 她知道他这些天很忙很累，为了拿下这个项目，估计昨天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吧。 “你……怎么睡这儿了。”叶佳期小心地问道。 “那我该睡哪儿？等会儿还有一场招标会要开。”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没到时间。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好像不太合格，大家都忙得团团转，我却很清闲。”叶佳期有点过意不去。 “不用你做。” “哦。” 叶佳期绞动双手，其实她想问他气消了没有，不过动了动嘴唇，又没问出来。 “今天晚上我请吃饭，七点去season餐厅，1988包间，我会准时到。”乔斯年淡淡道。 “啊？”叶佳期讶然，抬头看向他，“为了庆祝吗？” “差不多。” “哦哦，那就是大家都会去的吧？聚餐那种？” “……” 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叶佳期闭嘴，不开口了。 她又说错话了吗？没有啊，怎么就一副嫌弃她的表情。 “不过，总裁……我晚上可能去不了，我和朋友约了，他说晚上请我吃饭。”叶佳期忐忑不安道。 “你说什么？”乔斯年冷眼看向她。 “我……”叶佳期的气势弱了下去。 她晚上和程遇之约好了。 因为今天是她生日…… 程遇之知道，特地请了一天假，晚上回来给她过生日。 去年，她的生日就是程遇之陪她过的。 程遇之会给她精心准备小礼物，还会带她出去玩。 “总裁，我和朋友先约好了，反正聚餐的话，少我一个也没什么的……我又不能喝酒，又不能玩太晚，会扫大家的兴，你们玩吧，改天有机会我再请您吃饭。” “晚上七点，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乔斯年的语气里是命令和警告。 叶佳期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不好，但今天是项目签署的好日子，她没打算说太多，也没打算跟他反驳。 但……她想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所以晚上，并不想跟公司的人呆在一起聚餐。 她对聚餐没有太大兴趣，她会拘谨。 她想过生日，想吃程遇之亲手做的蛋糕。 第1972章 当狐狸精是要资本的 程遇之手艺好，比她还要好。 他做出来的蛋糕，她特别爱吃。 而且，今天程遇之特地请了假从纽约飞到芝加哥，他们已经提前约定好，她不能食言。 叶佳期没回应，她低下头收拾自己已经充好电的平板。 阳光照在桌子上，很有一种青春岁月的感觉。 “总裁，如果不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下午就先回公司了。还有……以后我们俩尽量少单独在一起吧，会被人误会。”叶佳期淡淡道，脸色平静。 “你不想被人误会吗？” “嗯，不想。” “你不是要坐实狐狸精的名声吗？” “随口说说而已啊，谁真愿意被人说成是狐狸精，再说，当狐狸精是要资本的，总裁见我有什么资本。”叶佳期漫不经心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都收好了。 她站起身，莞尔一笑：“总裁，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还没等乔斯年开口，她就离开了酒店休息室。 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她看到了江瑶。 江瑶正在酒店自营的咖啡厅里和好友喝咖啡，谈笑风生，脸上是愉悦的笑容。 下午的招标会自然也是乔斯年的事，跟江瑶没什么关系，所以她才有空在这儿喝咖啡的。 叶佳期没有再往咖啡厅里看，背着包离开。 有点替乔斯年的辛苦感到不值，游乐场的项目做得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属于james集团的，当然，乔斯年都不在乎，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该说的，她都说过了。 要是再说，会被乔斯年厌弃。 她还想和他好好相处。 今天是她生日，她不打算去想不开心的事，其实今天也还算是挺高兴的一天。 项目成功签署，她后期会拿到一笔很丰厚的奖金，她的试用期肯定能通过，说不定还能升职。 挺美好的一天。 程遇之晚上还会赶回来陪她过生日，她已经很满足。 一大早，宁安也给她发了祝福短信，孙管家更是给她做了丰厚的早餐。 这一天，过得挺惬意。 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她有点担心孟沉，孟沉一直没有回他电话，欧凡说他还在伦敦。 在伦敦，为什么不回她电话呢？ 叶佳期从酒店离开，坐出租车回了公司。 她打算晚上早点回家，化个妆，换套衣服。 路上，她接到了程遇之的电话：“我等会儿就坐飞机回芝加哥了，你呢，在工作？” “谢谢程行长，我在工作，我们晚上见？” “行，我等会儿把餐厅地址发给你，或者我去接公司接你？” “不用，不用，你在餐厅等我，我要回家换衣服。” 程遇之明了，点点头，笑道：“那我就在餐厅等你，期待。” “嗯！” 这不是程遇之给她过的第一个生日了，她也给程遇之过过生日。 她不喜欢热闹的聚餐，她喜欢和朋友在一起。 而且今天天气很好，晚上的星空也一定很美，可以许愿。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心里头，总是怀揣着一些希望和愿景。 第1973章 宠溺地摸了摸肚子 夜幕拉下时，华灯初上。 国外没有七夕节的传统，但街头还是随处可见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市中心灯光太亮，看不清天上的星星，但处处渗透着美好。 夜空辽阔，花香怡人。 夕阳的最后一点光亮隐没在夜色里，天黑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忙碌和安宁下。 叶佳期背着包从公司回到家。 她化了个淡妆，又收拾了下头发。 怀孕后买的衣服不多，她在衣橱里挑挑拣拣好一会儿，才挑中一件浅紫色的长裙子。裙子是宽松的设计，领口和袖口都是白色的蕾丝边，款式大方又不失优雅，很适合生日晚宴呢！ 而且，叶佳期喜欢浅紫色，总觉得这是一种很梦幻的颜色。 裙子很长，尽管怀了身孕，但镜子里的叶佳期看上去还是特别漂亮。 因为不能穿高跟鞋，她就挑了双乳白色的小皮鞋。 “叶小姐，今天很漂亮。”孙管家走进来，看着她，笑眯眯道，“这裙子颜色很适合你，特别显白。” “是吗？”叶佳期笑了。 “是啊，不信你问宝宝。” “小家伙。”叶佳期宠溺地摸了摸肚子，“孙管家，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喝酒，晚上也会早点回来的。” “不担心，程先生什么为人我还能不知道吗？”孙管家拿了一只丝绒的酒红色链条包给她，“背这个包吧，好看。” “好。” 叶佳期把自己收拾得很漂亮，也很满意。 下楼后，她就上了出租车，往约定好的餐厅赶去。 程遇之订的餐厅不算市中心，偏离市中心一点，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好地方。 叶佳期去过，那地方临近一汪人工湖，开窗就是河景，到了晚上站在高处时，可以将芝加哥的繁华一览无余。 是个不错的地方，夜景很美。 程遇之不愧是对芝加哥很熟悉，也对她的喜好很了解。 餐厅在十六楼。 叶佳期按了电梯，循着路标走过去。 包间的门虚掩着，从里面透出丝丝凉风。 走廊的灯光是昏黄色的，那是一种很让人舒服的颜色，在这样的氛围下，整个人的心都会平复许多。 她推开门，探进脑袋，一眼就看到了程遇之。 “遇之……”叶佳期笑着打招呼，“今天这么帅。” 程遇之穿了墨色衬衫，虽然没打领带，但看上去很精神、很有气度，衬托得他容貌更加俊逸、潇洒。 “来了，正好，我们先点餐。”程遇之将菜单递给她。 “我不挑食的，这儿是泰国菜？” “对，泰国菜，你上次在电话里跟我说想吃泰国菜了，我就带你来了这家。芝加哥的泰国餐厅不多，这家味道最好。”程遇之面容俊雅，很有绅士气度，就连说话都格外温柔。 “我正好想吃！” 和程遇之寒暄几句后，她就开始埋头点菜。 程遇之给她介绍了餐厅，介绍了风景，也介绍了这儿的特色。 “听说今晚上有狮子座流星雨，这儿很适合观赏，没有光污染。”程遇之看向窗外。 第1974章 过生日的人运气好 叶佳期很快就点好了几样菜，她站到窗边来，和程遇之一起看着窗外的夜景。 灯光璀璨、明亮，远处高楼上还有正在播放的电子屏，很热闹。 “我给你做了蛋糕，吃过饭我们就吃蛋糕，今天我也不喝酒，饭后带你出去兜兜风。”程遇之和她并肩站着，“这样的夜晚，很适合出去走走。” “我觉得怎么样都好。” “今天是你生日，你说了算。” 程遇之转过头，看着灯光下的叶佳期，她今天的妆容很漂亮，是清雅的美丽，透着低调而有韵味的优雅。 她的耳上是碎钻的耳钉，一闪一闪，格外精致。 “我有礼物送给你。”程遇之抬手，从桌子上拿过一只包装精美的粉红色手提袋来，“拆开看看。” “又有礼物呀？要不先让我猜猜？” “可以啊，你要是能猜中，说明我们还是有默契的。” 叶佳期接过袋子掂量一下，笑道：“是不是首饰？”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默契，心有灵犀，是首饰，没错。” “真的？我是随便猜的，没想到这运气……都说过生日的人运气好，要不我们晚上出去买彩票？” “你这是要带我发财？” 叶佳期咯咯笑了起来。 她拆开包装袋上的蝴蝶结，将首饰盒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拿出来。 首饰盒是银色的，盒子一打开，一只闪烁着幽幽光泽的玫瑰金手镯出现在她的面前。 “很好看啊。”叶佳期把镯子拿出来。 是镶嵌了钻石的镯子，设计很精美，宛如天成。 “我帮你戴上。”程遇之接过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不大不小，正好，看来我眼光不错。” “程先生的眼光一向不错，也很有品味，这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挑了很久，就怕你不喜欢。” “不会呀。”叶佳期连忙摇头，摩挲着镯子上的碎钻，“这个很好看，真得很好看，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好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过生日，开心第一。”程遇之拉过她的手，“走吧，等会儿该上菜了，先吃饱再说。” 叶佳期和程遇之面对面坐着。 他们聊了一会儿工作，又聊了会下半年的计划。 菜肴陆陆续续送了过来，餐厅里的气氛也变得浓烈起来。 聊得高兴的时候，叶佳期爽朗大笑，程遇之也跟着笑。 这儿的菜着实不错，叶佳期最爱吃猪颈肉和冬阴功汤，其余的每一样也都好吃。 不挑食，真得是种幸福。 镯子戴在她的手上很合适，她时不时看两眼，是真心喜欢。 吃到一半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爸爸打来的。 从今年起，她也有家人了，爸爸、弟弟、宝宝，都陪着她。 早上的时候，项磊天和方城都已经给她发过祝福短信。 这会儿，可能是还想跟她聊聊天。 叶佳期在程遇之面前没有避讳，她直接接起电话：“喂，爸。” “七七啊，生日快乐，今天是你和弟弟的生日。” 第1975章 玫瑰花摆件，纯金的 “是的，是的，给我们过生日，是不是很幸福？”叶佳期眯起眼睛，笑道。 “当然幸福，今年真得是过得最幸福的一年了，我和你弟现在在外面吃饭，你呢，吃什么了？” “我在跟程先生吃饭。”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别，别，再说会话。”叶佳期高兴道，“我收到您和弟弟送的小礼物了，我给弟弟的礼物，他收到了吗？” “收到了，他很喜欢你送的钢笔，一直带在身上。” “喜欢就好，他人呢？让他跟我说两句话，他都不怎么打电话给我的。” “你弟弟内向，害羞，好，我让他跟你说两句。”项磊天将手机递给了方城。 “姐。”那头传来年轻男人爽朗、好听的声音。 “生日快乐呀，阿城。” “姐，你也是，生日快乐，下次我们一起过生日吧。” “好啊，下次一起过生日，我很期待。这一次的话……姐姐祝你早日找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怎么样。” 那头的男人脸红了一下：“姐……不许开玩笑。” “好了，你跟爸吃饭吧，多吃点。” “嗯！你也是，晚上玩得开心。” 叶佳期的脸上绽放着溶溶笑意，她没想到有一天也有家人，还有一个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弟弟，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挂上电话时，叶佳期瞥到钟表上的时间—— 晚上七点半。 脑子里忽然跳出乔斯年请她吃饭的事，不过她拒绝了，按理说，这个点，他们的聚餐也差不多已经开始。 叶佳期没放心上，收起手机，继续和程遇之吃饭、聊天。 “伯父给你买了什么生日礼物？我挺好奇，我知道伯父是知名设计师，我也看过他设计的不少作品。”程遇之笑道。 “他自己设计的一个玫瑰花摆件，纯金的。”后面三个字，叶佳期压低声音，笑了起来。 “下次去旧金山出差的话，我就带你一起去好了，正好去伯父那儿让我见识一下。” “好呀，这个主意不错，你带上我一起，我还没有去过旧金山。” “阿城的工作怎么样，适应了吗？” “嗯……他不太爱交际，所以医生的工作特别适合他，我爸说他现在每天空闲时间都放在科研上，很厉害。自从他去了医院，听说医院里追他的小姑娘不少，不过可惜，大部分是美国人，他说他不太喜欢国外女孩子。” “现在国外女孩子会说中文的不少，也可以考虑考虑，将来生个混血宝宝，肯定特别好看，你家基因又好。”程遇之笑道。 叶佳期也笑了起来，程遇之真得很会哄人开心。 空调的温度不冷不热，正好，也很适宜这样的环境。 他们不停地闲聊着，话题很多，经常能从工作聊到旅游，又从旅游聊到服装。 程遇之对时装之类的也很懂，他给叶佳期介绍女装品牌，有些连叶佳期都没听过。 空气里是鲜花和菜肴的香气，叶佳期吃得很满足。 第1976章 接到了乔斯年的电话 饭后，叶佳期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程遇之亲手做的蛋糕。 星星烛光中，她许了一个愿——愿所有善良的人都被温柔对待，她和宝宝也要永远健健康康地幸福着。 吹灭蜡烛，她和程遇之切了蛋糕，一起分着吃。 这样的夜晚又安谧又恬淡，处处都是晚风醉人的香气。 外面有人在放烟火。 五颜六色的烟火升上天空，“啪”一声，如同昙花绽放，定格在天空上，整个黑色的夜空都被渲染成了明亮的颜色。 烟火和灯光相映成趣，都是世上最柔软的颜色。 叶佳期一会儿吃吃蛋糕，一会儿看看外面的烟火。 这个生日安宁而美好。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轰轰烈烈，但充满着细水流长和温情温馨。 程遇之始终是温柔的，跟他认识这么久，她没有看他发过脾气，没有看他生过气，他温柔得就像是是三月的春风，和煦而温暖。 烟花接二连三升上天空，不停地在空中绽放。 忽然，叶佳期接到了乔斯年的电话。 她按了挂断。 “怎么不接电话？”程遇之问道。 “上司。”叶佳期淡淡道，“我怕又是找我加班工作，为了过一个愉快的生日，暂时先不接。” “你就不怕上司给你小鞋穿？”程遇之笑了。 “给我小鞋穿也认了，我今天过生日呢。” “也对，这种时候不该加班。吃完蛋糕，我带你去湖边走走？你还想我做什么？我今天都可以满足。” “今天是七夕节，唐人街应该很有意思吧？我们去那里逛逛？” “唐人街？可以啊，对，七夕节他们那里有活动的，我带你去看。” “就这么说定了。” …… 夜色撩人。 从餐厅出来后，程遇之带她去了唐人街。 唐人街热闹非凡，还有别出心裁的牛郎和织女的表演活动。 一直玩到十一点多，程遇之才开车将她送回家，还给她买了不少小玩意。 程遇之将她送到小区门口，跟她道了别，这才回家。 叶佳期的怀里抱着一只玩偶熊，眼底是晶莹、明亮的光泽，这样的生日，很温馨。 弯月如钩。 叶佳期踩着小皮鞋，踏着月光，走得很慢很慢。 皎洁的月色落在她的身上，宛如给她披了一层薄纱。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叶佳期低下头，一边出声数着步子，一边咯咯笑，“七七，生日快乐呀，今天很开心。” “宝宝，开心吗？”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一个人往楼道走，放缓了脚步。 “宝宝，以后每一年你都要陪妈妈一起过生日，做好准备了吗？” “你喜欢程叔叔吗？嗯……程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他有多好，以后妈妈都告诉你。他是妈妈来芝加哥后遇到的最好的人，能和他一起过生日，妈妈很开心了。” “等你出生后，可要好好谢谢程叔叔，程叔叔会给你买糖吃。看，妈妈手上这只熊，就是程叔叔送给你的，可爱吧？” 路灯下，仿佛玩偶熊的脸上都是笑容。 第1977章 开完房了？ 叶佳期把玩偶熊抱了个满怀，嗅着它身上的香气。 她很高兴又度过一次愉快的生日。 就在她楼道里走时，忽然，身后出现了“哒哒”的脚步声，是皮鞋扣在地上的声音！ 叶佳期慌了一下，心口“砰”地乱跳，歹徒？ 就在她准备加快步伐往前走时，身后的人一把拽住她，一个用力，将她压在墙上！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传来，慌乱中，叶佳期定睛一看—— 原来是乔斯年。 心沉了下来，但额头还是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抱紧玩偶熊，站在空旷的楼道中，静静地看向他。 乔斯年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喝酒了，而且喝了很多，身上都是酒味，就连眼睛里都带着猩红和血丝。 叶佳期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乔斯年的左手有力而燥热，压着叶佳期的肩膀，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他盯着她看，死死盯着！ 叶佳期的心慌了慌，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冷血、无情的眼神看她？ 乔斯年离她很近，近到……瞳孔里都是她放大的脸庞。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压着她的手愈发用力。 “总裁……”叶佳期低低唤了一声，“你压得我肩膀很疼。” 很疼，很不自在。 过道里又热又闷，叶佳期也不舒服地喘了起来。 “呵。”乔斯年忽地扬了扬唇角，冷笑一声，“叶佳期，你真得很会勾人啊，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真厉害，身为孕妇都不检点，同时勾着两个男人？嗯？” 叶佳期一头雾水，很生气：“莫名其妙，我勾引谁了？” “程遇之算一个，我，也算一个。我在想，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把于康也勾搭上，把男人玩得团团转，很有成就感，对不对？！”乔斯年又用了力，压住她的肩膀，整个人压了下来。 “你喝醉了。”叶佳期偏过头，躲开他的气息，“程先生是我多年的朋友，而你，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你，你别乱说话行不行？” “大半夜的回来干什么，还是开完房了？”乔斯年伸出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逼她和他对视。 “乔斯年！你喝了多少酒？！”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猩红的怒意，也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如果不是喝了很多酒，他不至于发这个疯。 乔斯年大概是嫌弃她手上的抱熊太碍事，用力一扯，将她手里的熊扔了出去！ “咚”一声，大熊在地上滚了两下，不动了。 “你干什么？你喝酒了干什么来我家耍酒疯？你凭什么扔我的熊啊，你凭什么？”叶佳期带着哭腔，难过地用一只手捶打他的胸膛。 乔斯年压住她乱动的手，不给她打他的机会！ “扔你的熊怎么了？啊？”乔斯年不解气，抬起脚，又踢了地上的玩偶熊一脚！ “你干嘛啊，乔斯年，你发什么神经呢？”叶佳期想挣脱开他的禁锢，眼睛盯着地上的熊看，两眼泪汪汪的。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乔斯年又盯上她手腕的镯子。 第1978章 让我也上一次！ 乔斯年眼睛都红了，抓住她的手腕就要把镯子给扯下来。 白天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这么崭新的镯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佳期不准他抢，握紧拳头不肯松：“你不要碰我的镯子，乔斯年，你别不讲理。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现在是干什么呢？你是我上司，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 “叶佳期，到底谁过分？嗯？我让你晚上七点来Season，你没来，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我等你，你不出现。叶佳期，到底谁过分？！” 乔斯年的情绪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经完全失控。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失控的，这几个月，自他醒来后，他都是理性而沉稳的，从来没有跟任何下属发过无缘无故的火，也从来没有跟任何陌生女人有过亲近。 可，这个女人打乱了一切。 “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晚上不去，不去！”叶佳期很生气，“我也说了我不喜欢聚餐，你为什么要强迫我？乔斯年，你不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出格吗？你仅仅是我上司，可是你喝了酒却跑我这儿来耍酒疯，你觉得妥当吗？” “你把镯子摘了！”乔斯年紧紧盯着她手上的镯子看，脸色阴沉。 镯子上的钻石太扎眼。 “我凭什么要摘镯子？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叶佳期完全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凭什么来跟她生这一通气，“没错，今天是我生日，我朋友早在很多天以前就已经跟我约好，要给我过生日。乔斯年，你真得很过分，在我生日这天的夜晚来跟我发火，还摔我礼物。” “你让我等了一晚上，你不过分吗？” “我没让你等！” “叶佳期，你别欺人太甚！你把镯子摘了，你现在必须摘了！”乔斯年的情绪在发酵，嗓音里都透着压制的怒意。 “不可能，乔斯年，你别欺负我。”叶佳期冷漠地看向他。 这会儿的乔斯年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小狮子，在争着自己的猎物！ “叶佳期，呵呵，那个男人送你的礼物你就这么宝贝？你跟他什么关系？晚上跟他上床了吗？”乔斯年逼视她。 叶佳期气得肩膀直抖：“乔斯年，我跟谁上床，跟谁谈恋爱，都跟你没关系。真的，就你这样的男人，我看都看不上！” “我猜的没错，你就是个很随便的女人，你当真以为我好骗，信你肚子里孩子的爸死了？你看看你，哪有半点死了丈夫的样子？嗯？天天都很开心，天天都活蹦乱跳，呵呵，明明是自己也不知道肚子里是谁的种！” “乔斯年，你再说一遍，你他妈再说一遍。”叶佳期也被他逼疯了，眼睛都是淬了冰的寒意，她紧紧盯着他看。 “你既然这么随便，那就让我也上一次！” 乔斯年像只饿狼，气息不稳，忽然就冲叶佳期扑了过去。 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再也压不住了。 他扣住叶佳期的双手举在头顶，将她按在墙上！ 第1979章 我怀孕了，你别碰我…… 叶佳期整个人都愣住了，当手被扣住时，恼羞成怒，用脚踢他的腿！ “乔斯年，你有病吗？你想要女人，你去找你未婚妻行吗？你别碰我，你别碰我，我怀孕了……” 叶佳期拼命躲，拼命挣扎。 然而，乔斯年就跟疯了一样，靠近她的脖子。 她身上的气息刺激着他的嗅觉，她的声音刺激着他的听觉，什么都在刺激着他，他已经不受控制。 一晚上，她说不来就不来，电话也不接。 他等了她一个晚上，足足一个晚上！ 乔斯年的一只手试图掀起她的裙摆，但叶佳期挣扎得厉害，双腿一直在踢他！ 叶佳期脸色苍白，眼底都是惊恐的神色。 “我怀孕了，你别碰我……要是宝宝出事，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我上一个宝宝就没了……要是这个宝宝再没了，我可能就不想活了……你别碰我……” 叶佳期挣扎，拼尽全力。 乔斯年的动作忽的停住，他冷笑一声：“上一个宝宝？你还流产过？” “乔斯年，你喝醉了，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你把手拿开，让我回家。” 这会儿的乔斯年，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陌生感。 “你把镯子摘了，摘了！”乔斯年还在执拗于她手上的那只玫瑰金的镯子。 “行，我摘。”叶佳期不想再跟他僵持下去，这样下去，对她没有好处，他根本就不清醒。 叶佳期抬起手，将左手伸到他的面前：“你摘吧，你亲手摘。” 因为灯光的缘故，她白皙的手臂被覆盖上一层浅浅的橘黄色，眼底是黯淡而失望的表情，脸色更是淡漠无比。 乔斯年没跟她客气，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就将镯子褪了下来，“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然而，镯子摘下，她左手腕上那条狰狞的疤痕就露了出来，在夜色中更显得骇人。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识……乔斯年修长的手指竟碰了碰她手腕的疤痕。 “你别碰我！滚！”叶佳期触电一样收回手臂，哭了。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她没想到，再与他重逢后，她还会哭。 今天……还是她的生日啊。 泪水有些不受控制，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从眼眶中流出来。 她的眼睛红了，眼中朦胧着一层白色的水雾。 “你把手松开，让我回家。”叶佳期咬着牙。 乔斯年的大手压着她的右手腕，她的泪水让他愣住了。 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乔斯年，你知道我的手腕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疤痕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开开心心、活蹦乱跳吗？你不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不知道也好，起码，你不用内疚，我也不想你内疚，其实我希望……你也能开心、幸福。我的话说完了，你回去好好醒个酒，今天晚上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做什么错事，我都愿意原谅你，但唯独不可以伤害我宝宝。” “叶佳期，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今晚上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跟我道歉？” 第1980章 宝宝不要有事 “总裁，对不起。”叶佳期的态度忽然就软了下来，她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满是失望和冷漠，“可以了吗？” “你！滚！我乔斯年再也不要见到你！滚！”乔斯年被深深刺激了，脑子钝钝地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痛的地方不是头部，而是胸口那个地方。 那地方，为什么会痛…… “好。”叶佳期淡淡吐出一个字，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只有泪水还在流着。 乔斯年用力松开手，将她甩开：“滚，滚出我的视线，你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我乔斯年凭什么要等你？凭什么等你一晚上？呵呵……” 叶佳期被他甩开，脚步没站稳，她试图抓住能抓的东西。 可惜，没有，她摔倒在地上！ “啊！”叶佳期摔在地上，最后的本能让她护住了肚子。 然而，片刻后，肚子还是狠狠一个痉挛，痛得抽搐起来。 “疼……”瞬间，叶佳期眉头皱紧，小手紧紧抓着裙子，密密的汗珠从她的头上滴了下来。 疼，好疼…… 乔斯年怒意未消，因为争执的缘故，他干净的新衬衣领口起了褶皱，领口的两颗扣子也在争执中解开了，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肌肤。 “疼……好疼啊……我肚子好疼……”叶佳期忍受不住了，“宝宝……不要……出事……” 她痛得蜷缩起身体，抬头看向乔斯年，脸色刷白刷白：“送我、送我去医院……行吗？我宝宝没了，我真得会死的，你送我去医院，去医院……行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乔斯年的裤脚。 “好疼啊……肚子真得好疼……不要……宝宝不要有事……”叶佳期哭了，泪水横流。 小腹痉挛越来越激烈，有湿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流了出来。 液体是红色的，鲜红鲜红，在灯光下触目惊心，很快就染红了她浅紫色的裙子，染红了她白皙的脚踝，染红了她的皮鞋。 “不……不……乔斯年……总裁……我求你好不好……送我去医院……送我……现在就去……求你……”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声音渐渐微弱，一只手护着肚子，但冰冰凉的血还在流。 刹那间，乔斯年的浑身血液就像是凝固了，呼吸也在瞬间停滞。 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片段，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像闪电一样，在他的脑中不停地闪着，刺激着他的脑部。 他讶然地看着地上的叶佳期，被地上的鲜血惊住。 直到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裤脚，他才回过神来，一个弯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叶佳期疼得迷迷糊糊，她只知道抓住他，紧紧抓住。 她听天由命地闭上了眼睛。 腹部一阵阵痉挛，她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在往下流。 如果孩子没有了……她会恨他的，一辈子那种。 她的小脑袋被乔斯年压在怀里。 触碰到他坚硬的胸膛，她嗅到了他身上一如既往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 第1981章 他……在害怕 出了走廊，外头是黑漆漆的夜空。 尽管有路灯，但一切都还是显得沉闷和压抑。 小区的路上已经没有人走动，只有乔斯年急促的脚步声在响动，他飞快地往自己的车子跑。 这是他第一次抱叶佳期，他发现她很瘦，怀了孕都不沉，他抱着她丝毫不吃力。 叶佳期的意识疼得模糊了，眼前也模模糊糊的，眼皮子抬不起来。 肚子一阵阵痉挛，她在乔斯年的怀中不停抽搐着身体，难受地抓住他的墨色衬衫。 可能是她抓得太紧，乔斯年皱起眉头，心口处有一阵没来由的压抑和沉重。 脑子里一直都是她刚刚的话在回旋：我宝宝没了，我真得会死的…… “疼……”叶佳期嗓音嘶哑而轻缓，她咬着牙，五官因为疼痛而凑在一起，脸色又苍白又痛苦，“好疼……” “疼的话就咬我吧。” 乔斯年一低头就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心脏如有一只手被抓紧、遏制。 这种窒息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脑部，他紧紧抱住叶佳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太厉害，叶佳期真得咬了他的胸膛。 夏天的衣料薄，她一咬下去，乔斯年就“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车子就停在小区外，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她抱进车里。 “老杨，开车！去最近的医院！”乔斯年的酒醒了一半。 驾驶位上的老杨在灯光下看到叶佳期身上的斑驳血迹，吓了一大跳，手都哆嗦了一下。 还好他不虚，他知道可能出了什么状况，立马启动车子。 叶佳期还咬着他的胸膛，咬了两下，咬不动了，累了，松了口。 痛意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身体，起初是剧痛，等全身都布满这种感觉时，反而没有那么痛了，而是没有知觉的麻木。 狭窄的车内，很快就浮起血腥的气味。 “不会有事的，宝宝不会有事的。”乔斯年的眼底是着急而躁动的光泽，他……在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这一刻，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就是害怕，彻彻底底的害怕。 叶佳期忍着痛意撑开眼皮子，微弱的光线下，她看着乔斯年的脸庞。 模模糊糊，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觉得很远。 看了几秒，她累了，又闭上眼睛。 脑中浑浑噩噩，只有车子疾驰在马路上的声音，还有耳边乔斯年急促的呼吸声。 她窝在乔斯年的怀里，一动不动，双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五个月了。 她终于又碰到他熟悉的胸膛，可是，却是以这种方式。 她的脑子里全是血迹的红色，不停地晃啊晃。 宝宝也五个月了…… 她真得是颗灾星吗？会给身边的所有人都带来不幸。 如果这个宝宝没了，她可能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去活下去…… 乔斯年的手一直搂住她的腰，透过裙子衣料，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燥热和温度。 可惜，这温度并不能减轻她的痛意，肚子疼痛不止。 “叶佳期……”他忽然懊恼地喊了她的名字，欲言又止，“我不是故意的……” 第1982章 这落寞比长夜还要长…… 话音刚落，他觉得不妥，又缓缓道：“对不起。” 不管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他都要负全责。 叶佳期没有开口，她已经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额头是渗出的密密汗珠，就连身后都是汗。 她闭着眼睛，就这样窝在乔斯年的怀里，一动不动。 车子飞驰在夜色中。 乔斯年抬起手，替她撩开额前沾湿的碎发，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哪里还有平日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模样。 他怎么就把那个乐观、开朗、活泼的叶佳期给掐灭了呢…… 脑海里还有她笑起来的模样，尤其是他陪她去做产检的时候，她全程都那样高兴，会冲他笑，还会故意在医生面前叫他“老公”。 他不敢想，要是她的孩子没有了，会怎么样。 叶佳期抿紧双唇，有汗珠不停地从头上滴落下来。 “坚持下，快到了，没事，会没事的。”乔斯年搂紧她。 马路边的路灯亮起，一直延伸到很长很长的远方。 不远处的教堂，钟声响起，“当”“当”…… 十二点了。 她的生日过了。 这样的夏夜，安宁而静谧。 叶佳期的耳边渐渐沉寂下来，只有乔斯年急促的呼吸声。 乔斯年的额头也渗出的汗珠。 “老杨，开快点！”乔斯年吼了一声。 “是，总裁。” 没有用太长时间，车子拐进医院。 一下车，乔斯年就抱着叶佳期飞奔进去。 夜里头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从乔斯年的手中接过叶佳期，将她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关上。 里外，仿佛两个世界。 乔斯年看着紧闭的门，目光恍惚，瞳孔紧缩。 老杨跟着乔斯年，寸步不离，可他只是个司机，没法给乔斯年拿主意。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总裁会在半夜去找叶佳期，他们…… “老杨……她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是不是？”乔斯年无助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老杨，无力和疲惫感遍布全身。 在商业场上，他游刃有余，什么都能做得到，可这会儿，他就像个局促不安、做错事的孩子，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叶佳期进手术室。 老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只好宽慰他：“总裁，会没事的，只是见红。” “真得吗？”乔斯年抓住老杨的肩膀，眼底有了光泽，“你没骗我，是吧？” “我……”老杨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我没有骗您。” 这种时刻，老杨想，他只能安慰乔斯年。 医院走廊处的人不多，尤其是这样的深夜，处处一片寂静。 乔斯年不安地走动着，从来没有这样彷徨、无措、犹豫过。 他沉重的脚步声敲响在走廊上，一声一声，在这寂静中格外寂寥…… 他的身影被灯光拉长，高大中满是落寞，这落寞比长夜还要长…… 心脏在跳，在痛，触感强烈又深重。 失去记忆后，他的心已经很少会有感觉，总是空荡荡的，而此时此刻，这颗空荡荡的心却在跳，几乎要跳出心房。 第1983章 孩子怎么样了？ 等待是世上最难熬的事情之一。 等待的感觉像烈日焦灼着心口，像蚂蚁爬动心扉。 尤其还是这种不知道答案的等待。 “总裁，头痛吗？您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老杨忍不住关心乔斯年。 “我没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肯定不会有事的。”老杨的声音不大，但在空阔的走廊处听来，却格外深沉。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乔斯年的心上就像是烙了刻印，疼痛难耐。 夜色深沉，这一夜，漫长而孤独。 乔斯年在等，在徘徊，在彷徨，彻夜难眠。 一想到她纯粹、干净的笑容，一想到她半夜给他送吃的，做醒酒茶，甚至将晕倒的他送进医院，一想到她和江瑶说的那些护着他的话……他想，就算她真得是狐狸精，真得动机不纯、人品不好，他也认了。 这辈子，都认了。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动。 叶佳期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钟。 她睡着了，睡颜安静、恬淡，脸色依然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静默无声。 汗哒哒的头发沾在她的额头上，护士已经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她看上去又瘦又憔悴，下巴都是尖尖的。 护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乔斯年看了一眼。 在叶佳期出来的一瞬间，乔斯年的目光就落在叶佳期的肚子上。 宽宽松松的薄被下，有一处明显的凸起。 这一刹那，乔斯年差点瘫软在地。 幸好……孩子还在。 护士很快就将叶佳期转入了病房，医生不急不缓地从手术室走出来。 医生是个年轻的美国女人，金发碧眼，五官深邃，她一出来就看了乔斯年一眼，耸耸肩，满脸的无奈和深沉。 乔斯年心口一拎，大步上前，眼底是幽沉而灼热的光泽：“医生，她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保住没有？” “安静，先生您安静一点。”医生做了个手势，“大人和小孩都没事，但病人需要静养以及住院保胎，这段期间，情绪不能失控，而且需要有人精心照顾。您是她的丈夫吗？” “我……” “不管是不是，请您务必照顾好孕妇，她的情况不算好，我是指情绪方面。” “我知道了。” “不能再受刺激，刺激会导致宫缩和痉挛。”医生脸色平静而从容，“希望你们好好照顾孕妇和孩子，小孩子很健康，没有问题。” “真得没问题吗？” “没有。” 乔斯年闭了闭眼睛，彻底松了一口气…… “先生，孕妇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情况？是不小心摔倒了吗？”医生问道。 乔斯年先是一愣，随即讷讷地点点头：“差不多。” “太不小心了，虽然已经五个月，过了危险期，但一定一定要当心。做丈夫的，要多关心些。我给她打了保胎针，还有一些保胎的药要按时吃，不可以任性。” “我会督促她。” “可以，可以，但先生您还是多陪陪孕妇比较好。” 第1984章 错是我犯的，我会照顾她 “我会的。”乔斯年应承下来，脸上是诚恳的表情。 女医生做了个“OK”的手势，微微一笑：“您去看看孕妇吧，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叫护士。” “谢谢。” “不用谢。”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离开了。 乔斯年站在在原地，猛烈的心跳终于压了下来，恢复如初。 他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这一刻，他知道是该庆幸的。 他从叶佳期对那个孩子的一举一动就可以看出来，她很爱她的孩子，不容许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总裁，没事了，可以放心了。”老杨也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嗯，没事了。” “那总裁……您去看看叶小姐吗？还是说打个电话给她家里人。” “错是我犯的，我会照顾她。” “照顾？”老杨诧异了一下，盯着乔斯年看了好一会儿，在他的眼中，乔斯年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而且，和一个名声不太好的女人纠缠在一起，总裁不怕吗？ “总裁，要不请个护工吧，您肯定不擅长照顾人这种事……”老杨道。 “我有分寸。” “总裁，游乐场项目正在关键期，我觉得……您还是小心些，不要被娱乐八卦的记者拍到。” 乔斯年没有做声，大步往病房走去。 老杨尴尬了一下，他是出于好心的。 因为叶佳期个人私生活方面，听说不算太检点。 乔斯年的脚步里带着急促，他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 护士已经把叶佳期安排好，此时此刻，睡梦中叶佳期安安静静，脸上有疲惫和劳累，但睡着了的她还是安然和温顺的。 乔斯年放轻了脚步，缓缓往病床边走去。 她在输营养液，白皙的小手露在外头，冰冰凉。 乔斯年站着，一动不动，低下头，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凌晨的医院万籁俱寂，尤其在病房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药水的味道漂浮在空气里。 干干净净的叶佳期沉睡着，少了平日里的喋喋不休和欢快，显得格外沉寂。 乔斯年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他的耳边回响起她欢乐的声音—— “好有意思，总裁你看那个喷水的大象，做得太逼真了。” “唔，那个长颈鹿也好有意思，那么高，是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都能碰到它？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很有意思啊，感觉每一天都充满乐趣。Dick先生的员工们应该也非常有趣，肯定不古板，不顽固，肯定都很热情。” “整个娱乐城都很有设计感，总裁，我们做游乐场的时候，也请知名设计师吧。” 大多数情况下，她都叫他“总裁”。 大多数情况下，她仿佛不知忧愁，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但做起事来时，她又很认真。 她会虚心地向他请教，就算是怀着身孕也不娇气，会和同事们分担工作。 他骂她“白痴”，她也没还过嘴。 他说她的工作马马虎虎，她就真以为做得不够好，拼尽全力地去完善。 第1985章 可能是你太好欺负了 傻子……大概就是这样的。 乔斯年笑了，弯起唇角，笑容里有几分酸涩。 他握紧双拳，一动不动站在床边。 这一刻，心跳是平稳的，心口也是安定的，一个多小时的焦虑和急躁，就像是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奇妙又神秘。 酒意还没有完全褪去，此时此刻安静下来，酒精竟一直在刺激着他的大脑，刺激着他弯下腰看看她。 他真得就蹲下了身，凝视着病床上叶佳期的容颜。 目光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他黑色的瞳孔里全是她的影像。 鬼使神差中，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小心翼翼，有点局促，也有点不安。 此时的叶佳期就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精美的瓷器打碎了。 叶佳期安睡着，长睫毛一动不动，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 她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依旧苍白如纸，很不好看。 这样的叶佳期不会动，不会闹，更不会笑，让乔斯年的心上生出几分忐忑。 “叶佳期，对不起，今天晚上的事，我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乔斯年开口，嗓音轻缓而柔和，眼里都是沉痛的光泽，“我跟你道歉，也……跟你的宝宝道歉，可能你听不到，但我诚恳跟你道歉。” “我……不是很会道歉。”乔斯年的脸上有几分紧张，“其实，我不怎么发脾气，更不会对女人发脾气，对你……可能是个例外，我也不知道这份例外来自什么意识，可能是你太好欺负了。” “叶佳期，早点好起来，我会继续带你出去做项目。你不是想让我做你宝宝的叔叔吗？我答应你，行吗？” 乔斯年低沉而甘冽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声音不大，却多了轻柔。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抓住她的手。 大概是从来没有尝试过主动抓女人的手，碰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说到底，还是紧张。 “叶佳期……”他喊了她的名字，终究站起身，替她掖好被子，“你好好睡一觉，我不走。” 这间是普通病房，除了病床外就只有一张沙发。 乔斯年看了看四周，走出去。 “老杨，你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 “总裁，您今天不回家吗？” “不回。” “好，我在外面守着，您放心吧，谁也不会放进来。”老杨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是乔斯年的人，乔斯年的话是唯一的命令。 乔斯年点点头，又重新走回病房。 这一次，他把门关上，松了松领口的纽扣。 洗漱后，他找了一条毯子盖在身上，将就、凑合着睡在了沙发上。 他个子高，睡在沙发上很不舒服，连翻个身都很困难，根本没法入睡。 他睡不着，就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四周，一片寂静。 灯光照在乔斯年俊朗、沉稳的脸上，他默默守着，不知疲倦。 （再贴一下更新时间，早上9:30左右更新2-4章，晚上20:30左右更新2-4章，有加更会提前通知~） 第1986章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 夏日的清晨里带着微微芳草香，朝阳初升，阳光洒在树叶的缝隙间，枝蔓缠绕，清晨风好。 叶子上挂满露珠，风吹过，白露摇晃。 微风中带着些许雾气，等到朝阳在东方升起时，雾气也渐渐散了。 叶佳期的病房在三楼，不高不矮的位置，透过窗户都能看到外面的绿树和青草地。 这样的清晨，充满活力和朝气。 绿色，是最盎然的颜色，目光所及处，都是光明。 乔斯年早早醒了。 他站在窗口时，叶佳期还没有醒来。 她像是很累很累，自从昨晚睡熟后，就一直没醒，护士给她拔针，她也没醒。 不过，脸上的苍白已经退了，脸颊处多了潮红。 乔斯年站在窗口，默默看着窗外广阔的景色。 四周，安安静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叶佳期动了动手指，试图睁开疲惫的双眼。 有光束照进病房，很刺眼。 她下意识地摸上肚子。 宝宝还在…… 像是松了一口气，她叹息一声，睁眼眼睛看向窗户边。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站在阳光里，干净、高大，逆着光，光线里，他侧脸棱角分明、五官立体，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他就这样站着，眉头紧锁，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离她不算远，她睁开眼睛后看了他好久。 睫毛动了动，垂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动静，乔斯年转过身来。 “醒了？” 叶佳期没开口，想坐起来。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乔斯年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疼痛感已经消失，但疲惫感还在，叶佳期不太想说话，摇摇头，没吭声。 “佳期。”乔斯年略带局促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大掌还按着她的手，“好点没有？” 他嘶哑的嗓音里一惯的温润，和夜里喝醉酒的男人判若两人。 叶佳期垂着眼睫毛，没有看他，只是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来。 孩子虽然还在，但他昨晚上做的过分事，她没忘。 “饿吗？有早餐。” 她还是没说话。 “我喂你吃点，上次看你像是很喜欢红豆粥，我就给你买了，当然，还有别的。”乔斯年松开手，准备去拿早餐。 “乔斯年。”她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嗯？”乔斯年手上的动作停住，定睛看着她。 叶佳期没看他，她的目光落在窗外。 外头，风景真好。 什么都好。 “你走吧。”她淡淡开口。 乔斯年怔了一下，不知为何，心口骤然疼痛。 你走吧…… 他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拿早餐。 他拿出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打开，坐到病床边：“我喂你吃点粥，一夜了，会饿。” “我不想吃。” “不行。”乔斯年皱眉，“你不想吃，你宝宝想吃。” 叶佳期愣了愣，水雾般的光泽在眼底铺陈开来。 这一次，没有再反驳了。 乔斯年舀了一勺红豆粥，吹了吹热气，喂给她。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吃下。 甜糯糯的味道，香而不腻。 第1987章 真是一个难忘的生日 还是她最喜欢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眼底，涌起清清浅浅的雾气。 乔斯年看她脸色不太好，又是一阵局促不安：“不好吃吗？不好吃的话，还有别的。” 她摇摇头。 乔斯年坐在床边，很有耐心地喂着她，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勺子，格外耐看。 他知道有些话还不适合说，便只默默喂她吃早餐，没多说。 叶佳期吃得很慢。 乔斯年也颇有耐心，一勺一勺喂。 他干净的白衬衫上是清清淡淡的气息，叶佳期鼻子嗅了嗅，一阵酸涩。 一碗粥吃了一半，叶佳期不肯吃了：“吃不下了。” “嗯，等饿的时候再吃，等会儿医生会过来帮你检查。” “你出去。”叶佳期没看他，“我想静静。” “我坐旁边，不打扰你。” “总裁……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愧疚，我错在先，没接你电话，你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叶佳期，夜里的事我跟你抱歉，全是我的错，我不反驳。” “你没错，你做什么都不会错。” “你先养好身体，等你出院，我跟你道歉。” “不用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过……我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总裁心里的想法。”他眼里的她一文不值。 “喝醉酒的话，你别放心上，我真得只是喝多了。”歉意浮上心头，乔斯年的头隐隐作痛。 “没关系，我不会放心上的。” “你……” “总裁，让我静静吧，好吗？”她没看他，目光依然落在窗外。 白色的窗帘，纱幔轻柔。 窗帘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还有星罗棋布的高楼。 芝加哥的夏末，干爽昂扬，处处绿意蓬勃。 乔斯年无力地闭了闭眼，这样的她，他招架不住。 他只好弯腰收拾了下桌子，走出门外。 他一走，空气里那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就消失了…… 叶佳期的眼睛红了一圈。 被子下，她的手情不自禁摸上肚子。 记不得她的乔斯年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宠她、惯她、护着她的乔斯年，他学会了伤害她。 明明被伤得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她对他，厌恶不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她始终都要承认，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乔斯年。 失去共同的十八年记忆，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 如今只是半熟悉的陌生人，也许……很多东西没法去苛求。 但他夜里头对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她还清清楚楚记得，手腕和肩膀仿佛还在痛。 良久后。 她拿出手机给孙管家发了一条短信：临时出差，勿念。 她看到手机里有一个又一个电话，目光有几分恍惚，她又让孙管家和程遇之担心了。 一想到被乔斯年扔掉的礼物，叶佳期的心口是难言的疼痛。 真是一个难忘的生日。 她看着外面的高楼、绿树，听着空调运转的响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时隔这么久，她依然是个运气特别差的人，差点害得这一个宝宝也……离她而去。 可能是遇见乔斯年已经花光了她毕生的运气。 第1988章 你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吗？ 九点多的时候，医生过来给她做了个检查。 “你夜里的情况很危险，所以这一次，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医生叮嘱。 “我知道了。”叶佳期点点头。 医生收拾好仪器，没有多说什么，离开。 没想到，医生前脚刚走，乔斯年后脚就进了病房。 他出去买花了。 乔斯年抱着一捧蓝色妖姬进来，还买了一只透明的花瓶，他把花插在花瓶里，仔细而耐心地调整着花的位置。 蓝色妖姬妖而不艳，宛如高贵的女王，看一眼都觉得无比漂亮，尤其是在日光下，透着幽蓝色的光。 一身白衬衫的乔斯年弯着腰，眼底都是仔细、认真的光泽。 那样子，不亚于在谈一笔合作。 都说鲜花配美人，明明乔斯年和鲜花也挺般配。 叶佳期愣神地看着他和蓝色妖姬。 几分钟后，他调整好，问她：“好看吗？” “好看。”她淡淡道。 “真的？”乔斯年倒高兴起来，“我猜你应该很喜欢玫瑰花。” “为什么买蓝色妖姬。” “哦，这个是店里最贵的，我就买了。” “……” 叶佳期低下头，将耳边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 乔斯年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毫无风情，立马又补充道：“当然，我觉得也很好看。” “总裁，你很忙吧？不用留在这儿的，这里有护士，我自己也可以。” “工作都交给于康了。” “哦。”叶佳期没有太大的力气，她从床头抽出一份今天的日报，默默翻看着。 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可能最大的新闻就是昨天James集团和娱乐城的那个合作项目了。 报道是全版面的，字母里插了一张发布会的合照，没有什么特别的。 乔斯年倚靠墙壁，在蓝色妖姬的花瓶边站了很久。 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缓缓开口：“佳期，我有话跟你说。” “您说吧，我听着呢。”她好像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起波澜，平平静静。 “你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吗？” “不辛苦，因为我很爱我的宝宝。”她翻动报纸，扫视着。 “夜里的事，对不起。” “总裁，如果你是想跟我说这些，那我告诉你，我不想听，根本不想听。我不喜欢去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所以你也不要提醒我去记。” “我知道了……中午想吃什么？” 她摇摇头：“我想吃什么自己会叫的。”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安安静静！”叶佳期有点生气，抬起头，瞪着他。 她还是病人，就不能让她清静一会儿吗？她只想安安静静看个报纸！ “……”乔斯年碰了一鼻子灰，“我去给你买杯奶茶？我感觉你应该想喝？” “我不要！不要！不要！”叶佳期发火了，“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好吗？” “……”乔斯年嘴唇动了动，“好。” 他灰头土脸地走出了病房，背影有些落寞。 门关上，空气里飘散着蓝色妖姬的香气，那抹蓝色成了病房里最鲜艳的颜色。 第1989章 乔斯年的脸黑了黑 做错事，总是最不占理的那一个。 更何况是天大的错事。 三天后，叶佳期能下床走动了，但乔斯年始终不太敢惹她发火。 她想一个人呆着，他就让她一个人呆着，她不想看到他，他就立刻出去。 这一天，早晨。 叶佳期早早醒了，一个人躲在暖和的被窝里，抱着平板看电影。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外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这几天，在护士的照顾下，她倒没吃什么苦，身体恢复很快。 再加上乔斯年给她买的营养品都很贵，三天时间，她已经恢复如初。 因为早上刚醒来的缘故，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正好又看到个好笑的电影，她咯咯笑着，很开心。 窗帘半拉，外面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风吹着，吹得窗户在摇晃。 看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敲响。 叶佳期瞄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大概是乔斯年过来了。 “进来吧。” 得了允许，乔斯年才敢进，他给她买了早餐，还有一堆孕妇需要的营养品和小孩子的礼物。 他在前面走着，后头的老杨满手的东西。 “放沙发上好了。”乔斯年道。 “好，总裁。”老杨将东西放下后就离开。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叶佳期诧异，她一个人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路上看到就买了。” “不用浪费钱的，我吃不了这么多，而且你一看就是不会买被店员忽悠了。你看看那个，就是白瓶子那个……”叶佳期用手指了指，“那个东西纯粹是可有可无，但是店员会吹得天花乱坠，告诉你对孕妇有多好有多好，但是实际效果根本没有，还特别贵！” 乔斯年的脸黑了黑。 “你又没照顾过孕妇，又不懂，以后这些还是别买了，浪费钱呢。” 乔斯年沉了沉声音：“店员说这个有利于胎儿成长，而且对孕妇皮肤恢复有帮助。” “看吧，我就说你被骗了。当初我去店里，店员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还好我没钱买，二傻子。” “……”乔斯年先是一怔，随即反驳，“买了就买了，你吃着不就行了。” “我哪吃的了这么多东西。”叶佳期嘀咕，“还有，那是你给我宝宝买的故事书吗？我看看呢！” 乔斯年以为她喜欢，立马从袋子里将书挑拣出来，递给她。 他的眼底是明亮的光泽。 叶佳期放下平板，接过故事书。 才翻了两页，就嫌弃得不行：“这么深奥的故事书，还是中英双语版的，这根本就是上小学才能看。等我宝宝上小学，书都不知道扔哪了。” “叶佳期，你烦不烦！”乔斯年眼里的光泽熄灭了，很是生气。 “没见过这么笨的，营养品买不好就算，书也买不好。你家孩子小时候能看这种书啊？这么深奥的书，我看着都费解。而且你知不知道，小孩子都喜欢故事书，你买的这是……社会科学？” 叶佳期的脸上全都是嫌弃的表情，一边翻一边嫌弃。 第1990章 叶佳期，你欺人太甚！ 乔斯年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书：“哦，我忘了，你孩子大概跟你一样笨，看不懂。” 说完，他很生气地把书收回去连同营养品一起，全部打包好。 “哎！”叶佳期喊了一声，“你干嘛？送给别人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吗？” “你不是不喜欢吗？” “你管我喜欢不喜欢，你不是送给我了吗？送给我就不准拿回去了啊。”叶佳期也生气了，这叫什么道理，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去。 乔斯年没理她，低着头，继续打包。 叶佳期见他那认真的样子像动真格，连忙道：“不准退回去，你要是退回去，以后你再送我任何东西，我都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了，以后也不送你了，没见过收礼物还这么多话的。”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那你拿走好了，干脆把你这几天送的东西全部都拿走，玫瑰花也拿走，哦，平板，平板你也拿走好了！” 说着，她把刚刚看电影的平板丢在床头的桌子上，很生气。 没见过这样的，送东西还收回去。 明明是他乱买，还不准她说两句。 不说的话，下次再乱买怎么办。 叶佳期气得蒙上被子，不吭声了。 “起来吃早餐！”乔斯年喊了一声。 “放着。” “都是热的，再放就凉了。” “总裁，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偿还不了。你也没做错什么事，我孩子没事了，你不用内疚。” “你当我是在弥补你？” “不然呢。”叶佳期蒙在被子里，懒得看他。 “真他妈白痴。” “你骂人？”叶佳期腾地一下从被窝里起来，瞪着乔斯年，“你骂人？” 乔斯年：“……” “我不喜欢骂人的人，尤其是骂我的人，走吧，今天一天不想再见到你。” “……” “走，走，走。”叶佳期赶人。 “……”乔斯年瞪了她一眼，“我是你上司，你赶我走？” “上司怎么了？要是我老公骂我，我也赶。”叶佳期占了理，“你走吧，我数到三啊，你要是不走，明天也别来了。一，二……” “叶佳期，你欺人太甚！”乔斯年双拳紧握，脸色阴沉，可他妈又毫无办法，他总不能对一个孕妇怎么样。 “那你……” 叶佳期话还没说完，乔斯年就拿着东西走了。 “你走了，东西留下啊！” “砰”一声，门关上。 叶佳期一脸懵，还真把东西拿走？至于吗？ 空气中还残留着乔斯年身上的气息，清淡好闻，是干干净净的味道。 早餐他没带走，热气腾腾地摆放在桌子上。 叶佳期下了床，穿着拖鞋去洗漱，洗漱完才摸着肚子往桌边走。 脚上的拖鞋是粉红色的，还有一只兔子头，也是乔斯年送的，特别柔软。 他刚买来给她的时候，也被她嫌弃了半天，说他审美有问题。 叶佳期动了动双脚，笑着看了一眼脚上的拖鞋，又打开面前的早餐。 依然是很丰盛的早餐，燕麦粥，牛奶，汉堡……什么都有，她一个人吃不完。 第1991章 总裁在Season等了你一个晚上 挑了几样喜欢的，她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乌云压着天际，像是要下雨，外头的风很大，一阵阵吹来，发出“呼呼”的响声。 这几天，她有时候会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但她更想回家。 病房里太孤单，太安静了，她不适应这种孤单。 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一下，她只好摸了摸肚子：“宝宝，乖，吃完了妈妈给你讲故事啊，我们看电影也可以。” 她把平板重新拿了过来，这样的天气，倒很适合窝着看电影。 她调了个好看的电影，一边吃早餐，一边和宝宝一起看。 倒是有点期待孩子早些出生，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抱着宝宝看了，小家伙肯定活泼好动，在她怀里不安分地动着。 吃了一个汉堡，叶佳期抱着牛奶杯半倚在沙发上，眉眼慵懒，就连头发都倦怠地耷拉在肩头。 她小口小口喝着牛奶，将平板放面前。 电影很好看，是那种喜剧类型的，叶佳期看着笑着，全然忘记了几天前的不快。 她动了动双脚，有时候看的太高兴，忍不住放声大笑。 还好，病房里没别人。 电影很快就看完了，她抱着平板审核了一下项目的工程预算。 沙发旁边不远就是那捧蓝色妖姬，花朵妩媚妖娆，颜色很纯正。 有时候眼睛看累了，她就会看一会儿玫瑰花。 一伸手，手指就可以触碰到柔软的花瓣，她舍不得用太大的力气，静静看着蓝色妖姬，心口洋溢着甜甜的味道。 她喜欢玫瑰花，更喜欢他送的玫瑰花。 叶佳期闲不住。 看完电影后，她就下楼散步。 医院有各种各样的设备，这儿的基础设施十分完备，叶佳期知道有做点心的西点房。 西点房纯粹是给养老的老人还有需要消遣时间的人设置的。 老杨一直跟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叶小姐，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吧，自己就不要做了。”老杨担心道。 叶佳期摇摇头：“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我手艺不错的。” “那玩一会儿就上楼吧。” “行啊。”叶佳期爽快地答应了，“您今天不用给总裁开车吗？” “今天有于康跟着总裁。” “哦哦。” 叶佳期低下头，仔细挑选材料。 她打算做个小蛋糕，再做一些点心。 “杨师傅，您喜欢吃什么？” “我？不用不用，我不爱吃甜品。”老杨哪里敢麻烦孕妇。 “这样吗？” “您可以给总裁留一些，他应该会很喜欢吃。其实，叶小姐，你生日那晚上，总裁有给你买蛋糕。” 叶佳期拿夹子的手停了一下，微微错愕的光芒浮在眼底。 “Season餐厅？” “对，是那晚，总裁在Season等了你一个晚上，他从六点钟下班的时候就过去等了，怕迟到，总裁还特地买了个很大的蛋糕。” 叶佳期看向老杨，眼底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她盯着老杨看了很久，脑中里的很多事忽然就跳到了那一晚。 “他一个人去的Season？” 第1992章 怎么能给别人吃呢…… “嗯，对，我把总裁送到楼下后，他就带着蛋糕上楼了，好像还有准备礼物。叶小姐，难道你喜欢很多人一起给你庆生？”老杨对叶佳期的问题表示不解。 他只知道，那天晚上，叶佳期没来，总裁等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总裁喝多了，下楼时眼睛猩红，气息不稳，他差点以为发生了什么。 但那时候，总裁一言不发，只是吩咐他将车开到叶佳期住的小区去。 他照做了。 算一算时间，总裁在小区里也等了叶佳期将近一个小时。 “不是……”叶佳期恍惚，手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有些无处安放和局促，“那天晚上……不是他跟同事们庆祝拿下娱乐城的合作吗？” “没有啊。”老杨又是一阵诧异，“没有一个公司的人去Season，这点我清楚。下班后，总裁是一个人去的，而且总裁订的包间……就是两个人的啊。” 叶佳期愣住了。 他订了包间……是为了给她庆生？ 她一直误以为他是要带着同事们一起聚餐，而且，他还给她买了蛋糕和礼物吗？ 他怎么不说说清楚，这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什么都不愿意解释，也什么都不愿意跟她说。 “那蛋糕呢？礼物呢？”叶佳期看向老杨。 “蛋糕……那个……”老杨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了。 “嗯？怎么了？” “蛋糕……总裁他……扔了……挺可惜的，好大一个蛋糕，是在一家很贵的蛋糕店买的，你没来，总裁就扔了。” “他不会给别人吃吗？！”浪费可耻。 “那是给叶小姐你买的蛋糕，怎么能给别人吃呢……”老杨道，“至于礼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总裁口袋里放了一只盒子，至于是什么……您问总裁吧。” 很多事情，老杨也确实不清楚。 而且，他对乔斯年很忠诚，他绝不会主动去打探、跟踪。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了。” “叶小姐，那晚上总裁要是伤害了您，我希望您能原谅他一下……他可能真得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只是很生气……他等了一晚上，换做任何人，都会有脾气……” “哦。”叶佳期低下头，夹了一块红糖，“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叶小姐这个问题问的……”老杨笑起来，“入职履历里都有啊。” 叶佳期脸红了一下，知道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她没吭声了，默默做点心。 她做的都是自己最拿手的东西，其中有乔斯年最爱吃的抹茶千层，只不过医院里的西点房材料不足，她只能尽量做得精致一些。 这儿的老人和小孩子还挺多，烤箱也有很多，到处都是喷香的味道。 但，像她这样的孕妇倒没有。 她缓缓移动着步子，一会儿设定烤箱时间，一会儿添加材料。 老杨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叶佳期的身后，有时候还会帮她拿东西。 “杨师傅，总裁这人脾气很坏，你跟着他，不委屈吗？” 第1993章 什么时候跟着总裁的？ “不委屈啊。”老杨又是一阵诧异，“总裁给我的工资很高，我在芝加哥做过很多工作，但没有一份工作比现在的好。而且总裁脾气不坏，真不坏，上次我家女儿生病，挺严重的，总裁二话不说就让我回家照顾女儿了。” 叶佳期叹气，乔斯年怎么就这么会收买人心。 于康说他好，老杨也说他好。 “杨师傅，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总裁的？” “总裁来James集团任职后，是四月份，从那时起，我就一直跟着总裁了。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一起面试的人挺多，就我被总裁留下了。” “司机也要面试吗？” “对，总裁用人很严格，我觉得严格点好，毕竟跟着总裁，涉及到很多机密的事。这要是招了个不靠谱的，等于埋了颗定时炸弹。”老杨深有感触。 就比如总裁给叶小姐过生日这事，要换做不靠谱的人，还不给曝光出去了。 “是这个道理。” 叶佳期一边同老杨聊着，一边做点心。 “叶小姐，等会儿我帮你买份午餐？” “好。” 那一天，虽然天气阴沉沉的，但叶佳期的心情不算坏。 不过，乔斯年倒真是一天没有来病房，看样子是生气了。 天空阴沉了一整天，虽然没下雨，但风很大。 叶佳期怕冷，一下午的时间都窝在病房里养身体。 下午茶的时候，叶佳期主动给乔斯年发了条短信：我做了甜品，你吃吗？吃的话，可以过来。 五分钟后，叶佳期收到回复—— 乔斯年：不去。 叶佳期气得瞪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不来就不来。 亏她做了很多他喜欢的，她知道，失去记忆后的他味觉倒是一如往常，所以她清楚地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不来就算。 叶佳期伸手拿了一块蓝莓饼干吃掉，低头看着手里的报告。 游乐场的初步调研报告已经出来了，包括占地面积，范围划分，建筑规划…… 是于康发给她的，她仔细又认真地看着。 这是她工作后跟的第一个项目，也是她很想做成功的项目。 窗外是黑压压的天色，还没有到夜晚，白天的最后一抹光亮已经被抹去。 路灯接二连三亮了起来，街道也进入了夜晚的繁华。 风还在刮，树叶摆动不止。 这几天，每天晚上，乔斯年都会过来给她带饭。 今天……叶佳期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 他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可能真不来了。 好面子算什么本事，真是。 …… 天色全黑时，叶佳期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将窗帘拉上，外面的风呼啸不止，晚上可能会下雨。 窗帘拉起，病房里是暖洋洋的灯光，将外面阴沉的世界隔离开。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病房的门打开。 穿着黑色西装的乔斯年进来，身后是一个提着袋子的服务生。 “东西放桌子上就好。”乔斯年一边吩咐，一边脱掉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驾轻就熟。 “好的，先生。”服务生放下东西，离开。 第1994章 在床上纠缠 乔斯年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叶佳期则诧异地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他怎么又买了这么多…… “愣什么，再看看，这次的行不行。”乔斯年擦着手，将衣袖卷起到手肘处，一身白衬衣的他看上去温润、俊朗。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叶佳期低头拆了袋子，真得好多好多东西。 有一些完全没必要买的，他还是买了。 叶佳期不忍心打击他，就笑了笑：“你早上不还说，以后都不送礼物给我了？” “我说了吗？” “哦。”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她一样一样翻着，里面有很多小孩子的东西，连洋娃娃都有。 乔斯年将买来的饭打开：“先吃饭，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啊？”叶佳期看向他，眼底也是晶亮的光泽和笑意，“今天天气不好，要下雨的样子，不出去了吧，改天？” “去不去你自己选，选哪个都跟我没关系。” “独裁。”叶佳期嘀咕一声，“那就去吧。” “嗯。”乔斯年将饭盒递给她，“吃饭。” 他知道她不挑食，也知道她偏爱吃排骨，就给她买了糖醋排骨、乌鸡汤、肉丸杂烩……总之，满当当排了一桌子。 桌子不大，叶佳期坐在他的对面。 她见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可能是项目的事又有进展了。 乔斯年低着头，细心地将菜肴都放好，他认真时睫毛低垂，薄唇紧抿，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 “可以了。”他淡淡道。 叶佳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一开口，她才把目光收回来。 乔斯年伸手扯了扯领带：“帮我把领带解一下。”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识，叶佳期没有反驳，从椅子边走过去，抬手替他解开领带。 一靠近他就闻到他身上属于男性的独特荷尔蒙气息，那是熟悉却很遥远的气息。 曾经无数个日夜，他们彼此在床上纠缠时，她就能感受到他很有张力的男性魅力。 叶佳期的脸红了一下，替他解开领带，挂在衣架上。 乔斯年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问。 叶佳期坐回原位，端起饭碗吃饭。 “你今天不用加班吗？”叶佳期问道。 “没事的时候就加班，有事当然就不加班。” “那等会儿你要带我去哪里？该不会是什么废弃工厂，偏僻小竹林？”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然后呢，继续说。” “……”叶佳期感觉给自己下了个套。 “嗯？不说了？我告诉你，废弃工厂，偏僻小竹林，最适合做一样事。” “什么？” 乔斯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扬起，笑容意味不明，连眼底都是邪魅而不怀好意的光泽。 叶佳期秒懂，低低骂了一声：“妈的。” 她不吭声了，继续吃东西，菜挺好吃的，挺合口味。 她正好也饿了，吃得很香。 乔斯年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又夹了些白菜。 叶佳期摇摇头，把青菜夹给他：“我不爱吃白菜，我要吃肉，至少现在不要吃菜。” 第1995章 她可耻地脸红了 乔斯年压住她的筷子：“营养不均衡，小心孩子笨。” “孩子爹笨，很笨，我有什么办法。”叶佳期无奈地耸耸肩，争不过乔斯年，只好把白菜吃了。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从她的口中听到关于她去世的丈夫的任何东西。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会嫁给笨蛋？”乔斯年冷不丁问道。 “他对我好啊，虽然笨，但对我好，这一点还不够吗？” “对你好你就嫁？真随便。”乔斯年满脸嫌弃。 好在，她老公已经去世了。 “你有没有想过再婚？”乔斯年酝酿半晌，问道。 “没想过，不过就算是再婚的话，我也会找一个踏实、上进、普通一点的男人，能给我和宝宝安全感的。太帅的就算了，没有安全感，时不时还会给我惹麻烦，动不动就有女人抱他一下、搂他一下，我会吃醋。” “……”乔斯年顿了顿，缓缓开口问道，“你对我……有感觉吗？” “嗯？没感觉。” “没感觉？没感觉你要抢我做什么？嗯？” “好玩啊，抢来再甩掉，很有成就感啊。”叶佳期没心没肺冲他笑，眼底是意味不明的光泽。 “叶佳期！你别欺人太甚！”乔斯年很没风度地冲她吼了，大概是被气到。 呃……叶佳期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她怎么又欺负他了？ 她敢欺负他吗？ 她只好讨好地给他夹了块鸡肉：“这个好吃呢，你尝尝，肉很鲜美，有嚼劲。” 病房里的灯光是明亮的白色，厚实的窗帘拉着，外头阴风阵阵，屋内温暖如春。 她和他面对面坐着，倒有一种从前没有过的踏实和温馨感。 有时候，她会眯起眼睛看向他，看看他有什么变化。 看来看去发现，没什么变化，一切都还是原样。 桌子旁的蓝色妖姬散发出阵阵香气，那是整个病房里最妩媚的颜色，撩人而生动。 “看什么。”乔斯年抬起头，目光和她交汇。 叶佳期连忙收回目光，笑了笑：“看你。” “好看？” “还行。” “什么叫‘还行’？” “‘还行’的意思就是……看不真切。” “哦？看不真切？”乔斯年忽然站起身。 不过是往前跨了一大步，他俯下身，压住她的脖子，脸……几乎靠近她的脸。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叶佳期愣住了，显然没有料到他会靠近她，他温热的大掌还压着她的脖子。 那温热从脖子处的肌肤蔓延开，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立刻遍布全身，她可耻地脸红了，心口颤了颤。 他那低沉、性感的嗓音响起：“现在，看真切了吗？” 他的声音一响，滚热的呼吸就拂在叶佳期的脸上。 叶佳期的睫毛不停眨动，呼吸急促而不安。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那一根根的长睫毛，乌黑弯曲。 呼吸愈发灼热，她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砰砰直跳，一股甜如蜜糖的感觉竟一点一点遍布全身。 第1996章 所有的心动都给了他 他的声音，他的呼吸，无一不撩动着她的心弦。 心上，有一种复苏的感觉传来，就好似春天里的嫩芽破土而出，怎么都压不住。 乔斯年见她迟迟不开口，又把她往自己身边压了压，嗓音格外性感：“看不清……就多看几分钟。” 他们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叶佳期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从前，他们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做过，她都没有现在这样强烈的感觉，这感觉……倒有点像第一次看到他不穿衣服的样子，心口躁动得厉害。 “你……平时就是这么撩女人的？”叶佳期呼吸急促。 “被撩到了？” “可耻。”叶佳期唇角动了动，“把手松开。” “那你得再回答一次，看真切了吗？” “好了，看真切了，我要吃饭了。”叶佳期轻轻推搡他，脸像是熟透的红苹果，火辣辣的。 乔斯年放过了他，回到自己位置去。 他扬了扬唇角，似乎很满意。 叶佳期没敢看他，低下头吃饭，但一颗心却“砰砰”直跳，就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这种悸动，明明是青春期才有过。 这顿饭，叶佳期都吃得不安宁，鼻端都是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张扬而性感，充满着男人的野性。 思绪有点乱。 莫名其妙就想起上半年在乔宅的那些日夜，有时候他们毫无节制，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天台的那一次。 高高的天台上，星空下，乔斯年将她压在身下，挥汗如雨。 叶佳期压住不该想的东西，低下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我吃完了。”叶佳期飞快地放下碗，“我去一趟洗手间。” 叶佳期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她的脸红通通的，就连眼底都是朦朦胧胧的光泽。 看来，她这辈子也就只会对他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了。 怦然心动，宛如初见。 不管是霍靖弈还是程遇之，不管是哪一个异性，她都没有这种心跳加速、脸红耳赤的感觉，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还想要更多，甚至，想亲他，想抱他。 她知道这叫什么感觉，这叫喜欢。 她这辈子所有的心动都给了他。 他就是她的心。 心动，心跳，心颤，心慌……各种各样的感觉都被他牵动。 他从未撩过她，他似乎也不是个很会撩女人的人，但这一次，他这样主动撩她，她竟丝毫招架不了，差点就没控制住，只能像现在这样落荒而逃。 但……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沉寂的心都被挑了起来，就像是沉睡了一冬的植物，苏醒了。 这个男人撩起人来，手段竟还挺厉害。 会勾引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叶佳期腹诽。 她又洗了一把脸，镇定了半晌，等到脸上的红润褪去一些，才缓缓走出洗手间。 乔斯年已经吃过晚餐，他正仔细地在收拾碗筷和保温盒。 男人眉眼俊朗而成熟，衬衣袖子挽在手肘处，领口的纽扣懒散地解开一两颗，此时此刻，倒有几分居家的模样，脸上也都是如玉般的温润。 第1997章 身上都是滚热和躁动 叶佳期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柔和的视线落在乔斯年的身上。 唇角渐渐扬起，她目不转睛看着他，心口那刚刚平息下去的浪潮又涌了过来。 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哪怕是收拾碗筷，也全神贯注。 反倒是叶佳期没什么事做，她就缓步走到玫瑰花前，弯腰摆弄玫瑰花的花瓣。 她把他买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下，这才发现，他真得是什么都有买。 “这个还挺可爱。”叶佳期捏着一只毛茸茸的洋娃娃，笑道，“宝宝应该很喜欢。” “那你觉得，我和洋娃娃，你宝宝会更喜欢谁？”乔斯年不咸不淡开口问道。 “啊？”叶佳期抬头看着他，“当然是洋娃娃，这还用问么，你又没洋娃娃好看，又没洋娃娃可爱，更没洋娃娃好玩。” “妈的。”乔斯年低低骂了一声，真特么会欺负人。 “总裁，我给你讲个故事……” “不听。”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干嘛不听。” “你不是觉得洋娃娃好么，你讲给洋娃娃听啊。” 叶佳期：“……” 乔斯年将碗筷都收拾好，自己去洗手间洗手。 叶佳期一脸懵，真是够小心眼，这就记上了。 叶佳期摆弄着洋娃娃的头发，娃娃确实好看呢，像小时候妈妈给她做的布娃娃，可惜后来被左倩倩抢走了。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着，乔斯年低沉的嗓音传来：“换好衣服，我们出去。” “我……没衣服。”叶佳期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这几天都是穿着医院的衣服。 “等会儿有人送来。” “好。” 乔斯年洗完手时，病房的门正好被敲响。 果然有人送了衣服、鞋子过来，还贴心地带了件针织外套。 乔斯年接过衣服，递给叶佳期：“去试试。” 叶佳期低头一看，是一条宽松的棉麻白裙子，很好看，袖口是精致的碎花刺绣，娃娃领，很少女。 叶佳期笑了笑，拿着衣服进洗手间。 她还特地梳了个漂亮的麻花辫，虽然没化妆，但皮肤也是白皙红润。 乔斯年给她买的是一双平底的酒红色丝绒单鞋，叶佳期试了试，鞋码倒是正好。 叶佳期打开门，乔斯年已经站在窗口等她。 他倚靠在床边，双腿微微交叠，眼皮子抬起，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眼底是熠熠光泽。 叶佳期双手理了理裙摆，看向他：“好看吗？” “还行。”乔斯年以牙还牙。 “什么叫‘还行’？”叶佳期生气，瞪眼看着他。 “‘还行’的意思就是……你得靠近一些，我才看得清。”乔斯年眯着眼睛，眼里是不明意味的光亮。 “哦，那你看清楚一点。”叶佳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的面前，动了动裙摆，“好看吗？” 她一靠近，乔斯年就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香气，浅浅淡淡，似有似无。 “嗯……”乔斯年喉咙动了动，轻咳一声，脸色略有些不自在，他别过脸去。 身上都是滚热和躁动。 “那可以出发了？”叶佳期挺好奇，他会带她去哪里。 第1998章 总裁，我给你讲个故事 乔斯年将针织外套给她穿上：“外面风大。” “好。”叶佳期穿好外套。 “你不是做了点心，带上，路上饿的话可以吃，路途有点远。” 叶佳期越发好奇，他要带她去哪里？ 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将点心带上了。 乔斯年拿了车钥匙：“走吧，下楼。” “要不要带伞，会不会下雨？” “车上有。”乔斯年淡淡道，“只是风大，一时半会不会下雨。” 叶佳期对他做事很放心。 从前就是这样，她跟着他，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想，他都会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只要把自己给带上就好。 乔斯年也穿了西装外套，他还不是很适应叶佳期的步伐，有时候一不小心会走到前面。 但，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会适时调整步伐。 他的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是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他亲自开车，叶佳期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门关上，车内陷入一个隔绝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车内飘散着浅浅的洋甘菊香气。 乔斯年启动车子，将车开出停车场。 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但路上灯火通明，尤其是路边的广场上，灯红酒绿，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人群的欢闹。 风“呼呼”刮着，吹动树叶，有叶子扫过窗户，又静静旋下。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大多都低着头，躲避这狂风。 夏末的时节，燥热中带着些凉爽，尤其到了夜晚，倒是星光璀璨，云层稀薄。 叶佳期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手里头的点心。 “你就不怕我不怀好意？嗯？”乔斯年开口。 “这话应该换做我来说。”叶佳期莞尔一笑，“在外头，都说我人品差，总裁人品好。按理说，总裁应该怕我才是。要知道，狐狸精啊，都是会吸人气的。” “吸人气？咱们看的版本是不是不一样。” “什么？”叶佳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看的版本里，狐狸精都是吸男人的……精气，而且一般来说，技术都不差。”乔斯年一本正经地科普，仿佛是在讨论学术。 叶佳期瞬间反应过来：“你不要脸！” 乔斯年很无辜：“不对吗？” “对你妹。”叶佳期气鼓鼓。 “……”乔斯年的唇角弯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他总觉得炸毛的叶佳期像只猫。 他没养过猫，但这样的叶佳期总让他有一种下意识的动作，那就是想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这欲望，倒是有点强烈。 “总裁，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讲。”乔斯年握紧方向盘，她在病房里就想给他讲故事了。 叶佳期娓娓道来：“是这样的，从前，城堡里有个公主，很漂亮、很可爱、很温柔、很……反正所有的形容词都形容不出她的好。然而她却是一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人，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她的父亲和弟弟也在很早前就失踪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长大，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王子。” 第1999章 一生受相思煎熬 叶佳期顿了顿，接着讲：“王子也……喜欢她，他们就在一起了，有了可爱的宝宝，但她依然没有能打破那个魔咒。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流产了，王子也在一次事故中死了。” 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是迷离的白雾。 乔斯年皱眉：“然后她又怀了一个孩子，打算把孩子抚养成人？” 叶佳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白痴。” “……”叶佳期不满地动了动嘴唇，“她真得是个很不幸的人，不仅自己不幸，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谁靠近她，都会不幸。” “世上没有绝对的幸运，也没有绝对的不幸，既然是一个人，那她一生注定是丰富多彩的，不会永远都是不幸。很多时候，幸运只是来得迟了一些而已，但不会缺席。”乔斯年一改调笑的语气，眼底是深深浅浅的光泽，“故事只是故事，公主没有被诅咒，只是属于她的幸运还没有到。” “总裁，我们假设一个问题？” “嗯。” “如果你是那个王子，在你认识公主后，突然有一天，一个神婆告诉你，这个公主会给你带来不幸，甚至是死亡。你……还会靠近她吗？” “你不是说这个公主又漂亮，又可爱，又温柔……既然这么好，我为什么要离开。” “可她会给你带来不幸啊！”叶佳期生气道。 “你是说死亡？” “嗯，世上没有比死亡更残忍的事。” “眼皮子不要太浅，这世上有比死亡更残忍的事，比如分离。”乔斯年淡淡道，“如果我是那个王子，又真得很爱那个公主，就算告诉我多爱她一天就会死，那我宁愿多爱她一天，也不会离开。” 叶佳期愣住了，她看向乔斯年。 他平静的视线落在窗外，他开车时的模样永远是认真而沉稳的，轮廓幽沉，目光从容。 叶佳期的眼底涌起朦朦胧胧的水雾，她收起情绪，嗓音平和：“如果我是那个公主，我会把他推开，宁愿一生受相思煎熬，也不愿意给他带来不幸。” “可惜呢，开弓没有回头箭，世上很多事，没有后悔药。”叶佳期淡淡道。 “胡思乱想什么，你是那个公主吗？”乔斯年语气不悦，“你漂亮吗？可爱吗？温柔吗？一样都不占。” 叶佳期感伤的情绪被他一句话给打乱了，本来还有些悲伤的气氛，此时此刻，全都没了。 她很生气地看向他：“那我说我占什么？” “给我点时间，我可能会发现。” “乔斯年，你太欺负人了！” 叶佳期可真是被他给气到，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叶佳期，你敢欺负我，我自然也是要欺负回来的。当然，除我之外，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行驶在灯光璀璨的马路上。 外头的风很大，而车内，安稳如常，风平浪静。 大抵就像是一个浅浅的港湾，船只在风中航行后，回来时，这港湾……永远都还在。 第2000章 总裁的便宜……我可以占吗？ 车子拐了一个弯，离开城区的主道，往一条安静的路上开去。 路很干净也很开阔，但路边种满了高大的树木。 正是夏季，绿叶青葱，风一吹，地上满是落叶。 这条路上几乎没有车辆，通常好一会儿才会看到一辆车通过。 美国的乡村大多如此，叶佳期也没有觉得反常，她只是隐隐约约猜测，他要带她去乡下。 难怪他说路途会比较远。 路上没有车，更没有人，整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往前延伸。 风一吹，夜更深了。 车灯照亮了眼前的路，乔斯年开车很稳，不急不缓。 叶佳期看着四周，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就不看了。 可能是因为树木又高又大又丰茂的缘故，这儿的风明显小了很多，甚至已经听不到窗外的呼啸风声。 “叶佳期，你的警惕性太低，如果今天随随便便一个男人约你出来，你也会出来？”乔斯年沉声道。 “他们又不是你。” “……” 不过是一句话、几个字，乔斯年的心口竟有水花在激荡，久久没有平息。 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你是因为我长得像你丈夫，所以对我没有防备心？” “你猜啊。”叶佳期咯咯笑了。 “叶佳期！”他被她惹火。 “小点声，我宝睡着了。”叶佳期瞪了他一眼，摸了摸肚子。 乔斯年忍着火没发，忍着怒意不跟她计较。 真特么得寸进尺。 “总裁，我们还有多久到？” “半个小时。” “哦哦，那还好，我们可以聊会天，是吗？”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哦，那我睡觉了啊，我先睡半个小时，睡一觉就到了。”说着，叶佳期调整了下坐姿。 见她真打算睡觉，乔斯年嫌弃地皱眉：“这两天有几份招标书，你都仔细核对一下，把每一家的优势和劣势做一个分析，最好弄成表格给我。” “可以，可以。” “于康最近替你分担了不少工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请他吃个饭。” “我懂的。” “懂就好，职场上，别欠任何人，也别占任何人的便宜，有时候吃亏是福。” “总裁的便宜……我可以占吗？” “你真要占我便宜？” “可以吗？”叶佳期眼睛晶亮，满脸期待。 “你猜。”乔斯年以牙还牙。 “……”叶佳期瞬间愤怒，“卑鄙，不要脸。” 真得很不要脸。 乔斯年勾起唇角，眼底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车子往前开着，路途越来越幽静，草丛、树林里的虫鸣声也变得多了起来，叽叽喳喳，细细碎碎。 空旷的乡间路上，月色明亮，空气稀薄，空气中没有一点污染，绿意格外盎然。 放眼眺望，偶尔还能看到荧荧光线，那是路边的人家亮着灯。 叶佳期总觉得现在的乔斯年健谈很多，收敛起脾气的他，也变得挺好接近。 往常，叶佳期喜欢在他的车上睡觉，今天倒没有一点困意，特别想跟他聊天。 前几天的不快，她已经忘了。 第2001章 你想要什么礼物 “总裁。”她喊了他一声，声音柔柔的。 “嗯？” “那天晚上……就是我生日那天晚上，你在Season一直等我吗？”叶佳期小心翼翼问道。 乔斯年脸色沉了沉，语气略有不悦：“谁等你？少你一个多你一个，都是无所谓的事。” “哦，可你把我堵楼下的时候说等了我一个晚上。” “喝多了。” “那去的同事多吗？”叶佳期一本正经问道，“是不是负责游乐场项目的同事都去了？热闹吗？” “嗯，都去了，气氛还好，所以我喝多了。”乔斯年脸色未变。 “噗嗤”，叶佳期没忍住，笑出声来。 乔斯年嫌弃地扫了她一眼，脸色冷漠：“莫名其妙。” “总裁……下午的时候，老杨跟我说，你一个人在Season等了我一晚上，还……给我买了蛋糕，而且1988包间是两人的包间。” “叶佳期，你过分了！” “在小孩子面前不可以撒谎哦。”叶佳期摸了摸肚子，“要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 她难得有把他气成这样的时候，这男人撒起谎来，道行还是很深的，不动声色，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老杨是吧？都是他告诉你的是吧？行，他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哎，我们两个人的事就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不然的话，就不好了。” 乔斯年气得不轻。 叶佳期也不知道他气什么，不就是等了她一晚上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等她很丢人吗？ 那些年，她等过他好多好多回。 “老杨说，你把蛋糕扔了。”叶佳期满脸惋惜，“应该很好吃吧，扔了真得太可惜。” “老杨话真多，夏天的蛋糕不扔了留着过夜？” “那你该不会把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扔了吧？”叶佳期看向他。 “礼物？你想要什么礼物？没有。” “哦，那可能就是老杨看花眼了，他说有看到你准备礼物，我还以为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呢。” “话真多。”乔斯年脸色冷漠。 叶佳期倒是笑了一路：“我喜欢的东西挺多的，吃的，玩的，好看的，可爱的，我基本上都喜欢。” “你喜欢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顺口说一下，嘿嘿。”叶佳期笑了。 乔斯年继续开车，没做声。 不过，她笑起来的时候，四周的气氛又会变得轻松很多。 路边的景色没有什么特别，只有高高的树木和黑漆漆的夜空。 叶佳期托着头，看向窗外。 不聊天的时候，车子里就会陷入安静，这样的安静也不显得尴尬，反而有几分安然和温馨。 叶佳期的心情像是特别好，她托着头，轻轻哼唱着歌。 一时间，狭窄的车内就都是她的歌声。 声音不大，但乔斯年足以听见。 他不知道为什么，叶佳期也算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没有什么职场经验，按理说，对上司，尤其是集团的最高管理层多多少少会有点胆怯和局促，但她对他，并没有那种疏离。 第2002章 乔斯年张嘴，咬住 可能她是那种天生的自来熟。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路。 叶佳期毫无睡意，尽管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光适合睡觉，但她更想跟他说说话，哪怕是听着他的呼吸声，看着他开车。 “我饿了。”乔斯年握着方向盘，忽然开口。 “嗯？”叶佳期耳朵灵，立马转过头看向他，“只带了我自己做的甜点，吃吗？” “没别的了吗？” “没有了。”叶佳期摊手。 “没别的话，也就只能吃这个了。” 叶佳期看他很嫌弃的样子，连忙解释：“我做的甜品味道还是可以的，你尝尝呢，真得不错的，要是不好吃……要是不好吃的话……” 叶佳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样。 “要是不好吃，就吃你。”乔斯年目视前方，脸色沉稳。 叶佳期又是一愣。 妈的。 要不要脸？ 她开了车里的灯，打开手提袋。 袋子一解开，喷香的味道就飘散出来，是烘焙的香味。 叶佳期挑了挑，打开曲奇盖子，挑了一块迷你小曲奇：“这个，这个爱吃吗？上面的是巧克力豆。” “……” “怎么不说话？这个是我的拿手甜品之一，味道很好的。”说着，叶佳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只小曲奇。 她记得以前在乔宅，他挺爱吃。 “可以给我尝尝。”乔斯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手伸出来，我给你一块。”叶佳期摇了摇手里头的透明罐子。 “叶佳期，你是白痴吗？看不到我在开车？” “哦哦。”叶佳期撇撇嘴，“那等到了再吃吧，开车的话还是不要分心了，安全第一，我还怀着宝宝呢！” “喂我。” “什么？？”叶佳期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向他。 “喂我，听不见？我很饿。” “你晚上……吃得又不少，这……半个小时还没到呢，怎么就饿了。” “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别！”叶佳期连忙从罐子里拿了一只曲奇，递到他的嘴边，“呶。” 乔斯年张嘴，咬住。 “你咬到我手指头了！”叶佳期缩手，瞪了他一眼。 “天黑，没注意。” “下不为例。” 叶佳期又连着喂了他几只曲奇，喷香的味道在车子里四散开来。 她又从手提袋里挑出一块抹茶千层，这是他最爱吃的。 乔斯年明明不饿，但她喂给他吃，他又全都吃了。 他不是个爱吃甜品的人，从来不会主动去买甜品。 “好吃吗？这个抹茶千层……抹茶的话不是太正宗，我家有正宗的日本明治抹茶，那个做起来好吃。” 乔斯年吃着，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他想了想，和上次于康买给他的味道一模一样。 叶佳期喂他，他就吃了。 乔斯年话不多，大多数时候还是叶佳期在说，她跟他讲千层的做法，跟他讲哪里的材料最好。 明明都是些很无聊的东西，乔斯年竟不排斥。 甚至……有些愿意听她说。 叶佳期也说个不停，在说起这些拿手的东西时，她总是很自信。 第2003章 没有结婚，只是同居？ 车子驶入一条相对狭窄的路。 与之前的开阔不同，这儿的路更加蜿蜒曲折，歪歪扭扭的，而且两边没有了高树，变成了竹林。 叶佳期看向窗外，眼中是粼粼波光，又好奇又新奇。 “这儿是目的地吗？为什么来这儿？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叶佳期一连抛出几个问题来。 “不是目的地，还要再开十分钟。” “那快了呀，我看到了一盏长明灯，应该是这儿住户挂的吧！” “猎人挂的。”乔斯年淡淡道，“你来芝加哥两年，从来没有出去过？探险或者郊游？” 叶佳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我功课很忙，平时有空的话都在做兼职，基本不出来玩。不过我养了一只猫，有猫陪着，也不孤单。” “为什么在大学结婚，还是说，你和你老公没有结婚，只是同居？嗯？” “干嘛揭人家伤口。”叶佳期不吭声了。 乔斯年没有戳穿她，这个小骗子，真得是个小骗子，满嘴谎言。 既然有老公，又怎么会孤单？还要养一只猫？自相矛盾的话。 不过，他没有戳穿她，她愿意撒谎就撒吧。 叶佳期岔开了话题：“我不怎么喜欢出来玩的，更不喜欢探险，你喜欢吗？” “还好。” “那你该不会是大晚上带我来探险吧？不行，我不能受惊吓……” “白痴。” “……”叶佳期嘴角抽搐，她又说错话了吗？ 乔斯年没有再应答，而是更多了几分小心和谨慎，这种小路不同于外面的康庄大道，稍不留神就容易出事。 好在他车技够硬，车子开得很稳。 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往前延伸着，一眼望不到边际。 路边是茂密的竹林，风一吹，竹子发出“唰唰”的响声，那是一种很美妙的声音，像是竹笛吹响。 竹林里还有蛙鸣声，虫鸣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车灯开着，路上不算暗，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儿对于叶佳期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她好奇地往外张望。 美国的乡下很干净，大片大片的农田和庄园，一望无际。 “这里是野生竹林吗？”叶佳期好奇地问，“那是不是会有小动物？” “是野生竹林，有小动物。” “真的？”叶佳期很兴奋，“我们会看到吗？小动物可爱吗？” “没你可爱。”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这话是褒还是贬。 这一片竹林很是茂密，越往深处开，越像是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又像是浩瀚的星空。 两边都是竹子，这条路应该是人工开的。 车子开了一半，无法再往前开，乔斯年就将车停下。 松了一口气，他的双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双眼里依然是锐利的光芒。 竹林里黑漆漆的，只有迈巴赫的车灯亮着，照亮了整个竹林深处。 叶佳期往四周张望着，没有看到小动物，只有一大片竹海。 风吹动，竹海翻涌，声音耐听。 乔斯年微微闭上眼睛，听着涌动的风声。 第2004章 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叶佳期像个好奇的孩子，趴在窗口，不停地往外张望。 竹叶葱翠，灯光照过去，叶子泛着莹莹光亮。 风声很响，这样的夜空又寂静又美妙。 就在这时，叶佳期看到竹林深处有点点荧光闪烁着、飞舞着、跳跃着！ 那些小精灵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飞来飞去。 是萤火虫！ 叶佳期很惊喜，也很意外，眼里闪动着喜悦的光泽。 她伸手摇了摇乔斯年的胳膊：“有萤火虫，我们把车灯关了吧。” “就是带你来看的。”乔斯年睁开眼睛，目光移到她的脸上，“这个点萤火虫还不多，过一会儿，你会看到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叶佳期怔了一下，笑了：“特地带我来看的吗？” “你说呢？” 叶佳期的脸上都是洋溢的笑容，心口怦然直跳。 原来是为了带她来看萤火虫。 她在Dick先生庄园里提的要求，他竟然还记得。 她的手搁在他的胳膊上，不愿意放下来，想靠一靠他，偷偷的。 乔斯年把车灯关了。 一下子，车里车外都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萤火虫变得清晰起来，点点荧光，越聚越多。 起初还只是三三两两，渐渐儿，越来越多。 黑暗中，叶佳期胆子大了一些，没有将手移开，依然放在他的胳膊上。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她，而是任由她为之。 他一放纵，她的胆子就更大，干脆往他身边坐了一些。 这样的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只有窗外的萤火虫在回旋起舞。 谁也没开口，都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彼此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这样近。 车灯关了后，萤火虫逐渐多了起来，甚至将整辆车都包裹起来。 这样多的萤火虫，叶佳期还是头一次见到。 在竹林背景的烘托下，萤火虫欢快飞舞，这是一种原生态的美，难得一见。 叶佳期屏住呼吸，静静凝视窗外。 夜色撩人，荧光扰心。 乔斯年陪她看着。 在窗外荧光的照射下，乔斯年可以看到叶佳期脸上细微的表情——惊喜，惊讶，愉悦。 她痴痴看着，被窗外的美景深深吸引。 夏季的尾巴，她没想到真得能看一次萤火虫，而且……还是跟他。 一切就像是梦一场。 当他们都受了伤在江水里挣扎时，可能都没有想到，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点，某一个时间，他们还能重逢。 她也从未想过，失去记忆的乔斯年还会对她好。 是本能吗？或者是潜意识？ 可能，有些东西就像是被刀子刻在了心上，虽然心没有记忆的功能，但心会跳，会动，会感知。 重逢，春花秋月正好。 天空的星星和地上的萤火虫相映成趣，融成美妙的图景。 叶佳期的眼中也闪烁着星光，她在用心地感受这一刻，想要将这一切镌刻在心上。 萤火虫将迈巴赫全部包围住，窗户边都是亮光。 叶佳期和乔斯年的脸庞都被照亮，叶佳期壮着胆子将手从他的胳膊向他的手指移过去。 第2005章 岁月不知归 他的手指一如往常，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叶佳期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轻轻碰了一下。 原以为他会避开她，没想到，他就像没注意一样，目光看着窗外的萤火虫。 叶佳期的心，砰砰直跳，呼吸也急促起来。 就像是十几岁第一次被他牵着手，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年少时的心动，在这一刻重叠。 光影流转，星光璀璨，岁月不知归。 他们在一起静默地看着萤火虫，交叠的双手暖了起来，温度流过手心，叶佳期的手掌起了一层汗。 车内的温度仿佛也在上升，身体里血液逆流，她浑身燥热。 其实……她想窝在他怀里看。 人总是不满足的。 “喜欢吗？”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 “嗯，喜欢，很喜欢。” “我问过很多人，说是这儿的萤火虫最多，品种也多。” “专门为我问的吗？” “我在Dick先生面前答应了你，总不能食言。” “就这个原因？” “不然你以为？” 叶佳期没跟他较真，笑了。 前方是一条狭窄的路，萤火虫在路上飞舞，将整条路都照亮了，就像是路灯一样。 那条路延伸下去，火光通明。 像是一条通往奇幻世界的路，路的尽头像是有一个美好的童话世界。 那个世界里，没有分离，没有罪恶，只有纯粹和良善。 叶佳期着迷地看着星空，看着萤火虫：“总裁，可以许愿吗？” “许愿？幼稚。” “就当是再补一个生日愿望好了。”叶佳期还真得就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头许下一个愿—— 希望他们都好好的。 等她睁开眼睛时，乔斯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盒子。 他将手从她的手下抽了出来，把盒子压在手心。 “既然你补了个生日愿望，那我也补你一个生日礼物。” 盒子不大，是黑色的，低调、内敛，倒像他的作风。 “盒子里是什么？”叶佳期的眼里都是惊喜。 没想到，他真得有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好在，生日礼物没扔。 “你猜。”乔斯年倒起了几分兴致，眯起眼睛看向她。 “猜中了才给我吗？要是猜不中呢？” “猜中了就给你，猜不中……你是不是得给我点什么？”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那我先猜一猜。”叶佳期觉得自己能猜中啊，毕竟，他曾经送过她很多东西，“项链？” 乔斯年不吭声，嘴角上扬看向她。 他不说话，她就知道不对，继续猜：“零食？不对，零食怎么会是这么小的盒子……” “白痴。” “钻石？水晶？手表？钱包？”叶佳期一口气又说了几个，但乔斯年还是没有开口。 都不对吗？叶佳期犯难了。 都不对的话，那是什么？ 叶佳期抓住他的手腕，只好投降：“猜不中了，不猜了，你让我看看。” 叶佳期愉悦的声音在车内回响。 乔斯年抓住盒子：“没猜中，那你是不是先给我点什么？” “我哪有什么好给你的，再说，哪有人送礼物的同时还讨礼物的？” 第2006章 你害得我宝差点没了 “没诚意。”乔斯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在荧荧星光下翘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叶佳期愣了一下，他的大掌落在她的头上时，她的心漏跳一拍。 她看向他，久久凝视。 乔斯年这才打开盒子，盒子一开，有浅浅淡淡的香味飘出来。 原来是一只梳子，一只檀木梳。 梳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古色古香。 乔斯年给她看了一眼，又把盒子盖上：“拿着吧，带回家，迟到的生日礼物。” 叶佳期高高兴兴接过盒子，她很喜欢这个礼物。 以后每天用他买的梳子梳头，会很幸福吧，就像他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谢谢总裁。” “我不喜欢口头上的感谢。” “那……我会把游乐场的项目做好，好吗？” “那是你应该做的！” “哦。”叶佳期泄气。 她低头摩挲着盒子，心里头洋溢着小欢喜。 她根本没有奢望还能收到他的生日礼物。 “看萤火虫吧，看完就回去，你要早点休息。”乔斯年道， “可以下车看一看吗？” “外面风大。”乔斯年皱眉，不怎么想答应。 “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肩头：“走吧。” 他打开车门，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叶佳期走下车，跟在他的身边：“你冷吗？” “没那么冷。” 面前的小路能容纳两个人行走，他们俩肩并肩，走在竹林深处。 外面的风果然很大，叶佳期裹紧衣服。 萤火虫在她的身边飞舞，叶佳期伸出手，轻轻一碰，就能抓住一把萤火虫。 “太漂亮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多萤火虫。” 乔斯年大部分时间是陪她走着。 男人和女人喜欢的东西大相径庭，女人喜欢鲜花，喜欢萤火虫，喜欢很多浪漫、文艺的东西，而男人却没有太多感觉。 很多时候，乔斯年会看着身边的女人。 小路很好走。 风吹过，竹叶“唰唰”响动，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 叶佳期挺着肚子，走得很慢很慢，乔斯年也调整了步伐，陪着她走。 整条路很长，一眼忘不到尽头。 又仿佛，没有尽头。 四周飞舞着萤火虫，天上的星星也格外璀璨。 走了几分钟，也没有走太远，倒是叶佳期心疼乔斯年，笑道：“不走了，回车上吧，我饿了。” “不走的话，下次再来可就是明年了。” “明年……”叶佳期咀嚼着这个词，她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明年你还陪我来看吗？” “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乔斯年的目光往下移，移到了她的肚子上：“看你想让你宝宝喊我什么。” 叶佳期摸摸肚子，撅起嘴巴：“你害得我宝差点没了，我还没有跟你算这个帐，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 “……” “还能喊什么，喊叔呗。”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佳期拉过他的胳膊，笑了：“走了，上车。” 第2007章 她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也没有太贪恋这儿的景色，因为她知道，以后他还会带她来看的，对吗？ 上车后，叶佳期给他喂了点心，自己又吃了点。 “不看了？回家？”乔斯年问道。 “嗯，回家了，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工作吧？” “明天早上要去看一下地，TR那个项目也得去跟一下进度，有个合作会议要开。” “那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车子开出竹林，重新驶入康庄大道。 乡间的夜晚云层稀薄，空气清新，一眼望去都是宽阔的农田和庄园。 一路上还不停地有萤火虫在飞舞，围绕着他们的车在转。 上车后不久，叶佳期就睡着了，脸庞上是红润的颜色，嘴角也微微上扬。 夜色迷人，如梦似幻。 车子开到医院，叶佳期还在睡。 乔斯年没有叫醒她，抱着她往病房里走去。 叶佳期睡得很香，长睫毛轻轻垂下，她往他的怀里蹭了蹭，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乔斯年被她蹭得一阵燥热。 “斯年……” 乔斯年顿住脚步，看向怀里的叶佳期。 她声音不大，但他听见了她的呓语，她在叫他的名字。 叫得那样温柔。 怀里女人的容颜清秀而干净，她熟睡的模样泛起他心里头的柔软。 乔斯年的头部隐隐痛，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影像闪过他的脑海，他想将这些黑色的影像抓住，可，那些影像漆黑漆黑，他越是想抓住，头越是会痛得厉害。 “斯年……” 叶佳期又喊了一声，窝在他的胸口，将滚热的脸蛋贴在他的衬衣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乔斯年的身体愈发躁动。 有些克制不住，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他压住一些念头，抱着她进了病房。 已经是夜里十点。 “好好睡一觉。”乔斯年俯身看着她，手指轻轻撩开她额前的碎发。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识，他的手往下伸去，平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 小家伙动了一下，乔斯年吓了一跳。 意识到是胎动后，乔斯年又隔着裙子摸了摸她的肚子。 这种感觉竟……很奇妙。 她的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自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想接近她。 明明是个小骗子。 乔斯年哂笑，收回手，替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 这一次，叶佳期老老实实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 一星期后，她已经恢复如常。 九月伊始，树叶渐黄。 天气有些转凉，周六的时候，叶佳期出院，乔斯年来接她。 “东西我都已经让老杨帮你搬到后备箱。”乔斯年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风衣递给她，“把外套穿上，气温降了。” 叶佳期接过衣服穿上：“等我一会儿哦，我头发还没梳。” 叶佳期拿出乔斯年给她买的梳子，她忽然停下脚步，将梳子塞在他的手里：“总裁，要不你帮我梳？” “谁给你的脸？” “你给的，可以吗？”叶佳期也眯起眼睛。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拿过梳子。 叶佳期在镜子前坐好，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梳着头发。 第2008章 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等到叶佳期梳洗好，吃过早餐，乔斯年才带着她离开医院。 空气里夏天的气氛已经消失，凉风吹来，早秋已到。 芝加哥的秋天来得挺早，树叶已经有点点泛黄。 “你今天不忙吗？”叶佳期问道。 “先送你回家，等会儿我要去参加一个论坛会。” “好。” “我让于康把最近一些新到的文件都发给了你，你仔细看看，周一按时上班。” “没问题。”叶佳期很听话，“总裁，过段时间有一个实习生的试用评价，你能不能给我五分好评呀？” “你够五分？给你三分都嫌多。”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刚刚还好好说话，怎么瞬间就变脸，“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顶撞上司，不听命令，这次的事情又旷工一周。” “我旷工一周不是你的责任吗？你是不是要推卸责任？” “如果你没有顶撞上司，不听命令，那会出现旷工一周这种情况吗？”乔斯年丝毫没退让。 “你强词夺理！”叶佳期瞪着他。 “三分，再顶嘴两分。” “你！”叶佳期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气人啊。 她的表现只值三分？ 早晨的朝阳带着朝气和活力，照在大地上，树叶和尘土都开始苏醒。 空中还有一些稀薄的雾气，风一吹，雾气便四散开来。 医院离叶佳期住的地方很近，不远。 车子没有开多久，就到了。 老杨将车停在小区外：“总裁，我帮叶小姐把东西提过去。” “嗯。”乔斯年也没打算下车。 叶佳期下了车，冲他挥挥手，笑道：“我先回家了。” “慢点。”乔斯年眯起狭长的眸子，看向她。 阳光落在叶佳期的风衣上，她的柔美里又多了几分知性。 虽然穿着平底鞋，但她看上去还是瘦瘦高高，仿佛弱不禁风。 老杨从后备箱里将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满满当当提了两只手，都是这段时间总裁给叶小姐买的东西，以孕妇的营养品和婴幼儿用品居多。 一开始的时候，总裁进母婴店都是随手就拿。 再后来被叶小姐说了几次，也会买东西了，不再随便乱买。 “杨师傅，辛苦了。”叶佳期笑道。 “这算什么，没事。” 老杨一直将叶佳期送到家门口。 因为还要送总裁去开会，他没有进屋就离开了，将东西都丢在了门口。 叶佳期敲了敲门，几分钟后，孙管家出来。 “叶小姐？”孙管家眼底有惊喜，“出差回来了？” “嗯，是啊，这次时间有点长。” “我看看，没瘦，还好。”孙管家放心了，“你们公司也是，怎么会让孕妇出差。” “出差不累的，短途，就是时间长了点。”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来帮你提。” “觉得需要就顺手买了，正好同事送我回来，不累。” 叶佳期脱掉风衣，喝了一口茶。 还是家里好。 终于回家了。 不过，她也已经有点习惯医院里的消毒药水味。 “吃早餐了吗？今天有什么打算？” 第2009章 意味着相思、白头偕老 “吃过了，今天不出门，在家跟孙管家您学做饭吧。”叶佳期笑道。 “做饭？别了，等孩子生下来再学也不迟。” “先学一些简单的，比如煎豆腐怎么做？”叶佳期好奇地问，“我每次要么煎得不熟，要么煎焦，没有一次爽滑可口好吃，都很失败。” “越是看上去简单的菜越是难，煎豆腐很难，必须要掌控火候。你要是想吃的话，还是我来做吧。” “唔。”叶佳期受了打击。 “叶小姐，你做的甜点很好吃，你做那个就好，别的交给我。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母子不管的。” “肯定不会的，孙管家最好了。”叶佳期笑眯眯道。 她越来越觉得乔斯年眼光好，他看中的人，都是忠心耿耿，忠心不二的。 孟沉是，孙管家是，现在的于康和老杨也都是。 他眼光那么好，怎么就看上她呢。 她在他心里也就值三分嘛！ “最近工作忙不忙？”孙管家替她整理东西。 “还行，不算忙，公司的人都很照顾我，不会把太累的活交给我。” “出差还不累啊？在我眼里，出差已经很累了。”孙管家道。 “嗯……没关系，短途的。”叶佳期的眼底有些不自在，撒谎的感觉很不好，一不留神就会被戳穿。 “咦，叶小姐……这梳子，是你新买的吗？”孙管家从叶佳期的行李中翻到那把檀木梳，好奇地问道。 “是的，在街上看到，觉得好看就买了。” “檀木，很香。”孙管家赞叹道，“做工真精致，看成色也是有些年代的檀木，价格……应该很高。” 叶佳期不懂这个，但她知道，乔斯年买的东西肯定不便宜。 她讪笑道：“孙管家你懂得真多。” “没，我也不懂。只是我们家有个传家宝，也是一把梳子，不是檀木梳，是黄花梨木的，我姥爷送给我姥姥的，听说是定情信物。” “这么浪漫？”叶佳期笑了。 “是啊。”孙管家也笑了，脸上都是慈爱的表情，“我姥爷追求我姥姥，就给她亲手做了那把梳子，用的是黄花梨木的材料。梳子有寓意，意味着相思、白头偕老、结发同心。” 叶佳期一愣。 “看到叶小姐这把精致的梳子，我又想起我们家那个传家宝了，只可惜，后来的一场大火，梳子烧了。当然，我姥姥和姥爷也早已去世很多年。”孙管家叹息，“这世上，爱情真是很美好。” 她在叹息自己的姥姥和姥爷，也在感叹叶佳期和乔爷。 爱情，一往而深。 叶佳期愈发愣住，她的目光落在梳子上。 他送她檀木梳，是什么意思呢？ “叶小姐，你的这把梳子也好看，一直留着吧，真好看。”孙管家不停夸赞。 联想起前段时间叶佳期异常的表现，如今又看到这把价值不菲的梳子，孙管家心里头隐隐约约觉得，这梳子是有人追求叶佳期送的。 可能是程先生，也可能是别人，但她无需知道。 第2010章 我懒得骂人，对胎教不好 一早上。 叶佳期去卧室里审了几个工程计划书，又给宝宝讲了一会儿故事。 孙管家在厨房做午餐，房子里都可以闻到香味。 阳光从窗帘外透进来，照在地面上，整个屋子都充满阳光。 虽然是租的地方，但叶佳期也觉得很温馨。 窗户开着，微风吹动纱幔，吹得人昏昏欲睡，四处都带着初秋最原始的气息。 就在这时，家里的门被敲响！ 孙管家先听到了，开了门。 “你们找谁？”孙管家盯着外面的两个女人看，她不认得她们。 “叶佳期住这儿？”小西抱臂，冷眼扫了扫四周，“我是她同事，让她出来！” “佳期在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孙管家很会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女人来者不善。 “休息？大早上的在休息？莫不是昨天夜里累坏了吧，怀了孕还不消停，从早到晚勾搭男人！什么货色！”小西趾高气扬，语气十分不悦，脸色更是难看。 “我们家不欢迎惹是生非的人，请你们出去。” 孙管家挡在门口，脸色沉了下来。 原来不是同事，是挑事的。 “叶佳期呢？让她出来！好狗不挡道，你最好让开！”小西脸色狠戾，眼底都是红通通的颜色，“身为孕妇不知检点，死了丈夫才多久就在外面搞男人！你是她的看门狗？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啊！作为一条狗，看好门就好，咬人的话，是要被甩嘴巴子的！” 孙管家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不尊重人的话，她的脸色也立马难看起来。 “我们小区治安一向严格，也不知道怎么就放了两条狗过来。”孙管家回击，“看来是该打警察局的电话了。” “你这种老妖妇，一看就是多年没有男人滋润的，脸色黄蜡，嘴巴还毒，还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小西语气很不好，说出口的话也格外难听。 “孙管家。”叶佳期从卧室走出来，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脚上还穿着乔斯年送她的拖鞋。 她一出来就看到了小西，以及站在小西身后的江瑶。 小西一身包臀黑色连衣裙，性感而高挑，妆感很浓，口红是妩媚的大红色，耳上是两只圆形的耳环。 她身后的江瑶稍微低调一些，但衣着也很张扬。 两人的眼底都有不同程度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刚从夜场回来。 叶佳期走过去，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你们不回家休息，来我这儿闹什么？” 靠近些，她才闻到小西和江瑶身上的酒味。 看来，每到双休天，她们都会出去通宵。 小西上上下下打量了叶佳期一眼，越看越鄙夷，冷笑道：“还敢出来呢？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当缩头乌龟，让你家的狗来跟我们吠。” “小西，说话放尊重点，可别逼我骂人，我懒得骂人，对胎教不好。”说着，叶佳期摸了摸肚子，脸色心平气和。 “哟，你还知道胎教呢？你所谓的胎教就是当着你孩子的面，让不同的男人上你吧！” 第2011章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丈夫吗？ 小西显然是喝了酒，说出口的话十分难听，胆子也很大。 江瑶和她不一样，江瑶不大开口，可能是因为江瑶在美国长大的原因，她对打骂这种事并不擅长。 而小西就不一样了，自叶佳期见小西第一面起，她就知道小西不是个善茬。 叶佳期淡漠地看了小西一眼，没有上前，以牙还牙道：“小西，你在外头玩了一夜，按理说应该很开心，这会儿你看上去并不开心，我猜……应该是没有被男人满足？嗯？” “叶佳期，你抢人家未婚夫还有理了？我瑶姐不擅长吵架，本性善良，比不得你这种狐狸精，你可别欺负她！而且，叶佳期，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居然还跟瑶姐抢男人，你是不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了？” “小西，你和江总真得是好朋友吗？我看也未必呢。按理说，订过婚才叫未婚夫妻，你倒是问问你们江总，订婚了吗？” 叶佳期的目光看向小西身后的江瑶。 江瑶显然也喝酒了，但没有小西这么激动，只是脸色不悦。 “叶佳期，瑶瑶的事不是你该掺和的！”小西很生气，“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别刚死了丈夫就在外面勾三搭四，总裁是你能勾引的人吗？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怀着身孕还出去勾引男人！” “小西，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总裁和江总并没有订婚，也就是说总裁是单身。既然总裁是单身，我也是单身，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小西，再退一步，这是江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跟我吵吧？” 叶佳期嗓音不大，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孙管家愣了一下，叶佳期真得谈恋爱了？ 而且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叶佳期的恋爱对象还是公司总裁？别人的男朋友？ 这…… 在她的印象中，叶佳期是绝不可能做出抢人家男朋友这种事的。 “叶佳期，你这是承认你自己在抢别人男朋友了？还真不要脸，老阿姨，你听听，叶佳期亲口承认了，你还护着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抢人家男朋友还理直气壮！” “怎么，小西，你是觉得你们瑶姐抢不过我？这么没自信呀？”叶佳期挑了挑耳边的碎发，眼底是灵动的光泽。 “我们瑶瑶作风正派，不会一些勾三搭四的手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你在背后教唆总裁什么话！”小西很激动，她没想到叶佳期这么不要脸。 “别在我家门口闹了，影响不好。”叶佳期淡淡道，“有什么话，你们去找总裁说呀，哦，你们又不敢找他。” “总裁没错，错的是你！是你在勾搭总裁！”小西更加激动，脸涨得通红，“叶佳期，你来集团上班，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丈夫吗？” “不要指责我，你又不是我。”叶佳期冷睨了她一眼，态度很是冰冷，“你们走吧，不然的话，我叫警察了。” 第2012章 你就是个小三，贱人！ 就在叶佳期准备关门的时候，小西挤进来半个身子，挡在门口。 “叶佳期，你把话说说清楚，你是打算怎么着？你觉得总裁那样的人，会娶你一个孕妇？还是说，你就是想骗点钱？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比较大，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我和瑶瑶都可以给你。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我现在只想要你们离开！”叶佳期皱眉。 “小西。”江瑶缓缓开口，“她勾搭Evan，怎么可能看得上十万，五十万，她大概是想狮子大开口，或者想当总裁太太。” “江瑶。”叶佳期淡漠地喊了她的名字，“我当初说了，你自己对他好一点，你呢？你还是我行我素，从来都不关心他。你不关心他，我当然要把他抢走，我不舍得看他不幸福。” “呵。”江瑶冷笑一声，“Evan要真跟你在一起，才是倒霉了吧？你有什么？关心？容貌？这些能当饭吃？我能给他一个分公司，一个总裁的位置，还有数不尽的财产。Evan不是傻子，他分得清轻重，我只是劝你早点回头，别到时候既丢了脸，又失了身，得不偿失。” “你既然这么自信，为什么还要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江总，不觉得自己自相矛盾吗？”叶佳期淡淡道。 “叶佳期，我只是警告你！” “你已经警告过我了，抱歉啊，我不听。”叶佳期脸色未变，也没有太生气，“上次，我把话已经说清楚了，你要是对他好一点，我什么都不计较，可你对他好吗？” “我们小两口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吧？况且，你怎么知道我对Evan不好？叶佳期，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江瑶很生气，“现在是你在勾引别人男朋友，你听不明白吗？你就是个小三，贱人！” “叶佳期，你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小西也开口，“多少钱，我们瑶姐都给得起！” “我不要钱，我只要他过得好。”叶佳期静静道。 “你觉得Evan跟你在一起能过得好？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自己，房子是租的，还带着个拖油瓶，你想让Evan喜当爹？”江瑶怒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小三，钱都打发不了。” “总裁和谁在一起，那是总裁的事。”叶佳期看了江瑶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叶佳期，你肯定是看上了Evan的钱和地位，这么跟你说吧，要是他跟你在一起，我会把他的总裁之位、手里的权力全部都收走，到时候，他就是个穷光蛋，我看你还跟不跟他？呵。” “江瑶，你是不是弄错了，总裁如果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说，他自然会跟你结婚。同样，如果他愿意跟我在一起，说不定真得什么都不要呢，这世上，傻子很多。”叶佳期哂笑。 在她眼里，乔斯年就是个傻子。 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别说金钱、地位，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傻子。 第2013章 叶佳期，你这个疯子 “叶佳期，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了，你自己掂量吧，想要钱的话，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江瑶道，“你自己考虑考虑清楚，是选择跟着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还是选择从我这儿拿钱，我可以给你八位数。” “八位数？千万吗？你就是给我九位数，十位数，整个James集团总部，我也不要，因为他在我眼里，是无价的。”叶佳期摸了摸肚子，语气从容而平静。 “叶佳期，你怕不是疯了吧！”小西睁大眼睛看着叶佳期，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你缺男人缺到这个地步了？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我给你找！” “你们可以走了。”叶佳期打算往回走，“孙管家，你赶人吧，要是赶不走就报警，她们丢不起这个脸的。” “叶佳期！你真他妈不要脸！”小西骂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生出你这样的败类？你肚子里的孩子怕也是个败类，要是个女儿的话，将来肯定偷人！” “啪”—— 叶佳期一巴掌打在了小西的脸上，她眼底猩红，薄唇紧抿。 心口颤了颤，她的肩膀微微颤抖。 “叶佳期，你这个疯子！”小西被打懵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就要抓叶佳期的头发！ 她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更加想抓叶佳期。 然而，孙管家先她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用力推了小西一把。 喝醉酒的小西自然不是孙管家的对手，她踉踉跄跄一步，差点摔倒！ 趁着这个机会，孙管家将门关上！ 门外，小西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大：“叶佳期，你周一别来上班了，瑶瑶看在她男朋友的面子上没有开除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回事？我告诉你，集团是瑶瑶的，Evan他什么都不是！别说赶走你，赶走Evan都是瑶瑶的权力！” “小西，我们走吧，这种女人，不要脸的。” “瑶瑶，你怎么就咽的下这口气的？是她在跟你抢男朋友啊！是她在不要脸啊！刚死了丈夫都不安分，我看她就算把Evan勾引到手，也会不守妇道！” “Evan不是那种不懂是非的人，他对这种女人只是玩玩而已，我对他有信心，我们走。” “瑶瑶，你就是太善良，你说你……” 门外的声音逐渐小了，渐行渐远，再也听不到。 一时间热闹的门口，安静下来。 门关上，叶佳期摸着肚子，低头看着地上的地毯。 孙管家将门锁好，确定她们走远后，才叹了一口气。 孙管家的眼底是明明灭灭的光泽，透着说不清的意味，她转过身来，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没有立即进卧室，好像知道孙管家要跟她说话一样，她抬头笑了一下。 她对孙管家，一直像对待自己的长辈。 心口还在猛烈地跳，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平静，她不是一个喜欢吵架的人。 每一次吵架，都会伤元气。 她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静静等着孙管家问话，她也在酝酿着该怎么解释。 第2014章 有些男人有特殊嗜好 她欠孙管家一个解释。 孙管家转过头，看着叶佳期，她替她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别生气，生气对宝宝不好，下次这种人，我不会再放进来。” “孙管家……”叶佳期看向她，“我……” “那两个女人，态度很嚣张，而且一看就不是善类，叶小姐，你以后离她们远点。在芝加哥，我们没权没势，很容易被人欺负，不管怎么说，等孩子生下来，没有什么比孩子重要，对吗？” 叶佳期点点头，眼中是闪烁的光泽。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换一家公司，这段时间不工作也行。”孙管家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来，叶佳期在那个叫“江瑶”的女人公司上班。 孙管家也算是把这事理清楚了，她只是有些好奇，她们口中的Evan是不是就是这段时间一直送叶佳期礼物的男人。 “孙管家，我没有做小三。”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做小三的。你如果真得喜欢那个……那个Evan，他也喜欢你的话，你们都是单身，当然能在一起。前提是，他对你是真心好，而不是说伤害你、玩弄感情。”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好，我知道你拎得清。如果他真得不介意你的孩子，那他对你肯定是很喜欢了，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不介意这事的。”孙管家心平气和道。 “嗯！”叶佳期点点头，她暂时不打算告诉孙管家乔斯年的事，“他……看上去是不介意我孩子的，好像也很想当我宝宝的爸。” “我一直都希望有一个男人能照顾你们母子，真的，我很希望。我原以为你会和程先生在一起，程先生很不错，不过你现在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就去追求自己喜欢的。” 孙管家希望看到一个开心活泼的叶佳期，而不是郁郁寡欢的她。 有人能照顾她，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她只希望这个小丫头别被渣男骗了。 毕竟，这年头，有些男人有特殊嗜好，就喜欢跟孕妇…… “孙管家，你能理解……真好。” “叶小姐，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提高警惕。还有就是你现在在孕期，不要让男人碰你，会伤到宝宝。”孙管家怕她被渣男骗。 “我知道的，我有分寸。”叶佳期连连点头。 “那个Evan……是美国人？”孙管家皱眉问道。 “不是，不是，有机会的话，我带他回家来。” “哦哦，听名字我还以为是美国人。叶小姐，你的饭菜、醒酒茶，都是给他做的吧？” 叶佳期不好意思地笑了：“被孙管家识破了。” “你有喜欢的人再好不过，以后就有人照顾你了，我就放心了。不过，一定要当心，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也能帮你分担一些。”孙管家耐心道，“渣男很多，有机会的话，带他回家给我看看。” “会有机会的。”叶佳期笑了。 但，现在还不是机会。 “到饭点了，我们吃午饭，宝宝也该饿了。”孙管家道。 第2015章 比乔爷还有魅力吗？ 叶佳期扎起头发，洗了手，将刚刚的不快已经忘了。 她本来就不大计较这些，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小西和江瑶警告，只不过……她比较好奇乔斯年的态度。 孙管家又做了一桌子的菜，她笑道：“叶小姐，吃吧，这些天累了吧？要不要睡个午觉？” “嗯，等会儿我去睡个午觉，有点困。”早上出院的时候醒的早，这会儿倒真是困了。 “我下午本来打算去帮你买点营养品，今天看你已经买了，我下午就不用去了。” 孙管家和叶佳期一起吃饭，闲聊。 孙管家也没把江瑶和小西的事情放在心上，她只是担心她们欺负叶佳期。 “不用去了，孙管家……其实那些东西都是Evan买的，他对我还挺好。”叶佳期吃着饭，脸上是笑眯眯的样子，就连酒窝里都充满甜蜜。 孙管家发现，叶佳期是真得很喜欢那个Evan。 她倒是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叶佳期这样喜欢。 比乔爷还有魅力吗？ 孙管家想象不出比乔爷还有魅力的男人是什么样，但这个Evan应该也很优秀，很厉害。 但她真得不放心，这么优秀的男人……按理说不太可能会喜欢上孕妇，尽管叶佳期也很好、足够吸引人。 她怕那个Evan有别的企图。 她答应过乔爷，要好好照顾叶佳期的。 “叶小姐，最近工作还顺利吗？今天那个江瑶来闹这么一下，你在公司的话，会不会被排挤？” “我最近在负责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如果江瑶她识大体，不会轻易开除我。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懂。” “万一她不管这些，非要开除你？” “那就只能离职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别委屈自己，千万要保重，我看那个江瑶和小西……不是好对付的人，小西很泼，牙尖嘴利，你要是见着她就绕道走，没有必要跟她强来。” “我知道的，我有分寸，凡事宝宝为重。” “这就对了。”孙管家笑起来。 她见叶佳期的心情真得已经恢复如常，就像是上半年在乔宅的那段时间，很开心。 这样最好。 既然叶佳期已经恢复，她以后也不会在叶佳期的面前轻易提及乔爷的名字。 逝者已矣。 活着的人，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饭后，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随手调了个生活类的节目，不咸不淡。 微风从打开的窗口吹进来，很凉快，是一种初秋午后特有的飒爽，风中还夹杂着青草和野花的芬芳。 这样的午后，这样的清风，这样的安静，很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叶佳期看着电视，托着腮，偶尔喝一杯热茶。 热茶腾起的白雾里是雅致的香气，闲适而懒散的午后，让叶佳期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困意开始袭来，眼皮子很沉，她开始打盹。 就在她准备去卧室里睡觉时，手机响了一下，一条短信。 她站起身，一边打开手机一边往卧室里走。 第2016章 渣男确实让人可恨 没想到是乔斯年的短信。 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倒是他的作风—— 乔斯年：吃过午饭了吗？ 叶佳期笑了下，心口忽然有甜甜的感觉流淌，就像是蜂蜜一样。 她立马激动地拿着手机敲了一排字：“我吃过了，你吃过了吗？吃的什么？记得多吃点，别挑食。” 敲完又觉得不妥。 她删了删，只回了一个字：嗯。 叶佳期关上卧室的门，开心地将手机扔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乔斯年的样子。 分开才半天，可她想他了。 那头，乔斯年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嗯”是几个意思？ 他皱了皱眉头，她对他还真得一点都不上心。 不是说要抢他吗？她就是这样抢人的？ 乔斯年干脆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叶佳期坐在床上，刚把床铺叠好。 她不急不缓地接起电话：“喂，总裁。” “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 “有还是没？心情不好的话告诉我，我开完会带你出去散散心？” “总裁……你是用上司的身份带我去散心吗？好像有些逾越哦。”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身份带你出去？嗯？” “总裁，我跟你讲个故事。” “不听。”乔斯年皱眉，“你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不听吗？不听那我就挂电话了。” “讲吧！” 叶佳期笑了，倚靠床头，笑得格外高兴。 “也不是故事，是我刚刚看生活频道的时候看到的。有个女孩子喜欢上了她的学长，可是她喜欢的学长却是个渣男，在同她交往的时候，又在跟一个学姐交往，女孩子就发广播求助大家该怎么办。总裁，要是你，你怎么办。我觉得既然知道学长是个渣男，那离开他不就好了，是吧？总裁，你觉得呢？” 那头，沉默了几秒。 叶佳期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卷着被角，眼睛有时候看着白墙，有时候看着窗帘。 半晌后，那头才传来低沉的嗓音—— “渣男确实让人可恨。” 叶佳期轻笑：“那总裁呢？总裁你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对你好像……还不是很了解。” “我比你想象中要好。”乔斯年闷闷道。 “是吗？那总裁应该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跟我拐弯抹角。” “那我就说了。”叶佳期笑了笑，“您的未婚妻今天带着小西姑娘找到我家里来了，我们吵架了，其实我挺不喜欢跟人吵架的，更何况现在我还怀着孕。今天吵了一架，我挺不舒服的，这会儿肚子有点疼，头也很疼。” “不舒服吗？” “是啊，不舒服，不过您未婚妻应该更不舒服。总裁，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而对于女人来说，是件没有安全感的事。总裁，有些事，其实您可以想一想，考虑考虑。”叶佳期嗓音轻缓，“在您考虑清楚之前……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打电话了，毕竟，江总说，可能要开除我，我想保住饭碗。”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第2017章 他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了 没等乔斯年开口，叶佳期就按断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心像是空了一块。 刚刚明明还高高兴兴的，在她说完这些没有得到他的正面回应时，她的心就像是被钟鼓敲了一下，钝钝得痛。 那种痛意很沉重，一点点蔓延在她的身体里。 喉咙里都是这样酸涩的滋味。 若在往常，她问这样的问题，他怎么会犹豫。 可现在，他犹豫了，沉默了。 所谓犹豫不过就是根本没想好，还在举棋不定。 他的心里头应该是在挣扎，毕竟看上去是个挺难做的选择。 没有失去记忆前，他们有共同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失去记忆后，她叶佳期不过就是他认识几个月的过客。 他认识江瑶，远比认识她要早。 他最多是对她有感觉，但一定还没有上升到爱意的地步。 其实，怎么选，选什么都好。 如果她是他，她也会犹豫吧……对于一个成熟、理性的男人而言，答案是很明朗的，甚至可以说是不用想。 叶佳期茫然地放下手机，也是她自己没事找事，非要问他这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早问迟问都是要问的。 她不想让自己和宝宝陷入两难的境地。 在重新遇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一个准备，那就是……他永远都不会恢复记忆了。 叶佳期把手机关了机，叹了一口气，抓上被子睡觉。 睡一觉就好了，什么都忘了。 外面秋风飒飒，窗帘关着，看不到窗外的景色，只有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说不介意是假的。 叶佳期翻了个身，辗转反侧好几分钟，这才缓缓入睡。 午后时光，漫长漫长，就像一首钢琴曲，悠扬婉转，没有终点。 这样和谐而安然的午后，卧室里弥漫着浅浅的香气，叶佳期睡得很安然。 只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并不安分，偶尔会踢她一下。 小家伙踢她时，她就会皱一下眉头，但因为太困的缘故，她倒不会醒，只是皱皱眉头。 梦里，依然时光无限好，芳草幽幽香。 客厅里，孙管家正在打扫屋子。 她看到叶佳期提回来的一大袋东西，叹了一口气。 真得不知道那个Evan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对叶佳期是真好还是假的。 东西倒是很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连故事书都有，倒挺贴心。 孙管家总觉得，叶佳期和江瑶那样的女人争同一个男人，根本没有胜算。 那个Evan对叶佳期很有可能只是一时新鲜，毕竟叶小姐是个很惹人喜欢的姑娘。 如果真是这样，她该如何向乔爷交代啊…… 孙管家摇摇头，继续扫地。 她相信叶佳期有分寸，乔爷走后，叶佳期明显成熟、理性多了，凡事都会三思而后行，她相信叶佳期能处理好和Evan的感情问题。 人总是在一步步成长的，而叶佳期的成长，她都看在眼里。 她希望那个Evan对叶佳期是真心的，叶佳期的心……哪里还能再受伤害。 如果那个Evan伤害叶佳期，她第一个饶不了他。 第2018章 下周的话，总裁就回来了 自那天给乔斯年打了电话后，一连几天，叶佳期都没有再看到乔斯年。 他也再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给她。 江瑶也没再找她的麻烦，她还在James集团上班，还在负责游乐场的项目。 又恢复了平静的工作生活，朝九晚五，闲来她会去逛逛超市，逛逛母婴店，带宝宝散散步，唯独没有再遇到乔斯年。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这个选择题，并没有那么难。 任何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都知道该怎么去选。 叶佳期也知道自己跟他没有感情基础，而爱情是往后两人在一起的最基本保障。 如果他对她没有什么爱情，她再怎么做都是强迫。 他们如今的关系比纸还要薄，轻轻一扯，就碎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仅仅是“是非”二字能解释的，还有巨大的利益牵扯、人生前途的考量。 如此细想，他和江瑶在一起，也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叶佳期的工作很忙，她也不会成天将这些事放在脑海里，每天依然来往于公司和家中。 这一天，她去于康的办公室送文件。 于康正在忙个不停，给几个工程负责人轮流打电话。 见她进来，把电话挂了，示意她将文件放桌上。 “于助，很忙吗？有个工作汇报我想跟你请示一下。”叶佳期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 “你说吧，我听着。” 叶佳期将游乐场那个项目的考量报告给于康讲了一遍，还有娱乐城那边的资金进展，她也都跟于康汇报了。 于康一边听一边点头：“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接着往下做。总裁这几天去法国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有什么事，你就联系我。” “有几个文件需要总裁签字。” “我看看。”于康翻了翻，“下周……嗯，没关系，放着吧，下周的话，总裁就回来了。” “好，那我先下去。”叶佳期笑了笑，“于助，你没有去法国吗？” “这边抽不开身，我就没去。” “那我先下楼啦，有什么事我就给你打电话。” “OK。”于康忽然喊住她，“这几份需要总裁签字的文件，你放到总裁办公桌上去吧，记得贴个便签，这样一来总裁一回来就可以看到。” “好。” 叶佳期接过那几份文件。 乔斯年的办公室离于康的不远，走几步就到。 叶佳期拿着于康给她的钥匙打开门。 偌大的办公室还是原样，风格简约，色调清冷。 阳光从落地窗口照耀进来，平铺在地面上，整个办公室都融合在浅浅的初秋阳光里。 她不是第一次来乔斯年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文件、笔记本整整齐齐，到处都是纤尘不染，很干净。 叶佳期将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又在封皮贴了便签。 桌子、椅子没有了他在时的温度，空气里多多少少显得有几分沉寂和孤单，就连温度都像是下降了不少。 叶佳期纤长的手指滑过文件，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第2019章 爸爸会来的…… 就在她收回目光时，忽然看到了之前送给他的那只毛熊钥匙扣。 钥匙扣他没带在身上，不过也没扔，而是丢在了储物盒中，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在一起。 毛熊混在烟盒、打火机、纸巾……之间，看上去楚楚可怜。 叶佳期低下头，耐心地将毛熊钥匙扣从一堆杂物里挑拣出来，吹了吹，拿走。 送给他的东西，也没见他怎么珍惜。 可能是不喜欢，也可能是看不上。 那她就拿走好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带她去看了一次萤火虫，她已经很满足，其实啊，人如果没有什么追求的话，会过得特别轻松。 无欲无求。 叶佳期把钥匙扣带走了，回办公室后就丢进了自己的包中。 这些天倒是风平浪静，江瑶和小西再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她的日子过得也挺安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孟沉一直没有给她打电话。 前段时间她住院，没有想起这件事，今天，她想到这儿，趁着下午茶的时间，又给孟沉拨了电话。 很奇怪，还是无人接听。 虽然没关机，但也没人接。 她又给欧凡打了过去，脸色焦急：“欧先生！” “叶小姐？” “嗯，是我，我给孟先生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出什么事了？” “孟先生一直没回来，他还在伦敦，我给他打电话也是这个情况，我让人去伦敦找他了，没有找到。” “发生什么事了？” “叶小姐，你和孟先生熟吗？你知道他去伦敦做什么了吗？你要不试试给其他人打电话？” 叶佳期脸色暗淡下来，眼底也是紧张的神色。 孟沉做事向来稳重，如今不接电话，不见踪影，那一定不是工作上出问题了，而是……私生活上。 这样一想，叶佳期挂断电话，给萧紫打了电话。 很奇怪，也没人接。 她只好给乔乘帆打。 乔乘帆正抱着小飞机，坐在地上玩，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眼底是说不清的神情。 他一个人不知疲倦地玩着小飞机，口中还念念有词。 “爸爸会来看宝宝的，爸爸会来的……” 听到电话声，小家伙“腾地”站了起来！ “喂……”甜糯糯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叶佳期喉咙动了动：“小帆帆……” “七七！”乔乘帆的眼中立马闪现出愉快的光泽，毫不掩饰，“七七，你怎么才给宝宝打电话……” “小帆帆，今天没有上学吗？” “没有，不想上。” “不想上？”叶佳期愣了一下，乔乘帆一向听话，怎么会不想上学，“小帆帆，为什么不想上学？是学校不好吗？还是同学不好？” 她知道伦敦方面的人已经把乔乘帆送到当地的小学。 是一家贵族学校。 按理说……应该挺好的。 今天不是双休天，小家伙居然没有去上学！ “不想上就是不想上。”小家伙低着头，不高兴道。 叶佳期觉得事态有点严重。 乔乘帆一向都很听话啊，也特别懂事，他在训练场呆了这么长时间，也从来都不娇气。 第2020章 为什么都不要宝宝 “小帆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跟七七说。”叶佳期耐心地问道。 小家伙瘪起嘴巴：“就是不想上学。” “等七七有空去看你好吗？” 小家伙不吭声了，一手抓着电话，一手玩着小飞机。 “我们小帆帆最乖了，答应七七，明天就去上学，要认真学习。成绩好的话，七七有奖励。” “你有宝宝了，你以后会不喜欢小帆帆的。”乔乘帆嘴巴撅着。 “不会，一定不会，七七不会偏心的。” “不信，你们都不要宝宝了。你不要宝宝，爸爸也不要宝宝，小紫阿姨也不要宝宝了，你们都不要了……我也不要你们了……”乔乘帆说着说着，想哭了，“爸爸已经两年多没有来看宝宝，他真得好狠心……” 乔乘帆坐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真哭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厉害。 “宝宝哪里不好，宝宝有认真吃饭，没有挑食，宝宝有乖乖睡觉，有听话。你们为什么不要，为什么都不要宝宝……” 乔乘帆的眼睛红了，泪水一下子就打湿了衣服。 他好看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水，惹人怜惜。 偌大的屋子里，他一个人坐在地上，也不顾地上很凉。 叶佳期的心脏揪了起来，小家伙欢快的笑脸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么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小家伙怎么可以哭得这么伤心…… 心口，钝钝得痛。 叶佳期张着嘴巴，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小孩子的世界太单纯，单纯到谁也不忍心去伤害。 一时间，叶佳期竟忘了要做的事。 乔乘帆说的没有错，乔斯年已经两年多没有去看他。 那头乔乘帆小家伙不停地在抽泣，哭得很难过，很伤心。 “小帆帆，别哭了，七七会心疼的，七七去看你好不好？” 小家伙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哽咽道：“七七有宝宝了，七七不要坐这么远的飞机，会累的……” 叶佳期一愣。 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鼻子一酸，她的眼眶也红了一圈，心口处是绞动的痛意。 小帆帆……她也半年没有见到小家伙了。 她也想他。 她喜欢小家伙牵着她的手，喜欢听小家伙说个不停，而不是哭啊…… 听到小家伙的哭声，她的心都像是撕裂开一样。 “小帆帆。”叶佳期克制住情绪，“七七会想办法的，你给七七一点时间。” “七七不要担心，小帆帆明天就去上学，会乖乖的，不逃课了……” “小帆帆最乖，小帆帆最懂事，乖，笑一个好不好，不哭了。”叶佳期心都揪起来了。 “唔。”那头的小家伙真得就听话地止住了哭泣，尽管还是很难过。 “小帆帆，小紫阿姨去哪里了？你现在跟谁住？” “我和师公在一起……小紫阿姨好久没有见到了……” “你有没有看到孟叔叔？孟沉叔叔？” “看到了，他和小紫阿姨吵架了，孟叔叔生气的样子好可怕……”乔乘帆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第2021章 心口漏跳一拍 “什么时候？然后呢？小紫阿姨去哪里了？”叶佳期循循善诱，问着乔乘帆。 “好多天以前了，后来……后来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小紫阿姨，她没有回来过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孟叔叔生气的样子真得很可怕。” “他们为什么吵架？” “好像小紫阿姨惹孟叔叔不高兴了，小紫阿姨喝酒了。” 叶佳期眸子里是沉淀的黯淡，萧紫喝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孟沉不至于因为这个和萧紫闹得很僵。 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猜的没错，孟沉不接电话，联系不上是因为私人方面的事。 但孟沉向来是个顾大局的人，如果事态没有到严重的地步，他不会这样玩失踪。 严重？ 叶佳期的心口漏跳一拍。 孟沉和萧紫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人都不见了？谁的电话都打不通。 “七七，小紫阿姨去哪里了？你知道吗？”乔乘帆稚气的声音传来。 “小紫阿姨可能出去旅游了，七七会帮你问问的。” “唔，七七最好。” “你要听师公的话，不要乱跑。秋天到了，记得多穿衣服，七七给你织毛衣，好不好？” “不要的，七七怀着小宝宝呢。” 叶佳期眼眶一热，这么懂事的宝宝，她真想把他抱到怀里来疼…… “那七七给你买好看衣服，好不好？” “好……”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开心起来。 在叶佳期的劝说下，小家伙终于肯乖乖上学，他跟叶佳期信誓旦旦保证，明天一定去上学，而且再也不逃课了。 他还说要好好学习，考第一。 叶佳期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乔乘帆最懂事了。 窗口，叶佳期站着跟乔乘帆说了好久的话，夕阳的光洒在叶佳期的脸上，她黑色的发丝都被染成了金色。 小家伙甜甜的声音能给她带来快乐。 挂电话时，乔乘帆已经止住哭泣，情绪也稳定下来。 叶佳期笑了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佳期，跟谁打电话呢？看你笑的那么开心。”苏清羽递了一杯红豆奶茶给她。 叶佳期接过，笑道：“一个朋友。” 她喝着热乎乎的奶茶，看着热闹的茶水间，心里头有几分恍惚。 她还是在担心孟沉和萧紫，他们吵得很厉害吗？可是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不接电话。 叶佳期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可能真得不像表面上想得那么简单。 在京城的时候，她会看到孟沉和萧紫吵嘴，也会看到他们并肩工作的样子，偶尔，萧紫还会笑着叫孟沉一声“孟师兄”。 然而很多事，都只是停在表面。 叶佳期只能祈祷他们好好的。 夕阳只剩下一个圆点时，叶佳期下班。 天空上的彩霞逐渐被黑沉沉的夜色掩盖，金融城里的白领陆陆续续离开大楼。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着下班时特有的热闹。 天气在转凉，风一吹，树叶就落在叶佳期的肩头。 她走得慢，坐地铁回家时特意路过花店买了一捧满天星。 第2022章 坠入爱河的甜蜜 乔斯年送她的蓝色妖姬早已经枯萎，她也习惯在客厅的花瓶里摆上新的花。 有新的花，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夏天已过，黑夜来得早了很多，天上再也看不到萤火虫飞舞的身影。 “叶小姐，这满天星很好看，是那个、那个Evan先生送的？”孙管家老是记不得那个男人的名字，时不时还说错。 她知道叶佳期和那个男人在同一家公司上班，那个男人还是总裁。 只不过这些天，她倒没有看到叶佳期出去约会。 “不是，是我路过花店买的，他最近……出差了。”叶佳期看着满天星，没抬头，她怕一抬头就会被孙管家戳穿谎言。 “我就说怎么最近没有看你出门，出差吗？远吗？” “法国。” “那挺远啊，叶小姐你有空就给他打个电话关心关心，男人有时候很希望收到恋人的关心。” “嗯。”叶佳期应了。 然而，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乔斯年的。 她说过，在他考虑清楚前，他们都不要通电话了。 “叶小姐，吃饭吧，吃过饭我陪你去散散步，小区附近今晚上有马戏表演，我带你去看。” “好呀，正好也带宝宝看看。”叶佳期一脸幸福地摸着肚子。 天气逐渐转凉，等到冬天的时候，宝宝就要出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孙管家总觉得叶佳期不开心，但哪里不开心，她又说不出来。 是不是跟那个什么Evan分手了？ 女人谈恋爱和没谈恋爱一眼就能看出来。 前段时间，叶佳期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开开心心的，是那种坠入爱河的甜蜜，是小情侣脸上才会有的甜蜜。 而这几天，叶佳期明显不爱笑了，回来后也只是一个人看看电视。 孙管家不希望他们分手，叶佳期需要人照顾，她一个人哪里扛的了太多。 “叶小姐，等Evan这次出差回来，你带他来家里坐坐吧？他爱吃什么？到时候我去买好。”孙管家试探地问道。 叶佳期愣了一下，笑道：“我到时候问问他。” “好，你记得问，要提前告诉我，我做好准备。”孙管家道，“叶小姐，我看Evan有送你不少东西，你有送给他什么吗？如果可以的话，你给他送点小礼物，男人一般都会很喜欢。”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孙管家。 他们……根本不算情侣。 而且这一次，他可能已经打算跟她闹僵。 叶佳期只好乖乖点头：“我记住了。” “我去拿碗筷，我们吃饭。” 孙管家进了厨房。 叶佳期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有点不知所措。 她的目光落在花瓶里的满天星上，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泽。 她把毛熊钥匙扣从包里取了出来，挂在了挂钩上。 毛熊晃了两下，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叶佳期也笑了。 …… 又是整整一周时间，叶佳期依然没有见到乔斯年。 而且，她也没有孟沉的任何消息。 游乐场的项目是她和于康在跟进，每一天的日子就像是复制粘贴，反反复复，都是一个样。 第2023章 都2023章 去世界各地走走停停 办公室里，叶佳期就设计方面的问题又跟娱乐城的人吵了一架。 她坚持走创新的路子，想打造一个不一样的游乐场。 而娱乐城那边的人坚持走老路子，说这样才保险，才能保证收益，如果保证不了收益，娱乐城会适当减资。 叶佳期说得口干舌燥，那头还是不肯听她的想法。 叶佳期很生气，一气之下就把电话给挂了。 不过，半个小时后，那边发了短信过来—— “叶小姐，晚上中心街希尔顿酒店，面谈。” 后面还附了详细的地址和时间。 叶佳期气得还没有回过神来，但她还是耐住性子，回了一条短信：“收到。” 面谈就面谈，她肯定要说服娱乐城那边的人。 她不想让游乐场走千篇一律的老路，她想有所改进，有所创新。 叶佳期喝了一口白开水，压住心里头的燥意。 “佳期，我明天也要出差了，哎，可能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你了。”苏清羽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同叶佳期闲聊。 “你去哪里出差？” “加拿大，说远也不远，但时间有点长，主要是培训和学习。”苏清羽叹气。 “有深造的机会好呀，说明公司重视，日后肯定会给你更多的发展前途。” “希望吧，我也想锻炼锻炼，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对我而言还是挺长。” “想我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哦。”叶佳期笑道。 “好啊。”苏清羽笑了，“佳期，我感觉公司挺重视你的，要不是你怀孕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出差、学习的机会。” “其实我也不爱出差，不过这是必经的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出去走走、看看。” 叶佳期希望等孩子生下来后，还能有这个机会。 借着出差，她也可以去世界各地走走停停。 “会有机会的。”苏清羽道。 两人一边工作一边闲聊着，叶佳期急躁的心也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 下班时间，叶佳期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游乐场的资料，抱着一叠文件去希尔顿酒店。 文件里有她自己的一些想法，还有实地的考量方案。 她希望娱乐城那边能改变一下看法，或者稍微听她解释解释，而不是一意孤行。 夜晚降临，黑夜吞噬白昼，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隐在了黑暗中。 叶佳期抱着文件，加上怀孕，走得并不快，还好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不早不晚。 下午茶时间吃的有点多，叶佳期这会儿并不饿，她打算谈完正事再去吃饭。 叶佳期循着电梯，又看了一眼短信，2566房间。 “2566……”叶佳期上了二十五楼，睁大眼睛四处找号码。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大叠文件，虽然不重，但也挺累人。 “2566……”叶佳期找的眼花缭乱，眼底都是茫然的神采。 怎么就订了个这么偏的会议室。 这一层楼看着并不像会议室，倒有点像客房。 叶佳期也没管那么多，一边找着，一边还酝酿着脑海里的措词。 她等会儿打算从国外一些游乐场案例入手，再环环相扣。 第2024章 第一次尝孕妇的味道 酒店走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酒红色地毯，人走在上面，听不到任何的脚步声，很安静。 走廊的灯光也是昏黄色的，幽幽沉沉。 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油画，有静物，有风景，有建筑。 叶佳期的心口猛地跳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儿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不舒服。 她有时候也喜欢安静，但并不喜欢这种没有一点人气的安静。 似乎，咳嗽一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事实也确实如此，叶佳期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时而急促，时而轻缓，随着步调在变动。 终于，她找到了2566。 仰头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没错后，敲门。 她今晚上一定要让娱乐城的人接受她的意见，不然可就白跑一趟了。 门口安安静静，叶佳期也没有多想。 忽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高大的美国男人，个子特别高。 他看了叶佳期一眼，尤其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几秒，用力一拽叶佳期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叶佳期猝不及防，文件从手里掉落，“哗啦啦”散了一地！ “砰”一声，男人把房门关上，露出一脸邪恶的坏笑。 “放手，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娱乐城的人？”叶佳期脸色慌了一下，她出于本能地挣扎。 但她一个孕妇哪里是男人的对手，这个高大的美国男人压住叶佳期的胳膊，用力把她往床边拽。 叶佳期意识到了什么。 “还真送了个孕妇过来，我还没尝过孕妇的滋味，听说很销魂。”美国男人色眯眯地看着叶佳期，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他的大手拽着叶佳期的胳膊，只把她往床边拖。 叶佳期听到了他的话，脸色变了，眼底是惊恐和震惊的光泽。 不…… 她伸手用指甲挠这个男人，锋利的手指像小猫一样挠着。 男人将她甩在大床上，整个人都压了过来！ “别挣扎，太用力的话孩子会流产。”男人邪肆地笑，“不如乖乖享受，我会注意，保证不伤害你孩子。你要是主动脱衣服，那就更好，你要是让我不舒服，我也不会让你舒服，明白了吗？”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过来的？是不是娱乐城的人？”叶佳期惊恐地喊道。 不可能，Dick先生为人正派，乔斯年也没有说过一句Dick先生的不是，一定不是娱乐城的人。 “别问这种浪费时间的问题，小美人，来让我们办正事。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尝孕妇的味道，天，太激动了。”男人一脸色眯眯的看着叶佳期，压住她的身体。 叶佳期用力挠他。 指甲挠到了他的脸，划出几道长长的血印。 男人被激怒！ “我说了，你听话点我就不伤害你孩子，你要是再不识趣，不主动，别怪我把你孩子弄流产！”男人狠狠警告她，脸色不悦，他用一只手捂住出血的脸。 还真够狠，抓出血来了。 挣扎间，手机从叶佳期的风衣口袋里掉了出来。 第2025章 伸手就要扯她的裙子！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水晶吊灯闪烁着明明晃晃的光亮。 天花板是白色的，墙壁是白色的，眼前只有这个男人在晃，叶佳期的眼底是绝望而悲痛的光。 男人面容凶神恶煞，眼中流露出邪肆的光亮，如饿狼一般。 “还真没玩过孕妇，有意思，有意思，玩孕妇还不用戴套，哈哈。”美国男人俯下身，大笑不止。 叶佳期用力挣扎，脸上是惶恐的茫然：“救命……救命……” “嘘，现在别叫，等会儿爷会让你叫个够。”男人用手扯叶佳期的衣服，他也顾不上脸上被叶佳期划了几道伤口。 大床激烈的晃动，叶佳期的风衣被男人给扯了下来。 “刺啦——”一声，风衣掉落在地上！ 空气里弥漫着情欲和嚣张的气息，叶佳期的胸腔内如压着一块石头，她拼了命地挣扎，脸色苍白而恐慌。 她不能让这个男人得逞。 “救命！”叶佳期大喊。 她尖锐的求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我说了，你别叫了，根本没人听得到！乖，爷会让你舒舒服服的，你如果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男人试图按住叶佳期乱动的手。 叶佳期盘好的头发散开，乌黑的发丝平铺在白色的床单上，黑白相称的颜色，更加激起男人的欲望！ 男人伸手去扯叶佳期的衬衫，稍稍一用力，领口的两颗扣子就被拽了下来，脖子间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 “叮”，纽扣在地板上翻了个滚，落下。 “不要，放开我，你不要碰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碰我……” 叶佳期的眼里都是惊恐的神色，她嘴唇苍白，咬紧牙关。 男人哪里还听得了叶佳期说一个字，他的眼里都在喷火。 “太漂亮了，怀孕的女人果然不一样。”他直勾勾盯着叶佳期看，“等会儿要是尝了滋味，岂不是很销魂。” 叶佳期抬脚，在他的强压下用力踹了他的腹部。 她已经失去控制，她不可能让自己受这样的侮辱。 “你活得不耐烦了！”男人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扣住叶佳期的腿，伸手就要扯她的裙子！ 叶佳期一只手触碰到手机，她要打电话，打电话给孙管家。 不，孙管家对芝加哥不熟悉，她应该打给于康。 她要打电话出去！ 叶佳期趁男人愣神的时刻，拿过手机，一只手就拨了电话出去。 然而，电话还没有打通，美国男人就反应过来，他立马凶神恶煞地扔掉她的手机！ “哐”一声，手机砸到地板，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妈，还敢打电话？等会儿老子不玩死你！给你脸不要脸，等会儿老子做到你流产！”男人恶狠狠地看向叶佳期，“胆子真大，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美国男人骂骂咧咧，显然恼羞成怒。 叶佳期的脑子里恍恍惚惚，倏地一片空白。 头疼得要炸裂开一样。 眼底，浮起绝望的星星点点。 这绝望就像是滔滔江水，来势汹汹，将她湮没。 第2026章 不……她杀人了…… 男人的辱骂声还在耳边不停地回荡。 空气里弥漫着骇人的气息，如同罪恶的潮水，一波一波涌来。 就在他扯她的裙子时，叶佳期抓起床头的烟灰缸。 “咚”一声，她奋力将烟灰缸砸在男人的头部！ 瞬间，骂骂咧咧的声音停止了，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睁大眼睛看着叶佳期，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狰狞而恐怖，空气中顿时浮起浓烈的血腥味。 叶佳期的心漏跳一拍，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捂住嘴巴，看着这个美国男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发出巨响！ 叶佳期的手一哆嗦，烟灰缸掉在地上，“哐啷”，碎裂！ 房间里，刹那间安静无声。 叶佳期的心脏狂跳不止，就好似一根弦被拨动，怎么都静不下来，喉咙处还蔓延着苦涩而酸楚的滋味，她脸色刷白，没有一点红润。 她惶恐地坐起身，肩膀害怕地抖了抖。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死还是活…… 害怕，恐慌，紧张一齐涌入心间，她的心脏都在颤抖。 头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刹，她竟然忘记了要做什么。 手指头一直在抖，怎么都压不住。 她杀人了吗？不……她杀人了…… 露出的皮肤传来阵阵凉意，她身后都是冷汗，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 耳边是“嗡嗡嗡”的轰鸣声，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转，她头痛欲裂，不敢看地上的男人。 终于缓过神来，她下了床，费力地从地上捡起风衣和手机。 烟灰缸上全是血，那个男人的头部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迹。 地板被染红，触目惊心。 叶佳期瞳孔紧缩，眼中都是惶恐和害怕。 她扶着墙壁，踉踉跄跄，飞快地往外跑，整个人就像是要窒息一样。 她害怕那个男人再醒过来，害怕他追过来，她不敢看到血，更不敢看到那个男人狰狞的面孔。 如果刚刚手头边没有烟灰缸，她这会儿…… 叶佳期摇了摇头，不敢继续想。 她已经走得很快，喘息不断，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她太害怕了，真得很怕很怕。 走到电梯口，她不断地拍打电梯按键，她真得很怕那个男人醒过来。 好在，电梯上来了，门打开。 叶佳期上了电梯，按了下楼键，整个人瘫软在电梯壁，脸上毫无血色。 电梯里有一面镜子，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头发凌乱，衬衣纽扣也散开了。 领口的扣子被扯掉，线头还挂在领口，此时此刻的她又狼狈又恐慌。 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想回家，只想回家。 后背全是冷汗，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电梯里安安静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狂乱不安。 什么都乱了，就连脑子里都是乱糟糟一片。 再怎么镇定，都压不住这沉重的情绪。 “叮”，电梯到了一楼。 叶佳期茫茫然走出去，还处在恍恍惚惚的境地，不知所措。 第2027章 疲惫的感觉袭上心头 但她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跑，离开这儿！ 楼下的人很多，似乎有人在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叶佳期抱着风衣，都没有来得及穿上，一直在跑。 不敢跑太快，她扶着墙壁走出来。 外头一片漆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路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天上不见星星，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 叶佳期就像是一个孤独的人，湮没在人潮中。 晚风吹来，带着凉意。 资料和文件还都在酒店里，但她已经顾不上去拿。 她真得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她确定自己没有找错房间，在敲门时，她还特地看了几眼房间号。 也就说……那条短信有问题。 叶佳期一手按着心口的位置，想要压住心里头的躁动。 来不及去想这些，她想回家，她不敢再在这个地方逗留！ 一辆出租车过来，叶佳期上了车，抱着风衣，手指紧紧抓住衣服。 紧张和不安的感觉在跳动，她的脸上依然毫无血色！ 手机响了。 是于康打过来的。 叶佳期的手指在抖，第一次，没有接到。 于康又打了一遍。 叶佳期克制住情绪，试图稳住心里头颤抖的寒意，她接起电话：“喂……” “佳期？你刚刚打电话给我怎么挂了，我在机场。” “没，没事，打错了。”叶佳期的声音在抖，根本就压不住。 于康像是听出了异常，他紧张道：“佳期？你在什么地方？你怎么了？” “我没事。” 叶佳期怕于康再听出端倪来，她挂断了电话。 低下头，颤抖着手指，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于助，我没事，刚刚就是肚子有点疼，现在好了。” 出租车行驶在夜色的街道上，直往叶佳期住的地方开去。 车里，安安静静。 路上灯红酒绿，霓虹灯在黑暗中闪烁着光怪陆离的颜色。 这一刹，她靠在窗口，眼底是无力而茫然的光芒。 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事才能换来安稳，或者一辈子也没有安稳。 心脏如被一只手抓紧，疼痛不已。 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几下，很快又安静下来。 叶佳期将手平放在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心跳。 嘴角边浮起一抹酸涩而淡然的弧度。 刚刚在酒店里的那一幕幕还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后怕不已。 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怕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线也在一点点理清。 她在芝加哥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找男人来招惹她，这可是犯罪的事。 唯一得罪的人，不过就是江瑶。 依照江瑶和小西的为人，她们完全能做得出这种事。 这只是一个开头，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一次能侥幸逃脱，那以后呢？ 叶佳期摸着肚子，缓缓闭上眼睛。 疲惫的感觉袭上心头，她忽然很累很累。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穿梭于宽阔的马路上。 街头随处可见浓浓的秋色，树叶黄了，尘土里也带着几分浅秋的薄凉。 第2028章 往她走过来的乔斯年 车子停在小区外。 叶佳期挺着肚子，手臂间还挂着她的风衣。 她顺着弯弯曲曲的路往家走，夜色中，她的眼底是茫然的神色。 地上有黄色的叶子落下，双脚踩在上头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有流浪猫在“喵喵”叫。 分明是寂静、美好的夜晚，叶佳期心里头却毫无感觉。 她走得很慢，她总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可衬衣上零零星星的血迹告诉她，不是梦。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孤独中，她踽踽独行。 就在这时，手上的手机响了。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微微错愕，乔斯年？他已经好久没有联系她了，他想跟她说什么？ 叶佳期按了接听键，将手机缓缓放在耳边：“总裁。” “在哪。” 那头，乔斯年的声音清朗、低沉，带着一如既往的磁性。 “在家看电视啊。” “电视好看吗？” “还行吧，打发时间。”叶佳期嗓音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她扶着墙，一步步静静往家里的楼下走。 “满嘴谎话。”乔斯年语气里带着无奈，“回头。” “什么？” “我让你转过身来，回头。” 叶佳期愣了一下，她真得就转过头。 不远处，穿着西装的乔斯年拿着手机往她走来。 路灯下，他的身影高大挺拔，笔挺的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 他依然是她最熟悉的样子，浅浅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刀削般的容颜柔和了许多。 乔斯年一直看着她，因为距离的缘故，叶佳期看不到他眼里的神情。 他像是刚刚出差回来，领带还没有解。 叶佳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傻傻愣愣地看着往她走过来的乔斯年。 人在最累的时候总想有肩膀可以依靠。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长为那个肩膀，可时过境迁，她才发现，一个人，总有无助的时刻。 风吹在她的身上，没有等她有所反应，乔斯年就走到她的面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为什么站在风里？衣服怎么回事？”乔斯年的手指滑过她扯坏的领口，眼底是深沉的光泽，隐隐带着情绪。 他的西装还带着属于他的体温。 “没事。”她平静地收回目光。 “怎么会有血？叶佳期，发生了什么事？说话！” 借着路灯的光，乔斯年竟然在她卡其色的衬衣上发现了斑驳的血迹，虽然不多，但有！ 乔斯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发生了什么？ 她的头发也很乱，整个人神情恍惚。 叶佳期抬手，推开他：“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乔斯年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瞳孔紧缩，脸色都变了。 他刚下飞机就听于康说叶佳期好像不对劲。 他没问什么，直接让于康将车开到了她家小区。 没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她。 “你别问了，呵。”叶佳期躲开他锐利的目光，将头转到一边去。 第2029章 红豆生南国 “告诉我。”乔斯年抓着她的肩膀，态度强硬，目光逼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是锐利的光芒，“哪里受伤了？” 叶佳期没有再推开他，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酒店房间，我，一个高大的美国男人，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叶佳期看向他时，从乔斯年的角度正好看到她凌乱的头发和眼中淬了冰的寒光。 听到她的回答，乔斯年的手不可遏制地抖了一下。 他错愕地看向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忘记放开。 怎么会…… “总裁，你弄疼我了。”她静静道，“肩膀。” “对不起，我来迟了……谁做的？” “总裁，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但你的这个问题，没有必要问。”叶佳期整个人看上去安安静静，“我知道你心里头有一杆秤，知道权衡利弊。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再来找我。” “江瑶？她找人做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去查，也不想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叶佳期没有看他。 好些天没见，他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挺好的。 “我给你从法国带了礼物，这些天，有些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但我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时间。”乔斯年沉声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和内敛。 叶佳期抱着手臂，身上还盖着他的西装，尽管如此，依然有微微凉意。 “我累了，让我回去睡一觉再说。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来的，对吗？”叶佳期的声音里都是疲惫。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手心里还有一层冷汗。 心脏处像是被钝钝敲打了一下，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沉痛感。 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干燥。 叶佳期抽了抽手，但他握得更紧。 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巧的盒子，盒子是锦缎的红色，很小一只。 “我给你带礼物了。”乔斯年道。 叶佳期这才低下头，默默看着他手心里的盒子。 路灯昏黄色的光线照下，在盒子上打了一层暖暖的光。 乔斯年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条红绳子。 同叶佳期之前戴的那条红绳子不一样，这一条做工更精细，编织更细密，绳子上系的也不是水晶，而是一颗红豆。 红豆安安静静躺在透明的心形吊坠里，别有新意。 乔斯年抓住她的左手，他知道她左手腕上有一条伤疤。 “我给你戴上，这是我出差在店里看到的。”乔斯年将红绳子给她戴上，耐心而细致地扣好搭扣，“喜欢吗？” 叶佳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落在红绳子上。 红豆生南国。 吊坠里的红豆是精挑细选的，成色饱满，宛如新生。 “喜欢的话就不要摘了，红豆是我在很多颗豆子里挑出来的，这颗在我眼里最漂亮。”乔斯年嗓音低沉而甘冽，浑厚中是扣人心弦的磁性。 叶佳期看着红绳子，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幽沉，眸光点点。 第2030章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良久后，她缓缓开口：“礼物我收下了，谢谢。” 乔斯年抬起手，他修长的手指替她轻轻打理着头发，眼眸深沉，五官立体。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脸庞时，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叶佳期淡淡道，“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 说完，叶佳期将西装脱下来，塞进他的怀中。 她转过头，抱着自己的风衣离开，没有多说一句。 有点累，所以……她想休息。 她的背影被路灯拉长，茕茕孑立里是落寞和孤寂。 她一步一步走远，渐渐儿变成一个点融在乔斯年的眼中，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乔斯年一个人孤孤单单站在路灯下，心口那个地方像是缺了一块，那样的感觉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有。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随着记忆失去。 然而这一刻，胸腔那个地方，明明在钝钝得痛，跳个不停。 他从西裤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支，点上。 青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立体、深邃的五官，脸部轮廓渐渐融合在烟雾中。 他的身影，也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 楼梯口，叶佳期将风衣穿上，拉高衣领，这样可以遮住被扯断的纽扣。 她不想让孙管家担心。 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手腕的红绳子上，她静默的眼底笼起一层浅浅的白雾。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小小的豆子安安静静地躺着，宛如刚刚出生的婴儿，又乖又可爱。 她抬起手，亲吻着红豆，冰冰凉。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终于收起思绪，往家里走。 回家后，孙管家倒真没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再加上孙管家在忙着打扫屋子，她也没有注意到叶佳期的异常。 叶佳期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上，静静看着面前的白墙。 她的眼中是迷茫和空洞的神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窗外是安安静静的秋夜，夜空下，风时不时吹动窗户，草丛里有细细碎碎的虫鸣声。 唧唧的虫鸣声是秋夜里唯一的声响，听起来格外嘈杂。 洗完澡后她就坐在床上，一直坐着，不做事，也没有什么想法，就想抱着腿坐着。 心，就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拿过床头的故事书，没有忘记给宝宝讲故事。 她今天给宝宝讲了个《稻草人》的故事。 柔和、温婉的嗓音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缓缓荡漾开来，如春风吹皱一池春水。 她本就无欲无求，原以为芝加哥会是一片净土，没想到会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牵扯进深渊。 床头是乔斯年送的兔子，兔子一直坐在叶佳期的身边，仿佛不知忧愁。 不一会儿，微信响了一下。 乔斯年给她发了消息。 “这个婴儿床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买了。”他发了一张照片。 叶佳期怔了一下，回道：“婴儿床我早就买了。” 那头像是受了挫，但不一会儿又发来几张婴儿衣服的照片：“喜欢哪个？” “都买好了。”叶佳期回道。 （还有小仙女不知道更新时间，再贴一下：早上九点半更新2-4章，晚上八点半更新2-4章，如有延迟，网站抽风~爱你们~） 第2031章 你就离我远点吧 那头，没有了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打了一段长长的文字给他：总裁，我和宝宝什么都不缺，我也是个没太多追求的人。你知道我最大的理想是什么吗？不是升职，不是高薪，也不是周游世界，而是有一个暖暖的庭院，有一只猫，我可以抱着我的猫在庭院里晒太阳，做着梦，没有风，没有雨，只有安定和温暖。 她发了出去。 那头，还是没有回应。 叶佳期又打了一段长长的文字：总裁，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也可能是外面的风言风语让你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如果你真得是这么想的，你就离我远点吧。 发完，她抱着双臂，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种冷，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她真得不知道乔斯年是怎么看她的，是把她当作了什么人。 如果他真得把她当作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她会心寒。 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意味着给钱就能上，意味着可以随意玩弄。 要是乔斯年真得是这样想的，她怎么能不心寒…… 指尖碰到手上的红绳子，饱满亮泽的红豆在灯光下闪烁着清丽的光芒，幽幽暗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微信，迟迟没有回声。 她不知道他是没想好，还是有别的考虑。 她真得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当做小三的感觉。 乔斯年怎么可以陷她于这种境地。 没有回应，叶佳期干脆关了机。 行吧，他想通就好。 等把手里头游乐场的项目初步做好，她就离开James集团，到时候宝宝也出生了。 叶佳期关了灯。 秋天的夜晚，鸣虫发出细细碎碎的叫声，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清辉洒在窗帘上。 万千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 第二天，叶佳期照例在办公室忙着给各个负责人打电话，做笔记。 她的工作笔记已经满当当写了一个本子，电脑文档里也是各种各样的调查方案、总结汇报、数据表格。 她对待这个项目很认真，就连细节都很谨慎地在处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竟然是乔斯年给她发的消息：来我办公室。 五个字，叶佳期看了很久。 她正好也有工作进度要跟他汇报，干脆收拾了几份文件，带着笔记本就去了楼上。 初秋阳光晴好。 走在落地窗口，她的身影款款移动，伴随着朝阳和明亮的光线。 她也不着急，慢慢走。 心口倒没有太多的波澜，风平浪静。 她昨晚上打了那么多文字给他，他就装作没看见似的，呵，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狡猾了。 从前他的聪明和手段都只对外人，如今，那些招数也用在了她的身上。 不回应，真得是很聪明的一招。 毕竟她发给他的文字太过咄咄逼人，他怎么回都不好，而保持沉默，就可以当作没看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必，他在生意场上也经常用这么一招。 叶佳期到了楼上，抬头看了一眼总裁办的门牌。 第2032章 这……算表白吗？ “咚咚”—— 叶佳期抬手敲门。 乔斯年过来，亲自给她开了门。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久，缓缓道：“进来。” 叶佳期点点头，抱着一叠文件跟在他的身后进去。 办公室采光很好，就连角落里都充满了阳光，透着朝气和活力。 乔斯年穿着一身墨色衬衣，系了一条深灰色的条纹领带，身形笔挺而高大。 “喝什么？”乔斯年问道。 “不用，我等会儿就下楼。”叶佳期站在办公桌前，将文件摆放在他的桌子上。 “喝什么。”他看向她，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叶佳期怔了怔，真执着。 她只好道：“一杯白开水就好。” “嗯。” 乔斯年去饮水机旁给她倒了一杯水，冷热水混合，不烫不凉，温度正好。 叶佳期接过杯子，看了他一眼。 他还是老样子，干净清爽，一丝不苟，眸光锐利，脸庞冷峻，深邃的轮廓上是让人猜不透摸不着的神情。 乔斯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的对面，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他站在她的面前，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 叶佳期被他看得挺不自在。 她局促不安地抱着黑色茶杯，不习惯被他这么看。 她移开目光，低下头，喝了一口白开水。 水温正好，这样的温水流在喉咙里，很滋润，连带着心口也没有那么慌张和局促。 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带着暖意。 她虽然怀着身孕，但在宽宽松松的风衣下，依然显得很瘦弱。 “总裁……我有项目进度跟你汇报。”叶佳期打破寂静，开了口，但她能感受到他那炽热的目光，“和娱乐城方面的沟通出了点问题，我在试图协商，不过可能是我能力……” “做我女朋友吧。”乔斯年忽然开口，打断她全部的话。 他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坚定而从容。 叶佳期大脑空白了一下，错愕而惊诧地抬起头，手里的杯子差点掉落在地。 她骤然紧缩的瞳孔里是惊异的光芒，他……说什么？ 大脑处于空白状态，她一下子忘记了呼吸，好像心脏也漏跳一拍，整个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嘴巴微微张大，她就像是一尊雕像，不可思议地看着乔斯年！ 他站在她的对面，和她很近很近。 乔斯年低着头，干净、好看的脸上是认真的神色。 她看向他时，他也看着她。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叶佳期的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乔斯年的那句“做我女朋友吧”还在耳畔回荡！ 他说什么？他是认真的吗？ 心脏停跳几拍后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贯彻全身，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从来都没有过。 因为这二十多年，乔斯年从来没有跟她表白过。 这……算表白吗？ 算吗？ 他是开玩笑吗？ 叶佳期忽然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口处是复杂的感觉在交织。 有错愕，有惊喜，有无措，有忐忑…… 第2033章 呼吸不稳，心跳加速 一时间，所有的感觉汇聚在心口处，她握紧杯子，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 手指头，微微颤抖。 也不是第一次收到异性的表白，可乔斯年对她说这样的话，真得是第一次。 紧张感布满全身，她睁大眼睛看向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开玩笑的意味来。 可他哪里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他直直看着她，眼中是炽热的光芒。 他就站在她的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臂。 叶佳期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双脚微微动了一下，她的脸上是不自在的神色，眼神躲躲藏藏。 倒是乔斯年薄唇抿起，眸光一凛，她这是什么表情？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庞看，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神情。 “总、总裁，那个、那个娱乐城方面的沟通，我、我这边……”叶佳期开口，没想到声音一直在抖，吞吞吐吐，词不达意，“我这边已经在尽量去协、协商，差不多……”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乔斯年眉头一蹙，有些生气，眼眸子上都覆盖了一层朦胧的怒意。 叶佳期的眼神都在躲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这一点，让乔斯年心情很不好。 “我……”叶佳期脸红了红，心跳越发加快。 她局促地抱着杯子，低下头，喝了一口水，试图压住躁动。 “嗯？”乔斯年的目光里带着逼视和强大的气场，让叶佳期无法躲闪。 “我……总裁……你让我……考虑……考虑……”叶佳期语无伦次。 “叶佳期！”乔斯年怒了，吼了一声。 “我……”叶佳期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你欺人太甚。”乔斯年瞪着她。 真得是欺人太甚。 在法国的时候，他就酝酿了很久，一直压住思绪，没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为的不过是当面跟她说，给她一个惊喜。 没想到……真特么过分。 他这会儿手心里还都是汗，鼓足勇气说的话居然被她反驳了回来。 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长得不好？脾气不好？还是怎么？ “我……”叶佳期说不出话来了，所有的情绪压过来，她真得太紧张，手都在抖。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杯子摔碎，慌忙地将杯子放在他的桌上，飞快地跑出办公室，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总裁，我等会再来找你。” 她跑出了他的办公室，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脸颊滚烫滚烫，就像是做了坏事一样。 直到跑出来，她还是气息不定，大口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 她是不是听错了…… 她有没有听错…… 他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叶佳期整个人都陷入了焦灼和紧张的状态，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颊愈发滚烫滚烫。 一双手无处安放，怎么放都不好。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办公室的，呼吸不稳，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第2034章 她就是个缩头乌龟 直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叶佳期都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哪里有过这样的感觉。 从来都没有过。 十八岁那年，她就跟他表白过，可他没有回应。 他对她的这一声表白，迟到了整整八年，她以为这辈子都求不到了。 叶佳期用冰凉的双手碰了碰脸庞，真得是滚烫一片，乔斯年的声音还回荡在她的耳边，醇厚中带着磁性，磁性里又有着认真。 她呆呆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好长时间，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就像是做了一个梦。 然而，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会痛。 不是梦。 不是梦。 “佳期，这份文件你看下，刚刚传下来的。”苏清羽走过来，将一份文件摆在她的桌子上，她晚上就要飞加拿大。 “啊？”叶佳期抬起头，“好，好，我等会儿就看。” “不着急，你慢慢看，不是太重要的东西，看一看就好。哎，佳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苏清羽靠近她，笑道。 叶佳期偏过头：“太热了吧……” “还好吧，今天不热呀。” “你晚上不是要出差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叶佳期岔开话题。 “都收拾好了，晚上呢，不急。” “哦。” 苏清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叶佳期魂不守舍的。 她也没多问，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叶佳期哪里还能安下心来工作，这种状态，也就只能看看文件。 她随手翻动纸页，时不时就会走神。 乔斯年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她的脸庞。 她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文件，她都没有翻动一页，脑子里仿佛全是空白。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一下，一条短信跳到她的眼里。 乔斯年：你今天没有戴手链。 叶佳期看着文字，又看了一眼手腕，她确实是把手链摘了。 她手指微微颤抖，回复道：总裁，是你说秘书部的人要注意形象。 乔斯年：你的文件和笔记本落在我这了。 叶佳期：我有空就去拿。 她又喝了半杯水，目光一直看着屏幕。 过了一会儿，乔斯年又发来一条短信：刚刚……嗯，你喝水的杯子是我的。 叶佳期睁大眼睛，那只黑色的马克杯？ 她无语而气愤地翻了个白眼，回道：你故意的！！！！ 乔斯年：嗯。 叶佳期简直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这样没皮没脸的人…… 办公室，乔斯年发完短信，给于康按了呼叫。 不一会儿，于康出现在办公室。 “总裁，有什么事吗？” “昨晚上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总裁，我查到了，那个男人叫史密斯，酒吧老板，没喝酒，他对叶佳期做的事……可以说是犯罪未遂。” “告。” “总裁，要起诉？这种起诉的话，由佳期提出比较好。” “她就是个缩头乌龟。”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动桌面，“去找律师。” “行，我马上就去办，总裁放心。”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幽邃的脸庞。 第2035章 做了什么苟且的事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秋天里并不浓烈的光线在乔斯年的脸上浅浅铺了一层。 于康本来以为总裁找他是工作上的事，没想到是个人私事。 昨晚上，总裁就让他去查发生了什么，他花了一夜的时间才查明白。 于康心里头有个想法，那就是总裁会不会对叶佳期有意思？ 但，想了想又给否定掉了。 总裁有未婚妻，又是炙手可热的商业精英，怎么说都不太可能喜欢一个刚死了丈夫、还怀着身孕的女人。 可能只是对下属的关心。 毕竟叶佳期有能力，有才学，又肯吃苦，总裁还是很看中的。 “你在想什么？”乔斯年看了心不在焉的于康一眼，抽了一口烟。 “没什么，本来有工作要跟您汇报，现在还是先放一放，我去找律师。” “嗯。”乔斯年点点头，但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有没有人来过我办公室？” “总裁，怎么了？丢东西了吗？丢东西的话，我帮您调监控，这几天……我想想，我来过您的办公室，还有人来做过打扫和清洁，还有的话，叶佳期来送过资料。” “哦，没事了，你下去吧。” “好，要是有什么事您再叫我。” “嗯。” 乔斯年翻了翻储物盒，香烟，打火机，便签纸……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只钥匙扣。 乔斯年抽了一会儿烟，烟雾笼罩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朦朦胧胧的烟雾中，他眸光凛起，思忖一二。 好一会儿，他低下头，发了一条短信给叶佳期：钥匙扣呢？ 正在发呆的叶佳期吓了一跳，打开短信，怎么又是他。 她回道：我在工作，不谈私事，这也是见到总裁的第一面，总裁教育我的。 乔斯年：…… 行，真出息。 乔斯年甩掉手机，掐灭烟头，也翻了翻手头的文件，继续工作。 一早上，叶佳期的心都跳个不停，怎么都定不下来。 以至于做事恍恍惚惚，午餐忘记吃，文档标记错，复印件忘记送……什么样的小错误都犯了，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她觉得这样不行，就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她看到自己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就像是打了一层厚厚的腮红，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苟且的事。 叶佳期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尽力平复心跳。 那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处于心绪不定的状态。 以前很高的工作效率，在这一天也全都没了。 下午茶时间，她再一次收到乔斯年的短信：你什么时候来拿文件和笔记本？ 叶佳期嘴角一抽，她真得不急着拿。 没等她回复，乔斯年又发来一条：我这东西多，你要是不来拿，下班前我就丢垃圾桶里去。 叶佳期无可奈何，只好回复：我这就去。 一杯奶茶还没喝完，她只好从电梯上楼去拿东西。 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间，蔚蓝的天空中铺陈了一道美丽的晚霞，半江瑟瑟半江红。 照例，她敲了敲总裁办的门。 第2036章 乔斯年，王八蛋 还是乔斯年亲自开的门。 “进来。”他往办公室里走去。 叶佳期跟在他的身后，见桌子上有摆放整整齐齐的文件，都是她落下的。 “谢谢总裁，我拿走了。”她缓步走到桌子边。 乔斯年伸手按住东西，俯身凑近她，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看：“总裁办说进就进，说走就走？当我这儿是什么了？嗯？” 叶佳期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幽沉的眸子。 她莞尔一笑：“不然呢？总裁办难道是皇宫？进来要靠选美？” “靠选美的话，我看你连门都摸不着。”乔斯年睨了她一眼。 他离她很近，说话时，滚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的心口又颤了颤。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那总裁不肯把文件给我吗？其实这些文件也是要给你看的，不给就不给吧，我电脑里还有。” “那只蠢熊上哪去了？” “嗯？”叶佳期茫然，什么？什么蠢熊？莫名其妙。 乔斯年看了看储物盒：“你动过我的储物盒了？” 叶佳期这才恍然大悟：“那不是蠢熊，那是毛熊，再说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拿走我的东西而已。” “送给别人的东西还要走？叶佳期，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这种行为无异于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懂吗？出尔反尔何以在社会立足？你做项目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出尔反尔，毫无信用？不管是我还是任何一家公司用人，信用都是放在最重要的考量地位的，明白吗？” 叶佳期愣住。 怎么忽然间……她觉得自己跟个罪人一样，不守信用、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她的长睫毛动了动，有点不可思议。 “知错的话，明天就把我的东西还过来，知错不改的话，我看你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不是……”叶佳期迷糊了，“那只钥匙扣本来就是我的啊，为什么还给你？” “那你回答一句，是不是从我储物盒里拿走的？” “那个……是……” “你从我这儿拿走东西，不该还回来吗？” “我……”叶佳期瞠目结舌，竟然无话反驳。 “拿我东西的事，我不打算跟你计较，我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乔斯年看向她，一脸气定神闲，“我翻了你的笔记本，嗯，字丑就算了，毕竟字如其人，但错误太多，你觉得说得过去？嗯？” 叶佳期一愣，低下头：“你翻我笔记本了？” 乔斯年嗤笑一声。 顿时，叶佳期脸如火烧。 倒不是错误太多，而是她在笔记本里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比如“乔斯年，王八蛋”。 都是很早前写的了，她自己都差点忘了。 每当做项目没有灵感的时候，她就会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怎么，心虚了？” “没，总裁，我可以下楼了吗？下午茶时间快过了。” “晚上七点，Tea茶馆等我。”乔斯年终于松开手。 叶佳期先是怔了下，随即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文件和笔记本，怕他反悔。 第2037章 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抱着文件和笔记本走出总裁办，她还心虚地出了一层汗。 这种感觉就跟考试的时候打小抄被班主任发现一样。 她吁了一口气，抱紧东西，疾步往楼下走，生怕乔斯年把她又叫回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地板上，她踩着光线沿着走廊往电梯口走。 她的鼻端仿佛还散落着属于他的气息，清淡而干净的味道，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也不知道今天的心口猛烈地跳动了多少次。 这样错乱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 再这样下去，工作都得搞砸了。 她还想好好做项目呢。 都说女人长得漂亮是红颜祸水，惑乱君心，这男人长得好看也是很致命的。 乔斯年就是那种致命的毒药。 回到办公室，她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本杂志，是企业内刊。 “佳期，你去哪里了？”苏清羽看向她，“脸又红红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叶佳期不敢直视苏清羽。 “我晚上就要坐飞机去加拿大了，一个星期呢，希望可以提前结束。这个是最新月的杂志内刊，刚发下来的，人手一本，上面还有我写的一篇稿子，拿了一百美元的稿费。我给你带礼物？” “不用了，你省着点花，去加拿大后多吃点好吃的，不用给我带的。” “唔，行吧，下次有机会的话，咱们一起出去旅游啊。” “好，要是能一起出去学习、深造更好。”叶佳期笑道。 “在此之前，你还是照顾好宝宝，早点把小宝宝生下来。生下来后，记得让我抱抱。” “好啊，到时候教他喊‘阿姨’。”叶佳期每次一提及肚子里的宝宝，脸上总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今天可以提前走，好了，不说咯，我走了，等会儿去家里取行李去机场。” “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叶佳期叮嘱。 “嗯！” 苏清羽已经麻利地将东西都收好，她背着包，冲叶佳期挥挥手，笑着离开秘书部。 叶佳期坐下来倒了一杯热茶，随手翻了翻杂志。 杯子里冒着白花花的雾气，氤氲着她的容颜。 企业内刊真得比较无聊，她不大爱看这些东西，她觉得小孩子的画报都比这种内刊好看。 叶佳期一手托着头，一手随意翻了翻。 不过，翻到中间的时候，她的手指停了停。 有一张乔斯年的照片。 照片上的乔斯年英气逼人，一身笔挺的手工深蓝色西装，没有一丝皱褶，五官里都是深邃和幽沉，眉宇深锁，气场强大。 叶佳期有些弄不清乔斯年和江家人的实质关系。 他和江瑶断了吗？ 如果没断的话，为什么要跟她表白？ 如果断了，为什么还要拍杂志？ 叶佳期的脑瓜子不够用了，心烦意乱地翻了翻杂志，“啪”一声，将杂志反扣在桌子上，不闻不问，继续工作。 倒是办公室里还时不时有议论的声音传来。 “这期杂志好精美。” “Evan这张照片真是帅呆了，难得能看到他真人，看看照片也不错啊。” 第2038章 他笑一下，她就移不开眼 “有胆子的现在去总裁办啊，听说Evan在楼上呢！” “真的假的？要不我们去楼上看一眼？” “当然是真的，Evan今天来公司了，他最近好像都在公司，毕竟最近公司在做几个挺大的项目。” “算了算了，估计还没到楼上就被轰出来了，干活干活。” 办公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叶佳期当作没听见，继续做自己手里头的事。 下班的时候，她匆匆忙忙收拾了几份文件，她今天本来是要跟乔斯年汇报工作的，娱乐城的事她没法再拖了，再拖下去，一直不能进行下一步。 她打算趁晚上见他的时候和他好好聊聊。 浅秋云层稀薄，天色已晚，路灯通明。 风吹动树梢，树叶擦过梢头，摇摇晃晃地从树上坠落，擦着地面飘散到远方。 陆陆续续的人群离开金融城，就在叶佳期备好包时，乔斯年给她打了电话。 “我在停车场，过来。” “不是说去茶馆等我吗？” “让你过来就过来。” 叶佳期知道他就这性子，没耐心解释。 她挺着大肚子往停车场走去。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显眼的位置上，老杨不在，乔斯年坐在驾驶位上。 叶佳期上了副驾驶。 刚把文件放在腿上，乔斯年就转过身来，伸手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系安全带是个撩人而暧昧的姿势，不可避免地会靠近。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圆鼓鼓的肚子，叶佳期像是触电一样，浑身泛过一阵又一阵电流。 “嗯……”她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他。 “哒”一声，他替她扣好安全带。 “不舒服吗？”乔斯年问道。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宝宝踢了我一下。” 乔斯年竟笑了：“什么感觉？” “很幸福的感觉。” 叶佳期难得看到他笑，他笑一下，她就移不开眼。 她也冲他笑了。 “白痴。”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将车开出停车场。 天色已晚，外面是漆黑一片，路灯已经亮起，广场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总裁，我跟你汇报一下白天没说完的工作吧，我正好也带了文件。”叶佳期打开文件夹，“我这几天一直在跟娱乐城那儿的设计总监沟通，他把我给的两个方案都否决了，说是创新有余，后劲不足，不会给游乐场带来收益。我一直跟他说，我的创新不是凭空想象，我有很多案例做前提，比如英国爱丁堡的KS游乐场，日本京都的爱园游乐场。我都有做考量和比较，也列了表格。” “总裁，我今天是想让你看看我做的分析比较，在我看来，做的挺好的。不过既然游乐场那里不认可，应该是还有缺陷，总裁你眼光好，可以给我提一些建议。” 叶佳期一边说一边翻出文件来。 车内，只剩下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像黄莺儿一样。 乔斯年皱紧眉头，目光平视前方。 他指节分明的手握紧方向盘，眼底是说不清的深沉和氤氲起的微怒。 “总裁，我把调研报告也带来了，是我从各种资料里整理出来的。” 第2039章 我让你做我女朋友 叶佳期又开始翻文件跟他做汇报。 “这几份报告我做的还是很全面的，从经济、市场……” 正当她讲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乔斯年不悦地打断她的话：“我今天不想听工作上的任何事！” 叶佳期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 “那我们……聊什么？” “早上我问你的话，你考虑清楚没有？” “什么话……”叶佳期故意问道。 “叶佳期，你忘了？”乔斯年恼火。 “我……一孕傻三年嘛，你知道的，记性不好也是正常。”叶佳期乐呵乐呵，笑眯眯的。 “叶佳期，你就没放在心上！” “总裁，我真得是记性不好，你要怪就怪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好了，你舍得怪他吗？” “……”乔斯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真是又气又恼又没办法。 “总裁，你说的究竟是什么话？你今天跟我说了挺多话，我也不可能全部都记得，对吧？” “叶佳期，你太过分！” “这……怎么又过分了，我只是真得记不得了，怀孕的女人，总裁多担待。” “叶佳期，我让你做我女朋友。” 叶佳期的脸上是深深的笑意，这笑意如同三月里的春风晕染，就连嘴角边的两只酒窝都酝酿着醉人的酒意。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局促和紧张，耳根子还有点红。 可能是眼花吧，毕竟天晚了，看不清楚。 车子往前行驶，车内一下子陷入寂静。 时间“滴答”“滴答”在走。 乔斯年并没有听到叶佳期的回应。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叶佳期，你是怎么想的？嗯？” “总裁。”叶佳期挑了挑耳边的碎发，盈盈一笑：“其实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江小姐那么漂亮、性感的美女不要，要一个大肚子的孕妇……” “总裁，我一孕傻三年，你也傻了吗？” “你接受不接受？”乔斯年睨了她一眼，“我就问你一句，你接受不接受？” “让我考虑考虑，我接受你，我肚子里的宝宝还不一定接受呢，你脾气这么大，他会被吓到。” “叶佳期，我没见过你这么过分的女人！” “总裁要是觉得我过分，我们就聊工作好了。娱乐城那里的设计总监是个挺难缠的人，总裁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吗？能不能告诉我，和那种精明的美国男人聊天，需要注意点什么？” “总裁，你对游乐场项目究竟是保持什么态度？模棱两可都好，还是说跟我的想法一样，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游乐场？” 叶佳期说了一堆话。 车子里都是她的声音在回响。 她只要一停止，空气就会陷入沉寂。 叶佳期见他毫无反应，只好闭嘴，不说了。 车子拐了一个弯，在一家精致的店面门口停下。 叶佳期往外张望：“到了吗？这里不是呀，还要再往前开一段路，过红绿灯。” “闭嘴。” 乔斯年解开安全带，下车。 叶佳期被他冲了一下，不吭声了。 第2040章 他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窗外星星点点，莲花形状的路灯很好看，灯光幽明，宛如蒙了一层白纱。 这条路很热闹，四周都是店铺，各色各样。 他是下车买东西了吗？ 叶佳期坐在车上静静地等，双手摸着肚子，月份大了，肚子眼看着就一天天的鼓了起来。 她倚靠在座椅上，心平气和，此时此刻倒没有什么波动。 没让她等太久，乔斯年就回来了。 他的手上多了一捧红玫瑰。 一上车，他就把玫瑰往她怀里一扔，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继续开车。 “哎！”叶佳期抱住这一大捧玫瑰花，心口竟不可遏制地跳动起来，好漂亮的玫瑰，颜色很正，“总裁，是送给我的吗？” “白痴。” “很好看，特别香。”叶佳期靠近玫瑰花，嗅了嗅。 气息很好闻。 这一大捧玫瑰正好抱了个满怀，她低着头，手指轻轻抚上玫瑰花瓣。 花瓣柔软绰约，手感极好。 大红色的玫瑰花，有一种说不清的万种风情，很是诱人，连带着车里都多了妩媚的气息。 车子往前开过一个红绿灯，停在茶馆的楼下。 晚上的茶馆别有风情，茶香四溢，灯光撩人。 乔斯年下楼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叶佳期就抱着玫瑰花款款走下。 也不知道是花太漂亮，还是乔斯年太好看，叶佳期感觉到不少目光往她这儿聚集过来。 一下车，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头发和风衣衣角，柔软的发丝贴在脸庞上，她伸手撩开。 叶佳期一手抱着玫瑰花，一手拽着他的西装。 “总裁，慢点走，我怀着宝宝呢。” “嗯。” 叶佳期就这样拽着他的衣服，跟着他并肩往茶楼里走去。 乔斯年走得很慢，他已经适应了她的步调。 上楼梯时，他干脆搀住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楼上的包间去。 “你可以把花放在车上的。”乔斯年淡淡道。 “哦，我没想起来，你看，我就说孕妇反应迟钝的。” “不要拿怀孕当借口，有些人的笨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你很过分！” “没你过分。”乔斯年唇角上扬。 乔斯年挑了个两人的小包间，包间夜景正好，窗户对着商业街，繁华又热闹。 进来后，他接过叶佳期手里的玫瑰花放在桌上，又替她脱下身上的风衣。 他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他记得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怎么显怀。 时间过得倒也挺快。 叶佳期往窗口走去，他则站在衣架边整理衣服。 看着她的背影，乔斯年的眼中是不见底的光芒和深意。 那个娇俏的身影在窗边站着，她推开窗户，秋风灌进来，吹起她的头发。 她像是很开心，托腮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看着四周一切好玩的东西。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转移。 好一会儿后，他才走到窗边，伸手关上窗户。 “秋天风凉，小心感冒。”他不肯她再开窗。 “唔。”叶佳期没反驳，点点头，“这里夜景很不错。” “我挑的地方，哪次不好。”乔斯年淡淡道。 第2041章 是你在单方面追求我 很快，茶馆里上了点心和招牌的菜。 “过来坐。”乔斯年替她拉开椅子，拿好筷子和纸巾。 “为什么带我来茶馆，我想吃肉。”叶佳期摸了摸肚子，冷哼一声，“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吃肉才行。” “你只知道吃肉？” “唔，不好吗？” “没有，我也爱吃肉。”说着，乔斯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而手上的动作却分外优雅、绅士，带着撩人的气质。 叶佳期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灯光下，她盯着乔斯年看了两眼，他干净的衬衣没有褶皱，整个人英俊而耐看。 “喜欢喝什么茶？”乔斯年看了一眼菜单，“果茶喜欢吗？” “他们这儿的招牌茶是什么？” “陈年的普洱，但不适合你喝，以后可以带你过来尝尝，我是指你生完宝宝后。” “我生完宝宝后，你还在我身边吗？” “那我觉得我在哪，莫名其妙。”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他们这儿的枣茶也不错，我给你点一份？” “好，随便你，我不挑。”叶佳期双手搁在下巴下面，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是溶溶甜蜜，那份甜蜜从心口蔓延开来，布满全身，宛如春风细雨。 “挑食是种高贵的品质。”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乔斯年低着头，又给她点了几样菜。 “晚上吃点清淡的会比较好。”乔斯年道。 “你还是喜欢来中式的餐馆。” “嗯。”乔斯年淡淡应了一声。 很快，他给她点好了菜，经过几天时间的恶补，他已经完全掌握孕妇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他记性好，都已经熟记在心。 叶佳期看上去很高兴，有时候看着他傻笑，有时候摸摸肚子傻笑，在他眼里，她就像村头的二傻姑。 不过，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每次她一笑，他就总觉得心口处洋溢处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曾经拥有过一样。 她的笑容也很有感染力，他的心情也会跟着愉悦起来。 “你看我很久了。”乔斯年合上菜单，看向她，“你究竟在看我什么？” “谁看你了。”叶佳期低下头，“又不是不认识。” “先吃点菜，等会儿还有其他的。”乔斯年拿了筷子，夹了一只迷你奶黄包给她，“吃吃这个，味道还不错。” 灯光倾泻下来，叶佳期白皙的脸庞宛如铺上一层浅黄色的夕阳。 小包间里不冷不热，洋溢着温馨的气息。 叶佳期夹起来，尝了一口，果真是奶香四溢，味道很正宗。 她眉眼弯弯，宛如新月。 “总裁，这……算是约会吗？” “你觉得是什么？” “嗯……”叶佳期思忖一二，“我觉得吧……是你在单方面追求我。” “叶佳期！”乔斯年吼了一声，眼底是微怒的猩红。 “吼什么呀，你再这样子，会吓到我宝。”叶佳期摸摸肚子，瞪了他一眼。 “你他妈真过分，得寸进尺。” 第2042章 激起他全部的保护欲 乔斯年一边不满地说着，一边往她盘子里又放了一只奶黄包。 叶佳期笑了笑，不客气地吃下小小的奶黄包，热乎乎的，真得很好吃。 乔斯年没怎么吃，他往杯子里倒了一杯茶。 茶杯里热气氤氲，将他峻冷，笼罩着他峻冷的眉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满足的样子，他也会很满足，那感觉差不多就是……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 追他的女人很多，他每天来来回回接触的女人也很多，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女人一样，激起他全部的保护欲。 那保护欲大抵就是，风来了想替她遮着，雨打过想替她挡着。 这欲望，没来由。 没过多久，服务生就将乔斯年点的菜都送了过来。 精致的菜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满满当当排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桌子上散发出热腾腾的雾气。 他自己点了壶龙井茶，给叶佳期点了枣茶。 叶佳期抱着热乎乎的杯子，隔着白色热气看向对面的他。 他不大说话，偶尔喝茶，偶尔看她一眼，大多数时候倚靠着座椅，眯起眼睛，眼底是说不清的幽沉。 他们隔得很近，近到像是在梦里一样。 叶佳期饿了，埋头吃东西，吃的津津有味，只是有时候偶然间瞥到左手腕上的疤痕，她忍不住一阵恍惚。 那时候，她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呢。 而如今，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好好的。 她咬了一口水晶饺，唇角上扬，笑了。 乔斯年眉头蹙起，盯着她看了两眼，嘴角抽搐：“白痴。” 吃东西都能笑成这样。 “你也吃呀。”叶佳期给他夹了一块牛奶豆腐，“这个好吃，你尝尝，不能全被我一个人吃了。” “你能吃就多吃点。” “什么叫我能吃……”叶佳期望天。 尽管如此，乔斯年还是吃了她夹过来的菜。 她给他又夹了一些，驾轻就熟，那动作好似从前经常给她丈夫夹菜一样。 乔斯年眉头微微皱起。 “总裁，你是不是忘记回答我一个问题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江总……现在是什么关系。”叶佳期轻描淡写地吃着东西，眉眼间都是云淡风轻。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我哪知道啊，孕妇脑子不好的，总裁你就别跟我打哑谜，我怕我会错意。” 乔斯年勾唇。 初见时以为她单纯、天真、不谙世事，如今知道她这是四两拨千斤，问出口的话让人一句谎都撒不了。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淡然、纯粹的脸庞。 他喝了一口茶，茶水的香气在鼻端铺陈开来。 “我和她是工作上的关系。”乔斯年平静道，一张俊美的脸上是从容的神情。 “可江总说您是她的未婚夫。”叶佳期吃着美味的蒸蛋，小口小口品尝着，很享受。 “什么时候单方面说出口的话也能成为呈堂证供了？嗯？” “好吧。”叶佳期笑了笑，“那我信总裁。” “为什么。”乔斯年眯起狭长的眸子，看向她，眼底倒带了些好奇。 第2043章 你们俩在搂搂抱抱 “因为我妈从小跟我说，长得好看的人不会骗人。”叶佳期笑道，促狭地看着他。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 “总裁，江总对你好像很有意思，我上次看她挽着你的胳膊，还抱你了，她应该很喜欢你。”叶佳期脸上若无其事，心里头波澜四起。 真的，看到自己心上人被别的女人抱，说没感觉肯定是假的。 “那你看到我抱她了吗？” “这……这个不好说，以总裁的性格，光天化日下肯定不会做搂搂抱抱的事，但背地里，那是谁也说不准的。再说，她抱你，你抱她，本质上是一样的，那就是你们俩在搂搂抱抱。” “牙尖嘴利。”乔斯年还不知道她说话这么利索。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 叶佳期还没有反应过来，乔斯年的双手就从身后伸了过来，抱住她的腰。 因为怀孕的缘故，他并不能紧紧抱着她，只是隔着衣料抱住她。 “当”一声，叶佳期的勺子掉在盘子里，发出脆响。 整个人如有电流袭过，他在主动抱她…… 酥酥麻麻的感觉隔着衣料传来，耳边还有他滚热的呼吸声。 顿时，叶佳期身体温度上升，呼吸都急促起来，整颗心躁动不安。 “总裁，背地里和女人……都喜欢这样吗？”叶佳期勾了勾唇角。 “叶佳期。”他弯下腰，附在她的耳边道，“依照你的意思，喜欢一个人就会去抱那个人，那你现在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他的嗓音很温柔，宛如三月春风，撩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脸颊通红，一颗心轻易就被他挑了起来。 原本还是平静无澜的心，这会儿暗涛汹涌。 浑身都是触电般的感觉，他的这种撩法让她招架不住。 “坐下来好好吃东西。”叶佳期心虚道，“总裁，动手动脚不是君子所为。” 乔斯年靠近她的耳朵，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如果君子不能动手动脚，那我就做小人。” 他一开口，灼热的气息绕在她的耳边，叶佳期从脖子到耳根，都红了。 叶佳期用手肘推了推他：“总裁，你撩女人的技巧很娴熟，按理说，应该操作过很多次。”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乔斯年皱了皱眉。 他没有撩过女人，但面对叶佳期的时候，这种技巧就像是本能一样，轻而易举就能触动。 可能，是她比较好欺负。 “总裁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叶佳期淡淡道，“我们认识不过就几个月而已，不过总裁的口味是真独特，挑食挑得厉害，挑女人……竟然也喜欢孕妇，确实是独特呢！” 乔斯年的手松了松，从她的腰上移开。 他站起身，眉头紧蹙，黑色瞳孔里也是望不到边际的深邃，宛如窗外的沉沉夜空。 他站起身，走到窗口去，心口莫名郁结着一团如麻的丝线，怎么都解不开。 胸腔中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有种躁动的情绪。 他看向窗外辽阔的夜空，脸上是说不出的神情。 第2044章 总裁，我给你讲个故事 腰间的力道松开，缺了暖意。 叶佳期连忙转过头，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前的乔斯年。 笔挺的衬衣和西裤包裹着他颀长的身形，灯光下，他的侧脸矜贵而冷峻，只是影子里多了几分落寞。 叶佳期眼底闪过错愕。 她说错什么了？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缓步往他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嗓音甜糯糯的。 “总裁。” “嗯。” “怎么了？”她穿着平底鞋，比他矮很多，看向他时，略略仰起头。 窗边的光线有些昏暗，这昏暗里，他的脸庞更显得矜冷。 “没什么。”他看向窗外，又觉得心上那地方空了。 “你跟我生气了？”叶佳期抬起手，小爪子拉住他的衬衣袖口，眼底水波粼粼，楚楚可怜，“我没别的意思，我没说你人品不好，也没觉得你渣，我就是……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啊。” 当初他在办公室训她，警告她别在集团勾引男人的时候，她也没生气。 怎么她说他两句，他就生气了。 “我没跟你生气，跟你这种白痴有什么好生气的。”乔斯年淡淡道。 “没生气的话就来吃东西，茶都要凉了。”叶佳期拽着他的衣袖，“过来啊。” 此时此刻的叶佳期倒像个小孩子一样，拉扯着他，哄着他。 乔斯年再有多少情绪，在她面前也都烟消云散。 面对她时，心头总有千万种情绪在涌动。 那些复杂的情绪总是像丝线一样，缠绕着他的心口。 自被江瑶从水里救起后，他的世界就处于空白和黑白的状态。 遇见叶佳期后，她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七情六欲都被她牵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而失常的感觉。 叶佳期只好哄他一下，给他夹了水晶饺：“这个你尝尝，味道很好。” 她又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总裁，你也知道我是孕妇，孕妇笨，如果有说错话，您就别跟我计较。当然我知道，总裁大人大量，是不会跟我这种小女人计较的。” 乔斯年坐在她的对面，微微眯起眸子。 “叶佳期，你对我一点感觉没有吗？”他看向她，脸上是幽沉沉的表情。 叶佳期心口漏跳一拍。 她看向他，微微错愕。 感觉……心跳算吗？ 她笑了笑：“总裁，吃东西吧，别浪费呢，我给你倒的茶，再不喝的话就凉了。” “行吧。”乔斯年的声音里带了无奈，“你慢慢考虑。” 他拿过她倒的茶，眉头蹙起，倚靠在座椅上。 叶佳期倒没心没肺地吃着东西，时不时给他夹几块。 “总裁，我给你讲个故事。” “闭嘴。”乔斯年听都不想听。 每次她一说这句话，他就发怵。 故事，她嘴里就没个好故事。 “真凶，不就是讲个故事，我每天也给我宝讲故事。”叶佳期润了润嗓子，“是这样的……” “我不想听你讲的故事！我不是你宝！”乔斯年斜睨了她一眼。 “真凶啊……”叶佳期摸了摸肚子，啧啧道。 第2045章 溺爱中带着嫌弃 “是这样的，从前……”叶佳期就跟没听到似的。 “叶佳期！” 叶佳期笑了笑，继续道：“是这样的，从前有个小女孩，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很喜欢很喜欢那种，一开始是暗恋，后来就鼓足勇气跟他表白了。你猜，成功没成功？” “你他妈是讲故事还是猜谜语？每次都这样！”乔斯年简直无语。 “……”叶佳期翻了个白眼，“那你猜猜看呢。” “幼稚。” “哪里幼稚？”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要是男生也喜欢她，肯定就成功了，要是不喜欢，就没成功。” “哦。”叶佳期失落了，她低下头，无力地用筷子戳了戳蒸糕，“没成功，她被拒绝了。” “这有什么，一次不成功两次，两次不成功三次，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就是个故事，被拒绝的感觉……真得很不好受，很不好受，她被拒绝后，一个人哭了很久呢。”叶佳期淡淡道。 “莫名其妙。”乔斯年觉得，真是一孕傻三年，“这个女孩子是你？” “不是，当然不是，我这么可爱，漂亮，谁会拒绝。”叶佳期乐呵呵起来。 “傻子。” 叶佳期喝着枣茶，吃着东西，心里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已经丢了他们的全部记忆，而且大概一辈子都捡不回来了。 他已经忘了以前的她。 他哪里还会记得拒绝过她的事。 不过缘分依然很神奇，她都已经想着放开他了，他却跟她表了白。 可她啊……是个天生带着不幸的人。 叶佳期讪讪一笑，继续吃东西。 整个晚饭期间，叶佳期没再跟他聊工作，而是闲谈着。 她发现乔斯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默寡言，和她还挺谈得来。 小包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茶水氤氲起热气，布满空间。 叶佳期吃得很满足，一大半的东西都被她一个人吃了，乔斯年吃的不多。 她在他面前也从来不顾忌什么，想吃就吃。 在吃东西时，她总是能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凝视着她，溺爱中带着嫌弃，嫌弃里又有着温热。 在包间里呆了一个多小时。 好几次，乔斯年挺想抽烟，但顾及到她当宝贝一样宠着的孩子，他又克制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够好，她就是视而不见。 吃饱喝足，叶佳期就站起身，拿了风衣外套。 “总裁，回家吧，谢谢你的晚餐，也谢谢你的花。”叶佳期抱起红玫瑰。 “下楼走走。”乔斯年不由分说，带她出去。 楼下是热闹的广场，音乐喷泉喷洒出高高的水柱，音乐声“叮叮咚咚”，如泉水一样散落在广场上。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乔斯年和叶佳期并肩走着。 在芝加哥，谁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走着街道上，自由自在。 “我帮你拿花。”乔斯年伸手。 “唔。”叶佳期将一捧玫瑰放在他的怀里，“记得还我。” “嗯。”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第2046章 我没有要养的人 广场上人很多，他们俩纵使湮没在人群里，依然吸引了无数目光。 秋天的夜晚不算太冷，叶佳期穿着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神情安静而坦然。 乔斯年帮她抱着玫瑰，适应着她的步调，走得也很慢。 “你双休天一般都做什么？”乔斯年问道。 “我吗？我很懒，怀孕后就更懒了，一般……在家看看书，做点工作，或者做甜点，反正不大出门。” “浪费青春。” “哎，什么叫浪费青春？你自己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加班、应酬、出差，各种各样的工作，你这就不叫浪费青春了？而且我不知道你这么拼命工作的意义在哪里。” “意义？工作还能有什么意义，打发时间而已。”乔斯年淡淡道，眼底浮起幽沉。 “工作怎么没意义，我工作的意义就是充实、上进，然后可以养活我宝，给他一个好的生活，这就是意义啊。” “我没有要养的人。” 叶佳期一顿。 心口如投下一块石子，激起层层水花。 她笑了笑：“你要是实在没有想养的人，我可以把我宝先给你养，你给他买玩具，买奶粉，买衣服，行吧？” “……”乔斯年转头睨了她一眼，“你倒会做生意。” “你又不吃亏，等他会说话了，叫你‘叔叔’，你开心不开心？” “滚。” “……”叶佳期瘪了嘴巴。 两人随意走着，聊着，时间仿佛都缓慢了许多。 四周都是各种各样精致的店铺，珠光宝气，很有设计感。 叶佳期沿着路边走，时不时看着店铺里。 饭后散散步，也真得是一件挺美好的事。 她在芝加哥没什么人陪，也从未奢望过什么，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能和乔斯年肩并肩走着。 路过Dior家门店，乔斯年看了一眼玻璃展柜，停下脚步：“这双鞋子喜欢吗？” 叶佳期看了一眼，连忙摇头：“太贵了，不用的。” 鞋子倒是很精致，深红色亮片设计，平底碎钻，端庄里带着大气。 “我问你喜不喜欢。”乔斯年皱眉，真不爽她这副嫌贵的样子，他买不起吗？ “不喜欢！”叶佳期小脾气也上来了，最不爽他这副一言不合就吼她的样子，她好欺负吗？ “那你就进去挑双喜欢的。”乔斯年非要拉着她买。 “你不讲理啊。” 叶佳期还是被他带进了店里。 店面装修奢华，灯光璀璨。 店里的顾客还挺多，叶佳期被乔斯年带着看了几双鞋，又坐下来试了试。 乔斯年给她挑鞋的样子很认真。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看着灯光下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唇角微微上扬。 他时不时会用英文问一问店员，觉得“OK”的时候就会把鞋子拿来给叶佳期试。 叶佳期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他还会蹲下身给她试鞋子。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脚踝，叶佳期浑身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心尖儿都在颤。 脚踝也是个很敏感的地方，这辈子也就乔斯年这一个男人碰过。 第2047章 你要对我宝做什么？ 曾经在床上翻云覆雨，她受不了用脚踢他时，他也喜欢扣住她的脚踝，不让她乱动。 “想什么？”乔斯年替她穿好鞋子，忽然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看到她在发愣，脸颊通红。 “没……”叶佳期慌慌张张避开他锐利的眼神，脸已经滚烫。 他松开她的脚踝，还蹲在地上：“站起来走走看。” “唔。” 叶佳期听话地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了看。 “刚刚试的这几双，喜欢哪双？”乔斯年倒很有耐心，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我觉得这个香槟色的和这个酒红色的都很好看呀，你喜欢哪个？不选说都买，选一个。”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她倒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 他确实想都买下来。 “选一个。”叶佳期催促他，语气里带着些娇嗔。 “酒红色吧，符合你的气质。” “嗯？我的气质吗？我有气质吗？”叶佳期笑了。 “傻气。” “……” 叶佳期就知道他没好话。 走出专柜，乔斯年帮她抱着玫瑰，提着袋子，陪着她在街头走着。 路灯的光在他们的身上浅浅铺了一层，时光都变得缓慢和坦然许多。 乔斯年的生活节奏比较快，他还从未走过这么慢的路，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明天记得带手链。” “公司改规定了？”叶佳期促狭地问道。 “上司的命令，必须服从。” “哦，你说了算。” “以后发生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而不是于康。” 叶佳期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 “如果我真得发生了什么事，打给你，你会第一时间过来吗？” “会。” “不管手里头有多重要的事，都会丢下过来？” “嗯。” 叶佳期的心里头如有蜜糖填塞，那甜味儿一点点流淌开来，溢满心间。 “叶佳期。”他目光看着前方。 “嗯？总裁有什么事吗？” “周六时间空出来，我约你。” “周六？我想想……我可能会睡懒觉，毕竟你想想，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了，不冷不热，而且我宝最近夜里头比较能闹腾，我早上会很困。至于下午……我答应……” “叶佳期！”乔斯年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你要是想把时间给我，不会找任何借口。” “这不是借口……”叶佳期很无辜，“我说的都是实话呢，你要怪就怪我肚子里这只，他夜里头可闹了。” “行，这笔账我记着，等他生下来，我跟他慢慢算。” “哎，总裁，你要对我宝做什么？”叶佳期摸着肚子，一脸护犊子的模样。 “打屁股。” 说着，乔斯年竟腾出一只手来，猝不及防间拍了叶佳期的屁股一下。 力道不轻不重，是一个足以让人羞耻和暧昧的动作。 好几秒后，叶佳期才反应过来，从耳根子到脸，全都可耻地红了，尤其是脸，像火烧一样。 “乔斯年，你过分了啊！” 这里还是广场，是大庭广众之下。 他居然…… 叶佳期脸滚烫滚烫，心口砰砰直跳，要跳出嗓子眼。 第2048章 我勾引你的，行了吗？ 从头到脚都是羞耻的感觉，她的脸涨得通红。 她远离了他两步，狠狠剜了他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 真得很过分啊。 她瞪着他，脸红得滴血，仿佛连冷风吹在身上都变成了热的。 “周六，早上九点，我去你小区楼下接你。”乔斯年不由分说。 “不约。” “我会准时到。” 叶佳期生气得厉害，抱着玫瑰的乔斯年明明一本正经，冷峻而矜持，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咋咋呼呼。 这会儿，她眼前的他又恢复往日的神情和举止，优雅、自持。 要不是……她真不敢相信他能做出那种流氓行径。 不过，也不出意料。 他这人，本来就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斯文败类。 秋风吹在身上，别样的感觉。 她犹如置身火山，浑身都滚烫滚烫，呼吸都急促起来。 乔斯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再陪你走走，我等会儿回家。” “总裁，你自重，免得不知情的人看到，以为我勾引人。” “我勾引你的，行了吗？” 叶佳期撇撇嘴，没吭声。 “走吧，前面有家婴儿用品店，我再去给你孩子挑几样东西。”乔斯年往前走。 叶佳期跟在了他身后，亦步亦趋。 前方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广场上格外热闹。 因为灯光太过明亮的缘故，并不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只有一轮浅浅的弯月挂在半空中。 乔斯年忽然觉得世界都变得通明起来。 原本只有黑白两色，而如今，有了彩色，有了声音，有了欢声笑语。 他稳健的脚步落在地面上，灯光下，他那刀削般的容颜里透着矜贵、高冷，还有些温情，眼中光泽闪烁。 偶尔，他会停下脚步等等她，那时候，他就会低下头，将她娇瘦的身影溶在瞳孔里。 店面不远，很快就到了。 “我给宝宝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你不用给他买的。”叶佳期执着道，“家里都快装不下了。” “买不买是我的事。” 叶佳期无奈，他真得比她还执着。不过，他愿意买就买吧，宝宝可能也很喜欢他买的东西。 他挑东西的时候，她就给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 “嗯嗯，我在外面呢。” “是不是跟那个……Evan在一起？” “都被您猜中了。” “晚上凉，别感冒，早点回家。”孙管家叮嘱。 “我等会儿就回去了，不会太久的。他执意要给宝宝买点东西，我就正好再逛会。” “叶小姐，他给宝宝买了不少东西了吧？你有机会也给他送点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太亏欠别人。” 叶佳期看了一眼正在挑东西的乔斯年。 唔……他给宝宝买东西是天经地义。 不过，孙管家不知情，她就没有道明，只是点头应着。 说了几句后，叶佳期挂上电话。 灯火通明的店面里，她凝视着乔斯年的身影，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身上。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两只酒窝里像酿了甜酒一样，散发出甜美的温度。 秋夜薄凉，灯火温暖。 第2049章 使唤孕妇，也不怕闪着腰 时间过得很快。 一周后，苏清羽从加拿大出差回国。 她还是给叶佳期带了个小礼物，一条浅黄色的丝巾。 叶佳期这段时间不缺礼物，乔斯年送了她很多东西，苏清羽送了她丝巾，她就把乔斯年送的巧克力拿出来和苏清羽一起吃。 项目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娱乐城那儿的设计总监很难缠，她后来也没管这事儿了，把这棘手的事交给了乔斯年。 也不知道乔斯年是用了什么方式摆平、说服了那位设计总监，娱乐城方面认可了她的方案。 “佳期，巧克力很好吃。”苏清羽赞不绝口。 “味道还可以的。” “不是还可以，是很棒，介意我多吃点吗？” “当然不介意，全给你吃吧，不过胖了可别怪我。”叶佳期笑道。 正说着话，叶佳期桌子上的电话响了，是公司内线。 “您好，秘书部。” “一杯咖啡，总裁办。”乔斯年低沉的嗓音传来。 叶佳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这才发现是总裁办的内线：“稍等啊。” 挂上电话，叶佳期站起身。 有些人可真会使唤人。 “清羽，我出去一趟，巧克力你随便吃。” “谢谢啦，哎，佳期，你手上的红绳好漂亮，那是红豆吗？” 叶佳期笑了：“是红豆。” 没有等苏清羽再问，叶佳期已经上了楼。 总裁办的楼层上有专门的咖啡厅，什么样的咖啡豆都有，咖啡师的手法也不错，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非要使唤她的。 使唤孕妇，也不怕闪着腰啊。 她给他做了一杯卡布奇诺，耐心而细致。 “总裁。”她把咖啡递到他的面前，“慢用。” “谢谢。”工作中的乔斯年认真又谨慎，一丝不苟地翻着文件，身上的西装干净整洁，没有皱褶。 “不客气，不过总裁，咖啡厅距离总裁办只有二十五步的距离，总裁下次是不是考虑一下就近原则？” “总是坐着对孩子不好，孕妇适合走动走动。” 一时间，轮到叶佳期哑口无言。 “我明天要出差，德国。” “几天啊。”叶佳期的眼底浮现出丝丝缕缕的落寞，他出差很频繁，几乎隔几天就会有一次。 “三天，不多。”乔斯年喝了一口咖啡，整理资料，“会想我吗？” “谁想你，走了。” 叶佳期转过身，掉头就走。 不过，还没等她走到门口，总裁办的门被推开。 门口带进一阵凉风，随之而来的还有香水的味道。 是江瑶。 江瑶手里头抱着一堆文件，风风火火，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Evan，我有一个项目合同问问你。”江瑶直接往办公室里走，在看到叶佳期时，脚步停下，“你怎么在这儿？你来干什么？” “我让她来的。”乔斯年站起身，看了叶佳期一眼，“你先回去。” 叶佳期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实则是不想跟江瑶有所争执。 她相信乔斯年能把她摆不平的事情摆平，起码，在她眼里，乔斯年不是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第2050章 很重口味、很没节操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的性格和人品倒没怎么变。 叶佳期信得过他。 她关上了总裁办的门。 门刚关上，里头就传来了江瑶不满的声音：“Evan，这里是办公室，是我分公司的办公室，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 叶佳期脚步停下，江瑶的声音很大，她想听不见都难。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觉得不舒服。 她知道江瑶从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脾气、性格也很焦躁。 她会把乔斯年当天，当神，当最爱的人宠着、爱着、惯着，可江瑶不会，在江瑶心里头，她自己就是天、是神，别人只可以臣服、仰望。 她知道乔斯年心里头有一杆秤，无需她多掺和什么，他心里都有数。 叶佳期缓步离开总裁办，往楼下走去，没有再听江瑶多说一句。 而办公室里，江瑶脸色很不好看，她把文件“啪”一声拍在了乔斯年的桌子上。 “江瑶。”乔斯年脸色未变，嗓音低沉，“很多事情，我和你说得已经很明白，我私生活方面的事，我不希望你插手。” “Evan，你真得无情无义，冷血自私，你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吗？你腰部中枪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我帮你找医生，照顾你，你都忘了。如今，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你都能入得了眼。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如果我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不会帮你打理分公司的事务，帮你处理债务危机。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你凭什么觉得我乔斯年分不清？” “Evan！”江瑶气急，咬紧牙关，“你太让人失望了，你究竟喜欢那个孕妇哪点？她是孕妇啊，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还带着个拖油瓶，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会喜欢她？你不觉得自己很重口味、很没节操吗？” “我们之间，我不希望把她牵扯进来。”乔斯年冷声道，“还有，江瑶，别在背后对付她，上次那个酒吧老板已经进了监狱，你好自为之。” 江瑶愣了下，脸色变了。 她原以为乔斯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乔斯年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江瑶躲了躲，嗓音寡淡：“Evan，很多事情，你想想清楚，别因为一时冲动毁了所有。我知道你是个理智的人，但再理智的人都避免不了冲动，美色能吸引你多久？你要是想玩玩她，我可以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没发生过。但玩过之后就收心，好吗？” “你还不理解我的意思吗？”乔斯年皱眉，幽邃的眸光直视着她，“还是说，我前几次说的都不够清楚？” “Evan，你太固执了！你会后悔的！女人和事业，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一个被人玩过的女人，值得你这样上心？她到底哪里吸引你？美貌还是床技？Evan，再退一步，就算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吗？她心里头没她丈夫的位置了？这种女人，不过就是看中你的钱！” 第2051章 给拖油瓶当便宜爸爸 江瑶越说越激动：“Evan，我救过你的命，我怎么会害你？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实情，你是真得太不懂女人了！世上的女人，有多少是真情实意？你们才认识多久，她怎么会喜欢你，她看中的就是你的钱和地位，你自己想想，如果你不是分公司的总裁，身无分文，她还会喜欢你？还会跟你说话？我怕她嫌弃都来不及！” “Evan，我怎么会害你，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就体会不到我的心意吗？”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江瑶的声音格外刺耳。 乔斯年眉头紧蹙：“江瑶，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和挑拨，明白吗？” “你会后悔的！” “以后的事，谁也没法去预测，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没后悔。” “你！”江瑶被乔斯年的态度给气到了，她瞪眼看着乔斯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这个男人真得是太固执，被妖精迷了心窍，智商和情商都不在线了。 她还记得刚认识乔斯年的时候，他冷静淡漠、矜贵自持，虽然沉默寡言，但给人很稳重、很踏实的感觉，而如今，他简直鬼迷心窍。 “Evan，你太固执，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跟我去总部吧，去纽约，好吗？” “我不会离开。” “Evan，那个叶佳期会害你，我都不可能害你，你明白吗？” “江瑶，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跟我讨论她的任何事，该说的我早就说了。”乔斯年脸色不悦，“项目合同呢？不是要问我？” “Evan，我真得是看走眼了，你和她才认识多久？呵呵，三个月，三个月时间你就喜欢她，你真得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她而不是一时贪玩？你就这么想给拖油瓶当便宜爸爸？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喜当爹，甘心吗？” “江瑶，还要我说多少次？够了没有？”乔斯年发火，眼底是隐隐怒意。 江瑶很少见到发火的乔斯年。 他对她一向都很有耐心。 她懵了一下，收回目光。 “行吧，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哪一天你发现被她骗了，你就死心了，我会等着那一天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看上的男人会不喜欢她。 她也有过很多男人追，但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男人。 她对乔斯年动心了，可她却败给了一个孕妇，呵…… 孕妇。 乔斯年走回办公桌边，低头翻了翻江瑶带过来的文件。 “合同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乔斯年淡淡问道。 “这几份项目合同都是你签的吗？为什么要开这么多新项目？”江瑶收起脾气，指了指合同上的条款。 “投资少，回报高，这个理由够吗？” “但是风险你估算过吗？分公司根本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需要跟银行贷款。” “我都有做过估算，你如果信不过我，大可以重新找人预算。”乔斯年不悦道。 江瑶一口气堵在心口上。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对你寒心。”江瑶冷笑一声，“Evan，你太让我失望。” 第2052章 乔斯年怎么就蠢到这个地步 乔斯年对项目的事不置一词，也没打算解释太多。 江瑶对金融方面的东西只知道一些皮毛，但她如今对乔斯年很寒心。 “江瑶，我答应过你，会帮你把公司重整，还清债务，度过金融危机。这一点，我不会食言。”乔斯年淡淡道。 “明天德国出差，别忘了。”江瑶不咸不淡地提醒，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三天后见。” “我不在的时候，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我不想听到的消息。” “呵。”江瑶冷笑一声，视线落在这个冷血的男人身上。 这男人，当真是没心啊，为了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动了这么多心思，将她江瑶置于何地？ 不过就是认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动心吗？ 她实在不懂这个男人。 那女人，人品差、名声差、品德败坏，明里暗里不知道勾引过多少男人，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个不知道来历的，乔斯年怎么就蠢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江瑶的手机响了。 是小西。 “瑶瑶，我在楼下了，不是说要出去做SPA吗？一起呀。”小西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等一下，我就来，马上。” “好，我等你，你不用开车了，我开车来的。” “嗯。” 江瑶挂上电话，跟乔斯年又聊了会儿公司的事，这才背上包，淡漠地看了乔斯年一眼：“我先有事，Evan你自己看着办，我相信你的为人，我愿意给你一点时间。” 说着，江瑶也没想听乔斯年说话，离开了总裁办，往楼下走去。 乔斯年翻了翻手头边的文件，仔细扫了一遍。 他无所谓江瑶怎么想，怎么做，只要不触及他目前心里头的底线。 咖啡有些凉了。 乔斯年喝了一口。 她煮的咖啡味道很好，他没想到她会煮咖啡，这手法和他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快差不多了，就连拉花的手法都很像。 喝完咖啡，乔斯年给她发了消息：咖啡味道很好，谢谢。 叶佳期早就回了办公室，她正在忙着打印资料，没把江瑶和他的事放心上。 听到短信，她笑着回了一条：还是总裁清闲，有时间品尝咖啡呢，我忙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他很快就回道：找不着北没关系，找得到我就好。 叶佳期眉眼间都是幽亮的光泽，他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嗯……找得到他就好。 她也该感慨，他也找到她了。 冥冥之中，他们之间的那条红线又缠绕在了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也不知道江瑶跟他说了什么，但她想，她无须知道了。 “佳期，笑什么呢？”苏清羽走过来，“看你笑得这样，就跟恋爱了似的。” “有吗？没吧，我去把资料送给主管。”叶佳期收好手机，轻咳一声。 “我帮你送，你大肚子不方便，给我就好。”苏清羽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抢过文件。 “谢谢了。” “跟我还客气，巧克力很好吃哦，下次有的话，记得再给我一块。”苏清羽挤挤眼。 第2053章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傍晚的小雨下得猝不及防，丝丝缕缕的雨水像密密织起的网，笼罩在城市上空。 小雨从四五点的时候就开始下，一直到下班时间还没有停止，而且没有停歇的迹象。 天空阴沉沉的，这雨，就像是随时会下大一样。 叶佳期正愁晚上该怎么回去时，乔斯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叶佳期连忙捂着手机，跑到僻静的角落去接。 “带伞了吗？” “天气预报没说下雨，我就没带。”叶佳期讪讪道。 “下班时间到总裁办，我做完手里头的事情送你回去。” “不麻烦总裁了，我和同事撑伞到地铁口就好。”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 “就……就三天而已啊。” “你想几天？嗯？别太过分。”乔斯年压低声音，“正好把你做的策划书拿来，我看看。” “知道了。” “嗯，听话点，别惹我生气。”乔斯年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和性感，透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挂上电话，叶佳期把策划书整理出来。 下班时间，同事陆陆续续都走了，热闹的办公室也渐渐安静下来。 窗外的灯接二连三亮起，细密的雨水铺陈在地面上，打湿了草地、高楼和雨伞。 总裁办的灯亮着。 乔斯年已经把窗帘拉上，他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眉头微蹙，手里头拿着一份报告，像是在思忖什么。 叶佳期一进来，他就把报告放下了。 “总裁，我把策划书带来了，项目预算的话还没有出来，我会和财务部的人催进度。我觉得游乐场那个项目，接下来得开几场招标会，然后先把合作方定了。” 叶佳期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把文件递给乔斯年。 乔斯年脸色深沉，他接过来，淡淡扫了一眼，又随手翻了几页。 “你一个人做的？” “是啊，是我的初稿嘛，您要看，我就拿过来了。” “做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乔斯年神情不悦，“我上个星期就让你做策划，你一个星期时间就交了这么个东西给我，叶佳期，你工作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我让你条理分开，你都给我杂糅在一起，还有，什么叫‘大约’‘可能’，这种不确定的词汇我说过多少次，不允许出现在给我的报告里，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嗯？” 叶佳期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还有这边，第一部分还在给我做投资分析，第二部分又跳到案例说明来，你当你是写作文呢？就你这水平，作文也不见得能及格。”乔斯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还有这个单词，income，我跟你说过多少次income和revenue的区别，你究竟听进去没有？还在乱用！” “叶佳期，就你这水平，怎么考上芝加哥大学的？”乔斯年抬起头，看向她。 叶佳期哪里料到会被他这么一顿教训，顿时不吭声了。 “我平时在工作上对你太松了？不合格，明天给我重写，三天后我出差回来，我要看到一份条理清晰，严谨认真的报告，听明白没有？” 第2054章 各色各样的小道消息 “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走！”乔斯年甩开桌子上的文件，一脸的嫌弃。 “哦。”叶佳期被他训得一句话反驳不出来，谁让她在这方面不如他，只有挨训的份。 她把文件叠整齐，收好，低着头，不满地撇撇嘴。 “三天后要是还让我看到这种东西，你这个月的奖金全部扣掉。” “哦。” “你‘哦’什么？不服气？态度端正点！” “没，总裁，我会认真改。” “有不懂的，我允许你问我。” “哦。” “你再‘哦’一个试试！”乔斯年不满地睨了她一眼。 “……” “等我半个小时，我把工作处理完送你回家。”乔斯年给她端了一杯白开水，“坐一会。” 叶佳期被他训得很不开心，坐在沙发上，头也没抬，玩手机、看杂志。 乔斯年开着电脑，把没写完的市场分析做完。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叶佳期正不满地撅着嘴巴，很不高兴地玩游戏。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跟个孩子似的。 一时间，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只听得到乔斯年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一个在工作，一个在玩游戏，倒也互不干扰，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岁月安好。 玩了十分钟，叶佳期可能是赢了，终于不再撅着嘴巴，而是咧嘴笑开，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唇角边是浅浅的小酒窝。 她认真看屏幕的样子格外安宁，长头发微微披散在肩上，眨眼时睫毛翕动，有娇俏也有可爱。 偶尔，乔斯年遇到难题时会抬头看一看她。 三个月…… 原来他们认识三个月了。 叶佳期全神贯注地在打游戏，她在他面前很放得开，完全没有任何的拘谨、拘束、忐忑。 乔斯年继续做报告。 就在这时，传真机响了一下。 机子里吐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来。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谁传的东西？ 他随手拿了过来，上头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不是别的，正是叶佳期在芝加哥的“黑历史”！ 也不知道是有证据的还是捏造的，总之，满满当当排了一张纸。 什么被金主包养，什么欺凌同学，什么无故旷课，各色各样的小道消息都有。 乔斯年哂笑，倒真是有意思得很。 他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无非就是说叶佳期品行不端正，道德败坏，很有可能还勾搭了校方领导，窃取试题，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什么都有。 乔斯年看着看着，有时会抬头看一眼正在玩游戏的小女人。 呵……乔斯年笑。 还没等乔斯年全部都看完，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江瑶。 “Evan，你自己看吧，我找人打探的，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是真得鬼迷心窍了。” 乔斯年看了一眼短信，又看了一眼“黑历史”。 大概是听到了乔斯年的笑声，叶佳期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总裁，你笑什么？” 乔斯年放下纸张，抬头看了看她：“你过来。” “不……我不想动。” “给你看个好玩的。” “你送过来。”叶佳期眯起眼睛笑。 第2055章 我太害怕了，会哭 乔斯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迈开修长的双腿往她走过去。 叶佳期接过他手里头的A4纸。 她粗粗扫了一眼，里面的词汇、事件她也不陌生，无非就是人品差，被人包养之类的。 “我都知道了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叶佳期随手把纸还给乔斯年，“不好玩。” 乔斯年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走吧，送你回家。”乔斯年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关了电脑。 “嗯！”叶佳期听话地站起身，将手机收好，又背上包。 叶佳期和乔斯年并肩走着，乔斯年穿好西装外套后，冲她伸手：“包给我，我帮你拿。” 叶佳期真是受宠若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光泽。 “愣什么。”乔斯年皱皱眉。 “没，没什么，谢谢总裁。”叶佳期很爽快地把包又从肩膀上拿下来，搁他怀里。 不用背东西，很轻松。 乔斯年停下脚步，抬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头发乱了，稍等。” 叶佳期一脸享受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好了，走吧。” 乔斯年已经完全适应叶佳期的步伐，她走得慢，他也走得很慢。 叶佳期轻轻松松地走路，没有任何负担。 下班点后的金融城内要比白天安静许多，尤其是大楼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走廊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在长长的走廊上听来格外真切。 这个时候的乔斯年和凶她的乔斯年完全不一样，如果可以选，她还是选这个吧，毕竟，他凶起来的时候真得不是人。 “想什么？”乔斯年开口，声音不大，还带着些温润和低沉。 “总裁，我以前很怕黑，尤其怕打雷时的黑夜。” “出息。” “唔，以前有个人也喜欢这么说我。”叶佳期沉浸在回忆里，“有时候，我太害怕了，会哭，他就说我没出息。” “他？男的女的。”乔斯年很介意地问了一声。 “男的。” 乔斯年身形一顿，眼底闪过幽明的光泽，他没开口，往前走。 “等等我呀。”叶佳期有点追不上他了，“总裁，你明天去德国，几点的飞机？” “下午。” “那早上我再给你泡杯咖啡？” “不需要。”乔斯年的语气有些冷漠。 “那你还会给我带礼物吗？” “叶佳期，你用什么身份要求我给你带礼物？嗯？”电梯门口，乔斯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薄唇紧抿。 “我……”叶佳期不知道他气什么，但她真得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怒意，“我没让你给我带礼物，我就是问一下，我不要礼物。你这段时间送我和我宝挺多礼物的，不用再买了。” 电梯上来，“叮”一声，门打开。 尽管心里头有不怎么舒服的情绪，乔斯年还是很绅士地站在门边抵着门，让她先上了电梯，自己随后踏入。 电梯缓缓往下。 叶佳期站在他的身边，双手微微绞动着。 第2056章 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电梯很快就到了楼下。 停车场里更加安静，乔斯年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 一出电梯，叶佳期扶着墙壁，看向乔斯年，眼底是水汪汪的光泽。 她揉了揉脚踝：“总裁，我走不动了，今天走了挺多路，下午的时候一直在不停地给各部门送文件。” “你走不动跟我有什么关系？嗯？”乔斯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他和她面对面站着，只隔了一步的距离。 “所以你等我一下啊。”叶佳期撇撇嘴，走那么快，她怎么跟得上他。 她揉了揉脚踝，刚把脚放下来，乔斯年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她怀中，打横抱起她。 “哎！”猝不及防间，叶佳期头晕了一下，赶忙勾住乔斯年的脖子。 他抱起她，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叶佳期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就像是从前无数个日夜，她勾住他的脖子躲在他的怀里撒娇一样。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还能抱住他，如此近，如此近。 近到，她可以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好看的眉眼，还有黑色的瞳孔。 他微小的瞳孔里是她的身影，眸中光泽涌动，如水波粼粼，又恰似暗涛汹涌，那是她看不透的深沉。 她看着他，紧紧搂着他，心口热潮翻滚。 一颗心砰砰直跳。 这样的悸动宛如春风吹落樱花瓣，柔软间都是美好。 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他紧绷的下巴，还有刀削般的容颜，耐看而优雅，矜冷中又带着些捉摸不定的温柔。 他身上那特有的气息也落在她的鼻端，她贪恋地嗅了嗅。 就这样，她看了他许久。 电梯口离迈巴赫并不远。 很快，乔斯年就抱着她走到了车旁，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放了进去。 然而，叶佳期的手却没有松。 “重吗？”她看着他，问道。 “你说呢？”乔斯年挑眉。 “重呀，你不是抱我一个人，还有我宝呢。” “你宝……成天挂在嘴边，不腻的。” “你懂什么，宝宝就是我的心头肉，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那感觉，你不懂的。” “……”乔斯年也没想懂，想懂也懂不了。 叶佳期笑着看了他一眼，松了手。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深深的无奈。 他伸手替她扣好安全带，关上车门。 外面的雨还在下。 车子一开出停车场，细细密密的雨水就打在车窗上，潮湿了窗户，窗外的世界也变得朦胧起来。 因为雨水的氤氲，路灯昏黄色的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没有那么刺眼。 雨不算大，但很密，宛如一张网，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 地上早已是湿漉漉的，反射着路面上的光，犹如一面镜子。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雨水中。 就在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是孙管家。 “喂，孙管家。” “叶小姐，晚上回家吃饭吗？” “回的，回的，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我就能到家了。” “没带伞吧？” “那个……有人送我回来的。” 孙管家顿时明了，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个Evan。 第2057章 叶佳期，我是你什么人 “那好，叶小姐，你当心，小心路滑。” “好，我知道，您放心。” 挂上电话，乔斯年眉头皱起。 因为车内很安静，他听到了叶佳期的电话。 “你们家阿姨管你叫‘叶小姐’？”他淡淡问道。 “嗯，怎么了，不对吗？” “没什么。”乔斯年没有多说。 按照一般的规矩，既然叶佳期嫁了人，家里的佣人应该叫她“太太”才是。 “总裁，等你这次出差回来，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叶佳期没有往太远的方向想。 “为什么送我礼物。” “没什么，就是总裁你送过我很多礼物，我总不能空手套白狼，于情于理都不对。”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在平静中还带着些冷静，但乔斯年心里头的火却不知道怎么被挑了起来。 他沉声道：“我不需要你还礼物。” “可我过意不去呀，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时候，付出都是相互的。”叶佳期卷着头发，神情闲适，“算了，等总裁你回来再说吧，回来后正好陪我去做个产检，可好？” “叶佳期，我是你什么人，我凭什么跟你去做产检？嗯？” “你不是在追我么。”叶佳期撇撇嘴，小声嘀咕，“这点诚意都没有，怎么追人。” “叶佳期，你别太过分！” 乔斯年真心觉得这个女人得寸进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叶佳期被他吼了一声，委屈地转过头，如惊慌失措的小鹿，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不可以过分吗？” “……” 她声音一软，乔斯年就无力招架。 “算了。”乔斯年握紧方向盘，薄唇抿起，目光直视前方，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 无奈到极致，拿她竟毫无办法。 她是一道让他无解的题，好几次都觉得快要算出答案了，却又在涂涂改改间发现，错了。 心，在方寸间乱了，就像这窗外的雨，纷繁而错乱，不见尽头。 他澄澈的视线落在窗外，心口是起伏的躁动。 “等你回来如果还下雨的话，陪我在雨里走走吧，趁现在天气还没有凉。” “要求真多。” “多吗？我没谈过恋爱，不懂啊。”叶佳期看向他，“按理说，不是该陪看电影、陪逛街、陪旅游、陪打游戏、陪压马路、陪打球、陪……呶，你看窗外，人家小情侣。” 叶佳期指了指外头。 外面，小情侣大多打着一把伞，头挨头，甜甜蜜蜜，有说有笑。 叶佳期的眼底带着些羡慕，那羡慕散开来，落在她的唇角边，化作上扬的弧度。 “得寸进尺。” 叶佳期羡慕地看着窗外。 虽说上半年在乔宅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腻在一起，然而，没有自由。 他不敢让她出门，就算是出门看电影、逛街，也都是清场。 在京城，他们都背负太多，太多。 如今想来，倒像是梦一场。 把家仇、血恨都忘记的乔斯年，比从前要轻松很多，她看得出来。 失去记忆，失去的虽然有爱，但带走的也有恨。 第2058章 你退一步，我会进两步 隔着雨水和窗户，叶佳期羡慕地看着外面的情侣。 她托着腮，眼底都是痴迷的神色。 “天气转凉，记得添衣服，别感冒。”乔斯年淡淡开口，叮嘱她，“缺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我给你买。” “你也是啊，在外出差要注意身体，应酬别喝太多酒，少抽烟。” “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可以不接吗？” “叶佳期！” “嘿嘿。”叶佳期笑了，眼中光泽明亮，宛如星子。 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意，笑容久久都没有散去。 雨下得不大，密密斜斜地落在窗玻璃上，车窗上很快就氤氲起了朦朦胧胧的白色水雾。 叶佳期抬起手，在满是雾气的车玻璃上写写画画，也没写什么，写完就用手抹掉了。 “总裁。”她柔和的嗓音缓缓响起。 “嗯？” “你怎么从来不怕我骗你。” “你能骗我什么，白痴。” “骗你感情啊。”叶佳期不满地撇撇嘴，怎么又骂她，“你就不怕我勾引你，勾到手后……嗯，差不多也快勾到手了，然后把你甩了？哦，在甩掉你之前，骗你钱财，骗得你分文不剩。” “骗我钱财？我还有色，要一起骗吗？” “……” “我觉得一起骗比较好，这样更赚。” “……”叶佳期嘴角直抽抽，“我是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乔斯年握紧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我的钱不好骗，你要是想骗，我可以给你出几条策略。我现在的钱财来源主要是工资、基金、股票、投资、分红，以你的智商，我建议你先从工资下手，我的银行卡……” “够了！”叶佳期气急败坏，“不想跟你说话了。” 她真得很气。 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其实骗财对你而言难度是大了点，你可以考虑考虑骗色，这个没什么难度，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配合。” “乔斯年，滚，滚！” 乔斯年勾唇，唇角扬起一抹弯起的弧度，眉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 车子行驶在雨中，车外凉意深重，车内倒是暖意溶溶。 街头的灯光照进车里来，叶佳期和乔斯年的脸上都平铺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柔和而宛转。 红绿灯处停下时，乔斯年会转头看她一眼，偶尔，她也会转过头来。 视线碰撞，四目相对，彼此的身影融合在彼此的瞳孔里。 她在他这儿没讨什么便宜，吃了瘪，一个人托着头冷哼，一脸小孩子气。 乔斯年修长的身影融合在黑暗中，他身形独立，脸部轮廓幽邃如刀刻。 好长一会儿时间，谁也没开口。 不过，乔斯年还是打破了沉寂：“叶佳期，你退一步，我会进两步，总有一天，我们之间会没有距离。” “还有，别总是想着退，你可以尝试往我走一步，或者在原地停下等我。” 乔斯年低沉、甘冽的嗓音在车内缓缓响起，醇厚如大提琴。 一字一句，叶佳期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2059章 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她的心口如同被钟鼓撞击了一下。 忽然就想起从前的岁月，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几乎就都是在追着他的脚步走。 他走得快，她追不上，她就用力追。 好多次好多次，她想喊住他，委屈地想让他等等她，她好累，走不动了。 可他没等她。 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太累的时候也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比如跟他表白被他拒绝的时候。 如今，听他说起这番话，她心里头倒是涌动着万千情绪。 这种情绪，大概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乔斯年，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很讨厌很讨厌，凭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要要求我来做，可我……”叶佳期叹了一口气，收回想说的话。 可她对他，埋怨不起来。 开车的乔斯年身形一顿，眉头皱起：“什么？” “没什么。”叶佳期叹息。 “莫名其妙。” 叶佳期看向窗外。 她知道，如果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拾回记忆，那那些过往的回忆，就只成了她一个人的回忆，反复咀嚼，也只有她自己能尝出滋味。 叶佳期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覆满白雾的窗玻璃上写写画画。 “总裁。”她叹了一口气，目光凝视着窗外灯火。 “嗯。” “我是一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人，如果可以，你再考虑考虑。”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再给更多的人带来不幸，尤其是你。” 他为她死过一次。 她不要再有第二次，绝对不要。 她宁愿他把她忘了，幸福、安康地过一辈子，也不要和她这个不幸的人在一起。 乔斯年薄唇抿起，他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叶佳期又笑了笑，缓和这略略深沉的气氛：“总裁，呶，毛熊，忘记给你了。” 她把钥匙扣从包里拿出来。 “嗯。” “给你挂在车钥匙上好不好？”叶佳期询问，大眼睛里满是光泽和希冀。 “太丑。” “太丑你还跟我要，那你说挂哪儿啊，总不至于塞你口袋里。” “……” “我真塞你口袋里了。”叶佳期促狭地眯起眼睛，将不大不小的毛熊放进他的西装口袋里。 乔斯年：“……” 他也没跟她计较什么，他还要开车。 一路上都是灯火通明。 叶佳期住的地方不偏，临近芝加哥大学，位置很好。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头比平时要冷清很多，街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树枝在风中摇曳，“唰唰”作响，街头边的灯照亮了地面上的水，处处透着秋日特有的凉意。 不说话的时候，叶佳期就发呆，看着窗外。 很快，车子在小区门口的空地上停下。 乔斯年没有立即下车，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将车停着，一动不动。 叶佳期还在发着呆，一不留神就看到了熟悉的建筑物。 她恍惚了一下，看向乔斯年：“总裁，到了。” “嗯，到了。” “那……总裁，车上有伞吗？借我一把，我明天还到你办公室。”叶佳期眼波灼灼，“好吗？” 第2060章 好久没有跟他接吻 “我会送你到楼下。”乔斯年也看着窗外，雨水正顺着玻璃窗蜿蜒曲折地往下流。 但，他迟迟没有开车门。 因为温差的缘故，车玻璃上已经被朦胧的白色雾气覆盖，乔斯年坐在驾驶位上，而叶佳期就坐在他的身边。 “叶佳期。”他转过头，视线落在她的白皙、干净的小脸上，“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漂亮？” 叶佳期一愣，当真就笑了一下，露出两只小酒窝：“是吗？总裁也这么觉得？那你以后要少训我，你一训我我就不高兴，不高兴就不会笑了。” “得寸进尺。” 叶佳期笑着。 两人都不开口的时候，车内是一片安静。 “总裁。”叶佳期喊了他一声，“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 “我家地址你知道？” 叶佳期点点头：“知道。” “钥匙，拿着。”乔斯年给了她一把公寓的钥匙，“阳台上种了一盆青萝，我不在的时候，你去给它浇浇水。” 乔斯年将钥匙放在她的手心。 这钥匙就好像是烫手的山芋，叶佳期的手颤了颤。 她讪讪道：“总裁，青萝不用费心的，莫说出差三天，三十天也没事。” “给你就拿着。” “总裁不怕我拿东西啊。” 乔斯年整个人忽然压了过来，双手撑在她的座椅上，将她圈在怀里。 他低下头，靠近她整张脸庞：“你想拿什么就都拿走，最好把我也拿走。” 他们靠得很近。 叶佳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还有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车内灯光昏暗，只有外面点点微光落在车里。 乔斯年的呼吸越发急促，他们之间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紧挨着她，鼻端都是她身上的清香。 那清香，诱惑、刺激着他的嗅觉，他的心在刹那间加速跳动。 叶佳期被他圈在怀中，无路可逃，黑暗中，她的脸也红了。 这是一个危险而暧昧的信号。 乔斯年借着微光注视着她的脸庞，视线描摹着她的眉毛、眼睛、鼻梁，最终落在她饱满光泽的红唇上。 大概是抹了唇膏的缘故，她的唇宛如水蜜桃一般，红润诱人。 乔斯年看着她，忘记收回灼热的视线，他的目光愈发刺眼，瞳孔里似乎都透着光亮。 他微微俯下身，偏过头，薄凉的唇落下。 叶佳期心口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她抬起手，躲开：“总裁，我该回去了。” 乔斯年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底是微微怒意和隐忍的灼热。 她推开了他。 “总裁，有伞吗？没有的话，我就沿着路边走回去。”叶佳期心口还在猛烈跳动。 她已经好久没有跟他接吻。 然而，心里头却是又渴望又害怕。 她不希望他再为她背负、放弃任何。 他已经快为她放弃了整个世界，而如今，他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新的世界。 所以……她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清楚。 手心里，还握着他公寓的钥匙。 乔斯年直起腰，松开手，坐回原位。 良久后，他点点头：“我送你。” 第2061章 他的温柔 车子开不进去，乔斯年就先下了车，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搀扶着叶佳期走出来，将大部分的伞移到她的头顶上。 走了两步，他停下脚步，将伞丢给她，自己蹲下身来：“别动。” “嗯？”叶佳期低头。 乔斯年替她将裤脚卷起一部分，这样就不会沾到泥水。 他修长的手指格外耐看，从叶佳期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精致、认真的眉眼，眼中带着温柔星光。 叶佳期心口一动。 他对她……还是这样好。 失去记忆，也没法改变一些刻印在心上的东西，是吗？ 他给她卷裤脚的时候，叶佳期就把伞往他身上移了移，一种甜甜的滋味蔓延过心头。 路灯，雨水，寂静的小道。 四周是安宁和安好。 这一刻，叶佳期真想时间能够停滞，她可以多享受一下他的温柔。 “好了。”乔斯年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伞，“走吧。” 他高大的身躯替她遮住凉风，叶佳期躲在他的身边，没有风吹雨打，也没有半点凉意，从头到脚都是温暖的。 “以后换个住的地方，车子都开不进去。”乔斯年皱眉。 “就几步路。” “晴天倒还好，这要是下雨下雪，滑倒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小心的。” “倔。” 叶佳期笑了笑，和他并肩往楼道走。 这条路确实不远，但因为她怀孕，所以他们俩都走的很慢，平时几分钟就走完的路，今天走了有十分钟。 路灯下，雨水朦朦胧胧，飘散在半空中，宛如美丽的飞花，清清浅浅。 叶佳期看着前方，小区里万家灯火，暖意溶溶。 但万千风景，也不及乔斯年对她的好。 乔斯年的西装口袋里鼓鼓囊囊，她的毛熊塞了进来，而叶佳期的口袋里则是他公寓的钥匙。 不管多远的路，终归都有尽头。 楼道下，乔斯年收起伞。 叶佳期还记得自己过生日那晚他在楼道发飙的事，喝醉酒的乔斯年真是半点理性都没有。 一想到那事，叶佳期又觉得乔斯年这人面目可憎。 她宝宝要是真出了事，她拿什么原谅他？ “总裁，我该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非要用这么生分的字眼？”乔斯年不悦。 “唔，你也早点回去吧，记得吃饭，出差少喝酒，喝酒误事呀。”叶佳期眉眼里都是笑意。 她的一句话也提醒了乔斯年当初在楼道里发生的事。 他眉头皱了皱：“我送你上楼。” “不用了，我家有人在呢。” “我有那么见不了人？”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叶佳期顿了一下，半天也没编出个理由来。 “行了。”乔斯年打断她的话，“也不知道你嫌弃我什么。” “那我上去了，拜拜。”叶佳期冲他挥挥手，脸上是欢悦的神色。 “嗯。”乔斯年目送她离开。 楼道口，他站立着，修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叶佳期一步三回头。 直到电梯来了她才依依不舍地上去，双手勒着背包带子。 第2062章 很幸运的一件事 一回家，叶佳期就跑到阳台上，拉开窗帘往楼下看。 不一会儿，她看到了乔斯年撑着伞离开的背影。 黑色的西装融合在寂寥的夜色里，他指节分明的手撑着伞，离开小区。 叶佳期趴在窗口，唇角上扬。 “叶小姐。”孙管家走进来，“还没吃饭吧？饿了吧？” 叶佳期拉上窗帘，走下来：“嗯，吃饭。” “Evan先生送你回来的？怎么不请人家到楼上坐坐。” “他……他正好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吧。” “好，有机会记得带回来给我瞧瞧。”孙管家活了这么大，她相信自己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那男人对叶佳期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她会看得出来。 “叶小姐，程先生晚上来了一趟，他送了些好吃的过来，你等会来尝尝吧。” “遇之？他来过了？什么时候？” “刚走没多久，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 十几分钟……那他是不是看到她和乔斯年了，叶佳期不确定。 “他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呀。” “听说是回来出差，明天就回纽约。” “我等会儿打个电话给他。” “好，好，程先生带了很多吃的过来，你来尝尝，还有卤菜。” 叶佳期这才离开阳台，往餐桌边走去。 下雨的夜晚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宁静，客厅里依旧是溶溶的暖意。 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映照在叶佳期白皙的脸庞上。 …… 乔斯年出差的第二天就是周六，雨早已停了。 叶佳期一早没有睡懒觉，抽空去了一趟他的公寓。 这是她第二次过来。 精装修的公寓是灰黑的色调，清冷寡淡，没有什么色彩，整个设计倒很符合乔斯年的性格。 公寓倒还挺大，什么都有。 厨房干干净净，她笑了，她就知道他不会做饭。 她也没有帮他收拾什么，只是替他将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了水，把窗户开下来透了气。 他的公寓整齐又干净，虽然冷清，但看着让人很舒服。 洗手间里男士用品摆放整整齐齐，没有女人的东西，更没有****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打开衣柜，替他把衣服也熨烫了一下。 以前在乔宅，她也经常帮他熨衣服，有些事情做着做着就熟练了。 她把熨烫好的衬衣、西服替他挂在衣橱里。 他还活着，真好。 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今天天气晴好，叶佳期一边哼着歌，一边在他的公寓里转悠。 也没用太长时间，她就把他的一切都收拾好了。 这个小区绿化很好，叶佳期做完后就在他家阳台上歇着，看向窗外喝着白开水。 忽然，欧凡打了电话来。 “欧先生。” “叶小姐，孟先生的电话打通了。”那头，是焦急的声音，“孟先生状态不好，很不好。” “发什么了什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先生也没跟我说几句话，就只让我不要过问，其余的，没有再说。叶小姐，你再问问孟先生，他对你一向挺有耐心。” 第2063章 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知道孟沉回了电话，叶佳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得知欧凡没有从孟沉那里问到任何消息，她就亲自给孟沉又打了一个电话。 无人接听。 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叶佳期打了几遍都没人接。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乔乘帆的师公。 对，可以打给他。 她给小帆帆打了电话过去：“小帆帆。” “七七！”小家伙兴高采烈，“宝宝在堆积木，昨天师公给宝宝买了一套好玩的积木，新的！” 叶佳期趴在窗口，焦急道：“小帆帆，小紫阿姨回来没有？” “没有哦。” “那……让你师公接个电话，好吗？七七有话跟他说。” “好的吧，七七都不想跟小帆帆说话。” 说着，小家伙从地毯上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师公正在泡茶，小家伙就把手机递给了老人家。 “您好，我……我是……我是小紫朋友。”叶佳期道，“我想问问，小紫怎么了，我打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也认识孟先生，孟先生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哦哦，你就是小乘帆经常念叨的七七吧，他经常跟我提起你的，比提起他爸还要多。” 老人家虽然老了，但不糊涂，很多事心里头清楚着。 “是……我是，我叫叶佳期。” “知道，知道。”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小紫和阿沉……孽缘，孽缘啊……” 叶佳期心里头咯噔一下：“老人家，他们究竟怎么了，他们在哪里？” “小紫受了刺激，失踪了。” “啊……”叶佳期错愕，张大嘴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失踪前，阿沉和她吵过，小紫不见后，他一直在找，一直找……”老人家叹息，“我不知道小紫受了什么刺激，但听说精神状态很不好，阿沉已经找了她很久，完全没有任何迹象。” “精神状态？小紫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很多年前受过一段刺激，后来痊愈了，现在……不好说。”老人家道，“阿沉的电话，别说是你，我也打不通。我听乘帆说你怀孕了，怀孕的话，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谢谢您照顾乘帆，我在考虑把他从伦敦接过来。” “等你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现在他跟着我也挺好，我把他当自己小孙子一样。” “谢谢您了。” “不用谢，应该说是乘帆给我带来了开心，小家伙和斯年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活泼好动。”老人爱怜地看着不远处的乔乘帆。 小家伙托着头，坐在凳子上，在看天上的云朵。 挂上电话，叶佳期的心口空空荡荡的，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萧紫失踪了…… 一个情绪失控的女人失踪了，她能走到哪里去啊…… 叶佳期心口慌慌的，孟沉能找到她吗？伦敦那么大…… 这已经好多天过去了，两人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叶佳期坐在阳台上，搁下手机，眼底是恍惚、涌动的波澜，不怎么平静。 第2064章 和分公司总裁是情人关系 这种任听天命的感觉，并不怎么好。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乔斯年的公寓。 只不过，她没想到—— 刚走出公寓，还没有到小区门口，一群记者纷纷涌了过来，像潮水一般！ 叶佳期慌了一下，肩膀上背的包差点落下。 她哪里见过这么多记者，真得就像是一只又一只蜜蜂。 叶佳期赶忙往后退，退到一个墙角的位置，背靠白墙，护着肚子，她的眼底都是慌张、仓皇的神色。 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一个又一个记者举着话筒，一看到她出来，纷纷往这儿跑。 嘈杂的声音很刺耳，一个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有男声，有女声，有中文，也有英文。 头顶上的太阳白花花地晃了一下，叶佳期何曾见过这种架势，心口沉了沉，她努力让猛烈跳动的心平静下来。 慌乱中，她屏住呼吸，眯起眼睛看向人群。 “叶小姐，请问您为何会出现在James集团分公司总裁Evan所居住的小区？” “叶小姐，此前有传闻说您和分公司总裁是情人关系，您作何解释？” “叶小姐，我们从法院处打探到一则消息，说您窃取分公司绝密资料，涉嫌泄露信息，分公司副总裁Alice已经将您告上法庭。” “叶小姐，早前就有消息说Evan和Alice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您此次插足，算不算第三者？” “……” 一个接一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像凶猛的潮水往叶佳期涌来，叶佳期完全招架不住。 原来是冲她来的。 她哪里被这么多记者在光天化日之下拷问过，双腿有些发软，眼神有些虚。 倒不是心虚，而是她没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 “叶小姐，既然传闻如此丰富，那您是打算澄清还是坐实？” “叶小姐，冒昧问一句，您肚子里的孩子和分公司总裁是什么关系？” 叶佳期冲黑压压的人群莞尔一笑，一堆话筒向她压了过来。 眼前哪里还看得到别的风景，只有人，数不清的人在晃动，就像是一大片乌云遮住了丽日。 “抱歉。”叶佳期靠着墙壁，护着孩子，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和分公司总裁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关系，你们去问总裁比较好。” “那叶小姐，您怎么解释你在这个小区出现？” “这个小区对陌上人上锁了吗？既然没有，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出现？”叶佳期淡淡一笑，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你叶小姐，听说你涉嫌出卖公司信息，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那是我和公司之间的事，我想，公司董事会会还我一个清白。是真是假，各位过些天看报纸自然就能知道，不必为了一个连事件来龙去脉还弄不清的事把我堵在墙角，是吗？” 叶佳期的眼底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努力压住心里头的紧张和不安。 尽管如此，心还是在怦然直跳。 “那叶小姐，你个人对Evan总裁是什么感觉？” 第2065章 产生过爱慕之心 “Evan总裁认真、负责、用心，是一个很有独特魅力的男人，担得起公司重担，而不会将公司事务置之不理，成天吃喝玩乐，只顾勾心斗角。”叶佳期淡淡道，嗓音里带着不明的意味，“在我眼里，他是一个合格的上司。” “叶小姐，那你认可Evan总裁和Alice小姐的未婚关系吗？” “我认可不认可，很重要吗？幸福和稳固是任何人都拆不散的。” 叶佳期尽力稳住情绪，挑了几个问题做回答，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慌张。 “那叶小姐，既然Evan总裁在你眼里是一个完美的人，那你就没有对他产生过爱慕之心吗？”一个黑发黄皮肤的年轻女记者逼问。 叶佳期笑了：“人都是不完美的，我也从来没说他就是个完美的人。我欣赏他的完美之处，那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叶小姐，你会跟Alice小姐公平竞争吗？” “竞争？感情的世界里为什么会出现‘竞争’这种杀伤力很大的词？”叶佳期笑了，“看来，小姐你还没有谈过恋爱。” 记者被叶佳期一个反击，愣了愣，脸色绯红。 “抱歉，我接个电话。”叶佳期低下头，拿出手机。 手机没响，她是故意的，她不想再应对这种场面。 她打了电话给远在德国的乔斯年。 他说，遇到事情第一个要找他，找于康也不行。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种时候找他有什么用，不过她要是没找他，等他后天回来，还不知道怎么生气。 “怎么了。”乔斯年接起电话。 “我被记者围住了，给你听听。”叶佳期开了免提。 记者的提问声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有些人甚至想对叶佳期拉拉扯扯，还好有保安过来。 开了一会儿免提，她又把手机搁在耳边：“听见了吗？” “我知道了。”那头，挂了电话。 叶佳期叹息。 她收起手机，微微一笑：“各位，虽然已经过了夏季，但秋天正午的太阳还是很烈，能不能看在我是孕妇的面子上，让我离开？” 记者哪里肯罢休，连连发问，且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叶小姐，听说你只是公司的实习生，却负责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这算是潜规则吗？” 叶佳期讪笑，天下记者都是一个本性。 她淡淡道：“有一句话叫‘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我有这个能力负责公司的项目，这跟我是不是实习生有什么关系呢？实习生也不代表就是经验浅、做事鲁莽，希望诸位都不要用有色眼镜看人才是。” “那叶小姐，你会选择继续留在James集团芝加哥分公司吗？如果留下，你怎么跟Alice小姐相处？” “我对工作一向认真、问心无愧，更何况我现在在的公司是一个公平、公正、善于用人的公司，能在这样的公司里工作，我很幸运，我当然不会离开。至于Alice小姐，她是我的上司，跟上司怎么相处，大家参照自己平时的工作情况，就可以了是吗？” 第2066章 以后跟着总裁，前途无量 叶佳期的声音柔柔的，就像是这午后吹过的一阵清风，耐听而舒服。 从前遇到这种事，她肯定是会吓得六神无主，然后眼睛红一圈，紧张又不安，甚至会哭。 而如今，她已经能独当一面。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也许，只有在他面前，她还是个小女孩。 因为，也只有他在时，她才不用自己站在风雨里。 他，可以替她遮住所有的风风雨雨。 记者的问题还在往她这儿涌，都是些很敏感，很不好回答的问题，但她还是挑了几个，平静而从容地回答了。 她不会拂了乔斯年和江瑶的任何面子，也不会给公司抹黑，更不会带有任何怨气。 该处理的，后面都会处理，但此时此刻，她只需要镇定。 烈日当空，她的鼻端沁出几滴汗珠，澄澈的眼底也有了几分灼热难耐。 不过让她庆幸的是，她没有等太久，于康就带了保镖过来，将她带走。 黑色的迈巴赫是乔斯年的车。 老杨开车，于康和叶佳期坐在后面。 “给，喝点水。”于康递了一瓶拧开的矿泉水给她。 “谢谢你，于助，你来得很及时，要是你还没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叶佳期笑了，眉眼弯弯如新月。 “是吗？我看你应付得挺好，可不比公关部的差。”于康笑道，他见叶佳期脸色未变，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他还以为他过来后，会看到一个很难堪、很紧张的她，甚至被那群记者刁难。 “那是不是我以后在秘书部混不下去，可以调去公关部？”叶佳期揶揄道。 “我看你不管去哪个部门，都有前途。” “那可不行，比如技术部，我可弄不来。”叶佳期喝了一口矿泉水，和于康闲聊着。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还是头一次应对这种事情。 不过好在那群记者还算有素质，没有人对她做出难堪的举动。 “正好是饭点，还没有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总裁刚刚在电话里交代我了。”于康笑道，“总裁对下属很关心。” 叶佳期的脸色窘了窘，嗓音一顿：“于助……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总裁住的小区吗？” “我不是八卦的人，我只认工作和能力，这一点，我随总裁。” “你们总裁……不如你。”叶佳期促狭道。 “什么？” “没什么。”叶佳期没有再往下说。 乔斯年那个人，可是带私心的，哪有于康这么正大光明。 而且，乔斯年小心眼、爱计较、会吃醋，哪有于康大度、开朗、随性。 “接到总裁电话的时候吓到我，我真怕那群不要命的记者会对你做出什么来。”于康道，“还好，还好，毫发无损，我可以跟总裁交代了。” “我没事，好好的。” “没事就好。”于康点点头，想起刚刚叶佳期的从容和气质，忍不住感慨，“佳期你以后跟着总裁，前途无量。” 叶佳期笑了：“又拿我开玩笑，什么前途不前途的，能养活我宝宝就好。” 第2067章 见到他，她才心安 于康倒是很欣赏叶佳期的态度，要是搁别人遇上这种事，这会儿怕是很生气。 “佳期，今天这事我会帮你处理，你不用管。”于康道。 “谢谢你，于助，自从遇到你，你就一直都在帮我。” “都是同事，应该的，不过这件事涉及到总裁，到时候总裁肯定也会插手，如果有人造谣，总裁绝不姑息。” “清者自清，那我就不操心了，都让总裁去处理。”叶佳期笑道，“谁让总裁人好。” “是，你不用操心，把该做的项目做好就行，总裁不会让你吃亏。” 叶佳期的眼底闪过清清浅浅的朦胧，她看向窗外，眼底是不明的意味。 分公司是江瑶的分公司，董事会也都是江瑶的人，如果乔斯年执意袒护她，她势必会牵扯到他。 外头阳光很好，清风怡人，四周树木的叶子已经在渐渐变黄，风一吹，枯叶旋下，静静落地。 秋天到了，万物肃杀。 没说话的时候，叶佳期就喜欢看着窗外，看着路边的风景。 乔斯年出差的第二天，她就想他了。 心里头，她已经无法承受和他的每一次分别，就算是几天的分别，思念也会像潮水一样将她湮没，一颗心如浮萍，起伏不定，飘摇无依。 只有见到他，她才心安。 好在，这样的思念只是短暂的，再不会像清明节那一次一样，她以为是生离死别。 芝加哥的街头干净清爽，人不多，马路也很宽阔。 车子急速行驶着，于康带她到一家东南亚餐厅吃饭。 餐厅是古朴素雅的装修，走廊上是黯淡的纸灯笼装饰，幽静恬淡，一进去就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我和总裁来这儿应酬过一次，总裁还比较喜欢这儿。能让总裁喜欢的地方，应该不差，我就带你来了。”于康笑着带她去包间。 “喜欢，装修很漂亮，环境也好。”叶佳期四处看着。 “来，坐。”于康替她拉开椅子，泡了茶。 这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一边吃一边闲谈。 于康偶尔会接几个电话，比叶佳期要忙很多。 “于助，问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叶佳期喝着茶，笑道，“你怎么看总裁和江总。” 于康弯唇，笑了：“这可真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都是我上司，我如果在你面前都夸一遍，你心里头肯定得认为我这人虚伪。” “那就我先说？”叶佳期的脸庞在灯光下白皙红润，眼底是熠熠光泽，“我倒是不怕得罪人的，更何况是跟于助你闲聊，很多话，我就随便说了。” 于康喝了一口茶，看着镇定从容的叶佳期：“你先说说，我听听。” “嗯……在我眼里，总裁是个严谨、沉稳、谨慎，对待任何事、任何人都很认真的人，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好的事，至少在商业上如此。而江总，并不是个很会打理公司的人，她对金融、商业并不上心，很多时候，她连总裁的左膀右臂都算不上。” 第2068章 总裁会跟江总在一起的 说着，叶佳期自己先笑了：“我没有贬低江总的意思，当然，她也有她的优点，比如她在公关这一块做的挺不错，也懂潮流和时尚。也许是没有吃过苦的原因，她并不懂得怎么去吃苦，怎么去把公司利益最大化。” 于康知道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他信得过叶佳期的人品。 他也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总裁和江总以后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总裁累一点也无妨，江总毕竟是个女人。” “如果总裁最终没有娶江总呢？”叶佳期淡淡问道。 “这……不太可能吧，总裁是聪明人，权衡利弊，不会做出这种事，而且我听说，江总对总裁有救命之恩。” “聪明人还有犯傻的时候呢，更何况，你怎么就觉得乔总是聪明人，可能……他是个傻子。” “……”于康扶额，也就叶佳期敢说。 这话要是被总裁听到，她这个月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于康喝了一口茶，看向叶佳期道：“总裁会跟江总在一起的，别说分公司，以后James集团董事长退居二线，整个总部都会是总裁的。” “不不，你说错了，就算总裁和江总结婚，公司也只是江总的，江总是个很有占有欲的人，她很强势。” “要真结了婚，还在乎这些吗？” “是没什么好在乎的，只是替总裁惋惜。”叶佳期嗓音柔和而平静。 以他的能力，他足以缔造出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而不是附庸于别人麾下。 于康笑了：“不说这个了，这……算是总裁家事？” “嗯，不说了，我们吃饭。” “你下午有什么打算？” “不敢出门，准备在家看看书，做点工作。”叶佳期的脸上是恬静的温柔，眼底也充满安然的光泽，明明灭灭，自有一种舒缓、恬淡的气质。 “你要是想出门，我可以陪你，去公园散散步都行。” “你这次怎么没有跟总裁去德国出差？” “这次出差时间短，我就没过去，再加上这边很多事情要处理。” “对嘛，你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的。”叶佳期笑道，“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很感谢。” “你看你，真生分，来，吃点菜，尝尝看味道。” 叶佳期没把早上的事放心上，包间里暖意溶溶，她和于康聊得很开心。 有时候聊聊工作，有时候聊聊规划，他们年纪差不多，也谈得来。 饭后，于康亲自送叶佳期回家。 午后的阳光慵懒而晴好，蓝天白云，别有闲适的风味。 回家后，叶佳期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就坐在阳台上的藤椅里看书，玩平板。 光线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叶佳期的侧脸上，整个阳台都平铺了一层金色的光华，视线所及处，处处可见半黄的叶子和高大的树木。 叶佳期低头做一份翻译稿，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偶尔写累了发个呆，她就在空白的地方写着乔斯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第2069章 下楼，我在你楼下 晚上九点。 夜色已晚，天空是黑压压的深邃和寂寥，四处伸手不见五指。 叶佳期洗完澡吹过头发，穿着睡衣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收拾衣橱。 卧室里倒是暖洋洋的，处处散发着幽淡的香气。 她把吹干的头发绾成一个髻，用发带扎好，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做事，红润的脸上是清雅的光泽。 自从怀孕后她就很少再晚睡，洗完澡躺床上给宝宝讲个故事就会进入梦乡。 镜子前，她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眼底是欢愉和幸福。 手机，忽然响了。 叶佳期拿过来，是乔斯年？ “总裁？” “下楼，我在你楼下。” “什、什么？”叶佳期懵。 “外面风很大，下来。” 叶佳期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她楼下！ 她急急忙忙跑到卧室的窗口往外看，从不高不矮的楼层上正好能看到路灯下有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 男人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墨色的衬衣，领带还打得好好的。 他握着手机，在跟她通电话。 路灯光线倾泻在他的身上，给他添了儒雅、俊朗的气场。 叶佳期趴在窗口看着他，眼窝子热了。 乔斯年大概是见她一直没说话，皱皱眉头：“喂？睡觉了吗？” “你抬头呀，抬头。”叶佳期小孩子气地紧贴着窗玻璃，左手平放在窗户上。 楼下，真得是他。 按照行程，他后天才会回来，可楼下是他，真得就是他。 她哪里会认错他。 就算一个背影，一个姿势，她都能认出他来。 乔斯年听到她的话，真得就抬起头。 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白皙红润的小脸贴着冰凉的窗户往外看，嘴角边是傻傻的笑意。 她像是刚洗过澡，身上还穿着一件睡衣。 乔斯年仰着头，唇角上扬。 一刹那的景象，让他有熟悉而恍惚的感觉，他的目光就定格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本来是带着凉意的身体，此时此刻也如同有暖流袭过，心脏怦然而动，好似融了一个冬季的冰，忽然化了。 谁也没有再开口，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四目相对。 看来他很久，叶佳期想起，外面风大。 她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拿了件风衣外套：“你等我一会，我就下来。” “不用了，外面很冷，明天见也是一样。” “不行，哪有让人白跑一趟的道理，除非你不想见我啊。” 乔斯年没有说话了，唇角上扬，目光落在楼道出口的地方。 他往楼道口走去，不再站在外面。 手机里，他一直能听到那头细细碎碎的声音，应该是她在穿衣服。 不一会儿，他又听到了开门声、关门声，还有电梯的声音。 乔斯年的心口竟也躁动地加快跳动，明明才两天不见，竟有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在心里头生了根，发了芽。 这种悸动不安的感觉，他以为只有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才会有。 没想到，他这样的年纪，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总裁，我没化妆。”叶佳期的声音传来。 第2070章 靠近她的唇想吻她 幽幽静静的电梯里，她的声音格外轻柔，带着些娇嗔。 “不化妆也好看。”他拿着手机，守在楼道口。 “总裁你很会哄人，水平不错哦，看来是千锤百炼、久经沙场……” “……” 乔斯年总觉得，他在嘴皮子上已经快不是她的对手。 “叮”—— 电梯到了。 叶佳期挂上电话，缓步往楼道口走来。 刚转一个弯她就看到了乔斯年，她加快了步伐，站到他的面前：“总裁，你傻不傻啊，楼道口风最大，这点常识都没有。” 说着，她就拉着他的胳膊，准备将他拉到里面来。 但，手指头刚刚碰到他的手腕，乔斯年一把将她按在身后的墙上。 叶佳期迅速反应过来，睁大眼睛！ 就在他低下头靠近她的唇想吻她时，叶佳期笑盈盈地推开他：“总裁，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不是应该后天吗？” 乔斯年眸光凛起，眼底带着些微怒的意味。 他离她很近，两人近在咫尺。 他能看到她瞳孔中的微光，她也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 周身的温度迅速上升。 叶佳期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些无辜，但她还是躲开了他。 “叶佳期……”他开了口，嗓音里是压抑和克制，带着沙哑，沉沉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明天只有一场红酒宴，可去可不去。” 他的眼底都是隐忍和克制，眼眸微微泛红。 此时此刻的男人是危险的，就连呼吸都带着危险的讯息。 叶佳期看向他：“既然有行程安排，那就应该去参加，提前回来不好。” “早上的事，我不放心。” “于助去处理了，于助的能力，总裁应该信得过，他肯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叶佳期！”乔斯年吼了一声，“你这么正经又官方的回答是几个意思？嗯？我特地坐了八个小时飞机赶回芝加哥，不是想听你废话的！” 叶佳期被他一吼，懵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笑道：“那你想听什么啊。” “叶佳期，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孕妇都有点傻，总裁见谅啊。” 叶佳期冲乔斯年笑着，黑亮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光泽，分外好看，宛如天空中最明亮的星子。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此时的叶佳期唇红齿白，身上飘散着沐浴露的香气。 乔斯年有点压不住身体的躁动，他看着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双手压住她的肩膀，企图吻过去。 但，这个吻还是被叶佳期避开。 索吻不成，乔斯年有几分恼羞成怒。 “叶佳期，你在跟我装傻。” “总裁，回答我一个问题。”叶佳期看向他红通通的眸子，眼底泛着诚意，“你过过流浪街头，身无分文的生活吗？”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就是问问。” “没有。”乔斯年皱眉。 也许以前有，可他已经把以前的记忆丢了…… “那你想过如果有一天让你流落街头，或者只能租一个很小的房子，或者被人追债……有想过吗？” 第2071章 你这是愿意跟我了？ 叶佳期的眼中是灼热的光芒，带着诚挚，带着温柔。 “莫名其妙！”乔斯年忍不住吼她一声。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问这种问题，你不觉得自己很白痴？嗯？以我的能力，会流落街头？” “我只是假设啊，你……真是！”叶佳期气呼呼，瞪着乔斯年。 “没有这种假设。”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会被别人左右，你都有能力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对吗？总裁，有些话不能说这么早。” “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乔斯年眼底有愠怒的波光，她担心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哪天你要是身无分文了，别指望我拿工资养你。”叶佳期冷哼一声，“身无分文是小，就怕你负债，你要是敢负债，我分分钟抛弃你，我可不会让自己下半辈子替你还债。” “那你这是愿意跟我了？”乔斯年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心口竟在刹那间漏跳一拍。 “我没说。”叶佳期的脸涨得通红，她梗着脖子看向他。 “嗯，你没说。”乔斯年唇角轻扬，他抬起手，揉了揉她干软的发丝，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竟格外熟练。 他的手有些凉。 叶佳期看他穿得这么单薄，忍不住道：“你冷不冷啊，穿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还是说出来勾引人呀？” 乔斯年冲她伸出一只手：“你摸摸看，冷不冷。” “不摸，嫌冷。”叶佳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外套呢？” “急着来你楼下，丢车上了。” “那你早点回去，别感冒。我今天去你公寓了，帮你把绿萝浇了水，衣服也熨了下，你回去看看还满意不满意。” “满意。” “哎，你还没有回去呢！”叶佳期笑了，这男人，可真会哄人开心。 偏偏，她还挺吃他这一套。 他一哄她，她就六神无主，智商急速下降，摸不着北。 楼道里很安静，安静到，他们微小的说话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是呼吸声。 乔斯年将她压在墙角，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视线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 “今天早上的事，你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吗？”乔斯年追问。 叶佳期心口一跳，果然，她就知道。 叶佳期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要看证据吗？有通话记录。” 乔斯年弯唇，眼底都是满意的痕迹。 叶佳期揶揄道：“总裁，我打电话给你很简单，可下次要是再遇上这种事可怎么办呢？我一个孕妇，不见得一直有精力去周旋。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心最难测。” “我知道了。”乔斯年明白她的意思。 叶佳期知道他聪明，她没有再往下说。 如今，她倒觉得自己像红颜祸水，在他耳边吹枕头风。 “九点多了，总裁你早点回去，别着凉，别太累。”叶佳期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眼底是春风般的温柔。 第2072章 偷吻了一下 忽的，乔斯年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是冰凉的，而叶佳期的手很暖和。 叶佳期讪笑，嫌弃道：“你是想靠我取暖吗？” 乔斯年凝视着她透亮的眸子，唇角边是一直没有散去的弧度，他的瞳孔里全都是她的脸庞。 他握着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掌心的冰凉渐渐暖和了起来。 就好似，冰块消融，春意盎然。 他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喜欢看她干净、红润的脸庞，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的一举一动……他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会对一个孕妇有这样强烈的爱意。 乔斯年兀自笑了。 可能，真是疯了。 失心疯。 “干嘛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没化妆，不好看？” 乔斯年心里头的暖意愈发浓烈，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心。 叶佳期见他手冷，就让他多握了一会儿。 没想到，乔斯年忽然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偷吻了一下。 “哎！”叶佳期嫌弃地往后躲，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脸啊。” 乔斯年终于得逞，倒像个青春期的男生，笑得心花怒放，心满意足。 “我不冷，你再陪我聊一会儿。”乔斯年看向她。 “你不冷我还冷呢，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我得回去了，站着腰疼。”叶佳期抽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腰部。 “那跟我去车上坐会？” 叶佳期又瞪了他一眼：“你有那么喜欢聊天吗？” 以前，某人可是惜字如金。 “没那么喜欢聊天，但挺喜欢跟你说话。” “……”叶佳期的心酥了。 “明天吧，明天周日呢，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去公园走走。”叶佳期道。 “非要等到明天吗？”乔斯年皱眉。 “那不然呢……” “我现在带你出去走走。” “我不！”叶佳期拒绝，裹紧风衣外套，“我才不要换衣服、化妆，我要睡觉了，总裁，我是孕妇哎，你忍心让孕妇这么晚还不睡觉吗？就算我不睡，我宝也要睡了。” “我给你带礼物了，在车上，我去拿给你。” “太麻烦了，明天再给我。” “不行，你站这儿等我一下，一会儿就好。”乔斯年松开手，认认真真看着她的眼睛。 说着，他转身离开过道。 “哎！”叶佳期拦都拦不住。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口是暖洋洋的热意，昏暗的灯光下，她眉眼弯弯，眸如星子。 有生之年，她从未想过还能遇见一个不一样的乔斯年。 这个乔斯年没有从前那样不近人情、沉默寡言，现在的他……让她心跳不已，无法抗拒。 她站在过道里等他。 也没有等太久，乔斯年就折了回来。 一只黑绸缎的小盒子，奢华内敛。 乔斯年亲手替她打开，里面是一枚书签。 书签是金子打造的，薄薄一层，做成了镂空的枫叶形状，精致而耐看，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书签下还压了一片红色的完整枫叶，火红火红，宛如火焰。 第2073章 小东西，说话不算话 “德国的枫叶红了，这一片是我亲手摘的。”乔斯年嗓音低沉而甘冽，“经过制作，不会枯萎，会一直这么鲜艳。” 叶佳期看着礼物，笑了：“总裁你不是去出差的，你是去游山玩水的。” “送你礼物还埋汰我？嗯？” “没有，没有，礼物我很喜欢。”叶佳期看着他手心里的盒子，笑眯眯道。 “嗯，这个书签可以打开。”乔斯年将薄金片拆分为二，“枫叶可以放进去。” 他将红色的枫叶放在金片中间，又合上金片，火红色和金色融为一体，很相称，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总裁送我书签，我想不好好看书都难。” “收着。”乔斯年将书签重新放入盒子里，又把盒子搁在她的手心。 “嗯。”叶佳期抱着盒子，满心喜悦，“你吃晚饭没有？要是没有的话，记得吃。” “在飞机上吃过了。” “你不是不爱吃飞机餐。”叶佳期记得。 “填饱肚子，没有那么讲究，你要是心疼我没吃饱、没吃好，你现在给我去做菜，我不挑。” “谁心疼你，你可以走了。”叶佳期睨了他一眼，“快走，快走。”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从楼道里走过，虽然九点多钟，过往的人不多，但还是有的。 叶佳期可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谈过情说过爱。 而且，在昏暗的过道里，多多少少有点偷情的意味。 “你不是说等我回来，送我一个礼物的吗？”乔斯年哪里有半分想走的意思，他不想走，整个人动都没动，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你不是不要吗？不要的话，就没有了。” “小东西，说话不算话。”乔斯年弯唇，眼底都是亲昵的意味。 叶佳期脸红了红，周围又有人走过，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时不时还是会吸引一些目光。 “乔斯年，你走不走，你再不走的话，我明天就不去找你了。”叶佳期压低声音。 “那我走了，明天早上去我公寓，给我带早餐，行吗？” “我是孕妇，你好意思使唤我？” “孕妇要多走走。”乔斯年厚着脸皮，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里依然有舍不得的光芒。 “那明天见，谢谢你的礼物。”叶佳期摇了摇盒子，脸上是高兴的神色。 “嗯，上去吧，别感冒。”乔斯年没有再留她。 叶佳期也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他为了她特地从德国提前回来，心里头很感动。 她想，她让他考虑的问题，他应该考虑的差不多了。 他是个聪明人，他定然懂她的意思。 乔斯年一直目送她去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他才离开楼道。 叶佳期抱着礼物回卧室，脱掉风衣外套，又打开盒子。 金灿灿的书签在水晶灯下显得分外明亮，愈发好看。 她也学着乔斯年，将书签一分为二，取出中间的红色枫叶。 仔细看着书签，她这才发现，金片的背面刻了两个小字“吾爱”。 一股暖流从心口处蔓延开。 第2074章 有朝一日还会等到他 他的字迹，她认得，俊逸洒脱。 两个字刻得很用心，虽然低调，但难掩藏在里面的认真和专心。 叶佳期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这雕刻的小字，眼底都是浓浓笑意。 千帆过尽，沧海桑田，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会等到他。 当年一意孤行暗恋他时，她也没想过他会喜欢她。遇见他，也不知道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和运气。 叶佳期将书签夹在书里。 她摸了摸肚子：“宝宝，爸爸送的礼物好看吗？等你出生，咱们再让他买好看的东西好不好？” 她站起来，拿了故事书上床。 肚子里的宝宝很乖，偶尔会踢她一下，但只要她开始讲故事，小家伙就会很听话很听话。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乔斯年发了微信来——“我到家了”。 “外面很冷吧？洗个热水澡，早点睡，我帮你把睡衣叠好了，在衣柜里。” “我看到了，感觉今天的公寓没有那么冷清了。” “为什么。” “因为你来过。” 叶佳期脸一红，这男人说情话的本事……越来越见长。 叶佳期又发了一条消息：我要睡了，晚安，明天见。 乔斯年：嗯，晚安。 放下手机，叶佳期的心口还在砰砰直跳。 她伸手关了灯，然而黑夜中，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他的模样，他的声音，他的笑容。 原来一个人的心很小，小到世间那么多人，她爱着的，也只有那一个。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有他在，佳期方能如梦。 ……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没有睡懒觉，哼着歌，做了些小点心，都是乔斯年爱吃的。 孙管家诧异：“叶小姐，怎么没有多睡一会儿？昨晚上小家伙有没有很闹腾？” “我……我去给朋友送早餐，就不睡懒觉了。”叶佳期满脸笑意，“宝宝很乖，昨晚没闹。” 孙管家看到叶佳期笑眯眯的样子就猜出来，肯定又是那个Evan。 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让孕妇送早餐，这么不要脸。 孙管家甚至都有点怀疑，他能不能给叶佳期幸福。 要知道当初乔爷多心疼叶佳期，真是捧在手心疼爱，这个Evan，哪里比得上乔爷。 她也不知道叶佳期看上他哪点了，但她对这个Evan是越看越怀疑，真怕他是欺骗叶小姐感情。 “叶小姐，你怀着身孕呢，要不我去送吧？” “那个……我来就好，正好他今天有空，说带我去公园里走走。” “叶小姐，是那个Evan吧，难道不是应该他给你送早餐吗？” “他昨天刚刚出差回来，太累了，我去给他送，而且他挑食，别的不爱吃，就喜欢我做的早点。” “这大男人让孕妇送早餐，不害臊啊。” “孙管家，没事儿，他是真得太累了，而且我早上出去走走对孩子也好。” 孙管家见叶佳期真是着了魔一样，看来，她对那个Evan是真上了心。 不一会儿，叶佳期麻利地打包好早餐，又给乔斯年带了新煮的豆浆。 第2075章 某些不该看的地方 孙管家见怎么劝都劝不动，只好叮嘱：“叶小姐，你路上当心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别受委屈。” “不会的。” “叶小姐，他对你好吗？”孙管家担心地问道。 叶佳期点点头：“很好。” “希望吧，很多男人在追求女孩子的时候表现得都很耐心，一旦追到手就是另外一副嘴脸。叶小姐，你自己当心点，这世上像乔爷一样专情的男人，并不多。” 叶佳期愣了下，笑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你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容易被骗。有机会，还是带我去见见他，我总是不放心。” “好，等您见了他，会夸他的。” 孙管家疑惑，那个Evan有这么好？ “孙管家，我今天中午可能就不回来了，您放心，Evan会照顾好我的。” “嗯，我放心。” 叶佳期今天收拾得很漂亮，清丽素雅的妆容，长发用一根宝蓝色的发带扎起，青春洋溢。 她穿的是乔斯年之前给她买的那件灰色风衣，宽宽松松，这个温度穿正好，脚上是乔斯年给她买的那双Dior的鞋，特别好看。 背上包，拿好纸袋，她就打车去了乔斯年住的小区。 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但她心里头没什么阴影，她相信乔斯年和于康已经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因为有钥匙，她就偷偷开了门，想看看乔斯年在干什么。 门打开，她探头探脑地伸进一个脑袋，悄咪咪地往卧室走。 没想到人还没到卧室，就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响声。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识，她就好死不死地往门口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到了白色的雾气和急速流淌的热水，同时还有淋浴喷头下他健硕、精壮的身体和好看的腹肌。 再往下，还有某些不该看的地方，一并也……看到了。 大概是听到了门响，乔斯年迅速扯过一条浴巾围在腰间，关掉花洒。 他往门口看了一眼，眼底是不明的意味。 水雾笼罩在浴室里，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浑身滚烫，脸颊火辣辣的，眼底都是躲闪的光泽。 心脏，砰砰直跳。 叶佳期的手心出了汗，整个人都害臊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呃……”她看向他，一时间忘记迈开脚步，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心口紧张得犹如有一只小鹿在蹦蹦跳跳。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叶佳期撇撇嘴，移开目光，紧张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谁知道你在洗澡……还、还不关门。” 这男人是有这个坏习惯，洗澡不关门！ 乔斯年的上身还赤裸着，水珠子顺着他的发丝流下来，腹肌愈发明显。 他身材极好，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在白色的雾气下若隐若现。 空气中还飘散着洗发水精油的香气。 “这么说，是我的错？”乔斯年挑眉。 “当、当然是你的错……”叶佳期嘴硬，整个人都慌张得不行。 第2076章 你耍流氓吗？ 叶佳期咽了咽口水，脸滚烫如火烧。 这人……大早上洗什么澡。 “都看到了？”隔着雾气，乔斯年站在原地看向她，他的头发上还滴落着水珠。 “没……什么都没看到，你别乱说。”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慌张什么，这感觉就跟十八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他不穿衣服是一样的。 明明……床都上过了，她还是紧张。 “没看到？那正好，再给你看一次？”乔斯年故意道，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 “你耍流氓吗？”叶佳期转头，瞪了他一眼，目光正好落在他干净、俊朗的脸上。 “反正以后也是要看的，不如你提前验个货，不满意的话……不可能不满意。” “谁要看，你大早上的洗什么澡啊？还不关门！”叶佳期发飙，真得……好气。 “刚刚去了健身房，出了一身汗。”乔斯年弯唇，“我要洗澡了，你是继续看还是……” 叶佳期终于反应过来，她伸手就关上浴室的门，“砰”一声，将自己和热气隔离开。 脸滚烫滚烫，心口躁动不安，久久没有平复。 “不要脸。”叶佳期冲浴室门口白了一眼。 她走到餐桌边，将手提袋里的早餐都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她还帮他把窗户开下来通了风，给绿萝浇了水，给他把衣服挂在衣架上。 这样的感觉竟然很好。 他的公寓远没有乔宅大，自然也不会有乔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也特别好打理。 窗帘是冷灰的色调，整体的风格是他喜欢的。 早餐在桌子上散发出热腾腾的香气，满屋子都充满了烟火气。 只是一想到刚刚浴室里的人，她的脸还是涨得通红，这男人……有时候真是挺不要脸。 “快点洗哦，等你出来吃早餐。”叶佳期喊了一声。 “嗯。” 秋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满满秋草的芬芳和属于秋日独特的气息。 天空蔚蓝，云朵无暇，这种高档小区的风景一向很好，在餐桌边都能眺望到如画般的美景。 秋风缱绻，枯叶如蝶。 乔斯年出来时，空气里蔓延起浅淡的沐浴露的香气，格外好闻。 他吹干了头发，扣着衬衣纽扣，往餐桌边走来。 叶佳期情不自禁看了他几眼，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洗澡后的乔斯年。 都说美人出浴勾人，长得好看的男人明明也很……妖孽。 他身上的香气和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混合在一起，叶佳期的心颤了颤，这男人不论何时都是这样优雅、矜贵。 乔斯年在她对面坐下，卷起白色衬衣衣袖，接过她递来的筷子。 “这个莲子蒸糕、桂花卷、黄米酥都是我做的，豆浆也是我现磨的，花了好长时间，其余的是阿姨做的。”叶佳期道，“你要是说不好吃，我以后就不给你做了。” “……”乔斯年扫了她一眼，“我还没吃。” “那你尝尝呢，我亲手做的。” 乔斯年夹了一块蒸糕，咬下去，香甜四溢，酥软可口：“味道很好。” 第2077章 乔斯年，你够了啊 听到他的夸奖，叶佳期笑得眯起眼睛，很高兴。 餐桌不大，即使是面对面坐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远，近到……叶佳期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 乔斯年没有哄她的意思，点心是真得不错。 “我今天起得很早，以往周日，我喜欢和宝宝一起睡懒觉。” “哦，以后可以跟我一起睡懒觉。” “脸呢？” “……”乔斯年勾唇。 “你的公寓是租的吗？挺干净，也挺大，采光很好，小区绿化也不错。”叶佳期和他边吃边聊。 “我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公寓是我买的。” “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那你喜欢我，似乎很亏本。” “是吗？买一送一，亏本什么？”乔斯年的眼底都是溶溶笑意。 “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既然不喜欢的话，送给你你也还是不喜欢。” “我是不喜欢小孩子，但我喜欢你生的孩子。” “乔斯年，你够了啊。”叶佳期白了他一眼，“嘴巴跟抹了蜜一样，一大早就在这儿甜言蜜语，我是那种会被甜言蜜语哄到的人吗？” 乔斯年笑了，儒雅清俊的脸上是如玉般的温润，清和而沉稳，自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 他给叶佳期夹了一只蒸饺。 叶佳期一边吃一边道：“我不是那么俗气的人，甜言蜜语是哄不到我的，礼物也哄不到。” “哦？”乔斯年尾音轻扬，眉眼挑起看向她，“那美色呢？美色要吗？比如我……” “吃东西！”叶佳期瞪了他，给他夹了一块桂花卷。 整个公寓里充满着恬淡、温馨的气氛，他们面对面坐着，有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光线充盈，微风充沛。 窗帘被风吹动，轻轻摇摆。 高楼上，听不到任何噪音，只有他们之间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等会儿想去哪里？”乔斯年问道。 “都好，你今天不忙吗？” “今天周日，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都明天再说。” “那我们先去公园散个步，然后吃午饭，午饭后去看电影？好吗？”叶佳期想了想。 “可以。”乔斯年对叶佳期倒是百依百顺，不过，他欲言又止，把后头想说的话又吞了下去。 其实他想问，她以前和她丈夫也经常去看电影、散步吗？ 意识到这种问题没有问的必要，他就没有提。 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去世的男人争抢什么。 他不是一个喜欢拘泥过去的人，他更喜欢把握当下和掌控未来。 “总裁，我做的早餐好吃吗？你要是想喝咖啡的话，等会儿我给你做一杯，我看到你家有咖啡机。” “一顿不好作评价，得多做几次，才能综合评价。” “你就是占我便宜。” “你也可以占我便宜。” 话音刚落，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正喝着牛奶，刚想把牛奶杯放下去拿手机，没想到乔斯年眼疾手快。 他伸手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屏幕，接听。 叶佳期不知道他已经按了接听键，慌忙站起身要抢：“给我，你给我！” 第2078章 你这次的做法，很过分 乔斯年瞄了叶佳期一眼，唇角边是腹黑的笑意：“宝贝，等会给你，别急。” 说着，他拿起手机，迈开修长的双腿往窗户边走去。 叶佳期愣了下，妈的…… 手机那头顿了顿，程遇之听到了。 乔斯年先开了口，礼貌而温和：“你好，有什么事？” 程遇之似乎明白了什么，自那晚下雨的时候看到叶佳期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回家时，他心里多多少少就有了数。 “没事，就是想问问佳期吃过早餐没有。” “她正在跟我用餐，我给她做了一桌早餐，你不用担心。” “哦。”程遇之声音低了下去，“不打扰了。” 程遇之挂了电话，他很少主动挂叶佳期的电话，这是难得的一次。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遇之”。 叶佳期像是很生气，她抢不过乔斯年，就坐在餐桌边，冷眼看着他。 程遇之是个没有攻击性的男人，他温和儒雅，谦卑礼让，和乔斯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说程遇之是羊，那么乔斯年就是狼。 程遇之在乔斯年面前，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 乔斯年将手机还给叶佳期，坐在她的对面，脸上云淡风轻：“是生日送你镯子的男人吧。” “乔斯年，你过分了，你这一次真得很过分。”这一次，叶佳期是真生气了，她还在酝酿着如何把事情跟程遇之说清楚，而乔斯年却先她一步做出了让她挺难堪的事。 “我喜欢主动宣告主权，他有本事的话，就来跟我争。”乔斯年嗓音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和你不一样！你无所不用其极，他不同，他不是你的对手，我不希望你伤害他。” “叶佳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一个喜欢你的男人面前提另一个男人，他会不舒服？” “乔斯年，你很过分。” “没有人会不在意。”乔斯年淡淡道，“我不觉得他不是我的对手，至少，他目前是我最想处理掉的劲敌。” “他是我朋友，我很好的朋友，我想交一辈子的朋友。”叶佳期很生气，眼睛红红地看着乔斯年，“你可能不懂那种在你很绝望、很无助的时刻，他都在你身边的感觉。可你这次的做法，很过分。” “我不相信男女之间有朋友这回事。”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不要把你的作风强加在我的头上，男女本来就不是同样的群体。是，你理性，你理智，你成熟稳重懂分析，我感性，我感情用事，但我也重感情，你懂不懂？更何况，你擅自接我电话，经过我允许了吗？我不喜欢这种行为，你做了我不喜欢的事！”叶佳期咬着唇，眼睛红通通的，她很生气。 “擅自接你电话，我跟你道歉，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很熟悉。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接触你私人的事，这件事，到此为止。”乔斯年主动认错，他不想毁掉这个周末。 第2079章 以后碗都是你洗 他一向不喜欢主动道歉，但在她面前，他倒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叶佳期低下头，吃着碗里的东西，心里头还是有气。 乔斯年看着她，眉头蹙起：“我不喜欢你这么袒护一个男人，说真的，我很介意，非常介意。” “总裁，这不叫袒护，有些事情我会跟他解释清楚，但在此之前，我真得不希望你插手。” “行了，到此为止。” 乔斯年也不说话了，继续吃早餐。 他不吭声，她也没再往下说。 不过乔斯年能主动道歉，倒是她没想过的，他这个人，什么时候为小事道过歉。 一直以来，他都是霸道而专制。 叶佳期吃着东西，好一会儿没开口，生着闷气。 乔斯年皱皱眉头，夹了一只迷你翡翠包给她：“多吃点。” 他给她夹，她就吃了。 牛奶喝完后，叶佳期也吃饱了。 她站起身，往窗口走去。 窗外阳光正好，她眯起眼睛看着远方，凉风袭过，带来清新的香气。 早餐后，收拾碗筷的活自然就交给了乔斯年。 因为今天叶佳期过来，他就没有通知家政阿姨来做保洁，这会儿，他默默收拾东西，袖口挽在手肘处，倒一脸认真。 很快，厨房里响起水声。 叶佳期转过头，往厨房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乔斯年修长、笔挺的背影。 她挺着肚子缓步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 这个男人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哪怕就是洗碗。 叶佳期凝视着他的侧脸，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是温润和俊朗，即使是洗碗，一举一动间也透着耐看的优雅。 “总裁。”她喊了他一声。 “嗯？” “我不喜欢洗碗，你要是真跟我在一起，以后碗都是你洗。” “嗯。” “我有时候会撒娇，会矫情，会生气，一般人忍受不了。” “你要是不会撒娇，不会矫情，不会生气，那才可怕。” “我想说的是，我缺点很多，远比优点要多，你应该也看到了，而且，我没打算改。”叶佳期摸着肚子，站在一旁凝视着他。 “我喜欢你，包括你的缺点和优点。”乔斯年低着头，他洗碗的姿势倒很熟练。 “真的，总裁，你再考虑考虑，和江小姐在一起，她绝对不会使唤你洗碗，也不会让你降低身份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喜欢洗碗，行吗？” “……” 不一会儿，乔斯年麻利地洗过碗，他擦了擦手，看向她：“不是说给我磨咖啡？” “总裁。”叶佳期还看着他，“我要是你，我才不会跟叶佳期这种女人在一起，她除了长的好看点，别的什么优点都没有。” “叶佳期，你不是我，不要帮我做任何决定。”乔斯年道，“给我磨咖啡，休息会我们就去公园。” “下午去吧，我走不动了，刚刚看到脚有点肿。”叶佳期低下头。 “我看看。”乔斯年大步跨过去，紧张地蹲下身，大手握住她白皙的脚踝，眉头皱起，“是有点，那就不去了，在家也一样。” 第2080章 和她丈夫爱情的结晶 她穿的是他的拖鞋，不怎么合脚，有点大。 乔斯年干脆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去。 他的床很大很柔软，处处散发着干净的气息，被子也被乔斯年叠得整整齐齐。 她知道他一向有洁癖，就连乔乘帆都不允许在他床上打滚。 他摸了摸她肿起的脚踝，眉头皱起：“要上药吗？” “没关系，正常现象，怀孕了都会这样。”叶佳期宽慰他。 怀第一个宝宝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那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她一个人躲躲藏藏，就那么过来了。 那时候是第一次怀孕，什么都不懂，遇到事情也很容易慌张。 现在倒不会了。 “那不要走路了，先坐床上休息会，想喝点什么？我去买。” “不用，刚吃过早餐，还没饿，要不我看电视吧。” “怀孕很辛苦吧？” “嗯，是有点。”叶佳期也没反驳，“怀孕还不是最辛苦的，等生宝宝的时候会很疼，我有点怕。” 乔斯年看着她柔和、清润的眉眼，眼中是凝聚的光泽，久久不散。 “一个女人得多爱一个男人才会给他生孩子。”他淡淡道。 “什么？” “没什么。”乔斯年站起身，“我去给你买双拖鞋，等我。” 说罢，他拿了车钥匙，下楼。 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闷。 他可以跟姓程的竞争，可以跟她表白将她抢过来，可他终究没有那个自信觉得自己能替代她那个死去的丈夫的位置。 她得有多爱那个男人，才会选择在他死后还继续把孩子生下，要知道，单亲妈妈得承受别人承受不了的压力和痛苦。 而且，她看上去很喜欢、很宝贝那个孩子。 当宝贝一样疼着，张口闭口都是“我宝”“我宝”。 因为，那是她和她丈夫爱情的结晶。 乔斯年坐进车里，终于可以点一支烟。 打火机点了火，青白色的烟雾笼罩起他的脸庞，车里很快就充满了烟味。 心脏闷闷得沉痛。 他甚至不知道，她现在答应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仅仅只是想给她孩子一个完整的家，而不是因为喜欢他。 想到这儿，乔斯年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他猛烈地抽了几口烟。 烟雾缭绕，尼古丁的气息麻痹着他的神经。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有这么浓烈的感情，烈到像一坛陈年的酒，明知会醉，会失去理性，却甘之如饴。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一个女人而牵动七情六欲，原以为记忆空白了，心脏也已经麻木。 他坐在车上，一动不动，迟迟没有启动迈巴赫，而是接二连三抽了几支烟。 烟雾一点一点散开，整个车子里都充满了香烟的味道。 白色的烟雾袅袅腾升，在雾气中，他仿佛还能看到叶佳期的脸庞。 冥冥之中的心动是种奇妙的感觉，江瑶救过他性命，照顾过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他对江瑶却没有动过心，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可，叶佳期却不一样。 在遇到她后，心脏就像是复苏了。 第2081章 一点一点替她抹着药 那种感觉，强烈到他自己都诧异。 出差时会想她，一天不见会想她，买东西也会想到她，她快占据他全部的情绪。 乔斯年又猛地抽了一口烟，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眸光，他揉了揉眉心，眉头微蹙。 这种噬心的感觉，就像是蚂蚁钻动心口，格外挠心。 抽了三支烟，乔斯年才掐灭烟头，启动车子，将迈巴赫开出停车场。 楼上。 叶佳期开了电视，一个人看着。 她看电视的时候喜欢抱东西，有时候是抱枕，有时候是玩偶，然而乔斯年床上都没有，她只好抓住他的被子。 他的被子上是好闻的薰衣草清香，似乎还有专属于他的气息。 空荡荡的屋子，她一个人怪无聊的，美国的电视节目她也不太爱看。 他怎么还不回来？ 叶佳期心神不定地调着遥控器，有时候会看看窗外的白云和蓝天。 抱着被子，就像是抱着他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门打开。 乔斯年回来了。 他手上拎了一只很大的袋子，满满当当。 “脚好点了吗？”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嗯，没事的，正常现象。” “我家什么都没有，我怕你以后不爱来，就随便买了点零食。”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呀。”叶佳期笑了，哄小孩子才用零食呢。 他把新买的拖鞋放在地上，天蓝色，很漂亮。 他还给她买了药膏，他坐在床边，耐心地替她的脚踝上了点药：“这样好的快。” 他抹药的样子认真而专注，他将她冰凉的小脚搁在怀里，一点一点替她抹着药，抹完了还轻轻替她揉了揉，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脚上。 叶佳期嗅了嗅鼻子，闻到了膏药味，还有……烟味。 “你……抽烟了？”她看向他。 “烟瘾上来了，抽了一支。” “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叶佳期盯着他的脸。 “是吗？我从来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你眼花了。” 叶佳期知道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外人眼里的他不动声色，可她是跟他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她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情绪。 “好了，要是脚不舒服的话，今天就不去公园，下午可以开车带你去电影院。”乔斯年收起药膏。 “没事的，这个是孕期正常情况，你不用担心。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生气什么？” “程先生的电话啊，我看你一直不高兴的样子。”叶佳期瘪起嘴巴，睨了他一眼。 “不至于。”乔斯年转过头，往桌子边走去，只丢给她一个背影。 他将袋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他不懂零食，还是在超市里让一个和叶佳期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挑的。 叶佳期抓着被子，有几分愣神。 好长一会儿时间，公寓里只有乔斯年翻动袋子的声音。 他做事认真，将零食全都装进了柜子里，一个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地方。 “你要是想吃就拿，这次吃不完，下次再过来。”乔斯年道。 “你就不怕我再不来了？” 第2082章 乔斯年伸手托住她的腰 乔斯年整理东西的手一顿，停下。 良久，他淡淡道：“不来了吗？” 嗓音里透着沙哑和沉重，他的眼底也是恍惚、闪烁的光泽，稍纵即逝。 叶佳期本来是跟他开玩笑，可她没想到他…… 以前说什么他都没当真过，怎么男人还有情绪化的时候？ “那你希望我来还是不来啊？”叶佳期揶揄地问道。 “钥匙在你手里。” “你！你这算不算欺负我？” “我要是欺负你，就不会给你买零食了。” “你过来。”叶佳期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她不喜欢这样跟他说话，她喜欢看着他。 只有在看着他的时候，她才心安，才能捕捉到他眼底细微的情绪。 他背对着她，她猜不透他的神情。 她不喜欢这种心慌慌的感觉。 “做什么？”乔斯年转过头来。 “你过来啊。”叶佳期嗔道，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 乔斯年无奈，只好往她走过去，走到床边。 叶佳期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跪在床上像小孩子一样爬过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乔斯年措手不及，弯下腰，眉宇轻蹙：“干什么？” 她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让自己的脸和他的脸靠得很近，很近。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闪烁的微光，也看到了一丝紧张，他是在担心她。 乔斯年伸手托住她的腰，生怕她从床上掉下来。 “你有心事吗？”叶佳期直言问道，“还是说你真得是因为程先生的电话跟我闹别扭？你身上的烟味很重，一定不止抽了一根烟。我不喜欢烟味，以后不准了。” “我知道了。”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心事？”叶佳期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的双目。 可惜，这男人很会伪装，她看了许久都看不出什么来。 “我能有什么心事？” “孕妇脑子笨，你可别跟我打哑谜，我懒得猜的。”叶佳期看向他，“怀孕后，我什么事都懒得做，尤其懒得动脑子，所以你可千万别让我动脑子呀，这万一我要是猜错了，可就更不好了。” “我没心事，你别胡思乱想。”乔斯年压住她的腰，“坐好，别闹。” “唔。” 叶佳期这才松开手，重新在床上坐好。 “我去给你榨一杯鲜橙汁。”乔斯年往厨房走去。 卧室里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叶佳期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手指头微微碰了碰脚踝。 脚踝上的药膏很清凉，让人特别舒服。 乔斯年在厨房榨果汁，期间，他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都一一接起。 都是工作上一些事，好几个电话都是于康打来。 叶佳期知道他忙，可总觉得不值得。 “嗯，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处理好后把合同拿给我就行。”乔斯年一手端着果汁，一手拿着手机。 他把透明的玻璃杯递给叶佳期。 叶佳期双手接过，闻到了香甜的橙汁味。 她喝了一口，味道很好。 乔斯年挂了电话，看向她：“温度如何？” “常温正好。”叶佳期又喝了两口，扬了扬杯子，“你也尝一尝。” 第2083章 没必要在一起 她将手伸过去，晃了晃杯子。 她以为乔斯年不会喝，毕竟像他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不屑做这种幼稚的事。 可她想错了！ 乔斯年很爽快地抓住她的手，将杯子送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嗯，正好。” “……”叶佳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喝就喝啊，怎么还故意喝她喝过的地方，“你今天忙吗？我看你接好几个电话了。” “不忙，到饭点带你出去吃东西。” 叶佳期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要不你坐我身边，陪我一起看电视，我已经好久没有跟你一起看电视了。” “……”乔斯年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们就没一起看过电视！” “哦。”叶佳期意识到说错了话。 乔斯年心里头不舒服，她是又把他当作了她去世的丈夫。 她之前就说过，他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 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以至于他想抽烟。 他径直往窗口走去。 窗外凉风吹进来，会舒服一些。 乔斯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影中暗含着萧瑟和孤冷，颀长的身影被阳光拉长，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叶佳期总觉得乔斯年今天有点情绪化，男人也会情绪化吗？她一个孕妇都没有呢！ 而且，以前的乔斯年可没有这毛病。 “你在想什么呀？可以跟我说说吗？”叶佳期一边小口喝着橙汁，一边问道，电视节目的声音夹杂的空气中。 “在想一些项目的事。” “不是说好了，工作上的事工作日再说，今天陪我的吗？”叶佳期嗔道，“说话不算话哦！而且，我在你眼前，你不看我而是想工作，说明我对你没有什么吸引力，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在表白，这才过了几天，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 “……”乔斯年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叶佳期，她的嘴皮子是真利索，一颗心也是玲珑剔透。 “虽然我没有什么谈恋爱方面的经验，但电视剧、电影也看了不少，我是没见过谁追人的时候把对方冷落在一边的。”叶佳期淡淡道，“我喜欢热闹，也喜欢说说话。我总觉得，如果两个人连谈都谈不来，以后的生活肯定很无趣，也就没必要在一起。” 乔斯年转过身，逆着光。 他白色的衬衫上多了金色的光芒，整个刚毅的脸部轮廓都变成了柔和的线条。 他倚靠窗户，双手依然插在口袋里，只是唇角勾了勾：“你想跟我说什么？” 隔得不远，他可以看到她娇柔的容颜，还有水汪汪的大眼睛，处处闪着灵气。 自认识她、了解她后，他愈发觉得她足够吸引他的目光。 不仅仅是目光，连带着魂，也勾走了。 “总裁，不是我想跟你说什么的问题，是我们之间可以聊些什么的问题。总不能一直都是我在开口说话，会口渴。” 从前就是这样，她喋喋不休说半天，他连回应都没有。 她总是打不开他的心扉，也走不进他的世界，他有心里话也不会跟她讲。 第2084章 你和江小姐上过床没有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她希望他有什么话就跟她说，就算她解决不了，她也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听众。 她希望他们是同舟共济，而不是他一个人独自扛着。 她贪恋他宽厚的肩膀，但也心疼他承担的风雨。 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了呀。 “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或者有什么爱好？”乔斯年轻咳一声，看向她。 “轻松一点的电影，别太深奥，我理解不了。”叶佳期抓着被子，想了想，“你呢？” “我？随你。” “总裁，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一个随我的人。”叶佳期被哄得心花怒放，“你似乎更喜欢掌控我。” “那得看在什么场合。” “总裁，你如果没有遇见我，你现在是不是就和江小姐在一起了？” “我不是一个很相信命运的人，但我总觉得，如果有缘分，冥冥之中会注定遇见。” “如果迟一点遇到，两年，三年，或者五年，也许……你已经结婚了。”叶佳期感慨。 如果再迟一点，她会一直以为他已经失踪，这样的话，就算再遇见，他的身边也早已有娇妻。 她忽然有点不愿意去想那样的画面。 男人对女人有占有欲，女人也一样。 她哪里愿意看到他抱着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同床共枕。 他会给她吹头发、买衣服、盖被子，她哪里舍得把这份宠爱让给别的女人。 乔斯年眉头皱起，他淡淡道：“终究是迟了。” 如果可以早一点遇到她，她的丈夫应该是他。 “迟什么呀，又不是老了，我就怕你和我呆几天就没新鲜感了，就腻了，到时候你就不会说迟，巴不得没遇到我。”叶佳期揶揄地笑道。 “不会。” 乔斯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心里头明明白白。 认定了的，不可能轻易去改变。 “那总裁……可以问个敏感的问题吗？” “嗯？”乔斯年挑眉，“敏感？有多敏感？” “不好意思开口啊。”叶佳期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新月，眼底都是闪烁的光泽。 她抓着被子，脸颊浮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乔斯年凝视着她的脸庞：“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 “嗯……就是……”叶佳期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你……那个……你和江小姐……有没有……” 叶佳期觉得问男人这种问题，挺不好意思的。 可是心里头的占有欲又在作怪，不问……总归不舒服。 乔斯年看她这吞吞吐吐、脸颊通红的样子，顿时明了。 可他又故意装作不明了，挑眉：“什么？” “我看她抱过你，抱得挺自然，我想……我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怎么那么笨啊，我就是想知道，你和江小姐上过床没有。” 话音刚落，叶佳期的脸憋得通红通红，就像是煮熟的虾，一颗心也是砰砰跳个不停。 她抓着被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目光躲闪，没好意思看他。 第2085章 私生活方面，我很注意 女孩子问这种问题，真得会脸红，她羞耻地低下头，目光躲躲藏藏。 空气，安静下来。 乔斯年先是一愣，看到她这娇羞的样子，平静而正经地回应她：“认识她的时候我腰部受了伤，伤到了骨头，一直在休养，上个月才算完全康复。” 不过，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 他这个年纪，按理说不太可能没有过女人。 但以前的事，他记不得了。 他也不知道她介意不介意。 “伤得很严重吗？”叶佳期担忧地抬起头，看向他，“七月份看到你的时候，状况还可以。” “没事，好了，不会影响到以后的性福，你放心就是。” “你还伤到哪里没有？” “没有。”乔斯年道，“我不是个喜欢乱来的人，私生活方面，我很注意。” “我知道。”叶佳期哪里还能不了解他。 那些年，从来没有见他带过外面的女人回来过夜，也没有传出过任何花边新闻。 叶佳期心里头的占有欲被满足了，他是她的，从身到心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这种感觉很好。 她雀跃地看着他，眼底是璀璨的光芒，宛如清丽的明月。 “你能不能往这儿来一点啊，你站在窗边，我看不清你……”叶佳期看着他。 乔斯年没动，笑道：“你很想看我？” “……” “为什么想看我？嗯？” “谁想看你，不看了。” 乔斯年迈开长腿往她走去，坐在床边，陪她一起看电视。 叶佳期把杯子里的橙汁都喝完，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她往他身边靠了一点。 一靠近他，她就在他身上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气息，那是专属于他的气息。她仰起小脸，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幽深的眉眼：“可以靠在你肩膀上吗？” 话音刚落，乔斯年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电视机开着，但里面放的什么叶佳期已经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跳不已，脸颊通红。 她喜欢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如果没有期限，她希望是永远。 “这种综艺有什么好看的？”乔斯年皱眉看了一眼电视。 “你想看什么自己调呀。”叶佳期把遥控器丢给他，这一次，没跟他抢。 以前在乔宅，她总爱跟他抢着看。 那时候，他都会很迁就她。 就算她调的是他不爱看的东西，他也会坐在沙发上陪她一起。 “你爱看的话就这个。”乔斯年没接遥控器。 他们坐着看了一会儿节目，一时间，卧室很安静。 叶佳期很享受这样的静谧，她静静依偎着他，搂着他的胳膊，充实又幸福。 他既然想跟她在一起，那她会牢牢抓住他的手。 那余生，就一起走。 “总裁，我的实习评价，你给我五星了吗？”叶佳期想到这么个问题，“过几天，我要把实习报告交到学校去。” “你让我潜规则，我就给你五星。” “你个不要脸的啊。”叶佳期拧了下他的胳膊，“怎么这样不要脸。” “那就没五星。” 第2086章 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总裁，我跟你说，我很记仇的，我记住了。”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乔斯年不为所动。 “你给我五星吧，也不难，就是随手画一下的事。给吧，给吧，好不好……” “要？” “要啊。” 乔斯年喉咙一动，偏头看向她，目光灼热。 “……”叶佳期脸一红，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乔斯年大手一握，将她在怀中搂得更紧了一些：“什么时候去学校？要交实习报告？” “下周吧，虽然课程结束了，但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的事。” “我陪你一起去？” “还是别了，我想低调点。” “我哪里让你觉得高调了？我是那种高调的人吗？” “总裁，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往人群里一站就很吸引目光了吗？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叶佳期戳了戳他的胸膛，“还是说你想跟我去学校看看有没有漂亮小姑娘？我跟你讲，好看姑娘是挺多的，肤白貌美大长腿。” “没有人比你更好看。”乔斯年抓住她乱动的手。 叶佳期心花怒放：“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听我的，不能乱跑，更不能在我老师面前说我坏话。当然，最重要的是，给我五星。” “知道了。” 叶佳期私心里是想他陪着她的，她也想跟他在大学校园里走走，看看秋天的风景和飘落的黄叶。 叶佳期和他窝在床上随意聊着，一会儿看看节目，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景，惬意而闲适。 风轻云淡，天空蔚蓝。 …… 这个周末是她来芝加哥后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周末。 她很喜欢温润的乔斯年，虽然有小狼狗的脾气，但只要她一个不高兴，他立马就会收起脾气。 他学会了哄她开心，学会了道歉，学会了聊天，也学会了撩她。 现在的乔斯年和以前比，没有了高高在上、压她一头的感觉，和他相处，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全身心的轻松。 不用担心说错一个字，不用揣摩他的眼神和心意。 他喜欢她会直言，他想她也会直说，和这样的他相处，感觉不到累。 他也不用再背负过去那些沉重而血腥的东西，那样的记忆都带着疼痛。 傍晚，夕阳西下。 叶佳期和乔斯年并肩从电影院出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宛如一层细腻的薄纱。 叶佳期指了指一家店：“我想吃炸鸡，可以吗？” “不可以，带你去吃别的。”乔斯年不肯。 “我好久没吃了，你就给我买一次。” “炸鸡激素太多，没营养，对宝宝不好，你也不想生个小笨蛋是吧？”乔斯年的手上还拿着她没喝完的奶盖，语重心长。 “哦，那就不吃了吧。”叶佳期馋馋地看了一眼，不吭声了。 “嗯，听话。”乔斯年腾出一只手，主动牵起她的手指。 原以为叶佳期会拒绝，没想到，她顺从地接受了。 起初只是手指缠绕，再然后，十指相扣。 夕阳下，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纠纠缠缠，落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第2087章 在京城，他们都背负太多 叶佳期走得慢，她低头看着他们的影子，笑道：“总裁，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所以问问。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了，我会害怕，真得很害怕。” “我不会丢下你。” “嗯。”叶佳期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抓紧他。 不想松手了。 她至今都记得冰凉的江水里，她松开手后，他就不见了。 湍急的水流、黑暗的深夜，他就那样消失在了她的面前，那种心悸和害怕，一直深深埋在她的心口。 她中了子弹，流了血，被秦时恩按跪在坟前时，她都不曾绝望，因为她在等他来。 可江水中，他消失后，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此时，夕阳下，晚风吹在她的身上，这样的秋日给了她很美好的感觉。 活着，真好。 晚霞温柔的光线倾泻下来，她白皙的脸上都铺陈了一道浅浅的金色。 叶佳期眯起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看着起起伏伏的喷泉，看着店铺亮起的明灯。 一切都这样美好。 她和他在街头随意走着，也不觉得累。 在京城，他们都背负太多，从来没有过哪一次能像现在这样。 “叶佳期。” “嗯？” “以后上班……每天给我带早餐。” “不。”叶佳期冷哼一声，拒绝，“你又使唤我，人家孕妇怀孕了是女王，凭什么我就是做小工跑腿的？” “我给你发红包。” “谁要你……多少钱？” “随你定，你要什么，我给你包什么。” “那你以前早上吃什么？”叶佳期好奇地问道。 “一般都是于康给我买，来不及吃的话就不吃，公司餐厅的早餐味道不怎么样。” 叶佳期笑了。 她去过公司的餐厅，跟乔氏以前的餐厅根本不能比，他当然吃不惯。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吃不惯。 “好吧，明天开始我给你带，反正我每天都吃早餐，吃剩下的就带给你好了。”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欺负我？” “爱吃不吃哦。” “……”真过分。 叶佳期心情很好，她喜欢被他牵着的感觉，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让她有一种别样的温情。就像是这天空的夕阳，不冷不热，温度正好，光线正好。 什么都是刚刚好。 “以后有空的话，我就约你出来，别拒绝。”乔斯年低头看向身边的叶佳期。 “算……约会吗？” “算。” “你会约人吗？我怀疑你不会。” “……” “好了，不欺负你了，只要你有诚意，我都会出来。”叶佳期笑盈盈道。 “你也知道你一直在欺负我？” “不可以吗？” “和我在一起，你是什么感觉？”乔斯年问道，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叶佳期笑意盈盈的脸庞和晶亮光泽的眼眸。 “嗯……就像吃苹果味的棒棒糖，懂吗？” “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乔斯年皱眉。 “不懂就算，如果你永远也不懂了，那我一个人懂也行。” 第2088章 一个热烈而绵长的吻 那些属于他们之间共同的，美好的回忆，看来以后都只能她自己留着了。 两人牵着手走在宽阔的广场上，夕阳落下，白鸽飞翔，处处都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 叶佳期依偎在乔斯年的身边，两人走得很慢，一边走着，一边欣赏四周的风光。 前方有一处钟楼，钟楼上聚集了很多只白鸽。 风一吹，那些白色的小天使就会展翅翱翔。 “总裁，你说这会儿要是再有一群记者跑过来怎么办，你说咱们俩现在这可是实锤了。”叶佳期动了动被他牵住的手，笑道。 “我查过昨天的监控，那群记者是蓄意为之，既然是蓄意的，不见得还会再来一次。而且我现在还是总裁，权衡利弊都不可能会堵我，明白吗？” “不明白，总裁你说话太高深。”叶佳期故意想了想，“就这样说吧，如果有记者过来，你会怎么澄清？” “你确定是澄清不是承认？”乔斯年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故意握紧她的手，不让她动。 “承认……这就承认啊，不好吧，我们认识也没多久，万一我明天就反悔了呢……你得给我反悔的时间。” “叶佳期，别得寸进尺！” 叶佳期笑眯眯地看向他，露出两只浅浅的小酒窝，夕阳洒在她的脸上，更给她添了无数甜美和俊俏。 乔斯年停下脚步，伸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的喉咙动了动，身体里有燥意袭来。 想吻她。 想拥她入怀，给她一个热烈而绵长的吻。 夕阳下，人群中，他这样的想法格外强烈。 不过，叶佳期抓住他的手，笑道：“总裁，我给你讲个故事？” 乔斯年顿时头皮发麻：“不听。” “只有我讲不讲的权力，没有你拒绝的权力哦。” “……” “好了，我讲了。”叶佳期清了清嗓子，“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个小女孩，上高中的样子，有一天她收到了班上男生送的礼物，回家的时候，她哥哥很生气地把她的东西都扔了，你说她哥哥过分不过分？还说她早恋。” “亲哥哥？” “不是，邻居家哥哥，你就说过分不过分。” “不好说。” “你就说过分不过分。”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我是不是只能说过分？” “总裁，你很有悟性哦。”叶佳期笑了，“她的那个哥哥真得是过分透了，那种人活该没人喜欢……你怎么不帮着我一起说。” “……”乔斯年觉得她莫名其妙，“我不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 她一讲故事，他就头皮发麻。 每次哪里叫讲故事，明明是问问题。 好几次了，都这样。 叶佳期的“阴谋”没能得逞，冷哼一声，抓着他的手往广场中央的空地走。 地面上有鸽子在悠闲地踱步，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子正拿着食物在喂鸽子、追着鸽子跑，四处一派祥和。 在夕阳的晕染下，鸽子的羽毛变成了金黄色，愈发迷人。 第2089章 他觉得她就是个小骗子 鸽子飞翔，高楼林立。 空地很大，叶佳期就拉着乔斯年在一旁站着，夕阳将她乌黑的发丝染成金黄色。 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美好的画面，什么也不做，就只跟乔斯年牵着手。 十指相扣，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一阵风吹过，叶佳期长发飘动，她转过头看向乔斯年：“总裁，改天去陪我剪头发吧，要生宝宝了，长头发不好打理。” 乔斯年眉头皱起，他抬起一只手，手指在她的发丝间轻轻穿插。 “可以不剪吗？长头发好看。” “你还是这么喜欢我长头发呀。” “嗯。”乔斯年诚恳地点点头，“不过确实不好打理，改天我陪你去剪。” “我头发长得快，半年时间，又能长好长了呢。”叶佳期往他的身边靠了靠。 乔斯年干脆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搂到怀里来。 隔着衣服，他的双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 乔斯年的下巴搁在叶佳期的头上，他轻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眼底都是缱绻流光。 叶佳期依偎在他的胸膛上，目光平视前方看着飞翔的鸽子，呼吸渐渐加速，有些不稳。 心口，就像是一池春水被撩乱。 他们的身边来来往往有很多人走过，他们也像是普通人一样，湮没在人潮中，只安然地享受着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 有时候，叶佳期会傻笑一下。 如果乔斯年没有失去记忆，他不一定会跟她站在人群里，陪她做这些事呢。 夕阳渐渐西沉，融成一个看不见的小圆点，落下地平线。 天空也渐渐被黑夜笼罩。 街头的灯亮起，白鸽也归了巢穴，四周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我送你一个礼物，嗯……免得你说我是小骗子。”叶佳期拉着乔斯年进了一家店。 “你不是小骗子吗？”乔斯年挑眉。 自认识她起，他觉得她就是个小骗子。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骗，可偏偏她骗他时，他却甘之如饴。 他是怕哪一天，她连骗都不骗他了。 “总裁，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就合适了吗？”叶佳期站在架子前，“我给你挑一条领带。” 叶佳期挑得很仔细，目光从一条又一条领带间扫过。 她知道他有很多领带，也不缺她这一条，但她还是想送。 “这个颜色太花哨，这个太老气……”叶佳期一边挑一边念念有词，“这个还行，总裁你试试？” 叶佳期做事的也格外认真，她挑领带，他就看着她。 柜员走过来，笑盈盈道：“太太，帮先生挑领带吗？” “我……”叶佳期想开口反驳。 不过，乔斯年抢先一步平静道：“嗯，她眼光不怎么好，你帮她选一选。” 叶佳期瞪了乔斯年一眼。 柜员笑得更厉害：“太太眼光很好呢，太太手上这条就是我们店里刚到的新款，很商务的一款。” “总裁，你得试一试，不能我光挑呀。”叶佳期拿着领带比划了一下，“我帮你系？可好？” “你会系领带？” “嗯，会。” 第2090章 以后就是一家三口了 叶佳期将自己挑好的领带给他系上。 她以前也不会，还不都是他教的，为此，被他骂过好几次笨。 乔斯年很配合地低下头，目光一直落在她认真的脸蛋上。 他真是小看她了。 她很会系领带，而且动作很熟练。 乔斯年心里头不怎么舒服，这么熟练也就一个原因，以前她经常给她丈夫系。 她给她丈夫系领带的时候，也会这样柔情似水吗？ 乔斯年别开目光。 “你怎么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我给你买礼物，你不高兴吗？”叶佳期系好领带，“好了，我觉得这条还不错，你喜欢吗？” 柜员小姐笑眯眯道：“太太眼光真好，这一条特别合适，先生您看看呢，这里有镜子。” 叶佳期带着期许和忐忑地看向他，她希望他喜欢。 她难得给他买礼物的。 乔斯年看了看：“马马虎虎。” “哦。”叶佳期有些泄气，又挑了一条深蓝色条纹的，“那再试试这条吧，这个颜色你应该很喜欢，不过你家柜子里有很多这个类型的。” “不用太麻烦，就这条好了。”乔斯年指了指脖子上那条浅灰色的领带。 “不是说马马虎虎吗？” “你眼光就这样，也不指望你挑出个什么高品位的来。” “……” 结账的时候，叶佳期抢先用自己的工资卡刷了。 “太太，这条是新款，999美元。”柜员小姐笑道。 叶佳期的手顿了顿，这么贵，一个月工资。 她将卡递出去：“帮我包起来。” 话音刚落，乔斯年又挑了一条黑色的领带，看向叶佳期：“再拿一条，可以吗？换着系。” “……”叶佳期挤出一个笑容，“可以可以哦。” “嗯。” “太太，您和先生很恩爱，好让人羡慕。”柜员小姐一边结账一边道，笑容满面，“一共是1849美元，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吗？” 叶佳期摇摇头，笑道：“不是，不是。” “小宝宝快生了吧，好幸福。” “是，以后就是一家三口了。”乔斯年上前，搂住叶佳期的腰。 感受到身边男人春风和暖般的温度，叶佳期心上如抹了蜜糖。 一家三口啊，以前……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几年前医生跟她说以后很难怀宝宝的时候，她就没怎么想过孩子的事了。 结完账，叶佳期和乔斯年并肩走出店铺。 天已经全黑，街道边倒是灯火通明。 “总裁，礼物不贵，你别嫌弃。”叶佳期道。 她实习工资不高，只能买得起这么贵的了，她知道他自己买的领带肯定不止这个价钱。 “江瑶也给我买过领带，一条法国定制的。”乔斯年搂着她的腰，淡淡道，“差不多是六千美元。” “哦。”叶佳期失落地看着地面，“那你嫌弃我买的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乔斯年淡淡道，“我并不是个在乎价钱的人，我在乎心意，明白吗？” “明白了，那我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吗？” 第2091章 欺负乔斯年……感觉很好 乔斯年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醇厚、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想让我怎么感受？让我摸摸看？嗯？” “乔斯年，你不要脸，我们绝交三分钟吧。” “哦，晚上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 “走吧，带你去楼上。” 乔斯年揽着她的腰，从广场一楼往楼上走去，乔斯年挠了她的胳膊一下：“还绝交不绝交了？” 叶佳期被他挠得痒痒的，咯咯笑：“不了，我错了，好吗？” “出息了，敢跟我绝交。” 灯火通明的广场上，叶佳期和他并肩走着，一路走一路说话。 乔斯年订了一个简单的包厢，两个人在一起，又温馨又甜蜜。他扶着她坐下，生怕她磕着碰着，动作很小心。 包间里很暖和，复古式的水晶灯是柔和的橘黄色，给整个包间都添了一分薄纱似的柔美。 乔斯年替她脱下风衣外套，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下个星期产检？” 叶佳期点点头：“嗯，医生说要去一次，你陪我吗？” “看你表现。” “什么呀，这还要看我表现，难道不是我看你表现吗？表现得不好，我宝以后会喊你‘大坏蛋’。” “表现得好呢？” “乔叔叔呀。”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过分？嗯？” 叶佳期笑容满面，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嗯，欺负乔斯年……感觉很好啊。 正在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是于康打来的，去窗口接起。 “总裁，我刚刚在公司里核实了一些事，佳期电脑里有一些公司的绝密信息，现在公司董事会的人说，佳期是想把这些资料卖给竞争对手，以牟取巨大利益。” “于康，你怎么想。” “总裁，现在最大的证据就是佳期电脑里的那些资料，不过我相信佳期的为人，她不会做出这种事，但……很多事也不能绝对。”于康欲言又止。 “于康，听好，不是不能绝对，是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明白吗？你既然跟着我，你应该知道，我看人不会走眼。” “可，总裁……” “没有可是，于康，你好好反思去。”乔斯年态度严肃，语气森冷。 “……”于康傻眼，怎么变成他反思了，“那总裁，我该怎么处理？” “我明天会去处理。” “那好，总裁，我出去吃饭了。” “反思去！” “……” 挂上电话，乔斯年看到叶佳期正在吃水果，她剥了一颗青提，笑眯眯地伸手：“过来。” 乔斯年走过去，她就把青提喂给了他。 “你又在训于康啊，你的下属跟着你，可不讨便宜。”叶佳期一边用牙签挑了一块切好的苹果肉，脸上都是笑意。 “他跟我时间太短，做事还不成熟，需要训。” “那我跟你时间也不长，比于康还短，是不是我也要训？” “是，你也一样。” “总裁，我跟于助有一点不一样，我会记仇哦，你不信的话，就尽管训。”叶佳期冷哼一声，又喂了一口苹果给他。 第2092章 双胞胎宝宝 “那你记了我多少仇了？”乔斯年眯起眼睛，倒是很好奇，“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怎么，记性变好了？” “那也是分场合的，你训我，我都会拿小本本一个一个记下来。” 乔斯年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头发，眼底是清澈的笑意。 叶佳期又喂他吃了几块苹果和梨。 乔斯年以前看不惯这种行为，如今……倒很享受。 “总裁，你跟于康聊工作上的事吗？” “嗯，他负责的项目。” “总裁，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叶佳期笑眯眯问道，吃了一口苹果。 “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点菜。”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拿了一只平板给她。 他能有什么事瞒着她，他的世界本来就是一片空白，在仅有的几个月记忆里，该告诉她的也都告诉她了，甚至，他连最隐私的事都跟她说了。 他只是没有告诉她他失去记忆的事。 叶佳期没有追问，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低着头点菜。 纯中式的菜单，不过不是京城菜系，是江南菜，看来店老板是江南人。 乔斯年口味偏清淡，他也比较喜欢这种吃起来很舒适的江南菜。 叶佳期反正不挑食，照着他的口味点，挑了几样他爱吃的，比如荷叶粉蒸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 “叶佳期，上次你给我带的菜，是你自己做的？” “没，是我家阿姨做的。”叶佳期顺口道，她早把那事给忘了。 “我就知道，还骗我说在朋友店里买的。” 叶佳期一愣，抬起头来，笑得乐呵呵：“被你发现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骗子。” “我这么拙劣的骗术，也就只能骗骗你，你看你，不是很爱吃我家阿姨做的菜。” 乔斯年看向她，目光中是深沉的柔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叶佳期哪里招架的住这样温柔的乔斯年，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是温柔，她脸红了红：“谁对你好了，给你送了几顿饭就是对你好了？”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这份感情来自哪儿，但看见她笑，看见她脸红，看见她闹，整颗心都是别样的暖意和踏实。 江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他对江瑶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唯独看见她，就激起了他心内全部的爱意和保护欲。 叶佳期点完菜后没多久，服务生就将一盘又一盘热腾腾的菜肴端了进来。 叶佳期饿了，也不跟乔斯年客气，埋头就吃。 乔斯年倒没那么饿，他回了几封邮件，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 “叶佳期，你是真得很能吃，从早吃到晚。”乔斯年淡淡道，“这样不行，孩子生下来会很胖，你看看你的肚子，跟双胞胎宝宝差不多了。” “……”叶佳期不满地撇撇嘴，“你养不活我吗？舍不得给我吃？” “我是为你好。” “医生说没事啊，能吃是好事，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都会像今天这样，今天是高兴。” 第2093章 这样的感觉是惊喜的 乔斯年主动给她夹了菜：“吃吧，能吃是好事。” “我要是真生个小胖球，你会嫌弃吗？” “嫌弃什么，你生的孩子，再胖也好看。” “总裁，你的甜言蜜语是在哪家大学学的？我可以跟你进修吗？” 乔斯年笑了，眉眼间是如星如月般的温润：“交学费。” 叶佳期夹了一块红烧茄子，伸长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张嘴。” 乔斯年嫌弃地扫了她一眼：“自己吃。” “我生气了。” “……”乔斯年张嘴，吃掉。 叶佳期笑得跟孩子一样，高兴得不得了，就差手舞足蹈。 灯光下，一身白衬衣的乔斯年温润如玉，褪去从前的清冷和孤傲，如今的他对她倒是百依百顺。 叶佳期吃着吃着会托腮、歪着头看向他，她也不知道这叫什么感觉，总觉得乔斯年和以前不一样。 现在的他，除了工作上的压力外，没有什么烦恼，哪里会像从前一样，背着血海深仇。 在那血海深仇下，他还竭力袒护她、包容她，不让她受到一点风雨，他真得很累。 包间里的温度在上升，乔斯年伸手解开领口的一颗纽扣，将衣袖捋到手肘处。 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是孙管家。 “叶小姐，吃晚饭了吗？” “在吃，在吃，不用担心。” “今晚上会回来吗？记得不要随随便便住在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家里。” “我知道的，我有分寸。” 叶佳期和孙管家随意聊了几句。 搁下电话，乔斯年皱起眉头：“你对你家阿姨很客气。” “她照顾我很久了，对我掏心掏肺。她跟我说，现在社会上渣男多，让我多留个心眼，别被渣男骗了，千万别借钱给渣男，也千万别跟渣男回家，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乔斯年嘴角抽搐，“我很渣？” “总裁，你说你怎么那么敏感，我就是把我家阿姨的话复述了一遍，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总裁人品最好了，绝对不会乱来，绝对不会脚踏两只船，绝对不会始乱终弃。” “不笨了。” “呶，吃菜。”叶佳期又夹了一筷红烧肉给他，笑容满面。 芝加哥的夜晚凉风撩人，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云层清浅，灯光明亮。 叶佳期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从早到晚，一直没有分开。 他以前也不会这样陪她无忧无虑地压马路，心里头的遗憾多多少少像是被填补了，心口空缺的那一块也都被填的严严实实。 从前，他就算是陪她，也是满腹心事、瞻前顾后。 现在多好啊，褪去了“向少光孙女”“秦倾儿子”两重身份，他们都是自在的。 以前，她还没有发现乔斯年还有这样贴心、暖心、撩人的时候，而现在，她发现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这样的感觉是惊喜的。 饭后，他带着她去楼下透气，散步，陪她一起看了月亮。 晚上的广场上人真多，热热闹闹，喧嚣而繁华。 乔斯年一直牵着她，怕她走丢。 第2094章 叔叔我跟你回家家 叶佳期喜欢趴在小型室内游乐场的沙池上看小孩子玩耍。 她站着看，也不觉得累。 几个不同肤色的小孩子玩得正开心，都在用流畅的英文说着话。 “我的球球，我的绿色球球，哪里去了呢。”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坐在沙子里，东张西望，大眼睛水汪汪的。 她挠着头，到处看。 叶佳期看到了她的小球，可惜她够不着，也不能弯腰，就招呼乔斯年过来：“总裁，捡一下好不好，丢给这个小丫头。” 乔斯年大步走来，轻而易举就拾起了地上的球。 他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碧眼，像芭比娃娃的小女孩，笑道：“你的球？” “是的，叔叔！是的，叔叔！” 小女孩高兴地在沙池里蹦蹦跳跳，往乔斯年靠近，嘴角边还有两只浅浅的小酒窝。 乔斯年像叶佳期一样半趴在护栏上，手里拿着球，逗着小女孩：“你让我抱一下，我就把球给你。” 小女孩挠挠头，隔着护栏，站在乔斯年的面前，盯着乔斯年看。 小女孩倒还没什么反应，叶佳期先愣了下。 他……说什么呢？ 抱一下？ 叶佳期也看向乔斯年，他俊朗的脸上哪有从前那半点的清冷和高傲，整个人又温和又亲切。 他从来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跟小孩子亲近的。 而如今，他看着小女孩，眼神里都是怜爱。 这样的乔斯年身上笼罩了一层浅浅的父爱，就像是一个年轻的父亲，浑身上下都是独特的魅力。 这样的乔斯年，让她移不开眼。 小女孩害羞地捂了一下脸，随后张开双臂，落落大方：“那就抱一下，抱两下也是可以的，叔叔好帅。” 叶佳期笑了：“现在的女孩这么小就会哄人了吗？” “叔叔真得很帅。”小女孩在沙池里蹦蹦跳跳，一直盯着乔斯年看。 叶佳期好气哦，都不看她的。 见乔斯年没有伸手，小女孩还主动张开双臂：“叔叔抱呀。” 小女孩个子不高，粉嫩嫩的一团，像个小奶包，活泼可爱。 乔斯年弯下腰，将球丢进沙池，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叔叔好帅。”小女孩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叔叔我跟你回家家。” 乔斯年笑了，眉宇间都是父爱般的温柔：“你妈妈会找你。” “那就把妈妈一起带走。” “那不行，叔叔有阿姨了。”乔斯年看了一眼叶佳期。 小女孩这才注意到叶佳期，瘪了瘪嘴巴：“阿姨肚子里的小宝宝是叔叔的，对吗？” 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蛋：“对。” “好吧，那叔叔你就再抱我一会儿。”小丫头还不肯从乔斯年的怀里下来。 叶佳期看着好吃醋哦，不过又是一脸幸福，以后她生了宝宝，乔斯年也会对他很好很好的，对吧。 她原以为他会是个冷酷严厉的父亲，像教训员工一样教训孩子，如今，她竟看到了他慈爱的一面，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乔斯年像清风皓月一样，刻印在她的心上。 她很喜欢这样的他。 第2095章 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 乔斯年抱小孩的动作比叶佳期想象中要熟练很多，那些年，应该没有少抱乔乘帆。 虽然他对乔乘帆严苛，但父爱总是在不经意的细节中流露出来，就像是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却润泽有力。 小女孩看上去很喜欢乔斯年，小手搂着乔斯年的脖子，一个劲儿“叔叔”“叔叔”地喊。 乔斯年的眉眼里也藏匿着温柔和耐心，他逗着小女孩，抱得很稳。 “叔叔你明天还来吗？”小女孩奶声奶气。 “有空就来。” “我经常在这里玩哦，这个是我的小宫殿。”小女孩指了指沙池，“那个房子好看吗？是我堆的！” “好看。” 小女孩笑得格外开心。 叶佳期也笑了。 她记得以前乔斯年是不大喜欢小孩子，最多也就是喜欢乔乘帆，对别人家的孩子不闻不问。 如今，他还会主动逗小孩子开心，主动要抱人家。 “小公主要住宫殿里，我就是小公主，漂亮的小公主。”小女孩手舞足蹈。 “嗯，你是漂亮的小公主。”乔斯年哄道。 “叔叔，我裙子好看吗？蝴蝶结好看吗？妈妈买的，我有好多好多。”小女孩说着从衣服上面拿下一只珍珠的小胸针，“叔叔，这个送给小宝宝。” “不用，你自己收着。” “不嘛，不嘛，就要送给小宝宝，不然我就生气咯。” “等小宝宝生下来，你再送给他，好吗？”乔斯年耐心地哄着。 小女孩觉得也对：“那小宝宝生下来，我要送给小宝宝！” 小女孩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跟乔斯年说话，像个小话唠。 不一会儿，女孩的妈妈走过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 乔斯年这才把小女孩交给她，美国女人很感谢，连声说了几遍“谢谢”。 小女孩又蹦蹦跳跳去了沙池里玩她的球球，玩得不亦乐乎，格外开心，偶尔还会爬来爬去，像只小乌龟。 叶佳期趴在护栏边看着形形色色的小孩子。 以前会羡慕，如今自己也有孩子了，就没那么羡慕了。 过个两三年，她的宝宝也会这样爬来爬去，肯定特别可爱。 就在她看着的时候，乔斯年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他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双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 “羡慕？”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叶佳期笑了：“你说我家宝宝以后也会这么可爱的，对吧？” “可爱肯定会可爱，但不一定聪明。” “你又讽刺我什么？嗯？” “……”乔斯年在她身后坏笑。 “我记住了，你说我宝宝不聪明，记住了。”叶佳期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宝宝，听到没，乔叔叔说你笨。” 隔着衣料，乔斯年感受到了她宝宝在动。 他皱皱眉头：“你肚子里的宝宝还挺淘，活泼好动，是个男孩子？” 叶佳期笑了：“你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嗯……女孩子吧，小丫头会很漂亮。”像她一样。 她的眼睛、酒窝就很美。 第2096章 这男人在床上就是禽兽 叶佳期揉了揉他的手，揶揄地笑道：“不是你想要就有的。” “……” 叶佳期又站在护栏边看了一会儿，乔斯年从身后抱住她的感觉，让她很踏实，尤其是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时，她整个人都会变得格外温暖，一颗心被焐热。 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很幸运，乔斯年这样的男人，都被她遇到了。 他有多好，只有她知道。 他对她的好，也从来没有分给过别的任何一个女人。 “想什么？”乔斯年摸了摸她的肚子，眉梢是浅浅的悦色。 “我在想……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怎么跟人家小女孩这么亲热？” “我在提前适应，不行吗？” “行，总裁你做什么都行。” “嗯……我最行的，你还没试过。”乔斯年暧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趁她不注意，他偏头咬住她的耳垂。 一丝敏感酥麻的感觉传来，叶佳期浑身如有电流袭过。 一言不合就……开车？ 叶佳期心口颤颤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里还是公共场合。 乔斯年吻了吻她的耳垂。 那是叶佳期很敏感的地方，她咬着唇，眼底泛着晶莹的光泽。 他最行的……她怎么没试过。 没试过哪来肚子里的小家伙。 这男人在床上就是禽兽，把她往死里折腾，让她第二天没法下床。 想到那些日子，叶佳期的心口泛起柔软，脸愈发涨得通红。 乔斯年抬起一只手，干燥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压低声音哂笑：“都当妈的人了，还害羞呢？嗯？” “不要动手动脚，总裁，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乔斯年笑得更厉害：“假正经。” “……”叶佳期转头，瞪了他一眼。 正当他们在说笑时，叶佳期忽然看到电梯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晃过。 叶佳期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看到了她，当然，也注意到了抱着她的乔斯年。 叶佳期脸更红了，连忙推开乔斯年，咳嗽一声：“总裁，你放手，放手。” “嗯？怎么了？”乔斯年诧异。 “于康，你左边，于康在啊。”叶佳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认识的熟人也不多，怎么偏偏就被于康看到了，而且，乔斯年还抱着她，姿势暧昧。 乔斯年转头看了过去，凌厉的目光正好对上于康。 于康连忙捂住眼睛，做了一个“我什么都没看到”的姿势掉头就走，他已经感受到了总裁锐利的目光，跟看叶佳期时完全是两个人。 他哪里还敢逗留，说走就走。 很快，于康的身影湮没在人潮中，不见了。 叶佳期用手肘推了推他：“都怪你，大庭广众搂搂抱抱，这下好了，看你以后在下属面前怎么抬头。” “于康不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 “我狐狸精的名声是坐实了，总裁，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要我补偿你？” “实习评价五星，少半颗都不行。” 乔斯年弯唇，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手环住她的腰：“你倒会得寸进尺。” 第2097章 吃不到肉的小狼狗 那一晚，乔斯年一直将她送到小区楼下。 不算早也不算晚，秋风吹过，芬芳四溢。 昏暗的楼道里，他依依不舍地将她壁咚在墙边，一只手撑在她身边的墙上，眼底是涌起的冲动和隐忍的克制。 楼道里没人，安安静静，安静到叶佳期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原本还是平静的心跳，这会儿变得起起伏伏。 四目相对，叶佳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沉和渴望，那种渴望带着点爱欲和冲动。 尽管如此，他还是刻意压制住，只是看着她。 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昏暗的光线里，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愈发幽邃和深沉。 她用视线描摹着他的轮廓，一点一点。 乔斯年靠近一些，呼吸有几分急促。 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连心口都贴在了一起。 叶佳期红唇如樱桃，润泽秀丽，很有让人亲吻的冲动。 乔斯年喉咙一动，看着她。 叶佳期呼吸滚烫，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吻她。 这样昏沉的光线很容易让人产生生理的冲动，不仅仅是他，她也挺想吻他的。 想像从前那样，吻得缠绵而热烈，吻得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靠近她时，她愈发能闻到他身上男性的荷尔蒙气息，那气息，让她心绪不定，心口微颤，浑身都是异样的感觉。 四肢百骸间如有电流袭过，酥酥麻麻。 被叶佳期拒绝过，乔斯年也不敢乱来，他试探地往前倾了倾身体。 这一次，叶佳期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他，而是微微闭上了双眼。 微弱的灯光下，她长睫毛在颤动，宛如蝶翼，美丽孱弱，让人怜惜。 得到叶佳期的回应，乔斯年心口怦然跳动。 他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偏过头，吻上她的红唇，准备给她一个缠绵而热烈的吻。 然而唇瓣刚刚碰撞，一只小野猫“喵”一声窜了出来。 叶佳期吓得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吻，被打断。 叶佳期笑了笑，推开他：“总裁，早点回家吧。” 唇上，还有他的气息。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下，但她整个人都已经沉沦进去，就像是溺入汪洋大海，不愿醒来。 这样的心动，心颤，心跳……好久没有过了。 好似春日的嫩芽破土而出，一颗心都复苏了。 乔斯年眸光暗了暗，真是又气又恼又毫无办法，他通红的眸子里都带了几分愠怒。 叶佳期伸手，替他扣好领口的纽扣，又替他理了理衣领，脸上是贤妻良母般的温柔。 现在的乔斯年在她眼里就像一只吃不到肉的小狼狗，怨念得很。 “好了，不早了，回家吧，明天我给你带早餐。一觉醒来到公司，又能见面了，不过就是一夜的时间。”叶佳期笑道。 “为什么不是一觉醒来在枕头边就能看到你？”乔斯年看着她，眉头微蹙。 “总裁，我还没有考虑好当你女朋友。” “你敢。” “我不敢。”叶佳期认怂，笑了，“我该上楼了。” 第2098章 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照例，乔斯年一直目送她上楼，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离开。 叶佳期也习惯了上楼后趴在窗口看一会儿，歪着脑袋看他离开的背影，心口是浓烈的甜蜜。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白皙红润的脸庞上，朦胧夜色里的叶佳期宛如春日盛开的玫瑰。 浅月弯弯，流光溢彩。 …… 秋天，路边的树叶一点一点泛黄。 自那一晚被于康撞见，叶佳期再去给于康送资料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好意思。 “于助，这个项目书已经签好字，数据的话我也都核对好了，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我就送到工地那边去。”叶佳期抱着一叠文件。 “你做事，我肯定放心，搁着吧，能不能帮我把这几份文件带给总裁签个字？”于康指了指手边的合同。 “于助，这个不合适哦，得你亲自送过去呢！”叶佳期挤挤眼，“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帮你送。” 于康指望叶佳期帮他送就是不想挨总裁的教训，没想到……叶佳期这丫头也坏。 她跟总裁两个人都是那种闷闷的坏。 这两人在一起了，别人还有活路吗？于康望天。 “行吧，我自己送，辛苦你了。”于康道，“佳期……问个八卦，可好？” 叶佳期笑了：“于助也会八卦？” “不合适吗？” “男人很少会八卦哦，不过你想八卦什么？我们是朋友，我会告诉你。”叶佳期脸上笑眯眯的，其实心里头已经猜到于康要问什么。 “咳咳，那天、那天在商场里我看到的是你吗？”于康轻咳一声，“沙池边……” “是我。”叶佳期承认了，“你没有看花眼。” “我就说，我年纪轻轻肯定没看错。”于康道，“所以……那个……你身边的……是总裁？” “是他，我们是正大光明的。” “是，是，我们总裁也不会做出不光明的事。”于康这下子明了。 很多问题，就像是一下就想通了，比如叶佳期会出现在总裁的小区，比如总裁很袒护叶佳期…… 不过，他还真是想不通，总裁为什么放着白富美的江总不要，要去和一个孕妇在一起呢？ 叶佳期聪明、善良、善解人意，有很多很多优点，但她毕竟是一个孕妇，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还是说，叶佳期真得像传言那样，很会讨男人欢心，把总裁哄得团团转？ 于康想不明白，如果真是这样，那叶佳期也真挺有本事。 于康真得匪夷所思，很纳闷。 自从那天撞见他们的亲密举动后，他就一直处于纳闷中。 叶佳期笑了笑：“于助，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和总裁……走到哪一步了？” “男女朋友。” “进展很快啊，恭喜恭喜，我是没想到你会和总裁在一起，我一直以为……”于康不吭声了，欲言又止。 “一直以为总裁和江总是未婚夫妻？” “差不多……” “他们没订婚，总裁也没有答应江总的追求，不过……于助，暂时保密，好吗？” 第2099章 这件事一定保密 “会的。”于康不是个大嘴巴的人，他也懂的分寸。 只是有点惊讶和好奇。 叶佳期笑了笑，抱着文件离开他的办公室。 总裁办。 于康大步走进来，关上门。 “总裁，我找到了美国高级计算机工程师LK，他答应帮忙查找那些机密资料是何时流入佳期电脑的，只要查到时间，再调出那天办公室的监控，很容易摆平这件事。”于康跟乔斯年汇报工作。 “你找LK的事，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很谨慎，您放心。”于康面色严肃。 “嗯。”乔斯年微微闭了闭双眸，思忖二三。 “总裁，结果无非是两个，一是栽赃陷害；二是确有其事，不论哪种结果，您都想好对策了吗？” “我只需要考虑第一种，怎么处置栽赃陷害她的人。”乔斯年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于康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着总裁的面说人家女朋友的坏话，可不好，他也相信叶佳期不会做出那种事。 “我会在晚上把LK带到集团来，到时候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会告诉您。”于康道。 “这件事一定保密。”乔斯年淡淡道，“这个方法是我想了很久想出来的，也是最容易翻供的方法，我会还她一个清白。” “您放心。” “她在公司里挺受委屈，没有想象中那么自在，这和她毕业时的梦想大相径庭。她跟我说过，想在一个公平公正的环境里做正确的事，让自己变得更好，也努力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未来。”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在办公室里散开，“其实自她进了公司，就一直没有被公平对待过，包括我，我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过她。但她从来都没有怨言，一直保持乐观、开朗。” “于康，了解一个人，眼观、耳听都是虚，只有用心去接近，才会有最透彻的了解。关于她的那些流言，你也给我吩咐下去，以后在公司，谁也不许在集团内讨论员工八卦。” 于康汗，他刚刚还跟叶佳期八卦了呢。 不过总裁说的对啊，了解一个人，眼观、耳听都是虚，用心去接近，才是真的。 这也是他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乔斯年的原因，乔斯年聪明、理智、有气魄、有胆识，跟着这样的上司，才是正确的选择。 总裁下这么一道命令，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自第一眼见到叶佳期，其实他潜意识里也觉得叶佳期是个挺善良、坚强的女孩子。 以后，有总裁护着她，起码她再也不用顶着烈日出去面试，因为中暑晕倒在地。 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宿。 “总裁，我都记下了。只不过，您有没有想过江总会怎么做，那天出现的记者，很明显……是有人背后操作。” “我明了。” “嗯，那我先下去，总裁，我给您泡一杯咖啡？” “不用，你泡的我也不爱喝。” “……”于康望天。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整个办公室里光线充沛，温度正好。 第2100章 我想你了 于康走后，办公室又恢复一片宁静。 于康问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甚至说是好好思虑过。 有些想法在心里头生了根，发了芽，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蹭蹭儿往外长。 乔斯年闭目倚靠着座椅，任由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脸庞上。 高楼上很安静，偌大的办公室里听不到一丝杂音，安静得恍如隔世。 每当闭上眼睛时，总会出现叶佳期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庞，她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笑容满面，仿佛不知忧愁。 乔斯年唇角上扬，长睫毛微微翕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起电话拨了秘书部。 “您好，秘书部叶佳期。” “……”他扬了扬唇角，没开口，眉梢间是愉悦的神色。 “您好。”那头的叶佳期正忙着，也没看电话号码。 “白痴。” “……”叶佳期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拉过电话机看了一眼，妈的。 她以为是谁呢。 “总裁，我很忙。” “我想你了。” 叶佳期心口一颤，如有融融阳光氤氲开，她笑意盈盈，脸颊绯红：“不是早上刚见过。” “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在我身边工作。” “那你还有心思工作吗？” “你试试呢。” “别，我忙着呢，没空哄公子哥开心。总裁，饿了的话就叫吃的，渴了的话就自己倒茶，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啊，我要处理一份投资报表，这万一要是弄错一个数字，可就是几千万的事，我玩不起。”叶佳期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我是公子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是什么。” “……”叶佳期服气，“我挂电话了。” 叶佳期真得把电话挂了。 一个幼稚的男人。 “能耐了。”乔斯年眼底都是愠怒的痕迹。 再打过去，叶佳期已经死活不接。 叶佳期继续工作，把这事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工作做完，她还得去HR那里取实习报告，找个时间还得去一趟学校。 她哪里有空搭理乔斯年。 下午茶时间，她抽空给乔乘帆打了一个电话。 “小帆帆，回家没有，在做什么？” “还没回家，在教室里写作业。” “你那儿很晚了吧？谁来接你？怎么还不回家？” “司机叔叔，路上有事耽搁了。” “小帆帆最近乖不乖？有没有认真写作业？”叶佳期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嗯，乖。”那头，不是很激动，也不是很开心，平平静静的。 叶佳期一愣。 原以为会听到小家伙兴高采烈的声音，会迫不及待地喊她“七七”，会像小话唠一样跟她说很多很多话。 可是，没有。 “小帆帆，不高兴吗？” “没有不高兴哦。” 然而，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就算是早早成熟、懂事的乔乘帆也不会掩盖情绪。 叶佳期轻而易举就听出了他的不开心。 他是真得不开心。 “小帆帆还有很多作业没写吗？叔叔什么时候来接你？” “老师来了。”那头，小家伙忽然喊了一声，准备挂上电话。 但，年轻的女老师眼疾手快，抓过乔乘帆的手机，没有按断。 第2101章 学习成绩是不是不太好？ “您好，您是乔乘帆小朋友的家长吗？”年轻的女老师一口流利的英文。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承认，但还是点点头，应了：“我是，乔乘帆在学校听话吗？” 女老师往教室外走去，嗓音平静，又有些无奈：“乔乘帆小朋友很听话，跟同学也比较友好，但他不喜欢参加班级和学校的集体活动，这一点不太好。小孩子的话，还是要多融入群体。” “他没有给老师您添麻烦吧？” “没有，乔乘帆小朋友很乖，很听话，我们老师都很喜欢他。” “那他……学习成绩还行吗？” “他很聪明，也很认真，虽然现在成绩不算拔尖，但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老师说话很委婉，可叶佳期听出了端倪。 也就是说，乔乘帆学习成绩并不好。 怎么会不好……小帆帆那么聪明，怎么会不好。 他三岁的时候就会很多小学生才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 叶佳期不相信。 “老师，您跟我明说吧，乔乘帆学习成绩是不是不太好？” “既然您是乔乘帆小朋友的妈妈，那我就明说了，上次的小测试中，乔乘帆小朋友的成绩是第三十五名，班上一共四十个小朋友。您很忙吗？要是有时间，多陪陪小朋友，我看每天接送小乘帆同学的都是一位司机。” 叶佳期愣了愣。 小帆帆那么聪明，成绩怎么会这么差。 他在京城上幼儿园的时候，一直都是班长呢！ “老师，麻烦您有什么情况就打电话告诉我，您给我一个手机号码，好吗？” “好。”女老师报了一串号码给叶佳期。 叶佳期连忙拿笔记下。 女老师又跟叶佳期聊了一会儿，虽然女老师态度和蔼，脾气很好，说话也很委婉，但叶佳期还是从老师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乔乘帆在班上很不合群，不爱参加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默默写作业。 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他也不做，以至于手工课一直都是零分。 叶佳期很着急，这样可怎么行啊。 挂上电话，叶佳期一个在窗口站了很久。 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叶佳期又打了电话给乔乘帆。 “小帆帆，作业写完了吗？回家了吗？” “叔叔来了，我要回家了。” “路上要小心，我们小帆帆最乖了对不对？” “嗯，乖。” “小帆帆，什么时候期中考试？” “下个月。” “下个月呀，能考第一吗？” 那头，不吭声了。 叶佳期心口一拎，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她问这种问题，乔乘帆总是自信满满“可以的哦”。 “考不到。”乔乘帆开口。 “我们小帆帆最厉害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不会考不到的。小帆帆，这样，咱们期中考试考到班级前十，七七就送你一个礼物，好吗？” 那头，还是不吭声。 “以后晚上，七七给你辅导功课，好吗？就今晚上，今晚上就开始，回家后，你把视频打开，有不懂的，七七都教你。”叶佳期循循善诱道。 第2102章 亲一个，乖乖回家 乔乘帆被说动，他抓着手机点头：“七七对小帆帆很好……” 叶佳期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七七不对小帆帆好，对谁好，小帆帆是七七的小可爱、小宝贝。” 那头害羞了一下：“七七，我爱你。” “七七也爱小帆帆，好了，亲一个，乖乖回家，注意安全，咱们晚上见。”叶佳期隔着手机亲了乔乘帆一口。 一想起小家伙，叶佳期的心里头就会泛起一阵阵柔软，满脑子都是小家伙蹦蹦跳跳的小模样，她至今都记得和他第一次认识的场景。 那时候的小家伙背着一只大黄鸭的小书包，矮矮小小，站在马路对面，一口一口欢快地叫着她“七七”，还要搂着她睡觉。 挂上电话，叶佳期查看了去伦敦的飞机票。 趁着现在孩子还没出生，她可以去看看小帆帆。 月份再大点，她就没法出远门了。 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担心，她怕小帆帆变成一个不爱学习的孩子。 查完飞机票，她收到乔斯年的短信：晚上一起吃晚饭？ 叶佳期回道：不了，我今天想早点回家。 乔斯年：我送你？ 叶佳期：我自己回去就好。 乔斯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叶佳期回了他一个“咧嘴笑”的表情，收起手机。 秋天的夜晚来的很早，下班的时间点，天已经蒙蒙黑，四周枯叶飞舞，地上铺了一层金黄色的落叶。 人踩在树叶上，叶子发出“吱呀”的声响，听来仿佛深巷传出的二胡声，带着秋日独特的萧瑟。 下班后，叶佳期匆匆忙忙回家，没有逗留，更没有加班。 回到家，她从乔斯年给宝宝买的礼物里挑了几样打包好。 “孙管家，明天帮我把礼物寄给乔乘帆小同学。”叶佳期笑道。 “好，叶小姐想小少爷了吗？” “想啊，朝思暮念地想，改天找个时间，我去看他。” “叶小姐，要不还是等生完宝宝？你现在真得不方便行走，长途飞行会很累。” “我有分寸，我会考虑好。” “想去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好呀。”叶佳期同意，“过两天产检的话，Evan陪我去。” “叶小姐，我想了很久，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我总觉得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有钱有权有地位还是单身，他……怎么会看上一个怀了孩子的孕妇，叶小姐，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是不是居心叵测。叶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热恋中，肯定听不进我的话，但你也该想一想这个问题的。”孙管家忧心忡忡。 叶佳期笑了笑：“他对我有感觉。” “叶小姐，这样的男人情商和智商都不低，怎么会凭感觉说话、做事，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叶小姐，他在骗你。” “他？他傻呀。”叶佳期娇嗔道，“他是个傻子。” 孙管家听到叶佳期亲昵的语气，摇摇头。 看来，她再怎么劝，叶佳期都不会改变心意。 第2103章 跟乔斯年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都说恋爱中的人双商会下降，叶佳期现在又是恋爱又是怀孕的，孙管家可真是担心。 叶佳期把玩具打包好，还特地放了一只小飞机进去，那是乔乘帆最喜欢的玩具。 没来得及洗澡吃饭，叶佳期匆匆忙忙打开视频。 伦敦已经十一点多，也不知道小家伙睡了没。 “七七！”小家伙抱着平板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宝宝在等你。” 叶佳期笑了，小家伙真可爱，穿着天蓝色的小睡衣，皮肤又白又嫩，长睫毛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怎么看怎么耐看。 叶佳期不由感叹，基因好就是不一样。 跟乔斯年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好看得很。 叶佳期也抱着平板，冲小家伙挥挥手：“以后不可以睡这么迟，下不为例。” “唔，下不为例。” “小帆帆，有不会写的作业吗？七七教你。” 乔乘帆念了几个不会做的题目，叶佳期耐心地听着，耐心给他讲。 乔乘帆很开心，抱着平板跟叶佳期不停地聊啊聊，没问题也找了一堆的问题，反正就是不想离开。 “小帆帆为什么不喜欢手工课？” “不好玩。” “不好玩也要上，那是跟同学打好关系的一种方式，大家一起做手工，会很有意思的，对吗？” “我要跟爸爸一起做。”小家伙鼓起腮帮子，长睫毛轻轻翕动，“手工课要家长帮忙完成的，爸爸又不陪我，我才不要上。” “让师公陪你，或者司机叔叔，小孩子要听话。” “不听。” “七七的话也不听了？不乖哦，不乖的话没有糖吃。”叶佳期连哄带骗，“你要是听话，等小宝宝生下来，让他叫你‘哥哥’，开心吗？” “我要当哥哥了吗？” “对啊，你不是一直想七七生个小宝宝，小宝宝就快出生了。” “只有听话才可以当哥哥？” “是的，小宝宝只喜欢听话的哥哥。” 那头，乔乘帆眉头皱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叶佳期目不转睛看着小家伙，这小家伙，连皱眉的样子都跟乔斯年一模一样。 “好吧，那小帆帆答应七七了，七七也要答应小帆帆，生了小宝宝给小帆帆抱。” “好呀，一定给你抱，你也要给小宝宝做个好榜样。”叶佳期看着视频那头的乔乘帆，真想把他抱到怀里来亲一口，小孩子真是好哄呢！ 又白又嫩的小家伙，真可爱，像只小包子。 因为伦敦已经很晚的缘故，叶佳期没有跟他说太久。 聊了会天，乔乘帆明显比之前那会儿开朗多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多久，他又变成了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还跟叶佳期闹了会，咯咯笑个不停。 窗外的风吹动窗帘，柔纱轻曼，月华如练。 秋日的晚风裹挟着枯叶的芬芳，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带着舒畅和轻缓，窗外还有悠扬的小提琴声。 道了“晚安”后，乔乘帆才依依不舍关上视频，叶佳期也收好平板。 这样的夜晚，让人心神安宁。 第2104章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接连一周，叶佳期晚上都在给乔乘帆辅导作业，乔斯年约她，她都推了。 为了不耽误乔乘帆睡觉，她这边下午茶的时间，她就会偷偷摸摸去休息室，开平板，和乔乘帆视频。 然而下午茶时间只有半小时，只能匆匆忙忙。 好在小孩子的作业不多。 “七七，你看这个木马，是我组装的，一个人装的！”乔乘帆兴高采烈地举起他的金黄色小木马，展示给叶佳期。 “小宝贝很厉害，下次手工课就带这个去，老师会喜欢的。” “好。” 乔乘帆刚洗完澡，小脸蛋红扑扑的，有一种让人想亲的欲望。 叶佳期隔着屏幕都想把他抱怀里。 小家伙何止是可爱，长得也特别好看，长睫毛，双眼皮，高挺的鼻梁，乌黑的头发。 “今天作业都做完了？准备睡觉了吗？”叶佳期问道。 “都做完啦，等会儿师公说教我茶艺。” “那你跟师公好好学，这两年，小帆帆是不是厉害了。” “是的哦，以后可以保护七七了。” 叶佳期笑了，心里头暖暖的。 “七七，收到你寄给宝宝的礼物了，好喜欢。”小家伙伸手从床上拿了一只小鲸鱼过来，“我会抱着这个看电视。” “喜欢吧？等你期中考试考到前十，七七还会送你小礼物。” “七七，等我放寒假，我去找你好吗？” “寒假……”叶佳期呢喃一二，目光中是闪烁的光泽，不过片刻后她还是点点头，“嗯。” “七七，小紫阿姨怎么还不回来呢，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和孟叔叔在一起，很开心的。” “哦，这样啊。七七，你也要开心呢，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就不开心了。” 叶佳期笑了，小家伙，嘴巴还是这么甜。 “七七，宝宝很喜欢你的，一见钟情呢！”小家伙话多了起来，开始咯咯笑，“那个时候是夏天，我们一见钟情。”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笑得肚子疼。 是夏天。 “小帆帆记性真好，这都记得，嗯，一见钟情。” “还想跟七七睡觉，小帆帆好喜欢七七。”乔乘帆脸红了一下，害羞道。 “好喜欢是哪种喜欢？”叶佳期逗他。 “就是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呀，然后我会照顾你，保护你，关心你，有我在，七七什么都不用怕。”小家伙奶声奶气，眼神却很坚定。 叶佳期被小家伙逗笑：“我也好喜欢小帆帆，嗯……那就在一起一辈子，所以，小帆帆要先让自己变得坚强、听话，好吗？就比如说，功课不能落下，就算不喜欢也要上，明白吗？男子汉不可以逃避，要勇敢，上课也不可以走神，不然学习不好的话，七七可就不喜欢了。” “小帆帆知道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平板下的时间，笑道：“好了，咱们明天再聊，七七要工作了，你去跟师公学茶艺。” “七七拜拜。” “小帆帆拜拜。”叶佳期挥挥手。 她关上了视频，收起平板。 第2105章 叶佳期，你在糊弄我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叶佳期的脸上一直都是暖洋洋的笑意，又甜又暖。 每次和小家伙聊天，她总是有一种舒服的感觉，这么懂事、听话的小宝贝，上哪去找。 “你在跟谁聊天。”突然，乔斯年出现在门口，脸上是冷峻的神色，锐利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叶佳期收拾平板的手一抖，抬头看向他，笑了：“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我发了几条信息给你，你都没有回。” 叶佳期这才拿起手机，一看，乔斯年真得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给她。 “对不起啊，我没有看手机。” “你在跟谁聊天。”乔斯年执着地问道，眼底是压制的冲动。 叶佳期思忖片刻，静静道：“你以后会知道。” “男人？” “你别多想，其实是个小孩子，我很喜欢他，就跟他聊了会。”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整整一个星期不接受我的邀请，下班的时候，我要送你回家，你也不接受，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跟谁约会。” “你别这么霸道，我没跟人约会，我只是在处理一些事。”叶佳期收好东西，往门口走，“总裁，要工作了，你让我回办公室吧，在这儿要是被人瞧见，不好。” “叶佳期，你在糊弄我。” “我怎么就是糊弄你了，有些事情，等我想清楚，再跟你解释。” “那今天晚上，我接你下班。” 叶佳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行吧。” 她擦着他的肩膀离开，往办公室走去。 乔斯年没跟她深究什么，正好手机响了，有电话打进。 “总裁，江总来了，在您办公室。”于康道。 “我马上过去。” “好。” 总裁办。 江瑶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脸上是清冷的神色。 于康给她泡了一杯绿茶：“江总，喝点茶。” “我不爱喝绿茶。”江瑶懒懒地睨了一眼，“拿走。” “是。”于康碰了一鼻子灰，“那江总，您爱喝什么？我去给您做，总裁这儿还有新鲜的咖啡豆，昨天刚到的。” “我什么都不喝，于康，你就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怎么，这是看着我，怕我对你们总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于康知道江瑶是大小姐脾气，不好伺候。 再加上江瑶不怎么在公司，他实在是摸不清她的喜好和脾气。 于康只好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怕您口渴。” “你下去，别进来了。”江瑶淡淡道，“于康，你最好弄清楚，公司是谁的公司，你该巴结谁、哄着谁、向着谁，心里头都要明明白白的，别跟错人、站错队，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明白。”于康嘴上应承着。 正好乔斯年推门进来。 于康给乔斯年递了个眼色，道：“那江总，我先回办公室。” “嗯。”江瑶脸色很不好看，略略抬头看了乔斯年一眼。 很快，于康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乔斯年和江瑶两个人。 第2106章 上床了吗？还是求婚了？ 乔斯年往办公桌前走去，从桌子里拿出一只小型的录像带。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将办公室里铺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江瑶一身湖蓝色的蕾丝鱼尾裙，在阳光的映衬下倒显得愈发冷清，她拢了拢肩头的白色披肩，一句话没说。 今天是乔斯年主动喊她过来的。 她原本是和小西在马尔代夫度假，前几天乔斯年发信息让她回来，她还以为是公司的事。 今天一看，她像是猜到了什么。 乔斯年捏着录像带，轻轻搁在桌面上。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幽邃的弧度，光与影的重叠里，他的面色显得冷峻而深沉。 乔斯年站在桌子边，双手抱臂，颀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带着森冷的气度。 “江瑶，我知道你受不得半点委屈，谁欺负你了，你必定要欺负回来。但，这种欺负，我希望你有一个度，什么人不该欺负，我早已经告诉过你。” 江瑶坐在沙发上，冷漠地扫了乔斯年一眼：“Evan，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在美国长大，不喜欢拐弯抹角。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天吵架，以前觉得情侣之间有口角在所难免，后来知道，如果你对我是真心的，你不会跟我无休止的争吵，而是会适度让着我，是我异想天开了。” “我不是跟你争吵，我是在跟你说正事，就算不是情侣，我一向都让着女人。而你，一次次让我失望。” “是我让你失望，还是你让我失望？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自从认识你之后，我懂得了失望、失落、孤独，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明白，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不可否认，我对你并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做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我对你没有爱情上的感觉，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你每次跟我争吵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对吗？”江瑶冷笑，“我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招了这么一个狐狸精的员工，才来几天，就把我未婚夫的魂给勾走了。我是该说她手段高呢，还是该说你好色呢？” “不要再跟我提‘未婚夫’这个词，我们没有订婚。” “是是是，没有订婚。你跟小狐狸精进行到哪一步了？上床了吗？还是求婚了？”江瑶讪笑，“等哪一天你被她骗得身无分文，你就知道谁对你才是真心的。” 乔斯年并不想跟她说这些。 他看向江瑶，嗓音低沉而冷冽：“你要是再做出有损她名誉的事，我们法庭见。” “把救命恩人告上法庭？Evan，我真是小瞧你了。” “我向来公私分明，你让人将机密资料植入她的电脑，再进行诬陷，这已经属于犯罪。” 江瑶顿了顿。 这事儿，还是被乔斯年给查出来了。 她就知道这男人不是吃素的，也不是个能被她操控的人。 江瑶反而大大方方承认：“Evan，这种事你都查出来了，你对她真是用情至深，下了大功夫。” 第2107章 爱情，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影像资料全部在这，这是复刻版，你拿走，原版在我手里。你欺负别人我不管，欺负她，我绝不允许。”乔斯年将录像带推到桌子边。 “Evan，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包容啊？这要是被你告上法庭，我岂不是得坐牢。”江瑶一脸的满不在乎，讪笑。 “公司是你的公司，你想怎么闹我都不会管，但我不许你把她牵扯进来。”乔斯年脸色平静，“你的性格不服输，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我也不耽误你去追求别的男人。” “今天叫我过来就是这点事吗？又是劈头盖脸训我一顿，Evan，你似乎忘了，谁才是公司的法人代表，谁才是真正的总裁。” 乔斯年眉头蹙起，锐利的目光落在江瑶的脸上。 “Evan，很多事情，你该掂量掂量，别总是跟我闹矛盾，好好相处，不行吗？我能给你的，那个狐狸精可给不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倔呢？改天我爸爸过来，你有空的话就跟他聊聊，你们都对商业比较敏锐，应该聊得来。” “Evan，James集团在美国的地位和财富可不是一般小公司能比拟的，而我是创始人James先生唯一的外孙女，权衡利弊，你可考虑清楚。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可不能总是往外推。那个狐狸精，除了容貌和手段，还有什么？嗯？” “Evan，自从我认识你，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你比我爸爸还要聪明。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多人追求，他为什么就选择了我妈妈那样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他们言语不通，可没有什么共同兴趣爱好，你说为什么呢？” “爱情，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共同生活三五年，再多的爱情也消磨掉了。”江瑶嗤笑。 她总觉得乔斯年这个年纪的男人，不会看中虚无的东西。 没想到，她高估他了。 “江瑶，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摩我。”乔斯年淡淡道，“等会儿还有一场招标会，不奉陪。” 说罢，乔斯年转过身，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江瑶抬着下巴，看着这个清冷、孤傲的男人。自认识他起，他对她就一直是疏离的，原以为天性使然，可自从看到他对叶佳期的宠爱后，她才知道，哪有什么天性使然，在喜欢的人面前，谁还会冷漠。 乔斯年把她晾在了一边，打了个电话给于康。 “来我办公室取文件和会议资料，把U盘带过来。” “Evan，过两天加拿大方面有个金融会议要出席，你去吧，他们给我发邮件了。”江瑶站起身，也不打算再逗留，“我回去把邮件转发给你。” “知道了。” 江瑶离开总裁办，于康正好也过来。 于康自觉地给江瑶让了一条路，他看到江瑶脸色不好，一定没在总裁这儿讨什么便宜。 他也不敢吱声，送江瑶去电梯后才折回。 于康从乔斯年这儿拿走资料，一起往会议室去。 第2108章 她上辈子该是狐狸精吧 下班时间点，会议结束，乔斯年送叶佳期回家。 路上，红绿灯的时候，他递给叶佳期一只车钥匙：“拿着。” 叶佳期接过，好奇：“这是什么？” “迈巴赫的车钥匙，你以后要是想开车，就开我的。” 叶佳期笑了，将钥匙还给他：“不了，我难得开车，车技不稳，还是老司机你来。再说，我开车会紧张，我不想保持这种紧张状态。” “你借口倒不少。” “你会一直当我司机的，对吗？” 乔斯年笑了，眉眼间是清俊的光泽，刀削般的脸庞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中，矜贵清冷里添了无数温柔。 他握着方向盘，颔首。 车子穿梭在街道上，很快就到了叶佳期住的小区。 梧桐树的影子落在地面上，被灯光交织成错乱的风景画。 高楼幢幢，树叶纷飞。 车子停在小区外，乔斯年没有立即开车门。 叶佳期也没想立即下来，她看着路灯下的黄叶，心里头泛起一阵阵温暖。 “明天陪你去产检？”乔斯年主动道。 “嗯，好。” “天气转凉了，多穿点衣服，我过两天去加拿大出差，跟我一起去吗？不远。”乔斯年叮嘱道。 “不了吧。”叶佳期拒绝了。 她已经买了机票，过两天，她要去一趟伦敦，她想小帆帆了。 “行吧。”乔斯年叹了一口气，“自己保重。” 叶佳期转头看着他，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如蜜糖般胶着的爱意和温柔，融化了他的冰冷。 她记得乔斯年并不是一个很擅长表露自己感情的人，就算是心里有什么话，也喜欢藏着，极少会叮嘱她。 “那你也保重，别着凉。”叶佳期伸出手，将自己暖暖的小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上。 她抬起头，晶亮的眸子里是闪烁的亮光，宛如天上明亮的星子。 昏暗的车内，她掌心的暖意传到他的手背。 那暖意流过乔斯年全身。 心口都像是被她焐热，乔斯年转过头，看着她诚挚的眸光，心口加速跳动。 纵使不满她这一个星期都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和约会，此时此刻，怨言也都没有了。 她只消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他的心就被她勾走。 乔斯年讪笑。 她上辈子该是狐狸精吧，不然，怀了孕都能把他的心勾走。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成熟而理性的人，不会轻易动心，更不会轻易陷入感情，因为，不管任何时候，先动心的那一个总是被动的。 而这会儿，就算是被动，他似乎也甘之如饴。 “你笑什么。”叶佳期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没什么。”乔斯年轻咳一声，从她的手下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她的小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有力的霸道。 叶佳期笑了，没有拒绝，任由他握着。 车子停在路边昏暗的地方，只有窗外零零星星的灯光照进来，安静而美好。 四目相对，叶佳期倒有些害羞，她撇过头，像一个初恋中的小女孩。 车子里的温度在一点点上升。 第2109章 你倒会占我便宜 叶佳期的手本来还有点凉，这会儿被乔斯年握住，已经没有凉意。 两人都不开口的时候，车子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总裁，我该回家了。” “我还没吃晚饭，不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总裁，你不觉得我们进展太快了吗？这么快，让我慌啊。” “快什么。”乔斯年皱眉，“我们都已经认识三个月了。” “我对我家阿姨如同对自己母亲一样，三个月就见家长，你说快不快？” “见家长？”乔斯年大概觉得这是个有趣的词，笑了。 被她这么一解释，倒有几分见家长的意味。 “对啊，可不就是见家长。总裁，你得让我多看看你好的方面，这样的话，以后见了家长，我才好夸你。” “你倒会占我便宜，变着法子让我对你好。”乔斯年勾唇，他是越发觉得叶佳期聪明玲珑，“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会对你更好。” “不仅仅是对我，还有我宝哦。”叶佳期摸了摸肚子，“可以吗？”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他抬起手，替叶佳期撩开耳边的碎发。 正想摸摸她的头时，手机响了。 是于康。 “总裁，我等会要去MIKE酒店参加一个酒会，您来吗？” “有几家公司参加。” “芝加哥金融巨头，还有几家银行的代表人都来了，还有不少小型企业，就是单纯的酒会。” 叶佳期见乔斯年跟于康打电话，就自己开了车门。 她背上包，冲乔斯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我先回家，你记得按时吃饭。” 乔斯年点头：“嗯，回去吧，慢点走。” 叶佳期应了，高高兴兴往小区里走去。 肚子一天天变大，她走路也就更慢。 有时候也不急着回家，也喜欢在路边逗一逗小孩子，看一眼活蹦乱跳的小猫。 这个点，小区里的人很多，她遇到认识的人，也会打个招呼。 忽然就有一种悠闲自在的感觉，难得的安心。 她订的机票是三天后的，她没有告诉乔乘帆，是想给小家伙一个惊喜。 回家后，孙管家已经做好一桌子菜。 她主动给乔斯年发了短信：回去了吗？开车小心。 乔斯年大概是在开车，没有立即回她，直到她洗完澡，坐在床上给宝宝讲完故事，才收到他的回复。 乔斯年：到家了。 叶佳期：这么晚？是不是出去了？ 乔斯年：嗯，有个应酬。 叶佳期：喝酒了？难受不难受？记得喝醒酒茶，洗个澡，明天要是起不来的话，就不用陪我去医院了。 乔斯年：没有那么严重。 叶佳期笑了，抱着手机打字：真得没有糊涂吗？那你发个红包我看看，糊涂没有。 那头的乔斯年正在换衣服，看到叶佳期的短信，他真得就顺手发了一个“999”的转账红包给她。 叶佳期一愣，999？美元？ 她笑了笑，打了几个字：谢了。 乔斯年不喜欢发短信，干脆拨了她的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醉意，还有揶揄。 “你说我喝醉没有。” 第2110章 我先洗个澡，你要看吗？ “总裁这么聪明的人，就算是喝醉了也会很聪明，看总裁给我的红包，没醉哦。”叶佳期坐在床上，笑道。 “我要是不聪明，怎么会发现你这个宝贝。”乔斯年扶着额头，略有几分醉意。 这话，倒不是醉话。 如果不够聪明，怎么会遇到她这样聪明、伶俐、水灵的女孩子。 有时候，他很羡慕她的前夫，在他之前遇到了她，得有多幸福，她在他心里头就是最好的。 羡慕之余，他也就只能对她更好一点，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跟着他。 “总裁，今晚酒席上有糖吗？” “嗯？酒席怎么会有糖，又不是婚宴。”乔斯年哂笑。 “真得没糖吗？那要不总裁你说话怎么这样甜。” 乔斯年这才反应过来，嗔道：“你这个小骗子。” 叶佳期大笑，哄乔斯年的感觉……很好呀。 乔斯年一边跟叶佳期打电话，一边泡了杯醒酒茶，他脱掉外套，拿了洗澡的睡袍。 “总裁，喝了酒的话就早点休息，明天见。” “我先洗个澡，你要看吗？要的话，我给你直播。” “你要不要脸啊？！” “可以不要吗？” “你不要我要，挂电话了，拜拜。” “收了我的红包，好歹陪我聊几句，总不能……喂……”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乔斯年无奈地看了看手机，唇角是一抹上扬的弧度：“小骗子。” 十足的小骗子。 叶佳期笑得肚子疼，她看了一眼他发的红包，嗯……正好给小帆帆买个礼物，就买一只钢笔好了，到时候送给小帆帆，他肯定很喜欢。 窗外月色正好，叶佳期也不再熬夜，关掉床头的灯。 …… 两天后，乔斯年去加拿大出差。 芝加哥的枫叶已经红了，秋色正浓，一眼看去，四周都是萧瑟的秋意。 路边的树叶是枯黄的，青草也从绿色变成了黄色。 叶佳期准备好行李，请好假，临走前，她去了一趟面包店。 没想到，程遇之在家。 程遇之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正抱着小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夜晚的灯光落在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身上，满是温柔。 小乖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靠在程遇之的身上，还不停地蹭他。 程遇之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他专心逗着小乖，以至于叶佳期来了都没有发现。 叶佳期挺着肚子，笑着走过去。 “遇之，你怎么回芝加哥了？” “今天周六，你忘了？”程遇之抬起头，“你怎么过来了？应该告诉我一声，我开车去接你。” 小乖大概是嗅到了叶佳期的气息，睁开眼睛，“喵”一声。 叶佳期伸手挠了挠小家伙，笑道：“我走过来也没有多远，就当是散散步。” “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不了，我等会儿就走，明天去一趟伦敦。” “伦敦？出差？”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就没有解释，点点头：“差不多。” “你们公司还让孕妇出差？你打算什么时候休假？别太累。” 第2111章 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程遇之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带着些心疼。 他皱起眉头看向叶佳期，她肚子是不小了，按理说不该再到处跑。 “没关系，小家伙还有三个多月才生，这个时节，不冷不热，也正好。” “我过两天就回纽约。”程遇之语气很平静，“佳期，本来想请你吃顿饭，又怕打扰到你。” 很多事情，叶佳期已经跟他解释了。 他也知道，他和叶佳期有缘无分。 他们认识两年多了，看来以后只能做朋友，缘分的事情，着实说不准。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后悔认识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没有大起大落，但足够温馨、安好，这是一种难得的美好。 “没关系呀，你下次回来就打个电话给我，我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吃顿饭，聊聊天。”叶佳期笑道，“等我宝宝出生了，我就带他一起出来。” 叶佳期又替小乖挠了挠痒痒，小乖舒服地“喵喵”直叫，特别开心。 小乖已经长成了一只小胖喵，软绵绵一团窝在程遇之的怀里。 叶佳期笑道：“遇之，你看小乖，跟你比跟我还亲了，你是不是给它喂了很多好吃的。” “嗯，你再不来看它，它就跟我了。”程遇之笑道，“这么可爱的猫，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不行不行，我家小乖会想我的。” “喵——” 小乖欢快地在程遇之的怀里叫了一声，模样儿懒洋洋。 店里的灯光是明亮的橘黄色，那是一种特别温馨的颜色，像家一样。 暖暖的光线照在程遇之的身上，让这个温和的男人愈发显得温柔。 她跟程遇之说着话，又给小乖喂了好吃的。 小乖欢快地在他们脚下绕来绕去，胖乎乎的小身子，特别可爱。 这样的夜晚宁静而安详。 程遇之送了叶佳期回小区。 临下车时，他将车停稳，准备给叶佳期开车门。 叶佳期看向他，没有立即下车：“遇之，有些事，我以后再跟你好好解释，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圆满的回复。” 程遇之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要的回复只有一个，你过得开心就好，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开心不开心，这是我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叶佳期点点头。 “那就好，至于别的，都是附庸。认识你两年，你刚来芝加哥的时候，一点都不开心，我都看在眼里，别的都不重要，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懂吗？” 叶佳期又是点点头。 她没想到程遇之什么都不计较。 甚至连解释都不要。 似乎，她不管做什么决定，他只有一个要求，她一定要开心、幸福。 程遇之看向她，眼底是柔和的光泽，年轻英俊的脸庞上覆满似水柔情。 “他对你好吗？”他问道。 叶佳期点头：“他对我很好。” “嗯，那就好，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 “他要是对我不好，你就打他一顿吧。”叶佳期笑了。 “行啊，你说了算。”程遇之拿过她的外套给她穿上，“晚上风大，别着凉。” 第2112章 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 “好。”叶佳期穿好风衣外套，拿上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也早点回家。” “我送你到楼下。”程遇之不由分说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小路上灯火通明，叶佳期和程遇之缓步走着。 空气里飘动着花草的气息，时不时有人走过他们的身边。 这样的时光是静谧的，就连天上的月亮都显得更加安静柔美。 岁月静好。 路不远，程遇之一直目送叶佳期上了楼，这才离开。 …… 第二天的清晨起了雾，朝阳一点一点从东方升起，光芒穿透云雾照向大地，四周都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孙管家帮着叶佳期提行李，和她一起去了伦敦。 伦敦时间，凌晨三点。 叶佳期和孙管家到达酒店。 伦敦下了小雨，四处都很潮湿，朦朦胧胧的小雨如同丝线一样从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落。 酒店里很暖和，叶佳期搓了搓手，感慨：“伦敦比芝加哥要冷很多。” 孙管家连忙给她披了件外套：“叶小姐，别感冒。” “等天亮了就去找小帆帆，今天周日，他肯定在家。”叶佳期的眼底都是期待的光芒，好久不见小家伙。 酒店里的灯光是温暖的颜色，从窗口往外看去，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窗户上起了一层白花花的水雾，朦胧一片。 这个时间点，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就连街道上都很少有车辆驶过。 “叶小姐，很累吧，睡一觉，明天也不急着过去。”孙管家担心叶佳期的身体，“这么长的飞行时间，吃不消啊。” “我还好，不过是有点困，我先洗个澡，洗过澡就睡。” “好，行李我来收拾就好。” 孙管家将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让叶佳期操心。 叶小姐对小少爷也是有心了，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但比对自己亲生的还好，怀着孕还跑了半个地球过来。 还给小少爷带了不少礼物。 孙管家也能明白，为什么乔爷那样的男人对叶小姐矢志不渝，忠心不二，因为叶小姐值得啊。 外面下着雨，孙管家拉上窗帘。 叶佳期是真累了，洗了澡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呼吸均匀。 孙管家心疼她，替她盖好被子，一直守着。 伦敦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夜深人静时，可以听到外面若有若无的雨声，就像是离人的轻叹。 夜色无边，辽阔深远。 这一夜，叶佳期一觉睡到天亮。 天还是没有放晴，四周都是阴沉沉的，宛如黑夜，窗户上早已起了一层白霜。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叶佳期站在镜子前，耐心而细致地打扮，又挑了件好看的毛衣外套。 “叶小姐，我对伦敦很熟悉，等会儿我直接带你去训练场那边，小少爷的师公就住在那，有一间独栋的小别墅。” “给老人家的礼物都带上，还有给小帆帆的。” “好，我都会带上，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小少爷，肯定又长高了。” （春节期间，罗衣也会每天码字保证更新的，大家放心看~爱你们~） 第2113章 冲自己亲外孙开枪 这一次来伦敦，高兴的不仅仅是叶佳期，孙管家也特别高兴。 乔乘帆是她看着长大的，很有感情。 酒店楼下，她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往训练场的方向去。 叶佳期对训练场不了解，忍不住问孙管家：“训练场是不是很辛苦？现在还是乔乘帆的师公在管理吗？” “那个是秦老爷子年轻时一手创办的，一直都是小少爷的师公在管理，不过现在老人家年纪大了，秦老爷子也出了事，恐怕训练场会变卖。” “变卖了太可惜，要是斯年在，可以改造。那里占地面积很大吧？” “嗯，不仅占地面积大，风景也很好，每年还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将小孩子送来训练。”孙管家耐心解释，“现在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以前训练苛刻，都是魔鬼式，现在的话，就是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和一些才艺。” 叶佳期心里头有数了。 “那秦时恩手下的产业呢？” 孙管家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听说秦老爷子这人谨慎细微，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他现在人在京城，已经有老年痴呆的症状，所以不好说。” “他在伦敦多年，家大业大，他手里的财团如今肯定是一众高管在打理。他看不上自己的亲外孙，现在沦落到外人手里，他心里头就舒服了么。” “秦老爷子也是糊涂，真糊涂，冲自己亲外孙开枪，这种事，得糊涂到什么地步才做得出来！”孙管家义愤填膺。 “在他心里头，根本没把斯年当亲外孙看。”叶佳期淡淡道，“他始终都觉得斯年是乔天佑的儿子，如果没有乔天佑，他女儿也不会死。” “真是糊涂了。” 叶佳期没有说什么。 外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唯独秦时恩老糊涂。 不过，秦时恩家大业大，他在伦敦的财团更是富可敌国，要是落入外人手里，真是一文不值。 叶佳期思忖片刻，有一些想法在萌芽。 车子一路穿梭在细雨里。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停下。 朦胧的烟雨中，这儿看上去就像是世外桃源，很有韵味，山是青色的，别墅是纯欧式的风格，奢华却很低调。 远远看去，那儿有宽阔的场地，应该就是训练场了。 烟雨里的训练场格外安静，也看不到人影。 车子一路开到别墅外，立马有佣人过来。 “请问你们有预约吗？”一个管家一样的男人撑着伞站在窗口。 “孙管家，我们下来。” “好。” 孙管家也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扶着叶佳期从车里走下。 风雨里，怀着孕的叶佳期看上去柔美、安静，宛如悄悄盛开的海棠花。 “我找乔乘帆小朋友。”叶佳期笑眯眯道，“他在家吗？” “小少爷？您稍等。”管家以为是乔乘帆的老师。 叶佳期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等待。 这儿环境真不错，山清水秀，乔乘帆在这儿倒不会吃太多苦，反而比跟着她去芝加哥要妥当。 第2114章 父爱如山，他长大了就懂了 雨水顺着雨伞流下，秋风吹来，带起一阵阵凉意，也吹起叶佳期的头发。 她扶着腰，摸了摸肚子，等小帆帆。 雨珠子滴落在地，溅起一颗颗小水珠，时光恬淡。 “七七！七七！七七！”小家伙眼神好，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叶佳期，飞奔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 “小帆帆！”叶佳期喊了一声，“慢点。” 乔乘帆哪里管那么多，看到叶佳期激动得不得了，两只小短腿飞快地往外迈。 伞也不打了，跑得飞快！ 小家伙三两下就跑到叶佳期的跟前，一把抱住叶佳期，“哇”一声就哭了。 “七七，宝宝好想你啊，好想你，做梦都想。” “怎么哭了呀，男孩子不可以哭哦。”叶佳期替他擦了擦眼睛，“七七这不是过来了，小帆帆不可以哭，七七给你带礼物了，你不哭就给你。” “米有哭。”乔乘帆耍赖了，擦了擦眼睛，“是雨，是雨，小帆帆是不会哭的。” 乔乘帆的师公明了，这就是叶佳期了。 难为她怀着身孕还从美国赶来。 叶佳期被乔乘帆拉进了别墅，还带着叶佳期参观了他的小房间。 小家伙一路蹦蹦跳跳，说个不停。 “七七，你看师公的房子大不大，我每天从门口走到楼上都要走好久呢！” “七七，这个是我的滑板，我会滑。” “这个是我的钢琴，周末老师会来教我，我已经会弹好多儿歌了。” 叶佳期听着小家伙絮絮叨叨说话，这才知道，小家伙已经长大了。 “这个是我的书架，这里的书我都看过了。”乔乘帆一脸骄傲，“这里都是我的小飞机，有爸爸买的，有霍叔叔买的，还有七七买的，师公买的……唔，好幸福。” 叶佳期也好幸福，听着小家伙说个不停。 乔乘帆说话的样子很像乔斯年，特别特别像。 小家伙吭哧吭哧爬到床上，指着他的各种成果给叶佳期看。 “我最喜欢七七，其次是师公和小紫阿姨，还有霍叔叔也喜欢，我最不喜欢爸爸，一点都不喜欢他。”小家伙鼓起腮帮子。 叶佳期将小家伙抱下来：“可你爸爸喜欢你，怎么办。”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那种，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真得吗？他要是很喜欢我，我就勉强喜欢他一下。” 叶佳期笑了。 父爱如山，他长大了就懂了。 当初乔斯年将乔乘帆送过来，她也不理解。 可如今，她懂了。 京城腥风血雨，乔斯年不想把年幼的小帆帆卷进来，甚至不想将她卷进来，一次次把他们往外推，自己扛着风雨。 那个男人总是细腻温润，宛如这窗外的细雨，润物无声。 只可惜，如今的他把宝贝儿子忘了，可能一辈子也记不起来。 “七七，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小乘帆撅起嘴巴。 “等他有时间，他最近太忙了。” “他是不是有了小宝宝，就不要小帆帆了。”乔乘帆看了一眼叶佳期的肚子，小宝宝好大了呢。 第2115章 摸摸叶佳期的肚子 叶佳期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她哄道：“你爸爸最爱小帆帆了呢，小宝宝只能排第二。” “小宝宝可以排第一的，我是哥哥，要让着小宝宝。”乔乘帆一脸懂事的样子。 叶佳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帆帆长大了，更懂事了。” 乔乘帆捂脸，害羞。 乔乘帆拉着叶佳期在自己的房间里溜达了好久，他对叶佳期有一种占有欲，特别喜欢和叶佳期单独呆在一起。 他喜欢给叶佳期展示他全部的东西，最好的东西。 叶佳期也让孙管家把礼物都拿了过来，一一给他摆好。 “小帆帆，这个是七七亲手做的饼干，吃吗？”叶佳期拿了一只密封的罐子，摇了摇。 “吃，吃！要吃！” 叶佳期打开。 这种小饼干是她特地给乔乘帆做的，每一只都很小，上头混合了各种各样的干果，有葡萄干，有杏仁，有蔓越莓…… 乔乘帆一口一个，吃得特别欢快。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小乘帆就不停地在她身边跑来跑去。 “来，小帆帆，喝点橙汁。”叶佳期哄道。 乔乘帆对叶佳期简直言听计从，叶佳期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小家伙，你热不热？脸蛋红扑扑的。”叶佳期看他一直在蹦蹦跳跳。 “脸红是因为看到七七，害羞。”乔乘帆捂脸。 “甜言蜜语。”叶佳期揉了揉他的头发。 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话都一个语气，特别会哄她开心。 一大一小，她都当宝贝一样疼着呢。 乔乘帆和叶佳期玩得很开心，应该是一见到叶佳期起，就非常开心。 跳了一会儿，乔乘帆从沙发上爬下来，像只小猴子一样。 “七七，你等我一下。”说着，小家伙撒腿就跑。 叶佳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课本和作业。 小家伙的字写得很好看，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今天是晴天，想爸爸，也想七七，还想京城的幼儿园和早餐。” “今天是多云，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看到了。” 叶佳期随手翻了翻，笑了。 小家伙的小心思倒不少，又细腻又温柔，像谁？乔斯年？不不，乔斯年可没有这个心思。 在乔乘帆回来之前，她丢下他的日记本，看了看作业和试卷。 正反两页的试卷，小家伙只做一面，第二页全是空白。 这个坏习惯跟谁学的？难怪考不好。 “七七，呶，送给你的见面礼。”乔乘帆从花园里剪了一朵带水珠的玫瑰花，“喜欢吗？” 叶佳期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很好看啊，你出去剪的？” “花房里剪的，这是师公喜欢的玫瑰花，我偷偷剪的，要是师公骂我，七七你要护着我。” “小坏蛋。” 叶佳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收下了他的玫瑰花。 这么小就会送玫瑰花，长大了怎么的了。 乔乘帆乖乖坐到叶佳期的身边来，趴在她的腿上，和叶佳期一起看漫画书。 有时候，他还会用小手摸摸叶佳期的肚子。 第2116章 妈妈不要走 孙管家推门进来时，就正好看到乔乘帆偎依在叶佳期的身边打盹。 虽然外面下着雨，天色阴沉，但屋内暖洋洋的。 叶佳期一手拿着漫画书，一手轻轻揉着乔乘帆的脑袋。 大概是这个姿势让小家伙很舒心，他打盹后就趴在叶佳期的腿上睡着。 孙管家站住门口看了好一会。 叶小姐真得是个贤妻良母，这个场景，让她都觉得温馨。 孙管家也算是阅人无数，她看得出来，叶佳期对乔乘帆的喜欢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方雅、和方蓝，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妈妈。”小家伙呓语，抱紧叶佳期的腿。 叶佳期心口一颤，低下头。 视线落在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上，心肝儿都颤了。 乔乘帆睡着了，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叶佳期的腿，不松手。 孙管家蹑手蹑脚走进来，压低声音：“叶小姐，要不要叫醒小少爷？” 叶佳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不用，让他睡一会儿。” 小帆帆今天见到她很开心，又是蹦又是跳的，累了很正常。 孙管家又悄悄出去。 乔乘帆的卧室里只剩下叶佳期和乔乘帆两个人。 叶佳期低着头看向乔乘帆，眼底是宠溺的爱意。 她摸着小家伙的头发，动作很轻柔。 小家伙睡觉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长睫毛低垂，模样儿很是可爱，像极了乔斯年。 “妈妈不要走。”乔乘帆又搂紧叶佳期的腿。 叶佳期不知道他梦到谁了，但梦里头一定把那个人当作了他的妈妈。 她任由小家伙抱着，没有动。 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外头的雨水声。 空气里，布满玫瑰花的香味。 偶尔，叶佳期转过头看向窗户——密密匝匝的雨珠子敲打在玻璃窗上，汇成一条条狭长的水流，朦朦胧胧，依稀可以看到窗外的绿水青山。 这个地方，环境好极了。 很舒适。 孙管家再一次进来的时候，乔乘帆还没有醒，但到了饭点，叶佳期就柔声叫醒他。 “小帆帆，醒一醒，我们该吃饭了。” 叶佳期声音很柔，乔乘帆听见了，砸砸舌头，揉了揉眼睛。 “妈妈……”小家伙委屈地撅起嘴巴。 孙管家愣了下。 小少爷在叫妈妈吗？ “七七在呢。”叶佳期拉住他的手，“我们下楼吃饭好吗？” “唔。”小家伙大眼睛里还有点困意，他点点头，“好，下楼吃饭。” 乔乘帆牵着叶佳期的手缓步走着，很贴心地配合叶佳期的步伐。 他知道七七怀小宝宝了，他要当哥哥了。 “七七，楼梯要小心。”乔乘帆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慢慢走。” “嗯！” “七七，吃过午饭你可以在宝宝的床上睡午觉！”乔乘帆高兴道，“宝宝的床很干净，没有尿过床哦！” 叶佳期扑哧笑了。 孙管家也笑了。 叶佳期任由小家伙带着她走到别墅的餐厅去。 她的手被小家伙的小手牵着，暖暖的，像棉花一样，掌心都是干燥而舒服的温暖。 第2117章 七七，‘总裁’是谁呀 伦敦的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下着，这样的天气让人没有出门的欲望。 天空阴沉沉的，恍如黎明前的黑暗。 饭后，叶佳期和乔乘帆的师公聊了好一会儿，听老人家讲了很多以前的故事。 老人家还翻出一张黑白的旧照片来，是小时候很多人的合影。 叶佳期一眼就看到了乔斯年。 那时候的乔斯年也就六七岁，和现在的乔乘帆长得一模一样。 照片上别的小孩子笑得合不拢嘴，有的傻乎乎的，有的贪玩调皮一身泥水，唯独站在最边上的乔斯年干净清冷，不苟言笑，薄唇轻抿。 “某人小时候就这样，一直没变。”叶佳期感慨啊。 老人也感慨道：“他从小没有父亲，比别的孩子来得稳重很多，又聪明、又懂人情世故。” 在一旁玩积木的乔乘帆立马问道：“师公……我和爸爸，谁聪明呀？” 老人立马乐呵呵笑道：“小机灵鬼，你聪明。” “师公最好。” 叶佳期笑了，她捏着照片看了好久。 “这张照片我可以带回去吗？”叶佳期问道。 “可以，带回去吧。以前训练场很严格，留下来的照片也不多，这是为数不多的一张合照。” 叶佳期在合照上找到了乔乘帆的师公，当年他还很年轻。 乔斯年的旁边站着的就是孟沉了，孟沉的面前有个很小的小女孩，扎着麻花辫，咬着手指头，那大概就是萧紫。 “还没有消息吗？”叶佳期碍着乔乘帆在，压低声音问老人家。 老人家明白叶佳期指的是谁，摇摇头：“没有，两人都杳无音信。” 叶佳期沉默，看着照片上的孟沉和萧紫，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许多。 好在乔乘帆什么都不知道，他时不时会欢快地跑过来，拉着师公跟他堆积木，玩得很开心。 忽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刚想站起来去拿手机，乔乘帆小家伙已经乖乖从沙发上递了过来。 “七七，‘总裁’是谁呀。”乔乘帆看着跳动的屏幕，好奇问道。 叶佳期一愣，乔斯年？ 她连忙道：“是七七的上司。” “是不是很厉害那种。” “是啊，很厉害。” “那也肯定没有我爸爸厉害。”关键时刻，乔乘帆还是向着他家老乔的。 叶佳期笑着接过手机，往门口走去。 门外下着雨，风吹在身上，凉凉的，一眼望去，满眼绿水青山，风景如画。 雨水缠缠绵绵，如丝线般，飘飘悠悠。 “总裁。” “你人呢？我发你的消息，为什么一条都不回？” “是吗？”叶佳期还没有来得及看手机，昨天一天又都在飞机上，“对不起啊，我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是没有看到，还是根本不在乎？嗯？” “你说什么呢……” “叶佳期，你别糊弄我，一天一夜的时间，你都没有开手机？我不是三岁小孩子，没那么好糊弄！”那头，语气重了。 “我在外面，等我回去。” 这个时候的美国，应该正是清晨。 第2118章 你再生几个小宝宝 “我出差回来了，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去你家楼下接你。”乔斯年不由分说。 叶佳期绝望地望天：“总裁，我……” “两个小时后见。”乔斯年不听她的解释，挂上电话。 “喂……” 叶佳期愈发无奈。 她伸出手，接了几滴冰冰凉的雨水，雨珠落在掌心，如碎玉般散开。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给乔斯年发了一条短信：不要等我了，我在国外，回不去。 这两天，乔斯年确实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打了电话。 可惜她在飞机上，又有时差，没接到。 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乔斯年的回复，她收好手机往回走。 乔乘帆坐在地毯上，像只小狗一样趴着堆积木，玩得可开心。 看着小家伙那张和乔斯年一模一样的脸，她有点拿不定注意。 “七七，好看吗？这个是宫殿，这个房间是爸爸的，这个房间是我和七七的，这个是小宝宝的！”乔乘帆指着自己堆好的积木，一本正经。 叶佳期扑哧笑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要跟七七睡觉啊。” “爸爸都那么大了，不是也跟七七睡觉嘛。”小家伙撅起嘴巴。 “……”叶佳期汗，脸红了红。 童言无忌。 “七七，你看这里还有很多空着的房间，你再生几个小宝宝，都可以住。”乔乘帆一脸认真。 “你这么喜欢小宝宝？”叶佳期问道。 “对啊，七七生的小宝宝肯定可爱哦。” 叶佳期挺欣慰。 她陪着乔乘帆也堆了会儿积木，和他一起做手工，玩得不亦乐乎。 她发现小家伙的动手能力挺好的，不爱上手工课，应该是没兴趣。 这就跟他做试卷做一半是一个道理。 不是不会，完全就是故意的！ 这个小东西，坏心思倒不少。 乔乘帆玩得满头大汗，跑来跑去，一会儿给叶佳期拿果汁，一会儿给叶佳期削苹果，不仅跑个不停，小嘴巴也说个不停。 叶佳期眯起眼睛看向他，唇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 “七七，你在这里呆几天呢？可不可以不走了？” “七七还要上班，放假的时候就来看你，好吗？” “好的吧，七七要给小宝宝赚奶粉钱。” “是啊，小帆帆真懂事。” “我把玩具和礼物都留着，以后给小宝宝玩，都是新的，有的还没拆。”乔乘帆一脸认真，“小宝宝会喜欢吗？” “会，会，当然会，哥哥送的，一定很喜欢。” 话音刚落，叶佳期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她连忙低头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都懵了。 乔斯年发了几张照片过来，不是别的，是她临走前去面包店，被人拍到的照片。 还有几张在小区里，程遇之送她回来的照片。 照片的角度很远，但不模糊，一眼就能看出是她。 其中有一张照片还特别亲昵，程遇之抱着小乖，她低着头笑着挠小乖的脖子，程遇之温柔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叶佳期的眼底闪过翻涌的光泽。 第2119章 跟多少男人发生过关系 叶佳期翻着这一张张的照片，目光涌动，脸色倒格外平静。 她早就跟乔斯年解释过，她和程遇之是朋友。 良久后，她还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和程先生是好朋友。 短信刚发出去，乔斯年的电话回拨过来。 乔乘帆看了一眼叶佳期：“七七好忙呢。” 叶佳期笑了笑：“我先出去接个电话，小帆帆乖。” 走出客厅，叶佳期找了个相对避雨的屋檐，站着，看向外面潺潺流水。 雨水冲刷过的院子清新、干净，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叶佳期接起电话。 那头，沉默半晌。 叶佳期主动开了口，笑道：“总裁，我和遇之是朋友。”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跟他解释了。 似乎，解释了很多很多次。 “叶佳期，你和多少男人保持不正当关系？”他的语气里有质问，有迟疑，语调不自然地就加重。 叶佳期的手颤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外面的风有点冷。 “总裁，什么叫不正当？是不是说，我的身边不可以有任何异性存在，对吗？我不允许跟他们说一个字，不允许跟异性交朋友，对吗？”叶佳期嗓音柔柔的，也没什么情绪。 “叶佳期，什么叫‘不正当’，你自己心里头没数吗？你丈夫死后，你跟多少男人发生过关系，你没数吗？” “乔斯年，你过分了。”叶佳期的声音依然是很恬静，很温和，只是眼底有破碎的痕迹。 “我让你不要见这个程遇之，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不在乎我，是吗？也对，你男人多的是，我乔斯年还没有轮到给人当备胎的地步！我也没有跟别的男人分享女人的癖好！” 叶佳期嘴唇抖了抖，眼中波澜涌动，久久没有平息，好长时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叶佳期！”那头呼吸粗重，“同时在几个男人之间周旋，很有成就感？” “等我回去，我们再谈谈。”叶佳期淡淡道。 “回去？行，两个小时，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 “我在国外，你不要不讲理。” “我去加拿大的时候，你跟我说去国外了吗？度假？偷情？出国这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是跟程遇之去的？还是说，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金主？” “我买了回程的机票，后天。” “你还买机票干什么？”乔斯年冷笑，语气讥讽，“叶佳期，我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自爱的女人，前脚还跟我告别，后脚就跑程遇之家里去，你背着我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还回来干什么？嗯？” “乔斯年，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不自爱的女人，对吗？你说你要追我，也没兴趣了是吗？” “我们还没怎么样，你就背着我勾三搭四，要真成了，你是不是就给我戴绿帽子了？”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叶佳期连照片的来源都懒得问了，敏感起来的男人，什么话都哄不住、听不进。 第2120章 分手是我提的 她不想听他的指责，她想听他的想法。 雨水冰冰凉，风一吹，清浅的雨丝飘落到她的脸上，冷冷的。 她站得有点累，倚靠墙壁，找了个稍稍舒服的姿势。 雨水溅落在前方的土地里，水珠子迸起，如玉碎，如精灵飞舞，带着些泥泞的土。 “我在你楼下，我只等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如果见不到你，我们就分手。”乔斯年语气很不悦，霸道得不近人情。 叶佳期也不知道几张照片会给他这么大的刺激。 她讪笑：“总裁，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你觉得我在芝加哥？” “我管你在哪。” “总裁，那好，分手是你提的。” 叶佳期眼神静谧，无波无澜，目光落在前方的泥土地上。 泥土被雨淋湿，变成了黑褐色，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依稀飘散出淡淡的香气。 院子里倒是绿意盎然，虽是下雨的天气，但那些绿色的叶子依然绿油油的，很是好看。 那头，沉默。 叶佳期继续道：“总裁，我们确实才认识三个多月，但时间长短不是决定两人关系的全部，也不是你随意质疑我的基础。你如果不相信我，那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你都不会信，你如果执意分手，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要考虑清楚，分手后我们……” “叶佳期，我最讨厌你这副说教的样子，你凭什么来说教我？是，分手是我提的，怎么了？” “那就分吧。” 说罢，叶佳期掐断电话。 不想跟他理论。 一阵风卷起雨丝，落在叶佳期的脸上，凉凉的。 她的眼底是深邃的光泽，明明灭灭。 她很讨厌这样的乔斯年，就像一只训不服的小狼狗，讨厌起来真是连她都咬。 心口跌宕起伏，气息不稳，叶佳期的心跳在加速，有种闷闷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 没等她有所反应，手机响了一下，乔斯年给她发了消息—— “说分就分，你对我根本没有感觉！” 说分就分？没感觉？ “七七！”乔乘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仰着头，小手拉着她的衣角，“七七，谁在跟你吵架呀？” 叶佳期连忙收起手机，收起眼底那些恍惚的神情，冲乔乘帆笑了笑：“没有啊，七七不会跟人吵架的。” “七七不会跟人吵架，可是有些人会找七七麻烦呢。”乔乘帆皱皱眉头，一脸小大人的样子，“有人欺负七七的话，七七要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怎么做。”叶佳期逗他。 乔乘帆想了想：“宝宝跆拳道很厉害的，揍他，可以吗？” “嗯，可以。” 乔乘帆拉住叶佳期冰凉的手：“七七，回家呢，外面冷，家里暖和，我刚刚把积木都堆好了。” “七七看看。” 叶佳期被小家伙拉着进了屋。 一进来就看到地上堆好的积木，又严谨，又认真。 小家伙做事的态度，倒颇得乔斯年的真传，还好脾气没随他。 乔斯年的脾气，真是坏透了。 第2121章 可以亲一下吗？ 晚上，乔乘帆小家伙非要拉着叶佳期一起睡觉。 叶佳期觉得很不妥，但又禁不住小家伙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 很早的时候，小家伙就把床铺好了，还亲自抱了枕头、拖鞋来，忙得不亦乐乎。 叶佳期什么事都不用做，就看着这个小奶娃跑来跑去。 “七七，喝果汁。”乔乘帆捧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杯给她，“厨娘刚榨的，新鲜的，我刚喝了一杯。” “谢谢小帆帆。”叶佳期接过，眼底是月牙般的笑意。 叶佳期给他辅导了一会儿功课。 小家伙不安分，老是想抱叶佳期。 “小帆帆，这道题，七七刚刚给你讲过了，你自己再做一遍。” “做对了，可以亲一下吗？”乔乘帆捂脸，他真得好想亲叶佳期。 叶佳期看着穿了一套湖蓝色小睡衣的乔乘帆，软绵绵的，红润可爱，点点头：“可以，你先做。” 乔乘帆飞快地拿起笔，飞快地写出了解题步骤，一一罗列。 “七七，做好了。”乔乘帆扬了扬手里头的白纸。 “这么快，七七看看。”叶佳期拿过来，仔细看，“你都会做是不是？小骗子。” “不会不会，小帆帆都不会做，是七七讲得好。” 叶佳期才不信这小机灵鬼的话，明明就是都会做，非要说不会，骗她给他辅导功课。 这小家伙！ “对了吗？” “对，很正确。” “吧唧”，乔乘帆在叶佳期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叶佳期一愣，随即笑着转头，揉了揉他的脸：“小坏蛋。” 乔乘帆害羞地笑。 叶佳期闻到乔乘帆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干脆将他抱过来，让他依偎在自己身边，又给他耐心地讲了几道题。 乔乘帆的身体是软绵绵的，小手是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玩偶。 若不是怀着身孕，叶佳期很想把他抱进怀里。 卧室里静谧而安然，这样的时刻恬淡不喧嚣，有一种别样的安好。 “七七教你背诗好不好？” “唔，好。” “迟日江山丽。” “迟日江山丽。” 她念一句，乔乘帆就奶声奶气靠在她的身边跟着念一句，乔乘帆很聪明，她念一遍，他跟着念一遍，基本就能背。 叶佳期觉得自己捡到宝贝了，这么聪明、乖巧、懂事的宝宝，以后就是她的了。 念了会诗，叶佳期又给他哼了几首儿歌。 小家伙眼皮子开始乏力，渐渐儿，搂着叶佳期的胳膊睡着。 看着怀里的小帆帆，叶佳期低下头，在他红润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那一晚，叶佳期睡得格外踏实。 窗外还下着雨，但那淅淅沥沥的雨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鼻端满是小家伙身上好闻的气息，小家伙睡觉很踏实，不会踢被子，也不会乱动，这一点倒是跟乔斯年很像，睡着时很安分。 听着雨水的声音，叶佳期渐渐搂着小乘帆入眠。 只是，偶尔还会想到乔斯年，想到他今天说的那些话。 要交往的是他，要分手的还是他。 第2122章 小拖油瓶！ 她实在弄不懂失去记忆后的乔斯年，变脸跟变天似的，整个人就像十几岁的男孩子，患得患失。 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没追过人，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着跑。 迷迷糊糊睡着时，手机震动一下。 叶佳期困得不想动，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想到，手机接二连三在枕头边响，就跟催命似的。 她只好从被窝里伸出手，勉强睁开眼睛，偷偷儿打开手机，生怕吵醒乔乘帆。 是乔斯年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叶佳期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叶佳期，你真没心，还滥情。” “叶佳期，你现在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你还真不出来。” “叶佳期，你连我短信都不回了？” “叶佳期，行，你跟程遇之走吧，你以为我愿意当你孩子的便宜爸爸？小拖油瓶！” “叶佳期，不回我？我以后再不会主动给你发一条短信！” 叶佳期打了个呵欠，困得手都抬不起来，迷迷糊糊扫了一遍，发现他还真是怨气满满。 从前惜字如金、沉稳内敛的乔斯年，如今……这样暴躁。 叶佳期困得睁不开眼，回了几个字：乔斯年，你送我的礼物，是不是还要都还给你，分手得有个仪式，我看人家分手都这样的。 叶佳期没谈过恋爱，自然也就没分过手。 不过听说分手得有个仪式，那就是还礼物？ 那头收到了叶佳期的短信，很快就回了句：都还给我！ “……”叶佳期望天。 她回道：行，等我回去，都还给你，不要再给我发短信，我在睡觉。 发完，叶佳期关机。 她的左手腕上还戴着乔斯年送的那条红绳子呢，她轻轻摸了摸，又钻进被子里睡觉。 乔乘帆大概是冷了，蜷成一团，往叶佳期靠过来。 叶佳期连忙抱住他的手，替他暖了暖。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并不怎么安稳，肚子里的宝宝一直在闹，叶佳期夜里头醒来好几次。 外面的雨还在下，伦敦是个多雨的城市，雨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连绵不息。 一整夜，叶佳期都能听到外头缠缠绵绵的雨声，雨声里夹杂着风声，还有树枝颤动的声响。 别墅地处山丘之间，远离都市，十分安静，环境也极好。 这样的地方，容易让人产生眷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叶佳期就醒了。 怀里的小家伙脸色红润，小脸蛋粉嘟嘟的，叶佳期忍不住亲了一口。 她悄悄起床，轻手轻脚洗漱，随后又去了厨房给乔乘帆做早餐。 “叶小姐，您是客人，我来就好。”管家连忙道。 “没关系，我难得过来，乔乘帆喜欢我做的点心，我就给他做一些。” 外头还是漆黑一片，从厨房的窗口往外看去，只有高大的树影在随风摆动。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别墅里也很安静，四处都亮着灯，静下心来，还能听到别墅院子里的潺潺泉水声，叮叮咚咚。 乔乘帆的师公起得早，一大早就去了训练场打拳。 第2123章 有没有早安吻？ 叶佳期给乔乘帆温了牛奶，又做了泡芙、蛋挞、小蛋糕、三明治。 孙管家起床后也过来帮忙，她知道叶佳期手艺好，做的早餐，小少爷肯定很爱吃。 “叶小姐，别太忙，等小少爷上学后，我们出去走走。”孙管家道。 “好，不早了吧？小家伙是不是该起床了？”叶佳期看天已经透亮。 孙管家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叫。” 别墅的管家笑道：“不用的，小少爷自己会按时起床，他有一只小闹钟，闹钟一响，他就自己乖乖起来，特别听话。” 叶佳期这才想起来，乔乘帆的卧室床头是有一只小蜜蜂的闹钟。 “小家伙这么自律？”叶佳期笑了。 “对，小少爷有很多好习惯，这几年在训练场，他也改掉了一些坏习惯。” 果然，没多久，厨房里就探头探脑伸进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是乔乘帆。 “七七早，孙管家早，卫管家早，大家早。” 叶佳期转身，看到小家伙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黑白色的校服看上去有模有样，脸蛋儿白白净净，十分好看，像个小绅士。 他的手心里握着个深蓝色的小领结，他摊开手心看向叶佳期：“七七，你可不可以帮宝宝系一下。” “好呀。”叶佳期跟着乔乘帆走出厨房，耐心地拿过他手里的领结。 乔乘帆知道叶佳期不能弯腰，特地站得高高的，让叶佳期站着就能给他系好。 “好了，小帆帆的校服很好看。” “七七，有没有早安吻？”小家伙羞涩道。 叶佳期揉了揉他的头发：“跟谁学的？嗯？” 还早安吻…… “自学。”乔乘帆捂脸。 叶佳期笑了，在他的脸蛋上啄了一口：“够不够？今天要乖乖上学，听老师的话。” “七七，我好喜欢你呀，你为什么不能把老乔丢了呢，宝宝要吃醋的。”乔乘帆看向叶佳期的眼神里都是眷恋和依恋。 “小心被老乔听到揍你。” “唔，听不到，听不到。”小家伙开始耍赖。 叶佳期笑了，抱着他从椅子上下来：“乖乖坐好，七七给你拿早餐，好吃的。” “谢谢七七。” “不用谢。” 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大部分都是叶佳期亲手做的。 乔乘帆吃得比平时都多，一边吃一边还看着叶佳期，时不时咯咯笑，小脸蛋上满是幸福。 叶佳期宠溺地用纸巾替他擦了擦嘴巴：“多吃点，长个子呢。” “师公呢？”乔乘帆问道。 以往，他都是跟师公一起吃早餐。 叶佳期不知道，求救地看了一眼卫管家。 卫管家连忙道：“在训练场，好像是孟先生回来了。” 孟先生？孟沉？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 孟沉回来了？ 那萧紫呢？ “孟叔叔回来了吗？我好久没有见到孟叔叔了，他和爸爸一样忙，不对，他比爸爸还忙。爸爸还有小宝宝呢，孟叔叔连小宝宝都没有。”乔乘帆比划道，“爸爸都有两个小宝宝了。” 叶佳期听到乔乘帆孩子气的话，笑了。 第2124章 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早餐后，乔乘帆跟着司机去学校。 雨还在下。 叶佳期知道训练场离别墅不远，她主动和孙管家提出去训练场走走。 她也想看看现在的训练场是一个什么情形。 “叶小姐，你穿一件厚点的外套，不然我不放心带你过去。又是下雨又是刮风，挺冷。”孙管家叮嘱。 “嗯。”叶佳期拿过一件厚实的卡其色风衣，又用发带将头发扎了起来。 别墅出门，左转，一百米的样子，就到训练场大门。 四处绿草茵茵，门口还摆放了很多盆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仿佛不惧风吹雨打。 孙管家撑着伞，叶佳期手里头拎了早餐。 训练场是欧式风格，很有中世纪的复古感，装修、设计都十分厚重。 叶佳期一踏入，脚步都变得沉重，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有雨丝落在她的脸上，清凉如冰，她的长睫毛上都沾了一层水雾。 叶佳期不认路，孙管家和门卫说明来意后，有人带着他们去找乔乘帆的师公。 里头，戒备森严，安静如夜。 在这儿，叶佳期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一下一下。 叶佳期对这儿是陌生又好奇，原来这个地方就是她没有遇到乔斯年前，他呆过的地方。 训练的道具叶佳期看着都发慌。 还好她跟了乔斯年后，乔斯年没把她送过来。 要真送了过来，那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又往里走了约摸五六十步，远远地，叶佳期看到了一处屋檐下，乔乘帆的师公和孟沉坐在地上，看着雨水，说着话。 老人家目光平静，傲骨铮铮，冷静的目光看向前方，脸上是森冷而严肃的表情。 而孟沉很沉默，很少开口，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烟雾笼罩了孟沉的脸庞。 叶佳期顿了顿脚步，目不转睛看向孟沉。 孟沉瘦了很多，额发上有潮湿的雾气，一身灰黑色的长风衣穿在身上都显得宽宽松松，下巴的胡茬像是好几天没有修理，脸上尽是倦色。 叶佳期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遇见孟沉。 她和孟沉已经许久联系不上。 隔得远远的，叶佳期看了孟沉好一会儿。 老人家和孟沉像是注意到了有来人，往这边看过来。 叶佳期看到孟沉的手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师父，孟先生，还没有吃早餐吧。”叶佳期走过来，“进屋吃点，我给你们带了。” 孟沉不好拂了叶佳期的好意，点点头，站起身。 孙管家收起伞，也看了孟沉一眼，心口钝钝地痛。 那个意气风发的孟助理，怎么这样憔悴。 屋里没有外面冷，甚至还很暖和。 也是一间纯欧式风格的房间，布置是以白金色为主，富丽堂皇，很有复古的厚重感。 孙管家给他们分别倒了茶。 都不是热络的人，房间里一时间沉默无比。 他们吃的都不多，或许说是，都没有心情。 “有些点心是我做的，要是味道不好，你们多担待。”叶佳期莞尔一笑。 “手艺很不错了。”老人家夸道。 第2125章 那个畜生！畜生！ 孟沉没有吃多少就不怎么吃得下，他的眉头一直皱着，眼底像是隐匿着无数心事。 良久后，他站起身，哑着嗓子：“我出去抽支烟。” 孟沉推开门走出去，背影颀长而萧瑟，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叶佳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师父，孟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佳期小声问道。 “大概是夜里头，我早上来打拳时，天还没亮，他就一个人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抽烟，也不管地上冷不冷。”老人家摇摇头，叹息，“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小紫还是杳无音信？” “嗯，阿沉快把整个伦敦翻遍了，都找不到人。” “那孟先生还走吗？” “走，他说过会儿就走，什么都不愿意跟我多说，我就陪着他抽烟。”老人家感慨，“小时候，他是男孩子里跟我最亲的一个，比斯年暖心，有心里话也愿意跟我讲，如今，什么都不愿意说。” 老人家喝了一口热茶，眼底是浑浊的光亮。 “小紫和孟先生之间……闹了什么矛盾？”叶佳期问道。 老人家的脸上忽有痛心的神色，甚至还有咬牙切齿的痛意：“要真说错，错误的源头在我，多年前，我怎么就收了那么一个忤逆不肖、毫无人性的徒弟！” 叶佳期心口一颤，这些话，她可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 以前她也曾经问过乔斯年，但乔斯年总以不关心别人私生活为借口，没有告诉她。 她总觉得萧紫和孟沉之间的矛盾不会只是萧紫爱喝酒、爱去夜场引起的，喝酒抽烟都可以改，但有些沉在记忆里、骨子里的东西却很难改变。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老人家痛心疾首，眼睛里都布满猩红的血丝，“周鸿明，那个畜生！畜生！” 拳头重重敲了几下桌子，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听来，格外肃冷。 叶佳期的心也跟着在颤抖。 周鸿明？这个名字，她是第一次听说。 既然老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方便再问。 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 训练场的所有过往，她都一无所知。 空气安静下来，可以听到外头潺潺雨声，雨好像又下大了。 叶佳期给老人家添了几次茶，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愤怒、阴鸷、痛心疾首，还有一丝丝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大概是抽完了一支烟，孟沉再一次进来。 他拿起衣架上的风衣，穿上。 这一次，叶佳期好好看了看他。 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憔悴无比，整个人都像是老了五岁。 孟沉拿了伞，站在门口看了他们一眼，静静道：“我先告辞。” “阿沉，不陪师父再坐一会儿吗？”老人家眼底是浑浊的情绪。 “有机会我再陪您。”孟沉神情淡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佳期，有事跟欧凡联系，他信得过。” 说完，没有再等任何人开口，他转过身，推门、撑伞，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入雨水中。 步伐坚定，却不从容。 第2126章 小孩子好调教，好控制 门没有关，叶佳期愕然地看着孟沉离去的背影，双眼中是涌动的光泽。 风吹起孟沉的风衣衣角，他就像是一个远赴战场的男人，决绝而清冷，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远处，烟雨朦胧。 黑色的雨伞遮住那个男人一半的身影，他拐了一个弯，很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叶佳期的长睫毛颤了颤，心口也跟着猛烈一跳。 这个她很早就认识的男人，身上总有她看不透的地方。 经年累月，她就越来越不懂他了。 “佳期，早点回去吧，训练场太冷清，不适合孕妇呆。”老人家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 叶佳期点点头：“您也回去吧，我和您一起回去。” 老人家也没多说什么，同意了。 一路上，再也看不到孟沉的身影。 飘飘悠悠的雨水里，叶佳期总觉得孟沉像是来过，又像是没有来过，恍惚就像一场梦。 叶佳期和乔乘帆的师公都走得很忙，她时不时会看向四周。 “师父，十几年前，这儿应该还没有这么大吧。”叶佳期感慨。 “嗯，十几年前也没有这么多房子和设备，那时候还有一大片的泥土地和小树林，很像国内的乡村。” “这儿刚建成，您就在这儿了吗？” “我是这儿的第一个拳脚师父。”老人家感慨，“起初这里也不是什么训练小孩子、强身健体的场地，而是秦老爷子用来训练他的部下，他的死士的。” 叶佳期知道，秦时恩手里头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唯秦时恩马首是瞻。 前几个月的枪击事件后，那批死士死的死，坐牢的坐牢，都已飘零散落。 “那些年，他手下的死士还都是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子，因为小孩子好调教，好控制，也更容易替他卖命。”老人家边走边道，“后来，那些死士被调教出来后，训练场的名气也不知不觉传了出去，就有很多有钱人家把孩子送过来。强身健体也好，学点本事也好，自那以后，这儿就成了伦敦最有名的训练场，也是最冷酷、无情的地方。” 叶佳期听着往事，倒是津津有味。 “师父，那些年，小孩子们岂不是会特别不喜欢你？” 老人家忽然“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大方。 “是啊，没少被他们在背后骂，别看他们年纪小，骂起人来倒真有点本事。不过，那时我年轻气盛，我可不惯着他们，被我听到一句，一律打手心处置。” 叶佳期也跟着笑了。 “斯年是我那些年带的徒弟里最得意的一个，他聪明、少言、悟性好，他离开训练场的时候，我挺舍不得。阿沉也是，阿沉会哄人开心，也不会做错事，脾气好，性格好，我常常喊他帮我买酒呢。” 说起往事，老人家的眼底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好多好多年了。 斯年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他也老了。 “小紫是您带的唯一一个女徒弟？” “也不是，是第一个女徒弟，但不是唯一一个。” 第2127章 要较劲一辈子 老人家又跟叶佳期聊了一会儿萧紫。 叶佳期这才知道，萧紫是他在孤儿院捡回来的，有一次他去孤儿院的时候，萧紫两只手一直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松。 后来，老人家就把她带回了训练场，成为自己的第一个女徒弟。 萧紫性格活泼，又单纯，又天真，在一群男孩子中长大，个个都宠着她、让着她。 她没有一点小心眼，心思也不够细腻，很多时候还会像男孩子一样粗心。 她无忧无虑地在训练场长大。 在所有人中，她和孟沉最亲近，总是跟在孟沉的身后脆生生地喊“孟师兄”。 那时候，整个训练场的人都叫她“孟沉的小跟班”，她也不生气。 叶佳期听着听着，眼前像是看到了一群小孩子。 虽然她知道训练场的日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苦的，但一定也有甜。 “后来我又收了几个女徒弟，都是富贵人家送过来的，性格都很骄纵。”老人家双手背在身后，走得很慢，嗓音里带着沙哑，“小紫被她们整过几次，后来就变得不怎么爱说话。在我心里头，我是把小紫当女儿的，没过多久，我就把那几个女徒弟送走了，不准她们欺负小紫。” 叶佳期静静听着。 老人家忽然叹了一口气：“我能护得了她一时，哪里护得了她一世。” “小紫她……不会有事的。” “从小，别人欺负她，她都不爱还嘴也不爱还手，特别仁义。阿沉欺负她，说她笨，她就爱跟阿沉较劲，甚至还总是想着在拳脚功夫上超过阿沉。以前再怎么较劲都是闹着玩，而如今，恐怕是要较劲一辈子了。” “较劲……是因为喜欢吧。” 老人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摇摇头：“算了，不说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小紫。这些年，斯年和阿沉都在京城，只有她一直陪着我，逢年过节，她都会陪我聊天、给我买酒。” “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叶佳期连忙道。 老人家没吭声，眉头皱得很深，心里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路不算长，也不算短。 水泥路平稳好走，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浅浅的泥土芬芳。 眺望开去，四周风景极好，视野开阔。 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唰唰”声响，格外嘈杂，好似也在讲着那陈年的故事。 叶佳期又问了问训练场的近况。 依老人家的意思，他年纪大了，已经没法再管理这么大的场子，也懒得再过问。要么把训练场转手，他将变卖的钱财捐出去，要么把训练场丢给乔乘帆。 然而乔乘帆还小，他无法保证没有人会觊觎这份财产。 “佳期，你可以考虑考虑，合适的话，我把训练场交给你。”老人家道，“我对你很放心，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看人不会走眼。” 叶佳期愣了愣，看来，孟沉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老人家乔斯年还活着的事。 若在往常，叶佳期一定会拒绝，但这次，她思考了片刻。 第2128章 世间百味 训练场要是转手，一定会被压价，而且老人家金融专业知识不多，说不定会被欺诈。 再者，这里承载了乔斯年，还有很多人童年的记忆，如果变卖，肯定会被改造，一旦整改，就会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了，记忆也就不在了。 叶佳期想了想，认真点点头：“让我回去考虑一下。” “行，你慢慢考虑，不急，这一年半载，我是不可能把训练场转手的。我还想着阿沉和小紫回来的时候，可以坐在树下陪我下一盘棋，喝一壶茶。世间百味，独独忘不了阿沉给我买的酒，小紫给我煮的茶。人老了，想着的也就这些事。”老人家忽然感慨，“阿沉和小紫都是孤儿，我一直把他们当自己的儿女对待，老人总是盼着儿女好的。” “孟先生和小紫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您就坐在家里享福，再让斯年陪您下棋。”叶佳期哄道。 “我才不要跟那小子下棋，从来都不让我，还是小帆帆好，我跟小帆帆下棋最好了。” 叶佳期笑出声来。 小路上很安静，他们的脚步声深深浅浅，在小路上听来格外清脆。 良久后，老人又叹了口气，眼底是不舍的光芒，声音里都是戚戚然：“佳期，你要把小帆帆带走了吗？” 叶佳期连忙道：“没有，我暂时没有精力照顾小帆帆，还是麻烦师父帮我照顾着。” 老人的眼底又恢复了清明，他连连点头：“好，好。” 很多事情，叶佳期都有思量。 从前大事、小事都是乔斯年做主，他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有条不紊，不需要她操一点心。 她要做的，无非就是享受和玩乐。 而如今，他再也记不得任何事，很多时候，她需要自己来扛起担子。 需要瞻前顾后，需要左右思量。 如今她才知道，担子不好抗，她也不如乔斯年细心、谨慎、周到，偶尔还会顾此失彼，但她会把每一件事都当作重要的事来处理。 思前顾后，她还是决定先把乔乘帆留在伦敦。 至少，这一个学年，她都得先把乔乘帆留在这儿。 对于乔斯年，她已经做好他永远不会恢复记忆的准备。 转了个弯，他们回到别墅前。 孙管家收起伞，扶着叶佳期进屋。 老人家去自己的书房里给叶佳期拿来了训练场的产权书，还有各种各样的资料和登记账本。 他把这些都给了叶佳期看。 他不会强求任何一个人，也不会隐瞒任何一个人，他这辈子做事都光明磊落，而这些，都是他必须告知叶佳期的。 叶佳期把文件都拿去了客房里研究。 她开了台灯，暖色调的光线照在一些略微泛黄的纸张上，她托着头，一边听着窗外的雨，一边看着。 客房里，纸页翻动的声音混合着雨水声，合成简单的曲调。 雨水潺潺。 内室的玻璃窗上氤氲起水雾，模糊一片。 这些水雾越聚越多，直到凝结成水珠，顺着光滑的玻璃流下。 一切，悄然安好。 第2129章 我们已经分手了！ 坐累了，叶佳期就会站起来休息片刻。 她喜欢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水。 抬起手，她在覆了一层白雾的窗玻璃上写了乔斯年的名字“斯年”。 写完后，她又会用手指头擦掉。 手机毫无动静，他真得没给她发一条短信，这架势，真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呢？ 叶佳期讪笑，现在的乔斯年比乔乘帆还难哄。 她拿过手机，主动发了一条短信给他：记得吃早餐，早餐不可以将就。 她看了一眼时间，美国应该是四点多钟，他快起床了。 乔斯年作息比较规律，天气好的时候早上会出去晨跑，天气不好的时候会去健身房，总之，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他应该会看到。 叶佳期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的花园。 园子里雨露清新，一片宁静，有些像乔宅的花园，每到雨天，都带着水珠的潮湿，雾蒙蒙的。 叶佳期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到乔宅，那里更像是一个承载过往全部回忆的地方，那些记忆，有值得留恋的，也有不愿去回想的。 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的，是吗？ 如今的她没有太多精力去管过去的事，她只想把宝宝平平安安生下来。 休息片刻，叶佳期坐在沙发上浏览了一会儿国内新闻。 她很久没有去关注国内的消息，今天一看，就在某个金融报道上看到了从前乔氏集团的大楼。 大楼已经易主。 乔氏，更名为容氏。 往下翻了翻，她又看到了容氏的总裁在签署会议的新闻，还有各种剪彩仪式。 原以为是个上了岁数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没想到很年轻，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青春气息。 他的名字叫容锦承。 让叶佳期更加意外的是，她在这个男人身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雨柔。 她和韩雨柔见过的次数不多，但韩雨柔天生带着一种让人忽视不了的美。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她来。 和以前比起来，韩雨柔脸色憔悴很多，而且不管是哪一张照片，她都不笑。 印象中，叶佳期记得她笑起来甜甜的，性格也很大方。 京城，之于叶佳期更像是烟雨里的一场梦，极目远眺时，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以后，如果乔斯年再也无法恢复记忆，那么京城对于她而言，就更只是符号一样的存在，再没有多余的意义。 可能，她会选择和乔斯年留在美国。 正翻着新闻时，手机响了一下。 乔斯年回了一条短信：我们已经分手了！ 叶佳期回了一个字：哦。 这么迫不及待要跟她分手，分手很好玩？ 叶佳期摸了摸手上的红绳子，目光落在那颗饱满的红豆上。 她打算给乔斯年带件礼物回去，至于带什么，还没有想好。 他似乎真得什么都不缺。 发了会儿呆，叶佳期继续翻开乔乘帆师公给她的资料，有些棘手的问题还真是让人头疼。 她对金融知识不算了解，只能慢慢摸索。 第2130章 小人儿十分可爱 在伦敦的时间就像是白驹过隙，很快很快。 眨眼间就到了叶佳期该离开的时刻。 分别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这几天叶佳期哪里也没去，大部分时间都在别墅里。 她特地挑了个乔乘帆上学的时间，和孙管家收拾好行李。 一些没有看完的资料、文件，她都带回了芝加哥。 她给乔斯年定制了一个钥匙扣，上头挂了个萌版的小乔斯年和小佳期。 两人头挨头，看上去很友好的！ 这礼物她自己都爱不释手，要是乔斯年坚持分手，她就自己留着。 下午的阳光如碎玉，洒在屋顶上，泛着莹莹光泽。雨后的空气很新鲜，处处鸟语花香，宛如世外桃源，充满美好。 只是一想到乔乘帆，叶佳期的眼底闪烁着不明意味的晶亮。 小家伙早上上学的时候还蹦蹦跳跳跟她告别：“七七，我们晚上一起包饺子好吗？小帆帆想吃饺子。” 她回了一句“好”，可惜，却要悄悄离开。 乔乘帆的师公一直将她们送到伦敦的机场，左右叮嘱：“路上小心些，孙管家，你多多照应佳期，她怀着孕，行动不方便。” 孙管家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叶小姐。” “师父，小帆帆要是问起来，你就跟他解释一下。”叶佳期道。 “我会的，小帆帆很懂事，他会理解。” “越懂事，越觉得心疼。”叶佳期感叹。 不过，她信得过乔乘帆的师公。 老人家是个精神硬朗、铁骨铮铮的人，性格、脾气、爱好都能把乔乘帆带到正路，乔乘帆跟着他，她很放心。 “走吧，去机场，不要耽误安检。”老人家挥挥手，“有机会的话还能再见面。” “师父，有小紫的消息你就告诉我。” “会的。” 叶佳期这才放心。 孙管家一手扶着她，一手拖着行李箱。 冲老人家挥挥手告别，她们这才挤入人潮中去排队。 叶佳期今天穿了一件黑白色格子薄大衣，长头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看上去很恬静，即使隐没在人群里，依然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眼前时不时跳出乔乘帆的身影来，她有点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她都得走。 孙管家看到了叶佳期眼中流动的水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多久又能看到小少爷了，别难过。” 叶佳期鼻子酸了酸，点点头。 机场内，广播的声音此起彼伏，叶佳期和孙管家并肩往托运口走，过安检，等候，直到坐上飞往芝加哥的航班。 今日的伦敦霞光万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大概是连续下了几天雨的缘故，到处都散发着雨后的清新，这样的气候，很是让人舒适。 叶佳期把送给乔斯年的礼物揣在口袋里，坐在飞机上时，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两眼。 萌系的小人儿十分可爱，叶佳期看着看着，嘴角微微上扬。 要是乔斯年有小人儿一半可爱就好了。 两只小人头挨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一个穿着白裙子。 第2131章 解开发带，脱掉衣服 看着看着，叶佳期困了，一手紧紧握着小礼物，一手放在肚子上，睡着。 孙管家替她盖好毯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 飞机飞了整整十一个小时，到达芝加哥的时候正是夜晚刚刚降临之时。 天色已黑，夜幕低垂，月色穿过稀薄的云层照在地面上。 这个时间点的芝加哥很是热闹，大街上一片喧嚣。 晚上有点冷，叶佳期呵了呵手，和孙管家坐了出租车往她们租住的小区赶。 几天没回来，小区还是老样子，这儿俨然已经成了叶佳期的家，当熟悉感扑面而来时，她的心口泛起一阵阵暖流。 “叶小姐，累了吧？吃过饭洗个澡，早点休息。”孙管家替她脱下大衣。 “嗯，是挺累的，我不想吃饭了，洗个澡我就睡了。” “不吃饭不行，多少吃一点，你先去洗澡，我给你准备一份清淡的红豆圆子，喜欢吗？” 叶佳期只好依了：“行，我去洗澡。” 解开发带，脱掉衣服，叶佳期躺在温暖的浴缸里。 整个浴室都格外舒适，水是暖的，空气是热的，夜里头很安静，只有水响声和叶佳期浅浅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度太舒服，她打了个盹，差点睡着。 她在飞机上一向睡不安稳，这一下飞机，就很想睡觉。 为了不感冒，她匆匆忙忙穿了衣服，吹了头发，进卧室去吃孙管家已经给她准备好的红豆圆子。 小圆子白胖胖的，像一个个小精灵。 叶佳期吹了吹热气，一口一口吃掉小圆子。 红豆馅香甜四溢，唇齿间都是红豆的芬芳。 她记得乔斯年也爱这种小圆子，不过他嫌红豆馅的太腻，他更喜欢酒酿的桂花小圆子。 小时候，她感冒咳嗽没胃口，他就会让吕姨做小圆子给她吃。而他，则会很耐心地用勺子喂她，一勺一勺，直到看着她填饱肚子，脸色渐渐恢复。 这些回忆就像是蜜糖，被她小心翼翼珍藏着。 原本是她和他共同的回忆，如今，也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 失去记忆后，他还会喜欢她，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她已经没有太多想奢求的。 劳累和奔波，叶佳期困了。 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几乎是在一瞬间入眠，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夜微澜，星空璀璨，黑色无边。 第二天清晨。 叶佳期累得抬不起手来，只好迷迷糊糊按了秘书部主管的号码，跟她又请了一天假。 秘书部主管还算通融，没有太过为难，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记得来上班。 叶佳期补了一觉，直到将近中午，才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口。 视线渐渐清明，今天又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 “孙管家，孙管家。” “叶小姐。”正在做菜的孙管家连忙跑进来，“醒了吗？今天去上班吗？” “不了。”叶佳期摇摇头，“又请了一天假，午饭做清淡点吧，胃口不太好，不怎么想吃。” “是太累了，长途飞行是很累，我也不习惯。” 第2132章 你……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叶佳期懒洋洋地起床，她看了一眼手机，乔乘帆的师公给她打电话了。 她回了过去。 “佳期，小帆帆从学校回来后没有见到你，哭了一个晚上。” “哭了吗？” “嗯，哭得很伤心，管家哄了他很久，他哭累了才睡着。不过你放心，没事，小孩子都这样。” “挺对不住他的。”叶佳期愧疚道。 “佳期，你别有心理负担，就算你是小帆帆的亲生母亲，怀着孕跑来伦敦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你也不是小帆帆的母亲，能做到这份上，我都很感谢你。放心吧，这儿有我，小帆帆还是很听我话的。” “那小帆帆暂时就交给您了，我这段时间不太可能再去伦敦，大概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行。” “没问题，我会把小帆帆照顾好。” 叶佳期和老人家又聊了会，忍不住唏嘘。 挂上电话时，她静静看着乔乘帆往她包里塞的画和零食，她拆开一包果冻，吃了一颗。 草莓味的果冻，甜甜的，凉凉的，很好吃。 叶佳期拿了几颗放在包里，打算晚上带给乔斯年。 他儿子的小果冻，他总得吃几颗。 眼前又浮现出乔乘帆的笑脸，小家伙漂亮的大眼睛，珍珠白的牙齿，若有若无的小酒窝，挥之不去。 “孙管家，晚上做一份桂花酿，我给Evan送过去。”叶佳期扎起头发，走出卧室。 “桂花酿吗？这个Evan也喜欢吃？”孙管家记得乔爷就很爱吃。 “哦，不是，他没吃过，我让他尝尝。” “这样，好，傍晚的时候我去做。不过，叶小姐，你又要亲自给他送过去？”孙管家欲言又止。 这个男人，是吃定了叶佳期吗？作风跟二大爷一样，怎么能坦然接受孕妇给他送吃的？ 叶佳期的肚子都那么大了，行动很不方便，他还这么娇气？ 孙管家对Evan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如今更加不好。 见叶佳期对他好，她有点来气。 他是吃定了叶佳期不会离开他？还是说离开他就活不了了？ “是啊，有点礼物，也一并给他送过去，就当是散散步，没关系的。”叶佳期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感觉自己有点上赶子，明明乔斯年都那样恶言恶语，甚至是不尊重她，提出分手。 她讪笑，摇摇头。 “叶小姐，你……是第一次谈恋爱吗？”孙管家道，“恋爱中，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主动，你刚从国外回来，按理说那么累，他应该主动来找你，或者让你好好休息。” “我想给他个惊喜。” “哎，恋爱的时候，女孩子还是矜持点最好。男人都有自满、骄纵的性子，你越是这样贴过去，他越是不珍惜的。” “可能吧。”她有点感觉到了。 明明就是几张照片，他都要跟她闹分手，杯弓蛇影。 “所以，叶小姐，别这样。乔爷那样宠着你，不是为了让你去给别的男人送菜送饭、当老妈子的，天下男人多的是，要找一个宠着你、关心你的才好。” （今天是除夕，祝大家除夕快乐，阖家团圆~也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爱你们~） 第2133章 抗议起来就踢她 孙管家心里头还是向着程遇之，她是真心很喜欢程遇之。 只可惜，叶佳期一直以来对程遇之都没有男女之情。 叶佳期笑了笑：“孙管家，我有分寸的，Evan没您说的这么严重，他也会带我出去散步、买东西，您不是说人家送了礼物，我也要回礼吗？这不，这一次正好是个好机会。” 孙管家就知道怎么说都没用。 她也不劝了。 叶佳期懒洋洋地穿着拖鞋在家里走来走去，脸上是慵懒和困倦的神色。 偶尔，她还会打个呵欠。 这一路，真得累坏了。 好在肚子里的宝宝不娇气，就是有时候会抗议，抗议起来就踢她。 傍晚的时候，叶佳期给乔斯年发了一条短信：总裁，我回芝加哥了，给你带了礼物，我晚上六点在你公寓门口等你。 没过多久，乔斯年回了短信：我晚上有应酬，不回家！ 叶佳期：那我可以进你公寓吗？ 这一次，乔斯年没回。 他没回短信，叶佳期也猜不出他是什么想法，反正她手里有钥匙，到时候直接去好了。 孙管家做的桂花酿被她放在了保温盒里，她背上一只黑色双肩包，准备出门。 “叶小姐，路上当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孙管家叮嘱，“晚上回来的吧？” 叶佳期点点头：“回来的。” “让Evan送你回来，别一个人傻乎乎地走夜路，不安全。” “好，我都知道。” “嗯，你知道就好，去吧。” 孙管家虽然嘴上对Evan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满，但毕竟是叶佳期喜欢、能让叶佳期快乐的人，她也没有反驳太多。 包不重，保温盒也很轻，叶佳期拿着不算吃力。 傍晚的夕阳落在地面上，将树木和建筑的影子都拉得很长，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色，美丽温和。 叶佳期头上的蓝色丝绸发带在夕阳下闪烁着静美的光泽，她微微眯起眼睛，往小区外面走。 她知道乔斯年住的小区在哪里，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 来到那处豪华小区后，天空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抹光亮，黑夜即将吞噬光明。路灯已经全部亮起，秋天的夜晚，开始起风。 叶佳期走得很慢，她算着时间，正好六点可以到他公寓。 他不在家也没关系，她帮他收拾一下公寓，再把礼物放下就好。 走走停停，普通人十分钟的路程，她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这个小区的绿化真好，到处都是蜿蜒曲折的小路，路边种满各种各样的树木，还摆放了不少绿油油的盆栽。 空气里，有花香传来。 叶佳期驾轻就熟地走到楼上，在他的公寓楼门口停下。 摸出钥匙，像往常一样，准备开门。 没想到，门打不开。 叶佳期眉头皱起，是她拿错钥匙了吗？没有呀。 她又重新试了两遍，咦，还是打不开。 借着灯光，她仔细看了看锁口，心口颤了颤。 他……换锁了？ 刹那间，身子凉了半截，一股凉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遍布全身。 她打了个寒颤。 第2134章 亲密无间的小人儿 手指头紧紧勒住保温盒的把手，一种难言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开，灯光下，她的指节在一点点泛白。 长睫毛抖了抖，她的视线很久都没有从锁口上离开，静默地看着，一动不动。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又好像没有什么想法，微茫的光线勾勒出她柔美的脸部轮廓。 轻轻闭了闭眼睛，叶佳期抿紧双唇，沉默。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在门前久久站着，站着。 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她纤瘦的身影落在地面上，多多少少有点落寞。 当真就跟她分手了。 叶佳期低下头，看了一眼保温盒，她将钥匙收进衣服口袋。 她饿了。 本来是带了两人份的晚餐，准备和他一起吃，他不在，她只好一个人吃。 公寓楼下有接待室，不过很简陋，只有桌子、椅子，供人歇脚的。 保温盒里的桂花酿很香，一打开，整个接待室里就都是香味。 叶佳期不挑食，她既喜欢红豆的小圆子，也喜欢桂花的酒酿小圆子。 她从保温盒里拿出自己的一份，坐在接待室里自己吃。 热气腾腾，桂花酿清香四溢。 她吃了一口，孙管家的手艺很好，和吕姨的手艺有所不同，但一样好吃。 她自己也尝试做过这种小圆子，但乔斯年总说她做的不好，黏度不够，酒味太重，做这种小圆子讲究起来的话，需要用陈年的果子酒，酒香中又有果香。 她哪里讲究那么多，后来干脆就不学了，太难了有没有。 孙管家做的恰到好处，色香味，一样不缺，特别好吃。 叶佳期一个人坐在接待室里吃着，偶尔也会看向窗外黑压压的天空。 这种高档小区很安静，没有什么噪音，路上随处可见回家的行人。 她把钥匙扣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小人儿，挂坠左右摇晃。 叶佳期笑了。 吃着吃着，她有时候会发呆，呆呆看着钥匙扣上肩并肩、亲密无间的小人儿。 过去仅仅是过去，他把过去忘记了，将来，他们还是要一起走的吧。 她其实并不太懂怎么去拿捏男人的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哄男人。 一碗小圆子，叶佳期吃得很慢，足足吃了半个小时才吃完，没有太多胃口。 她和前台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小姑娘打了招呼，等乔斯年回来时，就告诉她一声。 然而，她的一碗小圆子吃完了，前台小姑娘还是没有进来。 他说有应酬，可能会很晚。 接待室里有几本杂志，叶佳期随手拿了一本，偏巧不巧是江瑶杂志社的时尚杂志。 没想到小西还是个兼职模特，上面有不少小西的照片，火辣性感，时而女王，时而清纯。 叶佳期对时尚杂志没有什么深究，她又换了一本文学杂志。 整个接待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她翻动纸页的声音听来格外清脆。 她还挺喜欢看一些小故事，纯英文的文学杂志，她现在也看得懂，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 （除夕夜，祝大家开心快乐~一起来看春晚吧~） 第2135章 太太，乔先生回来了 夜色渐沉。 接待室里偶尔会进来几个人，叶佳期笑着跟他们打个招呼。 但很快，进来的人又出去，不会超过很长时间，至始至终，接待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一直坐着。 杂志看了一半，叶佳期睡着了。 书垫在手下，她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就睡。 她是太累了，每一次的长途飞行，都耗费很大的精力，她一直不习惯，时差也调整不过来。 手心里攥着那只小小的钥匙扣。 窗外，夜色深沉，秋风吹动树叶，树枝唰唰作响，天空时不时有飞鸟划过。 前台小姑娘过来的时候都差点没忍心叫醒她，哎呀，怀着孕怎么说谁就睡了，感冒了怎么办。 可是，她看到叶佳期的脸上都是倦色，粉底都遮不住黑眼圈。 前台小姑娘走过来，轻轻摇了摇叶佳期的手臂。 “太太，乔先生回来了。” 第一遍，叶佳期没醒。 前台小姑娘看得格外不忍心，这个孕妇都在这儿等足足四个小时了。 “太太，乔先生回来了。” 这一次，叶佳期醒了。 她倏地抬起头，揉了揉叶佳期，一脸茫茫然：“什么。” “太太。”小姑娘笑了，“您不是要找乔先生，他回来了，刚上楼。” “几点了……” “十点半。” “这么晚了，我睡了这么久，阿嚏。”叶佳期有点冷，抱住胳膊打了个喷嚏。 “太太，您小心着凉，这儿没空调，晚上有点冷。” “谢谢，我一不小心睡着了。”叶佳期站起身，“谢谢你，我现在上楼去。” “不客气。” 叶佳期匆匆忙忙收拾好保温盒，把钥匙扣揣在口袋里。 她睡得迷迷糊糊，发带散了，她干脆把发带解开，顺手收进衣服口袋。 怀着孕，她想走快也快不了，一路上又打了几个喷嚏。 太不小心，怎么就睡着了。 电梯停下，叶佳期又重新走到乔斯年的公寓门口。 此时，门正关着，她闻到一丝酒味儿。 “咚咚”——她敲门。 没人应。 “咚咚”——她又敲了两声。 敲门声不大，但在寂静的走廊里听来很是清脆。 “总裁，我是叶佳期。”她喊了一声。 她知道他在家，因为她听到了公寓里有细碎的声响。 “总裁！” 突然，门开了。 叶佳期扶着墙站稳。 开门的不是乔斯年，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装，只不过小西装外套脱了，扔在了乔斯年公寓的沙发上。她年轻清纯的脸蛋儿红通通的，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 叶佳期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熟悉，想了想，哦，是公关部的一个同事。 同事很多，但漂亮同事，她看一眼总能记住。 小姑娘脸一红：“叶秘书？我、我就是送总裁回来，你别误会，总裁喝醉了。” 叶佳期抬起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乔斯年，只听到浴室水龙头的响声。 “叶秘书……你、你不会乱说的吧？”小姑娘面带窘色，还有一丝害羞，她局促不安地看着叶佳期。 第2136章 总裁是个清清白白的人 叶佳期看了她一眼，脸色平静，只是淡淡道：“你送上司回家，人之常情，不过我看总裁也回来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孤男寡女，就算我不误会，传出去多多少少也是绯闻。” “是是，我等会儿就走。”小姑娘先是点点头，继而又疑惑地看了叶佳期一眼，“叶秘书，你怎么会认得总裁的家？” “你怎么认得的，我就是怎么认得的。” 小姑娘不愧是公关部的，话锋一转，立马道：“叶秘书，时间是不早了，你找总裁有事？” “我有东西给总裁。” “我帮你放桌子上？既然不早了，要不我们一起走吧，我看你怀着孕，可不要磕着碰着。” “我还有话跟总裁说，你要听吗？”叶佳期的神色格外从容。 小姑娘的脸色也不如刚才慌张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要不……我在楼梯口等你一起？我一个人，不太敢走夜路呢。叶秘书应该不会说太久吧？毕竟叶秘书刚刚也说了，孤男寡女，传出去多多少少也是绯闻。我们总裁是个清清白白的人，我们当下属的，可不能抹黑。” 叶佳期讪笑，公关部的倒是个个能言善辩，懂得以牙还牙。 “很不巧，我喜欢一个人走夜路，也没有跟陌生人同行的习惯。”叶佳期静静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子，她也就刚毕业的样子。 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厉害。 她刚上大学那会儿，还怕生呢。 小姑娘斜睨了叶佳期一眼，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 公司里都知道总裁有未婚妻，不过最近Alice不怎么在公司，不少女人就开始动起歪脑筋。 国外女人思想比较开放，对一夜`情什么的也见怪不怪。 有时候也不一定是想当总裁女朋友、上位，就是觉得跟那样的男人有个一夜`情，也不失为一件美妙的事，更何况，男人对送上门的女人一般不会拒绝。 “叶秘书，怀孕的话还是要当心点最好，走夜路多不安全呀。”小姑娘挑了挑头发，淡淡道，“再说，不就是送个东西，放下不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争吵声太大，乔斯年听见了。 他用毛巾擦了擦脸，从浴室里走出来。 醉意朦胧的乔斯年一眼就看到了叶佳期，他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眉头皱起。 “总裁。”小姑娘立马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你还好吧？有没有很难受？” “都回去！”乔斯年嗓音沙哑、厉烈。 叶佳期还站在门口，没动，静默地看着乔斯年。 几天不见，他倒是没什么变化。 “总裁，你晚上喝太多酒了，对面那个产品部经理一直敬酒，真不愧是国内来的，好喝酒。”小姑娘埋怨道，“总裁你又替我挡了不少酒，对不住啊。” “都出去，听不见？”乔斯年吼了一声。 小姑娘毕竟没见过太大世面，只好松开手：“那总裁，我明天来看看你，我怕你喝醉了不舒服。” 乔斯年没接话，目光转过来，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第2137章 叶佳期被人上过 尽管喝醉了，但他的眸光犀利无比，像刀子一样落过来。 叶佳期扶着墙壁，莞尔一笑。 她一笑，乔斯年一声冷笑。 “总裁，你可以吗？我扶你去床上休息，我马上就走。”小姑娘看上去很是紧张，“你喝醉了，我真得不太放心。” “滚出去！”乔斯年嗓音冷厉，脸色难看。 小姑娘哪里被喝醉酒的人骂过，眼泪水立马就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她看乔斯年的目光看向叶佳期，私心又觉得不是骂她，肯定是在骂叶佳期。 肯定了，一路上总裁都没骂过她，偏偏叶佳期一来，总裁脾气就不好了，肯定是叶佳期得罪过总裁。 小姑娘转过身，看向叶佳期：“叶秘书，你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看总裁都醉成这样了。” “我也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把东西放下就走。”叶佳期抬起手，手上正是那只保温盒。 里面的桂花酿小圆子肯定早就凉了，但她总不能再带回去。 他吃也好，不吃也罢。 乔斯年又是一声冷笑：“什么东西。” 叶佳期眨了眨眼，没误会什么，如实道：“一点吃的。” “叶秘书，我还以为你给总裁送文件什么的？你……大晚上给总裁送吃的？这不太说的过去吧？”小姑娘先抢了话，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是说我联想能力好，这明摆着是让人想些什么。” “你想什么是你的事。”叶佳期并没有看她，目光一直落在乔斯年的身上，“总裁，我把保温盒放在你桌子上，晚上刚做的，明天早上吃也不会坏。” 小姑娘讪笑：“你让总裁吃剩菜剩饭？真亏你做的出来，是个人都不喜欢吃剩菜剩饭，被人吃过的，傻子才愿意吃。” 她的话里暗讽意味很明显。 无非就是讽刺叶佳期被人上过，肚子都那么大了。 哪个男人愿意捡残花败柳。 “我跟总裁说话，你为什么总是开口？”叶佳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难道不知道，插话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吗？” “你！”小女生一下子语塞，张大嘴巴，半天没吭出一句话。 乔斯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佳期。 大概是刚洗过脸的缘故，他的脸上还有几滴水珠顺着头发滴落，衬衣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领带松开，露出锁骨和一截性感的肌肤。他的头发有些乱，眼底也透着猩红的醉意。 他的衬衣是白色的，也正因为是白色，叶佳期看到他的肩膀处有一只红色的口红印，不深。 女人对口红色号一向比较敏感，也能轻易分辨出来。 那颜色，和这个公关部小姑娘嘴上的口红是一个色号。 叶佳期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对方却已经知道她是秘书部的，叫叶佳期。 太好看的男人确实麻烦，太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大多就很祸害人了。 这样的男人往往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女人争先恐后地扑上来。 这也是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大多很渣的原因。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第2138章 滚！都滚开！ 失去记忆后的乔斯年，性格、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候也会让她产生不确定的因素。 比如，他真得还会像以前那样，拒绝所有送上门来的女人吗？ 叶佳期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不管外界身份有多少，他都是个正常男人。 正常男人对送上门的女人，有多少抵制力？ 她也不知道，她又不是男人呢！ 叶佳期扶着墙，往公寓里走了两步，她这才发现，先前乔斯年给她买的拖鞋，被这个女人穿在了脚上。 脚步顿住，她没有再往里走，收回目光。 “总裁，给。”叶佳期伸手，打算把保温盒递给他，眼底依然是无波无澜的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乔斯年没有接。 公关部的小姑娘先抬起手，抢过来。 但下一秒，“哐”一声，保温盒掉在地上，盒子里的小圆子洒落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叶秘书，真得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忙蹲下身，准备捡盒子。 叶佳期的心口颤了颤，良久没说话。 地上的小圆子散发出桂花和果子酒的清香，那是一种很让人迷醉的气息。 这样的香气很霸道，不一会儿，门口处就都是这种香味。 “叶秘书，不好意思啊，你不会怪我吧？不过，也不是我说你，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值得你专门过来送一趟？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究竟是送东西，还是送人呢？”她噼里啪啦一通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叶秘书，这玩意儿看着就很难吃，以后还是别做了吧。清汤寡水的东西，怎么会好吃。” “都滚出去！”乔斯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意，“再不滚，别说我对女人动手！” 公关部的小女生还是挺怕乔斯年发火的，明显的，身体僵硬住。 她站起身，也不收拾东西了，忙不迭冲乔斯年一笑：“总裁，我帮你收拾……” “滚！都滚开！” 叶佳期双手放在衣服口袋，她没有在说话，也不爱看热闹，更不喜欢吵闹。 她转过身，缓步离开乔斯年的公寓。 口袋里还有那只没有送出去的钥匙扣，还有那把已经没用的钥匙。 她先走了。 电梯缓缓下降。 原来外面，夜色已深。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照亮了四周的云层，云丝缥缈，宛如白雾。 叶佳期背着双肩包，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头看向明月。 秋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头发乱了，影子没乱。 她沿着小路走，走得不快。 在找到一个垃圾桶时，她把口袋里的钥匙丢了进去。 钥匙扣……她没舍得扔，是她亲手做的呢，小帆帆还说她偏心来着。 月色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树影落在地面上，交织成错乱的风景画。 风动，树影也跟着颤动。 四周安静极了。 还没等叶佳期走到小区门口，远远地，她看到一辆黑色迈巴赫停了下来，随后，老杨从里面走出。 老杨手里头拿着个袋子，脚步匆匆忙忙。 一开始，老杨没注意到叶佳期，走近了才发现。 第2139章 孕妇也流行出轨了？ 老杨停下脚步，跟叶佳期打了个招呼：“叶小姐，刚从总裁公寓出来吗？我正好要上去呢。总裁在家吧？怎么没有多坐一会儿？” 老杨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中年人，但不爱说话归不爱说话，心思却很细。 这些天，他意识到总裁和叶佳期似乎是吵架了。 因为这几天，没有人给总裁送早餐，总裁一顿早餐都没吃。 “不了，我看有人照顾他，就不留了。”叶佳期淡淡道，脸色清冷，没什么表情，就像天上的白月光。 “你是说小吴吗？小吴正好顺路，又喝了酒，我就载了她一程。刚刚到小区门口时，总裁头痛，我就让小吴先送了总裁上去，我开车去药店买了药。” “噢。”叶佳期的眼中依然没什么光芒，“那你上去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也该回家了。” “叶小姐，要不你等我一会，我把药送上去后，可以送你回家。” “不了，谢谢您。”叶佳期笑了笑，“我走到门口就可以打车回家的，晚上出租车多，也安全，您放心。” “不跟我上去吗？” “怀着孕，走路不太方便。” 老杨也没有再劝，只好依了叶佳期。 叶佳期跟他打了招呼后，微笑着转头离开，继续往小区门口走。 路上两边都是路灯，灯光很是明亮，这幽幽光亮照在地面上，蜿蜒出一条曲折的小路。 叶佳期顺着路一直走，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她明亮的大眼睛中并没有太多色彩。 然而，晚上的出租车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 她站在一棵树下，静静站着，等待。 车上行人已经不多，四处都安安静静。 叶佳期呼了口气，心口平稳地跳动着。 “叶秘书，看不出来啊，有点本事。”身后，传来年轻女人清脆、娇嗔的声音，“很早就摸清了总裁的家，看你驾轻就熟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公关部的小吴往叶佳期走来，一身职业装紧紧包裹她姣好的身材。 她站到叶佳期的身边，双手抱臂，和叶佳期一起等出租车。 她早就知道公司里觊觎Evan的人很多，但没想到多到这个地步，Alice也太没用了，都不管管？ 叶佳期没有转头，视线依然落在马路上，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 这个小吴吃了闭门羹，很不爽。 “切。”她冷笑一声，“现在孕妇也流行出轨了？还是说怀孕期间几个月没男人作陪，不舒服了？你不说话不代表我看不出来，你原以为今晚上不会有人去总裁公寓的吧？想跟总裁春宵一度？” “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职场如战场，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你最好不要跟我结仇。”叶佳期终于开口，嗓音平静。 “我在公司很有人缘，而且很快就要升公关部副经理了，我可是刚毕业哦。你的话……看来混的不会比我好吧？”女人挺得意，“巴结我的人多的是，我还没沦落到跟你交朋友的地步。” 第2140章 不要再想男女方面的事 叶佳期听着她黄莺儿一般的声音，微微闭了闭眼睛。 心口倒没有太多感觉。 车子还没有来，叶佳期淡淡道：“升公关部副经理是要总裁亲自批准的吧。” “当然，总裁肯定会批，我的副经理是坐定了。”女人洋洋得意，“今晚上你是没见到总裁对我有多好，一直替我挡酒，胃不舒服也替我挡，今晚上，如果不是你过来，我和总裁……算了，不说了，跟你说有什么意思呢。” “替女人挡酒，只是他的绅士风度而已。” “哟，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我说这空气里怎么一股子酸味，你这人还真有意思，说话酸溜溜的。怎么，你对总裁有意思？不是我说你，公司里喜欢Evan的人有多少，不用我告诉你吧？再怎么排队，也轮不上你啊。” “总裁公寓里那双女士拖鞋，你穿着还合脚吗？”叶佳期冷笑，唇角边是凉凉的弧度。 风吹来，她抱紧双臂。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眼底有被羞怒的恼意。 那双拖鞋，她穿着很不合脚。 起初她还好奇总裁公寓里怎么有女人的拖鞋，后来想想也不奇怪，正常单身男人嘛，带女人回来过夜也不算奇怪的事。 她的脚是38码的，那双小巧的女式拖鞋也就36码的样子，她根本不合脚，但还是硬着头皮穿了。 没想到，被叶佳期发现。 叶佳期没等她开口，讪讪道：“不属于你的，永远也不会属于你，Evan不傻，他会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越是知道，他越是会看不起你。所以呢，别怪我话多，你但凡有些自知之明，回去后都不要再想男女方面的事，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然，你觉得副经理的位置还会在原地等你？” “叶秘书，别把姿态放得这么高，你大晚上的来总裁公寓，就是为了给他送一点吃的？大半夜，一个女人只为给一个男人送吃的，这说出去，谁也不信啊。叶秘书，都是女人，我可不觉得你比我清高多少。怎么，你也想升职？我听说你们秘书部的副经理要调去总部了，你肯定是盯着呢吧？” “我宝宝就快出生了，我很快就要休产假，你觉得我会去考虑升职的事？”叶佳期的视线依然只落在马路上。 夜深了，有点冷。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出租车就像是跟她较劲一样，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街头已经很少有行人走动。 这一片很安静，没什么喧嚣的噪音。 女人嘀咕两声，冷笑：“有城府的人大多深藏不露，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怀着孕能往男人家里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风吹起叶佳期散落的长头发，裹挟着一些秋草的气息。 原本，叶佳期打算让乔斯年陪她去剪头发的，现在看来得一个人去了。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柔软的长头发，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深沉，宛如浩瀚星辰。 路上，依然没有等到出租车。 就在她有点绝望，准备往地铁口走时，手机响了。 第2141章 小钱，你还看不上眼 叶佳期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借着路灯的光一看，竟然是乔斯年。 “总裁。”她平静开口。 “把你的保温盒拿走。”那头的乔斯年明显是喝醉了。 “不要了。” “新的盒子说不要就不要了？呵，真是有钱人的派头，出去一趟，看来得了不少钱。也是，我给你发999的红包，你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收了，背地里还不知道收过多少人的钱。小钱，你还看不上眼是不是？”乔斯年头痛欲裂，躺在床上，很不舒服道。 “我只收过你一个红包，我还给你。” 说罢，叶佳期挂了电话。 她收那个红包，纯粹是因为想给乔乘帆买个礼物，就当是爸爸给他买的。 一旁的女人听出了乔斯年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乔斯年说了什么，但她真是嫉妒得不得了，为什么只给叶佳期打电话，不给她打？ 叶佳期没那么多钱，正好苏清羽在线，她就先跟苏清羽借了钱。 随即，她转给了乔斯年。 乔斯年的电话立马又打了过来。 她再也不接。 那头不死心，还在打，一遍又一遍，就跟催命似的。 叶佳期干脆关了手机。 凉风吹过身体，仿佛连心口那地方也浸了凉意。 正好，一辆出租车来了。 叶佳期刚想招手，身旁的女人已经飞快地跑过去拉开车门，留下一串香水味和酒气。 女人得意地冲叶佳期看了一眼，下巴抬得老高。 出租车离开。 又将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叶佳期不想等了，她抱着手臂往地铁口走。 然而这片小区离地铁口并不近，再加上夜晚风大，叶佳期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一会儿。 实在走不动了，叶佳期坐在路边草丛里的长椅上。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地，褪去了白日的喧嚣。 椅子很凉，可她很累。 这是一个不欢迎她的地方，以后她也不会来了。 到处都是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偶尔，草丛里会有几声有气无力的虫鸣声，那是秋夜最常听见的声音。 月亮挂在天空中，光辉洒满地面，也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叶佳期的眼底没有太多波澜，长睫毛微微颤动，脸色也如往常一片平静。 突然，一辆黑色的车在前方位置停下，挡住了一半的视线。 叶佳期抬起头，那是乔斯年的车。 下一秒，老杨从车里跳下来。 “叶小姐，你还没回家？我送送你吧。”老杨担心地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没逞能，她真得走不动了。 她点点头：“谢谢您。” “哎，谢什么，总裁的车，你要谢就谢总裁，我就是个开车的。” “车上还有人吗？” “没有了。” “哦哦。” 叶佳期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叶佳期撑住扶手，视线平平静静。 “叶小姐，你怀孕不方便，以后能跟总裁的车就跟吧，又不是外人。”老杨心里头多多少少是有数的，他知道乔斯年对叶佳期和对别的女人不一样。 “我会努力工作的。” 第2142章 我要把它带走了 老杨一下子没明白叶佳期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脸懵：“嗯？为什么要努力工作？” 叶佳期笑了，露出两只浅浅的小酒窝：“努力工作以后才买得起车呀，带着宝宝出行不便，还是有车好。” 老杨先是恍然大悟，随即又道：“你会开车？” “会，技术还行的。” 老杨不吭声了，看来叶佳期和总裁真得是八字没一撇。 想想也是，总裁喜欢叶佳期，最多就是新鲜感，毕竟叶佳期性格很好，很容易招人喜欢。 但要真说娶回家……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没有哪个事业成功的年轻男人愿意给人当便宜爸爸。 “明年应该买得起车吧，等这个项目做完，可以分到一笔奖金。”叶佳期算了算，叹息。 “好好工作，会有的。”老杨道。 “嗯嗯，我会好好工作。”叶佳期信心满满。 老杨轻轻摇摇头。 命运对这个年轻的小女人挺不公平，不过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忧愁，脸上总是挂着自信和笑容。 这样的小女人，让人不忍心伤害，连说一句重话都不忍心。 老杨和叶佳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老杨也不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说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后，车里就陷入了沉寂。 借着外面的路灯，叶佳期看到车子储物盒里，她的那只毛熊钥匙扣还在。 她伸手将毛熊从一堆的杂物里面拿了出来，吹了吹灰。 这是一只又萌又可爱的毛熊，一直在傻笑。 叶佳期看到，也忍不住笑了。 “叶小姐，这个是总裁的。”老杨见她很喜欢，“你要是喜欢就跟总裁要。” “不是，这个是我送给他的。” “哦，这样啊。” “我要把它带走了。” “啊？”老杨愣了下，“这、这不好吧？虽然是个钥匙扣，可是你已经送给总裁了，你跟总裁说一声？” “不用，他明白。” 叶佳期将毛熊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又把左手腕上的红绳子摘了下来，丢进储物盒。 红绳上的红豆闪烁着莹莹光泽，宛如红宝石。 老杨看得心惊胆战，这是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不敢插手总裁的私事，一声不吭，没有再说话。 红绳子摘掉后，手腕那道浅浅的疤痕就露了出来。 疤痕是很难消掉的东西，再加上伤好后她没有特地去买祛疤的药水，因而，手腕这一道痕迹很是清晰。 她将袖子拉下来，遮住伤疤。 车子疾驰在宽阔无人的马路上，路边的树木正以飞快的速度往后退。 叶佳期有时候会看向窗外，有时候会闭上眼睛，脑子里不会去想多余的事。 很快，车子在她的小区门口停下。 “叶小姐，到了，我送你到楼下吧，天晚了。” “不用了，我们小区挺安全，您回去吧，谢谢，很感谢。” “不用谢，不用谢，你太客气。” 叶佳期执意不让老杨送，老杨只好目送她往小区里走去。 确实很晚了，已经是夜里近十二点。 暗夜深沉，四周是无边无际的安静。 第2143章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接下来的几天，乔斯年一直没来公司，好像是去华盛顿参加了一个金融峰会，于康也跟着去了。 叶佳期一个人去了一趟大学，把实习报告交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她坐在学校的银杏树下，眼底恍恍惚惚，满是捉摸不透的痕迹。 她捡起一片黄色的银杏叶放在手心，视线描摹着银杏叶的经脉，好久都移不开眼。 学校是情侣最多的地方，随处可见手牵手的男生和女生。 大学风景很美，随随便便一对情侣走在路上都能构成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学生也不怎么避讳，情到浓时就会站在路边拥抱、亲吻。 叶佳期看着有点羡慕，唇角上扬，笑得很开心。 她舍不得离开学校，舍不得离开纯粹的校园，她干脆拿出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偶尔用笔写点笔记。 在金融方面，她需要恶补的知识非常多，只能靠后天的勤奋来一点点补上。 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她已经记了一大半的东西，高考都没这么认真过。 太阳很好，这样的天气不算冷，温度也很高。 叶佳期坐在银杏树下，低着头，用心写笔记。 有一道金融算术题她始终解不开答案，怎么算都不对。 她干脆把题目发给了程遇之，她知道程遇之是金融系的高材生，专业知识很扎实。 程遇之大概是在上班，没有立即回她。 她皱了皱眉头，继续做题。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她只请了半天假。 收好课本、笔记，叶佳期背着包去学校附近的中式快餐店吃饭。 快餐店不大，叶佳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份特别简单的套餐，随便吃点就该去公司了。 这个点店里人还不多，靠窗的位置上洒满阳光。 小餐馆的位置比较挤，叶佳期怀了孕，只好找个相对宽松的地方。 她低着头，默默吃着餐盒里的菜，阳光洒在桌角，洒在她的侧脸上。 “叶佳期。” 正当她吃得认真时，一道低沉、冷漠的嗓音打破沉寂。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旁，挡住了她的光线，四周都笼罩一层黑色的影子。 叶佳期拿筷子的手顿住，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然而她没有停下吃饭，不过是停顿了几秒，她又埋着头继续吃。 空气，沉默。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乔斯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怨气，脸色阴沉得厉害，伸手一推，将她面前的餐盒用力推开！ 叶佳期手上的筷子没拿稳，“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餐盒被他推得远远的，筷子也掉了，午饭……自然也吃不成了。 叶佳期没有转身，没有看他，但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咄咄逼人的气息。 这一次，他没喝酒。 良久，她缓缓开口，嗓音轻柔：“本来就是一顿便饭，随便吃点就好，总有在外面不方便的时候。这样的午餐既容易解决又省事，怎么就吃不得了。” “怎么，今天没人带你出去吃饭了？”乔斯年冷笑，高大的身影覆盖住她瘦弱的身躯。 第2144章 怀孕了都不检点 他挡住了她一半的光线。 叶佳期的眼底闪过寡淡的神色，她似乎不用开口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然而那些是她不爱听的。 她低下头，收拾了一下背包，准备离开。 “叶佳期，别装可怜，这种女人惯用的伎俩我不稀罕！不说话？沉默？你知不知道有句话，沉默代表默认？” “默认什么？总裁，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叶佳期终于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他。 逆着光，他身上的黑色高定西装泛着些银色的光泽，光线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打了一层模糊的影子，他的眼中布满红血丝。 “叶佳期，我今天才醒悟过来，这也是你惯用的伎俩吧？隔三差五和一个男人交往，这样既可以满足你的生理欲望，又能满足你的金钱欲望？从男人这儿捞金，比上班容易多了，是不是。” 叶佳期咬了咬唇，眼底是涌动的水光。 “乔斯年，我是你什么人？嗯？” “你！” 这个问题，乔斯年竟半晌没有回答出来，他愤怒地看向叶佳期。 “既然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可以交男朋友？你只相信你的感觉，却不相信我任何一句话，所以，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分手了！” 叶佳期难得没有像小绵羊一样被他训，只是午饭吃得好好得被打断，真得不能忍。 天知道她有多饿。 这一番话，起初说得乔斯年哑口无言，但不一会儿，这哑口无言就变成了恼羞成怒。 “叶佳期，你别偷换概念！你是在跟我交往的同时还在跟别的男人交往，而不是说分手后才跟别的男人开始的，你自己心里就没一点数？” “那总裁今天是要跟我讨个说法？”叶佳期没起身，淡淡看向他。 他出差应该是刚回来，领带还没解。 脖子间银灰色的领带不是她给他买的，看上去很新。 她倒不是在意这些，而是，这儿还是学校范围，小餐馆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这儿。 她不是个厚脸皮的人，更何况，这里还是比较敏感的地方——学校。 她在学校，尤其是同系之间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这种天大的八卦要是再一次传开，她以后也没脸再来学校了。 仅凭乔斯年的几句话，各种各样的臆想都会满天飞，比如，叶佳期怀孕期间还脚踏两只船，哦，不，很多只船。 比如，叶佳期的前男友已经闹到学校来了。 比如，叶佳期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怀孕了都不检点。 再比如，叶佳期还是那么爱钱，前男友那么帅，看上去也很有钱，她居然还不满意。 那些个谣言，她随意想一想，心口都是无形的压力。 “叶佳期，你收了我那么多礼物，不该给我个说法吗？我看上去人傻钱多，活该当你备胎？活该给拖油瓶当便宜爸爸？”乔斯年声音低沉而冷漠。 人群里，开始爆发出各种各样的议论。 第2145章 不要叫我宝宝拖油瓶 看热闹这种事，大概是不分国界。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原来是这个女人脚踏两只船还心安理得收了人家礼物，看来都是贵重礼物，难怪她前男友这么生气，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吧。” “可不是，信息量很大啊，她这孩子还不是他前男友的呢！” “看来是惯犯，我最佩服这种能把男人玩得团团转的女人，太厉害了。” 有人围观过来。 叶佳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而且人多起来，她的呼吸有点困难。 她脸色不太好，皱着眉头深呼吸一口，想要站起身。 就在这时，乔斯年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恼火地用英文骂了一句：“我跟我前女友算账，关你们屁事！” 四周，瞬间安静。 众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了一下。 他们明明是在帮他说话！ 见乔斯年脸色不好，众人都跟鸟雀一样散了。 本来就是群看热闹的学生，来得快，散得也快。 人一散，四周清明很多，光线也变得明亮起来。 叶佳期呼吸不畅，撑着桌子站起身，脸色有点苍白：“你的礼物，我都会还给你，一样不差。” “还给我？那些婴儿用品你说还给我？我拿去干什么？嗯？” “哦。”叶佳期揉了揉额头，“我忘了，总裁腰不好，以后也不太可能让自己老婆怀上孩子，那些婴儿用品对于总裁来说，是没什么用。给我几天时间，我去看看能不能退，不能退的，我都折算成钱还给你。” “叶佳期，我腰不好？你试过啊？” 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质疑自己那方面的能力，乔斯年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阴沉得厉害。 叶佳期摇摇头，讪笑：“礼物的钱我都会给你的，给我点时间。” 他送的东西价格都不菲。 交往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跟他要过一件礼物，尤其是给自己的礼物。 如今他觉得被她骗了，觉得自己上当了，她把东西还掉，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信任、没有包容的感情，早点结束也好，各自冷静。 这样的感情没有爱意，让人觉得很是折磨。 “叶佳期，你咒我没孩子？”乔斯年还在揪着刚刚的问题不放，双眸逼视她。 叶佳期打了个寒颤，她后退两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淡淡道：“我没咒你，男人伤在腰上本来就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总裁你年纪也不小……” “我就算没孩子也不给你肚子里的拖油瓶当便宜爸爸！”乔斯年恼火地打断她的话！ 叶佳期的右手不自然地抚上隆起的肚子。 “没求着你当。”叶佳期嗓音里忽然多了清冷。 “底气真足。”乔斯年很不爽她这语气，“不缺男人给拖油瓶当爸，是吧？” “不要叫我宝宝拖油瓶，总裁，你知道我有多爱我宝宝，我不希望他有一个脾气暴躁、性格不好的爸爸，这是我唯一能保障我宝宝的事。我希望他在温馨、和睦的家庭里长大，而不是一个整天争吵的环境。” 第2146章 总裁，再见 “我想的果然没错，你对我根本没有感觉，也不爱。你答应当我女朋友，只是想给你孩子找个便宜爸爸，最好是有钱点的，这样能保障你孩子未来的生活。你心里只有你这个孩子！” 乔斯年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想亲她一下，她都会拒绝。 “乔斯年，你还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父亲。”叶佳期背上包，神情愈发淡漠，“我请你不要再伤害我宝宝，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会跟你拼命的。” “叶佳期，被你玩得团团转，我认了，我也懂得及时止损。你不是喜欢钱吗？我偏不想让你如意，下周起，你别来公司上班了！” 叶佳期背着包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眼底是涌起的水光。 心口，颤了一下。 双腿差点也没站稳。 但她还是定了定情绪，淡淡道：“我签了合同的。” “不就是想要违约金？嗯？” “你这样想，我无话可说。行吧，我也该休产假了，早点离开也没事。”叶佳期咬了咬唇，语气里又多了翻涌的无奈，“总裁，再见。” 说罢，她擦过他的肩膀往餐馆外走去。 外面，阳光晴好，光线明媚。 很多事情，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理出头绪、没有想好解决方法时，他提出了分手。 外面有来来往往的学生走过，各个都是青春洋溢，活泼开朗。 餐馆里压抑得她透不过气来，来到外面，她深深呼了一口气，静默地看着前方。 眼底的波澜已经平息，再无涌动，只剩下空洞的茫然。 肚子里的宝宝忽然闹了一下，连踢了她几次。 肚子“咕噜”叫了起来，叶佳期回过神，很饿，真得很饿。 她对这一片地方还比较熟悉，抬起头默默找自己爱吃的店。 牛排？她叹息，吃不太下。 东南亚菜？不适合一个人吃。 找来找去，她的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面店，一对国内的老夫妻开的。 想起鲜嫩的荷包蛋，爆香的葱花，熬制的酱油，还有爽滑可口的面条，叶佳期咽了咽口水，背好包，缓步走了过去。 “老板娘，来碗面，一个荷包蛋。”叶佳期坐下，脸上是盈盈笑意。 “好嘞，就来。” 叶佳期以前也经常来吃面，她口味还是偏中式，上学的时候一般情况都是吃中餐为主。 这家面店的面口感很好。 “宝，饿了吧？乖，别闹哦，让妈妈把面吃完。”叶佳期安抚肚子里宝宝的情绪，“咱们今晚上接着讲《狼与七只小山羊》好不好？前几天是妈妈的错，妈妈太累了，忘记给你讲故事了，今天起不会了，妈妈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好好陪着你。” 她把上一个孩子的遗憾都补偿给了这个孩子。 上一个孩子，只在她肚子里呆了七个月。 如今，这个孩子也六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面，很快做好。 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喷香喷香。 有好吃的，叶佳期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眼神都跟着高兴起来。 第2147章 卷铺盖滚蛋 这一顿面，叶佳期从头吃到尾，没有再被打断。 肚子饱了，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外面阳光依旧晴好，悠悠白云随着风轻轻飘动着，光线透过云层细密地照在地上，四处都铺满金色。 树叶已然枯黄，风一吹，梢头的枝叶“唰唰”作响，宛如协奏曲。 叶佳期从面店往路口走。 一路上，到处都是学生，叶佳期高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情畅快许多。 脚步，也轻快许多。 但，目光落在路口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上时，手指头不由自主握紧。 他还没走？ 站在外面看不到车内的情形，什么都看不到。 没等叶佳期有所反应，手机响了。 是车里的乔斯年打过来的。 “上车，我有话跟你说。”命令而霸道的语气，不近人情的态度。 “我有拒绝的权力。” “换做程遇之，你会拒绝？” “你不是程先生，你也不要总是把自己跟程先生比较。总裁，说句不好听的，在有些方面，你远不如程先生。”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无是处！” “不，你有优点，我不瞎，我看得到。也正因为看得到，所以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可是，当一个人的缺点渐渐盖住优点时，我就不太愿意跟那个人在一起了。你知道吗？负能量会传染。” “负能量？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负能量？”那头，态度愈发恶劣起来。 叶佳期扶了扶额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就在手机里讲吧，我喜欢外面的太阳，阳光灿烂。”叶佳期的唇角依然是上扬的弧度。 “有些话，手机里没法讲！”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沉默片刻。 她离他的车很近，几步的距离。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在车里，能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那辆迈巴赫停在路边十分惹眼。 叶佳期想了想，终究点点头：“那这一次，把话都说完。” 挂上电话，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一上车，她就闻到车里熟悉的气息，薰衣草的香味混合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 “你……说吧。”叶佳期转头看了他一眼。 乔斯年双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方向盘上，下巴线条紧绷，脸色不是很好看，像密布的乌云。 沉默，陡然一阵沉默。 叶佳期没有太多耐心：“我还要去公司，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呵。”乔斯年冷笑，“下个星期就要卷铺盖滚蛋的人，还在意时间？” “我现在不是还没走人，既然没走人，我就会按规定把事情都做好。”相比乔斯年，叶佳期要平静很多。 “身上一股面味，难闻。”乔斯年很不爽地皱眉。 “有吗？”叶佳期嗅了嗅，没有啊，“可能是我刚从面馆出来吧，既然这样，总裁你要说什么就说完，我马上就下车。” 乔斯年心烦意乱地低下头，拉开车里的储物盒，将那条红豆绳子挑了出来，丢在她怀中！ 叶佳期伸手接过。 第2148章 同归于尽 “不值钱的东西不用还给我！”乔斯年淡漠道。 红绳子落在叶佳期的掌心，宛如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而那枚红豆更是可爱。 “你可以扔掉的。”叶佳期淡淡道，“你给我，我也不会要了，转手还是扔垃圾桶而已。” “叶佳期，你根本没心！” “有心没心都是你在定义，你觉得我好时，就会说我有心；你觉得我不好时，就会说我没心。而有没有心，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乔斯年咬牙切齿，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在吵架这个方面，他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她要么不跟他反驳，一旦反驳起来，他完全没有辩解的余地。 “刚刚吃面的时候我想了想你送我的东西，有些价格、品牌我不清楚，你让人算一下，我把钱都还给你。其实我们真正在交往的时间也没几天，你不是唯一一个追我的人，但却是我唯一一个答应过的男人。” “你老公不也……” “我追的他。”叶佳期打断他的话，眼底无波无澜，平静异常。 “呵，你还会主动追人？真看不出来。我猜，你老公肯定很有钱，是吧？” “是啊，你一猜就对，他很有钱。” “没钱你怎么会主动追。”乔斯年又是一声冷嘲热讽，“怎么，他那么有钱，这才去世多久，你就沦落到租房子、傍男人的地步？” “他破产了。”叶佳期淡淡道，“其实，他完全不会破产的，他只要娶商业对手的女儿为妻，那次的商业危机足以化解。可他没有，他说要跟我在一起。” 乔斯年忽然大笑，眼底是不可置信的目光，语气里的嘲讽更甚：“叶佳期，你当你是天仙？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拿来骗我？一个男人公司不要，要你？呵，病的不轻！” “我不是天仙，可在他眼里，我是最好的，你嫉妒他吗？”叶佳期转头，定定看着他。 瞬间，乔斯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再也笑不出来。 情绪也化作了眼底的波澜，风起云涌。 片刻后，情绪爆发开：“我嫉妒他？你这样的女人，谁要谁娶走好了，我还不足以去嫉妒一个死人！” 叶佳期的手心里攥着那颗红豆。 她没有接话，只是一遍遍摸着红豆，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一股脑儿全部涌上了乔斯年的心头。 他转过身，用力拉过副驾驶上的安全带给她系上，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出路口！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突然开车，抓紧安全带，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绷紧的脸庞，他的脸上带着森冷、威严和生人勿近的冷漠。 “你要带我去哪里？” “同归于尽。” “……”叶佳期板起脸，“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乔斯年不吭声了，拐了个弯，将车开上高速公路。 这条路，不是开往公司的路。 叶佳期紧张起来，她转头看向他：“乔斯年，你冷静点，你别跟我开玩笑，我还怀着宝宝！” 第2149章 他到底会不会分手 叶佳期神色慌张了，要是搁以前，她不可能担心什么，因为以前的乔斯年多理智、多稳重。 现在呢？ 叶佳期一阵后怕，身后渗出密密的冷汗，她伸手就去夺他的方向盘！ 乔斯年冷眼一瞥，飞快推开她的手，淡淡道：“你想多了！” 叶佳期吁了一口气，长睫毛颤了颤，收回手，眼底是不明的意味。 她局促地绞动双手，不安地看着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没人的地方。” “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没人的地方？乔斯年，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分个手而已，好聚好散不行吗？” 乔斯年没吭声。 “乔斯年，你不会对我宝宝怎么样的，对吗？”叶佳期护着肚子，警惕地看向他。 他虽然有点不冷静，但开车速度还算平稳，没有大起大落。 乔斯年还是没说话。 高速公路上的视野很开阔，一眼望去，望不到尽头，只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叶佳期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干脆不说话了。 她相信他还是有理智的。 一个男人能在失忆后把金融上的生意处理得妥妥当当，足以说明，理智还在。 她靠在椅子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抓住手环。 她的脸转向窗边，起初还在听着外头的风声，渐渐儿，累了，开始打盹。 午后的温度和阳光很容易让人产生疲惫感，她一路上不停地打呵欠。 她想，如果下一次乔斯年再让她做他女朋友，她一定不做了。 谈恋爱这么累人的吗？ 她见过很多同学、同事谈恋爱，人家闹分手的时候最多就是冷战几天、说几句重话，不久后，要么真得分了，要么又重归于好，总之，大多都平平静静、和平分手。 没有一个像乔斯年这样的。 他到底会不会分手啊。 还把礼物要回去，真没见过这样的。 想着想着，叶佳期困了，眼睛闭上，睡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正好落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脸颊微红，泛着莹润的光泽，蝶翼般的长睫毛一动不动，微微卷翘。 这样的叶佳期格外安静，不争不吵不闹，嘴唇微微上扬。 乔斯年从镜子里看到她，眼神顿住，充满不一样的光泽。 但片刻后，又愤恨地咬紧双唇，转头狠狠剜她一眼。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 叶佳期大概是太累了，以至于乔斯年把车停下时，她都全然不知，还在睡。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了一处空地上，这儿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空地和一些残败的废墟。 太阳在这种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热烈。 白花花的太阳挂在空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那是属于秋季独特的慵懒。 叶佳期还在睡。 “吃了睡，睡了吃。”乔斯年压低声音，眼神里都是满满的嫌弃。 叶佳期根本听不见，她砸了砸嘴巴，继续睡。 酣梦中，她的姿态娇柔可人，是平日里不常见的模样。 乔斯年烟瘾上来了，可，没法解决。 第2150章 她的唇……竟是这样软 心情正焦躁的时候，突然，他听到叶佳期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乔斯年伸手拿过她的手机。 屏幕亮了一下，他看到是程遇之给她发了短信。 屏幕设了密码，他打不开，只粗粗看到，程遇之是在帮她解题。 解题？呵。 叶佳期忽然就醒了，她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抢到手里来，双眼瞪了瞪他。 “呵。”他冷笑一声，“真暧昧。” “这里是什么地方？”叶佳期迷迷糊糊看向窗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好大一片空地！ 寸草不生，远离商业区的地方，是哪里？ 叶佳期琢磨不透，仔细往外看，然而这种地方连东南西北都很难分辨，根本猜不出是哪里。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车，没有房子。 一眼望去，全是空地。 好大的地方啊！ 乔斯年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忽的就压了过来，他刻意避开她的肚子，将她压在身下，双眸直视着她的眼睛。 两人的脸庞只隔了几厘米，彼此能看到彼此的长睫毛和瞳孔。 叶佳期的呼吸乱了一下，心跳也开始不稳。 “你……乔斯年，你别乱来。”她错乱地看向他，肩膀微微颤抖。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颊开始泛红。 这种荒郊野外的亲密接触，让她心跳加速。 “叶佳期，这里可没有人，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道。 “总裁做事光明磊落，现在，要对我用强？” 叶佳期话音刚落，乔斯年扣住她的下巴，精准地吻上她的红唇，狠狠吻去。 碾压，啃噬。 他的唇包裹着她柔软的红唇，这个吻，带着霸道。 叶佳期先是懵了，随即用手推他的肩膀！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吻，他的吻让她很不适应，尤其还是这种带着怨气和报复性的吻！ 乔斯年压住她的双手，薄凉的唇依旧在啃噬她的双唇，企图撬开她的贝齿。 她的唇……竟是这样软。 乔斯年的脑子忽的一片空白，这种触觉和知觉在神经末梢的某个地方狠狠刺激了一下，刺到心脏。 他想要更多。 很想，很想。 想到疯狂。 男人对女人真得是有欲望的，他这几天在外出差，夜里头经常会梦到她。 梦到他们在做旖旎的事。 每一次在空空荡荡的的床上醒来，他只好恼怒地去洗冷水澡。 那种旖旎的梦，怎么都挥之不去。 如今这个吻带来的触感，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甚至是……熟悉感，是因为在梦中他吻了她无数次吗？ 这种感觉刺激着他的行为，不经意间，他的吻加重。 叶佳期呜咽，但她根本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如今的乔斯年就像是一只困兽，而叶佳期就是一只绵羊。 困兽咬住绵羊，激起了全部的斗志。 “嘶……”乔斯年被叶佳期反咬了一口！ 他退出来，口中有腥甜的血味儿。 叶佳期狠狠瞪着他，眼底布满红血丝，瞳孔里是他的身影。 第2151章 你就像一只小野狗 乔斯年扣住她的手，眼底蕴藏着无边无际的辽远，仿佛夜空下的星辰，深远无垠。 叶佳期有点喘，气息不稳，只瞪着乔斯年，咬牙切齿。 她的唇被他吻得又红又肿。 乔斯年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里擦出无限火花，温度骤然上升。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一时间，车内陷入沉寂。 “乔斯年。”最终，还是叶佳期先打破沉寂，“你懂什么叫分手吗？” “程遇之给你发什么了？嗯？” 叶佳期的手机在刚刚的牵扯中掉落在地，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看短信。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跟你解释，但麻烦你也光明正大一点好不好？你现在这样子，哪里像个男人？小肚鸡肠、嫉妒心强、偷偷摸摸，没有一点男人的气度！我不知道程先生给我发了什么，但一定不会是暧昧的短信，你没必要这样看着我。” “我说一句，你说十句。”乔斯年恼火地看着她。 叶佳期气得直抽抽：“你能不能听重点？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 “重点？重点就是我一句都不想听！” “行吧，不可理喻。你不爱听就算，你让我再睡会，我困。” “叶佳期。”乔斯年没有起身的打算，低头看着身下的她，“在我说分手后，你没有挽留一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对这份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甚至可以说，你对这份感情根本没有感觉，你也没有认真对待。” 叶佳期沉静的眸子看向他，眼底是讽刺的光泽。 回国后，她累得饭都不想吃时还坚持去给他送饭，送礼物。 在得知他在外应酬时，她还是坚持等了他四个小时。 这……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而他呢，换了公寓的锁，把喝醉酒的女同事带进家里，让那个女人穿她的拖鞋，让那个女人眼睁睁打翻她的保温盒而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 他这分手，倒分得彻底。 既然这么彻底，现在倒指责她没有挽留。 “总裁，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她淡淡道。 “你！”乔斯年咬牙切齿。 “下个星期我就离职了，离职后，我们连最后的交集都没有了。不过，不管是什么选择，对我而言，都不算坏。你跟我分手，前途会更宽广，更光明，生意场上的事，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明白。” “光明？你指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小吴……我没说错吧，那个女人性格太骄纵，也虚荣，玩玩可以，别当真。其实江总也不是完全适合你，你这脾气，一般人都训不了，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叶佳期忽的轻笑起来，睫毛微颤，像飞舞的蝴蝶。 乔斯年紧紧盯着她，没吭声。 叶佳期兀自笑道：“你就像一只小野狗，训不服的。跟你呆久了，可能还会有点累，因为你知道吗？小野狗的情商都不怎么高……” “叶佳期，你骂我？” “没有啊。”她依然浅笑，“我就是打个比方，我语文不好，要是比错了，你可别在意。” 第2152章 出卖自己身体 乔斯年脸都气白了，这还不叫骂？ 偏偏，她笑得云淡风轻。 “叶佳期，要不是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我会身体力行告诉你，什么叫‘野’，什么叫‘男人’，什么叫‘腰好’。” “总裁，我不需要体会，我没有那么饥渴。还有，我有时候还挺记仇、小心眼的，有些话，我可能要很久才会忘掉，比如，你说我跟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比如你说我不自爱，你说我从男人那里捞金。说白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靠出卖自己身体存活的女人。乔斯年，你知不知道这些话，我会记很久？” 叶佳期的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像安安静静的湖水一样。 明明激不起一点波澜，但乔斯年却被震了一下。 他看着她平静的眼睛，心口倒涌动着万千水花。 “总裁，我从来不会把你跟任何男人去比较，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好，没有什么好比的。但就这一方面而言，你不如程先生，你远远不如他。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发脾气，更不会无缘无故质疑我。”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文不值！” “嗯，快差不多了。” “……”乔斯年真得很生气，生气得握紧拳头。 “总裁，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叶佳期岔开话题。 “这个地方，是游乐场的B计划，一个没人看好的发展区，也就是游乐场的衍生Plan。A计划很完美，但受制于人，跟我构建出的图景相差太大，看似构建完美，但利润收益不会很高。如果可以，我打算把这里作为副本，A计划继续进行，B plan平行进行。”谈起工作时的乔斯年认真而严谨，就连语气都变了。 叶佳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窗外。 心脏，砰地跳动。 这个计划，她头一次听乔斯年讲。 为什么要告诉她…… “总裁，这是商业机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我把这个机密卖出去，或者泄露出去，我会获得一大笔丰厚的资金，足够我衣食无忧。” “这地方的选址远比A plan的选址要优化太多，A plan的选址是娱乐城方面敲定的，我并没有自主权。”乔斯年继续道。 叶佳期的眸子动了动，眼底是粼粼水光。 她早就觉得游乐场选址不算太好，只不过一直没有提。 她没想到乔斯年早就意识到了。 “你想启动B plan？”叶佳期淡淡道，“资金呢？你根本没法启动。” “这不是你该管的，告诉我，这地方，你满意吗？” 说着，乔斯年转过身，从车里的密码柜中抽出一张纸，是选址的地图。 他也重新在驾驶位上坐好，眉头紧蹙，眼中是锐利和深沉，一望无际。 叶佳期伸手接过，仔细看着这张清晰无比的地图，上头还有乔斯年的标注。 她一边看，乔斯年就一边跟她细细讲解。 车里，只剩下乔斯年低沉、醇厚的声音，宛如大提琴声，在空气中低低传开。 第2153章 你只会生宝宝吗？ 这样子的乔斯年就像是变了个人，冷静、沉着、镇定，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构思都经过深思熟虑，没有一个不严谨的点。 叶佳期听着，点头。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带着温暖的光。 车子里，叶佳期低着头，头发泛着金色的光，脸色温柔而恬静。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嗓音里是一成不变的从容和自信。 良久后，叶佳期将图纸合上，还给他：“总裁，你自己保管好，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这可不是小事。”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什么意见。” “我吗？”叶佳期静静道，“资金允许的情况下，我同意启动，这个计划比先前那个好太多。而且我看得出来，总裁你很早就构思了吧？” “嗯。” “这么机密的东西，总裁你不该给我看，我会出卖你。” “你敢！” 叶佳期笑了，阳光下，她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乔斯年收好东西：“我开车带你在这片转转，看一下实地，离职后，这个plan就交给你做。” “我不做，我要生宝宝了。”叶佳期摸着肚子，摇头，“你又不会给我工资，我为什么要给你做？” “生宝宝，生宝宝，你只会生宝宝吗？”乔斯年抬高嗓音，怨气满满。 “我……”叶佳期瞪着他，“你这工作，爱找谁做找谁做，我不会给你做！” 乔斯年没管她，也没多说什么，重新启动车子。 这片地方很是开口，就好像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人烟，只有枯木和废墟。 乔斯年兀自开着车带她转了一圈，从停车的地方一直开。 “这里是东面，这里是南面，四周是棋盘的布局。这儿之前就是块荒地，有人来丈量过，但一致觉得没有开发价值，而且四周配套设施不完善。”他一边开车一边跟叶佳期说。 叶佳期听着，没插嘴。 这儿的阳光很是热烈，一泻千里。 他的车开到哪，她的眼睛就看到哪。 车速不快，足够她看仔细、看全面。 转了一圈，叶佳期蔫蔫地倚靠在窗玻璃上，一手撑着头，静默地看着外面。 她眯着眼睛，望向四周。 乔斯年拿了一只水杯给她：“渴了吧？喝点水。” “没有矿泉水？”叶佳期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杯子。 “没有，爱喝不喝。” “哦，不喝。”叶佳期眼皮子耷拉下去，喝不喝都无所谓。 乔斯年将车停下。 他看了一眼提不起劲的叶佳期：“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进去多少。” “你想我听进去多少？这些，可都是商业机密。” “我不想再全面地讲给第二个人听，所以，这个计划，我只给你做。” “谢谢总裁看的起我，但我无法胜任，您另请高明。” “是无法胜任还是不愿意？我不喜欢模糊回答。” “你要听实话？实话就是，两者都有，我说我要生宝宝了，没这个精力来管你的事。” “我的事？”乔斯年道，“我会给你报酬，这个项目完成后，我也会给你相应的股份。” 第2154章 出车祸去世 “我不要，这个回答，满意吗？”叶佳期淡淡道。 “不要？是不要还是嫌少？你要多少股份和酬薪，我都可以给你。”乔斯年双眸紧盯着她看。 叶佳期很不喜欢他这语气，她冷漠道：“是不是在你眼里，只要给我钱，我就什么都愿意做？我不喜欢你的态度，你也别再用这种眼光看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也别用钱侮辱我。” “你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乔斯年忍不住吼了一声。 “我理解能力没问题，总裁，你是不是应该反思反思，你的表达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行，我不跟你吵，你爱做不做，不想做我大不了换人来！” “那你换人吧。”叶佳期的视线落在外头，没有再反驳。 不过她知道，这计划太敏感，太机密，他换人，能换到一个自己百分百信任的人吗？ 这个B计划，说白了就是乔斯年自己私底下筹备的项目，是完全脱离James集团的。 这个计划是盈是亏，结果全都是乔斯年一个人承担。 乔斯年沉默了，他转过头，倚靠在座椅上，目光平视前方的空地，眼底翻涌着万千情绪，久久不曾平息。 那些情绪一点点聚集，就像是开水壶里的气泡，越来越密，直到水沸腾。 情绪也跟着风起云涌。 乔斯年的眉头皱着，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弧度。 视线落在前方，明明艳阳高照，却没有太多知觉。 沉默，无尽的沉默。 两人，谁也没说话。 空气里的温度在一点点冷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很久…… 乔斯年收回目光，启动车子，修长的手指握紧方向盘，嗓音轻缓而甘冽：“走吧。” 打了个弯，车子离开这片空地，往来时的路上开去。 不做也罢。 如果这个项目亏了，别说股份，他连给她的基本薪酬都不可能给的出来。 那片空地很快就被抛在了身后，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这个地方对于叶佳期而言是第一次来，但对于乔斯年而言，他都不知道自己来过多少次了。 车子驶在马路上，车速不快，也很稳。 叶佳期的目光落在窗外，忽的就不知道说什么，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乔斯年也没再说一句话。 直到车子从偏远的郊区驶向市中心。 市中心不比郊外，拥挤的马路上正好在堵车。 乔斯年一只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头，手肘搁在窗玻璃上，静静等着车子移动。 叶佳期终于打破沉寂：“前方有警车，是不是出了交通事故？” “嗯，看上去是有碰撞。” “不管什么时候，开车还是小心点好，安全第一。在生命面前，时间、金钱以及任何，都是不重要的。”叶佳期道。 乔斯年沉默。 他知道，她老公就是出车祸去世的，她估计是触景生情。 车队，半天没动一下。 乔斯年的胃部忽然疼痛起来，一阵阵绞痛，来得猝不及防。 他咬紧牙关，后背还是渗出一层冷汗。 第2155章 乔斯年，你说句话啊！ 这阵痛意来势汹汹，乔斯年忍着，额头也有汗珠渗出来。 一只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爆出，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叶佳期好像还在说了什么话，可他一句没听清，痛意竟在瞬间蔓延至全身，手脚也冰凉冰凉。 叶佳期说着话，没人回应，就不开口了。 一开始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前面的车已经在开，乔斯年的车还是没动静。 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滴滴”，“滴滴”…… 一声盖过一声！ “总裁，可以……你怎么了？”叶佳期突然变了脸色，抓住他的手，“你脸色怎么这样不好？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啊！” 乔斯年身上的痛意已经不足以开口，他只摇摇头，半天才挤出两个字：“没事。” 叶佳期的手触碰到他的手，冰凉冰凉。 “下来，我开车。” 话音刚落，叶佳期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速度很快。 身后的车辆还在鸣笛，乔斯年也没有多说什么，听从叶佳期的话，下车，自己忍着痛意坐进副驾驶。 车子，启动。 乔斯年不用再开车，闭上眼倚靠在座椅上，脸色刷白，薄唇紧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送你去医院？你哪里疼？怎么回事？乔斯年，你说句话啊！”叶佳期紧张道。 她手心里都是汗，湿漉漉地握紧方向盘。 后背，也出了一身汗。 乔斯年闭着眼睛，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叶佳期很急很急。 路，正好不堵了。 她开了导航，把车往附近的医院开，双手双脚都在抖。 还好，附近不远就有一家医院，还好车子性能好，不会打偏。 叶佳期从镜子里看到乔斯年的额头上都是汗，痛得紧闭双眼，不吭声。 “你要是痛你就叫一声，这里又没别人，你这样撑着干什么。”叶佳期又气又急。 还好，她早已不是那个遇事慌慌张张、只会哭的小丫头，她训了他一句后，急忙去找医生。 乔斯年闭着眼，任由她训斥，没力气反驳。 急救室的医生很快就把乔斯年送去病房，叶佳期走不快，企图跟上去，又跟不上去，只好慢吞吞走着。 但，长长舒了一口气，手一摸，额头上竟是湿漉漉的。 额发也潮湿了。 她微微闭上眼睛，眼底是一片疲惫和后怕。 他怎么会突然痛成那样？他怎么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脚步也格外沉重。 她有点不敢进病房。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安静到她可以听见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那心跳，一下一下，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鼻端，是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就这样站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久久没有移开脚步。 心里还有些后怕。 如果刚刚在郊外的时候，他突然这样，那地方连医生都没有。 手指紧握成拳，叶佳期后背倚在冰凉的墙上。 墙体很凉，药水味很重，可她似乎已经浑然不觉。 只知道，心脏在“噗通”“噗通”跳动，久久没有平息。 第2156章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到病房门口，心口忐忑不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一个中年男医生摘下口罩，往门口走过来，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医生，他……”叶佳期心放下一半来。 “急性胃炎，初步诊断是最近大量饮酒导致胃粘膜产生急性病变，再加上病人有24小时未进餐，所以产生急性胃痛。” 叶佳期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绝望地倚靠墙壁，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乔斯年躺在床上，一声不吭，没睡觉，眉头紧皱着。 “已经给病人打了针，暂时需要静养。过半个小时，我会过来给病人量体温，没有大问题的话，可以少量吃一些流质食物。” “谢谢医生，要做个全面检查吗？” “不用，病人体质不错，急性胃炎只是因为饮酒过度和错误饮食。” “谢谢您，我知道了。” “不客气。” 医生走了，门口只剩下叶佳期一个人。 她微微闭了闭眼，发现自己手心里的汗已经冰凉冰凉。 关上病房的门，她往病床处走去。 她知道乔斯年没睡觉，什么都听得见。 叶佳期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疼吗？” 乔斯年没吭声。 “乔斯年，我一点都不同情你，你听到医生的话了？大量饮酒，三餐不规律，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自己作的。”叶佳期站在床边，冷冷俯视着床上的乔斯年。 乔斯年的一只手平放在额头上，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如纸。 他的西装外套脱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 叶佳期每训他一句，他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乔斯年，在外面的时候你不是很厉害吗？骂我倒挺有气势，我是小绵羊，活该被你骂对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骂孕妇？还不让我吃饭？让我在学校那么丢人，不知情的都以为我把你甩了，以为我脚踏两只船。” “乔斯年，你这脾气，你这性格，谁能受得了你？我不说不代表我能忍，我只是懒得跟你计较，医生说孕妇不能动怒，孕妇要保持好心情，所以我大度，我不跟你计较。可你看看你，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连我一个女人都不如，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总裁？” “乔斯年，我沉默的时候不代表默认，我只是不想争吵。我希望你以后也别在我宝宝面前跟我吵架，不然你说不过我，你会很没面子！” 叶佳期一口气说了不少话。 乔斯年显然被气得不轻，眉头紧皱，薄唇紧抿，想开口却痛得说不了话。 胃部，一阵阵抽痛，那种痛意跟刀绞一般。 “乔斯年，你怎么不说话？在外头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反正我要离职了，我也不忌惮你是总裁，也不指着你给我工资、奖金，我告诉你，你工作的时候可以严苛、可以冷漠，但你别把这种冷漠无情带到生活中来，没有人买你的帐。你这样下去，会没朋友！别到时候所有人都受不了你，离开你。” 第2157章 小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 “白痴。”乔斯年气得直抽气，终于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再不开口，他会被活生生气死。 他瞪眼看着站在床边挺着大肚子的小女人，眼底都是凉丝丝的寒意和怒意。 小女人一手摸着肚子，很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瞪她，她也瞪着他。 乔斯年无奈。 他看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根本不怕他。 这么嚣张的女人，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还骂我呢？乔斯年，真的，你要是有本事的话，你就继续饿，继续喝酒。只要你一句话，我下楼就可以去给你买酒，伏特加？白兰地？你想喝什么你说呀，我给你买。” 乔斯年再一次闭上眼，他觉得，他可能要被气死。 想方设法平定心跳，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耳边都是她聒噪的声音，他想休息，也休息不了。 “不说话了？你不是喜欢喝酒吗？我觉得吧，你这急性胃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打两针就差不多好了。好了之后，我觉得你可以再多加点班，多熬点夜，多接一些应酬，多喝一点酒，毕竟，这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最适合你的。你说呢？哦，早饭不吃怎么行，最好午饭和晚饭都别吃了。” 乔斯年气得直抽气，腹腔中如同压着一块石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开口，胃又痛。 想反驳，可这会儿，他哪里还是她的对手。 好端端的时候，他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总裁，你现在住院了，身体不舒服了，我帮你打个电话给你相好的吧？”叶佳期若无其事道，“打给谁？你最近跟小吴打得火热，郎情妾意，就打给她吧？她跟我说她要升副经理了，既然这样，她来了肯定会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乔斯年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偏偏，无力还手。 “滚。”他吼了一声，用尽全力。 只可惜，毫无气势，就是一只病老虎。 叶佳期就跟没听见似的，干脆半蹲下身子，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总裁，你手机在哪呀，我帮你打电话。” 她不摸还好，一摸，乔斯年整个人都快沸腾了。 本来浑身都是汗，这会儿，哪里禁得住她这样乱摸。 叶佳期就是故意的，她摸到了他西裤口袋里的手机，不过她装作没碰到，手指移开。 重新站起身，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把手机放哪里了，看看你这病老虎的样子。” 她给他一个台阶下，没有太逼他。 乔斯年快炸裂开，身体里的火被她的手指都挑了出来，就像是星星之火，很快就呈现出燎原之势。 身体，滚烫滚烫。 某个地方，也有了生理反应。 他压住身体里的欲望，鼻子上沁出一层汗。 药效开始上来，胃部的疼痛渐渐减轻。 叶佳期站不住了，她推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病床边，和他面对面。 乔斯年没再吭声，闭着眼，一只手臂搁在额头上。 叶佳期伸手替他拉好被子，眼底是似水的情绪，减不去，化不开。 第2158章 要我喂吗？ 药效渐渐上来，乔斯年胃部的疼痛减轻，很快，有了困意。 叶佳期一直坐在床边，哪里也没去。 病房里有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窗帘拉了一半，阳光透过窗玻璃渗透进来，宛如火树银花，地板上都是光亮。 叶佳期伸手拿过茶杯。 不烫了。 “喝点水吧。”她抱着杯子，看向他。 乔斯年听见了，没吭声，皱着眉头，一只手臂还搁在额头上。 “哎。”叶佳期叹了口气，站起身。 她行动不方便，只能尽力照顾他，扶着他坐起来：“医生等会儿要来量体温，量完体温你再睡，先喝点水。” 乔斯年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她。 叶佳期低下头，将杯子递过来：“要我喂吗？” 乔斯年没有动。 叶佳期明了，还真要她喂啊。 跟小孩子似的。 她抬起手，喂他喝了一口。 乔斯年倒没说什么话，这一次，比较配合。 一杯温开水喝掉一半，乔斯年皱眉，不喝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眼底是清明的光泽，久久不曾离开。 “我去帮你拿药，你坐着别乱动。”叶佳期看向他，“要是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你以后都不要再跟我说一句话。” 乔斯年皱皱眉，嫌弃地睨了她一眼：“我不会走。” “嗯。” 叶佳期站起身，挺着大肚子，缓步离开。 乔斯年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从背后看，她的身影格外孱弱，很瘦。 叶佳期将门关上，去帮乔斯年拿药。 她实在有点走不动，有时候走两步就会歇一会。 别人十分钟能做好的事，她得做二十分钟。 好在，不怎么需要排队，她很快就拿到了药，重新走回病房。 医生正在帮乔斯年量体温，她过去的时候，已经量好。 “医生，情况还好吗？”叶佳期担忧地问道。 “还可以，没发烧，要是发烧的话就得住院。”医生道。 “住什么院，发烧也不用住院，小题大做。”乔斯年皱眉，不满道。 叶佳期走过去，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啊，医生的话你也不听吗？真当自己很能耐？一只纸老虎，还当自己是山大王了。” “……”乔斯年瞥了她一眼。 医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乐呵呵笑道：“没有大问题，随时可以回去，但要注意饮食。还有，近期内一定不要饮酒、抽烟。” 说完，医生收拾好东西，离开病房。 乔斯年的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处一截性感的肌肤。 叶佳期又倒了一杯热水，轻轻晃了晃，从药盒里拿出药，准备喂他吃。 “还疼吗？”叶佳期看着他，嗓音柔了下来。 “胃不疼了，心口疼。” “嗯？很疼吗？你怎么刚刚不跟医生说，我帮你再去叫医生。” 乔斯年斜睨了她一眼：“被你气的。”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这才知道上当。 水有点烫，叶佳期放下杯子，伸手替他扣上衬衣纽扣：“你别着凉，要是发烧可就不好了，现在是秋天，容易有流感。” 第2159章 你想过后果吗？ 乔斯年没说话，没反驳，任由她替他扣好纽扣，理好衬衣。 “胃要是不疼的话，吃完药，我打电话给老杨，让他送你回公寓。”叶佳期安排道，“回去后你睡一觉。” “不去。” “不去？那你要干什么？出差？应酬？还是开会？” “又没什么大事，我回办公室。” “那你觉得，什么才叫大事？”叶佳期淡淡道，“如果你今天是一个人独自开车在路上，突然发生这种状况，你想过后果吗？还是对你而言，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没那么严重！” “行吧，你真得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有人会难过？” “有吗？”乔斯年看向她，眼底是深沉的意味，酝酿着。 “把药吃了。”叶佳期岔开话题，摊开手心，她柔软的掌心里躺着几颗药片。 乔斯年看了一眼药片，又看了一眼她。 叶佳期无奈：“又要喂？” “……” 叶佳期真是无奈。 她只好一颗一颗喂他。 这一次，乔斯年倒没说什么，把药片全都吃完，又喝了一大口温水。 他的嘴唇还没有恢复红润，脸色也很苍白。 “你真得要回办公室吗？我打电话给老杨。”叶佳期问道。 “嗯。” “行吧。”叶佳期道，“不管怎么说，共事三个多月，跟着你学到了很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你对我在工作上的帮助很大，我很感谢你，也谢谢你在实习报告上给了我五星和一段挺好的评语。以后，希望总裁的事业越来越好，工作顺利，生活美满。” 叶佳期站起身。 她打了一个电话给老杨。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就好像不认识她一眼，眼底有几分怨气。 “老杨很快就来了，总裁你等会儿，别急。我先走一步，免得被人误会什么。” “叶佳期！”乔斯年喊住她。 一用力，胃部疼起来，乔斯年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出密密汗珠。 叶佳期顿住脚步：“嗯？” “我想吃东西。”乔斯年眉宇紧皱。 “哦。”叶佳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老杨很快就来了，您要吃什么，直接告诉老杨，他会给你买。” 说完，叶佳期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拉开门，离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处处都有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叶佳期忙来忙去，从早上倒现在都没有休息，有点累。 医院的主道两侧种满了枫树和银杏，红色的叶子混合着黄色的叶子，构成一幅别样的风景画。 阳光就这样斜斜地穿过枝叶，在宽广的草地上投下错乱的阴影。 偶尔，几片叶子随风旋下，落在地面，发出一阵“沙沙”声响。 风，吹起叶佳期风衣衣角。 她背着包，缓缓走在路上。 密密叶丛，凌空飞舞，时间是万物的缔造者。 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叶佳期终于走到门口，招了一辆出租车。 耽误了很长时间，她得回公司工作。 第2160章 嫁人吗？嫁给谁…… 乔斯年让她离职的事，也就只有她和他知道，公司里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当叶佳期上电梯的时候，几个公关部的同事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没有，小吴没有坐上副经理的位置啊，是市场部那边调来一个副经理。” “我就觉得她当不上，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再加上又是刚毕业，怎么可能这么快升副经理。” “不好说呢，听说她们喜欢玩潜规则那一套，不过我们公司向来公平公正，怎么潜都没用！” “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们是没看到，小吴最近和公关部那个大腹便便的经理走得很近，看着真恶心。” “所以说啊，该认真工作就认真工作，别老想着靠关系上位，美国不吃这一套。” “可不是。” 叶佳期站在一群人中默默听着。 怎么，乔斯年都没能帮他相好的坐上副经理的位置？太没权力了。 叶佳期讪笑。 电梯停下，她往秘书部走去。 …… 那天后，叶佳期忙得也没空去搭理乔斯年。 再加上他们已经分手，她关心他会显得很多余。 周五晚上，下班后，她路过程遇之家的面包店，跟蔡阿姨买了些草莓酱和柚子茶。 小乖正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玩毛线，小爪子抓着一团毛线，玩得可开心。 叶佳期抱起小乖，甜腻腻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程遇之不在家，她就跟蔡阿姨聊会天，或者帮蔡阿姨看会店。 “佳期，遇之最近去温哥华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挺想他的。” “等他出差回来，您就可以看到他啦。” “等他这次回来，我就去纽约看看他，我也好久没见到他爸了，他爸工作也忙。佳期，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纽约吗？” “蔡阿姨，我去不了了呢，最近有点懒，不想出远门。” “也是，怀孕了都这样，有时候好几天都提不起劲。”蔡阿姨感慨，“你现在一个人住着还习惯吗？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缺什么就跟阿姨说。” “挺好的，我家阿姨对我很好，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小家伙出生了。” “其实……”蔡阿姨欲言又止，犹豫半天，“其实……我看得出来，遇之很喜欢你，奈何我也看得出来，你对遇之只有朋友的情谊。说真的，我挺舍不得你，也很希望你能和遇之在一起，有个男人照顾一家子，总归会好很多。不过，蔡阿姨懂你的想法，只是……有点遗憾。” 叶佳期也听懂了蔡阿姨的意思。 她笑了笑：“蔡阿姨，我和遇之真得会是很好的朋友。” “没想过嫁人吗？”蔡阿姨问道。 “我……”叶佳期沉默了。 嫁人吗？嫁给谁…… “柚子酱给你做好了，都是我亲手熬制的，和外面卖的不一样，纯天然。”蔡阿姨没有追问，主动岔开话题，没有让叶佳期为难，“回去后可以直接冲泡，很好吃。吃完了你再来拿，我这随时都可以做。” “谢谢蔡阿姨。”叶佳期接过。 第2161章 她不用离职了 蔡阿姨向来心疼她，笑道：“好了，回去吧，早点休息，别太累。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我这儿离你家近。” 叶佳期点点头，想再说一声“谢谢”，但这两个字又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恩。 她抱着甜甜的柚子酱回家，用热水冲泡开，一杯美味的柚子茶就做好了。 打开电脑，叶佳期开始写她的离职申请报告。 手指头，有些颤。 倏地就想起七月的时候，自己顶着烈日找工作。 那时候万念俱灰，只想着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宝宝。 但没想到，上天将乔斯年送到了她的眼前。 那个烈日炎炎的夏日，明明才过去三个月，但仿佛已经走远，回想起来就像梦一场。 窗外，秋风吹动落叶。 秋夜寒凉，草丛中时不时有虫鸣声。 叶佳期托着头，写累了就喝一口柚子茶。 清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口中就都是香甜，挥之不去。 闲适的周末时间飞逝，宛如白驹过隙。 双休时，叶佳期看了个画展，看了场电影，又去花鸟市场买和孙管家买了几盆花。 她跟着孙管家学做了几样菜，打算以后做给宝宝吃。 周一。 叶佳期带着离职报告去人事部。 面试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又得离职了。 “叶佳期，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就过来了。”人事部的主管对叶佳期道。 “找我吗？”叶佳期讶然。 “对，找你。”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落落大方，干练又知性，“你的产假申请，我们批了，时间是半年。” 她拿出一份文件给叶佳期。 叶佳期错愕。 发生了什么？ 产假申请？她并没有申请过。 “好好休息，公司很看重你的才能，等生完孩子，欢迎继续回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叶佳期仔细看了看文件。 没错，是产假申请。 底下，赫然印着“总裁办”三个字，还有乔斯年的签名。 “你这段时间一直跟着Evan在做项目，所以这份申请是Evan亲自批的。”女人笑道。 “谢谢您，我知道了。” “没别的事了，我先去工作。”女人端着一杯咖啡，冲叶佳期莞尔一笑，离开。 叶佳期还没有从文件中回过神。 她低下头，又仔细看了一遍文件，是产假申请，而不是劝退之类的东西。 也就说，她不用离职了？ 她在秘书部的职位还会继续保留？ 叶佳期的眼底是意味不明的光泽，闪烁着涌动的光泽，宛如辉月。 良久后，她将文件放在背包里，悄悄去了总裁办。 “三家银行的审批报告已经全部出来，总裁，我放在办公桌上，您看一看。”办公室里，是于康的声音，“晚上商业银行分部的董事长有一场酒会，邀请函我带来了，您去参加吗？不去的话，我帮您推了。” “不用推，我会准时过去。” “总裁，您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这种酒会很明显是要喝酒的，还是……”于康建议道。 第2162章 叶佳期越发哭笑不得 “于康，几家银行审批下不来，这种酒会我要是再不去，是等着资金短缺吗？”乔斯年厉烈的声音传来。 门口，叶佳期脚步停住。 “总裁，可您这几天一直在吃药。” “吃了几天，早就好了，没事。” “那好，我去回复商行那边。” 门内，传来脚步声。 于康往门口走来，一开门，愣住：“佳期？” 站着的乔斯年也转过头来，看到了叶佳期，眉头紧皱，眼底是古井水一般深不见底的光芒。 “于助，早上好。” “你来的正好，你帮总裁泡杯咖啡吧，我手艺没你好。” 说着，于康冲叶佳期比了个手势，抱着一大叠厚厚的文件离开。 总裁办里只剩下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 乔斯年收回目光，低着头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叶佳期走进去，也没说太多的话，只看了乔斯年一眼，往休息室里走去。 不一会儿，她端了一杯牛奶出来。 “咖啡对胃不好，于助怎么也糊涂了。”叶佳期淡淡道，“鲜牛奶，喝吧。” “我不喝牛奶。” “那你要喝什么？” “咖啡。” 听到他孩子气的话，叶佳期气得哭笑不得，但下一秒，她收起表情，眼底是严肃和认真。 “总裁，你胃不好，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你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在身体方面，要懂得照顾自己，如果照顾不好，吃苦的还是你。上次只是打针，那下次呢？” “叶佳期，你烦不烦。”乔斯年皱眉，看向她，“管管管，你凭什么管我？嗯？” “凭我……算了。”叶佳期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来办公室前酝酿好的话，也都忘了。 乔斯年脾气倔，她比谁都清楚。 “总裁，我今天过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我是来谢谢你的。一码事归一码事，谢谢你帮我在公司保留职位，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正式休假了。” “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吗？”乔斯年瞪了她一眼。 叶佳期越发哭笑不得。 乔斯年现在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炫耀啊……行吧，要带薪休假半年，确实可以炫耀呢！ “总裁，游乐场项目我交给于助吧。”叶佳期道。 原本是想自己亲手负责这个项目的，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必要。 “嗯。” “牛奶……你要真不想喝就倒掉，不要喝冷的。”叶佳期看了一眼乔斯年，嗓音柔柔的，“我要休假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半年后见。” 乔斯年整理文件的手停住，他的眼中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泽，恍如月色下的汪洋，泛着粼粼波光，深不见底，广阔无垠。 半年。 一时间，办公室里沉寂下来。 空气冷了几度。 叶佳期双手搁在桌子上，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握起。 心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蔓延，就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间，她屏住呼吸在等着乔斯年的回答，可，他一言不发，只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第2163章 我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乔斯年的眉头紧锁着，叶佳期终于再次开口：“总裁，要不我就先走了。” “嗯。” 乔斯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幽邃深沉的轮廓一如往常。 叶佳期低下头，她看到了于康送过来的一大堆文件，这些叠加的文件堆积在乔斯年的办公桌上，像一个个小山丘。 叶佳期很珍惜这一段和他共事的时光，这是一段独特的记忆。 从前，他连乔氏集团都极少带她过去，更别说和她聊工作上的事。 而现在，他们也可以有共同话题，也可以在一起聊项目、聊合作、聊金融。 她喜欢这份工作，也很珍惜这份工作。 但半年后，什么都说不准。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目光在这些文件上停留了很久。 “总裁，你的那些礼物……” “不要了。”乔斯年整理文件。 “你会吃亏。”她淡淡道，“那些东西的价钱我已经都算好了，折算成美元，差不多……” “我说不要了就不要了，叶佳期，你烦不烦？！” “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的，总裁，你今天不要，如果明天来跟我要，你让我怎么办。” “你可以走了。” 叶佳期瞪大眼睛看向他，他们还没有说两句话，他就开始赶她走了。 也罢。 叶佳期没打算说太多，静静道：“再见。” 说完，她背着包，转过身就走。 总裁办的门关上。 乔斯年坐在办公桌前，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办公桌上，五彩斑斓的光线里，他脸上的冷峻轮廓添了几许柔和。 杯子里的牛奶散发着白色的雾气，雾气中是香甜的味道。 乔斯年抬起手，拿过杯子。 他一向不怎么爱喝鲜牛奶，然而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 阳光下，杯子闪烁着鲜莹的光泽。 乔斯年站起身，迈开修长的双腿往窗口走去，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深沉的目光看向窗外。 高楼林立，秋色无边。 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碧蓝，阳光笼罩在城市上空，瓦砾、高树上都泛着一层粼粼金光。 叶佳期走后，于康又给乔斯年送来了几分报告。 有季度账目结算表，也有项目进度表，乔斯年的办公桌越堆越高。 “总裁，晚上实在要喝酒的话，记得喝醒酒茶，要是喝醉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应您。”于康道，“总裁，其实您的身体……真不该出去喝酒的。” “没事。”乔斯年面无表情。 “我要不从秘书部抽几个同事跟您一起去？” “不需要。” 于康知道乔斯年在工作上一向说一不二，他也不敢多劝了。 “那总裁，我先回办公室，您记得吃药。” “嗯。” 于康走了，办公室又恢复沉寂。 乔斯年想抽烟，从储物盒里翻出打火机，习惯性准备点一支烟时，脑中忽然回荡起叶佳期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有人会难过？ 乔斯年的手顿住。 好一会儿后，他又把打火机扔进储物盒，没有点烟。 （罗衣的爷爷去世了，这几天会尽力码字保证更新，如果保证不了，也请见谅。谢谢大家~） 第2164章 小宝贝，是我的错 晚上的商业酒会在一家庄园里举行，芝加哥金融界的大佬很多都来了。 乔斯年只带了司机老杨，别的一个人都没有带。 庄园里鲜花飘香，夹杂着红酒的香气，就连空气里都渗透着芬芳。和缓的钢琴声响起，还有小提琴的伴奏，四周莺莺燕燕，很是热闹。 这样的酒会，男女比例大概是1:1，舞池里男男女女跳着舞，舞姿轻曼，舞步灵动。 男人大多穿着西装，绅士、得体，女人则穿着各种各样的晚礼服，美丽、大方。 乔斯年同商行的董事长聊了许久。 聊天，免不了喝酒。 距离上次胃痛不过几天时间，但乔斯年无法推脱，只有不停地喝着杯中的红酒。 时不时还会有人来邀请他跳舞。 他都以不会跳为借口，推开。 角落里摆放了很多香水百合，百合花的香气最为浓郁，飘散在整个大厅里。 水晶灯散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大厅金碧辉煌，奢华、高调。 酒到浓时，客厅里都是红酒的香气。 笑声、交谈声，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乔斯年喝多了，他走出大厅，站在庄园的一棵榕树下，吹着冷风。 晚上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跟浸了冷水似的。 头，有些痛，脑中翻涌着起伏不定的情绪。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压了压情绪，尼古丁的气息很容易麻痹神经。 他看着远处天上的星星点点，胸腔中闷着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抽了几口烟，头痛缓解很多，但酒意还在。 风一吹，喝下去的那些酒都压在了胃中，又苦又涩。 乔斯年皱紧眉头，双眸沉沉。 不远处的大厅里传来钢琴声，是一首经典的《蓝色狂想曲》，音乐和缓，宛如流水潺潺。 乔斯年累了，双腿交叠站在大树下。 黑暗中，他手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闪烁着幽光。 虽然喝了不少酒，他的意识还很清晰，脑中还在想着项目上的事。 银行，融资…… 眼底凝起幽远的深沉。 “大混蛋，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可别再纠缠着我！”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怨气和娇嗔。 乔斯年收起情绪，往不远处的地方看去。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很生气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 男孩手里还有一大捧玫瑰花，火红色的花瓣在月色下格外清丽。 “小宝贝，是我的错，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不该惹你生气。” “错错错？错哪里了？” “我……”男孩子想了好久，眼睛一亮，“错在没有及时哄你开心，反正都是我的错，你只要不喜欢我，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女孩子“扑哧”笑出声来，冷哼一声：“我没打算原谅你。” “宝贝，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每天给你送花，我要把芝加哥的花店都买下来送给你！” “疯了吧你，花有什么用，我现在很生气，你说什么都没用！”女孩子不满地看着他。 第2165章 我结婚了 “宝贝，花没用，那什么有用呢？亲亲，好不好？”男孩子靠近一步，笑得贼兮兮，双手抱着玫瑰不松开。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眉头皱了皱。 他可不喜欢偷听人家花前月下的话，可这会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开啦，不许碰我，你这几天都不许跟我说话！我非常、相当、十分生气！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告诉你，我要去找一个别你帅、比你成绩好、比你篮球打得棒的男孩子！反正就是不要你了！” “宝贝，别这样可以吗？你想想，比我帅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要不要脸啊？” “不要啊，宝贝，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要过脸了。”男孩子嘻嘻笑道，“你摸摸看，脸皮老厚老厚了。” 说着，男孩子靠近女孩子，“吧唧”，趁女孩子不注意，亲了她一口！ 女孩子气得直跺脚，又无可奈何地瞪着他。 “宝贝，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再去找帅哥啦，我就很帅！”男孩子把玫瑰花塞到她的手里，“宝贝，我们去看跳舞好不好？我也会跳！” “谁要看你跳！你跳给隔壁班那个露露看啊！” “哎呀，宝贝，露露哪里比得上你，那个露露，我连长什么样都记不得。” 男孩子甜言蜜语，说得比顺口溜还溜。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竟讪笑出声。 年轻可真好。 月色下，云淡风轻，阵阵花香。 男孩子又拥着女孩小声说了一会儿话，声音很低，乔斯年没有能听见。 他抬头看了一眼深沉的夜空，眸中是化不开的幽邃。 鼻端，是各种各样混杂的香气。 乔斯年闭了闭眼，眼底是青色的憔悴。 一支烟抽完。 再次睁眼时，面前那对小情侣已经分开，女孩子不见了，男孩子还站在原地，挠着头，笑得又羞涩又开心。 乔斯年看着他时，他也看到了乔斯年，先是一阵惊讶，随即跑过来。 “叔叔，你说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我觉得她应该回心转意了！” 莫名其妙被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叫“叔叔”，乔斯年很不爽，淡淡道：“不怎么样！” “啊？”男孩子懵，“我觉得挺好的啊，我看她好像口是心非，很开心的样子，我们应该能重新在一起了！” “……” “叔叔，一看你就是没结婚的，嘿嘿。” “你说错了，我结婚了。”乔斯年觉得面子拉不下来。 “是吗？结过婚的不太可能是叔叔你这个样子。”男孩子笑嘻嘻，“叔叔，我跟你讲，女孩子是世界上最复杂，又是最简单的生物。” 乔斯年皱眉。 “叔叔，一看你就不懂，还骗我说结过婚了。”男孩子大笑，“我给你免费上一堂课，为什么说是最复杂呢？因为啊，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猜不透她们在想什么，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又是乌云密布。” “那为什么又说女孩子是最简单的呢？因为啊，她们很单纯，闹情绪、生气的时候，只要哄一哄就好啦！” 第2166章 总裁夜生活丰富 “莫名其妙。”乔斯年睨了他一眼。 男孩子正沉浸在喜悦中，哪管乔斯年的冷嘲热讽，笑嘻嘻道：“叔叔，你知道哪种男人最可怕吗？” “……” “不懂哄女人的男人！”男孩子大笑，“女孩子就是小宝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宝贝要宠着，要惯着，要护着，如果做错事，首先要反思自己，而不是责备小宝贝。你想想，小宝贝怎么可能做错事！” “……”乔斯年白了他一眼。 “叔叔，你这表情好像不太同意我啊，这样会注孤生的。”男孩子啧啧道，“你该不会觉得女孩子会做错事？” “难道不会？”乔斯年冷声道。 “天哪，叔叔你居然有这种思想！这是一种错误的思想！叔叔，你得改！女孩子是永远不会错的！” 乔斯年：“……” “叔叔，举个例子哈，如果你女朋友看上别的男人了，你第一反应应该反思自己！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够体贴，不够温柔，吻技不够好……这样一来，社会真美好，社会真和谐。”男孩子大笑，十分开心。 “叔叔，我这些都是独门秘诀，今天心情好才传授给你的。不说了，我要去哄小宝贝开心了！” 说完，这个小男生一脸幸福地跑开。 聒噪的耳边顿时安静下来。 乔斯年皱紧眉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情绪。 真是莫名其妙。 酒意上来了，乔斯年松了松领带，解开领口的一颗纽扣。 凉风袭来，酒意没有减轻，头有点昏昏沉沉。 远处的大厅里时不时传来歌舞声和钢琴声，从前觉得好听的古典乐，此时此刻听着，也觉得嘈杂。 乔斯年从西裤口袋里又摸出一支烟。 刚准备点燃时，小男孩那声“叔叔”叫得他气不过。 把香烟夹在手指间，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我长得很老？ 那头，叶佳期正好洗完澡出来，正擦着头发，手机震动起来。 她随手打开，见是乔斯年的消息，笑了。 她忍不住回道：总裁，您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呢！ 乔斯年心里头一咯噔，看来他真得很老？ 他回了短信：算了，你别说了。 叶佳期耍了他一下，高兴起来：真话就是，您不老，一点都不老啊！ 乔斯年：…… 叶佳期一边擦头发一边哼着歌。 不用上班的日子，很美妙。 但她很奇怪，为什么乔斯年会突然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男人一旦关注自己的长相……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多半是有情人了。 叶佳期推开窗户，凉凉的秋风吹进来，很舒服，夹杂着青草的香气。 夜色沉沉，云丝清浅。 叶佳期的心情畅快起来，她哼着歌，托腮看向窗外。 好一会儿，手机再次震动。 乔斯年：你在干什么？ 叶佳期迅速回了一条：不比总裁夜生活丰富，刚洗完澡，准备睡觉。 乔斯年：我在酒会，喝得有点多。 叶佳期：想作死的人是拦不住的。 乔斯年：产假……惬意吗？ 叶佳期：谢谢。 第2167章 你爸爸他……心血来潮！ 乔斯年：没出息。 叶佳期吹着风，头发轻轻飘扬，她看了一眼手机，气笑。 她可不喜欢被人怼，立马回道：是没什么出息，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做阔太太，这样更惬意。 乔斯年：…… 叶佳期：不说了，我要吹头发了，吹完头发给我宝讲故事。 乔斯年：小孩子根本听不懂！ 叶佳期：我宝又不是你，我宝聪明。 乔斯年：…… 叶佳期发完消息就去了洗手间吹头发。 很快，四周充满吹风机的响声，很是嘈杂。 叶佳期的长头发还没有剪，一来是没人陪着去剪，二来，也有点舍不得。 她的手指在发间轻柔地穿插，头发轻轻飞扬，乌黑的颜色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 秋天的夜晚，很是撩人，连风都是柔的，像女孩子的手。 吹干头发，叶佳期摸了摸肚子。 “宝宝，好了，咱们该睡觉了。” 休假才刚刚一天，她已经有了惬意的感觉。 早上可以睡个懒觉，中午可以跟孙管家学做菜，至于晚上，可以跟宝宝呆的时间长一点。 从这点上来说，她还是挺感激乔斯年。 如果不是他做主，她也不可能休这么长的产假。 叶佳期坐在床上，拿过床头的故事书。 “今天是讲《青蛙王子》的故事了，宝宝，要是觉得好听，你就乖乖的，不许踢妈妈，好吗？”叶佳期很温柔地和肚子里的孩子商量。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叶佳期的脸上，她白皙红润的脸庞愈发显得柔和。 甜美的嗓音在卧室里响起，柔柔的。 叶佳期翻动故事书，一脸幸福。 肚子里的孩子听得很入迷，没有闹腾，特别乖。 叶佳期摸了摸肚子，眼底是翻涌的温柔光泽。 手机，响了一下。 叶佳期正好讲完一个故事，她拿过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翻开手机。 是乔斯年发了一段语言过来。 叶佳期点开。 随即，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渐渐儿，那份诧异如同茶水一般化开，杂糅进心口。 语音很长，不是别的，正是乔斯年讲的故事。 是《野兔和刺猬》。 乔斯年嗓音低沉、性感，虽然喝了酒，但很清晰，也没有太多醉意，是一如既往的醇厚和好听。 语音里夹杂着风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钢琴声、小提琴声。 故事又完整又清晰，叶佳期愣是从头听到了尾。 不得不说，乔斯年的声音很好听，她听得都有点醉。 她更没有想过，乔斯年讲起故事会这么有耐心，声音里都是磁性。 没忍住，叶佳期听了好几遍。 听着听着，她忍不住摸着肚子道：“小家伙，你爸爸声音这么好听，你会不会嫌弃妈妈啊。不行，你不可以嫌弃妈妈，从怀你起，都是妈妈在给你讲故事。你爸爸他……心血来潮！对，就是心血来潮而已！” 嘴上说着“心血来潮”，手里头却不知道把语音点开了多少遍。 她还是头一次听到乔斯年这么耐心、完整地讲一个故事。 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第2168章 等他生下来，给你抱 叶佳期的长头发垂在肩上，柔和的发丝将她的脸庞衬托得更加温柔。 她喝了一口白开水，眼底是浅浅柔情。 又听了一遍语音，她看到乔斯年打了电话过来。 叶佳期接起电话，头轻轻靠在抱枕上，暖橘色的灯光将她的皮肤镀上一层金色。 乔斯年还站在外面，酒没醒，眼中有点醉意。 “好听吗？”他问道。 叶佳期笑了下，揶揄道：“你是指故事内容还是指什么？” “小东西。”他笑了，眉眼微挑。 “总裁，你喝醉了。”叶佳期道，“要是没喝醉，你也不太可能给我宝讲故事。” “为什么不可能！”乔斯年的语气有些燥。 “你不喜欢他。”叶佳期淡淡道，“你说过没几天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你叫他……算了。” “小拖油瓶”这几个字，她到底说不出口。 亲生骨肉，哪里舍得。 她摸了摸肚子，安抚小家伙。 “叶佳期……你……”乔斯年犹犹豫豫，抓着手机，眉头紧锁。 “嗯？”叶佳期倒极少见到这样的乔斯年，他一向杀伐果决，很少有犹豫的时刻。 “你……”乔斯年吞吐半天，终于问道，“你喜欢谁。” 叶佳期懵了一下：“什么我喜欢谁。” “白痴。” “……” “你喜欢程遇之还是乔斯年！” “……”这一次，轮到叶佳期懵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乔斯年还是头一次这么直白地问她这种问题，直白到毫无隐藏，像一个忐忑不安的青春期小男孩，怀着犹豫的心情想追问一个答案。 然而，因为答案有着不确定性，他又在紧张。 半天，两头谁也没开口。 那头的呼吸急促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户外的“呼呼”风声。 “算了。”乔斯年主动开了口，哂笑，“不用回答我。”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答案呢。 万一是一个让他失望的答案。 又或者，他和那个姓程的，都不如她故去的丈夫。 头有些痛。 叶佳期有些感慨。 他把他们共同的十多年记忆丢了。 那些年，她跟他表白过呀，可他忘了…… “总裁，你再给宝宝讲个故事吧。” “嗯？不讲，讲了有什么好处。” “等他生下来，给你抱。” “……”乔斯年心动了。 “小家伙软软的，抱在怀里很可爱的，他会跟你笑呀。” “……”乔斯年禁不住诱惑了。 “讲吗？” “……”乔斯年被她吃得死死的，“等下。” 叶佳期笑了，唇角是上扬的弧度，宛如三月杨柳春风。 “叶佳期，程遇之给你宝宝讲过故事吗？”那头，带着几分醋味和醉意。 “没有。” “其实我可以……”乔斯年顿了顿。 “嗯？”叶佳期诧异，“可以什么？” “我可以面对面讲故事给你宝宝听，这样他听得更清楚。” “是吗？那你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也听清楚了。” “……”乔斯年一下子无言以对。 他是说过，就算没孩子，也不给小拖油瓶当爸爸。 第2169章 真分手了吗？ 叶佳期知道他喝了酒，也不再揶揄他，叮嘱道：“不早了，回去后记得喝醒酒茶。医生说不要喝酒，可你根本不听，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乔斯年，你懂一个道理吗？一个男人想守护好妻儿，他必须先照顾好自己，而不是让妻儿操心。” 很清明的道理，她不知道为什么，乔斯年就是不懂。 “我可以去你家里吗？” “我不想挺着大肚子照顾醉酒的人。” “哦。”那头的乔斯年有些失望。 “还有，总裁，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分手？” “真分手了吗？” “你喝醉了，我不跟你理论，早点回家，外面凉。” 乔斯年靠上树干，仰起头，看着天空中清亮的月色。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也洒在他的黑色西装和干净的短发上，带着清冷和薄凉。 “佳期……”他的嗓音忽然变了，柔和中带着万般无奈，“一个小孩子，如果有一个心爱的布娃娃，你说，他会紧紧抓住吗？” 叶佳期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给她做的那个布娃娃。 她睡觉都要抱着。 后来……她没看好它，被左倩倩抢走了，她再拿不回来了。 “会吧。”她叹了一口气。 “当他拥有心爱的东西时，他会患得患失，他会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因为他害怕丢掉。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孤儿，那这个娃娃就会是唯一能陪着他的东西。” 叶佳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台灯的光线洒在她的脸庞上，她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 “我喝醉了，你当我刚刚的话没说过。”乔斯年开了口，“我得进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乔斯年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实则……是害怕听到一些不愿意听见的话。 大厅里，人来人往，依然是觥筹交错的场景，音乐声起，舞池中男男女女在跳着舞。 乔斯年倒了一杯红酒，同几家银行的董事攀谈。 四处金碧辉煌，几杯酒喝下，乔斯年醉意渐浓，瞳孔中映衬着明亮的光线。 酒会，夜里十二点结束。 众人陆陆续续散了，乔斯年上了车，老杨已经在车里等他。 “总裁，醒酒药，先吃两片。”他拿了药片和矿泉水递给乔斯年。 “没事，家里有醒酒茶。”乔斯年是醉了，头昏昏沉沉，眉头紧锁，几乎是空白状态。 “可是……总裁，家里头没有人给你煮茶啊。”老杨担心道。 乔斯年一愣，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 回家后，他自己哪里还有力气去做醒酒茶。 不吃的话，头会很痛。 接过老杨手里的药片，他就着矿泉水把醒酒药吃了。 迈巴赫启动，驶离庄园。 老杨的车开得很稳，乔斯年撑着头，渐渐有了倦色。 老杨无奈地看了乔斯年一眼，总裁太辛苦了，胃炎刚有好转，又跑来酒会应酬，还没个人照顾。 夜色里，老杨看着乔斯年深邃、幽沉的五官，他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疲惫和劳累，但没有消沉。 第2170章 睡袍领口松开 车子开了一段路，乔斯年像是想起什么，他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翻开手机，翻到个童话故事《海的女儿》。 就讲这个了。 乔斯年低沉、耐听的嗓音在安静的狭窄空间里响起，虽然喝醉了，但吐字很清晰，声音格外耐听。 老杨诧异地愣了一下，总裁喝醉了还有这种爱好？ 讲童话故事？ 这个爱好可不多见。 别人喝醉了都是胡言乱语、耍酒疯，总裁居然……讲故事？？ 老杨见乔斯年讲得又认真又专心，不敢打断，只是有点毛骨悚然。 故事也不长，讲了没多久，讲完了。 乔斯年把语音发送过去，唇角上扬，眼底都是笑意。 老杨一句话不敢插，安安静静开车。 乔斯年拿着手机，再一次闭上眼睛，休息。 月色朦胧，街头灯光璀璨，马路上是穿梭的车辆，川流不息。 火树银花不夜天。 …… 休假后，叶佳期的心情愈发开朗，早上起来，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琢磨早点。 一大早睁开眼，她就收到了乔斯年的语音消息。 他并没有忘记给她宝宝的承诺。 他的声音一向很好听，如果温柔起来，简直是致命的毒药。 叶佳期裹着被子，听了三四遍。 好一会儿后，她给他发了消息：这个故事，我早就给宝宝讲过了！都讲很多遍了！ 乔斯年喝了酒，没有去公司，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手机响。 头痛欲裂，胃也像是要裂开一样，浑身提不起劲。 睡袍领口松开，露出一大截麦色肌肤，腹肌若隐若现。 阳光穿过窗帘照在公寓的木质地板上，四周都是充沛的光线，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乔斯年想喝水，可是公寓里没水。 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伸手拿过手机。 见是叶佳期的短信，他回了过去：那下次我再讲个你没讲过的。 叶佳期看到了他的短信，虽然没回，但还是把语音又悄悄放了几遍。 他醉酒后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愈发低沉醇厚，很是好听。 肚子里的小家伙一早上都没闹腾，很乖。 叶佳期出去散个步，跟着孙管家去买了菜。 “叶小姐，你最近和那个Evan怎么样？关系还好吗？”孙管家问道。 “我们……还行吧。” “那就好。” 孙管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她发现叶佳期手上那条手链不见了，没记错的话，那可是Evan送给她的礼物。 前阵子，叶佳期一直戴着呢！ 热恋中的小情侣容易闹别扭，也不知道这两人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 买完菜回家，时间已经不早。 趁着孙管家在做菜的功夫，叶佳期悄悄给于康打了个电话。 “于助。” “佳期？什么事？” “于助，昨晚上……你们总裁喝了多少酒？他去公司没有？” “总裁在开会，看上去精神还可以，不过我听老杨说，昨天酒会，总裁喝了不少。” “在开会？” “嗯，我刚出来拿份资料，也得进会议室了。” 第2171章 总裁今天一直在加班 “我知道了。”叶佳期明了地点点头，“别跟他说我打电话给你了。” 于康先是一愣，随即低低笑了：“明白。” “你笑个啥。” “没，没啥。”于康笑得更厉害。 “不耽误你时间了，于助，你去忙吧。”叶佳期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他笑啥。 午饭的时候，叶佳期一直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乔斯年哪里来的精神，应酬到大半夜，早上还有力气主持会议。 谁劝都没用，没见过这么作的人。 叶佳期吃了两口饭，没什么胃口，胸中像是郁积着一股情绪，一点点酝酿开。 …… 那几天，乔斯年像是很忙，没有再跟她联系。 叶佳期落得悠闲自在，只不过有时候会闲得发慌。 孙管家给她做小圆子，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斯年，只不过那一次的事情彻底伤到了她的心，至今，她的心上都还有一道伤口，没有愈合。 这一天的晚上，叶佳期看完画展回来，吃了晚饭洗了澡。 吹着头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窗户开着，凉凉的秋风从窗口吹进，叶佳期就坐在窗户边，看着夜景。 不远处的空中在燃放烟火，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叶佳期在腿上盖了一条薄毯子，托着头，歪着脑袋，静静看着外面的烟火。 斑斓，绚烂，多姿。 忽然，手机响了。 叶佳期懒洋洋地伸出手，拿起窗台上的手机。 是于康。 “喂，于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佳期，我在加班，好饿啊，想你做的点心。” “这么忙？嗯……我在家，要不我给你送点，点心是来不及做了，煮一碗小圆子，好吗？”叶佳期知道自己手里头的项目都交给了于康，有些过意不去。 “行的，行的，太麻烦你了！你路上小心点！” “没关系，是我谢谢你才对。”收起手机，叶佳期去厨房做了一碗桂花酒酿小圆子。 她做的口味不是特别好，但也能凑合着吃。 她家离金融城不远不近，打车过去不过就是二十分钟的车程。 这样的夜晚很安静，整个金融城都笼罩在无边的夜色里，一栋栋高楼恍如庞然大物。 四周都悄然无声，看不到有人路过。 叶佳期刚下出租车，于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叶佳期连忙道：“来了，我到金融城了！刚到！” “佳期，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休假后把工作都丢给了你，我本来就该感谢你。” “嗯……”于康欲言又止，“你上楼后到总裁办，那个……其实我不在金融城。” “你？！”叶佳期像是明白了什么！ “总裁今天一直在加班，还没吃晚饭，我怎么劝都没用，所以……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佳期。你既然来了，一定要上去，总裁这几天很忙很累。” “我……” “佳期，别跟我生气，别跟我生气，千万别跟我生气，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事。” 叶佳期真是拿于康毫无办法！ 第2172章 这个心狠的人 他居然！！ “佳期，你就当可怜可怜总裁，他对咱们也挺好的，是吧？他现在真得很可怜，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于康，他有房有车，你有吗？” “……” “他有钱有股份，你有吗？” “……” “他有地位有权力，你有吗？” “……” “所以你可怜他？” “佳期，你憋说了，我去哭会。”于康掩面，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挂上电话，叶佳期无奈。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保温盒，又想起那个扔在他家里的保温盒。 良久后，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她往James集团大楼走去。 大楼里静悄悄的，电梯、楼道更是十分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还好，大楼大厅灯火通明，光线明亮。 叶佳期上了电梯，直往总裁办走。 这儿，空无一人，她看到总裁办的灯亮着，叶佳期轻手轻脚，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这样的夜晚太过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窗外的秋风声、虫鸣声。 终于，她走到总裁办门口，这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轻轻推开一部分，叶佳期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乔斯年。 她脚步顿住，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墨色衬衣，额前的头发微微凌乱，像是刚睡过去。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偌大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他那张冷峻、幽邃的脸庞上，也覆盖了浅浅的光泽，褪去平日里的严苛、肃冷。 叶佳期轻轻走过去，他竟然没醒。 看他这样子，像是几天没有睡安稳觉了。 电脑开着，叶佳期瞥了一眼，上头是密密麻麻的数据。 叶佳期将保温盒放在茶几上，又去柜子里挑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行动不怎么方便，但她还是尽力照顾着乔斯年。 这个心狠的人，明明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叹了口气，她把毯子盖在他的腿上。 睡颜里的乔斯年很温和，像一只餍足的狮子，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他的唇很薄，眉头微微皱着。 叶佳期弯不下腰，就一直站在桌子边看着他。 他的手下压了几份文件，他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叶佳期在一旁看了他很久。 就在她准备替他盖上外套时，乔斯年手指头动了动，醒了。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叶佳期站在他面前：“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没多久。”叶佳期道，“怎么不去休息室里睡会，趴桌子上睡觉很容易着凉。” “没事。”乔斯年垂下眼睑，整理桌子上弄乱的文件。 “秋天流感多发，你怎么知道没事？现在是晚上，办公室又冷，你穿的也不多，很容易就会感冒。”叶佳期有点不高兴。 乔斯年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她一眼，皱眉。 “于康让我过来给你送点吃的，我拿给你。”叶佳期站起身。 乔斯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看着她：“别动，我来拿。” 他把叶佳期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第2173章 闭上眼，承接他的吻 保温盒换成了天蓝色的，乔斯年打开后发现还是桂花酒酿小圆子，她倒是执着。 他将小碗拿出来，盛了满满一碗。 整个办公室里都充满了桂花和清酒的香气。 他吃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酒香味欠佳，做酒酿，果酒最香。” 叶佳期看着他，挑开耳边的碎发，淡淡道：“有本事自己做。” “……” “总裁，加班是不是能发家致富？脱离单身？”叶佳期冷不丁问道。 “……”乔斯年闲闲看了她一眼，“不能。” “那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加班呢？”叶佳期道，“像你这个样子，是做不了好丈夫、好父亲的，没人愿意嫁一个连自己都不在乎、不关心的人，那样的人，怎么能在乎妻儿、在乎家庭。” “如果我在乎自己、关心自己，你愿意嫁给我？” “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上一段感情里，你提出的交往，又是你提出的分手，我并没有自主的权力，似乎都是你说了算。”叶佳期嗓音柔了下来，“上一段感情，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而已。” “白痴。”乔斯年气得无话可说。 “小圆子要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叶佳期一手放在肚子上，看向他，“叮嘱你的话……也没有什么可以重复的，我说再多，你也做不到。” “那你可以天天叮嘱我。” “……”叶佳期气笑，“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你亲手做的？”乔斯年指了指勺子里的小圆子。 叶佳期点点头：“嗯。” “难怪味道不怎么样。” “……”叶佳期不高兴了，“不爱吃就不要吃。” “小圆子太黏，太稠，酒香不够，你自己尝尝，是不是。” “有那么糟糕吗？”叶佳期不相信。 乔斯年端着小碗走了过来，他从碗里舀了一勺小圆子，吹了吹热气：“张嘴。” “……”叶佳期死活不肯。 “嗯？” “我不……” 下一秒，乔斯年将勺子里的小圆子喂进自己口中，用唇堵住了她的红唇，也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抬起她的头，将小圆子喂给她。 叶佳期刚洗过澡，身上是浓郁的沐浴露香气，清新好闻，宛如鲜花盛开。 她的发稍上、红唇间都是香气，那干净而撩人的气息，引得乔斯年忍不住探索下去。 他啃噬她的唇，试图探进她的口中，汲取属于她的芬芳。 叶佳期身上的香气深深刺激着他的嗅觉，那是属于女性独特的气息——宛转温柔。 乔斯年丢掉勺子，俯身压过去，手指头在她的发间穿插。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座椅上，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叶佳期被迫将小圆子咽下去，闭上眼，承接他的吻。 他的身上依然是她最熟悉的气息，那独特的，属于他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沉稳、内敛、纯粹。 四周，温度骤然上升。 “嗯……”叶佳期皱眉，浅浅嘤咛。 他的吻密如急雨，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小手扣住他的肩膀，试图推开他。 第2174章 勾着他的脖子想要 乔斯年哪里够本，压着她又狠狠吻了几下，这才放开她。 叶佳期大口喘着气，脸颊通红，她瞪眼看向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顾喘着气。 头发乱了，呼吸也乱了。 乔斯年的心绪何尝平静，他的耳根子也红了，眼底是荡漾的波纹，心口跳得厉害。 他把叶佳期圈在椅子里，直直看着她。 灯光照射下来，四目相对，擦出无数火花。 叶佳期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失忆了，吻技也倒退了。 刚刚那个哪里叫吻，明明就是……啃。 接吻都不会了。 跟个小狼狗似的。 从前的乔斯年吻得温柔又动情，常常，他一个吻下来，她就已经软成了水，勾着他的脖子想要。 现在乔斯年的吻……不，根本就不是吻！ 乔斯年的呼吸也乱了，心口跌宕起伏，身体里的欲望都挑了起来。 “乔斯年，你是不是见到女人就会啃？” “啃？叶佳期，你会不会说话？！” “算了……”叶佳期躲开他的目光，“你把小圆子吃完，要凉了。” “你老公吻技很好？”乔斯年的眼底出现了挑衅的光芒，深沉、昏暗。 “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话！” “他……没你好。” “他什么都没我好，我还是比不上他，对吗？你会主动追他，可你永远都不会主动追我，因为你并不是真得喜欢我！” “莫名其妙。”叶佳期睨了他一眼。 “你可以走了。”乔斯年脸色不悦，站起来，转过身去。 “乔斯年，你这胡乱猜疑的毛病不能改改吗？别的不说，我老公他从来都不会怀疑我，他无条件相信我，可你呢？你暴躁、易怒、多疑，你问问自己，你从心眼里相信我吗？不要急着回答我，我来告诉你，你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否则，你不会凭着几张照片就认为我跟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 “有没有发生过，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叶佳期被气疯了，她站起身，“算了，今晚上是我自己不要脸，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你听着，是以后，永远！” 叶佳期是真得被气到了，她站起身，不解气，伸手撕了他办公桌上的几份文件！ “撕拉”声响起，地上落了一层碎纸片。 叶佳期踩过去，保温盒也不要了，离开总裁办。 办公室，一片狼藉。 乔斯年站在原地，身影被灯光拉长。 叶佳期跑出了总裁办，她按了下去的电梯，眼泪儿忽然就毫无预兆地溢满眼眶。 心口，抽痛。 失去记忆后的乔斯年对她的信任度并不高，她原想着好好引导他，再让他配合治疗。如果能想起从前的事更好，如果真得想不起来，她也会好好和失忆后的他相处。 泪水“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哭了。 她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但这会儿，她被他气哭了，心口揪着痛。 蹲不下来，她就倚靠在墙边，肩膀抽搐，哭得不可遏制。 她放声大哭，泪水直流，眼睛通红。 第2175章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因为四周太过安静，她的哭声在周围的空气里蔓延开来，就像是星星之火，春风一吹，迅速延开。 眼睛红了，叶佳期擦了擦泪水。 但，眼泪儿还是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不停地落在手背上。 手指头冰凉冰凉，她裹紧风衣外套，静静倚靠墙壁，哭个不停。 自从怀孕后，她已经不准自己再哭，可这会儿，情绪怎么都控制不住。 哭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回荡，黑暗的角落里，叶佳期形单影只，双眼通红。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她躲在角落里，小小一团，孱弱的身影显得愈发瘦削。 “佳期！” 忽然，楼道里传来乔斯年低沉、紧张的声音。 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急迫地在楼道里走来走去！ “佳期！” “佳期！” 叶佳期听见了，她茫然地抬起头，止住哭泣。 黑暗的角落里，她屏住呼吸，没有吭声，用纸巾不停地擦着眼泪。 肩膀抽搐，她咬紧牙关，没有回应他。 乔斯年到处找人，从电梯下来就在喊着她的名字：“佳期！佳期！你在哪里！”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她，他又往大楼外面跑。 月色下，叶佳期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他那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落在地面上，亦是形单影只。 “佳期！”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四处张望。 可，怎么都看不到她。 找了很久，乔斯年双手插在短发里，眼底是绝望而迷茫的光泽，黯淡、消沉。 一只手撑在树干上，他站在树下，看着四周。 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她一个孕妇，怎么会走这么快？ “佳期……”乔斯年呢喃出声，双目无神地看着远方。 剪不断，理还乱。 清冷的月光混合着暖橘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清俊、孤冷的面庞上添了几许落寞和孤独，眉头锁着，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暗沉，如夜空下的海洋，黑沉沉。 手指头无措地握起，放下，握起…… 他举目望着，可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身影…… 他喜欢她，喜欢到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到自己的七情六欲都牵在了她的身上。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半点情绪。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他试图摆脱这种状况，试图离开她几天，可……一离开，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就会像雨后的爬山虎一样攀爬在他的心上。 那样的情绪斩不断，挥不去，越是想理清，越是理不清。 乔斯年颓然地倚靠在树干边，风吹过他利落的短发，吹过他单薄的衬衣。 他闭了闭双眼，眼底是一片青色的憔悴。 “佳期……”他呢喃呓语，空阔的马路上只有他孤零零的身影。 影子落在空地上，交织着错乱的树影，广袤的夜空下，只有他一个人。 不远处的角落里，叶佳期定定看着他，一时间忘记移动脚步。 她水汪汪的眼睛里闪动着水花，嘴巴微微张着，有错愕，有茫然。 第2176章 佳期，我真得很在乎你 乔斯年不甘心，虽然看不到她，但他又沿着马路找她，找了很久，很久。 脚步有些不自然，单薄瘦削的身影被灯光拉长。 有那么一会儿，叶佳期已经看不到他，他在她的瞳孔里融成一个小圆点，越来越远。 他到处在找她，即使隔得很远，叶佳期还能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佳期”。 黑暗中，叶佳期低下头。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又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脸上冰凉冰凉的，泪水还没有完全干掉，鼻子一酸，眼泪儿又差点掉下来。 她低着头，在黑暗中站着，偶尔会啜泣两声，肩膀一直在颤抖。 角落，很凉。 夜晚，很静。 “佳期。”很久，很久，乔斯年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局促、紧张和激动，“佳期！” 他冰凉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叶佳期讶然，身体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她！ “佳期……”乔斯年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在怀中！ “你……”叶佳期别扭地动了动身子，“你别碰我。” “让我抱着，让我抱着。”乔斯年急急地将她搂住，不让她再跑，“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其实……我真得不是故意的……”乔斯年有些语无伦次。 平日生意场上那个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男人不见了，这一刻的乔斯年是害怕的、不安的、忐忑的。 他怕她真得跑了。 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时，他失望、不安，但，就在他回头看到角落里的叶佳期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达。 叶佳期被他搂在怀中。 紧紧搂住。 他的身体并不暖和，反而有点凉。 叶佳期的脸庞触碰到他坚实的胸膛，她忍不住推他，嗓音哽咽：“乔斯年，你很过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不反驳，你骂我吧。” “我不骂你，你让我离开。”叶佳期用力挣扎，企图挣脱开他的怀抱。 但，乔斯年一只手压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没有让她离开。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起伏不定。 微弱的光线下，什么都看不清。 叶佳期看不清乔斯年的表情，乔斯年也看不到叶佳期的情绪，但彼此能感受到彼此。 “你听我解释一次，好吗？”乔斯年耐心地压低声音，借着微薄的光线寻到她的额头，用力吻着，“佳期，我真得很在乎你……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越是在乎越是不安，越是患得患失。你知道吗？我在乎你，很在乎。都说一份感情里，先动心的那一个注定是付出最多的，我一点都不在意付出，也不计较是不是能得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 “叶佳期，我比你想象中要在乎你。” 乔斯年用力吻着她的额头。 湿热的从她的额头蔓延开，随后又落在她的脸庞上、嘴唇上。 第2177章 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他把她禁锢在怀中，扣住她的腰，用力吻着她。 所有的浓情蜜语都化作了吻，印在她的唇上。 乔斯年吻得有些急切，甚至是不安，他企图吻住她的唇，抱住她，这样……她就走不掉了。 他吻她，她偏过头，试图躲开。 但孕妇的力气终究不如他，叶佳期被他搂在怀中，任由他在黑暗中亲吻。 也不知道是天太黑，还是他太紧张，叶佳期丝毫没有感受到亲吻的快感，而是……被他啃得很不舒服。 “嗯……”她推他，眉头皱得很深，呼吸困难。 起初他还不肯放，但叶佳期实在难受，在他的怀里难过地扭动着，脸颊潮红。 感受到她小鹿般的不安，乔斯年紧张地松开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她的脸庞：“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把手松开。” 乔斯年慌忙松开手。 叶佳期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微弱的灯光下，他分明看到了她脸上的疏离和淡漠。 “佳期……”他看着她，慌然无措，“我……” 叶佳期离开了他的怀抱，眼中始终带着一股子警惕。 她凝视着他的面庞，淡淡道：“乔斯年，‘在乎’不是你肆意伤害我的理由，这段时间，你说过多少那种话，不需要我给你清点。” “佳期……” “乔斯年，你情商并不低，但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对我说一些让我很难堪的话，我是女人，也是母亲，而你呢？你并没有给我足够的尊重。你知道当着一个女人的面说她跟很多男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没法原谅。” 黑暗中，叶佳期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那些光亮鲜明的颜色在眼底静默地绽放着。 她看着他，一直看着。 在乎……是用这种方式吗？ 当着她的面，当着她宝宝的面，说她私生活混乱，这就叫在乎？ 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从前的乔斯年这样说她，她也不会原谅他。 “佳期……”乔斯年局促地握紧拳头，想伸手抱她，可是……却没有了勇气。 他看着她，不舍、忐忑，拳头握紧，又放下。 喉咙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空气，凝固了，沉寂了…… 角落里太黑，彼此的呼吸纠缠着，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谁也没有开口，叶佳期也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此刻，四周都格外安静。 乔斯年静默地看着叶佳期，叶佳期也看着他，并没有回避他那黯淡的目光，只是瞳孔里的神采，意味不明。 良久。 叶佳期缓缓开口：“让我静一静。” 说罢，她从他的身边擦过，离开。 这一次，换做乔斯年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远离，直到融成一个细小的圆点，消失在拐角处。 她走得很慢，很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很长时间。 她走了多久，他就在原地看了多久。 路灯下，叶佳期身形有些臃肿，步履也有些蹒跚，走得很不稳。 第2178章 肚子好点没有？ 好几次，乔斯年想上去抱住她，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月光下的叶佳期温柔安静，她一步一步往金融城外走，目光平视前方，眼底已经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 灯光里，她的身影随着步伐在动，孤独而落寞。 路边，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金融城的夜晚，没有喧嚣和热闹，而是无边无际的安静。 风动，叶动，影动。 清明的月色，遥望无边。 ……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肚子不舒服，坐在床上安静养胎。 她知道是昨晚上情绪波动太大，肚子里的宝宝难受了。 这一天的早晨，天空灰蒙蒙的，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随地都要下雨一样。 简单洗漱后，叶佳期就裹着被子坐着，偶尔会看向外面的天际。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叶佳期低着头，安安静静翻开手里的书本。 “叶小姐，还是没胃口吗？多多少少吃一点，不吃可不行。”孙管家进来，手里头是喷香的早餐。 叶佳期点点头。 “我就知道叶小姐最听话，来，喝杯牛奶，这儿还有你爱吃的芝麻酥饼和凤梨卷。”孙管家将早餐递给叶佳期。 叶佳期乖乖接过。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一点一点吃着早餐。 牛奶是热的，喝进胃里很舒服。 “叶小姐，心情不好吗？你昨晚上出去了？”孙管家其实知道叶佳期出了门，只不过没有阻拦。 “没有不好。”叶佳期莞尔一笑，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一如往常。 孙管家心里头明白，没有多说什么，将早点都放下：“叶小姐，今天天气不太好，还好你休假了，不用去上班。肚子好点没有？还难受吗？” “好多了，小家伙挺乖的。” “那就好，我先出去，你吃过早餐就叫我。” “好。”叶佳期看了孙管家一眼。 孙管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她知道，昨晚上叶佳期一定是出去见那个Evan了。 那个男人可真有本事，把叶佳期吃得死死的。 叶佳期今天早上心情不太好，一定是因为那个Evan。 孙管家心里头可真气，可又能怎么办呢。 叶佳期吃着早餐，喝了点牛奶，虽然没胃口，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认认真真把孙管家做的早点都吃完了。 早餐后，她就坐在床上看书，做题。 长头发披在肩膀上，她的眼底是清亮的光泽，水汪汪的，一望无际。 忽然，手机响了。 “于助。”叶佳期接起。 “佳期，我在总裁办看到了保温盒，谢谢你昨晚上给总裁送晚餐。” “没什么。” “不过……总裁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都没吃。我早上过去的时候，总裁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脸色不太好，很憔悴，也不知道昨晚上加班到几点。” “于助，我休假了，不太想管公司的事。” “佳期……”于康犯了难。 总裁的事，也等于公司的事了吗？ 这两者怎么能划等号呢？ “于助，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挂电话了。” 第2179章 我说我不想见你 “哎，等等……你，吃早餐了？”于康犹豫半天道，“今天天气不太好……” “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在床上休息。” “啊？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本来想……想今天晚上请你吃顿饭。” “以后吧，我今天也没什么胃口，以后会有机会的。” “佳期，我早上去总裁办后，总裁就醒了，他也没来得及吃早餐，又出去办事了。” “于助，你难道不知道，他是神仙，神仙是不用吃饭的。” 于康尴尬地轻咳一声，叶佳期这说话的本事，可真厉害。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证明了心里头的猜想，总裁和叶佳期关系真得不一般，早已超出上下级的范畴。 “佳期，总裁人挺好的，他……他真得挺好的。”于康有些急迫。 “做事严谨、认真，工作能力强，智商高，他是挺好的。” “我……”于康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啥，叶佳期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助，我打算再睡会，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电话？” 于康实在找不出话来，只好任由叶佳期挂了电话。 窗帘半拉着，透过明亮的窗户，叶佳期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要下雨了。 这样的秋日，很容易让人的心沉寂下来。 吃完早点后，肚子有点不舒服，叶佳期干脆躺下来，双手攥紧被子。 关了灯，迷迷糊糊中，叶佳期眼皮子一直在打颤，很困。 这样的白天，恍如夜晚。 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安分起来，开始踢她，叶佳期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这些天，她的心情太过糟糕，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被搅乱，波澜四起。 天空阴沉沉的，叶佳期闭着眼睛，有点难受，腰也有痛意。 叹了一口气，她纤长的眼睫毛微微翕动，被子里，她蜷缩成一团，安抚腹中宝宝的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醒非醒中，她听到了手机响声。 眼皮子抬不起来，她没接。 对方又打了一遍。 叶佳期这才伸出手来，拿过枕头边的手机。 “喂，你好。”她闭着眼睛，声音不大，有些弱。 “是我。”乔斯年黯然的嗓音响起。 “哦。”叶佳期皱了皱眉头，小腹处还有点坠痛感。 她听到了窗外的雨水声，淅淅沥沥。 下雨了。 浑身无力，她也没有睁开眼睛。 “芝加哥南湖的阳面有一片紫玫瑰花海，花开得正好，我开车去摘了几朵。”那头，乔斯年清冽的声音传来，“我在你楼下。” “我不想见你。” “身体不舒服吗？声音很小。”乔斯年紧张地问道。 叶佳期蜷在枕头边，脸色有些苍白：“我说我不想见你。” “我听见了。” “嗯。”叶佳期眉头紧皱。 “我上楼去看看你？” “不要来。” “我……” “你总得学会尊重我。” 乔斯年明了，良久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去。” “你回公司吧。” “下雨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我都在。”乔斯年站在楼下，眉眼平和。 第2180章 叶小姐还怀着他的骨肉 “你回去吧。”叶佳期淡淡道。 “嗯。” 乔斯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一捧紫玫瑰，虽然站在走廊边，但因为没撑伞，头发上还是淋了不少雨。 紫玫瑰是走廊里一抹独特的颜色，亮丽鲜艳，香气怡人。 玫瑰花上的花刺被乔斯年一根一根耐心剔掉了，他怕扎到她的手。 花用透明的玻璃纸包着，又用一条粉红色的绸带系了蝴蝶结，虽然没有花店里包装得精致，但他也花了不少心思。 只可惜，叶佳期不要。 外面下着雨，雨水淅淅沥沥落下，温度骤降，秋风带着寒意。 一阵风，吹起乔斯年的风衣衣角，他站在走廊下，抬头看着楼上。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卧室，窗帘半拉着。 然而，里面的情形，什么都看不到。 她在休息，还是在看书？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可能身体不舒服。 挂上电话，乔斯年在楼下站了好久，有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浑然不觉。 长睫毛上挂了朦朦胧胧的水雾，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 他就这样站着，直到于康电话打来。 “总裁，你在哪里？总部来人了，说是要查看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和项目进度，还有一场股东会。” “我就来。” “行，我先去负责接待。” “嗯。” 挂上电话，乔斯年抱着玫瑰花，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 什么都看不到，她是铁了心不要见他了。 雨水飘过来，落在他的眼睛上，长睫毛微微一动，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上就落了一层晶莹的水雾。 玫瑰花上也都是水露，鲜艳的紫色分外耀眼，抱着花的乔斯年成为雨水里一抹独特的风景线。 他又在楼下站了许久，这才收回视线，抱着玫瑰花黯然离开。 没有撑伞，乔斯年走进雨水中。 风吹起他的衣角，他颀长的身影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孙管家下楼买菜，当她撑起伞走到楼下时，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愣了愣。 好熟悉的背影！ 像…… 孙管家瞠目结舌，睁大眼睛。 不，不可能，没有这个可能。 背影相似的人太多了，那个抱着玫瑰花的男人不可能是乔爷。 她撑着伞追了几步，等到追过去时，乔斯年已经上了车。 迈巴赫像一只雨燕，驶离小区，疾驰在马路上。 孙管家在原地站了很久，定定看着，嘴巴张大。 像…… 背影真得很像！ 虽然已经半年没有见到乔爷，但她根本没有忘记乔爷的模样。 那个男人的背影和乔爷真得太像了！ 高大，挺拔，修长。 孙管家撑着雨伞的手很凉。 好久后，她才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眼中是无奈的神色。 她是眼花了。 乔爷怎么会在芝加哥，如果真得在芝加哥，怎么会不来见她，不来见叶小姐。叶小姐还怀着他的骨肉啊，他怎么舍得不见。 是她眼花了。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都很多，更何况只是一个背影。 孙管家又叹了一口气，撑着伞，走出小区。 雨水蔓延，满眼里都是白色的水雾。 烟水朦胧。 第2181章 总裁跟人打架了 叶佳期躺在床上休息了半天，肚子才好很多，没有了坠痛感。 上一个孩子没了，她很怕这个孩子也出意外。 宝宝才六个多月…… 中午，叶佳期下了床，帮着孙管家做菜。 孙管家没有跟叶佳期提早上看到那个背影的事，不提也罢。 叶佳期现在有了男朋友，已经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那个Evan要对叶佳期和她的孩子好才行。 “叶小姐，这几天天冷，多穿点，注意保暖。” “我知道，不会感冒的，您也是，保重身体。”叶佳期莞尔一笑。 “叶小姐，有时间的话，让那个Evan带你出去散散心，总闷在家里也不好。让他带你去风景好的地方走走，这种天气，适宜出去透透气。” 叶佳期手一顿，笑了：“他工作忙。” “忙可不是借口啊，工作有你和孩子重要？” 叶佳期没吭声了。 “他是不是没把小家伙当自己亲骨肉对待？要真没有，这样的男人心里头总会有芥蒂，不要也罢！”孙管家不悦道，“就算结了婚，他也不可能对你宝宝好的。” “他对宝宝挺好的。” “叶小姐，你别骗我。” “哪有。”叶佳期笑道，“孙管家，我哪里敢骗您。” “这样，等过几天天气好点，找个机会，一起吃顿饭。” “他这几天出差，到时候我问问他。”叶佳期推脱，她和乔斯年之间的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她不想这么快把孙管家牵扯进来。 孙管家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叶佳期也没再开口，低下头帮孙管家切菜。 外面的雨下得挺大，能听到“哗啦啦”的声响，天色也阴沉沉的，宛如黑夜。 风，也很大，刮得树梢“唰唰”作响。 休假在家的日子很无趣，尤其还是下雨的天气，叶佳期只好闷在家里看书，玩游戏。 傍晚的时候，叶佳期做了点心，满屋子都是喷香的味道。 “叶小姐，泡芙很香啊。” “是啊，奶油的比较腻，我尝试了一下椰油，味道很不一样呢！”叶佳期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您尝一个。” 孙管家接过，果然入口即溶，不像奶油那么甜。 “很好吃。”孙管家赞不绝口，“叶小姐的手艺，都可以自己开店了。” “我以前倒也想开店呢，不过，忙不过来，以后再说吧。现在做点心，就是想充实下时间。” 叶佳期自己也尝了一个。 刚出炉的，味道特别好。 一口咬下去，香甜四溢。 忽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她从围裙口袋里拿出手机，往卧室走去。 “喂，于助。” “佳期，总裁跟人打架了。”那头，声音急迫。 “打架？”叶佳期的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怎么会跟人打架啊？” “我不清楚，但好像是因为你。” 叶佳期顿了顿，眼底是不明的光泽，她尽力镇定情绪：“他跟谁打架了？” “和总部几位高管一同过来的银行负责人，听说还是个副行长。” 第2182章 别他妈打扰她！ “我知道了，我过去。”叶佳期心里立马有数了。 “在总裁办，办公室的门一直关着，你来后，告诉我一声。” “嗯。” 挂上电话，叶佳期解开围裙，换了一件宽松的浅灰色薄毛衣，又披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她把长头发用发带扎起，又系上一条深色的围巾。 眼底是深邃的光泽，不怎么平静，她的心口也加速跳动。 换上一双深咖色的平底皮鞋，她匆匆忙忙收拾好，转身就往卧室外面走。 孙管家还在帮着叶佳期做点心，见她这副打扮，诧异：“叶小姐，你要出门去？有什么事吗？” “工作上有点事，我去一下。”叶佳期试图笑了笑，让孙管家安心。 “记得带伞，外面雨下得挺大，晚上还回来吗？” “看情况，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哎，你们公司也真不省心，让休假的孕妇过去？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吗？这个点，眼看都快下班了。”孙管家嘀咕。 “没关系，我去去就回。” 叶佳期拿了一把蓝色的折叠伞，推开门就下楼。 孙管家说的是，真不省心。 三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孩子一样。 打架？呵。 程遇之比乔斯年瘦弱，也比乔斯年斯文，程遇之怎么可能是乔斯年的对手。 乔斯年本来就不喜欢程遇之，要真动了手，肯定不留情面。 两人都是体面人，办公场合，居然说打架就打架。 叶佳期摇摇头，心里头很不畅快。 好端端的，怎么就打架。 天空一片昏暗，雨水顺着雨伞的边缘流淌下来，风吹过，叶佳期眯起眼睛，避开雨水，但脸上还是落了一层蒙蒙细雨。 好在衣服穿得足够多，并不冷。 叶佳期踩着潮湿的小路，往小区门口走去。 挺着大肚子，真得很不方便，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好在，刚到门口就有一辆出租车过来。 叶佳期紧张地看着窗外，然而窗户上都是白蒙蒙的雾气，什么都看不清。 乔斯年和程遇之两个人怎么就打了起来，说起来，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但她知道，他们早就认得彼此。 办公室打架，乔斯年也真不顾及脸面。 出租车很快就开到金融城。 雨还在下，雨丝飞扬，天色已经昏暗，路灯接二连三亮起，照亮了马路。 叶佳期裹紧围巾和外套，低着头往电梯口走。 还没有到下班时间，电梯里没有别人。 叶佳期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波光涌动，心脏在加快跳动。 “我告诉你，你最好对她好点，你知道她吃过多少苦吗？你要是做不到对她好，你就滚远点，别他妈打扰她！”门里，传来程遇之暴怒的声音！ 门外，叶佳期脚步顿住。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程遇之发火，他是一个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的谦谦君子。 今天这样的程遇之，她还是头一次见。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恼火。 程遇之发火了，很明显，是在对乔斯年发火。 叶佳期心口跳停一拍。 第2183章 是乔斯年挑的事？ “你以为你是总裁，手里有钱有权，就该玩弄她的感情？你要是没法对她付出全部的真心，你就趁早滚，不缺对她好的人！”程遇之怒斥的声音传来，“她对人从来都很真心，你这种人渣，有多远滚多远，你这样的人，配做她的丈夫，配做她孩子的爸爸吗？” 叶佳期有点被吓到。 发起火来的程遇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毫不留情。 叶佳期想象不出发火的程遇之是什么样，因为程遇之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说过一句重话，他温柔得就像是璞玉，温润谦和。 而让她意外的是，她竟然听不到乔斯年的声音。 乔斯年脾气大，性格又高傲，怎么可能骂不还嘴。 “你玩别的女人跟我没关系，但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饶不了你！”程遇之暴怒、恼火的声音传来，隔着一道门，都听得清清楚楚，很有震慑力。 随之而来的，是“乒乒乓乓”东西落地的声音！ “哐当”一声，杯子、烟灰缸等碎裂在地，发出骇人的声音！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虽然还不错，但站在门外的叶佳期还是胆战心惊。 这两人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 是乔斯年挑的事？毕竟乔斯年看程遇之不爽很久了，而这几天，乔斯年的心里头也一直憋着一团火没处发。 “你知不知道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照顾孩子、找工作、上班很辛苦？她不是你能玩暧昧的对象！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把她当小三，当情人，我饶不了你。有女朋友就安分老实点，别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你要是管不住自己，你就去找别的女人，你别害了佳期！” “当”一声，程遇之又踢翻了一把椅子。 叶佳期摸着肚子，眼中是幽邃的光泽。 她知道，程遇之一直护着她，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她。 可她真得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闹起来。 咬了咬嘴唇，叶佳期抬起手，敲门。 “咚咚”—— “佳期有孩子又怎么样？孤儿寡母就该被你这种渣男欺负吗？喜欢她的人多的是，想照顾她的人也多的是，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伤害她？”程遇之声音很大，是一种爆发后的激怒状态。 叶佳期知道，办公室里一定是一片狼藉。 她心口紧张地跳动着，她又抬手敲了敲门。 这一次，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叶佳期忐忑不安地等着人来开门。 手有些凉，她双手紧握在一起，稍稍退后两步。 “谁都别来，出去！”这时，乔斯年的声音终于响起，沙哑中带着冷漠和绝情，像锋利的刀刃。 叶佳期肩膀微微一颤，她幽幽开口，嗓音又柔又轻：“是我，叶佳期。” 刹那间，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沉寂。 无边无际的沉寂。 叶佳期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在等着他们开门。 然而，好一会儿后，乔斯年淡淡道：“回去！” “外面下着雨，我来了就没想这么快回去。”叶佳期脚步未动，脸色很是平静。 第2184章 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 叶佳期性子倔，里面的两个男人都知道。 而她，还怀着孕，谁都不可能忍心让她站在外面。 果然，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程遇之拉开门。 叶佳期抬头，正好对上程遇之的眼睛—— 他像是刚刚发了一通火，双眸通红，但在见到叶佳期时，眼中的怒火都化作了春风般的温柔。 程遇之只穿着一件起了皱的墨色衬衫，袖口捋到手肘处，领带凌乱不堪，领口的两颗纽扣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他的唇角有点点血迹。 叶佳期吓了一跳：“受伤了？” “没事。”程遇之脸色从容。 “遇之，听我的，你先回去。不管怎么说，这儿都是他的办公室，趁着还没有任何风声传出去，你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别的……等会再说，好吗？” “佳期，他这么对你，你还给他留面子？”程遇之的眼底是波涛汹涌的怒意，平日里的儒雅也都被愤怒替代，“我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做出那种事，我没在全公司面前揭穿他，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叶佳期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抬头看向他：“遇之，你听我一次，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我不可能回去，你怀着孕，他把气撒你身上，你孩子还要不要了？”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他有理性。” “佳期，只要有一丝危险，我都不会拿你来赌！你回去，或者，我送你回去！”程遇之不肯让她进去。 “遇之，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我上司，又跟我同在芝加哥，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要真对我心怀不满，或者真得容忍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在纽约也不会有任何办法。所以，躲避永远不是事。” “他现在根本没理性，他就是个人渣。” 叶佳期笑了笑：“我会解决，相信我，遇之，你先回去，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佳期，你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透他的真面目？佳期，你知道他今天……算了。”程遇之欲言又止，双拳紧握，他的眼里始终透着怜惜和紧张，“佳期，你有男朋友的时候我没想过打扰你，可你跟这种人在一起，能幸福吗？佳期，你说句话。” 叶佳期看着程遇之，脸上依然是浅淡的微笑：“我和他的事，我会好好解决的。感情，本来就不能用单纯的‘好坏是非’来评价，如果任何感情都那么简单，这世上似乎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我和他，也如此。” “佳期，既然你执意要自己解决，我会尊重你。”程遇之淡淡道，“不过，既然如此，那我有必要告诉你他今天做的事，你有知情权，而不是事后被他骗！” 叶佳期知道，程遇之脾气好，尤其对她，什么都听她的，很尊重她。 这也是一直以来她都很相信程遇之的原因。 事实上，他也没让她失望过。 第2185章 能有多少操守？ 高高瘦瘦的程遇之站在她的面前，依然还是像从前一样，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在面对她时，他身上的暴戾也悉数散开，那熟悉的温润和斯文气质又扑面而来。 叶佳期点点头：“你说。” 她看不到办公室里的场景，但她也不急着进去。 “我们银行和James集团纽约总部有业务关系，今天，我陪同总部的财务人员过来，见到了他，还有你们公司副总Alice。”程遇之嗓音平静下来，“我这才知道，原来Alice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今天，他们有肢体接触，Alice还收到了他送的玫瑰花。佳期，他这是置你于何地？” 叶佳期屏住呼吸，听着，听得清清楚楚。 她静静看向程遇之，道：“我心里有数了。” 程遇之知道叶佳期聪明、懂事，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疼。 他见到了那个Alice，也跟那个女人聊了很久财务和金融上的问题，那个女人一知半解，而且态度倨傲，不理人是常态。 那个Alice，哪里比得上叶佳期半点。 也正因为来了一趟分公司，他才知道，这个Evan是靠着Alice才坐上总裁位置的。 靠女人的男人，能有多少操守？ 这种男人，怎么给的了叶佳期幸福？ “遇之，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叶佳期神色很平静。 “佳期！”程遇之激动地搂住她的肩膀，他最见不得她这副平静从容的样子，她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疼，“你在这里受了欺负，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如果我今天没来这个公司，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告诉我？” “遇之，没事，真没事，我自己感情的事，我会处理好。” “是不是受了很多伤害？” 叶佳期笑了笑：“没那么严重。” “我说过，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程遇之的眼底是款款柔情，就连目光都变得柔和起来，宛如淙淙流水。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那双眼睛，充满杀气。 叶佳期轻轻推开程遇之的手，笑道：“我都清楚了，你回去，后面的事，我可以解决。” “真得可以吗？” “嗯。”叶佳期点点头，很坚定。 程遇之也点了点头，没有再劝，他一向很尊重叶佳期。 就比如叶佳期说她有男朋友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争夺，而是成全。 叶佳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程遇之：“给。” “谢谢。”程遇之接过，目光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胸口的波涛也渐渐平息下来，情绪慢慢儿变得和缓。 “伤成这样。”叶佳期叹了口气，“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这儿我会处理，你暂时先不要来公司。” “放心，我不会把事情闹大，让你难堪。”程遇之考虑得很周全。 事情要是闹大，对叶佳期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她势必要被人指指点点。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谢谢，我知道你懂我的想法。” “佳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别委屈自己。” 第2186章 难以呼吸的疼痛 叶佳期明显感觉到今天程遇之的情绪波动很大，没想到平日里斯斯文文，话也不多的男人会有这么强的爆发力。 要说乔斯年脾气爆，打架，她没什么好吃惊的。 但程遇之，他哪里是那种会打架的人，不吃亏才怪。 她自然得把程遇之先劝走，免得他们再次发生争执。 “遇之，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晚点我再跟你说。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蔡阿姨，还有小乖呀。”叶佳期尽力稳住程遇之的情绪。 “嗯。” “我今天做了一种新的椰子油泡芙，很香，味道也很独特，刚做好没多久，估计还热乎乎的。你去我家拿，孙管家在家呢。” “好。”程遇之点点头，“佳期，我先离开，你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不会的，我是那种很好欺负的人吗？当然不是了。” 这一次，程遇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怎么不是…… 是个人都欺负她。 “好了，消消气，回去吧，嗯？”叶佳期劝道。 哎，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操心，跟孩子似的，比小乘帆还难哄。 “嗯。”程遇之看向她，眼底是坚定和温柔的神色。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在美国各地出差，这一次回到芝加哥，也是匆匆忙忙。 好久没见，她也没胖多少，倒是脸色，有些苍白。 叶佳期挺着大肚子，有点撑不住，腰酸酸的。 她就像是个劝架的家长，这种角色，往往里外不是人啊，叶佳期感慨无比。 “我走了。”程遇之的眼底是依恋和不舍。 “外面雨大，天也黑了，路上小心。” “嗯。”程遇之点点头。 他让开一条路，转身进办公室拿了掉落在地的西装外套。 他把外套挂在臂弯上，从叶佳期的身边擦过，他停了停脚步，最终……离开。 随着程遇之的脚步声走远，叶佳期也抬头看向了办公室里。 刚刚被程遇之挡着，她什么都没看见，这下子一看，吓了一跳。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碎片、文件、杂物，满地都是，都没有站脚的地方！ 再往四周看了看，叶佳期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乔斯年。 心口忽的加速跳动，她错愕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乔斯年手臂上、脖子上、胸口处青一块紫一块，衣服凌乱褶皱，衬衣纽扣被扯掉好几颗，露出受了伤的肌肤。 他的嘴角边尽是血迹，手背上也有干涸的血！ 叶佳期瞠目结舌，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乔斯年……竟然比程遇之伤得严重多了。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是程遇之的对手？ 心脏，加速跳动。 一种刺痛感从心口处蔓延开来，就像是燎原之火，不过是一瞬间，她的四肢百骸里就都是难以呼吸的疼痛。 眼前的乔斯年颓然、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 第2187章 我让你出去，听不见？ 叶佳期在乔斯年的眼中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深邃，那双通红的眼睛不减锐利，眼神如锋芒。 她错愕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总裁。” 她和他隔得不远，地上是凌乱的纸张和文件。 乔斯年坐着，叶佳期站着。 外面的雨在下，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户上，窗外是雨，窗内是雾气。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是微妙，空气中有香烟的味道，也有丝丝鲜血的腥味。 “对不起。”叶佳期站在他对面的位置，一直看向他，“我不知道遇之今天会来公司，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替他跟你道歉。他如果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我跟你道歉。” 乔斯年没开口，薄唇紧抿，那双眼睛逼视着她。 他虽然受了伤，但身上那矜贵、冷漠的气场却丝毫没变。 “总裁，遇之为人你放心，尽管他今天在这儿闹了一场，但他不会把这种事大肆宣张，不会影响总裁您的名誉。”叶佳期静静道，“对不起，我替他跟您道歉，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叶佳期一个人在说话。 刹那间，空气很是沉寂。 一点声音都没有。 叶佳期说了很多话，乔斯年也无半点回应。 她双手交错在一起，有点不自在。 “总裁……” “叶佳期，你还真不缺替你出头的男人。”乔斯年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是暗讽，“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这份上，你也是挺厉害。” 叶佳期一怔。 她的眼底是涌起的波澜，水纹浮动，不怎么平静。 “他今天是冲动了点，他平时并不会这样。”叶佳期淡淡解释，“他没有那么多情绪，他只是见不得别人欺负我。” “出去！” “你……”叶佳期睁大眼睛看向他，错愕。 “我让你出去！”乔斯年抬高嗓音，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让于康来帮你收拾办公室，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不舒服你就告诉程遇之去，他不是很心疼你吗？让他抱着你，你会很舒服！” “乔斯年，你没打算跟我心平气和地说话吗？” “我让你出去，听不见？” “听见了。”叶佳期的脸上是难堪的神色，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嘴唇有些发白。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 没有再说一句话，她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她停住脚步，淡淡道：“你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才好，可能你也不屑跟我有交集。有时候，我也挺无奈的。” 说完，叶佳期离开总裁办，缓步往电梯口走。 从前的乔斯年沉稳、大度、从容，遇事处变不惊，极少有这种阴晴不定的情绪。 叶佳期叹了口气，从前始终是从前，他不可能再想起以前了。 心口，一点点揪痛，如有一只手抓着，越勒越紧。 彼此冷静冷静也好，还有三个多月，她就要生宝宝了，这个节骨眼，她不想有任何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 电梯升上来，叶佳期进去，离开大楼。 第2188章 宝宝出生了 外面还在下着雨，天已经全黑。 叶佳期撑开伞，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路。 风吹起，有树叶落在她的脚边，轻轻打一个圈，擦着地面飞走。夜晚的道路很安静，随处都可以听到树枝摆动的“唰唰”声。 雨水落在伞面上，“滴答”“滴答”，就像是时间走过无人的荒野，空灵，寂静。 叶佳期回家了。 出租车里，她再次接到于康的电话。 “佳期，你来过？总裁办很乱，我想去收拾，总裁不准我进。”于康挺着急。 “你随他好了。” “总裁伤得很严重啊，那个副行长下手可真重，也不知道跟总裁究竟起了什么纠葛。”于康心里头有些明白，无非就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但让他意外的是，总裁居然打不过那个男人。 那个副行长看上去斯斯文文，儒雅温润，总裁居然不是他的对手？ “你送他去医院吧。” “不行啊，总裁根本不让我进去，佳期，你来吧，你劝一劝，总裁听你的话。” “于助，以后他的事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啊？” “我要生孩子了，不方便跑来跑去，我不想让孩子有什么闪失。” “行吧。”于康有些无奈，“你安心养胎，公司的事，我处理。” “谢谢。” 挂上电话，叶佳期倚靠在窗口，看着雨水里的市中心。四处灯火辉煌，路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热闹喧嚣。 叶佳期的唇角弯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她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晰。 尽管到了芝加哥后，她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但她依然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 她喜欢热闹的人群，也希望每一天都可以很开心。 也许……等宝宝出生了，日子就好了。 摸了摸肚子，她的眼底是灼灼光泽。 这个宝宝，是她最大的希望和寄托。 有时候，她真得很怨乔斯年，她给他生过两个孩子，他却没有陪她度过一个完整的孕期。 怀这个宝宝还好一些，一想起六年前的时光，那真是不堪回首。 那时候的她躲躲藏藏，受尽冷眼，他却在英国不闻不问。 叶佳期叹了口气。 算了，都过去了…… 那个孩子早已不在。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曲曲折折，朦胧了视线。 …… 两天后。 程遇之因为工作，匆匆忙忙离开了芝加哥，回纽约。 叶佳期一个人到了医院做产检。 这段时间的产检都是她一个人来的，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走个流程。 天空已经放晴，一场秋雨后，秋天的味道更为浓烈。 检查完，她排队去药房买了点营养品。 一不小心，手里头的单子掉落在地。 一位排队的奶爸帮她捡了起来，叶佳期连声感谢：“谢谢您。” “不客气，孕妇多有不便，你来医院应该让家人陪着的。” “我老公陪我来的，他有点事，刚刚出去了。”叶佳期笑道。 “这样，这样，你先。”男人让叶佳期排在前面。 “谢谢。”叶佳期很感谢。 第2189章 她的分寸已经乱了 买好东西，叶佳期背着包，走在医院宽阔的道路上。 树叶静静飘零，她就像是游子，孤独地走在陌生的街道。 正好，她接到程遇之的电话。 “佳期，我到纽约了，你这两天还好吗？”程遇之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口，看向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 “挺好的，没事。” “吃早餐了吗？对自己好点，在芝加哥没人照顾你。” “刚刚产检过，没关系，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你跟小孩子差不多。”程遇之笑了。 “是我像小孩子，还是你像？这么大了，还跟人打架，伤好了没有？” “我没什么事，嘴角擦破一点皮而已，某个人比我伤得严重多了。”程遇之提起那个人，语气十分不屑。 “遇之，他对我挺好的，你误会他了，那个Alice不是他的未婚妻，他跟我澄清过。” “是吗？大庭广众之下挽着胳膊，还不够丢人？” “也许是礼节需要。” “你别帮他开脱，那种人欠揍，揍一顿就老实了。” “遇之，你打架挺厉害啊，他可是练过的。”叶佳期其实并不相信乔斯年打不过程遇之。 “他只是一开始本能地躲了一下，后面都没还手。” 程遇之的话证实了叶佳期的猜想。 她料到，乔斯年可能是没还手。 “遇之，没事了，不要因为我的事让你分心。” “嗯，我知道你有分寸。”程遇之没有说太多。 挂上电话，叶佳期的眼底是茫然的神色，分寸…… 她的分寸已经乱了。 叶佳期双手抓着背包带子，静默地看着前方的路。 “佳期。” 有人喊她。 叶佳期一怔，茫然转过身来。 只见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穿着病号服的男人静静站着，高大的身影被阳光拉长，落在草地上。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未曾离开。 叶佳期愣了愣，是乔斯年啊，他还知道来住院。 她以为他会为了工作，命都不要了。 他脸色很苍白，脸上倒没有什么伤，但脖子上可以看到清晰的淤青。 乔斯年落寞的身影同树影交织在一起，汇成单薄的风景画。 树下没有别的人，只有他一个人站着，更加显得瘦削、孤单。 阳光下，乔斯年苍白的脸庞越发显得白皙，很瘦，就连病号服穿在身上都不合身，显得宽宽松松。胡子也像是好几天没有修理，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憔悴不堪。 叶佳期心口疼了一下。 灼灼目光看着他。 她离他不远不近，走几步就能站在他面前。 心脏如被抓住。 她知道，她又心疼他了。 抓着背包带子的手不由攥紧，手指头微微颤抖。 阳光在她的身上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她乌黑的发丝泛着莹亮的光泽，风吹起她耳边柔软的碎发，她的瞳孔里只剩下乔斯年的身影。 他没有再吭声，薄唇紧抿，脸上是矜贵和清冷，还带着一惯的倔强。 叶佳期也不知道该不该靠近他。 第2190章 不分了，好吗？ 他刚刚肯定是听到她跟程遇之打电话了。 现在的乔斯年就像是一只刺猬，她哪里敢把小刺猬抱怀里，靠近一点都怕被扎到。 小刺猬扎手，他是扎心。 心口，疼着呢。 叶佳期的双脚没有动，眼底也是犹犹豫豫的神色。 有点不知所措。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阳光照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乔斯年。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就在她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乔斯年往她走过来，拖鞋踩着地上的树叶。 眼看着他就快靠近她，叶佳期稍稍退后两步，和他避开一段距离。 乔斯年的眼中忽然多了失望。 靠近了叶佳期才发现，他瘦了一圈，眼窝子深深凹陷下去。 “我想吃东西。”他看着她，嗓音有些消沉。 “病房里没有人？” 他摇摇头。 “谁送你过来的？怎么会没有人？你可以叫护工或者护士，他们都会给你拿吃的。” “不要。”他像个孩子一样，又轻轻抬起眼皮子，声音很温柔，没有了平日里的戾气。 叶佳期哭笑不得，她真得不知道拿乔斯年怎么办才好。 以前是他哄着她，而如今，倒像是她在哄他一样。 她无奈地看向他：“我怀着孕，不方便。” “病房里有小厨房。”他执着道。 “难不成你想让我做早餐给你吃？” “嗯。”乔斯年低眉顺眼，像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狼狗，收起了锋利的牙齿和爪子。 “我是孕妇！” “我是病人。” “你不讲理，乔斯年。”叶佳期看着他，“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想到我，让我照顾你，可是你身体好了，有力气了，你就会冲我发脾气。你这样子，一点都不讲理。” 乔斯年抿着嘴唇，眼底是无辜的神色。 他那双幽邃的眼睛里充满着清澈的光泽。 阳光下，愈发明朗。 叶佳期不适应不说话的乔斯年，她更加无奈：“我觉得……分了手就不要再藕断丝连。” “帮我做早餐，我给你宝宝讲故事，好吗？”他用商量的语气道。 “我……”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又道，“我宝宝还没生，你讲了他也听不懂。” “你不是说他聪明，听得懂。” “……”叶佳期一下子无招可接，她和别的母亲一样，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宝宝。 沉默半晌，她淡淡道：“我们分手了。” “佳期，我不想分，不分了，好吗？”乔斯年有些着急，眉头皱了起来。 叶佳期错愕地抬起眼睛。 乔斯年真得变了，变化很大。 以前，他从来不会跟她说心里话，也不会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谁知道你哪天心情不好了，又会来一句，叶佳期，礼物都还给我！你要安全感，我也要安全感。”叶佳期静静道。 “我……有那么糟糕吗？”乔斯年局促不安。 “有啊，怎么没有。” “以后不会了。” “我不喜欢听空话和假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先回答我。”叶佳期看着他，“你觉得我跟程遇之是什么关系。” 第2191章 叶佳期，你欺人太甚！ 这一次，她主动抛出这个问题。 她知道，他看程遇之就跟看情敌似的，而她早就跟他说过，她和程遇之只是朋友。 他如果一辈子不相信，他们之间就会一直有隔阂。 可能是她太贪心，她不想要这个隔阂，也不想失去程遇之那么好的朋友。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声音里有些不满，但还是开了口：“外头阳光太刺眼，我们进去说。” 他大概知道叶佳期会拒绝，先她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就走。 “乔斯年，你又不讲理了，你松手。” 乔斯年确实又不讲理了，他拉着她直往医院里面走，那股子霸道劲又回来了。 他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是个男人，叶佳期没法跟他拉扯。 乔斯年的病房在三楼。 VIP高级套房，宽敞明亮，干净舒适，什么都有。 窗帘拉着，整个病房阳光充沛，那明晃晃的光线照在木质地板上，让病房看上去满是朝气。 乔斯年给叶佳期倒了一杯热水：“给。” 叶佳期也累了，她坐在沙发上，接过。 白色的水雾腾起，她低下头，喝了一口。 “你以后不可以跟程遇之有亲密的接触，比如拥抱，亲吻，甚至对视。”乔斯年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是郑重的神色，“他喜欢你，你应该知道。” “乔斯年，我有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程遇之的胳膊，更不会抱他。”叶佳期倒是一语双关，既表了态，又暗讽了乔斯年。 果然，乔斯年的脸色变了变。 他的眸色动了动：“我也不会。” 叶佳期嘴角动了动，没吭声。 “以后不可以跟他单独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你得告诉我。”乔斯年继续道，“但，晚上的话，坚决不允许单独在一块儿。” “总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天前，你还让程遇之抱我。” “叶佳期，你分不清真话假话吗？你是白痴吗？”乔斯年火了，脾气蹭蹭儿又冒了上来，眼里都在冒火！ “一孕傻三年，总裁，你该知道。” “你！”乔斯年被她活生生给气着了，气得心窝子疼。 叶佳期的眼里满是无辜，她淡淡看向他：“总裁，你现在似乎还没有资格说教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你提出分手，我也同意了，我们现在只是上下级。” “叶佳期，你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负得了总裁啊，我在总裁面前不是一直委曲求全吗？你说分手就分手，你看，我连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你说还礼物我就得还礼物，你说不要礼物了，我又不能还给你了。你看，谁欺负谁？嗯？”叶佳期抬起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看向他，脸色平静从容，“总裁，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是一直这样，是没人会嫁给你的。” “总裁，别总是凭臆想去猜忌一个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脆弱，经不起猜忌。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两人之间的那根线就会越来越细，直到断裂。” 第2192章 搂着叶佳期的腰 叶佳期手里头捧着茶杯，一双明亮的眸子定定看着乔斯年。 白雾氤氲起，病房里安静极了。 乔斯年站在她的面前俯视着她，那幽邃的双眸里是看不透的神情。 阳光落满病房，楼层不高，偶尔能听到窗外树叶的拂动声，还有鸟雀“啾啾”鸣叫声。 四目相对。 无限情绪如水波般漾开，水纹悠悠，就连空气里都布满微妙的气息。 叶佳期见乔斯年没有回应，撇撇嘴，低头喝了一口热水。 “叶佳期。”他开口，嘴唇有些苍白，眼神却很锐利，“你这说教的本事，跟谁学的？嗯？” 厉害得很。 “那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叶佳期看向他。 还能跟谁学的。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他影响着长大的，虽说没学到他十分之一的优点，但零零星星也学了不少。 “你说的都对。”他妥协了。 “那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觉得我和程遇之是什么关系？” “朋友。” 叶佳期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正如程遇之所说，有些人，揍一顿就老实了。 这会儿的乔斯年低眉顺眼，像个小孩子一样，又老实又乖巧。 乔斯年看着她，见她没开口，好一会儿沉沉问道：“还分手吗？” “你不是饿了吗？正好我早餐也没吃，我去做点。”叶佳期放下茶杯。 乔斯年有点失落，她没回答他。 没回答也罢，他也不急着要一个答案。 她肯理他就好。 叶佳期的腰有点酸，她冲乔斯年伸出一只手：“你拉我起来。” 乔斯年上前一步，没有碰她的手，直接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叶佳期猝不及防，跌在他的怀里，额头撞到他的下巴。 “嘶……”乔斯年倒吸一口凉气。 “咳咳。”一个端着药物的护士走到门口，轻咳一声，“方便打扰一下吗？” 乔斯年的手还搂着叶佳期的腰。 叶佳期先推开他，看向小护士：“没关系，进来吧。” “先生该上药了，等会儿还要量一下体温。”护士将药物放在桌子上，娴熟地开始调配药水。 乔斯年走过去：“药水放着，我自己上。” “也行。”护士同意了，“等会儿Peter医生会来帮您做个康复治疗，您腹部有伤，最好卧床休息，不要走动。” “知道了。”乔斯年有点不耐烦。 “药水是一天三次，都要按时涂抹，对皮外伤治疗效果很好，而且后期留疤的可能性不大。” “你可以走了！” “……”小护士尴尬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药水，“我……药还没有配好。” “那你就速度点，哪来那么多话。” 小护士委屈地看着乔斯年，吓得都快忘记配药了。 叶佳期赶忙走过来，拉开乔斯年，走到小护士跟前：“不好意思，他受了伤脾气不太好，你多包涵。” “没关系。” 小护士麻利地配好药，不敢再跟乔斯年说话，只是叮嘱叶佳期该怎么上药。 乔斯年觉得这护士真啰嗦。 叶佳期倒耐心地都听完了。 第2193章 十八年共同的记忆呀 护士走后，叶佳期就在小厨房里忙来忙去。 小厨房里也没什么食材，叶佳期就给乔斯年做了一碗鸡蛋面。 “将就着吃点，吃完我给你上药。”叶佳期道，“这两天都是谁给你上药的？” “自己。” “嗯？”叶佳期讶然，“你自己也可以吗？够不着的地方怎么办？” “够不着就不上，你拿来那么多话？” “……”叶佳期撇撇嘴，“欠揍。” 叶佳期吃的不多，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面。 两人坐在桌边，一起吃着。 热气腾腾，香味盖住了病房里药水的味道，阳光铺洒进来，就连桌子上都多了一层密密光线。 白花花的热气下，乔斯年锐利的棱角上被镀了一层温柔的光泽。 乔斯年将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她。 “你是病人，你吃吧。”叶佳期不肯要。 “看着就不好吃。”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只好自己吃了。 叶佳期知道他不怎么爱吃面条，以前在乔宅的时候吃的也不多，但这会儿，他大概是饿了，低着头吃得很香。 两人靠得很近。 近到……叶佳期可以看到他翕动的长睫毛，那眉眼，和乔乘帆一模一样。 她在想，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和他也一定长得很像吧。 想到这儿，叶佳期弯了弯唇角：“我给你做了早餐，你说过，会给我宝讲故事。” “嗯。”乔斯年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乔斯年低头吃面时，叶佳期看到他手臂上也有淤青，伤得不浅。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伤：“疼吗？” 乔斯年立马皱紧眉头。 “遇之说你没还手，为什么没还手。”叶佳期叹了口气。 “我要是还了手，两败俱伤，你心疼谁？” “你怎么又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那在你眼里，我和程遇之一样重要？” “斤斤计较。”叶佳期懒得回答他这种幼稚的问题，“面好吃吗？” “一般般，手艺不行，勉强能吃。” “等你身体好了，你做饭给我吃吧，我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菜。”叶佳期感慨，长睫毛如蝶翼般颤了颤。 “嗯？”乔斯年皱眉。 叶佳期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道：“我就是觉得，你做的菜应该不错。” “肯定比你做的好。” 叶佳期笑了笑，没吭声，低头吃着面。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她柔和的脸庞愈发显得温柔脉脉，娴静如春日海棠。 有时候，她也会挺感慨，他……怎么就把她忘了呢。 十八年共同的记忆呀，想当初，他们一起生活在乔宅的时候，日子多美好…… 每一次他出差要回家时，她就在客厅里等他。 作业不会写的时候，她就吭哧吭哧跑下楼来问他。 虽然他经常训她，偶尔还会气哭她，但大多数时候，他对她可好可好。 一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他也会抱着她回房，给她盖好被子。 如今想来，皆是镜中花，水中月。 恍恍惚惚梦一场。 第2194章 要是弄疼你了，你就说 情不自禁地，叶佳期叹了一口气。 乔斯年拿筷子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她，微微蹙眉：“想什么呢。” “没什么。”叶佳期矢口否认，“我在想着，男女授受不亲，等会儿如果我替你上药的话，好像不是很妥当。” “我都不嫌弃你，你嫌弃个什么？”乔斯年不满，“如果我晕倒在地，你给我做人工呼吸吗？” “……”叶佳期嘴角直抽抽。 这个斤斤计较的男人。 早餐后，叶佳期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水。 都是些外伤药，看这分量，乔斯年伤得挺严重。 “先用碘酒消毒，再上药水，淤青的地方用这瓶，红肿的地方用这瓶。”乔斯年指点道。 “哦，我知道。” “嗯，开始？” “你……先脱衣服。”叶佳期脸红了一下，拿起一瓶碘酒。 毕竟是光天化日，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乔斯年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抬起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病号服的上衣纽扣。 衣服脱掉，叶佳期脸更红，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脱掉衣服的乔斯年。 除了比以前瘦了之外，别的倒没有什么变化，身材依然很好，难怪那么多女人倒贴着要追他。 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程遇之下手是真没留情。 还好，程遇之的拳头没往他脸上招呼。 药水有点刺激，乔斯年皱起眉头，薄唇紧抿。 叶佳期耐心地在他的后背上药水，看到他腰间的那处疤痕时，她的手指头停了下来。 视线落在那枪伤上，心口起了一层涟漪。 那一晚的惊心动魄还在心头回荡，冰凉的江水，潮湿的雨水，还有她模糊的意识。 “怎么了？”乔斯年开口。 “没……”叶佳期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继续给他抹药，“疼吗？” “还好。” “要是弄疼你了，你就说。” “嗯。” 叶佳期的手指头柔弱无骨，乔斯年喉咙一动，身体里有一团火油然而生，那火苗越燃越旺，很快，他浑身都起了燥意，身体紧绷。 叶佳期的手法很轻柔，这种事做起来也不难，她很快就将他后背的伤都抹上了药膏。 她走到他的跟前，看了一眼他胸前的伤痕：“要我继续吗？” “嗯。”乔斯年闭上眼睛。 额头渗出密密汗珠，浑身滚烫。 那阵火，怎么都压不住，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燃烧，每一个细胞也都在叫嚣着。 叶佳期倒没什么，她只把他当成了病人，一点一点替他上药，很有耐心。 只不过，脸还是滚烫。 尤其是想起那些个彼此交融的夜晚，心跳就会加速。 那时候，都没穿衣服，肌肤相触，烈火相融，彼此都是彼此的全部。 每一次事后，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依偎在他的怀里，累得睁不开眼。 那时，他就会搂着她，手指头缠绕着她乌黑的长头发，亲吻她的额头。 乔斯年整个人都快绷不住。 这个小妖精。 她靠近他时，柔软的头发落下来，撩着他的胸膛，蹭得他痒痒的。 第2195章 撩得她面红耳赤 乔斯年的心口就像是有一群蚂蚁在爬动，惹得他酥酥麻麻，忍不住皱紧眉头。 他对她的反应很强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克制的人，可自以为的克制在她这儿都消失殆尽。 他都不记得做过多少跟她有关的梦，梦里头，满室旖旎。 叶佳期的手触碰到他的胸口，这才发现，他浑身滚烫。 “好了没有？”乔斯年嗓音嘶哑、克制。 “没，还有一点点。” “动作真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嫌慢你就叫护士呀，人家要给你上药，你不肯。又不是大姑娘，害羞什么。” “……”乔斯年睁开眼睛，锐利的眸子对上她。 “别动。”叶佳期怕他发火，“动一下就得前功尽弃。” “叶佳期。”乔斯年咬着牙，忍得很艰辛，“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办了。” 小妖精。 叶佳期听见了，没吭声。 乔斯年的眼里都是强烈的欲望，他紧盯着叶佳期看，视线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眉眼、嘴唇。 他想把她占为己有。 在以后的生命里，他想成为她的唯一。 这是一种霸道的占有欲，早就在他的心里头生了跟、发了芽。 他遇见她太迟，但好在还有将来。 “好了，药都上好了。”叶佳期收起药膏，看了他一眼，“腿上有伤吗？” “有，要上吗？”乔斯年一点也没跟她客气。 “不。”叶佳期是拒绝的，她把药膏扔给他，“你自己来！” 脸上，已经浮起一抹红晕。 叶佳期往窗口走去，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四处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她将窗户开了一半，深呼吸一口，静静看着外面的风景。 三楼，不高不矮，从这儿既能眺望远方，又能看到楼下草坪上跳来跳去的小孩子。 细碎的光线落在她的眉眼上，她卷翘的睫毛间落了浅浅的阳光，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她静默地站着。 良久。 一双手从背后环上来，松松地搂住她的腰，双手搁在她的肚子上。 是乔斯年的温度。 “看什么？嗯？”他歪着脑袋看向她，在她的耳畔低语。 滚烫的呼吸撩得她面红耳赤，她可以招架得住乔斯年的怒意，却招架不住他的温柔。 他的柔情是她致命的毒药，足以让她一败涂地。 耳根子红了，她小声道：“随便看看，今天天气很好。” “枫叶红了。”乔斯年也看向窗外，“我送你的书签，还在？” “扔了。” 乔斯年脸色拉下：“扔了？那么精致的礼物，你居然扔了？” “想扔就扔了，哪一天你要是再惹我不高兴，我把你也扔了。” “……”乔斯年不甘心，“真扔了？” “嗯，真扔了，你说分手的时候，我就扔了。” “败家子，卖了也比扔了好。”乔斯年痛心，“手链呢？” “也扔了，都扔了，不扔留着过年呀。”叶佳期一副揶揄的语气。 乔斯年这才意识到上当，侧过头，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亲昵道：“小骗子。” 第2196章 佳期，你对我什么感觉…… 乔斯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脑袋轻轻蹭了蹭，嘴唇从她的耳垂边擦过，呼出的热气撩在她的耳边。 叶佳期心口直跳，速度越来越快。 她的后背摩挲着他的胸膛，热热的，浑身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乔斯年的手并不安分，隔着她的长裙子，他双手轻轻摸着她的肚子。 圆鼓鼓的肚子，摸起来……那感觉，很奇妙。 他也说不出那大概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手指头微微颤抖，手指连心，心口也跟着颤动起来。 阳光照进来，他的心跳加了速。 有些依恋这感觉，想要更多。 他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久久不肯拿开。 肚子里的宝宝动一下，他的眼底就会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乔斯年，你身上药水味很重。”叶佳期故意皱皱眉头。 “是吗？过几天才能洗澡。”乔斯年无奈道，“不喜欢闻？不喜欢的话，我离你远一点。” “还好。” “……” 叶佳期晒了会儿太阳，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她干脆将小脑袋搁在乔斯年的肩膀上，慵懒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阳光照在脸上，很舒服，她眯起眼睛，静静看着。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落在地板上，交汇成美丽的风景画。 时间久了，她干脆靠着他，和他小声说着话：“总裁，你喜欢芝加哥吗？” “还好，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乔斯年道，“你呢？” “我对一个城市也没有什么依恋不依恋的，在我心里头，在乎的人在哪，我就喜欢哪。” “那你在乎谁。” “我宝宝。” “……”这答案，乔斯年觉得，还不如不说。 叶佳期心情好了起来，脸上都是温暖的舒适。 乔斯年用手拍了她的肚子一下：“你心里头只有他？” “哎，乔斯年，你打我宝宝？” “不可以吗？等生下来，还要打他屁股。” “乔斯年，你这样子，我都不敢让我宝靠近你了，真可怕，可怕的怪蜀黍。”叶佳期半靠在乔斯年的身上，任由他搂着，眼皮子在打盹。 她一点都不排斥他身上的药水味，反而觉得安心。 她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 “累了？”乔斯年低头看着她的脸庞，“累的话，去床上休息。” “今天早上起得有点早。” “睡不着？” “嗯，宝宝很早就闹了，我就睡不着了。” “我说要打他屁股，你还不肯。” “……”叶佳期冷哼，“他怎么闹都行，你不行。” “我跟他没法比？” “那是当然。” 乔斯年顿时觉得很受挫折。 他连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都不如。 乔斯年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蹭了蹭，滚热的呼吸撩动她的发丝：“佳期，你对我什么感觉……”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她很多次。 什么感觉，还能是什么感觉。 “那得看你的表现。”叶佳期淡淡道，“表现不好就分手，表现好就处着看看。” “我没有处对象的经验。” 第2197章 他又要开黄腔 “我也没有经验。”叶佳期平静道。 “哦，大概就是我多陪着你，对吗？” “我哪知道，别让我生气就好。”叶佳期闭着眼，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都说孕妇情绪多变，我觉得你比孕妇还善变，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没有。”乔斯年皱皱眉头，不承认。 “嘴硬，再给你一次机会，有没有？嗯？”叶佳期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他。 “……” “小孩子做错事都知道道歉，你呢？小孩子都不如。”叶佳期觉得乔斯年比乔乘帆要操心多了，真的。 乔乘帆多懂事，还会哄她开心。 乔斯年呢？只会让她生气。 脾气说变就变，性格阴晴不定。 这会儿还把她搂在怀里，下一秒说不定又翻脸。 “小孩子都不如？”乔斯年眉眼微挑，“你是指哪里？” “……”叶佳期看着他这样，知道他又要开黄腔，岔开话题，“有点困，我去你床上躺会儿，嫌弃吗？” “一起躺。” “谁要跟你一起躺。” “我要跟你一起。”乔斯年搂紧她，没松手。 隔着一层柔软的衣服，乔斯年的手一直在摸着她的肚子。 他总觉得很神奇，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虽然那个小生命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却有动心的感觉，这大概就是……缘分？ 她是孕妇，他居然一点都不嫌弃，反而对她有无限的依恋和说不出的情绪。 夜深人静时，反复思量，也只能给自己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就是，缘分吧。 他和她有缘。 叶佳期见乔斯年像个孩子似的，笑了，唇角扬起，眉眼弯弯：“那一起躺着吧，你给宝宝讲故事好了。” “嗯。” 乔斯年这才松开手，牵着她的手往床边走去。 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枕头上还有属于乔斯年的气息。 他给她盖上被，又关好窗户，这才坐在她的身边。 “睡我怀里？”乔斯年看向她。 “你身上有伤，我睡枕头上就好。”叶佳期微微闭眼，“你讲故事吧，我还没睡呢。” 她也想听他的声音。 那低沉、性感的嗓音，连她的心都像是沉入酒坛，醉了。 乔斯年在手机上翻着童话故事：“《玫瑰公主》？” “讲过了。”叶佳期闭着眼睛，小声道。 “哦，《夜莺》、《看门人的孩子》？” “你讲《丑小鸭》。” “他爱听这个？”乔斯年好奇地问道。 “这个故事好玩，每次讲的时候，他都特别安静，不会踢我。” “真的？”乔斯年的眼底是熠熠光泽，很是好奇。 “骗你做什么。” 乔斯年今天兴致不错，他真得就看着手机，开始给叶佳期的孩子讲故事。 他的声音是一惯的清冷、低沉，带着成熟稳重和别样的性感。 叶佳期听得如痴如醉。 而且，乔斯年讲故事的技巧和情感明显比前两次娴熟多了，也更加流畅，更加动听。 叶佳期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唇角上扬，脸上都是浅浅的笑意。 第2198章 斯年，斯年…… 困意袭来，叶佳期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乔斯年甘冽好听的声音还在病房里回响，她睡着后，他还是执意把这个故事给讲完。 趁着她睡着，他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搁着，轻轻摸了摸。 很奇妙的感觉。 正如她所说，这个孩子没有动，很乖。 叶佳期的肚子圆圆的，不小，这大概也归功于她比较能吃。 想到这儿，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叶佳期困了，睡得很香，毫无戒备。 乔斯年摸着她的肚子，胆子大了起来，手开始往上伸，隔着衣服，他第一次触碰到她的柔软。 怕弄醒她，片刻后，他又把手移开，心口狂乱跳动。 收起手机，他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灯光下，她的容颜格外美好，皮肤白皙，脸颊红润，素颜的皮肤也没有一点瑕疵，干干净净。 乔斯年不得不感慨，她那个故去的老公把她养得很好，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没让她吃过一点苦。 那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他以后怎么能输给那个男人？ 她选择跟他在一起，也是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 虽然知道不一定是因为爱情，但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他的手指头挑开她额前的碎发，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白净的脸庞。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未曾离开。 她睡得很安稳，像是早就进入了梦乡，一动不动，安安静静。 乔斯年坐在她的身边，一直看着她。 偶尔，叶佳期动一下，会往他身边靠一靠。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室内一片安好。 乔斯年没有睡意，就坐在床上陪着叶佳期，有时候，他会伸出手摸一摸她的脸庞和头发。 以前他不会把时间这样浪费，如今倒觉得，这才是真正地没有荒废时光。 他隐隐知道，她对他是眷恋的，是有感觉的。 不然，她为什么选择和他在一起，而不是程遇之呢？ 想到这儿，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很香。 直到医生过来查房。 乔斯年没有让人吵醒她，悄悄地下了床，去隔间检查身体。 过了一会儿，睡梦中的叶佳期伸手碰了碰身边，只碰到柔软的枕头，口中忍不住喊他的名字：斯年，斯年…… 起初，她的声音很轻。 又喊了几声，乔斯年听见了，连忙走出来。 叶佳期睡得很香，并没有醒，只是在喊他的名字。 乔斯年站在床头看着她，心口是氤氲开来的水纹，一圈一圈，如涟漪浮动。 心，化了。 乔斯年在床头站了很久，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离开。 叶佳期的小手抓着被子，睡颜安静，脸上是一抹浅浅的红晕。她像是梦到了他，时不时还会轻声喊他的名字：斯年…… 乔斯年薄唇紧抿，一直看着她，眼底是温柔的神色，如春风吹遍……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深情地喊过他的名字，虽然是在梦中，但他也很满足了。 至少，她梦到了他。 第2199章 要抱一辈子才行 中午，叶佳期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时，正好看到沙发上的乔斯年。 他在工作，脸色认真、严谨。 叶佳期还是喜欢看他工作时的样子，和从前无异。 乔斯年放下笔记本：“醒了？” “嗯，什么时间了？” “十一点。” “睡了这么久呀，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正香，哪舍得。”乔斯年扶着她坐好，“还困吗？” 叶佳期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嗔道：“当我是小猪啊。” 这是她从前最爱的动作，用小手轻轻勾住他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 这一刹，乔斯年像是被电流袭过，身体里泛起别样的感觉，头部刺痛了一下。 他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她姣好的面庞，还有她笑意盈盈的嘴唇。 叶佳期倒没有察觉什么，撅起嘴巴：“脚有点麻，你……抱我一下？可以吗？” 乔斯年收回思绪，点点头。 “可以，怎么不可以，抱一下不行，要抱一辈子才行。”乔斯年找了个让她舒服的姿势，从被窝里抱起她。 虽然手臂受了伤，但他很乐意抱她。 怀了孕的叶佳期也不重，抱她入怀时，那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抱着整个世界。 不想撒手。 他将她抱到沙发上：“坐这，行吗？” “嗯。”叶佳期乖巧地看了他一眼，像只猫咪，“你电脑给我玩？” “行，想玩什么？”乔斯年给她开了个游戏，“这个，玩吗？” “好，就这个。”叶佳期也不挑。 窝在沙发里的叶佳期乖乖巧巧，总能让乔斯年产生一种错觉，也能激起他全部的保护欲。 叶佳期玩得很开心，一个劲儿“咯咯”笑，像个孩子似的。 她一笑，他也笑了。 玩了一局，叶佳期赢了，笑得更开心。 乔斯年有时候会给她倒一杯热水，有时候会看着她玩游戏，有时候会坐在她的身边。 “佳期，两天前，那束玫瑰花……不是我送给江瑶的，是我放在车里，被她看到，她自己拿走的。”乔斯年轻咳一声，解释。 “放在车里？”叶佳期一边打游戏一边道，“你没事买什么玫瑰花呀。” “你不是知道，是我亲手摘的，准备送给你，你没收。” “我怎么知道是准备送给我的？我又没看到。” “叶佳期！”乔斯年炸毛，瞪着她。 叶佳期“扑哧”笑了：“好了，我知道了，是你亲手摘来送给我的。” 不逗他了，再逗又要发脾气。 小狼狗，脾气大。 “南湖紫玫瑰开的正好。”乔斯年道。 “紫玫瑰……有什么花语吗？” “你是我珍贵而独特的唯一。” 叶佳期玩游戏的手顿了一下。 乔斯年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回旋，十分郑重，她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他炽热而深情的目光。 “过些天，我再去给你摘几朵。”乔斯年道。 “好。” “不准不收。” “好。” “叶佳期，好的东西你要是不要，就会被别人拿走了。”乔斯年一本正经道，“你会后悔的。” 第2200章 他眼底的宠溺和深爱 “嗯？”叶佳期转过头，对上他认真的脸，笑出声来。 “好了，知道了，要，要，要。”叶佳期哄道。 现在的乔斯年，真得跟个孩子似的啊。 叶佳期觉得自己真是个合格的奶妈，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 不过现在的乔斯年会跟她解释，这倒让她始料未及。 以前，他什么话都不跟她说的。 “还有……我公寓的门换了密码锁，密码是你生日。”乔斯年道，“你下次去可以试试。” “为什么换锁？”叶佳期追问。 “……”乔斯年抿紧嘴唇，没吭声。 叶佳期猜到了，还真是跟个赌气的孩子一样！ 她揶揄道：“是因为跟我吵架了吧，吵架了就换锁，那以后要是闹了不愉快，是不是会把我赶出家门？” “怎么会。”乔斯年看了她一眼。 “谁知道呢，你要是把我赶出家门，我也有理说不清。” “不会。” 叶佳期没再跟他较劲，不过，这个男人真得很幼稚，跟过家家一样。 不会谈恋爱，总不能玩成过家家吧？ 叶佳期低下头继续玩游戏，他的笔记本性能不错，玩起游戏来一点都不卡顿。 “饿吗？我带你出去吃饭？”乔斯年问道。 “可以呀，等我这把打完。” “嗯。” 叶佳期打游戏，乔斯年就去换了一身衣服。 简简单单的黑色薄毛衣，烟灰色长裤，看上去玉树临风，瘦瘦高高，倒比工作时多了几分儒雅和俊逸。 “好了。”叶佳期放下笔记本，“可以出去了。” 她看到乔斯年在等她，有点不好意思，要知道，他的时间可是很金贵的。 “走吧。”乔斯年弯腰搀起她。 他低头时，叶佳期看到了他眼底的宠溺和深爱。 她真得很喜欢这样的他。 “乔斯年。”她喊他的名字，“你会不会今天对我好点，明天又不好了？” “……”乔斯年顿了顿，“以后不会了。” “你前些天很不友好。” “可能吧，前些天天气不好，心情也不好。” “天气不背这个锅。” “……” 乔斯年搀着叶佳期下楼，陪着她一起爬楼梯。 叶佳期走得很慢，乔斯年也没嫌弃，跟着她的步调一起走。 “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很痛？能开车吗？”叶佳期问道。 “我已经养了两天，没事了。” “那我真当你没事了，以后，有什么事的话，不能瞒我，我不喜欢欺骗。” “嗯。” “还有，我说过的话，也不知道你记得不记得，一个人想要爱别人，得先学会爱自己。你以后要少喝点酒，一日三餐都要记得吃。” “啰嗦。” “你！”叶佳期气鼓鼓的。 乔斯年的车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上去后，乔斯年替她系好安全带，带她去市中心。 叶佳期觉得程遇之还是有分寸的，拳头没往他脸上招呼，不然，他哪里还走的出去。 “想吃什么？”乔斯年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火锅。”叶佳期故意道。 果然，乔斯年皱起眉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换一个。” 第2201章 动听的情话 叶佳期感慨，他的习惯还真是没变，一如既往讨厌火锅。 不是讨厌吃火锅，而是嫌弃味儿大。 “那吃法国菜？”叶佳期问道。 “可以。” 叶佳期心情好了起来，轻轻哼唱着歌。 车外阳光明媚，璀璨的光线穿过车玻璃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秋天的街道变成了金黄色，路边的树木都像是染了黄色的颜料，别致、耐看。 树叶缓缓飘零，街道两边落了一层金黄，风一吹，那些叶子就会随风飘散，像断了线的风筝。 叶佳期一会儿看着风景，一会儿看看乔斯年。 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好看，精致的眉眼，深邃的轮廓。 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的皮肤上有一些伤，但并没有影响他的容颜。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叶佳期问道。 “项目审批，银行贷款，资金核算，还有一些琐碎复杂的细节。” “游乐场的B plan，我帮你做吧。” “真的？”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有条件。” “你说。” “不管我做的好不好，合作过程中，你都不允许教训我。” 乔斯年轻笑：“这话说的，好像在我这儿受了不少委屈似的。” “可不是，你有多会训人，自己心里没数吗？我脸皮厚还好，要是刚毕业的小姑娘，绝对能哭几天。” “你对自己倒很了解。” “同意吗？”叶佳期问道。 “可以。”乔斯年顿了顿，“就这个？” “还有一个条件……”叶佳期有点犹豫，“如果做成了，在游乐场开放前，可以先让我宝宝玩一天吗？” “就这个？”乔斯年不解，“这有什么难的，完全可以。” 他以为她会提股份、分红，没想到她只字未提。 她真得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游乐场落成后，如果她没有后悔，还愿意跟他，他会把整个游乐场送给她当礼物。 “那太好了，就为了我宝宝能玩得开心，我也会好好帮你做这个项目。我经验不多，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付出全部的努力，你可以期待一下。”叶佳期的眼中是灼灼光泽，带着兴奋和鼓舞。 “我相信。” 车子拐了一个弯，停在一个宽阔的广场上。 这儿有家法国餐厅很不错，乔斯年打算带她上去。 餐厅。 乔斯年订了个很大的包间，包间里有红酒，长地毯，钢琴…… 乔斯年从前台订了一捧尤加利叶绿桔梗花束。 花很美，浅灰色的纸包着，有一种含羞待放的婀娜。 乔斯年点餐后将花递到她的手里：“喜欢吗？” 叶佳期接过，抱在怀中，点点头：“好看。为什么送我花？” “有美人，怎么能没有鲜花。嗯？” 一番话说得叶佳期脸都红了，他哪里跟她说过这样动听的情话。 要知道几年前的时候，他还经常动不动就说她丑，让她少买点饰品，再买多少还是丑。 叶佳期的心醉了，就像是沉溺在酒坛里。 她低着头，用手指轻轻触碰花瓣，脸颊燥热，心口跳动不已。 第2202章 谁叫我喜欢你 菜上来时，乔斯年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 “可以喝酒吗？”乔斯年晃了晃了酒杯，轻声问她。 “不可以哦，你还要开车，不能拿我和宝宝的性命开玩笑。” 乔斯年闻言，手顿住，轻笑：“那就不喝。” 他把酒瓶又放回原处。 叶佳期将花儿摆在一旁，开始吃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香氛的气息，情调悠扬，很适合约会。 乔斯年坐在叶佳期的对面，两人之间是长长的桌子，尽管如此，他还是可以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叶佳期吃着自己爱吃的东西，眉眼弯弯：“你也吃，多吃点，等会儿我们聊聊工作？” “行。” 时间走得很慢，“滴答”“滴答”，就像是慢行的车马。 窗帘拉着，包间里很有夜晚的情调。 这餐厅虽然在市中心，但并不喧嚣，隔音效果很好，闹中取静。 他们随意聊着，先聊了会儿菜品，接着又谈起工作。 谈工作还是乔斯年在行。 他说，她听，都很有耐心。 他给她说了B plan的切入口，让她从切入口着手，结合各国成功的案例和失败的典型，先草拟构图。 不过，至始至终，他都没跟她提资金的问题。 包间里，气氛越来越浓。 聊着聊着，叶佳期笑了：“总裁，我一点都不想当个贤内助，我想当阔太太，就是混吃混喝，天天做做SPA那种。” “没出息。” “没出息好呀，活得不累。” “是吗？我可不觉得。你要真想混吃混喝，你也不会在七月里顶着烈日去找工作。” 叶佳期撇撇嘴：“那不是迫不得已。” “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出去奔波。” 叶佳期的心口又猛地跳了一下，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牛肉。 “当然，你要是想当阔太太，我也可以满足你。”乔斯年道。 叶佳期笑了：“你好像什么都愿意答应我。” “谁叫我喜欢你。” “……”叶佳期脸红了，他撩起人来可不比小男生逊色啊。 从前从来不会轻易说“喜欢”的乔斯年，现在时不时就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偏偏，她还很受用。 饭吃到一半，她很饱了，托着头歪着脑袋看向他：“总裁，伤还疼吗？” “疼什么。” “怨程遇之吗？” “不怨，他说的挺对，你是温室的花，是要小心翼翼捧着、养着的，而不是让你受伤。” “他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他对你确实很好。”乔斯年的语气里还有几分醋意。 “别总是拿自己跟程遇之比，你对我也挺好。”叶佳期如实道，“女人喜欢互相比来比去，难道男人也喜欢？那岂不是显得太小肚鸡肠。” “这不叫攀比，这叫占有，男人没有攀比的心思，但男人有占有欲，懂吗？” “非要把斤斤计较说的这么清丽脱俗。”叶佳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乔斯年看着她，“不吃了吗？再吃点。” “你……给我弹首钢琴曲吧。”叶佳期歪着脑袋，看向角落里的钢琴。 第2203章 身边的男人温柔极了 黑色烤漆钢琴，宛如尊贵的王子，静静屹立在角落。 乔斯年皱皱眉头：“我试试。”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弹钢琴，但看到琴键的时候又有一种熟悉感，他想，自己以前应该是会弹的。 “好。”叶佳期的眼中是跳跃的光泽，唇角微微上扬。 以前的乔宅有一间琴房，她只在很小的时候听到过琴房里传来钢琴声，她知道乔斯年会弹。 乔斯年坐到钢琴边，试了试琴键。 灯光下的男人身形修长，脸部轮廓柔和而深邃。 叶佳期托着头，看向他。 轻柔的橘色水晶灯光犹如薄纱披在他的身上，他那黑色的毛衣上闪烁着点点莹润。 试了音，乔斯年对琴键已经很熟悉。 他越发确信，自己以前会弹钢琴。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间跳跃，淙淙流水般的音乐就从指间缓缓流淌出来。 是肖邦的《夜曲》。 叶佳期一知半解，听得格外痴迷。 她一半的心思在钢琴上，一边的心思在他的身上，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弹钢琴的男人眉头微蹙，眉眼柔和，神情认真。 整个包间里就只剩下钢琴的声音和彼此间浅浅的呼吸声。 叶佳期听得如痴如醉，心化了。 琴音流转，翩翩少年郎。 几分钟后，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钢琴声戛然而止。 乔斯年转过头来：“还行？” “很好听啊。”叶佳期眉眼弯弯，“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钢琴曲。” “嘴巴抹蜜了？”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叶佳期难得听他弹琴，真是听得如痴如醉。 要不是听他弹一次，她还不知道他钢琴弹得这么好。 乔斯年低笑，站起身往她走来：“行了，听也听过了，吃饭。” 叶佳期仰头看向他：“下次我睡不着的时候，你就给我弹琴吧，琴声能入眠。” “经常睡不着吗？” “也没有，就是宝宝闹起来的时候，会睡不着。” “我说他该打屁股，你还护着。” “……” 乔斯年弯下腰，用勺子喂她吃了几口沙拉。 叶佳期的心口像有蜂蜜流淌过，四肢百骸间都是浓情蜜意。 她向来招架不住温柔的乔斯年。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就是致命的毒药。 饭后，乔斯年带她在广场上走了走。 叶佳期手捧着桔梗花，和他随意走着。 阳光落下，叶佳期觉得身边的男人温柔极了，脾气也好得很。 真得是揍一顿就老实了。 两人信步走着，聊了会儿工作，又谈了一会儿生活上的事，乔斯年忍不住问道：“这周去我公寓吗？我有好多衣服没有熨，你帮我收拾下。” “家政阿姨呢？” “请假了。” “不去，孕妇不宜干活。” “……”乔斯年没脾气，“行吧，我自己来。” “你……能行吗？” “我很行。”乔斯年咬着她耳朵，小声道。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风吹过，撩起叶佳期柔软的发丝和风衣衣角，她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更显得温柔、甜美。 第2204章 长得好看的男人都薄情 有时候，乔斯年会故意走慢点，从身后看着前面的叶佳期。 光与影的交织下，面前的女人格外耐看。 叶佳期抱着绿桔梗，走着走着发现乔斯年不见了，会转过头找他，眼中带着些慌乱。 那时，她一个回眸，落在乔斯年的眼中，便抵万千风景。 两人随意走着。 “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上次去你公寓的小吴是怎么回事。”叶佳期开始翻旧账。 “什么小吴，忘了。” “你这人还真是薄情，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薄情。人家小美人眼巴巴喜欢着你，盼着你，哄着你，你倒好，连人家叫什么都忘了。” “长得好看？”乔斯年挑眉，“是吗？” “我在跟你说正事。” “哦，那个女人，老杨去买药，就让她送我上了楼，就这样。” “总裁，你应该听过一个词，叫‘酒后乱性’。” “我有分寸，半醉而已，不会有下次。” “你是不知道，小吴趾高气扬，一副要当总裁夫人的姿态。”叶佳期打起了小报告，“总裁夫人有这么好当吗？” 乔斯年眯起眼睛：“你可以试试。” “我听说她后来没有能升职。” “你真当我色迷心窍？她那样的女人，你真当我看不出她有多少真才实学？” “你看的出就好。”叶佳期笑了。 还好，他还没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在工作上，他一向有着超出常人的理智，就比如前段时间他和她闹分手，但他还是给她的实习报告上打了五星，给她保留了工作职位。 他不会把工作和生活划等号。 走着走着，走到一家影楼门口。 影楼橱窗里挂着很多款式的婚纱，斜肩的，曳尾的，抹胸的……白色为主，浅色为辅。 叶佳期腾出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们进去拍张合照吧？” 乔斯年低下头：“合照？” “是啊，不可以吗？” 她还没有跟他拍过一张很正式的合照。 现在拍一张，也算是全家福了？ “可以。” 叶佳期雀跃起来，拉着他就往影楼里走。 她替他理了理衣领，遮住他脖子上的伤，她自己也编了个好看的发型。 合照很容易拍，都无需预约。 摄影师“咔擦”几下，照片就拍好了。 叶佳期坐在椅子上，挺着大肚子，抱着桔梗花，乔斯年站在她的身边，双手搁在她的肩膀上。 叶佳期对合照很满意。 走出影楼时，她还心心念念看着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开心，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眉眼弯弯。 “总裁，照片我很喜欢。” 乔斯年看了一眼：“你喜欢就好。” 乔斯年觉得她真得是个很容易就满足的人，不过就是买束花、拍张照片，她能高兴一整天。 没见过这么容易满足的女人。 叶佳期爱不释手，她把照片小心翼翼放进包里。 这是她和乔斯年的第一张正式合影，她要一直珍藏着。 乔斯年开车带她离开广场，回医院。 阳光斜斜地照在车玻璃上，四处明媚静好。 第2205章 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福分 这一次，乔斯年在医院一共住了一周。 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是他在负责，但他没有去公司，而是一直呆在病房里。 以前很不喜欢医院，不过他发现只要他好好呆在医院里，叶佳期就不会跟他计较什么，会把他当病人对待。 病人，总是能享受特殊服务的。 她会像以前医院给他送早餐，甚至亲手给他做点心。 这样一来，乔斯年也不觉得住院是件讨厌的事。 “总裁，我觉得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叶佳期见他丝毫没有出院的意思，不免提醒道。 “哦？差不多了吗？腿上还有淤青。”乔斯年皱皱眉头。 叶佳期气笑：“那是正常的，而且那些淤青需要很久才能消掉，你总不至于一直住院吧？” “你说的也是，那等会儿我们回家。” “我让于康来给你办出院手续。” “不用，我自己可以。” 乔斯年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养了一周，早就养好了。 程遇之那人本就斯斯文文，打起人也不疼。 叶佳期替他收拾了一下出院的衣物，还有香烟、打火机之类的杂物。 “我自己来。”乔斯年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孕妇坐着休息会。” “你还知道我是孕妇呢？没怀孕的时候我是被宠着的小公主，这怀了孕，反倒变成婢女了。” “是我的不对。”乔斯年低眉顺眼。 “好了，赶紧收拾，于康打了电话过来，说下午还有个什么会要等你去开。” “嗯。” 乔斯年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就全都收拾好，他没有让别人过来，病房里只有他和叶佳期两个人。 大概是不想让别人打扰到他和叶佳期，乔斯年亲自收拾东西，亲自开车回自己的公寓。 一进门，公寓里就是清浅的薰衣草香气，宁神安逸。 乔斯年看着干干净净的公寓，还有整整齐齐挂好的衣服，忍不住问道：“你来过了？” “昨天来的，替你收拾了一下。”叶佳期倒觉得没什么。 乔斯年眼眸动了动，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俯下身，低眉看着她红润的脸庞：“谢谢。” 叶佳期有些不自在，笑了：“怎么跟我生分起来了。”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福分。”乔斯年抬起手，纤长的手指头撩开她额角的碎发，手指抚过她的脸庞，动作格外温柔。 “现在有这个觉悟了？跟我吵架的时候，把我说的一文不值，什么话都说，我记着呢。” “别记了，忘了吧。小孩子气的话，你记着干什么，本来就不聪明，再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更笨。” “小孩子气？你也承认自己幼稚吗？” “……” 叶佳期笑了笑，推开他往屋子里走：“简简单单收拾了下，也不麻烦。” 乔斯年扶着行李箱走进来：“你是孕妇，孕妇应该享受享受。” “操劳惯了，享受什么呀，又不是阔太太。” 叶佳期觉得没什么，不过看乔斯年倒一直挺过意不去。 第2206章 还有个小混蛋陪着 他们一回来，公寓里立刻有了烟火气，原本冷冰冰的地方，这会儿也有了温度。 叶佳期穿的是乔斯年的拖鞋，很不合脚。 他原先给她买的那双拖鞋还在角落里，叶佳期看了一眼，没穿。 乔斯年也意识到了：“你去沙发上休息会，我出去给你买双拖鞋。” “可以呀，把那双丢了。”叶佳期眉眼微挑。 “嗯。”乔斯年顺从地答应。 “我虽然没那么严重的洁癖，但有些事，该计较的还是会计较，你不要嫌我小肚鸡肠。”叶佳期静静道，双眼一直看着他。 “应该的，你计较的对。” 他搀着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坐一下，我等会就回。” “好。” 乔斯年说走就走，他立马拿了车钥匙下楼。 叶佳期喝着热水，低头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 阳光从公寓的窗户照进来，铺陈在木质地板上，叶佳期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后背靠着抱枕。 阳台上的绿萝长势喜人，很茂盛，绿幽幽的。 从前的乔斯年不会侍奉花草，如今，他倒有这个闲情，买了一盆绿萝。 这盆绿萝很有活力，当然也很好养。 要是别的花草，估计早就被乔斯年给折腾死了。 叶佳期懒洋洋地坐着，热水喝了一半时，乔斯年回来。 这一次，他给她买了一双粉红色的拖鞋，鞋子上还有两只白色的兔耳朵。 “好看吗？”他像个求表扬的小孩子一样，面带悦色。 叶佳期哭笑不得，不过，鞋子倒挺可爱。 “好看。” “试试。”他顿下身，将她脚上的男士拖鞋脱了下来，又替她还上新拖鞋。 叶佳期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脚踝，这种感觉，倒有点享受。 “很合适。”她还没开口，乔斯年倒先夸起了自己，“我眼光很好。” 叶佳期低着头看向他的容颜，一时间忘记了开口。 乔斯年不满了，仰起头：“是不是？” “是，你眼光很好。” 乔斯年这才满意：“我还顺路买了点菜，不是想吃我做的菜吗？我试试看。” “好啊，肯定很好吃。” “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乔斯年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忽然觉得，还是这样好。 以后，他再也不主动说分手了，他一提分手，她就当真。 她好像没有他还能过得好好的，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个小混蛋陪着。可他呢，若没有了她，就是孤家寡人了。 那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惹她生气很容易，可想哄她开心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乔斯年站起身，刚准备往厨房走，叶佳期的手指头勾住他的小拇指。 她抬着头，眼巴巴看向他，却又带着无比的严肃和认真：“以后，你还带女人进公寓吗？” “没有以后。” “说话算话吗？” “算。” 叶佳期高兴起来：“你去做饭吧，我饿了。” “上次给你买的零食，还有。” “薯片，有吗？我想吃。” “有，但不能多吃。” 第2207章 乔斯年像高高在上的神祇 叶佳期感慨，在某些方面，他倒还跟以前一样啊。 乔斯年拿了一些零食给她。 叶佳期高高兴兴拆了一包黄瓜味的薯片，吃了一片，冲着他笑了一下。 她一笑，乔斯年也笑了。 这样的叶佳期，像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和那个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叶佳期判若两人。 乔斯年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叶佳期就坐在沙发上玩电脑。 赢了的时候会“咯咯”笑，输了的时候就不怎么开心。 公寓很大，阳光也很充沛。 偶尔，她回过头可以看到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乔斯年。 男人高大笔挺的身体充满了居家的气息，他真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很不一样。 从前的乔斯年像高高在上的神祇，清冷、孤高、淡漠、沉默寡言，是一个让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存在。 那时候她跟他说一句话都要掂量很久，怕说错一个字，也怕他不高兴。 他失去记忆前，他们最近的一次隔阂就是清明节。 她还记得那些天，他去墓园给秦倾守墓，她一个人在乔宅哭泣的场景。 如今想来，就像梦一场。 那时候怕他不高兴，她连母亲的名字都不敢提。 榕城离京城并不远，可她不敢在他面前提回去看母亲的事，也不敢给母亲上香。 那时候的她爱得小心翼翼，哪有如今这样恣肆、无忧、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如今的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问他的感受，问他的心情，想说什么就说了，没有一丝一毫的顾忌。 他也变了，不再封闭自己的内心，而是愿意让她走进，愿意跟她解释，愿意耐心地跟她说心里话。 从前的乔斯年深沉、内敛，如今的他有了烟火气，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存在。 叶佳期默默玩着手里的游戏。 有时，她也说不出他失去记忆是好还是不好。 虽然丢了十八年共同的记忆是挺可惜，但她更愿意他没有负担地活着，再也不要背负过去那血海深仇。 一个人背负太多而且不懂发`泄的话，会累垮的。 她舍不得。 现在的乔斯年最多就是有点脾气，有点小心思，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负重前行。 “想什么呢？”乔斯年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啊。”叶佳期收回心思，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什么，发发呆。” “刚做好的小鱼丸，尝尝。”乔斯年用筷子夹了一只雪白的鱼丸，喂到她的嘴边。 叶佳期一口咬住，笑弯了眉眼。 浓香四溢，特别好吃。 吃完，她又娇嗔道：“再喂一个。” 乔斯年笑了，又夹了一只给她，喂进她的嘴里。 阳光充沛的屋子里，叶佳期有几分恍惚感——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总裁，你手艺真好，跟你比起来，我水平太差了，以后我就不做菜了。” “想偷懒就直说。”乔斯年揶揄道，“饭也是我做，碗也是我洗，那你干什么？嗯？” “干……你。” “哦？”乔斯年眯起眼睛，像一只腹黑的狼。 第2208章 乔爷，不能这么惯着她 他低下头，俯身靠近她的脸庞，滚烫的呼吸撩在她的脖颈间。 叶佳期脸颊红了，偏过头：“好了，你继续去做菜呢，我好像闻到焦味了，是不是烧焦了？” 乔斯年在她的脖子间啄了一下，湿热的吻印了下来。 “以后再收拾你。”他勾了勾唇角，起身去厨房。 叶佳期咬着唇瓣，脸红红的。 低下头时，再也无心玩电脑，心思一会儿飘到东，一会儿飘到西，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午餐时间。 乔斯年做了一桌子菜。 他是没想到自己还会做菜，而且，自己觉得还不错。 他替叶佳期拉开椅子，从沙发上扶她起来：“过来，吃饭。” “总裁，你做的菜很香，第一次下厨吗？” “应该是吧。” “总裁，你很厉害，什么都会，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我跟你讲，现在女孩子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谈恋爱的加分项。” “你说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喜欢吗？” “总裁，你是指什么？”叶佳期故意歪着头，问道。 “别装傻，小白痴。”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乔斯年替她盛了白米饭，眉眼里是温柔的神色，就连平日那冷峻的轮廓都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泽。 叶佳期摸着肚子看向他，眼巴巴地看着，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这样的乔斯年，和从前无异。 以前，他也不会让她动手做事，就连盛饭、盛汤这样的事，他也喜欢顺手替她做。 那时候唐管家在一旁看不下去，还会小声提点：“乔爷，不能这么惯着她，都惯成娇气的大小姐了。” 叶佳期不聋，唐管家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知道，唐管家潜台词无非就是，她算哪门子大小姐，不过就是大街上捡回来的小丫头。 说难听点，乞丐都不如的。 那时候，乔斯年沉着脸，淡淡一句：“我做什么，不用你来提醒。” 乔斯年在乔家有绝对的权威，自那之后，唐管家也不敢再提这茬。 “又在想什么？”乔斯年将一碗饭搁在她的面前，“呆呆傻傻。” 叶佳期回过神，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哼哼道：“是我呆呆傻傻，还是你呆呆傻傻？我这么呆呆傻傻的人你都能看得上，那你岂不是更加呆傻？” “又跟我耍嘴皮子？嗯？也就我能包容你，这要是在职场上，你顶撞上司看看。” “那这会儿，你是我上司，还是什么？”叶佳期故意看向他，眯起眼睛。 “小东西。”乔斯年倒被她绕了进去。 他黑色的瞳孔里满是她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移不开眼。 似乎，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的风景。 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顿饭，两人吃得很和谐。 有时候，她还会给乔斯年夹他爱吃的菜，有时候，她会找出一堆的话题来跟他说。 乔斯年虽然觉着她有点吵，话也有点多，但嫌弃之余，却是更多的爱意。 他甚至连她低头吃饭的样子，都爱看。 第2209章 他会无条件相信她 “总裁。”叶佳期开口，“我对建筑方面不是很懂，改天你帮我约一两个建筑方面的专家，我去跟他们聊聊，好吗？” “自己约。” “我……你知道的，我没什么人脉。” “我在芝加哥的时间，似乎比你要短。”乔斯年不以为然。 “那不一样啊，我以前在学校上学，又接触不到社会。再说了，我以前过的日子纸醉金迷，混吃混喝的，不求上进。” “那以后呢？你以后是打算继续混吃混喝，还是上进点？嗯？” “当然是跟着你，帮你打理好琐碎的事，随叫随到，当个贤内助咯。” 混吃混喝……只能说是她一个远大的理想，好像并不能实现。 “这次我帮你约，以后，下不为例。你总得学会自己去积累人脉，自己去跟不同领域的人打交道，有不懂的可以请教我，但不能事事都让我帮忙。” “怎么就事事都让你帮忙了，我生孩子，你也帮忙生了吗？” “……” 叶佳期吃着碗里的米饭，虽然嘴上在跟他计较，但心里头还是认同他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项目上的进展和实施问题。 工作上的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叶佳期在听，他在讲。 叶佳期听得很认真，她也特别喜欢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很迷人。 “下午我去公司开会，你在我公寓里睡会？”乔斯年问道，“不过，别着凉。” 叶佳期看向他：“可以睡你床上吗？” “怎么不可以。” “你的床有别人睡过吗？” “没有。” “哦哦。”叶佳期笑了笑，“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清楚，我这段时间住院，公司里的事情落下不少，我得去看看。如果回来的迟，你别等我。” “谁等你，我睡会儿就回家了，你记得把项目资料发我邮箱里，我会保密。” “可以，回去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嗯。”叶佳期点点头，“你好像很相信我，我们不过也就是认识几个月而已，游乐场的B plan……你就不怕我泄密吗？如果你把资料发给我，我转卖给了你的竞争对手，或者向James集团高层告密，总裁，你怕是在芝加哥都没法生存下去了。” 乔斯年面色冷静，眼底是深邃的光泽。 良久，他缓缓道：“我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豪赌，你舍得让我输吗？”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叶佳期真得就是那样狠心的人呢？总裁，无条件地相信一个人，好像不是你的作风。在我印象里，你对所有人都有防备。” 乔斯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说的没错。 他对人向来有防备，能保持极高的理性和洞察力。 但唯独在对叶佳期的时候，他动了感性。 他纯粹地相信，他喜欢她，他对她有感觉，那么她一定也不会背叛他。 毫无疑问，这个结论是没有任何逻辑依据的，也是站不住脚的。 可他，单纯地信了。 既然信了，既然已经孤掷一注，那么，他会无条件相信她。 第2210章 美人计，你躲得过吗？ 一向理性的他，在面对她时，动了唯一的感性。 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后悔。 “总裁，以后还是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了，尤其是漂亮女人。别的招数你能躲，美人计，你躲得过吗？”叶佳期笑盈盈道，“男人可都是有弱点的。” “你要真对我用美人计，我就是中招也心甘情愿。”乔斯年眯起眼睛。 “你想当昏君，我还不想当红颜祸水呢！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机密、重要的东西，不要随随便便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我们这种才认识几个月的关系。” “我有分寸。”乔斯年道，“更何况，我不觉得你有那个脑子出卖我，小白痴。”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明明是在跟他说重要的事，这会儿倒变成了他吐槽她。 “乔斯年，要是哪天我真出卖了你，你就后悔了。”她不甘心道。 “不会有那一天。” “你怎么这么相信我，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谁，骂我跟男人厮混，骂我不检点。那个时候，怎么就不相信我了。” “你这翻旧账的本事倒不小。” 乔斯年看向她，眼底是涌动的波澜。 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他都是理性多于感性，但在面对她时，往往连一丁点的理性都没有了。 “不仅仅是翻旧账，我都记着呢！”叶佳期看向他，“你骂我的，骂我宝宝的，我都记着呢。”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冷声道，“都忘掉。” “这个难度有点大，一时半会我是做不到。” “……” 叶佳期喜欢看他理亏的样子，在这件事上，他确实不占理。 “总裁，晚上有时间的话，我们去郊外透透气吧，秋天的乡间，应该很漂亮。” “嗯，可以。” “我帮你把衬衣都熨好了，你等会儿随便挑一件换上就好。对了，分公司的财务漏洞，你都处理好了吗？” “已经处理完。”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 饭后，乔斯年独自收拾好碗筷，没有让叶佳期操心。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安理得。 也许是午后的阳光太好，也许是他做的饭菜太可口，叶佳期坐在沙发上，有些打盹。 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眼皮子睁不开。 厨房里有自来水的声音，叶佳期偶尔会看向乔斯年，看着他笔挺、修长的背影。 “总裁……我困了。”她又打了个呵欠。 “等下。”乔斯年洗完最后一只碗，擦了擦手，走过来。 他弯下腰，看着她红润润的脸庞，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他的手刚碰过自来水，是冰凉的。 叶佳期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向上方的他：“坏蛋。” 乔斯年笑了，俯下身。 他的脸离她的脸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挡住了一半的阳光。 叶佳期带着些倦意，从她的角度看他，光线在他的脸部轮廓上打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冷峻的脸庞都变得温润许多。 他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叶佳期弯起唇角，牵出一个笑意。 第2211章 技术……有进步吗？ 因为距离的缘故，她的笑容落在他的眼里，格外清晰。 那笑意，像水滴落在宣纸上，一点点晕染开，直到他的瞳孔里都是她的笑容。 如此安谧。 如此甜美。 乔斯年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脸庞，低下头，捕捉到她的红唇，一个吻悄然落了下来。 叶佳期闭上眼，承接他的吻。 他的吻是温柔而细腻的，辗转之间，尝遍她的滋味。 柔软的唇碰撞着，交融着，火花四起，温度骤升。 接吻的暧昧声在空气中响起，这个吻，直到叶佳期喘不上气来，乔斯年才结束。 他从她的唇上离开，低头看了一眼她红肿的，泛着水光的薄唇，小腹不由一紧。 叶佳期的眼底氤氲起一层水雾。 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睨了他一眼：“你去换衣服，该去公司了。” “技术……有进步吗？”乔斯年眼底带笑，抬起手，修长的食指搁在她的嘴唇上，描摹着她嘴唇的轮廓。 “走走走，我困了。”叶佳期脸红了，心跳不已。 原以为爱了他那么多年，心口早已不会悸动。 可，她错了。 爱一个人，不论何时，心都会为他跳动，至死方休。 “我抱你去床上休息？”乔斯年征求她的意见，“多睡会，醒来要是饿的话，家里有零食。” “嗯，知道了。”叶佳期点点头。 “晚上……咳。”乔斯年轻咳一声，双眸看向她，“留在这里过夜？” 叶佳期笑了：“你要跟我谈人生，聊理想吗？” “我正有这个打算。” “禽兽。”叶佳期低低骂了一声，笑着拒绝，“不，我没有理想，我不跟你聊。” “那你什么时候想跟我聊？嗯？”乔斯年低哑的嗓音性感又撩人。 “你去不去公司？”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乔斯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庞，轻笑：“我有耐心。” 说罢，没等她有所反应，他将她从沙发上抱起。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温暖、舒适。 乔斯年将叶佳期放在自己的大床上，又给她盖上自己的被子，右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声道：“睡吧，睡醒了给我打个电话。” 乔斯年的床很柔软，枕头上还有他身上的气息。 叶佳期躲在被子里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嗯，你去忙吧。” 乔斯年也不急，直到看着叶佳期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呼吸渐渐平稳，他才轻手轻脚站起身。 挑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和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穿戴整齐后，他拿了车钥匙，替叶佳期关了灯，拉上窗帘，这才出了公寓。 这一天下午，于康开会的时候一不小心将文件拿错了，准备跟乔斯年道歉时，乔斯年却面带微笑地说“没事，重新去拿就好”。 于康真是愣住。 总裁住了几天院，难道连性格都变了？这满面春风…… 要知道，搁在以前的话，做事粗心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那一天，乔斯年心情都很好，开会的气氛也一改从前的深沉、安静，变得十分活跃、热络。 第2212章 我不走，等你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正在开会的乔斯年收到叶佳期的短信—— “我回家了，床铺都收拾好了，你回来别嫌弃。” 乔斯年立马回了一条短信：“等我回家吃饭，可以吗？” 坐在沙发上的叶佳期收到短信，犹豫了几秒，回道：“你晚上回来？” “回。” 她这才打了几个字：“那好，我不走，等你。” “乖。” 叶佳期看着他发的短信，笑了。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乖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等过他，很是想念那一段等待的时光。 等待虽然是一件无聊而苍白的事情，但她却把这无聊的事情反反复复做了很多次，而且，不知疲倦。 她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唯独在等他一事上，押上了全部的耐心和毅力。 就是这种无聊的事情，却让她很怀念。 以至于，她真得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回家。 太阳从正中渐渐西沉，直到落下地平线。 夕阳的余晖在天空中铺陈出绚烂的晚霞，那橘红色的光线给白色的云朵都镀了一层颜色，四周的建筑高大、巍峨，屹立在夕阳下。 那圆圆的太阳一点点沉了下去，直到夜幕拉开，华灯初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叶佳期的腿上盖了一条薄毛毯，电视机的声音是这间公寓里唯一的声音。 她托着头，没有了困意，两只大眼睛看着电视。 电视里放着并不怎么有趣的综艺。 叶佳期的一颗心都系在乔斯年的身上，沉沉浮浮。 她在等他回家呢。 窗外已经是幽静的黑夜，一眼忘不到尽头。 有时候，叶佳期低下头，会喝一口柠檬水，杯子的圈口漂浮着浅浅白雾。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乔斯年还没有回来。 就在她有点打盹的时候，乔斯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佳期，临时接到银行的拨款通知，我晚上要飞一趟纽约，对不起，不要等我了。” “带行李没有？要去多久？”叶佳期揉了揉眼睛。 “三四天的样子，于康已经给我准备了行李。” “这样，那你保重，别太累了，到了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对不起，你记得按时吃饭，不要等我。” 叶佳期点点头：“记得了，你也要记得吃饭，不早了。” “嗯，你可以睡在我的公寓。” “谁要睡你公寓，我又不是没家，我家卧室比你的大，我家好几间呢！而且装修比你的好看！” 那头，传来乔斯年的低笑声：“是，比我的好，以后我要是换了新房子，就给你装修，要不要？” “好啊，说话要算话。”叶佳期心里头也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人总有计划之外的事，乔斯年也不例外，“你到机场了吗？” “在等飞机了，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 “要的礼物有什么意思，你看中什么就给我带吧。上次我出国其实也有给你带礼物，不过你一直不待见我，我就把那礼物给压箱底了，这次等你回来给你。” 第2213章 他们的宝宝 叶佳期又想起了那只钥匙扣，还有上面那两只亲密无间的小人儿。 “好。”那头的嗓音里有几分愉悦。 叶佳期又跟他聊了几分钟，飞机起飞。 挂上电话，她叹了口气，把中午的菜热了热，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吃。 正是万家灯火时。 叶佳期一个人吃饭，吃得索然无味。 没有吃太多，她就收拾了桌子，准备回家。 乔斯年已经把游乐场B plan的文件都发到了她的邮箱。 这是一个和原定的计划完全不一样的构思，这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乔斯年构想的游乐场，没有任何外人插手。 叶佳期仔细看了看，和她的很多想法都是一致的。 看着看着，叶佳期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眼中是望不见底的光芒。 一个重要的问题在她的脑海中打了一个问号。 手指头停留在触屏的按键上，她想了想，关掉邮件，回家。 月色正好，和乔斯年一分别，就克制不住想他。 想他的时候，她就会把包里的那张合照拿出来看看。 她可喜欢那张合照了，怎么看怎么喜欢。照片里有他，有她，还有他们的宝宝。 一时间，叶佳期的脑子里有很多纷繁复杂的思绪。 坐上地铁，她给程遇之打了一个电话。 …… 在纽约的第三天。 纽约下起了小雨。 这样的天气，一到了傍晚就显得昏昏沉沉，不见天日。 一大早，乔斯年还在酒店里的时候就接到了江瑶的电话：“Evan，今天是我爸爸生日，晚上有生日Party，你来吧，我知道你在纽约。” 于情于理，乔斯年都无法推脱，他皱了皱眉头：“知道了，我晚上过去。” “好，我等你。” 白天，乔斯年一个人去银行办理项目资金审批。 路过商场时，乔斯年给江宽挑了一只手表做礼物。 黑色的表带，银灰色的表盘，精致的雕工，厚重、大气，透着商务精英特有的气场。 他也没细挑，觉得这手表还可以，拿的出手，就买了。 纽约的小雨下了一整天，从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下，淅淅沥沥，带着深秋特有的寒凉，一直到了傍晚都没有停歇。 夜幕降临，这小雨反而有了加大的趋势，从淅淅沥沥变成哗哗啦啦。 雨水冲刷着车子，雨刮器加快了速度。 乔斯年一个人开着车，往庄园驶去。 天色越来越暗，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明亮的光线反射在水洼上，地面宛如出现一个又一个镜子。 通往庄园的路很宽敞，没有行人，车子也很少。 这样的路很好开。 黑暗中，乔斯年眸光凛起，眼底是深沉的光泽，犹如海洋，一望无边。他深邃的侧脸轮廓隐没在黑暗里，微光将他的棱角越发打磨得冷峻、矜贵。 从市区开到庄园大概要一个小时时间。 雨水冲刷着车玻璃，纵使车子隔音很好，乔斯年还是听到了外头的雨水声。 这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到宴会的热情。 乔斯年的车子还没有开进去，就已经看到庄园里绚烂的烟火。 第2214章 未婚夫一表人才 庄园占地面积很大，四周摆满了鲜花，那些花儿在雨水的洗涤下，愈发鲜妍明媚。 灯火璀璨，整个庄园都是流光溢彩。 庄园外的空地上停满了车，黑压压一片，昭示着这场晚宴的盛大。 乔斯年的车沿着长长的马路一直开到庄园外，早已经有人在等着。 门童撑了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站在车外迎接乔斯年。 乔斯年下车后，就有人带着他去了庄园里。 他是第一次过来。 但对这座建于上个世纪初的庄园，他却早有耳闻。 庄园经历过战争和火灾，依然保存完好，在劫难时期，也曾经被用作教堂和避难场所，后来经过修葺和转手，就成了私家庄园。 这是老詹姆斯的个人庄园。 乔斯年一到，江瑶就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张邀请函。 江瑶打扮得很漂亮，香槟色抹胸碎钻晚礼服，脖子上戴着一条红宝石项链，贵气逼人，两只钻石耳坠随着身体的动作在小幅度摇摆。 她的长头发都盘在了头顶上，露出雪白、漂亮的天鹅颈，宛如尊贵的公主。 江瑶本就是混血儿，脸部五官深邃、立体，一双蓝眼睛更是像蔚蓝的湖水一样，在灯光的照射下，她化了妆的脸庞愈发漂亮、白皙，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虽然今天的主角是江宽，但江瑶显然比她的父亲更引人注目。 庄园里气氛很浓烈，处处铺满红地毯和鲜花，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大厅里听不到外面的雨声，也感受不到秋夜的寒凉。 乔斯年顺手把礼物递给了江瑶：“给江董的生日礼物。” 江瑶笑着靠近他：“一家人，客气什么，不过，你给爸爸买的生日礼物，他一定特别喜欢。爸爸刚刚还在问呢，问Evan怎么还没来，我说快到了。” “让江董挂念了。” “爸爸在接待宾客呢，你跟我一起去打个招呼。”江瑶笑盈盈地挽上他的胳膊，递给他一瓶早就倒好的红酒。 江瑶踩着八厘米的银色高跟鞋，稳稳地站在乔斯年的身边。 她的个子本来就很高，但还是比乔斯年矮了不少，不过两人的身高落在外人眼里倒是格外般配。 江瑶挽住他的胳膊，没让他松开。 一个中年男人正端着红酒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聊天。 “爸，Evan来了。”江瑶笑盈盈走过去。 “来了啊，让你专程从芝加哥过来，实在过意不去啊。”江宽看向乔斯年。 “哪里的话，江董生日，于情于理，我都该来。”乔斯年喝了一口红酒，“江董，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瑶瑶，Evan人生地不熟，你多带他走走，认识认识家里的客人。” “爸，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Evan的！”江瑶笑眯眯道。 四周的客人也笑起来，纷纷开玩笑：“江小姐好眼光，未婚夫一表人才，我看这在场的年轻男人，一个都不如Evan。” “可不是，郎才女貌，很般配啊。” “叔叔们过奖了。”江瑶笑道，“你们先聊，我再带Evan走走。” 第2215章 你越来越盛气凌人了 江瑶和乔斯年走后，身后依然是不断的夸赞声。 “江董，您可真有眼光，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 “这两孩子，可真是般配，江董好福气，有一个漂亮女儿，还有一个能干的女婿。” 江宽醇厚的嗓音传来：“哪里哪里，各位过奖，小女自己挑的未婚夫，她喜欢就好。” “是是，我们做长辈的祝福就好，再说，江小姐眼光可真不错，比我那个娇气的女儿眼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那个女婿，我是越看越不顺眼，好吃懒做，不务正业。” 众人笑了起来。 乔斯年在江瑶的带领下去见了几个长辈和企业董事、总裁。 他不排斥陌生的人群，也并不厌弃应酬，只不过这样的生日氛围，让他心里头不怎么舒服。 老詹姆斯因为生日抱恙，没有来，但他在美国金融界享有极高的声誉，因而这一次的生日宴，来的顶级人士非常多。 乔斯年还见到了江瑶的母亲，一个并不怎么爱说话的美国女人。 那女人很低调，只和自己的小姐妹聊天，很少走进人群里。 倒是江瑶性子更活泼，性格也外向，可以和不同的人周旋。 庄园外雨水潺潺，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庄园里的热情！ 水晶灯奢华亮丽，红地毯鲜艳夺目。 往来宾客觥筹交错，钢琴声此起彼伏。 “Evan，今天爸爸生日，你可要给我留点面子哦，一年才一次生日，他今天高兴着呢！”江瑶小声附在乔斯年的耳边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好吗？” 乔斯年仰头喝了一口红酒，眉头微蹙：“你去招呼宾客，我一个人可以。” “该来的都差不多来了，没什么别的事，你是第一次见到我妈妈吧？你别看我妈妈表面上清冷，其实很好相处，比我爸爸要好相处。” “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大家都这么说，可能也就是五官比较像，你看我这一头黑发，还不是随我爸爸。”江瑶对自己的长相一直很满意，在别人眼里，她就是混血美女，血统高贵。 “我希望你找个机会和你父母澄清，我们并不是未婚关系。”乔斯年嗓音清冷。 “非要在我爸爸生日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吗？就不能让我也高兴高兴？Evan，别扫兴呀。”江瑶站在乔斯年的身边，倚靠窗台，脸上是浅浅的笑意，“有什么事咱们改天再说，今天……希望给我个面子。” “行，有什么话，改天都说清楚。” “唉。”江瑶叹了一口气，“你越来越盛气凌人了，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你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更不会对我说重话，也不知道你是变了，还是我错了。” “我还是喜欢那时候的你，你那个时候对我很好，什么都顺着我。”江瑶无奈地叹息，声音低了下去。 她仰起头，喝了一口红酒，脸颊是微红的颜色。 灯光下，她和乔斯年站在窗台边，她的全部目光都落在乔斯年的身上。 第2216章 压到乔斯年的肩膀上 窗台边能看到外面的雨水，他们的身影落在透明、干净的窗玻璃上，清晰可见。 江瑶眉目含情看着乔斯年时，眼底是满满的温柔。 落在别人眼里，他们就像是恩爱的情侣，随意聊天。 虽然乔斯年还是一惯的冷峻，但江瑶的满面春风和他倒格外相称。 “Evan，你说我哪里不好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哪儿不讨人喜欢，而且，我给你的这些，不够吗？”江瑶带着点醉意，唇角边是嘲讽的弧度，“我是我爸爸的独生女，你看，我爸爸拥有的这一切，以后都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不好吗？” “江瑶，名利不是我追求的唯一，明白吗？”乔斯年脸色不悦。 “明白明白，你们城里人就是会玩，喜欢孕妇嘛，我怎么不明白。还喜欢别人的娃当爹，俗称‘喜当爹’，是吧？”江瑶低低笑出声来，带着讽刺。 “江瑶，你希望我今天给你一个面子，那么，你应该知道，尊重是相互的，别怪我收回刚刚的话。” “OK。”江瑶点到即止，不再往下说，再说下去，乔斯年得生气了，“Evan，你觉得我今天这条裙子怎么样？好看吗？” “挺好。” “那你觉得我漂亮吗？”江瑶目光含情，柔柔地看着乔斯年，眼中都是灼热的目光。 她带着期许，等待乔斯年的回答，嘴唇微微上翘。 “你喝多了。”乔斯年淡淡道。 “我没喝多，我酒量很好，怎么就不肯夸我一句呢？今天的宾客都夸我好看，可我不要他们夸，我要你夸。” 说着，江瑶身体前倾，压到乔斯年的肩膀上来。 她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试图勾住他的脖子。 乔斯年眉头一皱，压住她的胳膊，没有让她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让人送你去房间休息。”乔斯年道。 “你夸我，夸我，不然，我可不罢休。” 乔斯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她一眼，应付道：“你是在场最漂亮的。” “真得吗？”江瑶高兴起来。 她松开乔斯年的手，踩着高跟鞋，忽然就从偏僻的窗台边跑到人群中间去，兴高采烈地大喊了一声：“你们刚刚听到了吗？我未婚夫说我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 乔斯年直摇头，眼底是隐约的怒意。 他不喜欢这种不顾他感受的行为。 人群沸腾起来，不少人开始起哄。 今天本来就是江家的主场，宾客纷纷附和：“江小姐当然是最漂亮的，不过名花有主，我们只能看着了。” “江小姐和Evan先生跳支舞吧，郎才女貌，别提有多养眼。” “江小姐，跳支舞！” 水晶灯的亮光下，江瑶像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聚焦了全场的目光。 当然，也有视线往乔斯年这儿投来，但在看到乔斯年毫无表示，甚至面无表情时，又把目光移开。 人群在起哄，有人还摘了玫瑰花瓣洒向江瑶。 绚烂的光线下，江瑶提着裙摆，冲众人嫣然一笑。 她很享受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第2217章 Evan不怎么喜欢跳舞 她是江家的掌上明珠，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她要的，一定可以得到。 站在人群中间，她的眼里是迷醉的神色，有人给她敬酒，她也来者不拒。 江宽溺爱地看着女儿，眼里都是宠爱。 “江小姐，你很喜欢Evan先生吧？看你高兴的。” “江小姐，你去邀请Evan先生跳支舞，让我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天作之合。” 江瑶撅起嘴巴，眼睛轻轻看了一眼乔斯年：“Evan不怎么喜欢跳舞，我是请不动呢，要不，你们试试？” “这样的好日子，Evan先生肯定不会拒绝。”人群又开始起哄。 众人把目光又聚焦到乔斯年这儿来。 乔斯年面无表情地看向江瑶，真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众人摸不清乔斯年的脾气，一个个也只是嘴上说说，谁都不敢亲自来请。 乔斯年站在窗台边，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喝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薄唇紧抿，眼底沉着捉摸不透的光。 江宽大概是太溺爱女儿，直接往乔斯年走来。 “Evan，瑶瑶在邀请你，你去跟她跳支舞，别拂了她面子。”江宽靠近乔斯年，小声道。 “我不擅长跳舞。”乔斯年拒绝。 “Evan，随便怎么跳都好，主要是玩个气氛，玩个热闹。你要是拒绝了瑶瑶，她会不高兴的。” “她是不是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 “差不多，她这么漂亮的小公主，也没有人忍心拒绝。”江宽道，“Evan，去吧，跟她跳支舞，她很喜欢你。” “江董，我和江小姐并没有订婚，这一点，我希望江董心里清楚。” “瑶瑶是个善良的女孩子，Evan，我不会让人伤害她。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满足她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你看，瑶瑶真得很期待你过去。” 江宽识人无数，他看出来了，这场爱情里，恐怕是江瑶的一厢情愿。 还没等乔斯年回应，江瑶走了过来，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她一把挽住乔斯年的胳膊，娇嗔地看向江宽：“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背着我说我坏话呢？这样是不厚道的。”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黄莺儿似的。 她一过来，所有的目光又落在这边。 江宽大笑：“Evan跟我说，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恐怕不能陪你跳舞。” “这样啊。”江瑶也顺着她爸爸给的台阶下了，没有太勉强，“那Evan，我去跳舞，你弹首钢琴？” “我不会弹。”乔斯年拒绝。 “那你会什么呀？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跳舞吧？那样多尴尬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和爸爸都会很没面子。哎，Evan，今天爸爸是寿星，要不你跟爸爸说，你会什么。” 众目睽睽，乔斯年只好淡淡抬眉：“我试试钢琴。” “Evan，我就知道你最喜欢我，最疼爱我了。”江瑶抱着乔斯年的胳膊，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轻声道，“都是在生意场上走的人，面子上的功夫，你应该懂。” 说罢，江瑶提着裙子，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往人群中走去。 第2218章 让乔斯年臣服 庄园外雨水潺潺，庄园的大厅里褪去喧嚣，只剩下乔斯年的钢琴声。 他弹了一首《星空》。 舞台中央的江瑶没有换衣服，晚礼服虽然厚重，但并没有影响她的发挥，她跳了自己最拿手的舞蹈。 耳坠的钻石坠子随着她的身体来来回回晃动，她体态轻盈，像一只飞舞的燕子。 江瑶的内心是欢喜的，她喜欢让乔斯年臣服的感觉。 而且让她惊讶的是，他会弹钢琴。 果然，一开始的说辞只是为了推脱。 弹钢琴的男人最是让人无法拒绝，她即使是在跳舞，目光依然稳稳地落在乔斯年的身上。 一颗心，沉醉了。 她的眼底尽是柔情蜜意和化不开的浓烈感情。 那个端坐在钢琴前的男人，把她的魂勾走了，也有可能是她醉了。 她的身姿本就婀娜，引得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弹琴的乔斯年聚精会神，视线只落在琴键上，一张冷峻的脸没有太多表情。 一首曲子的时间并不长，最后一个音落下时，乔斯年收手。 江瑶意犹未尽，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这感觉真好啊，好到想把这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占为己有。 他只能是她的。 舞台下的看客也意犹未尽，等到曲子都结束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 “江小姐太厉害了，舞蹈真美，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说的就是江小姐这样的美女啊。” “第一次看江小姐跳舞，真是惊艳！” “江小姐人美舞美，让我们怎么活呀。” “江小姐要不是名花有主，我就主动追求了，可惜，江小姐眼里只有Evan先生。” 一旁有女人打趣：“你们几个，别说弹钢琴了，连乐器都没碰过，你们看看Evan先生，你们根本比不上人家。” 江瑶提着裙子笑了笑，走下舞池，看了看众人：“大家过奖了，是Evan的钢琴弹得好，他才是主场，我就是个伴舞的。” “江小姐看Evan先生的时候，眼神可真让我们羡慕。” “别笑话我了，你们来，你们跳，我去跟Evan喝几杯酒。”江瑶看了他们一眼，笑道。 “好，好。” 没有等江瑶走过去，乔斯年已经起身去了洗手间。 江瑶只好先走到自己父亲身边，端了一只酒杯喝着酒。 江宽怜爱地看了她一眼：“瑶瑶，开心了？” “开心啊，爸，刚刚是我这一年来……哦，不，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没良心的，爸爸小时候逗你开心的事都忘了？” “没，没，那不一样。”江瑶笑眯眯地看向江宽，“爸，我真得很开心啊。” 开心到……哪怕是强求来的，也不觉得突兀。 江宽拍着江瑶的手，宽慰道：“你开心就好，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儿，爸爸就希望你能开心。” “爸，你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我真得一点都不后悔清明节那时候跟您回国祭祖了，一开始的时候我还闹别扭呢！” 江宽沉默了。 第2219章 今晚上，我已经给足面子 是宝吗？他也说不清。 江宽的眉头蹙了起来，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刚刚弹钢琴的乔斯年他也见到了，虽然容颜清冷，儒雅斯文，但他骨子里是虎是狼，这个虎狼一样的男人，真得是江瑶能驾驭的吗？ 他只是失去了记忆，离了群而已。 在今年之前，江瑶从来没有涉足过商界。 因而，她根本不知道京城商界有一个厉害的角色，他叫乔斯年。 不过，乔斯年既然失去了记忆，又遇到了瑶瑶，那就说明，他们有缘分。 江宽皱紧眉头，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抹掉乔斯年从前的痕迹，好在，从前的乔斯年十分低调，新闻报道本身就不多。 乔斯年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就根本翻不了天。 男人，骨子里都是有惰性的，等他有了公司，有了权势和地位，就不会再去折腾，会安安稳稳成家。 女儿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爸，你也会弹钢琴啊，你说说，evan的水平怎么样？能打几分？”江瑶缠着江宽，有了些醉意，脸红通通的。 “我女儿喜欢的，当然是打满分。”江宽亲昵地看着江瑶。 “爸爸就会哄人开心，好了，爸，敬你一杯，生日快乐啊，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天比一天年轻，一天比一天高兴，怎么样？” “我看你更会哄人开心。” 江瑶和江宽碰了碰酒杯，各自喝掉杯中的红酒。 晚宴还在继续。 外面的雨水还在不停地下，雨声潺潺，漫无止境。 庄园外一直放着烟火，那绚烂的光彩照亮了半边天空，也照亮了地上的雨水。 秋夜寒凉，时不时有冷风刮过。 晚宴进行到夜里十一点时，众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但都还保持着很嗨的状态。 舞池上音乐阵阵，跳舞的男男女女不知疲倦。 江瑶切了蛋糕，分给在场的人吃。 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被推上高峰。 乔斯年喝了不少红酒，他看了看手表，给于康打了一个电话：“我在江宽的生日宴，你来接我，我喝酒了。” “好，总裁，我马上去。” “外面雨大，注意安全。” “知道。” 挂上电话不久。 江瑶笑盈盈地向他走来，给他拿了一块蛋糕：“evan，尝尝呢，蛋糕很好吃。”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你知道的，我不爱吃甜食。” “我爸爸的生日蛋糕也不吃吗？太不给面子了呢！”江瑶撅起嘴巴。 “今晚上，我已经给足面子。”乔斯年淡淡道。 四周无人，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江瑶听到。 果然，醉酒的江瑶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笑容里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可不是，他给足她面子了。 这个生日宴，圆满而热闹。 江瑶将蛋糕的盘子搁在窗台上：“那随你咯，想吃就吃，不想吃的话就搁着，不碍事。” 乔斯年喝了一口酒，没说话，脸上是一惯的冷峻，没什么表情。 他也喝了不少酒，头有些痛。 “evan，其实你可以试着接受我，这种事，并不难……”江瑶看向他。 （感谢“@”、“雅”、“李香平”、“︶ㄣ小黑裙的诱惑”、“岳灵儿”等等等亲的打赏~） 第2220章 攀上乔斯年的胸膛 江瑶的脸红通通的，她换了一双平底鞋，微微仰着头看向乔斯年时，眼中都是仰慕和爱意。 她穿的是低胸的礼服，白皙的脖颈往下就是一片雪白的肌肤。 那是极具诱惑的颜色。 尤其……是在这迷离的灯光下。 江瑶靠近他，眼底带着似水的柔情。 “江瑶，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可能接受你。”乔斯年压着怒意。 “好……那我问一个问题，你要回答我，老老实实回答我。”江瑶不甘心，撅着小嘴唇看向他，带着醉意，“我和那个孕妇比，输在哪里？她有我漂亮吗？有我出身好吗？有我背景深吗？” “江瑶，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喜欢一个人就是，尽管她在别人眼里有无数个缺点，但在我眼里，她就是完美的，知道吗？” “Evan，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呢？我可不相信成年人的世界里有这么纯粹的事儿，你就别哄我了。告诉我，她肯定有一点让你特别特别喜欢，而那一点又恰好是我做不到的，让我猜猜……是床上活儿特别好吧？”江瑶低声笑了，笑得恣肆、随意。 她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乔斯年的胸膛，抓住他的领带。 就在她准备下一步动作时，乔斯年扼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 “别碰我，我很不喜欢。” “真小气，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明明自己奸诈、腹黑无比，却还能相信纯粹的爱情，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哪个女人手段高明呢？她有过丈夫，丈夫死了才多久，就和你勾搭上了，你觉得她简单、天真？不，她这叫聪明、厉害，孤儿寡母，谁不想给自己找个靠山，而你，就是她目前最好的靠山。” “Evan，你说你傻不傻，被人利用了还帮人养娃呢！”江瑶大笑。 “江瑶，别在我面前搬弄她的是非。今天，我给江董一个面子，改日，可未必了。”乔斯年锐利的眸光中多了几分狠戾，如鹰隼。 “我可真是好奇，她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被骗了还心甘情愿。” 乔斯年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江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讪笑。 “算了，不说了，人家有这种本事，我没有，怨谁呢。”江瑶自嘲地一笑，“谁也不怨。” “你喝多了。”乔斯年冷声道。 “可能吧。”江瑶又拿起蛋糕，“既然你也说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那你好歹把蛋糕吃了。吃完蛋糕，生日宴也该结束了。” 窗台边相对安静，还能听到窗外的潺潺雨水声。 这样的角落，并没有太多的人会注意他们。 乔斯年象征性吃了一口。 实在不爱吃甜食，吃了一口就腻了。 可能，也就只有叶佳期做的甜点，他不觉得腻。 这样绵长的夜晚，他又想她了。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耳边有音乐声，雨声，风声，还有江瑶的说话声。 闭了闭眼睛，意识有些模糊。 头，依然生疼生疼，身体却有点飘。 第2221章 解开了他的领带 耳边的声音小了下来，从嘈杂喧嚣变成了呢喃细雨，灯光也变得迷醉，有一种纸醉金迷的恍惚感。 乔斯年的身上起了几分燥意，他放下酒杯，准备去倒一杯冰镇的柠檬水。 头，痛得厉害，有点控制不住。 就在他迈开脚步时，身体里的热意却像火烧一样，熊熊腾起，直冲心肺。 西装外套早就脱了，他干脆扯了扯领带，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 但，丝毫没有减轻他身体里的热意。 四肢百骸里的细胞都像是沸腾了，叫嚣着，嘶吼着。 血液逆流，浑身难受。 酒喝多了吗？ 乔斯年扶着额头，推开江瑶，目光有几分迷醉：“我出去会。” 江瑶一把扶住他：“外面下雨呢，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我扶你到休息室休息会，庄园里大，房间也多。” 她靠近他时，红润的脸庞蹭到了他的胸膛，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也窜到他的鼻端。 乔斯年有点压不住身体里的火。 那股子邪火一个劲往外窜。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柔，他的目光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抬起头，入眼处是江瑶白皙的脸庞。 江瑶睁着大眼睛，眼眸似水，柔情无数。 她的手扶着乔斯年的胳膊，有意无意地靠着他。 见他不说话，她咬了咬蜜桃般的红唇。 这个一个很挑豆的动作，一般的男人是经不起这种诱惑的，尤其还是神志不清、喝醉酒的男人。 她懂得怎么拿捏男人的心，也懂得男人喜欢什么，再清心寡欲的男人，都经不起诱惑。 乔斯年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皱紧眉头，努力想让情绪平静下来。 可，越是努力，身体里的火越燃越旺。 这一刻，江瑶拉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带他离开大厅：“我送你去休息，你肯定是酒喝多了。” 庄园很大，辗转绕过一条走廊，就是一间又一间装修豪华的客房，和五星级酒店无异。 江瑶推开最边上的一间房，扶着乔斯年进去。 房内没开灯，只有外面星星点点的光亮照进来。 雨水声，格外清晰。 缠缠绵绵。 乔斯年伸手去摸灯。 黑暗中，借着微光，江瑶按住他的手，仰着头靠近他的胸膛，嗔道：“Evan……” 她的嗓音娇滴滴的，带着小女人特有的娇嗔和柔媚。 也正是在这一刹，乔斯年的意识模糊了一下，但不过几秒，又瞬间清明。 身体里都是燥意。 醉酒……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乔斯年抬手，掐住江瑶的下巴，双眼通红，眼底蕴着怒意：“蛋糕里放了什么？” “蛋糕？蛋糕里能有什么，我随手拿的一块……Evan，怎么了……”江瑶眨着无辜的眼睛，看向他。 她的手绕过他的双手，落在他的衬衣上，手指一挑，解开了他的领带。 她发现乔斯年的身体已经滚烫不已。 江瑶踮起脚尖，绕到他的耳畔，呵了一口气，吐气如兰，小声道：“Evan，今晚上别走了，好吗？你……很久没有碰女人了吧？” 第2222章 Evan，我想要你…… 至少，她认识他后，总觉得他没有碰过女人。 乔斯年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好闻的气息，那气息混着红酒的香气，江瑶也跟着醉了。 乔斯年的毅力在一点点瓦解，有些撑不住。 江瑶的手在他的胸膛摸来摸去，试图解开他的衬衣纽扣。 乔斯年压住体内的火，推开她：“滚。” “啊。”江瑶被推到墙边，后背撞了一下，但她根本没在意这点疼痛，像饿狼一样反扑过来！ 她知道，错过今晚上，就再没有机会了！ 她对庄园的房间很熟悉，在扑向乔斯年时，顺手反锁了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 甚至是，安安静静。 “Evan，别走了，今晚上我是你的，我会让你快乐……”她压住乔斯年，褪去羞涩。 她本来就是在西方长大，对待男女之事没有那么多顾忌，很开放。 更何况，这是一个让她垂涎很久的男人。 抛开其他，光是他的容颜、身材就足以让她心动。 江瑶解开自己的礼服，又用手去扯乔斯年的纽扣，眼底迷醉，嗓音妩媚含情：“Evan，Evan，和我在一起，你会知道当男人的快乐……要我，要我，狠狠要我，我今晚上都是你的……你想做多久，我就陪你做多久……” 江瑶扭着腰，用力压着乔斯年。 这一刹，乔斯年血脉贲张，整个人都要炸裂开来。 不过是吃了一小口蛋糕，药效居然强到快摧毁他的全部意识！ “滚，江瑶，滚开！”乔斯年嘶吼，猛地推开她。 “不，Evan，你明明也是想要我的，对吗？没关系，这儿不会有别人来，我们做吧！好好享受这样的夜晚！Evan，Evan，我想要你……”江瑶动情地喊着他的名字，她沉醉了。 她整个人都快挂在他的身上，衣衫不整，礼服褪到腰间，露出蕾丝的白色胸衣。 她的头发也乱了，落在乔斯年的脖颈间。 “江瑶，你就这么不要脸吗？自己滚！滚开！别怪我动手！”乔斯年怒意迸发，用力推她。 药和酒混杂，他怕自己坚持不住。 手撑着冰凉的墙壁，他借着微弱的光去摸门锁。 乔斯年的衬衫都起了皱，纽扣被扯掉一半，领带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方。 “不，不，Evan，你是想要我的……”江瑶疯了一样拉住他，不让他走，错过今晚上，就没有机会了，“Evan，不要走……” 她搂住乔斯年，紧紧抱着不松手，不让他走！ 她不会放手！ 再坚持一会儿，等药效再上来一点点，他就撑不住了。 到时候，他就是她的。 她不相信一个男人会有这么强的控制力，除非他不是一个正常男人！ 她不相信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她还是没感觉！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乔斯年的手摸到了门扣，但越是焦躁，越是打不开。 浑身滚烫，意识有些朦胧。 他承认，这种时候，不管哪个女人的声音对他而言都是致命的，但，意识还有，他在靠仅有的意识去支撑身体。 夜色缱绻，万籁俱寂。 清浅的月光爬进客房。 第2223章 秀气的脸庞失了血色 清晨。 芝加哥。 叶佳期喝完一杯牛奶后就扒拉着日历，今天已经是乔斯年去纽约出差的第四天了。 他说三四天就回来，今天会回来吗？ 他没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敢轻易打扰他。 叶佳期坐在阳光充沛的阳台上，沐浴柔光，腿上盖了一条薄薄的米白色针织毯，毯子下，是她隆起的小腹。 早晨的阳光很是轻柔，将整个阳台都铺上一层浅金色。 她随手拿了一本本子，写写画画，笔尖在纸上摩挲出“沙沙”的声响。 长头发用一根深蓝色的绸缎发带随意扎起，只有几缕碎发垂在耳畔，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藤椅旁摆了一只小茶几，倒满热水的茶杯飘散着白花花的雾气。 茶几上还有一只小巧的编织篮，篮子里放了些果脯、糖果和小零食。 这两天，她又查了不少资料。 没有了公司里的那些琐事，她可以全心全意帮他做那个项目，一门心思全放在上面。 她知道这个项目对乔斯年而言意味着什么。 阳光照进来，她卷翘的睫毛轻轻翕动，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 笔记本上都是她的成果，不满意就涂掉，重新写。 一本厚本子已经写了一半。 “叮”—— 手机连续响了几声。 叶佳期拿过来，打开。 刹那间，原本平静的眸子里布满暗沉，瞳孔紧缩，眼底如阴霾覆盖。 秀气的脸庞失了血色，她错愕地张大嘴巴，定定看着手机里发来的照片。 很多张。 背景……是同一个地方，宴会。 里面的主角只有两个，乔斯年和江瑶。 都是高清的照片，清晰无比，清晰到……毫无合成的痕迹。 好几个角度，乔斯年像是和江瑶亲吻，两人靠得很近，江瑶像是依偎在乔斯年的怀里。 无一例外，这些照片都很暧昧。 叶佳期作为一个看的人，都脸红心跳。 江瑶的胸靠在乔斯年的身上，他也没有拒绝。 叶佳期闭了闭双眼，手指头有点抖。 不是出差吗？ “叮”——手机又响了一声。 一个视频发过来。 视频长达三分多钟，视频里，江瑶在跳舞，乔斯年在弹琴，宴会气氛很嗨。 画面……倒也是郎情妾意，脉脉柔情。 叶佳期心沉了沉。 她盯着视频里的乔斯年看了很多遍，她在告诉自己，这不是他，只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 可，他脖子上的领带是她买的，手上的手表也是她熟悉的。 甚至，他弹钢琴的模样，她前些天也才见到过。 哪里会认错呢。 也不可能认错。 手，不可遏制地颤抖，一颗心狂乱跳动，怎么都压不住。 好长一会儿时间，叶佳期觉得胸口很闷，像压着一块石头。 这几天，他都没给她打电话。 她担心他的行程，可似乎……她的担心全部都是多余的。 他哪里需要她担心啊，关心他的人多得是呢。 喉咙里泛着酸涩，不舒服的味道一个劲往心口涌，尤其是几张极度暧昧的照片，看得她有点反胃。 第2224章 昨晚上，我们睡了 叶佳期丢下手机，倚靠在藤椅上，双手攥着毯子。 失去记忆后的乔斯年定力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抛开定力和理智，他都是一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人。 男人对漂亮女人动心，再正常不过。 叶佳期的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是不是该装作没看到，继续和他亲密无间地相处下去呢？ 阳光有些刺眼。 叶佳期转过头，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世界。 风平浪静，云淡风轻。 明明是这样静好、安谧。 倦意袭来。 她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强压住胸口的沉闷。 “叮”—— 手机又响了一声。 叶佳期已经无力再去看对方又发了什么东西过来，无非就是那些照片。 可，良久后，最终她还是打开了手机。 “昨晚上，我们睡了。” 叶佳期的脑子轰了一下，刹那间，不知所措，肩膀抖得厉害。 这个号码是江瑶的手机号码。 这是刚睡醒就跟她宣告主权来了吗？ 叶佳期颤抖着手，不想去看那几个字，按了删除键。 但，手抖得厉害，以至于按了几次都没有按下去。 她干脆不删了。 手指头还没从手机上移开，又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我是没想到，Evan很厉害啊，我们昨晚上做了四次。” 阳光愈发刺眼。 四周的空气很安静。 窗外是静谧的天空、晃悠的白云，还有不知疲倦的鸟儿，一遍一遍飞翔。 那些鸟儿飞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成为单调的天空中独特的风景。 枫叶红了，银杏黄了。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简简单单的线条勾勒出秋季的光景，这个萧瑟而寒凉的季节，连树枝都是突兀的。 尘埃满地起，风一吹，玻璃窗发出飒飒声响，那是秋季的号角，铮铮齐鸣。 午饭点。 叶佳期低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叶小姐，这个水煮牛肉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孙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爱。 叶佳期吃了两口饭，吃不下了。 她擦了擦嘴巴，摇摇头，眼神不聚焦，有些涣散：“孙管家，我不吃了，有点困。” “是身体不舒服吗？看你脸色不太好，别感冒。” “没事，就是有点困，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也多吃点啊，吃两口怎么行，会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我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孙管家，晚上我再多吃点吧，不会饿着宝宝的。” “那行，你去睡会，别睡太久。”孙管家叮嘱，“下午我陪你出去走走，你不是说要剪头发，我陪你去？” 叶佳期怔了怔。 好久，她点点头：“好……” “嗯，叶小姐最听话，两点叫你起床，行吗？” 叶佳期又是点点头，没反驳。 她站起身，穿着拖鞋挺着大肚子往卧室走，瘦削的背影有几分蹒跚。 孙管家心揪了一下。 她觉得叶佳期今天不高兴，心情不好，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孙管家叹息一声，也觉得午饭变得索然无味了，怎么吃都没有味。 第2225章 小不点，回家不许告状！ 日头西沉。 昨夜地上的积水已经全部晒干，没有了下雨的痕迹，只不过路旁的树叶比没下雨的时候要显得更精神。 孙管家整理完屋子，帮叶佳期的宝宝织小袜子。 这小家伙正好是冬天出生，她和叶佳期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过冬衣物。 小袜子、小毛衣都能买到，但孙管家为了打发时间，主动帮她织。 竹篮里已经有了好几双婴儿的袜子，花花绿绿，很是好看。 孙管家聚精会神织着袜子。 没想到，叶佳期睡了一会儿自己起了床。 “孙管家，我睡不着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踩着拖鞋出来。 “那就不睡了，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听说公园里还有海狮表演。” “表演啊，我不是小孩子了，就不看了吧。”叶佳期笑了笑。 “万圣节快到了，很多地方热闹着呢，昨天我上街转了一圈，看到到处都是那种好玩的南瓜灯，很有意思。”孙管家笑道，“今年万圣节，我们也出去玩。” “嗯。”叶佳期点头，“这么一说，我倒挺期待。” “可不是，叶小姐，你要买南瓜灯玩吗？想买的话，我们就去买一只。” “好呢，就当是给宝宝买的。” “叶小姐，说起来……你还没有给宝宝起个小名呢，想好了吗？” 叶佳期摇摇头：“没……” “不急不急，慢慢想，叶小姐的孩子一定又漂亮又乖巧。你看我，比你还期待。” 叶佳期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脸颊上有两抹红晕，像胭脂晕染开。 她回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宽松的黑色针织连衣裙，米白色的长风衣，脚上是一双深褐色的浅口小皮鞋。 出来后，她坐在孙管家的身边看孙管家织袜子。 “好可爱！”她拿起一只，欣喜而愉悦。 “可不是，明天再给小家伙织帽子。”孙管家放下手中的活，“走，我们出去逛逛。” 孙管家意识到叶佳期有情绪，但这情绪较吃饭前淡了一些，可能是睡了一觉的缘故。 外头，阳光灿烂却不灼人。 叶佳期戴了一顶浅黄色的宽边帽子，阳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拉长。 离她们小区不远就有一处公园。 公园不大，但足够散步。 叶佳期不怎么开口，只是踩着树影，一步步走动。 偶尔遇到几个孕妇，叶佳期也会跟她们聊聊天。 不过，她更喜欢坐在长椅上看蹦蹦跳跳的小孩子。 她的宝宝……以后也会这么可爱。 秋天的公园也是五彩缤纷，并不比春天逊色，秋阳灿烂，盆栽有趣，连草坪都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浅黄色。 一群小孩子在放风筝，玩耍。 “我的风筝最高，我的最高！” “我的风筝最好看。” “我的气球最好看！” 小孩子吵吵闹闹，活泼又好玩。 “秋千是我的，不可以跟我抢。” “哥哥，你欺负我。” “小不点，回家不许告状！” 叶佳期看着一对抢秋千玩的兄妹，笑了，眼底是明媚的光泽。 第2226章 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光泽，在太阳底下闪烁着莹亮的颜色，像星子一样漂亮。 叶佳期走走停停，走累的时候就坐在长椅上休息。 秋天的风很舒适，偶尔，她又会犯困。 打了个呵欠，她在孙管家宽厚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儿，唇角边是两只融着笑意的酒窝。 “孙管家，让我靠一会儿，有时候，还挺累的。” “累了就跟我讲，我都在呢。” “嗯。” 孙管家怜爱地看了看叶佳期，乔爷走后，她一个人生活确实不易，个中艰辛，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别人没有经历过，哪里能感同身受。 就算是她天天跟叶佳期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感受不了，因为她没有切身经历。 有些疼痛，只有亲身感受过才懂得。 什么感同身受，都是骗人的话。 叶佳期倚靠在孙管家的肩膀上，舒服了一点。 她伸出手，拨动着面前的树枝，摘了一片金黄色的叶子在手心里把玩。 玩了一会儿，她轻轻一吹，树叶就飘到了空中。 她就这样靠着孙管家，好长时间都不想站起来。 有那么一刹，她甚至想……就这样也挺好的，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闲了就出来走走，生完孩子后就带着宝宝一起出去玩，把宝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像……真得没什么不好的。 心口，闷闷地跳动了一下。 太阳逐渐西沉。 “叶小姐，不早了，还剪头发吗？不剪的话，我们再走一会儿就该回家了。”孙管家看向她，像看着自己的女儿。 “走吧，去理发店，剪头发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叶佳期用手指卷了卷自己乌黑的长发，眼底是说不清的情绪。 从公园出来没多远就有一家发型店。 叶佳期说明来意后，年轻的美国帅气小伙子就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替叶佳期洗了头，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孕妇：“大概留多长？” 叶佳期也看了看镜子，伸手比划一下：“肩膀往上一点，可以扎就行，短一点也没关系。” “明白，明白。” “咔擦”“咔擦”几下，帅小伙用流利的动作剪掉了叶佳期的长头发。 叶佳期闭上眼，耳边都是剪刀的声音。 帅小伙很健谈，用流畅的外文和叶佳期聊了好一会儿的八卦，还吹牛说自己的手艺在全美数一数二，很多明星都找他做过发型。 叶佳期听着听着就笑了。 她觉得这个美国男人很有意思。 “美女，你这么漂亮，其实建议你可以在剪头发后把发尾烫一下，会更好看。” 叶佳期轻轻摇头，笑道：“不用了，剪短点好打理就行，生了宝宝哪里还会在意发型。” “这就不对了，我跟你讲，现在的女人越是结了婚、生了孩子，越是注重形象。为什么呢？因为男人都喜欢一个新鲜感和一个美感，女人要是一直一成不变，那新鲜感和美感都是会大打折扣的。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毕竟咱们女人做发型又不是为了取悦男人，是为了自己更美，是吧？” 第2227章 乔爷喜欢你留长头发 叶佳期被他相声一样的台词逗笑：“那你说，什么是主要原因？” “哈哈哈，一般人我不告诉她！小姐姐，我看和你投缘才告诉你的，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也是我当了多年店主后的秘诀。”男人神神秘秘，压低声音，“女人做发型，买漂亮衣服，当然是为了以后遇到老公前女友的时候可以让对方遁地走啊！”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 这叫什么重要原因。 “不许笑，我说的不对吗？小姐姐，你老公难道没有前女友？你在看到她的时候，难道想被她比下去？” “你在哪里得出的怪结论，好了，你对你对。”叶佳期笑着，没跟他辩解。 “我当然是对的，这种独门秘诀，一般人我可不说，我是看我跟你投缘才告诉你的。”男人道，“所以呢，你以后要经常换换发型，正所谓，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更有自信，对吧？” “你说的都对。” “那你以后要记得经常来我店里照顾我生意啊。” “好，记得。”叶佳期还在笑。 男人虽然吹得天花乱坠，但不可否认，手艺还是不错的。 不一会儿，他就替叶佳期剪了一个清爽的短发。 “这短发，啧啧。”男人看着镜子，“小姐姐，你看看，是不是更像学生妹了？要不是你怀着孕，我都要把你当高中生了。” “你可真会哄人。” “这怎么叫哄呢。”男人一本正经，“我是在认真而严肃地表达我的观点。” 叶佳期再一次被他逗笑。 男人又替叶佳期洗了头发，吹了头发。 叶佳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黑的短发，也挺好的。 好久没有剪短发了，这一头短发配上她之前买的白珍珠耳钉，应该会特别好看。 她在镜子前看了好久，这才依依不舍离开理发店。 “小姐姐，觉得好的话，下次再来！”男人冲她摆摆手。 叶佳期也挥了挥手。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间点。 孙管家盯着她的短头发看了好久，也笑了：“不错，挺漂亮，不过以前乔爷喜欢你留长头发。” 叶佳期的笑容僵了一下。 孙管家意识到说多了，连忙又岔开话题：“叶小姐，晚上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 “回家吧，有点累了。” “行的，回去后洗个澡，我去做几样新鲜的菜。” 叶佳期和孙管家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的身上，风景如画，那是一种绚烂如烟花的美，惊艳而不媚俗，四周的静物被打上一层柔柔的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叶佳期既喜欢清晨的光芒，也喜欢夕阳的余晖。 没有什么好对比的，只觉得，两者都好。 这样温柔的光线照在脸上，连带着心口都柔和了，像一层纱覆盖着，很舒服。 回家后。 叶佳期把浴缸里放满热水，泡了一个澡。 浴室里满是香气，浴缸里被她弄出一层泡泡来，她不知疲倦地玩着，像个小孩子。 第2228章 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浴室里很暖和，在她差点快要睡着的时候，孙管家喊了起来：“叶小姐，你的电话响了好几次。” 她强打起精神：“我就来。” “好。” 擦干身上的水，叶佳期穿着拖鞋出来。 孙管家已经做好晚餐：“叶小姐，也不知道是谁给你打电话，挺有毅力，一直打，我都记不得打了多少遍了，可能是有急事找你。” 叶佳期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乔斯年的电话。 她关上卧室的门，走到窗台边，等着他下一通电话打来。 果然，没有出两分钟，来电显示上出现了“总裁”两个字。 “佳期。”那头，声音有些嘶哑。 “我在。”叶佳期平静地抓着手机。 他那嘶哑、低沉的声音在她听来，更像是纵欲后的无力。 而实际上，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无力：“今天因为一些事耽搁了行程，明天我就从纽约回去，我刚把审批书拿到。” “嗯，我知道了。” “别想我，好好吃饭，嗯？”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吃晚饭。”说完，叶佳期主动挂了电话，声音有些抖。 睁眼闭眼，都是某些翻云覆雨的场景。 叶佳期揉了揉眉心，目光不经意又触及到早上没有来得及删的短信。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了，她点开那份视频，又看了一遍那场景—— 如梦如幻的舞池，有气球，有鲜花，有绸带，五光十色，灯光迷离。 江瑶的礼服很漂亮，她那混血的五官也很精致，同样，她的舞蹈也很美。 她就是整个舞台的中心、焦点。 那样的场景，那样的美人，别说男人会动心，她一个女人看了，都有爱美之心。 她哪里能要求乔斯年太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男人喝了酒，很多时候理性就会淡化。 其实，就算乔斯年没有失去记忆，她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他什么。 她毕竟也不是明媒正娶的乔太太。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稍稍一盘旋，心口那地方就会痛一下，像针扎一样。 偶尔，她也会口是心非吧。 丢下手机，她出去吃饭。 孙管家真得就做了一大桌子菜，热腾腾的，很香。 “叶小姐，中午没有吃多少，晚上一定要吃饱才行，不然夜里头会饿醒。” “好。”叶佳期点点头。 “脸色不太好，谁打电话给你了？” “哦，一个同事，文件找不到，很着急。” 孙管家明知她在骗她，却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问。 这一顿晚饭，叶佳期倒是很认真在吃。 她是真饿了。 就算她不吃，宝宝还要吃呢。 虽然肚子里的小家伙跟她一样没名没分，可她不能在其他方面委屈他。 孙管家见她胃口还不错，这才松了气。 叶佳期端着饭碗吃着饭，脑子里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吃得不少，直到吃饱了才放下筷子：“孙管家，我吃完了，我先回房。” “叶小姐，不出去走走吗？” 第2229章 是流产了 叶佳期笑着摇摇头：“不了，还有点事要做。” “你们公司真不省心，都休假了还让你工作，没见过这么没人性的公司。”孙管家不由吐槽一两句。 叶佳期进卧室后，哪里有睡觉的心思，她坐在阳台上，看着外头暗沉沉的夜色和明亮的星空。 这里的夜晚没有乔宅的好看，她有点想念乔宅那宽敞的天台。 那个天台，是观看夜空最好的地方。 她穿着睡衣坐在藤椅上，手头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其实，哪里有什么工作的心思。 她把笔记本丢在一旁，懒得做事。 她真想就这样在阳台上坐一夜，听听风声，要是好的，起码心神安宁。 手机，忽然在突兀的安静中响起。 叶佳期低下头看了一眼号码，江瑶的。 她笑了，怎么还有心思跟她打电话呢？ 叶佳期从未想过自己会跟这种美国土生土长的小公主扯上关系，是啊，她的圈子大多都是平凡人而已。 一只手攥着毛毯，一只手按了接听键。 “江小姐。”叶佳期先开了口，语气平静。 “叶佳期，发给你的东西，都看见了？” “我不瞎。” “哦，我还以为你会装瞎，打电话给你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虽然是在美国长大，但我骨子里传统又保守，我和Evan既然有了夫妻之实，他肯定是要娶我的，明白吗？不然，我爸爸和我爷爷都不会放过他。” “这些话，你应该去跟Evan说，让他好挑个黄道吉日娶你，再商量商量聘礼，而不是打电话给我，对吗？” “我听着你好像很平静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气了一天，连肚子里的小崽子都保不住了呢！我这不是关心你，特地打个电话问问，要是流产了，别赖我头上。以后，没靠山了，心酸吗？” “江瑶，你要是再咒骂我孩子，别怪我不客气。” 江瑶怔了一下。 叶佳期的泼，她也见识过。 那次小西骂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甩了小西巴掌。 江瑶冷笑：“别跟我趾高气扬，在芝加哥，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Evan，你以为我会认识你这样的下层人？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公司上班，Evan不过就是个挂名的总裁，公司是我的，这一点，你搞搞清楚。你要是不识相，我就开了你，明白吗？” “所以，叶佳期，你最好听话点，这样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保留一个职位，你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太难堪。当然，你非要跟我撕破脸，我肯定会开除你，到时候别连房子都租不起！” 叶佳期看了一眼外面的沉沉星空，淡淡道：“不用你开除我，我等会儿就把辞职信发到HR那里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再给我发一些让人反胃的东西。” “你倒还挺有骨气，行啊，自己辞职最好。还有，反胃的东西？几张晚宴照片就受不了了？那我要是把床照发给你看，你岂不是会吐血？” 第2230章 她捂着脸，哭了 这一次，轮到叶佳期愣住了。 她看着天空，久久没有回神。 好长一会儿时间后，她才静静道：“不要给我发，我不想看。” “放心，我暂时是不会给你发的，我也不想让这些私密的照片流传出去。Evan没碰过你吧？那你也挺没福气的。我告诉你，这个男人是看着斯文，在床上……可不是一般的猛。” 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 叶佳期的长睫毛动了动，眼中是一望无际的黯淡，像熄灭了光线的夜空，空空洞洞，毫无光泽。 “叶佳期，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在芝加哥老实点，别死了老公还没多久就勾引男人。你要是再勾搭Evan，别怪我不客气。” “江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很没素质？” 江瑶噎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叶佳期，别惹我！” “我从来都没有招惹你，是你一次次把我当挑衅对象，我怀孕了，所以我懒得跟你计较。还有，那个男人，你要是真喜欢你就拿走吧，我不要了。” “别说的这么大度，Evan不是你能攀的上的。你看看他受过的教育，以及拥有的财富和地位，你觉得你这种土包子攀得上？” 叶佳期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人呢，贵在自知之明。”江瑶继续道，“我觉得，你要是真心喜欢Evan，你就该祝福他，祝福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另一半。他那样耀眼夺目的男人，本来就该配一个同样耀眼的女人，不是吗？” “是。”叶佳期很早前就承认了这一点，“但，配得上他的是真正耀眼的女人，而不是你这种镀了一层金子，表面好看的女人。” “你！”江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叶佳期，你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你活该死老公，孩子没爸！” “江瑶，你太恶毒了。”叶佳期的眼底是涌动的波澜，水花四起。 “你要是不激我，我会这么恶毒？叶佳期，都是你逼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挂了。” 叶佳期挂断电话，没有再多说一句。 心口，不可遏制地抽痛起来，连带着肩膀都抖得厉害。 睫毛颤动，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是人，不是神啊，她真不知道自己能控制多久。 怀孕后，她连最后的那点小脾气都收敛了，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那个男人……本来就不是她能掌控的。 叶佳期颤抖的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试图压住情绪。 但，没想到，喝完水后，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捂着脸，哭了。 哭声断断续续，呜咽而压抑。 卧室很安静，她捂住嘴巴，没有让哭声传出来，她怕孙管家听见。 透明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她颤抖的身影，她蜷缩在冰凉的椅子里，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孤独无依。 夜空寂寥无边，狭小的阳台上只有叶佳期一个人。 夜色无垠，空气都变得沉寂而落寞。 第2231章 难过地蜷缩起身子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夜空似乎越发寂寥，月亮也已经西沉。 叶佳期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房间。 她把之前写的那封辞职信发给了HR。 江瑶说的没错，James集团分公司是她江瑶的，她要是再死皮赖脸地去分公司上班，那她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一个。 邮件发过去后，叶佳期恍恍惚惚又想起了夏天的时候。 如果，她没有去公司应聘，乔斯年也没有来分公司当总裁，而是去了纽约总部，他们也就失去了见面的机会。 她会一直以为他已经去世。 而他，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会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 他那么聪明、有城府，前途本就不可限量。 叶佳期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红肿，满脸泪痕。 她起身去洗了脸，怏怏地躺在小床上，关掉台灯。 可，那些照片上的画面就跟下了蛊一样，不停地往她脑子里飞，她睁眼闭眼都是那些场景。 叶佳期的心口很沉重。 卧室里，只剩下她翻来覆去的声音。 …… 夜里。 也不知道是几点。 叶佳期被肚子的抽痛疼醒。 她紧紧抓着被单，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背后都湿透了。 “孙管家……”她孱弱无力地喊，可她的声音太小了，隔壁的孙管家根本听不见。 肚子里一阵痉挛，她疼得双腿都在抽筋，难过地蜷缩起身子。 “孙管家，孙管家……” 还是没有回应。 叶佳期只好忍着疼痛，在黑暗中摸自己的手机。 枕头边，她摸到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这下子孙管家才惊醒，赶忙跑到隔壁来，灯一开，吓到了！ 叶佳期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睡衣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叶佳期无力地冲孙管家伸出一只手：“孙管家……” “叶小姐，别动，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别动。”孙管家是真吓住，她赶忙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她用毛巾替叶佳期擦了擦脸，又迅速地给她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叶佳期疼得说不出话来，双眼紧闭，只用手捂着肚子。 “叶小姐，没事，不会有事的。”孙管家抓住叶佳期的手，紧紧抓住，她这才发现，叶佳期双手冰凉，手心里都是冷汗。 叶佳期嘴唇煞白，脸色憔悴。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来了，孙管家替叶佳期安排了病房，忐忑不安地等着。 她算了算日子，这才六个多月，孩子可不能出事啊。 要出了事，六个多月的孩子存活的概率太低了，而且发育也不健全。 不不，不会出事的，是她在乱想。 孙管家祈祷，叶佳期一定要平平安安。 她早上就知道叶佳期情绪不对，原以为带她出去走走会好一点，没想到晚上还是出了事。 要知道会出事，她肯定寸步不离。 正是凌晨两点多。 四处安安静静，万籁俱寂，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清楚楚。 孙管家坐立不安，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心里头一团乱。 叶小姐的孩子一定不能早产，一定不能啊…… 第2232章 胎儿太小，不易存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也没有多久，但在孙管家看来，像一个漫长的世纪。 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 她总觉得对不起乔爷，没有照顾好叶佳期和她的孩子。 叶佳期的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好不容易把这个孩子养得健健康康，每次产检医生都说宝宝状态很好，结果……出了这样的事。 她怎么对得起乔爷…… “孕妇叶佳期家属，孕妇叶佳期家属。”门外的医生在喊。 孙管家连忙跑出去：“我，我是。” “您是叶女士的什么人？” “阿姨。” “孕妇因为剧烈情绪波动，导致子宫无规律缩动和腹部痉挛，已经打了一针，也做了检查。目前胎儿已经稳定，但不排除早产现象，既然您是叶女士的家属，希望您能在24小时内密切监护孕妇，度过24小时危险期，胎儿就没事了，但还需住院观察一周。” “医生，不行，她的孩子才六个多月，不能早产，一定要保住啊。” “六个多月的孩子，我们只能尽力。如果能度过24小时危险期，就不会有事。” “一定要保住，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就是命。孩子没了的话，她也不会活了……医生，求求你，一定要保住孩子。” “我们是医生，自然会尽力。” “好，好，医生，我需要做什么？您说……” “您只要照看好孕妇，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呼叫我。包括孕妇的气色、体温、情绪……方方面面都要密切监护，一定不要再出差错。” “不需要吃药吗？” “打了针，暂时不需要。” “我明白了，明白，谢谢医生。” “如果孕妇有早产迹象，一定要及时打电话，胎儿太小，不易存活，我们必须采取措施。”医生道，“孕妇体质很弱，虽然产检很及时，也没问题，但先前出现过流产迹象，住过院，所以这次一定要密切监护。” “先前？住院？”孙管家讶然，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一脸震惊的孙管家不由回忆起来。 如果是住院的话，那就是……叶佳期生日左右那些天，她出差了一段时间。 对，出差了好几天。 只能是那个时候。 难怪……她打电话给叶佳期的时候，她都是支支吾吾。 这么大的事，这丫头怎么不说啊！ 孙管家为自己的疏忽懊恼不已。 那几天，她都没有照顾叶佳期，她一个人住院，是怎么过来的？ 这丫头瞒得也太好了，天大的事都能瞒她这么久，是怕她担心吗？ “孕妇来了，您安排一下。”医生看了一眼前方，道。 几个护士将叶佳期抬进来，又扶着她让她躺在了床上。 叶佳期脸色很苍白，她是醒着的，但没有力气睁眼，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样的叶佳期让孙管家很痛心，她背过身去，偷偷掉了两滴眼泪。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类似不能掉以轻心之类的话，这才带着自己的助理和护士离开病房。 夜，正深。 第2233章 这个宝宝是无辜的 这样安静的时刻，叶佳期闭着眼睛，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睁开眼睛。 她能感受到头顶上的灯光，但她只觉得好累。 因为药物，她的肚子不怎么痛了，肚子里的孩子偶尔还会踢她一下。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个不幸的人，但她不想把这种不幸再带给这个孩子了…… 这个宝宝是无辜的。 被窝里渐渐暖和，她也不愿意去想太多的事，她只是有点后悔，没有照顾好宝宝。 “叶小姐，我在呢，你要是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陪着你。”孙管家轻声道，“累的话就睡一会儿，没事，宝宝没事。坚持一下，医生说如果24小时能稳住，宝宝就度过危险了。” “叶小姐，宝宝已经陪你走了六个多月了，你说什么都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不要乱动，也不要再生气，有什么不开心的，咱们等过些天出院了再去发`泄出来，好吗？” 叶佳期没有睡着，她都听得见。 她无力地点点头。 她会坚持的…… 这个宝宝一定不要再离开她了…… 孙管家吁了一口气，她替叶佳期掖好被角：“嗯，好好休息，累了就睡，我在。” 叶佳期想让孙管家也休息会，可是动了动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她好累。 全身的细胞都像是放慢了运动的速度，她累得抬不起手，开不了口。 此时此刻，安静极了，她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这样的状态无疑是很折磨人的，醒着痛苦，可想睡又睡不着。 她不敢去想一些不开心的事，就只好想着宝宝生下来会是什么样。 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她被自己逗笑了，她和乔斯年都是双眼皮，怎么也生不出个单眼皮的宝宝。 她又想起了年少时的那段时光。 有一年，也是秋天，班级秋游。 第一天的项目就是爬山，那座山不高，但风景很漂亮。 山顶上有棵许愿树，树上挂满了木牌。 听说，如果想念谁就把谁的名字写在木牌上，这样风就会带去思念。 明知道是风景区搞的噱头，叶佳期还是虔诚地买了一块木牌，偷偷写了乔斯年的名字。 那时候，他已经出差一个月没有回家。 一个月……多漫长的时间，她想他了。 他在家里的时候虽然会吼她，也会训她，大多数时间不苟言笑，甚至是板着脸，但她还是想他。 她写他的名字时，总是一笔一划，很认真。 她还亲手把木牌挂在了树上。 那时，风很大。 那呜咽的风声就像是低诉的思念，起起伏伏。 病房里，叶佳期的思绪有点飘，一会儿想起他们相遇的时刻，一会儿又会跳到她对他动心的时刻…… 只是，从今年起，那些过去的记忆就只成了她一个人的珍宝。 他不要了。 他把那么多年的感情都丢了。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沉闷闷的。 不愿再往下想，她转移了思绪。 夜，寂静无声，秒针“滴答”“滴答”地走动。 （因为最近又多了不少新来的小可爱，再贴一下更新时间：早上9:30更新2-4章，晚上8:30更新2-4章，如有延迟，网站抽风。暂无爆更，谢谢大家，么么哒~） 第2234章 熬过最漫长的一夜 后半夜，叶佳期睡着。 孙管家忐忑不安地坐着，哪里敢离开寸步，直到见叶佳期睡着，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肚子可不能再痛了。 孙管家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她坐在沙发上，只敢打个盹。 有时候太困，她就会站起来走走，这样能驱赶睡意。 夜太漫长。 这一夜，可能是孙管家熬过最漫长的一夜，她总想着黑夜快点过去，这样就是白天了。 只要白天一过，再睡一觉，叶佳期就能好起来了，宝宝也就度过危险期了。 想归想，天却迟迟不亮。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阴天，这样的天气会让人很不舒服。 孙管家叹息一声，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她孤独的身影融在灯光下，显得寂寞而孑然。 …… 乔斯年的飞机是早晨八点半落地的。 一下飞机他就给叶佳期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无人接听。 还没起床？ 可能。 老杨的车已经在机场外等着，乔斯年和于康大步往外走去。 于康推着行李箱，手里头还有公文包，走在后头看着健步如飞、两手空空的乔斯年，真是无奈。 就不能等等他吗？ “总裁，我们先去餐厅吃早餐吧？好饿。”于康喊道。 “你去买早餐，送到我办公室。”乔斯年的声音有些嘶哑、沉重。 “哦。”于康失望地应了一声，本来好不容易回到芝加哥，他还想坐在餐厅的窗边一边吃早餐，一边好好欣赏一下芝加哥的清晨。 尽管这是个阴天。 于康怨念地看了一眼乔斯年的背影。 “咳咳。”前头，乔斯年大步走着，咳嗽得厉害。 于康忍不住关心道：“总裁，感冒好点没有？药还没吃吧？” “没事。” 于康皱眉，怎么没事，都咳成这样了。 “总裁，今天是阴天，气温有点低，您要不要先回公寓拿件外套？不急着去公司吧？” “你哪来那么多话？咳咳……” 于康闭嘴，不吭声了。 总裁感冒了，他还是不惹他生气了，免得又被训。 总裁教训人的本事，他可是深深领教过的。 刚成为总裁助理那会儿，他几乎天天被训，训得他差点辞职。 后来好了点。 现在，他可不想重温被训的噩梦。 乔斯年走在前头，一路上都在跟几个客户讲电话，嗓音低沉、醇厚。 走到机场外，老杨过来帮于康提行李。 东西都塞进后备箱后，迈巴赫开出机场。 乔斯年还在打电话，副驾驶上的于康就吩咐老杨去公司。 和老杨呆在一块，于康没那么压抑，有时候还会问问老杨公司的情况。 芝加哥的天空阴沉沉的，时不时还会刮起一阵大风，吹得黄沙和尘埃到处都是。 老杨听到乔斯年的咳嗽声，忍不住问道：“于助，总裁感冒了吗？” “嗯，你等会儿去买点感冒药，秋季流感多发，一定得注意保暖呐！” “那是，身体是工作的本钱，感冒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一旦感冒了，做什么事都没劲。”老杨同于康随意聊着。 第2235章 她可以不要乔斯年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叶佳期醒了。 虽然筋疲力尽，但意识还在，她累得动了动手臂，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肚子。 还好，她能感受到宝宝的心跳。 唇角牵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叶小姐，醒了？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孙管家走近，准备扶她坐起来。 叶佳期费力地睁开眼睛，灯光下，她迷迷糊糊看了孙管家一眼，声音又轻又弱：“下雨了吗？” “没有，就是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 “我不想吃……” “多少吃一点吧？听话。我去给你买糖心粥，吃吗？” 叶佳期感觉整个人都昏沉沉的，提不起劲。 甚至，连说一个字、一句话都好累。 她没有回答孙管家的话，只皱了皱眉头：“宝宝……” “医生来过了，给宝宝做了检查，说胎儿暂时很稳定，再坚持下，就没事了。”孙管家握住叶佳期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凉凉的。 “嗯。”叶佳期笑了，脸色刷白。 她能坚持住的。 她只求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一定不要再像上一个孩子一样，她再也承受不起。 如果这个宝宝再出意外，她会崩溃，肯定会。 而在此之前，她会坚持住。 她可以不要乔斯年，但她不能不要宝宝。 “不会有事的，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吃点。”孙管家扶她坐起来，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嗯。”叶佳期这次终于没有再反驳，同意了。 “叶小姐最听话。”孙管家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去叫护士来陪你，我去买东西。” 叶佳期累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只点点头。 孙管家安抚好她，这才去病房外和护士说了几句话。 孙管家下了楼，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护士就过来陪着叶佳期。 叶佳期闭着眼睛坐着，脑子里空空的。 小家伙踢她一下，她就会笑一次。 小家伙，要好好的。 她迷迷糊糊靠着枕头，手碰到了掉落在床上的手机。 她睁开眼看了看，好多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几乎都来自乔斯年。 “回我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去哪里了？” “叶佳期！回我电话！” “叶佳期，已经是中午，回我电话。” “叶佳期，我已经到芝加哥了！” 一条又一条短信，叶佳期扫过。 压住情绪，她回了一条短信：“刚睡醒。” 短信刚发出去，那头的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此时，窗帘半拉着，叶佳期看得到外头阴沉沉的天空，天气是不太好。 她接起电话。 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乔斯年的声音：“叶佳期，这都几点了，你睡到现在才醒吗？”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累得说不出话。 “说话！” “乔斯年……”她压住身体的不舒服，“又不是你怀孕，你怎么知道怀孕的辛苦。” 那头声音软了下来：“夜里没睡好？” “还好。” “午饭吃了？” “嗯。”叶佳期含糊不清地应着。 第2236章 没人可以罩你一辈子！ 那头，乔斯年咳嗽两声，语气又似是不悦：“辞职信怎么回事？我帮你争取到的假期，你一封辞职信又给毁了是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工作了？” “嗯……”叶佳期不想开口，脸色苍白如纸。 “‘嗯’是什么意思？叶佳期，你对待工作就是这种态度吗？就你这种态度，以后哪家公司敢要你？你下午来一趟公司，我找你有事。”乔斯年沉着嗓子，可能是感冒的缘故，鼻音有点重，训起人来也有些不知轻重。 “我辞职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有气无力道。 她总觉得自己就还剩一口气吊着了，就连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辞职信我压了下来，你过来！” 叶佳期闭了闭双眼：“我不会去。” “叶佳期，你耍什么小脾气？无缘无故辞职，很好玩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可以一直罩着你？在工作上，没人可以罩你一辈子。你要真是这种工作态度，你干脆别上班！” “嗯……” “‘嗯’什么？你只会嗯吗？你别仗着我喜欢你，把小脾气带到工作上来，没人会买你的帐！”那头，乔斯年怒意滔天，“下午过来，我都在办公室。” 说完，乔斯年先挂了电话。 叶佳期把手机放在耳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头电话挂了。 她默默放下手机，眼底是憔悴而疲惫的倦色。 长睫毛动了动，像孱弱的蝶翼。 小护士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只是帮忙看护，并不会跟叶佳期聊天。 叶佳期偶尔会看一眼天空，眸子里没有什么光亮，黯淡萧瑟。 “叶小姐，我买了些吃的，你看看，想吃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孙管家推门而入，手上拎了一大袋的东西。 “粥就可以。” “好，好，有粥，都有。” 孙管家将叶佳期扶着坐好，一口一口喂她吃粥。 粥甜甜的，只不过叶佳期没什么胃口，也没什么力气，每吃一口，都要咽很久才吃下去。 孙管家心疼得不行，心窝子都在抽痛。 别的女人怀孕哪个不是被丈夫、家人手心里捧着，怀里抱着，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偏偏，叶佳期要受这种苦。 一小碗粥，叶佳期吃了很久才吃了一小半。 实在吃不下，她摇摇头。 孙管家替她擦了擦嘴巴：“那就先不吃了，饿的话就告诉我，我都陪着你。” 病房里很萧条，只有灯光冷冰冰地亮着。 孙管家担心坏了，她很怕叶佳期坚持不住。 吃了点东西，叶佳期躺下来，双手攥着被角，闭上眼睛。 说困也不困，可她就想这样躺着，这样子会舒服一点。 耳边是孙管家收拾桌子的细碎声，还有外面“呼呼”风声。 渐渐儿，这些声音都小了下来，她听到了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似乎……还夹杂着宝宝的心跳。 她太累了，昏昏沉沉中又睡着。 天阴阴的，密布的乌云遮住了白天的光亮，四周的气压很低。 第2237章 让您爽一爽 这一次，叶佳期睡得也很踏实，直到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她才醒来。 “叶小姐，天晚了，医生来了。乖，让医生做个检查。”孙管家叫醒她。 “嗯……”叶佳期动了动手臂。 她很配合医生。 约摸半小时的时间，医生冲她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宝宝暂时没问题，好好调养。” “谢谢医生。”叶佳期也笑了。 “再观察一晚，子宫和胎心稳定的话，明天就没事了，晚上再给你打一针。” “嗯。”叶佳期听话地点头。 孙管家送医生出去，她们又聊了好一会儿。 叶佳期拿过手机。 密密麻麻的未读短信占据了她的短消息。 她皱着眉头点开—— “叶佳期，你究竟在干什么？你上哪里去了？” “叶佳期，我在办公室等你一个下午！” “叶佳期，我到你家了，你出来开门。” 看到最后一条时，她愣了下，时间是一刻钟之前。 她发了短消息：我不在家。 乔斯年的电话立即打过来，他已经回到车上，恼火道：“叶佳期，你在搞什么东西？你去哪里了？” 叶佳期抓着手机，喉咙梗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佳期，你人呢？你是不是觉得吊着我很好玩？我不想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说话。” “叶佳期，说话！” 虽然在感冒，但乔斯年的气场依旧很强大，说出口的话也让人反驳不得。 “叶佳期！你在干什么？你听到没有？”那头嗓音里的情绪已经很复杂，“哑巴了？” “不要打电话给我了。”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我出差几天，你回来就这样？你情绪化未免也太严重了一点。还是说你搬家了？玩弄我的感情后就离开了芝加哥？” 叶佳期好累，累到一个字都不想说，连手机都快抓不住。 “叶佳期，我真没见过你这种女人。行，不打电话是吧，我乔斯年还没沦落到死皮赖脸贴着女人的地步。还是你觉得，我离了你就过不下去了？” “好，好，你还是不说话？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说话！” 乔斯年恼火地挂了电话。 随手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他踩下油门，驶离叶佳期的小区。 自他来这儿后，那一层楼上的灯就没亮过。 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没有这个时间来哄着她，一堆的项目在等着他运转，一堆的会议在等着他开。 “总裁。”于康的电话打了过来，“MG的董事长打电话过来，有意商讨金融广场的认购事宜。” “地址发给我。” “总裁，需要我一起去吗？您感冒好点没有？” “让老杨到时候去接我就行。” “好，我把地址发给您，您少喝点酒。” “于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你是女人吗？应酬有不喝酒的道理？” “呃……”于康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纵欲不满的火气，但仍笑嘻嘻道，“总裁，我当然不是女人，我要是能变成女人，一定先让您爽一爽。” 第2238章 她承认，她没用 三天后。 叶佳期终于有力气下床走动，眼中也多了点神采和光泽。 孩子算是保住了，但她整个人都像是生了孩子一样，透支了身体。 “叶小姐，慢点，这段时间就住医院里养胎吧。”孙管家劝道，“医院条件好，要是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处理。” “孙管家，住院费……多少钱一天？”叶佳期心疼，这不是一般的医院。 “叶小姐，你别担心这个。” “我没工作了，眼看宝宝也要生了，能不住院就不住院吧，我没事啊。”她笑了笑。 “那再住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总可以吧？” “嗯……”叶佳期同意了。 有了点力气，她就开始在病房里走走，偶尔会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天空。 秋，越来越深。 树叶几乎都黄了，飘零一地，露出光秃秃的树干。 叶佳期哪里也不去，就在病房里，很听话。 有时候她会看书，有时候她就坐在窗台边，静悄悄地坐着，也不说话。 孙管家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她，偶尔也会出去买点东西，看到叶佳期的状态，她特别担心。 以前的叶佳期很活泼，也很开朗，她有点不适应安安静静的叶佳期。 而且，孕产妇特别容易抑郁，她真得担心坏了。 她只能变着法子哄叶佳期开心。 比如，她会把彩超拿给叶佳期看，在看到彩超影像上的胎儿时，叶佳期会笑得很开心。 那时候的叶佳期，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叶佳期。 傍晚，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落在高楼大厦上，入眼处都是温暖的金黄色。 叶佳期穿着宽宽大大的病号服坐在窗前，没有什么力气，只眯着眼睛看向天空的夕阳。 外面大概是降温了，风不停地刮着。 只不过，病房里温暖如春，感受不到太多凉意。 自那天后，乔斯年再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再发过一条短信。 也好，爱情是爱情，过日子是过日子。 她真得没力气再去打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他的那些桃花也不是她能掐断的。 她承认，她没用。 没用就没用吧，怀宝宝已经很累。 她小心翼翼摸了摸肚子，小家伙得再乖一点才行，一定不要提前出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平静日子，叶佳期又过了几天。 孙管家见她脸色倒是好了许多，但依然不爱笑。 唉，不笑可不好。 不过，还有两天就出院了。 出院会好很多吧？ 孙管家想着想着，手机响了。 “喂，程先生。” “孙管家，家里为什么没人？我刚敲了很久的门。” “哦哦，程先生……叶小姐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在医院里。” “医院？哪家医院？严不严重？我现在就过去。”那头是程遇之着急的声音。 孙管家私心里是希望有人来陪叶佳期说说话的，她快没辙了。 于是，孙管家就把地址报给了程遇之。 “程先生，没事，叶小姐身体已经恢复了，快出院了。” 第2239章 可算有人来陪叶佳期了 没等孙管家说完，那头就火急火燎地挂上了电话。 “孙管家，是遇之？”叶佳期歪着脑袋问道。 “是，是程先生，他回了芝加哥。” “我没事，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他工作也辛苦，回来一趟不容易。” “我还没说完，程先生就挂上电话了。不过，叶小姐，程先生过来也好，他很细心，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叶佳期没反驳，只怏怏地看着窗外。 好像什么事都没法让她提起劲。 程遇之只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医院。 一进门，他就看到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的叶佳期，她的背影很是孱弱，弱不禁风。 “佳期！”程遇之担心地跑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不舒服吗？” 他半蹲着，抓住叶佳期的手，满脸风尘仆仆，眼底是担忧的神色。 叶佳期低下头，双眼看向他，莞尔：“没事了，前几天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 “嗯，我给你带了吃的，有我亲手做的手工饼干，要吗？”程遇之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双手冰凉。 叶佳期点点头。 “好，我拿给你。”程遇之真得带了很多东西，都是叶佳期爱吃的。 “程先生，叶小姐这几天没什么胃口，你带的东西，她肯定爱吃。”孙管家欣喜道。 这么多天，可算有人来陪叶佳期了。 有人陪着，分分心总归是好的。 程遇之拿出一块巧克力小饼干：“嗯，张嘴。” 叶佳期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张嘴不给吃。”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只好张嘴。 程遇之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喂她吃了饼干。 他还做了奶油泡芙，葡式蛋挞，樱桃蛋糕……很多小零食。 “会变胖。”叶佳期看了一眼这些甜品。 “还变胖呢？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说，我可是难得回一趟芝加哥，更是难得亲手做东西，你要是嫌弃，下次可吃不到了。” 叶佳期瘪起嘴巴，被程遇之说的不吭声了。 “想吃哪个？”程遇之拿着盒子任由她挑选。 “曲奇。” “嗯，张嘴。” 叶佳期怪不好意思：“不……小孩子才要喂。” “病人也一样。”程遇之不由分说。 叶佳期不得不承认，程遇之的手艺很好，会做甜点又会做饭的男人不多见，程遇之就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怀着身孕，她还想喝程遇之亲手磨的咖啡。 她吃着东西，吃得很满足，胃口好了很多。 一旁的孙管家松了一口气，她提议道：“程先生，下午带佳期出去走走吧，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病房。” 叶佳期听到孙管家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正好也有话要跟程遇之单独说，就没有拒绝。 程遇之点头：“佳期，下午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想去哪？” “去大学？” “行啊，你的大学，也是我的大学。” “学长好。”叶佳期笑了。 她吃了很多程遇之带来的东西，胃口一下子好了很多。 吃完，孙管家替她换了一身宽松又休闲的衣服。 第2240章 抱紧一点，别掉下来 也许是很久没出门的缘故，走两步，腿就开始发麻。 “还行吗？”程遇之扶着她，“我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 “没事，可以的。” “佳期，你最喜欢说的两个字就是‘没事’，往往你一说这两个字，我心里就没底。其实，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没大事，就是腿有点酸。” “嗯，我抱你。” “哎，放我下来……” 没等叶佳期说完，程遇之已经抱起她往医院门口走去。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很休闲的牛仔外套，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气息，叶佳期撞入他的怀抱，被他紧紧抱住。 程遇之走得不快，但走得很稳。 “那……那个……放我下来吧，医院人多。”叶佳期有几分窘色。 她不是第一次被他抱，每一次都是她身体不好的时候。 “抱紧一点，别掉下来，当然，我也不会让你掉下来。”程遇之笑道。 阳光照射下来，程遇之的黑色额发上闪烁着点点银光。 他的眉眼在光线下更加柔和，整个都是一层特别温柔的颜色，这会儿的他不像是上班多年的男人，而像是大学没毕业的大学生。 叶佳期多看了他两眼。 程遇之的奔驰就停在门口不远处。 他把她抱到副驾驶上，又给她扣好安全带。 “很重吧？”叶佳期忽然窘迫地问道。 程遇之先是一愣，随即又觉得叶佳期真是可爱得很：“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怀着孕，我抱起来跟以前也差不多。” 叶佳期脸一红，没吭声。 程遇之绕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我回芝加哥的时候有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还以为出了大事。火急火燎赶到你家，你家又没人，真是吓到我。”程遇之对第一次见到叶佳期时的那场景仍旧心有余悸。 那时候她发了高烧，一个人晕倒在洗手间。 那一次，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怕是真要危及生命。 “让你担心了。”叶佳期过意不去。 “没什么，第一次见到你，不就这样。”程遇之勾了勾唇角，阳光下的他棱角线条温柔，眼底是点点光泽。 他的话勾起了叶佳期的回忆。 手指头不自在地摩挲着安全带，她的眼中又说不出的怅然。 这些年，她经历过很多，如果当年乔斯年在伦敦没有回来的话……她的生活也许会一直平静下去。 没有什么血海深仇，也不会有算计和阴谋，更不会好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所以，他当年为什么要回来呢。 他要是没回来，她现在大概已经嫁人了，有可爱的孩子，日子虽然平庸，但也一定很平静很平静。 她又想起前几天乔斯年打电话时说的话：叶佳期，我真没见过你这种女人。行，不打电话是吧，我乔斯年还没沦落到死皮赖脸贴着女人的地步。还是你觉得，我离了你就过不下去了？ 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可以转。 可能……她和乔斯年真得不该在一起了。 第2241章 程遇之牵住她的手 校园还是叶佳期熟悉的那个校园。 落叶枯黄，阳光斜斜地照在草坪上，午后的大学城安宁而平静，就像是一片纯洁的圣地。 走在熟悉的路上，叶佳期的脚步轻快许多，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 程遇之走在她的身边，随时随地护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有时候他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一眨眼，叶佳期都当妈妈了。 “我以前最喜欢这条路，路的尽头是图书馆，而路两旁的风景一年四季都不同样。”程遇之和叶佳期走在一条僻静的路上。 “我也喜欢这条路，我喜欢抱着书去图书馆上自习。” “还记得那次系晚会吗？”程遇之的眼底是溶溶温情。 “记得啊，晚会结束的时候你来接我，天正好下雪。那是我来芝加哥后的第一场雪，当然是记得的。” “记性不错。”程遇之笑了。 叶佳期和他肩并肩，随意走着。 脚步踩在树叶上，四周都是“沙沙”声响。 操场边摆放了很多新鲜的盆栽，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明亮的颜色把整个空旷的操场都装扮得很漂亮。 “是不是要开秋季运动会了？”叶佳期好奇地问道。 “看时间的话，是差不多，也可能刚举办过。”程遇之道。 “那你以前参加过运动会吗？最拿手的是什么项目？”叶佳期笑问道。 “我吗？”程遇之思忖一二，“长跑，短跑，射击，空手道，我都有参加过，不过大多数都是业余爱好。” “看不出来，这么厉害。” “怎么就看不出来了？”程遇之笑眯眯看向她，阳光下的他眉眼愈发温润，如璞玉，瘦瘦高高的影子被光线拉长。 “反正就是看不出来呀。”叶佳期耍赖。 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她还当他是弱不禁风的男人，后来发现，他会的东西可不少，妥妥从小被精英模式培养的高材生。 这样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很有魅力。 程遇之宠溺地笑了笑，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踏着光影，踩着斑驳的树影，叶佳期走得很慢，也很随性。 他们随意聊着，天南地北。 约摸半个小时后。 两人走到后山的入口处。 “我记得这儿有一片雏菊地，雏菊开得很美，我去找找，给你摘几朵。”程遇之兴趣盎然。 叶佳期拽住他的袖子，眨着大眼睛：“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当然，你跟着我一起走，除了路窄一点外，这儿不会出现什么豺狼虎豹的。” 路，也是很平整的水泥地。 沿着小山坡向上，程遇之也没敢走太远。 一开始是叶佳期拽着他的袖子，在看到那片雏菊地时，程遇之牵住她的手。 还没等叶佳期反应过来，他又松开了。 他怕她为难。 可私心里，他又想多护着她一会儿。 当叶佳期抬起头时，他已经走进雏菊地，站在一片开得正好的小雏菊中央。 阳光碎了一地，雏菊向阳而开，繁茂而美丽，欣欣向荣，充满活力。 第2242章 一捧花，也能让她这么高兴吗？ 洁白的花瓣中心是金黄色的花心，那漂亮的颜色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明媚，花朵宛如娇艳动人的少女，婀娜多姿。 远处的天空是蔚蓝的，云朵是纯白的，雏菊花海是动人的。 程遇之在花丛中找开的最好的几枝花，叶佳期则站在路边看着。 男人的脸庞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开朗和温润，高高瘦瘦的身影落在花丛中，十分耐看。 叶佳期就这样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深呼吸一口。 鼻端都是草木花香。 程遇之没有让她久等，摘了几朵雏菊给她。 “喜欢吗？嗯？”程遇之笑道。 “喜欢，很好看。我也知道这儿有雏菊地，不过我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来摘，只敢偷偷看几眼。”叶佳期捧着花，闻了闻。 “哦，那我是有贼心也有贼胆。” “坏事儿都让你做了。” “可不是，下次还想做什么坏事，找我就好。”程遇之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她笑起来比不开心的时候好看太多。 “遇之，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是不是从来不会让老师头疼的？” “好学生吗？我打架、骂人的时候，你也见识过。”程遇之道。 叶佳期默。 是见识过。 那样子的程遇之和斯斯文文的程遇之也一点都不突兀。 “别被我吓到，走吧，后山阴冷，不适宜多呆。”程遇之带着她下山。 叶佳期抱着雏菊，开心得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二十岁前，没人送过花给她，更没人特地摘花给她。 程遇之有时候会故意走慢一点，这样，从后面可以看到她温柔的背影。 叶佳期的长头发剪了，短头发扎了个小马尾，从背影看，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女，瘦弱柔美，哪里像一个怀孕六个多月的孕妇。 她好像很开心，抱着花都能笑出声。 程遇之有些惊讶，一捧花，也能让她这么高兴吗？ 那个叫Evan的男人呢？为什么没有陪在她身边？ 一想起那个男人，程遇之的眼底笼起深沉的眸光，黯淡而内敛。 “遇之，跟上来呀，晚上带我去吃料理，好吗？”叶佳期停下脚步。 “胃口还行吗？” “没事儿，胃口这玩意大概是跟心情走的，我现在心情好了，就觉得饿了。” “没错，胃口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心情，晚上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程遇之应了她，“累吗？累的话我抱你下去，这个坡不容易走。” 叶佳期轻轻摇摇头。 程遇之没太勉强她。 叶佳期最喜欢程遇之这一点，会给她足够的尊重，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 如果她想做的事情是错的，他也会用耐心而迂回的方式劝告她，建议她。 如果她真得义无反顾走错了，他也还会在她身后接住她，不会让她陷入沼泽和深渊。 叶佳期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西沉的太阳，眯起眼睛，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光泽，脸色格外平静。 天色渐晚，日头西沉。 手里的雏菊花瓣也被阳光染成了金黄色，香气清幽。 第2243章 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叶佳期没想到，她会在这一天遇到乔斯年。 夕阳将整个大学渲染成温柔的姿态，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像铺了橘黄色的纱衣。 “一直都捧着花，不累吗？”程遇之眉眼含笑，低头看着她。 “我很喜欢。” “喜欢的话，下次多摘一些给你。” 程遇之拥着叶佳期走到门口。 一出来，叶佳期就错愕地后退两步，眼睛直直地看向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迈巴赫蛮横而霸道地停在校门口，黑色的车窗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就这车子的奢侈和高贵就引得不少人注目。 人群中似乎有人小声说：“不止一次看到这辆车了。” “可不是，今天就在这停了快一下午，没人敢劝走。” 程遇之认得这辆车。 他将叶佳期护在身后，压低声音：“没事，我在。” 程遇之锐利的眸子里是警惕的光泽，目光紧紧落在那辆车上。 叶佳期怯生生地站在程遇之的身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她水汪汪的眼里覆盖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手指头抓紧了雏菊花束。 夕阳正好，那高贵、幽亮的车身上打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色。 尽管如此，那辆车挺在那都英气逼人，霸道而嚣张。 来来往往有不少学生。 “佳期，去我车里，交给我，没事。”程遇之小声道。 “遇之……”叶佳期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乱，“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男人之间，什么都好解决，你不行，你是孕妇。”程遇之心里头都清楚。 虽然叶佳期今天什么都没跟他说，但他心知肚明。 叶佳期的脾气、性格一向很好，能把她气得情绪波动，还真不容易。 那个男人，做到了。 “听我话，去车上，我很快就过去。”程遇之劝道。 叶佳期这才点点头，松开手，准备去程遇之的车里。 但，没等她迈开脚步，一直紧闭的迈巴赫车门开了！ 程遇之幽深的眼底顿时凛起警惕的神色。 下一秒，叶佳期就看到了从驾驶位上下来的乔斯年！ 男人西装笔挺，迈开修长的双腿就往不远处的他们走来，双眸暗沉阴狠，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就连侧脸轮廓上都是密布的寒霜。 还没等程遇之有任何表示，乔斯年走过来，红着眼，一拳就打在程遇之的脸上！ 紧接着，第二拳！ 程遇之生生挨了两拳头，鼻血流了出来，他反攻过去，企图扣住乔斯年的手腕！ 人群“哗”地散开！ “打架了，有人在打架！” “躲远点，赶紧躲远。” 叶佳期慢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时，程遇之的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两拳。 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叶佳期急得脸色刷白。 她没想到，根本没想到他们会再一次打架。 乔斯年脸色暗沉，薄唇紧抿，拳头毫不客气地往程遇之身上砸。 程遇之也没让着乔斯年，而且没有像上次那么好脾气，避开他的脸。 两个男人撕扯在一起，在夕阳下像两只争斗的困兽！ 第2244章 全是血，连地上都是 “别打了，你们住手啊！”叶佳期焦急地喊。 可那两个男人一个都不听，两人都不说话，只打架。 叶佳期还是第一次见男人这个样子打架，完全不要命似的，这样下去，真得会出人命。 两人都不是吃素的。 而现在，程遇之明显处于劣势，牛仔外套上都是鲜血。 乔斯年也没好到哪里去，干净笔挺的西装全是褶皱，衬衣纽扣被扯掉了几颗，领带也东倒西歪。 “遇之，住手！乔斯年，住手！不要打了！” 叶佳期的小脸上满是焦急，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手足无措，又不敢上前劝架。 “求求你们，别打了好吗？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好吗？别打了……”叶佳期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眼睛红了一圈。 她看向他们的眼神里都是无助和茫然。 可那两个男人打红了眼，哪里肯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乔斯年一个反手将程遇之压在地上，整个人欺压上去，将程遇之按在地上打！ 尽管避开了要害，但乔斯年的拳头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程遇之的身上！ 乔斯年就像疯了一样，狠狠揍程遇之，拳头根本没长眼。 “乔斯年，你别打了，你住手！”叶佳期害怕地走过来。 乔斯年占了上风，唇角是狠戾的弧度，他冷冷剜了叶佳期一眼，脸色阴沉：“心疼了？啊？！” “乔斯年，我跟你走行吗？你别打了，你住手啊，这样下去会出人命，你疯了吗？”叶佳期伸手去拉他。 “让开！”乔斯年一甩手，冷着脸，“叶佳期，你好本事，你的帐，我会跟你算。” 雏菊被乔斯年打落在地，金黄色的花心向着夕阳。 那是最灿烂而明媚的颜色，此时此刻，却变得忧伤而落寞。夕阳就这么孤独地照在地面上，照在那孤零零的雏菊花瓣上。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叶佳期的眼角滑落。 耳边，突然像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有“嗡嗡嗡”的轰鸣声。 脑子空白了一下。 夕阳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失去了全部的血色。 一阵秋风吹来，吹起叶佳期的裙角，她无神的目光对不上焦，涣散而迷茫。 乔斯年的拳头还在往程遇之身上砸，一下比一下狠，他咬着牙，揍程遇之就像是揍仇人一样。 程遇之的牛仔外套上全是血，连地上都是。 空气中，弥漫起血腥味。 大概是看到快出人命了，有学生去喊了校保安。 程遇之已经无力还手，任凭乔斯年的拳头一下下砸过来，痛到麻木，痛得没有知觉。 乔斯年的西装上也沾了血，他就像杀红眼的狼，狠命揍程遇之。 地上的血，像是开出的曼珠沙华，刺目、惊心。 好像，夕阳也被染了血似的，那金黄的颜色变成了红色，一点点西沉。 风吹着，卷起漫天的落叶，那些叶子摩挲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风啸，叶鸣，声声如泣。 残阳裹挟着残叶，天地间卷起飞扬的黄沙，尘埃漫天。 第2245章 以寻衅滋事罪被拘留15日 那鲜红的颜色让叶佳期有几秒钟的晕眩，她差点站立不住。 极力稳住情绪，她跑向一棵树，扶着树站稳。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难受得要窒息，只觉得气喘不上来，心口闷得厉害，并不刺眼的目光也让她产生了炫目的感觉，胸口产生不舒服的痛意。 这样的感觉，太难受。 手指头恨不得嵌进树干里，也许，只有那样才能缓解痛意。 看热闹的人群都被吓到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血，甚至有人打了医院的救护车！ 保安很快赶来，将乔斯年拉开，又扶起倒地吐血的程遇之。 几个人高马大的美国男人，好不容易才把乔斯年给拉走。 那滩血不远处，是那捧灿烂的雏菊，白色的花瓣上也溅了几滴血。 程遇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人报了警。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到。 救护车声音一响，叶佳期就慌慌张张抬起头，迈开发软的脚步追了过去。 可是，没有等她走过去，医护人员就把程遇之抬上担架，开车离开了。 乔斯年很快也被警察扣住，带走。 他的那辆迈巴赫停在原地，就好像他那个人一直没下车一样。 夕阳一点点沉到了山下，原本明亮的天空渐渐变得暗沉而黑暗，不见天日。 晚霞如被血染，通红一片。 叶佳期的眼睛也是通红的，她红肿的双眼看向地面，右手掐着左手的手心，明明很痛，却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眼底，浮起黯淡无光的朦胧。 风吹过，雏菊花瓣轻轻飘动，有一只小巧的雏菊花被吹走了。 剩下的花还躺在地上，安安静静，沾染了血迹。 眼前不断有人影晃动着，可叶佳期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很沉很沉，迈不开步子。 天色越来越黑，来来往往不断有人在清理现场，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了。 只有叶佳期还站在原地，好像仿佛不知归途。 她的瞳孔一点点涣散。 叶佳期整个人就像是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 晚风吹起阵阵落叶。 天地间，仿佛都失了颜色。 …… 晚上七点多。 叶佳期被召到警局。 她被单独叫去做笔录，脸上没什么表情。 笔录没有耽搁太长时间，警察收起笔记本时，认真严肃地看向她—— “根据监控和现场人证，乔斯年将以寻衅滋事罪被拘留15日，你是当事人，如果你可以证明只是朋友间口角纠纷，或者他们两人之间私下调和，他可以不用拘留。” 叶佳期屏住呼吸。 四周安静异常。 一颗心压抑不住地在跳动。 良久，她吐了一口气，看向警察，缓缓道：“我没法提供证明，事情是他挑的。” “行，那我们会按照规定将乔斯年拘留15日，以示警戒。” 叶佳期没说什么，只觉得警局的气氛太压抑。 她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地方，会让她很不舒服。 警察见她是孕妇，没有询问太长时间，就送了她出来。 出来时，叶佳期看到了乔斯年。 她转头瞄了他一眼。 第2246章 血，雏菊，夕阳…… 闭着眼睛坐在长椅上的乔斯年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忽然就睁开眼，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心口一跳，避开他犀利而森冷的视线。 叶佳期离开了警局。 天已经全黑，虽然四周都亮着路灯，但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去哪里。 冷风吹着，叶佳期裹紧了外套。 眸子里是茫茫然的朦胧，像一层水雾覆盖。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 站了很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佳期。” “蔡……阿姨。”她稳住情绪，压低了声音，但心口还是没来由地一跳，“遇之他……” “进了手术室，你在哪里？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对不起，蔡阿姨。”叶佳期道歉，“我现在就过去。” “好。” 警局离医院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车程。 这一路，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心口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一开始还准备了很多要跟蔡阿姨说的话，但快到医院时，又把这些话都给放弃了。 道歉吗？蔡阿姨不需要。 而且，这世上，道歉根本不值一提。 程遇之被打伤成那样，全是血，她甚至不敢去想，她还能不能见到那个温润、平和的程遇之。 下午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叶佳期知道自己对不起他…… 恍惚中，她又看到了程遇之躺在地上的场景。 血，雏菊，夕阳……成了她心里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程遇之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小姐，医院到了。”出租车司机提醒道。 叶佳期的思绪被拉回来，她抬头一看，是，到医院了。 双腿跟灌了铅一样，她有些迈不开脚步。 好不容易从车上下来，她强忍住思绪和痛意，往病房走去。 今天本来是阳光晴好的一天，叶佳期的心里头却像是堆砌了无数阴霾，怎么吹都散不去。 手术室外。 蔡阿姨焦急地等着，一会儿站，一会儿坐，急得坐立不安。 空旷的走廊很安静。 叶佳期的脚步声一响，蔡阿姨惊了一下，听到了。 她看向眼睛的眼神里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浓的化不开。 “蔡阿姨……”叶佳期低低喊了一声。 “你坐吧，坐下来。”蔡阿姨抓住她的手。 她没想到叶佳期怀孕了还这么瘦，脸色看上去也不好。 “我没事。”叶佳期不肯坐，她发现蔡阿姨的手冰凉冰凉，“蔡阿姨，我……我真得对不起，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没有想到。但这些都不是我推卸的理由，我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 “唉。”蔡阿姨叹了口气，一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出来，只低着头，叹气。 “蔡阿姨，遇之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他进去多久了？”叶佳期紧张地拉住蔡阿姨的手。 沉寂，漫无边际的沉寂。 好一会儿蔡阿姨才开口：“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就进手术室了，身体多处骨折，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肯定得卧床两个月至少，那个人……下手很重。” 第2247章 眼泪像止不住的雨珠子 叶佳期的脸上失了血色，她抓住蔡阿姨的手，眼底泪花汹涌。 “蔡阿姨，我真得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遇之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会照顾他。蔡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叶佳期心口很闷，很难受。 她知道蔡阿姨一家人都对她很好，可她这算什么，恩将仇报吗？ 程遇之前途无量，卧床两个月肯定生不如死。 “别哭了，孕妇不能哭。”蔡阿姨替她擦去眼泪，“再说，遇之也舍不得你哭，他要是知道你在我面前哭，会说我的。” “蔡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蔡阿姨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用冰凉的手指擦去叶佳期的眼泪，眼里依然是复杂的情绪。 走廊里，只剩下叶佳期低低的啜泣声。 很久后。 蔡阿姨才缓缓道：“佳期……我有话跟你说。” 叶佳期点点头：“您说。” “我打算把面包店关了，和遇之的爸爸一起住到纽约去，遇之的工作也迟迟没有能调动，所以……我们一家都打算去纽约了。”蔡阿姨脸色很平静，一字一句很清晰，“你也不用感到愧疚啊什么的，其实遇之遇到你，他很高兴，他也是真心实意爱着你的。可人呢，总该往前看，一辈子也要过。” “我只有遇之这么一个儿子，他从小顺风顺水长大，没有吃过苦头，不论是经济上还是身心上，都没有吃过苦。他没有交过女朋友，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很高兴，那时候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以后可以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是，上天不会把一个人所有的心愿都满足，你对遇之始终没有动心。佳期，这不是你的错，我也劝过遇之，要不再去试着认识别的女孩子。可，遇之从小执拗，我们说的话，他都不爱听。” “哪怕知道你怀孕后，他也一直坚持要照顾你，逗你开心。我曾经问过他，图什么？他只是笑着说，又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付出都要图一个回报，如果真要说图什么，可能，他就只想看到你高高兴兴的。” 蔡阿姨语气很平静。 可叶佳期听到这儿的时候，哭得更厉害。 眼泪像止不住的雨珠子，“啪嗒”“啪嗒”，不停往手背上掉，怎么都擦不去。 “遇之虽然是在勾心斗角的银行系统里工作，但他一直都挺纯粹。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让我操心过什么，甚至在我不高兴的时候，他还会安慰我，他真得是一个好儿子。而我，也尽力在做一个好母亲。” “佳期，你也怀孕了，有孩子了。你应该知道，其实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孩子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其他的都是附庸，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我，也是一个普普通通，并不怎么伟大的母亲，我可能也会比较自私，自私到……只想儿子好好的，平凡安稳。” “我没有太多的奢求，只想一家人都在一起。平凡也好，普通也好，只要幸福，怎么都好。” 第2248章 从此以后，分道扬镳 说着说着，蔡阿姨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无言的叹息。 叶佳期听懂了，什么都听懂了。 蔡阿姨说到这个份上，她哪里还能不懂。 只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四肢百骸间都渗透着疼痛。 她抓住了蔡阿姨的手，紧紧抓住。 动了动嘴唇，终于吐出几个字：“蔡阿姨，我明白了。” 蔡阿姨抬起头，灼灼目光看向她，点点头：“谢谢你能理解。” “这两年……谢谢你们一家在芝加哥给予我的照顾，我感恩不尽，也无以为报，谢谢，真得很感谢。” “别说这话，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尤其是遇之，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蔡阿姨没有再往下说。 说到底，一厢情愿又有什么用呢。 她也许是自私的，不想让儿子再在这一厢情愿的旋涡中深陷下去。 长痛不如短痛。 “蔡阿姨，你们一家三口以后就会住在纽约吗？” “嗯，我和他爸爸已经在打算，原本是我一直不肯离开芝加哥，现在我也想通了。等遇之醒来我就带他走，纽约那里我们已经预约好医生。” “蔡阿姨……”所有的话都凝在了喉咙里，叶佳期忽然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口都像是堵上了一样。 从此以后，分道扬镳…… 认识蔡阿姨一家是她在芝加哥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那温馨、热闹的面包店会消失，那充满阳光、种满植物的院子也会不见，这一些，都终将成为她渐行渐远的回忆。 心口针扎一样疼痛，一下又一下，刺痛。 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勒紧，她有点喘不过气。 在她的心里头，早就把面包店当自己的家，可以后一旦散了，相见的机会还剩多少呢？ 再也不会有人给她熬柚子酱，再也不会有一个地方始终欢迎她，那熟悉的咖啡香也会一点点散去。曾经，她坐在院子里抱着小乖，程遇之给她画画的场景也不会再有。 她和程家人，终于成了陌路人。 尽管，蔡阿姨说的很委婉，但她都听得懂。 心口蔓延起疯涨的疼痛。 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 “佳期，你以后多多保重，去纽约了就告诉我们，欢迎到我们家里做客。” 叶佳期点点头，喉咙梗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哭，别哭，这次的事情忘掉吧，你要生宝宝了，一定不要再哭。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我想说的，也一定是遇之想说的。”蔡阿姨顿了顿，“不管你喜欢谁，都不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庸，你要记住，让你幸福的人才是最爱你的，而不是伤害。” 叶佳期点着头。 “好了，没事，回去吧，这儿我守着就可以，遇之出来后我给你打电话。没事的，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次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蔡阿姨还是替叶佳期擦了擦眼睛。 她还是心疼叶佳期。 她也知道这次的意外，不是叶佳期的错。 第2249章 把人往死里揍 “不，我和您一起守着，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叶佳期抓住蔡阿姨的手，不肯松。 “别，这个点已经不早了，手术室又冷清，你早点回去，听话。”蔡阿姨道，“小乖你放心，已经喂饱了，明天我会回面包店。” “蔡阿姨……”叶佳期泪如泉涌，难过地揪起心。 “别哭，别哭，要是遇之看到了，会以为我欺负你了。”蔡阿姨笑呵呵道，“我送你到楼下？” “让我陪遇之一会儿吧，让我陪他一会儿吧，这两年，他对我太照顾了，我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蔡阿姨也没辙。 叹息一声，她抓住叶佳期的手：“那说好了，坐一会儿就走，好吗？” 叶佳期连连点头。 走廊里空空荡荡，没有人过来。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着。 叶佳期和蔡阿姨并肩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眼底是黯淡而沉痛的光泽。 也许，这样也好。 以后，他们一家人在纽约，要好好的。 蔡阿姨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女人，她和叶佳期坐着，也不怎么开口，无神的目光总是看向手术室的门口。 医生说那个男人下手又重又狠，是把人往死里揍。 蔡阿姨担心遇之会落下什么不好的疾病。 他如今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事业也在蒸蒸日上，可千万要好好的。 可这会儿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守着，祈祷。 四周，安静极了。 偶尔有电话打进来，打破这沉寂。 蔡阿姨会去接电话，而叶佳期茫然地坐着。 后悔和道歉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她知道，只有离开，还程遇之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永远都不要再打扰他。 只是一想到从此以后山南水北再无相见，叶佳期的心口痛得揪起。 程家人对她的好她无以为报。 可她没脸再乞求他们留下来，她只能还他们一个平静的生活，就当从未遇见过。 她理解蔡阿姨的感受，她也知道，程遇之离开她后会过得更好，会重新融入生活。 只要他过得好，别的都无所谓。 叶佳期静静坐着，茫茫然。 好久好久，手术室的门都没有开。 叶佳期的一颗心都吊着，里面究竟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 “佳期，你回去吧，不早了，你家阿姨会担心。”蔡阿姨劝道，“这里有我就可以，遇之爸爸也会赶过来，没事，手术不会出问题。” “蔡阿姨，我真得对不起遇之。如果他醒来，您捎句话给他，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也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不要为我担心了。还有‘谢谢’二字，虽然不足以表达我对你们的感谢，但还是一定要说的，谢谢你们这两年来对我的照顾。” 叶佳期站起身，本来鞠个躬，但行动不便。 她会永远铭记这一份恩情。 刚来芝加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没多少钱，是蔡阿姨一直照顾她，才让她在芝加哥安心完成学业。 她欠程家的，再也还不清。 也没有偿还的机会了…… 第2250章 她格外怀念那时候的时光 蔡阿姨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在叹气。 叶佳期知道，因为这件事，蔡阿姨对她有了隔阂。 以前她们可以无话不谈，甚至在她过生日的时候，蔡阿姨还会亲自给她做蛋糕，而以后，再也不会了…… 叶佳期的长睫毛颤了颤。 良久后，她往走廊外走去。 “蔡阿姨，我走了，遇之醒来后给我报个平安吧，我担心他。” “嗯。”蔡阿姨点点头，眸中倒是平静无波。 叶佳期走得很慢，一步三回头。 她总是期盼着在她没走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可以打开。 可她没有盼到。 直到她上了电梯出了医院，都没有能等到程遇之从手术室出来。 他伤得太严重了。 外面的黑夜一望无际，抬头有月亮，但看不到星星。 晚风吹来，吹起她凌乱的发丝，她的一张脸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 她已经在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全部情绪，可悲伤还是会像流水一样，在她的四肢百骸间蔓延开来，渗透进每一个细胞。 有时候天难过，脚步迈不开，她就会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很久。 风，有些凉。 头晕沉沉的，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发生的一切过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里来回播放，循环往复。 记忆最深处还是地上的那滩血，鲜红鲜红。 雏菊花没有了，她下午的时候抱着雏菊开心了一下午，心情、胃口都好了，而现在……又全都消失不见。 风吹到身上明明是冷的，可她就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呆呆坐着。 这两年和程遇之在一起的场景都一个一个跳出来。 她格外怀念那时候的时光。 好像什么都很美好。 然而，这一切以后都不会有了。 包括她在面包店里美好的时光都不会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天地间，她孤零零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什么。 冰凉的冷风拍打在脸上，冷飕飕的。 她好似置身荒岛，四处望去，却没有一艘可以渡她的船。 …… 两天后。 一个晴朗的艳阳天。 叶佳期出院。 同时，她也收到了蔡阿姨的短信；“遇之手术已经完成，只是人还没醒来，你不用担心，我和他爸爸已经带他离开芝加哥。” 叶佳期看着短信，一字一字，看了很多遍很多遍。 蔡阿姨都没有让程遇之在芝加哥养好伤再走，可见，她真得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儿子和她扯上关系了。 也好，遇之，以后保重。 她回了一条短信：“麻烦蔡阿姨多多照顾遇之，谢谢，感激不尽。” “会的。” 叶佳期坐在病房的窗口边，窗外明明是晴好的太阳，可她心口布满阴霾。 看着短信，她哭了。 泪水布满眼眶。 可能眼窝子浅的人，怎么都改不掉爱哭的毛病。 光线，有几分刺眼。 很久之后，她才擦干眼泪，跟着孙管家回家。 风，吹干了她的泪花。 “还是家里好，自在。”孙管家打开家门，吁了一口气，将东西都摆放好。 叶佳期也进了卧室，收拾东西。 手机，恰好响起。 第2251章 你把他捞出来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竟然是江瑶的电话。 自那次之后，她已经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了。 叶佳期接起。 “江瑶。” “哟，我还以为你不接呢。”那头是得意洋洋的声音，“你可真厉害啊，把我未婚夫给弄进局子里去了？谁给你的胆子，芝加哥还轮不到你横行霸道吧？” “他伤人在先，罪名是警察定的，怎么不该蹲局子？” “你当我三岁小孩，好哄呢？警察让你做个证就可以领人出来，你是故意整他，不给他作证，警察才把他扣押15天的。呵，看不出来，心还挺狠。” “我故意整他吗？江瑶，你搞搞清楚。他自己伤人在先，我凭什么给他作证？放他出来再打人吗？” “果然最毒女人心，他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他是被你伪善的外表给欺骗了，这一次，好歹撕开了你的面具，他这两天局子也没白蹲，就当买个教训。” 叶佳期皱了皱眉头：“你把他捞出来了？” “怎么，还不准我捞人了？我未婚夫，我不心疼，难道还让别的野花野草去心疼吗？我跟他说那么多，他都不听，也好，这次你自己把自己的面具撕开了，他不会再被你骗了。” 叶佳期看着窗外，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 “那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告诉我什么？” “你！”江瑶被她的态度气得不轻，“我告诉你，在芝加哥，别惹我江瑶的人，你还真以为自己厉害了？敢把我未婚夫送局子里？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我现在知道了，你可以主动挂电话吗？” “叶佳期，你悠着点，哪天我不高兴，把你驱逐出境。” “江小姐，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叶佳期根本不想理会她这种幼稚而无聊的威胁。 “叶佳期，别嘴上说的好听，你好像还没有从我公司辞职吧？这么有骨气，为什么不主动点？等我赶人？” 叶佳期眉头皱起。 辞职信她早就交了，但被乔斯年压了下来。 思忖片刻，她淡淡道：“江瑶，可能是辞职信被信箱拦截了，我等会儿单独发一封给你。” “别找借口，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女人，最虚伪，虚伪极了。”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别再给我打电话。”叶佳期毫不客气，眼中凝聚着冰冷的寒霜，直接挂断电话。 江瑶已经三番五次跟她宣告主权，这一次，她把乔斯年从局子里捞了出来，一定动用了不少关系。 国外不讲人情，要捞一个人，没有十足的金钱和地步可做不到。 乔斯年恐怕很感激她。 一个是嘴上的小人，一个是动手的小人，两人呐，还真是金童玉女，很般配。 收起手机，她又继续收拾东西。 在整理包的时候，手指头无意中触碰到那张合照。 目光顿了几秒。 她把照片夹进一本早就不看的书里，堆放到杂物之间。 低下头，叶佳期继续整理书桌。 第2252章 生理满足不了 回家后，叶佳期好好洗了一个澡，孙管家也做了一桌子的菜。 孙管家对程遇之的事情还不知情，她还以为程遇之只是回纽约上班去了。 叶佳期吃着丰盛的午餐，索然无味。 这段时间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再美味的菜肴吃进嘴里也跟嚼腊似的，毫无味觉。 以前任性，没胃口就不吃。 如今，没法任性。 再吃不下，多多少少也要吃一些。 她担心程遇之的伤势，可蔡阿姨的态度很坚决，并不想她再跟程遇之有任何的关系。 想到这儿，她默默低下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叶小姐，有时间的话还是出去散散心，不能一直闷在家里头。”孙管家道。 “嗯。”叶佳期点头，“我都知道。” 怀孕快七个月了，肚子里的宝宝也真是受苦了。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生下来性格会不会很沉默，她其实还是想生一个小帆帆那样的宝宝，小话唠，特别可爱。 随缘吧，这种事也不能强求。 下午。 叶佳期打了于康的电话。 “于助，能不能帮我到HR那里确认一下，我的辞职信递交过去，有没有收到。” 于康愣了下：“辞职信？你要辞职吗？这太不划算吧？你现在是休假，如果真得不喜欢这份工作，好歹等休完产假再辞职，现在休着假还能拿工资，多美好的事，你是不是糊涂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啊。 “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你帮我看看吧。” “你这是下定决心了？为什么？怎么忽然想起辞职？” “我可能要离开芝加哥了。”叶佳期随口编了个相对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其实，也不是没动过离开的念头，只是现在怀着孕，去哪都不方便。 “佳期，你要离开芝加哥了？这是大事，找个机会我们见一面吧，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 “不是……只是有这个想法，我也没有拿到美国的绿卡，以后离开也是正常。” “绿卡也不难拿，你要是……” “于助，帮我看看，看看辞职信有没有交过去。” 于康无法，叹了一口气：“行吧，我帮你看看，你最好再斟酌斟酌。这种大事，一定要跟总……总裁？” 于康忽然磕巴起来，头一抬，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斯年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于康吓得七魂掉了六魄，总裁进来都没声音的么？ “我有点事，先挂电话。”于康先一步挂上电话。 他总觉得总裁这段时间脸色不好看，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成年男人就是这样，生理满足不了，心理就……变、态。 可不，走进来都没声。 “谁要离开芝加哥？”乔斯年沉声道。 于康不敢欺瞒，很明显乔斯年都听到了，是在明知故问：“佳、佳期。” 果不其然，他看到乔斯年的脸色更沉，就像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天空，眼眸子里都是森冷的寒意，淬了冰渣子一样。 空气温度骤降。 乔斯年站立原地，薄唇紧抿，脸色阴沉。 第2253章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乔斯年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于康。 于康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阴森森的。 “总、总裁，等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我去把资料送到秘书部去。”于康笑，扬了扬手里头的文件夹，后背发凉。 哪里还敢直视乔斯年的眼睛，他心虚地低下头，虽然他根本没做什么心虚的事。 他手上在整理资料，心里头一直在嘀咕，乔斯年为什么又不说话又不走。 整整五分钟的时间，门口的那抹身影才离开。 乔斯年一走，办公室里顿时就敞亮起来，连灯光都变得明亮许多。 于康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拍拍胸脯。 “Evan，明天纽约有个酒会，一起去参加吧？今天晚上我们先去逛个街，买一套衣服。” 外面，传来江瑶的声音。 于康诧异，总裁……敢情是脚踏两只船呢？ 太不厚道了吧？玩弄感情？ 叶佳期可是孕妇啊！ 难怪叶佳期要辞职，该不会就因为这事？ 于康心里头在猜测，但绝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去问乔斯年。 开会前，于康偷偷去了一趟人事部。 人事方面的HR表示，已经接收到了叶佳期的辞职信，并开始正式受理，这表示，叶佳期已经不属于James集团分公司的员工。 于康无奈，于情于理，他都不想失去叶佳期这个同事。 她在的时候，他们配合很默契，原以为她生完孩子还会继续和他做同事，哪里想到平平静静的工作会被卷入感情纠纷。 于康真是服了他们家总裁，在公司里被一群女人觊觎，原以为他们家总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哪知道根本是个情种。 厉害了。 他跟着总裁好几个月，怎么就没学到一星半点儿。 这要是学到了一点点，也不至于还单着。 说到底可能是……颜值不够？ 于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周六。 叶佳期到公园里散心。 她买了一只蝴蝶风筝，不过因为行动不便，她只能拿在手里把玩。 宽大的草坪上到处是放风筝的小孩子。 虽然是秋天，四处的景致没有春天那么漂亮，但别有一份韵味，哪怕是枯黄的柳条，都蕴藏着浓浓秋意。 有小孩子的地方就会显得特别闹。 叶佳期坐在长椅上，看着小孩子们放风筝、吹泡泡，追逐打闹。 笑声，传的很远。 阳光温和，不刺眼，她眯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小孩子。 不停地有小孩子跑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小孩子还会给她递糖果：“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奶糖，给。” “姐姐，可以帮我看一下小熊吗？” “姐姐，我的饼干，你也帮我看一下。” 不一会儿，叶佳期的身边堆满了东西，她倒很乐意，一直冲他们笑：“姐姐帮你们看着，你们去玩。” 小孩子里还有双胞胎，双胞胎往往长得非常像，叶佳期看得心花怒放。 以前没怀孕的时候还真做过怀个双胞胎的美梦。 不过，双胞胎哪是那么容易怀的。 此时，她倒有点想念她那个龙凤胎的弟弟。 第2254章 乔斯年！你别太过分！ 方城平日里工作忙，又是医院心脏科最年轻的专家，很少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倒是项磊天会跟她通通电话，告诉她一些近况。 她知道他们都过得很好就放心了。 叶佳期低下头，把玩着手里头的风筝。 今天天气格外好，风里都夹杂着无限的暖意，让人很舒服。 鼻端是枯草的清香，那种芬芳若有若无。 叶佳期嗅了嗅鼻子，也不想别的事，就默默玩着手里头的风筝。 她以后也可以带宝宝一起放风筝了。 “你在干什么。”忽然，眼前出现一道阴沉沉的黑影，低沉、醇厚的嗓音散开来，透着寒意。 叶佳期肩膀一颤，抓住风筝，抬起头。 乔斯年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瘦削的脸庞上有几分憔悴，但不明显，他依然容光焕发、年轻俊朗，深邃的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 她正好对上他幽沉的双眸。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叶佳期下意识地护住肚子，长睫毛颤了颤，倔强的双唇微微抿着。 “怎么，没去照顾你的姘头？”乔斯年冷声道，“你不是很在意他吗？每次趁着我出差的时候就跟他搞在一起。” 叶佳期的心口是被针扎动的痛意。 身体，凉凉的。 就算有阳光照在身上，她此时此刻也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 “乔斯年。”她看着他，目光无神，眼底那点光泽也都黯淡下去，“他离开芝加哥了，我失去了在芝加哥最好的朋友，永远失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可我该怎么高兴？” “朋友？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还用这两个字还唬我？叶佳期，我被你骗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没有强求你去信，你是成年人，你有自己的判断，不可能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所以这一次，你就继续相信你自己的直觉和判断吧，因为……我懒得解释了。”叶佳期嗓音寡淡，“还有，我真得很累。” “你不是也要离开芝加哥了吗？该不会是追随那个姓程的吧？我下手应该再重点，把他打成残废，你就不会再心心念念想着他了！” “乔斯年！你别太过分！”叶佳期动怒，眼睛都红了。 两人的眼里都是寒意，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我过分？叶佳期，前一秒还跟我独处一室，后一秒，就跟程遇之搞在一起，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叶佳期摇摇头：“怀孕真得很累很累，情绪也容易失控，所以……你走好吗？有什么话，有什么帐，等我生完宝宝，我们再仔细说。” “怀个孕而已，有这么矫情吗？” 叶佳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向他。 这话，是他说出口的。 她凉凉一笑：“是，我矫情，怀个孕而已，我矫情什么呢。那么多女人怀孕，不也过来了吗？不就是怀个孕……” 声音越来越低，带了点哭腔。 她收回目光，低下头，视线仍旧落在了手里的风筝上。 手指头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蝴蝶，视线有几分朦胧。 第2255章 送进牢里去 叶佳期低着头，涣散的目光只落在手里头的风筝上，瞳孔没有焦距。 她今天没有扎头发，短头发落下来，也不长，正好遮住一半的容颜。 脸上的红润褪去，只剩下苍白。 心里头也没什么波澜，实则是，她也不敢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喜欢训她就让他训好了…… “叶佳期，有时候我真想……”乔斯年咬牙切齿，欲言又止，“你头发什么时候剪的？谁陪你去剪的？那个姓程的？” “你不要再提遇之了好吗？他现在人都还没有醒过来，身体多处骨折，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当初发高烧晕倒在洗手间的时候，是他背我去医院，我来芝加哥留学，他们一家收留我，给我一份报酬不菲的兼职，遇之妈妈一直把我当女儿对待。乔斯年，你呢？你那个时候又在哪里？” 他再也记不得她当初为什么发高烧…… 因为他过生日，她等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他却食了言。 乔斯年愣了一下。 他幽沉、深邃的眸子看向叶佳期。 “你以后不要再提遇之的名字，你对遇之做的一切都不是君子所为，包括你对我说过的话。给我一个独处的空间吧，让我把宝宝平平安安生下来。还有，怀孕真得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你不懂，你们男人永远都不会懂。” 叶佳期的脸上是憔悴的神色，刚来公园时，她还有些活力，这会儿又全都没了。 只是当目光落在那群小孩子身上时，她的眼中才会多出一点光泽。 她的语气很平和，就像是吹过的秋风，静淡无澜。 “我打他怎么了？说到底，你还是心疼他！” “乔斯年，你在打他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有尊重过我吗？你明明知道遇之是我朋友，你把他打成那样，是置我于何地？”叶佳期气得肩膀颤抖。 “你不是把我关进局子15天吗？叶佳期，你可真厉害。”乔斯年浑身血液逆流，手心都是汗，眼中是不明意味的情绪。 “你未婚妻不是把你捞出来了吗？”叶佳期眼底带着冷意。 “叶佳期，你还真是心狠，如果这次是坐牢几年，你也会毫不犹豫把我送进牢里去，是不是？” 叶佳期抿紧双唇，沉默。 良久，她才淡淡道：“反正你未婚妻会捞你。” “叶佳期，我真是小看了你，你的心肠比我想象中要狠。” “你挡着我的阳光了，我想晒太阳，还想看看风筝。”叶佳期脸色很平静，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乔斯年个子太高，站在她的面前，让她很有压迫感。 她想无忧无虑地看天上的风筝飞来飞去。 各种各样的风筝飞在天上，真得很好看，有小狗的，有白雪公主的，有老鹰的…… 风力不大不小，这样的天气太适合放风筝。 她抓着自己的蝴蝶风筝，其实有好几次都蠢蠢欲动，想让别人帮她把风筝放到天上去。 然而，风筝终究不是自由的。 丝线是无形而有力的束缚。 第2256章 你不怕，我怕 “叶佳期，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乔斯年情绪有点失控，他上前一步，双手压住叶佳期的肩膀，“就因为我把程遇之打了一顿，你就这个样子？他在你心里头占多少分量？” “我说了，你别再提遇之！”叶佳期发火，瞪着他。 “行，行，我知道了，我在你心里头一文不值！”乔斯年愤愤道，“我不过就是你利用的工具，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看中我的能力和钱财，好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个靠山，对吧？” “你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对吗？”叶佳期看向他，“相处的那段时日，你一直是抱着这样的态度跟我在一起的吗？再说，你有什么能力？傍女人的能力？” “叶佳期，你过了！” “让我静一静。” 阳光倾泻下来，乔斯年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叶佳期无力地闭了闭眼睛。 鼻端依然是枯草的芬芳，那气味很霸道，覆盖住乔斯年身上浅浅的古龙水味。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失去记忆后的乔斯年相处，其实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耳边有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还有乔斯年不平的喘息声。 她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如刀子般，锋利灼人。 良久。 她缓缓开口：“乔斯年，你从James集团离职，能做到吗？” 这没头没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乔斯年的眼底闪过不满的光泽。 “我工作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他沉沉道，没什么好脾气。 叶佳期的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说话，乔斯年也没走。 她淡淡笑道：“总裁，你出来了这么久，就不怕你未婚妻找过来吗？你不怕，我怕。” 她真得不想再去处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 她处理不好。 “叶佳期，她不是我未婚妻，你搞搞清楚。” “以后会是，不是吗？你总不能一边占着人家的好处，一边不承认人家的地位，你这样，很渣。” “叶佳期，别阴阳怪气！你想说什么就说！”乔斯年紧紧盯着她，目光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没什么可说的。”叶佳期情绪很平静。 就在乔斯年刚准备爆发的时候，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过来，抓住叶佳期的手：“姐姐，我弟弟欺负我。” 小女孩瘪起嘴巴，很不高兴，两只羊角辫一晃一晃的。 小女孩喜欢叶佳期，就跟叶佳期撒娇。 叶佳期笑了，摸了摸她的脸：“弟弟怎么欺负你了？” “弟弟把我的风筝抢走了，不让我玩……” “弟弟小，你就让他多玩一会儿。” “可他一直都不让我玩。”小女孩可不高兴，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要哭了。 “那姐姐的风筝你拿过去玩吧。”叶佳期正好把手里头的蝴蝶风筝给了她。 “姐姐的风筝给我了，那姐姐玩什么呀。”小女孩很懂事，不肯接，眨巴眨巴看着叶佳期，乖巧又可爱。 第2257章 他是小宝宝的爸爸吗？ 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姐姐不玩，姐姐要坐着休息会。” 小丫头挨近叶佳期，下意识将小脑袋靠近叶佳期的肚子，侧着耳朵，一本正经听她肚子里的声音。 “小宝宝怎么不动？” 叶佳期笑了：“小宝宝睡着了。” “小宝宝白天也睡觉吗？”小女孩将小脑袋搁在叶佳期的腿上，认真问道。 “对啊，因为他是小孩子，所以困了就会睡觉。” 乔斯年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他伸手拎起小女孩的衣领就把她扔到了一边去：“离远点！” 小女孩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乔斯年：“叔叔你好凶啊！叔叔是坏蛋！” 叶佳期真不知道乔斯年是不是毛病了。 她将风筝递给小女孩：“给，拿去玩，和弟弟一起放风筝。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女孩怯生生地走过去，害怕地离乔斯年远了点。 真得是个很凶的怪蜀黍。 她接过叶佳期手里的风筝，心情又好了起来：“姐姐，风筝好漂亮，我要去放了，一定比弟弟放得高。” “去吧，玩得开心，和弟弟一起玩。你们是兄妹，要相亲相爱，不要起争执哦。” “姐姐，这个怪蜀黍是你什么人呀？他是小宝宝的爸爸吗？”小女孩童言无忌，胆子也大，想问就问了。 叶佳期怔了下，莞尔一笑：“姐姐也不知道他是谁。” “这样啊，姐姐你要坐好了，我妈妈说，陌生人会骗人，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小女孩一本正经，“我妈妈还说，越是长得漂亮，越是容易被盯上，姐姐你要注意安全哦。” 叶佳期被她逗笑。 乔斯年脸色阴沉得厉害。 小女孩怕怕地看了乔斯年一眼，就是觉得他是坏人。 “姐姐，我兜兜里还有一块糖，给你。”小女孩掏出一块水果糖搁在叶佳期的手心。 叶佳期接过。 小女孩蹦蹦跳跳、高高兴兴拿着叶佳期的蝴蝶风筝去了草坪上找她的弟弟。 两个小孩子差不多大，像龙凤胎。 叶佳期眯起眼睛看向他们，心情好多了。 吃下水果糖，甜甜的。 “叶佳期，你他妈真能耐，不知道我是谁？”乔斯年爆发，紧盯着叶佳期。 “哄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叶佳期淡淡道。 “小孩子都哄，你真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叶佳期无语。 她没有再搭理乔斯年，只默默坐着，看小孩子们蹦蹦跳跳。 天空是蔚蓝的，白云是圣洁的，四周的花花草草都是美丽而轻盈的。 她一向喜欢安宁和平静，而这种时刻，就是她最喜欢的时刻。 不知道为什么，乔斯年一直没走。 他站在原地，依然挡着叶佳期的阳光，但没走，脚步都不曾动一下，就跟定住了一样。 他虽然也不说话，但叶佳期能感受到两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锋芒，似银针。 她就这样坐着。 她坐了多久，乔斯年就站了多久，一动不动。 阳光洒在他的头顶上，他整个脸部线条都被晕染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第2258章 怪蜀黍！凶巴巴！ 期间，乔斯年的手机响了很多次。 可他一个都没接，就这么站着。 叶佳期皱起眉头，她嫌吵，站起身，她打算换个位置。 还没有等她站起来，那个拿了她风筝的小女孩哭得眼泪哗哗地跑过来：“姐姐……” 叶佳期连忙拉过她来：“怎么了，怎么哭了？弟弟又抢你风筝了吗？” “没……”小女孩哭得眼睛都红了，“弟弟的风筝飞得好高，我的风筝怎么都飞不起来！” 叶佳期看过去，果然，那个小弟弟的风筝飞得很高，小男孩得意洋洋玩得可开心。 叶佳期犯难，她又没办法帮小女孩放风筝。 而且她也没怎么玩过风筝，要是万一也放不起来，那太丢人了。 “姐姐，姐姐，怎么办，风筝飞不高，弟弟要笑我……呜呜……”小女孩哭得很伤心，抱着蝴蝶风筝，哭得像个瓷娃娃。 大眼睛红通通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腮帮子鼓起来像是又难过又生气，委屈得不得了。 叶佳期抓住她的小胳膊，看了一眼乔斯年：“要不你找这位叔叔帮你放风筝。” 小女孩摇头：“凶巴巴。” 叶佳期：“……” 乔斯年脸一沉，蹲下身，直接蹲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他抬手揪了一下小女孩的羊角辫：“你说谁凶巴巴？嗯？” “哎！”叶佳期被气到，乔斯年有没有脸啊，跟小孩子也计较，还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吓得退后两步，瞪着乔斯年，装作一副很凶的样子：“怪蜀黍！凶巴巴！没人喜欢你！” “你再说一遍！”乔斯年蹲着身子，盯着小女孩。 “怪蜀黍！凶巴巴！没人喜欢你！怪蜀黍！凶巴巴！没人喜欢你！怪蜀黍！凶巴巴！没人喜欢你！”小女孩蹦蹦跳跳，“我可以说三遍！” 乔斯年气得肺疼。 他忽然上前一步，双手将小女孩从地上捞起来，抱着她就往草坪上走！ “呜呜，坏蛋要打宝宝了，姐姐救命，呜呜呜……”小女孩抓着风筝，在乔斯年怀里不安分地乱动，两只小辫子左右摇晃。 叶佳期无语望天。 乔斯年把小女孩抱在怀里，那姿势倒很熟练。 小女孩起初还挣扎两下，怕掉下来，就搂住了乔斯年的脖子，口中还一个劲咕哝：“怪蜀黍，大坏蛋。” 到了草坪的空地上，乔斯年将她放了下来，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小裙子。 他蹲下身，拿过小女孩手中的风筝，仔细研究了一下，站起来将蝴蝶风筝放飞到天上去。 阳光下，风筝越飞越高。 小女孩一开始还委屈巴巴，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崇拜，仰着头看着自己的风筝，高兴地又是跳又是笑，直拍掌！ “风筝好高啊，我的风筝飞得最高！” 小女孩紧跟着乔斯年，寸步不离。 一开始还喊“坏蜀黍”，没多久就变成了“大哥哥”。 “大哥哥好厉害，大哥哥好帅。” 金色的阳光给乔斯年的脸庞度了一层温柔的颜色，秋风抚平了他冷锐的棱角和紧绷的下巴线条。 （周末愉快~感谢“独处”、“青丝飞扬”、“柒”、““溫柔大哥“”、“赫连”、“joyce”、“乔巴”、“小鱼儿”等等等亲的打赏~） 第2259章 智商没进步，情商一团糟 草坪上的人很多，有小孩子，也有大人。 但无疑，乔斯年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也许是叶佳期坐着的缘故，她眼中的乔斯年个子特别高，伸手牵着风筝线时专注、凝神，抬着头，一直看着天上飞舞的风筝，随时随地控制着线的长短。 风筝并不好放，线太长不容易牵住，线太短又飞不高。 风吹起那个男人的长风衣，叶佳期看着看着，眼底的神色有几分朦胧。 树叶的斑驳光影落在她的脸上，她静默地坐着，看向人来人往的草坪地。 那个小女孩跟乔斯年很快就熟络了，有时候还会拽着乔斯年的风衣，抬头眼巴巴看着乔斯年。 “大哥哥，给我放，可以吗？” “小不点，你能行吗？”乔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 “可以啊，当然可以嘛。” 乔斯年蹲下身，将手里的风筝线交到小女孩的手上，又拽着她的手放了一会儿风筝，这才松开。 小不点的手软软的，很有意思。 小女孩玩得可高兴了：“我的风筝最高，我的最高！” 乔斯年站在一旁，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眯起眼睛。 男人笔挺修长的影子落在枯黄的草坪上，孤冷、颀长。 站了一会儿，他转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叶佳期身上。 叶佳期本来一直看着这边，见他看过来，长睫毛颤了颤，移开视线。 乔斯年迈开步子往她走过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开始的那种恼火和冷漠也都褪去，只剩下波澜不惊的平静。 他在叶佳期的身边坐下。 叶佳期低下头，从椅子上拾起一片掉落的黄叶，静静搁在手里头把玩。 谁也没开口，就这么坐着，相顾无言。 乔斯年的手机又响起。 “喂。”这一次，他接了。 “总裁，jat金融大厦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一直打您电话，您都没有接。”于康火急火燎。 “哦，我忘了。” “……”于康额头上都是汗，忘了？这么大的事也能忘了？这是有多不上心。 “那总裁，您现在赶过来吗？” “不了，你帮我开。” “您……要发言的。” “你做不了？” “这……不是我做不了，是不太好，真不太好，您这是把一众董事、总裁不放眼里啊。” “理由不会找？于康，你跟了我好几个月了，智商没进步，情商一团糟，再这样下去，你就去基层历练历练，当什么总裁助理！”乔斯年言辞厉烈，“优柔寡断，大事不决，这是总裁助理该有的样子吗？这种小事，也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请示？我的电话不是呼叫热线，能不给我打就别给我打！” 那头噎了一下，知道捋了老虎须，不敢再反驳。 “总裁，我知道了，您忙，会议的事我会处理好。”于康汗涔涔。 乔斯年按断电话，干脆关了手机。 叶佳期倚靠在长椅上晒太阳，她什么都听见了，又闭着眼睛装作没听见。 乔斯年打完电话看向她，还以为她睡着了。 第2260章 乔斯年的耳根子也红了 阳光下的叶佳期像收起爪子的小奶猫，一动不动，皮肤白里透红，雪白粉嫩。 她的睫毛很长，光线被错乱的树影剪碎成斑驳的影子，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身上。 平静状态下的叶佳期唇角是微微上扬的。 像是在笑。 她的嘴唇上没有抹口红，是天然的水蜜桃颜色，红润光泽。 乔斯年视线落下，喉咙一动，身体里的血液有些不受控制。 叶佳期没有睁开眼，闭目享受着深秋的阳光。 一梦而酣。 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乔斯年克制住，脱下身上的风衣。 带有体温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叶佳期动了动手臂。她本来就没有睡着，这下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的衣服上有属于他的气息，浅浅淡淡。 她有些困，又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小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熙熙攘攘，吵闹不休。 乔斯年低下头，弯下腰，俯视着她的脸庞，仔细看着她的眉眼和脸部轮廓。 他的瞳孔里只剩下她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庞，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通透、明晰。 头，越来越低。 身体里的那份欲望在叫嚣着，嘶吼。 看着她的红唇，乔斯年吻上。 叶佳期瞬间醒来，她一抬手，推开乔斯年：“你干什么？” 乔斯年眉头皱起。 “乔斯年，你别过分。”她擦了擦嘴唇，一副嫌弃得要命的样子。 “叶佳期，你太过分了！” 她抬了抬眼皮子，又使劲擦了两下。 乔斯年双眼通红，咬紧牙关。 “姐姐，坏蜀黍偷亲你了，我看到了！”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站在叶佳期的身边，又化身正义的使者。 叶佳期脸一红，大庭广众的。 乔斯年的耳根子也红了。 “姐姐放心，我会保护你。” “小东西，你忘了刚刚谁帮你放风筝了吗？”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 “我要回家了，风筝要还给姐姐了，坏蜀黍你不准欺负姐姐，大坏蛋！”小女孩一本正经，“我隔壁班的阿宝偷亲小乐乐，就被老师逮到办公室去了，罚站了一个下午呢！” “小孩子，懂什么！”乔斯年怒。 小女孩冲乔斯年做了个鬼脸，把风筝还给叶佳期，一溜烟跑走了。 叶佳期把他的风衣掀开，丢给他：“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 叶佳期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乔斯年站在原地，愕然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那抹娇瘦的影子越来越远，被太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乔斯年抱着风衣，忽然就追了几步，大喊：“叶佳期，你要离开芝加哥吗？” 叶佳期脚步顿住，没有转过头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 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开口。 “如果你要离开，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在后面低低响起。 “好。”叶佳期淡淡应了，随即，离开。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公园门口，再也见不到。 秋风静静地吹，落叶聚还散。 秋阳明媚如烟火。 第2261章 把小宝宝打扮一下 万圣节如期而至。 叶佳期和孙管家去了公园里看万圣节的主题晚会。 这样的节日在美国很热闹，不过她以前不怎么会参加。 今日一看，真得是太热闹了，人非常多，四处流光溢彩，挂满了南瓜灯，各种各样穿着道具服的小鬼在跑来跑去，时不时和游客闹两下。 人群很喧嚣，但叶佳期不适宜参与其中，她就跟孙管家坐在公园的餐厅里往外看。 外面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叶佳期点了一杯红豆奶茶，一边喝着暖暖的奶茶，一边看向窗外。 灯光映红了她的小脸，她的眉眼看上去愈发清秀、温和。 她看得入迷。 “好热闹呀，好想过去玩。”叶佳期心痒痒。 “叶小姐，不行哦，你要是喜欢什么，我倒是可以出去给你买。” “买点糖果？要是遇到小孩子跟我要糖，我也好哄哄他们。” “叶小姐说的对，我这就去买。”孙管家也是兴致勃勃，她去了公园的夜市买糖果。 外面的小鬼们走来走去，个个都是奇装异服，有的蹦蹦跳跳，有的三五成群。 各种各样的南瓜灯挂满了公园，最大的一只摆在公园的正中央，灯光明亮，把黑夜都照成了白昼。 万圣节是美国最热闹的节日之一。 这种开放式的公园里人特别多，还有许多不收钱的表演。 叶佳期看得眼花缭乱。 小孩子们也是玩得不亦乐乎，有的在捉迷藏，有的在要糖果，还有的会扮成小鬼吓唬人。 红豆奶茶甜甜的，一口到喉咙里，都是甜味儿。 心口也跟着暖和起来。 孙管家很快就买来一袋糖果。 叶佳期抓了两大把，分别揣在口袋里和包包里。 桌子上的糖还没抓完，一个打扮成无脸男的小孩子就跳到了叶佳期的面前：“Trick or treat！” 小孩子声音脆脆的，模样儿又可爱得很。 叶佳期立马抓了一把糖给他，莞尔一笑。 小孩子得了糖，高高兴兴跑开。 孙管家也笑了：“这些国外小孩子性格都挺活泼，很好玩。” “可不是，以前我在这儿留学，没怎么出来过万圣节，今天发现，挺好玩儿。” “等明年，你也可以把小宝宝打扮一下带出来。” “是啊是啊，明年这个时候，宝宝早就生了。”叶佳期的脸上都是宠爱和溺爱，“等会儿给宝宝买个南瓜灯玩玩。” 从公园里到广场上，处处都是灯火通明。 万圣节的主题音乐也响个不停，叮叮咚咚，十分有趣。 叶佳期和孙管家又在广场散了一会儿步。 晚风吹起她的发丝，有一种说不出的怡然，很舒适。 叶佳期买了个毛绒的小南瓜灯放在包包里，也算是给宝宝的小礼物了。 正当她拉上包拉链时，手机响了。 是于康。 “于助。” “佳期……那个……你在哪里？” “我吗？我在Oasis Plaza这儿。”叶佳期听着于康的声音有点着急，“你在哪里？你那儿好吵啊。” 吵得她都快听不见于康的话，她只好跑到安静的路边来。 第2262章 脱了趴他身上 里头声音很嘈杂，此起彼伏的音乐声，像是在……酒吧？ 于康也会去酒吧吗？ “我在Tell酒吧，你能来一趟吗？” “你喝酒了？”叶佳期问道。 “不是，是……哎，反正也差不多。”于康急得有点语无伦次，“我和总裁来喝酒的，总裁喝醉了，我还行，没醉。” “他喝醉了你把他送公寓啊，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叶佳期觉得莫名其妙。 “总裁哪里肯走，我都拖了他好久了，他也不肯走，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我没辙了。” “于康，你上次说饿了，骗我的事，我还记得呢。” “……”于康汗，“这次，真没骗你，而且那次，也不叫骗呐。” “于康……” “佳期，你就帮我一次吧，你来哄哄总裁，我真快没辙了。”于康无奈，“他醉得厉害，再在酒吧闹下去，飞把人家酒吧砸了不成。” “他砸人酒吧了？” “可不是，砸了一酒架的红酒，这、这得多少钱啊。砸酒是小事，砸到人可不好弄。” 叶佳期的眼底都是幽深的光泽，她咬了咬嘴唇：“砸到酒赔钱，砸到人坐牢。” “不……不，佳期，总裁一直喊你名字，你过来一趟吧，我真没辙了。” “于康，你知道我是孕妇，你让我过去，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可我怎么都拉不住人，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于康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这次是真得无奈至极。 “你打电话给江瑶，她手里头有保镖，让她带人来把总裁拖走。” “这样一来二去，总裁又欠江总一份人情。” “他反正乐意还，你操什么心？” “佳期，你该知道，钱好还，人情不好还。欠一份人情，很多事就说不清了。万一总裁哪天要是想不开，那个、那个以身相许，就更不好了。” “你们总裁没你想的那么有节操。” 于康心里头一咯噔。 没节操吗？ “佳期，你对总裁可能有什么误会，总裁真得是个很克制、很有操守的人。他要真想跟江总发生点什么，早就发生了，也不至于江总都脱了趴他身上，他都能推开。咳咳……”于康脸红，轻咳一声。 他还没交过女朋友，想起那晚上的事，他都觉得旖旎。 “你们之间的小秘密还不少？”叶佳期听到了什么，警觉地皱起眉头。 她知道乔斯年和于康因为应酬，经常出去喝酒。 可能是戒过酒的缘故，乔斯年的酒量已经大不如从前，很容易醉。 喝醉酒后的事，什么都不好说。 “这……”于康先是犹豫了一二，随即豁出去的样子，“佳期，你只要过来，我就把我们男人之间的小秘密告诉你，一手的。” “不感兴趣。” 于康真得要崩溃。 “佳期，行行好，你来劝劝总裁，佳期……” 叶佳期咬着唇瓣，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晚风吹在她的身上，她的嘴唇有几分苍白。 那头的声音依然嘈杂，音乐声覆盖了打砸声。 第2263章 乔斯年连酒品都变差了 “佳期，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这次真没骗你，我保证以后也不会骗你了。总裁虽然会教训人，平时对我也很严厉，但他在工作上待我真得如师如友，我很感激他，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想帮他。他现在喝醉了，状态很不好……” “于康。”叶佳期打断他的话，“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也挺适合去当演说家的？” “……” “Tell离我这儿不远，我打车过去。” 那头，于康欣喜若狂：“谢谢，佳期，谢谢你。” “看在你的面子上。”叶佳期淡淡道。 “好，那……” 没等于康说完，叶佳期挂上了电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远方。 远方有高楼，有车辆，有霓虹灯，也有看不到的遥远…… 树叶飘零落下，零落成泥。 灯光在她的瞳孔中闪烁、飘忽，那点点光泽好似跳跃的火苗，生生不息。 风吹在身上，吹起她的衣袖。 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她像一只孤独的兔子，瞭望自己的家园。 出租车在Tell酒吧门口停下。 这儿果然挺混乱，生意还在照做，可叶佳期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了打砸声和吵闹声。 她皱了皱眉头。 失忆后的乔斯年连酒品都变差了。 以前喝醉酒的时候酒品很好，沉默寡言，不会乱吐，更不会发疯，打砸抢掠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做。 现在的乔斯年，整个就是一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他这是要把十七八岁没做过的事都给一一补回来？ 不……她可承受不起！ 叶佳期走不快，她一边打电话给于康，一边扶着墙壁往酒吧里找老板。 “佳期，我在稳着总裁的情绪，你过来，带他走。酒吧这儿的事，我必须留下来处理，不然酒吧不放人。” “他会跟我耍酒疯吗？” “不会，他一直在喊你名字。” “知道了。” 循着花花绿绿的灯光，叶佳期终于走进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扭动的光影，还有舞池里舞动的男男女女，组合成酒吧最原始的模样。 这儿没有被打砸的事情影响。 叶佳期按照于康告诉她的包间，一一寻找过去。 怀孕后她就受不了这种嘈杂了，走路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捂上耳朵。 她上辈子欠乔斯年的。 时不时还有猥琐的男人冲她打响指：“哟，孕妇也来酒吧玩？该不会是找老公的吧？”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叶佳期头晕得厉害。 她来过酒吧的次数少之又少，屈指可数，她不适应这种环境。 偏偏，那炫目的灯光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 “佳期！”于康看到了她，“这里！” 乔斯年被人压了包间里，大概是看在他的身份上，没人敢动他，但也没人放他走。 叶佳期进了包间，这才看到倚靠在沙发上的乔斯年，还有几个彪形大汉。 包间灯光昏暗，气氛很压抑。 乔斯年只穿着一件墨色衬衣，领口纽扣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衬衫乱七八糟，全是皱褶，笔挺的西装裤上也起了褶皱。 第2264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喝醉酒的乔斯年闭着眼睛，也不知是头疼，还是什么缘故，他的眉头紧皱着。 估计是闹累了，他不吭声了，倚靠在沙发上。 包间里充满着酒味儿，地上一片狼藉，玻璃瓶、酒杯、红酒液到处都是。东西也被砸了不少，好在包间里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那几个美国彪形大汉紧紧看着乔斯年，不再让他乱砸东西。 叶佳期闻不惯这乱七八糟的味道，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看了于康和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她来了，紧闭双眼，不说话。 于康看向那几个保镖：“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到？我留着跟你们协商赔偿事宜，我们总裁，让他先回家。” 那几个高个子男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我不回去……”乔斯年开口，脸上是醉酒后的红潮，嗓音清清冷冷，带着嘶哑，“我没醉，不回去。” 于康无奈，只好避开地上的碎玻璃渣走过去：“总裁，医生说了，您不能多喝酒，回家吧。” “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乔斯年脾气上来了。 “总裁，这酒也砸了，人也打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咱们明天再来喝？”于康只好哄道。 “你烦不烦？走开。” 说着，乔斯年伸手去摸身边的酒瓶。 然而，酒瓶都被他砸光了，怎么都摸不到。 “酒呢？怎么开酒吧的？酒呢？”乔斯年怒道。 就在他要发飙的时候，那几个保镖按住他，不让他动。 于康只好赔笑：“没事，没事，你们别动，我们总裁他只是喝醉了，喝得有点多。” “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来。”叶佳期靠在门边，淡淡问道。 她声音不大，隐没在外面高亢的音乐声中，宛如清脆的丝线。 这熟悉的声音让乔斯年再次睁开眼，目光移了过去。 好一会儿，他才带着醉意，沉沉道：“叶佳期？” 叶佳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男人身上一片酒渍，衬衫也乱糟糟的，下巴的胡茬像是好几天没修理了，脸色很憔悴，眼底是通红的血丝和酒意。 “是是，总裁，是佳期，你跟佳期回家吧，这儿交给我处理。”于康连忙道。 乔斯年移开目光：“我跟她回家干什么？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我跟她回家干什么？” “不……不是，是跟着佳期回您自己的家。”于康无语。 “不回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要是对我做什么，我怎么办。” 叶佳期：“……” 于康：“……” “酒呢？于康，你拿一瓶酒来，五分钟内拿一瓶酒来，不然明天把你开了！”乔斯年看向于康，身体里又热又燥，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衬衣领子。 他的衬衣本就凌乱无比，这一扯，直接露出领口的小麦色肌肤和性感的锁骨，充满野性和兽性。 “你们老板呢？怎么还不来？”叶佳期道，“再不来的话，我们直接带人走了。” 几个保镖又是面面相觑。 保镖头子只好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第2265章 乔斯年，你注意点 约摸十分钟的时间。 酒吧老板终于过来，是一个中年美国男人。 于康和他交涉了五分钟左右，他同意叶佳期把人带走，但于康必须留下清算赔偿。 于康同意。 他走到叶佳期的跟前：“佳期，你带总裁先走，这里交给我就好。” “喝醉酒的人不好伺候，我留在酒吧，你送他回家吧。”叶佳期提议道。 “不太好，酒吧老板多多少少带点蛮横，不然也不足以在这片立足。你一个孕妇留在这儿，肯定会吃亏，我不可能让你留在这种地方。”于康耐心道，“你打一辆出租车，带总裁回公寓，实在不行，总裁公寓有家政阿姨，你打个电话给她，她会过来。” “我吃什么亏，不就是赔钱的事？我只要让老板把账单给我，我明天给你不就好了。” “这……佳期，总不能让他漫天开价吧？你真当总裁很有钱？” “他当然有钱，至少这点酒钱还是付得起的。” “小姑娘家家，狮子大开口，不懂男人的难处。”于康感慨。 叶佳期：“……” 思忖片刻，她还是妥协了，不是妥协于于康，而是乔斯年一个劲儿靠着她，抓住她的胳膊。 乔斯年一直往叶佳期身边蹭，也不顾身边还有很多人。 他蹭着她，还一个劲儿想壁咚她，把她往墙壁边挤。 酒味儿窜进叶佳期的鼻端，她皱起眉头：“乔斯年，你注意点，我是孕妇。” “嗯。”乔斯年听见了，点头，目光一直看着她，带着朦胧的醉意。 于康道：“佳期，那总裁就麻烦你照顾下，他在熟悉的人面前没有攻击性的，这点我知道。” 乔斯年一直看着叶佳期，好几次把脸庞靠近了看，就跟看不清似的。 灯光很暗，尤其是墙角边的灯光，更暗。 这种黯淡的光线容易让人产生无限的错觉。 叶佳期捉住他的手，还是带着点小心翼翼：“别乱动。” “嗯。”乔斯年挺听话，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眼底那凌厉的目光也都覆盖上一层似水的温柔。 他真得没有从她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任由她握着，也不说话。 高高大大的乔斯年这会儿在叶佳期的面前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也正如于康所言，没有什么攻击性。 叶佳期见他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对于康道：“于助，麻烦你处理一下酒吧的事，不用给他省钱，就当是让他花钱买教训，看他以后还耍不耍酒疯。” “我会处理好，也麻烦你照顾一下总裁，总裁其实酒品一直挺好的，今天可能是酒喝多了。”于康替乔斯年辩解，“我来酒吧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省人事，我来后，他又拉着我喝了好久。” “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当心，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 “我知道，我没醉。”于康叮嘱道，“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给你发消息，你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打电话喊我过去帮忙。” 第2266章 结婚多年的夫妻 “你在说我坏话吗？”乔斯年警惕地盯着于康看。 于康先是一愣，随即哄道：“没，没，我哪里敢说总裁你的坏话。” 他从地上把乔斯年掉落的风衣外套捡起来，搁在叶佳期的臂弯上：“外面风大。” “让他吹吹风才清醒。”叶佳期没好气地看着身边这个喝醉酒的男人。 她看着他时，他也抬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叶佳期愈发无奈。 乔斯年眉头一皱：“你们在说什么？酒呢？” “乔斯年！”叶佳期抬高嗓音，很是不悦，“你以后能不能少碰点酒？喝酒很好玩是吗？害人害己！” 于康吓到，头一次看到叶佳期发火呢。 “你在教训我吗？”乔斯年叫板。 “是，我在教训你，怎么了，你要教训回来吗？乔斯年，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人，没出息。” “哦，你教训吧……”乔斯年低眉顺眼，语气软了下去。 于康拍拍胸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总裁要跟叶佳期吵起来，不过叶佳期教训总裁的样子丝毫没有违和感，倒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 于康靠近叶佳期，压低声音道：“你别怕，总裁喝醉酒就是纸老虎，你打他他都不会还手的，当然，是对熟人而言。” “就这德行。”叶佳期睨了靠在她身边的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抬起头，皱眉：“你们说什么悄悄话。” “没说悄悄话，总裁，我让佳期送你回去。” 乔斯年拽住叶佳期的胳膊不肯松，只看着她，表情凝重：“你会非礼我吗？” “非你妹。”叶佳期没好气，抓住他，带着他往酒吧外面走。 于康可算松了一口气。 把乔斯年哄走，他就可以处理酒吧的事。 这一晚上乔斯年闹得不轻，又是砸酒又是打人，还不知道砸了多少瓶名酒。 于康耸耸肩，他恐怕是没办法帮乔斯年省钱了。 活该。 叶佳期让人帮忙扶着乔斯年，跟于康告了个别，离开酒吧。 于康摇摇头，总裁又欠人家一个人情。 在江瑶和叶佳期之间，他是偏向叶佳期的，不然他今晚上也不至于喊孕妇过来。 不过，他偏向又有什么用呢，决定权在总裁那里。 总裁要是喜欢权势和地位，他就算再偏向也没有用，江瑶才是最有权势和地位的那一个。 可今晚上喝醉酒的时候，乔斯年一直在喊叶佳期的名字，他都听见了。 那时候的乔斯年一边喝酒，一边沉重而难过地自言自语：“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看来很多事，局外人看到的始终片面。 那他就安安静静做个局外人。 他知道这些天，乔斯年一直没有跟叶佳期见面，一直忙着公司的事，但也没跟江瑶牵扯不清。 所以，总裁到底喜欢谁呢？ 于康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毕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他能猜到多少？ 他要是能猜的清，乔斯年也不会说他情商一团糟了。 可如今看来，总裁的情商……似乎也没那么高？ 于康讪笑，目送叶佳期和乔斯年离开酒吧。 第2267章 要生宝宝了 酒吧门口。 一阵风吹过。 远离里面嘈杂的音乐声，叶佳期觉得舒服多了，外面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安安静静。 乔斯年倚靠在墙边不肯走，含糊其辞：“不回去……我要喝酒……” 叶佳期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站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不回去的话你就一个人站外面吹冷风好了！我懒得管你！” “冷。” “你走不走？乔斯年。”叶佳期瞪着他。 迷迷糊糊的乔斯年醉醺醺地看着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眼神飘忽。 “你长头发呢……”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前些天就剪了，你忘了吗？” “为什么剪，长头发好看，为什么剪……”乔斯年执拗起来，认真看着她。 “不方便，我要生宝宝了。” “哦，你要生宝宝了。”乔斯年有点惆怅。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枯叶摩擦着地面，四周灯火璀璨。 酒吧外面的街头停了很多车，也不停地有人走来走去。 路人走到他们跟前时，大多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一眼，可能是觉得孕妇带着个醉汉，挺有意思。 叶佳期抓住他的手，生怕他一不留神跟丢。 她见外头太冷，理了理他的外套，给他穿上：“衣服穿好。” 乔斯年还算听话，没反驳，只盯着她看，聚精会神看着她。 叶佳期替他穿好外套，又扣好衬衣纽扣，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的身上满是烟酒的气味，叶佳期很不喜欢。 “喝酒了还会耍酒疯，一点酒品都没有。”叶佳期淡淡道，“还好酒吧里没熟人，要是被熟人看到，你不觉得丢人吗？” “喝多了……又没做不要脸的事。” “你还会反驳？”叶佳期生气地看着他，“你反驳个什么劲啊？砸东西还不够丢人？那在你心里头什么叫不要脸？这次没做，下次是不是要做？” 乔斯年又一言不发，不反驳了。 大概是喝醉了的缘故，他的眼眸子里带着朦胧的醉意，连带着长睫毛上都多了零零星星的无辜。 叶佳期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还委屈上了。 正好一辆出租车过来，叶佳期连忙招手。 还好喝醉酒的乔斯年并不难缠，也没有攻击性，更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直跟着她，变得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她让他上车，他就上。 车子里很黑。 虽然是晚上十点多，但街头依然一片热闹，万圣节还没有结束呢！ 街上灯火通明，叶佳期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照顾着乔斯年，生怕他不舒服。 她的包里有矿泉水，但没药，她就拧开瓶盖：“自己能喝水吗？不能的话我喂你。” 乔斯年没吭声。 “哑巴了……”叶佳期睨了他一眼，往他身边坐了一点，将手里头的矿泉水喂给他喝。 乔斯年真得就不吵不闹了，任由叶佳期喂他喝水。 “好了，别喝了，喝了半瓶了。”叶佳期喂了他几口，他还当了真，“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千万别吐车上。” 第2268章 谁是你媳妇？ 乔斯年虽然没应，但叶佳期知道他没有乱吐的习惯。 那些年，他应酬很多，司机送他回家时，他从来都不会吐在车里。 乔斯年不喝了，倚靠在座位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你什么时候生宝宝……” “我吗？”叶佳期收拾背包里的东西，觉得他真是糊涂了，连她什么时候生宝宝都记不得了，“预产期是一月份。” “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不知道。” “那就各来一个。” “……”叶佳期无语，“我怀的不是龙凤胎。” “哦，那是你老公没用。” “嗯？” “要是我，肯定能让你怀双胞胎。”喝醉的乔斯年笑。 “滚。” 车内空间狭小，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叶佳期觉得很热。 空气中都是乔斯年身上的酒味，难闻死了，叶佳期皱紧眉头。 “你包里是什么，让我看看……”乔斯年忽然从她怀里抢她的包。 “哎！”叶佳期一个不留神，“还给我，不准乱翻我包！” 虽然她的包里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些营养品、糖果、护手霜、玩偶之类的小东西，但她可不习惯包包被人翻。 乔斯年跟小孩子似的，好奇地翻着她的包。 还没仔细看，叶佳期抢了过去。 “你能不能坐好，别添乱？”她不满地看着他。 “看一下而已……” “没什么好看的。” “那个黄色的是什么？” “南瓜灯玩具，今天是万圣节。”叶佳期淡淡道。 “万圣节？Trick or treat，Trick or treat，给糖。”乔斯年高兴起来，靠近她。 叶佳期无奈，从衣服兜兜里掏出几块糖：“拿走，不准再要。” 乔斯年真得就接过去了。 叶佳期更无语。 不过她知道喝醉酒的人对自己做过什么往往都记不住，不然第二天的乔斯年肯定要撞墙。 就在她也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嘴巴里突然被塞了个甜甜的东西。 橙汁味儿的水果软糖。 乔斯年剥了放她嘴里的。 她噎了一下，只好吃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很顺从，乔斯年上瘾了，又剥了一块喂她。 这一次是一颗葡萄味的。 她抓了多少糖给他，他就喂她吃了多少颗。 她不吃，他就翻脸。 “乔斯年，你够了啊，住手，我不吃了！太甜了！”叶佳期呵斥他，她已经被喂了好几颗。 “好东西要先给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不要以为喝醉了就可以不要脸。” “你不要我了？”乔斯年手指停在半空中，很无辜地看着叶佳期。 街上的灯光从玻璃窗口照进来，叶佳期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那表情，真得是无辜至极。 她差点以为，下一秒，他会哭出来。 叶佳期噎住。 她都以为是自己欺负到他了。 她想把乔斯年从车窗丢出去。 “你要我吗？”乔斯年不依不饶。 “……” “你说话。” “要，要。” 灯光照在叶佳期的脸上，她转过头一直看着乔斯年。 酒后的他像个小孩子，偶尔，也会手足无措。 第2269章 佳期……你让我抱一下 本来是叶佳期哄他的话，他就跟当了真似的，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街上的气氛还很热闹，这儿本来就是市中心地段，喧嚣嘈杂。 车内，车外仿佛两个世界。 “叶佳期。”他又喊她名字。 “嗯？”叶佳期抬头看向他，借着不怎么明晰的灯光。 “叶佳期。” “……” “佳期。”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别喊我名字了。” “那你喊我名字。”乔斯年抿唇笑着看向她，醉得不轻。 叶佳期不想理会。 她觉得他的话有点多。 “叶佳期。” “叶佳期。” “你别喊我名字了！”叶佳期气。 “我怕我睡醒了就不记得你了。”乔斯年一本正经，“多喊几次，就不会忘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嘶哑。 可叶佳期心口一颤，脑子刹那间空白了一下。 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不以后的。 而且看他现在的状态，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想起从前的事，他早就把她忘了。 叶佳期低下头，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佳期……”他的嗓音变得轻柔起来，像三月的春风。 他慢慢往叶佳期靠近，一边靠近，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佳期”。 叶佳期往车门边挪了挪，挪到无处可挪的时候，推开他：“别动了。” “让我抱一下……佳期……你让我抱一下……” “不行，你身上全是酒味。”叶佳期当然嫌弃。 “那你抱我啊。” “……”有什么区别吗？ 叶佳期推开他：“快到家了，你别说话了，消停点，我累。” “嗯。”乔斯年乖乖应了，但没有离开她，还是靠得很近。 叶佳期只好忍着他身上的酒味，皱紧眉头。 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安静了一分钟，乔斯年又不安分了，翻她的包：“水。” “别动，我拿给你。” 叶佳期只好又喂他喝了几口矿泉水。 乔斯年看到她包里的南瓜灯玩偶，伸手就抢了过来：“我的。” “哎，不是你的，那个不是给你买的，是我宝宝的。”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叶佳期无语，只好任由他抢走。 “叶佳期，你长得很漂亮。” “哦，谢谢。”她不咸不淡地应着。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让我心动的女人。”乔斯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抬着眼皮子，眼巴巴看着她好看的脸庞。 那星星点点的光线落在她柔美的脸上，像盛开的海棠花，娇美而不媚俗。 尤其是她的眼睛，他最爱看。 “行了，你喝醉了，换做别的女人，你也要这样骗。”叶佳期不以为然，试图扶起他。 “我不骗人。” “知道了，你不骗人。” “你喜欢跟我在一起吗？”乔斯年不肯离开她的肩膀，一个劲儿在她的耳边呵着气，惹得叶佳期痒痒的。 “喜欢，喜欢。”叶佳期敷衍地回道，喝醉酒的乔斯年怎么这么啰嗦。 “什么样的喜欢？喜欢我什么？” “好了，别闹，我累了。” 第2270章 不要说我小 “别睡，天还亮着呢。”乔斯年哪里肯放过她。 叶佳期无语，天哪里亮着？ 只是外面的灯很亮而已。 乔斯年靠着她，一直蹭她，快把叶佳期逼到角落里，“我们玩个游戏。” “玩游戏？谁跟你玩游戏啊，想玩游戏明天去幼儿园！”叶佳期无语望天。 “游戏是这样的……我来问问题，你回答，你只能回答‘是’和‘不是’，明白吗？”乔斯年很兴奋。 叶佳期眉头一皱，这老套的游戏，很多年前，她就骗他玩过。 她懒得搭理。 可乔斯年说个不停：“你是叶佳期吗？” “……” “不跟我玩？”乔斯年忽然伸手，在她的咯吱窝里挠了一下。 叶佳期敏感地躲开，气得牙齿打颤：“乔斯年，你他妈是小孩子啊？！” 话音刚落，乔斯年压低身子，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一口不够，又压着她的上半身，连着在她白皙的脖颈处种了好几颗草莓。 “乔斯年，你再过分，我就把你丢下去了。”叶佳期推开他。 “叶佳期，叶佳期……”他又开始喊她的名字，一刻都不停歇，一直在闹。 叶佳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好任由他喊着。 “叶佳期，江瑶救过我，你知道吗？她救过我的命……” 叶佳期愣了下，怎么说起这个了。 “可是我又不能以身相许，你说怎么办好。” “你怎么不能以身相许了，陪人家睡一晚，你也舒服。”叶佳期不冷不淡道。 “那不是君子所为，所为君子，有浩然之气，泰而不骄，坦荡荡，扬人善。说了你也不懂。” 叶佳期嗤笑：“你是君子吗？动手打架的小人。” “不要说我小……” “行了，你消停点。” 乔斯年忽然抓住她的手，拽着往自己的皮带扣下按去。 “乔斯年，你耍流氓！滚！”叶佳期下意识抽出自己的手，差点甩他巴掌。 尽管如此，她还是摸到了滚烫的凸起。 黑暗中，叶佳期的脸瞬间红了，烫得厉害，手指头就跟碰了烫手山芋一样，心口跳得厉害。 “还说我小吗？” “滚你妹。”叶佳期气得不轻。 “小吗？”乔斯年很执着，他觉得这是事关男人尊严的事。 “乔斯年，你滚不滚，滚远点，麻利地滚！”叶佳期喘着气，咬着牙。 “你得认真回答我。”乔斯年就是不罢休，“你得认认真真再回答一遍。” “……”叶佳期没吭声，他不要脸，她还要。 哪知道乔斯年就是不罢休，他把身体压过来，靠近她：“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起初还是言辞厉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问了好几遍，叶佳期都不回答的时候，他垂下眼睫毛，耷拉着脑袋，有点无所适从。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自言自语，无力又自卑：“真得很小啊……” 叶佳期：“……” 黑暗中，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 她咬着唇，身体里泛过酥酥麻麻的气息。 第2271章 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车里的气温像是一下子升高了一样，她不由自主地解开领口的扣子，有点闷热。 脑子里不由想起从前乔斯年那股子兽性。 他大不大，她再清楚不过。 叶佳期脸红了，开了窗，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受不了车里的气氛。 晚风吹进，她才觉得舒服一点，可是腰上…… 乔斯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搂住了她的腰，可能是被打击了，他一言不发，枕在她的肩膀上，手箍住她的腰肢。 叶佳期动一下身子，他的手就箍地越紧。 那酥痒的感觉从腰肢蔓延开，直到全身上下都是，每一个细胞里都渗透着暧昧的感觉。 乔斯年的手掌宽厚而有力，搂着她的腰，怎么都不肯松。 他的头就搁在她的肩膀上，他呼出的热气就喷薄在她的耳边，滚烫滚烫。 叶佳期要崩溃了。 他挨着她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僵硬，紧绷着。 她知道他有反应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她也是个正常女人，更何况，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乔、乔斯年……”她的声音都有点抖，“你坐好。” “嗯……”他哼了一声，但没动静。 “你坐好。” “嗯……” “你……算了。”叶佳期不再强求他，跟喝醉酒的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好一会儿，乔斯年都没开口。 叶佳期以为他睡着了，也没说话，生怕又惹得他唠叨起来。 隔着衣料，他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腰间，如千万只蚂蚁在爬动，酥酥麻麻。 “我喜欢你什么……有时候我想，四叶草不好找，女人还不好找吗？我乔斯年随随便便往路边一站，都能有女人来搭讪，我可能缺钱，缺车，缺房，但我一定不缺女人。所以我为什么非要要你不可呢，你跟刺猬一样。” “你……”叶佳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你连小刺猬都不如，小刺猬有心呢，你连心都没有。”乔斯年低喃，“小刺猬养好了是不会扎人的，小刺猬有时候也很可爱……” “刺猬那么可爱，你抱它睡觉啊！”叶佳期火了。 “看吧，说你是刺猬，还不承认，我还没说什么。你……” “乔斯年，你这种不会说话的男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好了，我错了，媳妇，我错了……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媳妇，不吵架。”乔斯年搂紧她，语气又软又妥协。 “滚。” “以后我要是说错话，你就打我吧，行吗？但你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不要，但不能不要你……” 叶佳期嗤笑一声。 这些话，他清醒着的时候也说过，说过就忘，更何况是不清醒的时候。 他说着，她就姑且听着。 他不高兴的时候哪里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甜言蜜语。 他说她像刺猬，他自己才真得像一只刺猬，什么难听的话都对她说过。 “乔斯年，你也知道自己容易招惹女人，而我，恰好不是一个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是女人关系的人，所以，我不打算以后因为这些事活得很累。” 第2272章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乔斯年皱眉。 “那我宁愿找个不好看的，能安稳过日子！” “那怎么办呢……”乔斯年陷入为难。 “算了，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叶佳期自己退让一步，这种时候跟他讨论什么问题都是白搭，他醒来后一句话都记不得。 “万圣节很有意思。”乔斯年像是看到了窗外热闹的大街。 “嗯。” “明年还带我来过万圣节吗？” “不知道。”叶佳期淡淡回应，她是真得不知道。 往前一步是荆棘地，往后一步是深渊，进退两难。 何处有瞭望的星空和海洋…… “为什么不知道呢。”乔斯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你要是不带我来，我带你来就可以了。” 他的手还紧紧搂着叶佳期。 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叶佳期深邃的眸子看向窗外的夜景和繁华的街道，身体里的那点燥意渐渐散开，心跳也逐渐平和。 乔斯年大概是没得到她的回应，蹭了蹭她的脖子：“你说话，说话。” 叶佳期被他蹭得很痒：“你要我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好，别不作声，我喜欢听你说话……” 乔斯年的语气里有几分孩子气，但叶佳期着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跟喝醉酒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车子拐了一个弯，拐进乔斯年住的小区。 楼前，出租车停下。 此时，月正明，风正清，连树影都是温柔的。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了，正是一个小区最安静的时刻。 四周都没什么声音，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风一吹，树影幢幢，月色清明。 叶佳期先下了车。 乔斯年赖在车上不肯下来，透过打开的车门看着站在空地上的叶佳期，就像是耍赖一样。 “下来，到家了。”叶佳期拖不动他，只好哄。 微弱的光线下，乔斯年矜贵、清冷的脸上褪去清霜，眉眼里是温柔、带笑的光泽。 她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她。 “下来呢，再不下来我就把你一个人丢这了。”叶佳期连哄带骗。 乔斯年就跟小孩子一样，就是不肯下车，坐在车边，一直看着她。 出租车司机催促了叶佳期两声。 叶佳期只好上前，警告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这里亲一下就下车。”乔斯年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颊。 月光下，他的长睫毛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光晕，脸上的那抹憔悴也都被悦色替代。 他倒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爱下不下，没人惯你。”叶佳期没打算搭理他，有些坏毛病不能惯，惯了就开染坊。 “哦。”乔斯年还真得就把身子缩回去了。 叶佳期走了两步。 一转头发现乔斯年怡然自得地坐在车里，根本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她真是气坏了，又走回去：“乔斯年，你真过分，过分死了！你要不要脸！” 乔斯年就当没听见，充耳不闻。 司机又催了几句。 叶佳期无法，只好压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第2273章 一丝莫名的感觉 “走了！”她拖他的胳膊。 晚风吹来，夹杂着秋天枯草的气息，还有点点湖水的清香。 四周格外安静。 乔斯年就像是得了糖的孩子，满足得很，面带悦色下车，乖乖跟着叶佳期走。 “我帮你拿包。”乔斯年醉得厉害，但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哦。”叶佳期从肩膀上拿下包，丢到他的怀里。 “我抱你上去。” “别，千万别。”叶佳期连忙制止，“受不起。” 她哪里敢让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抱。 “哦。”乔斯年也没有坚持，只是有点泄气。 很快，叶佳期就带着乔斯年上楼。 这一次争吵，他倒没有像上次一样把门锁换了，密码还是之前的密码。 开了门，叶佳期觉得很累。 而乔斯年不一样，他的心情似乎格外好。 叶佳期扶着墙壁换了拖鞋，累得不想再动，干脆坐在沙发上。 本来想倒水喝，结果发现他的公寓里什么都没有。 “乔斯年，你不过日子吗？公寓里连一口水都没有，你渴的时候怎么办？”叶佳期无奈。 “冰箱里……有冷水。” “冰箱？”叶佳期气疯了，“这种天气你还喝冷水？” 乔斯年觉得无辜，眨眼看着她：“夏天放的……” “算了，算了……”叶佳期觉得自己会被他气死，白痴。 喝醉酒的乔斯年跑去开冰箱门，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抱怀里，面色认真又凝重，像是在谈合同似的，眉头微微皱着。 他抱紧矿泉水，煞有介事。 一开始叶佳期还没发现，她打算去烧点开水。 一转头就看到抱着矿泉水傻傻站着的乔斯年。 “你在干什么？”叶佳期抢过他怀里冰凉的水，“你想感冒吗？” 乔斯年无辜地看向她，声音哑哑的，带着憔悴和醉意：“抱一会儿就不冷了，你不可以喝冷水。” 叶佳期盯着他，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一丝莫名的感觉，眼睛润了润。 本来想训斥他的话也吞了下去，她微微张着嘴巴。 语气软了下来，她把瓶子搁桌子上：“你去洗澡，我不渴了，你还行吗？” “很行啊。”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嘴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也不计较他身上的味道重不重了。 “我帮你准备衣服和热水，你坐一会儿，别乱跑，别乱动，要是想吐就去卫生间，明白吗？” “嗯。”乔斯年很听话，也没走，就这么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收拾睡衣的时候，他也看着。 叶佳期开窗户的时候，他也看着，正襟危坐，中规中矩。 叶佳期行动不怎么方便，但她也没指望乔斯年能帮她，就慢慢吞吞做着事。 偶尔，她回头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乔斯年，感觉他特别像小孩子。 乖倒是很乖。 他的手里头抓着叶佳期送他的南瓜灯毛绒玩偶，抓在手心里，不肯松。 “你的衣服又到处乱放了，我上次刚刚帮你整理过。”叶佳期无奈地看着衣橱，“下次不能乱放了，不然我找不到想要的。” 第2274章 一大一小，都好操心好操心 “哦。”乔斯年应着。 叶佳期替他拿了一套灰黑色的睡袍，又去浴缸里给他放满热水。 乔斯年倒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叶佳期真是无奈。 没见过这样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后伺候过他多少回了。 让孕妇伺候，也不怕折寿的？ 叶佳期行动多多少少不方便，有时候一个简单的事情都要磨蹭很久，实在是肚子大了，蹲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一会儿，腰就有些酸。 “好了，热水都已经放好，你去洗澡吧，洗干净点，听明白了吗？”叶佳期走在沙发边，看着乔斯年道。 “你帮我洗。” “你不是小孩子了！” “你帮我洗。” “我是孕妇，我没法帮你洗，让我休息会，自己去洗，乖一点。”叶佳期耐心哄道。 叶佳期盯着他看，他也抬头盯着叶佳期看。 好一会儿，他皱皱眉头：“你会偷看我洗澡吗？” 叶佳期嘴角一抽：“……” “你可以偷看的。”乔斯年一本正经，脸上依然是未散的醉意，“但别人不可以。” “谁要偷看你！你去洗澡好吗？”叶佳期忍不住了，瞪着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你是我媳妇，所以你想怎么看、看几眼都行，你就算对我做坏事，我也不会反抗的。” “你去洗澡好吗？”叶佳期抬高嗓音，又气又恼又无语。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你要是再不去，洗澡水就凉了！我就生气了！” “不要生气，你生气了我会心疼，我去洗澡。”乔斯年连忙站起来，将玩偶丢给叶佳期，“我去洗澡了，你不要生气啊。” “……”叶佳期哭笑不得。 风从窗户吹进来，将公寓的酒气吹散一些。 叶佳期又累又困。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 她的身上也黏黏的，还沾了酒气，觉得很不舒服。 还好喝醉酒的乔斯年没有那么讨人厌，就是黏人了些，别的都还好。 她坐在沙发上，托着头，打盹。 夜，凉凉的。 外面的树叶轻轻摆动，发出“沙沙”声响。 肚子里的宝宝还没睡，时不时踢她一下。 叶佳期无奈，一大一小，都好操心好操心。 说好了让她安安静静生宝宝，乔斯年却还是来折磨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 心尖上蔓延起无法言说的意味，连带着神经末梢都被刺激着。 这样一想，叶佳期就打着盹，差点睡着。 “佳期，佳期……”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听到乔斯年叫她。 叶佳期一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佳期……” 是乔斯年在叫她。 “什么事啊……”她问道。 “没有洗发水了。” “……”叶佳期头都大了，“怎么没有洗发水，我刚刚看的时候还有啊，你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就是没有了，不信自己来看。” “我去。”叶佳期嘀咕，还真是一点都不省心，醉成这样子。 叶佳期站起身，走进浴室。 浴室里一片白雾，叶佳期小心翼翼踩在防滑垫上。 第2275章 第一次替乔斯年洗头 她刚刚都有检查过，一样不缺。 浴室门一开，雾气散了不少。 乔斯年睡在浴缸里，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怕她偷看还是害羞，不该看的地方都遮住了。 他的手上拿着一只瓶子，摇了摇，无辜地看向她：“没有洗发水。” 叶佳期气得半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一次性纸杯：“这不是洗发水！白痴。” 她真得要被这个男人给气死了。 再仔细一看，他还把浴巾当毛巾了，把脱下的衣服丢到了地上，整个浴室被他搅得一团糟！ 叶佳期完全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只好自己走过去，倒了洗发水在手心。 “我帮你洗头。”她无奈地坐在浴缸边。 “哦。” 乔斯年一脸享受地闭上双眼。 他很享受，叶佳期却一点都不享受。 浴室里闷闷的，很快，她的背后就多了一层汗。 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以至于她坐一会儿就得换个姿势。 不过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替乔斯年洗头，以前也只替小帆帆洗过。 她是欠乔家的。 她柔软的手指在他利落、干净的短发间穿插，虽然技术不够娴熟，但她自己还是挺满意。 白色的泡沫和朦朦胧胧的水雾下，她看到了乔斯年结实、精壮的胸膛，腹肌清晰可见，喉结和锁骨都格外性感、诱人。 叶佳期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这样子，身上不觉燥热起来，有点不自在。 水光下，这个男人的容颜一如既往深邃、好看，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眉眼深沉，五官立体。 他闭上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叶佳期恍恍惚惚又看到从前那个乔爷。 好吧，他还是别说话了。 叶佳期觉着自己像个洗头小妹。 没过多久，她替他冲掉头上的泡沫，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看着他的容颜。 雾气之下，男人的模样倒挺耐看，依然是从前那成熟、内敛的样子。 叶佳期的手指头轻轻移到了他抿紧的双唇边。 原本只想蜻蜓点水碰一下，没想到乔斯年睁开眼，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 “哎！”她脸红了红，抽回手。 “干坏事。”乔斯年眯起眼睛，笑眯眯看着她。 “没有，别乱说啊，我对你干什么坏事。头洗好了，我出去了，你自己洗。” “这个是沐浴露吗？是吗？”乔斯年抓住洗发水，往手心倒。 叶佳期连忙按住他的手：“你、你别乱来啊，这个不是沐浴露，这个是洗发水！” 叶佳期真要被他给气疯了。 他已经弄了一手的洗发水，到处都是泡沫，还用手搓了搓。 “哦，洗发水。”乔斯年又把手上挤出来的洗发水抹在了头上。 “卧槽，乔斯年！你干嘛啊！”叶佳期整个人都要疯了！她拉住他的手制止他！ 刚帮他洗完头，他又给整了一头的泡沫。 “乔斯年，你能别乱动吗？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在浴室里回家了！我让你别乱动，你听清楚没有啊？！乔斯年！”叶佳期歇斯底里吼道。 第2276章 媳妇，你脸红了 起初，乔斯年还在往头上抹洗发水。 被叶佳期这么一喝，不敢动了，怯生生看着叶佳期，就跟看洪水猛兽一样。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应该庆幸，她没什么脾气，否则就他这德行，有几个女人能忍。 一分钟后。 乔斯年终于消停，不敢乱动。 叶佳期这才重新替他洗头，把他头上的泡沫都清洗掉，又给他抹了沐浴露。 抹了上半身，她脸红了一下，手停住，将起泡球丢给他：“你自己洗。” “不会。”乔斯年无辜地看着她，脸颊通红，醉意在高温度中发酵、酝酿，仿佛醉得更厉害。 晶莹的水珠子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更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野性和禁欲气息。 他直勾勾盯着叶佳期看。 “洗澡也不会？乔斯年你是喝酒喝傻了吗？你每次应酬回家的时候，是不是都有女人帮你洗澡啊？” “不洗啊。”乔斯年觉得她问的问题不好。 怎么能让媳妇以外的人帮自己洗澡。 叶佳期彻底无语，翻了他一个白眼，又无言以对。 乔斯年一动不动，就这么坐着。 叶佳期不给他洗澡，他自己也不洗。 浴室里氤氲起一层朦胧的白雾，室内温度很高，处处都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清香。 叶佳期的身上还穿着没有换下的薄毛衣，很热，这会儿乔斯年直勾勾看着她，她更热。 心跳，“噗通”“噗通”加快。 手指头也有点颤抖。 血液加速流动，心上如有一只只小蚂蚁在爬动。 “帮我洗。”乔斯年傲娇地看向叶佳期。 “我要是不帮你洗呢？”叶佳期收回心思，也直勾勾看着他。 “那我就不起来了。” “妈的，你耍赖啊！” 叶佳期试了试水温，已经有点凉。 她添了热水进去。 她还从来没有帮乔斯年洗过澡，以前虽然有过两个人在浴缸里“坦诚相见”的经历，但那只是情趣，她还没有真正帮他洗过澡。 心一横，她想了想，算了，跟喝醉酒的男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天一亮，他肯定什么都记不得了。 到时候她什么都不说的话，他是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的。 再说，她很早就已经熟悉他的身体，也不是第一次见。 她干脆睨了他一眼，拿过起泡球，替他擦沐浴露。擦完上半身，她干脆利落地将他的浴巾扯掉。 在看到某些不该看的地方时，叶佳期的脸还是通红通红，迅速移开目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害羞什么，可能单纯是好久没跟他有什么肌肤之亲，不习惯。 之前，他们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没做过。 她的心思有点飘。 “媳妇，你脸红了。”乔斯年笑得阴阳怪气。 叶佳期这才收回思绪，意识到自己的脸滚烫滚烫，她干脆将浴巾甩他脸上：“自己洗！” 有一种被喝醉酒负智商的乔斯年调戏的感觉。 “媳妇，满意吗？尺寸……” “滚。”叶佳期站起身，转过头去，用毛巾擦了擦潮湿的手。 “我自己很满意。” “你能闭嘴吗？” 第2277章 洗好了……睡觉吧 叶佳期真服了他，真得一点脸都不要了。 她背着他，擦干手。 乔斯年盯着她漂亮的背影看了很久，某处可耻地起了反应。 “我出去了，有事再叫我，你快点洗，水会凉。”叶佳期叮嘱，“不要睡着。” 说完，叶佳期离开了浴室。 走到窗边，她深呼吸一口气，胸口闷闷的，又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浑身如有电流袭过。 这种沉沉浮浮的感觉，如一叶扁舟在潮水中跌宕，飘摇不定。 心口，漾着难耐的燥意。 她开着窗，任由风吹着。 不觉得冷，反而还是很燥。 思绪一直在飘，脑海中时不时窜出旖旎香艳的场景，那段时间，他们对彼此倾注了全部的情欲，彻夜纠缠不休，仿佛不分白天和黑夜。 叶佳期的脸通红。 她的手轻轻搭在窗台上，思绪飘来飘去。 有时候会闭上眼睛感受这夜晚的寒风，风里有落叶的气息，也有泥土的芬芳。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她听到浴室里有动静。 “乔斯年，洗好了吗？”她走到浴室门口。 里头闷哼一声。 叶佳期脸一红，下意识走开。 撩了他是她的不对，但她也不是故意撩的，谁知道他这么禁不住。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没有了动静。 叶佳期坐在床上等了大约十分钟，乔斯年终于跌跌撞撞扶着墙壁走出来。 “洗好了……睡觉吧……媳妇……”他扑过来。 洗澡后的乔斯年身上没有了酒味，很香。 他一个劲儿往叶佳期身边蹭，趁叶佳期没反应过来，在她的脖子上立马种了两颗草莓。 “乔斯年，你起开！”叶佳期推他，“吹头发去！” 他身上很香，叶佳期有点受不了。 他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她难道就不是一个生理正常的女人了吗？ 她哪里受得了这种调戏。 “你身上都是酒味，不好闻。”乔斯年嫌弃地皱眉。 “你还怨我了？谁弄得我一身酒味？” “那你去洗澡，我给你放热水去。”乔斯年一本正经站起身，又跌跌撞撞往浴室走，脚步不稳。 叶佳期连忙跟在他身后，拉住他：“行了，你吹头发去，吹完睡觉，我洗个澡。” 她也受不了自己身上这味道。 她在乔斯年的衣橱里又找到一身黑色睡袍，是他的。 睡袍很大，但她怀孕了，穿起来也凑合。 公寓里安静下来。 四周忽然变得静悄悄。 公寓的灯光是温暖的橘色调，装修低调，线条流畅，有一种简约的美感。地毯是烟灰色的，上头刻印了简单的纹饰，走在上面，没有什么声音。 很快，公寓里就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和洗澡的水声。 浴室门，叶佳期关得紧紧的。 乔斯年没用多久就吹干了头发，但左等右等，叶佳期还没出来，女人洗澡真是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闹腾累了，他没有再等叶佳期，睡到了自己的大床上去，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睛。 夜正深，流年正好。 月色无边无际，星辰璀璨明晰。 第2278章 老婆要跑了，当然想不开 叶佳期洗完澡出来时，乔斯年已经睡着。 她走过去看了看，他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容颜清俊。 叶佳期无奈地摇摇头。 怕打扰他睡觉，她去洗手间吹头发。 等一切都打理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 这样的时刻是一晚中最安静、最恬淡的时刻，万籁俱寂，悄然无声。 到处都静悄悄的。 叶佳期累得眼皮子打盹，腰酸痛不已，她坐在床边替乔斯年盖被子。 然而，手指头刚刚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就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似醒非醒睁了睁，嗓音嘶哑而低沉：“不要走，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要吃药吗？头疼？” “嗯……” “让你别……算了，我给你拿药，你乖乖吃掉。” “嗯。” 叶佳期明知道他是自作自受，还是替他到处找药箱。 柔和的灯光下，乔斯年的脸庞也多了几分素净的苍白，平日里坚毅的棱角也变得温润许多。 “坐起来，把药吃了再睡，嗯？”叶佳期摊开手心里的白色药片。 她的头发碰到他的脖子，乔斯年只觉得身体酥酥麻麻的，刚刚压制下去的燥意又翻滚起来。 她的身上没有了酒气，是清清淡淡的清香，混合着专属于她的体香。 乔斯年摇摇头，想枕在她的腿上。 他往她身边蹭了蹭。 “你要是不吃药头会痛，你难道想我照顾你一晚上？”叶佳期生气。 “头不痛了，你就走了。” 刹那间，叶佳期讶然，有些哑口无言。 良久，她缓缓开口：“我不走，你吃药？” “好……” 乔斯年这才乖乖从叶佳期的手里接过药片，吃了。 “你为什么要去酒吧喝酒？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根本不听我的话。” 乔斯年靠着叶佳期的腿，闭上眼睛，嗓音轻轻的：“喝了酒心里会好受点。” “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怎么没有……”乔斯年不满，“老婆要跑了，当然想不开。” 叶佳期无语：“我不是你老婆。” “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我确实不是你老婆，你老婆啊，还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还没出生呢！”叶佳期轻笑。 “你是我的！”乔斯年霸道起来。 “我跟你没关系。” “你只能是我的！”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执。你睡不睡？再不睡的话，天就亮了。” “你陪我睡。” “行吧，我陪你睡，那你倒是睡啊。”叶佳期无奈妥协。 “嗯。”乔斯年听话地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又自言自语，“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什么……你又没有性感的身材，又不懂哄男人，偶尔还对我大呼小叫，敢对我发脾气。我喜欢你什么，你一点都不好……” 叶佳期听得火大。 刚想开口，他又低声喃喃道：“可我就是喜欢你……”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灯光下，叶佳期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乔斯年。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 第2279章 我不喜欢男人 不说话的乔斯年安安静静，脸庞温润，干干净净。 他的眼睫毛很长，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乔斯年消停下来，不说话了，也不闹了，又重新进入梦乡。 叶佳期这才小心翼翼关上灯，在床边找了个位置睡下。 他的公寓住起来很舒服，不一会儿，叶佳期也累得睡着。 她不认床，倒头就睡。 窗外月色清明，朦胧的月光照在浅灰色的窗帘上，依稀印出模糊的轮廓。 深夜。 也不知道是几点。 睡了一觉，叶佳期觉得胸口处凉凉的，带着潮湿的感觉。 她动了动身子，伸手就开了台灯。 “乔斯年，你干什么！”叶佳期连忙拉好睡袍，瞪眼看着他。 这只禽兽居然在亲她两边…… 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哦，做梦了。”乔斯年无辜地揉了揉眼睛。 “我不睡了，你睡。”叶佳期生气了，下床，披了一件外套。 她站在窗边，这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三点。 “老婆，老婆，来睡觉……”乔斯年迷迷糊糊喊着，一边喊一边下床。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叶佳期的腰，揉了揉她圆鼓鼓的肚子：“不要生气了，过来睡觉……我刚刚梦到你了……梦里的你脸蛋上还有婴儿肥，像十七八岁的样子，很可爱，梦到你坐在沙发上吃薯片，我教训你，让你不要多吃……你跟我顶嘴，还不理我……” 乔斯年说了一堆的话，嘶哑的嗓音里带着迷醉。 叶佳期恍恍惚惚。 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怅然，如幽幽远远的长空。 “梦里你不理我，现在还是不理我……”乔斯年很是委屈。 叶佳期掰开他的手指头：“我为什么不理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没数啊，没数啊。”乔斯年开始无赖起来，蹭叶佳期的脖子。 刚蹭了一下，叶佳期就受不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敏感。 “乔斯年，你滚远点。” “不行，我一松手，你就跑了。媳妇跑了，我就没老婆了……” 叶佳期真是拿乔斯年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他这样子，酒还没醒。 “我打电话给于助，让他来陪你。”叶佳期淡淡道。 “不……不……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是孕妇，我很累啊！” “哦……”乔斯年松开手，“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你上床睡觉，不用管我。”叶佳期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他之间的这一切。 她看着窗外的月色和无边无际的夜空，心里头凉凉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又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照顾了乔斯年一晚上，说真的，她太累了。 可他……连听她一句“不要多喝酒”都不肯，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眼睛润润的，叶佳期鼻子一酸，默默看着窗外。 梧桐疏影，明月西斜。 这一次，乔斯年松开手后就没有再抱她，只是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她不走，他也不走，一直陪她站着。 第2280章 晚上换他辛苦 站了五分钟，乔斯年心疼她：“你睡床上，我睡沙发，我保证不打扰你，好吗？” 叶佳期也困了，她是真得困。 半夜三更无处可去，她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能总是跟我耍赖。” “我是认真的。” “好。” 叶佳期没跟他客气，睡到了乔斯年的大床上。 整张床都是她的，她睡起来更加舒服，她抱紧被子，差不多将自己都蜷缩在枕头里。 枕头上有属于他的气息。 乔斯年松了一口气，他真得就睡到了沙发上去。 沙发不大，他个子高，只能将就地蜷曲着，在身上盖了一条厚毯子。 这一觉，叶佳期睡得倒很舒服。 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也累了，一直没有折腾她。 …… 第二天是个阴天。 天色沉沉，四周都是密布的云朵。 叶佳期动了动手臂，只觉手臂酸痛，腰也酸酸的，不想起床。 “乔斯年……乔斯年……”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喊他。 “醒了？”乔斯年听到声音，连忙跑到床边。 他后半夜睡得不怎么舒坦，早上醒来时头还很疼，出去晨跑一圈又洗了澡后，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几点了。”她抱着枕头，没睁开眼，只是含糊地问。 “九点半。”乔斯年道，“我买了早餐。” “有什么呀。” “芝士蛋糕，烤土司，三明治，红豆沙，很多很多。喝的有豆浆，有牛奶，有果汁，你自己选。”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斯年声音温柔，态度也很好的缘故，叶佳期没什么起床气，轻笑：“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一起吃，吃的完。” “你酒醒了？” “嗯？嗯……” “我不想起，我还想睡，你吃吧。” “那你再睡会，昨晚上让你辛苦了，以后换我辛苦。” “……”叶佳期听着怎么怪怪的，什么叫晚上换他辛苦？ 不过她实在太困，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乔斯年替她盖好被子，没有再打扰她，悄悄带上卧室的门走出去。 他自己先吃了点早餐，一个人坐在窗边，总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的感觉。 天色不好，天空阴沉沉的，平日里爱喝的咖啡也没有什么味道。 餐后，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报纸，一页一页翻着，翻完后又处理了几份邮件。 正当乔斯年的手指头在键盘上敲动时，叶佳期穿着拖鞋踩在地毯上，推门出来。 她已经洗漱好，她是没想到乔斯年出门的时候已经给她买了新的生活用品。 粉红色的毛巾、青草色的漱口杯，新牙刷，新牙膏，新洗面奶……什么都是新的，花花绿绿的颜色夹杂在他那堆灰黑色的男士用品之间，显得格外醒目，但却让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坐下，吃点东西。”乔斯年将身边让出一个空位。 叶佳期穿的也是乔斯年新买的睡衣，粉红色的。 她其实不太懂他为什么要买粉红色的东西，是不是觉得女孩子可能都比较喜欢粉红色？ 不过，她也确实挺喜欢粉红色。 第2281章 一如既往腹黑 乔斯年给她热了早餐，端到她的面前。 “我自己可以。”叶佳期阻止他要喂她的动作，自己拿了一块切好的蛋糕。 蛋糕味道还不错，她吃得倒是津津有味，也有可能是饿了。目光落在盘子里的蛋糕上，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泽，幽邃而平静。 乔斯年的长腿上放着笔记本，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甚至，叶佳期的表情比他要自然很多。 “家政阿姨什么时候来？”她淡淡问道。 “阿姨今天请假。” “嗯？你家阿姨怎么总是请假。” “阿姨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哦。”叶佳期应了一声，“那换下的衣服怎么办。” “给我就好。” “……”叶佳期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吗？” 她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连他下厨都是后来才见识的，更别说洗衣服，她也想不出来他洗衣服的样子。 “没什么问题。” “哦。”叶佳期继续低头吃早餐。 “天气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我忘记帮你买一套出门穿的衣服了，要不，你就先在我这将就下？”乔斯年看向她。 叶佳期吃东西的手一顿，酒醒后的乔斯年没有那么乖张，但一如既往腹黑。 睡衣记得帮她买，出门穿的衣服却不记得？ “没关系啊，你借一件外套给我就好，我一个孕妇，也不讲究。” “这种天气随时会下雨。” “那你再借一把伞给我。” “没有。”乔斯年有小情绪了，脸色耷拉下来，瞬间晴转多云。 “那我再想想办法。”叶佳期道。 “叶佳期！”乔斯年吼了她一声，但在注视到她的目光时，把想说的话又吞了一半下去，静静道，“这种天气比较适合在家看电影，我拷贝了一部片子，陪我看场电影。” “你也有时间看电影吗？”她转过头，手里头抱着牛奶杯。 “今天有时间。” 叶佳期已经记不得上次跟他一起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乔宅的时候吧。 乔宅有专门的放映厅，很大。 叶佳期掰过他的笔记本电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沙发上：“在电脑里看，还是怎么样。” 乔斯年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同意，他把想了半天的台词又给咽了下去。 “我有投影仪，不过，我尊重你的意见，就这样看。”乔斯年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他们对面的桌子上。 沙发到桌子的距离，不短不近，正好。 叶佳期一脸懵，怎么就是她的意见了。 乔斯年开了一盏小灯，灯光朦胧却不失温馨，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愈发衬托得室内安逸平静。 外面风很大，时不时就吹得树叶乱飞，从楼上都能听到楼下的动静。 乔斯年起身拉上了窗帘。 帘子关上，室内越发像一方没有受打扰的小世界，祥和安宁，与世隔绝。 叶佳期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吃着东西，看着电影。 是一部新上映的国外爱情文艺片。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看这样的电影，她没见乔斯年看过爱情片。 第2282章 是不是少妇都这样 她倒是喜欢看的，平时在家没事做的时候，她就看这样的电影。 室内光线昏暗。 叶佳期和乔斯年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客厅里只剩下影片的声音，还有他们彼此纠缠的呼吸声。 叶佳期一手抓着牛奶杯喝牛奶，一手搁在肚子上，轻轻摸着肚子里的宝宝。 乔斯年表情认真，看得倒是聚精会神。 电影故事发生在捷克共和国首都布拉格，是战争为主线的爱情片，男女主从相识到相爱，后来为了和平奔波，又各自分散，等到再次重逢时，战争已经结束，城市安详而宁静。 电影中多次出现和平鸽和教堂的画面，虽然战争的场景很暴力，但和平鸽飞起时，画面又变成了柔和的色调。 女主角是个很漂亮的美人，也是个用生命奔波的战地记者。 而男主角是上流社会的企业家，绅士，优雅，为了支援和平事业和正义战争，倾尽家产。 叶佳期看得很投入，炮火、枪声响起时，她会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小手紧紧攥着睡衣。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投入的缘故，乔斯年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时，她都没有察觉。 等到察觉，他已经握了她好一会。 中途，他往她身边靠近，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声道：“靠我肩膀上看，嗯？”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毛衣，质地柔软。 叶佳期靠着的时候，有一种挺安心的感觉。 电影的旋律很优美，战争的场面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用美好烘托战争的残酷。 电影的主题曲也格外舒缓，却让人有一种震撼的魅力。 叶佳期眼窝子浅，好几个场景看得她差点哭出来，要不是碍着乔斯年在，她肯定是要哭的。 小时候，她一个人在家看电影躲在卧室里哭时，他就一脸嫌弃，说她没出息。 好吧，好吧，没出息的小佳期长大了，不能哭了。 电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结局是男女主站在教堂的制高点，女主亲手放飞和平鸽，男主的目光先是落在鸽子上，而后，落在女主的脸上。 那一瞬间，女主角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温情脉脉。 影片戛然而止。 叶佳期默默看着画面，心口有说不出的感觉。 这样的电影并没有太震撼的画面，格外舒缓，却让人回味无穷。 乔斯年伸手按了停止键。 叶佳期在他的毛衣上蹭了蹭，把眼泪蹭掉。 “你也看这种电影吗？”叶佳期好长时间后才小声问道，像是还没有从电影里回味过来，不忍破坏电影余韵的美好。 “嗯，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爱看这种爱情文艺片。” “那你觉得我爱看什么。” “爱情動作片。” “……” 叶佳期笑了：“当我没说。”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没让她走，低下头，仔细端倪她的容颜，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轻笑：“是不是少妇都这样。” “什么啊。”叶佳期拍掉他的手指头，“我是少妇，你是什么。” 第2283章 佳期，我们同居好不好 乔斯年没应声，只是眯起眼睛，俯身看着她，离她的容颜很近。 他用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庞：“佳期……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你抽什么风。”叶佳期拍掉他的手，坐好。 “电影好看吗？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约你看。” “还可以。”叶佳期道，“男主角跟你挺像。” “哦？哪里像？” “性格吧，男主角的钢琴弹得也很好。” 乔斯年嗤笑：“不过，我没那么伟大。” “嗯，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是小人，纯粹的小人。” “又来。”乔斯年一本正经看向她，“小什么？嗯？给我交代清楚。” 说着，他挠了她一下。 叶佳期最怕痒痒，她立马举白旗投降：“好了，不许闹。你有没有觉得，电影画面很美？什么时候我也想去教堂里放鸽子，高楼上也行。” “是想让我带你去吗？” “没有。”叶佳期撇撇嘴，“我只是随口说说，我要回家了。” “别走。”乔斯年忽然转过身来，压在她的身上，避开她隆起的腹部，“佳期，我们同居好不好，我照顾你。” “你……”叶佳期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乔斯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是男女朋友才会提的要求。 乔斯年的眼底流露出真诚和认真。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摇头：“不麻烦你。” “没有麻烦，我知道我公寓不大，我目前也给不了你什么，但以后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给我个机会，一个不离开我的机会。”乔斯年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乔斯年，你知道同居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有感情基础，而我们，你觉得有什么基础？”叶佳期淡漠地看着他，“不是说吵架的时候你说我两句，想和好了，你就甜言蜜语哄我两句，这不叫感情基础。小打小闹是爱，可你不尊重我，那不叫爱，我也承受不了。” “佳期……”乔斯年急急的。 “一次，两次，三次……其实我自己都不记得原谅过你多少次了，可过不了两天，你坏脾气又上来。同居事小，可要是哪一天你不高兴了，把我赶出去，我是该哭还是该赖着不走？” “佳期，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我不确定。”她脸色平静，“我只想好好地把宝宝生下来。” “我就这么让你失望吗？”乔斯年垂下头，眼中黯淡无光。 “不是失望，是没有安全感。” “那我们睡也睡了，亲也亲了，你把我也看光了，你是没打算负责？” 叶佳期瞪着他：“你要耍赖啊？谁跟你睡了？” “昨晚上不都睡一张床上了吗？你还跟别的男人睡过一张床吗？” “你喝醉的事，不作数。” “可你没喝醉啊，清醒着的人应该对喝醉的人负责，可你只想耍赖。” “乔斯年，明明是你在耍赖！”叶佳期气急。 什么叫清醒着的人应该对喝醉的人负责？ 六年前，她喝醉了，他睡了她，他负责了吗？第二天她还没醒，他就走人。 第2284章 他还是会站在权力的顶峰 他至今都没给她一个解释。 当然，以后也没机会听他解释了，他把一切都忘了。 乔斯年垂下头，不肯放开她：“哦，是我在耍赖，那你让我耍赖一次，行吗？佳期，让我照顾你，我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如果不好，你就不要嫁给我，好吗？” “你根本不会照顾人！”叶佳期要疯。 他哪里会照顾人。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伺候他。 “我可以的。”乔斯年跟她较劲，“我做的菜你也说好吃，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现在怀孕，很多事不方便，我都可以照顾你。” “你生来就不是照顾人的。”叶佳期淡淡道，“我不会让你照顾我的，我受不起。” 他是天之骄子，京城权贵，如虎如狼。 如今只是暂时沦落而已，终有一天，他还是会站在权力的顶峰，像从前一样。 她哪里敢让他照顾。 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使唤权贵。 “什么生来就不是照顾人的？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乔斯年看着她，仍旧很着急，“我承认，我工作是很忙，如果你能跟我住在一起，我会把不必要的应酬都推掉，至少，每天的早餐，我可以给你做。” “乔斯年，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有阿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你不需要照顾我。做饭、洗衣这类的事也不该是你做的。” “我愿意，不可以吗？”他有些生气。 “我承受不起。” “叶佳期，你在说什么？那你照顾我的时候呢？你能照顾我，为什么不给个机会让我照顾你？说白了，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你只是一时兴起，或者你是在补偿我，可我不需要这些。” “不说这个了。”乔斯年怕跟她起争执，“午饭时间到了，我带你出去吃饭，你想吃什么？你喜欢的那家法国菜，还想吃吗？” 叶佳期摇摇头：“我不饿。” “我饿了。” “那你去吃，不用管我，我回家了。” “我这里不好吗？虽然只有一张床，你要是愿意住这，我可以一直睡沙发。”乔斯年看着他，没有起身，直直看向她，“你要是真得觉得不好，我重新买套房，行吗？” “乔斯年，你别这样，我承受不起。”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乔斯年的眼睫毛垂了下来。 好像什么对的、错的，都做过了。 叶佳期沉默了，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泽，黯淡如窗外天空。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不肯松。 “佳期，我是做了不少错事，比如我……不该打架，我跟你道歉，我是认真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你打架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我让你住手，你都没有听，事后何必跟我道歉呢？我让你不要喝酒，你昨晚上还是喝得酩酊大醉。也就是说，我说什么，在你心里头是没有什么分量的。” 乔斯年讶然，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竟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空气，骤然安静。 四周都陷入了沉寂。 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也仿佛更黯淡。 第2285章 意外而来的宝宝 “不早了。”叶佳期推开他，站起身，“可能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乔斯年拽住她的手：“我已经很冷静了，我不能再冷静了，再冷静下去，你就不要我了，是吗？” 叶佳期的手背他攥在手心，暖暖的。 他仅仅扣住，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 “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你随时都可以反悔，但你要给我这个机会。”乔斯年急切道，“我承认我不会做人，情商低，但我可以改。” “不要在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你的时间很宝贵，你已经浪费很多。”叶佳期淡淡道。 “这不叫浪费时间，就算这是浪费时间，那我也愿意，行吗？” 叶佳期有些无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沉默了。 好一会儿，她都不曾开口。 乔斯年锐利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在企盼她的答复。 “佳期……”乔斯年眼巴巴看着她，“我们不出去吃饭了，我去给你买饭，你在家等我，好吗？冰箱里没有菜了，改天我多买点菜，我给你做饭。” 叶佳期顿了顿，淡淡道：“行吧，你去买。” 乔斯年眉眼舒展开，眸中有晶亮的光泽：“那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你随便买什么都好，你喜欢的我应该也喜欢。”叶佳期平静道。 在乔宅共同生活了十二年，他们的口味早就差不多了。 “那好，你在家等我，我去给你买，宝宝也饿了是吧？”乔斯年摸了摸她的肚子。 他很喜欢摸她的肚子，每摸一次都有一种奇妙、特别的感觉，好像自己要当父亲一样。 乔斯年站起身，很快就拿了车钥匙出门。 临走前，他还依依不舍看看她，终究是放不下。 窗外依然是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压倒在整个城市上空，四周的气压都有几分逼仄。 风呼啸地刮着，窗户都“哗哗”作响。 这样的天气，街头人很少，因为随时都像是会有一场大雨。 乔斯年下楼后，叶佳期就站在窗口看着外面。 双手搭在窗沿上，她的目光中有说不清的意味。 外面的风刮得很大。 这样安静的时刻，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没有秦时恩那次事故，她和乔斯年现在是什么样了…… 会在一起吗？还是早已分开？ 会有这个意外而来的宝宝吗？ 然而，种种问题，她都已经没法猜到一个答案，他早就把她忘了。 良久。 叶佳期去乔斯年的衣橱里拿了一件风衣外套。 他的衣服比较长，她穿在身上不伦不类。 但她也不计较这个，能避寒就好。 在乔斯年没有回来前，她关上灯，关了门，离开。 手机上，于康给她发了不少短信，大概是不想打扰到她，他没有打电话。 叶佳期一条一条翻过，一一回了。 外面的风刮得很大，时不时有树叶被吹下，摩擦着车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外风起云涌，车内安安静静。 叶佳期静默地靠在窗口，时而看向外面乌压压的天空，时而闭上眼小憩。 第2286章 很久很久后 乔斯年买了一堆叶佳期爱吃的东西。 他知道她虽然不挑食，但也有一些喜好。 以前他在生活上并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但遇见她后，和她在一起吃饭时，总是有意无意去留心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日积月累，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了数。 而这一次，他买的都是她最爱吃的。 “佳期。”他敲门。 四周十分安静。 没有人应。 乔斯年心里头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 他将东西放在地上，快速输入门锁密码，“咚”一声，门打开！ 室内，昏暗一片。 哪里还有什么人。 刹那间，乔斯年脑子空白了一下，心口如有针刺着，从头到脚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冰凉冰凉。 她偷偷走了。 “佳期！叶佳期！”乔斯年不甘心，喊了两声。 哪里还有人应。 到处都安安静静。 该关的灯关了，该关的窗也关了，就连茶几、桌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床上的枕头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走了。 乔斯年不要这份安静，这连自己呼吸声都能听到的安静让他一阵没来由地惶恐和不安。 光线从窗户处照进来。 室内没有那么昏暗，但太寂静。 乔斯年颓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空空荡荡的一切。 他有些受不了，倚靠墙壁，目光无神地看着空荡荡的公寓。 四周，静悄悄。 一颗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乔斯年静默地站在原地，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后。 他才抬起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佳期。”他嗓音嘶哑，低沉中透着几许无力。 叶佳期已经到家，她放下包包，累得坐在卧室的床上：“嗯。” “我给你买了岩烧牛肉，石锅牛柳，红烧肉，山药木耳，清蒸……” “哦，我回家了，谢谢你。”叶佳期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再继续听他报，心口慌慌的感觉。 “回家了吗？”他顿了顿，“外面风大。” “我拿了你一件外套，你要是不急着穿的话，过些天我还给你。” “没事。”乔斯年闭了闭双眼，终究有些无可奈何。 “那……我先挂了，有点困，想午休一会儿。”叶佳期声音平和，“你昨晚上也没有睡好，记得睡一会儿，别工作了。” “我记住了。” 叶佳期噎了一下，她原以为乔斯年会不吭声或者反驳她，没想到他顺从地答应了。 他很难得会这样答应她，干脆利落。 不过，做不做得到，她就不得而知了。 挂上电话，叶佳期脱下他的外套，穿着他买的睡衣上床睡觉。 她把乔斯年之前录的故事翻了出来，放给肚子里的宝宝听。 他的嗓音清润、性感，听来如春风拂面，倒是格外好听。 听着听着，叶佳期困了，打了个呵欠，睡着。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窗外阴沉沉的。 黑云压城，不见天日。 叶佳期昨夜实在是被乔斯年折腾坏了，没过几分钟，她就睡得很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第2287章 我眼光一向挺好 自那天后，叶佳期每天早晨都会收到一束花。 每一束，都不同样。 有玫瑰，有满天星，有桔梗花…… 虽然花束上没有写名字，但叶佳期知道是乔斯年送的。 有时候她将花插在花瓶中时，还会看到隐藏的小惊喜，比如某片玻璃纸下藏着一块巧克力，比如花瓣中间夹着一张小卡片。 孙管家不在家时，她就会看着这些花发呆。 她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也摆了一束勿忘我，有时候做方案累了，就会看着这明媚鲜妍的花朵。 花很美，在阳光的照射下，更美。 这段时间，她得知程遇之的伤好了很多，虽然还没有出院，但已经能下床。 她打电话过去，都是蔡阿姨接的，叶佳期觉得挺对不住程遇之。 手里头的游乐场方案做了一半，她给乔斯年发了过去，询问他的意见。 不管如何，这个方案，她都会帮他做的。 没想到乔斯年立马就回了电话来。 “方案我看了，细节处理不到位，整体框架还可以，逻辑有些衔接不上，实地考量不到位。” “这个只是初稿，而且才做一半。”叶佳期辩解。 “我知道，不足的地方，我等会儿都给你标记上，你再改改。方案这种东西，不太可能一步到位，很多时候需要改五次、十次，甚至更多，你需要有点耐心。” 叶佳期点点头：“我可以改。” 她有点讶然。 在工作上，乔斯年一向喜欢不分轻重地训人，对她也是如此。 但今天很不一样，她听得出来，他对这个初稿并不怎么满意，但他嗓音温柔，态度也很耐心，甚至有几分谆谆教导的意味。 “我看了一下，没什么大缺点，有些想法、构思很符合我的理想，尤其是你对游乐场的整体定位，偏重打造一个梦幻的童话格调，这个跟我想的差不多。至于实地那块，有时间我再开车带你去转转，你一个人不要过去，那地方很偏，又荒。” “我知道。”叶佳期道，“我从朋友那得知，政府规划地铁线预计会通过那块地的周边，也就是你眼光挺好，已经把那块地拿下。” “我眼光一向挺好，你也挺让我刮目相看。” “我没有什么让你刮目相看的，我只是在尽力而为，金融类的东西我懂的不多，谢谢你教过我。” “非要跟我这么客套？” “应该的，不是吗？”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 非要说是应该的。 “佳期，如果觉得累，这个方案就丢下来，我没有给你付报酬，你帮我是情义，但不要累到自己。” “不用你说，我累了肯定不会帮你做。” “嗯。”乔斯年勾了勾唇角，眉眼里是上扬的弧度。 窗外阳光晴好，柔和的光线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愈发有几分矜贵、清冷的气息。 他没开口，她也没挂电话。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空气里都是秋季最浓烈的味道，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明媚如颜料泼洒。 第2288章 有些人，没当过爸爸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斯年顿了顿，开口：“佳期。” 叶佳期正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她轻轻晃了晃藤椅：“在。” “程遇之的伤好了没有……”乔斯年像是鼓足勇气，“如果可以，代我说声对不起。” 叶佳期轻笑：“乔斯年，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已经失去这个朋友了，永远都失去了。” “佳期……” “也好，见不到我，他可以安安稳稳过好下辈子，挺好的。” “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原不原谅你有什么区别呢，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叶佳期淡淡道。 就像当初，医生告诉她可能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她又能怎么样呢。 该接受的，还是得接受。 不是任何事都能有挽回的局面。 “佳期……” “你打他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会是什么感受，在校门口的时候，你还说要跟我把帐算一算，现在既然你提到这事了，我又正好有空，要算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乔斯年急切道。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叶佳期歪着脑袋，静静托着手机。 “那种时候说的话，可以不当真吗？” “那哪种时候说的话可以当真？我比较笨，我分不出。” “佳期！”乔斯年急得不知道如何反驳，在不占理的事情上，他一向说不过叶佳期，“他在哪家医院，我去给他赔礼道歉好吗？” “你如果下手再重一点，他早就没命了，而不是说赔礼道歉。”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工作时间，你好好工作吧，方案我会继续做。” 说完，叶佳期挂上电话。 抬头，入目处是晴好的阳光，天空蔚蓝，云丝清浅。 风动，叶动，幡动。 正是秋深时节，四处风景和夏季截然不同。 傍晚。 下班时间，夜幕已经拉开。 叶佳期又接到于康的电话。 “佳期，在家吗？” “在家。” “没吃晚饭吧？我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你一个人？” “对啊，你还想跟谁？” “没，就是随便问问，怎么想起来喊我吃饭？” “有事情跟你说，有东西给你。”于康神神秘秘道。 叶佳期没有拒绝。 于康带她去的是一家中餐厅，口味偏酸甜，味道也很地道，装修是古朴的江南样式，连餐具都是景德镇青花风格。 店里人不多，包间更加显得空空荡荡，十分安静。 夜色降临，从高楼往下眺望，是整个喧嚣、热闹的芝加哥市中心。 一进门，于康就把一只手提袋搁在沙发上，脱掉西装外套。 他笑了笑：“手提袋是给你的，听说里面是些小孩子的衣服，我没拆开。” “嗯？不是你买的？”叶佳期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看向于康。 “你应该知道是谁买的，他挺用心，他让我陪他去母婴店时，事无巨细都问了店员。有些人，没当过爸爸，看上去很紧张。”于康笑了。 叶佳期明了。 她轻轻垂下眼睫毛，淡淡道：“为什么让你送。” 第2289章 他很在意你 “这大概……就跟上学的时候，很多事情不好意思自己亲自做，比如递情书，就会让身边的同学帮忙递，我想应该是一个道理。”于康道。 叶佳期笑了：“你不是没谈过恋爱，经验倒不少。” “因为我就是经常帮人递情书的那一个。” 他这么一说，叶佳期笑得更厉害。 “既然他是一片好意，你就收下，要我说，不收白不收。”于康道，“我跟他一起去买的，去的都是精品店，价格不菲。” “小孩子的衣服不需要太好，小孩子长起来很快。”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有人说他不差钱，你知不知道这话很扎心的。”于康捂脸，好痛苦。 叶佳期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服务员进来上菜。 于康点了不少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很是美妙，整个包间里都充满了香气。 于康不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叶佳期和他挺聊得来。 于康坐在叶佳期的对面，还跟她说了不少他上学时候的趣事，当然还有公司的近况。 “佳期，你辞职后，有些人状态不怎么好，开会总是走神。”于康倒是一脸平静，“偶尔还会念错数字和英文，这不符合他以前的风格，他这人做事一向严谨。” “是工作太累了吧，整个公司高层就指着他一个人，江瑶以前聘请的那些总监、副总，有几个是有能耐的，他想让自己人上来，恐怕还得经过江瑶同意。” “你倒看的挺透，不过也有私人方面的原因，他睡眠不好。” 叶佳期沉默了。 “最近我给他点餐，送饭，他吃得也不多，有时候我过去时，饭菜还原封不动，袋子都没拆。”于康感慨，“他下午的时候又去纽约出差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 “你同情他吗？我一点都不同情。”叶佳期淡淡道。 很多话，她叮嘱过他多少遍了，可他呢，充耳不闻。 她还有什么办法。 “佳期，别这样说，心情不好的时候，人的胃口是不怎么好。如果有时间，你还是劝劝他，他心情会好很多。” 叶佳期轻笑：“以什么身份？” 于康愣了一下，随即应道：“他很在意你，只不过没有公开而已。” “可他和江瑶是公开的。”叶佳期淡淡道，“我没有吃醋，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也不喜欢别人用看第三者的眼光来看我。” “佳期，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是你的都会是你的，起码我们朋友是不会误会你的。” “没有人不在意的。” 叶佳期低下头，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静静吃着。 心口，没有太大起伏，甚至有些平静。 她在这个城市，连唯一的朋友都没有了，是不是再不会有人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于康也沉默了一下，眼中是说不出的神采。 “佳期，我每天跟着他，很多事情其实比你看的要更清楚，他是真喜欢你。”于康道，“江总那里……他看江总的眼神都没有爱意。” 第2290章 有小秘密要告诉你 “于康，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送情书也能送出这么多经验来？” “呃……”于康噎了一下，“没错啊，送情书的经验比写情书的经验多多了！” “……” “佳期，我没有骗你，也没有刻意帮他说好话。我这人很公平，有优点我就说优点，有缺点我也直说。他缺点也很多，比如爱训人，比如不爱听别人意见，比如挑食啊，我刚开始跟他的时候，一顿饭买三次，他才勉勉强强满意。”于康直言，“还有，他很多想法不会跟别人去说，就算是你主动问，他也不一定说。” 叶佳期没有作声，静静听于康讲。 “有些人，跟久了，自然而然能摸出点规律来。”于康继续道，“他在外人面前掩饰得很好，但我天天跟着他，我还能不了解吗？他喜欢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上次我说有小秘密要告诉你的，你忘了没有。” 叶佳期一愣，哦，于康是说过。 乔斯年喝醉的那晚上。 她笑了：“你和他的小秘密，我没什么兴趣啊，你们俩能有什么。” “我们俩当然没什么，我们能有什么吗？我可不喜欢总裁，我喜欢女人。我说的小秘密是关于总裁和江总的，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 “哦，我对他和别的女人的事不关心，我要真关心起来，那每天就不用做别的事了。” “上一次总裁去纽约出差，顺便参加了江董的生日派对……” “我知道。”叶佳期打断他的话，“那次的事情你不必跟我提，我不想听。” 这段时间，叶佳期已经把那件事给忘了，她真得一个画面都不愿意去多想。 “那我严肃地告诉你，总裁可能X无能！”于康抬高嗓音！ “噗”，叶佳期一口橙汁喷出来。 她瞪大眼睛看向于康，这个平日里工作挺严肃，很少会谈及别人私生活的男人，还有这么让人大跌眼镜的时刻。 “于、于康……你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宝宝吗？” “好吧，确实是跟你开玩笑。”于康挠了挠头，“只是瞅着像而已。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是成年男人，一个是成年女人，而且都喝多了。尤其是那个男人，还被下了春天的药，那个女人几乎都脱光了抱着他，然后……他们什么也没发生，你说，那男人有没有问题？嗯？” 叶佳期忽然听出了什么。 生日派对，乔斯年，江瑶。 “你说的是真的吗？”叶佳期嗓音平静而柔和，目光平视着于康。 “所以我跟你说这是男人的小秘密，我如实告诉你了，如果你不在乎无能不无能这事，总裁确实挺好，以后也不会在外头沾花惹草。” 叶佳期摸了摸肚子。 无能？呵呵呵…… “于康，这么私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说来有点话长。”于康把那天晚上在纽约发生的事给叶佳期说了。 说一句，他就感慨一句，好可惜，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叶佳期听着听着，眉头皱起。 第2291章 他是真心实意想追你 “唉，真是可惜了。”于康喝了一口茶，感慨，“如此看来，我也不用羡慕总裁，估计他私底下也挺痛苦的。” 叶佳期：“……” “我赶去生日宴的时候，江总被打晕在地上，总裁一个人在浴室里冲冷水澡。衣服都没脱，不过衣衫不整倒是真的，但什么都没发生，也是真的。”于康啧啧道，“遇到这种事，男人第一反应不是偷乐，而是把人家女人打晕，你说，这正常吗？” “不正常。” “对吧，你也觉得不正常吧。我把总裁带走后，他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那天正好下雨，他还在雨里淋了好久。”于康叹息。 叶佳期眉头皱得更深，难怪第二天他跟她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咳嗽。 而且态度很不好，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夜里头他就感冒发烧了，也没去医院，自己买了点药吃了。我让他在纽约留几天，好歹等身体好点再回芝加哥，他也不听，反正就是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也不给我一个理由，很让人郁闷。” “他就这样。”叶佳期淡淡道。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如有浪花掀起，一阵一阵，时而起，时而伏。 心口处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有些说不出来。 她压住心中的情绪，喝了一口橙汁。 “嗯嗯。”于康倒同意叶佳期的话，也没看出叶佳期有什么情绪，他说得正嗨，“习惯了倒也没什么，不过这种性格跟陌生人很难相处。佳期，你倒挺有耐心，能忍得了总裁的脾气。” “我的小脾气啊，早就被他磨光了。” 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被他磨光了。 以前她也是个有脾气的姑娘好不好，结果时不时被他训两句，时不时被他打击几下，后来……哪里还有什么脾气。 “太迁就也不好。”于康倒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我看他是真心实意想追你，他好像很喜欢你。” “是吧……”叶佳期不置可否。 “反正小秘密也告诉你了，你自己把握。”于康欲言又止。 之前还想不通为什么总裁喜欢孕妇呢，现在好像……也能解释了，这样一来，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两全其美。 叶佳期：“……” 这算哪门子秘密。 “多吃点，多吃点，不用跟我客气，我难得喊你出来吃饭。”于康很热情，“今天总裁去纽约了，我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你陪我多聊会。” “他去纽约做什么？” “还是银行的事吧，我没问，好像是上次没解决的问题。” “哦，最近公司里在做什么项目？” “最近总裁批了不少项目，不过重要的还是那么几个。” “江瑶不来分公司吗？” “她不怎么来，她有家时尚杂志社，她偶尔去拍拍杂志，一般情况下都是跟自己朋友混在一起。她喜欢喝酒，喜欢玩通宵，喜欢夜不归宿。” 叶佳期听于康说着，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她不怎么来公司的，我看总裁对她也不是很上心。” 第2292章 玫瑰花把我的手扎伤了 席间，于康说的多，叶佳期说的少。 她大概是饿了，一直在闷头吃。 于康心情还不错，可能是难得出来透个气，絮絮叨叨和叶佳期说了很久的话。 “佳期，你上次说你可能会离开芝加哥，是真得吗？” “暂时不会走，要走也是等孩子生了。” “我也觉得，你宝宝快出生了，这段时间还是不要离开芝加哥了。以后，以后也不要走了吧，这儿挺好的，你说的绿卡的事，有总裁在，不可能搞不定。” “再说吧，暂时是没法走。” “嗯。” 有时候于康说着话，叶佳期会有点心不在焉。 思绪混乱的时候，她就干脆什么话也不说，只低着头默默吃菜。 菜很好吃，她吃得也不少。 窗外无风，包间里很安静，只有昏黄的灯光静静照着，光线如碎玉般倾泻而下。 秋天的夜晚月明星稀，万里无云。 城市的霓虹灯下，抬头可以看到一轮朦朦胧胧的明月，像白玉盘一样挂在天上。 象牙白的浅色，有一种圣洁的美，连带着月光洒过的地方都添了几分庄重和典雅。 月色伴人行。 空气中是浅浅的菊香，那是一种淡雅无比的香气，隐隐约约，不甚清明。 饭后。 于康倒是个好司机，一直把叶佳期送到小区楼下。 叶佳期心不在焉地上楼，心不在焉地洗澡，又心不在焉地坐在阳台上吹头发。 可能是太心不在焉的缘故，她一不小心碰到玫瑰花上的花刺，手指头戳得可疼可疼，流了血。 贴了创可贴，她坐在阳台看夜景。 晚风凉凉。 自从剪了短发，很好打理，不用吹多久就会干。 她穿着睡衣坐在藤椅上，扔掉吹风机，手上拿着手机，却一直没有打开。 直到手机在手掌心握得暖暖的，她才打开，翻到乔斯年的号码。 这个点，才刚刚到八点半，还早。 电话接通，那头似乎有点意外。 “佳期？” “是我啊。”她漫不经心地踢了踢拖鞋，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 阳台的光线不甚明朗，她的脸庞上有一层浅浅的阴影覆盖。 “你……”可能是太意外，那头忽然就有点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吃过晚饭了吗？” “都几点了，你不会还没有吃晚饭吧？” “我吃过了，按时吃的。” “洗澡没有。” “还没有，刚到酒店，还在工作。”乔斯年的面前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你的玫瑰花把我的手扎伤了，很疼，我贴了创可贴。” “严重吗？刺有没有拔出来？对不起啊，我忘记叮嘱店员把花刺处理掉，都是新鲜的玫瑰，他们可能给忘了。” “没什么事。” “以后我会注意。” “你晚上吃了什么。”叶佳期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乔斯年说着话，声音淡淡的，宛如覆了一层薄纱。 “简简单单吃了份牛排。” “好吃吗？” 乔斯年大概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叶佳期有耐心跟他聊天，说这么多话。 他也格外耐心：“味道还不错，你想吃？” 第2293章 想生什么就能生什么 “有点想吃。”叶佳期好久没吃牛排了。 “晚上没吃饱？” “吃饱了，于康点了一桌子菜，你让他带给我的东西我收到了，等你回来还给你。” “为什么要还给我？不喜欢吗？我不懂小孩子的身高、体重、习惯，都是按店里的推荐买的，买的不好吗？” “开个玩笑。”叶佳期低着头，把玩着桌子上的一只茶杯。 那头像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真不喜欢。” “衣服挺好看，都是很嫩的颜色，适合小女孩。” “那就生个女孩子。” “又不是你想生什么就能生什么的，我去做产检，几个准妈妈都说我怀的可能是男孩子。” “别听她们的。”乔斯年倒是一本正经，“手还疼不疼？” “不疼，就是小伤。” “嗯……” “你早点休息，我要睡觉了，晚安。” “好，晚安。” 乔斯年没有过多纠缠，但这通电话已经让他很惊喜。 他没想到叶佳期会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们之间已经好几天没有什么交流。 他以为她在生孩子之前都不会理他了。 阳台上，叶佳期喝了一口白开水，低头看着手上的创口贴。 心里头如有一只小船，晃晃悠悠，漂泊不定。 窗外星夜沉沉，明月幽亮。 她时而抬头看一眼浩瀚星辰，这样的时光让她觉着，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坐了一会儿，叶佳期抱着平板电脑上床。 窝在小床上，倚靠抱枕，她打开方案文档，继续修改。 乔斯年下午已经帮她把失误的地方全都用红色给标记好，文档末尾还有他的修改建议，有一些叶佳期同意，有一些，她并不认可。 不认可的，她打算找个时间跟他面谈。 这个项目难度很大，仅靠她这样做，进度太慢。 私底下，她和欧凡一直保持着联系，很多调研、数据、测量方面的东西她有让欧凡帮忙。 欧凡手里有团队，而且欧凡是孟沉最信任的人，叶佳期放心他。 有了欧凡的帮忙，很多事情，进展起来要顺利很多。 叶佳期知道这个私底下进行的项目对乔斯年而言意味着什么。 做了约摸一个小时，叶佳期困了，一直打哈欠。 她关上灯，盖上被子躺下，又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喂。”她的声音有点迷迷糊糊。 “嗯？还没有睡？” “睡不着呀。” “在想什么？有心事？” “你还在工作？”叶佳期问道。 “是，天亮之前把资金清算的账单都得校对好。” “这么辛苦。”叶佳期懒懒道，“是为了给我宝宝赚奶粉钱吗？” 乔斯年噎了一下，随即眉眼间绽开浅浅的笑意，眸如春风：“是啊，我听说小家伙吃奶粉很厉害，是吗？” “我又没养过宝宝，你到时候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乔斯年幽沉的眼底是亮泽的光芒，她……是接受他了吗？心口处有几分按捺不住的跳动，心跳的速度一直在加快。 “那我得更加努力工作。”他按捺不住喜悦。 第2294章 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 “早点睡，别熬夜。”叶佳期闭着眼睛跟他煲电话，“方案意见我看到了，有些地方，等你回来后再商量。不过，我不想去你公司，有时间的话约个茶馆聊聊。” “有时间，每天都有时间。” 叶佳期哂笑：“我宝宝一直在动，怎么办，好累。” 她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只手一直搁在肚子上。 今晚上小家伙特别闹，从她改方案开始就一直闹，这会儿还不睡觉。 “对不起。” “嗯？”叶佳期莫名其妙，“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是小家伙在闹。” “上次我在公园里说的话，很伤人，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 “我忘了。” “忘了吧，不要一直记着。”乔斯年很愧疚，他说她怀孕矫情，他是一时口不择言。 “可你一跟我道歉，我就想起来了，既然想起来了，那光道歉有什么用。”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那些天，我是情绪波动有点大，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事，所以情绪化有点严重。” “可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就算情绪化再严重，也不可以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亲朋好友。” “我知错。” “知错就好，别只是嘴上说说呀。” “不会的，你给我个机会，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那你下次再有情绪的时候，怎么办。”叶佳期故意问道。 “我可以训于康。” “噗嗤”，叶佳期没忍住笑，笑出声来。 这下子，睡意彻底没了。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斯年问道。 “没有，除了小家伙闹得太厉害外，别的没什么，酒店里有没有钢琴？你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听，说不定他就不闹了。” “套房里就有，你稍等，我去调音。” “这么奢侈。” 那头，乔斯年像是开了免提。 安静的卧室里，叶佳期甚至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还有试音的声音。 那头是安静的，她这边也是安静。 虽然是异地，但只有他们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了乔斯年的声音：“音调好了，想听什么？” “随你呀，我不懂的。” “嗯，我知道了。” 叶佳期将手机搁在耳边，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缓缓流淌的钢琴曲，犹如叮咚泉水，细腻润泽。 曲子很舒缓，在这样的夜晚听来，格外悦耳。 叶佳期不懂音乐，但她听得懂这种美好，仿佛每一个音里都倾注了乔斯年的情感。 这种感觉，很享受。 听着听着，睡意袭来。 肚子里的宝宝好像也有感觉似的，不再闹，安静了。 手机那头一点杂音都没有，只有纯粹的钢琴声。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曲子没听完，她就进入了梦乡。 这首曲子很长，是乔斯年特意选的。 弹完，他轻轻拿起手机：“佳期……” 那头没有回应。 他猜她睡着了，勾了勾唇角：“小傻瓜。” 主动挂上电话，他没有再打扰她睡觉。 第2295章 小心眼的男朋友 三天后。 叶佳期意外接到程遇之的电话。 她正在公园里散步，接到电话时恍如隔世，愣了好一会儿。 程遇之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 “佳期。” “我在。”叶佳期应着。 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劳累，叶佳期心口揪了一下。 “好久没给你打电话，我手机……被主治医生收走了，说是手机影响休息。”程遇之轻笑一声，“今天偷偷把手机拿过来打个电话。” “你好好听医生的话，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多休息，不要操劳。”叶佳期急忙道。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好久没联系你，怕你担心。” “对不起，遇之，我……” “嘘。”程遇之轻声道，“不要说这个，我会不高兴。” 叶佳期的眼睛润了润，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口潮水泛滥，起起伏伏。 有风吹在脸上，她低着头静静看着脚下的黄土地。 “我身体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你不要担心，也不要自责。有时间来纽约，我很想见你。” “好。” “嗯，他前两天来医院跟我道了歉，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在睡觉，听说他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只不过我吃了药睡过去了，不知道。第二天他来，我们见了一面。” 叶佳期讶然，满脸错愕。 她听出程遇之口中的这个“他”是谁。 可乔斯年并没有跟她说。 “你们……” “没吵架。”程遇之静静道，“他态度还行，虽然话不多，但还挺诚恳。我也打过他一次，算扯平。不过……他走的时候撞到我妈妈，我妈妈不待见他，说了他几句，至于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他没跟蔡阿姨起争执吧？” “我没问，看上去应该没有。” “他……你原谅他吗？我觉得你不需要原谅他。” “我要是不原谅他，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他跟我说了，会对你好，如果做不到，我可以继续揍他。” “你揍不过他，他是无赖。” 那头，又是一声轻笑：“没见过有人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承认，我没有这么小心眼的男朋友。” “他其实除了小心眼外，也没别的大缺点，而且能屈能伸，也肯主动来跟我道歉。” “遇之，你别帮他说话，你这次又是动手术，又是住院，如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可能原谅他。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是成全，而他，太霸道。” “他跟我不一样，我可能也隐隐约约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 “我……”叶佳期脸红了下，“什么跟什么，他性格有问题。” “问题是有问题，但在于你愿不愿意帮你改吧。这次他来跟我道歉，我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他，甚至跟他发了脾气，但他挺诚恳，一直跟我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能治好你身上的伤吗？” “不能。”程遇之道，嗓音柔柔的，“所以这仇我该记的，还是得记。” 第2296章 可是……我想你 “他做的混蛋事多了去了。”叶佳期淡淡道。 “以后他要是再做什么混蛋事，你一定还要告诉我，放心，我不会让我妈知道的，我知道你顾及什么。” “遇之……”叶佳期眼眶湿润，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程遇之什么都知道。 很多话他不说，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一直都是心如明镜的那一个。 “遇之，他要是还有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我不会再原谅他，我也不想一直操心，一直担惊受怕。他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 程遇之笑了：“嗯。” 叶佳期在公园里，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跟程遇之聊天。 公园的地上都是落叶，踩在上面，四处都是“吱吱呀呀”的响声。 这种纯粹而天然的声音，和天上的鸟鸣声、风吹声混杂在一起，构成最简单的乐曲。 也许是好久没有跟程遇之说话的缘故，她跟他聊了很久。 直到，她听见那头有陌生人的声音：“程先生，换药时间到了。” 她笑了笑：“不打扰你了，有时间再聊。” “好，别有什么顾忌，我妈妈那边，我有办法。” “遇之……蔡阿姨是真心为你好，如果可以，你听她的话，也不会错。” 程遇之轻笑：“我不是小孩子了，是非轻重都分得清。” “我先去上药。” 程遇之挂上了电话。 叶佳期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坪，还有那漫无涯际的天空。 天空没有尽头，就像时光，没有终点。 叶佳期在公园里走了一会儿。 正是清晨，草坪地上还有露珠儿，阳光下，那些晶莹剔透的露珠宛如一面面镜子，折射出斑驳的光影。 风一吹，露珠儿就掉落在地，四周风好，景好，空气都是清新的。 从公园离开，叶佳期顺路去超市买点零食和日用品。 她今天穿得很随性，简简单单的黑色毛衣裙，很保暖，外头罩了一件焦糖色的格子披肩。 她的短头发很利落，丝毫不显得突兀。 叶佳期推着小推车，缓步走在超市里。 突然，手机响了。 “佳期。”是乔斯年，“我到家了，你在哪里？” “嗯？一大早赶回来？” “是啊，事情都做完了，当然得回家。你呢，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不见。” 乔斯年噎了一下，没想到叶佳期这么生硬地拒绝了他。 “可是……我想你。”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种让人致命的温情。 叶佳期拿手机的手顿了顿：“不见就是不见。” “三天没见面了。” “十天也不见。” “我给你带了礼物。” “带了礼物也不见。” “……”乔斯年没辙，“我有那么不讨人喜欢吗？” “自己心里没数吗？” “哦。”乔斯年有种挫败感，没有吭声了。 不过等了一会儿，叶佳期没有挂电话。 他皱了皱眉头：“佳期……” “……”她抬手拿了一包薯片扔进手推车，“什么？” “我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你在医院吗？” 第2297章 跟我回家吧，佳期 “哪有小孩子的哭声？”叶佳期看了看四周，除了有几个情侣外，根本没有什么小孩子，更别说是哭声。 那头，轻笑：“看来不是在医院。” 叶佳期意识到上当：“乔斯年！” “让我猜猜在哪里。”乔斯年站在窗口，眉头舒展，脸上是赏心悦目的温柔，心情像是格外好，“公园？小区？母婴店？” “你别猜了，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啊。” “不是以为，是本来就很厉害。” “……”叶佳期翻了个白眼，“那你慢慢猜。” 说完，她挂上电话。 她还有很多东西要买。 她打算顺手买点菜回家，这样一来，孙管家就不用再出来买。 她耐心地推着小车，在货架上仔细找想要的东西。 不一会儿，小车里就堆满了东西。 她低着头，默默看着脚下的路，耐心而仔细地逛着。 直到东西都买齐，她才缓缓往收银台走去。 收银员微笑着替她结好账：“太太，一共34美元。” “好。”叶佳期低头翻钱包。 就在她刚刚找到自己的银行卡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递上自己的银行卡，嗓音低沉而磁性：“刷我的。” “你……”叶佳期错愕地抬起头，眼中闪过诧异的目光，她看着身边一身黑色长风衣的乔斯年，“你怎么来了。” 乔斯年的气色不错，起码比很多天前见到他时，要好了很多。 收银员对乔斯年笑了笑，接过他的银行卡。 叶佳期连忙拦住，将自己的卡递过去：“用我的。” 收银员为难了下，只好收了叶佳期的卡。 叶佳期把乔斯年的银行卡还给他，揣在他的风衣口袋里：“我自己买东西，不用你的钱。” 乔斯年低头盯着她看，目光幽深。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被他看得不自在，想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收银员很快就刷好卡，把卡还给叶佳期。 叶佳期推着小车往外走，乔斯年不离不弃跟在她的身边。 外人眼里的他们倒像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 “买了些什么。”他随口问道。 “没什么，一些日用品，还有零食什么的。” “上次我买的零食，你还没吃完，什么时候去我公寓里吃掉？” “你自己吃了好了。”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小女生，不喜欢零食。” “那怎么办呢，那就只能浪费掉咯？” “浪费可耻。”乔斯年一本正经，“你去吃掉。” “我不。” 到门口时，乔斯年拿过推车里的手提袋，替她拎着：“走吧，跟我回家吃零食。” “你耍赖？我要回自己家。” “不准。”乔斯年拿过她的东西就丢进了自己的后备箱，又顺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跟我回家吧，佳期。” 他站在车门边，看着几步之外的叶佳期。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跟你回家，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 大概是叶佳期的语气不算激烈，甚至带着点温柔和无奈，乔斯年笑了笑：“那我可以等。” 第2298章 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该收 “你等什么呀。”叶佳期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星星点点的眸光看向他，“我孩子都有了，我随意。你呢？一把年纪了，可等不起哦。” “……”乔斯年笑容僵了僵，“你说的是，我什么都没有。” 叶佳期愣了下：“非要追我吗？其实你很厉害，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前途无量。而我，什么都没有。如果……” “是，非要追你，有意见？”乔斯年不满地打断她的话。 “没意见了。” “我行李箱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你帮我收拾下，行吗？”乔斯年道，“我看你买了菜，正好，我可以做给你吃。” “我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 “我可以对你很好的，你相信我。” “真的吗？”叶佳期看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窝子有点湿润，可能是风太大。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乔斯年，有点无措，有点紧张，还有点不自信。 心窝子瞬间就软了下来。 诚如他从前所言，她没出息。 “真的。”他没有多言，只是郑重点了点头，目光中是锐利、坚定。 “再说吧。”叶佳期淡淡回绝，“等我宝宝生下来。” “让我照顾你不好吗？怀孕很辛苦，你一个人辛苦了这么久，现在快生了就让我照顾你。” 叶佳期抿紧双唇，没吭声。 乔斯年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外面风大，别着凉。” 他的外套带着他的体温，上头还有浅浅淡淡的气息。 见她不说话，他又道：“我正好还有方案的问题要跟你讨论，你上次不是也说有一些想法吗？” 叶佳期气笑：“讨论工作为什么要去你家。” 乔斯年一看到她笑，就抱起她，将她抱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去。 关上门，他绕到驾驶位替她扣好安全带。 动作很快，没有给叶佳期反抗的时间。 “我家干净、舒服，什么都有，还省钱。”乔斯年一本正经。 “小气鬼。” “这个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你拆开看看。”乔斯年邀功似的讨好叶佳期，将一只精致的手袋搁在她的手里。 香槟色的袋子，上头系了蝴蝶结丝带。 叶佳期轻轻摇了摇：“很贵重吗？” “不贵重。” “哦。”她伸手拆了蝴蝶结，这才发现里面有一只首饰盒，宝蓝色的首饰盒打开，一只金色的雕花宽手镯静静躺在绸缎上。 叶佳期轻轻拿起：“很漂亮。” “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 叶佳期将镯子戴在左手腕上，正好遮住那浅浅的疤痕。 阳光照在镯子上，金光熠熠，分外精致。 叶佳期低着头，将镯子戴上又摘下，摘下又戴上，很喜欢。 “喜欢就不要摘了，反正也用不着你做家务活。”乔斯年启动车子，嗓音柔柔的。 “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该收。”叶佳期思虑良久，还是摘了下来。 乔斯年眉头皱起：“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还回来的，你收好。” “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哪一天被我弄坏了，我怕我赔不起。” 第2299章 没有生育能力 “谁让你赔了？”乔斯年有点生气。 “我也不知道谁啊，上次有个朋友，送了我礼物，后来我们关系不好了，他就让我把礼物还回去，谁啊，我记不清了。”叶佳期揶揄道。 乔斯年：“……” “你说我那个朋友是不是有点小心眼？斤斤计较？” “那种人，打一顿就老实了。” “哦，老实了吗？” “你可以试试的。” 叶佳期笑了：“你送我的东西都很贵重，而我没送过你什么，你不会觉得不公平？或者，觉得我在占你便宜？”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一直觉得是我占你便宜了，还白得一个宝宝，这宝宝以后还得喊我‘爸’，还得跟我姓‘乔’，可不是我占你便宜了。” “乔斯年，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宝宝喊你‘叔叔’，而且，姓乔是什么鬼？我有跟你说过这个？” “那你想让他跟谁姓。”乔斯年脸色严肃。 但问完，他就有些后悔。 这个问题，势必会牵扯到她孩子的亲生父亲，而那个男人是他最不愿意提到的。 但话已经问出口。 “姓叶。” “哦。”乔斯年没吭声了。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再做声。 车里，一片安静。 叶佳期见他的脸上有不高兴的神色，哄了哄：“礼物挺好的，很精致的镯子，你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挑？” “嗯。”乔斯年的声音闷闷的。 “乔斯年……”她喊他名字。 他没应，目光平视前方，开着车。 “总裁……” 他还是没应她。 叶佳期忍不住伸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这么容易就生气？喊你都不应的。” “没生气。” “我可不信。”她看了他一眼，“我夸你眼光好，买的镯子好看呢！” “你在帮我做方案、跟项目，而我什么报酬都没有给你，这个镯子，就算是报酬吧。” “哦，原来是给我的报酬。”叶佳期从他的手背上移开手，“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不是。”乔斯年意识到说错话，“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好了，知道了。”叶佳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弯了弯唇角。 一路上，乔斯年似乎还在计较宝宝的事，一直闷闷的。 叶佳期主动跟他说话，他似乎也兴趣缺缺。 “总裁，上次跟于助吃饭，他跟我说了件事。”叶佳期声音轻轻的，“他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才看上我的。” “你再说一遍！”乔斯年忽然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目光森冷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投降，眼底委屈巴巴：“不是我说的，于助说的。” “行，他说的是吧？” “嗯。”叶佳期老老实实点头，有一种卖队友的感觉。 乔斯年的手机立马拨了出去。 叶佳期捂住耳朵，她以为乔斯年要训于康。 没想到电话是打到财务部的。 “于康这个季度的奖金全部扣掉，不，月奖、季度奖、年终奖、全勤奖全部都扣掉！工资延迟发放！” 第2300章 是个女人都上 乔斯年显然被气到，随即挂上电话跟叶佳期解释：“你别听他的，我他妈有没有能力，他怎么会知道？他在背后就是这么造谣我的？” 乔斯年没想到还有这茬事。 “也……也没有，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那你当真没有？”乔斯年紧盯着她看，他要的是她的态度。 她是当了真，他就百口莫辩了。 “我？我无所谓啊，我都有宝宝了。”叶佳期拍拍肚子。 “什么叫无所谓？这种事能无所谓吗？要我去医院开证明给你看吗？” “……”叶佳期被他给吓到，“于助也是好意。” 叶佳期把于康跟她说的事都给乔斯年说了，她要是不说，于康得恨死她。 “操。”乔斯年骂了脏话，“我又不是寂寞到是个女人都上的地步，于康真特么活的不耐烦了。” “你、你、你别这么生气，我信你，不信他。” “你是不是顾忌这事呢？所以一直不答应做我女朋友？”乔斯年认真看向她。 “没啊，我怎么会顾忌这种事。”叶佳期脸红了红。 “那你不顾忌？” “不顾忌啊。” “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 “……” “算了，你还是顾忌。”乔斯年的眼底是忧伤的光泽，整个人像一只被伤害、被抛弃的流浪狗。 他幽沉沉的目光看向窗外，视线落在一望无际的马路线上，慢慢延长开去。 清新、明媚的阳光照在他幽邃的棱角上，那眼神中，半是落寞半是伤。 这是件很伤男人自尊的事，可他还没法去证明。 胸中如有海浪翻滚。 “我……”叶佳期小心翼翼，“我、我没顾忌，真没顾忌。好了，我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别在意了，别这么……伤感。” “能不伤感吗？”他瞥了她一眼。 叶佳期无言以对。 “算了。”他重新在驾驶位上坐好，启动车子。 叶佳期一路上都没敢怎么说话，生怕说错一个字又伤到他的自尊。 车子拐进小区，叶佳期给孙管家发了短信后，就跟着乔斯年下车，从电梯一直往上。 公寓里，乔斯年的行李确实还没收拾。 她换了拖鞋，拉开窗帘：“你今天怎么在超市里找到我的？” “这还不简单，我在你手机那头听到了报价和销售的声音，我猜你也不会走太远，就在附近两家超市找了找。”乔斯年道，“你这么漂亮，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你。” 叶佳期脸一红。 一言不合就用甜言蜜语哄她。 很早很早以前，他也说过，他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割裂不断的缘分。 “别用甜言蜜语哄我。”叶佳期不屑道，“我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实话也不让说了？” “做饭去。”叶佳期道，“还有，行李箱别指望我帮你收拾，我没法收。把你电脑给我，我做方案。” “行。”乔斯年倒很顺从。 他帮叶佳期把外套挂起来，又给她倒了热茶，拿了点心和零食。 第2301章 有宝宝就是了不起 乔斯年低下头，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蹭了蹭：“坐沙发上，还是坐床上？要看电视吗？” 他呼出的热气撩在她的耳边，叶佳期有些耐不住，咬住嘴唇，轻轻侧过头去。 近距离地看叶佳期，乔斯年连她的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粉润的红唇，白皙的脖子，精致的锁骨。 无一不挑起他身体里的火。 “别闹。”她推开他，“我坐阳台上就好，你去整理屋子。” 他的手搁在她的腰上，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熨着她的皮肤，叶佳期心口错乱一拍。 “好，我帮你把阳台收拾一下。” 乔斯年这才放开她。 走到阳台，他细心地在躺椅上铺了软绵绵的毯子，拉开窗帘，让阳光洒在阳台上，但留给叶佳期坐的地方又不会太晒、太刺眼。 他把笔记本给了叶佳期。 直到扶着叶佳期坐好，给她盖上毛毯，他才放心。 “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好。” “嗯。”乔斯年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叶佳期一直看着他。 认真做事的男人很有魅力，而认真又耐心的男人，温柔起来时，就是致命的。 明知道他有利爪，会咬人，可她又忍不住贪恋他的好。 “在想什么。”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 阳光落在她的发丝上，她那乌黑的头发闪烁着莹莹光泽，格外漂亮。 “在想……你这么好的男人，什么时候会被人抢走。” “只要我不愿意，可没人能抢得走我。”乔斯年弯了弯唇角。 “可男人很善变。” “那我们可以试试，十年，二十年，你看我的心变没变。”乔斯年脸色平静，坚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这个胆子跟我试吗？”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连宝宝都有了。” “有宝宝了不起？”乔斯年瞪她一眼。 “对啊，对啊，有宝宝就是了不起。”叶佳期眯起眼睛冲他吐舌头，“你就没有，略略略。” “……”嘚瑟。 乔斯年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弯下腰，对准她的耳垂咬了一口：“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小东西，都是我的。” 说完，他站起身，腹黑地看了她一眼后，往卧室走去。 叶佳期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肚子。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一种想让他照顾的感觉。 她还没有享受过他的照顾，尤其是怀孕后。 而如今，宝宝快生了，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他照顾人会是什么样？叶佳期也想象不出来，她只知道，他挺会使唤人。 这儿不比乔宅，可没有那么多能使唤的佣人。 从阳台上可以看到整个公寓里和公寓外的情形，阳光一泻千里，她舒服地坐在椅子上。 乔斯年在公寓里收拾他那一堆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行李。 叶佳期偶尔会说他两句：“那衣服不能直接挂，会皱！” “还有那两件衣服不能放在一起。” “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分开丢洗衣机！” 有时候她恨不得去帮他收拾。 好在，乔斯年比较听她的话，不会反驳。 第2302章 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一点倒让叶佳期省了不少心。 等他把行李都整理好后，他就自己去了洗手间洗衣服。 “总裁，你家阿姨呢？” “请假。” “又请假？”叶佳期嘀咕。 她打开乔斯年的笔记本，调出计划方案，一份一份查看。 里头还有乔斯年最新的调研书，原来他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去场地看看，基本都是天还没亮或者晚上下班的时候去。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桌子上，桌上的玻璃杯被折射出斑斓的颜色。 叶佳期翻了翻乔斯年的笔记本，看到几个加密的文件夹。 她输入几个数字，都不对，放弃。 她舒服地倚靠在抱枕上，一边做企划案，一边喝着白开水。 不一会儿，乔斯年给她榨了一杯鲜橙汁。 他把橙汁放在桌子上，绕到她的身边，低头看着笔记本屏幕：“在看什么呢？” “你的调研书啊。” “还有一份数据报告，我调给你，你看看。”乔斯年在触摸板上移动几下，调出一份表格来，“需要一起看才行，难度有点大，看不懂找我。” 乔斯年毛衣袖口卷在手肘处，身上带着古龙水和水果混合的清香。 他靠近叶佳期时，叶佳期嗅到满满的荷尔蒙气息。 这个男人，天生就是勾人的。 “听到我说的没有？”乔斯年忍不住皱眉。 “啊，哦，听到了，有不懂的问你。” “嗯，那你看到现在看到什么不懂的没？” “看到了。” “嗯？”乔斯年低头，挑眉看向她。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招女人喜欢了。” “什么跟什么。”乔斯年睨了她一眼，“没心思工作的话就站起来走走，你这个状态，是干不好工作的！” “又训人。” “这不叫训，这是工作态度问题，我在认认真真跟你说工作，你心不在焉开小差，我以后还敢让你做事吗？”乔斯年看向她，“你帮我做事可以懒散，但你以后总归要回归公司，遇到别的上司！” “你这话说的不对。” “又怎么不对了？”乔斯年有点被她气到，还没法发脾气。 “我为什么会遇到别的上司，你不可以继续当我上司吗？” “你别忘了你已经辞职了！” “那你离开James啊。” “……” “还有，我为什么非得回归公司呢？你要是有本事的话，给我钱，让我开店玩啊，或者养我啊。”叶佳期伸手，故意道。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头：“行了，知道了，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叶佳期的手指头酥酥麻麻。 指头连心，连带着心脏都加速跳动起来，身体里的血液加快逆流。 她连忙抽回手指头，耳根子还是红了红。 乔斯年对她而言早已不是陌生人，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失忆后变化挺大的他，她总觉得又像是和他走了一程不一样的路。 现在的他没有顾忌，没有忧虑，也没有要背负的遗愿和仇恨，他只是他，一个从前她不曾见过的、真实的乔斯年。 第2303章 靠着他，占有他 “脸红了。”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庞，直起腰来。 叶佳期意识到有被他调戏：“你调戏我？” “调戏你，天经地义。”说着，乔斯年看了她一眼，眉眼中都是温润而腹黑的笑意，“新鲜的橙汁，记得喝掉。” 叶佳期看了看桌子上的玻璃杯：“知道了，你去忙吧，我把数据再看一遍。” “嗯，听话，有不懂的问我。” “知道了，知道了。” 乔斯年揉了她脑袋一下：“没耐心的家伙。” 说完，他离开阳台，往厨房走去。 叶佳期盯着他修长的背影看了好久，微微失神，这才低头看笔记本屏幕，看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她时而喝一口橙汁，时而敲动键盘，帮他做修改。 阳光洒了满满一阳台，这是一个秋意正浓，微风正好的天气。 叶佳期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和家具交叠在一起。 偶尔，乔斯年会过来看一眼，指点她做方案。 两个人在一起工作，的确比分开来效率更高，有什么问题都能当面沟通。 沟通完，叶佳期就能及时改正。 乔斯年的专业素养比她想象要高太多，他的才学、眼光、见解确实不是那些只会喝酒应酬的男人能比的。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在短时间内帮江瑶的分公司扭亏为盈。 也能理解为什么江瑶会喜欢他。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独特的魅力，那魅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是自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从容、优雅。 乔斯年和她又聊了一会儿工作事宜。 叶佳期指着文档上一串法文：“为什么有法文？我看不懂。” “哄我，我帮你翻译。”乔斯年挑眉，眯起眼睛看向她。 “幼稚不幼稚，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哄。” “那就不告诉你。” 叶佳期：“……” 幼稚鬼。 工作时的乔斯年和工作后的乔斯年，判若两人。 “你要是不告诉我，午饭我就不吃了。”叶佳期威胁他。 果然，男人眼眸里闪烁着沉沉光泽，他弯了弯唇角：“行，你赢了。” 叶佳期冲他笑了笑。 乔斯年指着屏幕上的法文：“听好了，这段话的意思是‘快节奏的时尚感和沉重的复古感，并不适用于孩童世界’，明白了吗？” “噢。”叶佳期似懂非懂点点头。 “你不需要懂这个，这个涉及到更专业的设计领域延伸，不是你该触及的。”乔斯年道，“好了，休息会，看会电视？” “你陪我看吗？” “可以。” 叶佳期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去，和乔斯年并肩坐在一起。 她调了一个爱看的综艺，一边看一边吃果脯。 看到好玩的地方，她会“咯咯”笑，乔斯年则会鄙视地转头瞄她一眼，一脸不解，笑点低成这样。 累的时候，她就会枕在乔斯年宽厚的肩膀上。 从前在乔宅，他都会和她刻意保持距离，不会太亲近，毕竟他喜欢把“男女有别”挂在嘴边。 如今，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靠着他，占有他。 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第2304章 你比山楂果好吃多了 心情好的时候，她抓起一只山楂果，转头看向他：“张嘴。” 乔斯年嫌弃地皱眉。 “快点，快点，我喂你。”叶佳期晃了晃手上的果子，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乔斯年低下头，咬住她的手指头，连带咬住她的山楂果。 “哎，又咬人，你是小狗吗？”叶佳期哼哼道。 山楂果酸酸甜甜，也许是加了蜜糖的缘故，甜味多于酸味。 乔斯年一向不爱吃酸，而如今这山楂果，他吃起来倒是津津有味。 吃完，他扣住叶佳期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来。 低下头，他捕捉到她红润的唇，吻上。 叶佳期懵了一下。 随即闭上眼。 乔斯年的吻技较前几次好了很多，不再是乱啃一气，霸道中带着温柔。 探入，纠缠，深吻。 他的身上是她最熟悉的感觉，从小到大的熟悉感。 情到浓时，他扣住她的小脑袋，吻个不停。 耳边会响起接吻的声音，有些羞耻。 “嗯……”叶佳期蹙起眉，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被迫仰起头。 吻愈深，情愈浓。 两团烈火，碰撞，摩擦，燃烧。 叶佳期的脸通红，起初还能配合他，再然后，完全做不了主，干脆任由他吻着，她瘫软成一团泥，窝在乔斯年的怀里。 乔斯年大概是许久没有过情欲，那团沉寂在身体里的火，瞬间燃爆。 熊熊烈火，迅速燎原。 叶佳期气息不稳，喘得厉害。 小手挠了挠乔斯年的脖子。 乔斯年眉头一皱，这才退出，放开她。 叶佳期早已面若桃花，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带着些朦胧雾气。 乔斯年盯着她看，目光未曾离开。 吻她时，总有一种和梦境重叠的感觉，可能是他在梦里吻过她太多次了。 他经常会梦到她，大概是入骨已深。 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动情的人，认识她不过几个月，却一刻都不想跟她分开。 在遇见她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很理性呢。 现在想来，什么理性不理性的，太虚妄。 乔斯年伸出食指，轻轻在她红肿的唇瓣上点了一下，眯起眼睛，如一只腹黑的狼：“山楂果的味道，好吗？” “你调戏我。” “我不调戏你，谁调戏你，小媳妇，就是用来调戏的。” “没见过你这么自来熟的，谁是你媳妇。” “除了你，可没有别人了。”乔斯年低头，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你比山楂果好吃多了。” 这暧昧的话，惹得叶佳期没忍住，咬了他一口。 正好咬在他的肩膀上。 不过她力气小，就算是咬，也没把乔斯年怎么样。 乔斯年眼疾手快，将她压在自己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眉眼里都是宠溺而温柔的笑意：“小东西。” 叶佳期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乔斯年箍住她的腰，一只手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肚子。 电视还在放。 但他们已经听不到电视里的声音，耳中，只有彼此的说话声和呼吸声。 爱情溺到极致，便长醉不复醒。 第2305章 我已经很克制，明白吗？ 叶佳期趴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软趴趴的树袋熊。 乔斯年也乐意抱着这样子的她，他总觉得她撒娇的时候比发脾气的时候可爱多了。 可能是很久没有跟乔斯年撒过娇，叶佳期的兴致好了起来，在他怀里一直蹭。 要不是肚子大了，她肯定早就钻他怀里，让他抱紧她了。 她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窝在他的怀中，靠着他宽厚的胸膛。小脸蛋贴在他的胸口，被他抱着时，那是一种莫大的安全感，连心都平静许多。 “你好像很喜欢被我抱着。”乔斯年低头看着她。 她蹭了他两下：“被你发现了啊。” “是不是觉得被我抱着很舒服？” “是呀，像靠着玩偶一样。”叶佳期一脸享受，眉眼中都是笑意。 乔斯年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还有更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我拒绝。” 乔斯年轻笑：“行吧，不急，以后会让你体会到。” “你简直就是个老司机，你上班时间是不是偷看动作片了。” “你觉得我需要看？” 隔着毛衣，乔斯年挠了她一下。 这话说的，他不乐意了。 “我记得你以前吻技很糟糕。” “这种事情，熟能生巧，梦里头，不知道吻你多少次了。”他腹黑地眯起眼睛。 “你梦到我？梦到我什么了？” “当然是……”他轻咬她的耳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到我们……床上，沙发上，阳台上，还有厨房等等，各种地方，都试过。” “你这么不要脸，你下属知道吗？” “我已经很克制，明白吗？”乔斯年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来。 分开她，让她端坐好。 面对面时，这羞耻的姿势让叶佳期面红耳赤。 她轻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捉住双手。 他的手指头摩挲着她细嫩的脸庞，眉眼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情，如潮水涌动。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气温，骤然上升。 空气中都漂浮着暧昧的因子。 乔斯年的手很快又落在她的肚子上，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心口竟也跟着跌宕起伏。 “小东西好像很喜欢我。”他脸上带着悦色，似乎心情很好。 “喜欢又怎么样，在你眼里不就是小拖油瓶。” “非得这么记仇吗？” “能不记吗？” “怎么样就不记了？嗯？”乔斯年看着她。 “看你表现，你对他好点，他可能就不计较这个事了。” “他和你，我都会好好照顾，我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乔斯年幽沉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光泽。 “你以后有天大的脾气，都不可以对宝宝发。”叶佳期静静道，“我心大，没事，但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不可以伤害他。如果是个小姑娘，那你更不可以伤害，小女孩心思细，会记住很久。” “我是那种人吗？你看着我不像好人？”乔斯年对她的话很不满。 “我只是怕你不喜欢小孩子。”叶佳期淡淡道。 “你生的，我会当亲生的来疼，你也不许离开我。” 第2306章 一只手掀开她的裙摆 “可别说的比唱的好听，隔天就忘。”叶佳期提点他，“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做了让我很失望很失望的事，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那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我听说你跟遇之道歉了。”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乔斯年皱眉，“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不跟我说，你肯定不会告诉我。”叶佳期知道他面子值钱。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他淡淡道，“好好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他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 叶佳期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搂住他的腰。 她难得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乔斯年小腹一紧，浓烈的欲望染红了眸子。 他把她往怀里拉近一些，大手摩挲着她的腰部，压低声音，嗓音中满是低沉和嘶哑：“我查了，七个多月可以……” 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掀开她的裙摆，探进去。 叶佳期脸一红，压住他的手：“你查这个干什么？蓄谋已久？” 可以说是很不要脸了。 叶佳期推开他，从他的腿上跳下来。 她起身去桌子上拿了一杯温水喝下，压住心里头的躁动。 她是女人，还好，而乔斯年不太好，脸色沉沉的，不怎么好看。 叶佳期端着水杯往阳台走，没有再搭理他。 打开窗户，秋风吹进，一阵阵凉意。 风吹在身上，舒服很多。 但叶佳期的脸颊，却越来越红。 虽然她已经给他怀过两个孩子，但在男女之事上，他们的接触并不多，因而每一次触碰还是会让她产生出第一次的感觉来，尤其是，他们好几个月没有做了。 叶佳期呼了一口气，心口砰砰跳个不停。 午饭点。 叶佳期去洗手间换了一身宽松的天蓝色条纹家居服。 乔斯年已经准备好一桌子的菜，很丰盛，看上去格外诱人。 叶佳期人还没到餐桌边，就已经闻到香味儿。 “总裁，你手艺真好，我挺有福气啊，有一种捡到宝贝的感觉。”叶佳期笑眯眯看着他。 男人果然是比较虚荣的，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夸。 乔斯年的脸上写满悦色，他怜爱地看着她：“那今天多吃点，嗯？看你这么瘦。” “我哪次没多吃了，你不是说过，我很能吃。” “能吃好，别生个小不点出来。” 叶佳期被他的一句“小不点”逗笑了。 小不点也不错呀，很可爱的不是吗？ 叶佳期没想到乔斯年还挺会照顾人，事无巨细，都替她做得好好的。 甚至，在她坐下时，他还会检查下椅子是不是很凉，生怕她着凉似的。 “今天的排骨汤是专门为你煲的。”乔斯年道，“先给你盛一碗。” “什么叫专门为我，明明是我买的。” “不许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反驳我。” “不要脸。” 叶佳期喝了一口乔斯年盛好的汤，竟是鲜美异常，很有排骨的浓香味，加上玉米的甜糯、青葱的香气、菌菇的鲜嫩，格外好喝。 第2307章 小东西，我喂你？ 暖意溶溶的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吃饭的时候，叶佳期会跟乔斯年聊很多话。 聊到他不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明星绯闻时，他也不会反驳她，而是静静听着。 而在谈到共同的一些话题时，他们则会好好讨论一番。 “佳期，公寓里你的东西不多，等会儿我们出去再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乔斯年道，“住我这儿，让我照顾你。” “你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不合适。” “没有可以学，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比较自信。”乔斯年的态度比较霸道，“让我照顾你，不然以后白得一个宝宝，我会过意不去。” “……” 叶佳期本意是很想拒绝的。 但转念一想，他说的也不错。 她的宝宝快生了，如果这一次他依然没有能照顾她，不仅是他，她也会有遗憾。 她咬着筷子，思考片刻。 良久，她点点头，妥协。 乔斯年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见她点头，忽的就欣喜若狂，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他。 “那我们下午就去买东西，缺什么你就告诉我，我去买，我一定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看，你还是这么瘦，如果是我照顾的话，你肯定早就白白胖胖的。” “不用去买，跟我回家，我家什么都有，你负责拿就好了。” “你家？” “我家。” 这次轮到乔斯年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经常送叶佳期回去，但还从未去过她家里。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乔斯年问道。 “等我睡个午觉？”叶佳期眯起眼睛，笑眯眯看着他，“但我们说好了，如果你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会立刻离开，而且不会再来。” “不会。” “嗯。”叶佳期没有再问。 这顿饭，她吃得很香。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好似时光都变得绵长而细腻。 仿佛瓦砾下的雨水，幽幽长长。 偶尔，叶佳期还会跟他闹几下。 他似乎很宠着她，随她怎么闹，比以前还要惯着。 以前，他虽然宠她，对她好，但也时不时给她定一堆的规矩，让她很拘束。 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爱守规矩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 他在她面前也没有了那么多心事，气色也一点点变好。岁月把这个男人的面容打磨地愈发成熟、稳重，自有这个年纪独特的魅力，不失优雅和矜贵。 叶佳期本来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他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感受到莫大的幸福。 “吃不下了，我吃饱了。”叶佳期看着碗里的一小半汤，“不喝了，可以吗？” “乖，喝完，宝宝会饿的。”乔斯年连哄带骗。 “真得吃不下了。”叶佳期干脆坐到乔斯年身边来，坐在他的腿上，仰起头，“不喝了，饱了。” “小东西，我喂你？嗯？”乔斯年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说着，他端过碗，用勺子舀了汤，亲自喂她：“嗯，张嘴。” 叶佳期只好乖乖听话。 小半碗汤，很快喝完。 第2308章 向她求了婚 酒饱饭足，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身上，小手搂住他的腰，一个劲儿蹭着他暖和的胸膛。 乔斯年顺手抱住她：“午饭还喜欢吗？口味呢？哪里觉得不好的，你说，我会改。” “有你这么挑剔的人掌勺，哪里还有不喜欢的？很满意，给你一百分，不怕你骄傲。” “小东西，真会哄人。” “你再陪我说会话吧，就让我这么靠着你。我要是累了，睡着了，你就把我抱到床上去，可好？” “行，你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怎么说这个？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小脑瓜子，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哦，我猜你也不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允许有任何事瞒着我。既然我答应跟你在一起，那我一定是要你全心全意对我的，能做到吗？” “可以。”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叶佳期在他的怀里蹭着，像只小猫一样。 她的两只小手一直攥着乔斯年胸口的毛衣，她抬头时，正好能看到乔斯年的下巴。 她抬起手指头，在他的下巴上摩挲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也就只有他，能让她有心跳的感觉，能让她想靠近。 她可以放弃他，但她不会放弃爱他。 此生此世，心里头也只爱了他一个人。 “总裁，前两天翻童话书，看到个故事，我讲给你听，好吗？” 乔斯年眉头皱起，又来。 她一说讲故事，他就发慌。 不知道又要问他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 但还没法反驳，他只好顺从道：“你讲，我听听。” “这么乖的。”叶佳期笑眯眯摸了摸他的脸，“故事是这样的，有个王子，有一次打猎的时候掉下了山坡，他受伤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是一个采药的姑娘救了他。那姑娘每天照顾他，给他疗伤、做饭，日复一日，两人就有了感情。” “不过，王子什么都记不得了，姑娘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们就这样相爱了，甚至有了在一起一辈子的想法。” “王子说，他要娶她，还向她求了婚，美丽的姑娘高高兴兴答应了。后来有一天，王子上山采药去，姑娘在家做饭时，有一群王公贵族模样的人找到了她家里，她这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国王唯一的、最疼爱的小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 “那群人说，感谢姑娘救了王子的性命，可以给她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她得离开王子。毕竟，她的身份是配不上王子的，一个采药的姑娘，将来怎么当王后，而尊贵的王子是要娶尊贵的公主或者世家小姐的。” “姑娘答应了，在王子回来前，她离开了他们的小家，永远离开了。” “故事讲完了。”叶佳期依然笑眯眯地看向他，她发现，乔斯年听得还挺认真。 看来，她讲故事的水准还可以。 乔斯年低下头，看着她娇俏、美丽的容颜，眉尖上有点点情绪。 第2309章 乔斯年，你这人好没劲 他眉头深锁：“讲完了？” “嗯，讲完了呀。” “童话故事不都是美好的，你这叫什么童话。” “谁跟你说童话故事都是美好的？总裁，你怕不是没看过童话吧。”叶佳期鄙视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乔斯年显然对这个故事很不满意，好像哪里都不满意。 “是不怎么好听，我就是随口讲讲。” “没头没尾的故事，后来呢？那个王子就没有一点点表示？”乔斯年饶有兴致道。 “我哪知道，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啊，意犹未尽的故事可能才更吸引人吧。”叶佳期淡淡道，“至于后来……想圆满的人肯定就会想象着，王子后来把姑娘找到了，他们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还有可能就是，王子找也找了，但最终没有能找到姑娘，他们就这样一辈子错过了，后来王子结婚生子，当了国王。好的故事，不都是这样，给人留下无穷无尽的想象，每一个人眼里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叶佳期絮絮叨叨说着，倒没有什么情绪。 故事，是她自己瞎编的而已。 乔斯年被她气笑：“这种小女生才会纠结的故事，你讲给我听，可不合适。” “怎么，不好玩吗？” “是不怎么好玩。” “没劲，乔斯年，你这人好没劲。” “……” “那你觉得什么好玩啊？股票？基金？外汇？” “你最好玩。”乔斯年腹黑地抓住她乱动的手，勾唇。 “你！”轮到叶佳期被他气笑，撩人的本事倒不小。 “抱着你就跟抱着小猫似的，你说好玩不好玩？”乔斯年逗她，故意低下头，靠近她的脸庞。 大概是乔斯年的怀抱很舒服，叶佳期赖着不肯动。 “那你说，你如果是那个王子，你采药回来后，会有什么反应。”叶佳期好奇地问他。 “我不会采药。” “我是说如果。”叶佳期觉着他这人真较真。 “如果？你不是说王子脑子不好使了吗？既然不好使了，那他也不适合回去当国王。” “你！算了算了。”叶佳期捂住心口，真是一口血都要被他气得吐出来。 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的男人。 乔斯年倒很喜欢她这表情，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他眼里的她就像一只小猫，一只收起利爪的小猫。 他从来没觉得坐在一起闲聊是件享受的事，以前对这样的做法不屑一顾，只觉浪费时间。 而现在，和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竟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也挺好。 “你家太单调了，你去买瓶花吧？还有，宝宝生了之后，你跟我回家好吗？我家有婴儿房。” “不行。” 叶佳期知道他心里头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那不然怎么办呢，你的公寓只有一间卧室，宝宝睡哪？” “卧室大，安一张婴儿床就可以。” “好吧。”叶佳期觉得也能凑合，他的公寓确实很大。 有些事情，也急不来。 “困吗？困的话，我抱你去午睡。”乔斯年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第2310章 我们一直这样好下去吧 “辛苦你了，总裁。” “我还可以更辛苦一点，小东西。”他亲了亲她。 室内阳光充沛，光影交叠。 这样的午后，格外惬意，很容易让人产生迷恋的感觉。 叶佳期就是这样，差点将这深秋美好的时光当作春天的光景，那时候，绿柳轻盈，她就喜欢这样窝在乔斯年的怀中，他也喜欢亲她。 好像时间没有走远，又好像在做梦一样。 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还好，她站在时光里，他在冥冥之中还能找到她。 大概，他们是要纠缠一辈子。 乔斯年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不肯松，使劲儿在他脖子上啃了两口，看到他脖子上留下两三个吻痕，这才得意地笑了。 “叶佳期，我们一直这样好下去吧。”他看着她，有些动情。 “谁跟你好。”叶佳期娇嗔道。 乔斯年抓住她乱动手，搁在唇边亲了亲：“我跟你好，行吗？” 叶佳期觉得他又幼稚起来。 就像过家家似的。 正好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她一眼，给她盖好被子：“乖，睡吧，有事叫我。” 他替她拉好窗帘，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这样的午后，这样的天气，很适宜入睡。 悄悄关上门。 乔斯年这才打开手机。 是黄医生。 “乔总，是我。” “嗯。” “乔总，您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了吧？明天复查，不要忘了。”黄医生提醒道。 “药我早已经不吃了，复查也不必了，既然我头部的伤已经痊愈，那就不用再治疗。” “可乔总，伤是好了，但您不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黄医生担忧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并不想再去重拾记忆，因为现在，很好。”他的目光落在卧室的门上，幽沉如夜空。 “您坚持放弃治疗吗？” “黄医生，你也说了，我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并不大，既然如此，何必再浪费时间呢？” “是这个理论，但总有医学奇迹，这是一个概率性的问题。” “我对未知的一向没有那么好奇，或者，这一次，我想做个逃避的人。” 黄医生没太懂乔斯年的话，但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乔斯年对现在的生活应该很满意，他并不想亲手毁掉这份生活。 “我们医生一向尊重病人的意见，如果您执意放弃，那我也祝您生活幸福，以后越来越好。” “谢谢。” “乔总，以后有什么问题还可以继续咨询我，乐意至极。” “也谢谢黄医生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 “您客气了。” 挂上电话，乔斯年走到阳台上。 阳台外阳光充沛，天气晴好。 每一个选择，都是用将来在为此负责。 而他，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 药，他早就不吃了，在坚定地认为他可以和叶佳期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放弃了治疗。 叶佳期是一个猝不及防闯进他生命的精灵，在他毫无预备的情况下。 既然她来了，那他就抱住她。 第2311章 女人心，不好捉摸 下午，乔斯年出去了一趟。 叶佳期醒来时并没有看到他，她慵懒地揉了揉眼睛，喊了他的名字。 没人回应，她只好起床，给他打了电话。 “总裁……”她迷迷糊糊喊他。 “醒了吗？我马上回去。” “你在哪里呀，醒来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跑了。” “我能跑到哪里去？出去办了点事。” “那我等你，说好了跟我回家的。” “好，等我。” 叶佳期兴冲冲挂上电话，随即又高高兴兴给孙管家打电话。 “孙管家！”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床上，捧着手机。 “哎？叶小姐。” “我等会儿和Evan回家拿东西，你帮我收拾一下，我可能要跟他住在一起了。” “什么？”孙管家大跌眼镜，“你们要住一起？同居？他能照顾好你吗？” “还行的，他会做饭，也很听我话。” “你们前段时间不是吵架了吗？我记得好长一段时间，你都没有和他出去。” “他是惹我不高兴了，不过，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叶佳期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愉悦。 “叶小姐，你想好了吗？你是认真的吗？去接受一个新的男朋友？”孙管家说的很委婉，但她心里头是不愿意叶佳期住过去的。 “我等会儿带他回家，孙管家，等会儿你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我会跟你解释，你不要惊讶。” 孙管家一头雾水，叶佳期的话让她十分不解，她只是顺从道：“你要带他回来吗？那我把家里收拾下。” “他不在乎的，没关系，他自己的公寓还乱糟糟的呢！” 孙管家听到叶佳期愉快的声音，觉得她好像真得很喜欢那个Evan，女人心，不好捉摸。 “好了，孙管家，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行的，行的。” 孙管家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以前还总想着替叶佳期看看新男友。 如今觉得，就算看了，她也改变不了叶佳期的任何想法。 叶佳期下了床，换了衣服，又梳洗打扮了一下。 在她洗完脸时，门响了。 乔斯年推门而入。 “睡醒了？我买了花，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真买了？”叶佳期探出头来，“好看。” “好看就行。”乔斯年把花搁在客厅的茶几上，“第一次去你家，给你阿姨带了些礼物，你上次跟我说你很在意她。” “嗯，她照顾我很久了。”叶佳期一边梳头一边看着乔斯年，“我阿姨要是不同意我们住在一起，我就不跟你回来了。” “……”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叶佳期故意道。 “我会尽力劝说的，你放心。她大概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你，这一点，我可以让她放心。” 乔斯年放下东西，接过她手上的梳子：“我帮你梳头。” 梳好，他还用发圈给她扎了个小马尾。 “外套穿上。”他拿过衣架上她的披肩。 叶佳期很听话，穿好衣服后就挽着他的胳膊，笑着仰起头：“有一种回家过年的感觉。” 第2312章 我骂你是因为你不听话！ 这个比方让乔斯年会心一笑，思忖片刻，颔首：“是有点像。” 叶佳期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主动挽着乔斯年的胳膊，他则负责提东西。 他们一路聊聊天就下楼了。 乔斯年亲自开的车。 他问了她很多孙管家喜好的问题，她说孙管家很随和，人很好，不挑剔。 “佳期，你阿姨要是对我不满意怎么办？不允许你跟我在一起怎么办？”乔斯年皱眉，忧心忡忡。 “可能性不大，我跟他提过你好多次，她觉得你挺好。” “是吗？比如呢，好在哪里。” 叶佳期知道他又在挖坑给她跳了，明明就是想听她夸他。 她干脆顺了他的意，夸道：“工作能力好，工作态度端正，会赚钱，会顾家，对我也很好。” “就这些？”乔斯年似是不满意。 “帅呀。”她笑眯眯歪着脑袋看向他。 她从一开始认识他，不就是被他这张脸给勾走的。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干干净净、清冷斯文的少年，给人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再加上他还给了她一根很好吃的棒棒糖，她就跟他走了。 乔斯年似乎很受用，他眯起眸子看向远方。 好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嗓音覆着一层嘶哑和深沉：“叶佳期。” “嗯？” “以后，我会是你心里唯一的男人吗？我是说以后。”他不奢求她从前的心里也是他。 他能接受她以前喜欢过别人。 她点点头：“可以。”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满意了。 这样就足够。 叶佳期觉得男人有时候也挺好哄。 “乔斯年。” “嗯？” “你为什么弹琴给江瑶听啊，我以为你只弹给我一个人听呢。” 乔斯年怔了下：“你知道了？” “你没打算告诉我？” “应酬上逢场作戏的事，告诉你干什么。”乔斯年淡淡道，“不至于给你添堵。” “这样吗？” “嗯，很多时候免不了喝酒、免不了接触异性，也免不了去答应一些不怎么合理的要求，这都是职场上必要的东西，每个人都免不了。如果一味推脱，只会显得矫情以及不合时宜，最恰当的做法无非是在不得罪人时，也恪守自己底线，明白吗？” “哦……”叶佳期似乎是明白的。 “你这小脑瓜子，不一定转的过来。”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叶佳期问道。 “你。” “嗯？”叶佳期不解，这次是真不解了，她歪着头看向他。 “任何会引起你反感的事，我都不会做，同样，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乔斯年道，“你，是我最任何事会第一个考虑到的。” “你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我骂你是因为你不听话！”乔斯年气急，什么跟什么。 “骂我都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叶佳期不屑。 “我大概是那种喜欢一个人，会把那个人看得比自己还重的人。”乔斯年感慨。 自从喜欢上叶佳期后，他就发现自己中了毒。 很多时候在考虑事情时，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第2313章 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电击中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毒，不知不觉中已经侵入他的骨髓，当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曾几何时，他在看中一样东西的时候，第一反应变成了“她肯定会喜欢”…… 侵入骨子里的毒，剔都剔不掉。 乔斯年在说出这句话后，最讶然的还是叶佳期。 他……失去了记忆还是会这样吗？ 气氛，有几分沉重。 她笑了笑：“那以后有宝宝呢？我在你心里头排第几？” “第一，永远第一。” “哄人的本事不小。”叶佳期心里头倒是很受用。 乔斯年的公寓离叶佳期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车子开了好久才到。 当车停在小区外时，正好起了风，吹乱叶佳期的碎发。 乔斯年赶忙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出门也不多穿点，穿这么单薄，孕妇还要风度不要温度？嗯？” 阳光下，乔斯年的眉眼格外温和。 叶佳期裹紧他的外套，看着他只穿了件毛衣：“你会不会冷？” “不冷。” “走吧。”替她整理好衣服，他牵过她的手。 叶佳期像只小猫一样跟在他的身旁，缓步走着。 午后，阳光晴好，枝叶的影子凌乱地交织在地上，织成一张张密网。 “叮咚”—— 叶佳期按了门铃。 “来了。”孙管家知道大概是叶佳期回来了。 门口，叶佳期握紧乔斯年的手，这才发现，最紧张的人居然是自己。 她的手心莫名出了一层汗。 乔斯年倒比她淡定许多。 她往乔斯年的身边靠了靠，他高大的身体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门打开。 “叶小姐，你回……你……乔……乔……”扶着门框的孙管家忽然瞠目结舌，一双眼睛紧盯着乔斯年，脸色惊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语无伦次，结结巴巴！ 她紧盯着乔斯年看！ 刹那间，孙管家的脑子懵了一下，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电击中，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忘记眨了。 她张大嘴巴站在原地，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眼神！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宛如一尊雕塑。 乔……乔爷！ 是乔爷！ 是乔爷！ 她跟了乔斯年好几年，她不会认错人！ 是他！ 乔斯年大概是没想到叶佳期的阿姨会这么热情，客气地点头，微笑，伸出一只手：“您好，我是Evan。” 孙管家紧盯着乔斯年看，哪里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耳边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胸腔中，只剩下惊讶。 那种震惊的感觉贯彻全身，在血液里加速流淌起来。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又微笑致意：“您好。” 叶佳期连忙拉了拉孙管家的袖子：“孙管家，Evan在跟您打招呼呢！” 孙管家被叶佳期一拉，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她的魂魄都像是飞去九霄云外了！ Evan？他就是Evan？为什么他好像不记得她了？ 她是跟了他好几年的孙管家啊！ 真得是不记得了？ 孙管家脸色有几分惨白，她看向乔斯年，伸出手，握紧他的手，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手，有点抖。 第2314章 你没有野心，我有野心 乔斯年的表情一如以往一样从容、镇定，成熟中带着稳重。 握手后，乔斯年的脸上依然带着友好的微笑。 孙管家还是没有能回过神。 叶佳期主动道：“孙管家，外面好冷呢，Evan把外套都给我了，您给他泡杯热茶好吗？家里的普洱就好。” “好，好。”孙管家机械地应着，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乔斯年的脸庞。 乔爷是真得不记得她了。 他脸上的从容和平静，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是真得不记得了。 难怪叶佳期说，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孙管家不敢贸贸然说话，只是顺从叶佳期的意思，转过头回屋去。 乔斯年皱眉，其实挺不解叶佳期阿姨的反应。 难道……他和叶佳期故去的丈夫真得很像？像到这种程度？ 叶佳期牵了牵他的手：“进来，我带你看看我的卧室，还有宝宝的房间。” “嗯。” 孙管家去了厨房泡茶，她整个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几次差点烫到手。 乔爷，他就是乔爷。 难怪上次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原来不是她眼花，原来叶佳期很早就碰到了乔爷，但他似乎把什么都忘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管家心跳加速，不管如何，乔爷没死，这就是天大的喜讯。 乔爷还好好地活着。 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 叶佳期带着乔斯年看自己的小卧室。 “呶，那只兔子是你送给宝宝的第一个礼物，被我抢过来了。”叶佳期指了指枕头边的兔子，“我会抱着睡觉，很舒服的。” “抱着我，更舒服。”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脖子。 “这里就是宝宝的小房间了，好看吗？我特地买的粉红色墙纸，你买的东西都还在。”叶佳期带着他随意走着。 乔斯年关上门，拉过她的手，压低声音：“你阿姨看到我的表情，不太对。” “可能是被你帅到了。” “撒谎精。”乔斯年挠她的咯吱窝。 叶佳期抱住他：“别闹。” “有相册吗？我想看你以前照片。”乔斯年问道。 “没有相册，只有零零星星几张照片，我不怎么拍照的。” “哦。”乔斯年没有再追问。 看来，她连结婚照都没有，更别提婚纱什么的。 “你对现在的生活好像很满意。”乔斯年道。 “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你认识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太多野心。” “你没有野心，我有野心。” “嗯？” “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他抬起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唇瓣，目光中是一望无际的镇定很深邃。 “我不在乎那些，我养你也行。” “谁要你养。”乔斯年忽然把她压在墙边，俯下身，靠近她的脸庞，“你能养得起我？嗯？” “说不定呢。”叶佳期冷哼一声，“起来，阿姨还在。” 乔斯年偏不肯，压着她，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吻了几下。 直到看到她脖子上种了几颗属于他的吻痕，这才满意地放开她。 第2315章 他是不是乔爷？ 厨房里，孙管家迟迟没有缓过神来，脑子还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手指头被开水都烫到了，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 好一会儿，她才端着茶水到客厅里。 “叶小姐，Evan先生，来客厅坐坐吧。” 叶佳期听到孙管家的声音，推开乔斯年的手，挽住他的胳膊：“走了，我阿姨泡好茶了。” “嗯。” 孙管家一抬头就看到了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乔斯年。 依然丰神俊朗，成熟内敛，立体、幽邃的五官上是冷峻、矜贵的气场，只是在看着叶佳期时，他眼底的柔情却是掩盖不住的。 恍恍惚惚间，孙管家盯着乔斯年又看了很久。 “叶小姐买的普洱，Evan先生，您尝尝。”孙管家递了一杯热茶给他。 “谢谢。”乔斯年接过，“我听佳期一直说，您把她照顾得很好，以后，我会和您一起照顾佳期。” “叶小姐一个人怀孕不容易，您……多担待。”孙管家道。 “我知道的，所以我想把她接到我那儿去，我会照顾好她。” “您看着办。”孙管家还是改不了对乔斯年的恭敬。 “孙管家，我早上做的点心还有吗？您跟我一起来找找。”叶佳期岔开话题。 “好，好。” 叶佳期知道孙管家心里头有疑惑，她将孙管家带到密闭的厨房里。 “叶小姐，他……他是不是乔爷？他和乔爷长得太像了。” “他是，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当初掉进江里后，头部撞击到岩石，受了伤。” “啊……”孙管家捂住嘴巴，不可置信，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得是乔爷…… 叶佳期把从遇到乔斯年，以及他跟她表白，这几个月发生的所有事，她都讲给了孙管家听。 她声音很低，倒没有太多遗憾和惆怅，更多的是平静。 全程，孙管家都没有插话，但早已震惊得插不上一句话。 “孙管家，等我生完孩子，我会带他去乔宅走走。其实私心里，我好想就跟他一直这样下去……”叶佳期怅然，眼底是说不出的微茫。 “叶小姐，我懂。” “可能是我自私了，现在每一天、每一刻都像是偷来的，我好喜欢现在这样。我怕他想起全部后，也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不堪的往事，我真得不知道他能不能放得下……”叶佳期断断续续道，“所以……让我再自私几个月，我想好好生下宝宝。” “孙管家，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把什么都忘了，把我跟他共同的十八年都忘了。江瑶对他又有救命之恩，很多时候我也很矛盾。他性格变了很多，大概是没什么压力的缘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您去跟他聊聊天吧，你会感受到他变了。” “叶小姐，我都懂了，我懂你。快要生宝宝了，别操心，好好让他照顾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孙管家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她也不曾想到的局面。 最让她惊讶的是，乔爷还会这样喜欢叶小姐。 第2316章 回应他的吻 她就知道叶佳期不会那么快移情别恋，现在她都懂了。 “叶小姐，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了，那些事也不是你一个孕妇该操心的，顺其自然吧。”孙管家怜爱地抓住她的手，“把宝宝平平安安生下来，就是最幸福的事。” 叶佳期点点头。 “叶小姐，很多事情也不急这一时，你肚子大了，可千万不要再操心，也不要有情绪波动，慢慢来，会好的。” “叶小姐，不要放弃乔爷啊，不管是江瑶还是王瑶，你都不要放开他了，不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以前乔爷就很喜欢你，现在他还喜欢你，这是福分。” “我会争取的。” “嗯，叶小姐，走吧，去客厅，乔爷要等久了。”孙管家道，“有什么话你都可以跟我说，天大的事别再一个人扛着。” “我还好，前段时间跟他是有点感情上的不合，现在我都处理好了。” “孟先生呢？怎么没有见到孟先生？”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至今都没有给我回电话。” “孕妇还是不要操心太多事，放轻松点，心情开朗点。” “我知道。”叶佳期从厨房里找到自己早上做的点心，“我去拿给他尝尝，孙管家，你去做几样他爱吃的菜，我们晚上就在这儿吃饭。” “好，好，太好了。”孙管家高兴得有点手舞足蹈。 真得是太高兴了。 还有什么比久别重逢更高兴的呢？ 叶佳期端着盘子出来时，看到乔斯年在翻她的工作笔记。 “不许乱翻，有隐私。”她把盘子放下，坐在他身边。 乔斯年抬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隐私倒是没看到，错误看到不少。” “非要揭我短处？” “你和你阿姨进去说了好久的话，在说我坏话？还是你阿姨不认可我？”他压低声音，靠近她，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间。 叶佳期被他弄得酥酥麻麻，半推半就倚靠在他怀里：“谁说你坏话？你这人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吗？我阿姨对你很满意，想让你早点娶我。” “嗯？”乔斯年措手不及，满脸讶然。 “开个玩笑。”叶佳期顺手拿了一只迷你饼干喂他，“反正我阿姨对你很满意就是了，当然，是我一直在说你好话，她才认可的。所以呢，你得感谢我。” “那……是得好好谢你。” 说着，乔斯年捧着她的小脑袋，双唇就压了下去。 他吻她。 叶佳期躲避不及，顺从了他的吻。 一时间，两人吻得有点忘我。 客厅里的气氛都变得浓烈而暧昧起来。 情到浓时，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大概是他们之间越来越默契的缘故，乔斯年的吻技也变得格外娴熟。 “咳咳。”孙管家尴尬地从厨房出来，回避。 叶佳期连忙推开乔斯年。 脸红了大片。 她端坐好，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乔斯年倒跟没事人似的，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孙管家，来聊聊天吧。”叶佳期主动邀请。 第2317章 他们却越来越远了…… “我出去买点菜，你们先聊。”孙管家笑着就出去了。 换好鞋子，拿上钥匙，动作很快。 “你以后能不能收敛一点？”叶佳期推了下乔斯年，脸还是通红。 “你不是也很喜欢？继续？”乔斯年摩挲着她的下巴，将她抱到怀里来。 这次没别人了。 “谁跟你继续。”叶佳期看了他一眼，“你尝尝我买的普洱，味道还可以的。我刚刚跟阿姨说，晚上的话，我们就先在我家吃饭，吃完了我就跟你回去，好吗？” “可以。” “你工作不忙吗？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你做什么事。” “忙，但不急这一时。” “哦，我知道了。” 叶佳期和乔斯年并肩坐在沙发上，随意聊着。 乔斯年看到沙发旁的小箩筐里有很多小孩子的袜子、帽子，都是一针一线织的。 他随手拿过一只天蓝色的小袜子：“这个是宝宝的？” “是呀，可爱吗？我阿姨织的。” 乔斯年把小袜子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点点头：“可爱。” 可爱到，他心口都是泛起的水花，一颗心柔软如棉。 那泛起的爱意布满他的身体，就连一双锐利的眸子里都泛着点点柔情，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身体里弥漫开。 他原以为自己没那么喜欢小孩。 叶佳期见他把小袜子都快给拆了，连忙抓过，扔进箩筐：“想什么呢？小孩子的东西有这么好玩吗？你是不是没童年啊。” 转念一想，他确实没童年。 很小就被送到伦敦训练场去了，后来年纪稍微大点，秦倾把他接回来的时候，乔家又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十四岁的他就挑起了乔氏的重担。 其实，她是心疼他的。 但那些年，她年纪也小，不懂他有多难。 后来懂了，他们却越来越远了…… 乔斯年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很可爱，我多看会不行吗？” “好了，好了，等宝宝生下来，你帮他穿袜子，好了吧？” “我还可以帮着穿衣服。” “好了，知道你能干。” “嗯，能……干。”他促狭地看了她一眼，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 叶佳期瞪了瞪他。 老司机。 家里没别的人，叶佳期懒得站起来，就窝在他怀里和他絮絮叨叨说着话。 叶佳期好像跟他有说不完的话，因为她发现乔斯年懂的真多，她跟他聊时装，他也懂。 有说不完的话，就不会无趣。 他有什么想法，也会跟她交流。 “前几天我看中一块手表，改天给你看看？”乔斯年搂着她。 “好呀，什么时候去？是情侣的吗？” “不是。你喜欢戴手表吗？喜欢的话，我再去看看有没有情侣的。” “不喜欢，但你买给我，我又不会嫌多。” “败家的小东西。”乔斯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变了很多，以前这种细节上的事，他是从来不会跟她说的，更别提商量。 现在的他，没有那么霸道了，也在一点点学着尊重她，学着听从她的意见。 第2318章 乔爷还是那个乔爷 傍晚的时候，孙管家才从外面回来。 她是怕打扰到他们小两口，一直在外头跟几位大妈聊了好久的天。 孙管家在厨房做菜，乔斯年就捋起袖子，帮孙管家一起。 叶佳期洗了小番茄，时不时喂乔斯年和孙管家一颗。 孙管家心情格外好，好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她乐呵乐呵道：“那个，乔总，有时间经常过来走走，我可以做菜给你们吃。” “好。”乔斯年应了。 叶佳期心情也不错，时不时还会给他们帮忙。 不过她做菜着实不好吃，就没有插手。 “家里头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也很久没有来过生人。”孙管家感慨，“乔总，佳期很喜欢你，你要对她好一点。” “孙管家……”叶佳期娇嗔道，“他知道的。” “我会。”乔斯年语气郑重。 饭菜全部做好时，天色已晚。 深秋的夜晚来得早，外头已经是万家灯火，华灯初上的时刻。 月华和灯光交相辉映，在高楼大厦上投射出朦胧的光亮。 家里的灯火格外明亮，映衬着墙壁上的白色，显得温馨而恬淡，自有一种婉约的舒缓，如流水般，缓缓溢出。 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叶佳期就坐在乔斯年的右手边。 满满一桌子菜。 让乔斯年诧异的是，这个管家买的菜竟都是他喜欢吃的，咸淡也很合他口味。 看来平日里叶佳期和她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 叶佳期已经好久没有过这么的感觉。 上一次他们在一起吃饭，还是在乔宅时了吧。 好像很久远了…… 吃饭的时候，孙管家时不时就会盯着乔斯年看几眼，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忘记收回目光。 乔爷还是那个乔爷，但正如叶佳期所说，他的性格变了很多。 以前没这么温柔的，以前的乔爷也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但现在不会。 眼前这个穿着灰黑色薄毛衣的年轻男人，很健谈，成熟中又带着温和的气质，内敛里又不失儒雅。 她跟了乔爷、叶佳期很久，她看得出来，以前叶佳期多多少少是有点怕乔斯年的。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 叶佳期夹了一块肉喂他：“吃掉。” 乔斯年轻咳一声。 只知道让他收敛点，她自个儿怎么不收敛？ 但，他还是吃掉了。 孙管家笑了笑，觉得还是让他们同居好，可以多培养培养感情。 叶佳期指着鱼肉：“总裁，你帮我把鱼刺剔掉好不好？我懒得剔，只想吃现成的肉。” “孙阿姨，某人在家里也这么娇气吗？”乔斯年道。 孙管家笑道：“乔总，佳期只跟你撒娇的。” 她倒没撒谎。 叶佳期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让人帮她剔鱼刺。 这大概从小到大也只有乔爷这样惯过她。 以前在乔宅，她记得乔斯年就经常帮叶佳期挑鱼刺、剥虾，很惯着叶佳期。 “还知道跟孙管家告状，啧啧。”叶佳期瞄了他一眼。 都会告状了。 尽管如此，乔斯年还是替她夹了鱼肉，小心翼翼剔掉鱼刺。 第2319章 风静，月好，时光恬淡 一段饭，叶佳期吃得很满足。 饭后，她和乔斯年一起，收拾家里的东西。 “叶小姐，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可以过去。”孙管家叮嘱。 “好，我会把地址发到您手机上。”叶佳期道。 他们的东西并不多，收拾好后，就得离开这儿。 孙管家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依依不舍地看着叶佳期和乔斯年。 清冷的月光洒下，到处都是一层朦胧而浅淡的光华。 乔斯年去车上的时候，叶佳期又拉着孙管家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叶佳期时不时还会看乔斯年一眼。 孙管家也想多看乔爷几眼，奈何他们得回家了。 不过，只要人还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叶小姐，生宝宝前一定要告诉我，我去陪你。” “会的。” “叶小姐，乔爷是真得变了，变化很大，但唯一不变的就是看你时的眼神，跟以前还是一模一样。他喜欢你，很喜欢那种。”孙管家感慨，“你们俩要好好的，以后把小少爷也接过来吧，他一个人在伦敦，很想爸爸。” “我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的话，小帆帆跟着我们不方便，他在他师公那儿可能会更好点。” “在说什么呢？”乔斯年收拾好后备箱，脱了外套给叶佳期披上，“该回家了。” 路灯下，他低头看着叶佳期，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眉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那孙管家，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见。”叶佳期笑盈盈道。 “好，回家吧。”孙管家没有再留他们。 乔斯年拥着叶佳期，让她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又替她扣好安全带。 时间还不算晚。 正是大街小巷最热闹的时刻之一。 四处张灯结彩，韶华流年正好。 车子穿梭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叶佳期有时候会看向窗外。 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不止，红绿灯变换着不同的颜色。 风静，月好，时光恬淡。 车里暖洋洋的，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 叶佳期拉着他的外套，时不时会跟他说着话：“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原谅你，没出息。” 她像是跟他抱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你爱我？” 叶佳期不吭声了。 是啊，他一语道破。 “我不会辜负你的。”他沉沉道。 “我不要承诺，我要行动。”她淡淡道，因为，她听了他太多承诺，有些实现了，有些，从来没有实现。 “可以。” 灯光下，他峻冷的脸庞愈发棱角分明，带着清冷和郑重。 路上，叶佳期犯困，她打了个呵欠，托头睡着。 乔斯年开车稳，让她睡意更浓。 以至于，车子到小区停车场时，她还在睡。 乔斯年干脆把车停着，没有叫醒她，而是开了车上的暖气，让她舒舒服服先睡了一觉。 手机里有不少未接来电，乔斯年低头翻了翻。 有江瑶的。 大概是他一直没有接电话，江瑶发了短信质问：“Evan，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Evan，你明天来办公室吗？” 第2320章 乔太太的身份 乔斯年回了几个字：明天，办公室。 叶佳期还在睡觉，停车场里昏暗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这样子的叶佳期格外安静。 乔斯年转头看了她好久，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他闭上眼睛，倚靠在座椅上。 地下停车场，悄无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好几下，她皱皱眉头，醒了。 “腰酸。”她小声道。 “嗯？”乔斯年没有睡，立马睁开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怎么睡着了，腰好酸，你抱我。” “好，我先送你回公寓。”他替她解开安全带，拿掉盖着的毛毯。 乔斯年将她从车里抱出来，任由她勾着他的脖子。 “总裁，我好累，可以不洗澡吗？” “不可以，我帮你洗就是。” “不要。”叶佳期拒绝。 “有什么不可以的？别忘了，我们今天算正式同居，睡在一张床上，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谁跟你睡一张床上，不是说好了，我睡床，你睡沙发。”叶佳期嗔道。 刚睡醒的她脸颊绯红，宛若桃花，自有一种娇羞的姿态。 她还没有完全从困意中醒过来，整个人都很累。 “你要是执意让我睡沙发，那我就睡沙发。”乔斯年也不反驳。 “你这是威胁我……” “有吗？乔太太。”乔斯年压低身子，亲了她一口。 叶佳期不重，哪怕是怀了孕，抱在怀里也没有什么分量。 叶佳期心口如有春风吹过，涟漪四起。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懂她的心意，“乔太太”三个字，让她的心都跟着酥了。 乔太太的身份，从前不敢想，后来觉得遥不可及，直到如今，她才觉得，自己可以争取一下。 他一次次停下脚步迁就她，她也在奋力追着他。 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来会越来越近。 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也随着他失去记忆，而不存在了。 如果她追上了他，他一定要不放开她才好。 这一路，她追得着实不易。 “总裁，孕妇不好伺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孕妇脾气也很大，情绪更是阴晴不定。” “不需要做心理准备，你怎么着都好。” 别离开他就好。 公寓门打开。 乔斯年把她抱到床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先休息会，我下去拿东西，过会儿来帮你洗澡，嗯？” 叶佳期脸红了红，点点头。 她温柔地摸着肚子，眼眸中自有一种娇娜的韵味。 她这模样让乔斯年有些受不了，一团火蹭蹭就从心上冒了出来，蔓延在四肢百骸里。 小腹一紧，他动了动喉咙，压住那团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重口味，江瑶身材火辣、性感，他提不起半点劲，叶佳期一个孕妇，他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是不是真有点变……态？ 她也没做什么，他却觉得魂都丢了。 他松开她，转身下楼去。 这种时候，他想抽烟。 尼古丁的气息能压住体内的邪火和躁动的神经。 第2321章 脱她衣服 这样想着，乔斯年就去车上点了一支烟。 一支烟抽完，整个人倒是舒服不少。 他把叶佳期的东西都带上楼，僻静的公寓里是恬淡而安然的气息。 卧室的灯开着，橘色调的光线照在灰色的被子上，还有被中安睡的叶佳期身上。 推开卧室门时，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倚靠在门框边眯起眼睛看了好久。 就这样看着。 以前冷冷清清的公寓忽然就多了人气。 他以为自己不喜欢嘈杂，不喜欢热闹，喜欢独居，喜欢寡淡的清欢，也从未想过家里头多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而如今觉得，这感觉，还不错。 原先清清冷冷、色调单薄的家，也变得花花绿绿，多了很多女人的东西。 就连原本空荡荡的桌子都被她放满了化妆品和小玩偶。 没让他感觉突兀，反而很有烟火气。 他就这样倚靠在门边看了许久。 叶佳期并没有睡着，她疲倦地睁了睁眼睛，懒懒的，不想动。 “我闻到了烟味儿。” 乔斯年笑了，走过去，在床边蹲下身：“你鼻子倒灵，我刚出去抽了支烟。” “东西都拿上来了吗？麻烦你整理一下，我好累。” “我抱你去洗澡，洗完澡再睡。”乔斯年伸出凉凉的手指头，在她脖子上靠了下。 叶佳期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她伸手拍了乔斯年一下：“真讨厌。” 乔斯年趁机抱起她，将瘦瘦弱弱的她正好抱了个满怀。 “你做事不方便，我替你洗。”乔斯年不由分说解开她头上的发圈，又准备脱她衣服。 叶佳期赤脚站在他的脚背上，搂住他的腰，蹭了蹭，又摇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不听话？我说了要好好照顾你，当然会全心全意照顾，不然，你阿姨第一个不放心把你交给我。”乔斯年连哄带骗。 叶佳期还是一副没睡醒的状态，胳膊抬不起来。 她搂住他：“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肯定是。” “不可以占一下吗？”乔斯年掀开她的毛衣裙，从下到上，替她脱掉。 浴室里的热水开着，四周迅速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又暖和又潮湿。 浴室里有很好闻的清香，这香气经过热气的发酵，愈发浓烈，花香中带着旖旎的气息。 乔斯年还真没替女人脱过衣服，尤其是孕妇。 一不小心又怕摔着她。 叶佳期还算配合。 乔斯年一直以为自己自制力极好，可，但他脱掉她的毛衣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里头穿了白色的蕾丝内衣，圆鼓鼓的肚子更加突出，浑身散发着孕妇特有的味道。 叶佳期窝在乔斯年的怀里，脸通红。 她这一蹭，乔斯年快要炸裂，起了强烈的反应，连掌心都是滚烫。 “我自己可以洗的，我在家都是自己洗。”叶佳期觉得他明明想占她便宜，“就是动作会慢点，但我真得可以的。” “害羞什么，别动。”乔斯年不肯。 他解开她内衣后的搭扣，手又往下伸去。 “你就是个衣冠楚楚的伪君子。”叶佳期嗔道。 第2322章 有人伺候真得很舒服 乔斯年衣物完整，可她的衣服被他脱没了。 她站在他的脚背上，低头，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你真得很坏。” “嘶……”乔斯年倒吸一口凉气，“小东西，还会咬人，乖点，我帮你洗澡。” 他抱着她进浴缸。 浴缸水温正好，四周的白瓷砖上已经都是潮湿的水雾。 乔斯年记得自己那天喝醉酒时，是她替他洗的澡，只可惜醉得有点厉害，细节什么的，都记不清了。 叶佳期很白，皮肤也好，尤其是怀孕后，有些地方更加诱人。 乔斯年以为自己能克制住，可目光只要从她身上扫一遍，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叶佳期倒真得乖起来，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 乔斯年替她洗了头，洗了脸，又擦着身子。 他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身上滑过，引得她阵阵颤栗，她也挺不好受的。 不过她知道，某人更不好受。 乔斯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黑着一张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幽沉，蕴藏着点点难忍的眸光。 第一次帮她洗澡，乔斯年有点狼狈，甚至溃不成军。 身下，早就起了反应。 尤其是水雾朦胧时，透过那层白茫茫的雾气看到若隐若现的叶佳期，那种感觉，直接让他整个人都崩了。 后背都是汗。 叶佳期倒大方起来，随他。 因为她发现，有人伺候真得很舒服啊。 自从怀孕后，她都是自己洗澡，很多时候确实有各种各样的不方便。 没有对比就感觉不到享受。 有了第一次，恐怕以后每天她都要缠着乔斯年了。 叶佳期在浴缸里弄出很多泡沫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玩着，今天洗澡真是享受。 而乔斯年不一样，乔斯年觉得很煎熬，掌心都是滚烫的温度。 “总裁，很舒服，你以后天天帮我洗澡吧。” “刚刚谁要死要活地不让我碰？” “甜头尝到了就舍不得丢了。” “小东西，我有反驳的权力吗？” “并没有。” “那你还问什么？嗯？”乔斯年不满地拍了一下她屁股，弄出的响声格外羞耻。 “你！”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好了，洗得差不多了，还有哪里不满意？这里？这里……”乔斯年的手在叶佳期身上煽风点火。 他在她胸前点了一下，叶佳期抓住他的手，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头：“还乱不乱动了？” 乔斯年俯下身，蹲在她的跟前，抽出手来往下伸去。 “佳期……”他的嗓音里含着嘶哑和暧昧，呼出的热气撩在她的脸上，“想要吗？” 叶佳期先是一愣，脸随即涨得通红，她咬着唇，没吭声。 好一会儿，她推开他：“水凉了，我要穿衣服。” 乔斯年没有太勉强她。 他替她抱来睡衣。 替她把身上的水都擦干净后，他才帮她穿好衣服。 一身浅粉色睡衣的叶佳期粉妆玉琢，有一种出浴后特有的婀娜。 无意中，她碰到他，发觉他身体滚烫，一直在克制。 她拿过吹风机塞他手里：“帮我吹头发。” 第2323章 睡袍领口半解 “你倒会使唤人。”乔斯年接过她递来的吹风机，眉眼里蕴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是你自己承诺过，以后都会帮我吹头发。”叶佳期说顺了口。 “嗯？”乔斯年皱眉，他承诺过？ “我坐阳台上，好吗？”叶佳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自地穿好干净的拖鞋。 “可以。”乔斯年跟着她过去。 他想，她大概又把他当作她那个过世的丈夫了。 他何曾承诺过她吹头发的事。 他们仅仅才认识几个月，有些承诺，他还是记得的。 叶佳期在椅子上铺了一条软绵绵的毯子，高高兴兴坐下，脸上都是掩盖不了的悦色，那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的喜悦。 她哼着歌。 乔斯年打开吹风机。 很快，吹风机的响声夹杂着叶佳期的歌声，在阳台上蔓延开来。 叶佳期心情很好，乔斯年的心情看上去也不错。 短头发很容易吹干，不会像长头发那样耗时很久。 “好了，可以了。”乔斯年又用手替她稍稍打理了一下头发，“你看我手艺可还行？” 叶佳期笑了：“可以的。” “困的话就去睡，我去洗个澡。” “辛苦你了。”她抬起头，看向他。 阳台上的光线不怎么充沛，那昏黄的灯光映衬着叶佳期的小脸，给她那张娇俏的脸上添了几分干净的神色。 乔斯年看向她时，有些控制不住。 明明是已经怀孕的女人，却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像天山上的雪，眸子都是干净的。 乔斯年再一次承认，她从前的男人，把她保护得很好，没有被世俗沾一点杂质。 “应该的。”他没多说，只是拿着吹风机转身。 叶佳期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丫子，像从前一般。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响声。 她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又自己去冰箱拿了鲜牛奶温了温。 他原先冷冷清清的公寓，一下子变得热闹许多，就好似萧瑟的冬天一下子就转成了喧嚣的春天。 叶佳期抱着牛奶杯坐在床上，手里头翻着自己的工作笔记。 有错误的地方，她都做了修改，不清楚的地方她都做了标记。 肚子里的小家伙并不安分，时不时会踢她一下，一到晚上就开始闹。 闹得特别凶时，叶佳期连事情都没法做，只好把手里头的工作停下，安抚小家伙的情绪。 她终于要有一个自己的宝宝了。 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浴室的水响声停了。 不一会儿，穿着黑色睡袍的男人擦着头发走出来。 男人高大的身体里充满矜贵、高冷的气质，一举一动间都透着王侯贵族的优雅。灯光下，他的五官立体而分明，薄唇抿着，头上偶尔还会有水珠落下。 睡袍领口半解，露出一截性感的肌肤。 他出来时正好看到叶佳期半倚在抱枕上，懒懒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她的唇上还有牛奶渍，喝了一半的牛奶杯被她搁在床头。 他的目光不由滑下，落在她脖子下的肌肤上。 第2324章 任由乔斯年吻着 乔斯年走过去，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 叶佳期抬头，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目光灼灼：“洗好了？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出浴后的乔斯年愈发迷人，浑身都是干净、禁欲的气息，她很喜欢这样的他，她也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男人。 “我哪敢使唤孕妇。”乔斯年勾唇，看向她。 叶佳期笑了：“你都使唤我很多次了，也不在乎多那么一次两次，是谁喝醉酒还不省心，让我帮他洗澡，还把他从酒吧给带了回来？” “那是于康多事，你找他去。”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下次有这种事，于康要是再打电话给我，我就不去了。” “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赔了人家酒吧不少钱吧？真是。”叶佳期白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头的笔记本，“吹头发去，等会儿有问题问你。” “嗯。” 叶佳期松了手，她看乔斯年很听话的样子。 她还是喜欢这样子的他，不会吼她，更不会训斥她，什么话都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谈。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叶佳期微微闭上眼睛。 她已经很久没跟他睡在一张床上过了，上半年的事明明还清晰在目，却好似已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她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低头继续做笔记。 吹风机的声音停止后，乔斯年大概是去了客厅收拾东西。 叶佳期的思绪有点乱，无心工作，干脆在纸上随意写着乔斯年的名字。 乔斯年，乔斯年…… 一遍一遍。 青春期暗恋他的时候，她就喜欢在自己的小卧室里，手上写着他的名字，嘴上念着他的名字，满心里都是他。 喜欢一个人，真得可以迷失到全身心投入的地步。 大概是太专注，太入神，乔斯年过来时，她都毫无知觉。 他看着她托着腮，一脸痴迷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的名字有那么好写？” 叶佳期抬头，嗔道：“进来也没声的？” “不是怕你睡着了。” “我又不是小猪呐。”叶佳期合上草稿纸，丢在一边，“哪有那么嗜睡的。” “乔太太，那我今晚上是睡床还是谁沙发？嗯？”乔斯年弯着腰，俯身凑到她的跟前。 两人靠的很近。 乔斯年可以看到她眼中莹亮的光泽。 叶佳期微小的瞳孔里满是他的模样。 叶佳期脸红了下：“沙发……你睡得下吗？” 乔斯年弯唇，靠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手揽过她的肩膀。 下一秒，薄凉的唇吻上她柔软的红唇。 亲吻，缠绵，由浅入深。 他撬开她的唇，灵巧地探进去，纠缠，汲取，与她糅合在一起。 叶佳期身后靠着柔软的抱枕，双手搂住乔斯年的腰。 他的吻总是这样，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总能让她无法反抗。 她也没反抗，任由乔斯年吻着。 男人甘冽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让她仿佛置身云端，迷醉不已。 他的吻深入时，叶佳期有些抵抗不住，身子软软地被他压在床上。 第2325章 十指相扣，交叠在一起 叶佳期脸颊通红，喘不过气。 乔斯年这才放开她的唇，退出，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脖子、锁骨上。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气息不稳：“乔……乔斯年……” “嗯，我在。” 他应着，但动作没有停下。 乔斯年的眸子里染了一层欲望的颜色，细腻的眉眼里是温柔的情调，眼睫毛一动，就都是脉脉温情。 他们靠的很近。 乔斯年的手指头挑开她的纽扣。 刚刚亲吻时，乔斯年的睡袍就已经松松垮垮解开了一半，他干脆顺手脱掉。 他把卧室的灯水晶灯关了，只开了一盏昏黄色的小壁灯，四周如黄昏晕染，气氛愈发浓烈。 叶佳期本来就受不住乔斯年的温柔。 乔斯年动作很轻，只有细密的吻在流连。 吻到她的肚子时，他停下动作，忍不住摸了摸，倒像是格外期待。 “乔斯年……你会很喜欢我的宝宝吗？” “会。”他又亲了下她的肚子。 “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 “你生的，不一样。” 叶佳期的心上漾着春风，脸颊微红，她生的，不一样吗？ 其实他们六年前，也有一个宝宝啊…… 他的手往下探：“佳期，今天可以吗？” 叶佳期哪里禁得住他这温柔而暧昧的语气，在他吻她的时候，她早已是七荤八素。 她涨红了脸，微微点头：“你轻点。” “嗯。”乔斯年得了允许，在她的脖子间用力亲吻，等她完全准备好，进入。 叶佳期长睫毛颤抖不已，双手搂住他宽厚的背，浅黄色的光线照下，在她的眼底晕染了一层迷蒙的光泽，她闭上眼，紧紧搂着他。 身心宛如一只小小的船，在潮水中跌宕起伏。 又好似一缕浮萍，飘飘悠悠，寻找归途。 光线昏暗，气氛浓烈。 情到浓时，她与他一起沉沦。 乔斯年很克制，也很小心，解了渴就不再纠缠她。 但他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可以如此默契，也如此畅快。 “斯年……”她还是喜欢喊他的名字，抱着他不肯动。 “佳期，佳期。”他喊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 她累得不行，窝在他的怀里：“你抱着我睡觉吧，我喜欢被你抱着。早上你去上班的时候要告诉我，不然我怕我见不到你，会找。” “我会告诉你，但不一定会叫醒你，你放心。” “嗯。” 她闭上眼睛，跟他说着话。 此时此刻，乔斯年有一种无比的轻松感，虽然觉得不够，但并没有再要她。 来日方长，他有耐心。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沉迷至此，她的呼吸、她的心跳，都会让他深陷。 思绪飘着的时候，乔斯年感觉到掌心有热意。 叶佳期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小手扣住了他的手指。 十指相扣，交叠在一起。 手指连心，乔斯年心口漏跳一拍，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 叶佳期傻傻地冲他笑了下，甜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以前欢爱时，他特别喜欢扣住她的手指头，那时他说，她喜欢乱动，总是挠得他一身指甲印，扣住她就不乱动了。 第2326章 顾忌她怀着孕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一脸满足的样子。 在这种事情上，他倒是从来不会亏待她，每次都能给她很大的满足。 “早点睡？嗯？累了吧？”乔斯年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 “你不累吗？也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呢！” “我倒真不累。”乔斯年在她的耳边呵着气，“你早点睡，我看着你睡。” 叶佳期打了个呵欠，她是累了，她干脆搂住他的脖子，将小脸压在他的怀里，抱着他，心安理得地睡下去。 乔斯年摸着她的后背，很轻柔。 她肯把她自己交给他，就说明她是爱他的。 她也跟他承诺过，以后、将来，她的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就够了，他也不奢求从前，毕竟，他遇见她太迟。 没过几分钟，叶佳期就睡着了，压在乔斯年的怀中，睡得很香。 乔斯年睡不着，想抽烟。 为了压住抽烟的念头，他伸手拿过桌子上她刚写的笔记，替她将错误圈圈点点标出来。 叶佳期的碎发撩得他痒痒的，要不是顾忌她怀着孕，他今天不会一次就够。 叶佳期大概是真累了，一动不动，就连他低头亲她，她也没什么反应。 趁她睡着，他倒是占了她不少便宜。 处理了一些工作，良久后，乔斯年才关上灯，搂着她睡下。 …… 次日。 清晨的光线洒满地板。 乔斯年穿好衣服，正准备给叶佳期留一张纸条时，叶佳期动了动身子，醒了。 “宝宝好闹。”她迷迷糊糊撅着嘴巴，一只手搁在肚子上。 又把她闹醒了。 “嗯？”乔斯年扣上衬衣纽扣，走到床边弯下腰，一只手搁在她的肚子上。 果然，小家伙在动。 手掌心酥酥麻麻，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遍布在他全身。 乔斯年干脆俯下身，亲她的肚子。 叶佳期被他弄得很痒，咯咯笑：“好了，别亲了，你会吓着小家伙。” “让他感受下爸爸对他的爱，不好吗？”乔斯年挑眉。 “怪蜀黍。” “嗯？说谁呢？”乔斯年挠她。 叶佳期求饶：“不闹了，不闹了，你快去上班，迟到可不好。” “嗯，我去给你做一份早餐，你要记得吃，别偷懒。”乔斯年站起身，不再闹她。 “好。”她又勾了勾手，“我帮你系领带。” 乔斯年没跟她客气，将她之前买的那条领带递给她，自己则弯下腰来。 叶佳期坐起身，认认真真替他系好领带，又替他理了理衣领，满意地看着他，心花怒放。 乔斯年也很满意，捧着她的脸庞，亲了她一口：“早安。” “嗯，早安。”叶佳期莞尔一笑，眼中都是爱意。 他走后，叶佳期又睡了个回笼觉。 枕头上都是他的气息，这是一种能让她心安的气息。 那大概就是，他还活着，还喜欢着她，还会跟他调情，还会哄她开心，她能真真切切摸到他。 阳光洒满公寓，四处的缝隙里都是金色的光线，那是一种蓬勃的颜色，带着美好，充盈开来。 天，格外蓝。 第2327章 站在京城顶峰的男人 同居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 叶佳期确实有被乔斯年养得白白胖胖，就连出个门，他都不会让她晒到。 他也不再出差，应酬也都推了，每天晚上都能准时回来陪她吃饭。 叶佳期不会太黏人，对他也足够相信。 如果他回来得迟了一些，她也不会多问什么，反而会跟他聊聊工作上的事。 生完孩子，她肯定还是要出去工作的。 这一天，乔斯年照例去了公司，她一个人去周边的公园散步。 天气有些转凉，树枝上的叶子也都快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光秃秃的树干，满眼看去，一片萧瑟和突兀。 她陪着公园里的小孩子玩了一会儿后，给坐在僻静的地方欧凡打个电话。 “叶小姐？” “欧先生，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我清算一下我名下的基金、股票，还有找人估算下京城乔宅的市场值，不动产和流动资金分开清算。” “叶小姐，你清算这个做什么？”欧凡很是诧异，他还以为叶佳期打电话给他是问孟先生的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心里头有个数。” “好，我下午帮你算一算，你别急。” “我不急的，你慢慢算。” “叶小姐，那些资产，你之前说要转到小少爷名下，手续我一直没有帮你办，现在……” “先清算，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好。”欧凡答应了。 乔爷名下很多的资金、股份、不动产都转到了叶佳期的名下，这一点，他也是最近办理各种手续的时候才知道。 他有时候也挺感慨，一个手握权势，站在京城顶峰的男人，能这样爱一个女人，确实很难得。 何止是钱财，连生命都毫无顾忌。 叶佳期又跟欧凡聊了聊游乐场方案的事。 欧凡给她说了几个建筑专家的意见，又跟她在电话里沟通了细节。 叶佳期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点头。 也许是聊得太沉迷，一不小心，她就跟欧凡讲了将近一个小时电话。 意识到耽误了欧凡的时间，她连忙道：“欧先生，耽误你时间了，抱歉啊。” “叶小姐客气了，我是孟先生的助理，而孟先生是乔爷的人，怎么能说是耽误我时间呢？”欧凡语气很温和，“叶小姐有什么事尽管打电话给我，不要怕麻烦。” “我知道了，谢谢你，孟先生还是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最近电话状态是不在服务区，我实在想不出孟先生去了哪里。” “我会留意的，有消息就告诉你。”叶佳期感慨，“那个……京城乔氏集团……还好吗？” 乔氏是乔斯年的乔氏，她总不忍心叫别的名字。 “股票还算稳，除了有些产业做得不够好外，别的还行。只不过京城商业圈竞争越来越激烈，各家企业都处于厮杀掠夺的状态，有几家势头很猛。这种止步不前的稳换种思维来看，实则是倒退。” 叶佳期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呢。 稳有什么用，要的是稳中求进。 也许，是她多想了。 第2328章 虎狼，是不甘沦落平阳的 那个集团和她、和乔斯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她去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尽管她很想念那儿。 不仅仅是现在没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牵扯了，她和乔斯年也许会扎根在芝加哥。 “欧先生，我知道了。” “叶小姐，别叫我欧先生，叫我欧凡或者小凡就好。”那头的欧凡很客气。 “好……” 挂上电话，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风吹过，有几许寒意。 叶佳期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站起身，在公园里缓缓踱步。 树叶静悄悄地旋下，风一吹，又不见踪迹。 叶佳期散步的时候会顺手去买菜，这样一来，可以给乔斯年节省很多时间。 她很喜欢这样无忧无虑、平平淡淡的生活，这大概就是她一直所向往的。然而，风起云涌，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更何况乔斯年本来就是属于丛林里的虎狼。 虎狼，是不甘沦落平阳的。 他如今在做的这个B plan，不就是他野心的最大证明吗？ 他也跟她说过，他有野心。 她不可能牵制他，也不会那么做。 有猫咪跑到叶佳期的脚边来。 “喵……” 叶佳期站住脚步，笑了。 小猫很喜欢她的样子，趴在她的鞋子上，啃着她的鞋带，一点也不怕她。 小猫很小，很瘦，眼睛大大的，看上去无家可归了。 这样的小猫让叶佳期忍不住想起她的小乖。 她的小乖呀，曾经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只，会叫，会闹，会陪着她。 小乖是她来芝加哥的第一个朋友。 蔡阿姨从芝加哥搬走后，她因为实在没法照顾小乖，就让蔡阿姨把小乖带走了。 这会儿看到这只小猫，叶佳期真是想小乖。 想得很。 只可惜，她现在只能看看猫猫狗狗的小动物。 “喵……”小家伙又抬头冲她叫了声。 叶佳期笑着跟它玩了一会儿。 她没玩够，小家伙自己倒先跑了。 如果小乖在，一定不会跑的，恨不得一天24小时黏在她的怀中。 回家后，叶佳期就坐在阳台上做方案，有时候会跟乔斯年发发短信息。 叶佳期：“中午回家吃饭吗？” 乔斯年：“怕是回不了，你可以来公司，我带你到餐厅吃。” 叶佳期：“那好，我就在大楼下的奶茶店等你，你忙完记得来找我。” 乔斯年：“奶茶要少喝。” 叶佳期：“怕我变胖吗？” 乔斯年：“倒不怕你变胖，只是奶茶糖分过高，奶精过多，喝多无益。” 叶佳期发了个“掀桌”的表情过去，不回他了。 那头，乔斯年看着她发来的表情，盯着屏幕愣是笑了好久。 叶佳期简单化了个妆，把头发扎了起来，又换了件焦糖色的厚披肩外套，随便套了双黑色小皮鞋，这就拎着她的包包出门了。 虽然怀孕七个多月，但她精神状态很好，尤其是搬到乔斯年这儿后，气色更好。 她喜欢到处走走，听说这样子更利于宝宝出生。 乔斯年的公寓离公司并不远，没用多长时间，她就来到了原先的公司楼下。 第2329章 身材好的男人在床上带劲 以前朝九晚五上班、忙碌，现在离开了，倒没什么感觉。 她就是在这儿遇到乔斯年的。 她对James集团、对江瑶一直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她不喜欢江瑶，但她也不得不感谢她救了乔斯年。 外面风大，叶佳期往奶茶店走去，点了一杯最喜欢的红豆奶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斜斜照在她的身上。 早上时间，店里人不多，她就安安静静坐着，低头翻看杂志和最新的报纸。 奶茶飘散着诱人的香气，用勺子轻轻搅拌，沉淀在杯底的红豆就像小精灵一样游了上来。 喝一口，能驱散深秋的寒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翻着杂志时，总觉得有几道奇异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她一抬头才发现，对面坐着自己几个前同事，其中有两个还是以前的同学。 那几个同事肆无忌惮聊着天，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空旷的奶茶店里听来格外嘈杂。 “哎哎，那个不是叶佳期吗？听说她离职了。” “产假不享受，离职？我看不是离职，是不好意思在公司呆了吧！” “可不是，听说跟江总抢男人呢！” “江总估计都见怪不怪了，自从带了个未婚夫进公司，公司里头哪个女人不想爬Evan的床，她动这个心思也不奇怪。Evan有那个让女人觊觎的资本，说的我都心动了。” “她大着个肚子还跟江总抢男人？女人怀了孕就贬值了，成黄脸婆了，她还好意思抢男人。” “与其说是抢男人，不如说是找靠山。这靠山说容易找也容易，但肯定是先挑条件好的下手，实在不行，那些腆着肚子的臭老头也凑合。” 几个女人哄堂大笑。 “对了，我还没见过Evan呢，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帅？” “真人没见过，照片也没见过吗？内刊上都放过好几期了，每期都很帅啊。” “照片看着不真实啊，真人呢？真人有那么帅吗？” “真人比照片还帅，只能说你没眼福，看不到。帅是一方面，重点是身材好，身材好的男人在床上带劲……” “你有眼福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看看哟。” “我上次去Evan办公室送文件，试着勾搭过那男人，我整个人都靠过去了，结果你们猜那男人说什么？” “什么什么？” “说来听听啊。” “他说，衣服穿好，公司很注重员工形象问题，别因为这个被开除。”女人夸张地捂住胸口，“妈呀，当时就吓到我了，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们是不知道，那男人也就看上去帅，实际上冷得很。我劝你们坏心思就别动了，别跟那女人一样，被赶出公司。” 众人的目光又往叶佳期这儿瞄过来。 “Evan是江董的女婿，这种时候，谁敢去插一脚，除非不想要工作了。” “人家Evan也看不上你们这种庸脂俗粉。” “不怕死的才往枪杆上撞，我听江总的秘书说，江总最近在准备结婚的东西了。这样的男人，我们只能看看，看看。” 第2330章 Evan和江总结婚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她们以为自己声音不算大，大概也没什么避讳，店里又没有其他人。 不过，叶佳期还是听到了。 听到归听到，但她一般不会往心里去。 这样的流言蜚语，她听得还少吗？ 几个女人似乎正聊得高兴，兴致勃勃，还在说个不停。 “我最羡慕江总的身材，夏天的时候，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心动，又性感又火辣，再加上是混血，真得很漂亮。” “可不是，天之骄子，生来就是小公主，我们羡慕不来。人家祖父在美国的威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地位什么的我们是赶不上了，但江总的身材、皮肤真得好让人羡慕哦。” “江总和Evan真得是挺登对，郎才女貌，没话说，我们等着吃喜糖。” “美国结婚也有发喜糖的习俗吗？” “什么美国不美国的，Evan又不是美国人，江董也不是。” “那你们说，Evan和江总结婚，是不是入赘啊？” “不好说呢，我看像，这个Evan没什么来头，没背景的样子，江总又是独女，Evan要是想继承James集团，恐怕就是入赘。” “啧啧，这么好的男人，到头来还不是得入赘。而且，江董还年轻着呢，James集团怎么可能给Evan？不过，能在集团当总裁，就已经超过无数男人了。” “人家家事，我们就别瞎操心了，瞎起哄了，跟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最多就是分点喜糖，拿点红包。” 一群女人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叶佳期喝了一口奶茶，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窗口的阳光。 细碎的光线落在她的长睫毛上，眼皮子上是点点荧光，衬托得她那一张白皙的脸愈发粉妆玉琢。 时不时有目光往她这儿瞄过来，她能感受到，但并没有在意。 一杯奶茶喝完，那群女人好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聊得正欢，店里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叶佳期托着腮，拿出手机玩。 等人的过程永远是一个无聊的过程，可她早已习惯等乔斯年。 她看到乔斯年的头像亮着，忍不住给他发消息：“喝完了一杯红豆奶茶，这里阳光很好。” 她顺手还拍了一张窗外的景色，太阳伞，椅子，绿树，倒影。 不一会儿，乔斯年就回了消息来：“等我把手里头的一份文件处理掉，就来。” “你怎么秒回呀？” “设置了特别关注。” 叶佳期笑了，心口甜甜的，比喝了奶茶还甜。 他还会设置这个。 原以为他不在意这些东西。 “那不打扰你了，你处理文件，别出错。”她回道。 “好，我会尽快处理完。” 叶佳期刚准备发个表情包过去，那几个女同事像是聊完了，走到她这儿来。 “咦，这不是叶佳期吗？哎呀，眼神不好，你什么时候来的？”一个同事先开了口，“要知道你也在这，就邀请你跟我们一起喝茶了，点了一堆的东西，都没吃完呢！” 第2331章 狐狸精始终是狐狸精 “是呀，在这儿怎么也不打个招呼，不都是以前同事吗？”另一个女人开口，“你就点了一杯奶茶吗？这儿的红豆奶茶最便宜，但味道也是最不好的。” 叶佳期收起手机，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味道好不好，我自己尝的出来。” “最近在哪高就呀？”一个女人干脆在叶佳期的对面坐了下来，“还是不工作了，回家生娃了？我最羡慕有娃的女人了，哎，好想回家当全职太太哟。” “我辞职的事，你们不都知道了。” “只是不敢相信嘛，这么好的工作，你说辞就辞了，太可惜，我们都不信。是待遇不好吗？还是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女人“关心”道。 “是啊，是啊，我们公司的待遇可比一般公司好太多了，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呢！” 叶佳期看了她们一眼：“你们好像很关心我的工作？我只是自己能力不够，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那你今天怎么来金融城了？是舍不得这儿吗？还是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啊？”几个女人一个个夹击着叶佳期，各种问题接二连三问出来。 阳光略略刺眼。 叶佳期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这地方这么大，你们来得，我就来不得？”叶佳期道，“我想来就来，这是我的自由，我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和好奇。”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听到什么风声，一时不甘心，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呢！”一个女人低低笑道，“冲动可要不得，犯法的。” “犯法？那我要是把一杯热咖啡不小心泼到你的身上，犯法吗？你给我讲讲呢，我不懂法。”叶佳期看向她，眸色平静，乌黑的眸子下是涌动的波澜。 话音落下，对面刚刚开口的女人瞬间噎了一下，看向叶佳期时，就像看着洪水猛兽一样，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嫌弃。 其余几个女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叶佳期这女人也太泼了。 叶佳期倒笑了下：“你们不是已经吃完了吗？不回去工作吗？上班时间出来喝茶聊天，这要是被领导知道了，好像是会被开除的吧？” “你要告状吗？” “我已经不是这儿的员工，我懒得管你们。”叶佳期淡淡道。 她们拿的是James集团的工资，跟她有什么关系，James集团又不是她的，也不是乔斯年的。 “小丽，走了走了，别试图跟不讲理的人说理，你看她孤孤单单，连个朋友都没有。”其中一个女人拉起那个叫“小丽”的女人，小声道。 “回头我们得跟江总秘书说说，让江总多提防着点狐狸精，现在世风日下，狐狸精都出来肆虐人间了。” “狐狸精始终是狐狸精，怎么跟血统纯正的公主比？而且素质可真低，以前在学校风评也差，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了。” “小姐？这词也不是不合适。” 几个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肆意笑着。 她们声音很大，说的话都传到了叶佳期的耳中。 第2332章 怎么忽然就变卦了 叶佳期总觉得，好好的氛围就这么被破坏了。 她只好又点了一份香草奶昔，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 吃点甜食，心情会好很多。 阳光安谧地透过窗户落在她的桌子上，桌角一片明亮，她伸出手，任由阳光照在掌纹上。 外面风平浪静，没有起风。 奶茶店的老板倒是个很有情趣的人，外头摆了几盆花，在这突兀的季节里看着格外朝气。 那几个女人早就走远，叶佳期就坐在原位继续等乔斯年。 大概是太暖和的缘故，等着等着，她就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有些困。 时间“滴答”“滴答”走过。 叶佳期梦到以前上学时候了，周末在家做作业，困了的时候就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 她动了动嘴唇，咂咂舌。 “怎么在这就睡着了。” 乔斯年进来时，看到叶佳期趴在桌上，他皱皱眉头，忍不住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衣服刚披在她身上，叶佳期就醒了。 “你来了？我怎么睡着了。”她迷迷糊糊道。 “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走到哪都能睡着？嗯？” “好像是。” “昨晚上不是很早就睡了，怎么还这么困。”乔斯年在她对面坐下，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昨晚上他没对她怎么样，她说累，他就照顾她让她很早睡了。 叶佳期抓住乔斯年的外套，和他面对面坐着：“怀孕嗜睡吧，你要喝点什么？我给你点。” “不用，我们去餐厅。” “什么餐厅呀？是我爱吃的吗？” “是你爱吃的。”乔斯年道，“怎么看起来蔫蔫的？不高兴？奶茶不好喝？”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她。 她的气色还不错，只是眼神无精打采，像是没睡醒，又好像是没睡够。 店里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唯独叶佳期一直坐在这儿。 “忽然有点吃不下饭，要不不吃了吧，可能是太困了，想回家睡一觉。”叶佳期低着头，长睫毛垂下。 “吃过饭我送你回家，不吃饭不行。你要是觉得去餐厅麻烦，我就带你简简单单吃一顿饭。”乔斯年皱眉。 “总裁，你辞职吧。”她淡淡道，没有抬头看乔斯年。 “怎么了？我工作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我暂时没有辞职的打算，你无需再跟我提。”乔斯年的声音倒格外平静。 “哦。”叶佳期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走吧，一个人坐着容易胡思乱想，我带你出去走走，走走就不困了。” 叶佳期摇摇头：“不想走，不想吃饭，想回家。” “你……”乔斯年无可奈何，“那行，我送你回家，我顺路买点吃的，我们回家吃。” 乔斯年也琢磨不透她怎么忽然就变卦了，孕妇的心思，他也没打算细猜，猜也猜不着。 “我不想吃饭。”叶佳期撑着桌子站起身，转头就走。 她拿了自己的包，往奶茶店门口走去。 乔斯年跟了上去，牵住她的手。 叶佳期没反驳，任由他牵着。 他的车就停在几步之外。 第2333章 晚上要她 乔斯年扶着她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上，叶佳期都蔫蔫的，提不起劲，也不怎么说话。 乔斯年不太明白她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还兴高采烈的样子，可能是孕妇的情绪化，他也没多想。 回家后，叶佳期什么也不想吃。 乔斯年削了一只苹果给她，她这才接过。 “佳期，我还得赶去公司开个会，不能陪着你，有什么事你只管打电话给我，心情不好的话，我让孙阿姨来陪你。”乔斯年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午饭给你留着，醒来后要是饿的话就热一热。” “你吃过再走。”叶佳期看向他。 “嗯，我不急。”乔斯年看向她，“真得不吃点？会饿。” 叶佳期摇摇头，还是没胃口，只静静啃着苹果。 乔斯年也不再问，自己吃了午饭。 饭后，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恨不得把你拴着去上班。” 叶佳期被他的话逗笑了：“我又不是小狗。” “还不是小狗，要我把肩膀上的牙印给你看看吗？”乔斯年挑眉。 这几天晚上要她的时候，他已经很轻、很小心，但她还是会咬他，有时候是咬他肩膀，有时候是咬他胸口。 “我回公司，你睡个午觉，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公司找我。” “不去。”她不屑道。 “别这么孩子气，我知道你看不惯江瑶，但做生意不同于过家家，不是说看不惯谁就可以远离谁的，那是小孩子的游戏规则，不适用于成年人。你以后上班，也得记清楚，再不喜欢，喜怒都要不形于色，职场非游戏。” “谁看不惯她，我为什么看不惯她，你是不是要说我嫉妒她呀？”叶佳期哼哼道。 “她嫉妒你还差不多。”乔斯年倒挺喜欢看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她又没你好看，又没你讨人喜欢。” “你真得觉得我比她好吗？” “白痴。”乔斯年睨了她一眼。 叶佳期心情像是好了很多，拉着他的胳膊又问道：“那在你眼里，她什么地方比我好？你要说实话。” “实话？实话就是她家世、背影、地位、财力都比你好，可这些东西是我最不看重的东西，因为我相信她有的，我以后也能让你有。”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所以，不用跟她比什么。” “可人家都说她好看，又是混血，皮肤又好。” 乔斯年抬起她的下巴：“我不喜欢混血，我喜欢叶佳期。” 叶佳期脸一红，被他的语气和眼神都有撩到。 他的声音苏苏的，听起来格外撩她的心弦，一颗心都像是被拨动。 乔斯年看她的样子，忽然就明白她大概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他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叶佳期，别跟任何人比，你在我心里，所有人都比不上。” “可人家都说男人是最容易变心的动物。” “谁说的？嗯？” “电视剧上说的。” “成天就知道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乔斯年哄她，“乖，把饭吃了？” 第2334章 把她当他的小公主 叶佳期这才觉得是有点饿了。 她点点头。 乔斯年把买来的饭加了热，看着叶佳期在吃。 一直等她吃完饭，老老实实上床，他才松了一口气，替她盖上被子，关上门窗。 孕妇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他捉摸不透，但好歹能哄住她。 以前觉得照顾人是件挺麻烦的事，如今看来，挺好。 至少，他很顺手。 叶佳期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小女孩，她很听话。 出了公寓，乔斯年开车去公司。 没有第一时间去楼上，而是先去了叶佳期早上呆的奶茶店。 奶茶店的老板倒很和气，听说他要看监控，也没吝啬，当即就给乔斯年看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一个总裁要看监控做什么。 乔斯年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深，眼底是幽沉的目光，那眼神里含着摄人、狠戾、不悦的光泽。 他的脸色也是越发阴沉，就像是六月暴雨前的天空，随时会降下一场大雨。 “啪”一声，乔斯年把录像丢给老板：“谢了。” 说罢，他就带着一身的寒意走出奶茶店。 阳光明媚，但乔斯年的身上是散不开的清冷，就连影子上都覆盖了一层寒霜。 他走到集团大楼的顶层天台，站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点了一支烟。 烟雾笼罩起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的眉梢上都挂着清寒，眼底尽是不悦的神色。 一支烟抽了一半，他将香烟夹在手指间，给于康打了个电话。 那头，正在忙着准备会议的于康听了乔斯年的吩咐后，吃了一惊。 “总裁，上班时间出来吃东西？全部开除？” “是，全部开除！” “这……第一次犯错，不严重的话是可以予以警告处分的。”于康道。 他接到这个电话就觉得有些莫名，总裁怎么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只是出来偷吃东西，一次机会都不给？ “我是总裁还是你是总裁？” “您是，您是。”于康吓了一跳，“我明天就去办。” “我有让你明天办吗？现在、立刻把那几个人给我开掉，我不想再看到！” “是，是，立刻、马上就去。”于康被乔斯年强硬的态度给吓到，他难得见总裁在这种小事上大动肝火。 没等他再说一个字，乔斯年已经挂上电话。 他扯了扯领带，松开衬衣领口。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木质纹的地板上，四周都是亮堂堂的光，乔斯年的身影就这样湮没在光线中。 他的脸色依然很不好看。 他自从喜欢上叶佳期后，心里头一直把她当他的小公主。 心尖上的人，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乔斯年有些烦躁，一个人抽着烟，在窗边站了很久。 今天是他疏忽了，让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监控视频里的那些话，他一个男人听了都觉得满是恶意，很不舒服，何况当事人的她。 当初他跟她吵架，也冲她发过脾气，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她也忍了。 她是不是早已经习以为常？ 乔斯年猛抽了两口烟。 第2335章 花……是送给我的吗？ 所以，当他在她的伤口上撒盐的时候，她都是忍着的，对吗？ 表面上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她会难受。 她曾经也跟他说过，他伤她，她会难受。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伤了她很多次，甚至说过不少难听的话。 而每一次，她都没有跟他歇斯底里地吵过，只是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就像今天这样，默默承受。 他早就知道她在大学里受到过不少非议，也许那些她都可以不在乎，但他亲口说出过的话，她不可能不往心里去。 伤她最深的，是他。 她向来是个没有什么野心，也无欲无求的人，很容易满足。 他伤害她那么多次，她却选择了原谅他，甚至没有计较…… 乔斯年眉头皱起，抽着烟。 烟雾将他幽邃的棱角覆盖，那青色的烟就这样缠绕在空气中，一点点散开，乔斯年的眼中是化不开的黯淡。 他的影子，茕茕孑立。 …… 那一晚，乔斯年推掉了应酬和晚会，从商场里买了一捧星星玻璃纸装饰好的黄玫瑰。 叶佳期正在家里替他熨衬衫。 门响时，她知道是乔斯年回来了。 一转头，正好就看到抱着玫瑰花的乔斯年。 明亮的灯光下，那捧玫瑰花格外漂亮，是那种明媚而不妖娆的黄颜色，宛如出尘的仙子，而黄玫瑰的四周是零零星星的满天星。 然而，比玫瑰花更耀眼的是穿着西装的乔斯年。 叶佳期的目光只在玫瑰花上停留了几秒，就看向了他。 “回来了，今天回来得很早。”叶佳期笑道，“花……是送给我的吗？” “是送给你的。”乔斯年脸色郑重，眼底是明亮的光泽，原先的黯然无光在看到叶佳期后又都消失不见。 “很漂亮，你先放桌子上吧，等我帮你把衣服熨好。”挺着大肚子的叶佳期站在熨烫机前，动作娴熟。 乔斯年看着她的模样，喉咙动了动，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没有把玫瑰花放下，而是一直捧着。 叶佳期动作很快，替他把晚上要穿的睡袍也一并熨了。 阿姨做事她不放心，这种小事，她就干脆亲力亲为。 衣服熨好，她转过头，发现乔斯年还站着。 她笑了：“站着干什么？看我吗？我很好看吗？” 她帮他把干净的衣服都挂起来。 “佳期，卖花的店长跟我说，黄玫瑰有请求原谅的意思。”乔斯年顿了顿，嗓音轻缓，“我之前做过不少错事，也说过很多不该说的话，伤害过你。我知道一捧玫瑰并不能代表什么，也不奢求你原谅，它只是代表我一颗向你道歉的心。” 他捧着玫瑰花，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收吗？” 叶佳期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他今天这个时候会跟她道歉。 先前他也跟她道过歉了，但今天这么正式的道歉，倒没有过。 他的脸色很是诚恳。 叶佳期笑了笑，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玫瑰花。 不原谅还能怎么着。 第2336章 我饿了，乔先生 “收了。”叶佳期将玫瑰花抱在怀里，低头闻了闻，清香满怀。 乔斯年走到她的面前，看向她，伸手摩挲着她的脸庞。 此时此刻的她比玫瑰花还美，大概是有玫瑰花和灯光的映衬，她的小脸显得愈发娇嫩。 “你今天回来得很早，好像刚到下班时间？”叶佳期道。 “是，想你了，就赶回来了。” “这样可不行哦，在其位，谋其事，你既然身在总裁的职位，就得做好分内的事，上班时间也得想着工作，而不是想我。” “你这教训人的本事，跟谁学的？” “你啊。”叶佳期笑着抬起头，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乔斯年幽邃的脸部轮廓，“我要是公司股东，可不放心有这么个三心二意的总裁，那我得亏多少本。” “就你伶牙俐齿。”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可心里头控制不住想你，该怎么办？嗯？” “我听说人只有很闲的时候才会胡思乱想，如果你每天都很忙，忙到咖啡都来不及喝，你就不会想我了。” “可……思念是一种很特别的味道，我很喜欢这味道，并不想刻意去压制。”乔斯年绵柔的声音压在她的头顶上方。 叶佳期心口一动。 身体里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叫什么？情话吗？ 以前他可没这么爱说情话的。 她脸微红，推开他的手：“那你要是有三心二意的本事，我不介意你想我。” 乔斯年对她的这个答案倒是很满意，也越来越觉得她跟他呆久了，也变成了一只蔫坏的小狐狸。 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他是注定要把给她带坏了。 叶佳期将玫瑰花放在桌子上，还真是格外好看呢！ 客厅里又多了一抹明亮的色调。 “我饿了，乔先生，你做饭吗？不做的话，我们就出去吃。” “外面的菜有我做的好吃吗？” “没有。”叶佳期笑眯眯看向他，心里头当然是想他亲自给她下厨。 菜，早就买好。 乔斯年哪里不懂她的心思，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就去了厨房。 叶佳期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给他递上需要的东西。 厨房不大，但每当香味散开时，这个地方就很是有烟火气。 他做菜，她就洗了水果，做了拼盘。 她帮不了他什么，等生完宝宝，她就可以和他一起下厨了。 他的公寓不及从前的乔宅，但却是她梦里千回百转间幻想的模样，家的模样。 她从小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她也一直在渴望一个家。 乔斯年做菜的时候，叶佳期从他的身后偷偷搂住了他，将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蹭了蹭。 “小心碰到。”他提醒。 “不会的，让我抱一会。”她撒娇道。 “抱一会就松手。” “嗯。”叶佳期含糊地应着。 然而抱着抱着就舍不得松手了，忍不住蹭了又蹭。 乔斯年只好威胁：“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松手，晚上就饿着了。一，二……” 第2337章 他讲的冷笑话……真尬啊 明知道他不敢把她饿着，她还是娇嗔地松了手：“讨厌。” “嗯，听话，晚上让你抱个够。” 菜做好后，叶佳期就和乔斯年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 乔斯年吃着饭、看着她的时候有几分恍惚感，当初他在买下这处公寓时，大概根本没有想过，几个月后，会有一个女人和他同居。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并不好色的人，起码对待女人，有自己的原则。 但遇到了叶佳期，什么原则不原则的，都统统见了鬼。 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甜糯糯的声音，喜欢看她的小酒窝。 就算怀着个孩子，挺着个大肚子，他还是喜欢她。 “你笑什么呀？”叶佳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有人吃饭能笑着？ “没什么，看你可爱。” “我一直都很可爱，难道你要一直都在笑吗？”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乔斯年宠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庞上。 叶佳期不跟他计较。 毕竟，她很少会看到乔斯年笑。 他的笑是稀缺品，然而她很喜欢。 从前在京城，他极少笑，如今在芝加哥好了很多，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板着一张脸。 “多吃点。”乔斯年夹了一块排骨给她，“这个蒜香排骨，你爱吃的。” “你陪我一起吃，不准挑食。”叶佳期道，“晚上还要加班工作吗？” “你要出去走走吗？不过今天晚上风大，不太适合出去。” “不出去，在家和你呆着就好。”叶佳期笑弯了眉眼，“有时候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做什么都好，哪怕是发呆，都是好的。” “这么喜欢我？” “谁喜欢你。”叶佳期又嗔道。 他们随意聊着天，叶佳期也肆意笑着，无拘无束。 从前和他聊天，他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而如今他的性格变了很多，他会主动跟她说一些好玩的事，甚至会讲冷笑话。 不过，他的笑话通常是挺冷的，冷得叶佳期一脸懵，懵完尬笑两声，得出一个结论，这男人还是讲报告吧，毕竟讲笑话这种事儿真得不适合他。 比如，有一个番茄一不小心掉进汤里了，于是就有了番茄汤。一个鸡蛋看见了，想去救番茄，结果也掉进去了，就有了番茄蛋花汤。 通常叶佳期还得配合着笑两声，尽管他讲的冷笑话……真尬啊。 但她又很迷恋他的声音，因而他不管讲什么，她都会认真听。 饭后，乔斯年给叶佳期切好一盘水果，喂她吃了几口，这才去厨房收拾碗筷。 他很忙，但他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时间。 叶佳期惬意地站在阳台上，透过窗户静静看着窗外幽沉沉的夜空。 这儿生态环境很好，月色朦胧，星星满天，自有秋夜最养眼的美景。 远处万家灯火，不少高楼大厦里都亮着灯，繁华中有静，自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清风吹过树梢，浓烈的爱意流淌过心尖。 此时此刻，叶佳期的一颗心格外平静，只洋溢着浓浓的甜蜜，宛如蜜糖。 第2338章 哄她上了床 那捧黄玫瑰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明艳动人。 叶佳期去浴室洗澡，路过客厅时，一眼就能看到玫瑰花，而乔斯年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在工作。 “要洗澡吗？”乔斯年从屏幕中抬头，眼底是深沉、认真的光芒。 “嗯，我自己可以的。”叶佳期抱着睡衣。 “我不急这一时，我帮你。” “啪”一声，乔斯年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迈开长腿往她走去，不由分说就拿过她手里的东西。 他替她放好热水，调好水温，又亲力亲为替她脱了衣服。 叶佳期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害羞劲，大大方方任由乔斯年帮她。 每次脱完她的衣服，乔斯年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在她肩胛骨处的伤口上停留几秒，那是她身上最明显的一处疤痕。 他实在弄不明白，女孩子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伤疤，她手腕上也是。 但身体上的伤大多数跟心口上的伤一样，是不愿意被人揭开的，因而乔斯年再好奇，也不会问。 揭人伤口，本身就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他只是想不明白，她身上为什么会有伤。 她口中的丈夫对她很好，不至于是家暴，而她手腕上那道伤疤，很像是割腕后的伤痕。 如此一想，他脊背生寒。 割腕？是因为她舍不得她那个老公？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不再往下想。 “等会儿自己先睡，我把工作处理完就陪你。”乔斯年开始替她擦拭身子，“今天工作有点多，会比较迟，你不用等我。” “过两天我要去学校取一份毕业报告，你陪我一起去吗？” “我帮你去取？” “不行哦，得本人亲自领的，要签字。” “这样，那我陪你去。”乔斯年应了。 私心里，他是想和她一起去的。 恨不得将她一天24小时的时间都嵌在自己这儿。 他承认，上次看到她和程遇之从学校出来，他很嫉妒，那颗嫉妒的心一直在燃烧，至今才稍稍平静。 还有她手里头的那捧雏菊，很美。 男人，嫉妒起来可不比女人大方。 “你最近不忙？不用出差？有时间陪我去取报告吗？” “在你生孩子前，我都不敢忙。” “那可不行，宝宝没奶粉钱怎么办。”叶佳期调侃道。 “你家乔先生可以出卖色相。”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这么堕落。” 说着，她用潮湿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乔太太不允许你出卖色相，因为你是乔太太一个人的。” 她不甘心地勾住他的脖子，瞪着他。 乔斯年忍不住勾唇：“知道。” 叶佳期洗澡洗得挺开心，又可以和乔斯年聊好长时间。 他工作的时候她不会打扰他，但她真得很想跟他说话，不停说话。 哪怕像从前一样，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默默听着，也是很好的。 但他，一定要在她身边。 洗过澡，乔斯年像哄小孩子一般哄她上了床，又忍不住在她肚子上亲了亲，眼底是溺爱的温柔。 第2339章 想把我送牢里？ 风清月好，丽色无边。 叶佳期大概是困了，被乔斯年抱到床上后就进入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很是香甜，肚子里的宝宝也没有闹。 只是，夜里头，迷迷糊糊中，她被打电话的声音吵醒。 公寓太安静了，安静到她隔着门都能依稀听到客厅里乔斯年在打电话的声音。 “TR项目的审批资金下来了？把银行的审批书和文件都拿给我。” “什么程序不程序的？嗯？程序不也都是我定的？我说合理就是合理，不接受任何反驳。” “三天时间，全部手续资料我要见到。” 夜深人静，叶佳期听到客厅里乔斯年低沉的嗓音。 叶佳期翻了个身，笼好被子，一只手搁在肚子上，又沉沉进入梦乡。 窗外，夜色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 三天后。 乔斯年陪叶佳期去做了个产检。 产检完，他就开车带她去学校拿报告。 车子还没开到学校，叶佳期就招呼乔斯年停下来：“你的车太扎眼，上次那件事，恐怕大家都还记得，把车停在那棵梧桐树下吧。” “上次的事……嗯，我还没跟你算账，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心狠，想把我送牢里？嗯？”乔斯年打了方向盘，将车开到梧桐树下去。 车子停下，他没有让叶佳期下车的意思。 他偏过头看向她，目光里是深沉的光泽，意味深长。 叶佳期解开安全带：“做错事还不能给点教训了？不给点教训，怎么长记性？你把遇之打成了什么样，不会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吧？他在手术室里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你倒好，进了局子还有人捞。” “我进局子，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我高兴什么。不过，如果能让你长点记性，付出一些小代价，也未必不可。” “局子里是人呆的？”乔斯年不高兴了。 “十五天而已，又不是把你关几年。十五天买个教训，我觉得挺划算。” “心狠的小东西！”乔斯年不满。 叶佳期倒笑了，目光看着窗外的高楼和大树。 让他进十五天警察局，他都说不是人呆的，那他当初为何就能做出坐牢十年的决定呢？ 宁可坐牢十年也不愿和韩家联姻，如今倒好，嫌弃局子不是人呆的了。 不过，他已经把什么都忘了，这些往事，也只徒留给她一个人去伤神。 “怎么了？不高兴？行吧，你以后要是想把我送进局子，只要是你亲手送，我都愿意进，好了吗？”乔斯年哄她。 叶佳期转过头，笑了：“没见过这么哄人的，你只要告诉我，你长记性了没有，以后还打架吗？” “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可不是吗？三岁小孩子可比你懂事多了。” “……” “好了，我要去取报告了，要不你在这儿等我吧，我一会儿就能回来。”叶佳期准备下车。 “我就这么让你带不出去？” “不是……”叶佳期辩解，“不是这个意思。” 第2340章 谎言都是为了掩盖一些真相 叶佳期连忙又加了几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上次闹成那样，这要是被认识的人认出来，我不好解释。” “上次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给你带来了很恶劣的影响，对不起。”乔斯年跟她道歉，眼眸子里都是诚恳。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再一次跟她道歉。 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经跟她道过好多次歉，她也原谅他了，反倒是他，还耿耿于怀。 不过，耿耿于怀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可以长记性。 “算了，不好解释就不好解释吧，走吧，一起去。”叶佳期也无所谓了。 她背负的流言蜚语那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条。 他们下了车。 乔斯年替她抱着文件，和她缓步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他今天穿着打扮很休闲，灰色长风衣将他修长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他微微眯起眼睛。 路边的树，叶子大多落光，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片还挂在梢头，随风飘动。 “看到那棵树了吗？就是最大那棵！”叶佳期兴冲冲指着，“我最喜欢在那棵树下晨读，外文对口语要求很高，我刚来芝加哥的时候，很多句子都说不好，就每天晨读。” 她又想起了刚来芝加哥的那段时光。 而那个时候的他，是跟韩雨柔在一起吧。 乔斯年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头看过去，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小女生捧着英文书在朗读的模样。 她穿着裙子，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脸上。 很美好的画面，可惜，并没有他参与。 “那个是图书馆，里面很大，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那栋是研发楼，那栋是学术中心，这俩地方我没去过，听着就很枯燥。” “呶，那里是我经常上课的楼，也是我们学校最有设计感的一栋楼。”叶佳期一边走一边跟他介绍，“上学的时光很有意思，好想赖在学校里不走。” “你以前读书很用功？”乔斯年问道。 “当然啊，你不是看过我简历，我可是每年都拿奖学金的。”她一脸自豪。 不拿奖学金也没办法，她付不起高额的学费，她必须去争取第一的奖学金，她还要养活小乖。 乔斯年同她走着，好似感受了一遍她的大学生活。 说到那些，叶佳期似乎兴致很好，一个劲儿同他说着。 不过，让乔斯年奇怪的事，她只字未提她的丈夫，那个男人她极少提及，少到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记得她当初说过，她老公很有钱，只是后来破产了。 既然那么有钱，怎么会舍得让她去做兼职，打零工？亦或者，她根本没有那样一个老公。 她有很多自相矛盾的话，可这些，乔斯年并未戳穿。 谎言都是为了掩盖一些真相，她既然需要这些谎言，那他的戳穿和追问只会让她难堪。 他只要知道现在的她是真心喜欢他，对他很好，就够了。 至于以前，不必去问，至于将来，他可以把控。 一片叶子落在叶佳期的肩上，乔斯年抬手，替她轻轻掸去。 第2341章 让她给他生个女儿 正在喋喋不休的叶佳期猝不及防惊了一下，转过头，正好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眸子。 他的眼底泛着浅浅水波，宛如深不见底的海洋，一个不经意，就会沉溺其中。 叶佳期的心口泛起柔软。 她冲他笑了笑，露出两只小酒窝。 乔斯年也笑了。 这一刹，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以后一定得让她给他生个女儿才好。 这样一来，她生的女儿一定可以继承她全部的优点，比如漂亮，比如小酒窝，比如大眼睛……想想都是件极其美好的事。 叶佳期挽住他的胳膊，靠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讲的很枯燥？” “很有意思。” “那你为什么都没什么反应。” “因为我更喜欢看你说话时的样子，听你说话时的声音，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听你讲的内容。” “男人的嘴都这么甜吗？”叶佳期快要捂心脏了，真得受不了。 以前他怎么没这个本事。 乔斯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只对你甜。” 他揽过她的腰，拥着她继续往前走。 阳光照下来，叶佳期的一颗心跳动不已。 她和他并肩走在安静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多，这儿更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安谧时光。 “教授的办公室到了，我去取报告，你等我？”叶佳期指着前方的一栋楼。 “可以，我就在这棵树下等你。”乔斯年站定脚步。 叶佳期点点头。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依依不舍看他两眼。 看到他还在原地，她就放心了。 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树影交织在一起，分外耐看。 大概是在校园里的缘故，他那张成熟、冷峻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神采。 视线交融。 乔斯年微微勾了勾唇角。 叶佳期脸一红，这才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走上台阶，往大楼里走去。 喜欢一个人，心上大抵会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来，那些花，向阳明媚，婉约温柔，永不会凋零。 纵使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她依然喜欢他。 既是习惯，亦是执念，也是抹不掉的深深眷恋…… 教授的办公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学生，都是取报告的。 他们看到叶佳期进来，纷纷用异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又都噤若寒蝉，不吭声了。 取完报告的会互相小声议论两句：“她怎么也来了？孩子还没生呢？” “没想到她真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啊？我听人说，前段时间有男人为她大打出手，伤的不轻！” “傻子吧？这种女人，随随便便在学校打听打听都知道黑历史，还有人抢不成？” “我听人说她可有本事呢，能把人迷得七荤八素，典型的狐狸精，让你男朋友离她远一点。” “你说的是，我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她说不定真得会勾搭，我得看紧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女生议论声很大，时不时有异样的目光往叶佳期投过来。 叶佳期排着队，等待取报告。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叫她未婚先孕呢。 第2342章 她不是被人包养了吗？ 头发半白的老教授倒面无表情，只是按顺序给过来的同学发报告书，又按流程签字、盖章。 一个又一个学生，来来往往。 办公室里的气氛倒很活跃，叶佳期在一群同学当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好多人，她连名字都叫不上。 没等太久就到她。 她接过自己的报告书，签好名字。 签完，教授象征性和她握握手，礼貌、友好地点头。 叶佳期舒了一口气，走出办公室。 门外还有人在议论她，叶佳期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抱着文件夹，走的很慢。 她又没犯罪作恶，还不至于抬不起头来，怀孕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走到大楼门口，阳光倾泻而下，正是清晨最美好的时光之一，风清云朗，天空蔚蓝。 校园里充满朝气和活力。 台阶下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这些经过精心浇灌、修理的花草分外蓬勃，昭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叶佳期抬头，找乔斯年。 没想到头一抬就看到乔斯年的面前站着两个年轻女生在搭讪，隔得远远的，她似乎还能听到那两个女生的声音。 “帅哥在等人吗？你找谁呀？我没有在学校见过你，你……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乔斯年眼神淡漠，并没有开口。 他虽是寒意逼人，态度不善，但两女生不依不饶。 “你要是对我们学校不熟的话，我们可以带你走走的。我们在这儿都上了三年，快毕业啦，很熟的，你想找谁都可以问我们。” 叶佳期讪笑，长得好看的男人走到哪都有人搭讪。 乔斯年也看到了叶佳期，他定了定眼神，往她走过来。 “哎，帅哥，留个电话号码呗！”两个女生穷追不舍。 在看到乔斯年往叶佳期走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帅哥，那个孕妇人品很差，你别过去，她是我们系里有名的狐狸精，未婚先孕。你有问题问我们好了。” “是吗？怎么样可以毕不了业？嗯？”乔斯年冷眸扫过她们的脸庞，“松手。” 女生被乔斯年的目光给吓到。 至于吗？ “帅哥，我们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一看就是对我们学校不熟的。” “叶佳期，过来！”乔斯年盯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叶佳期喊道。 “哦。”叶佳期不知道他吼什么，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两女生一脸惊讶，他们认得？ 就在叶佳期快要走过去时，乔斯年大步上前，揽过她的腰，接过她手里头的文件夹。 他犀利的眸光又扫了两个女生一眼，目光如刀：“叶佳期是我女朋友，以后再在学校嚼舌根，我不会放过。还有，你们如此不自重、不矜持，哪里来的脸皮说别人的？嗯？” 两女生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这人怎么可能是叶佳期男朋友？叶佳期男朋友不是老头吗？她不是被人包养了吗？ 乔斯年的声音有些冷，但态度还没有到吓人的地步。 叶佳期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别管他们了，我都快毕业了。” 第2343章 我养得起你 “小绵羊一只！”乔斯年深谙她的性格，如果没人替她出头，她自己是不会惹事的，“走吧，以后到学校，我跟着你来。” 叶佳期往他怀里靠了靠。 有他在身边，好像心安多了。 那两女生愣在原地，眼中有不甘心，有嫉妒，但更多的是震惊。 为什么一个作风不正的女人会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这根本就不公平。 叶佳期知道她们是自己系里的同学，只不过没有什么往来，她也没跟她们打招呼。 乔斯年搂着叶佳期的腰，和她转过身，一起往回走。 两女生愤愤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头很是不甘。 太阳好得很。 微风吹来，叶佳期心口泛着蜜糖般的甜意。 “你这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就任由人家这么欺负你？”乔斯年看不过去，“你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么欺负你的？” “没有，没有这么严重，以前没人欺负我。”叶佳期撇撇嘴，还不是因为怀宝宝了，“性格怎么改，改也改不掉了。其实你不知道，我在八岁前很厉害的，有小孩子跟我打架，他们都打不过我。” “八岁？”乔斯年嗤之以鼻，“亏你说的出口。” “后来被人保护着，就成了小绵羊。”叶佳期自言自语。 “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赶过来。” “不会发生了，我都快毕业了。”叶佳期道，“倒是你，走哪都有人搭讪呀。” “我不会搭理。” “那就好，你是看不上她们，对不对？” “是，看不上。” 乔斯年和叶佳期走走停停，两人走在路边，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在校园里头碰到孕妇的概率本来就很低，因而不少目光会在他们这儿停顿。 乔斯年在身边，叶佳期对这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倒真得不在意了。 他的大手搂着她的腰，给了她一种很镇定的感觉。 上车后，他顺手翻了翻她的学业报告。 “你在大学是挺认真，拿过这么多奖。”他夸奖道，“很不错。” 叶佳期难得能听到他的夸奖，高兴道：“真得不错吗？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以后我会做得更好的。” “随你高兴，反正我养得起你。”他不需要她有多厉害，他只要她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我送你回家？” “送我回我家吧，孙管家又织了几件小衣服，让我去拿。” “行，我把你送过去再回公司。”乔斯年知道她家离大学不远。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进来，将车内洒满碎金子的颜色，零零星星，十分好看。 路上，乔斯年接了于康几个电话，又接了合作方和银行的几个电话。 他确实很忙。 叶佳期也不耽误他的事，让他把自己送到楼下后就让他回去了。 孙管家正好在楼下跟人聊天玩，见到叶佳期，过来帮她拿东西。 “孙管家，我今天早上去做产检了，给你看看宝宝。”叶佳期高兴地从包里拿出彩超影像。 孙管家一眼就看到了蜷曲着的小家伙。 第2344章 一生中最珍贵的珠宝 孙管家近来无事，就在附近找了一份帮人看店的工作，忙的时候去帮帮忙，闲的时候就在家做做事，倒也充实。 她看到叶佳期的宝宝也很高兴。 “叶小姐，乔爷最近对你怎么样。” “他对我挺好的，比以前会照顾人了，脾气也好多了。” “乔爷是别人伺候着长大的，还真没看他照顾过别人呢。” “他做菜很好吃，我也真是运气好，有这个福气。”叶佳期笑眯眯道，“他现在比以前平易近人多了，以前对人爱理不理的，现在不会，我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听。” “叶小姐，上楼吧，我现在一个人住，要不改天我帮你把心心念念的小乖接回来？” “小乖……”叶佳期想了想，“先给蔡阿姨照顾吧，它还在纽约呢，遇之说它最近和一只小公猫玩得很好。” “这样啊，那让它陪着程先生也好，程先生的伤好了吗？” “还在住院，可能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没有大碍。” 叶佳期同孙管家一边说着，一边上了楼。 家里还是老样子，被孙管家收拾得很干净。 孙管家给宝宝织了好几件小毛衣，各种各样的颜色。 “闲着没事，就多织了几件，宝宝生下来正好是冬天。”孙管家道。 “衣服好可爱，真得太可爱了！”叶佳期爱不释手。 每一件颜色都不一样，衣服上还织了可爱的图案。 叶佳期觉得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很幸福，这么多人关心着、爱着、宠着，比上一个孩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看着这些好看的衣服，叶佳期恨不得立马就给宝宝穿上。 “叶小姐，晚上让乔爷来这儿吃晚饭吧？好几天不见，我也想见见他。” “可以呀，我到时候给他发条消息。”叶佳期笑道，“他最近状态不错，之前一直喜欢喝酒、抽烟，应酬也多，最近推了不少，我不准他喝酒的。” “乔爷胃不太好，是不该多喝酒，之前那段时间在京城，喝酒喝伤到了。那时候，叶小姐你去了芝加哥……” “是啊。”叶佳期也有些感慨。 恍恍惚惚，已经好久的光景。 京城之于她，更像是一个遥远的符号。 她也不知道日子再这么过下去，京城是不是在她的记忆里也会逐渐淡去…… 她不想忘。 二十岁前在京城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珍贵的珠宝，那时候才是青春年少，无忧无虑，一件小事可以开心，也可以失落。 纯纯粹粹，没有烦恼。 乔斯年已经把那一切忘了，只能由她细细珍藏。 就像老照片一样，越珍藏越是弥足珍贵。 中午，孙管家在厨房做饭，叶佳期就抽空跟乔斯年打了个电话。 絮絮叨叨聊了好一会儿，乔斯年跟她说了些工作上有趣的事，逗得她站在阳台上笑个不停。 阳光满室，她的衣服上、脸上都是一层金色的光线，光影掠过睫毛，在眼皮子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她眯起眼睛看向窗外，依依不舍拿着手机和乔斯年煲电话粥。 时光悠悠绵长，莫不静好。 第2345章 窝在乔斯年的胸口 天气逐渐转凉。 芝加哥的第一轮寒潮在一个下雨天来临。 深秋已经带着枯黄的树叶落幕，初冬萧瑟已至。 这一天正好是周六。 因为下雨的缘故，乔斯年就陪着叶佳期多躺了一会儿。 他不爱睡懒觉，但见叶佳期睡得正好，就侧过身子，静静看着叶佳期的睡颜。 睡梦中的叶佳期格外安静，就像是一只软萌的兔子，一动不动，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眼睫毛很长，又浓又黑，鼻梁小巧高挺，脸颊红润。 这张白净好看的脸，乔斯年不知道仔细看过多少次。 但似乎久看不厌。 窗外雨水潺潺，雨下得很大，天色也是阴沉沉的。 整个卧室显得很昏暗。 也不知看了多久，叶佳期动了动身子，往他靠过来。 乔斯年干脆将她搂在怀中，任由她枕着自己。 他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温暖的被子下，有一种奇特的心安。 这样心安的感觉，让他沉溺进去。 他是男人，虽然极少会沉浸于儿女情长，但他不得不说，有一个喜欢的人，能体会到不一样的幸福。 就这样，他搂着叶佳期又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雨越下越大，风也在嘶吼。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温。 叶佳期动了下，醒了。 她一醒，乔斯年也跟着醒了。 “几点了？”她迷迷糊糊窝在乔斯年的胸口，小手抓住他的睡袍。 “九点。” “九点了呀，你怎么也没起床呢？”叶佳期低声笑。 “跟你一样偷懒。”乔斯年也跟着笑了。 “哦，对，今天周六，你可以陪我的，外面雨下得好大……” “今天是有大雨，要降温。以后在家不准光脚踩地毯了，鞋子穿好，听见没有。” 乔斯年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听见了，又训我。” 她喜欢踩地毯是因为地毯绵软舒服，踩上去，脚底下都会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这是从小就养成的坏习惯。 乔斯年纠正她很多回了，她都左耳进，右耳出。 “想不想起床？不想的话，我就跟你说说话。”乔斯年抱住她。 叶佳期摇头，双臂环住他的腰：“当然不想起床，我想就这样窝着，哪里也不去。再说了，今天这个天气也适合在家呆着，你说对吗？” “你说什么都对。” “就会哄人。”叶佳期嗔道，“甜言蜜语。” “叶佳期，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嗯？你不是说你以前很厉害吗？” “不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小时候厉害有什么用啊，你不是说我现在跟小绵羊似的。”叶佳期的头抵着他的下巴，“我小时候也没那么厉害，最多就是调皮点，没有女孩子样。” “哦，那你家里人呢？” “我小时候……我爸妈失散了，我跟着我妈。我妈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我爸的话，我现在找到他了。” “一个人过得习惯吗？” “一个人……一开始当然不习惯，慢慢儿就没事了。” “以后你有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第2346章 你……轻点…… 叶佳期喜欢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很好听。 抱着他温暖的身子，将小脑袋压在他的颈窝里，这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不及他对她的微笑。 她就这样抱着他，什么都没做，一边听着他的呼吸声，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 安好而知足。 “过些天我要去纽约出个差，我先送你回家住几天？”乔斯年道。 “可以呀，你忙工作的时候不用管我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叶佳期不缠人，“你自己在外面多穿点衣服，天气凉了，别感冒。” 乔斯年用手指头绕着她的头发，让她的脸庞贴在自己心口。 两人睡在床上说了很久的话。 雨一直下。 临近中午，他们才懒洋洋起床。 在叶佳期的印象中，乔斯年很少有赖床到这个点。 以前在乔宅，多数时候，她早上上学时，他已经去集团，她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他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每一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公寓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纷争，也不会有其他人打扰他们。 更不会有从前的腥风血雨。 叶佳期都快忘了那段黑暗、浴血的日子…… 她总是喜欢选择性去忘记一些事，一些人。 乔斯年在厨房切苹果的时候，叶佳期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脸庞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乔斯年擦了擦手，转过身来。 她面若桃花，脸颊上有浅浅的红晕。 乔斯年低头，捧住她的脸庞，四目相对，温情脉脉。 他的手指头凉凉的，叶佳期接触到这细腻的触感，心口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乔斯年先是懵了一下，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吻他，但随即，他搂住她的腰，回应她的吻。 接吻……才不会辜负这大好时光。 她倒挺会勾人，简简单单一个吻就挑起了他身体里全部的火。 乔斯年把控不住自己。 “斯年……”她嘤咛地喊他的名字。 “嗯。”他应着，吻得更深。 脑中的思绪有些飘。 她唤他名字时的声音、温柔，总是和记忆中的一些梦境相重合。 可那梦境，触不到，看不见。 叶佳期深深沉溺在他的吻中，是她主动挑的头，可不一会儿就被他反攻。 他的手指头已经挑开她衣服的纽扣，点燃她的火，纵使身体契合过无数次，他们依然渴望着彼此。 乔斯年有些等不及，将她压在了墙边，从身后要了她。 “小东西，刚刚在床上不要。”他喘息，知道她在折磨他。 “你……轻点……” “知道。”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事后，叶佳期累得抓住他的胳膊，站不起来。 乔斯年只好抱她去沙发上，又替她清理了下，穿好衣服。 叶佳期脸上还有明媚的潮红，气息不稳，窗外缠绵的雨水更让她的心口跌宕起伏，激烈跳动。 乔斯年给她端来水果拼盘。 她用软绵绵的指头勾住他的手，眼眸如水。 第2347章 肚子里的小东西生下来 乔斯年弯下腰，滚热的唇在她的下巴上蹭了蹭。 “不够吗？”他暧昧地挑眉。 “好想让你24小时都陪着我。”她笑了，勾着他的手指头不肯松。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她就想黏着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她明明以前没有这么黏人的。 “以后我会尽量多花时间陪你，不过等你肚子里的小东西生下来，世界就没这么清静了。”说着，乔斯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他是还没过够跟她两个人的世界。 要真多出个小东西，吵吵闹闹的，他还不知道习惯不习惯。 “家里会很热闹的。”叶佳期倒是一脸期待。 “是吧……”乔斯年可不敢恭维，那哪叫热闹，明明是拆家的节奏。 叶佳期没当过母亲，再加上女人特有的母性，她分外期待这个宝宝的降临。 乔斯年喂她吃了两块苹果，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安分坐着，我去做饭，要是无聊的话就看会电视。” “嗯！” 乔斯年见她还算听话，这才松开手，去了厨房。 叶佳期从拉开的窗帘往外看去，窗外已经是朦胧的白色世界，起了一层白花花的雾。 雨下得真大。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人知道从前的他们，他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安稳地生活着。 可她知道，乔斯年是一定不会甘于这样的落寞。 他是天生的王者。 雨水顺着透明的玻璃窗急速流淌下来，汇成一条条水流，遮住了一半的视线。 叶佳期低下头，收回目光。 她开了电视节目，没心没肺地看着好玩的综艺。 水果很甜，她一边吃一边笑，享受着这静谧无忧的时光。 乔斯年偶尔会从厨房出来路过客厅，也不知怎么的，他特别喜欢看她笑，她的笑容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染得他心上都暖暖的。 遇见她，是他的结。 一生无解的结。 她笑起来的样子总让他有莫名的熟悉感，那熟悉感大抵就是，早已在梦里头梦见过无数次。 …… 这场大雨连着下了两天两夜。 雨停后，到处都是森冷的寒意，即使出了太阳，气温也不高。 这天傍晚，叶佳期在家接到乔斯年的电话。 “晚上带你出来吃火锅？你不是最爱吃这个，我看今天天气冷，适合吃火锅。” “真的？那你等我，我要吃，我知道有家店味道特别好，我带你去。” “行啊，我下班的时候顺路去家里接你。”乔斯年道，“天气冷，多穿点，帮我把围巾也带上。” “知道的，知道的，你安心工作，别总想着打电话给我。” “那我挂电话？” “哎，再说两句吧。” 那头，传来乔斯年低低的笑声。 叶佳期站在阳台上，抓着手机托着腮，和他随心所欲地聊着。 她知道他不爱去唐人街那种人烟嘈杂的地方，但禁不住她喜欢，只要她喜欢的，他一向都会陪着做。 挂上电话，叶佳期换了身衣服，又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叶佳期很有孕妇的味道，比从前看上去更加成熟。 第2348章 恩恩爱爱的一对夫妻 她自己系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给乔斯年带了条灰色的。 这天气，说冷就冷了。 唐人街的很多地方车子开不进去，乔斯年就将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今天一天没出门？要多出来走走。”乔斯年牵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掌心挺凉的。 “闲在家里好没意思，还不如上班的时候，上班在公司很多事情可以做，忙得转不过来。” “等你生完孩子，我帮你安排一份工作。” “我一个有手有脚，又拿奖学金的留学生，不需要你安排工作。”叶佳期冷哼。 “我不是怕你自己找工作找不到合适的，我正好认识几个合作方，他们公司都有在招人，我帮你打声招呼，你可以直接进。” “我不。” 乔斯年笑了，捏住她的小手。 他就知道她不会肯。 晚上的唐人街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张灯结彩，宛如白昼。 叶佳期和乔斯年走在马路边，手牵手，往火锅店走去。 她不饿，也不急着吃东西，遇到有意思的店就会拉着乔斯年进去看看。 乔斯年来芝加哥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来唐人街这种地方。 一身黑色长大衣的他站在人群中，气质出群，总能吸引不少的目光，再加上身边站着个孕妇，他们的回头率可以说是很高了。 别人眼里的他们就是恩恩爱爱的一对夫妻。 叶佳期随手买了一份关东煮。 冬天里吃一份热乎乎的关东煮，很能安慰冰寒的身体。 她随手拿起一只签子，抬手：“我喂你吃一个。” 大红色围巾下，叶佳期的小脸格外娇俏，灯光柔和，背景喧嚣。 乔斯年转过头来，嫌弃地皱了皱眉，可仗不住她一直抬着手，低头咬了一口。 “我知道你不爱吃这些，也不是你不爱吃，是你从来没吃过。其实味道还好呀，吃了暖和和的，你没有试过，所以你嫌弃。” “小孩子吃的玩意。”乔斯年不屑。 叶佳期偏不依，又喂他吃了两口。 热气在手边蔓延开，叶佳期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她喜欢走走停停，甚至会故意走到乔斯年的身后。 她喜欢看他的背影，喜欢看他走路的样子，只要是他，她都喜欢。 乔斯年越发觉得她幼稚。 工作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幼稚的一面。 叶佳期觉得，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起码乔斯年走在路上，不用带保镖也不会有人偷拍。 而从前，很难得。 火锅店的人特别多，生意格外好。 乔斯年订了个二楼的包间，从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唐人街热闹的场景。 没跟叶佳期在一起的时候，乔斯年并不喜欢这种市井烟火的闹，而如今觉得，还不错，挺有意思。 街头有来来往往的小情侣，叶佳期拉着他站到窗口，看着楼下：“还是年纪轻轻的小男生最有情调，会拍照，会闹，会逗女朋友开心。” 乔斯年：“……” “人家都说十几岁的爱情最纯粹，总裁，你觉得呢？” 第2349章 永远有多远，她不知道 “纯粹不纯粹，看人，不看年纪。” 叶佳期笑了，可真会哄人。 他们并肩站在窗口的位置往下看，有一种将繁华尽收眼底的感觉。 夜晚的唐人街很漂亮，五颜六色的灯光，来来往往的人群，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路边有各种各样的店，糖果店，包子店，珠宝店，当铺…… 这是一种繁荣的热闹。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起看这繁华的世界。 女人的心思比较细腻，她真得很想永远和乔斯年在一起。 可永远有多远，她不知道。 “饿不饿？点菜。”男人对这些倒没有太多感觉，他只是很喜欢叶佳期黏着自己。 “你点吧，反正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不要太辣、太油腻就好。” “行，那今天我做主。” 乔斯年往桌子边走去，拿过包间里菜单，一页一页翻动。 叶佳期在包间里四处走着，一会儿看向外面的大街，一会儿绕到乔斯年的椅子后面，趴着看他点菜。 乔斯年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每次一碰到就会揉揉她的脑袋：“小东西。” 而叶佳期也喜欢逗他，比如偷偷在他的脖子上吻一口。 她闹得太过分时，乔斯年就会挠她两下，逗得她咯咯笑，直求饶。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 叶佳期真得很喜欢现在的乔斯年。 如果是以前的他，别说跟她闹，看到她闹都会训两句，分明年纪也不大，却非要在她面前树立点威信。 菜很快端上来。 鸳鸯锅热气腾腾，热水翻滚，发出“咕咕”的声音，整个包间里都是暖意。 乔斯年点了一桌子菜，都是叶佳期爱吃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边吃一边闲聊。 叶佳期觉得很有约会的情调。 “总裁，今天在杂志看到Gucci家新款的包包好好看，你给我买好不好？”叶佳期笑眯眯看着他，还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拍的照片，“好看吧？这个酒红色丝绒美死了。”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了看：“嗯，好看。” “我眼光不错吧！” “等会儿出去走走，给你买。” “好。” 乔斯年心里头是高兴的。 她不在乎他的时候，他送什么她都不要，她主动跟他要东西，是把他当男朋友看的。 这份存在感让乔斯年很受用。 不然他这个男朋友真跟摆设似的。 “这个娃娃菜好好吃，给你夹一份。”叶佳期伸手。 乔斯年看着她：“你得喂我，才有诚意。” 叶佳期还真就站了起来，喂他吃下。 乔斯年一脸心满意足。 “会打高尔夫吗？我前几天陪客户去一家高尔夫球场玩了会，总想着有空带你出来玩玩。”乔斯年道。 “真得是这么想的吗？我会一点点，但打得不好，你要是乐意教，我肯定好好学。” “对你，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嗯？” “甜言蜜语。” “等你生完孩子吧，女人对身材都比较看重，生完孩子出去运动运动，也有利于身材恢复。” 第2350章 你他妈究竟想怎么样？ 叶佳期笑了：“什么叫女人比较看重，明明是你们这些男人好色，老婆身材走样了，皮肤不好了，就嫌弃了。” “放心，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这话应该我来说。”叶佳期冷哼。 失去记忆后的他变了个人似的，骂人、打架、砸酒吧，什么丢人的事没干过，她要是嫌弃他，早就不要他了。 “等你生完孩子，我不会让你再这么懒下去，到时候不准睡懒觉，跟我起来晨跑。”乔斯年督促道。 “我不……”叶佳期怨念地看着他，大眼睛里都是惶恐，“你这是要我命。” “我这分明是为你好。” “再说吧。”叶佳期嘻嘻笑。 她才不会跟他晨跑，她要睡懒觉。 吃着聊着，叶佳期很享受和他的每一次约会。 以前他们都没有过这样心平气和、无拘无束的约会时光，因而这样的时刻，她格外珍惜。 她看乔斯年还挺喜欢吃火锅，以前嫌弃得不得了，说味儿大，这会儿倒跟她一样，变的很爱吃了。 吃到一半，她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小心点。” “嗯！”叶佳期打开门出去。 走廊上真冷，和包间里完全不是一个温度。 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 不过叶佳期不觉得冷，反而有点热。 去了洗手间，她还顺带补了个妆。 正当她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忽然听到一处靠墙角的包间里传来砸杯子的声音！ 乒乒乓乓，动静很大，叶佳期吓了一跳，差点捂住耳朵。 包间里有人闹事，通常是没人管的。 砸东西的声音里还夹杂着男人踢椅子的声音！ 叶佳期低下头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韩雨柔！你他妈究竟想怎么样？你想看烟火，我带你看烟火，你想逛唐人街，我带你来唐人街，你想吃火锅，我带你到这家招牌火锅店。你他妈还想怎么样？来了一口不吃，你究竟想怎么样？” 叶佳期心口一跳，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一样的名字吗？ “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我带你来芝加哥出差，不是看你脸色的！我容锦承还没到去讨好一个女人的地步！” 容锦承…… 这名字，叶佳期太熟悉了。 乔氏集团就是被这个男人侵占的，而韩雨柔也一直是跟着他。 这下叶佳期确定，里面的人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容锦承和韩雨柔，熟人。 “说话啊！哑巴了？！” “成天摆着一张哭丧脸，招晦气！我他妈难怪谈了几个合同都没有谈下来，都是你给我招晦气！” 男人骂了一通，又踢翻几张椅子。 叶佳期躲在墙角，没敢吭声。 角落里，有些昏暗。 包间里倏地就沉寂下来。 良久，里头传来女人幽幽的声音，很轻，很淡：“我没胃口，不想吃，我想回家。” “你一会儿一个主意！回家？回你哪门子家？锦园还是你那个破产的家？” 女人又不吭声了。 “韩雨柔，你最好给我识相点，我心情很不好，别招惹我。” 第2351章 环住他的脖子跟他撒娇 “回酒店吧，我累了。”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我想订一张明天早上的机票回国。” “你这些天一直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在为你那个老子伤心呢？他不是抢救过来了吗？你还摆着张脸给谁看？” “不要提我爸爸。”女人的声音孱弱而痛心，“让我回酒店好吗？我真得很累。” “韩雨柔，我最看不惯你这样子！滚！” 里面又传来乒乒乓乓打砸的声音，像是把杯子、酒瓶、盘子都砸了！ 大概是动静闹太大，已经有服务生往这边赶过来。 叶佳期跟包间里的两个人都不熟，她并不想被他们看见，低着头，匆匆忙忙往自己包间里走。 那打砸的声音触目惊心，叶佳期也不知道韩雨柔怎么会跟了这么一个男人。 还有，韩运破产了吗？ 她印象中的韩运和姚芝都是趾高气扬，这要是破产了，能接受？ 叶佳期对京城那些已经远离的一切并没有太多兴趣，她更贪恋现在的生活。 推开包间门。 包间里热气腾腾，满是香味。 “这层楼有人闹事？”乔斯年问道。 “嗯，好像是酒喝多了吧。”叶佳期含糊应道。 “哦，打砸声挺大。”乔斯年没放心上，“还没吃饱吧？多吃点，吃完带你逛街买包去。” “只打算给我买个包吗？我还想要其他东西呀。” “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乖乖吃饭。”乔斯年夹了她爱吃的菜给她。 叶佳期打算跟乔斯年多吃一会儿再走，免得遇到韩雨柔和容锦承。 不管怎么说，乔斯年和韩雨柔都是有过绯闻的，她不想被别有用心的人再闹出点绯闻来。 门关上，外头的打砸声小了很多，渐渐儿没有了。 叶佳期和乔斯年随意聊着天，就像是不知道韩雨柔来过一样。 “火锅味道不错。” “是吧。”叶佳期笑了，“我就说这儿的火锅很好吃的，是唐人街里头的网红店，很有名气。” 叶佳期吃着说着，不知不觉又吃了不少菜。 等到吃饱了，外面的嘈杂声也听不到了。 叶佳期站起来，绕到乔斯年的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跟他撒娇。 乔斯年倒是一脸受用。 他没想到自己对女人的撒娇并没有什么抵抗力，他还以为自己有多好的耐力。 “吃饱了就想趴你怀里。”叶佳期压在他的耳边，低低笑道。 “陪你来吃火锅，我这衣服上全是味儿。”乔斯年摸到她的小脑袋，亲昵地揉了下。 “那等会儿我帮你买件大衣吧，天冷了也穿得上。” “大衣就算了，你给我买条围巾就好。” 叶佳期哼哼，还不是嫌她没钱。 叶佳期从身后将小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很舒服，就像是一只求抱抱的猫，软萌又可爱。 乔斯年对这样的叶佳期哪里有半分的抵抗力。 原以为她浑身是刺，没想到越是深入接触，越是能发现她的好。 “等会儿还想去哪？我带你去。” “街头有杂耍，还有烟火，你看吗？” 第2352章 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你想看哪个就跟我说，我今天不忙。”乔斯年道。 “那就随便走走。” “行。”乔斯年站起身，将叶佳期拉到怀里来，搂着她，亲了一番。 叶佳期任由他亲着，没反抗。 包间里反正也没别人，乔斯年吻到深处，干脆捧住她的下巴，细致地探入，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吻完，他替她穿上外套，系好围巾。 “走吧。”他牵过她的手。 吃完火锅，她手掌心暖和多了，不再是冰凉冰凉。 正是唐人街夜晚最热闹的时刻，满大街都是人，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乔斯年护着叶佳期，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你跟着我走，我对这儿很熟悉，我来过很多次了。”叶佳期道。 她一边走一边还会给乔斯年介绍，比如那个酒吧里的人都是gay，比如那家珠宝店的东西非常贵，比如街头那家臭豆腐是最好吃的。 明亮的灯光映照着叶佳期如雪的肌肤，她的眸子宛若天上的星星，晶莹好看。 叶佳期来过这个地方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跟乔斯年过来。 来多少次都不及跟喜欢的人来一次。 逛了几个好玩的地方，叶佳期累了，就拉着乔斯年在街头的长椅上坐着，看烟火。 这儿时不时会燃放一些烟火，不成规模，但也很好看。 她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将小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中，像恋爱中的小女孩，满脸都是甜蜜。 “乔斯年，我喜欢你。” 听到她忽然的告白，乔斯年笑了：“我知道。” “嗯，你知道就好，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有一个喜欢你的人，所以你不要辜负她。”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长椅上还有两对情侣在嬉笑打闹。 烟火升上夜空时，整个天空都会充满五颜六色的光芒。 叶佳期往乔斯年的怀里挪了挪，情到浓时，她会抬起头吻他的下巴。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下，她没有那么羞涩和避讳，想做什么就做了。 她还喜欢将脑袋埋在他的围巾里，这样会很暖和。 “乔斯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嗯？很久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就对他暗生了情愫。 总之，是很久很久了。 他们坐在长椅上，远处烟火绽放，融成一副恬淡的画卷。 叶佳期摸着肚子，唇角边笑意更浓。 抬头时，叶佳期忽然看到不远处韩雨柔被容锦承拉着路过，容锦承的态度很恶劣，也很霸道。 韩雨柔被他带着离开，他们身后还跟了两个保镖。 韩雨柔裹着一件宽松的卡其色长大衣，她本来就瘦，这样看来，更瘦。 大概是没有穿高跟鞋的缘故，韩雨柔站在高高大大的容锦承身边，显得格外娇小。 叶佳期第一次这样正面看到容锦承，这男人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年轻，也就二十多岁。 他拉着韩雨柔，一刻不停地离开了唐人街。 叶佳期没想到他们还没有回酒店，她以为他们早走了。 第2353章 你才是我的心头好 “看什么呢？”乔斯年见她看得认真，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她的视线落在前方一个男人身上。 叶佳期连忙收回视线，挽住他的胳膊：“没看什么。” “还说没看什么，别的男人有我好看吗？看得那么入迷。”乔斯年略有不满。 她看的那个男人长得还可以，个子很高，穿衣打扮也很有品味，只是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眉梢间还有几分未脱的顽劣。 “没有，哪有你好看。”叶佳期哄他，“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啊，又帅又有品味，完美。” “那你盯着人家看了好几分钟是几个意思？嗯？”乔斯年不依不饶。 “你吃醋啊？”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不至于。” “好了，我以后不看了，我跟你保证！他们那种打动不了我的，只有你才是我的心头好呀。”叶佳期继续哄。 一番话哄得乔斯年心花怒放。 他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这个本事。 他捏了她的脸蛋一下，又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坐着聊了一会儿，叶佳期用余光看到韩雨柔和容锦承离开了，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乔斯年。 “外面冷，走吧，带你去逛街。”乔斯年道。 “嗯！” 离开唐人街，乔斯年开车带着她去一处大型购物广场。 先把叶佳期看中的包包买了，乔斯年又陪着她买了外套和鞋子，这一次，叶佳期没有拒绝他，由他刷了卡给她买了东西。 乔斯年很贴心，一直帮她提袋子，甚至帮她试鞋子。 商场人很多，热热闹闹，叶佳期逛着也不觉得累。到家居用品店时，叶佳期进去看了看。 “这几个实木的小摆件很好看。”叶佳期拿起一只小木马，“可以放在阳台上。” “这个小木屋的摆件也不错，都买了？”乔斯年也顺手拿起一只。 “好呀，这个，这个，这三样，还要一个小台灯！” “要台灯做什么？家里的台灯不是很漂亮。” “你不觉得这个更好看吗？” “花花绿绿的，有什么好看。”乔斯年气笑，这台灯哪里好看了，按钮旁还做了个草坪的模型。 “好吧，那就不买了，反正也不缺一个台灯。”叶佳期倒挺听话。 他们又逛了一圈，叶佳期还买了几本故事书。 很快，乔斯年的手上就全部都是东西，沉甸甸的。 “你喜欢陪女人逛街吗？我听说男人都不喜欢逛街，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煎熬。”叶佳期走在他的身边，问道。 “陪你逛逛挺好。”乔斯年说的倒是实话。 不仅仅是逛街，只要是任何一件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事，他都喜欢做。要不是她怀着孩子，他早就带她出去玩了，爬山、踏青、游乐场，怎么玩都好。 他们一路逛，一路闲聊。 直到叶佳期觉得有点累，他才带着她回停车场，准备离开。 时间还不算太迟，这一晚上，叶佳期格外满足。 “我的公寓太小，我得换个房子才行。”乔斯年看着后座上的大包小包。 第2354章 不想分离 当初买公寓的时候只是考虑到自己一个人住，未曾想过会交女朋友。 现在哪里是交女朋友，孩子都有了。 “不用了，我喜欢小房子，放不下的东西丢我家去就好了。” “可以把你娃也丢过去吗？”乔斯年勾唇，看向她。 “你这个狠心的爸！”叶佳期捶他，“小娃娃这么小，你舍得啊？” 乔斯年笑得更厉害。 他抓住她的手：“嗯，不丢，跟你开玩笑呢，丢我也不能丢娃，不是吗？” “是！” 乔斯年启动车子，带她回家。 正是夜里，天气很冷，一阵阵晚风时不时吹来，而车内却暖洋洋的。 浮光遍地，灯红酒绿。 …… 自那晚后，叶佳期没有再遇到过韩雨柔和容锦承。 他们本来就是在京城居多，那一晚真得是巧合。 这一天清晨，叶佳期替乔斯年打好领带，穿上大衣外套，一直将他送到公寓门口。 乔斯年扶着行李箱，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乖，就四天，四天后我去你家接你。记得按时吃饭，多穿点，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嗯？” “听见了。”叶佳期心里头还是空落落的，“你也是，于康不跟你去的话，你一个人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清晨的阳光穿过白雾，格外明媚，就连云层都是稀薄而浅淡的一层。 叶佳期还没有换衣服，踩着拖鞋，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 她拉住乔斯年的胳膊，依依不舍。 乔斯年又在她的脸颊亲了亲，这才打开门：“我去机场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 “回卧室吧，不用送我。” 叶佳期不肯，站在门口没有动。 乔斯年扶着行李箱往电梯口走去。 叶佳期一直追到走廊上。 电梯门打开，乔斯年上去，冲她挥了挥手。 门合上时，叶佳期心里头终归是空落落的，就像是少了一块。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光久了，就会舍不得分别，这大概是人之常情。 走廊上阴冷，叶佳期挺着大肚子又转回去。 公寓里没有了他，她怎么都静不下心。 一天一刻都不想分离。 叹了口气，叶佳期静静地去洗手间洗漱，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前段时间，他每天都会给她做好早餐，不上班的时候就会陪她起床，这才分开第一天，她就有些不自在。 或者说，他才走几分钟，她就开始想他了。 她爱了他这么多年，现在都有孩子了，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知道，将一个人放在心口上，就会这样患得患失。 这也真是没办法的事。 好在想他的时候可以给他发短信，打电话。 叶佳期洗漱完，简单收拾了一下公寓，就背着包回自己家。 路上，她给孙管家打了电话，孙管家早早儿就来到了小区门口接她。 “叶小姐，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做了红豆粥，还有煎蛋，三明治，都是你爱吃的。” “就是打算回来蹭早餐。”叶佳期笑道。 “乔爷出差去了？” “嗯，这几天我就住这儿。” 第2355章 他还认得人吗？ 孙管家的早餐很合她的口味，家里也被孙管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叶小姐，天冷了，一定要多穿衣服，这段时间要多多提防一点，你身子弱，医生说你容易早产。”孙管家叮嘱。 “我知道的，他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到冬天会手脚冰凉，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我睡。” “那乔爷不在家怎么办？”孙管家乐呵呵笑道。 “那就只能一个人睡了。” “就几天时间，过起来很快。” 叶佳期吃着孙管家做的煎蛋，真好吃，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阳光洒满屋子，地板上都是明媚亮泽的光线。 早餐后，她特地去自己的房间，打开带锁的柜子，将乔乘帆师公给的训练场资料全都翻了出来。 她拍了几份文件的照片，传给欧凡。 这些资料都已经泛黄，但保存十分完好。 不一会儿，欧凡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叶小姐，这是……” “一份产业，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价值，你帮我估算估算。” “这是伦敦的地，伦敦寸土寸金，当然很有价值。”欧凡道，“我大致看了一下，这块地占地面积极大，而且多属于空地。地处风景优美的郊区，虽然比不得市中心，但这种地方很有开发价值。近来伦敦的房产市场也多将眼光放在偏远郊区位置，这种优势的地理位置，很适合建筑别墅类的高档生活区，投资和回报比自然不用说，很高。”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块地如果不卖，而是抵押的话，你觉得会怎么样？” “抵押？抵押的话存在利息问题，这个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具体要看抵押双方的合作意向。” “这份产业，抵押的话，你看值多少钱。” “起码十亿以上，可问题是，这个价，抵押的话，不会有哪个公司接手。” “我明白了。”叶佳期看着手里头的资料，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泽。 伦敦训练场，是当年很多人的回忆，包括乔斯年、孟沉和萧紫。 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卖。 “叶小姐，有什么问题你随时都可以问我。”欧凡很客气。 “谢谢你。” “应该的。” “对了，欧先生，秦时恩……最近怎么样？” “他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腿脚不便，一直坐在轮椅上，也不跟人说话。夏天的时候症状还好点，到冬天的话，可能状态会很差。” “他还认得人吗？” “糊涂起来认不得，吃药后会好很多。” “一直软禁着？” “嗯，孟先生的人一直看着他，不让他出去，不过他现在这种状态，也不可能出去了。好几次保镖想带他出去透个气，他自己都不愿意。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发呆。” “我知道了。” “叶小姐，你要来京城吗？” “不了，我在芝加哥挺好。” “我听说你快要生孩子了，小宝宝肯定会跟乔爷很像吧！”欧凡的声音都高兴起来。 他还没结婚，不过他很喜欢小孩。 第2356章 叶佳期识大体，很有气量 “长得像他好，不过性格别像他就行。”叶佳期开玩笑道。 她和欧凡又聊了会，她得知乔斯年当初转手乔氏时，已经抽空乔氏，将资产进行了海外转移，但具体的谁也不清楚，只有乔斯年和孟沉两个人知晓。 而如今，一个处于完全失忆状态，一个处于失踪状态。 很让人惆怅啊。 欧凡如今接手的不过是乔氏在京城一些零零星星产业，比如酒店，比如百货商场，而欧凡自己本人也表示管理经验不如乔爷和孟特助，只能保证基本盈利，并不能有太多发展。 尽管如此，叶佳期还是很感激他。 感激他的忠心。 若要给了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孤儿寡母。 她承认，乔斯年和孟沉都是眼光极好的人，知人、识人，懂得用人。 和叶佳期讲电话的时候，欧凡也很感慨，他在之前对叶佳期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和乔爷很早就认识，如今觉得叶佳期识大体，很有气量。 也难怪让乔爷那么喜欢。 聊了会儿，叶佳期挂上电话。 她坐在阳台上，看着手里头这一摞厚厚的资料发呆。 以前她看到数字就很头痛，更别说还有一堆晦涩难懂的词汇。 如今，她已经能慢慢摸出其中的门道，当然也是乔斯年教得好，她有什么不懂的，他都会毫无保留地教她。 她只是有些后悔，留学的时候上个金融系多好。 靠自己自学，多多少少是有点难度。 她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帮衬乔斯年。 叶佳期看向窗外明媚晴好的阳光，叹息一声。 外面枯黄的草坪上染了一层白霜，远远看去，像下过雪一样。 空气里还有些稀薄的雾，阳光穿透下来，露水折射出晶莹斑斓的光彩，十分耐看。 景致细腻而温柔。 午饭时间。 叶佳期收到乔斯年的短信——“已到纽约”。 她迅速回了一个“好”字。 没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心上总归有点空虚感。 他对她不好，她反而倒不会眼巴巴念着他，可他对她好了，她就会想他。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乔斯年。 乔斯年出差在外，并不会很忙，白天办事，晚上的时候就在酒店工作，偶尔会跟合作方喝点酒。 这天晚上路过商场时，寻思着给叶佳期带件礼物。 这样一想，他就将车停在商场外，进了商场。 商场灯光明亮，花花绿绿的东西摆满玻璃柜。 乔斯年兴致倒不错，一家一家看了过去。 商场里很少会有他这样一个人过来的单身男性，更何况他还是在挑一些女人喜欢的东西。 “这只红玉髓的坠子给我看看。”乔斯年走到珠宝专柜，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柜姐连忙将四叶草形状的坠子拿给乔斯年：“先生，这款是有型号区分的，这个是最小号，最小号的话就是比较适合娇小一些的小女生，这款还有白贝母的，也很漂亮。” 乔斯年看了看，觉得还不错。 第2357章 钻戒很漂亮 灯光下，红玉髓有着不一样的光泽，莹润光鲜。 柜姐又忙着给乔斯年推荐了几款：“先生，你看看这个白贝母的也很好看，红色和白色，都很适合女孩子。我们家新款的小蜜蜂挂坠也很可爱，都给您看看。” 乔斯年觉得都挺适合叶佳期。 他送过叶佳期不少首饰，但对于女人来说，首饰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没有哪个女人会嫌弃首饰多。 只不过，乔斯年在看着吊坠的时候，瞥到一旁的钻戒很漂亮。 宝石钻戒在灯光中散发出幽冷的光泽，高贵典雅，宛如女神，乔斯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先生，您喜欢我们这款钻戒吗？喜欢的话我可以给您看看的，这是新到的款式，樱花设计款，当然，还有玫瑰和星月的，还有对戒。”柜姐兴致勃勃地给乔斯年介绍。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只是低头仔细看着。 戒指确实很好看。 “Evan？”忽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乔斯年转过头。 原来是江瑶和小西。 她们看来是出来逛街的，身后的男助理手上拎着大包小包。 江瑶穿着一身米白色针织连衣裙，看上去高挑纤瘦。 她像是很激动，情不自禁往乔斯年这儿跑过来，而小西则跟在她的身边，面无表情。 “你来纽约怎么也没有跟我打声招呼？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早知道你来，我好帮你安排住宿。”江瑶旁若无人地挽住乔斯年的胳膊。 乔斯年不动声色地推开：“我来出差，过两天就走。” “来纽约了就到我家坐坐呀，我爸爸在庄园呢，晚上应该没什么事了吧？要不你跟我去庄园走走？我这就给爸爸打个电话。” 说着，江瑶也没经过乔斯年的同意，自作主张就给江宽打了电话。 “我还有工作没完成，暂时没有空过去。”乔斯年皱眉拒绝。 江瑶不管不顾，跟江宽简短地打了电话。 她笑眯眯把手机递给乔斯年：“Evan，爸爸有话跟你说。” 乔斯年只好拿过她的手机：“江董。” “Evan，瑶瑶说在商场遇到你了，既然这样，一起过来，我有事情跟你聊聊。” “江董，我晚上还有工作，怕是没空。”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怎么，这个面子也不肯给我了？”江宽笑道，“别见到我跟见到洪水猛兽似的，放心，我不吃人。就TR那个项目，还有北郊房产那个项目，我想跟你聊聊。” 乔斯年的眸中闪过幽邃深沉的光泽，宛如风雨前阴沉的天空，深不见底。 思忖片刻，他默了默，道：“我等会过去。” 江宽这才笑道：“我等你，记得和瑶瑶一起过来，我怕你不认得我住的地方。” 乔斯年将手机还给了江瑶。 江瑶又跟她爸爸说了会儿话，聊得不亦乐乎。 小西随意在珠宝柜台前看着，欣赏玻璃柜中的首饰。 柜姐一个劲儿介绍、推荐。 江瑶挂上电话时，柜姐连忙又对乔斯年道：“先生，您要试试戒指吗？有对戒。” 第2358章 这可是婚戒 柜姐把他们当做了情侣。 “不用了。”乔斯年拒绝，转头就打算离开专柜。 “Evan，别急着走呀，这个点还早，我们逛一会儿正好回家。”江瑶看了一眼手表，“我正巧打算买条手链，你帮我挑挑看，我觉得你眼光不错。” 上次庄园里发生的事，江瑶选择性地遗忘了。 毕竟当时大家都喝多了，她正好用醉酒做借口。 再说，除了于康，也没人知道。 就算有人知道那又怎么样，他们本来就是大家心目中的未婚夫妻。 “瑶瑶，这条玫瑰金的手链好看，你试试。”小西指了指玻璃柜。 “你眼光不好，让Evan给我挑。”江瑶娇嗔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还没等乔斯年开口，江瑶又看向柜姐：“这位先生刚刚看中的是什么呀？能拿给我看看吗？他是帮我挑的呢！” 柜姐兴致勃勃，高兴得不得了，拿出红玉髓的吊坠：“小姐，您看看，是这个吊坠，非常好看。” “我就说Evan眼光好，这吊坠很适合我啊。”江瑶高兴地拿起来，“我试试。” 乔斯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瑶和小西。 江瑶试了试项链，对着镜子左右看着。 “好看，好看。”小西夸赞。 “你说好看有什么用，Evan，我戴这个好看吗？”江瑶看向乔斯年，笑意盈盈。 “嗯。”乔斯年含糊应了一声，抬起手，“时间不早了，去完庄园我还得处理工作，我先去车里。” 说完，乔斯年头也不回转头离开。 江瑶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几十秒，眼底也没什么情绪。 她摘下项链对柜姐道：“包起来吧，就这个了。对了，刚刚那位先生，是在挑戒指？” “是有在看戒指，他看中的是这款，小姐，这款也很适合你哦。”柜姐笑容灿烂，拿出乔斯年看中的那只戒指，“小姐，您要试戴一下吗？试试尺寸。” 江瑶从盒子里拿出那枚钻戒，目光盯着上头璀璨的宝石看了好久。 这宝石可真好看。 她试了试，尺寸也刚刚好，挺漂亮。 柜姐一个劲儿在夸：“小姐，你太适合这枚戒指了，刚刚那位先生眼光很好，一眼就看出您适合这枚戒指。” 小西看了一眼，闲闲地倚靠在柜子上，不冷不热道：“瑶瑶，这可是婚戒，我可没见过女人给自己买婚戒的哦。” “谁说我要买了。”江瑶将戒指摘下来，“这戒指这么便宜，送给我我也不会戴。” 柜姐被这么一嘲讽，脸色很尴尬，但还是在竭力保持微笑。 不管怎么说，顾客就是上帝。 柜姐帮江瑶把项链包起来，江瑶付了钱随手就把袋子丢给小西：“送你了，你自己拿去处理掉好了。” “瑶瑶，你不要吗？” “又不是我看中的东西，我要来干什么，我也看不中这种东西。” “瑶瑶，你不是很喜欢Evan？他看上的吊坠，你不喜欢吗？我觉得还挺好看。” “他看上？他是为了我看上的吗？”江瑶语气冷漠，十分不屑。 第2359章 夫妻生活更有趣 小西撇撇嘴，不吭声了。 她知道江瑶脾气大，但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不会表现出来，但江瑶的心高气傲是天生的。 “瑶瑶。”小西压低声音，“你说他是打算送那个孕妇的吗？没想到他这人还挺长情，我以为他看上那孕妇，不过就是看中那女人的姿色。他好像喜欢那个孕妇，已经喜欢好几个月了。” 小西其实也想不明白，Evan这男人是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孕妇都能看上？ “别提那孕妇，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不然你凭什么觉得一个心智正常，甚至是超群的男人，会看上那个女人？” “肯定是床上功夫好呗，那种女人，经验丰富得很。” “Evan就是个没眼力见的，喜欢那种贱女人，那女人的孩子都是个来历不明的，自己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上过床，Evan真特么没见过世面！” “瑶瑶，你说你也真是，追你的富二代多了去了，你偏偏看上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我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你要是想要长得好看的，不是有好几个男明星追你，我听人说那个主演《Unkown》的男演员在到处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呢！” “我对西方人没兴趣。” “可是那演员长得帅啊，身材也好，而且西方人尺寸大，以后夫妻生活更有趣。”小西低笑，“那男演员真帅，你要是不要，我去追了。” “你不是有男朋友？” “谁规定我只能交一个男朋友的？哪个好跟谁呗，只要没结婚，挑三拣四才是美德。” “那送你了，你去追好了。”江瑶一脸不屑。 “你就对这个Evan这么上心？他有哪里好？你以前可不是这么长情的人啊，你之前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我还快。” “他有哪里好？我哪知道他有哪里好，脾气坏的跟什么似的，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瑶瑶，我看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因为追不到他，没得手，所以想征服他吧？” “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摩我，我不喜欢。” 小西撇撇嘴，又来。 她眼里的江瑶就是这么心高气傲，作为朋友，也是一句都说不得。 好在她早就习惯了。 “瑶瑶，我真心觉得Evan那男人没什么好追的，不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男人都免不了俗，你要是喜欢他，就多给他几家公司，几辆跑车，他心态飘了，自然跟着你，把你捧着。” “你怎么觉得他普通？他一看就是受过上等教育的，你也听他弹过钢琴，你觉得他是普通人？我的芝加哥分公司还不够好？我都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他了，我也没见他有多飘。他不是那种没见识的男人，更不可能说见钱眼开。” “那这种男人，太难搞了，瑶瑶，算了呗。” “还是那句话，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摩我。”江瑶淡淡道，一双湖蓝色的眼睛看向商场出口的地方。 “那瑶瑶，他喜欢孕妇这种事，你怎么看呢？不还是免不了俗。” 第2360章 Evan迷途知返了 “大概是他不开窍。”江瑶淡漠道。 “男人都是这个德行，有了钱，就想换换女朋友，玩点刺激的。我看Evan也不例外，归根结底还不是你给他的权力太大了，给他的地位太高了，这能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小西不以为然，“你看看当初他刚认识你的时候，对你多体贴，也不会在外头沾花惹草。现在呢？他现在变成这样，还不是你惯的。” “一个年轻男人，长得不错，又有钱有势，自然招女人啊。叶佳期不就是那种女人么，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小西说的头头是道。 “行了，走吧，他在外头等我们了。”江瑶不想再听小西指责。 她自己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输给叶佳期那个女人。 她怎么会输给一个孕妇。 越想越不可思议。 多少男人巴结她、讨好她、追求她，可到了乔斯年这儿，她还不如一个结过婚的孕妇。 商场里灯火通明，商场外的光线略有几分迷离。 路灯闪烁，街道人来人往。 广场的人很多，这个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点，整个城市都还处于喧嚣和热闹之中，未曾停歇。 停车场上停了很多车，江瑶将东西放进自己的红色法拉利跑车里。 外头有点冷，冷风一阵阵吹来。 江瑶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发丝，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长吁一口气。 小西也开了辆跑车，长发在风中飘扬，她倚靠车门，点了一支烟，看着自己的姐妹儿。 “瑶瑶，今天逛街逛得不尽兴吧？还没买什么呢就得回去。” “可不是，他来纽约都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完全把我当透明的，要不是今天在商场看到他，我可还不知道他悄悄来纽约了。”江瑶冷笑，“你说，在他心目中，我是他什么人？” “朋友？”小西嗤笑，“我看连朋友都算不上，朋友之间好歹会聚餐、唱歌、飙车，他会跟你做什么？我看他对你也就只剩客套了。” 小西作为局外人，她始终觉得自己比江瑶看的透彻。 那个Evan摆明了就是不喜欢瑶瑶。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瑶瑶喜欢他啊。 爱情这种事情也说不准，说不定哪天这Evan迷途知返了，重新醒悟过来也说不定。 小西抽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烟雾。 风吹来，吹乱她的头发。 江瑶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跟Evan回去见爸爸，我让我助理送你回家。” “你助理长得不错，给我睡吗？”小西嘻嘻笑，邪魅地冲江瑶身边的年轻男人吐了一口烟。 “那得看你自个儿的本事咯，拿得下就睡，拿不下就白搭。”江瑶淡漠地打开车门，“我上车了，你早点回去，昨晚上玩了通宵，今天早点睡，不然又要跟我喊皮肤变差了。” 小西嘻嘻笑：“慢走了，瑶瑶，希望你也有本事拿下想睡的人。” 江瑶没说话，坐进了驾驶位。 她坐上去就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Evan，你在哪个出口？我接应你。” 第2361章 眉间心上……都是她的影子 “往左看，那辆黑色宾利。” 江瑶转头看了看，找到了乔斯年的车：“看到了，你跟着我开吧，我带你去庄园。” 江瑶戴着耳机，踩下油门。 那头，乔斯年没有开口。 江瑶越发觉得他连话都不爱跟她说了。 她记得他受伤醒来那会儿，她跟他聊天，他会搭理她，甚至她问他喜欢什么，他也会说。 而如今……越发冷漠。 叶佳期那女人还是有点本事的，能把这么冷淡的一个男人给弄上手，她真是好奇得很，那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Evan，这段时间忙不忙？我每次约你，你都说没空。” “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接触了，免得佳期误会。” “哟，你们这是正式确立关系了？你们在一起了？同居了？” “那是我和她的事，跟你无关。” “孕妇的感觉不错吧？Evan，你挺重口味的。”江瑶低低笑道，“不过男人嘛，正常。” “挂了。”乔斯年按了挂断键。 “哎！你！”江瑶气急。 她的红色跑车开在前头，冲到马路上，沿着宽阔的马路一直往前开。 这儿是市中心，跑车开起来并不快。 但过了市中心，地方越来越偏，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时，她的跑车就像是离弦的箭，飞快地驶向前方。 跑车的马达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听来格外轰动。 那一抹红色像极了跳舞的精灵！ 乔斯年认得庄园的路，并没有去跟江瑶争什么先后，他对飙车一类刺激的事一向不感兴趣。 他不喜欢刺激，他更喜欢理性。 在他看来，这种失去理智的刺激性行为，更适合二十岁左右的男男女女。 宽阔的马路上只有他们两辆车，一前一后。 江瑶的跑车在路上飞快行驶，两边的树木以夸张的速度往后退。 她开了一会儿，原以为乔斯年会追她，没想到，几分钟后，她都快看不到乔斯年的宾利了！ 一时间，极大的不爽充斥了她的内心。 这点默契都不给她。 让她一个人尴尬地飙车，跟傻子一样！ 此时此刻，江瑶极度不爽，很想抽烟。 她和乔斯年真得是一点默契都没有，那个男人似乎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从来不会站在她的角度上。 越想越气，江瑶干脆开了天窗。 冷风“嗖嗖”地吹进来，像刀子一样割在江瑶的脸上。 后面，乔斯年的宾利渐渐追了上来。 乔斯年开车很稳，不紧不慢。 江瑶故意放慢车速，等乔斯年的车与她的车平行时，她才喊了一声：“Evan，你究竟喜欢叶佳期什么？” 乔斯年车窗紧闭。 黑暗而寂静的夜空下，乔斯年听到了江瑶的嘶吼。 可，他没有回答。 乔斯年薄唇紧抿，刀削般的脸庞隐没在黑暗中。 他喜欢叶佳期什么？他没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但他知道，所谓喜欢，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会想她，会每时每刻地想，那种思念侵蚀着心智，直到眉间心上……都是她的影子。 第2362章 像小时候的乔斯年 芝加哥。 天气有点冷，叶佳期早早洗了澡坐在床上做方案。 乔斯年出差在外，她每天晚上只能一个人睡觉，被窝总是不暖和。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吱吱响，窗帘紧闭，卧室里还算温暖。 叶佳期吃了一碗燕窝，这还是乔斯年买给她的，他出差在外时，她一般不会去打扰他，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怕耽误他的事。 她扒了扒手指头，后天他就回来了呢！ 方案做到一半，她接到程遇之的电话，叶佳期同他聊了一会儿，感觉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程遇之的伤恢复得很好，是蔡阿姨一直在照顾他。 他每天在医院里很清闲，时不时会去医院的草坪地走走，每到那个时候，蔡阿姨会把小乖抱过去跟他玩一会。 叶佳期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头感慨万千。 程遇之给她发了些小乖的照片，小家伙胖嘟嘟的，眯着眼睛晒太阳。 叶佳期想小乖。 想得很。 十点多钟，叶佳期打了个呵欠，将笔记本收起来。 乔斯年没给她打电话，她就发了条短信：晚安。 她猜他可能还在谈生意，或者工作。 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叶佳期都和孙管家呆在一起，她每天出去散步的时候会经过乔斯年的公寓，帮他整理整理屋子，顺便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水。 有时候，她也会跟乔乘帆打电话。 自从她上次去了伦敦后，小家伙心情好了很多，上课也认真了。 只不过他对手工课依然没什么兴趣，回家时，喜欢一个人组装小飞机。 师公给他买了很多飞机模型，他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卧室地上，趴着默默组装。 每装好一个就会发照片给叶佳期看，很有成就感。 叶佳期喜欢看小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可好看。 小家伙白白净净，很像小时候的乔斯年，只不过比乔斯年爱笑，但偶尔也会发小脾气。 比如，佣人不小心把他的画笔打翻了，他就会不高兴地对佣人说：“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下次不能再把我的东西弄坏了。” 乔乘帆的师公说小家伙发起脾气来一本正经。 师公对乔乘帆很溺爱，完全就是爷爷对孙辈的那种溺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乔乘帆的师公在当地很有威望，叶佳期知道，让乔乘帆呆在那里，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这大概也是当初乔斯年将乔乘帆送过去的原因之一。 乔乘帆还是很喜欢跟叶佳期打电话，他特别爱唠叨，还会叮嘱叶佳期多多穿衣服，不要感冒。 叶佳期听了想笑。 比他爸爸还暖心呢！ 到晚上的时候，叶佳期习惯性坐床上揉着腰，腰酸酸的，不太舒服。 她想了想，还是给乔斯年打了个电话。 “在忙吗？” “还好。” “哦，不忙的话，我们聊一会儿？你是明天中午的飞机到芝加哥？” “有事情耽搁了，恐怕还得在纽约呆几天。” “这样啊，那你忙，我没事儿，有孙管家照顾我呢！”叶佳期道。 第2363章 把宝宝看得比自己还重 “嗯，有好好照顾自己吗？身体还好？” “挺好的呀，什么都很好，你不用在我这儿分心。你现在……让我猜猜，是不是在忙工作上的事？不早了，忙完记得洗个热水澡睡觉。” “你也是，早点睡。” “好，我等你回来，回来之前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知道。” 挂上电话，叶佳期揉了揉腰，今天腰很不舒服，酸酸的。再加上被窝怎么都焐不暖和，她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她知道这是孕期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但这种时候，依然很想要人陪着。 夜里头起了风，狂风“呼呼”刮了一阵，有“噼里啪啦”的雨珠子落下来，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嘈杂的声响。 下雨了啊。 叶佳期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着，看了会儿书，又给宝宝讲了故事。 迷迷糊糊中，她捧着书睡着，夜里头被小家伙踢醒。 关了灯，盖好被子，叶佳期翻个身，又继续睡。 小家伙闹的时候，她习惯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这样能缓解一些不适。 但今天夜里，宝宝闹得格外厉害，大约三四点的样子，叶佳期完全没有了睡意，肚子隐隐作痛。 被窝里很冷，她只好坐起来，打开台灯。 台灯橘黄色的光线让整个卧室看起来要舒适很多，她迷迷茫茫地坐在床边，倚靠抱枕，脸色不太好。 外面的雨还在下，冬天的雨是越下越冷，明天又是一个寒潮。 可能是天气的缘故，肚子里的宝宝很不安分。 她坐起来，他还是闹。 叶佳期睡意全无，但心里头还是甜蜜的。 这个宝宝可以平平安安出生了，不会再像上一个孩子一样。 当了母亲后就这点愿望，希望孩子好好的，会把宝宝看得比自己还重。 叶佳期干脆就坐着，这样会舒服很多。 帘外雨水潺潺，寒冷的冬天说来就来，这样的夜晚，四周静谧无声，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正好是伦敦的七八点钟。 为了转移转移力，她给乔乘帆打了个电话。 “小帆帆……” “七七！”那头的小家伙好像很意外。 “想不想七七啊？吃早餐了吗？准备上学？” “在吃，今天的早餐有茶叶蛋、南瓜粥、蒸饺、包子、荷包蛋、蛋挞……”小家伙一个一个给叶佳期报，乐此不疲。 叶佳期不觉得他唠叨，听得笑起来。 “七七，我会煮茶叶蛋，这个茶叶蛋是我跟阿姨一起做的，你要是过来的话，宝宝就亲手做给你吃哦。”小家伙一脸满足，“别人我不做。” 叶佳期笑了，简直小暖男：“小帆帆好厉害，那以后小宝宝要吃，你会给他吃吗？” “唔……小宝宝啊，给吧。” “你爸爸呢？” “不给！”这次小家伙没犹豫。 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叶佳期真想摸摸他的小脑袋：“那你吃早餐吧，吃完去上学，好好念书。” “知道的，会认真学习。” “嗯，小帆帆最听话。” “要亲一下。” 第2364章 小可怜该怎么办…… 隔着手机，叶佳期亲了他一下，小家伙顿时蹦蹦跳跳，高兴得很。 听到乔乘帆的笑声，叶佳期肚子上的痛意少了很多，只是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皱着，嘴唇也有些苍白。 她身体不好，再加上孕前期情绪太糟糕，因而她的孕期比别人要受苦。 前几次住院的时候，保胎针都打了不少。 那头，小家伙完全不想挂电话，就想抱着手机跟叶佳期说话。 “七七，我同桌换人了，来了个法国小女孩，她叫Macy，她英文讲得不好，经常让我教她。” “你喜欢她吗？” “喜欢，她长得好好看。” “长得好看你就喜欢呀？” “长得好看我就想跟她说话，要是长得不好看，我也会跟她说话，但是没有那么热情的。” 叶佳期笑了，小屁孩儿，还会看脸。 长得好看就喜欢，这逻辑……也不知道遗传谁。 “那男生怎么办？你是不是在学校里不爱跟男孩子讲话？”叶佳期逗他。 “男生不一样，跟我好的，我就跟他们好，跟我不好的，我也不跟他们好。不过我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他们喜欢听我讲故事，我讲的故事最好玩。下课的时候，我们就坐在草坪上，一边玩一边讲故事，我还会把小飞机带给他们玩，他们都很喜欢。”乔乘帆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叶佳期听着甜甜糯糯的声音，心口都是甜意。 “那小飞机坏了，你会不会心疼？” “会心疼……所以我不会把爸爸买的带过去。” 叶佳期莞尔一笑，小家伙挺傲娇，嘴上说了千百遍不要爸爸，不要跟他好，结果连乔斯年买的小飞机都舍不得分享。 可是……他爸爸记不得他了。 把曾经最宝贝的儿子都给忘了。 如果乔乘帆知道，该有多难过，多伤心，他会哭吧？ 本来就没有妈妈，如今爸爸也认不得他了，小可怜该怎么办…… 叶佳期实在不愿去想那么一天。 很多事情，于她，于乔乘帆都是矛盾的。 而这一切的矛盾都堆积在了她的身上，她需要瞻前顾后，需要方方面面考虑周全。 曾经乔斯年承担过的重担，如今，她也体会到了。 乔斯年倒好，什么心都不用操了，乐得自在。 “七七，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小帆帆太自私了，你说好朋友要懂得分享快乐，可是我真得好不想把爸爸买的小飞机带过去……”乔乘帆声音委屈委屈的。 “没关系呀，你有那么多小飞机，带其他的也是一样，爸爸给你买的，你就自己玩。懂得分享是好事，但也不一定什么都要分享的。” “真得吗？” “是的，小帆帆已经做得很好，棒棒的，七七很爱你。” 乔乘帆害羞，心里头可高兴了。 他又扒着手机跟叶佳期聊了很久。 要不是还得继续吃早餐，他肯定舍不得丢手机。 说了约摸半个小时的话，他才依依不舍挂上电话。 叶佳期听着窗外潺潺雨声，将手机放下。 芝加哥在下雨，伦敦是晴天。 第2365章 这都快生了 这样的深夜，连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台灯暖橘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将她苍白的脸颊染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叶佳期睡不着，肚子里有隐隐的痛意，虽然好了很多，但依旧不舒服。有时候她会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雨水声，外面的雨很大，明天怕是会特别冷。 卧室里有暖气，但被窝并不暖和。 叶佳期没有睡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思绪像飘摇的风筝，随着风在飞来飞去，却找不到飞翔的终点。 就这样，叶佳期摸着肚子坐了很久，始终没有再能睡着。宝宝并没有早产的迹象，只是特别折磨她。 阴冷的雨天，天空阴沉沉的，不见天日。 五六点的时候，小家伙才不闹了，乖了。 叶佳期迷迷糊糊躺下睡了一会儿，雨依旧在下个不停。 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叶小姐，你醒了吗？十点了。”孙管家没有敢喊太早，可今天叶佳期起得很迟。 叶佳期胳膊也酸酸的，孙管家喊了好一会儿，她才疲惫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然而，她声音太小，起初孙管家并没有听到。 过了半晌，孙管家才推开门。 看到叶佳期苍白的脸色，她吓到了：“叶小姐，哪里不舒服？脸色很不好。” “是吗？可能是夜里头睡得不踏实。” “宝宝太闹了吗？肚子疼吗？今天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今天下雨，不去了。” “真没事吗？不要撑着，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我。”孙管家很担心。 医生一直叮嘱，叶佳期是容易早产的体质，一定要比别人更加小心，不然的话，容易出现问题。 “真没事，我今天睡过头了，我这就起来。”叶佳期准备下床，但还是筋疲力尽。 “叶小姐，乔爷呢？不是说这两天回来？” “他有点事耽搁了，可能还要过些天才能回芝加哥。” “我打电话给他，叶小姐，你把他手机号码给我。”孙管家着急，“天大的事能有你和孩子重要吗？你怀孕后，他陪着你的时间屈指可数，难不成这都快生了，还不闻不问？” “孙管家，没事儿，我这还没到预产期呢，他工作也要紧。” 孙管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爷和叶小姐是互相爱着，也是互相亏欠。 但爱情里又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呢，没法算这种帐。 可这种时候，她还是希望乔爷能回来照顾叶佳期，毕竟叶佳期身体太弱了，就算身体上无法再补偿，起码心理上会安慰很多。 叶佳期执意不让孙管家打电话给乔斯年，孙管家也没办法，她只好把叶佳期照顾好。 可她再怎么照顾，也代替不了乔爷啊。 叶佳期没吃早餐，午餐也只吃了一点，她吃什么都觉得腻，只稍稍吃了点蔬菜和水果。 吃完饭，她抱着开水坐在阳台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外面雨水朦胧，雨雾迷离，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下。 第2366章 乔爷已经有两个孩子 叶佳期在阳台上呆坐了半天。 外面的雨也下了一整天。 孙管家实在看不过去，乔爷究竟在忙什么？ 不是信誓旦旦保证了会照顾好叶佳期，怎么出个差连电话都不打给叶佳期？ 坐了半天，叶佳期终于缓过神来，她吃了孙管家给她熬的银耳羹，翻开手里头的文件和资料，认认真真做标记。 下雨天真不好呢，不能出门。 她低着头静默地翻动文件，从资产估算到建地面积，一个一个计算。 她数学很不好。 但没有什么是天生不好的，只要后期肯努力，什么都能弥补。 如今她算起这些来，也已经得心应手。 傍晚，叶佳期大概太困，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着。 孙管家进来时，她都毫无知觉。 孙管家心疼得不得了，虽说她是乔爷的人，但跟叶佳期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的心早就偏到叶佳期这儿了。 趁叶佳期熟睡，她拿了叶佳期的手机，用叶佳期的指纹解了锁，偷偷给乔爷发了一条短信：叶小姐身体不舒服，随时都可能会早产。 发完，她删了。 她没背着叶佳期做过对不住她的事，这算第一件。 但她见不得叶佳期这么伤神。 如果叶佳期责备，她也不会有怨言。 她觉得，如果是那种能放下来的工作，完全可以放一放。 可如果错过了照顾叶佳期，怕是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乔爷已经有两个孩子，以后想要孩子的可能性不会很大。 想到这儿，孙管家格外心疼叶佳期。 她给叶佳期披了一条厚实的毯子，叶佳期也没醒。 这一觉，她睡得很是安静。 足足睡了两个小时。 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全黑，只剩下雨还在下个不停。 “孙管家，我饿了……”叶佳期揉着眼睛，踩着拖鞋走出来。 “叶小姐，你可算饿了，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要吃。胃口好点了吗？晚餐做的清淡，不会油腻。” “好多了。”叶佳期挺着大肚子，慢慢悠悠走着，脸颊多了红润，“可以吃饭。” “那就坐下来吃吧，菜都是刚做好的。” 晚餐的时候，叶佳期的兴致明显比中午要好很多。 她吃着热乎乎的菜，还会跟孙管家聊几句。 “孙管家，明天还有雨吗？” “天气预报说有，不过比今天小。” “那又不能出门了。” “还是别出去了，外面风很大，降温降得厉害，一不留神就容易感冒。” 饭后。 洗完澡，叶佳期裹着毯子坐在阳台上吹头发。 这雨，下得可真大，外面阴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路灯的光飘飘忽忽，闪闪烁烁。 这一晚，肚子里的孩子还算听话，没有闹。 叶佳期讲完故事时，整个人累得不行，书还在手里，人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台灯也忘关。 大概是太过疲惫，她扯了扯被子，小脑袋深深埋在枕头中，寻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浅浅的光线下，她白皙的脸庞安详而宁静，唇角微微上扬，一只手一直搁在肚子上。 第2367章 别动，是我 也不知是夜里头几点钟，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窗外的雨小了很多，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夜色幽明，四处一片昏黑，安安静静。 叶佳期睡觉的时候习惯性蜷缩身体，到了冬天，这习惯会更明显。 冷的时候，她就喜欢把被子紧紧抱在怀中。 夜里，手掌心传来一阵阵暖意。 原本冰凉的双脚像是被抱在了怀里。 叶佳期以为是做梦，梦里头的她没有怀孕，正穿着花裙子在春天的草坪地上跑来跑去。 春天的阳光是暖和的，花草是芬芳的，姹紫嫣红，一切都是这样生机勃勃。 她晒着太阳，跑着跑着就跑累了。 正当她想要坐下来歇会时，她看到不远处乔斯年采了一捧玫瑰花往她走来。 “斯年，斯年……”梦里，她呢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嗓音轻柔，惹人怜爱。 “我在。”低冽、深沉的声音响起。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好像是笑了。 手掌心暖意溶溶，双脚也渐渐暖和起来。 被窝不再那么冷。 叶佳期往暖和的地方靠近些，这样好像会更加舒服。 这一觉，后半夜时，她睡得十分踏实。 肚子里的宝宝一直没有闹，直到深夜四五点时，才踢了叶佳期一下。 叶佳期眉头一蹙，下意识地就想抓床单。 结果，床单没抓到，抓到的好像是谁的胳膊。 她这才惊醒过来，伸手就要开灯。 “别动，是我。”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叶佳期愣住，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执意把灯打开。 台灯橘黄色的灯光亮起，叶佳期看到了风尘仆仆的乔斯年，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烟灰色毛衣坐在她的身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像是一夜没睡。 外头的雨还在下，屋子里听得到响声。 叶佳期讶然，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皮肿肿的。 她没有做梦，是乔斯年。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讪笑：“不认得我了？” 他的眉眼里是温和的笑意，虽有疲倦，但不曾在她的面前表露一分一毫。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佳期还在吃惊。 “一点不到的时候。” 叶佳期更惊讶，她睡得是有多沉。 “吵醒你了？”乔斯年声音轻轻的，“时间还早，再睡会，我看着你。”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有几天。”叶佳期哪里还睡得着。 她就说今晚上被窝里好暖和，睡得也很踏实，就连做的梦都很美好，原来是他一直在抱着她睡觉。 而看他的样子，一夜未曾合眼。 “孙阿姨发短信给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就赶了回来，遇上大雨飞机耽搁了几个小时。我订了七点的飞机票，等会儿还得去纽约。” 乔斯年嗓音轻缓，但落在叶佳期的心里，她却格外过意不去。 原来他是连夜赶回来的。 “你……很累吧？”叶佳期抱歉地看着他，她实在不知道孙管家发了短信给他。 “还好，飞机上可以休息。”乔斯年伸手摸了摸她红通通的脸颊，眉目深情。 第2368章 我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叶佳期的脸很温暖，摸起来也是细腻柔软。 他的掌心也是温暖的，带着一如既往的厚重和温柔。 叶佳期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他靠近些，扑进他的怀中。 乔斯年笑了：“听话，再睡会，不睡的话，我得去机场了。” 叶佳期摇头：“不睡了，我跟你说会话吧。” 虽然才分别短短几天时间，但她总觉得隔了一个世纪之久，而这会儿见到他，她只想窝在他的怀里。 “时间还早，你需要多睡会，肚子好点了吗？有没有去医院？” “没去医院，不碍事，就是正常反应。” “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告诉孙阿姨，不要撑着。我回来的时候看你手脚冰凉，睡得不踏实吗？” “我就是这样的体质，到冬天就会冷，手脚很难焐暖。”叶佳期抱紧他的腰，不肯松手，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中。 她想一直这样抱着他，不分开。 “体质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没人陪你睡，我回来后帮你焐了会，好多了。” “嗯，是好多了，所以以后每年冬天，你都要在我身边才好啊。”叶佳期像奶猫一样，蹭了蹭他。 乔斯年的眼底是深沉、幽邃的光泽，晦暗浑浊，深不见底。 她搂着他的时候，他也把她往怀里抱了抱。 “外面雨下得很大吧？你有没有淋到？”叶佳期问。 “没有。”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孙管家给你发短信，让你特地跑了一趟，我没事，真没事的。”叶佳期过意不去。 “肚子疼还叫没事？要是孙阿姨没告诉我，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只是孕期正常反应，我要是疼一下就告诉你，那你得忙成什么样。” “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别忍着，孙阿姨说你容易早产。”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她就说你容易早产。” “小心点不会有事的，可能只是因为这几天天气不好，所以肚子里的宝宝不舒服了。”叶佳期辩解，“真得没关系，你不用紧张。” “我怕你有什么闪失，更怕你在有事的时候我没陪在你身边，我会遗憾。” “咒我呢。”叶佳期笑着挠了他一下，“不会有事，我和宝宝都会好好的。” “嗯，都会好好的。”乔斯年拍着她的后背，“睡吧，我抱着你。” 叶佳期还是摇头：“不睡了，我要跟你说话。” 她像是兴奋了起来，心情很好，也没有了睡意。 乔斯年无奈，只好依她。 “我看你穿的不多，纽约没有下雨？”叶佳期问。 “纽约没下，天气还不错，那儿新建了个喷泉公园，有时间带你去看看。” “明年吧，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叶佳期的声音很轻。 这样的夜晚本就格外安宁，一点点呼吸声都能被放大很多倍。 他们之间呼吸纠缠，心跳声仿佛都杂乱在一起，不分彼此。 乔斯年宽厚的胸膛给了叶佳期很大的安全感，她紧紧依偎着他，不肯松手。 第2369章 小家伙踢我，你又没办法 夜晚很静，她随意跟他聊着，心口踏实许多。 “刚刚做梦梦到我了？听到你在喊我名字。”乔斯年低头看向她。 叶佳期挺不好意思：“是梦到你了，梦到春天到了，我和你在外面踏青。我喊你名字了吗？” “是，喊了好几声。” “那大概是想你了。”叶佳期笑着蹭了蹭他，“不过，我没那么黏人，想你归想你，你要是工作不认真，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我就不会想你了。” 乔斯年听到她这孩子气的话，轻笑，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叶佳期又道，“宝宝也不用担心，他就是调皮了一点。以后不要再夜里头赶回来了，还下着雨呢，又冷。” “我担心你。”他皱了皱眉头。 他看到孙管家的短信时，心口拎了一下。 他很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随即就订了飞机票，一路赶到机场，只可惜航班有延误，他回来的迟了。 叶佳期给了他家里钥匙，他进卧室时，她睡得正香，但手脚冰凉。 “我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身体真得很不舒服，我会跟你说的，不会跟你客气。”叶佳期笑道，“至于小问题，我不想让你太麻烦，我可以处理好。” “这怎么叫麻烦？嗯？手脚凉成这样，可不就是不舒服？” “我都习惯了，到冬天就这样。” 叶佳期同他说着话，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他的心跳声。 整个卧室都是暖暖的，宛如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 抱着他的感觉和抱着被子截然不同，如果可以，她还是喜欢抱着他，每晚都抱着。 但她知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感情细腻，会更倾向于儿女情长，而男人，并不会囿于这些。 “天亮的时候，你就要去机场了吧？哦，不，阴天的话，天没亮，你就得过去了。” “所以我说哄你再睡会，我怕我走了，你更睡不着。” “不会，你回来看我，我很高兴啊，但以后不允许了。你工作忙，出差是常事，纽约近还好，要是远一点的地方，你岂不是得耽误工作？我不准你耽误工作，男人成天跟女人腻在一块儿，像什么样。” 乔斯年笑了：“我在你眼里是这种男人？再说，我怎么就成天跟你腻在一起了？嗯？” “不接受反驳。” “好，好，不反驳，你说的话，我听着就是。” “嗯，这才像话。” “有哪里不舒服吗？趁着我还在这儿，告诉我。”乔斯年关心地看向她。 “不舒服……腰酸酸的，别的还好。小家伙踢我，你又没办法。” “现在没办法，以后有的是办法。”乔斯年伸手替她揉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不行，不行，我会护着的，你可不能打他。” “那他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那也不行，我生的，不准你打。” 乔斯年：“……” 他替她轻轻揉着腰，掌心温热，动作很柔。 第2370章 其乐融融，大抵如此 叶佳期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细致的一面，褪去霸道、强势的表面，他更像一个普通的丈夫。 而她想，他比普通男人已经好太多，他很顾及她，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你一直没睡吧？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叶佳期担心他，他看她脸色不太好。 “不用，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得去机场。” “一个小时呀……那我是跟你说话好呢，还是在你怀里睡一觉好？” “睡觉吧，半夜醒来的话，白天会没精神。”乔斯年搂着她，“趁着我在这儿，好好睡觉，我走的时候会帮你把灯关了。” “要是孙管家知道我这有人，还以为进贼了呢！” “可不是，专偷你的贼。” 叶佳期笑了。 “对了，我家小乖在纽约，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它，它跟遇之在一起。” “不去。”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好吧，不去就不去。” 她知道，他虽然跟程遇之道了歉，但他们毕竟不会成为好朋友，私底下也不可能有往来。 男人都是这样，面子看得重。 叶佳期又跟他聊了会儿方案上的事，乔斯年简短地应着。 说了会儿，叶佳期打了个呵欠。 腰舒服很多，肚子里的小家伙情绪也比较安定。 她趴在乔斯年的怀里，渐渐有了困意。 他低头亲了亲她：“乖，再睡一觉。” 她勾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你什么时候回家，还要在纽约几天？” “事情办完我就回来，嗯？” “嗯……你说话要算话。” “算。”乔斯年道，“你也是，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去医院。” “我会把自己照顾好，不会让你分心。” “睡吧。”乔斯年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好在，叶佳期很好哄，也不会恃宠而骄，他哄了几下，她就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睡着。 起初还会呢喃说几句，再然后沉沉进入梦乡。 她睡觉的样子很乖，整个人都是瘦瘦小小的，他很容易就抱住她。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过了许久才将她放在床上，替她把被窝焐暖。 外面的雨还在下，但外面的凉意丝毫没有影响到屋内的暖意。 其乐融融，大抵如此。 乔斯年一直看着她，手指头轻轻摸着她的发丝。 她睡着的时候天然无害，像一只收起爪子的猫，让人心生爱怜。 乔斯年坐在旁边守着。 灯光照下来，四周都是安谧、静好的颜色。 外面风大雨大，家里安好如初。 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看到叶佳期睡得很安稳，乔斯年才稍稍放下心，他轻手轻脚下床，拿过自己的大衣外套。 临走时，他将台灯关掉，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天还没亮，微弱的光线下，乔斯年站在原地看了叶佳期很久，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仍旧站着。 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他的一颗心才放下。 良久，他离开卧室，关上门，下楼。 雨中，他撑起伞，大步走入黑暗里，背影渐渐远去。 第2371章 小两口之间的事 这一觉，叶佳期睡了很久。 醒来的时候天空雾蒙蒙的，下着小雨，眺望出去，远处都是白色的烟雾。 她起床时盯着床边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 夜里头，乔斯年来过。 可，为什么一醒来，身边没有人呢？枕头边的位置也是空的、冷的，就好像他没有来过一样。 若不是夜里头她很清醒，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叶佳期怅然若失。 天已经亮了，她打开手机，早晨九点半。 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乔斯年：我已经到纽约。 叶佳期回了一个“好”字。 他夜里头确实来过，只是……悄无声息，回来得匆匆忙忙。 叶佳期恍恍惚惚起床，洗漱完，她踩着拖鞋走到客厅里。 孙管家正在张罗午餐，她看到叶佳期起来了，皱皱眉头：“叶小姐，好奇怪，家里的拖鞋好像动过，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放在第二层的，不知道怎么会跑到第一层去。” 孙管家满心疑惑，甚至有点害怕。 叶佳期笑了：“夜里有人来过。” “啊！”孙管家瞠目结舌，“夜、夜里头？有人来过？” “他来过，早上又走了，回来陪了我一个晚上。” 孙管家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乔爷？乔爷夜里回来过？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孙管家，以后不用偷偷给他发短信的，我身体真得没事，昨天是天气不好，宝宝闹情绪，今天已经好多了。而他夜里头赶回来，虽说坐飞机只要两个多小时，但来来回回，太累了。他夜里到家时，脸色都不太好，外面还下那么大的雨。” 孙管家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她偷偷发的那条短信，乔爷才回来的。 可她根本没想到乔爷夜里头会赶回来，根本没有想到。 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不太可能这么做。 尽管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很短，但有多少人会有这种心意，更何况昨天还下了雨，气温很低。 孙管家有点惊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叶佳期给孙管家倒了一杯白开水，笑道：“不过，还是谢谢您，他回来后一直抱着我，我睡得很踏实。夜里头醒来还跟他聊了好久，谢谢您。” 孙管家缓过神：“叶小姐，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昨天状态很不好，我怕你不舒服。我没想到乔爷会连夜赶回来，我原本只想让他跟你打个电话。乔爷有心了……” “没事儿，我知道您的心意。”叶佳期又岔开话题，“我帮您做菜吧，我也想学一学。” 孙管家点点头。 她知道是自己贸然了，没有经过叶佳期的同意就给乔爷发了短信。 以后她不会再这么做。 既然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去插手，确实不太好。 叶佳期说的也对，乔爷工作繁忙，本来休息的时间就少，这样来来回回，很容易造成精神上的疲惫。 她知道叶佳期顾大局，宁愿自己受点委屈。 只是，她依然被乔爷的做法感动到，乔爷真得很有心。 第2372章 你走错的时候怎么办？ 乔斯年不在家的日子，叶佳期都是眼巴巴看着时间在过。 先前跟他吵架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她倒也习惯了，如今他离开没几天，她就坐立不安。 他出差在外一向比较忙，有时候两天才会给她打个电话。 原本四天的行程，整整又多出六天来。 直到第十天，乔斯年才飞回芝加哥。 芝加哥的天气很冷，北风呼呼吹着，吹动他的长大衣。 于康来机场接他。 十天没见，于康看到乔斯年的时候还有点激动。 “总裁，你瘦了，出差在外很累吧！” 乔斯年系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遮住些许风寒。 他眉头皱了皱，将行李箱丢给于康：“我瘦没瘦你都能看得出来？是你平时工作太闲还是很注意我？” “我是关心您，我反正出差的话就会瘦，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我不是你。” “……” 于康将乔斯年的行李箱提到后备箱。 今天的风格外大，车上有暖气，比外面舒服很多。 于康钻进驾驶位：“总裁，去公司吗？不少文件等着您做决定呢，我不敢贸贸然行事。” “我不是给了你特权，芝麻大的小事不必汇报给我，我时间有限，不想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上。” “事情太多了，不少都是我没法决定的，您教教我呢！我正好跟您学一学。” “公司里的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无非就是形式上的变动，你跟了我大半年了，有什么不好决定的？风险有我担着，于康，你胆子太小。” 于康撇撇嘴。 一回来就挨训了。 “总裁，你说的对。” “别用这种敷衍的语气跟我说话，阴阳怪气。”乔斯年不满，“你以后不管在谁手下工作，要想往上升到更高的职位，你就得有更大的格局。一个决定，只要你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可以做，你就去做，而不是瞻前顾后，那样你永远都坐不到决策者的位置！” “总裁，我以后也跟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于康跟着乔斯年很受教，虽然三天两头就被训。 但他乐意。 会训人的上司总比不学无术的上司强。 而且乔斯年很有魅力，是他见过的高层里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他见过江董，江董虽然也很有魅力，但岁数没魅力，太老了。 而总裁不一样，总裁又年轻又有手腕。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公司里的女人见到乔斯年时的眼神都不一样。 乔斯年没开口，良久才淡淡道：“你太年轻，以后没人带也得学会自己往前走。” “那万一走错路怎么办？” “走错了当教训，也总比畏首畏尾要好。” “那总裁，你走错的时候怎么办？” “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别人眼里的错，在我眼里或许就是对。” 于康迷糊了，这逻辑和辩证，他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 这意思大概就是……遵从内心就好？于康是这么理解的。 他将车开出了机场。 四周狂风呼啸，树枝吱吱作响。 第2373章 乔斯年是个很沉默的人 机场所在的地方本就空旷，车子行驶在路上，风驰电掣，速度极快。 因为清晨的缘故，车玻璃上沾染了一层白雾。 “老杨呢？”乔斯年问道。 “老杨家里有点事，请了几天假，要下个月才回来，最近就是我给总裁你开车了！” “先回我公寓。” “好，行的。” 朝阳已经升起，绚烂的光线穿透云层照在大地上。 路边的枯草和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霜花，远远看去，白花花一层。 “总裁，车上有一份这个月的财务月报和销售部的业绩表，您要看看吗？是我早上看的时候，顺手丢车里的。” “拿给我看看。” “好。”于康将文件夹拿给乔斯年。 坐在后面的乔斯年接过，随意翻了翻。 “总体来说这个月还可以，本来秋季就是金融市场的淡季，而我们的增长率虽然不高，但还是处于稳步上升阶段。”于康耐心解释，“在这一点上，已经超过很多家新公司，我们跟总部申请的资金也快要下来了。” “嗯。”乔斯年已经翻完，随手丢在一旁，没太大兴趣。 “对了，总裁，吃过早餐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先送您去早茶馆。” “飞机上吃过。” “哦哦，这样。”于康一度觉得尴尬，两个人的车里，找不到共同话题的话，空气都会变得很尴尬。 偏偏，乔斯年是个很沉默的人，很多时候都是他在找话题。 而他找的话题，乔斯年一向没多大兴趣。 这次出差，于康明显觉得乔斯年瘦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辛苦。 他从镜子里看到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没有休息好，很疲惫，闭着眼睛倚靠在座位上。 “总裁，您要休息一会儿吗？到小区的时候，我叫您。” “开你的车，哪来那么多话。” 于康：“……” 车子往前开着。 好几次，乔斯年低头拿起手机，像是要打电话出去。 但当看到时间还很早时，又克制住打电话的想法。 车子开上了高速公路，车辆渐渐多了起来，这个点正好又是上班高峰期，路上显得很拥堵。 乔斯年闭目养神，于康也不敢叨扰，默默开车。 太阳穿破云层，升上了天空，霞光万丈，白色的云朵都被染了浅金色。 四处都是萧条的冬天景象，没有特别的风景，也看不到什么特别的颜色，一眼望去，都是突兀的光景。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因为堵车，于康开了足足两个小时。 到达小区时，于康将车停下，主动帮乔斯年拿行李。 乔斯年走在前面，他就走在后面。 阳光将乔斯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身黑色长大衣完美地贴合在他的身上，让他瘦削高大的身材看起来更加有魅力。 乔斯年步伐稳健，黑色的皮鞋踩在地上，沉稳、低调。 到达公寓门口，乔斯年开了门，但他并没有让于康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口换了鞋，淡淡道：“行李搁着，你先回去。” 于康一怔，不带这么利用人的。 第2374章 男人都是善变的 他早早起来去机场接他，结果都不让进门啊。 乔斯年倒一脸淡定，换完鞋子就将大衣脱了下来，扶着行李箱进卧室。 于康看了乔斯年的公寓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屋子里居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以前没有人气，装修风格也偏清冷，都是灰黑色调为主，而如今，客厅里放着花瓶，墙上挂着画，衣架上还有女人的衣服。 满眼看去，花花绿绿，很不一样！ 于康呆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总裁的公寓……是有女人住进来了？ 他没有记错的话，总裁是个洁癖很重的人，不怎么喜欢和不亲近的人接触，怎么才过几个月时间，就变了？ 难道应了那句话，男人都是善变的？ 正当于康愣神的时候，乔斯年睨了他一眼：“不打算走吗？我准备洗个澡，你要留下来看？” “……”于康摆手，“您忙，您忙，我回公司。您需要用车的时候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来接您。” “车子停小区外，我自己开。” “我……” “你自己打车回去。” “好吧。”于康无奈。 他们总裁真得不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哎。 于康只好讪讪地转过头准备离开，临走时，还多看了乔斯年的公寓一眼。 公寓里布置得很有生活气息，电视机下的柜子上还摆了好几只蠢萌系的布娃娃，和乔斯年倒是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小女人喜欢的东西。 就连沙发上摆放的抱枕都是阿狸的。 正当于康思忖着的时候，“砰”一声，他被乔斯年关在了门外。 于康：“……” 他大概也猜到是谁了。 因为他看到柜子里有婴儿的奶瓶。 除了叶佳期，还能有谁。 但他没想到他们进展这么快，这就同居、在一起了。 也好，以后有人照顾总裁，总裁的脾气肯定会改变很多，他也用不着天天挨训。 公寓里。 乔斯年从衣橱中拿了一套干净的衬衣。 公寓打扫得很干净，衣服都熨烫得整整齐齐，很舒心。 乔斯年盯着衣橱看了很久，手指头轻轻摩挲衣架上那些女人的睡衣、外套、毛衣……都是叶佳期的衣服。 他们的衣服挨在一起，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样。 良久后，他的视线才从衣架上移开，转身去了浴室。 冬天气温很低，他的公寓因为十天没有人住的缘故，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人声，更没有他想见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乔斯年整颗心都像是空缺了一块。 以前从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自从和叶佳期在一起后，她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早已超出他能掌控的程度。 他怕这种感觉把他的心侵蚀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浴室响起水声，热气腾升起，花洒下是他健硕、完美的身材。 乔斯年闭上眼睛，不去想一些让他无法控制的事，他静静听着耳边的水响声，任由热水浇着他的身体。 洗了个澡，身体的寒意全都被驱散。 他穿上干净的衣服，习惯性去拿吹风机。 第2375章 久别重逢的恋人 然而，找了找，并没有找到。 他只好随意擦着头发，给叶佳期打电话。 叶佳期刚吃完早餐，在阳台上侍弄自己的花草。接到乔斯年的电话，她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 “你回来了吗？”她先开了口。 “嗯，刚到家，洗了个澡，吹风机找不到了。” “哦，被我搁在卧室衣橱左边的第二个抽屉了，你找找看，要不要我过去？” 乔斯年一边打电话一边找了找：“找到了。” “找到就好，你最近还要出差吗？不出差的话，需要我去你公寓吗？”叶佳期的声音里都是愉悦。 那头，犹豫了半晌，点点头：“你来吧。” “你吃早餐没有？我做了点心，给你带一些？”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我等会儿得去公司。” “好。”叶佳期没耽误他太长时间，“你挂电话吧，赶紧把头发吹干，不然会冷的。” “嗯。” 叶佳期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 她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只是想乔斯年了。 十天…… 虽然中途他回来了一次，但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她很想他。 想念他的容颜，想念他的声音，也想念他的气息。 思念侵入骨髓，便没有退路。 叶佳期是打车去的。 可能是她来得太快，乔斯年刚把头发吹好，还没来得及把吹风机收起来，她就敲了门。 叶佳期连头发都没有扎，看上去风尘仆仆，围巾也忘记系了。 门一开，她终于见到了乔斯年。 朝思暮念的他。 她一句话没说，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斯年……” 她将头搁在他的怀里，他刚刚洗完澡，身上的气息特别好闻，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他。 乔斯年抱了抱她，大手揽过她的腰。 “这么想我？” “嗯，想。”叶佳期不会压住自己的情绪，心口砰砰直跳，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你不想我吗？” 乔斯年摸了摸她的脑袋：“起来，让我把浴室收拾一下。” “哦。”叶佳期乖乖松开手。 乔斯年将吹风机放到原位，又将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他做这些事倒像是已经得心应手，很熟练。 叶佳期替他挑了一件深蓝色的条纹马甲：“你多穿点，别着凉，现在是冬天，不比夏天，一不小心就容易。你要是感冒了，我就不跟你住一起了。” 叶佳期声音柔柔的。 她甚至还替乔斯年把马甲穿好。 几天不见，叶佳期好好打量着乔斯年，一双柔情的眸子一直盯着他看，怎么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看什么？看我？” “是在看你啊。”叶佳期大大方方承认，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瘦了？不习惯纽约？” “这段时间工作量较大，可能是没休息好。” “不要太忙，熬夜、超负荷工作都会引起身体不适，我要你好好的。”她柔软的小手落在他的脸上，一遍遍摸着他的脸庞。 她柔软的眸子里满是脉脉温情，浓的像春日盛开的桃花，美到极致，徇烂到极致。 第2376章 他是世上最笨的傻子 乔斯年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便握在自己手心里替她暖了暖。 “怎么不多穿点。”乔斯年见她只穿了一件毛衣。 “想你，来的急了。”叶佳期笑了。 她喜欢被乔斯年握着手，手指连心，心上也会有特别的感觉，那种心跳的感觉，让她很喜欢。 乔斯年走到衣橱边给她挑了件米黄色大衣，不由分说给她穿上。 叶佳期心里头更暖和。 “几天不见，宝宝又长大了。”乔斯年的目光在她的肚子里上停留了几秒。 “你想他吗？想他的话，你就跟他说说话呀，他肯定很想爸爸。” 乔斯年犹豫半晌，还是蹲下了身，隔着毛衣摸了摸她的肚子，唇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这几天，乖不乖？” “这几天天气好，他还算听话。” “有去医院吗？” “没有，等下次产检的时候再去吧。”叶佳期道。 乔斯年的掌心触碰到她的肚子，心口竟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那感觉，很是奇妙。 是要当父亲的感觉吗？ 明明，他跟这个孩子也没有血缘关系。 明明，他以前也并不喜欢小孩。 叶佳期很喜欢被他摸着肚子，她眉眼弯弯地微笑，深情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乔斯年。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有反应一样，踢了叶佳期一下。 乔斯年也感知到了：“他在踢你？” “也许是在跟你打招呼呢！” 乔斯年被她的说辞逗笑：“你家孩子有这么聪明？” “你看我聪明不聪明？既然我这么聪明，我家宝当然聪明。” “你聪明什么？笨蛋。”乔斯年站起身揶揄道，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柔情。 “我是笨蛋，那你是什么？喜欢笨蛋的傻子？嗯……你傻不傻只有我知道。” 他是世上最笨的傻子。 商场得意，叱咤风云，却在情场上输得一塌糊涂，不惜赔上自己性命。 这样的男人，不是傻子是什么。 “小东西，我得去公司了，你呢？留在这儿？” “当然是留在这儿等你回来，你今天晚上会按时回来吗？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能抱着你。” “会。” “好。”叶佳期兴奋起来，“我等你。” 乔斯年低下头，俯身捧住她的脸庞，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公寓里忽然就多了愉悦的因子，连带着空气都是欢愉的。 她绵软的脸颊让他着迷，他吻了好几下，这才放开她。 他把行李箱收拾好，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布娃娃来。 布娃娃又漂亮又萌，大眼睛，长睫毛，粉嘟嘟的小嘴巴，乌黑的长头发，还穿着好看的粉红色裙子。 “给。”他把娃娃递给叶佳期。 “这个是给我的吗？还是给你宝宝的？”叶佳期笑着接过，好可爱的小娃娃。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 她对这种萌系的小东西毫无抵抗力。 而且，乔斯年这男人越来越会抓她的心，知道她喜欢这些。 “这个是给你的，这个是给你宝的。”乔斯年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只更小的布娃娃。 第2377章 他们是一家人，不可以分开 让叶佳期惊讶的是，小布娃娃只有大的三分之一大，但跟大的几乎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大眼睛，长睫毛，粉嘟嘟的小嘴巴，乌黑的长头发。 唯一不同的是，小布娃娃穿着一件浅黄色小裙子，脸蛋也更圆润一些。 叶佳期抓住小布娃娃，将两只都放在手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一大一小，真得太可爱了。 她没想到乔斯年这种冷峻、矜贵、成熟的男人也会一本正经地拿出两只布娃娃给她。 “好可爱，我替宝宝谢谢你了，我们都很喜欢！”叶佳期爱不释手，脸上都是笑意。 她左看右看，把两只娃娃抱在怀里。 乔斯年合上行李箱，站起身看向她：“不值钱的小东西，你也这么高兴吗？” “我又不在乎值钱不值钱，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很喜欢啊。”叶佳期满脸喜悦，“你去买娃娃的时候，人家肯定很好奇地看着你吧？” “还好，我看上去应该是属于那种有家室的男人，他们并不奇怪。” “这两只娃娃长得好像，你说，我要是生了个小公主，她会长得像我吗？” “会。” “就像这两只娃娃一样对不对？”叶佳期扬了扬手里头的布娃娃，眉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嗯。”乔斯年抬手，摩挲她的脸颊，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深沉和幽邃。 四目相对时，两人的眼底都是化不开的柔情，视线交缠，如胶似漆。 时间都像是静止了一样。 乔斯年看了叶佳期许久。 半晌，他才放下手：“我去公司，你呆在家不要乱走，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叶佳期脆生生应了，“你去忙，不要在我这儿耽误时间。” 她虽然舍不得他，但现在他已经回芝加哥了，就意味着她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既然可以见到，心里头的依依不舍也就减轻许多。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给他穿上，又给他系了领带和围巾。 “晚上，我等你。”叶佳期看向他。 “我安排餐厅，一起吃个饭。” “好呀，前几天我没什么胃口，今天胃口不错，我等你来接我。” 乔斯年点点头。 他拿了车钥匙，准备离开公寓。 转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原地，笑意盈盈，手上还抱着两只娃娃，抱了个满怀，一脸幸福。 见他转过头，她又冲他笑了一下，露出珍珠白的牙齿和浅浅的小酒窝。 乔斯年回头，大步离开公寓。 他身上的清香消失，公寓里属于他的气息也逐渐散去。 叶佳期将两只娃娃抱在怀里玩了一会儿，她格外喜欢小的那一只。 “以后……走哪都带着你好不好？”叶佳期捏了捏小娃娃的脸蛋。 乔斯年的这份礼物她喜欢得很，也看得出来，他有心了。 只是，还缺点什么，有她和宝宝，但没他呀。 没他怎么行。 改天，她也要去买一个帅气的布娃娃。 他们是一家人，不可以分开。 他们要一直在一起，不管风大雨大，都要在一起。 第2378章 女人最好别碰 叶佳期帮乔斯年收拾了公寓，给他的花草浇了水，又买了新鲜的花束。 公寓还是老样子，一眼望去，她的东西已经比乔斯年的东西还要多。 叶佳期倒有一种成了女主人的感觉。 虽然，他们八字还没一撇。 她把两只布娃娃搁在床头的柜子上，这样，每天一早醒来就可以看到她们，她的心情会很好。 …… 晚上，乔斯年下班后直接回了公寓。 叶佳期早就已经把自己打扮一番，她系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戴了一只藏青色的帽子，开开心心坐进副驾驶。 乔斯年还是他早上走时的那副打扮，成熟中透着稳重。 “我这一身衣服好看吗？”叶佳期笑眯眯看着乔斯年，“还有新口红，刚买的，梅子色。” “你还是比较适合浅橘色和豆沙色。”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梅子色不适合我？” “有点，这个颜色气场太强，不过不适合并不妨碍漂亮，你涂了还是很好看。” “你倒是会哄人。”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将车开向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用餐。 西餐厅装修很奢华，处处都是高调的金色，连门口都是富丽堂皇的颜色，迎宾员很客气，见到每一个顾客都会热情地鞠躬。 乔斯年订了包间，在餐厅的五楼。 带有音乐旋梯的包间，装修得像皇宫似的。 这样的用餐环境，叶佳期不太适应，就连脚步声都小了很多。 “这地方，很奢侈吧？”叶佳期扯了扯他的衣角。 “还好。” 包间的音乐旋梯很精致，可以说是包间的特色，人踩在上面就会发出轻缓的音乐声。 餐具都是玫瑰金的颜色，餐桌边角摆满了漂亮的鲜花。 “这里夜景真好，又是市中心，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了，餐厅老板真有钱，开这么一家豪华餐厅，不会赔本吗？” “你什么时候也会考虑这种事了？嗯？” “最近在看金融资料，对这些会比较关注。我是觉得，这种餐厅如果给我经营，一定会赔本。” “这样高档次的餐厅有一个重要核心，人群定位。”乔斯年和她解释，“如果抓不住核心，或者抓偏，很容易赔本，因为经营管理的费用、成本非常高。但核心归核心，抓住只是成功的第一步，后期还需要对定位人群进行定位宣传和考量，而这部分人的口味往往是固定的，一旦抓住并成功营销，后续带来的收益稳定而巨大。” “你很容易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呀。”叶佳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特定人群，大概就是乔斯年这样的人群。 “商场如战场，女人最好别碰。”他淡淡道，“碰了很难出的来，而想在商业场上立足，付出的代价也格外巨大。所以，我不想你去碰生意场上的一些事，有些道理，你也不需要懂。” “我不会掺和生意上的事，尤其是大生意。我只是暂时对金融比较感兴趣，不过我本来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今天有兴趣，说不定明天就没兴趣了。” 第2379章 和心上人牵手 “嗯，这样最好。”乔斯年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 叶佳期没有再跟他继续往下讨论这个话题，她感觉到乔斯年不是很想她去碰这个领域。 “你如果有什么别的爱好，我可以送你去学一学，比如画画、唱歌。” 叶佳期看向他：“我想弹钢琴，要不你现在就教我？” 包间里有一架钢琴，烤漆琴面在水晶灯下闪烁着熠熠光泽，宛如尊贵的小公主。 “可以教你弹首简单的。”乔斯年揽过她的腰，“坐下。” 叶佳期听话地坐在钢琴前。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碰过钢琴了，好像是很多年前，小时候。 那时候她刚到乔宅，在看到钢琴的第一印象就是“哇，好漂亮，好喜欢，我要学”。 后来，乔斯年给她找过钢琴老师，可惜，她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学什么都学不好，钢琴也不例外。 学了没几天，手指头疼，她就再也不肯学了，还会跟乔斯年哭。 乔斯年无法，再也没让钢琴老师来过。 从此以后，她乐得不用学钢琴，一开始还特别开心。 此时，她坐在凳子上，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弯着腰。 他温热干燥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小手几乎包裹在自己掌心。 叶佳期的心口如有电流袭过，他握着她的手时，她总会有一种特别的悸动，那悸动大概就是第一次和心上人牵手的感觉。 时隔多年，这感觉依然在。 而且，美好如初。 “不要心不在焉。”乔斯年在她耳边提醒一句。 叶佳期脸一红，收回心思，点点头。 乔斯年教她按了几个键，又教了她几个基础的音。 他握着她的手在弹，弹了一首很低级、很简短、完全没有技术水平可言的钢琴曲。 这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毫无成就感可言。 可叶佳期不一样，她特别兴奋：“我没看清，你再慢一点，多教我两次好不好，我比较笨，你知道的。” “嗯，这次认真点。” 乔斯年又细致地教了她两次，一开始是握着她的手在弹，慢慢儿就松开了手。 叶佳期试了好几次，已经能弹出来。 乔斯年知道，叶佳期并不笨，她只是缺少耐心。 她在有些事情上，耐心有限得很。 钢琴声响起，空旷的包间里渐渐被琴声覆盖。 “好了，来吃东西。”乔斯年从身后抱住她，“起来，嗯？” 叶佳期兴致正好，她笑着跟乔斯年撒娇：“让我再弹一会儿可好？”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那好，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好！”叶佳期很兴奋，以前学琴可没有这么兴奋过。 她弹琴时，他就坐在桌边点了几样菜，眼底是深沉、幽邃的光泽，宛如古井水，深不见底。 灯光照在乔斯年的身上，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的一边侧脸笼罩起一层浅浅的阴影，让他的侧脸隐没在冷峻中，矜贵、高冷。 合上菜单，叶佳期还在兴致勃勃弹琴，乔斯年起了几分想抽烟的欲望。 第2380章 你忙吧，没关系 偶尔，他会转头看她一眼。 叶佳期很兴奋，还在琢磨他教她的曲子，研究起来格外认真，脸颊都红通通的。 十分钟后，乔斯年站起来，揽过她的腰，在她的肩膀上蹭了下，附在她的耳边道：“吃饱了再玩。” 叶佳期只好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和我在一起，觉得无聊吗？我喜欢的东西，你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不要乱想。” “好了，是我乱想，吃饭吧！点了什么呀？” 乔斯年将菜单给她看了看。 叶佳期低头看着，耳边是垂落下来的碎发，灯光下，她宛如一只素净的瓷娃娃。 包间很大，两个人呆在这样的包间里，多多少少显得有点僻静。 而且，这儿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 很快，服务生上了菜和红酒。 乔斯年刚准备开酒，叶佳期压住他的手，目光灼灼：“别喝了吧，还要开车呢！” “餐厅有代驾。”乔斯年眉头蹙了下。 “哦。”叶佳期没勉强，松开手，任由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红酒剔亮的颜色宛如红宝石一般。 乔斯年喝了一口红酒，他似乎对吃饭这种事情没有太大兴趣。 “你最近工作上有什么安排吗？”叶佳期坐在他的对面，喝着果汁，和他闲聊，“如果没安排的话，我们抽空去密歇根湖走走？我想坐游船。来芝加哥这么久，我还没有坐过。” “游船就是骗骗小孩子和游客的，你怀着身孕，不太适合坐，会孕吐。” “那就去湖边走走。” “天气太冷，别出去了。” “哦。”叶佳期的眼底有几分失落，不过她向来对这些也不在意，他说不去就不去吧。 冬天到了，确实很冷。 叶佳期刚想说点什么，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站起身，看了叶佳期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她点点头。 乔斯年出去了，叶佳期一个人默默吃着东西，目光平静，呆呆地看着酒瓶中的红酒。 这一顿饭，乔斯年的电话不少。 而且每次出去接一次，都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一个小时下来，他们也没能在一起说多少话。 乔斯年吃的少，大部分时候是在喝酒，叶佳期只好一个人索然无味地吃着。 她知道他工作忙，也不会过问太多他工作上的事，只是没想到连一段饭都吃得不算安心。 又接完一个电话，乔斯年走进来：“抱歉，工作上的事比较多，年底，各个项目方面都面临年底审核和抽查，有几个新项目也在动工，明天需要去工地一趟。” “你忙吧，没关系。”叶佳期莞尔一笑。 “多吃点。”乔斯年给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牛排，“别饿着。” “不会，我吃的很多，我不跟你客气。” “吃得多，肚子也没见大多少。”乔斯年笑了笑。 “小家伙不长肉。”叶佳期一脸愁，“生下来可能就是个小不点。” “以后你喂他吃好点，会长得白白胖胖。” 第2381章 我没有回国的想法 一个多小时左右。 叶佳期吃饱，她托着腮看向乔斯年：“你怎么不多吃点，你这样子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工作负荷太大，很容易伤身体。” 叶佳期看他都没怎么吃。 不会饿吗？ “我还不怎么饿，不需要吃太多。” “那等会儿我们是回家，还是在街上走走？天气冷了，是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我们回家吧！” “行。” “对了，总裁，我老家是京城的，京城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有时间的话，你愿意跟我过去看看吗？” “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当然，什么事都得等我生完这个孩子去做才行，我现在都没法坐飞机。我的宝宝会很可爱，你会抱他吗？” “嗯。” “那就好，我真怕你会不喜欢小孩子。”叶佳期笑了笑，“我给你讲讲京城好玩的地方？” “你是在那儿长大的？” “差不多。” “那为什么来芝加哥？” “出国深造嘛，正好芝加哥大学在招生，我就考过来了。” “那你有想留在芝加哥吗？还是说明年毕业后就离开？”乔斯年问道。 “这不好说，不是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跟着你了，大事的话，你做决定就好。” “不是大事不大事的，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就自己拿主张。” 叶佳期觉得他的态度过于严肃。 自从同居后，他已经很少会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只好讪讪道：“我哪知道，要是拿不到绿卡，我还是得回国。如果回国了，你会跟我回去？” “我没有回国的想法。” “你没有回国的想法，为什么还要我自己做决定呢？”叶佳期委屈地看着他，“既然你不回国，那我肯定也不会回去啊，除非你就是不要我了呗。” “我只是问问你，没别的意思。” 叶佳期笑了：“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想回去，我就留在芝加哥和你在一起。至于工作……你这一年，或者这半年是什么打算？” “没什么好打算的，我一向不喜欢做一些所谓计划类的事，工作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人算确实不如天算，可有时候不一定非得计划，憧憬一下，也是好的。”叶佳期和乔斯年的想法不一致，这大概也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没这个时间去憧憬。” 叶佳期：“……” 她觉得乔斯年有时候也挺无趣。 倒不是说她非要较真个什么，有时候只是想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哄一下。 乔斯年端起高脚杯喝了几口红酒，他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大衣：“走吧，不早了。” “你急着回去处理工作吗？”叶佳期诧异，明明还早呀，这才八点。 “工作是一方面，现在是冬天，你也该早点回去。” 没等叶佳期有所反应，乔斯年就拿过她的大衣给她穿上，又替她系好围巾。 灯光下，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乔斯年滚热的呼吸都落在她的脸上，带着红酒的气息。 第2382章 急切切解他的衬衣纽扣 就在围巾快要系好的时候，叶佳期踮起脚尖，忽然搂住乔斯年的脖子，在他薄凉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他的唇很凉。 没有一点温度。 她滚热的红唇在他的唇上肆意碾压了十几秒，动作有些生涩。 乔斯年的大掌托住她的腰，等她亲了会后，拉开她：“好了，走吧，回家。” 叶佳期并没有能深入吻他，只是在他的唇上压了压。 他干净的气息里有红酒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嗯，回家。”她倒是高高兴兴，“回家让我亲个够，好不好啊？” 乔斯年揽过她的腰：“可以。” 叶佳期靠在他的身边，和他紧紧挨在一起，有时候她甚至还会把手插在他的口袋中取暖。 走出餐厅。 叶佳期还想在附近逛一逛，奈何乔斯年没有太大兴致，直接叫了代驾开车。 车里安安静静，一片黑暗。 叶佳期并肩和他坐在一起，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小家伙吃饱喝足就不会闹了，你知道当母亲是什么感觉吗？差不多就是……嗯，痛苦并快乐着。”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个孩子。” “自己的宝宝，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叶佳期蹭了蹭他，“你说，你有多喜欢他？” “跟你一样喜欢。” “骗人，人家都说父亲和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十月怀胎，和宝宝的感情比父亲要浓厚多了。” “你非要说不一样，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嗯？” 叶佳期笑了：“好了，不用解释，相信你。” 她相信，他也很喜欢宝宝。 路程不远，叶佳期就窝在他的怀里，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南地北随意说着话。 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他大致的脸部轮廓，并不能看到他眼中细微的表情。 有一段路程，谁也没说话，车里顿时就沉默了，安安静静。 叶佳期靠在他怀中，没有睡意，但格外喜欢他的怀抱。 月色明朗，风轻云淡。 回到家，乔斯年替她脱掉外套，拿了拖鞋。 “别光脚踩地毯，不管地毯多舒服，总归会冷。”乔斯年叮嘱。 “知道了。” “嗯。” 乔斯年看着叶佳期换好鞋子，这才去客厅给她倒白开水。 家里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就连他换下的衣服，她都有熨烫得整整齐齐。 “喝点白开水，我去给你放热水。”乔斯年将杯子搁在卧室的桌面上。 乔斯年话音刚落，叶佳期就扑过来，搂住他的腰，不让他走。 乔斯年下意识托住她。 叶佳期抬起小手，解他的马甲扣子。 扣子很好解，解完，她又急切切解他的衬衣纽扣。 刚接完一颗，他那性感、诱人的锁骨就露了出来，很有成熟男人的韵味。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扣住，没让她继续。 叶佳期抬着头，眼巴巴看向他，眼底是流转的水波，宛如惊慌失措的小鹿。 她紧挨着他，身上起了一团肆意燃烧的火。 第2383章 他们十多天没有做 她没喝酒，却在灯光下有了几分醉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眉眼太醉人，让她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里有几分慌乱，脸颊早已通红。 乔斯年的衣衫被她扯得七零八落，良好的身材展露在她的面前，腹肌若隐若现。 “斯年……”她轻轻唤他的名字，带着几许羞赧，“给我……好不好……” 她是在主动跟他求欢。 床笫之间，她很少会有这样主动的时候，在他失去记忆后，她这么主动，更是头一次。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上略有冷淡的乔斯年激起了她无数的情欲。 也许是只有在床上契合的时刻，她才有最大的安全感。 因为那时候，他是真真切切属于她的。 乔斯年喉咙一动，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暗泽，如同窗外沉沉夜色。 他的大手还压着她的手腕，肌肤触碰间，电流涌起。 “去洗个澡，早点睡。”乔斯年开了口，“孕妇的话，不太适合频繁的床事，而且你身体不太吃得消。”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叶佳期被拒绝了。 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不太清楚这种时候，男人拒绝女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只是因为她是孕妇，会吃不消吗？ 可他们十多天没有做，他没有一点点生理上的欲望？更何况，是她主动在撩他。 就在她张口想要说话时，乔斯年已经转过身，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水声，他在给她放热水，调水温。 叶佳期的眼中是无限的失落感，心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什么，她着实说不清，像是丝线缠绕在她的心口，密密匝匝。 过了几分钟，乔斯年出来帮她把睡衣拿进去。 叶佳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了，去洗个澡，需要我帮你吗？”乔斯年问。 叶佳期摇摇头：“我今天自己来就可以了。” 他既然不肯做，她也不想挑起他的生理欲，不然，他会很不舒服。 她看他已经把马甲脱了，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 “那好，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客厅。” “好，你忙吧。”叶佳期莞尔一笑，身体略有几分僵硬，她随即就进了浴室。 很快，水声响起。 乔斯年打开阳台的窗户，趁着她洗澡，抽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冷峻的侧脸若隐若现，眼中是隐匿的深沉，不见踪迹。 一支烟抽完，他顾及到叶佳期在，没有继续抽。 窗户还开着，冷风吹散了阳台上的烟味儿，很快就没有了尼古丁的气息。 他这才关上窗户，拿了笔记本去客厅。 叶佳期在浴室里洗着澡，低头默默看着浴缸里的泡沫。 一抬手，手心里都是泡沫，粉粉嫩嫩。 没有洗太长时间，她从浴室里起来，穿好衣服，静默地往浴室外面走。 路过客厅时，她看到乔斯年还坐着，眉头紧蹙，视线一直落在亮着的电脑屏幕上。 “我洗好了。”叶佳期笑了笑，“我先上床了，你早点来呀。” 第2384章 喜欢乔斯年身上的温度 “嗯，早点睡，我给你在床上放了只热水袋。”乔斯年道，“不用等我。” 叶佳期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你也不要工作太晚了，洗个热水澡就来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 叶佳期没有再管他，她只是隐隐约约在阳台上闻到了烟味儿，他抽烟了？ 男人总有控制不住的一些爱好，比如抽烟，比如喝酒，他也不例外。 床上是有一只暖和和的热水袋，可叶佳期还是喜欢乔斯年身上的温度。 她给他送了一条厚实的毯子过去，怕他在客厅里着凉。 送完，她也没说什么，重新回到卧室。 她没打算继续工作或者看书，关了灯，躺在床上。 来他的公寓，她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跟他说说话、睡在一起，而如今，似乎有些背道而驰。 前段日子，他确实很关心她，事无巨细都很关心。 可一个忙碌无比的人，不可能每一天都会做到对她很关心，她并没有太多怨言，也能理解。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快，她也渐渐沉入梦乡。 外面风清月朗，十分安静。 夜里头。 她也不知道是几点。 乔斯年大概是刚洗完澡，进被窝抱着她，将她拥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嗯……”叶佳期轻轻蹙起眉头，小手很自然地就抓住他的睡袍领口，迷迷糊糊，似醒非醒，“你忙完了么……” “睡吧，别说话。” “几点了……”她不罢休，含糊地问着。 “别说话，继续睡。” “唔。” 叶佳期没有再问，真得就在他的颈窝间挪了挪，又睡着了。 也许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很安心，她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再醒。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 乔斯年早就去了公司。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一出卧室就看到桌子上的便签：“桌上的早餐记得热一热，苹果和营养品记得吃，多穿点，别贪凉。” 是他的字。 叶佳期一个人默默把早餐热了热，一个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吃着。 大部分早餐是他买的，红豆黑米粥是他做的，粥不甜不腻，吃在嘴里特别清爽，味道很好。 可，叶佳期吃不出太多的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突然就有情绪翻涌上来一样，心口处都是说不出的感觉。 是孕妇情绪化太过严重吗？她不知道。 吃了小半碗粥，喝了一杯牛奶，叶佳期就丢了碗筷。 她帮乔斯年收拾了一下公寓，洗了换下的衣服，又把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 虽然乔斯年不让她做这些事，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就做了。 窗外，阳光极好，蔚蓝的天空下，晨风轻扬。 …… 那些天，叶佳期一直和乔斯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他的工作比较忙，早上走的时候，她还没醒，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可能已经睡了。 相反，他每天晚上都会工作到夜里一两点。 他们每天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他中午也不会再回家吃饭，有时候会带她去餐厅。 第2385章 我有话跟你说 叶佳期总觉得乔斯年比以前更忙了，不敢随意打扰他，晚上洗澡时，要是能自己动手都不会麻烦他。 她其实并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着，她只是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这天晚上。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乔斯年大概是刚刚应酬回来，身上有很重的酒气。 他走到卧室，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床上熟睡的叶佳期。 她睡着的时候习惯性蜷着身体，乌黑的头发遮住她一半的脸庞。 她的睡颜格外安静。 乔斯年没有醉，弯下腰，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指头太凉，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和手臂，醒了。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但她知道是他。 “回来了？” “嗯。” “我已经睡了一觉了，你累吗？累的话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她的声音甜糯糯的，带着点迷糊。 “我知道。” 就在乔斯年准备将手移开时，叶佳期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暖和，和他冰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暗里，她不太看得清他的脸庞，只勾了勾唇角，笑道：“喝了很多酒吗？不是说能推掉的应酬都给于康。” “总有推不掉的。”乔斯年皱了皱眉头，“我工作上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不操心，我有话跟你说。”叶佳期趁着现在半醒的状态，把心里头想了好几天的话准备跟他说完。 有些话，她思忖了很久。 “什么？”乔斯年看向她，靠她很近。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像栀子，又像是茉莉。 他想开灯看看她，可叶佳期握着他的手，没让他动。 “你最近好像很忙。”叶佳期嗓音平静，似醒非醒，“我想了想……嗯，不如我还是先住家里去，我一个孕妇住你这儿，确实很添麻烦。” “是我照顾得不好吗？” “没有，在家里的话，我可以跟孙管家说说话，白天不至于那么孤单。” “你是这样想的？” “嗯……我是这样想的。”叶佳期点点头，“你知道的，孕妇情绪不稳定，有人陪着肯定比一个人在家好。你要是想见我，就去我家。” 夜色里，叶佳期也不太看得清乔斯年的表情。 她没有开口的时候，他也在沉默。 一时间，整个卧室里都陷入了沉寂。 “回去后，你还过来吗？”良久，他道。 “不了吧，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预产期了，到时候就辛苦你多去走走。” “佳期……我没照顾好你。” “怎么说这话，我们之间还要说这种客套的话吗？你把我照顾的很好呀，这段时间，我心情很好。我知道你工作很忙，等宝宝生下来，你再照顾他好不好？” “佳期……什么时候回家？” “家……”叶佳期呢喃，眼底有些空洞的神采，“明天吧，明天让孙管家来接我，你要是愿意住我那里就住过去，要是不愿意，那有时间就去走走。” “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认不得回家的路。” 第2386章 这种依赖，是相依为命的宿债 叶佳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暖暖的，像黄莺儿一样。 只是，再暖的声音都无法消弭冬夜的寂寞和寒凉。 “早点睡吧。”乔斯年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去洗澡。” “嗯……酒味儿很重，快去洗。” 乔斯年站起身，扯了扯脖子间的领带，这才往卧室外走去。 门关上。 黑暗里，叶佳期重新闭上眼睛，却没有太多睡意，好像再也无法入眠。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浴室的水响声，水声伴随着外面的风声，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叶佳期的腰有些酸痛，这两天脚也肿的厉害，她见乔斯年工作忙，没有再打扰他。 回家也好，起码孙管家可以陪她。 没过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下，吹风机的声音响起。 夜深了。 乔斯年在她枕边躺下的时候，她还没有能入睡，迷迷糊糊中勾住他的胳膊，将小脑袋往他怀里压了压。 乔斯年搂住她。 “晚上酒喝得多吗？醒酒茶喝了没有？”她轻声问。 “还没睡？” “没……中午睡了一会儿，不困。” “睡吧，不早了。” “你还没回答我。” “没喝多少，普通应酬而已，我没醉，头也不痛。” “累吗？累的话就睡吧，要是不困的话，你跟宝宝说说话？”叶佳期蹭了蹭他的怀抱，“你要是不跟他亲近，等生下来，他会不认你的。” “是吗？” “对呀。”叶佳期在他怀里撒娇，“宝宝有感觉的，谁跟他好，他就跟谁好。”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摸了她的脑袋：“那他今天有没有闹腾？” “今天没有，很乖，一想到再过一个月就可以看到他，我很期待，你呢，你期待吗？” “嗯。” 叶佳期本来还想跟他聊点工作上的事，但他并不喜欢跟她聊，她就干脆作罢。 “是不是酒喝多了不太舒服？睡吧，不打扰你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叶佳期枕在他的怀里。 乔斯年没有再说话，叶佳期也干脆不开口了，空气陷入莫大的沉寂。 四周都是安安静静。 她喜欢他身上的气息，抱着他睡觉，会有一种很大的安全感。 她并不是一个很容易给自己制造安全感的人，而她的安全感，绝大多数时候来自于他。 八岁之前，她依赖母亲，八岁之后，她就开始依赖他。 这种依赖，是相依为命的宿债。 耳边响起乔斯年浅浅的呼吸声，她知道他可能睡着了，可她却怎么都没有了睡意。 月色幽沉，冬日的寒夜格外漫长。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拉出细长的影子落在地板上。 第二天。 清晨。 叶佳期睡得浅，她在乔斯年细细碎碎的穿衣声中醒来。 “我帮你系领带。”她倚靠在枕头上，看着他修长的背影。 他已经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和马甲，正扣着纽扣，高大笔挺的背影里是沉稳、内敛的气场，举止投足都十分耐看。 听到叶佳期的声音，他转过头，正好就看见她闲闲看着他，眉眼里是刚睡醒的倦意。 第2387章 我早就把你当女儿了 叶佳期眉眼温和，宛若清风拂柳。 乔斯年的扣纽扣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她：“怎么不多睡会。” “正好醒了呀。” “今天早上就回家？” “嗯，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总得学会自己给自己安全感。” 乔斯年眉头皱起。 他不是很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叶佳期抬起手，依然是笑盈盈的模样：“我帮你系。” “我自己来就好，你再睡会，也不急这一时。” 叶佳期搁在被子上的手僵了僵，她抿紧双唇，没有再开口。 乔斯年转过头去，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条纹领带，动作娴熟地系好。 从叶佳期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英俊明朗，线条紧绷，那张好看的脸上是寡淡的神情，没有太多表情。 系好领带，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我今天不在家吃早餐，先去公司。” “不用告诉我的，你记得吃就好，早餐不吃的话容易伤胃，你胃也不怎么好。” “知道。”乔斯年又将大衣穿上，“那我就先去公司，你醒来后记得吃早餐，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以后约你……你还出来吗？”叶佳期看着他，神情平静，眼底也没有太多波澜。 “怎么了？”乔斯年看向她。 “没什么，就是看你工作忙，也不知道约你你还会不会出来。” “不忙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 “哦，好了，我知道了，我再睡会。” 叶佳期没有再开口，重新躺下，抱着被子闭上眼睛。 她其实并没有一点儿困意，但清醒着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跟乔斯年说些什么，还不如闭目养神。 乔斯年见她又睡下，动作放轻许多。 没过多久，他走出卧室，离开公寓。 他身上的气息在空气中消失，一点点消弭。 叶佳期闭着眼睛，耳边安安静静，什么都听不到。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 自那天后，叶佳期就搬回了自己家中。 孙管家不明所以，但听叶佳期说是因为乔爷工作太忙，她就相信了。 这天中午，孙管家给叶佳期泡了热茶，做了点心。 “叶小姐，回家也挺好，我可以照顾你。我总怕乔爷没有那么细致，他毕竟是男人，又没伺候过人，跟我不一样。” “是啊，我还嫌弃他照顾得不好呢，所以我就回来了呀。”叶佳期笑道，“还是孙管家好。” “那就在这儿呆着，也是一样的。” “等宝宝生下来，孙管家你可能会很忙很忙。” “没关系，我早就把你当女儿了，你的宝宝，我当然会好好照顾。” “孙管家，你忙吧，不是说下午要去帮人家看店？” “是，是得过去，就在附近，也不远。”孙管家道，“你要是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及时回家，要是没事的话，也可以去附近的商场、公园走走，不要着凉就好。” “嗯，我知道了，您忙吧！” 孙管家很喜欢叶佳期，因为叶佳期特别懂事。 和叶佳期相处，一点都不会觉得累。 第2388章 让他放弃江瑶的公司 别的孕妇多多少少会有激烈的情绪变化，但叶佳期没有，她依然和往常一样，又乐观又开朗，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这样却更让孙管家心疼。 心疼她孤苦伶仃一个人。 庆幸的是，乔爷还活着，叶佳期的心上人还在。 午后。 叶佳期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书，偶尔会跟于康、苏清羽发发微信互动。 于康无非就是跟她大倒苦水，工作太忙了，别说他了，总裁从早到晚也没法休息。 叶佳期总会笑着回他一句：忙的话，奖金才多呀。 每到那时候，于康又会老老实实去工作，因为在他眼里，奖金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他还要在芝加哥定居，还要在芝加哥买房，还要考虑移民的事！ 叶佳期其实挺羡慕于康，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有追求。 一个人有了追求后，日子才会有盼头。 她的追求呢？ 可能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吧。 她的宝宝是她全部的支柱，也是她的信仰。 她会很爱很爱他，她也相信……她的孩子可以给她带来更强大的安全感。 困的时候，叶佳期坐在阳台上就进入了梦乡。 她又梦到了春天，春暖花开的时节，处处鸟语花香，世界都是最明亮的颜色。 她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是漫长而寒冷的，这样的季节让她很不舒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上。 傍晚，叶佳期主动给乔斯年打了个电话。 打第一遍，他并没有接。 打了三遍，他才接到。 “斯年……” “我刚在开产品会议。” “开完了吗？什么时候下班？今天还要加班吗？” “开完了，内部还有个高层小组会，我暂时没有空跟你讲电话。” “哦哦，你忙吧，工作要紧。” 叶佳期没有再打扰他。 他对工作越来越上心了，可能是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虽然说芝加哥分公司属于江瑶，但毕竟是他将分公司从濒危线一手拉回来的，那种感觉，大概就跟照顾自己孩子一样。 让他放弃江瑶的公司，他恐怕心里头也舍不得。 舍不得就舍不得吧，他是成年人，他可以去做每一个决定。 也该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 夕阳沉入地平线下后，黑夜就已经来临。 叶佳期懒得挪动，一直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太阳从正中落到西边，又从西边消失不见。 她比别的孕妇要懒的多，没有人陪着的时候就不太爱出门，虽然医生叮嘱她要多运动，可她还是无精打采。 做什么事都懒懒的，提不起劲。 孙管家到点就回家了，叶佳期没怎么吃，只稍稍吃了些粥。 吃完后，她就坐在沙发上拿起竹筐里的小帽子、小袜子看，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情会好很多很多，嘴角会情不自禁上扬。 她会织东西，她干脆拿起针线，织孙管家没织完的小围巾。 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小的，软软的，有一种别样的触感。 宝宝下个月就要出生了。 他一定会很喜欢这些小东西。 第2389章 叶佳期很孤单 回家后的几天，叶佳期也没有再帮乔斯年做游乐场的方案，因为他似乎已经对那个方案不抱希望，每次她主动跟他提及，他都没什么兴趣，只说自己在忙别的工作。 他的事他自己都不上心，她还操心什么呢。 周六下午。 叶佳期又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总裁，在忙吗？今天周六。”她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我在南郊的工地看施工进展，等会儿还要去一趟展会。” “这么忙，本来还想晚上喊你一起吃饭的，我想吃……” “工地比较危险，不太适合打电话，我先挂，忙完打电话给你。”那头，乔斯年的嗓音有些低沉。 “好。”叶佳期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那头挂了电话。 天色渐晚，冬天的白昼本来就比较短，叶佳期抓着手机坐在阳台上，静默地看着夕阳一点点往下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段时间，乔斯年对James集团分公司的事越来越上心，工作也比以前忙了很多。 男人总归都是为事业而活的，他也不例外。 自从她从他的公寓搬回家，他们还没有见过面，偶尔打电话也说不了两句。 夕阳的余光落在她的脸上，在她白皙的脸庞晕染了一层浅浅的橘色。 半江瑟瑟半江红。 四周建筑的棱角都像是被磨平，光秃秃的树枝也显得格外突兀。 叶佳期一个人呆在阳台上，天渐渐黑了，可她却忘记了开灯。 “叶小姐，你怎么一直坐在这儿？”孙管家回来，看到阳台上孤零零的影子，吓到。 孙管家是真得被吓到了。 不管怎么说，她觉得叶佳期很孤单，正常人太孤单的话都可能会有心理抑郁的症状，更何况是孕妇啊。 而叶佳期大部分时候也很喜欢独处。 孙管家赶紧开了灯。 灯光亮起，卧室明亮许多。 叶佳期转过头来：“孙管家，你回来了。” “是啊，不早了，晚上带你出去逛逛？乔爷呢？乔爷今天没过来吗？” “他晚上约我了，我等会儿就出去，您不用担心。” “这样，那就好。”孙管家松了一口气，“那你去吧，他来接你还是……” “我打车过去，我们约了一起吃个饭。” “好，好。” 叶佳期站起身，从衣橱里拿出大衣穿上。 孙管家也替她收拾了下背包和头发，她一边帮忙一边还夸赞：“叶小姐皮肤真好，不用打扮都漂漂亮亮的，叶小姐，你跟乔爷的孩子肯定特别好看。” “他爸爸好看呀。” “你也好看。” 叶佳期笑了。 和孙管家呆在一起，她心里头很轻松。 她也不想让孙管家担心什么。 稍稍打扮下，叶佳期就背着包出门了。 她并没有跟乔斯年约，她只是不想让孙管家担心。 出了门，天色已经全黑。 她一个人背着包在小区的路上晃晃荡荡，循着路往外面走。 系了围巾，她倒不觉得太冷，只是当寒风吹在脸上时，眼睛会有点难受。 第2390章 习惯是慢慢养成的 她走得慢，干脆踩着地上菱形的地砖，一块儿一块儿数着。 “一，二，三，四……” 数来数去，自己也数迷糊了，迷糊一笑，不再继续数。 天空漆黑，夜幕早已拉下，到了晚上这个点，人很多，路上的车辆也很多，来来往往。 到了小区门口，叶佳期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太太，您去哪里？”司机问道。 叶佳期抓着包，愣了愣，去哪里，她还没想好。 “太太，您去哪里？”司机以为她没听到，又抬高声音问了一遍。 “去市中心的商场吧，MC广场。” “好。” 车子开启，叶佳期关上车窗。 车里头很暖和，但有些闷，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闷的缘故，她的呼吸不怎么顺畅。 叶佳期并没有什么想买的，只是单纯想出去走走，长期呆在家，会闷坏。 叶佳期坐在副驾驶，托着头，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司机开了电台，美女主持人的声音很好听。 电台里先是放了一会儿芝加哥当地的新闻，又开始播放起情感类的访谈，有种国内午夜电台的感觉。 里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国女人在义愤填膺地跟主持人倾诉：“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婚姻，我丈夫对我和孩子从来都不关心，他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就算是回家，我们也会争吵，他对孩子没有任何感情。” 叶佳期听着，淡淡一笑。 叶佳期没想到感情这种事不分国界。 美国女人也没她想象中那么潇洒不羁，不问事。 司机是个美国本土男人，他不满道：“女人就是这么狭隘，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哪个男人天天把女人、孩子挂嘴上？那样的男人得多没出息，男人大业为重。” 叶佳期又是莞尔一笑。 电台里，美国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没有停止，充斥着整个车内空间。 距离市中心大约半小时的车程，叶佳期又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忙完了吗？有没有吃饭？” “还在工地，这边的事情比较多，你不用担心。” “哦哦，去哪吃饭呀？” “这儿有食堂。” “食堂？你那么挑食，吃得惯吗？” “有什么吃不惯，习惯还不是慢慢养成的，我没那么挑剔。” “哦。”叶佳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我先去吃饭。” “嗯。” 习惯是慢慢养成的，不管什么习惯，哪有什么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叶佳期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大街，沉默。 车子很快就到了市中心。 这儿热闹多了，叶佳期很喜欢这种热闹，和家里截然不同。 她找到一家日式拉面馆，点了一份豚骨拉面，坐在窗边一边吃一边看着外面的街景。 面馆的女服务生走到她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陶瓷的小玩具：“这个是儿童赠品，您收好。” “儿童吗？”叶佳期看了看四周，自己身边没有儿童呀。 “您的宝宝也是儿童。”女服务生是个日本小姑娘，穿着蓝色和服，笑起来眉眼弯弯，很好看。 第2391章 被人骗上了床 叶佳期伸手接过，冲她笑了一下：“谢谢。” “不用谢，您的宝宝肯定很可爱。” 小姑娘说完就去继续干活了。 叶佳期将小陶瓷玩具搁在桌子上，这是一只小小的哆啦A梦，可爱的蓝胖子。 叶佳期伸手碰了碰它的脑袋，蓝胖子“咕咚”倒在桌子上。 她笑了，她很喜欢这种小惊喜。 从拉面馆出来，叶佳期刚走两步，忽的，脚步停住，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一辆大红色的跑车在不远处停下，性感的高个子女人从驾驶位走出来，长发飘飘，态度倨傲。 是小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太扎眼的缘故，小西一下车竟然就看到了她，脚步顿住，视线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叶佳期装作没看见她，背着包就往反方向的位置走。 她和小西因为江瑶的事情吵过几次，如果不是乔斯年，她们也不可能有交集。 小西拿上她的手提包，踩着黑色高跟鞋就往叶佳期这儿走。 她走得比叶佳期快多了，很快就赶上叶佳期，走到叶佳期跟前。 “怎么看到我就跑？好歹是熟人，不打声招呼很没礼貌哦。”小西个子很高，她抱臂站着，嘴角边是嘲讽的哂笑。 “我们不过就是认识而已，还没到要打招呼的地步。”叶佳期淡淡回绝。 “怎么也不去好点的地方吃晚饭？这种拉面馆卫生吗？哦，你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吃吃东西，因为这儿便宜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小西。” “跟我当然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担心你啊，要是吃了不卫生的东西，影响孩子智商可就不好了。你智商本来就不怎么高，要是再生出个笨蛋来，那可真够可怜的。” “你没吃不卫生的东西，智商也不见得有多高。”叶佳期睨了她一眼。 “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没什么好跟你这种女人计较的。你的日子过得比我惨，我跟你计较，岂不是显得自己太不厚道了？我比你有钱，比你漂亮，比你圈子广，比你家世好，什么都比你好。要不是你在瑶瑶的公司上过班，我都不可能认识你这种女人。” “那我刚刚并没有跟你打招呼，你跑来跟我说什么话呢？自己打自己脸？” “脾气还真不小，悠着点，我说你几句你就生气，以后岂不是还有的生气？我听说Evan不要你了啊。” 小西挑开耳边飘起的碎发，低低笑了起来，笑意里满是嘲讽。 她看着叶佳期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鄙夷。 风静静吹过，耳边是喷泉里响起的音乐声，悠扬婉转。 “你也就只剩些道听途说的本事了吗？”叶佳期看向她，“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交集，没必要把印象弄得很差。” “蠢女人，蠢到家了还在逞能，真想让人看看你现在这副蠢样。早就跟你说别妄想攀上Evan这样的男人，你自己不听，现在好了，被人骗上了床，人家不要你了吧。” 叶佳期脸色变了。 第2392章 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睡到 她和乔斯年同居的事，都知道了？ “早就说Evan就是玩玩你，得手后就丢了，你还当真。他那种男人，又不是小年轻，想要什么还能不清楚吗？男人对得不到的东西都比较痴迷、执着，得手后发现也就那样啊，丢了就丢了。”小西笑得肆无忌惮。 她很欣赏叶佳期的表情，刚刚还在跟她逞能，这会儿脸色都变了。 “瑶瑶又不是那种很保守的女人，她对Evan管得不严，Evan想玩女人就随便他玩，只要结婚后能收心就好。我们这种圈子的男人，有几个不花心。” “小西，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信你自然会信，我不信你，永远都不会信。” “不信就不信呗，又没人要你信，我就是跟你提前通风报信一下，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对了，你可别跟Evan去闹，要是闹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你被总裁睡了，那会很难看的哦。我听说你还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她们要是知道你是这种人，会怎么看你？” “他要跟江瑶结婚了吗？”叶佳期淡淡看向她。 “你还不知道？啧啧，白白给人睡，连这都不知道，Evan还真不是什么好男人，坏得很。”小西嗔道，“不过这男人不坏，女人也不爱啊。这不，你就上钩了。” “你这样幸灾乐祸，是觉得会打击到我，是吗？”叶佳期看向她，“不好意思，你没什么能打击我的，你的人品，我早就知道了。” “你也就只剩逞能的本事了，被人白白睡了，甘心吗？要不改天我让瑶瑶给你一点钱？Evan睡了你几次呀？瑶瑶不会亏待你的。” “小西，你和江瑶都这么大度吗？自己的男人都看不好？还是说，你们自己以前就是这么被人睡的？” “你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可打击不了我，我和瑶瑶的家世，多少人上赶子巴着我们呢！钱在我们眼里……切，不过就是一堆废纸。一百块钱掉地上，你会捡，而我们，不过就是踩两脚。” “你可能不知道，你能有钱，也会没钱。” “哦？像你那个死鬼老公吗？我听说他就是破产了？”小西窃笑，笑得很放肆。 叶佳期没打算跟她再争执下去。 她是出来散心的，不是出来受气的。 她淡淡睨了小西一眼，从她的身边擦着离开。 走了两步，叶佳期又停下，淡漠道：“以后不必跟我打招呼，因为我也看不上你这种人。” 说完，叶佳期拢好围巾，离开。 小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看着叶佳期的背影，骂骂咧咧：“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睡到的表子，还装清高，床上还不知道有多浪。” 说完，小西不解气，从包里摸出一盒烟，点上。 叶佳期离开这儿。 路过Dior家时，她忍不住往店里看了几眼。 上次来这儿，乔斯年给她买过一双鞋。 看了看，叶佳期又收回目光，静默地看着脚下的路。 她一步步走着，走得很慢。 过不了多久就是圣诞节了呢。 第2393章 她真得很害怕 四处的圣诞气息已经很浓厚，广场上有一棵很高、很大的圣诞树，树上挂满彩灯。 圣诞树前有一只萌系的麋鹿，麋鹿的身边站着一个背包裹的圣诞老人。 商场里的商家也开始做圣诞活动，又是打折又是积分，很热闹。 叶佳期并没有被小西影响，她裹着围巾，高高兴兴站在圣诞树前拍照。 店里的鲜花很漂亮，她还买了一束花期很长的满天星。 满天星和天上的星星一模一样，都很漂亮。 叶佳期抱着花，心情挺好。 逛了半个多小时，她包里已经塞得满满的，很有成就感。 “太太，要给宝宝看看衣服吗？我们家的衣服都很漂亮。”有导购员殷勤道。 叶佳期摇摇头：“不了，已经买了很多。” 她随意逛着。 在商场里一家香氛专柜停下，她打算买一瓶沐浴露。 正当她拿起几瓶闻着味道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导购员走过来，抱歉道：“太太，刚接到商场通知，有人包了场逛街，我们需要暂停营业了。” 叶佳期放下手里头的沐浴露。 包场……她懂。 无非就是有大人物想逛街了，就清场，把顾客都驱散。 “好……我知道了。” “抱歉，非常抱歉。”营业员小姐鞠躬道歉，开始收拾柜台的东西。 商场里的顾客陆陆续续往外走。 叶佳期也没有什么好买的了，干脆准备打车回家。 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钟。 这个点回去，孙管家应该不会生疑。 她也背着包，跟随人群走。 商场里一时间沸沸扬扬，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这个点，谁清场啊，可真会挑时候。” “有什么办法呢，有钱人不都这样，丝毫不觉得给别人造成了什么麻烦。” “这商场光有钱没用吧？我听说就是商场控股人想要来逛街。” “那人家逛自己家的商场，更是天经地义咯，我们只有被赶的命。” “有钱人的嗜好我们不懂，逛街不就是逛个热闹，清了场还热闹什么。” “等你有钱了也许你就想通了。” “走吧，走吧，保安都来赶人了，小心点，别摔倒。” 四周的人在不停地议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叶佳期跟着他们走，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怕被挤到，害怕地看着潮水般的人群，躲在手机店的角落。 她想等人少一点再走。 保安不停地在赶人。 甚至有一个保安抓住了叶佳期的胳膊：“快点走，别逗留！” “我自己会走。”叶佳期不满地皱眉，甩开他的手。 叶佳期对黑压压的人群有一种恐慌感和不适感。 她扶着墙，小心翼翼往外走，生怕被人推到，不敢有任何差池。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吓得不敢动。 好几次，她甚至将手指头按在了手机上，想要打一个电话给乔斯年。 不管怎么说，他在芝加哥生意场上都是说得上话的。 犹豫几分钟，她试着给他打了电话，因为她真得很害怕。 那头，接起。 “斯年，你在哪里……” 第2394章 被人推倒在地上 “什么？”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你在哪里？”尽管耳边很嘈杂，但叶佳期还是捕捉到了这让她最熟悉的声音，心口一下子就安定了。 “怎么了？” “我……” “你那头很吵，我听不清你说话，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跟我说。我这有点急事，先挂电话。” 说完，乔斯年挂了电话。 叶佳期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下子又都咽回去。 身体不由自主僵了僵，眼底闪过错愕的表情。 找个安静的地方吗？可她想要他带她出去…… 她出不去了。 这黑压压的人群让她产生了无名的恐慌感。 叶佳期捂住肚子，不敢迈出脚步，不敢多看人群一眼，人好多，真得好多。 上次见到这么多人熙熙攘攘，还是在国内了吧。 以前无所谓，挤一挤就出去了，现在……她该怎么挤？ 脑中闪过前不久发生的突发海滩踩踏事件，那次事故中，就是有很多人被踩死。 这儿虽然不会这么夸张，可她很害怕。 很怕。 眼前一阵阵晕眩，这晃来晃去的人群甚至让她产生了想吐的感觉。 忽然，又有保安抓住她的手：“请你立即出去。” “我知道，我自己走。” 叶佳期背着包，从角落里往人群中走去。 她走不快，时不时有人推搡她的胳膊，甚至有人挤到了她的肚子。 叶佳期害怕极了。 她害怕下一秒肚子就会很痛。 她害怕被人推倒在地上。 她怕，她怕这拥挤的人群。 可没有办法，她硬着头皮往外走，商场里的空气中都布满压抑的气息，让人难以呼吸。 走在最前面的人渐渐出去了。 叶佳期被人推到好几次，混乱中，还好有一个小姑娘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你怀孕了？抓住我，跟着我走，我带你出去，别伤到宝宝。” 女孩子很正义，一直护在叶佳期的身边，用身子替叶佳期挡住别人的推搡。 叶佳期脸色苍白，但眼中流露出感激的水花。 嘈杂、鼎沸的人声在耳边响起，熙熙攘攘，像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嗡嗡嗡嗡”，鸣叫不已。 叶佳期皱紧眉头，对于孕妇而言，这样从嘈杂声，很让她头痛、难受。 小姑娘的手紧握着她的手，一阵阵温暖。 叶佳期顾及不了许多，跟着小姑娘一起往外走。 有了小姑娘保护着，叶佳期没有再被人碰到，更没有被人推倒。 走到商场外，她松了一口气，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就连手掌心里都是冰凉的汗水。大概是太害怕了，她紧握住小姑娘的手，没有松。 “谢谢……谢谢你……”叶佳期深呼吸一口气，眼底仍旧闪烁着恐慌。 “不用谢，人太多了，这种时候，孕妇应该被特殊照顾的，我只是尽一份责任。”小姑娘冲她笑了笑，“你脸色不太好，要去医院吗？” 叶佳期摇摇头：“没事儿，谢谢你，只是刚才有点紧张，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样，那就好。” “耽误你时间了。”叶佳期很抱歉。 第2395章 已经明白了什么…… 小姑娘摆摆手：“不会，我也是出来逛街的，这里人还是很多，你找个相对人少的地方吧，会好点。” “嗯！” “那我先走啦！我去找我男朋友了，他刚刚也在商场里，和我走散了。” “好，你去吧。” 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开。 叶佳期心口一热，陌生人之间给予她的感动让她很暖心。 要不是这个小姑娘一直护着她，她肯定会被人撞到，甚至是磕磕碰碰。 孕后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因为上一个孩子的缘故，她心里头一直有阴影，害怕宝宝受到伤害。 还好，没有什么大事。 叶佳期吁了一口气，手心里还是一层冷汗，她紧紧攥着背包带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离开商场这儿。 商场清场速度很快，不一会，里面的顾客都已经清的差不多。 忽然，几辆豪车从不远处的街头驶过，风驰电掣，清一色都是黑色，足足有五六辆，排成一排，像游龙一般。 街头路灯的光照下，车身散发出幽黑明亮的光泽，高调、奢华，穿梭而过。 打头的是一辆黑色奥迪，后面跟了两辆豪车，一辆是布加迪，还有一辆…… 叶佳期愣了愣，紧随布加迪其后的是一辆迈巴赫。 那辆车……她再熟悉不过。 就算她不懂车，她也认得出车牌号码。 那是乔斯年的车。 刹那间，脑子空白了一下。 这样的排场，乔斯年只能跟在后面，也就是说前面那辆布加迪主人比乔斯年的地位还要高很多。 几辆车先后进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四周人群嘈杂，有人在议论。 “果然是有钱人来逛街，这排场，恐怕不是一般人。” “这商场的控股人不是纽约金融巨头James家吗？听人说，这商场是老James买给外孙女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就送一座商场？这也太气魄了。” “商场算什么，就那么一个外孙女，以后整个James集团都是外孙女的，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 “老头子七十多岁了还来逛街？” “不一定是老头啊，他女婿，外孙女，外孙女婿，都有可能。” “一家人逛街啊，他们那种有钱人还会有时间出来逛街？” “有钱人比我们闲的多，走吧，商场关门了。” 四周吵吵嚷嚷，但商场已经关了大门。 叶佳期回过头，静默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和金闪闪的招牌，心里头掠过一些淡淡的思绪。 视线落在门上，她一动不动站着。 门已经全部关上，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但她心里头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 有时候人还是糊涂点好，糊涂起来，就什么都不用过问，什么都不用操心，就连快乐都是简简单单、纯粹又自然。 强求来的东西终究没有那么好。 叶佳期扶着墙壁，喉咙里泛过酸涩，后背的一层汗已经凉了，毛衣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漂亮的眸子里是黯淡的光芒，瞳孔幽邃，深不见底，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嘈杂无比。 第2396章 害怕被人发现怀孕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当冷风吹在脸上时，她才裹紧围巾，默默离开这儿。 商场里灯火通明，短暂的清场也没有影响到人群任何的购物欲。 叶佳期买的满天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应该是刚刚挤在人群里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弄丢的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 叶佳期缓步走在街头，沿着明亮的路一直往前走，没有什么目的。 天气渐冷。 叶佳期没有多在街头逗留，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后，离开。 回到家，孙管家已经放好热水。 叶佳期在衣橱里找衣服，这才发现，有一件她很喜欢的毛衣找不到了，应该是丢到了乔斯年的公寓里。 乔斯年公寓密码她知道，她随时都可以过去，但她看了看衣橱，不太想去拿。 没有就没有了，改天可以再去买一件。 “叶小姐，晚上房东过来催租，白人老太婆真可恶，我说明天给，她不肯，非要你晚上把钱打给她。”孙管家耸肩。 叶佳期笑了：“我知道了，我等会儿把房租给她。” “叶小姐，明年还住这儿吗？” “先住着吧，等宝宝生下来，我再做打算。” “时间过得真快，我来芝加哥也半年多了，马上就是新年了。” “圣诞节快到了。” “圣诞节是西方人的节日，我们不兴这个，我们过元旦和春节。今年春节，叶小姐，你和乔爷要好好安排一下，争取热热闹闹的。这几年我在乔爷身边，他都没怎么把春节当回事。” “过年的话，小孩子比较喜欢，大人哪有什么兴致。”叶佳期笑了笑。 “今年不一样了啊，今年你们有孩子了。” 叶佳期没有开口，轻轻摸了摸肚子。 “叶小姐，去洗澡吧，我帮你把热水都放好了。” “嗯。” 叶佳期进了浴室，她一个人在家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很多依赖的事，改掉就好了，比如吹头发。 她自己也可以把头发吹干，就是累了点。 洗澡后，她把拉面馆送的蓝胖子搁在书桌上，笑着弹了一下。 她给白人老太婆打了房租，又仔细算了算自己卡里的钱。 她的积蓄并不多，来源主要是奖学金、兼职和工作，而今年花钱太厉害，又是租房，又是住院，又是给宝宝买东西，卡里的钱已经寥寥无几。 她盯着卡里的数字发呆。 没多少钱了。 房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生宝宝又是一笔巨额开销。 她又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她在上大学时候。 那时候比现在还要难，完全没什么收入，只有在学校做兼职的一些钱。 那时候她害怕被人发现怀孕，一个人住在学校外，租的是很便宜的房子，产检也是能省就省了，更别说营养品什么的。 如今想想，也挺对不住那个宝宝。 卡里的数字让她很慌。 叶佳期低着头，内心里头又踌躇，又犹豫，心情很复杂。 她该怎么办才好，产后也不能立即出去工作。 工作和兼职也都没了，她已经没有任何收入来源。 第2397章 乔斯年没有给她回电话 坐在椅子上很久，叶佳期才收回目光，默默将手机丢下。 总会有办法的。 上天不会一直对她这么不好。 上天也会眷顾她的，不是吗？ 叶佳期站在阳台上看着浩瀚星辰，那些闪烁的星星就像是小孩子的眼睛，一眨一眨，很有意思。 乔斯年没有给她回电话。 一直到她躺在床上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都没有给她回电话。 叶佳期抓着手机，迷迷糊糊倚靠在枕头上，心里头没有太多想法。 伸出被窝的手很凉，双脚也不算暖和。 就在她差点做梦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叶佳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乔斯年的电话。 她接起：“喂……” “你晚上打电话给我，有话跟我说吗？”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就是想问问你吃过没有。” “哦，这种小事不需要打电话给我，我在工地上的时候你就在问我有没有吃晚饭。” “我知道了。” “睡了？” “嗯，准备睡了。”叶佳期听到他的声音里有几分醉意，像是喝了酒。 “那我不打扰你了，安。” “等等。”叶佳期喊住他，“我有一些东西落在你公寓里了，我明天去拿，方便吗？” “随便。” “嗯……晚安。” 叶佳期挂了电话，心口处如浪花澎湃，又像是有潮水一遍遍汹涌袭来。 安静的卧室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急切的跳动声。 “蠢女人，蠢到家了还在逞能哦，真想让人看看你现在这副蠢样。早就跟你说别妄想攀上Evan这样的男人，你自己不听，现在好了，被人骗上了床，人家不要你了吧。” “早就说Evan就是玩玩你，得手后就丢了，你还当真。他那种男人，又不是小年轻，想要什么还能不清楚吗？男人对得不到的东西都比较痴迷、执着，得手后发现也就那样啊，丢了就丢了。” “瑶瑶又不是那种很保守的女人，她对Evan管得不严，Evan想玩女人就随便他玩，只要结婚后能收心就好。我们这种圈子的男人，有几个不花心。” 忽然之间，小西的话全部都跳了出来，一遍遍敲打着她的心口。 她想压住，却压不住。 得手后发现也就这样吗？ 他有没有在意过她…… 纷纷扰扰的思绪，越是想剪断，越是剪不断。 叶佳期翻来覆去，睡意全无。 就这样反反复复来回纠结，叶佳期直到凌晨三四点时才睡下，睡得很浅。 …… 天亮。 阳光很好，风却很大。 叶佳期回了一趟乔斯年的公寓。 密码没换，她轻而易举就开了门。 公寓里有若隐若现的酒味，她扶着墙壁往里走。 他的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而她之前没能带走的东西也都被晾在了一边。 公寓里哪里还有什么整整齐齐的样子。 厨房像是好久没动过了，冰箱里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皱着眉头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都收拾到行李箱中。 正在收拾着，门响了。 叶佳期抬起头，原来是乔斯年的家政阿姨。 第2398章 为了钱才跟男人上床 叶佳期跟她笑了笑，简单打了招呼。 她和家政阿姨只见过一两次面，完全不熟悉，更没有说过话。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面容并不怎么和善。 这个家政阿姨看着叶佳期，站住脚步：“叶小姐，你是来拿东西的吗？” “是，我是来拿自己东西的。” “你把自己的东西拿走，乔先生的东西不要乱动。”家政阿姨站住门口看着叶佳期的行李箱，皱起眉头，她不觉得这儿有叶佳期很多东西。 叶佳期尴尬地笑了笑：“我当然只拿自己的东西，乔先生的东西我不会动，你放心好了。” “能把箱子给我检查一下吗？我怕万一有东西丢了，乔先生回来找不到，会以为是我拿的。” 叶佳期脸色变了：“我的箱子，为什么要给你检查呢？就算是检查，那也是乔先生来查，还轮不到你来查我吧？” “你别置气，我只是公事公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你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大概把家政阿姨给难住了，她定定地看了叶佳期好几秒，没有立即做判断，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叶佳期。 叶佳期不喜欢她的目光，转过头去，继续收拾自己东西。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秋天的衣服。 拿不拿都无所谓的，但她怕不拿的话，以后又要买新的，她已经没有更多的闲钱。 她低着头整理衣服，都平平整整折叠起来。 “你和乔先生，是同居吧？”那个家政阿姨看了叶佳期一眼，“现在分手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分手了呢？”叶佳期头都没抬。 “我还能不知道吗？乔先生有未婚妻的，是江小姐。” “你知道的倒挺多。” “那当然！”这家政阿姨洋洋得意，“所以，你的箱子我肯定要检查，乔先生家的东西都很贵重，要是丢了什么，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要是我偏不给呢？” “你要是心里头没鬼，没有拿乔先生的东西，你不会不给！你越是这样说，越说明你心里头有鬼！” “你的逻辑也是奇怪了，行李箱是我的行李箱，我凭什么让你碰我的东西？你又有什么权力来查我的东西？”叶佳期抬头，冷漠地看着这个女人。 先前还觉得她敦厚、淳朴，看来她是有眼不识人。 这个家政阿姨不依不饶：“那你总得证明一下，自己没拿乔先生的东西。” “我就算是证明，也不是跟你证明。” 这女人在嘴皮子上显然说不过叶佳期，只是嘲讽地看了叶佳期一眼，嘀咕着进了浴室去打扫卫生。 她一边走，一边还很不爽地小声咕哝：“你们这种女人，不就是为了钱才跟男人上床的，现在跟谁装清高，偷偷一个人过来，还不知道拿了乔先生什么东西，这儿值钱东西可不少。” “你别在背后嘀咕，有什么话正大光明地说！”叶佳期很不高兴，“你要是觉得我拿东西了，你就打电话给乔斯年，你让他自己来！” 第2399章 说白了就是出卖身体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积压了太多的脾气，她的声音有点大。 那女人明显被唬住，吓了一跳，转头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也有被自己吓到。 她不是个有脾气的人。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女人还在小声嘀咕，对叶佳期一脸的不满，“你怀的都不是乔先生的孩子，老公死了，看上乔先生的钱和地位，就过来跟乔先生同居，说白了就是出卖身体。可惜，乔先生不笨，他对你这种上赶子贴过来的女人，能有真心吗？不过就是玩你几天。现在不要你了吧？呵呵呵……” 叶佳期心口起伏不定，“砰砰”跳个不停。 她很生气，特别生气，为什么这种女人也可以欺负她？ 她跟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她还跟她客气地打招呼。 可就是这样的人，都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她，是乔斯年默许的吗？ 也许，这女人说的也没错，是她自己上赶子。 乔斯年说同居，她就乐呵乐呵地过来了，不是上赶子是什么。 那女人知道叶佳期是孕妇，愈发肆无忌惮，她一边收拾浴室一边得意洋洋，她可不怕孕妇。 “我劝你别在这儿跟我生气，赶紧去找下家。我每天都出去做家政，倒是认识几个有钱的男主人，要不给你介绍几个呗。他们都是独身在芝加哥工作，老婆孩子都在国内，寂寞着呢！” “我和乔斯年同居的事，你跟江瑶说过？”叶佳期注视她的眼睛。 她就说，为什么连小西都知道她和乔斯年同居了。 他们并不高调。 这女人脸色变了，立马慌道：“你别胡说！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确实没有把柄和证据，但你这种嘴巴不严的佣人，我可以让乔斯年开除你，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叶佳期淡淡道。 她已经明白了。 就是这个女人告密的，她被江瑶收买了。 “你开除我就开除我，我有的是工作。”女人根本不理会叶佳期的威胁。 相反，她忽然拿起乔斯年的衣服，大惊小怪喊了一声：“哎呀，乔先生的衬衣领口上有口红印，这颜色，好像不是你这种没气质的女人会用的。” 叶佳期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家政的手里拿着乔斯年一惯喜欢穿的白衬衫，衬衣领口是一抹大红色的口红。 那颜色，很张扬，很热情，很奔放。 确实不是她喜欢的颜色，她也没这种颜色。 倒是江瑶，她见她涂过好几次那样的颜色。 叶佳期心口倒没什么起伏了，平平静静，像是一汪已经没有波澜的湖水，静谧到极致。 “自己当了三，想要钱就别装清高，我反正没见过缺钱缺成你这样的女人，怀孕了还出来卖。”那女人的态度更加嚣张，“乔先生当你是生理工具，你还真想嫁给人家了？做梦呢！” 叶佳期冷冷看着这个女人，抬手，拿起手机。 她打了乔斯年的电话。 这一次，乔斯年接的倒挺快。 “什么事？” 第2400章 我没偷你东西 “我在你公寓，你忙吗？”叶佳期淡淡道，脸色格外平静。 倒是浴室里头的家政阿姨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看向叶佳期，她没想到叶佳期真敢跟乔先生打电话！ 这女人！ “我在公司，有什么事吗？” “我来公寓拿我上次没带走的东西，碰巧遇到你请的家政阿姨，我们吵了一架，她非要说我偷拿你东西。” 没等乔斯年开口，中年女人就跳了出来，喊道：“乔先生，不是那回事，乔先生，我看到她偷你东西了，她把你桌子上的钢笔都给顺走了！” 叶佳期睨了她一眼，回避开，往阳台走去。 “我没偷你东西，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自己回来看。”叶佳期静静道，“我以前和你的家政阿姨没有交集，今天才知道她是个小人，你如果继续用她，你就用，我只是把实情告诉你。还有，她会把你公寓里的情况告诉不该知道的人，你好自为之。” 说完，叶佳期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乔斯年会怎么想，但那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她已经把东西全都搬走。 上一次离开，她以为只是回家暂住。 如今看来，是她天真了。 所有人眼里的她，都是个为了钱迫切跟男人同居的女人。 她不知道乔斯年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天，他对她很疏离。 确实，在别人眼里，认识几个月就同居，太不矜持。 叶佳期继续收拾东西。 乔斯年买给她的礼物她一个都没有带走，就连他前几天刚刚带回来，她很喜欢的布娃娃，她都不要了。 小阿狸的抱枕，粉红色的杯子，都是她后来新买的东西。 但她都丢这了，随便乔斯年怎么处置。 她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你可真会告状啊，一转头就跟乔先生告状了，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三儿也敢这么嚣张！改天让江小姐治治你，不然你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中年女人恶狠狠地看着叶佳期，有一种想动手的架势。 叶佳期这么一告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工作能不能保住。 这儿工作很清闲，而且薪水很高，乔先生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这工作特别省事。 现在这个女人害得她即将丢掉工作，她怎么不敌视她！ 叶佳期不理会她的撒泼，她依然在默默收拾东西。 她动作不快，收的也特别累。 当初她的衣物都是乔斯年去她家里拿的，而现在，她得一个人收。 他们同居连一个月都没有…… 良久。 “砰”—— 门响了！ 叶佳期吓了一跳。 她抬头看出去，眼底闪过错愕。 是乔斯年。 他站在门口，身上是笔挺的黑色西装外套，还系着领带，风尘仆仆，像是刚从什么会议中赶过来。 叶佳期脸色倒是格外平静，但那个中年女人的脸色很不好，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 乔斯年神色冷峻，浑身散发着冰霜般的寒意，幽沉的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光泽。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叶佳期的身上，随即又落在她行李箱上。 第2401章 你现在就滚出去！ 他不说话的时候自有一种强大的震慑力，那是一种疏离、陌生而寒凉的震慑力，足以让他在任何人面前树立威信。 包括她。 叶佳期抓着一件毛衣，将视线移开。 乔斯年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无法忽略。 他大步走进来，路过浴室时，看了那个中年女人一眼。 女人连忙解释：“乔先生，她说的都不是真的，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来到您公寓的时候，亲眼看到她把您桌子上的钢笔塞进了口袋。有人偷您东西，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就和她起了争执，我提出要检查她的行李箱，她不肯，她是恶人先告状。” “你算什么东西？嗯？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乔斯年沉声，冷漠地看着她。 女人愣住，震惊。 她慌忙辩解：“乔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乔先生，你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从明天开始，消失在我眼前，把钥匙扔过来！” “乔先生，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一个说真话的人都被不公平对待，这世上还有公平可言吗？” “公平？你在我面前谈公平？行，你给她道个歉，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公平。”乔斯年脸色极度难看，阴沉到极致。 女人盯着叶佳期看了一眼，不甘心。 她怎么可能跟叶佳期道歉。 可，她更不甘心就这么丢掉工作！ 不，工作不能丢。 她立马又嬉皮笑脸：“好，好，乔先生，是我态度不太好，我跟叶小姐道歉。道歉完，我们好好谈谈？” 乔斯年不置可否，目光如冷冽的冰凌，又像是刀子一样。 那中年女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生计和金钱，她还是走到叶佳期的面前，笑道：“叶小姐，我刚刚态度不好，你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你道歉的态度我很不喜欢。”叶佳期淡漠道。 中年女人脸色变了，眼底是闪烁的目光。 这种小三，仗势欺人？ 但她还是忍气吞声，弯腰道：“叶小姐，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方式不对，我跟你道歉，请你原谅。” 然而，叶佳期知道她心不甘情不愿。 嘴上在道歉，心里头还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叶佳期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这女人一看就是被江瑶收买了的。 她转过头去，也没再看乔斯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东西已经快收拾好。 那女人见叶佳期不计较了，转而讨好地看向乔斯年：“乔先生，乔先生，你看，我跟叶小姐道歉了，至于……” “在我这儿，我说的话就是公平，我让你滚，你现在就滚出去！别等我踹你出去！”乔斯年冷睨了她一眼。 女人被吓到：“乔先生，我没说谎，我句句属实，我发誓，我可以发誓……” “滚！” 乔斯年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他拿起家政的东西，猛地往门外砸出去！ 乒乒乓乓！ 东西全都碎裂在地，发出很大的声响，外面一片狼藉！ 第2402章 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 走廊里很安静，这种剧烈的响声格外轰动！ 中年女人看傻了，眼睛里闪过惶恐，站在原地的时候，双腿都在发抖。 乔斯年脸色极为难看，下巴线条绷紧，阴冷得像冬天的寒冰。 那刀子一般的目光剜到这女人的身上，她吓得哆嗦了半天，匆匆忙忙从公寓里头离开。 到门口，她捡起自己的东西。 落荒而逃！ 叶佳期也有被吓到，愣愣抬起头。 她很少会见到这样发脾气的乔斯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挺绅士的一个人。 就在她抬起头时，乔斯年“砰”一声关上门，大步往她走过来。 他盯着她的行李箱看。 叶佳期惶恐，连忙解释：“我没拿你东西，箱子里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你桌子上也没有钢笔，我没拿。” “我有说你拿东西吗？” “哦……”叶佳期局促，“东西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打电话给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这个家政不可靠，你最好还是换个人。” “东西都收完了？” “差不多了，能帮我把箱子拉链拉一下吗？我弯腰很困难……”她抬头，眼底是恳求的目光。 收拾了很久的东西，她的腰酸酸的，已经没力气再拉拉链。 乔斯年低着头，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很久。 叶佳期的气色倒还不错，眼神也格外平静。 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动。 叶佳期无法，只好自己试着弯下腰来。 卧室里，很安静。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再蹲下去，将她带到一边：“我帮你。” 卧室里，她已经把她的东西全部都收走，他的公寓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再也没有那些花花绿绿，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只有床头，那对娃娃还萌萌地站着，笑得傻傻的，依然可爱。 乔斯年大步走到床头，将一大一小两只穿裙子的娃娃塞进她的箱子里，又替她拉上拉链。 叶佳期靠着墙壁，眼底是掩盖不了的错愕和微茫。 她没有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成年人之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几乎可以明白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 箱子拉好，乔斯年站起身。 “谢谢。”她赶忙跟他道谢，“谢谢你帮我。” 他没吭声，只看了她一眼。 叶佳期系好围巾，遮住半张脸，扶着行李箱跟他告别：“总裁，我先走了，你忙。” 他依然没说话，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不喜欢被人看，她低下头去，默默拉着行李箱离开。 他们，算和平分手吗？ 这样挺好的。 真得挺好。 既然他是个习惯掌控别人的人，那就他说了算好了。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公寓门口，定了定脚步，没有转头，只淡淡道：“总裁，你记得把公寓密码换掉。” 如果哪一天，他公寓里丢了东西，那就不好了。 她不想无缘无故又背上什么骂名。 她的名声已经很不好。 他公寓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确实都很值钱。 说完，她拉着行李箱往电梯走去。 第2403章 离开她也好，在她身边也好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在跳动。 “叮”—— 电梯停下。 叶佳期进去时，电梯里没有人。 冬天，这片高档小区的景色依旧漂亮无比，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鲜花，将路边装饰得跟春天一样。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叶佳期裹着围巾，缓步往门口走。 她走得漫无目的，走得随心所欲。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让她在乎的了，因为……她的宝宝快要出生了。 等宝宝生下来，其余的所有人，离开她也好，在她身边也好，她都无所谓。 有了宝宝，她的心就是宝宝的。 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心口就会很温暖，像吃了蜜糖一样。 天气晴好，天空一碧如洗。 叶佳期打了车回家，没有再逗留。 孙管家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诧异道：“叶小姐，怎么把东西都带回来了？不打算住乔爷那儿了吗？” “他是公寓，不太适合一家人住，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两只娃娃好可爱，是乔爷买的吗？”孙管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很高兴。 叶佳期讪讪一笑：“是，他出差的时候给我带的。” “乔爷肯定想要个女儿吧，一儿一女最好，小少爷肯定会特别护着妹妹。” “要是生个儿子，也没办法。”叶佳期笑道。 “儿子也好呀，两个男孩子，还不知道有多招女孩子喜欢。” 叶佳期没再说话。 招女孩子喜欢有什么好呢…… 孙管家把两只娃娃搁在了婴儿床里，满眼里都是高兴。 叶佳期倒没什么感觉，她坐在阳台上，继续翻看她的书，她给乔乘帆打了个电话，又跟乔乘帆的师公说了两句。 “师公，孟先生有消息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自从你上次离开后，我只见过他一次，脸色很不好，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几岁。” “他究竟去哪里了？他有没有说什么？小紫找到没有？” “他没有找到小紫，他找到了一个毛绒玩具，好像是小紫的，很可爱，乘帆说那个玩具猫叫miu miu。我问他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他也不肯说。”老人家叹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是挺沉默一个人，现在更沉默了，坐在一个地方一天都能不吃不喝，甚至一句话都不说。” “那他现在人呢？” “我不知道。” 叶佳期心口处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孟沉不见了，小紫也不见了。 她至今还记得在京城的那段时光，他们一起在乔氏的餐厅用餐，所有人都还好好的。 恍恍惚惚，生离死别。 叶佳期又絮絮叨叨和老人家聊了点乔乘帆的事，这才挂上电话。 她还记得送小紫上飞机时，她那眷恋却决绝的眼神，没想到，一别就可能是永别。 一个人消失大半年的时间，还能去哪呢。 再说，小紫精神有些失常。 叶佳期的目光看向窗外，眸子里没有什么波澜，淡淡的，像平静的湖水。 冬季，万籁俱寂，处处萧瑟。 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晶莹的霜花，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第2404章 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到了。 这一天正好下了一场大雪，从早到晚，一直在下。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只有白色和闪烁的灯光。 那些灯光照在雪地上，白雪反射出明亮的光泽，越发将四周烘托成晶莹的琉璃世界，纯粹而美丽。 到处张灯结彩，就连小区里都放了很多圣诞树，挂满彩灯。 这是西方最隆重的节日，也是小孩子特别喜欢的节日之一，尤其是平安夜，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圣诞老人的光临，也在期待着属于他们的礼物。 叶佳期给自己的宝宝买了一只圣诞袜，袜子里放了糖果和她亲手折的星星。 她每天都在祈祷，这个孩子一定不要早产，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祷告，直到今天，孩子没有要临盆的迹象。 离预产期没有多少天了。 孙管家买了一棵小圣诞树放在客厅里，小小一棵，很迷你，很有趣。孙管家早就把圣诞树给装扮好，上头挂了小灯笼和好玩的小玩偶。 叶佳期把圣诞袜放在婴儿床上，这是给她孩子的礼物。 叶佳期听到外面响起了钢琴声，叮叮当，叮叮当……伴随着小孩子吵吵嚷嚷的欢声笑语。 她站在阳台上往外看了一眼，小区里很热闹，小孩子们都出来了。 雪没停，还在下，但比白天小了很多，白色的雪花像飞絮一样，飘来飘去。 叶佳期开了窗户，探出头去。 外面真好看啊！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圣诞老人，背着个大包裹在小区里走来走去，时不时会给孩子们发礼物。 一群小孩子围着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的帽子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雪，他笑得很开心。 叶佳期也笑了，很好玩。 她趴在窗口看着楼下，丝毫没觉得外面的天气很冷。 她呵了呵手，关上窗户，趴在窗边看着。窗户被她呼出的热气覆盖，外面的气温和室内形成了很大的温差。 楼下的狗拉着雪橇，跑来跑去，圣诞老人坐在雪橇上，和孩子们闹来闹去。 叶佳期很喜欢这样的节日，特别热闹。 以后，她也可以带宝宝一起过圣诞节。 她会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 就是让别人很羡慕的那种漂亮。 孙管家削了一只苹果给她：“叶小姐，平安夜，吃个苹果。” “好。” “这雪下一天了。”孙管家感慨。 “是啊，不过下雪了才有圣诞节的气氛，这雪来得很及时呢！” “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路上结冰，没法走路，容易滑倒。” “嗯！”叶佳期听话地点头，“可现在好想出去啊，好想去街上看看，肯定很热闹。” “地上一层雪，还是不要去了。”孙管家担忧，“乔爷呢？他来陪你过平安夜吗？” 叶佳期拿苹果的手一顿，笑了：“他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雪太大，恐怕赶不过来，他祝我和宝宝平安夜快乐。” “是，雪太大，还是不要赶过来了。” “嗯！”叶佳期没有多说什么。 孙管家陪她聊了会，出去。 第2405章 七七爱宝宝 叶佳期啃着手里头的苹果，苹果凉凉的，甜甜的。 窗户上笼起一层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叶佳期抬起手，在窗户上画了一颗爱心。 她笑着看向爱心，满眼里都是慈爱：“七七爱宝宝。” 她看向窗外，白雪漫天覆盖，四处已是雪白的琉璃世界，玲珑剔透，格外好看。 外面的小孩子们还在闹，一阵阵笑声。 下雪天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她静默地坐着。 时间还早。 她没有主动给乔斯年发短信，他也没主动联系她，倒是于康，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于助。” “佳期，平安夜快乐啊，一个人在家？还是约会呢？” “外面下雪呢，没出门。” “哦，对，你是孕妇，不能乱跑，我就不一样了，刚在楼下堆了个雪人，等会儿发照片给你看看。” “你会堆雪人吗？” “会，当然会！而且很好看！” “平安夜，记得吃苹果。” “吃了，公司每人发了一只苹果，我早就吃过了。金融城这边的雪景真美，这儿有个绝佳的赏雪点，你知道是哪里吗？” “金融城？你还没下班？平安夜，相当于国内的除夕夜了。” “孤家寡人，下什么班，还不如拿点加班费来的实在。再说，我不兴过什么平安夜、圣诞节。” “那你除夕、新年过不过？”叶佳期笑着问道。 “那个还是过的，新年的话，我要回国，回京城看我爸妈。你呢，我记得你也是京城人，你过年回去吗？回去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宝宝没生，哪里也去不了。” “哦，对，也是。” “于助，你不是加班吗？怎么跑出来赏雪了？” “雪景好看！公司里挂了很多圣诞树、圣诞袜、星星、气球，像童话一样。” “童话……”叶佳期想起了童话般的游乐场。 “总、总裁……”那头的声音忽然心虚了一下。 “在这干什么呢？不是说加班？”乔斯年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就来，总裁。”于康连忙道，“总裁，您不是要出去逛街？” 叶佳期听到了乔斯年的声音，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于康已经把电话掐掉了。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收起手机，默默看向窗外。 她也很想出去玩。 没过一会儿，于康发来一张雪人的照片。 小雪人一点点大，可以说是很可爱的一只。 于康给她发短信息：“可爱吧？” 叶佳期：“嗯，可爱，你堆的？” “是，我堆的，你怎么不相信呢！” “你不是很忙吗？哪里有时间堆雪人。” “没关系，忙里偷闲，加班的时候没人看着我的。” 叶佳期和于康随意聊着，她忽然感慨：“外面真冷，好想喝红豆奶茶啊，暖暖的那种，可以抱在手心里。” “外面下雪，你别出去，会滑倒，馋的话可以自己榨果汁喝。” “那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就是特别想吃一样东西？” “当然有。” “所以，我现在就是特别想喝，别的都不能代替。” 第2406章 怯生生看着乔斯年 于康挠挠头：“懂了。” 叶佳期没有再跟于康聊天，她淡然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真得好想出去走走，和小孩子们一起过平安夜，说不定圣诞老人还会给她一份礼物。 楼下的小孩子玩得很欢快，追逐打闹，光是雪人都堆了好几个。 叶佳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八岁那年的冬天，是她在乔宅的第一个冬天，也是离开母亲的第一个冬天。 京城的冬季又干又冷，但京城是个很喜欢下雪的城市。 第一场雪落下，她高兴得像只小兔子，跑进雪里，又是闹又是跳。 她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因为她一直都不敢在乔宅太闹，她怕乔宅不要她。 她偷偷在雪里玩，还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夜晚，趁乔斯年没回家，她又偷偷回了自己房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哪知道乔斯年还是知道了，回来就敲她的门。 “外面的雪人是你堆的？” “唔……”她哪里敢撒谎，怯生生看着乔斯年，不敢动，大眼睛里都是害怕，“是我。” “你在外面玩了一天？” “我作业做完了的……”她绞动手指，惊慌道。 “以后别玩这么久，会感冒。”他淡淡道。 说完，他就走了。 那时候她岁数小，他说什么她都会听，因为她害怕被赶走。 尤其是冬天，如果被赶走，外面很冷，很冷，她经历过，所以不想再经历一遍，她害怕那种凄凉、孤冷。 刚来乔宅的那几年，她做什么都很小心，每做一件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会不会不高兴，他会不会训她。 自卑、谨慎的性格在那时候就扎根了，只不过后来，他们关系好了很多，她不再小心翼翼，有什么话也会跟他说。 他回不回她是一回事，她爱说就行。 性格，也是在那时候渐渐开朗起来的，但深入骨子里的小心翼翼却一直没有能改掉，直到今日。 脑子里又想起乔宅的一些事，零零碎碎。 小时候有小时候的单纯，也有最纯粹的快乐和简单，至少不用去应付一些她不爱应付的人和事。 呵……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在想呢。 乔斯年的儿子都好几岁了，她也有孩子了，她还想过去的事做什么。 雪花一片片飘落，宛如飞絮。 叶佳期站起身，倒了一杯白开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 家里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孙管家从客厅走过去：“来了，来了！啊……乔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台灯下的叶佳期怔了怔，起身，往外走去。 乔斯年穿了一件黑色大衣，头发和肩膀上大概是落了雪，湿了一片，大概是天太冷的缘故，他脸色不太好，嘴唇都冻得发紫。 从小区门口到她住的楼下有一段距离，乔斯年的皮鞋整个都打湿，就连裤脚都变成了深色。 他的手上拎着一杯扎紧的奶茶。 叶佳期错愕地站在客厅里。 第2407章 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些不算明朗的光泽，她在看向乔斯年时，乔斯年也看向了她。 “乔先生，快进来，外面太冷了，家里有暖气。”孙管家连忙道。 门口，一阵阵寒风。 叶佳期还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挺着大肚子，她只看了看乔斯年，就移开了目光。 “不了，我还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乔斯年没有进来，只是把手里头的奶茶递给了孙管家，“给佳期的。” “乔先生，您真得是太有心了，这是叶小姐最爱喝的红豆奶茶，也是叶小姐很喜欢的一个牌子。”孙管家心里头很高兴，没有察觉出什么来，“乔先生，进来喝杯热茶的功夫都没有吗？” “外面雪大，有几项工程要紧急处理。” 孙管家不懂这些，只好遗憾道：“那我送您？叶小姐不太方便。”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叶佳期能感觉到。 她干脆往门口走来，平静地看一眼乔斯年：“外面雪大，你开车小心些。” “嗯，我知道。” “出门不戴围巾，会冷。”叶佳期看向他的衣领处。 他今天又忘记戴围巾了。 她不是给他买了新围巾。 乔斯年点点头：“知道了。” “嗯，不早了，你既然有事，就回去吧！”叶佳期没有太多留恋。 倒是孙管家觉得过意不去：“叶小姐，今天平安夜呢，你也不邀请乔先生进来坐坐。” “他忙呀。”叶佳期笑了笑。 “平安夜快乐。”乔斯年忽然开口，沉沉眸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莞尔：“你也是。” 门口，寒风不断往里面灌。 很冷。 孙管家将奶茶给了叶佳期，自己则去水果篮里拿苹果。 叶佳期的手本来是凉的，一抓到热乎乎的奶茶，手心都暖和了。 孙管家很快就拿了一只苹果来塞进乔斯年的手中：“乔先生，平安夜，吃个苹果吧。” 没等乔斯年开口，叶佳期倒先开了口，打趣道：“孙管家，人家公司里有，哪里需要我们家这苹果，再说，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她表面上在笑，实则是奚落。 然而，孙管家什么都没听出来。 乔斯年眉头微微蹙了下。 孙管家还是把苹果给了乔斯年：“乔先生，既然你忙，那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就来家里坐坐。今天雪大，开车一定要小心才是。” “嗯，我先走了。”乔斯年看了孙管家一眼，又看了看叶佳期。 “走吧。”叶佳期淡淡道，“不留你。” 乔斯年在门口停顿了十几秒，这才转过头，往电梯口走去。 孙管家依依不舍地看着乔斯年的背影。 叶佳期倒没什么，拿着奶茶转过身回房。 奶茶是她最喜欢、也是此时此刻最想喝的红豆奶茶。 她将吸管取出来，喝了一口。 依然是最喜欢的味道，暖暖的，甜甜的。 她抱着奶茶，站在阳台的窗口，看向楼下。 没过多久，乔斯年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没撑伞，皮鞋踏在雪里，一步步离开。 第2408章 塞了一把糖果给乔斯年 乔斯年低着头，走得不快，但他也没有再抬头看楼上，迎着小雪往小区外走去。 小区里的圣诞气息十分浓厚，小孩子很多。 雪花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不一会儿就是薄薄一层，可他就跟没有反应一样，一直往前走。 叶佳期皱眉。 外面这天气，他就一点不觉得冷吗？ 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地里，路灯下，他依然是从前的模样，俊朗、矜贵、内敛，无需任何动作，便自成一道好看的风景线。 叶佳期想起从前下雪的时候，她和他并肩走着，那时，低头是灯光和白雪，抬头是他温润的容颜。 现实和回忆交错地侵蚀着她的心口。 就在叶佳期想要收回目光时，她看到雪地里一个小男孩跌倒了！ 她紧张了一下。 自从怀孕后，她就看不得小孩子受伤。 小男孩趴在雪地里，“哇哇”哭了起来，小脸蛋埋在雪里，红色的圣诞帽也掉了下来。 小男孩哭声很大，可怜巴巴的。 乔斯年大步跨过去，连忙弯下腰，将小孩子从雪地里抱起来，伸手拍打他身上的雪。 小男孩哭得很厉害，眼睛红通通，双手勾着乔斯年的脖子。 乔斯年蹲在雪地中，又帮他把帽子捡起来，给他戴上。 也不知道乔斯年跟他说了什么，小男孩一个劲点头，很快就不哭了，甚至破涕为笑。 隔得远远的，叶佳期只看得到乔斯年的背影，但他和小男孩站在一起，却格外和谐。 不一会儿，乔斯年站起身，将小男孩交到他的妈妈手里。 临走时，小男孩塞了一把糖果给乔斯年，蹦蹦跳跳离开。 乔斯年的身影渐渐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 叶佳期怔怔收回目光，喝着手里头的红豆奶茶。 她的眼里也没有太多波澜，就像是一潭不起縠皱的水，静悄悄的。 孙管家走进来：“叶小姐，乔爷真是有心了，下着雪赶过来给你送奶茶。” “是吧。” 叶佳期没多说什么。 其实，有时候她真得想把他的心剥开来看看，究竟长成了什么样。 “他到家的时候你给他打个电话，外面雪这么大，车子容易打滑。” “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孙管家总觉得叶佳期有心事，但又看不出她哪里有心事。 按理说，这会儿的叶佳期应该高高兴兴才是，可她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这几天气温很低，又是下雪又是结冰的，宝宝可别这个时候出来呀。”孙管家祈祷。 “不会的，小家伙这么听话，肯定不会选择这几天出生。”只有在谈到宝宝的时候，叶佳期的脸上才会流露出很高兴的神色。 “叶小姐，奶茶好喝吗？” “奶茶的味道一向都很好。” “等会儿洗个热水澡，暖一暖，我去给你试水温。” 叶佳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低头看着手中的奶茶。 她的目光有几分迷离，还有几分说不清的微茫。 良久后，她才站起身，往卧室外走去。 身后，白雪纷纷。 第2409章 连你生宝宝都来不了 这场雪连续下了好几天，以至于圣诞节当天，叶佳期都没有能出门。 这一天，天气终于放晴。 明媚的阳光照在地面上，白雪开始消融，那一片琉璃般的世界渐渐消失。 屋檐上滴着水，马路上的雪也已经被扫干净，只剩下草丛、阴面还有厚厚一层雪。 叶佳期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吃着果脯，手里头翻着今天早上刚送过来的报纸。 就在她翻到金融版时，手指头微微一顿。 是关于James集团的一则金融消息。 James集团纽约总部拟于新年开启纽约新金融区打造计划，区域总负责人是芝加哥分公司总裁Evan。 很大一部分版面用来介绍这个新金融区的构思、地域、蓝图，用来吸引各界投资。 这是一个很大的项目，也是一个斥巨资打造的金融项目。 叶佳期盯着消息看了许久，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James集团是要把这个新金融区交给乔斯年。 叶佳期忽然明天他最近为什么那么忙了，原来是有新项目要接手。 跟这个宏大的项目比起来，游乐场项目又小又不值钱，不值得他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而新金融区项目一旦做成，收益是巨大的。 这也意味着，从新年开始，他该去纽约了。 纽约是个繁华的都市，也是个足以让他有所作为的城市。 他去了纽约，可以好好满足自己的野心。 叶佳期懂他，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甘于人后的人，就算当初把乔氏交给了容锦承，自己也留了一手。 他精于算计，很有城府。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渴望平平淡淡生活的人，他也不可能去过那样的生活。 叶佳期默默收起报纸，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 也好，既然他选择去纽约，那就去吧。 阳光铺陈进来，洒在她的脸上。 雪后，温度很低，北风呼呼刮着。 四面八方的白雪已经开始消融，露出原先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虽然萧瑟，但依然美好。 阳台很舒服，叶佳期坐在椅子上，有时候什么事也不做，就闭上眼睛，静静享受阳光。 冬天的阳光，格外温暖。 还有三天就是元旦。 她的预产期越来越近。 新的一年，什么都是新的。 阳光从透明玻璃处照进来，叶佳期的脸上是平静的神色，嘴角边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流光好，岁月长。 中午，孙管家做好菜。 “叶小姐，雪化得差不多了，你要是闷，我就带你出去走走，一直呆在家里不行。” “我好像哪里也不想去。” “要是想顺产的话，还是得出来走走。乔爷呢？他最近一直很忙吗？” “天气不好，几个工程要赶工，他是比较忙。” 孙管家没听出什么端倪，只开玩笑道：“不会忙得连你生宝宝都来不了吧！” 叶佳期笑了笑，没说话。 她生孩子，他是肯定不会来了。 “开个玩笑，乔爷肯定会来，不仅会来，还会把你们母子照顾得特别好。他以前对小少爷就很好，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 第2410章 他要结婚了吗？ 孙管家又陪着叶佳期说了会话。 饭后。 孙管家去帮别人看店，叶佳期一个人去附近的公园里走走。 她没有主动给乔斯年打电话，他也不曾打一个电话给她，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一样。 今日无风，阳光倒很舒适。 叶佳期裹着围巾，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看着前方的路，眼底是平静的眸光。 冬天的公园很萧瑟，没有太多好看的风景，人也很少，只有几个锻炼身体的老人在跑步、训练。 叶佳期走到公园里的人工湖边。 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银片，熠熠发光，偶尔有鱼儿跳跃到湖面，发出“噗通”声响。 看着平静的湖水，叶佳期给于康打了一个电话。 “佳期？” “于助，忙吗？” “还好，不算忙。” “我想问你一件事，今天晨报上James集团新金融区的消息，是真的吗？” “你……看到了啊，是真的。” “你要去纽约吗？” “我是总裁助理，总裁去哪，我都要跟着的。佳期，你……”于康吞吞吐吐，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什么时候去纽约？” “元旦有动工仪式，要剪彩，没办法，江董那人比较讲究风水，特地选了个好日子开工。”于康道，“我和总裁的话，明天，最迟后天就要过去。” “要呆多久。” “剪彩完还有初步规划事宜，还有很多会议要开，恐怕得呆一段时间。” 叶佳期沉默了。 “佳期，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于助，你跟我说实话，他要结婚了吗？” “结婚……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平时不八卦的。”于康认真道，“但新金融区交给了他，说明江董信任他，也承认了他在江家的地位。” 叶佳期想了想，是啊。 这么庞大的一个项目，谁会交给外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江宽默认了乔斯年是江家一份子。 “佳期……”于康欲言又止。 “于助，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饭。你忙吧，最近肯定很多工作要做吧。” “那好，我先挂电话。”于康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更不太会骗女人。 叶佳期也挂了电话，站在湖边，默默看着这一汪湖水。 湖水清澈碧蓝，波光闪烁，映衬着天上的太阳。 脚下是早已枯黄的草地，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叶佳期的心口也像这湖水一样，不起一点波澜，宛如明镜。 她也不知道在湖边站了多久，她只是觉得这儿很适合她，暖洋洋的，没有风。 太阳从正中往西边移去。 日头渐晚。 想了很久，叶佳期还是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她已经做好他正在忙的准备，但没想到，打了三遍，他都没有接。 就在她打第四遍过去的时候，那头才接通。 “有什么事吗？”他沉沉开口。 “忙吗？” “刚开完会。” “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有话跟你说。” 第2411章 祝你以后前程似锦 那头倒没有什么犹豫：“说吧。” “我们分手了，是吗？” 那头，沉默。 叶佳期不太懂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皱起眉头，淡淡道：“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不是你用冷暴力处理我，我们这样的状态，已经一个月。” 她终于在宝宝将要出生前跟他说出这番话。 她知道他是个不太擅长表达的人，向来沉默寡言。 但，没有人天生不擅长表达，区别在于，愿不愿意去改变。 “嗯。”那头，终于应了一声。 叶佳期双眼微微闭了闭，阳光照在她的长睫毛上，眼底留下一圈浅浅的影子。 “我知道了。”她明了，“所以，游乐场那个项目，你也不打算做了，对吗？” “我说了，工作上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以后我不会过问了，这是最后一次。上一次你把遇之打伤，把他从我身边赶走，我也说过，那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叶佳期语气格外平静。 手机里，她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却没有开口。 “以后，做不到的承诺不要轻易去许，你没当真，我当真了。祝你以后前程似锦，风光无限，再见。” 叶佳期脸色很是安静，长睫毛像蝶翼般颤动着。 就在她准备挂电话时，那头却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等等。” 叶佳期手指头微微一颤。 是江瑶。 她刚刚跟乔斯年打电话，江瑶一直在旁边？ 叶佳期嘴唇动了动：“什么？” “叶佳期，以后别背着我跟Evan联系，他跟你已经把关系断了，你就别再没皮没脸贴着他。你想勾引别的男人，我不会管，但我警告你一句，你别勾引我男人！” “你不需要警告我，自己的男人看不住，怪谁。” “你当小三还当出荣誉感来了？从一开始你入职公司，你就知道我跟Evan是未婚的关系，你强行插手，强行将他从我身边抢走。没关系，男人嘛，都有点三心二意的，这件事我后来就没再管。你倒好，当我江瑶好欺负是吗？你们才认识几个月，你就堂而皇之住到男人家里去，你还要脸吗？” “未婚？你问问他，他承认过你是她未婚妻吗？” “Evan，你当着我的面告诉她，我们是什么关系。”江瑶不满的声音响起。 “够了！”乔斯年冷漠呵斥。 “叶佳期，你当什么不好，非要当小三？又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爸爸，又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没哪个男人大度到去喜当爹，你以为Evan很喜欢你，很喜欢你的孩子？你问问他，他究竟喜不喜欢！” 叶佳期抿紧双唇，心尖颤动。 此时此刻，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着江瑶的指责，就好像她骂的不是她一样。 她的神情很是淡漠，宛如流水。 “你就跟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行吧，我们没你这么无赖，既然甩不掉你，我和Evan就离开芝加哥，去过我们的清静日子。叶佳期，你继续给你便宜孩子物色爹去！” 第2412章 今晚上宝宝会出生吗？ “他和你在一起了，是吗？”叶佳期终于开口。 可，她没等到回应，那头，通话被掐断。 叶佳期静默地放下手机，视线依然落在眼前的湖水上，眼底里是说不透的深沉。 良久。 她将手机卡抽出来，扔进水中。 不见，不念。 她没法忍受这种冰山一般的冷意，也没法忍受他的沉默，这既不是她要的爱情，也不是她要的婚姻。 长睫毛动了动，她转头离开公园。 阳光依旧很好，空气中有幽淡的香气传来，大概是有梅花开了。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她会比他过得更开心。 圣诞节的气息还没有淡去，各个街道又在准备迎接元旦。 街头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很热闹。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街头，随意逛着，瞳孔里没有多少亮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黯淡。 街上零零星星还能见到白雪的影子，不多，就像是装饰一样。 这一天夜晚。 深夜。 叶佳期的肚子毫无预兆地疼痛起来，一阵一阵。 “孙管家……”慌乱中，她喊道。 这段时间，孙管家一直睡得浅，就怕叶佳期叫她她会听不见。 叶佳期刚叫两声，她在隔壁房间就听到了，赶忙披着衣服走过来。 打开卧室的灯。 孙管家见叶佳期脸色苍白，有细微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滴下来。 “叶小姐，肚子疼是吗？别动，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孙管家虽然没生过孩子，但她也有经验。 叶佳期点点头，没有力气再开口，默默闭上眼睛。 疼痛的感觉使人麻木。 她就是。 疼着疼着就没有了知觉，只有脑子里还剩下一点点轻微的意识。 肚子里的宝宝在动，很用力地在踢她。 叶佳期双手放在肚子上，疼得皱起眉头，但唇角边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被送去医院的一路，她的脑中是曾经一个个做过的梦，梦里繁花似锦，暖风轻扬。 正是凌晨时间，到处都很安静。 孙管家把叶佳期照顾得很好，给她盖了厚实的毯子，没有让她着凉。 到医院后，医生例行做检查。 过了半个小时，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才摘下口罩，对孙管家道：“只是阵痛，这几天就住在医院里，孩子随时都可能出生。” “今晚上宝宝会出生吗？”孙管家担心道。 “不好说，这几天都有可能。本来预产期也近了，孕妇体质弱，孩子早于预产期出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就好，谢谢您。” “您准备一些产妇和孩子的东西，这几天，最好每天都有家属陪同。” “好，好。” 医生又交代了孙管家一些事，孙管家认真记下。 叶佳期疼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只手紧紧抓着被单，眉头紧蹙，小脸蛋苍白如纸。 她听到了医生和孙管家的话，但她没有力气开口。 正是深夜，万籁俱寂，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她只知道后来孙管家来帮她换了一身衣服，好像还说了些什么，但她没听到。 孙管家替她擦了汗，寸步不离。 第2413章 没看到叶佳期的老公 见叶佳期睡过去了，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帮叶佳期掖好被角，她不敢睡觉，一直陪着她，只有困的时候才敢打个盹。 这一觉，孙管家睡得并不踏实。 叶佳期可能是累了，直到天亮才醒。 房间是三个人的房间，除了叶佳期外，还住了两个孕妇。 叶佳期的床铺靠窗，在最里面，她醒来的时候就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向窗外。 楼层不算高，视野里有蔚蓝的天空，白色的云朵，还有高楼大厦，房间里是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各种混杂的气味。 可能是出于交流的方便，这个房间里的孕妇都不是外国人，和叶佳期一样，来自国内。 她们也是这几天的预产期。 不过半天的时间，叶佳期就跟她们熟络了。 两个孕妇，一个姓陈，一个姓金，都是在公司上班的普通白领。 都是第一胎，都很紧张。 “叶太太，你先生呢？”陈太太心直口快，看了半天没看到叶佳期的老公，不由好奇地问道。 “他在外面出差。”叶佳期随意回道。 “哦，出差，出差是不太容易赶回来。”陈太太点头，“不过你多打电话催催，男人就这样，你不催，他们还不当回事呢！他们都不知道怀孕有多辛苦，女人嘛，就该厉害点，你要是软软弱弱的，指不定被男人怎么欺负。” 孙管家插话道：“我们叶小姐的老公不是那种人，他很疼她。” 叶佳期没开口，讪笑。 她翻着手里头的一本故事书，静默地晒着太阳。 “叶太太，你怀的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中间床铺的金太太问道。 “我没有查，生下来才知道，你们呢？” “我是男孩，陈太太家是女孩。”金太太笑眯眯回道。 “挺好。”叶佳期莞尔一笑。 “叶太太，你老公做什么工作的？你们拿到绿卡没有？美国绿卡很难拿，我今年要是再拿不到，我就跟老公回老家去了。”陈太太一边吃苹果，一边叹息。 女人多的地方，叽叽喳喳，很热闹。 她们各自坐在床上，闲谈、唠嗑。 叶佳期不排斥这种氛围，只是有点不习惯。 毕竟她不太喜欢去接触陌生人。 “普通打工的，在公司上班。”叶佳期随意道。 “哦，看来大家都差不多，我很想当全职太太，可我老公的那点工资又养不活我。全职太太多自在，还能全心全意照顾宝宝，可老公没出息，赚不到很多钱，我很无奈啊。” “陈太太，你昨天不是还说你老公一个月工资五千美元。”金太太道。 “五千而已哎，美国消费这么高，五千够用什么，买个包包，买几盒奶粉，不就没了。”陈太太摊手。 “我老公才两千，我们岂不是更没法活了。” 两个女人又开始争执起来。 叶佳期笑了笑，低头翻书。 房间里变得很热闹。 叶佳期也不知道她们哪来这么多力气，快生宝宝了，还能吵得天翻地覆。 而她，却只想静静坐着。 第2414章 折磨人的小女人 温暖的光线落在医院的地板上，光芒下，尘埃若隐若现。 房间里的暖气很舒服，叶佳期察觉不到冷意，只是觉得有点疲惫。 孙管家喂她吃了点粥，她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叶小姐，嫌吵吗？嫌吵的话，我去给你订个单人的房间。”孙管家靠近叶佳期，小声道。 “不用，挺好的，不然我一个人也闷得慌。” 孙管家没有再执着。 其实她心里头知道，叶佳期并不喜欢嘈杂，但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不肯住单人间。 单人间多好。 又自由，又隐蔽。 “那叶小姐，我们出来走走吧？一直躺在床上不是个事。”孙管家担忧道。 “我不想动。”叶佳期苦恼地摇头。 她真得懒得动。 正说着，有男人进来。 “老公，你来啦！”陈太太坐起来，搂住自己老公的脖子，大庭广众就亲了几口，“想死你了，你可算来了，好饿嘞。” 男人被她这么亲了一下，挺不好意思，但又哄道：“不是有很多吃的，都不爱吃吗？” “我现在就想吃香蕉，别的都不想吃，而我这儿并没有香蕉啊。” “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女人，非要折磨死我才行。真想让大家评评理，看你折磨不折磨人，前几天夜里想吃草莓，我跑遍大半个芝加哥才给你买到！那时候还下着雪！”男人的语气里满是溺爱。 “怎么了，我是你老婆，是你女儿的妈，你对我好点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应该的。” “那不就好了，不准抱怨，再敢抱怨一句，我就把你踹出去！不让女儿认你！” “你有理！想吃香蕉？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当然，现在就去，我就现在想吃，你要是再去迟点，我说不定就不想吃了。” “孕妇真是怪脾气，你看看别人也不像你这样。”男人说着看了看另外两张床铺。 陈太太搂住男人的腰：“胡说，金太太老公昨天来过了，你看到桌子上那么多吃的没？都是她老公给她买的，她老公对她可好了，而且一点脾气没有，哪像你，还有脾气，气死我了。” 男人：“……” “快去，快去。” “好，你别乱动。” “知道啦！” 男人一步三回头，时不时看看陈太太，陈太太笑得跟花儿一样，满眼里都是甜蜜。 金太太笑道：“哎呀，这是喂我们狗粮呢，谁还没个老公宠着。你等着，等我老公来，秀给你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调笑。 房间里满是女人的声音，叽叽喳喳。 两女人都很能说，可以一直说个不停，从老公聊到工作，又从工作聊到逛街，芝麻大的事也都成了她们口中的话题。 她们的脸上都挂着甜蜜的笑，一点没有要生孩子的紧张感。 叶佳期有时候会放下书，倚靠在床上听她们说。 她不怎么插嘴，但她听得很耐心，也不觉得吵。 从她们的聊天中她得知，她们都是很普通的家庭，既没有大富大贵，也不是穷困潦倒。 第2415章 生了四个孩子 两个年轻、普通的女人偶尔还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起争执，但不一会儿又能和好。 叶佳期笑着。 其实她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和乔斯年在一起，而是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大概也会跟她们一样吧。 叶佳期的心里头有几分怅然，但更多的是无奈和迷茫。 心尖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寡淡、安静。 她变得很慵懒，懒得下床，懒得开口，连电视也不乐意看。 她们在聊天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只是在听。 一天的时间，她既见到了陈太太的老公，也见到了金太太的老公。 陈太太性格暴躁点，但也没什么心眼，金太太性格较温柔。 陈太太吃了会儿水果，又拿起报纸给金太太看：“你看这个小模特，好惨，攀上了香港首富的小儿子，从十八岁就跟着他了，跟着他后就退出了娱乐圈。现在二十八岁了，孩子都生了四个，结果，首富不承认她，还是没名分，太惨了。这小模特昨天被记者拍到分手了，孩子归首富家。” 金太太道：“有钱人家很薄情，不过，这小模特分手费拿了不少吧？” “嗯，拿了四个亿，还分到了好几栋别墅。” “啧啧，那又怎么样呢，她的大好青春都荒废了。生了四个孩子，这人家是把她当生孩子的工具呢？” “有钱人家，孩子越多越好咯，听说有三个是儿子呢！” “那首富儿子呢？对她没感情？” “有钱人家谈什么感情啊，听说是和平分手，这小模特现在又有男朋友了，那男人也有新欢了。” “这么看来，那模特儿也不亏。” 叶佳期下床倒了一杯白开水，又静静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天空和白云。 两位太太讨论得正欢，叶佳期只是听着，并没有参与。 倒是金太太看了看叶佳期的背影，道：“叶太太，怎么不跟我们聊聊？你一天也没说几句话，这样对宝宝不好，孕妇需要心情好一点。” 叶佳期转过头，笑了笑：“可能是今天有点累。” “医院室内有好几个地方可以走走，你可能需要多运动运动，这样就不会累了。” “好。”叶佳期知道她们都是好意。 室内很暖和。 叶佳期抬起手，将手掌心轻轻放在玻璃上，她静默地看着窗外，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医院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之一，因为这儿是一个充满了悲伤的地方。 叶佳期看着楼下的人走来走去，匆匆忙忙，她的眼底是茫茫然的目光。 无悲，无喜，像一只布娃娃。 傍晚时分，陈太太和金太太的老公都来了，他们带着各自的老婆出去散步。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铺陈在窗玻璃上，也洒在叶佳期的身上。 她白净的脸庞晕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宛如一只易碎的瓷器。 关着门，她都还能听到陈太太爽朗的笑声以及和她老公撒娇的声音，一旁的金太太还会笑话她两下。 第2416章 夫妻关系不怎么好 天黑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叶佳期一个人。 楼下，陈太太和金太太一起在医院附近的餐厅吃饭，两人虽然刚认识没几天，但已经打的火热。 餐厅里很热闹，人也很多。 “哎，陈太太，那个叶太太我瞅着不太对劲，你觉得呢？” “我正想跟你说呢，我还怕你觉得我多嘴。我感觉她不怎么开心，一整天也说不了几句话，按理说孕妇不是这个样子的，再说，她孩子都快生了呢！” “就是啊，要当妈妈，得多开心，起码我就是。”金太太道，“可她真得看不出来有多高兴，而且她说老公出差了，但一整天也没见她老公给她打个电话啊。”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不对劲，不过我们心里知道就好，不要拆穿。” “当然不会，不过，孕妇生孩子前后很容易得抑郁症，我们要多关注一点，不能让她发生什么意外。” “这倒是，我们还是多留意一点，她要是没人说话的话，我们还是陪着她说说话好了，可千万别发生意外。” “那晚上我们带点水果给她？” “看她也不怎么吃东西，下午的时候一直站在窗口，也不爱说话。”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我们要不还是别提她老公了。”金太太叹息，“该不会是夫妻关系不太好吧？” “这种情况，一般有好几种类型的。”陈太太说的头头是道，“一种就是夫妻关系不怎么好，但这个不太可能，夫妻关系再不好，生孩子的时候也不可能有摩擦；第二种就是她是意外怀孕，孩子的爸……不清楚；第三种就是，男方可能有家庭了，没法来看她。” 金太太连连点头，觉得陈太太分析的对呢！ 她吃了一口菜，眼睛转了转道：“这样一说，我觉得第三种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再看看，如果真是第三种，那我可不太看得起她。”陈太太脸色变了，“女人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三。” “我们现在还是别猜测了，她心情不太好，其实也挺可怜的，一个人孤零零。” “嗯，不管怎么说，女人这个时候都是最脆弱的，别的就不说了，我们也祈祷她和自己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吧！”陈太太道。 “你说我肚子里这个怎么还没动静，急死我，都过预产期两天了。” “别急啊，男孩子调皮，说不过想多赖几天。” “怎么不急，我想回家了，我不喜欢医院。”金太太托着腮，满脸愁云。 她家老公连忙安慰了她几句。 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吃完了还在医院的路上散步，四周无风，路灯光线很好，散步的人也很多。 外面虽然有点冷，但还算舒适。 天空星光灿烂，月色很好，空气格外稀薄。 树影落在地上，纠缠着月光，交织出一幅又一幅错乱的风景画。 明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她们老公怕她们着凉，不准她们多逛，拉着她们就上了楼。 第2417章 乔爷呢？他去哪里了？ 金太太和陈太太推开门时，叶佳期正拿着水杯在饮水机边接开水。 叶佳期见她们回来了，笑了笑：“回来了。” “是啊，叶太太，吃过饭没有？”陈太太问道。 “还没有，我阿姨出去买了，应该快回来了。” “早知道，我们给你带一份。” “不碍事的。”叶佳期笑了，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是无亲无故的人。 她喝了一口白开水，抱着水杯，双手暖和很多。 寂静的房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人一多，这儿就有了人气。 “叶太太，吃过饭你要出去走走，你在房间里呆一天了，这样不利于生小宝宝哦。”金太太道。 “好，我知道。” 又闲聊了几句，孙管家回来。 她给叶佳期买的是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饭，香喷喷，热腾腾的。 “孙管家，我们去休息室吃，不然房间里可就都是糖醋味儿了。”叶佳期道。 “好。” 休息室很大。 叶佳期坐在椅子上，掰开筷子，默默吃着饭。 “孙管家，我晚上不怎么饿，可能吃不了多少，明天还是做点清淡的吧。” “好，都可以。”孙管家看着叶佳期，有些心疼。 叶佳期脸色依然不太好，很苍白。 “叶小姐。”她动了动嘴唇，还是问出口，“乔爷呢？他去哪里了？你打个电话给他，晚上还忙吗？” “他……他这几天可能都没法过来。”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他出国了，去挺远的一个国家出差，挺不凑巧。” “这样啊，那就算了，可能乔爷以为你还有一段时间才生宝宝。” “可不是，预产期还有小半个月呢！” “吃完我们出去走走？” “嗯，好。” “叶小姐，你要开心点才好。是不是乔爷不在身边，你不高兴呢？” “没有呀，我挺好的，可能是昨天吓到了吧，我没生过孩子，有点紧张，还是陈太太和金太太状态好。” “就该像她们那样，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的，这样有利于生养。” “好吧，我改改。”叶佳期笑了笑。 她不笑还好，她一笑，孙管家更觉得挺心酸，一种说不出口的心酸。 可能……是别的孕妇都有老公陪着的缘故吧！ 而叶佳期只是孤零零的。 “叶小姐，要打电话给你的朋友、家人吗？” “不了。”叶佳期连忙摇头，“暂时不要打扰他们，我这不是还没有生，小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行吧。”孙管家也没有太强求。 叶佳期低头吃着糖醋排骨饭，胃口倒还可以，就是脸上没什么血色。 “叶小姐，我等会儿回家一趟，带一些婴儿用品过来，我得做好准备。” “孙管家，麻烦你了，真得很谢谢。” “不麻烦，你看你，又说傻话，跟我说什么谢谢，我们都在一起住这么久了，你还跟我客气。” 叶佳期的眼底是晶莹的水花，异国他乡，她不敢想，如果孙管家不在身边，在遇到紧急的事情时，她该怎么办。 第2418章 被送进产房 晚上，孙管家陪叶佳期在医院里随意走着。 电话卡扔了的缘故，她的手机再没有任何动静，也终于清静了。 夜里头，本来没有生产预兆的陈太太肚子阵痛，进了产房。 叶佳期睡得浅，惊醒了。 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 金太太也醒了，紧张地拍拍胸脯：“晚上还跟她出去有说有笑的，怎么说生就生了，搞得我都紧张了起来。叶太太，你说我不会也要生了吧。” “早点生好呀，可以看到宝宝。”叶佳期笑道。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愁死了，我总是在想，要是生个丑八怪怎么办，那我可真想把他塞肚子里去。” “金太太，你长得这么好看，你老公也帅，儿子肯定好看呀。” “我老公就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我现在好想打电话喊他过来，我好紧张。” “别紧张，说不定还有两三天才生。” “你不紧张吗？你不也是第一胎。”金太太看叶佳期倒挺淡定。 “我？紧张呀，不过都要经历，还是放松点比较好。” “你比我们淡定多了，你老公呢？他不回来吗？” “他出差的地方有点远，一时间赶不过来。” “哦哦，这样，没事，有我们呢，你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讲，缺什么也跟我们讲。”金太太很热心。 “谢谢。” “客气什么，你也睡不着了吗？要不我们聊聊天好了，说不定等会儿就能看到陈太太的女儿。” 窗外，万籁俱寂，萧瑟寒凉，房间里倒是温暖如春。 灯光很明亮，房间里是两个女人细细碎碎的声音，偶尔窗外会刮风，大风吹动树枝，寂静的夜晚可以听到枝叶摇摆的声响。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月色清明，月华如练。 窗帘上印出明月的影子，这样的时光，淡如流水。 陈太太的老公很快就赶过来了，一直陪在产房外。 叶佳期睡不着，会出来走走，她摸着大肚子，寂寞地看着医院长长的走廊。 有时候，她也会坐在床边，拿着宝宝的小衣服看，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十分平静，往往一坐就是好久。 那一晚，将近天亮时，陈太太的小女儿出生了。 金太太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到了下午的时候，肚子也开始阵痛，被送进产房。 叶佳期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也不知道小家伙什么时候出生。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更热闹。 小孩子的哭声很洪亮，而且除了哭就是吃，除了吃就是睡，很难哄。 陈太太脾气爆，好几次气得叉腰，嚷嚷着要把小家伙丢出去。 可是一看到小家伙冲她笑，又高兴地把她抱到怀里，捧在手心里。 有了孩子，陈太太没时间唠嗑了，叶佳期有时候会去看看她的宝宝。 金太太的儿子出生后，房间里就更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也更多。 孙管家怕叶佳期不喜欢闹腾，好几次提出要给她订一个单人间，但都被叶佳期拒绝。 她只是不太爱说话，但她很喜欢热闹，并不觉得吵。 第2419章 天涯海角，归去无路 元旦的前一天晚上，连医院都变得热热闹闹。 新的一年要到了，一切又都是崭新的开始，仿佛一个全新的起点，在这个点上，可以奋力去迎接新的一年。 晚上六七点的时候，烟火就开始不停地放。 叶佳期站在医院高层的天台，从落地窗往外看。 她在看烟火，却更是在期待未来。 烟火真美，一团一团，一簇一簇，五颜六色，像是春天的花，又像是油彩泼下的画，浓墨重彩，绚烂无比。 叶佳期明知烟火是瞬间的美丽，但她还是喜欢看。 “啪”，一声一声，烟火绽放在天空中，将黑夜染成白昼。 叶佳期就这样站在窗口，抬头看着外面的烟火。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放烟火的真多。”孙管家感叹。 “按理说，剧院里有不少场晚会吧！”叶佳期道，“应该很热闹。” 窗户外是一层浅白色的雾气，窗户透明干净，到处都是暖洋洋的。 “按理是有的。” “我刚看消息，我们系里头也有元旦晚会，正好是今晚，听说搞得还挺热闹。不过也是，毕竟还有半年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可惜，我不能去看。” 叶佳期声音淡淡的，也没有太多遗憾，就像是在说着格外平常的事一样。 去也好，不去也好。 不久前，那个人还说，以后她要是去学校，都会陪着她去。 他许过她多少诺言，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许诺不过就是嘴皮子动动的事，她倒当了真。 “叶小姐，这儿太高了，你会不会有不适？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孙管家都有点胆战心惊。 这个高层，太高。 “不会，这儿看到的烟火很美。” 孙管家没说什么，但她总觉得叶佳期像是有心事，连眼神都是落寞的。 产前有心事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很容易产后抑郁。 孙管家心里头挺担忧。 乔爷还在国外出差，一时又赶不过来。 她只好寸步不离地陪着叶佳期。 “叶小姐，你要不要给小少爷打个电话？” “孙管家，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吧，我给小帆帆发一条短信。” “好，好。” 叶佳期输入乔乘帆的手机号，发了一条祝福的短信：小帆帆，新的一年快到了，新年里，你每天都要快快乐乐的，七七希望你一直幸福。 孙管家低头看着叶佳期发短信，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酸酸的。 窗外，烟火还在相继燃放，红红火火。 窗户上笼起一层白色的雾气。 叶佳期抬起手，手指头写了几个字：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所有人都要快快乐乐。 从前抬手写字，是他的名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已经不再写他的名字。 天涯海角，归去无路。 就这样，也挺好。 叶佳期抓着扶手，俯视整个城市的夜景。 没有波澜壮阔，但灯火闪烁，美丽繁华。 远处的马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叶佳期的眼中是闪烁的光泽，那是灯光和烟火交汇的亮泽，星星点点。 第2420章 顺产的话，很快的 晚上九点多，叶佳期看完烟火没多久，肚子开始不舒服起来，一颗心狂乱跳动。 孙管家连忙帮她叫医生。 医生瞬间明了，对孙管家道：“产妇是要生了，请在产房外等候。” 孙管家惊讶，措手不及，叶佳期要生宝宝了啊。 可……这……乔爷还没来。 叶佳期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滴下来，她疼得皱起眉头，咬紧牙关。 孙管家匆匆忙忙道：“叶小姐，你坚持下，进去后别怕，很快的，宝宝很快就生出来，不要怕。” 话音刚落，叶佳期就被护士推进了产房。 孙管家哪里料到叶佳期今晚上会生宝宝，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迹象。 她没有生过孩子，她不太懂，只知道，生孩子很疼。 叶佳期是头一次生孩子，身边也没人照应，但她相信，叶佳期肯定会挺过去。 孙管家站住产房外，束手无策，只好来回徘徊，静静等待。 她没有乔爷的手机号码，根本没法联系乔爷。 她有程遇之的手机号码，但叶佳期交代过她不要打扰程先生，她觉得也是。 那叶小姐的父亲和弟弟呢？ 他们在旧金山，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而且，叶小姐和她的父亲、弟弟感情并没有很深厚，虽然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毕竟蹉跎二十多年，男人过来也帮不了什么。 孙管家来来回回不停走动。 乔爷这种时候，怎么偏偏不在芝加哥呢？ 让她觉得反常的是，叶佳期住院后，也一直没给乔爷打电话，她说是她手机坏了。 不一会儿，有护士出来让孙管家签字。 孙管家连忙签了自己的名字。 好在这家医院没有那么苛刻，非要产妇家里人签字。 夜晚，走廊里很安静，尤其是产房这儿，走动的人很少，孙管家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来回徘徊，不停走动。 陈太太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安慰道：“顺产的话，很快的，不用担心。” “不都说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一圈吗？我还是担心。”孙管家满脸忧愁，忧心忡忡。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的，这儿很冷，您还是去房间里等吧，一时半会肯定出不来。” “不行，不行，万一医生有什么事找我，我得随叫随到。” “叶太太的家里人呢？只有您一个人在这吗？都这种时候了。”陈太太忍不住问道。 “他们都很忙，毕竟预产期还没到，谁也没想到是这个时候生。” 陈太太明知道是说辞，但也没拆穿，只是觉得没人陪着的产妇，真得挺可怜。 她叹息一声：“那我先回去了，有需要我们帮忙的，都可以叫我们，我老公和金太太的老公也都在。” “好，好，谢谢了。”孙管家点头。 她看向产房。 产房里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但生孩子肯定很疼。 叶小姐挺怕疼的一个人，也不喜欢进医院，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怕不怕。 可，这种事，也没有谁能帮忙。 第2421章 新的一年到了 夜晚，很安静，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响声。 一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孙管家等得又焦急又煎熬，心口像是有一只爪子在挠着一样，阵阵抓心。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金太太也出来看了看，安慰她：“阿姨，您别担心，会顺利的，这才一个小时，我生小布丁的时候生了快十个小时呢！阿姨，你还是回房间等吧，有什么事，会有人叫您的，我们房间离产房也不远。” “没事，我陪她，不然我心里头过不去，我一直很心疼她，这种时候，我想陪着她。”孙管家看着产房的大门，揪心道。 “可是外面好冷的，现在又是冬天。”金太太很担心。 “没关系，这儿有暖气，不算冷，没关系的。” “唉。” 金太太也不宜出来太久，她见这阿姨很固执，没有再劝。 孙管家有时候站起来，有时候坐着，不管怎么说，这个天气还是有点冷，她抱了一条毯子来，盖在腿上。 走廊里悄无声息。 有护士会小声问她要不要水喝，她都摆摆手。 明天就是新年了，孙管家也不知道叶佳期的孩子是今天生，还是正好明天元旦节出生。 这小家伙倒挺会挑时间。 其实，她更期待的是，头一抬就可以看到医生抱着小家伙出来。 可是，没有。 她一次次抬头，等待，一次次等到的都只有那紧闭的大门。 孙管家头一次觉得等待这么煎熬，她时不时就会看一看时间，时不时就会站起来走一走。 但，她依旧无法打发这漫漫长夜。 孙管家坐在长椅上打起了盹。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忽然，“当”，将孙管家从浅眠中拉醒。 是远处教堂的钟声。 一声一声。 钟声沉重而肃穆。 孙管家浑身一颤，她看了一眼时间，原来是夜里十二点整了，也就是说，元旦节到了。 新的一年到了。 孙管家走到窗外，伴随着钟声的绚烂的烟火，满天飞舞，盛大而隆重。 她不知道烟火的来源，但她仰头看着烟花，心口暖洋洋的。 新年了。 又是一年。 元旦也是一个很受重视的节日，外面的烟火接二连三地在燃放，将黑夜染成白昼。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喜欢看烟火，而这会儿的烟火这样隆重，她却在产房里。 孙管家的一颗心都吊着，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小家伙今天会不会来到人世。 她对烟火没有太多的感觉，只觉得很漂亮，要是叶佳期在，她肯定会开心地看着。 外面的烟火燃放了很久都没有停止，映衬着天空都成了斑斓的颜色，萧瑟的冬季有了温度，清冷的医院也添了温暖。 约摸半个小时后，产房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护士走出来，又让孙管家签了一份声明。 孙管家皱着眉头，双手有点抖，她粗粗扫了扫文件。 “这是……”她疑惑地问道。 “产妇状况不太好，随时都有大出血的可能，这份协议是医院的用药、输血协议，如果需要，到时候不再通知家属。” 第2422章 好好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孙管家懂了，但她的眼里都是恐慌：“产妇状态不好吗？有什么事？” “产妇身体比较弱，好几次差点晕过去，胎儿位置也不太正，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护士道，“您签个字吧，我们会尽力。” 孙管家哆哆嗦嗦签了字。 护士也没来得及跟她多说什么，抱着文件离开。 孙管家眼中的恐慌更甚一层。 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好几次，她拿出手机想给乔斯年打电话，可是，她不知道乔斯年的手机号码！ 这种时候，乔爷怎么可以缺席，他怎么可以缺席啊！ 就算是在国外出差，不管哪个国家，这几天的时间，足够赶回来，他究竟去哪里了？ 叶佳期要生宝宝了，他难道一点都不期待吗？为什么都不回来？ 孙管家痛心疾首，越发觉得叶佳期很可怜，她肯定很想乔爷吧…… 孙管家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段时间，她再没有见到过乔爷，而叶佳期也很少会主动提及乔爷，这是怎么了？失去记忆后的乔爷性格也变了吗？ 他不疼爱叶佳期了吗？ 现在叶佳期一个人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他都不会过问一下吗？就算跟叶佳期闹了别扭，她们来医院已经好几天，他都不曾问一下？ 这一刹，孙管家想哭。 眼睛里溢满泪花，她心口很疼，像有一只手揪着。 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一圈，是生是死都有可能，就算是好好地把孩子生了下来，半条命也没了。 孙管家一夜没有合眼。 护士没有再出来，产房的门也没再开过。 倒是金太太和陈太太有时候夜里会过来看看，安慰她两句又离开。 孙管家的心悬了一夜。 早晨，七八点钟，孙管家有点撑不住。 她只好去医院的食堂吃点东西，拜托护士帮她守着。 她买了一碗粥，几个包子。 冬天太冷，她十指冰凉，身体一点温度都没有。 医院食堂的墙上挂了一台液晶电视，上头放着美国新闻。 “James集团负责人江宽江先生就新金融区的发展规划发表讲话，讲话提出了‘三个重点’，重点打造，重点负责，重点开发，江先生并指出，新金融区计划是集团新的一年里最重要的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规划。” 孙管家吃着粥，身体暖和很多。 白粥虽然无味，但在这样的时刻，很能暖心。 “项目在早晨八点零八分顺利启动，启动仪式上，江先生指出，新金融区将由芝加哥分公司总裁Evan全权负责。江先生表示，在过去的一年里，Evan总裁对公司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将新金融区计划交给他负责，他很放心。” “啪嗒”，孙管家手里的勺子掉在桌子上。 她错愕抬头，睁大眼睛看向墙壁上的液晶电视！ 电视离她不远，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不聋，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Evan…… 是，是乔爷。 孙管家瞪大眼睛看着电视屏幕，张大嘴巴，忘记收回目光。 第2423章 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 别的她记不得，但乔爷叫Evan她知道，而且，她还知道乔爷就是在James集团任职。 孙管家错愕地看着屏幕，一时间忘记了呼吸，耳边所有嘈杂声都像是静止了，她只听得到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 电视屏幕切换到一个类似于开幕典礼类的画面。 画面上，记者如云。 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意气风发地面对记者，用流畅的英文在阐述着新金融区的理念！ 这个男人孙管家不认得，但字幕上显示，他叫江宽。 八点零八分的开幕仪式，这个点已经过去。 乔斯年睁大眼睛，企图在人群里看到乔爷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找乔爷的，但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在企盼，不要看到他，一定不要看到他。 可，她失望了…… 镜头扫过主席台，乔斯年那张英俊、好看的脸庞一闪而过。 孙管家闭了闭眼睛，不忍再去看，心口刺痛般得疼。 她早已把叶佳期当自己女儿，看到自己女儿一个人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生孩子，她本来就很难过，更何况现在……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项目的开幕式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佳期生孩子，他都不来。 新闻很简短，几分钟后，又切换到别的消息。 孙管家耳边如有千万只蜜蜂在轰鸣，她不知道该去想什么、说什么，喉咙梗着，酸涩感填满胸膛。 是因为佳期没有告诉他，宝宝是他的吗？可就算没有告诉他，他既然选择和佳期在一起，为什么这种时候不来看看？ 小少爷不是佳期的孩子，佳期对小少爷不也很好吗？掏心掏肺的。 孙管家对乔爷忽然有点失望。 一个开幕典礼而已。 碗里的白粥还剩下一大半，孙管家坐在原位，再也吃不下去，甚至没有了抬手的力气。 身体里像是被抽走一块，空空荡荡。 她没生过孩子，但她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难。 她甚至有些怀疑，叶佳期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良久，孙管家摇摇头，脸色苍白如纸。 她站起身，重新往楼上的产房走去。 今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万里无云，天空碧蓝，风好景好。 元旦，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到产房时，叶佳期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孙管家去了房间，大口大口喝着温开水，心口堵得慌。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叶佳期这几天都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默默站在窗户边，静静看着风景。 人在极度难受的时候，会表现出异常的平静。 叶佳期大概就是。 “孙阿姨，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夜里一直没睡？你脸色不太好。”金太太关心地问道。 “孙阿姨，你还是睡一觉吧，有我们看着呢，有消息就叫醒你。”陈太太也好心道。 孙管家摇摇头：“没事，我守着佳期。” “可您一夜没睡，这样下去吃不消。” “没关系，真得没关系，她一个人在产房里，肯定很害怕。”孙管家无奈，声音很轻。 （最近有很多新来的小仙女，再贴一下更新时间：早上9:30左右更新2-4章，晚上20:30左右更新2-4章，风雨无阻，如有延迟，网站抽风。暂无爆更，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爱你们~） 第2424章 她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孙阿姨，没事的，我表姐生孩子生了三天三夜呢，不照样生了个健康活泼的儿子，您别担心了。”陈太太一个劲儿劝。 她是顺产，恢复得快，再加上她老公照顾得很好，已经很利索。 “刚刚护士说她胎位不正，不太好生。”孙管家眉间里都是忧愁。 “那也没关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大不了剖腹产呢！” “我也不懂，按理说可以剖腹产，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孙管家太担心了。 “可能是叶太太自己不想剖腹产吧，也有可能她不适合剖，原因挺多的，但医生肯定会找到最合适的一种方式。” “是吧。”孙管家也不再去多想。 她又喝了几口温开水，心里头像压着一大块石头，喘不过气。 脑中像有丝线缠绕着，乱糟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神情很恍惚。 此时此刻，孙管家手脚冰凉，心里头挺难过。 她甚至有点不敢去产房外等着，她害怕看到叶佳期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呢…… 良久，她还是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依旧空空荡荡，没有杂音。 她搓了搓手，难过地看着产房的门。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 孙管家立马站起来，惶恐地看向往她走来的护士：“产妇怎么样了？” “产妇从前有流产史，再加上凝血功能较差，血液也不常见，剖腹产容易造成大出血。我们再三考虑，还是决定让产妇顺产，时间可能会有点久。”护士只是来跟她说明情况。 孙管家紧张得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那她现在什么情况？” “产妇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您不要着急，现在是早晨九点半，初步估计还需十个小时。” “这么久？！”孙管家睁大眼睛，“她怎么受得了啊。” “您放心，我们会全力保证产妇安全。”护士感慨，“产妇产前可能心情受到过影响，生孩子的时候没什么力气。刚刚胎儿位置不正，我们在纠正的时候，她还一直说，如果她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就要孩子。” “有这么严重吗？” “凌晨那会儿是挺危险的，但现在已经度过危险，不用担心。” “她真得要孩子不要命了？”孙管家觉得叶佳期好傻，孩子没有了还能怀啊！ “产妇是这么说的，但我们法律上不允许这么做，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第一时间保证产妇安危。”护士耐心跟她解释，试图让她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您放心，现在产妇和胎儿都已经脱离危险。” “谢谢您。”孙管家连声道谢。 “不用谢，我们只是尽到一份责任，您不用一直在这儿守着，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 说完，护士回了护士站。 孙管家怔怔地看着产房门口。 傻丫头真得太傻了啊，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不要命啊！ 她还这么年轻，身体好好的，以后还怕没孩子吗？ 叶佳期，真得太傻了。 第2425章 婴儿的哭泣声传来 还好现在护士跟她说没有危险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从前的乔爷交代。 尽管如此，小丫头还要在里头痛十个小时。 想到这儿，孙管家的心都揪了起来，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布满全身，如有针扎。她知道，产房里的叶佳期比她要疼百倍，千倍。 孙管家拿出手机，试图去找乔斯年的联系方式，然而，她翻遍自己手机里的联系方式，也没有能找到和乔斯年有关的。 乔爷现在风生水起，高高在上，她哪里接触得到他。 可是，她又不忍心看叶佳期一个人受苦。 想了很久，她也没能想到一个办法来。 孙管家倚靠在墙壁上，只好放弃。 算了…… 也许叶佳期也不想她去联系乔爷。 他就算来了，也不能减轻叶佳期的任何痛苦。 那就算了吧。 一整天，孙管家都坐立不安。 今天是元旦，就连医院都很热闹，道路两旁摆放了很多鲜花和盆栽，还有漂亮的气球。 那些气球随风飞舞，五颜六色，很有节日的气氛，小孩子很喜欢。 这是一个欢快的节日，就连金太太和陈太太都高高兴兴的，恨不得能带宝宝出去玩。 孙管家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口，默默看向远方。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 原本晴朗的天空也渐渐暗下来，太阳一直从东边移到西边，朝阳变夕阳，光华流转，片刻不停。 夕阳是橙色的，将白色的云朵染成火烧云的模样，金色的霞光穿透云层，照在大地上。 夕阳很温柔。 晚风寒凉，一阵阵吹动窗户，发出“呼呼”声响。 “孙阿姨，你在这里站一天了，身体会吃不消的，我这有吃的，你吃点吧？”陈太太出来时，看到孙管家还站在原地。 孙管家回头：“谢谢你了，佳期没出来，我没胃口。” “护士不是说没事了吗？放心好了呢！金太太不也生了十个小时，没事的，而且顺产恢复得快。” “没关系，我再守着，估计晚上七八点钟就快出来了。” “好吧。”陈太太也没再劝，她觉得这个阿姨太执着了。 孙管家焦急不安，浑身冰凉。 谁来劝都没有用，她只想守着叶佳期，起码这样，她心里会好过点。 夜幕拉开。 白天还是挺热闹的医院也变得安静下来。 元旦节，就这样落下帷幕。 焦灼，痛苦，难熬的感觉一齐涌到孙管家的心尖上，她来回徘徊，束手无策。 她坐在长椅上，将头埋在双手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忽然，婴儿的哭泣声传来。 “哇哇……” 孙管家愣住，生了…… 一名年轻的护士抱着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出来，笑眯眯。 产房里，叶佳期筋疲力尽，耗尽了心血，脸色苍白，已经没有力气睁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的脑子里混混沌沌，耳边只剩下小宝宝的哭泣声，一颗心落下来，双手还保持着紧紧抓住床单的姿势。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心跳也趋于正常。 第2426章 一个劲儿哭，怎么哄都不行 叶佳期的身体比较虚，医生本来已经安排了好几种手术方案，但最终没有派上用场，宝宝平平安安出生了。 产房的医生和护士都松了一口气。 小家伙被包裹在浅黄色的碎花小被子里，小脸蛋哭得通红，小小一团，像只小猫一样。 孙管家把宝宝抱给叶佳期看：“叶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你和宝宝都平安了。看看宝宝，是个小公主，头发乌黑乌黑的，真好看。” 已经浑身无力的叶佳期听到孙管家的声音，还是用力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了小家伙红通通的小脸蛋。 小家伙睫毛很长，鼻梁高挺，两只小手一个劲儿乱动，哭得很厉害。 “宝宝不哭，不哭……”孙管家哄道。 叶佳期又闭上眼，唇角边是浅浅的笑意。 她真得生了个小丫头，很好看的小丫头。 “叶小姐，小姑娘真会挑日子，赶在元旦这么好的日子出生。”孙管家抱着宝宝，跟叶佳期说着话。 叶佳期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她闭着眼，没说话。 没过多久，护士将叶佳期推出产房，孙管家抱着孩子走在后面，低头看着哭声很大的小家伙。 没想到小家伙还挺能哭。 孙管家仔细看着这个孩子，喉咙梗着，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丫头的脸很像叶佳期，但五官却更像她爸爸。 小家伙不胖，也就六斤重。 护士帮小宝宝洗了澡，穿上新衣服。 窗外，夜幕低垂，星月沉沉，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风吹薄纱动，树影轻盈。 隆冬腊月，寒风四起。 小丫头哭得很厉害，一个劲儿哭，怎么哄都不行。 哭累了，她才窝在小被子里，乖乖睡下。 凌晨，风很大，夜很沉。 叶佳期缓过神来时已经是深夜，孙管家把小家伙抱到她的身边，她冲小家伙笑了笑，手指头摸着小丫头软绵绵的脸蛋。 不哭的时候，小家伙安安静静，脸蛋又白又干净，小嘴巴翘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叶佳期心里头好喜欢，尤其是手指头碰到女儿柔软的小手时，所有的不高兴都抛在了脑后。 “她好小呀。”叶佳期轻声跟孙管家说着话，“一点点大。” “想不想抱？” “让她睡吧，她睡得很香呢！” “小家伙太能哭了，抱出来的时候就哭。” “她会冷吗？” “不会，你摸摸她的手，暖和和的。” 叶佳期每次碰到小家伙的手时，小家伙就勾住她，不让她松手。 叶佳期心里头暖洋洋的，一颗心都化了。 产房里吃过的苦，又都忘了，她似乎已经不记得刚刚送进产房时差点连命都丢了。 那种疼痛感和此时此刻拥有的幸福比起来，不值一提。 金太太的儿子醒了，她起来喂奶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叶佳期的女儿。 “叶太太，你家丫头好漂亮，这眼睫毛可真长，小嘴巴真可爱啊。”金太太连连夸道。 叶佳期笑了，是很好看呀。 “叶太太，长得像你。” “是吗？” “嗯！” 第2427章 脾气挺大，像她爸爸 元旦的那些天，天气格外好。 虽然有时候会刮风，但天高云淡，艳阳高照，既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 这样温暖的天气，让人的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 每一天，温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地板上，光线里是若隐若现的尘埃。 尘世静好。 叶佳期是顺产，恢复得很快，再加上孙管家照顾得好，生完孩子后，她并没有吃多少苦头。 陈太太性格爽朗，时不时会讲一些笑话给她们听，叶佳期心情很好。 金太太的老公更是热情，给金太太带饭的时候都会顺路帮她们也带上。 叶佳期给小家伙起了个小名叫“小柚子”，“柚”也有“佑”的意思，她希望小家伙可以在她的护佑下，健健康康长大。 小柚子很乖，除了第一天哭得很凶外，其余的时候并不会无缘无故哭。 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滴溜，乌黑透亮，看得陈太太可羡慕了。 “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我家女儿没有小柚子好看呢，羡慕嫉妒恨。”陈太太抱着女儿，凑到叶佳期的床边看小柚子。 小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有人夸她，手舞足蹈，可高兴。 叶佳期笑道：“陈太太，你家女儿胖乎乎的，可爱。” “小胖子。”陈太太嗔道。 叶佳期很喜欢逗小家伙，时不时会捏着她的小手跟她玩。 如果她故意把手抽走，小柚子还会发脾气，等叶佳期再伸手过来，她就不肯要了，非得叶佳期哄两下才行。 叶佳期笑得可开心。 孙管家弯着腰，笑道：“小家伙真好玩，脾气挺大，像她爸爸。” 她本是无意中一句话，叶佳期的笑容停滞。 这些天，谁也没提小柚子的爸爸，就连陈太太和金太太再好奇，也看出了端倪，谁都没吭声。 孙管家瞬间反应过来，立马又岔开话题：“叶小姐，我把新织的小围巾带来了，我们给小柚子试试？” “好……”叶佳期点头。 新围巾是粉红色的。 孙管家刚替小家伙围上，小家伙就手舞足蹈，开心得很，小脸蛋在围巾上蹭着，自己玩自己的。 “好看死了。”叶佳期碰了碰小家伙的脸蛋，笑道，“这么好看，被人拐走怎么办。” 小家伙美滋滋。 叶佳期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小宝宝的身上满是奶香味，很好闻。 叶佳期太爱小家伙了，也不觉得疲惫，跟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 房间里格外热闹。 “叶小姐，有没有想好宝宝的名字？” “小柚子没出生时我就想了好几个，但都觉得不好，昨天又想了想，既然小柚子这么会赶时间，正好元旦出生，要不就叫沐元吧，叶沐元，好听吗？” “好听。”孙管家的心口颤了颤。 不知道为什么，心上有几分怅然。 “小柚子，你喜欢不喜欢？”叶佳期温柔地低头。 小家伙自己玩自己的，还在扯她的新围巾。 “好了，不说话就当你喜欢。” 小柚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叶佳期，小嘴巴瘪着。 第2428章 喜欢叶佳期亲她 那几天的时间，叶佳期和陈太太、金太太都相处得很好，有好东西也会互相分享。 叶佳期给小柚子准备的东西特别多，她也会分给她们用。 陈太太看到叶佳期买的衣服都是很贵的，不免感慨：“叶太太，你给宝宝买的东西真好，其实小孩子长得快，小衣服不需要买太多、太好。” “我以前不懂，只想着给宝宝买最好的。”叶佳期笑道。 这些贵的东西也不是她买的，都是那个人买的。 陈太太已经在收拾东西：“我明天就要出院了，叶太太，你再在医院里休息休息，有时间可以去我家玩。” “好。” 叶佳期没多说什么，其实她知道，萍水相逢，有时候一旦分别就没有机会再见了。 陈太太恢复得特别好，已经跟之前无二样，她性格好，大大咧咧，没有什么烦恼。 “孙管家，我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明天也出院吧，医院里太闷了。”叶佳期扯了扯孙管家的袖子。 “不行，她们比你早生两三天，你不行。更何况，你身体弱，还是在医院里好。” 叶佳期没多说什么，只是眼底有几分黯淡的怅然。 小柚子是她全部的寄托，她心里头不太舒服的时候会看看女儿，小家伙跟她闹一下，她心里头的忧愁就全都没了。 小柚子特别喜欢叶佳期亲她。 叶佳期一亲，她就兴高采烈。 叶佳期虽然瘦弱，但好在奶水还比较充足，把小柚子养得白白嫩嫩。 “宝宝，我们过几天也可以回家了，期待不期待？家里很漂亮，还有你的小床。”叶佳期跟小家伙说着悄悄话。 小家伙听不懂，有时候会吃手手，大眼睛四处看。 但她最喜欢看叶佳期，叶佳期冲她笑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第二天。 陈太太出院了。 叶佳期不方便送她，就让孙管家一直送她到楼下。 地下停车场，陈太太的老公开了车来，将东西都放进后备箱，又帮陈太太穿好衣服、系好围巾，这才小心翼翼地吁了一口气。 陈太太忍不住打趣他：“你这个人，做事谨慎过头了，别人五分钟能做好的事，你非得一刻钟。” “凡事仔细点好。” “你这是做会计的职业病。” 两人打趣着，陈太太冲孙管家摆摆手：“孙阿姨，谢谢您了，您上去吧，停车场里风大。有时间带着叶太太去我家玩，地址你们都有的。” “好，你们小心些。” “嗯，不用担心！” 又寒暄几句，陈太太这才抱着孩子钻进暖和和的车里，她女儿睡着了，很乖。 孙管家冲她挥挥手，她也做了个“再见”的姿势。 白色的车子离开车位，往停车场外开去。 孙管家站住原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早就开远了，但她还一直站着，视线落在出口的地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良久，良久，她都没有收回目光。 地下停车场很冷，可她就跟感觉不到似的，直到，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第2429章 元旦，她生了孩子 “是303产房叶佳期女士的家属吗？我是医院住院中心。” “您好，我是。” “请您来中心收费处续签一下住院协议，并交纳一下相关费用。” “好，我马上就过去，问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钱？” “目前欠费金额是1050美元，这儿有详细账单，您可以来过个目。” “我这就过去。”挂上电话，孙管家连忙翻了翻钱包，叶佳期给她的那张卡，钱早就刷光了，但她没有告诉她，而是用的自己的卡。 她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钱，她愿意给叶佳期和小柚子花。 还好，她的钱够用。 正当她准备往电梯口走去时，忽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过来，车子前照灯散发出幽冷的光。 孙管家让开一条路，用手遮住光线。 光线下，她诧异地发现，这车！ 是乔斯年的车！ 她呆呆地往驾驶位看去，然而这种车的隐蔽性较好，她看不到车内场景。 车子停下，驾驶位的门打开！ 穿着黑色西装、西裤的乔斯年下车来，锃亮的手工皮鞋踩在地上，带着矜贵、冷峻的气场，脖子上还工工整整系着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面容未改，一如既往的成熟、内敛。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孙管家的身上，没有移开。 孙管家也看到了他，眼里都是错愕！ 他怎么来了。 不是，他终于来了吗？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心口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像被掐了一样，很疼。 孙管家的思绪有点乱。 乔斯年大步往她走来，嗓音低沉：“佳期呢？” “叶小姐……”孙管家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你找她……” “我打她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状态，一路顺着找到了这里。” “她挺好的。” “哦，我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又住了院。”乔斯年的眼中没有太多的波澜涌动，“她人在哪里？” “她……” “嗯？” “她没事。” “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她没事，真没事。” 乔斯年皱起眉头：“不管有事没事，告诉我，她在哪里，你不告诉我，我现在也能查到！” “非要这样吗？”孙管家看着乔斯年，第一次对他产生巨大的陌生感，很陌生。 他真得不是乔爷了。 他只是一个陌生的，叫Evan的男人，他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乔爷，不是。 乔斯年语气软了下来：“她身体不舒服？怎么住院了？” 孙管家看着乔斯年，嘴唇动了动，竟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她才缓缓道：“元旦那天，她生了个小宝宝，很可爱，是个小女孩。” 乔斯年错愕地愣在原地。 那一个瞬间，他脑子忽的空白，没有开口，脸上满是惊异、震惊的神色。 乔斯年的身体凉了凉，双手紧握成拳，许久都不曾说一句话。 风从身边过，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元旦，她生了孩子。 她已经生了。 “不是还没到预产期么？”很久后，他才镇定住情绪，开口。 第2430章 坏家伙，乖一点 孙管家讪笑，表情有些僵硬，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他。 明明是小孩子都懂的问题，他还问了…… 乔斯年大概也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无比的问题，垂下眼睑，眼底是一抹黯淡无光的神色。 停车场内一片安静，什么杂音都没有，偶尔会有几辆车开进来，大多数时候是萧瑟而寂静的。 “乔先生，我还有点事，你自便吧。”孙管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说完，她决然地转过头去。 其实，失去记忆后的乔斯年过得很好，从他的身份地位就可以看出来，他过得很好。 孙管家不懂，既然同意好好照顾叶佳期，好好在一起，为什么连叶佳期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无解的题，她也懒得去猜。 孙管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上了电梯，身后也没有传来脚步声。 电梯在三楼停下，她先去交了住院费。 叶佳期正好抱着宝宝走到门口徘徊，她穿着一套浅蓝色的睡衣，头发扎着，脸蛋恢复了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 大概是哺乳期的缘故，她看上去比没生孩子前要丰润，眼睛里也有了神，尤其是在看小柚子时，满心欢喜。 她抱宝宝的姿势很娴熟。 嫩黄色的小被子里，小柚子又想吃手手，被叶佳期瞪了一下，吓得又把手缩了回去。 小家伙很白很干净，小脸蛋比刚出生的时候圆润多了，可爱多了，像小包子一样，让人想咬一口。 叶佳期只要看到她就会很高兴。 虽然小家伙有时候会捣乱，还不肯睡觉，但她不管怎么着，叶佳期都爱。 叶佳期伸手替她擦口水，小柚子立马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她，还想啃叶佳期的手指头。 “好了，坏家伙，乖一点。”叶佳期抱紧她。 孙管家交完钱，正好走过来，逗了逗小柚子：“让孙奶奶抱一下好不好？” 小柚子不肯，撅起小屁股。 叶佳期笑了：“小家伙，你这是怕生呢，还是害羞呢？” 孙管家笑了，手指头碰着小柚子的脸蛋：“小脸蛋真暖和，走吧，进房间去，站外面容易着凉。” “嗯。”叶佳期点点头，抱着小柚子进屋，关上房门。 门关上。 四周无比静谧。 长长的走廊空旷又幽深。 叶佳期和孙管家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拐角里的那抹身影，高大颀长，却形单影只。 乔斯年看到了叶佳期，也看到了她的女儿。 那小孩子软糯糯一团窝在她的怀抱中，她笑得很幸福，满眼里都是爱意。 虽然没看清孩子的脸，但他想，和她长得一定很像。 乔斯年闭了闭双眼，右手情不自禁去摸西裤口袋里的烟盒。 烟盒摸到，他抽出一支烟。 忽然意识到这儿是医院，他夹着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眼底是沉沉的黯淡。 这是产房，很少有像他这样体体面面、穿得很正式的年轻男性，因而不少目光往他投来。 乔斯年站了几分钟，眉头皱起，终究还是转过头，大步离开。 第2431章 跟叶佳期玩捉猫猫 三天后，叶佳期也出院了。 陈太太和金太太早已回家，她和孙管家也收拾好东西，抱着宝宝离开。 孙管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总担心照顾不好小柚子，可叶佳期倒很放心她，总说她细心，一定能把小柚子照顾得很好。 出院的那天，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但气温很低。 叶佳期给小柚子穿了很厚的衣服，又给她裹上小被子，这才放心。 小家伙只剩半张脸还露在外面。 她看叶佳期和孙管家手忙脚乱，她反而很开心，一个劲儿打闹，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 “小坏蛋，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要回家了是不是。”叶佳期看她闹得很。 小女孩也能这么闹。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孙管家就帮忙拿行李，她们磕磕绊绊，也算是顺利回到了家中。 天气阴沉沉的，但叶佳期忙得满头大汗。 偏偏怀里的小家伙不省心，精力特别好，一路上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折腾得叶佳期都打盹了。 “好了，妈妈亲一口，小柚子乖乖睡觉好不好。”叶佳期又是哄又是抱。 小柚子一点都不买账，大眼睛看着叶佳期，还躲在被子里，时不时跟叶佳期玩捉猫猫。 叶佳期只好陪她玩。 还好家离医院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 回家时，舒了一口气。 她把小柚子放到婴儿床里，帮孙管家收拾东西。 孙管家也忙得满头大汗。 “终于回家了，还是家里好。”叶佳期拉开窗帘，觉得很轻松。 她恢复得还算不错，再加上孙管家调养得好，她比没怀孕前要成熟，整个人都落落大方，更像是一个母亲。 小柚子一刻都闲不住。 叶佳期把兔子给她玩，她抓住兔耳朵就把小兔子扔了，还一脸无辜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弯下腰，佯装生气地捏她的小脸蛋，她还会闭上眼睛哭两声。 叶佳期又好气又好笑。 几天下来，小家伙出落得更有模样，跟孙管家也熟了。 小婴儿的生活很简单，吃饱了睡，睡足了哭，哭完了继续吃。 叶佳期和孙管家就不一样了，所有的事都是她们在做，洗衣服，喂奶，给小柚子洗澡……好几次，叶佳期累得差点趴桌子上就睡着。 虽然累，但格外充实，尤其是一觉醒来就看到小柚子的脸庞时，她更加开心。 出院当天，项磊天和方城从旧金山飞到芝加哥。 项磊天喜欢小孩子，当初没有能陪伴自己的一双儿女长大，是他迄今为止最大的遗憾。 当他看到小柚子的时候，高兴地抱起来。 可惜小柚子不买账，她怕生，哭个不停。 叶佳期连哄带骗：“小柚子乖，不哭，这个是外公，乖，这是外公。外公给你买好吃的，还给你带礼物了，小柚子喜欢吗？” 小柚子还是不买账。 叶佳期只好自己来抱。 项磊天高兴得合不拢嘴，将见面礼拆开：“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一只手镯，给小柚子，就当是见面礼。” 第2432章 小柚子用小手抓了抓头发 镯子是他回旧金山后就开始设计的，他也答应过叶佳期，要给她孩子一个诞生礼。 叶佳期挺感动，她爸爸答应宝宝的事一直有很用心在做。 叶佳期把镯子搁在小柚子的手里，给她玩。 小柚子这才不哭，好奇地看着镯子，大眼睛乌溜乌溜。 方城虽然话不多，但他很喜欢小孩，叶佳期让他抱抱小柚子，他也很乐意。 “佳期，你一个人在芝加哥太辛苦了，要不跟我们回旧金山吧。”项磊天道，“一家人也好互相照应。” 叶佳期踌躇半晌：“我还没有想好，给我点时间。” “好，不急。” “你们工作忙吗？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叶佳期问道。 “你弟弟在医院工作比较忙，我的话，主要是出差比较多。”项磊天道，“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生了个女儿，肯定很高兴。她以前就特别喜欢女儿，你和弟弟一起出生的，但她更喜欢抱你。” 叶佳期笑了：“后来也是，她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她在的时候，没有让我吃过一点苦。虽然那时候日子很难，但我每天都很开心。小时候不懂事，后来才知道，妈妈为了我，受过很多伤害。” “是我对不起你们……”项磊天自责道。 “过去的事了，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您也别自责。” “我十月回国出了一次差，我去了一趟榕城，看了你妈妈。” 叶佳期讶然：“您回去过了？” “回去过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活着呢，笑盈盈的，如今再见，却只剩下孤零零的墓地。” 叶佳期鼻子一酸。 “不提了，现在你好好的，她肯定很高兴。”项磊天怕叶佳期伤心，没有再说下去。 小柚子眼睛大大的，一会儿看看叶佳期，一会儿看看项磊天。 “咚”一声，她把镯子丢到了地上。 叶佳期连忙拾起来，佯装生气地打她的小手：“小家伙，不能乱丢东西的，知道吗？” 小柚子用小手抓了抓头发。 项磊天特别高兴：“小柚子和你长得真像。” “是吧。”叶佳期亲了亲女儿，“亲生的。” 叶佳期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头暖洋洋的，很幸福。 这种幸福，足以抵消她在产房里受的那些苦，那时候的痛不欲生跟这种幸福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小柚子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小家伙最喜欢叶佳期亲她，叶佳期一亲，她就害羞。 叶佳期抱累了就给方城抱一会儿，方城倒还挺会哄小孩，抱着小柚子站在窗边，指着窗外的风景给她看。 小柚子一开始还怕生，没过多久就跟舅舅熟络了。 饭后。 程遇之给叶佳期打了电话来。 “佳期，什么时候允许我去看看你女儿？” “瞧你说的，要不你今天就来？”叶佳期故意道。 “真的可以？” “算了，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天气冷，你还是多休息。” “等三分钟。”那头传来走路时微喘的声音。 第2433章 来，让叔叔抱抱 叶佳期愣了下。 什么？ 什么等三分钟？ 没等她问出口，那头挂了电话。 没想到，三分钟不到的时间，敲门声响起。 叶佳期踩着拖鞋去开门，意外而惊喜地看到了程遇之。 她太惊讶了，无比震惊：“遇之，你怎么来了？！” 程遇之比以前瘦了很多，但眉目俊朗，脸上依然是温和儒雅的清润，他穿了一身浅灰色的长大衣，脖子上的围巾还没来得及解开。 “不是让我今天来，我来了，你该欢迎一下。”程遇之笑道。 “快进来，外面冷。”叶佳期很惊喜，同样惊喜的还有孙管家。 程遇之把手里头的东西递给孙管家，又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当叔叔的不能小气，这个是一套珍珠的胸针，一大一小，大的给你，小的就给小柚子，虽然她现在戴不了，以后总归用得上。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叶佳期把小柚子抱出来：“小柚子，跟叔叔说‘谢谢’。” 小家伙害羞，扭过头，不好意思看程遇之的样子。 叶佳期笑了：“见到帅叔叔，不好意思了。” 不过小柚子这次表现还不错，见到生人没有哭，之前见一次哭一次。 “来，让叔叔抱抱。”程遇之张开手，眉眼温和。 叶佳期把小家伙交到他的手里。 小家伙先是扭动几下，不太情愿的样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程遇之的怀抱很暖和，没过多久，她就安静下来，和程遇之很熟了。 “遇之，你身体怎么样了？”叶佳期看他像是痊愈了。 “治疗了这么久，好得差不多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上班。” “那就好，来一趟，不容易呢！” “你家小柚子可真是聪明，赶着元旦出生，新的一年。” “小坏蛋一个。”叶佳期宠溺地看着女儿，“你这次在芝加哥呆几天？” “这次正好回来处理一下地契的事，还有我妈妈的面包店，她执意要把面包店卖掉，我去看看有没有人想买。” 叶佳期心口颤了一下。 多多少少有几分怅然。 她心里头倒有几分舍不得了…… “非要卖吗？” “我妈不肯回芝加哥了。” “对不起啊……”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妈本来就有去纽约定居的意向，她说想照顾我爸爸，我爸最近身体不太好。” “蔡阿姨……她知道你过来吗？” “知道，我上次把小柚子的照片给她看，她挺高兴的，一直说长得像佳期，眼睛最像。” 叶佳期听着程遇之说这些，心里头挺不是滋味。 她知道蔡阿姨的心里头一定有隔阂，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去。 “程先生，这几天你来这儿吃饭吧。”孙管家道。 “太麻烦了。” “不麻烦呀。”叶佳期也道，“小柚子很喜欢你呢！” 小家伙已经跟程遇之黏糊上了，小手不停地动来动去，最喜欢扯程遇之的围巾，大眼睛也喜欢看程遇之。 叶佳期知道，这是小柚子示好的表现。 第2434章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家里头热闹了许多。 回家后，叶佳期每天都特别忙，忙得连电视都没时间看。 小柚子跟别的小宝宝一样，很难带，夜里头时不时就会哭着醒来。 叶佳期太累了，有时候吃着饭都能睡着。 项磊天和方城很忙，在芝加哥呆了两天就回去了，程遇之也是，因为银行系统事情多，他呆了三四天也离开。 他们一走，叶佳期就跟孙管家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带小柚子。 “叶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快过年了。”孙管家晾衣服的时候，忽然道。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是吗？我真得给忘了，什么时候啊？” “还有半个月。” “好快啊……”叶佳期感慨，“没想到快过年了，最近忙得很充实，把这事给忘了。这是小柚子出生后的第一个新年，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下。” 叶佳期真没想到快过年了。 恍恍惚惚间，她还以为是怀着宝宝的时候。 一年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开开心心过新年是什么时候。 孙管家见叶佳期迷糊了，也忍不住笑起来：“今年过年有小柚子在，会很热闹。” 叶佳期笑了，是，她就是小天使。 夜晚。 隆冬腊月，天气很冷，夜幕拉开时，四周都是飒飒寒风。 芝加哥的冬天和京城差不多，叶佳期在这好几年，已经习惯。 习惯了这儿的生活习惯，生活节奏，她甚至有点忘记……京城的生活是什么样。 孙管家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还胖了点。 夜里十一点，小柚子还一直跟叶佳期玩，不肯睡觉。 “宝宝，你怎么一点都不困啊，睡觉好不好，妈妈好困。”叶佳期打了个呵欠。 小家伙精力十足，哪里肯睡。 叶佳期只好抱着她四处走：“看，天上有月亮，月亮旁边是星星……” “小柚子乖，咱们再玩一会儿就睡觉好不好？”叶佳期轻轻哼唱儿歌，哄着她。 可是小家伙哪有半点想睡觉的意思，一会儿抓叶佳期的头发，一会儿碰窗玻璃。 叶佳期塞了一只小熊给她玩，她又想啃小熊。 叶佳期好无奈。 “小柚子，小坏蛋。” 她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宠溺地看着，心口是洋溢的甜蜜。 小家伙一个劲往窗户边伸手。 叶佳期拖住她：“不能碰，窗户冷。” 小家伙够不着，急得要哭，脸蛋涨得通红。 叶佳期更无奈，只好抱着她走过去。 小柚子满足地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大眼睛炯炯有神。 叶佳期顺着窗户看出去，突然，眼底闪过讶然的神色，这……不看还好，一看，她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头一咯噔，他怎么在。 男人的身影立在高大的景观树下，黑暗笼罩在他的脸上，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高高瘦瘦的身影，还有他手指间明明灭灭的烟头。 烟雾缭绕下，他的五官立体而幽邃。 外面的风刮得很大，香烟的白雾随着风飘散。 隐隐约约中，外面像是在下雾。 第2435章 乔斯年心口动了下 他一身黑色长大衣，和夜色融为一体，就连围巾都是深灰色的，隐没在黑夜中，不算起眼。 这个点，小区里已经没有人走动，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叶佳期伸手擦了擦起雾的玻璃窗，是，她没有眼花，是他。 长睫毛动了动，她很快就移开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的小柚子。 小柚子伸长脖子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两只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有神。 叶佳期刚想把她抱开，她就张大嘴巴要哭。 叶佳期没办法，只好抱着她站在窗边。 就在这时，乔斯年忽然转过身来，抬起头，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家楼层并不高，再加上四周住户的灯都熄了，因而她这儿格外显眼。 乔斯年心口动了下，他看到了她的女儿。 因为雾气的缘故，他看得并不真切，但他还是看到她女儿一个劲往窗户上扒，在她怀里很闹腾。 小丫头的五官很漂亮，虽然没长开，但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乔斯年仰着头，薄唇紧抿，香烟在手指头燃烧。 烟雾缭绕时，他就这样抬着头，月光在他清冷的脸庞上洒下一层浅浅的光。 叶佳期没有看他，低下头。 小柚子一个劲儿往窗户上爬，恨不得爬出叶佳期的怀抱。 叶佳期抱紧她：“小柚子，乖，咱们该回被窝里睡觉了。” 然而，就在她刚准备抱小柚子走时，这小丫头“哇”一声哭出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叶佳期有点气，瞬间觉得这丫头像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是真得在生小柚子的气。 但不过几分钟后，她叹了口气。 小孩子，懂什么呢。 叶佳期又重新把她抱到窗户边，小家伙用手捂脸，逗叶佳期开心。 叶佳期再有天大的气也消了，她笑了，亲了亲小柚子的手。 小家伙粉妆玉琢，一直用手碰窗户。 推不开，她就着急，一着急，就想哭。 楼下的乔斯年看得一清二楚，灯光中，叶佳期身影曼妙而修长，她抱着孩子的样子很温柔。 一支烟抽完，乔斯年又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再一次点燃。 烟雾和水雾交融在一起，不辨踪迹。 他的额发湿了，被白雾打湿了，可他像是浑然不觉，一直站在光秃秃的树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拉上窗帘，将小柚子带回房间。 果不其然，小家伙开始哭，哭得小脸通红。 “小柚子，你再哭，妈妈就不要你了！”叶佳期心里头像压着一块石头。 小宝宝哪里买账，哭个不停。 叶佳期喂她喝奶也不喝，给她玩具也不要。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只好任由她哭，一直抱着。 孙管家听到哭声，披着衣服走出来：“叶小姐，小柚子饿了吗？” “没，就是有点闹。” “我来抱吧，你去休息。” 叶佳期摇摇头：“我睡不着，我抱也一样。” “你这段时间睡眠不好，还是多休息休息，我可以照顾的。”孙管家让她放心。 第2436章 小拖油瓶生下来了 最终，孙管家还是把哭个不停的小柚子抱走了。 叶佳期坐在卧室的床上，喝了一大口温水，她的眼底是静默的光泽，波澜不起。 隔壁，小柚子哭声很响，她也睡不着觉。 当了母亲后，宝宝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醒。 她没有再拉开窗帘，而是静悄悄关了灯。 风清月好，流光安然。 …… 除夕前几天，叶佳期和孙管家推着小柚子出去买年货。 这是小柚子第一次出门，欢天喜地，不停地在手推车里探出小脑袋来，转着大眼睛看向四周。 叶佳期怕她着凉，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小柚子动来动去，一刻都不闲。 “小柚子乖乖的，我们去买新衣服。”叶佳期蹲在地上，笑眯眯看向她。 小家伙还比较听话，一出来玩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叶佳期真得就带她去了童装店，看了看新衣服。 “这件小奶牛的好看，就这件吧。”叶佳期看上了一件小外套。 孙管家也觉得好看。 小柚子很开心，好像知道要有新衣服了一样。 “太太，这件是99美元。” “好，稍等。”叶佳期拿出卡，递给收银员。 就在收银员刚准备接过叶佳期的银行卡时，忽然，一双白皙的手臂横在前面，态度倨傲，气场高冷。 叶佳期抬头，原来是江瑶。 好久不见，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虽然是冬天，但江瑶穿得并不多，一件修身的白色毛衣裙，外面罩了件豹纹的皮草，身上珠光宝气，香气逼人。 叶佳期盯着她看了会。 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了，江瑶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 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唯唯诺诺的男助理，帮她提东西。 江瑶扫了叶佳期一眼，又扫了孙管家一眼，最终，目光落在手推车里的小柚子身上。 小柚子自己玩自己的，低着头，咬小鲸鱼玩。 江瑶手臂没有缩回去，而是点了下巴，扫了收银员一眼：“不准卖给她。” 收银员面露难色，没敢开口。 叶佳期眉头皱起：“我花钱买东西也不可以吗？江瑶，你别盛气凌人。” “我就盛气凌人了，怎么了？商场是我家开的，我说不准卖给你，你看他们谁敢多说一句？” “你家的？我还不知道是你家开的，要是知道，我也不会过来。”叶佳期收起银行卡，“美国的商场那么多，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所有的都买下来，当然，你也没这个本事。” 说完，叶佳期收起钱包就打算走。 江瑶不冷不热地扫了叶佳期一眼：“你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并不能对我怎么样，看看你这寒酸样，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件新大衣吗？你身上这件，我都不知道看见过多少次了。” “孙管家，我们走。” 叶佳期推着手推车，面无表情。 “你的小拖油瓶生下来了啊？看上去不怎么聪明哦，只会啃玩具。”江瑶倚靠在收银台前，双手抱臂，“给她找到便宜爸爸了吗？你该不会还挑三拣四吧？我倒是认识几个丧偶的男人。” 第2437章 想一辈子搀着她 没等叶佳期开口，孙管家倒先怒了，脸色难看，上前就想扇江瑶巴掌！ 不过，江瑶身后的助理不是吃素的，看上去呆滞，但孙管家一靠近，他就迅速上前，推开孙管家！ 叶佳期连忙扶住孙管家。 孙管家很愤怒：“姓江的，别一直来找叶小姐的不痛快，就你这样的女人，Evan是瞎了才会看上你！” 叶佳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愤怒的孙管家，她拉住孙管家的手，压住她的情绪。 “我说了，你们气不到我，我找她的不痛快又怎么了？除非你们搬出芝加哥，不然以后我见一次，羞辱你们一次！”江瑶态度不屑，“趁早离开芝加哥，不然以后就算我长眼睛，我手下一个不留神伤到了谁，那就不好了。尤其是小孩子，细皮嫩肉的，要是一不小心碰到哪里，会哭死吧？” “江瑶，你敢碰我女儿，我跟你不客气！”叶佳期憎恨地看着她。 “敢不敢呢？我也不知道，反正有的是人给我撑腰。”江瑶冷笑。 “乔先生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他瞎成这样了吗？！”孙管家落落骂道。 “孙管家，我们走吧，他们也挺般配。” 叶佳期推着小柚子，远离江瑶。 小柚子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啃她的小鲸鱼，大眼睛乌黑有神。 出了商场，叶佳期蹲下身，替小柚子耐心整理好衣服，莞尔一笑：“宝宝，开心点，妈妈带你去买新衣服。” 叶佳期已经很平静，倒是孙管家气得发抖。 “叶小姐，这种女人，乔爷怎么会跟这种女人在一起！”孙管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叶佳期蹲在地上，淡淡道：“孙管家，你知道了。” 孙管家一愣。 刚刚情急之下没有顾及太多，脱口而出。 她点点头，没有再吭声。 她怎么还能不知道呢，叶佳期都多久没和乔爷联系了，而风风光光的乔爷还在给James集团做着新项目。 “小柚子乖，再逛一会儿我们就回家家。”叶佳期仿佛充耳不闻，笑着和女儿说话。 小柚子真得很乖，没有哭。 “好了，咱们不要啃小鲸鱼了，小鲸鱼怕疼。”叶佳期从她手里抢过鲸鱼玩具。 小柚子起初还有点不高兴，但叶佳期一亲她，她立马又高兴地用软绵绵的小手摸叶佳期。 她的手很小，很软，叶佳期舍不得丢，想一辈子搀着她。 看到小柚子，叶佳期的心都化了。 替她裹好被子，叶佳期这才和孙管家走出商场，继续买东西。 叶佳期又重新给小柚子挑了件新衣服，粉红色的，上面是可爱的小兔子。 孙管家一路都没有再怎么说话，很沉默，偶尔会用心疼的目光看看叶佳期。 逛完街，她们就回家了。 路上寒风凛凛，很冷，枯叶、纸片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花白的太阳无力地挂在半空中。 小柚子倒一点点没有受凉，暖和和的。 “叶小姐，过完年……还留在芝加哥吗？” 叶佳期怔了怔，没有立即回答孙管家，而是看着怀里的小柚子。 第2438章 人自私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小柚子又乖又可爱，那张纯净的脸庞让人不忍伤害。 虽然有时候会闹，会有小脾气，还会吐奶水，但她真得很可爱。 “我想让小柚子有个家。”良久后，叶佳期摸着宝宝的脸蛋，轻声道，“女孩子心思细腻又敏感，我自己是颠沛流离着长大的，不想让女儿重蹈我的覆辙。” 这一刻，她脑中闪过的念头竟是……想嫁人了。 她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有如此强烈的念头，特别特别想给小柚子一个家。 尤其是在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时。 她想远离乔斯年带来的尔虞我诈、无比算计的世界，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普通人。 她不想自己以后的世界里再出现秦时恩、方雅、江瑶这样的人，她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去面对，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让小柚子健健康康长大。 这个想法，这些天越来越强烈。 “叶小姐，挺好的，你和小柚子都应该被善良对待，而不是被欺负。”孙管家头一次完全没有站在乔斯年那边，她对乔斯年很失望。 叶佳期笑了：“我就是想想，再说吧，过完年，我出去找一份工作，也能把小柚子养得白白胖胖。” “还留在芝加哥吗？” “小柚子太小了，我没法带她出去。”叶佳期无奈。 “不急，你慢慢考虑。” “本来还说要接乘帆过来，现在忙成这样，也不太可能了。” “叶小姐，你好好照顾小柚子就行，别的，不要想了。”孙管家心里头是有气的，叶佳期只有一颗心，没必要所有人都分一点，她现在只要好好照顾小柚子就好。 人自私一点，有什么不好呢。 叶佳期没说话，她低着头看向怀里的宝宝。 小柚子自己玩自己的，玩得很开心。 孙管家没有多说，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离开卧室。 …… 除夕夜来临前，孙管家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国外除夕的气氛不浓，很淡，只有唐人街那地方最热闹，张灯结彩，在很多天前各大媒体上就开始报道唐人街的繁华。 叶佳期在窗户上贴了红通通的窗花，让家里看上去有了过年的气氛。 她还给小柚子包了个红包，以后每一年，她都要给她包红包。 今年，是她和小柚子在一起的第一年。 叶佳期打开电视，切换到唐人街相关的直播。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地方很热闹，已经开始放鞭炮、舞狮子，甚至还有踩高跷之类的传统表演。 除夕那一天，是一个无比晴朗的天气。 国外的人没有什么概念，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但叶佳期不一样，她想过一个开心的新年。 阳光下，窗花熠熠生辉，格外鲜艳。 “叶小姐，晚上吃饺子，好吗？”孙管家问道。 “好，一起包饺子吧，我很爱吃。” 孙管家做了陷，叶佳期和她忙里忙外，虽然焦头烂额，但特别充实。 叶佳期不时还要去照顾小柚子。 “宝宝，过年了，开心吗？”小柚子哭的时候，叶佳期就抱着她走来走去。 第2439章 乔斯年，你有病是吗？ 小柚子最喜欢看窗外，每次叶佳期站到窗边时，她就伸出脖子要去看。 叶佳期指着白云时，她的眼珠子就会转一下，看向白云。 叶佳期指着大楼时，她又会看着大楼，特别聪明。 孙管家忙活了一个下午，可算把饺子都包好。 阳光照进阳台落在叶佳期的身上，孙管家看了她很久…… 一年的时间，叶佳期成熟很多，再不是她刚认识她时，还带着点大学生稚气的模样。 生活真得能让一个人改变很多。 但叶佳期这样的改变，让她很是心疼。 傍晚，晚霞铺满天空，白云和蓝天都被染了一层橘黄色，小柚子大概是很喜欢这个颜色，一直看向外面，很开心。 忽然，家里的电话响了，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去接。 “你好。” “……”那头，沉默。 “喂？”叶佳期皱起眉头，小柚子不高兴地动来动去。 “晚上，Lake Water餐厅，我有话跟你说。” 叶佳期听清楚了，那头是乔斯年。 小柚子在她怀里不停地动，她淡淡道：“我没空。” “过来吧。”头一次，乔斯年没有用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而是略有几分无奈和沉默，“也见不了几次面了。” 叶佳期心里头一咯噔，这种话，她听着不舒服。 她淡漠道：“有什么话，你可以在电话里讲。” 那头，似是轻笑了一声：“我想看看你女儿，在电话里也可以吗？” “你想看她，她不一定想见你，人呢，有时候不要自作多情。”叶佳期的声音很是薄凉。 小柚子伸手就去碰电话，手指头试图去抓线。 叶佳期躲开，她够不着，就“哇”一声哭起来。 乔斯年听到哭声，手攥紧，眼底是怅然若失的神色，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小柚子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住。 叶佳期便淡淡道：“以后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佳期，等等。”乔斯年喊住她，“过来，我有东西给你，如果可以的话，把你女儿抱过来，或者我去你家接你。” “乔斯年，你有病是吗？”叶佳期控制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很大，泪水不争气地填满眼眶，“你有病就去治，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好吗？我的青春都已经被你耗尽，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纠缠，就这样吧。” 耗了整个青春期的爱意，耗干了心血，也耗尽了爱意。 她不是从前那个单纯、明朗的少女了。 叶佳期挂了电话。 孙管家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来。 “叶小姐，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哭啊，不能哭。”孙管家手忙脚乱替她抱小柚子，又拿了纸巾。 母女俩都哭了，尤其是小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叶佳期吓到，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声。 叶佳期擦了擦眼睛，不哭了，但双眼红通通的。 她也不看小柚子，一个人跑进卧室，“砰”一声关上门。 小柚子哭得更厉害，小手一个劲儿冲卧室的方向抓。 可是，没人理她，妈妈也不理她了。 第2440章 和小柚子的第一个除夕夜 孙管家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叶佳期白天的时候还高高兴兴，不，这一段时间都挺高兴的，今天除夕呢，怎么能哭。 孙管家只好哄小柚子。 小柚子并不听话，哭个不停。 “好了，小柚子乖，不哭，咱们哄哄妈妈好不好，不哭。”孙管家抱着她。 小柚子不听，还是哭。 透明的窗户上染了彩霞的光芒，那一道道霞光照进房间里，连地板上都铺满温暖的颜色。 卧室里没有什么动静。 小柚子直到哭累了，才不哭，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也红红的。 孙管家逗她：“小家伙，天天哭鼻子，不害羞。” 她抱着小柚子去敲叶佳期的门：“叶小姐，抱抱小柚子吧，小柚子不哭了，很乖，她想要你抱。” 里面，没人回应。 孙管家又敲了敲门。 良久，叶佳期才走出来。 再怎么不高兴，她还是爱小柚子的。 她从孙管家的怀里接过女儿，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脸蛋。 小家伙长开许多，都说像她，但她瞧着却更像那个人。 她静默地看着小柚子，小柚子也在看她。 天色渐晚，夕阳慢慢儿也沉到了地平线下，只有一抹余晖还在天地间。 小区里大概是有华人，他们在几棵高树上挂了红灯笼，那些灯笼隐没在黑夜中，分外明亮，红红火火。 路灯也接二连三亮起，静谧、安好的光线下，除夕夜慢慢来到。 叶佳期在卧室里坐了很久。 小柚子有些没耐心，时不时就碰碰她。 叶佳期给小柚子喂奶后，在衣橱里挑了件厚实的米白色长大衣，又扎了个小马尾，换了一双鞋。 “叶小姐，你要出门？”孙管家看到她在换鞋，讶然。 “孙管家，你看一下小柚子，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叶佳期扎好围巾。 “什么时候回来？还吃饺子吗？” “给我留一份吧，这是我和小柚子的第一个除夕夜。” “好，我和小柚子会等你回来。” “那我先出去。” “路上小心点，多穿点，手套也戴上。”孙管家叮嘱。 叶佳期点点头，拿了钥匙，出门。 她心口处很平静，没有多少波澜。 外面真冷。 叶佳期将小脑袋埋在厚实的围巾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一双淡漠的眸子静静看着前方。 Lake Water，她对这个地方并不熟。 出租车停下时，她才发现这地方还挺热闹，张灯结彩，夜幕下倒有几分除夕的感觉。 她在风中站了许久，微微仰起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许是在看餐厅，也许是在看小灯笼，也许……是在看天上的明月。 除夕，异国他乡。 霓虹灯五颜六色，这儿是芝加哥，到底不会像京城那样，过年的气氛很浓。 小时候很喜欢过年，因为每到过年，她都放寒假，而他，也都在家。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他大部分时间是在书房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尽管不多，她也格外欢喜。 那时候总觉得，有他在，才叫过年。 第2441章 不要失信于女人 路灯下，叶佳期有些出神，思绪也不知飘到了哪里。 天已经全黑。 街头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有风吹过，冬天的寒风像刀子一样，总是刮得人生疼生疼。 叶佳期找到二楼的餐厅，服务生带她去了一个小包间。 门外，她踌躇半晌，抬起手，敲门。 不过几秒，门打开。 高大的乔斯年站在她的对面。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呢？叶佳期数不出来，只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在他公寓里，她去收拾行李。 一个多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以前一个多月不见会牵肠挂肚，而如今，竟如白驹过隙，丝毫没有想起。 “进来。”他看着她。 叶佳期也抬头看他。 乔斯年逆着光，笔挺的身影落在地板上，高大颀长。 叶佳期盯着他这张无比熟悉的脸看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门口灯光太昏暗的缘故，竟生出几分陌生感来。 他的眼神是陌生的，神色是陌生的，语气也是陌生的。 她淡淡道：“你一个人？” “嗯。”乔斯年颔首，“进来，外面冷。” 叶佳期这才进了包间。 门关上，她没有往里面走，而是站在门口。 乔斯年皱眉：“坐下，别站着。” “不了，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你女儿……没有带过来吗？”乔斯年站在她对面，眼底生出几分失望的光芒。 “她怕生。” 乔斯年眉头皱得更深，不由就想起那一晚在楼下看到的情景。 她女儿很可爱，他是真得想看看的。 而如今，叶佳期一句“她怕生”给了他莫大的无力感，但，她能过来，已经让他很意外。 “我点了一桌菜，今天正好是除夕，一起吃。”乔斯年看向她。 包间里很暖和，空气中是菜肴的香气和香薰的味道。 叶佳期看了一眼乔斯年，他今晚上倒穿的很休闲，一件宽宽松松的烟灰色毛衣，倒显得他年轻了许多，眉眼里也添了温润。 “乔先生，你知道什么叫除夕吗？除夕夜又叫团圆夜，是要跟自己的亲人一起度过的，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我会去陪她。至于您，您如果觉得一个人吃得不痛快，可以找人陪你一起，但不是我。” “陪我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吗？” “不是没有，我时间多的是，但我不想浪费。”叶佳期看着他，眼神寡淡，“我之所以过来，是想告诉你，有一个词叫‘当断则断’，如果电话里说不清楚，那就当面说清楚。” 乔斯年微微闭了闭双眼，眼底是一片淡漠的青色。 叶佳期靠在门边，一步也不想踏过去：“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但我想说的就这四个字。还有，做为一个男人，不要失信于女人，女人心软，她会信。不管以后你跟谁在一起，你都记住我说的话吧，不要再辜负别人。” “我知道我辜负了你，抱歉。”乔斯年垂下眼睑，眼底没有什么光泽。 “我不接受，你也不用跟我抱歉。” 第2442章 陪总裁睡了几晚 叶佳期比他更平静：“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想法，你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就去做，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伤害，抱歉。”乔斯年看向她，“我会给你补偿。” 他的话音刚落，叶佳期心口一顿，嘴角边是嘲讽的弧度。 补偿…… 时隔几年再一次听到这两个字，格外讽刺。 她上一个孩子没有了的时候，他说，他会给她补偿。 “乔斯年，是不是在你心里头，补偿是万能的？你打算补偿我什么呢？”叶佳期觉得好笑，她冷眼看着乔斯年。 “等下。” 乔斯年转过头去，他从桌子上拿过一份类似于房产证之类的东西。 整理好，他往叶佳期走来。 “你不是说挺喜欢我那个公寓，那是我来芝加哥后自己买的第一套住房，没有贷款，产权干净。既然你喜欢，那以后那套公寓就送给你，这儿是房产证，我已经办了过户手续，你只需要去房产中心确认就可以。” 他伸手，将房产证递过来。 叶佳期低头，目光落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 唇角边嘲讽的意味更浓。 这就是他的补偿，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淡然一笑：“房子给了我，你住哪？” “你不用管。” “哦，是，看我问的，可真蠢，总裁你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叶佳期知道，他无非就是要定居纽约了。 去了纽约，芝加哥的房子还要来干什么。 “拿着吧，公寓不大，你喜欢就好。”他把手往她跟前伸了伸。 “总裁，我们小区前两天闹了个很大的新闻，你知道吗？” “嗯？” “住我楼上的一个年轻女人，挺可怜，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跟一个有妇之夫交往了，她不知情。结果，被正室查到，闹到了我们小区，被正室带来的人打得遍体鳞伤，扇了几个巴掌，衣服也都扒了，最后保安来了才停手。你猜那男人怎么着，那男人给了她一万美元补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叶佳期说得很平静，甚至笑了笑，“这么说起来，我比她值钱点。” 乔斯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沉了下来。 叶佳期继续道：“所以说，谈恋爱也得找个有钱的才好，这样一来，起码分手费不会少。总裁这样的人，算是很大方了。” 叶佳期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房产证，翻了翻。 确实很大方。 她淡淡道：“凭我自己的本事，在芝加哥半辈子都买不起房子，不过就是陪总裁睡了几晚，就分到一套房子，还不用我还贷，我觉得自己运气很好。总裁，还有别的要补偿我的吗？” “这里有张银行卡，钱不多，是我工资。”乔斯年又从裤子口袋里摸了一张卡给她，“一并给你。” 叶佳期接过他的银行卡，笑了：“总裁真大方，真的。” 叶佳期都收了。 乔斯年眉头皱得更深。 “没有了是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第2443章 我快结婚了 “一起吃顿饭，就当是最后一次。”乔斯年看向她。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叶佳期右手紧紧攥着他给的房产证和银行卡，心口倒没有什么起伏，十分平静，眼神也没有任何波澜。 “我说过的话，看来总裁还是不理解，年夜饭，是要跟家人在一起吃的，你算我什么人呢？” “女人薄情起来，也不含糊。”乔斯年讪笑。 “对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未婚妻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这才是最好的补偿，毕竟我还不想沦落到被人打的地步。你什么时候去纽约？不会再回芝加哥了吧？” “你很关心我吗？” “别自作多情，我收了你的房子和钱，就是跟你断绝关系的，我但凡对你还有感情，也不会收啊？你说是吗？”叶佳期不以为然，表情淡漠，“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不想见你，我女儿，更不想见你。” 乔斯年哂笑：“以后给她找个好爸爸。” “当然，一定不会像你。” “最好别像我，像我有什么出息。” “你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吧？”叶佳期迟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快结婚了，还给你打什么电话。” 听到是一回事，从他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四肢百骸间蔓延着说不出的感觉。 她紧紧攥着他给的东西，唇角是一抹淡漠的弧度：“恭喜，祝你以后儿女成双，事业有成。总裁，你真得是人生赢家，很让人羡慕那种，有漂亮的混血娇妻，还将继承James家巨大的财团，以后还会有混血宝宝。真的，我要是个男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嫉妒你。” 乔斯年薄唇紧抿，没说话，只看着她。 叶佳期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悲无喜，很平静。 良久，还是乔斯年开了口：“你呢，继续定居在芝加哥？我觉得你可以把我的房子卖了，换一笔钱回国去，足够你一辈子用。” “总裁还真是替我考虑，我离开不离开，关你什么事呢？你以后在纽约高高在上，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放心，我收了你的钱，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曾经有染。” “嗯。”乔斯年淡淡应了一声，“真得不留下来吃饭？” 叶佳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没看出什么情绪来。 人生赢家，挺好。 “再见。”叶佳期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她推开门，裹好围巾，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 电梯正好过来，她上去。 乔斯年没有追出来，整个走廊里一片沉寂。 至此终年，曲终人散。 把一个人从心里头剔出去，难倒是不难，只是，心口会被剜去一块，鲜血淋漓。 不过，心会慢慢长的吧，也许用不了多久，那空缺的地方就会被别的东西或者人填上，心也还是一颗完整的心。 晚风吹，吹起她围巾上的流苏和她头上的碎发。 吹散几许余愁，吹尽年少过往。 少年事是过去事，天涯路是不归路。 第2444章 连乔宅都抵押掉 旧历新年。 一个晴好的天气，碧空如洗，遥望无际。 朔风依旧寒凉，冷冷的凉意中带着无穷无尽的萧瑟和落寞，一眼看去万物都是冬眠的状态。 一大早，叶佳期给小柚子穿了新衣服，戴上新帽子。 小家伙害怕放鞭炮，外面放鞭炮时，叶佳期就捂住她的耳朵。 放鞭炮的人家并不多，这儿大多数都是美国人。 小柚子还小，叶佳期没法带她出去玩，就抱着她在家中走来走去。 “宝宝，妈妈给你拍照片。”叶佳期将小柚子放在床上，给小家伙拍了好几张照片。 小柚子很好看，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她还挺配合叶佳期拍照，没有哭，也没有闹。 叶佳期特别满足，抱着她亲了好几口。 欧凡给她打了电话来，她跟欧凡聊了好一会儿。 这个男人虽然工作时一本正经，严肃认真，但对小孩子的喜欢丝毫不比她少。 “对了，叶小姐，你上次托付给我的事，我在年前都已经办好，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连乔宅都抵押掉。”欧凡不解。 “捐给希望小学啊，而且我听说A城冬季发生雪灾，我看看是不是也要捐点钱过去。” “叶小姐，你跟我开玩笑。” “谢谢你了。” “不用谢，只是，叶小姐，抵押利息很高，你如果拿不出钱收回，恐怕乔宅就要归别人所有了。” “归别人就归别人好了，一座空空荡荡的宅子，没什么好留念的。” 欧凡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又不像开玩笑。 但既然是叶佳期做出的决定，他不好反驳，因为乔宅的所有权早已经是叶佳期，她可以用她想的任何方式去处理，哪怕就是无偿捐掉。 欧凡又跟叶佳期随意聊了会儿，这才挂了电话。 于康在微信上戳了叶佳期很多次，叶佳一直没回他，直到今天才回了。 于康跟她要手机号码。 叶佳期就把自己新办的手机卡号码告诉了他。 刚发过去，于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佳期，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再也不跟我玩了。” 叶佳期听到他孩子气的话，笑道：“干嘛不理你，你又没做错事。” “做错事了，你生孩子的时候，我都没去医院看你。” “我知道你在忙，你不是提前跟我打了招呼，说要去纽约。” “嘿嘿，你能原谅就好。” “没什么，对了，你回京城了？” “可不是，这会儿正躺在家里的床上跟你打电话呢！难得休个假，这段时间太累了，纽约的新金融区项目难度太大，这么棘手的项目，也就我们总裁能接手，别人哪有这个能力。” “你回国，来得及赶回来吗？” “来得及，我特意多请了几天假，等我回去，你让我看看你女儿吧，肯定很像你。” “有机会就给你看看吧，反正都说像我。” “像你好啊，长大了漂亮。”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我说的是真话，我这人不撒谎的，老实人。” 第2445章 互相利用和尔虞我诈 叶佳期和于康倒聊得来，聊着聊着，于康问道：“佳期，你也是京城人，对了，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我帮你去看看。” “没有亲人了，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想顺道帮你看看家里亲戚，告诉他们，叶佳期生了个漂亮女儿。”于康乐呵乐呵的，“那你以后岂不是不会回京城了？” “差不多。” “可惜，本来还想着有个老乡，可以同来同往，相互照应。” “你会找到老乡的，还会找到女朋友。嗯，新的一年，就祝你桃花朵朵开，事业顺利。” “还是祝我不要加班来得实在，你要是看到我，一定会明显感觉到我瘦了，瘦的很厉害。” “瘦了好，人家想瘦还瘦不了呢！” 小柚子哭了。 叶佳期这才挂了电话。 叶佳期抱着小家伙，不停地哄。 穿了新衣服的小家伙更加漂亮，看上去很有精神，小小一团，肉乎乎、软绵绵的。 小柚子喜欢看窗外，像是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 等她抱累了，这才把小柚子给孙管家去带。 她得了空，松了一口气，坐在阳台上喝了杯咖啡，晒着太阳。 家里头的新报纸早已经堆积如山，她自从住院后就没有再翻过，孙管家也不爱看，因而这些报纸就堆在角落里，厚厚一层。 叶佳期翻了翻，挑了元旦那些天的报纸出来。 倒没让她失望，金融版面大篇幅在介绍James集团的新金融区项目，各种深度挖掘、多角度剖析。 叶佳期懂一些金融，粗粗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一次James集团还真是花了大手笔，压了不少资金在上面，但正如于康所说，这个项目难度非常大，不是金融界资深人士，根本运营不出来。 叶佳期哂笑，这样的大项目，江宽肯定不会交给外人来做，而自己家里人中怕也挑不出个对金融很懂的人来。 从江瑶就能看出，江家人也不怎么样。 江宽倒有脑子，有眼光，相中了乔斯年这块金子。 这大概也是他千方百计想留下乔斯年的原因，不惜给乔斯年高位、重金，甚至让他和自己唯一的女儿结婚。 如果说男人面对美人还不一定会动心的话，那在面对金钱和至高无上的地位时，一定会动心。 乔斯年也不免俗。 他本来就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叶佳期又翻了翻报纸，看到好几张江宽的照片，倒没有乔斯年的。 江宽意气风发，对这个项目抱有极大的信心！ 呵…… 叶佳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互相利用和尔虞我诈，她总觉得，在那样的环境里呆久了，人就变了。 良久，她合上纸页，将这一大摞报纸又重新扔到角落去。 阳光斜斜地从窗户照进，照在她干净的脸上。 有那么一刻，她的心猛地跳了几下，脑中闪过一些思绪，这些思绪渐渐飘远，又渐渐模糊。 隔壁传来小柚子的哭声。 冬季的阳光还是这样温暖，仿佛还是从前的那些个冬天。 第2446章 漂亮小媳妇带回家 国外的新年没有什么年味，如果不是家里的窗户上贴了“福”字和窗花，叶佳期也感觉不到是在过年。 很多时候，过年就是一种仪式，一个宣告新年到来的仪式。 而这种仪式类的东西，往往并不能给成年人带来多少欢乐。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元宵节就到了。 这又是一个团圆的节日，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元宵节到时，小柚子长大许多。 新年没有能出去，叶佳期打算在元宵节带她去逛逛，而唐人街是她的首选。 她和唐管家带着小家伙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她们是傍晚出来的，正好可以看到街上各种各样的花灯。 叶佳期给小柚子买了个兔子灯，搁在婴儿车里给她玩。 兔子灯一闪一闪，小柚子吓得哭了。 叶佳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家伙，害怕了。” 她把灯关掉，小柚子这才又乖乖地停止哭泣。 唐人街装扮一新，这些花灯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像白天一样，灯火通明，火树银花。 小柚子精力旺盛，一出来连觉也不睡了，一个劲儿乱动。 四周不停地有大叔大妈停下来看小家伙。 “太太，你家小宝宝真可爱哦，好看得不得了。” “可不是，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宝宝了，是小女孩吧？” 叶佳期笑：“是，是女儿。” 小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生，一个劲儿扯围巾往脸上盖，这个无意而幼稚的举动惹得大叔大妈们乐呵呵地笑。 叶佳期也特别高兴，蹲下身，替小柚子掖好衣服。 几个大妈看得兴致勃勃，有的甚至还把买的玩具给了小柚子。 “太太好福气，有这么个漂亮女儿，每天都很开心吧。” “我家孙子今年两岁了，哈哈，要是能订娃娃亲，可真想把这漂亮小媳妇带回家。” 叶佳期被大妈们逗笑：“漂亮是漂亮，脾气大。” “漂亮就是资本，有资本，脾气大点怕什么。太太你长这么好看，难怪女儿也好看。” “不得不说，还是基因强大，我猜这小公主的爸爸也帅吧？这大眼睛，小嘴巴，高鼻梁，挑不出半点毛病。” 叶佳期抓住小柚子的手，笑道：“爷爷奶奶夸你呢，要不要谢谢爷爷奶奶？” 小柚子很开心。 众人又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离开，离开时还一个劲地夸小丫头好看。 “小骗子。”叶佳期看着一婴儿车的玩具、小礼物，“长得好看也能骗人啊。” 小柚子可能比她有出息多了。 这才出来一会儿工夫，这么多人送她东西。 小骗子本人正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些东西呢，好像特别开心。 叶佳期盯着这小骗子看了许久，不由感慨，好像长得是还不错。 叶佳期继续推着婴儿床，和孙管家去了她们早就预定好的江南菜餐厅。孙管家不准她吃辣，她就只好改吃清淡的江南菜，反正她也不挑食。 进餐厅，小柚子大概是玩累了，在推车中睡着，小脸蛋粉妆玉琢。 第2447章 去承受一些风雨 餐厅的包间里，推开窗户，便是一幅花市灯如昼的美好场景。 各种各样的花灯，宛如一条条长龙，排列在长街的两侧，将黑夜下的唐人街衬托得如同白昼。 叶佳期在窗边站了许久。 她水灵灵的眸子看向外面的街景，心口是涌动的美好。 世间有千般好，何必去想不好的事。 小柚子今晚上倒特别乖，一进餐厅就睡觉，让叶佳期和孙管家吃了个很安稳的元宵饭。 街头有人放孔明灯，纸灯晃晃悠悠飘上天空，像一朵朵花儿似的，带着一个又一个祝福。 “叶小姐，你喜欢看灯和烟火，吃过饭我可以带小柚子先回家，你玩一会儿再走，你已经好久没出门。” “也好，我想在街上走走。” 她想散散心。 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她快喘不过气来，胸中也总是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 趁着今天的元宵节，她想休息下。 “嗯，以后经常出来走走，对身体也很有好处。” “我知道的。” 自从有了小柚子，她知道，自己的生活中多了一份责任，她可以不为自己，也一定会为了小柚子去承受一些风雨。 一个女人当母亲后，心里头的第一位就永远是宝宝了。 而替宝宝遮风挡雨的本钱就是，自己要好好的。 清淡的江南菜，叶佳期很喜欢吃，孙管家也特别喜欢。 她们一边吃一边随意聊天，而小柚子就这样安稳地睡在小推车里，安安静静。 窗帘拉着，从叶佳期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一整条街上的灯，六角宫灯，手绘纸灯，莲花灯……各式各样。 小时候的元宵节，妈妈会给她买灯，每一年都买。 她吃着菜，微微有些走神。 不见旧时人。 忽然，小柚子哭了起来。 叶佳期收回神思，赶忙起身。 小家伙哭得很起劲，小脸通红。 “叶小姐，小柚子可能是饿了。” 叶佳期将小家伙从手推车里抱出来，给她喂了奶。 小家伙果然是饿了，吃得心满意足。 叶佳期抱着她站在窗边看花灯，她也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看了还想看，两只眼睛很有神。 叶佳期指着外面的灯跟她絮絮叨叨说着话，虽然小柚子听不懂，但小柚子很喜欢听她说话，不哭不闹。 叶佳期最喜欢这样子的小家伙，乖宝宝一个。 “叶小姐，抱累了吗？我来抱，你再吃点。”孙管家站起身。 “谢谢您。”叶佳期把小柚子交到孙管家手里。 她确实饿了，还没有吃饱。 她吃着饭，孙管家就抱着小柚子在包间里随意走动。 “叶小姐，我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先带小柚子回家，小家伙还小，不宜在外面呆太久。” “也行，帮她把衣服穿好吧，别着凉。我再在街上走走，好久没出来散心了。” “行的。” 孙管家替小柚子把衣服扣好，又用小被子包裹好。 小家伙有点不情不愿，一个劲儿挣扎，一副不愿意回家的样子。 孙管家只好哄道：“乖，回家家，妈妈等会儿也会回来。” 第2448章 蓦然回首时，身后已空无一人 孙管家连哄带骗，小柚子才乖了。 孙管家先带了小柚子离开，叶佳期一个人坐在包间里默默吃着菜。 最后一道菜是一份清汤莲藕小圆子，甜甜的。 吃了小圆子，可以团团圆圆。 曾经有一个人这样说过。 只是，叶佳期吃了一半就没有了胃口，目光落在碗里的小圆子上，眼底是静默的光泽。 孙管家和小柚子离开后，包间里变得很安静。 自从小柚子出生，她就再没有过这样安静的时刻，每时每刻都围着小柚子转，这样属于自己的时间少之又少。 然而她并不喜欢安静下来，她喜欢热闹，只有在热闹中才会忘记不快。 叶佳期没有再在安静的包间里逗留，她结完账就去了街市。 街头特别热闹，人声鼎沸，看灯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有点拥挤。 人群多数都是华人，叶佳期挤在他们中间，一盏灯一盏灯地看过去。 街市中有灯会，还有猜谜活动，叶佳期猜不上几个，就站着看别人猜。 有些人真厉害，一猜就中。 街头的纸灯上大多画着梅兰竹菊，还有一些清丽脱俗的诗句，很有元宵节的气氛。 叶佳期走马观花地看，明亮而舒心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庞映照出柔和的颜色。 她眉眼如新月，唇角微微上扬。 有时候，她也会在一盏漂亮的灯前停下，轻轻念着上头的句子，譬如那“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哂笑，其实这世上更多的是，蓦然回首时，身后已空无一人。 并没有多少人能有那份幸运，在灯火阑珊处还能见到想见的人。 叶佳期仰着头，好几次看得入了神，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细腻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 人群熙熙攘攘，被人挤到几次后，她就找了个角落站着，也不做别的事，就安静地看着安静的灯。 小孩子明显比大人更兴奋，几乎每人手里都提了一盏灯，追逐打闹。 叶佳期伸手摸着花灯。 她格外喜欢一盏粉红色的小宫灯。 小小的，很精致。 “姑娘，喜欢就带一个，不贵，才5美元。”卖灯的笑道。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买。 她继续走在路上，看人潮涌动。 街头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什么臭豆腐、烤串、蒸糕……倒很有国内的感觉。 叶佳期买了一根棉花糖，吃着。 糖是甜的，灯是暖的，而她的眼眶却在一瞬间打湿。 双眼迷离处，灯火依旧通明。 吃着棉花糖，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 小时候，这种棉花糖不贵，但对于家里条件不好的她来说，很奢侈了。 她不会开口跟妈妈要，但她妈妈那样善解人意的人，怎么会不懂小孩子的心思。 后来妈妈每次上街，都会给她带一根棉花糖。 榕城地方小，只有最简单的那种棉花糖，一大团。 后来到了京城，她才知道，原来棉花糖还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比如小兔子，小熊猫，但价格也更贵。 乔斯年给她买过。 第2449章 我马上就报警 因为她太爱哭了，所以他只好用这样的东西来哄她。 吃着手里的棉花糖，叶佳期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来走去。 棉花糖吃到一半，忽然，孙管家打了电话来：“叶小姐，小柚子不见了，刚刚在唐人街出口，我跟出租车司机说了两句话，一转头，小推车不见了！” “哐”，叶佳期手里头的棉花糖掉在地上！ 她脸色刷白，脑子轰了一下：“找了没有？报警没有？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找，我在南门出口这儿，这里人好多，太多人了。”那头，孙管家声音焦急，急得满头大汗，“我还没有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这里人这么多，今天又是元宵灯会，警察不来，我们怎么能找到小柚子！” 叶佳期心口狂乱跳动，声音很大，一张脸惨白无比，毫无血色。 她紧紧抓着手机，嘴唇颤抖，肩膀也抖个不停。 但她的思维还很冷静，好几次，晕眩之间，她差点站立不住。 眼前的灯在晃，那头孙管家的声音很焦急。 “叶小姐，你别急，我马上就报警。” “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现在就过去。” “南门雕像这里。” “好，我现在就过去。” “叶小姐，你慢点，人太多了！” 叶佳期挂上电话，飞快地穿过人群，在拥挤的人中往前走。尽管如此，这儿还是很难走，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眼底的恐慌、害怕放大。 小柚子不见了！ 小柚子不会不见的，她那么小，那么依赖她，不会不见的。 她很后悔，她不该带小家伙来这种人多的地方，更不该让孙管家一个人送小柚子回去。 虽然这儿是美国，但拐卖小孩，哪个国家都有，更何况是这种人多复杂的地方。 不，她的小柚子还小，才那么点大。 叶佳期在人群里找着路，也不顾挤得慌，飞快地往南门的位置跑！ 处处都是人，处处都是灯。 她怎么能这么疏忽，要是小柚子丢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恨死自己的，会的。 一路飞跑时，她的脑中不停地闪现那些不怎么美好的拐卖案，很多小孩子被拐走后，卖给别人还算是好的，有的直接被摧残身体，拿来当做赚钱的工具。 不要……她的小柚子那么可爱。 叶佳期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气喘吁吁地跑着，全然不顾四周异样的目光。 围巾散了，头发和大衣都乱糟糟。 跑着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撞到人，她不停地说“对不起”，但还是被人骂了一路。 冬天的风刀子一样剜在她的脸上，生疼生疼，她已经浑然不觉，脑子里、心里全是小柚子，她的宝贝女儿。 小柚子那么可爱，怎么能被别人抱走，别人会虐待她的，不会对她好的。 “小柚子……小柚子……”叶佳期开始哭着喊宝宝名字。 路人惊讶的目光往她投来，都觉得这个女人像失心疯。 叶佳期不管不顾地往南门跑，她要找到小柚子。 第2450章 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一路上，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搜寻着小推车和小婴儿的身影。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心口堵塞，如有一块石头重重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终于，她跑到了南门！ 这儿的人也很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她一眼就看到了孙管家的身影！ “孙管家！”她喊了一声。 孙管家立马回过头来：“叶小姐，你来了，怎么办，小柚子不见了，怎么办……我报警了……” “找，一起找，小柚子肯定在附近，肯定是有人跟我们开玩笑把她抱过去玩了，小柚子不会丢的，她那么喜欢我，她怎么舍得不要妈妈……”叶佳期的声音里都是哭腔。 孙管家鼻子一酸，急得也要哭了：“叶小姐，对不起，真得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小柚子。我只是跟司机问了路，哪知道一转头，小柚子就不见了……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不要自责了，一起找吧，小柚子肯定很害怕，她那么怕生……”叶佳期的眼泪掉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小家伙很怕生。 她肯定会哭。 而她，最怕小柚子哭，小柚子一哭，她的心就跟着颤。 孙管家点点头，和叶佳期一起在街头找小柚子。 街上人来人往，这么多人，她们这样找，无异于海底捞针。 叶佳期开始问路边的店老板：“老板，有没有看到一辆深蓝色的小推车，里面有个宝宝。” “没看到，没看到，今天人这么多，我哪注意这个。” 连续问了附近几家店铺，都说没看到。 叶佳期又看到个卖红薯的老奶奶：“奶奶，你有没有看到一辆深蓝色的小推车，在那个位置消失的？” 叶佳期指着小柚子消失的位置。 老奶奶一边卖红薯，一边啃红薯，她看了叶佳期一眼，行动迟缓道：“看到了，被一个男人推走了。” “男人？他长什么样？他长什么样？”叶佳期急忙道，满头是汗。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啊，我记性又不好，哪里记得。”老奶奶并不太想理她。 叶佳期的眼底满是失望的表情，有一种近乎崩溃的感觉。 被一个男人推走了。 叶佳期有些站立不稳，孙管家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这才发现她手脚冰凉。 “叶小姐，你深呼吸一口，叶小姐，你撑住，不会有事的，会找到的。”孙管家慌了。 叶佳期紧紧抓住孙管家的手，这才没有倒下去，但眼中是虚无而缥缈的光泽，两眼无神。 她的目光也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呆滞无力。 “为什么我连宝宝都保护不了，我好没用，好没用……”叶佳期哭了，陷入深深自责。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她的围巾。 孙管家握紧她的手：“叶小姐，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小柚子，你不要自责，你骂我吧，我心里会好受点。” 人来人往的大街，她们该怎么去找一个小小的孩子。 叶佳期泣不成声，泪水直流，双眼通红。 第2451章 她一哭我就受不了 她像是一个孤零零的人，被遗弃在天地之间，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显得她更加孤独和无措。 孙管家比她更无措，心里头是莫大的无助感。 她们已经快把整条街翻遍，可是，哪里有小推车的影子，哪里有小柚子。 叶佳期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庞愈发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叶小姐，等警察来吧，不会有事的……”孙管家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拐卖小孩，怎么会在这种人特别多的地方把孩子拐走。 如果是敲诈，她们只是普通人，能敲诈到多少钱呢。 究竟是谁把小柚子带走了。 “小柚子肯定在哭，她一哭我就受不了，我不要她哭。”叶佳期难受地捂脸，“她会饿的，她要是被带走了，谁喂她喝奶，她还那么小。现在天气又这么冷，她会感冒的……” 叶佳期撑不住了。 一想到小柚子稚嫩、天真的脸庞，她就很难受。 她的宝贝女儿…… “叶小姐，是不是江瑶，是不是她把人带走了，她上次在商场里很嫉恨你，说的话也特别恶毒。”孙管家急切切道。 叶佳期没说话，心口还在跳个不停。 江瑶？是江瑶吗？是她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 叶佳期知道自己在芝加哥没有跟任何人结仇，唯一得罪过的人就是江瑶。 “叶小姐，如果是她，你也不用担心，她不敢对小孩子怎么样的。”孙管家稳住叶佳期的情绪，“你别哭了，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叶佳期摇头：“我该怎么办，我好没用……” “等警察来，叶小姐，我们去避风的地方躲躲，外面太冷了。”孙管家搓了搓手。 此时的叶佳期眼神无力，四肢冰冷，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状态。 她推开孙管家，语气焦急：“不，我要站在这里，我要继续找……” “叶小姐，不会有事的，小柚子肯定平平安安。” 孙管家很自责。 她没有照顾过小孩，她哪里会知道，一个转身说话的功夫，就有人把小孩子带走了。 如果她知道会这样，她一定死死看着小柚子。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冬天的风很冷，吹在叶佳期的身上，她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知觉，木木地站在原地，眼睛也不知看向何方。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喧嚣。 芝加哥的警察来得倒很快。 一个中年美国警察走到叶佳期的跟前，听她们把事情叙述了一边。 随即，几个男人开始在一旁议论，大概是在讨论方案。 这个过程，大部分时候是孙管家在说，叶佳期已经没力气开口，恍恍惚惚。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叶佳期头痛不已，紧紧皱起眉头，双腿瘫软，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警察头头用外文认真地跟她们核实了信息，随即就开展搜查工作。 警察的到来让街头出现了不小的骚动，人群里不少目光往她们投来，警方将她们安置到警车上，又开始查找监控。 第2452章 相信警察，不会有事的 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叶佳期度日如年。 车里的空气让她格外压抑，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孙管家紧紧抓住她的手。 煎熬，无穷无尽的煎熬，心上如有一只只蚂蚁在爬动，钻心入骨。 时不时有警察坐进警车，对接情况。 有两名警察站在车外，低声交流：“不是拐卖案，这个男人将孩子推走后，抱到了车里，而车牌毫无遮挡，看上去并不想隐瞒什么。” 外面的风吹草动，叶佳期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到这句话时，叶佳期猛地坐起身，打开车门探出头去：“可以给我看监控吗？那人去哪里了？” 其中一个警察转头：“太太，您稍等，我们正在根据监控和车牌号排查线路，我们猜测，人就在附近。” “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要把我宝宝平平安安带回来好吗？”叶佳期恳求道。 “您放心，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警察过来汇报：“监控中的黑色车辆进了栖园酒店。” 叶佳期知道，这家酒店离南门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是国人开的一家豪华温泉酒店。 她立马扯了扯警察的袖口：“警察，带我过去，带我过去可以吗？我是孩子的妈妈，我应该过去。” “太太，现在什么情况不清楚，我们的人已经过去，您呆在这里，我们会给您消息。我们的人已经去了栖园，随时会反馈消息过来。” 孙管家拉住叶佳期：“叶小姐，相信警察，不会有事的。” “谁把小柚子抱走了，谁啊……”叶佳期痛苦地掩面，很难受，心口堵得慌。 孙管家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好陪在她的身边安慰她。 叶佳期不肯再上车，静默地站在风中，眼底是未干的泪痕，一点一点，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四周依旧人来人往，热闹嘈杂，但叶佳期的心却渐渐沉入谷底。 她不知道是谁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小柚子是她的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很快，警方就收到消息—— 小柚子被人抱到了栖园酒店8299套房。 风中，叶佳期靠着警车，无力地站着，眼神里是莫大的无措。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目光所及处，只有明亮的光线。 一个警察往她走来：“叶太太，我们警方跟8999套房的先生有所沟通，他说他认识你。” 叶佳期惊讶，收回迷离的目光，盯着警察：“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片。”警察递了一张卡片给她。 叶佳期接过。 呵…… 乔斯年。 孙管家也愣住了，乔爷想看小柚子就给叶小姐打个电话，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 “警察，谢谢你们，打扰了，我和他确实认识，我这就去栖园。”叶佳期平静道，很是抱歉。 “叶太太，您如果和这位先生私下解决，那我们就回警局。如果你不同意私底下和解，我们会出面，毕竟这位先生的行为已经触及法律。” 第2453章 你把女儿还给我！ 叶佳期犹豫半晌，淡淡道：“我和他私下解决。” “那好，有需要的话，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谢谢你们，打扰。” “不用谢。” 寒风中，叶佳期挑开耳边的碎发，眸中是幽邃的光泽。 还好，小柚子没事。 叶佳期紧紧攥着乔斯年的名片，勒紧，双手冰凉。 孙管家见她脸色不太好，连忙道：“叶小姐，要先打个电话给乔爷吗？他不会伤害小柚子的，你要相信他。” “去栖园酒店。” “好。” 酒店离唐人街不远，走路都能过去。 这是建在唐人街不远处空地上的一座大面积豪华酒店，里面有很出名的温泉。 正是深夜，酒店在夜色下犹如庞然大物。 天上，一轮莹亮的明月静静照着高楼大厦。 酒店四周要安静许多，但从酒店处可以清晰地眺望到唐人街的繁华，也能看到那一排排精致的花灯。 元宵佳节，景致绝好。 叶佳期在大门口站立许久，往酒店里走去。 “孙管家，你在楼下等我吧，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叶小姐，我不放心。” “没关系。”叶佳期说完就往电梯处走去。 孙管家看着叶佳期单薄的背影和凌乱的头发，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电梯徐徐上升，从透明电梯里可以看到外面繁华热闹的街景。 这种喧嚣的场景很容易让人产生恍惚感。 叶佳期脸色沉静，眼底是深邃的眸光，嘴唇抿起，手心里还攥着乔斯年的银灰色名片。 套房顶楼，电梯停下。 她一间一间寻找过去，在8299门口驻足。 这种套房的隐蔽性很好，尽管很好，但刚到门口，叶佳期就听到了小柚子的哭声！ 婴儿的哭声都一样，但小柚子的声音是小柚子的声音，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小柚子一哭，她的心就攥紧，如被一只手勒着。 “咚咚咚”——叶佳期抬手，拼命敲门。 小柚子在哭，他在里面干什么！ 一瞬间，她想到很多不好的事，这些思绪像没头绪的丝线，一根一根缠绕着，解不开。 门开了。 豪华套间里的香气幽幽袭来，灯光是橘黄的浅色调。 开门的是乔斯年。 他穿着一身黑色睡袍，领口处是露出的一截麦色肌肤。 “佳……” “啪！” 没等乔斯年开口说话，叶佳期用足力，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乔斯年，你有病吗？！你为什么抢我女儿，你把女儿还给我！你想对我怎么样你就冲我来，你把女儿还给我！”叶佳期歇斯底里冲他喊，所有焦躁、害怕的情绪都涌出来，像决堤的洪水，不可收拾！ 小柚子是她的命啊！ 一巴掌打在乔斯年的脸上，乔斯年半边脸红了。 她的哭喊声在门口格外响亮。 刹那间，四周一片安静。 乔斯年没还手，他沉沉看着门口的叶佳期，薄唇紧抿，眼底是凝结的深沉，脸色有些暗。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纠缠的呼吸声。 门口悄无声息，但套房里小柚子的哭声却很是洪亮。 第2454章 她是我的心，是我的命 昏暗的门口，乔斯年高大的身躯遮住一大半的光线，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幽邃而深沉，下巴线条紧紧绷着，视线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叶佳期气得肩膀都在抖，有焦灼的情绪，也有气愤。 打了乔斯年的手掌心很疼。 她双手紧握成拳，胸口起伏不定，一股极度愤怒的情绪积压在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四目相对，叶佳期是愤怒和恼火，乔斯年是沉静和寡言。 他的半边脸红了，但因为灯光的缘故，并不明显。 小柚子在套房里哭个不停。 叶佳期冷冷看了他一眼，推开他，从他身边往套房里跑去！ 寻到小柚子的声音，她飞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卧室大床上哭个不停的小柚子。 套房里有暖气，不冷，小柚子的身上还盖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婴儿车就在床边。 小柚子哭得小脸通红。 叶佳期赶忙抱起她，轻轻哄着：“小乖乖，不哭，不哭，乖，妈妈在这里，不要怕……” 小柚子闻到叶佳期身上熟悉的气息，两只手扒着叶佳期的怀抱，紧紧靠着叶佳期。 叶佳期心疼得不得了。 小柚子每哭一次她就心疼，不管是什么原因。 而且她知道，小柚子怕生。 “乖，小柚子乖，妈妈来迟了，妈妈这就带你走。” 小柚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佳期都来不及给她擦眼泪。 正当她哄着小柚子时，乔斯年缓步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落在地板上。 他站在叶佳期的跟前，目光落在她女儿的脸上。 叶佳期没看他，替小柚子擦着眼泪，打理衣服。 “她刚来的时候，没哭的。”乔斯年也有点无措。 “她认生，不喜欢跟陌生人呆在一起。”叶佳期淡淡道，面无表情，看都不看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微微张开双臂，想抱她女儿。 可叶佳期转过身，避开，没让他碰。 小柚子还在哭，在叶佳期的怀里动个不停，小脸蛋涨得通红。 “她叫小柚子？大名叫什么？”乔斯年的眼底是微微的光泽，虽然叶佳期把小柚子抱在怀里，但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女儿的脸上。 “关你什么事？你不要叫她名字，她不会喜欢你叫！”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刚刚一直叫她小期，她好像也很高兴。我抱她的时候，她也很配合。” “小孩子没情绪，我可以告诉你，她不会高兴，也不会有表情，但她怕生人！乔斯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你知道小柚子丢了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她是我的心，是我的命，她要是不见了，我活不下去！”叶佳期紧盯着他，“所以就算我求你，不要逼人太甚，你不懂一个母亲的心情。” “今天来栖园谈生意，碰巧在街头看到孙阿姨和小柚子，我想看看你女儿，就让手下……” “不要为你的卑鄙找借口。”叶佳期打断他的话，眼神逼人，“卑鄙就是卑鄙，你以后要是再偷偷把小柚子抱走，我会跟你拼命，而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 第2455章 你以后别碰她 直到此刻，叶佳期的心口都没有能平静。 她太害怕了，那种后怕的无力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还好今晚上没出什么事，如果真得出了事，她会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一颗心猛烈跳动着，哪怕这会儿紧紧抱着小柚子都无济于事，害怕感依然没有消失。 叶佳期的脸上带着让乔斯年陌生的敌意，他皱了皱眉头：“我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我抱她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抱抱她，她长得很可爱。” “所以你就用那种卑鄙无耻的方式，对吗？总裁？” “你不会同意我见她。” “你这么喜欢小孩子你去跟江瑶生啊！”叶佳期冷眼看着他，脾气上来了，“你抱我女儿干什么？她又不是你孩子，她是我跟我老公，我最爱的男人的孩子！你喜欢小孩就去跟江瑶多生几个，混血的，一定更可爱，别卑鄙到偷人家孩子！江瑶那么喜欢你，她肯定愿意给你生，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也不知道是叶佳期话里的哪个字眼触到了乔斯年的情绪，他脸色沉了沉，犹如暴风骤雨下的天空。 “我女儿还小，我不想她接触到什么小人，我想让她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地成长。” “我没对她做什么，只是看一眼，我抱她的时候，她也挺喜欢。” “你以后别碰她。”叶佳期决绝道。 小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给吓到，哭声更大，一个劲儿动来动去，甚至用小脚踢叶佳期。 叶佳期弯腰把她放进手推车里，她哭得更来劲。 “总裁，该说的，除夕夜那晚，我们都已经说过了，其他的话都是多余。”叶佳期蹲下身，安抚小柚子的情绪，“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母女的生活，你会过得很好，我也会过得很好。” 小柚子还在哭个不停。 乔斯年没有做声，只有目光一直落在小柚子的身上。 “你女儿……真得很可爱。” 叶佳期怔了下，她不知道乔斯年怎么就跟失心疯似的，前言不搭后语。 “你以后孩子也会很可爱，所以，不要再做偷别人孩子这样卑鄙的勾当。”叶佳期冷漠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她从生下来，我还没见过。” “所以你现在见过了，以后呢？以后你还会打扰我们吗？”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见小柚子，不见也罢。” “乔斯年，权力，女人，孩子，在你心里头，哪个最重要？嗯？” 乔斯年似是轻声哂笑，眉眼淡漠：“自然是权力，有了权力、地位，什么女人、孩子没有？” 叶佳期听到他的话，心口倒没有起一丝波澜，甚至没有什么意外。 她淡淡道：“如果我是男人，我也选权力。” 小柚子还在哭，怎么哄都不成。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道：“你女儿是饿了。” 叶佳期知道小柚子是饿了。 “你给她喂点奶，我出去。”乔斯年转过头，往卧室外走，帮她带上门。 叶佳期脸色很不好。 第2456章 男人的心大多又硬又冷 她瞪了门口一眼，又转过头，弯腰摸了摸小柚子的脸庞。 小柚子哭得很厉害。 她解开大衣外套，抱起小家伙，给她喂奶。 小家伙果然是饿了，一脸满足地喝奶。 叶佳期看着女儿的小脸蛋，轻轻用手摸着，此时此刻，她很是心安。 小柚子好好的，没有被拐跑。 小家伙喝饱了，将小脑袋埋在叶佳期的胸口，大眼睛炯炯有神，也不哭了，就盯着叶佳期看。 “宝宝最乖了，妈妈带你回家，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来，咱们进小推车好不好？” 小柚子不肯，大眼睛移开，盯着套房里的大床看。 叶佳期穿好衣服，这才注意到，床上放了好几只玩具，可能是乔斯年为了哄小柚子买的。 小柚子伸手，想要抓那只毛茸茸的小黄鸡。 叶佳期握住她的手：“小柚子，咱们不要，妈妈给你买，不要陌生人的东西。” 小柚子不依，身体往前倾，拼命想挣脱开叶佳期的怀抱，就要毛茸茸的小黄鸡。 叶佳期索性将她抱到小推车里：“不许要，回家。” “哇”，小柚子大声哭出来，哭得可怜兮兮。 叶佳期将她放到推车里，这才带着她离开卧室。 小柚子在车里不停地动，本来喝饱了好好的，现在又闹起来。 门打开。 叶佳期一眼就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乔斯年。 他穿着一身睡袍，听到声响，也转过头。 “还在哭？”他大步走过来，扶住小推车，弯腰看向哭泣的小柚子，“真会哭。” “你让一下。” “我手下刚刚来过，我让他订了酒店里的婴儿游泳，本来我准备带小家伙去……” “我让你让一下，行吗？”叶佳期喊道，脸色难看。 “不能再呆一会？她挺喜欢我。” “她不喜欢你！”叶佳期火了，“你有什么值得她喜欢？你以后离她远点，你伤害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来伤害我的女儿。我对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她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长大，而不是接触到你那些肮脏无比的圈子，受到各种看不出的伤害。她承受不起！而且，你用什么身份跟我提出这种要求？”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爱，想抱。” “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大街上可爱的孩子多的是，你去抱啊！”叶佳期歇斯底里地爆发，“你别碰我女儿，你不配。” 乔斯年的眼底是黯淡的光泽，他盯着小柚子看了很久。 好几次，手伸过去想把小家伙从手推车里抱出来，但都忍住了。 他对这个孩子很有感觉，看到她时，心中会泛起久违的柔软。 男人的心大多又硬又冷，他也不例外。 但看到这个小孩，他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叶佳期没过来的时候，小柚子跟他玩得挺好，他抱她，她也不哭，还会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给她拿了玩具，她就在床上抓着玩，很乖。 那个时候，他挺满足。 也是头一次觉得，刚生下来的小婴儿并不烦人，反而很喜欢。 第2457章 乔斯年，滚！ 这个小孩子软软一团，他很喜欢抱，虽然她会把口水蹭到他的衣服上，但向来有洁癖的他并不计较。 “让我再抱抱，最后一次。”乔斯年将目光看向叶佳期。 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引力在催促他抱小柚子，那个在手推车里拼命挣扎的小家伙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他的心口如被春风吹过。 小丫头大概是哭累了，不哭了，用大眼睛看着乔斯年。 他看她，她也看他。 乔斯年唇角上扬，笑了。 小家伙眼睛很大，像叶佳期。 他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乔斯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弯下腰，试图掀开手推车上的透明帘子。 突然，叶佳期上前，用力推开他挡在小柚子的跟前：“我说了，你别碰她！乔斯年，滚！你也别再动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接近小柚子，你不要再靠近她！” “我没别的意思！”乔斯年皱眉。 “江瑶不肯给你生孩子吗？你让她去生啊！现在怀一个，不过就是一年的时间，你也能抱到小孩子，还是自己亲生的。你何必纠缠着我的宝宝不放？” “非要这样？” 叶佳期不愿意再跟他解释，推开他，低头把小推车的帘子拉好，推着宝宝往门口走去。 她浑身都散发着冷意，像一只刺猬，随时随地都能刺到人。 但她的女儿却被她紧紧护在身下，风吹不到，雨打不着。 乔斯年眉头紧皱，薄唇紧抿，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冷漠的叶佳期。 叶佳期打开门，细心地将小柚子推出去。 小柚子并不安分，一个劲地乱动，好像要把小推车给弄坏似的。 正当叶佳期低着头时，一个男人忽然挡在了她的跟前，遮住一片光亮。 叶佳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并没有看叶佳期，而是看向她身后的乔斯年：“总裁，我刚去把婴儿游泳的套餐订了，现在过去吗？” 乔斯年脸色沉静，他看了看叶佳期的背影，淡淡道：“不用了，取消吧。” “好的，总裁。” 叶佳期没有再听到他们后面的对话，她推着小柚子离开套房，走在僻静的走廊上。 四周安安静静，但小柚子的哭声很响亮。 “小柚子不哭，妈妈去给你买小黄鸡好吗？乖，不哭。”叶佳期一路哄，她猜她应该是舍不得毛茸茸的小黄鸡。 小家伙什么都不懂，还是哭。 叶佳期无奈。 电梯到了酒店楼下。 孙管家翘首守着，一看到叶佳期，立马跑了过去：“叶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 “小柚子呢？小柚子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碰到哪里？怎么一直在哭啊。”孙管家心疼地看向手推车，小家伙脸蛋涨得通红。 “她也没事，可能是想要玩具了。” “不是饿了吗？” “刚给她喂了奶。” 孙管家松了一口气，还好小柚子没事，还好。 她一直在自责，等叶佳期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骂了很多遍。 还好，小柚子平平安安。 “叶小姐，我们回家吧。” 第2458章 你不要哭了…… 叶佳期和孙管家出了酒店。 这一次，全程孙管家都有在好好看着小柚子。 去街上时，叶佳期特地给小柚子买了只小黄鸡。 只不过，她买不到跟乔斯年那只一样的款式，就买了个差不多大小的。 哪想到小柚子根本不要，看都不看一眼，还是哭。 叶佳期生气：“不喜欢吗？你不是一直盯着小黄鸡看，现在给你买了，你又不要，不要就算了。” 叶佳期不哄了，真得是个特别难搞的小家伙，一天到晚乱发脾气。 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回家，原以为她哭两声就不哭了，结果一路上都在哭，一直哭到家里。 而且，越哭越来劲。 叶佳期都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爱哭的。 她又累又热，脱了大衣，把小柚子抱到婴儿床上去。 小家伙不肯，踢叶佳期，还把婴儿车给踢翻了，哭声很大。 “你想干嘛啊……”叶佳期很难受，她这会儿真得很难受，她从来没有想过宝宝这么难带，这段时间，她整个人都要抑郁了，“你乖乖的好不好，不要哭了，妈妈真得好难受，你不要哭了……” 叶佳期对小柚子掏心掏肺，她也见不得小柚子哭。 可这会儿，她自己很难受。 心口总像有一块石头压着，压得她难以喘息。 她抱着小柚子，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眼底黯淡无光。 心里头都是很累很累的感觉，这种累，散布在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变得很累。 她恍恍惚惚坐着，抱着小柚子，也不再哄她，任由她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滴泪落了下来，落在小柚子的手背上。 她连忙擦了擦眼睛，又擦干小柚子的手背。 她怎么哭了。 她怎么能哭。 小柚子大概是哭累了，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眼皮子垂下，开始打盹。 叶佳期这才将她轻轻放到婴儿床里，替她盖好被子。 小家伙终于睡着。 她睡着的时候很乖，一张纯净的小脸蛋人畜无害，天然纯真，差点哄得叶佳期也以为她是个乖宝宝。 叶佳期把小黄鸡放在她的身边。 小家伙没动，睡得很沉。 叶佳期累得撑着床站起来。 晚上找小柚子的时候走了很多路，身心俱疲。 她实在不知道乔斯年为什么要这么恶劣，偷偷把小柚子抱走，她一点都不想原谅他，她也不会再原谅他。 他真得不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他难道不知道，他把小柚子抱走，她会疯吗？ 当然，他也从来都没有顾忌过她的想法，她想什么，要什么，对他而言，都是不重要的。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顾忌她的感受。 不管是他失去记忆前还是失去记忆后，他一直都是这样，独断、专制、霸道，从来都学不会尊重她、顾及她。 而她，需要跟着他的步伐走，需要去揣摩他的心思。 她很累。 也许是她和他本来就不属于一类人，他们之间也找不到最契合的相处方式。 叶佳期站起身，往卧室外走去。 她想洗个澡，也想睡一觉。 第2459章 一惯的沉默和肃冷 栖园酒店。 窗外星月沉沉，天空中只有一轮寂寞的明月悬挂着，月光悄然洒在帘子上。 乔斯年站在窗口边，手指间夹着一只点燃的香烟。 晦暗的光笼罩在他的脸上，在他的侧脸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他长长的睫羽低垂，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泽，晦涩不清。 他在窗边站了很久，一边脸颊的红色已经褪去，但叶佳期那一巴掌确实下了力。 一根烟燃尽，乔斯年又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 烟雾缭绕，整个窗户边都是白色的烟。 因为温差的缘故，窗户上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从里往外看，视线变得逐渐模糊。 “总裁。”乔斯年的手下敲了敲门，走进来，“游泳池还去吗？” 乔斯年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沉默几秒，淡淡道：“嗯。” 顶层的天台上就是宽阔的室内VIP游泳池。 这个点，游泳池里人不多，池水清澈而碧蓝。 乔斯年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走到游泳池边，一头扎了进去。 蓝色的池水激起水花。 游泳池里的乔斯年身材健硕，身材线条完美，腹肌分明，他熟练地在游泳池里来回游泳，耳边是哗哗水响声。 乔斯年的手下在池边守着，不敢打扰。 他不太明白，总裁脸色似乎很不好，而且他看到乔斯年的半张脸通红，像是被人打过一样，但他不敢贸然去看。 游泳是种很减压的方式。 他不懂乔斯年在想什么，晚上跟客户谈的那个案子挺顺利啊。 那个大客户是美国数一数二的连锁餐饮巨头，他同意入股纽约金融城，这是个多么大的成功，怎么总裁还有压力。 是怕客户反悔？ 不过，他倒是头一次看到总裁游泳，很厉害的水平。 然而，他已经在池边站不住了，总裁还乐此不疲地来来回回游，好像不知道什么叫疲倦一样。 室内的灯光十分明亮，亮到……仿佛能看清乔斯年睫毛上的水珠。 游泳的乔斯年没有什么表情，眉目清冷，不苟言笑，是一惯的沉默和肃冷。 就在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手下连忙喊道：“总裁，你有电话。” 远远的，乔斯年听见了，但他并不想接。 手机一直响。 一遍，两遍，三遍…… 等到乔斯年游过来，手下又道：“总裁，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让它响好了！”乔斯年脸色不悦。 “哦，好。”手下不敢再做声。 乔斯年跳上来，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摸出一盒烟，去了抽烟室。 他仰头看着抽烟室里的壁画，静默地抽着烟，眉头紧锁，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黯淡。 一支，又一支。 等他再次将手伸向烟盒时发现，烟盒空了。 他不悦地倒了倒盒子，“哐”一声，将烟盒扔进垃圾桶。 去更衣室换了身睡袍，他这才淡漠地走出来。 手下小心翼翼给他递上一杯热茶：“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给我买盒烟，我常抽的那种。” “好，我这就去。”手下立马离开。 第2460章 喜欢女人叫得大声点 乔斯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他比于康听话多了。 他抽烟抽多了，于康很会唠叨，一个劲说抽烟对身体不好，有时候胆子大起来，还不给他买烟。 乔斯年哪里也没去，躺在游泳池的躺椅上，微微阖上眼睛，他那冷峻成熟的脸庞被灯光打磨得愈发深邃。 睡袍领口半开，露出一截性感的肌肤。 他闭眼躺着，静默不语。 然而，烦人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手机在椅子边震动不已。 乔斯年皱紧眉头。 他不悦地拿起手机，眼睛都没睁，淡淡道：“什么事。” 电话是叶佳期打来的。 她给了他打了好多遍。 “小柚子有东西落在你那里了。” 听到是叶佳期的声音，乔斯年眉心动了动：“什么？” “一只小镯子，玫瑰金的。” “哦，我回酒店帮你找找。” “谢谢。” “怎么给你。” “你要是能找到就丢在芝加哥大学的保安室，我去拿就可以。” “不顺路。” 那头，踌躇一二：“那我明早去拿，你丢在酒店前台。” “嗯。” 叶佳期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 挂上电话，乔斯年将手机丢在一边。 手下买来了烟，低下头，双手递上：“总裁，要点吗？” 乔斯年伸手。 手下明白他的意思，立马给他点了一支烟放在他的手指间。 这个手下不是个絮叨的人，做事唯唯诺诺，喜欢看他脸色。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静默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四处，安安静静。 烟抽到一半，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乔斯年手机响起。 “喂。” “Evan，我从酒吧回来了，你还在谈生意吗？”那头是江瑶脆生生、带着酒意的声音。 “谈完了。” “是吗？那我去栖园找你啊，给你个惊喜。” 说了两句，江瑶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嘴角边是上扬的笑意。 跑车在夜色中风驰电掣般疾驰，穿透无尽的黑色。 她搁下手机，吩咐助理：“拐个弯，先把车开到广场那家情趣用品店。” “是，江小姐。” “哎呦，我要给Evan一个惊喜，他这么辛苦，我做老婆的，得好好伺候他才行。”醉醺醺的江瑶在这个男助理面前丝毫不避讳，反而聊得热闹，“小展，你们男人喜欢女人穿什么内衣？” 男助理轻咳一声道：“黑色吧，蕾丝那种，透一点但也不能太透。” “在床上，男人喜欢女人怎么表现？” “不要太保守，男人不喜欢太刻板的女人，最好能配合。而且，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女人用口帮他。” “那你们男人喜欢女人叫得大声点吗？”江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男助理，没想到这男人倒不保守，什么都说。 “喜欢。” “男人喜欢什么姿势？” “后面。” 江瑶低低笑了：“你懂得可真不少。” “乐意为江小姐解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闷骚的人。”江瑶的一只手还往他的裤子边探去，笑得意味深长，“你有过女人没？” “没有。”男助理脸红了。 跑车在夜空下疾驰。 第2461章 把她抱在怀里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打车去栖园酒店。 她怕镯子被人拿走，早早就来到了酒店大堂。 冬天的早晨苏醒得迟，四周还飘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太阳才刚刚从东边露出一些轮廓，枯草和树枝上挂着浅浅白霜。 街头还带有清冷的气息。 叶佳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裹着一条厚实的蓝灰格子围巾，头上是一只米白色的针织帽子。 大堂经理是个笑得很甜的美国女孩子，她领着叶佳期过去，将一只盒子递给她：“你是叶佳期小姐，对吧？” 叶佳期点点头。 “是8299套房的客人乔先生给您的。” “嗯，是他。” “那您收好。” 叶佳期接过盒子，打开。 打开时，她愣了下，并不是小柚子的那只镯子。 这只金镯子显然比她那玫瑰金的镯子更贵重，雕花、做工也更加精致，在灯光下散发着明亮、高贵的光泽。 “没有拿错吗？”叶佳期疑惑地问道。 “没有，就这一样东西。” 叶佳期拿着盒子，走到角落里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电话接通。 “什么事。”他像是还没睡醒。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他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今天还没醒？ “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打扰到了。” “抱歉，我来拿镯子，但你给我的这只不是我的。” “你那只被我不小心弄到了床底下，懒得拿，就去买了一只赔给你。” “能拿出来吗？” “拿不出来！” “你……” “挂了。”乔斯年声音很倦，像是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 叶佳期低头看着盒子里的金镯子，很小巧的一只，虽然精致但不失可爱，做工格外精细。 她拿起镯子，静默不语。 思忖半晌，她盖上盒盖，将盒子收进包里，带回家。 太阳已经升起来，朝阳的光线很有活力，照在花花草草上，白雾渐渐散去。 叶佳期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眼底没有太多表情，眸色静如流水。 镯子不大不小，倒是很适合小柚子戴。 小柚子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金灿灿的东西，两只眼睛直盯着小手腕，开心得不得了。 叶佳期想帮她摘下来，她也不肯，捏着小拳头不让叶佳期碰。 “叶小姐，小柚子很喜欢这镯子呢。” “她就是喜新厌旧，过两天你看她还喜不喜欢。” 小柚子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叶佳期在说她坏话，依然开心得很，两只眼睛直盯着金镯子看。 小家伙没脾气的时候，叶佳期很喜欢，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可是她一发脾气，叶佳期就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里。 “叶小姐，今天有什么打算？这元宵节一过，年味也彻底没了。” “我要出去找工作了，这样才能给小柚子买奶粉。”叶佳期怜爱地看着肉乎乎的女儿。 “啊，这么急吗？” “总呆在家里也闷得慌，以后白天，小柚子就要交给您一个人了，您辛苦了。” 第2462章 若隐若现的吻痕 她怕再不出去工作，就没有了工作的能力。 以后的路，还得她一个人自己走，不仅如此，她还要搀着小柚子一起走。 别的小孩子有的，小柚子也都会有。 别的妈妈能给的，她也一定都能给。 “叶小姐，别这么说，我可以照顾好小柚子的，你放心。但如果出去工作的话，你当心身体。” 叶佳期点头：“没事的，我现在身体很好。” 虽然没有变胖，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 自元宵后，叶佳期就开始投简历，找工作。 小柚子太小，带不出去，她只能先在芝加哥找工作，她想，等小柚子再大点就带她离开。 她不会一直呆在美国，她还是想回国去。 几天时间，叶佳期投递了不少简历出去，静静等候面试的消息。 这一天早晨，孙管家带小柚子下楼散步，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报纸，茶几上是一杯泡好的柠檬茶。 她翻了翻报纸上的招聘信息，用笔记本记下联系方式。 就在她翻着的时候，忽然在娱乐版看到了江瑶的名字。 娱乐版？ “James集团千金高调现身机场，疑好事将近”。 娱乐新闻大多看热闹不嫌事大，配图是一张偷拍，拍的是江瑶的侧脸。侧脸倒是其次，最显眼的是江瑶脖子上密密麻麻、若隐若现的吻痕，还有江瑶甜蜜、幸福的笑容。 新闻内容篇幅很长，是媒体一惯的娱乐作风。 这样的新闻上娱乐版，确实很能吸睛。 叶佳期盯着江瑶的照片看了许久，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如果不是乔斯年，她也不会认识美国上流社会的名媛。 当然，如果不是乔斯年在她八岁时把她带回家，她一辈子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然而她不要这些虚无的地位、眼界，她也不稀罕。 叶佳期翻开娱乐版，又看向别的版面，她把招聘的版面都留了下来，一个一个筛选。 小小的工作笔记上很快就记满了各家企业的招聘信息和联系方式。 叶佳期试着打了几个电话。 阳台上温暖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倒有了几分春日的感觉。 叶佳期认真起来的神情格外专注，大眼睛炯炯有神，她甚至还会把有用的东西剪下来，夹在笔记本中。 “叶小姐。”孙管家抱着小柚子回来，“今天温度真高，我抱小柚子回来了，小家伙还挺调皮，跟小区里的爷爷奶奶们都熟络了。” “小自来熟。”叶佳期笑道。 “可不是，看，又骗回来一堆东西。”孙管家指着小柚子手里的糖果、水果。 小柚子吃不了这些，他们只是用这些小东西来逗小柚子玩。 “小骗子。”叶佳期亲昵地看了女儿一眼。 小骗子今天兴致很好，一个劲盯着窗外看，也不哭，还喜欢盯着叶佳期的工作笔记看。 叶佳期耐心跟她说着话：“妈妈要出去工作了，你在家要听孙奶奶的话，要乖乖的，妈妈晚上会准时回来，妈妈会赚好多钱给你买新衣服、好吃的。” 第2463章 小嘴巴微微撅着，十分可爱 叶佳期看到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就高兴，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叶佳期从孙管家的手里接过小柚子，抱着她玩了一会儿。 小柚子很喜欢窗外的世界，也许，那广阔无垠的窗外对她而言充满向往和奇妙。 叶佳期把她抱在自己腿上，指着报纸上的小动物给她看，还耐心地教她：“这个是小兔子，这个是狮子，这个是海豚，小柚子喜欢哪个？指指看？” 小家伙才听不懂，小手在报纸上画来画去。 叶佳期笑了，她的女儿很可爱。 小家伙的身上是好闻的奶香味，一双大眼睛尤其好看。 难怪能哄得爷爷奶奶们开心。 叶佳期陪小柚子玩了会，孙管家忽然从客厅的位置跑进来。 “叶小姐，叶小姐，这……镯子找到了，原来在小推车的夹层里，估计是小柚子不小心给推进去的！”孙管家的手里头拿着一只玫瑰金的镯子。 叶佳期抬头，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伸出手：“给我吧。” 孙管家把原先的镯子又给了叶佳期。 玫瑰金的镯子也很漂亮，简约大方，小巧玲珑，上面雕刻着星星的图案，一闪一闪。 小柚子坐在叶佳期的腿上，大眼睛四处看，小嘴巴微微撅着，十分可爱。 “叶小姐，那小柚子手上那金镯子是……” “她爸爸买的。” 孙管家讶然。 叶佳期凝视着两只镯子，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小柚子正在东张西望，长睫毛又长又卷。 叶佳期逗了她一下，将她手上的金镯子摘下来，小家伙立刻不开心地在叶佳期怀里扑棱，像只小白鹅。 原本想给她戴上原来的镯子，可小家伙死活不肯，一副要哭的样子。 两只镯子搁在面前，小家伙的小手往金镯子伸。 叶佳期只好又重新给她戴上。 “孙管家，这只镯子收起来吧。”叶佳期将原来的那只递给孙管家。 “好。” 小柚子在叶佳期的怀里往窗外看，也不知道看什么，看得津津有味。 叶佳期抱紧她，让她看向窗外。 她陪小柚子玩了会儿，等小柚子累了，睡着了，她才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找的工作都是薪水比较高，但有一定压力的工作，而且，几乎都是跟金融相关，因为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很好。 如果是新闻类的，又累，薪资又低。 她想努力一点，给小柚子一个优渥的环境。 就这样，她连续看了很多天，也收到了不少面试电话。 她冒着寒风一一过去面试，有的公司不看好她，有的公司，她看不上。 连续找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天气倒一天天暖和起来。 叶佳期也不急，找工作的事急不得，毕竟她可不想频繁跳槽，她是那种一旦认定了就会去努力的人。 其实她当初有想在James集团分公司好好工作，如果不是遇见乔斯年的话。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一定还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芝加哥这么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不急。 第2464章 心口弥漫着思念 周五这一天，叶佳期又接到两场面试，早上一场，下午一场。 天气有些阴沉，早上那场出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这一场并不顺利，她被婉拒了，因为工作经验不足，专业知识不够，尽管她一再表示自己可以去学，可以进步，但HR依然耸肩，表示抱歉。 在他们眼里，他们不是培训基地，没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去让员工缓慢成长，这也和他们的公司理念不符。 叶佳期听明白后没有再纠缠什么，点点头离开。 午餐后，她坐在一家奶茶店里，看向窗外。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阴沉沉的，豆大的雨珠子“噼里啪啦”往地上砸。 叶佳期点了杯奶盖，静静喝着，手心里起了暖意。 她一直看着窗外，看着窗玻璃上笼起一层朦胧的水雾，外面雨水急切，店里的顾客倒是不急不缓，都很惬意。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还早。 一个人在外面想小柚子时，她就会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一张一张看。 她还没有带小柚子去拍满月照。 那就等一百天的时候去拍。 她不要错过小柚子成长的每一个时刻。 看着照片，叶佳期的唇角洋溢着甜甜的笑意，比奶茶还要甜。 看了女儿照片，她会变得更加有动力。 下午面试的是一家做百货商场的集团——ZR集团，在芝加哥当地很有影响力，这次要拓展市场部，就有意向招募一批新人。 叶佳期利用空隙的时间做功课，将ZR的发展史、组成部分、公司分布都仔细看了一遍。 她看得很仔细。 窗外雨声潺潺，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有时候她托着腮翻看资料，有时候皱着眉头思考问题，神色很是认真。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 是孙管家。 “喂，孙管家。” “叶小姐，小柚子不肯睡觉，一直趴在窗口要往外看，我猜她是想你了呢！” “是吗？孙管家，你把手机放她耳边。” “好。” 叶佳期的脸上满是笑意：“小柚子，想妈妈了？妈妈很快就回去，好吗？你要听孙奶奶的话。” 那头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小柚子用手在摸手机。 叶佳期也想她。 有了孩子后，就不太能适应分别，哪怕是一个小时、半天时间。 “好了，小柚子乖乖睡觉吧，亲一个。”叶佳期隔着手机亲了她一下，那头似乎变得欢快起来。 叶佳期的心口弥漫着思念，如窗外的雨水，纠缠不休。 “叶小姐，外面雨下得很大，带伞了吗？” “带了。” “那就好，不要淋到雨，会感冒。” “我会注意的，要是感冒了就不能靠近小柚子了。” “早上的面试顺利吗？” “还在等通知，下午这场我比较有信心，招聘的人多，更容易进。” “那就好，找不到也没关系，咱们不急。” “嗯！” 挂上电话，叶佳期喝着奶茶低下头继续做功课。 明亮的光线照着她的工作笔记，纸页上满是娟秀好看的字。 第2465章 他没必要跟她一直道歉 奶茶店离ZR集团不远，走路不过就是十分钟的时间。 快到点时，叶佳期将东西都收进背包里，这才撑起雨伞，走进雨中。 外面风大雨大，冷冷的风直往脖子里钻，戴着围巾都无济于事，寒风还是像刀子一样。 叶佳期抬头眺望眼前朦胧烟雨。 上一次找工作是炎炎烈日，这一次是寒冬腊月，还好宝宝已经出生，她的行动方便很多。 风很大，她有些撑不住伞。 眼前雨水朦胧，透过这帘幕般的雨，她仰头看到了ZR集团大楼。 叶佳期背着包，疾步往大楼走去。 这样的天气，街上行人并不多。 叶佳期急匆匆走着。 忽然，一辆黑色宾利从她身边疾驰而过！ 车子溅起一滩泥水！ “哎。”叶佳期连忙躲开，但还是迟了一步。 她的大衣衣角、裤子上、鞋上都溅到了黑色的泥水！ 叶佳期赶忙低下头，撑着伞查看衣服上的泥水。 开车这么不小心的啊。 叶佳期只好皱皱眉头，不满地撅起嘴巴。 “对不起。”一双素净、白皙的手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递过来。 叶佳期抬头，是一个刚从车里下来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带工整。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保镖替他撑着伞。 叶佳期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有纸巾。” “司机开车急了点，抱歉，我的责任。”男人很有礼貌地开口。 “没关系，我自己擦一擦就好。” 男人将方巾塞到她的手里：“真得很抱歉。” 叶佳期倒有点过意不去，本来还有点怨念，这会儿都没了，他没必要跟她一直道歉的。 “没关系，真得没关系。” “你去哪里，要不上车，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我就到附近，先生，您忙。” “那好，抱歉。”男人点点头，这才转过身回车里。 他的手下紧跟其后，车门关上，宾利迅速开走。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干干净净，带着男士古龙水的气息的方巾，又无奈地看了看自己衣服。 她稍稍处理了一下泥水，又匆匆忙忙往ZR集团大楼走去。 她也赶时间。 来面试的人很多，挤满了整个等候室。 叶佳期默默站在人群里，拿出资料和简历，一个人用心看着。 外面的雨还在下，从窗户看去，四周都是朦胧的雾气。 ZR集团就坐落在风景秀丽的街边，楼层很高，环境也很好，办公大楼偏中式，毕竟叶佳期了解到，ZR集团创始人是一位香港人。 香港人很会做生意，地方不大，但富商不少，产业遍布全球。 等候室里人很多，声音嘈杂，不少人在攀谈着，等候面试。 叶佳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站着，静静看着手里的资料。 她面试的是市场助理的位置，招的人很多，要求不算太高，属于业绩型岗位，工资有多高全看自己能力。 面试的人一个一个进去，没过多久，就到了她。 和所有的面试差不多，自我介绍，回答HR几个问题，走一遍流程。 第2466章 男人身姿笔挺，面容沉稳 面试完，叶佳期往电梯口走。 电梯正好到达这一层，电梯门打开，叶佳期眼睛一亮，立马跌跌撞撞往电梯口跑，生怕门关上！ 结果一不小心，刚站到电梯里，手里头的资料“哗啦啦”全掉落在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叶佳期弯下腰去捡，把凌乱的纸张都叠好。 电梯缓缓下降。 等她把东西都捡起来，头一抬，竟然看到了那辆宾利的车主。 男人身姿笔挺，面容沉稳，但见到她，还是微微颔首示意，眼底是沉着冷静的目光。 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没有褶皱的西服纤尘不染。 叶佳期也笑着打了招呼。 他穿的还是那身西装，不过胸前挂着ZR集团的蓝色工作牌，原来他是ZR的员工吗？ 叶佳期用余光看了一眼，看到他工作牌上的名字——卓远航。 “来面试？”卓远航先开了口。 “嗯，面试，好巧。” “是很巧，面试什么部门？” “市场助理，我看这个招的人比较多。” “哦，是。”他点点头，“不过不太适合女孩子，需要经常出差、做业务，工作强度比较大，其实你可以试试文案、策划、宣传类的工作，我们公司也在招。” 他倒不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但面色一直很沉稳，语气不急不缓。 “我可以做好的，市场助理更能锻炼人，对吗？” “其他的不爱做？” “没有，只要是工作我都挺耐心，也会很热爱，但我还是想磨炼下自己。”叶佳期声音不大，很轻。 卓远航没开口，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倒先笑了：“小姑娘吃不了多少苦，到时候别喊苦喊累就好，我见过市场部来一天就辞职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别太自信。” 叶佳期笑了：“不自信，我最缺的就是自信，就比如现在，我觉得我连面试这关都过不了。” 卓远航也笑了：“我给你打声招呼，你就进的了。” “我没想过开后门。” “不，能开后门也是一种能力。”卓远航倒毫无在意，脸色沉静。 还没等叶佳期反应过来他话的意思，电梯到了。 他们一行人都是到九层。 卓远航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电梯门合上，卓远航颀长的背影一点点消失，那群人也在一点点消失。 电梯里只剩下叶佳期一个人。 一楼很快就到了。 外面还在下雨，雨水潺潺，连绵不息。 叶佳期在大楼通亮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良久，她将文件都装进背包，撑起雨伞，走进雨里。 风比她想象中要大，她差点没撑住伞。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蔽日，仿佛还要再下一场更大的雨。 叶佳期裹着围巾，将脑袋深深埋在围巾里，遮住风寒。 大衣口袋里还有卓远航的那块方巾，以后要是有机会就还给他，还是干干净净的。 雨水落在伞上，迅速蔓延起水雾。 外面真冷，叶佳期脚步匆匆，也顾不上头发被风吹乱了，一直往地铁口走。 第2467章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还是家里最暖和。 一回家，她换上鞋，被孙管家抱着的小柚子就冲她探过身子来。 “宝宝，妈妈抱！”叶佳期高兴地跑过去，伸手就要抱小柚子。 一天不见，她真得很想小柚子。 以后上班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柚子高兴地手舞足蹈。 叶佳期将软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小家伙的脸蛋：“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好好睡觉？” 小柚子的脸蛋靠在叶佳期的胸口，大眼睛亮晶晶的。 叶佳期可喜欢软萌的小家伙，亲了几口。 她一亲小柚子，小柚子就更高兴。 “叶小姐，外面很冷吧？下午面试还好吗？” “还可以，老规矩，等通知。” “哦哦，那就好，不急。” “我们晚上吃什么？我想吃糖醋鱼。”叶佳期笑道。 “好啊，我等会儿出去买菜，你在家陪小柚子玩。” “嗯！” 叶佳期喜欢抱着小柚子去阳台。 小柚子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她还喜欢伸出小手去碰窗玻璃，窗户上有一层朦胧的白色水雾，小家伙喜欢在雾气上留下自己的小爪印，玩得不亦乐乎。 孙管家给她泡了杯绿茶，叶佳期就坐在椅子上，和小柚子玩。 角落里是平平整整叠好的报纸，她这段时间太忙，很多报纸还没来得及看。 小柚子趴在她腿上时，她就随手翻一遍报纸，走马观花地看。 好玩的新闻并不多，叶佳期看了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扔掉报纸，不再翻动。 “宝宝，看电视吧？喜欢看吗？”叶佳期用遥控器调了个动画片。 小柚子没表示喜欢，也没表示不喜欢，但电视机打开，卧室里热闹许多。 叶佳期不喜欢冷清。 她自己也挺爱看动画片，动画片大多没心没肺，简单易懂，看起来不伤脑不伤神，更不需要动脑筋。 她看不来太高雅的东西，一如她不爱听音乐会、不爱看歌剧一样。 小柚子在她的腿上闹着，很开心的样子。 叶佳期知道，这个宝宝脾气好的时候比谁都乖，脾气不好的时候又会变得很野蛮。 她只好顺着小柚子，尽量不惹她发脾气。 正跟小柚子玩着的时候，叶佳期手机响起。 是于康。 “于助。” “佳期，在做什么呢，有空没有啊，一起出来吃个饭，上个月就说约你。” “下大雨呢，改天吧。”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想找个人吃吃饭。”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低落。 “怎么了。”叶佳期耐心问道。 “电话里说不清，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今天心情真得不太好。” “是不是下雨的缘故？”叶佳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不至于是失恋，于康连女朋友都没有！ “不是。” “你一个人？” “嗯，一个人。” 叶佳期思忖片刻，点点头：“那好，就上次我们去过的那家东南亚餐厅吧，我打车过去，七点，准时哦。” “我去接你，下雨呢。” “不用，你从公司过来要绕路，不用接我。” 第2468章 佳期，对不起 于康也没有再坚持。 叶佳期听得出来，他的情绪确实很低落。 于康其实是一个很乐观的人，大大咧咧，乐于助人，也不喜欢斤斤计较，平日里就连加班心情都会很好。 叶佳期不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晚上吃不了孙管家的糖醋鱼了，她把小柚子交给孙管家后就打车去了上次的餐厅。 一路上风大雨大，叶佳期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夜幕拉下时，天地间都是一层白色的薄幕，风一吹，那白色的雾气就会四处飘荡。 叶佳期订了个包间，脱了外套，坐在暖洋洋的包间里等于康。 七点还没到的时间，于康从外面走进来，风尘仆仆，精神不太好，眼角上都是疲惫和倦意。 “久等了，佳期。”于康打了招呼，脱下大衣外套挂在衣架上。 “没有，我也是刚到，外面雨下得很大吧？你得多穿点，不然会冷。” “没关系，我开车，不会太冷。倒是你，刚生完孩子，得注意保暖。” “你还挺会关心人，你这么一个优质潜力股，怎么至今还单身呢？”叶佳期打趣道。 于康笑了：“哪有时间谈恋爱，每天恨不得掰成48个小时来用。” “坐吧，你喝点什么？我喝白开水就好。” “我点一瓶红酒，介意吗？” “啊？”叶佳期讶然，“你开车来的，还是别喝了吧，今晚上不用加班？” “忽然就很想喝酒，很想。你放心，喝了酒我不会开车的。” 叶佳期瞧着他的神情、语气却是不太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没急，思忖一二后点点头：“那我给你点一瓶红酒，但你别喝太多，会醉。” “你不是有醒酒茶，分我一些好了。” “我哪随身带着醒酒茶，你喝吧，要是喝醉了大不了我送你回去，我开车技术还可以。” “行啊，我还以为你要劝我别喝。” “我要是劝你别喝，你回家后还是会喝，不如现在我看着你喝，你还会少喝点。” 于康笑了，他知道叶佳期一直都是个聪明人，玲珑聪明，什么都看得清。 叶佳期点了菜，顺便就给于康点了红酒。 这家店的菜味道不错，叶佳期也很喜欢吃。 橘色调的灯光照在包间古色古香的桌子上，桌面散发出莹莹光泽。 菜很快就端上来，包间里满是暖洋洋的热意。 于康似乎比平时要沉默很多，没怎么开口，低头吃着菜，眉宇间是紧缩的弧度。 叶佳期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有意无意平静道：“最近一直加班吗？” “嗯，原本是一直加班的，新年后又多了不少工程和项目，很多都是我在负责。” “所以今晚上不用加班？” “差不多。”于康的眼中是看不出的神情，晦暗如海。 叶佳期喝着白开水。 她没说话的时候，于康就会变得很沉默，甚至有好一会儿，包间里都是静悄悄的。 良久，于康喝了一大口红酒，开口：“佳期，对不起，我也做过伤害你的事，对不起。” 第2469章 总裁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嗯？”叶佳期挑眉，似笑非笑，“你伤害过我什么？我怎么没印象了，你提醒我一下呢，我看看要不要记个仇。” 于康讪笑，眼底是无奈的光泽。 “对不起，曾经有好多次，我都在有意无意地撮合你和总裁，因为我觉得总裁喜欢你，对你有感情，他是真想照顾你，所以我……”于康顿了顿，“就比如他喝醉酒在酒吧闹的那次，我明知道你怀着孕行动不便，我还打电话给你，让你过来照顾他，甚至带着他回公寓。现在想想，我很混蛋……” 叶佳期听他提及这些无厘头的往事，心尖微微颤动。 于康倒是自言自语，开始说个不停：“我本来是想想撮合你们的，我觉得总裁有那个能力照顾你，你和你的孩子跟着总裁也不会吃苦。后来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挺高兴，真心祝福你们，我知道你们同居过一段时间。” “可我没想到总裁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他现在又跟江总在一起了，我知道你们分手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不傻。他现在和江总感情很好，经常人前人后在一起，而且他现在也去了纽约，很少再回芝加哥，我听说他们是快结婚了。” “佳期，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我没撮合你们，没做那些事，你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佳期，我是个混蛋。” 于康一直在自责。 深深自责。 他说了一大堆话，说完就一个劲喝酒。 叶佳期沉默半晌。 她没想到于康会跟她说这些。 她摇摇头，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成年人，我当然得自己为自己负责。我和他不管是在一起还是分手，所有的结果都由我自己一个人来承担。” 她没想到于康这么傻，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我有错，我是助纣为虐，帮他欺骗了你的感情。我早就应该想到，他放不下权力和地位，他怎么可能放着江总这样的千金美人不要，真心诚意跟你在一起呢？他就是玩弄你的感情，欺骗你。” “好了，别为我抱不平了，我自己都没有什么不平衡的。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 “不是，还有。”于康眉头紧锁，“他去纽约了，没有带我过去，芝加哥分公司换了总裁，我现在跟着新总裁。新上任的总裁有自己的手下，我得不到重用，每天做的都是些无聊的琐事，这种工作让我很烦躁。” 叶佳期怔了怔。 原来分公司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也是，乔斯年早就把芝加哥的公寓给了她，他怎么还会呆在芝加哥呢。 “为什么不带你过去？”叶佳期问道。 “我是真心想跟着他，可他不需要我。”于康怅然，“也是，纽约总部那边多的是人才，多的是有经验的助理，他不需要我也正常。” 说完，于康又喝了一大杯红酒。 叶佳期在他的话中听到了隐隐无奈和哀怨，心中很是动容。 第2470章 他喜欢征服 于康的脸有点红了，情绪也有些高涨。 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你跟着新总裁多久了？”叶佳期问道。 “不长，一个星期。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总裁很少带我出去应酬，再加上他是个美国人，我们之间沟通起来并不方便，还有理念什么的都很冲突，所以他不大喜欢用我，他喜欢启用自己以前的手下。” “工作而已，何必较真，你有薪水拿，有职位可以升，不就够了。”叶佳期平静道。 “你是在奚落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宁愿加班、出差、跑工程，我也不要挂着个闲职每天做一些可有可无的事。”于康有点激动，“我以前很乐意跟着乔总，因为他总是能带着我，教我一些我不懂的东西，跟着他，我开了眼界，也练了胆。跟了他快一整年，我自己真真正正能看到自己在上进、在进步。” “我不喜欢这些天的生活，很多话憋在心里头没人说。其实，我对总裁真得有点失望，他不要我就算，他连你也不要了，他真得是个始乱终弃的伪君子。”于康红着脸替叶佳期打抱不平，“他跟江总出双入对，卿卿我我，看着很让人生气。” “你生气什么，爱情本来就是个人自由，我和他又没结婚，合不来就分了嘛，没什么。”叶佳期倒没什么情绪，“我倒比你看得开，你怎么这么生气呢！他和江瑶也挺登对，郎才女貌，还有个财团将来可以继承。要是给我选，我也选江瑶啊。” “你一点不生气吗？我不信。” “生气只会伤自己身体，奈何不了别人半分，所以，何必生气。他有他的前途，我也有我的未来，又不是离开他就过不了了。你也是，不跟着他又不是没法工作，干嘛这么悲观。” “佳期，你怎么那么想得开，换做任何一个人，被这样玩弄感情，都很生气吧？” “没必要，也不值得。”叶佳期垂下眼睑，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于康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红酒，心中有所动容。 叶佳期吃着面前的椰子米露，细细嚼着，耐心吃着。 窗外是潺潺雨水声，声声入耳，一点一滴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隆冬的夜晚，万籁俱寂，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包间里暖气很足，温暖如春。 室内室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佳期吃得有些热，脸色却很平静。 于康不一样，于康的情绪有点高，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一颗心躁动不已，一直在猛烈跳动。 他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喝着酒，高脚杯中的红酒散发出冷艳的光泽，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也好。”良久，他低声喃喃，“你以后要找个真心对你的人，像乔总这种男人，不是你能掌控的。他控制欲很强，他喜欢征服，而不是顺从，这样的男人像桀骜不驯的狮子，不会臣服于任何一个人。” 第2471章 去试婚纱 叶佳期沉默半晌，吃着碗里的菜。 好一会儿，她才道：“你呢？还会留在分公司这边吗？” “正如你所说，我跟着新总裁也未尝不可，工资也不会少我的。可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前途，我想考虑回国。” “回国？”叶佳期惊讶，“怎么有回国的想法？芝加哥不好吗？” “再好也是异国他乡，这次过年回家，我爸爸身体不太好，回国后，我可以照顾他们。”于康大概是喝得有点多，情绪又低落起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事业和家人，我总得有一样。而如今你也看到，我在芝加哥确实没有那么顺利，所以还不如回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爸妈也好。” 叶佳期没想到于康这么孝顺。 但，他回国的想法还是让她很惊讶。 “急着回去吗？你要辞职？”叶佳期的情绪也低落下去，以后在芝加哥又少一个朋友。 “已经在酝酿，如果离开，我会告诉你的，你放心。你自己在这边要保重，金融圈的人大多城府极深，少跟这些人打交道，让自己安心些。” “谢谢你。” “如果你跟总裁断了关系，就不要往来了，你一个人在芝加哥怎么可能是江总的对手，没必要让自己和女儿的生活不安宁。总裁那样的男人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他是天生的王者，有着极大的野心，而你，不适合跟着他风风雨雨。” “他和江总在一起也好，最近纽约金融区的项目投了不少钱，江董眼光不错，看中了总裁。”于康感慨。 “吃点菜吧，你一直喝酒对胃不好。”叶佳期道。 “我好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也好久没跟朋友说过这么多话，圈子里尔虞我诈，你哪知道有些人是人是狗。我一般不会跟人聊生活和工作，所以很多话憋在心里头，会闷。” “那今晚上你就跟我说好了，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佳期，谢谢你来听我倒苦水，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耽误了你一段感情。” “怎么还提这事呢，我都忘了，你还没忘。” “你忘了就好，忘掉总裁吧，我看江总私人微博，他都带着江总去试婚纱了。” 叶佳期握着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脸上无波无澜，很平静：“于康，我以后会过得比他好，会的。” 于康笑了，带着酒意：“会，一定会。幸福是一种能力，你有这个能力，你是一个能让自己和家人都幸福的人，而总裁没这个能力，江总也没有。” “不聊他们了，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叶佳期淡淡道。 “不聊，不聊。”于康心情像是好了些，“你呢，最近忙什么？” “找工作呀，面试了好几家。” “挺好，你这么聪明，以后一定能过得很好。” “你不也是，又聪明又能干的一个人。” “咱们互相吹捧，真得好吗？”于康笑了。 叶佳期也笑，伸出手，举起杯子：“来，碰一杯。” 第2472章 只是，没有那个机会 和叶佳期聊了一晚上，于康的心情真得是好了很多。 他没有看错人，叶佳期是一个能让人幸福的人，和她在一起不会感到压力，会很轻松。 他的心情糟糕了好几天，今晚上和叶佳期说了这么多，真得很好。 但，于康酒也喝了不少。 吃过饭时，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叶佳期知道于康住在哪里，便主动提议开着他的车送他回家。 每个人喝醉酒有每个人的习惯，叶佳期还是头一次知道于康的习惯是说个不停。 一坐上车，他就在唠叨，天南地北胡侃。 “我念大学的时候，有好多女生追我，我都给拒绝了，也不是她们长得不漂亮，而是没感觉。感觉这个词很奇妙，我还以为只有女生在乎这个，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也挺在乎。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怎么培养都没用。” 叶佳期开着车，听着他唠叨，笑了。 雨水模糊了车窗，雨刮器开着都无济于事。 车外很冷，时不时就能听到北风的呼啸声，而车内很温暖，暖气很足。 于康一直在说话，车子里显得很热闹。 “我小时候经常被我爸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太调皮了，喜欢往老师办公桌抽屉里放蟑螂、青蛙。”于康一边说一边傻笑。 叶佳期听他说这些，也一直在笑。 挺好玩的。 “佳期，你爸爸妈妈打你吗？你以前调皮吗？” 叶佳期沉默半晌：“我倒想爸爸妈妈打我。” 只是，没有那个机会。 “你女儿要是调皮，你打她吗？” “打，太调皮就得打，不然岂不得上房揭瓦。”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肯定舍不得。”于康笑着，脸上是通红的醉意。 车子穿过雨幕，在马路上疾驰。 四周都是朦胧的烟雨，气温很低，行人很少。 约摸十点，叶佳期将于康送回家。 她没怎么逗留，将他送到家后就挥手告别：“于助，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吧？” “能……”于康扶着墙，醉醺醺，双眼朦胧，“我以前跟着总裁去应酬，经常喝醉酒，我都是一个人回家……” “那就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回家了。” “不坐坐吗？” “不了，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拜拜了。” “嗯……谢谢你，佳期，你慢点，外面雨大。” “知道的。” 叶佳期跟他挥手告了别，这才离开于康住的小区，撑着伞往小区外走去。 外面真冷，冷风直往脖子里钻，裹了一层厚厚的围巾都无济于事。 芝加哥的冬天，没有特别的景致，尤其是这样的下雨天，天地里都是混沌一色，黑暗无比。 叶佳期轻轻叹了一口气，迈入大雨中，静静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她呵了呵手，冷得无所适从。 她最怕冬天，年纪越大越害怕，恨不得一天到晚不出门才好。 她撑着伞站在漫漫雨水中，透亮的眸子看着烟雾四起的街道，路灯很暖，灯光很亮。 天地间，叶佳期的身影融成一个小小的圆点，消隐在雾中。 第2473章 余生，多多指教 三天后，天气晴朗时，叶佳期就接到了ZR集团的录用通知。 先前，她也收到了好几家录用消息，但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倾向于国人的公司，能更快地适应和融入。 接完电话，她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孙管家，我下个星期就去上班了！小柚子要麻烦你照顾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叶佳期高兴道。 “啊？接到录用通知了？真得要去上班了吗？”孙管家抱着小柚子，看向她。 “对啊，周一就去报道，我要给小柚子买新衣服，好吃的。”叶佳期弯腰，逗着女儿，“小柚子，好不好？” 小柚子眨着大眼睛，一脸呆萌。 叶佳期拉着小柚子暖和和的小手，大手牵着小手，紧紧握在一起。 “叶小姐，新公司离家近吗？” “不近也不远吧，地铁半个小时。” “那还挺远。” “没事，早上早点起床就好。”叶佳期倒不在意。 孙管家见她很高兴，知道她心里头是想出去工作的，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忘掉一些生活中的不快和艰难。 叶佳期在逗小柚子的时候，孙管家还能看到她手腕上那条疤痕，若隐若现。 叶佳期和小柚子玩得很开心，像是丝毫都记不得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这样，挺好。 午饭后，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坐在阳台上，随手刷了刷微博。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点进了江瑶的微博。 翻了翻她就看到了于康所说的，试婚纱那条—— “余生，多多指教。” 配图是江瑶穿着白色婚纱的侧影，修长的身影落在影楼古朴的地板上，化妆间都是简约的装饰。 只有江瑶，没有别人。 叶佳期挺喜欢她的婚纱，不是性感风，是清新、简单的风格，长尾镶钻，V型领口处是白色的蕾丝绣花。 江瑶的发型做得也不错，极简的盘发，上头有小皇冠的装饰。 整体都不是江瑶平日里的风格，可能是为了迎合他的口味。 江瑶是个从小骄纵的公主，能为了一个男人做这么大的改变，看来，她是真心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才会迷失自我，就像从前的她。 叶佳期的目光又落在那行字上：余生，多多指教。 阳光落在手机上，叶佳期的视线有些模糊，就像是一层薄雾，渐渐迷了双目。 小柚子在她的怀里动来动去，小手轻轻摸到她的脖子。 叶佳期低下头，关掉微博，俯身靠着小柚子的脸。 鼻尖贴着鼻尖，她和小柚子亲密无间。 她逗了逗她，小柚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小手一直在碰她的脖子。 叶佳期亲了亲女儿稚嫩的小脸蛋，眼底是慈爱、温柔的目光，她的余生，还有小柚子呀，她最亲爱的女儿。 她是她的小天使。 小柚子很是善解人意，叶佳期冲她笑，她就会逗叶佳期，惹得叶佳期更加开心。 阳台上暖意溶溶，阳光落下，四周明媚、温和，小柚子暖洋洋的小手像柳絮一般，挠得叶佳期痒痒的。 第2474章 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 入职ZR集团后，新的生活拉开帷幕。 叶佳期又开始了朝九晚五，甚至晚上、周末加班的生活，日子虽然循规蹈矩，但一点都不枯燥，因为根本没有时间给她去悲春伤秋。 市场部的工作很忙，杂事很多，往往她一件事还没做完，另一项任务又会分派过来。 她小小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市场部的男经理又是个非常严格的人，根本没因为他们是新人就减少工作量。 叶佳期入职ZR集团第一天就开始加班。 香港人的公司很不讲人情，工作做不完就得加班，今天的事决不允许拖到第二天。 叶佳期像一只连轴的陀螺，转个不停。 很多时候，她中午在食堂里吃饭都能睡着。 整个办公室都很安静，没有人闲谈，没有人吃东西，规矩很多，要求很严，能听到的只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和打印机的运作声。 叶佳期也不例外。 她的工作量很大，但她乐在其中，她很享受工作时的乐趣。 虽然忙，但很充实。 进来半个月，她才想起来，卓远航的方巾还在她的包里。 她来了这么久，还没有时间去打听别的部门的事，因而，她根本不知道卓远航是哪个部门、做什么。 下午茶时间。 平时这个点叶佳期一般不去茶水间，而是选择继续工作。 今天工作量不大，她就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 天气已经在转暖，枝头随处可见一茬茬的嫩芽，娇娜好看。 叶佳期捧着热乎乎的杯子站在窗口，静静眺望远方。 ZR集团大楼视野很好，从楼层的高处可以看到远方壮观的风景，让人赏心悦目。 几个同事在随意攀谈，叶佳期忽然想到方巾的事，便上前打听：“你们知不知道有个叫卓远航的同事？他在哪个部门？” 几个女同事笑了：“你打听卓远航干什么？” “上次捡到他的笔记本，上面有他名字，所以我就打听下。”叶佳期随口道。 “一看就是新来的，连卓远航都不知道。” “嗯？”叶佳期诧异，“他很出名吗？” 几个女同事低低笑了：“你猜啊。” 她们觉得新来的女同事很有意思，来了半个月，连卓远航都不知道。 叶佳期窘迫：“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研发部？秘书处？” “哈哈。”一个年级大点的女人被叶佳期逗笑，“研发部？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卓总像搞科研的？搞科研的不该是地中海、秃顶吗？” “卓总？”叶佳期更加诧异。 “不逗你了，他是公司副总，ZR集团董事长的大儿子啊。” 叶佳期愣住。 这……卓远航是ZR集团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吗？ 一时间，她忘记收回目光，咖啡烫到了手指头都没有注意到。 她还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同事。 “新来的多走动走动，不然连副总都不知道。”女同事笑道，“卓总没架子，工作也很认真，不过，他不喜欢员工做跟工作无关的事，比如，女员工跟他表白。” 第2475章 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红酒 叶佳期笑了，收回思绪，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其实想想也对，卓远航的谈吐、气质、举止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叶佳期忽然就纠结起来，那方巾是要还还是不还呢？ 这么多天了，卓远航怕是早就忘了，她如果去还，倒显得别有用心。 那就不还了，他肯定不在乎这个。 叶佳期私自做了决定，方巾不还给卓远航。 几个女同事在茶水间叽叽喳喳聊天，叶佳期喝完一杯咖啡就回了办公室，继续处理没做完的工作。 还没等她做完一张报表，那个苛刻的市场部经理出现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叶佳期，我晚上和Sam集团董事长有个饭局，会涉及这次的并购案，你跟着我去。”男经理一脸严肃。 “今天晚上吗？” “当然！” “知道了。” “嗯，我还以为你要推脱呢，新来的，认真点。机会是自己把握的，你要是推脱，我就把机会给别人了。” “我会认真的。” “准备准备材料，别到时候慌慌张张。” “明白。”叶佳期毕恭毕敬。 男经理很快离开，叶佳期开始把这个并购案的资料都翻出来，把有用的东西都装进一个文件夹。 经理肯带她参加饭局说明看中她，哪怕就是让她跟着，也是一种栽培。 叶佳期知道，她需要把握机会，只是……晚上不能陪小柚子玩，有些遗憾。 …… 晚上的饭局设在一家豪华酒店。 这儿经常会举办一些重要会议。 包间豪达阔气，两方各带了不少人来，凑齐了整整一桌。 叶佳期是最不起眼的角色，全程没有什么发言权，经理带她来纯粹就是凑人数，让她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这样的饭局叶佳期确实没有参加过多少次，之前在James集团上班，她怀着孕，不适合参加这类的饭局。 而现在有了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虽然没有发言权，但叶佳期一直在充当秘书的角色，把他们说的重要的内容都记在了脑子里。 就在她低头喝着杯子里的红酒时，对方的经理像是注意到了她，笑道：“这位叶小姐一直没怎么说话，对于这次的并购案，有什么意见啊？” 一桌子目光唰唰看向她。 叶佳期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我觉得这次的并购合作案很完美，尤其是你们方面拟定的措施，定位精准、细节完备，我们ZR集团都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和你们这样的公司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哈哈，倒挺会说话，喝杯酒，我敬你？” “不敢。”叶佳期连忙站起来，端着高脚杯，“还是我敬您，希望您多多关照。” 应酬场上，免不了喝酒，这是叶佳期在进市场部的时候就知道的。 所以，她也不腼腆，不紧张，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红酒。 “叶小姐很爽快，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女孩子，一点都不扭捏，该喝就喝。员工这么豪爽，你们公司肯定很让人放心，和你们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第2476章 一双手搂住她的腰！ 国人的饭局上多是以喝酒来联络感情。 这一顿饭，也不例外。 叶佳期算是明白为什么以前每次乔斯年应酬完回家时，都会很饿，有时候她给她做夜宵，比如汤圆，他也会吃掉，因为这种饭局除了喝酒还是喝酒。 她酒量不好不坏，喝多了会难受，少喝点倒没什么关系。 只是，喝了酒就不能给小柚子喂奶了。 包间里的灯光是昏黄的色调，大概是女人不多的缘故，男人抽烟抽得肆无忌惮。 整个包间里都是烟味和酒味，还有喧嚷的声音。 叶佳期大多数时候是在听，在看，在学，市场部的经理虽然人很苛刻，但手段很厉害，三言两语就哄得合作方让出了2%的利润。 叶佳期作为同来的，陪着喝了不少酒。 饭局才到一半，她就有些受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她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怀孕后饮食更是控制得很好。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她站起身，微笑致意。 实在是太难受，她趴在洗手间的水池边弯下腰吐了好一会儿，吐不出什么来，但就是很难受。 镜子里，她的脸色格外苍白，没有血色。 她觉得自己好没用，这还没喝多少就这么难受，得到什么时候才能适应。 她洗了一把脸，从包里拿出化妆品补了个妆。 补完妆，气色好多了，但胃还是不舒服。 她觉得也不亏，来一趟饭局，单子拿下后，她就有一笔丰厚的提成和奖金，关键是开了眼界。 叶佳期看着镜子，又仔细地用口红描摹着嘴唇。 补完妆，她小心翼翼将化妆品收进手包里。 突然，就在她准备转过身时，身后一双手搂住她的腰！ 没等她惊喊，身后的男人关上洗手间的门，凑上来：“嘘，不要叫。” 镜子里，叶佳期看到是Sam集团的一个副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放开，把你的手拿开！”叶佳期的酒意醒了一半，伸手去掰男人的手！ 她的指甲掐在男人的手上，他吃痛地皱眉，又嘻嘻笑道：“别这样，都是朋友，我手里头还有个单子，你要不要？要的话，我直接跟你们经理说，给你做，提成十分丰厚。” “我做的是正大光明的工作，你把手放开，不然闹起来不好看。” “刚来的吧？我手里头这单，我给你5%的提成，也就是将近五十万啊，不心动？小姑娘。” 男人的手又准备往叶佳期的腰摸过去，叶佳期转过身，避开，面对着这个中年男人。 “谁心动你找谁，不好意思，我真不心动。” “别的人入不了我的眼，唯独你，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惊为天人啊，好久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了。” “女孩子？很抱歉，我不是什么女孩子，我已经有孩子了。” 男人稍稍愣了愣，随后一脸醉意地打量着叶佳期，从头到脚色眯眯地看。 “少妇？那我更喜欢。”男人笑得贼兮兮，“不会被你老公知道的……” 第2477章 老子在这就上了你！ 男人往叶佳期扑过来，狭小的水池边变得更加紧凑。 叶佳期躲开：“副总，希望你能尊重我，也是尊重你自己。以后都是合作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开了谁都不好看。我最多就是丢个饭碗，你呢，你已经坐到这么高的位置，不想摔下来吧？” “别装了，业内潜规则，谁都懂，你新来的不懂事我不怪你，我可以慢慢教你。女人混这个圈子，要想升职，只有两个途径，要不要哥哥教你？”男人色眯眯看着叶佳期，笑得很夸张。 叶佳期被他逼到角落里，没敢喘气，只是在稳住心绪。 “你喝多了，我们得回包间去，这里是女洗手间，随时会有人进来。”叶佳期没发脾气，压住情绪。 以后在圈子里混，这种事避免不了，她总不至于每一次都跟人闹翻脸。 “你还没听哥哥教你呢，听好，女人在金融圈混，有两个途径。”油腻的中年男人伸出两只手指头，笑得意味深长，“一是上面有人，二是上面有人。懂了吗？小姑娘，跟着哥哥好好学，保你顺风顺水，少奋斗很多年。” 叶佳期嗤笑。 “在这里是不是害羞？”男人又开始动手动脚，“害羞的话，晚上来哥哥房间，就是这个酒店，1389房间，记住了吗？1389，跟着哥哥，不会让你吃亏的，保准让你舒服。” 男人的手搂住叶佳期的肩膀，将她往墙上压。 “滚！” 叶佳期忽然用力抬脚，踢了他的膝盖骨，猛地推开他，直往洗手间外跑！ 洗手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光线暗淡。 地上铺着地毯，叶佳期跑出去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 男人哪肯善罢甘休，不仅没有罢休，反而恼羞成怒。 他飞跑出来，趁着酒劲，从身后一把拉住跑出去的叶佳期，将她压到墙角就开始扯她的衣服。 叶佳期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毛衣，拉扯之间，白皙的肩膀露了出来！ “放开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在这就上了你！”男人胆子很大，对这种事手到擒来，大手用力扯叶佳期的衣服，嘴上还骂骂咧咧，“装什么清高，一次不熟，两次就老实了，又不是处，还装贞洁烈女，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想老子上你。老子给你的好处不让你动心？五十万上你一晚你还嫌少呢？呸，老子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放开我，我喊人了。” “喊，你就是告到警察局去老子都不怕你！装什么装，上一次又不会死。”男人脸色不好看，用手扯着叶佳期的毛衣，骂骂咧咧。 她的衣服七零八落。 叶佳期眼前一片昏黑，零零星星的影子飘忽不定。 双手被这男人举着，整个人都压在墙边。 叶佳期的耳边都是酒气，她挣扎着，蜷缩起膝盖，有些听不清男人骂骂咧咧的话，耳中都是“嗡嗡嗡”的声响。 “嘶”—— 黑色一步裙撕开的声音。 叶佳期的膝盖被男人用腿压住，无法动弹。 第2478章 是叶佳期的老公 突然，就在她的裙子被解开时，一双大手从侧面伸过来，用力甩开这醉醺醺的男人。 中年男人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啪”一声摔在地毯上，摔得鼻青脸肿。 但他迅速爬起来，脸色阴沉，双眼瞪着突然过来的年轻男人！ “你他妈谁啊，不懂江湖规矩吗？坏了老子的好事！”男人骂着就要冲上来跟他干架。 叶佳期扣好衣服，抬起头，愣住。 眼底是微茫而错乱的神色，犹如深深的沼泽，黯淡而幽深，一望无际。 叶佳期抿紧双唇，来不及打理凌乱的头发，沉沉看向他高大的身躯和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 “老子找小姐，你也要管？！老子打野战，你他妈掺和什么！”中年男人一副打架的架势，气势汹汹。 乔斯年的眼底风卷云涌，男人扑过来时，他扣住他的手腕，抬脚踢向他的裆部，毫不留情！ 一个反手，乔斯年把人掼倒在地，黑色的皮鞋踩在他的肩胛骨位置，用力一碾。 昏暗的走廊角落，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惯的冷漠。 “啊……”中年男人嚎叫，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摧残。 乔斯年练过的，下手一惯比较狠。 没几秒，男人就撑不住了，开始求饶：“你、你高抬贵脚，放、放了我，这、这小姐送你，给你玩。” “你叫她什么。”乔斯年终于开口，嗓音低沉，晦暗的眸光看向地上求饶的男人。 “小……不是，叶小姐……我们是合作伙伴……您误会了……”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乔斯年是谁，但好汉不吃眼前亏。 “哪只手碰她的，还是两只手都碰了。” “没，没……我们就是开玩笑，同事之间正常的玩笑。”男人嬉皮笑脸。 乔斯年一脚踩下去，只听到“嘎吱”的声响，男人的肩胛骨碎裂！ 触目惊心！ 叶佳期皱紧眉头，没有说话。 但，此时此刻她心里头很不舒服，空气中浑浊的气息又激起了她压下去的酒意，她再一次想吐。 “她不是你该碰的，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对她动手动脚，我废了你！” “您误会了，真得误会了，我们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到了饭局上，我们还都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男人开始耍赖，他怀疑这个男人是叶佳期的老公。 不然，哪来这么大火气。 撞枪口上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有夫之妇不是那么好玩的。 叶佳期抬了抬眼皮子，眼底是淡漠的痕迹：“放他走吧。” 说完，她转身往不远处的洗手间走去，打开门，趴在水池边。 她没吐，只是开着水龙头，让清凉的水珠子迸溅到她的脸上，这种冬天的刺激感会让她清醒许多。 她趴在水池边，静默地闭上眼。 水珠子不停地蹦到她的脸上、眉眼上，心口在无规律地跳动。 耳边，只剩下“哗哗”水声，绵绵不息。 闭上眼，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叶佳期的脸上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一点表情。 安安静静，像一个布娃娃。 第2479章 堕落到爬男人的床 她就这样在水池边冲着水，门外是什么动静，她听不见。 有水珠跳到她的长睫毛上，睫羽微微一动，水珠就滚落在水池里。 刚刚补好的妆又花了，她的一颗心一直在无规律地用力跳动，好几次都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胃里翻涌的感觉压了下去，好了点。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又迅速从里面反锁。 叶佳期一惊，抬起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乔斯年的身影。 他的西装起了褶皱，领带也歪了，只有冷峻、内敛的脸色丝毫没变。 乔斯年往她靠近两步，冰凉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比水龙头里的水还要凉。 叶佳期伸手关上水龙头，撑在水池边，沉默。 她没想到会碰见他，在这种狼狈的时候，而他衣着光鲜，高高在上。 叶佳期淡漠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下头，从包里翻出化妆品，重新补妆。 乔斯年走到她的身边，视线落在她胸口的工作牌上。 一时间，洗手间里十分安静。 “认不得我了？怎么不说话。”乔斯年抬头，看向她，薄唇抿着。 “乔总，这里是女士洗手间。” 话音刚落，乔斯年抓住她纤细的胳膊，用手一拉，将她拽到自己跟前来，与自己正面相对。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乔斯年能看见她睫毛上的水珠。 “我早就跟你说过，金融圈尔虞我诈，肮脏无比，为了钱不择手段，你还往里面钻！”乔斯年看着她，眼底是氤氲的阴沉和翻滚的不悦。 ZR集团，芝加哥老牌金融集团。 前几年资金链断裂，一度不景气，甚至濒临破产，这几年才重新起死回生。 这种起死回生的企业最需要的就是手段和城府，才能立足。 叶佳期的手臂被他紧紧攥着，拽的生疼。 她皱眉，挣扎：“你松手，我不过就是养家糊口找一份工作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给我上纲上线。” “一份工作而已？天底下那么多工作，那么多适合女人做的工作，你不去做，非要往金融圈钻？嗯？” “金融圈没女人吗？她们能做，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乔斯年，你没资格管我，我们不过就是认识几个月而已，你也别忘了，你快结婚了。我说过，离我远点，不要让你未婚妻因为你再来伤害我。” “你倒是不服管，你要是再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堕落到爬男人的床！”说着，乔斯年紧握住她纤细的胳膊！ “先不说我会不会堕落，我就算是堕落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只要没爬你的床就好了，不是吗？你放心，我不会当小三的，就算是爬男人的床，那也是挑单身、丧偶的下手，总裁你这种我是不会要的。” “叶佳期，你真堕落！” “乔斯年，你也没资格跟我说这些，你刚刚就不该救我，或者，你可以看着别的男人上我。” “你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没心了。”叶佳期挣扎着手臂，“你把手松开。” 第2480章 你不是个东西！ “离开金融圈，我可以帮你找一份工作。”乔斯年淡漠地看向她，“你喜欢什么。” 叶佳期抬起头，带着些朦胧醉意的眸子看向他。 良久，她嗤笑：“你用什么身份帮我找工作？还是你可怜我，觉得睡过我几次？乔斯年，你听好，这份工作是我自己找来的，以后路再怎么难走，再怎么不顺，我都不需要你帮忙，你只要滚出我的世界，消失在我面前，明白吗？” 乔斯年的眼底是沉沉怒意：“叶佳期，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你要给她树立一个堕落的榜样？嗯？” “我对我女儿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别拿我女儿说事，我会尽全责，也会照顾好她，我会是一个好妈妈！” “好妈妈？”乔斯年冷笑，“让她看着你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周旋吗？” 叶佳期的心中燃起一阵火苗，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意，她眼睛红了，歇斯底里就冲他喊：“乔斯年，你闭嘴！你没资格说我，你没资格！你就是混账，你不是个东西！你滚，滚远点，这辈子我都不要见到你！你滚啊！” 叶佳期挣扎着身体，试图将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但乔斯年紧紧握住，反而用另一只手压住她的腰，让她离自己很近！ “叶佳期，别他妈自甘堕落，金融圈不适合你呆，你也没那个能力跟金钱和一群男人打交道！你他妈就是个白痴，白痴就清醒点！别妄想高居人上，哪天被人弄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要真被人弄死了，你会哭吗？嗯？”叶佳期看向他，眼底是平静的波光，没有波澜。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安安静静，眼底是一抹倔强和不屈。 “叶佳期，我会不会哭我不知道，但你女儿肯定会哭，你想想清楚！” “乔斯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行吗？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你别忘了，是你把我往这个圈子带的。我不是你的指挥棒，你指哪我就得去哪，我没那么听话的。” “你会后悔。” “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我都没有后悔过，你呢，你也不后悔的，对吧？” “呵。”乔斯年冷笑，目光逼视着她，“你自己非要往金融圈钻，以后摔得粉身碎骨可没人会拉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让我粉身碎骨好了，你要知道，没有心是不会疼的。” “叶佳期，你真是执迷不悟！” 乔斯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他拽住她胸口的卡牌，脸色阴沉：“这种集团适合女人的岗位那么多，你非要做市场助理，不就是故意往男人堆里钻？别他妈不承认，我在这个圈子混的比你久！” 叶佳期伸手扯住自己的卡牌，淡漠地看着他：“那又怎么样？我堕落了又怎么样？你不就希望我过得不好吗？你放心，我这辈子肯定不如你，你乔总万人之上，我就算爬再高，也比不上你，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过得比你好。” 第2481章 我为什么要遇到你呢…… “叶佳期，你别阴阳怪气！你喝多了是吗？你真该冲冷水澡醒醒！你看看你这样子！”乔斯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忽然就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水池边的镜子拽。 娇瘦的叶佳期像一只无助的猫，被他拖拽着，拽到镜子边。 乔斯年伸出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你看看你自己，喝成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这种饭局免不了喝酒，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喝死，就算喝不死，也是胃出血，偏头痛！在病床上痛不欲生！” “眼不见为净，你为什么非要盯着我看呢？”叶佳期偏过带着醉意的眸子，看向乔斯年，“我在病床上痛不欲生……你不高兴吗？其实你是怕别人知道我们有过一段，对吗？如果我要真是在病床半死不活，你应该高兴的，因为植物人和死人是不会讲话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很高兴……” “你疯了是不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总裁，你什么时候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真得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一点都不想！你怎么还不结婚？怎么还不办婚礼？你夫人知道你把我堵在女洗手间吗？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呢？” “叶佳期，你看看你这醉样，你看看！” 乔斯年伸手按住她，把她往镜子上按，动作很用力。 叶佳期的头发被他扯得生疼。 太疼了。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透明的泪水滑过脸颊，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门口，突然有拉门的声音，还有女人小声的嘀咕声“奇怪，门怎么坏了”。 叶佳期没敢喘气，更没敢说话。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远离。 “乔斯年……我为什么要遇到你呢……一点都不公平……从来都不公平……”她呢喃，小声呓语，“你为什么可以一直过得这么好，我很羡慕你，你知道吗？” “我给你的钱不够用，还是给你的房子不够住？不够的话，我这还有钱，足够你过一辈子，别他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把自己过成这样！” 说着，乔斯年就去掏西裤里的钱夹。 他的眼底都蕴藏着愤怒的痕迹，一点一点破碎成冰。 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中：“这张卡里的钱是我这段时间做项目的提成，足够你一辈子花的！” 银行卡没有温度，冰凉凉的。 叶佳期滚烫的手心里忽然被塞了银行卡，倒像是握了烫手的山芋。 她低下头，盯着这张银灰色的卡看了许久。 看着看着，她忽的就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溢满眼眶。 手指头一松，“咔”一声，银行卡掉落在地上，轻飘飘的。 叶佳期的心口没有什么起伏，眼底是平静的光泽，宛如天空中的皎月，没有痕迹，只有一望无际的安然。 她的脸上无悲无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目光空洞、迷离而惘然，视线也不知落在何处。 银行卡就这样掉落在她的脚边。 第2482章 人家现在怀孕了 洗手间里静悄悄，只听得到水滴落地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时间在漫无止境地走动。 乔斯年脸色深沉，甚至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风雨如晦，风卷云涌，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拳头紧握。 好一会儿，好一会儿，叶佳期才缓缓开口，嗓音淡漠自持，没有波动：“我女儿很乖，很可爱，我答应过她，我说妈妈会努力工作……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会给她买漂亮的新衣服，会带她去好玩的地方玩……别的小女孩有的，她妈妈也都会给她，会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健康快乐地长大，会让她很幸福……小丫头真得很听话，我出来工作，她就乖乖地跟孙奶奶在一起，不哭不闹……” “我答应我女儿的，我都会做到。” 说完，叶佳期静默地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银行卡：“你走吧。” 空空荡荡的洗手间里是微小的回音。 乔斯年的一只手还压制着她，但，不知道何时，渐渐松开。 他的眼底是翻滚的深沉，一双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感觉到他松开了手，这才抽回自己被弄疼的手腕，低下头，翻化妆包。 她今晚上喝了不少酒，脸色确实不好看，嘴唇也很苍白。 她仔细地拿出化妆品，又一次补了妆。 她动作比较慢，身边的男人也一直没有再说话。 涂着口红的时候，她在镜子里仿佛看到了她的小柚子，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冲她笑，要她抱。 叶佳期也笑了，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小柚子就是她的全部，别的，她早已不在乎。 乔斯年没有走，直到他的手机响起。 “Evan，你在哪里，我都等你好久了，你去哪了，我出来找你了。”是江瑶的声音。 洗手间里很安静，叶佳期听得很真切。 “我就来。” “好，我在走廊这边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哦。人家现在怀孕了，不方便站太久，当然，等你没关系，谁叫我喜欢你呢。” 叶佳期手一抖。 长睫毛颤动。 她紧紧抓住口红，才没有让口红掉落在地。 “嗯，我就来。” 乔斯年拿着手机，大步走出洗手间，打开门，出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什么都听不见。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古龙水气息，若隐若现。 叶佳期闭上眼，眼底是一抹疲倦的青色。 他叫Evan，他不是乔斯年，乔斯年已经死了，永远葬身在浪涛翻滚的江水里。 重新回到饭局。 一群人正在喝酒，包间里满是香烟的味道，浓烈异常。 几个女人在调笑，而几个男人随意坐着，没有了谈生意的姿态，开始聊一些跟工作无关的话题。 叶佳期是个小角色，没有人注意到她很久没出现，因而她回了包间也没人发现。 她找到自己原先的位置，脸色已经恢复常态。 那个副总倒没有再出现在饭局，听他们聊天，似乎他找了个急性胃炎发作的借口，去了医院。 第2483章 喝酒也不会，抽烟也不会 一群人该聊天的聊天，该调笑的调笑，心情都很好。 晚上的合作谈得很顺利，双方都很满意。 对方一个副经理忽然站起来：“这样，难得有空闲，咱们晚上一起去KTV唱唱歌怎么样？去会所也行！” “好啊，好啊。” “真得吗？难得放松一次。” 几个女人最先附和！ 她们一看就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的人，一副老练的样子。 “没有异议的话，那就去KTV，酒水算我的，我包场！”这副经理豪爽道。 “行，去就去，到时候，小丽你们得唱几首歌才行，我听说小琳孔雀舞跳得不错，到时候助个兴？” “哎呀，赵总客气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们不嫌弃就好，人家好久没跳了。” 叶佳期听着他们在商议，她靠近市场部经理，压低声音道：“钱经理，我就不去了，我晚上回去还有事。” “有什么事？晚上能有什么事？不行，一起去。”这经理并不答应。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而且我也不会唱歌。”叶佳期尴尬道。 “那你会什么？人总得有点才艺，你不会唱歌，会跳舞吗？咱们不能被Sam比下去。” 叶佳期更加尴尬，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今晚上酒喝得有点多，头很痛，可以先回去吗？改天给您赔礼道歉。” “你就是找借口，什么都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也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我……”叶佳期有些泄气，“我可以谈生意的。” “谈生意？用什么谈？可没人愿意在饭桌上听你谈生意！你今晚上看来什么都没学到。不准推脱，一起去KTV，这么多人哪个酒喝得比你少？可没人像你一样这么弱不禁风。” 叶佳期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 她觉得也是。 万事开头难，咬咬牙，熬过去就好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点点头：“那我一起去。” “别搞得我委屈你似的，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走！” “没有，我愿意去。” “哼。”市场部经理冷哼一声，很是不屑。 叶佳期知道，他就是脾气坏了点，人倒不坏，若不是想栽培她，也不会带她来。 说完，钱经理又去跟别人攀谈聊天。 叶佳期一个人坐着，吃了些甜点垫肚子，又给孙管家发了短信说不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唱到几点，很有可能是通宵吧。 她同周围的人不熟，就一个人低着头吃东西，吃完点心，又吃了些水果。 包间里十分热闹，喧嚣嘈杂，香烟味浓厚。 叶佳期闻不惯香烟的味道，皱了皱眉头，努力适应。 冬天的西瓜不甜，吃在嘴里没有什么味道，很是寡淡，清汤寡水一样。 吃了几块，她觉得凉，不再吃。 已经是将近十一点，这群人兴致正好，聊得不亦乐乎。 到了十一点半，才有人站起来，提出先去KTV，去了KTV再接着聊。 大家都没有意见，出奇地一致。 叶佳期也没什么意见，跟在他们身后，穿上大衣，踩着高跟鞋离开包间。 第2484章 我们的婚礼 外面风很大，叶佳期一直裹着围巾。 他们一行人去取车，叶佳期就站在酒店避风的门口等他们。 她呵了呵手，看着远处的街道和天上的白月光。 这儿真冷呢，但风吹过脸颊时，她的酒意也被吹走不少，整个人都清醒许多。 只是晚上没吃太多东西，胃不太舒服，再加上她好久没喝过酒，正会儿整个人都像是在火上煎烤一样，胃部灼热感很强。 避风处很昏暗，她秀气的脸庞隐匿在光线里，轮廓都是柔美、温和的弧度。 她的影子落在地上，纤长瘦弱。 他们还没来，叶佳期干脆打了个电话回家。 是孙管家接的。 “孙管家，小柚子有没有睡觉？” “还没，自己在玩玩具。” “玩什么呀，我想听听她的声音。”叶佳期满脸笑意。 “在玩她的宝贝兔子，一直拽着小兔子耳朵不肯松呢！”孙管家笑道，“我让她跟你说两句。” 孙管家走过去，将手机放在小柚子的耳边。 小柚子煞有介事地用嘴唇去亲手机。 孙管家拦着，没让她碰。 小柚子“哇”了一声，一副要哭的样子。 孙管家逗她，将小兔子塞进她手里，她这才又收回目光，继续玩自己的小兔子。 叶佳期听到小柚子的声音，很满足，暖意溶溶：“小柚子乖乖听话，早点睡觉，妈妈很快就回家，是不是想妈妈了？乖，亲一个。” 隔着手机，叶佳期甜甜蜜蜜地亲了小柚子一口。 小柚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在手机那头动来动去，她都知道。 分开的时候，她总是很想念女儿，特别特别想。 跟小柚子玩了会，叶佳期的心情好很多，甚至都感觉不到冷。 挂上电话，经理他们还没来，叶佳期就在原地等着。 “这不是叶佳期吗？怎么芝加哥这么小，小到我跟你都能碰面呢。”就在这时，江瑶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叶佳期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枚红色大衣的江瑶，鲜衣淡妆，十分惹眼，灯光之下，倒有一股子妩媚的风情。 她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没有其他人。 叶佳期眯起眼睛看向她：“也不知道是芝加哥太小，还是有些人的心太小。” 江瑶往她走了两步，嗤笑：“好久不见了，有好多天了吧，看你气色不太好，生完孩子容易长斑，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会嫁不出去。” “我并不想见到你。” “说的我想见到你似的，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新金主吗？我天天操心你呀，你这一天找不到男人我就一天都不踏实，狐狸精什么的，就得时时刻刻防着。” “你对你自己老公这么没信心？还是说，你老公没那么喜欢你啊？”叶佳期冷漠道。 “我和我老公感情好着呢，你就别挑拨了，挑拨了也没用。今天碰巧看到你，怎么，要不要来纽约参加我们的婚礼？给你留个好点的位置。” “你这么大度？不怕我闹婚礼，把你老公抢走？” 第2485章 做小三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咯。”江瑶的脸上是笑盈盈的痕迹，“他以前对我是有点偏见，甚至有点意见，不过一路磨合过来的夫妻才会长久。可不，我们现在已经有爱情的结晶。你这样的女人，我不会放在眼里，但因为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以后我见到你一次都会骂你一次，不然，我可不解气。” “江家千金的素养，看来不过如此。” “你破坏别人感情在先，骂你已经是尊重你。” “呵。”叶佳期冷笑，“那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儿女双全，恩爱长久，可好？” “你别用这么酸的语气祝福我，我和Evan当然能白头到老，恩爱长久。” “那你可别生气了，要是一个生气，孩子没了，指不定要赖我头上。”叶佳期表情冷漠，宛如寒霜。 “真恶毒。”江瑶睨了叶佳期一眼，“不过，我也能理解，你那可怜孩子亲爹都死了，哎，真可怜。” “你可别站在这风里了，早点躲你老公怀里去好了，这么冷的天，你就不怕孩子保不住啊？” “那我岂不是多谢你好心提醒？呵，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 “鸡？挺有自知之明。”叶佳期的脸上是淡漠的神色，表情凉凉的。 她有点喝醉了，不想跟江瑶耍嘴皮子，她有点累。 “叶佳期，我就喜欢看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这样让我很有成就感，做小三是没有好下场的，这是最起码做人的道理。”江瑶趾高气扬，站在高处，扬起下巴。 叶佳期斜睨了她一眼，淡漠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繁华的街道上。 也许是她太专注于眼前的风景，也许是她太心不在焉，以至于身后有脚步停下时，她都没有注意到。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等。”一道温和、低沉的声音响起。 叶佳期心口一颤，转过身。 原来是卓远航。 他没有穿西装，一身休闲风的深灰色长大衣，脖子上系了一条暗红色的围巾。 夜色下，他高大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茕茕孑立，笔挺而修长。 “卓总。”叶佳期仰头，收回诧异的目光，打了声招呼。 “我的车就停在前面，坐我车。” “我……我是跟钱经理他们去KTV。” “我知道。”卓远航点头，“我半夜被他们喊过来，也要过去。” “你也去吗？”叶佳期挺意外，“你喜欢KTV那样的地方？” 卓远航笑了：“如果仅凭喜好做事，未免太任性，我还没有能洒脱到那种地步。” 叶佳期莞尔。 也对，有时候，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身不由己。 而不是说，看上去风风光光，就真得可以风光。 “上我车，一起去。” “谢谢卓总。” “谢什么。” 卓远航指了指前方。 叶佳期看到他的宾利就停在前面不远处。 没等她迈开脚步，卓远航倒先解开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裹着吧，深更半夜，很冷。” 卓远航很绅士，也很儒雅。 叶佳期抓住他的大衣。 第2486章 卓远航说话算是含蓄 卓远航大步往自己的车走去。 他的司机已经在等着，他打开后面的车门，等叶佳期过来。 叶佳期没有再愣在原地，快走了几步，跟上卓远航的步伐，坐进卓远航的车里。 车子里很暖和，带着薰衣草浅浅的气息。 等叶佳期坐上去，卓远航才上车，坐在她的身边。 车门关上，里面比外面暖和太多。 “开车。”卓远航吩咐。 “是，卓总。” 叶佳期身上的大衣还带着卓远航的体温，她有些不自在，便解了下来：“卓总，谢谢，我不冷了。” “夜里十一点多钟，怎么不冷，一个人站在外面干什么。” “我在等钱经理他们，他们让我在门口等着的。” “他们自己都喝高了。”卓远航无奈，“他们要是不来，你就一直在门口等？” “我……会等一会儿。” “呵。”卓远航倒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很久没见过你这么单纯的。” “我不单纯。”叶佳期辩驳。 卓远航说话算是含蓄，所谓单纯，不就是白痴的意思。 他倒是给她留了面子。 但叶佳期还是很窘…… “你刚刚在门口跟人起了争执？”卓远航问道。 “一个认识的人而已，也不算争执，只是互相看不惯吧。” “我听到她在骂你。” “你……听到了。”叶佳期更不自在，“我也骂她了，所以不吃亏。” “幼稚。” “我……”叶佳期忽然有些无话可说，他们这些天之骄子的智商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企及的，在他们眼里，她和江瑶的那种行为，大概等同于三岁小孩子吵架？ “美国法律不讲人情，言语辱骂、肢体冲突，如果有证据，都会被处以行政拘留，遇上这种事，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把律师借给你。” “没那么严重，我和她不会经常遇到。” “嗯，不管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 “我知道了。” 叶佳期在心里头检讨了一番，耍嘴皮子确实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很不值。 车子穿梭在黑夜里。 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 叶佳期闻着车上淡淡的花香，醉意和睡意纷纷袭来，倒有了点困倦。 “会唱歌吗？”卓远航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十分耐听。 叶佳期尴尬地笑：“不会唱，五音不全。” “你声音很好听，唱歌应该不差。” 叶佳期心口一动，有些不好意思，良久，她问道：“卓总，你会唱歌吗？” “我？不大会。” 叶佳期笑了笑，她猜也是。 卓远航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唱歌的人，他虽然没架子，但性格成熟稳重。 “卓总，上次的方巾，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你。” “还给我做什么，不用。” “我没用，还是干干净净的。” “你处理吧。”卓远航不大在意。 “哦，好。”叶佳期没有再多说。 车子一直往前开，黑暗中，卓远航的侧脸隐没在夜色里，侧脸线条上多了几分刚毅。 KTV离酒店也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第2487章 嘴角边是上扬的笑意 果然，钱经理那帮子人早就把叶佳期这号小人物给忘了，自己已经在KTV嗨起来。 看到卓远航带着叶佳期过来，这才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记去接佳期了。” 卓远航解开围巾挂在衣架上，淡淡道：“你这记性，别用在工作上就行。” “是，卓总教训的是。” “让人家站在风里等你，这种事，也就你这种不靠谱的做的出来。”卓远航又不咸不淡道。 “是，卓总说的对，我喝多了，不靠谱，不靠谱。” 卓远航站到叶佳期的跟前，伸出一只手：“把大衣脱了吧，包厢温度高。” “我自己来，可以的……”叶佳期很不好意思地解开自己的大衣外套和围巾。 “不必事事拒绝，我不喜欢生疏的陌生感。”卓远航平静道，一只手还伸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这才把自己的衣服交到他的手上。 卓远航接过，转过身细心地帮她挂好，动作细致而温和，眉眼里虽然平静，但透着极致的耐心。 包厢里人很多，桌子上堆满了零食、啤酒、玩具…… 包厢密封性很好，隐私性更好。 灯光是迷醉的五颜六色，红绿色为主，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照得奇奇怪怪。 几个女人疯的厉害，脱了外套在大屏幕前扭来扭去，有的一边扭一边唱歌，有的一边扭一边喝啤酒。 众人没有因为卓远航的到来而拘束。 叶佳期站在里间的门口，有点不自在，却也有些期待和惊喜。 她很少很少会来这样的场合，以前是被管得严，后来是没机会。 她有多久没有融入到这样的生活里了？ 她其实天性很爱玩。 十七八岁的时候，晚自习逃课，她还拉着小伙伴一起去过网吧。 那时候流行玩炫舞，她就带着朋友一起跳。 但她不敢疯玩，逃了一次两次过了个瘾就没敢再逃，因为这种事要是被发现，她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这会儿看着热闹的包厢，她心里头深埋已久的因子复苏了。 她很兴奋。 卓远航走到她的身边：“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抬头，看向他，笑着摇头：“不吃，我可以坐着看你们玩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问这么单纯的问题。”卓远航总觉得她太过于小心翼翼，喜欢拒绝别人，也喜欢把自己藏得很深。 “没什么，就是问问。” “走吧。” 卓远航带着她往里面走。 包厢里的灯光偏暧昧，光怪陆离，炫目迷离。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黑色的阴影和彩灯的光亮。 几个男人开始唱歌，声音很大。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们玩，嘴角边是上扬的笑意。 起初还挺排斥，这会儿倒一点都不排斥了。 卓远航就在她的身边坐下。 他也不大开口，倚靠在沙发边，目光落在前方的屏幕上。 钱经理递了一支烟给卓远航：“卓总，来支烟。” “嗯。”卓远航接过。 钱经理给他点上火。 烟雾笼罩着卓远航的面容，灯光和迷雾下，他整个人都像是被蒙上一层影子。 第2488章 陪唱，陪聊，陪喝酒 卓远航这人没有架子，虽然是副总，但比这儿其余的男人都年轻。 叶佳期没想到他也抽烟，在迷离的灯光下了看了他几眼。 包间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息，香烟味，红酒味，香水味……这些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卓远航抽着烟，不大开口，看着他们玩。 有人跟他搭讪，他也会聊几句，眉眼沉稳，就连说话都是不急不缓。 有一个男人在唱歌，唱的还不错，叶佳期托着头，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轻轻跟着哼。 包厢里声音嘈杂，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叶佳期跟其他人都不熟，也不习惯主动搭讪，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虽然卓远航挨着她，但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钱经理拿着酒瓶子到处给人倒酒，很嗨。 Sam集团的人还叫了几个妖娆的小公主来助兴。 KTV的小公主唱歌都不错，长得也漂亮，大冬天的也穿得很清凉。 小公主们陪唱，陪聊，陪喝酒，一群人玩得很嗨。 卓远航抽了一支烟，没有再抽，而是把玩着手里头的打火机，转头看了叶佳期一眼：“怎么不跟那几个女同事一起玩？” “还不太熟，我比较慢热。”叶佳期讪笑。 “哦。”卓远航道，“以后这种场合多的是，多走动走动就熟了，市场部就这样，涉外活动比较多，你得适应。” “我知道，我已经在慢慢适应。” “来半个月了吧，喜欢这份工作吗？” “挺好，我很喜欢，钱经理对我也比较关照。” “他这人比较抽。”卓远航笑了，“对你好的时候恨不得给你端茶递水，对你不好、骂你的时候，你也别放心上，也别偷着哭。” 叶佳期笑了：“我哪里还会哭，我都这么大人了。” “遇到什么事找他就是了，他会帮你解决，他解决不了的，你就找我。” “卓总，您太客气。” “不用跟我这么客套，KTV就是放松的地方，放松点。” “好。” “晚上喝了不少酒？对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不是主要角色，不起眼的。” 卓远航笑笑，没有再多言。 桌上有一杯倒好的红酒，他拿过酒杯，喝了一口。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公主扭着腰肢走过来，坐在卓远航的身边，娇滴滴：“老板，人家喂你喝酒要不要。” 卓远航讪笑，指了指钱经理：“他让你过来的？” “唔，是哎，老板你真聪明，瞒不过你呢。” 卓远航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美元钞票给她：“拿去吧，别过来了。”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小公主眉开眼笑，乐得跟什么似的，又高高兴兴扭着腰肢离开。 叶佳期看着这小公主的样子，恍恍惚惚想起晚上在洗手间里的事，还有很多次，乔斯年给她钱的样子。 叶佳期皱起眉头，忽然觉得不舒服，伸手就拿过桌上的另一杯红酒。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 红酒味道还好，她虽然没喝惯，但也不排斥。 第2489章 卓总，借我一支烟吧 见她在喝酒，卓远航没阻拦，自己也喝着杯中的红酒。 包厢里玩得正嗨，卓远航有时候会跟叶佳期闲聊两句。 “不上去唱一首吗？”他微微眯起眼睛。 叶佳期笑了：“会把大家吓到的。” “你太安静了。” “是吗？卓总是不是要说我这种性格不太适合这类外向型的工作？其实人都会变的，我只是慢热，熟了之后会变。” “哦？”卓远航挑眉，“那我倒是想象不出你欢脱起来的样子。” 叶佳期在他眼里，很沉静，很温柔，和市场部，甚至别的很多女孩子都不一样。 叶佳期盯着他手边的打火机，看了看：“卓总，借我一支烟吧。” “想抽烟？” “嗯。” “抽过吗？” “抽过吗？”叶佳期恍惚呢喃，她记不得了，好像在耍酒疯的时候抽过。 卓远航讪笑，收起打火机：“女孩子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们男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道理都懂，为什么你们却可以从早抽到晚？别说是工作原因。” “抽烟工作效率更高而已。” “还是工作的原因……”叶佳期不满他的回答，“那我也要工作，为什么不能抽？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结构相差很大？” 卓远航没想到她会这么反驳他：“女人不都很注重保养吗？抽烟对皮肤不好。” “是吗？”叶佳期倒有些被他哄到，眼底是莹莹的光，“可是抽烟可以让精神兴奋啊，那应该是一种挺美妙的感觉，不都说赛神仙吗？” “书上骗你的。” “要不你还是给我一支，我想试试。”叶佳期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卓远航摇摇头，唇角含笑：“这种事，我不干。” “又不会让你负责，你借我一支就好……”叶佳期大概是有了点醉意，痴缠的劲儿上来了。 很久很久以前，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她也会这样。 不过后来明白一个道理，时间可以冲刷掉所有的欲望，得不到的东西，渐渐儿就会不想要，就算后来能得到，也不再有一开始的新鲜和激动。 但这样也不好，时间久了，就会变成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无欲无求，其实是一种挺可怕的状态。 卓远航笑了，从桌子上拿了一颗橙汁味的软糖塞到她的手里：“好了，别闹，嗯，吃块糖。” “不想吃。” 卓远航剥开糖果，伸出手：“吃掉，吃了糖，你就不会想抽烟了，烟的味道哪里比得上糖。” 卓远航的手伸过来。 叶佳期垂眸，低头看着他手心里橙色的果汁糖。 她还是顺从地吃了。 糖果甜甜的，入口即溶。 很好吃，甜得口齿留香。 卓远航看向她，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泽，唇角边始终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的容颜格外俊朗。 包厢里很热闹，声音嘈杂。 唱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唱的曲子也换了一首又一首。 酒到浓时，几个人又开始玩骰子、打牌，气氛不比国内的KTV浅。 第2490章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夜深时，一群人仍然不知疲倦地嗨着。 叶佳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喝着酒看他们玩，听他们唱歌。 外面夜色正浓，而包厢里却是不眠不休。 “卓总，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他们应酬的时候会叫上我，我看情况会过来。”卓远航倒不跟叶佳期隐瞒，“主要还是看合作方。” “我懂了。”叶佳期明了，“卓总，你困吗？” “你想睡觉了？要是想睡觉，我送你回去。” 叶佳期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要陪他们玩，不会困吗？” “我明天白天可以在家补眠。” “哦，这倒是，不公平。”叶佳期瘪起嘴巴。 她怎么给忘了，他是副总，不需要按时去公司的。 “不公平？你要是困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也给你放假。”卓远航笑了，他是觉得叶佳期幼稚起来会很幼稚。 “不过说起来是不早了，我有点想回家。” “是不早了，女孩子还是要早点睡。”卓远航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夜里三点多，很晚了。” “卓总，提前走不好，我还是跟大家一起玩吧，而且今晚上我挺开心，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当然，如果不算某些不愉快的事情的话。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卓远航像是捕捉到什么关键词，“怎么，你以前不开心？” “没，以前也很开心，但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跟这么多人一起玩。” “公司活动很多，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吗？那我很期待。” “可以期待。” 叶佳期的脸上有雀跃的神情，她在KTV里又喝了不少酒，这会儿醉眼朦胧，酒意涌了上来。 包厢里的氛围让她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几个男人在玩牌，打得特别嗨。 钱经理打了一会儿，站起身往卓远航走来：“卓总，您要不要打牌？我今天手气不行啊，输了不少，卓总要不帮我盘回来？” 其余几个男人开始起哄：“那可不行，卓总一出手，我们还能赢吗？” 叶佳期笑了：“卓总玩牌很厉害？” “也就你这种新来的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们卓总，哪里不厉害。”又有人起哄。 卓远航倒没什么架子，他看向叶佳期：“你玩牌吗？” “很少玩。” “有兴趣的话一起玩？” 叶佳期点点头：“可以呀。” “来吧。”卓远航站起身，从沙发上往拍桌边走去。 KTV的几个小公主在屏幕前唱歌助兴，其余的人在沙发上喝啤酒，玩骰子。 卓远航让叶佳期坐下，自己则站在一边教她玩。 叶佳期是很久没玩牌了，手法生疏得很，好在卓远航站她身边，一直指导她，她很快就上了手。 卓远航低着头，仔细看她手里的牌，有时会教她打，有时就让她自己打。 他低头时，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脖子间，叶佳期拿牌的手有些不自在。 卓远航倒像是没在意，一直都很有耐心。 第2491章 我教的，有意见？ 玩着玩着，叶佳期就放开了，和牌局上的人肆意笑着。 “叶佳期，你这牌打的不对，你应该出张小的，让我来接。”对家道。 “是吗？这样吗？”叶佳期道。 卓远航道：“我教的，有意见？有意见驳回。” “没意见，卓总厉害，卓总英明，卓总这牌打的真好。” 叶佳期扑哧笑出声来。 卓远航在她的牌桌上放了不少钱：“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随便玩。” “要是赢了就去吃夜宵吧，输了的话……”叶佳期想了想，要是输了，她可对不住卓远航。 “叶佳期，你对卓总怎么这么没信心，卓总跟我们玩牌，哪回输过。小姑娘，看着点，多跟卓总学学。” 叶佳期觉得卓远航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管是玩牌还是做生意，都很厉害。 尤其是他们这帮学金融的，很懂算计、筹码以及手段。 玩了几牌下来，叶佳期面前的钱已经堆了很多。 好几次，她和卓远航出牌想出的牌不一样，听卓远航的，总是能赢，她自己来就会输。 恍惚间倒是让她想起从前玩过的牌局。 灯光照在叶佳期的脸上，大概是喝多了的缘故，她的脸红通通的，兴致也特别高。 卓远航有时候教她打，有时候就站在旁边微笑不语。 他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包厢里比较热，多喝点水。” “谢谢卓总。” “客气什么，玩了一晚上，还这么客气。” 叶佳期渐渐上手，玩得越来越好，有时候就算卓远航不教她，她也能赢钱。 她的心情格外好，一门心思全放在牌上，钻研怎么出牌，怎么可以赢。 包厢里满是吵闹的声音，有几个人喝高了回了酒店，但大部分人还在，小公主们也陪着玩了一个通宵。 天，慢慢亮了。 叶佳期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玩过这样的通宵。 倒不觉得累。 光亮中，不知道是谁打了个呵欠，喊了一声：“六点了，太阳要升起来了，该散了。” 牌桌上的人还兴致勃勃，一听声音纷纷看了手表。 果然已经六点。 叶佳期也诧异，看向卓远航：“六点了吗？时间过得真快。” “是很快。”卓远航抬头看向众人，“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再来？” “卓总，您赢了钱就说散，不厚道啊。” “我倒是没关系，不想散的话就继续，我不介意多赢点。”卓远航勾了勾唇角。 “别，别，我今晚上都输两万多了。”一个中年男人心疼、头疼道。 虽然玩得不大，但要是一直输的话还是很可观。 “那就散了，改天再聚。”卓远航道。 “行，听卓总的，散吧。今晚上玩得很高兴，卓总也很赏脸，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得请卓总喝几杯。” “随时可以奉陪。”卓远航倒是没什么架子。 叶佳期伸了个懒腰，喝光了杯子里的柠檬水。 包厢里倒看不到天亮，还是跟黑夜一样，灯光闪耀，光怪迷离，桌子上满是吃剩下的零食，开了盖的啤酒。 第2492章 靠在卓远航的肩膀上 Sam的人离开后，ZR的人也相继去了停车场取车，寒暄几句，前前后后离开。 叶佳期走出KTV，打了个呵欠，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中升起的朝阳。 冬天的早晨白雾笼罩，格外冷，云层很厚，太阳光线穿透白云，金色的光线很快就将万物染上了一层金子的颜色。 太阳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 四周，风一吹，雾气飘散开，在城市上空晃晃悠悠。 叶佳期站在风里没几分钟，额发就被雾气打湿，贴在前额上。 她裹紧围巾，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 街头的人还不多，但KTV里倒是时不时有不少人出来，都是玩通宵的。 叶佳期眼睛有些浮肿，睁不开，她很久没有通宵，终归不太适应，不停打呵欠。 卓远航站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等司机把车开过来。 这样的早晨，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雾气中，他点了一支烟。 香烟和白雾混杂在一起，笼罩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冷吗？”他低头看了看叶佳期。 叶佳期摇头：“不冷，包厢里很热。” “回去后睡一觉，今天可以不用上班，老钱那儿我打个招呼就好。” “可以不用上班？谢谢卓总。” “这状态，怎么上班？嗯？” “谢谢卓总了。” 叶佳期觉得也是，她一出来就困了，打了好几个呵欠，眼睛看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就这状态，即使去了公司也是心不在焉。 “又谢。”卓远航轻笑。 说话间，司机就将车开了过来，停下。 叶佳期坐进卓远航的车，卓远航就坐在她的身边。 卓远航精力还不错，上车后就把烟头掐了，理了理大衣外套，吩咐司机开车。 一个通宵下来，叶佳期实在太困。 上车没多久，她就靠着抱枕睡着，迅速入眠。 车子穿过白茫茫的雾气，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KTV距离叶佳期的家很远，宾利足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车子到了，叶佳期还没醒。 “卓总，车子开不进去。”司机小声道。 卓远航一路都在闭目养神，没有睡着，这会儿睁开眼睛，隔着窗户看了一眼这片小区。 白色的雾气下，这片小区格外安静，这地方有些年头了。 叶佳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双颊通红，长睫毛低垂着，一动不动。 卓远航转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动作很轻地拿过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叶佳期还是没醒。 卓远航知道通宵很累人，但他也看得出来，叶佳期今晚上心情是不错。 司机得不到指示，不敢擅自妄为，静静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场上。 叶佳期的头还靠在卓远航的肩膀上，她一直没动，卓远航也就没动。 他也有些累，干脆没开口，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车子里暖意盎然，宛如春天，和车外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车玻璃上早就笼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很快，太阳照过来，水雾汇聚成水流，一条条顺着玻璃纹路流下。 第2493章 喜欢这平凡而热闹的世俗 八、九点钟时，叶佳期动了动身子，呢喃一声“小柚子”，双手抓住卓远航的胳膊。 卓远航醒了，睁开眼睛。 叶佳期也在这一刹醒来，迷迷糊糊抬头，正好对上卓远航的双眸。 她先是一阵刚睡醒的茫然，随即松开手，脸红了一半：“对不起，卓总，我睡着了……” “没关系，可以再睡会。” “我耽误你时间了吧？我怎么睡着了。”叶佳期有些自责。 “要我送你上楼吗？你们小区车子开不进去。” 叶佳期摇摇头：“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昨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头痛吗？” “还好，能适应。” “那就好，回去吧，再回去睡一觉，通宵伤人。” “谢谢你，卓总，昨晚上玩得很开心，谢谢你送我回来。” 卓远航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言。 叶佳期系好围巾，理了理头发，这才打开车门，同卓远航告别。 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她有几分恍恍惚惚，眼底是晕眩的神色，脚步不稳，她只好踩着高跟鞋扶着墙壁往前走。 “哒哒”的声音在路上回旋，寒风吹在她的脸上，迷迷糊糊的叶佳期循着路一直走。 阳光很好。 走到半路时，她仰起头，眯起眼睛看向这绚烂刺眼的阳光。 她伸出手掌，让掌心对着太阳。 阳光就这样顺着她掌心的纹路蔓延开来，宛如淙淙流水，不急不缓。 手掌心顿时很暖和。 这个举动让叶佳期心里头雀跃不已。 她喜欢温暖，喜欢这平凡而热闹的世俗。 她举着手掌，在阳光下站了很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转身上楼，回家。 小柚子在睡觉，叶佳期洗了个澡，低头亲了亲女儿。 婴儿床里的小家伙粉妆玉琢，很是可爱，叶佳期把她的小手塞进被子里，这才安心地爬上自己的床补眠。 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也很踏实，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安稳过了。 孙管家没有打扰她，小柚子醒的时候也悄悄抱走小柚子，没有惊醒叶佳期。 孙管家抱着小柚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家伙怀里是一只小兔子，她抱着小兔子，玩得不亦乐乎。 叶佳期睡了大半天。 下午两三点时，她才醒过来。 她将头发扎起，穿着厚实的睡衣走出卧室。 小柚子在小推车里坐着，自己玩自己的。 叶佳期笑眯眯走过去，从小推车中抱起她：“小柚子，想妈妈没有？妈妈想你。” 孙管家在一旁收拾桌子：“叶小姐，小柚子很听话，现在不怎么哭，喜欢一个人自己玩。” “小区里小孩子很多，可以带她出去跟别的宝宝玩玩。” “嗯，不过她喜欢欺负人家小孩子，还抢人家玩具。” “是吗？坏蛋，这可不行，咱们对好朋友要友好。”叶佳期捏了捏她的小手。 “叶小姐，工作累吗？不要太辛苦了，小柚子很好养的，不费钱。” “新工作挺好，我很喜欢，同事和上司都挺好。” 第2494章 女人就是麻烦 “那就好。”孙管家放心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都很关照我。” “周末要加班吗？一起带小柚子出去走走。” “好呀，去公园吧，公园里小孩子多，她会很喜欢的，我这个周末不用加班。”叶佳期抱着女儿，很欢喜。 小柚子也很喜欢被妈妈抱着，小脑袋一直往叶佳期的怀里钻。 叶佳期陪小柚子看了会儿电视，又喂她喝了奶粉。 叶佳期很喜欢现在这样充实的生活，她抱着小柚子玩了会儿就开始在家工作。 写方案，做策划，她的工作很多，也很忙，但特别有成就感。 小柚子软软糯糯的窝在她的怀里，很乖，也不打扰她工作，特别懂事。 小家伙越来越漂亮了，长睫毛弯弯翘翘，鼻梁高挺，皮肤白白净净，五官也愈发秀气。 抱着小柚子的时候，叶佳期觉得再多的累都是值得的。 …… 和Sam集团的合作并购案拿下后，叶佳期作为参与的一员，顺利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提成和奖金。 原本三个月的试用期，也提前到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HR就给她办理了转正手续。 这一天，叶佳期拿着文件去HR那里报道。 没想到钱经理先一步走过来：“叶佳期，过来，有话跟你说。” 说着，钱经理带她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去。 叶佳期抱着文件，笑道：“经理，有什么事吗？” “来公司表现不错，对工资和奖金还算满意吧？” “满意，很满意，我会更努力工作的。” “嗯，卓总那里缺个秘书，他觉得与其招新人，不如从公司里调个人上去，他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他的秘书？” “秘书？卓总吗？”叶佳期很诧异。 那一晚KTV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面，算起来，他们总共也就见了两次面而已。 “是，这个机会可遇不可求，卓总看了你的工作报告和业绩，觉得你比较适合。当然，也离不开我的提携，我跟卓总说，你工作能力很强，也很认真，肯吃苦，不娇气。”钱经理喝了一口茶，不急不缓道，“怎么样，你考虑考虑，如果考虑清楚了，就给我一个答复。副总秘书职位，多少人眼巴巴看着呢，工资起码比你现在多两倍。” 叶佳期踌躇：“那您觉得我合适吗？我没有当过私人秘书，只在秘书部干过几个月。” “你自己有多少能力自己不清楚吗？还问我这个问题，真是愚蠢。” “我……”叶佳期被他冲的无话反驳。 “想挑战，想提高，你就去卓副总那，想按部就班，你就留在市场部，很难选吗？女人就是麻烦。” “那我去，我会好好跟着卓总。”叶佳期不再犹豫，应了下来。 “行，决定了是吧？决定的话，我就告诉卓总，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楼上的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 “好好努力，以后待遇不会差。” “谢谢经理的提携。” “谢什么，以后要是高升了，记得我就好。” 第2495章 为什么让我当您秘书？ 叶佳期从钱经理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她没想到卓远航会给她这么一个很好的机会。 跟着卓远航，肯定比在市场部里有前途，也能长见识，开拓眼界。 也正如钱经理所说，这是一个不难选择的题。 叶佳期没有犹豫什么，回到自己办公室就开始收拾东西。 萧条的冬季快要结束了，四处已经有了春天回暖的迹象，就连办公室里都变得暖洋洋的。 在东西收拾好之前，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卓远航。 “卓总。” “哦，佳期，我刚开完会。” “打扰到您了吗？钱经理都跟我说了，我愿意去当您的秘书。” “他也跟我说了，你愿意的话，明天搬来楼上的办公室，我旁边那间，都是你的。我之前的秘书离职回了国，不会再回来。办公室的话，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缺什么就跟我说。” “我可能没什么经验，对业务也不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多多指教。” “跟我不需要这么客套，有不懂的就问我，我很乐意教。” “好，我现在就可以搬过去。” “行，你按自己想的来。” “卓总，为什么让我当您秘书？我不算最好的。” “我看人不片面，选你当秘书，是我考虑很久的结果。你学东西很快，又聪明，很适合给我当秘书。” “我只是学不务正业的东西比较快。” 卓远航笑了：“对自己有信心点。” “不管怎么说，很谢谢您。” “不要再跟我这么客气，我不喜欢。”卓远航的语气难得的肃冷。 “好……卓总。” 挂上电话，叶佳期看了看手里头的收纳盒。 盒子里有文具，文件，书本，工作笔记……满满当当塞了一盒，还有一些她自己的小玩意，比如贴纸、摆件、小玩偶。 她把这些东西都装进了收纳盒，一样也舍不得丢。 她去了顶楼。 卓远航的办公室就在走廊最里面，她的办公室紧挨着卓远航。 另外还有几个副总的办公室，各自分布在一边，排列有序。 叶佳期的办公室果然空空荡荡，里面除了家具外，确实什么都没有。 办公室里很暖和，采光也很好，她一拉开窗帘，满满的阳光就从窗口渗透进来，流光满地，整个办公室里都是明媚的光线。 顶楼的风景也很好，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街道，看着来来回回穿梭的人群和车辆。 叶佳期很喜欢收拾屋子，她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把办公室重新打扫了一遍。 很快，办公室里就充满了欢快的调调，红木的办公桌上搁着一只哆啦A梦，很是可爱，丝毫没有违和感。 叶佳期对自己的杰作挺满意。 这儿什么都是新的，新的办公桌椅，新的电脑，新的书架……她很喜欢。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实木清香，让人心情舒畅。 书架里有很多参考书籍和文件，叶佳期布置完办公室后就随手拿了一本在看。 阳光铺满一室。 第2496章 掌权者的姿态 给卓远航当秘书并不累。 与其说他是她的上司，不如说他是她的老师，他对她很有耐心，很多事情都会亲力亲为来教。 他教的，叶佳期也都会认真学。 他这人也很细致，不会把难度太大的项目交给她去做，而是循序渐进，让她从简单的做起。 卓远航完全没有架子，平和而温雅，不管叶佳期问什么，他都很有耐心。 有时候一不小心，她在他开会的时候打扰到了他，他也会和颜悦色地跟她说“没关系”。 这个男人的修养，是与生俱来的。 和这样的男人相处，不累。 没过多久，叶佳期就已经跟他熟悉，她从他的一言一行中都可以看出来，他是个谦谦君子。 这天中午，卓远航带着叶佳期去餐厅用餐。 天气转暖，叶佳期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上面是小西装，下面则是一条黑色的A字裙，头发盘起，看上去很是成熟。 吃饭的时候，叶佳期跟他汇报了一下几个工作的进程，他点点头，很是满意。 “下午休息半天，不用工作，我正好要去参加一场拍卖会，你如果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卓远航道。 叶佳期还没有去过拍卖会，她看向他：“我可以去吗？” “当然。”卓远航微微一笑，“我只是怕你无聊，都是些古董字画，我拍来送给我爷爷。” “没关系，我也想见识见识。” “对古董字画有兴趣？” “不太懂。” “也行，你跟我一起去。” 服务生上了菜，叶佳期和卓远航面对面坐着，一边吃一边闲聊。 他们聊的多是工作上的事，卓远航极少会跟她聊生活，最多就是问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去什么地方玩。 叶佳期也不会主动问卓远航生活上的事，她对别人的个人隐私并没有兴趣。 吃饭的时候，卓远航接了几个电话。 他穿着西装站在落地窗前，身形修长，脸部轮廓幽邃，眉眼里是从容不迫的神情，很有掌权者的姿态。 叶佳期偶尔会抬起头看向他。 她知道卓远航是卓董的大儿子，卓董没有来过ZR，这儿几乎就是交给卓远航在管理。 叶佳期想，卓远航这么优秀的男人，以后一定会继承ZR的。 她跟着卓远航，确实前途无量，但她也不会辜负卓远航的厚爱，她会尽全力协助他。 叶佳期吃着午餐，卓远航还在打电话。 等她吃完了，卓远航才走过来。 “这么快就吃完了？”卓远航笑道，“那你得等我会。” “没关系，您慢慢吃，我想再点一份椰汁西米露。” “你也喜欢吃这个？我很喜欢。” “男人也喜欢甜点吗？” “谁规定男人不能喜欢甜点？嗯？”卓远航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也是。”叶佳期笑了。 服务生送了一份椰汁西米露来，叶佳期陪卓远航吃着，甜甜的西米露，很爽口。 她吃得很开心，眉眼里都是甜甜的笑意。 有时候卓远航抬头，正好看到她在笑，唇角也不由自主弯了弯。 第2497章 卓远航握紧她的手腕 饭后，卓远航带着叶佳期去了拍卖会。 拍卖会在一家小庄园里。 庄园安静幽深，很有曲径通幽的禅味儿。 拍卖的会场灯火通明，是庄园里最大的会场，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叶佳期跟着卓远航走，一路上她都好奇地看着四周，虽然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卓远航却不觉得她没见识，反倒饶有兴致地给她介绍各种各样的花卉，还有墙上的油画。 各个国家的人都有，男男女女。 走到一处长廊，叶佳期抬头静静看着墙上的一幅幅油画。 有景物，有少女，也有建筑……很是精彩。 看着看着，叶佳期一抬头，一不小心看不到卓远航了！ 她急了，立马睁大眼睛四处找：“卓总，卓总。” 卓远航在拥挤的人群里，他看到焦急的叶佳期，连忙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我在，跟着我走，别走丢。” “这里人很多。”叶佳期松了一口气，还是紧张。 人太多了。 “是很多，而且走廊弯弯曲曲，路也不好找，你跟着我，别走丢。” “我要是走丢怎么办。” “打我电话，我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卓远航一直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往会场中心走去。 拍卖开始时间还很早，卓远航带她四处看着，脸色从容不迫。 倒是叶佳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紧张：“卓总，你经常来吗？” “这里来过一两次，不算经常，不过我记性比较好，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记得。” “那等会儿拍卖会，我要不要做什么？”叶佳期紧张地问，抬头看向他。 卓远航看她这么紧张，笑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坐我身边看看就好。” “好……” 卓远航为了缓解她的紧张，带她去了人少的地方看国画展。 叶佳期遇到不懂的地方问他，他也很有耐心。 离拍卖开始很有半小时时，卓远航带着她进入会场，他们的位置在会场偏后，不算显眼。 会场里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很快就坐满，灯光也由一开始的灯火通明慢慢变暗。 时间一到，主持人就做了发言，随即就是活动的核心，拍卖。 灯光关闭，会场陷入黑暗。 一刹那，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没有人讲话。 黑暗中，卓远航握紧她的手腕，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叶佳期第一次来这样的拍卖会，既有紧张，也有期待，她很期待即将展示的一件件藏品，一定很精彩。 卓远航很镇定，他倚靠在座椅上，眉目清俊，眸光锐利。 藏品一展示，灯光就会有相应的调整。 第一件是一本巴尔扎克的手稿，泛着暗黄的色泽，看上去有了年岁。 在场的人开始叫价。 卓远航没有什么动静，叶佳期猜，他大概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叶佳期对这个也没兴趣。 “六百万。” “八百万。” “九百万。” “九百五十万。” 一群有兴趣的人开始叫价。 会场里热闹起来，叶佳期也没那么紧张了，反倒饶有趣味。 第2498章 没有能嫁给他 陆陆续续间，藏品已经出了不少。 叶佳期饶有兴致地看着，欣赏着，倒涨了不少见识。她托着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台上的藏品展示，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感。 台上展示了不少东西，但卓远航一直没出手，他似乎对那些都没有兴趣。 等到一件明代青花瓷瓶展出时，他的眼底才流露出光泽，目光静默地看着瓷器。 叶佳期察觉到他的兴趣，小声道：“这青花瓶很漂亮，老人家会很喜欢。” “嗯，我看着也不错。” “那你拍吧，喜欢的东西就拿下，不要等错过机会。” 卓远航看了看她温柔的脸庞，颔首，开始竞价。 瓷器做工精良，色泽细腻，竞价的人也非常多，价格抬到很高，卓远航最终用了一千三百万的价格拍到。 叶佳期挺高兴，她总觉得，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一种幸福。 青花瓷器后又展示了好几款瓷器，卓远航没有再拍。 直到，一件英国女王的红宝石镯子展示出时，他又动了心。 镯子金光灿灿，镯身雕刻着精美的玫瑰样花纹，上头镶嵌了一颗低调、纯粹的红宝石，宝石很大，但不媚俗，很有精雕细琢的感觉。 镯子保养得很好，展示出来的样子和全新的无异。 主持人做了简单的讲解和描述，说这镯子是女王初恋情人送的礼物，女王后来没有能嫁给他，就将镯子归还给了初恋情人。 后来镯子沦落民间，直到来到这次的拍卖会，坐等有缘的人带走。 叶佳期见卓远航盯着镯子看了很久，笑道：“卓总，你喜欢这镯子？” “你不喜欢吗？” “很好看，一眼看去就很喜欢。” “那我可以拍下。” 叶佳期本来想问拍下做什么，后来想想，有钱人就图个喜欢，家里的藏品大多堆积如山，不多这一件，也不少这一件。 镯子起价五百万，很快就被拍到了一千二百万。 卓远航抬价：“一千五百万。” “一千六百万。” “一千八百万。” “两千万。”有个男人叫出了两千万的价格。 叶佳期瞠目结舌，拉了拉卓远航的衣袖：“卓总，还要加价吗？两千万了。” 卓远航没有多言，沉沉喊了一声：“两千三百万。” “两千五百万。” 卓远航：“三千万。” 会场“吁”了一声，众人惊叹，没有人敢再加价。 三千万买一只镯子，看着都不值。 一直跟卓远航抬价的男人没有再开口。 “三千万一次。”主持人道。 叶佳期小声问卓远航：“要买吗？” “你觉得值吗？”卓远航开口。 “喜欢就是值，千金难买心头好。”叶佳期莞尔一笑。 “是。” “三千万两次。” “三千万三次，成交！” 落锤定音。 中途休息，叶佳期去了一趟洗手间，卓远航则去取自己的东西。 他没有带助理来，所以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叶佳期觉得卓远航眼光挺好，拍来的东西都格外精良，各有一种袅袅风韵，让人过目不忘。 第2499章 乔斯年坐在江瑶的身边 从洗手间出来，叶佳期有点迷路，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卓远航去了贵宾休息室。 叶佳期顺着走廊过去，脚步很轻。 贵宾休息室特别安静，静悄悄的，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到处都安安静静，叶佳期屏住呼吸，踩在地毯上。 走到门口，她刚准备抬手敲门，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卓总，我是诚心想跟你谈谈价格的，那只镯子，我很喜欢，刚刚没有让我助理继续叫价只是因为我觉得再叫下去没有意义，三千万我觉得是极限。” 这声音，叶佳期皱起眉头。 竟然是……江瑶。 “江小姐，喜欢的东西无价，你在心里头给它定义了价格，说明你并不是真心喜欢。”卓远航淡淡道。 “我当然喜欢，我想拍下来做自己新婚礼物，我只不过觉得没意义而已。” “‘喜欢’二字，谈什么意义？江小姐，我们不是一路人。镯子我不让，你要明白一件事，不是所有错过的东西都能重新回来。” “卓总，你不必给我上课，我出三千五百万，你转给我。” “我说了，我不让。” “你！那你倒是谈个价格，能谈我们就谈谈。”江瑶气急。 叶佳期知道江瑶是急脾气，她抬手，敲了敲门。 心口，无规律跳动着。 她在等卓远航来开门。 一时间，四处一片安静，里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门打开。 叶佳期抬头。 让她诧异的是，开门的不是卓远航，更不是江瑶，而是乔斯年。 心口跳停一拍，她没想到他也在这。 自从元旦前正式分手后，他们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一次也好久没见。 他倒还是老样子，没变，只是开了门后，眉头微蹙。 叶佳期讶然地看了他一眼。 卓远航走过来：“你来了，进来。” “嗯。”叶佳期收回目光，绕过乔斯年的身边，跟着卓远航往里走。 贵宾室里豪华阔气，应有尽有，纯欧式的装修风格，高调奢华，金光灿灿。室里没有外人，连服务生都没有，空间很私密、隐蔽。 卓远航已经把自己拍来的藏品取过来，那只红宝石的镯子被包装好，装在一只红色锦缎的盒子里。 这儿，只有他们四个人。 江瑶坐在沙发上喝茶，忽然抬头见到叶佳期，眸色沉了下来，脸上都是不悦的姿态。 “坐吧，喝点什么？这儿有红茶，绿茶，果茶，不过没你喜欢的奶茶。”卓远航接过叶佳期手上的包，弯腰耐心问道。 “那就红茶。”叶佳期看向他。 “行。” 卓远航亲自去取了茶壶，给叶佳期倒了一杯热茶。 江瑶的目光紧紧盯着叶佳期，大概是没想到会遇见她。 乔斯年坐在江瑶的身边，手上是一支没有点的烟，目光深邃，薄唇紧抿，没有多言。 “卓总。”江瑶有些不耐烦，“这样吧，您开个价，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卓远航将白色的茶杯递给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看向江瑶：“我说了，不出。” 第2500章 太生气对宝宝不好 “卓总，没必要这样，您一个男人，买了镯子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我正好要结婚，拿来当嫁妆。” 卓远航讪笑：“谁说我买了没多大用处？” 他伸手将面前的盒子拿过来，打开盒盖，取出里头那雕工精细的金镯子。 没等叶佳期反应过来，卓远航抓住她的手腕，将金镯子戴进她纤细的手臂上。 “哎，卓总。”叶佳期讶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挺好，很合适。”卓远航松开手，细腻的目光盯着叶佳期的手臂看了许久，眼底是深邃的光泽。 冰凉的镯子戴在手上，叶佳期恍惚。 三千万的镯子，她戴的小心翼翼，不敢动，生怕磕着碰着。 江瑶顿时抓住茶杯，咬紧牙关。 “江小姐，镯子我不会出，您请自便。”卓远航不急不缓，淡淡道。 “卓总难道不觉得这么好的镯子也要配美人才好？”江瑶不屑道，“你就算是不想出给我，也没必要把这么好的镯子糟蹋了。” “江小姐说的对，这么好的镯子也得配得上的人戴才值得，正所谓鲜花配美人，这也是我不想出给江小姐的原因。”卓远航微笑，字里行间里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江瑶气得丢下茶杯，抓住乔斯年的胳膊：“老公，你就让人家这么欺负我啊。” 乔斯年坐在一旁，看了卓远航一眼。 半晌，他淡淡道：“卓总的眼光并不如何。” “我眼光如何不如何，跟乔总无关，乔总眼光好就行。”卓远航冷漠道，“这里是我的休息室，希望二位能给我一个清静的空间。” “你既然不愿意让就算，没必要咄咄逼人。”江瑶站起身，“世界上的好东西多的是，我也不是非得要这只镯子。我现在看看，这镯子也不怎么样，很是俗气，也只配得上俗气的人。” 江瑶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手腕上，脸色不好看。 卓远航站起身：“恕不远送。” “老公，咱们走，我不想生气，太生气对宝宝不好。”江瑶拉过乔斯年，亲昵地看了乔斯年一眼，往门口走去。 叶佳期的视线挪到江瑶的肚子上。 江瑶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礼服裙，略微宽松，倒看不出来她怀孕，但一向爱美的她确实没有穿高跟鞋，而是穿了一双白色的平底鞋，就连妆容都很淡。 乔斯年带着她离开。 刚出了贵宾室，江瑶就气愤而不满地嘲讽一句：“拽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卓家私生子，还当自己是个人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那一刹，叶佳期竟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下意识就跑到贵宾室的门口，关上门。 门关上，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卓远航抬起头，眉眼间闪过细腻的光泽，幽幽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站在门前，笑了：“这里的红茶很好喝，你要不要尝尝？还有青花瓷瓶，可以给我看看吗？” 卓远航收回目光，唇角勾了勾，点头：“当然可以。” 镯子还戴在叶佳期的手腕上。 第2501章 我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 门关上，再听不到外面的流言蜚语。 贵宾休息室里只有卓远航和叶佳期两个人。 卓远航把拍得的青花瓷瓶给叶佳期看，还很耐心地给她讲解青花瓷的烧制、兴衰，还有上面每一处花纹的寓意。 他拍到的这一只瓷瓶，上面的图案有延年益寿、福如东海的意思，寓意很好，送给老人再合适不过。 叶佳期弯着腰，静静欣赏这精美的瓷瓶，小心翼翼，不敢碰。 看完瓷瓶，她又把镯子摘下来还给卓远航：“你收起来吧，我对收藏品不懂，但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要小心珍藏的。” 卓远航看了一眼那金镯子，莞尔：“我听人说，拍卖得来的首饰，谁第一个戴了，谁就是它认定的主人。” “有这种说法？”叶佳期诧异，“我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 “放心，我书读的多。” 叶佳期笑了：“可我还是不能收，贵重到我无法想象。” “于我而言只是一件藏品，可我还是希望它能有一个合适的主人。” “那也不该是我呀，你可以送给你的母亲或者奶奶？”叶佳期知道他没有女朋友，还没结婚。 “我奶奶早就去世了，我母亲……呵，你如果不愿意收，我就帮你保管，是保管，不是收回。” “你收好吧，我也没有保存镯子的经验。” 卓远航没有强人所难，他将金镯子接过来，收进锦缎的首饰盒中，用心盖上盒盖。 叶佳期见他收了回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卓总，下半场的拍卖会，还去吗？” “你还有兴致吗？” “还好，挺有意思，我是第一次来拍卖会。” “以后我可以带你多去参加一些社交活动，我会带着你。” “你是我见过最负责的上司。” “是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忠心、认真、有能力的秘书，招来的都不满意，只好亲力亲为培养。”卓远航勾了勾唇角，“坐下来休息会，下半场我继续带你去，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我？我就喜欢街头两三块钱一个的小泥人、小玩意，嘿嘿。” 卓远航也跟着笑了：“你挺有意思。” “红茶味道不错，我给你泡一杯。”叶佳期站起身，往茶几边走去。 她给卓远航倒了一杯红茶，就像他给她倒了一杯一样。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窗外绿树萌芽，阳光明媚，地板上倒映出润泽的光影，偌大的休息室很安静。 卓远航站在沙发旁，抬头凝视着倒水的叶佳期，她乌黑的发丝上闪烁着灯光的金色，她正专注凝神地看着茶壶里的水。 她认真起来时，聚精会神，不被外界打扰，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哪怕只是倒一杯茶。 叶佳期转过头时正好发现卓远航在看她，她微微一笑：“卓总，你尝尝看。” “嗯。”卓远航点点头。 叶佳期陪着他站了一会儿，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谁也没有提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2502章 让我很没面子 拍卖会的下半场在半个小时后举行。 叶佳期和卓远航重新入座。 会场里的人还是那么多，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叶佳期已经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反而会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待每一件藏品，有时候遇到有意思的的东西，还会跟卓远航小声讨论两句。 她不懂的地方问卓远航，他也会很有耐心地教她。 叶佳期收获很大。 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会场里人多，不一会儿，叶佳期觉得热，就把小西装外套给脱了。 卓远航转过头，伸出手：“我帮你拿。” “我自己拿就可以的。” “非要拒我于千里之外，让我很没面子。”卓远航故意道，他知道，她只是一个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小心翼翼，谨慎细微。 “是吗？”叶佳期不好意思。 卓远航的手还伸着：“让我帮你拿。” 叶佳期这才应了，把自己的外套放在他的手上。 拍卖会还在继续。 卓远航没有再看中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没再出手，同叶佳期随意聊着。 下半场的珠宝拍卖里倒有一个竹节造型的金镯子，也很漂亮，上头是镶嵌的碧玉。 那个镯子最终被人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拍走，叶佳期好奇地留心了一下，拍的人似乎正是江瑶的助理。 她也没太在意。 “卓总，像这样拍卖会，你经常来吗？” “不常来，芝加哥每个月都有很多场拍卖会，像这种高端的，一般半年或者一年才有一次，我事先会看下宣传册，有需要的话就来。” “这样，我倒是第一次来。” “下次再有的话，我会试着让你帮我叫价、竞争去。” “可以啊，我不会再紧张的。” “不紧张就好，也不要怕出错，工作的时候，每一个人难免都会有错误，没有谁能做到十全十美，所以你也不要太给自己压力，太苛责自己。” “嗯！我知道了，但我必须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把错误降到最低，甚至是零，对吗？” “很有悟性。”卓远航勾唇。 叶佳期笑了，卓远航对她从来都不吝夸奖。 从前在乔斯年手下工作的时候，她也能学到很多，但乔斯年和卓远航的态度、训人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一个严厉苛责，一个循循善诱。 没什么好比较的。 “周六早上我要去高尔夫球场，一起去？”卓远航道。 “周六……我就不去了，我想陪陪家人。” “好。”卓远航没有强求。 拍卖会还在热闹地进行中，窗外的太阳已经从正中移到西面，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 中途，叶佳期去了一趟洗手间。 这个庄园里的洗手间都是很豪华的装修，水龙头都是镀金的颜色和风格，金碧辉煌，和庄园外的布置截然不同。 叶佳期从洗手间出来后，站在僻静的角落边透气。 深呼吸一口，她抬起头，静默地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中的夕阳。 晚霞正浓，白色的云朵早已被渲染成橙色，宛如油画，浓墨重彩。 第2503章 乔斯年，你疯了 这儿的风光太美，美到她倚靠在树干上，忘了回去。 空气很清新，四处飘散着春天的气息。 就在她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忽然，眼前的光亮被遮住。 叶佳期微微睁开眼睛。 挡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乔斯年。 他穿着一件墨色的衬衣，眸光锐利，直勾勾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唇角边是似有似无的弧度。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乔斯年忽的一把拽住她脖子上的卡牌，冷漠地将她拽到自己的跟前来！ 叶佳期脖子一勒，吓得没敢动：“乔斯年，你疯了，你想勒死我吗？” 乔斯年低头，盯着她卡牌上的ZR集团四个字看了看，面色讥讽：“真厉害，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你的手段，你是用什么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当上副总秘书的？嗯？”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能在这个圈子里风生水起，我也能有一隅之地。” “不自量力。”乔斯年冷漠地抬头，“跟我比？你比得了吗？” “我没想跟你比，我当然比不了你，乔先生。我说了，你就是人生赢家，你一年能得到的东西，我也许需要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有。” “副总秘书……呵，非要往男人堆里钻，还是这种单身、优质的男人，你这小心思，瞒不过任何人。卓远航这样的男人，是你能攀得上的？还是说你觉得，以你的姿色，可以当副总太太？你女儿可以成功进入豪门？”乔斯年说话毫不客气，甚至是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乔斯年，你在批评别人的时候请放尊重点！女人在你眼里就是一文不值对吗？只能靠姿色博取金钱和地位是吗？乔斯年，你总是这么自大、目中无人。” “我不是目中无人，我只是告诉你，卓远航这种男人，不是你能得到的，趁早死心。你和他配吗？” “乔斯年，我和卓总只是上下级，别用你的想法来揣摩别人。”叶佳期伸手去拽自己的卡牌，但乔斯年没松手。 她进退两难，离乔斯年很近。 他似乎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而她如果再退一步，很容易被他给勒死。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叶佳期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属于江瑶的香水味。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脸庞染上橘黄色，但丝毫没有遮住他脸上的嘲讽和不屑，甚至还有冷漠和尖锐。 “叶佳期，找个普通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非要勾引卓远航这样的人？” “乔斯年，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关系吗？你管得着吗？！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要这样，我在你眼里很不堪，对吗？”叶佳期忍不住了，冲他嘶吼。 “叶佳期，我告诉你，这个圈子里虽然有钱色、潜规则的交易，但你靠姿色得来的东西，注定不会长久！站得越高，摔得越狠。金融圈里都是聪明人，他们还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家庭、事业、情人，什么是认真的，什么是玩玩的，他们都分的很清楚！” 第2504章 你要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所以呢？你不是一直都分得很清楚吗？去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是抱着玩玩我的心态，对吗？你真正想结婚的人还是江小姐这样有钱有势、有身份的女人，不是吗？”叶佳期看着乔斯年的眼睛，质问。 四目相对，夕阳的光线在视线交融中隐匿成薄情的颜色。 乔斯年的手还拽着叶佳期的卡牌，但没有用力，只是没松。 他良久都没有说话，眼底是沉沉光泽。 半晌，他才淡淡道：“谈恋爱又不等于结婚，不合适当然就没必要结婚。” “你说的对呀，你乔先生做事向来稳重，分得清轻重，也懂得权衡利弊。谈恋爱嘛，玩玩就好，真正结婚，还得找一个合适的人。乔先生，你真得很聪明，这也是我比不上你的原因。” “叶佳期，别他妈阴阳怪气，离这个圈子远点，卓远航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那你说我该离谁近一点呢？你站在这儿跟我说话，不怕被你未婚妻看见吗？” “叶佳期，我告诉你，卓家也是香港数一数二的豪门，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已婚女人能嫁过去？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 叶佳期哂笑。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她要嫁给卓远航这样的结论的，她只是卓远航的秘书而已。 但她并不想跟他多言，各自选择的路，各自负责。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乔斯年看。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夕阳下的他，他眉目间都染上了一层金色，很陌生。 “放手吧，不要再管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不想再丢。我还有女儿要养，自己未来的路也很长，我看到你时总是不太高兴。其实这段时间很忙，忙到我都快把你这个人给忘了，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你又出现在我眼前。”叶佳期看着他，脸色很是平静，“我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很简单，分手了就好聚好散，有那么难吗？” “乔斯年，你别忘了，你要结婚了，还有孩子了。你得负责，当一个负责任的丈夫、爸爸，而不是三心二意、朝三暮四。” 叶佳期抬手，推开他的手背，将自己的卡牌夺回来。 至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很平静，像一汪无波无澜的湖水，不起涟漪。 “我和卓远航的关系没你想象得那么不堪，我只是他的秘书，而他更像是我的良师。跟着他，我学到了很多，也在一点点进步，我会尽全力把生活过得更好。” “更好？”乔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个不适合金融圈的人拼命往这个圈子钻，我告诉你，没有更好，你的未来没有光明。” “非要这么咒我吗？我的努力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对吗？”叶佳期的眼底是怅然的神色，带着迷离和惘然。 “我只是提醒你，你好自为之，卓家也不是你攀得上的！” “我攀不上卓家，我也攀不上你。同样，我没想过去攀附任何人。” 第2505章 年年花好，年年人不同 “执迷不悟。”乔斯年冷冷丢下四个字。 叶佳期反倒笑了，笑得没太多温度：“我是没有你悟性好，我也比不上你，但不要否认我的努力，就算以后过得没那么顺利，我也会好好去生活。以后，不要再见我了，你能做到吗？” “你以为我想见你？我只是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提醒你。” “那多谢你的提醒，我收到了。” 乔斯年很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冷漠地看向她。 叶佳期转过身，匆匆就走，甚至没有跟他道别一句。 她沿着长廊离开这儿，影子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直到她纤瘦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夕阳还是那个夕阳，花木依然欣欣向荣，空气中弥漫着春日的芬芳和暖意，年年花好，年年人不同。 叶佳期走得很匆忙，她早已学会把不开心的事情抛掉。 回到会场后，她笑意盈盈，坐在卓远航的身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卓远航小声道：“拍卖会快结束了，会后有红酒宴，要参加吗？不参加的话，我们就回去。” “不了吧，卓总，一起去吃个晚饭，我请客。” “行啊，你还没有请过我吃饭。” “可卓总你不能嫌弃我请的。”叶佳期笑道。 “不好吃的话，我可是要嫌弃的。” 叶佳期同他小声说着话。 拍卖会也逐渐步入尾声。 拍卖结束时，夕阳也落下了地平线，只剩下一抹余晖还映衬着天空。 会场的人陆陆续续出去，叶佳期和卓远航没急着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和卓远航站起身，去了停车场。 路上，卓远航接到家里阿姨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今晚上没应酬。” “不乖？不乖的话喂它吃小鱼干，嗯，再不乖的话，就饿着。” “好了，我知道了。” 叶佳期转头看了一眼卓远航，他温润的眉梢上是隐匿的笑意，嗓音轻柔，好像在跟自己孩子说话一样。 叶佳期跟着他，走在他的身边，时不时会转头看向他修长的身影。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走在一起，不急不缓。 庄园的夜晚空气很是清新，处处都带着暖意，偶尔还能听到莺雀的啼叫声，一声长一声短。 卓远航挂上电话。 叶佳期笑道：“小鱼干？你养了猫吗？” “嗯，一只又胖又懒的猫。”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猫，刚收养它的时候还很小，可怜地窝在街道边，我把它捡回家了。它陪了我很久，它叫小乖。” 卓远航笑了：“你养只宠物都叫‘小乖’，跟你一样，听上去就很听话。” “我听话吗？偶尔吧。” “在我眼里，算是很听话了。” “卓总，你家的猫叫什么？难道叫‘小闹’？” 卓远航笑得更厉害，他觉得叶佳期倒挺有意思，比刚认识她的时候要有趣多了，而且是越相处越有意思。 “它不叫小闹，叫欢欢。” “欢欢？那跟小闹也差不多了。”叶佳期笑了，“难道是只母猫？” 第2506章 富士山下的樱花很美 “是，一只小公主。” “我家小乖也是，也是个小公主，很傲娇，很可爱。”叶佳期感慨，她很想小乖，想得很。 “改天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我家看看欢欢，也很可爱。” “有机会去看看。” 叶佳期同卓远航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闲聊，不知不觉就到了路边。 卓远航的司机已经在等着，夜色下，宾利车散发出低调、尊贵的气息。 卓远航将她的外套给她披上：“穿好，晚上有点冷。” “谢谢。” “走吧，上车。” 叶佳期请卓远航吃了日料，一家很僻静的日式店，有院落，有树木，日式风格很浓厚。 到了晚上的时候，晚风轻轻吹起纱幔，樱花树下，虽然樱花未开，但也很有情调。 叶佳期和卓远航坐在榻榻米上，吃着东西，随意聊着。 还是和往常一样，他们极少聊私人的生活，而是在谈工作和兴趣爱好。 中途，叶佳期接了个电话。 是孙管家。 “叶小姐，小柚子的奶粉没有了，你下班的时候在路上带点吧。” “好，我很快就可以回家。” “不急，小柚子睡觉了，很听话的。” “嗯！” 卓远航见叶佳期接电话的时候一直在笑，忍不住问道：“家里人？” “是呀。” “也就只有跟家里人打电话会这么高兴。”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叶佳期放下手机。 “你这人，一向不太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喜怒哀乐，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好不好的说法，做你喜欢的，就是最好。”卓远航心平气和。 叶佳期很感激卓远航，他从来都不会批评她什么，他总是会用最温和的方式来指点她。 她遇到过很多上司，就像曾经遇到过很多老师一样，她最喜欢的还是这种循循善诱的良师，如沐春风。 “生意场上难免会迎合别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保持本心和本质，做自己喜欢的，以及正确的，就好。”卓远航道。 “我明白了。” “看我又说多了，高高兴兴吃个饭，倒让你在这儿听我说教。尝尝这个鳗鱼，味道很好。” “这个樱花茶味道也不错，可惜现在樱花还没开，如果开了的话，这儿会很美。” “三四月份我会去日本出差，你想看樱花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富士山下的樱花很美。” “有机会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 “行。”卓远航向来很尊重叶佳期的意见，尽管她是他的秘书，但在做事前，还是会询问她的想法。 这是叶佳期第一次请卓远航吃饭，卓远航挺满意，一直夸她眼光好。 从小到大，叶佳期很少被人夸什么，但卓远航对她却不吝夸奖。 卓远航全程也没喝酒，只是和叶佳期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这样的夜晚，安静而恬淡，月色清和，晚风无边。 没有开花的樱花树站立在小院里，曼曼风情，缥缈无际。 风很轻，时光缱绻。 第2507章 帮小柚子找个爸爸 周六。 于康请叶佳期吃饭，顺便让她把小柚子抱出来。 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去了家附近的餐厅，于康已经订了包间。 这是于康第一次看到小柚子，虽然一直说想要见，但一直没有机会。 小柚子已经会冲人笑，于康一逗她，她就笑开花。 “佳期，你女儿真可爱呢，肉乎乎的，还很白，你把她养得真好。” “小柚子很好养，不挑食，睡眠也好，总之，特别乖，我不操心。” “让我抱一下。”于康伸手。 叶佳期把小柚子交到他怀里。 小柚子脸蛋凑起来，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小手往叶佳期伸。 “乖，让于叔叔抱一下，于叔叔给你买糖吃。” “小柚子乖，叔叔抱抱，叔叔是好人，不是大灰狼。”于康哄道，“怎么这么可爱，佳期，和你长得真像，不过这五官隐隐约约看上去倒像一个人。” “嗯？” “有点像总裁。” “你这样说，小柚子会不高兴的。”叶佳期摸了摸女儿的脸。 她静静看着小柚子，其实不管她再怎么否认，小柚子和那个人长得都很像。 而且，越长开，越明显。 “哈哈，开个玩笑，就是觉得有点像，想想也不可能嘛。”于康抱着小家伙，“佳期，我下个星期就要回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你带着小柚子在芝加哥好好生活，有困难不要怕，人生在世，哪能没有困难，是吧？” “你怎么矫情起来了？我都不认识你了。” “没，就是感慨一下，时间过得真快。”于康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我希望我在乎的人都过得好好的，都能幸福。” “你也是，回国后要好好的。” “放心，肯定很好，可以跟家里人在一起。” 叶佳期莞尔。 小柚子在于康的怀里动来动去。 “吃饭吧。”叶佳期接过小柚子，“再不吃的话，菜都凉了。” “佳期，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可以，你帮小柚子找个爸爸吧，找个真心对你们母女的。” “吃饭吧。” “哦，好。”于康没有再多言。 两人面对面坐着。 席间，于康喝了点酒。 他这人一喝酒话就多，天南地北，什么都说。 一开始是吐槽他的新总裁，再然后又数落乔斯年的不是，越说越来劲。 于康猛喝了一大口酒，骂骂咧咧：“总裁真得不是人，和你分手没多久就要跟江总结婚了，孩子都怀上了。他现在在纽约风生水起，新项目做得很大，江董对他很看重，整个金融区的项目都给了他做。真是看不起他，不就是吃软饭，靠女人发家嘛！” 叶佳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低着头，正在吃一只虾。 她淡淡道：“你错了，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 “我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他！”于康很孩子气地道，“玩弄别人感情，算什么本事。明明就不喜欢江总，还跟江总结婚，还生孩子，恶心不恶心！” “于康，你看看你，太单纯了。” 第2508章 靠女人上位的男人 “我不单纯，我也工作好几年了，见过的人也不少，但总裁这样的，真得很让我气愤！”于康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佳期，每见你一次我都觉得对不住你，你不该遇到他。他很快就要有新的家庭了，你也给小柚子找个爸爸吧，找个对你好的。” “好了，跟你没关系的，我会过得很好的。你看看你，怎么又说起不该说的人了。” “不说了……”于康摇摇头，“真得好想揍他一次。” “你敢揍他吗？”叶佳期笑了，“你也就喝醉了才敢说，来，吃菜，别喝酒了。” “吃软饭的男人，靠女人上位的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最瞧不起这种男人，虽然说可以少奋斗十年，但就是让人看不起。” “是是是，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咱们不学他，咱们比他年轻，他有的，咱们以后也会有。” “嗯。”于康被叶佳期哄到。 叶佳期觉得于康有时候也挺幼稚，像个孩子一样，稍微哄一哄就顺心了。 和于康在一起吃饭，没有压力，他们可以聊想聊的一切。 但一想到他下周就要回国了，叶佳期的心里头又溢满怅然若失的感觉，恍惚间有些走神。 “佳期，你一个在芝加哥要好好的啊，天冷了要加衣服，晚上要早点睡，早餐要记得吃……” “知道，知道。” “佳期，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不要找有钱的，有钱的男人十个里面九个渣，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gay！” 叶佳期笑了：“你倒挺懂，段子张口就来，好了，我都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找一个有钱男朋友，对我和小柚子好就行。” “嗯，对，对你好是最重要的。你知道什么叫对你好吗？我怕你傻，不知道。” “哦？那你说说，什么叫对我好。” “不是说给你买礼物就叫对你好，不是说给你假惺惺打几个电话就叫对你好，不是说讲几句甜言蜜语就是对你好，对你好是……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你身边。懂了吗？” “最需要的时候……”叶佳期呢喃，讪笑。 “嗯，最需要的时候。”于康的语气很坚定，虽然喝得迷迷糊糊，但看着叶佳期的眼神格外坚定，“就比如你发烧了，他在你身边，你肚子疼了，他可以送你去医院，你想出门散心，他会陪你出去走走……每一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而这种时候最能考验真心……爱你的人是舍不得你受苦的……” 叶佳期的眼底浮起明明灭灭的光泽，恍惚间，似有无限惆怅。 良久，她笑了：“于康，你没喝醉吧？” 于康晃了晃酒杯：“我没醉，我是清醒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对不对啊……”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始求表扬。 叶佳期点点头：“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很对，很对。 而她，也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人。 “佳期，你的话还得加一条，对小柚子好，像对亲生的一样好。” 第2509章 无限的希望 包间里的灯光很是迷离，于康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但他后面说了什么，叶佳期都已经记不清。 她的脑海里还在盘旋着他说的几句，找个对她好的人。 于康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很快就喝高了。 小柚子在小推车里动来动去，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于康喝醉了，叶佳期这才站起来扶住他：“于康，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于康的酒品还不错，就算是喝醉了，都不会胡言乱语，胡作非为。 他听话地点点头：“嗯……回家。” “我叫一辆车送你回去？你可以吗？” “好……可以……” 叶佳期哭笑不得，这样子的于康就跟个孩子一样。 叶佳期请来服务员，帮着一起把于康送到了楼下，送上出租车。 临走时，于康还挺恋恋不舍，冲叶佳期摆摆手。 出租车开走时，风清月朗。 有时候，有些人，一别，也不知道何日才能见面。 叶佳期站在风中，出租车的影子早就看不到了，她还站着，目光静默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 于康过几天就回国了，她在芝加哥又变成了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晚风带着暖暖的花香吹在她的脸上，吹起她的碎发，她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天上那一轮安谧的明月。 良久，她蹲下身，看着小推车里的女儿。 小柚子睡醒，玩着身边的毛绒小海豚。 叶佳期看向她，她就冲叶佳期笑，大眼睛炯炯有神。 叶佳期也笑了，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声音亲昵：“小家伙。” …… 工作渐渐步入正轨。 叶佳期的日程也开始忙碌起来。 她跟着卓远航走南走北，谈判、开会、跑工地，忙碌的生活虽然疲惫，但格外充实。 人一旦充实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以前在乎的东西，也就没有那么在乎了。 树梢头的叶子早已变绿，杏花开后海棠花，热闹的春天一直不缺花花绿绿的颜色，万物都是喧嚣而蓬勃的。 一眼看去，大街小巷里都是青葱的绿色，那是一种很有生机的颜色，总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 初夏，午后。 温暖的空气总是能让人昏昏欲睡。 叶佳期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起身泡了一杯咖啡，继续对着电脑工作。 咖啡的香气蔓延在办公室里，混合着窗外的花香，这样的午后，恬静而美好。窗帘的纱幔被风吹起，一阵阵暖风吹进办公室中。 键盘敲动的声音在办公室安静的空间里回旋，反反复复。 喝完一杯咖啡，她的一份工作报表也赶了出来。 叶佳期抱着文件去隔壁卓远航的办公室。 “进来。” “卓总。”叶佳期走过去，将文件都搁在卓远航的办公桌上，“这里是上次工程验收方案，还有季度财务报表和下一轮融资案。” 卓远航停下手里的工作，翻了翻文件：“嗯，先放着，我等会看。” “那好，我继续去把上次的调查表整理出来。” “晚上有个金融峰会，你收拾下，一起去。” 第2510章 以后会越来越好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叶佳期对这些会议已经能处理得得心应手，她跟了卓远航很久，很多流程都已熟知。 类似于这种的会议，大大小小，她都参加了很多。 卓远航说她肯用心，又努力，总是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心血。 “给我泡杯咖啡？上次你给我泡的咖啡，我感觉味道很不错，学过？”卓远航看向她。 叶佳期笑了：“大学的时候在甜品店做过兼职，学的。” “哦，这样，难怪。” “我现在去帮您泡一杯。” “曼特宁，不加糖，不加奶。” “好。” 叶佳期放下文件，转身去了卓远航的私人茶水间。 叶佳期很喜欢研磨咖啡，她总觉得这样的时光很曼妙，可以看着指间的咖啡从豆子变成粉末，再冲泡进杯中。 她差点都忘了当初学习泡咖啡的初衷是什么，忘了就忘了。 咖啡的香气很快蔓延开来，消散在茶水间。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回到卓远航的办公室：“卓总，您的咖啡。” “谢谢，很香。”卓远航接过。 他的办公桌上也堆满了文件，光影照在他俊朗、干净的脸上，他的眉眼间是温和的神色。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行。” 叶佳期和卓远航的交流并不多，仅限于工作，不过，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她多多少少对他也有一些了解。 她很少会看到这个男人发火，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而沉稳的，只有一次，她在办公室外听到他打着电话大发雷霆，甚至砸碎了一个杯子。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成熟而稳重，也不会有阴晴不定的情绪。 叶佳期挺喜欢这样的上司，跟着他，不觉得累。 傍晚，叶佳期化了个精致的妆，准备跟卓远航一起去参加金融峰会。 这样的峰会并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可能最大的意义就是能结实更多的人，积累人脉。 卓远航挺看重这样的机会，几乎都会去参加。 叶佳期来ZR一段时间了，从未见过卓董，只知道，目前集团都是交给卓远航在打理。 卓远航也有这个能力。 初夏的风和暖、舒适，尤其是傍晚，让人心旷神怡。 叶佳期站在窗口，长呼一口气，靠近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 她在工作忙得喘不过气来时就喜欢站在窗口自我调节，很有效，每一次都能让她忘记忙碌和焦灼。 夕阳西下，高楼和大街都被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耀眼而夺目，整个市区风景独好。 叶佳期托着腮趴在窗口边，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偶尔，她也会伸出手，触摸夕阳的温度。 她越来越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清风吹拂着她的脸庞，她闭上眼睛，感受清风和夕阳的温柔。 耳边是楼下喧嚣的汽车声，此时此刻，她倒像是置身事外，心口有节奏地跳动着，安稳、平静。 夕阳慢慢沉到地平线下，那一抹余晖也在逐渐消逝，直到看不见那一轮红色的太阳，夜幕悄悄降临。 第2511章 佳期，你今晚上很漂亮 金融峰会在芝加哥会议中心开展，会场人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大大多穿着鲜衣华服。 峰会是一个小时的会议时间，剩余时间是红酒晚会。 卓远航只带了叶佳期一个秘书，会场上，叶佳期一直跟着他，形影不离。 她穿了一件香槟色的小礼服，头发盘了起来，耳上是简单而端庄的珍珠耳坠，脚上则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叶佳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打扮过，她离群太久，都快忘了自己穿小礼服是什么样。为了遮住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她还戴了一只项磊天送给她的玫瑰手镯。 她个子不矮，但在卓远航的身边，还是低了许多。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卓远航卓然独立，是人群中不为多见的焦点之一。 “佳期，你今晚上很漂亮。”卓远航微笑，低头看向她。 “卓总，你今晚上……不，你一直都很帅。”叶佳期笑盈盈道。 “佳期，其实你以后上班的时候不一定要穿得很正式，ZR没那个规定。”卓远航看向她，“你穿裙子会更漂亮。” “我可能只是懒，工作装不用去考虑搭配。” “衣着方面的搭配，我倒是可以给你作参考。” “卓总还懂这个？” “以前跟服装外贸类的公司打过交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问我，很乐意。”灯光下的卓远航眉眼细腻而温柔，眼底是幽远绵长的目光。 “会有这个机会的。”叶佳期抬着头，和他讲话。 会议结束，酒会开始时，叶佳期和卓远航并肩走在偌大的客厅里。 这个能容纳千人的客厅觥筹交错，音乐声不绝于耳，空气中飘散着香水的气息，清淡优雅。 叶佳期并不能一直跟着卓远航，他去跟认识的人交谈时，她就坐在沙发上，和不认识的陌生人随意聊着天。 她学东西很快，在加上卓远航愿意带她，她迅速融入了这个圈子。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看向叶佳期，敬了她酒，和她随意聊着。 “叶小姐是卓总秘书？” “是，新秘书。” “哦，难怪以前没有见过你。卓总一表人才，你端庄漂亮，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你们了。” “您过奖了，还是卓总比较耀眼，我只是小跟班。” “见过卓总几次，这个男人总是那么惹眼，不过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根本不给我们深交的机会。上次我跟他要名片，他给了我一张，但名片上的手机号码根本不是他的私人号码，所以呢，他也只是看上去好相处。” “卓总人很不错。” “是很不错，但不给我们机会啊。”女郎笑道，“我记得以前跟在他身边的是个男秘书，第一次看他带女秘书。” “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卓总对我比较照顾。” 叶佳期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聊得还挺开心。 西方女人说话比较直接，不用拐弯抹角地去猜。 叶佳期和她聊着笑着，心情很放松。 就在杯子里的红酒喝了一半时，卓远航走过来。 第2512章 揉了揉她的脑袋 卓远航的手上是一杯还没喝完的红酒，他弯下腰，俯身靠近叶佳期，眉眼里是浅浅的笑意：“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Lisa夸你帅。”叶佳期笑道。 “哦？夸我帅，你笑什么？” “我有面子呀，上司帅，我脸上增光。” 卓远航被她的话逗笑：“你这想法，很不成熟啊，to young to simple。” 此时此刻，笑起来的叶佳期格外稚气、甜美，再加上她的发饰很漂亮，整个人都和平时工作时是不一样的感觉，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让喝酒后的卓远航有几分恍惚感。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思，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又放下手。 简单而短暂的动作并不违和，倒有一种对妹妹般的宠溺。 “卓总，喝一杯。”美国女郎举起酒杯，邀请卓远航。 卓远航象征性和她碰了碰酒杯：“谢谢你陪佳期聊天，她这人慢热，你多担待。” “卓总哪里话，叶小姐伶牙俐齿，我说不过她。” 叶佳期仰起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卓远航：“卓总，你少喝点酒，不要喝醉。” “嗯，记得，放心。” “嗯！”叶佳期对卓远航很放心。 卓远航这人特别有分寸，特别懂得控制自己、拿捏尺度，所以，她从未见过失控的卓远航，甚至是喝醉酒的卓远航。 他总是活得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 所以叶佳期从来不担心他，做他的秘书也很轻松。 卓远航跟叶佳期聊了几句，这才又回到主会场去。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不喝酒的时候就会跟几个美国女郎一起吃点水果、甜点。 会场很热闹，但并不喧嚣，每一个人都很有礼貌、很和气地在聊着天，氛围格外舒缓。 钢琴声响起，叶佳期托着头，很享受这一刻的时光。 有时候，她的目光会落在人群中的卓远航身上。 Lisa打趣道：“这才分开一会儿，你就在找卓总，你们有个词叫什么，叫‘如胶似漆’，对吧？” “Lisa，你不知道，我是个路痴，我跟着卓总来的，万一他要是不见了，我就回不去了。” “不信。” “好了，尝个芒果，挺好吃。” “卓总很帅，特别帅，你未婚的话就好好把握机会，你们不是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我们是没机会了。” “Lisa，你的中文跟谁学的，很不错嘛。” 美国女郎笑了：“多谢夸奖。” 叶佳期很喜欢现在的氛围，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跟着钢琴声轻轻哼唱，心情很愉悦。 也许是红酒有让人心情振奋的作用，喝了几杯后，她的双颊浮出浅浅的红晕，特别高兴。 卓远航没有再过来，她就自己和别人聊着，当然，也不缺主动来跟她搭讪的年轻男人，叶佳期都微笑着婉拒。 “叶小姐，跟你搭讪的小帅哥真多，你一个看不上？” 叶佳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笑道：“我都有女儿了。” “啊？不是吧？”美国女人嘴巴张的很大，很吃惊，“完全看不出来。” 第2513章 你喜欢她，她就喜欢你 “她好几个月了，元旦出生的。”叶佳期笑眯眯道，一脸幸福。 “天呐，真得完全看不出来，叶小姐，你这么年轻，甚至看上去跟邻家小妹妹似的，怎么都有女儿了。我一直以为你最多大学刚毕业，也就二十岁左右。” “你又夸我，事实是，我女儿都半岁了。”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美国女人一脸惊叹。 叶佳期托着头，和她聊得很开心，还给她看了小柚子的照片。 正当她举着手机的时候，卓远航再一次走过来。 “有什么好看的，给我也看看。”他眯起眼睛，身上多了酒气，他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叶佳期晃了晃手机：“我女儿呀。” “哦，小柚子是吧，之前让你给我看，一直不肯，现在呢，现在顺便给我看看？”卓远航俯下身。 “没有说不给你看，只是前几次说完就忘了。”叶佳期打开照片，“呶，你看吧，这个相册里都是我女儿。” 她的手缓缓翻着照片，一张又一张。 她翻着，卓远航就低着头静静看，跟着她手指移动的速度在看。 叶佳期拍了许多她女儿的照片，有笑的，有睡觉的，有看着窗外发呆的，还有抱着小海豚乐呵呵的……什么样的都有。 翻了好多张，叶佳期都觉得手指头酸。 她笑了，停下：“都差不多，没啥好看的。” “你女儿跟你很像，大眼睛，小酒窝。”卓远航倒看的入迷，“又可爱又漂亮。” “卓总喜欢看小孩子？” “喜欢，小孩子都是小天使。” “很少有男人喜欢小孩。”叶佳期道。 “你对男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嗯？”卓远航笑了，“男人怎么不能喜欢小孩？” “我……潜意识里是这么觉得的。” “谬论。”卓远航的脸上是愉悦的神色，他离叶佳期很近，“什么时候让我抱她一下？” “她会踢人，你得带糖给她。” “哦？那你觉得她会不会喜欢我？” “你喜欢她，她就喜欢你呀。”叶佳期笑了。 “你倒挺坏。”卓远航还是头一次发现叶佳期这可爱性子，和平日工作时认真、淡泊、与世无争的叶佳期截然不同。 她笑着的时候，卓远航偏过头，目光定在她温柔的笑脸上。 他缓缓道：“今晚上高兴吗？” “嗯，很高兴，原以为会无聊，没想到很有意思。” “那你以后要多笑笑，你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好看。”卓远航带着点醉意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高兴就好，我也很高兴。” 叶佳期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幽然的眸子：“卓总，有没有醉？” “没有，我酒量很好。” 说完，他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直起腰：“你接着玩，我出去抽支烟。” 卓远航往会场外走去。 叶佳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收回目光，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泽，如星光璀璨。她的一颗心也一直在快速跳动着，充满蓬勃的朝气。 第2514章 怀的双胞胎 会场里有些闷。 叶佳期浑身燥热，她干脆也站起身，出去。 卓远航已经抽了一支烟，他站立风中，影子被路灯拉长，茕茕孑立。 叶佳期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打，像是起了争执，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在看到叶佳期的时候，他挂上电话，走过来。 “怎么出来了？” 叶佳期笑了下：“里面有点热，我出来透个气。” “这里比较大，不要迷路，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卓远航看着梧桐树影下的叶佳期。 她的脸上有树叶的影子，正好遮住她的眉眼，让她温柔的面容在树下多了几分朦胧和迷离感，更是让卓远航产生了几分恍惚感。 他揉了揉太阳穴，收回目光：“我有点喝多了。” “卓总，那咱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大家都没走，我不适合提前离开，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 “上司没走，我也不该提前离开。” 卓远航笑了笑。 一片叶子落下，飘飘悠悠落在她的头发上。 卓远航的眼底是幽沉、深邃的光泽，他抬起手，轻轻替她掸去那片叶子，视线又往下移动，落在她的脸庞上。 他们靠得很近。 卓远航的眼中满是郁结的深沉，深不见底。 盯着叶佳期看了许久，他想，他喝醉了…… 灯光和月光融合在一起，叶佳期香槟色的晚礼服散发着清幽的色调，温柔又安谧。 良久，他转过身：“走吧，进去。” “嗯。”叶佳期跟着卓远航。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叶佳期不知道他今晚上抽了几支烟，卓远航这人平时不大抽烟的。 回到会场，卓远航依然谈笑风生，和几位总裁很聊得开，一直在谈合作和金融业发展前途。 叶佳期坐在原先的地方，和几个女郎随意聊着天。 不经意间，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叶佳期定睛一看，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女人走得很快，一闪而过，但叶佳期还是看到了，是……江瑶。 她肚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也是，好几个月了，也可能是怀的双胞胎呢。 江瑶没有在会场逗留，走得很快，身后跟了几个保镖。 她今晚上的打扮很低调，平底鞋、墨镜、长裙，小腹凸起，没有化妆，头一直低着。 叶佳期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分钟，哂笑，收回目光。 当了母亲的女人总是幸福的，就连江瑶这样骄纵的女人都不例外，她的脸上随处可见幸福的笑容。 怀了心上人的孩子，怎么会不幸福。 女人当了母亲后会有很大的改变，她觉得江瑶也有了变化。 以前她走到哪都喜欢当焦点，现在也学会了低调。 很快，江瑶和她保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会场，转而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她没有再关注James集团的新闻，James集团也没什么娱乐新闻，大部分的篇幅都用来介绍集团那个金融项目，那个下了大手笔的项目。 第2515章 将叶佳期压在门板上！ 听说，那项目James集团投了一百多个亿，要是做成了，回报率极高。 这样的大项目，James集团自然不放心交给别人来做，所以都是乔斯年在负责，江宽在金融运作方面不如乔斯年，所以江宽只能全权把项目交给乔斯年。 乔斯年早已成为James家族的一份子，还是很重要的成员，江宽对他当然放心，更何况现在江瑶还怀了乔斯年的孩子。 一切都顺理成章，顺顺利利。 美国女郎伸出手在叶佳期的面前晃了晃：“嗨，看什么呢？有帅哥？” 叶佳期收回目光，摇摇头：“没帅哥。” “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我倒是看到个帅哥，东方人，跟卓总不相上下，那五官，那气场，帅啊。”女郎舔了舔嘴唇，眼底是色眯眯的光芒，“个子比卓总还高，重点是身材，虽然穿着衬衫，但身材比例一看就很协调。” “是吗？有这么帅的？” “是，你没眼福，没看见，在你回来之前出去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叶佳期没太大兴趣，继续喝着自己杯中的红酒。 美国女郎倒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我都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正点的帅哥了，可能是东方人天生有一种吸引我的魅力。” “你想嫁东方人？” “可以哦，西方的我看腻了。” “你可以在会场里挑一个，东方人挺多。”叶佳期打趣道。 “看不上。”女郎耸肩，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会场。 叶佳期觉得还好，长得帅的男人很多。 但正如于康所说，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十个里面九个渣，还有一个是gay。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了，酒会人群还很嗨，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叶佳期酒喝得有点多，她揉了揉额头，站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这儿的休息室类似于套房，叶佳期给卓远航发了消息后，走在长廊上，用房卡打开一间房。 走廊的灯光很暗。 叶佳期的脚步有些飘，站不稳，目光也迷迷糊糊，以至于好一会儿都没有能打开门。 “滴”，终于，房门发出声响。 她松了一口气，扶着墙壁，推开门。 就在她踩着地毯准备甩掉高跟鞋时，忽然，身后一双大手抓住房门。 叶佳期还没来得及将房卡插上，室内一片昏黑时，男人关上门，用力将叶佳期压在门板上！ “你是谁。”叶佳期后背磕到房门，生疼。 黑暗中，她试图去看清来人的脸庞，但什么都看不见，到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男人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整个人压了过去，将娇瘦的叶佳期压在自己身下。 浓烈的酒气、粗重的喘息、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全都混杂在一起，直往叶佳期的鼻子边钻。 “别碰我，混蛋，你别碰我，你是谁……”叶佳期挣扎，用力去推他的胸膛。 男人的手收紧，用力掐住她的手腕，狠狠压住她：“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低沉、浑厚的嗓音，从头顶低低传来。 叶佳期的心跳停半拍。 第2516章 去解她的裙子拉链 这声音，她怎么会不熟悉。 叶佳期拼命挣扎，企图抽出自己的手臂，可他压得很紧，举起她的手臂，用力压在门板上。 娇瘦的叶佳期怎么是他的对手。 他的胸膛压下来，一张脸紧紧贴近她的脸庞，黑暗中，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夹杂着让叶佳期捉摸不透的气息。 叶佳期撇开自己的脸，没有让他碰。 暗中，她皱紧眉头，一脸厌弃。 “叶佳期，我让你离卓远航远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乔斯年低吼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套房里太安静了，又暗又沉。 正是这极度的安静，让乔斯年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 叶佳期心口一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愤怒、难堪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堵在喉咙里，她气得发抖，差点说不出一句话来。 四肢百骸间都蔓延着不堪和沉痛，就连血液仿佛都停止跳动。 “乔斯年……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她浑身颤抖，气愤异常，就连声音都在抖，“你走开行不行……” “叶佳期，你贪图卓远航什么？我说过，你跟着他那种人，不会有好下场！” “那你呢？跟着你，有好下场了吗？” “叶佳期，你别执迷不悟了！等哪天你被狠狠摔到地上，你就知道自己有多蠢！” “你走……你别碰我，你走啊！”叶佳期歇斯底里喊，“乔斯年，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有什么资格碰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卓远航碰过你吗？”黑暗中，乔斯年用了力，掐住她的手腕，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 “乔斯年，你有资格问我问题吗？你喝多了就去醒酒，你想要女人就去找你老婆。你非要缠着我吗？我的工作刚有起色，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你又要毁了是吗？你见不得我好是吗？你非要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再用一种怜悯、鄙夷的目光看我是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尊重我？” 叶佳期的声音都在抖，她歇斯底里的吼声在套房里回荡，连她自己都吓到。 原本，她今晚上玩得很开心。 “叶佳期，你离开卓远航，离开ZR，别再踏入金融圈，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理由呢？嗯？”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个圈子你分不清是人是鬼，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想走得远也就两条路，一是同流合污接受潜规则，二是靠姿色上位，攀附权贵！你想走第二条路是不是？叶佳期，你疯了！” “乔斯年，你喝多了，你走开。” “叶佳期，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啊？” “我听到了，你滚行不行？你滚啊！” 黑暗中，一滴泪溢出眼眶。 但夜色太黑，房内太暗，谁也看不到那滴泪落在了何处。 乔斯年像是喝高了，他压着叶佳期就是不肯松，另一双手竟摸上了她的脸庞，试图去解她的裙子拉链。 “你别碰我，乔斯年，你别碰我！” 第2517章 小柚子的爸是谁 叶佳期拼命躲，但她的手腕被乔斯年压得死死的，后背靠着门板，动弹不得。 黑暗中，他寻着她的嘴唇，试图吻她。 但叶佳期侧过脸，躲开。 躲了几次，乔斯年不耐烦，醉意浓厚地去亲她，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叶佳期的小礼服是吊带式，乔斯年滚烫的吻一落下，她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乔斯年，你放开我，你别碰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让我很反感，好聚好散不行吗？你别碰我，别亲我，我觉得恶心。”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哪句话触碰到了乔斯年的神经，他更加发狠地吻她，用了力！ 感受到脖子上缠绵的热意，叶佳期挣扎地更厉害。 “你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你什么都有了，有婚姻，有孩子，有前途，我只是苟延残喘求一个工作，求生活下去的资本，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是报复吗？你报复我什么，我还有什么比得上你的……” “叶佳期！”乔斯年吻累了，趴在她的肩头喘息，粗重、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我恶心？你呢？你跟卓远航是什么关系？你们像上下级吗？之前是程遇之，现在是卓远航，你非要跟在年轻的男人身边工作，不就是这点想法吗？” “你疯了，我不想跟你再说一句话。我告诉你乔斯年，我在谁身边工作，跟谁上床都跟你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跟程遇之上床了，跟卓远航也上床了，我连小柚子的爸是谁我都不知道！乔斯年，你心里舒服点了吗？啊？” “叶佳期，你个疯子！” 乔斯年整个人往她身上压过去，“撕拉”一声，裙子的拉链被拉开。 “我如果有一天真得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江瑶怀孕了，没法满足你了，是吗？乔斯年。” “呵。”他冷冷嗤笑，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脖子间。 他终于寻到她的嘴唇，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在黑暗中狠狠吻上她的唇。 嘴唇相碰，火花四溅。 四周的空气擦出无数火药味，气温上升，就连呼吸中都透着曼妙而缠绵的气息。 乔斯年企图撬开她的唇。 叶佳期咬住。 “嘶……”乔斯年吃痛，压住她的下巴，用一个她咬不到的方式吻她。 他探进她的唇，肆意汲取，攻略城池。 叶佳期下巴被他掐的生疼，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想说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激烈而迅速。 她咬他，他便避开，一直到这个凶狠而缠绵的吻结束，她都没有能再咬到他。 乔斯年的酒气直往她的鼻子边钻。 叶佳期厌弃地挣扎，直到再没有力气时，泪水流了出来。 冰凉、咸湿的泪落到了乔斯年的手背上，但他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大手试图去解她的裙子！ “乔斯年，放过我，放过我行不行……为什么非要这样……” 第2518章 她把第一次给了他 任叶佳期声嘶力竭，乔斯年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止。 他的大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游走，动作肆虐。 “叶佳期，你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不清楚吗？离开金融圈，离开卓远航，我就答应你，再也不来找你。” “乔斯年，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你清醒时说的话都没有兑现过，更何况你喝醉了，我是傻子才会被你骗……不，我就是傻子……”叶佳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充满悲戚和怅然，“你骗了我多少次……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为什么这么傻，一次次被你骗还一次次相信你……现在很好，我终于不相信你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 小礼服掉落在地。 她的身上很凉。 心口，似乎更凉。 乔斯年一直在碰她，他的触碰让她恶心无比。 一想到他和江瑶已经结婚了，曾经在床上翻云覆雨，还有了孩子，他在用碰过江瑶的手碰她，她就反胃。 “乔斯年，你别碰我，你能别碰我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恶心。江瑶怀孕了，是吗？” “叶佳期，你如果执意在这个圈子里混，你觉得你会一直很单纯？你也会肮脏无比！上一次在洗手间，如果我没出现，你还不知道跟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乔斯年，我变成什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最希望的不就是我过得不好？你如果但凡希望我过得好一点，也不会在我最痛不欲生的时候离开我！乔斯年，我恨你，我恨你，你滚，滚啊！”叶佳期已经濒临爆发的点，只需一个引子，就可以燃烧。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 从来没有出现。 二十岁生日那一天，她把第一次给了他，第二天手足无措时，他飞去了英国。 刚发现怀了小混蛋的时候，她躲躲藏藏，没有他陪在身边。 怀孕七个月被方蓝姐妹陷害躺在手术台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他不在身边。 她在芝加哥给他过生日，苦苦等了他一晚上，他没回来。 她发了高烧，晕倒在家中洗手间时，是程遇之背着她去了医院。 她在产房里生小柚子的时候，他在纽约James集团新项目的发布会。 二十岁后，他们已经整整七年没有在一起过新年。 可能，她这一生最需要他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以后，她自己慢慢走，也可以的。 她不知道和他在一起还要走过多少风雨，她不想走了，她想藏在屋檐下，哪怕是当一只井底之蛙，她也不要去跟他在一起了。 她已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漫无止境的累就像此时此刻的痛一样，分布在全身，没有尽头。 “叶佳期，你太堕落了！” 他的吻开始落在她的脖子上。 叶佳期手里的手机和房卡滑落在地，脚上的高跟鞋在挣扎中不知道踢到了哪里。 双脚站在地毯上，没有太多知觉。 心口是没有边际的痛，一下一下，如针扎一般。 第2519章 跟我结婚，你愿意吗？ 乔斯年喝多了，一直在亲她。 叶佳期难耐地皱起眉头，闭上双眼：“乔斯年，你如果今天执意要碰我，那以后，我们连陌生人都不是，只是仇人。” 她的语气平静许多。 她知道，男女力气悬殊，他如果执意要她，她毫无抵抗的余地。 可她不愿意。 “乔斯年，你现在对我所做的一切叫强暴，你想清楚。现在的你，和当初想揩油我的那些副总、经理，有什么区别呢？” 叶佳期虽然也喝了酒，但没醉，她对现在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此时此刻，乔斯年在对她用强。 她的嗓音很平静。 果然，半晌后，她身上的人动作停止，但一双手还钳制住她的手腕，狠狠压着。 四处一片黑暗，乔斯年的脸庞离她很近，暗中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起伏着。 叶佳期的身体很凉。 裙子早就掉在了地上。 “叶佳期，你还是要跟在卓远航身边是不是？” “跟你没关系。” “看到你现在这堕落的样子，真想掐死你。” “最没资格对我说这话的，恰恰是你。” “呵。”乔斯年又是一声冷笑，“那我等着你从高地摔下来的那一天。” “你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是不是会很开心？” “那也是你自找的！”乔斯年语气冷厉。 “你走吧，你老婆还在这儿，你这样当着自己老婆、孩子的面跟我纠缠不清，算什么呢？乔总，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权力、金钱、地位、家庭、孩子，你是人生赢家，我在你面前，从来都不值一提，给我一点喘息的余地吧，我只想苟延残喘地活着。虽然累，但我一直在努力地生活……” “你就是自找的！” “嗯，是我自找的。”叶佳期的脸上是淡漠、无光的神色，隐匿在黑暗中，无声无息，“乔总，你这样对我纠缠不清，那我问你一句，如果我让你现在离开江瑶，跟我结婚，你愿意吗？”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个问题。 不管是以前的乔斯年还是现在的乔斯年，他从未提过一句跟她结婚的事。 结婚于她而言是一个隆重而神圣的仪式，可他，从未许诺过她。 心口，无规律地猛烈跳动着。 乔斯年结实的胸膛紧紧压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黑暗中，她听到乔斯年的呼吸急促起来，当然，他也沉默了。 套房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一丝光亮。 叶佳期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闭上眼，整个人都是静默的，像一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她想笑，想闹，想开心，想幸福，可每当这些才有一点点苗头时，他就会出现，亲手掐灭。 一些简简单单的事，在她这儿都成了奢望。 她明明有很努力地在生活，调整好心态去面对未来，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这会儿，她的心情糟糕透了，很糟糕。 晚上的兴奋都一扫而光，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失望和悲戚。 第2520章 他是Evan，不是乔斯年 许久，她都没有等来他的答案。 叶佳期心里有数，她其实很早就有数。 她淡漠地冷笑：“乔总，我不是玩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请你在心里尊重我，我会感谢你。” “我说的话，你还是不听对吗？”乔斯年语气未变。 如果此时有亮光，叶佳期一定可以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就像曾经无数次一样。 “你娶我啊，你娶我我就听啊。”叶佳期哂笑，声音里是无辜和骄纵，却藏着深深的无奈。 “死心吧。” “呵……”叶佳期闭上眼睛，静默地听着胸腔中心口的跳动声。 死心……她早就死心了，不是吗？ 叶佳期没有再说话，就连呼吸都异常平静。 许久，安安静静的套房里只有乔斯年的喘息声，叶佳期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 她没说话，他也没有再开口。 他还压在她的身上，衬衣衣料摩擦着她的身体。 好几次，纽扣擦到她的肌肤，她都疼得皱眉，可乔斯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大概该庆幸，没有灯光。 如果灯亮，她该有多狼狈，她该有多看不起现在的自己。 乔斯年的身上有酒气，还有香水味，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直往她的鼻端窜，让她难受地皱紧眉头。 她喜欢的是从前那个干干净净、沉稳内敛的乔斯年，而那个乔斯年……早已经沉在无边无际的江水中。 他是Evan，不是乔斯年，更不是京城乔爷，也不是她曾经心目中的少年郎。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斯年醉得太厉害，他的手渐渐松了，整个人趴在叶佳期的身上，将她压在门板上。 他趴在她的肩头，呼出的热气就落在她细腻的脖子间。 “你起来。”叶佳期沉沉道。 “别动。”良久，乔斯年声音低了下来，似有似无，像是在跟叶佳期说话，又像是在说梦话，“你的醒酒茶呢，有吗？我喝多了，头痛……醒酒茶……” 他的声音很轻，再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甚至夹杂着痛苦。 “我没有醒酒茶，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了。”叶佳期淡淡道，“你如果不走，我走。” 话音刚落，没等叶佳期站直身体，乔斯年用手压住她的腰，不让她动。 一阵阵反胃的感觉汹涌而来，乔斯年架不住，眉头紧蹙。 他紧紧压住她的腰，也不吭声，就这么趴在她的肩头。 趴着趴着就不老实起来，嘴唇寻着她的耳垂，吻下去。 他知道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果然，他一吻，叶佳期浑身战栗，颤抖不停。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叶佳期已经感受到他腹部蓬勃的热意和坚挺。 吻了吻，他停下来，没有再继续。 “乔斯年，你松手！” 他的大手箍住她的腰，整个人倒在她的身上，呼吸渐渐平稳。 “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酒量越来越不好了，以前应酬的时候喝多少都不会醉，有时候晚上也不太能睡得着，经常到两三点才睡，五六点又起来。工作量很大，不过，慢慢的倒也习惯，也许是还年轻吧。” 第2521章 压住她的身体 乔斯年声音很轻，轻到像是在说梦话。 但套房很安静，他又靠得近，因而他的每一句，叶佳期都听见了。 她嗤笑，不屑一顾，一句话都没说。 倒是乔斯年压住她的腰，没有肯松开：“我很少感冒，上个月的时候得了场重感冒，发了烧。医生说不要喝酒、抽烟、熬夜，你说是不是都是庸医，感冒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庸医……其实感冒什么的，扛一扛，一个星期自然就好了……” “乔斯年，乔斯年。”叶佳期喊他。 “这段时间经常做一个重复的梦，梦里头有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喊我‘爸爸’，我想，我哪有女儿，我就一直不睬她，她就一直喊。后来我开车走了，她就在车子后头眼巴巴看我，一直哭着喊我。很奇怪是不是……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庸医说我是精神压力太大……庸医的话，我都不信……” “乔斯年，江瑶怀孕了，所以那小女孩是你女儿，这叫胎梦。”叶佳期淡淡道，她不知道喝醉酒的乔斯年为什么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吗？呵……你也跟庸医差不多了……” “你松手。” “这几个月经常出差，从冬天到夏天，一眨眼，半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挺快。还是夏天好，枝繁叶茂，不像冬天，就算不离别，都让人觉得萧瑟。出差在外睡不着觉，我习惯站在酒店窗前抽烟，有时候一抽就是一包，等到烟盒空了才想起来该睡觉了，然而躺在床上又会睡不着。春天会好些，冬天太漫长，比较难捱。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缺觉严重，却还是没有困意……” “那是你，乔斯年……”叶佳期声音淡漠，没有问道，“我睡得很好，很香，一倒床就能睡着，睡眠质量不错，也不会做噩梦，更不会失眠。你离开我后，我每一晚都睡得很踏实，生活规律、充实，也在奔着很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你别来毁了我的这一切好吗？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我想好好珍惜，你别在出现在我面前了，别出现了……就当我求求你……你也别再辜负另一个女人，好好照顾你的老婆和孩子。” 叶佳期的声音里多了哀求。 她无能为力了。 在他的面前，她向来无助。 就比如现在，他依然可以衣着光鲜地站着，而她，狼狈不堪。 套房里很阴冷，她也很冷。 还好，四处都是黑暗的，没有光。 “很好？你不会过得很好，除非你离开卓远航，离开金融圈，否则，你总有一天会过得不好，像深陷沼泽一样，越陷越深。”乔斯年的语气里又多了讥讽和嘲弄。 没有等叶佳期开口，他用尽力气压住她的身体，去吻她的脖子、脸庞、嘴唇。 他用了力。 叶佳期被他弄得生疼，娇瘦的身体在他的胸膛下挣扎。 “乔斯年、乔……斯年，你放开我行吗？我说了，不要让我恨你……” 第2522章 亲吻她的脖子，狠狠亲吻 乔斯年就跟什么都听不见似的，一直在吻她。 黑夜容易给人错觉和胆量，白天做不出来的事，都可以在黑夜里做，更何况是喝了酒的人。 乔斯年就这样吻着叶佳期，用力地吻，也没有更深入的动作。 吻累了，他就趴在她的肩头喘息，嘴唇贴着她的脖子。 如此，反反复复。 “你今天的妆太浓了，亲的我到处都是脂粉……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化这么浓的妆做什么，又不会太好看。口红也是，味道不好，你是不是买了廉价的口红。别在这儿省钱，口红是会吃进嘴里的东西，别省……”乔斯年絮絮叨叨说着，声音很轻，“香水味很好闻，是樱花香吗？以前没有见你用过……适合你……” 叶佳期淡漠地靠在门板上，眼底是无波无澜的平静，黑暗中，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 同样，她的表情也只有黑夜知道。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淡淡道：“我的口红挺贵，我舍得给自己和女儿花钱。你觉得味道不好，只是因为江瑶用的口红很好，我的在你眼里当然会廉价。至于香水，是我去日本出差时买的，四月份刚买的，你自然没见过。乔斯年，有病就去治，别等无药可救才追悔莫及！” “你女儿多大了？可爱吗？漂亮吗？会笑了吗？你不是一直想生个女儿，现在如愿了……所以，你比我幸福多了……” “江瑶也会给你生个女儿的，混血儿，更可爱，更漂亮，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会好好过日子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在外面找女人。” “我今天下午刚从新加坡飞回来，午饭没有吃，晚上也尽喝酒了，好像也不觉得饿，倒什么都不想吃。”乔斯年趴在她的肩头，闭上双眼，“飞机上的东西很难吃，我从来都不吃，有时候实在吃不惯美国的菜，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了，吃什么都索然无味……” “你把手松开。”叶佳期腾出一只手，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头。 可，他的手指头就像是粘在了她的腰上一样，不肯松动，任由叶佳期怎么用力，他都不肯松。 她一掰他，他就压住她的身体，亲吻她的脖子，狠狠亲吻。 “乔斯年，你滚！滚啊！”叶佳期没了耐心，开始发飙。 她抬起手，去挠他的脸、脖子、手背，去挠她能够到的任何一个地方！ 她一挣扎，乔斯年愈发有一种血脉贲张的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整个人都像是要炸裂开。 男人压制的渴望在一点点燃烧，他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叶佳期意识到了他身体更强硬的变化，她愈发用力地挠她，甚至用膝盖去顶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顶到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他闷哼一声，终于松了双手。 叶佳期弯下腰，摸黑去捡地上的裙子，又摸到了手机和房卡。 趁着乔斯年没有回过神，她飞快地推开他，打开门，往外面跑。 第2523章 到处都是吻痕！ 她几乎是抱着裙子一路小跑，直往套房的洗手间跑。 这是一条幽静的长廊，灯光昏黑，静谧无声。 她也许该庆幸，大部分人还在酒会，走廊上没有人。 她一直奔洗手间的方向跑，直到找到洗手间，她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 很久很久，都没有力气，眼前一片昏黑。 穿好裙子，她走出来。 头发早已乱糟糟不像样，妆也花了，脖子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吻痕，很多，触目惊心，洗都洗不掉。 叶佳期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有带外套，而吻痕太多了，她穿的又是吊带的礼服裙。 她低下头，洗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她的酒意已经全醒，只有零零星星醉酒的感觉，更多的是清醒和烦躁。 都是吻痕，到处都是吻痕！ 脖子上，耳朵边，胸前……头发放下来都遮不住。 叶佳期有些绝望，洗了脸，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她看着镜子，一动不动。 镜子里的人，她差点没有认出来。 脸上在滴着水，妆容全无，脸上是没有生气的颜色，甚至有些惨白，毫无血色。 这个镜子里的人哪里还像晚上那个谈笑风生、被人夸奖的叶佳期。 叶佳期看着镜子，苍白一笑，眼底是悲凉和绝望的神色，瞳孔没有焦距。 她趴在水池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身上的吻痕，也不知道该怎么再重新回会场，她这个样子，肯定回不去了。 良久，她就这么俯下身，趴着，一动不动。 脸上的水一直往水池里滴，滴答，滴答，这声音被空旷、安静的洗手间放大。 洗手间里有些冷，这会儿又快要凌晨了，叶佳期终于撑起身子，抱紧双臂。 她擦干脸上的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包丢到卓远航的车上了，她的化妆品、纸巾都还在包里。 她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水，又把凌乱的头发稍稍打理一下。 四下，安安静静，洗手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经过悉心的打理，她的脸色耐看了一些，但依然很是苍白。 就在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她听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叶佳期吓了一跳，抬起头，转过身，一眼就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江瑶。 江瑶脸色阴沉，目光锐利，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怒意。 没等叶佳期有所反应，江瑶抬起手，几步上前，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 她毕竟是孕妇，动作迟缓，叶佳期身子一偏，没有让她打到自己。 叶佳期站在墙边，后背倚靠墙壁，脸色淡漠地看着江瑶，目光里是讳莫如深的隐晦和深沉，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洗手间的灯光，忽明忽暗。 “叶佳期，你果然在这。酒会上没有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没回去，又偷偷摸摸在背地里勾引别人老公，你就这么不要脸吗？你个小三，为什么这么张狂，死性不改，专门偷吃别人老公吗？叶佳期，你就是个表子！”江瑶怒骂，骂得很是难听，她也很激动，胸脯起伏不定，双拳紧握。 第2524章 你们刚刚做了是不是？ 那双原本清澈的深蓝色眼睛，也变得浑浊不已。 她太生气了，一手撑着腰，一手指着叶佳期，气得发抖，五官扭曲。 尤其是在看到叶佳期脖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吻痕时，她的眼神都能杀人！ 相比于她，叶佳期要淡定许多，她向来秉持一个原则，没有做过的事，坚决不会认。 叶佳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请你管好自己的老公，不要让他再出来发疯。” “呵呵，你承认了？你果然是出来勾引我老公了，你跟别的男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你能不能自觉点，不要去勾引别人老公，还是一个有孩子的男人？” “江瑶，难道不是你该管好他，不要放他随便出来发疯吗？” “叶佳期，他对你早就没什么意思了，除非你勾引他，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你！”江瑶疯狂的目光看着叶佳期脖子上的吻痕，那目光，像刀子一样。 “我说了，你管好他，没有不偷腥的猫，更何况你还是在怀孕期，你老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别让他来芝加哥，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就把他拴在身边！” “叶佳期，你要脸吗？你看看你这样，呵呵，浑身上下都是吻痕，你们做了？你们刚刚做了是不是？”江瑶很疯狂，逼近叶佳期。 叶佳期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目光淡然自若。 “你问你老公去啊，我说的话，你也不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什么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 “叶佳期，不要脸，你就是个小三！”江瑶气得发抖，“你非要破坏我跟我老公的感情是吗？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你都是当妈的人了，你就这么给你女儿做表率的吗？你就不怕她像你一样，长大了也当小三？” “别提我女儿！”叶佳期怒了。 “不提？不提的话你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德？你一定要破坏别人完整的家庭？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现在又有了孩子，你看不惯是不是？你嫉妒是不是？” “嫉妒？”叶佳期冷笑，像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我会嫉妒你吗？你有什么让我嫉妒的？你嫁了个老公都会背着你偷人，你幸福吗？你现在快气疯了吧。” 叶佳期丝毫没有顾及她有孕在身，她很厌恶江瑶，哪怕是当了母亲的江瑶。 就算怀孕了，她也没有改变以前嚣张、跋扈的小公主本质，她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女人。 “叶佳期，你个表子！”江瑶气得发抖，目光如炬，“你自己死了老公过得不幸福，现在还来破坏别人的家庭，你这种人，活该死老公，活该守寡，活该一辈子没人要！” “江小姐，你别跟我置气啊，你跟我置气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要是气到了自己，可划不来。挺着个大肚子骂人，也挺不容易。与其在这儿说教我，不如回去好好管你老公，你要是伤着了，可别赖我头上。” “叶佳期，你脸呢？你不觉得可耻吗？” 第2525章 你吃避孕药没有 江瑶已经处于极度气愤的状态，如果不是怀着身孕，怕动了胎气，她早就对叶佳期动手了！ 相比于江瑶的愤怒，叶佳期要平静许多。 叶佳期倚靠墙壁，淡漠的脸上始终没有太多的波澜。 后背倚靠冰凉的白瓷砖墙壁，很冷。 江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脖子的吻痕上，眼底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江瑶，我再跟你解释最后一遍，是你老公来找我的，我和他早就断了。”叶佳期淡淡道，“你管不住他是你的事，别一天到晚来找我的晦气，我半点都不想看到你们俩。江瑶，你信不信我的话是你的事，你最好别让他再来芝加哥，不然我不保证他还会对我做什么。” “呸！”江瑶啐了一口，“你不勾引他，他会看得上你？你这种女人，不就是看上男人的钱？你最好死心吧，我们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他对你只是新鲜感没过。你想想清楚，你拿什么来跟我江瑶斗？钱、权、地位、家世，我哪一样不甩你几条街？你觉得我老公他会蠢到跟你在一起？别的不说，你还带着个拖油瓶，他会给你女儿当爸？” 说着，江瑶自傲地摸了摸肚子，脸上是嚣张的神色。 空气里是江瑶的余音，声声都落在叶佳期的耳中。 她都听见了。 但，她的心口也没被江瑶激起浪花，江瑶的这些话，已经伤不到她。 “不要脸的表子，专门勾搭结过婚的男人，Evan是你这种女人能攀得上的？他是天之骄子，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草芥般的女人？叶佳期，你是不是夜里头嫉妒我嫉妒得睡不着觉，才会一看到他就勾引他？你嫉妒去吧，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了。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是不可分割、其乐融融的一家，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了？说完了能让让吗？”叶佳期看了她一眼，眸中神色安然。 江瑶一直站在她的跟前，叶佳期不想跟她产生肢体摩擦，她也不可能像推乔斯年一样去推江瑶。 不管怎么说，她肚子里都是一个小生命。 “叶佳期，你刚刚在房间里跟我老公做了什么？”江瑶偏不让，逼视叶佳期。 叶佳期哂笑：“江瑶，你又不是小女孩，你问这种问题不觉得白痴吗？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能干什么？我说了，你老公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看紧点。” “你们真做了？你吃避孕药没有？！”江瑶瞪着叶佳期，“你可别整出个孩子来破坏我们，你这种女人根本没底线！你太不要脸了，真得很不要脸！” “做了，不止一次，他戴的套，满意了？” “你！”江瑶气得发抖，五官扭曲，她抬起手，一巴掌又要扇过来！ 叶佳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好好说话，别动手，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我不想欺负弱者。” “叶佳期，你是我见过最张狂的小三，你被不少男人上过吧？真脏。”江瑶面部表情极度难看。 第2526章 她光着脚，一步步逃离长廊 叶佳期扣住她的手腕，她知道，江瑶是孕妇，又格外看重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跟她动手。 “江瑶，你说话客气点，以后别再跟踪我。我说了，你要是有本事就把你老公看好，我告诉你，我也不想见到他。” 江瑶的手被叶佳期掐得很疼，她脸色很是难看：“叶佳期，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想把你拖出去，拉到人群中告诉别人，这女人勾引别人老公！” 离得近，叶佳期脖子上的吻痕刺痛着她的眼睛。 “你要是不觉得丢人，你就把我拉过去，我无所谓，你江家大小姐还是要面子的吧？” “你、你！”江瑶气得浑身战栗，瞪大眼睛看向叶佳期，“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叶佳期侧过身子，松开她的手：“以后别再找我麻烦。” 说罢，她大步离开洗手间。 洗手间里压抑的气氛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见到江瑶这个女人，她更不舒服。 她最不喜欢乔斯年的一点就是，他很能招女人喜欢，确实，像他这样的男人，有这个资本，他就算是老了都有人喜欢。 可她很累，莫须有的骂名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背负，真得很累。 叶佳期的高跟鞋早就掉在了套房里，这会儿，她光着脚，一步步逃离长廊。 还好是初夏，就算没穿鞋，也不觉得冷。 从前喜欢光着脚在家里飞跑，那样的感觉很自由，但现在，光着脚却让她有一种凉凉的触觉，从脚底到心。 她一直跑，沿着没有人的地方跑。 她现在这样子，完全没法见人。 跑出休息室，走到僻静的长廊外时，她意外发现，外面在下雨。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晚上过来时还是好端端的天气，这会儿居然在下雨。 雨下得还不小，像是雷阵雨，天空乌压压一片，纷乱的雨水落在地面上，地上的水来不及流淌，积压成水洼。 风往门口处吹来，吹起叶佳期凌乱的发丝。 她微微眯起眼睛，站在廊檐下，看着窗外这滂沱大雨。 雨水“哗哗”作响，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即就是轰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 每一次雷声响起，叶佳期的心就会跟着猛地跳一拍。 她是怕打雷的。 有雨水飘到她的脸上，她有些不知所措……眼底是茫然而微微失神的光泽，脸上也没有太多血色。 十一二岁的时候很顽皮，最喜欢在夏天下雨的时候穿着凉鞋去雨中跑，脚踝浸没在凉凉的水中，水花四溅，别有乐趣。 那时候的天气跟现在一样，下着雨，刮着风，但，是白天，不打雷。 她就穿着可爱的小雨衣，蹦着跳着跑进雨里。 乔宅很大，她挑没人的地方去，比如后院，比如观景台。 去没人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她可以尽情玩耍，还可以站在雨里看金鱼，捡落花。 小孩子的乐趣很简单，小鱼儿吐个泡泡，她都能看得入迷，托着腮，沉浸其中，全然忘记还下着雨。 第2527章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那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踩着水洼，一步步跳着走，或者穿着小雨衣蹲在地上。 有一次，她趁着没人管，偷偷跑到后院的小金鱼池旁，蹲在池边看金鱼。 雨水落在池中，池面会有一圈圈的涟漪。 大人世界里平凡无奇的东西，但在她的眼里格外有趣。 她全然不顾外面还下着雨，就这样蹲在池边，看的聚精会神，高兴起来的时候还会伸出手，用肉乎乎的小手去碰鱼池里的金鱼。 大概是太入神，就连乔斯年撑着伞走到她的身后，她都全然不觉。 那时候的乔斯年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翩翩如玉，面色温润而不失沉稳。 他指节分明的手撑着雨伞站在她的身后，黑色的雨伞微微倾斜，遮住她身外的雨。 叶佳期玩够了，才转过身，站起来！ 一站起来就看到乔斯年！ 她紧张地直搓手，忐忑不安，不敢看他。 “冷不冷。”他看向她，淡淡道。 她连忙摇头：“不冷，我才出来一会会，就一会。” 雨中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遗世独立，目光清澈而温和，两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雨水从他的身边落下，落在伞面，汇聚成流。 他迟迟没说话，小小的叶佳期以为他生气了，拉好雨衣，仰起头，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以后不出来了。” 那时候，她的脸庞稚嫩而单纯，个子也矮矮小小的，站在乔斯年的身边，像个小孩子。 乔斯年向来不多言，哪怕是已经十八九岁的年纪。 他看了她澄澈的大眼睛好一会儿，一把拉过她，将她拉到自己的伞下：“走吧，回去。” 外面说不冷是假的，风吹来时，叶佳期还是情不自禁抖了抖。她就这样被乔斯年裹在伞下，淋不到雨，吹不到风，被他带着回家。 那时候的落花和树叶被风吹落在路上，花瓣沾了雨，小径幽香而迷人。 她和他并肩在伞下，一步一个脚印，踩着落花，紧紧跟随。 天青色的雨，青石板的路，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天空中燕子飞翔。 安谧的乔宅，安谧的路。 叶佳期年纪小，穿着红色的小雨衣，跟在他的身边一步步走，又听话又乖巧。 芝加哥的初夏雨水连绵。 光着脚站在地上的叶佳期忽然走神，看着会场外宽阔无人的路，恍恍惚惚间像是在路上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是十八九岁的乔斯年，白衬衣，黑雨伞。 小的则是她，裹着小雨衣，懂事地跟着他。 “轰隆隆”—— 一道雷声响起，叶佳期一个愣神，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条长长的路。 她揉了揉眉心，原来是多年前的回忆凝结成了幻觉。 她哂笑，站在廊檐下。 天空黑漆漆的，大雨滂沱，还在不停地下。 她没法给卓远航打电话，便琢磨着该怎么回去。 跑到路边打车？还是去前台借一把伞？好像怎么样都不太妥。 叶佳期知道自己代表的是ZR，衣衫不整地去借伞，太有损公司形象。 第2528章 极度生气的语气 踌躇片刻，她仰起头，静默地看着外面的大雨。 雨，一时半会没有停止的意思。 马路边是高大的树，但再高大的树都没法给她遮风挡雨，只是，叶佳期已经别无选择。 她只能趁着现在没有人走开，回家。 路边只有零零星星的路灯，不怎么亮，光线被雨水氤氲成一圈圈的光影，路上的积水在灯光下闪烁着粼粼银光。 雷声小了，但雨没有小。 叶佳期横下心，用手遮在头顶上，飞快地跑向雨中。 光着的脚踩在雨水里，很凉。 这瓢泼大雨，不一会儿就把她全身淋湿，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落在脖子间、手臂上，全身上下都是雨水。 好在现在是初夏，淋一点雨也不会很冷。 叶佳期在雨中飞跑，地上水花溅起，那是她奔跑的节奏。 路灯下，她头发全湿，一只耳坠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整个人都狼狈不堪。手臂根本遮不住这漫天大雨，她浑身上下、满脸都是雨水，抹都抹不掉。 雨水是凉的，但她眼眶处的水珠却是温热的。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眺望面前的路。 路，好长好长……在黑压压的天空下，像是没有尽头。 她站了很久，被雨淋久了反而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雨水打湿了她的小礼服，这件礼服是她攒了半个月的工资，这是第二次穿。 然而现在，礼服裙上又是雨水又是泥水，以后也穿不出去了。 她心疼地低下头，双手拉着小礼服的裙摆。 很好看的小裙子，她特地在店里挑了很久，看上它时因为太贵还曾经一度放弃，但最终还是买了下来。 裙子淋了雨，很沉，很重，她提着裙子，离开原地，一步步往路边走。 “叶佳期！叶佳期你疯了吗？！”忽然，卓远航的声音响起！ 叶佳期一开始以为是错觉，毕竟卓远航还在晚宴上。 “叶佳期！”他又喊了她几声，撑着雨伞，皮鞋踏在雨中，飞跑过来！ 这一次，叶佳期真真切切听到了。 雨中，她转过头。 视线正好落在卓远航的身上。 他踩着水洼走过来，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被温柔的灯光和清澈的雨水打磨出温柔的线条，但卓远航的眼底却是焦灼、紧张和躁动！ 他飞快跑了几步，追上叶佳期，迅速将雨伞撑到她的头上，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叶佳期，你疯了是不是，怎么一个人跑大雨来了？”卓远航第一次用这种极度生气的语气来训斥叶佳期，第一次。 他将伞塞到她的手中，将自己的西装披在她的身上，给她扣好。 看到她满脸的雨水，他拿出方巾，快速地替她擦了擦脸。 手指头不由自主地就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在她的脖子边。 卓远航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在她脖子密密麻麻的吻痕上停留几秒，随即又转开，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说去休息室吗？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卓远航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第2529章 没怎么抱过女人，很不熟 叶佳期在雨中的时候还不觉得冷，这会儿裹着卓远航带体温的西装，反而觉得挺冷的。 她抿紧嘴唇，沉默了。 卓远航给她穿好衣服，拿过她手中的伞，这才发现，她光着脚！ “你……叶佳期，让我说你什么好，光着脚就出来，又不是天塌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知道，除了健康外，别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卓远航的声音在雨水中有些飘飘忽忽。 但，每一个字都被叶佳期听进了心中。 她点点头。 卓远航无计可施，甚至有点手忙脚乱，他没有照顾过这么不听话的女人。 无奈，他只好把雨伞又重新塞到叶佳期的手中：“拿好，我抱你。” “别，卓总，我……” 叶佳期的话还没说完，卓远航就抱起叶佳期，抱着她飞快地往屋檐下跑。 叶佳期差点摔下，她连忙勾住卓远航的脖子，抓紧他，这才没有让自己掉下来。 卓远航大概没怎么抱过女人，很不熟。 叶佳期浑身潮湿，一不小心把卓远航的衬衫也弄湿了，包括他的西装。 雨下得太大，伞都打不住，很快，卓远航的头发上、衬衫上就全部都是雨水，那冰凉的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下，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叶佳期被他抱在怀中，目光正好能看到他的脸庞。 到廊檐下时，卓远航也没有停止脚步，而是一直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这儿的套房有很多间，卓远航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 “滴”一声，门打开。 他将叶佳期抱到沙发上，也来不及收拾自己，连忙对她道：“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感冒发烧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转过身，从洗手间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来。 他动作迅速地替她擦了擦头上正在往下滴的雨水，薄唇紧抿，眼底是沉沉光泽。 “阿嚏”——叶佳期打了个喷嚏。 “真是不要命。”卓远航半蹲在沙发边，耐心地替她擦头发，动作虽然不熟但很温柔，“我说的话，你还听吗？要是听的话，就进去洗澡，我去给你找衣服。” “卓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叶佳期很愧疚，甚至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麻烦什么，你要是生病了才叫麻烦，明天还有一场招标会，别忘了。” “没忘，记得的，我本来想想溜回家，回头再跟你打电话道歉的，没想到你会出来……” “我要是没出来，你就淋着雨继续跑，是吗？” “可能吧。”叶佳期笑了笑。 “亏你笑得出来。”卓远航脸色沉下。 他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他在她的眼底看到飘忽不定的目光，晃晃悠悠，没有焦距。 她脖子上的吻痕还是很明显，卓远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避开她的脖子，没有让她难堪。 “手脚冰凉。”卓远航淡淡道，“赶紧去洗澡。” 说完，他站起身，拿了一双拖鞋给她。 叶佳期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从沙发上坐起来，穿好拖鞋。 第2530章 好几个月没有碰女人 浴室里响起水声。 卓远航站在沙发前，松了一口气，眉头皱了皱，收拾了下沙发上的凌乱。 他随即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大概是打给主办方的服务生，让她们送一套衣服过来。 服务生速度倒挺快，叶佳期还没出来，衣服就送来了，是一套简简单单的日常装，蓝色条纹的衬衫和浅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的平底鞋。 卓远航挺满意，将衣服挂在衣架上，等她出来。 浴室里的水一直在响，叶佳期闭着眼冲澡，热水和冰凉的雨水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觉得，平平静静就是好。 现在这样就很好。 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东西，这会儿在她看来都很难得。 浴室里的沐浴露很香，是浅浅的茉莉花味道，她抹在手心揉开，身心松弛。 脖子和胸前的吻痕还在，怎么都洗不掉。 乔斯年用了很大的力气吻她。 也是，江瑶怀孕好几个月了，他怕是也好几个月没有碰女人。 慢慢的，身体暖和了。 叶佳期敲了敲门：“卓总，有衣服吗？” “有，你出来拿，我先出去。” “好。” 不一会儿，叶佳期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叶佳期这才裹着浴巾出来，长舒一口气，拿过衣架上卓远航准备的衣服。 衬衫的领子很高，能遮住她脖子上的全部吻痕，裤子也是她喜欢穿的牛仔裤。 不一会儿，她穿好衣服，吹干头发。 她看着镜子里面颊红润的叶佳期，终于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唇角微微上扬。 她喜欢这个叶佳期。 她用发圈利落地扎好头发，打开门，头一抬，正好就看到卓远航双腿交叠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 他闭着眼倚靠在墙壁，眉头深锁，像是在思考什么，脸上是深沉的光芒。 走廊太安静，安静到他可以闭目养神。 叶佳期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卓总。” 卓远航睁眼，转头看过来。 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个清爽、干净、充满活力的叶佳期，和刚刚那个在雨中毅然决然往前走的叶佳期截然不同，那个叶佳期，多多少少把自己弄的有些狼狈。 他微微一笑：“洗好了？” “嗯。”她点点头，“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回家了？” “可以的。”卓远航点点头，“我本来也打算回去了，明天还有招标会。” 他说着，站起身，往叶佳期走来。 “卓总，谢谢你，谢谢你在我逞强的时候伸出援手。” “你愿意接就好，我怕你不愿意，那我会很没面子。” 叶佳期莞尔一笑，嘴唇边是两只若有若无的酒窝。 “走吧，我打电话给司机。” “你怎么没有换衣服，会不会冷？”叶佳期看向他。 “还好，这个季节不冷，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刚刚淋了雨，正好醒醒酒，不然头会痛。” “我家有醒酒茶，效果很好，家里阿姨做的，改天给您带点吧，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行啊，不算你行贿。”卓远航笑。 第2531章 卓总，你是个很绅士的人 会场外的空地上，卓远航撑起雨伞，将叶佳期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他们并肩站在路边等卓远航的司机。 凌晨的风吹过，有丝丝凉意，洗完澡后的叶佳期觉得浑身清爽，很舒服。 卓远航什么都没问，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也不曾让她难堪。 没有五分钟，司机开车过来，宾利停在雨中。 “走吧，上车。”卓远航将雨伞往她身边倾。 “卓总，谢谢。”上车时，叶佳期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雨中的卓远航。 雨水落在他的身侧，他高大的身影和黑色的夜景融为一体，成熟而稳重，自有一种温润的气质。 “谢什么。”他也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窗外那嘈杂的世界就被锁了起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舒适和安逸。 这一刹，叶佳期想起一句话，如果可以安之若素，谁又愿颠沛流离。 她哂笑，自己倒矫情起来。 路灯的光照在车玻璃上，雨水就顺着玻璃流下，在黑暗中闪烁着莹莹光泽。 叶佳期看向窗外时，似乎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雨中一闪而过。 等她想再仔细看时，那辆车已经消失不见。 司机启动车子。 宾利在雨水中疾驰。 “卓总，你累吗？累的话就睡会吧，我看你晚上喝了不少酒。” “还好，不大困。” “你喝多了会失眠吗？” “有点，但困的时候也能睡着，不是什么大问题。” “身体多保重，你自己也说了，健康是第一位。”叶佳期叮嘱。 “嗯。” 车子里很暗，卓远航没有再多说什么话，揉了揉眉心，面带倦色倚靠在座椅上。 叶佳期也没有再说话，她是真累了，托着头，很快就打盹。 车子先开到叶佳期的小区。 卓远航知道她没带伞：“佳期，没带伞吧，我送你到楼下。” “您把伞借我用一下就可以，不用下车了，太麻烦。” “你总是拒绝我，而我，不习惯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因为会很没面子。” 叶佳期笑了：“卓总，你是个很绅士的人。” “是吗？可能吧……”卓远航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是一抹深邃的幽光。 叶佳期没有再拒绝他。 卓远航就撑着伞下车，和她并肩走在小区幽静的路上。 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很暗，很安静，像是世外桃源。风一吹，路边树上的叶子就会随风飘落，发出“沙沙”声响，轻轻摩擦着地面。 他们谁也没说话，只这么静静走着，甚至连脚步声都很轻。卓远航的伞一直往叶佳期这儿倾，没有让她淋到雨。 这条路并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路上有落叶，有花瓣，空气中溢满芬芳。 “到了，卓总，你回去吧，不早了，明天早上还有晨会。”叶佳期挺担心他，怕他身体吃不消。 “你先上去。” “好，晚上记得喝点醒酒茶，不然夜里会很难受。这种天气很闷，但记得不要着凉。” “你很会照顾人。”卓远航笑。 “可能……是照顾我女儿，习惯了。” 第2532章 在很努力地去生活 “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女儿？” “改天吧，改天有时间我抱她出来玩。” “嗯，不留你了，上去吧，我也该回家了，早点休息。”卓远航目光清和，轮廓分明的脸庞在幽静的过道灯光下显得俊朗而深沉。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挥挥手，欢快地离开。 忘记不愉快的事，她还是那个坚强、快乐的叶佳期。 直到她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卓远航才讪笑一声，收回目光，转身往雨中走去。 很快，他整个人就和雨伞、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这沉沉夜幕下。 风雨如晦。 树叶飘零，落花纷飞。 …… 那一晚后，叶佳期照常出入于家中和ZR。 每一天，她都在很努力地去生活，去工作，哪怕是一点点的进步，她都会很高兴。 虽然有时候晚上还要加班，但她并不讨厌，加完班，她会抱着小柚子，和小柚子玩很久。 小柚子一天天长大，白白胖胖，没小时候那么爱哭了，经常会跟叶佳期笑。 孙管家帮了她很大的忙，她知道，要是没有孙管家在，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天气越来越热，夏天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浓郁。 每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太阳都会很灼人。 四周花木枝繁叶茂，香气宜人，处处都是活泼和轻快的步调。 这一天早晨，叶佳期刚走到小区门口，忽然就看到熟悉的宾利停在外面。 叶佳期很吃惊。 没等她有所反应，车门打开，卓远航走过来。 “上车。” “卓、卓总……你怎么在我家小区门口？”叶佳期很是惊讶。 “我搬家了，新买的公寓离你这儿不远，每天都要从你家小区门口走，以后早上你不用再挤地铁，跟我一起去ZR。” “那太……” “不用说麻烦，只是顺路，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给我带早餐吧。公司的早餐，我已经吃腻了。” “我家的早餐……也马马虎虎。”叶佳期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就当换个口味。” “卓总，谢谢你了。” “跟我车走，可以省不少时间，这样你早上能多睡会。睡眠充足了，工作才有效率，所以我还是个奸商，在为公司考虑，你就不用谢我了。” 叶佳期笑了，没想到卓远航也这么有意思。 卓远航伸手接过她的包，替她打开车门。 叶佳期坐进去。 夏天到了，她喜欢穿衬衫和牛仔裤，衬衫的颜色很多，不再是单一、刻板的白衬衫和黑色衬衫，有时候是清新的蓝色，有时候是条纹的绿色，让人赏心悦目。 叶佳期跟着卓远航走，真得能省不少时间，甚至有时候还能在他的车上补个眠。 卓远航上车后习惯性翻文件，或者打开笔记本，处理工作。 遇到他记不起来的东西，他会顺口问叶佳期，比如上个季度ZR在酒店业投入资金是多少。 叶佳期记性很好，又是他的秘书，不管他问什么，她都能答上。 就算是以前厌弃无比的数字，她都能记住。 卓远航对这个秘书很是满意。 第2533章 蹭着叶佳期的胸口 自从卓远航搬了家，叶佳期每天都会跟着他的车去上班。 有时候他出差在外，他的司机也会来接她，日复一日，不管风吹雨打，都会来。 叶佳期会给他带早餐，会给他带自己做的小点心。 卓远航从来不会过问她的个人生活，他们的交集很简单，工作、会议、应酬和简单的生活日常，甚至，到了节假日时，他们就不会有任何联系。 周日这天，天气格外晴朗。 风和日丽，适合出游。 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去附近的公园玩。 她家附近的公园，她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以前过来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还没有小柚子。 叶佳期推着小柚子来到公园热闹、阴凉的地方，她给小柚子买了个拨浪鼓，小家伙玩得正开心。 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声音，小柚子兴奋地笑。 于康回京城后，她在芝加哥就没有了什么朋友，还好有小柚子，让她的生活不再那么孤单。 “来，小柚子，妈妈抱。”叶佳期坐在长椅上，将小柚子从小推车里抱出来，让小家伙坐到腿上。 小柚子心情好，也不挣扎，任由叶佳期摆弄。 叶佳期给她戴了只粉红色的小帽子，看上去粉妆玉琢，很是可爱。 小柚子玩着玩具，叶佳期就看着她，心情很好。 “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以后妈妈有时间就带你出来玩。” 小柚子不会说话，就一个劲用小脑袋蹭着叶佳期的胸口，小腿往叶佳期身上爬。 叶佳期笑着托住她的腰：“小流氓。” 她低头看着女儿的脸庞，比刚生下来时好看太多，眼睛更加清澈明亮，鼻梁高高的，小嘴巴撅着，又乖又可爱。 小柚子的五官和那个人太像了，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小柚子的身上都流着他的血。 叶佳期的头发早就长长了，发丝垂下来落在小柚子的脸上，小柚子伸手抓了一把。 “不可以抓妈妈，乖，松手。”叶佳期哄道。 小柚子一开始还不肯，叶佳期掰开她的手指头，她才松了，一脸无辜地看着叶佳期。 夏天的清风很舒适，吹在身上会让人感觉特别凉爽，绿树荫浓，长椅上是一片浅浅的阴影。 这样的傍晚，很容易让人产生昏昏欲睡的感觉。 小柚子倒是闹得很，一点都不疲倦。 叶佳期就陪着她玩，宠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时不时会有叔叔阿姨来逗小柚子，给了她不少好吃的，小柚子两只手都抓不下。 叶佳期笑了：“好了，小骗子，又骗了这么多东西，很开心是不是？” 小家伙每次一出来都能成为焦点，比同龄的小孩子都好看、可爱。 叶佳期低头打理她的衣服。 忽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一只没剥开的棒棒糖递到小柚子的手边。 “谢谢您，不用了，她已经有很多东西，谢……”最后一个“谢”字还没说完，叶佳期抬起头时，愣住。 乔斯年逆着光，半蹲在地上，眼底是深邃、微暗的光泽。 第2534章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嗯？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那刀子雕琢般的面容散发着高贵、沉稳、冷峻的气场，但温和的夕阳光线又削弱了那份深沉，而让他多了几分温和。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半卷在手肘处。 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露出一截性感的锁骨。 他就这样半蹲着，右手里是一只圆圆的，小小的棒棒糖，糖纸是红色的。 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将他的白衬衫染出浅浅的橘黄色。 他的影子就这样同树影交融在一起，混杂在一起。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的手收紧，眼中是错愕的神情。 小柚子倒毫无知觉，她滴溜滴溜的大眼睛就只盯着红颜色的棒棒糖看，十分专注。 没等叶佳期开口，她伸出两只小手，抓住棒棒糖，仰头冲乔斯年咯咯笑，小嘴巴咧开，兴奋的样子。 她一抓，乔斯年就松手了，棒棒糖被小柚子稳稳抓在手心。 抓到了！小柚子可高兴！ 叶佳期收回目光，没有看乔斯年，而是低头扯过小柚子手里的棒棒糖，扔到地上。 “小柚子，说过多少次，陌生人的东西不可以要，不明白吗？” 小柚子睁着大眼睛看向叶佳期，眼里是委屈而无辜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叶佳期的表情太凶，还是棒棒糖被扔掉了，小柚子很难过，大眼睛水汪汪的，要哭。 叶佳期没抬头，拉过小推车，动作迅速地将小柚子放进去。 小柚子哪里肯，她还没有玩够。 她蹬着小腿，使劲挣扎，一副要哭的样子。 “走了，回家了。”叶佳期脸色淡漠。 夕阳落下，她的脸上都是清冷的神情。 乔斯年站起身，眉头微蹙，从地上捡起棒棒糖：“不可以让我抱她一下吗？” “乔斯年，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是觉得对我的伤害还不够，是吗？”叶佳期抬头，看着他，“小柚子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用什么身份来抱她？她从小我就教育她，不要靠近陌生人，我不会让她被陌生人伤害。” “我不会伤害一个孩子。” “你会。” “叶佳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嗯？”乔斯年脸色微怒。 “我没忘记你在灯会上偷偷把小柚子抱走的事，也不会忘。” “就算是公园里的普通人，你不也会让他们抱小柚子？” “可你在这我这儿，连普通人都不如啊。”叶佳期哂笑，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乔斯年，你要是喜欢孩子的话，江瑶的孩子快出生了，你去抱，每天都可以抱，你何必来抱小柚子呢？你是不是忘了，小柚子是我跟我老公的孩子。” “你女儿很可爱。” “你和江小姐的孩子，会更可爱。” “我没有恶意，真得没有。”乔斯年看向她，眼中是虔诚的微光。 “我比较笨，分不清。”叶佳期淡淡道，“你对我尚且有恶意，我怎么知道，你对小柚子没恶意。” 叶佳期同乔斯年说着话时，小柚子从小推车里探出小脑袋来。 第2535章 小小的糯米团子 夕阳的光落在小柚子又白又软的小脸蛋上，小家伙的眼睛又干净又清澈。 她盯着乔斯年看，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也不知道是想要乔斯年的棒棒糖，还是想要乔斯年。 叶佳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蹲下身，拍了她的小手：“小柚子，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要陌生人的东西，不准要！你就是听不懂是吗？” 小柚子吓得缩回小手，咬住手指头，又委屈又难过。 乔斯年倒跟没听见似的，蹲下身来，稳住小推车，将棒棒糖丢到小柚子的车里。 小柚子立马爬回去捡，宝贝似的抓住，拿到就举高高，冲乔斯年笑！ “很聪明。”乔斯年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乔斯年，你有完没完？”叶佳期有一种被他逼疯的感觉，“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想看小柚子，看完之后呢？看完就滚，对吗？” 乔斯年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眼底是清明的神色。 良久，他缓缓道：“我只是想看看她，没有别的意思。” “行，那你看多久？什么时候走？”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叶佳期没法同这样的人讲道理，她微微闭了闭双眼，脸上满是疲惫。 最终，她点头：“你看吧，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看她，你能保证吗？” 乔斯年沉默良久，颔首：“可以。” “呵。”叶佳期终于松开手，松开小推车，不再管小柚子。 得了叶佳期的允许，乔斯年蹲在小推车前，抓住小柚子的小手。 小柚子的手很小很小，软绵绵的，窝在手心，有一种别样的触感。 那是一种独特而奇妙的感觉，他形容不出来。 小柚子的手很有力气，她也抓住乔斯年，一点都不怯生，直直地看着乔斯年，大眼睛圆溜溜、乌黑黑的。 她就这样，一手抓着乔斯年，一手抓着棒棒糖，很兴奋！ 叶佳期仰起头，淡漠而平静地看着天空那并不灼人的夕阳，还有那无穷无尽的远方。 四周的人群很嘈杂，但她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一样，静静坐着，也不看小柚子。 乔斯年抓住小柚子的手，试图将小柚子从小推车里抱出来。 叶佳期没管，他就抱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抱小孩子的姿势很娴熟，小柚子舒舒服服趴在他的怀中，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蹭着他的衬衫，嘴巴里还发出“咕咕”的声音。 小柚子头发乌黑浓密，小脸蛋更是甜美可爱，继承了叶佳期全部的优点。 乔斯年盯着怀里的小柚子看了许久，亲了亲她的脸颊。 小柚子手舞足蹈，在乔斯年的怀中动来动去，蹭个不停。 乔斯年被她挠得很痒，笑了。 小柚子的手里还抓着那根棒棒糖不肯松。 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影子落在地上，其乐融融。 小柚子的口水蹭到了他的衬衫，他没管，小鞋子踩到了他的裤子，他也没管。 小柚子伸手，将棒棒糖伸到乔斯年的嘴边。 第2536章 孩子快生了吧？还有几个月？ 乔斯年抓住她的小手，将额头抵在小柚子的额头上：“要吃吗？给你剥好不好？”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很有磁性。 小柚子欢快地舞动小手。 乔斯年将棒棒糖剥开，草莓味的棒棒糖散发出清香。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可高兴，张嘴就来舔。 乔斯年把棒棒糖靠近她的嘴唇，让她轻轻吃了一口。 小柚子试图咬住棒棒糖，乔斯年不依，只让她尝了一下就没有再给她吃。 小柚子伸出小手就要跟乔斯年抢，可她哪里抢得过乔斯年，着急地直挠头。 “好了，尝一下就好，糖吃多不长牙。”乔斯年哄道，十分有耐心。 小柚子哪里听得懂，只知道直直地看着红颜色、圆圆的糖果，大眼睛乌溜溜，又是期待又是好奇，还想吃。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从小推车里拿出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来，塞在她的怀里。 小柚子很满足地抱着兔子，使劲在乔斯年身上蹭来蹭去，高兴得很。 乔斯年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棒棒糖。 小柚子不算重，但白白嫩嫩，养得很好。 乔斯年的领口纽扣是开着的，小柚子就将她肉乎乎的小手在他赤裸的脖子间碰来碰去，还试图去亲乔斯年的脸。 乔斯年被她挠得很痒，却没有嫌弃的表情，任由她闹。 夕阳照在他上扬的嘴角上，他的眼中是清澈、温和的光泽。 小柚子和乔斯年玩得很开心，她大概是很喜欢乔斯年身上的气息，扑着就要亲乔斯年。 叶佳期转过头，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 她稍稍用力，从乔斯年的怀里抱走小柚子，低头理了理小柚子的衣服：“走了，该回家了。” 小柚子哪里肯，冲乔斯年伸手，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乔斯年。 “让我再抱会。”乔斯年走过来。 “你有这么喜欢小孩子吗？你别忘了，你自己说过，你不喜欢小孩。”叶佳期脸色冷漠。 “我挺喜欢小柚子。” “江瑶的孩子快生了吧？还有几个月？” 乔斯年默了。 叶佳期冷笑：“总裁，女人在怀孕、生孩子的时候最需要男人的关心，所以你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陪伴在她身边。你如果连她怀胎十月、生孩子都缺席了，那你和她，都会遗憾一辈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佳期的声音太过冷漠，小柚子吓得哭了，一个劲儿想钻出叶佳期的怀抱，扑向乔斯年。 她把小白兔扔在了地上，冲乔斯年伸出两只小手，一副要抱抱的姿势。 乔斯年走近些：“小柚子挺喜欢我。” 叶佳期按住小柚子的手：“她喜欢不喜欢你我不知道，既然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她，她以后肯定不会记得你。再说，小孩子这么小，没什么分辨能力，她只是喜欢你的糖而已。” 夕阳下，叶佳期的脸色很清冷，眼底都没有太多的温度。 她甚至没有看乔斯年一眼，目光只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而小柚子眼里头溢满泪水，一副要哭的样子，委屈巴巴。 第2537章 我们认识有一年了 小柚子一直盯着乔斯年看，而乔斯年也在看着她们母女。 叶佳期的话没有什么温度，甚至是很薄凉。 良久，乔斯年才缓缓开口：“小柚子长得很像你，以后长大了跟你也会很像吧。” “自然，小柚子当然会像我。” “我给她买的金镯子，怎么没给她戴上？”乔斯年见小柚子的手腕上空空的。 “她不喜欢。” “哦。”乔斯年明了地点点头，“你一个人带小柚子很辛苦？” “并不辛苦，挺好，如果你不出现的话。” 乔斯年微微闭了闭眼睛，夕阳的光落在他峻冷的眉眼上，他的身上铺就一层浅浅的光晕。 沉默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晌，他才道：“又是夏天了，时间过得挺快，我们认识有一年了。” 叶佳期的心口跳停一拍，她没想到乔斯年会说这些话，男人大多不看重儿女情长和过去的事，尤其是理性、成熟的男人。 “是一年了。”她敷衍地应道。 乔斯年忽的低声笑起来：“一年前，小柚子还没生。” 这段时间，他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头的他拿着一根棒棒糖站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眼巴巴看着他，伸手接过棒棒糖。 那个小女孩和小柚子很像，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大后的小柚子。 他今天拿着棒棒糖来哄小柚子，小柚子果然很高兴。 “总裁，再过一年，你和江小姐的孩子也已经好大。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很快，没必要这么悲春伤秋，你好像比我一个女人还悲怆。总裁，你刚刚说过，今天过后你不会再来看小柚子，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知道。” “嗯。”叶佳期道，“我该回家了。” “叶佳期。”乔斯年喊住她，“金融圈有什么好？你非得陷进去吗？” “只是一份工作，你没必要管我。我在这个圈子里也有很久了，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变得不堪，变得堕落，你也不要再用你的想法来揣摩我。你得记住一点，你结婚了，既然结婚了就安分点，别再害人害己。” “你说话倒是毫不客气。” “没你伤人。”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并不想跟乔斯年多言。 奈何小柚子眼巴巴看着乔斯年，非要抱。 乔斯年伸手：“让我再抱她一下。” 他张开手臂，小柚子也跟着张开小手，很聪明，一个劲儿咧嘴笑。 叶佳期踌躇片刻，最终没说话。 乔斯年将小柚子抱过来，抱在怀里，又喂她尝了一口棒棒糖。 小柚子开心得很，跟乔斯年闹得很欢，一会儿钻进乔斯年的脖子间，一会儿用小手扒着乔斯年的衬衫，一刻不消停。 头上的帽子掉了，小围脖也掉了，可她还是一个劲跟乔斯年闹，还故意跟他躲猫猫。 叶佳期抬起头，视线落在乔斯年的身上。 夕阳西下，他的身影和这公园茂密的树木融在一起，融成隽永的画卷。 许久不见，他的眼底似有淡淡的疲倦，就连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第2538章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小柚子亲昵地蹭他的脸庞。 小孩子的手有一种不一样的温度，软绵绵的，让乔斯年的心口泛起一阵阵电流般的感觉。 公园里很少有年轻男人抱着孩子的场景，因而，时不时就有目光往这儿投来。 大家都觉得小柚子可爱，甚至有人停下脚步去碰一碰小柚子。 小柚子不爱理他们，他们想摸她，她就把小脸埋在乔斯年的胸膛上。 “先生，你女儿真可爱，和您很像哦。”有老人笑盈盈道。 乔斯年笑了：“嗯，还很聪明。” “爸爸帅，妈妈漂亮，才能生出这样好看的宝宝来，让人羡慕。” 四周的人越聚越多，叶佳期皱皱眉头，也不好当场发作什么。 她走到乔斯年的跟前：“让我抱。” “时间还早，你着急带小柚子回家吗？”乔斯年问。 “不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是我们该回家了。”叶佳期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很是清冷。 乔斯年无奈，只好低头又喂小柚子吃了一口棒棒糖，依依不舍地把小柚子交到她的怀中。 “这些天我经常梦到小柚子，今天抱在怀里才发现，梦再好也比不上现实中的好。” “你不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吗？小柚子再可爱，她也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你说的对……”乔斯年讪笑，眼底是幽邃无底的深沉。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重新将她放回小推车。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再阻拦。 叶佳期捡起小柚子的帽子给她戴上，又替她遮住太阳，小柚子两只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乔斯年和他手上的棒棒糖。 乔斯年将棒棒糖递给叶佳期：“拿着吧，小柚子挺喜欢。” “不需要。” “非要这样吗？” “哪样？”叶佳期冷漠地看着他，“乔斯年，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再见小柚子，别到时候喝醉酒又跑来芝加哥耍酒疯。小柚子现在不记事，还小，等她再大点记事了，你让她怎么看我？像江瑶说的那样，小三吗？呵呵……” “我没把你当小三。” “哦？那你把我当什么呢？喝醉酒后可以泄欲的对象，还是来芝加哥可以一夜情的情人？” “叶佳期，你太偏激！” “我偏激什么呢，你觉得我说的不是事实？上次在套房里你对我做的事，我还记得！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乔斯年皱起眉头，没有吭声。 “总裁，可别拿喝醉酒做借口啊，喝醉酒就能乱性，那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叶佳期毫不客气道，“今天跟我乱，明天就能跟别人乱，你这样的男人，谁也不敢靠近。” “我没这么滥情。” “不需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总裁，分手懂吗？” 乔斯年没有说话，在叶佳期咄咄逼人的语气下，他显得很沉默。 一年的时间，叶佳期倒变了不少，她的脸上都写满了倔强，以前还能看到一点弱不禁风的影子，如今再见，她却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孕妇。 第2539章 时光无回转，岁月无尽头 叶佳期推着小柚子离开，车子里的小柚子倒不怎么安分，大眼睛一直看着乔斯年，还不停地在小推车里动来动去。 叶佳期没有要乔斯年的棒棒糖。 棒棒糖这东西，有毒。 她从乔斯年的身边擦过，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没有回头。 温柔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是那般温柔和宁静。 小柚子不停地在动，半路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 叶佳期觉得这个女儿跟小白眼狼一样，心里头很是无奈。 不过，小孩子哭一哭就没事了，明天照样欢天喜地，开开心心。 小孩子的世界是最单纯的，没有什么利益纷争，不高兴的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小时候的她一样。 夕阳的光线将乔斯年的身影拉长，他高大的影子落在地面上，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他那指节分明的手里还捏着那只棒棒糖…… 时光无回转，岁月无尽头。 公园很大，道路很漫长。 小柚子一路哭，叶佳期就这样带她回家了。 直到哭累，小柚子才在小推车里睡着，不声不响。 回家后，叶佳期将小家伙抱到婴儿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一个人静静坐在床边，轻轻摇着小床。 女儿是她赖以生存的坚强。 小柚子睡得很安静，睡着后的小家伙很乖，再也没有无理取闹。 叶佳期的唇角微微上扬，小柚子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当母亲的机会了呢…… 摇着摇着，她有些困，趴在小柚子的床边睡着。 半睡半醒中，她梦到了京城乔宅的夏天。 夏天的乔宅很美，蔷薇、月季、紫薇、荷花开满庭院，颜色鲜艳，花香撩人，乔宅一年四季都很美，但夏天是最充满活力的季节。 那个时候，有花，有树，有鸣蝉，有清风……自在惬意，舒适宜人。 她梦到自己坐在泉水边的石头上，脱了鞋子，提着裙摆，将脚放在泉水中。 泉水叮咚，树荫浓密。 乔宅的午后，是一副诗情画意的图卷。 忽然，手机响起。 叶佳期醒了。 她迷迷糊糊拿过手机，原来是卓远航。 “卓总。” “刚刚临时接到个会议通知，上次的百货商场试点项目批了下来，跟我去加拿大出个差。” “现在吗？” “嗯，明天早上的会展，今天晚上就得过去。” “好，我收拾一下。” “机票订好了，我等会儿去你小区外接你。” “行的。” 叶佳期放下手机，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小柚子倒还没醒，大概是玩累了，她睡得很香。 叶佳期没有去悲春伤秋的时间和精力，她立马站起来收拾衣服，将行李箱拖出来。 好在加拿大不算远。 她收拾好行李箱，匆匆忙忙啃了几口点心，跟孙管家打了招呼后就出门了。 天色已晚，天上满是亮晶晶的星星，没有月亮，只有繁星。 空中云丝清浅，风一吹，那些云朵就会随风飘动，散漫而随意。 第2540章 当你女儿很幸福 卓远航是个说一不二，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叶佳期出来时，他已经等在小区门口。 “卓总，要去办公室拿文件吗？”叶佳期坐在他的身边。 “已经拿好。”卓远航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 “这事应该我来做的，不好意思啊，卓总，让你费心了。” “一样，我不计较这些。”卓远航倒很随和，“再说这次的出差是临时安排的，我去拿文件，可以节省时间。” 宾利疾驰在夜色下，划破夜空。 月亮若隐若现，隐匿在层层云朵中，天空上是无数颗闪烁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去机场的路又宽阔又安静，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 车内很安静，叶佳期能听到她和卓远航的呼吸声，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卓远航倚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她也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大概是睡过一觉的缘故，她没有睡意，要是在以往，她估计早就靠着抱枕睡着了。 到达机场时，离飞行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卓远航坐在等候室点了一杯咖啡，打开笔记本。 叶佳期坐在他的对面翻了一会儿文件，一抬头，正好看到对面一家卖玩偶的店。 店里花花绿绿的小玩偶，憨态可掬，让人爱不释手。 叶佳期盯着那家店看了很久，悄悄绕过卓远航出了休息室，往那家店走去。 店里的客人很多，叶佳期顺着货架挨个儿看。 都是一些很容易带走的小东西。 自从当了母亲，叶佳期看到好玩的东西就想买，买给小柚子。 她现在工资还不错，奖金也不少，平常自己开销不多，大部分钱就都花在了小柚子的身上。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货架，有时弯下腰，有时仰起头。 休息室里，卓远航一抬头，没有看到叶佳期，慌了一下，立马站起身。 刚想喊她名字时，隔着玻璃，他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柔美、安然的叶佳期。 隔得不远也不近，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她就这样穿梭在人群中，走得很慢，看得很仔细。 她时不时会拿起一两个小东西仔细研究，如果很好玩，她就会笑得特别开心，嘴角边的两只酒窝会很明显。 卓远航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隔着玻璃，他默默看着她的身影，视线跟随着她的步伐移动。 叶佳期在店里挑挑拣拣，最终挑了个会讲话的小黄鸭。 叶佳期回来时，卓远航还站在原地。 “卓总，我刚刚去买了点东西。”叶佳期欢快地抓着小黄鸭，身上的浅绿色长裙裙摆飞扬，清新怡人。 “给你女儿买的吗？” “嗯！给小柚子买的，她应该会喜欢吧？卓总，你觉得可爱吗？” “当你女儿很幸福。”卓远航笑了。 她真得是一个张口闭口，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把女儿挂在嘴上的女人，好像那个小女孩就是她的全部一样。 “是吗？”被卓远航一夸，叶佳期倒有些不好意思。 “很可爱，很有意思。”卓远航夸道。 第2541章 极少有乔斯年的消息 叶佳期不知道他这句话夸的是什么，低头看了看手里头的小黄鸭：“卓总，你以后也会有个可爱的小孩子的。” “可能吧。”卓远航不置可否，坐下来，“要不要喝点什么？飞机快要检票了。” “我坐着再看会文件就好。”她把玩具收起来，“卓总，你眼睛累不累？累的话不要忘记点眼药水，我包里还有眼罩。” “你很会照顾人，和你在一起应该是一种享受。” “也就卓总这么夸我，其实我以前挺讨人厌。”叶佳期声音轻缓，“有人说我不懂事，有人说我不省心，还有人说我笨……” “是吗？”卓远航倒笑起来，“他们难道看不到你的优点？” “可能是以前缺点盖住了优点吧，再说我优点确实也不多。” “怎么会，你还是这么不自信，你很善良，很纯粹，能让人感到温暖，和你相处不会累。但有时候太坚强，也太封闭自己，别人想靠近你会觉得很难。” 叶佳期沉默了，她觉得卓远航说得也不错。 不是因为她封闭自己，而是敞开的心受过伤害后就习惯封闭、习惯隐藏，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我说多了，不好意思。”卓远航看向她，“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检票吧。” “嗯！”叶佳期点点头。 卓远航只带了叶佳期一个秘书，有时候两人会讨论讨论项目的融资、建设，也会聊到芝加哥其余几个公司的项目问题。 上了飞机，卓远航揉了揉眉心，要了一份白兰地，一个人默默端着酒杯喝着。 去目的地是五个小时。 叶佳期则翻着文件，看着报纸。 她不太明白卓远航为什么要喝酒，可能在男人眼里，喝酒就跟喝茶差不多，可她不行，她是能不碰酒尽量不会去碰。 她翻着今天刚刚的新报纸。 金融版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James集团纽约总部的新闻。 这段时间，James集团的新闻很多，几乎有一种屠版的趋势，尤其是那个金融区项目，十分高调。 江宽意气风发，吸引、收纳了无数笔融资，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 这是江宽接手James集团后的第一个大项目，他肯定要把这个项目做成，把James集团的经济命脉握在自己手里。 报纸、媒体上极少有乔斯年的消息，最多会出现他的外文名字“Evan”，很多时候也都是一笔带过。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把这个项目做成后在纽约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享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坐拥权力、地位。 他要的，不就是这些么。 到时候，他可真就是人生赢家了，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什么都有了。 尤其是现在江瑶怀孕，他的人生更加圆满。 挺好的，没什么不好。 每一个人都有自我选择的权力。 叶佳期翻动报纸，将金融版翻过去，看了看其他版面。 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她皱皱眉头，干脆丢掉报纸，打开座椅前的视频，托着头看电影。 飞机划破夜空，往加拿大方向飞去。 第2542章 能走多远是多远…… 叶佳期跟着卓远航走南走北，卓远航对她很器重，很多金融上的东西都会手把手教她，也不曾让她体会到这个圈子有多险恶。 酒席上，卓远航也会替她挡酒，她跟着他，没有吃太多苦。 加拿大的枫叶十分漂亮。 这不是叶佳期第一次来加拿大，但却是最悠闲的一次。 以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一次，展会结束后，卓远航提出在加拿大走走。 这个国家的城市里到处都种满了枫树，很多品种，叶佳期好奇地看着。 “卓总，你说秋天的时候，这儿会不会特别美？就像那种火烧云，一望无际。”叶佳期憧憬道。 “秋天……秋天还会来加拿大，到时候你看看就知道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果然不一样，女人喜欢想象，而男人更切实际。”至少，叶佳期觉得卓远航就是这样的人。 卓远航笑：“这就是个体差别。” 他们漫步在一条长长的枫叶人行道上，路上人不多。 叶佳期穿着清新的碎花裙，走在路边。 卓远航陪她走着，手臂上挂着他的西装外套。 叶佳期没有穿高跟鞋，走得随心所欲，有时候看看天空，有时候深呼吸一口，这样的时光安谧而恬淡。 路边有店铺，叶佳期停下来，买了一只手工吊坠，吊坠里是一片红色的枫叶。 “你喜欢这个？”卓远航站在她的身边。 “送给你的。”叶佳期买好，搁在他的手心，“谢谢你陪我出来散心。” 卓远航有些意外，眼底闪过莹亮的光泽，随即就低低笑了：“是送给我的？” “是不是太便宜了？” “礼物这种东西，重在心意，不在价格。这吊坠别出心裁，挺有意思。”卓远航收好。 “心意肯定是足够的，感谢卓总这段时间对我的栽培、照顾。” “非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 “那就不说了？好了，我们继续走走吧，这条路好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一直走下去……” “走吧，能走多远是多远。”卓远航将吊坠小心翼翼放进西裤口袋，陪着叶佳期继续往前走。 枫叶甜美，风一吹，飒飒清爽。 这样的时光很缓慢，也很舒适，让叶佳期有一种沉浸其中的感觉，不觉得炎热，反而很清凉。 她走得慢，卓远航也走得不快。 一眼望去，这条路真得很长，不见尽头。 能走多远是多远…… 一路上，叶佳期心情很好，也很雀跃。 卓远航陪她走着，把手机关了机，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走路。 他们并不会聊太多，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沉默，每到那时，四周都是安安静静的，但并不会很尴尬。 路边有很多掉落的枫叶，叶佳期会踩一踩。 偶尔，卓远航一低头，正好就可以看到叶佳期的笑脸，迎着阳光，白皙、干净、澄澈。 枫叶柔和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眉眼覆盖上一层浅浅淡淡的温柔。 那一刹，卓远航想，这大概就是岁月静好。 第2543章 已经低调完婚 八月，夏天的气息正浓。 这一晚，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在窗户边看萤火虫。 这片小区的生态环境不错，能看到星星，也能看到萤火虫。 小柚子喜欢这种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生物，小手伸出窗户。萤火虫飞来飞去，小柚子的眼睛就跟着转来转去。 “小坏蛋，喜欢吗？好看吗？”叶佳期宠溺地抱着女儿。 小柚子拍手笑，嘴巴咧开。 “喜欢的话，妈妈就多抱你看一会儿，妈妈也喜欢。” 晚风吹进窗户，吹起叶佳期刚刚洗过的长头发，一阵阵清香。 小柚子在叶佳期的怀里动来动去，有时候把用小手抓住叶佳期的头发，她好像很喜欢洗发水的香气。 叶佳期的眉眼里都是浅淡的笑意，她喜欢现在的时光，很温柔，没有大风大雨，晴好而明媚。 天空中的萤火虫随风飞舞，宛如一个个玲珑剔透的小精灵。 晚风吹进叶佳期的睡衣领口，很舒适。 “叶小姐，我们下楼走走吧，楼下散步的人很多。”孙管家进来。 “也好，小柚子一直看外面呢！” 这样的天气不冷，晚上出去散步正合适。 叶佳期就和孙管家一起，抱着小柚子走在小区的路上。 楼下人果然很多，小柚子喜欢大哥哥小姐姐，看到小孩子就咧嘴笑。 叶佳期手抱酸了，就会把小柚子交给孙管家。 小区里像小柚子这么大的小孩子很多，有时候，叶佳期看到别人一家三口走着时，神情会有几分恍惚。 孙管家也看到了，她抱着小柚子小声道：“叶小姐，出来工作好几个月了，有遇到合适的人吗？” 叶佳期摇摇头：“工作太忙，没有遇到合适的。” 孙管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彻底忘掉一个人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叶小姐，我看报纸，那个姓江的女人怀孕了吧……前段时间不是还有爆料说她已经低调完婚。” “嗯，他的孩子。” 孙管家心口没有什么起伏，她也猜到是乔爷的孩子。 孙管家从很多年前就跟着乔斯年，她知道豪门里的男人大多换女人像换衣服。 在她眼里，乔爷已经是挺长情的一个人，但也还是不免俗。 多年前和别的女人生了乘帆小少爷，后来和叶佳期又生了小柚子，如今……和那个江瑶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主人之间的事，她一个下人也不可能去插手。 “叶小姐，没事的，你以后肯定会找到一个很疼爱你和小柚子的人，以后的日子会变好。” “孙管家，对不起，让你一直跟着我。” “说什么对不起啊，我孤家寡人一个，跟着你挺幸福，更何况，我很喜欢小柚子。”孙管家和叶佳期随意聊着，“你这段时间还有再见到乔爷吗？” “没有了。” “哦，也是，那个姓江的快生了吧。” “还有两三个月吧，我不是很了解。” 孙管家没有再问，陪着叶佳期走在小区幽静的路上。 小柚子很欢快，和大人完全不一样，笑得特别开心。 第2544章 生了个傻丫头 走到半路，叶佳期抱着小柚子逗她：“小坏蛋，想不想要个爸爸啊？让爸爸抱你，带你玩。” 小柚子没心没肺地笑，大眼睛清澈明亮，小爪子一个劲儿挠着头。 “想要个什么样的爸爸？给你买玩具、买新衣服的？”叶佳期声音格外温柔，眉眼里都是笑意，“小柚子这么可爱，一定要对小柚子好，是不是。” 小柚子当然听不懂，就只傻乎乎地笑。 叶佳期也跟着笑了：“生了个傻丫头。” 叶佳期太喜欢小柚子了，亲了亲，心里头都是暖暖的幸福。 “叶小姐，前两天15楼的那个居大妈还说她外甥刚离婚，没有孩子，在一家软件公司当副总监，长相、工作都还不错，刚刚三十岁，要见见吗？” “啊？”叶佳期有点惊讶。 “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就双休天的时候跟他喝个茶，见个面，她外甥离这边也不远，时间、地点你来定就好。” 叶佳期踌躇，看了看怀里的女儿。 小柚子的大眼睛天真无邪、清澈无辜。 她点点头：“可以吧，后天周六，就我们小区外的咖啡厅。” “行，行，我去跟居大妈说。”孙管家倒挺高兴，“她外甥条件还不错，也不在乎女方带孩子。” “那就好，对小柚子好就行。”叶佳期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笑得很开心，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叶佳期捏了捏她的小脸，亲昵地亲了亲：“傻丫头。” 半空中萤火虫飞来飞去，虽然数量不多，但也很好看，一闪一闪，像星星一样。 叶佳期心情很好，和小柚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很快乐。 小柚子对棒棒糖倒挺执念，看到一个小哥哥手里拿着棒棒糖，她就盯着人家看，还伸手要。 叶佳期抱她离开，她还盯着人家看。 夏天夜晚的风很轻，很舒服，丝毫不让人觉得闷热，反而有一种独特的芬芳。 …… 周六，叶佳期准时出现在咖啡厅。 她托着头，看着桌子上漂亮的黄玫瑰，神情有几分恍惚。 黄玫瑰……她曾经收到过一大捧黄玫瑰，黄玫瑰代表着原谅和歉意，她向来心软，一捧花就化解了刻在心头的伤痕。 然而，忽然有一天，旧痕上又添了新痕，黄玫瑰也凋谢了，她就再也不想原谅。 思绪很飘，她想起来自己生日快到了。 去年的生日，她差点失去小柚子。 想到这儿，心口又像是被划了一刀，撕开旧时的伤口，隐隐作痛。 虽然小柚子现在健健康康、活泼可爱，但她仍然忘不掉差点失去小柚子时的心悸、害怕、痛苦。 桌子上的黄玫瑰很鲜艳，叶佳期一直盯着花瓣看，眼神有几分飘忽和迷离。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一个愉快的生日，但从今年起不一样了，她有了小柚子。 叶佳期静默地看着桌子上的玫瑰花，思绪晃晃悠悠，飘忽不定，直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 “您好，是叶佳期小姐吗？我是周南。” 第2545章 我们没有刻意避孕 叶佳期一愣，随即站起身，打量了他一眼，微笑：“您好，我是叶佳期。” 男人个子不高不矮，戴着个金边眼镜，穿着打扮比较休闲，看上去倒斯斯文文。 “你好，坐吧。”男人倒还挺客气，看了看叶佳期，在她的对面坐下。 叶佳期重新坐回原位，和周南面对面。 他随手拿过平板：“想喝点什么？我来点。” “一杯卡布奇诺就可以了。” “好。” 男人看上去话不多，大概也和他的职业有关，做软件的。 他给叶佳期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又给自己点了一杯美式，顺便要了一些点心。 叶佳期见他和别的理工男有一些区别，起码没有那么木讷，也没有那么不解风情，挺有礼貌，也很绅士。 在服务生送餐来之前，他看向叶佳期，先做了自我介绍：“叶小姐，我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主要是做软件研发的。平时工作朝九晚五，现在是副总监，有时候会加班，我准备定居在芝加哥。我之前有过一段简短的婚史，五个月，主要是感情不和离了婚，前妻已经回国，不会再回芝加哥。” 周南是挺实诚的一个人，如实向叶佳期说明了情况。 叶佳期点点头：“居阿姨已经跟我说了，她说你人很好，离婚主要是前妻出轨。我觉得出轨这种事当然不能忍，出轨只有零次和N次的区别，所以离婚也没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对婚姻一直比较忠诚。当然，也可能是我做得不够好，让她产生了出轨的想法，新婚后那段时间，我工作确实比较忙，飞了好几个国家，忽略了她的感受。” “既然结婚，那就得彼此忠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忙碌在所难免。”叶佳期觉得工作忙不应该成为对方出轨的原因。 “叶小姐看得通透，我心里头是这么想的，但我也有愧疚，确实没有能好好陪她，如果再有一段婚姻，我会改正。” “也不必刻意去改什么，男人重在事业。” “叶小姐，你真得很通情达理。”男人笑了，“不瞒你说，我也见过几个女孩子，她们都觉得男人没时间陪她们，就是原罪，一听说我要加班，就不愿意再搭理我。” 叶佳期也笑了，这算什么…… “和叶小姐聊天挺轻松，你也是个很随和的人。”周南道。 “是吗？偶尔随和吧。既然你介绍了，我也介绍下自己，我现在在一家金融公司当秘书，工作比较忙，不过空闲时间我都会陪家人，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元旦刚出生。其他的……居阿姨应该也都跟你说了吧。” “金融公司？挺好。” “我有一个女儿。”叶佳期强调道。 “哦，我并不介意，我本人也挺喜欢小孩子。” “你之前怎么没有跟前妻生一个孩子？” “新婚后我工作很忙，所以前妻一直没怀上，我们没有刻意避孕。” “哦哦，了解。” “我哄小孩虽然不算专业，但也有一套，小孩子一般都挺喜欢我。” 第2546章 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男人笑得挺开心，似乎很喜欢聊小孩子这个话题。 叶佳期虽然不是阅人无数，但也认识不少人，她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是真得挺喜欢小孩。 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眸子里都是熠熠光泽。 叶佳期笑：“我女儿……有点调皮的，不太好哄。” “有机会的话，可以交给我哄。”周南笑道。 没等叶佳期开口，服务生将咖啡和甜点送了进来，替他们关上包间的门。 包间里很凉快，气氛也很恬淡。 咖啡一送进来就散发出香甜的味道，周南点的点心看上去也不错。 “不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点，这个蓝莓奶酪是这儿的招牌，我就点了一份，你尝尝看。”周南将点心推到她的面前。 “谢谢，看上去很不错。” “你喜欢喝咖啡吗？我挺喜欢。我在美国有十年了，生活习惯早已经向这边靠拢。哦，忘了跟你介绍我家里情况，我父母都是公务员，在国内已经退居二线，过一两年退休后也会来美国。” 叶佳期点点头。 家世清白的人家，倒让她有些自卑。 她喝了一口咖啡，静静道：“我家……我小时候父母失散，我跟着母亲，八岁那年母亲去世，我被一户人家收养了，现在我找到了亲生父亲。” “这样，听上去有故事。”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很简单，带着女儿简简单单生活，没有太复杂。” “你很特别。”周南看向叶佳期，“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性格，或者见解，和别人都不一样，很容易相处，但不容易走近，对吗？” 叶佳期先是愣了愣，随即就笑了。 “你理工科的……第六感也挺准。” “理工科，逻辑思维比较严谨，可以推算。”他也笑了。 包间里的气氛一时很轻松，很活络。 再加上是白天，不会像黑夜那么压抑，反而让人没有心理负担。 叶佳期想了想，自己上一次相亲还是四年前了吧……周南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叶小姐，我父母很好相处，他们到美国也不会和我住一起。你放心，他们思想比较前沿，不会很保守。”周南道，“我对叶小姐的第一印象很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没那么好的，可能只是因为我们不熟。等你了解我，你会发现，我这人其实脾气很倔，偶尔会傲娇，也没那么自信……总之就是很多缺点，你不一定能包容。” “每个人都有缺点，能不能包容我觉得得用时间来验证，你觉得呢？” 叶佳期点点头：“你说的对。” 叶佳期感觉他是个很在理的人，说话也很有分寸，情商挺高。 和情商高的人相处，不会很累。 “我也有缺点，而且不止一个两个，你看，我长得就没那么帅，这也算一个很大的缺点。” 叶佳期笑了：“挺好，让人舒服最重要。” 她没想到周南还挺会开玩笑，讲笑话。 她喝了一口咖啡，又尝了尝面前的奶酪。 第2547章 不怎么笑了，也不怎么哭了 包间里弥漫着清香，气氛很轻松，叶佳期感受不到压抑和拘谨。 周南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家教也不错，很有礼貌，行为不突兀。 “叶小姐看着很年轻，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倒像大学生。”周南道，“现在的生活过得好吗？” “挺好的，有女儿在，什么都很满意。” “你好像工作、生活都是为了女儿？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可能当了母亲就会有这种感觉吧，我以前也不这样，我以前挺任性的一个人。”叶佳期挺感慨，“不过，人总归会成长，我现在的状况自己还挺满意，充实、忙碌、幸福，如果能有一个温暖的家，会更好。” 她想给小柚子一个完整、温暖的家，而不是一个整天吵架、冷漠无情的家。 她想在小柚子还没有记事的时候给她一个家。 “是，我虽然在美国多年，也离过婚，但我心里头也渴望一个温暖的家，晚上回家的时候总有一盏灯为我亮着。” 叶佳期颔首，眼神恍惚…… 她想要的也只有这些。 世界这么大，总归会有人给的了她。 他们又随意聊了几句。 面前的甜点吃的差不多了，叶佳期喝了一杯咖啡后心情畅快很多。 相亲也没有太多的尴尬，她和周南聊得倒挺投缘，可能是性格、见解都差不多的原因。 周南还跟她聊了些旅途中的趣事，叶佳期托着头听着，像个小学生一样，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会笑得很开心。 她笑的时候，周南会盯着她看许久。 他感慨：“叶小姐，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可以多笑笑。” 叶佳期一怔，随即笑道：“笑多了会长皱纹的，而且傻傻的。” “不会啊，你笑起来很漂亮，真的。”周南有点局促，以为叶佳期不相信。 “好吧，以后多笑笑。” 叶佳期已经不止听到一个人说她笑起来很好看，只可惜这些年，她笑的时候并不多，其实很早以前她真得很爱笑，当然也很爱哭。 这些年，不怎么笑了，也不怎么哭了，更多的是像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一样，麻木地穿梭在城市里。 周南又跟叶佳期聊了好久，他对叶佳期很有好感，还加了叶佳期的微信。 聊了约摸两个多小时，叶佳期才站起身：“周先生，今天就先到这儿？” “好的。”周南很随和地也站了起来，“改天有机会再见，我希望有这个机会。” 叶佳期莞尔一笑：“有机会见。” “我送你回家？我听说你住的离这儿不远。” “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周先生，你忙。” “我今天不忙，放假，我送你回去。下周日……有时间吗？我手里头正好有两张邀请函，是好莱坞大片《Believe Me》的首映式，正愁找不到人一起。” “首映式的票吗？听说很难拿到，我还没看过首映式。” “嗯，我们公司董事长给我的，听说首映式上很多好莱坞明星都会过来，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明天来接你。” 第2548章 那样，就很好 叶佳期犹豫了下。 周南又补充道：“首映式是下午，不是晚上，我到时候来接你？” 叶佳期点点头：“谢谢你了。” “谢什么，顺水人情。”周南拿过自己的公文包，“走吧，我送你到小区。” 这是个聊得挺轻松的下午，叶佳期也好久没有这么跟陌生人聊过天了，她对周南的印象还不错，他的家庭也不复杂。 她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希望能找到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没有什么心思，也不会事事埋在心里，有什么想法、心情都会告诉她，而不是让她去猜，去揣摩。 他遇到麻烦了，她可以帮他分担，他事业有成了，她可以跟他庆祝。 那样，就很好。 周南一直将叶佳期送到楼下。 等叶佳期上了楼，他才回去。 小柚子正坐在婴儿床里玩她的小兔子，她喜欢抓着兔耳朵，还喜欢扑上去亲小兔子。 “叶小姐，见过周先生了吗？”一旁的孙管家问道。 “嗯，见过了，挺好的一个人。” “有意向吗？我听说他性格不错。” “他约我下周日去电影首映式玩。” “那不错啊，去吗？” “去看看吧。” “好，好。”孙管家挺高兴，她就希望叶佳期能开开心心的，跟谁在一起其实并不重要，能对她和小柚子好就行。 “我去厨房做水果沙拉，孙管家，我们晚上做柠檬鱼吃。” “好啊，我会做。” “那我跟您学一学，以后在家休息的时候，我就试试做菜，看看能不能把厨艺练好。” “我来做就好，女孩子不用下厨房，再说你工作那么忙，空闲时间还是陪陪小柚子比较好，她很喜欢你。” “等我学会做菜，也能给小柚子尝尝，她肯定很想吃妈妈做的东西。” 孙管家笑了：“小柚子有你这样的妈妈，很幸福。” 叶佳期弯腰，从婴儿床里抱起女儿，亲了亲。 小柚子在她的怀里玩着小兔子，低着头，一声不吭，默默玩。 “叶小姐，你和周南……也别太勉强自己，再相处相处，如果觉得不合适，我再帮你留意着，如果觉得合适，可以试着交往交往，不要着急。” “嗯，这种事急不来，我会上心的。” 孙管家出去做饭，叶佳期就抱着小柚子到阳台玩。 阳台外阳光明媚，暖风和煦，四处芳草依依。 小柚子趴在窗户上，大眼睛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抱累了，叶佳期就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让她坐着，自己则随手翻阅报纸。 James集团纽约总部的金融区项目还是铺天盖地的版面，想看不到都难，其余的金融公司相对要低调很多。 叶佳期没有见过江宽，但她猜，江宽估计也是个高调、自傲的人。 她看着报纸，小柚子有点不耐烦，不停地动。 叶佳期只好继续抱着她起来走。 走着走着，小柚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小手往书架的方向伸过去，伸长，大眼睛里都是熠熠光泽！ 第2549章 这个人是你爸爸 “小柚子，你看什么呢？”叶佳期诧异，顺着她肉乎乎的小手指看过去。 不看还好，一看……心口就猛地跳了一下。 小柚子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直看。 叶佳期的眼底也充满了惊讶。 书架上不是别的，小柚子看到的也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她以前随手塞进书里的那张合照，在路边的照相馆拍的。 当初随手收进了书里，没想到一不小心露了出来。 照片上，小柚子还没有出生，她挺着大肚子，手捧漂亮的桔梗花，而乔斯年就站在她的身边。 那是她跟乔斯年唯一一张正式的合照，她知道，也是最后一张了。 随手丢弃的合照露出一角，露出来的正好是乔斯年的脸庞和半边身子。 而小柚子就盯着那张照片看，小手不停地伸过去，想要够！ 叶佳期走过去，将照片塞进书里，没给她拿。 “哇”，小柚子立马就哭了起来！ “乖，小柚子，晚上吃好吃的，好不好？”叶佳期哄。 小柚子不听，大眼睛还看着书架的方向，就是哭。 “小柚子，不哭，走，妈妈带你去厨房看看。”叶佳期准备抱着小柚子往外走。 刚走两步，小柚子就哭得更大声，小手还挠叶佳期，一个劲把脖子往书架那儿伸。 叶佳期生气了：“你要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啊，叶沐元，你就是个小白眼狼，小坏蛋……” 她每天陪伴她，到头来还不如一张照片吗？ 小柚子“哇哇”大哭，眼睛红红的，有点害怕叶佳期的训斥。 叶佳期很少训她，小柚子真得怕怕的。 看到小柚子哭，叶佳期又于心不忍，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她干脆走上前，将照片抽出来。 “看吧，你想看就看吧，妈妈告诉你，这个人是你爸爸，不过他不要你了，你知道吗？他有小宝宝了，不要你了。”叶佳期指着乔斯年道。 小柚子停止哭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照片看，两只小手要来抓照片。 小柚子好奇地看着照片，也不知道照片上的什么吸引了她，她看得津津有味。 她要抓，叶佳期就把照片给她了。 得了照片，小柚子立马破涕为笑，小嘴巴咧开。 “叶沐元，你看看清楚，这个人不要你了，他不喜欢你，他一丁点都不喜欢你。”叶佳期因为颤抖，声音不自觉地就大起来，“他已经是别人的爸爸，他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你出生的时候，他在别的女人身边，他也不喜欢妈妈……” 小柚子哪里听得懂叶佳期的话，小手软绵绵地抓住照片。 她大概是头一次见到照片这种东西，开心得很，还把照片往脸蛋上贴，还想伸出小舌头来舔。 叶佳期拿开照片，语气软了下来：“看过就看过了，以后不准要了。” 小柚子不肯，还是伸手要，大眼睛瞪着叶佳期。 叶佳期对小柚子很溺爱，也舍不得拿她怎么样，毕竟是个孩子。 她拿着照片让小柚子看，小柚子就认真地看，眼睛都不眨。 第2550章 她和他的最后一张合影 叶佳期把照片拿远一些，小柚子就往前伸长脖子，凑近看。 小家伙的小表情很可爱，叶佳期无奈地弯了弯唇角。 很多时候，她是舍不得小柚子的。 “还看吗？小柚子，那时候你还在妈妈肚子里呢！”叶佳期指着自己，“呶，这就是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呢，妈妈有了你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虽然凶你，但你在妈妈心中的位置，谁也代替不了。至于这个人，见过就不要见了，他脾气不好，喝酒抽烟训人，你不会喜欢的。妈妈会给你找一个喜欢你的爸爸，让你在疼爱中长大。” 叶佳期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 刚刚的气都消了。 跟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更何况还是自己亲生女儿。 小柚子的两只大眼睛还看着照片，目不转睛，好像照片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她伸手，还想抓。 叶佳期不给，她就急。 叶佳期只好塞给她，结果，小柚子手一松，没拿好，照片掉到了地上。 小柚子干了坏事一样挠挠头，无辜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笑了，弯腰捡起：“拿好，再掉下去就不给你看了。” 小柚子抓着照片不肯松，叶佳期就抱着她在阳台上走来走去。 夜幕拉下，太阳的光渐渐消逝在地平线上，路灯接二连三亮起。风一吹，窗帘发出“哧哧”的响声，夜晚的风凉爽而舒适，不用开空调都很舒服。 这样的风里，夹杂着花草的芬芳，轻轻呼吸一口，便都是舒畅。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站在窗边。 小柚子喜欢看窗外，她就多陪她一会儿。 芝加哥的风到底和别处不一样，她差不多快适应芝加哥的夏天。 忽的，一阵风吹来。 小柚子的小手又没抓紧，照片飘飘悠悠被晚风卷进空中，飘出窗外。 那一刹，小柚子直挠头，伸长脖子往外看。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看着飘飘扬扬的照片以晃晃悠悠的速度缓缓下落，飘在半空中，宛如雪花一般，久久没有落地。 “呜呜。”小柚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有一种做错事的着急。 叶佳期的目光还看着窗外。 楼层不高，风很大。 照片先是落在了地面，随即，风一吹，飞起。 渐渐儿，看不到踪迹，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夜色下，叶佳期的眼中是寡淡而深沉的光泽，那幽光沉沉浮浮，没有焦距。 照片飞走了，不见了。 她和他的最后一张合影。 外面的风还在刮，一阵一阵，吹起尘埃和落叶。 夏天的夜晚不萧瑟，却带着凉凉的寒意。 叶佳期的眼底有几分迷离的神色，那迷离渐渐笼成朦胧的水雾，消散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漫无止境。 心口，安安静静，听不到跳动的回音。 整个世界都像是寂静了，只剩下笼罩四野的苍穹和浩瀚的星辰。 风在续续吹，发出低鸣呜咽的声音。 透明的窗户上倒映出叶佳期的影子，茕茕孑立，纤瘦而柔弱。 第2551章 我以前家里管得严 周日，电影首映式。 周南准时来接叶佳期过去。 首映式是一家很大的会场举行的，果然来了很多好莱坞明星和媒体，现场闪光灯不断闪烁。 明星很多，虽然叶佳期认不全，但周南会一一给她介绍、跟她解释，甚至会讲解一些电影的剧情。 叶佳期听得津津有味。 她还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觉得很新奇。 他们的位置离最前方不远，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 “明星本人一般都比电视上好看多了。”叶佳期感叹，“皮肤真好，保养得也好。” “你比她们年轻，不用羡慕。” “我这不是还没到岁数，要是到了，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放心，还是会很好看的。”周南坐在她的身边。 会场嘈杂，吵吵闹闹一会儿后，首映式开始。 叶佳期聚精会神看着，有时候会用手机拍拍照片，现场的气氛很融洽，她的心也跟着跳跃起来。 她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甚至，她连歌星的演唱会都没有去过。 “佳期，你喜欢这种活动吗？就是类似于这种。” “挺喜欢，气氛很好。” “我也喜欢，我原本以为你喜欢安静，喜欢自由、独立的空间。” “不会。”叶佳期摇摇头，“我是个挺俗气的人，我喜欢热闹，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活动，我给你留一张票。” “太不好意思了，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叶佳期转头看向他。 今天的叶佳期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蓝色衬衫，头发扎起，清清爽爽，很有朝气和活力。 “行啊，你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就可以，我会准时去。” “嗯！” “你以前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吗？首映式也好，明星演唱会也好。我记得我学生时代很喜欢听一个歌星的歌，一听说他要开演唱会，就提前买票，坐飞机过去，现在想想也是一种挺有意思的回忆。”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我以前家里管得严，晚点回去都是要被教训的。” “这样吗？难怪你一看就是好学生。” “现在自由了，无所谓了，除了要照顾女儿外，别的时间，我都是自由的。” “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还是以前的生活？”周南无意地问道。 “各有不同吧。” “是，各有不同，没什么好比较的，你看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周南倒是个很随和的人，脾气秉性都很好相处。 叶佳期笑了笑，没在意，继续和他看首映式。 叶佳期见到了很多明星，虽然她不追星，但很高兴，像个学生一样。 周南有时候会小声跟她说话，很有礼貌，也会主动找话题，他们相处，不会尴尬。 虽然他们没有什么交集，找不出太多的共同话题，但周南总是能活跃气氛。 很多事情，叶佳期也不用费脑子，周南会帮她处理得很好，比如在她渴的时候及时递上一瓶矿泉水，比如，他留意到叶佳期特别喜欢一个女明星，甚至去要了签名。 第2552章 让叔叔抱一下 首映式只有短短的一个半小时，结束后，周南就亲自送叶佳期回去。 周南很贴心，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快到小区门口时，他提议道：“佳期，能不能把你女儿抱出来看看？一直听你说，还没有见过。” “那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上楼去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睡觉。” “好，要是睡觉的话就算了，要是没睡觉，就抱下来。” 叶佳期答应了。 车子停下，周南陪她走到居住的楼下，在过道的阴凉处等她。 夏天的傍晚也很闷热，没有风，太阳还在焦烤着大地，树叶蔫蔫地耷拉在树上，无精打采。 叶佳期给小柚子戴了帽子走下来。 小柚子正好没睡觉，叶佳期带她下楼，她就特别高兴，也不嫌热。 小柚子喜欢把吃小手，叶佳期不停地拉她：“傻丫头，吃小手很傻呀，知道不。” 说着笑着，电梯就到了底层。 周南倚靠墙壁，耐心地等着，一见到叶佳期抱着小柚子过来，笑容满面地走过去。 “小柚子长得真像你，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周南靠近了看着小柚子，“眼睛真大，很有神，很白，你女儿太可爱了。” “嘿嘿，她就喜欢人家夸她，一夸她就高兴，我说她小馋猫、小坏蛋，她就不高兴。”叶佳期捏了捏她的小手。 小柚子看了看周南，又继续玩手里的叮当猫。 她摇了摇叮当猫，叮当猫脖子上的小铃铛就会“叮叮”响。 铃铛一响，小家伙就很有成就感似的笑。 “小柚子，让叔叔抱一抱好不好？”周南靠近她，哄道。 小柚子没什么反应，还在玩她的叮当猫。 叶佳期也哄了哄：“小家伙，来，咱们让叔叔抱一下，叔叔很喜欢你，叔叔会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说着，叶佳期就准备把小柚子交到周南的怀里。 哪知道，周南还没接到，小柚子就撅起屁股，钻进叶佳期怀里，小脸紧紧贴着叶佳期的胸口，不肯。 “好了，咱们小柚子没那么小气的，让叔叔抱一下。”叶佳期又哄。 可惜，小柚子就是不听话，两只小脚动来动去，不肯。 叶佳期干脆对周南道：“你抱她，没事的，她就是有点怕生。” “小孩子都有点怕生，没关系。”周南笑了，张开手把小柚子接过来。 他抱到了小柚子，刚准备把小柚子往怀里抱紧，小柚子小脸皱了起来，眼睛红了，“哇”一声哭起来。 “小坏蛋，你哭啥……”叶佳期拍拍她的小手，“叔叔没给你带礼物？让叔叔抱一抱，他下次就给你带很多很多的礼物，好了，不许哭。” 小柚子不买账，哭得更大声，还发了脾气。 她不让叶佳期碰她的手，还用力把叮当猫扔到了地上，在周南的怀里哭个不停，哭声很响！ 叶佳期怕吵到邻居，只好从周南的怀里把小柚子又接回来：“又不听话了。” 周南弯腰拾起地上的叮当猫，塞进小柚子的怀里。 第2553章 小柚子，你这个坏家伙 哪知道小柚子脾气上来了，明明很宝贝的叮当猫，也不要了，就是不肯接。 “不听话。”叶佳期无法，“周先生，对不住了，她有时候就这样，人不大，脾气倒不小，挺难哄的。不仅仅是跟你，在家里的时候跟我也发脾气，坏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是我不对，今天心血来潮过来，也没买礼物。”周南看着小柚子，“小柚子比一般的小孩子可爱多了，很有意思。小孩子嘛，发发小脾气也正常。” “惯的，怪我平时太溺爱。”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溺爱她溺爱谁，要是我，我也溺爱。”周南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再过来，她肯定就跟我熟了。” “也是，今天是没办法了，你看她哭成这样。”叶佳期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不停地哄，“好了，不哭了。” 小柚子哭得很凶，不听，靠着叶佳期的胸口，将小脑袋埋在叶佳期的衬衫里。 “上楼去吧，楼下热，今天气温很高，下个月到秋天会好很多。天气凉快的时候我带你去爬山，野炊，露天烧烤，会很有意思。” “那我先带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上去了，这个小家伙，今天很不听话。” 小柚子还在叶佳期的怀里哭，只是哭声小了很多，叶佳期把叮当猫塞给她，她也重新拿了过来。 “嗯，我想，下一次见到小柚子的时候，她肯定就跟我熟了。”周南笑道。 叶佳期跟他挥手告别，缓步抱着小柚子离开过道。 小柚子又开始摇她的叮当猫，猫脖子上的铃铛一直“叮叮当”地响。 小家伙摇个不停，很好玩的样子。 “小柚子，你这个坏家伙，妈妈不喜欢你了，有那么怕生吗？见到陌生人就哭。”叶佳期等电梯时哄道，“这样不好。” 电梯到了，叶佳期抱着小柚子上去。 小柚子缓过劲来，也不理睬叶佳期，只顾玩她的玩具。 叶佳期无奈，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等下次周叔叔过来，你可不许再哭了，要友好点。妈妈怎么教你的？对人要友好，懂了吗？” 小柚子才听不懂叶佳期的话呢，自己玩自己的。 叶佳期更加无奈。 几个月的小家伙，跟她讲道理，又能讲出个什么来呢！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上楼，小柚子倒不哭了，开始啃她的叮当猫。 “小馋猫，你怎么看到什么都要吃？下次周叔叔带好吃的给你，你是不是就喜欢他了？肯让他抱了？” 小柚子坐在叶佳期的腿上，玩得正开心，哪里还记得刚刚在楼下还哭了一场。 正好是周日，叶佳期没有处理工作，就带着小柚子在家里四处走走。天色渐晚时，小柚子困了，玩累了，她就将她轻轻放到婴儿床里。 夜幕拉下，路灯亮起，整个城市又笼罩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中。 周南回家后给她打了个电话，很多时候周南比较主动，叶佳期相对要被动许多，但她也已经在努力学着跟别人相处。 第2554章 乔斯年还是老样子 晚饭后，叶佳期一个人来到楼下散步。 她喜欢夏季的夜晚，萤火虫飞舞的晚上，浪漫而清新。 七八点钟时，周南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叶佳期一边走一边和他讲电话。 “听说今晚上九点多钟有流星，你要是没睡的话，可以看看。” “所以你特地给我打电话？” “嗯……打扰到你了吗？” “没，没有，我挺喜欢星星，不过总觉得流星象征着消逝，所以我很少会特意去看流星，当然，如果碰上了我也会许个愿。” “你要这样想，消逝的不一定都是好东西，很多不美好的东西也会消失，那样不是一件挺好的事？” “可以这样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要对着流星许愿，让流星帮你把不美好的东西都带走，把美好的东西变得更加美好。” “你不觉得这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我以前许愿的时候，总有人说幼稚。其实小时候，我还挺喜欢玩，我妈妈就经常跟我说，对着流星许愿，可以实现。只不过后来啊，什么都没实现，我就不爱许愿了。” “很多时候，许愿只是一种向往和憧憬，能实现最好，不能实现，也很美妙。许愿的过程就是一个向往和憧憬的过程……”那头，周南的声音不急不缓，很温和。 叶佳期低头散着步，拿着手机听他说着话，倒觉得很舒畅。 “哎！”叶佳期忽然撞到前面一个人身上，连忙抬起头，“对不起，对不起。” 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愣住。 “你……”叶佳期的脸上满是错愕，眼中是溶溶光泽，不甚清明。 她的脚步顿住，声音也戛然而止。 和风吹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那头，周南还在说话，叶佳期压低声音，小声道：“先挂了。” 路灯将乔斯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裹着他修长的身材，夜色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越发深邃和沉稳。 他抿着唇，静默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她。 叶佳期微微仰着头，眼底的错愕一点点褪去，转而被平静替代。 她没说话，他也不说话，只看着她。 叶佳期不知道他看什么，她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他很少会像这样一直盯着她看，不说话地盯着她看。 叶佳期的额发被晚风吹起，她往后稍稍退了两步。 乔斯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瘦了点。 大半年的时间，他们见的面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是他找过来，这一次，依然是。 他长时间没开口，叶佳期便道：“你……找我？” “这里还有别人让我找吗？”他终于说话，视线稍稍收回。 “有什么事吗？” “没事。” “哦，我出来也有很久了，我先回去。”说罢，叶佳期就准备转头。 就在她转头的一刹，乔斯年喊住她：“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叶佳期笑，“你的问题，很有意思。” 第2555章 我说一句，你说十句 很有意思，有意思到让她想笑。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嗓音清冷：“是谁。” “送我回来？乔总，你一直在这儿？”叶佳期捕捉到只言片语，眼底闪过不明意味的光泽。 乔斯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看着她：“我在问你话。” “哦，我新交的男朋友，不是金融圈的，乔总，你有什么意见吗？这段时间我看过很多好玩的段子，主题叫聊一聊奇葩前任，真是开了眼界，什么人都有。有度蜜月还带着婆婆的妈宝男，有当着别人面说自己女朋友丑的男人，有女朋友生病了只会让她多喝热水的男人，也有成天只会打游戏的男人……无奇不有。不过，我没参加讨论，我要是参加讨论的话，恐怕能把他们都比下去。因为我前任分了手还喜欢干涉我的生活，甚至要帮我挑男朋友，帮我设定条条框框，达不到他的标准，连靠近都不允许，更别说谈恋爱。“ “我说一句，你说十句。”乔斯年不满，眉头紧锁。 “习惯了，我新交的男朋友话多，和他在一起，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这个男人，你是认真的？”乔斯年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你觉得呢？”她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黑夜的空气中都擦出火药的味道。 乔斯年迟迟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看，一直看。 叶佳期不习惯他的这个眼神，因为他极少这样长时间地看她，但今天晚上，他一直都是这样。 沉默，空气中都是寂静。 良久，叶佳期淡漠道：“我上楼了。” “你很喜欢他？”乔斯年又开口。 叶佳期睫毛一颤，抬起头：“不要再问我私人的问题，我有权拒绝回答。” 叶佳期的语气不怎么好，乔斯年默了默。 时不时会有几个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只有他们，一直站在原地。 “以后，你会一直留在芝加哥？”半晌后，他又问道。 “我男朋友在芝加哥买了房，我会尽量跟着他留在芝加哥，所以以后，你不要来找我。论打架，他不是你的对手，论发疯，他更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永远都不要。” “我对他又没兴趣，出现在他面前干什么？你倒是一直把我当小人。” “差不多，君子的话也做不出跟踪别人这事。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我小区的，但你这样的行为让我很不舒服，是不是我以后跟男朋友拥抱、亲吻，你也要在暗中看着？” “我在你心里头，就没好过。”乔斯年冷笑一声，语气平静。 今天的他倒没有像往常任何时候一样表现出过激的行为来，脸色和眼神一直很平静，只是偶尔会有情绪的波动和起伏。 “乔总，你今天过来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问我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吗？” “没什么目的，路过而已。” “你倒是当我三岁小孩子呢。”叶佳期哂笑，漫不经心道，“江总还有多久生啊？你不陪她吗？她知道你在芝加哥吗？” 第2556章 有女儿了，开心吗？ “她的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月，你很关心她？”乔斯年看向叶佳期。 “这不叫关心，只是想提醒你，你该回去陪老婆、孩子了。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呵，恭喜乔总如愿以偿，你一直想要个女儿，现在有女儿了，开心吗？高兴吗？幸福吗？”叶佳期微微仰起头，眼底是一层迷离而朦胧的光泽。 “你是采访我的感受吗？我自然高兴。” “也是……没有人当父亲的时候是不高兴的，也是……”叶佳期呢喃，嗓音渐渐模糊起来，“你怎么不回去陪她……你在这儿干什么……” “来芝加哥出差而已，顺路走到了这儿。” “那你该走了，这个地方，不是乔总这种身份的人呆的。” “难得见一次，你没什么要跟我说？”乔斯年看向她，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并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如果有……那大概就是，希望我们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家庭美满，孩子茁壮成长。我的祝福，够诚意吗？” “谢谢。”他淡淡道。 “乔总，江瑶进产房……你会陪着她吗？或者就是一直守在产房外，直到你们的孩子出生？” “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我就是随口问问。”叶佳期不想要答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来的。 他怎么会不陪在江瑶身边，一起迎接他们的女儿呢？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乔斯年道。 “没有，我对你没那么关心，我对你的行踪也没有任何兴趣。”说完，叶佳期转过头去，背对着乔斯年。 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繁星闪烁，清风婉转。 她眼中的星空渐渐迷离，从一开始的光泽闪烁到后来的朦朦胧胧，她的鼻子酸了，一种难言的感觉从心口涌起。 背过身，不用再直视乔斯年的目光，她大步往前走去。 没有走几步，正好碰到抱小柚子下来的孙管家。 叶佳期诧异，收起情绪，收起眼中的神色大步走过去：“孙管家，小柚子醒了？怎么抱下来了？” “小家伙醒来后就不怎么安分，一直挠窗户，我就带她下来走走，毕竟她很喜欢外面的世界。” “上去吧，今天晚上空气不好，不适宜呆。” “是吗？那只好带她上去了。”孙管家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更没有看到乔斯年。 “给我抱吧，小柚子最喜欢妈妈抱她了。”叶佳期怜爱地看着女儿，唇角弯了弯。 “好，好。”孙管家将小柚子交给叶佳期。 她们上了楼，没有往外走。 小柚子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她一会儿看看叶佳期，一会儿把小脑袋往远处伸。 电梯来了，叶佳期重新抱着她回家。 夜色清明，并没有太多的雾霾和尘埃，星辰中的繁星都明亮无比，夜晚安谧而宁静。 “小柚子，妈妈带你玩积木好不好？”叶佳期哄道。 第2557章 今天没带糖，让我抱吗？ 叶佳期坐在卧室的地毯上，让小柚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她拿出好玩的积木，教小柚子堆。 可惜，小柚子没什么耐心，玩了一会儿就不肯玩了，把积木踢到一边去。 叶佳期无奈，也懒得教她了，收起积木，任由她一个人在地毯上自己玩。 孙管家进来给叶佳期送牛奶，看到叶佳期坐在地毯上走神，忍不住问道：“叶小姐，有心事？” “孙管家。”叶佳期回神，“没事，最近工作有点多，烦心。” “这样，那你早点睡，我来看着小柚子。”孙管家将牛奶杯放下。 不过，孙管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头知道，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叶佳期的工作一直都很忙，但她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抱怨过，反而很充实，忙得不亦乐乎。 叶佳期没说什么，孙管家就抱起小柚子，将她带了出去。 小柚子今晚上不怎么乖，一直在动来动去，怎么都安分不下来。孙管家只好抱着她站在窗户边，因为小柚子最喜欢看窗外，喜欢外面的世界。 哪知道，孙管家刚站到窗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一棵高大的绿树下，身材修长，茕茕孑立。 他也没抽烟，就这么默默站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孙管家愣住，这……不是乔爷吗？ 难怪…… 小柚子贴在窗户上，两只大眼睛往外看，又好奇又高兴，两只小手挥来挥去。 乔斯年原本没有抬头，偶尔一抬头就看到贴在窗户上的小柚子。 小柚子在挥手，他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道小柚子有没有看见他，总之，小柚子更加高兴，嘴巴咧开，笑个不停。 孙管家也看到乔斯年了。 小柚子把头往前伸，可惜有玻璃挡着，她只能把脸贴着玻璃，委屈又无奈。 孙管家看了看乔斯年，又看了看小柚子。 窗外清风阵阵。 良久，孙管家抱着小柚子下楼。 这样的夏季，风正好，时光正安静，每一处的气息里都充满着记忆。 乔斯年见到孙管家下楼来，很惊讶，讶然地看着孙管家，随即又把目光移到小柚子的身上。 小柚子见到乔斯年，先是害羞地往孙管家怀里躲了躲，随即又用小手捂着脸，大大方方看乔斯年，两只大眼睛像紫葡萄一样，炯炯有神。 乔斯年没有动，和小柚子对视。 孙管家走近些，将小柚子抱过来。 “乔总，好久不见。”孙管家先打了招呼。 她是真得很久没有见到乔斯年了。 乔斯年还是那样，没有太大变化。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看向小柚子，“今天没带糖，让我抱吗？” 小柚子在孙管家的怀里动来动去，虽然听不懂乔斯年在说什么，但她还是一直盯着乔斯年看。 孙管家不太懂乔斯年的意思，今天没带糖？他见过小柚子很多次了吗？ 小柚子盯着乔斯年看，乔斯年从西裤中伸出手来，做出一个拥抱的手势：“要抱的话，就过来。” 小柚子咧开嘴，乐呵呵，两只小手扑过去。 第2558章 乔总，你……怎么来这儿了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小柚子很喜欢乔斯年的衬衫和肩膀，一扑过来就用小脑袋蹭他的衣服，将小脸埋在他的脖子间。 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乔斯年，让乔斯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柚子一边蹭一边还发出“波波”的声响，高兴得不得了，小手抓着乔斯年的衣服不肯松。 也不知道是乔斯年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还是乔斯年的怀抱很暖和，小柚子就这么窝在乔斯年的怀里，小小一团，很是乖巧。 孙管家看到乔斯年抱小柚子的样子，又想起很多年前乔斯年抱着乘帆小少爷的模样。 很多年了…… 不过小柚子跟乘帆小少爷不一样，小柚子更活泼，也更黏乔爷。 “又流口水了……”乔斯年无奈，看着怀里的小柚子把口水蹭到他的衣服上，“今天没糖。” 孙管家连忙替小柚子擦了擦：“对不起，乔总，我来抱吧，小柚子会把您衣服弄脏。” “没事，她挺喜欢我抱她。” 孙管家的手缩了回去，看着乔斯年和小柚子。 小柚子趴在乔斯年的怀中，一会儿蹭他的脖子，一会儿用小手抓他的纽扣，一会儿又盯着他的手看，一刻不闲。 “乔总，你……怎么来这儿了。”孙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路过。” “哦哦，这样。”孙管家点头，“您现在住哪里？” “纽约。” 乔斯年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抱着小柚子，低头看着小柚子的脸庞。 树木的阴影下，小柚子的脸更显得白皙稚嫩，纯真可爱。 “乔总……你喜欢小柚子吗？” “挺可爱的孩子。” “嗯，特别可爱，就是有点调皮。现在好点了，刚生下来那会，每天夜里都不睡觉，叶小姐很辛苦，夜里都不怎么能睡觉。后来叶小姐找了工作就更辛苦，白天上班，晚上、夜里还要哄小家伙……对不起，我说多了。”孙管家一提到小柚子就有点收不住话，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谁。 乔斯年没开口，只是哄着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拽着乔斯年的衬衣纽扣，用力拽，觉得很好玩。 乔斯年看她的时候，她就乖乖松手，不看她，她就又坏坏地拽。 “乔总，您夫人也快生了吧……”孙管家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 “嗯。” “哦哦，挺好的，挺好的。”孙管家没说什么，“我来抱小柚子吧，她在乱动，把您的衣服都弄皱了。” 孙管家看乔斯年原本平整、干净的衬衫都被小柚子弄得皱巴巴的。 “没事，我抱吧。”乔斯年没松手。 小柚子趴在乔斯年的怀里，小脸蛋贴着他的心口。 小孩子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奶香味，很好闻，小柚子小小一团，也像只小奶包一样，软绵绵的，粉妆玉琢。 她的头发蹭到乔斯年时，总能让乔斯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很奇特。 可能……是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 好几次，孙管家欲言又止，最终，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第2559章 你女儿今天又踢我了 和煦的晚风吹在脸上，很舒适，安谧静好。 四周的人来来往往，来了走，走了来。 “乔总，你最近过的好吗？”孙管家看着乔斯年略有些瘦削的面庞，“工作应酬很多吧？” “还好。” 他向来这样，不多言，孙管家也不便多问。 小柚子趴在乔斯年的怀里，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正当孙管家还想再问点什么时，穿着拖鞋的叶佳期从楼上跑了下来，一直往这儿跑！ “小柚子！”叶佳期走过来，刚站稳脚步，伸手就要抱小柚子。 小柚子听到叶佳期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立马用两只小手抓住乔斯年的衬衫，把小脸埋在乔斯年的胸口。 “让妈妈抱，小柚子，你不听话了是不是？让妈妈抱。” 小柚子不肯，双手双脚都扒着乔斯年。 叶佳期皱眉，她深知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尤其是潜意识中的那种习惯。 她强行将小柚子从乔斯年的怀里抱了过来，费了不小的力气。 乔斯年两手空空，无奈地垂下手。 “好了，小柚子，妈妈给你冲了奶粉，是你最爱喝的奶粉，咱们上楼喝牛奶。” 小柚子不肯，在叶佳期的怀里动来动去，就是不肯回去。 孙管家道：“叶小姐，小柚子喜欢外面，要不让她再玩会。” 叶佳期不知道孙管家抱了小柚子下楼，也不知道孙管家跟乔斯年说了些什么话，她沉默了半晌，眼底是清冷的光泽。 “小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还小，总是往外面跑不好，万一以后再有陌生人把她抱走，可怎么办。”叶佳期淡淡道。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意有所指。 上一次小柚子失踪的阴影，她们都还有。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大概下来得匆匆忙忙。 他像是没有听到叶佳期的话一样，一直看着她。 而小柚子在看乔斯年，小手一张一合，冲乔斯年伸过去。 夜晚的风有几分薄凉，吹散开叶佳期凌乱的发丝，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路上，静悄悄的。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乔斯年。 叶佳期抓住她的小手，转过身，往前走。 正当乔斯年想开口时，他的手机响了。 “Evan，你出差几天啊？什么时候回纽约？”那头是娇滴滴、温柔的声音，满是幸福，“你女儿今天又踢我了，闹得好凶哦，一点都不乖。” “过两天回去。” “还得过两天？也行吧，过两天我正好要产检了，你陪我一起去。” “嗯。” “那你忙吧，我再去吃点东西，怀孕后特别容易饿，这会儿有点想吃葡萄。” “让管家给你买。” “管家买的哪有你买的好吃，出差在外，记得给我带礼物哦。不对，不仅仅是我的礼物，还有我们女儿的礼物，你也得带，不能只偏心我一个人，虽然我知道你偏心我。”江瑶低低笑了起来，说个不停，并没有想挂电话的意思。 叶佳期大步往前走去。 第2560章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孙管家看了乔斯年一眼，摇摇头，也跟上叶佳期。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走得不快，她的脸色格外平静。 倒是小柚子没心没肺地趴在叶佳期的肩头，看着乔斯年，咧嘴笑。 正在打电话的乔斯年也看到了小柚子。 到了过道，转过拐角，瞬间一片漆黑。 小柚子什么都看不到了，双手不安地挥了挥，在叶佳期的怀中躁动着。 叶佳期按住她的小屁股：“乖，妈妈带你回家家，家里很温暖，有你爱喝的牛奶，还有你爱看的动画片和小玩具，咱们上楼回家咯。” 叶佳期耐心地哄着小柚子，嗓音温柔。 孙管家一直跟在叶佳期的身后，她们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叶佳期按了电梯按钮，电梯徐徐上升，屏幕上的数字一个一个跳动。 叶佳期定定地看着数字，静默不语，只静静看着，眼底和脸上都是沉默的神色，心口也很是平静。 电梯里没有别人，安静极了，甚至能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不大。 小柚子耷拉着脑袋，靠在叶佳期的肩膀上，不怎么开心，蔫蔫的，大眼睛里无精打采。 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 楼层不高，电梯很快就到了。 门开后，叶佳期沿着走廊往自己家走。 孙管家跟在身后，在叶佳期开门时，终于问道：“叶小姐，我问他夫人是不是要生了，他说是……” “嗯，江瑶还有三个多月就生了。”叶佳期打开门，抱着小柚子进家。 家里的灯都还亮着，和外面的黑夜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小姐，他为什么和江瑶在一起，为什么啊，江瑶那个女人我也见过，那脾气、那性格，还有为人处世，都不是他应该喜欢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坐在沙发上，喂她喝牛奶。 孙管家讷讷地站在一旁，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孙管家，能不能帮我把窗帘拉一下，外面黑漆漆的，小柚子会怕。” “好。” 孙管家走到窗口，将窗帘拉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乔斯年还在讲电话，只不过慢步离开了原地，往小区外走。 孙管家默默拉上窗帘，又去收拾了下桌子。 叶佳期就这样抱着小柚子坐在沙发上，开了动画片给小柚子看。 原本还蔫蔫不乐的小柚子一看到动画片又高兴起来，两只大眼睛直盯着电视，聚精会神。 小孩子的情绪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柚子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动画片，很乖。 吃饱喝足，没有多久，小家伙的眼皮子就开始打盹，窝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叶佳期悄悄抱起她，将她抱到婴儿床里去，替她盖好被子。 她弯下腰，在小柚子的额头印了一个浅浅的吻，笑了。 小柚子是她的小宝贝。 小柚子睡得很香，一动不动，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 叶佳期坐在床边仔细看着她，越是看，心口越是安稳。 夏季的风轻轻的，窗外是树叶的“唰唰”声，星光满地。 第2561章 我是乔斯年 夜里头，也不知道是几点，外面刮起了呼呼大风，吹得树叶阵阵作响，到处都是风驰电掣的声音。 夏天的晚上很容易下雷阵雨，这个夜晚也不例外。狂风不止，一道闪电后，雷阵雨就伴随着闪电和雷声落下，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外面风声、雨声，声声不息，在静谧的夜里听来，格外嘈杂。 叶佳期自从生了小柚子，睡眠就很浅，经常一有风吹草动就醒了。 这一晚，也不例外。 雷声刚响，她就被惊醒。 她其实挺怕打雷的，哪怕是现在岁数大了，还是心有余悸。 小柚子倒睡得香，没有像她一样怕打雷。 叶佳期悄悄打开台灯，坐在床上发呆。 空调声在响，房间里很凉快。雷阵雨来势汹汹，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天地之间都是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划过夜空，将黑夜划亮，宛如白昼。 有一道惊雷响起时，小柚子醒了，哭起来。 叶佳期赶忙走过去，轻轻抱起她：“乖，不怕，不怕，不哭。” 小柚子哭得很厉害，叶佳期捂住她的耳朵。 这样的天气是夏天中再平常不过的天气，叶佳期早已经习惯。 小柚子哭了一会儿，窝在叶佳期的怀中，哭不动了，就吸着气。 正好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这样的深夜，谁会给她打电话？ 她抱着小柚子坐在床边，接起。 “喂。” “我是乔斯年。”那头，缓缓开口。 叶佳期没做声，看了一眼时间，深夜十二点半，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外面在打雷。”他听不到她的声音，便继续道。 “我听得见。” “我猜你大概是醒了，今天晚上的雷声很大，暴风骤雨，倒有点像世界末日的场景，也有点像……上次在我公寓里看的那场电影里战火纷飞的场景。” 叶佳期抓紧手机：“你想说什么？半夜打电话给我，把我当什么……” 她的声音比平时要沉静很多，也可能是这样的天气，她着实没有了力气。 “没什么，就是我在芝加哥认识的人也不多。” “你挂电话吧。” “我听到小柚子在哭，小孩子怕打雷，你哄哄她。不过挺考验耐心，你要是没有耐心的话，可以把手机放在她耳边，我帮你哄。” 叶佳期没吭声，挂断电话。 她抱着小柚子，低头看着怀里哭岔气的小家伙。 “乖，没事，不怕，妈妈在。” 小柚子眼睛红通通的。 外面的雷声还很响。 不过，渐渐儿，小柚子也熟悉了雷声，不怕了，眼皮子又开始打盹。 叶佳期轻轻摇着她，唱着儿歌哄她入眠。 小柚子挺好哄，不一会儿，她又睡着。 叶佳期轻手轻脚将她重新放在婴儿床里，轻轻摇着小床。 小柚子睡着了，砸砸嘴巴，像做了个甜甜的梦一样，小脸蛋红扑扑的。 窗外，雷雨阵阵，窗玻璃上水流成河，急切切往下流，连绵不息。这雷阵雨，就像是不会停息一样，一直在下。 雷声也一阵接一阵，每一次响起，叶佳期的心都会猛地跳动。 第2562章 仰着头看向她在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哼着儿歌时，叶佳期迷迷糊糊打了个盹。 一声惊雷伴随着手机响声，将她惊醒！ 叶佳期一怵，吓得拍拍胸脯，疲惫地走到床头，拿过手机。 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叶佳期挂断。 那头随即发了一条短信来：我在你家楼下。 叶佳期怔住，手指头抓着手机，指节渐渐发白，眼底是凝结成霜雪的寒意，不见光泽。 外面的雨还在下，雨声很大。 叶佳期咬紧唇瓣，目光中有几分空洞，还有几分迷离，像蒙着烟雨的雾，隐隐约约。 她紧咬嘴唇，心脏跳动起来，手机也被她紧紧抓住。 良久，她站起身，走到阳台上。 透过瓢泼大雨，她借着灯光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路边，他的手上撑着一把伞，但风雨太大，一把伞根本不顶用。 隐隐约约中她看到他穿的还是晚上那套衣服，只是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她站在窗口时，他也抬起头。 窗户上都是雨。 她的视线很模糊，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他，但他又确确实实站在楼下。 楼下，他像是说了什么话，但叶佳期当然听不到。 没过几秒，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佳期，你下来。”他的声音掺和着风声、雷声、雨声，略显得无力。 “雨很大，我怕冷。” “夏天……穿件外套就可以，这不该成为你的理由。”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结婚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有话跟你说。” “手机里说，也一样。” “不一样。”乔斯年平静道，“你要是不下来，我只好在雨里等你下来，你什么时候下来，我等到什么时候。你总归会下来的，对吧？” “乔斯年，你是个疯子！” 乔斯年没有再开口，而是仰着头看向她在的地方，朦朦胧胧的雨里，只看得到叶佳期朦朦胧胧的身影。 灯光不算亮。 乔斯年没有挂断电话，只是这么平静地看着楼上。 最终，还是叶佳期挂了电话。 她在衣橱里挑了件米白色风衣穿上，又换了一双皮鞋。 她的打扮看上去很奇怪，里面是丝绸的睡衣，外面是风衣和皮鞋，好在是夜里，谁也看不到她这奇奇怪怪的模样。 她也没梳头，拿了一把伞就走出了家。 夜深人静，到处都静悄悄的，但能清晰地听见雷鸣和雨声。 这样的时刻，根本没有人走动。 她知道，她如果不下去，他一定会站到她下去。 他做得出来。 电梯不忙，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到了底，“叮”一声，门打开，过道里是不怎么明亮的灯。 她的皮鞋声在走廊里响起，不大。 走到过道尽头，她站在楼层的屋檐下，撑起伞，但没有再往前，因为……她看见乔斯年了。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清冷的神情在雨水中更加清冷，如同覆盖了一层浅浅的薄霜。 在她出现在拐角的一刹，他就看到了她，目光投来，随着她的步伐缓缓移动。 第2563章 他吻了她多久，她掐了他多久 他站在树下，她站在屋檐下，隔得距离不远。 风吹起夜间的烟雾，飘飘悠悠，四散袅袅，在他们之间笼起。 烟雾外，叶佳期不怎么能看到乔斯年的表情，只知道他撑着伞，面色没有太多波澜。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地上积压了一片雨水。 叶佳期站在屋檐下，虽然已经撑起伞，但并不想往前走，她怕她的小皮鞋弄脏。 或者，他也不值得她再往前走。 她就这样静默地平视前方，看着他。 她在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还是晚上那目光。 看累了，她低头，或是将目光移开看向别的地方，而他，还在看她。 他们之间的雨雾还在四散缥缈，朦朦胧胧。 叶佳期觉得冷，干脆收了伞，抱紧双臂。 站了许久，乔斯年还是不开口，整个人站在雨里像凝成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雨很大，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好像也没有注意到一样。 最终，是叶佳期不耐烦了，她淡漠地看向他：“夜里很冷，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我就上去了。” 忽的，乔斯年大步走过来，黑色的皮鞋踩着雨水，溅起一颗颗水珠。 跨过水洼，跨过烟雾。 昏暗的走廊里，他扔掉雨伞，大手掰过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墙壁上，一个吻落下。 他的唇很凉。 吻，很烈。 叶佳期被他压在墙壁上，一个踉跄，抓住他的胳膊。 乔斯年用力地吻着她，激烈而迅猛，这个吻，像是要把她拆解入腹一样，浓烈而绵长！ 他探入她的口中，一遍遍仔细亲吻，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 叶佳期的双手掐着他的胳膊，使劲掐，企图让他放开她。 她没想到他会亲她，猝不及防。 乔斯年的胳膊被她掐的很疼，但他并没有放弃这激烈的吻，压住她的小脑袋，狠狠压着，吻得恣肆而用力。 空气中响起接吻的声音，混合着雨水声，绵绵不绝。 叶佳期试图咬他，他干脆捧住她的脸庞，将她的小脑袋按在墙壁上，像用尽平生力气在亲吻。 叶佳期被迫闭上眼，口中是呜咽的声音，像一只困兽，被他囿在墙壁间，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压着她，不让她动。 雨，越来越大。 吻，连绵不息。 叶佳期的脸涨得通红，昏暗的灯光下，她被迫承接他冰凉的唇，没有温度的吻，双手掐住他的胳膊。 他吻了她多久，她掐了他多久。 他早已疼得皱起眉头，但尽管如此，他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好几次，叶佳期喘不过气，差点窒息，但乔斯年就是没有放过她，深入亲吻。 两人的胸口都在起伏不定，两颗心“噗通”“噗通”狂热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的胸口压着她的胸口，心和心没有什么距离。 叶佳期睁开眼，不甚清明的灯光下，她清晰地看到了乔斯年的双眸。 他吻她的时候，一直在看她。 她在他的瞳孔里也看到了自己，他们隔得如此近，近到她能数清楚他长长的睫毛…… 第2564章 算我……求你 他急促的呼吸和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融化在这浓浓夜色里。 雨在他们的身后落下，滂沱大雨。 幽暗的屋檐下，只有他们的气息在彼此缠绵。 乔斯年就像是没有放过叶佳期的意思，她低低呜咽，喘不过气来时，他都没有放开，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这个吻，比任何一次都激烈。 叶佳期就像是一只弱小的兔子，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这个吻，漫长而无止无休。 很久，像一个世纪之长，他终于放开她。 他的唇上满是叶佳期的气息，他凝视着叶佳期，眸色深沉，薄唇紧抿。 他看她，一直在看。 叶佳期的唇被他吻得有些肿，她的眼底多了一层迷离和怒意，她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乔斯年扣住她的手腕，压下她。 “乔斯年，你这个疯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从来都不尊重我，从来都不顾及我的想法，你吻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乔斯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也没有反驳，任由她骂着。 雨声很嘈杂，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骂。 几句话后，她不再开口，低着头看向地面的影子。 彼此身影都是重叠和纠缠的，让她厌恶无比。 她也没再开口，面对一个一句话都不愿跟她多说的人，她连骂人都没有了兴趣。 这种感觉，跟对着空气有什么异样呢？ 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四处只有无穷无尽的雨声和缠绕的呼吸声。 叶佳期的胸口起伏不定，情绪仍有波动，但已经在逐渐平息。 她不说话的时候，乔斯年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静静看着，像要把她的模样烙刻在心里一样。 他的胳膊被她掐得很疼，但他也像是毫不在意，没有知觉。 叶佳期知道，她和他现在的状态叫……相顾无言。 谁也没兴趣去挑起话题。 “松手吧。”叶佳期终于开口，抬起头，重新看向他。 雨在他的身后下着，汇成黑白色的水墨画，朦朦胧胧中看不清远方的路。 乔斯年的身体还压着她，但，渐渐松开。 至始至终，除了那个吻外，他一句话都没说。 叶佳期的唇角牵起一抹冷嘲热讽的弧度……他喊她下来，耍她而已，偏她还觉得他真得会在雨中站一晚。 风吹过，一阵阵凉意。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他忽然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紧紧握住。 叶佳期条件反射地抽出，却迟了一步。 她的手是凉的，他的手比她更凉。 两只冰凉的手交叠在一起，毫无暖意可言，但他的大手可以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 “乔斯年，拿得起，怎么就放不下呢？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算我……求你。”她卑微的哀求落在这虚无的空气中，微弱而渺茫。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松开了手，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泽，如晦暗的灯火。 他一松手，她抽出自己的小手，推了他一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去。 第2565章 他低下头，吐出一口血 她拍打着电梯按键，电梯门打开，她飞快地跑上去。 电梯里安静极了，只有她不平的喘息声。 她倚靠在电梯壁，静默地闭上双眼。 电梯的运转声在她的耳畔徐徐响起，电梯缓缓向上，直到门再一次打开。 外面的雨没有停止，烟雾缭绕，树叶飘零。 过道里的乔斯年转过身，倚靠着叶佳期刚刚倚靠过的墙壁，沉沉目光看向这不停落下的雨。 近处是雨，远处是黑暗，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唇上还有叶佳期的味道，熟悉而绵长。 胸口中像是有什么堵住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的胸脯起伏不定地波动着，西装早已褶皱。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然，他低下头，吐出一口血。 猝不及防的一口血，口腔里都是腥涩的味道。 地上的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唇角也沾了血，乔斯年笑了，笑中是一抹寒凉。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方巾，擦了擦嘴唇。 外面风很大，时不时会闪电、打雷，云雾滚滚中，天色昏暗。 他撑着墙壁，捡起地上掉落的雨伞，有一种莫大的疲惫。 良久后，他才从地上站起来，撑起雨伞，静默地看着屋檐外的雨水，指节发白。 站了一会儿，他大步踏进雨中，皮鞋溅起水珠。 黑暗渐渐吞噬了他的背影，他的身影融成一个小小的圆点，消失不见。 叶佳期上楼拉窗帘的时候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嘴角是一抹上扬的哂笑和不屑，眼中都是轻视。 他变得很彻底。 她毫无犹豫地拉上窗帘，转头，看着婴儿床中的小柚子。 小柚子在睡觉，睡得格外安稳、舒服。 叶佳期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她重新回到床上，关了台灯。 夜雨连绵。 …… 自那天后，叶佳期就再也没有见到乔斯年。 她每天往来于家里和公司中，跟着卓远航跑工地、见客户、应酬。 周末的时候，周南会来接她吃饭。 因为叶佳期和周南的工作都比较忙，他们的活动有时候仅仅就局限于吃饭，甚至连看电影都没有时间。 周日。 他们吃过饭，周南带她在附近的商场里走了走。 路过一家珠宝专柜，周南停下脚步，指了指一只精致的小吊坠：“这个很漂亮，我买了送给小柚子吧，上次都没有给她带见面礼，难怪跟我不亲。” “不用的。”叶佳期连忙摆手，“她不缺这些，真得不用。你要是想给她带礼物，一只布娃娃就可以。” 太贵重的礼物，叶佳期都不肯收。 “那好，以后再说，我去给她买只布娃娃。” 他们在商场里随意走动着，随便逛逛。 周南买了只小猪佩奇，丢在叶佳期的手里：“这个最近不是很火吗？给，拿着，送给小柚子。” 叶佳期笑了，盯着手里头的小猪佩奇：“这个小柚子肯定喜欢。” “喜欢就好，下次再给她买点别的，希望下次见到她能让我抱一抱。” “会的，她上次跟你不熟嘛。” 第2566章 冷漠、深沉的愤怒声 周南陪叶佳期逛了逛，因为叶佳期要回家照顾小柚子，没逛多久，他就将她送回小区。 叶佳期背着包上楼，人还没到楼上，就接到了卓远航的电话。 她一边走一边接起电话：“卓总。” “收拾下，明天去纽约出差。” “好，需要订飞机票和酒店吗？” “这些琐事我已经安排人做好，是关于证券交易这一块的，你把上次的相关资料带上，行程是五天左右，具体看进度。纽约这几天降温，你多带点衣服。”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公司整理文件。” “嗯，明天一早，公司出发。” “好的，我明白了。” 电梯正好到达。 叶佳期干脆不回家了，又一次坐电梯下来，准备打的去公司。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她甚至很喜欢这样的节奏，其实上个星期她还在新加坡陪卓远航出差。 卓远航是她目前工作中跟过时间最长的上司，也是最有耐心、脾气最好的上司。 忙碌起来，飞奔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可以很充实，很自在。 她喜欢这种忙碌、充实的感觉。 没过多久，她就到了公司，直奔公司办公室。 让她意外的是，隔着一道门，她在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口听到了吵架声。 是卓远航冷漠、深沉的愤怒声。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有分寸，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决定！” “不要再给我张罗见面这种事，我没兴趣，也没那个时间！” “行了，我不想多说什么，你逼我做过的我不乐意的事还少吗？我不跟你计较，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这件事情我有分寸，你没必要隔三差五给我打电话！” 卓远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透着无奈。 叶佳期愣住。 她没有偷听人家谈话的习惯，只是无意走到这儿。 为了避免尴尬，她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收拾文件。 她不知道卓远航在跟谁吵架，但听上去很生气，非常生气那种。 能让卓远航发脾气，怕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叶佳期知道卓远航这人很好相处，但他就像是一只寄居蟹，露出表面的只是温和、可亲的外表，而藏在壳中的才是他真正的自己。 而那个真正的卓远航什么样，她不清楚。 因为他从来不会跟她聊他自己的生活或者过去经历的一切，当然，她也不会去问。 叶佳期低下头，收拾文件，将证券类的资料都打印出来装进文件夹。 中途，她听到隔壁办公室门带上的声音，估计是卓远航出去了。 他可能还不知道她在ZR。 叶佳期将东西都收拾好，装进公文包，等着明天和卓远航一起出差。 正当她准备出门时，忽然看到抽屉角落里有一只小巧的盒子。 叶佳期疑惑，这是什么？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只小盒子？ 她好奇地拉开抽屉，打开盒子。 一打开，她愣住，里面是一朵黄玫瑰的永生花，是鲜花采取特别技术制作而成的一种花，永不会凋谢。 第2567章 她还有个小名叫“七七” 黄玫瑰的四周镶嵌有碎钻，璀璨夺目，很是闪耀。 叶佳期诧异，谁送给她的？ 她又仔细翻了翻盒子，盒子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寥寥数字：生日快乐。——卓远航。 “卓总？”叶佳期更诧异，他怎么知道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她差点给忘了。 叶佳期翻了翻桌子上的台历，原来明天就是她生日了，一年一次的生日。 她自个儿都给忘了，卓远航倒记得。 这黄玫瑰的永生花很美，因为采取了特殊的技术，黄玫瑰看上去依然很新鲜，就好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一样，娇娜欲滴。 叶佳期的手指头轻轻抚摸着花瓣，一直看着这朵花。 生日快乐…… 看了许久，叶佳期把盒子盖上，收进抽屉里。 …… 第二天的航班，叶佳期和卓远航一起到了机场。 很多次出差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叶佳期并无任何非分之想，卓远航之于她是上司，是朋友，所谓良师益友，大概就是如此。 贵宾休息室里，卓远航打开笔记本电脑，修改方案和计划书，叶佳期则坐在他的对面，翻动文件。 正是朝阳冉冉升起的时刻，霞光璀璨，光芒四射，整个休息室里都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飞机场一望无际，视野开阔。 卓远航喝着杯子里的咖啡，手指头敲动键盘。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好几次都想开口说话，但又不好意思打扰他。 倒是卓远航发现了，牵了牵唇角，笑道：“有话跟我说？” “卓总……”叶佳期吞吞吐吐，“你的生日礼物，我收到了。” “看到了？看到就好。” “为什么是黄玫瑰？” “漂亮吧。” “那你知道黄玫瑰的寓意吗？”叶佳期小心翼翼试探。 “哦？不知道，好看就买了。”卓远航轻描淡写，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笔记本电脑。 叶佳期见他没兴趣知道，便没有再问。 她知道男人对这些东西大多不感兴趣，不会像女人一样去做一个特别的研究。 黄玫瑰确实挺漂亮。 “卓总，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你的入职报告，然后你的生日也比较好记，七夕，是不是？” “嗯，是，七夕。”所以，她还有个小名叫“七七”，只是，已经没有人再叫了。 “很好的生日，今天也是个挺好的日子，晚上如果不忙，我带你去纽约的唐人街走走？七夕节会有一些传统节目的表演。”卓远航道。 “到时候再安排吧，下午会有一场会议，也不知道要开到几点。” “行，先这么说定。” 叶佳期点点头。 她可能也没有想过，今年的这个生日会和卓远航在一起度过。 认识卓远航，是她职场生涯中很幸运的一件事。 叶佳期没有再开口，继续翻动面前的文件，而卓远航也在认真改报告，脸色平静，无波无澜，神情很专注。 懒散的阳光照进来，连空气都变得懒散起来，处处弥漫着尘埃的粒子。 第2568章 生日每年都有 到达纽约，卓远航就带着叶佳期去了会议中心。 主办方向每一个来宾都展示了证券行业这几个月来的一些发展、成绩，并真诚地向每一个集团代表人伸出橄榄枝，期待合作。 卓远航带着叶佳期四处走动，看了视频，看了成果展，又同几个行业内的经理聊了几句。 他随手翻动主办方递来的小册子，低着头静静地看。 他不说话的时候，叶佳期就会跟主办方聊几句，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都用笔记本记下来。 卓远航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会场人特别多，这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招标会。 大概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他主动站起身，接过叶佳期的公文包：“走吧，找个地方准备吃晚饭。” “啊？”还在敲键盘的叶佳期惊讶，“这就走了吗？还没结束。” 她的话刚说完，卓远航就已经跟主办的人握手打招呼：“我和叶秘书还有一些事，我们先走一步，抱歉。” 叶佳期赶忙把笔记本电脑收拾好，拎着包跟在卓远航身后。 会议中心的人还很多，人头攒动，一片热闹。 叶佳期穿着职业套装，白衬衫，黑色一步裙，黑色高跟鞋。 高跟鞋跟很高，她有点跟不上卓远航。 卓远航就停下脚步，伸出手：“把包给我，我帮你拿。” 叶佳期递上去：“谢谢卓总。” “客气什么。” 他脚步放慢了些，叶佳期跟在他的身边，不解地问道：“卓总，会议还没有结束……您对这次会议不满意吗？” “不是不满意，是主办方没有诚意，我原本以为他们只向少数金融公司发出合作的帖子，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公司，这是想昭示什么呢？还是真心想寻求合作方？你觉得呢？” 叶佳期仔细一想，是这个道理。 来的公司太多了，连刚刚成立的小公司都有邀请。 “卓总，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没关系，明天还有好几家，我们反正也要在纽约呆几天，接着看。” “嗯。” “不过卓总，现在才五点十分，吃晚饭的话，太早了吧？” “你确定要穿这一身跟我出去吃饭？先回酒店换衣服，记得带件外套，晚上凉。” “我知道了。” 卓远航亲自开的车。 叶佳期看的出来，卓远航对今天的这场展会很不满，但愿明天的行程会好一点。 不过卓远航倒没有什么情绪，他的脸上很平静，没有波澜。 虽然这次的展会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但也有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做笔记。 红灯亮时，卓远航转过头，盯着她看：“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做笔记？” “啊？”叶佳期抬头，“卓总是说我吗？” “车上还有别人？” “我……我只是觉得到酒店还有一段路，正好补一补笔记，我怕明天就忘了。” “今天你生日，就没有一点想说的？” “生日每年都有，我不大看中这个。” “那你从小到大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第2569章 只剩下后悔 “没怎么在意过。”叶佳期讪笑，“我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怎么看中，也没什么特别的。” “十岁、二十岁呢？也不看中？” 叶佳期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某一处神经被卓远航不经意的一句话牵动，二十岁生日……她有很看中，但如今，只剩下后悔而已。 “卓总，你呢？你每年都会举办生日派对吗？” “我不是个太喜欢热闹的人，跟你一样，没怎么看中生日，也没有过过。” “是吗？那我们倒差不多。”叶佳期又岔开话题，“卓总，那今天这家公司就pass了吧，我也感觉并没有什么可以去争取的地方。” “行，pass吧。” 卓远航开车将叶佳期送到酒店。 套房里，叶佳期在衣橱中翻了翻衣服，因为是要出来工作的，所以她带的漂亮衣服并不多，大多都是职业装。 她只好挑了件相对没有那么正式的连衣裙，一件浅白色的碎花连衣裙，上头是鹅黄色的小花。她绾起发丝，换了对圆珍珠耳钉，又换了一双白色的平底皮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叶佳期对自己还算满意。 卓远航也换了件相对休闲的蓝西装，陪着她走出酒店。 “想去哪里吃饭？市中心商圈，还是唐人街？想吃什么？”卓远航一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 叶佳期想了想：“咱们去吃酸菜鱼吧？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了，我知道卓总你不忌酸辣，不挑食。” 作为卓远航的秘书，上司的生活习性，她肯定是了如指掌。 “生日确定要吃这么重口味的？” “嗯，试试，看看是这儿唐人街的酸菜鱼好吃，还是芝加哥的好吃。” “如果这儿的好吃，你打算怎么样。” “如果这儿的好吃，那以后卓总来纽约出差，就给我带一份？”叶佳期开玩笑道。 “今天是你生日，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 叶佳期笑了，酒店外通明的灯光正好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风中，她婉约、温柔、眼眸底似有明亮的光芒。 “走吧。”卓远航带她往停车场走，“等会儿路过蛋糕店，给你买块蛋糕。” “不……” “不要拒绝。”卓远航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天还没有黑透，天边还有一丝丝光亮没有被黑色湮没，但整个城市都已经亮起了路灯，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卓远航说到做到。 车子开了一半时，他下了车，去蛋糕店买了一只蛋糕，又顺手买了一捧香水百合。 他一上来，车里就充满香气，十分好闻。 他把花放在她的怀里：“拿着，和你这身衣服倒挺般配。” “谢谢卓总。” “谢什么。”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唐人街早已经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一眼看去，乌压压都是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撞到。 街道两边果然有很多传统的节目，踩高跷、放花灯、水袖舞、戏曲……倒别有趣味，七夕氛围很是浓厚。 叶佳期和卓远航走在人群中，四下张望。 第2570章 卓总愿意牺牲一下自己？ 卓远航拉住她的手腕：“跟着我，别走丢了，这里人太多。” “哦哦，好。”叶佳期是个路痴，人一多，她就混乱。 走了没多远，正好有个抛绣球的节目，高高的仿古楼上灯笼亮起，有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大小姐拿着一只绣球，娇娜地站在楼上“寻访”如意郎君，想要将绣球抛到人群中。 叶佳期好奇地抬头，问卓远航：“绣球里有什么？我可以接吗？” “好像是小礼物，你要是要，我帮你抢一个就是。” “不是说你抢到就有的，也得人家大小姐抛给你。”叶佳期笑了，“我挺想要，卓总愿意牺牲一下自己？” 卓远航勾了勾唇角，低头看向灯光下的叶佳期：“愿意啊。” 说罢，没有等叶佳期有所反应和回话，他就看向楼上，抬高手臂。 卓远航长得高，在一群相貌平平的路人中间很是惹眼，跟着一群人做出要抢绣球的姿势！ 叶佳期也蹦着跳起来，还好她今天机智，穿了平底鞋，不然可蹦不起来。 楼上的大小姐笑得正开心，往人群中巡视，目光落在了卓远航的身上。 也是，这个男人太扎眼，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果然，绣球往卓远航的方向抛过来！ 其余的人纷纷往这儿跑，想要抢！ 好在卓远航体力好，反应快，伸手抓住绣球。 人群中发出“噫”的一声，叶佳期乐呵呵鼓掌：“卓总，你好厉害，太厉害了。” “还好，给你。”卓远航连气都不喘，“我以前校排球队的，所以抢个绣球，不算什么。” 叶佳期摇了摇绣球：“你说里面是什么？” “无非就是些哄小孩子的东西，糖果，布娃娃，或者什么都没有。”卓远航耸耸肩，拉住她的手腕，“这里人多，去店里再拆，我们先去吃饭。” “好。” 到了预定的酸菜鱼馆，卓远航将车钥匙给服务生，让他去停车场将叶佳期的蛋糕和百合花都取来。 叶佳期抱着绣球，仔细研究着，像个孩子一样。 “今天七夕节，按理说里面应该是一些特别的小东西。”叶佳期摇了摇，里头发出轻轻的响声。 “你拆开看看。”卓远航喝了一口矿泉水。 叶佳期拆开绣球上的蝴蝶结，大红色的绣球散开。 里面竟是两只大红色的同心结。 叶佳期尴尬地笑了笑：“这个礼物只好给我回去挂墙上，会很喜庆，很漂亮。不过七夕节送这样的礼物，倒是很应景。” 卓远航盯着她手上的同心结看了许久，目光凝视，足足有好几十秒。 良久，他伸出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只，不考虑送我一只？” “我以为卓总看不上这廉价的小东西……”叶佳期从两只一模一样的同心结里取了一只给他，“给，这个给你，挂车上也挺好看。” 卓远航接过。 他仔细看着手里头的同心结，眼底是幽邃、深沉的光泽，这大红色，鲜艳夺目，在他的瞳孔里融成小小的圆点。 第2571章 许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 他将同心结放在手心里，看了很久。 直到餐馆的服务生敲门进来，他才收回目光。 “先吃饭吧，吃过饭一起切蛋糕。”卓远航勾了勾唇角，脸色温和。 叶佳期收起同心结，心情很好：“好，先吃饭。” 她其实也没想过要庆祝生日，不过既然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能有一个人陪她，她就满足了。 过生日，不至于孤孤单单。 酸菜鱼的味道还不错，叶佳期吃得津津有味，她又跟卓远航聊了明天行程的事。 “明天的行程不急，早上我带你去茶馆吃早餐。这儿有一家茶餐厅十分有名，味道非常好，我带你去。”卓远航道。 “可以呀，我也有好久没有认认真真吃过早餐了。” “那明天早上再说，我开车带你去就好。你今晚上这件裙子挺漂亮，比白天的职业装要好看很多，其实你不必那么拘泥，毕竟职业套装还是不太适合你。” “可是有些场合还是穿套装比较好。” “套装让你整个人看上去都老了五岁，纽约这个城市充满时尚，这几天有空的话，陪你去买几件衣服。” “真得？我还没有见识过卓总的眼光。” “这几天的行程不算紧，晚上都有空，到时候我来安排一下，你准备好银行卡就行。钱够用吧？不够的话，我给你提前预支薪水。” “够用的，ZR给我的薪酬很高，比我之前的任何一份工作都高。我平时也没有什么开销，所以现在存了不少钱。” “存钱？你一个女孩子存钱做什么。” “人总会有些不时之需，存点钱，心里踏实。”叶佳期一边吃一边道。 卓远航似笑非笑。 叶佳期夹了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剔掉鱼刺。 夜晚的风清润而和煦，坐在包间里还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 外面的灯光很亮，遮住了月亮和星辰的光芒，光怪陆离，璀璨夺目，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似梦非梦的感觉。 叶佳期有时候跟卓远航聊工作，有时候会聊聊行程，但他们俩都不怎么提及自己的家事，只有卓远航偶尔问问小柚子。 窗户开着，一阵风吹进，吹动窗帘。 酸菜鱼很辣，叶佳期吃得热火朝天，不停地喝水。 卓远航比她能吃辣，有时候看到她辣得吐舌头，忍不住笑。 “让你非要点这么重口味的。”卓远航道。 “你不觉得这样的才过瘾吗？” “嗯……过瘾，你说的对。” 叶佳期也笑了。 吃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饭后，卓远航帮她取出生日蛋糕。 “我等会儿帮你点上蜡烛，关上灯，你许个愿。”他挺认真地看着她。 “好啊。” “那就开始。” 卓远航拿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点蜡烛，一根又一根。 蜡烛点上，灯光熄灭。 叶佳期站在蜡烛前，双手合十，许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愿小柚子健康成长，快乐幸福。 太奢侈的愿望不容易实现，那就许一个简简单单的，这样就好。 第2572章 他把她抱到了酒店里 许完愿，叶佳期弯腰吹灭蜡烛，眼中是星星点点的明亮。 卓远航打开灯，鼓了掌：“生日快乐。” “谢谢你，卓总。”叶佳期觉得这个生日简单又美好。 她本来就不是个太喜欢奢侈的人，也不是个很难满足的人，她从心里头喜欢这样的生日方式，有人陪着就可以。 “来吧，切蛋糕，吃了蛋糕，甜甜蜜蜜。”卓远航将盘子和刀具递给她。 叶佳期小心翼翼切蛋糕，切得很认真，像是在做方案一样。 她把切好的第一块蛋糕给了卓远航：“你尝尝。” “嗯。” 他们一人拿了一块，走到窗口，并肩站着，吹着晚风说着话。 “卓总，这个生日挺难忘，我也没想到今年陪我过生日的是我上司。” “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不算什么，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也很高兴，今天于我而言是个可以铭记的日子。” 卓远航沉默良久，哂笑：“没什么好铭记的。” 风吹在他们的脸上，宛如柔和的柳絮，让人心情舒畅。 窗外是热闹的街道，他们就这样肩并肩，吃着蛋糕看着大街，看着这满城灯火，看着这迷离世界。 这一次的生日，一整天都是卓远航陪着她度过，从早到晚。 饭后他们在唐人街逛了一圈。 大概是太累的缘故，叶佳期在卓远航的车上睡着，还是他把她抱到了酒店里。 等她醒来时，卓远航已经去了隔壁的套房，只有她一个人睡在酒店的大床上。 叶佳期打了个呵欠，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 她的生日过去了。 她洗了个澡，吹干头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托腮看着繁华的纽约。 这儿比芝加哥还要繁华。 此时的她没有什么睡意，看了一会儿夜景后干脆拿了笔记本过来，低头打开很久没有碰的那个游乐场项目方案——B plan。 方案被她上了锁，她打开后，修修改改。 明亮的眸光落在电脑屏幕，她清香的发丝垂在肩膀上，四处安安静静。 叶佳期白皙纤长的手指头在键盘和触摸板上来回移动，聚精会神，认真而专注。 好久没有碰这个方案，现在的她更专业，懂得的知识也更多，再来看这个方案，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 尤其是后面还没有经过任何修改的部分，更是漏洞百出，逻辑不严谨。 叶佳期一点点修改着，没有睡意。 改了半个小时，她站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来，取出木塞，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在夜里喝酒了。 喝酒可以调剂心情，倒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红酒，独特的芬芳还能提高工作效率。 她端着酒杯站在阳台上，看着落地窗下的城市。 凌晨的马路上很安静，没有喧嚣。 她仰头，喝了一口红酒。 红酒入肠，叶佳期的眼底多了一份迷离和怅然，她抿着唇，找了个很随意的姿势坐着，就这样看着夜幕下的纽约。 往事不可追。 第2573章 独到的眼光和品味 第二天，卓远航如约带着她到茶楼。 茶楼就在市中心的商圈，在七十三层楼上，是一家中西合璧的茶楼，左边是中式的装修布置，古色古香，右边是西方的装修风格，简约靓丽。 但两边之间没有阻隔，茶香是互通的，龙井的香气中能隐隐约约闻到伯爵红茶的味道，果茶的气息中也掺杂了普洱的浓郁，很有意思。 “老板是美国人？”叶佳期好奇地问卓远航。 “不，香港人。” “你们香港人真会做生意。”叶佳期四处打量。 卓远航笑了：“所以，你是要向左走，还是要向右走？” “左右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看你喜好，你今天想喝哪种茶就往哪边走。当然，如果非要说出点讲究的话，‘左’有保守、传统的意思，‘右’有激进、开放的意思，当然，喝个茶而已，没什么好讲究的。” “那我今天想喝水果茶，左还是右？” 卓远航做出一个手势：“右边。” 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这儿几乎可以将整个纽约的市中心一览无余。 街道上车来车往，喧嚣热闹。 而茶室里消遣休闲，没有那么忙碌。 叶佳期点了个招牌水果茶，是由几种水果混合制作的茶，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Sleeping Beauty”——睡美人。 “为什么叫sleeping beauty？”叶佳期好奇地问卓远航。 “这个茶制作出来是深蓝色的，很漂亮，果子沉在杯底，就像是海底的sleeping beauty。” “这样，明白。” 卓远航点了杯红茶，还给叶佳期点了几份小西点。 这儿景色开阔，让人心旷神怡，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宽宏感。 服务生不一会儿就走了过来。 Sleeping Beauty果然很漂亮，叶佳期拿到手，“呀”地惊叹一声，太美了。 “你尝尝看，味道很不错。” 叶佳期尝了一口，酸味两分，甜味八分，比例搭配得很完美。 “卓总品味真好，这个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不是第一次来纽约出差了，尝试过很多家茶楼，这家算是我目前为止觉得最好的一家，就带你过来试试。” 叶佳期觉得卓远航是个挺会享受的人，当然，也有独到的眼光和品味。 她喝着果茶，吃着点心，心情很美好。 偶尔，她也会看着七十三楼下的风景，心旷神怡，天空蔚蓝，城市繁华。 “昨晚上没睡好吗？有黑眼圈。”卓远航看向她，细细品着杯中红茶。 “很严重吗？夜里醒了几次，可能是不习惯。” “不严重，不影响你的漂亮。”卓远航勾唇。 叶佳期笑了：“卓总还挺会哄人。” “我可是难得哄人，毕竟哄人这种事，要看心情。” “那卓总现在心情很好？” “嗯，很好。” 叶佳期笑，眉眼弯起如新月，嘴角边是两只浅浅的酒窝，她低下头，切了一片面包放在卓远航的盘子里：“卓总，你尝尝这个奶酪面包，奶味很正宗。” “好。”他没推脱。 正当他们低着头吃早茶时，忽然，一道阴影落在他们的身边。 第2574章 娇生惯养的公主病 影子不偏不倚，正好遮住他们面前的阳光。 叶佳期拿着叉子的手停了几秒，抬起头，看向来人。 在看清过来的人时，她的眼底闪过微妙的光泽，那眸光轻轻一闪，不一会儿就镇定下来。 正在喝茶的卓远航也搁下茶杯，倚靠在沙发上，抬起头。 叶佳期和卓远航，谁也没有开口。 “抱歉，这个位置是我来这儿一直坐的。”江瑶挺着大肚子，化了淡妆，脸色清冷而高傲。 她穿了一身宽松的浅绿色连衣裙，罩了一件米白色的披肩，手上是一只Dior家的新款珍珠包，长头发披在肩头。 她的声音不大，不足以引起轰动，但足以让叶佳期和卓远航都听见。 卓远航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江瑶：“哦？上面有江小姐的名字吗？服务生，过来。”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走过来，鞠躬：“先生，您好，有什么吩咐。” “这位小姐说这个位置是她的，有这个说法吗？”卓远航淡漠道。 “先生，这个位置确实是江小姐最喜欢坐的，不过今天早上江小姐没有预定，我们就没留。”服务生坦诚道。 “哦，那就是跟她没关系，对吧？”卓远航道。 江瑶眸色冷了下来，扫了服务生一眼：“我跟你们老板是朋友，我很多次都跟他表示过，我喜欢这个位置，只要我过来，这儿就是我坐。所以现在，是不是也该让让呢？” 服务生抱歉道：“江小姐，对不起，客人还没有用餐完毕，要不，我给您重新安排一个位置。或者您稍微休息一下，等这两位用完餐，您再就座？” “知道你们老板怎么回我的吗？他说，只要我过来，随时随地都可以坐这儿。随时随地，懂吗？不懂的话，你把你们老板叫过来，让他教你。”江瑶的脸上满是倨傲的神情，眼神也格外傲慢。 “江小姐……您不要为难我。”服务生一脸为难，不知所措。 “我为难你，还是你为难我？这个餐厅，不是你们老板开的吗？你连你们老板的话都不听了，是我为难你吗？明明是你自己作。”江瑶冷笑，“还有，我挺着大肚子，你就这么让我站着，是我为难你？” “对不起，江小姐，您跟我过来坐一坐。”服务生很为难。 “不，我就要坐这儿，这儿风景好，位置佳。”江瑶不肯退让。 她低头看着叶佳期和卓远航，唇角是上扬的弧度，但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若是偏不让呢？”卓远航开了口，冷睨了江瑶一眼。 “卓先生，你可还真是没有绅士风度呢，于情于理，这儿都该是我坐啊。”江瑶冷笑。 “你知道‘该’字怎么写吗？别把你娇生惯养的公主病带到公众场合来！”卓远航压低声音，发火。 叶佳期喝了一口杯中的果茶，淡淡道：“江瑶，先来后到的道理，你也不懂？” “是先来后到，还是你们雀占鸠巢啊？”江瑶回击，眉眼轻挑。 第2575章 别给脸不要脸 在跟叶佳期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摸着肚子，下巴抬高，眼神倨傲。 服务生为难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疏忽。请问一下这位先生，您愿不愿意换个位置，今天的茶水都免费，还赠送我们茶馆的特色茶叶和小礼物，好吗？” 卓远航脸色不怎么好看：“我若是不肯呢？” “先生，您……能不能帮帮忙，这个位置以前是江小姐的，只不过她昨天没有提前跟我们致电，我们才一时疏忽。”服务生很是为难。 “那我问一句，你们茶馆的意思是，赶我们走，对吗？”卓远航双手交叠，冷漠地看着服务生和江瑶。 “不是，只是交流协商，您意下如何？” “我意下不如何，我就一个态度，不让，等我吃完早茶为止，懂了吗？”卓远航态度十分强硬。 叶佳期没有做声，她知道，卓远航不需要她来出面。 服务生脸色尴尬：“两位看上去也是认识的，要不，我把我们老板喊过来，你们协商一下，好吗？” “我不会让步。”卓远航嗓音清冷而淡漠。 “我也没得商量。”江瑶嗤笑。 “两位稍等，我这就去叫老板。”服务生跑开。 叶佳期讪笑，低下头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面包，她耐心地涂了果酱，用叉子叉起一块，吃着。 卓远航也收回目光，旁若无人地继续用餐。 除了阳光被江瑶挡住了之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 “佳期，这个面包味道是不错，烘焙程度正好，松软可口。” “你可以试试这个蓝莓酱，味道很好呢！” “我吃面包不大喜欢抹果酱，你吃吧，多吃点，今天开会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不够的话，我再来点。” “够了，我哪吃得下这么多，你也吃点吧，你都没怎么吃。” 江瑶咬紧牙关，看着一唱一和的卓远航和叶佳期，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一唱一和，都一样的不要脸。什么上司、秘书，我看你们就是姘头，跑到纽约来约会了。” “麻烦让让，你挡住了我们的阳光，我一直没说，是给你面子，可别给脸不要脸。”卓远航头也不抬。 “卓远航，你算……” “江瑶。”叶佳期打断她的话，“你在纽约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小姐，闹起来不好看。” “谁跟你们闹？我只是抢回我的东西，你们别不要脸！” 江瑶情绪波动很大，一只手摸着肚子，胸口处跌宕起伏。 怀孕后，她比以前丰满很多，瓜子脸变得珠圆玉润，连衣裙都遮不住她的胸口的波涛汹涌。 她的肚子很大，可能是家里头调养得比较好，胎儿长得也好。 叶佳期看了她一眼，刚想回击，卓远航按住她的手背，嗓音清润而温和：“吃早餐，早餐是用来享受的。” 叶佳期点点头：“好……” 他们俩谁也没理会江瑶，江瑶一个人站着，倒显得格外尴尬。 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她想要的，谁不让着。 第2576章 你这肚子……快生了吧？ 更何况，这儿还是纽约，她的地盘。 纽约的酒吧、餐馆、商场……哪个不买她的帐，她在哪家不是VIP待遇。 “你们俩真得一点教养都没有，跟孕妇大吵大闹、摆脸、恶语相向，还真是般配。”江瑶脸色难看。 叶佳期淡淡道：“你别在这儿大呼小叫了，小心对胎教不好，你这样子，就不怕以后孩子有一样学一样吗？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嘴下留德不好吗？” “你装什么清高，你看我愿意跟你说话吗？就你还谈胎教？你一个小三，配吗？” “江瑶，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卓远航“啪”一声惯下手中的餐具，脸色阴沉！ 江瑶有被吓了一跳，眼中神色躲闪，但不一会儿又镇定下来。 她冷笑：“卓总这是当护花使者呢？也不看看这朵花值不值得你护，残花败柳而已。” “江瑶，别怪我对女人动手。”卓远航看向她，动了怒。 江瑶看着卓远航通红的眸子，还是忌惮地退后一步，没有敢再惹卓远航。 这男人是私生子，从小什么苦头没吃过，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恐怕真敢对女人动手。 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再敢招惹卓远航，只是冷漠地盯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被她看得不自在，她实在不想在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盯着。 正当他们闹得不可开交时，服务生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男人很胖，像一尊佛，穿着中山装，笑容满面，手上还盘着一串小叶紫檀，步履从容。 江瑶立马笑着迎上去：“戚老板，还认得我吧？真是不好意思了，让您亲自过来跑一趟。” “江大小姐我怎么能不认得呢？你经常光顾我们的茶馆，我怎么能不认得。”男人冲她笑了笑，说话口音里港味很浓，“今天一个人来的？你这肚子……快生了吧？” “我老公陪我来的，他正好有个电话要打，还在楼下，要等会儿才能上来。” “看你们小两口甜蜜的，今天想喝什么茶？” “老规矩吧，就玫瑰茶。” “行啊，江小姐，你既然来了，我得亲自给你煮。要不，我先带你参观参观我新建的茶室，里面到了很多新茶，你保证没见过。怎么样，有兴趣跟我去看看吗？”中年男人笑眯眯，得体而不失面子。 江瑶没有立即开口。 叶佳期哂笑，真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等他们参观回来，她和卓远航肯定已经吃过早茶，这样一来，谁也不得罪。 也是，能在纽约商圈立足的，哪个不是狐狸。 江瑶踌躇片刻，拉住戚老板的胳膊，娇娜道：“戚老板，那你等会儿，我怕我老公上来找不到我，我们一起去。” “行，行，一起，你什么时候生啊？” “还有两个月不到。”江瑶比了个手指头，满脸幸福，“等吃完早餐还得去医院产检，唉，做女人真难啊。怀个孕，一开始是吐的我半条命都没了，后来是腰酸背痛，夜不能寐，还好我老公细心，照顾得好。” 第2577章 江小姐，你老公来了 “可不是，你上次来我茶馆，突然要吃杨梅，你老公二话不说就去买了。看的出来，他对你很上心。” “这都被戚老板看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江瑶娇羞道，“我上次是心血来潮嘛，突然就想吃酸酸甜甜的东西，还好我老公脾气好，对我和女儿啊，都很关心。” “有这样的老公是福气。” “可不是，夜里头我睡不着觉，我把他叫起来陪我，他二话不说就起来。有时候夜里头就是想要个人陪着说说话，毕竟怀孕了容易胡思乱想。” “哈哈，做老公做到这份上，很难得了。” “戚老板你别夸他，他会骄傲的。他这人又不是没缺点，工作起来不要命似的的，我都说了不要那么拼命，他说要给女儿赚奶粉钱啊，还要给她买很多新衣服，让她漂漂亮亮的，像小公主一样。” “Evan对你可真不错，不过也是应该的，女人怀孕是大事，就该对女王一样伺候，哈哈。”男人大笑。 “我算是享受了好几个月的女王待遇，这感觉还真不错。有时候我早上懒得起床，他还会把早餐端过来喂我，我懒得穿衣服，他就帮我穿。哎，说起来他对我是真好，我很满足了。” “哟？Evan这是把你放心窝子上疼啊，现在没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份上了，说实话，我也做不到。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正好处于事业低谷期，成天在外出差，没能陪她几天，还挺遗憾。” “戚老板也是重情的人呐，如此一说，我真得很幸运，很幸福，说起来心口都是甜蜜。”江瑶低笑。 她站在一旁和老板随意闲聊着。 空气中满是茶的芬芳，各种各样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感觉。 江瑶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还是能落到叶佳期的耳中。 卓远航搁下手上的杯子，看向她：“要不要换家地方吃？抱歉，本该是一个美好的早餐。” “没事，早餐确实很美好啊，果茶很好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果茶，很难忘。”叶佳期笑了笑。 “你要是觉得还不错，那就吃完，虽然气氛是差了点，但味道还可以。” “卓总千挑万选出来的店，肯定是不错的。”叶佳期喝着杯子里的果茶。 窗外阳光灿烂，夏末的时节，繁花依旧热情，就连绿叶的脉络都变得愈发清晰。 叶佳期偶尔会端着杯子看向窗外，舌尖上都是果汁的香甜，浓郁、入心。 七十三层的风光无限好，在这儿可以看到忙碌的都市，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而嘈杂，充满烟火气。 “哟，江小姐，你老公来了。”中年男人看向门口的位置。 门口，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男人走进来，步履稳重，举止优雅，他的臂弯上挂着自己的黑色西装，身上是若有若无的古龙水气息。 叶佳期的位置正好面对着大门，他一进来，她就看到了。 几乎是同时，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第2578章 挽住乔斯年的胳膊 还是中年男人先开了口，他伸出手来：“Evan先生，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乔斯年和他握了手，面容清冷：“戚老板，你好。” “江小姐等你很久了，一个孕妇站着等你这么久，是不是很感动？” 江瑶三两步走过来，挽住乔斯年的胳膊，娇嗔道：“Evan，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也不是我要等这么久，实在是……我们以前坐的位置被人霸占了，人家还死活不肯让，抢了过去。还好戚老板过来了，不然我一个孕妇要被欺负死。你不知道呢，刚刚我差点被人泼了热果茶，你心疼不啊？” “伤到了吗？”乔斯年看了她一眼，问道。 “没……没事的，就是受了点惊吓，你今天得好好陪我、陪宝宝才行，都赖你，非要打电话。不过，有人欺负我，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说着，江瑶挺着大肚子转过身来，看向叶佳期和卓远航。 乔斯年的目光也重新落过来，落在叶佳期的脸上，眼底是幽沉、明灭的光泽，如雷雨下的天空。 卓远航已经吃过早餐，他优雅地擦了擦嘴唇，放下纸巾，看向乔斯年。 “怎么，要跟我算账？江小姐。”卓远航淡淡道。 “跟卓总倒没什么关系，Evan，是这个女人非要泼我热茶，跟疯子一样。Evan，我希望你秉公处理，就算不怎么样，也帮我讨个公道，不然我和宝宝都会失望的。”江瑶看向叶佳期。 卓远航不紧不慢，没有什么动作，但目光中却是凌厉的光点：“你动佳期试试。” 乔斯年看了卓远航一眼，眼中的光更暗。 叶佳期也擦了擦嘴唇，拿过自己的包：“卓总，我们走吧，该开会了。” 乔斯年忽然拉住叶佳期的胳膊：“纽约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叶佳期甩开他的胳膊：“Evan先生，你说纽约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江瑶说我不该在芝加哥，你们夫妻俩，倒真是一唱一和，天生一对。” 说罢，她拿过包，擦着乔斯年的身边走过。 他的身上是一种她不太熟悉的淡香水味，陌生到让她皱眉。 他是Evan，江瑶的丈夫。 呵…… 稍稍一个不经意的走神，忽然，卓远航一把拉过她，搂住她的肩膀推开她：“小心！” 一杯热茶从桌角流下，“哐当”一声，玻璃茶壶碎裂！ 地上是滚烫的热水，还冒着热气。 茶壶打碎，空气中散发着清香，但那碎玻璃渣和沸水却触目惊心！ “没事吧？”卓远航搂住她的腰。 “没事，没事。”叶佳期有点被吓到，她刚刚离水壶最近！ 如果不是卓远航，水壶烫在她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Evan！”江瑶抓住乔斯年的胳膊，“好可怕，吓到我了。” “没事了。”乔斯年安慰她，“走吧，别让戚老板久等。” “不，Evan，你抱抱我，好可怕，真得好可怕，我能感觉到宝宝都跳了一下，吓到我了。” “对不起，几位，对不起。”戚老板走过来，“我马上让人处理。” 第2579章 以后离佳期远一点！ 戚老板去找服务生处理碎玻璃渣，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和低沉。 卓远航松开叶佳期，往江瑶走过来，凌厉的目光在江瑶的脸上扫了一遍，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 下一秒，他抓住江瑶的手腕，用力将她从乔斯年的身边拽过来，目光如刀子一样剜着她。 “哎，卓远航你干什么！”江瑶吓到，护着肚子，瞪着卓远航。 “江瑶，你当我们都是眼瞎吗？刚刚那热水壶，是你推向佳期的，对吧？”卓远航声音低沉。 “卓总，这说话要有证据，你凭什么觉得我一个孕妇会干这种缺德事？说不定是你小女朋友把水壶往我这儿推的，你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叫什么呢？嗯？”江瑶脸色镇定下来。 “我卓远航明人不说暗话，我不跟你摆什么证据，我警告你，以后离佳期远一点！她是我秘书，谁欺负她，就是跟我卓远航过不去。” “卓总真是一往情深呐，不过你也别这么污蔑人吧？我还没有缺德到那种地步。反倒是你秘书，我认识她比认识你要早，她以前在我公司上班，你随便去打听打听都知道她是什么名声，整个就一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问问她，她什么缺德事没干过？卓总，要不我说给你听听吧？” “江瑶，你最好给我口下留德，不然我不客气。”卓远航狠狠警告。 “我继续说。”江瑶看向叶佳期，“你可别看她楚楚可怜，弱不禁风，心思坏着呢！我和我老公谈恋爱的时候，她想尽办法破坏，甚至投怀送抱，可惜我跟我老公感情深，不是她这种三儿能破坏的。后来她又想办法窃取我公司的资料卖给竞争对手，还在公司造谣我、诽谤我，你看她像不像一朵小白莲儿？呵，这种女人，也就只能骗骗没脑子的男人。哦，卓总，你别误会，我没说你。” 卓远航掐住她的手腕：“我的秘书，是我自己挑出来的，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如果信了你的话，我还是卓远航吗？你的话，也就只能骗骗你老公这种。” 江瑶拽了拽自己的手腕，可是，力气不及卓远航。 她脸色发白，只好瞪着叶佳期：“看来，这女人把卓总迷得七荤八素了，挺厉害。” 叶佳期走上前，看了江瑶一眼，对卓远航道：“卓总，你之前一直跟我说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律师，介绍给我吧。” 卓远航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吭声了。”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孕妇！老公，他们欺负我。”江瑶求助地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大步上前，将江瑶从卓远航的手中拉出来：“去戚老板的茶室。” “老公，你都不替我说话吗？” “你怀孕了，最好别动怒。”乔斯年静静道。 “算了，听你的。”江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乔斯年走。 江瑶走得慢，乔斯年也迁就着她的步伐。 叶佳期定定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眼底是清浅的光泽。 第2580章 伸手去拿抽屉里的烟 卓远航替叶佳期理了理衣服，这才帮她拿起包：“走吧，开会。” “嗯！” 叶佳期的心里没有什么波澜，也可能是见怪不怪了。她只是有些感慨，一个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样不给自己积德，甚至当着孩子的面发脾气、动怒、口无遮拦，她难道不知道以后孩子会耳濡目染的吗？ 出了茶楼，卓远航将她带到停车场。 “明天重新带你去一家茶楼，味道也不错，不过是中式的，你不能做选择。” “没关系啊，中式的也有很多种茶叶可以参考，不是吗？” “这倒是。” 卓远航亲自开车，叶佳期坐在副驾驶上。 今天的阳光很是明媚，光线透过玻璃窗，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来，绚丽多姿，如舞动的精灵。 夏末时节，绿叶葱茏，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气息。 叶佳期开着窗户，空气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的手轻轻抚摸着乌黑的发丝。 卓远航什么也没问，也没有理会江瑶那些胡言乱语的话，他开车的时候会跟叶佳期聊一聊今天的行程。 叶佳期有时候会打开文件夹，将重要事项念给他听一听。 她的声音很好听，有时候卓远航仿佛听不到内容，只听得到她的声音一样，唇角微微上扬。 “今天的会议到一点钟，要是饿的话，记得跟我说。”卓远航道。 “应该还好，我刚刚吃了不少。” “胃口还行？” “还行的，我不挑食，又能吃。” 卓远航笑了：“胃口好是好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亏待自己。” “嗯，这个道理我懂。卓总你也是，不管工作多忙，别亏待自己。还有，酒的话少喝点，不然胃会不舒服。” “你说的没错，我有段时间胃痛，一整夜都睡不着觉。我现在比较克制，一般不会喝醉。对了，你给的醒酒茶不错，有安眠的功效。” “那个是秘方熬制的，效果很好。” 卓远航弯了弯唇角：“是，效果很好。” “卓总，昨晚上你睡得好吗？” “还行，昨天没喝酒，工作量也不大，我回去就睡了。” “哦哦。” 叶佳期托着头看向窗外。 她昨晚上醒来的时候喝了点酒，都说喝少量红酒可以助眠，她却几乎失眠了一个晚上。 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地毯上，看着落地窗外夜色下的城市。 不夜城，即使到了深夜依然很美，处处都是时尚的气息。 她的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右手边放着红酒，左手边放着工作笔记，工作累了就抬头看一眼外面，虽然一整夜没睡着，但心口却格外平静。 夜里头，好几次工作遇到瓶颈解不开时，她都伸手去拿抽屉里的烟。 但最终，还是没抽。 一来是怕上瘾，二来，也没有打火机。 昨晚上她处理了不少工作，把积压下来的项目都处理完。 有时候她也惊讶地发现，从前觉得复杂、难懂的东西，如今，她已经可以很顺利地解决。 从前看到数字会头疼，现在也不会了。 第2581章 我以前是被人护着长大的 她其实，变了很多。 “想什么呢？”一处红灯时，卓远航停下车，转头看向她。 “没什么。”她收回思绪。 “看你在发呆。”卓远航笑道，“今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带你去买衣服？” “可以呀，我正好也想逛逛。” “嗯。” 绿灯亮起。 车子疾驰而去。 到达合作公司时，叶佳期跟在卓远航的身后，和对方的负责人进行交流和谈判。 大事卓远航做主，小事她做主。 卓远航开会时，对方的负责人就带着叶佳期参观他们的公司，给她讲解他们公司的特色和先进技术。 穿着高跟鞋的叶佳期一直跟着他们走，整整半天时间几乎都没有停歇，一会儿是开会，一会儿是参观，就连中场休息都是跟合作方在一张桌子上喝咖啡，聊合作前景。 她去洗手间时，卓远航跟出来，眼底含了笑意：“累不累？” “不累，习惯了。” “有你在我身边，我确实省心很多，也省去不少麻烦。”卓远航道，“你很能干。” “是吗？”叶佳期倒受宠若惊，讪笑，“很少有人这么夸我的，有人说过我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确实也是，我以前是被人护着长大的。”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能看的出来，你很单纯，一看就是从小顺风顺水。”卓远航笑了，“挺好的，女孩子没必要吃苦，女孩子就该一帆风顺、快快乐乐长大。”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倚靠墙壁，平静而带着笑意看向她。 “也就卓总一直夸我，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上司。” “最好……”卓远航轻轻咀嚼这两个字，轻笑，“你去洗手间吧，我去给你准备一双平底鞋。” “我自己来就可以，高跟鞋也还好，不累的。” 卓远航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做声。 叶佳期无奈，笑了笑，转身走进洗手间。 上完洗手间，她在镜子前补了个妆，同时，她也感叹卓远航的细心，她穿着高跟鞋走了一早上，前脚确实磨得有些疼。 她揉了揉脚踝，摇摇头，轻笑着走出去。 卓远航已经在外面等她，不同的是，他手上有一只精致的手提袋。 “走吧，我带你去换鞋。”他带着她往合作方的休息间走，关上门。 打开手提袋，里面是一双深蓝色的一字扣平底鞋，鞋面有格子的蝴蝶结，性感中不失俏丽。 “试试。”他蹲下身。 “我自己来就可以。”叶佳期还是不太习惯，双脚往后退了退。 卓远航见她在躲她，讪笑，点点头，将鞋子搁在她的手里：“那你自己来。” 她重新坐下：“卓总，你刚刚出去买的？” “嗯，这家公司附近就是商场。” “谢谢卓总，很合适，尺码刚刚好。”叶佳期穿好，站起来，“卓总你怎么知道我穿这个码？” “目视。” “哦，也是，卓总以前负责过服装外贸，内行。”叶佳期笑了。 卓远航不置可否，低头打量着她，眼底是明亮的光泽。 第2582章 小柚子，把布娃娃放下 “我很喜欢。”叶佳期高兴道，“很漂亮的鞋子，卓总眼光很好。” “你喜欢就好。”卓远航勾了勾唇角，“走吧，去咖啡室，合作方在等我们。” “好。” 叶佳期穿着新鞋子和卓远航一起回去。 新鞋子和她的一步裙很般配，并不会显得突兀，干练中多了几分清新。 只不过穿着平底鞋的她比卓远航矮了一截，每次说话都得稍稍仰着头，她一仰头，卓远航就情不自禁地笑，大概是觉得她的模样挺有意思。 这次的洽谈足足到中午一点多。 说不饿是假的。 卓远航带她去吃了牛排。 他始终是个很绅士的男人，替叶佳期拉开椅子，又细心地替她铺好餐巾，切好牛排。 叶佳期和卓远航在一起，很省心，几乎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来操心。 甚至，她方向感差，走路的时候她也只需要跟着卓远航走就好。 “下午去贸易大楼，不用像上午这样紧张，放轻松。”卓远航道。 饭吃到一半，卓远航去了抽烟室抽烟，叶佳期一个人坐在窗户边，看着桌子上的满天星和窗外的天空。 卓远航迟迟没有回来，她就干脆拿出手机跟小柚子视频。 手机那头的小柚子“咿呀呀”地动着嘴唇，大眼睛眨啊眨，一直冲叶佳期笑。 她还是改不掉啃小玩具的习惯，叶佳期瞪她：“小柚子，把布娃娃放下。” 小柚子这才傻乎乎地扔掉布娃娃，大概是怕她。 “傻丫头。”叶佳期笑了，这傻乎乎的劲头，像谁？ 像她吗？她又不傻。 叶佳期一看到小柚子就笑得十分开心，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满眼里都是笑意。 璀璨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长睫毛轻轻颤动，两只大眼睛一直看着小柚子。 小柚子也看她，还在傻乎乎笑。 叶佳期跟她说了半天话，她也不觉得无聊，就盯着叶佳期看，时不时伸手要抱抱。 叶佳期也想抱她。 可是，还有好几天才能回去。 大约十分钟后，她还是依依不舍关掉了视频，继续吃盘子里的牛排。 卓远航抽完烟回来，依然风姿优雅，眉目含笑。 吃完牛排，叶佳期又喝着卓远航给她点的饮料，托着头，一脸满足。 她见卓远航没有再怎么吃，倒有点不好意思：“卓总，我是不是吃得很多？怀孕的时候胃口吃大了，现在改不了了。” “没觉得，你要是吃很多的话，也不至于还这么瘦。” “还好吧，最近胖了点。” “哦？看不出来。”卓远航笑道，“目前来看，晚上是没有什么安排了，带你去逛街，我自己正好也打算买支钢笔。” “行呀，多谢卓总了。” “客气什么。” 叶佳期喝着饮料，卓远航就坐在沙发上和她聊着天。 他有时候也会给她讲一些纽约的风土人情和时尚，但他极少会说起他自己从前的生活以及现在的私生活。 叶佳期也不会过问他的隐私，他说什么，她就跟他聊什么。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第2583章 乔斯年的眼底笼起深深的暗泽 夜晚。 风有些大，叶佳期穿了件风衣，和卓远航在纽约的街头四处走着。 这样的晚风格外舒适，这样的街道也格外迷人，她的一颗心一直朝气蓬勃地跳动着，仿佛很多年前青春年少时一样。 欢愉时，她笑着走在路上，差点情不自禁地循着路边的石头，一步一步跳着走。 以前，她很开心很开心时，就会这样。 她和卓远航走在纽约街头最繁华的商圈，有时候走累了就会坐在喷泉边看着灯光，喝着奶茶。 卓远航也穿了一件风衣，他大部分时候都喜欢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陪她站着，或者坐着。 最繁华的地段总是人来人往，这儿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灯光之一，还有着世界上最时尚的风华。 有时，叶佳期什么事也不坐，就这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她喜欢看帅哥，也喜欢看美女，当然，还有可爱的小孩子。 有小孩路过时，她就会笑着逗他们玩。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颦一笑正好落在三十三层餐厅落地窗旁的男人眼中。 乔斯年的手上是一杯刚倒好的红酒，在幽明的灯光下宛如红宝石一般，散发着阴冷、暗红的光芒，没有温度。 他穿了一件墨色衬衣，另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中，站在落地窗前。 本是在俯瞰夜空下的市中心，不曾想会在万千人中捕获到叶佳期的身影。 她脸色红润，心情雀跃，偶尔还会摇一摇杯子里的奶茶，调皮地踢一踢脚下的石子。 乔斯年的眼底笼起深深的暗泽，明明灭灭，宛如天空中的星辰。 他握着红酒杯的手用了力。 “Evan，你来尝尝这个菠萝咖喱饭，味道很不错哦。”江瑶坐在餐桌边，看向他。 “嗯。”乔斯年转过身。 他坐到江瑶的对面，也不怎么吃东西，只是喝酒。 “好了，Evan，别喝了，等会儿爸爸和外公过来，你还得喝。”江瑶笑眯眯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红潮。 “他们什么时候到？你母亲呢？” “我看看……还有十分钟吧，我妈妈不来了，她不喜欢跟人相处，她喜欢一个人呆着。” “哦，你母亲是个很安静的人。” “嗯，还好我不随她，不然太安静了可不好，连心上人都追不到。”江瑶笑，舔了一口勺子上的咖喱，摸了摸肚子，“Evan，你家小丫头在踢我了，你治治她。”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喝了一口红酒。 “算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江瑶笑道。 江瑶是个很活泼的女人，正好和沉默寡言的乔斯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江瑶就喜欢他的沉默寡言，斯斯文文，她可不喜欢那些个吵吵嚷嚷、没素养的富二代。 她给乔斯年剥了一只葡萄：“这个葡萄很甜，你尝尝。” 餐厅里明亮的灯光照在江瑶的脸上，她就像是一个众星拱月的小公主，备受全世界的宠爱和呵护。 餐厅豪华阔气，角落的音响中流淌出缓缓的钢琴声，宛如淙淙流水。 第2584章 我老公很厉害 没过多久，江宽和一个年纪很大、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进来。 老头大概是生病了，坐在轮椅上，还是江宽推着他来的。 “爸！外公！”江瑶用英文喊了一声，挺着大肚子站起来，准备扶老James。 “嗯。”江宽应了，“瑶瑶你坐着去，怀孕了别乱跑。” 乔斯年走过来，扶住轮椅，面色沉静：“江董，我来。” 江宽还没说话，老James先不悦起来：“你和瑶瑶都在一起了，孩子都有了，还叫江董呢？” “哦，是我一时疏忽，抱歉。”乔斯年道歉，“爸，外公。” “好了，外公，你干嘛那么严肃，Evan他一时没改的过来嘛。”江瑶过来打圆场，顺手还剥了一颗葡萄，“外公，葡萄好吃吗？您外孙女亲手剥的哦。” “好吃，好吃。”老James吃着葡萄，一脸心满意足，怜爱地看着江瑶。 他在家里头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外孙女，疼爱到要什么给什么的地步，要星星就摘星星，要月亮就摘月亮。 江瑶对他也格外孝顺，他更加满意。 “爸，外公，用餐吧，我和Evan等你们好久了。看看这一桌子菜，都是Evan点的，他品味好，吃东西挑，他点的菜那一定很好吃。”江瑶摸着肚子。 “还不错。”江宽夸奖道。 “可不是，爸，你得多吃点。”江瑶笑眯眯的。 乔斯年这才松开手，坐在老James的身边，陪他一起用餐。 老James大部分时候不开口，他身体不好，懒得开口，但偶尔也会跟一旁的乔斯年聊几句金融市场。 他现在退居二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别墅里养身体，但有时候对金融市场还比较感兴趣。 聊了市场，又聊了证券、股票、融资。 乔斯年对这方面可谓是手到擒拿，非常熟练，且眼光独到，简介犀利，因而他每回答一次，老James都会点头，表示认可。 江瑶挤挤眼：“外公，我老公很厉害吧，是不是，是不是……可厉害呢……” “是，是。”老James最宠这个外孙女。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活跃，江瑶话最多。 乔斯年和老James在聊天的时候，江瑶就会跟江宽聊天。 “Evan，瑶瑶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没吃过苦，你可得对她好点。”老James靠近乔斯年，语气十分直白，“我原本觉得你不是她最好的选择，可她喜欢你，又怀了你孩子，我也没办法。” “我会对她好的。”乔斯年道。 “嗯，有你这句话就好，瑶瑶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应该的。”乔斯年应了一声。 “外公，你别给Evan施加太多的压力啊，他对我一直都很好，特别好……可不，你看这条手链，是他晚上跟我逛街的时候买给我的，好看吗？”江瑶晃了晃手上的链子。 “好看。”老James看着外孙女，满是溺爱。 不过他身体不太好，也没有跟乔斯年说太多，默默吃晚饭。 因为江瑶的存在，桌子上气氛很热闹，也不觉尴尬。 第2585章 女儿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餐厅里金碧辉煌，灯火通明。 江宽是个烟瘾很重的人，不过因为江瑶怀孕，他也克制住了，全程都没有抽烟，只是跟乔斯年喝了不少酒。 老James年纪大了，只吃饭没喝酒，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疲惫，连连打呵欠。 乔斯年有时候跟老James说两句，但大部分时候是跟江宽在聊新金融区的开发事宜。 江宽听他说构建的差不多了，已经在动工，频频点头，表示很满意。 江瑶靠着乔斯年，冲江宽笑：“爸，Evan是不是很能干？我眼光还是很好的，给你找了个好女婿，你这次很满意吧？” “满意。”江宽也溺爱地看着女儿。 “爸，吃过饭跟我们出去逛逛吗？我们好久没出去逛街了，你还没有给你外孙女买礼物呢。”江瑶娇嗔地摸了摸肚子。 “放心，礼物不会少，Evan，你给女儿买了什么礼物啊？”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先保密，等女儿出生了，你们就知道了。” “Evan，你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呀？”江瑶高兴地靠着他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这样，对了，你还没给女儿起个小名呢？叫什么好？小甜甜？小乖乖？还是小葡萄？” “你喜欢哪个？”乔斯年看向她。 “我想想……就叫小甜甜吧？”江瑶若有所思，“毕竟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们的爱情甜甜蜜蜜的，所以女儿就叫小甜甜，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 “唔，那就这么说定了，就叫小甜甜。Evan，你肯定会宠女儿的对吧？那我来问你一个问题。”江瑶挽着他的胳膊，煞有介事地看向他。 “什么？”乔斯年低头，弯了弯唇角。 “我和女儿，你会更宠哪一个？” “这个问题大概就跟你和我母亲同时掉进水里，我先救哪一个一样。”乔斯年笑，“让我怎么回答呢？” 江宽笑了：“瑶瑶，你这是为难你老公，你和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他怎么选？” “好了，好了，就是开个玩笑。我的意思是，Evan，以后女儿出生了，你可不能光顾着哄女儿而忘了我，不然我会吃醋的哦。”江瑶眸光明亮，宛如天上的星星。 “知道。”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我好期待我们的女儿，要是长得像你就好了，肯定很好看。” 江瑶一直说个不停，餐厅里气氛很活跃，整个氛围就像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 老James吃饱了，也累了，他招呼人将他送回家休息。 江瑶和乔斯年也一起送他离开。 “你外公年纪大了，最近身体很不好。”江宽感慨。 “哎，是啊，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江瑶道，“不过爸爸，我会孝顺外公的，等我女儿出生，外公心情肯定会很好。” 江宽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早了，你和Evan也该早点休息，我看今晚上你们就别出去逛街了，外面起风了。” “好，爸，那你现在就回去？” “对，我今天头也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 第2586章 去酒店开个房吧？ “那爸，我和Evan送送你。” “不用了，你挺着大肚子，不方便，我车在楼下，让Evan送送我就好。” “行的，Evan，你送爸爸到楼下吧，我等你。”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江宽走出餐厅，乔斯年就跟在他的身边。 江宽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脸红通通的，眉头一直皱着。他们身后跟了几个侍应生，一直将他们送到停车场。 “Evan，瑶瑶这段时间没少让你操心吧？她是第一次怀孕，难免紧张、害怕，你多照顾她点。” “我知道。” “她是被我和她外公宠着长大的，性子比较骄纵，你以后也能宠着她吗？” “我会对她好。”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跟我性格差不多，不喜欢说太多。不过说得多不如做得多，你能照顾好瑶瑶就行，你们女儿快出生了，我这个当父亲的，很高兴啊。小甜甜，好名字。” 他一直跟乔斯年走到停车场，乔斯年一直送他上车。 “行了，你回去吧，瑶瑶还在楼上等你呢。金融区那个项目你多负责点，现在是动工阶段，容不得马虎，辛苦你了。” “爸，您放心，你只管等着年底的成绩报告，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成绩。”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的才华、能力，我一万个放心。” 江宽上了车。 乔斯年一直站在路边目送他离开。 外面的风很大，确实是降温了，夏天转眼消逝，又是一个萧条的秋季。 路边绿化树的叶子飘落在他的脚边，乔斯年低下头，目光看向脚下的树叶。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那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笼起一层浅浅的光晕，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雕刻般的光影。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平视前方。 马路对面的商场门口，叶佳期和卓远航肩并肩走出来，两人的手上都提着各种各样的手提袋，说说笑笑，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叶佳期戴着一只帽子，像是新买的。 乔斯年目光凛起，嗤笑，眼底是深邃的光芒。 他转身往楼上走去，坐电梯回餐厅。 江瑶还在吃着水果，见乔斯年上来，连忙站起来：“Evan，回来啦，爸爸回家了吗？” “回去了。”乔斯年拿过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穿起来。 “我们呢？Evan……要不今天我们……去酒店开个房吧？”江瑶有些害羞道，脸颊红了。 乔斯年扣着衣服纽扣：“你怀着孕，不合适。” “今天产检的时候我不是还特意问医生了，医生说现在没关系的，轻点就好。而且……孕妇也是有需求的啊，你呢？你难道没有？” “我像是那么禽兽的人吗？没关系，我忍得了，我得为孩子着想。”乔斯年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 江瑶见他这么说，只好作罢，嗔道：“好了，依你吧，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放心吧，小甜甜会健健康康出生的。” “我送你回别墅？” “那你呢？”江瑶问道。 “工地的人还在加班赶工，我去现场看一看。” 第2587章 我宝宝差点没了 “啊？这都九点半了，外面又起风了。”江瑶撅起嘴巴，拉住他的胳膊，“今天就别去了吧？陪我。” “不行，很重要的工程，我得盯紧点。” “哎，爸爸也真是的，非要让你这么忙。好吧，你去吧，我知道这个项目很重要，不能出差错，你也是为集团好。” 江瑶没有再挽留乔斯年，她知道，留也留不住。 乔斯年这人虽然沉默寡言，但很执着，他认定的事就非要去做，谁也拦不住。 乔斯年去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往工地的方向驶去，夜色下，拥挤的马路上，车子开得不快。 他把车窗打开，晚风夹杂着芳草香吹进车里，吹在他的脸上。 东风沉醉的夜晚。 工地在离市中心较远的一块空地上，那儿属于一个待开发地段，比较荒芜，也很僻静。 金融区项目在施工，虽然很晚了，但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 乔斯年下车后巡视了一圈，又跟着项目经理聊了聊。 “总裁，您这么晚了还亲自过来呀。” “来看看。” “您放心，我在这儿呢，我会盯紧点，不会出差错。” “二期和三期的工程，明天也开始动工，抓紧点时间。”乔斯年看了一眼图纸。 “这么着急吗？总裁，要不要开个会什么的。” “这个项目是我全权负责的，没必要开一些冗长的会议，只会浪费时间。把这时间还不如拿来做点实事，你说呢？”黑暗中，乔斯年看着他的眼睛。 “那倒是，还是总裁有格局。” “嗯，你忙，我再看看。” “好，您小心。” 乔斯年又在四周转了转。 空地上风很大，空气中时不时有“呜呜”的响声，偶尔树梢头还会飞起几只鸟，鸣叫声格外清脆。 乔斯年走着的时候，忽然看到有几只萤火虫在飞来飞去。 圣洁的小精灵闪烁着亮光，不停地飞舞。 夏末初秋时节，萤火虫不多，三三两两，结伴成群，这些小精灵的身影融在乔斯年的瞳孔中，星星点点。 乔斯年的目光就这样落在这群萤火虫上，没有移开脚步，也没有移开目光，一直站着。 周围有工地的施工声，还有风吹草动的声音，但他似乎都听见了，只剩下一个空壳的安静世界。 有萤火虫落到他的指尖。 “明年……明年你还陪我来看吗？” “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看你想让你宝宝喊我什么。” “你害得我宝宝差点没了，我还没有跟你算这个帐，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 “……” “还能喊什么，喊叔呗。” …… 风中，仿佛有声音响起，乔斯年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这空旷的露天里，萤火虫倒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有气无力地飞着，但成群结队在天空中飞舞、跳跃时，很美。 这儿生态环境很好，而且没有路灯，萤火虫倒是越聚越多。 乔斯年走在空地上，那群萤火虫就跟着他的步伐在飞，宛如一盏盏明灯，照亮了脚下的路。 第2588章 鲜血还在往外流 工地上满是废墟，萤火虫就这样飞舞在天空中，优美而撩动人心。 这儿原本是僻静的空地，但因为萤火虫的存在而变得动人起来，充满生机。 工地上时不时传来机器的声音，但乔斯年的耳边只剩下一阵阵风声，偶尔，还会有萤火虫掠过他的耳畔。 他在空地上随意走动。 那些萤火虫有时候也会跟着他。 晚风很冷，但乔斯年的心口却因为这些小生物而多了暖意，他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他随意走着。 如果脚下有石子挡住他的路，他也会一脚踢开。 今晚月色极美。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天空的明月和云朵，看着飞舞的萤火虫，他的身影茕茕孑立，孤独而清冷地落在石头上和地上。 他坐了很久，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时间对于他而言是个很宝贵的东西，但这会儿，他倒不觉得宝贵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就这样隐没在雾气中。 他抽着烟，一支，两支，三支…… 烟盒里的烟本来就没有多少，抽了没多久就抽完，乔斯年晃了晃空盒子，讪笑，抬手，扔向远方。 他就这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知归期。 视野里一片开阔，空地连接着天空，远远看去，看不到尽头…… “总裁。”项目经理走过来，弯着腰，小心翼翼道，“今天差不多要收工了，明天下雨的话就没有办法动工，需要休息一天。” “明天有雨吗？”乔斯年转过头来。 “天气预报说有雨，不知道会不会下。” “哦，行。” “总裁，要不要巡视一圈？我陪你。”项目经理也不知道乔斯年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以前晚上这个时间，乔斯年也没来过工地，基本都是白天来。 不过乔斯年既然来了，他就得陪着。 “行。”乔斯年站起身。 他们并肩走在施工场地，项目经理给他介绍施工的进展、流程、着手点还有一些问题以及要审批的细节。 乔斯年听得比较仔细，有时候会指点他几句。 他们一路走，一路听着机器“嗡嗡嗡”的声音。 忽然，高空砖头上有一块木板晃晃悠悠坠落而下！ “总裁，小心！”项目经理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乔斯年的手，将他推开！ 乔斯年皱眉。 尽管如此，他的手腕处还是被锋利的木板划出了一道伤口来，鲜血淋漓。 “总裁，施工地点，比较危险，又是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我们还是先离开，明天再看。”项目经理匆匆忙忙又去找纱布。 工地上，药品倒不缺。 乔斯年低头，捂住伤口。 鲜血还在往外流，染红了他的袖子。 “还好只是一块木板。”项目经理长吁一口气，“总裁，对不起，抱歉，是我没有监督好。晚上这儿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简单处理下就好，我去医院。” “好，好，我开车送您？” 第2589章 这一年没少抽烟 “不用了。”乔斯年拒绝。 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纱布已经被染红一片。 空地上晚风吹过，发出呜咽的响声，四周都是空旷无比的安静。 “对不起，总裁，对不起，是我疏忽。”项目经理一直道歉。 “没事，天太黑。”乔斯年也没计较什么。 临走时，他看了一眼飞舞的萤火虫，又看了看无边无际的天空，最终，他拿了车钥匙，离开。 手腕还在流血，有些疼，他皱紧眉头启动车子。 这种空旷的地方，车子很好开，只要沿着大路一直往前就好。 乔斯年打开车里的音乐，缓缓的古典乐响起，轻缓而舒心，他那一颗躁动的心安稳下来，不再激烈跳动。 远离了空地，萤火虫也渐渐看不到了，只剩下道路两旁的树木一直陪着他。 这些树，一棵一棵后退。 乔斯年打开天窗，踩下油门，加快速度。 疾驰的风吹进车子里，吹起他的头发和衣服，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脸上。原本还有些燥热，风一吹，什么燥热都没有了，只剩下安静和坦然。 车子急速往前，犹如冲进雨中的飞燕，又犹如一道闪电。 “嘶——”也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手腕传来痛意，乔斯年吃痛，皱起眉头。白色的纱布已经全部染红，他得赶紧去医院才行。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惜命的。 半路，他接到江瑶的电话。 “Evan，你还在工地吗？” “嗯，正好跟项目经理聊一聊下个月的进程，需要花费点时间。” “你太辛苦了，不用这么辛苦的。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们聊吧，我先睡了，晚安了。” “安。” 乔斯年挂上电话。 他将车开到最近的一家医院，去了诊室里让护士清洗、包扎伤口。 虽然伤得不深，但处理起来倒是触目惊心，纱布上满是血，一阵阵刺痛。 “先生，伤口不要碰水，记得上药，三四天就会痊愈。” “知道了。” 包扎好，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正是一天中最深沉的时刻。 乔斯年回到自己的公寓，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 他从酒架取出一瓶红酒，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沉沉目光看着外面的沉沉夜色和苍穹。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口喝着，品着，薄唇紧抿，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是一半深色的阴影。 酒似乎并不过瘾，他干脆又拿出一盒烟来抽着。 “咳咳……”抽了几口，有点受不住，这是他柜子里最烈的一盒烟。 这一年没少抽烟，但身体素质倒没有从前好了，以前抽这种烟，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却很不习惯。 晚上在餐厅吃饭，他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肚子很饿。 酒和烟都不能当食物，公寓里似乎也没什么吃的，他静默地闭上眼睛，抽着烟，睡袍领口半截，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腹肌，透着几分野性和性感。 落地窗倒映着他的身影，阳台上的他多多少少有几分落寞。 他的手腕还包着纱布，看上去格外突兀。 第2590章 小女孩和叶佳期长得很像 正所谓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此时此刻的乔斯年倚靠着座椅，抽着烟，闭上眼也毫无睡意。 手腕有痛意，但这痛意却比不上头痛。 阳台上笼起一阵阵烟雾，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这种烈烟抽着很带劲，强烈的尼古丁气息很容易刺激神经。 这种刺激让乔斯年更无睡意。 他睁开眼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和高楼，夜已深。 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时间，他掐灭烟头，盖了一条毯子，闭上眼睡在椅子上。 屋子里灯光昏暗，阳台上更是一片黯淡。 乔斯年一动不动，就这么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又做了一个浅浅的梦…… 梦里头有一座豪华阔气的山居别墅，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默地看着门口的位置，直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出现。 小女孩和叶佳期长得很像，但长得稚嫩，有着十七八岁特有的婴儿肥和青涩。 “你去哪了。” 小女孩抬起头，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我……我刚从学校回来啊，我上楼写作业去。” “站住。”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凌厉的眼神扫向她，“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 “啊……班主任？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最近和班上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走得比较近，很像早恋。” “没有，班主任胡说，我们没有走得很近！他是体育委员，文化课不太好，有时候会来问我题目，我就帮帮他。”小女孩急切切解释。 “哦？看来你确实有跟男生走得很近。” “你！你诈我！你怎么这样！” “我说过什么来着，嗯？” “你说过什么我怎么记得，你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我难道每句还要记得？你又不是考试答案，我记你话干什么。”女孩子很生气，背着书包站在楼梯口，一直瞪着他。 “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他看向她，脸色未变，但眼底是隐隐暗沉。 “你难得回来一次就诈我，质问我，你又好到哪里去？每次都这样。你怎么不问问我考试考的好不好，在学校吃的好不好。” “你那考试成绩，需要问吗？”他嗤笑，不屑一顾。 “不需要，所以我在学校的事你也别管我！”她的声音大了些，冲他喊了一声。 “胆子肥了，你是不是觉得在我家住了十年，我就不会赶你走了？嗯？” “你想说什么？你一回来就这样，有意思吗？你欺负我一个小女孩，好玩吗？”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看上去很不喜欢他说这些话，偏偏还不得不顺着他的威胁。 “小女孩……你算小女孩吗？成年了，也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了，我似乎不需要再供着你。” “谁让你供着我了？你这次回来是想赶我走的对吗？”她攥紧书包带子，看着他，“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不需要你赶，我自己走。” 第2591章 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她“蹬蹬蹬”就往楼上跑，头也不回。 他看着她的背影，静默地看着，眼中是愠怒，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空空荡荡的客厅顿时就安静下楼。 没过多久，她就背着个更大的书包下楼，盯着他看了一眼，默默往别墅门口走，一声不吭，眼睛红通通的。 “站住。”他喊住她，“又跟我玩这招？” “我不想呆在你家里了。” “哦，我怎么忘了，反正会有人收留你，不是吗？那个体育委员……你教他题目，嗯，不错，教题目，互帮互助，很友好。”他唇角上扬，一双凌厉的眸子一直看着她瘦弱的背影。 她回过头来，狠狠瞪着他：“你对我说这些话合适吗？” “你们班主任发短信给我说，你上课经常走神，开小差，喊你回答问题连题目都不知道，更别说答案。我这次没说错吧？” “你想说什么就说直白点！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老谋深算，很有城府吗？” “老谋深算？很有城府？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啊。”他冷嘲热讽，嗤笑。 “呵呵，你这么有心机的人，就知道算计别人！你跟我们没法比！我们都很单纯，不会像你这样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跟你说话都累！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我以后不回来了。” “这么大年纪还单纯，我看你是单蠢！”他语气冷厉，“我平时是对你太好了，说话没大没小，一点规矩没有！不回来了，你是要去哪啊。” “不要你管！真是受够你了。”小女孩叛逆期的叛逆性子上来，冷眼看着他，“你对我好？你对我好什么啊？让我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学上，就是对我好吗？那你给别人去好了，我不要！” “你这脾气是跟谁学的？嗯？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你看不惯我就不要看好了，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以后再也不会看到我！再见了！” 小女孩再一次转过头去。 这一次，头也不回，跑着走出大门，直往别墅的大门口走去。 门一开，她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跳出去。 彼时，日光满地，夏天花白的太阳焦烤着大地，也刺痛着双目。 他慌忙站起身跑出去！ 可是她消失了…… “叶佳期！叶佳期！”阳台上的乔斯年忽的梦醒，睁开眼睛。 原来是一个梦…… 他拿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白开水，猛地灌了几口，压住心口躁动的情绪。 乔斯年看向落地窗外，外面依然是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别墅，哪里有灼热的日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安安静静，他自己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的手握着冰凉的杯子，依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梦里头的一切还清晰无比，像一根线，密密匝匝绕在他的心口。 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和叶佳期长得很像很像，像极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长大后的小柚子。 第2592章 喜欢趴在他的胸口 小柚子十七八岁……就是那个样子吗？ 乔斯年又喝了一大口水，凉凉的水流进心口，四肢百骸间都是寒意。 这段时间，他经常频繁地梦到这个小女孩，有时候是十七八岁，有时候一点点大，像十岁，每一个梦都很跳脱，跳脱得他无迹可寻。 他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长大后的小柚子，梦里头，他对这个女孩子管得很严，就比如刚刚的梦，他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 她跑出门后，这个梦就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把她追回家。 小女孩的脾气跟叶佳期挺像，喜欢跟他顶嘴，喜欢说一堆有理没理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些奇奇怪怪的梦，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小女孩……是因为有点想见小柚子？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头还在痛。 手腕上倒没了知觉，这样深沉的夜晚，很容易麻痹人的神经。 梦醒来，他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打开。 书里头夹着一张照片，一张已经皱皱巴巴的合照，照片上怀孕的叶佳期笑得很开心，手里头的桔梗花鲜妍夺目，而他，就站在她的身边。 他看着合照，眼底是沉沉光泽，就像这外面的天空一样，幽邃绵远，不见尽头。 目光凝视着照片，没有移开。 照片是他去她住的那个小区时，无意中在失物认领处看到的，他去认领，物业当然会毫不犹豫给他。 照片拿到手时就已经皱皱巴巴，大概是被她扔掉的。 确实，也不值得珍藏。 乔斯年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照片，一直看着。 这样的夜晚，到处都安静极了，他站在书架前，修长的影子就悄悄地落在地板上，孤独而落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把照片重新夹进书中，转过身，往阳台走去。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 乔斯年看了一眼时间，才夜里一点半，这寂寂长夜。 好在，他已经习惯，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 他干脆拿了笔记本过来搁在腿上，一边喝酒，一边静默地修改文件。 电脑屏幕幽蓝色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多了深沉和黯淡。 他原本是个工作时聚精会神的人，但这会儿却怎么都没法凝神，眼前时不时就会冒出小柚子的模样。 那个软软小小的家伙冲他伸手，冲他笑。 乔斯年至今都没有忘记他抱着小柚子时的感觉，很奇妙的感觉，像电流袭中心口。 那个小家伙很喜欢趴在他的胸口，趴在他的肩膀上，手很软。 乔斯年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这一团团的思绪缠绕着他的大脑，让他没法工作。 他干脆又点了一支烟，沉浸在香烟尼古丁的气息中。 漫漫长夜，思绪像无穷无尽的春草，在春风的吹拂下，蔓延开来，直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香烟雾气缭绕，乔斯年看向窗外，眼中是幽邃的光泽，宛如古井水，波澜不兴。 第2593章 对于她来说，哪儿都不是家 在纽约的最后一天，叶佳期穿了一件新买的小香风米白色珍珠裙，和卓远航一起去赶赴最后一场竞标会。 这件裙子还是卓远航帮她挑的，她很喜欢。 “这次来纽约，行程比较匆忙，没有来得及带你出去走走。”卓远航道。 “已经很好了，更何况我们以后还会经常来纽约，城市这么大，慢慢走才好。” “是，慢慢走，一路走，一路欣赏。” 遇到红灯时，卓远航会停下车，偶尔还会转过头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今天的打扮很漂亮，妆容不浓，端庄俏丽，别有风情。 他记得他刚认识她时，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专业，很多小白的东西都不太懂，但她肯学，又努力。 她自己似乎也满意现在的状态，连坐在车上都喜欢看文件、翻资料。 会场不远，很快就到了。 今天来的公司也很多，门口摆放了很多招牌和广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佳期，如果哪天换一个办公地点，比如新加坡、墨尔本、香港，我就是举个例子。你会继续当我秘书，还是留在芝加哥？”卓远航走着走着，忽然问道。 “卓总，ZR要搬走吗？还是成立分公司？” “都不是。” “我在芝加哥也没什么牵挂，跟着卓总也挺好。” 卓远航笑了笑，眼底是清明的光泽，“走吧，竞标会要开始了。” “好。” 叶佳期也没有深究卓远航的意思，她始终觉得，只要能看得到希望和未来，怎么都好。 她跟着卓远航半年了，工资和奖金一直都有在往上升，卓远航给她的待遇很丰厚，最重要的是，卓远航循循善诱，从来不会训她。 有一次她记得自己粗心大意，弄错了一个很重要的数字，卓远航也只是将她叫到办公室，让她自己复查了一遍，甚至都不曾责怪。 这个男人的性格也比较温和，叶佳期都想象不出他和她发火会是什么样。 而且，卓远航在商界跌打滚爬多年，有眼光、有学识、有见解，跟着他，她已经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对于她来说，哪儿都不是家，能让她看到希望和未来就好。 别的，她随遇而安。 进入会场，她和卓远航坐在属于他们的位置。 卓远航只带了她一个秘书，也没打算认真竞标，先观望。 卓远航态度随意，叶佳期却很认真。 她一直开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头不停敲动，有什么重要的都会记录下来。 卓远航扫视了一眼会场，像叶佳期这样兢兢业业的秘书，还真不多。 竞标开始时，几家公司开始争先恐后报价，并先后发言阐述自家公司的优势。 ZR拿到的号码是11，卓远航就更不急了，但叶佳期不一样，她稍微有点紧张，手心里都出了汗。 她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她生怕砸了卓远航的生意和计划。 倒是卓远航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别紧张，尽力就好，你给我看的计划书很不错，你只要把意思表达到位就行。” 第2594章 输赢不是结果 前面几家公司挨个发言，轮到ZR时，叶佳期就作为代表，向对方阐述了ZR的理念和管理优势，并表达参与竞标的决心和信心。 她表述的很清晰，很有条理，卓远航没有开口，但嘴角边一直有一抹上扬的弧度，十分满意。 约摸十分钟的自由阐述时间和十分钟提问回答时间，二十分钟后，叶佳期才回到卓远航的身边。 她巡视了一下会场，总觉得会场里有一道独特的目光，但匆匆看了一眼，又没看出什么来。 “很不错，你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卓远航感慨。 “是卓总教的好，卓总，那你看，这个案子，我们有机会拿到吗？” “来的公司很多，机会并不是很大，不过你的计划书做的很有特点，这就看主办方的意思了。”卓远航道，“这一次重在参与，输赢不是结果，你的表现已经让我很满意。” “卓总是想带我历练历练？”叶佳期笑了。 “历练也好，实战也罢，能有收获，就是目的。” “卓总跟别人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没有那么在乎结果。” 卓远航笑了，眼底是意味深长的韵味，他不置可否，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静默地看着台上，看着一家又一家公司上去。 叶佳期也没有再开口，她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她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压住心里的热意。 会场里人来人往，会场外阳光明媚。 她没想到中途的时候，江瑶会过来。 她埋头在写细节填充，写得很是认真，抬头稍微休息时，忽然就看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这儿孕妇可不多见，因而江瑶格外扎眼。 江瑶找到自己的位置，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 她的助理给她拿了一份文件和主办方的宣传手册，但她懒得看，就一直坐着。 叶佳期在她的身边发现一个摆放了手提电脑的空位置，那台电脑，叶佳期很熟悉，他也来了？ 难怪…… 叶佳期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会议报告。 卓远航在一旁翻看文件，用笔坐着标记。 会场的人还是很多，有些闷热。 叶佳期喝完了一瓶矿泉水，卓远航看向她：“饿不饿？午饭想吃什么？” “不是说食堂统一招待吗？” “你要吃食堂？”卓远航笑了。 “我想跟ZR的食堂比一比。” “怎么，你平时对ZR的食堂是不是有什么怨言，一直没说？嗯？” “被你猜中了，下次能不能让掌勺的师傅少放点盐？”叶佳期笑道。 “你作为副总秘书，有这个权力，等回去后自己解决。” “我不，这等坏事，我不爱干。” “所以……你这是让我做恶人？” 叶佳期笑了，卓远航也笑了。 她跟卓远航闲聊的时候，偶尔会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江瑶。 江瑶一个人坐在那显然很无聊，也不大爱听枯燥的发言，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约摸十五分钟后，乔斯年坐回自己位置。 第2595章 怀了你的宝贝女儿 江瑶低头跟他说了些什么，一脸的不高兴。 乔斯年脸上也没太多表情，偶尔会低声应两句，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听发言，做记录。 乔斯年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是跟从前一样，一丝不苟，严谨而冷肃。 江瑶似乎对他在工作不太满意，拽了拽他的衣袖，非要拉着他出去，乔斯年似乎皱了一下眉头。 叶佳期收回目光，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飞快地记录别家公司的发言要点和精华，并列出了一个单独的表格，用来跟ZR作比较。 卓远航有时会停下手里的笔，靠近她，看着她的笔记本文档，指点两句。 写完一份表格，叶佳期渴了，小声对卓远航道：“卓总，我出去买瓶饮料，你要喝什么？” “给我带杯咖啡。” “好。” 叶佳期站起身，往会场外走去。 今天气温比较高，再加上会场里人多，她觉得热。 附近倒是有几家茶饮店。 她走出会议中心，在四周找到一家咖啡厅。 “一杯现磨蓝山，不加糖不加奶，一杯蔓越莓冰茶，带走。” “好的，小姐，您稍等。” 咖啡厅的气氛和会场里截然不同，这儿节奏缓慢，气氛舒缓，香气也很是怡人。 要不是招标会还没结束，她真想在这儿喝一杯饮料再走。 此刻，她只好无奈地耸肩。 “小姐，您的咖啡和冰茶。” “谢谢。” 叶佳期一手拿着一个，离开咖啡厅往回走。 她还没走回去，她就看到江瑶也出来了，她一个人站在会议中心门口打电话，一手遮挡太阳，一手拿着手机，脸色不太好。 “Evan，你出来行不行？这破招标会有什么好开的，就算拿下了，又能给James带来多少的利润？这点钱，我们James也看不上！” “好了，我也不是跟你发脾气，今天天气这么热，我真得不想呆在会场。你难得不出差，不打算陪我出去走走吗？咱们去海边吧。” “工作？我对公司的工作没兴趣，这种招标会枯燥又无聊，我连自己的杂志社都懒得管了。我今天过来纯粹是因为你过来，不然我来这儿受什么罪。” “Evan，你真得……算了，我现在怀着孕上哪去玩啊？酒吧不能去，蹦迪不能玩，就连开车都不方便，我这么辛苦不都是因为怀了你的宝贝女儿吗？你不是说对我好，那你现在就出来，不准再开会了。” “我没闹……” 不近不远的距离，叶佳期正好可以将江瑶撒娇的姿态收入眼底。 她哂笑。 可以有撒娇的人，真好啊。 然而羡慕并不嫉妒，她也有她的快乐，比如，炎炎烈日下，她马上就可以喝到她的冰茶了。 她从另一扇门进去，她不确定江瑶有没有看到她。 还没等她进会场，迎头就碰上出来的乔斯年。 乔斯年站定脚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消失，定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咖啡和冰茶。 叶佳期对他颔首致意，准备从他的身边走过。 乔斯年挡着，没让。 第2596章 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乔总，麻烦让一下，我需要进会场。”叶佳期礼貌而不失优雅，嘴角边是一个标准的微笑。 乔斯年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盯着她看。 叶佳期讪笑：“乔总……” “ZR的标书和计划案做得不错，你的发言也很成熟。” 叶佳期看向他，淡漠笑了笑：“谢谢乔总夸奖，我们卓总带的好。” “呵。”他冷笑起来，“尽管如此，你也不可能在这个圈子立足，别高估自己。” 说完，他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叶佳期冷笑一身，呵…… 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恰好，他就是这种人。 叶佳期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大步往会场里走去，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看到乔斯年的东西都撤走了，看来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再回会场，恐怕是陪江瑶看海去了。 卓远航喝了她买的咖啡，将手里头的笔记本递给她：“你出去的时候我帮你改了改，你看看，项目核对分工这块不够细。” 叶佳期受宠若惊：“谢谢卓总。” “谢什么，是我谢谢你的咖啡，还有，你怎么买了冰茶？这种天气虽然热，但容易腹泻，你不该买这个。” “我是太渴了，正好又很热。”叶佳期无奈。 “我帮你换掉。” “不。”叶佳期捂住杯子，不肯让卓远航拿走，“没事的，不会很冰。” 卓远航更无奈，只好松手：“肚子疼别叫我。” “嗯嗯。”叶佳期听话地点点头。 卓远航摇摇头，倒拿她没办法。 她这个样子，让他很是无奈。 叶佳期特别热，喝了一口冰茶，终于好多了，可以静下心来工作。 中途，卓远航示意她可以回酒店休息，她也不肯，非要听完一整场招标会。 卓远航见她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工作笔记，拿过来随手翻了翻。 “你真得很用心。”卓远航感慨。 “天资驽钝，又不是专业金融系的，只好后天弥补。” “喜欢这个圈子吗？”他脸色平静，淡淡道，“你原本想做什么？” “说实话，一开始是不喜欢的，你知道吗？我很讨厌数字和计算，也讨厌应酬。不过那时候年纪小，孩子气。我以前啊，我以前想做的事情多着呢，上课的时候没事干就喜欢做梦，比如我想开个咖啡店，养只猫，然后晒晒太阳，很不错吧？”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那时，真是天真年少。 卓远航也笑了：“挺好啊。” “你呢？你很喜欢做金融？” “我……还行吧，做生意比较能给我安全感。” 叶佳期不太懂这个安全感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类似于钱多、地位高，就有安全感？ 男人好像都比较看重这些东西。 她进这一行就很简单，完全是因为工资高，能把小柚子养好。 事实上，工资确实不错，在进ZR前，她的资金都处于负数状态，现在也有存款了。 而且她对这一行也渐渐熟悉起来，跟着卓远航，她就很有安全感。 第2597章 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一场招标会足足开了一天。 晚上，主办方准备了一个红酒晚宴。 卓远航收拾好东西，看向叶佳期：“有兴趣参加那个红酒晚宴吗？没兴趣的话，我带你出去吃饭。” “参加吧，不参加的话，恐怕不太容易拿下这个案子。” “其实没必要在乎每一场是结果，因为，总会有失有得，也不可能每一场都能拿下。” “可是卓总，这个招标虽然不能带来可观的收益，但后续利润非常稳定，我觉得挺值得。” “你是这么想的？” “嗯，我是这样想的，卓总你觉得呢？” 他笑了：“那就参加。” 叶佳期回酒店换了一身鹅黄色的抹胸小礼服，头发绾在头顶，端庄、清新，就像是春天盛开的迎春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自然感。 卓远航换了件深蓝色的西装，扎了一条条纹领带，和叶佳期同时入场。 小型的晚宴，虽然没有那么奢侈豪华，但也很让人舒心，没有那么多约束。 叶佳期挽着卓远航的胳膊入场，跟客户、同行打了招呼。 “佳期，会跳舞吗？我还没有邀请过你跳舞。” 叶佳期摇摇头：“我不会跳。” “我教你？” “还是别了，现场出丑，不好。”她压低声音。 “你跟着我的步伐走，怎么会出丑？怎么，不相信我这个老师？” 叶佳期踌躇，她当然是相信卓远航的，她想了想，同意：“那我试试。” 这些年，也没怎么试过。 有卓远航当老师，她很放心，因为卓远航很有耐心，他似乎适合去做任何事。 舞池里跳舞的人很多，女人大多都很漂亮，晚礼服五颜六色。叶佳期其实挺羡慕她们，舞跳得真好，哪里像她，什么都不会。 酒宴进行到一半时，卓远航向她伸出手：“叶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叶佳期笑了，将手递过去：“愿意。” 她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基础。 卓远航跳得很慢，一点一点教她，从舞步到手势再到角度。 好几次，叶佳期笨手笨脚地踩到他的皮鞋，他也只是笑笑，依然特别有兴致。 灯光下的叶佳期面若桃花，双眸莹润如星子，笑起来时会露出两只浅浅的酒窝和珍珠白的牙齿，端庄大方。 卓远航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近到可以看清她的眼睫毛。 卓远航格外有耐心，反倒是叶佳期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她压低声音道：“卓总，我跳得太差了，要不还是算了，我没有天赋，很笨。” “不需要什么天赋，你跟着我好好学。” “可是很多人看着呢。” “放心，没那么多人看着的。” 叶佳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是会踩到卓远航的脚。 但，卓远航比她想象中要有耐心多了，一步步教，一遍遍教。 她跳的渐渐好了起来，步伐也慢慢能跟上，虽然还是笨手笨脚，但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跳了一会儿，卓远航带着她下来。 第2598章 乔斯年就站在她的身边 叶佳期跳累了，喝着杯中的红酒，坐在沙发上。 别人跳舞是享受，她跳舞像搬砖，累得不行，气喘吁吁，出了一手的汗。 “卓总，我出去透个气，太热了……”她放下酒杯，头上也有一层薄汗。 “累到了吧？没事，熟悉几次就习惯了，没那么难的。你去吧，不要太贪凉，早点回来。” “嗯！” 叶佳期实在太热，提着小裙子跑到庄园的喷泉边去。 喷泉没有开，但池水清澈、凉爽，叶佳期坐在旁边，自有一股清透的凉意，还能听到水流的淙淙声。 今晚的月色很美，薄云似雾，外面的空气很清新，一阵阵风吹来，很能驱散身体的热意。 在外面纳凉的人倒不少。 空气中是满满的花香和青草的芬芳，这样的小庄园远离城市，倒别有一种世外桃源的禅意。 叶佳期坐在池水边，偶尔会弯下腰，掬一捧池子里的水。 凉凉的池水滑过指尖，那清凉舒适的感觉如电流一般，从指尖蔓延到心口。 风一吹，吹皱一池泉水。 灯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 叶佳期看着池水很久。 “怎么走哪都能看见你呢？”江瑶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叶佳期坐直身子，眯起眼睛看向她。 江瑶没有穿礼服，穿着平常的宽松长裙，裹得严严实实，像是怕着凉，而乔斯年就站在她的身边。 叶佳期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她淡漠一笑。 “老公，这女人好像在看你。”江瑶对乔斯年娇嗔道，也不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就是对叶佳期说的，“她好像对你还有意思呢，你看看你，玩弄人家感情，这么长时间了，人家心里头还有你。你说说你，真是。” 叶佳期讪笑：“江小姐的眼睛似乎不太好使。” 江瑶和乔斯年一齐看向叶佳期，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老公，她对我很有偏见呢，还不是因为你。不过也怪我，当初跟你闹脾气没主动和好，才让这个女人钻了空子。老公，你当初睡了人家是不是没给钱啊，不然她怎么老是针对我。” 乔斯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沉沉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身上，那凌厉的视线从上到下扫了叶佳期一遍，最后落在她礼服抹胸的位置。 他淡淡开口：“外面冷，该进去了。” “哦，那老公，咱们走吧，赵总还在等我们呢！这种女人，没什么好可怜的，小三。”江瑶不服气地又剜了叶佳期一眼，眼底里都是冷意和怒意。 “最好别动怒，对胎儿不好。”乔斯年道。 “知道了。”江瑶拎着包，爱怜地看着乔斯年。 叶佳期弯了弯唇角，还真得是天生一对。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笑容上，也冷漠地嗤笑一声。 他们俩又并肩走了，叶佳期还在原地。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那清浅的池水。 清明的月色照在池水上，四处一片浅淡，她的眸子里也是一层氤氲起的光泽，如月华照流水。 夜晚，安宁无比。 第2599章 找不到比你更漂亮的 她在池子边坐了很久，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是用手指轻轻拨动流水，让轻柔的池水滑过指尖。 等到汗消去，不热了，她才站起身。 “当”一声，头上的珍珠发卡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头发散落下来，她连忙捡起发卡，去会场找服务生。 一入场她就见到一个女服务生，她笑着走过去，地上发卡：“您好，能不能帮我别一下，就是卡住头发。” 女服务生微笑：“OK。” 不过，还没等她接过叶佳期手里的发卡，卓远航走过来：“怎么了？” “我的发卡掉了，头发也乱了。”叶佳期无奈地解释。 “哦，我来。”卓远航从服务生的手里拿过发卡，并示意她去忙，不碍事。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叶佳期的身后，替她绾好头发，又用珍珠发卡固定好。 “好了。”他挺满意，“你要不要去洗手间看看？” “卓总亲自帮我，肯定好看，不用去洗手间了。” “这种小事找我就好，麻烦服务生干什么，他们今晚上都挺忙。” 叶佳期没开口。 卓远航笑，他知道她是个不大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哪怕他们已经认识很长时间。 “还热吗？不热的话，我邀请你跳舞？” 叶佳期连忙摇头：“我不跳了，我还是跳不好，笨手笨脚的。”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多跳几次就好。” “要不卓总你去跳，我看看，我还没有好好欣赏卓总跳舞。” “在场的女人，找不到比你更漂亮的，所以，我没兴趣跟别人跳。”卓远航看向她。 “卓总真会夸人。” 他们说着话，正好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美国男人走过来，冲叶佳期伸出手：“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叶佳期讪笑：“抱歉呀，我不太会跳。” “没关系，我很想邀请您跳一支舞，您的晚礼服很漂亮，在今晚这么多漂亮的女士中，您很吸引我的目光。” “谢谢您，我是真得不太会跳，抱歉。”叶佳期致歉。 男人没有强求，微笑颔首，离开。 卓远航看向她：“我的秘书很吸引人，你刚刚出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位未婚男士跟我打听你。” “啊？卓总你怎么说的？不会把我名片给他们了吧？” “我说我秘书已经有女儿了。” “他们说什么？” “你猜。”卓远航的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泽。 “我不知道。”叶佳期看着他。 “他们说，是不是卓总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说完，卓远航笑起来，叶佳期也跟着笑了：“外国男人很喜欢开玩笑，卓总你别介意。” “我没介意。” 宴会厅里的音乐声缓缓流淌，宛如流水，倾泻下来。舞池里依旧莺歌燕舞，十分热闹。 来来往往的人大多端着红酒杯在聊天，有笑着的，有沉思的，有发呆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灯火通明，丝毫没有黑夜的宁静，反而如白昼，喧嚣沸腾。 第2600章 十九年了…… 有时候，卓远航跟同行去聊天，叶佳期就会站在窗户边休息。从透明的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迷人的夜景，路灯明亮，花草蓬勃。 偶尔，她也会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跳舞。 酒喝得有点多，她的头有些晕。 这段时间，她的酒量倒是越来越好了，不过她不敢让自己喝醉，卓远航说，她喝醉了就喜欢絮絮叨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卓远航这么一说，她哪里还敢多喝。 一抬头，她正好看到乔斯年和江瑶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他们在聊着天，江瑶笑得很开心，一直看向舞池，乔斯年倒还是一惯清冷的样子。 呵…… 叶佳期喝了一口红酒。 她盯着乔斯年看了许久。 有时候头晕眼花时，她也在怀疑，这个人是她认识了十九年的男人吗？ 十九年了……从彼时少年到如今的人夫，他变化很大。 年少时的他尚有几分温润，而如今的他只剩下成熟和城府。 当然，她也变了。 以前她还是个扎着小辫子，很矮的小不点呢。 她好像不认得他了，明明还是她最熟悉的容颜，但她却一点都不认得了。 喝多了的叶佳期双眼有几分迷离，就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他是Evan，不是乔斯年…… 江瑶时不时在他的耳边说几句话，他听着，虽然没发言，但脸色深沉，有在认真听。 江瑶的一只手搁在大肚子上，满眼里都是幸福的笑容。 他终有心想事成了，什么都有了，女儿也快出生了。 叶佳期转过身去，静静看着窗外的长夜。 漫无涯际的夜啊，漫漫无穷期。 她想小柚子了，好想好想。 叶佳期低下头，将酒杯搁在窗台上，拿出手机来。还不算太晚，也不知道小柚子在干什么。 她拨通了孙管家的手机：“孙管家……” “叶小姐？明天要回来了吧，纽约冷吗？降温没有？” “前几天有点冷，今天不冷。” “想小柚子了吧，小家伙没睡呢，一到晚上精神就特别好，夜猫子一个。”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心里头的想法，把小柚子抱过来，让她抓着手机。 “啵啵……”小柚子在那头发出声音。 叶佳期笑：“小柚子，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孙奶奶的话？妈妈明天就回去了，给你买礼物了，高兴吗？” 大概是听到了叶佳期熟悉的声音，小柚子在那头高兴起来，一直抓手机。 “好了，妈妈明天就回去了，咱们开视频好不好？让妈妈看看你。” 孙管家听见叶佳期的话，配合地打开视频。 视频一开，叶佳期就看到了趴在手机上的小柚子，小手不停地敲打屏幕。 叶佳期笑了，贪婪地看着小柚子的脸。 她的女儿，真可爱…… 叶佳期抱着手机不肯松：“小柚子，抬头，抬头，让妈妈看看。” 小柚子很配合。 她一看到叶佳期就冲她傻笑。 “傻丫头，怎么就生了个傻丫头，太傻可不好，一块糖就能骗走了。”叶佳期看着小柚子的脸，迷迷糊糊中哂笑。 第2601章 你太没素质了！ 小柚子伸出小手，想要摸叶佳期的脸。 可是，摸不到。 她着急地舞动小手，又抓了一把空气。 孙管家急忙塞了一只兔子给她。 “乖，妈妈明天就回家，来，笑一个，笑一个好不好。”叶佳期笑得很开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陡然好转的缘故，叶佳期倚靠墙壁，跟小柚子做出很多好玩的表情，逗得那头的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露出可爱的小乳牙。 叶佳期太沉浸，以至于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机拿走，她才反应过来。 “你……”一抬头，竟是乔斯年。 乔斯年拿着叶佳期的手机，目光落在视频中的小柚子脸上，视线一直落在那头，一动不动，薄唇紧抿，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那头的小柚子扑进孙管家的怀中，背对着乔斯年，不肯再转过头来。 乔斯年皱眉，不悦。 “你怎么随随便便拿我手机，你太没素质了！”叶佳期抢过自己的手机来。 那头，小柚子怎么都不肯再回头。 叶佳期着急地哄：“小柚子，乖，跟妈妈再见好不好？小柚子，小柚子……” 任由叶佳期怎么喊，她都撅着小屁股，不肯转头。 叶佳期无奈，只好对孙管家道：“孙管家，切视频了，明天见。” “好。” 在她想要关掉视频时，乔斯年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叶佳期低头收好手机，旁若无人，准备离开。 “她长牙了。”乔斯年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来。 叶佳期没应。 “她今天没跟我笑，可能是我没带糖。” “乔斯年！”她不愿意听他提小柚子，一点都不愿意，她蹬着他，眼神锐利而冷漠，“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没说她跟我有关系。”乔斯年看向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表情慵懒而闲适，“你没必要这么急切切跟我撇清关系。” “你自己的女儿也要出生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看小柚子。你之前也跟我信誓旦旦保证过，不再见小柚子。” “你说的是。”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一直看着。 “Evan，她又缠着你了？”江瑶挺着大肚子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来，挽住乔斯年的胳膊，敌视地看着叶佳期。 “准备回家了？”乔斯年看向江瑶。 “对啊，该回去了，不早了，这儿一点都不好玩。我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能干啥啊，酒也不能喝，舞也不能跳。还不如早点回家休息，等回家后你给小甜甜弹首钢琴。” “我和赵总还有一笔合同要谈。” “合同？你们男人就是麻烦，这么晚还谈合同，真是。”江瑶抱怨道，“算了，那我留下来陪你，你去谈吧。” “你先回去。” 叶佳期不想听他们打情骂俏，更不想知道他们晚上要干什么。 她从窗户边拿起酒杯，准备离开。 就在她擦过江瑶的身边时，江瑶唇角上扬，抬手，手肘推了叶佳期一把！ 叶佳期猝不及防！ “哐当”一声，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 第2602章 你幸福，我也会幸福 叶佳期穿着高跟鞋，脚一崴，摔倒在地上。 碎了的杯子裂了一地，血一样的红酒染在地面上，染红了叶佳期的裙摆。 她倒没有怎么伤到，只是手心蹭破了点皮，脚好像崴到了，礼服裙下摆也沾了红酒，膝盖有点痛。 身边都是碎片，她不敢轻举妄动，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试图站起来。 乔斯年将江瑶拉到一边：“没事吧？” 江瑶摇摇头，拍拍胸脯，摸着肚子：“我没事……这、这女人喝多了吧，走路也走不稳，醉成这样，吓到我了。喝多了还不回家，想什么呢。” 叶佳期撑着地面，眼底笼起朦朦胧胧的醉意和光泽，她静静地看着江瑶和乔斯年，唇角微微上扬，勾起。 她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人。 江瑶不喜欢她的眼神，吓得往乔斯年身边躲了躲：“Evan，她、她想干什么呢，你看她喝醉了的样子，真可怕。Evan，我们走吧。” “带你去医院看看。”乔斯年道。 “我没事，我没受伤。”江瑶摇头，“就是受了点惊吓，这几天看到她就倒霉，各种倒霉。” “受了惊吓还叫没事？必须去医院。” “还是算了吧，你和赵总不是还要谈合同？要不我自己去？” “赵总还没到，去过医院再回来也不迟。”乔斯年嗓音低沉而内敛，只是轻轻扫了叶佳期一眼，就看向了江瑶。 江瑶抓住他的胳膊，很感动：“Evan，你对我真好，有你在我身边，我才知道什么叫甜蜜。” 屋顶上的水晶灯璀璨明亮，这光线晃得人眼睛疼，舞池里原本不怎么嘈杂的声音也变得刺耳起来。 地上的红酒肆意流淌，像血迹一样，触目惊心。 叶佳期脱下高跟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鹅黄色的礼服裙上沾了红酒，不漂亮了。 叶佳期低着头，看着小裙摆，有些可惜。 她赤着脚站立在地上，脚心有凉意。 江瑶就跟看瘟神一样看着她，嫌弃地退了两步，挺着大肚子靠近乔斯年：“Evan，咱们还是离醉酒的女人远一点，太可怕了，疯子一样。” “江瑶。”叶佳期终于开口，淡漠地看向她，“你就不怕我像你刚刚推我一样推你一把吗？” “你疯了吧！你想干什么？对孕妇下手？你是刽子手吗？”江瑶害怕地看向她。 乔斯年走过来，挡在江瑶的面前，凝视叶佳期：“你喝多了，你敢乱来。” “乔斯年。”叶佳期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看着，瞳孔里是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我不是不敢，是不会这么做，我还没有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也有可能是我对别人太良善，所以伤害都是自己来扛。不是说我有多好，而是我不想成为你们这样的人。你和江瑶真得是天生一对，也许你骨子里就是这种人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妻子、女儿怎么样的，你幸福，我也会幸福。” 乔斯年皱紧眉头，薄唇紧抿。 良久，他沉沉道：“你喝多了。” 第2603章 你要护着老婆和女儿呀 “你看我像喝多了的样子吗？以后，你好好为人丈夫、为人父亲，不要让别人失望。”叶佳期哂笑，唇角始终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江瑶在乔斯年的身后看了叶佳期一眼，扬了扬下巴：“轮得到你教训Evan吗？他对我好不好需要你来评判？我告诉你，他对我很好，好到亲自照顾我，亲自给我做早餐，亲自帮我洗澡。所以呢，他当然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只是没对你好而已。你就别失望了，别人家的男人，你是觊觎不了的，带着你拖油瓶女儿重新找爹去，可别再往Evan这儿倒贴！” 叶佳期看着乔斯年身后的江瑶，也看到了乔斯年宽厚的肩膀。 她笑了。 是，他的肩膀早已属于别人，他也早已习惯为另一个女人遮风挡雨。 而她，也已经学会自己遮蔽风雨，不再需要他。 此时的江瑶就这样被他护在身后，而他，冷漠地看着她。 “Evan，咱们去医院吧，不然等会儿赵总就要回来了。” “嗯。”乔斯年离开前又看了叶佳期一眼，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泽，深不见底，只有浑浊和冰寒。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离开。 江瑶不罢休，故意靠着乔斯年抱怨：“有些穷酸女人就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可麻雀她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凤凰啊，不是所有的丑小鸭都能变成天鹅的。你看看她那条裙子，前年的款式，她这种没胸的根本撑不起来，这都不懂。” 江瑶走得慢，她的声音时不时飘来：“Evan，你看看她喝醉酒的样子，真可怕，那样子，想要把我吃了不成。还好你在我身边，以后你要是不在，她拿刀逼我，可怎么办哦……你要护着老婆和女儿呀。” 叶佳期低着头，拎起地上的高跟鞋。 有服务生过来，打扫地上的碎片和狼藉。 “小姐，您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带您去看医生。”服务生走到叶佳期的身边。 叶佳期摇摇头，笑了笑：“没事，我没受伤。” “抱歉了，小姐，是我们主办方招待不周，抱歉，真得很抱歉。” “没关系的，我真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人总得有不小心摔跤的时候，能自己爬起来就好。更何况，我这不是也没有受伤吗？” “小姐，您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要及时告诉我。” “好，你忙吧。” “我带您去换身衣服吧？更衣室有新衣服，您挑一件。” 叶佳期看着自己的裙摆还在滴着红酒，实在有些狼狈，她没有再拒绝，点点头：“谢谢了。” 跟着服务生去更衣室，她挑了一件简单的蓝衬衫和一条黑色的百褶裙。 简简单单的打扮，虽然没有礼服裙那么引人注目，但也清新简约。 她把盘好的头发放下，用发圈扎起。 刚扎好头发，卓远航的电话打了过来。 “佳期，你在哪里？我刚刚听人说有人摔了一跤，是不是你。”卓远航的声音很是焦急。 “我在更衣室，没事儿。” 第2604章 小柚子是乔斯年的私生女 “我马上过去。” “哎！卓总！”叶佳期还没来得及再说话！ 她对着镜子收拾了一下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好，她依然不怎么习惯穿小礼服。 还没等她走出更衣室，卓远航敲门：“衣服换好了吗？方便我进去吗？” “好了。”叶佳期拉开门。 卓远航看到面前的叶佳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手受伤了？” “蹭破点皮，没什么。”她将手背在身后。 卓远航一把拉过，皱紧眉头：“这还叫没事？一层皮都蹭破了，晚上不能碰水，也不能拎东西。” “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怎么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刚去了一趟洗手间你就摔倒，看来以后不能让你离开我视线了。” “卓总你知道的，我有时候马马虎虎，粗心大意，再加上今晚上喝了点酒，高跟鞋没站稳，就摔倒了。”她没事人一样地笑。 卓远航挺无奈：“受了伤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卓总关心我，我开心啊。”叶佳期笑得没心没肺。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酒店了，明天早上的飞机。”卓远航见她确实有点醉意，便伸手扶住她，“礼服呢？我帮你给服务生，清洗后寄回芝加哥。” “卓总，你说为什么有人喜欢睁眼说瞎话呢？我的礼服裙……明明是我们前几天在店里买的新款，对不对。”叶佳期看向他。 “怎么了？是今年Givenchy家的新款礼服，高定版，有人说你的礼服不好看？” “没……她眼瞎。” “那大概是真眼瞎。”聪明如卓远航，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他扶着叶佳期，脸上带着笑意，“你的礼服是我挑的，我对自己的眼光可是很自信。” “我也相信卓总。” “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还有……你说，如果有一个男人，他跟三个不同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你觉得他人品怎么样？其中一个还是私生子。”叶佳期声音低了下去，小柚子是乔斯年的私生女。 “这种男人，也是挺有本事。”卓远航语气嘲讽，“这种人一般有三个特点，一是长得不错，二是有钱，三是会哄人，但有一个共同的缺点，不长情。” 叶佳期听着卓远航说话，没有开口。 卓远航带着她离开更衣室：“别胡思乱想，人喝多了就容易多想，我带你回酒店，洗个澡，早点睡，明天去机场。” “这份招标，能拿下吗？” “能不能得这边的负责人说了算，我们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可我还是很想拿下啊，卓总，我来ZR后，经手的招标没有一场没拿下的，对吗？” “你就是好胜，平时看你不争不抢的，怎么在工作上这么好胜？喜欢赢？”卓远航声音很轻，倒格外有耐心哄着她这个喝醉的人。 看来，他去洗手间后，她一个人又喝了不少酒。 “我要是对任何事都无欲无求，好像……都看不到生活的意义了。” 第2605章 不会的……我命大 卓远航的心口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看向叶佳期，近距离地看着她的脸庞和神情。 叶佳期笑了笑：“卓总，招标有胜算吗？没有的话，我去找他们经理再聊一聊，反正现在还早。” “衣服都换了，还去干什么。”卓远航扶住她，“胜算当然有，不过竞争力也大，不好说，我也没办法肯定地答复你。” “那我可以争取一下的……”叶佳期双目灼灼地看向他，带着希望。 “我先送你回酒店，你喝了酒，又受了伤，没办法跟他们聊。等把你送到酒店，我再过来，保证帮你争取一下，让你的胜率保持百分百，好吗？” 叶佳期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她很开心啊。 虽然每一场招标会都有卓远航的帮忙，但她确实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也确实拿下了每一场招标。 从一开始的懵懂迷茫，到现在的独当一面，她很幸运地看到了未来和希望…… 她对“希望”二字很执着，很多时候，这两个字也成了她生活的最大勇气。 叶佳期终于听话地点点头。 卓远航扶着她走出酒会，他喊了会场的侍应生来帮他开车，自己则跟叶佳期坐在后面。 后座上，他抬起叶佳期的手，眉头皱起：“皮都蹭破了，千万别碰水。” “我知道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带你先去医院处理下。” “不用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小伤？不算什么？怎么，这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什么才能算呢？” 叶佳期沉默了，没有回答卓远航，只是唇角挂着有意无意、并不怎么在乎的笑。 “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自己，别为不值得的事或者人伤害自己，不然，会辜负那些希望你好的人。”黑暗中，卓远航耐心道。 叶佳期点点头。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 庄园位于僻静的山脚边，驶离庄园后就是一条宽阔的水泥大道。道路旁路灯明亮，花草蓬勃，哪怕是夜色，都这般撩人、缱绻。 卓远航先带她去了医院处理伤口，这才知道她膝盖也蹭破了皮，摔得不轻。 “卓总，给，文件。”叶佳期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卓远航，手上被缠绕了一圈纱布。 有了纱布，行动不便，最重要的是，太影响美观了，她很是无奈。 “嗯。”卓远航接过，“走吧，送你回酒店。” 叶佳期上了车就一直在嘀咕：“还好伤得是左手，要是右手的话，饭都没法吃了。其实不用缠纱布，都没有出血，只是蹭破皮。” “感染怎么办？手废了怎么办？嗯？” “不会的……我命大。” 卓远航嗤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评价自己，命大？ 喝醉酒的叶佳期脸上有一抹红晕，宛如夕阳的余晖，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又好似春风沉醉里的桃花。 卓远航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叶佳期一直低着头在看自己手上的纱布，似乎很不满意，嘴巴撅着。 车子拐了个弯，从医院开回酒店。 卓远航扶着她，往楼上走去。 第2606章 一家人都在…… 她的脚上还穿着庄园里带回来的拖鞋，这会儿酒意上来了，她有些迷迷糊糊，连眼神都变得朦胧起来。 卓远航扶着她的一路，她原本还是安安静静，偶尔嘀咕两句，渐渐的，开始絮絮叨叨。 “今年夏天我本来想去乡下看萤火虫的，可是夏天过去了，我都没能抽出时间来……” “天上星星闪烁，空中萤火虫飞来飞去，很好看吧……” “夏天过去了，冬天还会远吗？枫山……栈道……白雪……下雪的时候好想回去走走……可是又不想回去……没家，没故乡……” “我小时候刚被收养时，喜欢傻傻地站在窗口，站一天也不累，好几次，家里佣人还以为我是个小呆子……”叶佳期笑起来，“要是小呆子就好了，没有七情六欲，又简单又纯粹，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呆傻傻，却快快乐乐……” “可我不是个小呆子啊，我是妈妈了，我还要照顾好我的女儿，让她开开心心的……她长牙了……很快就会叫‘妈妈’了……” 叶佳期絮絮叨叨说着话，卓远航扶住她的手抓紧。 她还在没有意识地说着，一直说一直说，直到卓远航带着她走到房门口。 “滴”一声，卓远航打开房门。 “佳期，你一个人能行吗？算了，别洗澡了，上床睡觉。”卓远航将她抱到床上去。 叶佳期已经没有力气，只剩下胡言乱语的劲儿。 “什么时候喝了这么多。”卓远航皱眉。 他替她盖好被子，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搁在她的床头。 他没敢关灯，也没敢立即离开，而是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入睡。 她并没有睡意，在床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抓着被子不停地动，甚至还咬被角。 “十九年了……十九年了……”她呢喃。 卓远航不明白她说的话，眉头蹙着，灯光下，容颜清俊。 他修长的手按住被子，没让她掀开。 “我想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家……”她小声呓语，“不用担惊受怕，也不会被人欺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会把宝宝养得白白胖胖的……我会学着做菜，做很多好吃的点心……每次回家，一家人都在……最好了……” 卓远航握住她的手：“会有的。” 叶佳期闭着眼，壁灯的亮光落在她白皙红润的脸上，妩媚而娇柔，很是漂亮。那一层柔柔的光线，宛如一层薄纱，朦朦胧胧。 叶佳期的眼睫毛很长，她闭上眼睛的样子也格外安静、甜美，褪去了职场上的严谨、刻板，只剩下孩子气的清纯。 卓远航鲜少看到这样的叶佳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样的叶佳期和平时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她闹了一会儿，不闹了，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卓远航弯下腰，想靠近她听一听。 叶佳期又不说话了，只砸了砸舌头，眼皮子上有些许疲惫。 “好好休息。”卓远航替她掖好被子，“晚安。” 第2607章 她的小柚子不见了！ 他怕她夜里会醒来，没有关灯，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 卓远航直起腰，站在床边，凝视着床上的叶佳期许久。他一直看着她的脸庞，看着看着，眼底有几分恍惚和闪烁。 叶佳期保持这一个姿势没有再动，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 叶佳期的酒品还算可以，喝醉了除了会胡言乱语、会吐之外，别的倒还好。 卓远航不知道她今晚上喝了多少酒，他也挺自责，没有看好她。 在床头站了许久，他转过身，走出套房。 夜色深沉，厚实的窗帘紧闭，看不到窗外的景象，只有卧室里亮着一盏浅浅的灯，这是套房里仅有的亮光。 四周悄然无声，听不到任何动静。 叶佳期大概是太困了，很快就熟睡，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到小柚子长大了，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 小丫头长得可真漂亮，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大眼睛，高鼻梁，粉妆玉琢，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白色的小皮鞋。 小丫头坐在草坪的小秋千上，而她就坐在她身边的大秋千上，母女俩并肩坐着。 秋千很漂亮，刷了白色的漆，上面缠绕了很多塑料的绿叶和花朵，虽然是塑料的，但就像是仙境中的秋千一样，很梦幻。 蓝天，草地，秋千，红墙绿瓦。 阳光明媚，天气晴好。 “妈妈，摇。”小柚子仰着头看向她，乖乖巧巧。 “你太小了，会掉下来，坐着就好，不摇。”她不肯。 “妈妈，坏。” “……”她无奈，怎么就坏了。 小丫头不高兴地坐在秋千上，飞不起来，只好呆呆坐着。 “今天有没有练钢琴？”她问。 “……”小丫头不回她。 “就知道你又偷懒，回去练琴。” “不想理你了。”小丫头气得从秋千上跳下来，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踢着草地上的小石子，往琴房走。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黑色的影子修长、成熟、冷峻。 男人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皮鞋踩在草地上，往这儿这来。 “爸爸！”小丫头眼睛一亮，立马扑进男人的怀里。 叶佳期惊了一下，刚抬起头想看清男人的容颜，忽的，男人抱着小柚子消失了！ “小柚子！小柚子！不要抱走小柚子！小柚子！” 叶佳期紧紧抓住酒店的被单，害怕地喊着，大喊！ 她的声音很大，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汗水也湿透了她的衣服。 “小柚子，把小柚子还给我……”她惊恐地大喊，心跳加速，在梦里踏着草坪追出去。 她追啊追，可是哪里还有小柚子和那个男人的身影，哪里还有…… 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和草地，什么都没有。 她的小柚子不见了！ 不见了！ “把小柚子还给我……你不要抱走小柚子……小柚子回来……妈妈喜欢你……”叶佳期做噩梦了，挥舞着手臂，在空气中抓了一把。 可是，哪里还有小柚子啊。 她的宝贝女儿不见了…… 那个男人的脸庞，她也没看清楚。 第2608章 乔斯年，你滚！ 她好没用……女儿不见了…… 去哪了……小柚子去哪了……她被抱到哪里去了？ 叶佳期急疯了，到处跑，不停地跑，一直往前跑。 可是，哪里还有小柚子和那个男人的身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草坪和看不到尽头的蓝天……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小柚子也没有了。 这个世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柚子，不要离开妈妈……小柚子，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好不好……妈妈只有你了，只有你了……”睡梦中，叶佳期哭了。 她的泪水打湿了被子，晶莹的泪花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她茫然地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抓了一把，眉头紧紧皱着。 没想到，她忽然抓到一只滚烫的大手。 她急忙抓住，口中呢喃呓语：“小柚子，小柚子……妈妈抓到你了……不要走……你要是不见了，妈妈也活不下去的……小柚子，你答应妈妈，答应……” 那只大手握住她没有受伤的右手，握紧。 大手很干燥，很热，有一种熟悉的触感。 叶佳期惊醒，这不是小柚子的手。 迷迷糊糊中，她猛地从噩梦中醒过来，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坐在她的床边，壁灯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平日里那冷峻的脸部轮廓被灯光打磨出了圆润的弧度。 薄唇紧抿，一声不吭，只有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 叶佳期酒意醒了一半，抽出自己的手！ “乔斯年……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往床里躲了躲，眼神飘忽。 “你做噩梦了。”他镇定地看着她。 “你怎么进的房间？你出去！” “我想进房间，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嗯？”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你来干什么……你出去。”她赶人，急急忙忙去找手机。 乔斯年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眼神幽深：“我只是来看看你和卓远航有没有做什么。” “是抱着看热闹还是看笑话的心情来的？那你有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场景呢？” “看上去是没有，你跟他最好没有什么，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我说了，离卓远航远一点，你似乎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滚！乔斯年，你滚！”叶佳期突然就发了脾气，将枕头扔向他，“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他妈滚远点！我看到你就恶心你知道吗？” “别跟我耍酒疯。”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凌厉。 叶佳期情绪太过激动，头发凌乱，狠狠剜着乔斯年。 四目相对，空气中擦出浓烈的火药味。 乔斯年抓住她的右手腕，用力一拽，将她拽到自己的跟前来，又抓住她的左手腕，低下头，看了看她手上的纱布。 “叶佳期，你这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一边在纽约跟卓远航打得火热，一边在芝加哥把周南哄得团团转。” “乔斯年，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一个字！” 第2609章 再要个宝宝 “一个周南还不够满足你，非要跟卓远航牵扯在一起？嗯？”他抬头，凝视她，眼神深邃，薄唇勾起。 “关你屁事，乔斯年。我跟一个、两个还是十个男人搅在一起，都跟你没关系。” “十个？你胃口倒不小，你就是这么给小柚子树立榜样的？” 叶佳期有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她不喜欢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你想说什么，你说，不要提卓总。” “今天晚上你看我的眼神，像是……还没有忘记我？”他笑。 “你别自作多情，你在我的眼里，难道就没有看见厌恶和恶心吗？忘记？都没有放在过心上，谈何忘记？” “哦？最好是这样，我还怕你舍不得我，心里头还有我呢，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祸害人了？毕竟，我也不会娶你。不过，你喝那么多酒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女人还是少喝酒，免得酒后乱性。” “你放心，我不怎么喝酒的，喝酒伤身体，我还想等身体好一点就再要个宝宝。儿女双全最好，两个女儿也不错。” “跟周南生吗？” “关你屁事，嗯？”她笑了，眼底是冷漠的冰寒。 “……”乔斯年哂笑，抓住她的手腕，“出息了。” “乔斯年，你老婆在家等着你暖被窝呢，你不回去吗？女人夜里比较寂寞，你就不怕她给你戴绿帽子？呵呵……” “你这么关心她，嫉妒？羡慕？还是求而不得？” “你可以滚了吗？！”叶佳期气得肩膀发抖，她总是能被他轻易挑起怒意，一句话都能刺激到她的神经。 因为，他有足够伤人的本事。 “别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叶佳期，我们见不了几次面了。我和江瑶很快就会定居到新加坡去，到时候，眼不见为净，嗯？” “你终于要走了啊……呵，呵……”叶佳期笑起来，大笑，笑得恣肆而狷狂，“你终于要走了，远远走了……你早就该走了，你早就该携带你的妻儿走远点……新加坡……新加坡很好啊……我去过很多次呢，我还在那里定居过一段时间……定居过……你终于走了……” “提前告诉你，是为了你早点死心，别再想着我了。该嫁人就嫁人，该再生一个就再生一个，不过，我提醒你，别来新加坡，不然，我会以为你是故意的。” “乔斯年，你终于走了……真好……你终于走了……”她目光散散地看向他，瞳孔里只有乔斯年，但焦距涣散，没有光泽，“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终于不会再骚扰我……滚吧，滚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见了……” “如你所愿，等我去了新加坡，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真好，真得很好。”叶佳期笑，“我终于清静了……祝你和江小姐白头偕老，在新加坡也儿女双全，一直恩爱。” “你既然这么祝福我，我自然要说句‘谢谢’。” “谢什么呢，我们之间，似乎说‘再见’更合适。” 第2610章 你卑鄙到骨子里 她抬头看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在咫尺，连对方细微的呼吸都能感触到。 灯光倾泻而下，像碎玉的余光，折射出破裂的痕迹。 心口，激荡跳动，灯光迷离了她的双眸。 她就一直这样看着他的眼睛。 “不，是再也不见。”他接过她的话，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字字句句落在她的耳中，她听得真真切切。 “好……再也不见……”她也笑着，唇角如有妖冶的罂粟花在绽放。 四周，仿佛都安静下来，她的余音落下，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乔斯年也不开口了，只静默地看向她，眼神中凝萃着幽光，如冰凌。 四目相对，他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干燥的掌心里是滚烫的暖意，通过她的手腕传到她的四肢百骸间。 这一场情事，如梦如雾如电，如幻影。 叶佳期微微眯起眼睛，唇角里是浅浅的笑意，她就这样看着他，带着迷醉的目光。 这是梦吗？大概不是，因为她还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气息。 谁也没有开口，世间繁华事，大都如此消弭…… 良久，乔斯年松开她的手腕。 只不过，他没有站起身，依然保持着刚来的姿势。 叶佳期低头，收回自己的手。 她的眼底始终是迷离朦胧的痕迹。 灯光下，她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新伤，冷漠地勾了勾唇角，别开目光。 “你刚刚是做噩梦了？”他再次开口，看向她。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鼻尖都有一层汗水。 “你什么时候走？”她不再看他，目光凝视着卧室的白墙。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走。”他嗤笑，伸出手来，手指头落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 叶佳期推开他的手，眼神如冰：“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别这么评价我，人往高处走，不是人之常情吗？嗯？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你这么天真，在金融圈怎么混？我和江瑶在一起，得到的东西远比跟你在一起多太多，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你该不会觉得跟我在床上比较合拍，就以为我会守着你一生一世，跟你结婚？不要这么天真。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如果婚姻可以作为筹码，那我为什么不利用？” “乔斯年，你真卑鄙，你卑鄙到骨子里。”她咬着牙，眼里都是红色的痕迹。 “以后，整个James集团都是我的，江瑶照样能给我生儿育女，你说，不费一兵一卒的买卖，我为什么不做？” “乔斯年……我怎么会喜欢过你这种人……” “别这么义愤填膺，我把这些心里话告诉你，其实你应该能理解。” “理解……我怎么不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做的对，你是聪明人，这个世上需要你这样的聪明人。”她笑，笑得绝望而凄凉，如那漫山遍野开遍的红杜鹃，孤独地在野风中摇曳。 灯光下，她的瞳孔逐渐涣散，一点一点，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影像。 乔斯年的身影，在她的眼里也逐渐模糊。 第2611章 十九年时间，不多不少 沉默。 又是一阵漫无边际的沉默。 谁也没再说话。 叶佳期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气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只静静看着他，表情呆呆傻傻。 乔斯年终于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外套。 光影里的乔斯年依然西装笔挺，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脸上是冷峻的寒意。 他的影子落在地板上。 他低下头，盯着床上的叶佳期看了很久。 她像只小木偶一样坐着，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面前的那堵白墙上。 初秋的夜晚，深沉而宁静，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将一切都吸纳了进去，只剩下暗沉沉的黑色。 乔斯年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了下来，最终落在她的裤子上，淡淡道：“你来例假了。” 一句话让叶佳期收回目光，她的拳头微微握紧。 刚刚睡着的时候肚子就有隐隐痛意。 “白天非要喝冰茶，晚上穿低胸礼服纳凉、喝酒，叶佳期，你这样子怕是以后没法再给别人生儿育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里，往门口走去。 “砰”一声，门关上。 空气中只剩下残留的气息、黑暗、寂静。 恍恍惚惚，叶佳期有一种晕眩的感觉，耳边明明是寂静和安宁，但却如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嗡”地轰鸣。 心口，如有一只手攥紧，抓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一刹，她瘫软在床边，倚靠软绵绵的抱枕，仰着头，目光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小腹处有隐隐的痛意，一阵一阵，可她已经无力去洗手间。 身体里的全部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什么都不剩，只有一丝气还吊着……让她苟延残喘。 良久，她闭上眼。 酒意开始在心口处弥漫、泛滥，侵袭着她的心肺、心智、心神……让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就这样倚靠着抱枕，听着胸腔里的心“噗通”“噗通”均匀跳动着。 深夜，漫无边际。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直坐到天亮，只不过小腹处的痛意越来越深，她撑着床坐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来例假了，肚子有点疼。 她打开水龙头，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洗着脸。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又重新坐在卧室的大床，空气中还有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久久没有散去。 十九年时间，不多不少，小半辈子。 以后，她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一个叫“乔斯年”的人。 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上的纱布，很多时候很多事，看开了也没什么。 她拿出手机，登录了很早就没有再登录的微博，随手发了一条—— 小橙子。：再也不见。 她随手翻着从前的微博，一条一条，铭记着以前的点点滴滴。 翻了翻，她没有了兴趣，扔下手机，走到窗口。 窗帘拉开，外面是静悄悄的夜景，只有高楼大厦和行驶的车辆，不见行人。 这寂静的夜，吞噬了世间的喜怒哀乐，也吞噬了她的一颗心。 也许，再过一个十九年，她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第2612章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 第二天，回纽约。 叶佳期跟卓远航请了一天假。 她哪里也没有去，在家陪了小柚子一整天。 小柚子见到她回来，在地毯上直往门口爬，大眼睛乌溜乌溜的。 叶佳期一把抱住她，用力亲了亲，不舍又溺爱。 “叶小姐，你回来了，这次出差时间有点长，小柚子很想你。” “我也想小柚子，朝思暮念地想，吃着饭也想，睡着觉也想。”叶佳期亲了亲小家伙，抓住小家伙的手。 昨天夜里的噩梦她还没有忘，这一刻真真切切抱到了女儿，她才知道，那一场梦，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她的小柚子还乖乖的在家里。 小柚子亲昵地靠近叶佳期，蹭着叶佳期的脖子，脸蛋软绵绵的。 “宝宝，妈妈今天哪里也不去，陪你。妈妈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咱们来看看好不好？” 叶佳期让孙管家打开行李箱，她则抱着小柚子坐在家里的地毯上。 箱子一开，小柚子就好奇地开始抓叶佳期的东西。 “那个是妈妈的衣服，呶，这个，这个是给小柚子买的新衣服。”叶佳期展开一件浅蓝色的小毛衣，“来，试试。” 叶佳期直接将小毛衣给小柚子套上了，很合适。 小柚子“咯咯”笑，露出可爱的小乳牙。 叶佳期拿出手机：“小柚子，不要动，妈妈给你拍照片，一，二，三……” “咔擦”一声，叶佳期给小柚子拍了一张欢乐的照片。 看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叶佳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情绪，一把将小柚子搂在怀中，紧紧搂着，眼睛红了一圈。 小柚子乖乖地窝在叶佳期的怀里，小手抓着叶佳期的衣服。 叶佳期就这样抱着小柚子，久久不肯松手。 一旁的孙管家手足无措，叶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纽约，情绪看着不太对。 小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没有动，静静趴着。 良久，叶佳期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将小柚子放在地毯上。 她给小柚子拿礼物，给小柚子读故事书，给小柚子喂吃的……一整天，她都围着小柚子转。 她把卓远航送给她的永生花放在卧室的抽屉里，又把那只同心结挂在了墙上。 有时候，她也会抱着小柚子在发呆，目光涣散地看着家中的白墙。 ……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街头的树叶又开始步入凋零的时刻，原本还是蓬勃的叶子，风一吹，就会在天空打个转，落寞地飞舞在地。 一阵寒潮过去，整个芝加哥像是在一夜之间换了一层新衣，从绿色变成了枯黄色。 放眼望去，都是萧瑟的寒意，红色的枫叶成了唯一的生机。 夏天过去了。 秋天已经悄悄来临。 阳光也不再像夏日那样灼人，而变得温和了起来。 叶佳期的工作越来越顺手，不再出差，而是开始着手做卓远航丢给她的几个金融案。 这一天，她去给卓远航送文件。 卓远航站在窗口抽烟，背对着她。 她很少看到抽烟的卓远航，敲了敲门。 第2613章 有希望就有一切 “进来。” 卓远航转过身，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脸上是一惯平和的表情。 “卓总，这边是新季度的策划案，还有上个月的项目结算。”她将文件放在他的桌上，“您过目下，签个字。” “行，放着吧。” “那好，我先回办公室，下午的董事会我再去安排下，确保万无一失。” ZR极少召开董事会，这是叶佳期来ZR后的第一场董事会，她很是重视。 她听说卓远航的父亲，卓董也会来。 她跟着卓远航大半年了，作为副总秘书，她却还没有见过董事长。 卓董既是ZR的董事长，也是执行总裁，手握大权，但不爱管事，集团都丢给了卓远航来打理。 卓远航沉默半晌，看向她：“下午的董事会没你什么事，你去帮我把绿洲科技的合同送过去，顺便把下一个季度的合作谈一谈。” “那个不是不急吗？董事会的话，我要不还是参加吧，会议记录也需要我……” “不需要你，你去绿洲。” “我知道了。”叶佳期看向卓远航，她点点头，只能服从卓远航的安排。 卓远航很少会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跟她说话。 “那卓总，我回隔壁办公室了。” “嗯。” 她离开。 正是秋天艳阳高照的时刻，晨光明媚，露珠晶莹。 叶佳期回自己办公室，整理了一下绿洲科技的合同，既然卓远航让她下午不用参加董事会，她只好服从安排。 其实她挺想参加董事会。 不过也可能是卓远航要跟卓董商量一些大事，她不方便参加，不管如何，她只要听卓远航的话就好。 去绿洲也一样，反正都是早晚要做的事。 下午。 叶佳期在食堂吃过饭，给卓远航打了一个电话。 “卓总，你在哪里？我把开会要用的东西都给Tom了，你要是需要的话就跟他拿，我准备下午两点的时候去绿洲。” “下午两点太迟了，你现在就去吧，我给他们技术部的总监打了电话，他说会在大厅等你，别让人家久等。” “这样吗？那我就先过去。卓总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了。” “好。” 叶佳期挂上电话，将文件放在包里，拎着电脑下楼去。 因为董事会，她今天穿得很正式，浅灰色的小西装，白衬衫，黑长裤，高跟鞋，长头发绾了起来，看上去干练而端庄。 时不时有电话打进来，叶佳期就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接电话。 随着工作步入正轨，她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忙，加班也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她很喜欢这种忙碌感，几乎没有一刻空闲的时间，从早上来ZR就会被工作填满，最忙的时候她都是一手接电话，一手敲键盘，电脑开着，复印机工作着，文件堆满桌子。 她一点都不厌倦，反而觉得喜欢。 因为她在工作中可以看到希望和未来。 有希望就有一切。 她如今也攒了很多钱，她想，再攒一年，就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买房了。 第2614章 办公室的事不用你做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买房，可能也是不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可如今，她终于有了希望。 她可以给小柚子换个新房子，可以给房子换上她喜欢的装修风格。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叶佳期一边想着，一边走下台阶，走出ZR。 天上太阳正好，她伸出手掌，将掌心对着太阳，笑了。 阳光在她的指缝间流淌，她就这样抱着文件夹，站在人来人往的台阶上。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驶过大楼，在ZR大楼前擦过，拐了个弯，拐向ZR大楼后的停车场。 秋天的太阳不灼人，清风吹在身上也有一种特别的舒适感。 叶佳期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在台阶下站了一会儿后，她就抱着文件夹匆匆忙忙离开。 绿洲的人已经在楼下等她。 这个合作很复杂，原本是定在下个星期和卓远航一起过来谈的，没想到卓远航让她一个人来。 叶佳期不如卓远航有手腕，为人处世没有他活络，但她胜在足够认真，态度端正。 她和绿洲的人一直在聊合作，对方三个经理见她是一个人来的，明里暗里地为难她。 “叶秘书，给绿洲的5%利润，是不是太低了点？我们已经承诺在技术上全部跟进，任由ZR方面调动，你们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呢？” “是这样的，原本我们谈的是4%的利润比，我们卓总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又往上加了1%，我们一直很有诚意。我们很看中绿洲的技术和企业管理，早上绿洲同行LY科技还来找过我，我没有时间见，就推了。”叶佳期笑着耸耸肩，“而今天下午本该是我们集团的董事会，卓总牵挂绿洲这儿的合作，直接让我过来。卓总很重视，我同样也很重视。” 对方三个经理，面对面向叶佳期不停地发难，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以前卓远航在身边，多多少少会帮她挡掉一些提问，但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她什么都得自己来。 很多问题没法向卓远航请示，她就自己做了主。 对方的经理很能聊，一直跟她聊到了傍晚。 四五点的时候，叶佳期看了看手表，ZR的董事会应该结束了，她可以跟卓远航回去汇报进程。 出租车上，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卓远航。 “卓总，董事会结束了吗？” “刚结束。”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还顺利吗？我这儿还行，绿洲的人虽然没松口，但基本意向已经敲定，再等下个星期，详谈。” “不错。” “嗯！卓总，我现在回公司，你那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如果没有，我就跟你汇报一下下午的工作。” “不用，你回家，我出去一趟。” “啊？哦，我知道了。”叶佳期道，“不过现在还早，我还是回办公室处理下明天的工作报告。” “你先回家，办公室的事不用你做。”卓远航很坚持。 叶佳期懵了一下。 但她向来很听话，她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把工作带回家去做。” 第2615章 宝宝会说话了 她不知道ZR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什么卓远航的态度变化很大。 不过，作为秘书，做大的特点就是绝对服从，卓远航说什么，她肯定会听从。 她让出租车司机调了一个头，回家去。 秋天金色的夕阳照在金色的树叶上，到处都被染成了浅金色，这是一个萧瑟的季节，也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回到家，小柚子在她的大床上爬来爬去，把床单弄皱了，还好奇地拿着万花筒在看。 叶佳期上前抱住她，将她抱到腿上来：“小柚子，今天有没有听孙奶奶的话？今天妈妈回来得早，晚上带你出去玩，咱们好久没出去了吧？” “啵啵……”小柚子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这个好玩吗？”叶佳期指着万花筒，“晚上咱们去坐小火车，好吗？” 小柚子乖乖窝在叶佳期的怀里，不哭不闹。 墙上的同心结鲜艳明丽，偶尔叶佳期一抬头，就会看到这美丽的同心结。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晚上，叶佳期给小柚子换了一件漂亮的浅蓝色小毛衣。 饭后她就准备带着小柚子去附近的商场转转。 小柚子大概是知道要出去玩了，兴高采烈，在叶佳期的怀里不停地动。 她喜欢外面的世界。 夜幕拉下时，叶佳期给小柚子裹了一条丝巾，抱着她走到楼下。 外面散步的人很多，这样的时节、气温，做适合散心。叶佳期抱着小柚子走出电梯，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 “啵啵……”小柚子眨着大眼睛，东张西望，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咬着。 “不准咬手指头，呶，小海豚，给。”叶佳期把小海豚塞进小柚子的怀里。 小柚子低头，抱着小海豚。 “拔拔。” 叶佳期一愣。 脸上先是一阵错愕的表情，随即高兴地抱住小柚子：“宝宝会说话了是不是？再叫一声给妈妈听听，叫妈妈，乖，叫妈妈。” 小柚子挠头。 “乖宝宝，叫妈妈呀，妈妈教你，妈、妈……”叶佳期兴奋地教小柚子。 小柚子看着叶佳期：“拔拔。” “不是八八，是妈妈，懂吗？” 小柚子嘴巴动了动，好久才学着叶佳期的口型：“麻……麻……” 叶佳期高兴坏了，抱着小柚子一直亲：“宝宝真聪明，宝宝一学就会，小柚子太聪明了！” 叶佳期可兴奋，亲了亲小家伙白白净净的脸蛋。 小家伙也不知道叶佳期怎么这么热情的，抓了抓头发。 “再叫一声好不好？来，再叫一声麻麻。” 小柚子不肯叫了，小手往前方伸去。 叶佳期也不急，抱着她，高高兴兴地走在石子路上：“咱们去坐小火车！” 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去附近的商场，带着小柚子坐小火车，坐小木马，小柚子玩得可开心。 叶佳期的脸上也是融融笑意，像春天盛开的海棠花，鲜妍靓丽，满是女人最幸福的模样。 软软的小家伙就这样窝在她的怀里，配合着她，不哭不闹，让叶佳期省了很多心。 第2616章 两位总裁的喜糖 那一晚，叶佳期激动得失眠，夜里头睡不着觉，她都会爬起来坐在床边看着婴儿床里的小柚子。 小柚子睡得很熟，就像小时候的她一样，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 叶佳期唇角上扬，眼底都是明亮的光泽。 她的小柚子会说话了，会叫麻麻了。 朦胧的夜色下，清浅的灯光里，她就这样坐在床边，坐了很久。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得焦头烂额，很少有时间陪小柚子，也没有去关心ZR以外的事。 倒是同事会在群里发一些红包或者消息，她偶尔会扫两眼。 有点渴，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倚靠在床边，一边喝着水，一边翻群消息。 ZR的同事在聊今天董事会的情况，竟有人说卓远航可能要被卓董调离ZR芝加哥总部，由卓董的二儿子来接任。 叶佳期愣住，又仔细看了看。 消息当然都不确切，但她总觉得不是空穴来风。 再加上几个月前，卓远航确实有问过她，如果他走了，她会不会跟着他走。 难道……卓董真得要把卓远航调走？ 卓远航在ZR兢兢业业、呕心沥血，难道一句话就调走？这也太不公平了！ 她听说卓董的那个二儿子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大学毕业刚刚一年，游手好闲，在澳门赌输了三千多万后被卓董压回香港调教了半年。 呵，一个二世祖，能跟卓远航比吗？ 卓远航虽然是私生子，但也是卓董的亲儿子，怎么就要调走？ 叶佳期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她总觉得，卓董不至于这么糊涂。 群里也没有议论太多，估计也怕被高层看到。 叶佳期关掉群，无意又点开了之前James分公司的同事群。 她离职后，苏清羽和于康都走了，公司现在是一个美国男人在管，听说效益很差，公司的老员工走了有一半，每到毕业季就开始招人，偏偏还没手段留住人。 James集团芝加哥分公司的业务缩水大半，以前几个已经动工的工程也搁置了，总部明显不想管分公司的死活，本来这个公司就是开给江瑶玩玩的。 也是，总部那边发展得如火如荼，金融区项目进展非常顺利，怎么还会管分公司的死活。 分公司的游乐场项目也搁浅了，赔给娱乐城一大笔违约金。 越来越乱的分公司，叶佳期真庆幸于康走了。 一个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公司，就这样变得死气沉沉，在这样的公司能有多大的发展。 她又随手翻了翻群消息。 有女同事在里面八卦，问江总什么时候生宝宝。 江瑶没出来说话，乔斯年更是一年都没有在群里说一句话，只有几个热络的同事回了句“快了吧”。 下面一水的“恭喜”“恭喜”，红包满天飞。 还有人说“怎么还没收到两位总裁的喜糖”。 立马有人回“两位总裁是旅行结婚，没有操办婚礼，美国也没有发喜糖的习惯”。 叶佳期关掉群，没兴趣看这些东西。 她喝了一口白开水，还在想着ZR的事。 第2617章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卓远航走，她肯定会跟着走的，去一个新的城市，她就打算定居下来。 只是不知道卓远航会做怎么样的安排。 叶佳期喝完杯子里的开水，转头看了一眼婴儿床里的小柚子。 小家伙还小，去哪都可以，再大点就不可以了。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叶佳期关掉床头的灯，重新睡下。 …… 那几天，卓远航照常工作，照常开会。 他什么都没说，叶佳期也就什么都没提，当作不知道。 八卦的东西也不可全信。 她相信卓远航有能力去解决这些事，就算被调走，以他的本事，再创立一家公司，又有什么不可的？ 这一天的早晨，叶佳期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又顺带给卓远航泡了一杯。 她走到副总办公室门口时，敲了敲门。 卓远航正好在抽烟。 只要看到她进来，他倒是会自觉地掐灭烟头。 “卓总，给你泡的咖啡。” “谢谢，放着吧。” “卓总，秋天到了，这个时候秋高气爽，天气很舒适，要不我们组织一场团建吧？” “行啊，你可以去安排。你喜欢什么样的团建活动？” “爬山？秋天登山有利于身体健康，可以散散心。” 卓远航不置可否，半晌才点点头：“你去安排吧，小事而已，不用跟我汇报。” “那卓总你去吗？你要是去的话，集团里很多年轻的女孩子都会积极参加的，你要是不去，那可就没那么热闹了。”叶佳期笑道。 卓远航也笑了，手指轻轻搁在桌面上：“我最近没空。” “一天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嗯，你带大家参加吧。我想，有你在，集团里很多年轻的单身男人也都会很积极。” “卓总又跟我开玩笑。”叶佳期笑道，“不过你要是不去，那就违背了我组织活动的初衷，要不就算了。” 她原本是想让卓远航散散心，他最近心事重重，尤其是那次的董事会召开后，就几乎没笑过，烟也抽得频繁起来。 他不是那种酗烟、感性的人。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卓远航也没有反驳叶佳期，只是看着杯子里的咖啡，笑道：“随你吧，这种事都给你做主。” “那好，我先回隔壁，卓总你记得喝咖啡，下午还有一场会议。” “好。”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氤氲在每一个分子里。 叶佳期踩着高跟鞋离开，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窗外艳阳高照，日光倾城，叶佳期正好空闲，便端着卡布奇诺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繁华的世界。 她来芝加哥好几年了。 刚来的时候，她很喜欢这个城市，她也曾想过要在这儿定居，带着她的小乖。 如今再想起那段时光，恍恍惚惚犹如梦一场。 真得像梦一样啊。 她喝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如果要搬离这儿，多多少少也会不舍，尤其是在芝加哥大学留学的那段时光，最让她不舍。 那时候她有她的小乖，也有她在面包店的一份工作。 叶佳期叹息。 第2618章 卓总和叶秘书真是天生一对 这一天晚上，叶佳期和卓远航来Niccolo酒店参加和绿洲科技的签约晚会。 当他们赶到酒店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 叶佳期和卓远航出双入对出现在会议厅，对方的人立马调侃道：“卓总和叶秘书真是天生一对，走哪都形影不离。” 卓远航微微勾唇：“这是秘书的职责，她必须跟着我。” “卓总秘书的才能我们都见识过，这么能干的秘书，卓总就不怕被挖走？我这儿正好就想招个秘书呢！” “我挑秘书，我秘书也挑人，她喜欢跟着颜值高一点的上司。”卓远航调侃，轮廓分明的脸上是柔和的线条。 对方的另外几个人哄堂大笑。 气氛一下子缓和。 卓远航也知道绿洲的人难缠。 他们在各自就座，叶佳期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夹。 “要不我们就先开始？”卓远航看向对面，“早点签约完，早点喝酒、聊天，你们意下如何？” “卓总是东道主，卓总说了算。我们也想早点签约完，不过卓总的诚意得到位啊。” “还怕我诚意不够吗？去贵公司，我从来都不会委托别人，都是让我秘书亲自去，贵公司的事务，我都是亲自负责。”卓远航避重就轻道。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会议室里都能听到雨水声。 叶佳期打开投影仪，和绿洲的人再一次确认签约的项目、条款。 她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很多东西都会由她来解释。 这场签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能拿下，对ZR来说是个好机会。但有一点大概就是，对方太难缠，已经把ZR的利润又压了一个点。 卓远航也被缠得头大，好在还是清醒的。 利润绝对不会再让。 叶佳期也清楚地知道ZR的底线，一旦碰了底线，合作立即终止。 全程，她都含蓄地把底线表达得很清楚，但也不会得罪对方，言笑晏晏，态度很是温和。 “我已经把这次的合作内容、项目、统计报告都复述了一遍，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谈谈签约。”叶佳期从投影仪前走回来，坐在卓远航的身边。 “叶秘书很厉害，表达的很是清晰，不过初始数据那里，是不是该调一调啊。” “这是我们双方一开始就确定好的数字。”叶佳期笑道，“没有做任何更改。”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再调一调，这样……我们能更好地合作。”对方经理很是含蓄道。 叶佳期态度坚定，始终保持微笑：“这个数字是双方通过无数次会议和讨论确定下来的，要是更改的话，恐怕还得再经过那么多次讨论，这划不来。更何况，当初大家不是已经都达成了一致吗？有句话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改一处，其他地方都要改，不是吗？” “叶秘书严重了，我们就是想改一改基数。” “抱歉，这个没法改。”叶佳期态度依然很坚决。 卓远航没吭声，唇角边却带着笑意。 第2619章 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绿洲的人果然极其难缠，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对方才勉强有了签约的意思。 叶佳期被缠的头大，起身去洗手间。 这家酒店很豪华，走廊上是暧昧的昏黄色灯光，处处散发着旖旎的气息。 叶佳期终于清静了下来。 她在洗手间补了个妆，又从包里拿出一瓶药。 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头痛症时不时会犯，刚刚被绿洲的人缠的头疼，她只好吃了一颗药来镇定心绪。 吃完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干净，衣服着装也很端丽，她理了理耳边的小碎发，这才拿着包重新回会议厅去。 洗手间这边走廊偏暗，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高跟鞋声音。 咚，咚，咚…… 就要快要走出这条走廊时，她用余光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叶佳期顿住脚步，看向周边。 但，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儿只有她一个人。 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外面雨水淅沥的响声。 她讪笑，可能是客房的客人而已，也可能是自己眼花了，这儿哪有什么人。 她重新回到会议室。 卓远航还在跟对方谈条件。 这种事不需要她来操心，她就在一旁仔细听着。 卓远航和对方谈了有半个多小时，叶佳期肚子有点饿，一直忍着。 这个合作方真得是特别难缠，条件还非常苛刻，要不是他们家技术过硬，ZR也不会选择跟他们合作。 忍，忍，终于，对方答应签约。 叶佳期赶忙准备资料和印章，生怕他们话锋一转又反悔。 那几个经理对叶佳期倒是赞不绝口，一直跟卓远航夸赞她，说她不仅长得漂亮，还很能干，很有挖墙脚的意愿。 卓远航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叶佳期看到那几个经理在文件上签好字，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卓远航使了个眼色，大概就是，这帮人太难搞。 卓远航看向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各位，饭局都已经安排好，等会儿一定要赏脸，一起用餐。”卓远航道。 “卓总，恭敬不如从命，等会儿你得陪我们多喝几杯。” “当然。” 卓远航和他们聊着天，叶佳期就去安排饭局，安排菜肴。她也不知道那些人喜欢吃什么，只管让酒店把特色菜都送过来，又安排了上好的红酒。 等到这些事都做好，她才去邀请卓远航和合作方。 入座。 她和卓远航率先敬酒，一杯接一杯喝着杯中的红酒。 “叶秘书的酒量不错，卓总在哪招来的秘书，我怎么就招不到。”有人调侃。 “这么好的秘书，当然是天上掉下来的。”卓远航笑。 又有人开玩笑道：“卓总，没记错的话，还单着呢吧？怎么，这么漂亮又能干的秘书在身边，不心动？” 叶佳期脸色有几分尴尬，也就合作方敢问这种问题。 她倒不介意调侃，她只是觉得卓远航会介意。 “我单着，不代表我秘书也单着，是不是？”卓远航不卑不亢，笑道。 众人惊讶：“原来是名花有主了。” 第2620章 该不会是想卓总了吧？ “看不出来啊，叶秘书。不过，你男朋友难道比卓总还优秀？有卓总这么个钻石王老五在身边，你就没想过移情别恋？”众人又调侃，看热闹不嫌事大。 叶佳期笑了笑：“我女儿一岁了。” 众人更加错愕，瞪大眼睛：“原来如此。” 卓远航转头看向叶佳期，唇角弧度未消，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深沉的光泽。 这群人不再聊叶佳期，转而胡吃海喝，天南地北地瞎扯。 “我上次在太平洋海里潜水的时候，看到过这么大一只螃蟹，螃蟹壳上还有花纹，像古埃及某种特殊的印记。可惜，没拍照，不然回来研究研究。“ “这么点大算什么，我还看过这么大的乌龟呢。”有人比划了下，“那只乌龟，看上去有几百岁了吧，反正是我见过最大的乌龟，至于什么品种，有待研究。” 叶佳期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听他们胡侃。 这群人大多都四五十岁了，很有阅历，当然，也很喜欢吹牛。 叶佳期就随意听着，偶尔向他们敬酒。 卓远航不大参与这些无厘头的讨论，比起这些，他倒更喜欢问问叶佳期，小柚子有没有变胖。 叶佳期在卓远航面前没什么避讳，她会告诉他，小柚子长牙了，会说话了。 灯光下，卓远航的脸上泛起一阵酒后的潮红，他意识到自己喝得有些多。 酒过三巡，众人还在侃侃而谈。 叶佳期打了呵欠，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纯粹就是为了陪着绿洲的人。头痛药吃下去后并没有减缓头痛的症状，可能是又喝了不少酒的缘故。 中途，卓远航接到个电话，出了包厢。 叶佳期一个人陪着对方几个人喝酒。 “叶秘书，卓总不在，你得好好陪我们喝几杯，不准推脱。” 叶佳期笑了：“我今晚上都没有推脱来着，卓总也没给我挡酒。” “来，叶秘书你先喝还是我们先喝？” “ZR是东道主，我先喝一杯。”叶佳期端起酒杯，站起来，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叶秘书爽快，我们每人一杯。”绿洲的几个经理也都站了起来，陪叶佳期喝酒。 这几个人虽然会吹牛，也比较难缠，但人品还行，并没有趁卓远航不在而对叶佳期有所骚扰和言语侵犯。 叶佳期陪他们喝着酒，卓远航迟迟没有进来。 叶佳期等着卓远航，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有些心不在焉。 几个经理还在侃侃而谈，并没有去注意叶佳期的神情，他们喝酒喝得正嗨，还提议去KTV唱歌。 “叶秘书，晚上一起去唱歌，我们绿洲来定地方。” “不了，我女儿下雨天容易醒，我得回家哄她。”叶佳期推脱。 “外面还在下雨吗？”有人站起身往外看了一眼，“下得还不小来着，看来是去不成了。” “卓总出去打电话也还没回来，叶秘书这心不在焉的，该不会是想卓总了吧？” 叶佳期笑了：“有点担心。” “担心和想是两码事。” 第2621章 一个陌生号码 众人还想调侃叶佳期，不过叶佳期笑了笑，没放在心上，倒有点心神不宁。 卓远航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外面还下着雨，时间也不早了。 将近十一点半时，叶佳期提出结束晚宴。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卓总有点事，不能过来，我送大家到楼下。”叶佳期站起身。 对方喝得东倒西歪，倒不在乎这个：“行，叶秘书送我们也是一样的。” 叶佳期一直将他们送到酒店楼下，看着他们的车缓缓离开。 外面的雨下得不小，水珠子在地上迸溅，一眼望去，都是朦朦胧胧的水雾，连对面的大楼都看不清。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场雨停后，又是一阵寒潮。 树叶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有几片叶子就这样落在叶佳期的脚边。 她耳边的碎发被风吹起，她静静仰着头，看向这帘幕般的雨水。有几滴雨落在她的脸上，她退后几步，讪笑。 绿洲的人已经走了，她还站在风中，企图吹醒一点酒意。 头很痛，身体不怎么舒服。 好在这样的应酬并不频繁，卓远航也不会次次都拉上她。 长吁一口气，叶佳期看了一眼天空，转过身回酒店。 她重新回包厢里拿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卓远航还没有回来。 她收拾好自己的包后，刚准备拿出手机给卓远航打个电话，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有些难受。 “叶佳期？” “是，我是叶佳期，您是？” “我是卓董秘书，来8299包间，卓董要见你。” 卓董？叶佳期一愣。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卓董。 “能问一下卓董找我有什么事吗？”叶佳期问道。 “我不知道。” “哦，好，我现在过去。卓董就在这家酒店？” “是。”那头是标准而公式化的回答，生硬、冰冷。 挂上电话，叶佳期背着包出去，去找8299包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卓远航的事？卓董怎么也在这儿。 她听说卓董是个挺严厉的人，平时一般在香港老宅居多，不怎么会到芝加哥来，就算过来，也不会管理公司的事。 以前ZR是卓董的老部下在管，后来那人退休了，就交给了卓远航。 那时候，卓董的二儿子大学还没毕业。 8299包间。 叶佳期抬手敲门。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秘书开了门，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叶佳期？” “是，我是卓副总的秘书叶佳期。” 她隔着这人往包间里看，里面灯光不怎么明亮，满是浓烈的烟酒味，时不时能听到女人的笑声。 什么都看不清晰，更别说卓董。 “进来。”那人不苟言笑，领着叶佳期往里面走。 包间里很大，烟味很重。 “咳咳。”叶佳期轻咳两声，皱起眉头，隔着烟雾往沙发上看。 她在沙发的正中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的身边坐着几个抽烟的女人。 他一抬头，就正好和叶佳期的视线对上。 第2622章 女孩子不应该喝酒 男人虽然老了，但脸部轮廓和卓远航很相似，看的出来，他年轻的时候肯定和卓远航很像。 叶佳期站定脚步，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微笑，颔首示意：“卓董。” 秘书上前附在男人的耳边说了两句，男人点点头，挥手：“你们都下去。” 几个抽烟的女人不情愿地站起来，又都看了叶佳期一眼，这才扭着腰离开包间。 一时间，包间里的人全部都撤走，只剩下叶佳期和卓董两个人。 卓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抽着烟，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凝视着叶佳期，眼神里有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包间里安安静静，连音乐都关了，甚至还能听到外面的雨水声。灯光依然暧昧无比，那是一种彩灯混合出的光泽。 男人翘着腿，坐着，一直看向站着的叶佳期。 叶佳期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回。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又微微笑了笑：“卓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没开口，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怀疑自己是不是衣服穿得不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挺好啊。 她今晚上穿的是一件中规中矩的白衬衫，一条黑色的一步裙，端庄干练，几乎适合一切场合。 “你叫叶佳期？”他终于开口，一开口就是一股标准的香港腔，浑厚低沉，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我是叶佳期。” “我儿子真厉害……”他勾了勾唇角，眼底是一抹精光。 叶佳期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眉头蹙了蹙：“卓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卓董掐灭手里的烟头，扔进烟灰缸，放下翘起的腿，双手交叠，往前探了探身子。 叶佳期离他只有两步的距离。 这个卓董，和她想象中不一样，阴晴不定，让她看不出一点情绪。 包间里都是烟味，她皱起眉头，等着他回应。 可他，迟迟没有回应，就这么看着她，盯着她看。 叶佳期茫然不知所措，偏偏头有点痛，只好道：“卓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处理绿洲的合同，晚上回去还要赶一份报告。” “我儿子对你怎么样？”他忽然又开口。 “卓副总吗？他对我挺好，薪酬、福利一样不差，卓副总平时对人也比较温和，脾气很好，也很有耐心。”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看：“你是怎么进ZR的？” “我自己投的简历，面试进来的。”叶佳期不太明白他问这些的意义，便如实回答。 “你晚上喝了不少酒，女孩子不应该喝酒。” “我还好，没有喝太多，只是工作上的应酬。” “我儿子可真有心。”男人嗤笑，“我小看他了。” 叶佳期依然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她，她也仔细打量了他几下。 男人一身名牌，手上的百达翡丽手表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光泽，他的手边丢弃着一只烟盒和打火机。 “卓董……”她试探地喊了他一声，“时间不早了，要不我先回去。” “我儿子待你不薄？”他打断她的话。 第2623章 我这个大儿子，心思缜密 叶佳期点点头：“卓总对我不错，从来没有在工资、待遇上亏待过我，跟着卓总，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他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可能是我乐意学习吧，卓总跟我说，他喜欢勤奋好学的人。一个人可以没有天赋，但不能不努力，卓总应该是看中我这个。”叶佳期看着卓董，依然不太懂他问这些问题的意思。 “呵。”男人嗤笑一声，“你多大？” “我？”叶佳期诧异。 “十七八岁女孩子才相信这种鬼话，我儿子别的没有，哄女人的本事倒不小，他把你哄得还真听话。” “卓董，您对卓总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知道为什么，叶佳期总能在卓董的语气、态度里听出对卓远航的鄙夷。 一个父亲，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该这样吧？ 更何况，他儿子很优秀，他就看不到吗？ “他把你哄得可真好，你这单纯的性子，跟她还真是像，像极了。” 她？ 叶佳期懵。 这个卓董说的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也不太想深究这个卓董。 “卓董，时间不早了，外面也还在下雨，我想，我该回家了，您也早点休息。”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忽然，男人身子往前一探，拽住叶佳期的手臂，用力一拽，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来！ “卓董！你松手！”叶佳期懵了，她哪里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 不管如何，他都是ZR的董事长，她的最高级别上司！ 怎么会动手动脚！ 男人喝了酒，明显有醉意，他一只手压住叶佳期，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细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 “像……像极了……” “卓董，你放开我！”她挣扎，“你喝醉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清醒了再说。” “卓远航将你养在身边，不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等着把你送到我身边的这一刻吗？怎么，他事先都没跟你说？我这个大儿子，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用尽办法想拿走我手上的股份，我一直无动于衷。没想到，他还留了这么一手，我承认，我输给他了，输给了你这张脸。” 男人伸手，手指头摸着叶佳期的脸庞。 他的手上有一枚戒指，很凉，那凉意让叶佳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别过头，用力挣扎：“卓董，我不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叶佳期，不是别人，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叫叶佳期，我知道你不是她，可你跟她长得真像，像极了。眼睛像，嘴巴像，哪里都像。”他的目光有几分痴迷，深深地看着叶佳期。 包间里的灯光很是暧昧，落在叶佳期的脸上，给她的脸庞抹上一层浅浅的昏黄色。 叶佳期不敢跟他对视。 “卓董，你喝醉了，你认错人了。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上司，我不希望因为喝醉酒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第2624章 茫茫人海里一眼看到她 叶佳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看来，他还没有把你调教好。”男人紧紧抓住她的手，“你既然替他做事，那就应该懂得服从，而不是反抗。怎么，你不打算跟着我？” “卓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喝多了，认错人了。我和卓副总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从来没有谈过私事，他甚至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您。” “我这个大儿子，城府深到跟我这个父亲斗智斗勇。我就两个儿子，他只要把他弟弟干下去，他就可以独揽大权，拥有卓氏的一切。我只是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来跟我斗，我承认，我输给他了，也输给你了。” “卓董，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们卓家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是公司员工。” “不，你不是员工，你是我大儿子手里的棋子。这些年，我呼风唤雨，我卓振东说一句话，香港都要抖三抖，什么荣华富贵、金钱地位、美女珠宝，我想要什么有什么，偏偏，这么多年，只有一样是我一直没有得到的，求而不得。” 卓振东看向叶佳期，金丝眼镜下带着皱纹和岁月的沧桑，一双眼睛锐利而浑浊。 他面色冷静，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事和他整个人的气场都不符。 他压住叶佳期，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一直看着，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叶佳期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腕，又不敢惹怒他：“卓董，我在今天之前根本不认识你，我也不是卓副总的棋子，我是他的秘书，ZR的员工，也是您的员工，我希望您能清楚。” “我见你的第一面是董事会那一天，我坐在车上正好看到你，你站在大楼前的台阶上，伸出手看向阳光。那一刻，我感觉时间都凝固了，你在阳光下的样子，和她真像，像极了。就像她二十岁时的样子，恬静、温柔，不谙世事，我好像一下子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叶佳期恍惚。 那一天…… 那一天她去绿洲谈合作……她确实有站在大楼前的台阶上。 但她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卓振东的眼里。 她这会儿就算是喝了再多的酒也明白了卓振东的意思，他把她当作了年轻时的爱人。 “那一年，她在英国伦敦看画展，我正好也在其中，茫茫人海里一眼看到她，一见钟情。后来我跟她匆匆见过几面，却一直没有表白，直到她悄无声息离开伦敦，我再也找不到她，只留下一张她的照片。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让我找了很多年，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模样，一件浅蓝色的长裙子，带着一顶宽边的帽子，她看向太阳时的样子和你一模一样。” 叶佳期哂笑，嘴角边都是嘲讽的弧度。 看不出来，卓振东还是个痴情的人。 他的眼镜下都有一双痴情的眼睛。 她毫不留情打碎了他的梦：“卓董，你看看清楚，我不是她。” 第2625章 我可以跟你结婚 “我知道你不是她，我打听过，她早就不在人世，我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卓振东看向她，压低身子，仔细而安静地看着她。 “卓董，世上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替代品，也不会完全相像。我只是跟她长得像而已，你别误会了。” “你跟她长得太像了，像到我想把你带回香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这样，起码我这辈子也没有荒废，也算了了一桩心愿。”卓振东一直盯着她看，“你知道吗？当我得知她突然消失在伦敦时，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我再也没见过她了，这些年，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枕头下，一直看。我娶过的老婆都像她，可是，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你跟她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卓董，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不负责任吗？娶了老婆，心里还装着别人！” “我们这样的男人只需要女人攀附，哪怕她们知道我不爱她们，她们还照样要嫁给我，你觉得她们就负责任了吗？各取所需而已。” “卓董，你喝多了，你放开我，我不是你初恋，不是你梦中情人！” 叶佳期在他的怀里挣扎。 可是，她越是挣扎的厉害，他越是不松手，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男女力气悬殊，叶佳期挣脱不开！ 卓振东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庞，一点一点描摹着她的脸部轮廓。 “你们长得怎么就这么像……二十多年了……我有二十多年没有见到她了，可我还是忘不掉她的样子。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所有的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都不过分，美丽、温柔、善良、纯粹……我后来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这辈子能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只有她……”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她表白？你自己做错的事，还要别人为你买单吗？”叶佳期脸色沉了下来。 “呵，表白？她家世好，又漂亮，会画画。你知道我吗？我那时候只不过是一个靠着奖学金在伦敦念书的穷学生，追她的人很多，我听说她也有男朋友。后来，我什么都有了，却再也找不到她。”卓振东的眼里有几分茫然，“这些年，只要跟她长得有五分像的女人我都会收在身边，有的做了情人，有的做了老婆，可她们一个都不是她。” “直到我看见你，我才发现，你跟她竟然有九分的相像！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卓振东看着叶佳期的眼神都在发光。 “卓董，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我说了，我知道你不是她，但我还是要把你收在身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要婚姻吗？我可以跟你结婚。要钱？要公司？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有一个条件，不允许离开我、背叛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要是真爱那个姑娘，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不是爱，你只是求而不得。”叶佳期冷漠道。 第2626章 在她的腰上摸来摸去 “我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求而不得，不用你教我！”他的眼中有隐隐怒意，“我已经失去她，再也得不到了，但我可以把你留在身边，每天看着你，我就很满足。” “呵。”叶佳期觉得他真得是疯了，“你根本不爱她。” “不用你指教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当然不愿意，这想都不用想！” “看来我大儿子对你调教的还不够，他留你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我现在主动提出要你，你还不同意？” “卓副总没有这个心思，你别污蔑他！”叶佳期不相信卓远航是这个用意，她不可能相信。 她没想到自己和卓董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情形，这出乎她全部的预料。 她一直以来对这个中年男人都没有任何了解，今天……颠覆了她全部的想象。 而且，为什么要牵扯到卓远航，卓远航不是那种人。 他跟卓振东不一样！ “我前几天查过，你是他亲自调进副总办的，你觉得，你有什么本事让他对你另眼相待？还不是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像他父亲最爱的人吗？你真天真，跟她一样天真……”卓振东陷入回忆，眼中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阴影。 “卓董，你喝多了。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儿子还有家里人都后悔的事。我不可能跟你的，想都不用想。” “自从失去她后，我就发过誓，我卓振东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金钱、地位、女人。” “卓董，你有老婆，也有儿子、女儿，你不要让他们失望，不然，你会后悔……” “我现在还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吗？我这辈子想要的也不多了，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都是我的。” 卓振东的身体压了下来，紧盯着叶佳期看，一只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的腰上摸来摸去。 些许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眼前出现了朦朦胧胧的影像，瞳孔里只剩下叶佳期的脸庞。 他仿佛又看到了他最爱的女人。 而这个叶佳期，和她长得太像了…… 室内，灯光明亮，气压很低，烟酒味时不时能刺激着神经，刺得人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卓总呢？他人呢？我打电话给他。”叶佳期反抗，几乎用尽全力，可男女力气悬殊，她的手臂一直被卓振东压着，没法动弹。 “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我的大儿子呢？他把你送到这边来，就是为了送给我。你觉得他是那种有闲情逸致培养秘书的人吗？他是个聪明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我初恋的照片，拿住了我的软肋。我承认，这一局我输给他了，只要你跟着我，你想让我把公司给卓远航，我就给他，我心甘情愿。” 叶佳期咬着唇瓣，心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 她紧紧咬着唇瓣，身体里蔓延着冰凉的寒意，像淬了冰，她瞳孔里的温度也在一点点降低，整个人都像是泡了在冰窖里。 第2627章 我会把你吃得渣都不剩 身体里的温度凉了下来，那一刹，她有一种绝望感，瘫软无力，竟不知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像，太像了……”卓振东的手还抚摸着叶佳期的脸庞，一双通红的眼角直勾勾地看着叶佳期，像是要把叶佳期的模样刻印在脑海里。 叶佳期的手有几分无力，眼底是惨白的光，脸上也失了血色。 她的耳边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脑子也处于空白的状态。 卓振东的手解开她头上的发圈，她乌黑的头发落下，落在他的手上。 卓振东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头发，感慨：“她和你一样，也有一头乌黑的长头发，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当初也是出身名门，会不会更有底气跟她表白，她会不会就是我的妻子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叹息和深沉。 叶佳期冷笑，唇角是淡漠的弧度：“你想多了，她如果爱你，是不会计较你的出身、你的身份的，爱是个很纯粹的东西。” “呵，她不计较，我在乎啊。” “所以你只能错过她。” “住口。”这句话显然热闹了卓振东，“你不是她，你没资格说教我。” “是，我是晚辈，晚辈没资格说教长辈。所以，长辈能不能做点积德的事，放开我？” “我儿子将你这块天鹅肉送到我的嘴边，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你是我见过跟她最像的人，像到极致。” “卓董，我不会跟你的。”叶佳期坚决道。 她的眼里虽然没有神采，但目光很是坚定。 她在卓振东的眼里看到了纠缠和欲望，那是一种积压了很多年的欲望，像是要在一瞬间喷薄而出。 她知道，这种积压的情绪一旦爆发，是很可怕的。 多年求而不得的东西忽然出现，那会是一种多大的占有欲。 “今天晚上，主宰权不在你手里。”卓振东看向她，脸上是一种沧桑的镇定，“你只是我儿子送给我的猎物，只有一个下场，被我吃。你如果反抗，我会把你吃得渣都不剩，你如果不反抗，我会带着你回香港，明白吗？” 卓振东的语气里都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强势，他的眼神尤其坚定。 叶佳期的出现，已经扰乱了他的全部心神。 从几天前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暗自下决心要得到这个女人。 叶佳期那日在阳光下的倩影，深深烙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已经错过一个女人。 叶佳期笑了：“回香港？当姨太太吗？” “只要你乖乖跟在我身边，好好伺候我，不背叛我，我会娶你。”卓振东的眼神倒是很坚定。 “那你不觉得，娶我是对你初恋的亵渎吗？她在你心中那么美好……” “她已经不在人世，而我还活着，我可以弥补这遗憾。叶佳期，你跟她长得真像，但性格不像，你比她活泼，身上带着刺。不过，我很喜欢。我儿子送我的这份礼物，我接纳了。” “卓总呢？他在哪里？你让他见我。” 第2628章 压住她的身体 叶佳期的情绪有些失控。 不提卓远航还好，一提，她整个人都沸腾了。 情绪就像是到达了一个沸点，随时随地都会炸裂。 “你喜欢他？”卓振东忽然笑，眼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带着深究的意味，“放弃吧，他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他从小跟着他母亲吃了不少苦，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他就是个没感情的机器，披着优雅、温和的外衣，却没有心，懂吗？” “你胡说八道！”叶佳期不信，当然不信，“没有心的人是你！你辜负了多少人？” “天真。”卓振东很不屑地看着叶佳期，“我儿子真厉害，花大力气培养了一颗棋子，就是为了送到我身边来，偏偏我还吃这一套。他很成功，拿住了我的软肋和把柄，让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我儿子这一招叫釜底抽薪啊。” 这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感和低沉感，眼底还有几分让人看不透的神情。 “我不会跟你的，我不要钱，也不要公司，我什么都不要。” “我说过，我是主宰。” 卓振东抚摸她长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手指头往她的衬衫纽扣伸过去。 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镇定，但瞳孔里还是呈现出熠熠的光泽，像是很兴奋。 毕竟，这么多年了…… 此时此刻，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影子一直在他的眼前晃，那个纯粹、安静、美丽的女孩子。 二十多年了。 她的身影和面前叶佳期的模样重叠，让他更加兴奋，骨子里的一切情欲、爱恋全部都被激发出来，就像是火山，喷涌而出。 这种叠加的兴奋感让他彻底迷失了自己。 他没有想到，二十多年过去，还能见到一个和她一样的女人。 他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控制欲。 他解叶佳期的衬衣纽扣。 叶佳期猛地推他，但整个人都被他压制住，没法反抗！ “救命！救命！救我！你别碰我！”叶佳期开始大声地喊，脸色、声音都变了！整个人都害怕得不行！ 她太害怕了，卓振东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是一个有理智的中年男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她，诚如他所言，就是他的猎物。 只要他要，她不可能跑得掉！ 包间里太过安静，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大！嘶哑中带着害怕、恐慌、惊吓。 她的身体都在颤抖。 然而，她越是害怕，越是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卓振东对那个女孩子的执着是一种二十多年来求而不得的执着，叶佳期很明显地感觉到，卓振东一定会拿下她。 果然，卓振东压住她的身体，用力钳制住，脸色阴沉。 “我说过，你别反抗，反抗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在芝加哥打听过，你丈夫死了，留下一个遗腹子，我劝你一句，跟着我，比跟着任何人都好。”卓振东很冷静，“我能给你的，是别人都给不了的。人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都有了，对金钱、权势也就没有那么看重，我都可以给你。” 第2629章 把你拖到走廊上睡了 “你就不怕我跟卓总合伙骗你？”叶佳期试图稳住他，“你也知道你大儿子没有那么单纯。” “他能骗我，你不能，知道我能用几分钟看透一个人吗？三分钟。你的眼神、你的语气、你的表情都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很单纯，单纯得跟她一模一样。” “你真是一只老狐狸。” 卓振东的眼镜片后是一双精明、锐利的眼镜，听到叶佳期的评价，他哂笑：“生意场上混的，有几个不是狐狸？你该不会觉得我大儿子为人朴实、待人宽和吧？他是阴在骨子里，你跟了他多久，就被他骗了多久。” 卓振东的一口香港腔不急不缓，脸上是嘲讽的笑意，似乎是在嘲讽叶佳期的无知和天真。 “你胡说！卓总不是那种人！你连自己的儿子也污蔑吗？”叶佳期不相信，怎么都不相信。 “你就当我胡说好了，能把一个职场新手调到自己办公室来当秘书，你觉得他只是看中你的才华和能力？你有什么才华能被他看中？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 叶佳期的脑子空白了一下。 刹那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一样，冰寒的温度流过四肢百骸，很凉。 好几次，她都想让卓振东闭嘴。 可是，他似乎很欣赏她的这副表情，唇角都扬起了一抹弧度。 灯光的暧昧下，他盯着叶佳期看，一直看，恍恍惚惚中，他呢喃自语：“怎么就这么像呢……你似乎比她还要漂亮……一定是上天看到我这么多年求而不得，才把你送过来。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里，我一直在找跟你长得像的女人，我的老婆、情人都跟你像到极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我怎么就忘不掉你呢……我中了你的毒啊，云晓……” 最后的那个名字让叶佳期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云晓…… 她妈妈…… 叶佳期的眼里都是惊讶和错愕，然而，她没有声张，没有开口。 她的妈妈已经去世多年，她不想再让卓振东去打扰她。 当卓振东陷入回忆时，叶佳期抬起腿，用力踢了他一下，双手一推，趁着他意识薄弱，飞快地就往门口跑！ 她一边跑一边在包间里大喊“救命”！ 包间很大，她一直往门口跑！也顾不得高跟鞋崴了脚！ 卓振东反应过来，站起身，往门口追过去。 就在她拧着门把手的时候，卓振东追过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身体。 “不……救命……”门已经被拉开一条缝，叶佳期试图用脚去撑开，可是整个人都被卓振东从身后抱住，动弹不得！ 卓振东企图抱住她去关门，叶佳期拼命抵着，不让。 “救命！救我！救命！”她大喊。 “别费劲了，不会有人敢来的，这地方也算是我的半个地盘，我就是把你拖到走廊上睡了，也不敢有人说一句不是。”卓振东从背后抱住她，用力将她往包间里拽。 他的手箍住叶佳期的腰，叶佳期不从，拼死抵抗。 第2630章 何必呢，卓总…… “你最好顺着我，我也是有脾气的，我年轻气盛时的脾气你可没见识过，我也不想让你见识。”他的斯文眼镜下是狠戾的目光。 他说着话的时候，叶佳期就喊着“救命”，双手试图去抓住能抓的东西。 她不会从的。 他给的条件很诱人，婚姻，金钱，地位，但她还是不从。 她不要这些。 “救命，救我……” “没人会救你的，你把手松开，要是伤到哪里，我会心疼。我告诉你，我大儿子不会过来，他把你交给我了，你最好死心，不然会被伤得很重。我和他比，除了年纪没法比之外，似乎，你跟着我比跟着他要好百倍、千倍。” “卓振东，我今天就是一头撞在这里，我也不会跟你的！” “呵。”男人冷笑，“你不会撞，你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女儿。” 叶佳期一惊，忽然就彻底软了下来。 一颗心就像是瞬间沉入湖底，再也浮不上来，脸上瞬间有一层苍白的神色。 她不得不承认，打蛇打七寸，小柚子就是她的七寸。 卓振东是个老狐狸，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溃不成军。 她一头撞在这儿容易，可小柚子呢……小柚子才十个多月……小柚子才刚刚会叫妈妈…… 小柚子灿烂的笑容浮现在她的眼前，小家伙向她伸出软绵绵的小手，咯咯笑，露出小白牙。 叶佳期彻底被击败，彻底。 她连喊“救命”的力气都不再有，双手从门上松开。 她没有办法反抗。 她的眼底浮起茫然的神色，一点一点，苍白如纸，一张脸，也失去了血色。 “你放心，你那个女儿，我会当亲生女儿对待，让她住豪宅，给她买漂亮的衣服，让她过上小公主的生活。当然，你以后也得给我生个孩子，我保你们母女衣食无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卓振东见她不再反抗，在她的耳边低语，手开始解她的纽扣。 叶佳期的眼中是绝望的神色。 这一刻，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就像是一只小木偶，一动不动，任由卓振东摆布。 也不知道是红酒的后劲大，还是包间里的用了特殊的精油，她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骨子里都泛着酥酥麻麻的电流。 这个包间，充满了情欲的气息。 原来，这儿就是卓远航布下的一个局，一个让她进来就逃不出去的局。 他在用她换取家产、名利、公司、继承权…… 她只是他们父子俩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玩物，一个连棋子都不如的可怜虫。 所以，在加拿大的时候，又何必陪着她走一路枫叶红火的街道…… 在纽约的七夕节，又何必陪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在唐人街，又何必跟她要一只同心结…… 何必呢，卓总…… 叶佳期的眼底浮起绝望的光泽，空气里的精油气息一点一点流窜到她的鼻端，她已经放弃反抗。 耳边，似乎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一场寒潮，侵入骨髓。 第2631章 从此，再也没有叶佳期 他们说的都没错，她太天真了…… 尔虞我诈的金融圈，她凭什么就觉得卓远航是看中她的能力，是看中她的勤奋，凭什么觉得她的衣服上被溅了泥水时，他会停下来伸出援手，递上他的方巾…… 商人不是慈善家，他们的本质是利益，而不是乐善好施。 他们都没有错，是她错了。 她错了…… 她错在太天真，她错在……时隔多年，经历过很多事，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人。 是她错了。 她再一次输了，当她拼尽全力去用实力和努力企图证明自己时，轻而易举就被人击败。 要想毁掉一个努力的人很简单，只需要在她觉得最有希望的时刻给她一盆冷水，她就会彻底失望，再也爬不起来。 多少次跌入谷底的时候都能爬起来，都没有轻易认输，因为她知道，远方还有希望。 可当她拼尽全力，正要看到黎明的曙光时，天色却陡然昏暗，那……才是毁灭性的打击。 毁掉一个人，真得很简单。 叶佳期的四肢百骸间都泛起冰寒，那种寒冷，凉到心里，她就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 “我早就跟你说过，金融圈尔虞我诈，肮脏无比，为了钱不择手段，你还往里面钻！” “叶佳期，别他妈自甘堕落，金融圈不适合你呆，你也没那个能力跟金钱和一群男人打交道！你他妈就是个白痴，白痴就清醒点！别妄想高居人上，哪天被人弄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自己非要往金融圈钻，以后摔得粉身碎骨可没人会拉你。” “叶佳期，我让你离卓远航远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叶佳期，你别执迷不悟了！等哪天你被狠狠摔到地上，你就知道自己有多蠢！” “叶佳期，你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不清楚吗？离开金融圈，离开卓远航，我就答应你，再也不来找你。” “看上去是没有，你跟他最好没有什么，不然，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我说了，离卓远航远一点，你似乎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忽然，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像钟鼓一样敲着她的脑袋、她的心口。 那些话，她不爱听，但却一个字一个字地钻出她的脑袋，带着嘲讽的声音和不屑的语气。 她头痛欲裂。 好难受…… 整个人就像是在冰与火的交融中，只差一个点，她就会崩裂，碎裂在这肮脏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叶佳期。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的笑话。 卓远航在看，卓振东在看，乔斯年也在看。 卓远航将她从地狱带到天堂，又从天堂将她狠狠推下去，推给卓振东。 而乔斯年就是那个旁观者，带着嘲讽和旁观者骄傲的姿态在看着她从天上摔下来，粉身碎骨。 可她说过，她早就没有心了，没有心的人是不能体会到那种碎裂的滋味的，没有心的人也体会不到这世间疾苦、酸甜苦辣。 她只知道，眼泪是咸的。 （罗衣要出一趟远门，因而5.18-5.28号的更新时间更改为：晚上20:40左右更新4-6章，29号恢复老时间~出门在外，罗衣也会每天码字的，爱你们~） 第2632章 她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卓振东朦朦胧胧的声音传来，掺和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二十多年了，我日思夜念，魂牵梦萦，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可我知道思念的滋味太煎熬了……后来跟我在一起的每一个女人都像你，可我知道她们都不是你，云晓，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你，谁也代替不了。你说话，怎么不说话……” 卓振东摩挲叶佳期的下巴。 门还半掩着。 叶佳期的高跟鞋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去，双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一直在抖，浑身上下都是凉的，眼底是空洞和乏力，一颗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鲜血淋漓。但她整个人却也感受不到太多的痛意，只有无穷无尽的麻木。 “说话，你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暧昧的灯光下，卓振东靠近叶佳期。 叶佳期没有反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精致的白色药片，趁着叶佳期走神的时候，塞进了她的嘴里。 “咳咳，咳咳……卓振东，你给我吃了什么？”叶佳期猛地咳嗽，可是药片已经滑入喉咙。 她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卓振东。 “我舍不得伤害你，这颗药只是一颗能让我们更和谐的药，我也希望你能更服从我，起码在情事上，我们能更默契。而不是，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不睬，我不喜欢这样。”卓振东那双锐利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 叶佳期皱起眉头，起初她还不懂卓振东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不一会儿，她身体里的凉意就渐渐被驱散，转而取代的是如火般的热意。 这阵火来势汹汹，将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她就躁动不已。 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催`情的……情趣药…… 这种药很可怕，会让她完全没有意识，听任男人的摆布。 叶佳期睁大眼睛，猛地推了卓振东一把，也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扒开虚掩的门就往外跑。 她一边跑一边喊“救命”！ 然而，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人都看不到，周围的房门也都关着。 体内的火越燃越旺，有一种燎原之势，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 她的手脚都是滚烫的，双腿就像随时会瘫软一样，她撑着墙壁，努力撑着。 这颗药的威力太大。 她已经口干舌燥…… 叶佳期紧咬双唇，没有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 没想到卓振东不紧不慢地追了出来，慢条斯理地走着，他也不急，金边眼镜下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叶佳期的背影，唇角是一抹扬起的邪肆弧度。 他掰了掰手腕，不紧不慢，低沉、沧桑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开：“别跑了，跑不掉的，跑哪都是我的地盘，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试试，你看看你还能走多少步。” 叶佳期的双腿已经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子。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传来，一步一步，慢慢向她靠近。 她绝望地闭了闭双眼，企图用力往前走。 可，她走不动了…… 第2633章 卓董，她是我女人 她无力地扶着墙壁，身后的脚步声一声一声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第一次对脚步声产生如此大的恐惧感，男人的皮鞋就这样踩在走廊的地毯上，她脊背发凉，出了一身汗。 身体里的热意还在扩散，她咬紧嘴唇，试图往前跑…… 身后的脚步声在加快。 她的心里头一直在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可，身后的人越走越近。 叶佳期在颤抖，肩膀都在抖。 害怕、恐慌、绝望的感觉一齐涌上来，从头到脚，将她湮没。 这无穷无尽的黑夜，这漫无涯际的雨水，将她葬在这寂静和黑暗里。 卓振东伸出手，从身后拉住她的胳膊，阴冷的笑容蔓延在他的脸上：“别跑，跑不掉的，我想你。” “疯子！”叶佳期没敢回头，骂了一声。 但因为药物的作用，明明是骂人，但音调变了，倒像是娇嗔的呢喃。 她的肩膀在抖，抖得厉害，她很害怕。 卓振东的手拉住她，就在他准备将她拉进怀里时，忽然—— 走廊前闪过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男人大步上前，抓住叶佳期的手腕用力一拽，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紧紧箍住她的身体，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来。 “啊！” 叶佳期跌跌撞撞落在他的怀中，眼底是没有反应过来的错愕和讶然。 但，男人的胸膛……她再熟悉不过。 包括他的胸口，他的手掌，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她都熟悉。 走廊上的灯光很昏暗，但在黯淡的光线下，她依然还是看清了他的面容——雕刻般的容颜上是硬朗、冷峻的神情，漆黑的双眸中更是隐藏着点点暗沉，犹如深不见底的海洋，他的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薄唇没有一丝弧度和温度。 他…… 叶佳期动了动身子，可乔斯年压住她，没有让她动，一只大手还紧紧箍住她的腰。 叶佳期浑身都是热意，又热又累，她趴在乔斯年的胸口，脸压着他的西装和衬衫。 他身上的气息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咬紧唇瓣，皱起眉头。 卓振东的手悬在空中，还保持着要抱叶佳期的姿势。 见到乔斯年，他笑了笑，往叶佳期走过去：“宝贝，跟我回家，别闹了。” 他的声音让叶佳期的头皮一阵阵发麻，肩膀都在抖，她很害怕，瞳孔紧缩。 她将头一直埋在乔斯年的怀里，不敢抬。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斯年意识到她抖得厉害，大手压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身上又靠了靠。 “卓董，她是我女人，一不小心走丢了，打扰了卓董。”乔斯年开口，低沉的声线里一触即发的隐怒。 乔斯年一双锐利、幽沉的眸子直直看着卓振东，脸色也阴沉着。 “你是哪位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女人是我公司的人，怎么就是你的人了？”卓振东不咸不淡道，“你倒是问问她，是不是我儿子秘书。” 叶佳期难受得如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喉咙里都是干渴。 很难受…… 第2634章 他抱着叶佳期转过头 昏黑的灯光下，她显然就像是一只害怕的猫，蜷缩着身体，任由药物在体内恣肆、翻涌。 “卓董，她是你儿子秘书，不代表是你的人。叶佳期，你愿意跟他走吗？嗯？” “不，不……”她摇头，只剩下摇头的力气。 若不是乔斯年压住她的腰，她已经瘫软在地上。 这药的威力太大了。 她的脑子也已经开始混沌，整个人都不怎么清明，浑浑噩噩，耳边只有两个男人交谈声音和剑拔弩张的压力。 “卓董，你可别做出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来。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要是犯了法，留了污点，可就不好看了。这儿是美国，不是你的香港。”乔斯年字字句句都是警告。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这女人是我的女人，你这是明摆着要跟我抢人？”说着，卓振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卓振东，你听听清楚，她可不愿意跟你走。你的女人？你一厢情愿，意念中的女人吗？”乔斯年嗤笑。 “你胆子真大，你就不怕你连这酒店都走不出去？这么多年，可还没有人敢跟我抢女人。”卓振东的眼镜下都是阴狠，他已经失去过一个最爱的女人，他可不要再失去一个。 “哦？那我岂不是要做这第一个？”乔斯年凛冽的眸子里也是阴沉沉的寒意，目光如淬了冰。 这种季节，走廊里很是幽冷。 但叶佳期身体滚烫，就连乔斯年都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热度。 卓振东狠狠看了乔斯年一眼，拨出一个号：“8299包间，有人闹事。” 打完电话，卓振东走到乔斯年的面前，试图将叶佳期从他怀里抢过来。 但，乔斯年没有让。 “这位兄弟，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不愉快。我和她只是闹了些别扭，你最好别掺和，不然这要是少了个胳膊断了条腿，可就划不来了。” “威胁我？我恰好不吃这一套。”乔斯年嗓音冷漠。 乔斯年低下头，见怀里的叶佳期已经缩成一团，紧咬嘴唇，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而她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就这样赤着脚站在地上。 他打横抱起她，在她耳边淡淡道：“抱紧我。” 叶佳期仅有一些浅浅的意识，她抓住乔斯年，没有让自己掉下来。 “站住。”卓振东喊住他，“你今天要是敢把这个女人带走，就是跟整个卓氏为敌，你惹得起吗？” “那你试试。”乔斯年沉沉回应。 他抱着叶佳期转过头，往走廊的出口走。 没等他走几步，几个保镖出现在乔斯年的面前。 都是威武高大的男人，凶神恶煞，眼里带着凶光。 几个男人拦住乔斯年的路，同时也遮住一片光亮。 窝在乔斯年怀里的叶佳期用力睁开眼睛，她难受得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偏偏无济于事，药效太猛了。 她睁开眼时正好就看到这几个保镖，手指头紧紧攥住乔斯年的西装。 “没事。”他低头，开口。 卓振东冷笑一声，走上前来。 第2635章 黑洞洞的枪口全部指着乔斯年 他张开双臂，看向叶佳期：“来吧，现在到我怀里来还来得及，我承诺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婚姻，地位，金钱，我也会对你女儿很好，你要相信我。来吧，来我怀里。” 叶佳期迷迷糊糊，已经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 可她不会跟他的。 她摇头，一直摇头。 “呵，还是不肯来吗？宝贝。我承诺给你的东西，这个男人能给你？想想清楚，你是跑不掉的。” 卓振东越靠越近，有一种想把叶佳期抢夺回来的架势。 随着他的靠近，叶佳期抖得更厉害。 一刹那，乔斯年沉声道：“抱紧我。” 说罢，他将叶佳期放在地上，几乎是同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枪，精准地对上卓振东的太阳穴。 手指头扣在扳机上，他目光里都是阴狠的冷意。 几个保镖脸色变了，瞬间，全部都举起枪。 卓振东的脸色也变了变，双手垂下，讪笑：“何必呢？没这个必要。我都说了，一个女人而已，兄弟，告诉我，你抢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可没查到她有男朋友。” “我说她是我女人，我就不允许别人染指，明白吗？” “呵，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卓振东看着乔斯年。 冰凉的枪口落在太阳穴上的感觉不怎么好。 “你们给我让开，不然我一枪崩了卓振东！”乔斯年冰冷的眸光扫向面前的几个保镖。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丝毫没有敢放松警惕，黑洞洞的枪口全部指着乔斯年。 卓振东挥挥手：“你们把枪放下，别伤了和气。” “让开！”乔斯年冷漠地吼了一声。 几个保镖让出一条路来，将出口主动让出。 乔斯年的枪还指着卓振东的太阳穴：“以后别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不保证我次次脾气都这么好。还有，她不是你女人，你可配不上她。” 叶佳期已经没有意识，只剩下潜在的药效在操控身体。 浑身滚烫无比，她原本勾住乔斯年的手也慢慢移了下来……他的脖子很凉，她喜欢这凉意，还想要更多的凉。 她的脸庞紧靠他的胸口，一直在蹭，药效越来越强烈，手指头也在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衬衫。 “难受……”她的脸涨得通红，眉头紧蹙，许久，才吐出两个字。 她的声音很轻，但乔斯年听见了。 他手里的枪还指着卓振东，他一边往出口走，一边紧盯着卓振东。 卓振东眼珠子一动，眼镜片下闪烁着精明的光。 就在他刚想让保镖使诈开枪时，卓远航走出来，冷厉的眸子看向卓振东：“放他们走！” 卓远航的声音无疑激起一层浪花。 卓振东眯起眼睛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乔斯年也扫了卓远航一眼，唇角是讽刺和冷漠的弧度，眼中都是嘲讽的光芒。 叶佳期在迷迷糊糊中也听见了卓远航的声音，可她没有力气再看过去，她很不舒服…… 乔斯年收起枪。 再一次抱起叶佳期，他飞快地往出口走去。 “卓董。”身后，保镖的声音响起，“追吗？” 第2636章 你不要碰我，我嫌你脏 卓振东倒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 卓远航拦住：“你们敢追试试。” 电梯上来。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下楼。 他的车就停在地下停车场里，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他怀里的叶佳期已经全然没有了意识，只迷迷糊糊说着“难受”“好热”“不舒服”…… 她是真得很难受，犹如置身沙漠，后背一层汗，最可怕的是抵裤也都湿了。 这个药，加上包间里的精油，于她而言是致命的。 她一年没有碰男人。 乔斯年将她抱到副驾驶上，手往她的衣服里探了探，她真得是浑身滚烫，连神情里都带着袅袅风情。 “忍着点。”他呵斥。 话音刚落，叶佳期抓住他的手，低下头，一口咬住他的胸膛。 不痛不痒的咬没有让乔斯年产生痛意，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起了反应。 叶佳期靠近他，就像是找到了清凉的泉水一样，靠着，紧挨着。 “叶佳期，把手松开，我送你去医院。” “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她痛苦地皱眉，“我不能死……” “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红颜祸水，死不了。”乔斯年语气不悦。 他推开叶佳期的手，偏偏叶佳期还缠着，手指像树藤一样，绕在乔斯年的手臂上。 整个人都像是要炸裂开。 “叶佳期，你把手松开，如果不松，我会在这把你办了。”乔斯年盯着她的眼睛，很凶。 “你不要碰我，我嫌你脏。”叶佳期咬牙切齿，看向他。 “哦？”他忽然饶有兴趣地抬起她的下巴，手指头掐住她，“我还以为你醉了，没想到还有意识。” “我好难受，求求你救我……不要把我丢下去……”叶佳期有点害怕他的眼神。 他如果把她丢在这，她会没命的。 “我是谁？”他看向她。 “乔总。” “呵，没醉。” 她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带我走，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 “还知道让我带你走？我要是把你丢这呢？嗯？”乔斯年饶有兴趣地看向她。 叶佳期双颊通红，脸上是不正常的红色，一双眼睛里都是桃花般的风情，含着秋水。 “带我走，带我离开……” “我要是不呢？” “让你就让开……”叶佳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脸上有隐隐怒意，她用力推开乔斯年，光着脚，踉踉跄跄就想往外跑。 乔斯年一把按住她，将她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疯了！你这个样子出去，是想让男人上你吗？” “那也总比在这儿被你折磨死好啊！”她体内的火喷薄而出，她快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这药的后果是什么，但现在她真得难受死了。 这种情趣药的威力是巨大的…… 她自己能感受到心口在“砰砰”直跳。 也不知是什么挑动了乔斯年的神经，也许是她绯红的脸颊，也许是她嘤咛的声音，也许是她的眼神…… 第2637章 他每一晚都要她 乔斯年喉咙一动，压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副驾驶的座椅上！ 他的欲望全部被挑起，就像是春风下的春草，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将她压下，一个吻精准地落在她的唇上，碾压，深入，肆意地划过她唇上、口中的每一处地方。她的身上依然是彼时的气息，虽然掺了红酒的味道，但最深处依旧吸引他探入。 而他的口中，有淡淡的烟草味。 他吻上的刹那，叶佳期是懵的。 药物就像是得到了催熟剂一样，开始肆意蔓延，侵略她的身体。 空气里，充满暧昧的接吻声。 乔斯年的这个吻，触动了叶佳期的神经。 她仅有的一点点意识还在，仅仅是短暂的懵圈，很快，她的手指头开始挠乔斯年的胳膊。 用力，又用了力。 乔斯年也不痛，只是觉得她像只猫一样，有些不耐烦。 他干脆捉住她的手，右手从她的领口探进去。 解开她衬衫上方的几颗扣子，低头，亲吻。 “嗯……”叶佳期嘤咛，挣扎，“你走开……走开……”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卓振东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她不想让他碰，一点都不想。 她的潜意识里满是他和江瑶上床的场景，也一定像现在他对她这样…… 她不喜欢。 甚至是厌恶。 他停下动作，没有再动，而是故意看着她，凝视她早已绯红的脸庞。 黑暗中，他勾了勾唇角：“不想要？” “不……要……” “是‘不要’，还是‘要’，嗯？叶佳期，你说你嘴巴和身体，哪一个老实？”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起伏不定的胸上。 “滚……”她用尽全力，拼命喘息。 “呵。”他没有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也没有要她的意思，“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站起身，从副驾驶的位置离开。 他绕到驾驶位，给她扣好安全带。 车内的空气依然暧昧，乔斯年并不好过，转移注意力也没法让自己的欲望消弭下去。 车子开出停车场。 副驾驶上的叶佳期迷迷糊糊，她知道乔斯年不会再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时而闭上时而睁开，眼中都是带水的柔情，温情脉脉。 但，这药的效果她快扛不住了。 难受，漫无止境的难受…… 她的思绪忽然就跳到了去年在乔宅的那段时间。 那些天，别后重逢，她和他如胶似漆，除了来例假外，他每一晚都要她，少则一次，多则好几次，就像是新婚的夫妻，不知疲倦。 叶佳期托着头，脑中的情景有些旖旎。 那些画面跳动着，混杂着……大多都是她和乔斯年滚在一起的画面，她的腿缠着他的腰，而他，最喜欢用力地折磨她，直到她嘤嘤求饶。 他们就是那样有了小柚子的。 那段时间，就跟不知廉耻似的，想要了，哪里都做。 叶佳期的喉咙有几分干燥。 “嗯……”她痛苦地皱紧眉头，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 太难受了，难受到她差点将安全带扯断。 第2638章 乔斯年……你杀了我吧 她不安地坐在副驾驶上，何止是不安，身体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 外面的雨还在下，这是凌晨时刻，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一辆辆的车行驶在雨幕里。 雨刮器不停地刮着，但雨水不一会儿还是将玻璃窗落满。 雨水的声音落在叶佳期的耳中都成了暧昧。 “难受……好难受……”她快哭了，紧紧抓着安全带。 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像熟透了的水蜜桃，长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眼中更是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情欲。 难受的何止是她。 夜色里，乔斯年薄唇紧抿，一双锐利的眸子看向窗外，平稳地开着车。 “杀了我吧……乔斯年……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好难受……”她的脸上是一种求而不得的痛苦。 她已经顾不上脸面，手指头试图去解自己剩下的衬衫纽扣。 乔斯年将车拐了一个弯，停在一处僻静的无人区。 车子停下，雨水还没有停。 乔斯年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现在怎么又不想活了？刚刚不是还想逃？” “我好难受啊……我好难受啊……”叶佳期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哭得梨花带雨。 “叶佳期，我说过多少次，让你离开ZR，离那卓远航远点！你不听，非要往金融区钻，行，很好玩是吧？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有意思是吗？”他扣住她的手腕，没有让她乱动。 她要是再乱动下去，就差把衣服都脱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知道你在看我笑话，你笑，你笑啊。乔斯年，你总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我，看我沾着泥水努力往上爬的样子，看我摔倒时鼻青脸肿的样子，你不就是笑话我吗？乔斯年，你再一次赢了……你赢了……正如你想看到的，我已经被毁了，这辈子都这样了！你已经把我最狼狈的样子看过去了，你可以好好嘲笑我一辈子，拿去跟别人做谈资……” 叶佳期的喉咙哑了，声嘶力竭，身后出了一层的热汗。 这大概是她被他激起的最后一点力气。 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他冷漠、不屑、嘲讽的眼神，她的泪水流得愈发恣肆。 头发乱了，妆花了，衣衫不整。 一个女人最狼狈的时刻，就是她现在这时刻，被人下了药，满脸都是求欢的姿态。就算她不想，这药也由不得她不想。 “谈资？就你？叶佳期，金融圈好玩吗？嗯？喝酒、应酬、赴宴、虚与委蛇，好玩吗？”他仍然还压着她的手腕。 叶佳期的胸脯起伏不定，她喘着气，双眸定定看着他。 “什么叫绝望？就是在一个人充满希望地去迎接希望时，给她当头一棒，她会永远记住这绝望的滋味的……”叶佳期惨笑，笑容如罂粟，又如漫山遍野的红杜鹃。 她真得有很努力地在生活。 她真得有把未来都规划得满满的。 她不怕加班、不怕应酬、不怕苦、不怕累，什么都不怕，因为……有希望。 第2639章 最好的解药是，男人 每一天，她都会用精神饱满的姿态去迎接，就算有风有雨，她都没怕过，她总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她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她真得有很努力，很努力……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 她的脑中又开始泛起浑浑噩噩的感觉，药劲上来，直冲她的大脑。 晚上的酒意也涌了上来，有那么一刹，她真得想什么都不管了…… “以后，还在这个圈子里混吗？嗯？”乔斯年看向她。 她冷笑，闭上眼：“你赢了。” 他早知道卓家不简单、不单纯，就看着她一步一步跳进去，看着她在有了一点点的希望时，亲手掐灭。 她像个小孩子，欢天喜地。 而他像个旁观者，看着她蹦啊跳啊，等到她摔倒时，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冷嘲热讽。 “叶佳期。”乔斯年冰凉的手抬起她的下巴，灼灼目光对视上她紧闭的双目，“告诉我，现在、这一刻，你想要我吗？” 叶佳期没有睁开眼，唇角边是讽刺的弧度。 “这种情趣药，最好的解药是，男人。”他靠近她的耳垂，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 酥酥麻麻的挑豆让叶佳期痛苦地直摇头，她受不了了，真得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可她，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不要碰我。”她艰难地吐出四个字，没有睁眼。 “呵。”他压着她的身体，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打在车玻璃上，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雨水的声音和他们的呼吸声。 就在乔斯年凝视着她时，他发现她的唇角边有一丝血迹。 那一刹，他瞳孔紧缩，掐住她的下巴：“叶佳期，你疯了！” 她居然在咬舌头。 她的意识在渐渐模糊，她怕这仅有的意识都没了，她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而疼痛可以让自己清醒。 “你赢了。”他淡漠地丢下三个字，扣好安全带，踩下油门。 车子像雨燕，穿梭在雨幕下，这沉沉夜空，无边无际。 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也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样看去，只有辽远的黑暗。 车外，雨水急流。 车内，安安静静。 叶佳期咬着唇，掐着手心。 乔斯年一路加速。 迈巴赫穿行在雨中，终于，在附近一家医院门口停下。 他没法撑伞，就将西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抱着她往诊室走去。 雨很大，虽然只有短短的距离，但他的衬衫还是湿了。 他把叶佳期交给医生，自己则在外面等候。 秋夜的雨，很凉，乔斯年抱臂站在窗口，幽沉的双目看向外面的街道，这个点，四处都悄然无声，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眼中没有掺杂别的情绪，只有黯淡的瞳孔，一望无际。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夜里一点。 医院里更加安静，他站立许久都不曾有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想抽烟，但克制住了。 芝加哥的秋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凉，来得匆匆忙忙。 第2640章 他们是兄妹 医院白色的灯光照在地面上，四周都打上一层浅浅的光影。 空气里，飘散着消毒药水和酒精的味道。 乔斯年的心跳已经恢复如常。 时间，“滴答”“滴答”走过。 “先生，病人的情况已经控制，您可以进去看看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到他的身后。 乔斯年转过头：“知道了。” “嗯！” “她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打了一阵镇定剂，现在在睡觉，镇定剂效果很好，可能明天早上才会醒。” “那颗催`情药，对她的身体有伤害吗？” 护士摇摇头：“对身体倒没有伤害，不过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病人可能会有性冷淡的表现，这属于强制解药后的正常反应。” “哦。”乔斯年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个美国护士大大方方地盯着乔斯年看了几眼，大概是觉得他挺帅的，亦或者好奇，这男人抱着一个被下药的女人，还能忍得住吗？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兄妹或者有血缘关系。 “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先去忙。” “嗯。” 护士走了。 乔斯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在原地踌躇了半天。 他体内的欲望早就平息，这会儿心口也没有剧烈的跳动。 良久，他走到病房里，关上门。 病床上，叶佳期安安静静睡着，护士已经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病号服。 她的身子孱弱、瘦削，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已经消退，气息安定，脸色平稳。些许是打了镇定剂的缘故，她看上去特别安静，安静到让人害怕。 乔斯年走上前，弯下腰看着她的脸庞。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睡着。 “叶佳期。”他喊了她一声。 没人应。 “不省心。”他淡淡道。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就坐在床边，守了她一会儿。 她的手机搁在床头，他拿过来看了一眼。 密码锁他解不开，也懒得解，就盯着手机屏保上的照片看。 照片是小柚子，刚长牙的小柚子。 照片很漂亮，像是在影楼专门拍的儿童写真。小柚子笑得没心没肺，两只大眼睛乌溜乌溜，炯炯有神，小嘴巴咧开，像是很高兴。 小柚子养得倒不错，白白胖胖，穿得衣服都是很好的档次。 她很舍得给她的女儿花钱。 可她自己却瘦瘦弱弱，眼底还有黑眼圈，像是熬了好几个夜一样。 乔斯年盯着照片上的小柚子看。 他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很可爱，每次看到都想抱一抱，哪怕就是这会儿看着照片，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个小丫头跟叶佳期长得很像，以前还不怎么明显，如今长开了，愈发明显。 都是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唇，笑起来都有两只酒窝，像到极致。 乔斯年没有睡意，就这样拿着她的手机，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有时候看看小柚子，有时候看看叶佳期。 熟睡中的叶佳期格外安静，一动不动，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影子，温柔而娴静。 第2641章 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许久后，他放下手机，走到病房的窗口。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水打在窗户上，汇聚成流，模糊了视线。 乔斯年身上的衬衫已经干了，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静默地看向远方。 他哪里也没去，就守在病房里。 他本就有失眠的症状，因而这个点也毫无睡意，只淡漠地看着远处的黑夜。 沉沉夜空，浩瀚寂寥。 中途，他有去抽烟室抽了几支烟，等到身上的烟味散尽，他才会回病房。 叶佳期身上的热意全退了，已经恢复常态，看上去和以前无异，生完孩子也没见胖，瘦的没人样。 可能是因为晚上出去谈生意的缘故，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双手干干净净。 乔斯年抬起她的一只手，搁在自己的掌中。 前些日子她在晚宴上摔倒时留下的伤已经好了，手掌恢复如初，但她左手腕上那道陈年的疤痕却还在，虽然没有那么明显，但仔细看时，那弯弯曲曲的伤疤很是触目惊心。 这种伤痕，十有八九是刀伤。 乔斯年的心口动了一下，眼底的光泽暗了下去。 他的手指头轻轻摩挲着那条不长也不算短的疤痕，轻轻摸着。 叶佳期睡得很熟，什么都不知道，灯光落在她白皙干净的脸上，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瓷娃娃。 良久，乔斯年将她的手臂重新塞到被子里去，替她盖好被子。 病房里有一张沙发，乔斯年关了灯，拿了一条毯子盖上，在沙发上蜷缩着睡了一晚。 失眠的症状很明显，再加上沙发小，又是下雨天气，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黑暗中，他闭着眼睛，双手平放在头下。 脑海里倒没有什么思绪，只是心口一直在跳。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医院外的树上鸟鸣声阵阵，一群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唤醒了芝加哥秋日的早晨。 碎碎的阳光铺了一地，像碎金子一样，带着朝气蓬勃的颜色。 地上、树上、高楼上，都是阳光，光线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地面上，交织成错乱的风景画。 住院部的早晨很是清静，就连病房外的动静都不会听得到。 乔斯年早就醒了，他买了粥来，用保温盒装着，搁在床头。 护士来给叶佳期做了检查。 “先生，病人没事了，体温已经正常，今天就可以出院。” “嗯，我知道了。” “那我先出去。” 乔斯年还穿着昨晚上的那套衣服，他站在床头，静静看着熟睡中的叶佳期。 她倒是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像是很累。 乔斯年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教堂里响起钟声，“当”“当”…… 叶佳期的手指头动了动，长睫毛微颤，醒过来。 阳光有几分刺目，她把右手搁在额头上，挡住一半的光线。 “醒了？”乔斯年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 叶佳期偏过头，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她抿着唇，沉默，一双眼睛比昨天明亮许多，也有了光泽和神采。 第2642章 外面的世界很美好 晶亮的大眼睛里是澄澈的秋波，明晰漂亮，楚楚动人。 她虽然一个字没说，也没有开口，但只是这样看着他，就有些让乔斯年把持不住。 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种女人就是祸水。 叶佳期的脸庞红润润的，未施粉黛，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开，铺陈在枕头上和肩膀上，衬托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干净，像十七八岁未成年的少女，红唇上更是有着水润的光泽，像雨后的桃子，有着独特的芬芳和美好。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这才移开目光。 她没动，只是沉默着。 “我买了粥，起来吃了。”他站在原地，淡淡道，语气里却有几分命令。 “不吃。”她闭上眼，手臂依然搁在额头上。 她的情绪平复很多，一颗心也恢复了常态，安安静静，在胸腔中平稳地跳动着，无波无澜。 室内满是阳光，这是一个晴好无比的天气，蓝天白云，什么都很美好。 “要我喂你吗？” “你走开。” “我会走的，你没必要急着赶我走。” 乔斯年打开保温盒，将红枣百合粥拿出来，用勺子轻轻搅拌。 很快，病房里就满是粥的香气，盖住了仅有的药水味。 他把粥碗搁在桌子上，俯下身，准备扶她起床：“去洗漱，嗯？” “我不去。”叶佳期厌烦地推他。 “别耍小孩子脾气，你不去的话，还想在病房里一直呆着不成？医生会赶你出院。” “你烦不烦，你走啊。”叶佳期没什么力气，并不太想跟他理论什么。 偏偏，乔斯年是个执着的人。 他干脆坐在床边，扶住她的胳膊：“好了，起来，今天太阳这么好，睡懒觉的话太辜负时光。起来吃完早餐去楼下走走，外面的世界很美好。” 也不知道是乔斯年的哪句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咬着唇，睫毛颤动，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 乔斯年扶她坐着，转身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用热水替她擦脸。 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很宽松，她的小身板根本撑不起来，她也没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 乔斯年替她擦得很仔细，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很是认真。 明亮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如此场景，他记得在梦中演绎了无数遍。 梦里头，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亭亭玉立，正值豆蔻芳华，也正是调皮、顽劣、叛逆的时期。 大概是某一天，她在外头摔了一跤，摔得满身都是泥，脸上也是，脏兮兮。 被他看见了，他也没说什么，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替她擦脸。 梦里头的小女孩还没长高，个子矮矮的，也没她现在好看，但梦里头的小女孩和她长得很像很像…… 梦境和现实交叠，一道道影子交织在一起，他的手顿了顿，让毛巾在她的脸颊上停留许久。 叶佳期没动，只是看着他。 乔斯年意识到自己走神，拿开手：“行了。” 将毛巾送回洗手间，他这才重新拿起粥碗。 第2643章 你们夫妻俩做到了 叶佳期的酒已经醒了，此时此刻，她清醒得很。 很多事在脑海里打了一个圈，又寂寞地落回原地。 乔斯年端起粥碗，坐在床边，吹了吹热气：“这一碗，全都吃掉。” 叶佳期没肯，只淡淡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芝加哥。” “我想在哪就在哪。” “呵……”她轻笑，唇角是嘲讽的弧度，“如你所愿，我以后再不会留在ZR了，也不会再踏足金融圈……你说的没错，我这样的笨蛋，什么都做不好。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能做，哪怕我用尽全部的努力，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玩物、笑话。”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手停在半空中。 半晌，他将勺子伸过去：“把粥喝完。” “你不需要在第一时间来看我笑话，我在你眼里，早就是一个笑话。”她嗓音平缓，没有波澜，也没有波动的情绪，“昨晚上，你就不该出现，你应该站得远远的，端着杯红酒，优雅地看着我狼狈不堪地跑，跑不动的时候就被卓振东带回包间。你对我很了解，你总是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毁掉我，毁掉我的希望，我的信仰，我的自信。” 几缕黑色的发丝垂在她的脸颊边，遮住她一半的容颜。 她很安静，平平静静，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 病房里只有她轻和的声音。 “你还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呢？看笑话吗？那你如愿了啊，怎么还不走呢？你应该回去跟江瑶讲一讲，给她也添点乐子，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呢，一直想压着我。而如今，你们夫妻俩做到了，你们赢了。” “叶佳期！”他沉声呵斥她。 她的目光落在洁白的被单上，搁在被子上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头，眼中的光泽忽明忽暗：“乔斯年，你早就知道卓振东在那家酒店吧。”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觉得卓远航让你当秘书是出于好心，是看中你的能力？从一开始，他就没安过好心。” “不用你再给我复述一遍，我知道了，我傻啊……”她笑，笑着笑着，眼里就溢满了泪，“从小到大，我就很容易相信人，吃过多少苦头都没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总觉得我相信别人，我真诚地对待别人，他们也会善良地对我。小时候，我妈妈一直跟我说，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却没有告诉我，善良也会被欺骗。就像是曾经有个人跟我说，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可以对你很好，你相信我。我信他了，哪怕他伤害过我，我也信他了……可最终，换来的却是更大的伤害……” 说着说着，她的喉咙梗了，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从小到大，她的妈妈教她的是善良，而不是心狠手辣呢…… 如果心可以狠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把粥喝掉，会凉。”他将勺子伸到她的嘴边，“张嘴。” 叶佳期不肯，抬了抬头，看向他。 第2644章 叶佳期，你别自甘堕落 她盯着他看，他也看着她。 视线的交融里，是说不透的沉寂。 粥的热气散开，一点点凉掉。 良久，她看向他，笑道：“其实如果昨晚上你没来，我今天也许就跟着卓振东走了，他还挺有担当，愿意娶我，给我名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到香港后，我就可以当阔太太了，什么劳什子的努力、勤快都可以见鬼去，我凭着一张脸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可能是太傻了，昨晚上没有悟到这一层的好处，现在想想，挺后悔。能靠着自身仅有的东西爬上去，也是一种本事，你说，对吗？” “哐”一声，乔斯年忽然狠狠地将碗砸在桌子上，把勺子丢进碗里！ “叶佳期，你是要沦落到出卖姿色的地步？”他凌厉的目光看向她。 “不好吗？James集团总裁乔先生。” “叶佳期，你别自甘堕落，要是被我发现，你别想好过。” “呵……”她讪笑，“你还是见不得我好，我要当阔太太，你不高兴了？你太太不高兴了？你是不是想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才好？” “你和那个周南，不是在交往吗？嗯？” “是。” “那就把你那些花花心思收起来，好好过日子。”他的脸上有隐隐的怒意，字里行间都是警告。 叶佳期不开口了，凝视着他的眼睛好久，动了动嘴唇，收回目光。 她偏过头去，不再看乔斯年，而是看着窗外明媚的秋阳。 阳光真好，终究还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天空蔚蓝，一群鸟儿飞过长空，洁白的云朵蔓延至天边，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棉花糖，飘来飘去，不见尽头。 她看着窗外，瞳孔里是明亮的光线，她的眼里，依然充满光泽和良善。 在ZR呆了大半年了，不管如何，她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的心意。 至于以后，她也不会再踏进金融圈。 乔斯年盯着她黑色的长头发看了许久，终究烦躁地站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摸着西裤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 叶佳期一个人坐在病房里，粥碗上还飘散着浅浅的红枣香，她就这样坐着，凝视着外面的天空，很久很久。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收回目光，低下头，打开手机。 她一个电话都不想接，她就想看小柚子。 她打开相册，点开小柚子的照片，一张一张看，嘴角边的弧度渐渐上扬。也只有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宝，才能让她的心口有跳动的感觉。 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小柚子的照片，百看不厌。 她想宝宝了。 床头的粥慢慢凉了，没有了热气。 等到乔斯年再次回来时，他的身上满是烟草味，眼睛里也有通红的血丝。 他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看向她，缓缓开口：“你今天想去哪。” 叶佳期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嗅了嗅鼻子，收起手机：“不想去哪，我再在医院里呆几天。” “医院不是公园，这儿有什么好呆的？你不是不喜欢医院吗？” 第2645章 我被卓振东强了 她没吭声，不说话。 乔斯年眉头紧皱，他不喜欢她不说话的样子，哪怕是牙尖嘴利、跟他顶嘴，他也不喜欢她不说话的样子。 可她，真得就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看着白色的床单。 “粥不想吃的话，我可以带你出去吃点别的，你想吃什么？”他看向她。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走吧。” “我会走，你不需要一遍遍赶我。” “哦。”她低下头，绞动手指头，心口倒是很平静。 “八点半了，你总不至于一直坐在病房里，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我刚刚出去让人帮你买了套衣服，你等会儿换上。” “不需要，我不要。” “那你是打算穿着医院的衣服出门吗？医院附近有家小公园，你把衣服换上，我带你去走走。雨停了，外面空气很好，适合散心。” “我不需要散心，我很好。” “又跟只刺猬似的。”他冷笑，“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那你走啊，你走啊！”她忽然抬起头，灼灼目光冷漠地看着他，像是被他挑起了不悦。 她眼睛红红地瞪着他，目光如锋芒。 乔斯年和她对视了几秒，哂笑，收回目光：“别跟我逞能，你也不是一次两次跟我这样了，最终呢？也没见你过得很好。” “没有你，我就会过得很好。” “哦？那我倒是可以看看。” 两人争吵着的时候，门外有人送了衣服过来。一套浅黄色的小香风套裙，还有一双白色的平底鞋。 乔斯年将衣服接过，搁在床前：“我帮你穿还是你自己穿？嗯？” “我不出去，我说了我不出去，我只想呆在这儿。你让我静静，不要跟我说话，一句话都不要跟我说，让我静静……”叶佳期捂着头，眼底是痛苦的神色。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这的，你想都别想。” “乔斯年，你还想怎样？昨晚上，你一直都是跟着卓振东的对不对？你也一直都知道我在Niccolo酒店对不对？我在恐慌的时候，你在看笑话，我在害怕的时候，你还在看笑话，如果昨晚上我被卓振东强了，你呢？会怎么样？” “不会有这个可能。” “那你就是间接承认，你就在8299包间外，你一直看笑话。” “那你是想我在你送客户下楼的时候就把你带走吗？如果那样，你可不知道你心心念念跟着的上司是人还是禽兽。”乔斯年语气冷嘲热讽起来。 “他是禽兽，你就不是了吗？你比禽兽还不如。” “是，我比禽兽还不如。”乔斯年没有反驳她，“把衣服换上，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他拆开纸袋，将衣服丢在她的手边。 他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手表：“十分钟，我准时进来。” 虽然他们早就有过肌肤之亲，做过最亲密的事，但乔斯年还是出去了，避开。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叶佳期一个人。 她呆滞地抱着双膝，坐着。 昨天一整晚，他果然都在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2646章 你以为我想见那丫头？ 十分钟后。 乔斯年回到病房。 他没有抽烟，而是站在窗口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他看到叶佳期还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傻傻的，也没换衣服。 “叶佳期，衣服不喜欢？”他不悦地皱眉。 她没吭声。 “非要我逼你是不是？我逼你你又要骂我禽兽不如。行，你要是还这样，我就去你家把小柚子抱过来，让她看看她妈妈在干什么。” 一句话，果然激得叶佳期抬起头：“你不要见小柚子！你不准见她！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你不准伤害小柚子！” “你以为我想见那丫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下楼吃早餐，不然，我现在就开车去你家。” 叶佳期情绪激动起来，她光着脚就跳下床，头发凌乱，扑到乔斯年的跟前，双手揪着他的衬衫不放。 “乔斯年，你非要逼我，非要逼我！”她难过地打他、捶他、咬他，“你为什么不消失在我面前，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来芝加哥，你女儿快出生了，你还缠着我干什么……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放过我不好吗？” “你不想见我，我也懒得见你。”他没动，任由叶佳期咬他、打他，将他的衬衫揉得皱皱巴巴。 叶佳期眼睛红了一圈，眼中带着晶莹的泪花：“我输给你了，彻彻底底输给你了，所以……我会离开金融圈，离开芝加哥，你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是不是？！” “我有家室，有妻有女有事业，生活安定，还去找你干什么？昨晚上的事，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这种榆木脑袋，就别想跟金融圈的老狐狸斗了。卓远航是私生子，母亲脾气暴躁，从小在冷眼和辱骂中长大。他的母亲，与其说是他的妈妈，不如说是他的指挥棒，他就是那女人用来成就自己的工具。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男人，容易早熟，也比别人有更多的心眼和城府，而你这种白痴，只会浮于表面。” “乔斯年，你不该拉我，你应该看着我一步步堕落下去。你知道吗？努力的日子不好受，而如果堕落了，我就再也不用努力了……”她的声音里有几分凄凉。 她没有了捶打他的力气，只用手指抓着他的衬衫，这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她的呼吸有几分孱弱，手也没了力气。 她甚至不想再开口说话，只听着乔斯年在谴责…… 乔斯年箍住她的腰，这才没有让她倒下去。 他将她拖到洗手间来，解开她的病号服，准备给她换上干净衣服。 “叶佳期，你才二十多岁，你要是敢堕落，我会弄死你。你女儿挺可爱，你要是把她教坏了，那你可真是连我都不如。” 他拿了新衣服来，替她换上。 他亲自给她穿上文胸，裙子，仔细地替她扣着衣服纽扣。 布娃娃一样的叶佳期任由他摆布，她静默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温度。 乔斯年拿梳子替她梳好头发，又用发圈将她的长头发扎起。 第2647章 她知道，那叫喜欢 乔斯年替人梳头的的手法倒很娴熟，娴熟到他自己都有几分诧异。 “好了，你看看满不满意。”乔斯年将她拉到镜子边。 穿戴整齐的叶佳期有了精神，面色红润，睫羽弯弯，双眸里都有了精神。 乔斯年替她扎了个双马尾。 叶佳期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刹，她的眼里充满了惊讶，仿佛看到了十六七岁时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就喜欢梳双马尾，看上去十分乖巧、可人、甜美，换做话说就是特别讨人喜欢。 讨人喜欢……讨谁喜欢呢。 时间还没有怎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除了脸蛋上褪去了婴儿肥，眼神没有从前那么明亮，笑容没有以前那么灿烂外，别的似乎都还没有变。 眼神朦胧时，她总觉得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十六七岁，青春懵懂的年纪，相思的嫩芽初初破壳而出。 那时候开始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开始规规矩矩，说话轻声细语，也开始注重衣着打扮。 青春期女孩最常见的表现，她都有。 她买过很多廉价的小首饰，学过很多漂亮的发型，这些，都是为了自己每一天都能漂漂亮亮的。 因为每一天的早上，她都可以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他也会跟她说几句话，过问她的学习或者睡眠情况。 他的一个余光落在她身上她都会激动不已，心口跳得厉害，语速加快，词不达意。 她知道，那叫喜欢。 最纯粹的喜欢，不掺一丝杂质。 而如今，再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伸出手，企图拆掉他扎的马尾。 乔斯年皱眉，压住她的手：“不喜欢？” “嗯。” “我觉得挺好，挺适合你。” 他也是心血来潮，突然就给她扎了一个这样的双马尾，因为昨天夜里，他梦到了这样子的她。 因为失眠、焦虑、压力、情绪，原来并不怎么会做梦的他这段时间几乎每晚都会做梦。 昨天夜里他又梦到了那个小女孩，那个长得跟她很像的小女孩。 小女孩依然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活泼可爱，跟叶佳期的性格并不像。 梦里，他和少女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面对面坐着。 他给她切了一块面包，抹了蓝莓酱，递给她：“多吃点，升高中了，会有压力。” 少女频频点头，吃着他递过去的面包，时不时还用余光看向他。 只要他一抬头，她又立马将目光收回去，装作不在意。 “你今天的发夹太惹眼，明天不准戴了。”他淡淡地看向少女，看着她头上的星星发夹。 她果然委屈地摸了摸头：“不好看吗？” “不好看。”他淡漠地丢下三个字。 “哦，不好看啊。”她的语气里、脸上有莫大的失望。 不一会儿，她又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那……我今天的裙子好看吗？”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眉头蹙得很深：“以后不许穿这种花花绿绿的连衣裙，能穿校服尽量穿校服，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第2648章 谢谢你余生不再打扰我 “哦。”她失望地低下头，没有反驳，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也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 后来，他就从这个梦里醒了过来。 乔斯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做这种清汤寡水的梦，那个小女孩已经在他的梦里出现了很多次。 性格和叶佳期不太像，他曾经一度以为是小柚子。 后来，他又梦到过自己抱着少女上楼，亲吻她脸颊的场景。 他才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小柚子。 不过，梦只是梦而已，没有什么好深究的。 等乔斯年收回思绪，叶佳期已经把发圈给拆了，头发重新散落在肩头。 乔斯年皱眉，重新拿过梳子：“你要扎什么样的？我帮你扎。” 叶佳期没作声，随手扎了个马尾。 “那就走吧，时间不早了。” “我回家吃早餐。” “刚刚不是说还想在医院呆几天？” “人是会变的。” “哦？那你未免变得也快了点，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他的语气里倒多了几分调侃。 她没理会他，擦着他的肩膀，转头回到病房里。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就这么走了？”乔斯年倚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不咸不淡地看着她，“连句‘谢谢’也不说？” 叶佳期顿住脚步，转头，嘲讽地看向他：“谢谢你隔岸观火时顺便救我，谢谢你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我摔在尘土里，谢谢你放过我，也谢谢你余生不再打扰我。够吗？” “可以。”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讪笑，“回去后不会再到ZR工作了吧？”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把你从卓振东的手里救出来，不是让你再把自己送回去的，你最好跟卓远航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不然以后可没人再救你。” “乔斯年，你很喜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看我吗？我这大半年的努力，在你眼里一文不值，是吗？” “没那么严重，最多就是不值一提。”他的唇角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叶佳期压住胸口几乎要喷薄出来的跳动，咬紧牙关，近乎憎恶地看向乔斯年。 灯光明亮的病房里，她瞪着乔斯年，看了许久，眼底都是红色的血丝。 不值一提。 是，她费尽力气才能得到的收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可他不能否定她的努力。 谁也没有开口。 正在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打破沉寂。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起：“喂。” “Evan，你什么时候回纽约？今天早上阿姨做的早餐我一点都不想吃，我想让你去给我买早茶。” “我在出差。” “我想你啊……爸爸真得是，非要让你负责那个金融区项目，人家挺着大肚子，真得好不舒服。” “小西不是去纽约了吗？她没陪你？” “她啊，她天天不是见这个男朋友，就是见那个男朋友的，哪有时间陪我。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好想喝咖啡啊。” “不行，我让管家盯着你。” 那头，扑哧一声笑了。 第2649章 见到他第一面时的模样 “看你紧张的，我逗你呢，我哪里舍得拿宝贝女儿开玩笑，我现在每天的饮食都很规律，放心。”江瑶笑声传来，“你早点把事情忙完，早点回来，再去做一次产检，宝宝就要生了。” “嗯。” “你陪我啊，你必须陪我。”那头，江瑶撒娇，语气娇嗔。 “知道了。” “你吃过早餐了吗？昨晚上睡得好不好？我现在大着肚子，去哪都不方便，不然我也想跟你出去走走。你出差在外，记得给我带礼物。” “要什么？” “Bvlgari最近新出的那个手镯很好看，带钻石的，你给我买吧。” 乔斯年在打着电话，叶佳期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打开病房的门。 这对夫妻的恩爱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只是真得没必要故意在她面前讲这些。 叶佳期往电梯口走去，轻轻拍打按键。 电梯降下。 显示屏上的数字一格一格跳动，变化，直到在她的楼层停下。 她上了电梯。 电梯门快要关上时，乔斯年从病房里追出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大步往电梯走来。 叶佳期拍打按键，让电梯门合上。 乔斯年没有能追上来，她倚靠在电梯壁上，默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回家了。 从医院打了一辆车离开，乔斯年没有再追出来。 她没吃早餐，很是疲惫，虽然刚醒，但一上车就想睡觉。有时候真得想一觉睡过去，这样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她倚靠在窗口，静静看着窗外的街景，眼底是黯淡的光泽。 医院离家倒不是很远，不过就是二十分钟的车程。阳光落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线，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斑驳。 叶佳期一动不动地靠着座椅，脑海里什么都没想。 只是，她不曾想到，当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时，她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熟悉不过。 大半年的朝夕相处。 卓远航逆光站在树下，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长，他高大的影子就这样落在地面上，有几分落寞。 一身白衬衫，黑色西裤，皮鞋纤尘不染。 还是叶佳期见到他第一面时的模样。 卓远航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色疲惫，黑眼圈深重，薄唇抿着，一双眼睛也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他在等待。 脸上虽然没有焦急，但覆盖了一层无迹可寻的茫然。 “小姐，到了，你可以下车了。”司机再一次提醒叶佳期。 叶佳期这才收回目光，下车。 没想到她一下车，卓远航的目光就看过来。 他们隔得很远，卓远航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嘴唇似乎动了动。 叶佳期想回家的话，必定会经过他的身边。 她缓慢地走过去，她知道肯定会有面对的一天，迟早的问题。 有树影落在他的脸上，他平日里温和的脸庞也多了几分萧瑟，风一吹，吹过他的脸颊。 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 第2650章 那就……再见了 叶佳期往他走过去的时候，他站在原地，眼底有几分局促的神色。那种局促、不安、忐忑，是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 他是个多优雅、平和的男人，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也许，她确实是个浮于表面的人吧，毕竟，她连认识十九年的男人都不了解，更何况卓远航这种刚刚认识一年不到的。 “佳期。”他喊她的名字，眼神恍惚。 她停下脚步，微微勾了勾唇角：“卓总。” “对不起……” 她歪着脑袋，笑：“卓总，谢谢你这大半年来的照顾，在进ZR前，我一无所有，如今有了一笔不小的存款。时间过得挺快的，快一年了。” “对不起。”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似乎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卓总，如果非要跟我说这三个字，那我也说三个字，谢谢你。”这一句，是她想跟卓远航说的，一直以来都很想说。 卓远航的长睫毛在阳光下颤动，沉默了许久。 “吃过早餐了吗？你一夜没回来。” “正准备回家吃，卓总，一起吃吗？”她看向他，就像从前很多次看着他一样。 每一次出差在外，他们都一起用餐，事到如今，她连他喜欢吃什么都已经掌握，只不过以后，她不用再记住了。 “我父亲回香港了，他不会再找你。” “卓总，等一下我把辞职报告发到你邮箱吧，希望你通过一下。” 半晌，卓远航终究无力地点点头，什么也没有再说。 叶佳期也没有再问什么，问再多都没有意义。 她笑了笑：“卓总，我先上楼了。” “你的包在我车上，我拿给你。” “麻烦卓总了。” 叶佳期站在原地，卓远航去了不远处。 他的宾利就停在小区外，很扎眼。 卓远航将叶佳期的包拿过来，递给她，叶佳期也只是笑笑，伸手接过：“谢谢卓总，那就……再见了。” “佳期！”在她转过头离开时，他还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叶佳期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卓远航也没开口，她停了几秒后，大步往前走去。 鞋子踩着一地阳光和落叶，小区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祥和和安宁，就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海面永远是波澜不起的平稳。 海水下再有多少的波涛汹涌，表面上也都是宁静。 她没有回头，她不知道卓远航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她也不想知道了。 她陪他去过很多地方出差，纽约，加拿大，新加坡，墨尔本……每一次出差，她都会有轻微的水土不服，而每一次他都会带上药物，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 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他就是她唯一熟悉的人，甚至是依赖。 每次谈生意都有空闲的时间，那时候，他都会带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漫步。 湖水边可以看水，夜晚可以看灯，在墨尔本的树上还能看到吃果子的小考拉。 枫叶火红，绿树青葱，每一个城市都有不同的风情。 第2651章 平稳安定，无风无雨 他见多识广，会带着她去尝当地特色的小吃，如果她水土不服吃不下东西，他似乎也有办法把她的胃口吊起来。 和他相处，很安宁。 他是一个让人舒服的人。 呵…… 叶佳期仰着头，眼底是湿润的水光。 她当他是良师益友，他当她是摆布的棋子。 他对她很好，好到……哪怕是卓振东在说他的不是时，她都还在做最后的反驳。 叶佳期的长睫毛颤动着，似乎有露珠一样的水滴在滚动，她轻轻眨眼，收拾好情绪。 “叮咚”——她按下家里的门铃。 “来了！” 孙管家抱着小柚子，打开门。 叶佳期笑：“我回来了。” 孙管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柚子捂着眼睛，做出很惊喜的表情：“妈……妈……” 刹那间，叶佳期一颗心都软了，差点泪如泉涌。 她将小柚子抱到怀里来，紧紧抱着，亲了亲。 小柚子痒痒的，一直躲。 “叶小姐，小柚子可想你，今天早上很早就醒了。我跟她说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她就一直喊‘妈妈’，很聪明呢！” “妈妈听到了。”叶佳期低头和小柚子说话，“妈妈也想你，宝宝，以后妈妈不会这么忙了，会陪着你，好不好？” 小柚子往叶佳期怀里躲，蹭着她的衣服，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叶佳期，天真无邪。 “乖。”叶佳期抱着她往家里走。 “叶小姐，吃过早餐没有？昨晚上是不是工作很多，加班了？”孙管家问道，“我打你电话你没接，我还挺担心。” “公司出了点事，我要辞职了。”叶佳期换上拖鞋，逗小柚子，轻描淡写。 “辞职？公司出了大问题吗？” “差不多吧。” “没关系，还怕找不到工作吗？没关系的，叶小姐你现在工作能力很强，去哪家公司都行。” “以后不会再让自己那么累了，虽然年轻，但也禁不起这种折腾。”叶佳期感慨，“我会把重心放在小柚子的身上。” 孙管家从叶佳期的语气里感受到了疲惫，她安慰道：“没关系的，小柚子很好带，也不费钱，没关系的，你不用那么累。” “孙管家，有早餐吗？好饿……”她笑了笑，脸上依然是最好的状态。 “有，有，都是你爱吃的。” 孙管家去热早餐，叶佳期就坐在沙发上逗小柚子。 “吃早饭没有？有没有乖乖睡觉？妈妈好几天没给你讲故事了，今天给你念故事书，好不好？” 小柚子手里抓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站在叶佳期的腿上，和叶佳期玩得很开心。 这一刻，叶佳期才有莫大的心安。 一颗心，松了下来。 阳光洒在客厅的窗台上，整个家里干净明亮。 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就像现在这样，岁月静好，平稳安定，无风无雨。 昨晚的暴风骤雨已经让她在泥水里狠狠摔了一跤，今天阳光晴好，她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她还要牵着女儿的手继续往前走。 哪怕以后的一路，只有她们母女俩…… 第2652章 小女孩，惯着点又有什么 下午，叶佳期把自己的工牌、公司的文件、以及辞职报告都寄到了ZR，她没有打算再踏进公司。 孙管家什么都没问，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问事的人，从来都是尊重叶佳期的所有决定。 这段时间的工作很忙碌，绿洲的项目也一直都是她在负责，如今，她终于不用再忙。 她带着小柚子去室内游乐场玩，带着小柚子去公园玩，带着小柚子去看花。 秋天，暖阳明媚，不热。 小柚子最喜欢坐小火车。 当小火车“嗡嗡”开起来时，她就高兴地拍手。 “买一张小火车的票。”叶佳期将美元递过去。 “今天是商场店庆，有活动，买两张票可以送一张票。” 叶佳期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一张就可以。” “好的。”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坐在小火车里，小柚子趴在车头，大眼睛往外面张望。 小火车启动，呜呜呜，一颠一颠，特别好玩。 小柚子一直傻笑，小手舞来舞去。 叶佳期亲昵地依偎着女儿，脸蛋碰着小柚子软绵绵的脸。 玩到最开心的时候，小柚子转过脸：“妈……妈……” “妈妈在呀，一直在呢。”叶佳期拉住她的手。 小柚子开心得不得了，满脸都是幸福。 她们坐在小火车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商场VIP宾客休息区的靠窗位置，有一双灼热的眼睛在看向她们。 乔斯年的手边是一杯尚冒着热气的咖啡，他一口都没喝，坐在楼上，隔着窗户看楼下。 小火车转到哪里，他的目光就移到哪里。 他那张刀削般的容颜上是棱角分明的线条，薄唇抿着，目光深沉，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平稳的安静。 她的自愈能力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小火车转一圈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后，小火车停下。 小柚子还没有玩够，一停下，她就用软绵绵的小手扒着叶佳期的袖子，委屈巴巴地看着叶佳期。 “好了，咱们去玩别的，小木马，喜欢吗？” 小柚子不肯走。 叶佳期抱她，她就拽着小火车的方向盘。 “小柚子，乖，我们去玩别的。”叶佳期连哄带骗。 服务员走过来：“女士，您可以再买一张票，小孩子喜欢玩就让她多玩会。” “小孩子不能这么惯着呀。”叶佳期笑。 “小女孩，惯着点又有什么。”乔斯年走过来，站定在她们跟前。 叶佳期讶然，转头。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墨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三十多岁年轻男人的成熟气场，冷峻的容颜里是低调的魅力。 叶佳期没开口，小柚子倒在叶佳期的腿上跳了跳，冲乔斯年伸出小手手，眨着大眼睛：“爸……爸爸……” 叶佳期没有教过她喊爸爸，从来都没有教过。 小柚子喊了一声，乔斯年的心口忽然就软了下来，脑子里有错乱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被甜糯糯的声音征服了，心口有电流一阵阵泛过。 那是一种复杂而奇妙的感觉。 第2653章 害羞地看着乔斯年 他凌厉的双目一直盯着小柚子看。 乔斯年是个很有气场的男人，向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很少有敢跟他搭讪的人。 偏偏，小柚子不怎么怕，还冲乔斯年伸手，好像认识了他一样。 叶佳期抓住小柚子的手，低下头去：“走了，宝宝，我们去别的地方。” 小柚子哪里肯，还想坐小火车，趴在方向盘上不肯动，可怜巴巴地看向乔斯年，一脸的期待。 叶佳期要抱她，她偏偏不起来。 “小柚子，小柚子，不乖了是不是？不乖的话，以后不带你出来了。”叶佳期冷哼一声。 “难得出来玩一次，你就让她多玩会。”乔斯年走过来。 “你懂什么。”叶佳期淡漠地回应。 乔斯年伸出手，想要抱小柚子。 叶佳期挡在前面：“你别抱她，你说过，不再见她。” 乔斯年的双臂僵在半空中，他讪笑一声，收回手：“她……好像很希望我抱她。” “你错了，她是个自来熟，她见谁都想要抱抱。” “是吗？” “是。” 小柚子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傻傻地乐，乐呵乐呵，可开心，但就是不肯从小火车上下来。 服务员走过来，耐心道：“这位太太，您还带着宝宝坐吗？我们下一趟要启动了。” 小柚子趴在方向盘上，就是不肯动。 乔斯年掏出钱包，递了钱过去：“再买两张票。” “好的。” “乔斯年……” 没等叶佳期开口，乔斯年就挤了上来。 他个子高，这种空间多多少少显得很狭窄，他就把小柚子抱到怀里来了。 小柚子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坐在乔斯年的腿上，一个劲儿蹭他的胸口，还用小手扒他的衬衫纽扣。 “别说话，让她再玩会。”乔斯年淡淡道。 “喜欢的东西如果轻易能得到，就不会再有兴奋感和新鲜感，也不会有一开始的那种期待。”叶佳期轻描淡写，“坐小火车就是这样。小柚子之所以喜欢，因为我不会经常带她来，一旦经常带她坐，她很快就会不喜欢。” “哦？不喜欢那就换，世上好玩的东西那么多，总有她喜欢的。” “我只是普通人，没法变着花样带她玩，你的招数，留着以后给你自己的女儿吧。”叶佳期没有看向乔斯年，而是转过头看着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 乔斯年沉默。 小柚子“呜呜”地说着话，在乔斯年的怀里动来动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道。 “路过。” “那倒是很巧。” “车……车……”小柚子咿呀学语，小手扒在乔斯年的身上。 “嗯，车。”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你挺聪明啊。” 小柚子害羞地看着乔斯年，一会儿捂脸，一会儿搂乔斯年的脖子，一刻都闲不下来，大眼睛澄澈明亮，炯炯有神。 乔斯年抱着她坐好，让她看着前面的商场。 小柚子一直都很乖，不管是跟叶佳期在一起，还是跟乔斯年在一起。 叶佳期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2654章 喜欢我吗？ 小火车再次启动的时候，小柚子开心坏了，一直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乔斯年抱紧她，生怕她掉下去。 “车……车……”她还在含糊地说着话。 叶佳期没去看乔斯年，只是默默看着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 小柚子特别乖，她见叶佳期一直没跟她玩，就把小手放在叶佳期的手背上。 热乎乎的小手很有温度，叶佳期心口一颤，转头看向小柚子。 小柚子正用一双干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叶佳期心口一软。 小火车在往前跑，呜呜呜呜…… 良久，叶佳期终于开口，用余光看向乔斯年，嗓音平静：“乔斯年，你把我当什么人。” “这个问题有必要问吗？” “没必要，但我想知道。” “嗯……大概是前任？” 前任……好一个前任，叶佳期哂笑。 她没有再问他任何问题，偶尔低头陪小柚子玩。 小柚子跟乔斯年熟了，开始撒娇，搂住乔斯年的脖子，在他的颈窝里蹭来蹭去。 乔斯年被她蹭得痒痒的，笑道：“很好玩？” 小柚子见他不生气，又使劲儿蹭了蹭，像是很喜欢他身上的气息。 “喜欢我吗？”乔斯年问。 小柚子不会讲话，他就教她：“说喜欢，嗯？” 小柚子学不会。 他就一遍遍耐心地教：“说喜欢，喜，欢。” 小柚子傻乎乎地看着他。 倒是叶佳期看不下去了，歇斯底里：“乔斯年，你够了！” “喜……”小柚子咿呀学语。 “嗯，然后呢？喜，欢。”乔斯年并不听叶佳期的劝告。 “喜……”小柚子还是只会说一个字，委屈巴巴。 乔斯年笑得更厉害，眼角里都是慈爱：“很聪明了，慢慢来，没事。” 小柚子不再说话，而是坐在乔斯年的腿上，乖乖的。 小火车试过的地方有漂亮的墙纸和玩具，小柚子开始盯着那些东西看，不亦乐乎。 乔斯年则心平气和道：“你女儿挺聪明，别让她以后太单纯就是，世道没你想象得那么风平浪静，多的是恶人。” “是吗？”叶佳期忽然转头，将小柚子从他怀里抱出来：“小柚子，以后不准再黏陌生人，世道没有那么风平浪静，多的是恶人。” 乔斯年先是一怔，随即无可奈何地笑。 她总是有插科打诨的本事，让他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小柚子看的正开心呢，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把她从叔叔怀里抱过来。 “你女儿是个美人胚子，以后会很漂亮。”他静静道，“你挺幸福，有一个小天使。” “你不用羡慕我，你以后也会有很多小天使，除非你觉得江瑶生的女儿不会比小柚子漂亮、听话。”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跟你没关系。” “打算什么时候跟周南结婚？” “关你什么事？”她冷漠地看向他。 “是，不关我的事，当我没问。” 小火车很快又停了下来，小柚子还扒拉着方向盘不肯丢。 叶佳期掰开她的手指头：“宝宝，咱们回家了。” 第2655章 小柚子的爸爸就是这个男人 小柚子喜欢玩，她不肯。 叶佳期只好强制将她从小火车上抱下来，不再让她玩。如果可以，她也想有一座游乐场，一个可以让小柚子玩得很开心的游乐场。 可惜，没有。 以后也不会有了。 她打算回国去，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这个想法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生根发芽，此时此刻，更加强烈。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往出口走，乔斯年跟了过来。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忽然，人群里冲出一个男人来，他站定在叶佳期的面前，怒发冲冠！ “叶佳期，你有男朋友了？你有男朋友为什么还和我交往？” 叶佳期吓得退后两步，这才看清楚，是周南。 小柚子也有点被吓到，趴在叶佳期的怀里，不敢抬头。 叶佳期摇摇头：“我没有男朋友，他不是。” “你骗我？到这个时候你还骗我？你刚刚和他一起带着你女儿坐在小火车里玩，举止亲密，你还骗我吗？”周南很生气，一反平日里的斯文常态，眼镜下的一张脸变得凶狠起来。 “不是你想的这样，他只是我一个认识的人。”叶佳期倒很平静。 她其实还没有答应做周南的女朋友，他们只是偶尔会打个电话，试着相处。 “我朋友说的对，漂亮女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前妻背叛我出轨，我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有了继续交女朋友的欲望，你也给我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对吗？他明明就是你男朋友，我偷偷去过你小区好几次，那几次我都看到他在你们小区楼下徘徊。只不过之前我一直没能捉到现场，今天被我逮到了吧？你还想说什么？”周南义愤填膺，一改往日的形象。 “你想多了，既然你今天见到他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他是我前任。还有，漂亮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句话，不该是你讲的。”叶佳期淡淡道。 她还没有见过这副样子的周南，他因为生气，面部扭曲，眼睛通红，性格也变得暴躁起来。 这是一个叶佳期之前从未见过的周南。 在她的印象里，周南家世清白，为人也斯斯文文，起码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前任？我看是旧情复燃吧！如果没有你的允许，他能抱着你女儿？我刚刚看了你们很久了，你们可还真像是一家人。我看你一直在撒谎，还说小柚子的爸爸已经死了，小柚子的爸爸就是这个男人才是！”周南指着乔斯年。 “周南，你疯了吧？能别在这儿吵吗？”叶佳期抱紧小柚子。 乔斯年上前，勒住周南的手指头，眼神凌厉：“你父母没有教过你不要用手指头指着别人吗？嗯？”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叶佳期，我就说小柚子怎么跟这个男人长这么像，原来就是他女儿！你居然瞒着我，亏我还把你当好女人，你竟然把我耍得团团转！” “我没耍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我不想跟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吵。” 第2656章 想让我当便宜爸爸？ 叶佳期懒得解释，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她可以慢慢给他解释，关键是，他们还在试着相处的阶段。 而且周南的这种做法让她很难堪。 乔斯年勒着周南的手腕，眼神凌厉：“看来，你没那么喜欢她。”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居然能把两个男人哄得团团转，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都说自己是一个人。呵呵，一个人？要不是我三番五次看见这个男人，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你们恐怕根本就没有分手吧？只不过把我当猴耍，想让我当便宜爸爸？” “你有什么好让她耍的，嗯？”乔斯年勒住他的手。 “她跟我交往的时候，一无所有，我给她女儿买过很多礼物，她当然就是看中我的钱和工作，还有清白的家世。我真是蠢，被这样的女人哄得团团转，还以为她是真心喜欢我。要不是我发现了，我猜，她还会拿我的钱补贴你吧？” 乔斯年哂笑：“补贴我？我在你眼里，很穷啊。” “你要是不穷，你也不会被她甩了！”周南见他长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穷，怎么会分手。 “周南，你别发疯了！你是喝酒了吗？”叶佳期无语，“我再说一次，我跟他没关系，当然，我和你也没关系！你不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你刚刚的所作所为，都不是君子所为！” 叶佳期不太会跟人吵架，她也怕吓到小柚子。 小柚子有点被吓到，不安地在叶佳期的怀里动来动去。 而周南并没有想善罢甘休：“叶佳期，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交往这么久了，你就没打算给我个说法？你跟他究竟有没有在一起？有没有私会？有没有背着我来往？” 周南一口气抛出若干个问题。 没等叶佳期回答，乔斯年冷漠道：“我来回答你，听着，你既然不是她男朋友，那她跟谁在一起，做了什么，就不需要跟你交代，听明白了吗？不要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她说话，我听着不舒服！” “周南，我说了，我和你只是试着先相处。而如今，我看我们也没有相处的必要了，我对你挺失望，以后连朋友也不用做了。”叶佳期淡淡道。 “你对我还失望？你这种女人，朝秦暮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跟这男人没一腿，我就不姓周！” “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爱信就信，不信就算，我不会浪费时间跟你解释。” 叶佳期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儿，更加没有心思跟他解释。 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们根本没关系。 也许是这两天出门没翻黄历，叶佳期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你就不怕你女儿跟着你学坏吗？你是不是天天在好几个男人中间周旋？我只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周南，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你是受害者？我还是受害者呢！我要知道你是这种人，我连面都不想见！”叶佳期很生气。 第2657章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她实在不太懂周南是站在什么立场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的。 而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乔斯年的手忽然用了力，狠狠捏住周南的手腕：“我说了，跟她说话客气点，你有什么委屈？嗯？” “你问她啊，她收过我多少礼物！” 叶佳期哭笑不得：“周南，你是说那只小猪佩奇吗？我还给你就是了。出去吃饭，我们都是AA制，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哪里亏欠了你。” “叶佳期。”乔斯年喊了她的名字，看向她，“我说过，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你买不起一只小猪佩奇，嗯？” “我……”叶佳期无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周南，你非要觉得我亏欠你是吗？” “你……”周南的气势软了下来，他实在也没什么底气。 出去吃饭，他们确实都是AA制，他要送叶佳期东西，叶佳期也都拒绝了。 若不是那只佩奇太便宜，她大概也不会收。 显然，周南也没有了无理取闹的借口。 他看向乔斯年：“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这么暧昧？你们该不会是想搞仙人跳，诈骗吧？” “周南，你要是不想再丢人，你就回去，以后不要见面了。”叶佳期都觉得他丢人。 之前的几次相处，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叶佳期觉得他这种人大概是心理阴影太重，毕竟被前妻背叛过，对漂亮女人都不会信任。 之前他对她恐怕就是半信半疑，所以才会偷偷来到她住的小区。 这一次，只是彻底爆发了。 就算没有十足的证据，也要闹一场。 这种男人，实则是很没有自信和底气的。 “叶佳期，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被你戴了绿帽子。你跟这个男人分手没有？你老实说！”周南还在无理取闹，他在乔斯年面前没有太大气场，说话都没什么骨气。 “你也就只敢跟她吼是不是？”乔斯年开口，“你看看你这窝囊样，遇见强一点的对手，只知道欺负女人，还真够窝囊。你哪点比得上我？长相？地位？财产？你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男人，有资格对她大呼小叫？她是蠢，但还没有蠢到任由人欺负的地步。” “你！”周南被乔斯年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来就是个理工科的男人，平时话不多，这次也是鼓足勇气来闹的。 “周南，你要是不服气就跟我打一架，如果你的拳头厉害，你把叶佳期带走。”乔斯年捏住他的手腕，捏得骨头“咯咯”作响。 周南哪里是乔斯年的对手，瞬间就闷了。 他哪里会打架。 他不屑地看了乔斯年一眼，嘲讽道：“我们斯文人，不会打架，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正经的男人和不正经的女人很般配。我家世清白，你这种混混跟我怎么比？！” “你这次倒没看走眼，我还真是混混，想知道一枪崩在太阳穴上的滋味吗？嗯？”乔斯年冷锐的目光对上周南的眼睛，唇角勾起。 第2658章 叶佳期，你挺可以 周南到底是读书人，虽然有点酸腐劲，但真遇到乔斯年这种人，立马就蔫了。 他也是识时务的人，尽管对叶佳期很有好感，但还不至于把自己的性命搭上，更何况他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大丈夫何患无妻。 “你、你松手，我们可以谈谈。”周南眼神躲闪。 “你要跟谁谈啊？我还是叶佳期？”乔斯年开口，不咸不淡道。 “我跟叶佳期谈，你别管！这是我跟她的事！”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已经无心再谈这事，淡漠道：“周南，到此为止吧，你我以后就不要见面了。相识一场，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你欺骗我感情，你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跟我交往，你是不是道德有问题？”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男朋友，跟你相处的时候，我跟他已经分手。”叶佳期看了乔斯年一眼，“就算是现在，我也没跟他在一起。” “没跟他在一起，会一家人逛商场？你当我瞎吗？你女儿跟他那么亲密，不可能说是陌生人！如果只是见过一两次面，你女儿会认生吧？会害怕吧？就像当初见到我一样。所以，你在撒谎。” “我女儿自来熟而已，当初见到你，她可能只是不喜欢你。事实证明，我女儿眼光比我好。”叶佳期似笑非笑，语气里有几分调侃。 小柚子有些不耐烦，在叶佳期的怀里动来动去，小脸蛋都皱了起来。 周围开始有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滚！”乔斯年松开手，推开他。 周南本来还想再跟叶佳期理论几句，但手腕生疼，又惧怕乔斯年的目光，心里胆怯起来。 他确实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如果只是跟叶佳期对峙，他倒不怕什么，但乔斯年在一旁，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悦的目光扫了叶佳期和乔斯年一样，最终只摞下一句“算我倒霉”。 他渐渐离开了，不见身影。 叶佳期叹了一口气，安抚小柚子的情绪：“宝宝乖，没事了。” 小柚子刚刚确实有被吓到，不过，叶佳期摸摸她的脑袋，她就又不怕了，高兴起来。 四周的人又渐渐散了，周围恢复常态。 叶佳期没有说什么，乔斯年却一直盯着她看，凌厉的目光里有几分嘲讽，唇角边都是嗤笑。 他高大的身影落在叶佳期的身边，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就是你交往对象？我还以为是什么青年才俊，叶佳期，你挺可以。” “你应该知道，我眼光一向不怎么好，不然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她并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他今天要是没来闹这么一场，你是不是准备跟他订婚、结婚了？” “有什么不好吗？他本质也不坏，只是被前妻背叛过，心里有阴影而已。他说的也不错，他工作好，家世清白，是个优质的潜力股。” “心里有阴影的人比较可怕，敏感多疑，就算你跟他结婚，你也不会受得了他的猜忌。工作好，家世好的人多的是，你没必要把自己往火坑推。” 第2659章 第2659 我们会去新加坡 “我已经看清他的真面目和心理，你不用再提醒我，我都知道了。”她低头逗着小柚子。 “如果他今天没来闹，你看得清吗？” 叶佳期沉默，没吭声，半晌才缓缓道：“我知道我眼光差，你不需要再一遍遍提醒我。” “如果我今天没有叫人给他发短信，让他过来，你怕是三年、五年都看不清这人。”乔斯年脸色淡漠。 叶佳期一怔，眉头蹙起，直直地盯着他看：“你让人发短信给他的？我就说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偏巧你也在。” “你不觉得这是识别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吗？他但凡对你有一丁点的信任，或者他的猜忌心没有那么重，他都不会想入非非，对你说那些话。他说的话，足以证明，他没有信任过你。更何况，他自己也承认，经常偷偷去你住的小区，去干什么？当然是盯梢。一个男人如此的不信任你，你不觉得可怕？” 乔斯年嗓音轻缓，语气和态度也比较和缓。 但叶佳期却觉得很讽刺。 她咬了咬唇，瞪着乔斯年：“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我的生活？我今年二十多岁，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就算暂时处理不好，我也可以去学着处理，你为什么要插手？” “你所谓的处理大概就是受到了伤害再去逃避，对吗？” 被乔斯年戳中心窝，她压抑的情绪爆发：“那你也跟你没关系！你已经把我身边的人都赶走了，很好，谢谢你，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怕我不走吗？”他勾了勾唇角，“等江瑶孩子生下来，我们会去新加坡，到时候，我才懒得管你。” 小柚子也不知道被谁的声音吓到了，趴在叶佳期的肩头，呜呜地哭起来。 叶佳期不想跟乔斯年争吵，她拿出纸巾替小柚子擦眼泪，哄着：“乖，宝宝乖，不哭，不哭。” 小柚子在揉眼睛，乔斯年的目光就落在小柚子的脸上。 叶佳期表面风平浪静，内心里却不怎么平静。 她也没想到周南是这种人，猜忌心重，对别人不信任，甚至还当众让她难堪。 如今一想，倒有几分后怕，毕竟没有人能忍受得了有一双不信任的眼睛一直在暗处看着你。 断了也好，趁着他们还没有确立关系。 虽然周南对小孩子是很有耐心，但她还不想赔上自己。 她抱着小柚子往商场外面走。 傍晚的夕阳余晖铺满整个城市，到处都是橘黄色，这是一种很温暖的色调，让人很是安心。 人刚走出来，也被染上一层浅浅的橘黄色，眉宇、眼底都是温润的光泽。 夕阳西下，时间还在“滴答”“滴答”地走，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悦或者不悦而停下脚步。 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行色匆匆。 远处的天空上，夕阳正好，将洁白的云朵都染成了晚霞的炫目，那通红的一轮落日，渐渐西沉，沉入地平线。 第2660章 不会再给小柚子买东西了 叶佳期是喜欢夕阳的，夕阳下的枫叶尤其美丽。 这样的美景，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小柚子又乖乖趴在她的怀里，她的手抱得有点酸痛。 叶佳期觉得和周南断了也好，这段时间跟他不温不火地试着相处，也没有产生太多的感情，只是有时候想到小柚子，她会试着继续跟他相处。 而如今，得知周南是这样的人，她也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小柚子明显不想回家，她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往叶佳期身后的乔斯年伸手，委屈地看着他。 “我送你们回去。”乔斯年走上前，拦住叶佳期。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家。” “你还是这样，习惯性拒绝。” “没必要而已。”叶佳期嗓音平静。 “那你等一下，我车上有东西给你，站这等我。” 乔斯年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里，他刚转身，小柚子就挠了挠头，含含糊糊又喊了一声“八八”。 “小柚子，不要乱喊。”叶佳期呵斥。 尽管如此，乔斯年还是听见了，他讪笑。 东西很快就拿了过来，是一份很小的伴手礼。 手提袋上是一圈粉红色的精致蝴蝶结，乔斯年将手提袋递给小柚子：“拿着吧。” 小柚子立马伸手。 叶佳期扣住她的手腕，看向乔斯年：“小柚子不要。” “小柚子明明很想要，你这算不算骗小孩子？”乔斯年倒是难得有这样的好脾气，被拒绝了似乎也没什么不悦。 “要……”小柚子忽然软糯糯地开口，从叶佳期的手里将自己的小手挣脱出来，冲乔斯年伸过去。 叶佳期先是怔了下，随即有种养了只白眼狼的感觉。 不过小柚子会开口说话，很出乎她的意料。 乔斯年将手提袋勾在她的手指头上，摸了摸她的脑袋：“拿好，给小柚子的。” 小柚子小手抓得紧紧的。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你刚刚不是还说了这话吗？”叶佳期看向乔斯年。 “拿着吧，以后我也不会再给小柚子买东西了。” “你给，小柚子也不要了，她以后长大了，能明是非。” 乔斯年点点头：“你说的是。” 小柚子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小手抓着手提袋，好奇地想把小脑袋探进去看。 “小柚子，回家了。”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站在路边打车。 小柚子把手提袋抱得紧紧的，生怕掉了，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着乔斯年。 叶佳期摸摸她的小脑袋，觉得她这样子倒有点像她从前捡回来的小乖。 夕阳的余晖落了一路。 回家后，小柚子就把袋子给拆开了，小手一直伸进袋子里掏来掏去。可惜，她的手太小，够不着。 叶佳期就帮她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原来不是金镯子那类贵重的东西，而是一些小女孩喜欢的小玩意，比如棒棒糖，比如发卡、丝带、还有童话故事书，都是些很小的东西，正好满满装了一个纸袋。 叶佳期挑出一只亮晶晶的月亮发卡，搁在手心里看着。 第2661章 你带我去医院 灯光下，月亮上的水晶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小柚子好奇地盯着发卡看。 “给你戴上？”叶佳期问她。 小柚子还在看。 叶佳期将发卡夹在她乌黑浓密的短头发上，还挺好看。 灯下，叶佳期凝视着小柚子粉妆玉琢的小脸，笑了。 笑着笑着，她的笑容就僵在脸上，眼底是缓缓流过的黯淡。 …… 乔斯年没有再继续呆在芝加哥，几天后，他出差回纽约总部。 夜晚的星辰格外明晰，天空中漂浮着浅淡的云丝。 总裁办的办公室坐落在顶楼，落地窗下是一望无际的城市，灯火通明，璀璨繁华，这是最热闹的纽约。 往下是浮华都市，往上是寂寂星空。 乔斯年审批完几项工程的进度方案，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口看着纽约城，深沉的眸中有无边的寂寥。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 办公桌上还堆积了不少文件，整个阔达的办公室里寂静无比。 烟头的亮光在窗口明明灭灭，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隐在朦朦胧胧的烟雾中，脸部线条冷峻、硬朗。 近来睡眠质量很差，哪怕是已经凌晨，他也毫无睡意。 抽完烟，他更加没有睡意。 乔斯年干脆坐在办公桌前，将抽屉里锁着的文件拿出来一一查看。累了的时候，他也没回休息室，而是在座椅上将就着睡了一晚。 明明没有喝酒，夜里头，头还是痛得无以复加，一些割裂、破碎的影像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无法，他吃了一颗安眠药来压制思绪。 这一觉倒没有再做梦，一直睡到了天亮。 天亮时，朝阳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来。 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进来。” “Evan，你工作太辛苦了，一晚上都在办公室？”江瑶惊诧道，“管家说你没回别墅，我就来看看。”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哦，一不小心睡着了。” “这些都是要做的吗？我爸爸真是，什么都交给你做，他手里头那些副总，不是很能干吗？”江瑶挺着大肚子，站在乔斯年的跟前。 “这些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乔斯年站起来，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你怎么过来了？” “让你带我去医院呀，今天说好去产检的，你看你，都忙忘了。” “哦，知道了。” “昨晚上我睡得不怎么好，女儿可闹腾了，预产期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 “听医生的话，不会出问题。” “知道啦！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可以。” 乔斯年带着江瑶出去。 路过江宽的董事长办公室时，江宽正好走过来：“Evan，带瑶瑶出去玩？” “玩什么呀，爸爸，你把那么多工作丢给Evan，他哪有时间带我出去玩。” “都是金融区的工作，你也知道的，一直都是Evan在负责，他走不开。”江宽安慰女儿。 乔斯年颔首：“是，我尽量抽空陪瑶瑶出去，现在准备带她去做个产检。” “哦哦，去吧，这是大事。你们的女儿快出生了，我也要升级做外公了。” 第2662章 乔斯年确实能干 江宽的脸上是笑盈盈的神色，他一脸慈爱地看着女儿。 江瑶高高兴兴跟他告别：“爸，那我和Evan先去医院了！” “好，好。” 司机开的车，乔斯年和江瑶坐在后面。 一路上，乔斯年接了好几个客户的电话，很忙。他的状态并不怎么好，眼神疲惫，头痛难耐，早餐也还没来得及吃。 每次打电话时，他都闭上眼睛倚靠在座椅上，做片刻的休息。 江瑶倒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Evan，昨晚上世豪的蒋太太来我们家，给小甜甜送了一套裙子还有一套名贵的首饰，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项目要求着我们家啊？” “有场招标，不过他们家质检不过关，没打算通过。” “哦，你看着办吧。”江瑶也不大懂这些，“还有啊，前几天我去一家点心店，吃到一款点心，太棒了。那家店就在金融区那边，你有空帮我带一份呗，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照着买？” “嗯。”乔斯年疲惫至极，不大乐意开口。 一时间，车里都是江瑶的声音。 医院。 江瑶是VIP客户，享受的是贵宾级的产检待遇，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陪同。 她跟这群人早就熟了，产检时就不停地在聊天。 “Alice小姐，你真得太幸福，你老公听说又能干又厉害，不仅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长得也很帅啊。” “是啊，Alice小姐，我们每次提到你都很羡慕，你女儿将来指不定有多漂亮呢。” “这还用说吗？Alice小姐这么好看，老公又帅，这女儿又是混血基因，女儿肯定就是小公主。” 江瑶笑道：“还好啦，不过我老公对我是真好，特别忙还带我来医院，你看，基本上产检，他都陪我来的。” “是啊，我们都看在眼里呢！所以我们羡慕你。” “Alice小姐，你以后要再生个儿子，这样儿女双全哦。” 江瑶和一群女人聊得热闹，时不时也会炫耀一下手上的镯子、脖子上的项链。 她的首饰几乎都是绝版的东西，有市无价，惹得众女人一片羡慕。 乔斯年不大会跟女人们聊天，大部分时间要么坐在旁边处理邮箱里的邮件，要么跟客户打电话。 江瑶倒是很能聊，产检用不了多长时间，聊天倒占据了很长时间。 她对事业不怎么上心，大部分时间都在聊美容、时尚、衣服，她的杂志社早就给了手下打理，自己也不过问公司的任何事。 有乔斯年这种能干老公，她还需要打理什么公司啊，坐着吃喝玩乐当阔太太就好。 再说，James集团这么厚的家底，她吃三辈子都吃不完。 事实上，乔斯年确实能干，她和她爸爸都没有看走眼。 这男人简直就是天之骄子，也只有这样的天之骄子和她这样的小公主才是最般配的，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人。 江瑶时不时会看向乔斯年，眼神里有满足，有幸福，也有占有欲。 她摸着肚子，满脸都是笑意。 不管怎么说，她都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 第2663章 要你全心全意对我 金秋十月。 辞职后的日子变得悠闲起来，这是一种难得的悠闲，叶佳期一下子倒不怎么适应。 早上可以睡个懒觉，可以陪小柚子一起吃东西，可以不用再精心化妆、踩着高跟鞋去上班，可以懒散地坐在阳台上看书、发呆、喝茶。 ZR的人事处已经批准了她的辞职，并往她的工资卡里打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自那天后，叶佳期再也没有见过卓远航。 偶尔看一眼公司的群才知道，卓远航已经很多天没有来ZR，至于卓董，似乎也没有来过。 她经手的几个项目都已经交给了ZR的另一个秘书。 叶佳期不再关注ZR的任何事，也没有再给卓远航打一个电话。 同心结还挂在墙上，她没有摘掉，卓远航送给她的黄玫瑰永生花，也还在抽屉里。 黄玫瑰……呵，又是黄玫瑰，事到如今，她才知道他送她这份生日礼物的意义，道歉吗？可她不需要。 如果每做错一件事都可以道歉的话，那世上也不存在“伤害”二字了。 卓远航之于她，更像是一个过客，但这个过客给她带来的却是刻骨铭心的东西。 她学会了成长，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这大半年，她都变了很多。 一个人如果能给另一个人带来改变，那这个人就是重要的。 因而，卓远航是她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不管如何，她都不可能忘记他。 偶尔思绪也会飘到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卓远航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优雅、温和，向她伸出援助的手。 可就是这双手，也将她推下了深渊。 叶佳期坐在阳台上，小柚子就在她的身边玩耍。 她低下头，小柚子正好抬起头，相视一笑，叶佳期温柔纯粹，小柚子天真无邪。 叶佳期想，其实生活也不算太坏。 这一天空闲下来，叶佳期独自出去买菜。 去的超市正好靠近乔斯年之前住的那处小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她往小区里走去。 密码还是那个密码，房子她也一直没动。 小公寓里落了灰，已经一年没有人住过，阳台上的几株绿植死了大半，只有吊篮、绿萝还活着。 小公寓并不是很大，走几步就能走完。 公寓里的家具、家电一样都没有带走，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就连床还铺得整整齐齐。 叶佳期打开衣柜，衣柜里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她和他的衣服都带走了。 这处公寓早已冷冷清清，没有了人气，窗户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打开过，到处都是压抑的气氛。 叶佳期随意走着。 她还记得自己从这儿搬走时，还被乔斯年的家政给欺负了一次。 而他，一句话没说，就任由她搬走了。 冷暴力是最伤人的武器，他发挥到了极致。 如今再一次看到这公寓里的东西，去年的那些记忆也一点点飘过…… 同居的时候，她问：“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都不允许有任何事瞒着我。既然我答应跟你在一起，那我一定是要你全心全意对我的，能做到吗？” 第2664章 法律上的妻子和女儿 那时，他回了她两个字“可以”。 曾经她以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如今想想，誓言誓言……有口无心的东西。 他说过好多好多话，有时候，她都记不清了。 比如他说：“叶佳期，我们一直这样好下去吧。” 可最终，不想好下去的，是他。 她总是习惯把别人的每一句话都当真，甚至有很认真地去践行自己的诺言，就比如曾经，她抱着他买给她的两只布娃娃，心心念念地想，以后不可以分开，不管风大雨大，都要在一起。 她从来都是那种别人给一丝丝阳光就可以过得很快乐的人。 而如今，连那仅有的阳光也没有了。 她随意在公寓里走了几步，没有给阳台上的小生物浇水，也没有打扫公寓，呆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去超市买菜，跟孙管家学着做饭，给小柚子做好吃的，这些是如今最能让她快乐的事。 回家时，孙管家在一旁翻看报纸，眉头皱着。 一见到叶佳期回来，连忙收起报纸，接过她手里的菜。 “叶小姐，今天还要学做菜吗？学什么？” “孙管家，我是不是挺笨的，很多菜学了那么多次还不会。今天继续学爆炒黑椒牛肉粒吧，昨天做的都焦了。” “慢慢来，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 叶佳期辞职在家有好些天了。 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做菜的天赋，简简单单的西红柿炒蛋都要学很久。 她和孙管家呆在厨房里，安安静静地学。 “孙管家……有件事我一直想跟您说。”叶佳期一边洗菜一边道，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 但她的语气却让孙管家的心跳了一下：“叶小姐，你说。” “谢谢您从京城跟我到芝加哥，又在芝加哥照顾我这么久，从我怀孕后您就一直照顾我，把我和小柚子照顾得特别好。我实在想象不出当初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会怎么艰难地生活下去。您给了我勇气，也给了我生活的希望。”叶佳期顿了顿，“只是以后，有些路我总要学会一个人自己去走，就像做菜一样，我总得学着给自己做。” 孙管家讶然，满脸都是惊讶和错愕的表情。 “叶小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这是……” “您别多想。”叶佳期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您没有义务一直跟着我的，现在小柚子大了，不难带，我工作也辞了，我可以一个人带小柚子。您还年轻，我不想耽误您以后的时间……” “我答应过乔……” “没关系。”她笑了，“我和他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他已经成家了，有了法律上的妻子和女儿，这也是他主观选择的。您跟了我这么久，已经很尽责，没有必要觉得亏欠。” “叶小姐，让我照顾你和小柚子吧，你一个人太辛苦了。”孙管家心疼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想尽一点责任。 “我现在辞职了，没有那么辛苦的。”叶佳期笑了笑。 第2665章 离别的那一刻总是疼痛的 “那也会很忙，你相信我，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单亲妈妈太辛苦了。”孙管家还是心疼，字里行间都是心疼。 “我可以的，我还年轻，我总得学会一个人走。” “叶小姐，那……你找个伴吧，以后你肯定会遇到喜欢的人的。周南呢？你们还联系吗？” 叶佳期摇摇头：“不联系了，处不来。” “那我再给你介绍几个？我想过这个问题，我原本是想等你成了家再走的，真的，让我再照顾照顾你和小柚子。你一直这么瘦可怎么好，小柚子也是正需要营养的时候。” “孙管家，缘分这种事太难等了，我等得有些累了，追得也有些累。我经常想，要不我就站在原地，我不等了，也不追了，是不是会更好。” “叶小姐，不要失望，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为你出现的，只为你。你要相信。” “也许吧。”叶佳期笑了笑，不置可否，“孙管家，我不能再耽误你了，以你的能力，你可以去不错的人家当管家，你不欠我什么的。” “叶小姐，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和小柚子，所以才愿意留下的。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亲人，我在心里早已把你们当亲人，小柚子还是我看着出生的。” “孙管家，我打算带着小柚子离开芝加哥了。” “啊？”孙管家惊讶，“去哪里？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是不是那个江瑶？她一直针对你！” “不是，没有遇到麻烦，只是想换个城市生活。” “叶小姐，我懂……” “所以，孙管家，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希望您可以过得很好。我和小柚子，也会过得很好。” 一番话说完，孙管家的眼角湿润了。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叶佳期会主动提出分开。 她早就把叶佳期当女儿了啊，叶佳期也会让小柚子叫她“孙奶奶”。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照顾她们的，甚至是看着小柚子长大。 叶佳期的眼睛也湿润了。 这世上，离别的那一刻总是疼痛的，但愿时间可以洗去一切。 就像当初的吕姨，她可喜欢可喜欢她做的菜，然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已经习惯。 有一些伤只能交给时间去治愈。 叶佳期不再开口，孙管家也沉默了，厨房里只剩下切菜、自来水的声音。 叶佳期看孙管家做菜，她就在一旁默默学着。 孙管家不是个话多的人，但这会儿她也一直在叹气：“叶小姐，你要去哪里？如果哪一天乔爷问起来……” “他不会问的，他的女儿要生了。” “叶小姐，那你去哪里？”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也许会给您写信。” “那你还会回芝加哥吗？” “不会了，这儿既不是故乡，又不是安家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孙管家，您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小柚子的，我在ZR工作大半年，攒了不少钱，都可以买房了呢。”她笑道。 她一笑，孙管家就心酸。 第2666章 在新加坡举办婚礼 这大半年，叶佳期的辛苦，她何尝没有看在眼里。 她其实也想不明白，她在ZR做的挺好，为什么会突然辞职，辞职的前一天她还兴致勃勃地去了酒店谈合作。 她还跟她说，这个合作肯定能拿下，她已经做了很多的数据分析，要是拿下的话，可以多一笔很丰厚的奖金。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但叶佳期不打算说，她也就没打算问。可如今，真要她离开叶佳期和小柚子，她是一万个不舍。 孙管家没有再跟叶佳期商量，她想着，说不定过几天，她会改主意。 她希望叶佳期能改主意。 叶佳期也没再说这事，而是跟孙管家认真学做菜。 她把菜端到桌上时，余光一瞥，正好看到孙管家丢下的那张报纸。 报纸露出一个角，有James集团几个字。 叶佳期抽出报纸—— “James集团千金Alice小姐和总裁Evan先生将于下个月在新加坡举办婚礼和女儿诞生礼。” 婚礼和诞生礼。 难怪一直没有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原来是想双喜临门，一起庆祝。 新加坡……呵，叶佳期笑了，她的消息比媒体要快多了。 原来孙管家是在看这个消息，难怪她看到孙管家的脸色不太对。 叶佳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再看报纸，倒不觉得稀奇。 他和江瑶是该结婚了。 这段时间，她也查了一些资料，她了解到头部失忆症状，一年时间都没有任何恢复迹象的话，这辈子几乎都没有恢复的奇迹。 至少临床上的案例都足以支撑这个论证。 这段时间，她也考虑了很多问题，她想着以后会让乔乘帆的师公去一趟新加坡，带着乔乘帆一起去，至少让小帆帆认个父亲。 小帆帆已经很懂事，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有个妈妈，以后，他可以有妈妈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让乔斯年自己去决定，让小帆帆留在伦敦还是新加坡。 这都是以后的事了，以后怎么样，她不会再过问。 她和乔家，也算是彻彻底底没有了关系。 她会带着女儿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和过去的二十多年，道一声“再见”。 以后她会去过平凡点的生活，金融圈她也不会再踏足。 而她想，最平凡、最纯粹的生活……可能就是跟小孩子打交道，而她本身也是一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 “妈……妈……”坐在地毯上的小柚子喊她。 叶佳期这才收回思绪，弯腰抱起小柚子：“要什么？” “爸……爸……”她又喊。 叶佳期笑了：“你爸爸还不知道在哪里等你呢，妈妈带你去找他，他一定会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会宠小柚子，会逗小柚子开心，还会陪小柚子玩，好不好。” 小柚子没心没肺地笑。 叶佳期发现这个傻丫头很喜欢笑，倒有点像以前的她，她以前就是这样，特别喜欢笑，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忧愁。 她也可以把小柚子保护得很好，让她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第2667章 那叫……恋爱的甜 这一天的晚上，淅淅沥沥下了小雨。 外面的风很大，枯叶像蝴蝶一般，从树梢头落下，飞舞，缭绕，再静静旋下。 芝加哥在下雨，纽约也在下雨。 纽约的雨远比芝加哥的雨要大很多，狂风席卷，暴雨倾盆。 深夜十点。 James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成为黑夜里一道独特的光芒。 偌大的办公室中，乔斯年坐在桌前，翻阅文件，眉头紧锁。 烟灰缸里丢了不少烟蒂，而他，似乎并不过瘾，一支烟抽完又会再点一支，尼古丁的气息刺激着他的神经。 办公室格外安静，只有乔斯年翻动纸张的声音。 一支烟抽到一半，他的手机响起。 “Evan，你还在办公室吗？” “是。” “工作这么要紧吗？我想吃葡萄，特别想吃，你给我买好不好？” “阿姨呢？” “我不要她们买，她们买的不好吃，只有你买的咬起来才是甜甜的，那叫……恋爱的甜。”江瑶低低笑道。 “我一时回不去，外面在下雨。” “那你就把工作放一放，有什么工作非得赶在今天做？不就是那些可做可不做的数据、市场报告……” “工作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我可体会不到。” “你没吃过苦而已。” “是啊，我是没吃过苦，我生来就是小公主、大小姐，我也不需要吃苦，这是我的特权，我当然要好好利用。我可不想为了一点钱早起上班、挤地铁、陪客户喝酒，费尽口舌谈生意。我就是大小姐，不需要做这些。” 江瑶在那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乔斯年沉默。 好长一会儿时间，两头都没有声音。 江瑶以为乔斯年生气了，主动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别误会，你在我眼里很厉害。” “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想吃葡萄睡不着嘛，你现在帮我买，然后带回家好不好？”江瑶道。 “我说了我还有工作。” “你……孕妇也不能例外吗？你知道怀孕有多辛苦吗？孕初期呕吐、胸闷、睡不着觉、没胃口，后来挺着大肚子翻身都困难，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还不能去以前喜欢的地方玩。你知道有多痛苦吗？你当然不知道，你又不是女人。买个葡萄而已，你怎么就那么小气，不能满足我一下吗？隔壁的钟太太，人家老公天天带她散心，给她买吃的，还带她去度假村度假，每天一口一个‘宝贝’地叫。我都没怎么样，你都不肯满足。” “你说的没错，怀孕很辛苦……” “是吧，不过一想到女儿快出生了，也值了。你能知道怀孕辛苦就对了，我反正从小到大没吃过这种苦，真得好累。我现在腰酸背痛，累死了。” “你早点休息。”乔斯年有一种想挂电话的架势。 “哎！”江瑶连忙喊住他，“你真得是不解风情……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的？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就这种性格，我了解。” 第2668章 老公，我爱你 江瑶的语气又切换成了贤妻良母的模式：“不要你买葡萄了，你认真工作也是对我好的一种方式。我打算去睡了，睡不着也得睡啊……” “嗯。” “要不这样呗，你说句情话给我听听好不好？我先示范一下……老公，我爱你，爱到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江瑶在那头嘻嘻笑，“你也说两句哄哄我，哄哄就好。” “江瑶，你知道我什么性格。” “哦。”江瑶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没有再逼，他这人，可是软硬不吃。 “你早点睡，注意身体，晚安。”乔斯年道。 “知道了。”江瑶能听到他安慰一句，已经很兴奋，没有再强求。 再强求，似乎也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挂上电话，乔斯年丢掉手机，又重新点了一支烟。 烟雾在白色的灯光下缭绕，整个办公室里都是烟味儿。 乔斯年抽着烟，翻阅手里头的文件，寂寥的空间里只剩下纸页的响动声和外面的雨水声。 简约的灰白色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密密麻麻的英文、数字、翻译稿，乔斯年眉头皱起，薄唇紧抿，幽沉沉的目光中是深邃的光，望不见底。 纽约的雨下得很大，外面早已笼起一层白色的烟雾，遮住了全部的视线。 风大雨大。 不一会儿，乔斯年的手机又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接起—— “查到了吗？” “查到了，总裁，人已经带到纽约，安置在Or酒店。” “有被人发现吗？” “您放心，绝对没有，这事我做得很谨慎，再加上今天这种天气，不可能被发现。” 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半个小时后，我到酒店，你把房卡准备好。” “好，您还有什么安排吗？” “我和他的交流时间不会太长，你随时候命，把他送走。” “送回老家？” “是。” “做事要谨慎，我不希望出现差错。” “明白。” 乔斯年挂上电话。 他又抽了几支烟，眼底是静默而内敛的光泽，烟雾下，他的脸庞有几分朦胧，看不清神情。 外面暴雨如注，雨声格外嘈杂，伴随着呼呼风声。 乔斯年合上文件，关掉电脑，这才拿着车钥匙站起身。 离开后，总裁办一片黑暗，就像是巨大的深渊，不见底。 走廊上只有乔斯年的皮鞋声。 秋夜寒凉，这样的雨夜格外森冷。 他将自己的迈巴赫从地下车库开上来，驶进雨中，车子像一只雨燕，很快就消失在这重重叠叠的雨幕中。 外面，风雨交加，似乎还下起了大雾，到处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零零星星。 Or酒店。 酒店外灯火通明，招牌闪烁着明亮的光。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对隐私问题十分注重。 乔斯年将车停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车子刚停稳，他的手下就拿着房卡递过来。 “总裁。” “嗯。”乔斯年接过，“你就在下面等我，别让人看见。” “是，我会小心，您放心。” 第2669章 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 正是深夜，四处万籁俱寂，走廊上清晰地可以听见乔斯年沉稳、轻微的脚步声。 他顺着电梯往上，沿着走廊一直走，手里捏着那张酒店的房卡。 宽阔的走廊很是昏暗，空气中溢满清新的香氛，乔斯年目光如炬，紧缩的瞳孔中是幽沉、锐利的光芒。 约摸五六分钟，他在一间房门口停下。 抬手。 “滴”一声，门打开。 房内有人发出“啊”的惊叹、害怕声，没等他再有所反应，乔斯年已经进来，反手关上房门。 房内只开了一盏昏黄色的壁灯，灯光不怎么清晰。 房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个子矮小，穿着打扮都很乡土，乔斯年一进门，他就一直害怕地盯着乔斯年看，双手不自在地绞动在一起，从他的眼中都能察觉到恐慌。 他仔细看了看乔斯年，这个年轻的男人身上自有一种王者的气场，举止投足间都是沉稳。 他就一直盯着乔斯年看，眼神里汇聚了恐慌、害怕、惊讶。 四处，悄然无声。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认得我啊。” “不……我……不认得……”中年男人很是局促，不敢再跟乔斯年对视。 乔斯年的目光太过锋利，像刀子一样扎的他很害怕。 这个中年男人很瘦，一害怕，整个人都像是缩在墙角一样，怯生生的。 “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你配合我，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我放你从门口离开；二是你不配合我，我问什么，你都不能如实回答，我让你从窗口离开。如何？” 乔斯年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低沉、阴冷、森寒。 这个男人大概是没干过坏事，此时此刻已经吓破胆，直发抖。 窗户……这里是二十多层楼，从窗户下去，还有命吗？ 乔斯年看到他恐惧的表情，轻笑：“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男人点头，直点头，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 他眼里的乔斯年，穿着打扮不普通，尤其是说话的语气，自有一种狠戾的气场。 “您……问吧。”男人缩在墙角，妥协，不敢反驳，“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您……就怕、就怕我也不知道……” 他越说，声音越低，已经完全没有底气。 乔斯年轻笑，唇角轻扬：“去年清明后，你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嗯？” “去、去年……”男人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盯着乔斯年看了一眼，眼中都是错愕、惊讶的表情，“您、您……我、我们一家都是很普通的渔民……” “回答我的问题。” “先生，有，有……您……是您……”男人开始语无伦次起来，眼神里都是震惊，“清明那天凌晨，我女儿和我一起去江里拉网，我们在江里救上来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人，当时天很黑，是凌晨……我记不太清了，反正什么都看不清……” 第2670章 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继续说，后来。”乔斯年深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中年男人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乔斯年还没拿他怎么样，他已经招架不住，全部如实招供。 “我们本来就都是老实巴交的渔民，看到他还活着，也不打鱼了，立马就开船将他送到岸上的诊所。还好我们离岸边不远，将他送到诊所时，他还活着，还有气。这人满脸都是血，身上、衣服上都是血，我女儿都吓坏了。” “后来。”乔斯年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诊所的医生说这人中枪了，又在江里撞到了石头，伤得很严重，再加上伤口浸泡了江水，特别容易感染。附近的大医院很远，我也没办法把那人给送过去，就恳求了诊所的医生尽力医治他，能不能救活，就看他的造化……” 中年男人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去年的那一幕幕，他还深深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和女儿急着去江里收网，就没有再留在诊所，我们就走了。” 乔斯年深邃的眸子里风起云涌，那一阵阵波澜，如同翻滚的海浪，波涛阵阵。 “继续说。” 男人摇摇头：“我们收网、卖鱼、又睡了一觉，忙忙碌碌地把这事给忘了。第三天一个女人找过来，说我们救的人是她老公，给了我们一大笔钱，条件就是……把这事烂肚子里，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也没把这事当回事，收了钱就忘了，没跟任何人说。” “那个男人，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吗？”乔斯年盯着他。 中年男人先是摇摇头，注视了乔斯年好几分钟后又点点头。 “先、先生……跟、跟您很像。”男人吞吞吐吐，不是很肯定，但眉眼很像。 乔斯年沉默。 房间里也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这沉寂，无边无际。 外面还在下着倾盆大雨，从房间里可以听到外面清晰的雨声，萧瑟、凄楚。 男人见乔斯年没有问什么，也不开口了，胆怯地看着乔斯年，双手局促不安地绞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乔斯年还是没有说话，眼底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暗沉，他那刀削般的容颜上是紧绷的线条，薄唇紧抿。 中年男人不懂他的心思，小声怯怯道：“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有冒犯……您、您还请见谅，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渔民，没有坏心的……您……放我一条生路，放我一条生路……” 这个男人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被人蒙着眼睛从京城带过来，什么都没看清，只隐隐约约听到外文，这里好像是国外。 他害怕极了，他连国都没有出过，要是死在这里，恐怕都没人知道！ “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求别的，只求……放我一条生路，先生，求求您……我家里人还在等着我……” 乔斯年这才缓缓转头，将目光又落在他的脸上：“说的都是实话？” “是，是，实话，先生，我在明您在暗，我哪里敢骗您，我没那个胆子……” 第2671章 戒指？什么戒指？ “先生，那天晚上的雨也像今晚上这样，下得很大，我印象很深。因为我们出去打鱼，最怕遇到大风大雨的天气，那一晚正好就是这样的天气，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你后来没有再去过诊所？” “我和女儿把人送到诊所后就离开了，后来听说处理伤口后就被送去了大医院，我就更不得而知了。再说，我又不图人家什么，我也没必要去打听。” 乔斯年的眼里都是深沉的光泽，那讳莫如深的光芒隐匿着他全部的情绪，他的脸上除了镇定和冷漠外，并没有其他的表情。 到处，安安静静。 “先生……” “你还有没有别的瞒着我的？” “没有了。”男人摇摇头，还是很害怕，“我不敢瞒您……能不能冒昧问问，先生，您就是那位受伤的人吗？” “你不需要知道。” “是，是。”男人立马噤声，不敢多说话，心口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没有什么瞒着我了，嗯？”乔斯年逼视他的眼睛。 男人吓得两腿发软：“先生……没……没有了……先生，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哦，对了，那人的手里当时紧紧握着一枚戒指。” “戒指？什么戒指？在哪里？”乔斯年眉头皱起。 “我把他送到诊所后，戒指从他的手心里掉了下来，我、我就、我就偷偷把戒指带回家了……我们家穷，所以、所以……”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越说越没底气，“后来那人也没来找，我以为没人要了，就、就给当了，筹的钱给女儿上大学去了……” “当了多少钱？” “两万多……” 乔斯年眯起眼睛，薄唇抿起，脸上是危险的气息。 男人吓得差点就给跪下了：“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真得不是有意要给当了的，我女儿成绩很好，可是没钱上大学，我老婆身体也不好，我才、我才动了这个心思的……我真得是迫不得已，不过我该死，该死……先生，戒指在当铺，肯定还能、还能找……先生，您绕我一命，好吗？您饶我一命，我还不想死……” 男人一个劲儿求饶。 偏偏，乔斯年一言不发，眼神里是让人无法捉摸的光泽。 乔斯年越是不说话，他越是慌张，可又不敢贸贸然靠近乔斯年。 “先生，求求您了，饶我一命，钱、钱我可以还给您……只当了两万块，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就天打雷劈。先生，饶我一命吧，我今天跟您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所有的都说了……” “告诉我，给你钱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那个女人很好认！”男人眼睛发光，“因为她是个混血！黑头发，蓝眼睛，很好认。虽然她的长相我记不太清了，但混血这一点我可以确认！” “混血……”乔斯年忽的哂笑，唇角边是一抹破裂、嗜血的弧度。 “是，是，是混血，她的普通话也不是特别好，带着点美国腔。” 第2672章 你放过我女儿…… 乔斯年低下头，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微博，修长的手指头轻轻划动屏幕。 他翻出一张照片：“是她吗？” 中年男人很肯定地点头：“对，对，就是她，她来的时候是白天，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就是她了。先生，她给了我一笔钱，我本来是准备把这事永远烂在肚子里的，没有想到一年多过去了，您会找我……” “哦？那过了今晚，我找你的事，你会跟别人说吗？嗯？” “不会，先生，我不会说的，我可以发誓。” “我并不怎么相信。”乔斯年眯起眼睛。 “那您怎么会相信我呢？您要我怎么做？您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信守承诺。”男人很着急。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不会相信任何陌生人，我只相信我自己。”乔斯年的脸上是狐狸般精明的神色，“所以你听好，我已经让人打听到你女儿所在的大学、宿舍……” “先生，我发誓，我一定不会乱说的，你放过我女儿……”男人慌了，没有等乔斯年说完，就打断他的话，“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很听话，学习又好，您别动她，好吗？” “我怎么做，在于你怎么做，懂吗？”乔斯年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逼视他。 “懂，懂，我懂了。” “嗯，你可别让我失望。” “是，一定不会。”中年男人意识到，这个男人比别人要可怕多了。 空气，剑拔弩张，气压很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似乎有一触即发的因子，只需一把火，就可以彻底点燃。 乔斯年没有开口，手里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过了半晌，才将手机收进自己的西裤口袋，动作轻描淡写，神情里却笼罩着一层阴狠。 外面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如一盆又一盆的水从天空倾倒而下，天地之间，都只剩下“哗哗”的巨响声。 乔斯年不开口，中年男人也不敢开口。 一时间，房间里又陷入沉寂。 中年男人的心很慌，一直“砰砰”乱跳。 良久，他才试探地问道：“先生……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会让人把你送回家，你最好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我怎么做，在于你怎么做。” “记住了，记住了。”男人忙不迭地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乔斯年抬头，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而清寒，宛如冬日的白霜。 谁也没有再开口，到处都是紧张、不安的分子。 乔斯年也没有立即离开，眼中凛冽的寒光落在中年男人的脸上，一直看着，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乔斯年不说话，中年男人也不敢开口。 许久后，乔斯年站直身体，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记住你自己的话。” 说罢，他转过头，往房间外走去。 走廊，依然空无一人，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乔斯年沉稳、低调的步子落在地毯上，目光中透着坚毅。 第2673章 口中竟有血腥的味道 地下停车场。 乔斯年走到自己的迈巴赫旁，打开车门坐进去。 黑影从角落里闪出来，拉开副驾驶的门。 “总裁。” “把人送回去。”乔斯年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 下属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明白。 “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晓，如果让第四个知道，你看着办。”乔斯年冷声警告。 “我懂的。” “下去吧。” “是。” 下属戴好鸭舌帽，确认四周没人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车，飞快地跑向黑暗的地方，不见踪迹。 乔斯年没有立即把车开走，而是沉默地看着前方，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眼中是凝固的森寒。 寂静中，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均匀平静。 良久，他踩下油门，将迈巴赫开出停车场，驶向雨水中。 外面的雨真大，瓢泼大雨，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四周都笼起白色的雾气，仿佛置身于山顶，朦朦胧胧。 街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乔斯年将车冲进雨幕，没有回头。 车子也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开。 乔斯年的一颗心倒是沉静无比，竟不起一丝波澜。 雨刮器不停地刮着玻璃窗上的雨，但这场雨太大，阻隔了视线，让人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夜色深沉，苍穹浩渺。 这一次，乔斯年纯粹靠着潜意识在开车，当他踩下刹车，将车停下时发现，原来他来到了工地。 好几个工程都在同时动工，但没有一个是已经竣工的，大部分都才进行到一半，一眼看去，犹如庞然大物。 因为雨太大，这儿空无一人，只有偏僻和荒凉。 乔斯年将车停下，透过朦胧的雨幕看向工地。 这个季节，四周更加荒凉，没有人烟，只有无穷无尽的萧瑟。 他就坐在车上，没有下车，任由雨刮器刮着窗户上的雨。这样的雨水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黑暗漫无边际。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烟雾在车内缭绕，他有时候看着天际，有时候则会看着尚未完成的工程项目。 已经是深夜，除了雨水声外，什么都听不到，这种荒凉的地方似乎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思绪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点点在脑海中飘忽不定，没有归期。 此时此刻的乔斯年毫无睡意，加上尼古丁的刺激，他整个人都无比清醒。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今晚上注定也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烟抽到一半，大概是呛着了，乔斯年猛烈地咳嗽起来。这一咳，口中竟有血腥的味道。 乔斯年用纸巾捂住，纸巾上多了一处触目惊心的红色。 连日来的操劳，严重透支了他的身体。 乔斯年从盒子中翻出胃药来，就着冷水，吞咽了几颗。 他掐灭烟头，不再抽烟，而是看着窗外的雨水。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甚至有点煎熬。 秋雨连绵无尽期。 这乍暖还寒的天气，最不容易入眠和休息，雨水声又给心内添了无数烦躁。 第2674章 勾住他的腰，试图啃他的唇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乔斯年的思绪渐渐平息下来，他闭上眼，倚靠在座椅上。 迷迷糊糊中，他竟睡了下去。 几乎和平时一样，刚入睡，就开始做梦。 各种各样的梦像电影一样，不停地在脑海中走过，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各种各样断断续续的场景。 “谁让你爬树的，下来！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就呆在树上别下来了！”梦里，他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呵斥树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害怕地趴在树枝上，双腿颤抖，哪里还敢下来。 后来，还是他用梯子将她抱了下来。 “这就是你期末考试的成绩？倒数第九？”又一个片段闪过，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训斥低着头不作声的小女生，“你平时上课都在干什么？嗯？” “第九已经很好了……又没人教我做作业。”她顶嘴。 “不是第九，是倒数第九！” “知道，是倒数第九嘛。”她继续顶嘴。 他被她气得无话可说，撕了她的成绩报告单。 她委屈地跑上楼去，再也不肯理他了。 后来，片段又跳到夏天，她穿了一件漂亮的白裙子，笑盈盈地看向他：“我的裙子好看吗？嘿嘿，新买的。”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从上到下，尤其在她的白裙子上停留许久。 最终，他轻轻“嗯”了一声。 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那一天，她就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让他陪她看电视，让他教她暑假作业。 这些梦，无迹可寻，有时候是一个不完整的片段，有时候却又特别完整。 迷迷糊糊中，乔斯年竟梦到这个女孩子喝醉了，跑进他的房间，勾住他的腰，试图啃他的唇。 一开始，他有所反对，但并没有反对多久，就将她压在了床上。 起初是她在啃他的唇，不一会儿，他反客为主，吻得她无处可逃，在她的脖子上、锁骨上留下大片的吻痕。 她浅声嘤咛，他愈发控制不住。 那种情况，没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再然后，他要了她，女孩子痛得皱紧眉头。 就在这时，车内的乔斯年忽的惊醒。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他揉了揉额头，怎么做了这么个旖旎的梦。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做过这样的梦，这段时间的梦大多清汤寡水……而且，梦里的这个女孩子和叶佳期像到极致。 乔斯年轮廓分明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中，眼底是讳莫如深的光泽。 是因为很久没有要女人了吗？连做梦都这么绮丽。 他哂笑，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车里，乔斯年双手都是冰凉的，没有温度，一颗心更是跳得毫无张力。 他闭着眼，听着窗外的雨声，强迫自己醒着。 这些无规律的梦让他整个人都不怎么舒服，因为梦里的女孩子跟叶佳期很像很像。 荒郊野外里，黑色的迈巴赫像一个孤独的生物，一动不动地停在雨水中，就这样任由雨水浇灌了一夜。 一整夜，这场秋雨都不曾停歇。 第2675章 他老婆应该还在身边 这一夜，乔斯年都没有离开工地。 早晨的时候，雨还在下，虽然比夜里小了很多，但那连绵的雨水怎么都不曾停歇。 雨水冲刷着汽车，发出“哗哗”声响。 天色昏暗，清晨的时候还是像黑夜一样，没有多少光亮。 六七点钟，乔斯年被手机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睡着，以为是公司的人打来的电话，没有接，按掉了。 没想到，过了一分钟，电话又打过来。 乔斯年不悦地皱眉，没睁眼，接起：“什么事。” “乔先生，乔先生，我知道是你手机号码。小柚子突然发烧，叶小姐带她出去找医生，可是烧得太厉害了，叶小姐想给小柚子找个好点的儿童医院，可我们哪里认识什么医生……乔先生，您帮个忙好不好……是我私自打电话给您的，我知道我不该打扰您的生活，可您和叶小姐也算是交往过……小柚子真得是叶小姐现在唯一的希望了……小柚子烧得很厉害……”孙管家有些语无伦次。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在跑医院，找医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要给乔斯年打电话。 但她下意识里，第一反应就是给乔爷打电话。 趁着叶佳期没注意，她还是打了。 然而，那头，沉默着。 孙管家慌了：“对不起，乔先生，是我唐突了，我不该再打扰您，对不起。” 她立马把电话给挂了。 她可能是太慌张，怎么就给糊涂了，乔斯年现在是有妻子的人，早上这个点，他老婆应该还在身边。 她冒冒失失给乔斯年打电话，会给叶佳期带来麻烦。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也许是习惯了，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总是习惯地找乔斯年。 她怎么就糊涂了呢。 她刚刚打电话给乔斯年，乔斯年的语气就不怎么好，可能是还没有醒。 再怎么交往过，都是前任，哪有男人不顾忌。 孙管家刚放下手机，叶佳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满是焦急和哽咽：“孙管家，你在哪里……小柚子烧得好厉害，你帮我抱抱她，我继续去找医生。” 孙管家从洗手间走出来，挂断电话。 “叶小姐，我在这。” 小柚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叶佳期的怀里，身上裹了暖和和的被子。 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小娃娃，这时候蔫蔫的，闭着眼睛，双颊通红，一声不吭地趴在叶佳期怀里。 叶佳期心口疼得都滴血了。 孙管家急忙走过来，抱住小柚子：“叶小姐，给我抱吧，我们去大医院。” 家附近的诊所只是象征性地给小柚子开了退烧药，可是叶佳期根本不放心。 小孩子发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可是如果不根治，很容易对头部产生影响。 “嗯。”叶佳期撑着伞，和孙管家一起带着小柚子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虽然已经是早晨，但雨下得还不小，出租车并不好打。 叶佳期怕小柚子着凉，又给小家伙盖了衣服，生怕她的发烧加重。 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就这样一动不动趴着。 第2676章 孙管家，我好害怕…… 孙管家抱着小柚子，叶佳期打着伞，她们的脸上都是焦急和紧张的神色。 尤其是叶佳期，脸蛋苍白，急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小柚子生下来后发过烧，但都不严重，这一次是最严重的一次。 可能跟最近的气候有关系。 最近冷热交加，气温很不稳定，又有些反常，再加上昨天夜里下了雨，很容易就感冒发烧。 她夜里头会醒来好几次，会细心照顾小柚子，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猝不及防的事。 “小柚子，乖，没事，妈妈带你去医院。”叶佳期一边安慰小柚子一边等车。 小柚子没有睡着，听到叶佳期的话，懒懒地动了动眼皮子，但也只是看了叶佳期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她这模样让叶佳期更加心痛，心口都像是被刀子剜了一下。 她的小柚子，她最爱的宝宝啊…… 叶佳期用手摸了摸小柚子，小家伙浑身滚烫。 “叶小姐，车来了。”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和孙管家一起上车，将小柚子抱到车里去。 车子往附近一家大医院开去。 叶佳期一路上都在照顾小柚子，生怕她有什么更严重的反应。 “叶小姐，没事的，小柚子会好的。” “我好害怕……她烧得好厉害……我早前听人家说，发烧不及时治疗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会烧坏的……”叶佳期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特别紧张。 “不会的，去了医院就好了。”孙管家一直在安慰叶佳期。 可是，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叶佳期看上去还是很焦虑。 “孙管家，我好害怕……”叶佳期眼睛红了一圈，双手紧紧抓着小柚子的襁褓。 小柚子一直都没有动，平时活泼可爱，爱笑爱闹，这会儿也蔫蔫的，都懒得睁眼。 外面的雨还在下，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叶佳期的头发上也淋了雨，额发湿了一层。 全程，她都在催促司机开快点。 叶佳期冰凉的手勾住小柚子滚烫的小手，亲了亲：“宝宝不怕，没事，会好起来的，乖，乖……” 哪怕是哄着小柚子，叶佳期的声音里都是无限的疲惫和急迫。 小家伙被她紧紧抱在怀中，舍不得放开。 清晨的天空还没有完全透亮，再加上是夜雨连绵的天气，看上去阴沉沉的，整个城市中都笼罩着一层暗灰色的霾，看不清方向。 这种天气气压很低，压得人心口又慌又累。 叶佳期早上都还没有来得及洗漱，随随便便套了件衣服就出来了，头发也随意扎了个马尾。 她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急急忙忙往诊室跑，孙管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叶小姐，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不过，她虽然这么安慰叶佳期，自己心里头也还是很紧张。 叶佳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小孩子发烧，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第2677章 小柚子她好难受 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叶佳期找到了值班医生。 医生给小柚子打针，小柚子害怕得很，一路都没有怎么哭，这会儿开始用力地哭起来。 小柚子一哭，叶佳期也想哭了。 她哪里见得小家伙哭，整颗心都在颤。 “宝宝，乖，打了针就不发烧了，就不难受了。宝宝，乖，让医生叔叔打针，好吗？”叶佳期一边哄，一边帮小柚子脱掉衣服。 小家伙根本不肯，在叶佳期的怀里使劲挣扎，哭得撕心裂肺，小脸蛋涨得通红。 叶佳期看到小柚子楚楚可怜的样子，自己也特别想哭。 她狠下心按着小柚子，让医生打了针。 “哇哇……”小柚子疼得直哭，特别害怕，用小手挠着叶佳期。 打了针，医生又给小柚子贴了退烧贴：“在医院里观察半天，半天后继续量体温，体温恢复正常的话就可以回去，没有恢复的话，需要留院观察。”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去母婴室。 母婴室里有好几个抱孩子的母亲，小孩子哭哭啼啼。 “孙管家，我还是不放心……”叶佳期抱着哭闹的小家伙，“发烧不是小事，你看小柚子她好难受，要不您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医院……” 小柚子一路上都是蔫蔫的，这会儿打了针，很闹腾，一直难受地哭。 孙管家明白叶佳期的心情。 她就只有小柚子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小柚子身体不好，她肯定很害怕。 恨不得自己就是个医生。 “好，叶小姐，我去打听打听，您先哄小柚子睡一觉，睡一觉也许就没事了。” “她烧得好厉害，小手滚烫滚烫的，这样下去不行的。”叶佳期焦急道。 “没事的，会没事的，你先在这等我，我去找医生。” “好，麻烦您了。” 孙管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叶佳期，她看了一眼叶佳期怀里的小柚子，这小家伙真得很可怜，哭得小脸都皱了起来，哪里还有平时半点的活泼可爱。 孙管家出去了。 叶佳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抱着小柚子，一个劲儿哄。 “乖，没事，宝宝睡觉好不好？睡一觉就好了，妈妈给你唱歌？” 小柚子不听，一直在哭。 叶佳期知道发烧很难受，大人尚且会觉得痛苦难熬，更何况小孩子。 叶佳期替小柚子裹好被子，紧紧抱住，心口疼痛得像针扎一样，那感觉，很不好受。 她将自己冰凉的额头贴在小柚子的额头上，一颗豆大的泪珠在自己的眼底滚来滚去。 她紧紧抓住小柚子乱动的手，而小柚子就一直在大声地哭，哭得嗓子都哑了。 打完针，小柚子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只是哭着哭着累了，声音小了许多。 小家伙的手还是很热，叶佳期抓住，呢喃地说着话：“小柚子最乖了，肯定会好起来的，妈妈在你身边呢，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等你好起来，咱们去坐小火车，买小兔子好不好？你喜欢白色的小兔子还是小灰兔？咱们各买一个……” 第2678章 我和叶小姐都会感激您的 叶佳期的声音很甜，小柚子哭闹了一会儿后就没有力气了，靠在叶佳期的怀中，睁着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平日里炯炯有神、乌溜溜的大眼睛，这会儿也变得无精打采，没有光泽。 叶佳期看得心口一抽一抽的，很疼。 她的宝宝啊…… 看到小柚子这么难受，她恨不得发烧的是自己。 她轻轻摸着小柚子的小脑袋：“乖，睡觉好不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乖……等你好了，妈妈给你买糖吃。” 小柚子的小手没力气地抓着叶佳期的衣服，两只乏力的大眼睛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叶佳期，楚楚可怜。 叶佳期的头靠着她的小脑袋，依偎着，抓住她的小手。 “宝宝乖，乖……” 小柚子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红通通的，那样子看上去很是难受。 但叶佳期也毫无办法，她只能抱着小家伙，安慰她。 医院走廊里。 孙管家咨询了好几处医院，她得知芝加哥东郊的儿童医院才是城市里最好的医院，那里的医生最有经验。 孙管家的脸上满是踌躇、焦虑的神色，她想跟叶佳期商量，把小柚子带过去看看。 正当她咨询回来，准备去母婴室时，手机响了。 乔爷？ 她的手微微一抖，接起：“乔……先生。” “我帮她安排了医生，等会儿会有人联系你。” 孙管家很是错愕，眼底是讶然的光泽，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她点点头：“是东郊那儿的儿童医院吗？” “是，芝加哥最好的儿科医生。” “谢……谢谢乔先生，谢谢您……我和叶小姐都会感激您的，小柚子也会很感谢您的。谢谢您，打扰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是我的唐突。”孙管家的语气也有几分小心翼翼，她生怕被乔斯年的夫人知道。 江瑶的性格她清楚，而且，江瑶很不待见叶小姐。 “不用谢。”那头的声音有几分清冷。 “那好……我先挂了，我和叶小姐带小柚子去儿童医院。” “等等。”那头叫住她，“情况很严重？” “没事的，看了医生肯定就好了，小孩子抵抗力弱，都会发烧什么的。”孙管家没敢多说，她知道乔斯年的夫人要生孩子了，这种节骨眼，她不可能给乔斯年添麻烦。 “哦。” “谢谢您。”孙管家挂上电话。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感谢乔斯年的。 有了好点的医生给小柚子看病，叶佳期肯定会放心许多。 没多久，果然，孙管家收到了短信，通知她带着小柚子去儿童医院的诊室，有医生在。 孙管家匆匆忙忙去找叶佳期，一进门，她就看到叶佳期低着头在哄小柚子，小柚子没睡着，小手抓着叶佳期的衣服，可怜巴巴。 “叶小姐，我联系上了东郊儿童医院，今天正好有专家坐诊，我们过去吧。” “是吗？”叶佳期眼中满是惊喜，抱着小柚子站起身，“那我们过去吧，孙管家，你记得带好银行卡，那家医院收费很高。” 第2679章 小柚子是她的命 叶佳期的眼睛里有了光泽，她抱着蔫蔫的小柚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宝宝，咱们去大医院，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小柚子一声不吭，嘴巴撅得高高的，无精打采，双眼无神。她也睡不着，也哭不动了，只是趴在叶佳期的怀里，很难受地趴着，小脸蛋红通通的。 孙管家也帮忙提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又走出医院。 外面还在下着雨，雨不大，但还是有雨丝飘到叶佳期的脸上，打湿了她的额发。 因为早上出来得匆忙，她的衣着很是随意，在走动的过程中，头发也凌乱了。 儿童医院。 孙管家按照约定的地方将叶佳期和小柚子送过去。 这儿服务极好，有护士耐心地将小柚子接过去，交给芝加哥最有名的儿科医生。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叶小姐，累了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去休息会。”孙管家心疼她，天还没亮就抱着小柚子在找医生。 叶佳期点点头：“我正好出去给小柚子买点东西。” “哎，好。” 叶佳期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嘴唇苍白，眼神无力，只不过一颗心稍稍放松下来。 小柚子是她的命。 叶佳期走在长廊上，有风吹来，她这才意识到早上出来得匆忙，只拿了一件风衣披上，里面还穿着睡衣呢，挺冷。 她抱着双臂，无精打采地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键。 外面，雨水连绵，天空阴沉。 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乌云，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沉下来一样。 电梯口有几个女护士在聊天—— “今天Smith先生来儿科坐诊哎，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到Smith先生？” “Smith先生不是上周刚来过？不是说这周不会来吗？” “是这么安排的，我也意外，可我今天看到的就是Smith先生啊，你要是不信就去儿科看看，他人还在呢。” 她们讲的是外文，叶佳期听得清清楚楚。 Smith先生？ 刚刚给小柚子看病的就是Smith先生。 叶佳期的眼底闪过诧异，她本来还以为就是普通的儿科专家……她运气好，赶上了。 叶佳期莞尔一笑，问道：“Smith先生……很难请吗？” 一个小护士看向她，笑道：“是啊，而且他工作繁忙，排不过来。但他医术极好，对小孩子也特别有耐心，要是碰到了Smith先生，那可是有福气，小孩子都很喜欢他。” “Smith先生，今天本来是不来这儿的吗？”叶佳期又问道。 “对，这周医院没有给他安排工作，因为Smith先生说要去华盛顿出差来着。我们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来医院了，所以我们也好奇呢。” 叶佳期忽然像是听懂了什么。 她的眼中浮起朦胧的光泽。 良久，她都没有再开口，嘴唇扬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直到电梯来了，她才上去，默默跟着人群下楼。 外面还在下雨，她撑着伞站在台阶上，微微抱臂，看着这冰凉、连绵的雨水，眼神恍惚。 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 第2680章 以后别再找他 空气中笼起一层白色的雾气，遮住了一半的视线，从这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往外看，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叶佳期在台阶上站了很久，有雨丝飘到她的脸上。 四处的风也很大，吹在身上凉凉的。 叶佳期撑着伞走进雨中，小皮鞋踩在雨水里，溅起一颗颗白色的小水珠。 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店，准备给小柚子挑一些好吃的东西。 她答应小柚子的，只要她好好的，她什么都给她买。 叶佳期挑得仔细又耐心。 只不过她的穿着比较奇怪，时不时引来好奇的目光。 挑好东西，她才走出商店，重新回医院。 诚如几个护士所说，Smith先生真得是个很会哄孩子的人，他是个特别和蔼可亲的老头儿，他能一边给小孩子看病，一边逗得小孩子没心没肺地笑。 蔫了一个上午的小柚子终于有了活力，虽然还是病恹恹的，但眼睛会随着医生的动作在动。 叶佳期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太，小宝宝已经吃了药，打了针，也量了体温，做了检查。最好在医院住两天，我这两天都在。”Smith先生道。 “麻烦您了。”叶佳期道谢。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穿着白大褂的Smith先生十分和蔼。 他去给小柚子做血液检测，叶佳期就和孙管家陪着小柚子。 叶佳期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只玩具小猪来，逗着小柚子：“宝宝，喜欢吗？要不要？要的话就伸手。” 小柚子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小猪看，咧嘴笑，露出白色的小乳牙。 叶佳期最爱看小柚子笑了，她也跟着笑起来。 不一会儿有护士送了调好的辅食来：“太太，这是Smith先生交代我们做的，发烧的小孩吃了会很好，是您喂，还是我来？” “我来就好。”叶佳期接过。 她喂着小柚子一口一口吃掉辅食。 小柚子一个早上都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大概是饿了，吃得很开心。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坐在病床上，轻轻哄着。 吃饱喝足，又打了针，小家伙渐渐儿起了困意，窝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叶佳期揉了揉额头。 “叶小姐，交给我吧，你去隔壁的休息室睡一会儿。”孙管家道。 叶佳期没有走，看了一眼孙管家，眼底是说不清的光泽。 她淡淡道：“孙管家，我听说这个Smith先生是很有名的儿科医生。” “可不是，全美国知名的专家之一，小柚子很幸运，这次过来正好能遇到Smith医生，一定不会有事了，会很快好起来。”孙管家很高兴道。 “孙管家。”叶佳期轻轻唤了她一声，似是叹息，“以后别再找他。” 孙管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叶小姐……都知道了？ 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 “我有能力照顾好小柚子的，今天就算没有到Smith先生这儿来，去了别的医生那，小柚子也会康复，何必找他？” “叶小姐……对不起……我、我只是有点心急，当时也是太着急了，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很多小仙女反应都比较喜欢一次性更新，那更新时间就不改了，以后都放在晚上20:30左右更新4-7章，有更改、加更等会提前通知~爱你们~） 第2681章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以后不要再找他了。”叶佳期淡淡道。 “我知道了，他现在有家庭了，再去打扰……确实不太合适。” “嗯。” 孙管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偶尔也会看看报纸，她知道江瑶和他的孩子快生了。 这么多年，乔爷也终于成家。 她自跟着乔爷的第一天起就好奇，像乔爷那样的男人，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如今，也算是知道了。 “孙管家，我去买点早餐，一起吃点。”叶佳期道。 “我没什么胃口，我在这照顾小柚子就好，你去吃。”孙管家道。 “没胃口也是要吃的，要不我吃完给您带一份粥？清淡一些。” “也行。”孙管家没有再拒绝。 临走时，叶佳期又看了一眼小柚子，小家伙睡着了，脸上还有一抹红晕没有褪去，但状态已经比之前好太多。 叶佳期去医院楼下的餐厅里吃早餐。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吃着吃着，她就打起了盹。 叶佳期强打起精神，吃完早餐后给孙管家带了一份红豆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病房。 “孙管家，我在隔壁睡一会儿，有什么事你叫我。”叶佳期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怕是着凉了。 “好，这儿有我呢，没事，你去休息。”孙管家接过她买的粥来。 “嗯！” 叶佳期觉得冷，裹了一条毯子，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大概是夜里没有睡好，再加上筋疲力尽，不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沉沉睡下。 窗外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四周悄然无声。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医院里十分安静，甚至听不到太多的声响。 隔壁，孙管家吃着粥，看着小柚子，忽然就叹了一口气。 小柚子和乔爷长得真像。 小家伙软糯糯地睡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睡得很安静，很舒服，时不时还会咂砸小舌头。 孙管家没太多胃口，红豆粥吃了一小半就没有再吃，搁在一旁，看守小柚子。 天色渐渐清明。 夜里的雾气也慢慢散了，从窗口看，可以看到对面高高的楼层，很清晰。 天空倒还是阴沉一片，黑压压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是随时会有一场暴风骤雨。 秋天的芝加哥，已经很冷。 病房很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天越来越亮。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当孙管家托着头打盹时，忽然听到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她睡得浅，立马惊醒，转过头。 “乔……先生？”不看还好，这一看，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乔斯年的身上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休闲长风衣，里面是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毛衣，身材高大，面容瘦削，眼底是隐匿的沉沉光泽和波澜。 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皮鞋上还有几滴雨水，像是刚从外面上来，脸色不太好，甚至有几许风尘仆仆的意味。 他定定看着孙管家。 而孙管家出于本能，连忙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第2682章 眼底是波澜不惊的光泽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孙管家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看上去好像是。 这大半年没怎么见面，如今仔细一看，他面色憔悴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按理说江家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他不至于太亏待自己。 他定定看了孙管家一眼，颔首：“是我。” “您……在芝加哥？”孙管家好奇地问。 “我从纽约过来的。” “啊。”孙管家讶然，“是……来看小柚子的吗？” “不是，正好今天要过来出差，有个合同要签，顺路来一趟医院。” “哦哦。”孙管家的眼中有些失望，但她又立马道，“您坐吧，谢谢您给小柚子找的医院和医生，医院很好，医生很负责，谢谢您。我给您倒杯茶。” 孙管家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绿茶。 乔斯年没有接，仍旧站在原地，嗓音寡淡而清寒，宛如覆盖了一层白霜：“她呢？” “叶小姐吗？”孙管家指了指隔壁，“在休息，她太累了，本来夜里睡得就不怎么好，早上小柚子发烧，她匆匆忙忙起床跑医院，一直都很担心。小柚子是她的心头肉……” 乔斯年没说什么，目光又落在安安静静睡觉的小柚子身上：“好点了？” “好多了，医生说最好住院观察下，我们可能会住两天。” “嗯。” 孙管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而乔斯年没有太多表示，便也不开口了。 乔斯年走到婴儿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小柚子。 小家伙的脸颊已经恢复如常，小脸蛋还是白白嫩嫩的，一只手露在了外面。 乔斯年将她的小手塞进被子里。 小家伙咂砸嘴巴，似醒非醒。 小柚子的睫毛很长，在白净的脸蛋上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看上去又乖巧又可爱。 乔斯年一直站着，盯着婴儿床里的小柚子看了许久。 “小柚子早上很难受，一直哭，一直闹，哭得嗓子都哑了，现在看了医生才好些。”孙管家小声道，“小孩子都怕打针，小柚子也不例外，医生哄了她很久。” 乔斯年的目光又看向一旁的手提袋，眼底是波澜不惊的光泽，薄唇抿着，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 孙管家跟他解释：“都是小孩子的玩具、零食，叶小姐买来哄小柚子的，小柚子挺好哄，这孩子很乖、很听话，哄一哄就好了。我还经常跟叶小姐说，小柚子这么乖，以后一定跟你很贴心。” 床上的小家伙一动不动，睡得很香，似乎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一样。 乔斯年依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看着粉妆玉琢的小家伙。 倒是孙管家有几分尴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乔斯年似乎并不怎么回应她。 她只好道：“乔先生，小柚子没事的，她已经睡着了。您如果忙的话就去忙吧，这里有我和叶小姐呢，我们都会照顾好小柚子的。您忙……” 乔斯年也没离开。 孙管家有几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了乔斯年好一会儿。 第2683章 乔先生，下个月结婚吗？ 乔斯年还在看着小柚子，小柚子动了一下，他的眼睫毛也跟着眨一下。 好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 外面的雨还在下，病房隔音效果很好，不会听到太嘈杂的声响。因而小柚子睡得很香，丝毫没有被外界所打扰到。 “我去看看她。”良久，乔斯年才抬起头。 没等孙管家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隔壁休息室的门。 他看到叶佳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动不动，脸上都是疲惫，双眼上更是多了一层重重的黑眼圈。头发凌乱，像是出来得很匆忙，就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还是一身睡衣。 乔斯年皱眉，不冷？ 现在已经是秋季，再加上刚刚下了雨，到处都很凉。 忙着照顾女儿，就没空照顾自己了？ 乔斯年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累了，他走过去，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也没有再多打扰她，转身关上门，离开。 “她这样子，吃早餐了吗？”乔斯年问道。 “在楼下吃了点，不过没什么心情，估计也没吃太多。”孙管家如实道。 “她辞职了？” 孙管家诧异：“乔先生……您怎么知道？是辞职了。” “她辞职后有什么打算？” “这……我不太清楚，辞职后，叶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和小柚子呆在一起，很少会说心里话。虽然她辞职后看上去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我跟了她那么久，我知道，她并不开心。她很喜欢工作，也喜欢忙碌，而现在突然闲了下来，她并不会开心。” 孙管家一口气说了不少话，只不过，乔斯年没吭声。 她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连忙道：“乔先生，抱歉，这些不该跟您说，抱歉，很抱歉。希望我早上的电话没有打扰到您的生活……” “没什么。”他终于开口，“你照顾她们，我出去。” “好，您忙。” 孙管家没有再挽留乔斯年，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性格不同于别人，不是说挽留就能留的。 他有着绝对的主见和控制欲。 他想做的，没人能拦，他不想做的，也没人能强求。 因而，这也是她从未劝过叶佳期去把乔爷哄回来的原因。 这男人的心如果走了，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也收不回来。 他和别的人都不一样。 乔斯年只穿着一件毛衣，他离开了这儿，走出病房。 孙管家送他到电梯口，在等电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两句：“乔先生，下个月结婚吗？” “嗯。” “认识一场，我真心祝您以后家庭美满，儿孙满堂。”孙管家是真心的。 乔斯年倒弯了弯唇角，看向孙管家：“你不恨我？我对你们家小姐……算是始乱终弃。” “感情上的事不能强求，这不是恨不恨的问题。男女交往，肯定会有分手，会有结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您没能和叶小姐在一起，只能说是叶小姐没有这个福气，跟您无关。” “是我没这个福气。” 第2684章 叶佳期想去什么地方 孙管家只当他是客套话，不管如何，如今的乔斯年性格变化还是挺大的。 “乔先生，外面还在下雨，您慢走，小柚子没事，您不用在意。您夫人也快生了吧，应该也是个很好看的小女孩。”孙管家说的都是真心话。 乔斯年本就生的好看，从乘帆小少爷和小柚子就能看出来了。 江瑶长得也不差，他们俩的孩子还是混血，肯定也很好看。 乔斯年没做声，一双眼睛只看着电梯键。 电梯键不停地闪烁，数字一直在跳动着，他的双眸里是清冷的微光，如秋夜的白霜。 “乔先生，您的外套……” “不用还我了。” “哦，好，我知道了。”孙管家也没再多说什么。 正好，电梯下来。 乔斯年走进去，电梯门合上。 门关上的一刹，孙管家长长叹了一口气。 眼前，乔斯年的影子仿佛还在，可等她定下神来看时，却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电梯。 孙管家重新回病房。 小柚子还在睡觉，叶佳期也睡得正香。 孙管家坐在病房里，安安静静守着她们。 这一觉，叶佳期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 她醒来时动了动身子，一惊，身上怎么会有一件男人的衣服？衣服上带着她熟悉的气息和烟草味…… “孙管家，孙管家。”她喊道。 “叶小姐，你醒了？”孙管家推开门。 “嗯。”叶佳期揉了揉眼睛，“谁来过？” “这……” “是他吧。”叶佳期脱下衣服，神情略有几分清冷，“他来干什么？” “没做什么，说是去公司的时候顺路，就看看小柚子，没做别的。” “小柚子好点了吗？醒来没有？” “还没有醒，医生来过，说是没有大碍，让在医院住几天。” “我知道了。”叶佳期扶着桌子站起身，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叶小姐，你回家换件衣服吧，这儿有我。”孙管家道，“我会照顾好小柚子的。” “孙管家，麻烦您了。” “不麻烦，只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可怎么办才好。小孩子体弱多病，很容易生病的，你一个人，怕是不太好办。”孙管家叹息。 “有些路看着难走，一步步走过来就好了。”叶佳期笑了笑，“没事的，不用替我担心。” 孙管家点点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叶佳期也是个倔脾气，决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只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叶佳期想去什么地方……叶佳期也不会再告诉她。 虽然走的日子还没有定，但她看出来，不会太远。 叶佳期把小柚子交给孙管家，一个人回家收拾衣服和必备品，准备在医院住几天，陪着可怜的小柚子。 雨，还在下。 家里头冷冷清清，甚至有点寒意。 她讪笑，活泼可爱的小柚子生病了，连家里都冷清了呢。 地上还堆着小柚子的玩具、衣服、积木，零零星星一大堆，空气里都是小奶娃身上的奶香味。 叶佳期先换了一身衣服。 第2685章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拉开柜子时，不可避免地就看到了很多礼物。 这些东西以乔斯年送的居多，他送过她衣服、鞋子、梳子、镯子……而如今都被她锁在了柜子里，就跟京城的那些礼物一样，也带不走，她打算临走时都捐出去，也算是做点好事。 卓远航送给她的黄玫瑰永生花她一直没有丢，偶尔看到的时候心里头还是感慨万千。 自那件事后，他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也没有打听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 在她的规划里，她原以为可以一直在ZR工作，踏踏实实，养活自己和小柚子。 这样的平凡安定，多好。 可惜，给了她梦的人，又亲手打碎了她的梦。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外面还在下着雨，叶佳期换好衣服，这才重新撑着伞离开小区。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小区里遇到故人。 程遇之的那辆奔驰就停在小区门口，而他本人则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屋檐下，低头看着路边溅起的水珠。 叶佳期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时，忍不住定住脚步，仔细看了一遍。 是他。 程遇之还是老样子啊，脸色温润，黑色的风衣外套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姿，他就这么静默地站着，像是在等人。 他一直低着头，眼神静默，无悲无喜。 不管怎么说，叶佳期还是诧异了好一会儿，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程遇之。 “遇之！”叶佳期走过去。 程遇之抬起头，眼中多了欣喜：“佳期。” “外面风大，怎么站这儿？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也是刚到，还没有想好怎么给你打电话，怕你感觉到意外。” “跟我还要想什么，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叶佳期看向他，“冷不冷？要不去我家坐坐？” “不了，我这次是从纽约特地开车过来的。” “啊？开车来的？那岂不是要开很久？怎么没有坐飞机来？” “为了特地给你带几个好玩的小家伙来。”程遇之弯起嘴唇，眼底是神秘的笑容。 “好玩的小家伙？什么好玩的小家伙？”叶佳期倒有了兴致。 “你上车。” 程遇之打开车门。 叶佳期坐进副驾驶，一上车，她就听到了“喵喵”的声音。 再然后，她一眼就在小窝里看看到了小乖！小乖的身边还有一只很小的小奶猫！ “小乖！”叶佳期激动起来，伸手就去抱，“小乖，真得是你啊，还认得我吗？我是七七呀，你的七七。” 她用手摸着小乖柔软的毛，脸上、眼中都是惊喜。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她的小乖变胖了很多，懒洋洋的，见到叶佳期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像是还认得叶佳期。 程遇之笑了：“好久不见了吧？想它了吗？” “嗯，想。”叶佳期很激动，“遇之，谢谢你带小乖过来，开了这么久的车，我好久没有见到它了，当然，也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一看到你们，我就想起刚来芝加哥的日子，无忧无虑的。” 第2686章 偷跑出去，就怀上了 叶佳期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欢快，她不停地挠着小乖，脸上的愁云也在这一刻消散。 小乖一脸享受，还像很久之前一样，特别喜欢趴在叶佳期的怀里。 “遇之，这只小家伙是……”叶佳期的目光又落在一旁的那只小猫上。 小奶猫懒洋洋的，黄白相间，长得很好看。 “这是小乖的女儿，小乖生了三只小猫，两只送了我朋友，留下这只跟她最亲的。”程遇之耐心解释道。 “啊？”叶佳期更诧异，随即笑了，“原来小乖都当妈妈了，我真得太不称职，还不知道。这小奶猫长得真好看，像小乖小时候。” “可不是，小乖也当妈了。我这次特地开车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它们。” “遇之，你似乎总是知道我喜欢什么，想看到什么。” “毕竟也是认识很久的人了，你喜欢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不是吗？” 程遇之坐在叶佳期的一旁弯下身，看着叶佳期逗猫。 有时候，他也会伸出手逗一逗小乖，像很久之前一样，他和叶佳期坐在面包店的院子里，享受着清风，一起陪小乖玩。 程遇之不期然地就想起了那段时光。 叶佳期的思绪也跳到了那个时候。 那时，她也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很平凡，甚至不起波澜，但她，很怀念。 那时候的生活才是最接近她理想的，有一家店，有一处院子，院里有阳光，有盆栽，有花朵，有咖啡，也有一只懒洋洋的小猫。 “遇之，你在纽约……过得还好吗？”叶佳期问道。 “老样子，上班、应酬，偶尔出去打打排球，生活挺规律，只是没人再陪我出去吃火锅了。” “喵……”小乖叫了一声，模样儿乖极了。 “以后会有的，都会有的……”叶佳期没有看程遇之的眼睛，声音轻轻的。 “你呢？听说你辞职了。” “嗯，工作太累就辞了，想多陪陪小柚子。”叶佳期没多说什么，又岔开话题，“小奶猫叫什么名字？它爸爸呢？” “还没名字，你要不给它取一个？” “嗯……要不就叫小小？你看它这么点大。” “哈哈，行啊，就叫小小。小小的爸爸我也不知道是谁，小乖有一天偷跑出去，就怀上了，看小小这么好看，估计它爸也不差。” 叶佳期放下小乖，转而抱起小奶猫。 小奶猫真小，就像当初她捡到小乖时一样。 小奶猫睁着小眼睛看向叶佳期，轻轻“喵”了一声，很乖，不乱动，也不怕生。 “佳期，你去年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程遇之道。 “蔡阿姨……她是不是对我……” “你别多想，我妈现在很忙，很多事，她早就忘了。”程遇之打断她的话，“有机会的话来纽约做客，我妈会很欢迎你。” “那面包店呢？卖了吗？” “还在，我心里头是不想出手的。”说到这儿，程遇之的眼中流露出浅浅的光华。 第2687章 随即又喊了一声“爸爸” 不想出手，也不缺那点钱，所以他一直没有转手。 好几次本来已经找好买家，但在签合同的时候他又反悔了，就再也不打算出手。 留着也挺好。 叶佳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小奶猫，一遍遍摸着它柔软的毛。 车外是淅沥的雨水，车内倒是其乐融融。 偶尔，程遇之也会逗逗小乖，逗得小乖“喵喵”叫，也把叶佳期给逗乐了，笑个不停。 虽然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很冷，但叶佳期因为小乖和小奶猫的出现，心情好了很多。 车窗上满是雨水，朦朦胧胧。 从这朦胧的窗口处依稀可以看见叶佳期的笑容，她笑起来时还是原来的样子，言笑晏晏，露出珍珠白的牙齿，一双黑葡萄样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她的发丝是柔软的，笑容是清朗的，整个人都格外温柔，哪怕世界对她并不怎么友好。 不远处的乔斯年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她。 隔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他静默地倚靠着座椅。 右手手指间夹着一支烟，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是幽沉的光泽，忽明忽暗，深不见底。 约摸二十多分钟后，叶佳期才从程遇之的车上下来，依依不舍地趴在窗口跟车里的猫咪告别。 她的眼中都是不舍。 良久后，她才撑着伞，一步三回头，往马路边走去。 再有天大的不舍，也得分别。 这大概就是世事的残酷。 跟小乖是这样，跟程遇之也是这样，同这座城市也是这样。 她没有跟程遇之说自己要离开的事，但她早已经做好准备，走的时候会给程遇之留一封信。 叶佳期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儿童医院去。 小柚子醒了，一个人坐在婴儿床上玩毛绒玩具，大眼睛眨巴眨巴，虽然还是蔫蔫的，但比早上已经好太多。 叶佳期一过去就亲了她几口：“宝宝最坚强了，没事了，会好起来的，乖，妈妈在呢。” “妈……妈……”小柚子喊了她一声，撅起小嘴巴。 “嗯，妈妈在。” 小家伙会说的话不多，喊完“妈妈”，随即又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次，叶佳期倒没有开口，只是摸摸她的小脑袋：“会有爸爸的。” 小柚子坐着玩玩具，叶佳期就陪她玩了一会儿，还给她喂了吃的。 生病的小柚子没有平时活泼，体温一直到了晚上才恢复正常。 叶佳期一直陪着她，哪里也没去，眼睛里都是憔悴和疲惫。 这一场雨，连绵不息，一直都没有停，整整下了三天。 三天后。 小柚子一切正常，叶佳期才放心地将小家伙抱回家。 那个活蹦乱跳的小柚子又回来了，趴在叶佳期的怀里不停地动来动去，时不时还会蹭一蹭叶佳期的脖子，亲她。 “小家伙，又开心起来了是不是。”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啵啵。” “嗯，啵啵，亲一个。”叶佳期笑着亲她。 母女俩十分有爱，头靠头，走在医院的小路上。 阳光明媚，枫叶红火。 这个秋季，漫长而寒凉。 第2688章 怕自己把持不住 纽约。 一栋豪华的别墅里。 几个女佣打开盒子，将一款刚刚设计出炉的婚纱拿出来。 白色的长婚纱设计精良，圣洁而美好，抹胸曳尾，领口和腰身处是璀璨的钻石，整体风格偏优雅和知性，不张扬。 婚纱很长，好几个女佣托着才将整个婚纱展示在江瑶的面前。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灯光闪烁，婚纱上的钻石耀眼夺目，蕾丝的花边让整条婚纱都柔和了许多。 江瑶挺着大肚子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定制婚纱。 这可是知名婚纱设计师花费了半年多的时间设计而成的，还是乔斯年特地邀请的设计师。 江瑶穿着宽松的裙子，欣喜地看着这条一大早就送过来的婚纱，一颗心激动不已。 “你们说，好看吗？”她笑眯眯地问佣人。 “小姐，婚纱太漂亮了，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婚纱，比电视上那些明星的婚纱还要好看。” “是啊，小姐，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等您生下宝宝，穿起来肯定特别耐看。” “可惜我这不是还没生，也不能穿起来试试。”江瑶又一脸惋惜。 “小姐，您的预产期快到了，不用太长时间就可以穿了。”佣人哄着江瑶，“到时候肯定就跟仙子一样，我们好羡慕。” “可不是，这叫双喜临门呀，两个公主，Evan先生肯定会高兴坏了。” “是的，是的。” 江瑶听着很高兴，一直挺着大肚子在婚纱周围走来走去，目光落在婚纱上。 婚纱她很满意。 虽然她一直想要性感一些的婚纱，不过考虑到他可能不是很喜欢，就放弃了。 现在这婚纱的成品还不错，是她想要的风格。 她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Evan，在公司吗？还是在工地？” “我在公司。” “你给我订的婚纱到了，好漂亮啊，你回家一趟呢，来看看。” “现在是工作时间，我没法抽身，等会儿还有一场会要开。” “没关系啊，你回家看看呢，工作什么的丢一边就好了。”江瑶撅起嘴巴，不甚满意。 “晚上看也是一样。”乔斯年很执着。 江瑶只得作罢，她清楚地知道乔斯年的性子，倔脾气。 “那好吧，你先工作，晚上回来再看。老公，我快生了，你这段时间可不可以早点回家，然后睡我身边啊？” “工作太多，你也知道的，这个项目很重要，别任性。” “哎，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让我猜猜，你不肯睡我身边，是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伤到我和宝宝啊……”江瑶低低笑了起来，“其实没什么的，医生都说了没事，你也太小心了，这样吃苦的是你，我不忍心看你吃苦。年轻男人，血气方刚的，不难受吗？其实你要是晚上早点回来，我可以帮你的……” 江瑶当着女佣们的面，也不避讳，声音又娇又媚。 “你晚上早点睡，别胡思乱想，别熬夜。”那头，乔斯年道。 “知道了，我很听话的，老公……”江瑶娇嗔地撒娇。 第2689章 你还得养我和女儿 “嗯。” “等等，别挂电话，再陪我聊会。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怪无聊的，现在这个节骨眼，哪里也不能去，唉。”江瑶叹了一口气，“不过你送我的婚纱真得太美了，比我那几个小姐妹的婚纱好看多了。” “没什么好攀比的。” “怎么没什么，我不跟她们比，她们也喜欢跟我比。我凭什么要被她们给比下去，不过如今一看，我的婚纱比她们漂亮，婚礼比她们盛大，就连老公都比她们帅气、能干，她们估计背地里嫉妒死了。”说着，江瑶低低笑了起来，“如此一看，我真是幸福。” 乔斯年眉头皱起，他不能理解这种幸福。 “老公，你有没有给咱们女儿想好名字呢？” “急什么。” “你不急我急啊，不过也可能是我太闲了，每天闷在家里就喜欢胡思乱想。你知道的，怀孕真得很无聊，什么事都不能做。”江瑶摸着大肚子，一脸的无奈。 “你的杂志社不需要处理？” “杂志社啊，懒得管，工作上的任何事我都懒得做。我现在把杂志社丢给我秘书了，哎呀，老公，有你在，我还要去什么杂志社？我工作不工作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你这么能干，可以养我的对吧？” 乔斯年没有做声。 江瑶扶着额头，抓着手机道：“不耽误你工作了，你忙吧，你还得养我和女儿呢！我可以在家看电视，你不用管我。对了，晚上记得给我带蛋糕，就是公司楼下那家的。” 江瑶又说了几句话挂上电话。 几个女佣还拿着婚纱展示在灯光下。 江瑶看得心花怒放，手指头轻轻摸着婚纱上的蕾丝和钻石。 可真漂亮。 乔斯年这个男人自有一种让她喜欢的魅力，也不枉她费尽心思喜欢他一场。 那个男人就像是森林里的虎狼，天生的王者，不为任何人而存在，只为自己活着。 “把婚纱收起来吧，对了，婚鞋再催催。”江瑶道。 “是，小姐。” “Evan先生的结婚礼服呢，准备好了吗？” “小姐，Evan先生的礼服我们不太清楚，可能是还没有做好。” “哦哦，我知道了。” 江瑶坐在沙发上，吃着女佣给她洗好的水果，悠闲地打开平板电脑看视频。 她不喜欢太冷清，一边看着视频一边还不停地跟身边的女佣说着话，她指着视频里的男主角问女佣：“你说这男人和Evan比，谁帅？” 女佣立马笑道：“当然是Evan先生，Evan先生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帅的。” 江瑶被哄得倒是心花怒放。 这样的男人就是难征服一些，别的倒还好。 以前她也交过不少男朋友，但都是他们追的她，让她没什么兴趣，也不太喜欢。 唯独乔斯年是她倒追的，这男人跟那些富二代比，很不一样，性格、脾气、能力都大不相同。 不过，这样的男人倒很是对她的胃口。 纽约天气晴好，窗外暖阳和煦，秋风迷人。 江瑶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吃着东西看着剧。 第2690章 我们好久没做了…… 晚上，过了十一点，乔斯年回别墅。 门口有女佣在等着，替他脱下西装外套，拿了拖鞋。 别墅的客厅富丽堂皇，灯火明亮，色调偏华丽，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就连水晶灯都是碎钻打造的奢侈风，家具上都带着明晃晃的光泽。 “Evan，你回来了。”江瑶站在楼梯口，挺着大肚子，笑盈盈看向楼下的他。 乔斯年眉头一皱：“你还没睡？” “我今天正好睡不着，听到楼下有动静，知道你回来了。哎，你回来得太迟了。”江瑶一步步走下来，她那张白皙的脸上是浅浅的的笑意，混血的蓝眸一直看向乔斯年。 “你早点去睡，我得去书房处理几份合同。” “我正好也睡不着呢。”江瑶娇嗔地看向他，又挥挥手，让佣人们都下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瑶一步步往乔斯年走过来，靠近他，嘴角带着笑意。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浅蓝色丝绸睡衣，V字领口，里面什么都没穿，因为怀孕的缘故，衣服里的风景若隐若现，几乎要汹涌而出。 她一点点靠近乔斯年，她穿着拖鞋，个子比乔斯年矮很多，站在他的面前倒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江瑶伸出手，手指头轻轻勾了勾乔斯年的白衬衫，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他领口的纽扣。 “Evan……我想要你。”她抬起眼睛，水汪汪的眸子里笼罩着一层浅浅淡淡的雾气，她轻咬嘴唇，姿态妩媚而妖娆，脸颊都浮起了红晕。 她的手想要从乔斯年的领口滑进去，不过，手腕被他握住。 “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熬夜对胎儿不好。”他还是一惯的语气，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我没熬夜，睡了一觉了呢。” 江瑶抬头看向他，灯光下，这个男人的脸庞愈发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虽然清冷，但满是禁欲的气息，这样的男人特别想让女人征服，她也不例外。 “那也不该跑下楼，会感冒。”他也看向她。 江瑶低低笑了，脸上满是小女人娇羞的姿态：“想你了啊，所以你一回来我听到动静就下楼了。我盼夫心切，你呢？不想见到我吗？Evan，我们好久没做了……你不想要我吗？我可是十分想要你。那一晚你那么猛，差点把人家骨头都拆了，现在又装君子。这儿没别人，Evan，你满足我吧。” “江瑶，你的预产期快到了，这个节骨眼，我不想出什么事。” 江瑶仰着头，仍旧一副求欢的媚态。 只可惜，手被他握着，她没法有进一步的动作。 再加上行动不便，她也确实不敢造次。 可她不舒服地蹭了蹭他：“Evan，你就是太小心了，医生都说了没事。你要知道，孕妇也是有欲望的，你呢？你没有吗？” “我没那么饥渴。”他淡淡道。 “我不信……”她仰起头，娇嗔地看向他，“今晚上满足我一下好不好，你轻一点就可以，不会伤到宝宝的，不会的……” 第2691章 他们在大床上缠绵悱恻 江瑶的字字句句都在纵容乔斯年，她不相信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个正常男人还不为所动。 乔斯年没有开口，看向她。 江瑶也趁机靠近他，有意无意用胸口蹭着他的胸膛，眼底是似水的柔情，温情脉脉。 她的一双蓝眼睛本来就生的好看，像清澈的湖水一样，没有几个男人不动心，更何况，她身材也好，如今怀了孕，更是多了几分孕妇的味道。 乔斯年扣着她的手腕，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看着她。 江瑶主动道：“Evan，你都好几个月没有要人家了，这样会憋坏的……” “临产前，最好小心些。”他清冷的嗓音响起。 江瑶笑了：“那你跟我说实话，你想要吗？我可不信你不想要……” “我工作太累，确实没有这个心情。” “要不……我今晚上让你享受一下可好？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帮你……”说着，江瑶的另一只手往乔斯年的胸膛移去。 乔斯年松开她的手腕，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不需要。” 江瑶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嗤嗤笑了：“Evan，这会儿倒君子起来了，那一晚也没见你有多君子，跟禽兽似的，要了人家好多次。Evan，要不是那一晚你要的人家下不来床，人家还不知道你那么猛，坏死了。” “不早了，你该上楼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乔斯年转过头，准备离开。 “Evan，等等。”江瑶喊住他，“我有好多小姐妹的老公在她们怀孕的时候在外面找女人，养情妇。男人大多耐不住寂寞，你呢，你有在外面养女人吗？” “江瑶，我不喜欢猜忌，你最好对你说出口的话负责。”乔斯年又看向她。 “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不肯要我，当然是因为宝宝和工作，我都明白的，跟你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江瑶笑道。 “我并不喜欢这种玩笑。” 说罢，乔斯年往书房的位置走去。 灯光下，乔斯年身影修长，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客厅里。 江瑶还站在原地，她挺着肚子，完全没有睡意。 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很暴露的睡衣，没想到乔斯年还是这样。 这男人啊…… 不过没关系，等她孩子生下来，她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对她欲罢不能。哪有男人天生禁欲的，调教调教，一定会爱她爱得死去活来。 想到这儿，她不禁又想起了她和乔斯年上床的那一晚。 酒店里，他们在大床上缠绵悱恻，他要得她差点哭了。 禁欲久了的男人才会这么凶猛，她倒是很回味和他的那一晚。 想到这儿，江瑶唇角微微上扬。 不一会儿，书房里亮起灯，大概是乔斯年已经在工作。 江瑶也没有再上去找他，一个人扶着楼梯缓步上去，她又不是等不得。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免得伤到宝宝，她的预产期没多少天了，这种节骨眼，确实不能出事，得小心。 第2692章 这辈子可能都穿不上婚纱了 芝加哥的气温直线下降，寒潮来临。 叶佳期害怕小柚子再次发烧，每天都把小柚子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着凉。 小柚子倒挺争气，没有再生病，每天活蹦乱跳，逗叶佳期开心。 这小丫头性格很好，除了偶尔会发脾气扔玩具外，别的时候都跟叶佳期很贴心，在叶佳期发呆的时候就会喊“妈妈”。 叶佳期想，小柚子是乔斯年留给她唯一值得念想的。 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James集团的消息，有时候是金融项目，有时候是各种各样的签约仪式，就连江瑶的婚纱都买了头条，做了一个专门的版面介绍。 很多消息，有些人，想看不见都难。 叶佳期坐在阳台上翻着报纸，江瑶还是那样，只是似乎胖了些，看上去被照顾得很好。 报纸上很大一块版面介绍了她的婚纱，什么纯手工，著名设计师，钻石……一个个华丽的字眼，无不彰显着婚纱的高贵和婚纱制作的用心良苦。 版面上说，婚纱是Evan先生特地为Alice小姐量身定做的。 量身定做…… 叶佳期看着报纸上的婚纱，确实很美，洁白纯粹。 她的眼中满是羡慕。 她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穿不上婚纱了。 年纪小的时候倒幻想过，幻想自己穿婚纱的样子，闲来无事也在纸上画过婚纱，不过她没有继承妈妈的优点，画出来的婚纱特别丑。 她也想过他穿礼服的样子，只可惜，想象终究是想象，哪有现实好。 阳光落在报纸上，怀里的小柚子“咿呀呀”动了下，遮住她的视线。 叶佳期笑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小柚子。 女儿的脸蛋白净又可爱，软绵绵的，大眼睛十分有神。 “小柚子，妈妈要带你回国了，你还没有回去过吧？带你去看外婆。你外婆是对妈妈最好的人，也是妈妈最熟悉的人，她对妈妈可好了，等你长大了，妈妈再讲给你听。”叶佳期和小柚子絮絮叨叨说着话。 虽然她找到了父亲和弟弟，可不管怎么说，缺失了那么多年，她和项磊天、方城都没有那么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她最想念的还是妈妈。 叶云晓才是这么多年，她最熟悉的人，也是至始至终无私地爱着她的人。 榕城是一座山脉连绵的小城市，交通不算便利，适合养老，近些年经济起伏不大，也没什么发展，很多年轻人都出走了，不愿意回来。 榕城下有一个山村，叫青山村，属于国内的贫困村，经济非常落后、贫穷。 青山村在大山深处，交通十分不便，村民很少愿意出去，常年也不会有人进来，但那儿的大山风光倒很是优美。 叶佳期从小就知道这么一座村落，只是从来没有去过。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也会看着地图，静默地看着。 “妈，妈……”小柚子见叶佳期发呆，用小手抓她的手背，甜糯糯喊道。 叶佳期收回思绪，抓住小柚子暖和和的手：“妈妈在，陪你玩小火车好不好？” 第2693章 梳子，多好的寓意 小柚子这小家伙一听小火车就来劲儿。 叶佳期将她抱到毛茸茸的地毯上，拼装好小火车，握着小柚子的手玩。 小柚子的大眼睛随着小火车的跑动而转动，滴溜滴溜，很有神。 叶佳期教她玩了一会儿，她就会自己玩了，将小火车从高处丢下来，看着小火车沿着轨道跑。 叶佳期坐在地毯上，偶尔看着窗外的阳光时，还是会走神，思绪有些飘。 外面的阳光很好，洒在高楼上、草坪上、街道上……虽是秋季，但仍旧生机勃勃，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恬淡的气息。 窗户开着，时不时会有清爽的秋风吹进来，吹起她的发丝。 小柚子玩得很开心，自己玩自己的，一点都不让人操心，很好养。 此时活泼的小柚子和发烧时的小家伙也已经判若两人。 午饭时。 叶佳期看着孙管家做好的一桌子菜，静静吃着，好久都没有开口。 有时候，她会喂小柚子吃点东西。 吃了一半，她开口道：“孙管家，有些东西，下午的时候你帮我拿去卖了吧。能卖多点价钱就多卖点，卖完了都捐给慈善机构。” “东西？叶小姐，你要卖什么东西？”孙管家诧异。 “就是一些不需要的东西，留在这里也带不走。” “叶小姐，你要去哪啊？能不能告诉我？” “世界这么大，总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叶小姐，你一个人带着小柚子，太辛苦了，搬家又不是件容易的事。留在芝加哥……不好吗？乔爷他不是说结婚后就离开美国了？” “跟他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一个地方过安生的日子，别无他求。”叶佳期轻描淡写。 “不能告诉我吗？” “不必了……孙管家，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谢谢您。我辞职也有一段时间了，近来没什么事，改天我就打算离开芝加哥了。孙管家，您……是离开还是留在这儿呢？” “你都走了，我还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什么。”孙管家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了想，我打算回伦敦，毕竟我那么多年都是生活在那儿的。” “也好。”叶佳期没有反驳。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去意已决，也不好干涉什么。 一顿饭，她们也没说什么。 饭后，叶佳期真得就把早已收拾出来的东西交给了孙管家。 收纳盒里全都是崭新的东西。 “叶小姐，你多多少少留点吧，不管怎么说，也别跟礼物过不去。”孙管家有些不舍，这些，大多都是乔爷送给叶佳期的。 “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 “那这把梳子呢？留着吧。”孙管家挑出乔斯年当初送给叶佳期的梳子，梳子，多好的寓意。 “不用。”叶佳期倒很决绝，她合上收纳盒，都交给了孙管家。 “叶小姐……”孙管家满脸可惜。 “都拿走吧，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没什么好可惜的，本来就都是些没温度的东西。” “我知道了，我下午就都拿去卖了。” 第2694章 总归有她的容身之处 孙管家抱着收纳盒，比叶佳期还不舍。 “我还整理了一些小柚子的衣物，她现在一天比一天大，上半年的衣服都穿不上了，不如拿去捐了，给需要的孩子。”叶佳期又拿了一只手提袋来，“里面还有我的一些衣服、鞋子，都有八九成新，也都捐了吧。” 她没打算带太多东西走，一来是带不走，二来，也用不上。 比如乔斯年给她买过的那几双鞋，都是奢侈品，根本没有机会再穿。 她也不会再混迹金融圈、出入高端的酒会和会议厅了，那些鞋子、小礼服都不会再派上用场。 “叶小姐……”孙管家的眼角湿润了。 她知道叶佳期向来决绝，脾气也倔，决定了的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 “孙管家，麻烦您了。” “叶小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说走就走了。”叶佳期笑了笑，唇角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酒窝。 天下之大，总归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挤不进金融圈，别的圈子总归会容纳她。 小柚子坐在小床上，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她们，可能是不太懂她们在干什么，但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衣服伸过去。 “要……”小家伙含糊不清道。 叶佳期笑了，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不要了，都是宝宝穿不上的衣服，我们去给别的小宝宝好吗？妈妈教小柚子的，要做一个懂得分享的人。” 孙管家没忍住，将收纳盒中的小金镯子拿了出来。 “叶小姐，小柚子很喜欢这个镯子的，给她留着吧。” 小柚子本来还没有注意到金镯子，一看到，眼睛都放了光彩，伸手就去抓。 “她外公有给她做了副镯子，比这副好看多了。”叶佳期淡淡道。 “要……”小柚子又喊。 “叶小姐，一副镯子而已，乔爷留给小柚子唯一的东西了……留着吧……你要是不提的话，小柚子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不要。”叶佳期很坚决。 “这……”孙管家没有再勉强，只好默默收回镯子。 小柚子的眼里充满了泪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都没了。 叶佳期抱紧她：“乖，妈妈以后给你买更好的，小柚子最乖了。” 小家伙抽泣，难过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是一层白色的水雾。 最终，孙管家还是无奈地将东西全部都带走了，离开小区。 孙管家一走，叶佳期就陪着小柚子玩了会，小柚子累了，没多久就开始午睡。家里，安安静静，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 她从书架上取出信纸来，坐在台灯下给她牵挂的人一一写信。 淡雅的黄色碎花信纸，散发出清新的檀木香，在台灯橘黄色的光线里氤氲起恬静的颜色，整个书桌都变得安静极了。 她先给程遇之写了信，临别之际还能见到他和小乖，已经是她最大的满足。 小乖留给遇之养着，是小乖最好的归宿，总比跟着她这个居无定所的人好。 如果能够安之若素，她又何曾想颠沛流离呢。 第2695章 被人打了一枪 去年和乔斯年同居的时候，她有想过和他好好在一起，因而他伤过她很多次，她都一笑而过。 他说过很多伤她的话，也伤害过遇之，可正因为想好好在一起，他给她买了一捧黄玫瑰，她就接受了。 她退了很多步，一退再退。 直到发现没有退路时，自己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 她给遇之写信时很轻松，因为程遇之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的负担，和他相识，他付出的远比她付出的要多。哪怕她怀孕后再次回到芝加哥，他也什么都没问，依然对她很好。 别人眼里的她未婚先孕，和男人不清不楚，而他，从来没有用这些眼光看她。 他对她好，她知道。 也正因为如此，她不会再伤害他，远离，是对他的负责。 也是对蔡阿姨的负责。 她给程遇之的信很长，写了好久。 写完后，她把信纸折进信封里，又拿出一张新的信纸，给项磊天和方城写信。 对于这个父亲和弟弟，她的情绪很复杂。 他们对她也很好，很关心，可终究因为缺席了二十多年，她和他们的关系始终亲近不起来。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依然是她最亲的人之一。 项磊天是个很好的父亲，也是个天才设计师，而失去记忆的方城也是个很好的弟弟，虽然性格内向，不爱多言，但也无法掩盖他天才的医术。 前尘往事，恍惚梦一场。 她希望方城永远也不要记起从前的事了，失去记忆于他而言，是一场新生。 她给他们分别写了信，让他们不要记挂她，她只是带着小柚子去了一个可以安安静静生活的地方，她们会好好的。 她给孟沉也写了信，她至今都不知道孟沉去了哪里，从师公的潜台词里听出来，他找小紫的时候跟人起了冲突，被人打了一枪，不知去向。 其余的，谁也不知道。 但她还是给孟沉写了一封信，希望他哪一天可以看到吧。 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这浅黄色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温柔的脸庞上又多了几分清浅的柔美。 一个下午，她都在写信，笔尖下是安静流淌的文字。 那娟秀的小字一个个跃然纸上，承载着她的心情和思念。 这些年，她也是什么苦都吃过，好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而如今回忆起来，也不算什么，起码她现在有小柚子。 小柚子在，她的希望就在。 以后不用再吃苦了，和从前的一切都有了一个了断。 她带着小柚子安安静静离开，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 傍晚的时候，小柚子睡醒了，睁着大眼睛看叶佳期，小手动来动去。 叶佳期转过头，正好对上小柚子的笑脸，她也笑了。 “醒了？饿了吗？”叶佳期站起身，将小柚子从床上抱起来。 小柚子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的信纸，想伸手去抓。 “不拿。”叶佳期抓住她的手，塞了一只兔子给她，“妈妈晚上带你再去坐小火车。” 离开了芝加哥，小柚子也没有小火车玩了。 第2696章 他只是错在生在了乔家 小柚子很听话，叶佳期不让她拿，她就不拿了，乖乖抱着她的小兔子。 天快黑的时候，孙管家回来。 “叶小姐，东西都处理了，钱和衣物都捐给了慈善机构。” “谢谢您了。”叶佳期道，“我晚上带小柚子出去走走。” “我知道了，叶小姐。”孙管家的眼中有很大的不舍，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见叶佳期和小柚子几次。 饭后。 叶佳期推着小柚子，带她去附近的公园、商店、街道、商场……很有耐心。 小柚子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还是会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四周，百看不厌。 “宝宝，咱们要离开这儿了，以后也不太可能回来了，你会想这儿吗？不过你这么小，也不记事的。”叶佳期轻声跟小柚子说着话，感慨。 正如她一样，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她也是向家的小公主，过了一段特别美好的日子，可惜都没印象了。 年纪小，不记事。 晚风清凉，空气里带着几丝缱绻的气息，这气息里有花香和枯草香，还夹杂着尘土的味道。 叶佳期就这样推着小柚子一直走，仿佛不知疲倦。 很多路，她走过无数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似乎，每走一遍都还能记起当时的心情……比如拿奖学金的时候她高兴过，比如和同学起了争执的时候她也曾难受过，但这些过往都成了过往，以后也跟她无关了。 她要回榕城了，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青山，有绿水，有最质朴的纯粹。 她会带着小柚子在那没有杂质的地方无忧无虑长大，让她有一个安安心心的童年，而不是卷入成年人的纷争中。 想到这儿，她又念起了小帆帆。 小帆帆没错，他只是错在生在了乔家，不得不去承受不属于他的一切。 她又想到那一次方雅将小帆帆压在摩天轮上，差点用刀伤到小帆帆的事。 她的心口就猛地跳了一下。 她不要小柚子再承受这种伤害。 小柚子是小女孩，她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再也不要卷入乔家的纷争中。 小柚子倒是欢天喜地，丝毫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叶佳期推她到哪里，她就看着哪里，兴高采烈，像个小天使。 叶佳期没再给她买太多的东西，带她坐了小火车，爬了沙池。 全程，她都是一个人在陪着小柚子。 小柚子喜欢好看的小哥哥，叶佳期就抱着她跟小哥哥拍照片。看着小柚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她很满足。 这一晚，她只跟小柚子呆在一起，她想，以后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陪着小柚子。 回家后，小柚子累得睡着。 她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阳台上，盘腿坐着，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坐在高高的地方看着芝加哥浩瀚缥缈的夜空。 天上星辰璀璨，云丝缥缈，这样的夜晚空灵、寂静。 几年前她来芝加哥的时候是一个人，几年后离开芝加哥，除了小柚子外，她还是孑然一身。 第2697章 头痛，来得毫无预兆 纽约，James集团总部。 总裁办。 早晨，窗外起了一层雾，朦朦胧胧，四散缥缈。 开完会后，乔斯年想起自己早餐还没吃，刚准备去餐厅用餐，头却不舒服地痛了起来。 大概是夜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今天的疼痛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心口也有些不舒服，心跳加速，一颗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样。 他坐回原位，没有再乱走，脸色深沉，用拳头抵着脑袋喘着气。 身后出了一层虚汗。 头先是剧烈地痛，随即又闪过一些让他无法控制的混乱片段，比如他刚到芝加哥那会儿，第一次遇见叶佳期，她挺着大肚子在烈日炎炎下晕倒，后来是她在公司里偷偷打电话被他发现，他训了她一通。 还有很多很多片段，有时是她从家里带了饭菜给他，有时是她陪着他加班，还有他陪她逛街的时刻。 这些片段，无一例外都和叶佳期有关。 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了脑袋里一样，轻轻一动，就全部牵引了出来，从而引发山崩地裂般的头痛。 头痛，来得毫无预兆。 身体也很不舒服。 因为没吃早餐的缘故，他只能微微闭上眼睛，才能缓解不适。 好一会儿，他才打开抽屉，拿出几盒药来，就着矿泉水吃掉。 乔斯年冷峻的眉眼一直皱着，脸上是深沉的神色，宛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嘴角没有一丝弧度。 一只手搁在桌子上，良久，身体才好受些。 他很饿，其实挺想吃早餐，只是一年多的时间，他还是没有能适应芝加哥的早餐。 他口味本就挑，至今也没有能找到一家完全适合口味的餐馆。 不对口味，不如不吃。 不吃的话，也就是身体遭点罪。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时，桌上的手机响起。 “喂。” “Evan，我这边陆陆续续收到银行违约警告怎么回事？”那头，是江宽的声音。 “哦，银行总是喜欢小题大做，您把合约发给我，我去跟他们谈谈。”乔斯年轻描淡写。 “是小题大做，还是你真得跟那几家大银行违约了？到期拖欠贷款不还，还有款项挪作他用，每月亏欠巨额利息，都是什么意思？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贷款，我怎么从来没有批过？” “爸，国外的银行就这样，鸡毛蒜皮的事也喜欢摆上台面来，我今天就都去解决掉，您在普吉岛好好度假，别因为这事坏了心情。” “今天能解决？” “可以。” “那你去解决，我不想再收到类似的通告。” “一定。” 江宽似乎还有些不满，又问了他几个集团内部的事，直到乔斯年认真给出答案，他才信服地冷哼一声，挂断电话。 乔斯年扔掉手机，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又习惯性地随手点了一支烟。 头还是很痛，不过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好了些。 不一会儿，乔斯年就收到了江宽的几封邮件。 他仔细审查，随即就给银行负责人打了电话，交代了事项。 第2698章 取悦男人的技巧 一整天，乔斯年都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下午的时候，他睡了半个多小时，刚有点睡意，又迷迷糊糊被手机吵醒。 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起手机：“喂。” “总裁，您要的照片发到您的手机里了。” “嗯。”乔斯年睡意醒了几分，“那个打渔的，送回京城了吗？” “已经送了回去，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我会让人看好他。不过自那晚上之后他被吓到，生了一场大病，至今还在床上躺着。” “这么不禁吓。”乔斯年淡漠勾唇。 那头讪笑，不管谁遇上这种事，估计都没法淡定，乔斯年这人长得也没那么平易近人。 “总裁，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暂时没有，电话保持联系。”乔斯年淡淡道。 “好。” 挂上电话，乔斯年迷迷糊糊和打开手机邮件，一张张照片跳入眼帘。 都是江宽在普吉岛度假时的照片，从照片上来看，江宽玩得很尽兴，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玩得非常开心啊。 普吉岛上有一座高档会所，会所看上去和别的高档会所没有什么二样，但会所里分好几个档次，最高档的层次专供顶级有钱人享受，里面的特色就是女人。 各种各样的女人，只有你不想要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甚至，还有七八岁的女童。 这里的女人都很懂得取悦男人，从小就被教了很多取悦男人的技巧，来这儿的男人，大多一掷千金，为了享受。 那里有个非常有名的舞蹈叫阳春白雪，舞台犹如喷泉水池，一个个不穿衣服的妙龄女郎就站在水池里跳舞，画面十分荡漾，每个女人都不着寸缕。 探子给乔斯年的照片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主角都是江宽。 每一张照片都很暧昧，尺度也很大。 乔斯年哂笑，勾了勾唇角，一张张翻过。 照片上很多没穿衣服的女人，乔斯年看了也没多大兴趣，他对这些销金窟没有什么好感。 酒池肉林的玩意儿，他还不至于堕落到这种地步。 有时候跟客户谈生意，他们也明里暗里想带他去这些地方，或者给他送几个女人，他都没什么兴趣。 不对胃口的东西，碰都不想碰。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工作太累，哪怕是看到这么香艳的照片，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乔斯年随意翻着照片，困意没了，但头还是隐隐作痛。 丢下手机，他又翻出一盒药来，吃了一颗。 今天纽约的天气倒是不错，阳光明媚，碎金子一般的光线落在灰色的窗帘上，折射出恬淡、温和的色调。 乔斯年已经不想再午睡，干脆翻开面前的文件，一页页看着。 下午没有会议，也没有应酬，他就关着办公室的门，在里面静默地坐了一个下午。 办公室里很快就充满香烟的味道，他这段时间烟瘾很大，有时候一抽就是一盒。 医生倒是告诫了他很多次，他觉得没有听的必要，也就不当回事。 第2699章 不舒服就跟我去医院！ 夜晚，也不知道是几点钟，雨水开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乔斯年大概是太累的缘故，听到雨水声，从浅眠中惊醒。 抬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总裁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幽静，安谧。 手机猝不及防响起。 别墅的佣人给乔斯年打来电话：“Evan先生，小姐忽然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 “哦？送去医院了吗？” “小姐不肯，非要等您回来，所以我就急切切给您打电话了，小姐想要您亲自送她过去。” “让司机现在就送她过去，这种事，由不得她任性。” 女佣还想说什么，手机被江瑶抢了过来：“Evan，我要你亲自送我过去，你不会还在忙工作吧？我肚子不舒服呢，我要你陪着我们母女。” “不是我陪不陪的问题，你现在立刻去医院，我还在公司，赶不回去。” 江瑶在乔斯年的语气里听到紧张的情绪，低低笑了：“一点点疼，没事，我等你回来，等你送我去医院。” 乔斯年脸色不怎么好看，阴沉下来，像窗外下雨的天空一样。 他直接按断了手机，从桌子上拿过车钥匙。 外面在下着雨，气温很低，枯黄的树叶摩擦着地面，被西风卷起，缱绻悱恻。集团外很安静，街道上时不时有车辆驶过，但大部分时间，看不到一个人影。 四周黑沉沉的，只有路灯的光线在雨水中模糊一片。 乔斯年开车回别墅。 雨中，江家的别墅像是一尊庞然大物，隐匿在烟雨里。 雨刮器不断地刮着窗户上的玻璃，刮开雨水，但视野仍旧很朦胧。别墅里灯火通明，宛如皇宫一般，十分奢华。 乔斯年将车开到门口，立马有佣人撑着伞出来。 “先生，您回来了，小姐在客厅里等您。”佣人道。 乔斯年没有说什么，踩着台阶，回别墅。 客厅里很是明亮，欧式风格富丽堂皇，而江瑶就坐在客厅里，托着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从盘子里拿蜜饯吃。 她脸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并无太大的异样。 一看到乔斯年，她的眼中都是熠熠光泽：“Evan，你回来了！人家好想你……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还以为你今晚上又要睡公司。” 乔斯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一双锐利而幽沉的眸子盯着她的脸，久久没有说话。 江瑶被他看得不自在，笑道：“进来呀，时间还早，你陪陪我和宝宝。” “不舒服？不舒服的话，现在就跟我去医院。”乔斯年道。 “刚刚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一看到你就好了，你是不是头一次当爸爸太紧张了？没事的。” “不舒服就跟我去医院！”乔斯年抬高嗓音。 江瑶被他吓了一跳，只好扶着沙发慢悠悠站起来：“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嗯？” “我……你生气了？人家想你，给你打电话不应该吗？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孕妇的情绪，人家怀孕多难受啊。” 第2700章 再要一个孩子 江瑶委屈地看着乔斯年，走到他的身边，一手捂住肚子：“刚刚真得是肚子疼，我第一次当妈，有点紧张也是正常的。你怎么吼我？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宝宝……” 她走过来，靠近乔斯年。 她在乔斯年的双眸中看到了隐藏的怒意和锐气，那双眼睛里仿佛笼罩着一层浅浅的白雾，让人看不穿。 乔斯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她有些不习惯。 “肚子疼就去医院，要么就请医生过来！”乔斯年压低嗓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乔斯年的情绪十分烦躁，甚至不安。 “Evan，你怎么回事？我让你从公司回来，你不高兴了吗？难道这不该是丈夫应该履行的职责？我怀孕这么辛苦，你从公司回来怎么了？你就不该对我宠一点？”江瑶声音淡淡的，也不太满意。 “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江瑶没跟乔斯年较劲。 她知道这男人冷起来就跟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不过他能回家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太对。 这样一想，江瑶也不跟他置气了，走出别墅，上了他的车。 乔斯年亲自开车去的医院。 江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到他开车时认真的样子，心里头的气也消了几分。 “Evan，今天雨真大，你喜欢下雨天吗？”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咱们蜜月……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刚生完孩子，可能很多事不能做，你安排一些轻松、简单的行程，比如咱们去坐热气球？或者坐游轮去看海，怎么样？带上女儿一起，想想就很期待。” 乔斯年没有说话，视线平视前方，静默地看着雨里的马路。 车子开得不快，很平稳。 “等把金融区的项目做完，你就多陪陪我和女儿。一家人出去走走，多好。我以前是个爱自由、不喜欢约束的人，不过自从有了你之后，感觉在家里也挺好。”江瑶絮絮叨叨说着话。 “老公……我好喜欢你……”江瑶娇嗔地跟乔斯年撒娇。 “哦？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乔斯年挑眉。 “在京城的时候，救你上来时一见钟情。” 乔斯年没有做声。 江瑶摸着肚子，脸上是洋溢的笑容。 黑暗中，车子一直往前开，溅起水花无数。 没过多久，车子就开到了医院。 这家医院是江瑶一直做产检的医院，对江瑶的身体状况很了解，有专门的电子档案和胎儿分析，就连她孕期的食物和营养品都是经过专人搭配。 “医生，怎么样？”江瑶问道。 一个美国女医生替她做完检查，安抚她：“Alice小姐，没事，正常的胎动，不过预产期近了，您可以选择住院。” “那孩子呢？” “孩子非常健康，一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 “我怕疼，能不顺产吗？” “顺产容易恢复，您可以问问您先生的意见，顺产的话也有利于你们再要一个孩子。”医生建议道。 第2701章 整个人有一种濒死感 江瑶还在犹豫。 医生道：“您其实不用怕，你是我们的VIP客户，所有的设备、医生、护士都是最一流的，不会很痛，而且生完孩子有专人照顾，您和孩子都不会有任何风险。” 乔斯年开了口：“离生孩子还有多久？” “我看了一下彩超，再结合Alice小姐现在的情况看，最多还有一个星期。” “那从今晚起就住在医院。”乔斯年做了决定，“我会加派人手看好她。” 江瑶挽住乔斯年的胳膊，笑得甜甜的：“老公，人家好紧张……住医院可以，但你这几天，天天过来好不好？直到我生完孩子。” “我会过来。” 江瑶受宠若惊：“那太好了。” 医生也笑了：“Alice小姐，你先生对你真好，今晚上雨下这么大，还亲自陪你过来。” “办理入住手续吧。”乔斯年道。 “好，我帮你们办理。” “把医院最好的房间留给我，我听说你们医院有单独的小别墅，带院子、靠湖边的，我要住那个。”江瑶娇嗔道。 “可以的。”医生也没提价格方面的事，那些对于Alice小姐来说，都是九牛一毛。 “那我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 “是的，您稍等片刻，等会儿会有人带你们过去。” 江瑶心情还不错。 虽然外面在下着雨，但她的心里却喜滋滋的，心情大好。 …… 那一晚，雨一直在下。 江瑶很顺利地入住了医院最豪华的套房，有专门的护士照顾她，都是特别有生育经验的护士和月嫂。 那里风景很不错，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一大片浅蓝色的湖水，湖光山色格外优美，空气质量也好到极点。 套间宽敞、明亮，产妇和婴儿的用品都一应俱全，很全面。 每天一日三餐都是由营养师搭配的膳食，因而江瑶自己的体重和孩子的重量都控制在了一个很合格的位置，完全不用担心产后身材走样、长妊娠纹的问题。 套房里有一间给乔斯年准备的房间，只不过乔斯年没有住，当晚就开车回去了。 下雨天，马路打滑。 乔斯年开车开到一半，头痛欲裂，心跳也开始加速。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出事，他没有再继续开，将车停在马路边。 他从药盒里拿出一颗止痛药，吃下。 他今天也没喝酒，但大脑却一片空白，混沌得厉害，什么都记不起来，只剩下疼痛。 这段时间，头和心口都疼得厉害，疼痛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惶恐和不安。 他没法理清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但这感觉却是特别强烈，像是心口缺了一块，血液逆流，疼痛不止。 好几次，这种感觉甚至会打断他正常的思考能力，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乔斯年没有再开车，而是将车子停在马路边，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雨水声。 长一声，短一声。 声声入耳，又声声如鼓槌，敲在他的心口上。 本就是残缺的心被敲得更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整个人有一种濒死感。 痛不欲生。 第2702章 做错事，都得付出代价 三天后。 连绵的夜雨中，乔斯年开车回到江家别墅。 路上，江瑶在医院里给他打了一个电话：“Evan，还在公司吗？刚刚宝宝踢了我一下，动得好厉害，你说她会不会想出来了？” “可能吧，也该出来了。”乔斯年嗓音清冷，如这外面的冷雨。 “你……身体不舒服？我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对劲，你别太累了，工作什么的，又不急这一时。” “我晚上会去医院看你。”说完，乔斯年直接挂上了电话，没有回答江瑶的一个问题。 天空漆黑，只有路边的路灯闪烁着朦朦胧胧的光，地上的水洼也都被投射出莹莹光泽来。 黑色的迈巴赫在雨中疾驰，溅起无数水花。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江家别墅门口。 没等他走进客厅，手机响了。 “乔斯年，你在什么地方。”是江宽的声音，急迫中带着隐怒。 “江家别墅。” “你还有脸回江家的别墅？工地怎么回事？银行怎么回事？股份又是怎么回事？我在普吉岛呆了一周，你都在干什么？”那头，是斥责的声音。 “这个点，你应该到纽约机场了，从机场开车到别墅，四十分钟。那么，四十分钟后见。” “你！乔斯年！”江宽还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乔斯年已经挂断电话。 客厅还是老样子，富贵华丽，墙壁上很多油画都是用金线装裱的，十分奢侈，处处都散发着华贵的欧式风。 没有乔斯年的吩咐，佣人们没敢来客厅，因而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栋别墅是江宽后来购置的，花了上亿的资金，极尽奢侈，前前后后占地面积也十分庞大，房屋众多，佣人也很多。 茶几上有一壶绿茶，还很烫。 乔斯年倒了一杯茶，茶水顺着茶杯壁流下，氤氲出白色的水雾，空气里浮动着清幽的茶香。 他静默地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偶尔会闭上眼睛养养精神。 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江宽一直在给他打电话。 不过，他一个都没有再接。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纵使别墅隔音效果很好，依然能听得到“哗啦啦”的声响。 茶香浮动，一室寂静。 客厅里那台古老的摆钟一直在动，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乔斯年的头没有痛，思绪倒是比任何时候来得清晰。 他没有喝酒，也没有点烟，只是静静坐着等待江宽的到来。 这几十分钟的时间仿佛比一个世纪还漫长，他没有等人的习惯，也没有人值得他去等。 但他对时间有着精准的把控性，不需要看手表就知道，江宽还有多久能抵达别墅。 他的一颗心跳得极为均匀，前几日那躁动和不安已经在缓缓平息，只是，心口缺失的那一块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找回来。 也许下半生，他就只能靠着这残缺的半颗心终老了。 浮生一梦。 做错事，都得付出代价，他也不例外。 窗外，风起云涌，大雨滂沱，西风卷起枯叶纷飞成蝶。 第2703章 乔斯年，你好大的胆子！ 也不知道是江宽心急如焚还是他的司机开车比较快，三十分钟的时间，一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了江家别墅的大楼外。 五十多岁的江宽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风衣，皮鞋踩着地面，连鞋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冲进客厅。 沙发上的乔斯年正好在闭目养神。 听到风声和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对上江宽凌厉的眼神。 到底是在商场混了很多年，江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色，沧桑的脸上是风尘仆仆和疲惫。 他踩着厚实的波斯地毯走过来，站到乔斯年的跟前！ 他的手上是一叠厚厚的文件。 “啪”一声，他将文件都甩到乔斯年面前的茶几上！ 文件砸到了茶杯，杯子咕噜几下，碎裂在地。 “乔斯年，你对金融区的项目做了什么？工地不是一直都是你监工的吗？为什么会出现质检不合格，建筑材料都是劣质产品的检验报告？还有，银行那边的事情你不是都处理了吗？为什么银监会给我发了通牒，一周内还清利息和贷款，上百亿的资金，你让我上哪去还清？和银行十年的合约为什么会变卦成一周？乔斯年，你给我解释清楚！” 江宽怒气冲冲，大概是没有睡好，通红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他盯着乔斯年看，试图从乔斯年的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然而，同他愤怒的脸色相比，乔斯年要镇定许多，无波无澜，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他勾了勾唇角：“江宽，你也是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的人，你把项目交给我，我就是合法代理人，去银行变更个合同，很难吗？嗯？” “你擅自更改？乔斯年，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你蓄谋已久是不是？乔斯年，我真是小看你了，我以为你和瑶瑶结婚有了孩子，一心都会向着James集团，没想到你吃里扒外，背着我干这种勾当！”江宽几乎是气急败坏，浑身都在发抖。 “是，我是蓄谋已久，怎么，你没想到？”乔斯年轻描淡写地看着他。 “你……”江宽用手指着乔斯年，气得直抖。 他一开始是防着乔斯年的，但后来见他诚心留在江家，又诚心娶瑶瑶，两人还有了孩子，下个月也要去新加坡办婚礼，渐渐就放松了警惕。 更何况，乔斯年来了总部后，总部的收益和股份大涨，乔斯年工作也是兢兢业业，没有二心。 没想到…… 他真得没有想到他会变卦，会变得这么快！ 他去了一趟普吉岛，James集团就变天了！ “乔斯年，工地的建筑材料都是你运过去的？你还背着我干了什么勾当？” “别用‘勾当’这么难听的词，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别告诉我江董你很单纯，不懂。”乔斯年哂笑，“想知道我背着你干了什么吗？不用着急，你很快就会一一知道。让一个庞大无比的家族迅速消亡，说快也快，不用就是用一些金融上的漏洞、技巧，从资金链下手最快。” 第2704章 你们还有个女儿 江宽的脸色整个都变了，眼中闪过讶然的神色，但很快，他镇定下来，定定看着乔斯年。 “呵呵，你以为这样能整垮James集团，乔斯年，你也太天真了。James集团白手起家，在美国屹立多年，就凭你，也想弄垮集团？” “江宽，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收到各大银行的通牒和律师函，你要是填补不上那将近300个亿的窟窿，你就等着破产。工地那边所有工程都动工了，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负责，你可以选择另找他人补救，如果能找到个天才什么的，也许还能救。”乔斯年弯起唇角。 “乔斯年，你这是商业犯罪，我可以告你。”江宽气得直抖。 什么天才，那边的工程已经被查出质量问题，动工的部分也必须拆除，就算是天才也挽救不了这种局面！ 最重要的是，整个项目早已开始招商引资，融资了将近两百个亿，这种时候出了问题，股东退股、勒令还钱不说，还有可能涉及商业诈骗，如果处理不好，他江宽也是要进监狱的！ 客厅的气氛剑拔弩张。 一时间，空气里都是凝固的分子，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江宽，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动的手脚，你告不赢的。与其把时间花在跟我较量上，不如考虑考虑，如何挽回损失，起码……能给自己留个住的地方。”乔斯年脸色未改，幽冷的下巴线条上是深沉的弧度。 “乔斯年，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江家哪里对不住你？给你至高的地位、荣耀、财富，你可以安安心心过下半辈子，你为什么要对江家动手？你是不是忘了，你和瑶瑶快结婚了！你们还有个女儿！有家有事业，你已经是很成功的男人！乔斯年，你继续负责这个项目，还有机会补救，江家不会倒，你考虑清楚。”江宽浑身发冷，直冒冷汗。 他低估了乔斯年。 他原以为一年的时间，乔斯年已经被驯服成一只温顺的羊。 没想到，他只是收起了利爪。 一年后，乔斯年再次反击，没给他留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次的反击，让他措手不及。 甚至，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还在普吉岛安安心心度假，高枕无忧，准备当外公，准备等着金融区的项目完美收工、坐享其成。 没想到，乔斯年在这个节骨眼给他来了一击！ 他怎么都没想到乔斯年会动手脚。 乔斯年根本没有动手脚的动机和理由…… 江家给了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他自己都快当爸爸了，女儿都快生了，他怎么可能会对江家动手？！ 难道，他连女儿、老婆都不要了？不可能，乔斯年不至于冷血到这种地步！ 江宽的心激烈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眼底是通红的血丝，后背都是冷汗。 手心里也是一层湿热的汗。 他紧紧盯着乔斯年，太阳穴突突跳动，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耳中所听。 不可能。 乔斯年在跟他开玩笑！ 第2705章 坐牢，起码会判二十年 “我不是个喜欢被人威胁的人，江宽，你从一开始就对我用错了方法。”乔斯年淡淡道，“我不知道我失去记忆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目前来看，应该也是心狠手辣。心狠手辣是对自己的一种负责，起码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有能力反击。” “你太过分了！你想把江家拖下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从认识我的第一天起就该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偏偏，江家似乎很喜欢控制我，是吧？” 一番话说得江宽哑口无言。 他确实知道，乔斯年不是个能被人控制的人，但他存在一丝丝侥幸心理，那就是……乔斯年失忆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去控制一个失忆的人，从而让他为自己所用，踏踏实实留在江家，把James集团发扬光大。毕竟，自从他接手James集团后，因为对金融管理方面不怎么在行，出现了不少金融漏洞和危机，让他产生了急迫感。 这一年，他看到乔斯年把集团管理得很不错，以为自己押对。 没想到……乔斯年会用一年的时间来布一个局。 他当乔斯年是棋子，但在无意中，他们的角色已经调换，他和江瑶成了乔斯年的棋子。 江宽再一次凝视乔斯年，阴森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浑身发冷。 “乔斯年，你留在江家，好好管理James集团，对于你我而言是双赢。而如今你又能得到什么？James集团破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怎么，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你的掌控中？嗯？”乔斯年淡漠地睨了江宽一眼。 “呵呵，一家人谈什么掌控？我什么时候掌控你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也知道，我现在都不大管事，James集团以后也都是你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看来，你是忘了一年前威胁我的事。威胁这种事，不会只有一次，而我，很不喜欢被人威胁。你威胁我一次，我都是要十倍讨回来的，哪怕是玉石俱焚。” 江宽再一次脊背发冷。 一年前，他确实威胁过乔斯年。 那个时候，乔斯年和瑶瑶还没有在一起。 他发现了乔斯年挪用James集团100亿私自做游乐场项目的事，以此威胁他和瑶瑶在一起并回到纽约总部，不然，就以挪用公款的罪名将他送进牢里去。 美国没有死刑，坐牢，起码会判二十年。 “呵呵，乔斯年，你这是在跟我赌气？你怎么耍这种小孩子脾气。那次威胁你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怎么样？”江宽故作镇定。 “晚了。”乔斯年脸色清冷，眼底没有任何波动。 “乔斯年，那你知不知道，你挪用100亿的事，我手里还有证据！”江宽气急败坏，再一次重提往事。 “你又威胁我了。”乔斯年哂笑，“看，我说的没错吧？威胁这种事，不会只有一次。” “你……”江宽指着他，“你就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众叛亲离？嗯？” 第2706章 谁先动我，我就会动他 “你太嚣张了！”江宽气得发抖，“那瑶瑶呢？我没说错的话，她现在已经在医院，你们的女儿都快出生了！你怎么给她们母女一个交代？瑶瑶可是真心喜欢你，对你一心一意，以前她那么娇气、霸道，为了你甘愿生儿育女，性子也收敛了，你对得起她吗？” “我对不对得起她，那得先问问你们对不对得起我吧？江宽，你难不成也失忆了？”乔斯年笑，“谁救的我，你宝贝女儿没告诉你？打着救了我的幌子，让我背负恩情来到芝加哥，我可不信你一点都不知情。” “你……”江宽睁大眼睛，“你听谁说的？一派胡言！是瑶瑶救了你，你恩将仇报！” “一开始我是深信不疑，也没想过去怀疑。可她的话经得起推敲吗？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把重伤的我带回岸上？顺着这条我查了下去，结果还真是惊喜，果然不是江瑶救的我。你们只是碰巧在医院遇到了我，又得知我失去了记忆，就把我带回了芝加哥。而你，一定认识失忆前的我，所以抹掉了我全部的信息，控制我，让我为江家所用。是吗？” 乔斯年声音低沉而冷冽，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他的语速并不快，缓慢到足以让江宽理清。 江宽的眼中已经填满错愕，原来……乔斯年已经把他能查的东西都查到了。 “江宽，我不可能对无辜的人心狠手辣，谁先动我，我就会动他。我不喜欢主动出手，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听人摆布。” “你、你根本没心……就算瑶瑶没有救你，但她是一心一意对你，她对你的好，你就一点都感知不到吗？你太冷血了。江家哪里对不住你，就算是把你带到美国，那也没有亏待你，瑶瑶又是我唯一的女儿。” “哦？依照江董的意思，你利用我，是为我好，是吗？” “你、你、你……”江宽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女儿喜欢我，我就得娶，是吗？我在你们江家说不得一个‘不’字，是吗？”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宽，似乎很欣赏他的表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是已经陆陆续续收到银行通牒了？后面大概还会有股东的律师函，质管部门的通告，工程罢工……你在这跟我较量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我回心转意，你江家也无力回天了。更何况，我也没打算回头，我乔斯年做事，不会走回头路。” “江家不会有事，James集团也不会出大问题，乔斯年，你等着。” “我等着。”乔斯年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出手，不会给对方后路。 江家已经无力回天。 江宽浑身直冒冷汗，他虽然嘴上跟乔斯年较劲，但心里头根本没底。 “对了，江董，我给你和江瑶分别还送了一份大礼，想知道礼物是什么吗？嗯？”乔斯年笑，笑容里却没有一点温度，眼眸子里都是狠戾和暗沉。 第2707章 给他布了一个局中局 “你还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江宽心里头警铃大作，瞪着乔斯年。 “明天早上，报纸头条见。”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乔斯年，你这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恩？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对我有什么恩。” “你会有报应的！”江宽气急败坏。 一年时间，如果说一开始他对乔斯年还有所警惕的话，后来的时候，他就对乔斯年完全放松了警惕，尤其是江瑶怀孕后。 再厉害的狼，你把他抓到笼子里关着，他也会磨掉利爪和牙齿。 江宽就是这么想的。 可他没有想到，在江瑶快生孩子的节骨眼，乔斯年给他来了这么一击。 他在普吉岛度假的时候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一直觉得，乔斯年没有再动江家的动机和理由。 一个男人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舍得放弃荣华富贵？ 可他错了，错得可真离谱。 一年之久，乔斯年都没有被他掌控。 “你说的没错，我会有报应，可在我的报应来之前，我会看着你们江家倒下去。”乔斯年面色未改，眼底是平静的光芒。 江宽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明白了，乔斯年这是宁愿做一只山林里的老虎，也不愿意被人关在笼子里养尊处优、处处受制于人，哪怕山林里危机四伏，甚至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他低估了乔斯年，高估了自己。 他给乔斯年布了一个局，而乔斯年又将计就计，给他布了一个局中局。 原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却不曾想自己会变成棋子。 “乔斯年，工程的材料都是我签过字，经过专人审查的，你是怎么背着我偷工减料的？”江宽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你是怎么欠了银行那么多资金的？那些文件我根本没有签过字！” “整个工程都是我负责的，都是我的人，我想做什么还不简单吗？原本一开始我打算给你们留条退路，毕竟你们对我有恩情。可后来我发现，你们很让人失望。”乔斯年淡笑，“至于签字……老James年纪大了，确实比你好操控。” “你……我这是养了一只狼！” 江宽怎么都没有想到乔斯年还利用了老James，老头子年纪大了，说话都不清不楚，肯定禁不住乔斯年的连哄带骗。 再加上老James特别喜欢瑶瑶，只要瑶瑶在老James面前说几句乔斯年的好话，老头子立马会服软。 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事情都没有转机了！ “我的处事规则很简单，你逼我一步，我让你三分，你穷追不舍，别怪我让你粉身碎骨。”乔斯年冷眼看着他，脸色清冷，下巴线条紧绷，眼中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暗泽，波涛汹涌。 “疯子！”江宽骂了一声，“好，乔斯年，你狠，你真狠。”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空气里是弥漫的硝烟，满满的火药味，一触即燃。 气压很低，气氛格外深沉。 第2708章 你不配当父亲！ 两个男人个子都很高，一个饱经风霜，一个深沉内敛，目光对视时都有激烈的火花在迸溅。 四周，陡然安静。 整个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是“呜呜”刮起的大风和雨水。 风吹动树叶发出很大的声响，这些声音敲打在心口上，让心脏剧烈跳动。 江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拳紧握，眼底都是愤怒的光泽。 乔斯年倒更像是一个局外人，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江宽的情绪一直没法平定下来，他愤怒地注视乔斯年，到现在都没法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乔斯年字字句句说得很清楚，他已经对James集团和金融区的项目动了手脚，从多个方面让James集团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江宽嘴角动了动：“乔斯年，你有没有心？啊？瑶瑶怎么办？她挺着大肚子在医院为你生孩子，你却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对江家动手，你置她于何地？你喜欢过她吗？” “江宽，这个问题，你去问你的宝贝女儿似乎更合适。她从我醒来就对我撒谎的那一刻开始，她把我置于何地？嗯？” “那你们的女儿呢？小甜甜呢？你打算让她没有父亲吗？你就这么冷血？她还是个没出生的婴儿！” “放心，她会有父亲的，亲生的。”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等会儿我会去医院看她。” “你不配当父亲！你不要再去找瑶瑶！你敢伤害她。” “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她，不是吗？从来到芝加哥起，我就当面跟她说过，我对她没感觉，我也不是她的未婚夫，可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脾气很大，她喜欢的，必须也喜欢她。撒谎、强迫、卑鄙的手段，你女儿都对我用过了，我如今，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别委屈啊。” “乔斯年……”江宽通红的眼睛看向他，“你就没有喜欢瑶瑶？” “让你失望了，你也说了我冷血，你觉得我有没有喜欢过她？” “一年多的时间，石头都焐热了，你却还是冰冷的！乔斯年，你就是没心。” 乔斯年置若罔闻，面不改色。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江宽心中波涛汹涌，万千情绪在翻滚，可这会儿却表达不出什么来。 乔斯年眼底的云淡风轻更激起了他的怒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被强烈刺激到，突然，“啪”一声，江宽拔出手枪，对准乔斯年的太阳穴。 乔斯年没有动，甚至眼里都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他弯了弯唇角，没有任何反应。 “乔斯年，在我的地盘你也敢撒野？你胆子真大。你看看你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江家！没有我的命令，你就是插翅也难飞！”江宽的语气变了，变得狠戾而凶恶，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乔斯年，像一匹穷凶极恶的狼。 乔斯年讪笑：“我敢来，就意味着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包括——死亡。” “我现在就开枪毙了你！” 第2709章 你应该是输得心服口服 江宽的手指头扣上扳机。 乔斯年的太阳穴处是冰凉的枪口，他也只是稍稍闭了闭眼，眼底是憔悴却平静的痕迹，没有任何波动。 他知道，江宽不敢轻易开枪。 “江宽，江瑶还在医院里，我安排了最好的保镖守着她，你不要去看看吗？嗯？”乔斯年低沉的嗓音里半带着威胁。 果然，江宽的脸色又变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就是派人看着她，好好看着。毕竟……孕妇来不得半点马虎，江董，对吗？” “乔斯年，你够卑鄙，你把整个事情策划得滴水不漏，就等着我往里钻呢，是吧？”江宽咬牙切齿。 “这只能说明一点，江宽，技不如人就得甘拜下风。无论是专业的金融较量还是手段，你，都不是我对手。我有足够的耐心去布一个滴水不漏的局，而你，不足我耐心的十分之一。你抓住我的把柄就威胁我，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从来没有去前后思量。江宽，你应该是输得心服口服，不是吗？” “你……” 江宽气急败坏，好一个“心服口服”。 他在金融圈混迹多年，大大小小的挫折经历过不少，但这还是头一次，被晚辈狠狠打了一巴掌。 尽管早前他就在美国听说过京城乔斯年，以前以为是报纸拿来博眼球的噱头，如今，他才知道乔斯年心狠手辣、城府极深，腹黑内敛到极致，思维谨慎细密。 从他今天收到的部分文件通牒来看，整个James集团已经从内部溃烂，只能等着崩盘。 总部一崩，各个地方的分部，也将全部崩盘。 牵一发动全身，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偌大的集团撑起来艰难，可要真崩盘，那可是非常快的事。 这些年，他也见惯了金融圈新公司崛起，大公司破产，因而他在接手James集团后急切切想要寻找到金融方面的天才，帮他撑起整个门面。 没想到，“破产”这种事，会这么快降临到他的头上。 这会儿，他的枪支还指着乔斯年。 他清楚地知道乔斯年做的这些事对他、对江家、对James集团意味着什么。 愤怒、恼火又全部冒了上来！ 偏偏，他还不能开枪。 窗外，黑夜深沉，伸手不见五指，漫长的夜晚、漫长的雨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这黑夜，也像是迟迟不会过去。 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江宽，你对局势的掌控力以及翻盘的能力，比我差远了。你这样的人，只适合坐享其成，毕竟，James集团也不是你一手创造、撑起来的，你只适合顺境，不适合逆风局，你这样的人，注定不是我的对手。” “江宽，就算我没有动用卑劣的手段，在金融圈的公平竞争里，你也不会是我对手。” 乔斯年一字一字清晰落下。 犹如鼓槌，敲打在江宽的心口上。 阵痛传来，江宽心脏猛地跳动，血液逆流，整个人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呼吸不畅。 第2710章 大势已去的悲痛 不管这些话听着有多让他不舒服，他也不得不承认，乔斯年比他有手段、有城府、有魄力。 他可谓是输得惨不忍睹，而且，毫无预兆。 乔斯年等于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就判了他死刑，永无出头之日。 江宽忽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事到如今，乔斯年没有跟他开玩笑，他也没有做梦。明天天一亮，陆陆续续的文书将送到他的面前来！ 黑夜，永远都是黑夜了。 乔斯年用一年的时间布局，时机没有成熟的时候没有露出半点马脚和慌张，换做他，不可能有这个耐心。 呼吸有些急促。 江宽的眼底除了通红的红血丝外，还有大势已去的悲痛。 这一次，他连一点点的准备都没有。 当他还在欢乐地度假时，满天飞的紧急通告就已经从美国发到了普吉岛。 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今天收到一叠文件。 行程还有两天，他急切飞回纽约，没想到，已经迟了。 他的行踪都在乔斯年的掌控之中。 他以为乔斯年失去了记忆、又有了女儿，快结婚了，不会再掀起任何大风大浪，因而他几乎没有对乔斯年监控过。 事实是，监控了也不会发现什么，乔斯年每天都在集团兢兢业业工作，加班、应酬、谈判、开会，甚至还亲自开车去工地“监工”，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都是狐狸，可他还是没有能算计得过乔斯年。 哪怕现在他的枪指在乔斯年的脑袋上，他依然是被动的那一个。 而乔斯年脸色冷静，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是幽深的线条，眼底涌动着黑暗的光泽，波澜不惊。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沌，不见天日。 江宽的手在抖，这一刻，他可真是恨极，情绪濒临一个要崩溃、爆发的点。 这时，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茶几上，手机在震动。 “江瑶”两个字，不停闪烁。 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转头看向江宽，唇角是带笑的痕迹，不动声色。 江宽的手枪一直没放，乔斯年便没接。 十几秒后，那头挂断。 但一分钟都没到的时间，江瑶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 江宽放下手枪。 乔斯年这才收起唇角的弧度，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接听。 “Evan，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在干什么呢？不会还在加班吧？你不是说晚上要来看我，什么时候来？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就睡觉了。”江瑶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嗔，她在跟乔斯年撒娇。 乔斯年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江宽却痛心疾首地咬牙，痛恨。 “Evan，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哪里呢？刚洗完澡吗？” “我等会儿就去医院。”乔斯年开口，淡漠道。 “好啊，那我就迟点睡，这里的风景可真不错，护士伺候得也不错。只不过最近多雨，我来了之后就没有出去过了。你今晚上……要不就睡这边呗？你总是说睡不惯，其实这里也还好。” 第2711章 乔斯年已经选择自首 江瑶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话。 然而，乔斯年一直沉默着，并未多言。 江瑶以为他就这性格，没有多想什么：“那等会儿见，我会等你的，拜拜，先挂电话。” 乔斯年还是没有说话。 倒是江宽痛心疾首，一双幽沉的眼睛一直看着乔斯年，直到他放下手机。 “乔斯年，你对不起瑶瑶！她这么喜欢你，为了婚礼的事也准备了很久，连婚纱都定做好了，你就这么对她？她不就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吗？你是谁救的，有那么重要吗？瑶瑶对你是真心的，我还从来没有见她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过！” “不就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江宽，你和江瑶还真是父女。” “那乔斯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后果？你挪用了James集团100亿资金的事，证据确凿，你敢动江家，我就敢让人明天就把证据送上去！” “然后呢？判刑是吗？”乔斯年淡笑。 “起码二十年的有期徒刑，你下辈子就在牢里度过吧！是你自己非得选这种玉石俱焚的后果，不能怪我！我给你退路了！” “不用你提交证据，我会去自首。”乔斯年淡淡看着江宽，嗓音平和，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你……”江宽再一次惊讶。 自首……他没想到乔斯年会自首。 这是他威胁乔斯年的唯一筹码，而乔斯年并不在乎他的威胁。 “我不会让人拿捏我一辈子，江宽，你的算盘打错了。” “你这么做跟蠢货有什么区别？明明可以荣华富贵，扶摇直上，坐拥千亿家产，你偏偏选另一条路，整垮江家和James集团，也把自己送进牢狱！你真蠢！你这样做，得不到任何好处！” “对与错，并没有明晰的界限，我认为是对的，我就会去做。江宽，你没资格给我上课。” 明亮的灯光照在乔斯年的脸上，他脸上的棱角更显得硬朗、明晰，灯光下，他薄唇紧抿，目光深沉，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四目相对，视线碰撞。 江宽无话可说。 他还能对乔斯年怎么样？乔斯年已经选择自首。 他也不能一枪毙了他，杀人犯法，他还不想把自己也送进牢里去。 更何况，瑶瑶还在他手里。 雨水淅沥，滂沱大雨顺着别墅的透明窗户流下，一道道痕迹，宛如淙淙溪水，漫无止境。 黑夜无涯，寂静无边。 两人僵持了许久，好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半晌，乔斯年才从沙发拿起他的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我得去医院了，你想跟就跟过来。” “乔斯年，你想对瑶瑶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对她怎么样？”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孕妇，你别太过分！” “放心，不至于。” “小甜甜呢？你再不喜欢瑶瑶，小甜甜也是你女儿，你想怎么对你女儿？抛弃她？”江宽的情绪很激动，眼睛通红，字字句句都是控诉。 第2712章 难道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乔斯年没有做声，甚至没有回答江宽的任何问题。 他踩着地毯，径直往别墅外走去。 外面风大雨大，一推开门就是一阵冰凉的寒风，吹过乔斯年的脸庞，像生冷的刀片一样。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这凄风冷雨，大步往自己的迈巴赫走去。 别墅灯火通明，和往常没有任何二样，这里的佣人还不知道江家已经变天。 路灯昏黄的光线照在地上的水洼上，水洼犹如一面镜子，反射光线，映照着整栋别墅。 乔斯年坐进车里，打开车灯。 不一会儿，迈巴赫就如同雨燕一般，消失在了雨水中。 江宽还在愣神，没过多久立马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打电话：“带上人去纽约国际医院，我马上到。” 雨下得很大。 一路上，乔斯年的思维都异常清晰，甚至都没有靠尼古丁来排解情绪。 好像突然就轻松了。 但心口依然是缺了一块，沉重得无法呼吸。 去医院的车程大概是二十多分钟。 滂沱大雨中，视线有几分模糊。 医院，一栋矮矮的美式风格别墅。 江瑶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一旁有佣人给她削苹果。 “给我倒杯橙汁，我渴了。”江瑶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表情淡淡的。 她刚刚洗过澡，头发半干，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裙，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懒散，提不起劲。 “好的，小姐，您稍等。” 江瑶摸着肚子，脸上倒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在等乔斯年。 时间不早了都。 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的迹象，今天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医生说可能还要再过一周。 她看了一会儿电视，又翻了一会儿杂志，兴趣缺缺。 婚鞋今天送了过来，这会儿还搁在柜子上呢。 婚鞋是香槟色的，鞋面金光闪闪，鞋跟上镶嵌了钻石，都是真金白银，听说是花费了好几十万。 鞋子她很满意，只不过不太满意的是只有一双。 一双哪里够穿啊，婚礼当天，不同的场合得更换不同的鞋子。 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到时候她看着再去准备几双就是。 可能是乔斯年疏忽了。 等会儿他过来，她再跟他商量商量细节上的事，她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的结婚礼服、鞋子、领带，是还没做好吗？她倒想看一眼呢！ 乔斯年搞得神神秘秘，难道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小姐，橙汁。” “嗯。”江瑶伸手接过，用吸管轻轻搅拌，目光淡薄地落在电视节目上。 没过多久，江瑶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放下橙汁，看向佣人。 “是不是Evan先生来了，你们下去看看。” “是。” 佣人来回跑。 没等佣人跑回来，乔斯年已经绕过院子，推门进入客厅。 这里的装修要素雅许多，适合住院的人修养，风格偏恬淡。 “Evan！”江瑶两眼发亮，看着迈开长腿往她走过来的乔斯年，很高兴，“你终于过来了，还以为你晚上不来了呢！”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也往乔斯年走去。 第2713章 江家有的是钱 乔斯年穿着一身工整笔挺的黑色西装，身材修长，又有足够的气场，哪怕是踩在厚实的地毯上，都有十足的气场和震慑力。 只是，他的眼底至始至终都凛着清冷、森寒的光芒。 这是一种江瑶很少见到的目光，甚至让她哆嗦了一下。 她看乔斯年的脸色不太对劲。 不过，她还是缓缓拖着步子，摸着肚子往乔斯年走去：“Evan，你终于来了，外面还在下雨，辛苦你了。” 乔斯年没有再走，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对上江瑶的视线，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哂笑。 江瑶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刚洗过澡，没化妆，是不是和平时不太一样？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吧？认不出来啦？” “呵。”乔斯年忽的冷笑一声，“我刚从江家别墅过来，你爸爸也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吗？你们见到了？他在普吉岛玩得很开心吧？我有很久没去过那里了，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去旅游过。要不咱们有时间也去？” “你猜，他现在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不太听得懂……”江瑶诧异。 她觉得乔斯年有点不对劲。 但那里不对劲呢？她也说不上。 他好像还是一惯的模样，清清冷冷，没有太多情绪，但今晚上的他和平时又不一样。 乔斯年又是弯唇一笑：“江瑶，孩子还有多久出生？” “你也期待她的到来了吗？不过小家伙比较调皮，迟迟不肯出来，今天做检查，医生说可能还需要一个星期呢。你别急，一星期说快也快，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女儿了。” “你住的小别墅，一天费用是八千美元，十天的话……大概就是八万美元。” “你怎么算起这个来了？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江瑶满不在乎，拿捏不准乔斯年的意思。 什么八千美元，八万美元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钱的问题。 她只要住的舒服，条件最好，让她高兴就行！ 江家有的是钱。 她还打算孩子生下来后聘请更高级的营养师、调理师和月嫂呢，她可不想生完孩子身材就走样。 “你最好还是考虑考虑，我听说这家医院的话很严格，三天不能按时付费，就会被降级处理，甚至是逐出医院。私人医院，可不含糊。” “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知道的，我性子直，不喜欢你们这些弯弯绕绕。”江瑶的眼底莫名多了几分惶恐，她也不知道这惶恐是从何而来。 乔斯年不对劲。 很不对劲。 “哦，你很快就会知道，也很快会体验一下从云端摔到泥土地上的感觉，懂了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Evan，你是不是喝酒了？喝醉了？你说的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江瑶就算是再不懂乔斯年的弯弯绕，也听明白了，他话中有话。 江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2714章 她孩子流产了 难道是金融区那个项目出问题了？ 江瑶心口一凉，身体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可能，她想多了。 “不用我讲清楚，你对金融一窍不通，我就算是讲，你又能懂多少呢，江大小姐？你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你懂的无非就是跑车、衣服、鞋子……你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东西，其实都是纸糊的，能经得起大风大浪吗？嗯？”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Evan，你给我说说清楚！”江瑶的情绪有些失控，隐隐不安，“江家出什么事了？你把项目做崩了？”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诚如乔斯年所言，她对金融只懂一些皮毛。 “只有我乔斯年不想做的，没有做不好的。你猜的没错，金融区项目崩盘了，牵一发动全身，James集团、江家，很快也会崩盘，懂了？” 江瑶眼前一黑，心脏狠狠抽搐了两下，差点停止跳动！ 这个消息，比告诉她孩子流产了还要劲爆。 怎么可能？！ 不可能！ James集团在美国屹立多年，是她外公一手创立的，可以说是纽约金融界的神话，怎么可能说崩就崩？乔斯年在骗她！ “呵呵，呵呵，Evan，你在哄我是不是？可是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听了一点都不开心。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James集团怎么可能崩盘？你这么有能力，会让金融区项目崩盘？” 乔斯年也笑了，动了动唇角：“可事实是，这不是笑话，我也没哄你。你听清楚，金融区项目出事了，你们江家要破产了，而James集团很快也会陷入僵局，不复存在。听明白了吗？如果不够明白，过段时间，你就会切身体会到。” “你再说一遍！”这一次，江瑶脸色都变了，苍白无比，肩膀都在抖。 她一手紧紧捂住肚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像是从地狱里来的修罗王，浑身都散发着冰寒、阴冷的因子，眸子里都淬了一层寒冰。 她浑身发抖，脊背发凉，从头到脚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对，他刚刚说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做不好的，金融区项目崩盘，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做这个项目！也就是说，是他让项目崩盘的！ 想到这一层，江瑶眼睛瞪得更大，眼神里都充满害怕和惶恐。 乔斯年……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而乔斯年则无比淡然地看着她，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你想说什么？嗯？” “你、你、你，你是不是故意搞垮金融区项目的？” “还不算无药可救，我不否认。” “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清楚？还是装不清楚？不要在我面前摆楚楚可怜的姿态，你没那么无辜。从你算计我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应该能猜到今天这个局面。你和江宽，错在太自信、太自私、太自满。” 第2715章 乔斯年，你别乱来！ 江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更加慌张了，他……该不会是都知道了？ 但她不敢确定，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乔斯年，你什么意思？我算计你什么了……我只是喜欢你，爱你。是，我承认，我是动了点小手段把你身边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赶走了，但那不是因为太爱你了吗？爱也有错吗？” “你倒会给自己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地毯上，乔斯年和江瑶面对面站着。 江瑶的身体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江瑶，再给你一个机会，去年清明的时候，把我从江水里救上来的人，是谁。” 江瑶睁大眼睛，瞳孔紧缩。 果然……他都知道了！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江瑶吞吞吐吐，不敢再有从前的理直气壮。 之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地用恩情来绑架乔斯年，让他帮她做事，让他不准大声呵斥她，让他对她好，因为她救过他！ 而现在，之前她有多理直气壮，这会儿就有多畏缩和恐惧。 认识一年多，她太清楚乔斯年的性格了。 “Evan，不管把你救上来的人是谁，我都在医院里陪过你，积极帮你找医生，又带你回芝加哥，甚至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你。你忘了吗？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你心情不好，什么都记不得了，是我一直在开导你。” “对我撒谎，联合江宽抹掉我全部的信息，利用我，甚至逼我娶你，都是为我好，对吗？江大小姐。”乔斯年唇角是上扬的弧度，但眼里却是嗜血的痕迹。 “乔斯年！”江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有些惶恐，“你想怎么样？” 乔斯年往前走了一步，离江瑶更近。 江瑶害怕地退后一步，想避开他。 然而乔斯步步逼近，把她逼得无路可退，江瑶贴着墙壁，甚至不敢对上乔斯年的眼睛。 正当她局促不安，手足无措时，门再一次被推开！ 江宽追了过来，带进一阵冰凉的寒风。 他一来就看到乔斯年逼迫着江瑶，将江瑶逼得无路可退，他眼睛都红了：“乔斯年，你别乱来！你想对瑶瑶怎么样？” “哦？你来了。”乔斯年转过头，丝毫不觉得意外，“既然你也来了，那不如好好算算账。” “爸！”江瑶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慌乱地想要向江宽跑过去！ 没等她跑出去，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禁锢在身侧。 “乔斯年，你松手！你松开我！我喊人了！” “你可以试试。”乔斯年面不改色，“江宽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这外面都是谁的人。” “你！”江瑶懂了，乔斯年早就在这儿安插了眼线。 “乔斯年，你把瑶瑶放开，有什么话你冲我说！”江宽脸色苍白，“你已经如愿，把江家搅得一塌糊涂，把James集团也毁了，你还想做什么？瑶瑶是孕妇，你再怎么残忍，也不该对一个孕妇怎么样！” “我对她怎么样了？江宽，别乱给我扣罪名，我担不起。”乔斯年嗤笑。 第2716章 和他滚了床单 江瑶企图挣脱开乔斯年的手，但她一个孕妇哪里是男人的对手。 而且，她听到江宽的话后大惊失色！ 乔斯年真得对江家动了手脚！ 一塌糊涂，毁了……几个字眼不断在眼前飘……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浑身血液逆流，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 “你把瑶瑶放开，我带她走。”江宽命令道。 “等我把话说完，我自然会放她走，我又不会舍不得她。” “乔斯年，你就这么恨我吗？我对你做什么了？就是因为我爱你？”江瑶气得浑身发抖，“爱你有错吗？追求你有错吗？” “你确定你爱我？而不是因为我有利用的价值？嗯？你逼我的时候，我可看不到你有多喜欢我。”乔斯年看向她，“你是习惯了撒谎对吗？从你对我撒的第一个谎开始，你就没打算对我坦诚过。” “那你为什么对江家动手？就因为我和爸爸逼你了？威胁你了？”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江瑶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她想起了那一天晚上在纽约商场里遇到乔斯年的事。 那一晚，她和小西在逛街，正好看到他在挑戒指，目光认真而仔细，甚至是虔诚。 她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敏锐，她知道他是在给谁挑戒指，一个死了丈夫、带着拖油瓶的孕妇。 呵呵，他居然会为那种女人挑戒指，她江瑶每天陪着他，给他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他都不曾正眼瞧她一次，这会儿居然在给一个残花败柳挑戒指！ 她知道，自己那一刻是生气的，非常生气。 后来，父亲打了电话给他，起初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没过多久也知道了。 他在做一个跟James集团毫无关系的游乐场项目，那孕妇也有参加，并且挪用了James集团100亿的资金。 父亲以此胁迫了他。 后来，他跟那女人分手了，搬到了纽约，进入了总部。 而她很高兴，开始让他陪着她，陪她吃早餐、陪她逛街、陪她去晚宴。 有一天晚上在芝加哥，她喝醉酒去酒店，和他滚了床单，也许是上天都在帮她，就那一次，她怀孕了。 她知道他挺喜欢小孩子，也为了拴住她，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果然自那以后，乔斯年对她好多了，还亲自陪她产检，亲自给她请了营养师，并承诺她，会跟她结婚。 她以为乔斯年已经爱上她了，起码……是心甘情愿留在江家，留在她身边了。 没想到…… 他会在她快生孩子的时候来这么一出！ 在她陷入回忆的时候，江宽又训斥了乔斯年一通，声音很大。 江瑶的头很痛，一边是过去的记忆，一边是江宽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刀子一样搅着她的脑袋！ 四周很安静，只剩下江宽训斥乔斯年的声音。 而乔斯年，似乎并不为所动。 她听到了江宽的一个个字眼，“破产”、“整垮”、“亏欠”、“通告”、“自首”…… 第2717章 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 江瑶的心已经乱成一团，整个人都是懵的。 尤其是听到江宽的训斥后，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乔斯年，威胁你是我的不对，瑶瑶撒谎也是她的不对，但你给我们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你没有良心吗？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念江家的好？”江宽振振有词，掷地有声。 乔斯年倒是不屑一顾：“我实在想不出江家于我，有什么好。” “乔斯年！”江瑶看向他，“就因为我和爸爸威胁你了，强迫你了，你就要反击是吗？” “不然呢？顺从？” “不可能！乔斯年，这只是一方面吧，另一方面就是你不想让那个女人受苦吧？你挪用公款的事，她不知情，但她在帮你做项目，定然会受到牵连，你委身江家，一方面是为了算计江家，另一方面，你是不想再打扰她，还她一片安宁，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毕竟当初爸爸承诺过你，如果你来总部，这件事就既往不咎。乔斯年，我说的对吗？” 如果说江宽只是看到了其中的一面，那么她对男女之事这么敏感，她则看到了另一面。 这，就能很好地诠释乔斯年对江家动手的原因。 不惜花费一年的时间和足够的代价。 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如此，怎么又是她能掌控的！ 她和她爸爸错在高估了自己，以为能用事业、孩子拴住他，没想到，他们真得没想到…… “不要自以为是。”乔斯年冷漠道。 “自以为是……好吧，就当我是自以为是……说到底，我还是败给了一个残花败柳，一个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的女人。”江瑶的语气变得恶毒起来，掺杂着嫉妒，“不过我还是挺羡慕她，能让你这种男人心动，甚至给她挑戒指。” 江瑶的眼前又出现了乔斯年挑戒指的那一幕。 很刺眼。 那时候，他的眼神是格外的专注，深情。 原来她就是自欺欺人，乔斯年根本不喜欢她，哪怕她怀了他的孩子，他还是不喜欢她！ 留不住他的心，也留不住他的身，最终还自取其辱，把整个江家赔了进去。 呵……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输得这么惨。 输给乔斯年倒不算什么，凭什么那种死了丈夫的女人，她也比不过？ “江瑶，你说话客气点！”乔斯年忽然用力抓紧她的手腕！ “看吧，你动怒了，你在乎她。可惜，乔斯年，你的下场也不过如此，等你从牢里出来，我猜她早就嫁人吧？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她是个很随便的女人不是吗？你看她跟那个姓程的有过一腿，跟卓远航也有过一腿，她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你这么喜欢她，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你呢！你猜她看中你什么？钱呗。你如果没有江家给你的总裁位置，没有江家给你的地位，你猜她还会喜欢你吗？我也是女人，我告诉你，她连正眼都不会看你。” “乔斯年，扎心吗？生气吗？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你还把她当宝贝，哈哈。” 第2718章 要了她好几次 江瑶已经不管不顾，也顾不得这样子会引起乔斯年的勃然大怒。 她的一颗心被刺激得直抖，五官扭曲，整个人都有一种山崩地裂的感觉。 “乔斯年，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男人身下快活呢，你看看你，放着权势、地位不要，放着完整的家庭不要，去喜欢一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真蠢。”江瑶一时间骂开了，愤怒到极致，也不管形象和脸面。 “江瑶，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故意伤害过她很多次，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找了一个美国酒吧的老板差点强了她。这些事，我都有证据。以前这些小事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但江家一旦倒了，那就是墙倒众人推，一根稻草都可以压垮你。” “我就说你心里有她，还是不死心吧？我逼着你跟我在一起，你心不甘情不愿，哪怕我现在怀了你女儿，你恐怕还惦记着她那拖油瓶呢！乔斯年，喜当爹很好玩？看不出来，自己的亲骨肉不要，要一个不知道爹是谁的拖油瓶，可真有意思。你是不是忘了她在大学里名声有多差，她那女儿的爹是谁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女儿的爹是谁，你就清楚了？”乔斯年的唇角忽然弯起一抹恶劣的笑。 “我当然……”忽的，江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乔斯年，“你、你、你说什么？乔斯年，你在说什么？你说清楚！我肚子里的女儿……你他妈说清楚！” 江瑶就跟不要命一样，用力甩开乔斯年的手，企图挣脱他的束缚！ 但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臂，没有让她撒泼。 江瑶想要手指头来挠乔斯年，乔斯年也没让她得逞！ 江宽也震惊了：“姓乔的，你干什么？！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江宽大步往乔斯年走去，试图拉过女儿。 江瑶就跟疯了一样，用脚去踢乔斯年，头发凌乱，眼神犀利，脸色苍白如纸。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江瑶就跟被雷电击中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血色。 孩子…… 那一晚，酒店里！ 她是晚上喝得半醉回酒店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酒还没醒时，有人压在她的身上，想要她。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浑身滚烫，像被点燃了一样，半推半就就和那人发生了关系。 那男人挺猛，要了她好几次，她被折腾得特别累，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做完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时候就看到乔斯年在酒店房间里，已经穿好衣服站在落地窗前。 她被被子里冰冷的手表给磕着了，裹着被子拿出来一看，是乔斯年的那块手表。 她想起夜里头的事情，脸红了一半，忍不住盯着乔斯年健硕的背影看了许久，真是越看越耐看。 她的身上都是吻痕，她娇羞地不知所措。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和乔斯年还是第一次，更何况，乔斯年是她喜欢的人。 第2719章 你去死吧！ 乔斯年像是在看着外面的风景，没有转头。 她悄悄穿好睡衣，轻手轻脚下床，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蛋搁在他的后背上，娇羞道：“你要对人家负责哦。” 双腿有些软，她都好久没有这么激烈地做过了。 他也太猛了呢。 不过一想到以后的性福都有了保障，她心里头美滋滋的。 柔软的发丝落在他的衣服上，她贪婪地嗅了嗅乔斯年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 “不会让你吃亏。”他淡淡道。 “哎呀，这种事怎么叫吃亏，Evan，你好厉害……”比美国那种大块头的男人还厉害。 只不过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此时此刻，挺着大肚子的江瑶彻底崩溃了！ 是了…… 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了乔斯年，理所当然地觉得夜里头跟她滚床单的就是乔斯年，而他也没有直接否认。 如今一想，她真蠢，真蠢！ 她中了乔斯年的圈套！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居然用这招来陷害她！ 江瑶几近崩溃，她头都要炸裂开，肚子也开始一阵阵痉挛。 “乔斯年，你就是个王八蛋！那一晚跟我睡的人是谁？乔斯年，你告诉我是谁！”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我手下的保镖，至于是谁，江大小姐你可以挨个去问问，因为我也不太清楚。” “你什么意思？那一晚不止一个男人？乔斯年，你他妈混蛋，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你去死吧！”江瑶情绪大大失控。 江瑶对乔斯年拳打脚踢，江宽拉住江瑶，护着她。 江宽红着眼看向乔斯年：“你这个王八犊子，你居然这么对瑶瑶！你简直蛇蝎心肠，比毒药还毒，乔斯年，你根本不是人！你他妈就不是人！”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我没有那么好说话！江宽，你也别觉得憋屈，你从利用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清楚自己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生意场上谁管你是死是活，技不如人就得认命！你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被人踩过也踩过别人，别装什么无辜！”乔斯年冷漠道。 “瑶瑶是无辜的！” “她无辜？江宽你是习惯了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靠近我是什么目的？怀这个孩子又是什么目的？别告诉我，你们单纯得很，没有目的。” 一番话说得江宽哑口无言。 江瑶却疯了一样要踢乔斯年，动作幅度很大，嘴上还骂骂咧咧。 “乔斯年，你不是人，你就不是人！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对我一个女人动手！” “我不对你动手，让你胡作非为是吗？你欺负过叶佳期多少次？她懦弱、胆小、不喜欢争什么，她差点被你叫过去的人强了，还有在茶馆里差点被你推过去的茶壶烫伤，在酒会上被你推倒在地泼了一身红酒，你真当我瞎？明里暗里你对她做过什么，不需要我一一提点你吧？” 江瑶定了定神色，忽然夸张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为了替那个女人出头，呵呵……” 第2720章 他乡不是故乡 “爸爸，你看到没有，你威胁他，他最多跟你在生意场上较量，不会让江家和我沦落到这个境地。爸爸，真正的原因还是他要护着那个女人，那个表子。我就知道，他的魂都被勾走了，心思根本不在我这儿，呵呵……那个女人可真是狐狸精，居然有这种本事，乔斯年，我真得很想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不遗余力地跟江家斗，让我一辈子陷入耻辱！” 是，这个孩子不可能再打掉，她的存在以后会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一段耻辱的行为。 她终于明白乔斯年在她怀孕的时候嘘寒问暖，对这个孩子很关心，甚至亲自陪她去做产检，原来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出事。 这个男人的手腕太狠，但更狠的是心！ 她这二十多年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精于算计的男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下。 可她就不明白了，他和那个叶佳期认识不过短短数日，就这么死心塌地吗？ 那个女人究竟在哪里把他的魂给勾走了？呵呵…… 她输得一塌糊涂。 “江瑶，再提醒你一次，说话客气点，如果不想我再对你动手的话。”乔斯年的眼底是明明灭灭的光泽，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 “客气？乔斯年，你让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跟你客气？乔斯年，你太狠了！你不是人！你这样的人会断子绝孙的！”江瑶像是用尽了力气来骂乔斯年，用最恶毒的话。 可她肚子疼得厉害，一阵阵痉挛，一番话说下来，已经满头大汗。 她喘着气，眼中是冷漠的寒意，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流下来。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抓住江宽的衣服，“爸爸，我肚子好疼，肚子好疼啊……” “是不是要生了？”江宽没有经验，慌张地看着女儿。 江瑶恨不得弓起腰来，太疼了，整个肚子都是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不要生，我不要生了，爸爸，你让人把这个孽种打掉！掐死！掐死啊！”她不想背负一辈子的耻辱，这个孩子就是她的耻辱！ 她是小公主，众星捧月长大的公主，怎么能承受这样的耻辱！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家没了，还给了她重重一击。 “瑶瑶，你冷静点，没事，有什么事爸爸不是还在你身边吗？把孩子生下来，没事。”江宽安慰她，“来人，医生呢？” 乔斯年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对父女，清冷的脸上始终是淡漠的弧度和线条。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修长的身影被拉长，映照在地板上，他的身影里有落寞也有孤寂。 外面还在下着雨，别墅里很暖和，地毯很柔软。 然而，他乡不是故乡。 这儿终归没有他要的一切。 他也要不起。 雨声潺潺，如淙淙流水，秋意寒凉，一阵阵冷风刮过，发出呼啸的声音。 耳畔，就只剩下风雨声，一遍遍敲击在心口上，经久不息。 第2721章 骨肉分离，天各一方 很快就有医生过来。 江瑶的羊水破了，护士们大惊失色，慌忙将她推进了产房。 乔斯年像是一个局外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淡漠地看着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 那群医生、护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都还以为仅仅是一个家庭的小型会面。 几分钟后，江瑶就被送走，这里又恢复了宁静。 乔斯年脸色淡漠，江宽慌乱无措。 “乔斯年，你怎么还不走？你还想怎么样？瑶瑶的预产期还没到，你逼得她早产，你还想怎么样？”江宽质问。 “我会走。” “你现在就走！不然我找人打残你！”江宽威胁道，他带的人还在外面。 乔斯年似乎根本没有被威胁所影响到，嗤笑一声：“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威胁我呢？看来你并没有输得心服口服，还妄想在一些事情上扳回一点脸面。不过，垂死挣扎是没有用的，只会死得更快。江董也是在金融圈混迹多年的人，这个道理该懂。” 他已经丝毫不用顾忌江宽的威胁。 他也知道，江宽只是逞一时之能。 “江宽，你最好守在产房外并且好好交代医生，不然你女儿在里头要是想不开，可如何是好？” “乔斯年，你这个疯子！你阴险狡诈，心狠手辣，你这样的人是要断子绝孙的！” “呵。”乔斯年并不理会江宽的这种咒骂。 江宽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也是黯淡的眼神里最后一道光。 他没打算再跟乔斯年抗衡，今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但他知道，乔斯年也输得一败涂地！ 他自首后面临的是二十年的牢狱之灾，二十年时间，恐怕不会比他江宽好受多少。 呵呵……乔斯年的失忆症没有治好，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想到这儿，江宽的唇角扬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这么一想，乔斯年也好不到哪里去，连自己儿子都记不得了，骨肉分离，天各一方。 他很早前查过乔斯年的私生活，这男人倒洁身自好，极少这方面的新闻，只零零星星和几个名媛、闺秀传过绯闻，唯一确定的是，他有一个送去伦敦上学的儿子。 他把这唯一的消息给乔斯年抹掉了。 一辈子和儿子不能相见，呵呵，如此一看，乔斯年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得意的。 江宽被割得鲜血淋漓的心口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他冷笑一声，看了一眼乔斯年，转身离开，去了产房。 原本还是吵吵嚷嚷的地方只剩下乔斯年一个人，头顶上的水晶灯灯光投射下来，将他修长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沉寂了下来，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四周，悄无声息。 他没有动，哪里都没去，在原地站立良久，耳边只有雨水声在作响。 天地之间，混沌一片。 纽约的这场雨下得很大，空气里都是白色的雨雾，朦朦胧胧，随着风四散飘动，无迹可寻。 秋夜寒凉，悄无声息。 第2722章 梦与现实都分不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离开别墅，撑着伞走到外面的小院子里。 一出来，雨水倾盆而下，落在他黑色的大伞上，顺着伞沿如急流般垂落。雨滴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如一颗颗珠子在蹦跳。 乔斯年平视前方。 远处一无所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夜延展开来，望不到尽头。 乔斯年的眼底是闪烁的光泽，如这路边的灯光，朦胧的闪烁里带着明晰。 雨珠子在他的鞋子边迸溅、跳动，他的脚下潮湿一片。 风吹在身上，吹起他的西装衣角，深邃的眉眼里始终是深沉的幽邃。 这凉风吹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乔斯年就在雨中站立很久，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雨伞，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 梦里，他梦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下雨天，他撑着大伞在夜色下走着。 只不过梦里，他的身边一直都还有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是同一个人，但模样儿却有在变化，十岁左右矮矮小小，单纯可爱；十五六岁青春叛逆，倔强懵懂；再大一些，大概是十八九岁，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梦里可以把一个女孩子成长多年的模样描绘得如此清晰，也是挺神奇的一件事。 而这个女孩子，和叶佳期长得如此相像。 梦里头，他经常会替她撑着伞，雨太大的时候，他还会把伞往她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落了雨倒没什么，她打不到雨水就好。 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他向来沉默寡言。 而她不一样，她似乎很高兴，甚至是雀跃，会跟他说很多话，比如她同桌抄作业被老师逮到了，比如今天音乐老师教他们跳舞。 都是些幼稚的话题，搁在平日，他听都不愿意听，但在梦里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不仅都听了进去，而且经常走多远听多远。 雨水的声音混合着她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世间美妙的乐曲，让他欲罢不能。 乔斯年揉了揉额头。 他真得是魔怔了，梦与现实都分不清了。 眼前雨水连绵，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 他向来不是个感性的人，也不会感情用事，如今却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个梦都能让他一直回忆。 也许是那些梦太清晰。 乔斯年哂笑，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带着嘲讽的意味。 他大步踏进雨水里，坐到自己的车上去。 他没有离开医院，这一晚也不会离开。 点了一支烟，香烟的味道很快就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弥漫开来，带着浓浓的尼古丁味道。 他的人一直都还守在医院四周，神龙见首不见尾，隐藏在黑暗中，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那份阴森。 雨下得很大，没有开雨刮器，车玻璃上朦朦胧胧，视线模糊。 今天头倒没有痛，思绪也一直很清晰，他没有吃药，只抽着烟，听着窗外的雨水声。 四处都是白茫茫，秋天过后，寒潮降临，又是一个冬天了。 冬天寒冷，比较难熬。 乔斯年吐了一口烟。 第2723章 二十年的牢狱生涯 也不知抽了几支烟后，有手下过来敲门。 乔斯年打开车窗：“什么事？” “总裁，是我。” 乔斯年见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开了车门，让他进来。 男人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意，他坐进来后呵了呵手，递给乔斯年一只盒子。 “费了挺大力气找回，那家拍卖行早就把戒指转手卖了，卖了一百多万，经手的人又卖给了一个懂行的英国佬，经手很多次，我是一道道寻回来的。”男人还喘着气，“在最后一个人手里花了一千万买回来，我也不懂珠宝，您非要买回来。” 男人觉得这个价不值，不就是个普通的戒指，能卖一千万？有钱人的世界他是不懂。 不过经手的那些人都说这戒指成色很好，宝石是独一无二的款，切割工整，设计精良。 他因为不懂行，所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乔斯年要，他就给买了回来。 乔斯年接过盒子，打开。 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枚璀璨夺目的戒指，戒指上是蓝色妖姬的花型，颜色清幽，散发着幽静、恬淡的光芒。 蓝色妖姬做得很逼真，每一片花瓣都是经过精心打磨和雕琢的，无需仔细看就能体会到做工的精湛和设计的的精巧。 乔斯年将戒指拿出来，放在手上来回看着。 车内幽冷的灯光下，这枚戒指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他的戒指。 “总裁，还有别的吩咐吗？那家子渔民我都派人看着呢，不会出什么差错。” “不用看了，放了他们。” “啊？好，明白。” “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 “明白，总裁。” 男人屁股还没坐热，听到乔斯年的吩咐，只好重新拿过雨伞打开车门出去。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雨中。 乔斯年盯着钻戒看了很久，视线一直落在那美丽的蓝色妖姬上。 良久，他关掉车内的灯，将戒指收进口袋中，没有再看。 他点了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烟雾在车内缭绕，他的内心却格外平静，不起波澜。 凌晨的时候，雨小了些，从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乔斯年有了困意，他闭上眼睛休息。 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幽邃的脸部轮廓更显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睫羽纤长。 这一刻，他反倒有了轻松感，也是这大半年来最放松的时刻，就连心跳都变得缓了许多。 以后会更轻松，二十年的牢狱生涯，不用再去应付勾心斗角的复杂，也不用再去算计谁，下半生可以推掉所有的责任，一个人度过。 他睡着的时候也没有再做梦，只是心脏的位置有隐隐的疼痛。 残缺的心到底比不上一颗完整的心，每跳一下都是疼痛感。 不远处，产房。 江宽在门外左右徘徊，焦急地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有医生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江董，Evan先生不在吗？” “嗯。”江宽脸色冷漠，轻哼一声。 “那您签个字吧。”医生把一叠文件递给江宽。 第2724章 产房的门迟迟没有再开 江宽也看不懂妇产科的条条框框，提笔签了字。 “江董，是这样的，江小姐没有生孩子的心思，进产房后也不肯用力，顺产有难度。必要时为了保证母女安危，我们会采取剖腹产的手段。” “剖什么！那孩子死了就死了，还剖出来干什么？！”江宽恼火道。 “江董，抱歉，我们不可能做违反法律的事，我们会尽全力保住孩子和大人。” “滚，滚！”江宽发火！ 他和江瑶都不想要那个孩子！ 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江家的愚蠢，她就是个耻辱！ 之前对那个孩子有多期待，现在对那个孩子就有多厌恶，甚至，江宽满脸都写满了嫌弃和讨厌。 医生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回产房，关上门。 江宽一个人在外面来回徘徊。 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生出来吗？ 江宽趁着这时间打了电话回公司，赶紧让人查账、查项目、查漏洞！ 时间又慢慢过去。 江宽的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报过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他心痛，乔斯年说的基本属实，很多账单也被他做了手脚，难怪银行跟催命似的催债！ 江宽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悲恸，倚靠墙壁，双拳紧握，恨不得把乔斯年撕成碎片。 胸腔中郁积着一团怒火，可他根本不可能拿乔斯年怎么样。 乔斯年已经做好自首的准备，也就是说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他不可能再拿他怎么样。 此时此刻的江宽真得恨不得冲过去打乔斯年一顿，打残他。 产房的门迟迟没有再开。 江宽在外面心急如焚，他甚至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江瑶的妈妈、老James交代，告诉他们真相还是瞒着？ 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是引狼入室？ 中途，江宽接到公司好几个紧急电话。 没办法，他不能再陪着江瑶，只好交代了护士几句，自己匆匆忙忙开车回公司。 他走的时候，乔斯年坐在车里看到了。 乔斯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正是凌晨一点半。 天空漆黑，空气压抑而逼仄。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的人过来敲车门：“总裁，总裁，江小姐生了。” “哦？”他眉眼一动，“我去看看。” “嗯。” 乔斯年饶有兴趣。 他的保镖里以美国人居多，不过也有个别其他肤色的人，那天晚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进了江瑶的房间。 他吩咐下去，他们就照做，一个个嘴巴都很严实。 乔斯年重新下车。 雨小了一些，他撑着伞往别墅的产房走。 这个地方的风景真不错，能在这儿生孩子，江瑶是三生有幸，整个孕期，江瑶也没吃什么苦头。 在得知江瑶怀孕的时候，他试探地问过，不如把孩子打掉。 一向自我、追求自由的江瑶却在那个时候无比坚定地说，不，不打，她要生下来。 他只是试探地这么一问。 江瑶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第2725章 会造成二次伤害 可怜了那个孩子，从一生下来就被当做利用的工具。 乔斯年大步往产房走去。 一进去就看到不少护士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口，小声议论着什么，手足无措。 看到乔斯年来了，又都沉默，不开口了。 乔斯年双手淡漠地插在西裤口袋里，正好是深夜最安静的时刻。 “Evan先生，您来了，江小姐在房间里静养，有人陪着。”一个护士道。 “孩子呢？” “我们Andy医生抱着呢，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因为江小姐刚生完孩子情绪有点失控，所以我们Andy医生抱着宝宝去专门的育婴室了，等把小孩子哄好就抱给江小姐看。Evan先生，您要不先去看看江小姐？她的情绪不太好，可能需要人的开导。您是她的丈夫，您去是最好了。”护士态度和气。 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看了她们一眼，转过身去。 他去了房间里。 还没等他踏进去，门口就传来哭泣、哽咽但很虚弱的声音：“都走开！” “小姐，您千万不能用力啊，伤口会裂开。这刚动完手术，您这样用力的话，不利于恢复，会造成二次伤害的。您最好卧床休息，有什么需要的我们拿给您。”佣人的声音传来。 “我要你们滚，你们都给我滚！那个孩子呢？在哪里？给我，给我！” “小姐，您有什么话就跟我们说，刚生完孩子不能激动，小姐，求求你。” “把孩子抱过来，你们滚！” “小姐……” 里面的人都还在安慰江瑶，只不过江瑶就跟失控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不停地大喊大叫，发疯。 她的声音很难听，哭腔中夹杂着哽咽，还有骂骂咧咧和痛恨。 里面的人怎么安慰都不行。 乔斯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反应，淡漠地转过身。 没走几步就听到一群刚从产房出来的护士一边洗手一边议论：“那个江小姐的孩子你们见到没有啊？” “能没见到吗？” “我天呐，小女孩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一头金色的卷发……太夸张了吧？她爸爸和妈妈都是黑头发啊。江小姐就算有美国基因，也不会生出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来吧？” “不知道啊，且不说这个，小女孩和江小姐长得倒是挺像的，眼睛最像，但跟她爸爸，就是那个Evan先生一点都不像啊。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江小姐每次产检Evan先生都陪着过来，还要了这么一栋豪华的别墅给江小姐住，可谓是用心良苦。我看那个Evan先生好像还不知情呢。” “你傻啊？再怎么不知情，等看到孩子的时候还能不清楚吗？” “也是，怎么瞒都瞒不过去。” “话说Evan先生是我见过最帅的东方男人，除了不怎么爱笑外真得挑不出一点毛病，每次他来医院我都偷偷看几眼呢！不太明白，这么帅的老公睡在身边都没感觉吗？还要去找别的？” “可不是，Evan先生是真帅，可我们又不是江小姐，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 第2726章 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小点声，这事就当不知道，江家很有钱，我们惹不起，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我们都会被革职。” “对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一群护士在小声议论，她们也都没有注意到乔斯年。 乔斯年装作没听见，冷笑一声，往育婴室走去。 “哇，哇……”靠近时，他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很响。 推开门，一个女医生和一个月嫂正在哄孩子，而襁褓里的小女孩哭得满脸通红。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小女孩的脸上，和江瑶长得倒挺像，瓜子脸，高鼻梁，薄嘴唇，只不过那一头金色的头发格外扎眼。 医生看到乔斯年，赶忙道：“Evan先生，您……来了。” 她的脸上有些尴尬，甚至不知道该跟乔斯年说什么，该不该把孩子给乔斯年抱。 这孩子……显然不是这位Evan先生的种！ 乔斯年盯着小女孩看了很久。 这小女孩一直哭，手动来动去。 乔斯年很喜欢小柚子，原以为自己不排斥小孩，可看到这个小女孩，他却没有去抱的欲望，心里头也没有起伏的波澜。 他甚至皱了皱眉头。 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小孩。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的情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更何况这个孩子生得还不错，金发碧眼，像只洋娃娃。 医生走到他面前，终于开口：“Evan先生，您抱一抱？小孩子虽然爱哭，但还是挺可爱的，这小女孩长得真好看。” 乔斯年的眉头并未舒展，他看了小女孩一眼，没有伸手。 他确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孩子。 医生愈发尴尬，也不出声了，只低头装着去哄孩子。 这个小女孩的脸上丝毫没有东方人的影子，除了脸部的轮廓还有一点点混血的因子外，远远看去就是个美国小孩。 “江瑶情绪很失控，你们最好找医生控制一下。”乔斯年淡漠出声。 “这样吗？我让人看着她了，她的情绪确实有点失控，在产房的时候就一直不肯生孩子，太危险了。后来我们就给她打了麻醉，动了剖腹产，还好母女平安。” 乔斯年没开口，这儿只有这个小孩子在哭。 “Evan先生您别担心，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其他医生，让他们给江小姐打一针镇定剂。她现在这个样子，最好有人细心陪着，不然很容易产后抑郁。而且我看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我的建议是，这个孩子……最好由你们来照顾，暂时不要让她接触到江小姐。” “这些事你跟江宽说，不需要告诉我。” “哦哦。” 说完，乔斯年又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转头离开育婴室。 那群闲聊的护士已经离开，四周悄然无声。 乔斯年一个人走在长廊上，屋顶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茕茕孑立，孑然一身。 外面的雨还在下，此时此刻正是一天中最深沉、幽静的时刻。 雨水的响声和走廊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第2727章 脸上是看得见的孤寂 那一晚，江宽迟迟没有回医院。 医生给江瑶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她终于不再闹，安安静静睡过去。 江瑶的女儿哭闹了一阵后也睡了过去，整个别墅陷入无穷无尽的安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乔斯年回到自己的公寓，推开门，打开灯。 四周悄然无声，厚实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一切。 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也顾不上收拾自己，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头下，静默地看着天花板。 幽冷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眸。 心脏跳得很平稳，很匀速。 他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躺在床上，手机也全部关机。 夜色悄然退去，雨也越来越小。 …… 第二天气温下降，外面是呼呼风声，秋季的寒潮来临，树上也都结满了白色的霜花。 一早太阳还没有升上来时，白色的霜花就如同白雪一样，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枯草都是蔫的，入目处都是萧条和寂静。 雨水半夜的时候停了，但地上还都是没有干的水洼，湿漉漉。 天气照旧阴沉，乌云密布，没有太阳。 乔斯年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六点多钟，自然而然就醒了。 洗了个澡，他穿着一件厚实的灰色睡袍走到阳台上。 拉开窗帘，从楼上眺望远方。 这个季节并没有什么风景可言，远处都是枯木枯枝和黄色的衰草，天空中偶尔飞过几只鸟雀，一眼望去都是高楼大厦。 乔斯年站了一会儿，擦干头发，又耐心地用吹风机吹干。 今天哪里也不用去。 他打开冰箱，里面只有零零星星的一点东西，冰冷的矿泉水，鸡蛋，冷酒。他讪笑，蹲下身拿过鸡蛋敲了敲，也不知道坏了没有，还能不能吃。 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过冰箱。 时间还早，他也没换衣服，直接拿了车钥匙，开车去附近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外面果然很冷，风呼啸地刮着，地上的树叶吹得乱飞，像春天的蝴蝶，天空也阴沉沉的。 这个点的便利店几乎没人，他挨着货架走，挑了几瓶啤酒，又拿了包面条。 路过零食架，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他不吃零食，也不懂零食，需要买零食哄人的时候也是让售货员帮忙挑的。 而如今，很多事就像一场梦。 以后，他再也不用买零食了。 乔斯年买了一包东西回去，自己煮面条。 厨房里，他修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身上是懒散的睡袍，脚上也是一双很随意的拖鞋。 这样清闲的时光，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只是一个人吃面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有落寞的情绪油然而生，占据他的心口，直到在全身蔓延开来。 这碗面，他吃得很慢。 甚至一开始还是热气腾腾，没有热气了的时候，面还有大半。 透过那白色的水雾，他的眼底是朦胧和迷离的暗泽，脸上是看得见的孤寂。 寂静的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 现在是一个，以后，将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第2728章 这样的时光，静淡到极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胃口不太好，面条吃了一半他就再也吃不下，他走到阳台上的椅子上坐下，开了一瓶啤酒。 一大早喝啤酒的感觉并不好，他只是单纯觉得这种天气比较适合喝啤酒。 乔斯年有时候看着外面，有时候会随手翻一翻阳台上的几本书，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意识，难得看电影的他忽然就想看电影。 他将笔记本电脑搁在面前的桌子上，开了一部电影，一边看一边喝啤酒。 天色渐渐亮起来，乌云也在一点点散去，天地之间的颜色逐渐清明。远处的街道有火红火红的枫叶，就像是一团团火焰，燃烧着，跳动着。 不用工作的日子难得清闲，乔斯年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像是对世事浑然不觉，又像是一个局外人。 手机开下来，上面是接二连三的工作电话，他一个都不想接。 电脑里播放的是一部法国文艺片，乔斯年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好像……很久远了。 耳边没有聒噪的声音，他可以聚精会神看电影，但他看着看着就会走神。 脑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电影看了一半，他困了，靠在椅子上就睡着。 这样安安静静的公寓，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当然，也不会有人来给他盖上毯子。 空气中都是孤独的味道，一颗心像是冰山沉寂。 睡了一两个小时。 他又再次醒过来，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原来已经是中午。 他还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随心所欲，无非是吃饭、睡觉、看电影、读报……整个世界都好似跟他没有关系。 中午。 懒得出去吃饭，他又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天色未变，也没有出太阳，到处都是昏暗一片。树上的霜花已经融化，阳台玻璃上的雾气也都已经散去。 面条吃到一半，索然无味。 他伸手拿过桌子上座机，按了免提，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他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上在播放着电影。 “喂，你好。”女人轻柔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小孩子“咿呀呀”的吵闹声。 他没有做声。 “喂？” “打错了吗？”那头自言自语。 大概她是刚准备挂电话，小孩子抓起电话机，奶声奶气：“喂……” “好了，小柚子，把电话给妈妈。” “不给。”小家伙神气十足。 乔斯年闭了闭眼，唇角上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不过几秒后，电话还是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公寓里，依然只有乔斯年一个人。 空气中飘散着面条的味道。 他把剩下的半碗面都吃完了，有时候也会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天上无云，这个小区安静到极致，尤其是高层，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隔音效果很好。 笔记本电脑里还放着电影，一部一部在挨着放，循环往复，电影里的音乐声就成了整个公寓的背景乐。 这样的时光，静淡到极致。 有时，他会站在落地窗前，一站就是一个钟头，仿佛不知疲倦。 第2729章 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芝加哥。 天气越来越冷，小柚子这小家伙却变得越来越调皮。 叶佳期给她套了件奶黄色的小毛衣，小家伙看上去软软糯糯，十分可爱。 叶佳期从她的手机抢过手机，瞪了她一眼：“大人打电话，小孩子捣乱是不是？” 小柚子咧嘴笑，丝毫没有觉得叶佳期在责怪她，小手蹭着叶佳期的衣服和脖子，一个劲往叶佳期怀里钻。 “黏人的小丫头。”叶佳期溺爱道。 小柚子已经开始对很多东西表现出好奇心，见到好玩的就会跟叶佳期要，偶尔还会蹦出几个含糊的字词来。 小柚子很聪明，比别的孩子学东西都快，叶佳期教她什么，她就会什么。 芝加哥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随时随地会有一场大雨降临一样。 叶佳期没有带小柚子出去，抱着她站在窗边。 小家伙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扒着窗户往外看，长大了也不例外，还是很喜欢。 一站到窗口，她就将两只小手扒在玻璃窗上，好奇地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麻麻……”小家伙时不时就会喊叶佳期一声。 她一喊，叶佳期的整颗心都酥了，忍不住亲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妈妈在。” 小柚子很开心的样子，就这样扒着叶佳期的脖子，看向窗外。 “叶小姐，行李箱都收拾好了，真得要去加拿大吗？”孙管家走进来，眉宇间都是忧愁，就像这外面的天空一样。 叶佳期点点头。 小柚子看到孙管家来了，也转过头来。 孙管家叹了口气，终究沉默无言。 其实这个问题，她已经问叶佳期好几遍了，说到底还是不死心而已。 叶佳期一走，她也要离开芝加哥去伦敦了。 从此，天各一方。 她很舍不得叶佳期和小柚子。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孙管家最终没有再说什么，离开卧室。 叶佳期低下头，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蛋。 她也不是故意对孙管家说谎的，她只是真得想带着女儿走了，去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些年她一向无欲无求，但再怎么样她也不想让小柚子受到伤害。 乔斯年的世界她走不进去，那也只求能安安稳稳避开。 “麻麻……”小柚子见她走神，小手搂她脖子。 叶佳期回过神来，冲小柚子笑了下：“喊妈妈做什么？嗯？” “玩……”小家伙奶声奶气。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心里头很高兴，这小家伙特别聪明。 她带着小柚子在阳台转了转，又将她抱到床上，给她念故事书，教她看图片。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简简单单的小东西都能让她开心半天。 叶佳期喜欢跟小柚子在一起，比上班的时候要轻松太多，尤其不用再去学着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她耐心地教小柚子，有时候小柚子都没耐心了，她依然还很耐心。 “叶小姐。”孙管家再一次进来，“晚上想吃点什么？” “饺子吧，再吃一次您包的饺子，很好吃。” 第2730章 他那女婿可是金融界的翘楚 叶佳期这么一说，孙管家眼睛都润了。 她真得舍不得叶佳期走。 可明天天一亮，叶佳期就要去机场，刮风下雨都不可能再留得住她。 “那我现在就去包饺子。” “好。”叶佳期的眼底是溶溶笑意。 下午的时光，宛如幽淡的琵琶曲，绵长而悠远，一曲琴声里，时光缓慢。行李箱就放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立着。 小柚子不懂得行李箱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觉得好玩，还想坐在行李箱上玩。 “宝宝，咱们回家了。”叶佳期轻声哄她。 小柚子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芝加哥，她自己也好久没有回榕城看望母亲了，她不算一个孝顺的女儿。 卧室里已经空空荡荡，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叶佳期看着墙上贴的花花绿绿的便签纸，还有她亲手布置的小阳台，心里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再一次的颠沛流离。 她想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她其实是个很贪图安逸的人，可现实从来都没有让她安逸过。 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没法带走，只能由孙管家处理掉。 “叶小姐，叶小姐！”孙管家忽然在客厅里喊道。 叶佳期怔了下：“怎么了，孙管家？出什么事了？” “你快过来，你看这新闻！” 外面有电视机的声音，甚至，孙管家还把声音调大了。 叶佳期知道孙管家不是个会轻易慌张的人，她抱着小柚子走出来，哪知，一出来就看到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James集团现任董事长江宽爆出性丑闻。 江宽在普吉岛会所同多名女子发生不正当关系，平日严肃、果敢的董事长形象坍塌。 新闻上有打码的照片，但即使是打了码，还依然能看出这些照片的大尺度。 甚至还有江宽玩弄女童的照片！ 这种事情，严重影响形象不说，重要的是已经处于犯罪边缘。 “叶小姐，这……这个董事长是不是就是那个江瑶的爸？”孙管家问道。 叶佳期点点头：“是他吧。” 她对江宽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接手了James集团，是现任董事长，而老James年事已高。 她对江宽最大的印象无非就是最近在搞那个金融区的项目，投入了很多资金，还不停地买新闻头条版面进行宣传。 如今爆出这么个绯闻来，那项目还能好好做下去吗？肯定有影响。 不过也没什么，这种新闻，花点钱能压下去，James集团最不缺钱。 只不过江宽的个人名声会受到影响。 那也没什么，他还有个能干的女婿呢，他那女婿可是金融界的翘楚，向来能力挽狂澜，不动声色地把危机处理好。 再退一万步，江宽大不了找个地方躲一躲，暂时避避风头，这种花边新闻不会对James集团造成任何影响。 “啧啧。”孙管家感慨，“那江大小姐一看就是个刻薄的女人，没想到是有这么个爹。这一把年纪了还跑去普吉岛玩女人，连小女孩都不放过，呸！” 孙管家紧盯屏幕，显然是很看不惯这种人，眼里都是鄙视。 第2731章 乔爷那么厉害 叶佳期倒没有什么情绪，她只是笑了笑，“这种新闻也没什么，总统还出绯闻呢。” “要是别人我也不关心，可这人不是……”下半句话，孙管家又给噎了下去，看了看叶佳期。 “这种新闻每天层出不穷，有时候也是媒体博眼球的手段。在金融圈里混的人，谁还没有一点手段，对于这样的新闻，花点钱就能压下去了，跟我们着实没有关系。” “不可能吧？要是能压下去，江宽也不会让它爆出来啊？” “谁知道呢，金融区项目不是正红红火火地进行，也许是炒作呢？” “啊？”孙管家不解，哪有拿自己名声来炒作的？ 不太可能吧？ “不过这江宽的人品看上去是不怎么样，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个正经人。”叶佳期淡淡道，“但也在意料之中，金融圈尔虞我诈，哪有什么正经人。” 江宽如此，乔斯年如此，卓远航，卓振东更是如此。 一个比一个城府深，一个比一个有手腕。 这些在上流圈子里博弈的男人，活得不累吗？ “这就不奇怪了，难怪有江瑶那么个女儿。”一提到江瑶，孙管家就满脸嫌弃，“叶小姐，这江宽爆出个这样的绯闻，那James集团会不会破产啊？我倒是很期待呢！我是忘不掉江瑶那趾高气扬的架势，气死我了。” “哪有那么容易破产，江瑶还是那个小公主。” “真失望。”孙管家不满。 叶佳期倒没什么，心情很平静。 这些以后都跟她没关系了，去了青山村，网络不便，她也不会再看到这些新闻。 过去的人，过去的是是非非，都跟她无关了。 孙管家刚看到新闻的时候还挺兴奋，听叶佳期这么一说，就只剩下失望。 也是，这种桃色新闻很快就会被人压下去，江宽有钱有势，不可能压不下去。 再说，乔爷那么厉害，他和江瑶的女儿快生了，他不会让江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他肯定会想尽办法。 这样一想，孙管家更加失望。 只有小柚子高高兴兴，手里头抓着个毛绒小猪，玩得很开心。 叶佳期在一旁仔细一想，说不定乔斯年可以借着这次新闻在James集团更上一层楼呢！ 江宽出了这事肯定要避一避风头，那James集团的大权可就都归到乔斯年的手上了，到了那时候，他就是王者。 呵呵……这个男人不论何时都能用最快的速度重整旗鼓，手握大权，风风光光。 他从来没有过狼狈的姿态，他只会用胜利者的高姿态去俯视、睥睨别人的狼狈。 “叶小姐，你看电视吧，我去厨房包饺子。”孙管家蔫蔫的。 “好。”叶佳期依然是淡泊的状态，只有在逗小柚子时，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江宽的丑闻在电视台曝光了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播放得格外详细，到处都是大尺度照片。 叶佳期哂笑，James集团的公关部速度也太慢了，怎么容许这样的新闻在播放呢？公关部的领导要被撤职了。 第2732章 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不过这种公司和公司之间的较量，她也没什么好去关注的，潜规则、暗箱操作多的是。 她知道小孩子不能看这些新闻，就把小柚子抱开。 小柚子睡觉的时候，她也会去跟孙管家包饺子，闲聊几句。 孙管家知道叶佳期这两年变化挺大，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心思就全在孩子身上。 “叶小姐，我还是舍不得你和小柚子，不能带我一起走吗？我可以照顾你们。” “孙管家，你的未来还很长，你也还年轻，你对我没有什么义务的。”叶佳期婉拒，“我会照顾好小柚子，你放心。” “那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会吧。” 叶佳期包着饺子，她也说不准。 其实以后她去伦敦的可能性不会很大，她给乔乘帆的师公写了信，她希望师公有一天能把乔乘帆带给乔斯年。 乔乘帆的生母反正也不在世了，跟着她和跟着江瑶，都一样。 可能等小柚子长大了，她会带小家伙去伦敦旅游，但也仅限于旅游。 所以未来的事，她也说不准。 “叶小姐，我其实还是很想看到长大后的小柚子的，以后不管怎么样，让我见见吧。” “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好，好。”孙管家连连点头，“叶小姐，你去了加拿大怎么办？你白天工作的话，小柚子怎么办？” “我会考虑周全，不会有事。” “那……还会给小柚子找个爸爸吗？” “小柚子现在不记事，我会给她找个爸爸，有一个爱她的爸爸，比什么都好。” “以后会好起来的。”孙管家没有多说什么。 “会好起来的。” 秋天的夜晚来得很早，外面的风刮了一天也没有停歇。 晚上，家里其乐融融，还是和往常一样。 叶佳期和孙管家坐在桌子边吃饺子，电视开着，放动画片。 小柚子一个人坐在厚实的地毯上，一会儿爬来爬去，一会儿看动画片，一会儿又抱着她的玩偶自己玩。 这个家，依然还是很温馨，就连灯光都是温馨的。只不过，该收走的东西，叶佳期都收走了。 她把该卖的，该捐的东西也都捐了，只有那对一大一小的娃娃还在。 那两只娃娃不值什么钱，也确实可爱，小柚子很喜欢抱着睡觉，她就留下了。 别的，就只剩下她和小柚子的衣物、用品。 这顿饭，孙管家吃得不是滋味，心里头总是忍不住叹息。 有些分别，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叶佳期定居的地方都不曾告诉她，她以后就是想见叶佳期和小柚子，也无能为力。 叶佳期倒没有什么情绪，脸色平静，和往常一样，吃饭、聊天、哄小柚子，丝毫不像是就要走的人。 吃完饺子，叶佳期就陪着小柚子在地毯上玩，陪她堆积木。 厨房里的孙管家偶尔会发呆，呆呆看着客厅里的她们，这是她陪她们的最后一晚了，明天一早，叶佳期的飞机就要飞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后也不会回美国。 第2733章 一晃眼四年已经过去 第二天，云层浅薄，天空蔚蓝。 前几日密布的乌云已经都散了，只有些许白色的雾气还在半空中飘动。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飞行，就连空气中都是甜腻腻的味道。 一晃眼，来芝加哥四年多了。 她还记得自己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从京城来到这儿的场景，那时候真得是背井离乡，谁也不认识，一个人忍着疼痛和孤独。 那时候，她跟乔斯年闹开了，他用最狠厉的言语告诉她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撕碎了她的照片。 她问他，你是不是很后悔……把仇家的孙女养这么大…… 他没有回答她。 后来，他也不曾告诉她答案，甚至都不曾跟她表露过丝毫的心迹。 她猜不透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猜透过。 他从来不会跟她多说什么，哪怕她想知道，想听，他也不会说。 他的心思她全靠猜，可她总有猜错的时候，更何况，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靠自己猜来的答案，总归觉得不真实，不敢去相信。 叶佳期看着熟悉的机场。 原来，一晃眼四年已经过去。 时间过得可真快。 同十几岁时相比，如今的她可能已经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十几岁时年纪小，又被抛弃过，所以很依赖他，那时候他就是她唯一值得依靠、也愿意依靠的人。 所以每一次他说不要她了，她都会很慌张，虽然后来她知道，他不会真得不要她。 现在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也有了自力更生的本事，他不在身边也没什么。 他选择了和江瑶在一起，她也选择了远走高飞。 他们都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路。 这几年，她最感谢他的就是给了她一个小柚子，就是怀里软糯糯抱着的小家伙。 小柚子是第一次来机场，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更没有见过大灰机。 她眨着大眼睛，不停地看着人群。 孙管家将叶佳期送到安检口：“叶小姐，说再多也是要分别的，我很想留下你们，可我无能为力。” “孙管家，谢谢你的照顾，你放心，我也会把小柚子照顾得很好。” “别忘了自己。” “嗯！”叶佳期点点头，“您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你每次都说一个人可以，确实，很多事情一个人也能做，可真得会很累。叶小姐，记得找一个能帮你分担的人，而不是一个给你负担的人，相信我，两个人的生活会更好。” “我相信。” “以后，你也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把过去都忘掉吧，重新开始，挺好的。” “过去么……我已经在慢慢忘记了，其实也没什么，以后都会好起来。” “那叶小姐，你的手机号码……到了加拿大会打电话给我吗？” 叶佳期笑了笑：“以后再说吧。” 孙管家心里有数了，没有再问，她都听叶佳期的。 她也相信，叶佳期能给自己和小柚子找到幸福，她性格好、脾气好，什么都好，本来就是一个能让人幸福的人。 第2734章 好奇地看着大灰机！ 虽然她没有好的家世，也没有一个可以只手遮天、权势过人的父亲，但和她在一起，很幸福。 就连她和叶佳期相处这么久都觉得，叶佳期很随和。 只是脾气倔起来谁也拦不住。 不过离开芝加哥也好。 “孙管家，我先带着小柚子进去了，您回家吧！” “路上注意安全。”孙管家的眼睛里满是不舍，眼角都湿润了。 叶佳期也不舍地看了看孙管家，笑了笑：“您做的菜很好吃，给小柚子做的帽子、鞋袜也很好看，遇到您，是我的幸运。” 一番话说得孙管家很是动容。 孙管家挥挥手：“走吧，以后会更好的。” 她没有再挽留什么，留也留不住。 叶佳期点点头，抱着小柚子往人更多的安检口走去。 小柚子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不太懂为什么不带上孙奶奶一起，她盯着孙管家看，大眼睛眨巴眨巴。 孙管家挥挥手，她也跟着挥了挥手。 随着安检的人群进去，叶佳期和小柚子就这样消失在了孙管家的视线里，转身不见。 “麻麻……” “妈妈在。”叶佳期一手抱着小柚子，一手扶着行李箱，找了位置坐下。 小柚子好奇地看着四周，好奇地看着大灰机！ 叶佳期指着飞机道：“知道那叫什么吗？飞机。喜欢吗？” 小柚子好奇地看。 叶佳期想到了乔乘帆，那个很喜欢飞机模型的小家伙。 她也别无他求，希望江瑶以后可以对小帆帆很好，给小帆帆母爱和一个完整的家。 从她认识小帆帆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那个小孩子很想要一个妈妈。所以啊，当初一看到她，就缠着要跟她在一起，要跟她睡觉。 想起那时候的事，叶佳期的唇角边满是笑容。 她也很喜欢小帆帆，见第一面就喜欢，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就跟现在的小柚子一样，会蹦会跳，会叫她“七七”，会哄她开心。 “麻麻……”小柚子看叶佳期又走神了，又不陪她玩了。 “在。”叶佳期抓住小柚子的小手，“喜欢飞机吗？喜欢的话，妈妈给你买小模型。” 小柚子没什么表示，只是一个劲儿到处看。 她对什么都好奇。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机票，她终于要回去了，回到最初的原点，回到她长大的地方。 虽然她对那个家没什么好感，但她还是很喜欢榕城。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牵着叶云晓的手，在习习晚风中散步、蹦蹦跳跳，叶云晓对她特别宠爱，她要什么都会给什么。 不过，她不是那种很调皮的孩子，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妈妈陪着她呢！ 然而再多的挽留都没有用，她八岁那年，叶云晓离开了她，她哭成泪人。 时隔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她又回去了，虽然是在青山村，但她可以带着小柚子去看看叶云晓。 逢年过节，她也可以陪着叶云晓，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 想到这儿，她抱紧了小柚子。 最迟明天，就可以到榕城。 第2735章 她已经十多年没回来 从国外到国内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好像睡一觉的时间就到了。 小柚子哪里坐过飞机，刚开始的时候吓得直哭，哭了一会儿就好了，眼巴巴看着窗外，看向外面的蓝天和白云。 叶佳期会喂她吃糖果，也会耐心哄她睡觉。 小家伙很懂事，不哭不闹，自己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到达榕城时，正好是凌晨两三点多钟的时间，叶佳期坐出租车从机场到榕城酒店。 她一手抱着小柚子，一手拖着行李箱，下车时，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榕城的夜色和天空。 天空是黑色的，一望无际，因为灯光的缘故，几乎看不到星星，只有轻轻飘动的白云，在那之间，似乎有一条浅浅的银河。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叶佳期弯了弯唇角，清澈的眼睛看向那似有似无的银河。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银河清浅，只是，再也跨不过去。 晚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那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白净的脸庞上是平静的温柔。 小柚子往她怀里钻了钻，缩成一团：“麻麻……” 叶佳期收回思绪，低头给小柚子盖上披肩，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家伙。”叶佳期宠溺地抱着她，回到酒店。 小柚子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好奇地看着一切，她大概是觉得这里的人和芝加哥看到的人不太一样，一个劲盯着人家看。 前台的小帅哥看到这小丫头很可爱，还塞了一块巧克力给她。 小柚子很开心。 找到自己房间，叶佳期带着小柚子进去。 阔别多年的榕城，除了前几年的时候来找过一次遗物外，她已经十多年没回来。 这个酒店是后来新建的，她记得小时候，这地方还是一片荒地。 发展得真快。 榕城这些年没有太大变化，但随着国内经济的普遍增长，这儿还是有发展的。 以前很少看到高楼大厦，现在也随处可见一些写字楼、商场、住宅楼。 变得让她有点陌生。 但榕城还是那个榕城。 这里也遍布了她小时候的足迹，她印象最深的还是夏天的鸣蝉，冬天的白雪，还有走过的石子路。 叶佳期给小柚子洗了澡，换上好看的小睡衣，等到把小柚子哄睡着了，自己才简简单单洗了个澡。 她坐在阳台上吹头发，静默地看着外面的星空。 夜里两三点的榕城特别安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有点累。 明天一早，她就要去青山村了。 她早已经跟青山村的孤儿院院长联系过，等她过去，她就在孤儿院里当老师。 青山村因为交通不便，生活不便，很少会有志愿者过去，因而对于她的到来，院长很高兴，还给她和小柚子安排了住的地方。 叶佳期知道，这是一个新的起点。 和小孩子打交道，会简单很多，再也不用担心被算计，也不用去学那些算计和手腕。 不用交际，不用应酬，她终于可以过最纯粹的生活。 第2736章 没有遇见，就没有结束 早晨，叶佳期在一片汽车的鸣笛声中醒来。 这个城市虽然不大，但依然很有活力。 白雾满城，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颗粒，远远看去，阳光穿透云层，将云朵染成了金色。 小柚子早早醒了，在床上爬来爬去。 叶佳期穿好衣服，又给小柚子穿了件毛衣。 “宝宝，妈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叶佳期弯着腰，同往常一样，耐心地哄着小柚子。 小柚子仰头看着她，大眼睛清澈明亮。 “好了，不会让你失望的，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很多可爱的哥哥姐姐，他们会带着你一起玩。” “唔。”小家伙含糊应了一声。 “大家都会对小柚子很好的。” 她耐心地喂小柚子吃了早餐，这才带着小家伙和行李箱坐出租车去车站。 去青山村的车半个月才有一班，一路上道路曲折，山路十八弯，差不多要五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路上极少看到人烟，只有无穷无尽的风景。 连绵起伏的山峦，绿色的湖水，弯弯曲曲的沟壑，一望无际的蓝天。 什么都是美的，宛如世外桃源。 国内的秋季要更冷一些，山上的枫叶都红了，一眼看去，就像是火焰一样，漫山遍野。 叶佳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抱着小柚子看向外面。 小柚子向来喜欢窗外的世界，她把小脸蛋贴在玻璃上，看得聚精会神，好像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地方一样，这里和以前看到的地方都不一样。 她有着十足的新鲜感，一直都不肯睡觉，就站在叶佳期的腿上看外面。 车玻璃上有浅浅的白色雾气，小柚子把小手往上面一贴，玻璃上立马就留下一个可爱的小手印。 小柚子玩得乐此不疲，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开心。 叶佳期看着她闹，唇角是上扬的笑意。 外面的风景是她这几年见过最美的景色了，这几年她太忙碌，又被很多不该想的东西侵占了思绪，以致于从来都没有好好欣赏过风景。 以后可以静下心来走走停停，她知道，这才是属于她的世界，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纯粹干净。 不用算计，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小心翼翼。 车子渐渐开进深山。 她知道，她离外面的世界越来越远了。 她已经换了一张手机卡，看着手机上微弱的信号，她也不知道下一次走出山里是什么时候。 路上无人家，看不到炊烟和人气，偶尔会看到几只牛羊，像是没有主人一样。 一切都是原始而自然的。 叶佳期贪婪地看着窗外，她喜欢这里的风光，也愿意在这儿居住下去。 这几年，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规律，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 而现在，她可以过她最想要的生活了。 就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 很多人，没有遇见，就没有结束。 车子在下午的时候到达孤儿院。 这里的条件确实不好，到处都是低矮的房子和泥土地。 第2737章 喜欢这里吗？ 校长办公室。 小柚子被王校长的妻子抱过去玩，叶佳期就跟校长商量了下入职事宜。 王校长虽然跟叶佳期通过几次电话，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叶佳期本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穿着一身深灰色薄大衣的叶佳期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乌黑的长头发散落在肩头，温婉柔和。 叶佳期也是头一次见到王校长，校长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很朴实，是青山村为数不多的文化人。 “叶小姐，你知道的，孤儿院的孩子以女孩子和身体缺陷的孩子为主，平时需要多点耐心。这些孩子大部分是城里人不要的，偷偷送到村里来，我们也没办法再把他们送回去。” “我们这志愿者是有，但固定的老师不多，叶小姐，你能过来是我的荣幸，也是孩子们的幸运。” “校长，您客气了，叫我佳期就好。” “每个月工资不高，叶小姐，希望你别介意。” 叶佳期摇摇头：“没关系，我喜欢这里，我想我女儿也会很喜欢的。不过……还是之前我跟您说的，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这个你放心，村民大多不识字，这里又偏僻，几乎常年不会有陌生人过来。一旦有陌生人来，村里很快人人都知道。” 叶佳期明了：“那谢谢校长了，还给我和女儿安排了住的地方。” 校长大笑：“我们村里最不缺的就是房子，很多人走了就不回来了，房子都空着，但肯定比不上你在城市里住的。” “没关系，我觉得这里挺好，风景也好，村里人也很朴实，刚过来的时候，不少人想帮我提行李。” “没有外界想象得那么夸张，除了条件艰苦点，别的都还好，所以很多人呆不长就走了。” “我会跟孩子们好好相处。” “那叶小姐，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 叶佳期感觉还不错，打量了一下校长的办公室，虽然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很简陋，但收拾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窗户外就是树木和菜地，随处可见家养的小猫、小狗。 校长穿好外套，先带着叶佳期去了她住的地方。 房子不大不小，有三四间，足够叶佳期和小柚子居住。 而且房子外还带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银杏树，正是秋天，金黄色的银杏叶落了一地，没有人扫，很是漂亮。 叶佳期的东西已经有人帮忙送了进去，这栋房子也被精心打扫过。 叶佳期很感激校长，特别照顾她。 她的卧室不大不小，推窗就能看到绿水青山，连空气都是清新和甜美的。 “叶老师，喜欢这里吗？”校长问道。 叶佳期点点头：“很喜欢。” “缺什么就告诉我，我再带你去村里转转。” 校长一个下午都在陪着叶佳期。 这里的村民真得很淳朴，小孩子也活泼好动，只不过人口不多，交通基本靠走路。 她也去了孤儿院，这里大概是十来个孩子，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第2738章 静心修行，不问世事 看到这些小孩子，叶佳期眼睛一热，都是很小的孩子，参差不齐，有的十几岁，有的才两三岁。 这些小孩的衣服也很破旧，很脏，有的手上还沾着泥巴。 但小孩子们的眼睛却特别清澈，像湖水一样，好奇地盯着叶佳期看，有人还冲叶佳期伸出手。 叶佳期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正好有给小柚子吃的糖果，全部分给了他们。 小孩子们哪里吃过糖果，疯了一样地抢。 “叶老师，这里的小孩子难管一点，但都很善良的，你……不要被他们吓到。”校长解释。 “小孩子们都挺好的，我会好好教他们。” “你以前当过老师吗？” “大学做过兼职。” “哦哦，我们这里水不缺，但经常停电，停电的时候你可以找我或者我老婆帮忙。” “我可以适应。” “我老婆平时也没什么事，你忙的时候可以把女儿给她带，她很喜欢小孩子。” “好。”叶佳期一一记下。 校长又带她走了走。 离村子稍微远一点的山头还有一座小寺庙，庙里有几个老僧，静心修行，不问世事。 寺庙里种满了银杏树，将整个寺庙染成了金黄色，远远看去，像是天上的宫殿，又像是海市蜃楼，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佳期深呼吸一口，抬头看着寺庙的红墙黛瓦，看着坐在树下打盹的老僧。 阳光从天际倾泻而下，碎玉般的光线慵懒地照在寺庙和青山上，安谧平静，那檐角处的铃铛发出“叮叮”声响，这空灵的声音随着风飘散开来。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可以定居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她很喜欢这儿。 “庙里也没人来，就这几个老僧还在守着，等他们都圆寂了，庙里就没人了。”王校长跟她解释。 “果树很漂亮，上面结满了果子。”叶佳期指了指。 正是收获的季节呢，没想到到处都是果树，熟透的柿子跟红灯笼一样。 “哦，村里就这点好处，什么果子都有，没人打农药、施肥的。” “可以随便吃？” “没错，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动手，哈哈。” 叶佳期觉得，自己小时候要是能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会高兴坏了的。 她小时候就爱爬树，爱摘果子、摘花。 八岁前还好，妈妈不大管她，八岁后到了乔宅，规矩大，她只能偷偷玩。 “叶老师，你看，村子也不大，你如果哪天找不到路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基本都在。” “我记下了。” “山上最好不要去，有野生动物，最主要的是蛇，很危险。” “好。” “也没什么了，叶老师，你要是累的话，先回去休息，晚上去我家吃饭。”校长很热情。 “我去跟孩子们熟悉熟悉，明天开始就上课吧。” “要不要先休息几天？你刚到这里，还不怎么熟悉。” “没太大问题，我今天晚上就把课程排一下，明天给校长你过个目。” “小孩子比较难管，年龄又是参差不齐，辛苦你了。” （现在的更新时间是每天晚上20:30左右更新4-7章，暂无爆更，么么哒，爱你们~高考的小仙女们加油哇，祝金榜题名，都考上心仪的学校~） 第2739章 在路边捡到个婴儿 叶佳期倒没觉得有多辛苦，至少，比在金融圈里要平静很多。 在芝加哥时间那么长，如今到青山村唯一不适应的不过就是这儿的淳朴和热情，没有丝毫的冰冷。 她重新回到孤儿院时，孩子们都在玩，有几个年长的老人在看管。 孤儿院每年会有一批拨款，但钱并不多，主要用来支付薪水和添置衣物、教材。 叶佳期在孤儿院里走了走。 教室很简陋，黑板、桌椅都很简陋。 秋天，没什么志愿者过来，只有一两个年长的老师，是以前村里的私塾先生。 村里的年轻人走得差不多了，村里的小孩子越来越少，只有这个孤儿院倒是热热闹闹，很多孩子。 这群孩子格外可怜，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叶佳期看着他们天真的笑容，心里头泛起一阵酸涩。 有几个小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只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没人要。 叶佳期跟几个做事在大妈们闲聊。 “你就是新来的叶老师？估计也呆不久吧，以前有过几个年轻孩子来教书，来了没一个月就走了。” 叶佳期笑了笑：“不会的，我挺喜欢这儿。” “你这不叫喜欢，你这是新鲜感。新鲜感一过，你就觉得没意思了，就想走了。不过有新老师来，孩子们还挺高兴的，会学到一点东西。“ “他们都很爱学习吧？” “有几个很喜欢，你看那个小女孩，很聪明的，成绩也好，可惜了。”大妈指了指。 叶佳期看着在地上跑来跑去的孩子们，唇角微微上扬。 “叶老师，你带着个女儿来这里，你老公呢？你家里人呢？他们同意吗？” “我家里没人。” “噢！你这细皮嫩肉的，看上去也没吃过苦，回去吧，这里没意思的。”大妈劝道。 “我不会走的，既然没人教孩子，那就我来教吧。”叶佳期的眼神倒格外坚定，“这些孩子挺可爱，要是有人教会更好。” “那又怎么样，到了十几岁的时候还不都是出去打工，有什么用啊。” “等我熟悉了，我会考虑帮他们联系外面的慈善机构或者愿意领养的人，不会没用的。再怎么说，学点知识都是有用的。” 大妈也不懂，听叶佳期这么说，依然觉得小姑娘岁数小，爱吹牛。 大妈认为，叶佳期呆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叶佳期听到婴儿的哭声，她眉头皱了皱。 “大妈，还有孩子被送过来吗？” “前几天有人在路边捡到个婴儿，看上去像刚出生没多久，也不知道什么人家这么狠心，还是个男孩子，长得真好看。你们王校长心善，就给养在孤儿院了。” “原来是这样。” “这种小孩子，要么就是爸妈年纪小，偷偷生的，又养不活，要么就是有缺陷。不过目前看上去，那孩子除了瘦点外，倒没有什么大毛病。” 叶佳期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挺可怜的小孩子。 这么小就被抛弃了。 “小娃娃就被人扔在山脚下，村民捡到的时候哭得就只剩一口气了。” 第2740章 坏家伙，跟她抢麻麻 大妈一边说一边叹气。 小孩子真可怜哦！ 村民说的都是方言，好在叶佳期是在榕城长大的，都听得懂，交流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 她跟她们一样，很同情这里的小孩子。 聊了一会儿，叶佳期回去收拾自己的屋子。什么都不缺，就连婴儿床，王校长都给她准备了。 小柚子睡着了，叶佳期就耐心地看着她：“以后有哥哥姐姐跟你一起玩，妈妈也可以多点时间陪你。” 这里没有网，手机信号也时好时坏，经常断掉。 好在村子不大，她也不会乱走，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下午时间，她准备好课程，又做了很多工作笔记，字迹工工整整，十分认真。 坐在窗口，她看着太阳从西边渐渐沉下去，直到没入地平线下，只留下清清浅浅的余晖和金黄的颜色。 青山被染成了金山，分外妖娆。 晚上，她在王校长家吃饭，正好和他聊了聊课程的事，还有小孩子们的健康问题。 王校长的妻子将那个刚送来的小男孩抱了进来，不停叹息：“你们看，小孩子好可爱，长得真好看。” 叶佳期看了一眼，小男孩是很漂亮，白白嫩嫩，鼻梁高挺，睫毛弯弯，脸型也好看。 “小孩子还没名字呢，要不叶老师给起一个？”师娘道。 “啊？”叶佳期受宠若惊，“那他……姓什么？” “哪有姓，孤儿院的孩子姓氏都是按百家姓顺序排下来的，这个孩子正好姓厉，厉字不好起，我老公起了几个，我觉得都不好听。叶老师，你给想想。” 叶佳期弯腰逗着师娘怀里的小奶娃，小奶娃正好眨着眼睛也在看她，大眼睛乌溜溜。 “要不就叫霆风吧，厉霆风。”叶佳期想了想。 “好听！”师娘立马就高高兴兴。 王校长也很认可：“比我起的名字好听，叶老师不愧是留过学的。” 叶佳期被夸得不好意思：“随便起的，也没什么讲究。” “好听就行，不需要什么讲究。”师娘道，“叶老师，你留过学？” “没，在国外念过一点书而已。”叶佳期不想说太多关于以前的事。 王校长见说漏了嘴，连忙把话题岔开：“小名呢，孩子还没有小名呢！” “小名还不简单，我做主，叫晨晨好了，像早晨一样，朝气蓬勃的。”师娘道。 叶佳期笑了，捏住小奶娃软绵绵的手：“晨晨，挺好的。” 小奶娃看上去很高兴，咧嘴笑。 不高兴的是小柚子，小推车里的小柚子仰着头，眉头皱着，把娃娃扔在了地上。 “麻麻……”没人理她。 “麻麻……” 叶佳期这才转过头，弯腰：“喊妈妈做什么？” 小柚子不吭声了，小嘴巴撅得老高。 叶佳期捏了捏她的脸蛋：“还会吃醋呢！” 王校长和师娘都大笑，叶佳期就把小柚子从小推车中抱出来，耐心地哄着。 小柚子一脸不高兴地看着那个襁褓中的小家伙，坏家伙，跟她抢麻麻。 坏家伙真小，小不点。 “两孩子年纪差不多，以后可以一起玩，不会太孤单。”师娘道。 第2741章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叶佳期挺认可，不过看小柚子这吃醋的劲儿，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小柚子的小手紧紧抓住叶佳期的衣服，气鼓鼓的，生怕叶佳期去抱小不点。 她这小模样惹得叶佳期都笑了。 秋天的夜晚凉风阵阵，吹得树梢上的叶子“哗哗”响动，这样的夜晚，月光很美，星星也密密如织。 玩了一会儿，叶佳期就抱着小柚子回家。 路上，她给小柚子摘了朵小花，小柚子又高兴起来。 “等你再大点，妈妈教你摘果子，带你下河抓鱼，好不好？”叶佳期笑着哄小家伙。 都是她小时候喜欢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小柚子会不会喜欢，不过小孩子都差不多，爱玩，肯定会喜欢。 踩着月光，叶佳期有时会看向村口的路。 那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看不到尽头，尤其在夜色下，什么都看不见。 小柚子抓着黄色的小花，一会儿嗅一嗅，一会儿揉一揉，脸上和手上都沾了黄色的花粉。 村里到了晚上没什么娱乐，吃过饭就睡觉。 叶佳期还不太习惯早睡，回家后就坐在窗口写日记。 “来青山村的第一天，感觉很好。这里再没有从前的那些算计和心机，感受到了久违的纯粹。因为不是个喜欢算计的人，所以这儿应该更适合我。小柚子也很高兴，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这里有芝加哥看不到的东西。村里的人对我很照顾，我想我也可以回馈他们，把孤儿院的孩子教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以后能帮他们联系上慈善机构。” 叶佳期在日记本上一个字一个字写着。 窗外是树影和月光，小院子里都是安宁和恬淡。 偶尔，她会咬着笔头看向窗外。 这么大的一个院子，等春天的时候她可以种些花花草草。 到时候满园春色，一定很美。 叶佳期对未来终于有了点憧憬。 在ZR工作的时候，她对未来其实也挺憧憬，甚至在卓远航问他要不要跟他走时，她都是坚定不移。 只是，失望来得猝不及防。 月色下，叶佳期叹了一口气。 故人已经是故人，没有什么好想的。 她真得已经远离尘世，远离了美国。 村子里的夜晚很安静，除了虫鸣声，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是一种久违的安静，让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写完日记，她拉上窗帘。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 一周后。 叶佳期已经适应了乡村的生活。 白天上课，晚上带小柚子玩，时间走得很慢。 她原以为没有小火车坐，没有小木马玩的小柚子会吵会闹，没想到小丫头更喜欢跟小孩子玩，一点都不闹。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喜欢小柚子，会把摘回来的果子送给小柚子。 不过小柚子更喜欢那个小不点，小不点不理她，她也喜欢逗他一下，还会去抓他的小手，还会给他喂牛奶。 有时候下课的时候，叶佳期就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看着阳光下追逐打闹的孩子，觉得特别满足。 第2742章 别人给的承诺都不值钱 阳光充沛，就连小猫小狗都是很快乐的样子。 周六，她带小柚子去果树上摘柿子。 小家伙手太小，抓不住，就只能挑最小的果子摘。 每次摘到一个果子，她就很开心，冲叶佳期咧嘴笑，一个劲地喊“麻麻，麻麻……” “果子。”叶佳期教她念。 “果……” “对，是果子。” “果……”小家伙只会一个音，大眼睛很无辜。 叶佳期笑了：“嗯，果。” 她把小柚子抱着坐在光滑的树干上，小柚子好像特别喜欢爬在树上，像一只挂在树上的小熊猫。 叶佳期看得乐呵呵，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小柚子也特别配合，不哭。 空旷的院子里，叶佳期还自己动手做了一只秋千。 她做秋千的时候，小柚子就坐在小推车里好奇地看着她，也不知道麻麻在干什么。 叶佳期的动手能力并不怎么样，但没想到这个秋千做的倒是很顺利，还有热心的村民帮她钉钉子，拖绳子。 并没有花太长时间，秋千就做好了，很结实。 她自己坐在上面试了试，原来在阳光和花草间秋千会让她有一种自由和飞翔的感觉。 小柚子伸出手：“要……” 叶佳期抱着她坐在秋千上，玩了一会儿。 小柚子开心得飞起，比在芝加哥玩小火车还开心，好像这已经成了她的新玩具一样。 “妈妈亲手给你做的，喜欢不喜欢？” “以后妈妈还会给你做很多好玩的东西，有妈妈在，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小柚子闹腾得厉害，看上去很喜欢秋千。 倒是叶佳期恍恍惚惚看着太阳，想起有人承诺过她，会给她做两只秋千，一只大的，一只小的。 别人给的承诺都不值钱，听听就好，没有什么比自己去实现要好。 “麻麻……”小柚子欢快地喊着叶佳期。 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家伙很好带，她一个人也带的过来。 青山村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可能是大家都比较照顾她的原因，她并没有吃太多苦头，就连停水了，都会有人挑好水送到她家院子里。 在这里，她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关心。 已经很久没有人不带着目的性关心过她了，村里人对她的关心质朴而真诚。 村里人有时候会出村卖牛、卖羊，每到那时候，她还会托他们帮忙带一点小东西，因而，日子过得并不艰难。 在村里没有太多要花钱的地方，她也会用自己的薪水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买书本、买零食，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她。 秋天，树上的叶子逐渐凋零。 天气转凉，银杏树也很快就变得光秃秃的。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网络，她会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孩子们身上，备课、做游戏、教书，她都很认真。 因为孩子们的年纪参差不齐，她会把他们分开教，这样教起来更有效率，显然孩子们也更喜欢这样的方式。 高年级的孩子写作文，在写到她的时候，总是不吝赞美的形容词。 第2743章 准备结婚了？ 他们夸她漂亮、善良、温柔，说话声音好听，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可以记一辈子。 叶佳期批改作文的时候看到对她的描写，心里头也是暖洋洋的。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她，就好像她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可不，有个小女孩还说长大后要成为叶老师一样的人。 像她吗？像她有什么好呀。 每天的早上，她还会领着高年级的孩子晨跑，带着他们沐浴朝阳，沿着操场一直跑，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鸟儿唤醒大地。 这样的每一天都充满的活力和朝气。 就连王校长都说，孩子们变化很大，好几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如今也变得很大方。 叶佳期觉得自己的变化也很大，阴霾密布的日子终于在渐渐过去，离以前的生活越远，她好像就越轻松。 不要再去做复杂的招标案，也不用去在酒席上觥筹交错，她只是老师，小孩子们眼里的叶老师。 …… 纽约。 一周前，轰动全美的金融案逐渐落幕。 该案涉及到金融诈骗、性丑闻、工程违建、财务漏洞……这桩金融案让风光多年的James集团轰然倒台，就像一棵巨大的树木突然被风刮倒，这桩新闻足足在各大电视台来回播放了很多遍。 集团破产，老James病情加重，听说集团董事长江宽也因为性丑闻被调查。 这新闻，一时间成了金融圈津津乐道的话题。 众人都在感慨，创业不易，守业更不易。 茶楼里。 乔斯年慵懒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颀长的身影被阳光拉长落在地板上，黑色的长风衣上也落了斑驳的光影。 桌上是一壶英国红茶，杯子里的茶水散发出恬淡的香气和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桌子的角落里搁着一叠文件，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乔斯年的脸上都是平静的神色，这段时间，他哪里也没去，一个人在街上走走，或者一个人在公寓里看电影。 什么事都没做，什么地方都没去。 一个人，茕茕孑立。 他纤长的睫羽上落了阳光，长睫毛眨动一下，阳光就被剪成碎影。 茶楼里的人不多，因而他能清晰地听见其他人的谈话声。 似乎，又有人在聊James集团。 “你们说，James集团去年刚刚完成董事长的交接，怎么今年就垮台了，是不是现任董事长能力太差？” “听说能力是不怎么好，靠耍小手段接任的董事长，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也就是说是靠女人上位。” “难怪，一得到董事长的位置就出去花天酒地。不过，James集团垮台，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一看就是有金融高手在暗箱操作。这James集团是招惹谁了？” “有人说是他那个女婿，还有人说是副总，也有说是James集团财务总监的，不清楚了。” “看来是内部起火。” “可不是，反正这次James集团是没法东山再起了，已经彻底垮台。听说江宽还在被调查，没放出来呢！” “那他女儿不是说准备结婚了？” 第2744章 一叠自首的文件 “就这情况还怎么结婚？婚礼八成是黄了吧，这边James集团闹得不可开交，我听说好几个亏了钱的股东差点把大门给砸了。” “那现在James集团岂不是群龙无首？” “烂摊子一个，外人不敢收拾，江宽又还在局子里，老James病重。他女儿听说刚生孩子，他老婆又不管事，可谓是糟糕透了。” “那是够倒霉的，怎么成这样了。不对，江宽那个女婿不是很能干吗？一直接手工程的？” “这就不清楚了，听说他那个女婿是看中他们家钱和地位，这下子James集团都倒台了，那女婿还不跑吗？” “那可真是薄情寡义，不过跟江宽一个德行，都是看中女方的钱和地位。” “这种小白脸，说白了就是奔着钱来的，说跑就跑。” “也不能这么说，江宽女儿不是生孩子了，生了孩子，那女婿能跑？” “孩子算什么？结婚还有离婚的呢！” 几个人在茶楼角落的位置上七嘴八舌聊着天，议论纷纷，显然对纽约金融圈发生的这件事兴致勃勃，津津乐道。 他们聊得很嗨，以至于坐在窗户边的乔斯年听得一清二楚。 传言始终只是传言。 他勾了勾唇角，伸手拿过自己面前的茶杯。 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他喝了一口，甘冽而略带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这样的时间过得很慢。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慢生活。 他的工作节奏一向很快，而这段时间，他什么都不用去做。 这样在茶楼闲坐着喝茶的时光，他以前想都不会想。 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些许的白雾，阳光出来后，那些白雾也渐渐散去，不见踪迹。 茶楼外是高楼，是繁华的纽约城。 他拿过桌子上的文件——是他曾经挪用James集团资金的证据，他会带着这些东西去自首。 当初在芝加哥做游乐场B项目的时候，他有十足的把握，游乐场会盈利，他只需要把项目建成，再将盈利的钱填补到James集团财务账户，这件事就谁也都不知道。 等项目建成盈利，他就会从James集团离职，离开江家。 那时候他的打算就是这样，既报了江家的恩情，又做成自己的事业，所有人都是利益赢家。 所以，那时候的他有自己的算盘和心思，只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但他没想到，江宽这只狐狸也不是吃素的，拦截了他的邮箱，从而发现端倪，顺着查了下去。 这是他的失误，并且，他也为这个失误付出了代价。 然而他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在江宽找他深夜谈话的那一次，他就察觉了江宽父女的心思，尤其是江宽，在抓到他的失误后狠狠利用，甚至是威胁。 他将计就计，顺从了江宽。 江家垮了，他也付出了自己该付的代价。 这一叠自首的文件，足以让他坐二十年牢。 而这一切，是他早就考虑好的，并没有多少悔意。 乔斯年微微闭了闭双眸，眼底是清浅的疲惫。 第2745章 二十年后，天翻地覆 江宽找他的那一晚，他就已经想明白，江宽没有给他退路。 他如果执意不从，江宽会亲手把他送进牢里，甚至会牵连他身边的人。 他如果顺从，则可以以退为进，布一场局，请君入瓮。 那不是个选择题，那是一个必答题。 乔斯年又喝了一口茶。 茶楼里的人走了来，来了走，换了一茬又一茬，而乔斯年却一直还坐在原位，没有动。 最后一次坐在茶馆里喝茶了，下一次，也许就是二十年后。 二十年的时间，小女孩都能出落成大姑娘，那可真是沧海桑田，半辈子了。 一壶茶喝着喝着就见了底。 乔斯年没有再要，而是静默地坐着，脸上尽是平静。 细碎的阳光落在桌子上，透明的玻璃窗外是繁华的街景和萧瑟的秋季，秋季过后，便是隆冬。 良久。 乔斯年终于站起身，拿过桌子上的文件和车钥匙，开车往警局去。 这一路是他走过最漫长的一路，车程并没有多远，但他开得很慢。 纽约的街道上没有太多属于他的足迹，这个热闹的城市，终将被他抛在身后。 二十年后，天翻地覆。 一路，他都格外平静，胸腔中的那颗心均匀跳动，无波无澜，眼底也是湖水一般的宁静，没有褶皱。 阳光照在车玻璃上，碎碎的光线被玻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如梦如幻如泡影。 那叠厚厚的文件被他丢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已经把自己的在纽约的家业都处理掉，钱存进了银行，而银行会按照他的意思，把那笔钱给处理掉。 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一切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儿，乔斯年的睫毛动了动，沉静的眸光平视前方，十分安宁。 街头人来人往，街上满是川流不息的车辆，电子屏在阳光上变化着不同的影像，一个又一个广告轮流播放。 纽约城繁华如故。 …… 秋末红枫飘零，在天气预报的寒潮预警里，初冬来临。 夜里头的白霜很浓，每到早晨，推开窗户，一眼看到的就是满眼白茫茫的霜花，像是下了一场雪一样。 气温骤降，一件风衣已经无法御寒，必须得换上厚实的毛衣或者呢大衣。 尤其是早晨，还得裹上围巾，这样才能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寒潮。 冬天，不期而遇。 天地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颜色，红枫枯萎、秋菊凋零后，就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和没有光泽的石头，萧条而孤冷。 山里尤其如此。 风一刮，那种冷意透进骨子里，怎么都驱不散。 山上的鸟儿仿佛也开始冬眠，极少再看到飞鸟的踪迹，只有无穷无尽的山脉连绵开来，没有尽头。 叶佳期坐在窗口写着日记—— “来青山村的第一个冬天，不知不觉，来到这儿已经好几个月。前几日拍了孩子们的照片，匿名在网上向社会请求了援助，今天就收到许多衣服和吃的，孩子们的冬天不用再怕冷了，很感谢有爱心的人们。孩子们今天特别开心，穿着新衣服都不肯脱下来。” 第2746章 亲了他的脸 窗外有枯黄的叶子飘动，一阵阵风缱绻着尘土，大山里的冬天来得更早、更冷。 叶佳期早就学会了照顾自己，还把小柚子照顾得很好。 山里只有一个老医生，因而每个月有人出山时，她都会托人帮忙带点药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时节，叶佳期已经裹了一件厚实的呢大衣。 写完日记，她也没什么事，就给小柚子织围巾。 她在一旁织围巾，小柚子就坐在床上玩卡片，又乖又听话。 小柚子拿了一张卡片，抬手，伸到叶佳期的面前，大眼睛眨巴眨巴。 叶佳期指着卡片上的老虎教她：“小老虎。” “……”小柚子不会。 “老虎，老虎，小老虎。” 小柚子咧嘴笑：“小脑斧。” “……”叶佳期也笑起来，捏了捏女儿稚嫩可爱的小脸，小丫头真得很可爱。 偶尔会有邻居来串门，他们都很喜欢小柚子，尤其是王校长的老婆，经常抱着小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师娘的孩子听说在七八岁的时候掉下河没了，后来一直没有生，因而，她把孤儿院的孩子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很喜欢。 这一天的中午。 王校长把叶佳期叫过去。 “叶老师，今天要来几个志愿者，听说都是京城大学大四的学生，来做社会实践，不过估计呆不长。” “哦哦，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到时候带他们走走吧，你们年纪差不多，更容易交流。” “好，我会尽量照顾好他们。” “估计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不急，叶老师，你先去忙。” 叶佳期去孤儿院看了看孩子，陪他们念了会书，最小的奶娃娃在摇篮里睡觉，他太小了，大部分时间是村里人轮流照顾着。 小柚子喜欢跟小奶娃玩，她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娃娃，就跟她的那些洋娃娃一样。 这一次，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站在摇篮边时，小柚子伸长了脖子要去够小奶娃。 “小柚子，他是弟弟，咱们要照顾弟弟，不能欺负他，好吗？” “要……”小柚子指着小奶娃。 “嗯？你要看弟弟吗？” 叶佳期弯下腰，抱着小柚子靠近睡着的小晨晨。 小奶娃长得真白，粉妆玉琢，长睫毛，薄嘴唇，看得出来，他的爸妈应该都是美人胚子。 小柚子仔细看着弟弟，开心地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她还伸出手碰他的脸蛋，她觉得这个小家伙比洋娃娃好玩多了。 趁着小奶娃不注意，小柚子“吧唧”一口，亲了他的脸，亲完还转过头看着叶佳期，得意洋洋。 小奶娃醒了，睁开朦胧的大眼睛看着小柚子。 小柚子连忙往叶佳期怀里一躲，不承认自己做坏事了。 叶佳期笑着拍她的屁股：“小坏蛋，偷亲弟弟，以后不准欺负弟弟，要对他好点，知道吗？” 小柚子用小手捂住脸蛋，从指缝里偷偷看那个小奶娃。 她看他，他也看她，半天，小柚子蹦出两个字：“弟弟……” 第2747章 我更喜欢小孩子和风景 摇篮里的小奶娃不买账，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继续睡觉，一副被她吵醒了的样子。 小柚子嘴巴撅得老高，怎么不跟她玩。 她想跟他玩！ “好了，小柚子，咱们出去，让弟弟睡觉。” “不……”小柚子不肯。 叶佳期还是把她给抱出去了。 外面的风景虽然萧条，但不会让人有孤独感。 随处都可以看到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的老人，还有在玩泥巴的孤儿，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绝望，反而都是平静和舒适。 一个多小时后，她看到了京城大学来的几个学生。 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背了不少的东西来。 他们把东西都分发给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孩子们都很听话地坐着，等待他们分配。 大概是这里很少有年轻人过来，他们的到来就成了靓丽的风景线，很多村民也来围观，都带着看新鲜的目光。 叶佳期给他们介绍了下村子和孤儿院，两个女生没有太大耐心，一路上一直嚷嚷着“怎么连网都连不上”。 叶佳期笑着给她们解释：“这里没有信号，连不上网，如果有需要，王校长的办公室里有一台村里唯一的老电脑，每个星期可以上一次网。” 两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倒还挺耐心，也给她们解释了：“来这里就不要想着上网了，做点事。” “可我们是来做社会实践，回去好写论文的，不是做义工的。”女生不满，“很多事情也不需要亲自做吧？叶老师给我们讲讲不就好了，回去照样可以用在论文里。” 叶佳期平静道：“这里条件是不怎么好，你们想走也是正常的，你们需要什么，我帮你们就是。” “叶老师就给我们讲讲这里的基本情况，然后帮我们在社会实践上写点评语，再让王校长盖个章，谢谢叶姐姐啦！”两个古灵精怪的女生冲叶佳期吐吐舌头。 叶佳期比她们年长，她笑了笑，也没有什么苛责的。 小女孩娇生惯养，呆不习惯也是正常。 他们过来一趟，给孩子们也带了不少东西，她觉得挺有心了。 叶佳期就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讲了孤儿院的基本情况，还有孩子们上课的方法、课程以及平时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她讲得很仔细，四个学生听得倒也认真。 男生话不多，跟在叶佳期身边听着。 女孩子问题多一点，时不时会问叶佳期一些问题。 “叶老师，你看上去好年轻，怎么会来这里的？你平时难道也不喜欢上网吗？不喜欢逛街吗？不喜欢和朋友出去喝酒撸串吗？” 叶佳期的脸上是平和的笑意：“对那些没有特别的爱好，我更喜欢小孩子和风景。” “这样啊，可是叶老师你的衣服看上去都是大牌，你这件大衣虽然是去年的款式，但是是在Gucci家买的吧？我对时尚有点研究，我去年也看中这件衣服了，没舍得下手。叶老师，你穿这件真好看，身材真好。”女孩子欢声笑语。 第2748章 我没有家里人 叶佳期笑了笑：“仿品，不是正品。” “是吗？”女孩子聊起这些来倒是头头是道，“看着好像真的，不过现在的仿品也很厉害了，做得比真的还真。我以后要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希望看到喜欢的东西都能买下来！” 叶佳期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年轻的女孩子有这样的想法，也挺好的。 也许是很久没有跟大学生打交道的缘故，叶佳期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很有活力，有时候也会听他们吐槽导师。 不过两女生还是没有什么耐心，来了半天就嚷嚷着要走。 她们看了看叶佳期的工作笔记，大概也知道这里的孤儿院是个什么情况。 “叶老师，你还要在这边呆很久吗？”女生叽叽喳喳问道。 “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 “不会觉得无聊吗？每天都是重复的，一样的。” “每天有每天的风景和天气，怎么会是一样呢？每一天对于我而言都是不一样，昨天不会背诗的小孩子，今天忽然就会背诗了，是不是会让人觉得很惊喜？” “好吧，叶老师，你真有耐心，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那你家里人也支持你？我看你女儿还在这。” “我没有家里人。” “哦哦，不好意思，叶老师。” “没事。” 聊着聊着，天色也晚了。 初冬的夜晚很冷，一到晚上就没有人再出来。 王校长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叶佳期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就顺着孤儿院回家。 外面月色清明，冷风阵阵。 叶佳期裹紧围巾，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踩着树影，一边散步一边往回走。 空气里都是草木和泥土的香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气息，醇厚而浓烈。 风刮在脸上，很冷。 她已经快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但还是有点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来例假的缘故，她的肚子隐隐作痛，身后出了一层冷汗，连手心里都是汗。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和围巾，她沿着泥土路一直走，路边的草丛中时不时会响起虫子的鸣叫声，有气无力。 这样的季节，万物也快开始冬眠了。 “叶老师！”身后有人喊住她。 叶佳期停下脚步，转过头。 原来是其中的一个男生，她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何家烨。 叶佳期笑了笑，月光下，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有什么事吗？” “叶老师，你脸色看着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怎么舒服？” “没事，是今天太冷了一点。” “那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有些想法想跟你聊聊，我爸爸是做慈善的，从小我也耳濡目染学了一些，自己很想做一些事。我觉得叶老师你很有想法，所以……想跟你聊聊。”高高瘦瘦，戴着金边眼睛的大男生斯斯文文，甚至还有一些腼腆。 叶佳期点点头：“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我都很乐意。” “好！” 何家烨很高兴，他走到叶佳期的身边来，高大的身体替她遮住一些冷风，开始跟叶佳期讲自己的想法。 第2749章 叶佳期身体不太舒服 叶佳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挺有想法，他想做一款APP开发，主要涉及孤儿领养和走失儿童寻家这一块，利用APP帮更多的孩子找到合适的领养人，甚至是亲生父母。 就算不能找到，起码也通过APP让社会上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多一份帮助和爱心，也就多一点希望。 何家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中都是熠熠光彩，像是白天的太阳一样。 “叶老师，我是觉得国内这一块比较空缺，没有专业的APP来帮助这个特定的群体，可能大部分人也不愿意花精力去做。” 月色下，叶佳期轻轻摇摇头：“不是不愿意，而是公益和慈善，会涉及到很多让人质疑的东西，比如他们不一定相信你是真正在做慈善，他们会觉得你是在作秀、你是在打幌子，甚至，你是在圈钱。你在做之前一定要想好，怎么让这个APP透明、公开化，但做到这一点前期是不容易的，需要巨大的资金和人力支持，你都要考虑到。” 何家烨若有所思。 “还有就是合伙人的问题，你得保证合伙人在金钱方面都是没有私心的，这一点很重要。不然，最后吃亏的是你。”叶佳期淡淡一笑。 何家烨懂得叶佳期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叶佳期是善意的提醒。 他点头：“我明白了。” 叶佳期身体不太舒服，也没跟他细聊，又跟他说了一些关于小孩子的事。 何家烨听得很认真，他又跟叶佳期讨论了一番。 他问了叶佳期很多问题，叶佳期也都没什么私心地回答了他。 她知道何家烨是真得想做这个APP，想为公益出点力。 能有这份心，太难得了。 她也很支持。 “叶老师，那依你看，我前期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融资吧，用你的构想去说服、打动投资人，但不要让他们觉得你是空想。还有就是，公益性的东西，你要保证足够的资金去运转，最好能得到国家的支持。” “难度很大……” “是啊，万事开头难，没关系的，你才大四，你不是说家里也是做慈善的？你可以跟着你爸爸多走走。” “我想独立做一个项目出来，不想靠家里。” “靠家里分两种，一种是靠家里出钱、出资，还有一种是靠家里的人脉、经验等，看你怎么想了，我觉得后一种，如果能靠，未尝不是件好事。”叶佳期声音轻轻的，在夜空下格外好听。 何家烨听叶佳期这么一说，倒是愣了愣。 他没有想过这一层。 月光下，他转头看向叶佳期。 路边没有路灯，只有清冷的月华，那微弱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给她白净的脸庞上添了几分温柔和安逸。 认识一天，何家烨觉得她很少会去争什么、理论什么，但没想到却很有见地。 之前他有很多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她也都给出了她的见解和答案，让他眼前一亮。 “叶老师。”他忽然很崇拜地看向叶佳期，“你以前做什么的？你很厉害。” 第2750章 人，是会变的 他的话倒让叶佳期稍稍愣了一下。 可能是不习惯被人夸奖，又或者很少被人夸，她笑了笑：“就是自己一点想法，没什么。” “不不，叶老师你的想法很细致，很有参考性，没有做过这些项目，是不会懂的。叶老师，你以前难道是做金融业的？或者公司管理层？” “都不是。”叶佳期否认了。 她不太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 只是，何家烨这样夸她，她还是有点惊讶，惊讶之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得变了很多。 在芝加哥金融圈工作，乔斯年和卓远航都教会她太多，只不过，一个严厉苛刻，一个如沐春风，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教她，都没有保留。 尽管乔斯年对她的成就和收获不屑一顾，甚至早早断定她不适合金融圈，但她自己也知道，学会了的东西终身受用。 不仅仅是在金融圈有用，放在别的领域，一样可以举一反三。 以前的自己连主意都拿不定，更别说出谋划策，而如今，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也能在别的领域提出见解。 人，是会变的。 如果她执意留在金融圈，以后一定还会有更远的发展，但前提是，她也得牺牲一些什么。 其实世事就是这么公平。 有得就有失。 “叶老师，你真得很厉害，让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后悔来青山村。”高个子的男孩子斯斯文文，就连地上的影子都是斯文的。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也会遇到别人的，他们也一样厉害。” “不，你给我的答案和建议都是毫无保留的。在此之前我有向我爸爸的朋友请教过，可他们大概是老江湖了，对我的态度很敷衍，也不会教我一些实质性的东西，甚至是错误的东西。他们的世界里，估计也不剩多少真心。” 叶佳期笑了：“不要这么看，大部分人都是好的，他们给的建议多多少少都有用，你以后走的每一步，都是成长。” 男生也笑了：“叶老师，你看上去也不比我大吧？” “我怎么会不比你大，你看，我女儿出生都快一年了。” “那估计也大不了几岁。”何家烨笑道。 “怎么，你想叫我姐姐吗？” “不。” 叶佳期笑了：“不占你便宜。” “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一直在陪我们，走了很多路？”何家烨关心地问道。 “没关系，就是今天天气比较冷，我家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缺什么就跟王校长说。” “好，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课。” “有你们在这儿，我会轻松很多，比如体育课，要不你来教？”叶佳期笑道。 “行啊，我跆拳道黑带。” “哦？看不出来，真得一点都看不出来。”叶佳期仔细打量几眼，瘦瘦高高的男生原来还是跆拳道黑带。 “我暂时不回学校，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课程，都交给我。”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体育课、数学课、音乐课，都你来吧！” “嗯？音乐课？那不行。” 第2751章 手术台上，她疼得死去活来 “为什么不行？” “我五音不全。” “我也五音不全，我是硬着头皮给孩子们上音乐课的，好在没给自己挖太深的坑，一个星期只排了一节课。”叶佳期狡黠地笑了下，伸出一根手指头。 何家烨笑：“你倒挺聪明啊，不过，音乐课，我不上。” “好了，知道啦！那你呆多久？你的朋友们好像都想走了。”叶佳期站在树下，看着他。 “我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事，可以呆一段时间，等有事再说。” “了解。”叶佳期点点头，“外面冷，你快回去吧，村里比不得城里，冬天没有空调，你要想想清楚哦。” “你能呆，我怎么就不能呆了？” “好。”叶佳期笑了，月光下，她的笑容像春天的海棠花一般明媚。 有人能跟她一起分担，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那叶老师，明天见。”何家烨挥挥手。 “明天见。” 叶佳期回了自己的家，将小柚子从王校长的家里接了回来。 师娘给小柚子做了很好吃的山楂羹，小柚子吃得很开心，还有点不想回家。 不过小丫头也累了，叶佳期抱着她回家时，她就趴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看着怀中的女儿，叶佳期低头亲了她一口。 这样的时光，真好。 简简单单的年华里，她也许会把自己的棱角和锐气都打磨掉，但她并没有什么后悔，只要每一天都是她热爱的，就没有遗憾。 洗澡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果然是来了例假，难怪身体会不舒服。 天气冷了，她来例假的时候会比平时难受些，肚子会痛。 原本之前在梅姨的调养下，她的身体好了很多，但后来怀小柚子、生小柚子时情绪波动太大，又差点流产，生孩子时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因而身体多多少少又落下一点毛病。 这段时间也比较操劳，洗完澡她发现肚子疼得厉害，只好在床上躺着，什么事都没法做。 关上灯，她抱着热水袋蜷缩在被窝里，疼得皱起眉头。 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医院肯定是保大人，她哭着让他们保宝宝，手术台上，她疼得死去活来，还没有办法剖腹产。 那个冰冷的产房让她又爱又恨，好在后来她和小柚子都平平安安的。 这些事过去也快一年了，很多痛在她的心中都已经淡化，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也没什么。 因为现在，很好。 她揉了揉肚子，闭着眼睛蜷缩在被窝里。 山里很冷，她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里的冬天。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踏实。 第二天，她给小柚子做了早餐，吃完后，顶着白雾去上课。好在家里离孤儿院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没想到何家烨已经在陪着孩子们吃早饭，晨读。 从远处看，高大的男生领着一群小不点在念英文单词，白茫茫的雾气里倒没有任何违和感，又有青山做衬托，一切都美得像一幅画卷。 叶佳期站在老远处看了许久，唇角微微上扬。 第2752章 你……没有女朋友？ 小孩子们的声音清脆爽朗，没有那么整齐，但看上去特别和谐。 这群孩子虽然在村里长大，但大部分都很热爱读书，也很珍惜读书的机会。 孤儿院的图书不太多，仅有的那些都被他们来来回回看，书都旧了。 这一次，何家烨他们带了不少书过来，他们就像是看到稀世珍宝一样，没日没夜地捧着书在看，书籍成了他们唯一的娱乐项目。 何家烨是个很阳光的大男生，他很会讲故事，尤其是历史故事，讲起来绘声绘色，小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他们几个人的到来，叶佳期轻松很多。 他们上课的时候，她会在一旁听课，或者自己在办公室改作业。 两个女生大概是实在没法忍受村里没网、没空调、没暖气的生活，呆了三天就走了。 走的时候，叶佳期去送了她们。 另一个男生呆了一周，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提前回去了，因而一周后就还只剩何家烨一个人在这。 叶佳期和他最熟，他们有时候会在办公室里沟通一些想法。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做饭，他会在傍晚的时候做一些烤红薯，给她送过来。 “冬天最适合吃这个。”何家烨替她剥好红薯皮，“村里的红薯真甜。” “可不是，泉水养出来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叶佳期吃着热乎乎的红薯，一口甜到心里，也不觉得很冷了。 “我明天去一趟城里，你要带些什么吗？我帮你带。” “帮我买条厚点的毯子吧，小孩子盖的，天气太冷了。” “懂了。” 他们坐在暖洋洋的炉子边，一边吃红薯一边闲聊，窗外的渐渐西沉的落日和美丽的山间风景。 叶佳期的手机几乎没有再用过，电脑也很久没开了，她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叶佳期问道。 “我喜欢这里啊，暂时还不太想回去，而且现在课业不忙，难得清闲。” “像你这样的大学生可不多，怎么，你们男生不爱打游戏？” “打游戏？打。”何家烨笑了，“但不上瘾。” “你……没有女朋友？” “没有啊，我们法律系课业繁忙，没时间谈恋爱。” “不信。”叶佳期冷哼一声，“我不信没人追你啊，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我看对你就挺有意思，是吧？” 何家烨笑：“叶老师还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嗯，她追过我，这次也是因为我来，她才来的。” “小姑娘挺漂亮，声音也甜，你看不上？”叶佳期吃着红薯。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你们年轻人比较有想法。” “叶老师，拜托，别拉远距离，你也不大。”何家烨笑道，“你呢，单身？” “目前是。”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问问吗？” “有担当，有责任心，脾气好点的就好。” “这么简单？” “简单吗？” “在我看来，要求很低了。” 叶佳期笑：“所以我说我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脚步了。” 第2753章 年轻人的八卦 也许是冬天的缘故，叶佳期的脸颊冻得有些发白，炉子里跳动的火苗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纤长的睫毛就像是密密的扇子，轻轻翕动。 外面很冷，但室内很暖和。 叶佳期吃着烤红薯，跟何家烨随意聊着。 何家烨的身边放了几本习题集，叶佳期随手拿过一本，翻了翻。 “你们法律生真变态，这么多的法律条文是怎么熟背下来，而且运用自如的？”她感慨啊。 “大学四年时间，足够背很多东西。” “京城大学是国内顶尖的学府了，法律系又是这所大学的顶尖院系，你这么厉害，以后前途无量。毕业后，不打算继续念书了吗？” “家里让我出国留学，我本来也是想去英国的，但现在我更想自己创业。” “念书和创业不冲突，还是出国念书吧。”叶佳期道。 “你也觉得出去留学好吗？” 叶佳期诚恳地点点头：“嗯。” “再说吧。”何家烨倒没有那么强烈的念头，眼底是缥缈的光泽。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下，夜幕拉开，宁静的小山村很快就陷入了更多的宁静。 冬天本就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季节，尤其是到了夜晚，除了零零星星的灯光外，没有多余的活力。 吃过晚饭后，叶佳期和何家烨去孤儿院检查了一番。 小孩子们都很乖，要么在玩，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写作业，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叶佳期逗着小晨晨玩了一会儿，就对何家烨道：“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了，很近的。” “天气预报说，过段时间会下雪。” “下雪吗？山里这么早就下雪？”叶佳期挺意外，这才刚刚入冬。 “能不能下，我也不知道。如果下雪了，叶老师，到时候约你在村子里走走，行吗？”何家烨很诚恳，眼神里带着希冀。 “我觉得下雪天不能浪费，到时候带孩子一起堆雪人吧。”叶佳期弯了弯唇角。 何家烨动了动嘴唇，没有多言。 叶佳期离开了孤儿院。 风，照旧在呼呼刮着。 把小柚子接回家，她按照往常一样坐在窗口写日记。 宁静的山村，是这样的安详。 低下头，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已经在逐渐淡去，不靠近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 过去的一切，都会淡化。 …… 如果说小山村里有什么不好，那大概就是，中老年人对年轻人的八卦会特别感兴趣，而且八卦的传播速度也是惊人，甚至添油加醋。 看到在孤儿院出双入对的叶佳期和何家烨，一群闲着剥豆子的大妈就会窃窃私语。 “你们看叶老师和小何是不是好上了？” “村里就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又都是文化人，好上了也不奇怪啊。” “我看他们很谈得来，小何时不时还给叶老师送东西呢！” “不然呢，小何那几个朋友都走了，就他还留在这，肯定对叶老师有点意思。” “可不是，有次看到他们呆在一个屋里，几个小时才出来。” 第2754章 再生一个吧 这些八卦传着传着，整个村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最终的版本就变成，叶老师和小何老师在谈恋爱，两人感情很好。 叶佳期听到后也没大在意，小山村就这样，没什么好在意的。 倒是何家烨似乎没遇过这种事，还特地跑到叶佳期的办公室跟她道歉：“叶老师，因为做那个APP的事，我和你的交流比较频繁，我是不是对你造成了一些困扰？” “没有啊，想什么呢，你一个大学生，还在乎流言蜚语不成？” “真得没有吗？” “没有，下午的体育课记得去上，小孩子们喜欢你教他们跆拳道，都不爱跟我跑步了。”叶佳期轻描淡写，丝毫没有被那些流言影响，她也知道，村里人没什么恶意。 他们只是生活太单调。 “嗯，下午的课都由我来上，你休息半天。” “我帮你把作业给改了，闲着也是闲着。” 何家烨这才松了一口气，去教室喊孩子们来操场集中。 叶佳期从办公室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她挺喜欢看何家烨打跆拳道，特别厉害，动作也很标准。 年轻真好。 那群孩子笑得真开心，一个劲地拽着何家烨，一口一个“何老师”。 因为何家烨的到来，青山村变得更加有人气，也更加热闹。 叶佳期来这儿很久了，还没有出过村子，她甚至觉得，要是一直这样，也很好。 改完作业，叶佳期去后院逗了会儿小晨晨。 小家伙长得挺快，五官长开后愈发精致、耐看，这么好看的孩子，爸妈怎么就舍得不要了呢。 叶佳期抱着他哄了一会儿，小晨晨似乎挺喜欢叶佳期，小脑袋窝在叶佳期的怀里。 要是被小柚子看到她又在抱弟弟，怕是得吃醋。 一旁的大妈调侃道：“叶老师这么喜欢小孩子，再生一个吧。” 叶佳期讪笑。 “再生个男孩子，有儿有女，好福气呢！” “以后再说吧。”叶佳期根本没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 …… 半个月后，何家烨去榕城添置东西。 回来时，他给小柚子和小晨晨带了些玩具和衣服，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带了文具和图书，他自己倒没有买什么，给叶佳期买了手套和毛毯，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叶佳期看着手提袋里的牙膏、香皂，觉得何家烨比她想象中还要细心、细致。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洗手间里的牙膏快用完了。 “叶老师，冬天到了，这里比外面冷多了，你多保重。”何家烨把东西都给了她，“要期末考了，我得先回京城一趟，等寒假再过来，到时候我给孩子们多带点东西。” “拿得动吗？” “下次来，我带两个行李箱。” 叶佳期笑了：“你太有心了，回去安心考试吧，最后一次期末考了吧。” “嗯，有什么情况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买了很多药物，你多保重。我走后课程全压给你一个人，别太辛苦。” “知道啦，你看你，年纪比我小，比我还唠叨。” 第2755章 她怕极了伤害 叶佳期一直将何家烨送到可以乘车的点。 山里可真冷，她裹着一件羽绒服都还觉得冷，四面都像是有冷风往身上吹一样。 何家烨扶着一只很大的黑色行李箱，将她拉到避风的树下来。 “我得考完试才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不便的给我打电话，我让人送东西来村里。” “没有不方便的，你安心考试就是，还有就是你的社会实践报告，我给你写了推荐语，你回去后可以交给导师了。其实，你可以不用再过来，这里条件确实不怎么好，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不欢迎我来？”何家烨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比他矮的叶佳期。 “没，不是那个意思。在这里，对于你而言，是大材小用，你如果想做一些社会实践或者实习，去公司比较好。京城很多家知名企业和律师事务所，更适合你。小山村，适合养老。” “养老？”何家烨被她的话逗笑，“那你的意思是，你是来养老的？” “不是……”叶佳期反驳，“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什么负担和责任，可你……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家中的独生子？” “我不喜欢被人束缚。” “那不是束缚，是关心，你以后就懂了。” “你经历过？”何家烨看向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看。 叶佳期轻轻笑了笑，摇摇头：“不都是这个道理吗？” “我来青山村，所有人都在夸你，说你热情，温柔，礼貌，性格好，脾气好。”何家烨看着她道，“但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你知道吗？” “嗯？”叶佳期笑着看向他。 风刮过她的脸颊，有一阵森冷的寒。 “拒人千里。” 这一点，是何家烨从一开始没多久发现的。 她看上去跟所有人都很热情、热络，但每有一个人都靠近她，甚至连走近一点点，她都打起十二分的防备。 何家烨早就发现了，可惜，他也是那个被她拒之千里的人。 “有吗？”叶佳期漫不经心，“没有的事。” 她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里对自己有数。 她知道，何家烨说得没错。 在二十岁前，甚至是大学毕业前，她对任何人都没有防备，只是后来她发现，她和别人交往，她付出的都是真心，而别人对她付出的却只有一半的真心。 在经历过几次伤害，她就彻底对人有了提防。 她不想这样的。 她真得不想。 可她怕极了伤害。 也不敢再把真心交出去了。 她把心封了起来，她觉得这样子可以抵挡外面所有的伤害。 曾经，她把心完完整整交了出去，换来的只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车来了。”何家烨没有再往下说，也没有跟她反驳，他知道她很聪明，她心如明镜，对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叶佳期这才抬起头。 车子是来了。 难得一见的车在山路上颠簸着过来了，车里没有多少人，车子也不大。 何家烨真得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挥手，提着行李箱就上了车。 第2756章 小丫头想要爸爸 从青山村到榕城，除了车程较远，路途颠簸、辛苦外，别的倒也还好。 车子停下片刻又缓缓启动，最终驶离了叶佳期的视线。 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叶佳期微微眯了眯眼睛，又低下头去。 路上到处都是石子，她用脚踢了踢路边的石头，叹了一口气。 何家烨说得没错。 她是太拒人千里了。 如果一直这样，她可就嫁不出去了，叶佳期讪笑。 这样可真不好。 站立良久，她裹紧围巾往回走。 来的时候有何家烨陪着，回去就只有她一个人，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心口反而倒轻轻松松，没有一点负担。 可能自从来了青山村后，她就没有负担了吧！ 路上有大妈看到她，还会跟她开几句玩笑：“叶老师，没跟小何去京城啊，听说京城老大了，你不去玩玩吗？” 叶佳期摇摇头：“再大也比不上咱们村子，还是村子里好。” “你这个丫头倒挺会说话，不过这村子有什么好啊，我听你们王校长说，小何家是当官的，你赶紧的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看小何那孩子不错，对你也有意思。” “大妈，我有女儿了。” “我要是有你这个年纪，我就跟小何跑了，还回来干啥？京城哟，那可是京城，能去京城多好啊，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哩。” “也没那么好，那里的环境哪有咱们村子好。”叶佳期笑道。 “不开窍。”大妈笑着摇摇头。 叶佳期深呼吸一口气，脚步也轻快许多。 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倒有一种别样的情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路边的草已经凋零，几株腊梅含苞待放，成了山脚下最别致的风景，一眼望去都是绵延弯曲的山脉，遮天蔽日。 回到村子里，有几个大妈在绣花，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看了一会儿。 大概是小柚子特别讨人喜欢，有大妈还送了她一块绣好的手帕。 小柚子玩着手帕，嘴里含含糊糊就开始喊“爸爸”。 “爸爸，爸爸……” 又有大妈拿叶佳期开玩笑：“叶老师，给小柚子找个爸爸吧，你看你家小丫头想要爸爸。” “小孩子，闹着玩。”叶佳期没有多言，把小柚子抱开。 “以后不准要爸爸了。”到家里，叶佳期对小柚子道。 小柚子哪里肯听，叶佳期越是说不要，她越是要，一个劲喊“要”。 叶佳期无奈，肯定又是哪个话多的老人教小柚子的，不然她不会平白无故喊爸爸。 村里的老人喜欢逗孩子，不管好的坏的都说，叶佳期着实无奈，却又没办法，他们也不是恶意。 何家烨走后，叶佳期一个人给孩子们上课。 山里的风野，入冬没多久，叶佳期的脸就被吹得红通通的，也比以前黑了不少。 不过叶佳期也不在意，因为孤儿院的孩子们依然觉得她最漂亮。 村里条件艰辛，虽然吃得用的都有，但她还是瘦了，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多，也看不出什么来。 第2757章 二十年后出来 叶佳期家里的墙上挂了一本今年的日历。 这种日历还是她小时候在榕城老家有过，后来在乔宅都是电子的日历。 每过一天，她就会撕开一页。 当日历只剩下薄薄的二三十页时，她蓦地意识到，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叶佳期托着头，微微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新年……新的一年。 …… 纽约。 不远处教堂的钟敲了几下，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白塔飞到天空上。 二审完毕。 法院的人压着乔斯年回监控室。 再一次做笔录时，乔斯年对自己挪用集团公款的事依然供认不讳，他说的和递交的材料没有什么差别，挪用了100个亿，其中有30亿已经投入工程，20个亿用于技术研发，剩下的50个亿也都已经参与银行的资金运转。 也就是说，这100亿的资金，他确确实实挪用了。 他既然是来自首，就没有想过为自己辩解，他连律师都没有请，配合着法院走了一遍流程。 一个月后的三审会量刑，轻则十五年，重则二十年。 被押过去的一路，风很大。 乔斯年眯起眼睛，算了算日子，冬天到了。 路过一堵玻璃墙，他看了一眼玻璃上的自己，不算清晰，但倒像是变了一个人，瘦削疲惫，胡茬也有很久没修理。 他差点没有认出自己来。 他这样子，自己看了都不太喜欢。 乔斯年的唇角动了动，弯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现在尚且如此，二十年后出来，恐怕自己都变得不认识自己。 没有走多远就被押进不见天日的监控室。 他已经在这儿呆了几个月有余。 这里没有钟表，没有天窗，只有狭窄的空间和黑色的墙体，不见天日，里面只有一盏不算很亮的灯。 关押在这儿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只知道困了就睡，睡醒了就坐在椅子上闭眼养神。 固定的点会有人送饭过来，只不过他吃不惯，刚来的时候，连着几天滴水未进。 后来实在是饿了，再难吃的东西也能吃下去。 这几个月，他只见过两次太阳，一次是一审，一次是今天的二审。其余的日子，他只看得到监控室里的节能灯在亮着。 二审完，他重新被人带进监控室，等三审完毕，他就开始换一个地方正式服刑，直到出狱。 狭窄的监控室里是不怎么好闻的气味，只不过乔斯年习惯了，进来就坐在椅子上。 有些累。 在这里头没有烟酒，头痛时，他只能靠强忍着去承受。 大概是冬天的缘故，这段时间，他的胃很不舒服，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体糟糕到这个地步了，也是他自己作的，在纽约的时候，睡不着时就会抽烟酗酒。 也许是没有什么牵挂，他平时也不大关心自己的身体。 世界上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并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事。 他也没那么重要。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这会儿，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第2758章 就让他一个人孤独地老去 这里很安静，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除了饭点，一整天也不会有人过来。 有时候痛得承受不住，他会让人送药来。 这里的看管很严格，因为怕人自杀，药都是一次一次地送，每一次都是控制好的剂量。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让人送了药来，还有一杯白开水。 他要是想自杀，也不会等到进来再自杀。 如果是十五年的量刑，出来后，他还能继续生活下去，又怎么会自杀。 就着白开水，他把药吞服下去。 吃过药，身体会好很多，头也不会那么痛了，只是这里对于他的身心而言都是禁锢的。 关掉灯，这里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的日子他早就预想过，只不过以为自己很快会适应，没想到过了好几个月，还是不太适应。 但自己选择的路，他倒没有太多的后悔。 药效上来，他有了困意，靠着座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灯光下，他容颜瘦削，平日里的锋芒也已经消失，只剩下刚毅的脸部棱角和无尽的倦意，就连眼睛上都是一层黑眼圈，怎么都消不下去。 他的唇角边噙着一抹薄凉的弧度，平日里干干净净的头发现在也有了凌乱。 从前他就是沉默寡言，如今，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话，他变得更加沉默，整个人看上去平静而安谧，只有一颗心还在胸腔中跳动着。 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日月星辰。 几个月有余，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 他知道，以后的二十年也不会有人来。 生老病死，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不会再有人参与到他的人生。 这样也好。 就让他一个人孤独地老去。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狭窄的监控室里只有灯光幽幽地亮着，照在他的脸上。 四处无声，安静到极致。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 只不过，睡到一半，有反胃的感觉，乔斯年又醒过来。 “咳咳，咳咳……”喉咙里像是有东西堵着，乔斯年不停咳嗽，咳着咳着，吐出一口血。 大概是有人察觉到这里的情形，一个高高大大的美国男人走进来，提出要送他去医院。 乔斯年摇摇头：“不用，老毛病。” “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跟我们提。” “我知道。”他的神情略有几分不耐，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只是多了几分嘶哑。 “OK，希望你认清现实，不要折磨自己。”男人没有多说，放下一杯白开水就走了。 纽约已经是冬天。 里面倒察觉不到冷意，暖气十足，完全让人无法判断是冬天还是春天。 如果糊糊涂涂地过，二十年过起来也很快。 只是，他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熬二十年。 乔斯年闭着眼，没有了睡意，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没有做。 日复一日，他几乎都是这个状态。 这里的阴沉、黑暗、空洞、乏味、潮湿，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 这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 第2759章 他这样的人，配不上她 这样的生活不知又持续了多久。 这一天，也不知是早晨还是夜晚，有人打开门按照惯例送饭来。 乔斯年并不怎么饿，没动身，而是抬了抬眼皮子看向来人：“什么日子了。” 高大的美国男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明天晚上平安夜。” 乔斯年的眼底还是闪过一丝讶然，明晚上已经是平安夜了，平安夜后就是圣诞节，也就是美国的新年。 他没想到日子过起来还不算慢。 圣诞节是纽约最热闹的节日，每到那时候，街头都是一闪一闪的圣诞树，还有各种造型的麋鹿和圣诞老人，可以说是小孩子最喜欢的节日。 纽约的圣诞节很有气氛，浓浓的过节味道，虽然是冬天，但所有人都不减热情。 乔斯年对节日没有特别的感觉，就算是圣诞节，也跟平时一样。 而如今，听到圣诞节快到了，脑中一闪而过的就是背着行李的圣诞老人，圣诞老人会给小孩子发礼物，小孩子应该都很高兴。 那个小不点也很高兴吧！ 乔斯年的唇角动了动，又淡淡问道：“下雪没有？” “下了，不大，圣诞节当天有大雪。” “外面是不是很冷？” “比较冷。” 男人没多说什么，回答了乔斯年几个问题后离开。 乔斯年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任何胃口，依然不想吃。 外面下雪了，按理说应该很美。 这样的气氛最适合去街头走走，虽然冷，但节日的气息很浓厚，大街小巷也到处都是人。 圣诞节有很多活动，那些小孩子的衣服都很好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给女儿买一些，小不点会很高兴。 乔斯年闭上眼，唇角扬了扬。 可惜，这里不是大街上，这里是监控室，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 没有雪，没有店铺，没有圣诞树，只有冰冷的墙体，还有一盏不算明亮的灯。 他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圣诞节了。 圣诞一过，元旦就是那个小不点的生日。 他是后来才知道，她生小不点的时候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因为凝血功能太差，没法剖腹产，她只能忍着难产的疼痛生了一夜，才把小不点生下来。 那段时间，他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她大概也不想见他。 乔斯年的眼底是疲倦的薄凉，很多纷繁复杂的情绪一点点涌上来，铺天盖地，将他湮没。 他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已经完全没法掌控自己的感情，他好像真得很喜欢她，这种喜欢来势汹汹，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上心到这种程度。 他自认为自己很理智，他可以用一年的时间耐心地去布一个局，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如今，他主动放手了，她会带着小不点找到一个知道如何疼她、爱她的人，而不是他这种人。 他这样的人，配不上她。 他没有这个福气。 乔斯年的眼里是黯淡的深邃，一望无际，犹如无涯的黑夜，不见光亮。 第2760章 你女儿呢？嗯？ 心口的位置忽然就加速了跳动，只是，残缺的心再也拼不出完整的模样。 乔斯年看着光洁、平整的墙壁，沉寂。 四周，悄然无声。 …… 纽约，市立银行。 下班的时间点，程遇之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灰色长呢子大衣穿上，又理了理领带。 他拿过车钥匙时，桌子上的手机响起。 “妈。” “遇之，晚上回来吃饭吗？” “回。” “今天不用加班？” “圣诞了，不用再加班，明天开始放假。” “我都把这给忘了，来美国这么多年，还是过不惯这里的节日。你路上开车小心点，外面在下雪，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回来。” 挂上电话，程遇之站在窗口看了一眼外面的纽约城。 银行在市中心，从高楼上往下看，可以看到整个银装素裹的城市。 今天这场雪不算大，只有稀稀疏疏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风一吹，歪歪扭扭地四处飘着。屋顶和草坪上倒是落了一层白色，马路上的积雪不多，湿漉漉的。 街上很有圣诞节的气氛，一眼就能看到各个商场的玻璃门上贴着圣诞老人和圣诞树，门口还摆放了真人大小的圣诞老人。 街道上的灯一盏盏亮起，天黑了。 程遇之在窗口看了许久，这才转过身，下楼去。 他把车开出大楼，外面还在下着雪。 黑色的奔驰在白色的雪花中穿梭而行，他开得不快，有时候遇到红灯，他就会平视前方，默默看着飘雪。 回到家。 “喵——”他刚推开家门，小乖就跳到他的脚边来。 程遇之蹲下身，摸了摸小乖柔软的毛。 小乖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仰着脸对着程遇之。 程遇之笑了：“你女儿呢？嗯？” “喵——”小乖又叫了一声。 程遇之习惯了下班回来时陪小乖玩一会，他会把它抱到沙发上，要么逗逗它，要么抱着它看会报纸和电视。 小乖很听话，喜欢窝在程遇之的腿上，也不闹，懒洋洋的。 那只小奶猫也会跳到沙发上来，窝在一边。 有两只猫，程遇之觉得也挺满足。 逗了一会儿猫，他去父亲家中吃饭。 过节的气氛很浓厚。 平时晚上会加班，忙碌起来倒不觉得无趣，而今天放了假，他倒忽然觉得空闲下来。 到了晚上，雪越下越大，他开着车，不知不觉就开到了一所大学的门口。 学校礼堂里在举办圣诞活动，程遇之将车停在外面，撑着伞往里走。 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他的伞上，此情此景，倒有几分似曾相识。 圣诞活动很热闹，很多节目，程遇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致，在台下挑了个空位坐下，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台上的歌舞。 这里谁也不认识他，以学生居多。 恍恍惚惚间，他觉得台上弹钢琴的女生和叶佳期长得很像，眉清目秀，气质温柔，穿着鹅黄色的礼服裙，低头弹着钢琴，眼睛炯炯有神。 但定睛一看，并不是叶佳期。 程遇之揉了揉眉心，托着头，赶走心中的思绪。 第2761章 他再等不到她 这些年他工作很忙，很少会去看一些晚会，但在芝加哥的那段时间，他倒是陪着她去了不少歌剧、电影。 那段时间，工作再忙，他每个月也会抽空飞一趟芝加哥，甚至准备调职过去。 一个城市里有一个期待的人在那儿，那座城市就会变得很有意义。 而如今，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芝加哥。 她给他的信末尾有“勿念”二字，勿念勿念，不要再念。 于是，他给她打电话过去，始终就只有机械的女音，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让他不要找她，她会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会把自己和女儿都照顾得很好，可他……如何才能做到“勿念”？ 她没教他。 程遇之看着舞台上的灯光和节目，耳边不时会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 礼堂里很暖和，和外面的寒冷截然不同。 后来他去过一趟芝加哥，她住的地方已经没人了，他找房东开了门，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就连一直跟着她的孙阿姨也不见了。 他还记得自己站在空荡荡的门口往里看时，一颗心就像是坠入了谷底，再也捞不上来。 她贴的墙纸还在，卧室里的婴儿床也还在。 但只有家具，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房东老太在一旁絮絮叨叨：“走了也不打声招呼，房租还没到期呢，我又没亏待她们，走了干啥。哎呦，这房子一时间又找不到租户，愁人。” “她们去哪了。” “我哪知道，我有她们手机号码，要不，你问问。” 后来他走了。 没有多问。 她辞职的时候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他甚至隐隐猜到是因为谁。 那个姓乔的男人。 呵…… 舞台上灯光炫目，节目也很精彩，但程遇之时不时就会走神，不能静下心来欣赏。 圣诞晚会约摸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结束。 散场时，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学生们叽叽喳喳，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但没过多久，热闹的大礼堂里就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工作人员。 舞台上绚丽的灯光已经熄灭，台下只有程遇之一个人还坐着。 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空空荡荡的礼堂，悄然无声。 直到有人来小声提醒他要关门了的时候，他才恍然点点头，从位置上站起。 没想到外面下大雪了，雪花簌簌，洋洋洒洒。 他撑起雨伞，走进风雪中。 终究又等来一场大雪，可他再等不到她。 那一次的晚会，他去芝加哥大学接她，也是下了雪，他替她撑着伞，他们就在雪里走了一路。那时候的路灯和白雪也像现在这样，只不过芝加哥大学的路没有这儿宽阔。 同样的冬季，如今，他却只有一个人。 深念至此，却终究不可得。 程遇之的眼底是飘忽不定的光泽，那黯淡，直至心底。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缓步走着，踩着湿漉漉的地面，目光所及处，雪花飞舞。 有白雪随着北风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又消融下去。 不见故人来。 第2762章 你以后就跟着我，行不行？ 时间已经不早，但兴许是不忙的缘故，程遇之信步走着，散漫而没有目的。 他撑着伞沿着校园里的路一直走，好像几年前那个时候一样。 只不过，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因为圣诞节放假，校园里的人并不多，他茕茕孑立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落在雪地上，天地间像是只剩下他一人。 回家时近十二点。 洗了个澡，程遇之也没有什么困意，坐在阳台上翻着手里头的报纸和文件。 小乖就窝在他身边的沙发上，一会儿跳到他的腿上，一会儿跳到窗户边。 多了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程遇之的屋子里也多了生气。 他打开笔记本查了查James集团近日的动向，他发现江宽被查出职务犯罪，正在聘请最好的律师为自己辩护，只可惜效果不大，很有可能会被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江家在纽约势力很大，只不过美国不讲人情，法律至上。 而如今的江家势力再大，也不会有人靠近，James集团已经是一盘散沙，众人避之不及。 老James病重入院，至今都没有出院，也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 江宽的女儿和女婿不知所踪，James集团群龙无首，听说目前是集团的几个副总在哄着老James的女儿变卖股份、大楼、分公司偿还债务。 程遇之喝了一口红酒，目光落在笔记本的屏幕上。 新闻终究是新闻，给大众看的东西，能有几分是真实的。 女婿……呵，江宽的这个女婿是真厉害。 从他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这有这个乔斯年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程遇之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不过就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他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上一次他们打了一架，这个男人不顾叶佳期还怀着身孕，狠狠伤了她一次，后来又抛弃了叶佳期。 他被伤到了倒无所谓，他只是替叶佳期不值。 不管那个乔斯年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他对叶佳期的伤害永远都不可能弥补，伤害这种东西，就如同疤痕，永远都不可能干干净净地消除。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去伤害一个孕妇，而这个乔斯年，呵…… 程遇之的唇角再度流露出鄙夷的弧度。 喝了一大口红酒，程遇之抱起一旁的小乖。 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摸着小乖柔软的猫，小乖还没有睡觉，“喵”了一声，又乖又可爱。 窗外是朦胧的夜色，灯光璀璨，很有圣诞前夕的氛围，一片片雪花从天而降，仿佛一个个跳跃的精灵，不知疲倦。 街道已经白了，明天早上醒来就是一个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陪着小乖玩了一会儿，程遇之踩着拖鞋将小乖送回它的小窝。 小小正在睡觉，程遇之蹲下身，摸了摸小乖的毛，嗓音轻柔：“乖，睡觉，明天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猫粮。想叶佳期了吗？不要想了，她走了，你以后就跟着我，行不行？” 小乖眯着眼睛看向程遇之，有了困意。 第2763章 523是商业犯罪 把小乖哄睡着，程遇之才重新回到阳台上去，翻动面前那一叠厚厚的纸张。 落地窗外就是繁华的城市，他偶尔会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一眼楼下。 他的目光里始终都是平静和淡薄，只有在想起叶佳期时，才有一阵阵浪潮涌动，起伏不定。 …… 平安夜这一天，雪下得很大，路边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一路上，车子不怎么好开。 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足足用了近一个小时。 程遇之的奔驰在警局外停下。 今天天气很冷，他裹了一条厚实的黑色围巾，身上则是一件灰色的长呢子大衣，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仰头看着高大的警局。 他倒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因为过年的缘故，人比平时少很多，但戒备依然森严，连只麻雀都飞不进去。 程遇之托了朋友进来，和一个年轻的警察聊了几句。 “523是商业犯罪，三审还没有定，不过，时间快了。”警察看了一眼程遇之要找的人，淡淡道。 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代码，乔斯年的代码就是523。 程遇之点点头：“有人来看过他吗？”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他有打过电话出去吗？” “也没有，进来几个月，他大多数时间都不吭声，也不会主动跟我们要东西，很平静。他已经接受事实，就在等着判决。” “他倒是看得开。” “自首的人比抓捕的人确实要看得开些，他连辩护律师都没请，对减刑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 “三审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 程遇之点点头，表示明了。 警局大院里的雪没有扫，厚厚一层，很有圣诞节的氛围，只是在这种地方，多多少少有些阴冷。 年轻的警官感慨：“这人身体不太好，我们每次要送他去医院，他也不肯，只好给他拿点药。但他爱理不理的，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先生，你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说起来也挺惨，按理说他这种公司高层，平时朋友应该不少，出了事居然没人来探望。” “人呢，坏事做多了，谁还同情？”程遇之淡淡道。 “是这个道理，不过他也太惨了点，我们这里的无期徒刑犯还经常有人来看呢。” 程遇之没有开口。 乔斯年这样精于算计的人，能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先生，到了，时间不多，全程监控，你有什么话尽量长话短说。”门外，年轻的警官停下脚步。 “我知道。” 外面的门打开，程遇之进去。 隔着门上的窗户，他一眼就看到了乔斯年。 监控室很小，但监控摄像头密布，这种地方，插翅难逃。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门响声，还是看到了光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乔斯年微微动了动眼皮子。 原以为是警局的人，没想到……竟是认识的故人。 乔斯年的眼底倒有些饶有趣味的光泽，但这光泽转瞬即逝，很快就从他的双眸中消失，转而又被黯淡所覆盖。 第2764章 你太自以为是！ 他对程遇之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虽然他猜不到程遇之过来的用意，但他很快就闭上双眼，懒得再睁开。 程遇之站在门外，盯着乔斯年看了许久。 和他想象中差别很大，几个月的时间能把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得如此颓然，就连脸上的锐气也都没有了，只剩下平静和清瘦。 正如外面的警官所说，他似乎对减刑也没有任何兴趣，像是已经适应了警局里的生活。 程遇之一直没开口，也没走，乔斯年便淡淡道：“来干什么。” 他的态度很是清冷，程遇之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算朋友。 “你觉得我来干什么。”程遇之反问。 乔斯年嗤笑：“无非就是看笑话，是吗？我倒是没想到，上次把你打成那样，你现在还一点事没有。” “你这人看来还是老样子，入了狱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你想看到什么变化？我和你，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外面的雪很大，景色也很美。不过，你大概是无福享受了，二十年时间，你每天能看到的也就是这几堵墙。” “关你什么事，嗯？你这是奚落还是嘲讽？”乔斯年睁开眼睛看向他，眼底有隐隐的怒意。 程遇之还是老样子，高高瘦瘦的模样，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脸色平静。 “一年前你打我的时候，有想过今天吗？”程遇之丝毫不理会乔斯年的怒意。 “你要报复回来？想找人打我一顿吗？” 四目相对，空气中擦出无数的火药味，在冬天寒冷的温度中慢慢发酵，仿佛能一触即燃。 “我没你那么不讲理，更何况，你现在受到的惩罚比打你一顿更重，不是吗？乔斯年，你在这里好受吗？我觉得，并不好受。这几堵墙困不住你，但你的心已经残缺了，没有什么惩罚比没有希望更严重。你不想出去，是因为你已经看不到希望。” “程遇之，你以为你很懂我？” “乔斯年，我觉得我还算懂你。在某些方面，我们是一类人，对感情比较执着，也不喜欢被人威胁。乔斯年，你本来可以不用整垮James集团，你可以高高在上当你的总裁，你却自首了，你觉得，我不懂你吗？” “不要自以为是。”乔斯年的嗓音有低沉暗哑，眼底是深邃的寒意。 “不，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但你是。你自以为是地替别人考虑，自以为是地做出所有的决定，自以为是地安排好一切，让所有人都跟着你的脚步走，却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身边人的感受，从来没有尊重过别人，你太自以为是！” 程遇之不是一个态度狠戾的人，他向来温和，但这番话却掷地有声，字字句句如雷贯耳。 但他的脸上却依然是平静的表情，只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乔斯年。 里面的这个男人，哪怕是在这种地方，也没有半分的狼狈。 第2765章 我和佳期要订婚了 乔斯年静默地坐在椅子上，嗤笑一声，没有做任何反驳，或者说，他没有要去跟程遇之反驳的意思。 “乔斯年，你也许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但你对别人，依然没有任何的尊重，哪怕是自己最在乎的人。”程遇之淡薄道，“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回头路走，你知道什么叫伤害吗？那就是在你的身上划一刀，即使伤好了，也会有疤痕。” 监控室不大，程遇之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知道，乔斯年虽然不开口，但都听得见。 沉默，没有止境的沉默。 “我没有在乎的人，你不需要用这种教训的口气来跟我说话。”乔斯年再次开口，“也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摩我，你的想法只是你的想法，你不是我。” “如果真没有在乎的人，又怎么会放着好好的执行总裁的位置不坐，要坐到监狱里来？” “程遇之，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乔斯年盯着程遇之看。 “看来，你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没什么好后悔的？乔斯年，我在纽约几家银行里正好都有朋友，查了你在银行合同上做的手脚，也大概知道了你弄垮James集团的来龙去脉。别人不知道的事，我也算查得清清楚楚。不得不说，你是金融高手，在这方面，我不如你。” “你在哪方面如我？”乔斯年不屑一顾。 “如果真要说我在哪方面超过你，那大概就是我绝不会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说到底，你今天还是要来指责我？那你可以出去了，我乔斯年不习惯任何人的指责，尤其是比我弱的人。” “江宽被查出商业犯罪以及性丑闻，可能也要坐牢十五年之久，看来你们会一起出狱。我觉得也不错，你和江瑶的女儿到时候正好也长大了。” 乔斯年嗤笑。 进局子以后，他就再没有过问过世事。 外面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 而程遇之今天说的这些，他也没有任何兴趣。 “老James病重，在医院里，谁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如今James集团是她女儿在主持大局，她女儿本来就是个不问事的人，现在，James集团快崩盘了，最多撑过新年。乔斯年，你是真厉害。” 乔斯年显然对他说的这些毫无兴趣，不耐烦地皱眉，眼底是烦躁的光泽：“你可以走了。” “我和佳期要订婚了。” 门外的程遇之平静而镇定，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乔斯年的脸上。 也是在这一刹，他在乔斯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兵荒马乱，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乔斯年这种在金融圈混迹多年的人，从来都知道拿捏心情和表情的尺度，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最基本的必修课。 但这没逃过程遇之的眼睛。 乔斯年动了动嘴唇，唇角牵出一抹淡笑：“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么？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兜兜转转，看来在这方面，还是你赢了。” 第2766章 知道什么叫夫妻吗？ “你上次把我打的那么厉害，这种事，我理应是该来告诉你的。”程遇之道，“不是炫耀，而是告诉你，我会把她照顾得很好，起码，比跟着你好。” 乔斯年仍旧嗤笑一声，不屑一顾：“你要是不介意她跟我同居过，你订婚就是。” “乔斯年，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说这种话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跟着我来了，听到你这么说，她会是什么反应？你非要用这种伤人的话对她，是吗？” 乔斯年的眸中闪过一丝黯淡，他终究别过眼去，淡淡道：“祝福。” “不真心的祝福我和她都不收，既然是婚礼，那是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我不想要不诚心的祝福。” “诚心的。”他嗓音寡淡而清冽。 是诚心的。 他的话音落下后，许久，两人都没有开口。 乔斯年没有再看向程遇之，倒是程遇之还在一直看着乔斯年。 他在乔斯年的眼底看到一丝落寞，浓墨重彩的落寞映照在灯光下，无比浓烈。 “乔斯年，我和她结婚后，我不会把她当外人。我工作上的事，挫折也好，成功也好，我都会告诉她，如果有难处，我会让她帮我排忧解难，如果有喜事，我会让她跟我分享喜悦。我会把她当妻子，当作自己一生可以依靠的伴侣。知道什么叫夫妻吗？风雨同舟才是。” “你如果真得喜欢一个女人，就该用欣赏、宠爱的态度对她，而不是极端的方式。在任何时候，你都应该问问她的想法，她的态度，而不是一意孤行，用自己自以为是的方式去做一些事。” “不要用胜利者的姿态来指责我，你和她在一起就在一起，来告诉我做什么？”乔斯年嗓音薄凉。 “告诉你，你输在哪里。” “我输什么，我没那么喜欢她，走到这一步也只是因为我的计划败露了而已。证据被江宽抓在了手上，与其等他告我，不如我自己来自首。” “你可以不自首，你可以安安心心当你的执行总裁，可你并没有。” “这些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输了就是输了，不用逞强。你输得很惨，二十年的时光，还有叶佳期。” “我对她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重，你也不必那么骄纵地来我面前炫耀。”乔斯年淡薄道，“认识她，一个意外而已。又恰好因为某些方面对她产生了点感情，但这些感情，还不足以去支配我的行为。她在我这儿没有那么重要，你也不必要一直摆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没跟你在一起是对的，你根本不适合她，你就该在这牢狱里呆二十年，二十年后孤独终老，一辈子冷冷清清！你这样的人，不配有爱情！”程遇之的嗓音抬高，语气里有隐隐的怒意。 “你说的是，不过话说回来，爱情？你我这个年纪，还相信爱情吗？天真。” “不用跟我较劲，你不信是你的事，我信。我不仅信，我还会虔诚对待。” 第2767章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乔斯年似乎无意去跟程遇之争一些什么，脸色依然平静无比。 程遇之没开口，他也就不说话，静默地坐着。 这一刹，整个空间又会陷入无比的静谧之中。 监控室很昏暗，只有一盏灯亮着，幽暗的光照在乔斯年的脸色，他刀削般的脸部轮廓愈发幽邃，棱角分明。 程遇之看向他，眉头皱起。 良久，乔斯年才缓缓道：“你对她女儿好点，那个小不点怪可怜。” “我会视如己出。” “那就好。” “乔斯年，你想见她和小柚子吗？” “女人和孩子在我心中没有那么重。” “我看了你的法院受理书，你可以找辩护律师帮忙减刑，起码能减到十年。” “十年，二十年，有区别吗？”乔斯年哂笑。 “不知悔改。”程遇之冷漠道。 “你今天过来如果是想告诉我你要订婚了，那么现在我已经知道，你可以走了。” “这里的人说你身体不太好，你是没想过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是吗？” “那又关你什么事呢？程遇之，你的问题有点多。我们之间，似乎还没有那么熟吧？你问我这么多问题，不觉得突兀？还是说，你想得到肯定的回答，可以幸灾乐祸？” 门口的程遇之看向他，眼神有几分冰冷：“死性不改。” 乔斯年这个男人太过骄傲，当然他也有骄傲的资本，只是，姿态这种东西，该放低的时候就该放低。 “乔斯年，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挪用那100亿的公款吗？” “你用什么身份来问我这种问题？”乔斯年逼视他。 “行，当我没问。”程遇之的脸色也凉了下来，“你就在这关着好了！” 说罢，程遇之冷冷睨了他一眼，淡漠地转过头去。 他推开门，手上的动作有些重。 门一开，明亮的光线刺激了乔斯年的双目。 不过是短短几秒，他似乎看到了外面的皑皑白雪，大雪还在下，天地之间都是白色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下雪了。 程遇之走出警局，年轻的警察过来送了送他。 程遇之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向温润的眼中也带有几分怨怒：“佳期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这种人。” 自负，霸道，骄纵。 哪怕是沦为阶下囚，也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程遇之甚至想象不出他低下头时的模样，就这样的人，叶佳期和他在一起，注定了她得委曲求全。 而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委曲求全，在婚姻里根本就不是对等的姿态。 而乔斯年根本学不会放低姿态，哪怕是在监控室里被关了几个月。 几个月没法让他学会，那他就继续呆着好了！ 程遇之上了自己的车，脸上的怒意还没有消去。 “程行长不坐坐吗？”警察问道。 “不了。” 简短的告别后，程遇之启动车子，沿着马路驶离警局。 越往市中心开，越是热闹。 市中心是和警局完全不一样的场面，格外繁华，很有平安夜的气氛，大街小巷里都是圣诞树。 第2768章 生日快乐，小柚子 看到街上热闹的人群，程遇之的脾气稍稍减了些，他吁了一口气，将车在一座大型商场的停车场停下。 商场里的装饰都已经换成圣诞风格，天花板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铃铛。 程遇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他只是想起了小柚子。 商场里有很多毛绒玩具，程遇之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玩具前站了很久。 他很想买，但买了又该怎么给小柚子呢……叶佳期已经从他的世界里远远地消失了。 她去了哪里，他杳无音信。 程遇之抓起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摸了摸小猴子的毛，他想，小柚子那个小家伙肯定会很喜欢圣诞节，坐着小麋鹿，抱着玩具，多开心。 程遇之抓住毛绒玩具，久久没有松开。 最终，他也没买。 买了，给谁呢？ 今天的气氛很好，来来往往的人走在大街上，大雪丝毫没有掩盖他们的热情。 下了雪的圣诞才是圣诞节。 程遇之在街头站了很久，也没撑伞，任由雪花飘落在肩膀上。 她还没有等他带她在纽约走走，其实就算不能在一起，他也还想对她好一点，可惜，她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她想要的再简单不过，哪怕是一只猫、一捧花，都能让她兴高采烈。 她没有告诉他去了哪里，就意味着她想远离他的世界，不想让他找到她。 她最终还是选择带着女儿离开了，去了一个谁也不会打扰她的地方，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谁也不知道。 孙管家也走了，芝加哥再也没有她们的足迹。 程遇之不是个悲春伤秋的人，但在遇到叶佳期后，思念总会猝不及防地跳出来，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 平安夜。 钟声响起。 程遇之哪里也没去，抱着小乖，逗着小小，坐在阳台上，寂寞地看着整个繁华的纽约城。 雪花簌簌，漫天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将黑夜渲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 …… 青山村。 元旦。 村里买不到蛋糕，叶佳期一大早起来就给小柚子蒸了可爱的小猪馒头。 小柚子高兴地直流口水，一脸期待，小手不停地往叶佳期伸过去。 叶佳期把小晨晨也接了过来，小晨晨也不知道什么叫过生日，一个人坐在摇篮里玩小柚子的毛绒娃娃。 “马上就好了。”叶佳期抱起女儿，“今天过生日呀，开心吗？亲一个好不好。” 叶佳期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她今天把小柚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给她带了个小发箍，扎了蝴蝶结，还给她织了一条美美的鹅黄色围巾。 小柚子从早上醒过来就开心得很，像是知道自己今天过生日一样。 叶佳期也很高兴，虽然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在手术台上痛得死去活来，但那已经过去了。 “麻麻……”小柚子亲昵地喊叶佳期。 “麻麻在，生日快乐，小柚子。” 小柚子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她转过头看向摇篮里的晨晨，又喊道：“弟弟！” 小晨晨抬起头，看向小柚子。 第2769章 又连着喊了两声“叔叔” 小柚子一脸傻笑，乐呵呵看着小晨晨。 叶佳期知道小柚子喜欢跟那个小奶娃一起玩，干脆把小柚子也抱过去，放在摇篮里。 小柚子爬过去，要抱小奶娃。 小奶娃“哇”一声哭出来，警惕地看着小柚子。 小柚子满脸无辜，瞅瞅叶佳期，又瞅瞅小晨晨，她做错了什么。 叶佳期笑得前俯后仰，有两个孩子的感觉真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一直养着小晨晨了。 叶佳期耐心地把小晨晨抱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哄了一会儿，小奶娃不哭了，和小柚子也友好起来。很快，一大一小就熟了，玩得高高兴兴。 馒头蒸好，叶佳期蘸着牛奶喂小柚子吃：“小柚子，今天过生日，妈妈陪你玩一天好不好。” “外面下雪了，咱们就不出去了，家里也很暖和。妈妈在，弟弟也在。” “唔。”小柚子已经有点懂事，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两个孩子关系很好，小柚子很喜欢小晨晨，把自己的布娃娃一直往他手里塞，全部都给他玩。 小晨晨在别人家没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这会儿见到这么多娃娃，也很开心。 小柚子把脖子上的小围巾也解了下来，丢到小晨晨的手里：“给。” 叶佳期看着两个孩子玩，心情很好。 窗外是白茫茫一片，山上下了雪，很美，原本是灰色、突兀的山体，如今也变成了白色，远远看去，就像是画卷里的图景。 山脚下有几株腊梅，星星点点的黄色在一片白色中显得尤其扎眼。 屋子里升了火，暖洋洋的，如果不是因为外面太冷，她也想带小柚子出去走走。 院子里的树上都落了雪，她已经多年没有见过榕城的白雪，如今见到，心中感慨万千。 她现在也是当妈妈的人了。 下午。 家里的门忽然被敲响。 叶佳期跑过去开门，原来是何家烨。 她略有些惊讶，因为他说回去考试了，起码要寒假才能来。 他拖着两只行李箱，手上还小心翼翼地拎了一只手提袋，还没进屋，他就把手提袋丢给叶佳期：“蛋糕。” 叶佳期接过：“你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何家烨点点头，搓了搓手：“是，太冷了。” 他穿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系了围巾都不顶事，冷得双手麻木。 叶佳期给他拿了只热水袋：“暖一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期末考试了吗？” 何家烨接过热水袋：“跟导师做了申请，不用考试了。” “这也行？” “当然，我是导师的得意门生，再说我是用做社会调研的理由出来的，导师不可能不同意。” 叶佳期笑了：“你厉害。” 小柚子看向何家烨，还没等叶佳期要她喊人，她就主动喊了一声“叔叔”。 何家烨很高兴，上前抱起她：“上次走的时候你还不会喊我呢，现在都会喊人了，真聪明啊。” 小柚子意识到何家烨是在夸她，咧嘴笑，又连着喊了两声“叔叔”。 “生日快乐，小柚子，叔叔给你买了蛋糕。” 第2770章 还有人记得小柚子的生日 小客厅里其乐融融，小晨晨趴在摇篮里看着何家烨，小柚子和何家烨不一会儿就熟络了。 “这几天下大雪，你是怎么来的？按理说，来村里的路都封了，车子也不通了吧？”叶佳期好奇地问道。 戴着金边眼镜的何家烨斯斯文文，他笑了笑：“如果想来，当然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那你该不会是爬山来的吧？”叶佳期调笑道。 “虽然我大学的时候爬过珠峰，但也不至于。”何家烨道，“我让我家司机送我过来的，车子开得慢，不过这一路上是不好开，路都打滑。” “太危险了，你应该等天气暖和点再来。” “天气暖和点，你家小柚子的生日不是过了？” 叶佳期讶然，惊讶之余，心里头有阵阵暖流。 原来除了她，还有人记得小柚子的生日。 “村里没蛋糕，过生日怎么能少的了蛋糕？我就买了一只来，你等会儿让小柚子尝尝。” “我都还没给她买过蛋糕，家烨，谢谢你啊，小柚子肯定喜欢吃。” 何家烨抱着小柚子，小柚子就跟他玩。 他逗了小柚子两下，小家伙高兴地咧嘴笑。 “我还给小柚子专门买了生日礼物，在行李箱里，小东西，别拒绝，给孩子玩的。”何家烨道，“行李箱里还有给孤儿院孩子们买的书和文具，等天气好点，我让人专门送一批东西来。” “你走之后，那群孩子们挺想你的。” “那小柚子想我吗？” “小柚子啊，天天盯着你的办公室看，好像在找你。”叶佳期笑道。 “这么聪明。”何家烨抓住小柚子软绵绵的手，“我暂时不走了，回去后我才发现，我比我自己想象中更喜欢这里。” “快过年了，你也不回去吗？” “你呢？过年有什么打算？我听听看，要是有意思的话，我真打算不回去了。” “陪小柚子，小晨晨，没什么打算。”叶佳期耸耸肩。 “哦，很有意思，我不打算回去了。” “嗯？”叶佳期一脸懵。 何家烨笑了：“好了，不哄你了，过年我是真不打算回去，如果你们都不欢迎我，那我就回去。” “怎么会不欢迎，你走后，孤儿院几个孩子哭着喊‘何老师’‘何老师’，你伤了他们的心，你要是不回去的话，你得好好带他们玩。” “我是这么想的，我带了很多糖果来，暂时先不给他们，等过年的时候，每个小孩给一把，怎么样？” “你还挺会哄小孩开心。”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小孩不是。” “你哪里还是小孩了，你是不是想小柚子叫你哥呀？”叶佳期笑道。 “哦？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来，小柚子，叫一声‘哥’，叫一个。”何家烨逗着小柚子，“叫哥哥。” 小柚子眨巴着大眼睛，叶佳期刚想制止她，小丫头站在何家烨的腿上跳了几下，高高兴兴：“锅锅。” 何家烨笑得合不拢嘴：“这么聪明。” 小柚子喊上瘾了，一个劲“锅锅”“锅锅”地喊。 第2771章 难得过一次生日 何家烨看上去很会哄小孩，小柚子跟他玩得特别开心，连叶佳期和弟弟都不要了。 何家烨陪小柚子玩猜卡片，还教小柚子看图说话。 他在陪小柚子玩的时候，叶佳期就帮他整理了一下行李箱，又切了蛋糕。 暖洋洋的小客厅里其乐融融，很有家的氛围。 虽然这里比不上城市，但一眼看去，有山有水有白雪，蓝天下的山村纯净又自然。 何家烨给小柚子买的生日礼物是一只会说话的机器人，机器人是叮当猫的模样，很讨人喜欢，又会说话又会唱歌。 “本来想亲自给小柚子做一个，时间没有来得及。”何家烨道。 “你还会做机器人？有你不会的吗？” “这个简单，我在学校有参加机器人设计大赛，这样的机器人是最简单的一种，只需要写入代码就可以。” “你这样会衬托得我很笨。”叶佳期冷哼一声，“你猜我上大学的时候干什么？” “吃吃喝喝？” “哼。”叶佳期不置可否。 一猜就对。 何家烨大笑：“我倒是想啊，不过你能想象那种大学里到处都是你家亲戚的感觉吗？就比如我们院的院长是我姑父，教我经济法的是我小姨夫的外甥女，我想偷懒都不行。” 叶佳期扑哧笑出声来。 她知道何家烨家是书香门第，家里都是当官的，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家里人个个都这么厉害。 “猫猫……”小柚子抓着机器人不肯松，搂在怀里，像抱小宝宝似的。 叶佳期笑了：“她很喜欢你买的机器人。” “喜欢就好，村里玩的东西少，这个可以陪着她和小晨晨。” “有心了。” 叶佳期切了蛋糕分给何家烨和小柚子，小孩子吃得不多，她用勺子给小柚子和小晨晨分别喂了一点。 两孩子很友好，小晨晨吃完蛋糕就睡觉去了，小柚子还很闹腾，在床上爬来爬去，抱着机器人不肯松。 何家烨陪着小柚子闹，到了晚上的时候可才算把小柚子也哄睡着了。 “这雪下得真美。”何家烨看向窗外，“我来的一路上，山里的景色美到极致，湖水都结冰了，荒无人烟，一路过来一个人没看见。” “山里的气温比较冷，你应该多穿点的。” “我还好，坐车来的，不算冷。辛苦了我家司机，车子好几次差点抛锚。” “你……特地为了小柚子的生日过来的吗？” “小孩子，难得过一次生日，我想着村子里肯定没人给她买蛋糕，就赶回来了。” “谢谢，小柚子今天很高兴，你看她很喜欢吃你买的蛋糕，你给她买的机器人，她睡觉都不肯松呢！” “我就怕她不喜欢呢，万一是个挑剔的宝宝。” “我家小柚子随我，不挑。”叶佳期笑道。 “是吗？什么都不挑？”何家烨忽然转过头来，晶亮的眸子看向她。 他虽然比叶佳期小几岁，但他看上去很成熟，站在叶佳期的身边，他们倒分不出年纪上的高下。 第2772章 打赌？赌约是什么？ 叶佳期看向窗外，眼底有一抹晶莹的光泽，那窗外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眼里，融成点点柔情。 她没有开口。 何家烨就跟她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 两人并肩站在窗口，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琉璃世界。 叶佳期知道何家烨是个挺干净的男孩子，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自己的行为习惯、感情经历，他都是一张白纸。 因而面对这样的男孩子，她不会逾越界限，甚至不会多聊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他们只是叶老师和何老师。 她不想有超出这个范围的交集。 而何家烨有那么几次想问问她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或者以前生活在哪个城市，都被她用孤儿院孩子的话题岔开了。 久而久之，何家烨也不再问。 叶佳期觉得，这样挺好。 吃过晚饭后，叶佳期送何家烨回去。 他们住的地方隔得不远，叶佳期帮他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这才发现他带了很多调研资料来，都是关于那个APP制作的。 看来，他是真得很上心。 “你对这个APP很用心。”叶佳期翻了翻最上面的几份资料。 “是啊，我最近正在看资料，准备把国外的一些优秀案例研究一遍。” “我最近正好不忙，帮你一起做吧，我去给你写个方案大纲。” “有你帮我，再好不过。”何家烨很相信叶佳期，他从叶佳期的谈吐举止中已经明白，她以前的工作不简单，“我爸爸不相信我能做好，我跟他打赌，我肯定能做成。” “嗯？打赌？赌约是什么？” “也没什么赌约，口头约定好，如果做成了，他不再逼我去参加一些无聊的舞会、酒会。” 叶佳期笑了，明了。 说好听点叫宴会，说直白点，就是带着何家烨去相亲。 “家烨，那我就先回去了，小柚子和小晨晨还在。” “带两个孩子忙得过来吗？要不以后把小晨晨给我带。” “你一个男生，不行的。” “我可以试试。” “不行不行。”叶佳期笑了，“你连女朋友都没有过，肯定带不来小宝宝，小晨晨才多点大。” “好吧。”何家烨放弃。 叶佳期从他这里拿了一些资料回去研究。 她很想帮何家烨做这个项目，因为这是一个公益项目，等APP正式上线，她想先帮青山村孤儿院的孩子们找到家，走出小山村。 不管如何，她都是期待的。 回家时，小柚子和小晨晨睡得正香，两个娃娃都长得挺好看，叶佳期亲了亲，心里头是莫大的满足。 这算不算也是有儿有女了？ 小柚子的怀里还抱着机器人，叶佳期悄悄拿开，在她的身边睡下。 来青山村的时候是初秋，如今已是隆冬。 时间过得真快。 不用多久就是新年了，新的一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 纽约。 三审前。 监控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乔斯年已经不记得他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呆多久了。 大概是冬天到了的缘故，他的身体很不舒服，有几顿不吃的话，胃会跟着很痛。 第2773章 程遇之，你这个混账！ 程遇之再次过来的时候，他的胃炎发作了，他痛得皱起眉头。 刚想叫人送药来，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程遇之。 乔斯年的眉头皱得更深：“你又来做什么？” 程遇之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逆着光，身形修长，脸上是从容、温和的平静。 他看向乔斯年：“我把佳期带来了。” 一向镇定的乔斯年忽然就动了怒：“程遇之，你把她带过来干什么？！你疯了，你带她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你想做什么？让她走！” 胃部灼热而刺痛，乔斯年的额头上渗出大滴的汗珠，他的脸色很不好，苍白如纸。尽管如此，他狠狠瞪着程遇之，眼中是通红的血丝。 “她就在外面，你不想见她吗？” “程遇之，我让你立刻带她离开！你敢带她进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相比于乔斯年的怒意，程遇之波澜不惊，嗓音柔和，“倒是你，怕什么？不想见到她？为什么不想？你们不是分手了吗？还是怕她看到你现在这样？” 程遇之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落在乔斯年的耳边，犹如雷鸣。 “让她走。”他痛得不想说话，可他更不想的是，叶佳期进来。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胃部疼痛异常，每说一个字都会很痛。 他做了周密的安排，不会让任何人把他自首的事泄露出去，也就说，叶佳期不会知道他自首坐牢，只会知道他在新加坡结婚了，不会再回纽约。 他甚至买通了报社的记者，让他们在他入狱后写一份关于他在新加坡发展的假通稿登在财经版面。 他的安排，周密而细致，但他却忽视了程遇之。 他怎么给忘了，程遇之在银行工作，他可以查到他想查的东西。 他忽视程遇之，只是因为，他以为程遇之构不成任何威胁，而叶佳期和程遇之也没有交集了。 乔斯年微微闭了闭双眼，此时此刻，他有多不想叶佳期进来。 是，很不想。 “乔斯年，你怕见到她，是不愿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暴露给她看，是吗？可你忘了，这是监控室，她就算不进来，也可以通过监控看到你的一举一动。乔斯年……” “程遇之，你这个混账！我要是出去了，一定不放过你！”乔斯年忽然就像是发怒的狮子，直接打断程遇之的话。 程遇之彻底激怒了他！ 这几个月都无比平静的乔斯年此时从眼神到脸色，全部都写满了愤怒。 如果不是出不去，他肯定会揍程遇之一顿！ “谁让你带她来的？谁让你告诉她这些的？程遇之，我上次就该把你打死！” 门外，程遇之淡漠地看着乔斯年，他还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再有任何表情。 程遇之的平静和乔斯年的情绪波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斯年通红的眼睛里都是冷冽的寒意，他一直盯着程遇之看。 “乔斯年，你还是不懂什么叫爱一个人，真正的爱，是愿意把自己强大和脆弱的一面都给对方看，而不是像一个平面的人，只让她看到你的强大，不累吗？” 第2774章 乔斯年，你要明白一件事 “程遇之，我不需要你来教我这些东西！你要跟她订婚就带着她去订婚，你让她来这个地方干什么？程遇之，我真后悔下手太轻，没有打死你！” “乔斯年，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不知悔改，毫无悔意！”程遇之冷漠道，“爱人，应当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不需要你一味做一些她都不知道的付出，你以为的为她好，她也不会领情。她真正要什么，你想过吗？还是说你在局子里呆了几个月，你都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程遇之，滚！” “那我告诉你，乔斯年，叶佳期是个很简单的人，她不要你给的江山。在她眼里，你给她一片江山，还不如给她一只猫。同样，她是个很孤独的人，她需要安全感，而不是你的若即若离，甚至冷暴力。你参不透吗？你这么聪明的人，你会参不透吗？你只是太一意孤行，从来都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些事，而不会考虑她的感受。你觉得是对她好，可她真得觉得好吗？” “乔斯年，你因为挪用公款的事和叶佳期分手。你面对她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手，而不是解释，更不是跟她共同面对，你这不叫保护她、为她着想，你这是自私的表现。你有没有想过，你跟她分手的时候，她还怀着孕，孕妇的情绪多不稳定，而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又很在乎。可你呢，你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甚至还认为是对她好，是吗？” 程遇之的话字字如鼓槌，敲打在乔斯年的心上。 他的胃本来就很痛，听到程遇之的话，只觉一阵气急攻心。 喉咙中涌起血腥的味道，没等程遇之再开口，乔斯年吐出一口血。 鲜血落在地面上，通红通红，触目惊心。 空气中都多了血腥味。 “乔斯年，她生孩子的时候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孩子难产，医生肯定保大，她求着医生保孩子。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只想把孩子生下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得有个三长两短，你没有责任吗？孕期情绪不稳定，悲伤、难过、愤怒都有可能对孩子和生产造成极大的影响，你可能也没想过吧。你反正觉得，你是对她好就是了。” “她当初是真心喜欢你，可你在同居后一脚踢开她，你把她当什么了？你给她尊严了吗？她是女人，没你想的那么坚强。她可能不会当着你的面哭，可背后呢，她不会哭吗？” “乔斯年，如果她这样喜欢我，我会把她捧手心里疼。别说哭了，她就是打个喷嚏，我都要心疼几天。只可惜，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好的福气。” “可是，乔斯年，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一样东西、一个人你不珍惜，上天就会从你身边收回去，不再给你。很公平，是吗？确实很公平，你得到她的时候不珍惜、不尊重，而现在，她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第2775章 内心深处是渴望团圆的 程遇之所说的每一个字落在乔斯年的耳边，就像是蜜蜂在嗡嗡嗡鸣叫。 他的头本来就很痛，听到程遇之的话，更痛。 一些刺耳的字眼在回旋往复——难产，不珍惜，不尊重，收回去…… 很多都是他根本不愿意去想的问题，但程遇之都说了，偏偏，他还没法对程遇之动手。 若在以往，以他的脾气，会制止程遇之继续说下去，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是阶下囚。 “你只是不想承认我说的这一切，但你不能否认，我说的都是事实。”程遇之看向乔斯年。 “不要用胜利者的姿态来跟我说这番话，你既然珍惜她，就别让她来这种地方看到我。你难道不知道她不愿意见我？见到我，她会不高兴。你不会让她不高兴的，是吗？”乔斯年强撑着，嗓音寡淡，眼底也是一圈颓然和疲惫。 “乔斯年，你当真以为我会带她来这里？我要是跟她订婚了，我怎么还会带她来见你？我巴不得她一辈子见不到你，巴不得你从世界上消失，不要再去伤她！”程遇之冷漠道。 乔斯年眸光凛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大的失控。 原来，程遇之没有带叶佳期来这里，而且，他们没有订婚？ 也就是说，是程遇之一直在骗他。 而他，竟然轻而易举被他给骗了过去。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忽的自嘲般地哂笑……向来精明的他，大概也只有在这种事情上会被骗过去。 胃部灼烧般的疼痛，他的头上和身后都是一层冷汗。 程遇之见他撑不下去了，叫了警察来。 “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吧。”程遇之淡淡道。 警察知道这个人身体不好，但好几次，他们都想把他送到医院，都被他拒绝了。 警察只好试探地问了问：“523，愿意去医院吗？” 乔斯年微微闭了闭双眼，没有像以前那么执拗，最终点点头。 很快有人将乔斯年带上了车，送去专门的医院。 坐在车上，乔斯年再一次看到了蓝天和城市，几个月不见，多多少少有些陌生。 原来，元旦已经过去了。 元旦一过，很快就是旧历新年。 过年，团圆。 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他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是渴望团圆的。 阳光从窗户边照进来，他眼上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眼底是涌动的波澜。 玻璃窗上的他脸色很不好，他大概也是不太爱看自己的这副模样，闭上眼，任由冬天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程遇之也跟到了医院里来。 乔斯年是胃部出血，必须得住院，警局派了大量的警力看管他。 动了个小手术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太阳落下，又是漫无止境的黑夜。 程遇之给他买了一份粥来，他把粥搁在乔斯年病床边的柜子上，哪里也没去，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乔斯年。 乔斯年脸色很差，但疼痛感已经没了。 天花板上的灯光倾泻而下，乔斯年闭着眼，他知道程遇之在旁边。 第2776章 一生可以依靠的伴侣 空气里有浅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那份粥里淡淡的香味。 “你还不走吗？”乔斯年先开了口。 “粥在桌上，你自己拿。” 乔斯年没吭声。 “乔斯年，三审的时间没有多少天了，一旦判决，你就要在牢里度过小半辈子，你想好了。” “怎么，你难不成想带我越狱？外面都是警察，这里又是八楼。”乔斯年的语气里是戏谑的嘲讽。 “带你越狱？我程遇之前途光明，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我瞧不上的人做违法犯罪的事。我从来就没想过管你死活，可这个世界上总有傻子，在别人伤害她、捅她一刀后，她还去帮他。” 乔斯年察觉出程遇之的潜台词，睁开眼睛，眼神凌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来看过你两次，你都没有想出去的欲望，并且，毫无悔改之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带你出去的。你就算是出去了，还是会把人伤得体无完肤。” “那你在这絮絮叨叨说什么？嗯？”乔斯年的脸上有些恼意，有一种被程遇之耍的感觉。 “我只是在想着，让你在牢里呆多久比较合适？” “你想在三审上动手脚？”乔斯年脸色很不好看，但因为刚动过手术的缘故，他没有敢拿程遇之怎么样。 程遇之轻笑：“你现在就是一只纸老虎，不，一只可以任由我摆布的纸老虎。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我在想，怎么样可以把我上次被你打的仇报回来。” “程遇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乔斯年，你可能还不知道，叶佳期离开芝加哥了，离开美国了。” 乔斯年的眼底笼起一层讶然的神色，他紧盯着程遇之看：“你又骗我？” “没什么好骗你的，她走了，给在乎的人都写了一封信，当然，不包括你。”程遇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信纸，他展开信纸下面最后一排日期，“她走了很久了。” 乔斯年看到了。 是她的字迹。 一种难言的感觉忽的在胸腔中蔓延开来，延伸到四肢百骸，直到每一个细胞里都带着酸涩的气息。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酸涩中似乎还带着些难以呼吸的滋味。 乔斯年的眼里终有几分动容。 她竟然早已离开芝加哥。 去哪了…… “她带着小柚子走的，孙阿姨说她去加拿大了，但我自然不信。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如果想走，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程遇之淡淡道。 “走了，挺好。”乔斯年道，“带着小不点找个疼她的人，挺好……” “事到如今，乔斯年，你仍旧没有一点悔过吗？” 面对程遇之的质问，乔斯年再一次沉默。 说话的时候，手术的伤口倒没有什么痛意，痛的是胸口那个位置。 那一颗跳动的心忽然就乱了节拍，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这错乱的感觉让他无比不舒服，几近窒息。 “我说过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夫妻，是一生可以依靠的伴侣，而不应该有任何的隔阂和隐瞒。” 第2777章 叶佳期比你想象中要爱你 程遇之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在这黑夜里听来格外响亮：“除非，你从来就没有把她当过想伴随一生的人。” “那又如何呢。”乔斯年嗓音淡漠。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她站在你的面前，你是会选择跟她坦白一切，还是继续推开她，指着她说，你对她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不过就是一时动了心？” “程遇之，我不想回答你任何问题，你走吧。”乔斯年皱起眉头，语气寡淡。 “乔斯年，我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等我走了，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你依然还是这样，不知悔改。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佳期，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现在和小柚子过得好不好。我只是觉得，孤儿寡母，不管去了什么地方，总归会被人欺负，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乔斯年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但眉头皱得更深。 “叶佳期不是那种容易动情的人，而且她在感情上太单纯，只要谁稍微对她好点，她就会加倍付出。她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人玩弄感情。” 乔斯年听着程遇之的话，脑中又想起了卓远航和周南。 是……程遇之说的没错，谁对她好点，她就相信谁。 “乔斯年，虽然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印象，我也不喜欢你自以为是的样子，但我知道，你没有玩弄过她的感情。”程遇之淡淡道。 他向来中肯，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贬低乔斯年。 乔斯年除了不懂得珍惜、不懂得怎么去爱之外，他倒不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人。 乔斯年嗤笑：“你似乎对自己的论断很自信。” “叶佳期比你想象中要爱你。”程遇之继续道。 乔斯年的眼中有几分飘忽不定的神色，眼底的光泽明明灭灭，不甚清晰。 一时间，病房里又陷入无比的安静。 程遇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 “乔斯年，虽说挪用公司的钱解决燃眉之急，事后填补上是金融圈惯用的手法，但这种事要真被人抓了把柄，就是大事。你以为自己是金融高手，将整个公司玩弄于鼓掌之中，但你的这种小伎俩，你觉得叶佳期看不出来？” 一番话，说得乔斯年紧盯着他看。 “程遇之，你什么意思？叶佳期知道我挪用公款的事？”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出事后吗？那她还知道什么？” 乔斯年有些不确信地看着程遇之！ “她在你的手下工作过，她虽然不是金融专业的，但她向来很刻苦，很用功。她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她也经常发信息给我，问我专业类的题目，让我教她。只可惜，你就跟眼瞎似的，断定她没法在这一行好好发展，挖苦她，嘲讽她，不把她的努力放在眼里。”程遇之道，“乔斯年，你和她同居一起做游乐场的项目时，她无意中看过你的电脑，在发现你的账户金额时，她偷偷问过我，这是什么意思。” 第2778章 她究竟做了什么？ 乔斯年听到程遇之的话，眼中闪过诧异，诧异、惊讶之余，他笑了，笑得无奈而落寞。 原来，她知道。 她早就知道。 程遇之继续道：“我告诉她，那是金融圈惯用的手段，天真的姑娘问我，这不是犯罪吗？我说，是犯罪，但如果没人抓住把柄，事后及时把钱填补上，这就神不知鬼不觉，圈子里很多人用这样的方法解决暂时没法解决的经济问题。” “她又说，犯罪就是犯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也不能存在侥幸心理。我笑着说她太天真了，金融圈本来就不怎么干净，这么做，是一举两得，很多人都这么干，不要太上心。这个傻姑娘偏偏很较真，一直担心地问我，这可怎么办，他要是被James集团的人查出来，可怎么办。” “我一开始一直劝她别放心上，这没什么，她就是不听，非要问我怎么办。我说，你旁敲侧击问问你男朋友，问问他是怎么想的，问问他有没有打算把这事瞒着你。” 说到这儿，程遇之停了停。 乔斯年的脸上忽然有几分痛苦的神色。 那无穷无尽的痛苦几乎要把他给吞噬，就像黑夜吞噬白天一样，暗无天日。 难怪同居的时候，她时不时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否认。 她又说，你从James集团辞职吧。 他说，不要管我的工作。 那时候他正在为项目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态度很不好，被他冲了几次后，她再没有过问。 他原以为她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 这件事，他从一开始起就是瞒着她做的，原本以为只是金融场上的小手段，只是没有想到会演变成后来的局面。 程遇之道：“你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她就只能来问我，问我该怎么办。一开始我还说没事，让她不要担心，可她这个人，就是喜欢操心。乔斯年，你能想象得出一个孕妇隔三差五就来问我这事的解决方法吗？” “后来我们起了争执，你打了我一顿，她不好意思再找我，就一个人默默去找解决方法。不过我还是帮她了，我告诉她，只要筹到等额的资金填补在你男朋友名下的账户里，这件事就能解决。” “她很傻，真得就去筹钱了。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筹来了一百个亿，但她真得筹到了。我差点以为她在做犯罪的事，这可是天文数字，不过我知道她没有那个胆。她通过我的银行和关系，将这笔钱放在了你名下，只不过是冻结状态，你不知道而已。” 听到这儿，乔斯年整个人都怔住了，眼中是震惊和错愕。 他真得一无所知。 “我为什么不知道……”乔斯年的眼中只剩下怅惘和茫然。 她怀着孕，是怎么筹到100亿这个天文数字的？她究竟做了什么？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那时候，你们分手了，你提的！”程遇之毫不避讳地说，态度很不好，满脸冷漠和嘲讽。 第2779章 此时此刻，他后悔了 “乔斯年，她把钱放在你名下，就是为了哪一天你做的事情万一败露了，你可以免于责罚。但她更希望的是，这笔钱用不上。但有了这笔钱，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安稳的觉，不用再为你的这事操心！”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你什么，乔斯年？你跟她分手了，当了江家的女婿，当了总部的总裁，平步青云，甚至还有了孩子。你一句实话不跟她说，你想让她告诉你什么？那个时候她跟我聊过天，她说，这笔钱你用不上了。你当了江家女婿，100亿对你而言，都只是小数目了，江家也不可能起诉自己的女婿，她说她白操心一场，你这么厉害的人，哪里需要她这个金融小白来操心。” 程遇之的情绪很激动。 他为叶佳期不值。 “我当时还笑过她，我说也不是白操心，起码你又懂了一套运作规则，更进步了。”程遇之道。 乔斯年的脸色早已变了，一股怅然而悔恨的感觉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间。 挪用公款错在他，不跟她坦诚，错在他。 一步错，步步错。 他以为自己精心布了一个局，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错过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原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但如今，此时此刻，他后悔了。 后悔莫及。 一切都晚了。 “乔斯年，她从来没有抛弃过你，对你一心一意。抛弃她的，是你。” “她的100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乔斯年看向程遇之。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不可能筹到一百亿！ 她牺牲了什么？ 细思极恐，乔斯年忽然就害怕了。 “我不知道，她不肯跟我说，她只是说是正当的钱，让我不要操心。我查过她在芝加哥的账户，查不到任何东西，我猜她的钱是在美国以外的地方筹来的。” “你为什么不仔细问问她？你就不怕她付出了什么吗？程遇之！” “是我的疏忽。”程遇之平静道，“不过我想，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违法的事，这一点上，我相信她。” “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乔斯年终于幡然醒悟，悔不当初，就连脸上都写满了悔意。 是他的错，他不否认。 他错得很彻底。 他自负、骄纵、自以为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同样，也没有顾及过她的心情和感受。 他没有把挪用公款的事告诉她，自以为是为她好，却不知道她提心吊胆了很久，甚至替他筹钱。 在她看到一线希望的时候，他却又提出了分手。 程遇之说的对，他潜意识里并没有把她可以当做能同舟共济的妻子，自己一味去承担一切，却没有问过她究竟要不要。 他把自己的一切强加给她，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却从没有尊重过她，从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和意见。 夫妻……本该风雨同舟的，而不是一个人走在前面，一个人走在后面。 有什么不能一起承担呢…… 第2780章 一条可以让他全身而退的路 想到这儿，乔斯年痛苦地低下头，双手插进短发里，那种痛苦的滋味贯彻全身，就连喉咙里都是苦涩的。 心脏的位置在抽痛，跳得毫无节奏和规律。 好几次，一颗心都像是要跳停一样。 因为，他失去了所有。 他已经失去了这辈子最爱他的人。 程遇之还站在床边，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乔斯年，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动容和悔恨。 他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后悔。 程遇之的心底是冷漠的寒意，他没有什么波澜，很从容。甚至，他有些恨乔斯年，他把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给伤得很彻底。 夜晚的医院悄然无声，窗外是“呼呼”的大风，玻璃窗上早已结了一层水雾，铺天盖地。 窗帘半拉着，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黑夜，就像是没有尽头的汪洋。 寂寥，安静，沉默。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在走，永不停歇的是时间，没法回头的……也是时间。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到处就是安安静静，仿佛连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程遇之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乔斯年看，没有移开。 最终还是他先打破了这漫无边际的沉寂，嗓音寡淡而空静：“乔斯年，那笔钱还在你的账户，三审前，你只要请律师做一个辩护，把资金注入James集团，挪用一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也可以出去。” 乔斯年一言不发。 他的双眼红通通的，眼角似有波光粼粼的水光在闪烁。 “我很早就得知了你自首的事，我也可以早点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但我想，你伤害了佳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几个月的牢狱生涯，算是我给你的警告。希望你以后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程遇之脸色从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呆在牢里，不请辩护律师，不用佳期给你筹的钱，继续坐十五年、甚至是二十年的牢。这都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预。” 桌上的粥已经慢慢凉了。 乔斯年的心也一点点冷却下来。 这个晚上，他的思绪跌宕起伏，很不稳定。 直到这一刻，他才理清全部的来龙去脉，理清楚自己的心。 身体的痛意已经减轻，剩下的只有心口的疼痛，像刀子在剜一样。 他什么都听懂了。 叶佳期早就给他铺了后路，这是一条可以让他全身而退的路。 当初在江家别墅面对江宽的时候，他做了两败俱伤的准备，因为……他没有找到能让自己后退的路，他不自首，江宽也会把他送进牢狱。 乔斯年的脸上是怅然的神色，眼中亦有一些浑浊和飘忽不定的光芒。 这几个月在监控室里的暗无天日，他已经领教到。 这可能是他这一生最黑暗的时刻，也是足以让他铭记的时刻。 他不记恨程遇之，这是他应得的教训。 “程遇之。”他终于开口，嗓音甘冽，“帮我请个律师，律师费等我出去后给你。” 程遇之抬头看向他，唇角动了动：“双倍。” 第2781章 让他长一辈子的教训 乔斯年唇角上扬，牵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双倍。” 程遇之没有再说什么，病房的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反而多了几分闲适和自如。 他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乔斯年，扬了扬下巴：“粥在桌上，要凉了。” “什么粥。” “莲子黑米粥。” “不吃，你去换红豆粥。” “……”程遇之睨了他一眼，“爱吃不吃。” 说罢，程遇之系好围巾，看了一眼窗外沉沉黑夜。 时间不早了，他也懒得再搭理乔斯年，转身就离开了病房，并顺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乔斯年刚动完手术，不能动怒，他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粥碗，伸手拿过来。 粥还是热的，他打开盖子吃了起来。 监控室里没有粥，只有味道很不好的饭菜。 他吃东西向来很挑，因而在局子里的几个月，吃了不少苦头。 想到这儿，他的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他不怨谁，几个月的苦头能让他长一辈子的教训，很值了。 粥的味道还不错，原本冰凉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病房里不再是单调的药水味，更多了几分粥的香味。 窗帘半拉着，他偶尔会转过头看一眼窗外，虽然是黑夜，什么都看不清，但零零星星中依然可以看到外面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 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东西，都比监控室里那冰冷的几堵墙要好很多。 因为他动手术的缘故，警察没有立即将他押回去。 病房里里外外几层人看着，乔斯年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静默地看着天花板。 三天后。 伤口几乎愈合，他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 冬天的纽约很单调，没有太多的风景，尤其是医院这儿，只有几栋高楼和光秃秃的树木。 路上有病人和医护人员在走动。 乔斯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人，平日里不屑一顾的东西，这会儿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窗户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遮住了一半的视线。 这会儿正是清晨，明媚而温暖的阳光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如碎玉般铺洒在医院。 乔斯年抬手，修长的手指头在玻璃窗的雾气上画了画，窗户上边多出“佳期”两个字。 看着窗户上的字，乔斯年的唇角是一抹温润而浅淡的笑容，笑容里多了几分冬日暖阳下的金色，魅惑而优雅。 病房里什么都没有，但他似乎还比较满足，就连浑浊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清明，像是春风吹过尘埃。 伤口好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在窗口站着，一站就是半天。 警局的人看得比较严，就连他要了一份剃须刀修理胡茬，都有警察在一旁看着，像是生怕他自杀一样。 乔斯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自首前瘦了不少，他现在这样，他自己都不太喜欢自己。 估计女人和孩子，更不喜欢。 乔斯年讪笑，离开洗手间。 他跟警局的人要了几本书，闲暇时静默地坐在床上看书，而不是无精打采。 第2782章 他……就是个混账 以前他不肯看医生，如今，也会很配合医生的工作。医生给他吊水、打针，他也没有拒绝，药也在按时吃。 连看守他的警察都觉得诧异，感觉523变了个人似的，但他们更不敢放松警惕，没日没夜地看守着乔斯年。 这一天的傍晚开始下雪。 簌簌雪花从天而降，将高楼大厦都染了一层白色，一眼望去，只剩下漫天飞舞的白雪。 风卷着鹅毛大雪，在天地之间洋洋洒洒。 病房里的灯光将乔斯年的影子拉长，多多少少依然有些寂寥。 他终于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有多孤独。 而他和叶佳期唯一的温存只有同居的那段时间，那是他能触及到的唯一的温度。 他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眼底有疲倦的淡漠。 思绪又飘回到他们同居的时候，说到底，她是真得太纵容他，他伤她那么多次，甚至在她生日的时候差点丢了宝宝，而他说了几句好话，送了几样礼物和黄玫瑰，她就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 轻易原谅，不过是因为爱。 他，怎么就参不透。 他欺负她很多次，恶语中伤，冷暴力，白眼相待，她一一承受了，从来没跟他争执过什么。 他……就是个混账。 伤口这东西，一旦有了会很难愈合，就算是愈合，也会留下伤疤。 而他，给她留的伤疤够多了。 他想出去，因为只有出去了，才能弥补这一切。 他唯一乞求的就是，她和小不点都好好的，还没有嫁人，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想到这儿，乔斯年的眼底又有几分怅然若失。 机会？她不会再给他了吧。 上一次她原谅他的时候就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机会。 乔斯年的心口有忐忑不安的感觉，他已经把最后一次机会用掉了，他还能怎么办…… 叶佳期是单纯，是好欺负，但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底线，没有原则，愿意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乔斯年薄唇紧抿，沉默地看着外面的雪花。 原本以为这一生都没有什么可以去追逐的东西，却忘了，有一个人那么爱他。 他有什么理由在监狱里躲避一辈子…… 乔斯年双手搭在窗户边沿上，他静静看着窗外，紧缩的瞳孔里是一片片飘落的雪。 外面北风呼啸，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天地之间只剩下白茫茫的颜色。 天色越来越晚，等到黑夜吞噬了最后一抹光亮时，路灯接二连三亮起，四周依然是灯火通明的世界，充满明亮。 因为身体不允许他站太久，饭点时，他坐在椅子上，等人送饭来。 饭没等到，倒等来了医生。 医生给他量体温，做了常规检查。 他忍不住问道：“我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手术恢复还可以，但需要戒烟戒酒，不能再透支身体了。你的身体因为长期疲劳和压力，受到了巨大的损害，必须好好调养。”医生知道他是罪犯，说这番话不过是例行公事。 一个罪犯，还能怎么调养身体。 第2783章 用一辈子去赎罪 “最近天气很冷，气温很低，注意保暖，不要感冒。”医生道。 “如何调养才行？” “改掉所有不良习惯，烟酒必须戒，每晚十一点前按时睡觉，条件允许的话，可以锻炼身体、补充营养。” 乔斯年听了下，觉得难度很大，眉头皱起。 医生也只是例行公事，一旦他觉得乔斯年的身体恢复了，就得跟警局汇报，重新将他送入警局。 医生走后，乔斯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 随后有人送了饭来，出乎他意料的是，饭菜还不错，竟是几样中式的菜。 没等他开始吃，一个中年男人在警察的陪同下走进来。 “乔先生，你好，我姓秦，律师。”中年男人伸出手。 乔斯年和他握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程遇之做事很爽快，真得给他请来了律师。 这个秦律师和乔斯年进行了一番沟通，并给他看了文件和案例，已经开庭时需要的证据。 乔斯年自己本就是金融高手，自从程遇之告诉他叶佳期早就在银行预存了一笔钱后，他就知道，他出狱，是迟早的事。 律师只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起到调节和梳理的作用。 这个秦律师是个挺厉害的人，谈吐清晰，思维严谨，他已经把这个案件都过了一遍，也找到了可以下手的地方。 “乔先生，三审时你需要把之前供认不讳的东西进行翻供，而我会在恰当的时机给你辩护。以我的经验看，你不会再判刑。还有，那一百亿已经划入James集团的账户，以你的名义，所以，你自首的错误等于是不存在的。”秦律师道，“我会尽力给你辩护，你放心。” 乔斯年听懂了，点点头。 他接了秦律师的名片，了解到他是美国知名律师，知道程遇之有心了。 聊了一会儿，秦律师将一些文件丢给了乔斯年。 乔斯年吃过饭后就在看着这些文件。 他知道，他可以出去了，不用太久。 他需要出去，因为他还要用一辈子去赎罪…… 他只是从未想过，这种关头，带他出去的人是程遇之。 他只能说，叶佳期的眼光比他好。 若不是他恰好被她喜欢上了，他哪里有那个福气拥有她，不管是程遇之还是卓远航，哪一个不比他温柔、懂女人。 他只是运气好而已，并不是说他比程遇之优秀多少。 乔斯年的眼中有几分动容。 他合上文件，握拳抵着额头，闭上双目。 眼前又浮现出叶佳期的那张脸庞，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化作了他脑海里最深沉的回忆。 想着想着，他打了盹。 一不小心睡着。 他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一次，他梦到他出差回来路过机场大厅，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椅子上等他。 远远地，他看到了她，飞快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 “你回来了。”她醒了，两只眼睛散发出灼灼光亮。 “嗯，我回来了。” 第2784章 你还不如不回来呢！ 她忐忑地站在他的身边，想看他却又不好意思看。 他开了口：“走吧，回家。” 他带着她回了家。 走到那座宅子的时候，她非要司机把车停在离宅子还有很远的地方，非要走着回去。 起初他不依，但她非要坚持，他就把自己那条厚实的围巾给她裹在了脖子上，这才带着她下车。 他和她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脚印。 他们走得并不快，路灯和白雪的映衬下，他们就像是相依相偎的一双人，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她欢呼雀跃，他平静沉稳。 她伸出手企图去接外面的飘落的雪花，他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她没反抗，只是，脸红了。 一路很短。 宅子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她一进家就脱了羽绒服，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帮他端茶递水，好不殷勤。 他脱了大衣，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坐在沙发上，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期末考试考完了？” 她把茶杯放下，一溜烟就想往楼上跑：“好冷，我要去洗澡。” “站住。”他喊住她，“刚刚在外面，怎么没见你说冷？嗯？” 她尴尬地在停在楼梯口，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 “考了多少分？成绩单拿来。” 她大概是知道逃也逃不掉，磨磨蹭蹭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成绩单来丢给他，双眼不敢看他。 他接过，呵，还真是没辜负他的期望，数学不及格，英语刚好及格，排名更是惨不忍睹。 “你很厉害啊。”他的手指头轻轻敲动桌面，脸上不动声色，眼底早已是一层寒意。 “一……般般。”她讪笑，“我可以回屋了吗？” “从明天开始哪里也不准去，每天一套试卷，成绩做到我满意为止。”他冷漠道。 “那你赶紧出差去吧！你还不如不回来呢！变态！” “嗯？嘀咕什么呢？” “你说的都是对的。” “既然都是对的，今晚上就给我做试卷去，你敢偷懒试试。” 她气得瞪了他一眼，小嘴巴委屈地瘪了起来，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气呼呼地转过头上楼去。 她“砰”的一声关了门，以表示她的愤怒和没法顶嘴的反抗！ “出息了。”他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低下头时看到她的成绩单，越看越恼火，干脆撕了，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那时候，她的寒假刚刚开始，哪里也没法去，他也没带她出去玩。 他在书房工作，或者去公司上班，她就只能闷在家里写试卷。 他还特地给她请了辅导老师，只不过都被她轰了出来，请了四五个后，他也干脆不想管她了。 大年三十的夜晚，白雪皑皑，灯笼明亮。 她还在吭哧吭哧写试卷，越写越气，以至于他叫她下来吃饭，她也不肯。 她跟他较了一晚上的劲，年夜饭丰盛而美味，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桌子前，让管家上楼喊了她几次，她都不肯下来。 第2785章 叶佳期，你听好了 饭菜凉了，她也没下来。 他一个人没动筷子，眉头紧皱着。 外面的烟火接二连三在燃放，从窗口可以看到天空中的烟花，和白雪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刻，团团圆圆。 最终还是他妥协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吃年夜饭，他上楼敲门。 “把门打开。”他的嗓音低沉而甘冽。 里面没人吭声。 “叶佳期，把门打开。我数到三，你若是不开，别怪我不客气。”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他敲了敲门，敲门声格外清脆。 “叶佳期！” 他又连着喊了几声，她还是不买账，但里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她像是哭了。 他心头一颤，最终再次妥协：“叶佳期，把门打开，明天带你去市中心，你不是说班上就你没有蝴蝶结发卡吗？我给你买。” “我不要！”里头的人，跟他较上劲了。 他真是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他不过是退了一步，她就得寸进尺，真是惯得无法无天。 偏偏，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不想一个人吃年夜饭，他就干脆执着地站在门口，敲她的门。 “叶佳期，你出来，今晚上除夕，别惹我不高兴。” “我不出去，我讨厌你，很讨厌。” “我管你讨厌还是喜欢，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家，你住的房间也是我的。你如果再让我不高兴，我就找人来开门了。” “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总是这个样子！”里面的人有被他威胁到，急得发脾气，“你不就是吃定我没地方去吗？你不就是欺负我年纪小吗？你这个样子，真得很让人讨厌！等我以后能自力更生了，我就不回来了！” “翅膀硬了。”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她说“不回来”的时候，他的心口颤了一下。 但随即，他又恢复了镇定自若。 就她这样，能去哪。 还不是得靠他养着。 “出来。”他的嗓音很是低沉。 “我不出去，你听好了，我就是不出去。你叫人来开门，把我赶出去，赶出去好了！” “叶佳期，你真当我不敢是吗？”他火了。 他真得叫人把门给踹开了，一把拎着哭哭啼啼的她，将她从房间里拎了出来，拎到别墅外。 外面正下着雪，寒风凛冽。 一出来，她就冻得直哆嗦。 “叶佳期，你听好了，我让你往东，你就别他妈给我往西，否则吃苦的是你！”他也不知道被她的哪句话给触动到，脾气比任何时候都大。 他和她向来和平相处，他也极少冲她发火，但自从她岁数大了点之后，他总是莫名其妙来脾气。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还穿着不算太厚的睡衣，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脸上，她咬着唇，脸上都是倔强。 也许她这不服输的样子又刺痛了他，他冷漠问道：“知错了吗？知错的话，跟我道个歉，我让你回去。” 寒风直往她脸上吹，她倔强地仰着小脸。 第2786章 我没打算养你一辈子 “我没错，无理取闹的是你！”她倔强地咬唇，就是不认错。 再冷也不认错。 她的态度真是惹火了他：“那你就在外面站着，别回来了！” 说罢，他转身就回去。 哪知，他还没有关上门，她就背着他跑了，直往宅子门口跑，穿着拖鞋踩着厚实的雪，也不怕滑倒，就是一个劲往前跑。 像是下了决心要离开这儿一样，她用尽全力往前跑。 刹那间，乔斯年的眼底是讶然的神色，下一秒，他大步踩在雪地上，飞快地把她捉了回来。 她跑不过他。 乔斯年抓着她的睡衣领口，脸色铁青，阴沉沉的：“你还真跑？你想往哪跑？啊？” 他忽然就意识到一个让他害怕的事实，那就是她长大了，早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小丫头。 她会跑了，会反抗了，也会……离开他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他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瞳孔紧缩，双手攥紧。 “你不是要赶我走吗？你不是说我住的房间都是你的吗？那我不住了，不住了行不行？我现在要走了，你追上来干什么？你不是讨厌我吗？嫌弃我吗？” “别跟我玩欲擒故纵，我没兴趣跟你玩。” “谁跟你玩？你真得太自以为是了，我讨厌你，无比讨厌。你喜欢领养小孩子，那你再去领养一个好了，你非要把我留在这里看你脸色、任你打骂吗？” 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历数他的罪状。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反驳，而是把她带回了家。 她身体单薄，外面又这么冷。 他不可能跟她在外面吵什么。 一回来，他锁上了大门，她则在客厅里打了好几个喷嚏。 “叶佳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淡漠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裹着毯子、楚楚可怜的她。 “除夕。”她头也没抬，淡漠回应。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跟我闹？你也知道我现在一个月也回来不了几次。” “我讨厌做试卷！” “你成绩糟糕成这样，以后谁养你？我没打算养你一辈子！” 她哆哆嗦嗦裹着毯子，嘴唇冻得乌紫乌紫，她也许是想反驳的，但却不知道该从何反驳起，他的话确实没有让她反驳的余地。 她跟他非亲非故，他不会养她一辈子的。 她低着头，裹着毯子，不再吭声。 他的脸上有所动容：“吃饭，再不吃饭菜都凉了，吃完带你到天台上看烟火，我让人准备了烟火。” 她摇摇头：“可以不看吗？” “为什么。” “想睡觉。”她像是被他的那句话触动了，声音都有些抖。 “行吧。”他无奈。 她最终乖乖地陪他吃了年夜饭，全程，她都没有抬头看他，而是一个人默默扒着碗里的米饭，也不说话。 偶尔他问一句，她才会回一句。 她变得特别听话，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还是喜欢那个在机场接他回家的她。 那时候的她才是最高兴的，最兴奋的。 第2787章 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不过小女孩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更何况第二天就是新年，新的一年，她还是高高兴兴的，一大早就梳洗打扮好，坐在窗口看雪花。 他主动去了她房间里：“叶佳期，今天不用看书，下楼吃早餐。” 她特地梳了个漂亮的麻花辫，身上是干干净净的米白色短呢子大衣，纯粹、甜美、连眼底都是灵动的光泽。 她转过头看向他时，脸上还有怨气，笑容也收了起来。 他倒是无奈，右手搭在门把手上，淡淡道：“不吃早餐吗？” “我感冒了，不吃。”她赌气地转过头。 他眉头皱起，感冒了？ 大步上前，他温热的掌心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有点烫。 他也没说什么，下楼去给她冲了一包感冒冲剂，又拿了药片和白开水上来，放在她的面前：“吃了。” “我本来不会感冒的。”她还是很赌气，不想吃药。 他知道自己理亏，昨晚上也是他一时冲动，把她拉到了外面去。 但他终究不是个习惯低头的人，他睨了她一眼：“以后别惹我不高兴。” “我什么都没做。”她又开始替自己辩解起来。 他知道不能再争执下去，再一争执，又得走到死胡同。 他淡淡道：“把药吃了，这几天不用做试卷。” “你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也不能撒我身上，我不是你的受气包，我是有尊严的。”她气鼓鼓的。 “谁说我在外面受了气？谁敢给我气受？也就你，敢跟我摆脸。” 在外面他一向说一不二，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偏偏回来后，让她下楼吃顿年夜饭都跟要她命似的，最终他还得找人把门给踹了。 “我没跟你摆脸，是你自己动不动就跟更年期似的训我，我在学校被老师训就算了，回来还得被你训。我又不是不长记性，我也想考好，但是笨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想考个好大学，以后不跟你住一起了也能养活自己。我难道想考不好吗？”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们老师说你上课开小差，成天不听讲，你真当我不知道？” 她撇撇嘴，不吭声了。 “好好念书吧，如果实在念不好就算，大不了到时候多给你准备点嫁妆，不会让你吃苦。” “嫁妆什么？我还没到嫁人的年纪，你就要把我嫁出去吗？”她急了。 他淡漠地看她一眼：“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 她的眼底噙着水花，她咬着唇，最终一句话没有反驳。 她转过头去，吃了药，静默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没有再跟他说一句，任由他站在她的身后。 彼时，雪花簌簌，一片接着一片地落。 医院里，乔斯年忽的醒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做了这么个梦。 这一次的梦很清晰，梦里头，他叫她“叶佳期”。 他一直弄不清梦里这个从几岁到十几岁频繁出现的女孩子究竟是不是叶佳期，如今弄明白，就是她。 怎么会是她…… 这一个一个的梦太清晰，清晰到就像是真实的一样。 第2788章 我好久没见到她了 他从遇见叶佳期起，她就是怀着孕大着肚子的模样，为什么梦里却可以梦到她小时候甚至少年时的样子。 而且，这些梦又清晰又频繁。 甚至，那奢华的宅子，也像是存在于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一样，一切都那么清晰可寻。 乔斯年低着头，没有了睡意，刚刚的梦却挥之不去。 梦里头的他怎么好像总是不太讲理，有时候对她挺好，但有时候却很不讲理。 似乎是有那么点自以为是。 乔斯年讪笑，唇角是一抹自嘲的弧度。 没有了困意的他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琉璃世界。 新年又要到了，又是一个不团圆的年。 …… 三审。 从进局子后就变得颓然的乔斯年换了一件干干净净的衣服，把自己也好好收拾了一番。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出去。 手术的伤口已经痊愈，这些天他还算照顾自己，胃痛没有再犯，身体也好了很多。 他没有见到程遇之，只看到了自己的代理律师秦先生。 三审的法庭上，秦律师据理力争，他自己也推翻了之前的所有供述。 案件忽的就进入了拐弯点，法院不得不提出重审，并重新搜集证据。 三审后，乔斯年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监控室。 临别前，他对秦律师道：“程遇之呢？” “程行长最近工作比较忙。” “你是他朋友？” “认识的人。” “让他抽个空来见我。”乔斯年道。 “我把话带到。” “对了，让他来的时候，把信带上。” 秦律师诧异：“信？什么信？” “你告诉他，他自然知道。” 乔斯年重回监控室，监控室还是老样子，只有孤零零的家具和一盏幽暗的灯。 但他再一次进去的时候心情和前几次已经不一样，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能回去过年。 他只需要在这里静静地等候消息。 这几个月，将成为他这辈子也忘不掉的教训。 想到这儿，他又微微闭上双眸，眼前浮现出叶佳期的身影。 第二天，程遇之还是来了。 “我比较忙，你有什么话就说，尽量长话短说。”程遇之看着监控室里的男人，语气淡漠。 这个男人变了，精神好了很多，不像他前两次来的时候那样颓然、疲惫。 “把佳期给你写的信，给我看看。”他看向程遇之。 程遇之嗤笑：“给你看什么？你不知道这是隐私吗？” “我想看看。”乔斯年的眼底有一丝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没给我写。” “给你写？你是想她祝贺你新婚快乐，还是三年抱俩？” “我好久没见到她了，好久了。” “想她？”程遇之盯着乔斯年的眼睛看，他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地说这些。 更没想到，乔斯年竟点点头：“嗯。” 程遇之倒有些后悔，自从他骂了乔斯年一顿后，他像是开窍了很多。之前口不对心，现在也学会言行合一了。 “你不是她的良人。”程遇之淡淡道。 第2789章 他想自私地拥有她 乔斯年皱眉：“你不该用嫉妒的眼神来看我，我觉得我和她还是很般配的，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她挺喜欢吃我做的东西。” 程遇之嗤之以鼻：“嫉妒？我嫉妒你？我给她做饭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你和她般配什么？你野心勃勃、自负自大、不懂得照顾她的感受，更不会照顾人，你和她要真在一起了，累的是她。心累，懂吗？” 程遇之没想到乔斯年喊他过来，会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乔斯年不满：“我会改。” “小孩子尚且还有可塑性，可你这个年纪，已经不可能改了。乔斯年，我根本不相信你。不过，不管我信不信你，她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她的任何音讯，我担心她的安危，我会继续找她。至于你，别惹我不高兴。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让秦律师把案件无限期延长下去，拖个三年五载，也都是我说了算。” “你这是公报私仇。” “对，公报私仇，怎么了，要再打我一顿吗？” 乔斯年的长睫毛动了动：“我不跟你计较。” “我很忙，以后这种无聊的事，别再喊我过来。”程遇之对乔斯年没什么好脸色。 说完，程遇之看了乔斯年一眼，转过身就走。 乔斯年觉着程遇之这人也挺小人的，逮着机会就报复他。 不过，他不跟他计较。 他计较的是，叶佳期给程遇之写了信，却没有给他写，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也不想承认这叫嫉妒。 监控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悄然无声。 和前几个月相比，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有时候也会跟警察局的人要纸笔写一些东西。 他确实在想她。 笔尖落在白纸上，纸上就多了她的名字。 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在心尖上蔓延开来，夹杂着苦涩、清寒、难耐，心口就像是有一只只蚂蚁在爬动，让他不得安宁。 自从她出现在他的人生里，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他的人生就已经不安宁了。 然而他并没有那么排斥，反而在坦然接受这份不安宁。 一开始时还怕自己会变，会陷入温柔乡感情冢，后来，他觉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正因为她的出现，他丝毫不想再去找回失去记忆前的自己，他想自私地拥有她。 只可惜，最后推开她的也是他自己。 程遇之说担心她的安危，他何尝不是？ 她那么傻，总是会被人骗，这要是再被人骗了，可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监控室里的他就会寝食难安。 他想出去，很想。 不管是出于歉疚还是悔意，或者是担心，他都想见到她。 乔斯年的心神开始不安起来，醒着、睡着，满脑子里都是她……所有的爱、恨、嗔、痴、念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他倚靠在墙边，闭上双目，低低叹息一声。 灯光下，他雕琢般的容颜愈发幽邃、深沉，静默的脸庞上是无言的薄凉。 他也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欢她。 第2790章 这是二十年后 秦律师的效率很高，程遇之也没有再为难他，三天后，法院重新审核案件，并给出乔斯年无罪的判决。 那一天，天上在下小雪。 地面湿漉漉的，远远看去，街道萧条，行人稀少。 没有人来接他，他是一个人走出警局的。 在来之前，他把房产、车子、名下的股票、基金都已经全部抵押，抵押款冻结在银行里。 自首前，他跟银行负责人交代过，这笔钱，给一个叫“叶佳期”的女人。 而如今叶佳期联系不上，那笔钱自然还在银行里。 乔斯年的皮鞋踩在地面上，身上是一件不算太厚的大衣，里面穿的还是他自首时带进去的薄毛衣，完全无法抵住这外面的严寒。 天气很冷，雪也在不停地下。 他撑起伞，站在警局的外面，目光平视前方，眼底是波澜不惊的温和，就像这雪花一般柔和。 他站在街道边看着纽约城。 这里繁华如故，虽然是萧瑟的冬季，但这寒冷依然抵挡不住市中心的繁荣。 簌簌雪花落在伞上，一点点消融，他一动不动站着，重新看着这熟悉的纽约城。 瞳孔里都是飘动的雪花，这熟悉的城市里，每一条街道他都熟悉，只是……他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 在监控室里呆了几个月，出来时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却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北风吹起他的衣角，寒冷的风灌进他的身体。 这凉意让他更清醒许多。 如果这是二十年后，纽约城早就天翻地覆了，而他，哪里还有精力再去追求什么。 秦律师给他安排了酒店。 在街头站了许久，他咳嗽几声，这才坐车往酒店的方向去。 天气太冷，他这些天是感冒了。 一到酒店，他就倒了一杯热水，吃了感冒药。 从酒店二十多层的楼上往外看，视野更加开阔和清晰，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和被寒意笼罩的城市。 喝了热水，身体暖和很多。 酒店里比监控室和医院都要舒服，他半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讪笑。 他把坐二十年牢的勇气拿来做什么事不好…… 那几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足以让他长一辈子的记性。 原以为生活和未来不会再有什么值得去追求的东西，而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很离谱。 酒店套房里的暖气很舒适，灯光也是橘黄色的暖色调。 也不知道是感冒药助眠，还是他许久没有呆过这么舒适的环境，他静静躺着，渐渐睡着。 灯光下，他的脸色平静而从容。 雪，依旧在下。 …… 青山村。 放寒假的孩子们特别高兴，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追逐打闹，晒太阳、看书。 小孩子的娱乐活动特别少，何家烨带来的书成了他们最美好、有趣的娱乐方式。 叶佳期坐在办公室里给何家烨做APP的方案。 一杯泡好的柠檬热茶搁在她的手边，柠檬的清香顿时就飘散开来，填满办公室。 叶佳期抬起头，笑了笑：“谢谢。” 第2791章 我们家在军区大院 何家烨微笑：“这么冷的天你还在帮我做方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放寒假了，我正好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你知道的，小山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你的APP还帮我打发了无聊的时间。” “要过年了，不准备去村子外呆几天吗？二十八那一天正好有车去榕城。” 叶佳期摇摇头：“我没打算出去，小柚子也还小，天气冷，不适宜到处跑。” “城里有新年活动，舞狮子、踩高跷，听说都是榕城特色的活动，你要是乐意，我带你去京城走走也好，不远。”何家烨道，“过年的话呆在村里，有点可惜。” “不会，这是我跟这儿孩子们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我觉得会是很美好的回忆。” “你真这么想？” “嗯。”叶佳期点点头。 “那倒是我多虑了，你如果不想去城里，我也不去了，我也好奇村里过年是什么样的。” “你原本想带我做什么？”叶佳期好奇地看向他，抱着热乎乎的玻璃杯。 “原本想带你去榕城或者京城走走，你去过京城吗？” 叶佳期顿了顿，最终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有点可惜，京城有很多古迹，我原本想着你要是跟我去过年，我就带你去参观。” “家烨，你家里人允许你呆在村里？” 何家烨笑了：“我不是跟家里人打赌了，在我自己做项目期间，他们不可以干预我的生活。” “所以……新年也不回去了？”叶佳期笑了，“新年和家里人呆在一起，也挺好的。” “好什么。”何家烨皱皱眉头，“我家亲戚多，我爸爸的部下也多，每到过年，要么带着我走亲戚拜访更高级别的领导，要么接受别人拜访。我们家在军区大院，你是不知道，一出门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阿姨，每到过年，光是喊人都要喊好久。” 叶佳期扑哧一声笑了。 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不过，她还是有点羡慕。 她没有亲戚，过年的时候从来没有走过亲戚，每年过年似乎都是一个样，除了……每年都会长一岁。 “那你小时候岂不是会收到很多压岁钱？”叶佳期两眼冒星。 “这倒是，这是我对过年唯一的盼头。”何家烨笑了，“一天下来红包收到手软。” 叶佳期更羡慕了。 小时候，妈妈会给她包红包。 不过到了乔宅后就没人给她包红包了。 她对红包没有那么执着，但她一直很渴望收到新年礼物。 只可惜，渴望了十几年，也没有能盼到。 后来年纪大了，对这些也就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如今有了小柚子，她倒是会给小柚子包一个大红包。 “你呢，你过年的时候不会收到红包吗？”何家烨问道。 叶佳期摇摇头：“我年纪大了，早就没有红包了。” “哦，那今年我给你包一个？” “哪有晚辈给长辈红包的？” “长辈？”何家烨轻笑，“你这算不算占我便宜啊？” 第2792章 女人嘛，好追的 叶佳期笑道：“那是谁抱着小柚子的时候让人家喊‘哥哥’的？” 何家烨莞尔：“你记性倒好。” 叶佳期的手心里暖和和的，柠檬茶的香味很好，虽然是冬天，但总觉得时光悠长悠长。 她跟何家烨又聊了会儿APP的事，方案基本已经构思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查漏补缺的环节。 在面对叶佳期的时候，何家烨总是试图多了解她一点，但，叶佳期总是会刻意地去回避他的很多问题，以至于，他虽然和她很近，却又觉得和她很陌生。 傍晚，叶佳期从办公室离开。 她去王校长家接小柚子。 王校长的妻子给了她一堆自家做的年货，什么芝麻饼，鲜花酥，小肉肠……应有尽有。 叶佳期小时候吃过这些，都是榕城的特色，好多年没有再吃，她接过时，还挺兴奋。 几个老太太在王校长家晒面粉，她们见叶佳期来了，忍不住跟叶佳期聊了几句。 “叶老师，你是来我们这最久的女娃娃了，以前来过好多女娃娃，没几天就走了。” 叶佳期笑道：“这里挺好。” “也就你觉得好，冬天很冷吧？” “大家都很照顾我，也不是太冷，冬天熬一熬就过去了。”叶佳期道。 “你可真是能吃苦，年纪轻轻的，早点出去吧，找个疼你的老公哦，别耗在这儿。小何老师不错，他对你很关心呐，时不时就来问‘叶老师在哪里’。”老人家打趣叶佳期。 “我和他是朋友，好朋友。”叶佳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叶老师，你家小柚子长得真好看，眼睛大大的，但不像你，像她爹吧？” 叶佳期讪笑，点点头：“是吧。” 她抱着小柚子，盯着小柚子的五官看了许久。 小家伙越发长开了，跟那个人也越来越像。 “看来她爹长得也好看哟，难怪叶老师看不上小何老师。” 叶佳期连忙摇头道：“没，不是这样，我和家烨只是朋友。” 但在乡下，老年人最热衷这些八卦，叶佳期越解释越无力，她干脆不解释了，只是尴尬地笑。 聊了一会儿，小柚子饿了，她就先带着小家伙回家。 剩下的几个老人一边收面粉，一边闲聊。 “你们说这个叶老师对小何老师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这个不好说哟，小何老师又体贴又温柔，叶老师迟早会动心。女人嘛，好追的。” “王师娘，这个叶老师是离婚了吗？不然一个女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王校长的妻子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要跟我打听。” “八成是离婚了，听说外头离婚的小夫妻多呢，还是咱们村里好，吵吵闹闹一辈子就过来了。” “好什么，人家城里头离婚叫时髦，你懂啥呢。” “你懂，就你懂，你去过几次城里啊。” 几个老太七嘴八舌。 傍晚的夕阳下，青山村美丽又祥和，民风淳朴，人丁稀少，连绵的山脉都被太阳的余晖染成了金色，一眼看去，绵绵不绝。 第2793章 书香门第出生的子弟 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回家，给小柚子喂了几口鲜花饼。 小家伙双手抓着小饼饼，大眼睛看向叶佳期，咧嘴笑。 “你笑啥？”叶佳期也笑了，“好吃？妈妈小时候也喜欢吃这个。” “吃……”小柚子把小手伸到叶佳期的嘴边，一脸期待。 叶佳期咬了一口，又咬住小柚子的手指头，亲了一下：“小家伙。” 小柚子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整齐的小白牙，甜甜糯糯的，像粽子一样可爱，叶佳期越看越喜欢。 她做饭的时候，小柚子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玩着何家烨送给她的机器人。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叶佳期已经会做一些简简单单的饭菜，也能喂饱小柚子，一开始的时候是有点难，但现在她已经能完全适应。 小柚子像是也很喜欢这里，不哭不闹，最喜欢跟小晨晨玩，也很喜欢何家烨。 叶佳期思量着，等春天到的时候带小柚子去一趟榕城，见见叶云晓。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把小柚子哄睡着，自己就坐在床上写日记或者看书。 她带过来的书不多，最近看的书还都是何家烨的。 因为放寒假的缘故，她比较清闲。 白天，她会一个人坐在窗前剪窗花，虽然剪得不好，但也能凑合着贴在窗户上。 她给何家烨送了几份去。 没想到何家烨在帮着村民写对联，一丝不苟。 叶佳期过去时就倚靠在门口看着热热闹闹的孤儿院大院，院子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铺满红纸。 太阳很好，暖洋洋的。 桌子边围了一堆的村民，都在看着何家烨写对联。 叶佳期没想到何家烨写的一手好字，这种书香门第出生的子弟，果然厉害。 拿到对联的村民高高兴兴，赞不绝口：“小何老师太厉害了，这字写的比集上买的都好！” “可不是，比电视里那些狗屁书法家写的都好。” “年轻人，厉害。” “今年过年不用买对联了。” 村里人不多，一传十，十传百，都来找何家烨写对联。 叶佳期插不上话，就站一旁静静地看。 写得真好。 还有村民揶揄叶佳期，故意问道：“叶老师，你觉得小何老师的字写得怎么样？你喜欢吗？” 叶佳期笑了笑：“我也是头一次见他写毛笔字，跟你们的感觉一样。” “叶老师给小何老师磨墨吧，小何老师给我们写半天了，累了。” 叶佳期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笑了笑，走上前准备帮何家烨研墨。 都是何家烨受宠若惊，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没关系，我帮你。”叶佳期一边替他磨墨，一边看着他写字。 拿到对联的村民都一脸满足，没过多久，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赞不绝口，纷纷夸何家烨厉害。 叶佳期虽然不懂书法，但她瞅着何家烨的字写得是真好，忍不住小声问：“有我的吗？” “当然，不会少你的。”何家烨笑道，低着头认真写对联。 第2794章 除夕夜，一起吃年夜饭？ 写了大半天，何家烨才帮村民们写完。 很多人瞅着好看，要了一副又一副，何家烨脾气也好，几乎有求必应。 叶佳期站在太阳下，暖洋洋的，眯着眼睛看向红纸上的字。 真好看啊。 很喜庆。 特别有过年的气氛。 等到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叶佳期才拿出自己剪的窗花：“给，不是很好看，但贴在窗户上马马虎虎也能看。” 何家烨挺惊喜：“给我一个人的？” “嗯，我动手能力差，半天才剪了几张。” “你等我，我给你写几副对联，礼尚往来才好。” 何家烨拿出剩下的红纸，低下头，认认真真帮叶佳期写对联—— “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 何家烨的字隽永中带着大气，洋洋洒洒，很有味道。 叶佳期托着腮，静静看着他写字，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她的眼底是晶莹的光泽，熠熠生辉。 偶尔，何家烨转过头来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那一刹，他有片刻的失神。 “你从小就练字吗？”叶佳期好奇地问，“写的这么好。” “是，从小被我爸逼着练字，好多年了。” “我也羡慕你啊，哪里像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无忧无虑那种。” “童年？”叶佳期回忆了下，“快乐倒是挺快乐的，就是有时候会夹杂点碎玻璃渣。” 比如八岁那年被后妈赶出家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饿了就在树上摘野果子吃，下雨天就躲人家自行车车库里，时不时还会被一群小孩子欺负。 那时候她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好几次都晕倒在路边。 后来，饥肠辘辘了很久，以至于一醒来看到棒棒糖就咬。 “你性格这么好，应该是属于什么都不怕的那种。或者，有人对你很好，没让你吃过什么苦？”何家烨道。 “是没吃过什么苦。”叶佳期也没有多说。 她不太愿意去提起过去的事。 何家烨很识趣，他知道叶佳期不会跟他多说什么，也不再问了，将吹干的对联都给了她。 “除夕夜，一起吃年夜饭？”何家烨问道。 “可以啊。” “我会做几样简单的菜，你喝酒吗？” 叶佳期摇摇头：“现在不喝了，喝了酒不清醒，而且我酒量不好，会醉。” “以前喝？” “以前工作的时候需要喝酒。” “嗯，女孩子还是别喝酒，对身体也不好。”何家烨道，“我从京城带了些特色的卤菜，你尝尝。” 叶佳期点点头。 从何家烨的口中听到“京城”二字，还是觉着熟悉又陌生，好像那是一个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城市，但听到这个城市的名字，心口还是会漏跳一拍。 不管再怎么不承认，那里都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都在那个城市。 而这一切，她打算永远埋在心底，不想告诉任何人。 更何况，京城的那座宅子快到抵押期了，还不上钱的话，宅子就会被收走。 第2795章 原来他回来了 这样一来，那个城市就彻底跟她没有关系了。 乔宅的风水、风景都很好，有的是人去买，买了之后肯定会改造，那里的一草一木，也都跟她没关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过年了，这一天夜里，她竟梦到了乔宅。 她梦到了吕姨，她放学归来后，书包还没放下就跑去厨房里跟吕姨要吃的。 “吕姨，要过年了，你做桂花蒸米糕了吗？”她眼巴巴趴在厨房门口，“我想吃。” 吕姨是江南人，擅长做各种各样的江南点心，乔斯年虽然是京城人，但口味偏江南，比较喜欢吕姨做的菜，因而一直留着吕姨。 他的习惯影响了她，以至于她也跟着很喜欢吕姨做的东西。 “有，有，在蒸，等乔爷回来，一起吃。” 叶佳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早呢，不高兴地撅起嘴巴：“为什么要等他一起回来吃，先给我吃吧，我想吃。” “乔爷也爱吃，等他一起吧。” “他在公司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又加班，那我岂不是没得吃了。”她撅起嘴巴。 “这么馋？那你等会，我去给你拿。” 吕姨一向宠叶佳期，叶佳期要吃什么，她都会做。 一开始的时候，她要偷吃油炸的东西，吕姨也悄悄给她做。 只不过后来被乔斯年发现了，训了叶佳期一顿，吕姨也不敢了。 叶佳期眼巴巴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吕姨拿出热乎乎的蒸米糕，眼睛里都是光泽！ 乔斯年没回来，倒是唐管家路过时冷冷扫了叶佳期一眼：“没规矩。” 叶佳期知道唐管家看不惯她，她也不愿搭理，有吃的就好。 她开心地抱着蒸米糕去了自己的房间，一口一口咬着，甜糯糯的蒸米糕又白又嫩，夹杂着桂花的清香，好吃的不得了。 吃得饱饱的，她就躺在床上看书，一手抱着玩偶，一手翻着书，沉浸在蒸米糕和寒假来临的幸福感中。 哪知道，就在她吃完了还想去跟吕姨要的时候，她在楼梯拐角处听到唐管家在告状。 原来他回来了。 他像是刚回来，脸上是风尘仆仆的风霜，不苟言笑，脸沉着脱掉大衣外套。 叶佳期最怕这样子的他，八成是生意上又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 而唐管家就像是吃准了一样，在这个时候选择去跟他告状：“乔爷，叶佳期那个小丫头太没规矩了，今天早上把我种的花苗都给踩了，刚刚我还看到她偷偷跑进厨房偷吃东西，跟只老鼠似的。这种丫头，品德不好，迟早要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让乔家抬不起头来。乔爷，她岁数也不小了，十七了，明年她成年了给她点钱，把她打发走吧。她在乔宅混吃混喝，也混了快十年了。” 叶佳期听得咬牙切齿，却又没办法。 乔斯年脸色未变，坐在沙发上，拿出笔记本电脑，淡漠地打开。 唐管家愈发来劲：“乔爷，养个下人还会做事，你看看她，会做什么？什么都不会做，还好吃懒做。” 第2796章 她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乔爷，她真得是无法无天了，我有时候说她两句，她还会跟我顶嘴，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大小姐还在时候，我从来没有受过气，没想到现在会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气。乔爷，依我看，过完年就可以让她自谋生路去了，她也不小了，出去后考个大学或者去城里打工，都行。咱们乔家又不是做慈善的，养着个品德不好的丫头干什么？” 角落里，叶佳期气得发抖。 什么叫品德不好？她怎么品德不好了？ 而且这唐管家可真会撒谎，她的花苗明明是她自己没看好，养死了的，还赖她！ 叶佳期没想到一把年纪的老人了，这么为老不尊。 还跟乔斯年告状！ 乔斯年现在脸色不好看，这一告状，倒霉的还是她。 更何况，乔斯年这段时间没什么耐心，脾气也不怎么好，时不时还会冲她发火，这唐管家火上浇油，乔斯年要是真得把她赶出去了，怎么办？ 她倒不是说非要留在乔家，她只是舍不得他。 她知道自己喜欢他…… 可她也知道自己算不得哪根葱，因而她也只敢偷偷喜欢他，能看到他就满足了，不求别的。 多看一天是一天，多看一年是一年。 等他以后结婚了，她就没得看了。 可这个唐管家竟然跟他告状！ “乔爷，这个丫头实在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我看她有时候还敢跟您顶嘴、闹脾气，真是了不得，当自己是乔家大小姐了！像她这种捡回来的小叫花子，就该做牛做马报答乔家、感恩戴德一辈子，这才是一个人该有的感恩之心。她倒好，简直要上天，脾气还很大，真不知道谁惯的。” “说够没有？嗯？”乔斯年忽然抬起头，逼视唐管家。 唐管家一怔，有被乔斯年吓到。 她讪讪道：“乔爷，我说的都是实话，您掂量掂量，我都是为乔家好。” “唐管家，她是我带回来的，在这乔宅，只有我能说她，明白了吗？”乔斯年语气厉烈，带着寒意，眼神更是如锋芒一般锐利。 唐管家动了动嘴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到乔斯年逼人的目光，就把想说的话都吞咽了下去。 但她还是不甘心，讪讪嘀咕了几句：“她背着你做的坏事多着呢，你不在家怎么会知道，以后她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你都不知道。” 说完，没等乔斯年开口，唐管家就离开了。 虽然乔斯年是晚辈，但唐管家还是怕他的，毕竟他才是乔家的家主。 叶佳期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下去跟唐管家理论一番。 可她细细一想，唐管家说得也对，乔家不是做慈善的，愿意收留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因而，她把脾气又收了回去，不敢跟唐管家理论什么。 毕竟她知道，唐管家是乔斯年母亲的人，在乔家地位很高。 她瞬间连蒸米糕也不想吃了，转过头，准备回自己房间。 哪知道，乔斯年早就听到了动静，头也没抬：“下来。” 第2797章 乔斯年牵了牵唇角，伸出手 叶佳期顿住脚步，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叫她。 这时，他才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叫你。” 叶佳期撅着嘴巴，扭扭捏捏从楼上下来，心不甘情不愿。 小女孩就是这样，有什么不高兴都会写在脸上，虽然她不敢找唐管家理论什么，但心里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也装不出高兴的样子。 她慢吞吞走下楼。 她走了多久，乔斯年就看了她多久，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你是蜗牛？”他不悦道。 叶佳期抬起头，看向他，哼哼道：“蜗牛有我好看吗？” 她生着气跟他调笑，那模样儿倒有几分可爱。 她正好又换了一套粉红色的宽松睡裙，脚上踩着一双毛茸茸的灰色兔毛拖鞋，活脱脱青春期少女的样子。 乔斯年牵了牵唇角，伸出手：“过来。” 她走过去，但没靠近他，摇摇头：“不过去。” “为什么。”他皱眉。 “唐管家说我是小叫花子，不能站你身边。” “她说的话的你倒一句不落记在心上，我说的话，怎么没见你记住半句？嗯？”乔斯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指头从笔记本电脑上收回来。 “不能反驳你，不然唐管家又要说我跟你闹脾气了。” “……”乔斯年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叶佳期垂着头，双手绞动着睡衣腰带上的蝴蝶结，也不看他，只是心里头还是不高兴。 她的不高兴全部都写在脸上。 “你可以跟我解释解释，花苗是怎么回事，去厨房吃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懒得解释，你又不信。” “我什么时候不信了？嗯？” “那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好解释的，唐管家这人真无聊，这点小事也跑来告诉你，她难道不知道你白天工作很累吗？” “哦？”乔斯年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替我着想了？倒让我受宠若惊。” “我……”叶佳期撇撇嘴，没吭声。 她什么时候不替他着想了，她看到他累，看到他没日没夜地加班，挺心疼的。 回来后，还要听唐管家给他讲一些无中生有的小事。 乔斯年脸上阴沉着的乌云散去不少，眉眼里似乎有着浅浅的笑意，他勾了勾唇角，看向她：“你给我解释，我会听。” “切。”叶佳期不屑一顾。 听什么？ 上次从她抽屉里翻出一个珍珠手环，非要说是男生送给她的，她跟他解释是自己买的，他也没信。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乔斯年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不需要我解释什么，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她站在他的身边，抬起头来。 “什么。” “你如果要把我赶出去，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这样我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乔宅养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他淡漠道，眼中闪过不悦的神色。 “我在你眼里果然也是闲人啊，那要不我帮你做点事呗，可是家里又不缺扫地、做菜的。” “你别惹我生气就行。”乔斯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按按。” 第2798章 行为举止太过暧昧 叶佳期心口一动，一颗心“噗通”“噗通”加快跳动，脸红了一半。 她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按肩膀。 靠近他时，她能近距离地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沉木香，混合专属于他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心猿意马之间，她的脸红通通的，手上的动作也轻飘飘的。 青春年少，她很单纯地喜欢着他，也正因为有他的存在，她对那些跟她表白的男孩子都不上心，谁都没有他好。 只可惜，她和他的距离太远了。 她对他一无所知，大部分时间，他们是见不到面的，她白天上学，他得工作。 他要是加班、出差的话，那他们就更没有时间见面了。 以至于很多时候，为了多看他几眼，她晚上会在沙发上坐着等他回来，她怕自己在床上睡着了，就看不到他了。 她就是这样纯粹而沉默地喜欢着他，暗恋，终归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就比如现在，她站在他身后，心口早已跳动不已，他却无动于衷，敲着笔记本电脑，在看一些她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约摸工作了十几分钟，他淡淡问道：“去厨房吃什么了？” 她收回思绪，小声道：“蒸米糕，吕姨做的，很好吃。” “馋。” “我又不是你，爱挑食。”她撇撇嘴。 “寒假放多少天。” “元宵节过后就上课。” “哦。”他若有所思，“怎么听上去无精打采？还在跟唐管家置气？” “没，我气量大，不生气。” 他笑了一声：“是吗？她那么说你，你也不生气？” “她又做不了乔家的主，她跟你告状，我的去留，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我跟她生气，还不如讨好你。” “你能有这觉悟，还不算太笨。”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那你打算怎么讨好我？” 她的手停了一下：“等着，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她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踩着毛茸茸的小拖鞋就往厨房里跑。 她给他拿了蒸米糕，还有水果切片，还有刚泡好的红茶。 叶佳期格外殷勤，也不是为了讨好他，而是心疼他……他工作太辛苦了，她其实挺愿意照顾他的，可惜，他不给机会。 “你尝一口，很好吃的。”叶佳期切了一小块米糕，叉起来递到他的嘴边。 也不知道是她靠得太近，还是这行为举止太过暧昧，他皱皱眉头：“放下。” “哦。”叶佳期只好听话，“我本来想讨好你的，你不买账。” 她身上的馨香直往他鼻子里钻，他的身体略有些不舒服起来，浑身血液都在逆流、滚烫。 他站起身，合上笔记本就往楼上书房走。 叶佳期不明白怎么惹到他了，怎么又不理她了。 阴晴不定的男人……可怕。 不过，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和她面对面坐着，一起用了餐。 倒是唐管家一直看她不爽，心里头总是把她当捡回来的弃儿。唐管家不敢给乔斯年脸色看，就时不时把气撒叶佳期身上。 第2799章 那样……她会很伤心 叶佳期知道唐管家在家里的地位，也不大会跟乔斯年说什么，更何况，她也不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 她总觉得乔斯年这人很聪明，是真是假，一眼看不出来吗？ 餐桌上，她会喋喋不休跟他说一些话，他很少会回应，但基本都有在听。 倒是她以为他不感兴趣，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她找不到和他共同的话题，他的工作她不了解，他的公司她也没去过，他工作时的样子，她也不知道。 他们好像……离得是很远。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会郁闷下来。 见她不高兴，他会夹几筷她爱吃的菜给她：“多吃点，吕姨说你最近吃得不多。” “不是，班里女孩子都在减肥，大家讨论过，都说长得胖不好看，而且一旦胖了，就瘦不下来了。你不知道，我们班的班花又瘦又漂亮，好多人追。” “怎么，你很羡慕？” “羡慕。” 羡慕人家又瘦又漂亮。 他脸色不悦：“你也想很多人追？” “没！”她矢口否认，“你说过，不准早恋，我不会的。” 她只是不想变得太丑，太丑的话，他说不定就不想看到她了。 她听说他公司的代言人都是大明星，他每天看到的都是美女，打交道的都是美女，审美要求应该会很高。 这样一想，她又在走神。 再看看自己，好像真得不耐看。 她蔫蔫地低头吃着饭。 “你知道就好。”他淡淡道。 “你……”她咽了一口饭，小声道，“我听司机说，你公司最近在京城梅花山拍宣传片，代言人是现在最红的那个阿雨，就是长得很清纯、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那个，司机说她演技很好，特别适合你公司，听说……” 乔斯年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重点。” “没有。”她撇撇嘴。 一点耐心都没有。 “啰嗦。” “……”她讪讪低头吃饭。 她知道女明星都长得很漂亮，身材又好，她其实很怕哪一天她在家等他的时候，他就带个女人回来了。 那样……她会很伤心的。 毕竟司机说，他亲自去探过那个女明星的班。 司机还说，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很多。 她倒不是嫉妒什么，她只是怕那些女人对他不是真心的……好吧，明明就是嫉妒。 一想到这儿，她就有点难过。 “我吃饱了。”吃了一小半米饭，她就推开椅子站起来。 “晚上做什么？”他淡淡问道。 “看电视。” “可以让司机带你出去转转，经常闷在家里也不好。” “我喜欢在家里。”她不想出去。 出去了就看不到他了，在家里，好歹还能见到他。 “我晚上不工作，陪我看会电视。”他道。 叶佳期愣了愣，随即想都没想就点头：“好。” 话音刚落，她又后悔起来，她应该考虑一下再答应的，这么急匆匆地答应，显得她很不矜持，显得她很急切地渴望和他一起看电视一样。 不过，他好像没什么反应，继续吃饭。 可能……是她想多了。 第2800章 十年前的一切 青春期的女孩子就这样，暗恋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心里头就立马兵荒马乱。 乱的心悸，乱的无措，乱的仿徨。 饭后，客厅里没有别人，叶佳期就从自己的房间里把阿狸抱枕抱了出来，坐在乔斯年的身边看电视。 乔斯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脸上是平和的神色，眼底没有波澜。 “你看什么，自己调。”他道。 叶佳期受宠若惊，他可是很难得陪她看电视，小时候看的频率还高一些，后来就很少很少了。 大部分的晚上时间，他要么在外面应酬，要么加班，要么就干脆不回来。 有时候她等他等得睡着了，第二天天一亮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重复几次后被乔斯年发现，他就让人看好她，不准她再睡沙发上。 叶佳期拿了遥控器，调了几个台，有班上同学最近在追的青春偶像剧，不过她知道他不爱看，就调了个财经频道。 他也没吭声。 看电视倒是其次，能坐在他的身边她就觉得很幸福。 偶尔，她会偷偷用余光看看他，心底是雀跃的潮水，一阵阵涌动。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一直窜到她的鼻尖，她有些贪婪，想靠近他，却又不敢，双手不停绞动，心思都不在电视上。 就这样反反复复持续了很久，困意袭来。 她睡着了。 起初是靠在抱枕上睡的，但迷迷糊糊中她发现自己靠到了他的怀里。 大概是太困了，她也没去计较怎么睡到了他怀中，闭上眼，继续睡。 夜里，小柚子的哭声吵醒了她。 叶佳期从梦里惊醒。 她打开台灯，揉了揉眼睛，怎么又梦到了旧事。 旧事隔天远。 那些梦，在如今的她看来丝毫没有美好可言。 小柚子哭了，叶佳期下床哄她，将她抱在怀里。 她没想到，夜里三四点的山村这样美，清明的月色洒在山峦上、树梢上、地面上，到处都是一层薄薄的浅黄色，美到极致。 外面的风在吹，很冷，时不时就能听到树枝摆动的声响。 叶佳期看向窗外，脸上是淡漠的神色。 怀里的小柚子哭了一会儿就眼巴巴看着叶佳期：“麻麻……” “妈妈在，乖，睡觉，不早了，乖。”叶佳期摸着她的小脑袋，哄道。 “小火车……”她用小手抓着叶佳期的手。 叶佳期犯难，小火车？原来小柚子是梦到了小火车。 村里哪有小火车，她也不能满足小家伙的每一个愿望，她便哄了哄：“睡吧，睡醒了妈妈带你出去玩。” “麻麻……要……” “好了，睡觉，不要。” 叶佳期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把小柚子重新哄睡着。 小孩子很乖，也很好哄。 睡梦中，小家伙咂了砸舌头，连喊几声“麻麻”，喊完后又喊了几声“爸爸”。 叶佳期坐在床边一直哄着她，自己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个梦中醒来。 她撑着头，心口堵得慌。 都快十年了，十年前的一切竟然还能清晰入梦。 那些东西就跟用刀子刻的一样，刻在她的心上。 第2801章 喜欢过你的身体 她不喜欢这样的梦，哄小柚子睡着后就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也去睡着。 可，越是想做什么，越是做不成，她的思绪很跳跃，一直在跳，怎么都停不下来。 这些思绪跳着跳着，她就累得蜷缩在床上，做起了噩梦。 梦里，一个嚣张的五六岁小女孩欺负小柚子，一边抢小柚子的机器人，一边气势汹汹：“你这种没有爹的野孩子，我要你的东西，你就得给我，你怎么配玩机器人，你就该玩泥巴！小野种。” 小柚子哭得惨兮兮：“坏蛋……妈妈……” 她赶了过去，一把抱住小柚子，替她擦眼泪：“不哭，宝宝不哭。” 嚣张的小女孩一看到她，冷哼一声：“小柚子，我妈妈说了，你妈妈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她自己都不知道你爸是谁。我妈妈说，她还勾引过我爸爸！” 叶佳期发怒：“你妈妈是谁，你这个小孩，有人生没人教吗？” 小柚子哭个不停，正在这时，江瑶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出现在她的面前：“哟，我当是谁，叶佳期啊，你欺负我就算，连我的女儿也欺负？” 叶佳期见到他们，很是诧异，但她更诧异的是，江瑶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肚子已经很大了。 乔斯年冷漠地看向她：“叶佳期，你怎么还出现在我面前呢？你不会是对我旧情难忘，还想勾引我？嗯？带着你的女儿滚，不要让我见到你！” 她很愤怒：“乔斯年，我什么时候勾引过你？你在我女儿面前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 乔斯年嗤笑：“我说错了吗？当初是你不要脸跟我同居的，是你主动住到我公寓里去的，怎么，你不会是忘了？” “Evan，不要跟她啰嗦，这种女人，还有她女儿，都是狐狸精。”江瑶啐了一口，“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存在！” 说着，江瑶往她走来。 她一步步往后退。 退着退着，不知道怎么的就退到了一处悬崖口。 悬崖很危险，她紧紧抱着小柚子，害怕地直抖。 “不要，你们想干什么？”她大喊，“乔斯年，你要干什么？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是吗？” 他冷笑：“喜欢过你的身体。” 江瑶又逼近一步，伸出手，用力一推！ “不，不要，救命……” 叶佳期紧紧抱住枕头，哭着，闹着，喊着。 一个激灵，她从噩梦中醒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鱼肚白。 天快亮了。 她的额头满是汗水，手里还紧紧抱着她的枕头，仿佛那是小柚子一样。 知道又做了一个噩梦，她才舒了一口气，但整个人都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泪水从眼角滑落。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床边。 她的泪水打湿了枕头，月光下，她小声地啜泣着，心口是压抑的疼痛。 心脏剧烈跳动不止，仿佛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一样。 哭了一会儿，她从床头柜子上拿过一杯已经冷了的白开水。 冬天的白开水很凉，她却不管不顾，大口大口喝着，很难受。 第2802章 你把小柚子带走吧 凉水喝下去，身体里的燥意和难受减轻很多。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哭了。 不过，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就让她哭一哭吧，天亮了，她就不哭了。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小时候，她很爱哭来着。 前前后后两个梦，让她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她又猛灌了几口凉开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孤寂而孤独。 这一夜，她再也没睡着。 小柚子倒睡得很安稳，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小家伙还在睡觉。 叶佳期的脸色不太好，像是还没有从那个噩梦里清醒过来，她恍恍惚惚地坐在桌子边，连衣服都忘记换了，还穿着睡衣。 何家烨敲了好几次门，她才缓过神。 “家烨。”她打开门。 “我做了点早餐，牛奶是隔壁赵奶奶家奶牛刚产的奶，这个葱油饼是我自己学着做的，你尝尝看。”何家烨打开袋子。 “谢谢你，家烨，一大早就过来。” “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从小被我爸逼的，刚刚去晨跑了一圈。你的脸色不太好，没睡好？” 叶佳期摇摇头，声音哑哑的：“夜里做了噩梦而已。” “怕吗？” 她起初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怕。 她是怕的。 她怕小柚子受到伤害。 “你以后要是做噩梦了就打电话给我，我过来，好吗？”何家烨见她的脸色真得很苍白，担心道，“我住的也不远，你打电话给我吧，你这样子，真得很让人担心。”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叶佳期忍着眼中的泪水，点点头。 “佳期！”何家烨看她眼睛红了一圈，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意识，忽的抱住她，“别难过，只是个梦，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别怕，别怕啊。” 他倒是怕了。 一种没来由的心悸填满他的胸腔。 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错乱了节奏。 “佳期，你要是想哭就哭吧。”他安慰道。 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世上没有人天生会笑，会乐观，笑容的背后是经历过沧桑的创痛。 而叶佳期就是这样的人。 他把叶佳期搂在怀里。 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真得就哭出声来，哽咽的哭腔里带着难受：“家烨……你知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要不你把小柚子带走吧，带走，带得远远的，不要让她再回来……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要让她再认我……我害怕……” “不要乱说，你是小柚子的妈妈，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何家烨嘴上这么安慰她，但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经历过什么，怎么会说出这样狠心的话。 要知道，叶佳期很爱小柚子啊。 “她跟着任何人都会比跟着我好的……真的……我好怕伤害她……”她哭着。 她已经伤害过一个孩子，而昨天夜里的那个梦，彻彻底底让她的心口痛了起来。 “不会。”何家烨坚定道，“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别怕，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别怕。” 第2803章 第一次做这么可怕的梦 何家烨也不知道叶佳期的情绪怎么突然就失控了，他不知道她过去发生过什么，他能做的，就是安慰他。 他给她拿了小米粥：“趁热吃点，梦只是梦，别怕。以后晚上要是又做噩梦了，记得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叶佳期点点头。 她坐在桌子边，情绪依然没有平定下来。 她刚刚确实太失控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意这样的一个噩梦。 可能这是她第一次做这么可怕的梦，居然还梦到了江瑶。 何家烨给她剥了一只鸡蛋：“多吃点，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要不我等会儿去郑老医生家给你抓点宁神的药草来，你泡点茶喝。” 叶佳期摇头：“没有，没事，可能是这几天睡得不好，我已经没事了。” “脸色不好，要不我带你去省城吧？这两天天气可以，山路还算好走。” 叶佳期又是摇头：“没关系的，只是做了个噩梦。” 何家烨没有再勉强她，陪着她吃完早餐。 小柚子醒来的时候，他把小晨晨也抱了过来，两个孩子在一起打闹的时候，叶佳期的脸色才好了很多。 只不过，叶佳期常常走神。 一走神，她就紧紧抱住小柚子，生怕小柚子丢了似的。 何家烨不明白，她这么喜欢小柚子，怎么还说出让他把小柚子抱走这样的话…… 叶佳期低着头给小柚子喂吃的，小柚子站在沙发上，高高兴兴：“麻麻，抱……” 何家烨坐过去，抱起她：“叔叔抱，好不好？让妈妈给你喂早餐。” 小柚子乖巧地点头。 何家烨坐在叶佳期的身边，抱着小柚子，叶佳期就给小柚子喂吃的。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 家里的一切都很简陋，但又很温馨。 阳光驱散了叶佳期心里头的阴霾，许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 何家烨带她在院子里走了走，他让她坐在秋千上，他给她念了一首英文诗。 何家烨声音很好听，字正腔圆，很是流利。 叶佳期的心神渐渐平静，太阳照在她纤长的睫毛上，那如蝶翼般的睫羽轻轻翕动，剪碎流光。 冬天的小院子里没有特别的风景，只有篱笆角落里盛开着一树腊梅花，花香四溢，明亮了一个冬天。 她坐在秋千上，秋千没有摇动，她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着眼前那连绵起伏的山脉，荒芜的石头，突兀的树木，白花花的日光。 岁月很安宁。 她想一直这样，不再被任何人打扰。 何家烨站在她的身边，偶尔会低下头，和她轻声聊着天。 他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云海苍茫，白驹过隙。 …… 除夕夜。 纽约城。 酒店，乔斯年亲手将买来的“福”字结挂在窗口的位置，通红喜庆，很有过节的气氛。 他退后两步，站远一些，平静地看着这红色的“福”字结，薄唇紧抿，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泽。 他穿了一件休闲的深褐色毛衣，身形修长、独立，脊背线条挺得笔直，周身依然是强大而优雅的气场。 第2804章 她偎依在他怀里 这几天，他把自己在美国的个人财产都已经清算完毕，虽然暂时无家可归，但他心里头并没有多少失落。 这一天是除夕。 纽约城并没有除夕的气氛，他一大早就去商店里买了些东西来。 下午，他坐在一家火锅店里，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 他在美国并没有什么朋友，和程遇之也算不上熟，只能一个人吃着饭菜喝着酒。 他并不是很爱吃火锅，但冬天似乎更火锅更配，透过雾气看向窗外，那迷蒙的夜色里，是说不透的朦胧。 除夕夜，他就这样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吃着东西。 明天就是新年了，他也不知道该跟谁去说新年快乐。 从火锅店出来，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纽约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明亮的电子屏。 灯光下，他身形颀长，高大而俊朗的外表总是会吸引无数目光，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又不想回酒店。 冬天的外面很冷，他买了一份晚报，坐在商场里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是他寻找的模样。 兜兜转转之间，在原地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商场关门。 他试着去打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只可惜，无人接听。 心口，泛起无言的疼痛，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的心脏，越勒越紧。 无奈与不适之间，他站起身，往一家酒吧走去。 他说过，不再酗酒，就只点了一瓶红酒，一个人坐在人群之中，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倒不是他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而是在这种地方，听着音乐，可以帮他赶走纷繁错乱的情绪。 果然，坐了一会儿，心神安宁许多。 时不时会有女人来撩他，但他心如止水，只喝着酒，倚靠在沙发上听着嘈杂的声音。 他没想到自己会用这种方式来度过他的除夕夜。 明天，就是新年了。 一个人孤孤单单，真得很不好。 将近凌晨十二点时，他喝光了点的红酒，拿上大衣外套走出酒吧。 外面，飘起了小雪。 雪花一片接着一片落下，不大，地上只有一层湿漉漉的痕迹。 这雪大概是刚下，稀稀疏疏，在酒吧灯光的映衬下，这些雪花就像是飞舞的精灵，灵动而飘逸。 乔斯年在酒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走，就一直站着。 他没带伞，有雪花飘到他的脸上，打湿了他的额发。 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身体很热，但胃却有些不舒服。 他皱起眉头，走进这一场小雪中。 今年纽约的雪倒是下得很频繁。 皮鞋踩在地上，他冷峻的容颜很快就被雪花打湿。 住的地方离酒吧不远，寒风吹在他的身上，他的眼前、脑海里全都是叶佳期的身影，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有她微笑时的温柔，有她挽着她胳膊时的娇俏，还有她偎依在他怀里时的幸福。 都是她的模样。 全部都是。 心口像有一团丝线紧紧缠绕，勒着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2805章 亲吻她的脸颊、嘴唇 街头无人，这样安静的夜晚，他居然满脑子都是她。 他扶着路边的树干，踉踉跄跄往前走，心口痛到极致时，那感觉犹如撕心裂肺，像有千万只针在扎一样，让他无法平静。 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在喝酒后又全都爆发了出来，有些东西敲在心口深处，就像刀子嵌了进去。 雪花落在脸上，他再也站不住了，扶着树干停下脚步。 喉咙处涌起腥甜的味道，他没忍住，弯下腰，吐出一口血。 这种万家灯火的时节，他原以为喝了酒会好一些，没想到……思念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猝不及防跳出来，让他不得安生。 没有她，如何安生。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她…… 他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雪花和路灯下，他忽的笑了，唇角边是一抹自嘲的弧度，带着丝丝血迹。 冰凉的雪片落在他的脸上，凉凉的，带着剧烈的寒意。 “佳期……”朦朦胧胧中，他忽然就喊出她的名字来，猝不及防，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但，他真得是在喊她。 “佳期……”他张开双臂，想抱她，就像曾经同居的那段日子，他把她抱在怀中，亲吻她的脸颊、嘴唇。 可，双臂刚刚张开，簇拥到的却只有冰凉的空气。 灯光下，他冷峻的眉眼间是凌冽的寒意，眼眸里也没有半点温度，瞳孔中只有雪花在飞舞。 吐了一口血，心口没有那么堵了，他踉踉跄跄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条无人的小路上时，一辆车从拐角处开过来！ 乔斯年避开。 红色的奥迪停在他的身边，车窗打开。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眼神中都是凌厉和冷漠。 乔斯年只是半醉的状态，在看到驾驶位上的人时，他讪笑一声。 “乔斯年，我没想到你出来了。”江瑶冷冷看着他。 风夹杂着雪花吹进车里。 “怎么，要找我算账吗？” “乔斯年，你知道我这几个月过得是什么日子吗？担惊受怕、饱受侮辱，有家不能回，从前的朋友也离得远远的，外公在病房快死了，我爸爸也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我们家整个都完了！”夜色下，江瑶眼神狠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乔斯年不是那种会被人利用的人，从你们决定利用我的那天起，你们就该做好这个准备。” “你就是一条狠毒的狼！” “你说的没错，该咬人的时候，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你居然有这个本事出来？乔斯年，你就算是死了都没法平息我心头的怨恨！” “可惜，我不会如你愿，我不仅出来了，我还会好好活下去。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自己要什么。”乔斯年淡漠地看着驾驶位上的江瑶，几个月不见，这个女人老了很多，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态度也都消了，眼中只有恨意。 “乔斯年，像你这种人，这辈子什么都不配得到，你就该断子绝孙，被人挫骨扬灰！” 第2806章 他结过婚了？ 江瑶恨极了。 今天她才听人说，乔斯年从局子里出来了。 她这段时间有家不能回，东躲西藏，James集团已经宣告破产，她还有巨额债务要偿还。 而她找到乔斯年的时候，他虽然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但他竟然没有坐牢！他竟然出来了！ 这让她很不平衡！ 乔斯年轻声冷笑：“这种话，你不是早已经在几个月前咒骂过我了吗？然而，我可能会让你很失望，江瑶。” “你不是个东西，那100亿，你是怎么筹到的？乔斯年，遇见你就是我这辈子悲剧的开始！” “我何尝不是？”乔斯年哂笑，“江瑶，做人得有个底线，别轻易去触碰别人的原则。” “你的原则？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有原则吗？你连心都没有！” “我有心，只不过心不在你身上，明白了吗？” “叶佳期是吗？那个女人！你的魂都被她勾走了，呵呵，我说她就是个狐狸精。乔斯年，我真得很好奇，她那么一个残花败柳，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搞过的女人，你喜欢她哪点？你大概是瞎了吧！” “呵。”乔斯年懒得跟她争执什么。 这些问题，早就在几个月前，他都跟她争执过。 而这会儿，他很累。 雪花绵绵不断地落在他的眉眼间，他的额头有被打湿，昏暗的灯光下，脸色清冷。 他还有三分酒意，不算清明。 “乔斯年，你对江家的报复够狠，现在我们江家人无处可去，你心里头很高兴是吗？” “我对你们的报复，难道不是你们应该得的吗？江宽无能，怎么，还怪我？” “乔斯年，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因为你已经受了最严重的惩罚，失去记忆。”江瑶忽的笑了起来，灯光下她的笑容有几分凄厉，“一个人对自己三十多年前的事一无所知，我不觉得他会轻松。如果乔斯年我告诉你，你其实有老婆、孩子了，你还会喜欢叶佳期那个残花败柳吗？嗯？” 乔斯年惊诧。 眼底闪过一丝讶然的光芒，那光芒在路灯下一闪而过。 他从未查过自己的过去，因为内心深处在逃避。 而现在，江瑶说什么？他有老婆、孩子？他结过婚了？ 江瑶很难得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慌乱，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叶佳期，他乱了。 “乔斯年，挺惊讶是吗？我告诉你，你以前的信息很少，因为我爸爸都给抹了，但事实是抹不去的。其实你自己想想也该知道，你不是十几、二十几的男人，你怎么可能还是单身？你有一个儿子，你的儿子七岁了。哈哈，惊讶吧？乔斯年，是不是很惊喜？婚外情很刺激对吧？在失忆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玩了一次婚外情，对你来说，算赚了。” 乔斯年薄唇紧抿，紧紧盯着江瑶看。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他的酒意被冷风又吹醒几分，冰冰凉的雪花打在脸上，他的眼底是一点点冷却的寒意。 孩子，婚外情…… 他竟然有儿子。 第2807章 我儿子……在哪里 他竟然…… 乔斯年一只手扶住路边的树干，双脚有些站不稳，踉踉跄跄里，脑中一片空白。 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此时此刻还是挺清醒的，至少江瑶的话，他一字一句都听在了耳中。 事实真相来得猝不及防，让他有一种巨大的冲击感。 “乔斯年，我爸爸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挺惊讶呢。婚外情，刺激吗？还有个七岁的儿子，啧啧，人生赢家啊。”江瑶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乔斯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原来，他不仅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他算不算玩弄了叶佳期的感情。 他的潜意识里不想去找回丢失的记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逃避。 可再怎么逃避，也逃不掉。 “我儿子……在哪里。”乔斯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向江瑶的目光里满是冰冷，比这雪花还要冷。 “我怎么知道在哪里。”江瑶确实不知道，但她知道，乔斯年有儿子的事属实，但她和江宽都不知道乔斯年的老婆是谁。 有人说，他的儿子是私生子。 “乔斯年，痛苦吗？别说谎，你这个时候肯定很痛苦，因为你现在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婚内出轨，背弃儿子，抛弃了叶佳期，背叛了原配，你这种人，是会被钉在耻辱架上，不得超生的！”江瑶字字狠戾，眼神阴冷。 四目相对，两人的身上皆是寒意。 她想，既然乔斯年出来了，她就该在他的伤口上撒几把盐，让他痛不欲生！ 毕竟医生说过，他的失忆症，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既然治不好，那他就是道德的罪人，抛家弃子，玩弄女人。 乔斯年的薄唇紧紧抿着，眼底是莫大的寒凉。 他用力扶住树干，手指头差点嵌进树里。 北风吹在他的身上，很冷，但他像是浑然不觉了一样，脸上都是悲凉。 “你在骗我。”半晌，他盯着江瑶，淡淡道。 “你要是觉得我是在骗你，那就继续做你的美梦，继续去找叶佳期。至于你那个七岁的儿子，没关系，小孩子嘛，你和叶佳期以后还能再生，那个儿子不要了就不要了。”江瑶奚落道。 “江瑶，我很想掐死你。” “哈哈，我找你的路上还在想，这个消息对你有没有什么威慑力，如今一看，足以让你不镇定啊。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你，很慌，是吧？” 一边是原配，一边是新欢，不管给谁都不好选择。 进还是退，这可真是很让人为难。 看到乔斯年脸上一点点冷却的表情，江瑶的心里头得意极了。 她终于扳回一局，在数月的压抑下。 这几个月，她活得有多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家破人亡，公司倒闭，还有个来历不明的女儿，全都拜乔斯年所赐。 现在能狠狠报复乔斯年一次，她心里头真得很爽。 虽然她自己得不到什么，但她也够本了。 这个男人不是骄傲吗？自负吗？自大吗？那这一次的打击，足以击垮他的骄傲！ 第2808章 她也能反击乔斯年一次了 她要的无非就只剩这些了。 她还能有什么别的追求？她的一生都已经被他给毁了。 从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到现在人人躲着的落魄公主，她经受的巨大反差，谁也体会不到！ 现在就连曾经最好的朋友小西见了她都爱理不理，她想跟她借点钱，小西也都闪烁其词，直接挂了她电话。 呵呵……人心不过如此。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乔斯年所赐！ 乔斯年的心口被重重击了一拳，他善于察言观色，他从江瑶的表情和语气可以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他确实结过婚了，而且还有个儿子。 那他和叶佳期，就是婚外情。 一种莫大的悲凉忽然就从脚底升起，贯彻全身，浑身血液都像是停止了流动一样。 他刚想重拾希望，想奋不顾身地去追求一次，而这一点点的火苗，也被瞬间浇灭。 他能做什么？ “乔斯年，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开心吗？忽然就多了个七岁的儿子呢！你这会儿心里头应该特别感激我，感谢我送你这么一份大礼。”江瑶有了报复后的快感，她也能反击乔斯年一次了，这个骄傲到骨子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男人！ 雪花落在乔斯年的大衣上，他的衣服领口都被打湿了。 他静默地看着江瑶，心上竟不知是何种滋味。 忽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呵……他有一个儿子。 他的儿子和他长得应该很像吧，可他却毫无印象了。 他的脑海里反倒盘旋着那个小丫头的影子，小丫头叫小柚子。 任由他怎么努力地在脑中搜寻，都搜寻不到儿子的身影，就连做梦，他都没有梦见过他那七岁的儿子。 可事实是，他真得有一个儿子。 “江瑶，你就打算告诉我这个？”他淡漠道。 “不够吗？既然新年到了，那我再送你几句祝福？祝你和原配早日团圆啊。”她笑了，笑得狰狞而不怀好意。 此时，不远处像是有钟声响起。 十二点过了，新的一年到了。 天上有烟火接二连三地在燃放，位置大概是在唐人街，今天，本就是万家灯火的除夕夜，本该热闹而繁华。 而这样的节日，本就该是团圆的节日。 天上的烟火在绽放，五颜六色，色彩斑斓。 雪花被烟火染成缤纷的颜色，一朵一朵缓缓飘落下来，好似漫天飞舞的小精灵。 天空，烟火，灯光，雪花，本是一幅美好到极致的画卷。 此时，这幅画卷落在乔斯年的眼中却多多少少有几分落寞，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体会不到团圆的气氛，更不知道什么叫喜庆。 江瑶坐在驾驶位上，又落落骂了几句：“乔斯年，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丧家之犬。我无家可归，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如果你和我安安分分在一起，咱们在美国结婚，什么都有，什么都很美好，你偏偏不从，狂妄、自大。但你要知道，人太骄纵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2809章 从柜子里拿出安眠药 江瑶的骂声混合着烟火燃放的声音，很嘈杂。 乔斯年充耳不闻，他只淡淡看了江瑶一眼，冷峻的脸上是未改的寒意：“江瑶，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明白吗？” 一句话，刺激得江瑶双眼通红。 这个男人，哪怕是落魄街头，谁也不能让他低头。 烟火下，身形修长的男人依然是遗世独立、骄傲矜贵的模样，纵使片刻的失神，他也能理性地回到现实，迅速平定心神。 “好，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也后悔遇到你，遇到你就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你这种人，怎么能从牢里出来，你就该在牢里呆二十年，最好老死在监狱里！” “江瑶，你不需要这样诅咒我，因为我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又怎么样，你婚内出轨了，你背叛了原配和儿子，你照样得不到幸福！你照样还是行尸走肉地活着！” 乔斯年眉头微微一蹙：“滚。” “呵，乔斯年，被我戳到了痛处吗？活该。”江瑶落落骂道。 远处，烟火还在接二连三地燃放，漆黑的天空都被染成了斑斓的颜色，宛如白昼。 乔斯年扶着树干，胸腔中郁积着一团冷冽的寒意，比这北风还要冷。 江瑶还在骂他，将他视作洪水猛兽。 乔斯年无意跟她争执什么，扶着路边的树，踉踉跄跄往前走。 一路上，只要一抬头都可以看到燃放的烟火，这是属于除夕夜的烟火，新的一年来临了，可他的脚下却漫无目的。 他越走越远，酒意在胸口肆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辛。 江瑶送给他的这份新年礼物，压得他很窒息，他承认，自己的心痛了。 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蔓延全身，四肢百骸都透着无法呼吸的痛意。 新的一年了，他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乔斯年脚步不稳地走回酒店。 他早上买的“幅”字结还挂在窗户上，透过窗户，外面烟火正好，缱绻了时光。 他站在窗边很久，脸上是无奈而茫然的神色。 一夜无法入眠，将近三四点钟的时候，他从柜子里拿出安眠药，吃了两颗。 他对这药已经有了依赖，早前在纽约的时候，几乎每晚都会吃一颗，不然再累、再困也睡不着。 而如今，一颗也不顶用了，必须得吃两颗才行。 吃了两颗药，他的心神才安定一些，渐渐沉入梦乡。 这一夜，外面万家灯火，处处是团圆的喜庆，而酒店里冰冷异常，只有暖气在输送，初次之外，都是冰凉。 那红色的“福”字结在窗户边挂着，一动不动，像是在凝视着这夜色下的纽约城，还有入睡的乔斯年。 红酒的寒意侵入骨髓。 很多次，他都想把刚刚遇到江瑶当作是喝醉后的一场梦，可他没法自我欺骗。 原来他真得结过婚了，有老婆，有儿子，有家室。 那叶佳期又算什么呢？他把她置于何地？ 他对自己的儿子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他把所有的事都忘了…… 第2810章 怎么会有人来找我 青山村。 新年的气氛很浓厚，一大早，小孩子们就都起床了，到处跑着在闹。 叶佳期抱小柚子出去走一圈，就收到了很多好吃的，什么芝麻酥，梅子糖，酥饼…… 小柚子穿上了何家烨给她买的新衣服，高兴地自己在路上走来走去，见到人就笑。 阳光下，小丫头笑起来很可爱，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她吃着芝麻酥，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 等她玩累了，叶佳期才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来，轻声哄着：“开心吗？” “开心。”小家伙奶声奶气道。 何家烨看向她：“喜欢叔叔买的衣服吗？” “喜欢。” “嗯，乖。”何家烨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何家烨见小柚子长得是真好看，他想，能让叶佳期甘愿嫁人生子的那个男人，估计也不差。 村里的人给不了小孩子什么，但小柚子还是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孩子，所有人见到她，都夸小丫头好看，纷纷给她塞好吃的。 何家烨一大早就给小柚子包了个红包。 过年对于小孩子来说，果然是很美好。 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出去走了走，何家烨则抱着小晨晨，陪着她们一起走。 中途，何家烨接了家里的一个电话。 “爸，新年好。” “元宵节后再说吧，我现在不会回去。” “这里挺好，您不用担心。” “出国留学的事我会好好考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打完电话，何家烨继续抱着小晨晨。 叶佳期听到了他爸爸的声音，笑道：“你爸爸很严肃。” “是，军队的人都这样。” “能出国留学就出国留学吧，你还年轻呢，回国后再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迟。”叶佳期劝道。 “你觉得不迟吗？”他反问。 “我是这样觉得的。” “我总觉得，时间不等人。”何家烨感慨，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没有人能等在原地。 两人聊着天，小柚子和小晨晨两个人闹了起来，大眼瞪小眼，小柚子的小手被小晨晨挠了一下，她瘪起嘴巴：“坏弟弟！坏！” 小晨晨瘪着嘴巴不吭声。 小柚子伸手抓了他一下，叶佳期连忙抱住小柚子：“小柚子，妈妈怎么教你的？跟弟弟要友好，不准欺负弟弟。” 小柚子也瘪起嘴巴，哼哼两声，不吭声了。 村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即使是过年，和平时也没多大区别。 初三那一天。 村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校长打电话给叶佳期：“叶老师，你来办公室一趟，有人找你。” 叶佳期一愣：“找我？谁呀？怎么会有人来找我。” “我不认得，是个年轻男人，个子高高的。”王校长没多说什么。 叶佳期的心口漏跳一拍，整个人都愣住了，年轻男人……她很怕听到这个字眼，她躲到了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躲避从前认识的所有人。 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找到了这里。 这几个月，她都没有被打扰，可这新年刚过，怎么就有人找来了。 她很害怕。 第2811章 那我不走了，好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害怕，她忘记了挂电话。 王校长道：“叶老师，见吗？不见的话，我就给你回掉。” “我过去。”叶佳期声音有些抖。 谁来找她？为什么还要来找她……她给他们的信里都有写过，不要再找她了…… 叶佳期挂上电话，裹了一条围巾，从家里离开。 家里到办公室的距离并不远，但这一路，她走得很慢，走了一路也猜了一路。 但她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卓远航站在她办公室的窗口，个子高挑，他穿了一件厚实的灰色呢子大衣，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围巾，他站在窗口看向外面，像是在看着路，又像是在看着天空。 办公室里没有暖气，很冷，窗户上都结了一层朦胧的霜花。 这一天太阳还不错，五彩的光芒折射在玻璃窗上，折射出不一样的光泽。 她的鞋子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卓远航转过头来。 逆着光，他看上去消瘦很多，眼底是不甚清明的光泽，朦朦胧胧，脸色也格外平静。 叶佳期很惊讶。 隔得很远，她没有再往前走，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卓总。” 她对他的称呼一直没改过。 卓远航看向她，唇角勾了勾：“新年好。” 她也动了动唇角，笑了笑：“新年好。” “这里的路不太好走，车子开到半路就抛锚了，我是走过来的。” 叶佳期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双休闲鞋，鞋子上都是尘土，还好这几天没下雨，路很好走。 可是，她想听的不是这些。 她想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为什么要找她，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卓振东的事，她对卓远航始终有所戒备。 见叶佳期没开口，卓远航沉默半晌，静静道：“我去芝加哥找你，你房东说你早就搬走。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你……一路顺着就找到了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冒昧？” 叶佳期脸色很平静：“我到这里，就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我猜也是，所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让我也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吧。” 卓远航说话的时候，眼底都是倦怠的疲惫，他甚至叹了一口气。 叶佳期诧异地看着他，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卓总，这里不适合你，如果你是心情不好或者遭遇了什么挫折，去度假村之类的可能更适合。这里条件艰苦，也没有特别的风景，并不好玩。” “我只想安安静静呆一段时间，别无他求。” 叶佳期皱皱眉。 “你对我还有防备心，是吗？”卓远航依然是谦和温润的模样，看向她时，眼中是点点柔情，“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当然，也没人会管我什么，你在教孤儿，其实我小时候跟孤儿也没什么区别。如果可以，能不能分一点点的耐心给我，至少不赶我走？” “卓总，村子不是我的，我说了不算。你走不走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那我不走了，好吗？” 第2812章 将她推了下去 叶佳期动了动嘴唇：“随你。” 卓远航看向她。 半年不见，她成熟不少，眼底又多了初见她时那种清澈和希望。 “佳期，小柚子是不是也长大了？能让我见见吗？” “你要是不走的话，总归会见到她的，不过，这里条件很艰苦，也不缺老师了，你最好还是回去。” “我不回去了。” “随你。”叶佳期是无所谓的态度。 她不知道卓远航在卓家遭受了什么样的挫折，看来是很大的打击，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卓振东的那件事。 卓振东是个小人，肯定容不下卓远航，父子俩生了事端，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无意再去问这些，卓远航怎么样，跟她无关。 “卓总，你留不留在这里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你不要让人打扰我的生活，我和小柚子过得很好。” “不会。”他的眼神很坚定。 “那你自便吧，我得回家照顾小柚子。” “给你的新年礼物。”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翡翠项链，坠子是上好的翡翠，雕琢成菱形，成色极好。 叶佳期摇摇头：“谢谢你的新年礼物，在村里，也用不上，你留着以后送给心仪的女孩子。” 卓远航笑了笑，笑容中似有几分自嘲的意味：“不会有了。” “那我也不能收。”她依然还是拒绝。 卓远航和她共事那么久，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脾气，如果一个人让她感受到了失望，那她就很难再去相信他。 而他，就是那种人。 他让她失望过，她再也不会相信他。 “那我给小柚子的礼物，收下吧。”他拿出一只毛绒玩偶佩奇给她，“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去店里，都说现在流行这个。” 卓远航伸出手，等着她来接。 一只玩偶，叶佳期实在无法拒绝。 她点点头，拿过：“我替小柚子谢谢你。” “不谢。”他终于笑了笑。 玩偶不大不小，正好能两只手握着。 “你忙吧。”卓远航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不走了。 “卓总，你需要什么就跟王校长讲，记着你答应我的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我答应你的，会做到。你还相信我吗？” 叶佳期没说话，转过头去。 她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室外和室内的温度差不多，很冷，她没有回答卓远航，实则是她真得不想原谅他。 她带着希望和信心往前走的时候，是他拉了她一把，却也是他，带着她一步步走到高台上，又将她推了下去。 她真得没法原谅他。 给了希望后的失望，才是最致命的。 卓远航的出现让她的心又乱了一次，就像是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石子，她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或者什么都不是。 叶佳期抱着佩奇走回家。 她刚回来，小柚子就醒了，两只大眼睛盯着她手里的佩奇看！ “要，要……”小家伙伸手。 “就是给你的。”叶佳期很久没给她买过新玩具了。 小柚子抱住佩奇，高兴地亲了亲：“啵啵”。 第2813章 也许是前夫呢？ 村子里的人都很单纯，谁也不知道叶佳期和卓远航的关系，只当是村里又来了个志愿者，还挺帅。 卓远航挑了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外有一个小院，可以晒晒太阳、看看风景。 村子不大，卓远航的家离叶佳期的家也就没多远。 有时候他坐在院子里还能听到小柚子的哭声，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的，既不当老师也不随意走动，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有时候看书，有时候闭着眼睛晒太阳。 时光似乎很惬意。 他打发时间的方式也格外简单，看书、写字、画画。 也是在这个时候，叶佳期无意中才发现，他的工笔画画得极好。 她也只是无意中发现的，因为她平日里不会去卓远航的家中，见到他也躲得远远的。 卓远航像是很识趣，很少出门，和她也几乎不会碰面。 叶佳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来，是为了见她？ 无解。 叶佳期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倒是村里人对卓远航很好奇，议论了好几天。 “村里新来的那个也是志愿者吗？我们村可真是宝地，过来的都是帅小伙啊，比我一辈子见过的帅小伙还多。”老太太笑道，“我这要是年轻个几十岁，我就把他们都骗回家去。” “那个卓先生看上去不像普通人，比小何老师年纪大，也比小何老师沉稳，该不会是冲着叶老师来的吧？” “你这一说，还真像。我听人说，那个卓先生来的第一天，叶老师就去见他了。该不会是老公吧？” “想什么呢？怎么能是老公？是老公的话，两人会分开住？” “也许是前夫呢？” “不像不像，你们觉得小柚子跟卓先生像？” “这倒是，不像。” 村里人难得有什么稀奇的新鲜事，逮着一件事就会议论很久，卓远航成了他们口中好几天的谈资。 就连何家烨都来问叶佳期：“佳期，你知道那个卓先生是什么来头吗？”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摘腊梅花玩，笑了笑：“又是哪个闲得慌的子弟，估计跟你差不多。” “我……我不是闲得慌。”何家烨辩解，“可那个卓先生看着确实像闲得慌的富二代，他的手表和我爸戴的是一个牌子，大衣也是阿玛尼的，恐怕是来村里体验生活的。” 叶佳期笑了：“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富二代怎么想的。” “我不是富二代。”何家烨辩解，他是不喜欢这个名词的。 “哦，你是官二代。”叶佳期嗔道。 “……”何家烨才不跟叶佳期计较。 叶佳期给小柚子摘了朵腊梅花，小柚子嗅了嗅，高兴得手舞足蹈。 “香吗？喜欢吗？”叶佳期问。 “香……”小家伙拍手。 叶佳期又摘了几朵，小柚子伸手拿过，宝贝儿似的：“给弟弟。” 叶佳期笑了：“你还知道给弟弟啊？不错，妈妈没有白疼你，乖，真懂事。” 小柚子绕着腊梅树，踩着地上的落花，小脸蛋上喜气洋洋。 第2814章 他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卓远航的到来没有影响到叶佳期，起初她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但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卓远航几乎不出门。 他有时候会去王校长家里吃饭，有时候就自己在家做点菜，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出门。 院子从里面反锁着，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叶佳期去孤儿院的时候会路过他家，但她猜不透卓远航。 他像是变了，不再像ZR的副总，也不像香港富商的儿子，而只是一个纯粹的独身男人。 叶佳期没有再花心思去猜，她不打算跟卓远航有任何牵连。 他们之间的那条线，早就断了。 她当作他没有来过一样，往返于家里和办公室中。 这一天，她在整理开学的教材，王校长走了进来。 “叶老师，我看卓先生很少出门，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结？你劝劝他。” “王校长，我和他不太熟，只是见过几次面。” “这样吗？那就当朋友劝劝，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不好。他画的画可真好，你看这工笔画，是他送给我的，我觉得他可以来学校当画画老师，我会很欢迎。” “他估计不会乐意，他也没有那个耐心的。” “怎么会，我觉得他为人处世很让人喜欢。” 叶佳期没有反驳什么。 卓远航很有教养，他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确实很让人喜欢。 “叶老师，有机会你就劝劝，让他出来走走，别一个人闷在家中。” “他可能是要闭关完成什么惊世骇俗的画作吧。”叶佳期调笑。 “叶老师，你说笑了，你看你和小何老师两个人分工教学，正好还差个教美术的老师呢！要是有，可就完美了！” “我和家烨也能教的，我们俩画的不算差，教小孩子够了呢，尤其是家烨，美术基础挺好。” 王校长一下子无法反驳，教小孩子确实是够了。 叶佳期知道王校长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有点明。 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她真得不想跟卓远航再有任何牵扯。 从孤儿院回去路过卓远航家门时，她停了停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 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两扇紧闭的木门，从里面锁着。里头的树上有麻雀在叫，除此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叶佳期没敲门，离开。 倒是何家烨有时候会跟她提起卓远航：“佳期，你说他家的门怎么总是关着，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他会去王校长家里吃饭。” “哦哦，他在想什么？” “要不……你去问问？” “不不。”何家烨笑了，“别人想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听王校长说，他画画很不错。” “你见过他的画？” “见到了，一幅金鱼写意画。虽然我是外行，但我小姑妈是画家，从小耳濡目染懂得一些，他的画很不错。你说，他该不会是画家吧？如果是画家或者摄影师，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要到村里来。他们艺术家，一向与众不同。” “谁知道呢。”叶佳期搪塞过去。 第2815章 屁颠屁颠跑过去 一场小雨后，村里的梅花都开了。 山脚下一片红白相间的颜色，还有稀稀疏疏的腊梅黄，一眼望去，眼花缭乱。 小柚子歪歪扭扭地走着路，穿着王校长师娘给她做的新棉鞋，牵着叶佳期的手，歪着小屁股，屁颠屁颠地跑。 叶佳期带她看花，她就躲在树下跟叶佳期玩捉猫猫。 地上全都是落花，小柚子的肩膀上、头上也都是，叶佳期蹲下身，替她掸去肩膀上的花瓣。 “麻麻，上去。”小柚子指着高山。 叶佳期摇摇头：“咱们不上去，上面有大老虎，吃宝宝。” “唔。”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 走着走着，叶佳期和小柚子徜徉在梅花的海洋里。 这里野生的梅花树没有经过修剪，虽然错乱，但都是原生的姿态，空气里传来隐隐花香。 走到一半，叶佳期停下脚步。 花丛中，有一个男人架着画板在画画。 是卓远航。 他换了一身很休闲的装束，脖子上系了一条灰色的围巾，画板遮住他一半的脸庞，但依然能看到他从容、镇定的神色。 他在画画，聚精会神，像是整个世界都跟他无关一样。 叶佳期觉得他变了一个人。 从前，她以为他是个金融高手，在芝加哥生意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毕竟她听ZR的人说过，ZR就是卓远航起死回生的。 这样的金融天才，怎么就跟她一样，到小山村来了呢。 她也懒得去研究。 他对她的初心，从来都不是纯良的。 叶佳期刚想走，小柚子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卓远航，奶声奶气喊道：“叔叔。” 叶佳期拉住她，但卓远航已经抬起头。 小柚子甩开叶佳期的手，屁颠屁颠跑过去，蹲在卓远航的画架前，歪着小脑袋看画板，小手一指：“花花。” 卓远航笑了。 他本就有儒雅、温润的气质，一笑起来，就更添了几分温和。 小柚子见他很好亲近，往他靠了靠。 卓远航干脆将她抱来，坐在自己腿上。 叶佳期忙喊道：“小柚子，不要打扰叔叔画画，过来。” 小柚子摇头，不肯。 卓远航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支画笔，握住她的小手，教她画画。 小柚子很高兴，看着白纸上自己画出来的花花，冲叶佳期喊：“麻麻，看，花花。” 小柚子坐在卓远航的腿上，咯咯笑，卓远航也宠溺地看着小柚子，握住她的手又画了几片叶子。 “麻麻，看。”小柚子非要叶佳期看，小脸蛋上都是得意的神色。 叶佳期夸道：“好看。” 风一吹，梅花花瓣落在卓远航的头上、围巾上，他坐的地方已经铺满一层厚厚的花瓣。 虽然是冬季，但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卓远航很喜欢小柚子，抱着小家伙不肯松，握着她的手耐心地教她画画。 他和以前相比，话更少了，这样的大好时光，竟然也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一个惜时如金的人，毕竟生意场上分秒必争。 第2816章 打碎一个梦只需要一瞬间 小柚子伸手去翻他的画纸，他也笑眯眯地看着小家伙，没有恼意。 倒是叶佳期走过去，试图将小柚子抱回来：“小柚子，妈妈带你去别的地方走走。” 小柚子小脑袋直摇：“不……” 说完，她还搂住了卓远航，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卓远航的怀里。 卓远航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向叶佳期：“让她跟我玩会吧。” 叶佳期没有多言。 反正小孩子也不记得什么。 卓远航抱着小柚子画画，小柚子耐心地看着。 卓远航在空白的画纸上画了一个小孩子，正是小柚子。 小柚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咯咯一笑，指着画像，很聪明道：“小柚子！” 卓远航笑了：“这么聪明，是小柚子。” 卓远航笔下的小柚子活泼可爱，他还在小柚子的身边画了一只兔子。 小柚子盯着画纸看，可高兴了。 叶佳期见小柚子和卓远航玩得很开心，也没有再阻止。 但她始终和卓远航保持着距离，因为，她被这个男人伤过，她害怕再一次被利用，她也没法再去承受一次伤痛。 在她不知道他来这儿的目的之前，她都会跟他保持足够的距离。 小柚子不肯离开卓远航，叶佳期就只好一直站在卓远航的身边。 “我还不知道你会画画。”她淡淡道。 “业余时间学的，人总得有个爱好。” “画得很好，我妈妈也会画画。”叶佳期平静道。 “你呢？会吗？” “不会，我笨。”叶佳期站在他的身侧，目光落在他的画笔上。 花瓣纷飞，阳光细碎。 “你很聪明，不要妄自菲薄。”他嗓音柔和而平静，“你女儿和你一样，又好看又聪明。” 叶佳期无奈一笑。 这辈子，也就卓远航夸她的次数最多。 当初在ZR工作，他也总是不遗余力地夸她，好像她全身都是优点一样，他就像是她的良师益友，带着她一步步前行，让她也看到了一个更好的自己。 他让她跟他离开芝加哥，她也同意了。 原以为前途会很美好，原以为未来她会更好，只是……梦碎了无痕。 编织一个梦需要很长时间，但打碎一个梦只需要一瞬间。 而如今，他还是这样，喜欢夸她。 她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幻想，卸下心防。 但她知道，她对他的心防，是永远都卸不了了。 她在防着他。 哪怕是这样美好的时刻，她都在防着他。 小柚子天真无邪，在卓远航的怀里动来动去，像是很开心。 卓远航将画好的画取下来，卷起放在小柚子怀里：“送给你。” 小柚子立马抱在怀中，冲卓远航咧嘴笑。 叶佳期连忙道：“小柚子，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家伙奶声奶气。 “我很喜欢她。”卓远航摸了摸小家伙软绵绵的脸。 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倒像是一家三口。 梅林里香气宜人，风一吹，树枝发出“哗哗”声响，摇落一树花瓣，地上铺了一层，远远看去很美。 第2817章 让集团起死回生的男人 小柚子赖着卓远航不肯走，叶佳期说了好久，才将她从卓远航的怀里抱过来。 “要叔叔。”小柚子撅起嘴巴。 “你是看到好看叔叔就要，是吗？”叶佳期冷哼一声，“看脸的家伙。” 小柚子嘿嘿笑。 时间不早了，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离开，而卓远航一个人还坐在原地，像是不愿意走一样。 他的画笔在白纸上勾勒出一幅又一幅不一样的画卷，脸上平静柔和，波澜不惊。 叶佳期没问他要呆多久，来这儿究竟是干什么，他也没有主动跟叶佳期说。 他们共事过很久，以前朝夕相处，如今相顾无言。 叶佳期回家的时候，何家烨正好过来送吃的。 “我做了一些馅饼，你尝尝，我刚跟居奶奶学的。”何家烨的怀里还抱着小晨晨，他带小晨晨出来散心。 小柚子看到小晨晨就扑过去：“姐姐亲。” 小晨晨避之不及，可惜，还是被小柚子给亲到了。 叶佳期笑了：“你看小柚子色不色。” 何家烨大笑：“有这个觉悟是好事，长得好看的，她才喜欢。” “这几天APP做的怎么样？” “细节方面我改了几处，不过就融资、整合方面，我有点无从下手。你知道的，我大学还没毕业，这方面实在没有经验。” “这方面……你可以去请教卓先生。” “嗯？卓先生吗？你知道他懂这个？” “他懂。” “我这才发现，小山村卧虎藏龙啊，我觉得你就很厉害了，没想到这个卓先生也厉害。”何家烨一脸佩服，“不过，我就怕他不愿意教我。” “你试试呢，反正以后很多事情，都是要试的。有人带，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而这个人如果还是个金融高手的话，那你更是走了捷径。” “金融高手？”何家烨捕捉到关键词，“这个卓先生这么厉害？他看上去和你年纪差不多。” “你试试看。”叶佳期也没有多说。 很多东西，她也教不了何家烨，但卓远航能。 一个能让集团起死回生的男人，有这个本事。 她只是十分不明白，卓远航何必要来这种偏远的地方消磨时间，这不是他该做的事。 何家烨点点头：“我明白了，我晚上就去请教卓先生，他看上去还挺平易近人。” “人不能看表面。”叶佳期淡淡道，“你以后就懂了。” 何家烨虽然是在军区大院长大，倒也挺纯粹。 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和小晨晨回家，让两个孩子在床上玩闹。 她打开小柚子带回来的画，画上的小家伙十分可爱，很萌，最下面有一枚卓远航的印章。 她看着画，对卓远航也恨不起来，他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幸福。 就比如从前在ZR，他虽然对任何人都很友好，但她总觉得，他是孤独的。 内心孤独的人，能有多幸福呢？ 而他又是私生子，卓振东本就不喜欢他，上次的事情闹了一出，估计父子俩已经僵了。 利益、家产、权势，有那么重要吗？ 第2818章 他真得不是个东西 叶佳期不懂男人，她也不想去弄明白。 她把画收了起来，塞进她的书架里。 还是小孩子的世界纯粹，叶佳期喜欢和小柚子在一起，也喜欢和孤儿院的孩子们在一起。 现在是寒假，孤儿院的孩子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游乐活动，她就会教他们做一些小手工，剪纸、折花，编蝴蝶结……小孩子们大多都很聪明，一学就会。 村里的冬天比城里要冷很多，时常有野风吹过，而且这儿的冬天像是格外漫长，没有尽头一样。 过完年，还很冷。 …… 纽约。 乔斯年在酒吧里连续喝了好几天的酒，整个脑海里都是江瑶的那几句话。 他结过婚了，他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 这一天的晚上，纽约城飘起小雨，清浅的雨丝里，乔斯年踉踉跄跄从酒吧走出来，无助地看着外面迷离的灯光，眼底是寂寞和孤冷。 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原本看到的那一丝光也熄灭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几天因为酗酒的缘故，他的睡眠很不好，常常处于失眠的状态，就比如这已经是凌晨，但他毫无困意。 自新年后，他就再没有梦到过叶佳期。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的惩罚，连梦里，都不让他想她了。 此时此刻，他站在酒吧门口，默默凝视远方。 雨下得不大，风一吹，雨丝四处飘动。 乔斯年依然没有带伞，他走进雨中。 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原本已经好转的身体也显得格外单薄。 他总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而如果他真得很理智，就不该再呆在美国，而是回国找自己的妻子、儿子。 可他，又在逃避什么呢。 他这样就能逃得过去吗？ 如果见到自己的妻子，他该说什么？好久不见？ 可他失去记忆后的感情已经全部用在了叶佳期的身上，面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他……还能重拾感情吗？ 这种矛盾和痛苦，连日来都纠缠着他的心。 那个不认识的女人会不会告诉他，他们哪一年认识的，哪一年结婚的，又是哪一年有了儿子。 可他的心里，还会有波澜吗？ 他知道，自己动了感性这张牌。 他已经没有办法把叶佳期从心口驱赶出去，叶佳期占据了他全部的心。 他该怎么把这颗心分给原来的妻子？ 所以，他不是个东西。 既背叛了原配，又背叛了叶佳期……他真得不是个东西。 想到这儿，痛苦和纠结的神色布满乔斯年的脸庞，他瞳孔紧缩，眼底是难耐的挣扎。 新年后的这些天，他一直呆在纽约的酒店里，哪里也没去，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过、彷徨过，他做事向来果断，也许……只有在属于叶佳期的事情上，他才会如此纠缠。 雨水不大，丝毫没有能让他清醒。 那浅浅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他有时候会停下脚步看一眼远方，但大部分时候都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第2819章 他的人生已经被叶佳期占满 街头灯火通明，除了比白天安静外，并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地方。 但，街头没有什么人。 乔斯年走在路上，走到一半时，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 雨丝打在他的脸上、手机上、眉眼上，他的视线有一些模糊。 他盯着那个手机号码看了很久。 当屏幕的亮光暗了下去的时候，他按了拨打键。 手机那头接起，声音夹杂着诧异和震惊：“乔斯年，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找你，有事。” “什么事？”江瑶疑惑地问道。 “来TED酒吧往左的这条路，我在路边等你。” 说完，乔斯年挂上了电话。 他了解江瑶的性格，她听到他的话，肯定会过来。 他没再往前走，站在树下点了一支烟。 这段时间他有克制住酗烟的毛病，但像这种时刻，他还是忍不住了，再忍下去，他怕自己崩溃。 烟头在夜色下明明灭灭。 打电话给江瑶的那一刹，他想明白了，他的妻儿，他肯定会去找，只是一份责任。 既然他恢复记忆的概率少之又少，那余生……就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毕竟，他已经失去太多。 失去的东西不能回头，他只能去抓住唯一的，还能抓住的东西。 他太喜欢她了，喜欢到魂牵梦萦，365个夜晚，一大半的梦里都是她。 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动过情。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但她就像是入了他的心一样，轻轻一牵，就把他的魂都勾走了。没有了她，也就没有了魂魄，那他就真得跟行尸走肉无异。 雨丝打在他的脸上，他清醒了许多。 他已经想得很明白。 而想要找到他的妻子和儿子，只能通过江瑶这一条线。 路灯下，乔斯年将口袋里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 钻石在灯光和夜色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幽亮璀璨，宛如星子，而上面的蓝色妖姬更是妖娆妩媚，美丽到极致。 戒指很美。 他想，这枚戒指应该是他给妻子的信物。 说到底，他还是负了妻子。 在他失去记忆后的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他的人生已经被叶佳期占满。 他可能以后也没法去探寻失忆前的一切。 乔斯年看着戒指，仔细端详，手指头轻轻摩挲上面的蓝色妖姬。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茕茕孑立，孤独而落寞。 街头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人，街道的一边是清澈的河水，河水在灯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他将戒指收了起来。 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打开照片，他擦去上面的雨水，静静凝视，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这是他和叶佳期唯一一张合影，也是最让他眷恋的一段时光，照片里的叶佳期怀着身孕，肚子很大了，她的手里抱着桔梗花，笑意盈盈，优雅而温柔。 而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宛如璧人。 乔斯年仔细看着照片，很长时间都不肯松手。 直到一辆奥迪停在他的不远处，“滴滴”按了喇叭。 第2820章 想儿子想疯了？ 乔斯年将照片收起来，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眯起眼睛看过去。 江瑶没下车，神情态度依然倨傲，冷漠地看着乔斯年，没有化妆，身上也只是一件很随意的睡袍。 车玻璃上有一层水雾。 她打开车窗，淡漠道：“乔斯年，你找我来干什么？” 乔斯年走过去，雨丝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底是静淡的神情。 “告诉我，我家里人在什么地方，还有，我的身份。”他言简意赅，一双凌厉的眼睛看向江瑶。 江瑶挑了挑耳边的碎发：“我怎么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医院里，我爸爸说你是经商的天才，就让我多靠近靠近你。后来我拿文件给你看，你也一眼就指出了我分公司里的财务漏洞，我才知道，我爸爸说的话没错。” “江宽什么都没跟你说？” “乔斯年，你以为我对你还有什么兴趣吗？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你结过婚了，还有个儿子，哈哈。”江瑶依然很得意。 果然，这些天，乔斯年还没有离开纽约，就是对这事耿耿于怀吧？ “江瑶，江宽关在什么地方。” “你急了？拜你所赐，我现在连我爸爸的面都见不到，呵，你这个刽子手！现在想见我爸？你去死吧！”江瑶的言语极尽恶毒，一双通红的眼睛也冷冷看着乔斯年。 她也想见她爸爸，可是到现在她见过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们家已经被警察监控，她根本见不了江宽！ 这几天过年，这原本是一个团团圆圆的节日，以往，这样的节日里，她会和亲朋好友出去度假或者逛街、蹦迪，现在，呵呵，她只能像只丧家犬一样，整天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这段时间，她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乔斯年所赐！ 这个男人，刽子手。 “江瑶，你还是没有认清局面，如果当初你和你父亲没有起贪念，没有打算控制我、威胁我，江家也不会走到这个境地。”雨丝中，乔斯年脸部轮廓深邃，眉眼幽沉。 “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说到底，还是动了你的心上人。没关系，我动不了，我就不信，你的原配、你的儿子也动不了，哈哈。这几天，你是不是想儿子想疯了？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吧？也很想知道自己原配是什么样吧？乔斯年，抱歉，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今晚上喊我出来就是问这些，那你可就要失望了。茫茫人海，你去找吧，我看你能找到什么。你现在在美国，你就算是回了京城，也没人帮你找。” 江瑶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一个失去记忆的男人，对自己以前的一切都记不得了，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乔斯年，失望吗？绝望吗？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生不如死，你可算也体会到了。我觉得你还是幸运了，我外公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我爸爸在监狱，他们才是不幸。跟他们比，你运气可真好。” 第2821章 你就是个丧家犬 车窗开着，冷风和细雨打在江瑶的脸上，凉飕飕的，凌晨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 江瑶越说越激动，她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乔斯年，目光如炬。 她真得是恨极了这个男人。 但当初，她确实也喜欢过他。 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心狠手辣的话，确实有让人喜欢的魅力，她当初不就是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却忘了，虎狼就算是受了伤，他也是虎狼，不会任由人摆布。 直到江家家破人亡，她才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 她被他算计了，江家也被算计了。 而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管是高兴还是失望，都从来不是因为她。 “江瑶，你还知道什么，你都给我说清楚。” “你想听什么啊？我江家的烂摊子都没有收拾干净，你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吗？抱歉，乔斯年，你别自以为是了，你想找儿子就回京城去大海捞针，别特么在纽约跟我较劲。你还想对我怎么样？你已经把我毁了！” “江瑶，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如今的乔斯年无计可施。 茫茫人海，等于大海捞针，而大海捞针这种事，不是他这样的性格会做出来的。 他不想浪费时间。 “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乔斯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离开了江家，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丧家犬，你看你喝醉了的样子，跟街头的流浪汉有什么区别？你这种人，就该流落街头，一辈子都没有家！哈哈，痛苦吗？”江瑶发出报复性的笑声。 此时此刻，她眼里的乔斯年确实好不到哪里去。 他喝醉了，身上都是酒气，胡茬也像是好几天没有修理，额发已经被雨水打湿。 除夕夜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颓废。 看来，他结过婚这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江瑶，你可算是报复了我一次。”他淡淡道。 “乔斯年，你以为一次就够了吗？只要你还敢留在纽约，我会一直报复你，你最好别再给我打电话，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呵，你还有报复我的能力？” 乔斯年的眼神刺激到了她，她今晚上本来也喝了点酒，刚准备睡觉，乔斯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住的地方离这酒吧不远，就开着车过来。 她还以为夜深人静的时候乔斯年会悔恨，会哭着求她，会跟她说心里话。 看来这个男人骄傲的本性，一辈子也改不了！ “乔斯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吗？你把我们江家的所有人都报复了，我爷爷，我爸爸，我，我们每一个人都被人害得很惨，而你呢，却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起码还能看到太阳，看到日升日落，还能来酒吧喝喝酒。可我们江家人呢？东躲西藏，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进医院的进医院，坐牢的坐牢，我爸爸现在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连太阳都看不到。” “乔斯年，你这样的刽子手，凭什么还能活得好好的？你下半辈子就该饱受折磨，比如残废！” 第2822章 开车撞他，撞死他 江瑶越说越激动，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刺激了，可能是这外面的冷风吹得她情绪很激动。 她看着乔斯年，两只眼睛都冒出火来。 恨意在一点点燃烧。 乔斯年脸色淡漠，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既然你给不了我任何想要的信息，我也没有跟你废话的必要。” 他看了江瑶一眼，淡漠地转过身去。 他没有完全喝醉，只是半醒半醉的状态。 既然江瑶给不了他想听到的东西，他就不想在这儿跟江瑶废话。 他已经很厌恶江瑶，多看这个女人一眼都觉得厌恶。 乔斯年转过身，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走得不快，脚步有些不稳，高大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带着寂寞和孤独。 他微微仰着头。 只是，天上没有星子，也没有月亮，一无所有。 他也是，一无所有。 浪荡在纽约的街头，和流浪汉无异。 他没有家。 身后，江瑶的眼中依然是通红的怒意，她整个人都被乔斯年给刺激到了，原先那些平复的情绪也都被挑了出来！ 她凭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她是江家的小公主，是众星捧月的公主。 从前，谁见到她不是前呼后拥，恭恭敬敬？ 现在呢？一个个对她避之不及，就好像她是瘟疫一样，生怕她开口借钱。 James集团的人也都背叛了他们家，更让她愤怒的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那个白皮肤、金色头发的女儿是谁的种。 那个女儿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这一段耻辱。 产后的那段时间，她抑郁了很久，一开始，抑郁无处排解，她就掐她的那个小野种。 后来医生把小野种抱走了，她的情绪才平静一些。 可抱走了不等于这个小野种不存在，她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耻辱，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段愚蠢到极致的过去。 如今，她把小野种接了回来，但她经常不给她喝奶，听到她哭，她做出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哄她，而是狠狠掐她的手臂，直到她不敢哭为止。 呵呵，那个小野种，凭什么来到这个世上。 而这一切，都是拜乔斯年所赐，他把她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摔到了泥土地。 她拥有的一切都没了。 她再也不是江家的小公主，谁也不会来哄着她、捧着她。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脑中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小野种的哭声，“哇哇”，扰乱了她的心绪。 她捂着脑袋，憎恨地看着眼前走着的乔斯年，双眸里是染红的血丝。 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他毁了你的一切，就是他！” “他毁了你，他却还好好地活着，他还要去找回自己的老婆、孩子，他以后会活得更好。” “等他离开纽约回到京城，他的人生就会重新开始，以他的能力，他还能重新走上巅峰。” “可是这个男人他毁了你，毁了你的一生！” “江瑶，看清楚，就是这个男人。” “江瑶，开车撞他，撞死他，或者撞残他，这样，他才是真正被毁了。” 第2823章 这辈子就栽在了他的手上 江瑶的手握着方向盘，蜷缩起来的手指头在颤抖。 幽暗的路灯下，她的五官都扭曲了，嘴唇也跟着在颤抖。 狭窄的车内很安静，她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她是怕的。 但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不停地在怂恿她—— “江瑶，你原本是小公主啊，多少人捧着、巴结着，现在无家可归，还生下个野种，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江瑶，你不觉得委屈吗？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应该报复回来！” “江瑶，你爸爸还在监狱里，你不报复回来，你对得起他吗？他对你那么好。” “这个刽子手，死不足惜，所有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你就算是杀了他，都跟你没关系，是他自找的！” “不要怕，撞上去，把他撞残废，让他小半辈子都呆在轮椅上。” “江瑶，这样的方式才是惩罚他最好的方式，让他生不如死，江家的仇也报了。” “不要有心理负担，都是他罪有应得，都是他自找的，别怕。” 心里头那个邪恶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和胸腔中回荡，一阵一阵。 江瑶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浑身燥热，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眼睛里更是燃烧着熊熊大火。 她没错，她就是撞死他，她也没错。 目光所及处，乔斯年正往前走着，脚步有些不稳，走得不快，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依然是以前的样子，身形瘦削而修长，哪怕是喝了酒，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贵族气息，高冷而优雅。 这就是她喜欢过的人。 俊朗的外表下是一颗蛇蝎般的心，狠毒、邪恶，心狠手辣。 她这辈子就栽在了他的手上。 “江瑶，别怕，撞上去。”心底里那个邪恶的声音又响起。 江瑶的身子晃了晃，酒意汹涌而来，几乎要冲到她的脑海。 她盯着乔斯年的背影，眼中露出狠意。 此时此刻，江宽的声音也像是在她的耳边响起：“瑶瑶，就是这个男人毁了我们江家的一切，你不打算报复吗？就是他，让爸爸坐了十五年的牢，把我们一家人的幸福都毁了！你看清楚，就是他！撞过去，把他撞残废，让他痛不欲生！” “瑶瑶，你要是再犹豫，他就走了。只要他一走，他回了京城，他可就是叱咤风云的金融高手，你愿意看到他下辈子风生水起，过得幸福？” “瑶瑶，别犹豫了，别犹豫了……” 江宽的声音一遍遍在她的耳畔回旋往复。 “别犹豫了……” “别犹豫了……” 江瑶双目中露出凶狠的光芒，她紧紧盯着乔斯年的背影。 外面还在下着雨，因为雨刮器没有开的缘故，窗户上结了一层朦胧的水花，有水珠顺着窗玻璃流了下来。 隔着一层水雾，江瑶的眼神一直落在乔斯年的背影上。 狭窄的空气里是剑拔弩张的气息。 江瑶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耳边的声音还没有停。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她爆发了，踩下油门，狠狠往那个男人撞过去…… 第2824章 你有资格哭吗？ 凌晨。 江瑶吓得开着车，逃跑回家。 她虽然骄纵跋扈，但还是头一次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 她杀人了。 她飞跑上楼，哆哆嗦嗦用钥匙打开租来的房子。 房子里只有她那个小野种，没有别人。 她出去后也不想管小野种，果然，她还没开灯，就听到了小野种的哭声。 她原本就心烦意乱，一听到哭声，越发心烦。 手指头一直在颤抖，整颗心都狂跳不止。 平时就在手边的开关，她这一次也找了好久才找到，“啪嗒”一声，她打开开关。 睡在婴儿床里的小野种把被子都踢翻了，可能是醒来后饿了，一只腿卡在了婴儿床的缝隙里，怎么都拽不出来，一个劲直哭。 金发的小女孩哭得很伤心，小脸涨得通红，小手在空气中乱抓，疼得直哭。 江瑶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听到她哭，就恨不得掐死她。 她还在害怕，一颗心都没有平静下来，脸色苍白，眼底无神。 小野种还在闹，把婴儿床摇得“哐哐”响，又害怕又无助，在看到江瑶的时候，肉乎乎的小手伸过来，想要江瑶抱。 出租屋里乱极了，到处是小孩子的尿不湿、奶粉、玩具，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江瑶恨透了这个小野种。 这会儿她又是心烦意乱，看着这个小野种，觉得讨厌无比！ 可小野种就跟看不懂脸色似的，还在哭，甚至向她伸出手，要抱。 江瑶怎么会抱她，平时她都是随便给她喂点奶粉完事，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这个小野种的存在，就是一种耻辱。 江瑶忽然恨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脏在颤抖的缘故，她走过去，将小野种从婴儿床上拽出来，手指头狠狠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 “让你哭！让你哭！你哭什么东西！你有资格哭吗？！” 小女孩先是吓得不敢哭，但可能是太疼了，她很快哭得更凶。 她哭得凶，江瑶就掐得凶，用力掐小女孩的胳膊、大腿。 “你还哭？你哭什么？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这个畜生，讨债鬼！”江瑶骂人的声音都在颤抖，胆战心惊，整个人都在抖。 她还在害怕。 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害怕地看着江瑶，她像是知道了江瑶在说什么一样，忽然就不敢哭了，安静了下来。 但她被江瑶掐得太疼了，只好在江瑶的怀里乱动。 可江瑶就跟魔怔了一样，她狠狠地在小女孩的手臂上拧了一下，好像拧了一下，她的心里才舒坦很多。 小女孩又哭了起来。 她又饿又痛。 江瑶也是怕极了，又怕又无助，只好拿这个小野种出气。 只有这个小野种不会回嘴，不会还手，任由她打骂。 是，她就是无能，但谁也不能否认，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小野种！ “你这个没有爹的野种，我就该把你溺死！你投胎投哪里不好，非要投在我肚子里！你就是个野种！”江瑶看着这个和她长得并不怎么像的女孩子，态度十分恶劣。 第2825章 被警察通缉 是，这个小野种跟她长得并不像。 她是黑头发，但这个小野种是白种人的金发。 她是黄皮肤，但这个小野种是白皮肤。 这个小野种只有五官和她有一点点相似，其余的，也不知道像哪个野男人。 这样一看、一想，她的心中就更是愤怒，手指头再一次掐上小女孩的大腿，在她软绵绵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小女孩很痛，痛得双腿痉挛。 可江瑶就跟疯了一样，在她的腿上不停地掐。 掐完一个地方换另一个地方，直到把小女孩白皙的双腿掐得又青又肿，她才罢休。 但她根本就不想给这个小野种喂奶粉，换尿不湿。 她已经自身难保，还管这个小野种干什么？ 这样一想，她才醒悟过来，她还呆在纽约干什么？她应该跑，应该跑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去！ 天一亮，她就没命了。 这样一想，她慌忙丢下小野种，将她随手丢在地上，慌慌张张去收拾背包。 她租房子住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因而这一次逃跑，她只打算带一点换洗衣物。 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沦落为逃犯，被警察通缉。 她杀人了。 江瑶收拾东西的时候，手指头都在颤抖，好几次慌慌张张把衣服都掉到了地上。 小女孩哭着在地上爬，往她的脚边爬去。 江瑶踢了她一脚，脸色愤怒：“滚！别想我带着你，你就饿死吧！你这个东西，真是个累赘！” 小女孩只认江瑶，也只有江瑶给她喂过奶粉，她饿了。 小女孩眼巴巴看着江瑶，可怜的小手拽着江瑶的鞋子。 江瑶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小野种，她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自身难保。 江瑶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她只带了一些衣服、洗漱用品，整理成一个背包。 冬天天冷，出租屋里没有暖气，她很快就冻得双手通红。 她戴了一只口罩，又用围巾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这才背上包，准备出逃。 她必须得去机场先买一张机票，买了机票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一个荒僻的乡村躲起来，这样，谁也找不到她。 她已经被江家的事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样逃走也好，再也不用理会纽约的一切。 去哪？ 加拿大。 对，加拿大。 加拿大离美国近，会有足够的时间让她逃跑。 此时此刻，江瑶已经方寸大乱，只剩下一点点理智。 小女孩趴在地板上，小手还拽着江瑶的鞋子，仰着小脸，眼巴巴看着她。 江瑶低头，又踢了她一脚：“你还拽过来干什么？小杂种。我没有掐死你，你就该万幸，小野种，滚！” 她肯定不会带小野种走，小野种只要在出租屋里饿几天，肯定会饿死。 而且出租屋里到处是危险的东西，小孩子没有人管，磕着碰着，肯定也没命了。 她无需为这个小野种担心什么，死了就死了，正好如了她的意。 这样一想，她飞快地往门口走去，关掉灯，离开出租屋。 第2826章 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就在她关上门的时候，屋里头陷入黑暗，小女孩无助地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江瑶哪里还顾得上小野种，沿着黑暗的楼道一直往外逃。 她连伞都没有带，径直走进雨水里。 外面的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但铺天盖地，像牛毛一样。 江瑶刚走进雨水中，脸就被雨给打湿了，眼底是无穷无尽的恐慌和害怕，她整个人都在抖着。 她不能再逗留了。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儿。 她挑了小区里黑暗的角落走，脚步慌慌张张，低着头，不敢露出正脸。 这个时候正好是凌晨，万籁俱寂，到处都听不到一点声音。 寒风吹过，吹起她的碎发和围巾。 没事，过了今晚就没事了，不会被抓到。 她以后就找个偏僻的地方活着，不会被人找到的，她不用害怕，也不应该自己吓自己。 江瑶吁了一口气，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 雨，还在下，空气中似乎起了白雾，朦朦胧胧，将整个天地隔开，只剩下不甚清明的一切。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路灯还在亮着，把地面上的水洼照得透亮，就像是镜子一样。 寒风凛冽，雨水冰凉。 这样的纽约城，宛如庞然大物，孤独而空寂。 冬天的纽约是冷的，凌晨的纽约更是寒意四起。 四处悄然无声。 …… 青山村。 天气还是很冷。 一大早，何家烨就给叶佳期送早餐来。 有时候他们会在一起吃早餐，叶佳期倒觉得过意不去。 “家烨，现在还没上课，我可以自己做早餐的。” “我早上起得早，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就顺手多做一份。你带着小柚子很辛苦，多睡会。”何家烨倒不觉得有什么。 “今天有什么打算？” “我昨天闲来无事，去村里的老中医那要了点香料，塞了两个香包，一个给你，一个给小柚子。” “什么香味的？”叶佳期好奇地问。 “干桂花和野玫瑰。” “好呀，搁家里会很香！”叶佳期吃着粥，同何家烨随意聊着，“你去过卓先生家里了？” “去过了，佳期，你说这个卓先生以前是做什么？很厉害。我之前一直弄不明白的东西，他都教我了，毫无保留。” “哦？”叶佳期有些诧异，“他什么都教你？” “嗯，只要我弄不通的地方，他都教我了，也没有一丁点不耐烦，很耐心。” “那挺好。” “我把你做的方案拿给他看，他笑了笑，说，还是他的那套思路。佳期，卓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叶佳期愣了愣。 好吧，她在ZR、在金融圈是卓远航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的思路当然还是他的那套。 “不过卓先生夸了你，说你的方案做得还是很好，条理清晰、框架严谨，他让我没事多跟你学学。” “我也不懂什么，只不过是以前工作的时候学的一些东西。”叶佳期道。 “卓先生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和他交个朋友。不过他看上去，不太想跟人交朋友。” 第2827章 不要花花，要叔叔 何家烨感慨：“卓先生这人看着是挺容易接近的，但我发现他跟你一样，允许别人接近，但不允许别人靠近，很难把心交出来。”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感慨？吃东西！”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何家烨笑了：“我说的不对吗？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觉得卓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吗？” 叶佳期没吭声，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粥。 确实，卓远航就是这样的人。 表面上温文儒雅、平易近人，就连说话都是温柔细语，但他的内心却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沉和冷漠。 他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让人靠近。 她当初能靠近他，也只是因为他要利用她，如此而已。 想起初相遇的时刻，叶佳期在心底忍不住叹息一声，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佳期，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眼看着寒假就要过去了，再不出去散散心，可就没机会了。我带你去京城？你要是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我就带你去我们学校走走，怎么样？” 叶佳期摇头：“我暂时不想出去。” 京城大学……她去过。 她在那里跟乔斯年有过一段撕心裂肺的争执，争执过后，他再也没有管过她。 “明天正好有去省城的车，出去散散心不好吗？顺便再买点东西。孩子们的书也该添一些了，我去京城的话，正好把APP初稿给我的合作伙伴，让他们商议一下，你觉得不好吗？” “你去吧，小柚子还小，走不开。” “带小柚子一起出去。” 叶佳期还是摇头：“不了，我懒得出门。” 何家烨见叶佳期很是坚定，没有再劝。 他其实不太明白，叶佳期为什么不想出去。哪怕这个小山村里什么都没有，她似乎也不想出去。 她不肯出去，他也懒得出去了，本来他是想陪着她出去散散心的。 吃过早餐，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在秋千上玩了一会儿。 村里头实在很悠闲，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四处走走，小家伙倒很高兴，踩着泥土地，一步一个脚印。 路过卓远航家门口，小家伙挣脱开叶佳期的手，跑过去敲门：“叔叔。” 叶佳期连忙去拉，但还是迟了，小柚子连拍了几下。 卓远航听到响声，开门。 见到门口站着的小不点，卓远航低下头，笑了。 小不点双手抱住他的腿，咧嘴笑：“叔叔好。” “小柚子好。”卓远航跟小不点打招呼，“进来玩？” “不了，小柚子，不要打扰卓叔叔，妈妈带你去摘花花。” “不要花花，要叔叔。”小柚子不肯松手，抱住卓远航。 卓远航弯下腰，将小不点从地上抱起来。 小不点高兴坏了，靠在卓远航的大衣领口，蹭着他的胸膛，有时候还搂住卓远航的脖子。 她和卓远航已经熟络。 卓远航像是很高兴，脸上一直都是温和的笑意。 “吃早餐了吗？”卓远航低头看着怀里粉妆玉琢的小家伙。 “吃，过，了。”小家伙大眼睛炯炯有神，一字一顿。 第2828章 你爸爸死了！ “很聪明。”卓远航摸了摸小柚子的脑袋。 他抱孩子的姿势不太熟，但小柚子还是很喜欢他，蹭着他的胸膛，仰着小脸，眼中是熠熠光泽和欢快的神情。 小柚子喜欢跟卓远航玩，叶佳期也就没阻止。 不管怎么说，卓远航也不会对小柚子怎么样。 卓远航抱着小柚子进院子，带着小不点在院落里走了一圈。 叶佳期这才发现，原本简陋的院子和小屋已经被卓远航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院子里放了一张椅子，椅子前就是画架，画架上落了一层阳光。 画纸上有一幅画了一半的蒲公英，栩栩如生。 卓远航的家中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他就抱着小柚子坐在院落的椅子上。 小柚子坐在卓远航的腿上，指着天空：“小鸟。” “嗯，是麻雀。”卓远航嗓音温柔。 小柚子和卓远航在一起很有耐心，不会随意乱动。 她最喜欢窝在卓远航的怀里，把卓远航的围巾一角裹在自己脖子上，玩得不亦乐乎。 “以后常来叔叔这里玩，好吗？”卓远航对小柚子道。 小柚子点头。 “很可爱。”卓远航唇角边都是笑意。 他以前很少接触小孩子，他没想到自己对小孩子会有这份耐心。小柚子和叶佳期长得很像，都属于又漂亮又乖巧的类型。 小柚子跟卓远航玩了一会儿，小嘴巴瘪了起来：“要爸爸。” “嗯？要爸爸吗？你爸爸出远门了，会回来的。”卓远航哄道。 他小的时候，也跟他的妈妈问过同样的问题，只不过那个女人从来都不耐烦，态度冰凉：“你爸爸死了！” 小孩子对死亡有着天生的恐惧，听到这句话，心里头都很难过，他记得，他哭过。 后来年纪大了，无所谓了。 等再大一些才知道，他父亲没有死，他是私生子。 卓远航耐心地哄着小柚子，轻轻摇了摇。 小柚子坐在他的腿上，小嘴巴还瘪着，但是大眼睛依然璀璨明亮。 可能是卓远航的怀抱很舒服，小柚子不肯离开他，坐在他的腿上，有时候还掀开他的大衣，把小脑袋钻进去。 叶佳期弯腰哄她：“小柚子，跟妈妈回家，不要打扰叔叔了。” 小柚子摇头。 不肯。 卓远航耐心道：“我可以陪她，你放心。” “我不太想打扰卓总。” “你跟我越来越生分了，我挺喜欢小柚子，让她陪陪我吧。以前在家里，我有一只猫，每当我应酬回家的时候，那只猫就陪着我，那时候是我内心最安定的时候。来到这里，我没有把我的猫带来，能有小柚子陪着，我也高兴。”卓远航嗓音格外平静，眼睛看着叶佳期的时候，带着几丝恳求。 叶佳期看他是真心喜欢小柚子。 小柚子也搂着卓远航，不肯松手。 “不回家。”小柚子蹦出几个字，冲叶佳期摇头。 “不听话了。”叶佳期无奈。 卓远航笑着低头：“不回家就跟叔叔玩，好不好？” “好哟。”小柚子认真点头。 第2829章 妈妈打宝宝 卓远航这也没什么好玩的，但小柚子好像赖着他就觉得很有意思，不肯跟叶佳期走。 她抓住卓远航的手指头：“画。” 她想卓远航再教她画画。 卓远航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只画笔，教她画了一只兔子。 叶佳期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 她总觉得卓远航变了，但是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他和以前大不相同。 比以前瘦了很多，身上那从商场里带出来的锋芒也消磨了一半，只剩下儒雅的温和。 她不太懂，他这个年纪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就算不依附卓振东，他也可以在生意场上开辟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而如今的金融市场瞬息万变，他为何要在这种偏僻无人的地方消磨掉时光？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一个分秒必争的人，至少她在他的手里，没有输过一场招标案。 现在的卓远航让她看不懂。 或者，她就没懂过卓远航。 就算以前她还是他秘书的时候，他和她的聊天范围也紧紧局限于工作，从来不会涉及到生活。 如今，她也懒得去问什么，就算问了，他跟她说的也不一定是实话。 这样子的关系，永远都不会有进展。 所以她和卓远航，永远都只能是熟悉的陌生人。 就像她和乔斯年一样。 这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精明到极致的男人，从来不会跟人交心。 但卓远航对小柚子倒是真心的，一笔一划，耐心教小柚子画画、写字。 小柚子踢翻了他的颜料，他也只是笑眯眯捡起来，一点都不生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卓远航熟了，小柚子根本就不肯走，抱着卓远航：“叔叔，不走。” “叔叔一直在。”卓远航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妈妈打宝宝。”小柚子开始跟卓远航告状，瘪起嘴巴。 叶佳期无奈：“妈妈什么时候打你了？你不听话，该不该打？” “不，不可以。”小柚子一本正经。 卓远航笑起来：“头一次见到这么聪明的小孩子。” 叶佳期又好气又好笑。 小柚子又扒着卓远航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卓远航怀里：“叔叔好。” “那我把你丢在这里，你跟叔叔睡觉？”叶佳期逗她。 “可以。”小柚子笑眯眯。 “小白眼狼。”叶佳期气呼呼。 小柚子见把叶佳期气到了，小屁股扭了扭：“麻麻，要爸爸。” “有叔叔，不好吗？”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又皱皱眉头，“爸爸也要。” 叶佳期不知道她怎么又要爸爸了，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卓远航抱住她：“叔叔陪你。” 小柚子蹭了蹭卓远航，大概是卓远航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她特别喜欢，不愿意下来。 因为叔叔身上的香味和妈妈身上不一样。 叶佳期看着小柚子稚嫩的小脸，她知道小孩子不记事，童言无忌。 可是小柚子这么喜欢卓远航，八成是把卓远航当爸爸了，很依赖。 小孩子潜意识里对年轻男性还是依赖的，这是不可磨灭的潜意识。 第2830章 你以后肯定会很幸福 卓远航让小柚子一直坐在自己的腿上，握着她软绵绵的小手，带着她画画。 他嗓音平和而从容：“佳期，小孩子就这样，在母亲的依靠下久了，就想要父亲，你也别太在意，或者去刻意地给她找一个爸爸。不要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很长，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同样喜欢你的人。” 叶佳期没吭声。 他继续道：“我小时候也这样，只见得到母亲，见不到父亲，便总去想父亲是什么样。当我看到年轻男人来我家里，我就有意无意去亲近，总想着他们能做我父亲。后来年纪大了倒无所谓了，有一个不负责任、不爱家庭的父亲，其实比没有父亲还可怕。” “嗯，我知道。”叶佳期小声道。 “是，你比我要懂，你也一向冰雪聪明。”卓远航看着画板，握着小柚子的手，“我知道，你以后肯定会很幸福。” “你也是，你也会幸福的。” 卓远航没有接话，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小柚子。 小柚子也仰起小脸眼巴巴看着他，欢快地笑。 小孩子本来没有什么耐心，但小柚子对画画还挺感兴趣，不过也可能是卓远航身上清淡的气息让她很舒服，她黏着卓远航不肯松。 画纸画了一张又一张，卓远航教小柚子画了很多东西。 院子里有一棵银杏树，这个季节，银杏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将阳光剪碎，支离破碎的光影落在地面上和他们的影子上。 叶佳期站在一旁看卓远航教小柚子画画，这种难得静好的时光，倒让她的心口狠狠触动了一下。 她是真得太喜欢这样的时光了。 太阳渐渐西沉。 他们原本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人，此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她陪他去过很多地方出差，他也带着她走过很多大街小巷，给她讲过很多有趣的见闻。 可如今，相顾无言。 天色渐晚，叶佳期道：“卓总，把小柚子给我抱吧，我该带她回家了。” 卓远航停下手里的画笔：“明天还来吗？” “都在一个村子里，碰到就过来。” “我明白了。”卓远航心里头清楚，今天若不是小柚子敲门，她是不会来的。 小柚子依依不舍。 叶佳期将她抱到怀里：“跟叔叔说再见。” “不，不再见。”小家伙直摇头。 卓远航笑了：“那明天再来？嗯？” 小柚子咬着手指头，没吭声。 叶佳期最终还是把小柚子抱回去了。 小家伙还挺舍不得卓远航，眼睛红通通地哭了一会儿。 叶佳期也不知道她哭什么。 回到家，她把佩奇给小柚子，小不点才破涕为笑，不哭了。 每天晚上，晚饭后哄好小柚子睡觉，她就坐在窗口看着星空。 村里的星空格外美好，她从小就喜欢看星空，现在也不例外。她喜欢星空的纯粹和自然，尤其是夏季，越发美丽。 冬天的夜晚也好看，到处都很安静，偶尔会听到北风的呼啸声。 第2831章 十年……也会这么快 每到这种安静的时刻，她就会坐在窗口写日记。 厚厚的日记本已经快写完，原来，她来这里也快半年了。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她知道，再有一年，五年，十年……也会这么快。 就在她写完日记，收拾了一下床铺准备入睡时，她看到何家烨给她发了短信—— “今晚夜色很美，我刚刚看到了流星，晚上要是睡不着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晚安。” 她的手机号码只有青山村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因而，手机也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她没想到何家烨会给她发短信，心口一暖，唇角勾起。 “你早点睡，过两天开学，你说过要帮我给孩子们检查作业的。晚安。” 那头，没有再回。 如果没有何家烨在这儿，她在村里的生活确实会少很多生趣。 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他早点离开，他还年轻，他跟她不同，他还有一个家教森严的家庭和一个光明的前程。 他以后经商也好，从政也好，参军也好，都是前程似锦。 …… 孤儿院的开学没有什么讲究。 王校长定了个日子，孩子们这一天早上就早早地在教室集中了。 他们都很乖，对新学期很期待。 城里发了教材过来，还是王校长特地出去领的。 叶佳期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书、练习本、文具，孩子们特别高兴。 叶佳期和何家烨轮流给他们检查寒假作业，耐心地讲解了习题，还领着他们一起做了小手工。 上了课，时间就很容易打发。 办公室里，叶佳期一边呵着手一边备课，手边是一只透明的玻璃杯。 冬天很冷。 “佳期，我帮你备课，你歇会。”何家烨走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分内的事，可以的。” “太冷了，你的手都红了。” “没关系，一个冬天都过来一半了，没事，我都适应了。”叶佳期不肯，“你的APP方案呢？不是说要给合作的小伙伴看看？” “我打算找个时间过去跟他们面谈，只可惜，你也不跟我回京城。” “你要是回京城的话正好再去考察几个孤儿院，做公益急不得，你如果急着把APP上线，那就得抓紧一些零碎时间。” “真想带你一起去，没有你帮忙，很多事我做不好，你比我细心。” “你要相信自己和朋友，你们会做得更好。我也只是懂一些皮毛，能帮到你就行，别的……还得靠你自己。” “叶佳期，有人说过你……”何家烨看着她的眼睛，“很温柔吗？” 叶佳期一怔，莞尔：“这大概是最没用的优点。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好下课时间来找你聊几句。” 叶佳期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还有一分钟，你可以去教室了。” “这么急着赶我走，好了，我过去了，你别着凉，注意保暖。”何家烨就像是邻居家的大男孩，开朗大方。 “嗯，知道。” 何家烨出了办公室。 叶佳期转动着手里的钢笔，想起何家烨刚刚的话，有些失神。 第2832章 他不回金融圈了吗？ 温柔……换句话就是没脾气。 她其实怎么没脾气，早些年，年轻气盛，她也会跟人拍桌子叫板，后来发现，有脾气有什么用？倒不如没脾气讨人喜欢。 事情经历的越多，越懂得收敛，而她早已经把她那点可怜的脾气给收了起来。 现在的她，哪里还敢有什么脾气。 现在也挺好。 …… 春天到的时候，万物抽芽。 几个月的隆冬终于过去，春风一点点吹开河水里的寒冰，也吹开了树上的嫩芽。原本还是万籁俱寂的世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世间万物都变得活跃有生机。 路边的野花开了一朵又一朵，那些花儿在春风中摇曳生姿，明媚妖娆。 下了几天连绵的春雨。 这一天，叶佳期打开窗户。 外面的世界竟然比她想象中要美好，柳树都发芽了，迎春花向着阳光，蓬勃生长。 她院子里杨树也有了嫩芽，她种下去的花种子和菜苗也在春雨中冒出了头儿，看上去特别可爱。 窗户一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 叶佳期深呼吸一口气。 山村里的春天气息格外浓烈。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在春天的美好中沉醉过。 她托着头，静静看向窗外。 远处山峦起伏，溪水淙淙流淌。 小柚子抱着她的佩奇醒来，在小床上爬来爬去：“麻麻，抱呢。” 小家伙最近很赖人，一早起来就要亲亲抱，举高高。 叶佳期转过头，正好对上女儿甜美、可爱的小脸和张开的双臂。 叶佳期笑了，把她抱起来，抱到窗户边：“外面好看吗？” 小柚子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聚精会神看向外面。 叶佳期指着外面的花花草草给她看，小柚子欢快起来，小手拍打窗沿，不停地喊：“花花，小鸟，花花……” 小柚子身上欢快的气氛也感染了叶佳期，她高兴地亲了亲女儿，心口都洋溢着甜蜜。 村里的春天十分美丽，那是一种和城市不一样的美。 叶佳期许久没有见过这种美，如今呆在这儿，内心平静无比。 今天正好有空，天气也好，她就带着小柚子出去踏青。 路过卓远航家里的时候，她看到卓远航家的门半掩着，他像是在家。 叶佳期本以为他呆个十天半月就会离开，没想到，他一呆就是一个冬天，至今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觉得奇怪，卓远航不是这种胸无大志的人，他有才华，有能力，怎么甘于留在这样落后的村子里？ 他不回金融圈了吗？ 就算他跟卓振东闹了矛盾，他也可以另立门户。 他当初不就说要走吗？ 怎么如今反倒在这种地方消磨时光了？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虚掩着的门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她还没有什么表示，小柚子倒皱皱眉头，指了指门里：“叔叔……” “走吧。”叶佳期没有打算带小柚子进去。 她和卓远航虽然就在一个村子里，但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小柚子，她和卓远航恐怕都不会见面了。 第2833章 你想不想要个爸爸 小柚子还皱着眉头，小嘴巴瘪起。 叶佳期揉了揉她的脑袋。 只是，阳光下，小不点皱起眉头的样子让她有些恍惚。 这段时间，她常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恍惚，捉摸不透，却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之久。 她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因为什么而起，但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却十分强烈。 有时候就算夜里不做噩梦，她也时常会醒来。 醒来时，总觉得恍恍惚惚，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好像什么都没梦到。 如今看到小柚子皱着眉头的样子，那种心神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 不知所起，一念而深。 春天是个万物争辉的季节，阳光明媚，春风和暖。 她抱了小柚子一会儿，手酸，就把小柚子放在了地上，牵着她的手。 “叶老师又带女儿出来玩啦！”村里的人见到她就跟她打招呼。 “是啊，带她出来走走。” 小柚子看到人家家里养的小猫小狗小兔子，总喜欢凑上去蹲在地上，歪着脑袋好奇地看。 她最喜欢小兔子了。 村里人也喜欢小柚子，每次看到小柚子过来，都会给她一堆好吃的，还会把小兔子从笼子里抱出来给小柚子摸。 “叶老师，小何老师什么时候回来？他还会回来吗？”村里人问。 何家烨回学校好多天了，也没给叶佳期打电话。 叶佳期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他快毕业了，事情多。” “哎，叶老师，你怎么不跟小何老师出去？留在村里有什么意思。小何老师很不错，又懂事，又体贴人，我之前经常看到他给你做早饭来着。” “他不属于这里，我和他不一样。” “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那个卓先生也不错，就是深居简出，不大出门，我们不知道他性格好不好。” 叶佳期摇摇头，莞尔：“我没有这些想法。” 村里人见跟叶佳期说不通，就去逗蹲在地上摸兔子的小柚子：“小柚子，你想不想要个爸爸？就是会带你玩，给你买好吃的那种。”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眨巴眨巴眼睛，奶声奶气：“要……” “要爸爸是不是？” “要爸爸。”小不点点头。 叶佳期抱起小柚子：“好了，妈妈带你再出去走走，咱们去看花花。” 叶佳期把小柚子抱走。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寺院门口。 寺院里也是春意盎然，那几棵上百年的银杏树都已经发芽，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昂扬的生机。 寺院年久失修，墙体上的涂料都剥落了一层，看上去破败落寞。 几个老僧在门口扫着地，悠闲自在，无拘无束。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走了一圈，小柚子没兴趣，一直在叶佳期的怀里动来动去。 “麻麻，要蛋糕……小火车……” 叶佳期皱起眉头：“这里没有，以后妈妈给你买。” “不……要……要……”小孩子撒起娇来让人招架不住，小柚子不停地扭动。 第2834章 一抹红色的血迹 “没有，妈妈带你回家玩机器人。” “滑滑梯……小恐龙……”小柚子又开始碎碎念，那都是她在芝加哥玩过的小宝贝。 “那咱们回去，带你看动画片，看佩奇。” “不要佩奇。”小柚子撅起嘴巴。 “那你还要什么？” 小柚子挠头，不吭声了，嘴巴撅得老高。 叶佳期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哄，干脆不哄了。 小柚子见叶佳期不理她，哭了起来，“哇哇”哭，哭得差不多整个村子都能听见。 叶佳期抱着哭个不停的小家伙回家，路过卓远航家门口，卓远航走出来。 “怎么了，小柚子，哭了？”卓远航的声音带着深沉和浑厚，宛如低沉的大提琴。 小柚子立马揉揉眼睛，摇头。 卓远航笑，张开手：“叔叔抱。” 小柚子也张开双臂，很默契：“抱。” 叶佳期知道小柚子坏的很，也不管她了，将小不点丢给卓远航。 小家伙破涕为笑，小手抓着卓远航的衬衣领口。 “我带她出去走走，你忙。”卓远航道。 叶佳期摇头。 卓远航眉头微蹙，他似乎知道叶佳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果然他在她的心里头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值。 “我不带她去很远的地方，就在附近走走，有我在，你放心。” 叶佳期还是没有移动脚步。 卓远航抱着小柚子往山里的泉水边走去。 泉水清幽，山上的溪水顺着石头淙淙流淌下来，发出“哗哗”声响。 叶佳期还是跟了过来。 虽然还是一样的风景，但小柚子明显更喜欢跟卓远航一起玩。 不哭不闹，好像被卓远航抱着，就很开心一样。 卓远航牵着她的手在溪水边走了一圈，抱着她坐在岩石上，耐心地给她讲童话故事。 小柚子大概是听腻了叶佳期讲的故事，觉得卓远航讲的故事好有趣，眨巴着眼睛，十分耐心。 起风的时候，卓远航还会把自己的外套给小柚子裹上，自己则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 不远处，叶佳期静静站着，看向他们。 她在卓远航的眼中看到了清澈的痕迹，夹杂着淡泊和宁静。 他变化太大，让她根本适应不过来。 这哪里还像ZR那个叱咤风云的副总？ 他的身上褪去了意气风发的蓬勃，只剩下寡淡的平静，波澜不惊。 他难道要在这个地方呆一辈子吗？叶佳期皱眉，不解。 叶佳期靠近他，忽然在卓远航的白衬衫袖口上看到一抹红色的血迹，不重，一点点，也不明显，但像是鲜血。 叶佳期愣了一下，是血。 玩了一会儿，小柚子累了，裹着卓远航的外套，趴在卓远航的怀里睡着。 小家伙睡着时就变得很乖，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低垂，小嘴巴微微上扬，白嫩嫩的脸庞像云朵一样。 “卓总，让我抱吧，她睡着了，我抱她回家。” 卓远航从石头上站起来，这才点点头，将小柚子交给她。 小柚子睡得很香，什么都不知道。 卓远航一直将她送到了家里。 第2835章 你走不走？ 春暖花开的时节，处处都充盈着美好。 工作日的时候，孤儿院教室里，叶佳期会很耐心地给孩子们上课。 她原本以为何家烨不会再回来，没想到这一天，她在领着孩子们背书的时候，何家烨站在了教室外面。 她在何家烨的脸上看到了疲惫。 下课时间，她走到办公室，何家烨已经在等她。 “家烨，怎么了？” “佳期……我要出国留学了。” “噢，这事，挺好呀，我也支持你出去。”叶佳期道，“其实你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不用亲自过来的。” “你不想见到我吗？” “不是，是这里路途遥远，最近雨水也多。” “我和父亲争执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我去国外留学，我也会继续做APP的项目。” “哪个大学？”叶佳期问。 “悉尼大学。” “挺远。”叶佳期垂下眼睫毛，心里头还是有点感慨，她最害怕别离，如果知道终有一别，当初还不如不相识。 “是很远，以后可能一年都不会回来，这几个月在青山村的时光，会成为我最珍贵的回忆。” “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孩子们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他们都叫我何老师，我也喜欢他们。我……”何家烨欲言又止，他看着叶佳期纯粹、恬淡的容颜，“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包括……你。” 叶佳期笑了笑：“我也喜欢这里的一切，和你一样。” “佳期！”何家烨的语气有些急切，“不要删掉我的联系方式，好吗？” “不会的呀，为什么要删。”叶佳期歪着脑袋看向他，“你放心去留学。” 叶佳期知道，留学才是属于他最好的方式。 他本就不该留在青山村。 他和她不一样。 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难过，分别……多多少少让人受不了。 这几个月，何家烨给她带来过快乐、安心，甚至安全感，她很感谢他，让她在这个村子里的生活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何家烨点点头：“我会想念这里的，我也会给你写信，你常看看邮箱，不要整天不开手机了。” 叶佳期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开了也没用，这里没有网络。” “那我给你发短信，你要回。” “知道了。”叶佳期点点头，“去念什么专业？还是法律？” “嗯。” “挺好的。” “可以提前完成学业，我试试看，能不能用两年的时间把三年的课程完成。” “别这样，完成了就得工作，多累啊。” “佳期，那你呢？你会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吗？你走不走？你如果走了，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一定。”他的脸上有些急切，眼底都是迫切的光芒。 相比于他，叶佳期要镇定很多，她只是笑了笑：“一定。” 何家烨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得到了叶佳期的承诺。 “我在这里住几天就回京城，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何家烨感慨，“时间过起来真快，这个冬天，一点都不枯燥，也不冷。” 第2836章 最值得铭记的时光 下课后，叶佳期陪着他重新在村子里走了一遍。 正是夕阳西下的点，彩霞明丽，余晖洒在山体上，到处都是浅浅的昏黄色。 何家烨依然很感慨：“刚来的时候，还是冬天呢，一眨眼，这路边都开了很多花。” 他们并肩走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铺陈在泥土地上。空气里都是花草的芬芳，这样的地方，连空气都让人舒坦。 “以后你一个教孤儿院的孩子，会很辛苦。”他皱皱眉头。 “我已经习惯了，不会辛苦，你放心。” “卓先生走了没有？” “他还在。” “他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怎么会留在这里？怎么还没有离开？” “人各有志吧，我不懂他。”叶佳期平静道，“你呢，APP准备什么时候上线？” “这几天已经在测试，修复好Bug，就可以上线，最快暑假结束的时候。” “我挺期待，只不过我以后帮不了你什么了。” “没关系，以后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你和卓先生都帮了我很多。这些天我回京城，拿到了一家公司的融资，两千万。” “这么多？恭喜。”叶佳期很惊讶也很高兴。 这是何家烨的第一步，以后，他肯定会更好。 这是一定的。 “你以后要是再做噩梦了怎么办？”何家烨看向她，年轻俊朗的脸上是隐隐担忧，夕阳下，他高大斯文的身影落在地上，遗世独立。 “这段时间忙，已经不会再做噩梦，没事儿，我都这么大人了，还怕做噩梦不成。” “说实话，你那天有吓到我。”何家烨轻咳一声。 叶佳期知道是哪天了。 那天她做了一个噩梦。 醒来后，她哭得手足无措。 “其实从那以后，我总是有点担心你，怕你一个人在村里孤孤单单。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高兴了就给我打电话，虽然国外有时差，但我一定及时接，你只要不吝啬电话费就好。”何家烨笑道。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叶佳期挺感激他。 “说到谢，我谢谢你才是应该的。不过，咱们俩不应该这么客套，不然多生分。” 叶佳期笑了，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容颜愈发柔和和甜美。 她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风衣，风一吹，柔软的发丝随风轻扬，整个人都被染上了一层温柔。 他们并肩走在小河边的路上，随心所欲聊着天。 何家烨和叶佳期很聊得来，有时候他会转过头看向她，看着她温婉的容颜。 心口的跳动速度，总会在那一刻加快。 而这样春暖花开的时光，是如此的静淡和美好，何家烨甚至觉得，这是他二十多年生涯里最值得铭记的时光之一。 来这儿之前，他也没想过会在这里有一段美好的邂逅。 他一点都不后悔来到这儿。 踏着夕阳的光，他们并肩走着，聊着，没有年龄的界限，只有聊不完的话题。 平静的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偶尔会有鱼儿跳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第2837章 是蓄意谋杀 何家烨在村里又呆了几天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离别时，他带着小柚子和小晨晨在村里玩了一圈，又跟村子里的人告了别。 有人跟他开玩笑：“小何老师，你把叶老师也带走吧！” 他笑了笑：“佳期有自己的主张。” 卓远航家的门还是紧闭着，不管村子里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开门出来。 叶佳期像上次一样，一直将他送到村口乘车的位置，叶佳期知道，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散步了。 何家烨提着行李箱上车，像往常一样跟她挥挥手。 叶佳期一直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一直，一直，直到车子融成一个小圆点，再也看不见。 何家烨走了。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回到村子里。 她比何家烨年长，何尝听不出他前几日跟她表白的意思，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耽误他，他现在喜欢她，可能只是好感，等以后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子，那才是爱情。 她不会耽误他的。 同样，她也知道他家里条件好，父亲在京城当官，位高权重。 对于何家烨而言，如今最好的路就是出国留学，现在看到他离开了，她心里头还是高兴的。 她感谢他陪伴她的这一段时光，也祝愿他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 她永远都记得小柚子的第一个生日，是何家烨买的蛋糕。 …… 纽约。 市立银行。 程遇之放下手里头的文件，接起震动的手机。 “你好。” “程先生，您的朋友乔先生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 “十分钟前。”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好的。” 程遇之皱了皱眉头，收起手机，从抽屉里拿过车钥匙，下楼。 两个月前，乔斯年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一直没有醒。 两个月的时间，他去医院里看过乔斯年很多次，都没有醒。 今天，可算醒了。 他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乔斯年这人本就不是个省事的人，他要是省事，也不会把叶佳期气成那样。 自叶佳期走后，他一直在找她，这个月总算有了点眉目，叶佳期没有去加拿大。 但世界这么大，他实在不知道她去了哪一个角落。 他挺担心她。 真得担心。 偏偏，乔斯年这种不省心的人还让他麻烦无比。 这两个多月，他去过医院很多次，医药费也一直是他垫付的，可乔斯年毫无清醒的迹象。他差点以为乔斯年一辈子醒不过来了，如果乔斯年醒不过来，那倒霉的岂不还是他？ 还好，醒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不短不长。 乔斯年被人撞后，他也知道是蓄意谋杀，肇事者正是James集团的大小姐江瑶，而江瑶逃跑当晚就已经被警方抓住，连飞机场都还没到。 江瑶也是真蠢，好死不如赖活。 她这样的蓄意谋杀，如果再没有给力的辩护律师，足够判终身监禁。 不过也不难想象，江瑶对乔斯年肯定是恨之入骨。 还好乔斯年命大，被路人及时发现，捡回一条命。 第2838章 茫茫然，不知归途 乔斯年倒是一撒手什么都不管了，在医院里安安静静躺了两个月。 可他呢？ 这段时间医院的检查报告都往他办公室里送，他还给乔斯年请了好几个专家。 程遇之的眼底有几分冷漠，他是不是对乔斯年太好了点？ 他去楼下取了车，往市立医院开去。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倾斜的车玻璃上穿透进来，落在他温润平和的脸上，程遇之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他还以为他不会见到乔斯年狼狈的样子，但这两个月他去医院看到躺在床上、插了仪器的乔斯年时，他才知道，这个男人……也有不堪一击的时候。 乔斯年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 程遇之向来心软，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 但凡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都懒得计较他们的过去。 乔斯年也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最根本的还是，他是那个傻姑娘爱过的人。 当然，若非看在叶佳期的面子上，他是绝不会再搭理乔斯年的。 如今他醒了，程遇之想，他得找个理由把他赶出纽约才是。乔斯年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让他很不舒服。 黑色的奔驰在阳光下穿梭而过，纽约街道两边的绿树都已经发芽，宛如新生。 二十分钟后，程遇之的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他驾轻就熟地按了电梯，上了六楼。 医院住院部的环境很不错，优雅僻静，没有噪音，楼道里充满了消毒药水的味道。 病房的门没有关。 程遇之还没有走进去就看到了乔斯年。 那个男人站在窗口看向窗外，身形修长而瘦削，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宽宽松松。 乔斯年背对程遇之站着，手背上还贴着没有撕掉的胶布，手臂露出的部分更是一个又一个针孔，脚上则是一双随性的拖鞋。 他高大的影子落在病房的地板上，茕茕孑立。 程遇之看不清乔斯年的表情，他下意识皱紧眉头。 而乔斯年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身后，他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远方，眼底是说不尽的深沉，好像一望无际的海洋，深不见底。 这深邃中，还有几分茫然。 茫茫然，不知归途。 “咚咚。”程遇之轻咳一声，敲了敲门。 乔斯年倒有几分警觉，皱着眉头转过身来，刀削般的容颜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用目光看了程遇之一眼。 程遇之也看了看乔斯年—— 躺在床上两个多月，这个男人瘦了很多，那张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时更显得清瘦。 四目相对，谁的眼底都没有起波澜，格外平静。 “你醒了。”程遇之开口，“你睡了两个多月，躺在医院里的时候还是冬天，新年刚过。现在已经是春天。” “乔斯年，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的伤。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找你的主治医师，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不需要给我打电话。” 乔斯年的长睫毛动了动，薄唇抿着，许久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程遇之。 病房里的气氛有几分微妙。 第2839章 不出意外，终身监禁 程遇之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着，一双眼睛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一直没有说话。 程遇之见他瘦了不少，脸上也没有血色，双目深深凹陷下去，带着疲惫和倦怠。 他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身体多处受伤，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外伤基本都好了，但脑子不知道清醒不清醒。 要知道，以前的乔斯年可是个得理不饶人、骄傲自负的人，怎么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了？ 程遇之又盯着他看了十几秒，淡淡道：“我去找你的主治医生。” “不用了。”乔斯年终于说话，嗓音低沉而嘶哑，带着沉淀了两个月的疲倦，“我已经没事。” “哦。”程遇之半信半疑，“那你在医院好好休息，等康复后再说。纽约没什么大事，撞你的那个女人早就被警察抓了起来，她涉嫌蓄意谋杀罪和虐童罪，不出意外，终身监禁。你不用再担心什么，她这辈子是出不来了。她还有个女儿，已经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收养信息是保密的。我原本以为那小女孩是你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啊。” 说到这儿，程遇之哂笑。 比心计，比城府，他还是比不过乔斯年。 这男人这么可怕，也难怪叶佳期会跑。 乔斯年平静地听他说完，脸上没有一点波澜，从容、安静。 程遇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要是还想知道什么，看报纸、上网都能知道，两个月时间，没发生什么事。” “两个月……”乔斯年忽然呢喃，看向程遇之，“佳期呢？” “看来你还是清醒的，呵。”程遇之嗤笑，“我没找到她，她既不在美国，也不在加拿大。” “我想静静。”乔斯年蓦地低下头去，眼中闪过黯淡的光。 程遇之也不是个太多话的人，他和乔斯年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乔斯年转过头去，继续站在窗口面对着楼下的一切。 程遇之也懒得再呆在这，替他关上门，去找医生。 科室。 乔斯年的主治医师正在看报告。 程遇之上前打了招呼，询问道：“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看他情绪不太对。” “刚醒来是会有这种情况存在，毕竟睡了两个多月。但我们通过检查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都已经康复，只需要静养就可以。” 程遇之点点头：“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今天刚醒来，我们的建议是，再住院观察几天，如果一切机能稳定，就可以出院。” “他既然醒了，医生你有什么事就跟他本人沟通吧，他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可以。” 程遇之没有打算再管乔斯年，他也不欠乔斯年什么。 程遇之又交代了医生几句后，这才离开医院。 纽约城阳光正好，繁华如故。 细碎的光芒被纷繁的树枝剪出错乱的影子，大街小巷都是热闹非凡，空气中隐隐传来春天的花香。 春风和暖，时光浅淡。 第2840章 小柚子……乘帆…… 窗口，乔斯年一直站着，视线落在楼下的草坪上。 春天到了，草坪上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草，别有趣味。 一群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有的捉迷藏，有的蹦蹦跳跳，又热闹又有生机，每个孩子的脸上都带着天真的笑容。 乔斯年凝视着这群孩子，心口的弦被触动，一颗心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跳动。 双手搭在窗沿边，他薄唇轻启，眼神迷离：“小柚子……乘帆……” 楼下那些跳跃的孩子，本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孩，但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朦胧起来，眼前出现了两个黑头发的小孩。 隔着玻璃，乔斯年抬起一只手。 但，手掌只碰到了冰凉的窗玻璃。 眼前的一切又都碎了。 乔斯年的目光里又出现了黯淡，那唯一的光亮很快就熄灭下去。 一颗心恢复了平稳的跳动。 眼前，什么都没有。 病房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两个多月，他是真得没有了知觉，就连梦都没做过。他有些后怕，还好只有两个多月，如果是两年、二十年呢？没法想象…… 他睡得够久了。 乔斯年一个人静默地站在窗户边。 也许是刚刚醒过来的缘故，没有站多久，他觉得体力不支就离开了窗户边坐在床上。 病房采光很好，明媚亮泽的光线从窗口斜斜地照进来，落在窗帘上、地板上，整个病房里都是充足的光线。 桌子上有很多药，还有没来得及撤走的仪器。 他在这间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睡了很久。 乔斯年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敲门进来。 “乔先生，药记得按时吃，这几天，我们建议住院。” 乔斯年点点头。 “乔先生，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你刚醒过来，不能剧烈运动，不能过度劳累和熬夜。住院部外面的环境很好，你可以下楼走一走，如果有条件的话，您可以通知家属过来陪伴。” “家属……她走了……”乔斯年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个子高大的美国医生没有听懂乔斯年说的话，微笑着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病房。 乔斯年就着白开水把药吃掉，眼中依然是不甚清明的目光，浑浊而复杂。 吃完药他也没有站起来，而是一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太阳从西边渐渐落了下去，起初病房里还有一些夕阳的余晖，慢慢儿，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拉开的夜幕和一盏盏亮起的路灯。 天黑了。 乔斯年打开抽屉，他自己身上的东西还原原本本地躺在抽屉里。 那枚蓝色妖姬的戒指，那张照片。 乔斯年的手有些抖，视线一直落在这些东西上，久久没有收回。 他拿起照片，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叶佳期的脸庞，尽管照片皱得厉害，但叶佳期的笑容依然甜美纯粹。 她还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第2841章 他还是太自以为是 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却把她弄丢了。 乔斯年的手在抖，心口也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七七……”他唤她。 可是，再也没有人回应。 她走了，永远离开了他，他可能找不到她了。 可他，还有很多话没跟她说。 他想她，比任何时候都想，一颗心都像是被攥住，勒得他喘不过气。 不知不觉，来到美国两年了，他也把她弄丢了两年。 他给她的承诺，至始至终都没有实现过，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他不配拥有她。 乔斯年拿出手机，拨通她的手机号码。 还是老样子，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去哪里了……她带着小柚子去哪里了…… 她是真得不要他了……也是，他这种混账，配不上她，也没有那个福气。 有护士进来给他送饭。 “乔先生，这是您今晚的晚餐，您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护士给了他一份燕麦粥和西点。 “放着吧。”他淡淡开口。 “乔先生，您的东西都在这里，都是我收拾的。您看看，还缺什么吗？” 乔斯年摇头：“不缺。” “那就好，您被送过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我们在手术室抢救了好久。还好，我们杰克医生的医术值得信赖，您自己的求生意识也挺强，所以挺过了这一关。杰克医生原本以为你要有一年半载才会醒，没想到你今天就醒了，我们都挺意外。不过，醒了就是好事。” “乔斯年，您的朋友已经帮您垫付了半年的医药费，你住院的时候，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过来看你。” 乔斯年动了动嘴唇，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他知道护士口中的“朋友”是谁。 他也从未想过，他一个人孤独地留在纽约，帮他的人会是程遇之。 “您吃饭吧，吃完好好休息，明天再做个检查。” 乔斯年点点头。 护士见他沉默寡言，也没有多说，走出病房。 乔斯年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燕麦粥，吃了起来。 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但此时此刻，他的眼角却湿润了，活着，才是最好的事。 吃着热腾腾的燕麦粥，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起过去的一幕幕，最先出现的就是他掉进江水里的那一幕。 清明前那一天的早晨，如果他能多照顾她的一点感受，不把她一个人留在乔宅，后来的种种轨迹就不会如此。 说到底，他还是太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地已经安排好一切，自以为是地想好了要带她一起去扫墓、去榕城，却忘了问一问她的感受、她的安排。 他总以为自己可以完好地安排她的人生，不需要跟她打一声招呼，总以为自己做任何事都是为她好，却从来不问……她究竟要不要。 狱中，程遇之指责他的那些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程遇之什么都看得真真切切。 乔斯年吃着热粥，眼底氤氲起一层浅浅的水雾。 最终，他还是弯了弯唇角，笑了。 第2842章 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没有原配，也没跟别的女人生儿子。 不仅如此，他还多了个女儿。 她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在芝加哥和叶佳期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她，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本不是个滥情的人。 后来，他懂了。 骨子里的东西，如何剔掉？ 乔斯年吃着粥，平日里不怎么爱吃的东西，这个时候吃起来也挺好吃。 春天的夜晚不冷不热，很舒适。 饭后，乔斯年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无比消瘦，让人喜欢不起来。他洗了一把脸，拿过剃须刀修理胡茬。 不管如何，他都是要去找她的，这一次，无论再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放手。 时间不还算太晚，乔斯年一个人离开病房，去医院附近走了走。 街上人真多，车如流水马如龙，处处张灯结彩，夜生活丰富。 乔斯年也没换衣服，一个人走在街头，路过店铺的玻璃展柜时，他也会驻足停下来看一看。 那些玻璃柜里什么都有，有时候是一双金光闪闪的高跟鞋，有时候是一只刚刚上市的手提包，还有手表、首饰、衣服…… 路过一家儿童玩具店，乔斯年也停下了脚步。 几个小孩子在店里蹦蹦跳跳，吵吵闹闹，一会儿要这个玩具，一会儿要那个玩具。 小孩子的脸庞天真无邪。 乔斯年的眼前仿佛也浮现出小柚子那张好看、白净的小脸蛋。 他想抱女儿了。 乔斯年走进店里，看着琳琅满目的柜台，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头拿过一盒芭比娃娃。 “先生，这个芭比娃娃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玩具，小女孩特别喜欢。” 乔斯年点点头。 “这几样卖的也好。” 乔斯年随着导购员的手指头看过去，几个毛绒玩具和火车模型。 乔斯年各拿了一样。 路过一家首饰店时，他踌躇片刻，进去。 让人眼花缭乱的玻璃展柜里是各式各样的首饰，钻石的，黄金的，玫瑰金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样式，让人挑花眼。 乔斯年看中一款戒指，是这家专柜今年的春季新款，玫瑰花型，花朵中央就是一只钻石，璀璨夺目。 “先生，您看中了这款吗？这款是女式戒指，新款，整颗钻石切割的。”导购小姐将戒指拿给乔斯年看。 乔斯年看中了这款，见大小也合适，点点头：“就这个。” 小小的戒指放在手心里，冰冰凉，他的心却不可遏制地快速跳动起来，浑身血液都像是在燃烧。 他紧紧握住戒指，将它握在手心里，让自己的掌纹和温度与戒指相贴合。 他终于亲手挑了一枚戒指。 灯光下，他幽沉的双眸里有流光在涌动，宛如汪洋，波涛阵阵，一颗心还在不停地加速跳动，这样的感觉，久违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还以为自己的一颗心早就归入尘埃，不会再起波澜。 他握着戒指，久久不愿意松开，眼中尽是虔诚和澄澈。 第2843章 程行长倒比我想象中薄情 乔斯年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这三天，他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也收拾出一个行李箱的东西来。 程遇之没有再来，只有秦律师给他打过几个电话，问他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他已经不需要。 医院里的服务很到位，三天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精神状态还是不如以前。 每天早上，他会沿着医院的跑道散步，散完步，他会去茶馆吃早餐。 这一天早上，他起了个早，等在茶馆里，给程遇之打了一个电话。 “程行长。” “不敢当，有什么事吗？” “医院正前方左拐茶楼，我在二楼等你。” “不用，我吃过了。” “哦？程行长在家吃的什么。” 程遇之见他得理不饶人，懒懒道：“随便煮了点粥。” 他只是找个理由搪塞，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衣橱里翻来翻去找衣服。 “那应该还有剩，我不挑，我这就去。” “……”程遇之服气，“那你等我，半个小时。”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阳光正好从窗口的位置照进来，他纤长的睫毛上染了一层细碎的光芒。 挂上电话。 程遇之随手翻了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乔斯年这男人还真有吃定人的本事，难怪当年叶佳期被他吃得死死的，而且很有缠人的本事。 他洗漱后开着车往茶馆去。 早晨清新的空气里，处处散发着明媚的阳光，路边的草木散发出清浅的香气。 茶馆的位置很醒目，程遇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乔斯年。 乔斯年今天换了一件墨色的衬衫，袖子捋到手肘处，神情从容。他的面前摆着一壶茶，像是刚刚点好，还冒着白色的雾气。 程遇之上楼，在乔斯年的对面坐下。 乔斯年递了一份菜单给他：“你点，我请客。” “我不挑，随意。”程遇之随便点了几样，“找我做什么？喝茶、吃早餐？” “不，告别。” 程遇之的眼中流露出诧异，没想到乔斯年这么直接。 “我要离开纽约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但一定会回来。”乔斯年很平静。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们之间无需告别，你来不来也跟我没关系。你离开纽约后，我们就当没认识过，我和你，本就不该再有交集。”程遇之嗓音清和。 “程行长倒比我想象中薄情。” “对你，还需要深情吗？”程遇之勾了勾唇角，不屑。 “可以深情，我不介意。” 程遇之睨了他一眼。 乔斯年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程遇之：“还你的人情。” 程遇之没接：“你的资产倒挺多，你来美国也不过两年而已。不过，我不需要你还什么，我让你在局子里呆了几个月，已经解气。” “程行长虽然跟金钱打交道，但这样不昧金钱？不是有句话叫恩怨分明吗？我乔斯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你如果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初就不该对佳期说出那些话，她和你在一起，你却质疑她和我之间的关系。” 第2844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乔斯年垂下眼睫毛：“我知错。” “世间最伤人心的就是质疑，她跟你解释过他很多次我和她的关系，你却没信。你打我的那一次，不顾她还怀着身孕，不顾她的阻挠，一意孤行。我想，这个错，你永远弥补不回来了。” “不会，我可以。” 程遇之摇摇头：“我不信。” “你可以信。” “随你吧，你以后也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程遇之淡淡道，“你挺磨人的，难怪佳期跟着你会觉得累。” “是，你说的没错，她的大风大雨，都是我带给她的。其实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在低谷中挣扎时，我跟她说，程先生可以嫁。可她倔，不肯，非要跟我下刀山入火海。” 乔斯年的声音很轻缓，很平静，甚至带着些叹息。 曾经要陪着他生死与共的女人，刀山火海都不怕，却怕了他的冷嘲热讽。 世上最伤人的不是刀，是言语。 程遇之有几分讶然，他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我早就不奢望她嫁给我，我和她有缘无分。你难道不知道，你跟她说这种话，伤的还是她？”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不提也罢。 服务生送了早餐来，简简单单的中式早餐，香气四溢，格外诱人。 程遇之从来没想过会和乔斯年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餐，还是怪他多管闲事。 阳光从窗户边照进来，一室安好。 “你这次离开纽约，去哪里？”程遇之问道。 “世界这么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 “我不相信你是这种随心所欲的派头，你也不是这种人。” “哦？那在程行长的眼里，我是哪种人？” “你自己明了，何必问我。” 乔斯年弯唇，笑了笑：“程遇之，其实你这人还不错。” “我不需要你夸我。”他的夸奖，让程遇之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乔斯年觉得自己眼光也还行，当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把叶佳期托付给程遇之，确实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程遇之，你上次说，你给叶佳期做饭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其实事实是，我给她做饭的时候，你和她连面都没见过。”乔斯年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自豪来。 “是吗？你和她不过认识两年，你知道我跟她什么时候认识的吗？她四年前来芝加哥大学念书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乔斯年轻笑：“那你们不过也就认识四年而已。” “不过？”程遇之鄙视地看了乔斯年一眼，“你和她不过认识两年。” 乔斯年轻笑，没有再应声。 不是两年，是快二十年了…… 认识她、陪伴她这么多年的，也只有他而已。 程遇之皱起眉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或者，我不知道的？” “秘密。”乔斯年轻笑。 “放心，我没兴趣去打听别人的秘密，有些事你瞒着我倒没什么，但你别瞒着你在乎的人。这世上最混蛋的事情之一，就是让在乎你的人失望。” 第2845章 乔斯年这自大的毛病 程遇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说完，他讪笑一声，低头喝着杯子里的绿茶。 乔斯年也低下头，吃着早餐。 今天天气很好，他的心情也不坏。 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楼上的人也走了一茬又一茬。 两个并不怎么熟悉的男人之间不会有太多的话，有时候谁也没开口，只是默默喝着茶。 早餐吃到一半，乔斯年就顺手拿过架子上的一叠报纸，随手翻着。 正如程遇之所言，纽约城没有什么大事。 今年年初最大的事可能也就是James集团的破产，但那也只是金融圈的大事，还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而Evan这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自James集团出事后，各大媒体上再也没有他的名字。 那一场被人看好的婚礼，也没有举行。 乔斯年随手翻着报纸，程遇之淡淡道：“James集团大楼被银行收走了，上面的招牌都已经拆掉，你有看到吗？” “没有。” “你好像挺不待见江家人，不然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江家名下的别墅、公寓都全部被查封，你没给他们留一丁点的退路。” “为什么要留退路呢？”乔斯年抬起头，看向程遇之，从容而平静。 “你这才是金融家的作风，心狠手辣，我是学不来。当然，能像你这样的也没几个人。若不是你真得向警方自了首，我差点以为，这世上没有你在乎的东西。” “不是没有不在乎的东西，只是不敢轻易暴露出来，软肋这东西，一旦被人拿捏，就会很被动。” “那如今被我知道了，你不觉得被动吗？”程遇之看向他。 “你能把我怎么样？程遇之，别忘了，我对你也是了如指掌。” “自大。” 程遇之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斯年这自大的毛病，怕是没法改。 乔斯年又翻了一会儿报纸。 程遇之喝着茶，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 良久，他又道：“佳期给你账户上冻结的那一百个亿，我最近查到些眉目，是从京城那边汇过来的。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资金，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你如果回国，你可以接着去查一查。我不希望因为这笔钱，让她陷入什么不好的境地。” “不会。”这一次，乔斯年的脸上倒没有太大的疑惑，甚至很镇定，“她有钱。” “嗯？”程遇之诧异，“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能有什么钱？就算有钱，几十万我信，一百亿，从何而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不需要查。” 乔斯年没有多言。 程遇之见他今天早上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真怀疑，乔斯年到底清醒没有？ 半晌，乔斯年轻笑：“她老公有钱。” 程遇之皱眉，更觉得莫名其妙。 老公？ 叶佳期之前有个男朋友他倒是知道，那个男朋友是京城人，他也知道。 可他没有查到叶佳期的男朋友是谁。 “我怕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程遇之直言。 第2846章 三天内，我会离开纽约 “她不会做违法的事。”乔斯年坦言，“你不用再查这笔钱了，我有数。” “不查这笔钱，但我总得知道她去了哪里。”程遇之道，“我会找她。” “世界这么大，程行长公务又忙，去哪找？” “你找吗？” “嗯。”乔斯年郑重点点头，眼底是坚定的神色，“我对她，比你对她，更熟。” 程遇之嗤之以鼻：“你还是这么自高自大，你如果对她熟悉，你就应该知道她想要什么，知道她在乎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也一直没在意。”乔斯年的声音低了下去，“正如你所说，我是自以为是地对她好，却忽视了她的感受。” “她很傻，也不大愿意让人靠近。我想，她应该被人伤过很多次，不然不足以在感情上如此畏手畏脚。”程遇之道。 乔斯年不开口了。 程遇之说的没差。 伤过，被他伤过……很多次。 他因为性格和世仇的缘故，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明确而肯定的回答，也没有明明白白表示过，他要接受她。 乔斯年若有所思。 程遇之的表情要平静很多，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乔斯年在乎叶佳期。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乔斯年聊天。 但乔斯年对叶佳期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他依然不会原谅，但不管怎么说，他也在牢里呆了几个月，又出了一次车祸，算是扯平。 “你什么时候走。”程遇之问道。 “怎么，急着赶我走？” “差不多，我不想再接到医院里的电话。” “三天内，我会离开纽约。” “哦。”程遇之明了，“你的病情，医生有说什么吗？已经康复了？” “你还关心我。”乔斯年讪笑，“没事了，除了走路太多，双腿有些不适外，没什么大事。” “外伤容易好，但脑子要是伤了，可就难了。” “程行长骂人倒是不露声色。” 程遇之轻笑：“怎么就是骂人了，听不出来我是关心吗？” “很特别的关心，我心领了。你放心就是，脑子没受伤，身体的伤也很快会完全康复。” “你被送进医院抢救室的时候，医生跟我下了好几次紧急通知书，意思大概就是，可能抢救不回来，就算抢救回来了，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为植物人。”程遇之平静道，“不过后来医生说你本人表现还不错，求生意识很强，心脏一直都有跳动。哪怕是后来卧床的那两个月，医生说，你潜意识里是很配合治疗的。” 程遇之说着这些的时候，虽然很平静，但他也忘不了当时在通知书上签字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的手在抖。 乔斯年听着程遇之说这些，心口是涌动的波澜。 求生意识……潜意识里，他一定是想活下去的，因为他还有很多要弥补的东西和错误，上天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他解脱。 他有债要还。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以后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我不太懂，你身体不怎么好，为什么还要去酒吧。” 第2847章 余生足够漫长 说到这儿，程遇之皱起眉头：“你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酒气，喝得醉醺醺的，不要命。” “以后不会了。”乔斯年神色沉稳而平静。 “你会不会，跟我没多大关系，不要跟我保证什么。”程遇之不乐意听。 早餐吃得差不多了。 程遇之看了乔斯年一眼：“你是打算回医院吗？” “医院还是要回的。” “我该去上班了。”程遇之看看腕表，“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不会是最后一次，不过我希望下次见到程行长的时候，你的身边会有个小不点。虽然不一定会有小柚子可爱，但长得应该还可以，如果我看中了，给我家做儿媳妇或者女婿，还是不错的。” “滚犊子。”程遇之爆粗，“你可以滚出纽约了。” 乔斯年眯起眼睛。 程遇之将桌子上的银行卡甩给他：“拿回去！我不需要。” 银行卡甩到了乔斯年的身上，乔斯年接过：“脾气这么大？视金钱如粪土？对了，叶佳期给你写的信，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看看。” “下辈子。” “……”乔斯年眯了眯眼睛。 “走了。”程遇之站起身。 也没跟乔斯年有什么告别，他径直往楼下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乔斯年没有走，他还没吃饱。 今天胃口还不错，可能是这家茶馆的早餐比较合他的口味。 他放下手里的报纸，收起银行卡，继续喝杯子里的绿茶。 茶香四溢，白色的雾气氤氲在手指边，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他用筷子夹了一只水饺。 三鲜馅的。 他记得，她挺爱吃。 那个时候吕姨在厨房包饺子，她就喜欢进厨房包着玩，唐管家看见了，会将她赶出厨房。 被赶出来，她的心情就不好，等他一回家，就会瘪着嘴巴跟他诉苦。 点点滴滴，早已融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挥之不去。哪怕是吃一只饺子，喝一杯茶，都能想起和她有关的一切。 也难怪他失去记忆的时候，会频繁地梦到她。 那些朝夕相处的点滴，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 那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吃着吃着，乔斯年转过头，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阳光正好，碎金子般的光线平铺在楼房上，四处都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春天，到底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新生的蓬勃。 乔斯年在纽约没有朋友，或者，在整个美国都没有朋友。 他又想起前年在芝加哥和叶佳期遇见的场景，也许冥冥之中，很多都是注定的，哪怕是生生别离，也终能遇见。 因为从她八岁那一年起，就注定了她是他的身边人，谁也带不走。 他还没有为她负过责，他不算一个合格的丈夫。 好在，余生足够漫长。 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远处教堂上飞过一群白鸽，那圣洁的白色上沾染了一层阳光的金色，分外明丽和耀眼。 教堂的钟敲了几下，纽约城祥和、安宁。 第2848章 乔宅才是他的家 早餐后，乔斯年开着车去了纽约郊区。 春天的郊区百花繁茂，欣欣向荣，各种各样的颜色，纷繁错杂，让人眼花缭乱。郊区外的田野里蝴蝶和蜜蜂也很多，但行人很少，车辆更少。 乔斯年将车停在田野路边，倚靠车门，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他眯起眸子看着这辽阔的风景。 爽朗的微风吹在身上，很是舒适，太阳也不剧烈，这样的时节倒很适合郊游。 乔斯年想在无人的地方呆一会。 这样的时刻，心跳的速度都是平稳的。 微风扫过脸庞，他的瞳孔里满是春天的色彩。 他这样站着，不知疲倦。 良久，他拿出手机，输入一串曾经无比熟悉的号码。 按了拨打键，他的手指头微微颤抖。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那头接通，传来稚嫩的童声：“喂，你是谁。” “乘帆。” “爸……”那头惊讶地喊出一个字，随即“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乔斯年讶然。 他没想到乔乘帆的第一反应竟是挂断他的电话。 他再打过去，这一次，没人接了。 不管他再怎么打，那头都不再接他的电话。 乔斯年的心里有些怅然，当初把乔乘帆送出国，小家伙心里头对他就多多少少有些怨气，如今，只怕已经不想认他。 他收起手机，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是一层黯淡的光芒。 三天后。 乔斯年离开纽约。 他发短信知会了程遇之一声，但程遇之果然没来送他。 他一个人扶着行李箱，像很多次普通的出差一样，一个人走在机场，走在人群里。 纽约——京城。 曾经他也来纽约出过很多次差，那时候，每到这种要回国的时间点，他的心里头会有一种归属感。 乔宅才是他的家。 虽然他出差在外不会给家里打电话，但出差回到京城后，第一个去的地方，总是乔宅。 乔斯年去了候机室，坐在桌子边，一个人默默坐着，点了一杯咖啡。 他倚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这种时刻，他总觉得时间没有走远，好像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仿佛，他从航班上下来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一样。 咖啡的香气在手边氤氲开来，春天还是这个春天。 …… 青山村。 何家烨走后，孤儿院教孩子的工作就全部落在了叶佳期的肩膀上。 虽然孩子不多，但年龄参差不齐，因而，她还是挺累的。好在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生活还算惬意。 小柚子已经学会自己玩，她是个自来熟，村里人不管谁跟她玩，她都很乐意。 这一天，她在教室上课，王校长的妻子就抱着小柚子在村里走来走去。 卓远航正好出门，看到小柚子，张开双臂：“叔叔抱。” “叔叔。”小柚子奶声奶气喊了一声，也学着卓远航的样子，张开手臂。 村里的年轻人很少，因而小柚子格外喜欢卓远航。 卓远航接过她，将她抱着怀里，逗她：“衣服口袋里塞了什么好吃的？让叔叔看看？” 第2849章 叫爸爸，叫一声 小柚子高兴地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块糖来：“糖糖。” 小柚子白净的手心里是一颗水果糖，橙子味的。 卓远航笑了：“小孩子不能多吃糖，会蛀牙。” 小柚子宝贝似的把糖糖又塞进了小兜兜里。 “叔叔带你出去走走？” “好哟。” 卓远航带着小柚子去山上看花。 村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山上的花，山间的水，还有水里的鱼，天上的鸟。 但因为和卓远航在一起，小柚子觉得很开心。 村里有老人看到卓远航抱着小柚子，开玩笑道：“卓先生，你看这个小不点挺黏你，你要不就给人家当爸爸吧。” “我没这个福气。”卓远航弯了弯唇角。 倒是小柚子听到有人说“爸爸”，立马警觉起来，左看右看：“爸爸在哪里。” 村里的老人逗她：“你爸爸不是正抱着你吗？叫爸爸，叫一声。” 小柚子瘪起嘴巴：“是叔叔。” 老人大笑：“小不点这么精，还分得清。” 抱了一会儿，小柚子非要自己下来走，卓远航就牵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在平坦的泥土路上。 小孩子的眼里，什么都是新奇的，就算是简简单单的一棵小草，她也能看出一个世界来。 小柚子蹲在路边玩泥巴。 卓远航也蹲下身，陪她一起玩。 “咳咳。”玩了没多久，卓远航皱起眉头，咳嗽。 小柚子仰起小脸：“怎么了？” 卓远航轻笑：“没事，风太大。想堆什么？雪人？城堡？还是桌子？” “城堡。”小柚子只在动画片里看过城堡，好大好喜欢。 卓远航倒颇有耐心，小柚子要堆，他就用将泥土混了溪水，耐心地帮小柚子堆城堡。 小柚子蹲在地上，穿着小小的背带裤，特别有耐心，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卓远航的手看。 叔叔的手好看，城堡也好看。 小柚子自己也捡起一块泥巴，不停地递给卓远航：“用这个……” “好。”卓远航接过她递来的泥巴。 小柚子开心坏了，不停地忙着搬小土块，忙得热乎热乎。 小柚子指着一扇门：“小柚子住这里。” 说完，她又歪着脑袋指了指另一扇门：“妈妈住这里。” 她又想了想：“叔叔住这里。” 说完，她高兴地拍手，像是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但不一会儿，她又皱起眉头：“爸爸……” 爸爸住哪里呢？房间都住满了。 她忽然灵机一动，指着院子里的大树：“爸爸住树上！” 说完，她咯咯笑。 卓远航也笑了，小孩子纯粹的笑容很容易感染人，卓远航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像春风吹过，荒芜的心上都长满了春草。 卓远航还给她捏了个大院子，他干净的手上沾满了泥巴。 小柚子在路边捡了好看的石头、树叶、小虾米，全部都交到卓远航的手里，当宝贝一样。 卓远航给她堆了个特别漂亮的房间，小柚子很喜欢。 “好了，城堡堆好了。” “公主在哪里。”小柚子好奇地问。 第2850章 弟弟跟小柚子睡……可以的 动画片里，公主都是住在城堡里的，妈妈讲的故事里也是。 卓远航笑着哄道：“小柚子就是公主。” 小柚子听懂了，害羞起来。 叶佳期正好下课。 她听说卓远航带了小柚子出来玩，赶忙赶过来，过来的时候，一大一小正在堆城堡，一个堆，一个看，两人手上都是脏兮兮的。 小柚子很开心，黏着卓远航。 卓远航心情也不错，一直陪着小柚子玩。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走过去：“卓总。” 卓远航抬起头，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唇角边带着笑意。 小柚子蹦蹦跳跳：“麻麻，城堡！” 叶佳期顺着小柚子的手看过去，地上的城堡栩栩如生，堆得很有意思。 “很好看。”她夸道。 小柚子跑过去，脏兮兮的小手拉住她的手，非要指着城堡给她介绍：“小柚子住这，麻麻住这，叔叔住这，爸爸住树上。” “那小晨晨呢？弟弟住哪呀？”叶佳期逗她。 小柚子犯难了，弟弟住哪呢。 思考半晌，她眼睛一亮：“弟弟跟小柚子睡……可以的。” 卓远航笑起来。 叶佳期也笑了：“小时候可以，大了不可以。” “可以。” “不可以。” 小柚子气鼓鼓地看着叶佳期，可以的。 玩了一天，此时正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橙黄色的余晖洒在小柚子白皙干净的脸上，小家伙看上去软萌又可爱。 “累不累啊？”叶佳期看她头上出了汗。 小柚子摇头。 “该回家了，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柚子又摇头：“跟叔叔回家。” “你跟叔叔回家，那谁跟妈妈回家？”叶佳期耐心地看着她，唇角带着笑意。 小柚子答不上来了。 “好了，妈妈带你去洗手。”叶佳期搀着她往溪水边走。 小柚子歪歪扭扭走着路，跟着叶佳期来到小溪边。溪水清澈无比，流动的溪水发出“哗哗”的声响。 叶佳期仔细替她擦着手，洗得干干净净。 夕阳下，溪水泛着粼粼波光。 因为有小柚子在身边，叶佳期心里头暖洋洋的，每一天都觉得很满足。 卓远航也洗了手，山间的环境雅致而宁静，宛如世外桃源。 小柚子不肯走，洗完手又蹲在城堡边，仔细看，她好喜欢。 “小柚子，回家了，明天叔叔再给你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卓远航拉过她的手。 “这个怎么办。” “这个先放这里给小螃蟹、小虾住，好吗？” 小柚子点点头。 最终，她还是被哄走了，跟着叶佳期回家。 “卓总，谢谢你今天陪小柚子玩，她很开心。” “是该我谢谢你，愿意让小柚子跟我一起玩。” “你……”叶佳期犹豫片刻，“你不打算离开这儿吗？” 卓远航点点头：“嗯。” “你不该留在这里，这里不适合你。” “哪有什么该不该，只有愿不愿意。” “可你还这么年轻……”叶佳期没有继续说，卓远航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这么年轻，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还是说要在这里娶妻生子？ 第2851章 清明节快到了 卓远航只是轻轻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小柚子玩累了，困了，在叶佳期的臂弯中睡着，小脸蛋白白嫩嫩。 卓远航将叶佳期送到家后才离开。 叶佳期一个人做晚饭，吃饭，备课。 夜晚的月色很清明，薄薄一层月光洒在庭院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朦胧美。 院子里，她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已经发芽了，她种了好多种花呢，有月季、牡丹、紫薇……再过一段时间，院子里肯定蜂舞蝶绕，十分有趣。 来到村里后，她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很多坏毛病都改掉了。她已经学会一个人照顾自己，甚至还可以把小柚子照顾得很好。 以前她是一个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的人，如今夜里，小柚子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醒过来。 天气晴好了几天后，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来。 天气预告说，最近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 一到阴雨连绵的时节，叶佳期就知道，清明节快到了。 她早已有打算，清明节去榕城看一看母亲，带小柚子一起去，不告诉任何人。 这一天，她在办公室里拿着日历合算着日子。 再过五天就是清明节，后天就有一趟车去榕城。 她看着日历上的数字，微微失神。 她又有好久没有去看过母亲了。 不过妈妈一向疼爱她，是不会怪罪她的，她只是心里头觉得很愧疚。 她又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说，因为她的妈妈是这世上最不嫌她唠叨、话多的人了。 记得小时候，她拿了一张奖状，被老师夸了，这件事，她说了好几年。 而叶云晓每一次都笑眯眯地配合，夸她聪明，虽然左平昆早就不耐烦了，听到她来来回回说这些事就要摔碗。 想到这儿，叶佳期叹了一口气。 窗外是连绵的雨水，细如牛毛。 村里都是泥土路，到了下雨天，路就很不好走。 她每次都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是弄脏了鞋子。 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她怕小鞋子弄脏，每到下雨天就要妈妈抱，这样小鞋子就不会弄脏了呢。而叶云晓每一次都很宠着她，她说什么都依，到了下雨天就会抱着她走或者背着她走。 而如今又是阴雨连绵的季节，她的眼中氤氲起朦胧的水雾。 她很少跟人提及八岁之前的事，那段时光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也倦于跟人分享。 就让那段光阴埋葬在她的时光里。 办公室窗户上都是雨水，朦朦胧胧，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一碧如洗的高山，还有盛开的梨花。 收回思绪，她低下头继续改作业。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卓远航会在她下班的时候来接她。 他撑着一柄黑色的大雨伞，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深灰色风衣外套，隔着雨雾，他看上去高高瘦瘦。 孤儿院的小女孩们都很喜欢卓远航，她们私底下还讨论，小何老师帅还是卓老师帅。 最终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有些孩子喜欢何家烨，因为何家烨年轻有活力，笑起来又好看，和她们打成一片，就算是作业做错了也不会训她们。 第2852章 我过得不安生 可是有些小女孩喜欢卓远航，她们觉得卓远航深居简出，很少出来，也很少笑，有一种神秘感。 下课后，这群小女孩看到卓远航，纷纷往门口看了几眼，有人偷偷说：“好帅。” 卓远航只是撑着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也像这冷雨一眼，有些寒。 叶佳期很快也出来了，撑着一把小花伞，还是她从美国带来的。 看到卓远航，她有些惊讶：“卓总……你找我？” “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卓远航摇摇头：“不是，只是最近雨水比较多，心情有些压抑。” “是你在村里呆久了，你不适合这里的。”叶佳期道，“你不是说要创立自己的公司？为什么没有实行？” 他笑了：“没有你这样的左膀右臂，我怕是做不好。” “卓总真会开玩笑，当年你也没遇到我，不是让ZR起死回生了？” “从前没遇到你，我过得不安生，后来遇到了你，我过得还是不安生。” 雨在他的伞边落下，淅淅沥沥。 叶佳期也只笑了笑：“走吧，孩子们都放学了，我也该回家看小柚子了。” “带小柚子一起来吃饭。” 叶佳期点点头：“知道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卓远航一起吃过饭，以前出差的时候，他们经常会一起吃东西，他见多识广，会跟她说哪儿产的咖啡最好喝，牛排几分熟各有讲究。 如今想起来，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卓远航一路送她回去。 路上，他们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简简单单寒暄几句，比如他会说最近下雨天气凉，多穿点。他不会跟她说太多余的话，她也很识趣，不会问。 回家后，叶佳期从邻居家里接回小柚子。 她见小柚子蔫蔫的，也不怎么说话，哄了哄：“宝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柚子不吭声，小脑袋靠在叶佳期的肩膀上。 她摸了摸小柚子的额头：“有点烫。” “是吗？给她吃颗退烧药，早点吃，明天就能好了。”卓远航道。 “嗯。” 叶佳期把小柚子交给卓远航，自己去冲了一杯退烧冲剂。 小柚子怕苦，她就加了一点点糖。 “宝宝，乖，把药吃了，药吃了就好了。”叶佳期连哄带骗。 小柚子跟别的孩子一样，怕吃药，任由叶佳期怎么哄都不听。 药快凉了。 “乖，喝了妈妈带你看动画片，去坐小火车，看小恐龙好不好？” 小柚子摇头，小手抓了抓脑袋。 卓远航也耐心哄道：“小柚子最听话，药不苦，吃了叔叔带你出去玩。叔叔再给你建一个城堡，嗯？” 小柚子架不住两个大人的哄骗，乖乖把药吃了。 退烧药的效果还不错，没过多久，小柚子的大眼睛又变得炯炯有神，滴溜溜的。 “外面雨下大了，你别跑一趟了，我去家里把菜拿过来，借你厨房用一用。” “卓总，太麻烦了。” “是我麻烦你了，最近总想要个人陪我吃饭。” 第2853章 James集团破产的事…… 卓远航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菜带过来。 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厨房里是菜刀切菜的声音。 小柚子跟叶佳期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额头没有刚刚那么烫，呼吸也平稳下来。 叶佳期很怕小柚子生病。 叶佳期往厨房走去，她没想到卓远航会做菜：“卓总，你做的菜还不错，跟谁学的？” “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为了不饿死，自己学的。” 叶佳期有些惊讶。 小时候，一个人在家？ 哪个大人这么心大，把小孩子一个人丢家里？ 卓远航做菜时的样子和他工作时差不多，很认真，而且火候、时间都把握得很好，很快，厨房里就都是菜肴的香味。 等他将菜都在盘子里盛好时，天也黑了。 夜幕拉开，外面是淅沥的雨声，屋檐下是“滴答”“滴答”的声响。 叶佳期和卓远航面对面坐着。 屋里条件很简陋，地面和墙壁都是泥土。 叶佳期夹了一块豆腐，吃着吃着就笑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你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说起来，我们在很多地方用过餐。公司餐厅，西餐馆，酒店旋转餐厅，海边餐厅……” 说着这些，她就想起和他一起共事的时光。 他是她的上司，不遗余力地教她金融圈里的规则、生存之道，也带着她走南走北，去过很多地方出差。 他对她的影响，很深。 “你倒都还记得。”他淡淡一笑。 “都记得，因为那段时间，是我最充满希望和信心的时间，我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自信过。你总是夸我，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很优秀了，因为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夸我。” “从小到大，也没人夸我。”卓远航道。 “原来我们还有共同点。”叶佳期没想到卓远航会跟她提小时候的事。 她觉得，他小时候应该也不快乐，比她过得还要不好。 卓远航看向她，昏黄色的灯光下，她睫羽轻颤，脸色平静而从容。 就像是在说着一些跟她无关的事一样。 “你给我做秘书的那段时间，我也挺快乐的。”卓远航道。 “谢谢你的栽培，只可惜，以后用不上了。” “你打算在村里呆一辈子吗？”卓远航问道。 “不是，是以后都不打算碰金融。” “也好……那个圈子，不适合你。” 叶佳期吃得津津有味：“你做的菜味道很好，有大厨的风范。” 卓远航笑了：“随便练练手而已，很多年没做过了，有些生疏。” “所以呢，天才就是天才，我再过十年也追不上。” 他们吃着晚餐，随意聊着，大多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叶佳期更是识趣地没有去触碰卓远航的底线，没有去问一些让他难堪的问题。 “James集团破产的事……你知道吗？”吃了一半，卓远航问道。 叶佳期手指一抖，抬起头，讶然地看着卓远航。 卓远航见到她这个表情，八成是不知道了。 “你哄我吧……”叶佳期笑了，“美国金融业的巨头，怎么会说破产就破产。” 第2854章 不受上天眷顾的人 她继续吃着菜，轻描淡写。 一来是不信，二来，也不大关心。 村里头没网，她来了之后就没看过任何新闻了。 “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是James集团确实破产了。你不是外行，你应该知道，不管什么巨头不巨头，经营不善的话，破产是很快的事。” “怎么会经营不善。”叶佳期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经营不善这几个字在无能的人那里是说辞，但在有能力的人那儿，就是天方夜谭了。 “我后来离开美国了。”卓远航看向叶佳期。 “哦，我已经离开那个圈子。” “对了，你院子里种了不少花？我看到很多花苗都发芽了，这场雨一下，用不了多久就要开花了吧。到时候能让我看看吗？” “你要是想看就过来吧，小柚子挺喜欢你，她也喜欢跟你一起画画。” “你女儿很可爱。”卓远航道，“我以前是个挺不容易满足的人，野心勃勃，想重振ZR，想吞并ZR，甚至，想继承我那个父亲在香港的全部家业。你知道的，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游手好闲，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我甚至想过，我可以吞掉属于他的那部分家产，并把他驱逐出去，从此我就是卓家家主。” 这还是头一次卓远航和叶佳期说这些。 她很惊讶。 但让她更惊讶的是，卓远航有过这样的想法。 真得可以用“野心勃勃”来形容了。 他斯文、儒雅、平易近人的外表下，是一颗看不见的野心和狠辣的手段。 卓远航说着倒笑了：“人有时候是会变的，现在我就想，如果我也有个可爱、漂亮的女儿，我就满足了，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叶佳期也笑了笑，“你看小柚子，看上去很乖巧，有时候坏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 “那也好，如果我也有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好看的女儿，我觉得我会没有遗憾。可惜，不受上天眷顾的人，从生下来起就是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 “怎么会，你以后也会有妻子、女儿，家庭。”叶佳期在安慰他。 他的话让她听了有些刺耳，不知道为什么。 意气风发的卓总，怎么会想这些情绪化的东西。 她眼里的卓远航可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卓远航倒没有再说什么。 一顿饭，他们吃得很安宁。 饭后，卓远航甚至主动帮她洗碗，什么事都没让她做，她倒是有点过意不去。 外面还在下着雨，但这间不算大的屋里倒是其乐融融，就连灯光都显得很温馨。 卓远航没有逗留太久。 他站在小柚子的小床边逗了会儿小柚子，拿过自己的风衣外套，这就离开了叶佳期的家。 叶佳期一直将他送到门口。 虽然没有什么告别的话，但他们之间一直还挺默契。 卓远航撑着伞，颀长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这凄凄冷雨中，渐渐儿，叶佳期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入目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夜。 第2855章 七七过得挺好 清明前，雨还一直在下。 这雨虽然不大，但几乎每一天都是从早下到晚，地上泥泞一片。 这一天早晨，很早的时候，天才微微亮，叶佳期就背着双肩包，一手抱着小柚子，一手撑着伞，往客车停靠的站走去。 那是进城唯一的一个站，离村子有一段距离。 叶佳期卷起裤子，走得很慢。 小柚子趴在叶佳期的胸口，小手抓着叶佳期的衣服。 约摸等了半个小时，车子到了。 终于等到车，叶佳期连忙抱着小柚子上车去榕城。 她准备今天就去叶云晓的墓前祭拜，过几天就带小柚子去游乐场里玩一玩。 叶云晓的日记本她一直都有带在身边，只是，她已经不再翻看。 因为下雨的缘故，车子开得很慢，去榕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处处雨水淅沥，视野不能看太远，只能见到朦胧的风景。 到达榕城，已经是下午两三点。 小孩子没多大耐心，到了酒店后一直在哭。 叶佳期不想让任何人认出自己，来榕城带的身份证都是王校长妻子的，出门更是带了一只口罩。 虽然她很多年没有来榕城了，但这里还有一些她认识的人。 她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她。 榕城没有下雨，但地上也是湿漉漉的。 她买了很多祭祀的水果、鲜花，搀着小柚子去墓地。 “麻麻，去哪……”小柚子不懂。 “带你去看外婆，好不好？妈妈跟你讲过呀，外婆是个很好的人，她最喜欢小孩子了，她很喜欢妈妈，她也会很喜欢小柚子的。” “外，婆……”小柚子奶声奶气喊了一声。 “对，外婆。” 小柚子也不懂什么。 叶佳期带着她去墓地，她就跟着。 只不过，墓地在偏僻的地方，荒无人烟。 小柚子怕怕地靠近叶佳期：“麻麻不要走……” 她以为叶佳期要把她扔掉。 叶佳期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妈妈不走，妈妈在呢，妈妈最爱小柚子。” 又走了几步，叶佳期看到了叶云晓的墓。 这边只有这一处墓地，周边长满了野草，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叶佳期将水果、鲜花、蜡烛都放下，又替母亲扫了墓。 “妈，七七来看你了。”叶佳期看着墓碑，脸色温柔，“七七过得挺好的，你放心。我现在就在青山村，小时候，你经常跟我说青山村的风景很美，现在我去了发现真得很美。那里的人都很照顾我，那里的孩子也很可爱。” “妈，我找到爸爸和弟弟了，他们过得也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对了，妈，七七有宝宝了，她叫小柚子，你看，她可爱吗？”叶佳期将小柚子拉过来。 小柚子有点怕，直往叶佳期怀里躲。 叶佳期拍拍她的后背：“宝宝不怕，这是外婆，外婆是个很和蔼的人。” “妈，小柚子有点怕生呢，你别怪她。她长得是不是很像我？他们都说她很可爱。我会好好爱她，就像你爱我一样。” 第2856章 麻麻……不哭…… “上次来了之后，我就出国留学了，这一去就是四年多。清明节终于有机会来看看你，虽然你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但我还是想你。要是你在，你会不会觉得这么多年我这软弱的性子还是没有变？不过现在还好，我现在不会哭了，小时候经常哭。” “小柚子比我以前听话多了，不怎么哭，还很聪明。你要是在，她肯定会叫你‘外婆’，你看她很可爱的。”叶佳期给叶云晓烧了几张纸。 “妈妈，你肯定要问小柚子的爸爸在哪里……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错，于情于理，我当初都不该跟他在一起。他其实对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还有芥蒂，他没有认可过我，也没带我去见过他家里人。不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会照顾好小柚子的，他也会过得很幸福。我有女儿了，他也有女儿了，其实我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小柚子还小，不记事，我会给他找个爸爸的。” 天空阴沉沉的。 虽然没下雨，但到处都在刮着冷风，凉意四起。 四周没有村庄也没有人，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墓地，很荒凉，这种时候，倒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火苗跳动着，叶佳期一直跪在墓前。 小柚子挺懂事，一直没哭，倒是叶佳期说着说着眼角就湿润了，有泪水流了下来。 小柚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替她擦眼泪：“麻麻……不哭……” 叶佳期笑了，擦干泪水：“没哭，烟有点大。” 叶佳期一个人自言自语，没有人回应她。 “妈，对我好的人很多，有他们在，我并不孤单。这几年真得体会过挺多事，所以我还是觉得和孩子们相处更适合我，没有勾心斗角，挺单纯。妈，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你一直都希望我快快乐乐，而并非出人头地。” “以后有时间了我就来看看你，我现在就在青山村，离这不远，就是交通不太方便。等再过一两年安定下来，我就可以常来看看你。” “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有耐心的，也会很认真。所以，青山村的那些孩子们我都会好好对待，我希望他们也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他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值得被好好对待。一定不会像我以前那样了……” “其实我也没多恨何丹桂和左平昆，几年前的时候确实恨过，但这几年觉得倒无所谓了。我知道你一直都说，心里要充满爱，而不是恨，恨会让一个人变得面目狰狞。所以我对任何人都不恨，不管是乔斯年，卓远航，还是江瑶……都没恨。” 说着，叶佳期兀自笑了：“我的话又多了起来，您哪里认得这些人。这些年，我这爱说话的毛病改了不少，但在您面前一点都没改。因为您是我最熟悉的人呀，我就喜欢跟你说，我知道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嫌弃我的。” 火光下，叶佳期的脸上是温柔的神色。 虽然这里很阴冷，但她却感受不到冷意。 第2857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 她很喜欢和妈妈呆着，说说话。 小时候，她也经常这样。 “妈，这几天我带小柚子在附近走走，小家伙很懂事，跟我来榕城的一路上都没怎么哭。”叶佳期一手扶着小柚子，“妈，小柚子很可爱是不是？喜欢她的人挺多的。” 一阵风吹过，纸灰飞了起来。 正好她带来的纸也烧完了，她不再点火，轻叹一声，眼底有怅然的痕迹。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样的时节，总是让人生出无限感慨来。 剪不断，理还乱。 在这安静的地方，只听得到她絮絮叨叨的声音。 她跟叶云晓说了很多话。 但叶佳期知道小孩子不能在久呆，她给叶云晓鞠了三个躬后，默默告别：“妈，我要带着小柚子先走了，改天我们再来看你，一定会来的。” 叶佳期抱起小柚子，轻声温柔地哄道：“小柚子，跟外婆告别好不好？” 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 “告别会不会？就说，外婆，再见。” 叶佳期抓住她的小手，小柚子配合地摇了摇，一字一顿：“外婆，再见。” 叶佳期笑着亲了她一口：“小柚子真乖，我们以后再来看外婆好不好？要是外婆在，她肯定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你外婆最喜欢小孩子了。” 小柚子点点头。 叶佳期觉得小柚子可爱极了。 这个小不点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妈，我们走了。”叶佳期依依不舍告别，戴好口罩。 这地方太阴冷，连风吹在身上都带着寒意，山间、草丛里仿佛都带着呜咽的哭泣声。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有一场大雨落下。 叶云晓的墓地被叶佳期打扫后比之前要干净、平整，但依然很是荒凉。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离开，一步三回头，很不舍。 小柚子乖乖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大眼睛里满是清澈和纯真。 这里离能坐车的地方还有很远，叶佳期就一路走一路给小柚子讲她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外婆很疼爱妈妈，就像妈妈疼爱你一样。她经常省吃俭用给妈妈买好吃的，所以妈妈小时候很幸福啊。你外婆画画也好看，她画的花儿像真的一样，妈妈最喜欢趴在她的身边看她画画……” 叶佳期的声音很温柔，在这空旷的地方蔓延开来。 “后来妈妈八岁的时候，你外婆去世了，妈妈哭了很久，可是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叶佳期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干脆不说了。 这些事情会影响小孩子的情绪，等小柚子大一点，她再给她讲讲好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她也早就该走出来。 “麻麻……”小柚子附在叶佳期的耳边，轻声喊。 “喊麻麻干什么？嗯？饿了吗？” “麻麻……”小柚子什么也没说，就是喊着叶佳期。 外面很冷，但叶佳期的心很暖。 小柚子一声声喊着她，喊得她的心都化了。 她又亲了小柚子一口，抱着她在这安安静静的小路上走着，脚步稳重。 第2858章 宝宝怎么不高兴了？ 因为有小柚子的陪伴，她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回酒店后，她洗了一个澡，又给小柚子洗了澡，还给她梳了漂亮的小辫子，穿上好看的衣服。 “妈妈晚上带你出去玩，累不累？” 小柚子摇头。 “好嘞，咱们晚上去坐小火车。” 叶佳期很久都没有在晚上逛过榕城的夜市。 这个县城虽然小，但发展得还不错，建了很多高楼和商场，经济发展不快，但很平稳。 夜市早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夜市，夜市上的人很多，卖什么的都有。 吃过晚饭，叶佳期就带着小柚子随意在夜市上走着。 她给小柚子买了个棉花糖，小柚子吃得糊了一脸还傻笑，叶佳期也笑着替她擦了擦小脸蛋。 夜市不远处有个小游乐园，那里孩子特别多，还有很多带孩子来玩的年轻爸爸妈妈。 这个小室内游乐园很小，项目也不多，但对于小县城来说，已经很难得。 这个游乐园和芝加哥的不能比，也不如芝加哥的漂亮，但小柚子很久没有玩过，两眼放光，要扑过去。 叶佳期带她坐小木马，丢沙包，又抱着她在沙池里坐着玩球。 “麻麻，给。”小柚子拾起一个球，歪歪扭扭走着，给叶佳期。 叶佳期笑着接过来。 小柚子一会儿走，一会儿爬，一会儿看别的小孩子玩，很开心。 玩累了，她就坐着，还拉着叶佳期一起坐。 游乐园的灯光很亮，到处都很热闹。 小柚子四处看着，叶佳期就用纸巾替她擦汗。 看来看去，小家伙嘴巴瘪了起来，叶佳期不解：“不高兴吗？宝宝怎么不高兴了？想玩别的？” 小柚子摇头。 “那要什么？饿了？还是要糖果？气球？” 小柚子还是摇头，大眼睛盯着别的小孩子看。 很快，小柚子就跟别的小孩玩去了，不要叶佳期了。 小孩子的友谊很简单，玩得来就是好朋友，不一会儿，小柚子就多了好几个好朋友。 其中一个小男孩的爸爸给他们几个孩子，一人发了一块好吃的曲奇饼干。 小柚子吃了还想吃，就扯着叔叔的袖子。 叔叔又给了她好吃的，她吃不完的都塞进了兜兜里。 叔叔把自己的儿子抱起来，往天上一抛，又接住，小男孩咯咯笑，可开心。 小柚子仰头看着，好羡慕。 她蹲在沙池里，咬着手指头，眼巴巴看着。 她也想。 好好玩的样子。 不远处，叶佳期一眼就看出小柚子在想什么，可她没吭声。 小柚子没跟叶佳期撒娇，也许是还不会撒娇。她看了一会儿后就低下头，一个人默默玩着球，饿了就从兜兜里拿出好吃的。 小县城的夜晚很亮堂，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自有一种小城市的韵味，灯红酒绿，车来车往。 玩累了，小柚子主动往叶佳期跑过去，抱住叶佳期的腿，趴上去。 叶佳期知道这是她表达要睡觉的方式。 她轻轻拍着小柚子的后背：“困了是不是？妈妈带你回去。” “唔。”小柚子咂砸嘴巴。 第2859章 没有做过避孕措施 小柚子玩得还是很开心的，趴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夜里的榕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 叶佳期睡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有点难以入眠。 清明时节，人的情绪会比较重，她也不例外，经常会想起以前在榕城的一些往事。 夜深了，她才强迫自己迷迷糊糊睡下去。 雨水朦胧，黑夜漫长。 …… 清明节前一天。 京城也下起了很大的雨，水珠子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天地之间仿佛都笼罩了一层迷蒙的白雾，看不到太远的风景，只有白茫茫的雾气随风飘散。 乔斯年站在书房宽大的落地窗前，灯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手指间夹着刚点上的烟，侧脸轮廓隐没在窗口的黑暗里，轮廓线条愈发硬朗和深邃。 他那一双深沉的眸子看向窗外的雨水，目光扫过乔宅的亭台楼阁。 空空荡荡的宅子里没有任何人，他昨天把宅子用重金赎回来的时候，门上还落着锁。 到处都是灰尘，佣人从昨天开始打扫，到了今天都没有打扫完。 两年了。 那一年的清明节，雨也下得这么大。 乔斯年的心口颤了一下，夹住香烟的手也抖了抖。 两年前的清明节，他想都不敢想，他乔斯年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事，却能被这段早就过去的记忆吓得心惊胆寒。 雨水中，叶佳期的肩胛骨被秦时恩打伤，她的额头、膝盖、身上都是血，头发凌乱，额角是磕破的伤。 当年她在乔宅，虽然他对她也没那么好，时不时还会训她，但她咳嗽一声，他都会心疼半天，他至今都无法想象，她当时有多疼。 乔斯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心口漾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钻心入骨，像一只只蚂蚁在心上爬动。 他抬手，抽了一口烟。 青色的烟雾笼罩在他的脸侧，他的眼中是难掩的悲痛。 小柚子大概就是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怀上的，清明节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原本他因为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情没有处理，不想让她怀孕，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 但后来她的情绪太失落，他怕她胡思乱想，思考了很久觉得，怀一个孩子也没什么。 之后他再要她的时候，就没有做过避孕措施了，顺其自然。 她身体不太好，不容易怀上，但他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竟有了。 前几天，他给孙管家打过电话。 他才得知，当初在他失踪很久都找不到时，她割腕自杀过。 所以……他终于明白她手腕上那条疤痕是怎么回事，他也终于懂得他当初在James集团分公司因为她戴手链训斥她时，她心里头的绝望和无助。 乔斯年猛地抽了两口烟，却怎么都压不住心口的疼痛。 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什么都知道了，却太迟了。 他如果没有出车祸，没有能找回记忆，他对她的过错是不是都永远无法弥补了？ 以叶佳期的性子，她绝对不会跟他说她承受过什么。 第2860章 他们的结婚证 甚至，她宁愿自己去承受一些伤痛，而不愿意看到他不幸福。 正如他当初将她推开，一个人应对乔氏集团的危机，而她奋不顾身从芝加哥飞回来，连学都不肯上了都要陪他一起一样。 清明时节，雨水纷纷。 时间仿佛戛然而止，只是空荡荡的宅子里，再没有那个欢快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回来后最想看到的是什么，但越是想要什么，越是不能如愿。 她怎么还会在乔宅等他…… 曾经无数次，他推开客厅的门，十有八九都会看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不知疲倦地等，有时候是蜷缩着身子，有时候是打着盹，有时候是在聚精会神看电视。 但无一例外的是，只要她回来，她就都高高兴兴，跳下沙发，殷勤地帮他拿拖鞋、拿外套，还会笑盈盈地说一句“我在等你呀”。 如今，她不等他了。 她等他足够久，却也没焐热他的心。 她不会再等她了。 那些年的朝夕相处，早已融进他的骨血，她如今离开了他，他反倒不知所措。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雨水。 乔宅还是老样子，但因为长期没人打理，花园里的树长高了，枝叶繁茂，杂草也长了不少。 清明还是这个清明，好像时间没有走远一样。 他甚至还记得那天清晨去墓园的场景，天还没亮他就过去了，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自以为是，而是叫醒她一起去，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种种。 他差点与她擦肩而过。 书房暗格里的东西她也没动，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很久没人打扫。 暗格里没有别的，就是乔乘帆的亲子鉴定书和他们的结婚证，都是好几年前的东西。 结婚证，他也没问过她的意见，瞒着她就去领了。 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已婚的身份。 乔斯年的唇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他自以为是地安排好了一切，却真得从来没有问过她要不要。 窗外的雨打在窗户上，水流顺着玻璃急速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视野里，只有花草树木，没有人，更没有他想见的人。 天空是雾沉沉一片，看不到尽头。 抽完一支烟，他没有再继续，走出了书房。 新雇佣的几个佣人在打扫乔宅，他们见到他都会停下手里的工作，弯腰鞠一躬：“先生。” 一个年轻的小佣人拿着花瓶里一束早就枯萎的勿忘我，准备扔掉。 他皱皱眉头：“等等。” 乔斯年走过去，伸手拿过花瓶里的花束。 花早就干得不像样，凋零衰落。 他讪笑一声，原来无形之中，时间已经走了两年。 他松开手，又将花丢在瓶子里：“扔掉吧，过两天买几支玫瑰装上。” “好的，先生，要什么样的玫瑰？” “随意。” 天气不算冷，乔斯年走到客厅外的台阶上，看向远方。 乔宅抵押后，很明显，叶佳期没打算收回来，抵押日期早就过了，他是花了三倍的钱才赎了回来，动用了冻结在银行里的一笔钱。 第2861章 她听说，乔斯年死了 雨水落在台阶的边缘，水珠子落在地面，溅起一颗颗透明的水粒，仿佛珍珠一样。 风吹过，吹起乔斯年的衣袖，他站在台阶上，微微眯起双眼。 他就这样站着，也不觉得冷。 佣人们偶然会看他一眼，有些诧异，乔先生在等谁吗？为什么不在家里等？ 好久之后，乔斯年还站在门口，就有人拿了外套出去。 “先生，外面起风，会冷的。”女佣递过他的风衣外套。 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外套上，摇摇头。 他离开了。 沿着走廊一直走，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廊檐下，看着乔宅的一切。 金鱼池里的金鱼长大了，贪婪地将脑袋露出水面呼吸空气，水面上浮现出一圈圈的波纹。 每路过一处，乔斯年都会停下脚步怔怔失神。 他的手机响了的时候，池子里的金鱼被惊吓到，“噗通”“噗通”跳了几下。 “乔爷。”是欧凡。 “什么事。” “您在京城的一些产业，我打算交给您接手，您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 “你接手两年了，继续接管吧。” “可您知道的，我才华有限，这两年也没能让资产有什么收益，一直中规中矩。如果交给您的话，会不一样。” “我知道了。” “嗯，好，我等您的消息。” 挂上电话，乔斯年站在金鱼池旁的观景台里，双手搁在栏杆上。 观景台是全景玻璃的，是观看乔宅风景最好的地方之一。 乔斯年低下头，默默看着池子里的金鱼。 他伸手拿过一旁盒子里的鱼食，从栏杆上投喂池子里的金鱼，重复着百无聊赖的动作，双眸里是看不到底的幽沉。 金鱼池里的鱼从池子里探出头来，一口一口吃掉鱼食。 乔斯年倚靠栏杆站着，视线落在金鱼池里。 “你的宝贝鱼都长大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把它们都蒸了。”乔斯年薄唇轻启，自言自语。 池子里的金鱼吃得很欢快，雨丝落在池子里，四周都是平静而祥和的状态。 乔斯年倚靠在栏杆上，身子微微前倾。 她以前很喜欢坐在景观台的椅子上喂鱼，看鱼，看风景，乔宅没人陪她玩，他也不准她随意去别人家玩，于是，她的乐趣就很简单，喂鱼、养花。 很小的时候，她还掉进过池子里。 这么些年，乔宅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唯一变化的只有那些树，又长高了。 清明的雨，微凉。 晚上，厨房做了饭菜，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边吃着。 明明什么都没变，可为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厨房的厨娘是新雇佣的，做的菜不大合他胃口，他吃了几口就觉得吃不下。 他让欧凡联系过吕姨，只可惜，没有联系上，听说是回老家去了。 然而再不怎么好吃，晚饭也总该吃的。 他吃了一碗米饭，饭后就开车去了墓园。 唐管家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乔斯年会来，因为自从两年前出了那件大事后，墓园就再没有人来过。 她听说，乔斯年死了。 第2862章 我已经遭报应了…… 墓园寒气重，这两年，连她都不怎么睡得着觉，经常会梦到早就去世的大小姐，还有乔爷。 甚至，还有方雅，方蓝。 一年三百六十日，她有三百个夜晚都没法安生。 因而，当乔斯年开着车出现在墓园时，她吓得睁大眼睛，差点晕厥过去！ 她撑着伞看了好几遍，确认是乔斯年的车时，一颗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下来。 乔斯年关掉车灯，撑伞从驾驶位下来。 因为是夜晚，他的身上带着些寒意，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皮鞋踩在地面上，他走到唐管家的跟前：“清明了。” 唐管家仔仔细细打量着乔斯年，许久没有说出话来，嘴巴张的大大的。 是乔爷。 她没有看错。 乔斯年还是老样子，除了容颜消瘦，更加成熟外，别的没有任何变化。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使劲点头：“是，乔爷，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他们都说你不在了……” “你希望我在还是不在？嗯？” “我当然希望您好好的，这两年，我一直都兢兢业业在墓园守着，尤其是清明节和祭日的时候，我就想着有一天，您就能回来了。”唐管家很激动，“终于，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两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呢？” “这……记得。”唐管家眼皮子垂了下去。 “说起来，两年前的这笔账，我一直还没有跟你算。”乔斯年嗓音寡淡，透着狠戾，“秦时恩把佳期带到墓园，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乔、乔爷……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当时……当时他们按着我不让我打电话啊……秦老爷子的人您知道的，都很厉害，他们都有枪，我哪敢打电话……乔爷，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要跟我算账吗……这两年，我也得了报应了，我身体很不好，经常做噩梦，经常失眠，一到下雨天浑身都痛……我已经遭报应了……” 唐管家没想到乔斯年会跟她翻旧账，而且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她有点哆嗦，很冷。 “你遭的报应，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乔斯年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从她身边擦过，往墓地走去。 孑然一身的乔斯年走进雨里，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墓地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祭祀的果品、鲜花也分毫不差，只是这儿依然有些阴森的寒冷。 唐管家跟上来：“乔爷，我按照惯例已经祭祀过，墓园我每天都有打扫，寸步不离。” 乔斯年站在秦倾的墓前，薄唇紧抿，眼底是沉沉暗泽，如浪涛涌动。 “乔爷，你……你这两年去了哪里……你过得还好吗？前几天大小姐还托梦给我，问我你过得怎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说你过得很好，乘帆小少爷也很好。” 乔斯年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 “乔爷，去年的时候您怎么没回来……” 雨水落在伞边，急速流下。 墓园里都是“哗啦啦”的雨水声，落寞而萧条。 第2863章 余生不会放手 乔斯年不说话，只是冷漠地站在墓碑前，静静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 两年了。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如果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他和叶佳期也就不会生生别离，差点就是生离死别。 两年前的雨也是这么大，时间就好像停滞了一样。 那个时候孙管家打电话告诉他，她不见了，他整颗心就像是掉进了谷底，狠狠慌了。 时隔两年再回想起当时的处境，那份心悸的感觉依然存在。 他回京城好几天，他还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乔爷，你这两年都在做什么？我听人说，乔氏集团……也没了……都是真得吗？孟沉呢？他去哪里了？”唐管家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 然而，乔斯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 他的身上尽是冷漠的寒意，比这清明时的风雨还要冷。 “乔爷，那个……那个叶佳期……” “下去！” “乔……” “滚！” “是，是。”唐管家也是跟了乔斯年十几年的人了，她明白，这个时候的乔斯年动怒了。 果然那丫头就是乔斯年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唐管家不敢再在这儿逗留，撑着伞离开。 那件事发生后，她听说蓝蓝死了，反倒是那个野丫头命硬的很，被伤成那个样子还活了下来。 不过再往后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后来她还去乔宅看了看，但乔宅落了门锁，很久都没有再打开。 墓碑前，只有乔斯年一个人站着。 他的眼底是讳莫如深的暗泽，沉静的脸上是幽邃和深沉。 整个墓园都安静极了，只听得到雨声。 不远处的灯亮着，但朦朦胧胧，不算清晰。 乔斯年看着照片上的秦倾，身体僵着，站立了很久。 “母亲，再多的大是大非，生离死别都过去了，儿子还没有找到她，我会继续找下去，而且余生不会放手。”乔斯年目光坚定。 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没有说别的，给秦倾鞠了三个躬。雨又大又急，他的肩膀有被打湿，但他浑然不觉。 祭拜完秦倾，他又按照往常的惯例去祭拜其他乔宅的人。 一座座墓碑阴森而寒冷，这样的步骤，乔斯年已经重复了很多年。 祭拜并不需要花太长的时间，等一切都做好，他撑着伞往自己的劳斯莱斯走去。 唐管家冒雨追出来：“乔爷，今晚上不在这里守墓吗？” 乔斯年懒得跟她多言，打开车门径直坐进去。 唐管家自讨没趣，讪讪回去，站在屋檐下目送乔斯年的车离开。 乔斯年来了一趟，她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乔斯年是怎么活着回来的？那丫头上哪里去了？乔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乔斯年的车行驶在雨幕中，开回乔宅。 这样的夜晚太过深沉，他打开车子里的轻音乐，音乐缓缓流淌出来，这才稍稍打破这让人不舒服的安静。 夜晚漫长，这个时候，他格外想她。 第2864章 这张床上要了她的第一次 她在乔宅的那十几年，每一个清明节，他虽然不会带她去墓地，但他回去的时候却很想看到她。 墓地荒凉，他很不习惯。 但乔宅很暖，尤其是一回家看到她跟他笑，他冰凉的心就会焐暖。 所以每一年从墓地离开后，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回乔宅。 哪怕是今时今日，他的这个习惯也没有改掉。 尽管他知道，今晚的乔宅里没有她。 她不等他了…… 世界这么大，他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一个角落，想要找到她就好像是大海捞针。 可他愿意捞。 一辈子还有这么长，他相信他总会找到她，只要不算太迟就好。 雨刮器不停地刮着车玻璃，劳斯莱斯在雨中穿行。 没用太久的时间，乔斯年就到了乔宅。 乔宅的灯很亮，他知道她喜欢明亮的感觉，她怕黑。 他把灯都开着，也希望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得到乔宅里的一切。 “乔先生，我给您倒杯热水。”新来的佣人倒也挺会见机行事，她帮乔斯年倒了一杯刚泡好的绿茶。 乔斯年没急着上楼，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茶杯，默默看向电视的方向。 电视没开，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恍恍惚惚间，他的耳边像是响起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乔爷，你回来了，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倒呀。绿茶，红茶，普洱茶，果茶……” “我要白兰地，认得吗？”他微微勾唇，幽邃的目光锁在她白净的脸上。 “不认得，可我知道它是酒，喝酒不好，你别喝了。你上次应酬喝醉后……”她忽然不吭声了。 “嗯？我上次怎么了？” “没什么。” “我不喜欢说话说一半。” 她瘪了瘪嘴巴，不满道：“就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嘛。”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毛病？” “你都喝醉了，你还能记得？你说我还挺可爱。” “嗯？”他挑眉，“我有说过？那可真是醉得不轻。”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乔先生，您要看电视吗？我给您打开电视机？”新来的佣人见乔斯年失神，忍不住喊道。 乔斯年回过神来，摇头：“不用。” 说完，他端着茶杯上楼去，回到他和她住过的主卧。 以前这是他一个人的房间，后来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只是这房间里没多少属于她的东西，整体风格还是属于他的，简约、单调。 他的床很大，曾经，他就是在这张床上要了她的第一次，第二天却不辞而别。 乔斯年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在床边，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刚换好的床单。 她真是再不给他任何机会了。 他想她，担心她，惦记她，那她呢……她究竟去了哪里…… 她可以骂他、打他，为什么要不理他…… 这样钻心入骨的疼痛感，并不好。 乔斯年坐在床边，又是一阵失神。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精油香，而再也闻不到属于她的香气。 乔斯年放在被单上的手渐渐攥紧，他紧紧抓住床单，紧紧握起，手背青筋爆出。 第2865章 老婆儿子早就跑了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呢喃自语。 他已经和她分开很多年，他们错过了很多年。 “七七……你听得见吗？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重复自语。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窗外的雨水打在梧桐树上，树叶发出“呼呼”的响声，这样的夜晚安静极了，空旷而寂寥。 坐了很久，他站起身打开衣橱。 衣橱里还有几件她的衣服，两年前没有扔掉，也没有带走的。两年前他给她买的那些礼物，她也一样都没有带走，全部都在…… 他的眼底露出些许光芒，手指头轻轻抚摸衣服，就好像她还在一样。 他还想给她买很多礼物，可她怎么就不给他机会了。 那一夜，乔斯年彻夜未眠。 而随后的几天，他也一直将自己关在乔宅里没有出门。 雨下了三天，停了。 乔宅已经被佣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和从前没有两样。 这一天早晨，他洗漱后从楼上下来，扣着衬衣纽扣。 佣人跑到他的跟前：“乔先生早，今天早上准备了牛奶，咖啡，果汁，三明治，火腿……” “我想吃馄饨。” “这个……这个没有准备。” “不用准备了，给我一杯咖啡就行。” “只要一杯咖啡吗？这样不太好，会饿，早餐很重要。”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听不见？”乔斯年的脾气上来了，脸色阴沉。 “是，是。”小佣人吓得肩膀哆嗦，没敢再吭声。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不愿搭理这些没眼力见的佣人，大步往别墅外走去，去乔宅的健身房锻炼身体。 乔斯年一走，小女佣吓得只拍胸脯：“吓死了，吓死了。” “小卉，这乔先生的脾气好古怪，他怎么也不工作，成天呆在家里，好奇怪。” 几个正在干活的佣人也都凑过来，议论纷纷：“可不是，脾气也很坏，我昨天看花园里有只花盆放歪了，我刚打算扶正，他呵斥我一声，不准我弄。一只花盆而已，至于吗？” “有钱人的世界真看不透，不过这乔先生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啊？” “不知道，但他房间里有女人的东西，上面还有个儿童房呢！” “那就是说有妻有子咯？那他妻子孩子呢？” “这乔先生脾气这么坏，估计老婆儿子早就跑了吧。我这才刚来乔宅几天就有点吃不消，脾气太坏了，关键是你都不知道怎么会惹到他。” “可不是嘛，还挑食啊，做什么都不满意、不爱吃，我都没办法了。” “一个大男人这么挑食，挑三拣四的。” “难怪没老婆，是个女人都吃不消。” “我都想辞职了，可是薪水还不错，又有点舍不得。” “忍忍吧，上哪去找这么高薪水的工作？再说除了这乔先生脾气比较坏之外，别的也没什么了，活也不累。” “哎，也是，忍着。这乔先生什么时候能出门去啊，他在家里，感觉每天都是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一样。” “咱们别管太多，他说什么，我们听着就好。” 第2866章 一颗心都像是被掏空 几个佣人七嘴八舌，趁着乔斯年不在，纷纷议论。聊了一会儿后，怕被乔斯年看见，又都纷纷撤了，各自做各自的事。 乔斯年健身完回来，满头大汗，他去洗了澡。 同样，他哪里也没去。 一整天，他就坐在家里宽大的阳台上，从窗口看着乔宅。 阳台是叶佳期最喜欢的地方，这里阳光充足，视野也好，一眼看去总能捕捉到乔宅最美好的瞬间。 恍恍惚惚间，他又有些失神。 紫藤爬满了花架，春风一吹，那紫色的骨朵就飘散出浅浅的芬芳。 心口时不时泛过一阵阵隐痛，那疼痛的感觉，就像蚂蚁在爬动，没有那么剧烈，却生不如死。 一颗心都像是被掏空。 下午，欧凡来了一趟乔宅。 他把乔斯年名下的产业都原封不动地归还了，他带来厚厚的一叠文件，都是这两年产业的财务报表、分析策划，还有各种各样的方案。 “乔爷，东西都放这了，您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我都在。” 乔斯年没有翻这些文件，只是淡漠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寡淡，眼底也没有半点温度。 欧凡两年没有见到乔斯年，没想到乔斯年还是老样子，没太大变化。 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两年乔斯年经历过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有跟他联系，联系他的是叶佳期。 “我要容氏这两年发展的全部资料。”乔斯年淡淡开口。 “嗯？”欧凡怔了一下，“容氏集团吗？” “乔氏集团丢给容锦承两年，该回来了。” 欧凡瞬间明了，他点点头：“我今天就回去准备，一定是最详细的资料。” 乔斯年微微闭眼，平静如水。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一半落在乔斯年的脸上，这明媚的光线下，他的脸部棱角愈发坚毅、分明。 欧凡又不急不缓地跟他汇报了京城金融圈两年里发生的事。 没什么大事，但也是风云诡谲。 有公司资不抵债破产的，也有新公司崛起的，大风大浪，战战兢兢。 欧凡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太出色的金融人才，也不是一个很喜欢冒险的人，因而在管理乔斯年的产业时，只求稳，没有求突破。 “乔爷，容锦承得到乔氏集团后有些自信过头，因为他的父亲是中年后才发家的，而他年纪轻轻就自以为打败了金融圈的高手，所以沾沾自喜。他本来就跟他父亲关系不好，这两年更是闹得不愉快，听说一直在逼他父亲把容氏集团总部交出来，他父亲还没老，当然不肯。容老头拿容锦承没办法，就把气都撒在容锦承那些包养的女人身上，听说父子俩越闹越大。” “乔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水晶灯里有一只高清监视器，你找个机会取回来，小拇指盖一半大小，灯光色。”乔斯年淡淡道。 欧凡讶然，饶是他职业素养再好，也忍不住震惊的表情。 他终于明白乔斯年这只狐狸有多腹黑。 金融界多年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乔斯年城府极深，手段非凡。 第2867章 新一轮的风云和震荡 欧凡深深领教到了。 “乔爷，您……什么时候放的？” “两年前，走的时候。” 欧凡明了，乔斯年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以后要收回乔氏的准备，交给容锦承，不过是缓兵之计。 乔斯年确实是生意场上的高手，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初出茅庐的容锦承。 容锦承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在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监控器监视。 “两年时间，视频资料会很多，你把没用的部分删了，整理一遍给我。”乔斯年吩咐。 “我明白。” “京城新市中心的大楼在拍卖，你去竞拍，以后用做乔氏集团新办公楼。” 欧凡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势在必得的架势，他就知道，乔斯年这只雄狮是不甘寂寞的，他一回来，整个京城的金融界都要抖三抖。 金融界要掀起新一轮的风云和震荡。 欧凡把乔斯年的话都一一记下：“那乔爷，乔氏集团的旧楼？” “不要了，以后的乔氏是我一手创立的乔氏，全新的，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黑历史，没有任何不光彩的发家史，只是属于他的全新的集团，是他一手打造的商业王国。 “乔爷，新市中心大楼的起价很高，资金的话……可能会有困难。” “这个你不需要操心，我只需要你出面把大楼拿下。” “明白。” 欧凡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镇定和从容，没有一丝慌乱，哪怕是他在京城消失了整整两年，再次回来时，他依然还是以前那个站在京城金融圈顶峰的乔爷。 欧凡又和乔斯年沟通了一些细节。 太阳渐渐沉到了西边，阳光上是温暖的余晖，那是属于夕阳的温度。 乔斯年转头看向窗外，那一轮橙红色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将整个乔宅都铺满一层橙黄色。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楼下空旷的院子。 他仿佛又看到一个青春期的少女，穿着花裙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唇角边是干净的笑容。 欧凡后来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满眼都是那个有点叛逆又很倔强的少女，带着青春的活力。 欧凡见他在走神，说着说着也不说话了。 他没想到乔斯年也会走神。 良久，他轻咳一声：“乔爷，该说的细节也差不多了，我回去整理资料。” 乔斯年收回思绪，点点头。 “乔爷……叶小姐没有跟您一起回来吗？” 乔斯年的眼底闪过黯淡，有略微的无措：“我该拿她怎么办。” 欧凡不解，也不敢多问。 他把文件丢下后，和乔斯年做了告别，离开乔宅。 桌子上是一摞又一摞的文件，他没有翻动，而是依然看向窗外，直到夕阳沉下地平线，乔宅外的路灯全部亮起。 到了夜晚，更加安静，只听得到细碎的虫鸣声，还有晚风刮过的声响，好像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宅子还是这个宅子，恢弘阔气，却没有生气。 他该拿她怎么办。 她要躲他一辈子吗？ 他想她。 很想。 第2868章 离婚了吗？ 自回来后，乔斯年就在乔宅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他极少出门，有事也是欧凡主动来找他汇报。 京城的人还不知道乔斯年回来，他在京城销声匿迹两年，各种各样的流言都有。 有人说他破产后出国了，有人说他一时想不开自杀了，也有人说他跟女人跑了……总之，奇奇怪怪的流言，各种各样，连他听了都哑然失笑。 他呆在家不出门，苦的还是那帮佣人。 因为在家的缘故，他对生活中的细节苛刻到近乎严苛的地步。 比如，客厅里每天要有新鲜的花束，花要漂亮，花瓶要摆正，角度适中，连花朵的大小都要协调。 一帮佣人叫苦不迭，私底下没少互相倒苦水。 “乔先生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有老婆的？这男人也太苛刻了！” “可不是，我早上煮的绿豆汤，煮了三次他都不满意。第一次说太甜，第二次说太稠，第三次说颜色不好看？我的个天，我可能会疯。” “你们别吐槽了，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多的是女人倒贴过来，你们操心个什么，还怕人家没老婆啊。” “就是就是，人家都有儿子了。我去收拾儿童房的时候，看到里面的布置还挺温馨的，桌上还有作业本，上面写了名字，乔乘帆。这个应该就是乔先生的儿子了吧？” “乔先生有老婆，有儿子，为什么还一个人住？难不成又是怪癖？” “也可能是离婚了，老婆带儿子走了。” “对对对，有些男人婚前还看不出什么，婚后就看出来了，这个乔先生太难伺候，太太跟他离婚再正常不过。” “这个倒是有可能。” “离婚了吗？不过我看乔先生好像挺舍不得他老婆，衣橱里的女装都是旧款式了，还舍不得扔掉。” “嘘，小点声，被听到就完了。” 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乔斯年轻描淡写走过，眼底是落寞的神情。 他不聋，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 离婚？只要她回来，她要离婚，他也迁就她。 他什么都可以迁就她的。 可她……不肯回来了。 乔斯年走过客厅，身形有些孤寂，就连背影都显得单薄和无措，脸上更是寡淡的表情，好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一样。 他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了。 他只想她回家。 乔斯年走到客厅外，看着庭院里的秋千架。 那是乔宅唯一的一个秋千架，是给她的。只是经过两年的腐蚀，秋千架已经是斑驳一片，不像样了。 他曾经许诺过她，要在院子里做两只秋千架，一只给她，一只给他们的孩子。 是的，他许诺过她的……许诺过的事就要做到。 自那天起，他就开始在庭院里做另一只小秋千架，亲手做，没有让任何人帮忙。 有时候欧凡过来诧异无比，乔爷怎么在做秋千架，还满头大汗？ 两只秋千架除了大小不一样外，别的都一模一样，还被他刷上了一样颜色的漆，装饰上漂亮的花环。 第2869章 乔乘帆都这么大了 乔斯年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秋千的严密性，确认很安全后，这才站起来，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多了两只秋千，花园里就像是多了生气一样。 乔斯年又亲手把花园里收拾了一番，他把花盆摆放出她喜欢的样子，因为她说过她比较喜欢粉红色的花，他就让人买了很多粉红色的盆栽。 他在高大的树上还做了一个木头鸟巢，她说过，小孩子比较喜欢这个。 花园被他拓宽了，中央是一片很大的空地，春天可以在草地上做烧烤，夏天可以躺在草坪上看星星。 他还在天台上架了一只天文望远镜，等小帆帆和小柚子回来，可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他知道小柚子还小，他就特地自己设计图纸，将一间宽大的空房子收拾出来，做成一个儿童房。 他的构想里，儿童房是粉红色的，里面有木梯子，有木马，有积木，有机器人……什么都有，就连地板上都铺了一层粉红色的地毯。 乔斯年对自己的构想挺满意，设计好图纸后就让人来装修。 宅子里的佣人又都大惊小怪。 “乔先生的儿子是不是要回来了？” “怎么可能，男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粉粉的儿童房，一看就是给女孩子的。” “可乔先生家不是儿子吗？” “谁说只能生一个的？而且，乔先生这样的男人，能只有一个孩子吗？” “也是，按照电视剧上演的，他们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不少情人，都抢着生孩子呢！” “就是不知道女主人是谁，如果也是个刁钻的，我们日子会很难过。” 乔斯年听不见他们的议论，他几乎每天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儿童房上，事无巨细，都是自己来。 这一天下午，他在仔细计算扶梯的斜角，手机响了。 “乔爷，我今天见到小少爷了。”是孙管家打来的电话。 “嗯，小家伙还好吗？”乔斯年摘下手套，随意地坐在台阶上。 “挺好的，长高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倒是聪明，还认得我，叫我孙奶奶。”孙管家挺高兴，“我给他做了他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他吃得挺开心，吃完就去上学了。小少爷已经念三年级，下半年就要念四年级。” 乔斯年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 一眨眼，乔乘帆都这么大了。 他还记得当初孟沉第一次把小家伙抱到他怀里时的场景，那时候他的心跳得很快，也不太会抱小孩。 那时，襁褓里的小不点眨着大眼睛看向他，他的心都化了。 “乔爷，小少爷的师公说小少爷念书挺用功的，成绩也不错。他问我七七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就把话题岔开了。我实在……不太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以后会慢慢跟我他解释。” “哦，好，我现在已经从训练场离开，没什么别的情况。”孙管家就是想跟乔斯年报个名安。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乔斯年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的蓝天。 第2870章 他过得不好 空空荡荡的儿童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坐着，满地装修的材料，一片狼藉。 他那幽邃的眸子里是看不透的深沉，却夹杂着说不清的落寞和孤寂。 自从被乔乘帆挂断几次电话后，他没有再给小家伙打过电话，和师父倒沟通过几次，他得知，乔乘帆小时候性格挺活泼的，现在长大了，倒有点像他，沉默寡言。 他也跟师父解释了在美国的事，可师父说，乔乘帆收到叶佳期的信，一直以为自己要有一个妈妈了很不高兴。 乔斯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沟通。 他可以风生水起地去处理那些冰冷的事务，但却不太懂得怎么跟人交往。 乔斯年坐在台阶上，视线落在窗外。 每天，他派出去找叶佳期的人都会给他打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是，没有消息。 清明过后，梨花落了满院。 他依然没有叶佳期的消息。 他把自己关在乔宅，深居简出，有时候就看着从前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发呆。表面上的乔斯年云淡风轻，但他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走神。 比如吃饭的时候，有时他吃着吃着就会走神，一走神就是很久。 等到回过神来，心底填满怅然，那些压在心底的因子一点点跳出来，在他的四肢百骸间蔓延，心口总是布满酸涩。 而这些挥之不去的情绪在阴沉的天气里或者夜里会变得更加恣肆，很多个夜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 有时候他会在深夜醒来，给自己倒一杯红酒或者抽一支烟。 他穿着睡袍，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向窗外的眼睛里是捕捉不到的沉寂。 他过得不好。 很不好。 乔宅里的每一处都有她的足迹，这是他和她共同生活过的地方，而如今，她怎么就不要他了…… 夜深人静他抽着烟，有时候烟雾太浓，他会咳嗽几声，眼角会呛出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眶。 白天，他在人前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大说话，只会一刻不停地去布置儿童房，打理乔宅。 他把饭团从欧凡的家里领了回来。 这只阿拉斯加又长高长大了，欧凡给它吃的伙食还不错，俨然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 饭团虽然蠢萌，但它还认得乔斯年，还记得乔斯年身上的气味，乔斯年将它领回家，它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乔乘帆的小狐狸走丢了，不见了。 只有这只蠢萌的大狗还在。 乔斯年从儿童房出来路过草坪时，饭团就会很热情地往他扑过去。 乔斯年冷喝一声：“坐好！” 阿拉斯加就会乖乖坐在草坪上，吐出舌头，一脸讨好。 乔斯年走上前，半蹲下身子，揉了揉饭团的毛。 他刚养这只狗的时候，饭团还是个一点点大的小不点。 饭团是陪着乔乘帆长大的。 “好了，去玩吧。”乔斯年站起身。 饭团没有走，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乔斯年低头看向它，它也抬头看着乔斯年。 蓦地，乔斯年讪笑：“跟着我干什么？嗯？” 第2871章 这么多年了还是孤家寡人 饭团吐吐舌头，摇摇尾巴，很亲热地跟着乔斯年。 乔斯年走两步，它也跟着走两步，跟在乔斯年的身边。 乔斯年干脆再一次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就像从前很多次一样：“你想不想七七和小帆帆啊？他们好久没来看你了，尤其是小帆帆，以前还没你大，成天都喜欢拽着你一起玩。” 饭团傻傻地吐着舌头，和乔斯年很友好。 “你说你怎么还是一只狗呢？长得也不差，也不算太笨，怎么就没漂亮小狗喜欢你？嗯？” “你是不是怕我孤单？跟着我？” 饭团乐呵呵地绕着乔斯年，乔斯年摸它，它也一脸享受。 “傻狗。”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草坪上，乔斯年站着，饭团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落在草坪上。 乔斯年走回去，走到厨房里给饭团拿了几块肉。 他抛了出去，饭团很默契地跳起来，叼住，吃掉。 乔斯年站在台阶上，迎着太阳看向吃得正开心的饭团，他就这样站着，也没做别的事。 “饭团，你说你真没出息，这么多年了还是孤家寡人，真没用。”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什么优点都没有，也不讨人喜欢？” 乔斯年漫不经心跟饭团说着话，但饭团埋头吃着肉，根本不理睬乔斯年了。 “我跟你说什么呢，你什么也不懂……”乔斯年落寞地看了它一眼，转身回过头去。 他回了书房。 书房是一个最让他封闭的地方，他喜欢关上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或者站在落地窗前，抽烟或者仅仅是发呆。 书房里与她有关的回忆并不多，因为她很少来书房，他也不大准她进来。 因为这里以前是他工作的地方，很重要的文件都会放在书房里，他怕她一不小心给他弄丢。 而她也信誓旦旦跟他保证了，不会乱进书房。 只有他工作到很晚还没睡时，她才会端着一碗夜宵或者一杯热茶敲敲门，将小脑袋探进来：“乔爷，我给你送吃的。” 他若是心情好，会说一句“进来”，若是心情不好又正好遇到什么棘手的文件要处理，他就会冷漠地看她一眼：“谁让你来的？” 他对人对事向来是这种态度，却忘了，她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又有些自卑的情结。 不过那时候，她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样，站在门口看向他：“我看时间很晚了，你应该会很饿，我晚上熬夜也会饿呢。” “我不是你，拿走。” “哦。”那种时候，她就会讪讪离开，“那我把夜宵放厨房，你要是饿就自己去吃。” 如今，他坐在书房里想吃东西，却不会再有人给他送过来。 乔斯年坐在桌子边，双目静默地看着门口的位置。 从前他不管呵斥、反驳她多少次，她就跟不长记性一样，下次在他熬夜工作的时候，还会端着夜宵过来。 有一次在公司里受了几个股东的气，回来时一肚子火，正好她过来。 第2872章 这辈子最恨两个人 “乔爷，今天晚上吕姨有做绿豆汤，你要喝吗？味道很好，消暑的。” “你烦不烦？嗯？谁让你随随便便来书房的？出去！” “我又没恶意……”她纠结地看向他。 “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耳朵不好使了？出去，你再敢进来试试！”他火气很大，脸色也不好看。 “哦。”她有被吓到，讪讪离开，眼底是落寞的安静。 那次他发了很大的火，她真得是好几天都没有再打理他，晚上更没有给他送过吃的，甚至早上看到他也不再打招呼。 那个时候他只当她小女孩脾气，也懒得说什么。 而如今，他知道，曾经拥有的一切很美好……可他没有珍惜。 乔斯年坐在书桌边，视线落在书房的门上。 他很想下一秒有人敲门，给他送吃的。 他饿了。 然而至始至终，门都是关着。 …… 乔斯年的生活充满了单调，每天吃饭的时候，只有饭团陪着他。 吃完饭，他要么去改造儿童房，要么就安安静静坐在书房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他也会工作，但工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机械化的。 这一天下午，他试着再一次给乔乘帆打了电话。 没想到，那头终于接了。 “帆帆……” “……”乔乘帆不吭声。 “最近……有没有……”饶是在生意场上如何叱咤风云，此时此刻，他却犹豫不决，他想问，有没有想爸爸，“按时吃饭？” “嗯。”那头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乔斯年心里头挺高兴：“爸爸在京城，你想不想回家？爸爸去接你，好不好？” “……” “没关系，你好好学习，不急，你可以考虑考虑。过段时间，爸爸去伦敦看你。” “你不要过来，我不想见你。”乔乘帆声音稚嫩，却带着拒绝。 “不想见我吗？” “不想！”说着，乔乘帆挂上了电话，不再回应。 乔斯年怔了一下，眼底是微茫的错愕，他放下手机，揉了揉额头。 乔乘帆不想见他。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倚靠在座椅上，脸色复杂。 这一天晚上，欧凡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乔爷，医院的人说秦老爷子身体很不好，您……去看看吗？” 乔斯年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从未去看过秦时恩。 接到欧凡的电话，他淡漠道：“你来接我。” “好，我这就过去。” 自两年前的事情发生后，秦时恩就一直被乔斯年软禁在一栋单独的别墅里，那个时候的秦时恩就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听说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后来家庭医生已经满足不了秦时恩的身体治疗，欧凡就将他转到了医院里去。 乔斯年对秦时恩再也没有关心过任何，这个名义上的外公，自他出生起，就没有喜欢过他。 秦时恩这辈子最恨两个人，一个是乔天佑，一个恐怕就是他乔斯年，哪怕他救过他一命，秦时恩却也是恩将仇报。 但自从秦时恩手下的那批死士被他打压掉，秦时恩就再也风光不起来。 第2873章 你对敌人和自己人都狠 欧凡去了乔宅接乔斯年。 路上，他跟乔斯年说了秦时恩的近况。 “乔爷，秦老爷子现在就是处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也不大认得人了。他现在腿脚不便，身体又不好，常年都坐在轮椅上。” “他这两年都做些什么？”乔斯年淡漠地问道。 “发呆，看电视，没了。” 乔斯年冷笑一声。 欧凡两年前是亲眼目睹了那件事的，他见识过秦时恩的狠，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狠成那样，实在是没有心。 他对秦时恩也同情不起来，这两年都是例行公事派人看着他，他也极少去别墅看他。 车子开到医院。 乔斯年上楼后，正好遇到主治医生。 “乔先生，秦先生已经抢救过来，是突发性中风，老年人常见的问题。”主治医生扶了扶眼镜，对乔斯年道。 “他人呢？” “在病房里，还没有清醒。”医生指着病房。 VIP高级病房，外面都有人守着，一部分是乔斯年的人，一部分是医院的人。 乔斯年不担心秦时恩会逃走，秦时恩的晚年只掌控在他的手里。 乔斯年推开病房门。 里面很黑，窗帘关着，只有一盏小壁灯亮着。病床上的人躺着，没有任何动静，整个病房里都很安静，鸦雀无声。 欧凡守在外面，替乔斯年关上门。 乔斯年伸手打开墙上的开关，病房里其余的灯亮了起来。 秦时恩已经是满头白发，精神状态很差，满脸皱纹和风霜，这两年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乔斯年站在床边，紧盯着床上的人看。 秦时恩没有任何反应。 乔斯年就一直站着，盯着床上的人看，眼底是沉寂的冷漠，像寒霜一样。 病房里充满消毒药水的味道，床头柜子上放了很多药盒和药瓶，病房里什么都不缺，但总透着森冷和空静。 “秦时恩，两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到。”乔斯年淡淡道，“你这辈子都没有待见过我，也许是我心软，还叫你一声外公，可我的心软最终是害了自己。” “你被方雅陷害时，我就不该管你，如果你当初死了，佳期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没有对你下狠手，却让自己最疼爱的人遭了罪。你知道吗？她在乔宅，咳嗽一声我都要心疼半天，她却被你打了一枪。呵，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你对我也开了枪，不是吗？” 当时他跳进江里救叶佳期，若非秦时恩一枪打在他的腰上，他也不会被江水冲走。 说到底，秦时恩是真狠，比他要狠太多。 也正因为心狠，他这一生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就连最疼爱的女儿都早早离开了他。 秦时恩这辈子，又得到了什么呢？ 晚景，一样凄凉。 “秦时恩，论心狠我到底比不上你，你对敌人和自己人都狠。你现在神志不清了，我想，你如果还好好的，你照样执迷不悟。不过，你也糊涂了这么多年了，晚年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第2874章 没有几年能活 “秦时恩，我不会再犯对刽子手心软的错误，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我会让你老死在医院里。我知道你这一生追求名利和钱财，然而，你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你的财团，按照继承人的顺序，我是你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你算计来算计去，处处提防我，最终，将自己的性命算计掉。” “我知道，如果说你这辈子爱过谁的话，那只有你女儿。等你去世后，我会让你在她身边安息。但在此之前，你就在医院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乔斯年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听来，字字铿锵。 秦时恩的手指头像是动了动，他的嘴巴张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乔斯年的话，或者有没有听懂。 乔斯年一直盯着他看，这个自负、自私的老头，真是爱自己爱了一辈子。 他对这个老头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当初他救他一次，后来这老头竟恩将仇报。 “秦时恩，你应该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你往江水里开那一枪的时候，是想我死的，对吧？”乔斯年紧紧盯着他，眼底是隐怒，“可惜，没有能如你愿，我活下来了，佳期也活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被乔斯年的话刺激到，秦时恩的手指头狠狠颤动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乔斯年收入眼底。 乔斯年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不甘心？不管你甘心不甘心，我都告诉你，我现在好好地活着，并且以后，还会过得很好。” 秦时恩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眼睛也睁不开。 “今天过来看你，只是想告诉你，你这一生错得离谱，至于你以后的生死，都跟我无关。二十多年前向家和乔家的恩怨早就过去，仇恨没法让人安心过一辈子，该偿还的向家也都已经偿还，上辈子的恩怨纠葛，也不该带到晚辈这儿来。这个道理，我不知道你到了这个地步有没有领悟，还是说继续执迷不悟。” 秦时恩大概是被乔斯年刺激到，发出了“啊啊”的声音，不大，但嘶哑难听。 乔斯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再跟我辩解什么，你用了一辈子都没有学会去爱人，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指望别人来爱你。从此以后我不会来看你，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我。我会和佳期结婚，我也会好好爱她。” 说完，乔斯年没有更多的话跟秦时恩说，他毅然决然转过头去。 身后，秦时恩还在发出“啊啊”的声音，但乔斯年已经不再理会。 他重新打开病房门。 欧凡正等在外面。 “乔爷，情况还好吗？” “派人看着他。” “是。” 乔斯年去了秦时恩的主治医生那。 “罗医生，秦时恩他还能活多久？”乔斯年淡漠地问。 医生推了推眼镜：“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如今再加上一些老年人的疾病，今天又动了手术，怕是没有几年能活。” 乔斯年点点头。 “乔先生，有什么情况我都会告诉您。” 第2875章 七七……回来…… “不用告诉我，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欧凡。”说完，乔斯年走出去。 医生倒是愣了下，这……不是说秦老爷子是这位乔先生的外公吗？没有亲情吗？但医生不敢多问，家属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去的一路，乔斯年没有让欧凡送，自己开着车回乔宅。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两年前的事，他的心里头充满了压抑和沉痛，两年前那个夜晚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难以呼吸。 他紧紧握住方向盘，四肢百骸间都是隐隐的痛意。 叶佳期一直出现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乔爷……好疼……” 她的肩膀被秦时恩打了一枪，鲜血直流。 她一直在伸出手向他求救，眼神里是哀怨和凄凉。 “乔爷，救我……疼……” “七七，七七……”开着车的乔斯年竟伸出一只手来，情绪很失控。 伸出手的一刹，方向盘打了偏，车子差点撞到护栏上去！ 乔斯年立马踩下刹车，惊魂未定地撑住头。 他太想她了，也太害怕两年前的那个场景。 心口“砰砰”跳个不停，就想要跳出嗓子眼一样，他用一只手撑住额头，悲痛地闭上双眼。 “七七，七七……”他唤她的名字，一滴泪从眼角流下。 他错得太离谱。 从他拒绝她的表白开始，他就一直在错，一错再错，直到如今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他不该在没有给她任何承诺的情况下就要了她，不该在她二十岁生日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不该在没有听她解释的情况下就质疑她不要孩子，不该对她冷言冷语，不该一意孤行、自私自利、不顾她的感受……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他给了她太多不该让她承受的东西，她甚至因为他差点丢掉性命。 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给过她幸福吗？没有…… 他这种混账……怎么配得上她的爱？ 他配不上她。 可他想用一辈子去弥补……她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知道自己没有脸去恳求什么，可他想要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七七……回来……”乔斯年的声音嘶哑沉重，心口又开始痛了起来，他伏在方向盘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就好像大海里的孤舟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飘往何方。 余生没有她，他该怎么过…… 泪水滑过脸颊。 “七七，你回来好不好，就算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也回来……让我见一面……世界这么大，我该上哪去找你……我怕我找不到你了。” 这种害怕和恐慌填满了乔斯年的心口。 世界这么大，他怎么找……他连她在哪一个国家都不知道…… 他很怕，他怕自己到了白发苍苍时都不能见到她，他怕。 “七七……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你回京城来……你不是喜欢乔乘帆吗？他是你亲生的儿子，他是你亲儿子……你回来抱抱他，我和他都想你……” “七七，余生这么长，你不要留我一个人走。” 第2876章 一边跑一边喊“乔爷” 乔斯年伏在方向盘上，一颗心剧烈疼痛，像是被侵蚀着，四肢百骸间都是冰凉的寒意。 泪水滑过脸颊，脑中闪现出一幕幕他未曾看到过的场景—— 她在他走后曾经割腕自杀，她在产房里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而那些个时候，他又在哪里。 夜晚，天空和四周都陷入了沉寂，前方的路都像是被吞噬了一样，迷迷茫茫，看不到方向。 路灯亮着，乔斯年的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不知道该开向什么地方。 他对她好吗？他从来没有对她好过。 除了让她衣食无忧外，他又对她好过什么？照顾过她的感受，还是在乎过她的自尊？都没有。而现在他想对她好时，她却再不会给他机会了。 她对他，一定是极度失望……他始终都没有学会怎么去爱她，现在他连学的资格都不再有。 通往乔宅的这条路，没有人，车辆都极少。 他将车停靠在路边，僵坐在驾驶位上。 路灯微弱的光线照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这种无力、无助的感觉，布满全身。 乔斯年没有再启动车子，一个人静默地坐在车里。 夜晚的天空阴沉沉的，没多久刮起了大风。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雨来，雨珠子“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模糊了全部的视线。 这错乱无序的声音也敲打在乔斯年的心口上，让他无法安生。 他在的城市下雨了，她呢…… 到了下半夜，雨越下越大。 乔斯年打开雨刮器，缓慢开着车往乔宅去。 车子溅起一串串水珠。 他刚将车开到门口，透过模糊的玻璃窗抬眼时，仿佛看到她站立在台阶上冲他微笑，挥手。 他也笑了，勾起唇角。 而她笑得愈发开心，嘴角边是浅浅的酒窝，梨涡浅笑，笑意盈盈。 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碎花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头发扎起，素净的脸上是纯粹的明朗，一颦一笑都很是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车，她提起裙角就往他跑，一边跑一边喊“乔爷”。 外面雨下这么大。 乔斯年皱眉，赶忙打开车门，冲进雨水里。 “七七，回家去，会淋雨。”他往她跑。 等他似乎要靠近她时，一伸手，只拥抱到冰凉的雨和空气。 乔斯年怔了一下，大雨很快就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他……又产生了错觉。 哪里有她。 他茫茫然站在雨水里，目光看向台阶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灯亮着。 大雨打湿了他整个人，他的视线愈发模糊。 雨水中，他只穿了一件墨色衬衫，而此时此刻，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只是这一刻，他抬不起脚来。 明明刚刚她还在往他跑，在喊他，在笑，为何他想抱抱她，她却不见了…… “七七……七七……”他站在原地喊她，找她，“为什么不理我？你在哪？” 第2877章 你嫁给我，我娶你 乔斯年站在雨中往四周看，他在想，她是不是又故意躲开了。 然而，看来看去，除了滂沱大雨外，只有灯光和树木，还有一幢幢矗立的房子。 哪里有她的身影…… 这雨太大了。 不一会儿，乔斯年浑身湿透，他已经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茫茫然的雨水里，也不再有她的身影。 “七七，七七……别走……我回家了，你不等我了吗？你不是说，不管我什么时候回来，你都会在家等我吗？你在哪，出来好不好，出来……”他呢喃自语，眼神迷茫。 他的手往门口伸去，他缓步往台阶上走。 可是，她不见了。 “七七……” 大雨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急速往下流淌，他整个人都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只知道站在雨里，等她。 雨很凉很凉，打在身上很冷，可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一颗心都麻木了。 也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忽然—— 他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乔爷，你怎么站在雨里，外面好冷，你进来，进来啊。” 他的眼睛被雨水淋得睁不开，听到她的声音，他强撑着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眼前，她还是穿着那身花裙子，担心地看着他，却没有往他走近。 “七七……你不要走了……” “我不走啊，我走到哪里去？我哪里舍得离开你。倒是你，成天要赶我走啊，动不动就威胁我，要把我赶出乔宅……” “不会了，你不要当真，不要走。这辈子都不要走，留在我身边。” “那不行，你以后会娶妻生子，我也得嫁人呐。” “你想嫁给谁？你嫁给我，我娶你。” “不嫁，你脾气不好，我不嫁。”她冲他笑了一下。 “我改，行吗？你别走，不要嫁给别人，我都改……”乔斯年急了。 就在这时，她推开身后的门，提着裙摆跑了进去。 “七七！七七！别走！”雨中的乔斯年脸色发青，眼底是慌乱的暗泽，他疯了一样往前跑。 他要把她追回来。 她不能再跑了。 他要追回她。 不要再丢下他一个人。 就在他从雨里跑向客厅时，中途，头晕乎乎的，脚下一个踉跄，他狠狠摔倒在地上。 大雨还在下，仿佛没有停歇。 …… 三天后。 乔宅客厅。 欧凡送医生出去，几个佣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乔先生究竟怎么了？那晚上烧到39度，烫得吓人。” “可不是，他怎么一个人站在雨里啊？那头晚上雨下得那么大，天气又冷。” “当天晚上就在发烧，烧得很严重，还一直喊着‘七七’，对了，这个七七是谁呀？” “是乔先生的老婆还是女儿？” “不知道，这样一看，这个乔先生也挺可怜的，有钱又有什么用，老婆都没有。” “啧啧，可怜。” “这都三天了还没醒，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不会吧，发个烧而已，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发烧这种事，说小也小，但一旦严重起来可不得了。” 第2878章 乔爷，叶小姐回来了 “医生不是来看过了吗？医生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先输液打针咯，一切等烧退了再说。” “你们说乔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他在家里的时候也是成天都不怎么说话，晚上好好的怎么还跑出去淋雨了？正常人也干不出这事啊。” “谁知道呢，反正不太对劲就是了。” 这边，一群佣人聚在一起闲聊。 欧凡送走医生进来，他们又立马闭嘴，各自干各自的事去。 欧凡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只好上楼去看着乔斯年。 医生刚帮乔斯年换上一瓶药水，乔斯年的手背上被扎了好几针。 医生过来的时候给乔斯年检查身体，说他前不久刚刚出过车祸，身体很虚弱。欧凡格外诧异，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一个人都不知道。 不过，乔斯年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人还没醒。 欧凡这是第一次来乔斯年的卧室。 这里的装修设计偏冷色调，灰白色为主，是乔斯年的风格。 但他在衣橱里看到了一些女人的衣服，衣服都被整整齐齐挂在衣橱中，款式有点旧。 他猜，这大概都是叶佳期的衣服。 欧凡不知道叶佳期去哪里了，但听说乔斯年在找她。 “七七，七七……别走……”床上的乔斯年又开始胡言乱语。 欧凡转头看过去。 乔斯年皱紧眉头，声音嘶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七七，七七……” 欧凡的心里头有些触动，他和乔斯年私底下的交集并不多，但在生意场上，乔斯年雷厉风行、手段狠戾，他曾经一度以为乔斯年是个对所有人都心狠手辣的人。 可他错了。 这个平日里叱咤风云的男人，内心孤独而寂寞。 欧凡抬头看了一眼输液瓶里的药水，还有满满一瓶。 欧凡不放心交给佣人，就自己守在一边，一边处理邮箱里的文件，一边等乔斯年醒来。 然而乔斯年就跟不愿意醒来一样，欧凡在乔宅呆了整整一天一夜，他都毫无清醒的迹象。 欧凡无法，那一天的傍晚，他走到乔斯年的床前弯下腰，试着跟乔斯年聊了聊。 “乔爷，叶小姐回来了，你醒醒。” “乔爷，叶小姐就在楼下等你，不是别的叶小姐，是叶佳期小姐。” “叶小姐带着小小姐回来了，她在等你，就在楼下。” “乔爷，你醒醒……” 病床上的乔斯年脸色苍白，脸上没有一点温度，嘴唇干涩，眼角没有润泽。 他的双目紧闭着，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只有呼吸平缓而稳定。 夕阳的光线从窗口照进来，平铺在地板上，照得木纹的地板显露出清晰的纹路。 窗外微风阵阵，彩霞满天，帷幕和树叶随风飘动，乔宅安静无比。 主卧的窗户开了一小半，有风吹进来，夹杂着花香，这是属于春天最好闻的味道，清淡而雅致。窗外的梧桐树上时不时可以听到鸟鸣声，叽叽喳喳。 夕阳下的乔宅，安好如初。 仿佛，时间未逝。 第2879章 总有一天是多久呢？ 没想到，过了一两分钟，就在欧凡觉得有点绝望的时候，乔斯年竟动了一下手指。 长睫毛微微颤动，大概是身体还有些不舒服的缘故，他皱紧眉头。 “七七……” 欧凡听到声音，盯着乔斯年看，一阵惊喜：“乔爷，你醒了？” “七七……”乔斯年又呢喃唤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正是傍晚，室内阳光充足，那是一种奇幻而美丽的光线，整个乔宅都像是童话里的城堡。 欧凡弯下腰：“乔爷，乔爷，你发烧三四天了，终于醒了。” 乔斯年睁开眼睛，没有看到叶佳期，只有欧凡在身边。 他看向欧凡，声音很轻：“叶佳期……呢？” “这……”欧凡倒有点尴尬，“叶小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乔斯年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失望，他不说话了，眼皮子低了下去。 “乔爷，你好好调养身体吧，身体养好才行。” 乔斯年不说话，闭上了眼睛，很累。 欧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乔爷，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 乔斯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静默地躺着。 欧凡走出去。 乔斯年的脸上满是疲惫，他伸手摸到枕头边的手机，打开。 有几个未接电话。 他拨过去。 “找到人了吗？” “乔爷，对不起，我们没用，还没有消息。世界太大了，就算是查酒店，也要查很久。” “没用就是没用，别给我找一堆的理由！”乔斯年是在训人，但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声音不大。 “是，我们没用。” 乔斯年按断电话，手指头垂了下去。 他们没用，他也没用。 世界这么大，他该去哪里找她，加拿大？英国？法国？新加坡？好像每一个地方，她都有去的理由。 她若是想躲，可以躲得远远的。 他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欧凡再次进来的时候，乔斯年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发呆，眼神里尽是空洞，没有光泽。 他给乔斯年端了一碗清淡的莲子羹：“乔爷，你尝尝，厨房刚做的。” 乔斯年没有胃口：“放着吧。” “乔爷，你有心事？” 乔斯年没说话。 “乔爷，您是找叶小姐吗？叶小姐带着孩子，总有一天会出现的，以后孩子要上学，她自己肯定也在工作。” “总有一天……”乔斯年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底是莫大的失望，“总有一天是多久呢？” 他只能这样等下去吗？ “乔爷，会找到的，您把身体调养好，才有精力去找。”欧凡将碗放在桌子上。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乔斯年的脸色不太好。 欧凡对于乔斯年的话不敢反驳什么，他点点头，离开。 夕阳的余晖落了一室，整间主卧里都是和暖的颜色。 欧凡下楼给自己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一起帮忙找叶佳期。 只是叶佳期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这样找下去，何时是个头？ 他后来给叶佳期发的邮件，叶佳期也再没有回过，应该是刻意不回的。 第2880章 在办公室里玩女人 乔斯年的身体好了点之后，越发深居简出。 这段时间，他让人在花园里种了许多花，他从早上开始就会一直蹲在花园的地方侍弄花苗，也会用剪刀修理花枝。 下午，他就会对乔宅做一些改造，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这一天清晨，雾蒙蒙的。 欧凡一大早就过来了，给乔斯年带了些他爱吃的早餐。 “乔爷，我以前听孟先生说，您喜欢这家的豆浆，我正好路过，就带了一份。” 林记的豆浆。 乔斯年盯着袋子看了很久，讪笑一声：“她喜欢。” 乔斯年刚从花园里出来，他摘掉手套，默默走到水池边洗手。 欧凡看着他修长而落寞的背影，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乔斯年打开水龙头，倒上洗手液，默默洗手，擦干。 等乔斯年进客厅，欧凡才说明了来意。 “乔爷，那栋楼我拿下了。”欧凡跟他汇报。 原本是很件很值得高兴的事，起码欧凡拿到的时候也高兴了很久，但乔斯年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 他只是点点头，轻轻“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乔爷，今晚上有个签约红酒晚宴，会有政府的人来，您出面吗？” “你看着办吧。” “知道了。”欧凡明了，乔斯年是不愿意出席任何活动。 也是，乔斯年回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京城的人还不知道他的出现。 那个醉生梦死的容小少爷，也压根不知，成天醉卧在温柔乡里。 欧凡前段时间找人将监视器取了出来，那玩意儿做的很精致，也难怪容锦承两年都没有发现。 监视器里的东西他过滤了一遍，把容锦承在办公室里玩女人的场面都删了，只留下一些重要的场面。 监视器里的视频是高清的，放大后甚至能看到容锦承在办公室里签过的每一份文件。 欧凡感叹，做事做到这个地步，京城金融界，还有谁会是乔斯年的对手？ 这世上能钳制乔斯年的人还有几个呢？ 可，偏偏就是这样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却没有什么生机，一个人默默吃着早餐。 “乔爷，新大楼的购置合同，您过目。资金方面，不需要一步到位，有半年的时间。”欧凡将一叠文件给了乔斯年。 乔斯年喝着咖啡，眼底是淡漠的神色。 “乔爷，我让我几个朋友也帮忙找叶小姐了，虽然可能帮不了太大的忙，但也尽一份力。他们有的是在警局、法院工作的，对找人这种事会有一些经验。” 乔斯年点点头。 欧凡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那乔爷，我先回公司。” 乔斯年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放了一只布娃娃。 布娃娃做的很精致，特别可爱，大眼睛，小嘴巴，软萌软萌的。 偶尔，乔斯年吃着东西会抬起头，盯着这布娃娃笑一笑：“早餐不合你胃口吗？你不是不挑食吗？院子里的桃花开了，我等会带你去看？嗯？” 布娃娃始终只是布娃娃，它不会回答乔斯年任何。 第2881章 收了个叫叶佳期的病人 乔斯年实在压不住自己心里头的情绪时会站在窗边抽烟。 他孤寂地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青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侧脸旁，眼底是失落的光泽，没有任何神采。 抽烟多多少少能缓解一点压力。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容锦承找上门来。 两年时间，容锦承还是老样子，玩世不恭，很不成熟。 他开了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酷炫地将跑车停在乔宅的门口，自己则从驾驶位上下来，摘掉墨镜。 佣人来跟乔斯年汇报的时候，乔斯年正在花园里伺候那株不太容易成活的稀有兰花，手套上都是泥土。 “乔先生，这个容先生非要见您，说是见不到您就不回去。” “让他进来。” 乔斯年没有去客厅见容锦承的打算，该干什么还在干什么。 容锦承走进花园，一路走一路抱怨：“这里全是泥土路，带我走这里干什么？把我的皮鞋上全弄脏了。” 说着，他头一抬就看到了蹲在地上侍弄花草的乔斯年。 “哟，乔爷改修身养性了？这花苗看上去已经半死不活了，还折腾个什么劲，重买一株算了。” 乔斯年又好好琢磨了一番，将花苗扶正，做了固定支架。 容锦承倚靠在一边的花架上：“啧啧，乔爷还有这闲情逸致。” “你找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听说乔爷回京城了，想替您接风洗尘，赏不赏脸啊。” “没兴趣。” 容锦承大概知道是这个结果，也不生气：“我听人说，乔爷最近在找人啊，这一回京城就急匆匆找人，看来这个人对乔爷来说很重要咯？” 乔斯年的手顿住，转过头：“你听谁说的？”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对，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呗，你也知道，我这人正才没有，歪脑筋不少，歪门邪道的路子自然也不少……” “呵。”乔斯年不屑一顾。 “我正好最近偏巧不巧听说了一些事，我听说我朋友他们医院里收了个叫叶佳期的病人，我说这女人的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在哪里听过……” 乔斯年忽然腾地站起来，一手抓住容锦承的衣领，脸色阴沉：“哪个医院？你在哪里听说收了个叫叶佳期的病人？容锦承，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掐死你！” “咳咳……”容锦承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脸色瞬间铁青，“松……松手……” 乔斯年狠狠掐着他。 但容锦承实在被他掐得不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乔斯年松了松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咳咳咳……”容锦承瞪了乔斯年一眼，两年不见，脾气一如既往的坏，“我最近正好有个棘手的金融项目谈不下来，你去帮我谈下来，我就告诉你。” “呵，我乔斯年那么好糊弄吗？帮你谈项目？你当我是你什么人？” “别说谈项目，我这种时候就是让你给我磕几个头，你也未必不愿意吧？” 第2882章 不三不四的野女人 乔斯年再一次卡住容锦承的脖子！ 容锦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瞪着眼睛看向乔斯年。 这个男人真残暴。 他快被乔斯年勒死了，但他知道，乔斯年可不敢真勒死他。 “容锦承，说，她在哪个医院？你有没有对她怎么样？”乔斯年冷声问道，眼里都是红血丝。 容锦承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他被掐着，怎么还说得出话来。 乔斯年再一次松手。 “咳咳……真是要掐死我……咳咳……”容锦承怨念地看向乔斯年，“乔爷的心上人，我怎么敢对她怎么样。只不过乔爷在这儿心心念念想着人家，人家好像早就名花有主了，她身边有个挺帅气的男人陪着，嘘寒问暖，好是上心哦。” “容锦承，你要是再跟我说一句废话，我让你死在这里！” “你不会的。”容锦承得瑟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是通过我那些歪门邪道的朋友弄来的小道消息，你要是掐死我了，你可就找不到她了。” 容锦承依然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什么项目，我去帮你谈。” “早说不就好了。” 容锦承知道这个时候的乔斯年已经没有理性，他哪怕就是编个谎骗他，他也会抓住唯一的线索。 更何况，他可没骗他。 容锦承不是什么金融高手，普普通通的生意还能谈，但有一些大生意，他却没办法。 这次偏巧不巧，他跟他爸容建国杠上了，看上了同一个项目。 他还记得那一天容建国来到锦园，直接出言侮辱他：“容锦承，你不过是老子在外面随便搞搞生出来的孬种，要不是我那老婆生不出儿子来，你他妈以为你能到容家来享受荣华富贵？” “让你过了几年好日子，你敢爬老子头上来拉屎了？这个项目竞标，你给我退出去，不然我让你好看！” “容建国，是你老婆生不出儿子，还是你不行了？就你这种孬男人，活该断子绝孙，你拿项目干什么？嗯？以后还不是我容锦承的？”他当时直接和容建国开始对骂。 “容锦承你这个逆子，我就是把财产都捐出去，你也别想捞到半点好处！” “容建国，我告诉你，想要我退出竞标也行，给我容氏20%的股份，我就退出去。” “你休想！” 碰巧那时候，韩雨柔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 他还没有说什么，容建国就看到了韩雨柔，操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往楼上砸过去！ “哐当”一声，烟灰缸碎了，韩雨柔虽然躲了过去，但额角还是被砸破了皮。 他当时就怒了，拽住容建国的胳膊，和容建国扭打起来。 “容锦承，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成天就知道在屋子里养女人，改天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锦园，把你这些不三不四的野女人全部送到黑市去让人玩！” “你说什么？容建国，你说什么？啊？！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找人卸了你一条胳膊？！” 容建国到底年纪大了，打架不是容锦承的对手。 第2883章 没几个人能跟乔斯年抗衡 容锦承对容建国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下手也没留情面。 佣人没一个敢来劝架，纷纷躲得远远的。 最终容锦承一个过肩摔，将容建国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容建国嘴角都是血。 而容锦承居高临下指着他：“我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狠狠把你打趴下，而这一次的项目，我也不会让给你，我会抢到手，你就等着吧！”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韩雨柔就站在楼上，似乎在看他，也似乎没看他。 但容锦承就是这样的性格，可以讨好女人，也可以哄着女人，但绝不会在女人面前对别的男人服软。 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但他毕竟年纪不大，这几年也都是吃喝玩乐混过来的，哪里懂什么商业金融。 动了几天歪脑筋，他把心思动到了乔斯年这。 于是他今天一早就来找乔斯年了。 虽然两年前乔斯年败给了他，但他毕竟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并不是说乔斯年比他弱。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在京城的金融圈，可没几个人能跟乔斯年抗衡。 花园里，乔斯年重新蹲下身去，蹲在他的花苗边，侍弄他的花花草草。 阳光下，他那张俊朗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只是在从前的意气风发中多了几分云淡风轻的淡泊。 容锦承喘了几口气，可算是活了过来。 这乔斯年，两年不见，脾气还这么大啊。 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盯着乔斯年看了许久：“你该不会就打算一辈子伺候你这花花草草了吧？” 乔斯年没理他。 容锦承自讨没趣。 “算了，过几天就有一场招标会，你记得来，我到时候让我助理来接你。”容锦承道，“你必须得帮我把这个项目拿到手。” “我会帮你拿到。” “这还差不多。”容锦承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不过你也放心，项目一到手，我就告诉你你女人的下落，决不食言。” “你这两年变化很大啊，你该不会就打算抱着花草、女人过一辈子吧？难不成我两年前对你打击太狠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手下留情了。” “改天我送你几盆花吧，珍稀品种。搁我手里是浪费，既然你这么喜欢，就送你咯。” “怎么不理人呢？你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我可以透点小消息给你，你女人没事，被人照顾得挺好。” “滚！”乔斯年冷喝一声，斜睨了他一眼。 “你……”容锦承退后两步，“不跟你计较，你帮我拿到项目就行，我要开始做大项目咯。” 容锦承心情不错，他本来还以为乔斯年会拒绝他或者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没想到，很顺利。 等他拿下这个大项目就好好干一番，等底子厚了就把容建国的容氏收回来，到时候他就是京城金融圈最年轻的王者！ 这样一想，容锦承就觉得美滋滋的，哼着歌走出乔宅。 容锦承一走，乔斯年就冷漠地看着花园里的这些花草，眼神里是凌厉的光泽和无尽的幽沉。 第2884章 我不仅仅是在床上厉害 还真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乔斯年盯着地上的花花草草看了许久，摘掉手套，拿出手机。 “帮我把调查范围缩减到国内医院，一天时间给我结果。” 乔斯年瞳孔紧缩，脸色阴沉。 容锦承资历浅，有人脉的地方除了他念书的美国就是国内，而程遇之早就排除了美国，也就是说，容锦承那些狐朋狗友帮他在国内找到了叶佳期的下落。 容锦承不三不四的手段很多，而且他有求于他，不大可能会撒谎。 那只有一个可能性，叶佳期真得在国内。 国内……她居然会回国。 她是不是觉得，他一辈子也不会回国了？ 是，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可能一辈子就呆在美国了，可事实是，他把以前的一切都记起来了。 而她原来就在国内。 乔斯年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他的心跳却在加速，他还有脸见她吗？ 锦园。 容锦承回来后，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好。 韩雨柔在厨房里做点心，低着头，一缕头发垂在脸侧。 容锦承走到厨房门口，蹑手蹑脚，偷偷看着韩雨柔。 这女人跟了他两年多，越来越性感了，如果说以前的韩雨柔还带着点温柔和甜美，如今的韩雨柔身上则多了知性和妩媚。 哪怕这会儿穿着一身睡衣，也让容锦承看得热血沸腾。 他悄无声息走到她的身后，趁她不注意，从身后捂住她的双眼。 “哎！”韩雨柔吓了一跳，停下手上的动作，嗓音寡淡，“别闹。” “你这女人。”容锦承拿开双手，“就不能配合一点。” 韩雨柔不说话，低着头，继续做东西。 容锦承侧过脸，在她的脸颊肆意亲了几口：“很香，今天用了什么香水？是我前两天送你那瓶吗？” “没有用香水。” “哦，做什么？嗯？” “点心。” “给我吃的吗？” “可以。” 容锦承的手有点不规矩起来，伸进她的睡衣领口。 韩雨柔皱了皱眉头：“你别这样，这里是厨房。” “别哪样？不喜欢？可我现在好想吃你……”容锦承凑上去，亲她的脸颊、嘴唇。 “晚上吧，现在还是白天。” “开个玩笑，我像是那种饥渴难耐的人吗？”容锦承放开了她，“小爷今天心情很好，小爷以后要是做成了什么大项目，你会觉得我很厉害吗？” “嗯。”她不咸不淡应了一声，低头忙着手里的活。 容锦承倒更高兴起来：“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有多厉害了，我要让你见识，我不仅仅是在床上厉害，在金融圈也一样厉害。” 韩雨柔没说话，也不应声。 容锦承虽然不跟她计较，但也不悦起来，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跟他对视。 “柔柔，你说……小爷在床上厉害吗？”他的声音很温柔，还透着一股邪魅，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着韩雨柔。 韩雨柔试图移开双眼。 可容锦承非要她看着自己，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柔柔，不听话了？” 第2885章 随叫随到的情人 男人就是这样，对有些事情会特别执着。 容锦承的手指头轻轻摩挲着韩雨柔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 “嗯。”韩雨柔应了一声。 “什么？小爷没听清。厉害还是不厉害？” 韩雨柔的脸色拉了下来，推开他的手，不怎么高兴地走出厨房。 “养了个脸皮薄的女人，别的女人见了我，恨不得把我夸上天，你倒好，哄着你都不说。”容锦承冷哼一声。 韩雨柔也走不到哪里去，整个锦园都是容锦承的。 她只是淡漠地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抱着手臂，默默看向外面的风景。她虽然穿着宽松的睡衣，但身材姣好，玲珑有致。 这两年，她一直在给容锦承做秘书。 一开始的时候，他怎么都不准她出去找工作，后来他知道，她也是留过学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被禁锢在锦园里，就同意她来做他的秘书。 说得好听点叫做秘书，说得难听点，不过就是一个随叫随到的情人。 两年前，她脾气大，经常把他惹毛，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后来她学会了收敛，不再跟他对着干，日子果然好过很多。 他不再为难她的家里人，也不会在办公室里随时上她，人前也会给她一点尊严。 只要女人顺着他，他对女人一向还不坏，会买花，会买礼物，会陪着逛街。 她学会了收敛，也学会了温顺，在床上也不会抓他了。因为她知道，反抗他，除了让自己受罪外，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他说过，等他腻了她就会放她走。 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不可能浪荡一辈子，他总会结婚有家庭，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她自由的时候。 “在想什么啊？”容锦承走到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蹭着。 “没。”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什么？”韩雨柔皱了皱眉头。 容锦承的手移到她心脏的位置，揉了揉：“你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放下了吗？” “你怎么又说这个？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能不能别提了？”韩雨柔脸色变了。 “看看，又把你激怒了，看来也就那个人能让你有点情绪。” “容锦承，你别不可理喻！” “我不计较，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就算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又能怎么样呢？你还不照样在我怀里。”容锦承将她往怀中拉了一把，紧紧搂住。 韩雨柔挣脱不得，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上，天空蔚蓝，天地广袤，鸟儿是自由的。 “我要告诉你的事是，他没死。” 这句话说出口，容锦承果然感受到了韩雨柔身体的颤抖。 “跟我无关。”她淡淡道。 “哦，我也觉得跟你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挺落魄的，混得并不好。自从乔氏破产后，他就一无所有了。人也没以前骄傲了，我刚刚去看了他，你猜他在干什么？在花园里种花拔草。” 第2886章 你去找别的女人解决 容锦承附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撩动她的发丝。 韩雨柔被他弄得很不自在，挣扎：“你放开我吧，我想喝水。” “他现在这么落魄，什么都没有，要是给你选，你选他还是选我啊？”容锦承不怀好意地笑。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容锦承，你别无理取闹。” “我不闹，我讲理。我只是告诉你一些实情而已，他现在过得好像很不好，听他们家佣人说，他前些天还发了一场高烧，精神也有点恍惚，像是受过什么刺激。哦，听说他还出过车祸，可能脑子也坏掉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韩雨柔推开他，往茶几走去。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面目寡淡。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面无表情地喝着。 容锦承走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喂她喝了一口水，又恬不知耻地拿着她喝过的杯子，故意在她唇印的地方喝了一口。 韩雨柔的眼底是冷漠的光泽，她盯着他看。 “这个男人心里头有女人，他现在一心就想找回自己的女人，很可惜，韩雨柔，那个女人不是你。” “容锦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乔爷根本就没有开始过，你胡说什么？” “韩雨柔，我有过那么多女朋友，你觉得我懂不懂女人的心思？嗯？”容锦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韩雨柔不知道他抽什么风，这两年，他已经不在她的面前提乔斯年，她也早就把乔斯年放下去了，不知道容锦承今天又抽什么风。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容锦承放下水杯，手掌心按住她心口的位置：“在你心里头，最好把我装在第一位，不然，我会不高兴。明白吗？” 他的掌心带着滚热的温度。 韩雨柔很不自在，她皱紧眉头：“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比起去公司，我现在更想跟你上床。”他炽热的目光盯着她看。 韩雨柔退后两步，紧盯着他：“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啊？” “你别无理取闹好吗？我是真得有点不舒服，你去找别的女人解决吧。”韩雨柔转过头去，直接往楼上走。 容锦承凝视着她的背影，嘴角边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他的心里头可以装很多女人，但跟着他的女人，心里头只能装他一个男人，这就是他的哲学。 不过这女人跟了他两年了，似乎还是不懂他的心思，讨好他的本事是一样都没有。 她难道不知道，只有讨好他，让他舒服了，他才会对她和她家里人好一点吗？ 不然，她凭什么觉得他会派人照顾韩运那个畜生？ 那个畜生，他可是恨不得拔掉他的氧气管。 可他，暂时又不想这么做。 对于韩雨柔，看来还是他调教得不够，他可不喜欢她这高高在上的姿态，他要她臣服于她、仰慕他、非他不可。 容锦承走到窗口，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看向窗外。 窗外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他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看外面。 （最近新来一些小仙女，再贴一下更新时间哦，晚上20:30左右更新4-7章，暂无爆更~么么哒，爱你们~） 第2887章 狠狠要她一次 事实上，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代沟还挺大。 她喜欢看书，喜欢安安静静坐着，喜欢弹钢琴，喜欢所有能让她安心的东西。可他不一样，他喜欢玩，喜欢闹，喜欢一切轰轰烈烈的东西。 他们不属于同一个属性。 所以，他觉得挺看不懂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也从未跟他说过什么心里话。 呵…… 容锦承抽了一口烟，他想什么呢。 她爱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他养在锦园里的一个玩物，用来满足他欲望的工具，等他哪一天心里头对韩运的恨意都消了，他自然会踢走她。 而现在，他还没有想放她走，至少这一年，他没有这个想法。 他对韩运的恨意也没有减轻一分。 有时候夜里头做梦，他还会触碰到到他童年时那段惨不忍睹的记忆，那是埋葬在内心深处的东西，白天不会碰，但到了晚上，都爆发了出来。 他梦到自己去找母亲，结果看到韩运将母亲压在身下，狠狠发`泄的场景。 那时他还年幼，这一幕都被烙在了心上。 每当他做这样的噩梦，他就会冒冷汗，然后醒过来。 每一次醒来时，如果韩雨柔睡在他的身边，他就会打开灯，不管她有没有睡着，都会狠狠要她一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停止做这个噩梦，可能得等韩运死了。 韩运一死，他就会把韩雨柔踢走，到时候他对韩家的恨意自然会全部消除，他就再也不用面对韩家人。 可要韩运死是件很容易的事，他却一直没有拔掉他的氧气管，是想折磨他吗？ 容锦承吸了一口烟，转过头，冷漠地看着楼上房间的位置。 她又把自己锁在家里头了。 他派了人监控她在锦园的一举一动，但佣人跟他的汇报无非就是，韩小姐不会跟朋友打电话，也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也不喜欢跟外界联系，要么在房间里睡觉，要么发呆、看书、晒太阳，越来越不喜欢说话，连女人都喜欢的逛街、看电影，她似乎也没有任何兴趣。 她常年就是那几件普通的衣服，除了上班外，她连妆都懒得化。 后来容锦承也不大监控她了，去国外出差有时候也会带着她一起。 但到了国外，她也还是这样，除非他拉着她出门，不然她能在酒店呆一整天。 容锦承实在不知道这女人想什么。 毛病。 他又抽了几口烟，扔掉烟蒂。 …… 夜晚。 乔宅。 月明星稀，乔斯年坐在阳台宽大的沙发上，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的星空。这样的夜晚很美，初夏到了，空气稀薄，星空会越来越美。 他记得，她很爱看星空。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星空，他不知道他在看着星空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看着。 如果是，她会想他吗？ 认识二十年了，她可以轻而易举把他忘掉吗？ 他连失忆了都忘不掉她，都能爱上她，她会忘掉他吗？ 但忘不忘得掉是一回事，爱不爱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真得很想她。 第2888章 他说他可以同意离婚 迷迷糊糊中，乔斯年倚靠在沙发上睡着。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很不好，每天很晚才能入睡，夜里头也经常醒过来，虽然他很少再抽烟喝酒，但身体也一直没有能康复过来，头也还是会痛。 夜里，他被电话吵醒。 “乔爷，查到线索。” “她在哪。”乔斯年的一颗心忽然迅速跳动起来，眼中布满光泽。 “榕城人民医院，查到叶小姐的就医记录，名字和照片都对的上。” 榕城，榕城…… 这个名字就像是晨钟，敲在乔斯年的心口上。他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忘了……是因为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去这个地方吗？ 是啊，这个地方太容易被找到，又是京城脚下。 他没想到她会回国，更没想到她会回榕城。 呵呵…… 而如今，她真得是在榕城，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开车过去，不过两个小时。 原来他们隔得这么近，这么近…… 可她就是宁愿这么躲着他吗？她怎么也不回乔宅来看看。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她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她知道他想她吗？ 佳期，不要他，也不要乔宅了吗？ 这里有很多他们共同的回忆，她怎么都不要了…… “乔爷，乔爷……”那头听不到回应，连忙喊道，“要继续查吗？” “她去医院，是怎么回事。” “小腿被尖锐的东西划伤，医生是这么说的。叶小姐住了三天院就回去了，当时是一个年轻男人一直陪着她，照顾她。” 年轻男人？ 她有心上人了？ 那他怎么办…… 他说他可以同意离婚，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她爱上了别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没有想过，因为不敢想。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见她。 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到她了，他还有很多错没有弥补，她不给他机会了吗？ 这些年本就是聚少离多，他不知道再这样分别下去，他和她之间还剩多少时间和感情。 他觉得自己已经耗不起了，他太想她了。 “乔爷……”那头又喊了一声，“需要继续查吗？” “不用了，剩下来的，我自己查。” 自己的路，总得自己去走，该还的，他也得一点点去还。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她如果不要他了，他是舔着脸继续纠缠，还是成全？ 他知道她厌恶纠缠，而且她说过，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那……只能成全和放手吗？他怎么能做到以后一辈子自己一个人过？ 以后要一直这样吗？ 挂断电话后，他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忧伤，眼底是望不见底的暗泽。心口那悸动也平静了下来，睡意全无，他就默默看着星空。 凌晨的星空更加璀璨、明亮，这里生态环境很好，只是这偌大的乔宅，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而她，就在榕城，那个他触手可及的小县城。 他去过一次。 去过之后心情就一直沉着，也是那次他知道，她是向少光的孙女。 第2889章 她有心上人了吗？ 从榕城回来后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那段时间，他心情很沉重。 后来他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瞒她，瞒一辈子。 可是再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按轨迹走了，很多事情也超出了他的掌控。直到如今，一切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人算不如天算，他到底算不到他们的未来。而现在，她就在榕城，他如果要去，随时都能开车过去。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闭上双眼。 她一定还不知道他回了京城。 他去找她，用什么身份…… 乔斯年沉默了，被这通电话吵醒后，他就再没有了睡意，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外面很安静，只听得到初夏夜晚的虫鸣声，星光洒满一个天空。 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让他的身影落在地板上，孤单而落寞。 榕城，他该怎么过去。 她见到他，又会是什么心情呢？一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事都改变了，就连小柚子都变了。 她呢？她有心上人了吗？她如果要嫁给别人怎么办，他还能坦然吗？ 乔斯年的心里头是莫大的纠结和迷茫，充满了犹豫，如今近在咫尺，他反倒又退缩了。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退缩过？什么时候仿徨过？ 偏偏遇到跟她有关的所有事情，他都举棋不定，变成那个他不熟悉的乔斯年。 天阶夜色凉如水。 …… 三天后。 原先乔氏集团大楼，总裁办公室。 容锦承坐在真皮座椅上，转动椅子，手指头在扶手上轻轻敲动。 他的脸上是悠闲的神情，时不时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一口。 “咚咚”—— “进来。” 韩雨柔抱着一叠文件走进他的办公室。 工作的时候，她习惯性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都盘了起来，很干练。 她的办公室就在容锦承的隔壁，他的意思是方便他随叫随到。 这两年，他不准她去别的地方工作，她就只能留在这儿做他的秘书，给他打理一些简单的工作。 说得好听点是秘书，其实她不过就是打杂的，做一些很简单的事。 容锦承不会让她接触集团的重要事务和文件。 “百业集团那里发来的合作报告，我都打印出来了，招标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韩雨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容锦承玩味地抬头看向她：“这场招标，我和我爸是竞争对手，你说，谁会赢？” 韩雨柔是学金融的，虽然容锦承不让她碰公司的事务，但她知道容锦承几斤几两。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有真才实学，凭着小聪明拿到了乔氏，接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单子，如今就飘起来了。 他怎么可能是容建国的对手。 可她不愿挫他的锐气，对她没好处。 “您要是准备充分的话，胜算还是很大的。”她淡淡道。 “你跟我说话，还真像一个秘书。”容锦承抬着头，紧盯她的眼睛看。 可惜，他在她脸上可看不出什么来，她很平静，再加上这一身打扮，他差点觉得，她只是他秘书。 第2890章 扯掉她身上多余的衣服 “我在公司里，本来就是您的秘书。”韩雨柔平静道。 “哦？是吗？”容锦承忽然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坐在自己腿上。 韩雨柔一惊，伸手去推他：“现在还是早晨，你等会儿还有一个晨会。” 容锦承伸手摩挲她的下巴，盯着她若有些惊慌失措和躲闪的眼睛看：“晨会？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后。” “那做一次，够了。”他的手不规矩地解开她的外套。 他很烦她穿这一身老气横秋的衣服，但他知道，她这一身老气的衣服下是少女般的肌肤。 这样一想，他就激动。 他不喜欢她故作姿态，她越是要在他面前摆姿态，他越是要撕破她的面具。 他就喜欢看她惊慌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 果然，她慌了，推他：“容少，你别这样，这里是办公室，我还得去准备晨会的资料。” “没有你准备，一样可以。”他不放过她，“你刚刚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我不高兴了。你跟了我两年，应该知道，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做。要不你自己来？嗯？宝贝？” 他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她摇摇头：“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别哄我，乖。” “没有力气。” “不早说，你没有力气，小爷有的是力气。”容锦承根本不打算放过她，解开她的衣服。 这几天，她时不时就跟他说身体不舒服。 呵，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乔斯年回来了，她就这么心慌意乱？ 呵呵…… 这样一想，容锦承手上的动作就更猛烈几分，一把扯掉她身上多余的衣服。 他也知道等会儿有个晨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要她一次。 容锦承没有脱衣服，只是解开了皮带。 韩雨柔最终还是没有逃过。 办公室里一时旖旎妖娆。 几乎没有什么前戏，容锦承的动作和他的态度一样粗暴，就好像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想让自己狠狠扎进她的心里一样。 空气中也充满了欲望的气息。 韩雨柔一直咬着唇，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而容锦承也没顾她的感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也可以说，这两年，他几乎都没怎么顾及过她，在床上，他对她一向不算温柔。 尤其是他做噩梦醒来的时候，他更是会把她往死里折腾。 韩雨柔没有反抗。 她的父亲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的母亲姚芝现在每个月就指望容锦承打钱给她。 容锦承每次去看望姚芝的时候，总是会摆出一副好女婿的姿态，哄得姚芝很开心。若是韩雨柔摆点脸色，姚芝甚至还会训她，说她不懂事，而从来不觉得容锦承有问题。 容锦承本来就是在温柔乡里浸泡过多年的情场高手，很懂得拿捏女人的心。 他把姚芝可谓是哄得服服帖帖。 韩雨柔闭上了眼睛，任由容锦承欺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 用湿巾收拾了一下，他穿好衣服，推开她。 第2891章 她吞了一瓶安眠药 办公桌上都是文件。 他随手翻了翻，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我开完会直接去会场，你下午也过来。”他扯了扯领带。 韩雨柔被他扔在座椅上，浑身无力，脸色也很苍白。她扯过衣服盖在身上，没有应他。 她的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的，眼底也没有任何光泽。 容锦承临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砰”一声关上门。 他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也许是因为她的态度，也许是因为她的推辞，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下午的招标会，乔斯年也会来。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办公室里对她动手动脚过。 她说她不喜欢。 他记得有一次她也是这样惹毛了他，他在办公室里将她按在桌子上就上了，她哭着挣扎着。 那个时候，她还是只爪子没有被磨平的猫。 她把他抓伤了，他更恼火。 后来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人发现，整个集团的人都说她勾引了总裁，给总裁当了情人。 她那些天情绪很重，他被她抓伤，心情也不好，一连几天都泡在酒吧里，没有回锦园。 等他再一次回锦园的时候是佣人打来电话的时候，佣人在电话里说，她吞了安眠药。 他当时在酒吧，酒立马就醒了。 闯了几个红灯……他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他赶到了医院，踹着抢救室外的墙，疯子一样耍酒疯：“韩雨柔，你要是死了，我就拔了韩运的氧气管！你听清楚，我再说一遍，你要是死了，我就拔了韩运的氧气管，我让你们父女黄泉路上作伴！” “韩雨柔，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你要是不信，你就死给我看啊！”他扯着嗓子大喊，喊得喉咙都嘶哑了。 但那是医院，是抢救室外，容不得他撒野。 他很快就被人拖了出去。 他眼睛通红，整张脸上都是一种骇人的表情，他死死盯着抢救室的门看，直到医院的人把他拖走。 佣人说，她吞了一瓶安眠药。 一瓶……整整一瓶。 她看上去柔柔弱弱，哪里来的勇气吞一瓶安眠药？谁给她的胆子啊？ 他以为他威胁得很到位，她既不敢逃又不敢死。 可如今，她打了他一巴掌，她吞了安眠药，就躺在抢救室里，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那一晚，酒意全部冲到了他的脑子里，整个世界突然就变成了黑色。 那一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也许是他喝醉后做的一场梦。 后来她抢救回来了，洗了胃，整个人都瘦的不像样。 “容总，容总。”会议室，有人喊他，“容总，您对这个方案的构思，还满意吗？” 他回过神来，他怎么走神了。 他盯着投影仪看了一眼，漫不经心：“还行。” “那好，我就继续讲我们部门接下来的构思。” 容锦承一会儿看看投影仪屏幕，一会儿翻翻手里头的文件，脑子里情绪有点复杂。 韩雨柔被他丢在了办公室。 其实自那次她吞了安眠药后，他跟她保证过，不会在办公室这种地方要她。 第2892章 翻出一盒避孕药 后来，一直到昨天，他都是遵守这个约定的。 而今天早上，他破戒了。 他毁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事实是，自从乔斯年回来后，他对她一直都不算温柔，她说身体不舒服，他晚上还是会强迫她跟他做。 他觉得她只是借口，她是心里头忘不了那个男人。 容锦承托着下巴，有些心不在焉。 乔斯年……他哪里比不过乔斯年。 容锦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部门经理还在上头讲得吐沫横飞、兴高采烈，容锦承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办公室里。 韩雨柔一件一件穿好衣服，脸色苍白，她累得瘫坐在容锦承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堵白墙。 她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坐了很久都没有能站起来。 双腿发软，容锦承对她毫不客气。 他喝了一半的咖啡还在桌子上，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强撑着站起来，往办公室外走去。 她走到隔壁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翻了翻包，她翻出一盒避孕药，急急忙忙吃了一颗。 容锦承是个很混蛋的男人，他嫌套不舒服，从来都不戴，而她必须得自己吃药。 咽下药，她才会放心。 不然这两年，她都不知道要被他拖进手术室做多少次人流手术了。 她很怕手术台。 她呆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在办公室里养的几只小金鱼。 鱼缸很干净，里面有水草和鱼食，几只鱼也欢快地游来游去，不知疲倦，时不时还会吐泡泡。 小鱼冒个泡泡，她就会笑一下，觉得很有意思。 她就这样呆呆看着，直到她想起来，今天要去医院看医生。 她的身体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几天容锦承不顾她身体不适强行要她，更是让她的身体很难受。 就比如这会儿，她的小腹很痛，嘴唇苍白如纸。 但她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去洗手间里洗了脸，扎好头发。 她看了一眼时间，晨会已经结束，容锦承按理说应该已经去招标会会场。 她在公司里本来就是闲职，容锦承一走，她就无事可做，随便去哪都行。 在公司里她没有朋友，就连上下楼她都是坐容锦承的专用电梯，如果有时候不小心跟同事们碰到，她都会用最快的速度躲开。 但她知道，他们早就对她议论纷纷。 一开始她挺在乎，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被人在背后非议过。 而如今，所有人都恨不得戳她的脊梁骨，唾弃她，骂她爬总裁的床，骂她不要脸，骂她给人当情人。 她现在也没有那么在乎了。 她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在物质方面，容锦承倒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甚至还给她的父亲支付了巨额医药费。 所以别人骂她也是对的，她在给容锦承当情人，以换来物质上的满足。 她也知道容锦承风流，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一开始觉得恶心，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2893章 动个手术把子宫摘了 医院。 她做了几项检查后将彩超、单子都交给医生，有些忐忑不安。 女医生推了推眼镜，仔细研究了一番，又谨慎地问她：“做过流产？” 韩雨柔点点头：“两年前，刚查出有孩子的时候做掉的。” “那流产后有意外怀孕过吗？” 韩雨柔摇摇头：“没有了，从那以后就比较小心。” “房事频率，和例假时间。”女医生言简意赅。 韩雨柔的脸红了一下，双手交叠握在一起：“不怎么节制……然后自从流产后，例假也不准了，有时候一个月来两次，有时候三个月都不来。因为流过产，所以我也买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来例假的时候会很痛，很难受。” “不怎么节制，也没怀孕，是你先生做的措施？” 她摇摇头：“不是，他不爱做措施，都是我吃药。” 女医生皱紧眉头，无奈地摇摇头：“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任由男人胡来。你家先生也是个不懂事的，太太身体都这样了，就没有关心过？我这么跟你说吧，避孕药对女人伤害太大，本来就不能多吃，一颗两颗都伤身体，你吃了两年？” 韩雨柔睁大了眼睛：“医、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激素紊乱，输卵管堵塞，子宫糜烂，状况很糟糕，从B超来看，你家先生太不节制了。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先吃药吧，实在不行考虑动个手术把子宫摘了。” 饶是韩雨柔再不懂常识，她也明白摘除子宫的意思。 一时间，她愣住了。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呆呆坐着，浑身如有一盆冷水浇下，冰凉冰凉。 好冷。 她好冷。 一颗心都像是停止了跳动。 医生还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耳边一片寂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韩小姐，韩小姐。”医生皱眉，连喊她几声，递给她单子，“去拿药吧。” “不……”韩雨柔忽然回过神，她抓住医生的胳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医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吃药不行吗？摘了子宫，我这辈子就没法当妈妈了，医生……医生，求求你……” 她喜欢小孩子啊。 她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做义工，做志愿者，去孤儿院照顾孩子。 她真得很喜欢孩子。 怎么会这样…… 她做错了什么…… 是上天惩罚她没有要那个孩子吗？可她真得不想生下一个恶魔的孩子，容锦承就是恶魔。 “韩小姐，先吃药吧，吃完这个疗程的药再来医院复查，别的之后再说。”医生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从今天开始，别再吃避孕药了，女人不能这么软弱，你得硬气点，别惯着你家先生。男人受点委屈这么了？再说，戴套根本不是受委屈，而是对女人的爱护。你回家跟他讲讲道理，他会听的。” 韩雨柔双眼通红，脸色更加苍白。 容锦承不会听的。 他根本不在乎她身体怎么样，他如果在乎，他这些天也不会在她说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要她。 第2894章 和我发生了关系…… “我给你开的药你一定要按时吃，然后按照日期来复查，一定要记住了。还有，这段时间用药，禁止一切房事。”医生的警告很严肃。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先生他没顾我的感受，和我发生了关系……我、我该怎么办……”韩雨柔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做不了容锦承的主。 他想做什么也不会征求她的意见。 他只要自己舒服，满意，哪怕他有很多情人，他说要她，她也得乖乖伺候。 “你这女人……”医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在你家就这么没地位吗？你和他好好说，实在不行你把他带医院里来，我跟他讲讲危害。你记住，你不能再迁就他了，你要是迁就他，痛苦的是你自己！到时候要是真得到了必须摘掉子宫的地步，你也别生不如死。” “我知道了。” 她明白了。 她的身体已经不容再糟蹋下去。 不然，她这辈子也不能当妈妈了…… 然而，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会有男人要她这样一个被包养了两年的女人吗？世上哪里会有这样不介意的男人。 所以……她就算是身体好好的，她这辈子也没指望能当妈妈。 这样一想，她反倒释然了，刚刚痛不欲生的感觉减轻了很多。 她站起身，拿好单子：“谢谢医生。” “不用谢我，记住我刚刚的话就行，身体是自己的，你还这么年轻啊。” 她再一次点点头。 她的脸上是茫然的神色，她好迷茫。 医院里有很多小孩子，蹦蹦跳跳，很闹腾，也很可爱。 她时不时就停下脚步看他们一眼。 自从到了锦园，她就不再去孤儿院了，她和外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容锦承倒没有限制她做公益，但她自己丢不起这个人，也懒得跟外界接触，成天沉默寡言，将自己锁在家里。 去公司是她唯一放松的方式，虽然在公司里她也接触不到人群，但有时候容锦承心情好了会让她去跟客户谈单子、谈合作。 她喜欢金融，她也是这个专业的，她只有在跟客户谈合作的时候才会朦朦胧胧地找回自己当年的一点影子。 当年……她有很多很多的爱好，钢琴、排球、高尔夫，她阳光、热情、活泼，当年她也有很多梦想，她留学回国的时候想过，她以后要在京城做一流的精算师，在金融界做出自己的事业来。 所以当年刚认识乔斯年的时候，她挺崇拜他的，也对他有过好感。 只是后来……再没有后来了。 她成了容锦承的掌中物。 一个小孩子走到她的跟前，捡起地上的纸片递给她：“阿姨，你的纸掉了。” 韩雨柔收回思绪，这才发现自己的取药单掉了。 “谢谢你。”她接过。 小女孩甜甜一笑：“不用谢，阿姨你长得好好看。” 韩雨柔也笑了一下，只是，她的笑容太苍白。 她已经不太会跟小孩子打交道。 以前在孤儿院，她很会哄孩子开心，孩子们也都很喜欢她。 第2895章 乔先生，好久不见 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亲近。 她看着小女孩，其实很想蹲下来陪她玩一会儿，或者抱她一下，可是她站立在原地，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走了。 韩雨柔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默不作声地站着，一颗心就像是麻木了一样。 医院里的人很多，取药的人也多。 她一个人默默站在后面排着队，这一来二去，已经快到中午饭点。 就在快到她的时候，手机响起。 是容锦承。 “在哪里啊。” 韩雨柔环视了一下医院大厅：“在外面，准备吃饭。” “招标会，可别忘了，下午一点准时开始，你至少给我提前半个小时来。” “我知道了。” 那头冷笑了一声，挂断。 韩雨柔默默站在窗口取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容锦承还特地打一个电话来让她不要忘记。 要知道，这种大项目，他是不会让她参与的。 这两年，容锦承在事业上并没有多少建树，除了用不光彩的手段拿了乔氏集团、吞并了韩家的公司和一些小公司外，连个像样的大项目都没拿到。 偏偏容锦承还沾沾自喜，总觉得自己打败了京城乔爷，总觉得自己可以取代乔斯年在金融上的位置。 韩雨柔也懒得说什么，他爱怎么沾沾自喜那是他的事。 取了药，韩雨柔在医院附近的餐厅简简单单吃了饭。 她将药放在车里比较隐蔽的位置，这才开着车去招标会。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她的车子拐了一个弯，停在会场的一个车位上。 她穿的还是早上那套衣服，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的，拎的包也是普普通通的白色手提包。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她没有穿高跟鞋，而是换了一双简单的平底鞋。 打开车门，刚下车，旁边车位上那辆劳斯莱斯车门也打开了。 韩雨柔愣了一下，讶然。 驾驶位上下来的人她不认得，但后座上下来的那个男人……她很熟悉。 乔斯年。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碧蓝碧蓝的，而她眼里的乔斯年，和两年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瘦了一点外，还是如从前一样——沉稳内敛，不苟言笑，身上的气场也从未因落魄而改变过。 她从容锦承的口中得知乔斯年回来了，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 她莞尔一笑，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乔先生，好久不见。” 乔斯年也看到了她，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很快就有主办方的人带他们进去，乔斯年助理的手中是一叠厚厚的文件。 风轻云淡。 韩雨柔觉得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挺好。 她也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准备让容锦承的助理出来接她一下，她不认得路。 关于这场招标会，她本来就没有接触到过重要文件，所以她不知道容锦承喊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手机接通。 “容少……我到停车的地方了？我该往哪里走？” 第2896章 一切都是暗无天日 此时正是中午，烈日炎炎，她站在室外停车场，有一种被烈日灼烧的感觉。 然而那头迟迟不说话。 “容少？”她迟疑地喊了一声。 “你们这是约好了一起过来？看来我低估你了，你和他见过几次面了？” 韩雨柔皱眉：“你说什么？” “你抬头看看二楼。” 韩雨柔迎着刺目的阳光抬头，一抬头就正好看到二楼落地窗前容锦承那衣冠禽兽的模样。 他穿着黑色条纹西装，系了一条灰色的领带，居高临下地站在窗口看向地面上的她。 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 韩雨柔忽然明白了他的话，她略有些气恼地挂断了电话。 这场招标会，她本来就是多余的人，她来不来都无所谓。 她干脆重新打开车门，准备驾车离开。 她跟了容锦承两年也捉摸不透他的脾气，有时候他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很孩子气，有时候他会又会化身恶魔，让人很恨他。 而这个时候，她不懂他的想法。 她甚至不知道乔斯年为什么会来这，乔斯年刚回京城就出手吗？ 就这样想着，她启动了车子，开出会场。 明晃晃的日光很刺眼，晃得她很不舒服。 她整个人还没有从早上医生的话里回过神来，或者说她到现在都有点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对女人最残忍的惩罚……莫过于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力。 两年前，她被迫跟着容锦承的时候，她以为那就是最坏的时光，以后不会再有比那时候更坏了。 可她错了。 她没有未来，一切都是暗无天日的。 这样想着，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差点没有能控制好方向盘。 车子开得歪歪扭扭，就像是醉驾一样。 心口氤氲着一股子情绪，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 她的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红了一圈，平视前方时，眼底是氤氲的水汽。 日光依然很刺眼，方向盘上，她指节发白，整个人都有些抖。 忽然，一声刺耳的跑车马达声在耳边响起，一辆黄色兰博基尼擦过她的车，方向盘一转，逼停韩雨柔的车！ 韩雨柔瞳孔放大，她赶忙踩下刹车。 兰博基尼就横停在她的车前，霸道而嚣张。 兰博基尼的敞篷开着，容锦承摘下墨镜，转头看向她。 韩雨柔双手落下，默不作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心口竟很平静。 容锦承下了车，走到她的副驾驶位置，冷声敲门：“车门打开。” 她挣扎了几秒，没有再反抗，打开车门，只是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看他。 容锦承坐上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韩雨柔，反了你，跟小爷闹脾气？跟小爷较劲？哪里来的勇气？嗯？” 韩雨柔嘴唇抖了抖，淡淡道：“我没跟你闹脾气，我只是觉得招标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想回家休息。” “休息？你就这么想休息？这几天不是跟我说想静静，就是说想休息？跟在我身边，有那么累吗？”容锦承态度挺不好。 第2897章 这一个月，不要碰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是累，不是不舒服，而是那个人回来了，你心里难受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跟乔爷没关系，我真得是有点累。”她企图挣脱开容锦承的手腕，她的身体太不舒服了，脸色还没有能恢复过来。 “行，跟乔斯年没关系是吧？那就跟我回招标会，安安静静坐着！我告诉你，乔斯年现在什么都不是，他手底下没有多少产业，他今天过来是我雇佣来的，等于就是帮我谈生意的，懂了吗？” “雇佣？”韩雨柔嗤笑一声。 容锦承还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乔斯年会被他雇佣？利用？ “你这是什么态度？韩雨柔，在你心里头，我不如乔斯年是吗？” “我没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过，没什么好比的。” “别跟我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没什么好比的？估计私底下早就把我跟他比较过上百回了！” “你能不能讲点理……” “跟你需要讲理？你最好跟我乖乖回去，不然，晚上回锦园，有你受的。” “容锦承，你能不能别这样？好……我跟你回招标会，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容锦承哼了一声，盯着她看，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一个月，不要碰我。” “韩雨柔，你真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一回来就不让我碰你，你这是心理上过不去，想在心里头给他守身如玉呢？两年了，你还没接受事实吗？”容锦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 这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他的女人，有几个这么不懂事的？ 一个月不碰她？呵，他容锦承不爱吃素。 韩雨柔咬了咬嘴唇，淡淡道：“我早上去医院看了妇科，医生说我有点小毛病，这个月不适合同房，就这样。” “你他妈又哄我呢？” “我没骗你。”她表情淡漠，脸上也没什么情绪。 “妈的。”容锦承低咒一声，十分不满，“行，我不碰你。但我有需求的时候，你必须给我解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韩雨柔这两年被他调教过，她懂他的意思。 她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容锦承松开她的手腕，一只手摸向她心口的位置：“告诉我，你现在这里想着谁。” 韩雨柔笑了笑：“你问的问题真奇怪，我想着谁？我谁也没想。” “你敷衍我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你最好谁也没想，否则，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到时候，我管你有病没病，你都得伺候我。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学乖点。” 韩雨柔动了动嘴唇，看着他凌厉的目光。 他越来越懒得跟她开玩笑了。 现在，他说到做到。 不管她有病没病……呵…… 容锦承年纪不大，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像是未成年，可他的眼睛里却带着不容她反抗的狠意。 她知道，他想耗死她，耗干她。 她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但她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想让她好过。 第2898章 他毫无节制 她缄默不言。 果然，过了一会儿，容锦承就不耐烦了，松开手，睨了她一眼：“给我来招标会。” 他是个没耐心的人。 这一点，韩雨柔倒是知道，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他跟她说话，她不开口，他就会放过她了。 容锦承下了她的车，往自己的兰博基尼走去。 他的车先开走了。 韩雨柔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好在，他大概也是惜命的，怕自己被她传染上不好的疾病，答应了这个月不碰她。 这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这样的恩赐，还是两年前有过……那时候她刚刚流产，他别无选择，所以放了她一个月。 后来的两年里，他毫无节制。 他本来就年轻，又是个生性风流的人，在男女之事上没有节制一说。 而她之于他，就是这样的价值。 韩雨柔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云淡风轻，其实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她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时候，可能从没有想过那就是她噩梦的开始，她原以为是梦想的起点呢。 她到底还是太天真。 招标会开始前十分钟，韩雨柔坐到容锦承的身边。 她看到了容建国，也看到了乔斯年。 乔斯年在低头翻看文件，时不时跟身边的助理小声讨论。 而容建国在喝着茶，容建国的目光和容锦承碰撞在一起时，迸溅出无数火花来。 在外面，他们始终是父子。 容建国不能拿容锦承怎么样，就会憎恨地盯着容锦承身边的韩雨柔看一眼。 哼，他这个儿子沾花惹草，和他年轻时候很像，但他年轻时候可没这么糊涂，还把这些摆不上台面的女人带到生意场上来丢人现眼。 是嫌容家丢人不够吗？ 招标会上，容锦承大概是最悠闲的法人代表，他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喝着茶。 韩雨柔随意翻着桌子上的文件。 容锦承的手不规矩，有时候会搂住她的腰，摩挲着。 韩雨柔被他弄得很不自在，又不好发作。 容锦承看到一段好玩的视频，笑出声来，非要给韩雨柔看：“看，这个是不是很好玩，这里，看这里。” 韩雨柔心里头很排斥，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我今天看到一款新出的跑车，雾霾蓝的，很适合女孩子开。我给你订一辆。”容锦承漫不经心道。 “我不要，我有车。” “你开的这辆太掉价。” “我开着顺手，你不需要给我订新的。” “哦？这么说，你是个念旧的人？嗯？”容锦承话里有话，表面却云淡风轻。 “我车技不好，新车开着容易出事。”她低着头，继续翻手里的纸张。 容锦承还在玩手机，他翘着腿，偶尔会转头看韩雨柔一眼。 但她并不看他。 招标会长达两个多小时。 容锦承并不是个坐得住、有耐心的人，但这一次，他竟从头坐到了尾。 倒是韩雨柔在招标会快结束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容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锦园。” 第2899章 一个叫叶佳期的女人 “要我送你吗？” “不用，招标会结束后不是还有晚宴吗？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噢。”容锦承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韩雨柔也没再跟他讲话，她的身体确实有点不舒服。 临走的时候她看到了乔斯年，那个男人端坐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之间，倒依然是丰神俊朗，矜贵优雅，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少了几分争权夺利的势头，而多了些平和。 不过，活着就好。 容锦承说他在找一个女人，她隐隐约约知道是谁，一个叫叶佳期的女人。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是真心希望乔斯年能找到想找的人，然后幸福过一辈子的。 韩雨柔没有多看，拎着包走出去。 容锦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继续玩他的手机，也懒得听招标会。 一切自然有乔斯年替他争夺。 不得不说，这男人虽然两年没有回京城了，但手腕丝毫不差，处理事情愈发果断、敏锐。 招标会在下午五点的时候结束。 乔斯年和欧凡站起身，准备走出会场。 “容锦承，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办。”乔斯年淡淡道，“酒宴我是不会参加的。” “行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咯，我容锦承也不是一无是处，酒宴上的交际我觉得我比你厉害，你觉得呢？” 欧凡嗤笑一声。 乔斯年淡漠道：“那祝你早日把项目拿下，至于其余几家竞争对手的漏洞，我之后会让欧凡跟你沟通。” “乔爷不愧是乔爷，一场招标会就能看出别家公司的漏洞来，厉害啊。也包括我父亲公司的吗？” “自然。”乔斯年没有多说，“不过，我想要的，你打算怎么给我？” “早有准备。”容锦承邪魅地笑了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宝贝儿似的交到乔斯年的手上，“乔爷顺着线索找，一定能找到你的心上人的。那我就祝您和心上人早日成双成对，儿孙满堂了。” 纸条薄薄一片。 乔斯年攥紧，睨了容锦承一眼，转头离开。 容锦承吹了一声口哨，心情很不错。 欧凡一直送乔斯年到停车场。 “我自己开车回去，你跟着容锦承去酒会。”乔斯年吩咐，“盯紧点。” “乔爷，我知道。”欧凡点点头。 自从欧凡知道乔斯年要收回乔氏后，就不难理解乔斯年帮助容锦承的原因。 帮容锦承拿的项目，最后还不都是乔氏的。 可惜那个容小少爷天天醉生梦死，整场招标会头都不抬，不是玩手机就是玩女人。 欧凡送乔斯年离开会场。 初夏时节，白昼渐长。 夕阳的余晖落在乔斯年黑色的劳斯莱斯上，车身折射出金色的光辉。 乔斯年关上车门，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 是容锦承的字。 只可惜，上面的信息对于他而言，毫无用处。 他查到的，和容锦承给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叶佳期确实是在榕城，而且如果是腿受伤的话，暂时走不了太远。 第2900章 炽热的爱 他攥紧纸条，目光看着玻璃窗外的地方。 她受伤了……不知道能不能走路，伤得严重不严重。 从查到的情况看，她已经出院，为什么不多在医院呆几天，不是说好了要照顾好自己，她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乔斯年的心有些慌乱，此时此刻，他很想出现在她的身边，但这几天他却又在犹豫不决。他该在什么时候去找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 乔斯年开车离开会场。 路过一家花店时，他停下车。 这家花店的花品种很多，扎的花束也别出心裁，很美。 开车的时候他看中一束玫瑰花，是混搭的，以粉红色的玫瑰为主，辅以黄玫瑰、蓝色妖姬，还有满天星。 虽然颜色很多，但并不混乱，反而让人一眼看去很是愉悦。 乔斯年看到那束花的时候，唇角扬了扬，下车，买了一束。 “先生，这捧玫瑰的寓意是炽热的爱，要写卡片吗？”老板娘热情地问道。 “不用。” “好。”老板娘将花扎好，递给他，“先生，您拿好。” 玫瑰花清香宜人，乔斯年捧着玫瑰，将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很快，车里都洋溢着一层浅浅的花香。 路过玩具店的时候，乔斯年又给乔乘帆买了几只飞机模型，乔乘帆喜欢这个。 他真得不是一个好父亲。 不仅仅是不好，几乎可以用不及格来形容。 他小心翼翼地将飞机模型打包好，亲手给乔乘帆寄了出去，他对这个儿子有太多的愧疚。 正当他把快递包装好的时候，听到店外有一阵骚动。 “这车怎么停这儿啊？” “里面开车的女人好像身体不对劲。” “可不是，叫警察吧！” 乔斯年正好走出去，原本这种闲事他是不会管的，但定睛一看，不对，这车……是韩雨柔的。 他皱了皱眉头走过去，驾驶位上的女人果然是韩雨柔！ 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滴着汗珠，双手捂住小腹。 “韩雨柔。”乔斯年喊了一声。 韩雨柔似乎听见了，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乔斯年，就再也没有动静。 “韩雨柔！”他又喊了一声。 正好有人报了警，警察很快砸开车子，将韩雨柔从车里抱出来送去医院。 乔斯年觉得不对，韩雨柔是怎么回事？ 韩雨柔被警察抱出来的时候，用力睁开眼看了看乔斯年，淡淡道：“别告诉他，没事。” 别告诉他？容锦承吗？ 乔斯年自然不会插手管他们的事，但他还是给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照顾下韩雨柔。 说到底，韩雨柔只是乔、容、韩三家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她比任何人都可怜。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两年后，换女人如换衣服的容锦承还留着韩雨柔。 看来，容锦承对韩运的恨意，还没有从韩雨柔这儿讨回去。 韩雨柔被警察抱上车时，痛得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再也没有知觉。 乔斯年皱紧眉头，这已经不是他当初刚刚认识的那个女人。 第2901章 你最好没跟我撒谎 医院。 韩雨柔被送来后，医生给她挂上了点滴。 腹部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但她的气色仍旧很差。 她默默坐在病床上，有时候会转头看一眼外面的风景，天色渐渐晚了。 “韩小姐，你的情况很不好，最好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走进来。 韩雨柔很诧异：“这么严重吗？我早上刚看过医生，说是吃药就会好点。” “你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住几天观察一下吧，没有坏处的，你还年轻，恢复起来也快。” 韩雨柔沉默了。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她现在一时半会是走不掉了，她还得输液。 医生见她不开口，劝道：“你再考虑一下，可以的话就告诉我，你的子宫部位问题不小，最好是配合医生，然后最好通知一下家里人。” 她沉默很久，摇摇头：“我没有家里人，我自己做主吧。” “也可以，你考虑下吧。” 说完，医生出去了。 韩雨柔抬起头，无神的大眼睛看着药水瓶，还有整整一瓶水，需要挂很久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夜幕逐渐拉开，黑夜吞噬了白昼，路灯接二连三亮起，医院也静了下来。 她听到自己的心口平稳而安定地跳动着，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坐在病床上，空气里是弥漫的药水味。 手机，忽然响了。 韩雨柔看着跳动的屏幕——容锦承。 她接起。 还没等她开口，那头就是带着怒意的声音：“你去哪了？佣人说你没回锦园。” “我在外面……吃饭，顺便买点东西。” “吃饭？跟谁吃饭？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对逛街似乎毫无兴趣。”那头，带着警惕。 “我一个人。” “你最好没跟我撒谎，等我晚宴结束，你最好乖乖呆在锦园。” 韩雨柔听着他的声音有点醉意，知道他喝酒了，她不想跟他争执什么，点点头：“知道了。” 那头，没跟她多说一句话，挂了电话。 韩雨柔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水，她静默地等着，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和光泽，只有无边无际的平静。 她的心，也是这样，不起波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有些饿了，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 等到医生再次过来时，输液也快结束了。 “医生，我考虑好了，先回家吃药吧，没关系的。”她微微动了动唇角。 “行吧，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我说的话，你还是考虑考虑清楚。你体内激素太过紊乱，这段时间最好认真调养，不要熬夜、劳累了。” 韩雨柔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长得挺乖巧，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女孩子年纪轻轻的还是得多照顾自己一点，私生活上也要注意一些，不然吃苦的是自己。男人粗心，不大会顾忌什么，但女孩子还是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韩雨柔点点头。 拔掉输液管，韩雨柔穿好衣服。腹部已经不痛了，只是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第2902章 他开始吻她，从脸蛋开始吻 医生叮嘱了她挺多话的，她也都记住了，只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因为她没法做自己的主。 她在锦园里不过就是个摆设和工具。 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她买了两双挺漂亮的鞋，她好久没有给自己买过东西了，这两双新鞋，她看着还挺喜欢。 一双是高跟的，纯白色，一双平底的，香槟色，带着碎钻。 以前她很喜欢买各种各样的东西，懂时尚也有品味，如今，她已经不知道流行什么，好像早已跟社会脱节。 回家随意吃了点东西，洗完澡后她就坐在床上试了试她的新鞋。 挺好看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认识。 以前明明很爱笑，他们都说她笑起来很甜。 她又翻了翻衣橱，有一些是容锦承给她买的衣服，标签都还没拆，全新的，她也没穿过。 还有一些是她从韩家带过来的旧衣服，有些旧，但她喜欢穿。 一衣柜的衣服，她也穿不了多少，平时都只穿职业装。 医生说她的病说小也小，但如果再拖延下去不积极治疗，后果也挺严重。 她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最严重的后果无非就是摘掉子宫，以后一辈子也当不了妈妈，她真得无所谓了…… 很多事一旦自己释然、放开，就不会有什么心结。 就在她准备换下新鞋子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 她抬头。 容锦承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门口，双手撑在门上，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领带和衬衫都乱了，西装也不知道脱到了哪里去。 仔细一闻，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她伸手脱下鞋子，轻描淡写：“你回来了。” 他直勾勾盯着她，从脸蛋到胸部，再到双脚。 “鞋子挺好看。”他道。 “晚上买的。”她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寡淡，“我给你煮点醒酒茶去。” 容锦承走进来，坐在她身边，忽然将她搂到怀里，双手和嘴唇都不规矩起来。 他开始吻她，从脸蛋开始吻。 他身上的酒味很浓，带着烟味和香水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韩雨柔很不舒服，她拒绝地推他：“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你就是我的醒酒茶。”容锦承不肯放过她。 “你别这样，我们白天说好的，你不能这个时候反悔。” “说好什么了？嗯？”容锦承开始耍赖。 韩雨柔刚刚洗过澡，他喜欢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她的皮肤很白，他也喜欢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印记。 “你别这样，你喝醉了，咱们明天再谈！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你忘了吗？我们说好的，这个月你都不碰我。”她有点急。 “你是我女人，我不碰，你打算给谁碰呢？嗯？”容锦承抱住她，不肯松手。 “容锦承，你出尔反尔。” “不可以吗？”他笑得邪肆，“不然你让小爷怎么解决？” “白天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生病了，生病了！你连病人都不放过吗？” “出门逛街怎么没有生病的样子？见到乔斯年的时候，怎么没有生病的样子？”容锦承嗤笑，摸了摸她的脸，“哄小爷呢？” 第2903章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金主？ 他靠近她，离她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厌恶地皱紧眉头：“我没哄你，你不信就算。” “呵。”他依旧是一声冷笑，“自从我告诉你乔斯年回来后你天天都是这副表情，真当小爷是瞎的啊？嗯？今天见到他人了，是不是又开始魂牵梦萦，魂不守舍，恨不得倒贴过去，爬他的床？他就这么让你牵挂？我就这么让你厌恶？” “你别自己给自己加戏了，容锦承，我跟乔爷根本没有联系，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还有什么好跟你说的？” “又开始反抗我了？让我想想你上一次反抗我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是一年前了。乔斯年回来了，你有底气了是不是？指望他给你撑腰？还是指望他收你回去做情人？你都被我玩两年了，还有男人会要你吗？宝贝，我连你后背哪里有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觉得哪个男人还会要你？” 韩雨柔被他的话激得身体颤抖，长睫毛不停地扑闪。 “容锦承……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确定是我过分而不是你过分？我天天养着你，给你那个父亲大笔大笔的住院费，你就这么对待你的金主？今天在楼下跟乔斯年眉来眼去，你当我瞎，看不见？韩雨柔，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可不喜欢被人戴绿帽子，你最好把你的心思给我收起来，好好伺候我。只有让小爷舒服了，才会对你、对你爸好点，不然，你觉得我不敢拔韩运的氧气管是不是？” “容锦承，你敢动我爸试试！你要是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跟你拼命！容锦承，你真得别太过分，我跟着你两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放你走？你还是别想了，我还没玩够你，会放你走？我给你韩家那么多钱，我总得玩回来，不然你当我是慈善家，还是觉得你身价不一般，比外面的女人贵？我的想法也很单纯，把你玩得人老珠黄了，没有力气反抗了再丢掉，到时候，你嫁都嫁不出去。怎么样，我很坏是不是？” “容锦承，你就是个疯子！你恨我吗？你恨我什么啊？你恨我什么……”韩雨柔歇斯底里地冲他喊，眼里溢满泪水，“你就这么恨我吗？你非要把我毁了才甘心是吗？” “对啊，我就喜欢看你低声下气求我的样子。大小姐，我不喜欢你高高在上，我喜欢你在我身下求我。一次两次怎么够，起码得再玩你个三年、五年，我才解恨。” “你恨我什么，你恨我什么啊……”韩雨柔哭了，泪水掉在他的手背上。 她已经这样了，她还是不放过他。她已经没有未来了，甚至不会有孩子了，他还是不放过她…… 她已经注定孤独终老，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他还是不放过她。 三年？五年？她还要低声下气求他三年五年吗？ “我恨你心里没有我啊。”他笑，笑得阴阳怪气，一只手摸上她心口的位置。 第2904章 输液扎出来的针孔 “我跟你说，那么多女人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把心掏给我看。你呢？你心里都没有我，这让我不高兴，很不高兴。” 她最怕看到他这阴阳怪气的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过她了。 将近一年的时候，他们都和平相处，偶尔会吵嘴，但她性子软糯，很少会跟他吵，所以就算是争吵，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她的嘴唇在颤抖。 容锦承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被迫对上他的目光，眼底是失望和茫然。 “容锦承，你喝多了。” “不，我清醒得很。告诉我，我和乔斯年，你喜欢谁？告诉我，宝贝。” 韩雨柔的脸上是痛苦的神情，她讨厌这种威胁和逼迫，她的心里头早已经不爱任何人，她爱不起。 她也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好好对待、捧在手心里了，她从前想要的一切都已经成为泡沫和幻影。 “你在犹豫，宝贝，你在犹豫。”容锦承扣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一把将她推到床上，狠狠压下，“你在犹豫什么？这个问题，值得你犹豫吗？！” “你别碰我，容锦承，当我求你行吗？你别碰我，我很难受……” 这个男人喝醉了。 他的床事上本来就不节制，一旦喝醉了，更是会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她今天哪里还禁得住他的折腾，她刚从医院回来啊。 她的手背上还有输液扎出来的针孔，可容锦承喝醉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甚至，他还抓了她的手。 “你今天见了乔斯年整个人情绪都不对，不是不舒服就是难受，提前从招标会离开，又去逛了街买了新鞋子。你当我看不出来你的心思？” “你能看出什么？你什么也看不出！” “呵呵……是怪我没有好好留在你身边陪你吗？怪我没有好好疼爱你？好啊，那我等会儿温柔点，可好？” “算我求你好吗？别这样，别这样，我太难受了。” “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可小爷的这通火，你该怎么帮忙泄了？嗯？” “我帮你。” 容锦承盯着身下的女人看了一眼，嗤笑，眼神冰凉而淡漠。 两年了，这个女人跟了他两年了。 韩雨柔扶住他，从他的身下挣扎起身，解开他的皮带，低下头去。 窗外是无尽的黑夜，深沉而辽远，宛如浩瀚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尽头。 夜里起风了，风很大，吹动锦园里的树木发出“哗哗”声响，就像是要下雨一样。 黑夜很寂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路边的灯一直亮着，照亮了整个宅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锦承终于累了。 他醉得连澡都没有洗，躺在大床上，一动不动。 睡着的容锦承没有什么戒备，睡颜也很安定。 韩雨柔也累，她重新回浴室洗了一个澡，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泡着水，脸上是苍茫的神色。 浴室里的灯光很亮，这种亮光，总会让人产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来。 第2905章 实在不行就动手术吧 她总觉得是做了一场梦，而这场噩梦会醒过来的，因为只是一场梦。 浴室里的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这种声音将她从想象中拉回，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水凉了。 手臂被容锦承掐出了一道道青紫色的痕迹，她皱着眉头看了看，重新抹了沐浴露，从浴缸里站起身。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睡袍，走回卧室时，容锦承已经酣睡。 卧室的灯光是暗黄色的，那是一种朦胧而暧昧的颜色，空气里满是酒气，而容锦承就胡乱地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盯着他看了很久，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和波澜，她就像是一只没有活力的布娃娃，瘦弱而孤单。 容锦承年纪不大，比她还小两岁，睡在床上的模样就像是她弟弟一样。 可她知道，他不是什么弟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很能闹腾，玩女人、赛车、进赌场、混黑道，他这种人，从来就不是她喜欢的对象。 她回国前的岁月很安稳，也从来不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她从小到大就是乖乖女，容锦承这样的人在学校里完全属于小混混，她从来不会搭理小混混的。 学生时代，老师和同学眼里的她学习好，长得漂亮，又乖巧又懂事又有礼貌，她的人生在遇到容锦承前，一直一帆风顺。 遇见容锦承，是她的劫。 她淡漠地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男人—— 领带凌乱，衬衣领口解开了几颗纽扣，露出一截性感的肌肤。 他不睡觉的时候她不喜欢，他睡着了，她还是喜欢不起来。 因为，如果他夜里做噩梦醒来，她还会被狠狠折腾。 一开始的时候她会哭，后来眼泪也哭干了，就任由他胡作非为，不再反抗。 韩雨柔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眼，脸上始终没有表情和温度。 良久，她转身，离开卧室去了客房。 他不准她睡客房。 但今天，或者说今天去过医院后她就有点怕，她不敢再睡卧室里，如果睡在卧室里他醒过来了、做噩梦了，她该怎么办？ 避孕药伤了她的身体，她没有办法再继续吃。如果一不小心再有一个孩子，以她的身体状况，肯定需要打掉。 而打掉的下场就是，毁掉身体。 她的子宫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吃完一个月的药后，她还需要去医院复查。 如果实在不行就动手术吧，她也没指望以后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回到客房，她紧紧锁了门，却没有什么睡意。她抱膝坐在床上，枕着膝盖，默不作声。 也没有什么眼泪了，眼睛涩涩的。 这样安静的时刻，她想的更多的是从前的自己，两年前她试图继续出国深造，硬生生被容锦承扣了下来，禁锢在家里。 她不喜欢这种软禁的生活，闹了几次后，他才答应她去公司上班。 去公司里她也接触不到多少人，但总比在锦园好。 有时候容锦承心情好起来，会带她出国。 第2906章 要老也是你先老 夜越来越深，她想起来药还没吃，忍着身体的不适下床倒了一杯水，吃完药。 医生给她开了很多药，花花绿绿堆满一个袋子，并且一直叮嘱她要按时吃、认真吃。 吃完药，她默默坐回床上。 她也不知道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 …… 第二天。 因为在一个公司上班，容锦承早上的时候会等韩雨柔一起。 这一天也不例外。 容锦承早早吃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报纸，酒早就醒了。 韩雨柔胃口不太好，吃得很慢，一个人扒着碗里的小米粥。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容锦承看了一会儿报纸后觉得没意思，就开始玩手机。 自从接手乔氏集团，他能够用在玩上的时间大大减少，工作又忙又累又没人分担，有时候一不小心还得加班。 他晚上几乎已经不去酒吧，至于赛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好久没碰了。 早知道自己当总裁这么累，当初还不如当个二世祖，把容建国的金山银山都吃光用光。 沙发上，容锦承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玩着手机，似乎已经不记得昨晚上喝醉酒时发生过的事，看上去心情很好。 “你昨天买的新鞋子，白色那双，怎么不穿。”玩着玩着，他转头看向她。 她没抬头：“今天不想穿。” “你这套职业装真老气，煞风景。” “在公司里，适合穿这个。” “你以前穿职业装也没这么难看，最近买的都是些什么衣服，审美下降这么厉害。”他揶揄道。 “人年纪越来越大，穿什么都不好看了。”她吃着粥，淡淡道。 “呵。”容锦承嗤笑一声，“跟谁学的，说话老气横秋，不过你确实比我大两岁，要老也是你先老。” 韩雨柔不说话了，继续吃东西。 今天的粥味道还可以，挺香的。 她昨晚睡在客房，原本以为容锦承早上起来会跟她发脾气，因为他不准她睡客房，大概是怕做噩梦醒来后没有人可以折腾。 不过他今天像是把这事给忘了，没有提。 她吃得很慢，他倒有耐心，也不急。 就在这时，容锦承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 “小潘子，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您容总老人家忙啊，我今天生日啊，你都给忘了？晚上来不来。” “我没事记你生日干什么，我不喜欢男人。” “切，我晚上在我那海湾别墅开派对，你过来，有好酒，有游艇，不过女人就别带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妹子。” “哦？什么妹子啊？你知道的，长得不好看、身材不好、性格不好，我不要。” “这次不跟你闹着玩，这妹子是我朋友的妹妹，刚从卢森堡留学回来，长得很正点。” “良家女子？没兴趣。” “哥们看你单身这么久了，这不是着急吗？你也没正儿八经交过女朋友，我想把她介绍给你当女朋友，你们先认识认识。这妹子长得很漂亮，是你喜欢的类型，白白瘦瘦的，小鸟依人。” 第2907章 她只是个风尘女子 “我女人很少吗？” “你女人是不少，可你不是没女朋友吗？这外面玩玩的和女朋友能一样吗？女朋友是要好好相处，以后处对象结婚的。哥们替你操心啊，你家三代单传，你老子不急吗？” 容锦承嗤笑一声：“容建国？我什么时候把他放在眼里了？” “好好，知道你不怕老子，那你老子的老子，你也不怕？那老爷子，你不是一直都哄着的吗？” “我哄着是因为他能治得了容建国！” “不就对了吗？你要是带了正儿八经的女朋友给那老爷子看，他能不高兴吗？他这一高兴，你要什么没有？对不对？哥们。” 容锦承不吭声了。 那头继续叽叽歪歪：“你晚上来了就知道了，这妹子我见过，长得跟网红脸不一样，很清纯。而且人家家里条件不错，爸爸是当官的，你要知道，咱们做生意的，非得巴着几个当官的不可啊。道理你都懂，不用我多说。” “你有这么好心？这妹子这么好，你自己还不下手？” “我跟她哥太熟了，下不了手啊，不然哪轮得到你。来不来一句话，给个准信。” 没等容锦承开口，韩雨柔站起身，推开椅子。 她吃饱了，拿过架子上的包，轻描淡写地和容锦承打了个招呼：“我先去车上。” 说着，她走出去。 容锦承拿着手机应了一声：“知道了，晚上去。” “好嘞，好久不见容哥，想念得紧。” “恶心吧啦。”容锦承挂上电话。 今天阳光很好，锦园里的花也开了不少，满眼姹紫嫣红，倒有一种明媚的亮泽感。 韩雨柔从台阶上走下去，远远就看到了司机的车停在外面。 她在客厅里听到了容锦承打电话，她也认识他的朋友潘文广。 当初她差点被容锦承输给潘文广，所以她对潘文广这个名字印象深刻，那也是她一段忘不掉的耻辱，被男人当做玩物肆意交换。 想到这儿，一阵阵恶寒升起，整个人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也听到了容锦承的话，良家女子，没兴趣。 她在容锦承的心中，从来都是个可以与人共享、肆意玩弄的风尘女子。 只是她自己还没有能从这种角色中适应。 是啊，她只是个风尘女子，拿着容锦承的钱出卖自己。 他说过，在他这儿，快乐、自由、幸福，她一样都得不到。 他说到做到，这两年，她没有快乐，没有自由，没有幸福……如同行尸走肉。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车子旁。 司机替她打开车门：“韩小姐，请。” 她上车时，正好容锦承也走了过来。 他和她一起坐在后排，肩并肩坐着。 司机启动车子，离开锦园。 阳光透过车玻璃照进来，那是一种璀璨而明亮的光泽，也是一种能驱散阴霾的光泽。 韩雨柔转过头，看向窗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 她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容锦承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今晚上有个派对，不回锦园了。” 第2908章 真把乔斯年当根蒜呢 “嗯。”她知道了。 车子不停地往前面走，路边的树木就一直往后倒退，草木葱茏，阳光明媚。 一路上，容锦承的电话不少，时不时就接到几个。 韩雨柔跟他不一样，她没有朋友，也极少会有人打电话给她，一路上她都是看着窗外。 她好想念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好不容易，容锦承接完电话，她转过头，看了看他：“容少，你今晚上不回锦园的话，我想去医院看望我爸爸。” “为什么不等我一起。”他淡淡地看着她。 “这种小事不劳您操心的。” “怎么说也是我岳父大人，不是吗？” “容少，我爸爸他真不是你岳父，我妈妈如今也不知道我在给人当情人。这种小事，真得不用您费心，我去看看他就回来。” 容锦承冷笑一声：“故意挑我不在的时候去，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如果有什么想法，就不会告诉你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让管家陪我去吧，我只是有点想我爸。” “你这语气让我不舒服得很，好像我把你怎么了的似的，我对你不好？嗯？” “挺好。” “我不拦你了，免得又要说我不是。”容锦承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谢谢。” 她和他终究没有什么好说的，直到车子停在公司门口，他们都没有再聊天。 一起下了车，一起去了办公室。 容锦承需要整理昨天招标会的材料，而韩雨柔的工作就比较简单，给他端茶递水，复印文件或者打打电话。 昨天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生过不太愉快的事，她今天一整天都不怎么想进他的办公室。 容锦承的工作确实开始忙了起来，可能是即将拿到大项目的缘故，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 韩雨柔给他送咖啡的时候，他在跟容建国打电话，语气里都是得意和炫耀。 “怎么了，你怕的话就收手啊，不丢人。”容锦承态度很嚣张。 “呵，乔斯年？他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一无所有，他拿什么跟我容锦承斗？我会怕他吗？这次的招标会我就是利用他，怎么了。” “别，别提醒我，容建国，你还是好好管你的容氏吧，别到时候被我拿过来。要是被我拿了，你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容建国，你还真把乔斯年当根蒜呢，他现在成天脑子里就是女人。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京城就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乔斯年算什么？你更不算什么。” “容建国，我劝你早点收手，别跟我争了，不然你的钱就是打水漂，吃力不讨好。” “OK，行，行，我不跟你争，我懒得跟你吵，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小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任何人计较。” 说完，容锦承挂断电话，吹起口哨。 韩雨柔一直站在门外。 他睨了她一眼：“仵着做什么？不会进来？” “你在打电话，我怕打扰你。” 韩雨柔进来，将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 她不太愿意在他办公室逗留，转身就走。 第2909章 自己的女人，自己管 容锦承也没有叫住她，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喝了一口她送来的咖啡。 工作实在繁多，他懒得处理，就暂时丢在一边，一手端着咖啡，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打给乔斯年的。 “乔爷，在干什么呢？我前几天说送你一些花苗的，你在家吗？在家的话，我让我助理送过去。” “不需要。” “哦，那我给你的那个地址，你找了吗？好多天之前的事了，估计现在那个医院的地址也失效了，哪有人在医院住那么久。” “跟你没关系，你打电话过来做什么？嗯？” “关心一下啊，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这么无情。对了，乔爷这么多年怎么还没结婚呢？要不要我给介绍几个对象？” “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我就是关心一下乔爷，没有恶意的。哦，还有我女人有点不太懂事，以后乔爷如果见到了她，别搭理她就是。” “你女人那么多，不知道你说的哪位啊。” “乔爷认识很多位吗？” 那头，乔斯年嗤笑一声：“自己的女人，自己管。” “乔爷说的是。” 容锦承又假惺惺地跟乔斯年寒暄几句，乔斯年没有他这么无聊，挂上电话。 乔斯年坐在书桌边，将买给小柚子和叶佳期的礼物都耐心地包起来，用了很漂亮的包装纸和蝴蝶结。 等他包完，他才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全部放到车里去。 “乔先生，您要出门吗？”佣人跑出来，问道。 “出去一趟。” “那您今晚上……” “不回来。” “好的。” 副驾驶上摆放了一束玫瑰，正是他昨天路过花店买的，还很新鲜。 乔斯年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开着车，离开了乔宅。 天气很好，但他的车开得不算快。从京城到榕城，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如果车子开快一点，不过就是一个多小时。 但他心里头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她说第一句话。 一年不见了，她还好吗？ 他可能是这世上最不负责任的丈夫，他从前指责过乔天佑，而如今，他和乔天佑又有什么区别呢？ 乔天佑抛妻弃子，而他，也差不多。 车玻璃上映出他的侧颜，脸部轮廓幽邃内敛，深沉的目光中却有一丝无措。 他可以去把控任何能把控的事，而叶佳期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二十年了，他也没能捕捉到她的心。 她曾经双手捧着自己的心想交给他，他没要。 后来，她就把自己藏起来了。 高速公路上的车不多，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开在马路上，他知道，他离她越来越近。 越是靠近，越是难掩心里头的悸动。 佳期…… 中午十一点。 劳斯莱斯开到榕城。 这座小县城欣欣向荣，平凡而安稳，生活节奏很慢，处处可以看到喝茶打牌的人，就连空气里都是安逸的气氛。 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就停在医院门口。 时隔多年，他又来到了这座城市。 太阳很焦灼，煎烤着大地，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乔斯年就这样站在医院门口。 第2910章 她终于肯出现了 片刻后，他走进医院，去了早就联系上的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将调出来的资料都给了乔斯年看。 “乔先生，病人是一周前出院的，出院后的具体行踪我们不清楚，不过这里有病历和资料，您可以看看。” “她的情况严重吗？”乔斯年拿过病历。 “小腿是被尖锐物伤到，打了针，又吊了水。不过因为受伤时没有能及时送到医院，耽误了治疗，所以在医院住了几天。住院记录都有，您可以看看。” 乔斯年翻开，看的很认真。 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住院记录很详细，每天用的药都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记录着。 “跟她一起来的是什么人，监控有吗？”乔斯年抬起头，目光坚毅。 “是个年轻男人，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监控的话，您如果要看，跟我来就是。” 乔斯年踌躇。 年轻男人……她和什么男人在一起，他要看吗？然而他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还没有离婚，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样一想，乔斯年站起身，点点头。 院长走在前面，他带着乔斯年去了医院的档案室，那里有完整而清晰的监控记录。 医院这种地方总是散发着药水的味道，哪怕是档案室，都不能幸免。 乔斯年在屏幕前坐下，任由院长调出当时叶佳期的住院监控。 虽然是小县城，但这所医院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尽管如此，当监控一打开，乔斯年还是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叶佳期。 她跛着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小腿处做了简单的包扎。 一刹那，乔斯年的呼吸停止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看。 是叶佳期。 他整整一年没有见到的叶佳期。 乔斯年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怦然直跳，双手紧紧压在桌子上，眼底是幽邃而明亮的光泽。 是她。 真的是她。 他找了她这么久，她终于出现了，她终于肯出现了。 乔斯年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叶佳期瘦了，瘦瘦小小、皱着眉头忍着疼痛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 白色的纱布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血迹。 “七七……”他轻喊出声，嗓音沙哑，无措里带着些紧张。 她一个人究竟在承受多少……回到他身边来好吗？ 然而，就在叶佳期下车的时候，随后走下来一个男人，很年轻，同时……他还很熟悉！ 卓远航。 是卓远航！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乔斯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卓远航居然会在榕城，在叶佳期的身边！ 叶佳期呢？她怎么还跟这种人接触？她是不是忘了当初卓远航对她做过的事？ “蠢女人。”乔斯年愤愤咬牙。 然而画面下一秒更是让他生气，卓远航抱起叶佳期，抱着她进了医院。 乔斯年的情绪不太好，他伸手就去摸口袋里的烟盒。 院长连忙制止：“乔先生，医院不能抽烟。” 乔斯年皱眉忍着：“知道了。” “该切换了。”院长又提醒。 第2911章 乔斯年关了监控 “啪啪”两声，乔斯年按下电脑的切换键，下手有点重，带着情绪。 画面切换到走廊，一路上，叶佳期有挣扎，不过还是被卓远航抱住了。她的脸色很苍白，看上去很痛，手一直捂着伤口处。 卓远航走得很快，带着她就医，办理住院手续。 “乔先生，病房里没有监控。”画面切换到了病房门口，戛然而止。 乔斯年差点摔了键盘。 早在芝加哥的时候，他就知道卓远航对叶佳期有不一样的意思，但他没想到卓远航会不远万里追到榕城来，而且先他一步找到了叶佳期。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叶佳期和他一起回的国。 乔斯年皱紧眉头，胸口处压抑着焦灼的情绪，一点点弥漫在胸腔里。 他又切换了画面。 叶佳期一直没有出病房，他看到是卓远航在给她买吃的、用的。 乔斯年关了监控。 “我出去抽支烟。” 他大步往档案室外走，一直走到抽烟室，这才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用打火机点上。直到尼古丁的气息蔓延开来，情绪才有一些缓解。 今天的监控确实让他感到太意外了，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卓远航。 那个人是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卓远航！ 卓远航的父亲卓振东本来就对叶佳期虎视眈眈，卓远航呆在叶佳期身边的目的根本不简单！ 蠢女人，还跟他接触。 乔斯年情绪很不好。 接连抽了两支烟，他的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泽，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说实话，他是生气的，气她不长记性。 可他也就只能自己气自己，拿她毫无办法。 她如果长记性，她早就连他都不会搭理了，她不就是不长记性么。 良久，他缓了缓情绪，走出抽烟室。 院长走出档案室：“乔先生，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 “不了，我没胃口。”乔斯年眉头紧皱，实在是吃不下任何东西。 “乔先生，要不要我联系联系当地的警察，帮你找一找？” “不用了，从她的伤口看，她是在赶到医院前起码10个小时受的伤，除去包扎和找车的时间，差不多是五六个小时。什么地方到榕城人民医院需要五六个小时呢？”乔斯年从小是从训练场出来的，这方面的常识并不少，“而且她的伤，看上去是被瓦片一类的东西划到，在城市里，这些东西并不多见。” 院子踌躇片刻，想了想：“您的意思是……叶小姐是从榕城附近偏僻的地方过来的？” “是。”乔斯年点点头，“榕城附近，准确点说就是榕城下辖的地方。” 院长又想了想：“榕城山多，下辖的村子、乡镇数不胜数，还挺多的，而且大多都很穷。有一些……像青山村这些，就是在大山里，与世隔绝。不过这些地方，也会有班车经过，但一个月只有一两趟，很不方便。但也有可能是从周边城市过来的，比如旅游受了伤……” 第2912章 七七，跟我回家 “她没有旅游的心思。”乔斯年淡淡道。 院长思忖片刻：“那乔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吗？或者有没有需要我配合做的？我可以找人帮帮忙。榕城不大，如果圈定地方找人的话，不难。” 乔斯年在看完监控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数。 也正因为有数，所以他知道，他离她并不远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 而此时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就好像在和她的心贴近一样。 “我自己来吧，多谢院长。” “不客气，乔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打我电话就可以。不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吗？正好是饭点了。” “不了，院长您请。” 乔斯年没有留在医院吃饭，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车上。 那束玫瑰还安稳地躺在副驾驶的位置，鲜艳明媚，宛若新生，娇娜的花瓣散发出浅浅的幽香。 乔斯年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薄如蝶翼的花瓣，那鲜妍的颜色落在他幽邃的瞳孔里。 “七七，跟我回家。”他的嗓音轻柔而嘶哑。 他想她。 他更想带她回家。 中午乔斯年没有胃口，将车开到了一片荒芜的地段。 远远的，他看到了叶云晓的墓地。 周围虽然有荒草，但墓地一圈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杂草，墓碑也被人打扫过，地上有干枯的鲜花和水果，看上去有些时日了。 她是真得在榕城。 乔斯年没有下车，打开了车窗，眼底是不甚清明的光泽。 他点了一支烟，在车里默默抽着，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隐没了他的侧脸和神色。 车内很快就被烟雾笼罩。 良久，他打了一个电话，开车离开墓地。 这一晚，他就住在了榕城。 跟京城的繁华相比，这个小县城要冷清很多，就算是市中心，到了晚上也没有太多的热闹。 乔斯年走在路上，走得不快，他偶尔会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这座县城。 这是她八岁前生活过的地方。 在乔宅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跟他讲过她八岁前的事，因为他也没有耐心听。无非就是她妈妈经常给她买好吃的，她妈妈可喜欢她。 他听了几次后觉得没新意，就不让她讲了，觉得吵。 如今走在大街小巷里，他却很想带她走一遍。乔斯年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走着。 晚上，他接到了欧凡的电话。 “欧凡，什么事。” “乔爷，韩小姐打电话到我这里，她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她想见您一面。” “她有什么事吗？” “我不太清楚，她没有跟我讲。” “我暂时没有时间。” “那好，我告诉她。”欧凡明了。 乔斯年不太明白韩雨柔为什么要见他，有什么事？ 不过他看得出来，她这两年跟着容锦承，过得并不好，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和容锦承之间的恩怨。 “叔叔，要买气球吗？五块钱一只，很便宜的，可以送给女朋友，也可以送给小朋友的。”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拉住他的衣角。 第2913章 是，乔太太 乔斯年低下头。 小女孩一直拽着他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 而她的身边是一个抓着一大把气球的女人，看上去像是她的妈妈，但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叔叔，买一个吧，很好看的，这个是兔子，这个是加菲猫，这个是佩奇，叔叔你看，很好看的。” 乔斯年掏出钱包，没找到零钱，就给了她一张一百的：“拿一只，不用找了。” 小女孩的妈妈直摇头，发出“啊啊”的声音，甚至要把手里的气球都塞给乔斯年。 乔斯年挑了一只傻兔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不用找了。” 说完，他拽着气球回车里。 没等他的车开回酒店，手下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乔爷，榕城县，青山村，有一个新来的老师，叫叶佳期。” 乔斯年握着手机，视线落在气球上，淡淡道：“叫乔太太。” 那头一愣，随即道：“是，乔太太。” 正是初夏的夜晚，晚风舒适，空气中都氤氲着一层浅淡的草木香，安静平和。浩瀚的星辰一眼望不到边际，黑夜漫长而安宁。 小县城的街头巷尾都能听得到吆喝声，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宁静的喜悦和欢快。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 乔斯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一直落在眼前的街道上。 县城的街道不算宽，也不算繁华，但却很有烟火气。佝偻蹒跚的老人，出双入对的情侣，活蹦乱跳的小孩子，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组成城市跳跃的节奏。 老师…… 这也算是在乔斯年意料之中。 她在金融界想做下去，往上努力的时候，他骂她笨、没脑子，被人玩死都不知道。 她就真得不做了。 表面是顺从，其实他知道，他宁愿她反抗，而不是顺从。 一旦她跟他妥协、顺从，就意味着他连跟她吵架的机会都不再有。 乔斯年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搁在旁边的气球，手指头轻轻摸着这兔子。 …… 京城。 韩雨柔在医院里接到了欧凡的电话。 欧凡委婉地告诉了她，乔斯年最近没有空见她。 韩雨柔明了，挂上电话，往病房里走去。 姚芝在照顾韩运，她白天需要去大学里上课，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过来照顾韩运。 韩雨柔默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父亲，心里头不是滋味。 父亲一直很疼爱她，但自从前年病发后就一直没有好转，躺在床上，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韩运已经在医院里住两年了，不过是续命而已。 “柔柔，刚刚给谁打电话呢？”姚芝问道。 “哦，一个朋友。” “容小少爷呢？” “他今天晚上有事。” “那你给人家打电话没有？有没有关心他吃没吃过晚饭？有没有带外套？别喝太多酒，开车要注意。” 韩雨柔摇摇头。 “就你这样怎么给人家当女朋友的？你们都交往两年了，你就这么不懂事吗？容小少爷比你还小两岁，我看他比你会照顾人。”姚芝指责她。 第2914章 他有没有跟你求婚 韩雨柔不想反驳什么，她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以前她跟姚芝反驳过，但姚芝信容锦承都不信她。因为在姚芝的心里头，容锦承脾气好，性格好，又喜欢他们家女儿，对她照顾有加，每个月还准时给韩运打医药费。 所以她没什么好反驳的。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不说话？你现在就给人打电话去，多关心一下人家！” “他在忙，我不好打扰她。”韩雨柔觉得有点烦。 她觉得自从父亲病重、公司倒闭后，姚芝就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也是，家里公司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紧靠姚芝微薄的教书收入，怎么可能维系。 还好容锦承对他们家有求必应，给了一大笔钱，姚芝把容锦承当恩人一样对待，也一直要求她不要得罪容锦承。 “话说，你们俩也交往两年了，他有没有跟你求婚什么的？”姚芝问。 “我们都还小。” “小什么啊，你以为你是天仙呢？你现在不抓住机会，万一哪天，我是说万一他不要你了，你怎么办？还不赶紧趁他喜欢你，把婚礼办了。” “再说吧。” “该不会容小少爷跟你求婚，你拒绝了吧？” “没有。妈，你别多想了，我们之间的事，你不用操心。” “我是你妈，我不操心谁操心？我不管。你看看你爸，现在都这样了，你嫁个好人家，我们才放心啊。” 韩雨柔不吭声。 “你听见没有啊？实在不行，母凭子贵，你跟他在一起两年，肚子一点动静没有？” “妈，我们没打算要孩子，他也不喜欢孩子。”韩雨柔敷衍道。 “你这丫头，太作。都怪我们以前太惯着你，现在连哄男朋友都不会，真作。” “妈，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韩雨柔不想再听姚芝指责。 “说你两句你就跑？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以后飞黄腾达了，连爸妈也不要了？” “我一个女人，谈什么飞黄腾达，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韩雨柔脸色淡漠。 “就你这样，不行，我给容小少爷打个电话，你不懂得关心，我还得关心关心女婿。”说完，姚芝放下手里的杯子，拿出手机来。 韩雨柔睁大眼睛：“妈，你干什么？他现在有事！” 姚芝才不管，她已经拨通了容锦承的电话。 韩雨柔想抢过手机，但迟了，那头接通。 “喂，岳母大人。” “锦承啊，柔柔在医院看我们。” “哦，我知道。”容锦承端着一杯红酒，走到安静点的阳台上来，“没能跟她一起去医院，我很遗憾，抱歉，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工作忙。我打电话给你也没别的意思，柔柔这孩子是被我们宠大的，不太会做人，她如果平时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多担待担待。” “怎么会，柔柔跟我关系好着呢，我们之间小打小闹，那叫情趣。” “那我就放心了，锦承，你忙。” “好，向岳父大人问好。”容锦承皮笑肉不笑。 第2915章 她比他想象中能吃苦 挂上电话，姚芝的脸上是喜悦的颜色，她美滋滋地看着女儿：“锦承人很好，性格、脾气都好，哪里像你，动不动就摆着一张脸，人家容小少爷不欠你的，你好好反省反省。” 韩雨柔没有什么好说的，更没有什么要反省的。如果姚芝知道她在锦园过得什么样的日子，还会这么说吗？ 当然，姚芝不会知道，她也不会告诉姚芝。 她很讨厌容锦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 韩雨柔收拾下手提包：“妈，我先回锦园了，你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你爸的医疗费后天要交，别忘了，这个月是三十万。” “怎么贵了？” “用了几种进口药，没办法，进口药贵。” “我知道了。”韩雨柔没什么好说的。 每个月她父亲的钱虽然不需要她催，但容锦承给医院打完钱，都会告诉她一声。 他告诉她，她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韩雨柔没有再多逗留，开车回锦园。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寡淡安静，像一只布娃娃。 今晚上容锦承不回来，她就一个人洗了澡，吃了药。 吃药后身体好点了，小腹处也不会痛了，但她还是怕……怕病情严重。她已经没钱了，她如果也动手术，爸爸怎么办？ 外面刮起了风，一阵一阵吹着树上的叶子，树叶摩挲，发出“哗哗”声响，像是在诉说。 晚风起，尘土漫卷。 …… 一大早，天还没亮，乔斯年就开着车去了青山村。 他几乎一夜没睡。 他和叶佳期，早晚都得见这一面。 他查了青山村的路线，很蜿蜒曲折的路，车子不好开，但一路上风景不错。 还好天气可以，没有下雨。 雾蒙蒙的早晨，太阳还没有从东边升起来，只有一层层白云在天空中飘动，缓缓悠悠。 青山碧绿，湖水清幽，山体间的小瀑布时不时发出巨大的声响，构成天地间最纯粹的嘈杂声。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晴好的天气里，一切都显得格外曼妙和宁静，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乔斯年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车子开得不快，一路上什么人都看不见，只有他这一辆车开在蜿蜒的路上。 这一路，风景极美。 乔斯年没有开空调，而是打开了车窗，任由夏季清晨的风吹进窗户里。 空气都是香甜的，带着湖水的气息和花香。 这个地方，很美，也很宁静，确实是躲避尘世不二的选择。 乔斯年去过的度假村、避暑山庄都没有这里的风光好，他挺喜欢这里，但他同样也知道，这样的山村并不发达、各方面的条件也不好，断水断电都是常事，和外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他不知道叶佳期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但一定有一段时日了。 她比他想象中能吃苦。 其实从她在芝加哥金融圈的努力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倔脾气的人，她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好。 风吹动乔斯年的头发。 风中夹杂着微尘，朝阳也一点点从东边开始升起。 第2916章 我的车抛锚了 乔斯年穿了一件墨色的衬衫，风吹进来时，他会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他知道，他每往前开一米，他就离她近一米。 距离越来越近，他却似乎还没有想好和她见面的开场白。他该怎么跟她说第一句话？好久不见？ 不，他们不是陌生人，不需要这样的开场白，他们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十几年，他们都是彼此最熟悉彼此的人。 只是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但他相信可以将她拉回身边。 太阳升上来了，穿破层云，那金色的光芒将白色的云朵也染成了金黄色，十分耐看。山里的天空都很蓝，没有污染，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模样。 他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不仅是她，还有他们的女儿。 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他给她和小柚子准备的礼物，他希望她们都可以收下。 天地之间，只有乔斯年这一辆车在行驶，路边是巍峨的高山。 草木葱茏，溪水叮咚。 她选择这个地方，他一点都不意外。 她被大城市和他都伤过，而这个地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有安详和宁静。 她可以和小朋友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累。 既不要应付他忽冷忽热的感情，也不要应付成年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她可以变成以前的七七。 以前的叶佳期……就是这样无忧无虑。 乔斯年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她的影子，他的唇角扬了扬。 阳光照进来，他的脸部轮廓愈发深邃和幽沉，眉眼俊朗，气场坚定，周身都散发着干净和温润的气息。 一路上的风景很美，山泉、溪水、林鸟，什么都有。 车子往前开着。 不过，乔斯年没想到的是，九点多钟的时候，因为山路实在不好开，车子抛锚。 他皱着眉头，试图启动几次，可惜，没用。 他下了车，鼻尖上沁出汗珠。 太阳照在他的身上，焦躁灼热，但他的情绪还比较平稳。 试了几次，还是没用。 乔斯年开车经验丰富，他查看了一下，知道这车一时半会也修不好，而他离青山村还有一段距离。 他看了一眼导航，如果走过去的话，差不多要四个小时。 山路不好走。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花花的日光，将礼物和鲜花从车里抱出来。 乔斯年向来果断，在判定车子不能开后，他就决定走过去。 他沿着路边往前走，丝毫不在意太阳的灼热和山路的难走。 不一会儿，他的身后已经出了一层汗。 他给欧凡打了电话。 “欧凡，派人从榕城到青山村，我的车抛锚了。” “乔爷，那你人呢？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车子有事。” “不是，我是说，您现在在哪里？” “路上啊，还能在哪里。” “这……山路上？您是往青山村走？”欧凡诧异，满眼里都是震惊，虽然是初夏，但这烈日当空的，不容易啊。 “嗯。” “那您要不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等我，我马上就派人去。” 第2917章 想抱她，想拥她入怀 欧凡听到了那头走路的喘气声，他不太能想象这种天气在烈日下走山路的情形。 他自个儿去榕城出过几次差，他知道榕城下辖的几个山村地势陡峭，山路弯曲，听说青山村是少有的贫困村之一。 荒郊野外的，乔爷一个人？ 怎么到那里去了。 他知道乔爷去了榕城，但没想到乔爷会去青山村。 “欧凡，你只需要带人把我的车开回去就行，别的不用你操心。” “那车子抛锚的地方距离您的目的地远吗？”欧凡怎么不操心。 “不远。” “那您保持手机畅通，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天气热，您注意避暑。” “行了，我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乔斯年挂断电话。 路上都是小石子都泥土，不一会儿，他的皮鞋上就全都是一层灰。 他无奈。 没想到劳斯莱斯也是这个德行，远点的路就开不了了。 白瞎他早上起来梳洗一番。 身后是一层汗，他解开衬衣领口的两颗纽扣，将衬衣袖子捋到手肘处。 这些年养尊处优，确实很久没有吃过苦。 就算是在纽约监控室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怎么吃苦。 不过一想到他每往前走一步就会离她近一步，他也就不觉得累了。 他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提着礼物，整个人和山上的风景都格外不协调。 太阳煎烤着大地，他的额头、鼻尖都是一层薄汗。 这一路，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叶佳期。 他想见她，想抱她，想拥她入怀，想知道她是不是更瘦了，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魂牵梦萦，想念到极致。 山路太崎岖，实在是不好走，没过多久，他的裤子上也都沾染了尘土，看上去很脏。 还好这里地形不复杂，只要顺着最宽的路一直往前走就好。 一路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倒是时不时会有一些不怕人的小动物跳出来，在乔斯年的脚边跑一圈，又溜走。 乔斯年知道，这一次的山路足以让他长记性，就像在纽约监控室里的那段时光一样，足够让他铭记。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这巍峨的高山之间，只有他一个人。 还好只是炎热，并没有下雨，如果下雨了，他似乎再有能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过去后，她别赶他走就行。 微风阵阵，花草葱茏。溪水汩汩，鸟雀啾鸣。 不知走了多远，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走了足足三个小时。 他离她不远了。 他的身上全是汗和尘土，他倒是怕她和小柚子会嫌弃他。 不过，他就算没有这么狼狈，她也还是挺嫌弃他。 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事，他想到了他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光，也想到了他失去记忆后他们在芝加哥共处的时光。 他在她的面前没有低过头，就算是所谓的低头，也不过是轻言轻语哄她几句。 他们之间的姿态，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他太过于高高在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她面前低下头、等等她，他也从未去考虑过，她追着他跑，有多累。 第2918章 他根本不配当爸爸 走累的时候，乔斯年会随意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点一支烟。 回头看了一眼，原来他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走。 还好他有健身的习惯，不然这么远的路走下来，有点不容易。 乔斯年笑了笑，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山峦和蓝天。 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将他那深邃、矜贵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朦胧感，烈日照在他的身上，他的额头是一层薄薄的汗水。 这山上还真是荒无人烟。 他的衣服、鞋子上都是灰尘，头上也是，多多少少有点狼狈。 不过让他心疼的是，鲜花比他要娇贵多了，花瓣已经蔫了不少，根本禁不住烈日的暴晒。 初夏时节，山上连微风都没有，树叶纹丝不动。 乔斯年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等烟抽完，继续起来赶路。他小心翼翼地护着鲜花，还好，没有多远了。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下午一点多。 骄阳灼人，阳光刺目，他的手臂晒得都有些发红。 又走了约摸半个小时，他终于看到一个人影，是一个带着草帽的老人，老人身后背着个箩筐，像是在采草药。 乔斯年喊了一声：“嗨，老人家，青山村还有多远？” 老人耳朵挺好使，立马转过头来，盯着乔斯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你谁啊？去山里干什么？” “去看我……朋友。” “这么热的天，你走来的？” “车子半路坏了。” “那你挺有毅力，青山村不远了，差不多再走个半小时吧，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谢谢。” “不用谢，你脸上都是灰尘哟，路边有小溪，你洗把脸。”老人又看了他几眼，“长得蛮帅的，村里今年真热闹，来的帅小伙一个接一个。” 乔斯年：“……” 还有谁？ “可别是来我们村里骗姑娘的，我们村里姑娘本来就少。”老人嘀咕。 “老人家，那你们村……有个叫叶佳期的女人吗？” “叶老师啊，你打听叶老师干什么？” “她是我朋友。” 老人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去村里就知道了。” “哦，谢谢。” 老人家顶着烈日上山去了。 乔斯年听从老人的话，找了一条干净的溪水，洗了手，又洗了脸。 山里什么都很纯净，就连溪水都像是镜子一样，清明可鉴。 他知道，他离她不远了。 她在做什么？ 在上课吗？还是在陪小孩子做游戏？一年不见，她还好吗？还有小柚子，他们女儿，是不是也长大了？ 乔斯年的心按捺不住地跳动起来，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和多年前第一次吻她时的感觉重合。 他想她，就连呼吸里都带着思念和急迫。 她还恨他吗？或者讨厌？ 毕竟他对她做过很多连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的事。 甚至，她生小柚子的时候早产，他都一无所知，他根本不配当爸爸、当丈夫。 乔斯年抿紧双唇，平视着前方的路。 第2919章 叶老师的丈夫 不管如何，他都是要面对她的，这条路再远，他都得走下去。 乔斯年脚步沉稳，皮鞋踩在泥土地上，一步步往前，没有回头。 远远地，他终于看到一个村落。 村落不大，隐没在山间的平原上，房屋很多，都是平房为主，一幢连着一幢。 乔斯年站的地方比较高，能清楚地看到山间村落的一切，包括学校、寺庙，还有来来往往走动的村民，多以老人为主。 终于到了。 手里的玫瑰蔫得差不多了，花瓣低垂，再也没有刚买回来时的娇娜。礼物袋子也变了形，外包装上都是灰尘。 乔斯年的衬衫和西裤很凌乱，袖口随意卷着，裤脚和皮鞋上都是泥土，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过。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已经在触手可及的距离，他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目光一直落在村落里。 正是晌午最炎热的时光。 他足足在原地站了有十分钟，踟蹰不前。 她是怎么找到这个村子，并且生活下去的？她是不是做了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打算？ 乔斯年没有答案。 所有的答案，都得她来给他。 乔斯年下了山，绕过一座寺庙。 这座寺庙年久失修，墙上的漆都脱落了，风一吹，檐角的铃铛“叮叮”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几个僧人坐在凉快的地方打盹，很清闲。有人注意到了乔斯年，定睛看了他几眼，但都没说话。 僧人不管闲事，但村里的老人最爱管闲事。 他越是往村子里走，越是有不少人看着他。 “你是谁啊？”有老太走上前问道，“咱们村里很久没有来陌生人了。” “我找叶佳期。” “叶老师？你找她干什么，她在给孩子们上课呢！她不喜欢见生人，你要找先去找校长好了。”老太虽然年纪大了，但说话很利索。 “哦。”乔斯年点点头，“校长……在什么地方？” “呶，前面那个孤儿院看到没有？左拐第一间就是校长办公室。” 乔斯年看到了。 他点点头，往前走。 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又是一个来找叶老师的，叶老师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这个男人长得也不错，是叶老师什么人？” “这个叶老师不简单哦，来找她的都是男人。” “叶老师和卓先生不是在谈恋爱吗？这又来一个，玩什么？” “城里人的想法我们不懂，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小柚子跟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像？” “你这一说，倒真是。该不会是叶老师的丈夫吧？” “哟，有意思。” 乔斯年皱紧眉头。 他不喜欢有人议论她，不过在这种村子里，也没什么好讲理的。 乔斯年本来是往校长办公室走的，但，走到一半，他听见了叶佳期的声音。 “Bake，用作动词的时候，是‘烤’的意思。比如‘I'm baking some bread.’，我在烤一些面包。” 乔斯年停下脚步，唇角是微微上扬的弧度，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酝酿着温柔和轻和。 他没有再走动。 第2920章 非要逼得她走投无路吗？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耐听，甜美里带着柔和，宛如春风过境，春暖花开。 乔斯年的脸上都是清朗的笑意，英俊的眉眼里是舒展开的温柔。 他能想象得到这个时候的叶佳期，一定很快乐，她那么喜欢小孩子，能在这片祥和的土地上教书，肯定很幸福。 乔斯年没有再往前走。 教室外面矗立着一块石头，乔斯年见石头挺干净，干脆坐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安安静静坐着。 耳边是她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孩子们稚嫩的声音。 她上的是英文课。 乔斯年在的位置看不到她，但可以听见她所有上课的内容，他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笑容清朗而温润。 “叮……”一阵铃声。 “今天的课先到这里，下一节数学课，钱老师会过来上。” “下课咯！”小孩子们高高兴兴，飞奔出教室。 乔斯年没有动，还在看着教室的位置。 阳光下，他的手指头微微蜷起，很快又松开，但这一切都难掩他心中的紧张。 叶佳期抱着教案和英文书走出教室，她低着头往办公室走。 乔斯年陡然站起身，盯着她瘦削的背影看，瞳孔紧缩，眼里只剩下她的身影。 “佳期……” 是他的佳期！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能在茫茫人海里一眼认出她。 她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走路有点不稳。 她也没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叶佳期在盘算着孩子们作业的事。 “佳期！”乔斯年抬高嗓音，喊了一声！ 叶佳期顿住脚步，脸庞失了颜色，双手颤抖，这声音…… 是他。 不。 不会是他，他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她抱紧教材，一刻不停地就往办公室跑！ 然而他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挥之不去。 不是他，不会是他。 “佳期！叶佳期！”乔斯年又喊了一声，大步追上前。 她的小腿毕竟有伤，走不快，没走几步就被乔斯年堵在了墙角。 乔斯年的脸上是喜悦和紧张的神色，错乱交织着，一时间……他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 是她，他魂牵梦萦、日思夜念的她。 叶佳期知道自己没有做梦，他还是找了过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乔斯年能感受到叶佳期的呼吸。 他抬起手，手指头想要落在她的脸上，但，叶佳期一个侧身，躲开了。 “我不想见到你。”她淡漠地转过头去，声音有点抖。 “佳期，一年不见了，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叶佳期没有应答一句，将乔斯年抛在身后，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她走得很快，几乎是飞快地跑开。 她不想见他。 一点都不想。 她也曾经做过他会来青山村的准备，但她没有想到这么快，而且她不知道他还到这里来的目的。 他还来干什么呢？ 彼此都有安静的生活了，他还来干什么呢？非要逼得她走投无路吗？ 她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美国，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他还来干什么？ 第2921章 十几年……他记起来了？ 叶佳期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她进了办公室后就把门死死锁住了，她还把窗户关上了，把窗帘拉了起来。 本来阳光充足的办公室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叶佳期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教案和书本都掉落在了地上。 她的情绪在失控。 她没有做梦，刚刚在外面拦住她的人就是乔斯年，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 她来青山村快一年了，这一年，平凡安稳，虽然物资缺乏，要什么没什么，但她过得很简单很轻松，和过去的人也划清了界限，不用再理会从前的人心叵测，也不用去费力地猜别人的心思。 小孩子们很简单，村里的老人也没有心机，她过得很安稳。 为什么他还要找过来？ 她已经一退再退，退到边远的山村来，他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他不是去新加坡了吗？结婚了吗？有女儿了吗？他还来干什么，还来干什么……叶佳期双手撑着头，一颗心跳动不已，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办公室里昏黑一片。 外面有小孩子的吵闹声，但办公室里很安静。 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为什么还要找过来……她现在过得挺好的，一切都很好，刚来青山村时的那些不适应也都没了，她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她害怕他打扰到她的平静，她越来越喜欢这安逸宁静的生活，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佳期，开门，佳期，开门好不好？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开门。” 叶佳期蜷缩在沙发上，有些疲倦，她捂住耳朵。 只可惜，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而乔斯年一直在敲门。 “佳期，要躲我一辈子吗？我从美国回来了，回到了京城，也把乔宅赎回来了，跟我回家，回到我们在一起生活过十几年的家。” 叶佳期的眼中闪过错愕和茫然。 十几年……他记起来了？ “佳期，你开门，我们聊一聊？”很多话，他想跟她当面说。 “你走吧。”叶佳期终于开口，嗓音里有颤抖和哽咽，“就当我们没见过，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可是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的生活就结束了。” “你不要用这种方式强迫我，你不要强迫我。我不想跟你回去，你尊重我一下行不行？乔爷，不管是回到你失去记忆之前还是之后，我其实都挺累的。但在这里的一年，我过得很轻松，所以……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好吗？” “我的到来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吗？” “你回京城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既然你今天来了，也什么都记起来了，不如做个了结，以后……我们就当没见过，你过你的生活，我走我的路。其实我们都还年轻，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叶佳期，你出来，你出来当着我的面说！”乔斯年的声音有些激动。 什么叫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 第2922章 你们快点结婚吧 什么叫就当没见过？ 乔斯年的脸色沉着，他的手落在门上，没有继续敲门。 “你走行不行啊！”叶佳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她直接冲他喊了一声，从前别说吼他，就连在他面前说话，她都是轻声细语的。 “你先出来，我们聊聊。” “我没有想说的话，你不要耽误时间了，你的时间金贵，不要浪费在我身上。时间还早，你早点走吧，还来得及回京城。” “告诉我，你的腿伤好了没有，还疼不疼。” 叶佳期从双手中抬起头来……果然，那次在榕城的就医记录被他查到了，他是顺着那条线索查来的。 “乔爷，告诉我，我怎么做……你就会离开青山村？” “你出来，我们当面聊聊。” “我不想见你。” 乔斯年沉默了。 他的双腿还有些发酸，走了四个小时的山路，身体的疲惫感还是有的，但他仍旧不愿意走。 半晌后，他不再纠缠她，他知道她不喜欢纠缠。 他不开口了，离开走廊，将外面没有来得及拿来的玫瑰花拿过来。 小孩子们没有见过玫瑰花，不少孩子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追问：“叔叔，这个是什么。” “玫瑰。” “什么叫玫瑰？好好看，我们没见过。” “玫瑰就是……给心上人送的。”他重新走到办公室门口。 小孩子们偷偷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叔叔你喜欢我们叶老师！” “嗯。”乔斯年也没避讳。 “叔叔，可是我们叶老师有喜欢的人了。”小孩子童言无忌，什么都说。 “哦？谁啊？”乔斯年故意问道。 “卓叔叔，他经常傍晚的时候会来接叶老师下课。” “哦，他不是你们叶老师喜欢的人。”乔斯年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着这几个小孩子，“他们是朋友，朋友懂吗？” “那你才是叶老师喜欢的人？”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 “嗯，聪明。”乔斯年摸了摸一个小男孩的头。 这个小男孩和乔乘帆差不多大，黑黝黝的，但很听话。 一个小女孩立马反应过来：“叔叔，那叶老师喜欢你，你喜欢叶老师，你们是不是就会结婚啊？书里是这么写的，王子喜欢公主，公主喜欢王子，然后他们就幸福地在一起咯。” “你说的没错。”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 “结婚了，我们是不是有糖吃？” “有。” “哇。”小孩子们都高兴起来，“那你们快点结婚吧，要好多好多的糖！” “那帮叔叔把花送给你们叶老师，好吗？”乔斯年弯下腰，将手里的玫瑰递给一个乖巧的小女孩。 乔斯年生得好看，小女孩立马接过花，甜甜地应了一声“好”！ 乔斯年弯唇。 小女孩害羞：“叔叔，你长得好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是吗？你多大了？” “八岁。” 八岁……他遇见她的时候，她也是才这么点大。 只不过从前，他不喜欢笑。 或者说，从十四岁家里出了变故起，他就很少笑了。 第2923章 乔爷，我配不上你 当年如果他对她多笑一笑，她也不至于那么怕他，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小女孩抱着花，闻了闻：“好香哦。” “进去把花送给你们叶老师。”乔斯年弯着腰，摸了摸她的头。 小女孩哪里禁得住帅叔叔的温柔，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叶老师，叶老师，我是菲菲。” 办公室里的叶佳期收起脸上的情绪，从地上拾起掉落的书本。 叶佳期开门的时候，门口就只有小女孩一个人。 小女孩人很小，抱着一大捧花有些吃力，她踮起脚尖，把花放到叶佳期的手里：“叶老师，帅叔叔送给你的，好漂亮的花。帅叔叔说这个叫玫瑰，是吗？” 叶佳期接住花，眉头紧皱。 “叶老师，你收了帅叔叔的花，就要跟帅叔叔结婚哦。” “谁教你的？” “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小女孩甜甜地笑。 “童话书是……”叶佳期本来想说是骗人的，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孩子，“菲菲，你还小，不懂哦。这个花是代表友谊的。” 拐角处站着的乔斯年眉头一皱。 友谊？真编的出来。他和她之间，什么时候变成友谊了？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小女孩冲叶佳期挥挥手：“叶老师，我要去上课了，咱们明天见。” “去上课吧。”叶佳期也挥挥手。 小女孩一走，叶佳期就将花从窗口扔了出去。 她办公室窗外是一片院子，长了几棵树，没有人打理。 她不稀罕乔斯年的花。 玫瑰……呵，又是一捧玫瑰，他就连哄她的方式都和一年前一模一样，那时候是一捧黄玫瑰，今天是一捧别具一格的玫瑰。 一年前，她收了玫瑰也信了他的话，最终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他从来没有信守过承诺。 她不要花，不要礼物，不要钱，她什么都不要他的，她只要他走。 门口的乔斯年将一切收入眼底，也看到了她扔掉玫瑰花的场景。 那是他从京城带过来的玫瑰花，陪着他一路从京城到榕城，再到青山村，陪着他走了四个小时的山路。 他知道，玫瑰花算不了什么。 这一次，叶佳期没有再关门，而是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 乔斯年站在门口，静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我不会跟你回京城的，乔爷，我配不上你。”她知道他在门口，淡淡开口。 “不要用这样的说辞拒绝我，是我无福消受你对我的爱，我知道你喜欢我很多年，可我从来没有回应过。等我想回应的时候，似乎已经迟了。”他的嗓音略微嘶哑。 “那就不要回应了。”叶佳期很果决，“你不要打扰我了，真的，让我安安静静生活吧。” “是不是我的存在于你而言就是一种打扰？” “我如果说‘是’，你会消失吗？” 乔斯年没有做声。 窗外阳光晴好，白色的日光穿过窗户倾斜而下，落在泥土地上和窗帘上，整个办公室里都是融融热意。 谁也不说话的时候，一片安静。 第2924章 浴室能不能借我洗个澡 叶佳期背对他坐着，她低下头，拿过孩子们的作业本批改。 她的办公桌不大，上面堆满了东西，有书本、作业本、白纸，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文具。 大部分课程都是由她负责的，所以她的工作还比较忙。 但这样的工作让她很充实。 她默默批改作业，而乔斯年就站在她身后的门口处，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瘦削的背影。 她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一本一本批改作业，只有在工作中她才会忘掉所有的不悦。 太阳渐渐西沉，日光也从刺眼的白色渐渐化成了橘黄色，那明媚的余晖铺洒在院子里、泥土地上，安之若素，自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院子里的玫瑰花越发蔫了，乔斯年一直站在她身后，没有离开。 走了四个多小时的路，又站了许久，但他一点都感受不到疲惫。 一年没有见她了，他想好好看看她，不赶他走也是好的。 叶佳期聚精会神批改作业，她每天的工作都是重复和相似的，但她乐此不疲。 傍晚，夕阳西下。 金色的余晖从窗口照进来，照在她的办公桌上，那深色花纹的桌子变得愈发古朴。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终于站起身。 转过头时，她见乔斯年还站在门口。 她淡漠地背着包，从他的身边走过。 “佳期。”他喊住她。 叶佳期顿住脚步，目光平视走廊上的白墙，没有开口。 “家里的浴室能不能借我洗个澡。” “不能。”她冷淡地回了两个字，离开。 她离开了孤儿院。 从孤儿院到家并没有多远的距离，这一路上都是黄土地，她背着包，任由夕阳的光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 她卷翘而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抬起头，夕阳静好，绿树葱茏。 树影交织着她瘦弱的身影，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照在地面上。 村子里炊烟袅袅，到处都是烟雾的气息。 傍晚的青山村，宁静而祥和，整个村落都被夕阳染成了橘黄色，路边的草丛里偶尔会跳出一只野猫，除此之外，这个村庄很宁静。 叶佳期喜欢傍晚的青山村，虽然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但她已经习惯。 习惯了一样东西，就不太乐意去改变。 她早就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下班后回家做饭，陪小柚子玩，而左邻右舍对她和小柚子都很照顾。 这里节奏很慢，她吃过晚饭甚至可以坐在家中的院子里静静看着月色和星光，就像小时候一样。 山峦起伏，星光璀璨。 叶佳期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她从王校长家把小柚子接了回来。 小柚子牵着她的手，歪歪扭扭走着路。 “麻麻，饿。”小柚子仰起头，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蹲下身，笑着捏了捏她衣服前的兜兜：“这里这么多好吃的，还饿呀？” 小柚子立马护住小兜兜，奶声奶气：“给弟弟的。” “好了，妈妈不跟你抢。”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了。 第2925章 卧室里欢声笑语 夕阳下，一大一小的身影落在地面上。 小柚子走得慢，叶佳期也就走得慢。 小家伙一手拉着叶佳期，一手护着小兜兜，护住爷爷奶奶们给她的好吃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小柚子已经很听话，叶佳期做饭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坐在床上玩。 叶佳期经常会给她买一些好玩的东西，小柚子倒是不缺玩具。 小柚子坐床上玩卡片，叶佳期从厨房的位置可以看到小家伙，每次看到小柚子，叶佳期的心里头就暖洋洋的。 “麻麻，饿。”小家伙又喊了。 “马上就可以吃东西了，不要急。” 夕阳落下山头，夜幕拉下，村庄里逐渐陷入黑暗。 村子里没有路灯，路上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各家各户的灯光，不过村里人没有什么夜生活，七八点钟，村里就无声无息、很安静了。 初夏的夜晚，晚风轻轻吹着，不会太热，也不会冷，这样的温度适合散步。 叶佳期做好饭，将小柚子抱到腿上来，一口一口喂她。 “好吃吗？”叶佳期看她吃得挺香。 小柚子摇头：“不好吃哦。” “……”叶佳期笑了，“坏家伙，妈妈做的菜不好吃啊？” 小柚子坐在叶佳期的腿上，活泼好动，有时候跟叶佳期说话，有时候自己玩自己的，一般情况下，叶佳期要喂她好久，她才把饭吃完。 不过小孩子都这样，叶佳期也挺有耐心。 叶佳期的小家已经被她布置得很漂亮。 之前只是一栋老房子，除了几堵墙外什么都没有，而如今叶佳期在窗台上摆放了绿萝，在墙上贴了墙纸，她还会每天去路边剪几束花养在花瓶里，生活虽然单调，但并不平庸。 饭后，叶佳期坐在床上陪小柚子玩积木。 小柚子不会玩，就看着叶佳期给她堆。 小柚子趴在床上，小手拿着积木放在自己头上，傻笑：“帽纸。” 叶佳期笑了：“小傻瓜。” 小柚子也咯咯笑，她一点都不怕叶佳期，和叶佳期坐在床上玩的时候，一会儿爬到叶佳期的身后，一会儿坐在叶佳期的腿上。 两人闹得厉害，卧室里欢声笑语。 “玩了一身汗。”叶佳期不准她再闹了，“热不热。” 小柚子摇了摇小脑袋：“不……” “好了，不闹了，妈妈带你洗澡，洗完澡呢就可以睡觉了。” “小柚子不要睡觉。”小柚子不肯，还没玩够。 “早点睡，明天妈妈再带你玩，听话，星期天妈妈带你去捉小鱼，好吗？” “小鱼啊……” “是的，小鱼，还有小虾，小螃蟹。”叶佳期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哄道。 小柚子听得很心动。 “所以，你乖乖听话，妈妈就带你去。要是不听话，就打小屁股。” “不打，不打。” “嗯咯，所以你要听话。来，妈妈抱你，咱们去洗澡。”叶佳期将小家伙抱下床。 叶佳期的浴室是一个小房间改造的，虽然简陋，但她早就习惯了。 没有花洒，没有浴缸，只有木桶。 第2926章 把门打开，我们见一面 小柚子很乖，不怕洗澡，有时候觉得洗澡还挺好玩。 叶佳期帮她洗澡的时候，她就坐在小木桶里玩她的小鸭子。 叶佳期给她擦沐浴露，擦得满身都是泡沫，小柚子用小手捞了一把泡沫擦在叶佳期的脸上，擦完，咯咯坏笑。 叶佳期抓住她的手：“小柚子，小坏蛋。” “小柚子，好宝宝。”小家伙哼哼道。 叶佳期大笑，给她洗掉泡沫，又穿上可爱的奶黄色的睡衣。 这么一折腾，小家伙累了。 叶佳期把她抱到婴儿床上时，她已经入睡。 “睡得这么快，小家伙。”叶佳期满心欢喜，低下头，亲了小柚子几口。 虽然一直生活在村里，但小柚子皮肤特别好，白白嫩嫩的，和以前没有两样。 叶佳期捋起袖子，将小柚子换下的脏衣服都抱到水池边去。 这里没有自来水，只有每天从河边挑来的水。不过村里人很热情，给自家打水的时候都会帮她把水满上，叶佳期来了快一年，几乎不用自己挑水。 她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的睡衣来。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叶佳期皱眉，这么晚了，谁？ “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 她怕吵醒小柚子，跑到院子里去，站在门边：“谁？” “我。”乔斯年的嗓音嘶哑而低沉。 他在外面站了一个晚上。 月色从天空落下，落在他的衬衣上，他虽然一直站在外面，但他能听到屋子里叶佳期和小柚子的笑声。 直到小柚子没有声音了，他猜小家伙应该是已经睡着，这才敲门。 月光下，他的模样有些狼狈，眼神疲倦，身影落寞。 外面很黑，到处寂静无声，只有叶佳期的家里还亮着灯。 一门之隔，他在门外，叶佳期在门里。 叶佳期皱眉：“你怎么不回京城。” “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你要是没回去，那就自便吧，我女儿睡觉了，你不要再敲门。” “让我进去，好吗？我们聊聊。” “乔爷，没什么好聊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共同话题，我不想发生任何争执。” “不会，我只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我不会开门的，你随意吧。”叶佳期没有了耐心，“不要敲门了，我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左邻右舍吵醒。” “你是觉得跟我没有话说吗？从前，你总是说，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也很想见到我。” “不要再拿从前说事，没有人会一直活在记忆里。以前的事，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毕竟我离开乔宅也有七八年的时间，那十二年，我还是很谢谢你收留我。如今，既然过去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有牵连了。该还的都还了，错也好、对也好，其实都没什么好追究的。就现在这样，我觉得挺好。” 叶佳期声音很轻，轻描淡写，就像在说着遥远的往事一样。 乔斯年的手搭在门上，渐渐紧握成拳。 “佳期，把门打开，我们见一面。” 他想见她。 第2927章 就像当年我带你回家…… 门后，叶佳期摇摇头：“我不会开的，你回京城吧，这里不适合你。” “那你觉得哪里适合我？嗯？” “哪里都好，反正不是这里。” “你不要敷衍我。”乔斯年的声音里有几分沙哑，“你觉得我们之间，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吗？佳期，把门打开，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一年没有见你，你知道我想你吗？” “可我不想你。” “那能让我见见小柚子吗？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女儿。” “她不是你女儿。” 乔斯年无奈地动了动唇角：“你不打算让她认我？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什么，但我还是想你跟我一起回家，回家后，我再去伦敦把小帆帆接回来，好不好？” “乔斯年，你别这样行吗？”叶佳期的肩膀在颤抖，“你不要逼我了，我不想做的事你不要逼我了。你就当不认识我吧，我们之间，谁都没有错，不过就是不合适。”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佳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没资格要这个机会，但我还是想要。” “乔斯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合不合适你心里不清楚吗？还有……那一次是最后一次机会，没有了，而且有些事，我心里头过不去，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的时间很宝贵。” 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情绪有些波动。 心口起伏不定，一颗心也在跟着跳。 有些事……她心里头真得过不去。 她其实忘不了怀孕的时候他对她做的过分的事，也忘不了他和江瑶在一起时对她的冷漠和冷嘲热讽，更忘不了……她生小柚子时，他在纽约开发布会。 “佳期，如果我回京城了，不再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去找我？” 叶佳期沉默了。 “我知道你不会找我，所以我才来找你。今天我开车来的，半路上车子抛锚了，我走了四个小时来到这儿……”乔斯年讪笑，语速缓慢，“说不累是假的，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人收留我吃饭……你如果愿意，能不能让我进去吃顿饭，就像当年我带你回家……” “我不勉强你，你如果不愿意，也没事，少吃一顿没什么。” 乔斯年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夜空下听来格外清晰。 一字一句都那么清晰。 就像当年我带你回家…… 叶佳期的心在加速跳动着。 当年么…… 当年她脏兮兮的，饿晕在街头，他伸出干净的手递给她一支棒棒糖。他带她回了家，给她洗了手，又带着她吃了很多好吃的。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吃到那么多好吃的，也是她生平第一次住在那么奢华的地方，那里就连洗手液都是香喷喷的。 叶佳期的心跳动着，手指头有些颤抖。 她的手放在门上，与他仅有一门之隔。 清冷的月色洒在她的脸上，她乌黑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眼底是看不见的暗泽。 “你饿吗？”她终于开口。 第2928章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意义 “饿。” 仅有一门之隔，他们的声音都不大，但彼此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叶佳期点点头：“饭没有了，家里还有面，我给你下一碗面，就当……偿还第一次见面的恩情。” “叶佳期，你……”乔斯年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猛烈的跳动中掺杂着疼痛，他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随着几下不轻不重的声响，叶佳期终于把门打开了。 月光下，她穿着简单的居家服，乌黑的发丝披在肩上，眉目温柔，薄唇和脸颊上都带着微微的红润，一如从前青春年少时的模样，好像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 门口没有什么灯光，很暗，但还是能看得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淡漠和安静。 乔斯年一手撑在门上，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白天只匆匆见了她一面，他没有看够，而此时此刻，他在月光下一直看着她。 叶佳期没看他，想要转过身回屋去。 但她被乔斯年拦住。 “你不是饿吗？我去给你下面。” “不饿了。” 叶佳期皱眉：“你出尔反尔。” “不是我出尔反尔，你如果连第一次见面都当作恩情来偿还我，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意义……” “于你而言，这二十年就是一场梦？对吗？”乔斯年逼视她的眼睛，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试图收入眼底。 只可惜，她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纹丝不动，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随你当作什么，别当作爱情就行。你要是不饿了的话，就走吧。” “你让我去哪里？” “你去找王校长，他在村里有足够的话语权，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说着，叶佳期就要推开他关上门。 不过，乔斯年不让，他堵在门口，试图拉住她的手臂。 “佳期，别赶我走，咱们聊一聊可以吗？一晚，一晚时间就行，如果聊完了你还是坚持你现在的想法，那我尊重你的选择，我离开。” 叶佳期摇头：“我不想跟你聊。” “你这是真得一次机会都不打算给我了。” “乔爷，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目光看向别处。 从前她贪恋他的容颜，贪恋他的温暖，贪恋他对她的好……如今却什么都不想要。 地上放着一捧玫瑰花，他居然……从院子里把玫瑰又给捡回来了。 花已经被蹂躏得不像样，花瓣枯萎，鲜艳不再，看上去早就不漂亮了。 她好像……已经不会被玫瑰打动。 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种花而已。 而他惯用的手段，还是如此。 “我为什么要去找更好的？我只想找我爱的。”他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出几分波澜来，然而，依然什么都没有。 她太安静的，安静得像这月光一样。 叶佳期摇摇头：“我要关门了。” “不想让我进去吗？” “不想。” 乔斯年点点头，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你关门吧。” 头一次，没有霸道和威胁，他选择了退让。 第2929章 是他提的分手 一阵夏风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和漂浮在空中的尘埃，这夏风里有夏天最热烈的气息，不冷不热，正正好。 叶佳期依然没有看他，将门关上，锁起。 一抬头，她看见了天上明亮的月光，很亮，宛如白玉盘挂在天空中，映衬得云朵都格外美丽。而明月之下就是重重叠叠的山峦，连绵起伏，仿佛没有尽头。 叶佳期就这样仰着头，一直看着天上的明月，内心无波无澜，平静从容。 她还穿着拖鞋，却不觉得冷，只是偶尔会有恍惚感，去年的时候她还在繁华热闹的芝加哥城呢。 时间过得真快。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回了家。 小柚子睡得很安稳，就是太调皮，小手搁在被窝外面。 叶佳期替她盖好被子，又低头亲了她一口：“小柚子，晚安。” 拉上窗帘，她去洗了澡。 洗完澡很舒服，她默默坐在床上写完她今天的日记，但提笔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写第一句。 最终，她只写了天气和日期，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小柚子的婴儿床边放着两只娃娃，那是她带回的和乔斯年唯一有关的东西。 那是他送给她的分手礼物，小娃娃时时刻刻都在告诉她，是他提的分手，而且是不怎么光彩的冷暴力分手。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搁在日记本，她关上灯。 她经常是村里睡得最晚的人，她把灯熄灭后，青山村几乎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 这是她来青山村的第一个夏天，百草丰茂，骄阳似火。 草丛中时不时会有虫子的鸣叫声，那是夜晚的村子里唯一的声响。 夜里开始刮风。 风很大。 院子里的树木发出“哗哗”的声音，银杏树的叶子不停抖动，好像要下雨一样。 也不知道是几点，叶佳期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睡着，风一刮，她就醒了过来。 外面的风真大。 是要下雨了吗？ 翻来覆去，叶佳期没有了睡意，她听着外面的声音，无法入眠。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几下，她裹着被子，将自己蜷缩在被中，这才似醒非醒地睡下。 她做梦了。 梦到了她过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 她的同学给她庆祝了生日，她也喝了好多酒。 她一直在家里等他，等他给自己过生日，不然她总觉得是不完整的，因为这是她二十岁呀。 她在等他的时候，唐管家对她依旧是冷嘲热讽：“女孩子家喝这么多酒，像什么样。疯疯癫癫的，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乔爷都不会带朋友来乔宅喝酒闹事，你倒好，把这里当家了？一个下人，敢在主人家这么嚣张，等乔爷回来非扒了你的皮。” 彼时，她喝得醉醺醺的，平时她不敢怼唐管家，但喝醉了胆子大了，她就忍不住反驳：“那你让他回来啊，让他回来扒我的皮啊。他怎么不回来，怎么不回来……怎么不回来啊……” 说着说着，她竟哭了。 但生日不能哭，哭了几声她就擦干了泪水。 第2930章 蹭一蹭，撒个娇 他不屑她的生日。 她等到了好多的祝福，却没有等到他的一句“生日快乐”，他没回家。 或者，他根本记不得她的生日。 正如唐管家所言，她就是乔宅的下人，主人怎么可能记得每一个下人的生日…… 这个梦飘飘忽忽，叶佳期梦到她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梦就没有了然后。 ……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等叶佳期发现下雨的时候，天空已经蒙蒙亮。 她试图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却只揉了揉，又闭上了。 心口有些疲惫。 外面的雨下得还不小，淅淅沥沥一阵，听得到响声。 来到青山村后，她还是不太习惯下雨，一到下雨天，走路都会很不方便。哪怕是到孤儿院那么近的距离，她都会把自己弄得挺狼狈。 卓远航在她去孤儿院的那一路上放了很多砖头，这样一来，会好一些，起码不会很泥泞，她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很糟糕。 雨下个不停，风也很大。 小柚子醒了，“哇哇”哭了起来。 叶佳期连忙驱赶掉剩下的睡意，跳下床，从婴儿床里抱起小柚子。 小柚子大概是怕刮风下雨。 小家伙的小手一个劲拽着叶佳期的衣服，将小脑袋埋在她的怀中：“麻麻，麻麻……怕怕。” “不怕不怕，没事，妈妈在呢，不怕。”叶佳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叶佳期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只毛绒娃娃，口中一直哄着：“乖，小柚子不怕，乖……” 叶佳期拉开窗帘，天空已经亮了，大概已经是五六点钟。 “妈妈给你去煮粥好吗？” 小柚子乖巧地点点头：“粥粥。” “对，小柚子爱吃的粥粥。” 叶佳期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泥土地已经泥泞不堪，经过风吹雨打，树叶落了不少，地面满是狼藉。她院子里的海棠花经过一夜风吹雨打，落得差不多了，满地落红，挺可惜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她亲手种的海棠花树。 她开了灯，室内一下子亮堂起来，她将小柚子放在床上，一个人去厨房里准备早餐。 火煮着锅，火苗跳动，火光明亮。 有时候她看着锅看的有些出神，锅里的粥溢出来不少。 小火炖着的时候，她去洗漱，换衣服，又帮小柚子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她每天的日常就是这样，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什么都会做一点。 小柚子闻到了粥的香味，拍起小手，大眼睛炯炯有神：“要吃……” 叶佳期盛了一小碗粥，又给小柚子拿出辅食和肉脯来，捣碎了，轻轻搅拌。 她让小柚子坐在自己的腿上，挖一勺粥，吹一吹，喂小家伙。 小家伙最喜欢麻麻给她喂吃的，顺便会在叶佳期的怀里蹭一蹭，撒个娇。 “好吃吗？” “好，吃。”小家伙奶声奶气。 “喜不喜欢妈妈？” “喜欢。” 叶佳期心花怒放，不亚于听了一句情话，很高兴，女儿也是她的小情人。 “妈妈等会儿要去上课，你今天也要很听话。” 第2931章 可以让我抱一下女儿吗？ 天色渐渐亮了，但雨没有停，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连绵的雨水从屋檐流下，宛如一根根丝线，织成密密的透明帘幕。 吃完早餐，叶佳期收拾了一下背包，撑着伞，抱着小柚子：“麻麻送你去奶奶家，等会儿让小晨晨跟你一起玩。” 小柚子乖乖点头，煞有介事：“嗯！” 叶佳期亲了她一口。 生了个特别懂事的宝宝。 叶佳期往她的小兜兜里塞了好吃的，一边塞一边叮嘱：“不可以多吃，要记得跟弟弟分享。” 小柚子眨着大眼睛看向她，又似懂非懂地点头。 叶佳期这才抱着她往门口走，院子里湿漉漉一片，泥土地很是泥泞。 但……她没想到一开门，会看到坐在屋檐下的乔斯年。 她愣了愣，低头盯着乔斯年看了很久。 他好像坐了一夜。 屋檐下有一块干净的空地，不会淋到太多的雨，但也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雨珠子，风一吹，那些雨会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衣服湿了大半。 他像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空地很小，但他把礼物护在了身后，手提袋没有淋到一点雨。 听到开门声，乔斯年醒了。 他的眼底是一圈青色的痕迹，眼中带着疲惫和倦意，衣服、鞋子一团糟，并不干净。头发和衣服也淋了雨，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颓然。 叶佳期的眼中是讶然和错愕，小柚子也吃着小手，盯着乔斯年看了许久。 乔斯年看到了叶佳期，也看到了小柚子，弯了弯唇角。 小柚子躲进叶佳期的怀里：“怕怕。” 叶佳期哄着她：“不怕。” 乔斯年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上去很狼狈吗？ “你怎么还不回京城？你在这里呆了一夜？”她淡漠地问道。 “没地方去。” “你回去吧，不要再呆在我家门口了，我女儿会害怕。” 乔斯年缓缓站起身，离叶佳期很近，他看着叶佳期，也看着小柚子：“可以让我抱一下女儿吗？” 叶佳期退后一步，将小柚子搂紧：“你不是她爸爸，你别抱她，她怕你。” “小柚子……”乔斯年喊了一声，很温柔。 小柚子将小脑袋埋在叶佳期的怀里，不肯看乔斯年，小手一直抓着叶佳期的背包带子，生怕叶佳期丢下她似的。 “小柚子，让爸爸抱一下？嗯？” 小柚子使劲摇头：“不要，不要……” 叶佳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皱眉看向乔斯年：“你走吧，我们之间，不该有交集了。” 叶佳期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小柚子：“乔爷，你让一下，我要去上课。” 乔斯年顺从地点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 经历过暴晒和雨水，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身上也带着汗味。 小柚子始终没有从叶佳期的怀里抬起头来，她撅着小嘴巴，任由叶佳期抱到王校长家里去。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有点吃力，很快，裤脚就全是泥水。 不刮风还好，一刮风，她就有些撑不住伞。 “麻麻……” 第2932章 身影落寞而孤独 小可怜声音弱弱的，一直蹭着叶佳期。 “怎么了？怕吗？不怕。”叶佳期耐心哄她。 小可怜也不知道怎么的，不吭声了，不说话了，就这样窝在叶佳期的怀里。 她家离王校长家并不远，她将小柚子送了过去，王师娘高高兴兴地将小柚子抱过来。 王师娘很喜欢小柚子。 “师娘，小柚子好久没跟小晨晨玩了，你今天把小晨晨抱过来让他们一起玩吧。” “好啊，佳期，中午来我家吃饭，今天下雨，不方便。” “谢谢师娘。” 王校长还在家，他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佳期，对了，村里人都说昨天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来找你，那是……” “认识的人。” “哦，他有打扰到你吗？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一定得告诉我。” “这倒没有，不过……别让他接触小柚子，小柚子怕他。” “好，好，知道了。” 叶佳期又逗了一会儿小柚子，这才离开王校长家去孤儿院。 雨下得挺大，叶佳期踩着砖头往孤儿院走。 山里一到下雨天就会如仙境一般，朦朦胧胧，到处是飘荡的云雾笼罩在山上、村庄里。路边种了很多种高大的树木，很有夏天的气息。 雨水连绵不绝。 而乔斯年一直站在叶佳期家门口，目送她去了孤儿院，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久久没有离开。 乔斯年没有伞，站在屋檐下，衣服湿了大半。 他在屋檐下找了一块地方坐下，就像昨天夜里一样，一直坐着。 他仰起头看向天空，微微眯起眼睛。 天空是阴沉沉的灰色，雾蒙蒙，黑云压城，像是随时还会有一场大雨，而雨水就随着风不断地飘动着，落在山上、地上、树上。 偶尔一阵风吹过屋檐下，会吹起他的头发和衣袖。 乔斯年静默地坐着，一动不动，脸上是沉静和坦然。 下雨天的村庄没有人走动，天地之间像是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这雨水融成一体，身影落寞而孤独。 他一个人寂寞地坐在屋檐下，眼中是看不见底的深邃和幽沉，仿佛在等待，却又不知等待的结局是什么。 有时会有一两个村里人路过，都不约而同地会盯着他看几眼，而乔斯年也当作没看见，一直在坐着。 中午下课的时候，叶佳期收拾好书本。 她撑着伞去王校长家。 雨还在下。 但她没想到的是，乔斯年还坐在她的家门口。 这样子的乔斯年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执着却不霸道，脾气也好得出奇。 远远地，她看到了他。 叶佳期倒有了点脾气，她睨了他一眼，绕道离开。 乔斯年立马站起来，远远地冲进雨中：“佳期，佳期……” 一走到雨里，他身上又全湿了。 “你疯了？乔斯年，你要发疯去别的地方啊！你知道我的缺点，你知道我心软，可你不觉得利用我的缺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很无耻吗？”叶佳期冷漠地看向他。 第2933章 不如相忘于江湖 雨水淋在他的身上，他落寞的眸子里是望不到底的黯淡，没有光泽。 “佳期，跟我回京城好吗？纽约的事，江瑶的事，我都可以给你解释，我知道什么也弥补不了，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什么，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半个小时，给我半个小时时间。” 叶佳期不开口，撑着伞冷漠地看着他。 良久，她的唇角溢出嘲讽的笑容：“乔爷，不用跟我解释，因为我已经不在意了。你知道我现在在意什么吗？我在意小孩子们可不可以多点书，可不可以去城里玩一玩，小柚子可以健健康康的。过去的那些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雨水落在乔斯年的脸上，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无欲无求的淡漠。 雨水很凉，乔斯年全身都湿了，但明明心口那地方……更凉一些。 “那……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好吗？” “是不是十分钟说完，你就走了，再也不会来青山村？”她看向他，静默地站着，手指紧紧握着雨伞。 “是不是我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乔斯年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再无温情和暖意。 冰凉的雨水遮住视线。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淡淡道，“我们不合适，你也不要因为我而改变自己。” 雨水打湿了乔斯年的衣服，湿透了的衣服下，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腹肌。 他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我如果回了京城，你还会想我吗？”他问道。 她没有做声。 “可我会想你，几乎每一晚都会梦到你。”乔斯年直言。 雨中微冷，叶佳期茫然地看向他，眼中没有光泽：“时间久了就没什么了。你知道吗？时间是最好的药。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懂。乔爷，就这样吧，以后不要见了，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安排，我们注定没什么交集了。” 说完，她转过头，往前走。 雨天的路泥泞而坎坷，不好走，但慢慢走，也能走到想要到达的地方。 她往王校长家里走。 乔斯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抽离了一块，空荡荡的。 他站在雨中，茕茕孑立，孤单而寂寞，眼神里没有光彩。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师娘做了一桌子菜。 小柚子和小晨晨在床上打闹。 小晨晨比小柚子小，什么都抢不过小柚子，只好眼巴巴看着。 吃饭的时候，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给小家伙喂着饭，有时候会走神。 “佳期，我早上路过你家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在你家门口坐着，衣服都淋湿了。”王校长道，“他找你做什么？” 叶佳期吃了一口白米饭：“我和他交往过。” “那就是前男友？”师娘先道，“他对你好不好啊？要是不好的话，就不要心软了，好男人多的是，我觉得卓先生和小何老师就不错。暑假快到了，估计还会来一批志愿者。” 第2934章 当初你们谁提的分手啊？ “都是过去的事了。”叶佳期低着头，继续吃饭。 “那他还来找你干什么？”师娘问道。 “他说他想见我。” “那当初你们谁提的分手啊？” “他提的。” 王师娘的脸色立马变了：“他说分手就分手，他说交往就交往，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当女人是什么啊？分手了见过花花世界了，才知道还是以前的女朋友好，那以前早干嘛去了？最看不惯这种男人，以为地球离了他就不转了，女人离开他就活不了了。” 叶佳期吃着饭，没有再开口。 “佳期，你别被他哄了，这种能主动提一次分手的男人，还会再提第二次，没必要让自己受两次伤。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是要被宠着的，不是用来伤的。别理他，让他从哪里来还到哪凉快去。” 王校长插不上话，他觉得自己一个老头子也不懂这些。 王师娘倒是很多话：“佳期，听师娘的话没错，你要是不想跟他在一起就别理他了，女人容易心软，别信了男人的花言巧语。更何况，他就是个前男友，你这么好，还怕以后找不到男朋友吗？一定不要找伤害过你的人。” 叶佳期点点头，有些沉默。 王校长喜欢抽烟，饭后，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点了一支烟，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水。 小柚子吃饱了，和小晨晨又在床上追逐打闹。 两人抢糖果，小晨晨抢不过小柚子，哭起来。 小柚子把糖果举高高，很高兴的样子。 叶佳期吃完了，耐心地哄了哄小晨晨。 王师娘拿了两双小鞋子来：“闲来没事给两个孩子做的，做得大了一点，这样子过段时间还能穿。” “很漂亮。”叶佳期夸赞道，她知道王师娘手艺很好，尤其是绣花的手艺，“师娘，我要带小柚子回去睡午觉了，下午再把她送过来。” “好啊，听师娘的话，前男友什么的不要再搭理了，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彻彻底底过去，没有必要藕断丝连的。老王，你送送佳期吧，我不放心。” 王校长抽了一口烟：“好，抽完这支烟。” “你烟瘾真大哦，少抽点，小孩子还在呢。”王师娘道，“佳期，你是来青山村最久的女孩子了，我没有孩子，一直把你当闺女，我希望你能幸福。” “会的，师娘，我其实现在过得就挺幸福的。” “听到你这么说我才放心。” 王校长抽完烟：“佳期，走吧，我送送你。” 叶佳期摇摇头：“王校长，就几步远，没事的，我自己回去。” 王校长也不放心，还是执意要送送她。 叶佳期只好撑着伞，抱起小柚子，跟在王校长的身边。 雨还在下，天空灰蒙蒙的，地上泥泞一片。 云雾很重，看不到远方，只有低矮的房屋，一间接着一间。 她没想到乔斯年还没有走。 他站在屋檐下，衣服湿透，目光还一直落在她离开的方向上。 小柚子一眼就看到了他，撅起屁股，转过头，将小脑袋埋在叶佳期的怀里。 第2935章 乔斯年一动不动坐在门口 “怪蜀黍。”小柚子怕怕的。 叶佳期哄了哄她：“不怕，不怕。” 走到门口，叶佳期路过乔斯年的身边。 她没有说话，倒是王校长看了看乔斯年，平静道：“你衣服都湿了，跟我回家换身衣服吧。” 叶佳期撑着伞，抱着小柚子离开。 小柚子没敢抬头看乔斯年，怕怕的，但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小柚子的身上。 小家伙长大了，但还是软糯糯的，叶佳期给她扎的小辫子特别可爱。 他想抱。 木门“吱呀”响了一声，叶佳期和小柚子消失在门里。 王校长在门口站了站，转头看向乔斯年，随后目光又落在地上那至始至终都没有被打湿的礼物上。 地上还有一捧玫瑰花，但已经凋零，不像样子。 乔斯年最终还是跟着王校长回了家。 洗了澡，吃了饭，他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王校长家的门口，黯淡的双眸里是无神的目光，视线落在远方的山峦上，飘忽不定。脸部的轮廓棱角分明，薄唇紧抿着，神色黯然。 师娘盯着他看了几眼，没吭声。 王校长也没打扰他，就这么一直让他坐着。 雨水在眼前落下，织成密密的帘幕，遮住了一半的视线。 这雨，下个不停。 而乔斯年就这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动不动。 师娘偶尔会在卧室里和王校长小声嘀咕：“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你难道还想留他住下不成？” “不留，留着他，佳期和小柚子就不来了。” “可不是，你还没笨到不可救药。”师娘很不满意，“这男人长得很不错，一看就是特别容易招女人喜欢的类型，估计当初抛弃佳期就是有新欢了。不过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个东西，见好爱好。” “不能这么说，你看你，又偏激了。” “那你觉得这男人是个好人？” “我哪知道，我又没研究过男人。” “你不是自诩见多识广吗？自诩是村里最有学问的男人吗？呸。”师娘睨了他一眼。 “我又不了解人家，不能乱说。” “行了，你不就是老好人，不愿意得罪人么。你要是拉不下脸赶他走，那我去就是。” “外面还下雨呢，让他坐会吧，也没占我们家地方。”王校长往外看了一眼，那男人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男人么，晾几天就没激情了，到时候把他赶走，他就不会再来骚扰佳期了。”师娘道，“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小何，人又热情又阳光，性格好，听说家里还是当官的。可惜，佳期好像对他没什么感觉。” “家烨是不错，他对佳期挺有意思。” “可惜了，小何还挺会照顾人的，要是佳期跟他在一起，对小柚子也好。” “嗯。”王校长没有否认。 他们在卧室里小声聊着天，小晨晨睡在摇篮里。 外面雨还在下，村里的午后悠长而闲适，没有纷扰，一切都是最安然的模样。 乔斯年一动不动坐在门口，偶尔会有风夹杂着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身影孤独地落在地面。 第2936章 提了分手就痛快点 王校长下午的时候去了孤儿院，家里就只有师娘和小晨晨。 叶佳期把小柚子送过来时，看到了乔斯年，她抱紧小柚子，转身就走。 而乔斯年抬起头，紧紧盯着她看，眼底是不舍和深情。 目光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佳期，把小柚子丢下吧，你去上课。”师娘走出来。 叶佳期摇摇头：“我带小柚子去赵奶奶家吧，小柚子想吃赵奶奶做的葱花饼。” 师娘心里明了：“哦，那你去吧。” 叶佳期离开了王校长家。 门关上。 师娘睨了地上的乔斯年一眼：“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和佳期既然分手了，还来打扰她干什么？既然提了分手就痛快点，一个大男人，提了分手还来找她，不是自己打脸吗？” 乔斯年薄唇抿着，目光还落在她离开的位置。 她走了。 “你是不是又交了几个女朋友才发现佳期的好，又想复合？我告诉你，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别以为你千里迢迢过来小山村找她，她就得感动，感动是不值钱的。你提过一次分手，还会提第二次，你们这种男人，花心得很。佳期很单纯，她玩不过你这种人的，你就别祸害她了。她这么好的姑娘，我不想看她被你这种男人给祸害了。” 师娘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只可惜这个男人一点反应没有。 从他进家门起，就没怎么说过话。 师娘摇摇头：“跟个哑巴似的，这种时候追过来，早干嘛去了。世上要是什么事都能反悔，那就不存在错误了。”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师娘掉头进卧室里去。 小晨晨在睡觉，她就坐在一边纳布鞋。 卧室里没开灯，昏黑一片，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雨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听来，格外响亮。 师娘是最看不惯这种男人的。 只可惜，无论她再说多少话，这个男人都无动于衷。 呵。 祸害女人的男人。 乔斯年一直坐着，坐在门口，一言不发。 天色渐晚。 雨水还是没有停。 王师娘先没了耐心。 她将乔斯年换下的脏衣服都丢了出去，丢到他的身上：“你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还有，你可别去骚扰佳期和小柚子，她们母女也不欢迎你，你要是个男人你就离开青山村，别过来了！” 乔斯年抱着自己的衣服，抬头看了一眼王师娘。 他点点头。 他终于站起身，在天快黑的时候。 乔斯年离开了王校长家。 王师娘越想越气：“什么男人，长得好看有用？越好看越渣，别过来了！” 乔斯年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在村子里缓步走动。 不经意间，他在一户人家看到了小柚子。 小柚子乖乖坐在椅子上吃饼饼，一脸满足，蝶翼一般的长睫毛不停眨动，时不时歪着小脑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吃得格外认真。 乔斯年怔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了，痴痴地看着小柚子，目光怎么都移不开。 第2937章 佳期，你收留我好不好…… 小柚子养得白白嫩嫩，大眼睛像黑葡萄一样，小手抓着饼饼，吃得很开心。 叶佳期给她梳的辫子很好看，小柚子那一头乌黑的头发跟叶佳期一模一样。 乔斯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 小柚子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一口一口咬着饼饼。 有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浑然不觉。 这样看着，他已然很满足。 一个老人发现了他，走过来：“你是谁啊？哪里来的？是不是想拐小孩？！” 小柚子抬起头来，一抬头就看到了乔斯年，她瘪起嘴巴：“怪蜀黍。” 乔斯年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小柚子，想抱她。 但他刚迈出步子，老人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别动啊，你再动我喊人了，你是哪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小柚子的身上，他喊了一声：“小柚子，让我抱抱好吗？” 他还记得在芝加哥的时候，小柚子挺喜欢他。 还喊过他“爸爸”。 小柚子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你。” 乔斯年怔在原地，想靠近，却无能为力。 还没等乔斯年回过神来，小柚子已经跳下椅子，歪歪扭扭往屋子里跑了。 小家伙走路不稳，看得乔斯年一阵心惊胆战，生怕她摔倒。 老人家上上下下打量了乔斯年一眼：“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别打小孩子主意，人贩子不得好死。” “我是……”乔斯年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 他是小柚子的爸爸啊。 老人家关上了门，将乔斯年关在门外。 雨小了一些，但淅淅沥沥的雨水飘在他的脸上，依然无比寒凉。 天色渐晚，雨水未止。 乔斯年无处可去。 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孤儿院，孩子们已经放学，叶佳期正好关了办公室的灯出来。 她撑着一把小花伞，愣愣地站在台阶上，看向外面的乔斯年。 “你怎么还没走？”她皱眉。 “走哪去……”他的嗓音嘶哑而淡然，“我没地方可以去。” “随你。”叶佳期并不想重复说过很多遍的话，她背着包，撑着伞走下台阶，从乔斯年的身边走过。 她还得回家。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佳期，你收留我好不好……我没地方去。”他喊住她。 “你没地方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往前走。 叶佳期话音刚落，目光看向前方时，她看到了卓远航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过来，裤脚卷起，神情温和。 这是卓远航在青山村第一次见到乔斯年，他的眉头皱起。 叶佳期往卓远航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顺便邀请你去我家吃饭，我今天做了点菜。” 叶佳期摇摇头：“不了，我晚上没什么胃口，想回去洗个澡，想睡觉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脚伤都好了没有？” “脚伤早就好了。” “下雨天一定要注意，泥水里很多瓦砾、瓷片，容易割伤脚。”卓远航声音很轻和。 第2938章 骗她骗得还不够？ 上一次，叶佳期的小腿就是这么被割伤的。 她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乔斯年转过头，他看到了卓远航，同时，卓远航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两人的视线里迸溅出无数火花。 天色渐晚，光线不怎么明亮。 叶佳期淡淡道：“卓总，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谁也没有等，直接离开孤儿院的门口。 倒是乔斯年还站着，眉宇紧皱，眼中是警惕的敌意，他冷睨了卓远航一眼，似笑非笑：“呵，卓副总，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你。” 卓远航撑着伞，淡淡道：“你能来的地方，我也能来。” “你是不是觉得骗她骗得还不够？嗯？” “跟你没关系。”卓远航表情寡淡，像是对乔斯年说的任何话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雨水落在他黑色的雨伞周围，烟雾朦胧中的卓远航，看上去很不真切。 “乔斯年，你和佳期不合适，你应该放她一条生路。” “我和她不合适，你合适？我和她认识多少年了，你知道吗？”乔斯年的声音抬高了，十分冷漠。 “合适不合适，与认识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你如果执意追求她，你还会伤害她的。她现在在这里很好，无忧无虑。你没有来之前，她每天都过得挺开心，没有压力。”卓远航没有要去反驳乔斯年的意思，他的态度和声音很清润，就连神态里都没有从前在金融圈里蚕食对手的狠意。 “我和她的事，你不要插手。” “那我和佳期之间的事，你也不用过问。”卓远航神色从容而平静。 “卓远航，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打她的主意。” “但愿……你不要再做出带着别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这种事了。”卓远航嗓音寡淡，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他也无意跟乔斯年说什么，转身踏进雨水中，离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夜幕拉下，四周陷入无边无际的安静。 乔斯年看着卓远航的背影一点点离去，一点点消失在夜幕下直到看不见踪迹。 村里接二连三亮了灯，夜雨连绵，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歇。 乔斯年站在屋檐下，没有人理他，没有人在意他，他独自看着村里的灯光，心口空落落的。 …… 乔斯年没有再纠缠叶佳期，在村里的寺庙里找了一间客房住下。 村里下了两天雨后就晴了，太阳又变成了夏日最炎热的模样，白花花的日光煎烤着大地。 泥土都干了，树梢上也没有了雨水的痕迹。 他有时候在寺庙附近转转，有时候会去孤儿院坐在教室外听她上课。 他从未想过她教书教得也挺好，有那么一刹，他会恍惚，这还是从前喜欢跟在他身边的七七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有耐心。 他喜欢听她念英文，因为留过学的缘故，她的英文发音很标准，也很耐听。 孤儿院教室外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树下有块石头。 乔斯年就喜欢坐在上面，安安静静听叶佳期上课。 第2939章 男人脸皮也厚 树影婆娑。 那密密织织的影子落在乔斯年的身上，将他那沉稳、深邃的棱角打磨得温润、清和。 有时候，他能耐心地听她上好几节课。 叶佳期下课的时候会看到他，但她不会跟他说一句话，掉头就走。 她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时，他就会在村里四处走走。 乔斯年总是希望能看到小柚子。 然而，几天下来，他都没有能见到。 他喜欢女儿，之前就一直觉着她生个女儿好。如今真得有了小柚子，他却碰不到，抱不着。 他放在叶佳期门口的礼物被她原封不动让人送回了寺庙，他的心意，她也没有领。 夏天的白昼格外漫长，这样的时节、暖风，总是会触及到无穷无尽的回忆，乔宅里也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那是叶佳期最喜欢的树。 傍晚。 乔斯年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王校长家门口。 他听到了小柚子的声音：“麻麻还没回来……” 师娘哄她：“快了，妈妈很快就回来了，咱们一起等她，好吗？” “嗯！” 乔斯年唇角上扬，情不自禁就往门口走。 院子外的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师娘在院子里剥豆角，小柚子就坐在椅子上玩她的机器人。 “吱呀——”门一响，机灵的小柚子立马看过来。 看到是乔斯年，小柚子嘴巴张成“O”型，大眼睛眨了眨：“坏蜀黍。” 小孩子“坏”“怪”分不清，乔斯年便成了小柚子口中的“怪蜀黍”和“坏蜀黍”。 尽管如此，乔斯年一看到小柚子就满足地笑，眉眼里都是慈爱和温和。 王师娘也看到了乔斯年，一把扔下手里的豆角，像是自言自语：“没想到男人脸皮也厚，我活了一把岁数了，还真见识到了。咱们村里是水养人，还是米养人啊，让人家都舍不得离开。” 乔斯年根本不在意王师娘的话，他只站在门口看着椅子上的小柚子。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条粉红色的蓬蓬裙，像个小公主一样。 一开始她还有点怕乔斯年，见乔斯年一直看着她，她也就跟乔斯年对视。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又有神，乔斯年一笑，他输了。 乔斯年没说话，但他觉得和女儿有不一样的默契。 小柚子抱着她的机器人，晃着两条小短腿，裙子边角飘飘悠悠。 椅子上，小家伙的身上是美丽的夕阳倩影，地上是花瓣和落叶，还有剥了的豆角壳。安安静静的院子，低矮的民房，一切都是岁月最安然静好的模样。 乔斯年站在门口，就这样一直看着小柚子。 小柚子没耐心了，低下头自己玩自己的。 乔斯年尝试着走过去。 师娘态度冷漠：“哎哎，说你呢，你们男人不是要面子吗？我都这么说你了，你还过来？你是脸皮厚还是根本没脸啊？我告诉过你了，我们村子虽然穷，但女人都是有地位的，凭什么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踢开，你当你是谁啊？” “我要面子何用？”乔斯年淡淡道。 第2940章 她的安稳，我想亲手给她 “你……”王师娘觉得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你别过来了，吓着小柚子我跟佳期没法交代。你这么喜欢佳期，当初干什么去了？我跟你说，你不是坏就是渣，想脚踏两只船，想另寻新欢，只不过翻船了吧！现在又重新回来追前女友！不是坏就是渣！” 小柚子抱着机器人，抬起眼睛，眨巴眨巴：“坏蛋。” “是，坏蛋。”王师娘附和小柚子，“宝宝，咱们不要理坏蛋。” “不理，不理。”小柚子直摇头。 “嗯，乖。”王师娘揉了揉小柚子的小脑袋。 “小柚子。”乔斯年椅子上的小不点，微微张开手臂，脸色平和而温柔，“让爸爸抱下？” 小柚子的小嘴巴又张成了“O”型。 王师娘也愣住，爸爸？不是前男友吗？而且佳期是未婚…… 王师娘想了想，瞬间明白了，佳期肯定是跟着这个男人的时候怀的小柚子，只不过后来被抛弃了。 难怪她觉得小柚子和这个姓乔的男人这么像。 这样一想，她更觉得这男人无法原谅。 抛妻弃子，这是人渣才干的出来的事！ 就算没结婚，也不能干出这种事来！ “小柚子……”乔斯年又喊了一声。 他很想像在芝加哥时一样，他只是给小家伙一根棒棒糖，小家伙就高高兴兴窝在他的怀里，蹭他，还叫他“爸爸”。 只不过长大了的小柚子一点都不好骗了。 小家伙想了想，摇摇头：“你是蜀黍，不是粑粑。” “对，小柚子聪明，他不是你爸爸，爸爸不能乱叫。”王师娘蹲下身，给小柚子理了理衣服。 小柚子好奇地歪着脑袋：“他是谁呀。” “骗子。”王师娘毫不客气。 “噢！”小柚子似懂非懂，“骗纸！” 乔斯年无奈地垂下手臂，眼底是失望的痕迹，如今的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小柚子。 是，他是骗子。 骗了她妈妈的感情，又没能好好待她的妈妈，让她们孤儿寡母在偏僻的村子里一呆就是大半年。 他不仅是骗子，还是混账。 “我说你赶紧走吧，别再纠缠佳期了。佳期过得不容易，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小柚子，白天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她过得真得挺不容易的，你就不要再给她的生活添乱了。让她安安稳稳地生活不行吗？” “她的安稳，我想亲手给她。”乔斯年静静道。 “你根本就是个添乱的！”王师娘不高兴，“我不瞎，我什么都看在眼里。佳期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她之前经常来我家吃饭，但这几天一直推脱，要么是不想吃没胃口，要么是吃不下。以前吃饭闲聊的时候，她会跟我们讲孤儿院里好玩的事，但这几天她根本就不怎么说话。如果你说的安稳就是泯灭她的纯粹和快乐，那你还不如滚得远远的！” 王师娘是心疼叶佳期。 这几天，她能感受得到叶佳期心绪的复杂。 可惜，她是局外人，无解。 小柚子以为他们吵架了，急得抓脑袋。 第2941章 叫‘爸爸’好不好？ “不吵，不吵……”小家伙好急哦。 王师娘看了小柚子一眼，这才停止训斥乔斯年。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小柚子的身上，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也忍受不住，走上前，一把抱住小柚子，将她搂在怀中！ 小柚子懵，张大嘴巴，机器人掉在了地上。 “小柚子，让爸爸抱抱，小柚子……”乔斯年声音嘶哑、低沉，眼角是湿润的光泽，一颗心怦然跳动，比任何时候跳得都快。 他错过太多。 小柚子被他抱了个满怀，有被吓到，挣扎：“不要……骗纸……” “不是骗子，我是你爸爸。”乔斯年声音哽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些情绪就像是墨水晕染在宣纸上，一旦氤氲开来，就没办法再收回，直到蔓延在四肢百骸，所过之处，芳草丛生。 小柚子咬着手指头，还在摇头。 “叫‘爸爸’好不好？叫一声。” 夕阳的余晖落在乔斯年的白色衬衫上，他温润轻和，一如当年少年时，而眼中是复杂到极致的光泽。 他想女儿，他也终于抱到了女儿。 他在期盼小柚子再叫他一声“爸爸”。 夕阳的光芒透过斑驳的枝叶，乔斯年和小柚子的脸上落了一层光影。 但，不管乔斯年怎么哄，小柚子都不肯再喊。 乔斯年的眼中渐渐充满茫然，心口那地方像是跳停了一拍，疼痛随着心脉的地方一点点蔓延开来。 怀里的小家伙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一样。 “乔斯年，你把小柚子放下。”就在这时，门重新被推开，放学后的叶佳期紧张地冲过来。 她从乔斯年的怀里一把夺过小柚子，紧紧搂住，不肯再给乔斯年抱。 叶佳期的眼神里都是警惕和敌意。 “麻麻……”小柚子趴在叶佳期的胸口，“怕怕。” “不怕，乖，没事，麻麻在。”叶佳期耐心哄她。 她在哄着小柚子，乔斯年只能在一边看着，他还保持着抱小柚子的姿势，只可惜，怀里没有小孩子。 良久，他垂下双手，手指头微微蜷起。 王师娘也不知怎的，忽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 叶佳期哄了一会儿，将小柚子交给王师娘：“师娘，帮我带一会。” “好。” 叶佳期离开院子，往外走。 她没有跟乔斯年说一句话，但乔斯年也走了出去。 白墙下，夕阳一地。 叶佳期的心口波澜起伏，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在看到乔斯年出来时，她的眼里都是敌意：“乔斯年，你是不是还想趁我不在把小柚子抱走？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命？你知不知道啊！” “我不会。”他皱眉，“为什么不信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做过这种事，不，还有你做不出来的事吗？乔斯年，你在青山村一天，我心里就不安一天，你离开好不好？你回京城，再也不要过来了好不好？” “我给你的只有不安吗？”他看向她，追问答案。 “是，你给我的只有不安。” 第2942章 你会把她抢走吗？ 和乔斯年相识这么多年，他带给她的不安多于安全感。 他太耀眼，太引人瞩目，又太过内敛深沉、精于算计，跟在他的身边不仅仅是不安，还有疲倦……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样看我，也是，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如果没有我，你可以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和我没有任何交集，你会嫁人、会生孩子、会幸福，而不是颠沛流离，在京城、芝加哥、青山村辗转反复，得不到安宁。似乎，你如果不遇见我，日子会过得很好，未来也很让你憧憬，怎么都好。可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从十四岁那年就黯淡无光，一辈子生活在仇恨和黑暗中。我也许会学会不择手段，学会冷漠无情，但遇见你，学会爱一个人，才是最幸运的。” 乔斯年的嗓音轻缓而温润，嘶哑中略有几分低沉。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从未移开。 “我知道我自私，想用一己私欲将你留在自己身边，我也知道，跟着我，你的日子不会太安稳，于你而言，是我自私了。这些年，我也没怎么对你说过我心里话，不过……也没什么了，大概就是这些，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远比你想象中要重。” 夕阳下的白墙墙面斑驳，树影倒映在墙上，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微风吹过，吹动叶佳期的长头发。 而乔斯年至始至终都在看着她。 叶佳期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良久，她动了动嘴唇：“你走吧。” “佳期！” “乔爷，你会找到最合适的那个人，但不是我。” “你还是不信我说的一切对吗？我知道，有些话说得多了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我想要的也很简单，带你回家，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叶佳期摇头：“我不要。” 乔斯年沉默了。 好长时间，他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像有石头堵着。 叶佳期抬头，正好看到他身后的夕阳，夕阳的余晖将这个男人的影子拉长。 山峦之上，霞光万丈。 “不要再来找小柚子了。”她淡淡道。 “可她是我女儿，不是吗？这是事实。” 叶佳期的身体有些发凉：“那又怎样？我不会让她认你的。不过，你会把她抢走吗？乔斯年。” 她怕。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地位，有手段，如果他执意要小柚子的抚养权，她争不过他。 乔斯年皱眉：“回到我身边，不好吗？” “你回答我，你不会把小柚子抢走的，对吗？你不会跟我争抚养权的，对吗？” “不会。” “好……”叶佳期终于点点头。 “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跟我在一起？很多事情，我都想给你一个解释，但我知道，面对过去的事，再多的解释都显得无力。可你，真得不愿意再跟我好好聊一聊吗？” 橙红色的阳光下，叶佳期的皮肤愈发白皙和清润，她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翕动，如蝶翼般。 第2943章 小柚子是麻麻的 “麻麻，麻麻……”小柚子在院子里喊。 叶佳期看了乔斯年一眼：“我不会跟你走的。” 说完，她转过头，走回王校长的家里。 小柚子被一只小毛虫吓到，王师娘哄她，她也怕怕的，一直喊“麻麻”。 叶佳期连忙走过去，将她拉到身边来：“不怕，妈妈在呢。” 小柚子搂住叶佳期的腿，蹭了蹭：“麻麻最好。” 叶佳期笑了：“那你要一直和妈妈在一起，好不好？” “嗯！”小不点郑重点头。 王师娘问道：“佳期，怎么了？那个男人是来跟你抢小柚子的？我就说他居心不良，厚着脸皮在村里住了好几天，没想到是冲着小孩子来的。佳期，你别被他骗了，一个男人能抛弃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真的，谁知道他们嘴里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我就说呢，一个前任不惜一切跑到我们这么偏的村子里来，如果是冲着小柚子来的，就解释得通了。” “我不会把小柚子给他的。”叶佳期蹲下身，抱紧女儿。 “是啊，没有尽过一天责任的男人，小柚子跟着他，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小柚子靠着叶佳期的胸口：“麻麻，去捉小鱼。” “太晚了，咱们明天去捉小鱼吧，明天妈妈不上课。” “好哟。” 王师娘晚上做了一桌子菜，叶佳期留在她家吃饭。 王师娘煮的鱼很好吃，叶佳期耐心地替小柚子剔掉鱼刺，喂她。 小柚子要自己剥虾，叶佳期不让。 小家伙吃得心满意足，吃饱了还揉了揉小肚子：“饱饱。” 叶佳期笑道：“吃饱了才好，妈妈晚上回去给你讲故事，明天咱们穿得漂漂亮亮的去捉小鱼。” 王校长吃完了坐在一旁抽烟：“佳期，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他还没走吗？” 叶佳期摇摇头：“给校长您添麻烦了。” “麻烦倒不麻烦，我就怕他做出什么对你不好的事。” “不会。”叶佳期摇摇头。 王师娘絮絮叨叨：“老王，你不知道呢，那男人想跟佳期抢抚养权呢，想把小柚子带回去。” 小柚子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抱住叶佳期，撅起嘴巴：“小柚子是麻麻的。” “是吗？那也太卑鄙了点，佳期一个人带着小柚子，带得好好的，他说抢就抢？说要就要？居心叵测。”王校长抽了一口烟，打抱不平。 叶佳期道：“没，他不会跟我争的。” “佳期，你别太相信他了，男人的话有几句是真的？今天还高高兴兴和你在一起，明天就能跟你说分手。你保持警惕，小心为好，可千万别把小柚子给他。女孩子比较敏感，以后要是有了后妈可怎么得了。” “嗯。”叶佳期点头，“小柚子不可以跟我分开的。” “小柚子是麻麻的。”小家伙又强调了一遍。 叶佳期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麻麻也是小柚子的。” “嗯！”小家伙乖巧点头。 第2944章 她十月怀胎生的宝宝 晚饭后，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在校长家里玩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没想到乔斯年还站在门外。 清泠的月色下，他那张沉稳的容颜里多了几分孤冷和落寞，她一出来，他就看着她，看着小柚子。 小柚子也看到了他，立马撅起嘴巴：“骗纸哦。” 乔斯年也没恼，微微一笑：“小柚子。” 小柚子被叶佳期抱在怀里，一直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忽然想起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糖果盒来，很精致的糖果盒，上面是小女孩都很喜欢的蝴蝶结。 他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的都是精致的糖果，花花绿绿，各种各样的形状。 小柚子长大嘴巴，眼睛里神采奕奕，伸出手。 “小柚子，给你的礼物。”乔斯年把盒子合上，递过去。 叶佳期后退两步：“不要。” “给小柚子的，小柚子很想要。”乔斯年无奈。 叶佳期看向小柚子：“小柚子，妈妈教过你什么？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知道吗？怎么给忘了。” “唔。”小柚子缩回手，摇头：“不要，不要咯。” “嗯，乖。”叶佳期亲了宝宝一口。 “七七，非要让小柚子跟我这么生分吗？不管怎么说，我很爱她，我也希望能尽到父亲的责任。当初提分手是我的不对，我不给自己找任何理由，但我爱小柚子，也爱你。” “乔爷，你如果想要孩子，可以有很多很多，而我，只有小柚子了。不要跟我争抚养权，也不要把她带走，好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在你心里面，这么无耻吗？我来青山村不是为了争取抚养权，我想带你和小柚子一起回乔宅。”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离开吧。” 叶佳期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早已纠缠很多遍的话题，她转身离开。 小柚子眼巴巴盯着乔斯年手上的糖果盒看，离开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看了几眼。 可是麻麻说不可以要。 她要听麻麻话。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回家，给她洗澡，换上干干净净的衣服。 “麻麻，要吃糖……” “不可以哦，小孩子晚上不能吃糖，会蛀牙，蛀牙会疼。” “要。” “不可以。” “哼。”小柚子不高兴了，闭上眼睛睡觉，不过她心里头还想着坏蜀黍的糖果。 叶佳期把小柚子哄睡着，坐在一旁看了许久。 小柚子和乔斯年越长越像，她有时候感慨，她十月怀胎生的宝宝，为什么要像他多一点呢，像她不好吗？ 月光穿过窗帘照进屋里，树影落在地面上。 叶佳期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眼底是淡淡的平静。 深夜安宁，万籁俱寂。 …… 叶佳期原以为乔斯年没有什么耐心，离开青山村是迟早的事。 但她没想到，他呆在这里，一呆就是半个多月。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站得远远的，也不打扰她，只是站着，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会理睬他，生活还是像之前一样继续，上课，改作业，做饭，放学。 第2945章 不会出事的 她几乎每天都会看到他，不过最近几天，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叶佳期以为他回京城了。 没想到，下午上课的时候，王师娘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佳期，佳期，不好了，小柚子不见了，我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一转眼就看不到她了！” 叶佳期“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找了没有？是院子的门没有关吗？” 叶佳期看上去还保持着理性，但脸色瞬间苍白，失了颜色！ “找了，我在家门口找了一圈没想到，我以为她会跑过来找你。对不起，佳期，院子门一直都是掩着的，我以为小柚子会很听话，我、我就是去倒了一杯水，没想到就是一杯水的时间，小家伙就不见了！” “卓先生家呢？在不在？” “卓先生家的门关着，看上去不在……我没想到你这儿也没有，小家伙会跑到哪里去啊。可别往小河边跑……”王师娘着急起来。 叶佳期丢下手里的所有东西：“一起出去找，不会出事的，小柚子不会乱跑的，她那么听话。” 叶佳期的脸色早就变了，眼中都是慌张和惶恐。 村子里很安全，但离村子不远就是小河、小溪、还有山沟，小孩子要是一不小心掉进去，就没命了！ 小孩子好玩，好奇心又重，而且小柚子一直很喜欢抓小鱼小虾，说不定…… 叶佳期不敢想了。 她不能胡思乱想，也许是跑到哪个人家去玩了。 王师娘连连点头：“一起找，不会有事的，小柚子那么聪明。” 叶佳期已经飞快地跑出办公室！ 外面骄阳似火，太阳煎烤着大地，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率先往有小河的地方跑！ 在哪都好，就是不能在水边。 正是下午天气炎热的时候，叶佳期没跑几步，额头上就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水。 “小柚子，小柚子，你在哪里，答应妈妈……”叶佳期一边跑一边喊。 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地方传来的回声还有山间“叮咚”的泉水声。 她走到她们最常去的一条河边，还好，没有。 她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小柚子不会乱跑的。 “小柚子！”她沿着小河开始跑，心口“噗通”“噗通”直跳，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的小柚子去哪里了，偷偷跑哪里去了？ “小柚子，到妈妈身边来，妈妈带你去玩……你回来……不要一个人偷偷跑走……”叶佳期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哭腔。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镇定过。 她的小柚子一向都很听话的，又乖巧又聪明，她说什么她都会听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一定是小柚子在跟她玩捉迷藏。 “小柚子，回来啊，妈妈在找你，你看见了吗？你回来，妈妈带你去看小恐龙，坐小火车……”叶佳期陷入了痛苦的状态。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她还是没有看到一点点小柚子的踪迹。 她的小柚子不会出事的。 小不点那么听话。 “小柚子，宝宝，你出来，不要跟妈妈玩捉迷藏了……宝宝……” 第2946章 乔斯年的怀抱很温暖 叶佳期的声音里开始带着哭腔，她沿着河岸一直跑，有时候甚至会恍惚一下，仿佛看到了小柚子。 但定睛时才发现，没有。 “小柚子，你在哪里，在哪里啊，出来好不好……妈妈在找你……”叶佳期的心神乱了，白花花的日光更是让她一阵晕眩。 可是宽阔的天地间，哪里有小柚子的身影。 什么都没有。 她的宝宝去哪里了？ 小柚子不会乱走，她很听话啊。 叶佳期的眼前忽然一阵晕眩，她强撑着扶住路边的树干，才没有晕倒过去。 日光下，古老的寺庙更显得庄重与深沉。 檐角的铃铛纹丝不动，银杏树下，光影婆娑，地上是凌乱的叶子和尘埃。竹林里，老僧坐在凳子上纳凉，手里摇着蒲扇，不停打盹。 寺庙比任何地方都安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哪怕是树上的鸟雀和知了也叫累了，开始休息。 夏日的午后，悠长悠长。 天上云淡风轻，地上安然静谧。 乔斯年生病了。 最近天气炎热，再加上下雨时他淋了些雨，忽冷忽热之间，他就病倒了。 他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再加上心里总是郁积着一些事和情绪，思而不得，久而久之，郁结的情绪就凝成了心病。 前两天他就已经病倒，没有能出门，一直在寺庙昏暗的客房里休养。 竹帘半拉着，光线透过竹帘照进房间里，乔斯年就睡在客房的床上，闭着眼，双手搁在头下。 浑身提不起劲，有些低烧。 客房很简陋，几乎什么都没有，他想喝水，也得自己去烧。 他默默躺着，神思也有些恍惚。 “哒哒”，忽然有走路的脚步声传来，不重，走得也不稳，但一步步走到他打开的房门口来。 因为屋内炎热的缘故，房门是一直开着的。 乔斯年虽然迷迷糊糊，但他的警惕性较强，听到声音，里面就转过头。 门口站着个小不点。 小不点一手抓着门，站在门槛外，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看向门里的床。 小不点今天穿的是牛仔背带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小脸蛋白白嫩嫩，十分可爱。 小家伙往屋里探着脑袋，看到乔斯年在看她时，她怯怯后退一步，可是又不想走。 乔斯年心情好了起来，他坐起身，冲她勾了勾手：“过来。” 小柚子摇头。 乔斯年没想到小不点会过来，而且她身后没有大人跟着，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偷偷跑过来的。 乔斯年下床，往她走过去。 小柚子后退两步，不过，还是被乔斯年捉住了，一把从地上抱起来。 乔斯年的怀抱很温暖，很宽厚，而且乔斯年抱小孩子的姿势很娴熟，小柚子被他抱得很舒服。 “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嗯？” “唔。” “特地来找我的？”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小柚子的脸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女儿了。 小柚子的五官渐渐长开，看上去和他很相似，但又遗传了叶佳期的全部优点，难怪人见人爱。 第2947章 耐心地给小不点扎头发 小柚子窝在他的怀里，不点头也不摇头。 乔斯年将她抱进屋里，虽然没什么力气，但也舍不得把她放下，而是一直抱着。 屋里凉快些，他见她小脸蛋晒得红扑扑的，忍不住道：“热不热？” 小柚子点头。 “你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了，会打屁股。” “怕。”小柚子钻进乔斯年的怀里。 “没事，不怕。” 抱着小柚子走了一会，他拿出毛巾替小柚子洗脸。 小柚子也没挣扎，乔斯年的动作很温柔，她就一直看着乔斯年。 “你喜欢我吗？”乔斯年问。 小柚子不吭声。 乔斯年拿了之前没送出去的糖果盒来，拆开，给她剥了一块糖。 小柚子想吃，但一想到叶佳期的话，又摇摇头：“不要哦。” “为什么？不喜欢吗？”乔斯年颇有耐心地半蹲在她的面前，离她很近。 “麻麻说，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小家伙一字一顿，吐词倒很清晰。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爸爸，亲的。”乔斯年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唇角上扬，眼底都充满了温柔和光泽。 小家伙嘴巴张成“O”型：“爸爸？” “嗯。” “那你带我玩吗？” “可以啊，你想玩什么？嗯？玩游戏？” 小柚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想出来，不过这一次乔斯年喂她吃糖果，她高高兴兴接了过来。 “你妈妈说的对，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除了我和你妈妈给的东西外，别人的都不准要。”乔斯年见小丫头一点警惕性没有。 “凶巴巴。”小柚子瘪起嘴巴。 “……”乔斯年笑了。 怎么就凶巴巴了。 小家伙吃东西的模样很可爱，吃到高兴的时候，还喜欢晃着两条小短腿，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喜欢吗？” “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小孩子很好哄，一块糖就收买了。 “那你叫我一声，叫爸爸。” 小柚子不肯了，摇头，奶声奶气，一本正经：“麻麻不准宝宝乱叫。” “可我就是你爸爸，想不想跟爸爸回家？爸爸家里有很漂亮的房间，粉红色的，什么都有。”乔斯年耐心地跟孩子说着话。 “有小火车吗？” “有。” “小恐龙？” “都有，想看什么动画片都可以。” “不跟你走。” “为什么？这些都不喜欢吗？” “小柚子是麻麻的！” “那就把你麻麻带上？” 小不点这才点点头，大眼睛里天真无邪。 乔斯年见她的小辫子散开了，站起身，找了一把梳子来。他虽然没有叶佳期的手艺好，不过帮小柚子把头发扎好，还是可以的。 乔斯年耐心地给小不点扎头发，小不点开开心心吃东西，一脸满足。 扎好了，乔斯年看了几眼，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再多练几次就更好了。 小丫头的头发又黑又软，摸在手上触感很好，他给女儿扎头发的时候倒想起从前给叶佳期梳头的场景。 “小柚子，以后不准到处乱跑，下不为例。” 第2948章 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 乔斯年是第一个给她梳头的叔叔，小柚子对乔斯年好感倍增。 小不点坐在椅子上吃着糖果，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将之前买的礼物拿出来，拆开盒子。什么都有，玩偶，布娃娃，衣服，好吃的…… 小柚子一眼就看上了盒子里的毛毛熊，伸手就要拿。 乔斯年先她一步拿在手里：“喜欢这个？” 小柚子诚实地点点头：“喜欢。” “你叫我一声，嗯？” 小柚子双手绞动，盯着乔斯年看，澄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叫爸爸。” 半晌，袖子摇摇头：“不。” 麻麻说不可以乱叫的，不然麻麻会不高兴，她不要麻麻不高兴。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小熊塞到她的手里：“拿着吧，不给你还给谁，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 小柚子好高兴，一拿到小熊就亲了亲。 有小柚子陪着，乔斯年的身体倒好了很多，也不觉得浑身无力了。 “你偷偷跑出来，大人知道吗？小柚子，以后不准再乱跑，听见没有？”乔斯年觉得后果还是挺严重的，她才这么点大，路都走不稳。 “知道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来吃糖的。”小柚子诚实回答。 乔斯年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柚子抱着小熊扮家家，自己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乔斯年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坐在一边看着她玩，看得入神，眼底都是欢喜。 溶溶夏日，午后无风，四处都格外安静。 日光从半拉的帘子里照进来，照在小柚子的身上，乔斯年满眼中都是溺爱。 玩了一会儿，小柚子和乔斯年熟了，主动走过来拉他的手：“我们出去玩呀。” “你想玩什么？” “看小动物。” “你喜欢什么小动物？爸爸带你去动物园要不要？” “要带麻麻。” “好啊，一起。”乔斯年拉住她软绵绵的小手，“走吧，爸爸带你去看小动物。” 他记得寺庙的后院里养了几只鸭，还有几只小黄鸡。他一个大人对这些当然毫无兴趣，事实是，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对这些也毫无兴趣。 可小柚子不一样，小柚子很喜欢。 乔斯年牵着她的小手，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牵着小柚子走路，小家伙走路不稳，歪歪扭扭，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玩一会。 他也很迁就小不点。 每次小不点冲他笑，他也会笑一下，心里头暖洋洋的。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小黄鸡被养在纸箱里，都还很小，“叽叽喳喳”叫着。 小柚子“哇”一声，迈开小腿跑过去，蹲在纸箱旁边，偷偷用小手碰一下小黄鸡。 乔斯年在她的身边蹲了下来，陪她一起看。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小黄鸡有什么好看的，但小柚子看的津津有味。 她还会伸手去摸毛茸茸的小家伙，但是又怕怕的，生怕小鸡啄她的下手。 这群小生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很是热闹。 第2949章 小家伙委屈巴巴 小柚子看中了一只最小的小黄鸡，她指了指：“要这个。” 乔斯年捋起袖子，替她从纸箱中抓出来：“别怕，你摸一下。” 小柚子还是怕怕的，只敢碰一下，然后迅速缩回手。 乔斯年被她的小表情逗笑。 小柚子自己不敢抓小鸡，就让乔斯年抓着，她轻轻地摸。 “喜欢吗？喜欢的话，爸爸买给你。” 小柚子点头：“喜欢。” “那就买两只陪你玩，嗯？你要记得给它们喂吃的，不然让它们饿着，要好好照顾它们。”乔斯年循循善诱，很有耐心。 小柚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树，树下很凉快。 乔斯年和小柚子就这样蹲着，靠在一起。 叶佳期找过来的时候，小柚子正傻傻地笑，乔斯年也在笑着，两人像是在说悄悄话。 叶佳期急疯了，在看到小柚子的一刹，她差点晕倒。 “小柚子！”她喊着跑过来，头上全是汗。 她找了半天才听人说，有人看到小柚子往寺庙这里跑来了！ 小柚子转头：“麻麻！” “妈妈跟你说过什么？不许乱跑，叶沐元，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吗？你真得很让妈妈生气。”叶佳期急得要哭，一把抱起地上的小柚子。 小柚子吓坏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叶佳期：“麻麻……” “你下次还乱跑吗？你要是再乱跑，妈妈就再也不带你出门了！” “没有乱跑。”小家伙委屈巴巴。 乔斯年站起来，他在叶佳期的脸上看到了晶莹的汗珠，还有刷白的唇色：“我已经跟她说了，下不为例。” “小孩子不长记性，得多说几次才行，叶沐元，你听见没有？下次还乱跑吗？” 小柚子摇头：“不了。” “你就是个小骗子，嘴上答应得比谁都快。”叶佳期哭笑不得，“你下次要是再乱跑，妈妈就把你的玩具都没收了，也不让你见弟弟。” “不要，小柚子会乖乖的。” “听好了，不准再乱跑，跟妈妈回家。” “带小鸡走……”小柚子指着地上的纸箱。 “不要小鸡，妈妈没时间陪你养。”叶佳期是拒绝的。 “你把小柚子交给我吧，我陪她，我会好好陪她玩。”乔斯年开口，“不会让她乱跑，我会帮她养小动物。” 叶佳期没有看乔斯年，只是替小柚子理了理衣服：“咱们回家。” “麻麻，不走，不走。”小柚子不听话了，手脚并用，不肯走，“要小鸡，要……” 乔斯年倒笑了，他想起了乔乘帆这么点大的时候。 一模一样。 乔乘帆小时候也调皮，他要的东西会很执着，得不到就哭。 “麻麻，不走嘛。”小柚子开始掉眼泪，抹眼睛，可怜巴巴。 “好了，回家，不准养。”叶佳期不大乐意惯着小孩子，而且她真得没法陪她养小黄鸡。 叶佳期抱紧小柚子，带着她离开。 “呜呜……”小柚子一开始只是假假地哭两下，叶佳期真带她离开时，她就真哭了，好伤心。 第2950章 要跟爸爸玩 “她喜欢，就给她买两只。”乔斯年执着道。 “要……”小柚子哭得眼睛红红的，肿肿的，向乔斯年伸出手。 “妈妈带你去玩别的，小黄鸡不好养，妈妈也不会养。”叶佳期只好哄她。 “要，就要。”小柚子不肯。 乔斯年走过去，走到叶佳期的跟前：“我买给她吧，我可以陪她养。” 小柚子连忙点头：“可以的。” “乔斯年，你不要再缠着我们了……我真得不想跟你回京城，也不想跟你有交集，小柚子的事情你别管了，她跟你没关系。” “我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 “你没来青山村的时候，她也很开心，但你来了这儿，我不开心。” “我知道了。”乔斯年点点头，“我来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开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跟我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如果我的存在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我过几天就回京城。” “好。”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离开。 小柚子哭得更厉害：“不要走，要小黄鸡，不要走……” 小柚子盯着乔斯年看，眼泪汪汪，一直冲他伸出小手。 乔斯年无可奈何，却也只能目送她们离开。 叶佳期将小柚子抱回家。 王师娘找过来：“还好找到了，佳期，对不起，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小孩子大了会乱跑。”叶佳期看着小柚子，“小家伙，你以后还会不会到处跑呢？” 小柚子生气了，转过头去，不理叶佳期。 “做错事还不让妈妈说两句，脾气真大。”叶佳期心有余悸，还好找到了。 叶佳期看着她头上的辫子，不像是她早上扎的，眉头皱了皱。 “佳期，你去上课吧，我会帮你看着小柚子。” “不去上课了，我陪她玩吧，你看她眼睛哭红了，一直想要买小鸡。我哪有时间陪她养，我也不会养。” 王师娘笑了：“小孩子就这样，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小柚子自己玩自己的，乔斯年给她的毛毛熊她也没带回来。 “小柚子，妈妈陪你玩？好不好。”叶佳期蹲下身子，靠近小不点。 “不要。”小柚子撅起嘴巴，“我要爸爸。” 叶佳期一愣：“谁教你的？” “我要爸爸，要跟爸爸玩。”小柚子生气了，屁股一撅，往卧室跑去。 她跑到床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谁也不搭理。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眼底是淡漠和黯淡的光泽。 王师娘走后，她就一个人坐在院子前，看着庭院里盛开的花。 花儿很美，阳光照在花瓣上，那是一种蓬勃和鲜艳的美。庭院里生机勃勃，有绿树，有红花，还有她在水缸里种下的莲花，也打了花骨朵。 叶佳期坐在门口，也不算热，偶尔还会有风吹到身上。 这样的季节是美好和安逸的。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她的目光就落在庭院里的高树上，一动不动。 庭院是寂静的，她的心是落寞的。 第2951章 所以……她不争了 小柚子脾气大，叶佳期一直知道，但她没想到这一次，小柚子跟她闹了好几天的脾气。 叶佳期抱她吃饭，她吃了口就不吃了。 就连睡觉的时候，她都在呢喃念着“小黄鸡”“小黄鸡”…… 那几天，她也没再见到过乔斯年。 这一天早晨，叶佳期给小不点穿衣服，小不点不肯：“衣服不好看。” 叶佳期皱眉：“怎么不好看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件小裙子吗？” 这件白色的小裙子，穿起来像个小公主，小柚子一向很喜欢来着。 “爸爸那里有好看的。”小不点瘪着嘴巴。 “妈妈跟你说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爸爸，不准乱叫爸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佳期的语气有点重，小不点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哇”一声哭了，再也不肯穿衣服，别扭地在床上爬来爬去。 叶佳期心里头有情绪，但不知道该跟谁去诉说。 小柚子不听话，她干脆扔下衣服，一个人离开卧室。 房间里，小柚子还在哭。 叶佳期一个人默默坐在桌子边，吃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白粥。 吃了两口，她也吃不下了，丢下碗筷。 小柚子还在哭。 叶佳期的眼睛也红了一圈。 白粥梗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去，心口那地方，也一阵阵抽痛。 她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很久。 她坐了多久，小柚子就哭了多久。 她终于站起身，重新往卧室里走去。 小柚子正坐在床上哭，小手不停地揉眼睛，眼泪水“啪嗒”“啪嗒”掉在床上。 “小柚子。”叶佳期坐在她的身边，将她抱过来。 女儿软软糯糯的，抱起来的感觉很好，也让她的心口一阵温暖，小柚子一直都是她的小天使。 “小柚子，你喜欢那个陪你看小黄鸡的人吗？” 小柚子抽泣着，点头。 “没错，他是你爸爸，他很有钱也很有地位，他的家很大。他的家里有漂亮的花园，有很多玩具，很多新衣服，他会给你上最好的学校，会给你最好的生活环境，什么都会给你。当然，他也会很爱你……” 叶佳期嗓音寡淡，和小柚子轻声说着这些话。 小柚子哪里听得懂，她什么也不懂。 可是叶佳期懂。 正是因为她太懂了，所以……她不争了。 她也知道乔斯年对孩子很好，会尽心尽责，从乔乘帆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他的家里有很大的花园，比咱们的院子大多了，里面种了很多花，都是你没有见过的品种。你不是喜欢看动画片吗？他家有专门放动画片、看电影的影院，还有游泳池、金鱼池，那里就跟童话里的世界一样，什么都有。小柚子，你喜欢吗？” 小柚子听着叶佳期在说，她停止了哭泣，红红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你喜欢的小动物，他家里也有，不止小黄鸡、小鸭子，还有小天鹅，小狐狸，什么都有，你喜欢的一切都有。他家里故事书也多，会有人给你讲故事，想听多久都可以。” 第2952章 他的身后是万丈朝阳 小柚子大概听懂了一些，她眨了眨眼睛，不哭了。 “要小黄鸡。”小不点还是很执着。 “有啊，你要什么他都会给你的，小天鹅宝宝要不要？” 小柚子点头。 “还有小狐狸，是不是没有见过？就跟童话书里的小狐狸一样，很可爱。” 小柚子摇头：“小狐狸坏坏。” “好，那咱们不要小狐狸，小狗宝宝，小兔子宝宝，喜欢吗？” “喜欢。”小柚子又开心起来，脾气都消了。 “那咱们把裙子穿起来，穿得漂漂亮亮的就去看，好吗？”叶佳期的声音格外温柔，但温柔中有几分哽咽，她微笑着哄小柚子。 小柚子终于乖乖的了。 叶佳期给她穿上漂亮的裙子，小皮鞋。 她承认自己什么都没有，但她已经竭尽全力给小柚子最好的。 小柚子被叶佳期哄得吃了很多早餐，叶佳期一边抱着她喂她，一边给她念故事。 直到小柚子吃饱了，她才放下故事书，给小柚子装了一只小书包。 书包里有小柚子喜欢的故事书，玩具，发卡，水杯，零食，她一手拿着小书包，一手牵着小柚子，出门。 正是清晨，朝阳才刚刚从天边升起，阳光透过薄雾照在地面上，空气清新，花朵飘香。 小柚子的手软绵绵的，手心也很温暖，叶佳期牵着她的小手，紧紧牵着。 手指连心，她的心口也一直泛着温暖。 “麻麻，奶奶住那里……”小柚子的小手指着王校长的家。 平日里，她去上课时，就会将小柚子丢在师娘那里。 可今天，她没有往那儿走。 “麻麻带你去看小黄鸡。”叶佳期温柔地笑了笑，唇角是一抹上扬的弧度，但心口却一阵抽痛。 “小黄鸡呀。” “对，小黄鸡。” “好哟。” 小柚子明显高兴起来，她心心念念好几天的小黄鸡，毛茸茸的小黄鸡，她还想看，还想要。 小家伙走路歪歪扭扭，叶佳期迁就着她。 有时候她会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小柚子。 每当这个时候，小柚子就会抬起头，冲她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她的女儿……很可爱。 清晨的寺庙沉稳如钟，坐落在山脚下，安静中带着禅意。一座座佛像带着宽和的笑容俯瞰大地，敞开最宽容的胸怀拥抱众生。 寺庙里的花草长得也好，那些树叶迎着朝阳蓬勃生长，绿色的叶片上还挂着没有消散的露珠，晶莹皎洁，被阳光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风一吹，到处都是清新的花草香。 她知道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果然，没有走几步，刚进了寺庙的门，她就看到他站在花园的院子里，给几株花浇水。 他今天穿的是刚来青山村那一天穿的衣服，身形独立而修长。 他的身后是万丈朝阳，他的身影和霞光融合在一起，温润如玉。 小柚子也看到了他，高兴地在原地蹦了两下。 但她又怕叶佳期不高兴，没有叫爸爸。 乔斯年转过头来，注意到了她们。 他们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很近。 第2953章 你今天带小柚子一起走吧 清晨的阳光不会很热，有一种温和的暖，那碎金子般的光泽遍布在花草树木之间，也落在叶佳期和小柚子的身上。 母女俩并肩站着，一个清丽温柔，一个娇小可爱，乔斯年看着看着就走了神，有一种恍惚的满足感。 他的唇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一时间忘记给花浇水了。 他放下水壶，擦了擦手：“吃早餐了吗？” 小柚子蹦蹦跳跳：“吃了。” 乔斯年心情更好，走上前。 他走到叶佳期的跟前：“佳期……要去上课了吗？” 她摇摇头，澄澈的目光里是讳莫如深的光泽：“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乔斯年平静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会离开。不过我从京城带过来的礼物，我希望你收下。” “我有话跟你说。”叶佳期也是无比平静。 她松开小柚子的手，低头看了一眼女儿：“小柚子，你去那边看小黄鸡好吗？妈妈等会儿就过去。” 小柚子点头：“好哟。” 小柚子屁颠屁颠跑开了。 乔斯年微微皱起眉头，光线落在他的眉眼间，他的容颜愈发清润和平和。 “怎么了？”他问。 “乔斯年，我知道你是为小柚子来的，我想了很久，小柚子跟着我不如跟着你，你会对她好的对吗？我不想离开青山村了，可是小柚子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儿，所以……你今天带小柚子一起走吧。以后对她好一点，小女孩娇气，不要骂她，也不要像以前训我那样训她，她脾气比我大，可能会跟你杠上。”说到这儿，叶佳期笑了笑，笑容有几分惨白，“她跟你一样，不太爱吃辣，喜欢吃肉，喜欢喝牛奶，夜里会比较淘气。你多给她一点耐心，她会很喜欢你的……你会对她很好的，对吗？” 叶佳期的语速很慢，嗓音也很轻。 但字字句句落在乔斯年的耳中，却分外刺耳。 “叶佳期，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带小柚子走？” “她挺喜欢你的，她上次偷偷来寺庙里找你，回去后就对你念念不忘，所以她会和你好好相处的。我知道豪门家族，不会让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你也不会。所以我如果不把小柚子给你，你也会继续来找我，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纠缠，我本身也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而小柚子跟着我，确实也不如跟着你好。我能给她的，你也能给，我不能给她的，你也能给。所以……这是我想了好几天的结果，我只求你对她好点，毕竟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风静静地吹，阳光有些刺目，叶佳期的眼睛湿润了，她微微转头，看向别处。 心口是难以遏制的疼痛。 那痛……像针一样，一直扎着她的心口，一下又一下。 “叶佳期，我什么时候跟你争过小柚子？我来这儿找你，是想你和我回去，而不是带走小柚子！”乔斯年有些恼意，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2954章 喜欢跟爸爸在一起吗？ 叶佳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柚子，小家伙正蹲在地上，看着纸箱里的小黄鸡。 她摇摇头：“我不会跟你走。” “叶佳期，你听好，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带你回去。你是小柚子的妈妈，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而且，我也没有给小柚子找后妈的打算，你别胡思乱想！” “你带小柚子走吧，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青山村了，她跟着你会比跟着我好。走吧，你带她走吧……” 叶佳期将小柚子的小书包搁到乔斯年的怀里，转过头，抹了一把眼泪，离开了。 她飞快地跑开，不敢再看小柚子。 她不会跟乔斯年走，但她又不能让小柚子一直跟她呆在村子里。 现在的这个选择是她思量了很久的，她不后悔。 但，心会痛。 心口痛到极致，她跑着跑着就难以呼吸，泪水像断线的珠子。 眼泪儿怎么都擦不干，那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闪烁出忧伤的光泽。 “叶佳期！”乔斯年在她的身后喊了一声，可她已经跑了，再也看不到身影。 乔斯年拿着小书包，眉头紧蹙。 小柚子玩了一会儿，又屁颠屁颠跑回来，跑到原位，东张西望：“麻麻呢……” 小家伙歪着脑袋到处看，没有。 乔斯年无奈，走到小不点的身边，蹲下身，替她理了理裙子：“麻麻上课去了。” “噢。”小柚子懂，“我们去看小黄鸡。” “好，去看。”乔斯年牵住她的小手。 父女俩头挨头靠着，小柚子特别开心，小手会摸一摸毛茸茸的小鸡。 乔斯年打开她的书包，里面什么都有，都是小柚子的东西，她真舍得把小柚子丢开？ 他知道她舍不得。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喜欢跟爸爸在一起吗？” “嗯。” “你还没叫我呢，叫我一声，我带你去玩。” “要给糖。”小柚子伸手，大眼睛澄澈又明亮。 “好，给糖。” “爸爸！”小柚子甜糯糯喊道，小脸上有两只若隐若现的酒窝，和叶佳期一模一样。 乔斯年的心都化了，他抱着小柚子亲了两下：“乖，爸爸带你去吃糖。” 乔斯年的屋子里有很多糖，还有礼物。 他除了会陪小柚子看小黄鸡外，还会陪她堆积木、玩游戏、画画。 小孩子坐不住，非要拉着乔斯年出门玩。 乔斯年就抱着她去了小河边，捋起袖子帮她抓鱼。小柚子提着小水桶跟在他身后，走路歪歪扭扭。 乔斯年抓了几只小螃蟹给她，她乐坏了：“爸爸腻害。” “是吗？你妈妈没有给你抓过？” “麻麻抓不到。” 河边的沙土很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河水波光粼粼，泛着银子一样的光芒。 阳光下，小家伙一直跟着乔斯年，寸步不离。 有时候乔斯年会背着她，小不点还没有被人背过呢，好开心好开心。 “今天中午跟爸爸一起吃饭，好不好？嗯？” 小不点点头：“好哟。” “等有机会带你去看大海，海里有小海豚。” 第2955章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小海豚……可以带回家吗？”小柚子天真地问。 “带不回去，不过可以经常去看，一定会有机会的。”乔斯年道，“你在家有没有听妈妈话？嗯？” “听的。” “惹她生气了吗？” 小柚子连忙摇头：“没……”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乖，她是对你最好的人。” 有时候，乔斯年会坐在石头上，让小柚子挨着他坐着，和她一起看着眼前宽阔的河面，还有惊起的飞鸟。 小柚子挺有耐心，又特别听乔斯年的话。 她有时候会爬到乔斯年的腿上来，非要窝在他的怀里，小小地蜷成一团。小手抓住乔斯年的衬衫，还会故意跟乔斯年躲猫猫，小脸蛋十分可爱。 乔斯年喜欢抱着她，心口是甜腻的感觉，蔓延全身。 小家伙活泼好动，有时会故意喊几声乔斯年：“爸爸，爸爸……” 因为她发现，她喊他的时候，他就会特别高兴。 中午，小柚子提着小水桶回寺庙。 小水桶里有好几只小鱼和小螃蟹。 乔斯年裤脚都湿了，衣服也湿了一小半，可他浑然不觉。 他本打算今天回京城，但他没想到叶佳期会带着小柚子过来交给他。他是不会单独带小柚子走的，他知道小柚子是她的命。 他亲自下厨给小柚子做了饭菜，他养过乔乘帆，如今带着小柚子也丝毫不觉得费力。 不过小柚子比乔乘帆要调皮一些，很像叶佳期小时候。 “听话，再吃一口。”乔斯年给她喂饭。 小柚子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连连摇头：“不要了。”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怎么行？多吃点，下午帮你穿新衣服。” “不要不要啊。”小柚子倔起来跟叶佳期一模一样，就是不听。 “不吃的话，什么事都不准做，爸爸有的是耐心，非得看着你吃完。”乔斯年板起脸。 “坏。” “坏什么？是你不听话在先。” 乔斯年又剔了一小块鲜美的鱼肉喂她。 小柚子张嘴，吃掉。 小柚子磨不过乔斯年，只好乖乖吃饭，任由乔斯年一口一口喂她。 一顿饭足足磨了一个小时才吃完。 小柚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乔斯年的，他板起脸的样子让她怕怕的。 不过她有爸爸了，这让她很高兴。 下午的时候，乔斯年信守承诺，给她换了新衣服，小柚子高兴坏了：“要给麻麻看。” “好，等晚上，带你去给麻麻看。” 那一个下午，他什么事也没做，就陪着小柚子。 午后的时间悠长悠长，小柚子困了，就在他的床上睡下，乔斯年坐在一旁守着她，看着她那张和她神似的脸庞。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乔乘帆不是，对小柚子也不是。 他更不是一个好丈夫。 乔斯年从口袋里拿出首饰盒，盒子里是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 他从纽约带回来的钻戒，他还没有机会送出去。 平日里独断专行的他，这种时候却踌躇不前，他不想被她拒绝，他也不想强迫她的任何意志。 第2956章 小柚子会不会讨厌她…… 小柚子睡着了的样子很可爱，小小一团，睫毛很长，像只洋娃娃。 乔斯年收起钻戒，坐在床边看着小柚子。 中途，他的手机响了一次。 “乔爷。”是欧凡，“您今天不回京城了吗？” “不回了，有问题？” “没问题，我本来打算去接您的，顺便跟您聊聊京城这边的事。” “哦？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人说韩运快不行了，最近进了好几次抢救室，韩小姐打了几次电话给我，我说您不在京城。我去医院打听了一下，听说熬不了多久了。” “一个破产公司的总裁，值得你去打听？” “毕竟是大事……”欧凡汗，“乔爷，集团这边还有一些事等您回来拿主意，我已经把容锦承这两年签过的大大小小的合同都摸清楚了，知己知彼，就等出手。不过，一切都需要您回京城定夺。” “给我把容建国和容锦承之间的关系挑拨到位，我如果要容锦承败，那我绝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明白。”欧凡点点头，“那您什么时候回京城？很多事情，确实得您来办，我才能实在有限。” “等我消息。” “好，明白。我把一些重要的文件发给您了，您有时间就过个目。” “没时间。” “……”欧凡汗。 正当欧凡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在电话里听到了软糯糯的童声：“爸爸，热……” 没等他再仔细听一听，乔斯年挂上了电话。 乔斯年的屋子里有个小风扇，他给小柚子拿过去。 这种天气，确实是热。 乔斯年守在小柚子身边，一直守着。 而孤儿院里，叶佳期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恍恍惚惚，上课都会走神。 她坐在办公室里，有时候不经意间，一滴泪水就掉落在了课本上。 傍晚的时候，夕阳西下。 她想着要回家给小柚子做好吃的，可是刚站起身，她想起来，小柚子已经走了，她把小柚子给乔斯年了。 “宝宝……”叶佳期难过起来，心口很疼。 她把小柚子交给了乔斯年…… 小柚子会不会讨厌她……不会的，小家伙还不记事。 但她的心却痛得不能自已，呼吸困难，就连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停止了流动一样。 夕阳的光线穿过透明的窗户照进办公室，办公室里明亮一片，那夕阳一点点移动，直到消失在山头。 教室里的孩子们早就走光了，而叶佳期的办公室里也没有开灯。 当日光渐渐隐没时，办公室里也慢慢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外面有虫鸣，有风声，但大部分时候都格外安静。 她一直呆呆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这个点，他已经带小柚子回京城了吧，小柚子一定很喜欢乔宅，就像她当初刚到乔宅一样，很喜欢。 她知道自己一时不可能适应没有小柚子的生活，但以后会慢慢好的。 只是，心口的疼痛依然无法消失，蔓延在四肢百骸之间。 叶佳期的脸上挂满泪痕，这泪痕早已风干。 第2957章 后妈就是好坏好坏 夜色下，万物都是静悄悄的。 叶佳期的办公室里一片昏黑，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从此以后，她就只有一个人了。 把小柚子交给乔斯年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不会后悔，但会心痛。 就在她恍恍惚惚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忽然，她听到有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她再熟悉不过！ 一时间，叶佳期的眼底充满讶然的光泽，她是不是幻听了…… “麻麻，麻麻！”小柚子蹦蹦跳跳，一手牵着乔斯年，往办公室走，“好黑哟。” 是，是小柚子的声音。 叶佳期站起身，直往门口跑，顺手开了灯。 灯打开时，小柚子和乔斯年正好走到门口。 小家伙仰起头，大眼睛眨巴眨巴：“麻麻怎么不回家。” 是小柚子。 叶佳期愣在原地。 她盯着小柚子看了许久，忽的蹲下身，将小柚子紧紧搂在怀中。 小家伙软绵绵的，抱在怀里还是那种很特别的感觉，让叶佳期的心都化了。 她的宝宝。 “麻麻哭了。”小家伙慌慌的，“不哭，不哭。” 叶佳期擦了擦眼睛：“妈妈没哭，是想小柚子了。” “想她还丢下她。”站在一旁的乔斯年开了口，“你是她妈妈，谁也代替不了你的位置，如果你真为她好，就不要抛弃她。” “我没有。”叶佳期没抬头，嗓音沙哑和哽咽，“我在这里给不了她太好的东西，她跟着你，比跟着我好。” “可你能给她的，我却给不了，不是吗？” “你可以给。” “我拿什么给？给她找个后妈？嗯？叶佳期，你说给我听听。”乔斯年低着头，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 小柚子听到“后妈”这个词，敏感起来，直摇头：“后妈坏！” 叶佳期给她讲的白雪公主的故事里，后妈就是好坏好坏的。 “乔斯年，你别偏激，把小柚子交给你是我想了好多天的结果，我不是任性。” “是我偏激吗？那你哭什么？” “人之常情而已。”叶佳期淡淡道。 “你倒会给自己找理由，我不会带小柚子走的，要么你跟我们一起走，要么，我让小柚子留着陪你。” “乔斯年，你不可以这么自私！小柚子留在这里以后怎么办？不管哪条路都有遗憾，那就选择遗憾最小的那一条。” “麻麻不要小柚子了？”小柚子忽然扑进叶佳期的怀中，“不可以，不可以。” 小家伙甜糯糯的声音里多了哽咽，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叶佳期只好安慰她：“没有，不哭。” 她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乔斯年，你不是要跟我谈谈吗？那今天晚上，我们谈谈。”叶佳期终于妥协。 “可以。”乔斯年点头。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身上，眼底是酝酿的温柔。 “麻麻，我有小黄鸡了。”小柚子牵着叶佳期的手。 “是吗？有几只呀？” “两只。”小柚子开开心心地竖起小手指头。 第2958章 牵住她的另一只手 乔斯年给她买了两只，养在他们搭的小窝里。 “麻麻，去看，去看看……”小柚子非要拽着叶佳期，非要把她拽出去。 叶佳期踌躇不前。 乔斯年开口道：“她今天心情很好，你不陪陪她吗？” 叶佳期妥协了，任由小柚子拉着她的手。 小家伙走路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跌倒。 乔斯年干脆牵住小柚子的另一只手，和她们母女并肩走在一起。 夕阳还剩下最后一抹微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已经出来了，虽然没有路灯，但风中花草芬芳，炊烟袅袅。 小柚子走在乔斯年和叶佳期的中间，一手牵着一个，很有成就感。 叶佳期觉得别扭，却又没法放开小柚子。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村子里的晚饭时间，家家户户的灯几乎都亮着，走在路上并不会觉得很暗。 同样，寺庙里也亮了几盏灯，看上去有一种古朴和沧桑的厚重感。 这样的道路，这样的灯光，这样的月色，融成岁月安然的和谐。 跨过台阶，小柚子带着叶佳期走到乔斯年的房间外。 外面有只小窝，是用纸盒和彩纸做的，看上去别出心裁。 小窝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叶佳期知道，肯定是小柚子的小宝贝了。 “麻麻，小黄鸡。”小柚子蹲在纸箱边，非要叶佳期来看。 叶佳期也蹲在她的身边，小窝里是两只很可爱的小黄鸡，一旁还有小柚子给它们准备的食物。 “宝宝，小黄鸡叫什么名字呀？”叶佳期问道。 小柚子摇头：“不知道。” “要不叫‘欢欢’‘乐乐’好不好？” “好。”小柚子点头。 叶佳期笑了，溶溶月色下，她看着小窝里活泼可爱的小生物，唇角都是上扬的弧度。 乔斯年对小动物没有什么感觉，他站在她们身后，视线一直落在她们的身上。 他不会让叶佳期和小柚子分开的。 她自己想分开，他也不允许。 看了一会儿，小柚子又带着叶佳期去看她白天抓的小螃蟹，小鱼。 乔斯年走进屋里，打开灯：“留下来吃饭，我去做。” 说完，他就去了寺庙的厨房。 叶佳期转过头，正好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修长而独立，一如既往。 小柚子拽着叶佳期的小手，给叶佳期看了她全部的小宝贝，真得是高高兴兴。 “都是他陪你抓的吗？”叶佳期问道。 小柚子郑重点头：“是的哦。” 叶佳期也看到了小柚子身上的新衣服，很好看，穿在小柚子的身上很合适。 叶佳期原以为他不会陪小孩子玩，没想到他有这个耐心陪小柚子玩整整一天。 小水桶里有小鱼还有小螃蟹，比她给小柚子抓的多。 玩了一会儿，小柚子拍拍肚皮：“饿，麻麻，饿。” “不急，很快就有饭吃了。” 叶佳期环视了一下屋子，这里真简陋，比她家里还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几张椅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床也是很简陋的那种，她知道，睡着不会很舒服。 第2959章 小家伙，你还会发脾气？ 她意外在抽屉里看到几盒药，她没细看，但知道药盒都被拆开了。 月光透过竹帘照进来，有一种空灵的朦胧美。 小柚子鼻子最灵，一闻到香味就放下玩具：“饭饭来了。” 没错，门推开，乔斯年端了饭菜过来。 “没多少菜，将就着吃吧，我简简单单做的。”乔斯年给她们盛好饭。 从前在乔宅，吃饭的时候，如果佣人不在，都是他动手，给她盛饭盛汤、拿酱料。 这一刹，叶佳期竟有几分恍惚感。 小柚子已经迫不及待，眼巴巴地看着。 “你喂还是我来喂？”乔斯年盛好饭，在叶佳期的身边坐下。 “我来吧。”叶佳期将小柚子抱到怀里来，用勺子喂小家伙吃饭。 “好吃吗？”乔斯年问道。 “好吃的。”小柚子迫不及待地回答。 叶佳期会心一笑，唇角上扬。 喂了半碗，乔斯年见叶佳期一口还没吃，伸手将小柚子抱过来：“我来，你先吃点。” 乔斯年喂小柚子的姿势很娴熟，并不比叶佳期差，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小柚子坐在自己腿上，小柚子挺开心。 叶佳期端起饭碗。 他做的菜她吃过几次，芝加哥同居的那段日子，她吃的最多。 只是熟悉的味道，她却不大乐意去回忆。 她低着头，静默地吃着饭。 碗里忽然多了一块红烧肉，是乔斯年夹给她的。 “这个村子里弄到肉不容易，多吃点。”他平静道。 “是不太容易，不过野味还好，经常有人去山里头捉到兔子或者山鸡。” “你平时会给小柚子买？” “嗯，从猎户手里买，野味炖汤挺好，挺有营养。” “难怪小柚子长得白白胖胖，一点都不像村里出来的。” 小柚子的大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两下，是在夸她吗？好像是的。 “你多久去一次城里？”乔斯年问。 “偶尔，我不大出去。”佳期淡淡道。 “村里的风景很美吧，这几天晚上，我坐在院子里看星空，比乔宅还美。” “嗯。” 乔斯年见她不大乐意开口，不过比之前几天要好很多，起码愿意跟他说话，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小柚子吃到高兴的时候会用小手拍桌子，大眼睛一会儿看看乔斯年，一会儿看看叶佳期，一脸满足。 “还是女儿好。”乔斯年宠溺地看着小柚子，满是溺爱，“比乔乘帆好养多了，吃饭、睡觉都很乖，不折腾。” “那是你没见过她闹脾气的时候。”叶佳期没忍住，反驳。 “哦？是吗？小柚子还会闹脾气？那她闹起脾气来是像你还是像我？”乔斯年嗓音温和，却带着几丝揶揄。 叶佳期没吭声。 乔斯年低头捏了小柚子的脸蛋一下：“小家伙，你还会发脾气？嗯？” 小柚子哼哼：“没有哦。” “谁准你跟你妈妈发脾气的？” “没有，没有。”小柚子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下不为例。”乔斯年道。 小柚子也不懂，低头用勺子挖着碗里的饭饭。 第2960章 我看到你桌子里有药 叶佳期低着头吃饭，乔斯年喂小柚子吃饭。 他时不时会给她夹几块肉，她不想吃，又会夹到他的碗里去：“不吃。” “怎么不吃了？以前不是爱吃。你这么瘦，不吃怎么行。” “瘦总比胖要好。” “吃两块肉就胖了？小柚子要是跟你学，也不吃怎么办？而且你要照顾孩子，太瘦了怎么行。” “小柚子不挑食。” “哦。”乔斯年意味深长，“还好没随我。” 叶佳期继续吃饭，乔斯年抱着小柚子，但目光大部分时候还是喜欢落在叶佳期的身上。他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喜欢看她说话的样子，哪怕是皱眉、是生气，他似乎都不会厌倦。 小柚子今天很乖，吃的特别多。 乔斯年怂恿小柚子：“你妈妈不听话，不肯吃肉，怎么办？” 小柚子转了转大眼睛，看向叶佳期：“麻麻，吃呀。” 叶佳期弯了弯唇角：“妈妈吃不下了，你多吃点。” 乔斯年继续怂恿小柚子，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肉，又将勺子递给小柚子：“嗯，喂你妈妈吃。” 小柚子还没喂过叶佳期呢，觉着好玩，就学着叶佳期平时的样子，伸出手：“麻麻吃，吃。” 叶佳期实在没法拒绝，只好吃掉。 小柚子开心得很。 不一会儿，小家伙吃饱了，跳下椅子，在乔斯年的房间里自己玩。 桌子边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乔斯年给她盛了一碗鱼汤：“我给小柚子做的，这鱼还是我和她白天抓来的。” 鱼汤味道鲜美，香气扑鼻。 “我看到你桌子里有药。”叶佳期淡淡道。 “哦，前两天生了病，身体有点不舒服，在村子里老中医那拿的。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你，随口问问，药的话最好收起来，不要让小孩子碰到。” “我知道。” 小柚子自己跟自己玩，玩得也很开心。 她时不时会喊叶佳期“麻麻”，有时候会跑到乔斯年的腿边，抱他一下。 吃过饭，叶佳期收起碗筷：“我去洗碗。” 乔斯年压住她的手：“不用，放着，我来就行。” 他的大手压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有一股暖意。 叶佳期不自在，收回手，也不跟他客气：“哦。” 他碰到她手的时候，很明显地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很浅，比前两年看到的时候还要浅，但那痕迹一直都还在。 她当初一定很痛。 可她从未跟他说过什么。 乔斯年的目光缠绵温润，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开。 叶佳期被他这么看着，很不自在，他很少这样看她。她站起身：“去院子里聊吧，聊完我带小柚子回去，时间也不早了。” 她往客房外面走去，乔斯年没有拒绝，跟着她出去。 客房外就是一方院子，院里种了树木和花草，大概是被修剪过，这些花木十分整齐，地上也没有杂草。 溶溶月光照在地面上，四周波澜不惊，万籁俱寂。 草丛中偶有虫鸣，纸箱里还有小黄鸡的叫声。 第2961章 没有夫妻之实 这样的地方，特别安静。 叶佳期就站在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和乔斯年保持了一点距离，她抬起头，看着他。 这是他来青山村后，她第一次好好打量他。 这里艰苦的条件并没有磨灭他的气场和姿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和矜贵，高大的身形隐没在树影下，形单影只。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叶佳期淡淡问道。 “你说吧。” “小柚子……你把她带走，带到乔宅，我的想法没有变过。我说了，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总归会留下一些遗憾，既然遗憾都会有，那就取其轻。小柚子跟着你，不是什么坏的选择。” “你怎么知道跟着我不是什么坏的选择？你就不怕我教不好她，不怕我给她找一个不怎么好的后妈？”乔斯年看着她，视线未曾从她身上离开。 “你对小帆帆都那么好，对小柚子也会很好的，对吗？”叶佳期的眼底终于有波澜涌动。 “你这个逻辑，站不住脚。” “你不是很爱小柚子吗？你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她吗？我把她给你，你带她走，她现在还不记事，她不会记得我的。你以后……也不要在她面前提我就可以了……” “你对自己一直这么残忍吗？嗯？”乔斯年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但夜色太过黑暗，他看不到她眼底更深的情绪。 “我说了，这世上总归是有遗憾的，长痛不如短痛。我没法让小柚子和我在青山村呆一辈子，既然你来了，你就带宝宝走吧。” 乔斯年哂笑出声：“我以为我下午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会单独带小柚子走的，要走，带你一起。” “好，你还是不肯带宝宝离开是吗？那你以后就不要来看小柚子了，我给她找个爸爸。” “你想给她找一个什么样的爸爸？”乔斯年看向她。 “跟你无关。” “佳期，我把乔宅收拾好了，很多地方重新找人翻新过，我亲自给小柚子设计了一间儿童乐园房。在之前我一直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以后，我希望是。”乔斯年慢条斯理，“我不求你给我机会，因为你已经给我足够多的机会，我只想……你别赶我走就行，这里风景这么好，让我留一段时间，不行吗？” 叶佳期的唇角间是苍白的笑容：“你没有这个必要，你有小帆帆，有和江瑶生的女儿，你没必要再纠结我跟不跟你走。” “我和江瑶，没有夫妻之实，当然，更没有法律之实。既然美国的那些事你都不想听，我也不会多说，至于江瑶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这一点，我需要跟你澄清。” 叶佳期错愕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笑了：“你的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算计。” “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 “我并没有什么好让你算计的，你当然不需要把心思放在我这儿。” “不，我恰恰想把全部的心思放你那儿，包括……心。” 第2962章 目光深沉而宠溺 “乔斯年，你在芝加哥的时候也跟我说过这些，你不记得了吗？”叶佳期的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很轻柔，并没有多少的怨念。 “那是因为我以前觉得，我一个人可以替你遮风挡雨，所以当风雨来的时候，习惯性第一时间推开你。所以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推开你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法原谅我自己。” “我不会跟你回京城的，既然你也不肯带小柚子走，那就这样吧。”叶佳期不大愿意再跟他聊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聊的时间有点长，小柚子跑出来：“麻麻，要洗澡。” 叶佳期看了乔斯年一眼，转头往小柚子走去。 “那咱们回家吧。” 小柚子咬着手指头，盯着乔斯年看了看：“明天还来。” “不来了。”叶佳期回绝。 “不可以。”小柚子摇头，使劲儿摇头。 “叔叔要回家了，要离开这儿了，咱们不能缠着他。”叶佳期只好哄小家伙。 小柚子听着有道理。 只不过，乔斯年淡淡开口：“谁说我要回家，我不回去。” “好哟。”小柚子开心起来，“明天还来，还来。” “好，明天早上，爸爸去接你。”乔斯年温柔地看着小柚子。 小柚子笑眯眯：“爸爸？” “嗯。”乔斯年点头。 “不要脸。”叶佳期睨了他一眼，牵住小柚子的手，“宝宝，咱们回家洗澡，今天要听什么故事？” “《三只小猪》。” “那就回家讲故事。” 小柚子蹦蹦跳跳，走到台阶下，冲乔斯年挥手：“粑粑再见。” 乔斯年也挥手，唇角边是温润的笑容：“嗯，再见。” 叶佳期和小柚子踏着清润的月光，一步一步往家里走。 小柚子很爱说话，自从她学会说话起，她就会学说各种各样的话，虽然有时候叶佳期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她就是很乐意说。 她们家离寺庙并不远，她们走得也不快。 只不过，叶佳期一直没有回头。 而乔斯年站在寺庙的高处，目送她们母女离开，直到她们家里的灯亮起。 天上的月光，地上的灯光，融成人世间最温暖的亮色，让人流连忘返。 晚风一吹，处处都是花草香，树叶随风摆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和虫鸣声一起，构成美妙的乐章。 …… 第二天。 天微微亮，叶佳期的家门就被敲响。 叶佳期倒是起来了，因为她还要给自己做早餐，给小柚子准备点心。 她刚洗完脸，听到敲门声，觉得诧异。 “咚咚——” 她将头发扎了起来，往门口走去：“来了。” 门一开，竟然是乔斯年。 他的穿着很简单，头上还挂着汗珠，手里头提着一只保温盒。 乔斯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早上刚起床的叶佳期，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目光深沉而宠溺。 “你不知道我要睡懒觉吗？”她抓住门框，想要关门。 “我是看到你家灯亮了才过来。”乔斯年解释，“别关门，早餐拿进去，我做的。” 第2963章 粑粑，早呀 他抬起手：“前几天跟村子里的医生聊天，他说这里山上有一些果子，很适合做凉菜，我试着给你做了一些，不好吃的话你就告诉我，下次不去摘了。里面还有五谷粥，小火熬的，我早上起得早，出去跑个步，粥也就熬好了。都是顺手做的，不用过意不去。” 他抬着手。 可叶佳期不接：“我自己会做早餐，不用你做。”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拿着。” “我不要，你走吧。” “爸爸！”小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她爬到窗台边，往外探着小脑袋，小手敲窗户。 叶佳期和乔斯年同时看过去。 叶佳期赶忙往屋里走，生怕小柚子摔倒。 “小家伙，你怎么自己爬起来了？”叶佳期担心道。 “爸爸！”小柚子指着外面。 乔斯年走进来，他将保温盒搁在桌子上。 这是他来青山村这么久第一次到叶佳期的家里，和他想象中差不多，很简陋，除了桌椅外，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地方，却被叶佳期布置得漂漂亮亮，生机勃勃。 小柚子睡衣还没有换，就挣脱开叶佳期的手，往乔斯年跑来，站在他的脚边，扬起笑眯眯的笑脸：“粑粑，早呀。” 小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向日葵，又可爱又漂亮，让乔斯年毫无抵抗力。 乔斯年整颗心都化了。 他蹲下身，笑道：“早。” 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软绵绵的，他女儿怎么这样可爱，让他的心里头一阵阵自豪。 小柚子拉住乔斯年的手往卧室里走：“粑粑来做客。” 叶佳期连忙挡在门口，看向乔斯年：“不准进去。” 小柚子摇头：“不可以的，小柚子要带粑粑进去。” 叶佳期想到自己的卧室一团糟，她早上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床铺。 她不肯让，小柚子就摇着她的腿撒娇：“麻麻，麻麻……粑粑是来做客的。” 叶佳期也禁不住小柚子的撒娇，小家伙抱着她的腿，小脸蛋就蹭着她光滑的小腿，挠得她痒痒的。 最终她还是妥协，侧身让出一条路。 一进门，乔斯年就看到了他曾经买给叶佳期的那两只娃娃，他的心口一阵触动。 他还以为她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扔了。 小柚子屁颠屁颠给他介绍：“宝宝床，宝宝玩具，宝宝衣服……” 她又抱着一堆玩具，爱不释手：“宝宝朋友。” 乔斯年整个人都要被小柚子萌化了，心口一阵热流涌过。 叶佳期无奈地摇头，只好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前些天小柚子还叫他怪蜀黍，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回心转意了，还热情地带他参观家里。 被小黄鸡收买了？ 叶佳期不解。 叶佳期也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睡衣。 可是乔斯年迟迟不走，她根本没法换衣服。 小柚子还给乔斯年展示自己的故事书，一本又一本。 “洗脸没有？”乔斯年问小不点。 “没有。”小不点老实地摇头。 第2964章 没有人比我更盼你好 乔斯年拉着她往洗手间里走。 洗手间是一个小房间改造的，依然很简陋，但倒是不缺什么。 乔斯年拿过一条小毛巾：“你的毛巾？” 小柚子点头。 乔斯年捋起袖子，抱着小柚子，帮她刷牙、洗脸、换衣服。 叶佳期在厨房给小柚子热牛奶，做辅食，她时不时可以听到小柚子的“咯咯”笑声。 “小柚子，不要闹了，过来吃早饭。”叶佳期喊道。 “麻麻，麻麻……”小柚子喊。 叶佳期往洗手间走过去，还没进门就看到小柚子在跟乔斯年闹，乔斯年给她扎辫子，她不肯，小手抓着乔斯年的衬衫。 乔斯年挠了她一下，她就咯咯笑：“粑粑坏。” “不准乱动。”乔斯年用发圈替她扎好小辫子。 小柚子一脸骄傲地看向门口的叶佳期：“麻麻，好看吗？” “好看。”叶佳期应道。 “好了，吃早餐。”乔斯年将小柚子抱下来，牵住她的小手往外走。 乔斯年已经吃过，就主动揽了喂小柚子的任务，小柚子也挺乐意被他抱着的，因为她把饭饭弄在桌子上时，粑粑不会骂她。 可是，麻麻会说她。 她就越来越喜欢粑粑了呢。 乔斯年给叶佳期盛了一碗他做的黑米红枣薏仁粥：“趁热吃，味道应该还可以，你尝尝看。” “我自己也做了白粥。” “天天吃白粥吗？”乔斯年问。 叶佳期没回答，小柚子抓着小饼干咬着；“还有方便面！” “哦？”乔斯年看了一眼叶佳期，“你要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别怪我做一些让你不高兴的事。” “偶尔吃一两次并没有什么问题。”叶佳期懒得反驳。 “不是。”小柚子忽然从乔斯年怀里跳下去，掀开角落里的盒子，“这里。” 叶佳期汗。 盒子里是她托人带回家的泡面，她只是怕不方便，所以才买了这么多，更何况，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以前工作忙的时候，她也经常吃的。 乔斯年盯着她看。 叶佳期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我吃什么，跟你没关系。”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柚子怎么办？” “你这么不盼我好？” “没有人比我更盼你好。”乔斯年淡淡道，“不说了，再说你又要不高兴。” 遇到这种事，他习惯性会说她两句，这种根深蒂固的毛病，他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只能压制和收敛。 能压得住已经是好事，要是搁以前，他的脾气早就上来。 乔斯年给她夹了点菜：“别光吃粥，你真得太瘦了，不是说这里好吗？为什么还把自己养成这样？” “你管得有点多，你不要再送吃的来了，这是最后一次。” 乔斯年还没说话，小柚子就抢着道：“不可以，不可以，小柚子喜欢粑粑。” 说着，小不点就扑进乔斯年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 叶佳期百般无奈，小白眼狼是怎么炼成的？ “小柚子，今天想去哪里玩？”乔斯年看向怀里的小不点。 第2965章 喜当爹是什么 “山上。”小家伙用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不行。”叶佳期反对，“山上有蛇，会咬小孩子。” 小柚子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天真地看向叶佳期：“可是有粑粑。” “对，没事，有爸爸在，想去哪都行。”乔斯年哄道。 “你不要带坏我女儿。” “小柚子也是我女儿，亲生的，我当然会把最好的都给她，不会做过分的事。”乔斯年道。 叶佳期吃着粥，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揶揄：“乔斯年，你就那么肯定她是你女儿啊，你就不怕替别人养着女儿？嗯？” “你怀小柚子的那段时间，一直跟我住在乔宅，不是我女儿，还能是谁的？退一步讲，如果不是我的，我愿意养那是我的事。” “世上还真有人愿意喜当爹。” 小柚子咬着小饼饼，眨巴眼睛：“喜当爹是什么。” 叶佳期：“……” 乔斯年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什么，今天带你去山上玩。” “好哟。” 叶佳期吃完早餐，小柚子也吃完了。 她没有跟乔斯年多说什么，端着碗去水池边。 “我帮你洗，你陪小柚子玩会。”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叶佳期摇头：“不用。” “孤儿院的孩子也快放暑假了吧？放了暑假，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不觉得辛苦，和小孩子相处，总比跟精于算计的人相处容易得多。” 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离她很近，她身上的馨香时不时会飘到他的鼻端，好几次，他都有想抱她的冲动。 听到她的话，他笑了笑：“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精于算计对吗？可我从小学会的就是这些，我不算计别人，别人会来算计我，生意场上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会有所谓的感性。” “所以我说我们不合适。”叶佳期低着头洗碗。 “京城这边是我的地盘，以后很多事不需要我再出面，跟我回去，我会给你想要的。” 叶佳期没吭声，只是默默洗碗。 乔斯年靠近她，鼻息落在她的脖子间，他离她很近，很想抱她。 叶佳期洗了碗，一转头，正好撞上他的脸庞。 她脚步不稳，差点没站住，乔斯年趁机揽过她的腰肢，搂住她。 叶佳期掐了他的胳膊，他皱皱眉头，松开。 “你对我下手，可真是从来不留情。”乔斯年笑了，“我被你咬过、掐过、抓过、打过，算不算家暴？嗯？” “你够了。” 叶佳期往卧室里走去。 她的睡衣还没有换。 小柚子坐在沙发上玩，她看到乔斯年，嘀咕：“你抱麻麻了。” “小孩子，懂什么？”乔斯年逗她。 “麻麻是我的，你不可以抱。” “小不点，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你不乐意？” “不可以抱。” “不抱哪有你。”乔斯年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柚子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看向乔斯年，乔斯年也看着她，不过乔斯年主动认输：“你眼睛比我大，比我好看。” 第2966章 用糖拐了个小傻子 小柚子被夸了一下，美滋滋的。 叶佳期收拾好自己，准备去上课，她从沙发上抱起小柚子：“妈妈送你去奶奶家。” “不要，不要啊，要跟爸爸玩。”小柚子不肯。 小家伙力气还不小，叶佳期抱她，她怎么都不肯起来，争不过叶佳期的时候，她就要抹眼泪。 乔斯年将小不点从沙发上抱起来，护在怀里：“我带她，放心。” “我不想让你带她。” “理由。” “你就不该留在这里，更不该跟小柚子有接触！” “你是怕她对我有感情，舍不得吗？”乔斯年看着叶佳期的眼睛。 “不是，我是怕她长大了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什么德行。” “哦？什么德行？”乔斯年哂笑，“我人品不好？我这辈子干过最‘丧尽天良’的事，不过就是用糖拐了个小傻子，那也不能怪我，她跟我回去的。” “谁是小傻子……”小柚子眨着大眼睛。 “乔斯年！”叶佳期睨了他一眼，“小柚子特别爱学人说话，你说话注意点。” “好了，你去上课，我不缠着你。”乔斯年抱着小柚子，“我带她出去走走。” 叶佳期拗不过他们两个，背着包，转头离开。 小不点还笑眯眯挥手：“麻麻，拜拜。” 叶佳期气。 叶佳期一走，家里就剩下乔斯年和小柚子两个人。 小柚子开心坏了，她不喜欢跟奶奶她们玩，奶奶家里没有好玩的，但跟粑粑在一起不一样。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去院子里走了走。 清晨时分，并不会很热，反倒是一阵阵晨风吹来，满园花香，处处都是迷人的气息。 院子不大，但被叶佳期种满了花花草草，海棠，牡丹，芍药……水池里还有莲花。 院子外有一棵高大的柳树，乔斯年折了一段柳条下来，给小柚子编了个花环戴头上。 小柚子爱不释手，戴好后就往卧室的镜子边跑。 乔斯年笑，这么点大就知道爱美。 “好看看！”小柚子扭着小身子。 乔斯年倚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睛，看着镜子前的小丫头。 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他记得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她还是小小一团，像只小猫一样。 不一会儿，小不点又要出去玩。 乔斯年就拉着她的手，带她出门。 乔斯年给她梳的小辫子很漂亮，再戴上一只花环，小柚子走在路上倒成了大家的焦点。 这段时间，村里的人都认识乔斯年了，知道他姓乔，也知道他是叶佳期的前男友。 至于他来村里的目的，村里人传的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什么来求复合的，来争抚养权的，来强取豪夺的，什么版本都有。 早上出门的人很多，不少人都看到这个男人牵着小柚子在走路。 “小柚子，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啊。”有老人停下脚步，笑眯眯看着在路上走的小不点。 “嗯！”小柚子也不谦虚，直点头。 “这位是你什么人啊？”老人明知故问。 小柚子仰头看了看乔斯年，脆生生道：“爸爸！” 第2967章 有钱的男人就会花言巧语 “哦？爸爸啊，小柚子什么时候多了爸爸？是你妈妈让你叫的吗？”老人继续问。 小柚子犯难了，不知道怎么答。 乔斯年淡淡道：“不是多了个爸爸，我就是她亲生父亲。” “那你怎么不把叶老师带回家，让她在这个地方受苦？” “我老婆志向高，一直想为社会做点事，所以她选择来这儿历练，有什么问题吗？”阳光下的乔斯年嗓音轻缓，微微眯起眸子。 问话的人忽然就没了问题，扛着扁担离开。 小柚子听不懂大人的话，但她一直牢牢抓着乔斯年的手。 乔斯年就继续带着小柚子在村里走动。 他也没想遮遮掩掩，他和叶佳期是合法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偷情关系，自然可以正大光明。 小柚子在村里本来就是人见人爱，乔斯年长得也很不错，父女俩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柚子，跟叔叔出来玩啊。”有人打招呼。 小柚子摇头：“是爸爸！” “哟？小柚子爸爸来了？” 小柚子郑重点头：“是的。” 村里三五成群的大妈低声笑，又小声议论着些什么。 小柚子不解，不对吗？ 乔斯年从地上抱起她：“走吧，爸爸带你去山下。” 他们渐渐走远了。 村里人的议论声络绎不绝：“那男人真是小柚子的爸爸，叶老师的老公？” “不是，我听说是这男人是叶老师的前男友，两人没结婚。” “那他来这儿干什么？我记得他来好久了，有半个多月了吧？” “嗯，是半个多月了，听说家里很有钱，所以来争小柚子的抚养权，要跟叶老师要小柚子，不过叶老师不肯妥协。” “换我我也不会妥协，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说要就要？” “你们别看这男的现在笑眯眯，对小柚子也好，但他们这些有钱人一旦翻脸起来那可是不认人的。家里头律师都能从南排到北，叶老师能是他们对手吗？” “依你看，这小柚子肯定会跟这男的走了？” “看样子是了，你们看，小柚子看上去好像被收买了，还会叫‘爸爸’了。” “有钱的男人就会花言巧语，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骗小孩子还不是很容易。” “可怜了叶老师，要是小柚子都被带走了，她会很难过吧。” “肯定的，这还用说，这些男的真不是个东西。” 村里人七嘴八舌，随意闲聊。 山下，乔斯年给小柚子找了个凉快的地方，溪水边，榕树下。 山很高，山上种满了树木，偶尔会看到采药的老人，山边还有很多野花。 小柚子坐在草地上，乔斯年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喜欢这里吗？” 小柚子点头，奶声奶气：“喜欢，要是有小火车就好了。” “等爸爸带你回家就有了。”乔斯年的眼底是坚定的神色，他一定要带叶佳期回去。 “爸爸讲故事。”小柚子缠着他，小手放在他的腿上，大眼睛满含期待。 “讲故事？”乔斯年皱眉。 第2968章 做你的对手，必输无疑 小柚子靠近他，摇了摇他的手：“讲故事。” 乔斯年无奈，翻出手机来，给小柚子讲童话故事。 树荫下很凉快，树叶摆动，树影婆娑，风一吹，飒飒风响，融成美妙的乐章。 乔斯年给她讲故事的时候，小家伙喜欢在草地上爬来爬去，有时候还把拔下来的草丢给乔斯年。 乔斯年也不恼，反而和她闹起来，有时候会挠她一下，挠得小柚子“咯咯”笑。 乔斯年给她采了一大把野花，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小柚子捧着花，爱不释手：“我是小公主。” 乔斯年笑：“嗯，小柚子公主。” 小柚子蹦蹦跳跳，抱着花在草坪上转圈圈，虽然她走路不稳，但她格外得活泼好动。 乔斯年喜欢看小家伙闹，有时候什么事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她，他的心里头都是满足感。 他很喜欢小柚子，从她还在叶佳期的肚子里起，他就很喜欢，他也很感谢叶佳期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不点。 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什么事。” “乔爷，韩小姐说想见您，想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欧凡道。 “你觉得我有时间？” “我明白了，我去回掉。” “以后这种事不用给我打电话。” “那乔爷您什么时候回京城？乔宅的佣人给我打电话，说也想知道。” “不知道。” 欧凡：“……” 乔斯年打电话被小柚子看到了，小柚子伸手，想要他的手机玩。 乔斯年无所谓，就丢给了小柚子玩。 “乔斯年。”忽然，卓远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乔斯年转过头，看到了穿着朴素，背着画夹的卓远航。 阳光下，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哦？卓副总？” 卓远航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慢条斯理地将画夹放在地上，夹上画纸，拿出画笔。 “乔斯年，你其实不该来找她了，你这个人对谁都充满警惕和提防，做你的对手，必输无疑，做你的爱人，很累。”卓远航淡淡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有没有对人交过心，或者，在交心的时候是不是也习惯性留一手。” “卓副总，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能明白我想什么？” “我能说中七七八八吧。” “没错，做我的对手，必输无疑，所以你最好别做出什么让我充满敌意的事来，不然我出手不会留情。” “我对佳期做过错事，我从来都不求她原谅，我只想在这儿陪她一段时间。”卓远航没有看乔斯年，提笔在画纸上画着画。 没等乔斯年开口，小柚子已经歪歪扭扭跑到了卓远航的跟前，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画纸。 卓远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看得出来叔叔画的是什么吗？” 小柚子仔细看着画纸：“叶子。” “嗯，枫叶。”卓远航点点头。 笔尖落在纸上，原本的白纸面很快就出现了一片又一片枫叶，如火如荼，长得极好。 他画的不是几片，而是两条栽满枫树的林荫道。 第2969章 将她压在身下 小柚子耐心地看着画纸，看得津津有味。 乔斯年皱眉，坐在草地上喊了一声：“小柚子，过来爸爸这里。” 小柚子摇头：“看叔叔画画。” “……”乔斯年心里不爽，站起身，从地上抱起小柚子，“爸爸可以给你画。” 卓远航抬头看了乔斯年一眼，说真的，他还没有见过乔斯年这么幼稚的时候。 他嘲笑：“哪来的爸爸，自己封的？” “怎么，你看不出来我们父女很像？嗯？”乔斯年漠视卓远航。 卓远航自然不信，哂笑。 “走了，回家，你妈妈要回来了，我得给她做饭。”乔斯年故意道。 小柚子胳膊拗不过大腿，被乔斯年抱走。 回到家里，小柚子围着乔斯年转，乔斯年做饭，她就帮着递东西。 虽然小家伙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她很热情，又特别爱自言自语。 乔斯年一边做饭一边带小柚子，觉得有些困难，也不知道叶佳期平时是怎么带过来的。 饭菜做好的时候，叶佳期还没有回家，乔斯年就抱着小柚子在卧室里玩玩具。 小柚子翻出一本日记本来，丢到乔斯年的面前，得意地笑：“麻麻的。” 乔斯年拿过，日记本没有密码锁，他直接就能翻开。 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日记，是她的字迹，每一天都没有落。 他翻开第一页，看到了日期。 原来她来这儿都快一年了。 她的字迹娟秀而清晰，日记里也没有什么很隐私的东西，大多就是天气、心情，还有每天做的事。 她写的最多的还是小柚子，比如“小柚子今天发烧了，好烫，还好吃了药止住了”“小柚子又闹脾气了，晚上不肯睡觉，半夜才哄睡着”“小家伙会说很多话了，一学就会，很聪明”…… 乔斯年看着看着，唇角也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虽然都是一些琐事，但他从字里行间里看到了她和小柚子在这儿的完整生活。 他看得入神，丝毫没有意识到叶佳期回来。 “乔斯年，你偷看我日记干什么！还给我！”叶佳期发飙了，扔下包就扑到床上来抢日记本！ 日记是她的隐私。 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看！ 乔斯年一个不注意，被她压倒在床上，但他的手里还紧紧拿着她的日记本。 “还给我！”她瞪他。 “挺有意思。”他笑了。 “偷看别人日记有什么意思啊，有人偷看你洗澡，你不介意吗？”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想，我不介意。” “你把日记本还给我！”叶佳期去抢。 乔斯年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俊朗的眉眼凝视着她干净的面庞。 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很亮，嘴唇又漂亮又性感。 他离她很近，他的喉咙动了动。 叶佳期趁他不注意，还是把日记本抢了过来。 “你翻我东西干什么？你还翻哪里了？”叶佳期不悦地从床上起来，问道。 乔斯年也站起身：“没翻，你女儿拿给我的。” 叶佳期的目光落在小柚子身上。 第2970章 我认识你二十年了 小柚子本来还站在床下乐呵乐呵看着他们，忽然就看到叶佳期的目光投过来。 小不点抱头：“没看见……” “叶沐元，你要是再干坏事，我就不要你了。” 小柚子捂脸，不敢看叶佳期：“麻麻好凶。” 叶佳期收好日记本，搁到上锁的抽屉里，不过她知道乔斯年看得差不多了。 但她也没在日记本里写什么。 “回来得正好，饭菜还是热的，吃饭吧。”乔斯年往外走去。 叶佳期将小柚子拖到自己身边来：“小家伙，会捣乱了？你是不是跟他又乱说了什么？” 小柚子直摇头：“米有哦。” “小坏蛋。”叶佳期嗔道。 叶佳期看着一桌子菜，虽然都很朴素，但色香味俱全。 她坐下看了乔斯年一眼：“你什么时候离开青山村。” “你知道的，我现在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公司破产了，属下都跑了，业务也没有，不如在这个地方避暑。这里确实是避暑的好去处。”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一个破产的人回家？” “就凭……你不在乎这些。”乔斯年笑道。 “不要用你的想法揣摩我，你并不懂我。” “这世上我如果不懂你，谁懂你？我认识你二十年了，你还有哪里是我不知道的？有时候，反而是太懂你，而过犹不及，做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不过，我还是最懂你、最了解你的那个人，不是吗？”乔斯年夹了一块油焖菇喂了她一口，“就比如，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叶佳期猝不及防，咽了下去。 小柚子看到了，嘴巴张成“O”型：“麻麻也要喂？” 叶佳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搁下筷子，冷眼看着乔斯年：“出去，你现在就出去！” “好歹让我把饭吃完？” “那你出去吃，别来我家了！为老不尊。”叶佳期很生气。 乔斯年：“……” 他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柚子。 小柚子立马跳到他的怀里来：“我也要爸爸喂。” “叶沐元，把你的手松开，然后到妈妈这里来。”叶佳期板起脸。 “不要凶爸爸，爸爸很好的。”小柚子奶声奶气道。 “那你自己选啊，要他还是要妈妈。”叶佳期气道。 “哇”，小柚子二话不说就哭了，小手揉眼睛，既不肯回答叶佳期，又不肯离开乔斯年温暖的怀抱。 “别吓到孩子，她这么小，有什么话我们私底下说，吃饭吧。”乔斯年重新拿起筷子，抱紧小柚子。 叶佳期知道小家伙是装腔作势，比谁都坏。 果然，乔斯年喂她两口好吃的，她立马破涕为笑，大口大口吃着，高兴得很。 叶佳期先吃完了午饭，她碗筷也懒得洗，直接进了卧室关上门。 门“砰”一声关上，小柚子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也看着她：“你妈妈不要我们了。” 小柚子愁：“不可以。” “嗯，不可以。”乔斯年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去哄哄她？” 小柚子愁。 “她平时怎么哄你的，你就怎么去哄她。”乔斯年嗓音温柔。 第2971章 有这么老的王子吗？ 小柚子从乔斯年的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往房间门口跑。 小手“咚咚”敲门：“麻麻……麻麻……” 叶佳期不理她，她蹲下身，抬头看着门，好愁。 “麻麻，小柚子要你抱。”小不点开始撒娇，声音软糯糯的。 叶佳期还是不理她。 小家伙挠了挠头：“麻麻，小柚子尿裤子了，呜呜。” 乔斯年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家伙，笑出声来，唇角上扬。 果然，门开了，叶佳期匆匆忙忙走出来，她看到蹲在地上的小家伙，一把将她抱起来。 小柚子率先亲了她一口，亲她的脸蛋：“麻麻好香。” 叶佳期看了一下，哪里尿裤子了，这个小家伙越来越坏。 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 “小柚子喜欢麻麻。”小不点继续蹭叶佳期，蹭她的脖子，蹭她的脸颊，“喜欢的不得了。” “你喜欢妈妈，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听的，听的。” “那好，下午妈妈送你去奶奶家。” “呜呜。”小柚子趴在叶佳期的胸口，难过，“跟粑粑玩开心。” “他不是你爸爸，你跟他玩什么啊，他不是什么好人，会把宝宝带坏的。”叶佳期道，“你看你，还会撒谎了，哪里尿裤子了？” 小家伙被抓住，捂脸：“麻麻最好。” “马屁精。”叶佳期抱住她，“睡午觉吧，妈妈陪你。” “睡不着。”小家伙摇头，“一起玩。” 母女俩聊着天，乔斯年笑着站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主动拿去洗了。 叶佳期耐心地哄着小柚子：“你热不热啊？你想让妈妈陪你玩什么？” “扮家家。” “你想扮小公主吗？” “嗯！白雪公主！”小不点连连点头。 “那麻麻扮什么？”叶佳期笑着问道。 小家伙想了想：“后妈。” “……”叶佳期望天。 乔斯年听见了，在厨房里笑，他偶尔会转过头来看一看她们母女俩。 夏天很热，但他也不觉得热，和她们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觉得幸福。 “粑粑是王子。”小柚子指了指厨房。 叶佳期更无语：“他哪里像王子了？有这么老的王子吗？他哪里配的上我们家小柚子了？” “呜呜，后妈要拆散白雪公主和王子了。” 叶佳期：“……” 叶佳期很困，想睡午觉，可是小柚子非要拉着她一起玩。 小不点用积木堆了房子，煞有介事：“这是城堡。” 乔斯年洗好碗，擦了擦手走过来。 玩了一会儿，叶佳期托着头，打了几个呵欠，好累。 乔斯年将小柚子抱到腿上来：“白雪公主和王子在一起了，咱们让后妈去睡觉。” 叶佳期白了乔斯年一眼：“你才后妈。” 乔斯年笑：“行了，你去睡会，我陪她。你下午还有课，不午睡的话吃不消。” “小柚子被你带坏了。”叶佳期淡淡道。 “是吗？她才认识我多久就被我带坏了？那你认识我二十年，岂不是跟我差不多了？” “我不管，她反正就是被你带坏了，所以你赶紧走。” 第2972章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逻辑不通。”乔斯年看了她一眼，“去睡觉。” 叶佳期打了几个呵欠，她实在太困，懒得跟乔斯年反驳什么，往卧室里走去。 乔斯年看到院子里有秋千，他想起她日记里写的，她亲手给小柚子做了秋千，很结实。 他其实不太能想象她那么瘦弱的人怎么做的秋千。 跟她比，他很不负责。 秋千下凉风习习，树影婆娑。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坐上去，耐心地哄着小不点。 这样的午后，时间悠长悠长，满目的蔷薇花开，青山绿水绵延不绝。 小不点玩了一会儿也累了，在乔斯年的怀里睡着。 乔斯年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只小猫一样，软绵绵的有时候他会看向远方的山头，这里绿树葱茏，树木繁茂，很有夏天的韵味，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野花。 空闲的时候，他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处理欧凡发过来的文件。 这里没有网络，邮件的内容只能通过欧凡删选，通过信息的方式发过来，很不方便。 不过，乔斯年大致明白京城如今的金融局势，他心里头有数。 欧凡那头见乔斯年有所回复，连忙打了电话过来：“乔爷，京城郊外您的那块地一直闲着，现在价格倍增，不少人在跟我谈价钱。” “那块地，我不是说过，建机场。” “主要是您回京城后太低调，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您回来，以为大大小小的事务是我在做主，以为您早就跑了，离开京城了。我在京城扎根没有多久，好几个人想要强买强卖。” 乔斯年嗤笑：“强买强卖？谁给他们的胆子啊。” “您要不要回来稳一稳局势，毕竟是大事。” “我现在做的也是大事。” “……”欧凡忽然就无话可说。 “那块地你给我看好，不仅看好，机场的项目即日起开始去谈，我希望早日动工。” “我怕有失误。” “做事畏手畏脚不是我的风格，同样，我也不希望我的下属如此。认定了的事就去做，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 “我明白了。”欧凡点头。 乔斯年挂断电话。 小柚子睡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长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小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叶佳期先醒了。 闹钟响的时候，她就起来洗漱。 一出卧室，看到抱着小柚子的乔斯年。 “嘘。”乔斯年示意她不要说话，悄悄将小柚子抱到了床上去，这才出来。 “乔斯年，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她压低声音。 “我会回去的。”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真的，京城名媛无数，哪个不比我好？你何必呢？” “跟了我二十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认定的，不会改。” “没错，跟了你二十年，我都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叶佳期看着他，“看，就是这么可笑。” “那没关系，你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来了解我，我有耐心，也愿意你来了解我。” “可我没有兴趣了。”叶佳期白了他一眼，背着包往外走。 第2973章 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 乔斯年无奈。 他知道，她一旦将自己躲在壳子里，谁也叫不出来。 叶佳期离开了家，乔斯年也没什么事做，就在家里看着小柚子。 下午的时候他会陪小柚子出去玩，带她钓鱼，摘果子，堆沙子。 小柚子最喜欢让他背，因为妈妈没有背过她。 乔斯年背她的时候，她比任何时候都乖，小脸蛋贴着他的后背，嘴里念念有词。 “小柚子，你是我背过的第二个小丫头。” 小柚子不懂，“啊”了一声。 乔斯年没有多说，唇角微微扬起。 当年，他背过叶佳期。 下雨的时候，她穿了一双新鞋子，她看着雨水踌躇不前，心里头并不愿意往外走。 乔斯年哪里看不懂她的小心思，背起她，背她趟过雨水郁积的地方。 如今背着小柚子，他倒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王师娘在路上看到了他们，站住脚步：“你和佳期在一起了？谁准你带着小柚子的啊？” 乔斯年将小柚子放下，搀着她的小手，微微勾唇：“当然是佳期。” “那我问你一句，你结婚没有啊，你把佳期当什么人？” “她是我太太。” “你胡说八道吧？佳期从来没有说她有丈夫，她也没跟我们提过，而且，如果你真是她丈夫，你忍心把她丢在这地方一年？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满嘴谎话。” “我和她之间发生过一些事，也正因为这些事她来到了这儿。” “那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对她做过亏心事？还有，佳期说她跟你分手了，既然分手了，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但不是婚内出轨，事业上的一些事。”乔斯年如实道，“我跟她说过分手，但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更何况，我们有儿有女，家庭一直挺美满。我想，只需要一些时间。” “满嘴谎话。”王师娘根本不信，“小柚子跟着你，迟早被带坏。” “并没有。”乔斯年笑了，“她跟着我挺好，很开心。” 说完，乔斯年还蹲下身，逗了一下小柚子：“喜不喜欢爸爸？嗯？” “喜欢。”小家伙奶声奶气脆生生道。 王师娘白了他一眼：“那你好好带小柚子。” “当然。”乔斯年紧紧牵住小柚子的手。 王师娘走了，出门干活去。 乔斯年带小柚子去了孤儿院。 刚进去，他就听到叶佳期领着孩子们读书的声音。 小柚子惊喜：“是麻麻。” “嗯，是，你妈妈很厉害。” “是的哦。”小家伙一脸自豪。 乔斯年去了叶佳期的办公室。 路上，王校长叫住他：“乔先生。” 乔斯年停下脚步，眉眼里是温润的神色：“校长，有什么事吗？” “你……住在佳期家里了？” “没有，我还住在寺庙，只是每天会尽一些我该尽的义务。” “说实话，每年来我们村里的志愿者挺多，我也见过不少优秀的男人，就比如去年和佳期差不多同时来的一个男孩子，人很不错，脾气也好。” 第2974章 乔斯年，你够了！ 王校长说话慢条斯理，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那个男孩子比佳期小几岁，家里条件不错，重要的是他很喜欢小柚子，对佳期也很好。只不过他因为毕业的事回了京城，不然我觉得他再跟佳期培养一下感情，是很有希望的。” “校长，我不希望你乱点鸳鸯谱。”乔斯年郑重道，“我是叶佳期的丈夫，不会让任何人觊觎她。”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佳期不愿意跟你，你最好不要强迫她，她值得被好好对待。” “我知道。” “我一直很希望佳期能跟小何在一起，可惜了，她要是当初和小何在一起了，哪里还有你什么事。” 乔斯年皱眉：“我既然来了，我不想你去撮合佳期跟任何人，如果想撮合，那也只能是我。” “你这脾气，你跟佳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王校长不需要知道我私底下和佳期是怎么相处的，但一定比你们想象中好。” “你的脾气跟小何比，差远咯。”王校长直言。 正好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 孩子们一窝蜂窜出教室。 叶佳期路过走廊时，正好看到乔斯年和王校长站着，小柚子还在一旁。 她连忙走上去：“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王校长转过头去。 乔斯年也牵着小柚子离开办公室门口。 叶佳期追上来：“你跟校长起争执了吗？他脸色不太好。” “我是那种很容易跟人起争执的人吗？”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 “不好说。” 乔斯年笑了：“小何老师是谁？嗯？” “校长提的？”叶佳期皱眉，王校长怎么跟他提这个。 “嗯。”乔斯年没反驳。 “那你去问校长啊。”叶佳期没理他，转身就往自己办公室里走。 她整理了一下教案和作业，下一节课不是她上，她一般会留在办公室里给孩子们改作业。 期末快到了，她还要负责出试卷。 乔斯年没走，蹲下身，逗了女儿一下：“小柚子，小何老师是谁啊？” 小柚子摇摇头。 乔斯年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块糖来：“告诉爸爸，嗯？记不得的话就想一想，小何老师。” 小柚子真得就想了想，眼睛一亮：“小哥哥。” “……”乔斯年心中骂了一句“不要脸”。 哥哥？ “小哥哥喜欢你麻麻吗？”乔斯年蹲着，颇有耐心。 小柚子挠挠头：“买了好多东西给宝宝。” “哦，他和你麻麻……” “乔斯年，你够了！”叶佳期火了，扔掉手里的笔，转过头瞪着他，“出去！” 乔斯年捏了一下小柚子的脸蛋：“你妈妈发火了，走吧，我们出去。” “小柚子，来妈妈这里。”叶佳期喊住。 小柚子的小手被乔斯年牵着，好为难。 她看了一眼爸爸，又看了一眼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办呢。 妈妈好像发脾气了，她没有惹她生气呀。 第2975章 不要再用糖骗小孩子了 “小柚子，过来。”叶佳期又喊了一声。 小家伙灵机一动，拉着乔斯年走过去：“麻麻……” 叶佳期掰开乔斯年的手指头，将小柚子抱到怀里来：“陪妈妈改作业。” 小柚子摇头：“不要。” 叶佳期看向乔斯年：“你出去吧，不要呆在这里了，小柚子我自己会带，不用你管。” 小柚子抓住乔斯年的手：“粑粑，糖……要糖……” 乔斯年捏了她的小脸蛋，收起糖果：“小孩子不要总吃糖，会蛀牙，蛀牙会疼。” “你不要再用糖骗小孩子了，我都不准她吃糖，你给她吃这么糖什么意思？”叶佳期扫了乔斯年一眼。 “我有分寸。”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青山村？” “你想我什么时候离开？” “我？我说明天你就走，你走吗？” “不走。” “那不就行了，我说的话对你来说有什么用，你何必听我说的话。”叶佳期淡漠道，“人呢，贵在自知之明，你要是再不走，我会让人赶你走。” “……”乔斯年无奈，“怎么赶？” “你可以试试啊。” 说罢，叶佳期抱着小柚子，转过头去继续批改作业。 小柚子无法，只好乖乖窝在叶佳期的怀里，小手玩着一只钥匙扣。 乔斯年的脸上没有任何恼意，反倒是唇角一直有一抹上扬的微笑。 他还是喜欢跟他闹的叶佳期，有脾气总比没脾气好。 他也没走，站在叶佳期的身后，有时候逗小柚子玩一玩，有时候看着叶佳期改作业。 叶佳期数学不怎么好，有时候给初中的一些小孩子教数学题，太难的她也愁。 就比如这会儿，她做一道应用题，解了半天没解开。 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忽的，身后的乔斯年轻笑一声，他在她身后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拿过一支笔，在她的草稿纸上画了一张草图：“你可以假设这一段距离是S，这三种车子的速度分别是a、b、c，并假设X分钟后汽车能追上货车，这样可以列几道方程。” 说着，乔斯年的笔在纸上“沙沙”响着，列出方程来，并解给她看。 他的头低着，几乎快靠近叶佳期的脖子。 他给她解题的那一个刹那，叶佳期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瞬间。 她初中的时候，数学就不怎么跟得上了，只要他在家，她一般都会去找他。 他在这种事情上还比较有耐心。 她去找他也是怀着小心思的……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喜欢他，少女时期就是这样，越是喜欢越是想靠近，哪怕是跟他说一句话也是好的。 不说话，听着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而他解题的样子格外迷人，认真又专注，一双修长的手握着笔，十分耐看。 那时，她喜欢他的一切，以至于很多时候他讲了一遍，她还是没听懂。 有时候他会不耐烦，扔掉笔：“自己去琢磨。” 不过他不会嫌弃她，只要她去问，他都会讲。 这一刹，和记忆里的一些点重合了。 第2976章 厉害的，厉害的 他的声音比以前愈发低沉、稳重，然而解题时的语速却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哪怕是解题时的方法，都和以前一样。 叶佳期恍惚了一下。 不过，没过多久，她收回思绪。 乔斯年写完整个解题过程，写得格外详细。 “照我的方法解是最快的。”乔斯年搁下笔，“答案我看看。” 没等叶佳期开口，他自己翻到了书页的最后面。 答案里有解题过程，不过不够详细。 乔斯年翻了翻就合上了：“答案里的解题方法很繁琐，没必要用，你用我的方法解，到时候给学生讲就好了。至于你的解题过程，你知道自己卡在哪里吗？” “不用你教，我能做的出来。”叶佳期淡淡道。 “哦？怕不是要做一个下午吧。” “烦。”叶佳期不耐道。 乔斯年笑了，看了一旁的小柚子一眼：“爸爸厉害吗？” 小柚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很会拍马屁，立马拍手：“厉害的，厉害的。” 叶佳期：“……” 乔斯年高兴地亲了她一口：“你最乖。” “还好你们孤儿院没高中，不然，你大概是教不了。”乔斯年揶揄。 叶佳期淡淡道：“孤儿院的孩子们没钱，一般识点字就出村打工了，他们以前学的东西也很简单，也不会去参加中考。我现在想按书本教他们，这样一来，统考的时候他们也能去城里考，要是能考上高中就去念。” “那他们考试的费用，怎么来？” “志愿者有寄钱来，村里还有补贴。” “那你们孤儿院怎么不试试把这些孩子交托给城里的孤儿院？嗯？” “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懂。” 这大概是他和叶佳期在青山村最心平气和的一次聊天，叶佳期在聊到这些的时候，心态也比较平和。 不过叶佳期大概意识到跟他说的有点多，不开口了，继续备课。 他一个公子哥，能懂什么？ 她备课的时候，乔斯年就在一边看着，有时候会拿过她桌子上的教材翻看。 她真得很认真，每一页上都有她做的备注。 乔斯年倚靠墙壁，双腿交叠，闲适地翻着书。 小柚子躲在叶佳期的怀里玩。 当夕阳的余晖落在办公室里时，那一抹橙色的光亮正好落在乔斯年的身上，他俊朗的容颜隐匿在光芒中，睫羽纤长，身形独立。 他倚靠在白墙上，低着头翻看叶佳期的教材。 小柚子盯着乔斯年看，傻傻地看，看着乐着。 乔斯年一抬头，正好看到傻乐的小柚子，他挑眉：“小不点，你笑什么？嗯？” 小柚子傻笑：“粑粑好看。” 叶佳期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柚子：“你懂什么叫好看吗？” 乔斯年弯唇：“小孩子是诚实的。”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是你自己教她说的吧。”叶佳期道，“她现在最会模仿人说话。” 乔斯年：“……” 什么叫他教小柚子说的？ 他至于吗？ 乔斯年走过来，扔下课本，微微张开手臂：“爸爸抱。” 第2977章 做了个飞吻的姿势 小柚子立马配合地张开手臂：“抱！” 乔斯年将小柚子从叶佳期的怀里抱出来，抱着她走到窗口看夕阳。 叶佳期办公室的位置很好，从这个地方可以看到外面的小院、高山、夕阳，还有漫山遍野的野花。 此时此刻的夕阳是橙黄色的，照在乔斯年白色的衬衫和小柚子的花裙子上，形成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他们的影子落在地上。 叶佳期抬头，正好看到他们的背影。 乔斯年抬手指着窗外，低声跟小柚子说着话，小柚子“呀呀”学语，十分好奇。 刹那间，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但不过片刻，她就收回视线，默默低头继续备课。 下课铃响了。 最后一节是叶佳期的语文课。 “我要去上课了，你把小柚子带回家吧。”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转过头来，俊朗深邃的容颜里更添了几分深沉和稳重：“嗯。” “麻麻再见。”小家伙挥手。 “等会儿就可以看到你了，不再见。”叶佳期微笑。 “那……麻麻啵啵。”小柚子嘻嘻笑，做了个飞吻的姿势。 叶佳期笑了：“你跟谁学的？” “电视。”小家伙笑。 叶佳期也做了个飞吻。 乔斯年挑眉：“我可以接吗？” “人贵在自知之明。”叶佳期转过头去。 乔斯年碰了一鼻子灰，他却笑了，眉宇间都是耐看的温柔和清润，夕阳的余晖下，他的五官愈发深邃和立体，棱角分明，下巴线条紧绷。 叶佳期上课去了。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回家。 “小柚子自己走。”小不点在他的怀里动了动。 “好啊。”乔斯年将她放下来，搀着她软绵绵的小手，“你还没有告诉爸爸，小何老师长得好看吗？” “好看。” “哦。”乔斯年意味深长，“那……跟爸爸比，哪个更好看？” “爸爸！”小家伙毫不犹豫。 乔斯年得意。 “粑粑是最好看的！”小家伙又拍马屁。 偏偏乔斯年就吃这一套，美滋滋。 一大一小走在马路上，自然而然又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乔斯年堂而皇之往叶佳期家里走，路人又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乔斯年开始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等饭菜做好，叶佳期就该回来了。 小柚子自己玩自己的，她忽然想到什么，仰头问乔斯年：“粑粑……小黄鸡饿了。” “不会的，纸箱里有吃的，不会饿。” “晚上去看小黄鸡。” “行啊，那你晚上要不要跟爸爸睡？嗯？” “要。” “好。” 乔斯年给叶佳期的花花草草浇了水，他发现叶佳期还种了一点菜，那绿油油的菜长得很好，别有趣味。 他倒是不知道她还会种菜。 她真得变了很多，确实已经不是那个成天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了。 现在跟在他身后的，换成了小柚子。 不过，有人跟着就好。 他给花浇水，小柚子就跟着跑，一点都不觉得累，觉得好玩极了。 等乔斯年给蔬菜浇了一圈水后，门响了，叶佳期回到家中。 第2978章 粑粑不可以走 “明天周六，不上课的话一起带小柚子出去玩？”饭桌上，乔斯年提议。 “你不打算走？”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你上次不是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叶佳期觉得他真是无理取闹。 “不是没走成。” 小柚子瘪起嘴巴：“粑粑不可以走。” “小柚子，他有什么不可以走的？你今天喊他‘爸爸’，明天一觉醒来就忘了。妈妈给你找更帅的爸爸，要不要？会给你买糖、买新衣服那种。” 小柚子眼里闪闪发光：“真的吗？” “真的。”叶佳期点头。 乔斯年失望，这就不要他了？ 没想到小柚子又坚定地摇头：“不要哦。” 叶佳期：“……” 小柚子扑进乔斯年怀中，蹭他的胸口：“粑粑不可以走。” 乔斯年很是欣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你留我，我就不走。” “粑粑不走，粑粑不走。”小柚子窝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搂着他。 小柚子的小手蹭得乔斯年痒痒的，他笑了：“不走。” 叶佳期气得端起饭碗，一言不发，吃菜。 小家伙的精力比乔斯年想象中要旺盛，晚上的时候一直缠着乔斯年，要去看小黄鸡。 他帮着叶佳期洗了碗，收拾了客厅，靠近她，压低声音：“一起走走？小柚子想去看她的小黄鸡。” “不了，我还得备课、出试卷。” “不急这一时吧？” “急这一时。” “……” “粑粑，走呀。”小柚子一个劲儿拽着乔斯年的裤子，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蛋。 乔斯年挑眉：“好东西要懂得分享，明白吗？喊上你妈妈一起。” 叶佳期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说辞，白了他一眼。 “麻麻一起。” “你跟他去吧。”叶佳期拒绝。 “不可以。”小柚子摇头，可怜兮兮，眼泪汪汪，“麻麻……” “好了。”叶佳期对小家伙假装要哭的样子最没抵抗力，明明知道她就是假假哭两声，但还是忍不住成全，“走吧。” 月光下，村里的泥土路平整而宽阔。树影在溶溶月色下化作高大的姿态，树影幢幢，花香扑鼻。 夜晚的空气也格外新鲜，到处都是花香和青草的芬芳，远处高山葱茏，绿树繁茂。 叶佳期不让乔斯年牵小柚子，自己牵着小家伙，让小家伙走在自己的旁边。 通往寺庙的路上没有人，小柚子高高兴兴，蹦蹦跳跳。 大老远，他们就听到了小黄鸡的叫声，叽叽喳喳。 小柚子胆子大了很多，敢从纸箱里把小鸡捉出来了。 月光和日光灯下，他们都蹲在地上，蹲在纸箱边。 小柚子在最中间，不停地问他们问题，大部分时候是叶佳期答，叶佳期答不上来就不开口，故意让乔斯年答。 “鸡宝宝长大会丑吗？”小柚子问。 叶佳期不答，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只好道：“长大没有小时候好看。” “哇。”小柚子难过，“宝宝长大了也会丑吗？” “不会，你妈妈这么好看，你随你妈妈。” 第2979章 好好经营一段婚姻 小柚子不停点头。 看着看着小黄鸡，叶佳期也不知道乔斯年怎么就到她身边来了。 黑暗中，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轻轻摩挲着。 叶佳期站起身，躲开。 不过大概是贫血，在地上蹲久了，她一阵晕眩。 乔斯年抱住她。 “不要碰我。”她挣脱开，“乔斯年，别得寸进尺，也别以为小柚子喜欢你就怎么样。你是不是忘记你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被江瑶泼红酒，摔倒在地上时，你像旁观者一样冷漠吗？你是不是忘了遇之带我去学校里散心，你疯了一样打他，还要跟我算账吗？乔爷，你不是记性浅薄的人。就算你忘了，我也记得。” “是不是不管我再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是。”叶佳期淡漠道，“乔爷，你也别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向少光的孙女，那个老头，是你曾经最痛恨的人。” “过去的事，我早就放下。我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什么该放，什么不该放，还能不懂吗？” “我没你洒脱，该放的也放不下，所以你不要再找我了。你看，我们确实不是一路人，聊两句就谈崩。我也没有那么善解人意，没有那么知书达理，我有小脾气，小性子，有很多很多缺点，你乔斯年大可不必迁就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何必屈尊纡贵，回去好好培养一段感情，好好经营一段婚姻，以你的魅力，多的是要给你生孩子的女人。” “你有很多缺点，我也有很多缺点。只要不是你，再完美的人，我要来何用？嗯？” “你要是愿意耗就耗着吧。”叶佳期懒得跟他说什么。 他总会走的，时间迟早的问题。 他是谁？京城乔爷，金融圈里首屈一指的权贵，一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他不觉得有什么，再耗下去，他当然不会有耐心。 时间对于他而言就是金钱。 “不是耗，是陪伴。” “随你。”叶佳期淡淡道。 叶佳期的脸上没有半分的动容，因为这些情话，他曾经也跟她说话。 一次两次会感动，三次四次就会当耳旁风了。 承诺什么的，如果做不到，何必要许呢。 “今天晚上让小柚子跟我睡吧。”乔斯年征求她的意见。 “不行，你不会照顾小孩。” “我如果说会呢？” “那也不行，你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小柚子不在我身边，我会睡不着觉。” “那你还把小柚子交给我，让我带走？你对自己，很残忍。” “你就当我做了傻事吧。”叶佳期也不愿意解释什么。 小柚子玩累了，被叶佳期抱起，小家伙很快就趴在她的臂弯里睡着，呼吸均匀，睫毛弯弯。 “走了。”她淡漠地跟乔斯年打了一声招呼。 “我送你们。” “不用，又不远。” “有萤火虫了。” “嗯？” 叶佳期抬头，这才发现，黑色的夜空中飞舞着一群小精灵，这些小精灵活泼可爱，飞来飞去。 第2980章 我没有一天是高兴的 村里的夜晚比城里更安宁，生态环境也更好。 这些萤火虫就这样在天上飞来飞去，飞得不高，好几次甚至就落在叶佳期的鼻尖处。 小小的萤火虫满天飞舞，这一群小精灵又美丽又灵动，不停地变幻着舞蹈的姿势，成了夜空下最美的点缀。 叶佳期静静看着，瞳孔里都是这群萤火虫的模样。 那点点星光犹如天上的星子，璀璨而光明。 叶佳期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很喜欢夏夜的萤火虫，这是她来青山村第一次见到萤火虫。 这样的夜晚不冷不热，温度适宜，小生物们也变得活泼有趣。 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也在看着飞舞的萤火虫。 他想起了在芝加哥陪她看萤火虫的场景，那个地方是他精心挑的，那个时候，他心里头已经再一次喜欢上她。 他伤过她，也跟她表白过，他甚至还说她退一步，他会进两步，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会没有距离。 可最终拉大他们之间距离的，却是他。 良久，叶佳期低下头：“走了。” “我送送你。”乔斯年执意要送她。 叶佳期没有反驳，因为他执意要做的事，她反驳了也没用。 她抱着小柚子走在前面，乔斯年就跟在她的身后。叶佳期走得不快，乔斯年就一直跟着她的步伐，缓步走着。 那群萤火虫跟着他们，在天空飞舞，形成独特的风景线。 乔斯年将她们送到家门口，直到看见家里的灯亮起，他才转过身回寺庙。 …… 从那以后，乔斯年每天都会给叶佳期送早餐，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 叶佳期不领情，他就会把早餐搁在她家门口。 叶佳期被他惹烦了，周末的时候自己亲自去庙里，气恼地将他的东西从客房扔出来。 乔斯年正在后院，听到动静，急忙走过来。 看到地上全是他的东西，而叶佳期气恼地站在门口，他反倒笑了。 “乔斯年，你离开这儿行不行？我知道你有权利呆在这儿，你呆在这儿我管不着，但你别跟我扯上关系好吗？”叶佳期站在门口，很生气。 “我的存在真得很让你不高兴吗？”他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眯起眼睛，瞳孔里都是她的模样。 “我不高兴，你来了之后我没有一天是高兴的。” 乔斯年的心口蔓延过不怎么舒服的滋味，他来这里一个月了。 他没想到他会让她不高兴了一个月。 真得没有一分钟是高兴的吗？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妥协地点点头：“我会走。” “你半个月前就说走了，你现在就走，现在就走行不行？我去送你。” “是送我，还是看着我走？”乔斯年轻笑，他倒不跟叶佳期计较的。 “你走不走？走不走？”叶佳期指着地上的衣服。 乔斯年又点头：“走，那……让我见见小柚子？” “她睡着了，你走吧。”叶佳期转过头去，没有看他。 “我这次走了，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第2981章 我不觉得我们能白头偕老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 前段时间她让小柚子跟他在一起玩的时候，他还以为她能放下一些事。 可他怎么就忘了，他给她的伤害根本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弥补的。 他伤她太重。 “你还见我干什么呢？”叶佳期淡淡看向他，“我们之间，还有见面的必要吗？各自重新开始吧，都会幸福的。” “我不会幸福，如果没有你的话。” “你只是不适应、不习惯，你如果要真得觉得没有我不会幸福，你当初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有些事做过一次，还会有第二次，我不会再相信你。” “不相信我什么？不相信我会对你好？还是不相信我能陪你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叶佳期咀嚼着四个字，“我不觉得我们能白头偕老。”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是啊，不信你，所以你早点走，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的人生还会再遇上第二个江瑶，但我不可能再有精力陪衬你去对付第二个江瑶。不是吗？乔爷。” 乔斯年哂笑，他什么也没有反驳。 他弯下腰，拾起地上的衣服、物品。 阳光热辣，已经步入夏季，处处蝉声阵阵。 叶佳期脸上恼意未消。 乔斯年抱着衣服走到她的跟前，离她很近：“我会娶你。” 叶佳期没应。 她本身就是不太会吵架的人，她只是淡淡看了乔斯年一眼，擦过他的身边，离开寺庙。 扔了他的东西，她觉得解气了一些，但他一天不走，她就并不解气。 乔斯年抱着衣服，默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可以白头偕老吗？明明他们经历过那么多。 叶佳期回到家，小柚子正在睡觉。 她坐在窗口发呆，呆呆看着窗外的院子，看着小院水缸里盛开的荷花。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她的心底，也不起半点波澜。 窗户开着，时不时有夏风吹进来，夹杂着花草的芬芳。 小柚子睡得正香，叶佳期有时候会转过头看看她，唇角带着笑容。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叶佳期就这样坐在窗前发呆，一愣就是好久。 她知道乔斯年要面子，脸皮薄，她今天都那样对他了，他肯定会离开这儿，从此不会再来。 小柚子砸吧砸吧嘴巴，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小眼睛：“麻麻，喝水……” “渴了？”叶佳期站起身。 她给小柚子拿过一杯凉开水，将瓶子给了小家伙。 小家伙“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左看看右看看，张开小手臂：“麻麻抱。” “好，抱。”叶佳期抱起她。 小柚子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好抱，但也不算沉，她抱起来满满的幸福感。 叶佳期抱着小家伙在家里玩。 小家伙忍不住道：“去看小黄鸡。” 叶佳期摇摇头：“晚上再去看好吗？现在外面好热的。” 小柚子点点头。 “妈妈去给你拿好吃的。”叶佳期哄着小柚子，很有耐心，有时候就抱着小家伙在院子里走动。 第2982章 乔爷，现在回京城吗？ 寺庙里。 银杏树叶的飘动下，夏风阵阵。 乔斯年收拾好被叶佳期扔出去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 他给欧凡打了一个电话：“来青山村接我。” 欧凡还在公司，一大早接到乔斯年的电话挺诧异：“乔爷，您今天打算回来？” “嗯。” “好，一辆车够吗？” “就我一个人，你要派几辆车？” “哦，我知道了。”欧凡还以为乔斯年会把叶佳期和小小姐带回来。 挂上电话，乔斯年走到寺庙门口，门口的纸箱里两只小黄鸡在“叽叽喳喳”地叫。 乔斯年蹲下身，喂了它们一点食物，自言自语：“我不喂你们了，你们可得争气点长大，不准啄小柚子，敢啄就吃了你们。” 小黄鸡不停地叫，外面的风不停地吹。 这样的早晨，朝阳无限好。 乔斯年偶尔会抬起头，静默地看着远方的风景，那里有山有水，而阳光就一点点从云层里透出来，霞光万丈。 乔斯年来这里的时候带了一包烟，走的时候，一包烟也没动。 他来这儿后一支都没有抽，但这会儿却是想得很。 想着想着他就点了一支，一个人坐在寺庙的门槛上，抽着。 白色的烟雾缓缓笼起，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隐没在烟雾里，他的眸子看向远方，星星点点的风景融成一个个小圆点藏匿在他的瞳孔中。 远处的山上似乎有还未散去的雾，朦朦胧胧。 乔斯年抽了几口烟。 一支烟抽完，觉着不过瘾，他又抽了几支。 越发停不下来，一包烟很快就被他抽了一半。 寺庙格外安静，只有檐角的铃铛被风吹动，发出“当当”的声响，那声音空灵而渺远，悠长悠长。 欧凡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车子没法开进村里，他就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乔爷，我已经在村口往前的那条路上。” “哦，我就来。” “我去接您。” “不用。” 没用太长时间，欧凡就见到了一步步走过来的乔斯年。 他是一个人。 衬衫、西裤，两手空空。 欧凡给乔斯年拉开车门，乔斯年做了上去，理了理衬衫。 从这个角度看青山村，村子特别小，他甚至可以看到叶佳期家的位置，但他并不能看到叶佳期。 欧凡见他一直看向外面，便坐在驾驶位上小心翼翼问道：“乔爷，现在回京城吗？” 乔斯年闭了闭眼，慵懒地倚靠在座椅上，薄唇轻启：“回。” “明白。” 欧凡继续开着车回去。 已经是傍晚，回到京城肯定就是深夜了。 车子很快就驶离了青山村，乔斯年一直闭着眼睛，眼底是疲惫的神色。 静一静也好。 山路很是颠簸，乔斯年坐得并不舒服，没有能睡得着。 闭上眼，眼前就都是小柚子和叶佳期的身影，挥之不去。 尤其是小柚子，他跟女儿还没有能好好相处几天，小柚子才刚刚跟他熟络，他还想听小不点叫他“爸爸”。 她让他去认识别人，去跟别人生孩子，她倒是教教他，怎么做到？ 第2983章 乔斯年没有穿衣服 到达乔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万籁俱寂，听不到半点声音。 乔宅也有萤火虫了。 那些小生灵在天空中飞舞着，跳跃着，点缀得乔宅如梦如幻。 乔斯年下车，立马有佣人迎上来。 乔斯年细细打量着乔宅，好久没来，竟有一种陌生的恍惚感。 “乔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欧凡道。 “嗯。” 乔斯年大步往乔宅里走。 佣人早就放好热水，他一句话不说话就去了浴室里泡澡。 脱掉衣服，热水蔓延过他的腹肌和身体，水珠子顺着他的头发滴落，浴室里笼起白色的雾气，整间浴室都是。 乔斯年小麦色的肌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躺在热水里，眼前是挥之不去的身影。 乔宅还是这个乔宅，但没有她，始终不能成为家。 洗完澡，乔斯年没有穿衣服，只简单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浴巾，走到红酒架前开了一瓶红酒。烟酒不能浇愁，但起码能麻痹他的神经。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如既往的风景，比青山村的夜景要漂亮许多，但乔斯年却没有一点想看的兴致。 他就一杯接一杯喝酒，连着喝了半瓶后，意识有些朦胧。 他把酒瓶放下，又抽了几支烟。 烟酒确实有麻痹神经的功效，很快，他的脑子里就空白了，什么都不再想。 不想就不想，挺好。 弯月如钩，云层缥缈。 …… 回了京城，乔斯年也懒得去公司，一个人呆在乔宅。 很多时候他也不做事，就沉默地坐在阳台上，看向窗外。 这一天清晨，欧凡亲自开车来乔宅。 他把一大叠文件交到乔斯年的手里：“总裁，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还有季度总结。您冻结在美国银行的钱已经解封，除了赎回之前叶小姐抵押出去的产业外，还多不少。” “丢下，我等会看。”乔斯年喝着咖啡。 “您身体还好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一下？” “我有什么问题？嗯？” “没、没问题。”欧凡轻咳一声。 欧凡将文件放到桌子上：“乔爷，韩运那里您要去看看吗？听说情况很不好，韩小姐一直给我打电话，想见您，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不好是怎么样？” “我打听了下，可能快了。” 乔斯年看了一眼欧凡：“你先去看看。” “好。”欧凡应了，“对了，乔爷，派去接小少爷的人来消息了，他说小少爷在伦敦挺好，长高了，学习也不错，就是、就是不肯回京城。” “我给他寄的礼物呢？收到了吗？” “听说是收到了，但小少爷……没要。”欧凡已经说得很委婉。 没想到乔斯年刨根究底：“没要是什么意思？不肯要？” “不是……直接、直接扔了。” “这脾气，也不知道像我还是像他妈妈。”乔斯年哂笑。 欧凡接不上话。 他跟乔斯年的时间本来就不长。 第2984章 他交了女朋友 不过小少爷这脾气是不小，说不要就不要，说扔就扔，乔斯年送的礼物，很明显都是贵重的。 “乔乘帆不肯回来吗？”乔斯年问道。 “是的，我派过去的人说了，小少爷怎么都不肯回来。还有，他们要举办夏令营了，要在野外锻炼一个月，和一群异国的小朋友。” “哦，我知道了。” “那乔爷，还要带小少爷回来吗？” “让他过夏令营吧，不急这一时。” “好。”欧凡应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您用早餐了。” “嗯。” 欧凡离开了乔宅。 昨天回京城的一路上，他跟乔斯年汇报了近日京城的状况，还有乔氏的一些经济状况和几个在动工的工程。 这些工程大多是以他的名义动工的，京城的金融圈里还是没有掀起多少有关乔斯年的浪花来。 有些人知道乔斯年已经回来，但将近半年的时间，乔斯年都没有什么动作，他们就不把乔爷当回事了。 欧凡这段时间一直在跟乔斯年对接，他知道这个男人的城府有多深，深居简出只是表面，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定然是翻云覆雨。 欧凡没有立即去公司，他先去了医院。 这段时间频频有消息传来，韩运好几次都进了抢救室，好几次被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他该去看看，究竟怎么样。 他悄无声息地去了医院。 一间抽烟室外，他忽然听到了容锦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戏谑，玩世不恭：“你想跟我借钱就直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吗？” “我爸爸这个月进了好几次重症监护室，医药费十分昂贵，你月初给的钱都花光了。”女人虚弱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哽咽的哭声，“借我五十万，我会还给你。” “好啊，没问题，至于怎么还，你应该懂。我今天晚上回锦园，你识相点。” 说完，抽烟室的门推开。 欧凡躲开。 女人虚弱的哭声传来。 欧凡戴上口罩，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韩运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苍白，看上去已经回天无术。 韩雨柔过来的时候，欧凡已经悄悄离开。 她双眼无神，手扶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病房里的父亲。 那是她的父亲，如今躺在那里，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呆呆站着。 过去的一个月里，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没有让容锦承碰一下，她知道他有了怒意。 只是，她听说他交了女朋友，正是潘文广给他介绍的那位，容锦承似乎挺满意，已经交往快一个月。 她想，有些事情……该结束了。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姚芝从主治医师那匆匆忙忙赶过来，看到韩雨柔这一脸呆滞的模样就来气，“容小少爷呢？他刚刚不是还在这里？你跟他说了没有？你爸爸的医药费告急了！” “说了。”韩雨柔淡淡道，“他会给钱。” 姚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怎么不留人家坐坐，这一大早的，也不问问人家吃过早餐没有？” 第2985章 小宝贝，很厉害 “我去上班了，你照顾爸吧，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韩雨柔淡漠道。 “脾气真大，就你这样，容小少爷都能容得下去，简直是好脾气，一副谁欠你钱的样子。”姚芝嘀咕两句。 不过，韩雨柔已经走了。 她上班的路上给欧凡打了一个电话。 欧凡接起。 “欧先生，乔爷出差回来了吗？能不能让我跟他聊聊？或者，我跟您聊聊也行。” “乔爷……回来了，不过身体不适，暂时不能见客人。” “哦哦。”韩雨柔点点头，“问题严重吗？” “不严重，静养就行。” “那……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真得有话跟他说。” “这个我还需要请示乔爷。” “好，我等您的回复。”韩雨柔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车里开到公司的时候，她坐在车子里仰起头，静默地看着这高高的大厦。 大厦玻璃很亮，将光线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 她就这样一直仰着头，眼神恍惚，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方。 她最终还是上楼去了。 她还是以前一惯的打扮，职业套装，白色衬衫，黑色一步裙，看上去保守又传统。 她以为容锦承不在，没想到他的门虚掩着。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啊。”门里，是容锦承的声音。 韩雨柔停住脚步，手上端着咖啡。 “不能来这里找你啊？容少，最近天气不错，适合下海，一起出去转转？我喊几个朋友，把文广他们也叫上，你记得带套泳衣，咱们比比游泳。”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妩媚中带着性感。 “比游泳啊？你穿得漂亮我就跟你比。” “还要怎么漂亮？人家不漂亮吗？” “还可以……再漂亮那么一点点。”容锦承笑道。 “我正好新买了一套比基尼，就准备出海穿的，你要是来游艇上，我就穿给你看，到时候跟我比游泳。” “行啊，你约个时间，小爷最近工作不忙。” “择日不如撞日，下午呗，你看我都亲自来了。” “下午啊……今天不行，今天我有个案子要谈，改天我请你。”容锦承道。 “很重要的案子吗？比约会还重要？” “嗯。”容锦承郑重点头，“很重要啊，几千万的项目，不能掉以轻心。乖，自己去玩，我会补偿你。” “放心，我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女朋友，工作要紧。既然你都这么努力地工作，那我也工作去，我最近在兼职做模特，努力吧？” “小宝贝，很厉害。”容锦承腻腻地夸她。 女人笑了起来。 “韩秘书，你怎么不进去，总裁在里面的。”门外，忽然响起男人的声音。 韩雨柔吓了一跳，差点摔掉杯子。 原来是一个路过的男同事。 “谁在外面？”容锦承从座椅下来，往门口走去。 门一拉开，原来是韩雨柔。 韩雨柔抬起头，也看到了他：“我来送咖啡。” “煞风景。”容锦承淡淡道，“端进去。” 韩雨柔将咖啡和点心都给他端了进去。 第2986章 子宫切除手术 “容少，这女的是谁啊？你秘书吗？这么土。”女人靠在容锦承的身边，轻描淡写地扫了韩雨柔一眼。 “差不多，给总裁办打杂的。”容锦承搂住她的腰。 韩雨柔送完东西，看了容锦承和这个女人一眼。 女人穿着水蓝色的吊带裙，踩着一双白色的珍珠高跟鞋，个子高挑，身材纤细，长发飘飘，长相是不网红。 韩雨柔想，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叫崔影。 倒不是她刻意记得她的名字，而是在锦园的时候，容锦承和这个女人经常煲电话粥，一煲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容锦承会亲昵地叫她“小影”或者“阿影”，久而久之，韩雨柔也知道了。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崔影，和她想象中差不多，是容锦承喜欢的款。 韩雨柔走出去，崔影还在身后娇嗔：“容少，招这么土的秘书，不怕影响公司形象啊？” “我要招漂亮的，你不吃醋？” “讨厌，吃，当然吃。” “那不就对了，小宝贝。” 韩雨柔皱皱眉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她在公司里并没有什么太多重要的事，她大部分时间是在发呆。 因为有崔影的存在，容锦承这一天都没有怎么来骚扰她，事实是，这一个月，他都没怎么骚扰她。 她听说这个崔影家里背影很厉害，容锦承这一次应该不是只玩玩。 她在看着电脑的时候，医院的电话打了过来，是她的医生。 “韩小姐，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你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来一趟医院，我和你当面聊聊。” 医生的声音很是沉重，韩雨柔心口一拎：“我现在就去。” “嗯。” 韩雨柔匆匆忙忙拿了车钥匙。 这一个月她都有在按时吃药，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这是她吃药后的第一次复检。 医院，妇产科。 她到的时候，女医生正拿着几张单子在仔细看。 “韩小姐，你的情况不容乐观，吃药后依然没有能阻止小部分肿瘤的生长，内分泌依然不稳定，属于紊乱状态。” “医生，那我继续吃药，我可以继续吃。”韩雨柔急了，生怕医生说出不好的话来。 但，该听到的还是会听到。 女医生继续道：“我建议是做子宫切除手术，以子宫保命，防止肿瘤的进一步扩散。”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不做手术不行吗？”韩雨柔抓住医生的手臂，急切切问道，心口像有一把刀在绞动。 “不是不行，但国内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去国外的话可能会有一线希望。但这个手术做起来十分考验水准，不是一般的医生能动的。” “那去国外的话，我该去哪个医院，找哪个医生？” “抱歉，这我就办不到了，能做这种手术的都属于国际顶尖水平的医生，我和这方面的医生没有接触。事实上他们需要去世界各地做手术，不是说你去了就能见到他们，需要预约，需要金钱，需要时间……你明白吗？” 第2987章 给了她最后的期限 医生说的挺含蓄，嗓音也格外温柔，就像是邻居家阿姨一样。 韩雨柔点点头，本就无神的双眼里多了一些绝望。 她懂了。 她想要保住子宫，就得去国外做手术，而去做手术需要付出金钱、时间，还有人脉。 真得是个很困难的题呢……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漠的弧度，心口凉凉的，像有东西一直堵着，很难受。 身体一点点凉了下来，如有一盆水浇下，从头凉到脚。 “如果吃药的话，能控制住肿瘤的生长速度，但是药三分毒，药物并不能从根源克制住，更不会消除肿瘤。而且你长时间吃药的话，也是不能怀孕的。所以，还不如做一个切除手术。当然这些都是利弊，具体的你自己可以拿捏主意。” “医生，我去国外做手术的话，能不能行？” “有成功的例子，你得找到靠谱的医生，不过真得很难找，找到后还需要排时间。至于费用，保守估计是在50万美元左右，还不包括后期的调养费用。”医生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吃了太多的避孕药，避孕药对身体伤害极大。你男朋友太不负责。” 医生每一次都会谴责韩雨柔的男友，但她见到韩雨柔都是一个人来医院，所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也许连男友都不是。 如果真是男友，不至于这么残忍。 韩雨柔扶额，单手撑住额头。 她有点崩溃。 医生等于是给她下了判决书，甚至给了她最后的期限。 那她呢？手术是做还是不做？她真得很难受…… 韩雨柔久久没有开口。 “你回去再考虑下吧，最好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药继续吃不要停。如果要动手术的话，记得跟我预约，我给你建个档。” “医生，我身体的毛病还能再拖下去吗？” “现在药物能控制还能拖几个月，万一药物都不能控制，那就非要做手术不可了。” 韩雨柔点点头：“我懂了。” “你懂就好。”医生看着她，挺惋惜，还这么年轻，“以后还是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别人的疼爱都是假的，首先你自己得对自己好。” 韩雨柔点点头。 “我再给你开一个月的药，记住了，这个月还是不能同房。” “我知道了。” “嗯，乖乖吃药，再好好想想。”医生温柔地将单子递给她。 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和她女儿差不多大，却要经历这些，医生觉得挺痛心。 她也挽救不了什么，只好尽全力去劝她。 韩雨柔捏着单子，背着包站起身来。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呆滞无神，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毫无生气，就连脸色都异常苍白。 她还是去楼下排队拿药了。 她现在一无所有，没钱，没时间，没人陪，她没法去国外动手术。 而自从韩家破产后，就连以前的人脉都断了。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韩雨柔排着队，眼中氤氲了一层迷茫的水雾。 第2988章 用身体换钱 医院里的人特别多，取药的人也很多，韩雨柔的神色淡然而苍白。 拿到药后，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 时间还早，白花花的太阳映照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那日光刺眼而灼热。 晚上。 她回锦园。 吃饭的时候容锦承还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吃了饭，吃了药，洗了澡，一个人穿着睡衣呆呆地坐在卧室的床上。 床头有几本没看完的书，她却毫无兴致。 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态，现在这样的她是不是就是……穷途末路。 卧室里灯光昏黄，她抱着膝盖静默地坐着，渴了也不想喝水，累了也不想睡觉，只是这样坐着。 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卧室的门被推开。 容锦承倚靠在门框上，眯起眼睛看向大床上的韩雨柔：“在等我？” 韩雨柔轻轻抬了抬眼皮子，看向他。 她的目光虽然呆滞而无神，但她的双眼生得好看，自有一种缱绻的袅袅风情。 容锦承稍微喝了点酒，没有醉，但容易沉醉。 她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子，他浑身就变得灼热起来，血液逆流，身体变得滚烫，就连目光里都像是融了太阳光一样。 “我好久没有碰你了，你应该也很想要我，是吧？”容锦承的语气很暧昧。 “你今晚上怎么没有出去玩？”韩雨柔抱膝看向他，淡淡问道。 “跟客户吃了顿饭，不想玩，没意思，就回来了，你不欢迎我啊？”容锦承眯起眼睛看向她，站在门边。 “没有。” “哦？”他揶揄，尾音轻扬，“那你这样……不像是欢迎我的样子，是不是我今天打了钱给你家，没有利用价值了？嗯？” “不是，我只是有点累。”韩雨柔不喜欢跟他说钱的事情，这是她欠他的，“我爸爸身体很不好，没有心思想风花雪月的事，我心情挺沉重。” “你爸爸得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他病一天，你就打算拒绝我一天吗？韩雨柔，我已经一个月没有碰你了，你自己不觉得过分？” “容少，能不能放我走？你的钱，我还你。” “柔柔。”容锦承忽然喊了她的名字，唇角上扬走过来，一点点往她靠近，“你这就没意思了，我说过什么？嗯？我说过，我不放你走，你就走不掉。我花了那么多钱，你又不让我睡，这算不算很没道德操守啊？” 大概是“道德操守”四个字刺痛了韩雨柔，她的肩膀颤抖起来，冷漠地看着容锦承，就像是一只小兽，身下藏着利爪。 道德操守…… 是啊，她就是风尘女子，说白了，这两年，她就是出来卖的，用身体换钱。 “柔柔，你跟了我两年了，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吗？我是金主。我说什么你就得去做，我不说什么，你也不能擅做主张，懂吗？不懂的话，我还可以慢慢教你，不急。”容锦承嗓音阴柔，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一直看着床上的韩雨柔。 第2989章 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韩雨柔抿紧双唇，没有吭声，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容锦承收了收脾气，坐到床边来，将她一把揽进怀中，揉捏着她的双肩，低下头，亲吻她的脖子。 他好久没碰她了，韩雨柔有点不习惯他的触碰，下意识就去推开他。 可她越是推，他的动作越是强烈，箍住她，不让她反抗。 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耳垂边，他伸手解她的睡衣。 韩雨柔按住他的手：“容少，我好累，今天不想，一点都不想，我想给妈打个电话。” “扫我兴？嗯？” “不是，是真得有点累，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帮你解决。”容锦承身上的酒气窜到她的鼻端，她微微皱眉。 她的话让容锦承的脸色稍稍动容，他揉着她的肩膀：“好啊，最近学了点新的？我给你的片……看了没有啊？” 韩雨柔眉头皱起。 他一提她就想起了他给她看的那些片子。 她从小就是乖乖女，从来不会接触那些东西，但容锦承强迫她看，说是可以多学点知识。 第一次看的时候，她都看吐了，只不过被容锦承按着头皮看，后来她就麻木了。 这两年，她已经彻底被他调教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操守。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但她无能为力。 韩雨柔不愿意跟他这样聊下去，他们会起争执，一旦起了争执，吃亏的还是她。 她干脆转过头来，正面对着他，吻上他的唇，主动取悦他。 然而，表面是取悦，她的眼中却没有任何表情和神色。 果然，容锦承的眼里流露出喜悦的颜色，氤氲上一层酒气的朦胧，他任由韩雨柔伺候，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室内灯光旖旎，大床宽阔。 很快，衣物纷纷掉落在地。 夏夜无风，窗外的月色斜斜地照在窗帘上，锦园里无比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 容锦承被韩雨柔伺候得很舒服，起身去浴室洗澡。 韩雨柔从床上坐起来，衣服都没穿，一动不动，呆滞地坐在床边。 浴室里不断传来水声。 她就这样坐着，眼前一片空白。 良久，眼角有泪水滑落，悄无声息。 那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床单上，融成一朵朵水花。 她知道容锦承刚刚挺高兴，兴致也不错，而他高兴起来，她就会被他折腾得很累。 她干脆从柜子里拿出一颗安眠药，丢进他的水杯中，眼睛看着白色的药片一点点融化。 她今晚上丢的是一颗安眠药，她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她会被容锦承逼到犯罪的地步。 也许是会的。 她存留在这个人世间，还有什么依恋吗？ 一时间，卧室里十分安静，只听得到浴室里的水响声，一阵阵传来。 容锦承喝了酒，再加上整个人很舒服，差点在浴室里睡着。 不过，他打了个盹，还是裹着一条浴巾出来了。 “洗好了？我去洗。”韩雨柔看向他。 容锦承故意挡在浴室门口，坏坏地笑：“怎么不跟我一起洗？” 第2990章 抢救不过来…… 韩雨柔轻轻抬了抬眼皮子：“下次可以一起。” 容锦承最喜欢她这副乖巧柔顺的模样，唇角立马洋溢出一抹笑容，他伸出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多好，有些时候非要触我逆鳞，排斥我，你知道，我不喜欢那样。” “我知道。”韩雨柔也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唇角，抱着衣服的手攥紧。 “你知道就好，别跟我玩口是心非的把戏。” “容少，你喝得有点多，先去床上睡觉吧，我洗完澡就过去。” “我没喝什么……”容锦承松开手，灼热的目光盯着她雪白的肌肤，整个人靠过去，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间，“不洗澡也香，怎么这么香。” 韩雨柔躲开他，生怕他起心思：“容少，你去喝杯水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就过来陪你。” 容锦承这才点点头，一副半醉的姿态，双眼朦朦胧胧。 他本就年轻，又生的一张娃娃脸，此时此刻看着竟有几分乖巧，像只猫。 韩雨柔逃进浴室，将门反锁。 她背靠着门喘了会气，这才缓缓往花洒下走去。 容锦承渴了，喝了一大杯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清明，寂静无声。 韩雨柔再一次出来的时候，容锦承已经睡着，她叫了他几声，他也没反应。 她擦了擦头发，抱着膝盖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看着锦园外的风景。 那迷人的夜色，一点点融进她的瞳孔中，但她的神色迷茫而淡薄。 这样的夜晚，无疑是安静的。 就在这时，韩雨柔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一愣，赶紧拿来。 原来是医院打来的，韩雨柔的心拎了一下，狠狠一个触动。 医院半夜打电话来干什么？ “喂，医生……” “韩小姐，你父亲刚刚心跳骤停，已经在手术室抢救，你如果有空的话就来一趟医院。” “啊？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韩雨柔压住声音，但掩盖不了声音里的惊慌失措和恐惧，她的心口漏跳一拍，整个人都是无措的状态。 “在抢救，你妈在哭，情绪不稳定，所以我给你打电话了。” “医生，需要我做什么吗？我能做什么？” “你别急，别急，带上银行卡、病历已经之前的各项手术单过来就行，如果抢救不过来……我是说如果……也是要准备准备的。” “我知道了，医生，我现在就过去。”韩雨柔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她来不及多说什么，搁下手机，换下睡衣，匆匆忙忙背上包就出门。 还好容锦承睡着了，不然他肯定不会让她过去。 韩雨柔来不及去想这些事，一门心思就奔着医院去。 抢救室，抢救室……她脸色苍白如纸，脚步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 等她赶到的时候，手术室外的灯已经关了，手术室门开着，有医生和护士走出来。 她拽住一个男医生的衣服，慌张而无措：“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手术成功了吗？” “抢救过来了，但只剩一口气，恐怕时日无多，家属做好准备。” 第2991章 生个孩子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走到水池边安静地洗手。 可韩雨柔不一样，她呆滞地站在墙角，眼神恍惚而无光。 父亲这两年意识渐渐迷失，如今躺在床上和植物人无异，她早就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但此时此刻听到医生的话，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手术室的走廊里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姚芝攥着一大把单子，急匆匆扑向韩雨柔，一只手抓住韩雨柔的手臂：“你看看这天价的医药费和手术费，柔柔，你想想办法，你得想想办法啊，妈妈实在是没法子了……” 姚芝声泪俱下，几乎是一边哭诉一边摇晃着韩雨柔的手臂，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悲戚。 韩雨柔的脸上是麻木而无声的表情，她微微转过头，看了姚芝一眼，又低下头看着她手上的单子。 大大小小的药费单，密密麻麻的文字。 韩雨柔随手抽数一张，手指指尖泛白。 药都是很昂贵的进口药，医生都是京城最好的专家，随随便便一张单子就是六位数。 呵呵……韩雨柔的唇角溢出苦涩的弧度，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姚芝还在抓着她的手，使劲摇晃她的胳膊，不停地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 恍恍惚惚间，韩雨柔只看得到明晃晃的灯光，眼前一片空白。 “柔柔，你救救你爸爸，他对你那么好，你救救他。”姚芝急切道。 “我能怎么办……”韩雨柔眼睛无神，眼底都是淡漠的痕迹。 “你、你给容小爷打个电话，打一个电话就行。” “你知道我给他打了多少电话了吗？”韩雨柔忽然看向姚芝。 姚芝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韩运频频进手术室，他们家已经用了容锦承一大笔钱。 “那……也没事，你要是不愿意跟容小爷借就算了，医院看在容小爷的面子上，还没有催，我再去找朋友借借。”姚芝叹息。“柔柔，不是妈妈说你，你和容小爷交往两年，也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就一点突破性的进展都没有吗？妈妈不是说过，实在不行就奉子成婚，反正你们是两厢情愿，生个孩子出来就是锦上添花，有什么不好呢？你掂量掂量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触痛了韩雨柔的神经，她冷漠地看了姚芝一眼。 她的眼神看得姚芝心里发毛。 良久，韩雨柔才淡淡道：“我去看看爸爸。” 她离开了走廊。 姚芝觉得莫名其妙，她说错什么了吗？有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难道不是应该牢牢抓住？ 正是深夜，万籁俱寂。 韩雨柔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看着门里的爸爸。 韩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 这样的夜晚，无意是骇人的。 韩雨柔站在门外，双腿发软，浑身冰凉，泪水溢满眼眶。 她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韩运，她知道，她不能看着父亲这样而不救。 第2992章 只有噩梦，没有快乐 也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她默默蹲下身去，无助地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双腿发凉。 地上也很凉，可她已经浑然不觉，呆呆坐着。 她的眼神也不知看向何处，眼前是一堵白色的墙，她的瞳孔里毫无光泽。 姚芝跑了过来，她看到韩雨柔坐在地上，不免气不打一处来：“你坐在这里有什么用？你坐一夜，难道就有钱了吗？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来，你父亲现在生死未卜，你就只知道坐在地上吗？你傻了吧？” 姚芝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韩雨柔的耳边。 韩雨柔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你怎么还坐这儿？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你委屈了，你大可回去，我守着你爸就好了！就当我们没生你这个女儿！你从来就不知道想想办法，要不是我在你和容小少爷之间斡旋，你觉得就凭你这榆木脑袋，你还能跟容小少爷在一起？” “我们平时也不求你什么，但这种时刻，你爸爸都快没命了，你还拉不下面子求求容小少爷吗？再说，你还是他女朋友，你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借点钱怎么了？啊？” “韩雨柔，你要是还坐在地上，我和你爸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明天就别来医院了！” 姚芝落落骂着，声音很大，骂的话也格外难听，丝毫没有了平时为人师表的气度。 韩雨柔听着她骂。 也不知听了多久，她终于站起身来，表情依然呆滞：“我回锦园一趟。” 姚芝这才停止数落：“你现在就回去！医院里不用你操心，我能打理得服服帖帖。你爸爸这次抢救了回来，说不定就能痊愈了呢，你救救他。” “他是我爸爸，我会救的。” 说完，韩雨柔没有看姚芝一眼，淡漠地往电梯口走去。 她的身影落寞而孤寂。 锦园。 大概是喝了带安眠药水的缘故，容锦承比以往任何时候睡得都香，呼吸均匀，容颜清俊。 韩雨柔脱掉外套，坐在卧室的大床边，淡淡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她认识他两年了。 这两年，她和他在一起时，只有噩梦，没有快乐。 她的快乐全部都被他抹杀，有时候她也不知道他恨她什么，要这样对她…… 床上的男人和两年前没有什么二样，他那张娃娃脸不显老，更没有任何的沧桑感，眼角处连一丝细纹都没有，睡梦中的他就像是一个刚刚步入大学的男生。 韩雨柔的唇角溢出一抹冷嘲热讽的弧度，呵……她知道，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天使，而是恶魔。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男人忽然翻了一个身，砸砸舌头，唇角扬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韩雨柔就这样淡漠地看着他，将他的一切神情都收入眼底。 两年了。 她好累。 她早已没有任何的退路，也没有了往前走的动力。 也许，她的人生就该止步于此了…… 容锦承又翻了一个身，大手覆盖过来，正好搁在韩雨柔的手背上。 第2993章 搂着容锦承的脖子躺下去 她就像是触电一样，狠狠缩回手。 还好，容锦承没有醒，但呢喃说梦话：“笑一个，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男人的睡袍领口半解，露出健康的肤色，黯淡的灯光下，韩雨柔有几分恍惚，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 她浑身都是冰凉的。 来来回回一折腾，此时此刻已经快要天亮。 韩雨柔在守着容锦承，等他醒来，只有这样，她才能跟他说今天晚上的事。 她和父亲的主治医师通了电话，她听出了医生的意思，他们家随时都要做好处理后事的准备了。 天还未亮。 韩雨柔托着头，坐在床边，大概是太累的缘故，她打了盹。 迷迷糊糊中，脸庞边有热气传来。 她一个惊吓，醒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外是容锦承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他看着她，那双眼睛十分得天真无邪。 韩雨柔吓了一跳：“你醒了？” “为什么不上床睡？”他问道。 “我去医院了。”韩雨柔往后退了些，看着他的眼睛，“我爸爸动了紧急手术，我后半夜才回来。” “哦。”容锦承兴趣缺缺，“那他怎么样了？” “还在重症监护室，暂时保住一口气。”韩雨柔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容少……我……我能不能跟你、跟你再借点钱。” 容锦承理了理睡袍，盯着她看，没吭声。 他的刘海遮住他的额角，看上去纯天然无公害，像个单纯的大男孩。 韩雨柔知道他喜欢什么，她将身子前倾，往他靠近，一双白皙柔软的手从他的领口探了进去，触碰他敏感的部位，动作很轻。 暧昧黯淡的灯光下，容锦承的表情迷醉起来，脸上都是享受。 “容少……借五十万可以吗？我会还给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还不还的话，是吧？”容锦承眯起眼睛看向她，眼中带着欲望，他抓住她白皙的手，“我就说你一大早怎么这么殷勤呢，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韩雨柔紧张起来：“不可以借吗？” “可以，当然可以，那得看你本事了。”容锦承看了一眼钟表，“给你两个小时时间，把我哄得高高兴兴的，能做到吗？要是能，这张支票就给你。” 说完，容锦承顺手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支票来，填了数字，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把支票压在玻璃杯下。 韩雨柔看了一眼，数额很大，整整一百万。 两个小时一百万。 容锦承真得如外界传言一样，对女人向来大方。 韩雨柔跟了他两年，并不知道如何能让他高兴，但她知道他的一些癖好，尤其是在情事酣畅时，他喜欢她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容少。 容锦承眯起眼睛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韩雨柔没有开口，解开自己的衣服，脱掉。 她搂着容锦承的脖子躺下去，亲吻他。 室内的灯光变得愈发暧昧，卧室里一开始还没有声音，渐渐的，就多了接吻声和喘`息声。 星星点点的日光从窗口照进来，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上升，光线旖旎。 第2994章 一遍遍要她 妇科医生跟她说的话，她还清晰地记在脑海中，一字一句，她都记得。 可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所以，容锦承喜欢怎么样，她就怎么来。 情到浓时，容锦承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确实一个月没有碰她了，她今天这么一主动，他的眼神都变得模糊和迷离，情绪高涨，血液加速流动。 伴随着动作的激烈，他亲吻她的脖子：“叫我名字，叫大点声。” 韩雨柔闭着眼，任由他乱来，整个人都犹如一只不系孤舟，置身于渺渺海洋。 恍惚之中，她呢喃出声：“锦承……” “嗯……”容锦承瞬间变得异常兴奋，更加用力。 他把她翻来覆去，几乎要把一个月没有碰她的次数都补回来。 一开始的时候，韩雨柔的小腹处有些疼痛，但渐渐的就麻木了，任由容锦承胡作非为。 容锦承给了她两个小时时间，但最后倒是他自己不愿意从她身上下来，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 一遍遍吻她，一遍遍要她，不厌其烦。 等到他累了，他才亲吻她的眉眼，大手抓住她的小手：“柔柔，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 “什么？”她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应着。 “眼睛。”他轻笑一声，“真漂亮。” 她没有吭声。 “柔柔，那你最喜欢我哪里？嗯？” 她笑了笑，像是自嘲：“钱，算吗？” 果然，她身上的男人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意识到她会这样回答，轻笑：“你真得很直接，不过我不会跟你生气，说明我还有让你喜欢的地方，不是吗？如果我下次再问你这个问题，你要是回答财大器粗，我会更高兴。” 韩雨柔哂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容锦承在她身边腻歪了很久才去浴室洗澡。 韩雨柔裹着一条毯子走到桌子边，她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掰了一颗避孕药吃了。 刚刚还没有太大的意识，这会儿小腹处隐隐作痛，很难受。 浴室里的水声在响，手机里也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大部分来自姚芝。 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跟容少借了钱，等会就去医院。 没多久，那头回了短信来：好。 她看着短信，唇角是苦涩的弧度，眼神有几分迷离和恍惚。 如果能救回父亲，那再好不过，如果不能…… 她转过头，看着半拉开的窗帘外。 外面的世界很美好，绿树葱茏，朝阳万丈，金色的光线照在玲珑剔透的露珠上，那圆滚滚的露珠憨态可掬。叶子的脉络格外清晰，时不时有鸟儿飞过，生机勃勃。 这个世界真得很美好。 她喜欢美好，喜欢一切与美有关的事物。 她坐在窗口，呆呆地看着这个有活力的世界。 但这一切……都不属于她。 容锦承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时正好看到韩雨柔安静地看着窗外。 她侧着脸，容颜清丽，睫毛纤长，脸上还带着情事后的红晕，娇娜可人，哪怕是坐在那里，都自有一种袅袅风情。 第2995章 小爷的技术怎么样？ 容锦承站在原地没有动，倚靠在门边，眯起眼睛看着她。 跟了他两年，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多了几分韵味，那种韵味让他深深着迷。 看了很久，他蹑手蹑脚走过去，从她的身后蒙住她的眼睛。 韩雨柔身体一僵，掰开他的手：“洗好了？” “嗯，洗好了。” 她站起身，冲他笑了笑，转身去衣橱里帮他拿衬衫。 “今天穿这件白色的，还是黑色的？”她问。 “你看我穿哪件好看就哪件。” “那就白色吧。”韩雨柔提着衣服走过来。 她替他脱掉浴袍，动作很轻柔。 容锦承一脸享受，他个子高，低头凝视着韩雨柔，似笑非笑：“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不是说了……我会让你高兴的。” “哦，那我让你高兴了吗？刚刚早上在床上，高兴吗？回答我。” “高兴。”她微微牵了牵唇角。 心里头，忽然就泛过一阵酸涩，那种感觉蔓延至全身，她的手指头都有些颤抖。 不过容锦承向来不会注意什么细节，他自然没有意识到她脸色的变化，他附到她的耳边，用暧昧的口吻小声道：“怎么个高兴法？舒服吗？小爷的技术怎么样？” “很好。” “你看你，就是不会哄人开心啊，多说几句又能把你怎么样？这么惜字如金？” “容少在床上很厉害。”她低着头给他穿衬衫，慢条斯理地扣着纽扣。 “你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再接再厉。”容锦承笑面如花，“以后自己主动点，把我哄开心点，我会对你很好。” “怎么个好法。”韩雨柔忽然戏谑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怎么样？” 韩雨柔没有吭声。 她替他系好最后一颗纽扣，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深灰色的条纹领带出来。 就在她刚准备帮他系领带时，他的手机响了。 她停下动作，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崔影。 容锦承拿过手机，往阳台边走去。 “宝贝，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想跟你道声早安啊，容少。”那头传来清脆甜美、活力四射的声音，“吃早餐没有？今天去公司吗？” “得去公司啊，你知道的，我这人事业心很强，要是业务做不好，我会吃不下睡不香。” “那什么时候跟我去游泳呢？你答应我的哦。” “这样吧，明天，就明天。” “真的？” “当然。” 韩雨柔识趣地往卧室外面走。 没想到，她还没有能走到门口，容锦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她蹙起眉头看向他。 容锦承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宝贝，那就先挂了，我肚子好饿。” “好，挂电话吧，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哦。” 韩雨柔拽了拽胳膊。 容锦承挂上电话，看向韩雨柔：“跑什么？吃醋了？” “我怕打扰到你。”她淡淡道。 “哦。”容锦承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支票，“怎么，钱也不要了？就不怕我反悔？” 韩雨柔这才想起，她还没有拿支票。 第2996章 好好伺候我 她推开他的手，往桌子走去。 在他面前，她也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她拿过支票，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眼底是平静的光泽。 倒是容锦承嗤之以鼻：“韩大小姐，你从前不是很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吗？认为我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成天泡在温柔乡里，赌博、赛车、玩女人，样样都来。怎么，现在你变得比我还糟糕啊。违心地陪我玩了一个早上，就是为了拿钱。你说，是该你看不上我，还是该我看不上你呢？嗯？” “你看不上我是正常的，因为我也看不上我自己。”她淡漠地看着他，“其实你可以把话说得更难听一点，我不介意，你想说就说吧。” “哦？你韩大小姐以前不是心高气傲，怎么现在难听话都不拒绝了？” “我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去在乎面子的问题吗？更何况，我拿到了钱，我应该挺高兴。”韩雨柔淡漠地看着他，唇角微微动了动。 “为了钱就能陪我玩，跟我以前玩的那些女人还真是没有两样。不过有一点不同，她们不会忤逆我，不敢跟我叫板，我给她们一点钱，她们就像狗一样哄着我，而你不一样，你会咬我啊，还敢跟我顶嘴。”容锦承倚靠墙壁，盯着她看，轻笑。 被容锦承骂做狗，韩雨柔的心里头也没什么波动。 她只淡淡弯了弯唇角：“你是不是觉得不值了？” 容锦承摇了摇手指头：“不不，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还会把你养在锦园里，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反正小爷也不差养一个女人的钱。就当是图个乐子，你说是不是呢？” “你高兴就好。”她勾了勾唇角。 容锦承指了指领带：“给我系上。” 韩雨柔折回来，拿着领带走到他的跟前，耐心而仔细地给他系上领带。 她个子比他矮，低头系领带时，头发丝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脖子。 她给他系好领带。 容锦承走到镜子前，他盯着落地镜看了好几眼，忍不住问韩雨柔：“小爷帅吗？” 她站在他的身边，点点头：“挺帅。” “怎么个帅法？你得说仔细点，最好挑小爷爱听的说。” 韩雨柔皱皱眉头，她真不擅长跟这种无赖打交道，便敷衍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吧。” “哧。”容锦承笑了，“你这么违心，我可不信。在你心里头，可能也就‘风流’两个字比较适合我，对吧？” 她没吭声。 “柔柔，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头是什么样的吗？”他看向她。 她也抬眼看着他，没有情绪波动，只轻轻动了动嘴唇：“我不需要知道。” “呵。”他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走了，下楼吃早餐去。” “你晚上回来吗？” “你想我回还是不想我回？”容锦承把问题又抛给她。 “都好。” “既然都好，那就回，我要你晚上继续好好伺候我，听明白了吗？” “放心，小爷不会亏待你的。” 容锦承吹了一声口哨，下楼去。 第2997章 钻进她的被窝 从那天起，韩雨柔就再也没有去过妇科医院，她知道，她再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她还在吃药，但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容锦承也不会顾忌她任何。 她把钱都给了姚芝，姚芝付清了医院的手术费和医药费，但韩运的住院费依旧昂贵。 容锦承和崔影打的火热。 她有容锦承的微信，她时不时就能看到他发的照片，有时候是在游艇上，有时候是在派对上，虽然人很多，但他和崔影都是站在一块的。 他出去玩不会告诉她，有时候晚上她以为他不会回来时，他竟然会打开门钻进她的被窝。 时间久了，她的睡眠就变得很不好。 她入睡本来就很困难，如果被他打扰到，她几乎能一夜都睡不着。 再加上父亲的事，她整个人都消瘦很多。 这一天，容锦承去了邻市出差，她就到医院看望父亲。 姚芝的话越来越多，而且负能量很重，总喜欢抱怨，韩雨柔越来越不喜欢跟她呆在一起。她找了个借口从医院出来，开着车去了公司。 到了傍晚的时候，她给欧凡打了一个电话。 “欧先生，我是韩雨柔。” “哦，韩小姐，你好。” “欧先生，乔爷最近有空吗？我今晚上想约他见个面。” “我帮你打电话问问。”欧凡道。 “谢谢你。” “不客气。” 韩雨柔双手撑着头，难过地将自己埋在掌心中。 她好想回到从前那充满希望的生活，不管做什么，哪怕是遇到挫折，她也可以咬咬牙挺过去。 办公室里很安静，她并没有太多需要做的事，她就安安静静坐着，等待欧凡的回复。 没想到这一次，乔斯年终于答应见她。 “韩小姐，乔爷说今晚上有空。你如果要见他的话，就到依兰酒店的餐厅，他订了位置，晚上七点。” “欧先生，谢谢，我知道了，我会准时过去的。” “不用谢，要我接你吗？” “不用，谢谢，我可以开车过去。” “好。” 韩雨柔没想到乔斯年今天晚上会有空。 她约了乔斯年很久。 …… 依兰酒店。 晚上的时候，京城下起小雨，雨丝飘飘悠悠，给夏季的炎热里添了几分清凉。细雨朦胧里的京城灯红酒绿，到处都是明亮的灯光和行走的人群，繁华而喧嚣。 街道有些堵，很是拥挤。 韩雨柔的车开的不快，到酒店时，时间正好。 有工作人员带着她去了一个包间，乔斯年已经在里面等着她。 乔斯年穿着一身墨色衬衫、黑色西裤，身姿笔挺地站在窗口看向窗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身影被灯光拉长。 窗户上落满细微的雨水，从这朦朦胧胧的窗户往外看，风景独特。 “乔爷。”韩雨柔脚步很轻，她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乔斯年转过身，点点头：“坐。” “乔爷，打扰您了。”她走过去，“一直在约您见面。” “算不上打扰，我今晚上正好有空。” 韩雨柔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 第2998章 医生说时日无多 乔斯年在她的对面坐下，眼底是平静和从容的神色。 他递给她一份菜单：“这个餐厅有几样招牌菜味道很不错，你可以试试。” 韩雨柔摇摇头：“给我一杯柠檬水就好，我……最近天气热，胃口不太好。” 乔斯年没有强求。 韩雨柔看着乔斯年：“乔爷，两年不见了，你现在还好吗？这两年，我在京城听过你的不少传言，什么样的都有。” “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吗？我如今有妻有子，很好。” “那就好……乔爷，我后来才知道我爸爸对乔氏做过不光彩的事，对不起，真得很对不起。他现在躺在床上已经不太可能亲自来跟您道歉，我带他向您道歉，对不起。” “道歉就不必了，生意场上惯用的手段，和你没关系。金融圈本就复杂，都是为了各自利益，我是成是败，都是我自己掌控，与别人无关。”乔斯年淡淡道。 “可我爸爸害得您差点坐牢，还丢了乔氏集团……这句道歉是应该的。他现在生死未卜，不求您原谅，只求您收下这句道歉。” 韩雨柔是很真诚地在跟乔斯年道歉，眼神里都是真挚。 乔斯年微微颔首：“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韩雨柔摇摇头：“很不好，前几天还进了抢救室，医生说时日无多。” “世事无常。” “乔爷，我有东西给你。”韩雨柔看着他，从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我以前资助过的一些孤儿，这两年我薪水不高，很少再资助他们。他们的资料我想给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乔斯年接过她手里的几张资料卡。 扫了一眼，他发现都是一些孤儿。 韩雨柔以前经常去孤儿院资助孩子的事，他知道。 上面还有韩雨柔资助的一些信息，这些年，她真得给这些孩子捐了不少钱。 乔斯年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可以，给我就行。” “谢谢乔爷，这些孩子都很聪明，如果有人资助的话，他们可以考上很好的大学的，他们也都很懂事。”韩雨柔在说起这些孩子时，眼底是熠熠光泽，那是仅有的一些光芒。 “那你呢？不打算去看看他们？” “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他们……”韩雨柔轻轻道。 乔斯年知道她现在没钱，家里早就破产了，根本没有经济实力支撑她去接济这些孩子。 他几乎没有什么思忖，就应了下来：“交给我就行。” “谢谢您，乔爷……我……”她有些犹豫，目光闪烁地看着文件夹里剩下的几份文件，思考片刻，她终究还是打开资料夹，“我带了些文件来，您……可以看看。” 说着，她把剩下的东西都给了乔斯年。 乔斯年迟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 文件夹里是几份文件，他随手一翻心里就有数了。 不是别的，正是容锦承公司里的一些机密文件。 “乔爷，这些就当做您帮我的报酬吧，乔氏……本来也是您的。”她的声音很轻，宛若游丝。 第2999章 乔斯年的夫人 乔斯年将文件压在手下，看向她，嗓音沉稳而醇厚：“你是容锦承的秘书，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知道啊。”她倒笑了。 她没有多说。 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畏惧。 她的父亲，时日无多了，她再没有后顾之忧。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轻轻摇头。 两年不见，韩雨柔还是一无既往的单纯，并不懂商业的复杂。这些文件对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他早就得到很多容氏的机密文件。 乔斯年将文件推给她：“金融场上的事，女人最好少掺和，我有分寸。” 韩雨柔皱起眉头：“乔爷……这些东西没用吗？我没有别的意思，韩家对乔家有愧疚，我想弥补一些。” “乔韩两家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你委托我的这几个孤儿，我会照顾到位，这个你放心。” “乔爷，对不起。” “不用说这三个字。”乔斯年倒毫不在意，“这家酒店的菜肴味道很不错，既然来了，我也不该让你饿着回去，我点几样菜。” 韩雨柔终于点点头。 乔斯年点了几样菜。 等菜都上来时，他和韩雨柔面对面坐着，随意聊了些关于孩子的事。 乔斯年给自己点了一瓶红酒，缓缓喝着。 “乔爷，两年前就挺想见见您儿子的，一直没有能见上，很遗憾。”韩雨柔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跟我长得差不多，脾气比我还大，没什么好见的。” “小孩子肯定很可爱，我一直都挺喜欢小孩子，以前还曾经想过要去资助更多的孤儿，可惜……没有这个能力了。”她很遗憾地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柠檬水。 “不需要感到遗憾，因为还有更多的人在关注孤儿、照顾孤儿，在尽他们的一份力。我夫人现在就在乡下的孤儿院支教，如果哪天你们见到了，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韩雨柔有些诧异。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乔斯年的夫人。 “您夫人……一定很优秀吧？”她托着头问道。 她其实是有点好奇的，能让乔斯年看上的女人一定特别好。 乔斯年轻笑：“嗯……在我心里头，她是最好的。” “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她笑了。 “谢谢。” 窗外还在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窗户上，那细流汇聚下来在玻璃窗上滑落，将窗外的世界模糊。 外面的世界喧嚣而嘈杂，车如流水马如龙。 一顿饭并没有吃太久。 饭后，乔斯年和她回到酒店楼下的停车场。 欧凡已经来楼下接乔斯年。 “你送送韩小姐。”乔斯年开口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开车的。”韩雨柔已经打开车门，“乔爷，谢谢您，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乔斯年微微颔首：“嗯。” 她上了车，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引擎启动后，车子缓缓离开。 “乔爷，我送您回乔宅。”欧凡打开后面的车门，“您请。” 乔斯年坐上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第3000章 真敢给我戴绿帽子？ 路上，欧凡给乔斯年说了些公司的近况，还有京城金融圈的一些事。 这段时间，乔斯年依然没有在生意场上露面，很多事都是经欧凡操控。 乔斯年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有些心不在焉，就拿出手机给叶佳期打电话。 只可惜，从来没有打通过。 他无奈地放下手机。 “乔爷，您想叶小姐了吗？”欧凡忽然开口。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她了。” “看着像。”欧凡笑道，“乔爷，我家里人最近给介绍了个对象，这些天可能会经常出去约会，我到时候给您安排好司机。” “行了，知道了。”乔斯年愈发不耐烦。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珠子打在窗户上。 欧凡和乔斯年不一样，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尤其是在说起他的对象时，眼睛里都带着笑。 “乔爷，容锦承的公司，您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时机还没到，不过也快了，韩运快不行了，你盯着点。” “我有在盯着，但容锦承和韩运有什么关系吗？”欧凡不解。 “你不懂。” “哦。” 车子一路往前开，穿过雨水，宛如一只黑色的雨燕，溅起路上的水珠。 …… 第二天。 锦园。 天刚蒙蒙亮，韩雨柔还没有从睡梦中醒过来。 隐隐约约中，她像是听到了容锦承跑车的声音，但窗帘拉着，外面一片漆黑，她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继续睡。 她夜里一直都在失眠，早上三四点才睡着。 突然，门被踢开！ “砰”一声，韩雨柔被惊得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 容锦承带着一身寒意走到床前，没等韩雨柔有任何反应，他的大手扼住她的喉咙，狠狠掐住。 他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很正式的深蓝色衬衫，领带没摘，眉眼里是隐隐怒意，眼眸深不见底。 顿时，韩雨柔睡意全无，她抓住他的手，试图挣扎。 可，他越勒越紧。 借着门口的灯光，她看到他愤怒的面容，还有变形的脸庞。 “韩雨柔，我不在京城一天，你就去找老情人，你就这么急着给我戴绿帽子？啊？！”容锦承掐住她的下巴。 韩雨柔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起初，她还能清晰地看到容锦承的脸庞，但慢慢儿，视线就变得很模糊。 她就像是一条离开了小河的鱼，被烈日煎烤着，快要没有了呼吸。 眼前的光线变得模糊，眼前的人也变得很模糊。 甚至，容锦承的声音也变得很不清楚…… “韩雨柔，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呢？我愿意给你钱，你就以为自己貌如天仙了？我愿意睡你，不过是看在你睡起来还算舒服的份上，你还真敢把自己往外送？真敢给我戴绿帽子？他给你多少钱？嗯？” 韩雨柔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咙很难受。 窒息的感觉传来。 好几次，她的呼吸差点停滞。 无力感贯彻全身，她很难受，很难受…… 可容锦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下了重手，他还在掐着她的脖子，通红的眼睛里都是怒意！ 第3001章 你没有谈恋爱的资格 那股子怒意一点点燃烧起来，就像是荒原的草被迅速点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可韩雨柔不一样，她的眼神渐渐迷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容锦承掐死的时候，他紧急松了手。 她被他扔在床头。 “我早就看你不对劲，自从他回京城后，你要么是身体不舒服，要么是不让我碰说自己病了，要么就跟他偷偷约会。韩雨柔，你当我傻子吗？我花那么多钱包养你，你就这么对我？你就一点都不怕我不给你钱了？哦，也对，你怕什么，从我这儿要不到钱，你大可以跟老情人去要。韩雨柔，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出卖身体跟我讨钱的贱骨头，我好吃好喝地养你两年，你敢咬我了，是吗？” 韩雨柔闭着眼睛，默默倚靠在枕头上。 刚经历过窒息的痛苦，她的神思还在游离和飘荡，喉咙很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锦承的话，她都是断断续续听在耳中。 四周，安静极了。 “韩雨柔，你别装死，趁着我不在家就跑去跟老情人约会，你就这么缺男人？我没有满足你是不是？行，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满足你，你想怎么满足就怎么满足，你要是觉得不够刺激，我就抱着你去韩运的病房里，当着他的面满足你！” 这句话刺激得韩雨柔愤怒地睁开眼睛，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样，抬起手，一巴掌往他的脸上扇了过去！ 但，他躲开了。 他强制扼住她的手腕，狠狠抓住：“敢打我？我把你养得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韩雨柔，你觉得我对女人很仁慈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见识到我的狠，到时候，可别求我。” “容锦承……”她的喉咙在痛，眼眸里布满红血丝。 “我的名字，你也配叫？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韩雨柔，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锦园一步！我一旦有需求，你必须随叫随到。你既然摆不清自己位置，我就教你摆正。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的手腕被他勒得通红。 韩雨柔的头发散开，眼睛通红，她就这样憎恨地看着容锦承，犹如一只困兽。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 容锦承笑了，笑得恣肆又残忍：“看什么？怪我阻止了你和老情人旧爱复燃？对啊，我不仅会阻止你们旧爱复燃，我还会让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你听好，你只能是我容锦承禁锢在锦园的一只宠物，你没有谈恋爱的资格，更没有结婚的资格。你只能在这个地方慢慢变老，变丑，也许到了那一天，我就会放你自由了。是吧？” “你盯着我看什么呢？过来伺候我，把我伺候高兴点，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韩雨柔，以后从锦园开车出去小心点，别被我的人逮着，不然，我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他用力一拽，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来，狠狠将她的头按下，按在自己皮带间。 第3002章 小腹处，汇聚成剧烈的痛感 韩雨柔已经不记得这天早上后来是如何结束的，她只记得窗外还在下着小雨，那雨珠子一点点打在透明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容锦承一早上都处于很暴躁的状态，要了她几次后去洗澡。 她就裹着毯子呆呆地坐在床上，身体里是一种麻木的疼痛。这疼痛贯彻全身，最后落在小腹处，汇聚成剧烈的痛感。 她时不时可以听到容锦承在浴室里发脾气的声音，有时候是扔沐浴露，有时候是把花洒开得很大。 他洗完澡，看都不看她一眼，夺门而去。 门关上的一刹，韩雨柔的心颤了一下，但仅仅是十几秒的时间，一切又都恢复平静。 中午，她强撑着身体下楼吃饭。 锦园的佣人大概知道她跟容少闹了别扭，一个个都不怎么待见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更没有人给她端茶递水。 “有吃的吗？”她问。 “有，厨房，自己去找。” “哦，好。”韩雨柔只好自己去厨房。 厨房里吃的东西并不多，只是早上剩下来的一些点心。 她随手拿了一点，一个人默默坐在餐桌边吃。 她性子软，也不大爱开口，这些佣人在她面前毫无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韩小姐，容少说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允许踏出锦园一步，你最好配合点啊，不然我们不好做人。” 韩雨柔在吃一块又冷又硬的面包，她点点头：“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我说韩小姐，你这性格很不讨人喜欢，我要是你，我就把容少哄得开开心心的，绝不会让他生气。” “那你去哄啊，我也没拦着你。”韩雨柔淡淡道。 “你！”佣人被气到，“脾气倒不小，也难怪跟了容少两年，连女朋友都算不上。容少现在和崔小姐打得火热呢，我看这锦园该易主了。崔小姐是大家闺秀，脾气肯定比你好，我们倒有点期待新主人。” “再怎么易主，你也不过是个佣人。”韩雨柔眼神冷漠。 点心很不好吃，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喝了点热茶，她起身往卧室里走去。 外面的雨下得不大，一阵一阵的雨丝从天空降落，她坐在窗前，静默地看着这漫无边际的雨水。 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的神思被手机的震动声拉回。 “韩小姐，你该来医院做个复查了。”是她的主治医师。 韩雨柔动了动唇角：“丁医生，我最近在联系国外的医生，我就不回医院复查了。” “联系上了吗？药的话还是得按时吃，记住我跟你说的一些注意事项。联系不上的话，就来我这再拿点药，联系上就再好不过。” “好，谢谢您。” “不用谢，你自己考虑考虑。” 挂上电话，韩雨柔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胸前。 她转头凝视外面的雨丝，眼底是空旷无边的寂寥，双眼里没有一点光泽。 她在窗边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上，她给容锦承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时，那头声音嘈杂，音乐震耳欲聋。 第3003章 拔了他的氧气管 那头的嘈杂和她这儿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什么事啊？”那头不耐烦道。 “容少，是我……我想去医院看看我爸爸，你……给佣人打个电话吧。” “呵，是看你爸爸还是看你老情人？韩雨柔，别跟我耍把戏，你那点心思，我会看不懂？”容锦承喝得迷迷糊糊，声音大了起来。 “你知道我爸爸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我去看看，不也是人之常情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我？” “哟，这是吃饱了，有力气了？敢跟我叫板？我说不让你去，你就不能去！” “容锦承，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要是不放心就让人跟着我，我妈妈打电话给我，说我爸爸情况很不好，我现在见他，见一面少一面，这种感觉你懂吗？是，你怎么会懂，你只会吃喝玩乐，你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你也不会爱！” “我不懂，你懂？”也不知道是被韩雨柔的哪句话挑起了神经，他双眸通红，脸色不悦。 “算我求你好吗？你让我去医院，你让佣人陪我一起去也行。” “韩雨柔，我说不准就不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那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去看看爸爸？” “等小爷心情好了再说！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很糟糕，你要是再敢惹我，我一个不高兴就让人去拔了韩运的氧气管，你大可以试试！” “你敢！”韩雨柔气得发抖。 “我怎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要是去拔了他的氧气管，你觉得谁会怀疑到我头上？韩雨柔，你那个父亲，让我恶心至极。”容锦承带着酒意，语气凶残而不悦。 “你疯了，你喝多了吧！”韩雨柔听出了他的醉意。 “呵呵呵，你就当我喝多了。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要是敢私自出门，我会打断你的腿。当然，你也逃不出锦园。还有，如果我要是再发现你跟乔斯年有联系，别怪我连你手机都扔了！” “容锦承，你把我当什么了？”她的语气忽然就变得凄冷和冰凉，像窗外的冷雨。 “我早上说的还不够清楚？你到现在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那我就再重复一遍，宠物，你就是我的宠物，但你跟宠物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你能陪我上床，哈哈。” 那头传来容锦承醉醺醺的声音和大笑声。 韩雨柔整个人都在颤抖，她颤抖着手机挂断电话。 然而那些不堪入耳的羞辱却还一句一句敲打在她的耳边，她痛苦地低下头，将自己埋在膝盖间。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雨水“滴答”“滴答”地落。 她的一颗心在激烈地跳个不停。 在遇见容锦承以前，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对待，遇见容锦承，是她噩梦的开始。 而这个梦，不会结束。 除非，她自己亲手结束。 她闭上眼，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的小雨下了一天都没有停，天色已晚，窗外一片漆黑。 第3004章 手足无措，泪如雨下 韩雨柔被容锦承关了整整三天的时候，姚芝的电话打了过来。 正是清晨四五点钟天还未亮的时刻，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妈。” “你这几天为什么一天都不来医院？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刚刚一口气没上来，走了……”姚芝在那头嚎啕大哭。 “啪嗒”，韩雨柔的手机掉落在地，落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黑暗中，她目光呆滞，双眼无神，整个人都愣住了。 四周静悄悄的。 她的一颗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一样，没有了生气。 卧室里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手机的屏幕还隐隐约约亮着光线，韩雨柔就像是一只布娃娃，坐在床边，不发一言。 渐渐的，房间里多了哭泣声。 起初是很小声，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韩雨柔泣不成声。 她凄凉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格外触目惊心，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哭着，再无顾忌。 脑中恍恍惚惚闪过很多很多的片段，韩运是个好父亲，他对她很好，什么都舍得给她，对她也很慈爱。 他会带着她去游乐场玩，会送她很多很多的礼物，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旅游…… 这一切……就像是过眼云烟，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刻来临时，她依然手足无措，泪如雨下。 她哭得很大声。 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能见到。 天还没有亮，韩雨柔浑身冰凉，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停止了流动一样，从头凉到脚。她在发抖，肩膀、嘴唇都在颤抖，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哭声一直没有停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穿衣服的，她颤抖着打开灯，换好衣服。 她背着包就走出了卧室。 天还没亮。 客厅的灯亮着，有佣人已经起来收拾屋子。 他们看到韩雨柔往外冲，赶忙拦住！ “韩小姐，容少有命令，你不准离开锦园。” 韩雨柔双眼通红，眼底布满红血丝，眸光里都是憎恨和痛楚。 她拿出手机，再一次拨了容锦承的电话。 自从上次闹开之后，容锦承就再没有回过锦园，也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她知道这个点他还在睡觉，但她还是要打电话。 一遍，没人接。 两遍，没人接。 第三遍，那头终于接起。 “容少。”韩雨柔先开了口，“我爸爸去世了，你让你的人放我出锦园。” 那头大概是还没有醒，迷迷糊糊：“韩雨柔？” “容锦承，你让人打开门，我要出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你要干什么？”容锦承的声音里带着醉意，酒还没有醒。 “容锦承，我爸爸去世了，你让人开门！”韩雨柔抬高嗓音。 那头，忽然就没有了声音。 容锦承的酒一下子醒了过来，一些醉生梦死的东西像是在一瞬间变得清晰和清醒。 韩运……死了？ 明明是一个早就有预知的答案，但这一刻，容锦承的心口却是一种莫名的错乱感。 第3005章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韩雨柔久久得不到回复，她直接挣脱开佣人的手往门口跑去。 但，她终究不是几个男佣的对手，很快，她就被按住：“韩小姐，没有容少的命令，你不能出去。” 韩雨柔早已泣不成声，脸上全都是泪水：“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啊……” 手机一直是开着的，那头的容锦承听到了韩雨柔的哭声，酒意全无，他“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抹了一把脸，目光飘忽。 韩雨柔在哭，哭得很大声。 他拿起手机：“你出去吧。” 佣人们听到了容锦承的命令，松开手。 天还没亮，韩雨柔直往车库的方向跑！ 她哆哆嗦嗦踩下油门，一张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开着车就出了锦园。 西边的天空还有一轮明月挂着，洁白的月光照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上，清晨的街道宁静而安谧，听不到一点声音，也没有一辆车驶过。 韩雨柔的车开得歪歪扭扭，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泪水直流。 一路上，她的神思都很恍惚。 一会儿想起小时候，一会儿又想起两年前父亲刚刚入院的时候。 从小她衣食无忧，顺风顺水，是被宠着长大的，而她的父亲对她很好很好…… 一想起这些，她的泪水就更加没有止境，一直往下流，打湿了她的衣服。 韩雨柔双目红肿，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个不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一只只飞鸟划过天空，在黑色的夜空里留下孤寂的身影。 …… 医院。 容锦承赶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自从和韩雨柔吵了一架后，他就去了京城郊外的避暑山庄度假，没有带朋友，也没有带下属，一个人去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原定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开着跑车赶了回来。 韩雨柔哭晕了过去，被护士送进病房里休息。 他过来时，韩雨柔的手上还挂着点滴。 容锦承一早赶过来没有来得及梳洗，衣服穿着也不算正式，只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色衬衣、西裤。 韩雨柔已经醒了，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那堵白墙，眼神无光，瞳孔无色，头发也乱糟糟的。 病房里没有任何人，容锦承听人说，韩雨柔不准任何人靠近。 果然，他刚打开门，她就警惕地喊了一声：“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的她让他想起了他的亲生母亲。 他的母亲被韩运糟蹋后，精神出了问题，经常对任何事物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害怕。 那时候，他就连跟母亲说一句话都是小心翼翼。 而韩雨柔这样子让他感到了莫大的恐慌。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她不能变成这样。 她不能变的跟他母亲一样！ 容锦承关上门，大步往病床边走过去。 韩雨柔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眼无神，但带着莫大的憎恨。 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边，四目相对，迸溅出无数火花。 她的眼神冰凉冰凉，像淬了寒冰一样。 第3006章 三个月内成婚 她看着他，目光没有躲闪，就这样看着。 容锦承握紧双拳，也在看着她。 “容锦承，以后我再也不用跟你借钱了，呵呵。”她笑了，唇角的笑容里带着凄惨和悲凉。 两年了。 “你什么意思？”容锦承皱紧眉头。 “表面上的意思。” “你父亲的死亡本来就是在预料之中，你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你最好振作点。”容锦承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安慰的话，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无力。 “容锦承，你现在高兴吗？你讨厌我，讨厌我的父亲，现在我父亲死了，我也被你牢牢掌控，你高兴吗？你一定……很高兴。”韩雨柔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你不要跟我阴阳怪气，你好好休息，我会让人照顾你。” “不要让人靠近我，容锦承，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你依然不愿意放我离开吗？” “你要是不愿意让别人靠近你，我可以照顾你。” “我不需要，我一点都不需要，滚，你滚开！”韩雨柔的双肩都在颤抖，连带着药水瓶都晃动起来。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容锦承点点头，暂时稳住：“好，我现在出去，你别跟自己过不去。” “滚！” 她已经很久没有骂过他，这两年，她的所有棱角都被容锦承给磨平了，他骂她辱她，她毫无还击之力，渐渐的，她差点以为她已经不会骂人。 容锦承倒没多说什么，看了她一眼，默默往后退。 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怒意和冲动，他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不能再进一步深化。 退到门口，他走出病房。 姚芝在哭，在整理韩运的遗物。 容锦承不可能去看韩运，他只默默走到韩运从前呆过的病房里，扫了一眼。 “容少。”姚芝看到了他，抹了一把眼泪，“多谢你这两年来的照顾以及资助，柔柔她爸还是没有能挺住，谢谢您了。” “应该的。”他面无表情，淡淡道。 “多出一点钱，我还给您。”姚芝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容锦承没有接：“不用，你自己用好了。” “容少，柔柔那丫头不太懂事，被我们惯出了一身的毛病，承蒙你这两年不嫌弃，对她那么好。” “应该的。” “容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姚芝踌躇片刻，“你和柔柔在一起也两年了，我不知道你对她……喜欢还是不喜欢，看得上看不上。” “有什么想问的吗？”容锦承反问道。 “也有些不好开口，柔柔的父亲去世了，她父亲老家有一些不成文的习俗，按照习俗的话，您和柔柔……要么在三个月内成婚，要么就是三年后。”姚芝声音很轻，还夹杂着一些忐忑，确实不太好意思开口。 她觉得，不管怎么说，容锦承和韩雨柔也交往两年了，两人多多少少有点感情基础，年纪也都正合适。 如果是三年后，三年的时间……变数太大。 第3007章 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他们韩家现在情况很不好，韩雨柔能嫁给容锦承是最好不过，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恐怕以后的路会很不好走。 只可惜那丫头不会来事，非得她这个母亲出面。 容锦承听后，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沉默。 姚芝见他没有立即回应，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相处也有两年了……当然，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再相处三年也还是可以的，你们年纪都不算大。不过，柔柔比你大两岁，再过三年……” 容锦承还是没开口。 姚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哪有人急切切把女儿往外送的。 更何况，韩家现在没权没势也没钱，而容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怎么看都是容锦承吃亏。 生意人都不爱做亏本的生意。 她连忙又道：“容少，我家丫头脾气是不太好，我会让她改改的。这事也不急，我就是顺口跟您说一下，是他们老家那里的风俗，京城倒没有这个风俗，其实也没什么。” “再说吧。”容锦承淡淡开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姚芝心里头一拎。 她早就知道那丫头不会来事，看容少这个态度，恐怕是又把容少给得罪了。 “好，好，容少，她今天心情不太好，要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您别太跟她计较。她挺难过的，她爸爸一直对她很好。” “我知道。” 姚芝见容锦承有些不耐烦，也不在多说，默默去收拾韩运的遗物。 容锦承没有在病房里久呆，去了抽烟室。 他将抽烟室的门反锁，一个人在里头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升起，他的眼底没有太多的神采，脑中却一直萦绕着韩雨柔今天跟他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容锦承，以后我再也不用跟你借钱了”…… 再也不用跟他借钱了。 容锦承狠狠抽了两口烟，压住她凄凉的声音。 他的心跳竟有些不规律，错乱而繁杂。 抽了一支烟，他又抽了一支。 抽烟室里安静极了，他不是一个习惯安静的人，这一刻，他仍然很不习惯。 …… 韩运的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这一天，天空下起了小雨，那雨水像牛毛一样，从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墓园荒凉而安静，天空也是阴沉沉的。 韩家早就在两年前就没了气数，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寥寥无几，韩运生前的朋友几乎一个都没有来。 韩家，已经是穷途末路。 韩雨柔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站在墓碑前，葬礼过后，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却没有走，一直站着，一动不动。 她的双目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她也没打伞，任由雨丝飘落在她的身上。 风吹起她的裙摆，雨虽然不大，但很快她的额发就都湿了。 葬礼的时候，容锦承没有来。 姚芝不敢给容锦承打电话，只好劝自己女儿：“柔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还得好好生活，时间不早了，跟妈妈回家吧。” 韩雨柔摇摇头：“您回去吧，我再陪陪爸爸。” 第3008章 这个男人，终于死了 天空阴沉沉的，天上还在飘着小雨，雨丝落在草地上、墓碑上、衣服上。 一眼看去，墓园荒凉无比，看不到尽头，只有一排排的墓碑，阴森而骇人。 姚芝替韩雨柔撑着伞，摇摇头：“柔柔，回家吧，下雨呢。你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以后的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你这样可不行。” “我知道。” “我打电话让容少来接你，他今天可能是太忙，没有能来。” 姚芝还在为容锦承辩解，尽管她知道，她再怎么辩解都显得有些无力，韩运的葬礼……容锦承居然没有来。 姚芝心里头虽然一直安慰自己，容锦承和韩雨柔交往两年了，以后肯定会在一起，但就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容锦承对韩雨柔像是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她上次提到结婚的事，容锦承也没有应，今天这么重要的葬礼，容锦承居然也没来。 “不要打电话给他，妈，你打电话给他干什么？他是我们家什么人？让他来干什么？”韩雨柔脾气上来了。 “他不是你男朋友吗？男朋友来你爸爸葬礼，不是应该的？” “他对外承认过我是他女朋友吗？妈，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他不是你男朋友，怎么会给你那么多钱？这两年来，你爸爸住院的钱全都是他出的，加起来都上千万了，千万是个什么概念，你知道吗？我看是你不懂得感恩，对人家冷言冷语！” “呵……”韩雨柔摇摇头，不想吵下去，“妈，这里是墓地，爸爸刚刚入土为安，能不要在这里为了一个外人吵吗？” 天色阴沉，没有太多的亮光，密布的乌云将天空染成了黑色，如墨汁一般。 “我来迟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姚芝立马转过身去：“容少！” 容锦承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眉眼清冷，大概是穿着打扮的缘故，倒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些痞气。 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就站在离墓碑不远的地方。 姚芝脸上是有些尴尬的，她和韩雨柔刚刚还在议论他来着，他肯定都听到了。 更尴尬的是，韩雨柔说他是“外人”。 韩雨柔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姚芝连忙跑过去：“容少，不迟，正好。今天下雨，劳烦您跑一趟。” 容锦承走到墓碑前，站在韩雨柔的身边，双眼紧紧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眼眸里是冷漠和阴寒。 这个男人，终于死了。 是的，终于死了…… 年少时，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长大了一定要找到这个男人，然后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只是，他从未想过，多年后，韩运是这样死去的，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甚至没有来得及再一次跟韩运对峙。 容锦承撑着雨伞，将伞往韩雨柔的身边偏了一些，替她遮住雨水。 而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照片上，双眼通红，有一种莫名的寒意在燃烧。 天气并不热，但他的身体却滚烫滚烫。 第3009章 我们……该结束了 一刹那，墓地十分安静，只有雨滴落在伞上发出的“滴答”声，四周空灵而安静。 姚芝也不开口了，默默站在后面。 容锦承和韩雨柔并肩站着，谁也没说话。 宾客都已经散了，空空荡荡的墓地边只有他们三个人，韩雨柔默不作声地站着，容锦承也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姚芝才主动走上前：“容少，家里还有一些事要准备，我先走一步，柔柔……就交给你了。” “嗯。”容锦承应了。 姚芝撑着伞离开，她的身影湮没在密密丛丛的雨水中，渐渐消失不见。 墓地是在一片凸起的丘陵地上，这片墓地并不是很值钱，但风水还不错，有山有水，又格外安静。 他们俩谁也没有主动先开口。 韩雨柔脸色苍白，眼底无神，一双空洞的眼睛失去了平日里的神采，她什么也没做，就这样站着，看着父亲的照片。 容锦承的半只肩膀被雨打湿了，他却浑然不觉，脸色阴沉。 “容锦承，你该回去了。”良久，韩雨柔终于开口，嗓音哽咽。 她对容锦承是恨的，他把她关在锦园三天，她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能见到，也未曾能陪伴父亲到最后一刻。 人间至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容锦承淡淡道，目光没有离开墓碑。 “带我去哪啊……”她哂笑，眼中是一抹悲凉的颜色。 “锦园。” “这次打算把我关多少天。” “很多事情你非要逆我的意，听话点，我不会关你。” “我如果不回去呢？” “我说了，听话点。”他的语气沉了下来。 韩雨柔淡笑，微微仰起头，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和没有尽头的天空。远处是辽远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头。 “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容锦承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我不回去，不会再回锦园，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容锦承，我不知道你恨我什么，但我们……该结束了。” “结束？我说了结束吗？”容锦承抬高嗓音，语气里满是不悦。 “嘘……不要在我父亲的跟前吵，不要打扰他。让我静静，我今天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陪着我爸爸。” “行啊，你要陪着，我也可以陪着。” “容锦承，何必呢，非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吗？哪怕是我父亲的葬礼，你也不肯放过我，是吗？”韩雨柔并没有看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还在看着远处的天空。 “看来，只要我在你身边，就是一种折磨？” 她没有作答。 容锦承心里有数了。 谁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更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韩雨柔也从来不喜欢跟他多说。 她默默站着，他也一直站着。 他把伞往她身边倾了倾，尽管如此，还是有雨丝飘到她的脸上，打湿了她的脸庞和头发。 乔斯年和欧凡是早晨八九点的时候过来的。 欧凡给韩运送了一捧花，鞠了个躬。 第3010章 我夫人好歹也是留过学的人 没有过多的言语，乔斯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有欧凡宽慰了韩雨柔几句，无非就是“节哀顺变”之类的话。 两人都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欧凡很快就替乔斯年撑着伞离开了墓地。 “乔爷，容锦承也在。”上车时，欧凡远远地看了墓地一眼。 “意外吗？” 欧凡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意外，不过我听说容小爷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崔局长的女儿。” “他有几个女朋友，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 “也对，也对。”欧凡觉得自己落伍了，“有钱的男人，有一个女朋友才叫不正常。” 乔斯年睨了他一眼。 欧凡觉得好像也不对，怎么说都不对，他干脆认真开车。 外面阴沉沉的，太阳一直没有出来，雨还在下。 “乔爷，韩运死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我这边，您要的文件我都给准备好了。” “容锦承最近不是在做一个汽车零售的项目，这个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投了很多资金和精力，从这个下手，会容易很多。” 欧凡明了：“我去把这个项目的资料都调出来。” “嗯。” 乔斯年看了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窗户上，这个地方朦胧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成林。 绵绵雨水犹如绵延不绝的思念，络绎不绝。 车里很安静。 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回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他常常给叶佳期打电话，虽然没打通过，但叶佳期却真得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他不主动，她就再不理他了是不是？ 这一次，他打给了王校长。 “王校长。” “乔先生？” “是我。”乔斯年倚靠在座椅上，脸色沉稳而平静，“放暑假了么？” “放暑假了，好多天了。乔先生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前两天我让人捐赠过去的书，不知道学校收到没有。” “那些书……是您捐赠的吗？收到了，孩子们很喜欢。放暑假了，他们在村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都喜欢看书。” “那就好，改天我再让人买一些衣服捐赠过去，孤儿院缺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最近在做慈善活动，王校长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适合陪我出席慈善活动的？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深，需要一个能协同参加的人。” 那头沉默了半天，犹犹豫豫道：“乔先生，村里人，都没有见过大世面，恐怕没有合适人选。” “是没有合适人选，还是王校长藏着掖着呢？” “乔先生，抱歉，真没有。” 乔斯年没吭声。 王校长连忙道：“乔先生，抱歉，真得很抱歉，谢谢您的好意。” 乔斯年轻笑：“王校长，我夫人好歹也是留过学的人，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没见过大世面，嗯？” 王校长一怔，语塞。 “挂了。”乔斯年按断接听键。 驾驶位上的欧凡脊背发凉，乔斯年不笑还好，一笑起来，真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3011章 宠物有赌气的资格吗？ 后座上，乔斯年揉了揉眉心，闭上眼。 欧凡开着车驶离墓园，四周的道路上一片荒凉，只有两边栽着郁郁葱葱的大树，遮天蔽日。 雨还在下。 韩雨柔在墓碑前站了整整一天，她仿佛不知道什么叫累，什么叫酸楚，她就这样默默站着，一言不发。 早上天空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来给韩运出殡，直到晚上天已经黑了，她还站在雨里。 容锦承一直给她撑着伞，她的衣服没有淋湿，但他的衣服却湿了大半。 直到天全黑，夜幕拉开，容锦承才皱紧眉头，拉过她的手臂：“跟我回锦园。” 韩雨柔执拗地甩开他的胳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你还要在这个地方站多久？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想怎么样？你是打算在这儿站到天荒地老吗？”容锦承抬高嗓音，略微有几分怒意。 韩雨柔抬起眸子，轻轻看了一眼容锦承，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站多久就站多久，你想走就走好了，谁让你在这呆着的？” “跟我回锦园！”容锦承命令了一句，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扔掉伞，打横抱起她！ 一刹那，天地间的雨都倾倒在他们的身上。 容锦承的头发也湿了，他将韩雨柔的脑袋往怀里压了压，抱着她往外面走去。 韩雨柔情绪失控，她捶打他，咬他，像一只困兽，爆发出身体里全部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容锦承不是第一次被她咬了，但后来她被他调教得很乖，没有再咬过他，今天是例外。 但他二话不说就抱着她往车子里走，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强行替她扣好安全带。 他随意擦了一下身子，坐进驾驶位。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路灯还在亮着。 他看了她一眼：“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这就要死要活的？我告诉你，我经历过的事情比你沉重一百倍，一千倍，我也没像你这样！” 韩雨柔没吭声，无神的眸子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亮光。 她没有再挣扎，而是默默坐着，一动不动。 “跟我回锦园，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这事给过去。其余的事，以后再说。”容锦承淡淡道。 他启动车子，带着她离开墓园。 车子一直往前开。 这儿离锦园很远，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韩雨柔一句话都没说，也没睡觉，只是坐着。 因为淋了雨，容锦承打了几个喷嚏，他偶尔会转过头看她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 到达锦园时，时间不早也不晚。 容锦承抱着她下车，她也不再挣扎，像只布娃娃一样。 “你在跟我赌气吗？这几天我允许你悲伤、难过，但这件事情过去后，你就振作起来，和之前一样，去公司上班，我早上会带你一起去。”他抱着她走进浴室。 “宠物有赌气的资格吗？”她哂笑，看了他一眼，唇角是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要是不跟我赌气，干什么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瞧不上我啊。”容锦承给她放热水。 第3012章 他最痛恨的一个人死了 她没有说话，累得闭上了眼睛。 他给她放好热水，脱掉衣服，将她丢在温暖的浴缸里。容锦承大概是也没做过这些事，热得后背都是汗：“我很饿，你饿吗？” 她依然没有说话。 “既然你一句话都不打算跟我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叫佣人上来。” 容锦承走到水池边洗了手，走出浴室。 他的身上都是雨水，还没有干，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他也去洗了一个澡。 今天韩运出殡，他是不打算去的，但犹豫了很久还是开车去了。 这些年，他把韩运的容貌牢牢地记在心中，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打倒他，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可他不曾想，韩运走得并不算痛苦。 他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和植物人无异，心脏早已损坏，走得悄无声息。 他积攒了多年的恨意，忽然间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今天站在韩运的墓碑前，他意识到一点……韩运死了，是真得死了。 容锦承闭上眼，在花洒下冲着身子，这种时刻，他很想冲到山头大吼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他最痛恨的一个人死了。 只是，心情和预期……并不一样。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落着。 他洗完澡，穿着一身灰色睡袍走到厨房。 容锦承极少会到厨房来，佣人见了，大吃一惊：“容、容少，您怎么来了，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容锦承随手挑了挑蔬菜和水果，他见葡萄红得发紫，看上去很新鲜很好吃的样子。 “挑点水果，那个，你们韩小姐喜欢吃啥啊？”容锦承随口问了问。 “韩小姐喜欢吃甜一点的水果，哈密瓜这些，我们上次给她准备的，她很喜欢吃。”佣人见到容锦承，脸上又都是讨好的神色，点头哈腰。 “哦。” 容锦承见一旁正好有一只哈密瓜，他拿过刀，顺手就要切。 “容少，还是我来吧，您在一旁休息下，我来我来。”佣人连忙道。 “我会切，让开让开。” 佣人战战兢兢让开，看着容锦承切瓜，怎么看怎么都不对。 容锦承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瓜切好，切得大小不一，瓜皮连着果肉。 他还是小时候做过这些事，这些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还干过这种活。 但他觉得还不错了。 他又洗了一些葡萄，切了几片西瓜和苹果。 他自己尝了几口：“不错，很好吃，很甜。” “容少，都是我们在水果店精挑细选的，您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再去买一些。”佣人立马开始邀功。 容锦承端着一盘水果往楼上走。 推开卧室的门，他先进了浴室。 韩雨柔还躺在浴缸里，满脸苍白和疲惫。 他拿过干毛巾，替她擦了擦头发：“起来吃东西，有好吃的，别饿着。吃完东西再睡觉，时间还早，什么都来得及。” 韩雨柔疲惫地推开他的手，声音很虚弱：“不要烦我……” “好了，不烦你，我抱你去床上睡，浴缸里可不能睡觉。” 第3013章 想一直睡下去…… 容锦承替她擦干身上的水，给她裹了一件天蓝色的绸缎睡衣，将她放在大床上。 她就像是一只洋娃娃，任由容锦承摆布，一动不动，眼皮子耷拉着，双眼无神。 容锦承端着水果盘坐在床边，叉起一只苹果喂她：“来，吃一口，很好吃，我试过了。” “不吃。”她眼睛也没睁，靠在枕头上，没有安全感地抱着被子。 “你今天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一盘水果是我亲手切的，不给点面子吗？”容锦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哄道。 韩雨柔的脸色苍白如纸，她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声若游丝：“让我睡会……我想睡觉……想一直睡下去……如果可以不用醒来，多好……” 容锦承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你是太累了，这几天累坏了，你要是真想睡觉就睡，天亮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 “也许。”她轻声呢喃，一直闭着眼睛，将脑袋压在被子和枕头之间。 容锦承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他只好将水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在床边坐了会。 他低头凝视她的容颜，她像是很不舒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小刺猬一样，楚楚可怜。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他知道韩运的后事都是她和她母亲在料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容锦承站起身，替她关了卧室的灯，走出去。 他自己倒有点感冒的迹象，连忙吃了几颗感冒药，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阳台上，喝着红酒看着窗外的夜景。 锦园风光很好，因为下雨的缘故，四周起了朦胧的白雾，像是给周围的景物都蒙上一层白纱。 容锦承慵懒而随意地坐在阳台的地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他不是一个喜欢看风景的人，他觉得了无生趣，可这会儿他竟然也变得跟韩雨柔一样，独自坐在窗口看风景。 手机里的电话响个不停。 都是他朋友打过来的。 容锦承懒得接，干脆关了手机。 坐在窗口，整个空间都是极其安静的，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的判断，从小时候到现在。 很小很小的时候，五岁前，他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唯一记得的只有“穷”和“苦”。 五岁后被容建国带走，五岁前的记忆他就在一点点忘记了，而唯一没有忘掉的就是母亲受过的屈辱。 这件事，只有他、他的母亲和韩运知道。 而现在，这世上，他是唯一知道的人了，他也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 韩运死得真轻松，他一死，把什么都带走了，仇恨也好，悲痛也好，好像这一切……一下子都没了。 容锦承接连喝了好几杯红酒，慢慢儿，酒劲上来，他有了醉意。 醉意朦胧时，他踩着拖鞋扶着墙壁往楼上走，摸到卧室柔软的大床，他搂着韩雨柔睡下。 他也很累。 很多事情突然就终结了。 终结……不就意味着轻松吗？可他的身体却很沉。 细雨绵绵。 没有尽头。 第3014章 辞职，然后呢？ 自韩运去世后，容锦承就再没有关过韩雨柔了，也再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再出去。 以前出门就是为了去医院看望父亲，如今，没有需要看望的人，她还出门干什么呢。 她连公司都不愿意去，每天早晨也懒得梳洗打扮，大部分时候就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在锦园里走动。 有时候是去看看花草，有时候坐在窗口发呆，手机也不爱玩，电视也不爱看，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跟人说一句话。 容锦承晚上从公司回来，看到她在发呆，心口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认识的韩雨柔不是这个样子。 很多年前他在宴会上见过她几次，她能流利地用英文和外国人交流，举止得体，笑容大方，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很聊得来。 他免不了一阵恍惚，这……是韩雨柔吗？ “过几天公司团建，公司里正在收集意见呢，你觉得去爬山好，还是去玩漂流好？或者承包一艘邮轮吃喝玩乐也行啊。”容锦承坐在她的身边，看了她一眼。 她容颜苍白，依然没有血色。 见容锦承坐过来，她下意识地站起身，转头就走。 他拽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带着她跌坐在自己怀里：“下班路过一家新开的店，看到个小玩意，顺手买的，给你看看。” 容锦承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精美的首饰盒来，他当着韩雨柔的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精致的玫瑰金镯子，上头镶嵌了一颗很闪的钻石。 他扣住她的手腕给她戴上：“正合适呢，我拿了最小号，你这么瘦，最小号正好。” 韩雨柔摇头：“不要。” “干嘛不要，不好看吗？我审美还行吧，难道你不喜欢这种款式？” “我说不要就不要。”她伸手去摘镯子，摘下来，丢给容锦承。 “给你买的，不要也得要啊，这么不给我面子。那你提个建议吧，公司团建，咱们去哪。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公司秘书，大家都在积极地提建议。” “容锦承，我想辞职。”她淡淡开口，声音依然很虚弱，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怎么突然又想辞职了？辞职，然后呢？”他扑闪着一双看上去天真无邪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然后在锦园吃喝玩乐行不行？”她微微有了恼意。 “行，怎么都行。公司的职务我给你保留着，你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我也不逼你。明天我让周妈陪你出去逛逛街，你看你，好久没买新衣服了吧。” “不用管我。”她挣脱开容锦承的手臂，站起身，往楼上走。 容锦承皱眉。 韩运去世也有好多天了，她就打算一直这样吗？ 他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镯子，款式精致，钻石璀璨，很是漂亮，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闪闪的小玩意，她倒好，看都不看一眼。 他觉得自己的审美挺不错，这镯子是他一眼看中并买下来的，就连导购都夸他眼光好。 他眼光本来就好嘛！ 第3015章 孕妇才容易困 容锦承的心情还不错，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韩雨柔还没有从韩运去世的事实中回过神。 晚上吃过饭，她什么事也不做，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这么多天过去，本来就瘦的她变得越来越瘦，那腰肢盈盈一握，摸不到一点肉。 容锦承不习惯早睡，但他这段时间都没有去酒吧和夜场。 他从书房工作后回卧室，看到韩雨柔正在看书，就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看什么呢？” 韩雨柔一惊，身子微微颤抖，她合上书：“没什么。” “哎哎，合上干什么。”容锦承按住她的手，翻了翻书页，“我看看……《The Kite Runner》，你看原版啊，厉害，我连翻译版都看不懂。” 韩雨柔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企图站起身。 可他压在她身后，不让她动，呼出来的热气落在她的脖子间。 她有些不自在：“我困了，想睡觉。” “怎么那么容易困，我听人家说孕妇才容易困呢，这个点还早。”容锦承本来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说话也很随意。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韩雨柔心口一颤，眼底氤氲起一层朦胧的光。 孕妇…… 她这辈子也当不成孕妇，当不成妈妈了。 心上有一阵酸涩的异样感泛过。 容锦承扣着她的手在翻书，啧啧道：“好久没出国，英文我都快忘光了，还是你厉害，什么都懂。你看书很认真，还做笔记吗？” 她不太乐意跟他讲话。 “这书我一直没看进去过，要不你给我讲讲内容？这样我就不用去看了，哪天跟人聊起来，还显得我有文化是不是。” “没什么好看的。”韩雨柔淡淡道，“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那你觉得什么适合我？” “你喜欢的那些。” “比如……你吗？”容锦承闹着从背后搂住她，趁她不注意，伸手挠她的咯吱窝。 “哎！”韩雨柔猝不及防，叫出声来，躲。 容锦承不让她躲，搂住她，挠她。 韩雨柔躲不过，被他一把抱在怀中。 被他挠得痒痒的，她捶打他的胸口，企图挣脱开他的怀抱：“不要闹。” “你都不跟我闹的，可我喜欢跟你闹啊，不准动不准动，你让我抱会，我看你又瘦了。”容锦承搂住她。 她很娇小，被他搂在怀中时就像是一只小小的猫。 挣扎之中，容锦承睡袍半解，她的脸庞被他压在他的胸口，头发丝撩到他的颈窝。 容锦承被她蹭得痒痒的，一把抱住她。 他知道她怕痒，趁势抱住她，又挠了她两下。 “你干嘛……放开我，我要睡觉了……”她推他。 可惜她不是容锦承的对手，闹着闹着，他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去了，将她压在身下。 她洗过澡了，身上是温柔的香气，那是栀子花的香味，诱人而妩媚。 他的唇落在她的锁骨处，亲吻。 “嗯……”韩雨柔猝不及防，本能地发出轻微的嘤咛声。 第3016章 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容锦承没喝酒，他将她的神情全部都收入眼中，唇上的吻也变得更加细腻起来，从她的脖子吻到她的眉眼处。 他真得很喜欢她的眉眼，睫毛纤长，眉目含情，眼中是水汪汪的柔情，哪怕是空洞和乏力，也遮挡不住那惑人的魅力。 尤其在灯光下，她清丽的容颜散发出别样的风情，让他欲罢不能。 容锦承吻得有些忘我。 韩雨柔却皱起眉头，伸手推他。 但男女力气悬殊，她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相比于前些日，容锦承的吻要温柔很多，也没有了肆虐，很照顾她的情绪。 他的睡袍掉落在在地。 韩雨柔摇头，避开他的吻：“我不想要。” “嗯？身体不舒服吗？”他难得一次听话地停了下来。 “嗯，我想睡觉。” “知道现在才几点吗？八点。你平常也不会睡这么早啊，更何况你今天还睡了懒觉，怎么这么嗜睡了，莫非真怀了？”容锦承开玩笑道。 他是真得在开玩笑，眼睛里都是似笑非笑的韵味。 他的心情还不错。 但韩雨柔的脸色却变了，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玩笑我开不起。”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别这么认真，你也知道我喜欢开玩笑，平时性格也没个定性。别跟我计较就是。”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开玩笑。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他一直都没有做措施…… “容锦承，你二十四了，不是十四，是不是你说错话、做错事，我都不能跟你计较？”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现在这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如果真有说错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就是。” “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计较什么的。”韩雨柔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毫无兴趣，懒得抬眼皮子。 “嘿嘿。”容锦承笑了，“从年纪看，你也算我姐姐，不跟我计较是应该的，对吧？老师从小教的，要尊老爱幼。” “滚吧。”韩雨柔趁他不注意，推开他。 容锦承今天心情格外好的样子，被她推到一边也没生气，而是侧躺在床上，托着头，看向她。 韩雨柔起身倒了一杯温开水。 小腹处有些不舒服，喝点温水会好很多。 容锦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开，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韩雨柔站在床边晃着杯子里的水，一口一口喝着。 “柔柔。”他喊了她一声，“你们老家是不是有个风俗。” 韩雨柔眉头一皱：“什么？” “你妈妈说，你父亲去世了，按照风俗我们得在三个月内成婚，不然……就得等到三年后，是这样吗？” “我妈妈的话你听听就好。” “那你想结婚吗？” 韩雨柔握着杯子的手一颤，杯中的水差点洒出来。 她的眼底是复杂的情绪，一点一点，凝聚在一起。 “结婚？跟谁啊？”她哂笑。 “跟我啊，怎么，你不想跟我结婚吗？”容锦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眯眼。 第3017章 原来你喜欢我啊 她终于轻轻抬了下眼皮子，淡淡道：“容少，这是你今晚上开的第二个玩笑，不过你也说了，让我别跟你计较，那我就当没听过。” “哈哈。”容锦承笑了一声，“你不计较就好，上床来吧，我有个东西一直没弄懂，你帮我看看。” “你不懂的我也不会懂。”她喝着水，没有应。 “你这是承认比我笨？不应该啊，你上的大学比我好，念书比我用功，奖学金也比我拿的多，按理说比我聪明才是。”他揶揄道，“你这是故意谦虚呢。” 韩雨柔皱皱眉头：“我想睡觉。” “也行，那你睡觉，我把几封邮件给处理掉。”容锦承拿起床边的平板，靠着抱枕坐好。 “嗯。” 韩雨柔喝完热水，小腹处好了一些，但疼痛感却没有消失。 卧室的床很大，容锦承向来是不准她睡在客房的，她一般会抱着被子睡在他的身边。 空调的风很凉快，她上床的时候，容锦承还在看邮件。 就在她刚准备躺下睡觉时，容锦承指了指他的平板：“你不是懂一点法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韩雨柔看了一眼，因为字太小的缘故，她凑近了才看清楚：“我喜欢你，胜过星辰和大海。”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喜欢我啊。”容锦承腹黑地大笑。 韩雨柔这才意识到上当，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裹紧了自己的被子：“我睡了，你记得关灯。” 她很不习惯他这么早就在她的床上，以前的时候，他都是深更半夜才回来，或者干脆不回来。 像今晚上这样，几乎没有。 韩雨柔睡在一边，闭上眼。 容锦承低头看了看她的面庞，看了许久才转过头继续审查邮箱里的文件。 他的夜生活向来很丰富，不习惯早睡，这么早也睡不着。 等到韩雨柔睡着，他还没有困意，一直在忙工作。 工作枯燥无味，他很不喜欢，可是没办法，他还得把公司做好，过几年把他老头子的公司也给收了，到时候才是高枕无忧。 夜渐渐深了，也不知道是几点，他才放下手里的平板，凑到韩雨柔的跟前，仔细端详她的容颜。 睡意中韩雨柔收起了利爪，看上去温柔无害。 他亲了亲她的脖子，她也没有反应，正在熟睡中。 “睡得真香，像只小猪似的，不，小猪可没你这么好看。晚安咯。”容锦承心情倒还不错。 他伸手关了灯，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容锦承睡在她的身侧，搂住她的腰。 他习惯搂着她的腰睡觉，尽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总是会睡到一边去，但这也改变不了他的习惯。 韩雨柔的身上很香，有时候他也诧异，明明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为什么他就不香呢。 想着想着，容锦承就困了。 睡意袭来，他打了个呵欠，搂紧她，睡着。 夜色深沉，一轮明月挂在树梢头，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倾泻下来，月光如纱，薄云似雾。 第3018章 小家伙，想哥哥没有？ 青山村。 放暑假后，叶佳期的生活变得轻松和简单起来，但天气炎热，她也极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教小柚子认字。 这一天天气晴好，早餐后，她牵着小柚子的手去寺庙里看小黄鸡。 两只小黄鸡都长大了，在一片空地上跑来跑去。 小柚子喂它们吃米，蹲在地上看着小黄鸡跳来跳去。 她也会跟着跳。 “宝宝，喂完手里的米米，咱们就回家好不好？” 小柚子抱住叶佳期的腿，大眼睛天真无邪：“爸爸去哪了。”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小柚子问了她很多次，尤其是看到小黄鸡后就喜欢问她这个问题。 “他……妈妈带你去抓小鱼好不好？” 小柚子摇头：“要坐小马。” “过几天妈妈带你去县城，咱们过去玩。” “嗯！”小柚子重重点头，很高兴。 小柚子很听话，叶佳期说什么她都会听，只不过有时候很执着，总喜欢问“爸爸去哪了”。 叶佳期觉得她这执拗的脾气倒有点像自己。 从寺庙回家的一路上，阳光灼热，叶佳期替小家伙打了一把小花伞，帮她遮住太阳。 最近天气真好，空气里都蒸发出草木的浓香，风一吹，让人心旷神怡。 叶佳期牵着小家伙的手，忽然，小丫头停下脚步，跳了两下：“小何哥哥！” “嗯？”叶佳期抬头。 这不看还好，一看……居然看到了何家烨！ 是的，没错，是何家烨。 叶佳期挺意外，她还以为何家烨不会再过来！ 何家烨也看到了蹦蹦跳跳的小柚子，大步走过来，脸上都是笑意。 “小柚子，小柚子！”他一边走一边喊着。 小柚子高高兴兴，跳得更高了。 何家烨走到他们跟前，手里头还拖着一只行李箱。 “你怎么过来了？”叶佳期一脸意外，真得太意外了。 何家烨熟练地从地上抱起小柚子：“小家伙，想哥哥没有？” “想的。” “乖，你最乖。”何家烨也是高兴坏了，抱着小柚子不肯松手，趁着空闲的时候才顾得上跟叶佳期说话，“放暑假了，所以过来住一段时间。” “不是要去悉尼念书吗？” “还没有开学，没关系，那个不急。”何家烨道，“我之前住的屋子还在吗？如果在的话，要不我们进屋说，外面太热了，把小家伙晒黑了可不好。” “不好，不好。”小柚子咿呀学语。 何家烨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啊，越长越漂亮了，佳期，我看她跟你越来越像，尤其是大眼睛。” 叶佳期撑着伞：“我帮你拉行李，你的屋子还在，一直没人住。” “我走之后没有来新的志愿者吗？” “没有。”叶佳期摇摇头，“一直没人来了。” “那这个暑假也没人来？” “嗯，暑假太热，这里没空调，大多数人呆不住的，我们就没在网络上发邀请。” “也好，既然是暑假，就让孩子们休息休息。” 叶佳期和他并肩走着。 何家烨抱着小柚子，叶佳期帮他推行李箱。 第3019章 这丫头就是个小骗子 何家烨的屋子没有人动，但也一直没人打扫。 叶佳期和他一起打扫，小柚子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你这次呆多久？” “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呆到暑假结束。” “这样啊，从京城大学顺利毕业了？” “当然，你没能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是我们法学系的优秀毕业生。” “这么厉害的？”叶佳期笑了，“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哎，不提了，我以前就是不务正业，玩了四年。” “但你在我眼里已经很厉害，这段时间怎么样，孩子们听不听话，小柚子听不听话？”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听话，小柚子嘛……你知道的，小丫头有脾气呢，有时候脾气还挺大，会惹我生气。” 小柚子耳朵灵，听到自己名字，屁颠屁颠跑过去，仰起头看叶佳期：“麻麻说森么。” 叶佳期笑了，弯腰捏了捏她的脸蛋：“夸你懂事，听话，乖。” “是的，乖。”小柚子煞有介事地点头。 何家烨笑了：“你说你家小丫头怎么这么可爱，还是随你。” “随我什么，我可一点都不可爱，现在不可爱，小时候也不可爱。”叶佳期笑道。 “那我可不信，你小时候估计跟小丫头差不多，很萌吧？” “这丫头就是个小骗子，外人面前又乖又听话，在我面前就原形毕露，很坏。” 叶佳期一边帮何家烨收拾屋子，一边同他说着话。 小柚子再一次见到何家烨，高兴得不得了。 她不是很喜欢跟老人在一起，她就喜欢小何哥哥，卓叔叔，还有爸爸。 因为他们都好好看。 “家烨，王校长知道你来吗？” “好像还不知道，等会去打声招呼。” “行啊，师娘中午喊我去吃饭，你也一起。”叶佳期道，“对了，你的那个APP开发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 “等会儿给你看一看，基本已经做好，就差投入使用了。” “这么快，那等会儿给我看看。” “必须的，还有一些问题我也要跟你请教请教呢！” 何家烨好久没有见到小柚子，收拾好屋子后他就抱着小柚子坐在沙发上逗她开心。 “我又给你带了些小礼物，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何家烨打开一个手提袋，将礼物都拿了出来。 都是小女孩喜欢的，芭比娃娃，发卡，裙子，童话书，积木……满目琳琅。 小柚子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一手抓了一个，开心地看着何家烨。 “都很喜欢是吗？那就都带回家吧。” 小柚子点头，一字一顿：“谢谢哥哥。” “不谢，等哥哥以后去了国外再给你带好玩的。”何家烨拆了一包牛肉粒喂她吃，小家伙非要自己动手剥包装纸，吃得很开心。 叶佳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何家烨，挺高兴的。 中午。 他们一起在王校长家吃饭，师娘做了一桌子的菜，很丰盛。 王校长很久没有见到何家烨，两人还倒了点酒，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第3020章 她有爸爸的 何家烨和王校长一会儿聊经济，一会儿聊教育，聊得话题让叶佳期插不上话。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喂她吃饭。 人一多，小丫头就变得很活泼。 “小何老师，你要去国外留学了？”王师娘问道。 “是啊，师娘，澳洲。” “哦哦，很远吧？那以后还来吗？” “坐飞机的话十几个小时，以后当然还会来。” “你要不把佳期和小柚子也带走吧，佳期，我总觉得你一直呆在村里并不好，虽然我们这儿很需要你。”王师娘诚恳道，“你也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和家烨一起出国，互相有个照应，我觉得特别好。佳期，师娘说的都是实话，你还是不要一直留在青山村了。” 叶佳期点点头：“师娘，我知道，我会做好打算。” “先不说这个，来，家烨，我们喝酒。”王校长岔开话题，“你今天过来，我真得很意外，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本来早就打算来的，办入学手续拖延了一段时间，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就打算呆在青山村。” “佳期，你过几天不是要带小柚子去县城玩？让家烨陪着你一起去吧，我本来还有点不放心呢！”王师娘道。 “嗯？佳期你要去县城吗？”何家烨看向叶佳期，“师娘说的对，你一个人带着小柚子太不安全了，我陪你一块去吧，我也比较能扛，到时候帮你背东西。” “嗯，佳期，就让家烨陪着你去，不然我真不放心。”王校长也点点头，“现在人贩子也多，稍不留神，小孩子就不见了，有个男人在身边多少可以照应点。” 叶佳期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饭桌上很热闹，他们聊完了就开始逗小柚子。 “小柚子，一加一等于几？” 小柚子立马竖起两只手指头，奶声奶气：“二！” “真聪明，小柚子，你喜不喜欢上学？明年要上学了。”王校长逗她。 小柚子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不要。” “上学不好吗？会有很多小朋友。” “要玩。”小柚子瘪起嘴巴。 叶佳期笑了：“小朋友年纪大了都要上学，不可以一直玩，一直玩的话就没有人喜欢了。” “啊……”小柚子张大嘴巴，委屈巴巴。 “不会，哥哥喜欢你。”何家烨趁机逗她，将她抱到怀里来。 王师娘开玩笑道：“小柚子，你喜不喜欢小何哥哥啊？” 小柚子点头：“喜欢。” “那他当你爸爸好不好？” “啊……”小柚子又为难地皱起眉头，小爪子挠了挠小脑袋，愁眉苦脸。 怎么又是爸爸。 她有爸爸的。 王校长怕他们尴尬，再次岔开话题：“佳期，这次去县城多带小柚子玩几天，不急着回村里，反正放暑假了。小柚子好久没有出村子，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叶佳期点点头：“我知道的，这次会带她好好逛逛，她一直吵着要去游乐园玩，要看米老鼠，要看佩奇。” “嗯，小孩子就喜欢这些。” 第3021章 小柚子被那个男人抢走了 因为何家烨过来的缘故，小柚子比平时更活泼了许多，她吃过午饭就缠着何家烨，也不要叶佳期了。 “小何哥哥讲故事。” “小何哥哥过家家。” 她一个劲缠着何家烨，一会儿要讲故事，一会儿要过家家，有时候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也非要拉着何家烨。 何家烨心情很好，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一直陪着小柚子。 叶佳期乐得清静，正好做一些家务活。 夏日的午后悠长悠长，蝉鸣声不止，一眼看去，天地之间都是白花花的热气，绿叶耷拉着脑袋，日光刺眼，四周空旷。 王师娘在卧室里一边做鞋子一边和王校长唠嗑。 “老头子，我今天有意撮合佳期和小何，你总是打岔。”她不满道。 “人家感情上的事自己会解决，我们瞎掺和什么。”王校长抽了一口烟。 “你懂什么，有些缘分要是到了，我们随手牵一牵，说不定就成了。你看，小何对小柚子是真好，佳期要是跟着他去国外，多好啊。” “那也是佳期的事，我们别掺和了。” “老头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师娘不满，“你该不会觉得佳期那个前男友好吧？对了，他有大半个月没来，是不是回去请律师打官司了？你说是不是？村里的人都说他很喜欢小柚子，在村子里的那段时间，天天带着小柚子玩，宝贝似的宠着。” “我哪知道。”王校长白了她一眼，“人家的事，你别操心了。” “我怎么不操心，佳期来这一年了，怎么说我也是把她当女儿对待的，你就一点不关心？要是小柚子被那个男人抢走了，你觉得佳期会怎么样？你这人怎么这么薄情，你好歹问问佳期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佳期那个前男友，你看着像普通人吗？” “这跟普通人不普通人有什么关系？他还能杀了你不成，这可是法治社会。”师娘不屑一顾。 “你懂什么，他们有权有势的人不是好惹的，有钱人就讲究一个血脉，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的。我觉得那个乔先生上次来只是试探试探佳期的态度，佳期执意不肯跟他走，不愿意交出小柚子，他回去后肯定会……请律师，或者强取豪夺。那个男人，我也打过几次交道，表面看着还能相处，其实骨子里很无情。” “你说到点子上了，那个姓乔的一看就是权贵，就好比说他上次穿你的旧衣服，你穿着就是乡巴佬的样子，他不一样，那种旧衣服都能穿出气场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王校长睨了她一眼：“我看着像乡巴佬吗？” “切，不是像，你就是乡巴佬。” “……” “你一直没跟我说佳期的情况，她能认识姓乔的那种人，她也不是普通人吧？”王师娘问道。 “我对佳期了解得也不多，我只知道她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她的个人生活我还真不知道，我又不是那种好奇心强的人。” 第3022章 小两口之间的事 “该了解还是要了解，不然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帮她？她们孤儿寡母的，挺可怜。现在小何来了，有人照应，会好很多。”王师娘叹了一口气。 “佳期就是这样，她不想说的事，你再怎么问都没用。上个月要是乔先生没来，我都不知道小柚子的爸爸长这样。” “那你现在见识到了，什么感想啊？我是觉得那个男人太强势，跟佳期不适合，以后不会对佳期很好的。最可气的是，当初是他跟佳期提的分手，难道他说分手就分手，说复合就复合，把佳期当什么呢？” “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我们实在不适合掺和，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那我问你一句，如果姓乔的把小柚子带走，把佳期一个人孤苦伶仃留在青山村，你会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王校长抽了一口烟，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真没用。”王师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 夏日的太阳十分炎热。 连续多日的高温，将整个村子都焦烤得像火炉一样。 叶佳期去榕城的时候特地挑了早晨最凉快的时间，牵着小柚子的手，和何家烨一起站在路边等车来。 叶佳期撑着小花伞，何家烨则在一旁耐心地跟她们说着话。 清晨有风，太阳也才刚刚露出一个头，晨雾未散，绿色的树叶上还有滚动的露珠。 小柚子知道今天要去城里玩，一大早就醒了，可高兴。也正因为醒的太早，上车时，小家伙倒头就睡，趴在叶佳期的怀中。 去榕城的客车也没有空调，全靠窗口的风吹进来降温。 叶佳期很热，倒是何家烨很贴心，用扇子替她和小柚子扇风。 去城里要四五个小时，但叶佳期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小柚子高兴啊。 然而，他们前脚刚走，乔斯年的电话就打到了王校长这儿来。 “王校长，早啊。”乔斯年坐在乔宅的阳台上，居高临下，将宅子里的风景收入眼中。 “乔……先生？”王校长正在院子里照顾他们家的蔬菜，接到乔斯年的电话倒有几分忐忑。 “我让人又送了些衣服去村子里，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到。” “谢谢乔先生了。” “让佳期接个电话。” “乔先生，现在还早，我估计佳期还在睡觉。更何况，我一大早跑去佳期家里，不太合理。” “哦，也是。”乔斯年点点头，“她和小柚子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你忙吧，过会让她回个电话给我，我等你消息。”说完，乔斯年就主动挂了电话。 王校长愁眉苦脸，怎么回？ 师娘跑出来：“你跟谁打电话呢？怎么看你心惊胆战的，谁把你吓到了？” “哎。”王校长叹了一口气，“乔先生啊。” “他？你怎么不把电话给我接？他说什么了？威胁你了？” “想什么呢，什么威胁不威胁的，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他就是问问佳期和小柚子的近况，没别的。” 第3023章 我会给佳期一个交代 王校长话音刚落，手机就被师娘给抢了过去！ “哎，你干什么，快把手机还给我！” 可惜，王校长不是师娘的对手，师娘已经拨通了乔斯年的电话！ “嗯？什么事。”乔斯年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 “姓乔的，你又在打佳期和小柚子什么主意？你不是已经从青山村离开了，你还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哦，王师娘。我给村子里捐了一些衣物，工作上的事难道不是找王校长对接吗？” 王师娘语塞，但又立马道：“你就明说吧，你对佳期是什么想法，你会不会把小柚子从她身边抢走？” “我和佳期之间的事，就不劳师娘操心了，我会给佳期一个交代。” “她不需要你的交代，她只要你离得远远的，不要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她需要开始新的生活，她现在也已经学着去接纳该接纳的人，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要是真喜欢她，你就应该祝福她，而不是缠着她！” 那头略微有所停顿。 良久，乔斯年轻笑：“我不缠着她，缠着谁？她是我夫人。” “你就别信口雌黄了，她就算是你夫人，你们也分手了！” “我做错的事我会跟她道歉，她原不原谅是她的事，但我追不追她，是我的事。” “你这种人，真得特别让人讨厌，你要是有小何的一半好，佳期恐怕也不至于跟你闹成这样。霸道得不得了。”王师娘一个劲吐槽，嫌弃得不行，“佳期要是我闺女，我绝不会让她嫁给你这种人的，谁忍心自己家闺女被人看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哦？小何？”乔斯年捕捉到什么重要的关键词，眯起眼睛。 王师娘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道：“你别再来青山村，别再打扰佳期了！” 她挂上电话，将手机扔给王校长。 王校长满头大汗：“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就不怕得罪这个乔先生？” “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也就你这熊样，怕得要死。”师娘不屑一顾。 阳台上。 乔斯年将手机放下，端起咖啡喝着。 醇厚的咖啡滑入口中，他深沉的双目一直凝视着窗外的花园。 树木葱郁，黄鹂啾鸣，热闹非凡。 许久，他重新拿起手机，给欧凡打了一个电话。 “乔爷，有什么吩咐吗？” “让人去青山村跑一趟。” 欧凡跟了乔斯年一段时间，不用乔斯年多说，他就明白：“好，马上。” 乔斯年的眼底是危险的讯息，小何？ 他可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已经学着去接纳该接纳的人……他倒想知道，王师娘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面上波澜不惊，但眼底却已是风起云涌。 阳台上十分安静，悄然无声。 窗外绿意葱茏，阳光透过薄纱从窗口照进来，过滤后的温柔光线照在乔斯年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他脸部的轮廓被阳光雕琢得深邃而幽冷。 第3024章 我们……不是夫妻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乔斯年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 一条接一条的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都是关于叶佳期的。 榕城县花田民宿，入住人叶佳期、小柚子，还有一个叫何家烨的人。 何家烨……乔斯年眯起眼睛，看来这就是那个小何老师了。 厉害。 乔斯年的唇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他将信息一条条翻看，看完，扔下手机。 …… 榕城。 正是云淡风轻、夏意绵绵的好时光，尤其到了夜晚，夜市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叶佳期对榕城的街道再熟悉不过，这些年，这个县城的变化很大，但基本的格局并没有变。 她牵着小柚子的手，带着她吃好吃的。 街市上特别喧嚣，人潮拥挤，叶佳期把小柚子看得紧紧的，何家烨就一直跟在她们身边。 小柚子是最开心的，蹦蹦跳跳，手里头还抓着一支棉花糖。 棉花糖化得快，小家伙糊了一脸，仰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叶佳期：“麻麻，擦，擦擦。” 叶佳期“扑哧”笑出声，蹲下身子，耐心地用纸巾替她擦着小脸。 叶佳期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领口系着丝带，乌黑的长头发扎起，看上去年轻又漂亮。再加上何家烨很帅，小柚子很萌，他们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们走到一处室内游乐园。 小柚子眼睛发亮，她好久没有玩过了。 好开心啊。 叶佳期将她放到一堆彩色球球的沙池里，她很喜欢玩这个。 叶佳期和何家烨就站在池子的栏杆外，耐心地看着小柚子玩。 “佳期，过几天带你去京城走走吧，要去我大学看看吗？”何家烨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叶佳期摇摇头：“京城又大又拥堵，我不喜欢。” “可是那里名胜古迹很多，好吃的也多，不要带小柚子去看看吗？” “不了，换个地方吧，榕城附近的米市也挺不错，有一个很大的儿童乐园。” “再大也比不上京城的，京城有很多游乐园，而且里面的娱乐设备很先进，小柚子会喜欢的。” 可是叶佳期很执着，执意不肯去京城。 何家烨只好作罢，遵循她的意见。 小柚子和几个同龄的小朋友玩得很开心，一直咯咯笑。 叶佳期托腮看着小丫头，满眼里都是慈爱和温柔。 “你女儿真漂亮。”一旁的年轻妈妈对叶佳期道，“不过也不奇怪，你和她爸爸都长得好看。” 叶佳期连忙摆手，笑道：“我们……不是夫妻。”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叶佳期也没在意，不过有人夸小柚子漂亮，她还是很高兴的。 何家烨去附近给她买了一杯水果茶，递给她：“渴了吧？拿着。”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随便买的，你喜欢就好。” 叶佳期笑了，手里的水果茶冰冰凉，很降温，适合夏天。 她和何家烨一人一杯，倚靠在栏杆上，一边看着小柚子一边聊着天。 第3025章 跟我一起出国吧 “你对榕城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何家烨道。 “来过几次，所以很熟了。” “哦，这样，等我去了悉尼，你会带小柚子离开青山村吗？” 叶佳期摇摇头：“暂时不会。” “其实王师娘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办个签证跟我一起出国吧，带上小柚子一起。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在悉尼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拿到绿卡，一起留在澳洲。” “我还是习惯国内，不打算再带小柚子出国。” “不考虑考虑吗？国外也不错。” “不了，我喜欢国内。” “那好。”何家烨有些无奈，他说什么叶佳期都不太同意，“等会儿去逛个街买几件衣服？” “可以啊，好久没逛街了，衣服也都还是去年从美国带回来的。” 不过，他们的逛街计划并没有能实施。 小柚子在游乐场玩了一个多小时，累得趴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叶佳期低声对何家烨道：“回民宿吧，就不逛了，改天再说。小丫头睡着了。” “好。” 榕城很小，小到他们从市中心走到民宿也不过就是几十分钟的时间。 何家烨心疼她，想打车，叶佳期却执意想抱着小柚子在榕城的街道上走走。 月色正好，街道熙熙攘攘，夏天的夜晚连空气都是喧嚣和热闹的。灯红酒绿，路边充满了活力。 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有大妈在跳舞，还有人在聚众聊天、喝酒、撸串……是属于这个小城市夜晚最熟悉的模样。 叶佳期就喜欢这样走走停停，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一样。 那时候是她的妈妈带着她，如今是她带着小柚子。 “累不累？我来抱。”走了没几步，何家烨就主动道。 “没关系的，小柚子不重。” 小丫头睡得正香，长睫毛弯弯，小脸蛋红扑扑的，乖巧地窝在叶佳期的怀里。 他们的民宿是很淡雅的田园风格，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到了夜晚的时候竟然有萤火虫飞来飞去，将花园点缀得很漂亮。 风一吹，整个民宿里就全都是清新的香气。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小心翼翼地将小柚子放在小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就在她累得坐在沙发上时，何家烨敲了敲门。 叶佳期开了门。 他抱着一束格桑花递给她：“刚刚跟民宿的女主人要的，她说她种了很多，可以养在花瓶里。” 格桑花五彩缤纷，花朵娇小，很是漂亮。 叶佳期笑着接过：“一看就是从人家花园里刚剪的，很好看。” “好看就收下吧，搁在屋子里头养着，养几天是几天。” “好啊，谢谢。” 何家烨弯唇一笑，他笑起来时自有一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青春朝气，那是一种蓬勃的气息，很容易感染给身边的人。 叶佳期就被他的笑容感染了。 她的心情不错。 “那……晚安了，早点睡，明天带你们出去逛街。”何家烨摆摆手。 “嗯，晚安。” 第3026章 不可以不要小柚子 叶佳期将这一束夏季的格桑花插在房间里的花瓶中，房间里顿时变得鲜艳明丽起来。 她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坐在窗口看风景。 这里是二楼，远处没有高楼阻挡，视线很好，属于闹中取静的地方。窗外不时会有萤火虫飞过，将夜景衬托得更加美好。 叶佳期记得小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现在已经建了很多高楼大厦，开发得很快。 累了一天，叶佳期疲惫地站起身，关上窗帘。 她亲了亲小柚子的脸庞：“小家伙，晚安咯。” 第二天。 叶佳期是在一阵蝉鸣声中醒来的。 下楼吃早餐时，何家烨已经在玻璃的天台上等着她。 天台上摆放了很多张桌子，都是民宿的客人，有的在吃早餐聊着天，有的坐着看风景，还有人在低头翻手机。 何家烨见她带着小柚子过来，笑着打招呼：“早。” 叶佳期还没说话，小柚子率先挣脱开她的手，蹦蹦跳跳跑过去，抱住何家烨的腿，仰起小脸：“小何哥哥早。” “小柚子早。”何家烨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想吃什么？” “牛奶。” “好，有的。” 小柚子张开双臂：“抱抱。” 何家烨高兴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抱在自己怀里，顺手翻了翻菜单。 叶佳期在他们对面坐下。 “你想吃点什么？”何家烨问道。 “包子，蒸饺，蛋糕都行的。”叶佳期倒不挑。 “我明白了。” 何家烨点了几份中式早餐，什么都有一些。 小柚子在何家烨的怀里动来动去，口中念念有词：“今天去玩小火车。” “小恐龙呢？要看吗？” “要的，还有佩奇。” “好啊，都带你去看，累不累？”何家烨耐心地问。 小柚子摇头：“不累。” “那就好，你是不累，你妈妈挺累的，一直都是她抱着你。今天哥哥抱你好不好？” 小柚子跟何家烨本来就很熟，她立马点头：“好。” 早餐上来了，何家烨主动喂小柚子吃。 他把蒸饺的皮和陷分开，蘸了醋，一点一点喂小家伙：“好吃吗？喜欢吗？” 小柚子连连点头：“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有跟年轻男人接触的缘故，小柚子特别黏何家烨，叶佳期要抱她，她也摇头。 小丫头还会自己伸手去抓点心。 “小柚子，小何哥哥喂你吃早餐，你要知道说‘谢谢’，懂吗？”叶佳期看着她。 小柚子点点头：“谢谢小何哥哥。” “嗯，乖。” 何家烨笑了：“不用这么生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们。小柚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以后还会看着她再继续长大，你跟我这么生分，我以后都不好意思来看小丫头了。” “不可以不要小柚子。”小丫头郑重其事。 “怎么会，你这么可爱，我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佳期，你说是吧？” 叶佳期笑了笑：“小柚子能有你这样的哥哥，是她的福气，连带着我也沾光。” 她夹起一只蒸饺，慢慢吃着。 第3027章 爸爸抱，爸爸抱 他们在这边说着笑着，四周的客人却忽然安静下来。 木梯口传来脚步声，所有人的目光往门口聚集过去。 叶佳期是背对着门口的，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笑着在喂小柚子宝宝吃东西。 小柚子被何家烨抱在怀中，吃得可开心。 “宝宝，张嘴，尝尝这个小圆子。”叶佳期夹了一小块肉肉喂她。 小柚子乖乖张嘴，吃掉。 “真乖。” 天台繁花盛开，玻璃透明干净，何家烨挑的位置正好在角落里，而他和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就像是一家人。 炎热的太阳被阻隔在天台外，天台里很凉快，从这儿还能看到升起的朝阳和整个苏醒的城市，位置很好，视线也是绝佳。 今天的叶佳期穿的是一件浅绿色的无袖上衣，一件纯白色的半身裙，搭配简单，但很有为人妻子的成熟韵味。 她把乌黑的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看上去清爽雅致，充满夏天的气息。 小柚子坐在何家烨的怀里拍手傻笑，叶佳期也笑得很开心。 “宝宝，再吃一口。”叶佳期伸出筷子。 小柚子忽然抬起头，眼睛一亮，冲叶佳期身后的人伸出手：“爸爸，爸爸！” 叶佳期身体一僵，手一抖，筷子没有拿稳，掉在桌上。 何家烨没有见过乔斯年，眉头皱起，盯着来人看。 乔斯年摘下墨镜，往前走了几步。 这一次，叶佳期真真切切看到了乔斯年。 他穿着一件墨色衬衣，袖子捋到手肘处，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站定在她跟前。 叶佳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的，那笑容就一点点消失。 她没有想到他会出现。 乔斯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就盯着叶佳期看，看她的眉眼，看她的容颜，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中。 最不尴尬的可能只有小柚子，小家伙离乔斯年很近，她一直冲他伸手，大眼睛明亮又漂亮：“爸爸抱，爸爸抱。” 是爸爸。 她很久没有见到了呢。 何家烨看向乔斯年：“你是哪位？” 乔斯年没有作答，清晨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脸部的轮廓被打磨得清晰而深邃。 “爸爸抱呢！”小柚子的声音委屈起来，为什么不理她呢。 她的小手张开半天，爸爸也不抱她。 不喜欢她了吗？ “你是哪位啊？你找我还是找佳期？”何家烨抬高嗓音。 乔斯年终于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何家烨：“你觉得我是哪位？” “莫名其妙。”何家烨不满，“你来做什么？” “七七，你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下我是哪位。” 何家烨看向叶佳期：“佳期，你们认识吗？” 也不知道是乔斯年太扎眼，还是场面一度很奇怪，天台上的其他人将目光都往这儿投来。 叶佳期看向乔斯年：“你来干什么？你有什么话，我们私底下可以说，不要在这里闹事。” “我是斯文人，不会闹事。”乔斯年轻笑，唇角上扬，“但你总得跟他介绍下我是谁，对吗？夫人。” 第3028章 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叶佳期脸色变了，她一下子站起身：“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何家烨的脸上都是诧异，夫人？什么意思？ 一时间，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各异，乔斯年依然是笑若春风，腹黑内敛，但叶佳期的表情不太好，刚刚的笑意全部都已经褪去。 只有小柚子最开心，她冲乔斯年伸出小手：“粑粑……要抱呐。” 小丫头的声音甜糯糯的，乔斯年低下头，目光和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目光对上。 乔斯年配合地张开双臂：“来，爸爸抱。” 何家烨抱住小柚子，警惕地看向乔斯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来闹事的吗？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别打扰佳期和小柚子，你别太欺负人。” “佳期，不给我介绍介绍这是哪位吗？”乔斯年低沉的嗓音响起，目光落在何家烨的身上。 “乔斯年，你够了。我就问你一句，现在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你答应不答应。”叶佳期站在他的面前，目光冷漠。 乔斯年转过身，看向叶佳期：“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叶佳期睨了他一眼，往天台外面走。 她一直往前走着，没有回头看乔斯年。 乔斯年跟了上来。 小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们：“麻麻，粑粑……不要小柚子了……呜呜……不要小柚子了……” 何家烨满脸诧异，甚至都忘记安慰小柚子了。 这个男人……是谁？ 他不知道实情，但不可否认的是，叶佳期和这个男人认得，小柚子叫他爸爸吗？难道他真得是小柚子的亲生父亲？ 既然是小柚子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会让叶佳期一个人带着孩子在青山村生活整整一年？ 小柚子开始哭了，等到叶佳期和乔斯年的身影都消失不见，她哭得越来越大声。 “麻麻和粑粑不要小柚子了……不要小柚子了……” 四周投来不少异样的眼光，何家烨收回思绪，低头耐心地哄小柚子，喂她吃好吃的。 叶佳期一直带着乔斯年来到自己的房间外。 她倚靠着墙壁，轻轻抬起眼皮子，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你为什么会到榕城来。” “来谈生意，听说我夫人也在这，就过来看看。” “撒谎。”叶佳期冷睨了他一眼，“我不是你夫人，你以后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难堪。” “孩子都给我生了，不是夫人是什么？嗯？” “按照乔先生你的逻辑，那你是不是应该有两个夫人啊？乔斯年，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更不要让我为难。” “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下，外面那个男人是谁。”乔斯年靠近她，压低声音，几乎要把她逼在角落里。 “我找男朋友，需要跟你解释吗？你是不是又想骂我水性杨花，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没关系，你骂吧，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骂我了。一开始你骂我，我还挺难受，后来我就没什么感觉了，你要是想骂就骂，别当着小柚子的面就是。”叶佳期的表情格外平静。 第3029章 我对你的爱意……如何安放 乔斯年看着她无欲无求的目光，心口传来异样的感觉。 他靠近她，低头注视着她平静的眉眼，缓缓开口：“我在你眼里，大概也是罪恶累累、作恶多端了，这几年是你一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岁，却因为我，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其实我一直在想该怎么补偿你，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点，用漫漫余生对你好。你觉得……还能接受我吗？” “我不要你的补偿，乔斯年，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能补偿的。我不需要，完全不需要。你也不用对我有任何的愧疚之情，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不，我欠你很多，很多。” “好吧，那我不要你还，行了吧？”叶佳期不喜欢他的任何承诺，年少时会被各种各样的承诺迷了眼，丢了心，后来才一点点发现，承诺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是还，是我真心想让你陪着我度过下半辈子，你若不陪我，我对你的爱意……如何安放？”乔斯年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一点点靠近她。 叶佳期躲开。 但角落里的空间太过狭窄，怎么躲也躲不掉。 他的身上是从前那属于他的沉木香，一点点窜进她的鼻端，让她有了恍惚的迷离感。 叶佳期摇摇头：“你好好看清自己的心吧，你爱我什么？你不爱我。” “爱你什么？爱你的一切，够吗？以后，不管是大风还是大雨，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当然，你也不要松开我的手就是。蹉跎了小半辈子，我自以为是地放手了很多次，原以为是为你好，到头来发现自己愚不可及，我的放手，对我自己和你，都是一种残忍。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再放开你，只不过我怕的是，如果哪天我变老了变丑了没钱了，你会不会放开我？嗯？” “乔斯年，你别骚扰我了，我有男朋友了，我要跟他出国了。” “外面那个？何家烨？” “嗯，怎么，你把他都打听过了吗？打算再用对付遇之的方式对付他？” “呵。”乔斯年轻笑，“你是怎么觉得他跟我比，有竞争力的？” “他比你年轻，比你脾气好，比你会哄小孩。” “谁还没年轻过，我年轻那会儿，你不是也很喜欢我。更何况我现在也不老，怎么，不喜欢成熟的男人？嗯？” “你今天来找我，还是为了说这些话吗？如果是，我都听见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合适，你放手吧。你也不是第一次放手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放手呢？”乔斯年紧盯着她的眸子看，眼底是风起云涌的翻滚。 “我说了我有男朋友了，你走吧。我这次是带小柚子度假的，我好不容易带小家伙出来一次，你不要再掺和，挺美好的行程，我不想因为你破坏。” “既然是度假，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我没把你当过家人。”叶佳期看着他。 第3030章 乔先生，我们到此为止吧 乔斯年的眸中有些许破碎的痕迹，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轻笑，唇角微微上扬，嗓音轻缓而沙哑：“那这二十年，你把我当什么了？告诉我。” 叶佳期没有看着他，淡淡道：“前些年是主人，后些年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可有可无？我还不知道你这么薄情。”乔斯年眸光一紧，眼底氤氲起讳莫如深的情绪。 “不是薄情，是我并不想对你肖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契合的点。相反，破裂的点倒是很多。这些年的分分合合，难道乔先生还没有看得出来吗？我们不可能再磨合到一起，因为我们之间，根本不契合。不合适的婚姻，会造成更多的摩擦，我不想再有任何摩擦了，对我们大家都好。” “别把薄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叶佳期，我真是小看了你，在青山村呆了一年，没变傻，变坏了。” “不要再强求了，我很累。”她淡淡道。 “我不强求你，你最好再好好想想，这二十年，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你今天给的答案让我很不满意，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要再来找我了，乔先生，我们到此为止吧。行吗？”她抬起头，眼底是恳求的水花。 乔斯年被她眼中闪烁的水花震住，她是有多想急切地摆脱他。 “麻麻……麻麻……”就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小柚子的哭声传来。 黯淡、安静的角落里变得热闹起来。 小柚子挣脱开何家烨的手，哭着往叶佳期跑来，跑得歪歪扭扭。 叶佳期看得心惊胆战，推开乔斯年，大步走过去，将小柚子抱起来。 “麻麻不要宝宝了……”小柚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没有，妈妈怎么会不要宝宝啊，你是妈妈的宝贝。”叶佳期心疼死了，不停地替她擦眼泪。 小柚子一哭，她的心就跟着哭，很难受。 “不要丢下宝宝……”小柚子趴在叶佳期的胸口，双手环住叶佳期的脖子，很依赖她。 “当然不会，妈妈最爱你。吃完早餐了吗？早餐好不好吃，我们等会儿就去看佩奇，好不好？不要哭了，宝宝不哭了，妈妈在。”叶佳期不停地替小家伙擦眼泪。 小家伙哭起来，眼泪水就跟止不住似的，一直流。 叶佳期哄了半天，又是小恐龙，又是佩奇，她才点点头，但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子。 何家烨看了乔斯年一眼，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跟叶佳期说了什么，但叶佳期看上去心情并不是很好。 原本早上还是开开心心的。 小家伙看到了乔斯年，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爸爸去吗？” 没等乔斯年开口，叶佳期就抢先道：“他不去，他不是什么好人，小柚子以后不要叫他爸爸了。” “唔……”小柚子缩回手，郑重点头，“不叫了。” “嗯，走吧，咱们去吃早餐。”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离开了走廊。 出了民宿的走廊，眼前变得明亮起来。 第3031章 又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身后，乔斯年哂笑，倒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重新回到天台上，小柚子还没吃饱，她也是。 她喂小柚子吃东西，小柚子嘴上在吃着，小脑袋却东张西望地看，像是在找什么。 等乔斯年出来，走到楼梯口，小家伙的大眼睛里满是光泽。 何家烨也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佳期……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叶佳期摇摇头：“没有，不好意思啊，刚刚拿你当了挡箭牌，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何家烨笑了：“我不介意。” 小柚子吃了会儿蛋糕，不肯吃了，趴在叶佳期的怀里，蔫蔫的。 “小柚子，妈妈再吃会儿陪你去游乐场。”叶佳期喝着杯子里的牛奶。 “唔。”小家伙点头。 “佳期，他走了。”何家烨看到乔斯年上了一辆劳斯莱斯，车子很快就离开了民宿的院子，“他是小柚子的爸爸？” “是，小柚子的亲生父亲。” “你们离婚了？他来求复合还是要小柚子的抚养权？”何家烨没想到会见到小柚子的父亲，他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原来小柚子的爸爸长这样。也不奇怪，从小柚子就能看出来，她爸爸差不到哪里去。 但，这男人的家世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举止投足都能看出来，他不是普通人。 “我们没结婚。”叶佳期淡淡道。 “抱歉。”何家烨有些歉疚。 “没事。” 叶佳期吃着早餐，她其实早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二十岁的年纪会很在乎，很在乎，但如今，她已淡然。 她只是觉得自己不长记性，第一个孩子未婚先孕受尽白眼的事还没过去，又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当初没名没分跟着他，她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挺没脸的事，可那时候还不是因为一颗心的爱意。 以后，她不会这么傻了。 她在他身上傻了十几年。 早餐后，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的人特别多，人山人海。 因为小柚子年纪小，她就只带着小家伙玩一些简单的项目，像旋转木马这些。 就算是简单的项目，小柚子也玩得好开心。 游乐场里有很多真人扮演的米老鼠、唐老鸭、喜羊羊、佩奇……小柚子最喜欢站在他们身边，让叶佳期拍照片。 拍完照，小柚子拉着何家烨要划船玩，还不准叶佳期跟过来。 叶佳期乐得清静，坐在岸边看他们玩游船。 小柚子系好安全扣，看何家烨开小船。 水花溅起，夏意清凉。 小柚子直拍手：“好玩玩。” “喜欢吗？” “嗯。”小柚子点头。 小船在水上行驶，小柚子凑到何家烨的身边：“爸爸去哪了。” 何家烨一开始并没有能反应过来：“什么？” “爸爸去哪了。” 何家烨这才一愣：“哪个爸爸？” “早上的爸爸呀。” 何家烨无奈，这小孩子这么聪明么？他只好如实道：“他有事，没来。”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小柚子眨巴着大眼睛，嗓音稚气。 第3032章 现在人贩子太多 “你要记住，让你妈妈高兴的就是好人，惹你妈妈生气的，就不是好人。”何家烨一本正经地教她。 小柚子不懂，挠挠头。 “好了，小孩子不要想这些，等会儿哥哥带你去买冰淇淋，要不要？” 小柚子点头：“要。” 叶佳期坐在岸上的石凳上，开了一瓶矿泉水，托着头，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小黄鸭。 小黄鸭上，小柚子和何家烨坐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遮阳伞下，叶佳期偶尔会拿出手机翻看照片，都是她给小柚子拍的照片，小丫头真好看，今天的花裙子也好看。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唇角上扬。 游船的时间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何家烨抱着小柚子下了船。 叶佳期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来：“热不热啊？还想不想玩呢？不想玩的话，我们就回去休息。” 小柚子摇头：“还要玩。” “我去给你们买冰淇淋，喜欢什么口味？” 小柚子抢先道：“草莓。” “我要一只香草的吧。” “好，等我。” 穿着一身运动服的何家烨看上去活力满满，他跑着就去路边的店里买冰淇淋。 他给自己买了只原味的。 小柚子吃到冰淇淋，小脸蛋上都是享受，像只小猫。 何家烨坐在叶佳期的身边，忽然觉得很是满足，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就在这时，何家烨的手机响了起来。 “妈。” “家烨，你在哪里呢？你爸爸身体不舒服进了医院，你回家一趟吧。” “怎么回事？”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他最近又总是失眠，军区的事情多，操劳过度吧。”那头叹了一口气。 “这样……等我吧，我今天回去。” “好，你回家的时候直接让司机带你来医院。” “我知道了。” 何家烨皱起眉头，目光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湖面，眼底是凝聚的忧愁。 叶佳期大概明白了：“是不是家里有事？榕城离京城正好不远，你有什么事就回去看看，我可以照顾好小柚子的。”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带小柚子在附近走走，别走太远，现在人贩子太多。小柚子太小，得一直看着，稍不留神小孩子就走丢了。”何家烨倒有点不放心。 “你家里的事要紧，放心吧，我也不是头一次来榕城了，知道的。” “嗯，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没关系，你要是回京城的话就早点回去，家里的事等不得。” 何家烨点点头。 叶佳期和小柚子一直将他送到游乐场门口，这才跟他挥挥手告别。 小柚子吃着冰淇淋，仰起小脸：“麻麻……小何哥哥也不要小柚子了……” “没有。”叶佳期蹲下身，替她擦了擦汗，“小何哥哥家里有事，过几天我们就能见到他了。” 小柚子忽然就有点不开心。 她低头吃着冰淇淋，有时候还会撅起嘴巴。 叶佳期只好带着她又去坐旋转木马，看表演。 她给小柚子买了只小兔子发箍，小家伙这才又高兴起来，很好哄。 第3033章 七七，回家吧 不过小家伙的战斗力不强，中午吃了点东西就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叶佳期对游乐设施没有太大的兴趣，再加上小腹处忽然有点不舒服，干脆就带着小柚子回了民宿。 房间里的格桑花开得依然俊俏美丽，叶佳期给花瓶里换上新鲜的水，托着腮凝视了花瓣很久。 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来了例假，今天就不该吃冰淇淋的。 一来例假她就懒得动，懒洋洋地坐在窗口，翻看手机里的相册。午后的时光容易让人懒散，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敲门声。 服务生？ 叶佳期站起身，去开门。 门刚打开，她吃了一惊，用力去关门。 可惜女人的力气终究不敌男人，乔斯年抵着门，将她从门里拉到门外来。 “你怎么没回京城？”叶佳期穿着拖鞋，个头比他矮了很多，她抬头看着他。 “为什么该回京城的人是我，嗯？”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压低声音。 他话里有话，叶佳期立马就听出了他的意思，恼火：“你让人把家烨叫回去的？” “该陪你和小柚子的人，难道不是我吗？还是说，你想那个小鲜肉陪你？” “他是我男朋友。” “那我还是你老公呢。”乔斯年毫不示弱，直勾勾盯着她看。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避让。 乔斯年的眼神里既有霸道又有温存，而叶佳期不一样，她更像是一只举起爪子的小狮子，随时会挠人一样。 只不过她如果是小狮子，那乔斯年就是大狮子，她注定斗不过乔斯年。 “乔先生，凡事讲究一个适可而止，不然我会讨厌你。” “七七，回家吧，回乔宅。” 叶佳期直摇头：“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你也不要再执着了。你又不是没有放过手，这一次彻底放开吧。” “嘘，小柚子睡着了吧，不争执了，我请你去天台上喝杯茶，好吗？”乔斯年的语气变得耐心起来，带着几分哄小孩子的意味。 “小柚子在睡觉，我不会丢下她不管。” “欧凡在楼下，我让他来看着，你陪我喝杯茶。我们有多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茶谈心了？很久了吧……” “我们就没有坐一起喝茶谈心过，你别自作多情。” 谈什么心，他迄今为止都没有跟她说过任何的心事。 她不懂他的心。 “有那么严重？我怎么记得以前冬天的时候，你总喜欢到我书房里来，嘴上说是蹭暖气蹭热茶，然而我给你倒了茶，你就不肯走了，赖皮一样黏在我的书房里，非要跟我说你挨班主任训了，或者你们班花又开始在班上炫耀。那也算是一起喝茶谈心了吧？” 叶佳期蹙起眉头，她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她倒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就喜欢说个不停，哦，对了，你们班那个班花现在怎么样了？”乔斯年揶揄地笑道，离她更近了一些。 “烦人。”她语气淡漠。 第3034章 来例假了？ 他忽然拉过她的手，牵着她往天台的方向走。 叶佳期挣脱：“我要照看小柚子。” 乔斯年已经拿出手机：“欧凡，过来照顾下小小姐。” 乔斯年带着她往天台走，欧凡的动作倒很迅速，他们才走到走廊尽头，欧凡就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叶佳期还踩着拖鞋，头发也慵懒地披在肩上，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眼皮子里也都是疲惫。 天台被乔斯年包了场，民宿的天台鸟语花香，微风撩人，风吹动纱幔轻轻飞扬，入目处都是迷人的风光。 她被乔斯年拉了过来，他松开手的时候，她的掌心还是温热的，沾染了他的气息。 “喝点什么？”他在她面前坐下，嗓音清润。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眼中是波澜不惊的神色：“随便吧，热茶就好。” “嗯？看你脸色不太好，来例假了？”乔斯年倒心细，他认识她这么久，她每次来例假的时候都差不多是这样。 叶佳期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淡漠道：“不关你的事。” “那我就给你点一壶红糖茶了。”乔斯年在菜单上划了几下，交给了服务生，“你还没有告诉我，现在来例假，身体还会不舒服吗？如果还不舒服，我再带你去梅姨那看看。” “不会，我现在很好，医生说不生气、不动怒的话，一切都好。” 乔斯年笑了：“一年不见，你这说话的风格倒颇得我几分真传，我年少锋芒毕露的时候，就像你这样。” “我不像你……我怎么会像你，像你有什么好。”叶佳期不悦。 “跟你开个玩笑，你哪也不像我。我才华横溢，天资聪颖，你看你，哪里像了。” 叶佳期睨了他一眼。 服务生很快就将乔斯年点的茶送过来，叶佳期的是红糖茶，乔斯年的是普洱茶。 天台上干净明亮，空调的温度开的恰到好处，从透明的玻璃往外看，正好能将榕城的风景收入眼底，绿树繁花，飞鸟鸣蝉。 茶香四溢之间，时光都变得缓慢起来。 正是午后最慵懒的时刻，连带着叶佳期都变得懒散起来。 她倚靠在座椅上，有时候会看向天台外，有时候会看一眼乔斯年。 “你还没跟我说说，你们以前班上那个班花怎么样了，你不是她以前总喜欢在你们女生之间炫耀，炫耀她的衣服、首饰，还有男朋友？”乔斯年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整个人都是慵懒的姿态。 “你对她感兴趣？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我们高中同学听说要聚会。” “我对她没兴趣，我只是觉得你既然多年前跟我讲了这些故事，有头就得有尾，你总不能吊着我的胃口。”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 “你要听？我怎么记得你不爱听这些，我以前跟你讲的时候，你也总说我吵。”叶佳期的嗓音轻缓而淡漠，始终没有太多的温情。 “因为你总喜欢在我工作的时候让我听你讲，不是吗？” 第3035章 我不准任何人觊觎你 “我没有。”叶佳期来气了，“有时候是吃饭的时候，有时候是你在喝茶的时候，有时候是你在看报纸的时候，你工作时，我很少会打扰你。”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乔斯年的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你不是还说你班主任喜欢让你背书，你同桌暗恋你们班长，后来呢？” “你怎么都知道，哪有什么后来，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的，很多……都不了了之而已。” “那个追你的体育委员呢？” “他只是给我送了点礼物，你到现在还揪着他不放……不过没关系，以前我在乔家受你管教，早在八年前，我就离开乔家了。” “离开还能再回来。”乔斯年看向她，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深情，如幽邃的海洋。 “那是你的家，我为什么要回去？你以前不也经常赶我走，训起人的时候就不分青红皂白，什么话都说，你那时候不常说，乔宅不会养我一辈子，我总归是要离开的。我现在走了，不合你意吗？”叶佳期看向他，苍白的嘴唇抿起，眼中分明带着倔强。 “我当初让你好好学习，你也没听过，怎么我说的气话，你倒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觉得是你说的是气话，因为你跟我没什么好生气的。你心里头多少就是这样想的，才会脱口而出。你问我这二十年把你当什么，那你有问过你自己这二十年把我当什么吗？在你心里头，我不过就是你随手捡回家的孤儿，是乔宅的闲人而已，随时可以赶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嗯？”乔斯年扫了她一眼，“你凭什么觉得别的男人可以觊觎我养大的女人？我不准任何人觊觎你，喜欢你，送你礼物，因为你只能是我的。至于这二十年我把你当做什么人，我心里头清楚得很。” 叶佳期没跟他争执，她并不相信他的话。 她抱起温暖的杯子，喝了一口红糖茶。 “佳期，乔宅我赎了回来，依然挂在你的名下，你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家。” 叶佳期摇头：“我不回去了，你也不要再把任何东西挂在我名下，如果你真有心，就留给小柚子吧。” “公证处都公证过的事，我也没打算反悔。” “你这是道德绑架。” “真会给我加罪名。”乔斯年轻笑，“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烦人。” “讲讲你那些故事的后续，我倒是很有兴趣。”乔斯年倚靠在竹椅上，眯起眼睛，喝着茶和她随意聊着天。 “没有什么后续，班花和她的男朋友分了，我同桌暗恋班长也一直没表白。现在，班花嫁人了，嫁了个公务员吧。我同桌也早就嫁人了，嫁了谁我不知道，反正不是班长就是。” “我比较关心那个体育委员，接着说。” “你烦不烦，我们体育委员学习好，家庭条件好，个子高，长得帅，多的是人追求。” “所以……结婚了？” 第3036章 你对我图谋不轨 “不知道。”叶佳期轻轻晃了晃杯子，喝了一口茶，眼底云淡风轻。 “说了半天也没个重点。”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你不用工作吗？在这儿跟我闲聊半天，不会觉得很没意思？” “跟你聊天，从来没觉得没意思过。”乔斯年双手搁在膝盖上，温润的目光看着她，唇角始终带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热茶在他的手边氤氲起浅浅的白雾，盛夏光年，时光缓慢。 “聊也聊过了，你该回去了吧？我也得回去照看小柚子。” “一壶茶都没喝完，怎么就聊过了？我让欧凡在照应小柚子，你是不相信我下属的能力？” “他一个男人，又没照顾过孩子，我不放心。” “让他提前进入一下状态不好么？他最近在谈恋爱，谈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要结婚了。” 叶佳期倒挺意外：“他之前还没有女朋友。”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噢。”叶佳期轻描淡写，喝着杯子里的茶。 喝了几口红糖茶，身体舒服多了，尤其是小腹的不适感在一点点减轻。 “明天带小柚子去哪玩？” “我带小柚子去哪玩，跟你没关系。” “我是她爸爸，不管怎么说，没有我也没有小丫头，不是吗？” “你这话说得就比较奇怪了，没有你，我跟别人也能生个女儿。” 乔斯年的脸色沉了沉，虽然脸上还有笑意，但笑意里明显多了僵硬：“怎么，你跟你的小男友也打算生一个？你的小男友年纪那么小，你觉得自己能压得住他？人家大学刚毕业，你不觉得自己吃嫩草？嗯？”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年纪不也比我大很多？你对我图谋不轨的时候，我才二十岁。” “图谋不轨？嗯……图谋不轨。”乔斯年意味深长。 没等叶佳期再开口，不远处传来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声音：“麻麻，麻麻……你偷偷跑了……” 叶佳期连忙站起身，小柚子牵着欧凡的手过来了。 小丫头头发也没梳，脚上的鞋子也穿得东倒西歪。 叶佳期跑过去，蹲下身：“妈妈没跑，妈妈在呢。” 小柚子松开了欧凡的手：“我不认识他。” 欧凡汗滴滴：“叶小姐，我真得不太会照顾小孩子，小小姐醒来后就哭着要你，我没办法，就带她来了。” “小柚子，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随随便便哭的，要勇敢一点。” 乔斯年嗤之以鼻：“也不知道谁小时候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刚想反驳，乔斯年却蹲下身来，从她怀里抱过小柚子。 “他是爸爸的朋友，不是坏人，以后认得了吗？”乔斯年耐心地哄小柚子。 小柚子点点头：“认得了。” “嗯，以后有爸爸在身边，不需要怕坏人，爸爸会保护你。”乔斯年抬起她的小脚，替她将鞋子穿好，“小公主不管什么时候出来都要漂漂亮亮的，爸爸带你去梳头。” 第3037章 大掌轻轻地覆在她的小腹上 小柚子抓住乔斯年的手，屁颠屁颠跟着他跑。 乔斯年带她去民宿老板娘的化妆间，用梳子耐心地替她梳头，又扎了两只好看的小辫子。 小丫头坐在椅子上，臭美地照镜子：“好看，好看。” 乔斯年笑了：“想不想爸爸以后每天给你扎？” 小柚子乖巧地点头。 叶佳期追过来，看了乔斯年一眼：“你又骗小孩。” “……”乔斯年一脸无辜，“梳个头而已。” 小柚子拉住叶佳期的手：“麻麻看小辫子。” 叶佳期低头，怎么也不可能跟女儿生气，只好无奈道：“嗯，很漂亮。” “是的。”小丫头一点都不谦虚。 “你喜欢他什么啊？”叶佳期不解地问小柚子，乔斯年一牵她的手，就屁颠屁颠跟着跑，什么不能跟陌生人走全都忘了。 小丫头吃着小手手，美滋滋看了一眼乔斯年，又看了看叶佳期，这才认真回答：“好看……” “……”叶佳期一时间竟无言反驳。 “给她买几件新衣服吧，小女孩还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乔斯年道。 “嗯！”小柚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在一旁点头，煞有介事。 “她这么喜欢你，你带她去逛吧，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睡一觉。”叶佳期的眉尖微微蹙起。 乔斯年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大掌轻轻地覆在她的小腹上：“严重吗？” 也许是很久没有过肢体接触，她身体一颤，下意识推开他：“你别动手动脚。” 小柚子宝宝嘴巴张成“O”型。 乔斯年被她拒绝了，也没恼，从地上抱起小柚子：“好了，我带小柚子出去逛逛，你好好休息，等我们回来。” “别给她买太丑的衣服，也别买太多。”叶佳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拿我的工资卡吧。” 乔斯年犹豫片刻，接过：“行，密码。” “我生日。” 乔斯年点点头：“知道了。” 下午。 乔斯年牵着小柚子的手走在榕城的市中心。 这个小县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很大的购物中心，只在市中心的地段有一处商场。 带孩子买衣服的男人少之又少，加上乔斯年容颜英俊，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柚子天真无邪，指着导购小姐姐：“粑粑，这个阿姨看你。” “粑粑，那个阿姨看你。” 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她们都不如你妈妈好看。” 小柚子觉得很对，认真点头：“是的。” 乔斯年走进一家大点的店。 他本来想听叶佳期的话只挑几件衣服，不过小柚子像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好看衣服，赖着不肯走，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乔斯年宠她，她要什么，他就都买了。 累的是身后的欧凡，对小孩子衣服完全没兴趣，却也得跟着拎东西，女朋友打了电话来还没手接。 路过玩具店，小柚子又开始蹦蹦跳跳，指着一只芭比娃娃：“粑粑，要这个。” “这个小火车也不错，要吗？” “要的，要的。”小柚子高兴坏了。 第3038章 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欧凡没法想象乔斯年是怎么这么有耐心的，居然可以陪孩子逛一个下午。 乔斯年在他眼里也不像是很喜欢小孩的人，只能说……他眼光还有待提高。 小柚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吃晚饭的时候，她就窝在乔斯年的怀里，一个劲儿叫“爸爸”，叶佳期不准她叫，她也要叫，因为爸爸太好了。 “喜欢爸爸吗？”乔斯年一边喂她吃肉，一边问道。 小柚子连连点头：“喜欢。” “那爸爸和妈妈，你更喜欢哪一个？” 小柚子摇摇头，不知道。 “当然是你妈妈，她生你养你很辛苦，以后不准惹她生气，明白吗？” 小柚子点头：“明白了。” “嗯，听话。” 乔斯年将叶佳期的银行卡递给欧凡：“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钱。” “好。” 乔斯年认真而专注地喂小柚子吃东西，就像当年养乔乘帆一样。一眨眼，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欠叶佳期的，唯有用余生来偿还。 小孩子精力有限，吃饱喝足后，小家伙就窝在乔斯年的怀里睡着。 欧凡过来的时候，小柚子正在流口水，乔斯年耐心地替她擦着口水，并向欧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直到乔斯年小心翼翼把小柚子带上车，欧凡才压低声音给他汇报：“卡里还有六十万。” 乔斯年点点头，明了。 “乔爷，回民宿吗？” “回啊，不回还能把小柚子带回京城不成？” “可以带回去啊，小小姐要是看到乔宅，肯定很喜欢。” “小柚子是喜欢了，可佳期不喜欢。” “那我开车回去。”欧凡启动车子。 车子开了没多远，路过一家药店，乔斯年皱了皱眉头：“停下，我买点药。” “乔爷，您身体不舒服吗？我给您买。” “不用，你照顾小柚子。” 乔斯年下车去给叶佳期拿了几盒来例假时吃的药，能缓解不适感，他记得她以前就经常吃。 没生孩子之前她身体素质很好，来例假从来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生乘帆的那一次伤到了身体，至今都没能完全好转。 他亏欠她太多。 夏天的夜晚风清月朗，灯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面上，街道静谧而安然，行人来来往往。 民宿里的花开得很好，哪怕是夜晚，这些花在民宿的灯光下依然摇曳生姿，彰显着魅力和妖娆。 还不算太晚，民宿里到处都亮着灯，也到处能看到走动的旅客和聊天说笑的行人。 乔斯年在花园里剪了几支玫瑰，替换掉叶佳期房间里的格桑花。 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没有开灯，悄悄把小柚子放在小床上。 不过，叶佳期本来也没睡着，她只不过是关了灯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一听到动静，她很快就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小灯。 “小柚子睡着了？她是不是很累？” “嘘，睡得正香，你呢？我吵到你了吗？”乔斯年看向她。 “没有，我还没睡。” 灯光下，叶佳期的脸色有些苍白，睡衣下的身子孱弱而瘦削。 第3039章 重新让你认识我 她倚靠着枕头，声音也很弱，要不是房间足够安静，乔斯年都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 她的双眸里没有什么神采，半睁半闭，很累，但又睡不着。 乔斯年还是穿的早上那件衬衣，他拿过床头的杯子，走到洗手间去清洗。 叶佳期托着头，黯淡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有热水吗？”乔斯年问。 “你不回去吗？”她抬了抬眼皮子，声音很轻。 “我帮你烧点热水。” “不用了，我不喝。”她习惯性拒绝，她不想让他照顾。 乔斯年却没听她的。 开水烧着，他坐到床边看着她的脸庞，近在咫尺。 灯光下，乔斯年容颜冷峻，依然是旧日的模样，眉眼俊俏，眸光深邃，脸部的轮廓宛如雕琢。 因为太近的缘故，他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脸上，她不适地抬起眼皮子：“你不应该随随便便进我房间，你跟老板娘要了房卡？” “嗯，我怕打扰到你睡觉。”他的声音很轻。 “还早，我太早了也睡不着。小柚子今天玩得开心吗？有没有哭？” “没有，很开心，她很喜欢我，你说怎么办？她让我明天继续带她玩，七七，跟我们一起，嗯？”乔斯年笑了。 “你还是不愿意带她回京城吗？” “要带也是带你们一起。” “你别这样，我承受不起，乔太太的头衔，我也担不了。如果你觉得以前对我做错了什么，想要道歉，那好，我原谅你了。”她微微合眼，不再看着他。 然而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沉木香却一直飘散在空气中，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为什么要这么敷衍地原谅我？你心里没打算原谅我吧，因为我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佳期，认识二十年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让你认识我的机会，好不好？”他俯下身子，靠近她。 灯光下，床头，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的每一根眼睫毛，每一个表情。 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香气。 她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默默听着他说。 良久，她才摇摇头。 乔斯年也不急这一时：“肚子好点了吗？我给你买了药，水烧开后就吃掉，不然夜里会更加不舒服。” “谢谢。” “你的银行卡，还给你。”乔斯年将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嗯。”她很累了，只轻轻应了一声，倚靠着抱枕，一只手撑着头，还有一只手一直覆在小腹上。 空调的风微微吹着，房间里很凉快。 开水好了。 乔斯年帮她倒了一小杯热茶，又拿出药来。都是她以前吃过的药，他甚至连一次吃几颗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等开水冷下来，他坐到她的身边：“乖，把药吃掉再睡，不然肚子会疼。” 叶佳期强撑着睁开眼，接过他递来的药。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下意识就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底是一望无际的心疼：“瘦了。” 她轻笑：“瘦了好啊，谁不喜欢瘦。” 第3040章 而是……我爱你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是心疼你，瘦了有什么好，像以前那样就挺好。” “以前……我最瘦的时候才八十斤……” 乔斯年一怔，眉头紧皱，眼底有一些诧异：“什么时候？” 他印象中，她没有这么瘦的时候。 在乔宅一日三餐都有人照顾，那时候她学习虽然累，但也没瘦过，那时候她的脸上也带着些婴儿肥，看上去很可爱。 “没什么。”她不说话了，吃掉药。 乔斯年是聪明人，这二十年，他和她分别最久的就是那三年，也只有那三年他是没有见过她一面的，他很快就猜到了。 越是猜到答案，他的心口越是疼得厉害。 情不知所起，他忽然一把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七七，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以后真得不会了，相信我一次，就算是最后一次。” 她睁开眼睛，眼中是倦怠的疲惫，她轻笑，嘴角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不会什么？不会在我过生日不回来，还是不会再一走了之，三年对我不闻不问，亦或者不会在我被人欺负，被人泼了红酒跌倒在地上的时候一言不发？” 她没有挣扎，实则是没有力气再挣扎。 乔斯年将她搂得很紧，将她压在自己的胸口处，像是要把她刻印在自己的心上一样。 “有些事，你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也没怨言。这些年，我对你是真得不够好，我所庆幸的不过是余生还很长，让我有机会去弥补这一切。不过你要知道的是，我做任何事，都不是偿还，而是……我爱你。” 他的声音很轻，这轻柔里自有一种温柔的韵味，低沉的嗓音如他身上的沉木香，在寂静的房间里一点点蔓延开来。 也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这三个字了，这一刻，他的心却跳得雀跃起来，脸颊微微泛了红色，像微醉时的姿态，只不过他今天并没有喝酒。他的所言所为，都是清醒状态下的承诺。 他怀里搂着她，能感受到她弱小的身子颤了颤。 乔斯年低下头，呼吸落在她的脖子间，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眼中如有一汪海洋，波涛暗涌，温柔泛起波澜。 叶佳期的脉搏跳得很快。 “我不想我的爱意成为你的负担，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不比你爱我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把我爱你的底线定义为你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就算不是跟我在一起，这也是很多话我都不曾跟你说的原因。我只是没想到我的一意孤行和自以为是，并没有让你无忧无虑。替你挡了风雨，你的生活里也没有出现彩虹，我也想过我错在哪里，想了想，自己也找不出个太明确的答案来，所以往后余生，你多多指教才是。” 乔斯年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可以跟她说这么多话。 他今天是无备而来，来榕城，一开始无非就一个念头，看看那个姓何的长什么样。 又或者，他们走到哪一步了。 第3041章 十年前是你先撩得我 这番话，纯粹是无意间说出口的。 就在他进了房间，将她搂进怀中，看着温暖的灯光时，他忽然就想跟她说这些。 她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他想说就说了。 说这一番话虽然没紧张，但他这会儿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 三十多岁的人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份忐忑。 然而怀里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动静，任由他抱着，眉头微蹙。 “七七，我私心里是想你能忘了我做过的那些错事的，但如果忘不掉你经常拿出来提醒我，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早已知错，你……能给个机会吗？这些年在你眼里，我是乔爷，是总裁，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是鸿鹄，是大鹏，是遥不可及的明月，可，离开了你，我什么也不是。我也不愿背负那些虚名，我这个年纪懂得自己要什么、想什么，不会像十七八岁一样，一意孤行、心血来潮。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 “我心里头一直很清楚，我爱你，想要你，那种想和你共度余生的愿望，大概是很多年前起就一直有了。你二十年前闯入我的生命，搅乱我心中的一池春水，我也没见过你这么坏的，撩完就跑，一点都不想负责，还想把孩子丢给我养，休想，要养也得是一起养。我一个人赚奶粉钱，不辛苦吗？而且乔氏的产业几乎都划到了你的名下，我很快连奶粉钱都没了。” “叶佳期，十年前是你先撩得我、跟我表的白，既然表了白，就得负责。毕竟我很早就教过你，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人，你如果这么没担当，以后小柚子学你怎么办。” 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 她睫毛纤长，微微动了动，看样子是没睡着。 既然没睡着，那就是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 “佳期，我不逼你，你如果想对我负责就对我负责，如果不想，那我对你负责也行。” 叶佳期忽然张口，隔着他的衬衣在他的胸口处咬了一口。 她来了例假，力气不大，这一口咬得也不是很用力。 对于乔斯年来说，反倒是有几分撩人的意味。 他轻笑，压住她的小脑袋，揉了揉。 “乔斯年，你真得很强词夺理。”她终于淡淡开口，眼睛却没睁，靠着他的胸膛，鼻端是他身上的沉木香。 “不是强词夺理，都是我的真心话。多年没说出口的话都对你说了，到你这儿却成了强词夺理。”乔斯年万般无奈。 “我还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说了一通话，说的我都困了。” “……”乔斯年眼角微微抽搐，“那你倒是听进去几句？” “没有。”她打了个呵欠，“我不爱听老师上课，也不爱听你上课。” “说得你困了，也不枉我说了这么多。既然困了就早点睡，肚子舒服点了吗？” 他的大手伸进被窝里，触碰到她小腹的位置，像往常一样替她轻轻揉着。 第3042章 无名指上多了一只钻戒 叶佳期推开他：“我要睡了。” 她的头发有几分凌乱，乔斯年伸手替她捋了捋，灯光下，她白净的容颜愈发耐看，素净而安然，有一种恬淡的优雅。 “嗯，晚安。” 叶佳期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侧过身去，背对着乔斯年。 腹部的不适感已经在一点点消失，但心口的跳动却有些失了节奏。 也不知道乔斯年什么时候走的，她听到门响声后就彻彻底底睡着了，一夜无梦，小柚子也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不过自从当了妈妈后，她的睡眠就很浅，总会在适当的时候醒来，去看看小柚子。 住在民宿里也不例外。 不知是夜里几点，她正好要上洗手间，迷迷糊糊打开台灯，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忽然觉得手指头上有异样，她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睡意都醒了大半。 左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只钻戒，钻戒款式很漂亮，上面的钻石更是璀璨夺目，哪怕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都显得格外耀眼。 她低头凝视了很久，最终还是摘下，丢在床头的柜子上。 小柚子很乖，睡得很香，被子没有踢掉，还好好地盖在身上。 叶佳期这才看到沙发上还有很多手提袋，她蹑手蹑脚走过去，随手打开一只。 都是小孩子的东西，衣服，鞋子，发卡，玩具……什么都有，堆满了一个沙发。 她有些失神，默默坐在床边看着这些东西。 后半夜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失眠，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迷迷糊糊中，她像是想起了从前最无忧的岁月，她知道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些年，是他一直在替她遮风挡雨。 这二十年她当他是什么？ 主人？不，从来都不是，她从未将他当过主人，除了刚来乔宅的时候有点怯生，后来的她和他并没有太多隔阂。 只有在表白被他拒绝后产生过距离感，那时候她懵懂初醒，渐渐明白她和他之间的云泥之别。 而后来的种种也告诉她，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想着想着，叶佳期睡着。 深夜辽远，月色如纱。 …… 早晨，叶佳期是被小柚子“咯咯”的笑声吵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乔斯年坐在沙发上，把小柚子抱在腿上逗她玩。 天色已经大亮。 叶佳期迷糊，她怎么就又睡了这么久，看着像是日上三竿了。 “醒了？”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她，脸上是一惯的从容和沉稳。 “怎么不叫醒我？几点了？”她看向他。 “七点半而已。” “哦，我去洗漱。小柚子宝宝，妈妈抱。”叶佳期在床上张开手臂。 小柚子扑到乔斯年怀里：“爸爸抱。” “不要妈妈了？” “妈妈没洗脸。” 叶佳期被小柚子嫌弃了。 她再看了一眼乔斯年，他衣冠楚楚，穿着斯文，干净又清爽。再看看自己，睡衣和头发都是乱糟糟的，确实比不上乔斯年。 小孩子这种生物，也是势利眼。 她只好笑了笑，不跟亲生女儿计较：“妈妈去洗脸。” 第3043章 乔斯年，我有男朋友了 乔斯年拉开房间里的窗帘，阳光从干净的窗户照进来，木质纹的地板都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泽。 花瓶里的玫瑰花娇娜欲滴，和昨晚刚摘下来时没有什么不同。 乔斯年早就给小柚子洗漱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了新裙子的缘故，小柚子心情好得很，窝在乔斯年的怀中，喋喋不休地咿呀学语。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床头那枚戒指上。 他在看的同时，小柚子也看到了，指着戒指：“粑粑，好看。” “那是你妈妈的。” “小柚子也要。”小家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小柚子以后会有。” 小家伙眉头皱了起来，小手还在往那亮闪闪的戒指伸去。 叶佳期正好出来，小家伙又跟叶佳期撒娇：“麻麻，要那个……” 叶佳期走到床头拿起戒指：“这个？” “是的！”小家伙兴高采烈。 “拿去吧。”叶佳期将戒指搁在小柚子的手心，“记得还给你爸。” 小柚子宝贝似的抱住：“给小柚子。” “不行。”叶佳期皱眉，“小柚子，妈妈不是教过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可以要。” “小柚子，这是你妈妈的东西，不需要还给爸爸。”乔斯年开了口，嗓音是一惯的清冽与深沉，看向叶佳期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小柚子愁。 所以……这是谁的？ 叶佳期懒得跟他争执，刚准备转身，乔斯年低声道：“过来，低头。” “嗯？” 乔斯年抬手，替她将头发理了理，唇角含笑：“好了。” 小柚子“咯咯”笑，乔斯年也不知道她笑什么。 “今天身体好点了吗？不舒服的话，就继续吃药。” “我再吃点药，今天去陪小柚子玩。” “去哪玩？带我吗？”乔斯年看向她。 叶佳期还没回答，小柚子率先抢答：“钓小鱼。” “……”乔斯年笑了，“叶佳期，你确定你能钓到鱼？” “烦人。”叶佳期白了他一眼，转身往洗手间走。 她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简单的白T恤，牛仔短裤，小白鞋，头发扎起，看上去倒是青春洋溢。 天气依旧炎热，正是夏天最燥热的时候，万里无云，阳光刺目。 叶佳期大概是累了，乔斯年跟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拒绝，任由他跟着。 只是偶尔他们并肩走在一块时，她会淡淡开口：“乔斯年，我有男朋友了，你这算什么。” “别糊弄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我心里有数。何家烨是去青山村支教的志愿者，你们没什么交集，如果真是男朋友，他也不至于去悉尼留学而放弃你。” “你怎么总是用下三滥的手段去调查别人？” “……”乔斯年嘴角抽抽，“知己知彼，难道不是上策？” 叶佳期带小柚子去榕城的街心公园。 公园里很热闹，有纳凉的人，也有游玩的人，来来往往的游客并没有因为天气炎热而减少。 街心公园里有一汪很大的人工湖，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鱼池。 第3044章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鱼池边有一排排的树木，不少小孩子就坐在池边钓鱼。这些孩子年纪不等，但大多玩得很开心。 叶佳期租了一只鱼竿，又买了些鱼饵，抱着小柚子坐下，将鱼竿放在小柚子的手里。 鱼池不大，但鱼很多，纯粹是公园用来增收的项目。 但这样的鱼池很容易钓到鱼，小孩子们会比较喜欢。 叶佳期抱着穿花裙子的小柚子坐在地上钓鱼，乔斯年就倚靠在一旁的绿树边静静看着，双眸微微眯起，双腿交叠，姿态闲适而慵懒。 母女俩的身边是一只粉红色的小水桶，水桶里盛了一小半的水。 叶佳期钓鱼技术是不怎么样，但她以为这种小鱼池肯定不难。 结果，钓了半天也没钓上来一条鱼。 小柚子挠头：“麻麻，没鱼……” 叶佳期窘迫：“妈妈不是给你讲过小花猫钓鱼的故事，小花猫去钓鱼，结果没有耐心，一会儿捉蜻蜓，一会儿捉蝴蝶，三心二意，结果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挠头：“小柚子没抓蝴蝶。” 叶佳期更窘，轻咳一声：“这个故事只是告诉小柚子，做事要有耐心，现在没有钓到鱼，等会儿肯定就可以钓到了。” “真得吗？” “真的。” 一旁的乔斯年听她一本正经哄女儿，笑出声来：“叶佳期，你确定你能钓到鱼？” 叶佳期抬头，闲闲地瞥了他一眼，大树交叠的树影下，乔斯年身材修长，一身干净合体的白衬衫包裹着他结实的身形。 细碎的阳光下，这个男人确实是赏心悦目的存在。 叶佳期冲他喊了一声：“你能不能别开口？” “行，我不说话。” 叶佳期转过头去，继续抱着小柚子钓鱼。 惆怅。 池子里的鱼就跟她较劲似的，她越是想钓到，越是不上钩。 乔斯年不开口了，倚靠在树干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叶佳期。 她比以前更多了几分小女人的韵味，这些年不管是容颜还是身形都长开了，浑身上下都是成熟的女人味，哪怕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她穿着都很有风情。 小柚子和她的眉眼有几分相似，母女俩坐在一起，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足以勾走他的全部理智。 这一刻，乔斯年觉得自己这些年最大的满足无非就是有她，有小柚子，还有乘帆。 微风吹来，吹动叶佳期耳畔的碎发，她的侧脸在光影下愈发清丽撩人，万种风情。 他也没想过，二十年前将她带回家，她会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半晌，粉红色的小水桶里还是没有鱼。 小柚子耷拉下脑袋：“没有鱼……” “光有耐心是没有用的，还得有技巧。”乔斯年走过来，伸出手，“鱼竿给我。” 叶佳期抱住：“不给。” 她知道这男人厉害，要是给了，她的面子往哪搁。 “给不给，不给我亲你了。”乔斯年威胁。 “乔斯年，你……”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鱼竿就被他拿走了，小柚子也被他抱走了。 第3045章 有我在你身边 他娴熟地做好鱼饵，将小柚子抱在怀里，握着小家伙的手抓住鱼竿。 “这里的鱼虽然密集，但因为吃惯了游客投喂的鱼食，并不会轻易上钩。所以你再坐半天，也不一定能钓到鱼。”乔斯年从容道。 叶佳期还没来得及开口，小柚子就一脸崇拜地窝在乔斯年怀里，像只小奶猫一样。 虽然是夏天，温度很高，但小柚子窝在他怀里，乔斯年倒也不觉得热。 安静地坐了几分钟，白色的浮子动了动，叶佳期眼睛一亮，有鱼上钩了。 不过乔斯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叶佳期伸手握住鱼竿提了一下，哪知……并没有鱼。 “鱼呢？”小柚子奶声奶气问道。 乔斯年笑了，鱼钩上的鱼饵已经被吃光，他看了叶佳期一眼：“这里的鱼很狡猾，刚刚吃东西只是试探，你一提鱼竿就把它们都吓跑了。” “不就是钓个鱼，哪来这么多讲究。”叶佳期不悦。 “不讲究，怎么钓到鱼。” 说话间，白色的浮子又动了下。 这一次叶佳期没有再掺和，只见乔斯年不紧不慢，等浮子微微往下沉了一些时，用力一提！ 鱼钩上挂着一只小黑鱼。 小柚子高兴地动来动去：“粑粑腻害。” 乔斯年取下鱼扔进水桶里，看了叶佳期一眼：“会了吗？” 叶佳期没吭声。 “没指望你会，以前就教过你很多东西，你也没学会过什么。”乔斯年慢条斯理地又重新放上鱼饵，“不过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不需要会什么。” “我上洗手间去。”叶佳期站起身，看了他们父女俩一眼。 “嗯。”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唇角上扬。 她今天对他没有那么多执拗的偏见，他想，昨晚上他说的那番话，她应该是都听见了。 他确实早已不是那种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想要什么，从来都很清楚。 “粑粑，麻麻跑了。”小柚子撅起嘴巴。 “没跑，有你爸爸在，她舍不得跑的。” 叶佳期从洗手间出来后洗了一把脸。 气温太高的缘故，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眼角略有几分疲惫。 她撑在洗手池边，心口有复杂的跳动感，这种感觉一点点蔓延开，遍布在她的全身。 她洗了好几次脸，最后才缓缓抬起头，擦干净脸上的水，走出洗手间。 她没有回水池边，而是找了片凉快的树荫地漫无目的地走动。 公园里人很多，人声嘈杂，可她却充耳不闻，那复杂的情绪时不时就会跳到她的心间来，乱了她的心神。 她也不太喜欢这种不能把控的情绪，这些年，她已经从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长成理性多于感性的女人，很多时候，她也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有了小柚子后，她更像是一个母亲了。 她低着头缓步走着，偶尔会踢一踢脚下的小石子，漫无目的。 早晨，空气里还带着花香和浅浅的泥土清香，似乎还有朦朦胧胧的薄雾，风一吹，雾便跟着散了。 第3046章 你是想老牛吃嫩草吗？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慢慢走着，像是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不知不觉走到一条林荫小道上来，她低着头的时候，面前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站定。 叶佳期蹙眉，抬起头，看向来人。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白色无袖连衣裙，齐肩的梨花卷，气质还不错，跟公园里休闲的游客格格不入。 叶佳期避开，准备走一边。 哪知女孩子不让，挡住她的路。 叶佳期笑了：“你要走哪边？” “你是叶佳期？” “我们认识？”叶佳期好奇，脸色却没有怎么变，毕竟这些年也经历过不少大是大非，早就不是那个遇事就慌的小女孩。 只不过她真得不太认识眼前这个年轻女孩。 “长得普普通通，审美也土，不愧是村子里头的，还学人家当狐狸精勾引人，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点。”女孩子一脸鄙夷和不屑。 叶佳期就更诧异了，她什么时候又招惹情敌了？明明她连个对象都没有。 下一秒她就想到了乔斯年。 呵呵……八成又是那个男人的烂桃花。 这几年，她已经见怪不怪，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所谓的桃花找到她，将她当作情敌来对待，字里行间都带着挑衅。 她有时候也想不出乔斯年有什么好，明明儿子都有了，这些女人还前仆后继地涌过来。 普通一点的桃花倒还好，不用理会就是，如果遇到方雅、江瑶那样的，她就是有九条命都斗不过她们。 叶佳期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什么话你最好找你男人问，别没本事就来找我的茬。” “他过年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通过他开发的APP我才发现，原来他心里头有人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从小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青梅竹马？你知不知道我跟他还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本来是挺好的一对，你非要来掺和一脚。听说你都有女儿了，少妇手段就是不一样。” 叶佳期这才听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不是乔斯年？ 怎么听起来是……何家烨？ “你比他大，你是想老牛吃嫩草吗？”女孩子不罢休，声音很大，“都有女儿了还勾三搭四，就不怕你女儿学坏？他只不过是去村子里支个教，你就勾引他！他今年大学刚毕业，你呢，这么老了，还想要小鲜肉。” “所以你是特地一路追到这里？” “呵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跟家烨哥哥同住了一家民宿，你看中了家烨哥的年纪还是金钱？你这种离过婚的女人，是不可能进家烨哥的家门！他们家家风很严格，绝对不会让家烨哥娶离婚的女人，你就死了心吧！” “莫名其妙，我申明一点，我和家烨同在孤儿院支教，做的都是挺有意义的事，所有人有目共睹，你不用往我们身上抹黑。而且家烨即将去悉尼留学，你最好不要让他背负什么不好听的名声，不然连累了他，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第3047章 离过婚的女人 “我怎么会让家烨背负不好的名声？他要是真有什么绯闻，都是因为你！叶佳期，你听好，我和他青梅竹马，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他们家的门第是你这种离过婚的乡下女人仰望不了的！他只是去支个教，你别想借着他攀高枝。” “既然他们家门第高，那我觉得，他父母也不太会看得上你这样没什么教养的女人吧？所谓青梅竹马，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叶佳期淡淡道。 阳光下，她微微眯起眸子。 那女孩子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瞪了叶佳期一眼：“我和家烨哥哥就是青梅竹马，你别想破坏我们的关系。我们家靠在一起，他爷爷和我爷爷又是战友，我们两家的感情是怎么都不会断的。家烨父母绝对不会接受一个离过婚、带小孩的女人，你就死心吧！我今天过来是好心提醒你，不然你误入歧途太久，就忘了自己身份了！” “我自己是什么身份，还不用你来提醒我，我们萍水相逢，我也不太理解你为什么就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你年纪小，我不跟你计较，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不过，你最好早点回京城去，要是被家烨知道你来找过我了，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叶佳期将问题抛了过去。 女孩子显然没想那么多，凭的就是一腔热情：“只要你不告诉家烨哥，他是不会知道的，怕就怕有些女人不怀好意，故意让家烨哥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从大老远跑过来看我这个所谓的情敌，给我一些莫名的忠告，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我一直把家烨当朋友对待，我也没想过找比我小的男朋友。” “说的比唱的好听，呸，我才不信你不想要家烨这样的男朋友！你就是冲着他的身份背景来的，毕竟他爸爸在军队担任要职，他们一家身份都很显赫。你这种离过婚的女人本来就嫁不出去，如今竟然见到家烨这样的男人，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叶佳期眉头皱了皱。 她原本以为他爸爸就是普普通通的军人而已。 “你要是真喜欢家烨，就不要做让他难堪的事，他的身份背景很显赫，但我确实不知道。家烨是个低调的人，我想，他也不会太喜欢高调的女朋友。爱一个人，就得懂得迁就，而不是让他为难。”叶佳期看着她，淡淡道。 “我可算知道家烨为什么会被你缠住了，你嘴上说的话可真是一句比一句好听。我警告你，你离他远一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榕城待不下去。” “哦？谁在威胁我夫人啊。” 不远处，乔斯年牵着小柚子的手走过来。 他一手牵着小柚子，一手帮小柚子提着水桶，眼底是深沉而内敛的光芒。 因为刚刚钓鱼的缘故，他的袖子捋到手肘处，手上也有些泥水，但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气场。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落在青青草地上。 第3048章 你老婆勾引我男朋友 水桶里的鱼跳了几下。 女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眼乔斯年，眼里都是鄙视：“原来叶佳期是你老婆啊？难怪，很有夫妻相，一个在村里教书，一个在村里打渔，挺般配。既然这么般配，就管好你夫人，别让她偷偷摸摸跟别人在一起，你们男人都挺讲究面子的，你也不想被你老婆戴绿帽子吧？” 乔斯年放下水桶，松开小柚子的手，缓步往她们走来。 乔斯年站在叶佳期的身边，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揽入怀中：“我夫人的人品我还能不知道？轮得到你来提醒我吗？不过我倒是得提醒你一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算把天掀了，那也不属于你。” “你老婆勾引人家男朋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女孩子抬高嗓音。 “你那个男朋友我见过，年纪小，书生气，你凭什么觉得配得上我夫人？嗯？” “你说家烨哥的坏话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我家烨哥家世显赫，身份地位甩你一条街。你再看看你老婆，乡下人，土包子，跟我家烨哥站一块说话都不配！” “身份这东西，过眼云烟，今天有，说不定明天就没有了，你说是吗？”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 “你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像你这种人，一辈子呆乡下好了，没见识。”女孩子嗤之以鼻，虽然她见这男人长得还不错。 不过长得再好看也就是个打渔的乡下人，更何况，看着比家烨哥年纪大，还是家烨哥好。 “你叫什么名字啊。”乔斯年淡淡看着她，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 “不肯说就罢，不过你是不是得跟我夫人道个歉？嗯？首先，她没离婚，其次，她也看不上你的男朋友。”乔斯年的大手搂着叶佳期的腰。 叶佳期虽然有些不适，但这种时候是不会反驳他的。 女孩子立马反驳：“你搞搞清楚，你老婆勾引我男朋友哎！还让我道歉？！” “证据呢？你要是再敢大放厥词，不肯道歉，我会立刻将你送到警察局去！”乔斯年的脸色沉了下来，脸部线条有些阴冷，“我是带我夫人出来玩的，并不想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若执意要惹我，那你继续。” 乔斯年板起脸的样子连叶佳期都会怕三分，果然，女孩子被吓住，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阅历浅，方方面面都不可能是乔斯年的对手，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良久，她才看了乔斯年一眼，眼神有点虚：“你……你吓唬谁啊？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爸是京城军队的，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军队讲究铁面无私，那你说你爸爸要是知道你在外头惹是生非，会不会将你军法处置？嗯？”乔斯年处变不惊，嗓音清冷。 “你……你老婆就是勾引我男朋友了！”女孩子还是不松口。 叶佳期倒有些无奈了：“别理她了，走吧。” 第3049章 叶佳期的脸瞬间红了 小女孩执着、不讲理起来比任何人都不讲理，只可惜，何家烨似乎不太会喜欢这一款的女孩子。 乔斯年却用力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胸口压了压。 叶佳期脸红了红：“哎。” 乔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那抹红晕，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 “一分钟的时间，要么跟我夫人道歉，要么我报警，你自己选。”乔斯年平静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报警的下场你心里头应该清楚，军队处分很严格，你最好别拉你父亲下水。” “你、你、你！你敢！”女孩子显然是蔫了，但嘴巴又不服气，“你报警也没用的，警察不会管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你这种人，报了警警察都不会搭理，你以为你谁啊。” “还有四十秒。” 阳光透过密密织织的树叶照下来，落在乔斯年的白衬衫上，他幽邃的眼底藏匿着一份柔情蜜意，宛如涌动的流水，绵绵不绝。 叶佳期被他搂在怀里，她意识到他的大手渐渐收紧。 “二十秒。” 女孩子慌了，是被乔斯年的气场给吓慌的。 一开始她以为乔斯年是乡下人，毕竟叶佳期的老公不可能多厉害，之前眼前往天上看，这会儿看到他手上的腕表才发现，是百达翡丽的绝版款，那款式晃得她眼睛疼。 “十秒。” 女孩子嘴唇抖了抖，心不甘情不愿，终于开口：“叶佳期，对不起。” “声音太小，听不见。”乔斯年冷漠道。 “叶佳期，对不起！”女孩子豁出去了，抬高嗓音。 “叫乔夫人。”乔斯年声线极度冰凉，犹如淬了寒冰。 女孩子明知这男人是得寸进尺，但她不占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乔夫人，对不起。” 叶佳期倒觉得别扭，什么乔夫人。 莫名其妙。 这一次，没等乔斯年再开口，那女孩子自己先踩着高跟鞋跑了！ 大概是跑得太过慌张，脚崴了一下，她只好一瘸一拐拎着高跟鞋光着脚就跑，很怕乔斯年追上来！ 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早晨的日光刺目而炎热，公园里的人也越来越多，一眼望去，生机盎然。 “可以了。”叶佳期低下头，试图去掰开他的手指。 乔斯年却没让她如意，搂住她的腰：“什么可以了？” “戏……别过了。”她觉得他是明知故问。 “做乔太太……不好吗？”乔斯年看向她，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下巴，他眼中的那抹深情愈发浓郁。 气氛变得暧昧而焦灼起来。 乔斯年的手指下是她细腻的肌肤，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他的喉咙动了动。 他离她很近。 就在叶佳期准备开口时，一直蹲在地上看小鱼的小柚子忽然跳着转过身去：“看不见，看不见。” 叶佳期的脸瞬间红了。 什么看不见。 她跟乔斯年没做什么。 小柚子变坏了，也不知道谁教的，肯定不是她。 她推开乔斯年的手：“不要得寸进尺。” 第3050章 她的眉眼间都是温柔 叶佳期往小柚子走过去，晨光下，她蹲下来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不钓了吗？” 小柚子看着一水桶的鱼：“好多了。” “是不少，数的过来吗？” 小柚子摇头，不会。 叶佳期转过头看向乔斯年：“你再租个小水桶来吧。” 乔斯年看着蹲在地上、仰起脸庞的叶佳期，金色的光芒落在她白皙干净的脸上，她的眉眼间都是温柔。 他点点头：“好，等我。” “热不热，渴不渴？”叶佳期问小柚子。 小柚子摇头。 过了没多久，乔斯年提了只蓝色的水桶搁在地上。 “要做什么？”他问。 “你教小柚子数数有多少条鱼吧。”叶佳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是你来？嗯？” “我抓不住鱼。”叶佳期狡黠地眨眼。 实则，她挺想看看这个男人做这些事时是什么样子的，要知道他从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手里头不是文件就是笔记本，哪里做过这些事。 乔斯年知道她是故意的。 小柚子最单纯，一脸期待：“粑粑，数数。” “好。”乔斯年应了，从粉红色的水桶里拎出一条条的鱼来，“一。” “二。” “三。” 他每往蓝色的水桶里扔一条鱼，小柚子就喊一声“粑粑，棒棒”。 “九。”乔斯年数到最后一条，数完故意把这一条鱼又扔进满是水的粉红色水桶里。 水珠迸溅，正好蹦到叶佳期的脸上，她“哎”了一声，笑着避开：“你故意的啊。” 乔斯年笑了：“别想偷懒，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轮到你了，教小柚子数。” 叶佳期在一大一小目光的注视下，只好硬着头皮去抓鱼，她数一声就教小柚子数一声。 不过，鱼太滑，没抓住的时候，“哧溜”一下，就从手上滑到了草地上。 叶佳期去捡，乔斯年也过来捡，大手正好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那是一种不同于池水的温度，温热中带着些干燥。 小柚子很聪明，学了两遍就会了。 “还要钓鱼吗？”乔斯年问小家伙。 小柚子摇头：“粑粑，把鱼鱼放到河里。” “行啊，走吧，咱们把小鱼重新放到河里去。”乔斯年提起水桶。 “好哟。”小家伙高兴得很。 叶佳期贫血，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一把抓住乔斯年的胳膊，头有些晕。 他扶住她：“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没大毛病，太热了，晒的。” 他们往水池边走去，乔斯年倾斜着水桶，让小柚子自己抓着小鱼放进池子中。 小柚子可开心，她看到小鱼在水里跳，她也会跳一跳。 乔斯年坐在地上，和叶佳期并肩坐在一起，得了空便淡淡问道：“你和何家烨既然没什么关系，就把关系断清楚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和他原本就没有太多的纠葛，普通的支教而已，都是为社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有什么大是大非。” “我知道你拎得清。”乔斯年点点头，没有多说。 第3051章 你喜欢麻麻 叶佳期看着波光粼粼的池水，看着晨光照在水面上，不停地有鱼儿跳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波澜。 她抬手拾起地上的小石子，一个一个投进水里。 “噗通”“噗通”，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不说话，他就转头看向她：“别人说你是离过婚的乡下女人，你也不反驳？” “她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性质差不多，何必要反驳。再说，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口舌之争，太浪费时间。” “变化挺大，以前非要跟人争个高下，现在不争了？” “那也得看争执的点在哪里，值不值得我去争。” “哦？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再争，那对于你来说，什么值得你去争？”乔斯年反问，眼底有几分腹黑的光芒。 “宝宝啊，小柚子宝宝。” “没了？” “嗯。” “……”乔斯年闲闲看了她一眼，“那我哪天要是被人欺负了，你会为我出头吗？” “哪有这个可能。” “……”乔斯年觉得也不太有这个可能，“还是我保护你比较切实际。” “不需要。”叶佳期淡淡拒绝，又往水里丢了一颗小石子，水面发出“噗通”的声响，“其实今天这女孩子来的时候，我以为又是你的烂桃花，所以呢，你不用保护我，不给我带来麻烦就已经是万幸。” “我以后注意点。” 小柚子将小鱼都丢进了池子里，两只小手脏兮兮的：“麻麻，热，洗手。” 叶佳期坐在地上懒得动：“喊你爸。” 小柚子只好转过头，愁眉苦脸看着乔斯年：“粑粑……” “走，去洗手。”乔斯年从地上抱起她，替她理了理小裙子，这才牵着小家伙的手往水池边走。 水池边，乔斯年替小柚子倒上洗手液，又仔细地帮她搓着小手。 恍恍惚惚之间，他想起了第一天认识叶佳期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叶佳期也是矮矮小小，而十四岁的他个子已经很高，他将她带回家后也是亲手帮她洗的手。 时间过得可真快。 怀里的小柚子和叶佳期小时候倒有几分神似，不过那时候的叶佳期胆小自卑，而小柚子不一样，小柚子活泼可爱。 小柚子奶声奶气：“粑粑……” “嗯？” “你喜欢麻麻。” “当然。”乔斯年唇角扬了扬。 “嘻嘻嘻。“小柚子坏笑。 乔斯年也不知道她笑什么，替她冲掉手上的泡沫，自己也洗了手，这才牵着她往鱼池边走。 叶佳期在发呆，看着水面发呆，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她偶尔会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投进水中，百无聊赖，大树交织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眉眼都是舒缓和柔和的气质。 乔斯年带着小柚子坐下。 小柚子故意在叶佳期面前伸出手：“白白的，香香的。” 叶佳期被她逗笑，亲了她一口：“你最好看。” “下午有什么打算？”乔斯年问道。 “小柚子没那么多耐心的，等会儿吃个午饭，她就要睡觉了。” “哦，那下午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 第3052章 我们本来就是最般配 “我陪小柚子一起睡。”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她没有用冰冷的言辞拒绝他，就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中午。 乔斯年在榕城的五星酒店订了个包间，带着她们母女去吃饭。 包间很大，对于小县城而言已经是最高级别的了，包间里有钢琴，有鱼缸，有名画，有鲜花…… 叶佳期和乔斯年都是见怪不怪，小柚子不一样，小柚子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好看的地方吃饭，一头扎进包间里自带的儿童乐园。 她把堆好的小城堡给推了，又把小火车开动，还把布娃娃搬到自己的身边，当作自己的小伙伴。 “吃个饭而已，为什么来这么豪华的酒店。”叶佳期看着他。 乔斯年闲适地将两只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在包间里走了一圈：“这里比较合我意，目前看来，也比较合小柚子的意。” “你对她太溺爱了，会把她惯坏的，她以前跟着我的时候，我不会这么溺爱她。你昨天给她买了那么多衣服、鞋子，今天又带她来这样的地方吃饭，她还怎么乐意回青山村？” “只要我还是她爸爸，我都会把最好的给她，不过你放心，不会溺爱。我以前也是这么对乘帆的，两个孩子一视同仁。而且你也看到了，乘帆身上并没有那些不好的习气，我有分寸。” 一番话说得叶佳期倒没法反驳。 乔斯年替她拉开椅子：“别站着。” 叶佳期小腹略有些酸胀，她在长桌子旁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红酒和鲜花。 “如果今天没有小柚子，我邀请你，你会跟我出来吃饭吗？”乔斯年也坐在她的对面，神色郑重而深沉。 “不会。” 乔斯年轻笑：“挺直接的。” “如果没有小柚子，你大概也不会来找我。” “跟小柚子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正如你喜欢我一样，不掺杂任何附庸，凭什么你一直觉得我喜欢你是不纯粹的？嗯？”乔斯年忽然逼问。 这一问倒把叶佳期给问住了，她闲闲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让你喜欢的地方……” “还是这么不自信，跟了我这么多年，自己也是芝加哥大学的留学生，在我面前还是如此不自信，看来……我在你心里太完美。” “那我该说是你配不上我？”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是啊，我配不上你。”乔斯年忽然就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今天说这些有点不合时宜，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们本来就是最般配。” “……” 小柚子往窗帘底下钻。 乔斯年站起身，走过去将她抱起来：“过来吃饭。” “还要玩。”小家伙满头大汗。 “先吃饭，吃过饭爸爸陪你玩。”乔斯年牵住她的手。 要是搁在往常叶佳期这样叫小柚子，小柚子肯定发脾气，不肯，非要玩够了才会吃饭。 今天乔斯年叫她，她就乖乖跟着乔斯年来了饭桌。 果然还是颜值的魅力比较大。 乔斯年早就点了一桌子菜。 第3053章 小柚子吃瘪的样子 服务生陆陆续续将饭菜端上来，小柚子看的目瞪口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又好吃又好看。 她冲虾虾伸手，馋馋地看着叶佳期：“要吃。” “好。”叶佳期应了，伸出筷子就去夹了一只虾。 就在她搁下筷子准备给小柚子剥虾壳时，乔斯年先她一步将虾夹了过来：“我来，你吃饭。” 叶佳期唇角扬了扬，乐得自在，也不跟他谦虚：“那你来。” 乔斯年剥虾的时候格外专注，坐在儿童椅上的小柚子晃着两只小短腿，开开心心，露出洁白的小乳牙。 “小柚子很喜欢吃虾吗？”乔斯年问道。 “相比于其他东西，她是更喜欢虾，不过她不挑食，别的也吃。” “还好不随我。”乔斯年剥开一只虾。 就在小柚子高高兴兴以为乔斯年要喂她吃的时候，只见他的手一转，将虾肉丢进叶佳期的碗里：“你不是也喜欢？” 叶佳期先是懵了半晌，随即道：“给小柚子就好，我自己来。” “跟我客气什么，以前不都是我给你剥。”乔斯年又夹了一只虾，“以后我在你们母女身边，跟着享福就好，别的不用操心。”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叶佳期的虾肉，好馋。 叶佳期的唇角又扬了扬，吃掉他剥的虾肉。 乔斯年剥的第二只虾才喂给了小柚子。 等叶佳期和小柚子把一碗虾都吃完，他才去洗手，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 “多吃点。”乔斯年道。 小柚子扒着碗，点头：“嗯。” “我在跟你妈说话。” “……”小柚子瘪起嘴巴。 叶佳期没忍住，笑了。 小柚子吃瘪的样子特别可爱，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孩子吃不了太多的东西，吃着吃着就跑去玩了。 小柚子也不例外，跳下儿童椅，往她的小乐园跑过去。这里没有别的小孩子跟她抢着玩，都是她的。 叶佳期和乔斯年挨得很近，中间也就隔了个儿童椅，小柚子一走，他们就更近了。 乔斯年给她盛了一碗玉米菌菇鸡汤：“喝了。” “太油腻，我喝不下。”叶佳期摇头。 “是吗？如果嫌油腻的话，我让厨房重做。”乔斯年知道她是借口。 “不用了。”她就知道他有一百种方法。 叶佳期当着他的面把鸡汤喝完，他才满意地勾唇：“好喝吗？好喝的话再来一碗？” “不，我还想吃布丁呢，你让我喝这么多鸡汤，别的就吃不下了。” “哦，也是。”乔斯年这才没逼她。 不得不说，这家酒店的菜味道还不错，又都是她小时候吃惯了的东西，因而她吃得挺满意，时不时还会勾起童年时的回忆。 就比如这银鱼莲子羹，她妈妈就给她做过。 叶佳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吃得很饱。 这顿饭，他请的挺用心。 乔斯年把儿童椅拿开，离她更近了一些：“我们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吧。” “记不得了。”她淡漠道。 乔斯年知道她对过去的事心里有气。 第3054章 只要过一天，就爱你一天 “佳期，我回京城有一段时间了，我在京城的新市中心拍了一栋楼，就是以后的乔氏集团。”乔斯年靠在她的身边，和她慢慢陈述，“以前的乔氏虽然划给了容锦承，不过很快我就能收回来。” 叶佳期在低头挑着碗里的牛肉吃，她没想到他会跟她说这些：“哦，为什么要告诉我啊，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你竞争对手，这些商业机密很值钱。” 叶佳期知道他一旦回了京城，京城的金融界一定会兴起风浪。 意料之中的事。 “你当然不会。” 叶佳期笑了，擦了擦手：“嗯，我当然不会，我怎么笨的人如果在金融圈里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佳期话中带刺，乔斯年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来。 都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她还记得这么清清楚楚。 “当初是为你好，情急之下说过这些话，你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脾气又是比我还倔。我早就发现卓远航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劝你离开ZR你也不听，所以才说了那些话。对不起，不知道这声道歉算不算迟。”乔斯年的声音压得很低，态度倒是格外诚恳。 “乔先生。”叶佳期忽然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他，轻轻一笑，笑中带了些讽意，“让我跟你同居，又一个解释不给就让我离开你的公寓；说过要好好对待我和肚子里的宝宝，却连她出生都没来；江瑶在电话里骂我，你也跟着她欺负我……这些，要不要一起道个歉啊。” 说着说着，叶佳期的眼眶竟红了。 刚刚还觉得美味的东西，忽然之间就变了味，喉咙也有些堵。她无意翻这些旧账，只是他突然就提起ZR和过去的事，让她心里头不舒服。 “佳期，那两年做的错事，就让我以后用二十年、二百年来向你道歉。” “你活得了二百岁吗？”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中：“只要过一天，就爱你一天，够吗？” 叶佳期推他。 小柚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奶声奶气：“粑粑喜欢麻麻。” 叶佳期一转头，就发现小柚子抱着个大娃娃站在不远处偷偷看。 见叶佳期看向她，她就把娃娃挡在面前，装作不知道。 “乔斯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乔斯年笑了：“上梁不歪哪有下梁？” “……”叶佳期推开他，他总有千百个反驳的理由。 乔斯年看了小柚子一眼：“自己玩去，不要打扰我和你妈妈。” “唔。”小柚子跑走。 叶佳期重新坐好，低下头继续吃她的午餐。 “这顿饭……喜欢吗？”乔斯年问。 “还好，我不挑。” “我让欧凡带小柚子出去走走，小孩子总是闷在包间里不好，正好让她跟欧凡多走走，认识认识。”说着，乔斯年就拿出手机来。 叶佳期还没来得及反驳，欧凡就用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 “乔爷。” “来把小柚子抱出去走走，她说她想你了。” 第3055章 她的耳根子渐渐红了 欧凡一阵惊喜：“是吗？小小姐很喜欢我吗？” “嗯。”乔斯年唇角扬了扬。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没几分钟，欧凡就过来把玩得正开心的小柚子给抱走了，一时间，包间里少了小孩子玩闹的声音，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谢谢乔先生的午餐，改天有机会我请客。”叶佳期拿过身边的包，“我也该回去了，我不放心小柚子。” 乔斯年压住她的手，身体前倾，盯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睛看，与她的距离近在咫尺。 叶佳期有些不自在，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些红酒的清香，她的耳根子渐渐红了。 偏偏，乔斯年就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被他圈在怀中，眉头微蹙。 “下午……去看电影吗？”他终于问道。 叶佳期想也没想，摇头拒绝：“不看，我要回民宿。” “那晚上呢？晚上看吗？” “不看，不看，我没兴趣看。” “那你什么时候想看？”乔斯年无辜地看着她，这么没兴趣吗？ “我不想看电影，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乔斯年碰了一鼻子灰，“你小时候上幼儿园的地方要拆迁了，去看看吗？再不看的话就看不到了。” “你烦不烦。” “……” 乔斯年实在有些没辙，叶佳期油盐不进，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乔先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的时间很宝贵。你既然要收回乔氏，你现在就应该在京城，而不是在这里。” “不管怎么说，我乔斯年也算是家大业大，我也没什么指望，就指望多几个孩子把家产分一分，你觉得可行吗？” “你想什么啊，莫名其妙。” 乔斯年笑了，他是十分喜欢看叶佳期生气的样子的，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小丫头，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唇角牵了牵，“不过应该很早了，只是早些年乔氏危机重重，你又在念书，我不表态对谁都好。我原本指望你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上不了哈佛、剑桥，好歹也给我念个京城大学，结果你倒好，辜负我一番好意。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我就不让你念书了，安安心心做乔太太，估计这会儿孩子都能凑够一个麻将桌。”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生孩子。”叶佳期嘲讽他。 只不过他跟她说这番话，她多多少少挺意外，她从来……哪怕是到今天都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看她的。 “不过，现在也挺好。”乔斯年没理会她的嘲讽，“辗转这么多年，你看，我们还在一起，我也没娶别人，你也没嫁人，什么都挺好的，不是吗？” 叶佳期没吭声。 而他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脸上。 良久，她轻启朱唇，缓缓道：“我要回去了，有点累。” “我在美国有一笔还未启动的资金，原本是用来开拓海外市场的，那边的市场我一直没有放弃，过段时间我打算把资金启动。” 第3056章 乔先生，你高估我了 叶佳期诧异：“你在海外有资金？” “嗯，这笔巨款一直冻结在银行里，乔氏在给容锦承之前被我抽空。James集团破产的事你知道了吧，我打算趁这个机会把James集团名下所有产业都以低价收购回来，这样一来，不需要我在美国从头做起，更有利于海外市场的拓展和稳定，毕竟美国人对James集团的产业还是有感情的。” “没兴趣。” “我把美国市场交给你，做的了吗？”他的目光中带着坚毅和沉稳，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 叶佳期很懵，几十秒后才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做不了，也不乐意做，你凭什么觉得你说我不行我就得退出，你觉得行我就要接着进入金融圈？” “以前不行是因为你是下属，很多不可控的东西，现在行是因为我全权交给你负责，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叶佳期轻笑，笑意中带着些嘲讽，“我就想留在青山村，哪里也不想去。” “原本海外的市场是要交给孟沉的，他如今音讯全无。而欧凡不太成熟，没有什么经验，想来想去，想交给你。” “乔先生，你高估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脑子也笨，你之前说的一点没错，我不适合金融圈。”叶佳期执意不肯。 乔斯年也没为难她，只笑了笑：“行吧，大不了我一个人担了。” “我该回去了，我去把小柚子接回去。” “下午让我陪她。” “你不懂她的生活习惯和小脾气，你带不来。”叶佳期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过自己的包，“你的工作既然这么忙，早点回京城去好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如果喜欢一个人叫浪费时间的话，那我宁愿把时间浪费。” “执迷不悟。”叶佳期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往门口走去。 叶佳期下了楼，乔斯年跟在她的身后。 欧凡带着小柚子在楼下的商店里买零食，小柚子哭得厉害，怎么都哄不好。 欧凡也想给叶佳期打电话，可是乔爷说不准打电话，这就尴尬了。 他哪里会哄小孩，只好带她去买吃的。 一转头，他正好看到叶佳期，惊喜地走过去：“叶小姐，小小姐有点爱哭……” “她怕生，没事，我哄哄她就好。”叶佳期走进商店，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怎么又哭了，不是认得欧叔叔了吗？” 小柚子抽泣两声，小手上还拿着棒棒糖：“小柚子要麻麻。” “乖，不哭，妈妈这就带你回去。” “粑粑抱。”小柚子看到叶佳期身后的乔斯年，张开双臂。 “……”叶佳期望天，不是要麻麻吗？ 乔斯年将小家伙抱过来，对叶佳期道：“你回去休息，迟一点我带小柚子去找你，小柚子在我这，放心就是。” 小柚子哪里还听乔斯年和叶佳期说话，搂着乔斯年的脖子，也不管热不热的，使劲儿蹭。 第3057章 一大一小的身影被夕阳拉长 她跟乔斯年闹，乔斯年是从来都不会恼的。 叶佳期看着他们这黏糊劲，也不想搭理了：“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小柚子。” “麻麻拜拜。” “……” 夏天的午后，吃饱喝足就会很疲惫。 回到民宿，叶佳期盯着花瓶里的玫瑰花看了许久，抱膝坐在床上，脑中是纷繁的思绪。 绿树荫浓，夏日悠长。 …… 晚上。 叶佳期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个下午，虽然小柚子很可爱，但丢给乔斯年带，真得好轻松！ 她忍不住哼着歌，用老板娘的烤箱做了些点心。 好久没有做甜点，她的手艺还不算生疏。 她做了些蛋挞、提拉米苏，做好后小心翼翼地放在纸盒里，还是热乎乎的。 “叶小姐，你先生来接你了。”老板娘喊了一声。 嗯？ 叶佳期往不远处看去，隔着花园，她看到乔斯年抱着小柚子，父女俩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一大一小的身影被夕阳拉长，温馨而恬淡。 花园里满园的格桑花，五彩缤纷，正是夏季最浓烈的颜色，生机勃勃。 夕阳的光没有白天的光芒那么热烈，光线和煦，就连空中的白云都被染成了浅浅的橘黄色。 小柚子冲叶佳期挥手。 叶佳期笑了。 她看到乔斯年的唇角也微微上扬。 她收拾好点心，往外走去。 本来是给小柚子做的甜点，大概是要便宜乔斯年了。 花园里有人在散步，整个民宿的风格都很文艺、静淡。 乔斯年将小柚子放下来，小家伙屁颠屁颠往叶佳期跑，牵住她的手要看手提袋：“麻麻，好吃的？” “是，好吃的，妈妈亲手做的，等会给你吃。” “麻麻最好。” “小骗子。”叶佳期嗔道，下午搂着乔斯年的时候怎么不说麻麻最好。 乔斯年的车就停在民宿外。 然而，叶佳期并没有跟他走的打算，她站住脚步：“乔先生，就此别过吧。感谢这两天你照顾小柚子，这些点心，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拿一些走。” 乔斯年还没说话，小柚子倒急了，急得直跳：“麻麻，看电影，看电影。” “明天带你去看。”叶佳期哄她。 小柚子不肯，拉着叶佳期往乔斯年走：“现在看。” 乔斯年顺势牵住小柚子的另一只手，看向叶佳期：“我答应她，晚上带她看电影，她问我妈妈来不来，我说我们去接她她就来。现在我们来接你了，你……不跟我们走吗？” 一番霸道、由不得人拒绝的话被乔斯年说得斯文儒雅，也真是难为他了。 叶佳期烦他烦得咬牙切齿。 “麻麻……”小柚子蹲在地上，像只小奶猫一样，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叶佳期，大眼睛开始泛红，声音委屈得不行。 叶佳期觉得这两人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一唱一和。 “麻麻……”小柚子又喊。 叶佳期心软，眉头皱了皱：“走吧。” 乔斯年扬了扬唇角，小柚子则立马从地上站起来，高兴地抓住叶佳期的手。 夕阳无限好。 第3058章 有了不可遏制的反应 有时候，叶佳期觉得小柚子这丫头真是个小骗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坏，可能是胎教不到位。 晚饭后，乔斯年挑了一家榕城最大的电影院。虽然是县城最大的电影院，但跟京城还是没法比。 人很多，座无虚席。 乔斯年买了最后的三个位置。 放映厅里的灯到点时都熄灭了，这一场次放的是一部动画片。 黑暗中，叶佳期托着头，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事。 几年前，她和乔斯年也曾经带着乔乘帆一起看过电影，她至今都还记得。 小孩子最喜欢动画片，小柚子看得津津有味，坐在儿童椅上，两只大眼睛直盯着屏幕看。 叶佳期看了十几分钟就困了，连打呵欠。 乔斯年没有让小柚子坐在中间，而是将儿童椅放在自己身边，而他和叶佳期挨着。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叶佳期在打呵欠，小声道：“困了就靠着我睡。” 叶佳期摇摇头：“不困，你照看好小柚子。” “没事，有我在。”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向来谨慎，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这两天确实是她怀了小柚子后最省心的两天，也是她睡得最踏实的两天，这种踏实归根结底还是源自对乔斯年二十年的了解。 他是一个君子。 看了约摸半个小时，叶佳期实在撑不住，托着头迷迷糊糊睡着。 小柚子看得很好玩，时不时会奶声奶气问乔斯年一些问题：“小猪爸爸为什么要打小猪宝宝？” “因为小猪宝宝撒谎了。”乔斯年耐心给她解释，并顺手将睡着的叶佳期揽入自己怀中来。 他也不知道叶佳期下午睡了多久，这会儿又困了。 叶佳期被他揽进怀里，浑然不觉。 “小猪宝宝知道错了。”小柚子看到小猪挨打的时候，要哭了。 “嗯，知错就改都是好宝宝。” 小柚子已经处于很会模仿、很会学习的阶段，乔斯年带了她两天就发现她很聪明，比乔乘帆小时候还聪明，也比乔乘帆要难带。 他有时候挺心疼叶佳期，背地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一声不吭。 此时此刻，叶佳期安安静静睡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搁在了乔斯年的腿上。 她的脸颊触碰到他的大腿，乔斯年低头时正好看到她红润的脸庞，还有那纤长浓密的眼睫毛。 叶佳期睡觉还算规矩，但也有不规矩的时候。 她一不规矩起来，隐忍的还是乔斯年。 一开始他还能陪小柚子好好看动画片，很快他就有些撑不住。 这几年，聚少离多，他碰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只稍稍触碰到他敏感的部位，他就有了不可遏制的反应。 无法，她碰一次，他就轻轻将她挪一次，还好她睡得沉，没有醒。 小柚子的问题接二连三，乔斯年却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心猿意马。 夏天的衣料很薄，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 他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更何况坐在他怀里的人是她，一时间，乔斯年备受煎熬。 第3059章 就你爱撒娇 乔斯年头一次觉得电影时间太长了，偏偏叶佳期和小柚子都腻着他，他走也走不掉。 小柚子真是看得特别开心，时不时晃动两条小短腿，露出洁白的小乳牙。 “粑粑，小猪妈妈的裙子好漂酿。” “嗯。” “粑粑，小猪宝宝上学好认真。” “嗯。” “粑粑……” “安静点。”乔斯年压低声音，带着压不住的邪火，身体格外僵硬。 小柚子吓得看了乔斯年一眼，呜呜，害怕。 叶佳期丝毫没有被他们影响到，睡得很安稳。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叶佳期迷迷糊糊就醒了，小手稍稍一动，就碰到某人不该碰的地方。 顿时，叶佳期脸颊通红，睡意也都醒了。 原来她睡在了乔斯年的腿上。 乔斯年见她醒了，低头看向她：“醒了？电影快结束了。” “嗯。”叶佳期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可算是醒了。”乔斯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流氓。”叶佳期嘀咕。 电影院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往外走，不少小孩子，吵吵闹闹，蹦蹦跳跳，飞快地走出了影院。 小柚子也坐不住了，张开双臂：“粑粑抱。” 叶佳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拿起包，也准备离场。 “麻麻脸好红。”小家伙童言无忌，看到就说。 叶佳期无地自容，乔斯年唇角上扬，抱起小柚子。 “多大人了，自己下来走路。”叶佳期戳了戳小家伙的脸。 小柚子连忙双手环住乔斯年的脖子：“不嘛。” “就你爱撒娇。” 走出电影院，月色正浓，商业中心灯红酒绿，人来人往。 叶佳期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乔斯年时不时会转头看向她，看着看着就移不开眼。 夏夜的微风吹起叶佳期的发丝，他们的身影被路灯拉长，落在平坦宽阔的地面上。乔斯年抱着咿呀学语的小柚子，叶佳期就跟在他们身边。 “下午没睡着吗？一到电影院又睡了一觉。”乔斯年关心地问。 “可能是夏天天气热，容易嗜睡。” “打算带着小柚子在榕城玩几天？” “不急吧，出来一趟不容易，打算多带她玩几天，回到村里就没得玩了。” “榕城这么小，不如带她去京城走走，京城离这儿很近。” “不去。”叶佳期想都没想。 小柚子耳朵尖：“京城在哪。” “京城啊……”乔斯年颇有些意味深长，“你爸爸和你妈妈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小柚子没听懂。 “想去吗？”乔斯年问道。 小柚子点头：“想的。” 没等叶佳期说话，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看向叶佳期：“裤子口袋里，帮我拿出来。” 叶佳期摸了摸他的大腿，将手机摸了出来。 乔斯年眸色一暗：“故意的？” 叶佳期把手机丢给他，闲闲睨了他一眼。 是欧凡打过来的。 “什么事。” “乔爷，京城医院打来电话，秦时恩快不行了。他现在还算清醒，医生问，您要不要趁这种时候来看看他。” 第3060章 一幕一幕，触目惊心 “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但身体很虚弱，医生说，他是主动提出要见您的，还说想见小少爷。” “呵。”乔斯年轻笑，“他还记得我？” “是啊，医生是这么说的。您要是回京城的话，我现在就过来接您，您在电影院吗？” “我等会打电话给你。”乔斯年挂上。 小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像只小考拉一样挂在乔斯年的脖子上。 叶佳期在一旁走着，她听到了乔斯年电话里的声音，是欧凡，同时，她也听到了秦时恩的名字。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以为她早就把那些酸楚、疼痛的记忆给删除了，却不曾想，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想起了两年前那一幕幕…… 暴雨，枪声，鲜血，墓碑，江水……一幕一幕，触目惊心，恍如昨日。 心口颤了起来，这夏夜的风也变得凉飕飕的。 她不吭声了，克制住不去想那些。 路边，树影幢幢，灯火迷离，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秦时恩快不行了。”乔斯年主动开了口，他知道，两年前的事，他也欠她一个解释。 “哦。”叶佳期的语气冷冰冰的。 “我认识他比你认识他要早太多，不可否认，我作为他的亲外孙，也并不喜欢他。但最后一面我会去见，你要一起去吗？” “呵。”叶佳期笑了，笑中带着冷意，“我见他做什么？我在他手下死里逃生好几次，我心没那么大。” “我知道。”乔斯年声音低沉而嘶哑，“你不想见就不用见了，我今晚上过去一趟，我带小柚子过去，同意吗？” “不同意。”叶佳期几乎是毫不犹豫拒绝，“乔斯年，我把小柚子交给你两天你就真当自己是她爸爸了吗？小柚子跟我一样，不喜欢医院，她还这么小，我不准你带她见秦时恩。” 她有些生气，眼眸子里都是恼意。 乔斯年懂了：“好，你照顾小柚子，我回京城一趟，最迟明天早上就过来。” 他话音刚落，叶佳期就从他怀里抱走了小柚子：“你别来了！” 她转头就走。 没有回头看乔斯年一眼。 空空荡荡的街头，乔斯年一个人站着，路灯的光落在他的白衬衫上，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看向叶佳期离去的背影，眼底是黯淡的光泽。 叶佳期招了一辆出租车就回去了。 她的情绪略微有些失控。 她也不知道自己失控什么，明明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可她知道有些事乔斯年心里头在意，比如秦倾和向少光的恩怨，比如那年的灭门案，几十条鲜活的生命…… 车子往前开的时候，小柚子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自己在叶佳期的怀里，她揉了揉眼睛：“麻麻……” 叶佳期正看着窗外，神情恍惚而迷茫。 “麻麻……” 她心口颤了颤，回头。 小柚子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叶佳期笑了：“妈妈在。”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中，月色下的榕城安稳而平静。 第3061章 儿女双全…… 京城。 VIP病房。 四周异常安静，每一间关闭的病房门上都像是透着骇人的冷光。又正好是夜晚，万籁俱寂，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 乔斯年的脚步声很轻，走到一扇门前，停下。 门口的保镖鞠了一躬，没有说话，替他打开房门。 病房的床上，秦时恩正安安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头发早已花白，脸上都是迅速衰老的皱纹，早已没有了两年前的那股子狠劲和体力。 乔斯年在病床前站定。 “秦时恩。”他声线冰冷，语气寒凉，眼底是酝酿的暗泽。 果然，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头，像是醒了。 秦时恩艰难地睁开双眼，浑浊而无力的目光转移到乔斯年的身上。 这两年，他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却又能跟人交流几句。 “斯年……”他嘶哑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不甚清朗，“你来了……” “接到医生的电话就从榕城赶了过来。” “乘帆……乘帆呢？”秦时恩找了找，却只看到了乔斯年一个人。 “乘帆在伦敦，夏令营。” “哦……”秦时恩的眼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失望，“挺想他。” 乔斯年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脸部线条很是生硬，薄唇也一直抿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秦时恩的身上。 “结婚了吗？”秦时恩忽然又问。 乔斯年知道他问什么：“早就领证，还没办婚礼而已。” 秦时恩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水花，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跟乔斯年领证的人是谁，他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我看不到了……”秦时恩感慨，“她还恨我吧。” 乔斯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嗓音寡淡：“一个曾经差点要了她命的人，她不太可能会不恨。” “对不起了……我也没机会再跟她亲口道歉……” “不用道歉，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她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你当初差点要了她的命，也差点要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命，我和她的第二个孩子。” 乔斯年声音刚落，秦时恩的眼底却涌动出讶然的目光。 第二个孩子…… 差点…… 秦时恩的手有些哆嗦，到了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有多残忍。 临终了，陪伴他的只有这些冰冷的仪器和电子设备，其实他很想乔斯年，也想乔乘帆。 悔不当初，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个世界将跟他诀别。 不过，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人期盼他活着了…… “男孩还是女孩？”秦时恩的嘴角弯了弯。 “小女孩。” “哦哦，真好，儿女双全……”秦时恩是由衷地感慨，声音很微弱，“真想见见……” “女孩子怯生，以后有机会再带她来。”乔斯年的情绪很平稳，“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比从前那些年活在仇恨中要幸福很多，往前走是放下，而不是不断地背负。” 秦时恩苦笑，乔斯年说得对。 他就是背负太多，直到暮年……再也背不动了。 第3062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等到自己被压垮，他才发现，他这一生一无所有，哪怕是唯一的亲人乔斯年，他都没有好好对待过。 两年前他甚至冲乔斯年开了枪，害得他差点死亡。 今时今日他受到的报应……实则是罪有应得。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等到想明白一切，已经病入膏肓。 “放下吧，都放下……”秦时恩感慨，“若非我当年让人穷追不舍，那丫头也不至于家破人亡，丧父丧母……早该放下了……” “放不下的一直都是你而已，我和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哪里还有什么放不下。恨的对立面是爱，时间足够冲淡一切。” “一家人好好生活……对她好点……别像你爸就成……” 秦时恩的声音很轻，但乔斯年还是听到了。 他没想到秦时恩会这么说，大概真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乔斯年微微颔首。 秦时恩不说，他也知道对叶佳期好。 秦时恩说了一番话，有些累了，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谢谢你来看我，够了。”秦时恩声音嘶哑而微弱，“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再多的话也没什么意义，你好好休息，我会让医生照顾你。”乔斯年淡淡道。 确实是没有再继续争执的意义，秦时恩已经快要入土为安，哪怕是后悔都不会有任何用处。 恨了一辈子，众叛亲离。 “我在国外的资产……你看着处置吧，找我律师Tom……他会打理好一切……”秦时恩道。 当年看错人，觉得愧对方雅，原本是想将资产都留给方雅的，结果遭到了背叛。后来又打算都捐掉，如今想想，给乔斯年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的外孙，一直都很有能力。 他承认也不好，不承认也罢，乔斯年都远比他年轻的时候有魄力多了。 “嗯。”乔斯年应了。 “早点回去休息……我没事……”秦时恩闭着眼睛，满脸的疲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是随处可见的皱纹。 他是真得老了。 “我改天来看你。” 乔斯年缓缓退出。 秦时恩没有再开口。 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病房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走出病房，乔斯年正好看到秦时恩的主治医师。 “乔先生，看过秦老爷子了？他今天能有清醒的意识，我们也挺意外，可能就是常说的回光返照。”医生对乔斯年直言，“前几天的时候他心脏骤停，我们本来都以为抢救不过来了，看来老爷子是想见您最后一面的。” “他这样子，还有多久？” “就这两三天了，快的话……可能就今晚。”医生摇摇头，“实在是无力回天，他也八十多岁高龄的人了。” “嗯，我知道了。” 乔斯年离开医院。 欧凡一直守在楼下。 “乔爷，回乔宅吗？” “回榕城。” “啊？”欧凡惊讶，“这……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就算过去的话，叶小姐也早就睡了，您还不如在京城睡一晚，明早过去。” “你知道的有点多啊。” 第3063章 过去的，终于过去了 “……”欧凡挠挠头。 “回乔宅吧。”乔斯年应了。 他知道欧凡刚从榕城开车到京城，一路肯定疲惫，还不如让他回去。 欧凡很高兴：“好，好。” 医院在京城郊外，一路上都是参天大树和度假山庄，很安静。 为了缓解欧凡开车的疲劳，乔斯年会主动跟他说一些话。 “你和你女朋友谈到什么程度了？” 欧凡受宠若惊：“还在谈着，进展不大，她嫌弃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陪她。不过这几年我想好好发展发展，先做事业。” “哦，你们在一起一般做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逛逛街、看看电影，我还没带她出去旅游过，时间有限。” “听起来，是我的错了。” “不不不，我不管去哪家公司，忙都是常态，跟着您，我觉得能学到很多，这就很满足了。”欧凡连忙道。 “你跟着我也没有多久，我不觉得你能学到什么。”乔斯年故意道。 “哪有，起码能学会追女朋友。” “……”乔斯年听着怎么有点刺耳。 随后，欧凡又跟乔斯年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这段时间乔斯年虽然在榕城，但每到晚上，他都会处理京城的事务，有时候甚至会工作到深夜两三点。 欧凡曾经以为乔斯年扛不住，没想到这男人到了白天又能精力充沛地陪老婆、孩子。 他简直自叹不如。 老板就是老板，和员工有着本质上的不一样。 …… 第二天，京城下了点小雨。 天还没亮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秦时恩去世。 彼时，天空下着绵绵细雨，雨丝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声响，构成夏日清晨唯一的声音。 天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远处的山峦如庞然大物，密密压下。 乔斯年刚起床，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口，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仅有的一丝光亮勾勒出他深沉的脸部轮廓。 他静默地站着，身形修长。 秦时恩的去世代表着终结，是过去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的一个终结。 过去的，终于过去了。 乔斯年缓缓吐出一口烟，站在窗口。 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像是要下一场更大的雨，此时此刻的天空迟迟没有苏醒，四周还陷入在黑暗中。 乔斯年没有开灯，就一直站在窗口抽着烟。 都过去了。 他此时的心情格外平静，对秦时恩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感情。 良久，他终于掐灭烟头，带了件风衣外套，走出别墅。 榕城。 叶佳期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带着小柚子坐在民宿干净的天台上吃早餐。 小柚子趴在叶佳期的怀里，一个劲问：“爸爸在哪里。” 叶佳期哄了她半天，才算是把她给哄住。 “喂。”她一边喂小柚子吃东西，一边接起电话。 “七七，秦时恩去世了，我可能要在京城呆几天，你如果离开了榕城就告诉我一声，我会担心你。”乔斯年的声音有几分低沉。 叶佳期愣了愣，眼底是恍惚的光泽。 第3064章 这些年，我亏欠你实在太多 那个老头的名字对于她而言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之久，虽然仅仅是两年前，她还见过他。 她沉默半晌，淡淡道：“知道了。” “嗯，乖，小柚子呢？吃早餐没有？” “在吃，你那边……下雨了？”叶佳期听到手机里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在下雨，榕城有没有下？” “没有，不过天阴沉沉的，看上去要下雨。”叶佳期的声音淡淡的。 “下雨的话就别带小柚子出门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等我几天就行，别跟我置气。秦时恩的事我对你有愧疚，如果他不是我外公，你也不会和死亡擦肩那么多次……”乔斯年嗓音嘶哑而低沉，“这些年，我亏欠你实在太多。” “人都去世了，没什么好再拿出来说的。”叶佳期的目光看向天台外的远方，那里乌云密布，像是在下雨一样。 那是京城的方向。 “嗯，照顾好自己。” 小柚子耳朵尖，听到了乔斯年的声音，立马凑到叶佳期的手机边，连着喊了好几声“粑粑”“粑粑”。 乔斯年欣慰地笑了：“爸爸在啊。” “早。” “你也是，早，好好听妈妈的话。” “粑粑，我在吃包包。” “好吃吗？” “好吃呀，给你留……” “不用了，把爸爸那一份也吃掉，多吃点。” 叶佳期开了口：“你好好处理他的后事吧，我这儿你不用担心，我暂时也不回青山村。” 乔斯年的唇角勾了勾。 她还是头一次主动跟他说这些，以往，她躲他还来不及。 “那我先挂电话。”乔斯年纵有千般不舍，还是得挂电话的。 “嗯。” 叶佳期放下手机。 她看了看怀里的小柚子。 两年前的那次劫难，小柚子就是她的全部希望。 那段时间的她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小柚子，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好在小丫头很顽强，在她肚子里一直健健康康成长着，而如今还特别聪明。 小柚子用她的小勺子挖了一块沙拉：“麻麻吃……” 叶佳期笑着抓住她的手，吃掉。 “粑粑什么时候来。”小丫头已经开始期待乔斯年的到来，有点离不开乔斯年。 “他有点事，过几天才能来。” “啊……”小柚子失望地耷拉下眼皮子。 一早上，榕城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像是在酝酿一场大雨，但这场雨迟迟没有下。 外面风很大，叶佳期没有带小柚子出去，就带着她民宿的花园里逛了逛，又拿着乔斯年给她买的拼图和她一起玩游戏。 叶佳期有些心不在焉。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肯定跟秦时恩无关，可她……就是有点心不在焉。 小柚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听话的，自己玩自己的，也不会太打扰叶佳期。 叶佳期坐在床上，陪小柚子玩着玩着就会走神。 “麻麻……这个放哪……”小柚子举起一只拼图的碎片。 叶佳期低下头，替她找了找：“这里。” “麻麻好聪明。”小柚子放上去，咯咯笑。 第3065章 麻麻在就不怕 窗外阴沉沉的，大风卷着落叶发出“呜咽”的声响，窗户也被风吹得直摇晃。 小柚子坐在床上，埋头玩拼图，全然不顾外面的风雨。 倒是叶佳期越来越心不在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就是会走神。 “轰隆”—— 一道闪电后，天空响起一阵雷声。 小柚子吓得扑倒在叶佳期怀里，将小脑袋紧紧压在叶佳期的胸口：“麻麻……怕……” 叶佳期以前也怕，有了小柚子后就不怕了。 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不怕，妈妈在呢。” 小家伙还是有点抖，好怕怕。 叶佳期搂住她，捂住她的耳朵：“没事的，以后打雷的时候就捂住耳朵，这样就不害怕了。” 曾经，大概是很久远的时候……她还没有多大。 夏天打雷时，她总是会害怕地蜷缩在床上，拉好窗帘，打开灯。 实在吓得慌，她就会跑到楼下的卧室，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求他收留。 那时候她年纪小，他没太多避讳，她害怕，他就会让她进屋。 他说，捂上耳朵，就不会害怕了。 后来她年纪大了，他不肯再让她进屋，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捂住耳朵。听不到雷声，就不会害怕。 小柚子很小，小猫一样窝在叶佳期的怀里，坐在叶佳期的腿上。 小家伙乖乖点头：“麻麻在就不怕咯。” 叶佳期笑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麻麻怕不怕。” “有小柚子在，麻麻也不怕啊。” 天空中又连续划过好几道闪电，紧接着就是阵阵雷声。 雷声滚滚之际，天空乌云密布，但这场大雨却迟迟没有下。 小柚子不敢离开叶佳期的怀抱，就一直窝在叶佳期怀里，用小脑袋蹭着叶佳期的胸口。 叶佳期的怀抱很暖和，很舒服，小家伙蹭着蹭着竟睡着了。 “小柚子？”叶佳期喊了她一声，她没应。 叶佳期感慨，比她小时候胆子大，她那时候只要打雷就不敢睡觉。 叶佳期在一旁守着她，替她盖好被子。 空调的冷风缓缓吹着，叶佳期看着拉上的窗帘，心中总有一团郁积的情绪，解不开，化不去。 傍晚。 榕城终于也开始下雨。 天上是一团团乌黑的浓云，伴随着雷声和闪电，雨水从密密层层的云中泼洒下来，那是黄豆儿大的雨水，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白天宛如黑夜，这雨真是说下就下。 小柚子抱着她的布娃娃们，窝在自己的小床里。 叶佳期在一旁守着她，思前想后，她终于主动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促和忙碌：“佳期。” “忙吗？” “有点忙，事情比较多，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榕城也下雨了。” “下雨就不要出来。”乔斯年听到手机里响起一道雷声，“打雷了？怕么？” “没事。”叶佳期嗓音轻和，“小柚子比较怕，不过也还好。你忙吧，我带小柚子下楼吃晚餐。” 叶佳期挂了电话。 第3066章 你该找个老婆了 那一天，叶佳期总有几分恍惚感。 她和秦时恩的交集并不多，哪怕是和乔斯年的父亲乔天佑的交集也寥寥无几，可她知道，秦时恩是乔斯年唯一的长辈，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了。 乔斯年对秦时恩自然不会心软，但如今秦时恩已经去世。 这场大雨下了两天，第二天夜里的时候，乔斯年给叶佳期打来电话。 “还在榕城吗？”他的声音里是嘶哑和疲倦，带着轻微的咳嗽声。 “在，没走。”她抱着膝盖，坐在窗前看向远方，嗓音轻轻的，“你那头……人很多。” “嗯，都是宾客，老爷子在京城有一些故友，虽然丧礼已经从简，但免不了要接待。明天葬入墓园后，事情才算结束。咳咳……” “感冒了？”她抓着手机，云淡风轻地问。 “京城雨大，淋了些雨。” 沉默。 叶佳期没有说话。 乔斯年那头也沉默了半晌。 一时间，无比安静。 “你……” “你……” 刹那间，两人又同时开口。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你先说。” “你吃过晚饭没有。” “还没有，这边事情比较多，我得陪客人。不管他生前承不承认我，我也是他唯一外孙，很多事情只能我来做。” “秦时恩……是你唯一长辈了，他一去世，你除了乘帆……就没有任何亲人了，而乘帆还小。没有亲人挺孤单的，很多时候再多的成就都没有人来分享，再多的不快都没有人帮着承受。”叶佳期缓缓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点语无伦次。 不过，乔斯年听懂了。 他晚上的时候略微喝了点酒，但并没有醉意。 此时此刻他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轻笑：“我的亲人……不还有你吗？” “你又喝多了。” “没，只喝了一点，很清醒，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说的我懂……这一生成就再多，如果没有亲人一起分享，似乎都没有太多的意义。不过，有妻有子就够了，因为她会听我说我想说的一切。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就孤独终老吧……” “所以……你该找个老婆了。”叶佳期看着窗外，淡淡道，“找个听你话，也愿意跟你承担一切的，而不是我这种不听话、还会让你生气的，我不适合做乔太太，你考虑考虑。” “我没想过要找听话的，不要劝我了，你劝不住的。咳咳……今天跟我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些吗？那我不是很爱听。” “没有亲人的感觉很不好，你别一意孤行了，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好。找个人照顾你，照顾乘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既然你不希望我过得不好，那就嫁给我，你一天不嫁给我，我都不会过得好。” “你喝多了，不跟你说了。”叶佳期要挂电话。 “叶佳期。”他喊住她，“我想你。” 叶佳期挂了电话。 乔斯年唇角弯了弯，转头看向窗外的万里天空。 黑夜如墨染，万籁俱寂。 第3067章 孩子健康出生了？ 夜还不深，乔斯年看向窗外，深邃的眸子里装着点点灯光，酒意不浓，想她是真的。 他没法忍受和她的每一次分别，不管是短暂的还是长期的。 窗外的雨在下，下得很大，从酒店高楼的窗口看出去，只有灯火迷离的都市和一望无边的天空。 站立许久，他才往宴客厅走去。 宾客们都还在，乔斯年端着酒杯一一过去答谢。 欧凡已经喝得半醉，作为首席助理，他替乔斯年挡了不少酒。 不同于喜宴，这样的宴席上众人的情绪都是低落和伤感的，不少人都在回忆和秦时恩之间的往事，唏嘘不已。 宴席到了十点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散了。 乔斯年和欧凡送走一批批客人。 因为乔斯年这两年在京城几乎销声匿迹，在金融界也没有任何声音，来的宾客并不是很多，甚至有人觉得乔斯年在金融界早已日薄西山，收到了邀请函也没有过来。 乔斯年倒是不在意这些。 尽管如此，临别寒暄的时候还是有人不断给乔斯年说媒。 “斯年啊，我也是你长辈，你外公走了，节哀顺变。不过你看你，一个人操心这么多的事，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着，这样下去怎么行。我同事董局长认识吧？他家独生女还单着呢，给你介绍介绍？” 乔斯年客气地笑了笑：“谢谢伯父，不用了，斯年有妻子。” “你跟我开玩笑吧？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办婚礼啊，还是说偷偷办了，没请伯伯？” “是还没办，只领了证而已，但一定会办的，到时候还望伯父赏脸。” “哟，听着像是真的？我信了啊。”男人喝醉了，有些酒意，“哪家的姑娘？” “您不认识。” “哦哦，下次让我见见我就认识了。” 正说着话，梅姨拢起披肩，提着包走过来。 “斯年。”她喊了一声。 “梅姨。”乔斯年喊了一声，眉眼里是郁结的深邃。 “你在京城消失两年，今天给你介绍对象的人还真不少，叶丫头呢？”梅姨的眼底有些冷漠。 “她现在在别的地方。” “我说过，你别学你爸，两年前你带叶丫头来见我的时候说她是你夫人，如今想换夫人了？” 乔斯年带着点醉意，笑了：“没有，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换。” “那我怎么没见她？” “她在外地……赶不回来。”乔斯年只好撒了一个谎，叶佳期和秦时恩之间的过节，还有当年的是是非非，他不太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 “那丫头老实，方方面面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别背着她玩什么花样，更别做出你爸那样的混账事。” “不会……永远都不会。”乔斯年的眼底是诚恳和真挚，“梅姨，谢谢你两年前给她开的药，下次我带她和女儿一起去看您。” 梅姨原本还有些不信乔斯年的话，听他这么一说，眉头蹙了起来，讶然：“孩子健康出生了？” “我们女儿两岁了。” “真的？”梅姨的眼中是熠熠光泽。 第3068章 麻麻……要爸爸…… “嗯。”乔斯年郑重点头。 梅姨心里头的疑虑都打消了，她没看错人，乔斯年不会是乔天佑，他的骨子里继承了秦倾的一往情深…… “那我放心了，我先回家去。” “我送您。” “不用了，留步吧，还有这么多客人呢。”梅姨挥挥手，自己往楼下走去。 夜色渐渐浓郁，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气中多了白色的水雾，随着风飘飘荡荡。连绵不息的雨水一直在下，将京城都染上了一层悲戚的颜色。 乔斯年喝得很多。 偏偏事情也很多。 一直忙到了深夜两点多钟，司机才送他回乔宅。 佣人们给他拿了醒酒茶和感冒药，乔斯年累得还没来得及吃就在沙发上睡着。 佣人们也不敢吵醒乔斯年，只能偷偷地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乔先生这几天太累了，一早四点还得出殡。” “可不是，我看着都累，睡两个小时，吃得消吗？” “废话，当然吃不消。晚上司机送他回来的时候一直咳嗽呢，我琢磨着要不要请医生来瞧瞧啊？” “可是乔先生刚睡着，让医生过来……不合适吧？而且乔先生连感冒药都没事，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说到底家里还是缺个女主人，要是有个女主人在，也不至于这样群龙无首，乔先生一直没人照顾。我们佣人再多，也不顶事啊。” “说的是，可这又没办法，乔先生自己不结婚。他条件这么好，要是想结婚，那倒贴的姑娘都能绕乔宅几圈呢。” “没办法，没办法。” 他们时不时会看向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乔斯年。 乔斯年浑身酒气，脸上都是疲倦。 夜色深沉，暴雨倾盆，天地都湮没在大雨之中。 …… 榕城，叶佳期一夜无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有可能是雷声太响，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夜里头，小柚子醒来好几次，她就哄着小柚子入睡。一来二去，自己便没有了睡意。 早晨天还没亮，她睡不着，干脆起了床，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还是乌泱泱的天空和萧条的风雨。 小柚子宝宝是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才醒的，一醒来就听到雷声，吓得直哭：“麻麻……” 叶佳期抱起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不哭，没事，妈妈在，不怕。” “麻麻……要爸爸……” “他会来的。”叶佳期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 小柚子哭了一会儿，眼睛都哭红了。 “好了，宝宝，咱们去吃早餐，不哭了。” 叶佳期替她洗脸，刷牙，换上干净、漂亮的牛仔背带裙，这才牵着她的手往民宿的餐厅走去。 民宿被打造的很有家庭的氛围，好几个年轻的客人围绕在餐桌边，一边吃早餐一边聊着这暴雨倾盆的天气。 “唉，本来想出去爬山的，计划又泡汤了。” “下了好几天的雨，哪里也没去，在房间睡了几天。”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坐下，自己动手做了些点心，又给小柚子煮了新鲜的牛奶。 第3069章 乔爷感冒得挺严重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小柚子心情不太好，一直默默抱着杯子喝牛奶，话也少了很多。 叶佳期也闷闷的，陪着小柚子吃早餐，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也觉得没什么滋味。 手机响了。 是欧凡。 “叶小姐，在榕城吗？” “在，有什么事吗？” “乔爷本来今天料理完秦老爷子的后事后准备去榕城见您的，结果早上发高烧，带病去墓地出殡，现在在打点滴，去不了了。” “他自己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乔爷感冒得挺严重，喉咙不舒服。” “他以前多年也不见发高烧，现在淋点雨就发烧，身体不如从前了。” “是，是。”欧凡也没法反驳，因为他也不认识以前的乔斯年，只好附和叶佳期。 “他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垮。” “所以，叶小姐，缺个老板娘啊，您这么能干，要不来帮衬乔爷吧。” “缺个老板娘，你就给他找一个啊，这不是你的职责之一么。”叶佳期挂上电话。 欧凡吃瘪。 他只好无奈地看看病床上的乔斯年。 乔斯年正闭着眼睛吊点滴，耳边是重重叠叠的雨声，脑海里却是叶佳期和小柚子的身影。 想着想着，他的唇角就微微上扬，勾出浅浅的弧度。 民宿里。 “饱饱。”小柚子拍拍肚皮，丢下勺子。 “饱了就不吃了，今天想玩什么？” “爸爸在哪里。”小柚子眨着一双天真无邪、让人毫无抵抗力的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真是招架不住，只好哄道：“他有事去了。” 小柚子伸手去拿叶佳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打电话。” “他很忙，咱们不打扰他好吗？” 小柚子摇头：“宝宝想他……” 叶佳期也不知道两岁的小孩子怎么就会想念人了，她百般无奈：“他过几天就回来了。” 小柚子不怎么开心，想打开手机，可是又不会。 “小柚子宝宝，你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妈妈啊？” “都喜欢！” “只能选一个，你怎么选？” 小丫头眼泪汪汪，刚刚还是天真无邪的眼底里忽然就充满了泪花：“不可以，不可以。” “好了，好了，没事，当妈妈没问。”叶佳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小柚子比她想象中要聪明多了，一些哄小孩的路数在小柚子这儿根本不管用。 她真不知道小柚子喜欢乔斯年什么。 看到何家烨、卓远航都没有喊爸爸，看到乔斯年就一口一个“爸爸”，她想纠正都纠正不了。 小柚子还在抱着叶佳期的手机，不肯还给她，自己摆弄了一会儿，解不开锁，只好眼泪汪汪看着叶佳期：“打电话，给爸爸。” 叶佳期没有反应。 她急了，急得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小手不停地拨弄手机。 “打电话，给爸爸。” 叶佳期还是没反应。 小家伙左看右看，抱着叶佳期的手机跳下椅子，往民宿的老板娘走去。 她来这儿几天，跟老板娘最熟。 小丫头眼泪汪汪地拽着老板娘的裙角，递上手机：“打电话。” 第3070章 小柚子捂脸，羞羞 老板娘一脸懵，只好求助地看向叶佳期。 小丫头急得直拽老板娘的裙子。 叶佳期无奈，走过去将小柚子抱起来：“你爸爸在忙，咱们不打扰他好吗？” 小柚子摇头，不肯。 “好吧，好吧。”叶佳期哪里招架得住小丫头，这丫头特别执着，想做的事就要做。 叶佳期只好拨了乔斯年的电话，丢给小柚子。 小柚子开心地很，抓住手机，也不管餐厅里很多人，蹦蹦跳跳就喊：“粑粑。” 乔斯年正在养病，听到小柚子的声音，勾唇：“嗯。” “粑粑。”她又喊。 乔斯年喜欢听他喊，也不阻止。 “你森么时候来。”小丫头挠头。 “想我了？” “是的。” 乔斯年心里头跟吃了蜜一样：“你把我们上次买的积木堆好，爸爸就到了。” “真的吗？” “嗯。” “好哟。”小柚子开心坏了。 她连忙拉住叶佳期的手：“堆积木……一起堆……” 叶佳期也听到了，所以……乔斯年疯了吗？他在发高烧。 叶佳期拿过手机，那头还没有挂断：“你别乱来，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在京城好好养身体。” “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你要是但凡有一点分寸，会让自己变成这样子吗？你以前从来不生病的，你这几年，把自己作成什么样了。” 乔斯年先是怔了怔，随即笑了：“我下次会注意，这次就算了吧。” 乔斯年还在感冒，声音沙哑，也没法跟叶佳期争执什么，说几句话就挺费力。 “你好好养身体吧，榕城还在下雨，不方便。” 说完，叶佳期挂上了电话。 小柚子拉着她回房间堆积木。 原本没有什么耐心的小柚子突然变得很有耐心起来，看着图纸一块儿一块儿堆。 一边堆着，一边还念念有词：“这里，不对，这里，那里……” 叶佳期陪着她一起。 灯光下，小丫头的皮肤又白又嫩，宛如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很有让人亲一亲的欲望。 好在房间的床足够大，小柚子把大床上堆满了积木，一个一个拼。 窗外还在下着雨，这雨已经下了好几天。 叶佳期还是有些心不在焉，陪小柚子玩着玩着就会走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太清闲，她有点想念忙碌的时候了。人一旦忙起来，就什么想法都没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 堆了一个多小时，叶佳期都困了，小柚子还孜孜不倦，不知疲惫。 小家伙一旦认真做起事来，特别执着。 叶佳期早就发现了她的这个特点。 大概是遗传了乔斯年吧。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 “好了，好了。”小柚子拍手，和图片一模一样了。 叶佳期感慨，拼得有模有样，很是好看啊，跟图片上差不多。 “小柚子真厉害，乖。”叶佳期忍不住夸奖，亲了她一口。 小柚子捂脸，羞羞。 “叮咚”—— 门铃响了。 “粑粑，粑粑！”小柚子跳下床，歪歪扭扭地往门口跑。 可惜，她够不着门把手。 第3071章 我没有不想要孩子 她急得看向叶佳期，求助。 “谁？”叶佳期喊了一声。 “我。”门外是乔斯年低沉、嘶哑的声音，鼻音很重，感冒也很严重。 叶佳期没想到他真来，又气又恼，打开门。 门外只有乔斯年一个人，他穿着一件墨色的衬衫，薄唇紧抿，面容有些疲惫和憔悴，眼窝子深深凹陷下去，像是好几天没有合眼的样子。 看到他这样子，叶佳期的火气也消了一半。 只不过，她没让他进来。 “外面在下雨，你真来？我不是说了不要来？你现在感冒，就是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跟小柚子玩的。”叶佳期站在门口，挡住他。 “我知道。”乔斯年略有些委屈，“不过跟小柚子约好了，当然得来。” “她一个两岁的小屁孩，你跟她约什么，她懂什么。” 小柚子够不着乔斯年，就抱住他的腿，在他的西装裤上蹭啊蹭：“粑粑抱啊……” 乔斯年当然想抱，叶佳期不让：“我警告你，别把感冒传染给小柚子，小孩子感冒会很难受。” “知道了。”乔斯年只好作罢。 叶佳期拉开小柚子：“乖，你爸爸他感冒了，不能陪你玩，等他好了再抱你。” “吃药药呀。”小柚子扑闪着大眼睛。 “嗯，他会吃的。” 小柚子看着乔斯年，好舍不得，又不能抱又不能亲。 “让欧凡来看会小柚子，我有话跟你说。”叶佳期主动开口。 乔斯年拿出手机，打给了欧凡。 叶佳期领着乔斯年到天台上，天台是透明的玻璃，从这儿能看到外面滂沱的大雨和密密层层的乌云，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黑色之下，恍如夜晚。 叶佳期给乔斯年倒了一杯热茶：“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都已经处理好，没别的了。” 叶佳期瞧见他手背上还有新的针眼，知道他刚吊完水：“你现在身体素质很差，没什么事就少喝点酒，别太挑食了，多吃点东西才是正经。身体是本钱，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 “那你可愿意照顾我？” “不愿意啊……”叶佳期轻笑，“还是那句话，你早点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吧。” “你是嫌弃我身体不好？没那回事。” “你想什么呢。” “那你就只打算口头上关心我一下？”乔斯年凝视着她的容颜，“是吗？” “是。你总不能要求我为你做什么，抱歉，我不是你夫人，你也别在外人面前说我是你老婆了，我哪里像你老婆？除了小柚子是意外出生，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小柚子确实是个意外，当初你执意不肯要孩子，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怀上这个宝宝。” “抱歉，可能当年的一些行为让你误会了，我没有不想要孩子。只是当初乔氏和我都陷入危机，我不想在不稳定的时候让你陪着我受苦，如此而已。我没有不想要孩子。”乔斯年解释。 他知道，两年前的一些事，的确应该给她一个解释。 “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反正小柚子都两岁了。”叶佳期倒是平静。 第3072章 爱她成疾，药石无医 “不管我说多少都不信我吗？”乔斯年轻咳一声，目光中是缱绻、撩人的温情，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没，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等我带小柚子回青山村后，你就回京城。以后不要有交集了，也不要来看我们母女了，我们过得挺好的。” “还是拒绝我？那你以后……” “以后我会做好打算，我想我也会遇到一个合适且深爱的人，你真得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叶佳期，我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不用再劝我。” “乔斯年，你太固执，如果我以后结婚了，你还是打算一个人吗？我不相信。”叶佳期皱眉。 “为什么不可以？我乔斯年没打算再娶。”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执了，烦人。” “你确实不应该跟我争执，我一个病人，你不哄我，反而跟我吵架，是不是太不道德了？”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 “你生病了就去医院，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可是我喜欢你，病入膏肓，这种……如何治？” 叶佳期一怔，眸光流转，看向他。 她没有开口，只是眼底有丝丝不屑。 乔斯年知道，他给过她很多承诺，可没有一个是兑现的，所以她不再相信他。 可他爱她，是真的。 爱她成疾，药石无医。 “佳期，秦时恩过世了，不过有一些事……我还是想告诉你，你听不听是你的事，解不解释是我的事，但我一定是要解释的。”乔斯年道，“两年前的清明节，按照惯例，清明当天我要去墓园为母亲守墓，可那一次我提前一晚就去了，无非是因为清明那天我已经做好打算，带你回榕城。” “那些所谓的仇恨我乔斯年早就已经放下，我不会步秦时恩的后尘。再说，向少光做出的事，和你叶佳期有什么关系？这一点我还是拎得清的，我不是傻子。” 因为感冒的缘故，乔斯年的语速很慢，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叶佳期听着听着，有几分恍惚感。 思绪总是会不合时宜地飘到两年前去。 “秦时恩走了，你说的对，我乔斯年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没有亲人的人注定是孤独的，不过我也挺幸运，至少还有乘帆，还有你和小柚子。这些年我过得也不算太平，你不在的时候总是会想你，白天想，夜里想。” “乔斯年，你感冒了就不要说这么多话好吗？”叶佳期打断他，给他加了一杯热水，“别说话了，自己记得按时吃药，严重的话就去医院！” 她站起身，想要走。 眼中郁积着难掩的复杂情绪。 “佳期！”乔斯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紧紧抓住。 天台外依然是暗沉沉的，不见天日，雨还在下，那“哗啦啦”的雨声成了空寂的天台上最嘈杂的声音。 叶佳期的心口颤了一下。 乔斯年的手指头轻轻摩挲她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别走，陪我坐会。” 叶佳期的身体有些抖。 第3073章 麻麻，我爱你……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伤痕，叶佳期有意无意试图缩回手，可乔斯年握得很紧：“佳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别做傻事了，如果不是孙管家告诉我这些，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你松手。” “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做傻事了。” “不小心伤到的，现在想想挺不值。”叶佳期的眼底是淡漠的光泽。 “是啊，不值，我这种人配不上你的好。”乔斯年的眼中是闪烁的水光，他何德何能，让她生死相随。 可这不是他要看到的，他希望她喜乐无忧，长命百岁。 “你感冒了就消停一些，松手吧，别把我传染了。” “哦。”乔斯年这才松开手。 他一松手，她就跑了。 手腕上的那道疤痕也是她心口上的疤痕，再也消不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乔斯年一眼，那个男人正站在桌子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双眸中是深情和温柔，宛如一望无际的海洋，深不见底。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 这男人有什么好？她当初是怎么想的？会连命都不要了。 他有什么好？ 乔斯年以为她要回来，喊了一声“佳期”，可是她已经跑远。 她不待见他。 风雨如晦，天空如夜。 …… 下雨的那几天，虽然气温很高，但早晚温差很大，反反复复之中，乔斯年的感冒一直没有好。 他的感冒一天没好，叶佳期就一天不准他靠近小柚子。 有时候小柚子眼巴巴看着乔斯年就是不能靠近，叶佳期觉得自己跟王母娘娘似的。 三四天后，乔斯年的感冒才好了一些，他便主动邀请叶佳期去泡温泉。 他丢给叶佳期三张票：“朋友在榕城的天然温泉附近开的度假山庄，送的票。” “烦人。”叶佳期不接。 “我还没带你泡过温泉，挺遗憾。” “我不去，你要带小柚子就带小柚子去好了，过两天我就带她回村里。”叶佳期拒绝，油盐不进。 “小柚子毕竟是小女孩，我带着多有不便。” “她才两岁，懂什么啊。”叶佳期无语。 “她随你，比较聪明。” “……” “在说小柚子坏话么。”小家伙蹦了出来，天真地看着他们俩，她听到她的名字了。 “没有。”乔斯年否认，“爸爸带你去泡温泉，去吗？” “好玩么。”小柚子不懂。 “好玩。” “去的。”小家伙来劲，张开双臂，“粑粑抱我呢，抱抱。” 好几天没有让乔斯年抱，她撒娇撒得很厉害。 “喊上你妈妈，一起去。” “麻麻……” “乔斯年，你烦不烦，我不跟你去。” “麻麻……”小柚子一个劲喊，“麻麻……麻麻最好……” 然而叶佳期能冲乔斯年吼，但没法冲小柚子吼。 “麻麻，我爱你……”小柚子开始耍赖，她知道叶佳期最爱听这个。 “麻麻，爱你。” 果然，叶佳期毫无招架之力，败在小柚子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也败在她软糯糯的声音里。 最终，她应了。 第3074章 泳衣下曲线分明 度假山庄在离榕城市中心很远的地方，偏僻荒芜，虽然四周风景不错，但荒无人烟，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一辆又一辆进进出出的豪车。 大概是个温柔乡，销金窟。 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木，天然温泉冒着白色的热气，随处可见身材姣好的女郎。 度假山庄里倒是什么都有，设施很齐全。 叶佳期真没跟乔斯年泡过温泉，她自己泡温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她换了件鹅黄色的泳衣，又给小柚子换了件同款的泳衣，像是亲子装一样。 一个私密性很强的花园里，叶佳期进入温泉，把小柚子抱过来。四周种满了棕榈树和各色各样的鲜花，不会有任何闲人进来。 乔斯年换了套黑色的衣裤。 隔着水汽，乔斯年看到叶佳期姣好的身材，喉咙动了动。 可能是因为生过小柚子的缘故，她的身材比以前更有料，泳衣下曲线分明。她虽然瘦，但该胖的地方却显得丰腴和娇娜。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全然没有注意到乔斯年来了。 小柚子玩着水，开心得不得了。 “麻麻，好喜欢。” “你喜欢就好，小心点，抱紧妈妈。” “粑粑来了。”小柚子看到了乔斯年。 叶佳期皱眉：“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吗？” “不可以。”小柚子率先摇头。 乔斯年已经下来，他故意靠在叶佳期的耳边，凝眸看向她：“不欢迎我啊。” “我不想让人误解。” “这里不会有任何人进来，放轻松点。” 叶佳期的耳根子滚热滚热，有些不舒服。 小柚子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她把她的小黄鸭扔在水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佳期和乔斯年靠得很近，有时候，两人的身体还会触碰到。 “你以前常来泡温泉吗？”叶佳期不咸不淡地问，“这里好像是很好的应酬场所。” “来过，不经常。”乔斯年如实回答，“你别多想，我就算过来，也不会带女人。以前你年纪小，我没法带你过来，怕你学坏。” “呸，你怎么不怕小柚子学坏？” “她才两岁，懂什么，你那时候可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我哪也不敢带你去。”乔斯年道。 “说真的，乔斯年，你以前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你真没动过心吗？”叶佳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是故意问的，她就想听听乔斯年怎么答。 “她们又不会每天等我回家，被我发了一通脾气后还好心地给我送夜宵，更不会在我出差多日回来的时候说‘想我’……很多很多。” 多到，他都记得。 点点滴滴都铭记在心，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看别的女人。 叶佳期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愣，低下头，抱紧怀里的小柚子。 “爸爸抱？嗯？”乔斯年张开双臂，想要抱小柚子。 “你抱麻麻啊。”小柚子挠头。 叶佳期脸颊微红：“小柚子，谁教你的？谁教你搂搂抱抱的？” “电视嘛。”小柚子也不知道叶佳期怎么就生气了的样子，“猪爸爸就是抱猪妈妈的。” 第3075章 乔斯年立马开始脱衣服 乔斯年勾唇，深邃的眉眼里是幽幽光泽：“小柚子很聪明，说得对，妈妈只能让爸爸抱，以后要是看到别人抱你妈妈，要告诉爸爸。” “嗯呐。”小柚子点点头。 “烦不烦，乔斯年。”叶佳期不满，脸上是轻微的恼意，“你再这样我就出去了。” 乔斯年趁势搂住她的腰，隔着水雾，谁也见不到，但他搂住了她。 腰间有温热的触感传来，叶佳期浑身战栗：“你够了，我走了。” 叶佳期甩开他的手，将小柚子丢给她，自己光着脚上去。她踩在温热的鹅卵石上，往更衣室走。 小柚子茫然：“麻麻去哪了。” “乖，跟漂亮小姐姐去玩一会儿，好吗？” 说完，乔斯年也不管小柚子答不答应，叫了服务生来，将小柚子交给她。 乔斯年往更衣室追过去。 庄园外下着雨，但庄园里是全封顶的设计，丝毫不会感受到外面的雨水，但隐隐约约中却可以听到雨声。雨声有怡情的效果，而庄园里暧昧的灯光和香氛则有调情的功效。 私人更衣室。 叶佳期洗了个澡。 要不是小柚子非要她来，她才不会泡什么温泉，偏偏这地方荒无人烟，她想走都走不掉，有一种掉进狼窝的错觉。 她洗完澡，拿过庄园准备的白色睡衣，穿上。 门打开，她吓了一跳。 乔斯年倚靠在墙边，双腿交叠，像是等了她很久。 他没换衣服，黑色的衣裤下，他那健硕的腹肌若隐若现，锁骨处还有几滴水珠，沉稳中带着性感。 叶佳期擦着头发的手停下来，站在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门口，眼皮子轻轻抬了抬：“小柚子呢？” “交给服务生了，放心，这里什么都是最好的。” “你在这里等我干什么？为什么不带小柚子继续玩？小家伙并不喜欢陌生人。” “谁等你了。”乔斯年轻笑，干净的笑容里有几分揶揄的意味。 “你！” “我在等我老婆。” “混蛋。”叶佳期将手里的浴巾往他身上扔过去！ 乔斯年接住，唇角间笑意始终没有消失：“佳期，世上的每一次相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管是之前的朝夕相处还是今时今日的久别重逢，我都相信是最好的安排。不要跟自己生气，也别跟我置气，好好享受每一刻。刚刚抱你实在是情不自禁，面对你，我确实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你如果觉得我轻浮，随便怎么惩罚我就是，但别不理我。” 明明是做了不正当的事，他却能说得义正词严。好像叶佳期如果觉得他轻浮，反倒是她的不对。 “既然这里的服务是最好的，那你找个小狼狗来伺候我啊。”叶佳期睨了他一眼。 乔斯年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是促狭的光芒，“小狼狗？好这口？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着，乔斯年立马开始脱衣服。 “滚吧你。” 叶佳期跑了。 飞快地跑了。 一言不合，当着她的面就脱衣服，还是人吗？ 第3076章 乔爷，你不行啊 小柚子泡完温泉就睡着了，叶佳期将她接来，拿着房卡去下榻的客房。 门一开，她愣住。 房间里的布置挺浪漫，高高的天花板上是五彩的气球，整个房间的色调都是彩色的，墙体贴的是田园小清新的墙纸，空气里是恬淡的气息。 叶佳期看到桌子上有一张卡片，拿起。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乔斯年。” “会的。”叶佳期呢喃低语。 她会把每一天都过得很好。 放下卡片，叶佳期把小柚子放在婴儿床里，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度假山庄的环境很好，从窗口可以看到缭绕的云烟，盛开的繁花，还有亭台楼阁、假山清泉。 夜晚。 月明星稀，雨早就停了，天空中是清朗的月色，伴随着零零星星的星子。 一阵阵风吹来，空气中都是清新撩人的气息，叶佳期忍不住深呼吸一口，伸了伸胳膊，走在庄园的小路上散步。 她的步伐很随意，更是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走。 路上人很多，不乏身材姣好的女郎。 乔斯年约她，她没肯出来。 她走到一处餐厅外时，看到二楼上乔斯年坐在桌子边喝酒，他的对面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大概就是他的朋友了。 两人像是在聊着什么，叶佳期刚想走，乔斯年看到了她。 打开窗户，乔斯年喊了一声：“叶佳期。” 叶佳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往她投过来，她皱了皱眉头，仰起小脸：“嗯？” 乔斯年冲她招了招手，眉眼舒展开，脸上是温柔的笑意：“上来。” 晚上，叶佳期换了一条白色无袖长裙子，齐踝，脚上是一双黑色珍珠拖鞋，很有度假的感觉，晚风一吹，她没有绾起的长发随风轻扬，灯光下容颜清丽，浑身上下都是安静柔和的美。 乔斯年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她的身上，移不开眼。 叶佳期踌躇未动。 乔斯年的朋友偷笑：“乔爷，你不行啊，主动撩你的你不理，你自己撩的不理你。看我的。” 男人凑到窗口，看向楼下草地上的叶佳期：“嗨，美女，我这有新鲜调配的梅子酒，有兴趣尝尝吗？庄园里的招牌，可不是人人能喝到的。” “我不喝酒。”叶佳期淡淡回应。 男人又拿起一块点心：“点心要尝尝吗？刚做好的。” “那你扔下来啊。”叶佳期笑了。 男人调笑：“那我把我一起扔下来，你接得住吗？” “你试试咯。” “行了。”乔斯年不爽，“叶佳期，上来。” “你朋友很有意思，比你有意思多了。”叶佳期故意地仰着头。 乔斯年越发不爽，在桌子底下踢了男人一脚。 那男人笑得花儿一样：“你要是觉得我有意思就上来，我这还有很多更有意思的。” 四周有人起哄：“小姐，我们庄园的宋老板邀请你，多大的面子，快上去。” 第3077章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叶佳期冲他们挥挥手：“拜拜，泡温泉去了。” 说完，她自顾自地走了，也不管别人怎么目瞪口呆。 众人感慨，宋老板和乔爷的面子都不顶事，有个性。 “都怪你，长得一点都不平易近人，把人吓跑了。”男人啧啧道，看向乔斯年，“这妞是很漂亮，很水灵，身材又好，浑身上下有一种小女人的妩媚，也难怪不近女色的乔爷会主动招惹人家。可惜，人家不理你。” “什么妞不妞的，她是我女人。” “你什么时候有的女人？可别是在我庄园里刚勾搭上的。这女人我还从来没见过，什么身份？什么来历？”男人一脸八卦。 “身份？乔太太。”乔斯年睨了他一眼，“所以，别给我乱勾搭。” “乔爷看上的人，我不动。”男人笑得一脸邪肆。 叶佳期回到自己的温泉池。 白天没有怎么泡温泉，这会儿到了晚上，吃饱喝足，倒很想在温泉里泡一泡。 她换了一套泳衣，又放了些玫瑰花瓣进去，泡在温泉中，抬头时可以看到浩瀚的星空。 夜空真美，她看得如痴如醉。 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尽情地享受，尽情地看着从小就很喜欢的夜空。 温泉的水滑过肌肤，水雾缭绕之间，她的眉眼里都是晶亮的光泽。 空气里满是鲜花的香味。 乔斯年过来的时候，她正闭着眼享受温热的泉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别有一番风情。她雪白的肌肤和红色的玫瑰花瓣交融在一起，浑然天成。 他站得不近也不远，从他的角度正好能清楚地看到她。 乔斯年看得有几分痴迷，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他的喉咙动了动，目光落在她润泽的红唇上、性感的锁骨上，还有胸口。 他想起当年她在他身下痴缠的场景，身体里如有一阵火烧。 这样一想，他就轻轻走了过去。 叶佳期大概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丝毫没有察觉。 乔斯年弯下腰，靠近她的脸庞，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他还是没有忍住，温热的唇靠近她的红唇，一点一点靠近，轻轻吻上。 叶佳期醒了。 “你……”她避开，忽然就意识到乔斯年在做什么，她往他身上泼了一捧水，“滚！” 乔斯年抹了一把脸，也没恼，笑得清风霁月，一双灼热而幽沉的眸子看向她：“何年何月才能正大光明地把你抱在怀里？” “没那个可能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说着，叶佳期拿过浴巾擦头发，从温泉里起来，往更衣室走去。 这一次乔斯年没有跟上去，而是在庭院里徘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时而看着天上的明月，时而看着地上的鹅卵石。 “粑粑。”小柚子醒了，服务生牵着她走过来。 乔斯年走过去，将她抱起来：“醒了？爸爸带你去吃东西。” “麻麻呢。” “洗澡。” “唔，粑粑你不高兴。” “有吗？爸爸哪里不高兴了？”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 第3078章 相信我就紧紧抓住我的手 乔斯年觉得，这个小屁孩懂得确实挺多，比乔乘帆那时候机灵多了。 乔乘帆那个呆小子，两三岁的时候只会要妈妈，要妈妈。 …… 避暑山庄很凉快，环境也很舒适。 只不过，叶佳期呆了两天就觉得索然无味。 第三天的晚上，她开始收拾行李箱，自己的东西、小柚子的东西，都统统塞了进去，她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夜里。 小柚子睡着，叶佳期刚准备关灯睡觉时，忽然，地面猛地晃了一下！ 地震！ 这是叶佳期第一反应。 她立马跳下床，抱起小柚子。 “哇……”小柚子醒了，大哭。 “别怕，别怕。”叶佳期脸色苍白，抱着小柚子往桌子底下躲。 一刹那，灯光全部熄灭，外面不断有女人的尖叫声，还有轰隆隆的巨响声，房子不断摇晃。 小柚子哭个不停，吓得抓住叶佳期的衣服，直往叶佳期怀里躲。 “佳期！”门被拍响，带着急切。 “我在，我在里面。” “等我。” “砰”的几下，乔斯年推开门，房子开始剧烈摇晃。 他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躲在桌子下的叶佳期和小柚子，他连忙弯下腰：“把小柚子给我，跟我出去。” “你抱好她。”叶佳期将哭泣的小家伙递给乔斯年，抓住他的手从桌子下跑出来。 房子还在晃，随时有坍塌的风险。 “跟着我，抓紧我的手，我带你出去。这里太不安全，山体随时也会有坍塌的风险。”乔斯年抓住她，飞快地带她离开。 走廊上的挂画、装饰品、吊灯已经全部掉落在地，墙上的白漆也不停地掉落！ 叶佳期穿着拖鞋，跟在乔斯年的身后，整个走廊上一片漆黑。 叶佳期对这里很不熟，她也才来了两三天而已，她只能跟着乔斯年，一步一步跟着。 小柚子大哭：“粑粑……麻麻……好怕怕……” 黑暗中，叶佳期连忙安慰：“小柚子不哭，没事，这只是一个游戏，你不是很喜欢玩游戏吗？别怕。” 他们沿着走廊跑，跑出去就是一片空地。 “目前震级不算大，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地震。我们先把小柚子送出去，小孩子一旦被困住会很麻烦。”乔斯年的经验很丰富，“你一定要跟好我，如果相信我就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要松开。” 叶佳期点头。 她抓住了乔斯年的大手。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又正好是夜里，线路断了，只有手机和电筒的光亮汇聚在一起。 到处都是人，尖叫的，光着身子的，打电话的……大家都乱成了一团，开始想各种各样的办法。 突然，轰隆隆一声，又是一次强烈的余震！ 高点的楼房开始倒塌。 “有人还在二楼上，救人啊……”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妈妈……妈妈……” 乔斯年打开手机，皱眉：“没信号了，什么信号都没有了。” 欧凡也跑了出来，他还穿着睡衣：“乔爷，乔爷，可算找到你了！” 第3079章 佳期，你信我吗？ “别管我，保护好小小姐。”乔斯年将小柚子交给了欧凡，“你一定要保护好小柚子，我这里你不用管。” 叶佳期不肯，抓住乔斯年的手，眼中是涌动的泪花：“小柚子给我，给我好不好，我可以保护宝宝的……” “不行，不管怎么说，女人的体力都不及男人，交给欧凡，放心。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乔斯年用命跟你请罪。”乔斯年义正词严，不容叶佳期反驳。 “叶小姐，放心吧，我在，小小姐就在。”欧凡抱起小丫头。 小丫头哭得撕心裂肺：“麻麻……麻麻抱……抱一下……” 叶佳期难过地往前跑：“让我再抱抱她，抱抱她……” “叶佳期，跟我出去。”乔斯年拉开她，“时间紧急，等出去后再抱也不迟！欧凡，你带小柚子走，想办法走，如果有救援队来，第一时间把小柚子给他们！” “我知道，乔爷你放心，我带小小姐先离开，你们保重。” “为什么让我们分开，在一起不好吗？就算是发生了天灾，一家人也要在一起啊。”叶佳期抓住乔斯年的手，哭了，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很快，她就听不到小柚子的哭声了，欧凡已经抱着她离开。 “这种情况下还能三五成群在一起吗？只能分开！”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而且，如果，我是说如果……真得发生了更大级别的地震，你想小柚子陪着我们一块出事吗？分开是最好的选择，起码……有希望。” 黑暗中，乔斯年紧紧攥住叶佳期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叶佳期哭着跟着他，小心翼翼。 “跟我去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只要山体不坍塌，这个地方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不过这儿比较偏僻，在救援队到来之前，一定要保存好体力。” “欧凡不会照顾小柚子，怎么办……”叶佳期担心得不行。 “他会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也得会。他是我下属，我清楚他的性格和能力，而且现在彼此之间必须学会相信。佳期，你信我吗？” 叶佳期点了点头，哽咽：“嗯……” “那就好，走吧，我带你走，你一定要跟着我。” 到处都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零零星星的月光照在废墟上。之前还是美丽与安然的庄园，此时此刻已经变成断壁残垣。 不过就是顷刻之间。 世间万物，如此脆弱。 天上的鸟儿一直在飞，惊慌地叫着，交织着游客惊恐的声音，在深夜里听来格外瘆人。 “嘶……”叶佳期皱眉。 “怎么了？”乔斯年慌张地打开手机。 “脚上扎到玻璃了。” “别动。”乔斯年将手机给她，蹲下身，替她拔掉碎玻璃渣。 他很快又撕下她睡衣的一角替她包扎好伤口，这种天气，小伤口不处理好都会酿成严重的后果。 “还能走吗？我背你。”乔斯年道。 在无际的黑暗中，叶佳期看到了他眼底坚定的光泽和沉沉深情，比任何时候都坚定、都深沉。 第3080章 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 叶佳期摇摇头：“可以走的，你不能太累，我还指望你。” 乔斯年扶住她：“好，跟我走，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叶佳期的手紧紧挽着他的手臂，她本来就穿着拖鞋，这会儿脚伤到了，走得很慢，但乔斯年很迁就她，带着她往前。 叶佳期还是放心不下小柚子：“欧凡带小柚子去哪里了？手机没信号，我们怎么联系？” “他会带小柚子平平安安出去，不用担心，一定可以。”乔斯年嗓音沉稳而镇定。 场面一度很混乱，原本都是纸醉金迷的都市男女，哪里吃过苦、受过累，一时间各种尖叫声、抱怨声、哭泣声，震耳欲聋。 慌乱中还会有人撞到他们，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乔斯年将叶佳期护在怀里，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前走。 “你说……还会有余震吗？”叶佳期声音微弱，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要找到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大问题。”乔斯年一直护着她。 然而，话音刚落，地面猛地又震了一下！ “斯年……”叶佳期扑进乔斯年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睡袍衣领，双眼紧闭，害怕地颤抖。 她真得很害怕。 小柚子在身边的时候还能装作不怕，如今小柚子不在身边，她已经没法掩饰自己的心情。 “不怕。”乔斯年抱着她，飞快地往安全的地方跑。 又有楼开始坍塌，好在山庄里的楼大多数都是二三层的小楼，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但楼体坍塌声音巨大，周围的人开始尖叫，害怕地四处逃窜。 乔斯年终于把叶佳期护到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 角落里的墙已经塌了，但角落结构稳定，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 叶佳期蹲下身，缩在乔斯年的怀里，紧紧靠着他：“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会，一定会。”乔斯年很笃定，“不要多说话，随时都会有余震发生，别往任何地方跑。” “你也不会走的，对吧？” “当然不会。”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黑暗中，他的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很快，不停地有人跑过来，往他们呆的地方走来，小小的地方挤满了人。 乔斯年将她搂到怀里，小声在她的耳畔说着话：“别怕，有点吵，要是困的话就先在我怀里睡会，不过不能睡太久。” “我不睡，我哪睡得着啊。”叶佳期使劲摇头，声音都在抖，“你陪我说说话吧，我很害怕。”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欧凡会带小柚子去哪里？” “他有经验，我看过他的履历，他曾经是一家户外运动公司的教练，这也是我很放心把小柚子交给他的原因。在专业知识方面，他比我要厉害多了，我有的只是童年时候的一点经验而已。” “在伦敦训练场的经验吗？”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乔斯年按住她的小脑袋。 “是啊，那段时间真是痛并快乐着，很多朋友，但我们每一个人都很辛苦。” 第3081章 你不要追我了 “你知道辛苦还把小帆帆送过去，他那么小，在异国他乡，得多难受。” “没办法，前几年京城金融业水深，乔氏不太平，我外公也不是个省事的人，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我还是决定把乔乘帆送出去。我师父年纪大了，他不会给乘帆太多压力的，乔乘帆过去后不会很辛苦，起码不至于像我童年时那样。” “我心疼小帆帆宝宝，那么可爱的孩子被你折磨得少年老成，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想他？” “嗯……”叶佳期不否认，她很想小帆帆。 “等这次出去后，我们去把他接回来吧，有些话……我也要跟你说。”乔斯年的语调变得深沉起来。 就在这时，地面又是一个震动！ 比前几次都小，但属于可感知的范围。 “我很害怕……”叶佳期往他怀里靠了靠，“你说我们……真得会出去吗？” “我跟你说过什么？”乔斯年压住她的小脑袋，用力抱住她，让自己身体的温暖替她抵御寒冷，“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学会互相信任，我说任何话，你都要信我，可以吗？” 叶佳期在他的怀里用力点头。 靠近他时，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沉木香，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气息。 其实这个男人，也是她曾经相依为命十多年的人。 “嗯，乖，我没有吓到你吧？”乔斯年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 “没……我又不是小柚子，哪有这么不禁吓。” 到处都是漆黑漆黑的，叶佳期看不清乔斯年的表情，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能听到他平稳均匀的心跳声，他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镇定。 “这地方是地震带吗？为什么会有地震？”她小声问道。 “这里确实是一个比较活跃的板块，温泉和美景就是大自然赐给这里的礼物，不过这儿最近的一次地震也是五十多年前了，我不曾想会跟你赶上。”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顺利过，所以……你不要追我了，我什么都不能带给你。”叶佳期的声音里又多了悲观的色彩。 “哦？我把你带进乔宅后，乔氏集团扭亏为盈，我也顺利铲除异己，掌握乔氏大权。乔氏集团那些年发展得极好，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是你带给我的？嗯？” “跟我没关系，是你自己的天分和手腕。” “那发生不顺利的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叶佳期一下子被他问住。 他的逻辑思辨能力向来比她强，她再怎么强词夺理都说不过他。 乔斯年压住她的小脑袋，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耳畔：“别多想，以后会好好的。” “对了，发生地震，你那个朋友……宋老板怎么办，这度假山庄是新建的吧？还没有怎么盈利吧？” “谁让他勾搭我夫人？嗯？让他赔点钱。” “这……得亏多少？” “他家有钱，别替他操心了，和他看对眼了？” “要真看对眼了，你给我介绍不？” 第3082章 舍得让我孤独终老？ “休想。”乔斯年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真的，你想都别想。” “好像刮风了……”叶佳期觉得身上有点凉意。 因为是在露天下，夜里稍微刮一阵风就能感觉到，而此时此刻，按理说应该是十一点多钟。 正是夜深露重的时刻。 “是起风了，冷吗？”乔斯年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不冷，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躲一夜？” “欧凡会尽力跟外界联系，一有消息，会立即带我们出去。” “能联系上吗？手机没信号了。” “相信他会有办法，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人的人，可我放心把女儿交给他，说明我对他的能力很清楚。至于你，相信我就好。” 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一直没有抬头，她害怕看到断壁残垣，也害怕看到黑暗。 四周人声鼎沸，依然是什么样的声音都有，没有消停。 “脚还疼吗？有什么问题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没事，不疼。” “地震的时候有没有伤到哪里？”乔斯年紧张地问。 “没有了，别担心，挺好的。地震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呀？” “正在处理一些邮件。” “哦。”叶佳期的语气里略有一些失望和揶揄，“我还以为你在洗澡呢。” “你就这么幸灾乐祸？”乔斯年笑了，“刚洗完澡没多久，你呢？你在干什么？” “哄小柚子睡着了，我收拾完行李也刚准备睡。” “收拾行李？我没跟你说明天要走。” “我打算自己回去啊，在这里也呆了好几天了，不想呆了。”叶佳期淡淡道，“你又不给我介绍对象，带我来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嗯，很年轻，长得不错，有车有房，工作也好，要认识下吗？” “哦？什么地方的？” “正抱着你呢。” “……”叶佳期捶了他一下，“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 乔斯年将她抱紧：“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好，所以不要我？可是除了你，也没人敢要我了，你当真舍得让我孤独终老？不会心疼吗？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我也不习惯再去对别人好，不要让我去接受别人，我接受不了。” “不用说这么多，如果有余震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就是因为知道可能会有余震，所以我想说的都得说给你听，不说……会遗憾。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怎么没有。乔斯年，你以前很讨人厌，真的，你还记不记得大冬天把我赶出家门的事？还有夏天让我罚站的事？还有在书房里发火，让我滚的事？你知不知道让我的心灵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 “还有，我二十岁生日那晚，你都没回来，第二天要了我就跑……你知不知道我怀孕后不敢回乔宅，也不敢回学校，一个人租了房子住在外面，过得捉襟见肘，差点休学。你倒好……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也不回来见我一面……就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不要我了一样……” 第3083章 乔斯年，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你知不知道未婚先孕是很丢人的事，而且我还在上学，刚上大一，我哪里敢去学校，就在外面东躲西藏，生怕遇到熟人……肚子一天天大了，虽然挺艰难，但我很在意宝宝……只是我没想到后来整整三年，你对我不闻不问，就像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样。” 这是头一次，叶佳期将那段最痛苦的回忆亲自跟他说出口。 她也不忍揭开自己的伤口，揭一次，伤一次。 她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乔斯年沉默很久，没有吭声。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发表任何态度，准备转移话题时，他却沉着嗓子，低声道：“对不起，我亲手扼杀了我们之间最美好的三年，那三年本不该是这样。什么理由都无法弥补你承受的一切，对不起……” “所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生日那一晚后，你第二天就走，你告诉我……” “我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那只镯子是给你的。只不过那天有人打电话告诉我，说找到了当年乔家灭门案一些逃到伦敦的从犯。那些年，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我不可能放过追踪从犯的机会，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枪林弹雨，我也差点死掉。后来有人告诉我，你怀孕了，不想要孩子，我当时正在养病，生气之余也再没有回过国。” “你混蛋啊，你真得很混蛋！你接到电话要去伦敦，为什么那晚上还要跟我发生关系，你他妈就是个混蛋！”叶佳期小声啜泣，难过地捶打他的胸膛。 她没什么力气，捶他，他也感受不到痛意，但乔斯年的心口却在隐隐作痛。 “是我自私……”他搂住她，“那时候心里头在意你，却一直没开过口。那晚你喝醉了撩我，我怕我去伦敦后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要了你。” “乔斯年，你真得好自私，你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叶佳期哭诉。 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在风中听来格外凄凉。 她是真得很难受，心口一阵阵抽痛，就像是密密匝匝的针扎在她的心上一样，痛不欲生。 过去的伤痕她以为都忘了，然而直到如今再次提及她才明白，哪里能忘得掉…… “是我自私，你说的没错，是我太自私。”乔斯年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慌忙地替她擦干泪水，“别哭了，别哭了好吗？回去后，如果还能回去，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一定能回去的，当然能回去，我还要嫁人，还要把小柚子养大，看着她上学、谈恋爱，我当然要回去。” “嗯，一定能回去。”乔斯年轻轻吻着她。 “乔斯年，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这么自私的人，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好了，我知道了，不嫁就不嫁吧，都听你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叶佳期的声音太大，周围有目光投来，他们都当是在危难关头闹脾气的小情侣。 竟然有人劝道：“姑娘，天灾人祸，要是能活下来就嫁了吧。” 第3084章 我老婆说不嫁就不嫁 “是啊是啊，还不知道有没有强震呢，你男朋友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能对你不离不弃，就嫁了咯。” “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男人。” “患难见真情，他这种时候还跟你在一起，没离开你自己跑掉，就是真爱啊，真爱不嫁，等什么呢。” “好什么，他好什么！”黑暗中，叶佳期哽咽。 乔斯年笑了，将她搂得更紧，几乎要贴在自己胸口一样：“我老婆说不嫁就不嫁，我全听她的。” “别哭了，乖，这么多人看着呢。”乔斯年哄她。 众人哄笑，离开。 叶佳期没抬头，在这样的时刻，谁也不认识谁，她和乔斯年都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大自然面前，所有人都不堪一击，生命也变得格外脆弱。 四周的人不断在议论着什么，也有人在制造恐慌。 “听说还会有强震，强震倒没什么，反正这里是空地，就怕山体坍塌啊。你们见过山体坍塌吗？太可怕了，巨石从山上滚下来，别说人了，就是一辆车也会被压成铁泥！” “这里依山傍水的，这要是山塌了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根本没办法。” “现在趁山没塌，我们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出什么出啊，路都被封死了，我刚刚和几个朋友过去看了，全部的路都被封了，只能等救援队过来。” “谁手机有信号？这样等死不是办法。” 叶佳期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的身体微微哆嗦。 “怕吗？”乔斯年在她的耳边低语，“如果山体坍塌，我们就都出不去了。” “黄泉路上，你还会缠着我吗？” “不缠你缠谁，我不想孤零零地走，你陪我。”乔斯年握住她的手，“不过，如果山真得塌了，我会护着你的。要是你能活下来，黄泉路上让我一个人走也没关系，大不了多等你几十年。” “你护我干什么？我要真活下来了，我会拿着你的钱嫁人，我们住你的房子，睡你的床，开你的车。我一点都不会感激你的，我把你的公司都卖了，我们到时候挥霍一空，你却无能为力，你甘心吗？”叶佳期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早已是热泪盈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眼泪，明明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得不得了。 可他说他要护着她的时候……她却难过了。 因为她信。 他真得会护着她，竭尽全力。 她根本不用怀疑他是在骗她，可她不要…… “乖，别哭，你知道我见不得你哭。”乔斯年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借着天空中的月光看向她清丽的容颜，“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天一亮，救援队就到了。” “我没哭……” “嗯，你没哭。” “小柚子怎么办……你能不能跟欧凡联系上……我好害怕，她那么小……” “欧凡一定会照顾好她，如果有信号了，他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我，放心好吗？” 叶佳期点点头。 她闭上眼睛，靠着乔斯年的胸膛。 第3085章 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乔斯年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她，有时候也会低下头吻她的额头和眉眼。 破天荒的，叶佳期没有反抗。 四周的人还在议论不休，一直在讨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叶佳期反倒坦然了，默默坐在乔斯年的怀中，闭上眼。 夜里风很大，一阵阵吹来，吹在身上有些冷意。乔斯年尽力抱紧她，不让她受凉。 “能不能找到可以避开山体坍塌的地方？我不想死。”叶佳期小声道。 “这边的路都被封了，有人出去找了，我们耐心等等，说不定能找到。”乔斯年自然不会丢下叶佳期。 “会下雨吗？” “不清楚，目前来看风比较大，可能会有雷阵雨。”乔斯年抱着她往能躲避的地方躲了躲，“困吗？不困的话我们就说说话。” “说什么呀，我和你哪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当初在江上，我告诉你书房暗格里有两样你想见的东西，为什么没打开？” 叶佳期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你人都没了，我还去看这些做什么。后来怀了小柚子，我就出国了，把这事给忘了。所以呢？里面是什么？” “不告诉你，等这次出去再告诉你。” “你他妈真是个混蛋。”叶佳期被他勾得心痒痒，欲罢不能。 “想看的话就活着出去，是你想看到的东西，你会很惊喜。” “老狐狸。”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 叶佳期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除了有些冷之外，别的还没有太大的不适。 “佳期，等出去了跟我回乔宅好吗？饭团也很想你。我自己设计了一个儿童房，给小女孩设计的，想让小柚子玩一玩。我还在后花园里开辟了一个小花房，虽然不大，但里面的每一株花都是我亲手种的，有很珍稀的兰花。” “你不知道，那些兰花很难伺候，室温、水温、肥料都要控制好，我把它们养活很不容易，不管怎么说，你总得看一眼。” “我为什么要回乔宅？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我也没有兴趣去做客。” “……”乔斯年眉头微蹙，“那从这儿出去后，就要跟我分道扬镳了吗？” “这次反应很快哦。”叶佳期揶揄地笑。 “……”乔斯年嘴角抽搐，“没良心的。” 乔斯年话音刚落，地面又猛地震了一下！ “啊……” 一时间，尖叫声四起！ 这一次的震动比较大，虽然没有第一次大，但叶佳期很害怕。 她抓紧乔斯年的睡袍，双眸紧闭：“我好害怕……这一次震级好大，山体会塌方吗？” “不会，别怕，再等等。” 周围的人开始慌乱起来，一群人就在叶佳期和乔斯年的身边跑来跑去。 他们一边慌乱地找避难的场所，一边绝望地怨天尤人。 “我们换个地方躲躲吧，这里好让人害怕。”叶佳期小声道。 “这里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山体坍塌，伤害也是最小。” 第3086章 一夜七次？ “哦，听你的。”叶佳期也不懂，她连夏令营、军训都没有参加过，什么都不懂。 “嗯，乖。”乔斯年很喜欢这样子的叶佳期，温顺、听话，不过，她不温顺起来的样子，他也喜欢。 大概就是，只要是她，他都喜欢。 世间也只有她一人能入他的心，从此眉间心上，都是她。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有了困意，她往乔斯年的怀里挪了挪，但又不太敢睡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几丝冰凉的雨水落在她的胳膊上，她缩了缩手臂：“下雨了吗？” “下小雨了，没事。”乔斯年尽量往能避雨的地方躲了躲，不让她淋到雨。 “怎么说下就下了，天上好像还有星星呢。” “夏天就是这样，这雨说下就下了。是不是很冷？冷的话就抱紧我，要不要我解开睡袍把你裹起来？” “你耍流氓？” “开个玩笑。”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靠着我，别乱动，会被雨淋到。” 叶佳期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你身上淋到雨了。” “淋点雨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前在伦敦训练场什么事没经历过？” “你感冒不是才刚刚好，再说，你现在这么废，淋点雨能没事吗？” “什么叫我现在这么废？你该不会觉得我什么都废了吧？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别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素质，稍微疲劳一些就不行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身体还没有养好。”乔斯年道，上半年出车祸，他的身体至今还没有完全康复，“告诉我，我以前什么样的？一夜七次？” “滚犊子，你什么时候有过七次？” “……”乔斯年忍不住亲她的脸颊，“以前是顾忌你身体，你倒不识好歹起来。” 等有机会，他倒要她看看，他有没有七次。 夜色深沉，起初还是牛毛细雨，渐渐儿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夜色如墨染，苍穹幽沉，几颗星子若隐若现。 因为下雨的缘故，人群又开始一阵不小的骚动，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有人淋了雨，有人在想方设法找地方避雨。 还好雨不算太大，就是没有消停的迹象。 冷风一吹，叶佳期有点哆嗦。 乔斯年感知到了，立马把她抱得更紧。 叶佳期笑了：“你快抱得我喘不过气了。” “是吗？”乔斯年松了松手。 “你原来也这么好骗啊，没有，你抱紧我吧，我冷。” 乔斯年被她摆了一道，忍不住在她的腰上挠了一下。 “乔斯年，我在利用你呢，现在也只有你能护着我、带我出去，所以我不放开你。等出去了我就会把你甩掉，我在利用你……” “那你利用吧，能被你利用，说明我还不是一无是处。” “你不是最讨厌被人利用？尤其是我这种行为。” “你就是我的全部，不管你做什么、想什么，哪怕是杀人放火，我都能替你担了。我乔斯年已经没出息到这个地步……” 第3087章 你别动手动脚，耍流氓啊 “乔斯年。”叶佳期轻轻喊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不能太卑微，也不能低到尘埃里，这样会没有了自我，你会后悔的。” “你觉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会不懂吗？” “说不定呢。”叶佳期撇撇嘴，“人都有犯浑的时候，有些人四五十岁不还犯浑。” “我该犯的浑都犯过了，以后不会再犯。至于有没有自我这种事，有你就够了。” “白痴。” “……” 叶佳期的心口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动，痒痒的。 外面下着雨，可她已经浑然不觉，好像这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都已经和她无关，她只能感知到心口上的微妙感觉。 心口，也不由自主地跳跃得厉害。 这场雨下了挺久，小雨淅淅沥沥从天空落下，到处都是湿漉漉一片，原本的断壁残垣顷刻之间就又变得惨不忍睹。 昨天还是光鲜亮丽的度假山庄，这个时候已经成了废墟，所有都化为云烟。 叶佳期被乔斯年紧紧搂在怀里，几乎没有淋到雨。她的脚受伤了，乔斯年将她的小脚包在怀里，生怕她感染。 倒是乔斯年的后背淋了不少雨，睡袍湿透。 好在雨下着下着就停了。 已经是深夜，草丛里时不时能听到虫子的鸣叫声，成为这儿最独特的声音。 “乔斯年……你是不是很冷？” “没事，等天亮就好了。饿吗？饿的话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不，你不要离开，我怕。如果再地震怎么办，我害怕。” “别怕，别怕。”乔斯年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我不走。” 乔斯年耐心地哄着她，寸步不离。 雨停了，四周的躁动也慢慢平复下来。 “佳期，你太瘦了，回去后多吃点，抱在怀里都没肉。”说着，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腰。 叶佳期咬上他的胸口：“你别动手动脚，耍流氓啊。” 乔斯年轻笑：“抬头，有萤火虫。” “嗯？” 叶佳期从他的怀里缓缓抬起头。 果然，半空中有一群又一群飞舞的小精灵，就像是一盏盏小灯一样，飞在空中。这群小精灵明亮又闪烁，带着温情和暖意，给这寒冷的夜晚都增添了温暖。 叶佳期看得如痴如醉。 偶尔会有小萤火虫飞到她的手边来，她轻轻抬手就能抓到一只。 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就连萤火虫的数量都变得很多，一只又一只，聚集起来。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萤火虫。”叶佳期感慨，“什么都没有了，它们还在。” “你要是喜欢的话，乔宅也有，回去看个够。” “青山村也有。”叶佳期反驳。 乔斯年和叶佳期并肩坐在一块残缺的角落里，并肩看着萤火虫。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这些小精灵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珍稀，美丽而灵动。 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又都很默契地抬头看着天空。 乔斯年向来繁忙，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刻。他陪叶佳期一起看，天灾面前，别的都不重要，活着就是最好。 第3088章 头一次和乔斯年看日出 四点多钟的时候，天终于有了微微亮。 叶佳期这才发现，周围的路全部都封死了，他们就是坐在一片废墟旁，满眼狼藉，哪里还有那光鲜亮丽的模样。 鲜花已经凋零，名画也早就摔碎，漂亮的装饰、精致的装潢都不复存在，就连温泉池里都填满了砖头和废物。 什么都没有了。 叶佳期的内心里十分震撼。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天灾，没想到是毁灭式的，很可怕。 还好，这里人烟荒芜。 但也有人受了伤，微光中，叶佳期看到了血。 她紧紧靠着乔斯年，挽着他的手臂。 叶佳期头发有些乱，但因为被乔斯年护了一夜的缘故，她的穿戴都还很整齐，拖鞋都是干干净净的。 乔斯年的眼角有些疲惫。 他的衣服干了，但鞋子上都是泥土，不过尽管如此，他那优雅、矜贵的气质一直都没有变化。 叶佳期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原来四周都变成这样了，好像没有路可以出去。” “是，不过不下雨了就好，安安静静坐着等救援。” “救援队今天会来吗？欧凡还在这儿吗？” 乔斯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 “你看，天快亮了，等会儿会有日出，一起看。” “谁要跟你看日出，你还有心情看日出吗？” “不然呢？并不能有第二条出路。” 叶佳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她只盼着救援早点过来，早点出去。 地平线开始一点点变得明亮，朝阳的微光也慢慢从云层中渗透出来，今天是一个晴天，不会有雨。 天越来越亮。 朝阳慢慢儿从东边升起，起初是一个小半圆，慢慢儿变成了半圆。周边的云层都被染成了阳光的颜色，一时间，几乎是霞光万丈，美好和热情洒满了整个山间。 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但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里头都像是亮起了一盏灯，渐渐明亮起来。 所有人的眸子里都有一轮太阳，那是希望，也是期待。 叶佳期的眼中也闪烁着明亮的光泽，瞳孔里是一轮小小的太阳。 她还是头一次和乔斯年看日出，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 乔斯年揽过她的腰，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肩头，而他们俩就坐在一片废墟上，微微仰头看着东边的朝阳升起，一点一点。 “真美。”叶佳期感慨。 “是啊，和你一起看，更美。”乔斯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朝阳里，微风吹来，吹起叶佳期耳边的碎发，她眯起眼睛，看着太阳和云朵。 “乔斯年，和我分手后，你过得好不好啊。”叶佳期忽然问，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能好到哪里去？老婆、孩子都没了，能有多好？” “江瑶的孩子真不是你的吗？” “不是，这一点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她的孩子是一个白人小女孩，被领养了。” “我不信。” 乔斯年被气笑：“有什么不信的？” 第3089章 过好每一个属于他们的一天 “别说了，我不想听。”叶佳期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些事没必要提，何必呢。 乔斯年看着她略微有些寡淡、苍白的脸庞，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什么性情你还不了解吗？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正人君子，你在乔宅的十二年，见我带过女人回家吗？” “不听。”叶佳期捂住耳朵。 乔斯年无奈地笑，捏了捏她的脸。 不过他知道她聪明，心里头有一杆秤，虽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但她心里肯定有数。 等到朝阳完全升上天空，天亮了，又是一个活力满满的清晨。 草地上的花朵还带着夜间的雨露，虽然经历了地震，但太阳一出来就又散发出勃勃生机。 …… 他们被困在这儿整整两天。 虽然没有再发生地震，但余震不断，一直不算太平。 乔斯年会拉着叶佳期的手，带她一起去找吃的。 他怕有危险，虽然不让她跟在身边，但她很执着，非要跟着他。 地上都是碎裂的搬砖、墙体、玻璃瓶……特别危险，每走一步都必须要小心翼翼。 乔斯年每次带她出来都牵着她的手，仔细看着地上的路：“你跟好我，我走哪里你走哪里。” 叶佳期很听话，牢牢抓紧他，任由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一步步在废墟上行走。 她的脚伤没有完全好，还很疼，乔斯年会很照顾她，走得很慢。 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就这样行走在废墟里，亦步亦趋，紧紧相随。 每一步，乔斯年都走得很小心，因为他是叶佳期的支柱，他是一定不能有事的，在救援队来之前，他必须得护着她。 这两天的时间很漫长，长到像二十年一样。 乔斯年的心中有忐忑，有慌张，但更多的是和她过好每一个属于他们的一天。 不管明天是什么样，能否出去，只要他在一天，他都会护她一天。 庄园里人很多，能找到的吃的并不多。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让她先吃。 “吃吧，我不饿。”他带着她在地上坐下。 叶佳期拆了一块面包，她撕下一半给他：“呶，拿着。” “我不饿。”他看向她，眼底是炽热的温情，如阳光般从未消弭。 叶佳期不肯，强行塞到他的嘴里：“非要我喂你吗？” 看到乔斯年吃了，她才开始吃。 她很饿，是真得饿，这两天吃的东西很少，原本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群在发生了灾难后也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有些人甚至为了一点吃的动手抢。 也有人试图抢叶佳期的东西，不过那些人大多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一直没有看到小柚子，欧凡是不是带她出去了？”叶佳期担心道，“我好怕她饿。” “两天没有发生太大的余震，也没有山体坍塌，欧凡很有可能已经带她出去。” “怎么出去啊，这里离城市很远很远……” “有车。” “能行吗？”叶佳期还是担心。 “行不行看他本事。” 第3090章 靠着一张脸骗人 叶佳期也没有再多问了，如果欧凡真得很专业的话，那应该可以带小柚子出去。 他们坐在废墟上啃着面包。 叶佳期吃得快，乔斯年吃得慢。 等叶佳期把半块面包都吃完了，乔斯年将自己的伸手递给她：“还有，吃吧。” 叶佳期摇头：“我不要，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继续找吃的。”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挺会打算盘。” “可不是。”叶佳期得意地看向他。 在叶佳期的软磨硬泡下，乔斯年把剩下的半块面包给吃了。 “等回去后，你帮我做三天点心，能做到吗？”乔斯年问。 “你不是不爱吃吗？” “你做的，我都爱吃。” “行吧，三天就三天。” “我是不是说少了？” “不准变卦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呆在废墟里的时间过得十分缓慢，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乔斯年的手机也早就没电了。 有时候他们就一直坐着，从日出到日落，什么事也不做，就默默坐着，偶尔闲聊几句。 尽管如此，乔斯年依然觉得岁月很美好。 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哪怕是彼此一言不发，依然会感到温暖和柔情。 就像曾经很多时候，他在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一边陪他。他不跟她说话，她就默默看着他，有时候还会打盹。 因为地震的缘故，天空和风景显得愈发瑰丽、惹眼，比平时更耐看。 “佳期，回去后你有什么打算？”乔斯年问。 “打算么？带小柚子再玩几天，然后就可以回青山村了。” “生日打算跟谁一起过？” “生日？”乔斯年不提，她自己都给忘了，“当然是跟最重要的人一起过。” “哦？小柚子？” “聪明。” “出息。”乔斯年哂笑，“跟一个两岁的小屁孩过能有什么意思？嗯？” “你说的话要是被小柚子听到，你在她心目中的英俊魁梧的形象就坍塌了，你知道吗？” “是吗？原来我在小柚子心目中这么好。” “可不是，你会骗呗。” “什么叫我会骗？”乔斯年挑眉，靠近她，“说清楚，什么叫我会骗？” 他呵出的热气缭绕在她的脖颈间，叶佳期痒痒的，笑着躲开：“我说的有错吗？十四岁就会坑蒙拐骗良家女孩的人，还不叫会骗啊。” “骗了这么多年，也没骗到手，技术不够纯良啊。”乔斯年感慨。 “靠着一张脸骗人。”叶佳期嗔道，凝视他的脸庞。 “好看？”乔斯年也看向她，弯唇。 四目相对，阳光铺陈，空气中清新的花香弥漫。 叶佳期笑了笑，没有应。 她不想夸他，一夸就要骄傲。 晚上。 她和他坐在一片干燥的草地上，她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百无聊赖之际，她就抬起手数着：“一颗，两颗，三颗……十二颗……” “十九，二十，二十一……”乔斯年故意接道。 “错了，错了，不对，我刚刚数到哪里来着的？”叶佳期挠他，“别打岔。” 第3091章 陪你朝朝暮暮，岁月长久 乔斯年挺喜欢听她数数，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样。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听。 “傻子。”乔斯年揶揄道，“别数了，数的清吗？” “不然你让我干点什么？你这么无趣的人，咱们又没什么好聊的。” “你想聊什么？我陪你聊，聊一晚上都行，机不可失。” “聊一聊……你见我的第一面对我的感觉？”叶佳期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她还从来没有问过乔斯年。 乔斯年挑眉：“嗯？第一面？八岁？脏兮兮。” “乔斯年，你把天聊死了，再见！” 简直就是话题终结者。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乔斯年十分无辜，“那我应该说什么？貌美如花？活泼可爱？” “算了，还是脏兮兮吧。”叶佳期摊手。 清风吹来，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她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有时候会闭上眼。这样的时刻让她总觉得是在做梦，不然……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怎么就发生了地震。 乔斯年趁机搂住她的腰，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佳期，回去后你还会靠在我肩膀上吗？” “不会，肯定不会，我是过河拆桥的人。” “那……在这的几天，能不能换你给我一次机会？追你的机会。” “乔斯年，你这就不单纯了，心思就不能简单点吗？对我好一点就要求这要求那的，过不过分？” “过分……” “嗯。”叶佳期的唇角微微上扬。 星光璀璨，万里无云，天地空旷。 叶佳期闭上双眼的时候，乔斯年低下头，从她的额头亲吻到她的嘴唇，这一次，她竟完全没有反驳，任由他吻着。 他没有太深入的动作，而是蜻蜓点水般在她的红唇上吻了几下，随即抬起头，凝视着她的容颜。 他喜欢亲她，也喜欢看她，就这样看着，近在咫尺。 这种能拥她入怀的感觉很好，好到他生怕是错觉，梦一醒，就什么都没了。 叶佳期的眼睫毛很长，浓密纤细，眉眼格外好看。 乔斯年默默看着，抱紧她。 “乔斯年……风吹在身上好舒服……”叶佳期有几分迷醉。 “困了吗？” “不困啊，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希望……陪你朝朝暮暮，岁月长久，可以吗？” “不要得寸进尺。”叶佳期弯唇，“我忽然有点想吃火锅……想吃冰淇淋，想吃牛排，想吃糖醋鱼，想吃莲子羹……到了这种境地才发现，原来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东西都格外珍贵，好想……” “我被你说得很馋……等出去后，我带你去吃，想吃什么都行。” “吃三天三夜不重样吗？” “可以，只要你吃得下。” 叶佳期依偎在乔斯年的怀里，风吹在她的脸上，恍恍惚惚间她觉得这就是一场梦，这样不真实。 可乔斯年的呼吸又如此真实，缭绕在她的脖颈间。 “乔斯年，你失去所有的记忆后，第一眼见到我是什么感觉？”叶佳期好奇地问。 第3092章 一生一次的婚礼，只能跟你 “大肚婆。”乔斯年笑道，“能有什么感觉？我没有特殊嗜好。” “没有特殊嗜好还能喜欢我，谁信啊。”叶佳期戳他的胸膛。 乔斯年勾唇。 大概，爱她……是他此生唯一的选择，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早已刻印在了他的骨子里，挥之不去。 所以即使一见不钟情，朝夕相处之间也挥不掉那些烙印。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条红线牵引着他们，剪不断，理还乱。 就像乔乘帆曾经在他们手腕上系的那条红绳子一样，至死方休，不离不弃。 “说真的，我以为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因为医生也说了，恢复的可能性很小。所以那时候和你相处，我都不想用从前的东西绑架你，强迫你，我一直希望……你是真得喜欢上我，而不是靠对于你来说‘子虚乌有’的东西，那样你不会觉得真实，我也不踏实。” “你在我手下工作的那段时间，我是真心喜欢你。”乔斯年道，“踏实了吗？” “踏实，也意外。” “踏实就行，你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把我们分开的，所以这次回去后，跟我乖乖回家？嗯？” “你真得很得寸进尺，烦人。回去后就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吧，就当是一场梦。毕竟梦醒来，我还是那个斤斤计较的叶佳期。” “是该计较。”乔斯年点点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斯年……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在纽约。” “你和江瑶的婚礼，办了吧。”叶佳期轻描淡写。 “没有。”乔斯年沉声，“一生一次的婚礼，只能跟你。” “谁跟你啊，想得美。” “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婚纱？喜欢什么款式？我让人提前定做。” “你想什么呢？过分了啊。成天想这想那，歪门邪道。” “没有啊……”乔斯年很无辜，“你不是说当做梦吗？既然是做梦，我有什么不敢想的。实话跟你说，我不仅想娶你，想跟你办婚礼，还想跟你再生几个。嗯……说完了。” “你真得是居心叵测，乔斯年，你小心思真多，做梦吧！” “如果梦里有你，那就一直做梦吧。”乔斯年抱紧她，不让她乱动。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星星，还有萤火虫。 荒芜人烟的地方，寸草不生，但此情此景……却刻印在了她的心上，仿佛挥之不去。 …… 夜里头的时候地面又震了几次，都很轻微。 清晨风吹过时，天上又下起小雨。 乔斯年抱着她去一处断壁下躲雨，但她的手上还是淋到了雨，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了还没有亮的黎明和乔斯年坚毅的脸庞。 他像是一晚都没睡。 这几天为了保护她，他夜里头都睡得很浅，生怕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或者错过救援。 不仅如此，他还会用身体替她遮风挡雨，怕她着凉或者晒伤。 她一醒，他就有了感觉。 她哑着嗓子，眼睛微微睁开：“下雨了……” 第3093章 你想吃……哪里 “小雨，没事，继续睡吧。” “你是不是很冷？你感冒刚好，会着凉的。”叶佳期往他身上靠了靠，试图抱住他。 两个人靠在一起，就没有那么冷了。 “不算太冷，你在我怀里动来动去，你觉得我会冷吗？”乔斯年眯起狭长的眸子。 “骗人，夜里还是很冷的，要不你睡会，我反正也醒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救援队就要到了，再坚持下，我们就要出去了。”说到最后几个字，乔斯年的声音反倒低了下去。 这几天地震，和她呆在一处，确实像是一场梦。梦里，他和叶佳期相依相守，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等到出去后，一切又会恢复到原样。 她说把这当一场梦，他却不怎么愿意。 梦，哪有真真切切抱着她好。 “真得吗？”她问。 “嗯，差不多该到了。”乔斯年颔首，“你很期待吗？” “是啊，我想出去，想我宝宝了，也想各种各样的美食，而不是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有危险。我真得好怕山塌下来，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小柚子了。刚刚做梦，梦里都是宝宝。” “……”乔斯年略有些酸酸的醋意，“就没梦到过我？” “没啊。” “……”乔斯年气恼地将她抱紧，“当我没问。” 叶佳期嗤嗤笑了。 这场雨下得比上一次要大，乔斯年再怎么抱着她，都显得无济于事。 叶佳期的身上也淋到了雨。 乔斯年眉头紧皱，下大雨不是什么好事，会造成山上的泥石滑落，虽然没有山体坍塌严重，但也不容小觑。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晨五点半。 乔斯年用手臂替她遮雨，她的头发还是被打湿了。 说不冷是假的，乔斯年冷，叶佳期也冷。 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众人都在找地方躲雨，甚至发生了争执。 乔斯年待的这块小地方，也涌了不少人进来。 叶佳期紧紧抱住他：“雨下大了。” “嗯，再坚持下，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就好，等回去后，带你们母女吃火锅。” “别馋我，我现在饿着呢，你要是再馋我，我就吃你了。”叶佳期很冷，声音都有点抖，但她的嗓音里却带着调笑。 “你想吃……哪里。”乔斯年挑眉。 “老不正经。” “小不正经。”乔斯年捏她的脸。 叶佳期在他的心目中，不管过多少年，都是他的小公主，谁也比不上。 天空迟迟未亮，满天都是乌云密布的景象，一阵阵冷风吹来，夹杂着铺天盖地的雨。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没有了睡意。 “这雨真大，怎么办，再呆下去，不是饿死就是冷死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只是死在这地方有点冤啊，老子还没儿子呢。” “老子还有大把的钱没花呢！” “老子遗嘱还没立呢！” 叶佳期听着他们的话，忽然没心没肺地笑了，她小声问乔斯年：“如果出不去，你最担心什么？” “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3094章 她吻他，像小狼扑上猎物 “你就没牵挂的人或者事吗？”叶佳期好奇地问，也不管冷雨一直往脸上拍，她的心态格外得平稳。 “最牵挂的人就在我怀里，至于其他的，不是担心就能解决的，不如一步步解决，第一步大概就是出去。如果第一步都不能解决，再怎么担心又有什么用？” 叶佳期冷哼一声：“资本家冷静起来就是不一样。” “我在你眼里就是资本家？” “可不是，没良心的资本家。” “小东西。” 雨越下越大，周围的人又开始焦躁不安，一时间人心惶惶，空气里都透着不安定的分子。 叶佳期的头发淋湿了，乔斯年也早已浑身湿透。 这雨来势汹汹，不亚于倾盆大雨，而风也很大。 乔斯年再怎么守护着叶佳期都已经无济于事，很快，叶佳期的身上也全都淋湿。 他们拥抱在一起，雨水从天空降落，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就连水雾都变得缥缈和捉摸不定。 叶佳期在他的怀里抬起头，脸上都是雨水，她轻轻弯唇，看着同样被淋湿的乔斯年。 乔斯年也低头看向怀里的她。 她的瞳孔里是乔斯年的身影，乔斯年的眼中也只剩下她一人。 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雨水中，叶佳期的目光描摹着乔斯年的脸部轮廓，他还是她最熟悉的模样，沉稳、内敛，俊朗的容颜上是棱角分明的线条，薄唇紧抿，目光柔和。 她忽然就勾住他的脖子，就像曾经很多次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冰凉的唇吻上他的唇。 乔斯年显然没有意识到她会这样做，对她也没有任何防范，她吻他，像小狼扑上猎物。 只可惜，小狼依然不是老狐狸的对手，很快，老狐狸就把她按下，反客为主，非要主动吻她。 男人就这样，在这种事情上喜欢占据主导地位。 他性格霸道，当然不例外。 四周人很多，但他们不管不顾地吻着，彼此都处于忘我的状态。 不是第一次接吻，但叶佳期仍旧被乔斯年吻得七荤八素，不知方向，在迷茫的雨水中只剩下被他吻着的柔软感和温热感。 他吻得很用力，就像是要把她嵌进生命里一样，再也不放开。 抵死缠绵。 叶佳期一直勾着他的脖子没有放，任由雨水打落在她的头发上、眉眼上。 雨太大了，她干脆闭上眼，任凭乔斯年吻着。 这一次的接吻，是她最疯狂的一次，她没想过自己会做这么疯的事，甚至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想到会再跟乔斯年做这么疯的事，可她做了。 乔斯年的心口跳得很猛烈，他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悸动过，就像是万物忽然复了苏，春暖又有花开。 他太爱她，爱到愿将一切都给她，包括自己。 这场雨仿佛绵绵无绝期，这个吻仿佛地久和天长。 直到叶佳期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用拳头敲打他的后背，他才停下。 放开了她的唇，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底是脉脉柔情。 第3095章 你第一个女人是谁？ 雨水早已把他们的衣服淋湿，可他们就好像是浑然不觉一样，任由雨水滴落。 雨中，乔斯年抱紧她。 “乔斯年……雨好大，咱们都要感冒发烧了……” “那就只能一起生病了。” “救援什么时候能来呢？如果不来了怎么办？而且，山上有石头在掉落，我好怕。” “会来的，今天一定能来。” “乔斯年，咱们玩个游戏吧？不然多无聊啊……”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也顾不上雨一直下。 破碎的断壁已经不能遮挡雨水，所有人都在害怕和恐慌。 “真想玩游戏？怎么玩。” “石头，剪刀，布，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任何问题，输的人要如实回答，一定要说真话。” “幼稚。” “……”叶佳期挠他，“你玩不玩啊，还是不敢玩？胆小鬼……” 雨中，叶佳期眯起眸子，虽然很冷，但她的眼底是狡黠而温热的光泽。 “来，玩。”乔斯年伸出手。 叶佳期也顺势伸出手。 第一轮，叶佳期输了。 “你不可以提太过分的问题。”叶佳期警告他。 “不敢玩了？胆小鬼。”乔斯年学着她的语气，挑眉，滂沱大雨下的他眉眼清晰，依然俊朗无比。 “你问你问。”叶佳期一双熠熠明亮的眸子看向他，她倒想知道他会问出什么问题来。 乔斯年顿了顿：“你见我第一面是什么感觉，要实话。” “幼稚。”叶佳期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看，干净，不爱笑。”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这个答案，他还挺受用。 叶佳期就知道他肯定满意，男人也都很虚荣。 不过，这是她的实话。 “好了，再来再来。”叶佳期催他。 这一次，乔斯年输了。 叶佳期开心得很：“轮到我问你问题了，乔总啊，你第一个女人是谁？” “……”乔斯年压低声音，撩人的声线在她的耳边响起，“大庭广众，非要问？” 叶佳期本来就是故意的，当然不罢休：“你想反悔吗？要老实回答。” “非要听？” “……”叶佳期忽然有点犹豫了。 “你。”乔斯年道。 这个答案倒让叶佳期惊讶，她脸微红：“你骗人。” “不是说要说实话吗？怎么到我回答就是骗人了？” 叶佳期被他看得不自在，伸出手：“下一把，下一把，再来。” 这一次，叶佳期输。 乔斯年故意看向她，思忖片刻，不怀好意地问：“你觉得我技术怎么样。” 叶佳期觉得，画风已经被她带跑偏了…… 乔斯年也开始问不正常的问题了，真会举一反三。 就在叶佳期眼珠子转了一下，眼底流露出狡黠的目光，准备回他“炒菜的技术吗？还行”时，乔斯年这只老狐狸立刻补充：“床上。” 他先把她的话给堵了。 “……”叶佳期脸颊微红，“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第二个问题了，不准耍赖。” “好。”乔斯年举起手，脸上是腹黑的笑意。 第3096章 乔斯年，我还能爱你吗？ 叶佳期又输了。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坐好：“你问吧，我会老实回答。” 她总觉得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刚刚那个问题，还行是什么意思。”乔斯年挑眉。 “还行就是还行，有你这么刨根究底的吗？你让我怎么回答。”叶佳期压低声音，说悄悄话非要挑这种时候么。 “那我换种问法，你舒服吗？” 叶佳期的脸彻底红了：“滚犊子。” “规则是你定的，要是耍赖的话，我会告诉小柚子。她妈妈是个耍赖精，让她以后不带你玩。” “你烦不烦，烦不烦啊！”叶佳期气得无话可说，“舒服，行了？” “行……”乔斯年的眼底是腹黑的笑意。 游戏变得有意思了。 他喜欢。 又猜了几次拳，叶佳期输多赢少，几乎没赢。 连着被乔斯年问了几个少儿不宜的问题，简直惨不忍睹，大型车祸现场。 在乔斯年又赢了一次的时候，叶佳期爆发：“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跟你这种智商的人玩游戏，需要出老千吗？不过就是个概率学加心理学，你恐怕自己都没发现，你出石头的概率最大，而且不喜欢连着出同样的。我每一次出手势的时候，都会猜最大概率的那个，赢的胜算当然大。” “你有意思吗？你不是欺负人吗？”叶佳期没想到这都能欺负她。 “好了，免得说我欺负小姑娘，让你白问一个问题，来，问吧。”乔斯年一脸大度。 “乔斯年，我还能爱你吗？”她那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看向他，忽然就收起了调笑。 她与他近在咫尺，雨水在他们的四周落下，烟雾袅袅，宛如一梦。 乔斯年伸出手，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薄唇紧抿。 良久，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能。” “我已经在慢慢改掉从前身上的毛病和缺点，你如果能再教教我，我想，我会变得更好。”乔斯年嗓音低哑而深沉，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叶佳期也凝视着他的双眸。 云烟不止，落雨不断。 温情脉脉，宛如永无止境。 ……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佳期被雨淋得很疲惫，只能窝在乔斯年的怀里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救援队来了”。 她睁开眼睛，正好就看到高高的废墟上，有一个中年男人挥舞着手里的旗帜。 众人顺着他的手往外面看。 处处都是废墟，一片狼藉。 叶佳期的身体从冷变成了热，她有点难过地抓住乔斯年，声音蔫蔫的：“斯年……我好像发烧了……” “坚持下，既然救援队来了，等把路打通，就可以出去了。”他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脑袋，轻轻安抚她。 确实，她的额头有点烫。 四周的人都已经没有了激情，很大一部分人已经瘫倒在地面上，横七竖八，任由风吹雨打。 有些人早已坚持不住，口中痛苦地呻吟着。 还有人受了伤，伤口暴露在雨水里，开始溃烂。 天灾面前，每一个人都是脆弱和渺小的。 第3097章 把你自己安心交给我 断壁残垣之间虽有青山绿水，但更多的是黑暗和残酷，叶佳期知道，这些横七竖八的人当中有人已经重伤、或者死亡。 她的肚子很饿，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乔斯年坚持下来了。 此时此刻，她在发烧，身体一点点变烫，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 原先的这儿多美啊，天然的温泉，高大的树木，还有精致的路灯、房子，而一瞬间就变成这样了。 风刮过来，叶佳期冻得哆嗦了一下。 她难过地抓住乔斯年的胳膊，任由他抱着自己：“你跟我说说话，说了话就不想睡觉了。” “听到救援队在抢救的声音了吗？他们快过来了。我们说好了的，回去后你给我做三天点心，我带你吃火锅。” “好想洗热水澡，太冷了。” “好，回去后我帮你洗。” “谁要你帮。”叶佳期嗔了一声，抬了抬眼皮子。 眼皮子很重，她发烧的速度特别快，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她很久没有发过烧，有点招架不住这来势汹汹的病情。 这雨、这风都太大。 模糊的视线中，她依然能看到乔斯年清晰的脸部线条和坚定的眼神，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救援队运作的声音开始响起，他们在推开路上倒塌的房子、树木、石头。 有穿着救援服和雨衣的人踩着崎岖的路往废墟里走来。 被困的群众纷纷往他们涌过去！ 救援队队长命令手下的人开始发雨衣，毛巾。 风雨里，所有人的话都很少，默默听着秩序和安排。 “各位，这里沿途的路堵塞很严重，道路上都是石头和大树，能走的人现在跟我们走一段路，前面的草坪上有直升机。不能走的不要急，我们的人会做好最及时、合理的安排，不会抛弃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救援队分成三组，开始来确认要先走的人。 “佳期，我抱你走。”乔斯年给她穿上雨衣，用毛巾替她擦干脸庞。 叶佳期摇头：“路不好走，你抱着我没法走……” “你发烧了不能耽搁，听我的。”乔斯年皱眉，“再说，度假山庄的草坪离这儿不远，我知道。” “真不远吗？” “嗯。” “那也不行……”叶佳期叹息，“你的身体吃不消……我们留着没关系的……你去要点药就好……” “直升机只有一架，错过这架，就得等很久，你现在的情况光吃药有什么用，跟我走。” 乔斯年霸道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不过，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又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他没有想象中那么能扛。 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头晕了一下，但他还是把叶佳期抱住了。 救援队的人正在疏散灾民，体力还不错的人都已经开始往草坪的方向跑。 叶佳期勾住乔斯年的脖子，紧紧搂着他。 “把头靠在我怀里，放心，我会带你过去，把你自己安心交给我。”乔斯年的声音渐渐湮没在雨水中。 第3098章 他只怕黑夜的尽头没有她 风很大，时不时掀起他的雨衣，叶佳期将脑袋靠在他的怀中，顺带替他压住雨衣。 乔斯年唇角微微上扬。 前面的人在有条不紊地走着，满是废墟和阻挡的路并不好走，一时间，人群走得很慢。 乔斯年走得也不快。 脚上的鞋还是前几天晚上穿的拖鞋，早就泥泞得不像样子，乔斯年踩在泥土地中，脚上、小腿上都是泥水。 “大家一定不要拥挤，一定要有秩序，不会有事的，都能平安过去！”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听着这些声音都有些恍惚。 她的耳边有风声，有雨声，有喇叭声，还有说话声……这些声音像一只只蜜蜂，在她的耳边“嗡嗡嗡嗡”，她皱起眉头。 好在，乔斯年的胸膛很宽厚，可以遮风挡雨。 乔斯年抱紧她，一步步跟着人群走。 脚下被不知名的东西划到，乔斯年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雨水茫茫，苍穹如墨，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尽头，只有一片水雾般的白色。 狭窄的路上，一行人排起很长的队伍，一步步行走。 大多数人是相互搀扶着走，只有乔斯年怀里还抱着人。 他不觉得叶佳期重，因为他说过要护着她。 这几天的灾难很沉重，但这几天和她相处的每一秒每一分都值得铭记，他永远都不会忘怀。 他虽然体力有点撑不住，但一想到她给他带来的幸福和快乐，身上的疼痛就没有那么明显了，双腿也变得轻快许多。 尤其是今天早上，他们还在一起玩游戏，很快乐，不是么。 叶佳期头很重，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高烧越来越严重，但她强撑着没有睡，她要陪着乔斯年一起。 “你还好吗？”她强打着精神，轻飘飘地问。 “很好。” “你要小心……” “我知道，我有数。” 乔斯年还记得在山上跋涉去青山村的事，他忽然觉得，不管做什么，只有她在终点等着他，他都会不辞辛苦、不辞劳累。 他并不怕危险和困难，他只怕黑夜的尽头没有她。 这一点苦，他还是吃的了的。 人群陆陆续续走到了草坪上，路程不远但也不近。 途中，叶佳期问了乔斯年好几次，怎么还没到。 乔斯年都耐心地哄着她。 宽大的草坪已经被紧急清理过，一架很大的直升飞机停在草坪上。 这儿本身就是度假山庄的直升机坪，直升机停在这儿，没有任何障碍。 一个接一个的人开始登上飞机，每一个看到飞机的人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眼中是熠熠光泽，乔斯年也不例外。 雨还在下，风也很大，山上的树木和石头都像是摇摇欲坠一样。 “大家速度再快一点，雨越来越大了，为了防止山上的石头滑落影响飞行，大家在保持秩序的情况下再走快一点。”队长开始喊。 众人听到了，加快行走的速度。 “佳期，到了。”乔斯年抱着叶佳期往直升机上走。 飞机里很温暖，一进去就能闻到清新的气息，那是和外面不一样的空气。 第3099章 活着的每一天就是幸运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坐下，帮她脱掉雨衣，擦着脸。 从窗口可以看到窗外的一切，山还是那座山，地还是这块地，但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叶佳期很顺从，任由乔斯年替她擦着头发。 “身上衣服都湿了，我帮你换件睡衣，飞机上都有。”乔斯年小声道。 叶佳期没力气地抬起手，笑了笑：“好啊。” 乔斯年拆开救援人员递来的全套工具包，拿出一件睡衣。 条件很艰难，为了不被别人看到，乔斯年替她盖上一条毯子，小心翼翼在毯子下帮她换衣服。 他自己也迅速换了一件。 “舒服多了……”叶佳期感慨，“原来……好好活着的每一天就是幸运……” “是啊，是不是以后会更加珍惜自己？珍惜生活？” “嗯……”她点头。 乔斯年扶她坐好：“把药吃了，吃完睡一觉。没事了，我们可以回京城了。” “手机有信号吗？你打个电话给欧凡。” “我会联系他的。” 叶佳期乖乖把药给咽了下去，都是很苦的退烧药和感冒药。 “你也吃点药吧，淋了很久的雨，会感冒的。”叶佳期眨着疲软无力的眼睛看向他。 “嗯。” 叶佳期笑了，唇角是浅浅上扬的弧度。 她这个样子很乖，像是一只乖巧的猫，乔斯年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很快，直升机的座位都满了，队长有条不紊地在安排：“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有救援包，我们还有专业的医生在，有什么问题，你们一定要及时说。我们的直升机即将起飞，目的地京城。” “队长，有没有手机？” “队长，我的手在流血！” “队长，我老公还在下面，他能上来吗？” 救援队的人开始一个一个安抚情绪，解答问题。 叶佳期吃了药，趴在乔斯年的腿上。 座位很拥挤，她坐得不怎么舒服，但比这几天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踏实多了。 叶佳期靠着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腿上全都是泥土，灰黑色的泥土里还有鲜血的痕迹。 她的神经紧绷起来，伸手去摸他的脚：“你的脚受伤了，你快点包扎……”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别碰，没事，我会处理。” “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乔斯年看向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需要谢我吗？跟我这么生分？我不喜欢。” “就是突然想说，干什么凶我啊……”叶佳期很委屈。 “吓到了？” “还跟以前一个德行。”叶佳期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乔斯年给自己处理了一下泥水和伤口，他学过野外自救，这点伤口处理起来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脚确实有点痛。手臂上也被树枝划出了不少细小的伤口，好在没有大事。 他用酒精和棉花团擦拭伤痕，没多久就处理完毕。 叶佳期迷迷糊糊靠着座椅，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乔斯年探过身，替她扣好安全带。 直到这会儿，他才舒了一口气。 第3100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飞机准时起飞。 这一片废墟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圆点。 叶佳期慢慢儿也睡着了，睡得格外安稳，格外香甜。 乔斯年拿过飞机上的报纸，这才知道，这一次的地震是7.1级，震中在离度假山庄有一段距离的一处山村。 还好地震发生的地方属于人口稀疏地段，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财产和人员损失，不过周围各地震感比较强烈，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五十余人。 随着飞机的上升，乔斯年看了一眼地面。 真是狼藉一片，什么都毁了，就连地面上都出现了皲裂。 还好，救援比较及时。 后半段的飞行，乔斯年也睡着了，他和叶佳期头靠头，两人的脸上都是疲惫和倦怠。 …… 飞机在雨水中降落。 京城的雨不算大，京城没有受到地震的任何影响，这儿还是安详一片。 飞机停稳，陆陆续续有志愿者开始扶着伤员下飞机。 乔斯年替叶佳期拿开毯子，俯下身：“佳期，到了，到家了。” 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叶佳期还在睡。 乔斯年干脆轻轻抱起她，抱着她往飞机外走。因为脚底受了伤，乔斯年走路一瘸一拐，走得很慢，手臂也有些无力。 但他抱得很稳，没有让叶佳期感受到一点颠簸，眼中也是与平常无异的坚定和镇静。 一同回来的人中有人认得乔斯年，忍不住问：“乔爷，地震后我看到你和这妞黏在一起好几天，自己都受伤了。说真的，她是什么人？你至于这么护着？有句俗话讲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带来的那个女人，我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我不是你。” “人的本性都差不多，女人算什么。难不成这妞长得十分漂亮？我看也一般般嘛。乔爷，你也别生气，我就是好奇。” “我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好奇了？”乔斯年淡漠道，眼神冰寒。 “好奇也不行啊……” 乔斯年根本没有再搭理他，往贵宾室走去。 终于有了信号，也有了水电。 乔斯年将叶佳期放在椅子上，给欧凡打了电话。 “乔爷？乔爷你有信号了吗？回来了吗？你在哪，我去接你。” 乔斯年报了地点给他，又问了他和叶佳期都最想问的问题：“小柚子呢？” “小小姐在乔宅，这会儿有佣人带着，在教她弹琴。”欧凡的声音有些欢快，“她现在认得我了，看到我不会哭了，不过跟佣人不熟，对乔宅也不熟，我刚把她送到乔宅的时候，她一直哭，要妈妈。” “不要爸爸？” “也要，也要。”欧凡连忙道。 乔斯年唇角勾了勾：“来接我。” “好，马上。” 挂上电话，乔斯年低头看着熟睡的叶佳期，她的头发已经半干，小脸蛋上没有太多的血色。 短短几天时间，她又消瘦不少。 他替她盖好毯子，默默坐在她的身边守着，等欧凡过来。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佳期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也舍不得离开。 第3101章 风雨萧条，长路漫漫 叶佳期是在车上醒来的。 她动了动身子，小手就摸到了乔斯年的大腿，一抬头，乔斯年也低下头看向她。 “醒了？” 她点点头：“这是哪里？” “车上，欧凡来接我们回家去。” “回家？哪个家啊……” 乔斯年不满：“你还有第二个家吗？” “……”叶佳期懂了。 “吃过药好点没有？我请了医生去乔宅，等会儿让医生瞧瞧，发烧的话，不能耽搁。” “你脚上的伤好了没有？”叶佳期见他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装束，白衬衫，黑西裤，只不过脚上缠了纱布，只穿着一双拖鞋。 “没大事。我以为你第一时间会问小柚子，没想到会问我。” “自作多情，欧凡都没事，还能开车来接我们，小柚子肯定没事。”叶佳期趴在他的腿上不肯起来，这个姿势慵懒而舒适，“小柚子也在乔宅？” “嗯，等我回去，终于可以跟她炫耀一下我给她布置的儿童乐园。” “你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当然。” “小心她不领情。” “那试试咯？”乔斯年挑眉，“你打算一直趴在我腿上？” “比靠在抱枕上舒服，你这么小气吗？不让我趴？” “不是不让，是我对你没什么抵抗力，趴着可以，不准动。” “不正经。”叶佳期轻轻抬了下眼皮子，她的身体还很烫，才没有力气乱动。 “离家还有半个小时车程，你再睡一觉，睡一觉就到了。” “京城也在下雨吗？” “小雨，不大。” “这几天，小家伙肯定很害怕，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别看她能说会道，性格活泼，其实是个胆小鬼。” “跟你一样，亲生的。” 叶佳期的唇角扬了扬，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腿上。 耳边是乔斯年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车子开得很稳，叶佳期的心里头却有几分不平静。 正因为这份不平静，她已经睡不着，心口弥漫着异样的感觉。 乔宅……她已经两年多没回去。 她知道，肯定还是老样子，最熟悉的样子，但之于她却是一份翻不过去的书页和回忆。 当年离开乔宅是她亲手落的锁，她把乔宅抵押掉的时候也想过……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去了。 距离上一次她和他共同呆在乔宅，已经两年，整整两年了。 她还记得那天早晨，天还没亮他就出门了，她哪里知道，他那一走，他们就都离开了京城。 风雨萧条，长路漫漫。 她的长睫毛微微翕动，整个人的心里头都弥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感慨。 她没想到今时今日带她回来的是乔斯年，一切就像梦一场。 不知庄周梦蝴蝶，还是蝴蝶梦庄周。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车玻璃上是一层白色的水雾，车子里的空气安静极了，谁也没有开口。 乔斯年以为叶佳期睡着，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几天也算是游离于生与死的边缘，不管有没有这一场灾难，他都知道，自己对她情深义重，一往而深。 第3102章 这个女人真得是乔太太吗？ 叶佳期一直没再睡着。 到乔宅时，欧凡直接将车开进了车库。 “到了，下来吧。”乔斯年扶住她。 叶佳期抬起头，还是这熟悉的车库，车库里有乔斯年喜欢的车。 乔斯年扶着她下车，他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倒惹得叶佳期没心没肺地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以前坐轮椅上装瘸的事。”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先进客厅，小柚子在等你。” 叶佳期“扑哧”笑了。 戳乔斯年的短，很有意思。 从车库沿着长廊一直走，叶佳期走得很慢，她看到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打在乔宅的芭蕉叶上、紫薇花上，倒有一种别样风情。 乔宅确实还是老样子，每走一步都再熟悉不过。 这是她闭上眼都能走的地方。 客厅里，叶佳期和乔斯年刚推开门，坐在地毯上玩过家家的小柚子就转过头来，扑闪着大眼睛，扔掉娃娃，歪歪扭扭就往他们跑，吓得佣人赶紧要抱住她！ “粑粑，麻麻……”小柚子跑得快，直接扑向叶佳期，双手抱住叶佳期的腿。 叶佳期心疼地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脸：“妈妈在，妈妈在呢。” 小柚子“哇”的一声就哭了：“你们不要我了，说好玩游戏的。” 叶佳期替她擦眼泪：“没有不要你，游戏是……谁先到家里，谁就赢了，所以小柚子赢了啊。喜欢这里吗？像不像你的城堡？” “差一点点。”小家伙不满地撅起嘴巴。 乔斯年也蹲下来，捏了她肉乎乎的小脸蛋一下：“你这么可爱，谁舍得不要？嗯？” “你舍得。”小家伙撒娇地瘪起嘴巴。 “我哪舍得。”乔斯年被气笑，“你哪看出爸爸舍得啊？来，让我抱下。” 乔斯年张开手臂。 小柚子松开叶佳期，往乔斯年的怀里扑过去。 乔斯年顺势将她抱起来，站起身往沙发走去。 客厅很大，不过原本简洁、大方的客厅被小柚子扔了很多玩具，地毯上更是惨不忍睹，都是小柚子的“小伙伴”，看来都是欧凡买给她的。 小柚子很喜欢被乔斯年抱，她就搂着乔斯年的脖子，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 小家伙指了指他的脚：“粑粑……” “没事，走路没走好，小柚子不能跟我学。” 叶佳期坐到沙发上来：“小柚子，妈妈不在身边，听话没有？有没有哭？” “没哭。”小家伙倔强地摇头。 “小骗子。”叶佳期笑道，“到妈妈这里来，你爸爸脚疼。” “噢！”小柚子立马懂事地冲叶佳期伸手。 他们之间都很自然，不自然的是乔宅的所有佣人。 他们都瞪大了眼睛，什么爸爸妈妈？这个小丫头真得是乔先生的女儿吗？这个女人真得是乔太太吗？ 他们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太震惊了！ 这个家里要有女主人了吗？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玩了一会儿，乔斯年叫的医生正好过来。 医生给叶佳期量了体温，给乔斯年处理了下伤口，又开了几副药。 第3103章 你还有一个哥哥 天黑的时候，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很丰盛。 餐厅里亮着灯，灯火明亮，菜肴可口。 叶佳期换了一套居家服，是她两年前落在乔宅没有带出去的，虽然款式旧了点，但很干净。 长桌子上摆满了饭菜，翡翠鸡卷，西葫芦木耳鸡蛋，咖喱烧豆腐，虾皮白菜，肉沫茄子煲，花菇灵芝汤……色、香、味俱全，满满一大桌。 最开心的还是小柚子。 自从有了爸爸，她觉得就幸福了。 小家伙坐在乔斯年身边的儿童椅上，而乔斯年和叶佳期则面对面坐着。 小家伙不停地指好吃的：“吃，吃。” 乔斯年顺从地给她夹：“想吃什么就告诉爸爸，吃饱才行。” “粑粑最好。” “忘了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嗯？” 小柚子挠挠头：“麻麻最好。” “嗯，乖。” 叶佳期怔了怔，他这么教小柚子的？ 乔斯年也给叶佳期夹了她爱吃的菜：“这几天饿坏了吧？多吃点，觉得家里的菜好吃还是那几天的面包好吃？” 叶佳期弯唇，笑而不语。 以前吃饭的时候，乔斯年喜欢给叶佳期定很多规矩，如今，他自己倒不遵守了，时不时会跟叶佳期聊几句，还会逗一逗小柚子。 他会亲自给小柚子喂饭，叶佳期乐得清闲，只需要看小家伙撒娇卖萌就好。 “麻麻，这是宝宝的家么……”小柚子眨巴着大眼睛问。 “你爸爸的家。”叶佳期道。 这话乔斯年虽然听了有点不舒服，但小柚子很高兴：“喜欢。” “喜欢的话，就和你妈妈一直住下去，不要离开。”乔斯年淡淡道。 小柚子纠结，她说了又不算的。 “小柚子这几天睡哪个房间？”叶佳期问。 小柚子抬手一指。 叶佳期明了，是以前小帆帆睡的房间。 “有好多小灰机。”小柚子的大眼睛里都是天真无邪。 乔乘帆的房间里确实有很多飞机模型，因为乔乘帆很喜欢。 “你哥哥的。”乔斯年直言，“你还有一个哥哥，他去参加夏令营了，等他回家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小柚子嘴巴张成“O”型，惊讶得手里的小饼饼都要掉了。 她有哥哥哦。 乔斯年给她喂饭，小家伙一口饭要吃很久，很磨蹭。 叶佳期耐心没有乔斯年好，小丫头吃饭太慢她喜欢说两句，可乔斯年不一样，乔斯年只会惯着。 叶佳期觉得小丫头会被乔斯年惯坏。 “乔斯年，你有没有问欧凡，是怎么把小柚子带回来的，有没有受伤？” “他对这边的路很熟，找到一辆摩托车带小柚子出去了，很厉害是不是？” “骗人，摩托车能开多远，路都堵了。” “没开多远，他只是开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又点了火把做求救。他的野外求生经验比较丰富，没多久就碰上在这一带巡逻的警察。” 乔斯年说得轻描淡写，但叶佳期听得胆战心惊。 事实定不会这样容易，但如今小柚子和欧凡都平平安安的，就已经很让人知足。 第3104章 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 叶佳期没有再过多询问，看着小柚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很幸福。 叶佳期吃过饭，小柚子碗里的饭还剩一大半。 乔斯年要喂她，她不肯，非要自己用小勺子挖呀挖，有时候就故意挖几粒米，慢吞吞地吃着。 乔斯年还哄着她，陪她慢慢吃。 叶佳期实在看不下去：“乔斯年，也就你有这个耐心，你看你把小丫头惯成什么样了，她之前也不敢这样子吃饭。” 小柚子的嘴巴撅起来。 “晚上也没别的事，陪她吃个饭也没什么。”乔斯年倒挺维护小丫头。 “那你陪她慢慢吃，我要看电视去了。”叶佳期站起身，顺手去倒了一杯草莓汁，“对了，我晚上跟小丫头睡。” 乔斯年眉头皱起：“我跟保姆说了，她会陪小柚子睡，小柚子前几晚一直是她陪着的。至于你，睡主卧。” 小柚子先抗议起来：“不要，不要，一起睡。” “对啊，所以跟妈妈睡啊。”叶佳期走过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是不是？” 小柚子使劲摇头：“粑粑、麻麻、小柚子一起睡。” “不可以。”叶佳期反驳。 “可以。”小柚子执着。 “妈妈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可以，可以。”小柚子不肯，倔强地看着叶佳期，两只大眼睛里眼泪汪汪。 “好了，可以。”乔斯年妥协。 “乔斯年，你懂个屁。”说完，叶佳期抱着她的果汁气呼呼走了。 乔斯年：“……” 叶佳期抱着她的果汁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客厅已经被佣人收拾得整整齐齐，小柚子的玩具也都已经放回原处。 早上还发着烧的叶佳期这会儿又生龙活虎起来，虽然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比白天已经好太多。 她托着头坐在沙发上，调了一个综艺频道。 昨天还在废墟里生死未卜，她没有想到今天就可以坐在明亮而宽敞的客厅里。 安逸、平稳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 今天的晚餐她很满意，虽然不是从前吃惯的吕姨做的味道，但也很可口了，看得出来，厨房很用心。 叶佳期半眯着眼睛看着电视。 她喜欢看能调节情绪的综艺频道，悬了好几天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她是真得回来了，而不是做梦。 果汁喝了一大半，她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也变成了躺。 一个年轻的女佣人走过来：“太太，要放热水洗澡吗？” 叶佳期抬起眼皮子：“嗯？为什么叫我太太？” “乔先生吩咐的。” “放热水吧，我等会就上楼。” “好。” 下午回来的时候简单洗了一个澡，晚上这一次，叶佳期打算好好泡个澡。接连几天的疲惫和奔波让她困倦不已，身心俱疲。 躺在浴缸里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想起了早晨大雨倾盆时她和乔斯年的那个吻，缠绵悱恻，惊世骇俗。 天灾面前，她比自己想象中要疯…… 慢慢儿，叶佳期在浴缸里睡着。 她梦到她躺在乔斯年的怀里，天上正下着瓢泼大雨。 第3105章 我去床上等你 忽然间，地动山摇。 她被惊醒！ 山体开始坍塌，一块又一块巨石像冰雹一样往地面上砸过来！ 叶佳期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这些石头铺天盖地地砸向她和乔斯年，在她的瞳孔中一点点放大。 “啊……”她尖叫。 刹那间，乔斯年扑倒她，将她压在身下，任由那些滚滚巨石砸落在他的脊背上。 “不，不要……不要……”叶佳期惊慌地舞动小手，带起浴缸里的热水。 水浇了乔斯年一脸，他按住她的手，半蹲在浴缸边：“叶佳期，醒醒，做噩梦了？” 惊慌失措间，叶佳期醒来。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穿着深灰色睡袍的乔斯年，眉眼俊朗，眉头微微蹙着，他的大手正抓着她乱动的小手，掌心是滚烫的温度。 意识到什么，叶佳期胡乱地抽出自己的手，将毛巾盖在身上，脸微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你是幽灵吗？” “你睡得这么沉，怎么会知道我进来。刚刚做噩梦了？是不是这几天对你的影响太大？” 叶佳期如实点头：“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印象很深刻，那几天我最怕的事虽然没有发生，但在脑海里已经过了几十遍。所以，梦到也是正常。” “是山体坍塌吗？” “是，如果当时山真得塌了，此时此刻，我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洗着澡。” “过几天就好了，不适应也是正常，别过度焦虑。觉得不真实的话，你可以咬自己一口，看看疼不疼。”乔斯年调笑般得开口。 “小柚子呢？你又丢下她一个人了？” “……”乔斯年看着她，“难道我要让她进来看你洗澡？” “混蛋。”叶佳期抬手，浇了他一脸水，“你出去呢，我快洗好了。” “我帮你洗吧。”乔斯年拿过她的毛巾，“身体好点没有？” “你出去，出去……”叶佳期摆手，“不正经，逮着机会就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乔斯年见她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倒显得自己很小人，他甩掉手上的水珠，站起身，勾了勾唇角：“那我去床上等你。” 乔斯年走了。 叶佳期擦了沐浴露，脸上是平静而温柔的神色。 浴室里香气弥漫，白雾朦胧，镜子上也笼起一层水雾。 其实不管嘴上有多不承认，叶佳期心里头都清楚，在乔宅……她始终都有一种“归来”的感觉，那是一种归属感，从小刻印在了骨子里，不是嘴上不承认它就不存在的。 就比如，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沐浴露摆放的位置，她可以精准地调整浴缸的水温，她可以用最顺手的吹风机吹头发……这一个一个细节都告诉她，她熟悉这里。 从浴缸出来，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袍，和乔斯年同款的。 她拿上吹风机就往卧室的方向跑。 乔斯年正开着笔记本在工作，眉头微蹙，目光如炬，薄唇紧紧抿着，灯光勾勒出他那深沉而硬朗的轮廓。 第3106章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卧室的灯光是那种温馨的橘黄色，卧室里的装修也一直都没有改，还是乔斯年一惯喜欢的简约灰白色调。 听到叶佳期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先入眼的是她那双白皙的大长腿。 他也不是故意的，而是她的睡袍不长，先入眼帘的自然就是她的腿。 乔斯年喉咙动了动，轻咳一声，嗓音低沉：“洗好了？” 叶佳期关上门，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 他招手：“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叶佳期小跑过去，乔斯年看了她的脚一眼：“你的伤好得倒挺快，已经活蹦乱跳了。” “年轻就是好啊，你的话……估计得有一个月才能好吧。” “变着法子嫌我老么？小东西。” 乔斯年拉过她的手，让她安安稳稳坐在他的腿上，他则打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身体的温度正常了许多，确实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快。 没事就好。 也不枉他一直护着她。 叶佳期闭上眼，任由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柔软的头发间，如有电流一阵阵划过。 他给她吹头发，她是真得很享受。 “乔斯年。” “嗯？” “你吹头发的技术快赶上理发店的洗剪吹小哥哥了。” “我哪样技术不好？” “……” 乔斯年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很认真，吹得也格外仔细，他很喜欢做这件事，至少他觉得比工作有意思多了。 “叶佳期，别忘了你说过要给我做点心的事，做三天。” “没太大问题，明天就开始做，连着做三天，就可以了。” “不，我没说是连着做三天，我说的是做三天，至于哪三天我还没想好。我想吃了，你就随叫随到。” “滚犊子，无商不奸。”叶佳期又被算计了，“等雨停了，我就回青山村，带小柚子一起回去。” “还回去干什么。”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哦。” “你‘哦’什么，我是认真的。” “嗯……” 叶佳期气呼呼。 外面还下着小雨，京城的小雨别有风味，总能将黑夜凝聚成最恬静的安谧，又将这安谧延展开来，延续着京城千百年的风韵和雅致。 小雨敲打着窗户，落地窗上满是一颗颗小雨珠，活泼可爱。 卧室里的气氛很恬淡，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浅浅的香气，像乔斯年身上的沉木香，又像是叶佳期身上的沐浴露香。 叶佳期的头发很柔软，也比较容易干。 “好了。”没过多久，乔斯年放下吹风机。 “谢了。”叶佳期准备站起来。 乔斯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腿上，缱绻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眸子。 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乔斯年才缓缓道：“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呆在这间房里了？” “两年零四个月。”她轻声道。 一切的布置都还是原样，甚至空气里的香氛都还是过去的味道，什么都是最熟悉的。 那张大床上的被单都没有换过颜色，并排靠着的是两只浅灰色的枕头。 恍恍惚惚，两年如一梦。 第3107章 这……算不算分居？ 乔斯年凝视着她的容颜，眼底是郁积的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洗过澡的她皮肤白皙，身上有一股子清新的香味，那香味弥漫在他的鼻端，像一团火，点燃了他。 他的手缓缓往下移，勾住她的长腿。 叶佳期目光闪烁，有些不自在，她推了他一把，站起来跑开。 乔斯年的脚不方便，自然追不上她。 叶佳期出去了，没有跟乔斯年呆在一处，她自然也不会跟他睡一起。 她穿着拖鞋在走廊的地毯上缓步走着，也没什么目的，胸腔的一颗心跳动得厉害，怎么都压不住。 到处都是熟悉的模样。 走廊的灯光不甚明朗，她默默走着，有时候低头看着地面，有时候抬头看着壁画。 走到小柚子的房间，佣人正好出来。 “太太。”佣人弯腰问好。 “小柚子睡着了吗？” “是的，睡着了，姆妈在看着。” “我进去看看。” “好。” 叶佳期悄悄走进房间。 多熟悉的房间啊。 她曾经睡了十二年呢！ 窗外的梧桐树也长高了，那是她童年最有趣的回忆，她还爬过几次。 房间早就改造成了儿童房，到处都是洋娃娃和玩具，有乔乘帆的，也有小柚子的。 小柚子睡得很香，被子下的小家伙抓着一只小兔子，不肯松手。 “我跟小柚子睡吧，她好几天没有看到我了。”叶佳期道。 “太太，我来吧，您还生着病呢，不能太操劳。而且您和先生刚回来，肯定很累，需要多休息。” “没关系的。”叶佳期坐在床边，手指头轻轻摸着小柚子的头发和脸蛋，“我习惯和她睡一起了。” “太太……” “没事，你下去吧。” “那好，我先出去，您有事就叫我。” “嗯。”叶佳期的眼里满是慈爱和温柔，目光落在小柚子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保姆悄悄下楼去。 已经是晚上，乔宅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楼下的佣人都在收拾东西，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位乔太太你们怎么看？乔先生从来不带女人回来，带了一个回来就说是乔太太，看来是认真的。” “我们看个大头鬼，该做什么做什么。” “你们没发现吗？乔太太和乔先生手上都没有戒指，这就是还没在一起呗。” “可是乔先生好像很喜欢乔太太的样子，看她的眼神都要化了，你们没注意吗？” “男人不都这样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哪天不喜欢了，就相看两生厌。” “小柚子是乔先生亲生的吗？” “谁知道啊，但肯定是乔太太生的。” “这不是废话吗？不过小柚子看着和乔先生还挺像。” “看着就像的话，还要DNA检测机构做什么呢！” 有人眼尖，看到保姆下了楼来，又都一阵惊讶。 “你不要照看小小姐吗？” 保姆小声道：“太太照顾呢。” “太太不跟先生睡一起？” “没有。” “这……算不算分居？”众人感慨。 年纪轻轻就分居吗？ 第3108章 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报答你 叶佳期在乔宅住了两天的时候，高烧就全退了，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生龙活虎。 小柚子见到了乔斯年特意给她准备的儿童房，每天都要过去玩，爱不释手。 早晨。 阳台上。 京城的小雨早就停了，草地绿油油的，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咸湿味儿。 小柚子吃饱后被佣人牵着手去了儿童房玩，叶佳期和乔斯年面对面坐着，中间是一张四方的茶几，茶几上有茶也有咖啡。 她看着帷幔外的乔宅花园，目光所及处都是赏心悦目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这两天她走过乔宅的很多地方，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在走，金鱼池，钓鱼台，景观台……每一个地方都有她小小的脚印。 饭团还是那么壮实，见到她的时候很热情，一直跟着她的身后跑。 一切的一切，仿佛还是原样。 “乔斯年。”叶佳期终于开口，看着窗外，“我休息得差不多了，这次地震中你帮了我很多，好在我们都没事。我想，我该带小柚子回去了，我本也没打算在乔宅多呆。” “一大早就跟我说这些？你知道我不喜欢听。” “你不喜欢听我也是要说的，这次的事情我很感谢你，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报答你，但我还是要带小柚子离开。” “你是榆木脑袋吗？”乔斯年冷冷扫了她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明明知道我不想你和小柚子离开！” “我没有不懂，你说你喜欢我，我也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你的爱之于我始终太过沉重，我接受不了，分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方式，你相信我一次，我没骗你。” 乔斯年是真得被她给气到了，他以为她不会再说这种话：“我说过的话你一句都没放在心上是吗？” “放了，正是因为放了，所以我才跟你回了乔宅。以前你说过的话我也放心上了，可最后这些承诺把我的心一点点反噬掉了，直到千疮百孔。” 头一次，乔斯年感觉到了莫大的无力和灼心。 每次一烦躁，他就忍不住去摸烟盒。 这一次，也没例外。 只是顾及到叶佳期在这，他摸出一支烟来，但没有点，夹在手指间，眼底是幽沉的光芒。 “乔斯年，你再好好想想吧，你把自己放到工作中去。儿女情长令人志短，你只要像以前那样忙碌起来，你就会觉得儿女情长是挺可笑的事，或者，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 乔斯年忽然就火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叶佳期猝不及防，跌倒在他怀里！ 他压住她的腰，隐忍的目光描摹着她脸部的轮廓，像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来。 然而，她的眼里无悲无喜，什么都没有。 “叶佳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当我没心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男人，心不会痛？嗯？” “乔斯年……” “叶佳期，你劝不了我的。” （27号00:15左右，也就是四小时后小爆更一下，大概有12章，晚上老时间还有更新~爱你们~） 第3109章 乔先生今天亲自下厨 “乔斯年，你又动手动脚了，你把我放开，不然我要发脾气了。” “知道乔宅的佣人怎么说我吗？”乔斯年看着她，“说我连自己太太都搞不定，回来几晚，还分床睡。” “你什么时候会让佣人说你坏话了？你不是不允许的吗？” “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你娶一个听话的太太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叶佳期用力推开他，跑了。 乔斯年的脸上是无可奈何的深意，他忽然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比他想象中要难伺候，当然他也知道，她今天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自己坐在阳台上抽着。 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深邃的眉眼里是不平静的风起云涌。 窗外，晴空万里，朝阳明媚。 他好久没怎么抽烟了，这一次也比较克制，抽完一支，就没有再点。 这一天中午，乔斯年亲自去了厨房。 他会做的菜挺多，厨房里有什么食材，他就动手做了什么。 叶佳期带着玩的满头大汗的小柚子路过客厅时，看到厨娘难得清闲地在帮其他人做事，不免好奇。 “今天出去吃饭吗？” “太太，乔先生在厨房呢，乔先生今天亲自下厨。” 最高兴的竟然是小柚子，小家伙拍手：“粑粑好腻害。” “腻害什么？这是他应该做的。”叶佳期不屑，带着小柚子往家里走。 一众佣人晕倒，应该做的？也就乔太太有这个架子。 小柚子恋恋不舍地往厨房看，不过暂时看不到。 叶佳期替她洗了脸，洗了手，又重新梳理了小辫子。 “麻麻，看爸爸！” 叶佳期蹲着替她整理衣服：“你看他干什么，他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呀。”小柚子表达了不满，明明是好看的。 “不看，妈妈带你去看金鱼。” “看爸爸。”小丫头开始撒娇了，一言不合就要坐在地上耍赖。 叶佳期没辙，只好带她去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乔斯年在切菜，动作很流畅，和印象里的一些回忆重合了。 厨房里很香，小柚子忍不住想跑进去：“粑粑，小柚子来看你。” 乔斯年切好菜，低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小不点：“想我了？” “想的。” “爸爸今天给你做菜，是不是好久没吃了？” “粑粑最好。”小丫头拍马屁的功夫向来一流。 果然，乔斯年被一个小屁孩哄得服服帖帖，他觉得，叶佳期要是有小柚子一半会哄人开心就好了。 “让佣人先带她出去，这里有油烟。”乔斯年对叶佳期道，“你过来帮忙。” “我不帮。”叶佳期抗议。 “麻麻你懒。”小柚子瘪起嘴巴，看向叶佳期。 “我……”叶佳期愤愤地瞪了一眼小屁孩。 “你不可以懒。”小柚子又教训道。 叶佳期没辙。 她把小柚子交给佣人后，乖乖帮乔斯年洗菜。 “乔斯年，这次地震，青山村也有受灾，那里的房子以老房子居多，抗震能力很差，有坍塌。” 第3110章 你妈妈吃醋了 “所以呢。”乔斯年淡淡问。 “我要过去看一看，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哦，我陪你一块去，看看能不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毕竟我也吃过王校长家的饭。” “不需要你去，别自作多情，校长和师娘不见得想看到你。”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那我去看我的小黄鸡……毕竟那是我的财产。” “白痴。”叶佳期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出厨房。 小柚子已经被佣人抱到了餐桌上开始吃好吃的。 佣人会时不时逗她：“小小姐，好吃吗？” “好吃哟。” 乔斯年做了很多菜，满满当当排了一桌子。 也许是从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缘故，乔斯年对叶佳期的口味很清楚，他做出来的菜，咸淡适中，最适合叶佳期的口味。 叶佳期夹了一块油焖茄子，茄子油而不腻，加上乔宅特制的酱汁，茄子里能吃出红烧肉的味道来，风味很是独特。 叶佳期的胃口好了起来。 他做的菜……始终是合她胃口的。 小柚子吃得也很多，显然也是合小柚子胃口的。 叶佳期忽然察觉到了危机感，这个男人……攻心不成，开始攻胃了，这可得了，胃口要是养刁了，哪里还吃得了粗茶淡饭。 偏偏，她吃得停不下筷子。 “好吃吗？今天的手艺可还行？”乔斯年问叶佳期。 叶佳期吃着，还没做声，小马屁精就开口了：“粑粑最棒。” 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笑的时候露出白白的小乳牙和浅浅的小酒窝，让人毫无抵抗力，吃得高兴起来，还喜欢晃着她的小短腿。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小可爱，嗯？”乔斯年心里头高兴得很，对小柚子也是宠爱有加。 “粑粑也可爱。” “咳咳。”叶佳期差点被饭给呛着，还是头一次听人说乔斯年“可爱”。 他八辈子也跟可爱沾不上边。 小马屁精的功夫可真到位。 “爸爸给你剥虾，要不要吃？”乔斯年问小柚子。 小柚子连连点头：“要。” 乔斯年真得就停下了筷子，开始给小柚子剥虾吃。 叶佳期真是看不下去：“乔斯年，你太惯着她了，你会把她惯坏的，我都没这么惯过她。她现在连勺子都不会拿了，越过越退回去，一身的坏毛病，都是你惯出来的！” “你又不让我惯，我就只能惯她了。”乔斯年轻描淡写。 叶佳期差点没呛着，他怎么总是这么强词夺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吵架了？”小柚子委屈起来。 “没有。” “没有。” 两人倒一致得矢口否认。 乔斯年剥了一只虾喂给小柚子：“你妈妈吃醋了。”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乔斯年，你行…… 小柚子吃着爸爸剥的虾，别提有多高兴，小脸蛋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像颗向阳的向日葵，又可爱又天真。 乔斯年看到她在笑，觉得怎么样都值。 叶佳期也馋了，指了指小龙虾，又不肯自己剥。 乔斯年明了，剥好一只丢进叶佳期的碗里：“吃吧。” 第3111章 这是你斯年哥哥 小柚子吃得欢天喜地，比平时吃得都多。 她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这里的房子很大，玩具很多，空气很香，饭菜很好吃……就像她的小城堡一样。 一顿饭，乔斯年一直在伺候她们母女俩，自己倒没吃多少。 不过，他倒乐在其中。 饭后，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逗饭团玩。 小柚子一开始很怕这只大狗，见到它就跑，还会哭。但慢慢儿她发现，这只大狗看上去好像更怕她，她就不怕了，和饭团成了好朋友。 小柚子会给它喂吃的，还会带它在草坪上玩，饭团有了新的小伙伴，再也不寂寞了。 “太太，有客人来了，来看望乔先生的。”有佣人来报。 “让客人进来吧，你去餐厅叫你家乔先生。”叶佳期道。 “好。” 乔宅很少有客人来，因为乔斯年一般不会把叶佳期不认识的人往乔宅带。 叶佳期也从未融入过乔斯年的圈子，他的亲朋好友，她几乎不认识，那些人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叶佳期也不大乐意去接触乔斯年的客人，就带着小柚子和饭团去了客厅隔壁的房间里玩。 乔斯年出来的时候，客人也来了。 门没关，叶佳期从小房间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董叔，岑阿姨。”乔斯年上前握手。 一对夫妇，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佣人，大包小包，带着不少营养品，类似于燕窝之类的。 不过这还是次要，夫妇俩的身边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长得娇俏可爱，是活泼俏皮的类型，一件鹅黄色的碎发连衣裙，衬托得她皮肤白皙而干净。 小女生长发及腰，大眼睛水汪汪的，倒有些像二十出头时的叶佳期。 “斯年啊，这次地震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度假山庄离震中不远，我们真怕你有个什么闪失。哎，你的脚是受伤了吗？怎么还缠着纱布？我们来迟了，别怪叔叔阿姨啊。”中年男人关怀道。 “我们真得很担心你，太担心了，这次地震震级不小。我们今天特地买了些营养品来，你小妹妹欣欣正好也在家，我们就一块来看看你。伤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女人也关心道。 乔斯年颔首：“不严重，一些皮外伤而已，多谢叔叔、阿姨关心，我真得没事。赵妈，把我上星期买的茶叶拿过来，给客人泡上。” 客人在沙发上坐下。 乔斯年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夫妇俩倒是很关心乔斯年：“斯年，去医院了没有啊？脚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最近不要走太多路，等伤好了再说。” “我知道，没太大问题的。” “欣欣，这是你斯年哥哥，怎么干坐在一边呢，叫人。” 小女生早就注意到乔斯年了，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叫了一声：“斯年哥……” “这丫头平时倒活泼，见了你却有点怯生了。斯年，我好久没来过这儿了，你家里还是这么漂亮，比我那宅子精致多了。”中年男人环顾四周，感慨道。 第3112章 叶佳期要离开他 “董叔，岑阿姨，你们吃过午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去让人准备。”乔斯年道。 “不不不，不用了，我们吃过了，早就吃过了。你受了伤别乱动，好好坐着，别见外，都是一家人。” “这点小伤，真没什么。” “谁说的，有了伤就得好好养着。地震那些天是不是很惊险？京城都晃了晃，我们吓得都躲床底下了。”男人大笑，“还好，欣欣聪明，反应快，跟我们说没事，震中不在这里。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地震了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信息，我们老了，什么微博、微信，一个都不会用。” “爸，这有什么好夸的，大家都懂呢。”女孩子娇嗔道。 “斯年，我们好久没来了，要不让佣人带我们在乔宅里走走？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 “你的脚伤没好，坐着，不要动，让佣人陪我们就行。欣欣，你和你斯年哥多聊聊，你不是说有个课题不会做，是关于金融建构的，问你斯年哥哥，他很厉害。” 乔斯年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波澜，眼中是深邃的目光。 小女生略有些不自在，但点头同意了：“斯年哥，你……不吝赐教才好，我不懂的东西很多呢。” “这样吧，我作为主人不陪同客人实在不妥。”乔斯年站起身，“我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没有大碍，我陪同叔叔、阿姨一起在乔宅逛逛。” “斯年，你这就见外了，让你坐着休息休息，你就坐着，要是再伤到哪里，我们会担心的。”中年贵妇人一脸的忧心忡忡。 客厅里的气氛倒是很热络。 乔斯年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叶佳期，不知道她躲哪里去了。 “董叔，岑阿姨，我陪你们。至于欣欣，要是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向我太太请教，她是芝加哥大学的留学生，曾经在金融业任职过，在某些问题的解决上，比我厉害。欣欣是女孩子，我想女人和女人交流起来会更容易。”乔斯年唇角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话音刚落，夫妇俩都愣了愣，坐在沙发上的小女生显然也愣了一下。 一时间，空气有几分僵持。 若搁在以往，乔斯年在某些人情世故的拿捏上还不会太准，毕竟感情经历有限。 而如今，他若是再不懂，就不枉叶佳期要离开他了。 中年男人显然是见过世面的，立马反应过来，拍了拍乔斯年的肩膀：“斯年啊，太太在家怎么也不让我们见见？我们可还一次没有见过呢，你这就不厚道了。” “我女儿比较闹，非她不可，所以她一直在陪着小丫头，我这就去叫她出来见见客人。”乔斯年嗓音沉稳而有力。 说完，他先去了隔壁的房间里。 叶佳期正陪着小柚子坐在地毯上扮家家。 小柚子给饭团扎了小辫子，饭团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拿小丫头又没办法。 小柚子看到饭团乖乖的，一直咯咯笑。 乔斯年倚靠门口站着，眯起眼睛看向房间里，没有立即打扰她们。 第3113章 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叶佳期陪小柚子玩的时候总是会很开心，她会毫不顾忌地坐在地毯上或者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跑，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柚子用五彩的发圈给饭团扎小辫子，饭团有时候会龇牙咧嘴。 “麻麻，好看看。”小柚子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饭团对这个小屁孩很友好，会伸出舌头舔一舔她的小手。 小柚子穿着花裙子，在地毯上歪歪扭扭地跑来跑去，她一跑，饭团就跟着跑。 阳光从窗户边洒进来，窗帘半拉着，木质纹的地板上泛着莹莹光泽，那碎金子般的阳光流连宛转，岁月安然。 乔斯年在门口站了好大会。 他身上那矜贵、深沉的气场倒是压盖不住，叶佳期很快就看到了他。 她盯着他看，他也看向她，唇角上扬。 “有客人来了。”他道。 “是找你的客人。”叶佳期嗓音寡淡。 “带小柚子出来见见客人，不管怎么说，以后总归要见。” “哪有什么以后，你的客人你见就是，别拉上我。”叶佳期不肯。 “这么不给我面子么？我刚在客人面前夸我太太贤惠、识大体，你就这么不给我台阶下，让我很是为难啊。”乔斯年揶揄道，“还是说你跟以前一样，还是不习惯见陌生人？” “我跟以前不一样。”叶佳期道，“干什么非要我见客人？” “你家先生在这方面不是很拿手，所以得由太太亲自出面，这个理由够吗？” “我不是你太太，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这种老狐狸都不拿手，我就拿手了？”叶佳期倒是跟他针尖对麦芒，丝毫不避让。 “等把客人应付走，我可以陪小柚子玩。” 小柚子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头也不抬：“好的呀。” 还没等乔斯年把叶佳期说通，佣人就跑了过来：“乔先生，又有客人来了，说是姓梅。” 乔斯年挑眉，看向叶佳期：“梅姨来了，你还不出来吗？” 叶佳期无话可说了。 他们一家子出来的时候，姓董的的中年男人正跟自己女儿说着话，而梅姨也走到了客厅。 叶佳期也没来得及化个妆，素面朝天，衣服也是平时常穿的那件白T恤和牛仔裤，主要是这一套衣服穿起来陪小柚子玩很方便。 乔斯年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小嘴巴瘪起来。 扎了好几个小辫子的饭团就跟在小柚子的身边，憨态可掬。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在乔宅里看到这么多的客人，人真得很多。 乔斯年向客人一一介绍：“我太太，叶佳期，我女儿，小柚子，儿子乔乘帆在英国，暂时不能回来。” 梅姨欢喜地跑过去，抱起地上的小柚子，脸上都是洋溢的高兴：“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好看，跟妈妈很像。” 叶佳期笑道：“小柚子，叫奶奶。” “奶奶好……” “真乖，这大眼睛、小酒窝，跟妈妈真是一模一样，不过这远远看起来，又比较像斯年。”梅姨夸道。 第3114章 婚礼肯定是要办的 梅姨说话不露痕迹，实则已经明里暗里替乔斯年挡掉了不少麻烦。 乔斯年自然明了，说到底梅姨才是最维护他的人。 姓董的中年男人轻咳一声：“斯年，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都还不知道呢，你这太不厚道了啊。” “还没办婚礼，但这婚礼肯定是要办的，到时候叔叔一家一定要来。”乔斯年又变成了外人面前的谦谦君子，斯文而儒雅。 “太太是哪家的大小姐？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男人又问道。 梅姨抱着小柚子开了口：“老董，难不成你认识京城所有人家的小姐？我印象中你又不是花花公子，所以不认识不是正常吗？更何况叶小姐不是京城人。” 男人见好就收，顺着台阶下了：“那是，那是，我社交圈宅，不认识也是正常，原来叶小姐不是京城人。” “欣欣，怎么不说话了，过来跟叶小姐聊聊，看看能不能从叶小姐这儿学到些什么。”岑太太招呼自家女儿。 “阿姨您客气了，我什么都不懂，没什么能教给小妹妹的。”叶佳期淡淡道，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过小妹妹长得真水灵，大学毕业了么？” “大三了。”小女生应道，“第一次来这儿，也是第一次见到斯年哥哥。” “哦。”叶佳期略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自己不舒服什么。 梅姨看向叶佳期，问道：“小柚子平日里都吃些什么？疫苗打了吗？跟我聊聊。” “好呀。”叶佳期当然是愿意跟梅姨聊的，她站到了梅姨身边去，一会儿逗着小柚子，一会儿同梅姨说着话。 那一家不熟悉的人，自然就交给了乔斯年。 乔宅很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一时间很是热闹。 “佳期啊，没想到今天来会看到你，挺意外的。”梅姨感慨，“也没想到会看到小柚子，小丫头太可爱了，我今天真是没白来。” “梅姨，谢谢您……谢谢您那时候无微不至的照顾。” “谢什么呀，我待斯年跟亲儿子一样，当然斯年不一定看得上我这干妈。你这女儿可真是可爱死了，真想抱回去养几天。”梅姨的眼中都是慈爱。 “那您儿子还没结婚吗？” “快别提了，我迟早要被他气死。” 叶佳期笑了。 两年前梅姨就总是提这茬事，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 今天天气晴好，乔宅的花园里弥漫着夏天最热烈的气息，繁花争艳，绿树葱郁。 各自聊了一会儿，乔斯年和叶佳期带着客人在四周走了走。 乔斯年全程牵着叶佳期的手，没有让任何人掺和到他们其中来。 在客人面前，叶佳期自然不会跟他闹脾气，乖乖配合。 乔斯年知道她的秉性，有时候还会故意凑到她的耳边低语，撩得她面红耳赤。 长辈面前，叶佳期不好意思跟他勾肩搭背，偏偏某人不自知，时不时就秀一下恩爱。 叫欣欣的小女生有时候会跑来问乔斯年几个问题，乔斯年都会回一句“问我太太”。 第3115章 十指相扣，久久不离 几次下来，小女生也不好意思再问。 逛了半个多小时，聊了半个多小时，梅姨将小柚子还给叶佳期。 “我下午还有一台手术要做，先走了，改天再来看看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带小柚子去我家玩。”梅姨叮嘱。 “好，您忙，有时间常来走走。”叶佳期客气道。 “上次秦老头的葬礼你没回来，我还以为是斯年惹你生气了，他脾气大，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告诉我就是，但别离开他。”梅姨语重心长，目光里都是意味深长的感慨。 叶佳期的心尖上有些复杂的情绪。 梅姨蹲下身，又逗了逗小柚子：“小柚子，奶奶有事先回去了，你要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你爸爸要是欺负妈妈了，你得跟奶奶告状。” 小丫头点头。 梅姨先一步离开乔宅，随即那一家人也坐不住了，寻着这个机会也跟乔斯年告别。 乔斯年没有接受他们的礼物，又让人把礼物都还给了他们。 乔斯年和叶佳期一直将客人送到别墅外。 梅姨是打车过来的，姓董的一家人是开车来的。 梅姨笑了笑：“老董啊，介意带我一程吗？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我还寻思着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当然不介意，上来吧。” 梅姨上车后冲叶佳期和乔斯年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凝视着阳光下的乔斯年和叶佳期很久很久。 可真是金童玉女，换做任何人都不般配，唯独他们俩一起站在阳光下才是天作之合。 阳光下，乔斯年的手也紧紧牵着叶佳期，十指相扣，久久不离。 太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微风中，叶佳期发丝轻轻飘扬。她一直在跟梅姨挥手，而乔斯年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的身上，半是温柔，半是浓情。 有几片叶子被风从枝头吹下，落在他们的脚边，成了夏日风景里最完美的点缀。 黑色的轿车沿着大路开走，渐渐消失不见。 夏天的午后，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刻。 车内。 梅姨靠着窗户，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中年男人：“老董啊，今天天气这么热，怎么兴致勃勃把女儿也带出门了？” 都是快步入老年的人，活了半辈子，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自然都懂。 中年男人有些不自在：“她在家也闷得慌，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欣欣见的世面还少么，倒是你，见的世面不多，思想还停留在从前呢。”梅姨游刃有余，话里藏针。 “嗯，你说的是。”男人更加不自在。 “斯年虽然一直没有办婚礼，但他的这位太太是他的心头好，谁也动不得。怎么为难斯年都不是事，但谁要是为难他太太，他是绝不留情面的。”梅姨提醒道，“斯年和你夫人、女儿都不熟，你说你，要是以后来看斯年，自己一个人来就好了，不然会给大家都造成压力。” “我以后会注意。”男人敷衍道，“不过老梅，要真如你所说斯年这么在意他这太太，怎么就不给名分呢。” 第3116章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梅姨扫了他一眼：“他太太追得人多，还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斯年。你我都是看着斯年长大的，他脾气大、性子冷，一般小女孩可接受不了，尤其是连社会都没进的。” 梅姨的话里总是含沙射影。 她不傻，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不懂这老伙计的心思。 一家三口来乔宅，还特地带上貌美如花的女儿，可不就是动了什么歪脑筋么。 可惜这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们大概也没想到叶佳期和小柚子在，更没想到她也过去了。 一直没开口的小女生撅起嘴：“我看他太太长得也就那样嘛，都不怎么搭理斯年哥哥。斯年哥哥那么优秀的人，她有什么好骄傲的。” 小女孩脾气直，想说什么就说了，惹得她爸爸一阵着急。 要知道，他太清楚老梅的性格了，没有人跟她顶嘴什么都好说，一旦有人非要跟她杠，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果然，梅姨淡淡开口：“我觉得佳期很漂亮，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长相温柔清丽，正好是斯年喜欢的类型。而且欣欣，对男人来说，漂亮可不是唯一的筹码，你记住，最优质的那一类男人，永远不会把长相排在第一位。偏巧，你斯年哥哥就是属于那种优质男人。欣欣，你再漂亮最多给你加一分，但还远远达不到吸引他的标准。你以后找男朋友，也看看清楚，只注重你长相的，往往不是什么好男人。” “可她对斯年哥哥爱理不理的是事实啊，我没有乱说话，我亲眼见到的。而且人前手牵手很恩爱，实际上就是做给你们这些长辈看的，而且都是斯年哥哥在主动，我都怀疑她喜不喜欢斯年哥哥！”小女孩气不过。 “呵。”梅姨嗤之以鼻，“你亲眼见到的？你才见他们几次？今天是第一次对不对？第一次见一个人就会下判断、做评价，你是火眼金睛啊？还是说，你对你的眼光有着高度的评价？觉得自己看人很准？不一样？” “老董啊，你女儿可还真是心高气傲。” “我不是心高气傲，我说的是事实！”女孩子还在狡辩，“她就是不喜欢斯年哥哥，她根本没主动过，你们没发现吗？斯年哥哥喊她出来见客人的时候，在门口劝了很久。一直都是斯年哥哥在迁就她！不是我说，女人这么作，会把爱情都作没了的！” “斯年一句话没说，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梅姨彻底火了，“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就是会宠她、迁就她，更何况，佳期为了斯年做过什么、承受过什么，你一无所知！既然一无所知，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什么东西！” 梅姨是有些气急攻心。 她对乔斯年和叶佳期不偏不倚，一样喜欢。 当年叶佳期为了跟随乔斯年而去，割腕的事还在她脑中不停浮现，如果不是小柚子，叶佳期也活不到今天。 死生契阔的爱意，凭什么一个外人也能指手画脚了？ 第3117章 当小三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了 “老梅，消消气，欣欣不懂事，她能知道个什么。”开车的男人连忙来劝和。 “好好管管你女儿，跟长辈顶嘴，像什么样。还有，老董，以后别把欣欣往乔宅带！阿倾去世后，我深知斯年的脾气秉性，乔宅对于他而言是工作疲惫后可以依靠的家，他并不喜欢被过多的人打扰，尤其是不熟的陌生人。作为长辈，得有几分自知之明。”梅姨态度很强硬。 她也几乎不会去乔宅，今天过去，纯粹是因为地震这件大事。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带欣欣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别跟欣欣计较。不过，老梅啊，那个叫小柚子的丫头是斯年亲生的，还是叶佳期带过来的女儿？” “你是觉得她哪里长得不像斯年啊。”梅姨没好气道。 “……”男人被呛了，“我就是问问，就是好奇。” “斯年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说，斯年现在有儿有女，也结婚了。这以后要是再有女人往斯年身边凑，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三。”梅姨故意叹了一口气，“一般来说，清白人家的女孩子肯定不愿意做小三，就怕有些心术不正的，就像斯年公司里那些小狐狸精们。我在妇产科上班，前前后后见过当小三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了，看的自然比老董你们这种天天坐办公室的多。” “老梅，你说的是，女孩子还是要简单点好。” 梅姨瞥了欣欣一眼，这个小女生早就不说话了。 不说话最好，要是再说出什么不讲理的话来，她也不会客气。 她偏心乔斯年，也偏心叶佳期，欺负他们任意一个都不行。 秦倾走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就盼着乔斯年能永远幸福，而这份幸福，除了叶佳期，谁也给不了。 什么欣欣，什么向荣，在她眼里，统统都配不上乔斯年。 梅姨转头看向窗外。 透明的玻璃外是一排排高大的树木，青葱蓊郁，茁壮成长，树木之外是蓝天是白云是广袤的地域，时不时有鸟儿飞过。 她的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 乔宅。 送走客人后，叶佳期继续陪小柚子玩。 乔斯年也加入了进来，他学着叶佳期和小柚子的样子，坐在地毯上。 小柚子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拼图，一会儿给布娃娃换衣服，一会儿又摸摸饭团的脑袋。 饭团的头上还扎着小辫子，看上去十分有意思。 这只大狗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凶巴巴的，在家人面前总是很温顺的模样，有时候还会乖乖趴在地上，任由小柚子给它打扮，它还怕小柚子不带它玩。 家里好不容易有个小不点了。 它也有点想念乔乘帆那个小不点。 乔斯年坐在叶佳期的身边，从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还试图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叶佳期躲开，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得寸进尺。” “书上说，父母在孩子面前表现得很恩爱的话，孩子长大后也会充满爱。” 第3118章 越来越喜欢爸爸了 “就你道理最多。”叶佳期对他嗤之以鼻，总是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你找别的女人恩爱，不也是一样。我觉得哥哥妹妹什么的，就很恩爱。” “哪里来的酸味，有人……吃醋？”乔斯年故意看向叶佳期。 小柚子这个机灵鬼立马道：“不是小柚子。” 乔斯年唇角扬了扬：“我今天的表现……应该还行吧？我觉得还行的。” “乔斯年，今天那个欣欣看你时，眼睛都直起来了，她好像是真喜欢你，你要不考虑下呗。人家长得也不错。”叶佳期故意道。 “她喜欢我是她的本能，就像何家烨喜欢你一样，这属于外界的不可抗因素，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不用解释。” “不行……以后不管什么事，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 “你烦不烦？嗯？” “……” “不烦呀。”小柚子顺势倚靠着乔斯年的大腿，“我最喜欢粑粑了。” “你就是棵墙头草。”叶佳期瞪她，和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不是草，是小柚子宝宝。”小家伙反驳。 “你怎么跟你爸一样，歪理一堆？不愧是某人亲生的。” “小柚子说的都是对的。”小丫头又一本正经补充。 “对对对，我女儿说什么都对。”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满脸宠溺。 “不可救药！”叶佳期真得对乔斯年服气了，这么没原则？以前坚定不移的美好节操呢？ “越来越喜欢爸爸了。”小柚子在乔斯年的腿上蹭来蹭去，笑得很开心。 叶佳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小柚子，我们明天该回家了，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小柚子的笑容瞬间消失，小脸蛋耷拉下来：“不要……不走……” “好了，不走。”乔斯年哄她，拿起一只布娃娃，“这是小柚子给娃娃穿的衣服？” “是的。” “很好看，小柚子也要学着给自己穿衣服。” 叶佳期看着这一唱一和的父女俩，有气没处发，干脆站起来：“我上楼睡觉去。” 乔斯年还没开口，小坏蛋立马道：“麻麻拜拜。” 叶佳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偏偏……自己生的，还能跟自己生气不？生气有什么用，又不能塞回肚子里！ 不过这个点，叶佳期也没有什么困意。 她走到了乔宅的放映厅，一个人调了一部电影，关上灯，默默看着。 是一部打了喜剧标签的搞笑电影，叶佳期一手托着头，默不作声地盯着屏幕看。她不太喜欢看太深沉的东西，那会让她的生活更加压抑。 只不过，这电影没想象中好看，看了半个小时也没什么笑点，她倒有了几分困意。 她低下头打开乔斯年给她买的新手机，从灾区回来，她还没有报个平安。 她给王校长打电话，询问了青山村的近况，王校长的意思是……一切都还好，就是房屋塌了几间，让她不要操心，没什么事。 第3119章 在跟……小鲜肉打电话？ 叶佳期表示过段时间会回去，会给孩子们带一些礼物。 和王校长打完电话，她又跟何家烨报了平安。 “佳期，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还以为出事了。地震的时候，你在哪里？榕城吗？” “我没事，好好的呢，你不用担心。” “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去看看你。” “你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夏天太热，我爸爸有些中暑，不是大问题。不过我最近……家里管我管得比较严，我爸爸喜欢带我去参加一些社交场合，说是让我多认识些朋友。” “那挺好呀，你爸爸是为你好。” “我知道，可是……”何家烨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人呢？那个姓乔的男人……有没有找你麻烦？” “他是有点烦人……不过烦着烦着我也习惯了……”叶佳期讪笑。 何家烨像是明白了什么，叶佳期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这些话，何家烨不笨……更何况，小柚子是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 何家烨的心里头有些失望，就像是一块石头沉到了水底，再也捞不上来。 “佳期……你和他在一起了吗？”何家烨小声问道，有些不自信。 “没有，只是小柚子很喜欢他，他很会哄孩子开心。” “他对你好吗？” “还行吧，不那么烦人的话可能会更好，但他现在真得很烦人，成天也不工作，就烦着我。”叶佳期怨声载道，就想吐个槽。 何家烨笑了：“他看上去倒不像是这样的人。” “那你看他像什么样？” “稳重，成熟，气场很强……佳期，有时间的话我再去青山村看你，快开学了，我可能得提前去澳洲，我爸妈最近管我管得很严，不让我出门。” “学业为重，还有……听你爸妈的话，没错的。去了大学，一定要谈一次恋爱，千万不要再沉迷学术了。”叶佳期开玩笑道。 放映厅的大屏幕上还放着电影，电影声音不大，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叶佳期打电话的声响。 “咳咳。”门口传来一道轻咳声。 叶佳期转头一看，只见乔斯年站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叶佳期又跟何家烨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屏幕上电影还在放，不过剧情仍旧毫无笑点。 叶佳期看向门口，乔斯年还没走。 “电话打完了？”他问。 “乔总，你每天没有事情要做吗？” “有啊，哄老婆，哄女儿，事情还挺多。” “小柚子呢？” “玩累了，睡着了。”乔斯年走过来，“看电影也不喊上我一起，咱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看过电影。” 他坐在她的身边，转头看向她。 “没什么好看的。”叶佳期顺势就要关掉屏幕。 “刚刚在跟……小鲜肉打电话？说什么呢，我一来就挂电话了。” “他说他和他同学最近发现几个适合年轻人玩的地方，问我有没有兴趣。” “叶佳期，我在你心目中敢情就不年轻了，是吗？” 第3120章 我不会让你碰的 “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叶佳期不咸不淡。 乔斯年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来，低下头，近在咫尺地俯视怀里的叶佳期：“我真想身体力行地让你看看我年轻不年轻，别哭就行。” “我哭过吗？”叶佳期抬手，一反常态勾住他的脖子，眼底流波宛转，宛若桃花潭水，微红的脸颊上自有一种媚态，“明明是你不够卖力。” 乔斯年的眼底稍稍一怔，随即喉咙动了动，身体里迅速燃起窜动的火苗。 “小妖精。”他的声音有几分嘶哑，“知不知道挑衅男人的下场？嗯？” 没对她用过力，无非是顾忌她的身体，后来又顾忌她怀孕，如果是现在……他倒想看看她会不会哭。 放映厅里灯光昏暗，一想到那些旖旎的情事，乔斯年的身体慢慢变得滚烫，有了不可遏制的反应，他的头也低了下来，靠近她。 “什么下场？会哭？”叶佳期呵气如兰，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乔斯年的脖子间，她的一双小手胡乱摩挲他的脖颈。 “试试？嗯？在这里。” “还没有试过这里是不是？” “是，不会让你哭的，会很舒服。”乔斯年的手指头不规矩起来，他没想到今天叶佳期会这么主动。 她本就是他的毒，撩拨得他欲罢不能。 他的手试图将她塞在牛仔裤里的T恤挑开，却被叶佳期一把按住。 她已经感受到他的反应，她轻笑：“乔斯年，我说过，你碰过别的女人，就别来碰我。所以，我不会让你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说罢，她推开他从座椅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和他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没错，她刚刚就是故意的。 乔斯年被她撩得上了火，被她这么一推，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刚刚燃起的欲望也都熄灭了。 他眸中的光泽暗了下去，盯着站起身的她看。 “你在不知道乔乘帆母亲是谁的情况下，不也让我碰了吗？”他反驳，实在是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男人在这种时候停下来，很不舒服，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压抑和嘶哑。 本没有指责的意思，奈何叶佳期听着有点变味，她的脸色暗了暗：“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没想说……” “我帮你说，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是吧。” “叶佳期，你……别闹。”他站起身，略有些无奈。 “这就是你心里话。”叶佳期看了他一眼，飞快跑了出去。 “砰”一声，她甩上了门。 她没想到他会说那种话，是她无理取闹，非要跟他闹一下，她没想到他是这么看她的…… 是她活该，没事做跟他闹什么，真当自己是乔太太了。 叶佳期的心里堵着一口气，有些难受，堵在心里头上不去下不来。 这些年真不止一次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未婚先孕，说她被男人包养，哪怕就是在从前在乔宅，唐管家也说她小小年纪就往男人床上爬。 第3121章 佳期，你是我太太 别人说是一回事，他亲口说……就是另外一回事。 叶佳期的心口堵得慌，连带着喘息都有些困难，心口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勒住。 她紧紧关上房门，跑到窗户边，伸手推开窗户。 清新的空气从窗口飘进来，可她觉得不够……这种窒息的感觉就像是得不到水的鱼，没有了翅膀的鸟儿。 叶佳期的眼中是恍惚和迷离的光泽，眼眸子如被水雾蒙住，模模糊糊看不清面前的风景。 乔斯年一路追了来。 “砰砰砰”——紧急的敲门声。 “佳期，佳期，开门，把门打开……” 叶佳期捂住耳朵，她不想听，什么都不要听。 她真得不知道乔斯年还能这么欺负她，欺负到这种份上。 大概是顾及到小柚子在乔宅，乔斯年没有再敲下去，他找来了钥匙。 门打开。 “佳期。”他跑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站在窗边的叶佳期，脸上是慌乱的神色，整颗心都是乱的，“对不起，我没有那么想，我也不可能那么想。是我说错了，我不反驳，你打我好吗？” 叶佳期拼命反抗，试图挣脱开他的怀抱。 可是乔斯年不放，他抓起她的手：“打我吧，不管能不能泄愤，打一顿心里会舒服很多……佳期，你是我太太，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反抗，但别把话憋心里，更别把气憋心里，打我……” 乔斯年真得很害怕，很慌乱。 可叶佳期不从，她缩回手：“乔斯年，我真得很讨厌你，真的。”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佳期，你如果再离开我一次，我会疯。”乔斯年的情绪比叶佳期还失控，“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所以我向来洁身自好，我没有碰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之前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佳期，不要生气，也别难过，我心会痛。”乔斯年紧紧搂住她，情之所动时，他的眼里闪烁着粼粼泪花。 “佳期，我会把我所有的缺点都改掉，你不喜欢的我都改了，直到你能满意。在我改掉之前，答应我不要跟自己生气，也不要对我失去所有的信心，我会让你喜欢的……” “乔斯年，你出去，出去啊！” “佳期……好……我出去……” 乔斯年妥协，松开手。 他慢慢退出了房间。 他一走，叶佳期就趴在窗户上难过地哭了起来，没有眼泪，只是哽咽。 那一晚。 叶佳期没有下楼吃饭，一个人趴在窗台上，默默看着外面的星辰，眼睛红红的，喉咙哑着。 星辰璀璨，流光皎洁，绿色的树叶上都是一层白色的光华，如雾似纱，透着安宁和祥和的美。 窗外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草丛中偶尔会传来虫子的鸣叫，细细碎碎。 叶佳期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她明亮的瞳孔里是美丽的风景，脸上是平静的神色。 她很安静，安静极了，什么都没想，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趴在窗边，静默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第3122章 他喜欢她的一颦一笑 大概是觉得跟乔斯年这种低情商的单细胞生物也没什么好置气的，正如他所说，如果生气了，伤得还是她自己。 这样一想，她后来就没哭了，一个人看着星空，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有星光，有繁花，有飞鸟……什么都是美好的。 “麻麻……麻麻……” 小家伙委屈巴巴地在外面喊。 叶佳期模模糊糊醒了，她对小柚子的声音比较敏感。 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麻麻不理小柚子。” “你再喊一喊，她可能睡着了。” “麻麻……”小柚子又喊。 叶佳期终于开门，她舍不得让自己的小宝贝一直在外面喊。 矮矮小小的小丫头站在外面，小手被乔斯年牵着，看上去已经洗过澡，换了一件很漂亮的粉红色睡衣。 小丫头甩开乔斯年的手，扑到叶佳期的腿边，抱住：“麻麻不要小柚子了……” “没有啊，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叶佳期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女儿很可爱，她终究舍不得。 “麻麻，给。”小柚子抱起一只小木碗，双手端住，送到叶佳期的手里来。 叶佳期仔细一看，是很可爱的小点心，各种各样的模型，有兔子头，有小猪佩奇，也有花瓣……颜色也是五彩缤纷。 “小柚子做的？” “和粑粑一起做的，给麻麻。”小柚子扑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宝宝很棒，宝宝真厉害。”叶佳期夸她，“做得很好看，聪明哦。” “吃，吃。”小家伙着急道。 “嗯，妈妈会全部吃完的。” 小柚子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看得出来，小家伙很高兴。 至始至终，叶佳期都没看乔斯年一眼。 她拿了一块点心，不同的颜色是不同的果味，黄色的兔子头是菠萝味的，红色的小猪佩奇是草莓味的，橙色的花瓣是桔子味的……点心甜而不腻，也不会过分得甜，而是有一种回味无穷的甜意。 叶佳期坐在椅子上吃点心的时候，小柚子就坐在她的怀里。 有时，叶佳期会掰一小块喂她吃，她就高高兴兴吃掉。 这大概是小柚子亲手给她做的第一份点心，叶佳期吃得格外满足。 乔斯年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喝点水，会干。” 叶佳期吃东西的时候，他就痴痴看着叶佳期的脸庞，脸上都是满足和宠溺，他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举止投足。 叶佳期不习惯被人盯着，她淡淡道：“我想和小柚子单独呆着。” 乔斯年还没开口，小柚子眉头皱起来，拉过乔斯年的手：“不可以。” “小柚子，妈妈只想跟你呆着。” “粑粑很好的，宝宝喜欢他。”小柚子依依不舍地靠着乔斯年的胳膊。 “不要赶粑粑走……” “不要……” 小柚子开始可怜巴巴地撒娇，大眼睛都快挤出眼泪来了。 叶佳期再怎么铁石心肠，面对小柚子都强硬不起来，她只好作罢。 “佳期，晚上一起睡吧，和小柚子一起。你答应她的，还没兑现。” （凌晨的更完了，大家晚安，晚上20:30左右还有更新，记得投票哦~） 第3123章 乔斯年终于把叶佳期骗上了床 “是的哦。”小柚子蹭着叶佳期的怀抱，“要粑粑、麻麻抱着睡……” “妈妈只能跟小柚子睡，不能再多了。”叶佳期道，“妈妈不喜欢三个人睡。” “只是睡个觉，满足一下她的愿望。”乔斯年看向她，“小柚子晚上还说，要睡中间，因为她既喜欢我也喜欢你。这样醒过来的时候，不是看到妈妈，就是看到爸爸，很幸福，不是吗？” 小柚子点头。 “小孩子根本不会懂这么多。”叶佳期不信乔斯年的话。 “小柚子很聪明，不是吗？” “小柚子聪明！”小丫头附和。 叶佳期每次听到女儿暖暖糯糯的声音，心都化了。 “麻麻和粑粑一起讲故事。”小柚子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的心跳停一拍，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些疼痛、错乱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 她和乔斯年都是单亲长大的家庭，她从小跟着妈妈，乔斯年从小也是跟着妈妈。 他们在小时候都没有体会过和父母在一起是什么感觉，而且这一生都不可能体会到了。 面对小柚子天真无邪的提议，她竟没有忍心拒绝。 不管她再怎么讨厌、反感乔斯年，他都是小柚子的亲生父亲，这是谁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而小柚子黏他……也是事实。 …… 乔斯年终于把叶佳期骗上了床。 虽然大部分是女儿的功劳，但他已经很满足。 小柚子穿着可爱的睡衣坐在他们中间，双手托着腮，乖巧而耐心地坐着。 乔斯年的手上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故事书，一段一段地念着书上的故事，他的声音醇厚、低沉而耐听，虽然讲故事的时候没什么感情，但胜在声音好听，小柚子喜欢得不得了。 叶佳期陪小柚子坐着，打着呵欠托着头，昏昏欲睡。 小柚子听得津津有味。 卧室的灯光温馨而恬淡，简约的装饰风格里充满着温情。 乔斯年的床很大，哪怕是一家三口睡在一起都不会拥挤。 卧室里很安静，叶佳期很少会开口说话，只有乔斯年的声音一直在空气中回旋，偶尔夹杂着小柚子问问题的声音。 “粑粑，小狐狸四不四小坏蛋。”小柚子听到小狐狸把猫咪的午饭给骗走了。 “嗯，它是骗子。”乔斯年回答。 “它的粑粑麻麻也是骗子吗？” “书里没讲啊，可能小狐狸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乔斯年哄道。 “那小狐狸也可怜的。” “是有点。”乔斯年顺着小丫头的话道。 “你给小狐狸当粑粑。”小柚子坏坏地笑。 叶佳期“扑哧”笑出声来，实在没忍住，在乔斯年硬着头皮、费力地回答问题时，她就想笑了，这会儿实在没忍住。 “你爸他就是老狐狸。”叶佳期揶揄道。 “小柚子不是小狐狸。”小丫头一本正经。 “可爱的小柚子当然不是，你是妈咪生的小猫咪，又乖又可爱。” 小柚子若有所思。 乔斯年被排外了…… 他接着给小柚子讲故事。 第3124章 含情脉脉地看向叶佳期 小柚子的问题非常多，大概是很好地遗传了良好的基因，提出来的问题也是很刁钻古怪。 她的表达虽然不是很清晰，有时候想说的话太多，还需要叶佳期来翻译，但她很乐意说话，也乐意问问题。 哪怕是一字一顿，她也要问问题。 “粑粑，小兔子一家为森么有五个？”小丫头伸出手指头，她已经会数数。 乔斯年轻咳一声：“因为兔子爸爸和兔子妈妈生了三个兔宝宝。” “那你和麻麻……为森么只生了小柚子。” “你还有个哥哥。”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以后会有。”乔斯年十分为难，这种问题，回答不好得罪的是叶佳期。 “好的。”小柚子点点头，小脑瓜一转，又是一个问题，“粑粑，小兔兔为什么爱次萝卜卜。” 乔斯年无语望天，哪来这么多狗屁问题。 奈何，他必须得在小孩子面前扮演优秀父亲的角色，耐心而细致：“这是它们的爱好，就像你喜欢喝牛奶一样。” “那兔兔喝牛奶吗？” “它们不爱喝。” “麻麻说不喝牛奶的宝宝不是好宝宝。” “你麻麻说的没错。” “兔兔不是好兔兔。”小丫头得出她的结论。 乔斯年一边感叹不愧是他女儿，这么小就有朴素的思辨能力，一边招架不住地开始转移话题：“小柚子，困不困？困的话，睡觉？嗯？” 叶佳期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 很好。 她被小丫头蹂躏的“痛楚”终于让乔斯年尝了一遍，天知道她以前每天要被问多少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丫头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对什么都好奇。 年纪不大，好奇心倒不小。 “不困哦。”小家伙摇头，大眼睛炯炯有神，“扮家家吧。” 乔斯年晕倒。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半，这个点，小孩子都不困的吗？他记得乔乘帆不是这样。 乔乘帆的生活规律得很，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乔斯年很气，却还是保持着微笑：“好啊，想扮什么？” “《灰姑娘》。” “小柚子扮什么？” “唔……”小柚子咬着手指头，想了想，“灰姑娘。” “好，那爸爸还是王子对不对。” “对的！”小柚子咯咯笑。 叶佳期无语望天。 得，她又是恶毒后妈和恶毒姐妹。 小柚子自导自演，时不时还站起来，扭动她的小屁股。 乔斯年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一晚上不是讲故事就是演故事，他都没来得及跟叶佳期说一句话。 当然，叶佳期也没跟他说一句，像是跟他冷战。 但在小柚子的面前，叶佳期表现得很贤妻良母。 演着演着，小柚子扑倒在乔斯年怀里：“坏姐姐来了……” 叶佳期只好敷衍地配合：“我才是王子要找的人，水晶鞋我穿了很合适。” 乔斯年搂住小柚子的腰，将她轻轻放在中间，转而含情脉脉地看向叶佳期：“没错，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我喜欢的人也是你，跟我回家。” 第3125章 我明天带你去挑婚纱 “啊……”小柚子眨巴眼睛，愣愣的。 “所以，跟我回家，回皇宫，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你就是我最美的新娘，我会娶你做我的王妃。”隔着小柚子，乔斯年牵住叶佳期的手。 小柚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鞋子……我的。” 乔斯年挑眉，非要拉住叶佳期的手：“你看，你穿了才是最合适的，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走吧，坐上马车，回皇宫。” “啊……”小柚子一愣一愣。 叶佳期：“……” “从此，王子和灰姑娘的姐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故事结束。”乔斯年道，“灰姑娘，你该睡觉了。” “哇……”小柚子哭闹，“不四这样的……” 叶佳期：“……” “王子傻敷敷。”小柚子不满意，两只小腿动来动去。 小柚子终于睡觉了，是被乔斯年气得睡觉的。 小丫头撅着屁股，背对着乔斯年，把小脑袋埋在叶佳期香喷喷的怀里，就是不肯搭理乔斯年。 闹腾的小丫头终于睡着，叶佳期的睡衣被小丫头的小手攥得紧紧的，一直不肯松开。 睡着了的小柚子脸蛋红扑扑，长睫毛弯弯，又乖又萌。 卧室里的灯还亮着，大床上是安静、祥和的画面。 乔斯年终于松了一口气，合上故事书，转头看了叶佳期一眼。 “你生了个特别能闹的丫头。”乔斯年无可奈何，“她在青山村也是这么折磨你的？” “关灯吧。”叶佳期并没有任何想跟他说话的意思，搂着小柚子，睡了下去。 因为隔着小柚子的缘故，她和乔斯年离得很远，她也不乐意跟他说什么话。 乔斯年关上灯。 卧室里陷入黑暗，只听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安静，无穷无尽的安静。 乔斯年没有睡意，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开口：“佳期，睡着了吗？” 叶佳期自然没有睡着，闭着眼睛，听到了乔斯年的声音。 “我明天带你去挑婚纱？”他压低声音，怕吵到小柚子。 叶佳期没吭声。 沉顿十几秒，他道：“我知道你没睡，你愿意的话，我明天请设计师来乔宅，你选几个款式也行。” “乔斯年。”叶佳期淡淡道，“结婚不是儿戏，你考虑清楚吧。我不想不明不白地结婚，更不想以后不明不白地离婚。因为你做什么事，都不给我任何理由。我在你这儿，没有任何主动权。” “我考虑得很清楚，一直以来都再清楚不过。”乔斯年嗓音低沉，“既然你这样说，那么，如果哪天你愿意嫁给我，就把我送给你的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好吗？我希望能有那一天。” 叶佳期没说话了。 乔斯年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他希望有那么一天，但他不知道那一天是不是真得会来。 不过，他会一直等下去。 卧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叶佳期搂着小柚子睡着。 乔斯年心里头喟叹一声，也睡了过去。 好几次，他都习惯性地想去抱叶佳期，结果抱到的只有小柚子。 第3126章 睡梦里被老婆踢醒 深夜，也不知道几点。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小柚子哭哭：“麻麻……饿……” 叶佳期正睡得迷迷糊糊呢，一想到乔斯年在，就踢了他一脚：“给宝宝喂吃的。” 乔斯年也睡得正香，不过他睡眠浅，被叶佳期踢了一脚就醒了。 打开灯，他的睡眼有些惺忪。 小柚子不知道啥时候坐起来了，在大床上爬来爬去。 乔斯年抱着她下床，抱着她去了厨房找吃的。 大概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乔斯年比较熟练，只不过还是头一次睡梦里被老婆踢醒。 小柚子也迷迷糊糊地挂在乔斯年的身上，小嘴巴瘪着：“饿。” “马上就好。”乔斯年给她弄了点辅食，声音很温柔。 他的睡袍被小柚子揉得皱巴巴，睡得半醒中他看着小柚子，心里头倒全都是暖洋洋的热意。 夜里看守乔宅的佣人见乔斯年醒了，连忙过来：“乔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乔斯年喂小柚子吃东西，小柚子饿坏了，咕噜咕噜把牛奶都喝光。 “粑粑……讲故事。” “……”乔斯年的脸上还有惺忪的困意，“明天再讲好不好？” “不好，讲故事。” “哦。” 乔斯年无奈，抱着她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了一本故事书给她念。 小丫头倒越来越兴奋，在沙发上爬来爬去，一点都不想睡觉。 乔斯年连着打了几个呵欠，念着念着就念错了，惹得小柚子批评他：“粑粑说错了。” “哦。”每到这个时候，乔斯年才会回过神，又重新接着上一段念。 真是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大半夜，听什么故事。 叶佳期倒睡得香，在青山村她很少能睡一整夜，小孩子既是小天使又是小坏蛋啊，很会折磨人。 她抱着软绵绵的被子，睡得安稳又舒服，嘴角是洋溢的甜甜微笑。 小孩子吃饱后精力特别旺盛。 下半夜，乔斯年就没怎么睡过，被小丫头折腾得死去活来，一会儿讲故事，一会儿玩游戏，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又跳到他的怀里要抱抱。 他印象中，乔乘帆要乖多了。 早晨五点多钟，朝阳万丈，太阳从云层里渐渐升了上来，日光洒满乔宅。 玩累了的小丫头终于被保姆抱去睡觉，而乔斯年已经在沙发上睡着。 叶佳期洗漱后换好裙子下楼，乔斯年还没醒。 她走到她的跟前，伸出小脚踢了他的腿一下。 乔斯年立马就醒了，见到是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天亮了？我还以为是小柚子又饿了。” 乔斯年有心理阴影了。 “女儿好不好呀？”叶佳期故意弯下身，靠近他。 “当然好……”乔斯年有点虚。 “你这么喜欢她，今晚上继续跟她睡呗。” “……”乔斯年困得睁不开眼，“让我想想……” “想什么呀，这还要想？你不喜欢她了吧……” “没，不想了，跟我睡吧。” 叶佳期笑得大快人心。 她高高兴兴去吃早餐。 叶佳期哼着歌，大概是睡眠充足的缘故，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第3127章 以后操劳的事我来就行 她悠闲地切着面包，抹上果酱，慢条斯理地吃着。 乔斯年迷迷糊糊从客厅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看了她一眼：“老婆，我再睡会。” 客厅里还有佣人，叶佳期不好拂他面子。 乔斯年走到二楼去，回主卧。 早餐后，她去花园里看那满地开得正好的小雏菊，金灿灿一片，是真得很漂亮。 她坐在石凳上，漫不经心地往金鱼池里投着鱼食，那群小金鱼欢快游动，纷拥而上，吃着她投进来的食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的身上，穿着淡黄色纱裙的叶佳期就像一个安安静静的小仙女，娴静的影子落在地面。 “叶小姐。”欧凡不知何时到了乔宅来，手里头抱着一叠文件。 叶佳期转过头：“来找你们老板？” “是啊，乔爷呢？我有些事要跟他商量商量。” “他在睡懒觉啊，你跟我去客厅里坐一下。”叶佳期站起身，丢下鱼食，洗了个手。 欧凡：“……” 他印象中，乔斯年从来不爱睡懒觉，那看来是夜里太操劳。 老板娘回来了，就是不一样。 到客厅里，欧凡将文件都搁在桌子上，叶佳期给他泡了一杯茶。 “叶小姐，要不你看看也行，是乔氏几个在筹备的项目。” “商业机密的东西，我不看。” “不碍事，都是乔氏集团的，您又不是外人。”欧凡笑得很灿烂，他看上去心情也不错，“这个是机场项目，这个是乔氏大楼项目，这个是酒店经营项目……” 他把文件分摊开。 “我不爱看，也看不懂，留给你们老板看吧。”叶佳期懒得瞄一眼，“欧凡，你不知道吗？女人不能太操心，不然会加速衰老。” “呃……” “我去帮你把他喊下来。”叶佳期站起身。 “别，不用的，让乔爷多睡会吧，他肯定很辛苦。”欧凡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楼上的门推开。 乔斯年满脸疲惫地看向楼下，一边扣着衬衣袖扣，一边往下走：“在说我什么。” “乔爷，早。”欧凡先站起身打招呼，“找您看几份文件。” “我太太不是在，让她看。”乔斯年漫不经心地往楼下走。 “叶小姐说，女人不能太操心，会衰老。”欧凡跟复读机一样。 “哦。”乔斯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错，以后操劳的事我来就行。” 他走到沙发边，随意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眉头微微蹙起。 “乔爷，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还有各部门的运营情况，总体来说有小幅度上升，属于稳中有进。” “我让人送点早餐来。”叶佳期站起身。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懒得跟乔斯年置气什么，人无完人，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感情方面存在短板，可能跟他从小成长的环境有关，他并不懂得怎么去关心人，更不懂得怎么在口头上哄女人开心。 秦倾和乔天佑并不恩爱，乔斯年在自己的父母那里看到的只有背叛和欺瞒。 而从小到大，他也没追过女人，一次都没有。 第3128章 母女俩几乎头挨着头 她觉得，他能身心健康地活到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 叶佳期摊手。 小柚子宝宝醒来的时候，欧凡还没有走。 小家伙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踩着兔耳朵的小拖鞋，在家里蹦蹦跳跳。 欧凡已经和乔斯年去了书房，小柚子的吵闹并不会影响到他们，只不过书房里的乔斯年听到小柚子的声音就有些坐不住。 他合上文件：“你把我刚刚说的部分先整理一遍，汇成一张表发我邮箱，其余的，再议。” 老板说再议，欧凡就只能再议。 没等欧凡出去，乔斯年就出去了。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坐在钢琴前，一边喂小柚子吃东西一边教她玩钢琴。 小柚子哪里见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来到乔宅后大开眼界，每天都处于幸福之中。 她的小指头按下去，钢琴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好玩玩。”小丫头拍手。 “好玩吧，嗯，把这口奶酪吃掉。”叶佳期喂她。 小柚子摇头，拍拍肚子：“饱饱。” “不行，你才吃这么一点，不吃会饿，也长不高。” 小柚子倔强地摇头。 “不吃会变丑。”叶佳期跟她斗智斗勇。 小家伙犹豫了。 “不吃的话就没人喜欢了。” 小柚子低头，主动咬住叶佳期的勺子。 叶佳期笑了：“慢点吃。” 母女俩几乎头挨着头，从乔斯年的角度看，她们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 小柚子吃一口，叶佳期就夸一句“乖”。 等到小柚子终于吃完，叶佳期才松了一口气：“刘妈，带小柚子下去洗个手。” “好的，太太。”佣人过来把小柚子牵走，又把桌子收拾干净。 小柚子不太喜欢跟佣人在一起，洗手的时候也很不乖，佣人还没给她倒洗手液，她就把洗手液给打翻了，“哧溜”一下就往外跑。 刘妈只好追着小丫头跑。 小柚子跑得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对准桌子一撞，把花瓶给撞翻了！ “哐当”一声，小柚子自己也吓到，害怕地靠墙站着，不敢动了。 “哎呀，小祖宗，你把乔先生喜欢的花瓶给打碎了，这个花瓶是乔先生从国外拍卖来的，值好几千万呢！”佣人都吓呆了。 小柚子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事了，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叶佳期和乔斯年闻声跑来！ 乔斯年先她一步将小柚子从地上抱起来：“有没有伤到哪里？让爸爸看看？” 小柚子摇头，咬着小指头。 “乔先生，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小小姐，您的花瓶……我有错，我有错。”佣人请罪。 “花瓶这么危险的东西，谁让你们放在这里的？都搬到储藏室去！”乔斯年命令，“所有危险的东西都搬出去！” “是，是。” “没事，不怕。”乔斯年哄小丫头，“不肯洗手？” 小柚子搓了搓小手，点点头。 “爸爸带你去洗手。”乔斯年抱着她往洗手间走去。 叶佳期缓步跟上。 第3129章 乔斯年这是……老少通吃 果然，还是爸爸的魅力大，小丫头一点都不闹了，任由乔斯年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倒了洗手液替她轻轻搓着手。 小柚子很享受，因为粑粑比麻麻温柔。 叶佳期倚靠在门口，不咸不淡地看着洗手间里的父女俩：“乔斯年，你那花瓶不是很喜欢吗？” “是很喜欢。” “小柚子打碎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跟我女儿有必要那么计较吗？” “好几千万。” “那又怎么样，小柚子是无价之宝。”乔斯年亲了小家伙一口。 “你！”叶佳期瞪了他一眼，“你无药可救了，你会惯坏她的！” 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是打手心，然后好好教训一顿，告诉她以后不可以再这么任性，更不可以随随便便撞坏东西吗？ 真特么……叶佳期无话可说。 “哦。”乔斯年轻描淡写，“应该不会，不是还有你么。” 真特么……叶佳期更来气。 好事都让他做了，坏事就活该她来？ “她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以前不撒娇，不耍赖。”叶佳期提点他。 “女孩子不撒娇，不耍赖？像什么样……”乔斯年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 “……”叶佳期火了，“乔斯年，你滚啊。” 把她的乖宝宝还回来…… “粑粑。”小柚子搂住乔斯年的脖子，“麻麻生气了。” “她没有。”乔斯年替小柚子擦干小手，“走，爸爸教你弹钢琴。” “粑粑好腻害。”这几乎成了小柚子现在的口头禅，动不动就是粑粑好腻害。 叶佳期不得不承认，她不是乔斯年的对手，她输在哪了？怀胎十月还敌不过他的糖衣炮弹？ 她思考了半晌，终于找到根源……她还是输给了乔斯年这张脸。 乔斯年这是……老少通吃。 真不要脸。 呸。 黑色的钢琴前，乔斯年扶着小柚子，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弹着钢琴键。 他弹一个键，小柚子就跟着按一下。 很快，角落里响起了错乱无章的钢琴声。 叶佳期摇摇头，无奈耸肩，捂着耳朵离开。 也就他受得了。 欧凡站在乔宅里看了一会儿，叶佳期走过去留他吃午饭。 “欧凡，留下来吃午饭吧，大老远让你跑过来。” “不不，不了。”欧凡拒绝吃狗粮，“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很紧急，我马上就得赶回市里。” “那你有空的话，帮我捐点东西运到青山村去好吗？那里有受灾。”叶佳期道，“匿名吧，用我的银行卡。” 叶佳期说着就准备去拿钱包。 “叶小姐，我直接从公司账上划吧。” “不可以啊，我捐的是我捐的，你家公司是你老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叶佳期不高兴道。 “分得这么清么……可是老板的不就是叶小姐你的……” “不要胡说。”叶佳期不满。 她找到自己的钱包，拿了一张银行卡给他：“呶，密码没改，拿去。” 第3130章 一大一小，两个骗子 欧凡走的时候，乔斯年追了过来。 树荫无人的地方，乔斯年看着欧凡手里的银行卡，淡淡道：“以乔氏名义再给青山村捐一些物资，不管怎么说，佳期对那地方都很有感情。” “明白，立刻就去办。”欧凡笑。 “嗯，去吧。” 乔斯年回到客厅，他对叶佳期道：“我刚刚问了欧凡，去青山村的路堵塞很严重，虽然救援队一直在清理，但短时间内没法过去。” “是吗？”叶佳期疑惑。 “……”乔斯年无奈，“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王校长。” “噢。”叶佳期半信半疑，“我总是住你家也不大好，既然短时间内也回不去，我可以考虑……” “你想都别想！”乔斯年堵住她要说的所有话。 无非就是投奔朋友，或者租房子，或者住酒店。 传出去，他乔斯年还要不要脸了。 “可是……” 叶佳期试图反驳，乔斯年干脆把小柚子抱过来：“小柚子，喜欢爸爸的家吗？” “喜欢。”小家伙奶声奶气。 “想出去住吗？” 小柚子搂紧乔斯年的脖子，大眼睛里立马就有了水花：“不赶宝宝走。” “怎么会，不走，一直住在这里。”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得意地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气得叉腰：“一大一小，两个骗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可以对乔斯年说出许多反驳的话，想怎么反驳他都行，可是在小柚子面前，她什么都没法说。 每次她哪怕声音大了一点，小丫头也会可怜巴巴地扯着她的衣服，仰起小脸：“麻麻不喜欢小柚子了吗？” 明知道是小丫头故意的，但她听到小家伙软糯糯的声音心就软了。 这丫头，就是名副其实的小坏蛋。 真得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小柚子这些小心思一看就是得乔斯年真传。 最终，叶佳期完败，只好回了房间去。 乔斯年闲暇的时候会陪小柚子，忙的时候就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书房是属于他独立的空间，书房的电脑开着，他有时候会从酒架上取一瓶红酒，有时候会点一支烟。 他现在比以前克制多了，通常好几天才抽一支烟，大部分时候他比较听叶佳期的话。 书房的灯光不刺眼，颜色很温和。 乔斯年工作累了的时候会站在窗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默默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和涓涓流水，灯光总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走到书架的暗格旁，打开。 他取出保险柜里的两个红本子。 从度假山庄回来后，她一直没问，他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坦白。 他瞒过她很多事，这些事，他不知道坦白后会是什么后果，以叶佳期的性格，不太可能会有很好的后果。 想了想，乔斯年又把保险柜关上。 书房里的空气略有些紧促，乔斯年修长的手指搁在书架上，久久没有移开。 生平能让他为难的事，也只有和叶佳期有关的一切了。 乔斯年收回目光，重新走回窗口。 第3131章 对这事还真是念念不忘 那几天的晚上，一家三口依然睡在一张床上。 小柚子睡中间，夜里头，只要小家伙睡着了，乔斯年就会下床走到叶佳期的身边，亲一亲她的额头和脸颊。 叶佳期回乔宅后睡得倒挺踏实，再加上夜里头小柚子有什么事都不用她来解决，她更踏实了。 晚上的时候她总是容易走神，她会想到在废墟里的那几天。 有风，有雨，有尘烟……也有他宽厚的胸膛和温暖的怀抱。 她知道，留在乔宅没有走，也不单单是小柚子耍赖…… 只是，她不知道往前迈一步是深渊还是天堂。 晚上。 叶佳期和小柚子坐在一起，叶佳期给她讲故事，和她一起玩游戏。 乔斯年这人爱干净，床铺、房间永远是整整齐齐、纤尘不染，可自从小柚子睡过来之后，他的房间就变得花花绿绿，沙发上、床上到处是小柚子的玩具和她心爱的布娃娃。 一开始的时候，叶佳期还不准小柚子在他的床上玩，毕竟以前她就这么被乔斯年教训过。 哪知道，她是她，女儿是女儿，乔斯年不仅不生气，还把玩具都扔床上来，小柚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区别对待，也是没谁了。 叶佳期也干脆不再管，随便小柚子玩，反正第二天都会有人打扫，更何况乔斯年都不介意，她介意什么。 乔斯年从书房回来，小柚子已经开始打盹，迷迷糊糊睡着。 叶佳期拿着手机在发消息，乔斯年正好凑过来。 叶佳期连忙捂住：“你怎么进来一点声音没有？” “不是怕吵到你们。”乔斯年挑眉，“跟谁发微信呢？” “没什么，高中同学。” 乔斯年眸子眯起，眼底有一丝危险的讯息：“哪个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群。” “还跟他们有联系呢？” “很早就没联系了，最近不是说要聚会，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的微信，就把我拉群了。”叶佳期无奈。 乔斯年伸手：“我看看。” 叶佳期合上手机：“我同学，你看什么？” “……”乔斯年咬牙切齿却又无话反驳，只能微笑，“什么时候聚会？我正想带你和小柚子出去吃火锅，我答应你的。” 提到火锅，叶佳期倒是有点心动。 在家吃没氛围，她想去京城老街上那一家吃。 “他们说就这几天吧，还没定。” “那你去不去。” “不太想去，好多年没见了，我在他们眼里就像消失了一样，而且我以前学习也不好，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叶佳期感慨，“不过听说这次去的人挺多，老师也在，又有点心动。” “心动？心动的点是什么？” “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也去。” “体育委员么……” “滚。” 乔斯年对这事还真是念念不忘。 她和体育委员清清白白，到了他口中就变得不清不楚了。 “佳期……”乔斯年压低声音，“我让人把小柚子抱楼上去好不好……” “关灯，睡觉。”叶佳期收起手机，拉过被子。 第3132章 麻麻好漂酿 乔斯年无可奈何，只好动手把小柚子的布娃娃都扔到床下去，可惜，他又不能把小柚子给扔掉。 乔斯年关上灯，室内陷入了黑暗。 这安谧的寂静中，乔斯年听到了叶佳期浅浅的呼吸声。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中午出去吃火锅，下午买几件新衣服，同学聚会该去还是得去。”乔斯年道。 “我的私事，我自己决定。”叶佳期平躺在床上，并没有太大睡意。 “嗯。” “你的脚伤好了？可以逛街了？” “好得差不多了，没有大问题，陪你逛个街还是可以的。” 夜深人静。 乔斯年已经习惯每天晚上的时候跟她说几句话，似乎这样才能踏实入睡。 窗外的风静静地吹，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发出“沙沙”声响，他想有一天能抱着她入眠，就像曾经和从前一样。 …… 同学聚会定在三天后的晚上。 叶佳期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在衣橱前纠结，手指头挑着一件件衣服。 “哪件好看呢……” 衣橱里的旧衣服都被乔斯年丢了，他直接让商场专柜的柜员送了些新款的衣服来。 叶佳期皱着眉头看，衣服真得很多，满满一个大衣橱里，全都是她的衣服。乔斯年的衣服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而且颜色格外容易分辨。 他常年只穿黑白灰三种颜色。 叶佳期抬手拿了一件白色的一字肩小裙子，挺好看，款式大方，是流行的款。 “麻麻，你看好久了……”小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还在纠结？”乔斯年无奈，伸手替她拿了一件，“就这个，去换！” 他拿的是一件很保守的碎花裙，虽然是今年的新款，但不管是颜色还是花样都适合见长辈穿，而不是见同龄人。 “拒绝。”叶佳期又给他挂了上去，“算了，牛仔裙好了。” 最终，叶佳期挑了个中规中矩的牛仔裙，搭配一件白T恤，不会显得太成熟，也不至于太稚嫩。 “麻麻去哪里……”小柚子勾住乔斯年的手指头，好奇地问。 “去参加聚会。” “啊……”小柚子不懂。 叶佳期在洗手间里换衣服，乔斯年和小柚子在外面玩。 他淡淡道：“叶佳期，你们聚会不允许带家属吗？” “允许啊，可你又不是我家属。” “我是你女儿的爸爸，这还不算？” “我说不带就不带，再说，我们这种小圈子，不适合乔爷您。”叶佳期在洗手间里洗脸，扎头发。 夏天的妆容还是以清雅为主，她扎了个马尾辫，化了个淡妆，看上去倒和几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她脸上的那种稚嫩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符合年龄的成熟和自信。 她在家里的时候很少化妆，她一出来，小马屁精立马就拍手：“麻麻好漂酿。” 乔斯年的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的弧度。 叶佳期弯腰亲了亲她的脸蛋：“就你最会哄人开心。你晚上记得多吃饭，早点睡觉，麻麻今天不给你讲故事了。” 第3133章 心里有喜欢的人 乔斯年其实是乐意她出去参加活动的，这些年她的圈子太宅，在青山村又更是处于一种封闭的状态。 她出去走走也好。 傍晚。 夕阳西下，白色的云朵被余晖染出了昏黄的颜色，日光没有了白天的刺目，而多了几分温情。 飞鸟从树梢头飞起，鸣叫一声，飞向更远的天空，四周都是一种空灵的安静。坐落在山脚下的乔宅风景优美，和周围的景象融为一体。 叶佳期亲了亲小柚子：“早点睡哦，要听话。” 乔斯年看向她：“真不要我送？” “不要，我自己开车。” “不要喝酒，我会查岗。”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把小柚子带好，记得帮她洗澡、跟她玩游戏，不准吼她。” “你见我吼过她？”乔斯年挑眉。 “粑粑很爱宝宝。”小柚子一把搂住乔斯年的脖子。 叶佳期受不了他们父女俩这黏糊糊的劲儿，冷哼一声，去了车库取车。 乔斯年的车库里都是豪车，叶佳期挑来挑去只能挑了一辆相对低调点的奥迪A8，剩下的不少都是超跑，她开兰博基尼那些也太不合适了。 黑色的车子缓缓驶出车库，她没想到乔斯年还抱着小柚子站在门口处等她出来。 看到她挑的车，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小柚子的手：“跟妈妈告个别。” “麻麻拜拜。”小柚子做了个飞吻的姿势，“啵啵。” 叶佳期降下车窗，哎，这就舍不得小丫头了。 她挥挥手：“乖啊，听话。” “小柚子最乖。”小丫头摆出萌萌的姿势。 叶佳期笑了：“嗯，你最乖。” 她好想下车摸摸小丫头毛茸茸的小脑袋。 乔斯年在一旁看着她，一双深邃而幽沉的眸子里浸透着浓烈的深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素来沉稳的面庞也被夕阳染了一层橘黄色的余晖。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我过去了。” “嗯，早点回来，别喝酒。”他颔首。 叶佳期合上车窗，将车开出乔宅。 后视镜里，她仍旧可以看到乔斯年抱着小柚子站在门口的场景，似乎和睡梦中的一些景象重合。 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身上是一惯干净的气息，多年未变。 他抱小孩的姿势很娴熟，而他怀里的小柚子一直在眨巴眨巴大眼睛，挥手。 叶佳期眼睛一热，注视前方，安安静静开车，直到后视镜里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聚餐的地方在离高中校园不远处的一家五星饭店。 听说是某个发达了的男同学全包的，总之，叶佳期也记不住名字了。 她过来无非就是想见见几个曾经玩得还不错的老同学，比如她的同桌，她的前后桌，还有经常让她罚站的数学老师。 开车的时候想到这些事，她就笑了。 高中三年，是她挺快乐的一段时间。 心里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把她护得也挺好，没让她吃过苦，也没让她有什么不好的经历。 第3134章 抱着小柚子的乔斯年 年少是的爱情再简单不过，能每天看到喜欢的人，能和他说几句话、聊个天，就已经无比幸福。 所以那三年，除了成绩一直不太好之外，她过得真得很好。 想着想着，车子就开到了饭点的停车场。 今天天气好，到了晚上的时候，满天的星星，璀璨光明。 叶佳期深呼吸一口，将车子停在外面。 这才刚出来，她满脑子里就全都是小柚子的身影了，还有抱着小柚子的乔斯年。 哎，好想…… 到了饭店大堂，就有人跟她打招呼：“嗨，你是叶佳期吗？我是老黑啊，以前你们给我起的外号，非要说我是班上最黑的。” 高个子男生扶了扶眼镜，看向叶佳期，满脸悦色。 叶佳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哇，你……变化太大了，我一眼没认出来，你现在好白，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有什么秘诀啊？” “这几年上班一直坐办公室，就白了，不用出去风吹雨打的。佳期，你变化不大，还是那么漂亮。” “要论漂亮，我在班上可排不上号。” 叶佳期和男人一边往电梯走一边聊着天。 “这几年，没有你的消息，听人说你出国留学了。”男人好奇地问。 “嗯，在芝加哥上了几年学。” “厉害，厉害。” “厉害什么，班上好多高中毕业就出国的，我们班不是还有在哈佛念书的。” 到了电梯，叶佳期又遇上几个同学，有男有女，不过大家变化都很大，叶佳期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 一时间，电梯里叽叽喳喳，一群久未谋面的同学聊起天来欢呼雀跃。 叶佳期跟大部分人都不熟，也就只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几位同学聊天。 饭局在饭店的二十三楼上，摆了满满四桌，不少人都带了家属来，有人甚至还带了孩子过来。整个大厅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嘈杂声，没到饭点就有人开了酒，开始喝酒划拳。 男同学比较起哄，女同学大多有自己的小团体，聊得都是家长里短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的变化是真大。 有些从前特别内向的同学变得侃侃而谈，甚至在桌子上就开始聊起自己的理财产品，试图跟同学做个推销。 叶佳期念的高中不是什么重点高中，就是很普通的高中，也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没考好。 乔斯年当年倒是想托人把她送到重点高中去，她自己不肯，不过也是看中一点……普通高中不强制住宿，她每天可以回乔宅。 这一点对她而言，是多大的吸引力啊。 同学中有念书好的，去了哈佛，去了京城大学，有的甚至已经进入了微软的管理层，也有自己创业的，也有进入省厅当了副科的。 叶佳期这一桌女人居多，聊得自然就都是家庭、化妆、保养、孩子之类的。 从前的班花生完孩子后就变胖了，虽然脸蛋还是很漂亮，但在如今的同学里已经算不上最漂亮的。 “小薇，听说你老公在教育局啊。” 第3135章 这么劲爆？被包养的？ “是啊，公公婆婆也都是教育局的。”女人喝着酒，轻描淡写。 “我儿子明年上幼儿园，能不能帮个忙，我和老公都想把他送到市立机关幼儿园去……” “那个幼儿园……我也没办法啊，不是我不想帮你的忙，你也知道的，现在查得严，我是真无能为力。” 叶佳期听着她们聊天，有种插不上话的感觉。 她就默默低头吃着菜。 她原以为大家都跟她一样，对过去念书的生活比较怀念，会聊一聊以前的青葱岁月，结果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洛洛，你这包真好看，是爱马仕的新款吧？我也想买来着的，国内没买到。” “可不是，我男朋友在法国出差给我带的，正好是最后一只。”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他来了没有？” “昨天刚又飞去新加坡出差了，太忙了，都没法陪我过来，我很生气。不过他答应回来后给我买辆法拉利开开，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原谅他咯。” “哇，你男朋友做什么的？这么厉害。” “他厉害个什么啊，还不是他爸妈的钱。”女人“不屑一顾”。 “洛洛的男朋友是邵氏企业的太子爷。”席间有人道。 “哇，邵氏啊，我今年还投了简历应聘，没想到少夫人就坐在我身边呢。”有人起哄，“洛洛，要不开个后门？” “好说，好说。” 众人一阵调侃。 叶佳期感慨，大家过得都挺好，她印象中洛洛以前不怎么爱说话，挺内向，也不会打扮。现在变化很大，穿衣打扮都是最流行的样式，一头亚麻色的波浪卷知性又妩媚。 她甚至还在家长会上见过洛洛的爸爸，很老实巴交的一个男人，普通的工薪族。 没想到她以后都是邵氏的少夫人了。 就在叶佳期这么以为的时候，洛洛去了洗手间。 席间顿时炸开，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切，还少夫人呢，谁不知道她被邵氏的太子爷包了，邵氏太子爷风流成性，女人一抓一大把，她还不知道是小几。” “哇，这么劲爆？被包养的？我就说嘛，她长得也就这样，家里条件又普通，邵氏的太子爷怎么看的上她。” “我们同学中原来还有人被包养？” “咳咳咳。”叶佳期喝饮料呛到，连咳几声。 “我跟你们说，我现在当记者，经常拍到邵氏的太子爷带着不同的女人出入不同的场合呢！” “也没什么奇怪的，有钱男人不都这样，不过他肯在洛洛身上花钱，也不错了。” “什么花钱不花钱的，还不是等价交换。” 众人大概是看不惯洛洛炫耀的语气，趁着她上洗手间，好好吐槽了一番。 等洛洛回来，众人连忙转移话题，开始说别的。 洛洛扭着屁股，花枝招展地在打电话：“哎呀，你这么快就把车定好了？” “好好，我在参加同学聚会呢，不是跟你讲了嘛，你又不肯来，我就只好自己一个人来啦！” “我明天就去4S店提车。” 第3136章 你们今天穿的倒像情侣装 洛洛打完电话，在原位坐下，又开始跟席间的女人们炫耀她即将到手的新车。 不过这一次大家都变得爱理不理的，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 洛洛脸色也变得不自在，又不好擅自离开，就看到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叶佳期：“哎呀，佳期，我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被数学老师罚站过。” 叶佳期赶紧一口菜咽下去，差点又呛住。 “是吧……”她讪讪道。 “你怎么倒变得不太爱说话了，我记得你以前挺爱说话，我们班那谁……哦，体育委员谈翊辰，喜欢你。” “……”叶佳期汗，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今天来了呢，你们打招呼没啊？听说他现在在一家软件公司当工程师，平时还兼职做健身教练，身材真好，和以前一样好。还没女朋友呢，佳期，你上去打个招呼呗。人家那身材真好，你们要是在一起了，你可就享福了。” 隔壁桌大概是听到了谈翊辰的名字，也纷纷看过来，还有人小声起哄。 “谈翊辰是没女朋友呢！” 叶佳期笑了笑：“我有男朋友了。” 怎么矛头就转移到她这儿了。 众人又“噢”地一声起哄。 “男朋友怎么没带出来？” “对啊，对啊，让我们见见，尤其是……让谈翊辰见见啊。” “他今天正好没空。”叶佳期讪笑。 “你们谈了多久了？什么时候结婚？” “男朋友是做什么的？长得怎么样啊？” “改天让我们见一见啊……” 众人七嘴八舌，都很八卦，一时间，叶佳期真是招架不住。 她只好乐呵呵道：“改天让你们看看……” “别藏着掖着啊，都是老同学，有什么不好说的。”洛洛笑道，“让我们看看照片呗，我们都很好奇呐。” “他不爱拍照片，我手机里没有。”叶佳期抱歉道。 “你该不会哄我们吧？不可以哦。说真的，你要是没男朋友就考虑考虑谈翊辰呗，真得很帅，你看那桌，对，就在那桌，穿白T恤那个。”洛洛十分爱起哄，“咦，说起来，你们今天穿的倒像情侣装啊。” 叶佳期窘，越扯越离谱。 “不说不觉得，这么一看还真像情侣装。” “哟，谈翊辰往这边看了一眼，佳期，你要不要跟人家打个招呼啊？” 众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叶佳期的身上，一时间，叶佳期成了焦点。 她礼貌地笑了笑：“我真有男朋友了，他会生气的，谈翊辰也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 “不信，不信，连照片都没有，说明你们还没发展到太深的地步。既然没有，考虑下谈翊辰呗，是不是啊。” “他只是不爱拍照片，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叶佳期解释。 “那我们认识吗？” “你们……不认识。” “不行，不行，你又不肯给我们看照片，又不肯跟谈翊辰打个招呼，太不够意思了，没把我们当同学，罚酒罚酒。”众人端起酒杯，非要叶佳期喝酒。 第3137章 我男朋友是最帅的 叶佳期实在架不住他们的热情，端起酒杯，喝了几口酒。 她好久没喝酒了，不过今天也挺高兴的，见到了很多好久不见的同学。 她喝着酒的时候，有人怂恿谈翊辰过来给她敬酒，谈翊辰还真来了。 “谈翊辰，小叶的男朋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可以加把劲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没有挖不走的墙角……” 谈翊辰笑了笑：“佳期，别听他们乱说，我敬你一杯酒，好久不见。” 叶佳期端起酒杯：“谢谢，好久不见。” 谈翊辰和她印象中变化不大，阳光帅气，他曾经是他们班长跑冠军，游泳、跆拳道、网球等等都很厉害，哪怕是现在很多男同学都有啤酒肚、发胖了，他的身材还是很不错。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倒满倒满，谈翊辰，你敬女生喝酒都不倒满，不够意思。” 有人顺势给他们俩的酒杯都又倒满。 谈翊辰酒量还不错，他先喝光了：“我先干为敬，至于佳期，你们别太为难她，女孩子还是少喝酒。” “哟哟，我们谈翊辰心疼了。” “别……不要乱讲话，我说的是实话，为难女孩子算什么。” “那你替叶佳期喝了，喝光，一滴不剩！” “好啊，没问题。”谈翊辰略有几分酒意，他拿过叶佳期的杯子，替她喝了。 众人起哄，鼓掌。 “叶佳期，你看，我们谈翊辰对你还是很有意思的，你考虑考虑啊。” “就是啊，谈翊辰真得很帅哎，要不是我结婚了，我就追他。你看我们这些男同学，谁比他帅？根本没有。” “佳期，你男朋友有谈翊辰帅吗？老实说，老实说！”众人围着他们俩，又起哄。 叶佳期无奈，她跟谈翊辰啥都没有啊，她甚至连谈翊辰喜欢她都不知道。 “说，说，快说，要老实。” 叶佳期只好笑了笑：“没谈翊辰帅，不过在我心中，我男朋友是最帅的。” “哎呦喂，不行不行了，好酸……”几个男人捂住心口。 “祝福你，佳期，别听他们瞎起哄。”谈翊辰主动道。 “那佳期，你到底哪里看不上我们小谈呢，他现在年薪也有百万了，在公司里可抢手了，优质单身男青年。” 叶佳期笑道：“我和我男朋友感情还不错的。” “你们别为难佳期了，她有男朋友，我以后也会找到女朋友的。好了，吃菜吃菜，我等会儿过来给你们敬酒。”谈翊辰的脸上是饱满的笑意，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性子比平时也活络起来。 可众人好不容易得了个话题，哪会这么轻易放过，纷纷拦着谈翊辰，不让他走。 “谈翊辰，我们帮你试探试探啊……佳期，你说你有男朋友了，可是又没照片。现在女孩子就这样，有事没事都说自己有男朋友了，男朋友是杨洋，男朋友是朱一龙。切，我还女朋友是刘亦菲呢！你老实交代，男朋友姓甚名谁，在哪个公司上班，工作什么，不然我们都不信。” 第3138章 佳期，告诉他们你最爱谁 “是是是，佳期老实点。” “快，老实交代。” 众人纷纷起哄。 谈翊辰倒有些不好意思，拦住他们：“别为难佳期，没事了，大家喝酒去。这是人家的隐私……” 叶佳期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轻轻笑了笑：“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哟，好啊，快打，不然我们小谈不死心哟。” 叶佳期拨了乔斯年的手机号码，其实心里头多多少少是忐忑的，她轻轻咬着嘴唇，清澈的眼睛里是一抹深意。 大概几秒钟的样子，乔斯年接起。 “怎么了？有什么事？”乔斯年刚洗完澡，一只手还在擦着头发。 “同学们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啊，他们不信，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乔斯年一怔，随即眼底就有一层浓烈的笑意氤氲开来。 他听到了那头起哄的声音。 “把免提开了。”他低沉的嗓音在那头回响起。 叶佳期照做。 她其实很好奇，乔斯年想跟她说什么。 “我是佳期男朋友，佳期这些年和大家联系不多，酒量也不好，大家多关照些。改天有机会的话，我请大家吃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斯年的声音很好听，有女生也开始笑着起哄！ “我说小伙子，有人在追你女朋友哦，你没有危机感吗？” 叶佳期“扑哧”笑了一声，小伙子？ 好好笑。 她实在忍不住。 乔斯年也听到了叶佳期的笑声，和她相处那么久，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有对手说明我女朋友抢手，不是吗？” “你不怕她被人抢走啊，我们在座的各位男同学都很优秀，非常优秀，又帅又有气质。小伙子，你压力很大哦。” 搁在平时，若有人这样对乔斯年说话，他早就冷着脸把电话挂了。 今天，乔斯年倒像是脾气格外好，也很有耐心：“佳期，告诉他们你最爱谁。” 乔斯年是故意的。 故意给了她一个不好下的台阶。 叶佳期先是愣了愣，随即巧笑一声：“我最爱谁，你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是平时一惯的语气，落在旁人耳中就成了打情骂俏。 众人又捂心：“你说我们吃饱了撑的，还来吃狗粮？”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同学们替我担心，怕你变心，是不是。”乔斯年道。 “我就一颗心，还能变到哪里去……”叶佳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略有几分酒意，又像是明明白白。 “是不是喝酒了？”乔斯年听出些端倪。 “乔斯年，你烦不烦，又管我。同学聚会能不喝酒吗？放心，我不会喝多的。” “我等会去接你。”乔斯年的声音还是四平八稳，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说完，乔斯年也不愿意被更多的人听到他们夫妻之间的对话，就主动挂了电话。 叶佳期看向众人，笑了：“我真有男朋友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信了，谈翊辰也只讪讪笑了笑，端着酒杯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起哄的人都散了，各归各位，叶佳期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3139章 很丢乔斯年的面子？ 她重新在位置上坐好，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喉咙有些涩。 “叶佳期，你男朋友声音很好听啊，做什么工作的？”洛洛觉得叶佳期没架子，就主动跟她聊天。 “公司打杂。”叶佳期道。 “哦，难怪。”洛洛瞄一眼她的包，“平时也舍不得给你换个好点的包吗？都没牌子。要不改天我送你一个，我男朋友送了我好多，我吊牌都没拆，送你一个Prada的小包吧，买了八九千块钱呢！” 叶佳期懵了懵，她有那么寒酸吗？ 那她不是很丢乔斯年的面子？ 她讪笑：“不用了，我家的包挺多的。” “哦？是吗？对了，你现在在哪工作啊？改天没事做出来玩玩。” “我目前是在当老师，没什么特别的。”叶佳期如实道。 “佳期，你跟人家洛洛没法比，人家洛洛现在是太子爷的女朋友，以后的少夫人，是我们这帮女同学里嫁的最好的了。”从前的班花看不惯洛洛，冷嘲热讽。 “挺好的。”叶佳期附和，喝了几口饮料。 好久没喝酒的缘故，喉咙还是很难受。 “我觉得自己也不错啊。”洛洛挑了挑耳边的碎发，露出她那对璀璨的Chanel耳钉，“总比某些人嫁了个基层公务员好，累死累活的还没几个工资，怕是得熬成秃头才能爬上去。” “也总比你张开腿就爬上去好！” 这话说得没轻没重的，连忙有人拉住从前的班花。 两人差点吵起来。 叶佳期赶忙站起来：“今天能重新见到大家，我真得挺高兴的，敬大家一杯。” 叶佳期的性子比较随和，大家都给了她面子，纷纷站起来喝了一杯酒。 刚刚这段插曲就算是过去了。 “话说，我们班男同学发达的还真不少，今天这顿饭是老建包的。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总是不务正业，学习也不好，没想到现在创业当老板了，是一家游戏公司的CEO，厉害着呢！” “是吗？楼下那辆玛莎拉蒂是不是老建的？” “对对，是，就是他的！真拉风，好看死了！” “听人说他还没女朋友呢！” “虽然没女朋友，但是长得不帅啊，肚子跟孕妇似的，早就发福了。”女生们调笑。 “所以说还是谈翊辰最好，长得帅，收入也不错，性格、脾气都不错。佳期真是可惜了……” “瞎说什么呢，人家佳期的男朋友说不定比谈翊辰好。” 叶佳期好像又听到“谈翊辰”的名字了，她讪笑，又喝了一大杯酒。 她对谈翊辰真没什么印象，可是同学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把他们硬生生凑在一起。可能只是谈翊辰暗恋她而已…… 叶佳期话不多，她们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就会礼貌地回几句。 好多年没联系，她和她们的关系始终有点亲近不起来。 这个时候……她又有点想女儿。 思绪压不下去，她就只好喝酒，酒精能压住不停往上冒的想法。 唉……好想回家。 好想好想…… 叶佳期喝多了就趴在桌子上，盯着透明的玻璃杯发呆。 （最近多了一些新来的小仙女，再贴一下更新时间：每天20:30左右更新4-6章，暂无爆更，有爆更或者变更都会提前通知的。爱你们~比心~） 第3140章 我想宝宝……也想你 玻璃杯被灯光映照出不同的颜色来，她仿佛能从玻璃杯上看到小柚子的模样。 想女儿啊…… 叶佳期无奈。 她身边的洛洛不知道何时出去了，周围几个女人又开始八卦地议论起来。 “你们看这个洛洛，我们说老建当了CEO，她立马就坐不住了，心思不对劲了。” “可不是，你们发现了吗？她这会儿出去，老建也上洗手间去了，懂了没？” “哟，不说还真不知道，有好戏看了。” “有什么好戏啊，老建又没老婆，在外面玩个女人还不是正常事。他们这些当CEO的，有几个干净。不过这个洛洛可真贱，听说谁有钱就贴过去，看来在邵氏的太子爷那连跟葱都算不上，不然这么着急找下家干什么。” “还炫这炫那的，佳期，她要真给你东西，你可别收，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干不净。” “啊……”叶佳期还在恍恍惚惚中，又有了点醉意，“她这点东西，我才不稀罕。” “不稀罕就对了，咱们人穷志不短。” “我不穷啊……”叶佳期迷糊，酒喝多了，声音都是一股慵懒的风韵。 “你不就是个老师吗？” “哦，我是个老师……”叶佳期趴在桌子上，“好想我家宝宝……想啊……” “哎哟，喝醉一个，叶佳期这酒量真差。” 叶佳期趴在桌上，也不做什么太过惊世骇俗的事，就只是趴着，安安静静，但口中念念有词—— “好想宝宝……要回家……” “不是说好来接我……还不来……” 有人拍着叶佳期的后背：“好了，好了，你喝醉了，要不要让谈翊辰来照顾你啊？我看他对你是余情未了，真心有好感，吃饭的时候眼睛一直往这儿看呢！” “不。”叶佳期坚定地摇头拒绝，“我有老公，有老公，我给他打电话……我要给他打电话……” “哎呦，醉得真厉害。” 众人都没想到叶佳期酒量这么差的，早知道让她少喝几杯了。 好在，聚会快结束了，有几个同学已经在商量出去唱歌的事。 不过大部分人不愿意去，都想回家休息。 正是深夜，月明星稀，夏夜静好。 苍穹如墨染，飞鸟相与还。 叶佳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摸到了手机，她一个高兴，带着醉意大声喊了出来：“老公……” 她这一嗓子喊得风情袅袅、余音绕梁，大半的同学都听见了，皆愣了一下，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她。 所有的目光汇聚在叶佳期的身上，偏偏叶佳期喝醉了还没什么知觉，自顾自地打电话。 乔斯年接起电话：“怎么了？” “你跟宝宝睡了没有啊……宝宝乖不乖啊……我好想她怎么回事……” 那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又喝醉了。” “你说什么，听不清呢……”叶佳期扯着嗓子喊，“我想宝宝……也想你。” 乔斯年真是受宠若惊，可惜，他知道她喝醉了。 喝醉了话，不作数。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乔斯年故意道。 第3141章 你就是生气了……你不爱我了 “想你啊……”叶佳期叹息一声，“我要回家……” 叶佳期喝酒后的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起哄。 “佳期，你才出来几个小时就想男朋友了？你们这是早就同居了？” “佳期，别让他来接了，跟我们到KTV唱歌去。” “对啊，对啊，电话挂掉，唱歌去。”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叶佳期喝醉了也不生气，抱着手机像抱着宝贝似的：“宝宝……来接我……喝醉了呢……好难受……” 她的声音有几分娇嗔，带着醉酒后的姿态，乔斯年听到后有几分受不了。 “喊谁宝宝呢？小柚子？她那么小，可不能来接你。”乔斯年故意道。 “你啊。”叶佳期嗔道，“乔宝宝……” 这一声，喊得乔斯年热血澎湃，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冲，他走在黑暗的走廊里，身体都有些僵硬。 他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攥紧，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 “宝宝，你再不来，我就跟他们唱歌去了哦。”叶佳期撅起嘴巴。 听不到乔斯年的声音，叶佳期皱了皱眉头：“宝宝，你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回我……你不爱我了吗？你不爱我了……呜呜……” “马上来。”乔斯年望天，“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大家都喝了，不是我一个人……”叶佳期不满，“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宝宝，你生气了？” 周围的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纷纷偷笑。 叶佳期喝醉了，哪里知道他们是在笑她，还在抓着手机跟乔斯年打电话。 “没生气，我哪舍得跟你生气，不过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让你不要喝酒，还是喝。” “你还是生气了，你就是生气了……你不爱我了……” 乔斯年无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小东西。” “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爱。” “有多爱？” “很爱很爱。”乔斯年道，“我这么爱你，你嫁不嫁给我？嗯？” “要五克拉的钻戒，要9999朵红玫瑰，要定制的婚纱，要……你好好求婚……” “好。” 周围有人哄笑：“叶佳期，要不你干脆再要一栋别墅，一架飞机，一辆兰博基尼啊……” “哈哈哈，就是，反正你男朋友也不会当真。” 叶佳期看了他们一眼，不满道：“这些我家都有……我又不傻的……” “叶佳期，你醉得不轻了，喝醉了还这么可爱。” “宝宝，他们说我可爱，我可爱吗？”叶佳期拿着手机，穷追不舍地问乔斯年。 “可爱。” “但你不可爱，你总是吼我，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可爱点啊……” “……” “叶佳期，你快别折磨你男朋友了，小心他不要你。”有人起哄，“快挂电话吧！” 叶佳期不依，摇摇头，对着手机喊道：“乔斯年宝宝，他们说我烦，他们说你会不要我，我烦吗？烦吗？” 乔斯年哭笑不得，唇角溢出一抹上扬的弧度：“不烦，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3142章 没我乔宝宝好看 “听见没有，我老公说我不烦，想做什么都可以。”叶佳期得意地扬了扬手机。 乔斯年都听见了，轻笑。 她高兴就好。 大厅里热闹非凡，不仅仅是叶佳期喝酒了，很多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大部分人一喝醉话就多了起来，一时间，客厅里满是嘈杂的声音。 叶佳期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大厅的空地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晃晃悠悠。 “宝宝，灯一直在晃，晃啊晃，好晕。” “你坐着别动，我马上就过来。” “嗯，不动。”叶佳期乖乖靠着墙角站着，可为什么灯还是在晃。 “不要跟任何人走。”乔斯年叮嘱。 “不会的，我只认得乔宝宝，嘿嘿。”叶佳期傻笑。 乔斯年勾唇：“认得我就好。” 有女人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叶佳期，你喝太多酒了，你男朋友这么纵容你么？要知道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喝酒，你喝成这样，男人是会反感的，最好收敛点。” 叶佳期摇头：“不会，我家乔宝宝很纵容我的……我没喝很多……就是酒量差了点……你难道一直为男人活着啊……” “我只是好心劝你，你男朋友今天有这个耐心，以后可就不一定有了！不识好歹。” “他有，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不要嫉妒了……” “切，我嫉妒你什么？我老公比你男朋友要好多了。”女人拉过自己老公的手臂，“看到没，我老公，什么都听我的，还赚钱给我花。” 叶佳期看着这个发福发得很厉害，一脸横肉的胖男人，笑了：“没我乔宝宝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啊！”女人不满，“我老公对我好，又能赚钱，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容氏集团技术部的经理了，你男朋友呢？给你买房了吗？给你买钻戒了吗？京城的房价贵上天了，你们小年轻买不起的话，就早点离开京城。” 叶佳期实在记不得这个女人是谁了，可能是高中的时候结过梁子的。 可她真得想不起来了…… 叶佳期笑：“好看当然能当饭吃嘛，每天看着他，我胃口都好……换做你老公，我会吃不下饭的……” “你！”女人恼火，“好看的男人大多花心，你就等着被甩吧！一个老师，能有多大能耐。” “你老公虽然不好看，但也可能会花心的，你小心点啊，毕竟你长得又不好看。”叶佳期冷哼一声，气的。 “耍酒疯！”女人落落啐了一口。 她老公也帮着自己老婆说话，推搡着叶佳期：“你敢说我老婆，不耐烦了，什么玩意儿。我告诉你，识相的话就跟你小男朋友躲远点，在这京城我还是说得上话的！以后别招惹我老婆！” “你这人怎么不好好说话……”叶佳期看着他们，“是她招惹我的……” “我招惹你什么了？”女人喊道，“我说错了吗？女孩子家的，喝这么多酒。” “我男朋友都没管我，你管我干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叶佳期很生气，很委屈。 第3143章 我爱你，我爱你…… “多管闲事。”叶佳期白了她一眼。 真得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呸，老公，咱们回家了，像她这种人，不识好歹。估计是生活不如意，借酒浇愁呢！跟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好计较的，让她跟她的小男友甜甜蜜蜜去，到时候买不起房，没地方住，有她哭的。” 叶佳期不高兴了：“你才是生活不如意，我生活幸福得很！你就是嫉妒！” 发泄了两句，她心里好受点了。 她哪里不如意？她很如意啊…… 叶佳期想起来手机还没挂，连忙抱起手机：“喂……宝宝……” “嗯？” “你什么时候来啊……有人欺负我……可我又不敢欺负他们，他们两个人……” “你欺负我的时候，倒没见手软。” “宝宝，你好记仇哦……这是不好的……”叶佳期瘪着嘴巴，不满。 “……”乔斯年望天，“说你爱我，我就去帮你。” “你爱我。” “你白痴么。”乔斯年咬牙切齿。 “嘿嘿。”叶佳期咯咯笑。 因为酒宴已经快要结束，现场比较混乱，甚至有男同学开始给大家发自己的名片，一边发一边还笑嘻嘻地叮嘱“要理财就找我，专业的”。 乔斯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早就将大厅里的一切收入了眼底，也看到了站在墙角的小女人。 她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踢一踢墙角，很不安分。 她的脸上是两抹深色的红晕，迷迷糊糊，醉得不轻。 不过，她一直抱着手机，跟她打电话的时候，脸上、眼底都是明媚的笑。 乔斯年很容易被她的笑容收买，她一笑，他就觉得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值得的。 他们这同学聚会，人可真多。 叶佳期还宝贝儿似的抱着手机：“宝宝，你不理我了吗？不理我了吗？我说还不行吗？我爱你，我爱你……嗯，我爱你……” 乔斯年身体里刚刚消下去的热意又都窜了上来，隔着人群，他远远地看到了叶佳期抱着手机在说“我爱你”。 这样的时刻，他只有一个冲动，把她拉到怀里来亲一番。 她白净的小脸、红通通的脸颊、乖巧的脸蛋，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最原始的冲动。 乔斯年再也忍不住，大步往她走去。 他是洗过澡过来的，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衬衫，比白天要低调许多，但他进来时就已经有不少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大厅里嘈杂声鼎沸，熙熙攘攘，喝醉酒的有，在聊天的有，谈业务的也有，十分混乱。 “乔宝宝，你怎么不说话，你真得不理我了吗？不要把我一个人丢这里……宝宝，我爱你，爱你的……”叶佳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越来越委屈。 怎么可以不回她的话呢…… “嗯，我也爱你。”乔斯年走到她的跟前。 各色各样的人里，叶佳期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乔斯年逆着光，修长、挺拔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而影子就落在这角落的地方。 第3144章 回家让你亲个够 他一手拿着手机，在跟她通电话。 叶佳期本来是倚靠墙壁站着的，当看到他时，眼睛里都涌现出惊喜的光华。 她很用力地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蹭着他的胸膛，满足地闭上眼睛，口中还念念有词：“乔宝宝……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乔斯年无可奈何地拍拍她的后背：“嗯，来了。” “宝宝，你身上好香啊……”叶佳期凑近了他，一个劲儿在闻。 那属于他的沉木香中带着沐浴露的气息，叶佳期好喜欢，靠近他的衬衫，恨不得解开他的纽扣。 乔斯年哄道：“我刚洗完澡……好了，咱们回家，回家让你闻个够。” 叶佳期欢喜地不得了，紧紧搂着乔斯年，就是不肯松手。 “我带你回去？嗯？” “不要嘛，你让我抱抱……我要抱抱你……”叶佳期带着酒意撒娇。 她一撒娇，他的心跳就不由加速，她已经很久没跟他撒过娇了，虽然他很喜欢她撒娇。 乔斯年忽然很享受这一时刻，尽管他知道她只是喝醉了。 她柔软的小手在他的后背摸来摸去，红通通的脸蛋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人群中，他似乎听到有人起哄：“谈翊辰，你情敌来了！” 乔斯年转过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那个穿着白T恤，看上去高高大大的男生，正往这边看。 乔斯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叶佳期，占有欲很强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叶佳期捶他的胸口：“偷亲人家……你好坏……” “你可以亲回来。”乔斯年压着嗓子，沉沉道。 “哪好意思在这里亲……回家亲，好不好？” “好啊。”乔斯年挑眉，眼底是腹黑而深沉的光泽，“回家让你亲个够，你想亲哪里亲哪里。” “坏蛋。”叶佳期嗤笑。 人群里的目光又往这儿聚集了很多，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惊讶，一半是八卦。 大家都以为叶佳期的男朋友是个小男生，毕竟叶佳期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没想到叶佳期的男朋友是成熟、稳重型的，只不过被叶佳期抱得有些不稳重了。 “谈翊辰，上去跟情敌打个招呼？” “不要开玩笑了，人家男朋友很不错，今天到此为止了，我祝福佳期。” “你那会儿上学的时候暗恋人家暗恋得每天写一份情书，结果呢，一封都没让人家看到，胆小鬼。” “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别开玩笑了哈！” 刚刚和叶佳期吵架的女人挽着老公的胳膊看过去，心里头有些气不过，她原本还以为叶佳期要面子说男朋友帅，没想到长得很还不错。 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她当然是不服气的，嚷嚷道：“有些女人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点，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么多女同学，大家都很恩爱，也没像有些人那样。” “佳期只是喝醉了。”谈翊辰提醒她。 “喝醉了就能为所欲为？怎么不脱衣服啊！” 第3145章 乔宝宝……我要去洗手间 “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们同学会，情侣之间搂搂抱抱都不允许，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佳期来了。”乔斯年搂着叶佳期的腰走过来。 他锐利的眸光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眼神中是明暗交杂的冷漠，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没有这样的事，随意随意，本来就是老同学聚聚。”组织人老建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递给乔斯年一支烟，“乔总，给。” “不用，谢谢。”乔斯年拒绝。 “乔总，您别介意，大家都是同学，我真没想到佳期是您女朋友，我要是知道，一定把您也邀请过来。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陪您喝一杯，就当是给佳期道个歉。毕竟，是我组织的，出现了让佳期不高兴的事，我有责任。”老建点头哈腰。 众人更愣了愣。 要知道，老建是他们这帮同学里混得最好的一个了，游戏公司CEO，家里本身条件就很不错，听说老爸在某个部门当领导。 老建今晚上可是出尽了风头，不仅在男同学中很风光，不少未婚的女同学也往他身边凑。 这会儿怎么态度就变了呢？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怀里，喝得醉醺醺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只看到一堆的人围着他们。 她抓紧乔斯年的衬衫，仰起小脸，醉醺醺的眼睛里是干净、清澈的光亮：“宝宝，回家……” 乔斯年点点头：“马上就走。” “乔总，不留下来喝一杯吗？要不我让人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跟你们同学可都不熟，不过既然是你组织的，有些人出言不逊，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乔斯年淡淡道，“我带佳期回去。” “乔总，真不要我送吗？我可以送你们回去的，也是地主之谊。” “我没喝酒，能开车。”乔斯年看了四周的人一眼，“哦，忘了跟你们介绍，佳期现在是我女朋友，将来是我夫人，既然都是老同学，以后佳期还请大家多关照。” “一定，一定。”老建跟着附和，其余人也都附和了下。 趾高气扬的女人忽然就不敢吭声了，她摸不清乔斯年的底，虽然这人穿着平常，但风度、气场和平常人很不一样。 “乔总，您和佳期结婚的时候，我们一定包个大红包。”老建笑道。 “多谢，先告辞。” 叶佳期已经站不住了，她难受地靠着乔斯年，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乔宝宝……我要去洗手间……” “我带你过去。” 乔斯年连忙带着她离开大厅。 一群人看着他们离开了，这才敢开口：“老建，这男人谁啊？” “没什么，你们惹不起就是了。” “大人物啊？既然是大人物，怎么就看上叶佳期了？她在我们同学里又不是最漂亮的。”有女人酸酸道。 “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关你什么事。” “据我所知，叶佳期这样的女人是嫁不进豪门的，人家豪门要求高着呢！” “呸，你连豪门的边都摸不着！”老建啐了一口。 第3146章 我发现你真得很帅 他摇摇头，这帮不知好歹的女人。 传言中的乔斯年向来洁身自好，他肯在人前承认叶佳期，就说明他是认定了叶佳期。 大厅里热闹声不减，洗手间里就相对安静多了。 叶佳期吐完之后舒服了些，乔斯年用毛巾替她洗了一把脸。 她被他挠得痒痒的，一边拒绝一边笑。 好不容易帮她擦完脸，乔斯年又耐心地替她打理好头发。 “可以了，回家。”乔斯年拉过她。 “乔宝宝……我今天晚上玩得挺开心的……”叶佳期勾住他的胳膊。 “看出来了，喝这么多酒。” “都是老同学……”叶佳期迷迷糊糊靠着他，“不喝不给面子的……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这么差了……” “现在知道自己酒量差了？以后还喝这么多吗？” “不了咯。” “嗯。” “你身上好香啊……”叶佳期没闻够，像小狗一样趴在乔斯年的身边，也顾不得还在饭店里，嗅着他身上的香味。 “哎。”乔斯年拉住她，“起来，回家再说。” “乔宝宝……我发现你真得很帅……以前还不觉得呢……没有对比就没有突出……嘿嘿。”叶佳期没心没肺地笑，眼神里都是清澈和明亮。 “你不就看中我这点。” “是啊，是啊，帅帅的。” 虽然知道叶佳期是喝了酒，但乔斯年的心中还是如抹了蜜一样，挺甜。 别人夸他，他并不在意，但叶佳期夸他，他还是很受用的。 “那你爱不爱我？嗯？” “又骗我说爱你……我都说了辣么多遍了……骗子。” “我爱听啊。” “你怎么跟小孩似的……” 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你才跟小孩似的，比小柚子还幼稚，喝醉酒就这么幼稚。不过你还是喝醉酒比较可爱，要是哪一天你没喝醉也这么可爱，我会更高兴。” 乔斯年扶着东倒西歪的叶佳期下楼去。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楼下。 叶佳期喝醉酒就喜欢说个不停，不停地在跟乔斯年说晚上聚会的事。 乔斯年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她扶了进去，替她整理好牛仔裙的带子，又扣好安全带。 关上车门的时候，他正好看到那个高个子的男人走过来，看来就是一直暗恋叶佳期的体育委员了。 乔斯年看了一眼，转身往驾驶位走过。 并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虽然长得还可以，但不如他。 乔斯年根本没把这些男人放在眼里，也不可能把他们当做情敌。 叶佳期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她翻了翻自己的包：“乔宝宝，他们说你买的包包不好看……太寒酸了……” “谁说的。”乔斯年脸黑了黑。 “一个同学，听人说她现在是邵氏太子爷的女朋友……” “邵氏太子爷风流成性，他的女朋友与其说是女朋友，不如说是**，还都是短期的。” “乔宝宝，你不文明了。” 乔斯年轻笑：“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上流圈子都很正常，你老公是比较洁身自好的一个。” 第3147章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纠正，纠正，男朋友……”叶佳期不老实地在位置上动来动去，醉醺醺的，“老公和男朋友最大的区别是……男朋友随时可以换的，老公不行……换老公很麻烦……” 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是巨大的不满，可还是顺从地点头：“哦，男朋友。” “嘿，乖。”她冲他笑了一下。 乔斯年浑身的血液又是一阵倒流。 在叶佳期这儿，他的正人君子人设都要塌了，她笑一下，他就能有反应。 “坐好，回家了。”乔斯年启动车子。 夜已经深了。 他们的聚餐地点不是市中心的地段，马路上很安静，几乎没有行人，只有过往的车辆。 车内很安静，只有叶佳期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她给他讲他们聚餐的小细节。 乔斯年的唇角微微上扬，总觉又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某个瞬间。 “乔宝宝，我的车还在外面……”叶佳期撅起嘴巴。 “我会打电话让欧凡来取。” “哦，乔宝宝，好多同学带了男朋友来，我没有带你来，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做什么我都不生气。” “这么好吗？” “你试试。”乔斯年的语气里是略带腹黑的调戏。 不过，叶佳期喝醉了，哪里听得出来，自顾自地说个不停：“乔宝宝……谈翊辰帅吗？他们都说他暗恋我，晚上一直在撮合我和他……他变化好大哦，比以前帅了……身材更好了……也、也更有气质了……” “哦？” “你看到了吧……就是穿白T恤那个……他们还说我跟他穿的是情侣装……不过也有点像啦……”说着，叶佳期还扯了扯自己的白T恤。 “乔宝宝，你别生气啊，他们都没你帅，身材也没你好……谈翊辰也比不上你的，而且我不喜欢他，只是他暗恋我……你不可以生气的，因为我只喜欢你。” “是吗？真得只喜欢我一个？” 叶佳期点点头：“是的。”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忽然就变得很乖，像小猫一样。 “很巧，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乔斯年弯了弯唇角。 “乔宝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长得真好看。” “中看也中用。” “还好没带你去，不然他们要嫉妒我了……万一再把你抢走……我会哭的……” “抢不走的，你家乔宝宝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乖。”乔斯年看她这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哄道。 “他们说男人不喜欢女人喝酒……”叶佳期瘪起嘴巴。 “可以喝，不能多喝，偶尔喝一次，没关系。” “你最好了。” “我什么时候不好了？小东西。” “乔宝宝，你以后真得不会喜欢上别人吗？要是以后我老了，也不好看了，你喜欢别人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提前告诉我……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要突然不理我……真得很难受……心像刀子绞一样……”叶佳期断断续续地说，说着说着，眼里就有了泪水。 乔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 第3148章 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这是她头一次跟他说这种心里话。 乔斯年的车速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叶佳期靠在座椅上，微微闭着眼，一只手托着头，嘴巴撅着，长睫毛微微翕动，脸上的神情有些难受。 她的另一只手移到心口上，白T恤被她抓出了皱巴巴的痕迹。 “乔宝宝……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太凶了……你要是真喜欢别人了，不是不可以的……” “没有那个可能。”乔斯年打断她的话，明知她是喝醉了，但他还依然跟她做了解释，“不要多想。” “可你要是真喜欢上别人了……我也没办法啊……” “不会，相信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要你。”乔斯年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她真得太没有安全感了。 他给她的远远不够。 “乔宝宝，我想小柚子了……你开快点……我要见小柚子……” “她睡着了。” “睡着了也要看看，今天刚来参加聚会……我就好想她……也想你……” “你能承认我是你男朋友，我还是很高兴的，也挺……意外。”乔斯年是真得有点意外，在接到她电话的时候。 那时候，她没有喝醉，是清醒着的。 也许是出于众人的起哄，也许是出于真心，但都不重要，她承认就好。 “你生的小丫头很可爱，等你身体养好一些，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乔斯年轻声细语地问。 没想到叶佳期拼命摇头：“我不生了，我不要生了……好疼……真得好疼啊……” 乔斯年的心揪了一下。 他又想起了孙管家说的话，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她当时甚至跟医生尽力保孩子……内疚、自责、悔恨的情绪涌上乔斯年的心头。 他连一个合格的丈夫都算不上，在孩子的事情上，他一直都是个混蛋。 乔乘帆是，小柚子也是。 “乔宝宝，不生好不好……”她可怜巴巴地问。 “嗯，不生了，乖，不生。”乔斯年连忙哄她。 她很好哄，哄着哄着就不难过了，情绪也渐渐过去。 乔斯年心里头也不愿意让她再受一次苦，不生就不生了，有儿有女，虽然遗憾，但已经知足。 在有些事情上，他是真得一辈子都没法弥补她了。 “今天见到老同学，很有意思……不过我以前学习不好，他们都不大记得我了……就光知道有人暗恋我，起哄。”叶佳期说着说着就笑了，“他们还说那时候开家长会，我家家长三年都没去过学校，嘿嘿……” “你在意这些？” “不在意，没什么，以后帆帆和小柚子的家长会……你会去的吧……” “嗯。” “乔宝宝，当你的孩子还是很幸福的。” “当我夫人会更幸福。” “我唱歌给你听吧。”叶佳期的心情好得很。 “你唱，我听着。” 叶佳期真得给他唱了歌。 她唱歌并不好听，甚至还经常走调，但乔斯年唇角带笑，笑着听完。 车内，很快就都是叶佳期的歌声，久久不息。 第3149章 他想，他是禁欲太久 唱完了，叶佳期就睁开眼睛看向他：“乔宝宝，好听吗？” “好听。” “你会唱歌吗？” “……”乔斯年的脸黑了黑，“不会。” “哦，没情趣。”叶佳期蜷缩在座椅上，打了个呵欠，“我要睡觉了。” “你是该睡觉了，折腾了一晚上，不累吗？” “你嫌弃我。” “没……” “睡了。”叶佳期冷哼一声，闭眼睡觉。 她大概是真累了，靠在座椅上很快就睡着，呼吸均匀，睡颜安静。 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头有一股温暖的热流涌起，眼眸里也翻涌着深沉的光泽。 窗外星月沉沉，天空如墨染，笔直的马路像是没有尽头，一直延伸下去。 回到乔宅时，夜已深。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上楼，吩咐佣人煮了醒酒茶来。 叶佳期在他的怀里动了动身子，醒了。 就在乔斯年刚想将她放在大床上时，她勾住他的脖子：“是不是到家了……” “嗯。”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昏黄而暧昧，那浅淡的光晕里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诱惑力。 叶佳期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柔软、温热的手触碰到他后颈的皮肤，乔斯年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他是禁欲太久。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在咫尺，他注视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瞳孔暗了暗，喉咙一动。 “想说什么？”乔斯年嗓音低沉。 “不想说什么，就想看看你。”她撒娇，红唇微微翘起。 “我帮你换身衣服，洗个澡，嗯？” “一起洗吗？” “你想跟我一起洗？” “……”叶佳期不开口了，笑。 “你喝醉了，我不占你便宜。”他直言。 他不想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后悔。 “乔宝宝，你这么正人君子啊……”她勾住他的脖子不肯松，软绵绵的身子就靠在他的身上。 “我难道不是正人君子？”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你酒醒再说，你醉得太厉害。” 这个时候的叶佳期倒有点像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撩人，妩媚，懵懂。 “唉……”叶佳期叹气。 两人对视很久。 彼此的瞳孔里是对方缩小的身影。 正在这时，佣人敲门：“乔先生，醒酒茶做好了。” 乔斯年掰开叶佳期的手指头：“我去给你拿醒酒茶。” “你不要我了吗？” “没有，就是出去一下。” “不行。”叶佳期干脆窝在他的怀里，不让他走。 乔斯年无奈，只好道：“进来。” 佣人一进来就看到乔太太黏在乔先生的怀里，赶紧低头，不敢多看一眼，把醒酒茶放在桌子上就跑出去了。 “把醒酒茶喝了，喝了不会头疼。” “要喂。”叶佳期蹭他的胸口，撒娇。 “好啊，你想怎么喂？”乔斯年挑眉。 “你怎么喂小柚子的，就怎么喂我嘛……” “我说你吃小柚子的醋，你还不承认，嗯？”乔斯年轻笑，拿起碗里的勺子，“张嘴。” 叶佳期真得张嘴。 乔斯年将醒酒茶一口一口喂到她的嘴里，他和她的眼里都是别样的温暖。 第3150章 我早就把你看光了…… 叶佳期乖乖坐在床边，任由乔斯年一口一口喂她。 醒酒茶的味道还不错，不苦，有一种淡淡的清茶香，叶佳期喝着没有闹。 “好了。”等她喝完，乔斯年放下碗，“去洗澡，身上都是酒味。” “我要看小柚子。” “洗完澡再看，你这样子，小柚子会嫌弃。” “我要跟你一起洗！” “我洗过了。”乔斯年只能哄着她。 “你是不是怕我看到你脱光光……有什么没看过的……我早就把你看光了……十八岁，我十八岁就把你看光了……你那时候好白……” 说着，叶佳期还舔了一下嘴唇。 乔斯年的眼中有几许深意，眸光暗了暗，喉咙更是一紧：“叶佳期，醉得不轻，看看我是谁。” “乔宝宝，你也喝醉了么……”她故意捏他的脸。 乔斯年不管了，拎着她的衣服，把她扔到浴室里去。 “我帮你洗，但不跟你一起洗。我是男人，我不可能受得了不穿衣服跟你肌肤相亲，我不想你醒来后后悔，更不想听到你叫我乔禽兽。” “乔禽兽。”叶佳期故意喊了一声。 “……” 乔斯年放好热水，把她扔到了浴缸里。 他帮她把衣服脱了。 叶佳期的身材比以前好很多，主要是该胖的地方胖了一圈，而腰肢依然纤细无比。 也不是头一次替她洗澡，乔斯年倒挺熟练。 大概是被他伺候得很舒服，洗头的时候，叶佳期就睡着了。 灯光下的叶佳期眉眼温柔，柔情似水，脸颊红扑扑的，嘴唇更是像水蜜桃一样，整个人都没有遮掩得呈现在乔斯年的面前。 乔斯年肯定有反应。 他只是克制住了。 这一折腾，等他帮她吹好头发，已经是夜里一点。 乔斯年也累了，直接躺在她的身边，临睡前叶佳期还在咂着舌头，口中在说梦话。 乔斯年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叶佳期，叶佳期。” “嗯……”她迷迷糊糊。 “爱我吗？” “爱……” 乔斯年满意了，又亲了她一口，这才关上灯。 …… 第二天。 小柚子坐在乔斯年的怀里问了几十遍：“麻麻还不起床？” 乔斯年次次都耐心地跟她解释，她还是耐不住了，迈开小短腿往楼上跑。 她先是拍拍门，见拍不响，只好求助地看向乔斯年：“粑粑，开门。” 乔斯年旋开门把手。 叶佳期还在睡，睡姿很不雅，被子只剩下一角还在身上，睡衣也半开着，看得乔斯年喉咙一动。 “麻麻，小懒虫。” “嗯……”叶佳期眉头皱了皱。 “麻麻，起床了。” “嗯……” “嘘。”乔斯年不让她喊了，“你先出去，爸爸喊她。” “噢。”小丫头乖乖跑出去。 乔斯年走到床边，低头在她的唇上碾压亲吻，这个吻很快就落在她的耳垂边，挠得叶佳期痒痒的。 “叶佳期，起床，十点了。” “不……”她抱紧被子。 “不醒的话，我就亲你了，亲到你醒为止。”乔斯年倒是说到做到，真得低头亲她。 第3151章 乔斯年，你很过分 乔斯年低头亲叶佳期，亲得有些忘我，全然没注意到门口处的小不点又偷偷跑进来了。 小不点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 叶佳期被他弄烦了，掀开被子：“乔斯年，你混蛋！” 乔斯年直起腰，勾唇：“终于醒了？” “小柚子？”叶佳期看到门口的小不点，脸忽然通红通红。 小柚子转过头，屁颠屁颠跑了：“看不见，看不见……” 叶佳期气得扔乔斯年枕头：“你他妈不会关门啊！” 乔斯年：“……” 叶佳期气呼呼地下床洗漱，穿衣服。 乔斯年倚靠墙壁，慵懒地站着，看着她刚起床的模样，他忍不住轻轻道：“叶佳期，昨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呢？” “记不得了，都记不得了！” “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乔斯年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来，“还好留了一点。” 跟她打电话时的录音都还在。 “老公……” “你跟宝宝睡了没有啊……宝宝乖不乖啊……我好想她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听不清呢……我想宝宝……也想你。” “想你啊……我要回家……” “宝宝……来接我……喝醉了呢……好难受……” “要五克拉的钻戒，要9999朵红玫瑰，要定制的婚纱，要……你好好求婚……” “没我乔宝宝好看。” 录音断断续续传来。 叶佳期刚洗了一把脸，黑着脸踢开门，走出来：“乔斯年，你好过分！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吗？” “你删掉！我记不得了，我喝醉了，所有都记不得了……”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乔斯年故意按了暂停键，又退回去。 手机里顿时传来叶佳期的声音：“乔宝宝……” 叶佳期的脸像煮熟的虾，她去抢乔斯年的手机，他抬起手，不让她抢，故意低头看着她。 “乔斯年，你很过分。” “你昨晚上说的所有话都不记得了吗？”他看着她，眉眼里酝酿着深情和宠溺，“不管你记得不记得，我都记得，而且当了真。” 叶佳期的头有些痛，狠狠瞪着乔斯年。 她说了什么，她记不太清了，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些片段。 反正就她喊乔斯年的称呼，都足以让她好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 什么……乔宝宝。 她疯了。 “乔斯年，你把手机里的录音删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喝醉了，你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岂不是很没品？” “那你昨天一开始清醒着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说我是你男朋友，作数吗？”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他想看到的东西，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旋。 叶佳期的耳根子红了红，瞪了他一眼，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门关上。 乔斯年的唇角是一抹上扬的弧度。 他收起手机，下楼去。 等叶佳期下来时，他给她准备了一点垫肚子的水果和酸奶。 小柚子很馋，好几次想要拿着吃，乔斯年拍她的手：“给你妈妈准备的，不准拿。” 第3152章 男人之间的秘密 小柚子哼了一声，不满。 叶佳期下楼后，坐在桌子边吃东西，她打开手机，吓了一跳。 同学群里居然有好多在谈论她的消息，还有人发了她喝醉酒时喊“老公”的视频，叶佳期扶额。 喝酒真是误人。 乔斯年凑过来看，笑了：“你喝醉酒还这么可爱。” 叶佳期搁下手机，挖着碗里的酸奶：“太丢人了……还好，也不止我一个人喝醉，只不过这一次闹成这样，以后要是换男朋友，难度会比较大……” “还想换男朋友呢？” “再说吧。” “我下午去公司开个会，你去吗？”乔斯年问。 “为什么要我去呢？” “老板娘有旁听的资格，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告诉我，不能埋没你的才华。这一次开会主要是海外并购这一块，美国分公司已经整合完毕，过段时间我得飞过去一趟，就算是正式把James集团给收购了。” 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叶佳期觉得有些遥远和陌生，实则也不是那么远。 她点点头：“挺好。” “跟我一块去？” 叶佳期摇头：“我不舍得离开小柚子，还有，我会回村里。” “你陪我去美国，我陪你回村里，怎么样。” “不要。”叶佳期很执着，“我不要去美国。” “你不想见见程遇之？” 叶佳期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他：“你怎么忽然就大度起来了？遇之？为什么会提到他？” “我还没有问你，离开芝加哥的时候，给所有人都写了信，为什么不给我写。哪怕是鞭笞我，控诉我都行，可你一个字没有写给我。” 叶佳期沉默。 她低下头，用勺子轻轻搅拌酸奶，空气中有一种沉顿的安静。 “我离开芝加哥后，你见过遇之？”叶佳期问。 “嗯。” “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男人之间的一些小秘密，女人……不方便听。” 叶佳期嗤笑，不屑一顾。 还男人之间的秘密…… 下午。 乔斯年换了一套正装，笔挺的墨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线条流畅，脊背挺得笔直，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一丝不苟，举止投足间都是矜贵和优雅。 他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在客厅地毯上爬来爬去的小柚子立马盯着他看：“粑粑好帅。” 坐在小柚子旁边的叶佳期也抬起头：“他就只剩这个优点了。” 不过，嘴上这么说，她还是盯着乔斯年看了几眼。 乔斯年走过来，蹲下身，在小柚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在家听妈妈话。” “好的。” “你呢，要亲吗？”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叶佳期。 “滚。” “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乔斯年看向她，站起身。 叶佳期狐疑片刻，还是跟着他走出了客厅，走到僻静的角落里。 “什么事？”叶佳期抬头看向他。 乔斯年靠近些，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一双幽邃的眸子里是看不透的深沉。 他低下头，精准地吻上她的红唇，在她的唇上肆意碾压。 第3153章 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脖子！ 叶佳期抓住他的胳膊，有些承受不住，微微仰头，后背靠着墙壁。 吻了几分钟，他才依依不舍放开。 “没什么事，就是想亲你了。”他幽沉的眸光里多了几分暧昧的水光。 乔斯年身上的沉木香让叶佳期多多少少有些情动，她的小手还攥着他的衬衫，眼中是意味不明的光泽。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没生气，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脖子！ 乔斯年想推开她已经来不及。 叶佳期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吻着，甚至还用牙齿轻轻咬了咬。 乔斯年明了。 她是故意的。 果然，等她满意了，她才松开他，而乔斯年的脖子上多了几处很明显的吻痕，衣领都遮不住。 “好了。”她的眼中是狡黠的笑意，“你去公司吧。” 乔斯年勾唇：“小东西。” 他又盯着她看了好几分钟，这才依依不舍地往车库走去。 送他离开，叶佳期才回客厅。 那一下午，大家开会的时候，果然目光时不时就往乔斯年的脖子上看。 乔斯年也不大在意，老婆太闹腾，他也没办法。 好在是内部的会议，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欧凡把确认书都交给乔斯年，让他签字，海外市场部的经理也跟他进行了视频通话。 “乔爷，我把行程安排好了，您再过个目。”欧凡递过来一张行程表。 乔斯年接过，眉头微蹙。 “三天后就要去纽约？” “是，和纽约部门对接后，他们的意思就是这样，如果再拖下去，会有更多的人觊觎James集团这一块肥肉。” “知道了，就按这个来吧，加一个人。” “嗯？加谁？” “你家老板娘。” “……”欧凡汗，“好，我这就去加，重新安排。” “乔爷，容氏这一块，您打算什么时候出手？韩运去世也有一段时间了。” “等我从美国回来再说。” “好，明白。” “小少爷那里，最近什么情况。”乔斯年若无其事地问道，语气里略有些漫不经心。 “呃……”欧凡欲言又止，“小少爷在夏令营，听说和朋友们相处得挺好，不太……想家。” “小东西，不想家了。”乔斯年眯了眯眼睛。 “夏令营什么时候结束？” “开学前。”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乔斯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来，点上。 欧凡出去，替乔斯年关上门。 乔斯年站起身，站在干净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热闹非凡、喧嚣繁华的新市中心，抽了一口烟。 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从透明的玻璃窗上，他能够看到自己笔挺的身影。 思忖良久，他给乔乘帆打了一个电话。 “喂。”乔斯年先开了口。 那头沉默几秒，冷哼一声：“嗯。” “知道是谁在给你打电话？” “哼。”小家伙爱理不理。 “……”乔斯年太阳穴突突跳，抽了一口烟，压住情绪，“夏令营结束后，我去伦敦接你。” “我不想见你。” “我是你爸，我说了算。” “啪嗒”，小家伙挂断电话。 第3154章 他知道，她在让步 “可以。”乔斯年压低声音，“长本事了。” 乔斯年一个甩手，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去，接着抽烟。 …… 晚上，乔斯年带叶佳期和小柚子出去吃火锅。 吃火锅主要吃的是一个气氛，热热闹闹，叶佳期没让他开包间，而是坐在大厅里，挑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从叶佳期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喧嚣的大厅，很多人，每一桌都坐满，生意很好。 “我让欧凡安排了行程，三天后，一起去纽约。” “你非要带上我吗？小柚子怎么办。” “不会太久，去去就回。” “小柚子会哭的。”叶佳期看着他，皱眉，“你不要说得这么简单，小家伙这么小，哪里离得开妈妈。” “不小了，两岁了。” 小柚子眨巴眨巴大眼睛：“两岁了。” 叶佳期叹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爸爸要把你卖掉。” “不会的。”小家伙摇头，“粑粑不舍得。” “你这么好骗，长大后怎么得了。”叶佳期真是担心。 “粑粑不是骗子。” 叶佳期看了乔斯年一眼，无奈：“你女儿太单纯了，长大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被骗……真操心……小女孩就是让人担心。” “她才多点大，操心什么。” “麻麻，森么时候可以看到弟弟。”小柚子挖着碗里的冰淇淋，抬起头。 “哪个弟弟？”叶佳期不解。 “小晨晨。” “你想他了？” 小柚子点头：“小柚子有很多好吃的，要跟他一起吃。” “过些天，我们回去。” “嗯。”小柚子点头。 火锅吃到一半，小柚子困了，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乔斯年让司机把小柚子送回了家，他和叶佳期两个人在火锅店里继续吃着。 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四处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从店里可以看到街头热闹的场景，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 从火锅店出来，街头更加热闹。 晴好的天气，温馨的夜晚。 叶佳期用手臂挽住乔斯年的胳膊，像大多数情侣那样。她把头往他的身上靠了靠，有些依赖，也有些懒散。 他们信步走在市中心的街头，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是随意走着，脚步轻缓。 这条街很长很长，两边都是明亮的路灯，路边的草丛里散发出杂草的芬芳…… 乔斯年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的腰。 他知道，她在让步。 因而他更加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佳期，去店里逛逛？”他提议。 “好啊。” 他们肩并肩走进店里。 大概是七夕节快要到了的缘故，店里有很多活动，人也特别多。 叶佳期看中一对黑色的“H”型耳钉，走到镜子前戴上，转过头看向乔斯年：“好看吗？” “好看。” 她拿起白色的：“白色和黑色，哪个更好看？不许说都买。” 乔斯年沉默半晌：“黑色吧，更衬你的皮肤。” “好啊，那就买黑色的！”叶佳期高兴起来。 乔斯年拿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卡：“用我的？” 第3155章 我想要你 叶佳期盯着他看了一眼，目光又转移到他的手指上。 半晌，她抽出他手里的卡，笑了笑。 乔斯年也报以一笑。 买了耳钉，叶佳期又挽着乔斯年的手臂去看衣服和鞋子。 湮没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他们比平日要低调许多。 以前在京城，乔斯年也带她逛过街，但几乎都是清场，她丝毫体会不到逛街的乐趣，她只想像普通人一样，而不是乔总的太太。 她看上一双香槟色的高跟鞋，乔斯年很贴心地替她试鞋，也会很耐心地帮她参考款式。 他的眼光不错，看上的东西很适合叶佳期。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也知道她的一些小心思，以及心里头真正喜欢的东西。 她对他，终究狠不下心来。 她的这份好，他终将铭记在心，一生不忘。 路过奶茶店的时候，他主动给她买了杯去冰的红豆巧克力奶茶，虽然他平时不会让她多喝，但他知道她喜欢。 果然，叶佳期欢快地接过来，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都丢给乔斯年。 “好喝么。” 叶佳期点头：“好喝。” 他们并肩坐在商场的座椅上，身边有很多人走来走去，而他们也不知疲倦。 喝了几口，叶佳期将奶茶递到他的嘴巴：“尝一口。” 乔斯年不爱这些，但他还是喝了，勾唇：“你今天的唇膏是草莓味。” 叶佳期笑了：“情场老手，就是不一样。” “……” 叶佳期一手抱着奶茶，将头靠近乔斯年的怀里，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都是浓情和爱怜。在这里，谁也不会打扰他们，只有他们两个人。 逛街，牵手，压马路。 她终于做了十几年前想做的事。 好在，还不算迟。 喝完奶茶，叶佳期非要送乔斯年礼物，她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乔斯年也难敌她眼中流露的深情，环住她的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想要你。” “那你想花多少钱买我啊？”叶佳期的眼中是狡黠和灵动的光泽，似乎自从昨晚喊了他“乔宝宝”后，脸皮就厚了很多。 “我的所有，够吗？” “我不要你其他的东西，我只要你的真心。”叶佳期将手放在他的心口。 乔斯年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为了感谢乔斯年陪她逛了一晚上，叶佳期随后还是给他买了一条领带。 男人的领带永远也不嫌多，不同的场合总得需要不同的领带。 从商场出来，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乔宅打进来的。 一接听，她就听到小柚子委屈的声音：“麻麻和粑粑不要宝宝了……不要宝宝了……” “没有，我们马上回家。” “坏，坏……” 叶佳期扶额：“不坏，我们最爱小柚子宝宝。” “不听，不听，就是坏。”小柚子很委屈，醒来的时候，是在她的小床上。 她要玩，要出去玩。 没等叶佳期再哄，小家伙把电话给挂了。 乔斯年望天，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乔宅以后没得好了。 第3156章 粑粑是坏蛋！坏蛋！ 叶佳期收起手机，看了乔斯年一眼：“随你。” “怎么又随我了……” “这坏脾气，不随你还随我不成？”叶佳期反驳。 “是……随我……” 叶佳期就喜欢他这种想反驳又反驳不了的样子。 为了照顾小柚子的情绪，叶佳期没有再逛，和乔斯年回乔宅去。 小家伙还没有睡，正气鼓鼓地坐在床上拽她的毛绒玩具，很生气呢。 看到乔斯年和叶佳期推门进来，她把娃娃扔下床，撅起屁股，扭过头去。 “生气啦？”叶佳期哄她，“以后不丢下小柚子宝宝一个人了，好吗？” 小家伙不吭声，还捂住了小耳朵。 叶佳期笑了：“还真生气了，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帮你洗澡，陪你睡觉。” “哼。”小柚子哼哼。 乔斯年来气，这小的怎么跟大的一样，都会发脾气了。 “小柚子宝宝，不要不理妈妈嘛，妈妈错了，以后不丢下小柚子了……”叶佳期耐心地哄。 “不听。”小柚子趴在床上。 乔斯年更来气，上前抓起小柚子，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捉到自己跟前来：“我跟你说过什么？不准跟你妈妈发脾气，听到没有。” 小柚子哪里见过板起脸的乔斯年，“哇”一声哭了，害怕地直点头。 叶佳期连忙拉住他：“好了，好了，她还小呢，别吓唬她。” 到底是自己生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叶佳期抱起小家伙，抱到怀里来，拍拍她的后背。 “呜呜……”小柚子哭得稀里哗啦，“粑粑是坏蛋！坏蛋！” “嗯嗯，坏蛋，小柚子说的对。”叶佳期哄。 “肿么可以跟小柚子发脾气……”小丫头自言自语，软萌软萌的。 叶佳期心疼起来，却又觉得好笑。 乔斯年道：“下次你再跟你妈发脾气，就别怪我跟你发脾气。” “唔。”小柚子怕了怕了，“坏蛋！” “今天你跟保姆睡，别天天缠着你妈，你已经两岁了，不是一岁！” 小柚子的大眼睛里满是水汪汪的泪花，怎么会有这么凶的人。 小丫头瞪着乔斯年，小嘴巴撅起。 “坏蛋。” “出息了。”乔斯年看着她。 “你这么没出息啊，跟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计较。”叶佳期笑着摸摸小柚子的脑袋，“你再说小丫头，小心她不理你。” “不理你！”小柚子冷哼哼。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 不过，小丫头还是斗不过乔斯年，当天晚上，乔斯年就把扔回小床，让保姆陪她睡觉，不准她爬到大床来。 乔斯年终于得了清静。 他关上门。 叶佳期已经洗过澡，她擦着头发看向乔斯年，笑道：“还跟小丫头生气呢？还不是你惯的，自讨苦吃。小丫头可不是我，你训我、骂我，我都不敢还嘴，她不一样，等大一些，就会跟你顶嘴了。” “从明天开始，再也不惯她了。” “扑哧”——叶佳期笑出声，她信才怪。 她把吹风机丢到他的手上：“呶。” 乔斯年搂着她坐在阳台上，替她吹头发。 第3157章 他只能主动选择分房 一时间，卧室里格外安静，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在响着。 阳台外是辽阔的星辰，一望无际，那天空中的星子闪烁迷离，半空中飞舞着零零星星的萤火虫，天地之间是温暖的颜色。 乔斯年低着头，耐心给她吹头发。 叶佳期则安安静静坐在藤椅上，一会儿看看夜空，一会儿仰头看看他。 乔宅还是这个乔宅。 她的头发柔软而细腻，摸上去手感很好。 乔斯年很有耐心地替她吹头发，吹完才轻轻抱起她，将她抱到床上去。他没有走，而是压住她，大手轻轻托着她的头，俯身注视着她的容颜。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迷离的光泽，忽明忽暗，捉摸不透。 “佳期。”他的喉咙动了动，身体里窜起温热的电流，嗓音嘶哑，“我想要你。” 叶佳期的身体里也像燃起一团火，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床单，身体微微颤抖。 她摇摇头：“没准备好。” 乔斯年压住身体里的渴望：“那等你准备好。” “嗯……”她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身上如有蚂蚁在爬动，酥酥麻麻。 他最终只亲了亲她的额头，放开了她。 乔斯年进浴室洗澡后，叶佳期坐了起来。 这张床上，她和乔斯年曾经缠绵过无数次。 可如今，她倒有些不适应。 她抱着膝盖坐着，任由水晶灯的光线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脸庞打磨得愈发温润清丽。 那一晚，乔斯年只是搂着叶佳期，没有再做任何逾越的动作。 灯熄灭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软玉温香在怀，没有反应是假的。 乔斯年整整半夜都没睡着。 下半夜，他摸着黑去了隔壁客房睡，他不是柳下惠，他实在忍受不了和叶佳期睡在一起时的冲动。 对于男人而言，挺煎熬。 他只能主动选择分房。 第二天的清晨，叶佳期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醒来时摸了摸床畔，并没有摸到乔斯年。 她穿着睡衣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光脚踩着地毯就下了床。 “斯年……” “斯年……” 她找他。 洗手间，走廊，客厅……都没有。 佣人看到她下来，连忙道：“太太，您找先生吗？先生在健身房。” “哦。”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总是怕他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又不见了。 她没法再承受一次。 “太太，需要我去叫先生吗？您要不要再睡会？还早。” 叶佳期摇摇头：“不用了，我去洗漱。” “好。” 叶佳期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出来的，虽然是夏天，但清晨依然略有几分凉意。 朝阳早已升起，那灿烂的霞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四处都是亮堂堂的光。 等到她洗漱好坐在桌子边吃早餐，乔斯年才从健身房出来，擦着头上的汗。 “嗯？今天怎么醒这么早？”乔斯年路过，眉眼里带着笑意。 他穿着一身的运动装，夏天衣服薄，叶佳期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健硕的身材和完美的腹肌，脖子间还有几滴汗珠。 叶佳期跟他比，显得蔫蔫的。 第3158章 小妖精……想干什么 她没吭声，又低下头去，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蒸糕。 乔斯年皱起眉头，往她走去：“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看到佣人在收拾客房，你昨天晚上睡客房了？”她问。 “……”乔斯年还以为是什么事，“嗯。” “为什么？” “你……”他无奈，“我是正常男人。” “哦。”叶佳期又低下头，“知道了。” “嗯，我去冲个澡，等会过来。” 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不太习惯她蔫蔫的样子，他喜欢活泼话唠的叶佳期，他本来还打算洗完澡再喊她起床，没想到她今天醒这么早。 乔斯年刚运动完，身上都是汗，他也顾不上许多，去了浴室。 乔斯年上楼时，叶佳期盯着他笔挺的背影看了许久，一颗心七上八下，一直在跳，跳的速度有点快。 刚运动过的乔斯年浑身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那种阳刚之气让叶佳期有些心动，以至于一颗心跳个不停。 等他消失在了楼梯，她的目光还没有收回来。 她咬着筷子，脸颊微微浮起一抹红晕。 半晌，她放下筷子，往楼上走去。 浴室的门被推开时，乔斯年正站在花洒下闭眼冲着澡，热水从上浇下来，浴室里是一层白花花的热气。 一听到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警惕性高的他立马睁开眼睛，迅速地拿过浴巾。 他抬头，正好就看到叶佳期站在门口。 隔着一层水雾，他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的脸红扑扑的。 也正因为这一层水雾的缘故，空气中多了几分暧昧的因子，热度也在无限上升。 乔斯年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怎么突然上来了？” 她倚靠在门边，轻笑：“你现在的反应比以前更快了，我还什么都没看到。” 十八岁那一年，她什么都看到了。 “你想看什么？”他确实已经扣好浴巾。 叶佳期踩在防滑垫上，穿着拖鞋就往里走，她顺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乔斯年眸光一凛，眯起眼睛。 叶佳期走过去，伸手就抱住了他结实的腰，紧紧抱住。 这一动作撩得乔斯年迅速有了反应，浴巾支起。 他的身上还带着热水，夏天的衣服薄，叶佳期刚跟他抱上，衣服就湿了大半。 “小妖精……想干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想……亲你。” 说完，也没等乔斯年同意，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薄唇。 亲吻，碾压，一气呵成。 乔斯年受不住，将她压在雾蒙蒙的墙壁上，反客为主，亲她。 他修长的手指头开始扯她的衬衣纽扣，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浅黄色的衬衫，宽宽松松，但很性感。 叶佳期被他吻得有些情动。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准备好了？” 昨晚上，她说她没准备好，他没有强迫她。他想过，她不乐意做的事，他都不会再强迫她。 今天，他没想到她会主动。 “嗯……”她迷迷糊糊回应，“你天天勾引我，我能怎么办。” 乔斯年：“……” 第3159章 你爸爸很记仇的 不管怎么样，叶佳期都不得不承认，乔斯年的身材很好。 贴身靠着他，她的身上也变得燥热不安。 乔斯年忍不住，低头亲她。 浴室里的水雾变得朦胧起来，花洒虽然关了，但热气一直没有散。 “嗯……”叶佳期轻轻嘤咛，仰起小脸，配合他。 两人的身上都是滚烫滚烫。 乔斯年的手不规矩起来，解开了她衬衫上全部的纽扣……就在他想要更进一步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粑粑……” “麻麻……” “你们不见了……” 紧跟着的是佣人的声音：“小小姐，慢点跑。” 叶佳期被乔斯年吻得有些迷离错乱，听到小柚子的声音，又睁开眼，看着无可奈何的乔斯年，笑了：“我得先出去了。” 乔斯年一拳砸在墙壁上，脸色微微发白，倒抽一口气：“我怎么办。” “自己……解决？” 说完，叶佳期就跑了。 她扣好纽扣才开门，小柚子正委屈地站在外面呢。 一看到叶佳期，小家伙就抱住她的腿：“麻麻。” “怎么了？” “粑粑呢？” “他在洗澡。” “粑粑和麻麻一起洗澡吗？” 叶佳期脸一红：“没……你吃早餐没有？” 佣人应道：“小小姐还没有吃呢，她不肯吃，非要等爸爸妈妈一起吃。” “噢。”叶佳期牵起小丫头的手，“走吧，下楼吃早餐。” “好的。”小柚子又变得乖巧起来。 叶佳期脸颊微红，还好跟乔斯年什么都没做，不然那种时候停下来，两人都不好受。 她今天是被乔斯年勾引得晕了脑袋，大清早地就想那些事。 “麻麻，手烫烫。”小柚子抓住叶佳期的手。 “有点热。”叶佳期只好哄小柚子。 好在小柚子饿了，没有多问，开始吃东西。 叶佳期吃得心不在焉，一颗心还在“砰砰”直跳，就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乔斯年出来的时候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逆着光走过来，斯文而儒雅，浑身上下都是禁欲的气息，眉眼间也有几分清冷。 他在叶佳期的身边坐下，微微卷起袖口，拿过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筷子。 闻到他身上一惯熟悉的沉木香，叶佳期身体里又涌起燥热的温度。 她还不知道，女人一旦有了需求，也是挺可怕的事。 她转移了注意力，去给小柚子喂吃的。 小家伙吃得开开心心：“今天要钓小鱼。” “好啊，钓小鱼。”叶佳期附和。 “该给她请个老师了，不小了。”乔斯年道。 小柚子听得懂，连忙摇头：“不要，不上学，小柚子不要上学……” “不上学，成何体统。”乔斯年冷声道。 叶佳期摊手，同情地看着小柚子，你爸爸很记仇的。 “我等会就让欧凡安排，佳期，你配合欧凡，给她挑个好点的老师。上课时间，内容，你决定。” 小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乔斯年：“回乡下，回乡下……” 城市套路深。 “好，我知道了。”叶佳期也无奈。 “就这么定了。” 第3160章 靠着他温暖的西装裤 小柚子一整天都非常郁闷，她觉得粑粑不爱她了，心好狠。 于是，她也不爱乔斯年了，一天都不理他。 乔斯年也不跟这个小屁孩计较，吃过早餐后就去了公司。 小柚子拉着叶佳期，认认真真地坐在沙发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麻麻，小柚子还小，不可以上学的。” 叶佳期忍住笑：“不小了，你看你已经这么聪明了，该请个老师教你念书，你会更聪明。” “小柚子想跟麻麻玩。” “你把书念好了，妈妈就跟你玩，不然不理你。” “麻麻也变坏了。” “没有，麻麻是爱小柚子的。” “小柚子不爱你们了。”小丫头生气了。 “我们爱你就行了。” “赖皮。”小丫头撅起嘴巴。 最终，小丫头还是逃不过要念书的命运，乔斯年做事向来说到做到，雷厉风行，丝毫不含糊。 当天就让欧凡请了好几个老师来，让叶佳期帮忙挑选。 叶佳期不忍心给小柚子太大的负担，就给小家伙挑了个外教，教她学一些简单的英文。 小柚子那个哭啊，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好乖乖跟她的老师念书。 …… 去美国那一天，早晨下起小雨。 叶佳期裹了一件白色的小披肩，坐在乔斯年的身边，一起去机场。 欧凡亲自开的车，一大早就离开了乔宅。 雨水淅淅沥沥，辽远开阔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暗沉，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雨。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清晨很凉，窗外的风刮得呼呼作响。车内倒很暖和，和外面截然不同。 乔斯年开了笔记本，研究合同事宜。 叶佳期趴在他的腿上，眨巴眼睛，也看着他的笔记本屏幕。 乔斯年时不时会和她讨论美国市场投资起点，还有投资产品和金融项目，以及小资产整合工作。 叶佳期懒言少语，偶尔会回复他两句，大部分时候更喜欢趴在他的腿上看他写企划。 他的手指修长白净，敲字的时候格外好看。 窗外的小雨摩擦着窗玻璃，发出轻微的“飒飒”声响，车内很安静，几乎只有乔斯年敲键盘的声音。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工作，他比她想象中要严谨，也比她想象中要博学，他敲出来的单词几乎没有什么错误，就算有，他也很快就能发现。 叶佳期看着看着就有了困意，她趴在他的腿上，眉眼倦怠：“我有没有影响你工作？” “有那么点。”他挑眉，垂眸看向她。 “我故意的。” “哦，我不介意。” 她趴在他腿上，真得就跟只小奶猫一样，软萌软萌。 不管再过多少年，她在他这儿，永远都是少女。 叶佳期有些困，干脆闭上眼，靠着他温暖的西装裤。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你说你，非要拉上我。”叶佳期不满。 “离不开你。”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也没见你离不开我。” “也许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 第3161章 低头咬她的嘴唇 “不想明白，你有千万个理由也好，没有理由也好，对我而言，我只在乎我承受过的、经历过的。” “我懂。”他轻叹一口气。 他怎么不懂。 他的所有理由对她而言都不是借口，都是微不足道的措辞，她受过的伤害，远不是几个轻飘飘的理由就能弥补的。 “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忙吧，我再睡会。”叶佳期趴在他的腿上，倒很舒服。 “还睡得着吗？” “不然我该做点什么？” “这里有几份合同，要不你过个目？” “不……女人不能操心，会衰老，我不想自己那么快变老。” “不过也有一句话，脑子不用会生锈，你就不怕你变笨？”乔斯年轻描淡写地问。 “你最烦。” 乔斯年笑。 到达机场的时候，雨还在下，下得不大，并不会影响飞机起飞。 这一趟，欧凡不跟他们一起去，不过有老板娘在，他就很放心了。 叶佳期搓了搓手：“今天着实有点冷，再下几场雨，秋天就要到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乔斯年握住她的手：“有点凉，我去给你买杯热茶。” “我要喝奶茶，可以吗？”她眼巴巴看着他。 “可以。” 乔斯年顺了她的意，往贵宾室外走。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红枣奶盖茶，卖相很好，叶佳期伸手就接了过来。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叶佳期喝了一口茶，甜滋滋地看着他：“可以靠在你怀里喝吗？” 乔斯年挑眉：“随你。” 叶佳期高兴地跳过去，扑进他的怀中。 VIP贵宾室里的人大多是商务精英，个个冷面肃静，有的在工作，有的在喝咖啡看风景，有的在闭目养神。 像叶佳期和乔斯年这样的，完全没有。 以前叶佳期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窝在他的怀中，其实这个习惯，到如今都没有改掉。 她缺少安全感，而窝在他的怀里，有莫大的安全感。 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姿势。 乔斯年的面前开着电脑，他有时候会翻看文件。 而叶佳期只负责窝在他怀里喝奶茶，咬着吸管，偶尔还会让他喝一口。 她不介意，乔斯年就更不介意，情动时，还会低头咬她的嘴唇。 与其说是咬，其实更多的是啃。 “乔斯年，我觉得自己像狐狸精了，这样不好，你都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她故意道，一双灵动的眸子水波潋滟。 “你和工作，如果只能选一样，自然是选你。放心，你老公能力好，可以一心两用。” 叶佳期笑的时候，他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外面下着雨，雨水打湿了窗玻璃，周围的世界安静而肃冷，倒有几分萧瑟。 一想到要飞十几个小时，叶佳期还是有些双腿打颤。还好一路上有乔斯年照顾着，虽然疲倦，但并不算太累。 登机后，她就坐在乔斯年的身边，裹着毯子，看着面前的视频。 想小柚子时，她就会把手机打开，看着小柚子的照片发呆。 这一趟去纽约，乔斯年说至少五天，五天啊…… 第3162章 想染指乔斯年的女人真多 视频太过无聊，叶佳期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耳边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 “先生，这是我们免费提供的白兰地，您可以尝尝。” “不用。” “先生，飞机上的温度比较低，您需要毛毯吗？我给您拿。” “不用。” “先生，这里的杂志是可以免费领取的。” 叶佳期微微睁开眼睛，是空姐。 漂亮又年轻的空姐绕到乔斯年的跟前，伸手拉开他面前的抽屉，又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不得不说，空姐是真漂亮，只不过，腰弯那么低干什么？ 从她的角度都快看到她领口的风景了！ 叶佳期哼哼一声，转过头去，背对着乔斯年。 乔斯年用余光看了一眼叶佳期，冷声对空姐道：“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不需要再过来。” “好，先生，我姓余，有事就叫我，我会立即过来。先生，这是我名片……” “我太太身子弱，禁不住冷，麻烦倒杯白开水。”乔斯年不接她的名片。 空姐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而乔斯年的手很合时宜地就揽过叶佳期的腰，凑过去，低声耳语：“宝贝，起来喝点热水，嗯？”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旁边的空间听得清清楚楚。 叶佳期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打了个呵欠：“你吵到我睡觉了。” “嗯，下不为例。” 空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离开。 没多久，她给叶佳期送上一杯白开水，随即又落荒而逃。 叶佳期抱着白开水，氤氲的热气模糊着她的双眼。 她吹着热气，似笑非笑：“有些人魅力真大，我坐旁边都不管用。”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我有自知之明。” “我怕你哪天招架不住，你又不是太开化的人。”叶佳期淡淡道，“我很好奇，你是不是每次坐飞机都会有人搭讪？” “没那么严重，助理在我身边的时候，可以帮我处理掉。” 叶佳期撇撇嘴。 想染指乔斯年的女人真多。 世风日下。 “我觉得我手上还缺个戒指，你觉得呢？”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治标不治本。” “……” 叶佳期喝着白开水，没有了睡意，就跟乔斯年随意聊着天。 “我想小柚子了，想听小家伙唱歌，想抱她。”叶佳期满眼里都是泛滥的母爱。 “……”乔斯年的手指头轻轻敲着笔记本键盘，“如果我出差几天，你想我吗？” “要听实话吗？”叶佳期转过头，笑着看向他。 “算了，不听。”乔斯年放弃治疗。 “别啊。”叶佳期笑道，“其实实话是……我也会很想你。” 想到睡不着觉，日思夜念，魂牵梦萦。 就像曾经孤枕难眠的那一个个日夜。 乔斯年被她哄得很开心，心情瞬间好转，眉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我也会想你。” “那你给江家当女婿的时候，也想我吗？” “……”乔斯年无奈，“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佳期微微抬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第3163章 她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很久 这一下，也算是她给他的奖励。 乔斯年唇角扬了扬，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说慢也不慢。 飞机抵达纽约机场时，正是当地的早晨，朝阳万丈，没有雨，也没刮风，是一个晴好无比的天气。 乔斯年的人领着他们去了酒店，一路上，叶佳期一直挽着乔斯年的胳膊。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这纽约的街道，繁华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恰如他去年离开纽约的时候。 乔斯年拿过一张地图指着给她看：“这里，乔氏海外市场总部。” 叶佳期仔细看了看，地方很大，不算市中心，但也没有太偏远，临近纽约的好几所大学。 “挺好的。”她点头，“落成了吗？” “大楼是现成的，很不错，原本想交给你打理，你又不肯。” “你当我是傻子？我在美国帮你打理公司，你在国内逍遥自在？” “……”乔斯年按了按太阳穴，“你误会了，初始阶段需要谨慎和细致，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的想法是，等把最开始的这一段熬过去，就交给别人来，那时候你心目中肯定也已有人选。” “以你的眼光，我不相信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不来美国，我还有小柚子。” “知道了，不会让你过来了，就算是过来，我也会带着小柚子一起来。” 叶佳期摇头：“我更喜欢乔宅。” “嗯，我也是。” 形成安排得很紧凑。 乔斯年在酒店里换了套衣服后，就跟着助理去了办公楼。 叶佳期太累了，不肯跟他去，他也没强求。 在酒店洗了个澡，叶佳期换了条干净的新裙子，粉底白花，领口和袖口是一圈白色蕾丝，她把长头发扎了起来，看上去清爽利落。 她对纽约比较熟悉，即使乔斯年不在身边，她也可以自己出去。 酒店在市中心，很好的地段，她出了酒店后信步走着。 路过一栋大楼，她停下脚步，仰头看向楼上的招牌，微微笑了。 银行管理层的办公室在高层，叶佳期上去的时候，金发碧眼的前台女郎很客气地拦下她：“小姐，您找哪位？有预约吗？” “程先生，程遇之。” “抱歉，程先生早上出门谈一桩理赔案，还没有回来。” “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下午吧。” 叶佳期想了想：“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可以，您这边请。”前台小姐带着她去贵宾等候室。 楼层很高，叶佳期站在窗口可以看到整个纽约城市中心的繁华。等候室很简单，只有桌椅，前台小姐给她倒了热茶来。 叶佳期没打算告诉程遇之，毕竟她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很久，她有些愧疚。 当初一走了之，谁也没告诉，她知道……他们肯定都担心她。 她想请他吃饭，想和他聊聊天。 叶佳期抱着茶杯走到窗口，懒散地看着楼下。 没等到程遇之，她倒是先等到了乔斯年的短信：我中午不能陪你吃饭，抱歉，我让助理给你送吃的。 第3164章 他比日光更倾城 她连忙回道：“不用，我自己出去吃。” 那头似是无奈地回了两个字“行吧”。 叶佳期不打扰他开会了，没有再发短信给他，她看着明亮的窗户，有些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差不多都快要过了饭点。 叶佳期的肚子饿了。 就在她站起身，准备自己解决一下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个案子我会亲自跟进，您放心，我会在尽快的时间内给Peter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关于亏损报告和理赔方案，我已经发到了Peter先生的电子邮箱，他下午会给我一个回复。” “好，您忙，我已经回银行。” 程遇之走在外面的走廊上。 叶佳期推开门，站在等候室的门口。 他头一抬，怔住。 脚步随即停下。 叶佳期笑了笑。 这一刹，程遇之以为自己花了眼。 其实也不是头一次花眼，上一次在银行看到一个跟她长得挺像的女孩子，他就发了半天的呆。 可这次…… “程行长。”叶佳期见他在看她，主动道。 程遇之还是老样子，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像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回来，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一丝不苟。眉眼锐利，锋芒毕露的眼神下是谈判时的严谨认真，身上依然带着几分儒雅、斯文的气质。 程遇之终于笑了：“佳期？” “是我。”她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纽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他稍稍收敛了脸上的意外和惊诧。 “早上刚到，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叶佳期道，“回来的正好，我想请你吃顿饭。” 程遇之点点头：“好。” 原本有饭局，叶佳期来了，他就把定好的饭局给推了。 叶佳期挑了个离他们银行不远的餐厅。 她没让程遇之开车，而是和他走着过去。 灿烂温暖的日光下，叶佳期偶尔会抬头看看他。 他比日光更倾城。 餐厅里，叶佳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很安静。 她点菜的时候，程遇之就一直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气色比以前好了。” “是吗？” “嗯。”他如实点头，“一个人来的？” 她摇头，笑了笑：“和他一起来的，他去公司谈生意了，我偷偷跑过来的。” “还得偷偷来？”程遇之明白了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几乎猜都不用猜，叶佳期这辈子都输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也不是，我要是告诉他，他肯定也会来，这样不好，他跟你又不熟。”叶佳期讪笑。 何止不熟，还有过节。 “嗯，明白，我也觉得我们俩聊聊天比较好。” 程遇之和叶佳期一起把乔斯年给排外了。 叶佳期和程遇之认识多年，一见面也有聊不完的话。 程遇之没有问太多关于她的隐私，不过，叶佳期把能跟他说的都说了，比如她从芝加哥离开后没有去加拿大，而是回了国。 程遇之对这个结果也没什么意外：“我找了你一圈没有找到后，大致也猜到你在国内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叶佳期满怀歉疚。 第3165章 我和他决裂了，分得很彻底 程遇之听她说了很多，虽然有些细节她没有明说，但他听着听着心里也有数。 在村里头支教的日子肯定是很难熬的，他有过体会。 “你呢？工作怎么样？还是副行长？”叶佳期问，“我今天路过你们前台的时候，那个漂亮的美国美女听到你的名字，一直带着笑。” “嗯，还是老样子。”程遇之笑了，“我可没打算找个外国媳妇。” “也不是不可以，混血宝宝特别好看的，我是没机会生个混血了。” “你何止没机会，你连想都不能想。”程遇之已经非常清楚叶佳期家那位的性子和脾气。 “所以要是有个混血宝宝，我肯定是要当干妈的。”叶佳期满怀期待地看着程遇之。 “没机会了，想都别想。” 叶佳期吃着盘子里的牛排，小口小口吃着，程遇之还特地点了一瓶红酒。 久别重逢，喝点酒再好不过。 她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陪同程遇之喝着。 叶佳期没提乔斯年，程遇之也就没提，他要是提了，多多少少显得没趣。 “小柚子呢？小家伙长大了吧。”程遇之问。 “嗯，可坏了现在，会顶嘴，会撒娇，会谈条件……再长大一些，我就要招架不住了。” “佳期，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至始至终，你是不是只喜欢过一个人，我是说在你来芝加哥大学之前，直到现在。” 叶佳期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怔了怔，沉默。 “我明白了。”程遇之心中的那个疑团解了。 那就是上一次乔斯年临走时说的，他认识叶佳期，远比他认识的时间长。 程遇之想，他是输给了时间。 这是他再怎么努力都跑不赢的东西。 叶佳期的脸上满是平静：“我和他其实认识二十年了，我八岁那年遇到他，他把我骗回家了。” 程遇之顿了顿。 他那双幽邃的眼眸子里多了些深沉的韵味。 他没想到，这么久。 二十年…… 他输得很彻底。 “他之前怎么就舍得让你来芝加哥大学？”程遇之问。 “我若执意要来，他是没办法的。那一次，因为一些事，我和他决裂了，分得很彻底。” 程遇之点点头，没有多问。 确实是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那个男人宁愿坐牢也不愿背叛和叶佳期的这段感情，足以证明一切。 恰好这时，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她放下酒杯，扫了一眼屏幕，是乔斯年。 “喂……” “吃过饭没有？我在饭局上。” “在吃。” “哦？吃的什么？好吃吗？”乔斯年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给她打了个电话，实在是想她。 “牛排，你要吃吗？” “我要吃你。” “乔斯年，你大白天发什么……”叶佳期捂了捂嘴巴，想起程遇之还在，就把最后一个“情”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那头传来低笑声：“今天行程紧凑，下午还得继续开会，晚上还有一场酒宴。你不用等我，自己早点睡。” “所以乔斯年，你带我来干什么？” 第3166章 你可别色迷心窍 “别气……”乔斯年只好低眉顺眼地哄她，“忙完就可以带你出去走走，明天的应酬，你陪我好不好？嗯？” “我有人陪，你好好忙你的工作。” “什么？你跟谁在一起呢？” “朋友。”叶佳期挂上电话。 末了，她还嘀咕一声：“吃个饭都查岗，没救了。” 程遇之明白，她对乔斯年狠不下心。也好，那个男人待叶佳期始终都是真心的，如果能把性格改一改的话…… “下午有什么安排？”程遇之问。 “没什么安排，他把我一个人抛下后就去公司了，我只好自己一个人逛逛，可能会去找安安。”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办公室坐坐，我把理赔案处理掉，就可以陪你。” “我去逛街吧，正好想买件外套。” “你也可以去我家坐坐，我妈妈在家，小乖和它的女儿也在。” “……”叶佳期心痒痒的。 “如何？”程遇之挑眉。 叶佳期咬咬嘴唇：“蔡阿姨……还待见我吗？” “你别多想，其实她一直念叨你，她说再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女孩子，只可惜，你心里没她儿子。”程遇之半是开玩笑道。 叶佳期犹豫半晌，点点头：“我想见见蔡阿姨，还有小乖。” “好，我等会儿送你过去。” 这顿饭，叶佳期吃得很轻松。和程遇之在一起，她从来没有过负担，可以卸下所有心防，说自己想说的话。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程遇之这样的男人。 可她，遇见了。 …… 乔斯年在下午四五点左右，又给叶佳期打了个电话。 那时候，叶佳期正在程遇之的家里，帮蔡阿姨做家务，小乖就在她的脚下跑来跑去，蹭着她的脚踝，惹得她痒痒的。 而小乖的女儿坐在阳台上懒懒地晒太阳。 “在哪里。”他问。 “在……蔡阿姨家里。” 乔斯年也猜到了：“我去接你。” “你不是要开会吗？晚上还有红酒宴。” “推了。” 叶佳期气得无可奈何：“你过来不就是为了开会和应酬，推了干什么？乔斯年，我告诉你，你可别色迷心窍，色令智昏，你这样子下去，公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养活我和孩子？你要是养不活我们，我不会跟你的！” “……”乔斯年扶额，“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你好好工作吧，不然我不见你。” “……” 乔斯年被训了一通。 沉默半晌，他的声音略有些无赖：“今天的已经推了，不过，不会再有下次。下不为例，真的。” “你自个儿回酒店睡觉去吧！”叶佳期气得挂了电话。 什么人啊这是，主次不分。 可惜，叶佳期低估了乔斯年的耐力。 这一次，就在她刚做好甜品，将好吃的甜橙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时，手机又响了。 “佳期，我在电梯口，你出来就能看到我，我带你回去。” “你过分了。” “怪我过分想你，实在无可奈何。” 第3167章 陪我看会夕阳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没脸见蔡阿姨，便擦了擦手走出屋子。 她看到乔斯年倚靠在墙壁上，双腿微微交叠，影子落在地面，低着头，眼底是深邃和幽沉的光泽。 她身后的小乖见到乔斯年，“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友好还是敌意。 乔斯年抬头，看到穿着小裙子的叶佳期，眉眼舒展开，微笑：“佳期。” 他还是早晨的那套装束，衬衫西裤，身姿笔挺。 “不求上进。”叶佳期嘀咕一声。 “跟我回去吧，我带你去逛街，看电影也行。” “等会啊，我去收拾一下。”她总得跟蔡阿姨道个别。 “嗯。”乔斯年走过来，蹲下身，揉了一下小乖的脑袋。 小乖举起小爪子，“喵喵”叫了两声。 乔斯年微笑：“不认得我了？不应该。” 小乖比以前胖了很多，懒洋洋的，不过还是很漂亮，尤其是它的大眼睛。 它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乔斯年的裤脚，又在乔斯年的面前走来走去。 他不在叶佳期身边的那几年，都是这个小东西陪着她。 他对小乖还是很友好的。 没多久，叶佳期出来，手上多了个手提袋，装的都是她刚刚做好的甜点。 蔡阿姨大概还是不太能原谅乔斯年，又或者觉得和乔斯年不熟，没有出来，只是叮嘱叶佳期路上小心。 叶佳期将小乖送回屋里，这才和乔斯年回去。 她和他并肩走在外面的街道上，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橘黄色的余晖洒满整个城市，到处都披着温和的外衣。 他们并肩走着，步调缓慢却很轻松。 没走多远，叶佳期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陪我看会夕阳。” 乔斯年坐在她的身边。 对面就是西边，那一轮红色的夕阳正一点点沉到高楼下，很慢很慢，金色的余晖落在高楼上，干净的玻璃里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四处无风，空气清新。 叶佳期眯起眼睛。 乔斯年揽过她的腰：“我可以天天陪你看的。” “不求每一天，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就好。” “我明白。” 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呢。 千帆过尽，他知道，她要的一直都很简单。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叶佳期挺喜欢跟他压马路，比做任何事都喜欢，有时候两人即使不说话，一直并肩走着，她也喜欢。 “过几天有个时装展，带你去？” “可以啊，是不是我看上什么，你都给我买？” “当然，这个问题不需要问。”乔斯年直言。 她和他踩着夕阳的光，一步一步往市中心走。 他们没有立即回酒店，因为叶佳期提议去酒吧玩，她好久没玩了。 如果她一个人，乔斯年定然不会同意，但有他陪在身边，就没有什么问题。 她和乔斯年坐在长椅上把甜点都解决掉。 乔斯年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对形象影响较大，不过媳妇儿非要喂他吃东西，不吃也得吃。 他就不顾忌了，陪着她一起吃。 不得不说，媳妇儿的手艺真好，他吃得很满足。 第3168章 都是怎么脱衣服的？ 酒吧到了晚上就会变得特别热闹，叶佳期还从来没有跟乔斯年一起来过酒吧。 要是搁从前，他是绝对不允许她来这种地方喝酒的，可如今，他陪着一起来，就无所谓了。 到处都是人的地方，身份和地位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 她拿了一瓶啤酒，直接开了啤酒瓶盖就喝了起来。 酒吧外萧条冷清，酒吧内喧嚣嘈杂，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舞池里人头攒动，音乐声震耳欲聋，五彩的灯光纷繁错杂，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乔斯年拉着叶佳期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伸手抢过她手中的啤酒瓶：“不准太胡闹。” 这里太吵，乔斯年说了两遍，叶佳期才听见。 她也抬高嗓音，笑道：“乔总，就是来玩的，不胡闹怎么玩？” “你喝醉酒是什么德行，自己还不清楚吗？” “……” 叶佳期还是没听乔斯年的，她又点了好几瓶啤酒和红酒。 她知道乔斯年不可能像她一样直接拿酒瓶就喝，他是斯文人，嗯……所以，她给他拿了个酒杯，主动帮他倒酒。 “乔总，你多喝点啊，不然玩得不尽兴哦。”她靠在他的身边，倒是小鸟依人。 斑斓的灯光下，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乔斯年盯着她看了半晌，低头，吻住。 撕咬几分钟，他才放过她。 他不爱喝啤酒，嫌味道不好，只喝红酒。 叶佳期学人家一样，拿了骰子过来：“乔总，咱们赌钱吧。”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输了可别哭。” “你特么就不能让着我点。” “让着你还怎么玩？”乔斯年接过骰子，“一把一件衣服，输了脱，玩不玩。” “你怎么这么在行，以前是不是经常玩啊。”叶佳期抓住了乔斯年这男人闷骚的把柄，趴在他的肩头，“经常跟酒吧里的小妞玩吗？那人家都是怎么脱衣服的？” “我不玩，不代表不知道怎么玩，是吗？” “老闷骚，看不出来，会玩的还不少。”叶佳期用手指头轻轻撩他的脸，“这里人这么多，你要是不介意你女朋友脱衣服，我就陪你玩啊。”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那就先赌钱。” “不过也说不定呢，万一是你先脱了，嘿嘿。”叶佳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乔斯年和叶佳期坐在沙发上勾肩搭背，酒吧里有女郎走过来，坐在乔斯年的身边蹭了蹭。 “帅哥，还要人陪吗？我们姐妹几个，您看着满意不？我们可以和这位小姐一起陪您……” 几个女郎手上端着酒杯，试图碰乔斯年。 “不需要，出去。”乔斯年瞬间变了脸，刚刚还是笑容满面，这会儿忽然就阴云密布。 “来这儿不就是玩玩的吗？我们花样多，可以陪您玩呐。”女郎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叶佳期拍掉她的手：“让你出去就出去，谁准你碰我男朋友了？！” “哟。”几个女郎站起身，撩了撩头发，“走了。” 第3169章 让我摸一下 叶佳期往乔斯年的身边靠了靠：“她们身上的香水味好重，不喜欢。” “她们占的是我的便宜。”乔斯年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看着她，“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好看。” “你怎么那么招人喜欢，真烦。” “这不怪我吧？” “不怪你怪谁啊，难道怪我？怪我没看好你？”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怪我。” 叶佳期给他倒了一杯红酒：“喝掉，自罚一杯。” 乔斯年顺势握住她白皙的小手，喝光杯中的红酒。他酒量比叶佳期好，喝点酒不算什么。 “咱们两个人玩，是有点寂寞，要不我叫几个小哥哥？你看那边唱歌的，好看么？我去叫？”叶佳期笑盈盈地指着唱歌、跳舞的几个年轻男人。 “想都别想，要是觉得寂寞就跟我回去，我有帮你解决寂寞的一百种方式。” “小气。”叶佳期喝了一口酒，摇了摇骰子，“来吧，来玩钱。”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跟乔斯年玩，觉得挺新鲜，但又觉得太寂寞。 两个人玩，能玩出什么花样。 她倒有点想念从前和他一起打牌的时候。 “你定规则。”乔斯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喝酒吧，谁输了就喝一杯。” 五彩的灯光照在叶佳期干净的小脸蛋上，乔斯年看的有几分出神。 两人不约而同摇了摇骰子，乔斯年输了。 叶佳期给他倒了大半杯酒：“喝吧。” “你今天是要整我，对不对？”乔斯年看向她。 叶佳期趴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沉木香，在他的耳畔轻语：“哪舍得，不过愿赌服输，该喝还是得喝的。” 乔斯年酒量好，一两杯酒倒是无所谓，他抬手，喝掉。 几把下来，乔斯年输多赢少，喝了不少酒。 酒吧里气氛浓，叶佳期虽然喝得不多，但已经瘫软在乔斯年的怀里，喝酒时，一会儿坐在他怀里喝，一会儿又趴在他肩膀上喝，没个正形。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喝得有些醉。 乔斯年和她不一样，他自小跟着应酬，素来沉稳，哪怕是喝得有几分醉，也能竭力保持清醒。 叶佳期喝多了的时候喜欢盯着乔斯年看，属于那种越看越喜欢的类型。 她的小手不规矩起来，反正这地方也没几个规矩人。 她解开他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小手顺势就往他的衣服里滑。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给拿了出来：“别乱动。” “乔哥哥，你怎么那么好看。”叶佳期色色地看着他。 灯光下的乔斯年脸部线条深沉完美，目光幽沉，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羽，薄唇抿着，下颚紧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他知道，叶佳期又醉了。 醉了就醉了吧，反正他在身边。 “好看就看吧，可以给你看个够。” “让我摸一下。”她笑，小手往他胸膛上摸。 她这一摸，乔斯年浑身都是火。 “好了，回去再摸，还玩吗？不玩的话，咱们就回去，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 第3170章 乔斯年，我想跟你分手 “跳舞吧，我想跟你跳舞。”叶佳期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有些蠢蠢欲动。 她窝在乔斯年的怀里，脸蛋红红地看着他，她还没有跟他跳过舞。 她在邀请他呢。 “我不是很喜欢跳舞。”乔斯年道。 除了一些不得已的应酬上，有人邀请他跳舞外，他一般都会拒绝。 如今这会儿人太多，虽然是异国他乡，他也不太喜欢在这种公共场合下跳舞。 叶佳期盯着他看，近在咫尺，她的眼睛里有点点猩红。 她没吭声。 乔斯年皱眉：“你喝得有点多，我们回去。” 叶佳期眨了眨眼睛，垂下睫羽，推开他：“哦，回去吧。” 说完，她径直站起身，包也不要了，扭头就走。 她的脚步有些飘，扶着墙还走得东倒西歪，双腿也有些软，像是随时会倒下来一样。 乔斯年跟上去，扶住她的手臂：“让你少喝点，下次不带你来了。” “不要你扶，我自己会走。”她甩开他。 “怎么了。”他当然不肯，抓住她瘦弱的手臂，眸色动了动。 “我说了不要你扶，乔斯年，你有毛病吗？”叶佳期用力甩开他的手。 只不过男女力气悬殊，她根本摆脱不了他。 乔斯年脸色暗了暗：“你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回去好好睡一觉。” “走开，滚，让你不要碰我！乔斯年，我有时候真得很讨厌你，真的。你松手行不行？松手啊。”她哭闹。 “说变脸就变脸。”乔斯年低声哄她，“别闹，要闹也回去闹。” “你松手！” 乔斯年自然不肯松。 叶佳期低头，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没留情面。 乔斯年吃痛，只好换了一只手扶住她：“你喝多了。” 他拉着她往外走，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叶佳期一路上都不安分，一会儿拍打窗户，一会儿拍打乔斯年的胸膛，乔斯年只好压住她，不让她乱动。 后来她见拗不过乔斯年，就安分了下来，一个人缩在车子靠窗的位置，蜷缩着身体，瘦瘦小小一团。 乔斯年本以为她终于不闹了，肯睡觉了，没想到，她开始哭。 哭声也不大，但在密闭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凄凉。 她在小声啜泣，泪水从眼角往外流，打湿了脸上的妆，眼睛红通通的。 乔斯年低头哄她，将她拉到怀里来：“怎么哭了，不哭。” “乔斯年，我想跟你分手。” “……”他哄她，“别闹，睡一觉就好了。” “我说我要跟你分手，听不见吗？”她抬高嗓音。 “好，明天分。” 她在乔斯年的怀里挣扎，乔斯年用力抱住她，没让她动。 渐渐儿，她也没有了力气。 出租车在酒店停下。 乔斯年搂着叶佳期往房间里走，套房很大，乔斯年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乔斯年出了一身汗，他没有醉，但身体有些不舒服，头略痛。 他去给叶佳期倒水时，这丫头顺手就把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摔到地上去了！ 乒乒乓乓，声音很刺耳。 第3171章 女人心，海底针 地上全是碎片！ 偏偏叶佳期醉得不轻，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乔斯年丢下水杯，连忙去扶她：“别动，地上都是碎片，怎么就发脾气了？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你没有……你哪里都好……你哪里都好……”叶佳期啜泣。 乔斯年打横抱起她，跨过碎片，将她扔到床上去，顺手给前台打了电话来清理。 叶佳期躺在床上也不安分，她不停地想要坐起来。乔斯年按住她，她就要咬他，在大床上打滚挣扎，闹得乔斯年浑身是汗。 他根本没法离开她一步，他只要稍稍松手，她就能从床上爬起来。 他只好按住她，守着她。 服务生很快过来把碎片打扫干净了，又换上了新的茶具。 “乔斯年，你滚……我不要看到你……” “发什么疯。”乔斯年沉住气，看向一脸惊诧的菲佣，“帮忙拿杯醒酒茶。” “好的，先生。” 菲佣出去了，没过多久就端了一杯茶来。 只不过乔斯年根本按不住叶佳期，只好让菲佣帮忙按着，他给她喂茶。 “我不喝，我不喝！你给我下毒……”叶佳期挣扎得厉害。 “我怎么会给你下毒？”乔斯年皱眉，“起来，把茶喝了，不要乱动。” 奈何，叶佳期根本不听。 喝醉酒的女人力气还比较大，一不小心，菲佣没按住她，叶佳期一个甩手，把乔斯年手里的杯子打落在床上。 白色的床单上全是茶渍。 菲佣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让人来给您换一套新床单。” 乔斯年只好自己按住叶佳期：“消停点，以后再不给你喝酒了。” 女人心，海底针。 一晚上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发脾气就发脾气。 乔斯年实在不解。 “乔斯年，你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叶佳期动手抓他，把他的手臂抓出几道血痕来。 几个菲佣过来帮忙换床单，乔斯年只好抱着她坐在椅子上。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菲佣问。 乔斯年也是无可奈何：“她喝醉了，怎么办？” “有……醒酒药。” 乔斯年揉了揉额头，看着怀里挣扎不停，还在咬他的小女人，点点头：“拿一颗给我。” 叶佳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的裤子口袋，她翻出他的烟盒来，试图抽出一根烟。 乔斯年按住她的手，把烟盒抢了过去，扔掉：“发什么疯？嗯？谁准你抽烟的？” “乔斯年……我讨厌你……” “理由呢？” “我瞎了才会看上你……” “今天你说的话我当你没说过。”乔斯年心里头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叶佳期怎么就耍起酒疯来了，“你喝醉了。” “你计较啊，你有什么不好计较的……分手……我们分手……” “你还闹。”乔斯年很无奈。 他的衬衫上全是汗，衬衣面料上也都是褶皱，看上去很没样子。手臂上和脖子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痕，有些还见了血。 不一会儿，菲佣送来一颗醒酒药。 第3172章 我们结束了…… 叶佳期还在闹，乔斯年将药塞到她的嘴里，又强硬地给她灌了一口水，逼迫她把药咽下去。 药效没有那么快，乔斯年就一直按住她，不让她乱动。 菲佣们收拾完屋子，纷纷出去，套房里又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乔斯年被她闹得浑身是汗，黏糊糊的，不舒服。他揉了揉叶佳期的头发：“不闹了，睡一觉，好不好？” 叶佳期大概也是闹累了，抓住他的手，眼神迷离而空洞地看了他一眼：“分手。” “知道了，明天再说。” “我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你！”叶佳期推他，脸色清冷，如覆了一层清霜。 “以后再不会带你去酒吧了。”乔斯年后悔不迭，叶佳期酒量太差，喝醉酒就这种德行。 “没有以后了……我们结束了……” “说什么胡话。”乔斯年皱眉，看着神志不清的叶佳期，脸色忽然就肃冷起来，“你今天见程遇之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见他了，怎么了……不准见吗？我们为什么要提你？”叶佳期似笑非笑看着他，眼中是淡漠的痕迹。 乔斯年知道不能再跟她聊下去，干脆抱起她：“去床上睡觉，需要什么就叫我，我不会走。” “你走啊！”叶佳期抓起一只枕头就往他身上扔！ 乔斯年捡起枕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叶佳期又哭着闹了几分钟，慢慢儿，药效上来，她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睡着。她闹腾得太厉害，额头上都是汗，身上也全是酒气。 乔斯年拿毛巾来替她仔细擦了脸和身体，又给她换上干净的睡衣。等看到她踏实睡下，他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去浴室洗了澡。 套房里很安静，床头的壁灯散发出暗黄色的光芒。 乔斯年一夜未眠，偏偏第二天还有合作要谈，已经来不及推掉。 第二天。 乔斯年打电话给助理，让他们帮忙照顾叶佳期，他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酒店。 让她冷静一下也好。 因为一夜未眠的缘故，乔斯年的脸色不太好，黯淡消沉，眼底也有一层红血丝。 偏偏今天这个合作时间还比较长，属于谈判性质的合作，中午的时候，乔斯年还得陪同合作方一起用餐。 纽约的天气倒还不错，只是路边的草木也多了些秋天的韵味，夏季的尾巴，秋天的伊始。 枫叶也渐渐转红。 叶佳期是早上九点多醒来的，头很痛，她扶着额头在床上坐了好久。 下床时见到一个漂亮、知性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像是等她。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见她醒了，笑了笑：“太太，您醒了，我是乔总助理。” 叶佳期皱眉，淡淡打了个招呼：“你好。” “您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乔总出去谈合作了，他让我来照顾您。” “不用了，我不需要人照顾。” “太太，我也是听从乔总安排。” “拿盒止痛药给我吧，头很疼。” “好，您稍等。” 助理出去的时候，叶佳期就去了洗手间洗漱，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第3173章 乔总只是担心您 女助理给她拿来了药和早餐，却一直没有走。 叶佳期吃完药，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回去了，不用你照顾我。” “乔总吩咐的，就是我的工作。” 叶佳期知道是监视，也懒得争执，她换好鞋子，背上包，准备出门。 没想到女助理拦下她：“太太，乔总说您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最好不要出门，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他大概晚上七八点左右就能回酒店。” “你换个称呼吧，我不是他太太，我是他情人。”叶佳期淡漠地伸出手指头，“看，没有戒指的，他也是未婚。” 女助理很尴尬，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主动承认是情人的。 可乔总让她叫“太太”，她只能叫太太。 叶佳期打开手机，她看到了乔斯年给她发的短信：“醒来后记得吃早餐，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找小黎，她是我的助理。” 叶佳期支不走女助理，干脆扔了包，甩掉脚上的鞋子，一个人默默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繁华的纽约城。 落地窗外喧嚣热闹，车如流水马如龙。 “太太，您吃点东西吧，空着肚子不好。” “你出去，我想静静。” “好，我在外面，您有什么事就叫我，您最好……穿一下拖鞋，地上凉。”女助理小声提醒，虽然地上有地毯，但还是会着凉的。 最近气温不稳定，很容易感冒。 叶佳期没说话，她只好出去。 阳光从落地窗外折射进来，将叶佳期纤瘦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看了看窗外，觉得索然无趣，低下头，又默默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时间“滴答”“滴答”走过。 站累了，她才坐到沙发上去，看着眼前的白墙发呆。 大概是女助理跟乔斯年通风报信了，没过多久，有人来给叶佳期送饭，都是叶佳期爱吃的菜。 这次送饭的是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看着还很年轻。 “太太，我是乔总的手下，来给您送饭，顺便汇报一下乔总现在的工作状况。他正在跟合作方谈判，我们在聊利润和股份上的事，也算是公司的大事。我一直跟着乔总在谈合作，乔总不放心您，让我过来看看您的情况，顺便跟你道个歉，他可能会回来比较晚。” “我知道他在忙工作，你不需要专门跑一趟，你回去吧。”叶佳期态度淡漠。 男人把饭盒放下，却没有走。 “太太，已经是饭点，您吃点饭吧，不然乔总会担心。他是真得很担心您，陪同合作方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有些走神。乔总做事向来专心，像这样子走神的情况不多见。” “那你告诉他，不需要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 “太太，您用餐吧，不然我不好跟乔总交代。” “我现在没有胃口，你要喂我吗？”叶佳期抬头，冷漠地看着他。 “不是……”男人有几分局促，“乔总只是担心您，怕您不吃饭。” “我怎么会不吃饭？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不吃饭？我只是现在没胃口。” 第3174章 咱们分手吧 叶佳期真烦这人，她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也需要他来管吗？ “太太，说句不好听的，乔总现在工作繁忙，公司又处于开拓的关键期，您其实可以体谅一下乔总，让他安心。” “你在这里看着我吃饭，是谁不体谅谁？我说了，我现在没有胃口，你为什么要强迫我？”叶佳期也火了。 “您别生气，我只是想给乔总一个反馈，他说，一定要您吃饭。”男人雷打不动，“太太，乔总最近行程排得很满，确实会比较忙，您多多包涵。如果您想出去的话，让小黎陪您逛逛街。” “不需要，你们现在就出去！要是不出去的话我就打电话给乔斯年了，到时候要是打扰到他工作，你说是算你这儿还是算我这儿？” “太太，您别激动，我们只是就事论事。” “我并不想跟你论，你出去！”叶佳期很激动，本来头就痛，这个男人还特别聒噪。 “好，您先吃饭。” 男人退了出去。 叶佳期看着保温盒里的菜，没有一点胃口。 她什么都没做，更没有吃饭，而是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床，又闭上眼睛睡觉。 挺累的。 也许是吃了止痛药的缘故，头痛渐渐好了，身体舒服了一些，困意也慢慢袭来。 酒店隔音效果极好，丝毫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安安静静。 …… 乔斯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六七点，天已经全黑，华灯初上，但也不算晚。 轻轻打开房门，他看到窗帘都关着，室内没有开灯，而叶佳期正在床上安睡。 他不知道她醒了没有，打开一盏小灯，悄悄走过去。 坐在床边，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什么事，只是脸色很苍白。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皮子有些浮肿，像是很疲劳。 他握住她的手。 空调的温度开得正好，但她的手指头却很凉。 大概是有触感，她的手抖了抖，睁开眼睛，从他的手掌心抽出自己的小手。 见到是他，她又重新闭上眼。 “一整天没吃？”乔斯年低头，看向她，“不饿？” 乔斯年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白天开会时的黑色西装，就连领带都没有解。 “不用你管。”她有气无力，淡淡回道。 乔斯年弯下腰，伸手轻轻撩开她脸庞的碎发：“正好，我也还没吃，一起去吃点。想吃什么？” “说了不用你管。”叶佳期烦他，皱眉。 “又闹小脾气了。”乔斯年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微微一笑，“起来，我们下楼吃东西去，吃完逛一逛，我帮你拿衣服。” 乔斯年转头去衣架上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过来。 “乔斯年，你累吗？” “嗯？”他拿着裙子，看向床上的她。 “哄我，你累吗？其实你很想发脾气吧，工作一天，回来还得看我脸色，你心里很累是不是。既然累，就不用哄我了，咱们分手吧。” “酒还没醒？” “早醒了，我是清醒的。” “既然是清醒的，为什么说胡话？” 第3175章 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乔斯年嗓音温和，脸色很平静，甚至看向叶佳期的目光里也是一惯的温柔和宠溺。 “叶佳期，和你在一起，我知足还来不及，怎么会发脾气。”乔斯年缓缓道，“不要乱想，我哄你，是因为不忍心你对自己不好。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跟我说。” “别一直提分手，要分手，你也得给我个信服的理由。”乔斯年心平气和看着她。 “没有理由，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够吗？” “吃饱再谈谈吧。”乔斯年将衣服递给她，“换上？” 叶佳期不肯动。 “我帮你换？” 没等叶佳期回应什么，乔斯年的手机响了。 合作方的人不停地打电话过来，跟他确认合作信息，还有一些合同上的细节。 乔斯年耐着性子解释一番，性情倒比较温和。 叶佳期从床上坐起来，没有换衣服，只是抱膝坐着，长头发垂在两侧，脸色略有些苍白。 乔斯年打电话的时候也没避着叶佳期，在看到她起来后，他简明扼要地回了电话就挂断了。 “佳期，咱们下楼吃饭？”乔斯年脱了西装外套，里头是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他坐在叶佳期的身边，靠近她，“好了，别跟我置气，女人太生气的话容易长皱纹，我看看，长皱纹没有。” 说着，乔斯年真得就靠近她，抬起手。 “你烦不烦啊。” “烦吗？还好吧……”乔斯年莞尔，“走吧，下楼吃饭，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要吃自己吃。”叶佳期撇过头去，不看他。 “我一个人吃饭很没意思，只想跟你一起吃。”乔斯年的脾气出奇得好，他靠近她，轻轻挠了她一下，“明天上午我空出了半天时间，陪你一起。这次带你来，又没有安排好时间，委屈你了。等我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就带你出去走走。” 叶佳期被他挠得痒痒的，躲开：“我并不想跟你出去走走，既然你空了半天，那我们好好谈谈分手的事。” “分什么手？嗯？先下楼吃饭，真要谈的话，吃过再谈，不吃不谈。” “你说话算话？” “算。” 叶佳期这才拿过衣服，脸上还带着恼意，心中都是气。 “我也去换一身衣服。”乔斯年去了洗手间。 既然要陪叶佳期，他肯定不能穿现在这身出去，他换了一套休闲点的灰色衬衫。 叶佳期也已经换好裙子和鞋子，她也饿了。 乔斯年去牵她的手，她甩开，乔斯年不让，紧紧扣住。 他倒不在乎叶佳期跟他闹脾气，她是一个年轻的小女人，不闹脾气不耍赖不撒娇，倒反而让他没安全感。 她跟他闹脾气的样子，倒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冲她发火，她实在忍不下去，就会跟他正面杠上，还会玩离家出走的小把戏。 虽然他当时都会很生气，但如今想想，倒觉得有趣。 回不去的是曾经，但能把握的是将来。 不管是曾经还是将来，她都是他放不下的人。 第3176章 永远见不到粑粑和妈妈了 走路上的时候，叶佳期又甩了好几次手，可惜都没有能把乔斯年给甩掉，倒是引来不少路人频频注目。 她只好作罢。 乔斯年带她去了一家美国本土餐厅，菜都是他尝过觉得不错的，所以才敢带她来。 他要了个包间，和叶佳期两个人共进晚餐。 桌子上有陈列好的烛台、香槟、鲜花，还有干干净净的餐具。 乔斯年不喜欢花哨的东西，但他知道女人都比较喜欢，就没有让服务生撤下去。 “简单吃点好了，整这么一套干什么。”叶佳期不满，“吃完我还得回去给小柚子打电话。” “在这里打不行吗？” 说着，乔斯年拿出手机。 “你在这……” 没等叶佳期话说完，乔斯年已经拨了出去。 国内正好是早餐时间，家里的佣人接的电话。 “让小柚子接电话。”乔斯年道。 “好的，先生。” “小小姐……是乔先生的电话哦。”佣人在那头喊了一声。 乔斯年开了免提。 “粑粑！”小柚子声音响起，乔斯年的心顿时就化了，像吃了蜜糖一样，就连嘴角上都是甜蜜的弧度。 叶佳期往他身边靠了靠。 “吃过早餐了吗？”乔斯年问。 “在吃哦。” “吃的什么？” “粥粥。” “好吃吗？” “不好吃，要粑粑做。”小家伙哼哼道。 “等爸爸回去给你做，在家要听话，英文字母会念几个了？” “唔……”小柚子不吭声了。 “嗯？”乔斯年沉声，“一个都不会？” “米有！”小柚子否认，“A，B……” “还有呢？” “不会咯。” “……”叶佳期望天。 “那这样好了，等你把字母全会念了，我和你妈妈就回家，什么时候会念，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乔斯年道。 “啊……”小柚子哭唧唧，“永远见不到粑粑和妈妈了……” “出息啊。”叶佳期没忍住。 乔斯年轻咳一声：“小柚子不是很聪明吗？你难道不想见到我们？” “小柚子会努力学的。”小家伙忽然又变得乖巧起来。 “宝宝，把视频打开，让妈妈看看。”叶佳期母爱泛滥，实在是太想小丫头了。 小柚子按了一下电话旁的按钮，乔斯年的手机上就出现了小柚子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乔斯年把视频也开了下来，小柚子看到他们，高兴坏了：“粑粑……麻麻……要礼物……” “好，有礼物。”乔斯年倒是一脸宠溺。 “老师来了吗？”叶佳期问。 “米有。”小家伙摇头，“十点来。” 叶佳期把乔斯年的手机抢了过来，单独和小柚子说着话，那头的小柚子一直咯咯笑。 正好服务生推开门送餐，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晚餐。 乔斯年没敢点酒，给叶佳期点了杯百香果茶。 他知道她挺喜欢喝这个，这家餐厅做的味道也比较好。 乔斯年故意拿过手机，给小柚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好吃的：“好了，爸爸和妈妈要吃晚餐了，你也记得乖乖把早餐吃完。” 第3177章 有第三者插足 小柚子馋馋地看着这一桌好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乔斯年还故意给她看。 “好好学习，不然没的吃。”乔斯年道。 “知道咯。”小柚子眼巴巴看着却没得吃，好残忍哦。 “嗯，挂电话吧。” 小柚子舍不得挂，乔斯年等了几秒，只好自己挂断。 叶佳期看女儿的时候一脸慈爱，电话一挂断，立马收起笑容。 包间里是淡雅的花香，不是很浓，但能很好地衬托气氛。 叶佳期和乔斯年面对面坐着，叶佳期忍不住了，开始吃东西，是真得饿了。 “慢点吃。”乔斯年缓缓道，“不是不饿吗？我不拉你出来，你就打算一直饿着肚子是吗？身体是自己的，跟什么跟自己过不去？嗯？” “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讲话？” “……” 乔斯年吃着碗里的牛肉，一边吃一边看着她。 餐厅很有气氛，可叶佳期大概只想填饱肚子，她很饿。 乔斯年陪她吃着，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也是一阵心疼：“以后跟我闹脾气，可以骂我、打我，但别跟自己过不去。不管怎么说，你得想想小柚子，她还那么小，你忍心让她伤心吗？” “乔斯年，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两顿没吃，说得跟天塌了一样。”叶佳期睨了他一眼。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过得好。”他慢条斯理道，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深情。 叶佳期没吭声，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我今天跟合作方谈合作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心里头总是想着你，怕你酒醒后找不到我。我让助理去找你，不过可能他们不太会做人，也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没做好的地方，你多包涵。” “你的男助理，榆木脑袋。”叶佳期没忍住，“不过也不奇怪，随你。” “……”乔斯年扶额，“怎么又随我了……我有那么不解风情？” “没什么，我们分手后，你不用再想着我了，把心思放工作上好了。”叶佳期淡漠道。 “如果真分了手，我会考虑放弃很大一片市场，毕竟再没有去开拓的意义。我所拼命争取的这些，都是想给你而已。” “你！你给乔乘帆，给小柚子！给饭团！给谁都行！” “我就要给你。” “……”叶佳期翻了个白眼。 “连带我自己，也是你的。” “……”叶佳期表示，是无赖本人了。 “佳期……为什么要分手？”乔斯年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好看吗？不存在的事。 没钱吗？不解风情吗？有第三者插足吗？ “想分就分了呗，你要什么理由？你睡觉跟我抢被子，算吗？”叶佳期轻描淡写地瞄了他一眼，继续吃她碗里的菜。 “这么严重？”乔斯年思忖片刻，“是该分。” 叶佳期嗤之以鼻。 “不过昨晚上，我一夜没睡，所以并不存在这个问题。”乔斯年解释。 “你！你烦不烦！烦不烦啊！”叶佳期恼羞成怒，就差拿筷子丢他了。 “我要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不然，我是不会同意分手的。” 第3178章 乔总对纽约很熟 乔斯年的态度很坚决，他又不是软柿子，吃可以，捏不行。 “过不下去就分手，行不行？”叶佳期嫌他话多。 “当然不行，我们之间并没有过不下去的理由，除了……长期没有X生活之外。”乔斯年义正词严，“不过这个可以解决，我们俩都不存在问题。” 叶佳期差点被一口菜呛到：“你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 “当然可以。” 乔斯年不作声了，既然吃饭，那就好好吃饭。 他剔了一块鱼肉，夹到她的碗里：“这家餐厅的鱼味道很特别，异常鲜美，刺少肉白，用料也很讲究，你尝尝。” 叶佳期一直没吃鱼，他知道她最怕鱼刺。 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爱吃鱼，除非他给她仔细剔掉鱼刺。 她就是这样的人，如果被什么东西伤过，宁愿把那喜欢的东西从骨子里剔除，也不要再碰。 对鱼肉如此，对他也如此。 不过，只要是他给她剔过的鱼肉，就绝不会有一根鱼刺。 “这家店里做鱼会用一种很特别的香料，从泰国进口的，但又不会做出泰国菜的味道来。你尝尝就明白了。”乔斯年又剔了几块鱼肉给她。 叶佳期动了动筷子，终究还是夹起吃了。 他剔的鱼肉，她可以放心地吃。 “好吃吗？”他问。 “还行。” 乔斯年唇角扬了扬。 她吃菜的时候，他又给她剔了不少鱼肉，一直很耐心。 “附近有个公园，晚上很热闹，小孩子很多，我带你去走走。”乔斯年道。 她没吭声。 “如果觉得这家菜很好吃的话，我明天还可以带你过来，不过纽约好吃的店很多，我可以每天陪你吃不一样的。” 叶佳期淡漠地抬头，笑了，笑中却带着清冷：“乔总对纽约很熟。” “……”乔斯年似是明白了什么。 “这家店，你上次来的时候……是跟谁呢？”叶佳期漫不经心地拨动碗里的海带。 “先吃饭吧，吃饱再说。” 叶佳期没有再执着，毕竟她是真饿。 她低下头继续吃。 吃了大半，她扯过菜单，又胡乱点了几样山珍海味：“这个，还有这个，这个都要。” “大晚上吃这些容易肠胃不适。”乔斯年提醒。 “我肠胃好得很，倒是你，一样没点，舍不得吗？” “我这就点。” 乔斯年叫了服务生来。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乔斯年觉得她闹脾气的时候还是跟从前一样，这一点倒是没变。 叶佳期不管再怎么饿，终究是女孩子，吃着吃着就饱了，她喝着乔斯年给她点的果茶，有几分酒饱饭足的满足感。 以前再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 叶佳期淡漠地打量着这包间，包间挺大，装饰也很豪华，墙角摆放着一只吉他。 乔斯年吃完后，优雅地擦了擦手，看向她：“要出去吗？夏天的夜晚很凉快，出去散散步。” 叶佳期盯着他看。 乔斯年皱眉，他有什么奇怪的？ 可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第3179章 乔斯年圈住她的身体 她这么看他，他心里头就有些发毛，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了？”乔斯年问。 “回酒店。”叶佳期的脸上是一层薄薄的清霜，眼神里也没多少温度。 说着，她站起来。 乔斯年拽过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低头，凝视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静谧如水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沉：“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 “没什么，不懂事的小女人脾气，可以吗？” “可以，但我知道你不是乱发脾气的人，你性格一向很好，又温柔，不是乱发脾气的人。”他的眼里柔情脉脉。 叶佳期听不得别人夸她，一夸她，性子就软了许多。 乔斯年圈住她的身体，将她往怀里抱：“不分，行吗？我想哄你开心下，可是你连理由都不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把手松开。” 乔斯年摇头。 “你要是不松开，我们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 “做朋友？”乔斯年嘴角抽了抽。 抱过，睡过，孩子也有了，还怎么做朋友？ “你松不松啊！”叶佳期瞪他。 乔斯年只好把手松开。 叶佳期拿过包，径直往外走，理都不理他。 乔斯年结完账跟着跑出去，而叶佳期不愿意等他，他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夏天夜晚的风轻轻吹，带出一阵阵芳草的香气，汽车在耳边疾驰而过，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乔斯年追上她，牵住她的手：“带你去公园，那里有一条长街，是一条风情街，不同国家的人都在那儿摆摊卖一些异国特色的东西，带你去看看。” 风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她微微眯起眼睛，眼里像迷了沙子一样，很不舒服。 她停下脚步：“乔先生，你知道的很多。” “没事的时候在四周逛过。”乔斯年也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来，便直言道。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一个人逛这些地方。我记得你最不爱压马路，更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露面，你素来低调，却知道纽约这么多好吃的地方，好玩的地方，挺好。” “……” 乔斯年总算听明白了。 “一个人压马路很有意思吗？”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没意思。”乔斯年直言，“从前走在纽约街头，想起的无非都是你，如此而已。我不大喜欢三五成群，以前来纽约谈公事，经常在深夜的时候一个人走回酒店。纽约的街头到了深夜几乎没人，我懒得开车，一个人走走停停，这样心里头会平静很多。” “你陪别人做过的事，走过的路，吃过的店，不需要再陪我重复一遍，我不要你的施舍。”叶佳期开口，嗓音冷漠。 乔斯年松开手，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凝视着路灯光线下的叶佳期：“你还是介意江瑶吗？” 纽约，她在乎的无非就是那些。 他懂了。 他的直白让叶佳期愈发不悦，她淡淡转过头去，看着街头的高楼大厦。 第3180章 上来吧，我背你 风吹起她的长发，四周仿若无人。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良久，他缓缓道：“佳期，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在有些事情上我对你很了解，了解到可能你自己都不了解的地步。所以，我不管做什么事，只要考虑到你，我都有底线。” “当初和江瑶在一起，没做过出格的事。”他坦白。 “你和她跳过舞。”叶佳期冷漠道。 乔斯年忽然就明白她的情绪从哪里来了，跳舞……他昨晚上拒绝了她。 他低下头，沉默半晌：“应酬，没别的。” “挺好，应酬。”叶佳期冷笑。 “抱歉，昨晚上拒绝了你。”借着路灯的光，他看向她。 “是我强人所难了，你不喜欢的事，我不该强迫你。”叶佳期道，“以后不会了。” 说完，她转头就走，沿着街道一直走。 街头的灯光重重叠叠，叶佳期的眼中有水花漫过。 她没有回酒店，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眺望远处，脚步缓慢而沉重。 “叶佳期。”他喊住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邀请你跳一支舞，可以吗？” 她的背影萧索而黯淡，直直定住，被拉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茕茕孑立。 乔斯年追过去，径直走到她的身边，拉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我不想强人所难。”她淡淡道，“所以我拒绝。” “那你什么时候想跳了，我都陪你。”乔斯年道，“带你去公园走走，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子？那里小孩子多。” 乔斯年还是拉着她去了。 公园并不远。 只是叶佳期懒得走，走了几百米就不再愿意动。 乔斯年蹲下身，拍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吧，我背你。” 叶佳期摇头：“不要。” “很久没有背你了，让我试试看还能不能背的动。” “你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头，怎么就背不动了？” “你不让我试试，我怎么知道。” 叶佳期张开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跳到他的背上：“背吧。” 乔斯年稳稳当当地将她背起来，嗓音低哑而深沉：“不重，太瘦了。” 叶佳期歪着头，几乎将自己的小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里，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就连呼出的热气都一直往他的耳边钻。 明月清风，夏天的夜晚悠长悠长，街道上人来人往。 远远看去，一条街上，也只有乔斯年是背着叶佳期的。 “让我背你一辈子吧，嗯？”乔斯年低声道。 她没吭声，眼底有水花涌动。 “我总是做一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有时候真得不是故意的。”乔斯年无奈道，“佳期，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再跟我说分手，我会难受。” 他的声音顺着清风传来，落在叶佳期的耳中，点点滴滴像是剪碎的落叶，轻描淡写，却又直入心肠。 “过去的事是一笔算不清的帐，我欠过你很多，但在原则上我从未背叛过你。你始终是我心里的底线，我不会触碰，别人更不允许触碰。”他低声跟她说着话。 第3181章 佳期，我们不会分开的 叶佳期一声不吭，就趴在他的背上。 乔斯年的身上还是她熟悉的气息，她低下头时，心里有些酸楚，鼻子酸酸的，喉咙梗着，说不出话来。 那心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佳期，我认定的人便会好好去爱，不会变心，更不会背叛。你二十岁那年，我认定了你，就想过要和你过一辈子。误会也好，风风雨雨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知道你说分手只是意气用事，我也知道我做得不够。不过，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 叶佳期轻轻抬了抬眼皮子，近在咫尺地看着这个男人。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重重叠叠不分离。 乔斯年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这感觉让她想起了从前，不管是年少还是成年后，他背过她好几次，他宽厚的背曾经是她最温暖的避风港。 “佳期，我们不会分开的。”乔斯年沉沉道。 叶佳期依然没吭声。 乔斯年背着她往公园走，一路上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看。 叶佳期被看得过意不去，小声道：“放我下来，我脚不疼了。” “再背会。”他是乐意的。 他挑了人少的地方走，沿着街道一直走。清风徐来，月华如练，夏末的空气里满是香甜的气息。 他背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像是不知疲倦。 最终，叶佳期捶他的肩膀：“我要下来。” “嗯。”乔斯年这才将她放下，又理了理衣服，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 夜色中的叶佳期漂亮撩人，总是引得乔斯年有将她抱进怀中亲吻的冲动，也只有她，能让有这样的冲动。 “去年我住在纽约的那段时间，很孤独，一个人住在一栋小公寓里。公寓离公园不远，有时候夜里头我喝了酒也会下来走走。冬天的风吹在身上比较冷，还好，冷一点容易让人清醒。”乔斯年看着公园。 “你没有住在江家宅子里吗？” “他们给我留了房间，我以工作不便推了，大部分时候住我自己公寓。” “是你把James集团整垮的吧。” 乔斯年轻笑：“他们欺负我，又欺负你，这口气，我当然咽不下。” “走吧，过去的事没什么好提的。”乔斯年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公园里走。 公园里确实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还有各种各样的雕塑和大大小小的人工湖，青草芬芳，花香怡人。 公园门口有学生模样的小情侣在吵架，吵架的声音很大。 “我要吃章鱼小丸子，你为什么不让我吃？！分手吧！成天管我这个管我那个，你以为你是我妈啊！” “我是为你好，一日三餐讲究营养均衡，而且不卫生的东西应该少吃或者不吃。再说你不是经常生病，那就应该更注意点。” “生病？你诅咒我生病？原来你心里是这么看我的，你是不是嫌弃我？觉得我身体不好？” 第3182章 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 “没……我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为你好，你太无理取闹了。”小男生一脸无奈。 “什么叫无理取闹，你说清楚。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就跟你没完！我哪里无理取闹了？” “你一直在无理取闹！我说你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你不是为我好，你就是嫌弃我，想跟我分手了！那就分吧！” “不不，不分，要吃小丸子是吗？我去给你买，但你答应我，不准多吃。” 乔斯年听不得“分手”两个字，拉住叶佳期的手：“走吧，进去，公园里很热闹。” 叶佳期听着听着倒笑起来。 天下被宠坏的女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恃宠而骄。 不过，男人愿意哄，才是真喜欢。 而且她挺喜欢看人家小情侣，甜甜蜜蜜也好，吵架也好，反正挺喜欢看。 乔斯年见她不走，皱眉：“看什么？” “年轻真好。” “……”乔斯年极度讨厌某两个字。 叶佳期最终还是被他拉走了。 晚上逛公园的年轻人很多，来自各个国家的都有，不乏高高帅帅的小哥哥。 有坐在喷泉池边乘凉的，有吃着冰激凌聊天的，也有追逐打闹的小孩子。 叶佳期看到小孩子，又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小柚子，好想。 公园很大，里面种了很多树，因为生态环境比较好，晚上的树丛里不停地有萤火虫飞来飞去，还有细细碎碎的虫鸣声，幽静雅致，适合约会，也适合放松心情。 叶佳期和乔斯年并肩走着。 好几次，她试图甩掉他的手，可惜，就跟黏上了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聊聊天吧。”乔斯年提议，“总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 “……”叶佳期沉吟良久，“聊什么。” “你生日快到了。” “哦。”叶佳期差点忘了，“不是什么大日子。”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陪你过一次生日，今年让我陪你，可以吗？时间只给我一个人，不允许再给别人。” “无所谓，你要陪我就陪我呗，过个生日而已。”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既然答应了，就得信守承诺，把时间都留给我。” “哦。”叶佳期仍旧不咸不淡，她的生日……好像就三天后的事，“这次出来你的行程很紧吧。” “陪你过个生日还是绰绰有余，而且James集团已经后继无人，派来跟我谈判的对象都是些初出茅庐的新手，谈不过我。”乔斯年沉声道，“所以时间我可以抽出来。” “James集团破产一年了，一年里都没人收购吗？怎么就让你捡了便宜。” “我一直让人在美国周旋这件事，跟人竞争过，只不过，没人争得过我。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向来是志在必得。” “知道知道。” 叶佳期知道，也就在商业上，他从来都是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年少时接手乔氏，吃过无数苦头，也栽过不少跟头，差点被乔氏老臣拉下马。 后来雷厉风行，手腕狠厉，在乔氏坐稳位置，再没有输过。 第3183章 我不喜欢操劳，不想变老 到如今，若不是太难的商业案，只要他亲自出手，就必定能拿下。 “嗯。”乔斯年忽然就高兴起来，“你不打算表扬我一下吗？把James集团收入囊中，就意味着可以事半功倍，美国市场这一块，至少纽约市场完全不需要再有任何后顾之忧，坐等盈利就好。” 叶佳期见他这样子就跟小柚子差不多。 那丫头每做好一件事就会蹭蹭她，求表扬。 她如果不表扬，小丫头就会不高兴。 她便淡淡道：“很厉害。”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 “明天的谈判内容会涉及到股票整合这一块，江宽和江瑶手里还有部分没有卖掉的股票，我会找人给套出来。”乔斯年道，“回国后，能从青山村回乔氏帮我吗？当我秘书，可好？” “你有欧凡，他很能干。” “一个秘书怎么够，男人有男人的优点，女人有女人的长处，我身边需要一个细心又值得我信任的女人。” “你真不怕我卷款出逃？” “款是谁？你为什么要卷他？卷我不好吗？” “！！！”面对乔斯年突然的卖萌，叶佳期望天。 叶佳期正了正脸色：“我不喜欢操劳，不想变老。” “所以你……心甘情愿让你男人变老么？” “你反正也不年轻了。” “……”又来，乔斯年很讨厌某两个字。 走在树木丛生的小路上，扑面而来的都是清新的空气。 叶佳期深呼吸一口，缓步走着。 密密丛丛的树林里，感受不到夏季的炎热，反而有着丝丝凉爽，这是一种让人舒适的凉快。不冷不热，温度都是正正好。 天上有星子，有月华，有浅浅云丝。 “佳期，你和程遇之见过面了？改天有时间，我打算约他见个面。” “你见他干什么？我觉得他不会欢迎你。”叶佳期提高了警惕。 从蔡阿姨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一家人对乔斯年大概都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顾忌她的面子，没有给乔斯年摆脸色。 “按理说不会。” “理？你是讲理的人吗？” “我是。”乔斯年道，“大不了回家给你写检讨书。” “呸，谁要看你的检讨书。” “你和程遇之聊了什么？” “我问他，男人太粘人怎么办？” “……”乔斯年握紧她的手，低头睨了她一眼，“他怎么说。” “打一顿就老实了。” “让他滚。”乔斯年怒。 树丛里的灯光略有些黯淡，夜色中，叶佳期牵了牵唇角。 抬头时，她正好对上乔斯年的眸子，他那一惯深沉清冷的眸子里有几许跳动的烈焰，同时燃烧着的还有脉脉温情。 她的手心出了汗。 树木散发出清香，乔斯年的手收紧，停下脚步和她对视几秒。 叶佳期先收回了目光。 她继续往前走，乔斯年跟着她走。 两人肩并肩，走在羊肠小道上。 乔斯年觉得自己运气好，叶佳期比一般的女孩子好哄太多。她对他这样好，他总觉无以为报，唯有用一生去珍惜。 第3184章 你还恨他们吗？ 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叶佳期洗完澡后就坐在窗台边发呆，抱着膝盖看向外面的星空，手头边有一瓶开了木塞的红酒，只不过高脚杯中没有酒。 乔斯年也洗了澡，他擦干头发，走到她的身后。 “想喝酒？”他蹭了蹭她的颈窝，弯下腰，隔着睡袍，环住她的腰。 热气萦绕在她的脖子上，叶佳期浑身的血液微妙地跳动起来，心跳也加快了速度。 他的手指头摩挲她的腰，动作很轻柔，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只蚂蚁在爬动，让她全身如有电流袭过。 “嗯。”叶佳期声音很不自在，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我陪你喝。”乔斯年站起身，取了一只酒杯过来。 他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些酒，他坐在她的身边，和她并肩看着外面的星辰。 “给。”乔斯年将酒杯递给她。 “不是不准我喝酒吗？”叶佳期看了他一眼。 “昨晚上的事，看来你还记得呢？” “半醒半醉而已。”叶佳期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酒，“你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些细节方面我不得不出面。这两天可以把事情都处理完，到时候带你去附近的城市走走。” “我打算去一趟旧金山。”叶佳期脸色平静，“好久不见我爸和弟弟了，虽然我们之间感情不深，但都是我家人。” “你家人也是我家人。” 叶佳期转过头，凝视着他的脸庞，眼底是点点捉摸不透的神情：“你还恨他们吗？”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这么问我？对你父母，乔家有错。” 如果不是当年乔家穷追不舍，向华和叶云晓也不会鸳鸯分离，至死都没有能再见一面。 “你把我爸从秦时恩手里救回来，就当一笔勾销了。”叶佳期勾了勾唇角。 “什么勾销不勾销的，是非对错，我心里头清清楚楚。”乔斯年感慨，“我不是十几岁的小男生，血气方刚，意气用事。” “如果你十几岁的时候知道这件事，你会把我从乔宅丢出去吗？”叶佳期忽然有些好奇。 “没有如果，我十几岁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事，也许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乔斯年也喝了一口酒。 他们并肩坐着，随意说着话。 叶佳期不是个很会闹脾气的女人，乔斯年哄她几下，她就把不高兴的事都抛了脑后。 地毯柔软而舒适，叶佳期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乔斯年往她身边靠近些，放下酒杯，揽过她的腰。 窗台灯光黯淡，她干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双眸明亮，嘴唇饱满，脸颊上是浅浅的红晕。 乔斯年抬起她的下巴，偏过头，吻了上去。 叶佳期闭上双眼。 他的吻温柔细腻，从嘴唇再深入，缓如细雨，绵绵不绝。 叶佳期的唇边满是他的气息，最熟悉的。情动时，她的手攥紧他的睡袍，浑身绵软，任由他吻着。 套房里安安静静，只剩下接吻的声音。 这个吻，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第3185章 身上……到处都是吻痕 乔斯年的气息也变得很不稳，吻着吻着就将她抱起，抱到大床上去。 他压着她的身体，大手扣住她的小手，近在咫尺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有醉。 也许是很久没有跟男人亲密接触过，叶佳期的身体在颤抖，长睫毛更是颤个不停。 乔斯年又在她的脸上吻了吻，这才解开她的睡袍，很快就跟她翻滚在一起，衣物被悉数扔在地上。 他吻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哑着嗓子：“轻点……” “嗯。” 他们很久没有做过。 乔斯年对她欲罢不能，叶佳期也格外敏感。 不过紧要关头，他还是拉开床头的抽屉，做了措施，他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她吃药的。 迷离的灯光中，叶佳期缠住他的腰。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窗外明月如故，卧室里灯光闪烁。 乔斯年也不知道要了她几次，一开始的时候叶佳期还有些放不开，后来就学会了配合他。 夜深时，叶佳期累得抬不起手，钻进他的怀里，眼睛都睁不开：“抱我去洗澡……” “怎么就累成这样。”乔斯年勾唇，捏了捏她的脸蛋，“明明出力的是我。” “真烦人。”叶佳期迷迷糊糊，声音都哑了。 乔斯年的心情好了很多，男人大概就是这样，满足后，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他真是很久没碰她了。 他抱她去洗澡，看着她迷离朦胧的眼睛，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角。 …… 第二天清晨。 叶佳期是闻着床头的香气醒来的。 迷迷糊糊睁眼，床头摆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是丰盛的早餐，有牛奶，三明治，蛋挞，果脯……都是她爱吃的。 她托着头，盯着早餐看了好久。 身边的人早已经不在，叶佳期看了看时间，十点了。她睡了这么久，而且身上……到处都是吻痕。 叶佳期脸颊通红，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洗漱完，她才盘腿坐在床上给乔斯年打电话。 “醒了？”那头是低沉的嗓音。 “你在哪里……” “在酒店贵宾室处理一些工作，怕吵到你。” “还以为你……” “嗯？”乔斯年挑眉，“以为什么？以为我跑了？” “你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睡完就跑。”叶佳期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这就上去。”那头传来乔斯年合上笔记本和文件的声音。 叶佳期挂上电话，吃着点心填肚子。 没多久，门上传来“咔哒”一声，乔斯年推门进来。 乔斯年今天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样子，一身深蓝色的衬衫笔挺合身，裁剪得体，西裤、皮鞋纤尘不染，精神状态很不错。 他倚靠在墙边，气定神闲地站着，唇角是一抹上扬的弧度，目光落在床头叶佳期的身上。 “怎么坐床上吃东西？”他问。 “累，不想动。”她顺手抬起手里的三明治，“你喂我吃？”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自己吃。” 叶佳期摇头，像一只小奶猫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累，是真得累。 第3186章 白天我喂你，晚上你得喂我 乔斯年碰了一下托盘里的食物，从她手里抢过三明治：“都凉了，跟我下楼去吃新鲜的。” “我没力气。”叶佳期不满地看着他。 “……”乔斯年抬眼，“是我的错。” “当然，难不成还是我的问题？” “分明是你体力太差……还没把你怎么样，就一直喊‘不要’，哭得嗓子都哑了。”乔斯年摸她的脸。 “是你太禽兽！你真得很禽兽！”哪有那样欺负人的，她都哭成那样了，还不放过她。 “真得没力气跟我下楼吃东西？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乔斯年也看不得她饿着。 “都行……你让助理买吧，你就别下去了，你吃完不是又得去开会？这一来二去，你也没多少时间陪我。”叶佳期有些怨念。 乔斯年明了：“那好，我打个电话出去。” 叶佳期坐在床上，实在懒得动，动一下身上就酸酸的，她也不知道这禽兽昨晚上究竟折腾了她几次，反正……挺多次。 助理送餐来的时候，叶佳期还坐在床上，而乔斯年则坐在床边，似是在低声跟她说着话，惹得叶佳期笑个不停。 乔斯年也在笑着。 助理哪见过乔斯年笑得这么高兴过，把午餐放下，立马就走人了。 “你早上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你要是跑了人或者把我给卖了，我恐怕都不知道。”叶佳期有些埋汰。 “那我总不至于把你吵醒？如果是那样，你怕是会更抱怨我。” “咱们吃东西吧，我很饿。” “嗯。”乔斯年端了托盘过来，是中式的午餐，很清淡，叶佳期没吃早餐，他怕她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 乔斯年给她打开饭盒。 叶佳期不肯动手：“你喂我，像喂小柚子那样，我看你喂小柚子倒挺熟练。” “……”乔斯年拿起筷子，“不喂，自己动手。” “不喂我就不吃咯？” 乔斯年抬头看着她，眉眼里是不怀好意的笑：“白天我喂你，晚上你得喂我。” 叶佳期的脸瞬间红了：“你怎么这样不要脸的。” “你不想？” “……”叶佳期红了脸，“吃饭。” 乔斯年很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早已当母亲了，还这样习惯性脸红，跟十几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乔斯年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用勺子喂她吃饭。 叶佳期觉得，他对自己还挺包容……以前她以为这男人冷漠、自持，对什么都是冰冷的态度，她也想象不出那副面孔外，他能是什么样。 如今见到了，倒没有半点违和感。 为人父亲的乔斯年温柔、谦和、耐心、细致，对她也算是包容到极致，对儿女更是呵护到极致。 这个男人骨子里是暖的。 乔斯年喂她吃了一口香葱炖蛋，鲜嫩润滑的炖蛋散发出撩人的香气。 叶佳期坐床上，他坐在床边。 “不嫌我烦吗？我是不是很难伺候。”叶佳期吃着东西，心情很好。 “不嫌你烦，不过难伺候倒是真的。” 第3187章 挺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见叶佳期抬头，乔斯年又道：“但只要是你，我可以伺候你一辈子。” 叶佳期弯了弯唇角：“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 叶佳期的心口如撒了蜜糖，很甜。这种老男人说起情话来，一点也不比十几岁的小男生差，而且……更撩人。 叶佳期乖乖吃着他喂的饭，也不知道是饭菜味道好，还是她饿了，她这一次吃得特别多。 等她吃饱了，乔斯年才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吃了一碗饭。 她还坐在床上，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玩手机：“其实……我还是挺想跟你过二人世界的，如果没有小不点的话。但实际上是，小不点已经有了，所以我又不得不牵挂她。” “……”乔斯年听到媳妇的告白，心里头忍不住埋汰那只小电灯泡。 “出来几天，很想她。”叶佳期感慨。 “想她的时候，你也不能偏心，也得照顾一下我的情绪。”乔斯年不紧不慢道。 “你这是过河拆桥。” “怎么就过河拆桥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太偏心。” “我就偏心，在我心里头，小柚子排第一，你第二。” “那我回去得给那小丫头多请几个老师才是。” “……”叶佳期望天，妥妥地公报私仇。 饭后，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整理好衣服和文件。 叶佳期已经换了一个姿势躺在床上，一会儿侧卧，一会儿趴着。这会儿，她就趴在床上玩手机，玩得热火朝天。 乔斯年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你是一整天都不打算下床了？” 叶佳期转头，愤愤地看着他：“下手不知轻重。” “……” “你看看我。”叶佳期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那些吻痕，“能出门吗？” “那你明天、后天，还有以后……都不出门了？” “你赶紧出去吧，你就不知道检讨检讨吗？”叶佳期气得拿枕头扔他。 乔斯年接住，弯腰捧住她的脸庞，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吻了一下：“我去公司，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事。” “跟谁聊天呢？一直拿着手机，我在你面前都没眼看。”乔斯年顺势要拿她的手机。 叶佳期护住，窝在被子里：“你可以去公司了，你要是再烦我，我就让你去不了，违约。一旦违约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会威胁人了。”乔斯年眯起眼睛，“我晚上可能会有应酬，推不掉的话你自己吃，别饿着。其实晚上的应酬，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的，缺个女伴。” “你那女助理呢？” “不乐意带。” “再说吧，我要是心情好就去公司找你？” “完全可以。”乔斯年指了指自己的脸，“亲一个。” 叶佳期扔下手机，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薄凉的双唇。 啃噬，撕咬，缠绵，一气呵成。 乔斯年差点没把持住。 要不是他自制力好，下午大概真是要违约了。 吻完，叶佳期替他整理领带，眼底是桃花流水般的温柔：“可以了？” 第3188章 包养小奶狗去 乔斯年心情大好，勾唇：“可以了。” 他这才满足地离开套房。 叶佳期也没打算一整天不出门，这样多无聊。 乔斯年一走，她就跳下床，换了一件领口严实的白色衬衫，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半身裙，看上去倒是端庄优雅。 吻痕是遮住了，不过她的双腿还有些打颤，乔斯年是真狠。 化了个淡妆，换了双黑色的小高跟鞋，叶佳期走出酒店。 她去了银行。 还是那个前台小妞，一看到她，礼貌地微笑：“小姐，找程先生吗？” 叶佳期点头：“嗯，找程行长。” “程先生陪客户吃饭去了，您得等一等。” “好，没关系。”叶佳期觉得程遇之和乔斯年都挺忙，反而显得她像个闲人，无所事事。 她走进休息室里，百无聊赖地喝着茶，翻开手机，登录乔斯年的邮箱。 他对她是毫无保留的，哪怕是他最重要的个人邮箱，商业机密，他也没有想过要隐瞒她什么。 有时候，叶佳期也感慨，这个男人聪明一世，怎么对她就全盘信任了呢？他真不怕她卷款出逃，包养小奶狗去吗？ 以乔斯年的财力，让她去包个当红小生，还是没问题的呢！ 她翻着邮箱，调出几份商业合同。 正当她仔细看着的时候，门推开，程遇之走进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今天也会过来。”程遇之微笑，仔细看了看她，“今天很漂亮，和往常不一样。” 叶佳期抬起头：“哪里不一样？” “怎么说呢，更像我同事或者客户。” “你说对了啊，今天过来跟你谈合作。”叶佳期正襟危坐，脸上带着笑意。 “哦？”程遇之拉开椅子，脸上是玩味的笑容，“谈什么？你有什么要跟我合作的吗？或者，你看上了我哪方面的才华？” “程先生各方面的才华都让我叹为观止，你是我见过的男人里为数不多的佼佼者，不管是商业才能还是业务能力，又或者性格、态度，都是我非常认可的。” “跟我还拐弯抹角？”程遇之眼底是清润的温和，“直说。” “这不是拐弯抹角，是我一直想夸你的。”叶佳期笑道，“不要这么不领情，我很少夸人。” “谢谢啊，你这么夸我，还真是让我很不习惯。要合作什么？打算开咖啡店了？还是甜品店？又或者宠物店？” “你还记得呢？”叶佳期倒感慨起来。 她曾经很羡慕蔡阿姨家的甜品店，曾经也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那都是曾经她跟程遇之说过的梦想。 不大的院子，迷人的阳光，油绿的芭蕉叶，懒洋洋的猫。 一切都正正好。 “是，记得，所有都记得。”程遇之也很感慨，不过并没有什么遗憾。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更何况，没有能跟她在一起，也算不上什么不如意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看这个。”叶佳期打开手机，给他看了看乔氏海外公司，“我们家的新公司。” 第3189章 乔氏海外市场财务部总监 “这是选址，还有企业规划以及业务范围。”叶佳期给他介绍。 程遇之仔细看了看。 这是纽约很奢华的一栋大楼，造价不菲，但环境和装修十分精致，他对这儿很熟。 程遇之在看的时候，叶佳期就端端正正坐着，耐心等他看完。程遇之素来认真，看了许久，大致明白叶佳期的意思。 企业代表人是乔斯年。 良久，程遇之搁下手机，和叶佳期面对面坐着。 他看向她：“你有什么金融方面的问题要向我咨询？” 叶佳期摇摇头：“纽约是海外市场总部，如今处于初步发展期，他一直找不到信任的人来管理市场，他想让我接手，我当然不肯。也不是说怕操心，而是我自己有多少水平、能力我自己清楚，我还不足以能驾驭。” 她只不过是在金融圈混了一两年而已，什么都算不上。 程遇之是聪明人，明了。 他抱歉地摇摇头：“恐怕帮不了，我如今对银行里的工作得心应手，短时间内没有想过要换工作。” “不是帮忙，是聘请，我想聘请你作为乔氏海外市场财务部总监，公司副总裁，可以吗？”叶佳期有些急迫。 她知道，以程遇之的才华，让他来刚创立的公司着实属于屈才。她今天有这个胆量来，不过就是想试试。 程遇之沉默半晌，看着她，笑了：“你和他商量过没有？” “没。”叶佳期如实道，“不过我做什么事，他不会反对的。” “这是大事，你最好跟他商量商量，不要擅自做主。”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否可以？薪酬待遇、股份方面不会比你在银行里少，工作压力大概和你在银行里相当，不过时间自由。而且这一块的市场是乔氏今后几年的重点规划，效益不会太差。”叶佳期试图说服程遇之。 她对程遇之的人品十分了解，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擅自做了这个决定。 程遇之微微一笑：“我们之间还是聊聊别的比较合适。” “不想跟我谈工作方面的事吗？”叶佳期有些失落。 “吃过饭了吗？下午有什么安排？” “吃过了，下午的安排就是找你聊聊这件事，没别的了。” “不要擅自插手他工作上的事，而且这件事太大，财务部……佳期，你知道财务部是个什么概念吗？”程遇之脸色深沉，语气郑重，“掌控经济大权的部门，总监通常都是由亲属、亲信担任，这是一个公司的经济命脉。” “我懂。”叶佳期的脸色也格外平静，“正因为懂，所以我放心交给你。” 程遇之将手机递给叶佳期：“他在生意场上多年，自有信任的人，也有目标人选，你配合他就好，不要做太多的干涉。” 叶佳期皱皱眉头：“那你呢？你愿意吗？” “我在银行多年，业务方面比较熟悉，我想我可能更适合这里。” 叶佳期明白了，程遇之这是婉拒了她。 她的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第3190章 乔斯年会带女伴来 “程先生，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叶佳期坚定道，“不管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这个职位的不二人选。” “我请你去喝杯茶？正好下午没什么事。” 说着，程遇之站起身。 叶佳期跟着他去了银行楼下的茶楼。 程遇之点了一壶红茶，他和她坐着，时光静淡，空气里都是雅致的宁静。 两人面对面坐着，阳光透过窗户，空气中是悬浮的尘埃。 程遇之没有再跟叶佳期聊这件事，而是问了问她的近况，从叶佳期的状态看，她和那位目前的相处还可以。 程遇之工作比较忙，喝茶的时候接了不少电话。 叶佳期便主动道：“遇之，既然你下午还有工作，我就暂时先回去，不打扰你了。” “我让人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叶佳期从茶楼离开，和程遇之告了别。 多多少少是有挫败感的，在她心目中，程遇之很适合那个岗位，可她能力有限，挖不动程遇之。 她没有坐车回去，一个人在纽约的街头晃晃悠悠，漫无目的。 也没有逛街的欲望，她就一个人走着。 夏日午后的太阳很是灼人，叶佳期低着头默默看着脚下的影子，眼底是黯淡的光泽。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心里头有些堵，她就给乔斯年打了电话。 “斯年……” 乔斯年走到会议室外，听到她声音不太对劲：“怎么了？” “你在公司啊。” “嗯，在。” “我去找你，方便吗？” “你在哪？我让人去接你。” “我在哪……”叶佳期抬起头，“一条街上，不知道是哪。” “发定位给我，我让人过去。” “嗯。”叶佳期挂上电话，叹了一口气。 乔斯年的工作实在是非常忙，这一份忙碌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七点钟。 这一次是James集团的高层亲自来谈收购价钱，谈判结束后，James集团的人又邀请乔斯年这一方的人去酒店喝酒。 算起来也都是旧相识，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乔斯年会改头换面再一次回到纽约。 不再是Evan，而是乔总。 叶佳期呆在乔斯年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终于等他忙完，可乔斯年连坐下来喝一杯水的时间都没有。 他走到办公室，收拾了几份文件，看向叶佳期道：“怎么还没出去吃晚饭？不早了。” “等你一起。” “不行，晚上的应酬的我必须得去。” “推不掉吗？” “嗯。” “哦。” “车子在楼下等我，我先下去。”乔斯年匆匆忙忙。 “要不带我一起去吧。”叶佳期道，因为他中午说的，她也可以去。 乔斯年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她今天穿的很正式。思忖片刻，他点点头：“可以。” 叶佳期虽然不喜欢应酬，但跟他一起去，不会吃亏。 酒店在市中心。 众人见到叶佳期的时候，都有些吃惊，他们没想到乔斯年会带女伴来。 叶佳期也没想到，会见到几个熟人，以前一起在市场部工作的女人。 第3191章 把姓乔的迷成那样 入座后，叶佳期坐在乔斯年的身边，陪对方喝了不少酒。 从他们的谈话她也听出来，乔斯年把价格压得很低，做了笔一本万利的生意。James集团的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毫无办法，还得讨好乔斯年。 James集团的不停地向叶佳期敬酒，不过，乔斯年替她压下不少。 叶佳期酒量差，喝了一会儿脑袋就晕晕的。 酒宴过半，喝了不少酒的乔斯年靠近她，压低声音在她的耳畔道：“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叶佳期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回去。” 异国他乡，她有些黏他。 乔斯年颔首：“嗯。” “乔总和太太很恩爱，我再敬你们一杯，以后多多关照。”有男人又站起来敬酒。 几番下来，叶佳期有些撑不住。 “我太太酒量不好，你们别太为难她，我替她多喝几杯。”乔斯年道。 “好啊，当然可以，乔总很关心太太。” “我去一下洗手间。”叶佳期在乔斯年的耳边低声道，太难受了。 这些男人一个个太能喝，酒量都不输乔斯年，乔斯年一个人怎么喝得过他们这么多人。 “一个人能行吗？”乔斯年扶住她。 “可以的，等会就来。”叶佳期脸颊通红，实在受不了。 乔斯年已经替她挡了不少酒，实在挡不掉的，她只能喝。 叶佳期去了洗手间，还没进去，就听到几个女人在里头补着妆聊着天。她迷迷糊糊往里头看了一眼，竟然有她之前认识的同事。 “叶佳期什么本事啊，把姓乔的迷成那样。” “这女的不是都有孩子了吗？乔斯年的品位这么差，喜欢少妇？” “少妇好啊，少妇迷人啊，胸大屁股大，床上功夫又好。” “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姓乔的眼光真差，还把James这边的股价压到底了，真是吸血的资本家。” “人家精明着呢，以前跟Alice谈恋爱，利用完了，又一脚踢开。现在找了个少妇，呵呵。” “Alice真倒霉，听说人还在牢里呢，婚也没结成。” 叶佳期听明白了，她踩着高跟鞋站到洗手间门口，闲闲地看着水池边的三个女人。 她们听到动静，立马转过头来，见到是叶佳期，谁也不敢开口了。 “乔总的名字是你们可以直呼的吗？”叶佳期淡淡道，“明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这就是你们James集团的作风？你们有这么多的意见，怎么不敢当着乔总的面去跟他说？现在我也在这里，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也直说！” 几个女人当即闭嘴，谁还敢说。 “不说是吗？刚刚不是说得很起劲吗？现在怕什么？是不是我一走，你们又开始指手画脚？乔总是你们可以议论的吗？”叶佳期心里不舒服，她们这些人也可以说乔斯年的不是吗？ 他再怎么不好，也只有她可以说。 “你们算什么东西，饭碗还没端正就开始在这儿非议总裁，真把自己当根蒜了。既然你们对总裁这么不满，那就换家公司高就吧！” 第3192章 乔总的心尖宠 几个女人见叶佳期喝醉了，小声嘀咕：“我们就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随口说？你随口说就别让我听见！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私人地盘！你既然说了，就要知道乱说话的下场！”叶佳期冲她们发火，“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吗？真孬。” “你算什么？不就是靠姿色上了位，你什么都不是！”有女人怼叶佳期，“我们都是James集团的管理人员，你呢？你靠男人能靠一辈子啊？他把James集团收了，给你多少股份了啊？呵呵。” “没错啊……”叶佳期轻笑，“我当然可以靠他一辈子。但你不一样，你明天就别来上班了，不，你们三个都别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管理层，开除我们是要走法律途径的？你以为自己吹吹枕头风就可以开除我们？知不知道要付违约金？真是花瓶，一点脑子没有！” “那你试试看看呢，明天还会不会来上班。”叶佳期笑，脸颊通红，“至于股份，我还真不知道他给我留了多少，你们可以问问他呢，我不介意你们去问的，我也好奇。” 叶佳期倚靠在墙壁边，醉意很重，眼底是一圈浅浅的黯淡，眼中意味不明。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很明显有了些心虚。 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叶佳期以后如何，她现在都是乔总的心尖宠，要是吹一吹枕头风，她们可都完了。 几个女人推推搡搡，小声道：“走了，没什么，咱们回酒席去，跟副总商量商量。” 她们的话被叶佳期都听见了，她拦住她们，淡淡道：“没得商量的事，准备卷铺盖走人！” “你不就是仗着现在得宠，作威作福吗？” “好歹可以作威作福啊，你们呢？乔总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见不得我被人欺负，我也见不得他被人说不是。而你们都逾越了我们的底线，自己作不要怪别人。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别在背后嚼舌根做长舌妇，免得以后再被人开除，是不是。” 叶佳期转头看着她们，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她的眼底是不明的光泽，谁也捉摸不透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可她的表情却又很坚定。 “走走走，不要跟她较真，她喝醉了。”几个女人推搡着离开洗手间。 叶佳期淡漠地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商业场上难免是是非非，可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嚼舌根了？一点身为公司员工的自觉性都没有。 叶佳期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洗手的时候，难过地在水池边趴了一会儿，用清水冲着双手和脸庞。 正当她难过地趴着时，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背后揽过她的腰。 “流氓……”她下意识躲开。 “是我。”乔斯年低哑的嗓音传来，他低下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怎么去这么久，担心你，出来看看。” “没事……就是喝多了。” “我的错，下次不带你来了。”。 “没关系啊，我不是老板娘吗？跟你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 第3193章 你被小妖精勾走怎么办？ 乔斯年低着头，滚热的气息绕在她的脖子间，撩得她痒痒的，比喝醉酒还难受。 “要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吗？”乔斯年问。 “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你今天喝得也很多。” “没办法，都很能喝。对方的人是意难平，只好借酒席灌我一点酒，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佳期笑了，转过头，和他面对面看着。 两人之间近在咫尺，嘴唇几乎要贴上。 “我要是回去了，你被小妖精勾走怎么办？听说喝醉酒的人没什么自控意识，只会受原始行为能力支配。”叶佳期笑道。 “在我眼里，只有你这么一个小妖精。”乔斯年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叶佳期的心都快被他勾走了。 他的大掌隔着衣服摩挲着她的腰部，她有些难受，轻轻扭动腰肢，被她勾得欲罢不能。 乔斯年何尝不是。 大手将她塞在裙子里的衬衫挑出来，手掌贴着她的肌肤往上移。 叶佳期脸更红，她靠近他呢喃：“这里不行……” “嗯……”他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哪里行？” “晚上回去……再说。” “什么叫再说？行还是不行？嗯？”乔斯年滚烫的气息绕在她的脖子间，他忍不住，亲了她几口，引得叶佳期浑身战栗。 “停手……”叶佳期压低声音，“晚上回酒店做。” “可以听我的吗？” “听你的……” 乔斯年这才满意地勾唇，亲了她一下，替她整理好衣服。 怕引起席上客人太多的注意，叶佳期先溜回了酒宴。 被乔斯年撩得面红耳赤，还好她酒喝多了，脸本来就很红，也没人注意到。 她还不知道乔斯年胆子这么大。 外人面前禁欲斯文，冷若清霜，在她面前却是禽兽。 乔斯年没过多久也回来了，和几个副总侃侃而谈，聊着公司后续合并事宜。 一群人无非就是抽烟喝酒，聊起来没完没了。 不过叶佳期一想到他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免又心疼他。尤其是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乔氏危机重重，听说是资金短缺，他带着孟沉去融资，多次喝到半夜才回来。 叶佳期托着头，随意吃着菜。 乔斯年倚靠在座椅上，手指间夹着烟，和周围几个中年男人聊天。 宴席到最后，也没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乔斯年也松开了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纽扣。 那几个男人大概看乔斯年和叶佳期坐得不近，忍不住对乔斯年道：“乔总，晚上出去玩玩？我请客。” 乔斯年轻笑，装作不知，抽了一口烟：“玩什么？” “今天我常去的那家店里老板娘还打电话给我，说新来了几个，都是学生妹，而且都是处。” “抱歉，乔某没有婚内出轨的癖好。”乔斯年淡淡道。 “乔总，咱们这种圈子里混的，谈什么出轨不出轨，就是玩玩。” “那你们问问我太太同意不同意。”乔斯年故意道。。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谁敢问。 第3194章 七七，回家了 不过还是有人低声问乔斯年道：“乔总，有事没事带太太出来做什么，很多时候，咱们男人之间玩玩，不方便让太太知道。” “她手里有公司的大部分股份，是公司的实际控股人，为什么她不能来？”乔斯年眯起眼睛。 众人吃惊。 “乔总，你是认真的吗？”他们以为乔斯年喝醉了。 这个男人在谈判上精明腹黑，掌握全部主动权，骨子里是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他想要的都会得到。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精明如狐狸的男人，会把公司股权拱手相让，也就是说乔斯年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太太。 “我像开玩笑吗？所以呢，我是靠太太赏饭吃的，不可能去做让我太太不高兴的事。” 众人沉默，不吭声了。 乔斯年虽然喝醉了，但不太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们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大概是醉得不轻，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眼睛没有焦距，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乔总，你等会儿跟太太回去？” “当然，你们玩好，我就不陪同了。” 众人无话可说，就跟乔斯年又喝了几杯酒，抽了几支烟。 叶佳期也不知道宴席是什么时候散的，她撑着头坐在椅子上时，乔斯年站起身，在她的耳边低语：“七七，回家了。” “唔……”叶佳期很不舒服，整个人都软成一团，听到乔斯年的声音，不由自主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乔斯年也喝醉了，但没叶佳期醉得厉害。 他搂住她，扶着她下楼。 叶佳期全程都趴在他的怀中。 其余的人送他们出来后才散开，众人纷纷感慨：“这个女人命真好，乔总看她的眼神都化了。” “男人不就图个新鲜感，说不定就是一时喜欢，毕竟都有保鲜期的。” “不好说，如果只是图个新鲜感，不至于把身家性命都赔上。这个女人手里有大份额的股份，这是什么概念，你们还能不懂吗？” “乔斯年这只老狐狸，说不定就是哄女人开心开心，哪天不高兴了再把股份给弄回来，又不是不行。这老狐狸有的是手段，谁玩的过他。” “哄女人开心，一百万，五百万足够了，你们哄女人开心给过这么多股份啊？等于这女人才是乔氏海外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拥有者。” “……”众人默。 “乔斯年这老狐狸怎么也过不了美人关呢，精明一世，这是要糊涂一时吗？哪天被女人骗了就知道好歹了。” “可不是，说不定呢，我们玩不过他，也许这女人能把他玩得团团转。” 车上。 叶佳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乔斯年的怀里。 乔斯年搂住她，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闭眼倚靠在座位上。 “嗯……好难受。”叶佳期呢喃，“老乔……我下次不跟你来了。” “嗯……” “老……” “我不老。”乔斯年打断她的话，“叫乔宝宝。”。 叶佳期“扑哧”笑出声：“你冒充宝宝，坏。” 第3195章 让你试试我有多少花样 两人都喝醉了，旁若无人地闹，丝毫没什么顾忌。 “哪有你这么大的宝宝。”叶佳期嘲笑他，“你看小柚子宝宝，多可爱，那才叫宝宝。” “嗯……我是挺大……”乔斯年佞笑，揉她的头发。 “你又开黄腔，不要脸。”叶佳期鄙视他，“外人面前一本正经，要是被他们看到你这样子，会不会大跌眼镜？” “管别人怎么看，我没那么在乎他们的目光，我倒是很在意你。” “今天在洗手间……听到有女人议论你，说你的不是，不过被我呛回去了……我说要开除她们，明天就开除，行不行啊……你不能让我白吹牛……” “你想开除谁就开除好了，乔太太有这个权力。” “我不是乔太太……我没嫁给你呢……”叶佳期趴在他的怀里，“谁说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你这么无聊的人，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得多无趣……” “你再乱说试试。”乔斯年威胁她，“我无聊吗？晚上回去就让你试试我有多少花样，到时候别哭。” “坏蛋……” 叶佳期和乔斯年喋喋不休说了一路，两人时而交谈，时而大笑，都已经醉得不轻，不过叶佳期醉得最厉害。 到酒店，乔斯年扶着叶佳期进去。 醒酒茶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已经是温开水的状态。 乔斯年扶住她坐在沙发上，喂她喝茶：“把醒酒茶喝了，喝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唔。”叶佳期倒也听话，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的茶。 乔斯年也喝了半杯，浑身都是热意。 他解开领带，一双灼热的眼睛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被他看得不自在，知道他要干什么，站起身，反勾住他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间。 “乔斯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他们说我也没那么出众，说你是喜欢我胸大屁股大……是不是啊……” “我摸摸看。”乔斯年的手不规矩起来，“他们大概是眼瞎。” “你好坏啊！你还没回答我，喜欢我什么呀……” “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理由，因为是你，所以喜欢。很多时候，爱情是个挺纯粹的东西，没有那么多附庸。” “乔宝宝，你到底喝醉没有？你怎么那么聪明……” “我喝醉不喝醉……不都一样聪明……”乔斯年搂住她，薄凉的嘴唇年落在她的脸颊上。 吻如密雨，让叶佳期猝不及防。带着烟草味的吻落在她的脸颊、眉眼、嘴唇上。 叶佳期仰起头，配合他。 她喜欢吻他，她对他的气息欲罢不能。 乔斯年扯开领带，扔掉。 他簇拥着她，将叶佳期压在床上。 “嗯……乔斯年……你趁人之危……”叶佳期呢喃，他喝醉了怎么还能这么清醒，明天又要下不了床。 “你在洗手间答应我的。” “被你威胁的……哪里能作数……嗯……”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嘘，不要说话，享受……” 一室旖旎。 叶佳期没有再开口，开始小声呜咽。。 是禽兽本人了。 第3196章 乔斯年就是禁欲了两年的 喝酒这种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乔斯年的发挥，他把叶佳期反反复复折腾了一番，折腾得她哭着求饶，还一个劲儿问：“你之前说我不行……” “我错了。”叶佳期哭。 “行不行。” “很厉害……” “嗯。”乔斯年很满意。 叶佳期趴在枕头上哭，这男人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叶佳期也不知道被他折腾到了几点，累到极致的时候就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 她醒过来的时候浑身跟碾压过似的，胳膊抬不起来，双腿酸涩。 乔斯年就是禁欲了两年的狼，一旦开了荤，吃得她骨头都不剩。 她艰难地坐起身，这才发现睡袍穿得整整齐齐，身上也很干净，这男人对她还不错，没有像以前那样睡完就跑。 只不过枕头的另一侧早就没有了人，他估计已经去了公司。叶佳期拿过手机，已经是早上十点半，她揉了揉额头，怎么都这个点了。 慵懒地倚靠在枕头边，她给乔斯年打电话。 没有接通，但很快就有短信过来：我在陪客户。 她回道：知道了，你忙。 叶佳期下床洗漱，对这个男人的精力十分感慨。 昨晚上喝醉了，折腾到几点钟，一大早又能精神抖擞地去陪客户，简直业界楷模。 她跟他没法比。 乔斯年也没忽视她，中午的时候特地派人来接她去公司用餐。 叶佳期推脱，给他打电话：“还是不去了吧，你客人多，我去了不好，名不正言不顺。” “你作为公司的一份子，不来说不过去。” “还要喝酒吗？” “不用，只是吃一顿便餐，下午还有会议。” “知道了。”叶佳期换了一条黑白色的长裙子，长头发悉数绾成发髻，端庄优雅，跟着助理上了车。 饭局设在公司的餐厅，叶佳期看了看，这儿已经几乎形成规模，她挺佩服乔斯年的行动力。 落座后，叶佳期坐在乔斯年的身边。 对方的客户感慨，纷纷看向叶佳期。 乔斯年便给他们介绍：“我太太，叶佳期。” “大家好。”叶佳期微笑致意。 “没想到乔总早已有主，我就说乔总这么优秀，不太可能没结婚。”有人道。 “乔总眼光真好，乔太太很漂亮。” “过奖。”乔斯年笑道，“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欢迎乔太太来我们庄园做客，我家内人是做服装生意的，平时也很喜欢结交一些小姐妹。”有客人道。 “好，有机会一定去。”叶佳期也笑道。 这顿饭很是和谐，酒喝得不多。 乔斯年很照顾叶佳期，时不时给她夹菜。也是在席上，叶佳期得知，海外公司即将命名为“SJ国际集团”，据说是乔斯年早就登记注册的名字，原本集团选址在芝加哥，如今发现纽约更合适。。 纽约市场大，潜力大，再加上收购了James集团，又有一轮巨额融资，SJ国际集团根基很牢，合作方也是纷纷找上门来，主动寻求合作。 第3197章 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咖啡 叶佳期挺为他高兴。 饭后，乔斯年带着一行人在公司大楼里走了走，叶佳期也陪在乔斯年的身边。 乔斯年带着助理给客人讲了规划和方案，以及公司的规章理念。 叶佳期崇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都是笑意，她也是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优秀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工作上向来严谨，一丝不苟，他给客人做讲解的时候，叶佳期也都听了进去。 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直都是从容和镇定，临危不乱，不卑不亢，不骄不纵。 下午，乔斯年开会，叶佳期就一个人在公司走了走。 她坐在乔斯年宽大的办公室里，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的纽约城。 沉沉浮浮，弹指一瞬。 乔斯年的办公桌很干净，简约明朗，是他的风格。 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叶佳期亲自去茶室给他们磨了咖啡。好久没有动过手，有些生疏，但不妨碍她的发挥。 认认真真研磨好咖啡，她又让人给会议室的客人都送过去。 助理也给乔斯年送了一杯蓝山，小声附在乔斯年的耳边道：“总裁，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咖啡。”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喝了一口。 是他熟悉的手艺。 会议室的客人也有人夸赞咖啡不错，还有人开玩笑地要跟乔斯年买咖啡豆。 乔斯年低头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乖乖等我，会议结束就可以带你出去。 叶佳期回道：在等你呢。 乔斯年：很听话。 叶佳期：SJ国际集团……SJ什么意思？ 乔斯年：你猜。 叶佳期：乔斯年的“斯”，江瑶的“江”？ 乔斯年：滚。 叶佳期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叶佳期在他的办公室笑得前俯后仰，她就喜欢看乔斯年有脾气没处发的样子。 开完会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四五点。 合作的公司人员陆陆续续散了，乔斯年陪同他们，一直将他们送出大楼。 等他回来时，叶佳期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发呆。 乔斯年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不高兴？” “没，不是在等你。”叶佳期抬起头，“会议结束了？” “嗯，今天没什么事了。” “那晚上？” “约会。” 叶佳期笑了：“去哪？” “你想去哪？听你的。” “咱们俩品味不一样，我想去的地方你又不喜欢，你想去的地方，我倒是可以陪着的。” “为什么。” “因为我习惯迁就你了。”叶佳期笑道。 “我不需要你迁就我，以后怎么高兴怎么来，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那我去找小奶狗，你也喜欢吗？” 乔斯年低下头，手指头抬起她的下巴：“是小狼狗体力不好，还是小狼狗颜值不够，还有精力去找小奶狗？嗯？” 乔斯年的身上是危险的讯息，眼底也泛着要把她吃干抹净的光泽。 叶佳期连忙拍掉他的手，求饶：“我错了。” “错在哪了。” “不该当着你的面说。”。 “我看你是不知悔改。”乔斯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狠狠亲了一下。 第3198章 白痴，没点自知之明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你除了欺负我也没招了。” “可我欺负你的花样可以层出不穷。”乔斯年道，“还有力气跟我叫板，看来昨晚上是我不够卖力。” 叶佳期瞬间腿软：“别……有话好好说。” 乔斯年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收拾下，出去约会。” “可以出去吃烧烤吗？我好久没吃了，你既然给了我特权，我就得好好使用。”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乔斯年实在不解。 “你不懂，这叫代沟。” “我跟你有什么代沟？我们交流起来不是很和谐吗？尤其在床上，十分和谐。” “……” 最终，乔斯年还是顺了叶佳期意，陪她去吃烧烤。乔斯年对这玩意实在不感冒，他负责帮她烤，她负责吃。 叶佳期发现，虽然他不爱吃，但技术还不错，她吃得很开心，不由道：“改天一起去野炊吧，秋天也比较适合，带上小柚子一起。” “没什么问题，我可以多带一个人吗？”乔斯年帮她烤着肉片，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嗯？”叶佳期疑惑，“你要带谁？家庭聚会……带别人不太好吧。” “乔乘帆。” “……”叶佳期默了。 “他在伦敦夏令营，夏令营结束后，我亲自去把他接回来，你跟我一起去吧。” “嗯。”叶佳期点点头，“一起。” 乔斯年暂时没有多说什么，替她夹了肉片，又帮她抹上酱汁。 叶佳期吃得很满足，乔斯年难得有这么顺着她的时候。 她把昨天见了程遇之的事跟他说了，一五一十地说得很清楚。她不想瞒着他，因为她想让乔斯年做这个决定。 乔斯年思忖片刻：“你请不动他，我更请不动。” “是请不动，还是怕他公报私仇，不帮你做事？”叶佳期漫不经心道。 “我不怕他公报私仇，他的秉性我了解，你眼光不错，他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我乔斯年唯一的竞争对手。跟他比，什么霍靖弈，何家烨，还有……谈翊辰，都微不足道。” 叶佳期见他扯出几个男人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事说事，有理讲理，别乱评论。” “我说的不对吗？” “遇之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以他现在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我请不动他。”乔斯年道。 “你如果有心，有什么请不动的，就怕你没这份心。” 乔斯年笑了：“你倒是替公司找了个很合适的人。” “我眼光不差，要是差的话，也看不上你。” “要我去请也不是不行，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离开美国的时候，唯独不给我写信。” 叶佳期见他还惦念着这事，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不给你写，你心里没点数吗？白痴，没点自知之明。” “……”乔斯年被叶佳期狠狠鄙视了，也不问了。 叶佳期吃着肉，抬手夹了一块喂给他：“呶，吃一块，很好吃的。小狼狗要吃饱一点，才有力气。” “该多吃的是你，不是我。”乔斯年咬住她的筷子。。 （推荐罗衣完结文《Boss太嚣张：老公，结婚吧》和《试爱99天：首席未婚妻》，等不及的可以先看完结文哦，罗衣出品，质量保证~） 第3199章 粑粑好坏啊，大坏蛋 吃掉她喂来的肉，平时不怎么爱吃的烧烤也变得美味起来。 叶佳期太想念小柚子，吃着吃着就开了视频。 小柚子在那头吃早餐，用勺子挖着碗里的酸奶。 叶佳期看到萌萌的小丫头，恨不得抱住她，只可惜，异国他乡，什么都做不了。 “麻麻……你不要小柚子了，还不回来。”小丫头撅起嘴巴。 “等妈妈忙完就可以回去了，妈妈要给小柚子赚奶粉钱。”叶佳期振振有词。 “咳。”乔斯年轻咳一声，“不要脸了啊。” 到底是谁在赚钱。 叶佳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小柚子歪着脑袋：“粑粑呢？” “他在妈妈对面坐着。” “麻麻你在吃森么，好好吃的样子。”小柚子馋了。 乔斯年把叶佳期的手机掰过来，让小丫头看了看面前丰富的肉：“吃肉，馋吗？想吃吗？” 小柚子点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馋。” “馋也没得吃。”乔斯年故意道。 叶佳期：“……” 小柚子眼泪汪汪：“欺负人。” “就欺负你，谁让你最小。”乔斯年逗她。 “哇。”小柚子不满地揉眼睛，“粑粑好坏啊，大坏蛋。” 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刚认识他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假爸爸。 叶佳期笑了：“宝宝不哭了，咱们不要大坏蛋了，乖，咱们不让大坏蛋进家门。” “嗯！”小柚子认真点头，“麻麻抱。” 小家伙张开双臂。 乔斯年又忍不住泼了冷水：“抱什么，隔着手机怎么抱？这智商，怎么忽上忽下。” 叶佳期忍不住拍他：“你干嘛又惹宝宝不高兴？抱就抱一下，你两岁的时候不一定有宝宝聪明呢！” 小柚子不高兴了，真得不高兴了。 “不抱咯。”小丫头低头继续吃东西，谁也不理了。 叶佳期只好道：“改天妈妈再跟你聊天，好好吃早餐，吃过早餐乖乖跟老师上课，好不好。” “唔。” 乔斯年关了视频。 “不是说想跟我过二人世界，现在又黏着这个小屁孩。”乔斯年道，“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吃醋了，吃小柚子的醋。” “那你是跟我约会还是跟这丫头约会？” “好了，好了，跟你约会，这不是把视频挂了吗？”叶佳期哄完小的哄大的。 等到两边都哄好，烧烤也吃完了。 叶佳期和乔斯年在马路上走了走，一边散着步一边聊着天。 不知怎么的，叶佳期就聊到了孟沉这儿来：“孟沉有消息了吗？” “回过训练场，听师父说，惨不忍睹，受了很重的枪伤。养了很久的病，身体养好后又出去了。” “师父没有拦住他？” “他性格也倔，不是说谁拦就能拦得住的。” “那小紫呢？小紫是什么情况？” “在周鸿明那，出不来，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你派人去帮帮孟沉？”叶佳期有些急。 “现在连孟沉都联系不上，怎么去帮他？可怜了小紫。”。 叶佳期也觉得可怜，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女人。 第3200章 生日快乐，送你的玫瑰花 聊着聊着，乔斯年又提及秦时恩的财团。 这次去伦敦，他自然也要把这笔遗产给处理掉。 他一个人管不了几个地方，他打算把秦时恩的财产清点后变现，争取把美国市场做大。 他们随意走着，又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纽约的街头热闹喧哗，他们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行走在街边，看着行人，细数流光。 月华如练，云层浅薄。 …… 叶佳期生日那一天，天气很好。 清晨有些凉，薄薄的阳光从天边渗透出来照在地面上，世间万物都铺上碎碎的金色。 乔斯年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了门，那时叶佳期还没有醒。 等他从花店买了一捧红玫瑰回来时，她也才稍稍动了动身子，咂了砸舌头。 时间已经不早。 乔斯年抱着花走到床边，刚想亲她一口，叶佳期嗅了嗅鼻子，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一大捧火红火红的玫瑰，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一捧玫瑰花，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醒了？”乔斯年低沉愉悦的声音响起。 叶佳期吓得慌忙坐起来，乌黑的头发垂在两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生日快乐，送你的玫瑰花。”乔斯年将花递给她，“收下？” 叶佳期笑了，心里头像有一泓泉水流过，甘甜甘甜。 她接过玫瑰花：“谢谢，很喜欢。” 玫瑰很香，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玫瑰花的香味，花瓣娇娜欲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花瓣上来回滚动。玫瑰花的颜色都很饱满，每一朵都像是精心挑选的，都处于盛开的状态，没有任何瑕疵。 乔斯年喜欢看她脸上的笑容，他也弯了弯唇角。 “今天不工作，陪你。”乔斯年坐在床边。 他今天也特地换了套新衬衫，看上去精神饱满。 “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叶佳期闻到他身上也都是玫瑰花的香味，“就是为了买玫瑰花吗？” “在玫瑰园摘的，一大片园子，我挑了挺久，手指头还被花刺戳了几次。”乔斯年伸出手。 叶佳期心疼地抓住他的手：“在花店买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花店的每一朵玫瑰是花店的人挑选的，而这里的每一朵都是我亲手挑选的，每一朵都融合了我的心意，也代表了我的爱意。叶佳期小姐，你接受吗？” 叶佳期也不矜持，也不端着，立马就点头：“接受，当然接受。” “那你今天一天的时间可愿意给我？” “看你表现。”叶佳期笑了。 “起床，我做面条给你吃。” “那你帮我把花保管一下。”叶佳期将玫瑰递给他，自己跳下床去。 心里头还跟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这还是乔斯年头一次认认真真给她过生日。 这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待遇，也是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二十岁没等到，以为一辈子都等不到了。。 套房里有一间简单的小厨房，乔斯年早就买了食材，他给她和自己各下了一碗鸡蛋面。 第3201章 都是乔先生惯的 等叶佳期出来的时候，面已经做好，客厅里都是香喷喷的味道。 叶佳期尝了一口：“手艺很好哦。” “一般般吧，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能发挥我的水平。” “得了便宜还卖乖。”叶佳期冷哼一声。 面条刚吃到一半，叶佳期的手机响了，是小柚子打来的。 “麻麻，生日快乐。”小家伙一字一顿，很开心道。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妈妈生日呀？” “粑粑说的。”小柚子老老实实道，“他说要记得给麻麻打电话，小柚子很听话的。” 叶佳期心都化了：“小柚子真得很听话，又懂事，妈妈很高兴呐。” “麻麻……明天就不上课了吧。” 叶佳期还没说话，乔斯年冷漠道：“学会讨价还价了？不准，乖乖上课，字母都会念了吗？回去之后，我会抽查你的学习情况。” “粑粑，你好坏的。”小柚子撅起嘴巴，“我和麻麻不要你了。” “出息。”乔斯年道，“乖乖上课，晚上早点睡觉，不准太闹腾。” “知道了。”小柚子不满。 “知道就好。” 挂上电话，小柚子很生气，她觉得粑粑不爱她了，最近表现很不好。 小丫头脾气本来就大，这一生气，就把家里的布娃娃都扔到了地上，坐在床上动来动去，甚至打滚。 保姆连忙扶住她：“小小姐，怎么了？不开心吗？” “米有。”小丫头趴在床上，嘴巴撅得老高。 保姆笑着哄她：“那咱们洗澡睡觉吧，不早了呢！” “不要不要，不睡。” “那先洗澡，洗完澡我陪你玩。” “不要不要。” 小丫头疯起来谁也拦不住，把床单弄得一团乱，甚至还把床单扯了下来，蒙在脸上，呜呜呜地假哭。 闹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她又下床把她的布娃娃都扔到了地上，把桌子上堆好的积木、组装好的小飞机、小火车全都拆了，一个一个拆，拆的很彻底。 保姆拦都拦不住：“小祖宗，那是小少爷的宝贝，不能拆的。” 这些飞机模型听说都是小少爷千辛万苦一个人组装好的，只有少部分是买的现成的。 被小柚子这么一拆，哪里还有飞机的样子，全部变成了零部件！ 保姆都吓坏了，这要是拆了，可还怎么装啊！ 可是小柚子拆得很有成就感呢，而且越拆越有劲，拆上瘾了。 保姆也不敢太拦着她，毕竟乔先生宠的很。 小丫头干脆坐在地上拆，拆着拆着也不哭了，不闹了，好像找到了新的世界。 她就一个劲儿拆飞机，把零部件全都拆了下来，等到一架飞机被她拆得完全看不出飞机的样子，她就会特别高兴，很有成就感地看向保姆。 保姆扶额，都是乔先生惯的。 小房间里的飞机特别多，柜子里很有很多。 当小柚子拆完桌子上的，准备拉开柜子时，保姆连忙拉住她：“小小姐，咱们该洗澡睡觉了，不能拆了，要是都拆完了，爸爸妈妈会训的。” 小柚子摇头，她玩得正开心呢。 第3202章 这丫头到底随谁？ 小柚子是真得不高兴了，她把家里能拆的玩具都拆了。 保姆扶额，还好小小姐进不去乔先生的房间，不然先生和太太的房间也要遭殃。 不一会儿，小房间里就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布娃娃、积木、飞机零件……小柚子这才解气，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呼了一口气，看着她的“杰作”。 保姆都吓坏了，拍了照片求助乔先生和乔太太。 乔斯年收到了照片，眉头皱了皱，仔细看着。 这丫头到底随谁？破坏力这么强。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乔乘帆的那些宝贝小飞机全部都被小柚子给拆了，要知道，乔乘帆宝贝得很，睡觉都能抱着的。 这还得了。 乔斯年思忖片刻，许久，他将照片转发给乔乘帆，并不咸不淡附了一句：家里多了个小破坏王，你再不回来，飞机就都没了。 乔斯年知道，乔乘帆不待见他，但还是挺待见那堆小飞机的。 “跟谁发短信呢？”叶佳期吃完面，托腮问道。 “没什么，客户。” “噢，咱们要出门吗？” “当然。”乔斯年站起身，“我都安排好了，跟我走。” 叶佳期好奇，都安排好了吗？ 她也站起身，看着白色床单上的红玫瑰：“好想把玫瑰花带上。” “想带就带上，我亲自开车。” “好啊。”叶佳期抱着玫瑰花，低头闻了闻，“真香，你挑的玫瑰真好看，每一朵都很饱满，你早上几点出门摘的？” “四五点。” “辛苦了。”叶佳期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虽然是蜻蜓点水，但足以表明心迹。 “有你这句话，便值了。” 叶佳期换上新买的高跟鞋，站在乔斯年的身边，和他倒很般配。 乔斯年帮她抱住玫瑰花，她则挽住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往酒店楼下走去。 叶佳期不知道乔斯年会带她去哪里，她就坐在副驾驶上，将玫瑰放在后座。 车子渐渐驶离市中心，越开越偏僻，慢慢儿也看不到高楼大厦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平原和村庄。 车子开到海港。 细碎的阳光照在深蓝色的干净海面上，海水泛着幽幽光泽，一阵阵海浪裹挟着海草扑向海滩，海鸥翔集，发出高亢的鸣叫声。 放眼看去，海水一望无际，码头上停靠着几艘船，还有一艘小型游轮。 没有游客，只有一些工人在码头边干活，周围都安静极了，也格外祥和。 海浪扑向海滩，发出轰鸣声，四周美得仿佛一幅画卷，水天相接，一碧万顷。 沙滩上的黄沙在阳光下闪烁着晶亮的光彩，仿佛金子一样，十分美丽。海边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岩石，都历经过岁月的冲刷。 副驾驶上的叶佳期看到眼前的美景，惊叹一声：“好美，海边真干净，原来你是要带我到海边来过生日？” “不止啊。”乔斯年勾唇，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 叶佳期点点头。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不晒，海风也格外舒适。 第3203章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她雀跃地跳下车，沿着路边跑到沙滩上去。 “你要是告诉我是来海边，我就不穿高跟鞋了。”叶佳期小心翼翼。 “这边走。”乔斯年指着一条通往码头的水泥路。 “不去海滩吗？” “叶小姐，你左手边的游轮是乔先生给你买的。” “啊？！”叶佳期惊喜地看过去，那艘崭新的游轮原来是他的，难怪一直停在那边没有动静。 阳光落在她干净白皙的脸蛋上，她的眼中满是灼灼讶然。 乔斯年拿出一顶蕾丝花边的帽子给她戴上：“别晒到，还有墨镜、防晒霜。” “乔先生，你好贴心哦。” “一年一次生日，做不到十全十美，也必须得尽力而为，是吧？” 叶佳期笑了，阳光下，她的笑容十分甜美，让乔斯年也晃了神。 沿着小路往游轮走，乔斯年搂着她的腰上去。 游轮很大，但不算高，三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头竟然什么都有。因为是崭新的游轮，里面的白漆都还是光鲜靓丽的模样，没有经过风吹雨打。 叶佳期往甲板上一站，凉爽的海风迎面而来。 她深呼吸一口，张开双臂迎着海浪。 “喜欢吗？”乔斯年站在她的身边。 “喜欢呀。”叶佳期是喜欢得不得了，“好舒服啊，这风真凉快。” 夏末的时节，没有盛夏时的炎炎烈日，反而多了几分清风送爽。海水是腥甜的，就连风里都是海水的味道。 她转头看了乔斯年一眼：“就我们两个人吗？” “是，就我们俩。” “那……谁开船？” “除了我还能有谁？” “啊？那你技术行不行啊？我怕。”叶佳期还不知道他会这个，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上流圈子里，谁没个飞行证、潜水证、赛车证的，都是些败家爷们。 “怕？怕就对了，手生，好多年没开过。”乔斯年唇角上扬。 “那我要下船，我前途一片光明。”叶佳期故意道。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乔斯年轻笑，“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船上救生艇、救生衣都有。” “我不会游泳！” “我会就行。”乔斯年道，“我进去换套衣服，你看看需不需要吃点什么，都有。” 叶佳期跟着他进去。 还真得是什么都有，餐厅、浴室、卧室、洗手间、小型影院……装修风格是乔斯年喜欢的简约风。空气里没有香氛，都是大自然最纯粹的气息。 叶佳期拉开抽屉，拿出一瓶红酒。 无酒不欢。 她给自己和乔斯年各自倒了一杯。 外面浪花滔天，但游轮很稳固，走在里面跟走在平地上一样，丝毫不会有任何不适。 她脱掉高跟鞋，换了一双拖鞋。 没多久，乔斯年出来，白色T恤，黑色短裤，与平日里那商界精英的模样大相径庭，倒像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你什么时候买的游轮？我怎么都不知道。” “给你的惊喜，前几天刚买的，正好纽约有朋友做这个生意。” “太浪费了，一年也来不了几次。” 第3204章 乔先生，你好厉害 “在我的价值观念里，只要是派得上用场的东西，都不叫浪费。用一次是用，用十次也是用。” “现在要出海吗？”叶佳期看向他，觉得很新奇。 “今天天气好，风平浪静，很适合出海。让我准备下，马上就走。” “有点害怕……”叶佳期笑道，“要去很远？” “不会太远，放心，很安全。” 乔斯年说安全，叶佳期就放心了，她是信他的。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叶佳期站在甲板上，游轮乘风破浪，往前行驶。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对着大海大喊了一声：“乔斯年！” 海水中似乎还有回声，但更多的是海浪撞击游轮的声音，还有海鸥的鸣叫声。空气里是咸湿的味道，扑面而来，满是清爽的感觉。 叶佳期很欢快，像一只开心的兔子。 她的裙角也被风吹起，迎着大海，迎着日光。 船舱里的乔斯年抬头，正好能从玻璃里看到她的模样，他的唇角上满是微笑。 叶佳期在上头站了一会儿，觉得冷，又“噔噔噔”地跑下来，找了一件白色的披肩裹上。 船舱有气球，她兴致好起来，吹了几只，给绑在了船头。 这里对于她而言是一个新奇的世界，乔斯年从未带她玩过的世界，而如今，他带着她一起探索，她觉得开心极了。 叶佳期踩着拖鞋在游轮里走来走去，还跑到驾驶舱去看乔斯年开游轮。 因为今天天气很好，驶离海岸后，几乎可以自动驾驶。 叶佳期从背后搂住他精壮的腰：“乔先生，你好厉害。” “我什么时候不厉害了。”乔斯年弯唇，低头看着搂住他的小女人。 “是的哦，你什么时候都厉害，我好喜欢你哦。不过，你以前还带别人玩过吗？嗯？” 女人果然是介意这些的。 尽管她很多次嘴上都表示不在乎，但所作所为都能彰显出她的在意。 “没有，你是第一个。乔太太，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荣幸之至。”叶佳期搂住他，将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这份生日礼物，是不是想了很久。” “是啊，很多很多年前就一直想，如今终于亲手把礼物给你了，也算是没辜负这么多年的思量。” “很喜欢。”她直言，“我一直以为你不解风情呢。” “还是夫人教的好，我以前确实不解风情。” 乔斯年这么会说话，叶佳期一下子都没适应过来，原来这个男人温柔起来不比别人差。 叶佳期搂着他不肯松手，靠在他的后背上，有着莫大的安全感。 船一直在往目的地行驶，乘风破浪。 良久，叶佳期蹭了蹭他的后背，轻声道：“吻我。” 乔斯年得到邀请，转过身来，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大概是吹了风的缘故，她的嘴唇凉凉的，但和他的双唇碰撞在一起，激起无数火花和热情。 乔斯年搂住她，她也抱住乔斯年的腰。 这个吻，激烈而绵长。 叶佳期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乔斯年才放开她。 第3205章 他拥着她看海 然而叶佳期却不肯放开他，非要抱着他，脸颊微红，眼底泛着水波。 乔斯年就任由她抱着。 “今天的生日很难忘……”叶佳期道，“不过以前几次也挺难忘，难忘的原因还都是因为你。” 乔斯年明白她在说什么。 二十岁的时候睡了她，第二天就跑了。 她怀小柚子的时候，差点伤了她的宝宝。 “把不愉快的都忘了，从这一次开始，只记得愉快的，嗯？”乔斯年看向她。 “今天不提以前的事，喝酒吗？我倒了红酒。” “酒柜里的酒都是朋友送的，听说都还不错，你可以随便喝，别喝醉。”乔斯年是怕了她，生怕她喝醉。 “咱们这算不算二人世界？” “难道还有别人吗？你如果想要，倒是可以给你造一个……”乔斯年暧昧地看着她。 “午饭和晚餐怎么解决？” “什么都有，我都提前准备好了，不用担心。”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甲板上吹吹风、聊聊天吗？” “当然可以。” 乔斯年调了调仪器，将游轮暂时停下。 到了甲板上的时候，叶佳期这才发现，已经开出去很远了，早就看不到海岸。 迎着阳光，叶佳期欢快雀跃。 乔斯年戴着墨镜，倚靠栏杆看着她：“想潜水吗？想的话，可以带你。” 叶佳期吓得摇头：“不要，下次再说，我害怕。” “胆小鬼，有我在，怕什么？” “怕你把我丢海里喂鱼。” 乔斯年笑了：“要肉没肉，鱼看不上你。” “那乔先生你岂不是连鱼都不如？” “我看中的是你的内在，我不是肤浅的人。” “呸。”叶佳期信他才怪。 海风呼啸，一阵一阵，带着清爽的气息和迷人的味道。海水是深蓝色的，一望无际，天空中是一群又一群的白鸥，构成曼妙的画面。 叶佳期也靠着栏杆站着，迎着风，仿佛自己也可以变成白鸥，轻轻闪动翅膀就可以飞翔。 风景看腻了，她就转过头看他。 乔斯年比风景要好看。 “这里很晒，热的话就回去，晒黑了别怪我。”乔斯年友情提醒。 “晒黑了你就不要我了？” “当然不会。” “那我怕什么，再说你也不怕。” “小东西，不怕最好。”乔斯年笑道。 叶佳期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娇娜地蹭了蹭他：“你抱着我，我喜欢靠在你的怀里，比靠在栏杆上更有安全感。” 乔斯年都依了她，从身后抱住她，偶尔他也会低头蹭一蹭她的脖子，又或者亲昵地亲她一下。 他拥着她看海，站在三层的甲板上。 叶佳期有时候会跟他聊天，聊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乔斯年倒不嫌烦了，耐心听她讲。 有时候乔斯年也会跟她说一些工作上的事，以前叶佳期听不懂，如今都能听懂，还能帮他做一些参考。 这种感觉挺好的，至少自己不再是那个除了小脾气外什么都没有的女孩子。 十几岁的年纪纯粹地爱他，二十几岁的年纪更好地爱他。 第3206章 乔斯年，你好酸 午餐时间，乔斯年给叶佳期做了一份日式鳗鱼饭。 叶佳期好久没吃过鳗鱼饭，一边喝着酒一边和他吃饭，心情很好。 耳边是海浪拍打游轮的声音，时而很响，时而很轻，但游轮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直很稳。 “下午给你做一个蛋糕。”乔斯年道，“不过水平欠佳，你帮我。” “哪有人过生日自己做蛋糕的？你动手，我可以指导你。” “好啊，本来想在店里买，后来想想，买的不如自己做的，更何况今天一天时间都是给你的。” 叶佳期听着他的话，心里头挺甜蜜。 “你以前经常出来玩吗？我看你懂很多。” “也没经常……就是有时候周末出来散散心。” “难怪你有时候周末都不在家，我还一直以为你在公司忙工作，原来是出去坐游轮、泡温泉、玩潜水……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你以前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玩？” “你那榆木脑袋，带你玩什么，而且那时候你还是个学生，跟我们不合群。” 叶佳期真是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原来也是个富二代的做派。”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我本来就是富二代。” “！！！”靠……叶佳期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吃着饭，喝着酒，气氛一度很热烈。 饭后，叶佳期将碗筷都丢进洗碗机，而乔斯年将游轮开到一处靠近海中岛屿的地方。 游轮停下，叶佳期好奇地问：“岛上有人吗？” “这个岛离岸边不远，种了一片果园。” “果园啊，多可惜，开辟成岛屿酒店不好吗？风景这么好，四面环海，每一间都是海景房，每天可以在海浪声中醒来。白天在岛上消遣，喝咖啡、摘果子、日光浴、潜水，晚上还可以听着浪涛入眠。” “你现在眼光倒不错，不过别想了，这片岛屿早就被人买了，人家乐意种果子就种果子，乐意开酒店就开酒店。” “岛好大，可以上去吗？”叶佳期很疑惑。 “上面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在游轮上舒服。” 乔斯年从书架上抽了本食谱，仔细琢磨这蛋糕该怎么做。 叶佳期走到他的身边，笑了：“还看书呢？要是看书就能会，人人都能开蛋糕店了，大少爷。” “那靠我想象更做不出来。” “我可以手把手教你哦。”叶佳期挤挤眼。 乔斯年天资聪颖，尽管是自己非常不擅长的东西，他仔细一琢磨，也能琢磨出个大概来。 叶佳期教了他一遍，他差不多就懂了。 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叶佳期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故意看着他做。 乔斯年是真挺聪明的，做出来的蛋糕虽然不算精致，但水平很不错了。他还切了水果，做了个小三层的蛋糕。 最后，他写上字：亲爱的，生日快乐。 “乔斯年，你好酸。”叶佳期牙都被酸到了。 “酸酸甜甜正好。”乔斯年转过头，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第3207章 今天我生日你还弄哭我 “我可以吃了吗？”叶佳期看向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吃我可以，吃蛋糕不行。” “为什么。” “留着晚上，点过蜡烛之后。” “讨厌。”还得整一套仪式。 没等叶佳期再开口，乔斯年搂着她，在原地打了一个圈，惹得叶佳期尖叫：“哎，放我下来，坏蛋。” 乔斯年抱着她往楼下的卧室走。 门一开，叶佳期看到了一张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床单是白色的，水晶灯是晶莹的昏黄色，灯亮着，整个卧室都像是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乔斯年将她压在大床上，亲吻她的额头、脸颊。 玫瑰花瓣到处都是，空气里都是浅淡的玫瑰花香，芬芳雅致。 叶佳期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床单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乔斯年的喉咙不由自主动了动。 他低头亲她，亲得很忘我。 叶佳期也微微仰着头配合他，闭着眼，搂住他的腰。 床头的光线很暗，乔斯年的眸子里是明明灭灭的光泽和汹涌的欲望，他的动作不断加剧。 “嗯……”叶佳期嘤咛，紧紧搂住他的腰身，跟随乔斯年共沉沦。 这一场情事持续了很久，这一个下午，他们也哪里都没去，几乎都在卧室里。 从床上到地毯上，再到沙发上。 到最后，叶佳期只剩哭的力气了。 在浴室里又来了一次，乔斯年这才放过她，替她清洗干净。 叶佳期已经瘫软成水，眼皮子都抬不起来，朦朦胧胧的光线下，她看到乔斯年围着浴巾将她抱到大床上。 床上的花瓣全部都落在了地毯上，那火红的颜色像一道绚丽的美景。 叶佳期抬不起手臂，乔斯年将她平稳放好，她的眼里还有粼粼水波泛着晶莹的光泽。她咬着唇瓣，双眸一直看着他，满脸的小女儿姿态，很娇羞。 乔斯年在她的身边半躺下，一只手撑着头，看向她。 “又抓了我一身的指甲印。”乔斯年控诉，“要很多天才能消下去。” “你禽兽！”叶佳期咬着嘴唇，转眼看向他，“今天我生日你还弄哭我。” “……”乔斯年望天，“明明是你体力太差，难道这份生日礼物你不喜欢？我可是把我自己都交给你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叶佳期脸红。 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可矜持还是要的。 不得不说，乔斯年的技术比以前……好多了。 嗯…… 这样一想，叶佳期的脸更红。 “累的话就睡会，我到时候喊你出来吃晚饭。”乔斯年征求她的意见。 “真得很累。”叶佳期埋汰他，“让我睡会。” “好。”乔斯年的手指头轻轻绕着她的长头发，“睡吧。” 叶佳期闭上眼，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得极快，乔斯年看着她入睡，这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下床去。 他走到甲板上抽了一支烟，脸色很好，精神也不错。 烟雾缭绕，海风里，他的脸部轮廓愈发深邃和幽沉，烟雾随着风远远飘散。 第3208章 她一喝醉，折磨的是他 海风吹起他的衣袖，乔斯年的心情很不错，眸子里都是晶亮的光泽。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海水波光粼粼，散发出咸湿的气息。 游轮停靠在岛屿边，乔斯年在甲板上吹着风，整个人都格外神清气爽，丝毫不觉得无趣。 天慢慢黑了，夜幕拉下，白昼消弭。 海上刮起一阵阵风，比白天的时候要冷，夜色很浓，半空中也时不时会飘过白雾。 海上的夜晚和陆地上截然不同，更何况这是远离海岸的地方。 乔斯年回游轮上准备晚餐。 叶佳期醒来的时候，拖着疲惫的身体，踩着拖鞋倚靠在厨房门口，疲倦地抬不起头来：“斯年……”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醒了？饿不饿？” “我好累啊。” “……”乔斯年切着水果，“还想睡？” “嗯。”叶佳期不满，“都怪你。” “怪我怪我，晚点陪你一起睡，现在洗个手，准备吃饭。”乔斯年心情倒很不错。 “晚上陪我看星星吧，听说海上的星星更大更亮，我还没有看过。” “我原本就打算带你一起看的，咱们先吃饭。”乔斯年微笑。 “嗯。”叶佳期乖乖听话，但身体还是太疲倦，双腿更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她和乔斯年在餐桌旁面对面坐着。 乔斯年做了几样菜，都很清淡不油腻，卖相也很不错。 叶佳期吃着菜，很饿。 乔斯年看着她这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由眯起眼睛，笑了：“这次回京城后，每天早上早起，跟我出去晨跑。” “我不。”叶佳期坚决地摇头，“我起不来。” “你这样不行，身体素质太差。” “你嫌弃我了？” “不嫌弃。” “那不就好了。” “歪理。”乔斯年拿她无可奈何。 海上没有信号，乔斯年的手机也没有再响，他可以放下所有的事，全心全意陪叶佳期。 他能这样一整天陪着她的时间并不多，既然有了，那他肯定会倍加珍惜。 海上刮起了夜风，风很大，吹得游轮上的旗帜都“哗哗”作响，不过游轮里很温馨，灯光是浅黄色的，空气是慵懒而恬淡的，就连地板上都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 饭后。 乔斯年从衣橱里拿出一件风衣外套给她披上：“外面很冷，把外套穿上。” “我想喝酒。”叶佳期冲他笑了笑。 “不准，喝醉了我招架不住。”乔斯年还是挺怕喝醉酒的叶佳期，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又变成小恶魔。 总之，她一喝醉，折磨的是他。 “还有你招架不住的？我就喝一点点，不会醉的，你放心呀。” “你要是喝醉了再跟我提分手怎么办。” “不会的，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信我。” 乔斯年信她才怪。 他自己也换了衬衫长裤，披上一件黑色风衣，搂着她的腰去了三层高的甲板。 夜色正浓，天气很好，空中的白雾不是很多，整个夜空都是干净和澄澈的。 第3209章 年少时许过的愿望 这样的天空里，星星更加明亮。 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看向夜空：“好美。” “没有你美。”他蹭着她的耳垂，轻声道。 “就你嘴甜。”叶佳期心里头像吃了蜜糖一样。 靠在乔斯年的怀里，并不会觉得有多冷，海风迎面扑来，有一种清甜的感觉。 叶佳期仰望着星辰，瞳孔里都闪烁的亮泽，那是属于星星的颜色。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年少时许过的愿望，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实现。 “乔斯年，这里真美，让我感觉像是做梦。你告诉我，这是梦吗？我怕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乔斯年抬起自己的胳膊：“你咬一口试试。” “舍不得咬你。”叶佳期笑了。 “你对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下来让你看看，身上有多少你抓出来的指甲印？” “有那么严重吗？” “不信？” “信了。”叶佳期撇撇嘴，“那也不能怪我，你在床上……非要把我整成那样，我说什么了吗？” “你这叫以牙还牙。”乔斯年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 叶佳期冲他笑。 她和他一起看着浩瀚星辰，她没有再傻傻地数星星，也没有再许愿。 窝在乔斯年的怀中，心里头自有暖流滑过。 两人站在甲板上看了许久，乔斯年低头在她的唇角亲了亲：“回去吃蛋糕？” “好呀。” 回到餐厅。 乔斯年将蜡烛插在早就做好的蛋糕上，蛋糕虽然不大，但是他亲手做的，也是他第一次做，很有成就感。 叶佳期在桌子旁安安稳稳坐好。 “我把蜡烛点上灯关了，你就闭上眼许个愿。”乔斯年道。 “嗯！” 乔斯年将蜡烛用打火机一一点上，又顺手关上船舱里所有的灯。整个游轮都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蜡烛的火苗在跳动着，宛若小精灵。 灯一关，叶佳期就闭上眼许了一个愿。 黑暗中，乔斯年看着她，唇角是满足的笑意。 没等叶佳期睁开眼睛，外面响起了烟火燃放的声音，一团又一团热烈的烟花升上夜空，在空中绽放，宛如春花烂漫。 叶佳期许完愿，睁开眼睛，诧异地看向外面。 透过窗玻璃，她看到岛上燃放起烟火。 “把蜡烛吹掉。”乔斯年提醒。 “呼”，叶佳期一口气吹灭蜡烛，站起身扑到乔斯年的怀里，雀跃地看着窗外：“岛上有人放烟火！怎么那么巧，是不是村民在放烟火！” “白痴啊。”乔斯年服气。 “哦。”叶佳期反应过来，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走吧，出去看烟火。” 乔斯年搂着她往外走，这一次没有去甲板上，而是在阳台上看着。 那一团团烟火接二连三地升上天空，将黑夜染成白昼，五光十色，五彩斑斓，恍如一个绚丽的世界。 整个岛上的天空都是明亮的颜色！ 烟火各式各样，燃放了好久都没有停。 叶佳期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一颗心“砰砰”直跳。 第3210章 乔先生，你有多喜欢我 这花团锦簇的烟火花了很多心思，十分漂亮，数目也很是庞大。 叶佳期的耳边都是烟花燃放的声音，听着这声音，她整个人都变得欢快起来，搂着乔斯年的腰不肯松手。 就在这时，天上的烟火燃放出心形的图案，一开始还只是一颗心，再然后越来越多，天上绽放出来的都是心形。 叶佳期惊叹：“太美了，我好喜欢。” 真得很喜欢。 满城烟火，繁华不休。 这一场烟花足足燃放了近半个小时，不近不远，在游轮上看的清清楚楚。黑夜宛如白昼，整片天空都是绚烂和明亮的。 等到烟火燃放完，叶佳期才转过身，搂住乔斯年的腰，抬头，看着他。 “你今天送我的生日礼物，我都很喜欢，你还从来没有对我这么上心过。” “嗯？”乔斯年望天，“说得我以前对你很糟糕似的。” “我好想一直这么抱着你，看星空，看烟火，饿了让你给我做饭，累了让你哄我睡觉。就算世界只有这么点大，但有你陪着就够了。”叶佳期靠着他小声道。 “回家后也一样幸福，不一定非要在游轮上。再说，你忍心抛下小柚子？” 叶佳期摇头：“回家后，你会很忙啊。” “我以后会把空闲的时间都拿出来陪你和孩子，说到做到。” “不求你时时刻刻陪着我，我需要你的时候在我身边就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给了我希望后……又给我无穷无尽的失望。” “不会。”乔斯年揉着她的小脑袋，亲了亲她的额头。 叶佳期抵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沉木香，还有那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气氛这么好，咱们喝点酒吧……”叶佳期眼巴巴看着他。 “行吧，我去拿。” 叶佳期这才依依不舍地张开双臂。 乔斯年拿了一瓶红酒来，给她倒上。 在浩瀚无际的星空下喝酒，是一种别样的情调。 夜渐渐深了。 几杯酒喝完，叶佳期的身上是燃烧的热意，就连眼神都变得灼热起来，她在看向乔斯年时，丝毫没有任何的掩饰。 这点酒对于乔斯年来说没什么，他倚靠在木椅上，慵懒而闲适地看向她。 他知道，她有些醉了。 她一醉，话就变得多起来。 “乔先生，你有多喜欢我啊。”她托着头，目光炽热地看着他。 “你有多喜欢我，我大概就有多喜欢你。” “狡猾的狐狸。” 叶佳期明亮的大眼睛里水波流转，只一个眼神，就让乔斯年的身体也变得滚烫起来。 他根本禁不住叶佳期的魅惑。 握住酒杯的手指头捏紧，他抬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冷酒下肚，多多少少能压住有些热意。 叶佳期痴痴看着他，也不做别的，就看着他，很大胆很热情地看着他。 乔斯年轻笑：“你这么喜欢看我？” “是啊，我喜欢看你，不过……很多女人也喜欢这么看你。有时候都不想让你出门，你一出门，就要被别的女人看。” 第3211章 和心上人跳舞的感觉 叶佳期是吃醋的，尤其是见过不少女人对他前仆后继之后，她越没法心安。 那些女人里，比她漂亮的有，比她有手段的有，比她不要脸的也有……她真怕哪一天抓不住他。 “吃醋了？”乔斯年看向她，“不用吃醋，我比你更想把那些女人挡在外头。” 叶佳期笑了，带着醉意的她笑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 乔斯年身体里一阵热流涌过，他对她，毫无抵抗力。 海风吹进阳台来，四下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旋往复。 乔斯年伸出手：“请你跳支舞。” 叶佳期托头看向他：“你不是不喜欢跳舞吗？” “是不太喜欢，不过这里也没别人，不用跳给别人看。” 叶佳期笑了：“其实我不会跳。” “那我教你。”乔斯年的手还伸在外头。 叶佳期将自己的小手交到他的手上，站起身来，和他走到外面的空地上。 外头是木质的地板，鞋子踩在上头会发出“吱吱”声响，宛如音乐伴奏。 乔斯年牵着她的手，认认真真教她跳。 叶佳期踩到他好几次，每次一踩到，她就尴尬地笑：“又踩到你了，疼不疼？” “你能有多大力气，不疼。” 和心上人跳舞的感觉很奇妙，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心口总是痒痒的，如有电流袭过。 他带着她，一步一步跳。 乔斯年认真起来的样子总是很严肃，他对待每一件事都很认真，哪怕是教她跳舞，也一丝不苟。 教了几遍，叶佳期终于会简单的舞步，虽然没乔斯年跳得好，但可以配合他一起跳了。 跳着跳着，跳累了，她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不学了，剩下的以后再学……” “累了是不是？我扶你回房。” 叶佳期的眼底浮起袅袅羞涩：“今天晚上不做了。” “听你的。”乔斯年很顺从她。 叶佳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害羞，将脸蛋压在他的胸膛上，不肯抬起头来。 乔斯年勾唇，扶住她往房间里走。 叶佳期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就坐在舒适的大床上，一会儿看着窗户外的海水，一会儿看着换衣服的乔斯年。 他拿了一套睡衣，也准备去洗澡。 不用加班，不用操劳的日子，确实很舒坦。 洗澡后的叶佳期很有小女人的风情，脸颊是两抹没有褪去的红晕，半干的头发垂落在肩膀两侧，低头垂眸，风情万种。她穿的是V领的睡袍，领口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她的曲线。 乔斯年只转头看了她一眼就觉得受不住，很快撇过头，往浴室走去。 叶佳期还不困，双腿交叠坐在床上，挑了一本书，低头看着。 窗外星辰璀璨，海水浩瀚，云雾缥缈。恍如隔世，又好似世外桃源。 有时候她真想一辈子呆在游轮上好了，早晨醒来时就可以看海，看云，看日出，看他。 海水拍打游轮和岩石，发出澎湃的声响，激烈亢进。 这个生日让她很难忘。 第3212章 不要勾引我 乔斯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那两条白皙的大长腿交叠着，他的喉咙动了动。 看到他出来，叶佳期丢下书：“洗好了？” “嗯。”乔斯年的声音略微低沉和嘶哑。 叶佳期没盖被子，不管是坐姿还是穿着都挺随意，她无意地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 乔斯年直直看着她：“不要勾引我。” “我怎么勾引你了，说话没良心。”叶佳期看着他，眼中水波流转，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明明是你勾引我。” 乔斯年个子高，腿很长，再加上身材很好，穿着睡袍的样子格外性感和迷人，就连擦头发的样子都很撩人。 叶佳期被他勾得口干舌燥。 “叶佳期，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收回晚上说过的话了。” 叶佳期很怕明早上又是腿软，她直摇头，抱住被子：“你还有精力吗？不行……咱们可以做点别的。” “精力很好，兴致很高。”乔斯年直言，“你想做点什么？” “听到外面的海浪声了吗？很好听是不是？” “嗯。” 外面的海浪声很清晰，一阵一阵，宛如怒涛卷霜雪。 “你弹钢琴给我听吧……”叶佳期满含期待地看着他，“很久没有听你弹。” “好啊。”乔斯年倒是乐意之至，他擦干头发，丢下毛巾，往卧室的角落里走过去。 卧室足够大，那架钢琴也还是崭新的。 调好音，乔斯年就坐在钢琴边，修长的手指头不轻不重地按下钢琴键。 宛转的钢琴声响起，和窗外的海浪声不同，钢琴声是有序而和谐的，并非杂乱无章。悦耳的音符从乔斯年的指尖溢出，曲子欢快悠扬。 叶佳期听得有些入神，目不转睛看着乔斯年，双眼里都是迷恋和崇拜。 她很喜欢他弹琴的样子，认真、专注、不苟。 一首弹完。 叶佳期夸奖道：“好听啊，好想在你的琴声和海浪声中入眠。” “那有什么难的？我可以一直给你弹，直到你睡着。以我对你的了解，不出三首，你肯定能睡着。” “我醒来后，你会把我丢在这里吗？对面是岛屿，你要是把我一个人扔岛上去，我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满脑子都在乱想什么？嗯？”乔斯年服气，“以后不准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好了，知道了，我要睡觉了。”叶佳期躺下去，“等我睡着后，你要记得抱住我。还有，明天早上，在我醒来之前不要离开，可以吗？” “可以。” 乔斯年和她做了约定。 叶佳期这才满足地闭上眼。 海浪声不绝于耳，乔斯年看了她许久才转过身去继续弹琴。 手指落，琴声起。 叶佳期很喜欢这儿，床铺很柔软，像天空中的云朵一样。 听着琴声，她渐渐沉入梦乡，梦里鸟语花香，春华正好。 梦里的她和乔斯年都还很年轻，有时争吵，有时对视，有时并肩散步……都是往昔她和他做过的事，仿佛一切都不曾远去。 第3213章 我真得很想把你办了 第二天叶佳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她是在初升的朝阳和海鸥的鸣叫声中醒来的，揉了揉眼睛，一抬手就碰到了身边的乔斯年。 她睁开眼。 他好听话，真得没有跑。 不过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醒的很早，正坐在床边看手里的ipad，眉头微微蹙起。 乔斯年低头，看向她：“手往哪里放呢？” “嘿嘿。”被子下，叶佳期是故意的，她不怀好意地笑了，“你有反应了。” “我是正常男人。”乔斯年盯着她看，声音有些沙哑，满是隐忍，“还不把手挪开？嗯？” 叶佳期还在笑，笑得一脸狡黠。 “叶佳期，我看你是不耐烦了。”乔斯年丢掉手里的平板，一个转身，压在她的身上，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胳膊，“不耐烦了是不是？嗯？” “没，没。”叶佳期连忙求饶，可怜巴巴，“你快起来，我不乱动了。” “你知不知道清晨的男人是很危险的？” “知道了。”叶佳期楚楚可怜，“我错了，你还好吧？” “不好。” “别这样……我真错了。”叶佳期就像一只小奶猫一样，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剩下求饶，“你不会要把我就地正法吧？不行的。我饿了，我们吃早餐吧。” “我真得很想把你办了。” “还是别了吧……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叶佳期讨好地看向他，“要不我给你做早餐？我会做甜品，很好吃的那种。” “有你甜吗？有你好吃吗？”乔斯年的手指头摩挲她的下巴，眼神里充满暧昧和不怀好意。 “……”叶佳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好像怎么回都不对。 他的眼里都是危险的讯息。 她动都不敢动，僵硬地被他压着，手也不敢乱动了。 “小东西。”乔斯年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叶佳期委屈地看着他。 她这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她给怎么了。 “说吧，怎么补偿我。”乔斯年得了便宜还卖乖，眯起眼睛看向她。 “晚上再说？”她声音很轻，很温柔。 “晚上好好表现。” “嗯……”叶佳期不情愿地答应了，双腿又是一软。 乔斯年这才放过她，从她的身上起来，理了理衣服。 “这是在哪里？”叶佳期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大海，但和昨晚上不太一样。 “岸边。” “我们回来了呀……”叶佳期感慨，“梦一样，梦里去了一个美妙的地方，有岛屿，有烟火，有海风。” “不是梦，是真实的，不要当作梦。”他看向她。 “我知道。”她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上，“不是梦，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乔斯年摸着她的小脑袋，像替小猫顺毛一样，轻轻摩挲着。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但气氛很温馨。 叶佳期回忆起了昨天的一切，她没有喝醉，所以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么美，那样暖。。 偶尔，她抬起头，看着他刀削般冷峻坚毅的侧脸，又情不自禁地往他的身上靠了靠。 第3214章 等你爸爸谈完生意 下了游轮后，乔斯年带着她原路返回，叶佳期还有几分依依不舍。 “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下一次来的时候，可以上岛吗？” “有空就可以陪你来。” 叶佳期眼巴巴看着海滩在一点点远离，车子拐了一道弯，海滩也消失不见了。 就像一场梦，而她知道不是梦。 夏天的尾巴，天气依然闷热，天空蔚蓝，一碧如洗。 晚上的时候，乔斯年去酒店应酬，叶佳期一个人在纽约的街头走来走去。 逛到无聊的时候，她就坐在街头的长椅上，打开手机，和小柚子视频。 这种时候，小丫头几乎都在吃早餐，用勺子在碗里挖好吃的，一旁的佣人仔细看着她。 “麻麻……你肿么还不回来。”小柚子皱眉，小丫头皱起眉头的样子和乔斯年很像。 “过几天就回去，等你爸爸谈完生意。”叶佳期转动手机，“给你看看纽约。” 小丫头不知道纽约是什么，好奇地睁大眼睛盯着视频看，看完了又皱皱眉头：“不好看。” “为什么不好看？”叶佳期逗着问她。 “因为米有小柚子呀。”小家伙奶声奶气，咯咯笑。 “小坏蛋。”叶佳期也笑了。 “我要看粑粑……” “他工作去了，等他回来让他给你打电话。” 小孩子没记性，她已经把乔斯年吼她的事都给忘了，这会儿又想念得很。 “要记得给小柚子带礼物。” “当然。”叶佳期哄她，“你也要认真学习，学习越好，奖励越多。” “麻麻……我想弟弟。” “等妈妈回去带你去看弟弟。” “唔。” 叶佳期又跟小丫头聊了会儿，心情很好，虽然小丫头口齿不清，但听到她的声音都会很开心。 挂上电话，小柚子开始认认真真吃早餐。 饭团在她的椅子下绕来绕去，小柚子吃一会儿就会弯腰拍拍饭团的小脑袋。 饭团亲昵地凑近她，很喜欢跟这个小不点玩。 小柚子已经不怕饭团了，以前看到这只大狗还会哭，现在和饭团成了好朋友。 小柚子最喜欢摸饭团的脑袋，摸一摸，好好玩。 小柚子自己吃东西特别慢，有时候把佣人急坏了，要喂她，可是小丫头不肯，坚决不肯，非要自己挖着吃。 她拿勺子还不是很稳，经常会把饭饭弄到桌子上，可她自己却很有耐心，尽管佣人早就急坏了。 “嗷嗷。”饭团忽然叫了一声，刚还在桌子上绕来绕去，突然就往客厅外面飞快地跑！ 小柚子吓了一跳，不小心又把奶酪掉到了桌子上。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往外看：“饭团团。” 可惜，饭团已经跑出去，听不到了。 小丫头撅起嘴巴，饭团团怎么不跟她玩了。 没想到，家里的几个佣人也往外跑。 小柚子诧异，跟着往外看。 远远的，有一辆黑色车车停在了家门口。 小柚子好奇心特别重，眨巴眨巴眼睛，扶着椅子，想要从椅子上跳下来。。 佣人赶忙抱住她：“小小姐，你要去哪里。” 第3215章 乔爷确实有一个儿子 小柚子被佣人抱着，很着急，小手往外伸：“外面，外面。” “小小姐，咱们先把早餐吃完，吃完了再出去看看。”佣人觉得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来客人了，小孩子懂什么。 小柚子摇头，使劲儿摇头：“出去。” 她急得不行，也不知道急什么，反正就是很急。 小丫头站在地上，想要挣脱开佣人的手往外跑，只不过胳膊拗不过大腿，她急得要哭了。 佣人生怕她乱跑。 小柚子眼泪汪汪：“大坏蛋，要出去。” 佣人为难得不得了，不过她以为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她只好就牵住小柚子的手，带她出去。 客厅离门口有一段距离，那辆黑色的车就一直停在太阳下，玻璃折射出明亮的光泽。 乔宅管事的佣人迎过去，但不敢擅自开门，车子就一直停着，直到车里有人走下来。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下了车，鞠了一躬，面色沉稳而谦和：“你好，我是小少爷的管家，钟安。” 佣人哪里见过小少爷，只知道乔爷确实有一个儿子，在英国读书。 她连忙道：“钟管家，您好。” “请问，乔爷在家吗？” “乔先生出国了，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知道了。”大概是意料之中，钟安点点头，“小少爷回来了，能不能安排下。” 佣人大惊失色，原来小少爷回来了，就在车上！ 她赶紧道：“当然，当然，我给乔先生打个电话吧！钟管家，乔先生知道这事吗？” “不用打，小少爷说暂时不想让他爸爸知道。” 佣人疑惑，知道不好吗？ 但既然是小少爷这么说，她只要照办就好。 “能不能让我们的车开进去？”钟安道。 “当然可以。” 钟安对司机做了个手势，让他把车开进乔宅。 车子怪了个弯，在空地上停下。 钟安打开后面的车门，弯下腰，看向车里面：“小少爷，到家了。” 没等乔乘帆下来，饭团率先跑了过去，就像是有灵性一样，蹲在车门口，眼巴巴看着车里，“嗷嗷”叫了两声。 乔乘帆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下了车！ 饭团立马冲乔乘帆扑过去，又闹又友好。 “饭团，饭团。”乔乘帆摸它的脑袋，抱住它的爪子，“想我吗？” “嗷嗷。”饭团高兴地抬起爪子，用行动表示了它的想念。 “你还记得我呢，我也记得你。”乔乘帆蹲在地上，白白净净的小脸蛋蹭着饭团的脸，唇角上扬。 正当饭团和乔乘帆闹得欢快的时候，佣人牵着小柚子的手走出来。 今天的小柚子穿了一条背带裙，踩着兔耳朵的粉红色小拖鞋，看上去软软小小又很萌。 她走到太阳底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孩子，唔，长得还挺好看的。 佣人很诧异，这个男孩子是谁啊？整个人都很干净，长相清秀俊美，眉眼和乔先生也太像了吧！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乔先生！ 这……该不会是……。 就在佣人发呆的瞬间，小柚子一不留神就甩开了她的手，往车子跑去！ 第3216章 老乔对这个小笨蛋还挺宠 “饭团团。”小柚子不高兴了，她的饭团团怎么可以跟别人这么亲近。 饭团听到了小柚子叫它，摇了摇尾巴，靠在乔乘帆的身边，看向小柚子，一脸高兴的样子。 乔乘帆抬起头，站起身，一抬头就看到了阳光下的小女孩，好小的小丫头，撅着嘴巴，不知道谁惹她不开心了。 小丫头迈开步子，歪歪扭扭跑过来，揉了揉饭团的小脑袋。 “饭团不乖。”小丫头哼哼，“回家家了。” 饭团不肯走，伸出舌头坐在地上。 “你是哪里来的。”乔乘帆低头看着面前的小不点，问道。 乔乘帆个子长高了，而小柚子还很小，小柚子跟他说话需要费力地抬头。 小不点抬头看着他，嘴巴还撅着，好久才回道：“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好难的问题。 乔乘帆嘴角扬了扬，原来是个小笨蛋。 小柚子气势汹汹：“你四谁呀。” 乔乘帆懒得理小笨蛋，低头摸了摸饭团的脑袋：“走了。” 说着，乔乘帆就往客厅里走。 虽然他离开乔宅的时候还很小，但他还记得这里，每一处都记得。 饭团从地上站起来，屁颠屁颠跟在乔乘帆的身后。 小柚子气鼓鼓的，哪里来的小孩子，怎么可以不理她，还去她家里，还带走了她的饭团。 不可以，不可以。 小柚子追着就往客厅跑！ 但因为她年纪太小，佣人连忙拉住她，不让她跑。 小柚子被拉住，跑不动了，难过地看着小男孩进了她的家，还霸占了她的饭团团。 呜呜…… 夏末的太阳依然炎热，小柚子真得很不高兴。 佣人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乔乘帆已经从楼梯走回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他记得，在三楼。 饭团也跟着跳上楼梯，跟在乔乘帆的身后。 他不是来看房间的，他是来看自己的宝贝们的。 果然，他的飞机模型、玩具全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和很丑的佩奇、小黄鸡，床铺虽然整整齐齐，但床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玩偶，桌子上也画满了涂鸦。 乔乘帆皱紧眉头，挺生气的。 他的房间不属于他了，他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全部变成了小丫头的东西。 一看就是楼下那个小笨蛋的。 老乔真得很过分。 乔乘帆打开衣柜，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里面全都是小女孩的衣服，花裙子，小背心，长裤子，各式各样，满满一衣柜。要知道，原来这里面都是他的衣服。 老乔对这个小笨蛋还挺宠爱。 乔乘帆不在乎这些，他是回来看他的小飞机的，那些小飞机曾经都是他没日没夜亲手组装的，他喜欢它们。 乔乘帆拉开柜子，一个一个找。 结果不找还好，就在他拉开最底下一层柜子时，“哗啦”——那些被拆得零零散散的部件全部都掉落在地！ 没错，他的东西全部被拆了。。 乔乘帆气得脸都白了，这些都是他以前的心血，他最喜欢的玩具！ 第3217章 她是老乔的女儿吗？ 乔乘帆盯着柜子看。 饭团还不识好歹地跑过来，用胖乎乎的爪子踢了踢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哗啦”——更多的东西从柜子里散落出来，饭团都吓了一跳。 乔乘帆真得很生气，生气得不得了。 钟管家跟着走过来，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小少爷，房间收拾好了，需要休息一下吗？长途飞行很累。” 乔乘帆脸色很清冷，眉头紧皱：“这是我房间。” “小少爷，这个房间……” 还没等钟管家说完，小柚子已经吭哧吭哧爬上楼来。 她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跑起来连佣人都追不上！ 小柚子往自己房间里跑，跑上来气喘吁吁：“我睡这里的。” 小柚子有一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再加上是双眼皮，往那一站就很讨人喜欢。 不过，乔乘帆不吃这一套：“谁让你睡这里的？” 小柚子有被吓到，犹豫片刻，咬了咬手指头：“粑粑和麻麻呀。” “老乔吗？”乔乘帆不高兴道。 “唔。”小柚子也不知道。 “呆。”乔乘帆白了她一眼，哪里来的呆丫头，还会咬手指头流口水，“我跟你说，这里是我房间，在你来之前，这里一直都是我睡的。我现在回来了，你就不可以睡这里。” “啊……”小柚子被吓到，“好凶啊。” “把你的玩具都拿走。” “不……”小柚子直摇头，扑腾扑腾地往床上爬，霸占了她的小床，“我的。” 乔乘帆拿她没办法，他总不至于跟她一样爬上床去：“我的飞机都是你拆了的？” 小柚子怕怕的，因为确实都是她拆的。 “你怎么不说话。”乔乘帆皱眉。 乔乘帆皱眉的样子很像粑粑，本来长得就像，现在更像，小柚子怕怕的，举起自己的布娃娃：“赔给你。” “谁要你的布娃娃，丑死了。” “哇。”小柚子好难过，抱紧布娃娃，“我喜欢它们。” “你喜欢它们，但你不能拆我的飞机，别人的东西不能动，老乔没有教你吗？”乔乘帆生气道。 小柚子哪里是乔乘帆的对手，本来说话就还吐词不清，被这么一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凶啊…… 乔乘帆懒得跟这个小孩子讲道理，关上柜子门，低头看了一眼饭团：“饭团，走了。” 钟管家还在门口，他看向乔乘帆：“小少爷，房间准备好了，需要去看看吗？这里的话，就给小小姐吧，毕竟她还小。” “她是老乔的女儿吗？”乔乘帆盯着钟管家看。 “是，是乔先生的女儿。” 乔乘帆毕竟还是个孩子，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确实有些不高兴：“挺好的，钟管家，我们明天回英国，把我的东西都带走。” “小少爷，回来一趟不容易，乔先生本来就打算让您留在京城上学。” “他并不在乎我。”说完，乔乘帆走出房间。 饭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乔乘帆不知道该去哪里，他连房间都没有了，就往琴房跑。 第3218章 他是多余的 记己学琴 跑“砰”声把门关高兴坐窗户边窗外乔宅 窗外绿葱葱花草芬芳亭台楼阁、淙淙泉水构成最美妙、和谐乐章让旷怡舒服 曾经乔乘帆喜欢乔宅记乔斯年次带回京城、回乔宅情欢呼雀跃眼巴巴城市喜欢和英国样 候养饭团养阿狸每乔宅玩 乔乘帆趴窗台眼睛红红眼底层朦胧水雾 欢迎 余 乔乘帆抽抽鼻趴窗台动动 房 柚坐己床她知森哥哥像喜欢她 饭团房跑跑柚抱己布娃娃 娃娃爱怎它丑 “姐老师该课”佣叫她 “课”丫字顿 “行课话乔先和太太”佣千百计哄 丫难哄每哄久才肯课 今例外 最终她磨磨蹭蹭从床爬跟佣往她儿童乐园跑 乔斯年给她做儿童房既玩又拿当她教室她老师陪她玩玩乐教她学英语 十岁外教经外等柚牵住丫 柚抱书歪歪扭扭跟老师走 走走柚停脚步仰 咦 她楼窗户边孩趴怎高兴 丫跟打招呼又觉太凶儿又撅嘴巴跑 其实丫觉长比粑粑凶 钟管家乔宅走圈处找乔乘帆 终于琴房找少爷 “少爷呆儿吗其实妹妹她孩活泼动她知爱飞机让她给歉算吧”钟管家劝 乔乘帆回依楼双眼什采 干净玻璃映照影瘦瘦净俊美 “少爷知喜欢东西果话陪再块组装听佣部件少乱点” “”乔乘帆倔 “少爷乔爷几回给打电话报平安吧知经回京城” “明走什让知” “真走吗回趟容易” “认识什留” 钟管家竟法回答 确实样 乔乘帆认识 第3219章 我本来就是他的私生子 钟管家直站门口良久叹口“少爷饿吗吃点东西或者让司机带逛逛” “用让把东西收走吧”乔乘帆特别倔 “少爷乔爷几回果等回走话伤” “伤更何况笨蛋伤什本私”乔乘帆虽年纪话听懂 候真信老乔妈妈世 再长老乔骗话管用 “少爷话乱乔爷听高兴”钟管家脸色变乔爷私活解话直训练场处理事务次完全陪乔乘帆回 钟管家知乔乘帆聪明非常聪明平日什事候喜欢书比同龄孩知识渊博更懂情世故 所点意外乔乘帆知“私”词意思 豪门家族私最见光最位 诧异英国乔乘帆从提回却变 丫备受宠爱难 少爷确实容易年纪乔爷丢英国听乔爷经两年见 钟管家疼毫办法毕竟家家事 乔乘帆沉默半晌良久才“喜欢别给添乱再给添麻烦” “少爷别样乔爷喜欢”钟管家疼孩“番次往英国打电话让师公把送回乔爷亲儿怎喜欢” “呆” “少爷跟姐吗她才两岁” “谁跟她怎跟孩”乔乘帆冷哼“她点遗传老乔聪明笨死” “呃……”钟管家言 两岁孩聪明 且丫话挺伶俐经聪明 乔乘帆直窗外眼睛依红红 钟管家则站门口陪走 …… 乔乘帆回乔宅倒炸锅 每佣私底声议论件事纷纷少爷和乔先长特别像 “少爷知怎刚回走把己东西带走乔宅像少东西属于本姐房清理差飞机模型拆” “和乔先脾太像少爷宠” “哎乔先宠姐太太少爷怎提” “少爷谁该外女所宠” 第3220章 你为森么不理我呀 “性外女总归台女友谁知呢” “打电话给乔先” “情况再少爷让打电话啊且果真明走必打电话” 佣嘴舌声议论 乔乘帆算石激千层浪让家吃惊 午 柚跟老师完课做游戏高高兴兴回客厅 佣给她做吃果汁她抱杯咕噜咕噜喝完儿沙闹腾儿又爬 毯毛茸茸她最喜欢爬虽佣让她喜欢偷偷爬 “姐该吃饭”饭菜端桌 柚乖乖跑像往常样洗端端正正坐她专属儿童椅拿勺始慢慢挖吃 她吃饭虽慢认真口口吃 钟管家领乔乘帆从门口走进 乔乘帆柚眼径直坐己位置位置和柚位置正 柚吃慢边抓勺边哥哥嘴巴沾米饭 乔乘帆吃饭斯文慢条斯理吃眼平静 爱话默默吃饭 “叫什名字呀”柚奶声奶问眼睛扑闪扑闪友 乔乘帆理她 柚撅嘴巴 钟管家回“姐哥哥” “哥哥呀”柚觉新奇真哥哥哎粑粑她哥哥 乔乘帆怎话又或者跟种点实什 柚指指桌香芒虾肉“吃吃” 乔乘帆口 柚挫败 站旁钟管家顺“姐吃点” “森理呀”柚眨巴眨巴眼睛乔乘帆委屈 乔乘帆差点放筷“吵” “呜呜”柚高兴“哥哥喜欢” 钟管家连忙“事哥哥吃饭候太喜欢话喜欢妹妹” 乔乘帆概胃口太吃半碗饭吃放筷离 客房躺床怔怔花板 客房门关钟管家法跟进奈 柚才吃几口乔乘帆走脸懵懵“哥哥怎” “累睡觉”钟管家 吃饭柚正接粑粑电话 麻麻粑粑回给她打电话 “喂……”柚接奶声奶 “干什吃饭吗”乔斯年低沉甘冽声音 “吃” “嗯今乖乖” “乖” “骗读书吃饭让家叔叔阿姨操” 第3221章 哥哥，一起睡觉 “嗯”柚乖乖点“粑粑……” 听女儿软软糯糯叫乔斯年化“什” “哥哥理” “嗯”乔斯年皱眉“哪哥哥” “哥哥”柚清 乔斯年轻笑“乔宅谁理” “哥哥理” 乔斯年轻轻摇笑孩清知又哪佣惹她高兴 柚急“哥哥哥哥” “什理” “柚把飞机弄坏”家伙含糊清怯 乔斯年怔怔乔乘帆怎回 “把机给家佣” “唔”柚把机给直站旁边钟管家 钟管家接“乔爷钟安” “钟安带乔乘帆回什候回什打电话给” 乔斯年质问钟安实“早少爷让打电话给您把家东西带走回英国最快明走” “息”乔斯年打处“呢让接电话” “少爷房休息乔爷您别少爷点情绪” “等回再准回英国” “明” 乔斯年知什感觉眉皱烦躁扯扯领带窗外沉沉夜空 叶佳期经睡站阳台俯瞰夜色纽约城城市街星星灯火回穿梭车辆贯穿长夜 挂电话钟安将机给柚 柚认真挖饭口口吃虽慢认真 乔乘帆直楼 吃饭柚屁颠屁颠往楼跑往乔乘帆房跑 她站门口先将耳朵贴门听动静用拍门“哥哥……” 丫咬词清声音软糯糯 钟管家跟她什 房回应柚又拍拍门“哥哥门柚” 柚委屈怎理她呢 概柚拍耐烦穿乔乘帆声音“打扰” “哥哥睡觉”柚继续拍门 乔乘帆真烦笨蛋又笨又吵 门她直拍 真老乔宠坏 乔乘帆跳床打门 卧室窗帘拉乔乘帆灯室内昏暗光线明 柚满足比她高乔乘帆笑眯眯“哥哥睡觉” “谁跟睡觉尿床” “啊……”柚连忙摇“” 她尿床 “谁跟睡再拍门钟管家把她带走吧”乔乘帆蹙眉低点 点真像奶猫样 第3222章 小孩子想要的都很简单 没想到小柚子一把抱住乔乘帆的腿，紧紧抱住：“哥哥……” 乔乘帆眉头皱得更深：“不要抱我，我不是你哥哥。” “你四我哥哥。”小柚子仰头看着他，抱得很紧，“小柚子拆了你的小飞机。”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乔乘帆就很不高兴。 “哥哥对不起。”小柚子认认真真跟他道歉，声音软萌软萌的，让人听得心都化了。 乔乘帆本来就是个小孩子，他也知道这丫头才两岁，跟她计较倒显得自己不够大方。 他便垂下眼睑，淡淡道：“知道了，你把手松开。” “哥哥带小柚子睡觉。” “不行，你这么小，我怎么带你睡觉。”乔乘帆无语。 “哥哥嫌弃小柚子。” “不是……你把手松开。”乔乘帆很无奈。 小柚子偏偏不肯，力气还挺大，抱着乔乘帆的腿，就是不松：“一起睡觉嘛。” “不行。” “一起嘛。” “不行。” 小柚子撅起嘴巴，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睡觉也不可以吗？ 大眼睛里有水珠子转了转，她难过地仰着头，眼底是朦胧的水花，要哭了。 乔乘帆根本不会跟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只好求助钟管家：“钟管家，你把她带走吧，太黏人了。” 钟管家只好耐心地蹲下身，抱住小柚子：“我带你出去玩。” “哥哥，你坏坏，不理人。” “老乔理你就好了啊。”乔乘帆有些酸酸的，转身就走。 门关上。 钟管家抱住小柚子，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小少爷心里头还是在乎一些事的。小孩子想要的都很简单，无非就是父母的宠爱。 而这些，小少爷都没有。 小柚子很难过：“哥哥为森么不理我。” “没有，他只是跟你不熟，等熟了就好了，他会带你一起玩。” “真得吗？”小孩子很好哄，小柚子也不例外。 “真的。” 小丫头这才高兴起来，任由钟管家抱着下楼去。 小柚子闹腾了没多久就困了，打着呵欠爬到自己床上去睡觉，保姆看着她。 而乔乘帆一直没睡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渴了，下楼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走出客厅，坐在花园的遮阳伞下。 午后的天气很闷热，烈日炎炎，空气中一点风都没有，就连知了都没有了声响。花园里树木丛生，绿草被太阳晒得蔫蔫的，变化很大。 多了秋千，多了一处小小的花房，花房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像是被精心打理过。 乔乘帆仰头喝着可乐，默默看着花园里的一切。 光线透过遮阳伞照在他的脸上，他干干净净的白色T恤上是花木的阴影。 他一直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坐着。 他呆在这个地方的时间还没有呆在英国的时间长，他也不觉得这里是他的家。 不知过了多久，钟管家也走出来，走到花园里。 “小少爷，外面太热了。” “钟管家，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永远呆在英国。” 第3223章 痴痴地看着乔乘帆笑 “小少爷，别这样想，你可以尝试多跟乔爷沟通沟通。你是他的儿子，他很在乎你，也许比你想象中更在乎。” 乔乘帆晃了晃手里头的可乐瓶：“他以后还会有儿子，没什么在乎不在乎的。” “小少爷，其实小柚子小姐还挺可爱的，她也跟你道歉了，你可以试着跟她玩玩，不要冷落她。” “没兴趣。”乔乘帆道，“她才两岁，我不喜欢跟小孩子玩。” 钟管家汗。 小孩子……明明乔乘帆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子。 “小少爷，进屋去吧，外面热。” “我在外面坐会。” 钟管家知道乔乘帆脾气倔，只要是他坚持的，他就不会改变。 钟管家也不劝了，陪了他一会儿后回了客厅去。 乔乘帆坐在遮阳伞下，鼻尖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把玩着手里的可乐瓶，脸色清冷。 阳光刺目，他眯起眼睛看向远方，远处有层层叠叠的山峦，还有绿树云雾。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没有离开，也没有别的动作。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 身后又响起小丫头的声音：“哥哥。” 乔乘帆望天，又来。 他本能地站起身就走，他实在不喜欢跟小不点玩。 可是小柚子很喜欢他，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还很好看，她当然要黏着。 小丫头歪歪扭扭地跑，跑得还很快，一边跑一边念念有词地喊：“哥哥等等小柚子。” 乔乘帆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追上来。 “哥哥……”她着急地喊，有点追不上。 就在她想要跑得更快一点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哇……”小柚子摔得很厉害，白白嫩嫩的小手破了一层皮，衣服上摔得都是泥。 疼，好疼。 小柚子下意识地就哭了，嗷嗷大哭。 佣人赶忙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小小姐，抱歉，抱歉，是我疏忽。有没有摔到哪里？疼吗？” 乔乘帆这才转过头来，阳光下，他皱着眉头，看向身后的小不点。 小不点大概是刚醒来，脸蛋还红扑扑的，哭得梨花带雨，满脸都是泪，一边哭还一边搓着疼疼的小手。 乔乘帆往她走过去。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方巾，递到她手上：“擦擦吧，别哭了。” 小柚子一把抓住乔乘帆的小方巾，好香。 她擦了一把脸，立马就破涕为笑，痴痴地看着乔乘帆笑。 “真是个小笨蛋。”乔乘帆低语。 老乔那么聪明，为什么女儿这么傻。 “小小姐，咱们回屋好不好？外面很热的，我帮你擦一擦手，破皮了很疼吧？”佣人哄道。 小丫头摇头，看着乔乘帆：“要跟哥哥玩。” 佣人为难地看了一眼乔乘帆：“小少爷，要不你陪小小姐玩一会儿，她很喜欢你。” “玩什么。”乔乘帆淡淡道。 “扮家家。”小丫头最爱这个。 “不玩。”乔乘帆脸黑了黑，他最讨厌女孩子玩扮家家，特别幼稚无聊。 “小少爷，你陪她玩会吧，小小姐最爱玩这个，以前乔先生在家的时候经常陪她玩。” 第3224章 被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套路了 “玩吧。”小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本来就是刚哭过，这会儿梨花带雨的，特别楚楚可怜。 她拽了拽乔乘帆的衣角，又试着拉了一下乔乘帆的小手。 她的手软软的，乔乘帆感觉像触电一样。 拗不过小柚子的死缠烂打，他只好道：“只玩一会儿。” “嗯！”小柚子乖乖点头。 乔乘帆觉得这个丫头还挺乖的，不会惹是生非。 回了阳台，小柚子把她的宝贝布娃娃都拿了出来，一个一个排列在地毯上，一一给乔乘帆介绍。 乔乘帆坐在地毯上，看着跑得不亦乐乎的小柚子。 他觉得无聊，于是小柚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完全只是陪她玩的状态。 阳光从窗台渗透进来，碎金子一般的光芒照在阳台上，照在浅灰色的毛茸茸地毯上，整个阳台都充盈着阳光，宛如琉璃世界。 小柚子真是兴致勃勃，口中念念有词：“这一天，小公主回到城堡里……” 乔乘帆打了个呵欠，坐在地毯上，看着小呆妹。 真得很呆啊，又傻又笨。 这么幼稚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小公主问国王，最喜欢的孩子是谁。”小柚子抱着一只玩偶一本正经。 乔乘帆这才想起来，他扮演的是国王和王子。 小柚子摇了摇他的手：“说，说呀。” “说什么？”乔乘帆一脸懵。 “笨笨。”小柚子叹气，“最喜欢小柚子公主。” “哦。”乔乘帆懒懒地配合，“我最喜欢小柚子公主。” 小柚子忽然站起来，身子往前一倾，“吧唧”，在乔乘帆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柚子也喜欢哥哥。” 亲完，小丫头咯咯笑。 乔乘帆懵了一下。 这感觉怪怪的，还很奇妙。 不过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他被小丫头套路了。 “不可以耍赖。”小柚子一本正经看着他。 乔乘帆真是……被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套路了，刚刚还觉得她又笨又呆来着。 现在看来，还很坏。 两岁的小孩子这么坏，可真有老乔的风范。 小柚子玩得可开心了，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乔乘帆偶尔配合她一下，但她也很开心。 她有哥哥了呢！哥哥还很好看！ 玩了一会儿，佣人来给他们送喝的，乔乘帆拿了一瓶矿泉水，小柚子抱起一只小奶瓶。 小柚子这半天都无比开心。 下午的时候，老师来给她上了一会儿课，乔乘帆终于解脱。 他去书房里找了几本书去阳台上看。 他很喜欢看天文和地理方面的书籍，虽然很多还不懂，但因为坚持不懈地阅读，他比同龄的孩子更聪明。 下午的课时间并不长，小柚子下课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乔乘帆玩。 她穿着背带裤，扶着门框，看向阳台上的乔乘帆。 “哥哥。”她叫了一声。 乔乘帆转过头：“干什么。” “我会背字母了。” “哦。”乔乘帆还以为是什么。 “小柚子很聪明。”小丫头自卖自夸。 第3225章 小柚子很聪明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仅会背字母，还会写，你会么。”乔乘帆挑眉。 “唔……”小柚子被打击了，挠挠头，“还不会。” “不会就去学。” “我要背给哥哥听。”小柚子撒娇。 “……”乔乘帆看着她，“你背给老乔听咯，背给我听干什么。” “唔……”小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乔乘帆，“要背给哥哥听。” 乔乘帆觉得这小丫头真得很黏人，这么自来熟的？他才跟她认识几个小时。 乔乘帆没理她，她就站在门口，很着急：“要背。” 乔乘帆只好皱皱眉：“你背吧。” 小柚子高兴坏了，一本正经地开始背英文字母：“A，B，C……” 她语速很慢，但吐词基本很清楚，有时候记不太清楚就会停下来想，想到了就会很高兴。 背完了，她跑到乔乘帆的跟前：“对不对。” “嗯，对。” “小柚子很聪明。” 又来……乔乘帆嘴角动了动，“嗯，很聪明。” “哥哥在看森么。”小柚子看着桌子上的书。 “你不懂。”乔乘帆把书和杂志收起来。 小柚子的两只小手压住一本地理杂志，不肯让他收，她指着封面上的动物问：“这是森么？” “鼹鼠。” “哦。”小柚子兴趣浓浓，翻开杂志，因为里面有很多动物，她看着特别新奇，“这个？” “鹦鹉。” 小柚子很有兴趣，看到一个不懂的就要问乔乘帆，问着问着，她干脆爬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翻着书。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他们的身上，小柚子天真可爱，乔乘帆斯文耐心。 小柚子问了他很多，他都回答了，一直把一本杂志翻完，小丫头才不问了。 乔乘帆故意翻到某一页，指着她问过的图片，反问道：“这是什么？” “嗯……”小柚子想了想，挠挠头，“北极穷。” 乔乘帆挺惊讶，小丫头记性这么好。 他又翻了几张图片，小丫头大部分都还记得，太难的就记不得了。如此一看，小丫头也不呆。 小柚子很喜欢跟乔乘帆在一起玩，时不时就拉住他的手，一会儿堆积木，一会儿扮家家。 乔乘帆在伦敦训练场时的生活很安静，没有过被小孩子黏着的体验，如今被这个小丫头黏着，倒不适应，只能顺从她，不然他听说……女孩子很会哭鼻子。 小柚子玩了一会儿，跑出阳台。 乔乘帆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几个佣人抱着他的飞机零件走了过来，小柚子就跟在他们身边。 小家伙满含期待地看着乔乘帆：“哥哥……我们装小飞机。” 乔乘帆懒得装：“这个很难，没有图纸不好装。” 他当初都是照着图纸一一组装起来的，老乔也帮过他。 现在都拆得乱七八糟，还怎么装。 “装，装。”小柚子着急地拉着他的手，摇了摇。 “不好装。” “不……装，要装……”小柚子很执拗。 乔乘帆真是无奈，只好哄着她，像模像样地拿起几个零件。 第3226章 乔斯年略有些心不在焉 本来就是一团乱，归类都很难，更别提安装，乔乘帆只当是哄哄小丫头。 小柚子煞有介事地坐在地上，帮着乔乘帆装飞机，她只知道拿零件，但她觉得哥哥肯定会装。 乔乘帆怎么都装不好，只好一边安装一边对小柚子道：“以后不准再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知道了。”小柚子委屈巴巴。 乔乘帆总不至于跟一个豆丁儿大的小孩子发脾气，他只好耐着性子组装飞机，低着头，默默将零件归类。 钟管家路过门口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温热的余晖洒在阳台上，将乔乘帆和小柚子的衣服都染上一层浅浅的橘黄色。 两孩子坐在浅灰色的地毯上，聚精会神地在一起玩。 钟管家笑了笑，离开，没有让佣人去打扰他们。 …… 纽约。 乔斯年和James集团正式签订了收购协议。 签订协议的时候，乔斯年略有些心不在焉，等到送走客人，他在办公室的窗边抽了一支烟。 正是纽约的傍晚，天边红霞浸染，大片大片的云朵飘在半空中。 叶佳期给他发来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吗？” 他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右手手指间还夹着烟。 “佳期。” “忙完了？”那头是叶佳期的声音，她正在酒店的餐厅里百无聊赖地喝着下午茶。 “忙完了，晚上一起吃饭，我去酒店接你。” “好啊，你不陪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时装展？什么时候？” “明天。” “好呀。”叶佳期倒很高兴。 乔斯年的心里头有些情绪，剪不断，理还乱，郁结在心里头，只得靠着尼古丁的气息缓解。 挂上电话，他抽了一口烟。 晚上，乔斯年如约带着叶佳期去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吃晚餐。 纽约的天气很好，叶佳期最喜欢挽着他的胳膊和他在路上散散步。 市中心的商业区很繁华，灯火璀璨，宛如白昼。 不过乔斯年的工作实在太忙，哪怕是陪她散着步，也不停地会接到电话。叶佳期听到他把明天的行程都推了，应该是为了明天陪她去看时装展。 走着走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在他们的身边停下，驾驶位上的车窗降了下来。 乔斯年和叶佳期都转过头。 原来是程遇之。 程遇之的目光在他们挽着的手臂上停了几秒，微笑：“很巧啊。” “是纽约太小。”乔斯年道，“好久不见啊。”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手攥紧了一些：“遇之，刚下班吗？” “嗯，刚从一个客户公司出来。” “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请你吃饭？”叶佳期主动道。 “不用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在路上看到你们了就打个招呼。”程遇之的视线时不时会移到乔斯年的身上。 一年不见，这男人倒没太多变化，气色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但眉眼间依然是生人勿近的气场，一身墨色衬衫衬托得他愈发冷冽、沉稳。 “改天见，我先回去。”程遇之平静道。 第3227章 爱你，已经是我的本能 “改天见。”乔斯年打了个招呼。 程遇之的唇角扬了扬，升起车窗，将车子开了出去。 乔斯年低头看了一眼叶佳期的手臂：“抓这么紧，怕我跟他打起来？” “是啊，你下手没个轻重。” “过去是我不对，那时候很怕失去你。”乔斯年淡淡道，“失忆后遇见你的时候，总觉得你是我不可分离的一部分，那时候，这种占有欲很强烈，就想一直占有你、霸着你，谁也不能肖想。” “你看，我哪怕是失去了记忆，也没有忘记你。” “你早就刻在我心上了，不管我忘记多少事，我也不会忘掉你。” “爱你，已经是我的本能。” 面对乔斯年突然说出口的情话，叶佳期心里头如有暖流滑过，她微微一笑，搂住他的腰，扑进他的怀里。 暖色的灯光下，她和他紧紧拥抱在街头。 又走了很远的路。 乔斯年的手机响起，是James集团的人。 “乔总，江家里手里剩余的股份已经全部买了回来。” “很好。” “我去见Alice小姐的时候，她的情绪不太稳定，但听说是您收购了集团，想见您一面。” “她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我也不知道。” “嗯。”乔斯年淡淡应了一声，挂上电话。 “佳期，你先回酒店，我出去一趟。”乔斯年不大愿意把叶佳期往监狱那种地方带。 “是有事吗？” “江瑶要见我。”乔斯年直言。 “哦。”叶佳期明了。 “我去去就回来，不会耽搁很长时间。” “你不带我一起去吗？”叶佳期看向他，眼底是深沉的光芒。 “那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她在狱中服刑。” “你不带我去，我会吃醋。”叶佳期也直言，“会有脾气，会闹。” 乔斯年倒笑了：“你吃她什么醋？她跟我实在没有什么关系，她还不够你吃醋的标准。” “她抱过你。” “……”这个，乔斯年倒是百口莫辩，想不承认也不行。 “以后别的女人欺负我，你还会袖手旁观，站在一边漠不关心吗？江瑶欺负我倒没什么，但你和她一起欺负我，那真是让我心寒。” “我是一个长记性的人，犯过的错，不会再犯，也不可能犯。” “那你带我去吗？”叶佳期抬头看着他。 “走吧。”乔斯年牵住她的手，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监狱的时候，叶佳期倒踌躇了，又胆小，不敢走。正是夜里，监狱这种地方总是透着阴森森的寒意，让人胆战心惊。 好在乔斯年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有让她离开自己左右。 他和她坐在一间狭窄的审讯室里等候，等候狱警将人带出来。 叶佳期有些冷，其实是害怕，她把椅子搬过来紧紧挨着乔斯年坐，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一双手更是紧紧抓住他不放松。 面前是一扇铁窗，冰冷无情。 没多久，他们都听到了手铐和脚镣的声音，叶佳期的心一提，提到了嗓子眼。 江瑶被两个狱警压着走过来。 第3228章 你只是败给了贪婪和占有欲 叶佳期紧紧抓住乔斯年的胳膊，眼底有一丝恐惧。 乔斯年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昏暗的灯光下，叶佳期看到了江瑶，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江瑶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没有妆容，脸色苍白，双颊和眼皮子也有些浮肿，那双蓝色的眼睛空洞无神，没有光泽。长头发用一根发圈扎了起来，干燥枯黄，甚至很凌乱。 最大的变化还是她嘴角和脸上的皱纹，显得她比之前老了好几岁。 江瑶在对面坐下，隔着铁窗看向乔斯年和叶佳期。 她先看到了乔斯年，随之就看到了倚靠在他身边的女人叶佳期。 她冷冷一笑，唇角是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想跟我说什么。”乔斯年先开了口，看向江瑶。 “我听James的人说你到了纽约。”江瑶声音嘶哑，和她整个人一样，无精打采。 “来了好几天。” “来了好几天也不来看看我么，怎么说我们也有旧情。”江瑶哂笑，“你可真薄情啊。” “关在这里快一年了还跟我说这种话么？”乔斯年冷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情分，你也没必要让我太太误会。至于我薄情不薄情，这个答案你早就知道，不必要再来指责我一遍。” “乔斯年，你可真厉害，还真跟她在一起了，还把她带到我面前来。我想了一年也没想出你究竟喜欢她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我真不理解，想了一年还是不知道答案。” “你今天喊我来是想听答案？”乔斯年脸色平静地看向她，“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能遇见我只是因为我失去了记忆，而在没有失忆前，佳期就是我的太太。这个答案够明晰吗？” 江瑶愣住。 她想过无数种理由，比如他爱叶佳期的撒娇，爱叶佳期的容貌，唯独没有想过这种。 呵呵……所以失去了记忆，忘掉了所有的东西，但还是记得这个女人？ 江瑶的眼底是一抹失望的黯淡。 “James集团已经被我收购，以后美国市场就没有James这个牌号了。”乔斯年淡淡道。 “我外公一手创立的公司就这么没了……而这一切祸害的源头竟是因为我遇见你，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源头不是因为你遇见我，而是你对我动歪心思的那一刻起。事到如今，你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和佳期分别这么久。” “这几个月我在狱中想了很久，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真得没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瞬？”江瑶看向乔斯年，不死心地问。 “没有。”乔斯年的回答很坚决，“对你有过报恩的心倒是真的，只不过后来连这个也没了。” “我输得真惨……” “没有什么输不输的，你只是败给了贪婪和占有欲。”乔斯年脸色冷漠。 叶佳期一直没有说话，她紧紧靠着乔斯年，她觉得有些冷，但乔斯年的身上是温暖的。 她也意识到江瑶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她的身上，那让她更觉得冷。 第3229章 哪怕是死亡，她也爱我 “江瑶，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乔斯年直言，“也许你一开始对我有过好感，但后来更多的是不服输和无路可退，你不想输给一个孕妇，同时，你也需要帮江宽笼络我，留住我。所以，你自己本身也并不喜欢我。” “是，你说的没错。我在狱中想得明明白白，我可能真没那么喜欢你，不然，我也舍不得开车撞你。”江瑶冷笑，“我没想到你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竟然恢复了记忆，把James集团也收购了，还开拓了海外市场。” 江瑶话音刚落，叶佳期的手抓住乔斯年的手，抖了一下，眼底是惊慌和恐惧。 “什么？”叶佳期轻微出声，看向乔斯年的脸，“她说什么？什么开车撞你？什么时候的事？” “没什么。”乔斯年低头，轻声安抚她，“没事。” 狭窄的屋子里鸦雀无声，安静得出奇，似乎只有灯影在摇晃。 “乔斯年，你如今是春风得意吧，什么都有了。如果我没说错，叶佳期当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是你的？” “你说的没错，是我的。” “真有意思……呵呵……真得很有意思。”江瑶大笑，“你都那样了，还忘不掉她，还能跟她重新开始。” “二十年的情分，不是说忘就忘的。”乔斯年淡淡道，“说了你也不会懂，我也不打算跟你解释。” “乔斯年，James集团落在你的手里，虽然没有了以后，但我知道你是不会让它的产品没落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没什么奢求了，这世上也没什么能让我牵挂的。其实我在纽约几个月，就想再见你一次，私心里我以为你会过得很落魄，很潦倒，重病缠身，又或者半身不遂，毕竟我撞你的那一次下了狠手。可我没想到……没如意。” “看来你很恨我。”乔斯年看向她，“就这么盼着我死。” “没错……我向来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可能给别人得到。” “这就是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的原因，佳期和你不一样。她爱我，纵使我半身不遂、重病缠身，哪怕是死亡，她也爱我。她会用她的一切来爱我，包括生命。当然，我也爱她。” 说着，乔斯年在暗中握紧叶佳期冰凉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了。 狱中的寒气太重。 乔斯年的眼中是郑重的神色，薄唇抿起，脸色深沉。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能跟叶佳期比的，什么资本都没了。乔斯年，你很厉害，我爸爸当初没看错人，错只错在我自己没本事，没有能让你爱上的资本。愿赌服输，我和我爸输得很彻底，也心服口服。” “生意场上的事，永远别把心思寄托在歪门邪道上。可以用手段，用心计，但最终还是以实力服人，这样才能走得更长远。江宽不是很好的生意人，他跟你外公比，差远了。”乔斯年嗓音低沉。 “你说的没错，他本来就是靠娶了我妈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没法跟你比。” 第3230章 这个世界很美好 江瑶的脸上是黯淡的神色，她的嘴角淡淡地扬起。 “时间不早了，该告辞了。”乔斯年道。 “说实话，对你，我也没什么遗憾的。”江瑶的声音响起，“只是我还这么年轻，多多少少是不甘心的。” “你从前不就是恃宠而骄么？从来没有想过犯罪的代价。”乔斯年道，“而犯了罪，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我那个小野种呢？”江瑶冷漠地问。 “那是你女儿，亲生女儿，不是什么小野种。她还小，你不必把怨气撒在她的身上。”乔斯年皱眉，“她已经被很好的人家收养，至于是谁家，这是保密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 乔斯年如今当了父亲，听不得有人用恶毒的词形容小孩子。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是被大人带着来到这个复杂的世界的。 “我知道了……”江瑶的眼中略有几分动容。 “走了。”乔斯年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抓住叶佳期的手，“我不会再过来。” “嗯，最后一面，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江瑶淡漠地倚靠在木椅上，“你们的世界，都跟我没关系了。” “你还年轻，出狱后，还能重新开始。” 江瑶没有开口，眼底是如清霜般的寒凉，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整个人都是无力的。 半晌，她抬眼看了看叶佳期：“叶佳期，你恨我么？” 四目相对，叶佳期平静道：“我恨你做什么？这个世界很美好，爱都爱不过来，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恨？更何况，还是一个再不会有交集的人。” “你和我差别真大，也难怪他会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意外了。他对你付出过的真多，我很嫉妒，真得嫉妒。”江瑶的脸上带着羡慕的光泽，“这一辈子能有一个人这样对你，很幸福吧，可惜我体会不到了。” “你本来可以有机会去寻找，去体会，可你……执迷不悟。”叶佳期道，“人这一生，不仅要懂得珍惜、拥有，也要懂得放手和成全。成全的不仅是别人，也是自己。” 江瑶的脸上是似有似无的笑。 她不懂叶佳期说什么。 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再去懂了…… “走吧。”乔斯年牵住她冰凉的手，将她带出审讯室。 门关上，乔斯年和叶佳期都没有回头。 夜晚天凉，还刮起了风，监狱外是萧条的景象，安安静静，每走一步仿佛都能听到脚步声。 乔斯年一直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心是温暖的。 打了一辆出租车，他们回了酒店。 和江瑶的见面很是短暂，不论是乔斯年还是叶佳期，都没有什么好跟她说的。 而江瑶本人也早已没有活力，对什么都是蔫蔫的样子，像个木偶人。 出租车里，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许久没有出声。 “佳期。”乔斯年摩挲着她的长头发，“你说的对，这个世界很美好，爱都爱不过来，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恨。” “是你教会我的道理。” 第3231章 回去再脱衣服给你看 “不过，有一句话我倒是不赞同。”乔斯年搂着她，轻声道。 “什么？” “对爱的人，不要放手也不要想着成全，而是争取。”乔斯年嗓音平静而柔和，“这也是我悟出的道理，现在继续教给你。” 曾经，他也想过放手，放手后，起码她可以过得更好。 也正因为如此，他放过好几次手，后来他发现……她似乎过得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没有嫁人，没有富贵，就连笑容里都夹杂着不明意味的酸涩。 至少，没有现在这样笑得灿烂、无邪。 “我记住了。”她靠近他，“有点冷。” 乔斯年握住她的手：“狱中太凉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江瑶撞你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叶佳期抬起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庞。 “也没什么，她报复我，开车撞了我，没了。” 乔斯年轻描淡写，但叶佳期还是听出了端倪：“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今年年初。” “你住院了？” “嗯，不严重，别紧张，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嗯？”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叶佳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怎么会不严重，这是车祸。” “医术这么发达，没什么。” “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说着，叶佳期坐起身，动手扯他的衬衫纽扣，试图解他的衣服。 “回去再脱衣服给你看。”乔斯年意味深长地勾唇。 叶佳期这才不闹了，但心里头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心尖好像被人掐了一下。车祸……哪有不严重的道理，而且听江瑶的话，她是下了狠手的。 出租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下车时，乔斯年搂着叶佳期往酒店大厅走。 路过一处喷泉池，叶佳期忽然转过身，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深吻下去。 乔斯年猝不及防。 他对她向来没有任何防备，她吻他，他就顺着她的吻。 只不过她的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涩，虽然学着他的样子在深入，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笨拙。 但，就算是这样生涩的吻，也让乔斯年动了情。 他打横抱起她，抱着她就往酒店套房里走。 “房卡在我钱包里。”乔斯年提醒她。 叶佳期脸颊微红，喘着气，手指头摸出他的钱包，抽出房卡。 在碰到他大腿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他的反应，低低笑了：“吻你一下就有反应，跟十几岁的小男生差不多，说好的冷静沉稳呢？” “叶佳期，我可不信你没反应。”他低头看着她，“让我摸摸？嗯？” 叶佳期脸更红。 刚到套房，门一关，乔斯年就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门板上。 灯还没开，只有窗帘渗透出点点星光。 “乔……乔斯年……”她勾住他的脖子。 “嗯。”他吻着她，脱掉她的衣服。 叶佳期沉溺在他的深情中，身与心都化作了一团水。 月华的清光透过窗帘照在地上，那浅色的地毯上倒映出桌椅的影子，室内的温度在一点点上升。 第3232章 干嘛这么正经…… 第二天。 时装展后，叶佳期买了很多衣服，大包小包都是乔斯年帮她提着。 叶佳期在试衣服的时候，乔斯年就坐在一旁翘着腿，翻看展会送的时尚杂志。 “这件酒红色的裙子好看，还是这件芥末绿的好看？”叶佳期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手上还提了一件绿色的。 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 叶佳期身材不错，虽然瘦了点，但撑得起衣服，两条长腿雪白纤长。 这条裙子是吊带款，齐膝开叉，吊带上是精致的蝴蝶结。 “红色。”乔斯年勾唇，“很衬你的皮肤。” “绿色的也不错呀，这个颜色比较少见，很清新。”叶佳期纠结。 一旁的导购员立马道：“小姐眼光真好，这一款是我们店里的新款，这两个颜色也是定制调色，和市面上的酒红色、芥末绿都略有不同。两件都很适合您，要不一起买了吧，不同的场合可以换着穿。” 叶佳期笑了：“一样的款式，买一件就好了嘛。” “还是红色好，这件款式偏正式，红色更适合陪我出去参加宴会。”乔斯年道。 “谁要跟你出去参加宴会。”叶佳期冷哼一声，但还是眉开眼笑地对导购员道，“那就红色了。” 等叶佳期换了衣服出来，乔斯年已经去刷卡。 叶佳期最喜欢他掏钱包的样子，忍不住腻着他搂住他的腰，和他勾肩搭背：“今天买的衣服都好喜欢。” 导购员装作没看见，乔斯年轻咳一声，压低声音：“正经点，公共场合。” 叶佳期低低笑。 她松开手，坐在沙发上，拿过他刚刚看的杂志。 随手一翻就翻到刚上市的几款内衣，很性感，花样也很多。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 乔斯年结完账出来，叶佳期指着一套黑色的给他看：“这个，喜欢吗？” “走了。”乔斯年睨了她一眼。 叶佳期拉住他的手，带上杂志和他一起走：“你不喜欢啊？我本来还想买的，蕾丝的好看，还带点小透明，若隐若现的。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 “叶佳期，皮痒了是不是？” “干嘛这么正经……你正经不正经我还能不知道吗？有本事晚上也正经啊。”叶佳期的腿还有些酸。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就去了内衣店。 他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进去买，要小透明，若隐若现的。” 叶佳期倒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已经被他推进了店里。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住他：“你帮我挑哟。” 两人暗自较量。 乔斯年见叶佳期没羞没臊的，他也没什么好不自在。 他真得就帮她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头在架子上滑过，眉眼深沉，脸色清冷自持，倒像是看合同。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包起来。”乔斯年很自然。 倒是叶佳期面红耳赤，他挑的都是些什么啊，那、那能穿吗？那么点布料…… 乔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挑眉，眼底是腹黑和得意的光泽。 第3233章 我有你这只猫 他弯下腰，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遇见不要脸的，你得比她更不要脸，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学着点。” 说完，乔斯年直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热气呼在她的耳边，叶佳期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干瞪了他两眼。 人不要脸则无敌。 逛街的时候，叶佳期也没忘记给小柚子买礼物。 她给小柚子买了只小手镯，又挑了好几件新衣服，都是很漂亮的款式，小柚子那丫头特别臭美，肯定喜欢。 天快黑了，乔斯年接到一通电话。 接完，他对叶佳期道：“程遇之的电话，我让人先送你回酒店。” “遇之给你打电话了？” “嗯。” “你们……别起争执。” “我们都是三十多的人了，不是小孩子。而且我现在没有理由跟他起争执，就算是起争执，也是他嫉妒我。”乔斯年挑眉。 “人家比你年轻，长得帅，工作好，嫉妒你什么。对了，人家还有两只可爱的猫，你有么。” 乔斯年低头蹭了蹭她的脖子，嗓音低沉，藏着情欲：“我有你这只猫，会挠人，会叫……” “……” 叶佳期先回了酒店。 丢下大包小包后，她随便在酒店的餐厅吃了点东西就出了门。 有些事，她得弄清楚。 乔斯年不在乎，不代表她不在乎。 天色已晚，夜幕拉下，街头的路灯接二连三亮起，华灯下的纽约城光鲜亮丽，车辆川流不息。 昨天半夜乔斯年睡着后，她偷偷去洗手间托了欧凡查他车祸的事，欧凡在纽约有人脉，没多久就帮她查到了医院找到了乔斯年的主治医生。 也是在昨天得知这件事后，在他睡着时，她盯着他的身体看了很久。 果不其然，她在他的腿上和后背看到一些细微的伤痕，虽然都已经痊愈，但还是看得她快哭了。 他的身上最重的一处疤痕还是腰上的枪伤，子弹的大小，虽然过了两年多，但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昨晚上睡在他身边时，心口抽抽得疼，很难过。 要不是江瑶心直口快说了那些话，他是不是要一直瞒着她？ 叶佳期坐在出租车里，眼底溢满泪花。 她转头看向窗外，外面是朦胧的世界。 出租车在医院停下。 叶佳期和约好的医生通了电话，立刻就奔着科室去。 晚上的医院人不多，挺安静，干净的道路上是一排排高大的树木，空气中夹杂着花香。 医生拿了些病历和文件给她。 “乔太太，乔先生被送过来的时候确实伤得很严重，在医院里睡了两个多月，我们差点以为他醒不过来，成了植物人。” 叶佳期翻着文件，手在抖，长睫毛不停颤动，眼底又溢出一层水花。 骨折，缝合，石膏，手术……这些字眼不停地在她的眼前跳来跳去，挥之不去，都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惊胆寒的字眼，叶佳期心肝儿都颤了。 她不傻，她知道这得受多大的罪。 被撞得昏迷两个多月，这是多严重的事！ 第3234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叶佳期看着手里头的病历、报告，虽然不是很懂，但每一份上面的总结却看得懂，越是看下去，心口越是堵得慌。 “他那两个多月……谁照顾他？”叶佳期的声音都有些抖。 “医院护工。”医生直言，“他的朋友也经常来医院看他，不过我们都以为他不会醒过来了，没想到两个月就醒了，也算是奇迹。” “他朋友？叫什么名字？”叶佳期不觉得乔斯年在纽约有什么朋友。 他这人本来就不喜欢跟人交心。 “姓程，在银行工作。” “遇之？” “对，是这个名字，我不太记得清了。” 叶佳期更加惊讶，程遇之？他怎么会来看望乔斯年？ 她不由又想起乔斯年之前说过“男人间的秘密”这句话，看来，他和程遇之之间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离开医院的时候，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都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床行走，就是气色差了点。他执意要出院，我叮嘱他要定期复查，不知道查了没有。”医生叹息，“我对乔先生印象很深，因为我记得他特别执着，醒来后就穿着病号服出了医院，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没多久就要出院。” “跟个孩子似的。”叶佳期感慨，“当时要是我在，不可能让他出院的。” “反正我们医生的话，他不太听。” 叶佳期继续翻着手里头的报告，每翻一页，心里头都很堵。 这么大的事，他对她只字未提。 他有没有想过……他如果残疾了或者再也醒不过来，她会怎么样。 翻了许久，叶佳期沉重地合上报告。 “乔太太，档案都还完整地保留着，如果乔先生要复查，尽管联系我就好。” “我知道了。”叶佳期点点头，“没有别的什么事了，谢谢您。” “不用谢，应该的。” 叶佳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浑浑噩噩，有些辨不清脚下的路。路边的灯光依旧明亮迷离，仿佛透着一层薄纱，让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她终究叹了一口气。 一颗心像是一片叶子，沉沉浮浮，怎么都无法安顿。 她走在路上，其实很想给乔斯年打电话。 踩着路边树木的影子，她沿着街道走了很久，没有坐车，一个人走着。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这些天，她也算是一直黏着乔斯年，她一个人走在路上都有了不适感。这是一个可怕的习惯，偏偏她还甘之如饴。 人呢，就是这样一步步沦陷的，直到无药可救。 她先回了酒店。 洗澡后，她坐在阳台上，一边看着星空，一边等他。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手头边是一杯热茶。 手机响起。 “在干什么。”是乔斯年。 叶佳期牵了牵唇角：“你猜。” “洗澡？” “你成天就想这些，也不怕X尽人亡。”叶佳期不满地撇撇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乔斯年饶有兴趣，“什么好消息？” “我来例假了。” “……” 第3235章 开心吗？乔先生 乔斯年完全没兴致开口说话了。 叶佳期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酒店啊？我在等你呢。” “再等半个小时。” “你和遇之晚上吃了什么？” “简单的西餐。” “等你回来。” 叶佳期挂上电话，揉了揉小肚子，喝着杯子里的热茶。 窗外是浩瀚的天空，云层很厚很朦胧，像是要下雨，月色忽有忽无，天上的星星也不多。 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乔斯年回酒店。 他换好拖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阳台边喝茶的叶佳期，一身白色的睡袍，长头发已经吹干。 听到声响，叶佳期转过头来，隔着几米的距离，她笑着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回来了？” “嗯，给你带了碗桂花双皮奶，港式的，要不要？”乔斯年扬了扬手里头精致的盒子。 “要。”叶佳期很爱吃，她立马踩着拖鞋冲他跑过来，抢过小盒子。 乔斯年宠溺地笑了笑，松开领口的纽扣。 叶佳期踮起脚尖，“吧唧”亲了他一口，正亲在他薄凉的双唇上，他的唇边有淡淡的烟草味，很迷人。 乔斯年猝不及防，搂住她的腰。 叶佳期“V”领的睡袍领口因为动作幅度较大，微微敞开，露出今天刚买的内衣边角，黑色的。 乔斯年喉咙动了动，眼底是不明的意味，良久才缓缓道：“睡觉穿什么内衣。” 叶佳期蹭了蹭他的衬衫，在他的耳边呵气：“勾引你啊，要不……你帮我脱了？嗯？” 乔斯年身体紧绷，浑身血液沸腾，四肢百骸间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受不了。 不过紧要关头，乔斯年还是把手收了回去，只亲了她一口，勾唇：“你是故意的。” 他可不上她的当。 她来例假了。 “是你教的，遇见不要脸的，你得比他更不要脸。开心吗？乔先生。”叶佳期笑意盈盈，拉好睡袍。 “开心，和你在一起，怎么样都开心。”乔斯年看着她，眼底都是含情脉脉的温柔，嗓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蕴藏着无限的宠爱。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自己年轻多了？”叶佳期道，“若不是你以前端着，故作矜持，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才开心。” “你说的对……这是我至今都后悔的事。” “好了，你去洗澡，一身的烟味，你们两个又抽烟了。” 乔斯年闻了闻：“还好啊，不重。” “好什么，去洗澡！”叶佳期推着他去浴室。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在她的红唇上吻了一下，这才满意地进了浴室。 叶佳期打开他买的双皮奶，用勺子挖着吃，奶香溢出唇齿，夹杂着桂花的清香，很好吃，回味无穷。 她满足地坐在台灯下，看着墙上的壁画，心情很好。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浴室里水声停下，乔斯年喊了一声：“七七，给我拿睡衣。” “笨蛋。”叶佳期放下手里的双皮奶，给他找了一套睡衣，敲了敲门：“开门啦。” 乔斯年接过，故意扣住她，将她压在朦胧的墙壁上，深吻。 第3236章 医生说我怀孕了…… 浴室里满是水雾，就连空气中都是带着柑橘沐浴露清香的湿润雾气，撩在人的脸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叶佳期被他按着亲了好一会，这才满足。 她的嘴唇都肿了，将睡衣扔给他：“禽兽，一刻都不消停。” 嘴上虽然这么说，眼睛还是不自觉地看了他几眼。 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男人真好看啊，怎么都好看，身材、腹肌，哪怕是肌肤纹理、小小的伤疤都格外好看，甚至还有没擦干的水珠。 叶佳期受不了了，离开了闷热的浴室。 脸颊早已绯红，她实在有点受不了乔斯年，一颗心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乔斯年终于穿好睡衣，见她站在窗台边，从身后抱住她的腰：“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还好。” “那就好，晚上吃的什么？没有我陪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在酒店吃了点，没有你陪，胃口不好。”叶佳期低声笑道。 “这么快就黏着我了？不过，没有你陪，我晚餐吃得也没味道，我还是习惯你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地说话，所以咱们再不要分手了。” “我今天去医院了。” “嗯？去医院干什么？哪里不舒服？”乔斯年倒有些紧张起来，侧过脸看着她。 “医生说我怀孕了……” “真的？几个月了？”乔斯年的脸上震惊和喜悦夹杂，刚刚还是平静的眸子忽然之间就充满了熠熠光泽！ 叶佳期伸手推了他的脑袋，笑个不停：“乔斯年，你白痴啊，你也有这么白痴的时候，哈哈……” “……”乔斯年瞬间反应过来。 他是白痴了，她刚来的例假，怀哪门子的孕。他就说，他每次都有好好做措施。 而且……他是来了纽约才碰了她，怎么也不可能怀孕。 “没怀孕，你别被我吓到。”叶佳期正了正脸色，“不过，我是去医院了。” 说着，她把去医院见了医生的事都跟他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包括她看了那些报告。 说完，她心疼地看向他：“我要是自己不去查，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打算告诉我？” “不想让你担心，再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好了同舟共济……” 乔斯年搂住她，蹭了蹭她的头发：“我是觉得真没什么事，告诉你的话，未免小题大做。” “明天跟我去复查。” “……”乔斯年不肯，“没必要，我好得很。” “不行不行，你去复查……你要是有个什么毛病，我就不要你了！” “这么薄情……” “对，就是这么薄情。” “好，好，知道了。”乔斯年宠溺地亲了亲她的眉眼，“明天就去查，但你得陪我。” “你是小柚子吗？还要人陪。”不过，叶佳期还是应了，“还要今晚上，你和遇之说什么了？你们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嗯？” 叶佳期一副审讯的语气，乔斯年笑道：“奸情，信吗？” “我是认真的。” “问我不如去问程遇之，嗯，我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第3237章 你又跟他合伙欺负我 叶佳期没有再问了。 乔斯年抱住她：“休息吧，不早了，我在纽约的事情快要处理得差不多了，处理完我们就回去。” “嗯，你看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我想给小柚子打个电话。” “不用打，我打过了，小丫头今天睡懒觉，老师给她放假。” “哦，那我就不打扰她了。” “嗯，早点休息，我手里头还有一些工作处理一下。” 叶佳期乖乖点头。 乔斯年带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客厅，踌躇良久，他打了电话给钟管家。 钟管家一开始没有接到，打了第二遍才接起。 “乔爷。” “没有回英国吧。” “是的，劝住了小少爷，没有回去，不过小少爷还是不太想见您。” “他在乔宅都做些什么？” “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有时候小小姐缠着他，他会陪小小姐一起玩。” “他有这个耐心跟两岁的孩子玩？” “没……不过小小姐缠着他，他也只能陪着，目前来看，他们的关系还可以。” 乔斯年深知小柚子缠人的本事，他对这个结果倒不意外。 乔斯年沉默半晌，又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有时候会跟我提两句，说是过几天就要走，我没有搭话，他就不提了。小少爷性格偏安静，跟饭团接触最多。” “我知道了，等我回去，这边事情处理得快的话，也就两三天。” “好，我会留住小少爷。” 乔斯年挂上电话，没有吭声，良久后才坐下打开笔记本，继续处理他的工作。 夜色深沉，云层很厚。 …… 第二天的下午。 乔斯年去公司后，叶佳期再一次跑去了银行。 程遇之正好在，看到叶佳期过来，一点也不惊讶，笑着拉开他办公室的椅子：“坐。” 他给她泡了一杯咖啡。 寒暄片刻后，叶佳期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道：“遇之，你昨天和乔斯年见面了？” “他告诉你了？嗯，吃了顿饭，他看上去和以前还是一样。” 叶佳期叹息：“你们俩果然瞒着我一些事，他瞒我，你也瞒我，都把我当外人。” “哦？”程遇之好奇，笑道，“我们瞒你什么了？我难不成还能跟他合伙？” “可不是，你不就是跟他在合伙欺负我么，他今年年初出车祸的事，我是不是你们当中最后一个知道的？” 程遇之轻咳一声：“现在知道也是一样，他在纽约确实没有背叛过你。”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叶佳期皱眉。 “还有……嗯，他不让我说，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又遭毒手。” “什么？”他越是不说，她越是好奇，“你又跟他合伙欺负我，他那么讨厌，你还跟他合伙，你们俩都很讨厌。” “他这人最爱公报私仇，我这以后到他手下去工作，他随随便便寻个机会‘报复’我，我岂不是有苦不能言？” “工作？你答应他来担任财务总监了？他把你说服了？”叶佳期惊呆，为什么她出手就不行。 第3238章 这男人……连女儿都卖 面前的程遇之微微一笑，俊朗的脸上是儒雅的温和，眼底始终是最平静的神采。 他点点头：“是，我答应他了，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内如果我不满意，我随时可以离开。” “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我都请不动你，他居然可以。这是对我工作积极性的打击，讨厌死了。”叶佳期气鼓鼓，她挖来的人凭什么让乔斯年捡了个大便宜。 程遇之看她这样子，笑了：“他对公司的构建、规划以及前景比你要了解很多，他跟我说了一个晚上后，我很赞同他的理念。我觉得如果入职，前途确实比我在银行好，当然，他答应给我股份。” “那你是被他的才华折服了？我不信。” “我有那么伟大？他给我开的薪资待遇比在银行好。”程遇之看向她，“我说，我入职后，以前和他恩怨一笔勾销，他也同意了，还说要让小柚子认我做干爹。这一点，还是很诱人的。” “这、这男人……连女儿都卖。”叶佳期义愤填膺，恶劣。 为达目的，可真是“不择手段”。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程遇之笑了，笑得清风霁月：“SJ国际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是你，你该不会还不知道？” “什么？”叶佳期惊住。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都没跟她说？？ “也就是说你是老板，他只是帮你打工的，以后他要是欺负我，我找你就行了，对吧。”程遇之勾唇。 “这不要脸的瞒了我的多少事啊。”叶佳期觉得乔斯年就是个凑不要脸的，这可是天大的事，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给她。 私自把公司给她，她要了吗？ 不要脸，不要脸到极点了。 谁要他的公司，要是万一负债了，还得她还债呢！ “冲着这一点，我觉得我入职是没问题的，不用太担心被他欺负。”程遇之道。 “那你什么时候会入职？” “最快半个月后。”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他在纽约这里没有什么信任的人，而财务总监的位置又是关键。” “我会做好本职工作，放心。” 叶佳期放心。 她对程遇之的品行和才学都很放心。 “遇之，那他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你得告诉我，我现在是老板。”叶佳期底气足了。 “你想听？” “嗯。”叶佳期点点头。 程遇之喝了一口咖啡，倚靠在椅子上，目光里是闲适的温情。 良久，他缓缓开口：“他和江家闹翻后去了警局自首，在监狱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正是纽约入秋的时候，很冷。” 叶佳期的瞳孔里都是震惊的光芒，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脸上都充满了错愕，长睫毛微微翕动，她屏住呼吸，就这样一直看着程遇之。 空气顿时沉寂下来。 入秋的时候……那就是去年秋天，那时候她已经在青山村。 那时候她以为他和江瑶应该完婚了，去了新加坡，又有了孩子。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是在监狱里。 第3239章 我还没结婚 还是自首。 好长一会儿时间，叶佳期都没有回过神来。 程遇之嗓音清润，他简简单单跟叶佳期说了说，省去了一些不该说的，只大致说了基本情况。 还有后来他让律师把他从监狱捞出来，以及叶佳期预存在银行的那一百亿，他都说了。 说完，他安静很久，没有再说一句，只默默喝着咖啡。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天上在下着小雨，外面的风萧瑟而寒冷，而办公室里暖意洋洋。 叶佳期也沉默了，听完程遇之给她说的这些，久久没有开口。 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是浅浅的光泽，仿佛有水花在闪烁。 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咖啡浓郁的香气氤氲在她的喉咙里，她的嗓子涩涩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正如程遇之所说，他确实没有背叛过她。 “他对你还不错。”程遇之平静道，“我向来恩怨分明，我也知道他的性格，如果你今天没问我，你大概永远不会从他口中得知这些。” “你说的没错。”叶佳期的声音很沙哑，“他不喜欢让我担心。” “所以啊，他习惯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有时候好，有时候并不是好事。不过你放心，道理他都懂，性格能不能改……看他以后的表现就是。” “不改也没办法了，上了贼船，可怎么下来啊。”叶佳期耸肩。 “你们来纽约可给我撒了不少狗粮，请注意分寸，关爱单身狗。” 叶佳期笑了，眼眸里的黯淡一扫而光：“遇之，遇见你是我的三生有幸。” “别，让某人听见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遇之，你家的面包店卖了吗？要不我买下来吧，那是我在国外最美好的回忆，不想丢掉……” “我送给你做新婚礼物。” 叶佳期脸红了：“我还没结婚，我也没说要嫁给他。” “哦，那倒是，不能便宜了他，那就送给小柚子做生日礼物。” “礼太重了。” “没什么，以后SJ国际集团如果运营的好，我手里头的股票会值很多钱，不是吗？” “那以后一起努力了。” “当然。”程遇之的脸上是春风般的和暖。 叶佳期在程遇之的办公室里聊了很久，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程遇之必须去处理一桩财务纠纷，叶佳期才离开他的办公室。 叶佳期走到银行楼下，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自己新买的高跟鞋，忍不住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忙吗？”她问。 “还好，处理几份协议。”乔斯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翻动文件，用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咱们约好了四点去做个检查的，你别忘了。” “没忘，媳妇交代的事怎么敢忘。” “谁是你媳妇，我不是。” “你不是谁是？” “外面下雨了，看到了吗？天空很沉，像是有大雨。” “看到了。”乔斯年看了一眼窗外，“你在哪里？” “我刚从银行出来，我在想要不要去你公司。” “来吧，正好缺个人跟我说说话。” 第3240章 乔宝宝，张嘴 “那你想我吗？”叶佳期撒娇。 “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一听就是哄人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的话，那你难道有两个脑子，一个用来想我，一个用来思考工作？” “当然不是，脑子用来思考工作，心用来想你。” “……”叶佳期又被他撩了一把。 乔斯年越来越上道了，她有点跟不上。 叶佳期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和他打电话，一边坐车往公司去。 “今天来例假有没有不舒服？如果不舒服的话，行李箱中就有你常吃的药。” “腰有点酸，别的还好，没什么。” “嗯，不感冒不着凉不吃冷饮不吃辣应该不会有事，回去再找梅姨做个检查。” “别紧张，没事的，不用做检查。” “对不起。” “嗯？”叶佳期讶然，“为什么又突然说这三个字。” “如果不是我疏于照顾，你的身体不至于这么糟糕，我记得你以前身体很好。”乔斯年对她两次怀孕时的疏于照顾始终抱有歉疚，且这个歉疚再也无法弥补。 “你跟我说过好多次‘对不起’了，我已经原谅你了，不用再内疚。”她的声音淡淡的，脸上满是平静。 清冷的雨水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顺着纹路蜿蜒曲折地流下。 她真得已经原谅他了。 “以后会对你好。” “好。”叶佳期唇角上扬，就像是和他达成了协议一样。 出租车很快开到公司楼下。 她上了楼。 乔斯年买了小甜品讨好她，都是马卡龙的颜色，看上去色香味都有。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吃甜品的时候，他就坐在办公椅上，低头处理文件。 叶佳期端起手里的小蛋糕，她喜欢在吃的时候盯着他看，他长得确实好看，她总是一副看不够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痴笑。 远着看不够，她干脆站起身，靠近他。 叶佳期用叉子叉起切好的蛋糕，伸到他的嘴边：“乔宝宝，张嘴。” 这可是她清醒着的时候第一次叫他“乔宝宝”，乔斯年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咬住她的蛋糕吃掉，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笑。 他抬头看着她，此时从叶佳期真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态，脸上都是撒娇的样子。 乔斯年吃完，她又喂自己吃了一口，这才自我嫌弃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不能这么叫。” “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你叫我什么吗？” “嗯？” “老公。”他促狭地眯起眸子，盯着她看，没有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叶佳期只好又喂他吃了一口：“换个话题。”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乔斯年不依不饶，吃掉蛋糕。 “再说。” “哦。” “蛋糕好吃吗？”叶佳期岔开话题。 “没你好吃。” “略略略。”叶佳期撒娇，“我好吃，可你吃不到，近在眼前也吃不到。” “等着。”乔斯年的眼中闪过明暗交杂的光，带着隐忍。 “不打扰你了，你快工作吧，过会儿还得去医院。”叶佳期自觉地又坐回沙发上去，看着他就已经满足。 第3241章 被他撩得心猿意马 那一天的乔斯年对她倒是言听计从，乖乖去了医院，做了检查。 拿到报告的时候，医生说基本没有什么问题，注意休息就好。但叶佳期还是拉着他去买了一堆的营养品，非要他吃。 乔斯年真是无奈极了。 晚上，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户上，玻璃窗早已模糊一片。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敲着笔记本，叶佳期就在套房的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趴在窗台上看看雨水和街道，一会儿又坐在沙发上依偎在他的身边。 客厅里暖洋洋的，就连光线都是暖的。 有时候叶佳期会洗好水果，坐在他身边喂给他吃。 乔斯年倒是一副享受的模样，他是真得很享受媳妇喂他。 有时候他还会轻轻咬她的手指头，那轻微的触感让叶佳期浑身如有电流袭过，心肝儿都颤了。 他撩得她控制不住自己时，就会低下头，在他的脖子上亲几口。 她的举动总是会让乔斯年分神，可是又拿她毫无办法。 叶佳期看他写协议书，改合同，津津有味地看着，遇到不懂地还会问问他。 “乔宝宝，SJ国际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是谁啊。”她娇嗔道，故作不知。 “嗯？”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看来程遇之跟你说了不少话。” “是你让我去找遇之的，这会儿别吃醋。” “吃什么醋，不过这么重要的事应该是我亲口告诉你才对。既然你知道了，就没惊喜了。” “为什么写我名字？你不怕我把你的一切都拿走吗？我如果哪天鬼迷心窍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后悔。” “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乔斯年看着她，“我和钱，你一定是要我，不要钱。”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她笑了。 “不，我是对自己比较自信。” “凑不要脸。” 叶佳期陪着乔斯年做了会儿方案，又亲手剥葡萄给他吃。 因为她的例假还在，软玉温香在怀，乔斯年吃不到，只能心痒痒，偶尔将手伸进她的睡衣里摸两下。 叶佳期被他撩得心猿意马，也是无可奈何。 客厅里温暖又舒适，水晶吊灯散发出昏黄色的亮光。 …… 在纽约的后几天，乔斯年将大部分工作处理完，带着叶佳期去了一趟旧金山。 她说她想去看看。 因为事先没有通知项磊天和方城，叶佳期就去了方城所在的医院。 今天的乔斯年和叶佳期穿得特别低调，两人都是最简单的白T恤、休闲裤，看上去很像情侣装。 叶佳期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挽着乔斯年的胳膊，穿梭在医院的人群里。 旧金山没下雨，天气很好，风徐徐地吹着，空气里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 医院里人很多，这是旧金山最大的医院，到处都是病人和医护人员。 叶佳期没有惊动太多人，小声跑去前台问：“请问方城方医生在吗？” 前台护士查了查：“方医生正在进行一台手术。” “结束了吗？或者什么时候结束？”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第3242章 我和你生的小孩子 “好，我们等他。”叶佳期道。 叶佳期拉着乔斯年去医院楼下的太阳伞下坐了会，乔斯年翻着手边的报纸，叶佳期则看着草坪上追逐打闹的小孩。 “混血小孩子真好看。”叶佳期看得心花怒放。 “你知道什么小孩子最好看吗？”乔斯年挑眉，从报纸里抬起头来。 “嗯？”叶佳期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我和你生的小孩子。” “……”叶佳期又被他套路了。 他们坐在太阳伞下闲聊。 叶佳期翻着手机，小声道：“乔斯年……上次同学聚会后，有人扒你身份了。” “无聊。” “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扒出来，你藏得真深，老狐狸一只。” “我是企业家，不是明星，能有什么绯闻。” “你以前……以前不是跟一个小明星传过绯闻，很早很早了，她来乔氏拍广告，叫什么……实在记不得了，反正是个小花旦。”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记不清了，这种绯闻就算有，也是对方拿出来炒作的。很早的时候我忙于事业，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叶佳期笑了笑。 他的秉性和人品她倒是信的。 “路边的花花草草我看不上，我喜欢家里养的。”乔斯年看着她。 “我知道你喜欢我。” 乔斯年勾唇，眼底是灼灼光亮，比日光更明晰。 坐着聊天，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很久。 叶佳期见差不多了，拉过他的手：“咱们去楼上等，等我弟弟从手术室出来，就可以看到他了。” 他们顺着电梯往楼上的科室走。 叶佳期在墙上的宣传栏里看到了方城的履历、档案，她仔细读了一遍，又强迫乔斯年看了一遍：“我弟弟很厉害啊，明明是一胎双生，为什么我没他聪明呢！” “上学的时候不爱读书，能聪明吗？”乔斯年鄙视地看着她。 “……”叶佳期被他戳了短。 叶佳期仰着头看着墙上的照片。 方城很年轻，墙上的证件照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如今已是成熟的男人。 正当她有些感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Candy，你负责这次术后的跟进，这个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记得及时给我发报告，和我保持电话联系。” “知道了，方医生。” “嗯……对了，我看你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回家，天太黑了，路上不安全。” “没关系，我习惯了。” “你是我手下的实习医生，出了事，我是要负责的。出于安全考虑，以后下班时间，我送你回去。” “方医生……还是不用了吧，我、我可以打车的，我住的地方也比较安全。” “我并不同意，风险有存在的可能性，除非你觉得我更不安全。” “没，我没这个意思，真没有。” “那就这么决定了。哦，还有，我微信你加一下。” “啊？美国不常用微信。” “我觉得你有必要加一下，方便我在需要你的时候找到你。” “哦哦，有道理。” “嗯。” 第3243章 将他压在墙上 叶佳期转头看过去，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低着头，双手正在按着手机。他个子很高，虽然是站在角落里，但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锋芒和气质。 逆着光，他的对面是一个年轻娇小的女孩子，同样也是穿着白大褂，脸庞看上去比较稚嫩，像是大学刚毕业。 叶佳期刚想过去，乔斯年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往后一带！ 叶佳期没站稳，差点摔倒，瞪了乔斯年一眼，他“嘘”了一声。 “Candy，这周末我打算举办一个party，邀请几个朋友一起，你到时候过来。” “方医生，这不太好，我和你的朋友……都不认识。” “我们会进行学术方面的交流和医学方面的沟通，我觉得你听听比较好。” “这样……” “嗯。”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加上微信了，女孩子摆摆手：“那方医生，我先去吃饭了。” “我也没吃，不如一起。” “我吃食堂……” “这么巧，我也喜欢吃食堂，听说今天有加餐？”男人的脸上始终是平静、温和的表情，只不过目光一直落在女孩子的身上。 “我也不太清楚。” “阿城。”叶佳期挣脱开乔斯年的手，实在是忍不住想跟弟弟打个招呼，好久不见了。 方城转过头，眼底是惊讶的光芒。 女孩子见有人来了，脸红了红，小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说完，飞快跑开。 方城看到了叶佳期，也看到了她身后的乔斯年。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随即又都平静了下来，微微勾了勾唇角：“姐，姐夫。” “来之前没有跟你打个招呼，不会怪我吧？”叶佳期笑道。 “当然不会，你们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我刚做完一台手术。” “也没有，我们在附近转了转，正好一起吃午饭？” “好啊，医院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料理店，我请你们去吃。”方城笑道，“不过我得先去换身衣服。” “好，我们等你。” 方城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叶佳期看了一眼倚靠在墙边、双手抱臂的乔斯年：“弟弟和之前不一样了，性格开朗了很多，发现没有？” “是，你弟弟是开朗了很多，可你还是一样笨。”乔斯年斜斜睨了她一眼，“你想当电灯泡，非要拉着我一起。” “什么电灯泡，哪里是电灯泡，那个女孩子是他手下的实习医生嘛，而且看上去也没认识很久，微信都没加呢！”叶佳期不觉得，“而且以阿城的性格，不会主动追人，一般都是女孩子追他。” “你说你怎么就……” “什么怎么，你要说什么？”叶佳期不服气地看着他。 “没什么。” “说话说一半，说清楚，我怎么了。”叶佳期靠近他，仰起小脸，眼神凶凶的，非要逼他就范。 乔斯年往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这里人多，别闹。” 叶佳期压住他，将他压在墙上，胸口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两只手不安分地搂他。 第3244章 乔斯年被无视了 她微微仰着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看。 乔斯年投降。 叶佳期在他的身上狠狠揩了一下油，这才放过他。 “姐，姐夫。”方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平常的装束，白衬衫，黑色西裤，身姿笔挺。 “阿城，走吧。”叶佳期走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方城带他们去楼下的料理店，不远，但需要走一段路。 店面在比较僻静的角落。 一路上，叶佳期问了方城很多问题，包括他的近况，还有项磊天最近在忙什么。 从方城的回答中她得知，方城和爸爸都挺忙的，一个忙着全世界飞来飞去参加设计大会，一个忙着看病每天大大小小不同手术。 因为工作地点的不同，他们已经不住在一起，方城自己在医院附近买了套小房子。 项磊天身体很好，早前精神上的一些状况在医生的治疗下几乎已经消失。 聊着聊着，他们就走到了料理店，方城拿出自己的会员卡开了一个包间。 包间很雅致，是古色古香的日式风格，榻榻米，小方桌，桌上是早就准备好的麦茶。竹帘半拉着，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风景，很安静，和外头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你经常来这里吗？”叶佳期问。 “嗯，有时候一个人也会来这儿吃饭，味道不错，环境也好。” 叶佳期倒不意外，以方城的性格，这里很合他的品味。 脱了鞋，他们在榻榻米上坐下。 点了餐，方城问道：“姐，订酒店没有？要是没有的话，住我那里去，有空房间。” “订好了。”叶佳期道，“我们明天就走了，这次来得匆忙，下次有时间再来。” “这么急吗？爸爸这几天正好都不在旧金山。” “没关系，下次见也一样，下次我把小柚子带来。” “两岁了吧，肯定很漂亮。”方城笑了笑。 一提到小柚子，叶佳期就习惯性话多，把手机里的照片翻给方城看。 结果一不小心翻到和乔斯年的合照，她连忙划过去：“不是这张。” 乔斯年：“……” 方城很耐心地看着小柚子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着看：“真可爱，眼睛和小嘴巴都很像姐。” “会说很多话了，下次让她叫你舅舅。” 乔斯年被无视了。 “对了，Candy是谁？那个女孩子看上挺漂亮。”叶佳期问。 “咳，没什么，我下属。”方城的耳根子不自在地微红。 “看着像华裔？” “她爸爸是中美混血，妈妈是国人，她的身上有一点点美国血统，从小在费城长大，来旧金山读书、工作，姓许，叫许晗。”方城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好像很乐意给叶佳期介绍。 “很漂亮，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不错。”叶佳期故意道。 “她只是我下属，来我们医院实习，我带她而已。” “实习呀……那她能在你们医院留下来吗？” “这个看她自己意愿和医院方面的意见，当然还有我的综合意见。” 第3245章 你和姐夫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么简单？那你的意见肯定没问题，医院方面嘛，你说句好话，肯定也没问题咯？”叶佳期笑道。 方城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谁说我的意见肯定没问题，她要是做得不好，笨手笨脚，我在她的实习报告上肯定会如实提出。我向来大公无私，该差评差评，该表扬表扬，谁也不能求情。” “哦哦。”叶佳期也咳嗽一声。 弟……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打脸？坐你姐身边这位……就经常干。 包间里，叶佳期的话最多，她很多时候既要负责跟方城说话，又要负责跟乔斯年说话。 好在方城的电话也多，时不时就有人打电话进来，有时候是医院里的病人，有时候是同事。 乔斯年话不多，也许是跟方城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也许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听。 叶佳期聊得很随意，有时候还会问方城有没有出去旅游之类的。 乔斯年听着他们说话，忽然捕捉到一个重要的讯息——方城说话时，无意间说了一句“英国很熟了，没打算去”，虽然方城只是一笔带过，轻描淡写，但敏锐的乔斯年还是捕捉到了。 乔斯年吃着东西，眼眸凛起，本来平静的脸上翻涌出不平静的波澜，脸色也变得深沉。 叶佳期倒是没心没肺，什么都没注意到，和方城聊得很开心。 方城确实比以前健谈很多，前些年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有些稚气，看着像个大学生，而如今，已经成熟稳重。 方城也挺照顾叶佳期，会给叶佳期夹菜，倒茶。 当然，他也会给乔斯年倒茶。 “姐，你和姐夫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没说要嫁给他哦。”叶佳期吃着菜，笑眯眯，“弟弟，你们医院里有帅哥吗？我很喜欢穿白大褂的医生。” “叶佳期。”乔斯年沉声。 “听不见。”她捂耳朵。 “胆肥了。” “有帅哥，还很多。”方城笑道，“不过，没有比姐夫帅的了，真没有。” “那你觉得我跟你比如何。”乔斯年故意道。 “当然是姐夫帅。” “弟弟，你别理这个不要脸的啊，他超不要脸的。”叶佳期服气，“你哪有我弟弟帅，我弟弟比你年轻多了好吗？” 方城笑呵呵：“不不，还是姐夫帅。” 乔斯年夹了一口菜喂进叶佳期的嘴里：“少说话，多吃菜。” “唔。”叶佳期只好吃东西。 一顿饭吃得很和谐，气氛也很好，方城明显比以前更健谈了。 中途，方城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前脚刚出去，乔斯年也站起身：“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你又不是小孩子，去洗手间还结伴去。”叶佳期喝着茶，看向他。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出去。 洗手间距离包间有一段距离。 方城在前面走着，乔斯年就追了上去：“等等。” 方城停下脚步，走廊的灯光略有些昏暗，那浅黄色的灯光氤氲在他的眉眼上。 乔斯年停下脚步，推开一间抽烟室：“你过来。”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假期开心~(*^▽^*)） 第3246章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乔斯年进了抽烟室，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抽烟室里满是烟味，但没人，很隐蔽。 片刻后，他听到了方城的脚步声，是皮鞋的声音，很快，方城也推门进入。 关上门，密闭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隐秘性很好。 乔斯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了一支烟给方城：“现在抽烟吗？” “很少抽。”方城直言，但还是接过了乔斯年的烟。 乔斯年先给自己点了一根，随即把玩着打火机：“我给你点上？” 犹豫片刻，方城同意了。 两人在抽烟室里吞云吐雾，方城站在门口，乔斯年倚靠墙壁。空间很狭窄，两人站得很近，几乎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彼此脸上的神情和眼底的神色。 抽了一会儿烟，方城毕竟年纪轻些，定力和耐力都不如乔斯年。 他先开了口：“姐夫，有话要跟我说吗？”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值不值得你姐托付终身？” 方城微笑：“我要是不认可你，也不会叫你姐夫了。你在我眼里稳重踏实，重情义讲恩情，我和我姐的眼光都不会错，我相信你能给她幸福。” “重情义讲恩情……”乔斯年细细咀嚼这几个字，深沉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方城的脸上，“那你认可她这个姐姐吗？” “她是我唯一的姐姐，也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亲人。姐夫，如果你将来欺负她，我是不会饶了你的。” 乔斯年盯着方城看。 方城真得变了。 他的眼底是温柔的光泽，和从前那阴狠、冷漠的模样不一样。 “你这小身板，打架是肯定打不过我的。”乔斯年勾唇。 “打架打不过，大不了把姐姐接到娘家来，姐夫你到时候是打算跟我打架还是给我塞红包？” “你们这是合起伙欺负我这个外人。”乔斯年笑。 “所以你只能对姐姐好，没有第二个选择。”方城抽了一口烟。 乔斯年也抽了一口烟，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插在裤袋里，闲闲地倚靠墙壁，看着方城：“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方城的眼底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什么都逃不过姐夫的眼睛。” “你姐夫始终是你姐夫。” “两三个月前。”方城倒是云淡风轻，“那天做了四台手术，连续加班三晚，那一天夜里终于没撑住，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摔倒在了地上。昏迷了四天，发了高烧，发高烧的时候我一直在做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小时候的我，还有后来很多很多人。” “等高烧退了，我终于醒过来时才意识到这些不是梦，而是我丢失的记忆。”方城嗓音轻缓，语调也很慢，“我确实把所有的事都记起来了，包括……我是怎么失忆的。” 乔斯年的脸上平静无波，他静静听着方城在说，眸子凛着，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抽烟室里依然很安静，只有他们手里头的烟在缭绕着，布满整个房间。 四周，悄然沉寂。 第3247章 我不建议姐夫给她介绍对象 方城在跟乔斯年叙述这些的时候，脸色也很平静，像是在讲着故事，那些故事……早已渐行渐远。 “姐夫说的对，医生的手是应该拿手术刀的，我也很感谢当年姐夫给我一次机会。不然，我现在应该也不会懂得生活原本可以更美好。”方城缓缓道，“如今，我的工作充实满足，有爱我的人，也有我爱的人。以前我是真得年纪小、不懂事，一叶障目，被人利用，目光浅薄，没有远见。这个教训我会一直记在心中，永远不会忘。” “失忆前，你是宁愿死也不肯原谅我和你自己，如今明白了？” “明白了。”方城笑了笑。 “你很喜欢那个Candy？” “……”方城眸色一动，“不喜欢，我和她才认识一个月，喜欢什么。” “挺漂亮的，不如介绍给我一个朋友？他还单着。”乔斯年抽了一口烟，“我朋友的实力都不错，不会亏待你的下属。” 方城脸黑了黑：“姐夫你要是有这个空闲，不如带我姐出去走走。” “嗯……你说的对。” “我去洗手间了。”方城掐灭烟头，“对了，姐夫，我下属工作很忙，如果要是谈了恋爱，会耽误工作，耽误了工作我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不建议姐夫给她介绍对象。” 说完，方城拉开门，出去。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叶佳期还在吃着东西，吃完的时候就双手托腮默默等他们。 乔斯年先回来。 他一进来，叶佳期就皱眉：“一身的烟味，抽烟了？” “嗯，抽了一支。” “阿城呢？” “不知道，应该快回来了。” “吃饱没有？没有的话再吃点，下午咱们在市中心逛逛，就是不知道阿城有没有时间。”叶佳期道。 “医院的工作很忙，怕是没时间陪我们。” 聊着天，方城推门进来。 方城的工作确实很忙，陪着叶佳期和乔斯年聊了一会儿后就站起身：“院长喊我去开个会，有重要病情需要开会讨论。” “那你快去吧，我们自己可以逛的。”叶佳期有些舍不得。 “那好，姐夫，姐姐就交给你了，你多带她走走，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方城很快就离开了包间。 包间里又只剩下叶佳期和乔斯年大眼瞪小眼。 叶佳期托腮，看着乔斯年：“原以为来了旧金山可以有点不一样的，没想到，老爸出差，弟弟工作忙，还是得跟你在一块。” “这么快就腻我了？”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最喜欢你了。”叶佳期嘻嘻笑。 “不老实。”乔斯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爸的设计作品在旧金山的展馆有展出，下午带你去看看，免得你这么想念家里人。” “好啊，你怎么这么贴心，感动中……” “小嘴巴真会哄人。”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红唇。 叶佳期看到他眼中燃烧的欲望，抓住他的手放下；“老实点。” 乔斯年的唇角扬了扬。 第3248章 被他撩得面红耳赤 他往她身边坐近些，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到自己肩膀上，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叶佳期的脸骤然通红：“你们男人……我不。” 乔斯年摸着她的嘴唇，嗓音嘶哑暧昧：“可以试试。” “不。” “我很多天没碰你了。” “那也不。”叶佳期脸红得不行，“现在是白天，你想什么。” “那晚上……帮我？” “再说吧。”叶佳期脸通红，眼中都是娇羞的姿态，她推开乔斯年，“你不是什么正经人。”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 “我说你不是就不是。”叶佳期浑身滚烫，他跟她说的……她从未尝试过。 “这很正常。” “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这样。” “喜欢是喜欢，但也得跟喜欢的人来，才有感觉。” “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呢。”叶佳期声音都低了下去，眼中水波潋滟，拘谨中却有几分妩媚。 “……” 叶佳期脸上的红晕久久都没有消去，心跳都加速很多，现在还是白天，他就跟她说这些，不害臊的。 叶佳期被他撩得面红耳赤，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方城回去了，这里也没有别人。 等到吃完午饭，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去看展览。 看展览的人很多，他们就挤在人群中，手牵着手。 叶佳期看到很多项磊天的作品，她虽然不懂艺术，但也能看出设计的巧夺天工。 仰头看着的时候，叶佳期会感慨：“我妈妈和我爸爸很般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神仙眷侣，你能想象吗？我爸爸在一旁设计作品，我妈妈在一旁画画，不大不小的房间，阳光满室。” 叶佳期陷入了沉思。 “所以以后，你要代替他们幸福下去，嗯？” 叶佳期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指头紧紧扣住他的手指：“真得可以吗？” “你说呢？”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都信。” “嗯。”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乔斯年，要是我爷爷以前没那么大野心和报复心，我可能就是个在温室长大的小公主了，说不定我们会在某一个宴会上遇到，你说对不对？” “哪有什么如果，事实是，你是我在大街上捡回来的小猫。” “你们男人就是不解风情，只是假设一下。”叶佳期不服，“我要真跟你遇见了，说不定我还看不上你呢！” “你确定是你看不上我？” “我……当然。” “你要真看不上我，一根棒棒糖就能骗回家？” “只是棒棒糖好吃。” 乔斯年搂着她去看展出。 叶佳期发现她的爸爸是真得很喜欢蓝色妖姬，很多作品都是以蓝色妖姬为主题，这也形成了他作品的一个特色，别人是模仿不来的。 她的妈妈也喜欢蓝色妖姬，可她再也看不到爸爸的作品了。 乔斯年陪她看着。 有展厅在做拍卖，都是义卖，拍卖得来的钱全部捐给需要帮助的人群。 第3249章 这么多年，待她如一 休息的时候，叶佳期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乔斯年：“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想回家了。” “明天回纽约收拾东西，我去公司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回去。” “需要多长时间？” “两三天吧。” 叶佳期摇摇头：“我可以先回去吗？” “你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美国？嗯？” “可我也舍不得把小柚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啊，我们出来好多天了，她肯定很想我们，肯定会哭，她才那么点大，只认得爸爸妈妈。” “……”乔斯年闲闲道，“不一定吧……别自作多情了。” “什么不一定啊，她肯定很想我们回家，我还答应她的，带她去村子里看小弟弟。” “噢。” 叶佳期觉得男人和女人本质上的不一样就是，男人没那么顾家。她都快想死宝宝了，乔斯年却一脸云淡风轻。 看了一下午的展会，晚上的时候，叶佳期又约了方城一起吃饭。 方城下班虽然晚了点，但可以陪他们一起吃。 他照例脱掉白大褂，收拾了一下办公室。 叫Candy的女孩子抱着报告站在一旁，看他准备下班，连忙道：“方医生，你要下班了吗？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帮我把办公室里的文竹和青萝照顾下，我看它们怎么一副快要被我养死的样子。” “……”Candy汗，“我试试。” “嗯。”方城拿上车钥匙，“哦，对了，今天找我的那个美女……是我姐，亲姐姐，双胞胎。” “方医生……”Candy有些尴尬，为什么跟她解释，“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有机会带你见见她。” “没机会了吧……”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Candy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方医生沟通。 “我姐和姐夫在等我吃晚饭，我先过去，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你路上小心。” “嗯。” 方城离开了医院，开车去叶佳期订好的餐厅。 推开门，乔斯年不知道在跟叶佳期说什么，逗得她很开心，一直在笑。 方城记得以前……很早前，叶佳期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她就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带着稚气和青涩，这几年跟着乔斯年，变化很大。 难得的是乔斯年一直喜欢她，这么多年，待她如一。 “阿城来了。”叶佳期坐好，“菜都点好了，应该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姐，你们明天就走吗？不多呆几天？” “飞机票已经订好，明天就该走了。你有时间就去京城，小柚子还没叫过‘舅舅’呢。”叶佳期道。 “一定会去的。”方城点头，“姐夫，姐姐就麻烦你照顾着了。” “没什么问题。” 包间里的气氛倒很热烈，经常是叶佳期带动话题，乔斯年话不多，但也会参与他们。 叶佳期心情好，非要喝酒，乔斯年只好给她倒了杯红酒，陪她一起喝。 她本来就是喝了酒话更多，果然，才一杯喝完，话就多了起来，一会儿拉着方城聊天，一会儿又靠着乔斯年的肩膀。 第3250章 我要亲你一下 叶佳期太开心了，晚上回酒店的时候，喝得半醉，乔斯年只好扶着她进酒店。 帮她洗了澡，吹干头发，穿好衣服，乔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叶佳期倒好，抱着被子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口中还念念有词：“斯年，斯年……” 乔斯年拍了拍她的手：“我在。” “我还想喝。”她侧卧着，看向他，眼底是朦胧和迷离。 “非要喝醉了才罢休。”乔斯年凝视着她，“不准我抽烟喝酒，自己倒每次都喝个大醉。” “哪有，偶尔啦，今天很高兴。你不觉得我弟弟变化很大吗？我喜欢现在的他。” “变化是挺大，这是好事。好了，你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去机场。” “你让我亲一下吧。” “别闹。” “不行……我要亲你一下才能睡得着。” “什么歪理。” 没等乔斯年再拒绝，她已经爬上乔斯年的大腿，双手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脖子上“吧唧”亲了一口，亲得很用力。 乔斯年捉住她的小手，叶佳期看着他，像个做坏事的小孩子，咯咯笑，脸颊上都是泛起的潮红。 “好了，亲过了，该睡觉了，我给你盖上被子。”乔斯年拉过她的手，让她在床上平躺好。 叶佳期乖乖点头。 乔斯年哄她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很快，他也洗完澡，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酒店VIP休息室。 休息室里，他工作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给乔宅打了一个电话。 是小柚子接的。 小丫头最机灵，生怕错过粑粑麻麻的电话，一听到电话响，就会立即跳下椅子，佣人拦都拦不住。 吃早餐的乔乘帆看了她一眼—— 只见小柚子已经趴到桌子边去，扭着腰，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奶声奶气道：“喂。” “小柚子？” “粑粑。” “在吃早餐？” “是的。” “哦。”乔斯年脸色平静，“跟谁在一起吃？” “哥哥。” “嗯……”乔斯年若有所思，半晌方道，“让你哥哥接电话。” “粑粑你不喜欢跟小柚子说话吗？”小家伙抱着电话。 “喜欢，但也想跟你哥哥说两句，把电话给他。” “唔。”小柚子很听话，立马冲着乔乘帆喊道，“哥哥，爸爸的电话，爸爸喊你接电话！” “说我去洗手间了。”乔乘帆继续吃碗里的八宝粥。 “唔。”小柚子乖乖点头，“粑粑，哥哥说他去洗手间了。” “……”乔乘帆瞪了她一眼，撒谎都不会吗？笨。 “那就把电话拿去洗手间让他接。”乔斯年淡淡道。 “哦。”小柚子抓住电话，丢给乔乘帆，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哥哥，粑粑找你。” 乔乘帆躲不过去，只好接起电话。 乔斯年等了片刻，那头都没有吭声，他便主动道：“早餐吃的什么？” “吃得很好。” “时差倒过来了吗？回来还住得习惯吗？” “嗯。” “小柚子有没有惹你不高兴？她比较皮，你多照顾些。” 第3251章 小柚子不是笨蛋 “嗯。”乔乘帆依然是爱理不理的。 “下午让老钟带你去新学校看一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以你的成绩，过去后可以免试。” “我不习惯，我会回英国。” “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你还没有去学校，怎么知道不习惯？知难而退，不是我教给你的道理。” “不习惯就是不习惯。”乔乘帆有些小脾气了。 “习惯是后天养成的，没什么不习惯。”乔斯年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下午就让老钟带你过去，你提前适应。” “我说了我要回英国。” “理由。” “我不喜欢这里。”乔乘帆的声音大了起来。 小柚子听到了，咬着手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乔乘帆：“为什么不喜欢……不喜欢小柚子吗？” 乔斯年淡淡道：“等我回去再说，把电话给小柚子。” “以后不要再叫我接电话。”乔乘帆把电话丢给了小柚子，继续低下头吃早餐。 “能耐了。”乔斯年气得不行。 “粑粑……”小柚子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粑粑怎么了。” 听到小柚子的声音，乔斯年的气才消了一些，但深邃幽沉的脸上依然是森冷的光泽：“好好吃饭，好好上课，过两天爸爸就回去。” “粑粑你生气了。”小柚子凭直觉觉得乔斯年在生气。 “没有。” “粑粑不要生气……小柚子唱歌给你听。”小柚子很会哄人，知道爸爸在生气，就唱了一首《两只老虎》，嗓音稚嫩清甜，很好听。 虽然小家伙吐字不清，时不时就把“老虎”读成“脑斧”，但音调很准。 乔斯年气消得差不多了。 乔乘帆要是有小柚子一半可爱，他得多活几十年。 迟早得被乔乘帆给气死。 “粑粑，好听吗？”小柚子倒很高兴，抱着电话不肯松。 “嗯，很好听，你继续吃早餐。” “好的哦。”小柚子这才屁颠屁颠跑过去，把电话搁上。 乔乘帆脸色淡淡的，不肯再说话。 小柚子就跑到他的椅子下，仰着头盯着他看，小脸蛋上满是笑容。 乔乘帆被她看得不自在，皱眉：“看什么。” “哥哥你好好看。” 乔乘帆眉头皱得更厉害：“你怎么这么会拍马屁。” 难怪把老乔哄得开开心心。 “森么叫拍马屁。”小柚子好奇，一脸的求知欲，大眼睛里都是懵懵懂懂的光泽。 “笨蛋。”乔乘帆果然最不喜欢跟小孩子说话，说什么都不懂。 “小柚子不是笨蛋，哥哥不可以说小柚子是笨蛋。”小柚子不高兴了，撅起嘴巴。 “那该说你是什么？” “聪明宝宝。” “有我聪明吗？” “会有的。”小柚子不服气。 乔乘帆懒得跟小孩子说这些幼稚的话题，他转过脸去，不管她再怎么看，他都不看她了。 可是小柚子不一样，她活泼好动，没有人理她，她会很难受。 她干脆趴在乔乘帆的腿上，大眼睛盯着乔乘帆看，萌萌的，让人毫无抵抗力。 她还会用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指碰乔乘帆。 第3252章 小海豚，谁是最可爱的宝宝 乔乘帆本来不打算理会她，可没想到小丫头很有耐心，靠着他就是不走。 他无语望天，只好道：“你黏着我干什么？” “我喜欢你呀。” “那老乔有没有教你，女孩子和男孩子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更不能随随便便和男孩子有接触？” 小柚子天真地摇头：“米有。” “那我教你了，你不要再靠着我了。” “为什么不可以。”小柚子不肯，就是不肯。 乔乘帆：“……” “你这样子我没法吃早餐了。”乔乘帆道。 “那就跟小柚子玩。” “……”乔乘帆真不知道拿这个小不点怎么办，和小孩子果然没法交流，“你让我吃完我就跟你玩，不然我不会理你。” “哥哥你好凶。” “凶什么，老乔没对你凶过吗？”乔乘帆无语，他怎么凶了。 “粑粑对我很好啊。” “哼。”乔乘帆不爱听。 最终，小柚子还是放开了乔乘帆，坐到乔乘帆对面去，和他一起吃早餐。 小柚子吃东西特别特别慢，有时候吃的东西佣人要给她加热好几次，偏偏她就喜欢自己动手吃，不让人喂。 乔乘帆快吃完的时候，小柚子才吃了几口，她喜欢东张西望。 钟管家走过来，弯下腰，附在乔乘帆的耳边小声道：“小少爷，乔爷打了电话来，让我带你去新学校看看。” “我说了不去。”乔乘帆脾气倔。 “乔爷那里我不好交代，去看看也没什么的。” “不去。” “……”钟管家真是毫无办法。 在英国的时候，小少爷很听话，怎么一到京城，就这么叛逆起来。 小柚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去哪儿。” “上学。”钟管家道。 “哥哥不肯上学吗？粑粑说不上学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小柚子一字一顿，慢慢道。 “你懂什么。”乔乘帆真是懒得理这个小不点，这么小就爱讲道理。 “钟管家，你是不是不打算带我回伦敦。”乔乘帆直言。 “小少爷……我是觉得既然回来一趟，就见见乔爷，你有什么话就跟乔爷说。” “哥哥为森么要走，不可以走……”小柚子急了，“不要走。” “……”乔乘帆跳下椅子，“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钟管家只好无奈地看了小柚子一眼，和乔乘帆去了花园。 小柚子好委屈，不跟她玩了吗？她挖着碗里的水果麦片，难过地撅起嘴巴。 没人理她了，她只好自己默默吃东西。 小孩子爱玩，偏偏乔宅里没有人陪她玩，她有时候只能一个人呆着，和她的“小伙伴”在一起。 今天不上课，她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抱着她的玩具。 客厅的地面是最大的，她喜欢在上面爬来爬去。 她抱着小海豚，自言自语：“小海豚，谁是最可爱的宝宝。” 小海豚当然不会说话。 她又自言自语：“小海豚，谁是最可爱的宝宝。” 小海豚当然还是不说话。 一旁的佣人就讨好道：“当然是小柚子小姐。” 乔乘帆正好回来。 第3253章 这个小丫头好黏人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柚子，呆呆傻傻。 小柚子抬了一下眼皮子，抱紧小海豚：“只有你陪我玩了。” 抱着蓝色小海豚的小柚子又乖又萌，小小一团坐在地上，脸蛋红扑扑的。乔乘帆有时候觉得，这个小笨蛋偶尔也挺可爱。 乔乘帆路过客厅，小柚子抬起眼睛：“哥哥要走了吗？” “你不想我走？”乔乘帆停下脚步。 “不想。”小柚子使劲摇头。 “为什么。”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要留我吗？”乔乘帆居高临下看着她。 小柚子在地毯上爬啊爬，爬到他的腿边，双手抱住乔乘帆的小腿，蹭啊蹭。 “你不要动手动脚。”乔乘帆急得跺脚。 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跟谁学的。 “哥哥不走。” “你先松手。” “哥哥不走。”小柚子就是不肯松。 “你怎么这么会撒娇？”乔乘帆扶额。 小柚子就是不肯松手，力气还很大：“你不可以走。” “我要是走了呢？” “我会哭的。” “你哭两天就好了。”乔乘帆不以为然，小孩子就是这样。 “你是坏蛋！”小柚子难过了，她不要哭…… 乔乘帆完全搞不定这个小丫头，他只好弯下腰，掰开她的手指头：“你起来，不要抱着我了，我不走。” “真得吗？”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骗人四小狗。” “……” 最终，小柚子还是松了手，又开心起来。 小柚子很黏乔乘帆，乔乘帆看书的时候，她就跑过去，虽然不会打扰他，但她就喜欢坐在他的身边，谁也拉不走。 乔乘帆嫌弃极了，他喜欢安安静静看书，可是这个小丫头好黏人。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黏过他。 乔乘帆有时候会写作业，他写作业时，小柚子就趴在桌子的一边看，目不转睛地看，像只小狗狗一样。 乔乘帆写了一会儿停下手里的笔，盯着她看。 小丫头也盯着他看。 不一会儿，小丫头觉得哥哥凶巴巴的，不敢看了，撅起嘴巴，两只小手扒着桌子：“我也要写字。” “你写什么，你连字母都不会写。” “哥哥教我写。” “让老乔教你。” “要哥哥教。” “哥哥不教。”乔乘帆才没这个耐心。 “哥哥可以教的。”小丫头委屈巴巴。 乔乘帆真是……无语望天，他伸手拎起小丫头的衣服：“我要把你丢出去了，不要再进来。” 手一松，小柚子被丢在门外，门“噗通”关上。 小柚子坐在地上，闹了会，又开始拍门。 “哥哥开门……” “芝麻开门……” “西瓜开门……” 小家伙在外头不停地拍门，虽然力气不大，但声音还不小。 “呜呜呜，开门带宝宝玩……”小柚子不开心。 乔乘帆完全没法做作业，这个小笨蛋太吵了，家里也没人敢管她。 小柚子就跟不知疲倦似的，一直闹一直拍门，乔乘帆不得安宁，只好又打开门。 门一开，小柚子高兴地看着他：“哥哥教我写字。” 第3254章 我没有妈妈 “哥哥在写作业。”乔乘帆瞪她。 “哥哥写完作业教我写字。”小丫头吐词不清地咬着字。 “在我写完之前，你不准吵。” 小柚子乖乖点头。 这一下子，小柚子真得没有再吵，乖乖坐在小书房的沙发上，抱着她的布娃娃东张西望，不吵不闹，自己玩自己的。 乔乘帆的作业不多，没写多久就写完了。 把作业本和课本都整理好，他拿出一张白纸，对小柚子招手：“过来。” 小柚子高高兴兴跳下沙发，屁颠屁颠跑过去，就像是乔乘帆的小跟班一样。 “你想写什么？”乔乘帆将笔递给她，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她小柚子。 “叶沐元。”小丫头一字一顿地告诉乔乘帆。 乔乘帆犯难，他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你会写名字吗？” “不会。”小柚子当然摇头，她只会写简单的数字。 “那就教你写‘小柚子’。”乔乘帆握着她的手，低下头，耐心地在纸上写她的小名。 乔乘帆低头时的模样很好看，睫毛又翘又长，眼神认真，薄唇微微抿着。 小柚子不专心，没看纸，光盯着乔乘帆看了。 字写得歪歪扭扭。 乔乘帆抓住她的手：“认真点。” “你和粑粑长得好像。”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 乔乘帆微微一怔，淡淡道：“我是他儿子，当然像。” “你麻麻呢。” 乔乘帆的眉头皱起来，脸色暗淡，语气略有不悦：“我没有妈妈。” “啊……”小柚子挠挠头，为森么没有妈妈，“我把麻麻借给你。” “你还要不要学写字？”乔乘帆看着靠在他身边的小丫头。 “学，学。” 小柚子很喜欢乔乘帆身上的香味，和她身上不一样。 她也喜欢蹭蹭他，表示友好。 乔乘帆抓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了好几遍“小柚子”，小柚子又问：“哥哥叫森么名字。” “乔乘帆。” 他握着笔，写了“乔乘帆”三个字给她看。 小丫头一会儿指着“小柚子”叫“妹妹”，一会儿指着“乔乘帆”叫“哥哥”，很开心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道：“我也要姓乔。” “我做不了主，你跟老乔说去。” “嗯！” 乔乘帆觉得这丫头还是挺聪明的。 写了一会儿，乔乘帆丢下笔：“你自己写吧，我要去练琴了，你就抓着笔模仿我的字迹写，等我回来给你检查。” “知道了。”小柚子倒不排斥写字这件事，她用笔在乔乘帆的字迹上画着，一笔一划，很耐心。 小柚子不像别的孩子没耐性、爱哭闹，她很听话，对新事物格外好奇。 乔乘帆看了她一眼，这才去了琴房。 他每天的安排也很充实，在英国的时候，他除了学习外也会练琴、练书法，还有跆拳道和围棋，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 乔乘帆很自觉，即使没有老师在，也会认认真真做完每天的任务，他也很喜欢弹琴。 第3255章 你不喜欢粑粑？ 小柚子有了玩伴，不再孤单，晚上的时候，乔乘帆坐在阳台上看星空，她就抱着她的布娃娃们坐在他的身边。 她总是这么不请自来。 乔乘帆拿她没办法。 小柚子喜欢挨着他坐，乔乘帆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她每次一靠着他，他就往旁边挪。 他挪一下，小柚子就跟着挪一下，直到乔乘帆没地方挪了，小家伙才得意地笑。 角落里，乔乘帆只好任由她挨着。 小丫头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只猫一样，比饭团要柔软多了。 乔乘帆看天空，看星星，看窗外的乔宅，小柚子就看乔乘帆。 “哥哥你在想森么。”小柚子抱着牛奶杯，一边喝牛奶，一边道。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问题。” “想粑粑吗？”小柚子的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我想他干什么。” “你不喜欢粑粑？” 乔乘帆冷哼一声，没开口。 “我喜欢。”小柚子道。 “他也喜欢你。”乔乘帆嗓音淡淡的。 “是的。”小柚子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牛奶瓶，“哥哥给你喝。” 乔乘帆很嫌弃，喝了还给他喝，皱眉：“不要。” “好喝的！”小柚子着急道，“很好喝。” “……” “哥哥，喝。”小柚子把牛奶瓶靠近他。 乔乘帆躲：“我不喝，我不爱喝牛奶。” “麻麻说喝牛奶会漂亮。”小柚子一本正经，“哥哥，喝，会漂亮。” “我已经很漂亮了。” 小柚子这才挠挠头，收回手。 乔乘帆本来只想安安静静看星星，结果既没有能看成星星，也没有能安静，计划都被小丫头给打破了。 这个小丫头比同龄的孩子要吵，虽然吐词不清，但一点都不打击她爱说话的积极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时候乔乘帆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小柚子坐不住了，拉着乔乘帆的手：“哥哥，走，走……” “去哪。” “抓小虫虫。” “让佣人陪你。” 小柚子摇头：“他们不会。” “我也不会。” “哥哥会，哥哥什么都会。” “……”乔乘帆的态度忽然就软了下来，这个小家伙真得是个马屁精，这么会哄人开心。 小柚子拉着乔乘帆去花房里捉蛐蛐，她发现花房里经常有“曲曲”的声音。 乔乘帆还是第一次进花房，他记得以前家里没有花房，然而现在这儿种了很多花，很漂亮，还挂了风铃和星星灯。 花房里是恒温的，角落里的篱笆里传来蛐蛐的声音。 小柚子蹑手蹑脚走过去，蹲下身就要扑。 她哪里能抓得到蛐蛐，急得团团转。 乔乘帆很久没有抓过蛐蛐，他拿过一只网兜，用力扑了过去！ 一次没扑到，扑了三次，终于扑到！ 他把抓到的蛐蛐丢进小柚子的袋子里，小柚子高兴地直跳：“哥哥好腻害。” 她晃了晃袋子，袋子里的蛐蛐就会叫起来。 乔乘帆洗了手：“好了，抓到了，自己玩吧。” “一起玩。”小柚子不肯，飞快地往前跑。 第3256章 不就是一个私生子 小柚子跑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将一盆花给撞倒了！ 天青色的花盆应声而碎，“哐当”倒在地上，泥土也全部倾倒下来，压住了花盆里的植物！ 小柚子吓坏了，手一抖，蛐蛐跑掉了。 “呜呜……”她哭。 乔乘帆连忙把她扶起来，蹲下身替她拍身上的泥土：“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摔到？” 小柚子一边哭一边摇头，脸上都是泪，她指着花盆：“碎了。” “碎了就碎了吧，老乔不会在意的。”乔乘帆倒是轻描淡写，替她擦着手。 佣人听到声响，从花房外跑进来！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这、这……”佣人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这是乔先生养了很久才养活的珍稀兰花，品种珍贵，存活率低，很难养，是乔先生送给太太的礼物。” 佣人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脸色严肃。 小柚子被吓到，眼睛红红的，躲在乔乘帆的身边：“哥哥……” “没事。”乔乘帆拍拍她的头，看向佣人，“所以呢？我打碎的，你要报告给老乔吗？” “不是，小少爷，你误会了，我只是告诉您，这盆花乔先生很在乎，当宝贝一样的。”佣人道，“当然，也很珍贵，是罕见的品种，也是这花房里乔先生最宝贝的花。小少爷，你应该小心一点的。这花盆也很贵，听说上千万。” “哦，那你觉得我跟这花比，谁宝贝？”乔乘帆故意问道。 “小少爷，不能这么比。” “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好了。” “没，我没怎么想。” 小柚子吓得躲在乔乘帆的怀里，靠着乔乘帆，怕怕的，不敢看这个佣人。 乔乘帆盯着这佣人看。 女佣人被他看得发毛：“小少爷，我说的只是实话……等乔先生回来，您跟他认个错吧，不然、不然要是乔先生以为是我打碎的，我吃不了兜着走，还会被开除。” “我不能开除你吗？”乔乘帆淡淡道。 “小少爷，别开玩笑……我们无冤无仇的。”女佣人是没把这个小少爷放眼里。 自从乔乘帆回来后，他们私底下都把他当私生子看待，所谓的私生子就是……哪怕是乔先生的儿子，也是外面女人生的，迟早得被赶出乔宅，等太太一回来，他就得走。 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得下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你不太像家里的佣人，倒像我长辈。”乔乘帆平静地看着她。 “不敢……小少爷，我只是说实话，我也是混口饭吃。再说，您也亲口承认了，花盆是您打碎的，要是乔先生怪罪起来，希望不要推到我的身上。” “你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主人的安危，而是推卸责任，你不觉得你很不负责吗？” “小少爷，我只是实话实说。”佣人还不怕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语气、态度也不算好。不就是一个私生子，有什么权力指手画脚，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这么不负责任，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第3257章 乔先生根本不喜欢你 “小少爷，还是等乔先生回来定夺吧。反正这兰花是乔先生目前为止最宝贝的东西，不是能用钱买的，这是要送给太太的礼物。现在花苗断了，花盆碎了，乔先生肯定会不高兴。” “我开除一个佣人的权力还是有的。”花房黯淡的灯光下，乔乘帆的目光很坚定，他一直搂着小柚子，让她靠着自己。 “这可未必呢。”佣人没把乔乘帆当回事，她想着等太太回来了，跟太太求个情肯定好使，毕竟太太一定也看不惯别的女人生的儿子。 正好趁机告一状，说不定她还立功了。 “你试试呢。”乔乘帆淡淡道。 “小少爷，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年纪这么小，在乔家肯定没这个权力。而且就算你成年了，你也没这个权力。小柚子小姐才是先生和太太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小少爷您……最好还是去英国，别怪我说话难听，英国肯定更适合你。” 乔乘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冷漠地看着佣人：“再怎么样，我都是主人，你只是一个佣人！” “哥哥……”小柚子抱紧乔乘帆，“不要走。” “不走啊。”乔乘帆摸摸她的小脑袋。 小柚子瞪着佣人，虽然她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觉得这个佣人很凶，在凶哥哥。 小丫头撅起嘴巴看向她：“不喜欢你。” 佣人愣了下，有点难堪。 不过，小小姐只是个两岁的孩子，两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走了，小柚子，我们出去，这里有蚊子。”乔乘帆抓住小柚子的手。 这大概是乔乘帆第一次主动抓小柚子的手，小柚子高兴坏了，屁颠屁颠就跟着哥哥跑了。 “小少爷，你要是开除我，我现在就给乔先生打电话，看他怎么训你。我没说错的话，乔先生根本不喜欢你，不然他也不会把你丢在英国三年。乔先生对你根本就是不闻不问的态度，你自己还不自知，当自己是大少爷呢！我觉得你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就早点离开乔宅，早点回你的英国去！别让乔先生和太太为难！”佣人气得不轻，不敢对小柚子怎么样，就把气撒乔乘帆这儿了。 “你去打，我没拦着你，你现在就去给他打电话。”乔乘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小柚子离开。 离开花房。 沿着一条石子路，路灯通明，乔宅里都是明亮的颜色。 乔乘帆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一直压着自己的心性，但这会儿眼睛还是红了。 很多话，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心里头清楚。 “哥哥，哥哥……”小柚子摇晃他的手，“我们去次冰激凌。” “晚上不能吃，会蛀牙。” “噢。”小柚子点点头，“我们扮家家。” “不早了，该睡觉了。” “一起睡。”小柚子满含期待地看着乔乘帆。 “我不跟你睡。”乔乘帆嫌弃道，“你这么小，我压到你怎么办。” “小柚子有小床床。”她有小床的，小床旁边还有大床，她睡小床就可以了嘛。 第3258章 血缘天生的魅力 “你有小床我也不跟你睡。”乔乘帆冷哼哼。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睡一个房间。 小柚子挠头，没办法了哎…… “哥哥，讲故事给我听。”小柚子又道。 “不会讲。” “有书书的……”小柚子松开她的小手，往客厅里跑，她跑着去找自己的故事书。 她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看的乔乘帆胆战心惊，还好，没跌倒。 很快，小丫头就把一本故事书搁在乔乘帆的手里头，她翻开到中间的部分：“讲到这里了。” “老乔经常给你讲故事？”乔乘帆拿起书。 小柚子诚实地点头：“麻麻也讲。” “他们很爱你。” “是的。”小柚子眨着大眼睛，“他们爱我，我爱哥哥。” “我哪里值得你喜欢啊。” “就是喜欢。”小柚子一本正经地靠着乔乘帆。 也许是小丫头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原本很讨厌读故事书的乔乘帆也拿起了书：“去你房间。” 小柚子高高兴兴。 乔乘帆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两人踩着木质的楼梯，楼梯发出“咚咚”的声响。 小柚子显然已经把打碎花盆的事给忘了，不过乔乘帆没忘。 小柚子坐在她的小床里，乔乘帆就坐在一旁的大床上，翻开故事书，低下头给她念。 乔乘帆的声音清润好听，有着小男孩独特的声调，咬字也格外清晰。 再加上他从小就在学校有朗读课的训练，他读起来也很有感情。 小柚子听得入迷了。 比粑粑和麻麻讲得好。 故事都不长，一个故事很快就能讲完。 小柚子觉得不够，又缠着乔乘帆给她讲了好几个。 在讲第三个故事的时候，小柚子困了，眼皮子颤了颤，躺在小床上，睡着。 “小柚子。”乔乘帆轻声喊道。 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乔乘帆轻手轻脚地站起来，丢下故事书，替小丫头盖好被子。 他这才关上灯出门，让保姆去照看小柚子。 突然多了个妹妹，他挺不适应。 乔乘帆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正好钟管家过来。 “小少爷，准备睡觉了吗？” “嗯。” “我刚刚听到有佣人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钟管家点到即止，他都听到了。同样，他知道，乔乘帆虽然年纪小，但心理很成熟。 “钟管家，你把那佣人开除吧。” “很容易的事，小少爷，这是你的家。” “我没那么在乎，钟管家，老乔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 “你还是不肯给我买票，跟我回去吗？”乔乘帆问。 他的所有证件和行李都是钟管家在打理，他虽然懂得多，但还没有能一个人不声不响回英国的能力。 “等乔爷回来吧，小柚子小姐也挺舍不得你的。”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是图个新鲜感，我小时候也这样。” “并不是，是血缘天生的魅力，这是和陌生人永远都不会有的磁力。” 乔乘帆皱眉。 “小少爷，不管怎么样，见乔爷一面，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走，我就带你回英国。” 第3259章 哥哥今天去游乐园玩 “我知道了。”乔乘帆没有再反驳。 老乔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见就见吧。 “那小少爷，明天去学校看看吗？我带你过去。”钟管家和蔼地问道。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没什么。” “好。” 乔乘帆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的房间很简单，装修都是最简约的风格，倒有点像老乔的房间。 不过老乔的房间锁着，他也进不去。 乔乘帆收拾了一下桌子，拿上睡衣去浴室洗澡。 乔宅月色清朗，微风徐徐。 夏末的夜晚偶有萤火虫飞过，宛如一盏盏明灯，在半空中飞来飞去。 …… 第二天一早，乔乘帆在乔宅外的大路上晨跑。 跑累了，他就坐在路边，抬头看着即将升起的朝阳。 天边的云朵已经被染成金黄色，仿佛镶了一层金边，曼妙而美好。 很快，太阳从东边升起，乔乘帆白净的脸上也多了浅浅的金色，乌黑的头发也泛着光泽。 坐了一会儿，他回家。 小柚子醒了，正乖乖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照例是好几个佣人围着。 “哥哥，早。”小柚子主动打招呼。 “早。”乔乘帆擦着汗，往楼上走。 “哥哥今天去游乐园玩。” “你不要上课吗？” “让老师带我们去。”小柚子坏坏道。 “……”乔乘帆服气，“老师会跟老乔告状的。” “不会的，老师很喜欢小柚子。” “不去，外面很热，你好好上课，我今天得出去一趟。”乔乘帆站在楼梯上，看向楼下。 “哥哥不要走。” “没说走。” “噢。” 乔乘帆上楼去。 小柚子继续吃早餐。 钟管家早已经备好了车。 等乔乘帆吃过早饭，他就带着乔乘帆一起去了乔爷选中的学校。 学校虽然在闹市区，但闹中取静，丝毫不会被外界打扰，学校的占地面积也很大，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 乔乘帆下了车，跟着钟管家四处走了走。 “小少爷，满意吗？”图书馆里，钟管家问道。 “还好，学校都差不多。”乔乘帆走在图书馆里，因为还没开学的缘故，这里很安静，悄然无声，“钟管家，这里开学有家长会吗？” “有的。” “那你有没有问老乔，家长会他来不来。” “这个……我没问。”钟管家只好如实道，“小少爷，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问问的。” “不用了。”乔乘帆没太大兴趣知道。 学校里的设施很全面，网球场，足球场，游泳池……都是应有尽有。 “差不多了，回去吧。”乔乘帆没兴趣再看。 “小少爷，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的话，还有几家学校，都是京城最好的学校，我们可以再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那……就这家？” “我没说会留下来。”乔乘帆的脾气还是很倔。 “好，我明白了，我会跟乔爷做个交代。”钟管家道，“小少爷，还想去别的地方走走吗？我带你去。” “去游泳馆游泳。” “游泳馆人太多，还是回乔宅吧。” 第3260章 乔家的长子 “小丫头太黏人了。”乔乘帆直言。 钟管家汗…… 乔乘帆实在不知道老乔是怎么受得了那个小丫头的，老乔那人，谁跟他撒个娇都不行，既不吃软也不吃硬，真不知道对那小丫头怎么就言听计从的。 钟管家带着乔乘帆去了游泳馆。 而乔宅里，小柚子左等右等，哥哥还是没回来。 没等到哥哥，但等到了叶佳期的电话。 她跑过去接起：“麻麻……” “乖，小柚子想不想妈妈。” “想。” “今天做什么？” “麻麻，可以去游乐园玩吗？” “这么想出去玩？不行啊，今天不是有课吗？等妈妈回去带你玩。” “麻麻……可以的，可以的嘛……”小柚子开始抱着手机撒娇。 “不可以，好好上课。”叶佳期正了正脸色。 “麻麻，你不爱小柚子了。” “你不好好学习，就是不爱妈妈了。” “唔。”小柚子毕竟年纪小，挠挠头，好像是对的。 正好小柚子的老师过来上课，小柚子挂上电话，和老师打了声招呼。 这一天，小柚子上课心不在焉，总喜欢往窗户外面看，哥哥出去好久了也没有回来，是不是不回来了。 这一天，乔乘帆确实出去了很久，他去游泳了，又去了篮球场打篮球。 跟小不点在家里没什么好玩的。 没想到他回家时，小不点歪歪扭扭跑过来，扑到他的怀里：“哥哥。” “很热的，不要抱我。” 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呢！ “哥哥带我出去玩，小柚子要出去玩。” “让钟管家带你出去玩。” “只要哥哥。” “你想去哪里玩？我不想去游乐园。” “哥哥去哪里，小柚子就去哪里。”小丫头嘴巴很甜。 乔乘帆不会照顾这么小的孩子，他想了想：“带你去吃甜品？” “还要鸡腿。”小柚子馋馋的。 “走吧。”乔乘帆又重新上车，这一次，带着小柚子一起出去。 车子在一家甜品店外停下。 乔乘帆牵着小柚子的手下车，小心翼翼，生怕她摔倒：“小家伙，你得跟着我，不能乱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听到了吗？” “我不叫小家伙。”小柚子哼哼。 “差不多。”乔乘帆看着身边的小不点，“你要是听话，我就带你吃好吃的，要是不听话，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怕怕。” “嗯，怕就好。” 乔乘帆牵着她的手进去。 佣人也想跟进去，但被乔乘帆拦了下来：“你们就不要进去了，把店里的客人吓走可不好。” “可是小少爷，我们不放心呐，你和小柚子小姐都这么小，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我不是小孩子。” “……”佣人半信半疑地看着乔乘帆，“那……小少爷，你别带小小姐吃太多油炸的东西，乔先生不准小小姐乱吃的。” 乔乘帆不想听他们说话，拉着小柚子就进店里。 佣人们不敢跟进去。 昨晚上这小少爷还开了个佣人呢，虽然不得宠，但怎么说也是乔家的长子。 第3261章 乔乘帆实在太好看了 乔乘帆带着小柚子去了楼上靠窗户的位置，店里人很多，这儿又是市中心热闹的地方，乔乘帆不担心有什么坏人。 小柚子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蓬蓬裙，乔乘帆则是白T恤和休闲裤，兄妹俩长得很好，引来不少目光。 乔乘帆给小柚子点了好吃的，小柚子一个劲儿喊“鸡腿”“鸡腿”，乔乘帆就给她点了奥尔良鸡腿。 兄妹俩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小柚子活泼好动，哪怕是吃东西也安静不下来。 “好吃吗？”乔乘帆问。 小柚子挖着西米露，点点头：“好吃。” 小柚子好久没出来了，她时不时就贴着窗户看向大街，好热闹的。 她一会儿玩一会儿，乔乘帆吃掉一块冰激凌了，她还没吃几口。 乔乘帆实在看不下去，招招手：“我喂你吃。” 小柚子受宠若惊，连忙屁颠屁颠跑到乔乘帆这儿来，坐在他的身边。她不喜欢佣人喂，但她喜欢粑粑麻麻还有哥哥喂！ 小柚子像只小猫一样爬上沙发，眼巴巴看着乔乘帆：“哥哥喂。” 乔乘帆端起面前的甜品，用勺子喂了她一口。 小柚子高兴坏了，眼里都是甜甜的笑意，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小乳牙，又可爱又漂亮。 乔乘帆没想到自己还挺有耐心，他喜欢看小柚子一口吃掉的样子，像他喂饭团一样。 不过小柚子跟饭团又不一样，饭团没她这么好动。 小柚子喜欢看着乔乘帆，因为乔乘帆实在太好看了。 乔乘帆喂她，她就吃。 兄妹俩实在太好看，店里很多人都盯着他们看。 小柚子用手指头捂脸：“羞羞。” 乔乘帆一脸懵，羞啥。 乔乘帆又拿了一只鸡腿，特地用小叉子挑出鸡肉喂她：“张嘴。” “我要自己啃。”小柚子不肯。 “你哪会啃鸡腿，不行。”乔乘帆当然不准，这不是开玩笑的，鸡骨头很容易卡住喉咙。 乔乘帆倒很有耐心，每次挑出来的鸡肉不多，正好够小柚子吃。 小柚子挺顺着乔乘帆，很听话，她要是不听话，哥哥就不理她了。吃掉一只鸡腿，小柚子一脸满足：“哥哥吃。” “嗯，这里还有。”乔乘帆擦了擦手。 小柚子在位置上跑来跑去，一会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会儿坐在乔乘帆的身边，一刻都不闲。 正是傍晚，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彩霞的橙色光晕里，玻璃明亮，华灯初上，道路上是来来回回穿梭的车辆。 小柚子吃得很满足，平时吃不到的东西，乔乘帆都带她吃到了。 她忍不住在原地跳了跳：“小柚子喜欢哥哥。” “喜欢我的人多着呢！”乔乘帆故意道。 “啊……”小柚子挠挠头，“哥哥喜欢小柚子吗？” “你很可爱。” 小孩子就是好哄，小柚子特别开心。而且她看到好几个男孩子，都没有她哥哥好看，小柚子一脸骄傲。 这一次，小柚子吃得好饱。 她试图掀起裙子拍拍肚子，乔乘帆伸手给她按住：“裙子不能掀。” 第3262章 十个老乔都不够你败的 小柚子眨着大眼睛看向他，不懂。 乔乘帆望天：“女孩子不要随随便便掀衣服，知道了吗？” “噢。”小柚子似懂非懂，“那哥哥掀。” “……”笨蛋。 小柚子吃饱后就在沙发上玩，默默等着乔乘帆吃完。 窗外的世界很热闹，车如流水马如龙。等乔乘帆也吃完，他才站起身，拉过小柚子：“咱们该回去了。” “明天还出来吗？”小柚子意犹未尽。 “看情况。” 乔乘帆走到收银台去结账，他拿出自己的钱包，掏出银行卡来。 在吃穿用度上，老乔倒没有亏待过他，给他的零花钱很多，他有好几张银行卡，都是老乔给的。 小柚子跟着乔乘帆，觉得比跟着粑粑麻麻还要好。 等他们出了店，几个佣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店旁有卖玩具的，小柚子一眼就看到一只很大的飞机。 她挣脱开乔乘帆的手往店里跑，乔乘帆赶忙追过去。 她指着大飞机看向店员，仰着头：“要这个。” 店员见是个小孩子，懒得拿给她：“小妹妹，让大人过来买哈。” “要。”小柚子急得跳了起来，但她怎么都不可能够得着。 乔乘帆走进店里：“你要买什么？” “这个！”小柚子指着飞机，“买给哥哥。” 乔乘帆哭笑不得：“不用买给我，我现在不玩了。” 小柚子急得摇头：“要买。” “小朋友们，这里是商店，不是游乐园哈，你们想买的话就喊大人过来买。”店员不耐烦道。 乔乘帆想拉着她走，奈何小柚子赖在地上不肯走，拉也拉不动。 乔乘帆干脆松开手，看着矮矮小小的小丫头：“你想拿什么买？有钱吗？” 小柚子眨了眨眼睛，蹲在地上想了好久，抬起手，把她的小金镯摘了下来：“这个买！” “……”乔乘帆无语，“十个老乔都不够你败的。” 小柚子还以为哥哥夸她呢，咯咯笑，觉得自己好聪明的！ 店员不想跟两个孩子浪费时间，态度不太好：“你们要是不买就出去，要是买的话就喊大人来。” “这个多少钱？”乔乘帆问。 “七百。”店员故意报了个高价。 “走了。”乔乘帆拉住小柚子的手，“质量不好，咱们去买更好的。” “哎，小屁孩，什么质量不好？你懂什么，这是最新的飞机模型！” 乔乘帆才不听她说，拉着小柚子就出去。他抓过她手里的金镯子给她戴上，叮嘱道：“别随随便便摘下来，这是你爸爸妈妈给你的礼物，要珍惜。” 小柚子似懂非懂。 乔乘帆也没指望她能听懂：“不用给我买飞机，我现在已经不玩了，如果玩的话我会自己买。” “小柚子把布娃娃赔你。” 乔乘帆明白了，她是想赔他小飞机呢：“那你回去挑一个最好看的布娃娃给我。” “好！”小柚子顿时高兴起来。 小孩子就是好哄。 乔乘帆带着她上车，回家。 小柚子高兴得很，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一路上都紧挨着乔乘帆。 第3263章 想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那些天，因为小柚子的主动，乔乘帆和小柚子渐渐熟悉起来，他会陪着她玩了，小柚子也会把自己的东西跟乔乘帆分享。 这一天下午。 乔乘帆坐在阳台上看书，小柚子则去了自己的小房间睡午觉。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整个阳台上都是一派明亮的光景。 今天天气很好，风轻轻吹动帘幕。 有时候，乔乘帆会转过头看向窗外，看着乔宅里那充满绿意的花园，偶尔他也会低头看看手表。 正是下午一点钟。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光锁在表盘上。 没有多久，他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乔乘帆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大门处。 一辆黑色的车子往车库开，佣人们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乔乘帆意识到什么，抿着唇，眼底是淡淡的光泽。 乔宅车库。 欧凡将车在车位上停好，打开后备箱。 乔斯年先下了车，而后走到另一侧，替叶佳期打开车门，扶着她的手下车。 “终于回来了。”叶佳期抓住他的手，“还是国内好。”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裙子边上有白色的蕾丝绣花，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累了吧？”乔斯年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 “有点，舟车劳顿。”她靠在乔斯年的身边。 欧凡拿出所有的东西，交给佣人，并亲自提着乔斯年的行李箱：“乔爷，可以了。” “走吧，回客厅去。” 乔斯年和叶佳期在最前面走，欧凡和佣人们跟在身后。 走廊上，微风轻轻吹过来，吹起叶佳期的裙摆，她和乔斯年靠得很近，身材娇小的她几乎是倚靠在乔斯年的身边。 “乔爷，这个星期的行程安排，我等会儿发给您。”欧凡道。 “嗯。” 乔斯年和叶佳期进了客厅。 客厅比外面凉快许多，小柚子的玩具已经被佣人整理好，堆在一边，但同客厅的整体风格还是很不协调，看上去花花绿绿。 换下高跟鞋，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坐在沙发上。 “把行李送上楼去，把礼物丢下。”乔斯年吩咐。 “好。”欧凡应了。 满满一大箱的礼物。 乔斯年给叶佳期倒了一杯茶，抓起沙发上的一只阿狸玩偶：“到处乱丢。” 叶佳期笑：“不都是你惯的，在村里的时候，我不准她乱丢东西。” 乔斯年又看向一旁的佣人，问道：“小小姐呢？” “在睡午觉。” “我上楼去看看。”叶佳期站起身，“我会小点声的。” 她太想小柚子了，虽然经常打电话、视频，但那又有什么用，她当然最想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叶佳期真得就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往三楼上走。 乔斯年又问道：“小少爷呢？” “在阳台上。”佣人指了指。 “他在干什么？” “应该是在看书。” “哦。”乔斯年沉思片刻，手指头轻轻敲在茶几上。 良久，他站起身，往阳台走去。 他修长的身影落在地板上，直到打开阳台的门。 第3264章 我一点都不想见你 乔乘帆正坐在窗台边看书，碎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和头发上，他小小的影子被阳光拉长。 乔斯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倚靠在门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默默看着这个儿子。 两年多了。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乔乘帆变化真大，小孩子就是这样，一年一个样。 如今的乔乘帆有点小少年的模样，脸蛋干净，皮肤白皙，睫毛纤长，倒很像他年少的时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乔乘帆听到动静，转过头。 刚转过头来他就愣住了，忘记了眨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乔斯年。 门口的老乔还是老样子，不怎么爱笑，永远喜欢穿干净笔挺的衬衫，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衬衫，眉眼里还是寡淡的冷意，让人亲近不起来。 乔乘帆也不知道他看了老乔多久，看过之后，就又转过头，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只是，刚刚还觉得很有意思的推理小说，这会儿却有点看不进去。 乔斯年眉头微蹙。 见他实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乔斯年开了口：“不认得我了？” “认得。”乔乘帆淡淡道，没有什么感情。 乔斯年关上门，迈开长腿走过来，径直走到乔乘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父子俩面对面。 乔乘帆还在看书，乔斯年就盯着他看。 八岁小孩子的耐力自然不比老狐狸，不一会儿，乔乘帆放下了书，也盯着乔斯年看。 四目相对。 乔乘帆的大眼睛清澈明亮，乔斯年的一双眼睛里则带着深意。 “你不打算叫我？”乔斯年脸色深沉，就一直看着面前的小人儿。 乔乘帆动了动嘴唇，没叫。 “今天，我们好好谈谈。”乔斯年主动道。 “没有什么好谈的。”乔乘帆的脾气还是很倔。 “学校看过了？喜欢吗？” “钟管家不是都告诉你了。” “那你呢，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乔斯年嗓音低沉。 “我不习惯这里，我想回英国。”乔乘帆直言。 “那你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为什么要等我回来告诉我。” 四目相对，目光中迸溅出无数火花。 “钟管家不带我走，我有什么办法！”乔乘帆被乔斯年的态度激到，“他非要我见到你再说，好了，今天见到你了，我明天就走。” “他非要你见到我？”乔斯年哂笑，“看来，他如果不留你，你是一点都不想见我。” “是的，我一点都不想见你。” “理由。” “你这么聪明，还跟我要什么理由。”乔乘帆有被气到，两眼红通通的。 “可以，很会顶嘴了。” “我没跟你顶嘴，如果我明天走，你不会拦的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拦你，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人，虽然没成年，但你需要对自己的言行举止有认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有自己的看法。你既然想走，那就走，我不会拦你，只要你觉得你是对的。” 乔乘帆被乔斯年呛住。 论口才和辩驳能力，他当然远远不是老乔的对手。 第3265章 老乔，你擅自给我找后妈！ “乔乘帆，我知道你跟我赌什么气，然而大人世界里发生过什么，你是不知道的。如果仅从你片面看到的方面就跟我赌气，我可以不可以认为你跟小柚子差不多，还是个两岁的孩子？” “老乔你强词夺理！你对我要求太高了！”乔乘帆不服气，他也不过就是八岁，怎么就能知道什么叫片面，什么叫全面。 “你是我儿子，虎父无犬子，我不对你要求高，对谁要求高？” “你没把我当儿子，我不是你儿子，我不想听你说。”乔乘帆难过起来，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我要回英国，我不想见你。” “好啊，你如果都不想听我说话，我和你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就可以去找钟管家，他在客厅里，我不会拦你。”乔斯年沉声道。 乔乘帆真得就把书合上，愤愤地看着乔斯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确不是，不过以后一定是。” “你骗人。你把我的房间给了你女儿，把我的东西都收走了，我现在玩具也都没了！你只是你女儿的爸爸！” “什么歪理？”乔斯年气笑，“你这是控诉我？小柚子的房间不大，装修风格也是女孩子喜欢的样式，你确定你要住？还有你那些玩具，都是三四岁小孩玩的。你要是还想玩，没问题，我让人去给你买，你不觉得幼稚就行。” 乔乘帆撇撇嘴，不吭声了。 他明明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老乔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狐狸。 乔斯年看着乔乘帆，轻描淡写道：“还是说，你只是羡慕你妹妹？” “我干嘛要羡慕她，她那么笨，那么呆，我羡慕她什么？我不承认她是我妹妹，我没有这么笨的妹妹。” “你两岁的时候有她聪明？” “我两岁的时候比她聪明多了！”乔乘帆反驳。 “我不跟你辩论这么幼稚的问题。”乔斯年淡淡道，“这个妹妹，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她都是你妹妹，骨子里跟你流着一样的血，她就是你妹妹。” “老乔，你擅自给我找后妈！”乔乘帆忽然就委屈起来，眼睛红了一圈。 所有的小孩子对“后妈”这个词都有忌讳，他也不例外，他也是个正常的小孩子。 他并不反对后妈，但他反对老乔一声不响就给他找了个后妈，还先斩后奏，逼迫他接受后妈。 谁知道后妈是什么样。 “你不想要妈？”乔斯年看向他。 “老乔，你身边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喜欢。”乔乘帆直言，“你难道不知道她们都是看上你的钱吗？你真以为她们都喜欢你？” “……”乔斯年轻咳一声，“也不一定都是钱，还有脸。” 乔斯年觉得这个小屁孩变了，懂得这么多，他这个当爹的都快跟不上。 分别三年，变化这么大。 还知道替他操心起来。 乔乘帆快被乔斯年给气死了，气呼呼的：“她们不是真得喜欢你，她们也不会对我好的！” 第3266章 可真是个傲娇的小家伙 “你还能看出来她们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很厉害啊。”乔斯年揶揄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爹混了三十多年，还不如你？” 乔乘帆撇撇嘴，又无话可说了。 好吧，老乔是老狐狸，是他多说了。 “如果这次小柚子没有弄坏你的飞机模型，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 “是。” “很好，连家都不要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乔乘帆愤愤不平。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我不要你的理由是什么？” “你肯定嫌我妨碍你们一家三口。” “年纪不大，戏倒挺多。” ！！！乔乘帆气死了。 乔乘帆又辩驳：“你把后妈带回来了？” “什么后妈不后妈的，有点规矩。”乔斯年皱眉。 “我不会认她的。”乔乘帆又反驳，“我要回伦敦了，再也不回来了。” “等成年后是不是就打算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 “我看你翅膀硬的很，提前进入叛逆期了？” “老乔，你真是讨厌得不得了。”乔乘帆根本不是乔斯年的对手，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肯定也不是。 他已经被老乔吃得死死的。 “我劝你好好想想，如果真要走，我不拦你。如果不走，就跟我好好谈谈，摆出点诚意来。”乔斯年道。 乔乘帆撇撇嘴，不吭声。 “你回来后有没有欺负妹妹？嗯？” “我欺负她干什么，我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会欺负小女孩。” “有这个觉悟不错。”乔斯年拿过桌子上的书，“在看什么书？” 他随手翻了翻：“我不在身边的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 “那你觉得我过得怎么样？” “当然更好。”乔乘帆嘴巴撅得老高，“女儿都有了。” 乔斯年哂笑：“我其实很想你，不过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会懂，我目前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没说。”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是你爹。”乔斯年看着他，“你觉得生气、不满是正常的，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觉得生气。” “哼。”乔乘帆冷哼一声，“你是在狡辩。” “……”乔斯年盯着这小子看，“狡辩都用上了，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堪？还是说在国外几年，语文水平倒退得厉害？回来几天，生活还习惯吗？时差倒过来没有？” “不习惯，所以我要回去。” “我本来还打算亲自做几样你爱吃的菜，既然你不习惯，那我就没有做的必要了。哦，对了，你妈做的甜点很好吃，你不习惯的话就算了，我本来想让她给你做一些好吃的，她可是难得下厨。” “留着给小柚子吃好了。”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乔斯年不咸不淡道，“我看你没有跟我聊天的诚意。” 乔乘帆冷哼一声。 乔斯年盯着他看了会，可真是个傲娇的小家伙，亲口叫他一声就这么难？ 这脾气、性格，倒像极了他以前。 没办法，亲生的。 第3267章 七七，我也想你的 “斯年……”门外，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叶佳期从小柚子的房间出来后就在找乔斯年。 乔斯年听见，看了乔乘帆一眼：“你妈找我，我先出去。” 乔乘帆怔了怔，他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乔斯年走过去拉开门，叶佳期已经站在门外不远处，她看到了他：“怎么在这儿？” “有什么事吗？” “欧凡问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的话，他就先回公司了。” “嗯，让他回去吧。” “好，他还在楼下等着呢。”叶佳期道。 正当她准备下楼时，乔斯年的身后冲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小人儿就站在乔斯年的身边，目光看向叶佳期。 乔乘帆愣住了。 叶佳期也愣住了。 两人的脸上都是错愕的神色，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叶佳期心跳骤然加快，明亮的眸子里都是讶然的光泽。 乔乘帆先喊了一声：“七七。” 叶佳期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小帆帆……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几天了。”乔乘帆应声回答。 叶佳期一直盯着乔乘帆看，仔细打量。 小孩子长起来真快，乔乘帆个子又高了，模样儿干净清瘦，和乔斯年少年时几乎是一模一样，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笑了笑：“让我抱抱？” 她记得以前，乔乘帆很喜欢让她抱。 不过那时候乔乘帆太小了，抱起来就像肉团子，现在不一样，现在的乔乘帆长大了。 乔乘帆显然害羞，脸红了红：“不了，我长大了。” 长大了，自然知道不能随随便便搂搂抱抱。 倒是乔斯年睨了他一眼：“你妈抱你是你的福气，矫情什么。” 小屁孩，真矫情。 八岁就长大了？还不让抱了？ 叶佳期走过来，弯下腰，和他象征性地抱了一下，拍拍他的后背：“好久没有见你了，好想你。” 乔乘帆虽然年纪小，但也弄清了一些事，他明白了……小柚子就是七七的女儿，小柚子还在七七肚子里时，他还见过。 老乔……没擅自给他找妈。 “七七，我也想你的。”乔乘帆难过起来，眼睛都红了一圈，尤其是叶佳期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最让他难过。 “让我仔细看看。”叶佳期蹲在他的身边。 哎，生得真好看，国外的水土也这么滋养人吗？皮肤细腻，眉眼精致，叶佳期真想把他搂在怀里。 “来京城还习惯吗？听说你去夏令营了，我还以为你会晒黑，没想到没黑。”叶佳期笑道，“时差倒过来没有？夜里睡得安稳吗？” 几乎是跟乔斯年一样的问题。 乔乘帆一一回答：“没晒黑，夏令营不是军训，很多时候就是户外拓展和游戏学习，不会晒黑的。回来几天还挺习惯，时差基本倒过来了。” 乔斯年气得不行，他问他，一句都不回，叶佳期问，回答地这么有耐心？ “见到妹妹了？小柚子比较调皮。”叶佳期道。 第3268章 乔斯年，你真厉害 乔乘帆点点头：“见到了，妹妹很可爱。” 乔斯年嘴角一抽。 乔乘帆给他的答案和给叶佳期的答案完全不一样，可真是会骗人。 “她还小，不怎么懂事，可能会惹你生气哦。”叶佳期笑道，“她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来告诉我。” “不会的，妹妹很乖。” “你们能相处得来就好。” 叶佳期和乔乘帆又聊了一会儿，她问了一下乔乘帆在乔宅里的衣食住行，乔乘帆都耐心回答了她。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叶佳期和乔乘帆并排坐着，乔斯年在一旁喝着茶。 过了一会儿，乔斯年打开礼物袋，将他给乔乘帆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有望远镜，有飞机模型，也有零食。 “送给你的。”乔斯年将袋子递给他。 乔乘帆接过来：“谢谢。” 乔斯年眉头一皱：“跟我说什么谢谢。” 叶佳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给乔乘帆买了礼物，她完全不知情，她甚至对乔乘帆在乔宅住了几天的事都不知情，而乔斯年知情。 她略略有些恼意，为什么不告诉她？ 怕她不接受乔乘帆吗？ 叶佳期和乔乘帆聊了一会儿天，乔乘帆就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乔斯年问佣人乔宅最近的情况，佣人如实汇报了一番，最后才胆战心惊地说道：“乔先生，您……您的兰花没了。” 乔斯年眸色一凛：“谁弄的？” “小少爷……小少爷打碎了花盆，泥土砸下来，就把兰花给砸死了。我们都不会养，没有能伺候好。” 乔斯年脸色微微一变，那株宝贝兰花是他养了很久的宝贝，他花费了很大的心思，而且品种格外珍贵，有市无价。 那是他准备送给叶佳期的礼物。 倒是叶佳期满不在乎道：“一盆花而已，打碎就打碎了，你们乔先生不是这么爱计较的人。” “是，是。”佣人连忙附和，“不过，有佣人说了两句，被小少爷开除了。” “还有这种事？胆子不小，佣人敢说主人的不是？”乔斯年脸上有恼意。 “是，是，所以小少爷把人开除了，做得很好。” “你先下去。”乔斯年道。 “好。” 佣人离开客厅，客厅里就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人面对面坐着，茶几上是刚倒好的茶和欧凡丢下的文件。 叶佳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心不在焉。 乔宅里很安静。 良久，叶佳期才看向乔斯年，淡淡道：“乘帆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想让你担心。” “你还真关心我。”叶佳期冷笑，“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瞒我的话，真是想怎么瞒就怎么瞒。小帆帆回来好几天了，你居然都能瞒得我滴水不漏，乔斯年，你真厉害。”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想带你好好在美国度个假。”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你的耐力，你就是在外面养个小三，我也不可能知情。” “别闹，别拿这种事开玩笑。”乔斯年看向她，“我跟你道歉。” 第3269章 把乔氏集团收回 “谁跟你闹。”叶佳期脸色沉了沉，放下茶杯，站起身，离开客厅。 她往房间里走，只丢给乔斯年一个背影。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 没多久，小柚子睡醒了，她跟着保姆下楼时，乔斯年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小柚子见到了爸爸，高兴得不得了，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接爬到乔斯年的身上去，要亲乔斯年。 乔斯年醒了，一眼就看到白嫩嫩的小柚子，怕她掉下来，赶忙抱住她。 小柚子得逞，在乔斯年的脸上亲了几口：“粑粑，粑粑……” “这么高兴啊？”乔斯年抱住她，“是不是很想我？” “想……”小柚子乖乖靠在乔斯年的怀里，“我爱粑粑。” “就你嘴甜。”乔斯年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平时没白疼她，“给你带礼物了，拿给你看？” 小柚子不肯，小手搂着乔斯年的脖子：“要粑粑，不要礼物。” “爸爸不走。” “好想你。”小柚子蹭着乔斯年的脖子，真得好想粑粑。 乔斯年的心都化了，还是女儿好啊。 小柚子黏着乔斯年，口齿不清地跟乔斯年说着话，虽然有时候乔斯年也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大部分能辨清。 乔斯年有时候也会抱起小柚子在客厅里走走，有时候会看着小丫头玩她的布娃娃。 乔斯年问道：“你喜欢哥哥吗？” “喜欢，很喜欢。” “有没有惹哥哥不开心？” “米有。”小柚子摇头，她很乖的。 “以后也要这样，他是你哥哥，你是他妹妹，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柚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乔斯年陪小柚子玩了会，欧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乔爷，容氏那里的局已经布好。容锦承跟他爸爸容建国要股份，容建国不给，父子俩打起来了，都进了医院。” “继续盯着，最近盯紧点，我既然从美国回来了，下一步就是把容氏集团收了。” “我知道。” 乔斯年又压低声音和欧凡说了会儿话，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挂上电话，乔斯年看了一眼在地毯上爬爬的小柚子，弯腰将她抱起来：“秋天到了，地上凉，以后不准在地上爬了。” “不凉。”小柚子摇头，“喜欢爬。” “你又不是小狗，爬什么。” “不是小狗。” “嗯，不是。”乔斯年笑了。 小柚子最喜欢看乔斯年笑，他一笑，她也咯咯笑。 “粑粑，我背字母给你听。”小柚子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会背了。” “好，你背，爸爸听着。” 小柚子坐在地上，很认真地背了起来：“A，B，C……” 乔斯年听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背得很不错。” “麻麻？麻麻在哪里。”小柚子东张西望，她还没有见到麻麻。 “她在楼上休息，嘘，不要打扰她。” 小柚子立马乖乖点头。 正好小柚子的外教过来给小柚子上课，乔斯年就把小柚子交给他，自己上楼去。 第3270章 从她的身后抱住她的腰 他推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叶佳期抱臂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她的背影里有几分萧瑟和落寞，这是这段时间乔斯年都不曾见过的景象。 也许是听到了门把手旋开的声音，她的身体微微一顿。 乔斯年关上门，走过去，从她的身后抱住她的腰。 “佳期。”他蹭了蹭她的脸颊，“在看什么？” 窗外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看来看去还是这个乔宅。 “没看什么。”叶佳期低头，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头，“我要休息了，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 “生我气了吗？” “没有。” “我也想休息会，是挺累，让我抱着你睡。”乔斯年亲她的脖子、耳垂。 “随你。”叶佳期面色寡淡，从他的怀里挣脱开，径直往大床上走去。 她按下床头的按钮，窗帘关上，卧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叶佳期太累了，衣服都没换，裹上被子就睡，也不管乔斯年是不是还在房间。他睡也好不睡也罢，跟她没关系。 乔斯年在原地站了许久，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叶佳期身上的清香。 他最终没有睡，而是轻手轻脚走出了卧室，又轻轻关上门。 乔斯年眉头皱着，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眼底是郁结的深沉，化不开散不去，只有手指间的烟雾在随风飘动。 正是下午晴空万里时候。 乔斯年抽完几支烟，带上文件去了车库，去了一趟公司。 傍晚，叶佳期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一件日常的碎花连衣裙，又穿了一双小白鞋，背上包。 小柚子下课后直往她怀里扑，像只小狗狗。 “麻麻……小柚子想你。” “我也想小柚子啊，麻麻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咱们吃去吃好吃的。”叶佳期笑道。 “好……”小柚子脆生生应道，可兴奋了，“带上哥哥。” “当然。” “带上粑粑。” “不带。” “唔。”小柚子觉得粑粑被嫌弃了。 乔乘帆正好出来拿矿泉水喝，叶佳期冲他招招手：“小帆帆，咱们出去吃饭，逛街。” “我们吗？”乔乘帆眨了眨眼睛。 “嗯，我带你们两个小孩子出去。”叶佳期笑道。 “好高兴。”小柚子拍拍手，蹦蹦跳跳，“哥哥，走了，走了。” “我去换件衣服。”乔乘帆还有些紧张，他确实很久没有见叶佳期了。 “好，我等你。” 叶佳期坐在客厅里陪小柚子玩了会，乔乘帆则快速地去衣橱里挑了件干净的T恤。 他很久没有跟叶佳期单独在一起了，虽然有小柚子在，但他还是很高兴，心里头如有小鹿乱撞。 老乔给他找后妈，他是不愿意的，但如果那个人是叶佳期，他当然愿意。 他收拾了会，等他下楼的时候发现小柚子也被叶佳期打扮了一番，戴了一顶可爱的小帽子。 叶佳期蹲在地上，替小柚子整理裙摆。 乔乘帆仔细一看，小柚子和七七真像。 叶佳期站起身，冲乔乘帆伸出手：“来，我们出去吧。” （大家国庆假期玩得愉快~罗衣也要出去玩了。更新时间不变，晚上20:30左右更新4-6章，暂无爆更，爱你们，么么哒~） 第3271章 就你嘴巴甜，会哄人 乔乘帆很听叶佳期的话。 叶佳期一手搀着小柚子，一手牵着乔乘帆。 她不习惯让佣人跟着，一个人开车，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 乔乘帆已经是半大的小人儿了，很会照顾小柚子，还会教小柚子扣安全带。 小柚子又兴奋又激动，在车子里她是最活跃的一个，喜欢坐在儿童椅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喊“麻麻”，一会儿喊“哥哥”。 有时候小柚子说话吐词不清，乔乘帆听得懵懵的。 “小帆帆，想吃什么？”叶佳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都行的。” “那我们去吃京城的特色菜，你肯定好久没吃过了。” “好。”乔乘帆不挑。 叶佳期来过京城好几家特色菜馆，她知道有一家味道很好，而且装修别致，餐馆就在特色的四合院内，古朴典雅。因为价格比较高，顾客相对较少。 叶佳期将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上。 她一手牵着一个，刚下车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这两小孩真好看哦。” “真得是，太好看了，一看就是兄妹，长得真像。” “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子了，都可以去当小童星了。” 乔乘帆面对陌生人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已经习惯。 而小柚子就大方多了，她冲路边的大人甜甜一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我麻麻最好看。” 众人大笑：“小孩子太可爱了，哈哈。” 叶佳期笑着捏了一下小柚子的脸蛋：“就你嘴巴甜，会哄人。” 果然，有人给小柚子送好吃的，什么棒棒糖，小苹果，小饼干，都往小柚子手里塞。 叶佳期早就司空见惯，这丫头出门一趟就能骗回很多好吃的。 不过，叶佳期还是拒绝了大家的好意，笑道：“谢谢你们。” 她搀着两孩子往餐馆里走。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四合院隔离开城市的喧嚣，比外面要安静许多，甚至能听到院子里树叶随风吹动的声响。 叶佳期和小柚子坐在一边，乔乘帆则坐在她们的对面。 这是叶佳期第一次带他们出来，她的高兴程度不比他们少。 点了菜，叶佳期就跟两小孩说着话。 小柚子最闹，而乔乘帆要安静很多。 小柚子抱着水杯，杯子里有刚刚做好的柠檬水，她眨着大眼睛看向乔乘帆：“哥哥，我麻麻很好的，没有骗你。” 乔乘帆记得小丫头说要把麻麻借给他。 “嗯。”他点点头。 “哥哥，你不要走。”小柚子生怕乔乘帆会走。 “不走。”乔乘帆只好应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走。 “小帆帆，这学期成绩怎么样？”叶佳期问道。 之前，乔乘帆因为太想念老乔，故意考砸好几次，可惜，老乔都没有去看他一眼。 后来乔乘帆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 “班上第一。”乔乘帆道，“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我有点舍不得。” “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总归要跟过去的作别。不要舍不得，因为下一个等着你的依然很好。” 第3272章 小柚子也要叫乔沐元 叶佳期耐心劝道：“回京城吧，你爸他……跟你分别挺久了，他这人说话不好听，但心里头很爱你。” 她本来没想替乔斯年说话，但心里头终究舍不得他们父子再次分别。 乔乘帆冷哼一声，没吭声了。 “哥哥，我们一起睡。”小柚子甜甜道，她还在惦记着这个事。 叶佳期笑了：“你哥哥喜欢安静，他晚上还要看书、写作业，所以不能陪你一起睡。” “小柚子不吵。”小丫头不肯。 “那也不行，大了就要独立，所以你哥哥必须一个人睡。等你大了，你也得一个人睡。” “那粑粑和麻麻为什么不一个人睡。”小柚子撅起嘴巴，骗人。 粑粑和麻麻天天睡一个房间。 “……”叶佳期默。 哪来这么多狗屁问题。 还好，服务生送了饭菜过来，叶佳期给小柚子和乔乘帆夹菜，这才堵住了小柚子的嘴。 小柚子虽然小，但很爱吃好吃的，已经知道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 叶佳期喂小柚子吃，小柚子吃了会儿，摇摇头：“我要哥哥喂。” “不行，你哥哥也要吃饭。”叶佳期当然不肯。 “讨厌。”小家伙撅起嘴巴，吃掉叶佳期喂给她的菜。 “乘帆，你多吃点，以后我会经常带你出来吃好吃的，你喜欢什么就跟我说。”叶佳期道。 “嗯。”乔乘帆点点头。 叶佳期觉得好久不见，乔乘帆又沉稳了许多，原以为乔乘帆长大后的性格不会太像乔斯年，如今一看，还是摆脱不了乔斯年的基因。 “麻麻……哥哥为什么叫乔乘帆。”小柚子又问，眨着大眼睛，让人无法拒绝。 叶佳期真是无语，低头给她夹菜：“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哥哥叫什么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嗯？小东西。”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很喜欢小东西啊。 “小柚子也要叫乔沐元。” “你！”叶佳期气死了，生了个小白眼狼，胳膊肘往乔斯年拐。 小柚子觉得自己棒极了，好聪明的，这样一来她就跟哥哥一样了。 她高兴地拍桌子。 “吃东西，别闹。”叶佳期只好喂她吃好吃的，把小丫头喂胖点，她才解气。 没想到乔乘帆悠悠道：“我可以叫叶乘帆啊，这样就跟你一样了。” “哎？”小柚子挠挠头，好像对哦。 叶佳期成功被乔乘帆哄道，笑了：“好了，不管叫什么，你们都是兄妹啊。” 他们在餐馆里吃着东西的时候，乔斯年回到了乔宅。 原以为家里热热闹闹，没想到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佣人在干着活。 他皱紧眉头，扫视一圈：“太太呢？小少爷和小小姐呢？” “乔先生，太太带两个孩子出去吃饭了。” “吃饭？什么时候出去的？” “有好一会儿了，早就出去了。” 乔斯年气得不轻，所以……故意不带他？也不给他打电话？ 乔斯年都没来得及解下领带，又返回车库，直接给叶佳期打电话：“在哪。” “外面。” “位置发给我。” 第3273章 哥哥是抢不走的 “为什么。”叶佳期吃着碗里的菜。 “为什么？你出去了都不打算告诉我一下吗？” “吃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帆帆回家这事，你告诉我了吗？乔斯年。” “你不听我解释。” “你知道我不是你对手，所以我不听你解释，因为你有无数的理由。”叶佳期淡淡道，“我要吃饭了，你放心好了，孩子都在我身边。” “你不带佣人就出去，出了事找谁负责？” “我没你乔总那么高调，也没你那么值钱，不会有人盯上我。” “行吧，先不说这个，你们在哪里，我去找你们。” “我不会告诉你的。”叶佳期直接挂断电话。 乔乘帆喂小柚子吃了一口蛋花，小柚子看向叶佳期：“麻麻好凶。” “有吗？”叶佳期看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邻座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早就看上乔乘帆了，盯着小帆帆看了很久，终于耐不住，屁颠屁颠跑过来，趴在他们这一桌的桌角边。 叶佳期见来了个小女孩，笑道：“想吃什么？阿姨拿给你。” 小女孩摇摇头，不看桌子上的菜，就只盯着乔乘帆看，大眼睛眨呀眨。 小柚子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许看我哥哥。” 叶佳期连忙拉过小柚子：“小柚子，对小姐姐要有礼貌。” 叶佳期又拿了一块巧克力涂层点心给小女孩：“吃吗？” 小女孩摇摇头，还盯着乔乘帆看：“小哥哥好好看，我想跟你坐一起。” 乔乘帆皱皱眉头。 叶佳期笑了，指着乔乘帆沙发旁的位置：“那你坐上来吧。” 倒是小柚子不肯，急得团团转：“他是我的哥哥，我的。”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小柚子一个劲在叶佳期的怀里挣扎，特别着急，不可以，不可以的。 小女孩很开心呀，试图坐在乔乘帆的身边。 乔乘帆往旁边挪了挪，他还是不习惯跟陌生的小孩子接触。 小柚子挣脱开叶佳期的手，跳下沙发，拉开小女孩：“不可以跟我哥哥坐。” “呜呜。”小女孩哭了，“欺负人。” “哥哥是我的。”小柚子气势汹汹。 小女孩见小柚子不好惹，跑开：“不跟你们玩了。” 叶佳期将小柚子拉回来：“你欺负小姐姐干什么？妈妈不是教过你，对小朋友要友好，这样才会有朋友。” “她要抢哥哥。”小柚子很急。 “哥哥不是在这儿，没有被抢走，哥哥是抢不走的，他永远是小柚子的哥哥。”叶佳期道。 小柚子似懂非懂，看向乔乘帆。 她要听乔乘帆说话。 乔乘帆笑了笑：“你妈妈说的对啊，哥哥是抢不走的。” 乔乘帆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有妹妹，但现在，他只有一个妹妹。 既然只有一个，独一无二，那只能对这个小呆妹好点。 小孩子就是好哄，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小柚子，这会儿笑得灿烂如花，可开心了。 叶佳期觉得，她在小柚子的心目中已经过气，小柚子现在最喜欢的人一定是乔乘帆。 第3274章 一手搀着一个，幸福感满满 不过，叶佳期凝视着乔乘帆看了会，感慨，生得真好。 暖色调的灯光给乔乘帆的脸上打了一层浅浅的昏黄色，他看起来更加温和，脸部的线条也更加好看。 和乔斯年真像。 乔乘帆对别人的注目倒没多大兴趣，他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尝着京城的菜。 小柚子最高兴，一会儿让叶佳期抱，一会儿搂住叶佳期的脖子，一刻不闲。 叶佳期这桌也是最吸引目光的，她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人议论。 “那两个小孩子真好看哦。” “可不是，他们妈妈看上去也好看啊，很年轻。” “看着也就二十多，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了？” “这不好说，现在有人结婚早嘛！” “这两孩子五官和脸型长得都好看，看来两孩子的爸长得也不错，不然就没这么好的基因了。” “是啊，哪像我们家那孩子，小眼睛塌鼻子，全遗传了她爸！你说我这大眼睛，高鼻梁，她怎么就一点没遗传。” “你好意思说呢，你不是整出来的吗？” “呸，你才整的。” 吃着吃着，小柚子拍拍肚子：“麻麻，饱了。” “吃这么点就饱了？饱了就不吃了。”叶佳期推开她面前的盘子。 “哥哥，我们出去玩。”小柚子指了指餐馆大院。 “不行。”叶佳期先否决了，“你哥哥还没吃完，小孩子要懂事，等哥哥吃完，妈妈带你们一起出去。” 小柚子这才乖乖点点头。 叶佳期给乔乘帆夹菜：“喜欢这里的菜吗？” “挺好吃的。” “还有几家不错的店，改天带你去。” “嗯。” “小帆帆，什么时候开学？” “还有十天。” “哪个学校？” “京城国际学校。” 叶佳期听过这学校，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幼儿园到高中一体，只不过不知道乔乘帆能不能适应。 “小柚子也要上学。”小丫头道。 “前段时间不是还说不要上学吗？”叶佳期逗她。 “要跟哥哥一起上学。” “再说，看你表现。”叶佳期道。 有了两个孩子在身边，叶佳期一点都不孤单了，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两个孩子的性格又比较互补，能带给她很多幸福感。 叶佳期觉得……虽然上天对她做过很多不公平的事，但至少也给了她弥补，没有让她一直遗憾下去。 她真得很喜欢这两个孩子，而且，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时间会过得特别快。她希望时间过慢点，这样她可以一直陪着他们。 吃饱后，叶佳期去结账，小柚子就由乔乘帆牵着。 小丫头虽然闹腾，但很乖，叶佳期不准她做的事，她就不会去做，很省心。 “咱们去广场逛逛？广场上有好玩的。”叶佳期征求他们的意见。 小柚子什么都无所谓，只会拍手：“好的，好的。” 乔乘帆也同意了。 广场离餐馆不远，叶佳期走路带着他们过去，一手搀着一个，幸福感满满。 广场人多，叶佳期再三叮嘱，一定不可以乱跑。 第3275章 呜呜，打小孩了 叶佳期倒不担心乔乘帆，她比较担心小柚子，小家伙对什么都好奇。 大概是好久没有出来的缘故，小柚子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要问一下：“这个四森么。” 有时候叶佳期不耐心回答她，她就问乔乘帆。 叶佳期给他们俩一人买了一只抹茶甜筒，自己也买了一只。 小柚子吃得可开心了。 街头有宠物店，小柚子蹲在门口看小兔子。 乔乘帆已经过了这个年龄，大多数时候就是陪小柚子看。 走走停停，叶佳期又带着他们去坐小木马。乔乘帆不肯坐，就在一边看着她们。 小柚子喜欢玩的东西很多，有时候叶佳期太累，就不陪她一起，让她自己玩。 路过一家玩具店，小柚子看到一只比她还大的卡其色毛熊，她指着大熊：“要这个。” “家里有好多，咱们不能买了，再买就没地方放了。”叶佳期道。 “骗人。”小柚子才不信，“放得下。” 家里好大好大呢！ 小柚子又扯着叶佳期的衣服：“麻麻，要买。” 叶佳期不为所动，她就跑着拉乔乘帆的手：“哥哥……” 乔乘帆没带钱包，为难地看了一眼叶佳期。 小柚子来回跑，一会儿拉拉叶佳期的手，一会儿拉拉乔乘帆的手，小表情格外委屈。 “呜呜，打小孩了。”小柚子抹眼泪。 叶佳期望天：“……” 无法，她只好给小柚子买了大熊，并丢给小柚子自己抱着。 小柚子抱着比自己还大的大熊，幸福极了，一会儿拍拍大熊的头，一会儿亲大熊，跟刚刚的小柚子判若两人。 不过小孩子就是没什么耐心，抱了一会儿就不想抱了，小丫头看看乔乘帆：“哥哥。” “嗯？”乔乘帆低头。 “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 小柚子把大熊往乔乘帆怀里一塞：“熊熊给你。” 说完，小丫头咯咯笑，一脸得逞的表情。 乔乘帆：“……” 本来是给小柚子买的熊，最后成了乔乘帆抱着。 商场里有店家在举办送奖品的活动，小柚子又赖着不肯走了，眨着大眼睛看向主持人。 活动是猜谜语，是专门让小孩子参加的，奖品很丰富，有抱枕、杯子、玩具…… 小柚子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可惜她一个都答不上来，只好看着别的小朋友抱走一堆奖品。 就在主持人提问下一个谜语时，小柚子灵机一动，举起小柚子的手：“我哥哥会！” 果然，主持人立马就注意到了这对长得很漂亮的兄妹。 乔乘帆被妹妹卖了，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回答正确后，支持人就把奖品给了收礼品的小柚子，小柚子抱着抱枕，高兴地看着抱着大熊的乔乘帆：“哥哥最聪明。” 乔乘帆也笑了，他是被小柚子的笑容感染的，这个小丫头笑起来真得很好看。 “有奖品了，那我们走吧。”乔乘帆低头看着她。 小柚子看了叶佳期一眼：“麻麻没有。” 他们一人一个，可是麻麻什么都没有，这样不好。 第3276章 你爸妈没奶粉钱了 乔乘帆看了看叶佳期，好像是，叶佳期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正好主持人拿了个兔子玩偶不停地在晃：“这个脑筋急转弯没有小朋友会吗？有一个人一年只上一次班但不怕被解雇，这人是谁？是谁呢？会的小朋友举手，答出来就送小兔子。” 小柚子蹦蹦跳跳：“哥哥，要兔子。” “你会吗？”乔乘帆笑着看向小呆妹，只知道要。 小呆妹挠挠头，诚实地摇摇头：“不会。” “不会拿什么要？” “哥哥会呀。” “你怎么知道哥哥会？” 小柚子觉得问题越来越难了，不会答她就拍马屁：“因为哥哥聪明。” “这个脑筋急转弯没有小朋友会吗？没有的话，那这个兔子就留在这里了哦。”主持人道。 “圣诞老人。”站在舞台角落下的乔乘帆悠悠回道。 “这个小朋友很聪明！”主持人笑了，抱着兔子走过来，“回答正确了，来，兔子送给你。” 乔乘帆觉得好幼稚。 但是小柚子和叶佳期都很开心的样子，尤其是小柚子，一个劲喊：“麻麻，抱兔子，麻麻，抱兔子。” 叶佳期抱住了兔子，乔乘帆忽然觉得又不幼稚了。 叶佳期开心坏了：“谢谢你们给的礼物啊。” 回来第一天就有礼物收，真好啊。 他们一人抱了一个，吸引了路边不少目光，乔乘帆的大熊最大，小柚子的海豚抱枕虽然最小，但正好够她抱着。 “小柚子，妈妈帮你抱，走路会摔倒的。”叶佳期耐心道。 “不可以。”小柚子摇头，一本正经。 “怎么不可以了？妈妈会还给你。” “小柚子要自己抱。” “摔倒了怎么办？嗯？”叶佳期看向她。 小柚子想了想：“爬起来……” “……”叶佳期望天，“那你别哭，别喊疼。” “不哭。”小柚子摇头，很坚决。 叶佳期便也不劝了，小孩子，又不好讲道理，还不如让她尝试尝试。如果能做得好自然最好，如果摔倒了，就当长个记性，她在身边看着，也不会让她真得摔倒。 小柚子走得很慢，叶佳期和乔乘帆都在迁就她的步伐。 商场里人来人往，见到他们无一例外都会看一眼，最不缺回头率。 看完，还都会不约而同发出赞美：“这两小孩子也太好看了吧！小姑娘好萌哦！” 小柚子会配合地笑，露出她白白的小乳牙。 她一笑，周围的年轻小姐姐就想跟她拍照片。 小柚子虽然小，但还挺会摆姿势，特别上照。 “哎呀呀，太可爱了，比电视上的小童星还好看。” “是啊，是啊，可以去当童星了。” 小柚子转头看向叶佳期：“麻麻，当童星。” “等哪天你爸妈没奶粉钱了就让你去当童星。”叶佳期冷哼一声。 不停地有路人跟小柚子拍照片，小柚子喜欢玩，见到陌生人也没那么害怕。倒是乔乘帆不太喜欢接触过多的陌生人，有人要给他拍照，他都摇摇头。 不过，他们是赚足了回头率。 第3277章 乔乘帆的第一迷妹 叶佳期拉着小柚子走，小柚子还依依不舍的。 商场的室内儿童乐园人很多，小柚子对什么都好奇，走到哪停到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 看到有人在玩射击拿奖品的游戏，小柚子拉了拉乔乘帆的袖子，指着气球，眼巴巴看着乔乘帆：“玩。” “拿不下了。”乔乘帆指了指手里的东西。 “玩嘛。”小柚子很好奇。 叶佳期对这个也很好奇，她问道：“乘帆，你在伦敦……学过吗？” “学过一些，不厉害。” “那已经很厉害，要不你给小柚子示范一下？” “也行，不过很久没试过了。” 师公教过他打靶，那个难度比游乐场的难度要大多了。 乔乘帆把大熊给了叶佳期，拿过一把玩具枪，弯下腰，瞄准气球—— “砰”，气球炸开！ 小柚子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跳：“哥哥好厉害。” 叶佳期也很激动。 没想到乔乘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奶娃了，在伦敦的变化很大。乔斯年将他丢在那三年，说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世上绝大部分的事，不能用“好坏”来简简单单评价。 射击有好几个难度，难度越大的，奖品也越多。 虽然都是些很不起眼的小东西，但乔乘帆还是认认真真去瞄准。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可惜她太矮了，够不着玩。她就指着礼品，指哪一个，就让乔乘帆帮她打哪一个。 简单的，乔乘帆能一次就打中，难一点的，得两三次。 好久不练，手太生疏。 而且这玩具枪，拿着实在不顺手。 “哥哥，小脑斧，小脑斧……”小柚子指着最想要的那只小老虎，急得跳。 她要这个！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本来这两个孩子就很扎眼，再加上乔乘帆一下子拿了好多礼物，连老板都夸厉害。 叶佳期的手里头已经满满都是东西，真得要拿不下了。 小柚子还在一个劲儿喊“小脑斧”…… 这只小老虎的气球很小，而且软趴趴的，很难打中。 乔乘帆瞄准了好几次，失败两次，第三次，终于——“砰”一声，打中！ “哥哥好棒。”小柚子简直乔乘帆的第一迷妹，不停拍马屁，大眼睛里光彩四射。 “好了，我们回去吧。”乔乘帆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小老虎，丢给小柚子。 小柚子摇头，指着难度最大的一个礼物，红包：“要这个。” 乔乘帆汗：“要红包干什么？里面只有钱，你的零花钱不够吗？” 再说，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会花钱。 “赚钱给麻麻。”小柚子扑闪着大眼睛。 乔乘帆听懂了。 叶佳期那个感动，这么小就知道赚钱给麻麻花了，感动。 “哥哥，赚钱。”小柚子又拉了拉乔乘帆衣角，一不小心，她手里的抱枕和小老虎都掉了下来。 她着急地拉乔乘帆的衣角，大眼睛里藏着委屈的小表情。 “我试试看。”乔乘帆试着调整了一下角度。 肯定是最难的一个，不然也不会直接放红包。 第3278章 第3278 一只大手握住他的小手 只是不知道红包里有多少钱。 乔乘帆瞄准，试了下手感，没打中，偏了，距离实在有点远。 叶佳期站在一旁看着乔乘帆，小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和乔斯年一模一样，薄唇紧紧抿着，连神情都是一样的，真不愧是父子。 叶佳期唇角带笑，宠溺地看着乔乘帆，也会低头看看小柚子。 忽然有一种莫大的幸福感，又或者是从她将两孩子带出来之后，幸福感就没有消失过。 乔乘帆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射出去的飞镖根本打不中气球，不是技术太差的问题，而是老板太精的问题。 不过也正常，老板要是不精，每个人都能拿奖，生意就没法做了。 乔乘帆屏息凝神，眸子微微眯起，对准目标，又试了一次。 叶佳期都紧张起来。 就在乔乘帆刚刚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只大手握住他的小手，另一只手的食指试了试枪支的端口高度，调整出一个精细的角度。 “别动。”低沉的嗓音响起，男人弯下腰，瞄准目标，大手调整好乔乘帆小手的姿势，沉顿几秒，“开。” 乔乘帆听到号令，扣动扳机。 “砰”，气球震碎的声音！ “啪啪”，人群里响起了鼓掌声来，异口同声地夸“好棒”“好厉害”“小孩子真厉害”。 跳得最厉害的还是小柚子，她都顾不上去捡地上的娃娃，蹦蹦跳跳：“哥哥好腻害，粑粑好腻害。” 没错，来的人正是乔斯年。 乔斯年的大手还握着乔乘帆的手，乔乘帆有些不自在，挣脱出来。 叶佳期看了乔斯年一眼，没吭声，弯腰帮小柚子捡起地上的抱枕和小老虎。 老板给乔乘帆送了红包，乔乘帆直接给了小柚子：“小呆妹，送给你麻麻。” 小丫头接过来，垫脚递给叶佳期：“麻麻，红包包，给，红包包……” “谢谢小柚子，宝宝好乖。”叶佳期接过，亲了小柚子几口。 她又抱了一下乘帆：“小帆帆很厉害。” “没……”乔乘帆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乔斯年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样，没法掺和进去，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眯起眼睛看着叶佳期，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还想去哪玩？”叶佳期问两个宝贝。 “可以回家了。”乔乘帆道，时间不早了呢。 小柚子也累了，这才乖乖点头：“回家家。” 叶佳期一个人抱不动这么多东西，也不想让乔斯年帮她，就一个人抱着，走得很慢。 乔斯年在她身后看她走了几步，步履蹒跚的，实在不妥。 他大步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兔子和小老虎：“我拿吧。” 乔乘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腹诽，你早该拿了。 没眼力见的老乔。 叶佳期也没跟他争执，自己只抱了一只小抱枕。 “以后出门还是带佣人比较好，这么多东西，自己也拿不动。”乔斯年道。 “我不喜欢。”叶佳期嗓音清冷。 第3279章 我的事，你不要管我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别任性，习惯了就好，实在不行的话，以后让欧凡跟着你。” “我说了我不喜欢。”叶佳期转头看向他，“我不需要有人跟着我，我也不会习惯。我只想带宝宝们出来走走，为什么要带不相干的人？” “不是相干不相干的问题，是安全的问题。” “我有分寸，不会去太偏僻太安静的地方，商场而已，有什么不安全的？” “……”乔斯年无奈，“嗯，先不说了。” 他知道叶佳期有些赌气。 叶佳期静默地在前面走，有时候低着头，有时候看着前面的路，没有再吭声。 叶佳期不说话，乔乘帆也不开口了，气氛一时间很微妙，只有年纪最小的小柚子叽里咕噜不停说话，虽然大家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麻麻，我想上洗手间。”小柚子忽然不走了，眼巴巴地看着叶佳期。 叶佳期这才停下脚步，抱起她手里的娃娃，丢给乔乘帆：“走吧，妈妈带你去。” “小心些。”乔斯年道。 叶佳期没应，带着小柚子去商场的洗手间。 一时间，这儿只剩下乔斯年和乔乘帆两个人。 乔乘帆手里的东西比乔斯年还多，父子俩抱着玩偶，吸引了不少目光。 乔斯年低头看了看乔乘帆，而乔乘帆并没有看他，转头看着商场里的人群。 “刚刚不是玩得很开心，怎么我一来就不开心的样子？”乔斯年盯着眼前的小人儿看。 “没有。”乔乘帆否认，“一直挺开心。” “很喜欢七七和小柚子？” “挺喜欢。” “喜欢的话就留下来，七七应该留你了吧？” “我的事，你不要管我。” “嗯？”乔斯年皱眉，“出息了？你的事我不能管了？” 乔乘帆没有再吭声，也没有看乔斯年，而是看向商场的方向，手里抱着很多玩偶。 乔斯年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淡淡道：“晚上回去后来阳台，我跟你谈谈。” “我不想谈。” “那你什么时候想谈？” “……”乔乘帆又不说话了。 没什么想谈的。 他也不知道跟老乔谈什么，而且就算是平等的对话，到最后也会变成乔斯年压制他，他根本不是老乔的对手。 与其这样，不如不谈。 也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 父子俩沉默着，叶佳期牵着小柚子的手回来。 小柚子走到乔斯年的跟前，眼巴巴看着他：“粑粑，小柚子想喝奶……茶。” 乔斯年对女儿一向宠溺，刚准备开口，叶佳期瞪了小柚子一眼：“说了不准喝，回家喝牛奶。” “粑粑……”小柚子求助地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耸耸肩：“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家。” 小柚子瘪起嘴巴。 一家人往停车场走去。 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就停在叶佳期的奥迪旁，叶佳期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银行刷卡短信。”乔斯年道。 叶佳期这才恍然大悟。 第3280章 有一种被欺负的感觉 她晚上买单的时候顺手抽了一张银行卡，好像是乔斯年的卡。 叶佳期不说话了，看向乔乘帆：“乘帆，坐我车里吗？” 乔乘帆不出意外地点点头：“好。” 叶佳期又看向小柚子，小柚子喜欢她的玩偶和哥哥，当然要跟麻麻坐一辆车。 乔斯年倚靠在车身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这一家子的叛徒：“都坐我车上，你的车我让欧凡来开走。” “不用那么麻烦。”叶佳期没什么兴趣，直接打开了奥迪的车门坐进去。 乔乘帆也拉开了车门坐进去。 “叶佳期！”乔斯年是有些生气的，“你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我？一家人非要分开是不是？” 叶佳期没打算回答乔斯年，她知道乔斯年生气了，是真得生气了。 他一生气起来就没个轻重。 没想到乔乘帆淡淡道：“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他不喜欢老乔这么跟七七说话。 小呆妹扒着车门：“要上去。” 乔乘帆在车上抱起她，轻轻一提，将小呆妹抱到了儿童椅上，又把一堆的玩偶堆在旁边。 小呆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浅浅的奶香味，不浓。 乔乘帆抱起小丫头才发现，她只是看上去肉团团的，其实一点也不重，他也能抱得动。 小柚子开心坏了，哥哥抱她了，好开心。 就在叶佳期转过头仔细查看时，乔斯年拉开副驾驶的门，径直坐了上去。 “……”叶佳期瞄了他一眼，“你自己开车。” “手疼，不想开。” “……”叶佳期一点都不想理会他拙劣的演技，“可我不太想带你。” “不想带可以不用带的。”乔乘帆附和。 小柚子皱眉：“粑粑好可怜。” 乔斯年：“……” 一家子，敢情他地位最低是么？ 不过乔斯年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还扣上了安全带：“开车。” 他很久没有坐过叶佳期的车了。 也好，以往都是他开车带她。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光线不明朗的车内，她的目光中有几分警告的意味，但她还是开车带他回去了。 因为乔斯年的存在，乔乘帆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叶佳期也没开口，和开始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乔斯年知道自己被针对了，忽然就有一种被欺负的感觉。 话唠小柚子累了，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黄鸡。 车内，十分安静。 灯早就关了，叶佳期全神贯注开着车，乔斯年默默平视前方。 乔乘帆也没什么想说的，干脆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从市中心到乔宅有一段距离，不远，但也不近。 因为还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车子在闹市区开得并不快，速度很慢，红绿灯也比较多。 良久，乔斯年终于开口：“我还没吃晚饭。” “需要我把你放在餐馆边么？” “不用。”乔斯年脸色沉了沉。 “哦。” “回去后给我做份点心吧。” “我今天有点累，回去后我想睡觉。” “你答应过我，给我做三次甜品。” 第3281章 我说了我没生气 “……”叶佳期沉默了，她确实答应过他，但他一直没有提这个要求，她差点给忘了。 只不过他这种时候提，有几分威胁的意味，让她心里头很不舒服。 她便应了：“那好，回去后我给你做，会做你喜欢吃的。” 在感情上，乔斯年一向都是直男典范，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挺高兴。他可以坐媳妇的车回家，还可以吃到媳妇做的点心，饿了一晚上似乎也值了。 乔斯年时不时会跟她说几句话，不过叶佳期兴趣缺缺，就算是回应，也很简单。 车内，一度陷入沉默。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开进车库。 小柚子还在睡，保姆悄悄把小柚子抱了出去，又把车子里玩偶都抱走。 乔乘帆睡得浅，一到家他就醒了，自己下了车，和叶佳期打了招呼：“七七，我先上楼睡觉，很困。” “好，晚安。” 乔斯年看了乔乘帆一眼，他显然是没打算跟他谈谈，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车库里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乔斯年伸出手：“我帮你拿包。” “不用了，没几步。”叶佳期径直往外走，脸色沉沉的，脚步也有些重。 一回客厅扔下包，叶佳期就奔了厨房去。 厨房里有食材，她挑了面粉、鸡蛋、糖……熟练地开始揉面。 她不喜欢别人帮她做，做甜品就是这样，自己每一步亲手做出来的味道才是最正宗的，可以自己掌控力度、火候。 只不过今天缺了点做甜品的兴致。 她知道，就算她用心做了，也不会太好吃。 美食也是讲究灵性的，你认真对美食，美食就会好好回馈你。 她今天没太大兴致，做出来的味道肯定没有平时高高兴兴的时候做出来的好，这是一定的。 她在揉面的时候，乔斯年进来。 “我帮你。”他准备捋起袖子。 “不用。”叶佳期拒绝了，“你可以先去洗澡，洗完澡，差不多就可以了。” “你今天一直在拒绝我。”乔斯年看向她的侧脸，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上。 “你误会了。”叶佳期嗓音淡淡的，就像她整个人一样，提不起半点兴致，“我只是今天比较累，大概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的原因。” “乘帆的事……” “你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说，我希望我做点心的时候可以专心点，也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你在生气。” “我说了我没生气，你出去行不行？”叶佳期抬高嗓音，有几分恼意。 乔斯年还在看着她，良久，点点头：“好。” 他出去了，没有再打扰她。 叶佳期低着头认真做点心，她知道，其实乔斯年没那么喜欢吃甜品，他嫌腻。而正因为知道，所以她做出来的甜品一向都不腻。 今天，也不例外。 她特地调整了糖的比例，也减少了奶油，多加了松软可口的蛋糕粉。 这些甜品，做一份是做，做两份也是做，她没有什么睡意，干脆多做了几份，明天早上可以留给乔乘帆和小柚子吃。 第3282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点心做好后，还是热的。 她用精致的盘子装好，又放上刀叉，泡了茶，这才端到餐厅里去。 乔斯年不在餐厅，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放下东西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回到厨房收拾她的小模具，黑暗中忘记开了灯，就听到有年轻女佣人在窃窃私语，声音压得很低。 但叶佳期还是听见了。 “你们是没看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太太跟乔先生摆了脸色。乔先生哄她，她也不买账，态度很不好。” “什么太太不太太的，我算是弄明白了，乔先生根本没结婚。这女人就是乔先生带回来养着的女人，说白了，乔先生也不一定会娶她！小少爷的妈妈不也没成为乔太太嘛，她给乔先生生了个女儿又能怎么样，就能成为乔太太了？” “嘘，小点声，我觉得也是，这还没进豪门呢，就摆起阔太太的脸色来了。跟我们摆脸色没什么，敢跟乔先生摆脸色，呵呵，明天被赶出去都不知道。” “可不是嘛，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敢跟乔先生摆脸色。乔先生那么好的男人，长得好，又有钱，还怕没女人喜欢？哪天有新人上位了，她恐怕才知道后悔。” “小茹，你该不会是对乔先生动心了吧？看你这语气。” “我哪敢，我就是个佣人，我就是看不惯她对乔先生那态度嘛。” “小茹，你多在乔先生面前转转，说不定乔先生就看上你了，到时候也给乔先生怀个孩子，母凭子贵，万一就飞黄腾达了呢！” “说什么呢，别乱说，要是被乔先生听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长得这么好看，可不比这个叶小姐差，这个叶小姐不就是仗着自己给乔先生生了个女儿，你也可以的。到时候苟富贵，勿相忘啊。” “别乱说，什么都没有的事。这位叶小姐得宠着呢，可别被她听见。” “得宠是一时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谁会一直喜欢一个人，要真有年轻貌美地往自己身边凑，能无动于衷？女人嘛，就得利用利用自己的优势，不然不是白长那么漂亮，小茹，乔先生可是单身哦。” “你们真会瞎说，没有的事。” “你是不是顾忌这个叶小姐在这儿啊？那等她出去呗，她总不可能一直在乔宅里。而且啊，据我观察，乔先生睡得比较迟，这会儿在书房里呢，你可以上去送个夜宵关心关心。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再说，就乔先生这样的，以后就算啥也得不到，睡一晚也是值的，分手费肯定少不了。” “不行，别乱说，该做事去了。” “大晚上的还做什么事，小茹，自己掂量掂量，你长这么漂亮，别可惜了。” “是呗，有钱人的分手费，也够你活半辈子了，不亏啊。这叶小姐脾气这么大，迟早会被乔先生给踹了。” “……” 众人窃窃私语，声音忽高忽低。 第3283章 我是那种人吗？ 叶佳期懒得再洗餐具，默默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心里头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今天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 过了一会儿，议论声停止，继而就是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没多久，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左看右看，见四周没人，端起餐桌上叶佳期做的甜品和茶水，鬼鬼祟祟地往楼上书房的位置看了一眼。 书房为了追求安静，在相对比较独立、僻静的地方，小姑娘悄无声息地走上去。 叶佳期在暗处，她盯着这年轻小女人的背影看——身材是不错，脸蛋也很漂亮，看上去不过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乔宅什么时候多了这些年轻的女孩子。 叶佳期看到她走到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乔先生，我给您送点心。” “进来。” 声音都不大，但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叶佳期在楼下都能听得见。 她没有偷听和跟踪的嗜好，从黑暗处走出来，走到乔宅的客房去。 乔宅房间很多，她挑了一间，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心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滋味，只是仰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星辰寂寥，星辉满天。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初秋的夜晚，有几分寒凉。 坐了会儿，叶佳期有些气不过，她亲手做的点心，并不想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乔斯年当她是什么她无所谓，但不能一边惹着她生气，一边还吃她的东西。 这样一想，叶佳期就站起身，打开门去了书房。 “滚出去，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乔宅？谁把你招进来的？滚！”乔斯年暴怒的声音。 “乔、乔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乔先生……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乔先生，我是鬼迷心窍……” “滚！” “乔……” 书房里响起桌椅被踢翻的声音，门外的叶佳期听得心口都跳了一下，太阳穴突突得疼。 女孩子带着哭腔，大概是连滚带爬滚出了书房，一打开门，吓了一跳，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叶佳期。 女孩子是真得哭得梨花带雨，少不经事，一遇到事当然只会哭，眼睛通红，满脸都是泪，真是我见犹怜。只不过她的衣服领口有些开，衣衫不整的。 她看到叶佳期，眼中流露出惊慌失措，但很快低下头去，匆匆跑开。 书房里的乔斯年自然也看到了叶佳期，他站在桌子前，脸上尚有没有隐退的怒意。 地上是踢翻的椅子，而那盘点心还在乔斯年的书桌上。 “你怎么来了。”他略略消了气，手指情不自禁就去摸抽屉里的烟。 叶佳期走进去，弯腰将地上的椅子扶起来，摆放到原位。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走了桌上的点心。 “佳期。”他皱眉，喊了她，“为什么不说话？” “刚刚那女孩子惹你生气了么。” “嗯，不识好歹。” “是人家不识好歹，还是你对人家动手动脚了啊。” “我是那种人吗？这种玩笑并不好笑。”乔斯年皱眉。 “嗯，是不好笑。”她淡淡道，“你早点休息。” 第3284章 她勾引我，什么都没发生 乔斯年大步往前，追了过来，拽过她的手。 叶佳期手里的盘子没端稳，手一抖，点心都掉在了地上。 她皱眉，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点心，不管怎么说，也是她辛辛苦苦一个多小时的成果。 “佳期，别这样，我们聊聊。”乔斯年看向她。 她却没有看他，一直看着地上的点心：“这点心是我做的，做了很久，可惜了。” “对不起，我刚刚心急。”乔斯年跟她道歉，语气很急，“佳期，还在为乘帆的事情生我气吗？我不是故意没告诉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干脆就想着等你回来再说。” “刚才进来的佣人，挺漂亮。”她终于转头看向他。 “嗯，她勾引我，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她勾引你。” “嗯？”乔斯年看向她，“我就知道你是信我的。” “一不小心听到她们在说话，就都听到了而已。你把手放开吧，我想去休息，我还没洗澡。” “好……”乔斯年终于松开手，“我等事情处理完就去找你。” “嗯。”叶佳期应了。 她走出书房，但还是没回主卧，她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乔斯年看着地上散落的点心，都碎了，没法吃了，他的心里头一阵烦躁。但更让他焦躁的不是这些，而是其他的事。 乔斯年点了烟，在书房里抽了一会儿。 最终，什么文件都看不进去，他调了客厅里的监控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了异常，黑暗的地方有女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听得不怎么清楚，乔斯年调高音量。 原来是有几个女人在嚼舌根，乔斯年一生气，掐灭了烟头。 乔宅有乔宅的规矩，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容忍的。 他直接叫了几个佣人来审查。 客房里。 叶佳期洗了澡，吹干头发，见时间还早又没什么睡意，就坐在台灯下看杂志。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灯下的叶佳期仿佛一只瓷娃娃，干净、清甜。心里头也没什么不舒服的，看着杂志，内心平静很多。 看完，她随手拿过桌子上的白纸和黑色水笔，在纸上画着画。 她画画水平并不怎么样，但她觉得画画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可以让内心更加安静。 她画了两个小孩，个子高点的自然就是乔乘帆，小小一团的则是小柚子。她画的不像，怎么画都画不出两个孩子可爱的神态来，不过，画起来很有意思。 笔尖轻轻落在纸上，一笔一划，她都画得很认真，小柚子抱着球，乔乘帆伸出手。 叶佳期在画两个孩子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就连眼中都是笑。 今天晚上和两个孩子在一起，她真得很开心，可以抵消所有的不开心。 画得差不多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乔斯年。 “你不在主卧？” “我想一个人静静。” “在哪个房间？佳期。”乔斯年的声音里都带着急迫。 “我准备睡了，明天见吧。” 她的声音很温和，但落在乔斯年的耳中，却没那么舒坦。 第3285章 太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 挂上电话，叶佳期收起画纸和笔，一个人睡在客房里。 客房里也不错，很安静，隔音效果很好，也没有人跟她抢被子睡。 走廊上的乔斯年一间一间找过去，找到一间紧闭的客房，他没有敲门，而是在外面站了很久，久久没有说话。 夜晚，沉寂安静。 …… 第二天。 叶佳期起得迟，等她出来吃早餐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完，就连小柚子都上课去了。 走到餐厅里，桌子上放满了早餐，她总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她一个人切了块面包，吃着。 就在她喝牛奶的时候才感觉到有哪里不一样，她的身边是一个中年男人，她一直没怎么注意到。 “你是……”她疑惑地抬头。 “太太，我是跟随小少爷一起回来的钟安，暂时担任乔宅的管家。” “哦哦，我知道了。” 原来换管家了。 “家里的佣人怎么少了？” “太太，乔爷开了几个佣人，我会在今天招到合适的补上。” “小少爷呢？” “在琴房练琴，小小姐在跟老师学英文，乔爷去了公司。” “乘帆在伦敦过得好吗？他恨不恨他爸？”叶佳期直接问道。 “小少爷不是个太喜欢多言的人，有什么话他也不大喜欢跟我说。小少爷和乔爷之间，我觉得只是时间的问题。” “是吧……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他错过了乔乘帆的三年，希望以后不要再错过。” “小少爷很懂事。” “太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 叶佳期喝着牛奶，吃掉盘子里的面包。 叶佳期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吃了没多少就懒得再吃，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卧室已经被打扫过，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只有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乔斯年的气息。窗帘拉着，明媚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那光洁的地板泛着粼粼的银光。 叶佳期最不喜欢被禁锢在乔宅的日子，虽然乔斯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限制她的自由，但她终不是金丝雀。 她也不喜欢无所事事的生活。 她看了一眼卧室里她的衣服，都已经被佣人收拾得整整齐齐。 站在落地窗前，她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乔斯年在开会，接得很迟。 他一边走出会议厅，一边压低声音：“佳期。” “忙吗？” “在开会，快结束了。” “那等你结束我再打电话给你。” “不用，有什么话就跟我说。” “快开学了，我该回村里了，孩子们还在等着我给他们上课。” “这事等我回去再说。” “不……”叶佳期摇摇头，“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我不会不告而辞的。” “你还是执意要走？村里没有你这个老师的时候也一样运转，可是如果我没有你，那会不一样。”乔斯年的嗓音有几分低沉，“你如果担心那些孩子，我可以在京城捐一座学校，让他们都能上学。” “我做的是支教的工作，你把青山村的孩子们接出去，那我还会去另一所学校……如此而已。” 第3286章 是不是越在乎越抓不住？ “那换个工作，乔氏这边需要人。” “我并不想换。” “佳期，从昨天回来开始，你的情绪就不对。” 叶佳期轻笑：“我的情绪没有不对的地方，你多想了，我不喜欢每天呆在家里，我很喜欢小孩子。” “佳期，我……”乔斯年欲言又止，“给我点时间。” “什么？” “晚上回去，我跟你说。”乔斯年道，“你如果喜欢小孩子，我可以让你去学校工作，不一定非要去青山村。你也知道，青山村太远了，你舍得乘帆和小柚子吗？” “我舍不得……可我和你，还是好远好远……” 远到，她看他，像雾里看花，水中看月。 为什么他连乔乘帆从英国回来了这种事都不跟她说呢？他分明好几天前就知道了，却还能在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佳期。”乔斯年皱眉，“不要多想。昨晚上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已经被驱逐出乔宅，她们说的话，你别当回事。” “我从来不会把别人的话当回事。” 我只把你的话当回事。 可你呢…… “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好吗？” “好。” 叶佳期挂了电话。 乔斯年倚靠在墙壁上，收起手机，双手插进西裤口袋，脸上是深沉而静默的神色，深邃的眼眸望不见底，幽幽沉沉。 这世上的人……是不是越在乎越抓不住？ 乔斯年沉默了，薄唇紧抿着。 …… 晚上。 乔斯年回来的迟，最近这段时间是乔氏的整合期，他的工作量很重。 美国的市场需要他来拿主意，乔氏这儿也需要他主持大局，很多时候，他的确抽不出时间。 还好赶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叶佳期应该还没睡。 他推开客房的门，叶佳期正坐在阳台边，穿着睡衣，抱着膝盖，静静看着外面的星辰。 “佳期。”他喊了一声，关上门，往她走去。 听到动静，叶佳期转过头：“回来了。” 高大的乔斯年遮住她一半的视线和灯光，逆着光，他的身影似乎有几分模糊，更让她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嗯。”他解开领带和领口的纽扣，“还没睡？” “是啊，等你。” “为什么在客房等我？会让乘帆误会，他很聪明。” “他也只是个小孩子，不会误会。”叶佳期嗓音平静而柔和，“吃过了么？你今天晚上回来得很迟。” “在公司吃了。” “那我们……聊聊吧。”她收起脸上的柔和，眼底是乔斯年捉摸不透的暗泽。 “还是工作的事吗？我不想你离开京城，你是乔宅的女主人，这里离开了你，就是空壳而已。” “不要给我这么重的担子，我只是不想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借口吧……”沉稳如乔斯年，怎么听不出她的借口，“你如果离开了乔宅，乘帆和小柚子只能送去寄宿学校，我想你不会舍得。” “乔斯年，你看外面这浩瀚星辰真漂亮，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浩瀚的星辰，无边无际。” 第3287章 没有别的事瞒着我吗？ 乔斯年依然站在她的面前，宛如一尊雕塑，高大自持。 “你想说什么？”他的嗓音微微一冷。 “星辰无边无际，可望不可及，明明仿佛就在眼前，可我伸出手，却碰不到。”她讪笑。 “那只是你给我的定义，我不是星辰，我也没有浩瀚和伟大，我甚至连街头的路灯都算不上，我本身也不是一个能让人温暖的人。相反，你在我眼里却是一盏明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情到浓时，他总是可以说出很多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尤其是对着叶佳期。只是他的这番深情，她为何总是拒绝。 “乔斯年……” “佳期，没有告诉你乘帆回来了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只是这样，没有别的。我所想的是，过几天我们也会回来，早几天迟几天，并没有什么出入，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在意。” “你明明知道，我更在意的不是这个。”她看向他，“你说过，不会对我隐瞒任何，你做到了吗？” “这不算隐瞒。” “乔斯年，你真得没有别的事瞒着我吗？”叶佳期步步相逼。 她是真得在逼他。 虽然她知道，只要他自己不愿，没有人能逼得了他。 灯光下，气氛有几许凝重，就连光晕仿佛都带了一层寒意。 乔斯年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深沉的眼底是望不见底的暗泽，波涛汹涌，仿佛下一秒便会翻天覆地。 叶佳期也在看着他，她那双清丽的眸子里是一层淡淡的水光，红唇微微抿着。 四目相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叶佳期的身后就是浩瀚星辰，星光璀璨，耀眼夺目。 “我一直在等着你主动跟我坦白的那一天，可我等到今天都没有等到。”叶佳期嗓音平静而淡漠，“我没有再主动问你，是怕结果不如我意……有时候，我总是这样患得患失，因为真得很害怕失去，所以小心翼翼。可你，却从来不知道我在小心什么，担心什么，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好到我不敢跟你再提什么要求……怕你觉得我矫情。” “佳期！”乔斯年打断她的话，眼中那层深邃的光泽终于氤氲开，“在美国……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宁愿她闹，宁愿她发脾气，可他不喜欢她这样平静。 “我们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她轻笑。 乔斯年点点头，终有几分无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不，是你想跟我说什么。” 叶佳期那双灵动的眸子一直在看着乔斯年，她承认，乔斯年不愧是混迹金融圈多年的男人，八风不动，沉稳如山，她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呢？ 穿着正装的男人就像是一只狼，穿着睡衣的她就像一只小白兔。 乔斯年沉默。 很长一段时间，卧室里都是安静的，气氛紧绷着，谁也没开口。 夜已经很深，乔斯年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良久，他终于开口：“有些事，我逃避太久，已经找不到跟你开口的勇气。” 第3288章 毫不掩饰的失望 叶佳期浅笑，笑容里是说不出的微妙：“逃避？我总觉得这个词不会在你的人生中出现，如果不是听到你亲口在说，我可能真不会相信。” “我是人，不是神，有七情六欲，有顾忌，有担忧，也会犯错、会迷糊，我不完美。”乔斯年坦言，“我知道我犯过很多错，有些甚至没有办法再去弥补，既然是错，我也不打算找任何的借口和理由。” “乔先生很坦荡。” “叫我什么？”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她的脸上滑过淡漠的痕迹，但终究被她掩饰。 她淡淡道：“你对我犯了一个我可能永远都没法原谅你的错，没错，连你差点害得我丢掉小柚子这个错我都原谅你了，你说……我还有什么是不原谅你的？” 她的目光瞥到他，光线依然柔和。 “你知道了什么？”他看向她。 “乔斯年，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女人，是谎话吗？”她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湖春水，波澜不起。 “不是。”他答得很快，“不仅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叶佳期知道他向来洁身自好，哪怕是在金融圈这种潜规则比娱乐圈还厉害的地方，他也从没有在原则问题上犯过错。 “所以呢……”叶佳期看着他，轻描淡写，“你还想骗我多久呢。” 她在等着他主动坦白的一天，不仅没有，在她第一次怀疑的时候，他还骗过她。 乔斯年的眼底是一层深深的凉意，她知道了。 其实她知道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错得有些离谱。 “我不主动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了，乔斯年。”叶佳期的声音里都是失望，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八年……我知道你城府深，心机重，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你可以瞒他一辈子。但我没想到，你会把你的城府用在我这儿，你明明知道，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八岁就跟着你，你明明知道我依赖你，虽然我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一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不管她嘴上有多不承认，她的心都在背叛她。 “佳期，我可以跟你解释。” “好啊，你解释，我听着。”叶佳期神情淡漠，“我想知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让我和儿子分别八年而不能相认。” 乔斯年顿时语塞。 他承认，他解释不出来了。 平日里再多的言辞，此时此刻都显得无力而苍白。 从前的他就是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好，不管怎么做就都是对的。而如今，这些错误背后的痛苦，他能替她承担吗？ 不能。 乔斯年沉默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乔斯年的头隐隐作痛，一切都是他未曾预料的结果。 他的的确确是在逃避，逃避中的乔斯年是如此得可耻。 “乔斯年……”她轻轻唤他的名字，柔和的嗓音里却像是带着刺，“小宝宝离开我的时候，我连他的性别都不知道呢。” 第3289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她的眸色暗了暗……那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时间，而被人按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又是她最痛苦的一个点。 就像是一根针，再也拔不掉。 哪怕是如今知道了真相，似乎也消弭不了那时候的阴影。 那段经历，太过沉重了…… “佳期……”乔斯年喊她的名字，嗓音里有所动容。 “乔斯年，你好残忍，真的，你真得很残忍。对我，竟也残忍到这个地步……八年，整整八年。”她的声音哽咽了，眼底泛着水花。 她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太难受了。 难受到想哭一场。 可她，又不愿意在乔斯年面前这样哭。 伤疤被揭开，最痛的还是她自己。 又或者这些伤疤在乔斯年看来，并不值得小题大做，并不算什么。 “佳期！”乔斯年走上前，一直站立在原地的他上前俯下身，紧紧抱住她，眼睛红了一圈，“你骂我吧，打我也行，你想怎么样都行。好吗？” “我打你干什么呢……你把小帆帆养得很好啊，也许他跟着我，不会有现在这样优秀。不过如果当年我带着他出国了，多好……他早产出生，在保温箱里一定受了很大的罪，他还那么小……”叶佳期的心口抽抽得痛，好几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佳期，别这样，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靠着我。”乔斯年抱紧她，“以后不会再分开了，你和他不会再分开了，以后的路还有很长，佳期。” “乔斯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对不起，佳期。”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不配对我说这三个字……这八年，我常常被噩梦惊醒，你明明知道这事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你却任由这根刺扎在我心口上，这一扎就是八年。我叶佳期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 叶佳期的情绪有些失控，她用力推开乔斯年，喉咙哽咽，几度失声。 “乔斯年，你知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怀了孕时是什么感受吗？虽然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惊慌，她当年还是个大学生，她什么都不懂，她甚至连避孕药都不知道去吃，可那个跟她上床的男人第二天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道她得知怀孕的时候有多慌吗？可这些都没什么，熬一熬就过来了……因为怀孕的感觉很奇妙，那种摸着肚子的幸福感驱走了她的惊慌，她开始慢慢想办法……” “她总觉得什么都无所谓的，就算天塌下来，她不是还有宝宝么……那时候她就抱着这个简单的信念走了下去，从孕吐到后来睡不着觉，再到宝宝一天天大了，七个月了……她很开心，不用多久她就能看到自己的宝宝了……” 叶佳期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七个月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宝宝，哪怕她的小混蛋如今八岁了，她也不知道小家伙还活着，还好好的。 乔斯年紧紧搂住她，将她拥入怀中。 第3290章 你就是个混蛋……王八蛋 “佳期，我是混蛋，我才是那个彻彻底底的混蛋，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乔斯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我的小混蛋，你明明知道我很痛苦，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你没做错，错的是我，是我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乔斯年的声音有几分急切，“佳期，全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骂出来我也会好受点……别憋在心里头。我想过要告诉你，但因为我的逃避和自责，让你和乘帆错过了多年的母子情意，我是混账，佳期，别把气憋在心里，骂我。” 叶佳期喉咙梗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通红，眼底是饱满的水花。 乔斯年很慌，他自己承诺过，不会再让她哭。 可没等他想好怎么跟她交代这件事，她已经猜到了。 恐怕在很早前她就猜到了，但她在等着他主动说出口，可直到如今乔乘帆回了京城，他还没有跟她坦白。 她总是一次次给他机会，他总是一次次不知道珍惜。 她的哽咽声和他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旋，打破空间的寂静，成了唯一的声音。 叶佳期无力再推开他，乔斯年将她拥在怀里。 “乔斯年……我没办法原谅你，真的，我找不到一个能说服自己原谅你的理由……” “你不用原谅我，我也不求你原谅，佳期，我的错。” “乔斯年，你怎么就那么残忍，乘帆至今都叫我‘七七’，你知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小混蛋叫我‘妈妈’，想听到他亲口叫我，我经常做这样的梦。可如今呢……你让我怎么原谅你？我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佳期，佳期。”慌乱中，乔斯年抓住她冰凉的手，“把乘帆认回来好不好？他一直都很喜欢你，他永远都是你儿子，他会改口的。” “乔斯年，你对我们母子好狠心啊……”叶佳期看着他，泪眼婆娑。 乔斯年无力反驳，他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他连安慰的话都一句说不出口，他知道，她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叶佳期的身体冰凉冰凉，有些僵硬，一颗心都是刀绞般的疼痛，那根刺在心里头并没有被拔出来，好像扎的更深一样。 谁也没有再开口，又是一阵沉寂。 “过去的所作所为，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找，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乔斯年缓缓道，“我给你和乘帆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给我补偿的机会，也给我对你们好的机会。” “乔斯年，你说过不会伤害我，你为什么还是伤害我？你说话不算话，你是个小人！你是个小人！”她捶打他的胸膛，带着哭腔。 “我想过跟你坦白，就算不是今天，也是最近几天……你说的对，我是小人，我不会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你混蛋，你就是个混蛋……王八蛋……”她终究是哭了。 第3291章 难受就哭出来吧…… 她已经想不出更多的词去指责他，再多的言语都显得格外苍白，她只想哭，像八年前一样哭。 心口堵得慌，喉咙里更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说好不哭的，但泪水这东西似乎也不能听从她的控制，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掉在她的手背上，也掉在了乔斯年的手背上。 说不出话来，她就一直重复着“王八蛋”“王八蛋”这几个词。 乔斯年倒宁愿她骂他，打他，她如果只是一味的平静，他反而会慌。 他的胸膛终究是宽厚和温暖的，他将她紧拥入怀，摩挲着她的后背：“佳期，难受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的道歉，但我还是要跟你道歉……我以后会尽力做一个好父亲，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乔斯年……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给你机会……我不想给了，我不知道再给下去，何时是个尽头……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是真的很失望……”叶佳期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 她的泪水打湿了乔斯年的衬衫。 “别这样，佳期，你不需要给我机会，但你不要离开我。我承受不了你的离开，乘帆和小柚子也不可能舍得。”他抱得很紧，他怕自己一松手，她就走了。 “乔斯年，你让我静静吧，我不想看到你，至少……今天晚上我不想再看到你。” “饿吗？我去给你下面。”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叶佳期推开他。 “佳期，别一个人憋着，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不想离开你。” “你走啊……”叶佳期难过地抹着泪水，“我真得不想看到你……你好让我失望啊……我太失望了……” 她有些泣不成声，甚至没有太多的力气跟乔斯年辩驳。 乔斯年慢慢松开手，点点头：“我就在书房，有什么事你叫我。” 叶佳期没应，她低着头，也没看他。 乔斯年的眼底是深沉的光泽，他低头看着叶佳期，头顶上的灯光遮住大半，脸部的轮廓明明灭灭，薄唇紧紧抿着。 叶佳期的情绪很不稳定，乔斯年知道自己也不宜再留下来。 他缓缓离开客房，悄无声息地替她关上门。 乔斯年去了书房，刚进去就点了一支烟。 烟雾升起，遮住他的容颜，书房里的灯光更显得黯淡虚无。 烟雾里的乔斯年皱紧眉头，瞳孔紧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静谧的光影，心口如被细针一遍遍扎着。 他最见不得她哭。 偏偏，次次惹她哭的人，却是他。 他揉了揉眉心，头隐隐作痛。 他怎么就混蛋到了这种程度。 叶佳期的哭泣声还在他的耳边循环往复，痛苦中带着失望，也搅乱了乔斯年心中的池水，久久无法平静。 烟灰缸里的烟蒂越积越多，整个书房里都是香烟的味道，而乔斯年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一动不动，脊背线条挺得笔直，近乎僵硬，只有手指间的香烟在一点点燃烧。 第3292章 父子俩坐在一起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长。 乔斯年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烟灰缸里满是烟蒂。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半。 他悄无声息地走出书房，再一次走到客房门前。 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乔斯年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转动，门开了。 屋里的灯熄灭了，叶佳期蜷缩成一团睡在被窝里，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猫，一动不动。 乔斯年不知道她睡着没有，走过去站在床前，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她素净的脸庞。她那瘦削的瓜子脸上是干了的泪痕，枕头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水痕。 叶佳期的一只手臂露在外头。 乔斯年弯下腰，握住她的手，替她盖好被子。 叶佳期睡得浅，大概是被惊醒了，眼皮子抬了抬，很快又合上。 乔斯年没有走，站在一旁凝视着她的容颜，看了很久。 深夜安谧。 …… 大概是晚上哭累了的缘故，第二天的叶佳期起得很迟，在床上坐了很长时间。 洗了脸下楼，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吊带长裙，外面罩了件白色的披肩，看上去没有太多的心情，就连表情都是麻木和黯淡的。 让她意外的是，乔斯年这个点还在家。 他在阳台上和乔乘帆并肩坐着，乔乘帆在练字，他在一旁指导。 他看上去不像是要去公司的样子，一身深蓝色的系带居家服，容颜平和，倒是很有耐心地在教乔乘帆。 乔乘帆握着毛笔的样子很认真，一笔一划，阳光就落在他的头发上、宣纸上。 叶佳期看着父子俩坐在一起的背影，怔了怔，又转过头去。 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 “太太，这是乔先生亲手做的早餐。”佣人端了一碗很养生的五谷粥来，还有煎蛋和小笼包。 “嗯。”叶佳期应了一声。 大概是听到餐厅里的动静，乔斯年拍了拍乔乘帆的后背，站起身，往餐厅走来。 他站在门口，看到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眉心皱了皱：“没睡好吗？” “挺好。”她吃着粥，淡淡回应。 “今天想不想出去？我带你们出去，今天公司正好没什么事。” 叶佳期摇摇头：“我想和你说一说工作的事。” “你想做什么工作？” “我想回村里。”叶佳期只是知会他一声，并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你走了，乘帆和小柚子怎么办？”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乔斯年沉默了。 叶佳期吃着早餐，没有什么胃口，吃得很慢。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乘帆知道了么？” 乔斯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摇摇头：“我找个机会跟他说，不会太久。” “好。”叶佳期嗓音寡淡，眼皮子低垂着，没有什么神采，也不想和乔斯年说太多的话。 “粥的味道还喜欢吗？我早上起来熬的，小火，慢熬。” “谢谢。” 乔斯年的眉头皱得更深。 她吃着早餐，乔斯年没有再打扰她，悄悄退了出去，又回到阳台上。 乔乘帆在练字，他不喜欢老乔在身边监督，因为老乔太严格了。 第3293章 满是宠爱和温柔 他明明已经写得很好，但老乔就是不满意。 师公和老乔就不一样，师公经常夸他，但老乔总是说他写得不够好。 乔乘帆写得很认真。 乔斯年坐过来翻了翻他以前临摹的字帖：“还是得多练练，改天给你请个好点的老师。” “哦。”乔乘帆爱理不理。 “钢琴有在练吗？在伦敦的时候，一天练多久？” “一个小时。” “嗯。” “老乔……你挡着我的阳光了。”乔乘帆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乔斯年看着小崽子干净的小脸蛋，真是想发火也发不出来。 他扔下临摹贴：“那你接着练，我去看看你妹妹，她比你懂事多了。” “慢走。” “……” 乔斯年真是郁闷到极点。 想抽烟，但顾忌到家里有孩子，就不抽了，往小柚子的儿童房走。 小柚子在跟年轻的外教玩字母游戏，外教很有耐心，逗得小丫头咯咯笑，很开心。 小丫头本来在地上爬，看到乔斯年来了，立马端端正正坐好。 “学的怎么样了？”乔斯年问。 外教道：“会读不少单词了。” “读给我听听。” 小柚子只好不情愿地翻开她的课本，挑她会读的念。 只可惜，念得十分不标准，经常读错。 小丫头挠挠头。 乔斯年气坏了：“叶沐元，你有没有认真上课？只读对一个单词？” 小柚子撅起嘴巴，挠头，一副要哭的样子。 好凶额。 “你再不认真，我就把你的玩具都扔掉。” 外教哄道：“乔先生，小小姐已经很厉害了，是我教的不好，我会耐心点教她的。小小姐很聪明，但她太小了，念不准也是很正常的。” 外教的普通话说得不是很流畅，但很认真地在跟乔斯年沟通。 他觉得乔先生对小姐的要求太苛刻了点。 “不要看到你了。”小柚子冲乔斯年扔了一只抱枕，难过地撅起嘴巴。 真得好难过。 为什么要扔她的玩具。 她的玩具做错了森么。 乔斯年也不知道今天的脾气为什么这么不好，他干脆站起身离开。 走到花园附近，他再也按捺不住，点了一支烟。 东方的朝阳挂在半空中，烟雾缭绕起，乔斯年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夹着烟，深邃的眼眸看向远方。 等他再回到家里时，叶佳期已经吃过早餐，她正坐在乔乘帆的旁边，单手托着腮，静静地看乔乘帆写字。 光线柔和，而叶佳期的笑容更柔和。 她的唇角上扬着，宠溺的目光落在乔乘帆的脸上，满是宠爱和温柔。 乔乘帆写好一张帖子，她就拿过来仔细看：“乘帆写得真好。” 乔乘帆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还要再练练的。” “你继续写，我再看着，你写字的时候介意别人看吗？”叶佳期温柔地问。 “当然不介意，只是写得还不好，不好意思给你看。” “已经很不错了，你要是去上学，肯定是班上写的最好的一个。” 乔乘帆被她夸得很不好意思。 空气里是墨水的香气，不浓，淡淡的。 第3294章 七七，可以不走吗？ 乔斯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没有再往前走，他若是不识趣地走过去，又要成罪大恶极的破坏者。 他今天是走到哪都不怎么讨好。 “乘帆……七七之前在村子里支教，过些天村里开学，七七得过去，你可以帮忙照顾照顾妹妹吗？”叶佳期小声道。 乔乘帆握着笔的手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叶佳期：“可以不走吗？” “七七答应了校长的。” “哦，我知道了，要信守承诺。” “是啊，所以七七得过去。” “要去多久？”乔乘帆扑闪着大眼睛看向叶佳期，满满的不舍。 “不会太久的，有时间就会回来。”叶佳期的声音里有分失落。 她的声音不大，但外面的乔斯年还是听见了。 有时间就会回来？ 和叶佳期认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叶佳期的心思。 “七七，是不是老乔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怎么会，你爸爸挺好的。你也别跟他太生分了，他当初把你送去伦敦是情非得已，你长大后会明白。他心里头很喜欢你，很在乎你，你也可以试着跟他说说心里话。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他真得很爱你。” 乔乘帆撅起嘴巴，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可。 “七七，你要是走了，小柚子怎么办，她会想你的。” “她太小了，哪懂什么想不想的，过两天就没事了，所以……让你多哄哄她。她有点闹腾，你别嫌弃她，她很喜欢你。” “不会的。”乔乘帆很懂事，“我也挺喜欢她，很可爱。” “你要是觉得她可爱就好，她话多，偏偏还吐词不清，你要是觉得不耐烦，就喂她吃东西。一吃东西，她就没那么爱说话了。”叶佳期笑了笑，“小孩子都很好哄。” “那我还算小孩子吗？” “你和小柚子一样，在我心里头都是小孩子。” 乔乘帆摇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不是，你才八岁，正是小孩子呢。小孩子不要想太多，吃好喝好睡好，多交朋友，多听老师的话……别的也就没什么了。” 叶佳期的目光一直落在乔乘帆的脸上。 她的小帆帆……都这么大了，像谁啊？看来看去，还是更像乔斯年多一些，只有眼睛比较像她。 看着看着，情到浓时，她伸出手，轻轻揉着他的小脑袋，唇边是浅浅的弧度。 就像是梦一样…… 她曾经做过很多梦，梦里有她那个失去的宝宝，可她连宝宝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原以为只能是梦，没想到如今她的那个宝宝就近在眼前，又好看又懂事。 沧海桑田，如是一梦。 “七七，可以不走吗？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呆在这儿了。”乔乘帆说的是心里话，他至今都不大愿意和老乔说话，要是七七走了，他也想走了。 “你不要小柚子了吗？小柚子很黏你呀。” “可是小柚子也黏你……” “我……还会回来的，不会很久，我只是去支教。英国太远了，我不放心你离开。” 第3295章 我舍不得你走 叶佳期语重心长，嗓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奈，正如她眼底的暗泽一般。 “可是……”乔乘帆皱眉，顿了顿，没有再说。 叶佳期知道他想说什么：“你爸爸也很舍不得你，他把你送走，实在是情非得已，不要怨他了。以后父子俩重归于好，好好生活，答应七七。” “七七……”乔乘帆眉头微蹙，像极了乔斯年。 “乖，乘帆这么懂事，肯定可以原谅他的对不对？你想想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是很照顾你？对你很好？所以他真得很爱你，送你去训练场，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他是在保护你。” 乔乘帆没吭声了。 叶佳期揉了揉他的头发：“乘帆最懂事。” 这个小家伙真得懂事得让他心疼，几年前还挺会撒娇，和小柚子没有两样，在训练场呆了三年，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早熟。 “七七，你要去哪里支教？” “一个离京城不算很远的地方。” “很辛苦吧？我听说支教都很辛苦，条件不好。” “没那么夸张的，什么都有，不是特别贫困的地方。”叶佳期安慰他。 还好，乔乘帆还是个孩子，没有深究，信了叶佳期的话。 “乘帆，去了新学校可能需要适应的时间，如果不能适应也不要着急，多交一些朋友，很快就能适应了。有什么事你就找钟管家，他会帮你处理好的，有心里话就跟你爸说，他会听的。” “谁要跟他说。”乔乘帆不屑。 他愿意跟叶佳期说，但不愿意跟老乔说。 叶佳期笑了：“不过你爸是老狐狸，你不说，他也能猜到。所以啊，干了坏事可别想瞒过他的眼睛，当然我们家帆帆是不会干坏事的。” “七七，我舍不得你走，你要是走了，我都想寄宿了。” “学校哪有家里好，乖，不要寄宿，让钟管家每天去接送你。听话，七七会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你要把成绩单给七七看，要班级第一哦。” “我怕跟不上国内的课程。”乔乘帆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有不懂的一定要问老师，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第一。” “我试试。” “嗯。”叶佳期凝视着乔乘帆。 小家伙和乔斯年越来越像了，不管是样貌还是性格，亦或者脾气，都很像。 他们聊了一会儿，乔乘帆继续低头写字，而叶佳期就坐在一边看着他。 乔斯年站在外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茫然若失。 他的眼中都是从未有过的迷离，此时此刻的叶佳期明明就在阳台上，和他近在咫尺，他却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就像是一捧沙……渐渐从指间流逝，直到摊开手时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曾经拥有过。 而未来呢？他的手心里空空如也…… 窗外阳光晴好，一个很好的天气。 乔斯年路过这儿，终究往书房里走去。 头隐隐作痛。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缓解和麻痹这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那就只能是烟。 他点了一支。 第3296章 想跟你过一辈子 许久之后，他让人将叶佳期叫到书房来。 书房里的烟味已经散了，但烟灰缸里的烟蒂还在。 乔斯年靠在落地窗的位置，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平静，但眼底是郁结的深沉。 叶佳期来了。 “找我吗？”她看向他。 “把门关上。”他看了看她身后。 叶佳期照做。 书房安静下来，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正是夏末时节，太阳依旧耀眼。 乔斯年逆着光，身形修长，脸上是叶佳期看不透的神情。 “什么事？”她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青山村？” “过两天吧。”叶佳期嗫嚅。 “明明舍不得，为什么非要走？你真得舍得把乘帆和小柚子丢在乔宅？你如果不想见我，我可以搬出去住。” “你不用劝我了，我决定了的事，不想再改变。” “你决定了的恐怕不是去青山村这么简单吧！”乔斯年盯着她看，“你不想再回来了。” 叶佳期的心口微微一颤：“你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的吧。” “我如果说不能呢？” “不会。”她讪笑，“你会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乘帆和小柚子会很想你，会哭，甚至会睡不着觉，你想过没有？” “乔斯年……那八年，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哭，会失眠，甚至一度抑郁，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她看着他，目光相融。 乔斯年目光一滞，刹那间说不出话来。 “乘帆和小柚子以后都要在学校寄宿的，一个月也回来不了几次，所以我走不走……不会有什么冲突，我以后会回来看他们的，但这几个月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我没有别的方式来安慰自己，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当年宝宝没了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屋子里躺了很久，这个方法对我而言还是很有用的。” “别这样，你如果心里不舒服，可以带乘帆和小柚子出去玩，他们都很黏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容易出事。” “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脆弱，当年最难过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有什么过不去的？”叶佳期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不想见我。” “是吧……我真得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乔斯年，你对我太残忍了，我不仅不想见你，也不想原谅你。”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这平静里却是波澜涌动。 “可我……”乔斯年顿了顿，“很想跟你过一辈子。” “可我不想跟你过了啊。”叶佳期浅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我真得很糟糕吗？” “没有啊，你很好。” 乔斯年知道她分明是口是心非，但他却有一种无力感。 深深的无奈。 他灼灼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要走了，你照顾好乘帆和小柚子吧，你不要再去村里了，尊重我一次。” “佳期……”乔斯年喉咙涩涩的，嗓音变了，眼底似有水光泛动，不再平静。 叶佳期盯着他看了很久，也没有再开口。 良久后，她转过身，打开门出去。 第3297章 哪有夫妻分房睡的 那几天，叶佳期还和往常一样，陪着乔乘帆看书，陪着小柚子玩，但她很少再跟乔斯年说话，生疏得像陌生人。 乔斯年白天在公司，晚上回来的迟，大部分时候她已经在客房睡着，他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变得异常生疏，就好像之前的亲昵都是梦一样。 乔宅里的佣人被钟安换了之后，没有一个敢再说闲话，尽管他们都看出来乔先生和太太之间很不对劲，哪有夫妻分房睡的，但所有人都不敢议论是非。 乔宅依旧很安宁，阳光晴好，就连天空都是蔚蓝和澄澈的。 这一天下午，叶佳期从商场里回来，她给乔乘帆和小柚子买了新衣服。 更衣室里，她帮两个小家伙换上新衣服，满意地看了很久。 “麻麻，衣服好漂酿。”小柚子最会拍马屁，高兴地扑进叶佳期的怀里。 “喜欢吧，秋天快到了，正好可以穿。”叶佳期替她整理好衣领。 乔乘帆的衣服也很好看，他很喜欢。 小柚子从叶佳期的怀里扑腾出来，又抱住乔乘帆的胳膊：“哥哥好好看，哥哥是我的。” 叶佳期笑了，年纪不大，占有欲倒不小：“哥哥当然是你的，只是你的哥哥，开心吧？” “嗯！”小柚子点头。 小丫头踩着兔子耳朵的拖鞋，在地毯上跑来跑去，恨不得向乔宅里所有的人展示她的新衣服。 “七七，为什么不给老乔买。”乔乘帆问了问。 叶佳期噎了一下，转而笑道：“他自己会买。” “七七，你最近和老乔很少说话。” “小孩子别乱想，你爸他太忙太累了，我想跟他说话也没机会。” 叶佳期知道乔乘帆聪明，但他也只是个孩子，叶佳期跟他解释后，他显然是信了。 “麻麻，玩游戏吧。”小柚子拽着叶佳期。 “玩什么啊？” “扮家家。” 乔乘帆：“……” 叶佳期望天。 “我想去看书。”乔乘帆不想参加，太幼稚了好不好。 “不可以呀。”小柚子拽着他，“哥哥也要参加。” “我可以不参加吗？” “不可以呀。” “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嘛。” “……”小呆妹。 因为穿了新衣服的缘故，小柚子兴致更好，比平时玩得更起劲，奶声奶气地念台词，虽然吐词不清，但很努力地在念。 叶佳期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乔乘帆也挺有耐心，说陪小柚子玩，就不会食言。 乔乘帆以前还觉得小呆妹傻傻笨笨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倒觉得很可爱。 小柚子走着路，歪歪扭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念台词的时候，“扑棱”一下，扑倒在乔乘帆的怀里。 乔乘帆连忙抱住她。 小丫头软绵绵的，抱在怀里跟棉花一样。 “有没有摔到？”乔乘帆问。 小柚子摇头，靠近了看着乔乘帆：“哥哥睫毛好长。” 她还想伸手摸，乔乘帆板起脸：“不准动。” “唔。”小柚子吓到，任由乔乘帆抱着，不敢动了哎。 第3298章 老乔……欺负你了吗？ 小丫头软绵绵的，身上是浅浅的奶香味，就像一只小猫一样。 乔乘帆以前不爱接触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但抱着自己的妹妹，倒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钟管家说的血缘亲情吧，是别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乔乘帆准备把她放下来，小丫头搂住他的脖子：“要抱哥哥。” “抱我干什么，很热的。”乔乘帆嘴上嫌弃，却没有推开。 “哥哥好香。” 乔乘帆：“……” 他哪里香了？ 小柚子很黏乔乘帆，叶佳期起初还以为他们会合不来，毕竟乘帆早熟，又比小柚子大六岁呢。 “哥哥。” “嗯？”乔乘帆看着她。 “哥哥。” “……” “喜欢喊你。”小丫头得意洋洋。 哥哥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乔乘帆：“……” 扮家家后，小柚子又拉着乔乘帆，想让乔乘帆陪她组装小火车。 两个孩子坐在地毯上，叶佳期远远地看着他们，起初眼底满是笑意，但渐渐儿这些笑意就被黯淡替代。 她看乔乘帆的时候比看小柚子要多，她的小混蛋原来都长这么大了，那个喜欢在肚子里踢她，搅得她经常失眠的小家伙已经八岁了。 比她想象中要斯文，要懂事，要好看。 叶佳期的唇角仍有一抹上扬的弧度。 良久，双眼有些模糊，她走出去，离开了儿童房。 她走到离这儿有一段距离的儿童房，默默看着乔宅里的花草树木。 安静祥和的乔宅，一派宁静。 儿童房里，小柚子玩得还很开心，只有乔乘帆注意到了默默走出去的叶佳期。 不过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以为叶佳期只是出去一会，没有在意，继续陪着小柚子玩。 “哥哥，装起来。”小柚子拿着火车头给乔乘帆。 “嗯。”乔乘帆耐心地替她装好。 小火车很好组装，不一会儿就装得差不多了，可以在轨道上行驶。 乔乘帆坐在一边看小柚子玩，小柚子开开心心。 小柚子玩着，乔乘帆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走到阳台上，他看到了叶佳期孤独的身影，影子被阳光拉长，很美。 “七七。”他喊了一声。 叶佳期擦了擦眼睛，立马转过头来，笑道：“装好了吗？小柚子没有缠着你？” “装好了，小柚子想喊你去看一看。” “好啊。” “七七，老乔……欺负你了吗？”乔乘帆还是皱了皱眉头，他觉得七七不高兴。 “怎么会这么问？没有，你爸爸挺好的，我只是……要去支教了，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有点难受。” “不能不去吗？” 叶佳期摇摇头。 “那七七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妹妹的。”乔乘帆很懂事，“我只是怕老乔……老乔变心。” 他撇撇嘴。 他总是不相信老乔。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解释这种成人的话题，她只好讪笑道：“小孩子不懂，你爸爸不是那种人。” “他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哪有这么说你爸的，走吧，去看小火车。”叶佳期走到他的身边。 第3299章 内心的柔软全部被触动 叶佳期陪着两个孩子一直玩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时，她去给他们做下午茶。 她做了抹茶红豆饼，提拉米苏，榴莲酥，还有水果茶和鲜奶芒果茶，满满当当的点心摆在露天的阳台上，风吹过，满是香味。 夏末的夕阳裹挟着微风，不热，反倒有一种舒适的惬意。 小柚子两只小手抓着红豆饼啃着，像一只啃果子的小松鼠。 小柚子和乔乘帆并肩坐在一起，叶佳期则坐在他们的对面，她看他们的眼神都要化了，内心的柔软全部被触动。 “哥哥吃。”小柚子掰了一块红豆饼给乔乘帆。 乔乘帆嫌弃：“不要。” “为森么。”小柚子很挫败。 “我自己会拿。” 小柚子摇摇头，抓着饼饼就喂乔乘帆，一脸着急：“吃，吃。” 红豆饼很香，是那种甜而不腻的清香。 乔乘帆无奈，咬住红豆饼，吃下去。 小柚子高兴坏了：“哥哥多吃点。” “好了，我自己会拿的。” “麻麻做的。”小柚子特地强调。 “我知道。”乔乘帆道。 他知道是叶佳期亲手做的，所以他吃得格外珍惜。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叶佳期亲手做的美食，在他的印象中叶佳期不是很会做东西，但点心做得很好，是他吃过最好吃的。 叶佳期欣慰地看着他们，唇角边始终是没有褪去的笑意，一直浮在脸上。 夕阳下，两个小家伙的脸上都铺染了一层浅橘色的光晕，就像小天使一样。 小柚子吃了一会儿就饱了，拍拍肚子，“饱饱。” “喝点水。”叶佳期递给她一只小木碗。 小柚子抱起来，“咕噜”“咕噜”喝着，喝了一半还不忘给乔乘帆：“哥哥，喝。” “不要。”乔乘帆好嫌弃。 叶佳期笑了，又递给乔乘帆一只杯子：“哥哥有，你自己喝。” “唔。”小柚子这才罢休。 但她又忍不住跟叶佳期要手机：“麻麻，打电话……” “打给谁呀？”叶佳期问。 “粑粑呀。”小柚子歪着脑袋，“喊粑粑回来吃好吃的。” “他工作很忙，等他回来妈妈再给他做。” 小柚子不肯，一直摇头：“要手机，要手机。” “不听话了？” “要手机。”小柚子开始蛮不讲理起来。 小丫头力气不小，黏着叶佳期，在她的腿上爬来爬去。 叶佳期无奈，用自己的手机给她拨了乔斯年的号码。 “佳期？”那头接起，声音里明显带着愉悦。 “粑粑。”小柚子抱住手机，“回家吃饼饼，麻麻做的饼饼，好吃。” “小柚子。”声音低了下去，略带些失落，“爸爸在工作，暂时回不去，给爸爸留着。” “好的哦，给你留。”小柚子高兴坏了，“好好吃的。” “你妈妈做的东西，没有不好吃的。” 小柚子没开口，还一本正经想了会儿：“菜不好吃。” 麻麻做的菜不好吃呢！ 乔斯年：“……” “粑粑，你森么时候回来呀。” “想我了？” “嗯。” “晚上，我看看能不能早点回去。” 第3300章 有没有想爸爸？ 乔斯年随手翻了翻行程表，晚上有个应酬，看来又要让欧凡去。 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收回乔氏集团的事，乔斯年很低调，但低调中并没有停止和多方的合作以及后续跟进事宜。 “好的哦，粑粑早点回来。”小丫头奶声奶气道。 “好。” 小柚子又叽里咕噜和乔斯年说了一番话，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 小丫头满足了，高兴了，还不忘晃了晃叶佳期的腿：“麻麻不生气。” 叶佳期怎么会跟小孩子生气，笑了笑：“你做了什么让妈妈不高兴的事？嗯？” 小丫头立马又否认，摇头：“米有。” 说完，她坐到乔乘帆身边去，黏着乔乘帆。 叶佳期喝着茶，她很喜欢跟乔乘帆聊天，小家伙虽然才八岁，但很懂事，知道的也挺多。 “乘帆，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就不要回伦敦了吧，答应七七。” 乔乘帆点点头：“嗯。” “你孟叔叔回来了吗？” “没有，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小紫阿姨也不见了，我挺想他们。” 叶佳期皱起眉头：“你师公找了吗？” “听师公说找不到。”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难道是出事了？不，不可能的，不会有事。 叶佳期的心里头有些怅然若失的微妙感。 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佳期又问了乔乘帆的学业，这一次的期末考，乔乘帆在班上又是第一名，成绩很好，还得了很多奖杯。叶佳期心里头挺欣慰，最大的欣慰还是……她的宝宝还好好的。 好几次，她都想把乔乘帆抱进怀里，让他叫她一声，但她又都克制住了。 她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切，而且她明天就走了，没有必要让乔乘帆伤心。 八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过不来的。 叶佳期柔和的目光看着乔乘帆和小柚子，两个小家伙长得很像，穿着新衣服，都很好看。 夕阳的余晖照在地面上，白色的纱幔被染成橘黄色，微风轻轻吹，吹起叶佳期的长发。 等乔斯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迎接他的照例只有小柚子，小家伙踩着拖鞋，一个劲往乔斯年怀里扑。 乔斯年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亲了她两下：“有没有想爸爸？” “想，想。” “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听的。” “怎么换了新衣服？没见你穿过这件。”乔斯年看着怀里的小女儿。 “麻麻买的，哥哥也有。” 她的衣服和哥哥的衣服差不多。 乔斯年这才往客厅的沙发上看去，乔乘帆在看电视，眼睛都没抬。 乔乘帆的衣服和小柚子是差不多，大概属于亲子装的一种，很漂亮。 他放下小柚子，牵起她的手：“饿了吗？” “不饿。”小柚子摇头。 小柚子拉着乔斯年坐到乔乘帆的身边去，她和哥哥刚刚一直在看电视。她喜欢看动画片，就拉着乔乘帆陪她一起看。 她爬到乔斯年的腿上，小小一团窝在乔斯年的怀里，她很喜欢乔斯年身上的气息。 第3301章 你能等我多久呢？ 看到害怕的地方，她就靠近乔斯年，抓住乔斯年的胳膊，口中还念念有词：“怕怕。” 乔斯年陪着他们看了会儿动画片。 动画片里的小熊宝宝打翻了花盆，小柚子看到后盯着乔斯年看。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嗯？”乔斯年也低头看着小柚子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小柚子把粑粑的花打碎了。” “什么花？” “就是那个花。”小柚子很着急，又说不出来。 乔斯年思忖片刻，是那盆兰花么？不是乔乘帆打碎的？ 不过乔斯年聪明，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乔乘帆早熟又懂事，这种事肯定是他揽到了自己身上，怕他回来责怪小柚子。 “没事。”乔斯年道，“一盆花而已。” “有人骂哥哥。”小柚子告状。 “是吗？”乔斯年看着她。 乔乘帆淡淡道：“没有，那佣人随口说了两句而已，已经被我开除了。” “嗯，不开除他们不会长记性。”乔斯年道，“你是家中长子，有这个权力。” “我不需要。”乔乘帆言辞淡漠。 他不需要这种权力，有没有都无所谓，他根本就不看重这些。 “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你聊聊。”乔斯年看向他。 “再说吧，没时间。”乔乘帆回绝，他并不想跟乔斯年单独相处，也一直回避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倒是比我还忙。” 乔乘帆没吭声。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低头看着小丫头：“妈妈呢？” “不知道。”小丫头摇头。 “七七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乔乘帆应道，“你不要让她不高兴。”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需要掺和。” “知道。” 乔斯年哄着小柚子坐下来，自己则去找叶佳期。 客房里，他找到了叶佳期。 房间没开灯，黑漆漆一片，而叶佳期就坐在床上，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斯年开了灯。 灯亮起时，他才看到地上有一只收拾好的行李箱，而叶佳期就坐在床边，眼神虚无。 “佳期。”乔斯年急切地唤了一声，在她的身边坐下，“乘帆和小柚子都在楼下，跟我下去吧。” 叶佳期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乔斯年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这才发现她的手很凉：“可以不走吗？” “小孩子要开学了，我答应他们的，回去给他们上课。” 乔斯年明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却又无力反驳。 “我等你。”最终，乔斯年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这三个字。 “你能等我多久呢？”叶佳期转过头，薄凉的目光里是黯淡的光泽，她就这样看着乔斯年。 “直到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乔斯年的心里却有一种无力感，那种无力大概就像是伸手去触摸眼前的花，却发现眼前隔着透明的玻璃，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都碰不到。 深深的无力感。 他握着叶佳期的手，紧握着，不想松开。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在纠缠着，就像从前无数个日月。 第3302章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晚餐的时候，叶佳期和小柚子坐在一起，乔斯年和乔乘帆并肩坐着。 叶佳期很少说话，专心致志喂着小柚子，眼神里满是宠爱。 乔斯年给叶佳期夹了她爱吃的菜，又将小柚子的碗拿到自己面前来：“我喂吧，你多吃点。” 叶佳期没跟他争执。 乔斯年喂小柚子的动作已经很娴熟，小柚子也习惯了。 乔乘帆不怎么开口说话，吃饭吃得很认真。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小柚子是最欢乐的一个，乔斯年喂她的时候，她还会自己用勺子挖一口松子虾仁：“粑粑，吃。” 乔斯年：“……” 小柚子很执着，她将小勺子递到乔斯年的嘴边，乔斯年不吃也得吃。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乔斯年吃掉。 小柚子越发欢快，她又挖了一勺给乔乘帆：“哥哥吃。” 乔乘帆：“……” 乔乘帆也比较配合，乖乖吃了，如果不吃的话，他知道小呆妹肯定会追着他喂。 又执着又倔强。 小柚子又喂了叶佳期，叶佳期知道躲不过去，也吃掉。 一顿饭，两个孩子倒吃的没什么，只不过叶佳期和乔斯年全程没有说太多的话。 叶佳期胃口不算太好，吃了没多少，就回到客厅去看电视。 她托着头，心里头也不知道想什么，一双迷离的大眼睛只默默看着电视机。沙发上还有小柚子的玩偶，花花绿绿一堆。 等她看完一集电视剧，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出来。 小柚子冲叶佳期伸出手：“麻麻，抱。” “过来。”叶佳期张开双臂。 小柚子顺势跳到叶佳期的腿上，乔斯年也挨着叶佳期坐下。 小柚子像只小猴子，在叶佳期的腿上爬来爬去，还喜欢用小手挠叶佳期的脖子。 叶佳期被她挠得痒痒的，咯咯笑：“小柚子不乖，不准挠妈妈了。” “喜欢麻麻。” 小柚子最会哄人，叶佳期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小柚子随意坐着，两只小手指了指自己左右脸颊：“粑粑亲这里，麻麻亲这里。” “这么大了，还要亲亲啊。”叶佳期逗她。 “要的。”小柚子一本正经。 “那就亲吧。”乔斯年附议，“我数到三，一起亲。” 叶佳期觉得他幼稚，跟小柚子在一起，他的智商也好像倒退了似的。 小柚子鼓掌：“好哟。” “一，二，三。” “三”字刚落，叶佳期亲了过去，乔斯年也亲了上去，只不过，他顺手把小柚子往前一推。 叶佳期的唇触碰到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唇瓣，心口猛烈一跳，脸倏地红了，这可是当着小柚子的面。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叶佳期立马转过头去，撇过脸，脸像煮熟的虾，红通通的。 乔斯年微微勾唇，凝视着她羞赧的容颜。 小柚子愣了半天，挠挠头，没亲到啊。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会儿看看乔斯年，一会儿看看叶佳期，“哇”一声：“骗人。” 骗人。 居然一个都不亲她。 骗纸。 都是大骗纸。 叶佳期只好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亲。 第3303章 吻得激烈而用力 小家伙这才不闹了。 “哥哥呢？”叶佳期问道。 “练琴。” “晚上还练琴呀，你呢？你也要向哥哥学习。” “不要。”小柚子一本正经摇头。 “为什么不要？” “哥哥学习好就可以了。” “哥哥学习好，你学习不好的话，不觉得惭愧吗？” “不会。”小柚子歪理一堆，“哥哥可以保护小柚子。” 叶佳期觉得跟小孩子讲道理也讲不明白，干脆不讲了，不过有乔乘帆这样的哥哥做榜样，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叶佳期陪小柚子玩了一会儿，乔斯年让保姆将小柚子带走。 沙发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叶佳期不知道跟乔斯年说什么，只看着电视。 乔斯年的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佳期，你如果走了，小柚子和乘帆会哭的。” “我今天给王校长打电话了，我说我明天就过去，你不用再劝我。我现在心里很乱，留在乔宅，我怕我会受不住。” 乔斯年点点头：“不管你去多久，我都会等你。过去我犯下的错，以后我会慢慢弥补。” “我若是不回来呢？” “多久我都等。” “那你等吧。”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摩挲：“佳期，去了村里好好照顾自己，那里条件不好，别委屈自己。” “我不是小孩子，我在那里一年多，已经很习惯。” 他这才颔首，眼里满是不舍：“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没回应。 “我会等你回来，小柚子和乘帆也会等你，希望不会太久。不需要考验我对你的感情，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我对你没变过。” “我没有考验你的感情，我是真得对你很失望。如果这个失望永远都散不去，那我们……也不要再见了。” “你真得舍得让我孤独终老？” 叶佳期推开他的手，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乔斯年的眼底是郁结的深沉，幽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颗心沉浮不定。 叶佳期不大愿意再跟他坐一起，她丢下遥控器，站起身。 但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乔斯年重新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将她带到自己怀中，一个浓烈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美国回来后，她和他就疏远了。 在美国的那一切，好似真得就成了一场梦，一场甜美的梦，梦里都是泡沫。天亮了，泡沫也碎了。 叶佳期猝不及防，栽倒在乔斯年的怀中。 乔斯年扣住她的脑袋，吻她，吻得激烈而用力，一开始在她嘴唇的边缘试探，很快就深入进去。 叶佳期不从，推他，可她根本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乔斯年紧紧扣住她的小脑袋，压住她的手。 沙发上，两人像是拥抱的在一起吻得缠缠绵绵，然而叶佳期并不喜欢这个吻，她几次三番想要推开乔斯年。 乔斯年沾了她的唇就像沾了毒，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撕咬，啃噬，纠缠。 他不肯放开她。 他的气息在叶佳期的口腔中弥漫开。 第3304章 乔斯年，你真过分 叶佳期喘不过气，乔斯年稍稍放开她，转头去吻她的脖子。 “嗯……”叶佳期皱眉，嘤咛。 这才稍微放开她几秒，他的唇随即又压了过来，顺势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沙发上。 叶佳期脸更红，急躁地要推开他，这里还是客厅，随时随地都会有人过来。 他就这么不挑地方么？ 而且此时此刻，他的吻并不能给她带来愉悦，相反，她很不舒服，心理上极度不适。 而乔斯年不一样，他贪图这个吻，留恋这个吻，他像是着魔了一样，因为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吻。 不，不可能。 他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慌到，吻得更加用力，似乎有些自暴自弃，不管不顾。 要在从前，如果叶佳期不会换气或者推他，他会很顺从，但今天……他没有丝毫的顺从，他只想用力吻她，像是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叶佳期难受了，喘不上气。 她的指甲开始挠他的脖子。 可乔斯年就跟麻木了似的，没有任何感觉，只想吻她。 只要她的气息还在他的身边，他就有安全感。 叶佳期被他吻得很懵，好几次，大脑一片空白。 每一次喘不上气来时，他就会暂时放开她，吻她的耳垂、脖颈，但很快又会吻住她的唇。 到后来，叶佳期也没力气再跟乔斯年斡旋，任由他亲着。 乔乘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客厅。 他先是一愣，随即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上楼。 听到脚步声，叶佳期睁开眼睛，看到乔乘帆的背影，指甲在乔斯年的脖子上狠狠划了一下。 乔斯年吃痛，分神。 他终于放开她。 乔乘帆走得很快，迅速走回自己房间。 叶佳期推开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拉好衣领：“乔斯年，你真过分。” 说完，她飞快地跑开了，往客房里跑。 乔斯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就好像她离他越来越远一样，伸出手也抓不住。 这个吻很绵长，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叶佳期身上的气息。 他终究低下头，揉了揉眉心，轮廓分明的脸上有几分苍白。 …… 第二天的清晨下了白雾，风一吹，那些雾气就会四处飘散开来，带着尘土的腥味儿，还有树叶的清香。 天还没亮，四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路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将路和景都照耀得格外安详。 万物都还未苏醒。 叶佳期早早就洗漱好，吃了早餐后就将行李箱搁在了乔宅的外面。 乔斯年站在台阶上，一身墨色衬衫、黑色西裤，脸上的神情在黯淡的光线下不怎么清晰，只有身影一如从前，挺拔修长，影子就落在台阶上，茕茕孑立。 叶佳期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衬衫，牛仔裤，白色长外套，头发用发带扎起。 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她仿佛还是少年时的模样，十几年都没有变过一样。 风一吹，白色的雾就在飘。 司机开着车停过来，把叶佳期的行李箱搬到后备箱去。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叶佳期。 第3305章 想跟她在一起，就是喜欢 因为太阳还没有出来的缘故，早上气温很低，甚至有些冷。 行李箱放好，司机关上后备箱。 朦胧的雾气里，乔斯年不大看得清叶佳期脸上的神情，但她的脸部轮廓却有些清冷，像夜里的白霜。 她说，不用他送。 乔斯年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偶尔，叶佳期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 可这白色的雾气里，叶佳期的心口却一直没有能平静。 “佳期。”他终究是不舍，深沉的眸子里是难掩的沉重，波澜四起，“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说好了的，不用他送。 她拉开后座的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外面的人。车窗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 乔斯年看不到她了，但目光还落在车窗上，仿佛还能看见她一样。 叶佳期用余光看到了乔斯年，他还没回去，一直站在台阶上，身影修长而落寞。 雾气里的乔宅很单薄，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就连虫鸣声都没有，悄然静谧，好似一场梦。 叶佳期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车子启动时，她抵着额头，闭上双眼，身体很凉。 慢慢儿，车子驶离乔宅。 乔斯年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目光在随着车子移动，直到再也看不见。 雾还没散，天还没亮。 他也没走。 乔斯年就这样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双手早已冰凉。 四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属于叶佳期的气息。 “你舍不得她，为什么还让她走。”身后传来孩子的声音。 客厅的灯亮着，乔乘帆就站在门口，还穿着睡衣，他看向乔斯年的背影。 乔斯年转过头，皱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知道七七今天要走。”乔乘帆道，“听到有车子响，就没睡了。” “不关你的事，还早，你回去睡。”乔斯年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带着薄凉。 “外面挺冷的，你站了好久。” “小孩子不懂。”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乔乘帆略有不满，“我不是小柚子，什么都不懂。” “那你懂什么？” “你喜欢七七，很喜欢。” “那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乔斯年看着眼前半大的小人，虽然乔乘帆的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但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个孩子。 “想跟她在一起，就是喜欢。”乔乘帆用自己的逻辑解释，“老乔，你真得很没用，你已经追七七很久了。我上一次在京城的时候你就在追她，我出国都三年了，你还没把她追到。我觉得，你要是追不到的话，不如放她走算了。” 乔斯年被他气得不行：“乔乘帆，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我说的是事实。” 乔乘帆知道乔斯年的性格，如果不是戳到他的短处，他不会生气的。 老乔就是只狐狸。 第3306章 他搞不懂这个老男人 父子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夜色下，便放大了很多倍。 乔斯年低头睨了他一眼：“乔乘帆，回去睡觉！” “我会回去，我只是觉得，七七真得是遇人不淑，她要是跟别人在一起，早就幸福了。” 这么宁静祥和的夜色下，要不是看在乔乘帆是他亲生的份上，他差点一句脏话蹦出来。 亲生的，不能气。 三年不见这个小崽子，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你就这么盼着你爸不幸福？”乔斯年冷声问道。 “幸福摆在你眼前，你也抓不住，那不如放弃。老乔，你太没用了。”乔乘帆失望透了，老乔在别的事情上十分厉害，到了七七这儿，一无是处。 他都看不下去了。 要知道，老乔追了七七很久很久了。 “乔乘帆，滚去睡觉！” “哦，我去睡了。”乔乘帆欲言又止，“对了，我不想要不三不四的女人做我妈，你别随随便便给我乱找。” “乔乘帆，这是你跟你爸说话的态度吗？” “我只是怕你色迷心窍。” “大人的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少掺和，你才八岁，懂什么？好好学习，照顾好妹妹才是正事。” “小柚子起来见不到她妈妈要哭了，老乔，你哄吧，我不哄。” “老乔老乔的叫，一点规矩没有。” “哼。”乔乘帆冷哼一声，“我回去休息了。” 乔乘帆说不难受是假的，他很喜欢叶佳期，可他知道，老乔留不住叶佳期，他去留又有什么用？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老乔的世界更是复杂又复杂，他搞不懂这个老男人。 明明舍不得，却又追不回来，这不是没用是什么？ “你早该回去休息了！”乔斯年没好气。 他迟早被这个儿子气死。 乔乘帆走了，原地又只剩下乔斯年一个人。 乔斯年看着乔乘帆离开的背影，真得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乔乘帆哪里还睡得着，他很想叶佳期，开了床头的灯，自己一个人独自看书。 前几天的时候，老乔还说要跟他好好谈谈，今天却一点耐心都没有。 真是搞不懂这个老男人。 …… 叶佳期是坐班车到的青山村。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忽然就有一种亲切感。 雾气早就散了，阳光明媚。 她给自己做了一碗面，又把被子和衣服拿到院子里晒。 院子里的杂草长了很多，忙完这一切，她就耐心地处理杂草，手上沾了泥，但心里头倒很踏实。 远处的山峦，天上的白云，低矮的平房，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心，也在这一刻宁静下来。 虚掩着的门被敲响：“佳期。” 叶佳期一怔，看向门口：“进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卓远航。 一段时间没见，卓远航瘦了很多，身形颀长，但脸颊瘦削，坚毅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光泽。 “在锄草？我帮你。”卓远航捋起袖子。 “不用不用的，我自己可以，快弄完了。”叶佳期道。 第3307章 私生活真得够乱 小院子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有一种熟悉的充实感。 “好久没见到你。”卓远航在她身边的台阶上坐下。 “出去了一段时间，开学了，又回来了。你呢？怎么还在这儿呢？” “那你觉得我该去哪里？”卓远航眼角带笑。 “芝加哥呀，或者别的地方……你以前跟我说过很多，你准备自己开公司的，不想被你父亲牵制。” 提到过去的事，叶佳期已经是云淡风轻。 卓远航也很平静：“没什么牵制不牵制的，我离开ZR后，卓家的产业就出事了。我和卓振东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卓家出事，我也没管。” “出什么事？”叶佳期疑惑，她是离开那个圈子太久了。 “卓振东以前涉黑、涉毒的生意被人查了出来，他在外头的几个私生子又自相残杀，争家产，卓家早就不得安宁。”卓远航淡淡道，没有什么情绪，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 叶佳期明了。 卓振东的私生活真得够乱，原来有不少私生子。 说什么对她的母亲一见钟情，恋恋不忘……明明是滥情的人，非要装作深情的模样。 “你在青山村很久了。”叶佳期也停下手里的事，看向他。 “没打算走。” “嗯？”叶佳期不解，什么叫没打算走？他要在这一辈子不成？ “没什么，小柚子呢？” “在她爸爸那。” “爸爸？乔斯年？” 叶佳期点头。 “你这次来呆多久？一学期？”卓远航对她的回答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不知道。”叶佳期缓缓道。 卓远航是聪明人，很多事情无需多问。 “要出去散散心吗？我带你去山头，山下的银杏树叶快黄了，很美，有一棵树据说已经两百多年。” “好啊，你带上画板吧，我好久没看你画画。” 卓远航点点头。 他们去了山下。 正如卓远航所说，树叶已经黄了，银杏叶就像是巴掌一样，经脉分明，楚楚动人。鞋子踩在树叶上，会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 卓远航架起画板，用水粉描摹眼前的风景。 叶佳期有时候会在他身边静静看着，有时候会走到树下看风景。 “别动。”卓远航捕捉到她仰头的姿势，很美，“一会儿就好。” “你在画我？” “如果只是风景太过单调，有你入画，就不一样了。” 叶佳期配合地抬着头，没有动，看着树叶随风飘零。 “好了。”卓远航很快就画好。 叶佳期走过去，弯腰盯着画板看，画上的女人是抽象的，看不清面部表情，但姿态很美。 “卓总，你在青山村的日子，会觉得单调吗？” “不会，是我没有体会过的生活。” “可你还很年轻，不该……” “不用劝我，我都明白。”卓远航简简单单回应叶佳期。 叶佳期没有再劝了，她知道，卓远航是个明白人。 他坐在树下画画，叶佳期就看着，偶尔，卓远航也会抬头看看她，目光中是她看不透的深沉和辽远。 第3308章 姓乔的一看就很精明 和卓远航坐在一起的时候，叶佳期又想起之前在ZR工作的时光。 她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让她担任他的秘书，但那些已经不重要，其实凭心而论，卓远航对她不错，在圈子里毫无保留地带着她，既是良师亦是益友。 人性总是复杂的，但她不愿意卷入复杂，总想在复杂中拥有简单的纯粹，尽管她知道很难。 不过，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不重要了。 卓远航也没有问她太多的问题，她来了，他就陪她，她没来，他就等着她来。 银杏树叶落了一地，像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柔软而脆弱，风一吹，悉数飘起。 山里像是提起入了秋，太阳早已没有那么灼热，云丝薄薄一层飘散在天空中，秋高气爽，风景宜人。 叶佳期坐在石头上，看着山下那一条溪水，偶尔会拾起小石子扔进水里，看着水花迸溅起，心口也会猛地跳一下。 卓远航的身上是甘冽的气息，大多数时候他不爱说话，只是看着叶佳期。 他们坐在一起很久，从下午到夕阳西下。 晚上。 叶佳期去王校长家看小晨晨，小家伙已经会跑会跳，模样儿也长开了。 他只比小柚子小几个月，但也很聪明。 叶佳期给他带了玩具，他伸手抱住，很开心，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白色的小乳牙。 叶佳期也笑了，被他的笑容感染的。 王师娘抱着小晨晨：“叫阿姨。”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姨。” 叶佳期心花怒放。 “小家伙长得真好看。”叶佳期夸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狠心的父母丢下的。佳期，你以后给他找个好人家吧，虽然我舍不得他，但他一直在村子里，我更舍不得。”王师娘也明事理，她知道一直待在村子里不好。 叶佳期点点头：“等他再大点吧。” “好。” 王师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叶佳期也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疑惑地问道：“小柚子呢？她去哪里了？” “跟她爸爸在一起。” “那个姓乔的？不是我说他坏话，他虽然给村里捐了不少东西，但他还是把小柚子从你手里抢走了是不是？” “不是，只是在他家住一段时间。” “什么住一段时间，是他拿来骗你的借口吧？” 叶佳期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师娘解释，干脆不解释了。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逗着小晨晨玩。 小晨晨很喜欢她送他的玩具。 王师娘真是恨铁不成钢，叶佳期性子太软，太容易被欺负了。 那个姓乔的一看就很精明，叶佳期哪里是他的对手，这倒好，出去转了一圈，小柚子都被抱走了。 “王师娘，这段时间让我照顾小晨晨吧，我家什么都有。我一个人睡太安静，有小孩子陪着会好点。” “也行吧，你别太累了，照顾小孩子很累。” “好。” 叶佳期陪着小晨晨玩了会，看到小孩子，她心里头多多少少会舒服点，小晨晨也很喜欢她。 第3309章 不是说我们总裁未婚吗？ 开学的时间到了。 金秋九月，山间到处是落叶的芬芳和熟透的果实。 叶佳期在教室外给孩子们发书，发作业本，今年没有来志愿者，村子里的老师还是以前的几个老人。 孩子很多，但老师很少，王校长一个人就教好几门功课。 “佳期，乔先生又捐了不少书和学习用品来，还有餐具，食物。”王校长汗流浃背地跑过来。 叶佳期眯起眼睛，不远处是停了一辆车，有人在往孤儿院搬东西。 “知道了，我会记上。”叶佳期还负责学校的财务事宜。 东西一箱一箱搬进孤儿院。 孩子们最喜欢有陌生人过来了，因为他们总会带来很多东西。 孩子们站在村子口，翘首看着。 微风吹动叶佳期耳畔的碎发，她喜欢看孩子们快乐的眼神。 …… 乔氏集团，总裁办。 秘书处的女秘书过来跟乔斯年汇报公司慈善基金的流动，乔斯年一边听着一边接电话。 汇报完了，乔斯年的电话也接完了。 “总裁，您签个字吧。”女秘书把文件递上。 乔斯年随手翻了一遍，签上名字，又问了她一些采购方面的问题。 还没问完，乔斯年的手机又响起。 “喂。”乔斯年压低声音。 “你楼下的人不让我进去。”是乔乘帆，他刚刚从学校报到回来。 “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我说我是你儿子。” 乔斯年揉了揉额头：“行了，我知道了，我让人下去接你，你一个人？” “嗯。” 乔斯年挂上电话，正好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秘书，让她下楼去接乔乘帆。 女秘书笑容满面，答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乔乘帆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环视四周。 楼是新的，听说是老乔新买的大楼，员工很多，每一个人都忙忙碌碌，在他的面前走着。 乔乘帆背着书包，对这儿有些陌生。 这是办公大楼，并不会有小孩子过来，他是唯一一个，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前台的美女一直看着他，窃窃私语：“真是总裁的公子啊？” “不知道啊，没听说总裁结婚了……” “对啊，不是说我们总裁未婚吗？未婚的话，哪来这么大一小孩？不过你们仔细看，跟总裁长得还真像。” “没见过总裁。” “我见过，开会的时候见过一次，帅得让人移不开眼。你们别说，这小孩和总裁还真像，不会真是总裁家的公子吧？” “可能呢，咱们要不把他送上去？” 乔乘帆听到只言片语，转过头看向她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前台的几个小女人瞬间不敢说话了，低头做事。 乔乘帆淡淡道：“我爸早就结婚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有女人讪笑，摇摇头，小心翼翼道：“我们只做自己本分内的事，不会打听总裁私事的。” “噢，不是你们的问题。” 是老乔的问题。 老狐狸根本就没公开。 没诚意。 七七离开他，是他自己活该。 女秘书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小孩子坐在椅子上。 第3310章 他和我妈离婚了 乔乘帆也看到了她。 女秘书一身职业套装，白衬衫，黑色包臀裙，蹬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个子很高。 女秘书一看到乔乘帆就知道是总裁的儿子，这也太像了吧，连眼神都很像。 她笑着走过去，半蹲在地上：“你就是乔总的儿子吗？我是总裁秘书，总裁让我接你上去。” 乔乘帆皱眉：“他在几楼？我自己上去。” “你第一次来吧？这里容易迷路的，我带你上去。” “不用。” 女秘书很尴尬，显然没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我带你上去吧，总裁吩咐我的，我不敢不听从。” 她伸手拉乔乘帆。 原以为跟普通孩子一样，反正都是小孩子。 没想到乔乘帆没给她面子，缩回手，不让她碰。 “那你跟着我走？”女秘书哄道。 “要么让我自己上去，要么让老乔下来接我。”乔乘帆不悦。 女秘书真是尴尬，让总裁下来？小公子就是小公子，架子大。 女秘书不敢让乔乘帆一个人上楼，小孩子万一跑丢了，那她的责任就大了。 “那我帮你给总裁打个电话。”女秘书只好硬着头皮给乔斯年打电话。 拨通后，女秘书娇里娇气道：“总裁，小少爷……不肯跟我上楼。” “为什么。”乔斯年忙得不可开交。 “他希望您来接他。” “脾气倒不小，我马上来。” 女秘书瞪大眼睛，总裁真来？ “好，好，我等您。” 乔乘帆低头玩着背包上的小挂件，长睫毛低垂，嘴唇抿着，模样很乖，他不是很喜欢跟大人打交道。 “小少爷，要不要吃下午茶？我带你去呀，我给你去拿也行。”女秘书耐心哄道。 “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买，公司附近有很多店呢。你是第一次来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呢，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认得我了。” “我脸盲。”乔乘帆淡淡道。 女秘书尴尬。 小孩子真是不好搞。 她长得不漂亮？还是态度不和蔼？ “小少爷，以后常来，来的时候找我，我可以带你在公司里走走，我对这儿很熟呢！” “你对老乔熟吗？” “你说总裁吗？总裁是我上司，我对总裁的个人喜好、工作习惯还是很熟的。” “我爸最近心情不好，你要多安慰他。” “总裁……心情不好？”女秘书疑惑了下。 “是啊，他和我妈离婚了。”乔乘帆装作很难过的样子。 “啊？这样么……”女秘书眼神里都是惊讶，“如果总裁心情不好，我作为秘书，能安慰他是我的职责。” “我挺喜欢你的，他最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果能有人安慰最好了。他心情好了，就不会打我骂我了。”乔乘帆扑闪着大眼睛，纯真善良，“我可以把我家地址给你的，要吗？” 女秘书当乔乘帆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听说乔乘帆要给她地址，眼睛闪了闪，压低声音：“那你写给我？” 乔乘帆从椅子上跳下来。 第3311章 你爹不是个高调的人 远远的，他看到老乔来了。 女秘书还以为他要写地址给她，眼里都是亮闪闪的光芒。 没想到乔乘帆从她身边跑走了，像一阵风。 本来脱口而出想喊一声“爸爸”，但临时又把这两个字给憋回去了。 乔斯年难得会出现在集团大厅里，还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众人纷纷打招呼：“总裁。” “嗯。”乔斯年一边应着，一边往乔乘帆走。 乔乘帆跑到他的跟前，背着书包，仰头看着他。 工作中的乔斯年一身正装，他也低头看着小家伙：“非要我来接你是么？” “你不乐意么？” “你觉得我乐意不乐意？” “我看你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 “我当然不乐意，你叫我了吗？你什么好处都不给我，我为什么要乐意？” 乔乘帆根本不是乔斯年的对手，撇撇嘴：“你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你有儿子。” “你爹不是个高调的人。” “该高调的时候就应该高调，你这样子会没朋友的。” “你是在教训我？嗯？”乔斯年拎着他，“跟我走。” 乔乘帆只好乖乖跟他走。 女秘书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过来，笑脸相迎：“总裁，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你先回去。” “好，您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都在。” 乔斯年没有在大厅做过多的停留，因为所有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在他和乔乘帆的身上，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上了专用电梯，乔斯年这才松开手，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没有看乔乘帆，而是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看。 乔乘帆站在他身边，双手抓着书包带子，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怎么来集团了？谁带你来的？” “司机。” “今天不是要去新学校报到吗？” “去过了。” “感觉如何。” “还好。”乔乘帆并没有太多兴趣，“你的秘书我不喜欢。” “我的秘书为什么要你喜欢？又不是给你当秘书。” “那你喜欢咯？” 乔斯年：“……” 差点被这小子套进去。 “她身上的香水味不好闻。” “人事部招进来的人，跟我没什么关系。”乔斯年淡淡解释。 “肯定还是单身。”乔乘帆嘟哝。 “人家单身不单身跟你有什么关系？嗯？” “我说你跟我妈离婚了，她两只眼睛都发光了，我说把我家地址给她，她恨不得给我递笔。” “你特么……”乔斯年火大，“欠揍。” 真是欠揍。 离婚？！ “叮”一声，电梯到了。 乔斯年大步往总裁办走，根本就不想搭理这欠揍的小子。 乔乘帆背着书包跟上去，神情淡漠，一步一步跟在乔斯年的身后。 乔斯年的办公室很大，里外好几层，还有休息室和更衣室，办公桌上更是堆满了文件。 阳光满地，落地窗外是开阔的视野，天空蔚蓝，高楼林立。 这里是京城的新市中心。 乔乘帆站在门口，迟迟没进去。 乔斯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进来？” “不敢进。” 第3312章 继承他的公司 “还有你不敢的？”乔斯年嗤之以鼻，“要我请你？” 乔乘帆这才抓住书包带子，进去。 老乔的办公室很宽敞，他坐在沙发上，丢下书包，四处环顾。 这办公室，真体面。 乔斯年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乔乘帆接过。 虽然回京城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和老乔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因而他和乔斯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生疏。 “怎么不回乔宅？”乔斯年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不想回去，家里没人。” 乔斯年这才想起来，小柚子今天也被带去美术班学画画了。 “以后来这儿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不需要从大厅进来，大厅人多眼杂，不合适。” “嗯。” “你想吃什么？下午茶？我让你送过来。” “我想吃七七做的甜品。”乔乘帆的眼睛里满是难受。 乔斯年顿了顿：“换一个。” “不吃了。” “不吃就算。”乔斯年道，“那你坐会，我把工作处理完。” “你要工作多久？”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你想跟我聊天？”乔斯年看向他，“可以。” “谁说我想跟你聊天，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想在公司里转转。” “公司里很无聊，还没有家里有意思，你确定要转转？” “当然，不转转以后怎么继承你的公司。” 乔斯年：“……” 毛还没长齐就想着继承他的公司了。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半大的小人：“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把公司交给你？” “你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交给别人你不放心，交给小柚子，女孩子肯定不会操这个心。所以你只能交给我，我只能勉为其难接受。” “你凭什么觉得你不会有弟弟了？嗯？” “！！！”乔乘帆压根没想这个问题。 乔斯年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小孩子少操这种闲心。” “你老婆都跑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弟弟。”乔乘帆回击。 “……”乔斯年差点又飙脏话，乔乘帆……真欠揍。 八岁的小孩子，懂得也太多了点。 在伦敦没人管教，不知道学了些什么回来，西方又比较开放，乔乘帆本身又比较早熟。 “你既然这么想继承我的公司，那我让人带你去参观。” “让欧叔叔带我。” “你欧叔叔出差了。”乔斯年淡淡道，“没得挑。” 事倒挺多。 说罢，乔斯年就走回办公桌，拨了座机。 很快，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过来，很有礼貌地跟乔斯年和乔乘帆打了招呼。 “带小少爷在公司里走走，不要走太远，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乔斯年叮嘱。 “好，总裁。” 乔乘帆不情愿地跳下沙发，跟着这个叔叔离开。 老乔还是不待见他。 还没说几句话，就让人带他走了。 乔斯年头痛，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还继承他的公司。 乔乘帆跟着叔叔出去，这个年轻的男人倒很贴心，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给乔乘帆介绍。 乔乘帆真没太大兴趣，默默听着，不怎么开口。 第3313章 不敢带坏总裁家的小公子 这叔叔讲得眉飞色舞，也不知道乔乘帆听不听得懂，反正一个劲给乔乘帆讲。 “小少爷，这是我们的技术部，这边是大数据研究中心，主要支持集团各项数据运营和维系……” 乔乘帆想捂耳朵。 他不继承公司了行不行。 他只是想走走，不是想听这些。 就在这叔叔继续讲着的时候，乔乘帆抬头，一脸天真：“叔叔，有没有好玩的？” “啊？”男人愣了一下，“公司里……没啥好玩的，要不去餐厅看看？” “不去。” 餐厅有什么好看的。 倒是公司里的人看到一个跟总裁长得很像的小孩子，时不时就会探出头来看，大家都压低声音小声议论着。 乔乘帆不喜欢被别人看，他皱皱眉头：“那去叔叔办公室玩。” “好啊，不过我办公室里没什么好玩的，委屈小少爷一下。” “没事儿。” 乔乘帆跟着男人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办公桌上都是文件，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小少爷，我给你倒杯茶吧。” “我想上网。” “啊？这……”男人有点为难，“总裁同意吗？” 他没当过爸，不知道现在的大人准不准小孩子上网玩，他可不敢带坏总裁家的小公子。 “他不管我。”乔乘帆道。 “哦，好，你想玩什么？我电脑里没什么游戏，我们上班时间是不允许玩游戏的，有内网控制。要不纸牌？扫雷？” “……”乔乘帆望天，勉为其难答应，“好……” 于是，乔乘帆认认真真坐在他的电脑前玩扫雷。 他托着腮，毫无兴趣。 年轻男人给乔乘帆倒了一杯热茶，又看乔乘帆玩了一会儿，这才道：“小少爷，我去别的部门拿一下文件，你在这等我，我把门关上。” “好……”乔乘帆倒很听话。 男人觉得这小孩子很省心，没有富二代的做派，也没有被惯坏的样子，很懂事，很听话，他也很欣慰。 他放心地关上门。 门一关上，乔乘帆就关了扫雷，打开集团内网。 集团内网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公司介绍、业务介绍、招聘信息之类的，乔乘帆没什么兴趣，扫了一眼，点开公司论坛。 论坛里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放假通知、人事通报、团建活动等，就没什么了，偶尔会出现几个八卦的帖子，某某技术员和某某文员好上了…… 乔乘帆扫了一眼，托着腮，眼睛眨了眨。 办公室里阳光充沛，细碎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乔乘帆白色的T恤上染了一层金黄色。 他的小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又打开自己的手机。 十分钟后，年轻男人回来，推开门。 他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目光扫了乔乘帆一眼，又看了看电脑桌面：“小少爷，还在玩扫雷呢？喜欢玩这个？” “不喜欢，可你又没别的给我玩。” “……”男人嘴角抽了抽，也是。 他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于是，他就看着乔乘帆玩了一会儿扫雷。 第3314章 下次再也不来了 小孩子真厉害，玩得都是最高级别难度的扫雷，但并没有出现失误。 他自愧不如：“我都不会玩这个。” “玩游戏不好，叔叔工作做得好就行了。” 年轻男人汗，不愧是总裁家的儿子，说话颇有领导范。 果然虎父无犬子。 一局结束，乔乘帆托着腮，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叔叔，我爸爸工作忙吗？” “忙，有时候忙得午饭都来不及吃。” “我爸爸脾气大吗？” “呃……”这是道送命题，男人笑道，“总裁人很好。” “我没来之前，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爸是单身？” “这个倒是，我们不知道总裁已经结婚了，小少爷您都这么大了。” “追求我爸的人多吗？” “我不知道。”又是一道送命题。 乔乘帆若有所思，他一来，大概把老乔的桃花都掐了。 “好了，我知道了。”乔乘帆站起来，“谢谢叔叔，我回去了。” “小少爷，你去哪里？我送你。” “回我爸爸办公室，我自己可以走过去的。” 男人哪里放心，非要送乔乘帆过去，乔乘帆也没拒绝。 乔斯年出去开会了。 乔乘帆一个人在乔斯年的办公室里玩，翻看乔斯年桌子上的杂志书。 都是财经、时政类的杂志，乔乘帆毫无兴趣，他觉得老乔真是个没意思的人。这么没意思的人，他要是七七，他也不要跟老乔过一辈子。 就在这时，乔斯年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乔乘帆跑过去接起来。 “总裁，需要下午茶吗？我还买了一些点心，都给您送过去吧。工作劳累，需要保重身体。” 乔乘帆听出来是那个女秘书的声音。 他淡淡道：“不需要。” 那头显然一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是小少爷呀？你要吃吗？我给你送。” “你经常给我爸送吃的吗？” “没有，小少爷……不是你说让我多关心关心总裁……我也是好意。” “我爸跟我妈感情好得很，之前是骗你的。” “……”那头默了，片刻后，尴尬地挂了电话，“我知道了，不打扰您了。” 乔乘帆挺生气，老乔的桃花真多，难怪七七走了，他看上去没事人似的。越想越气，乔乘帆不乐意在乔斯年的办公室呆着了，给老乔留了一张便签——走了。 写完觉得不解气，又加了几个字：下次再也不来了。 回乔宅。 小呆妹已经放学，一个人坐在花房里拔乔斯年种的花，一棵一棵拔，虽然劲儿不大，但拔得很认真。 一旁的佣人急得团团转，满头大汗：“小小姐，不能拔了，都是先生种的，可宝贝了。” “我要麻麻……”小柚子哭。 “太太很快就回来了，不哭，不哭了啊。”佣人哄着。 乔乘帆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不哭了。” 小柚子扑进乔乘帆的怀里：“哥哥，哥哥……” “嗯。” “我要麻麻，小柚子要麻麻……麻麻在哪里……”她哭得很难过，我见犹怜。 “会回来的。” 第3315章 麻麻在哪里…… “麻麻去哪里了……”这是小柚子最近这些天说的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可是，乔乘帆无法回答她。 “哥哥，哥哥……”小丫头哭得嗓子都哑了，一回来就哭，“麻麻在哪里……” “她出去有事了。” “森么时候回来？” “快了，不哭，你不哭她就回来了。” 乔乘帆连哄带骗，可算把小丫头给哄好了，不哭了。 小柚子双眼红通通的，肿肿的。 乔乘帆带着她一起玩，她才渐渐把这事给忘了，不过，麻麻离开之后，她也很少见到爸爸了，爸爸每次很晚才回家，她都睡着了。 今天也不例外。 乔乘帆和小柚子吃过晚餐，洗过澡，老乔还没有回来。 乔乘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小柚子就靠在他的身边。 他们在看动画片，小柚子看得津津有味，乔乘帆心里头却不怎么平静。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小柚子打呵欠：“哥哥，我要睡觉。” “走吧，我送你上去，早点睡，明天你还要去学画画。”乔乘帆跳下沙发，拉住小丫头的手，“我也要睡了，我明天得上学了。” “上学好玩吗？” “不好玩。” “你会喜欢其他小妹妹吗？”小柚子眨巴着眼睛问。 “只有你是我妹妹。” 小柚子好高兴：“哥哥最好。” 乔乘帆无奈。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小呆妹，他也想在学校寄宿了。 乔乘帆牵着小柚子的手，一步一步和她踩着楼梯往上爬，楼梯上留下他们小小的身影。 小柚子住的房间是粉红色的，很漂亮，乔乘帆把她哄睡着后，让保姆看着，这才回自己的房间。 九点多，夜已经很深，而老乔并没有回来的意思。 如果他没主动去集团，恐怕一个月见不到老乔一面也是正常的，老乔早上走得早，晚上回来的迟或者干脆不回来，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 老乔说他没诚意，他见老乔也没有多少为人父亲的自觉。 他回来后是没喊过他一声“爸爸”，但老乔自己呢？ 乔乘帆睡不着，没有困意，一个人拿着平板电脑看着，眉头微蹙，干净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乔斯年是夜里一点多钟回来的。 乔乘帆早就睡着了，只不过睡得浅，一听到车子的引擎声，他就醒了。 他掀开被子起了床，站在窗口往外看。 老乔喝得很多，脸上是通红的醉意，衬衣纽扣解了几颗，领带散着。 他从车上下来后就进了客厅，很快，乔乘帆就听到楼下客厅的说话声。 “乔爷，喝点醒酒茶吧。” “不需要，把热水放好就行。” “乔爷，您喝得有点多，头痛吗？要不要吃药？” “说了不用。” 乔斯年往楼上走，脚步不重。 渐渐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乔乘帆落寞地站在窗口，卧室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窗外夜色重重，苍穹如墨染，一钩明月挂在梢头，飞鸟被风惊起，在地上留下细碎的剪影。 第3316章 微凉晨光照在父子俩的脸上 那天之后，乔乘帆就正式在京城上学了。 他早上走得比较早，不过老乔比他还早，很多时候，他刚起床，老乔已经从健身房回来。 初秋的早上总是带着朦胧的白雾，笼罩着青山绿水，天地之间像起了一层白烟。 这一天早晨，乔乘帆起得比较早，刚下楼准备吃早餐，乔斯年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他。 “早。”乔乘帆主动打了招呼。 “嗯，早。”乔斯年看了他一眼，“一起去晨跑。” “不……我会迟到的。”乔乘帆不肯，实则是不乐意跟老乔一起。 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眉目深沉：“不会，晨跑花不了多长时间，以后你每天都提前一刻钟起床。” “学校有晨跑！” “是吗？”乔斯年眯起眼睛，眼底是腹黑的光泽，“真当我不了解你们学校？” “……”乔乘帆说谎被当场拆穿。 “走了。”乔斯年站起身，一身清凉的运动装很扎眼。 乔乘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他，和乔斯年一起走出乔宅，沿着林荫大道一直跑。 太阳已经出来一角，雾气都散了，清晨的林子里到处都是清新的空气，夹杂着花草树木的清香，很是让人舒服。 乔斯年跑得不快，大概是故意等乔乘帆。 微凉晨光照在父子俩的脸上，一个沉稳如山，一个稚气未脱。 跑了一段路，谁也没有开口，只有喘气声微微响起。 良久后，乔斯年才主动问道：“新学校习惯吗？老师和同学喜欢吗？” “挺好。” “说具体点。” “很习惯，很喜欢，很好。” “……”欠揍。 “我听你师公说，你在伦敦锻炼次数很多，怎么回了京城就懒了？” “京城的学校课业负担太重。” “你可是乔斯年的儿子，怎么，锻炼和课业不能两者兼顾？” “……”乔乘帆被套进去，“当然能。” “既然能，那从明天开始早起锻炼，太瘦弱可不行，拿什么保护你妹妹。” “为什么是我保护？小柚子是你女儿哎。”乔乘帆真是服气。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 乔斯年带着乔乘帆沿林荫大道一直跑，今天天气很好，适合晨跑，适合锻炼身体。 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有打靶的营地，路过时，乔斯年淡淡道：“以后周末有时间教你射击。” “我会的。” “就你那水平。”乔斯年嗤之以鼻，“不准反抗。” “老乔，你那女秘书换掉没有？” “你还想操心我公司的事了？小屁孩，好好学习，公司的事务不是你该管的，你还嫩着呢！” “你不会想让那女秘书当我后妈吧？你要是敢，我就带小柚子离开你！” “行啊，会威胁人了。”乔斯年脸不红心不跳，“她已经被调到人事部去了，你欧叔叔也回来了，所以这不是你该管的。” “那就好。” “带小柚子离开我？你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们抓回来。只要被我抓到，一人打一顿，谁也跑不了。” 第3317章 乔乘帆，滚一边去 “可是现在七七跑了，你怎么办？我看你什么办法都没有。”乔乘帆可鄙夷了。 乔斯年默了，棱角分明的脸上是说不清的暗泽，眼底波澜涌动，薄唇抿着。 良久，他才缓缓道：“我能拿她怎么办。” 宠溺而无奈。 能怎么办。 “老乔你好没用。”乔乘帆大声喊道，林子里传来回音。 他喊完就加速跑远了，他怕被老乔给逮到。 空空荡荡的树林里，回声似乎还在回响，到处都静悄悄的，只要乔乘帆在加快速度往前跑。 乔斯年倒放慢了速度，眯起眼睛，看着前面跑着的小人儿。 小家伙已经这么大了，他还记得第一次从孟沉手里接过他的时候。那时，小家伙刚从保温箱里活过来，医生们都担心小家伙有个三长两短，不过他照顾得比较好，乔乘帆什么事都没有，健健康康长到了好几岁。 乔斯年停下脚步，不跑了，在后面悠闲地走着，双手插在灰色运动裤的口袋里。 前方的乔乘帆在晨光里跑动着，像一只小鹿。 乔斯年薄唇勾起，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满眼里都是为人父亲的宠溺。 乔乘帆跑了一会儿，感觉不对，一转头，看到老乔已经落下很远。 隔着一段距离，林子间有浅浅的白雾在飘动，乔乘帆觉得老乔确实挺耐看。嘴上虽然不承认，但他心里头对老乔的颜值还是服气的。 很有三十多岁成熟男人的味道。 乔乘帆也不跑了，在原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 乔斯年腿长，走得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乔乘帆的对面。 “是不是该回去了？”乔乘帆问。 “差不多了。”乔斯年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回去。” “嗯。” “回去洗个澡，记得不要贪凉、喝冷水。” “我知道。” “知道就好。” 回去的时候，乔乘帆和乔斯年并肩一起，小步慢跑。 “老乔，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喝酒？” “叫我什么呢？没规矩。” “……” “我喝酒都是应酬，应酬场上免不了喝酒，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乔斯年淡淡道，“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 “你明明是借酒浇愁，你在想七七。” “信不信我揍你？你才多点大，知道什么叫借酒浇愁吗？” “被我说中了。”乔乘帆撇撇嘴，“你想七七却又不敢去追，我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七七的事。” “你说上瘾了是不是？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七七的事？乔乘帆，滚一边去。” “哼。”乔乘帆冷哼一声，跑开。 不想理他。 他跟老乔真是话不投机。 回去的一路，乔乘帆和乔斯年没有再说话，他们只是很默契地在跑步。 朝阳在一点点升起，升在东方，照亮了整个天空，也驱散了半空中的雾霾。树叶和草丛上是白色的露珠，风一吹，圆润润地滚动。 林间鸟雀啾鸣，空气里都是秋天的气息，带着点清甜和活泼。 阳光也照亮了乔斯年和乔乘帆脸上的汗珠，父子俩有着极其相似的容颜。 第3318章 麻麻给小柚子穿衣服…… 回去后，乔乘帆洗了澡。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七七已经离开很多天。 下楼时，老乔在看报纸，大概是等他一起吃早餐，乔乘帆倒是受宠若惊。 “这个火腿煎蛋是我做的，你尝尝。”乔斯年放下报纸，走到餐桌边，和乔乘帆面对面坐着。 “嗯。”乔乘帆没拒绝，“小柚子呢？” “还没醒。” “真好。”乔乘帆羡慕。 饭团在餐厅里走来走去，有时候会乖乖蹲在一边看他们吃早餐。 “有时间可以去公司找我，不过我不经常在公司。”乔斯年道。 “没时间。” “……” 乔乘帆低头吃着早餐，长睫毛微微低垂，干净白皙的脸上是安静的神情。老乔做的煎蛋挺好吃，只可惜，他并不能经常吃到。 好几次，乔斯年凝视着小家伙的容颜都欲言又止。 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究是无奈。 早餐后。 乔乘帆收拾书包，准备去学校。 乔斯年也准备去集团里。 佣人跑下楼来：“乔先生，小小姐醒了，抱着她的熊不肯洗脸，不肯换衣服。” “她不肯你们就没办法了？”乔斯年淡淡道。 “我们……”佣人为难，“小小姐在哭，醒来就哭，说是要妈妈。” “我去看看。” 乔斯年迈开长腿上楼去，直往小柚子的房间走。 还没进屋果然就听到小丫头哭得惨兮兮的声音，一边哭一边还念念有词：“麻麻……要麻麻……麻麻给小柚子穿衣服……” 乔斯年无奈，倚靠在门口看着她：“叶沐元，你妈妈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不管她在家还是不在家，你都得懂事。不准哭了，把眼泪擦了。” 床上的小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坐在大床中间，抱着比她还高的大熊。 小柚子根本不买乔斯年的帐。 她就哭。 乔斯年皱眉：“那你自己慢慢哭吧，你要是执意不肯换衣服，不肯洗脸，你就这样子去学校里好了。” 小柚子一噎，坏人。 哭声停止，乔斯年注视着小丫头。 小丫头也瞪着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高兴道：“我不要你了。” “你要不要我，我都是你爸。” “换爸爸。”小丫头奶声奶气，挠头，一脸的不开心。 “……”欠揍。 说完，小柚子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乔斯年，一副小孩子生气了，哄不好了的样子。 乔斯年看着床上坐着的小奶娃，真是无奈又操心。 叶佳期跑了，丢了两孩子给他，他真得是……头大。 他既不擅长哄女人，也不擅长哄小孩。 乔斯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小柚子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摇摇头，又下楼去。 乔乘帆已经上了车，司机开车送他去学校。 乔斯年也去了集团。 今天天气很不错，阳光充沛，天空蔚蓝，没有雾霾。 乔斯年好几次拿出手机想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但最终又放下，眉眼里是深深的怅然，仿佛叶佳期前段时间说的那些话还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3319章 总裁家的小可爱 到了集团。 乔斯年来得早，还没到上班时间，不过，一到总裁办楼层的时候，前台几个员工就对着电脑在窃窃私语。 一看到乔斯年上来，立马闭嘴，不敢再吭声。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没有多言，往总裁办走去。 欧凡比他来的还早，见乔斯年来了，立马给他泡了一杯咖啡：“总裁，早。” “早。” 乔斯年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昨天还有很多没有处理完的合同，今天还得开个会，再去一趟项目工地。SJ那边也发了传真过来，事情真不少。 “总裁，今天的会议报告我都做好了，等会儿拿给您过个目。” “嗯。” 乔斯年整理桌子上的文件，欧凡在一旁也没走。 乔斯年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欧凡轻咳一声：“公司内网有人……八卦。” “哦。”乔斯年对这种事毫无兴趣，公司的网站他平时都不进去，“你对八卦也感兴趣了？谈恋爱的人果然不一样。” “咳咳。”欧凡汗，“是……您的八卦。” “嗯？”乔斯年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深邃的眸子看向欧凡。 欧凡被乔斯年看得头皮发麻，摆手：“不是我发的，跟我没关系，我没瞎说。”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发。 “什么八卦？”乔斯年觉得事情不小，公司论坛随意发他的八卦？这是不把他这个总裁放在眼里？ “您……自己看吧。”欧凡讪讪道，表情飘忽，“对了，总裁，我想起来还有一份合同要赶，我先回办公室！” 说完，欧凡没等乔斯年发话，立马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乔斯年一个人。 他俊朗的眉头拧着，眼中是捉摸不透的痕迹，八卦？他有什么八卦？ 他打开电脑，输入网址，进了公司内部论坛。 没想到排在第一条的还真是他的八卦，帖子很火，底下留言跟疯了似的，帖子标题叫——“总裁家的小可爱”。 小可爱？ 乔斯年点开帖子，发帖人叫“今天也很可怜”，什么傻叉名字？ 帖子里没什么文字介绍，全都是照片，果然是……总裁家的小可爱，全都是乔乘帆和小柚子的合照。 照片不多，但很萌，尤其是小柚子，眼睛大大的，表情呆呆的，小小一团。 乔斯年翻着照片，唇角微微上扬，丝毫忘了这是个八卦贴，他只觉得照片拍得还不错。 帖子下全是留言，各种各样的都有，匿名的论坛，大家留起言来毫不手软。 虫虫今天也要努力：哇塞，好可爱的孩子，是哪个总裁的孩子？ 柠檬不萌：肯定是乔总家的！ 一只加班狗：太可爱了，好幸福哦。 留言很多，乔斯年粗略扫了一眼，都是很普通的留言，他懒得去管。 不过，翻了翻，他发现了端倪，那个叫“今天也很可怜”的发帖人居然还会在留言下回复，比如—— 1、LXM：小公子和总裁长得好像，太好看了o(≧v≦)o ——今天也很可怜：并不像，谢谢。 第3320章 论坛上的帖子……要删了吗？ 2、宝贝贝贝：楼主有八卦，求瓜。 ——今天也很可怜：你要什么瓜。 ——宝贝贝贝：你懂的（斜眼笑）。 ——今天也很可怜：秋天了，少吃瓜。 3、双鱼座的小月亮：楼主，楼主，小可爱像总裁多一点还是像总裁夫人多一点？ ——今天也很可怜：你觉得你们总裁哪里可爱了？ 4、我诸葛亮贼6：两个小可爱目测相差五岁，求总裁结婚时间。 ——今天也很可怜：老夫老妻。 5、茶杯犬：楼主是GG还是MM？ ——今天也很可怜：很帅。 ——茶杯犬：楼主和总裁很熟吗？ ——今天也很可怜：不熟。 6、风萧萧兮易水寒：两个小可爱这么好看，总裁夫人肯定很漂亮！ ——今天也很可怜：去财务部领奖金。 回复的数量并不多，混杂在成百上千的留言中，显得很少，但还是被眼尖的乔斯年给挑出来了。 乔斯年眸色一凛，眼底是深邃的光泽，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身上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他点了“×”，关闭网页。 双手交叠，略略思忖一番，乔斯年心里头就有数了。 厉害了。 行啊。 乔斯年端起手头的咖啡，喝了一口，白色的热气萦绕在手边，办公室里都是咖啡的香气。 乔斯年没有多言，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九点还有个会要开。 但不一会儿，欧凡打来电话：“总裁，内网论坛上的帖子……要删了吗？” 他记得总裁不喜欢任何人干涉他的隐私，总裁也不是一个高调的人，更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晒出来。而那条帖子，已经在某些方面触动到了总裁的敏感点，虽然没有过线。 “不用删。” “好，那需要去查发帖人吗？不知道是不是内部员工。” “也不用，这事你不用管了。” 欧凡被乔斯年的态度惊到，总裁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过，总裁说什么就是什么。 欧凡没有再去管这事，乔斯年也把这事给搁到了一边。 乔斯年的工作照例很忙，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闲事，开会后他就去了工地，和合作方沟通机场建设施工进程。 他还得知，容锦承最近签了个耗资很大的项目，而他已经拿到了那个项目的秘密文件。 晚上，还有一个应酬。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痛，最近睡眠很不好，烟酒也没少碰。 …… 傍晚。 乔乘帆在学校打完篮球后，被司机接了回来。 家里照例是冷冷清清，除了一群他不熟悉的佣人外，没有任何他想见的人。 “钟管家，小柚子呢？”乔乘帆问道。 “被乔爷的阿姨接过去住几天。” “要住好几天吗？她不会想家吗？” “小小姐被接走的时候还挺开心，刚刚通了电话，她说梅奶奶家里有很多好吃的，她不想回家了。” “……”乔乘帆默，“所以呢？哥哥也不要了？” “是……这样。” 乔乘帆没话说，真塑料花兄妹。 “我上楼做作业去。”说完，乔乘帆背着书包就离开客厅。 第3321章 你想换老婆了 偌大的乔宅，一到了晚上就格外冷清。夜幕降临后，路灯明晰，灯影摇曳。 晚饭后，老乔还没有回来，小呆妹也不在家，乔乘帆就一个人在室内打篮球，满头大汗。 打累了，他才在一旁坐着休息，喝着矿泉水，看向篮球框发呆。 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不再想打，他才回楼上洗澡。 他没想到小呆妹会给他打电话，奶声奶气地“喂”了一声。 “嗯。”乔乘帆应道，“还没有睡觉？” “哥哥，给你带好吃的。” “好，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家。”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 “家里不好玩。”小呆妹一本正经。 乔乘帆环顾四周，是啊，家里是不好玩，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回家了。 小丫头在那头又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好几次，乔乘帆都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大概就是她去了哪里玩，有多少零食。 “哥哥，小柚子要睡觉了。” “好，挂电话吧。”乔乘帆等她先挂上电话。 电话挂了，又是一阵冷清。 乔乘帆洗完澡，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衣，坐在屋子里的沙发上，拿过他的平板电脑。 手指头轻轻滑动，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玩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扔下平板，睡觉。 夜晚的乔宅没有人气，佣人虽然多，但让乔乘帆没有任何归属感，还不如在训练场，至少师公经常会陪着他。在伦敦，他还有一群熟悉的同学。 这样想着，乔乘帆有些难以入眠，很久之后才睡着。 第二天。 乔乘帆以为老乔一夜没回来，没想到下楼的时候，乔斯年已经吃过早餐，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早。”乔乘帆打了一声招呼。 “嗯，早。” 餐桌上都是美味的早餐，乔乘帆却没什么胃口，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吃着盘子里的面包。 吃着吃着，乔乘帆淡淡道：“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乔斯年没抬头，但听到了。 “我想去学校寄宿。” “寄宿？几个人一间宿舍，你习惯？”乔斯年这才抬起头，认真端详小家伙，“学校条件可不比家里。” “我知道，我能习惯。” “怎么突然就要去寄宿了？” “想跟同学培养感情。” “再说吧，我会给你答复。”乔斯年不怎么同意。 “老乔，你是不是不打算把七七追回来了？你对七七，没有一点诚意。” “我说了多少遍，大人的事，小孩子不需要管。”乔斯年有些不悦。 “七七已经走了很多天了！”乔乘帆也不高兴，冷眼看着乔斯年。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走了很多天？算了……小孩子懂什么。”乔斯年揉了揉眉心，心上如被噬了一口，有些钻心的疼痛。 小孩子懂什么，他何必跟小孩子计较。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把七七追回来，你想换老婆了。” “你再说试试。” “鄙视。”乔乘帆做了个鄙视的表情。 乔斯年扔下报纸，理了理领带，站起身离开：“你慢慢吃。” 第3322章 有老婆有孩子都不公开 乔斯年没有立即离开，他去车里抽了一支烟。 和煦的阳光照在劳斯莱斯的透明玻璃上，折射出五彩的光晕，他眯起眼睛，淡漠的眸子里掠过破碎的光痕，烟雾在手边缭绕。 车内，都是香烟的味道。 司机打开车门：“乔爷，去集团吗？” “走吧。”他淡淡应了一声，掐灭烟头。 餐厅里，乔乘帆吃过早餐后，心情不怎么好，他也没有在家里过多停留，背上书包就跟司机走了。 去学校有一段路，在车上的时候，他习惯性看书或者看窗外的风景。 今天他没看书，而是打开自己的手机，翻了翻叶佳期的微博。 他很早就知道叶佳期的微博号，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喜欢翻一翻。 叶佳期很少在微博上发东西，有一段时间，甚至一整年都没有发过一条。 不过乔乘帆发现最近叶佳期发了一条，配图是一张照片，照片背景是乡村，照片上的孩子们捧着新课本，笑得很开心。 乔乘帆皱眉，这是哪里？ 微博只有一行文字：孩子们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乔乘帆怅然，他很想叶佳期，但他知道，七七如果回来，不一定会很开心，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隐隐约约觉得是跟老乔有关吧。 能看到叶佳期发微博，他其实已经挺开心。 退出微博，他登录另一个网站。 看了看，皱眉。 他发的那条帖子下面评论破千了，不过这么多好奇与夸赞的评论里，有一条很是辣眼睛—— 匿名用户：不要脸。 乔乘帆冷哼一声，手指头敲了敲键盘——今天也很可怜：说谁呢（微笑）。 没想到“匿名用户”很快就回了他：你。 今天也很可怜：敢不敢不匿名（微笑）。 匿名用户：欠揍。 今天也很可怜：你该不会是暗恋你们总裁吧（微笑）。 暗恋总裁，所以看到贴子恼羞成怒，所以说他不要脸。 解释很合理。 匿名用户：…… 今天也很可怜：呵呵（微笑）。 果然。 这“匿名用户”胆子很大，暗恋就暗恋，还敢说出来。 匿名用户没有再继续发评论，乔乘帆退出帖子。 他有时候真是不懂老乔，有老婆有孩子都不公开，是想干什么？既然他不敢公开，他就帮他公开好了。 不仅有孩子了，还有两个了，看他还怎么招惹别的女人。 不过让他比较意外的是，老乔并没有让人删掉帖子，而是让这个帖子堂而皇之地挂在论坛首页第一个。 没删就好，如果连帖子都删，他才是真得对老乔很失望。 放下手机，乔乘帆默默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吭声。 …… 青山村。 每天早晨，叶佳期都起得很早，她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晨读。 今天也不例外。 读完一段，她看到窗外的微微白雾里，卓远航站着，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他像是在听她读书。 她悄悄走出去：“卓总，早。” “挺喜欢听你晨读，听着你念英文，想起以前你跟在我身边的时候。” 第3323章 远处是山，近处是她 他微微一笑，笑容干净纯粹，叶佳期有几分恍惚。 恍惚之中，她仿佛想起和卓远航初见时的情景，他也是这样，温柔地递了一块手帕给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再见已经是物是人非。 “你有没有兴趣给孩子们上课？”叶佳期好奇地问他。 以他的学识，完全可以给孩子们上课，但他却没有上过课，而是一直住在村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喜欢在家做些什么。 卓远航轻轻摇了摇头，算是拒绝：“我不太喜欢当老师。” “那……你最喜欢什么？” “没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一样，那就是做生意吧。我做生意还比较有天赋，我也比较喜欢。” “那为什么不回去继续做生意呢？做喜欢的事，很幸福的。” 卓远航又摇了摇头，这一次，什么都没说。 晨风中，他咳嗽一声，用手帕捂着唇角。 良久，他笑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听听就好。中午要不要去我那吃午饭？我做的菜还行。” “我和王校长约好了，中午去他家吃饭，你要一起吗？” “可以一起啊，你不在这里的时候，我也经常去王校长家吃饭。” “那我先进去？” “好。” 叶佳期又重新回到教室带领孩子们晨读。 隔着一层雾气，卓远航远远看着叶佳期的身影，心里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他曾经带着她走过很多国家的很多角落，只是……他和她的遇见就是一个错误，开始就错了，后面的一切，都怎么纠正也都是错的。 风一吹，雾气缥缈，带着苍翠的微茫。 远处是山，近处是她，山不可及，她亦很远。 也不知站了多久，卓远航悄然离去。 叶佳期不知道卓远航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下课出教室的时候，他已经不在。 没课的时候，她就喜欢去王校长家里逗逗小晨晨。 小家伙一天比一天大，穿着她给他买的新毛衣，很好看，头发乌黑，脸蛋白嫩白嫩的，模样儿很好。 叶佳期真是不知道哪个人家这么狠心，这么好看又健康的孩子也舍得不要。 “姨。”小晨晨喜欢喊她，一喊她就笑，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小乳牙，可爱极了。 “阿姨在。”叶佳期亲了亲他的小手，“小晨晨好可爱，想不想小柚子姐姐？” 小晨晨不懂。 叶佳期抱着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看到师娘在给小晨晨做鞋子。 “佳期，改天给小晨晨找个好人家吧。” “师娘，会有人来村里领养孩子吗？” “很少很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去城里问问，谁家要领养孩子。小晨晨现在还不记事，给他找个好人家也是一样的，不会亏待他。” “我试试吧，挺舍不得。” 小晨晨抓着她的衣服，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双眼皮、长睫毛，很是好看。 “我也舍不得，他是被老王捡回来的最小的一个孩子，眼看着都这么大了。”师娘的眼里也满是爱怜。 第3324章 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种人 “我会把这事安排好的。”叶佳期点点头。 “佳期，小何老师是不是出国留学啦？” “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们还有联系吗？” “偶尔打个电话，我们算是挺好的朋友。他去了国外后，学业会比较忙。” 王师娘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她很想问问叶佳期，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但想了想还是不问了，问再多，她也不懂，她就是个乡下人。 “姨。”小晨晨喊她，咬着手指头。 “不可以咬手指头，乖。”叶佳期将他的手从嘴巴里拿出来，这个坏习惯，跟小柚子当时一样一样的。 “唔。”小家伙应了一声，还比较乖。 正当她逗着小晨晨玩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一条短信。 乔斯年：小柚子生病了。 叶佳期的心扎了一下，她回了过去：怎么了？ 乔斯年：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走到院子外，拨了他的号码。 “乔斯年，小柚子怎么了？你说清楚。” “换季，天气冷，感冒着凉了。”那头传来乔斯年沙哑的声音。 “严重不严重？她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你到底会不会照顾小孩子？这几天降温，你平时不看天气预报的吗？还是说你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她？” “她要妈妈。” “小孩子生病会很难受，你带她去医院了吗？我在村子里，你该不会等我带她去医院吧？乔斯年，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种人。” “……”乔斯年揉了揉额头，叶佳期现在是怎么都看他不顺眼，“我带她去医院了，她不肯吃药。” “那你想办法没有啊？” “她要妈妈。” “我服你。”叶佳期无语。 “回来吧，小家伙很可怜，发烧了，一直喊‘妈妈’，可是……家里没有妈妈。”乔斯年的声音是哑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就像是六月暴雨前的天空，沉沉的，闷闷的。 叶佳期咬了咬嘴唇。 她的心终究是软了。 “佳期……”那头传来很温和、很低沉的声音，“回来。” “这几天没有车去城里。” “我让人去接你，现在就去，好吗？” “小柚子的病严重不严重？你给她吃药了吗？” “不严重，但她不肯吃药，我是没办法才发信息给你的，我也不想打扰你。”乔斯年的语气里倒有几分无奈和委屈。 “你把药掺在她爱吃的东西里，偷偷喂她吃掉，她不会发现的。” “……”乔斯年默，“骗小孩吗？” “这不叫骗小孩行不行？” “她一直喊妈妈。” “……”叶佳期的心钝钝得痛，慢慢软了下来，她咬着嘴唇，答应了乔斯年，“你让人来接我。” “好。” 叶佳期放下手机，眼底是缥缈的痕迹。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年都不想见到乔斯年，可是生活由不得她选择。去见小柚子，也避免不了要见到他。 叶佳期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乔斯年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第3325章 病猫一样的老乔 乔斯年做事倒向来是雷厉风行，从最近派了一辆车去接叶佳期。 来接她的人她不认识，一路上也无话可说。 到了京城，已经是很深的夜晚，她一路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饿着肚子，整个人都有些虚脱。长途跋涉，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头昏昏沉沉。 下车时头一抬，是医院。 夜晚十点多的医院十分安静，路上几乎没有人走动，悄无声息，空气中漂浮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叶佳期一下车就给乔斯年打了电话：“在哪里？儿科？” “……”那头沉默半晌，“五楼VIP病房，506室。” “病房？乔斯年，小柚子才跟你几天，就闹到了病房里去？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她？她体质挺好的，跟着我的时候很少生病，为什么在你这儿就闹到病房里去了？” “没大事……你过来，我想见你。” “都住院了还没大事吗？”叶佳期抓着手机往五楼跑。 住院部很安静，叶佳期也压低了声音。 “真没什么大事。” “小柚子要是有事，我会找你算账。” “……”乔斯年揉了揉眉头。 五楼很快就到了。 叶佳期挂上电话，一路跑了过去，也顾不上还没吃饭，还很饿。 门是虚掩着的，叶佳期推开！ VIP病房是套房，很大，叶佳期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乔斯年？？ 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很憔悴，容颜瘦削，但精神还算好。 套房的桌子边，乔乘帆在写作业，见到叶佳期来了，抬头喊了一声：“七七。” 叶佳期：？？？ “佳期。”乔斯年开口，声音嘶哑，眼睫毛低垂，像一只落难的老虎，“坐。” 乔乘帆鄙夷地看了一眼乔斯年，冷哼一声，继续低头做作业。 “小柚子呢？” “在梅姨那。”乔斯年准备掀开被子，“饿不饿？我给你削一只苹果。” 叶佳期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让病人给她削苹果，她上前按住他，脸上还带着隐隐怒意：“不用，我不饿。你骗我？” “没有啊，我真生病了。” 叶佳期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是他生病，她是不会回来的。 她扯下床头的病历卡，仔细一看。 呵……胃炎？低烧？ 她在看着病历卡的时候，乔斯年就看着她，平日里凛冽深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落难的老虎连病猫都不如。 叶佳期一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眸子。 他也没避开，直直跟她对视。 叶佳期抬手，想要把病历卡摔到他脸上，乔斯年怕得闭眼。 等了几秒，听到病历卡摔在桌子上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眼中依然是楚楚可怜的目光。 “佳期……”他的声音嘶哑而虚弱。 “乔斯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骗人啊？”叶佳期无语，但她还不能对一个病人怎么样。 乔斯年：“……” 乔乘帆抬头盯着他们看，他在犹豫，是不是该出去。 不过病猫一样的老乔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平时可没人敢训老乔，他还想多看两眼。 第3326章 叶佳期拽出他的手，按住 僵持着的时候，护士进来。 “乔先生，该吊点滴了。”戴着口罩的小护士手里拿着吊瓶。 “晚点再吊。”乔斯年当然不肯。 “最好是现在吊，吊完可以休息。” “我说晚点吊。”乔斯年不悦。 叶佳期冲小护士伸出手：“我给他戳针。” 小护士一脸惊恐，乔斯年更是一脸惊悚，他连忙避开：“不行！这怎么行！” “我戳过，挺利索的，不会见血。”叶佳期脸色沉稳，在大学的时候当过志愿者，还真戳过针。 说着，她就从小护士的手里接过吊瓶挂上，又打开酒精棉。 小护士一脸胆战心惊地看着叶佳期操作，不过看上去还挺专业，戳针确实不是什么难事，讲究快准狠，稍微有点犹豫就不行了，会偏。 “伸手。”叶佳期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的手早就缩在了被子里，他摇头：“不。” “我数到三。” 乔斯年：“……” “一，三。”话音落，叶佳期拽出他的手，按住。 她给他擦了碘伏，找准血管，一根针就戳了下去！ 乔斯年还没被自己媳妇扎过针，一针下来，他的脸上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 小护士张大嘴巴。 乔先生是医院里出了名的难搞，不乐意吊水，不乐意吃药，不乐意做检查，谁的话都不乐意听。 所以……这个女人是谁呀？乔先生连脾气都不敢发，任由她戳针。 “好了。”叶佳期给他贴上胶布。 “小姐，您很厉害。”小护士夸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 乔斯年一脸生无可恋，倚靠在床上，默不作声。 半晌，他才想起来病房里还有一个人，他瞪了乔乘帆一眼：“你怎么还不回家？” “……”乔乘帆无语，“你让我来的。” “是吗？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 “我送乘帆回家吧。”叶佳期淡淡道，“他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七七，不用的，有司机送我。”乔乘帆虽然对老乔不满，但该配合老乔表演的时候他还是很配合的。 “我不放心……” “没事的。”乔乘帆一脸乖乖懂事的样子。 说完，他快速收拾好作业本，背上书包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药水的味道，病房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气。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 “我饿了，我出去吃点东西。” “别走。”情急之下，乔斯年喊住她，“好久没见你了。” “我是回来看小柚子的，乔斯年，你以后能不能别诅咒宝宝？什么生病不生病的，你能别乱骗人吗？” “我错了。”乔斯年低眉顺眼。 叶佳期一口气堵得慌。 半天，她才顺顺气，淡淡问道：“你为什么生病？喝酒了？” “差不多……”乔斯年如实道，“最近天气转凉，一不小心就生病了。” “烦人。” “有点饿。”他眼巴巴看向叶佳期，“煮点粥好吗？” 第3327章 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你别蹬鼻子上脸。”叶佳期一口气还堵着，她真得是要气死。 急急忙忙从青山村赶回来，饿着肚子，舟车劳顿，她这么辛苦地过来，难道是为了看他？他有什么好看的。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乔斯年委屈得很，“我真得很饿，煮点粥吧，厨房里什么都有。” “我打电话给你叫一份。” “……” 叶佳期是来真的。 乔斯年忙道：“不想吃了。” 叶佳期剜了他一眼，麻利地背上自己的包：“我伺候不了你，你找个能伺候你的人来吧，我要找酒店住宿去了。” “别……”乔斯年的眼底是水波流动的痕迹，“别走，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行吗？乘帆的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苦衷谈不上，但也确实有我的理由。不过这事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给自己辩驳。佳期，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好吗？我真得没有一点能让你喜欢的地方了吗？”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的？” “脸呢？脸也不喜欢了吗？”乔斯年可怜地看着她。 叶佳期：“……” 她注视着他，真好意思说的。 乔斯年的脸上有情绪在波动，素来沉稳的他也有了几分动容的渴望，渴望她留下来。 “乔斯年，不是我打击你，现在小鲜肉那么多，你这样的早就……过时了。” “……”乔斯年蔫蔫地倚靠病床坐着，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捂着心口的位置，淡淡道，“说实话，挺难受。” 叶佳期哼哼一声，没有再吭声。 乔斯年也不说话了，闷闷的，像是真得被叶佳期打击到，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也不愿意再开口。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生病了的老虎是真得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良久，乔斯年才抬起头，看向她：“你儿子闹着要寄宿，你劝劝他。” “你对他做了什么？” “……” 乔斯年觉得自己左右不是人。 沉默之时，乔斯年的胃部隐隐作痛起来，他的手捂住胃，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 叶佳期皱眉，盯着他看：“你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 “我帮你叫医生。” 叶佳期拨出病历卡上的号码，急忙叫了医生。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走过来，询问了情况，这才细致而耐心地道：“情况还没有缓解，今天晚上先把这一瓶水输完，我再开点药给你，记得按时吃。情绪不要太波动，对了，晚餐吃了没有？” “没有。”乔斯年黑着脸。 “吃点流食暖胃，小米山药粥啊之类的，都行。乔先生，要不我让人给你买点吃的？” “嗯。”乔斯年应了。 “情况很严重吗？”叶佳期反问。 “有点严重，需要住院调养几天。” “没那么夸张，不要吓唬她。”乔斯年道，“我太太她不禁吓。” “医生，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乔斯年：“……” 医生：“没……真没，小问题而已，太太您别紧张。” 第3328章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医生又叮嘱了乔斯年几句，这才出去。 也许是输液的缘故，乔斯年的手很冷，冰凉冰凉，他看着叶佳期时，眉眼没有了平日里的犀利，而多了苍白。 “我想睡会。”他道，“能帮我看着输液瓶吗？” 明知道是他的借口，叶佳期在看到他疲惫的眼神时，竟没有反驳。 乔斯年当她是默认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盖好被子。 他是真得想睡会了。 连日来的疲惫和心上的创伤几乎要压垮他，精神和身体都得不到丝毫的慰藉，那种沉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同时，他把这归结为四个字，自作自受。 叶佳期站在床边，低头看着睡下的乔斯年。 看了这么多年的人，再熟悉不过。 踌躇良久，她在沙发上坐下，什么事都没做，就只看着他。 没多久，乔斯年像是就睡着了，睡着了的他不怎么老实，手不停地动，大概是冷了，一直想要塞进被子里。 叶佳期皱眉，只好一次次站起来按住他输液的手，没让他乱动。 这一动，可是要出血的。 不过，乔斯年的手是真凉。 叶佳期找了条毛毯，折叠起来，垫在他的手下，包住他的手。 迷迷糊糊中，乔斯年似乎睁开眼睛，看了看她。 她警告地也看了他一眼：“别乱动。” “嗯……”他又闭上眼。 一瓶水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吊完，叶佳期饿着肚子守了他两个小时，好几次她都想狠狠心离开，但最终又坐了下来。 叶佳期托着头，微微闭眼。 她想起她十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进了医院，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浑身滚烫，几乎没有一点意识。那时，乔斯年就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他那时也仅仅是刚成年，但有着和年纪不相称的成熟和稳重。 她发了几天高烧，他就守了她几天。 她醒来的时候害怕地直往他身上扑：“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他嫌弃地推开她：“发个高烧而已。” “会傻掉的。” “反正你也不聪明。” 从前的回忆忽然跳了出来，叶佳期的眼睛涩涩的，她和他……真得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叶佳期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输液瓶。 瓶子里的水一点一点往下滴，很慢，也很静。 病房里悄然无声，叶佳期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安稳平静。 叶佳期看向乔斯年，他睡得很熟，是真得睡着了。 床上的乔斯年早已不是当年少年时的模样，少年时的他清俊斯文，尽管很冷，但眼神是暖的。 她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输液瓶里的水全部都吊完。 她小心翼翼掀开毯子，按住针头，轻轻一拔，没有惊醒他。 夜已深。 窗外的树叶在月色下摇曳生姿，交织出各种各样的图景，变幻出无限的风情。 叶佳期没有走，大概是累了，靠在床边就睡着了。 长途跋涉，她累得都忘了自己很饿这回事。 她靠在柔软的被子上，呼吸均匀，睡颜安静。 第3329章 和叶佳期抱成一团 第二天一早，是乔斯年先醒来的。 他看到叶佳期就这么睡在床边，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将她抱到怀里来，裹在还带着他体温的被子里，大手握住她的双手。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照在地板上，整个病房里都是满满的阳光。 叶佳期看上去很累，他抱着她，她也没有任何动静。 软玉温香在怀，乔斯年心情舒坦许多，将她搂在自己怀中。没有赖床习惯的他，也抱着她多睡了一会儿。 梅姨带着小柚子来时，叶佳期还在睡。 推开门，穿着奶黄色小毛衣的小柚子咿呀呀出声，看上去很高兴，笑起来时露出白白的小乳牙，软软萌萌。 梅姨看到熟睡中的叶佳期和乔斯年，连忙捂住她的小嘴巴，“嘘”了一声。 乔斯年原本就是醒着的，见有人来，坐起来。 小柚子不出声了，伸出两只小胳膊，想要乔斯年抱。 乔斯年张开双臂。 梅姨把小家伙放到他的怀里。 她没有打扰他们一家人，将小柚子送来后就悄悄出去了。 乔斯年把小柚子放在床上，小柚子眨着软萌软萌的大眼睛，低头看着叶佳期，热热的呼吸夹杂着奶香味落在叶佳期的脸上。 她想碰叶佳期，可乔斯年不让。 乔斯年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父女俩守着叶佳期。 阳光满室，流光溢彩，又是一个极好的天气，薄云如纱。 叶佳期睡得很熟，醒来的时候动了动手臂，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肉团子一样的小家伙。 是小柚子。 今天的小柚子很好看，扎了漂亮的麻花辫，黄色的毛衣衬托得小丫头皮肤白皙，愈发好看。 叶佳期惊喜地伸出手臂：“小柚子，妈妈抱。” “麻麻！”小丫头撒娇地喊了一声，扑进叶佳期的怀里，和叶佳期抱成一团。 叶佳期笑得可开心了。 小丫头好软，抱起来好舒服啊，身上也是香香的。 抱着小丫头，叶佳期的眼睛都濡湿了。 小家伙在床上滚了滚，开心得不得了，还抱着叶佳期亲。 “麻麻，小柚子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叶佳期心都化了。 小家伙扑进叶佳期的怀里，闹腾来闹腾去，看的乔斯年一阵嫉妒。 叶佳期和小丫头闹着，衬衣领口松开了都没注意，露出胸前一片白色。 乔斯年伸手，修长的手指头替她扣上纽扣。 叶佳期的脸红了红。 床很大，小柚子怎么闹都没事。 滚成一团的时候，小丫头就滚到了乔斯年的腿边，她搂住乔斯年的腿，仰头：“粑粑，抱。” 乔斯年知道她不达目标不罢休，配合地抱了她一下。 小柚子又看向叶佳期：“麻麻，抱。” 叶佳期皱眉，一起……抱？ 不好。 叶佳期不肯配合，捏了她的脸蛋：“妈妈洗脸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到乔斯年的床上来了，有些莫名其妙的。 叶佳期去洗手间的时候，小柚子看向乔斯年：“麻麻不高兴。” “有吗？你妈妈看到你别提有多高兴了。” 第3330章 哪有要男人养的道理 “在梅奶奶家很开心？嗯？”乔斯年看向怀里软萌萌的小家伙。 “开心。”小柚子笑眯眯，但又立马道，“在家更开心！” “你还真是个马屁精。” 无师自通的马屁精。 别的话说的还不怎么利索，但拍马屁的功夫却很厉害了。 小柚子不肯下床去，乔斯年就坐在床上陪她玩，小柚子时不时还会关心地问两句：“粑粑好了吗？” “好了。” “那我们回家去。” “暂时还不能回去，得过几天。” 小柚子不懂为什么，但乔斯年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了。 “谁给你买的衣服？”乔斯年见她身上的毛衣挺好看，很合身。 “梅奶奶。” “很好看。” 叶佳期出来的时候，父女俩还坐在床上，因为穿着病号服的缘故，乔斯年看上去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温柔和耐心，眉眼也柔和许多，不似平日那样深沉。 软软小小的小柚子就坐在他的身边，高兴起来的时候就扑进乔斯年的怀里，父女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小柚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麻麻。”小柚子看到叶佳期，喊了一声，“出去玩。” “你今天不要上课吗？” 小柚子摇头：“不上课。” 叶佳期看向乔斯年：“她为什么课也不用上了？” “她的外教请假，说是回国几天。” “哦。” 不用上课的小柚子开心坏了。 “麻麻出去玩，想麻麻。”小柚子笑得很甜。 叶佳期无力抵抗她的笑容，心口一软，心都要化了。 “要不今天……去动物园？”乔斯年看向叶佳期问道。 叶佳期摇摇头：“我得回去上课，你自己好好养病吧。” “麻麻不要走。”小柚子哭唧唧，说着眼里就有泪花了，“去看大脑斧，小狮子。” “你会怕的。” “不怕。” “让你爸爸带你去吧，妈妈要工作。”叶佳期耐心道。 “不工作了。” “不工作怎么行？不工作谁养你呀？不工作怎么买新衣服？” “粑粑养。”小柚子天真地说道。 “你这个思想太危险了。”叶佳期冷哼一声。 哪有要男人养的道理。 她也可以自己挣钱。 小柚子求助地看向乔斯年，粑粑为森么不说话，把麻麻留下来，留下来玩。 “你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带我们去动物园，所以呢，你只好自己玩了。麻麻要出去工作了，你乖乖的啊。” “不走。”小柚子眼巴巴看着她。 “拜拜。” “不拜拜。”小丫头撅起嘴巴。 正在这时，梅姨敲了敲门。 叶佳期把门打开，正好就看到梅姨拿着一手提袋的早餐：“我刚买的，还是热的，你们趁热吃了。小柚子也还没吃，喂她吃点。” “梅姨，谢谢了。”叶佳期接过来。 “跟我还这么客气。”梅姨微微一笑，“趁热吃了吧，我先去查个房。” 叶佳期想起来，这儿也是梅姨工作的医院。 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梅姨买了很多吃的，豆浆，牛奶，桂花饼，芝麻饼，还有粥和蒸饺。 第3331章 满足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 乔斯年去洗漱的时候，叶佳期就抱着小柚子，喂她吃东西。 小柚子吃得很满足，叶佳期捏了捏她的脸：“胖了，看来在梅奶奶家吃得很不错。” “梅奶奶家有好多好吃的。”小丫头软糯糯道。 “家里也有很多啊，为什么不在家里吃？” “家里不好玩。” 叶佳期想了想，乔宅确实不好玩，冷冷清清的。 乔斯年出来，看到母女俩坐在沙发上，头挨头。 他打开粥，他也只能吃这个。 “乘帆今天要上课？”叶佳期问他。 “嗯。” “他能适应京城的学校吗？我听说国内和国外学的东西不一样，相差太大。” “虎父无犬子。” “……”自恋。 叶佳期喂小柚子吃东西，小柚子指着碗里的小点心：“喂爸爸次。” “他不需要喂。” “不行，喂。”小柚子倔起来的样子像只小牛。 “他自己会吃。” “喂，喂嘛，粑粑生病了。” 叶佳期：“……” 她倒挺关心她爸爸。 “麻麻，喂，喂。”小丫头就是不罢休。 “他不喜欢我喂，他喜欢自己吃。”叶佳期当然不肯。 “谁说的，我喜欢。”乔斯年往她身边靠了靠，眼巴巴地看着叶佳期，那眼神跟小柚子差不多。 “粑粑喜欢的。”小柚子一脸麻麻说谎了的神情，“喂嘛，粑粑生病了，生病了。” 小丫头急得很，在她眼里，生病了很难受的。 她讨厌生病。 叶佳期拿过乔斯年的粥碗，挖了一勺，喂给他。 乔斯年配合地吃掉。 小柚子满足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那小表情，真得是心满意足，大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看，好像很喜欢看。 不过，没喂几口，敲门声响起。 “总裁，给您送今天的文件。”是欧凡的声音。 “……”乔斯年脸色沉下来，“搁前台。” “进来吧！”倒是叶佳期应了一声。 欧凡懵，该听谁的？他是应该进还是不应该进？ 想了半天，他决定听……老板娘的。 他笑盈盈地进来，将一叠文件搁在桌子上，又打了一声招呼：“总裁早，太太早。” “欧叔叔。”小丫头喊了一声。 “小柚子，早啊。”欧凡可喜欢小柚子了，他不止一次跟自己女朋友说，要生个小柚子一样的女儿。 不过他的女朋友总是打击他的积极性，说他这个长相，生出来的女儿也不会有小柚子这么可爱。 这就扎心了。 “欧叔叔很帅。”小柚子道。 乔斯年：“……” 又来，真会拍马屁。 果然，欧凡被哄得开开心心，笑得更厉害了，恨不得亲这小丫头几下。 他好想知道，这么可爱的小丫头是怎么生出来的，他简直心花怒放。 “你可以走了。”乔斯年睨了他一眼。 欧凡这才意识到，总裁一家三口在吃早餐呢！他简直电灯泡。 “欧凡。”叶佳期叫住他，“有空吗？可以送我去青山村吗？” “要去谈个项目。”欧凡连忙道，这差事，他不能接。 “哦。” 欧凡怕叶佳期再提出什么要求，马不停蹄就跑了。 第3332章 你说我会不会死…… 乔斯年看向叶佳期，又看了看碗里的粥，示意她继续。 叶佳期扔掉勺子，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吃，我走了。” “妈妈，不走，不走。”小柚子急得哭，伸手要去抓叶佳期的衣服，但她被乔斯年抱住了，跑不了。 “妈妈总得去工作。”叶佳期给她解释，“以前妈妈工作的时候，你不是很乖吗？和王奶奶玩得也很开心。” 小柚子挠挠头，不会反驳了。 “乖，下次回来的时候，妈妈给你带糖吃。” “不要糖。”小丫头摇头。 “那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买。” “妈妈不走……” “佳期。”乔斯年开口，“去动物园吧，今天天气很好，你还没带小柚子去过，她很想去。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以后……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乔斯年的嗓音里有几分嘶哑和动容。 小柚子挣脱开乔斯年的手臂，跳下沙发，屁颠屁颠跑到叶佳期的跟前，抱住她的腿：“妈妈不走，带上哥哥。” 叶佳期低头看着小丫头，眉头微蹙。 乔斯年耐心道：“小柚子，哄哄你妈妈，哄好了她就带你去动物园。” “麻麻，小柚子很乖的，不走，去动物园，看小脑斧。”说完，小柚子还模仿小脑斧的叫声，可是叫出来是“喵喵”。 小柚子抱得很紧。 叶佳期的心软了软。 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 “麻麻……小柚子很乖的……” “麻麻……小柚子爱你……” 叶佳期的心没有那么狠，她但凡心狠一点，如今也不会面对乔斯年。可是心太软，到头来伤的还不是自己。 “麻麻，去动物园好不好……” 小丫头把脸蛋贴在叶佳期的腿边，紧紧抱住不松手，像一只黏人的小奶猫。 叶佳期蹲下身，和她面对面。 小柚子长得是真好看，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一眼都舍不得丢下。 还没等叶佳期说什么，小丫头就搂住叶佳期的脖子，软绵绵地蹭了蹭，还亲了一口：“妈妈，小柚子很乖的。” 是啊，是很乖。 叶佳期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 小柚子磨了她很久，她终于答应：“好，去动物园。” 小柚子扑进她的怀里，高兴坏了。 乔斯年就知道，小柚子比他管用，他怎么留都不可能留得住叶佳期。 小柚子又蹦蹦跳跳回到沙发上吃早餐，她终于可以去动物园了。 “我去帮你拿药，你照顾小柚子。”叶佳期淡淡道。 乔斯年看着她。 “你放心，我不会跑。”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说完，她就出去帮他拿药了。 VIP病房区很安静，她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拐了一个弯。 她看到一个女人扑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你说我会不会死……” “小影，不会，当然不会啊。医生不是说了，就是普通的胃炎，不严重，吊瓶水就好了。” “我害怕，你陪我好不好？我怕戳针，你陪我。” “我让人陪你好不好？” “不行，我就要你陪。” 第3333章 能不能好好当人家的爹？ 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哭得很伤心。 “我今天公司里有点事，可能真得没办法陪你。”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如果公司里有事就去忙吧，可你……打算补偿我么？” “当然啊，晚上给你带你喜欢吃的蛋糕？” “一个打发不了。” “那就两个？胖了别怪我啊。” 女人这才心满意足，依靠在男人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叶佳期原本没有怎么在意，但总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往药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走到半路想起来了，这男人不是……容锦承吗？可他身边的女人并不是韩雨柔。 叶佳期对别人的事情不大上心，替乔斯年拿了药，直接回病房。 乔斯年在陪着小柚子玩，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略微苍白，但苍白里却都是温情。 小柚子很高兴，在大床上爬，手脚并用，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乔斯年。 “你看你像不像小猴子。”乔斯年笑道。 小柚子使劲摇头：“小柚子不是小猴子。” “怎么不是，等会儿带你去动物园，你会发现你和小猴子很像。”乔斯年逗她。 小柚子不高兴了：“小猴子毛毛的。” 小柚子又不是毛茸茸的。 叶佳期气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走进来，淡淡道：“小柚子这么漂亮，怎么会是小猴子，你能不能好好当人家的爹？” “粑粑笨。”小柚子一本正经。 乔斯年唇角扬起。 对于这个来得很不容易的小女儿，乔斯年向来很宠。 “你把药吃了吧。”叶佳期将袋子扔进他的怀里。 乔斯年接住：“等我一会，我换上衣服就跟你们出去。” 叶佳期没做声。 乔斯年吃了药，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他换了件白色的T恤，休闲裤，走出来的时候，叶佳期恍恍惚惚倒觉得他像是二十多岁那会。 “你胃好了？”叶佳期问。 “不疼了，不是什么大事。” 小柚子开开心心的，一手搀着乔斯年，一手搀着叶佳期，走在他们中间。 她的手软软小小，叶佳期很喜欢握着。 乔斯年亲自开的车。 车子拐出地下停车场时，乔斯年正好看到从电梯口出来的容锦承。 他眉头皱起，没错，是容锦承。 叶佳期也看到了：“我刚刚在药房看到他了。” “他来医院干什么？” “他女朋友和你一样，胃炎发作。” “哦。”乔斯年没太大兴趣。 车子开出医院，往郊外的动物园驶去。 这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动物园，里面有很多动物，还有纯天然的风景。 因为乔斯年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叶佳期没有让他抱小柚子，而是主动抱着小柚子看笼子里的动物。 进去就是猴子林。 乔斯年逗小丫头：“你看，那只吃果子的小猴子像不像你。” 小柚子摇头：“小柚子哪有介么丑。” 叶佳期忍不住怼他：“小柚子是小猴子，那你是什么啊？” 乔斯年：“……” 第3334章 小脑斧是好朋友 看了猴子，就是鹦鹉林。 小柚子对鸟类没太大兴趣，一个劲嚷嚷着要看小脑斧。 “麻麻，去看小脑斧。”小柚子跟叶佳期撒娇。 “你怕不怕？” “不怕，小脑斧是好朋友。” 好吧，好朋友。 阳光照在小柚子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上，她干净的笑容能让人沉醉，她戴着一顶小帽子，时不时在叶佳期的怀里动来动去。 秋阳不如夏天的太阳那么灼人，但也有几分热意，微风轻轻一吹，空气里都是闷闷的。 动物园很生态，环境十分良好。 走到树林边，叶佳期抱着小柚子靠着玻璃墙站立，墙下就是丛丛深渊，深渊里有小柚子想看的老虎。 一只很大的老虎在走来走去，很焦躁，很威风。 小柚子探出小脑袋看，害怕地缩起小脑袋：“怕怕。” “刚刚谁说是好朋友来着的？”乔斯年捏她的小脸蛋。 小柚子不吭声了。 乔斯年指着洞穴口：“那里有只刚生下不久的小老虎，你看看怕不怕。” 小柚子顺着乔斯年的手指看过去，真得有一只小小的老虎，眼睛还没怎么睁得开的样子，小老虎在晒太阳，像只猫。 “可爱。”小柚子奶声奶气。 叶佳期也看过去，是挺可爱，那么小一只老虎。 隔着玻璃，小柚子看得炯炯有神，也不怕了。 那只大老虎走累了，走到小老虎的身边，舔了舔小老虎的小脑袋，小老虎一脸享受。 小柚子趴着看的时候，乔斯年给她买了只小老虎的纪念品，一只小手串。 “戴上看看，喜不喜欢。”乔斯年给她戴上，手串上的小铃铛“叮叮”响，手串上的小老虎又萌又可爱。 “喜欢。”小柚子摇着自己的小手，“粑粑买的都喜欢。” 乔斯年就知道这丫头不会让人失望，果然……又开始拍马屁。 嘴巴真甜，也不知道是随谁。 “小柚子，咱们去看大熊猫，喜欢大熊猫吗？”叶佳期问道。 小柚子乖乖点头：“喜欢。” “走吧，去看大熊猫。” 到了熊猫馆，一群滚滚，姿态各异。有的在吃竹子，有的在爬树，还有的在晒太阳。 “小穷猫，小穷猫！”小柚子指着一只最小的滚滚，“可爱。” 她吐词不清的发音惹得叶佳期笑了。 阳光下，乔斯年一转头，就正好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看得移不开眼。 “粑粑，我要这个……”小柚子指着一只熊猫。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不行，这是动物园的熊猫，别人家的东西不可以带走。” “那买一只。” “买不起。” “粑粑好穷。” 乔斯年：“……” 看了会儿熊猫，叶佳期又抱着小柚子去看海豚，小柚子很喜欢海豚，两只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小海豚游来游去。 海豚馆里还有海豚表演，训练有素的海豚做着各种让人喜欢的动作，引得小孩子们开心地笑。 小柚子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拍手。 有跟小海豚合影的活动，小柚子非要合影。 第3335章 妈妈好想带你走…… “一起拍张照？”乔斯年看向叶佳期，眼底是渴望的目光。 “不了。”叶佳期拒绝，“我不爱拍照。” 乔斯年的眼中是涌动的波痕，良久，他点点头，没有强迫她。 他们几乎没有一起合过影，最近一次合影还是在芝加哥的时候，那时的小柚子还没出生。那一张照片早已经皱巴巴的，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影楼找到了差点被销毁的电子版。 电子版一直留在他的手机里。 那是他最满意的一张照片。 乔斯年带了小柚子去跟小海豚拍照。 叶佳期就在岸边看着，看着阳光下的乔斯年和小柚子。 肉乎乎的小柚子十分可爱，而乔斯年也显得格外耐心，她记得他很少有这份耐心的。 叶佳期坐在树荫下看着他们，眯起眼睛。 拍完照，小柚子拿着冲洗出来的照片跑向叶佳期：“麻麻，看，看。” 她非要叶佳期看。 叶佳期看到了，小海豚亲了小柚子一口，小柚子笑得很开心。 小柚子宝贝似的抱住照片，不肯松手。 “热不热？我去给你们买喝的。”乔斯年道。 “要冰激凌。”小柚子奶声奶气。 “不行，天凉了，吃了冰激凌肚子会疼，肚子疼就不能去看小动物了。”叶佳期耐心道。 小柚子瘪起嘴巴。 乔斯年给她们买了果汁，他离开的时候，叶佳期就抱着小柚子坐在怀里。 “妈妈好舍不得你啊……”叶佳期的眼中有朦胧的水雾，眼睛红了一圈，声音很低，“也许我跟你爸爸早就该分开的，如果很早很早就分开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妈妈好想带你走……” 小柚子听不懂叶佳期在说什么，但她觉得叶佳期心情不好。 她呆呆地看着叶佳期，伸出小手：“麻麻哭了。” “没有啊。”叶佳期擦了擦眼睛，“风太大了呀。” 情绪上来的时候怎么都控制不住，她忘了，小柚子还在听着呢。 默默坐在椅子上，她抱着小柚子等乔斯年回来。 乔斯年跑着步过来，一手拿着一瓶果汁。 他在长椅前蹲下身，拆开果汁，逗她：“想不想喝？叫我一声。” 叶佳期真是无奈：“小柚子叫的还少吗？小丫头也是有脾气的。” 哪知，话音刚落，小丫头就软糯糯喊了一声：“爸爸。” 叶佳期：“……” 说好的脾气呢。 乔斯年心花怒放，递了果汁给她，又摸了摸她的头。 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想过当爸，他确实不太喜欢小孩，也不擅长跟孩子打交道，他更习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周旋。 而如今，他却把小家伙们宠得上天入地。 歇了片刻，这一次，换乔斯年来抱小柚子。 叶佳期走在他们身边，微风轻轻吹起，秋阳里是耀眼的光华，温热的太阳晒得她眯起眼睛。 小柚子精力旺盛，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不累。 她不累，叶佳期倒累了。 去看河马的时候，叶佳期没跟着进去，坐在馆外纳凉，乔斯年抱着小柚子进去了。 第3336章 等一树花开，等一个人来 叶佳期累得不行，手臂很酸，小丫头看着不重，抱起来倒挺累。 馆外阴凉，几分困意袭来，叶佳期托着头，眼皮子耷拉下。 阵阵微风吹过，倒有一种别样的惬意。 “你好，这里可以坐吗？”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生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额头是渗出的汗水。 叶佳期睁开眼，盯着人家看了好一会。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真朝气呀，青春蓬勃，一身运动装看上去活力满满，金边眼镜又多了几分斯文，笑起来还挺好看。 她点点头：“可以呀。” “谢谢。” 男生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喝了几口水，和叶佳期搭讪：“小姐姐，你怎么不进去看看？” “太累了，我对河马也没什么兴趣。”叶佳期和他闲聊，“你一个人？” “对，今天没课，一个人来转转。” “你是大学生？” “今年刚上大一，开学半个月了。”小男生笑道，“小姐姐大几？” “我？我看上去像大学生吗？” “像，我猜猜，大三？” 叶佳期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毕业了都。” “是吗？看上去好年轻的，跟我学姐差不多。”小男生倒很健谈。 “你在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 “京城大学。”男生道，“本来想报计算机专业，可我爸不准，想让我学金融。结果两个都没达到，被调剂到了土木工程系，一个悲催的专业，又土又木。” 叶佳期笑了：“京城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很不错，专业的话……可以改呀，你试试。” “我有这个想法。”小男生点点头，“小姐姐呢？你毕业了的话，现在做什么工作？” “老师。” “老师啊，我上学的时候最怕老师了，不过如果当初有小姐姐这样的老师，我学习成绩肯定更好。” 叶佳期被他逗笑了，现在的小男生可真会撩，笑起来还很甜。 “小姐姐，你是京城人？” “差不多，我在这里生活二十年了。” “我是T市的，来这儿人生地不熟，小姐姐，加个微信？”小男生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一脸斯文。 “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我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 “加一下？” 叶佳期不好意思拒绝，加了他的微信。 小男生点了通过，看着叶佳期的头像照片和签名：“小姐姐，你这张头像真好看，在哪里拍的？背景很美，原来你短头发也这么漂亮。” “很久之前在新加坡拍的，好久没换了。”叶佳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像。 是真得很久没换了。 还是当初第一次剪短发后在海边拍的，很久很久了。 如今，头发早就长长。 “小姐姐，你也玩游戏？下次有机会一起玩。”小男生看到她分享过打游戏的攻略。 “好久不玩了，有点生疏。你们现在大学生都很喜欢打游戏吗？” “嗯……很多都很喜欢打游戏，玩的类别不一样而已，我是很喜欢打的。” 他又看到叶佳期的签名：等一树花开，等一个人来。 第3337章 这是你男朋友？ 小男生很健谈，叶佳期和他聊得还挺开心，大概是很久没有跟大学生聊过天的缘故。 “小姐姐，你等到这个人了吗？”小男生笑着指了指她的个性签名。 叶佳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随手写着玩的而已，你多大？” “十八。” 十八啊……真好。 多年轻呀。 叶佳期想了想自己十八岁在干什么……打游戏？没有。泡网吧？不敢。谈恋爱？没人。 “小姐姐，等会儿一起去看海豚表演吗？听说很好看。” “我刚从那边过来，就不去了，你玩得开心。” “这样……那你还有哪边没去？一起做个伴？对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都有点饿了。” “我有人一起来的，不能陪你一起了。” “是吗？那要不捎上我吧！和小姐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很聊得来。”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你哪懂什么叫一见如故……你去看海豚表演吧，去的迟就错过了，错过得等下一趟。” “我得再休息会，走得好累。”小男生坐在长椅上，眼底都是浮动的笑意。 叶佳期仰头喝了一口果汁，随意和他闲聊。 现在的小男生撩妹技巧一流，他一直给叶佳期讲好玩的事，还有他们宿舍的趣事。很健谈，也很会搭讪。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叶佳期笑得前俯后仰，和身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孩子聊得很欢快。 斑驳的树影落在叶佳期白皙的脸上，交织出淡淡的阴影，她笑起来的模样清丽温柔，让人移不开眼。 移不开眼的也不止是他，那小男生也看着叶佳期呢！ 乔斯年眉头一皱。 小柚子张大嘴巴。 乔斯年走过去，直接将小柚子塞她怀里：“抱着。” “哎。”叶佳期猝不及防，赶忙抱紧小柚子。 小男生的笑容僵了僵，一脸诧异：“小姐姐，这是你男朋友？” “老公。”乔斯年不爽。 “啊！”小男生很是惊讶，“小姐姐，你看上去这么年轻，都、都有女儿啦？” 小柚子依偎在叶佳期的怀里，搂住叶佳期的脖子，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妈妈”。 乔斯年欣慰。 没有白疼她一场。 叶佳期笑道：“是，我女儿。” “不敢相信……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嘛。”小男生还是不信哎，“女儿都这么大了。” “儿子都八岁了。”乔斯年补了一句。 叶佳期：“……” 小男生捂住心口，卒。 叶佳期笑了笑：“你快点去看海豚表演吧，再不去就迟了，我要带女儿去看袋鼠了。” 小男生只好点点头，摆摆手：“玩得开心，拜拜。” “拜拜。”叶佳期抱起小柚子，离开。 乔斯年盯着叶佳期看，她走到哪他就看到哪，眉头紧皱，薄唇抿着。 小柚子没心没肺地叽叽喳喳说话，叶佳期有时候会搭理她一下，但大多数时候都不搭理她。 乔斯年看了很久，实在不解：“你哪里像二十岁？” “……”叶佳期瞪了他一眼，不悦，“那你看我像多大？” 第3338章 你就是嫌弃我不好看了 乔斯年噎了一下，看着叶佳期变了的脸色，求生欲很强的他立马道：“顶多十八。” 叶佳期：“……”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去看袋鼠，小柚子开心坏了，一个劲指着蹦蹦跳跳的袋鼠笑：“好可爱。” 叶佳期捏了捏她的脸：“没你可爱。” “嗯……是的。”小丫头一本正经。 小柚子非要跟袋鼠合影，叶佳期忙着给她拍照片。 乔斯年对刚刚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抱臂站在一旁，略有些不悦。 叶佳期倒早就忘了这事，忙着给小柚子拍着，手里头腾不出地方，就把自己的包丢给乔斯年：“帮我拿一下。” “你为什么不跟人家直说你有老公，有孩子了？” 面对乔斯年突如其来的问话，叶佳期“啊”了一声，什么莫名其妙的？ “刚刚那个叫你‘小姐姐’的。” 叶佳期恍然大悟：“路上搭讪的而已，有必要全部说真话吗？我又不是傻子。” “搭讪的？那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人家年纪小，幽默好玩，我不可以笑吗？不过，十八九岁的小男生确实好看，他要是长得不好看，我未必会跟他聊天。” “你……”乔斯年略有不爽，“那你愿意跟我聊天吗？” “不愿意。” “叶佳期，你就是嫌弃我不好看了。”乔斯年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声嘶力竭，一脸受伤。 叶佳期一愣。 着实愣住。 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看了他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和看傻子的表情。 那表情，就像是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小柚子歪歪扭扭跑过来，抱住乔斯年的腿，仰着小脸蛋：“不可以吵架。” “没吵架。”乔斯年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你去看袋鼠。” 小柚子点点头，跑走。 “你在小柚子面前能不能注意点？”叶佳期斥责他。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叶佳期剜了他一眼。 良久，他缓缓道：“你本来年纪就比我小，又长得水灵，你以后能不能……能不能直接拒绝那些跟你搭讪的？尤其是年纪小的？”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限制我的自由，我喜欢老的还是小的，都跟你没关系。” “那么小的男孩子，你下得了手？” “……” “叶佳期，你这叫……算了，不要再搭理他们就好。” “如果我搭理了呢？你要怎么样？”叶佳期看向他。 “……”乔斯年默不作声。 还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 好像……并不能怎么样。 “我没你那么多情。”叶佳期淡淡道，走到小柚子身边，给小柚子拍照。 多情？乔斯年默。 他什么时候多情了？ 小柚子开开心心地在袋鼠面前摆姿势，要叶佳期帮她拍照片，一边拍一边说着要给哥哥看。 就在这时，小柚子看到一只梅花鹿跑过来，她眼睛亮亮的，歪歪扭扭往小鹿跑！ 叶佳期赶忙收起手机：“哎，小柚子，不能乱跑。” 小柚子哪里听，追着小鹿就跑！ 第3339章 叶佳期，你这么惯她？ 小丫头走路不稳，眼看着要摔倒时，叶佳期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小柚子吓到了，懵懵地看着叶佳期，吓得忘记了哭。 “嘶……”叶佳期是把小家伙抱住了，可她一不小心半摔在地上，脚踝一崴，疼得她皱起眉头。 乔斯年跑过来，蹲下身：“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我看看。” 他对孩子的本能到底还是不如叶佳期，反应比叶佳期慢了一大步。 “麻麻……”小柚子知道做错事了，躲在叶佳期的怀里。 “脚崴了。” “我看看。”乔斯年仔细查看叶佳期的伤势，“这里皮也蹭破了，流血了都，别动，我给你处理下。” 乔斯年用湿巾给她擦拭血迹，还好只是蹭破皮，流了一点点血。 小柚子吓坏了：“麻麻疼……” 叶佳期捏了她的小脸蛋一下，笑道：“不疼，你有没有事？” 小柚子摇头。 蹭破皮倒没什么，但脚崴到了确实痛，乔斯年哪里能不知道。 “我帮你揉揉。”乔斯年蹲在她的面前，手指头触碰到她的脚踝。 “不用了，没事，坐下休息会就好。”叶佳期推开他的手。 脚踝是她很敏感的地方，她不想被男人触碰。 “好。”乔斯年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到长椅上休息。 斑驳的树影下，叶佳期微微皱着眉，像是还很疼。 小柚子趴在一边，软糯糯地抱着叶佳期：“麻麻……” 乔斯年一把拎起她，拎起她的衣领，脸色阴沉沉的：“叶沐元，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呢？啊？！” 小柚子吓坏了，她哪里见过这么生气的乔斯年，她吓得一动不动，小脸耷拉下来。 “说话！” 叶佳期连忙把小柚子从乔斯年的手里抢过来，摸摸她的小脑袋：“乖，没事，没事。” “哇……”小柚子哭了，躲进叶佳期的怀里，哭得好伤心。 “你哭什么哭，你有什么好哭的？受伤的又不是你，你看看你妈妈！你再哭试试！”乔斯年一顿训，抬手要打她屁股。 叶佳期挡住：“她还小，小孩子不就这样。”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训人的本事，能直接把人训哭，她领教过多次。 小柚子哭得更厉害了，粑粑要打她…… 怎么可以打她。 “麻麻……”小柚子害怕地躲在叶佳期的怀里，“怕。” “不怕，以后不可以乱跑了。” “唔。” “叶佳期，你这么惯她？”乔斯年看着她受伤的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惯她多还是你惯她多？小柚子知道错了，知错就改不好吗？她这么小，你跟她讲道理，她也听不懂。她知道错了，比什么都好。” 乔斯年无话可说。 小柚子看着乔斯年黑着的一张脸，知道自己闯祸了，不敢吭声，只敢窝在叶佳期的怀里。 乔斯年坐下：“腿伸出来，我帮你揉揉。” “不用了，真得不用。” “麻麻，揉揉。”小柚子伸出手。 叶佳期笑了：“你最可爱。” 乔斯年：“……” 有那么一瞬间，乔斯年真是嫉妒小孩子。 第3340章 有人撑腰了不起啊？ 叶佳期坐在长椅上休息的时候，乔斯年去动物园的诊所取了碘酒来。 他蹲下身，耐心地替她的伤口擦上碘酒。 伤口倒不疼了，但被酒精棉擦得痒痒的。 小柚子趴在叶佳期怀里看，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吹吹。”小丫头心疼。 “不疼了。”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事了，小柚子知错就好，以后不能乱跑，要听大人的话。” “知道了。” 小柚子很乖。 “你知道个屁。”乔斯年没忍住，“这么小就闯祸，以后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小柚子很委屈，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乔斯年，你够了。”叶佳期没忍住，“你有完没完？她才多大，再说这叫闯祸吗？” 乔斯年：“……” 小柚子像只小松鼠一样，抓住叶佳期的衣服，眼里还有泪水。 粑粑好凶，不喜欢了。 乔斯年被叶佳期说的一声不吭，默默低头给她擦伤口。 等处理好，他抬起头：“还疼吗？” “不疼。” “我让人送你去医院看看，脚踝伤了。” “不用去医院，不是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你又不听话了，去医院又不是难事，让医生瞧瞧好得更快。你要是伤到了，不能走路怎么办？” “你特么少诅咒我行不行？”叶佳期生气。 乔斯年倒笑了：“我带你去医院。” “动物园还有一半没有逛，好不容易带小柚子出来一趟。你带她玩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乔斯年若有所思，“不要再随便搭理搭讪的。” 叶佳期没吭声。 乔斯年喜欢她这样，他可能是有什么不正常受虐倾向，叶佳期打他、骂他、嗔他，都比不理他、跟他冷战要好，他喜欢活蹦乱跳的叶佳期。 乔斯年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看向小柚子：“走了，去逛动物园。” 小柚子摇头：“不跟你走。”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有人撑腰了不起啊？跟你爹摆脸色？” “不喜欢你。”小柚子抓住叶佳期的衣角，不肯动，阳光下，她那奶黄色的小毛衣上泛着点点银光。 “你说的，下次别缠着我给你买玩具。” 小柚子咬着手指头，很有骨气的样子。 叶佳期无语：“乔斯年，你至于吗？跟个两岁的小孩子斤斤计较？你看看你多大了，她才多大？” “大？”乔斯年挑眉。 “滚。” 说开车就开车，刹都刹不住。 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深邃的眼底是腹黑的笑意，浮动在眼中，凝聚成温柔和宠溺。 树影在阳光下交织出迷人的光影，落在叶佳期的脸上，一片树叶旋下，落在叶佳期的肩头。 他低头的时候，她正好抬着头。 乔斯年抬手，准备替她拿开肩上的树叶。 哪知不解风情的小丫头先他一步，吹掉了。 乔斯年：…… 小丫头将小脑袋搁在叶佳期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落在叶佳期的耳边，一双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半晌，故意来一句：“我爱麻麻。” 第3341章 低头，亲吻 小柚子紧挨着叶佳期，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乔斯年拎走。 小丫头的身上是甜甜的奶香味，就连呼出来的热气都带着甜糯糯的气息，叶佳期“吧唧”亲了她一口。 乔斯年：“……” 亲他不好吗？ 小柚子紧紧搂着叶佳期的脖子，不肯跟乔斯年走，乔斯年看了她一眼：“你还要不要看小动物呢？不要的话，就回去。” 小柚子好犹豫。 看呢，还是看呢。 叶佳期抱起她：“去吧，去看小松鼠，还有小狐狸呀。” 小柚子被诱惑到，但又装作不情愿地张开双臂：“抱。” “自己走。”乔斯年鄙视她，年纪不大，戏倒挺多，跟乔乘帆一个样。 “抱抱嘛。”乔斯年脸色一软，小柚子又跟他撒起娇来。 叶佳期看着板起脸的乔斯年，摇了摇小柚子软绵绵的小手：“这么可爱，你舍得不抱她？” 乔斯年看着阳光下坐在一起的母女俩，心早就化了，母女俩长得挺像，坐在一起时，乔斯年只有一个念头……都抢回家。 他张开双臂，抱起小柚子。 小柚子开心坏了，把刚刚的事都忘了，又跟乔斯年和好。 叶佳期眉头微蹙：“你别抱太久，你身体不好，她可以自己走的。” “我有分寸。” “麻麻，我去看小松鼠了。” “去吧，多拍点照片。”叶佳期凝视着小丫头，怎么看都看不够。 心口弥漫着异样的感觉……那种不舍、错杂的情绪蜂拥而来，她眼眶里多了点点水花。 乔斯年的身影渐渐远去，她也看不到小柚子了。 叶佳期低头揉了揉脚踝，其实没有那么疼，休息一会已经没事了。 她试着站起来，有些疼，但可以走路。 她看向乔斯年离开的方向，眼中是微茫的神色，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只长颈鹿在悠闲地晒太阳。 退后几步，她离开了长颈鹿馆，沿着原路往回走。 心口像是有一块石头堵着，堵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走一步都要停留两步一样，双腿很沉重。 她扶着一棵树喘气。 抬头看看天空，阳光刺目，光晕耀眼。 身体有几分疲惫，她终于缓缓往动物园门口走去。 门口是猴子林，绕过这片林子，就可以出去了。 因为脚还疼的缘故，她走得不快，甚至是扶着树干在走。 眼看就要离开时，忽然，身后有一道沉沉的力量拽住她，猛地一拽！ 叶佳期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身后的人抱住她，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一棵树干上，低头，亲吻。 气息太熟悉了。 叶佳期的双手抓住他的衣领。 她怎么……又被发现了。 她总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从小到大都是，她想做什么事总是会被他轻而易举地发现。 她在乱想，他却吻得专注。 许久没碰她，这个吻便愈发缠绵和热烈，像一场烟花盛事，经久不息。 口齿之间都是他的味道，叶佳期认命地闭上双目。 吻里带了惩罚性的意味，吻得很重，甚至，很久都没有停下。 第3342章 乔斯年，我们不是夫妻 四周有来往的人，好几次，叶佳期都想推开他。 吻了许久，他才放开，手指头摩挲着她的眉眼，轻轻摩挲，眼底是缱绻不舍的光泽。薄唇紧抿，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叶佳期心虚，垂下眼睫毛，没有看他。 他不说话，她也就没开口。 良久，他那低沉而甘冽的嗓音才响起：“要悄悄走吗？” “不算吧，出去后我会告诉你。” “冠冕堂皇，为自己找借口。”乔斯年语气里是深深的无奈，“回家好吗？我离不开你。你走后，我有时都不敢回乔宅，因为那里满是你的气息，我怕我会哭。不过一个大男人哭算怎么回事呢，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埋没在工作里。” 他的眼底是情真意切，那种滚滚热意几乎能把叶佳期融化。 可叶佳期摇摇头，淡淡道：“我没有做好面对你的准备。” “这些天在村里，还不够吗？我可是要疯了。” “我那种心痛，你体会不了，不求你感同身受，但求……让我静一静，我怕那些痛沉积在心里头，久了，会更痛。” “在家里看看乘帆和小柚子，不好吗？你如果嫌弃我，我可以搬出乔宅。” “不用了，那是你的家。”叶佳期看着他，“你还不明白我心里难受的是什么吗？仅仅因为你隐瞒我乘帆的事吗？不，不仅如此，我难受的是，你说过，不会隐瞒我任何事，可你没做到。我好失望……” “佳期。”乔斯年抱住她，“我不是故意的……还记得我说过，书房的保险柜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吗？里面有乔乘帆和你的亲子鉴定书。” 叶佳期怔了怔。 半晌后，她哂笑：“你何必呢？” “有时候我也不喜欢自己的性格，我甚至在想，如果当初我掉进江里没有醒过来……我在你心里头，会不会没有那么无耻，至少还是你喜欢的模样。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能让你喜欢的地方了。夫妻之间是不是都这样，在一起久了，就腻了……” 叶佳期看着他：“乔斯年，我们不是夫妻，而且，我就算再不喜欢你，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你真得不喜欢我了吗？” 乔斯年灼热的目光落在叶佳期的脸上，真挚而深沉。 只不过，叶佳期没有给他答案。 “可我喜欢你，会一直喜欢。” “小柚子呢？” 乔斯年眉头微蹙：“在动物园办公室那。” “你早点回医院吧，你身体不好，以后别太任性，我希望你好好的。” “你不回来，我怎么好呢？”乔斯年的眼中满是怅然，手指头还摩挲着她的脸颊，“好不了。” “没想到你诅咒起自己来也是厉害。” “……” 秋阳下，叶佳期默默看着他。 他也在看着叶佳期。 “我要走了。”她脸色平静而从容。 “做个约定好不好，等我把乔氏收回来，你就回家，给我一个对你好的机会。” “你说话不算话。” “我有那么糟糕吗？” “你觉得呢？” 第3343章 麻麻被狮子吃了…… 乔斯年再次沉默了。 他在叶佳期的心目中，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要知道以前，她很崇拜他的。 “我说话算话。”乔斯年看着她，“做个约定好不好？” “你如果收不回乔氏呢？” “你可以不回来。” “好，我跟你做这个约定……” “要不要拉个勾？”乔斯年唇角上扬，眼底是溶溶秋光，闪烁明亮。 “幼稚。” 乔斯年的心情豁然开朗许多，就像是天光乍亮，再也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了。 秋阳如诉，温暖的阳光照在动物园的花花草草上，乔斯年觉得平日里瞧不上的猴子也变得可爱起来，他总算有可以自己去争取的机会。 而乔氏，他是一定要收回来的。 …… 那天后，叶佳期还是走了。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回医院，小丫头抱着他给她买的小老虎，哭得稀里哗啦：“麻麻不见了，麻麻被狮子叼走了。” “……”乔斯年望天，“没有。” “麻麻不见了……”小柚子哭。 “妈妈去上班了。”乔斯年将小丫头放在沙发上，耐心地哄，拿水果哄，拿点心哄，拿玩具哄，可惜怎么哄都不管用。 “麻麻被狮子吃了……” “……”乔斯年无语，“真没有，她还会回来。” “见不到麻麻了。”小柚子哭。 “不会，她很快就会回来。” “粑粑是骗纸。” “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就是。”小柚子不高兴地看着乔斯年，撅着小嘴巴，双眼通红。 “……”乔斯年无奈，“好吧，你说是就是。” “粑粑是骗子。” “……”要不要重复一遍啊。 哄了好久，小柚子才安静下来，啃着手里的饼饼，还是有点难过。 “不好次。”小柚子丢下饼饼，“麻麻做的好次。” “等你妈妈回来，就可以做给你吃了。”乔斯年哄她，“在她回来之前，你要乖乖的，明白了吗？” “你会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 “……”小柚子想不出来，半天才道，“你不喜欢我。” “我要是不喜欢你，今天就把你扔进动物园喂小脑斧了。” “坏蛋。”小柚子缩起身子。 “等哥哥放学，让他带你玩，他明天周末，可以带你玩一天。” “好哟。”小柚子高兴起来，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哥哥最好。” “爸爸不好吗？” “差一点点。”小柚子认真思索片刻，一本正经道。 “你这个小东西。”乔斯年愤愤地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这么坏的丫头是怎么生出来的？乔乘帆这么小的时候可单纯了，哪里像她啊。 整个就是一小坏蛋。 不过，小坏蛋很甜，懂得哄人开心。 乔斯年倒了杯温水，吃了药，这才坐在床上处理今天没处理的邮件和公务。 小柚子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晃着小短腿，吃着好吃的，倒不怎么让人操心。 窗外夕阳西下，天空和云朵都被染成了橘黄色，绚烂里带着入秋的凉意和萧瑟，玻璃窗上也都是晚霞的红色。 第3344章 你欺骗人家感情 沙发就在床的正对面，偶尔，乔斯年思索问题的时候抬起头，就看到小丫头认认真真吃东西。 他的唇角满是笑意，眼中也是深深的宠溺。 小丫头抬头看到他时会冲他笑一下，白白的小乳牙像珍珠一样，十分可爱。 乔斯年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傍晚，乔斯年把手机丢给小柚子：“给你哥哥打个电话，让他来吃饭。” 小柚子抓住手机，懵：“不会。” 乔斯年便按了乔乘帆的手机号码，将手机放在小柚子的耳朵边。 他知道这个点，乔乘帆放学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才懒懒接起：“喂。” “哥哥。”小柚子脆生生喊道，“哥哥来次饭。” “你在哪里。” “粑粑这里。” “……”乔乘帆犹豫片刻，“我在家吃。” “不嘛，一起吃。”小柚子不肯。 乔斯年很欣慰，真没白疼这丫头。 乔乘帆有些没法拒绝，因为小丫头真得太软萌了，拒绝她，显得自己很残忍。 “小柚子喜欢哥哥。” 乔乘帆：“……” “小柚子要跟哥哥一起次。” 乔乘帆：“……” 真得没法拒绝的样子。 他只好道：“等我从学校过去。” “mua！”小柚子亲了一口。 乔乘帆招架不住。 小柚子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得意地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挑眉，小丫头真是越看越可爱。 乔乘帆在学校打了会篮球，等到天色晚了，华灯初上时，才让司机开车带他去医院。 街头的灯已经接二连三地亮起，京城的夜晚很是繁华，车如流水马如龙。 车子停在医院，乔乘帆走到病房门口。 门开着，小柚子一个人自己玩自己的，而老乔在工作。 乔斯年还有一些事没做完，看了看乔乘帆：“我在酒楼订了位置，等会就过去，你陪妹妹玩会。” “七七呢？” “回去了。” “你没有留住她吗？” “我拿什么留。” “……”乔乘帆无语，“你一点诚意没有，你留她了吗？” “你觉得呢？”乔斯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头也没抬，小孩子年纪不大，倒挺喜欢管大人之间的事。 “哼。”乔乘帆冷哼一声，“你就是想换女朋友了。” 沙发上的小柚子抬起头来，“啊”了一声，虽然她什么都不懂。 “……”乔斯年睨了他一眼，“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那你究竟要不要跟七七在一起？不要的话，就别用理由骗人家过来，你欺骗人家感情。七七那么漂亮，离开了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你就未必了。” “乔乘帆。”乔斯年语气肃冷，“我怎么觉得你像我爹呢？” 乔乘帆：“……” 乔斯年真不知道他在伦敦学了些什么，真早熟，难道国外的小孩子八九岁就懂这么多了？ 乔乘帆不再理老乔，坐在沙发上陪小柚子玩。 乔斯年处理完公务，这才合上笔记本。 “走吧。”他取了车钥匙，“我开车带你们。” 小柚子立马牵住乔斯年的手，像个小跟班。 第3345章 你手上为什么没有戒指？ 临湖的酒楼，风光极好，从窗口就可以看到人工湖的夜景，喷泉升起，灯光绚烂。 这些斑斓的灯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面泛起波纹，水光粼粼，映照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乔斯年订了个包间，带着他们俩吃饭。 乔乘帆喝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喜欢这里吗？”乔斯年问乔乘帆。 乔乘帆还没回答，小柚子倒率先道：“喜欢。” 乔乘帆微笑：“挺好，要是七七在，更好。” “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没有那么一天，我可以选择跟七七吗？” “……”乔斯年想把他丢湖里去！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了餐来，都是京城的一些特色菜，满满当当排了一桌子。 小柚子见到吃的就耐心起来，用勺子挖着好吃的，自己一个人埋头吃。 “老乔，你手上为什么没有戒指？”乔乘帆问。 “还没办婚礼，哪来的戒指。” “你这样很招桃花。”乔乘帆不满，“这样对不起七七。” “放心，你家七七比我更招桃花。” “七七招桃花那是正常的，因为七七漂亮，你的话不正常，因为她们都是看上你的钱。”乔乘帆表情严肃，甚至是一本正经。 “……”乔斯年差点又飙脏话，早知道八年前把这小子丢保温箱里算了。 玻璃窗上倒映出乔斯年的身影，修长挺拔，虽然坐得很随意，但掩盖不住他的锋芒和脸上的深沉。 乔乘帆也低头吃菜，他发现老乔脸色不好看。 小柚子伸长了手，要去挖小虾仁吃，怎么挖都挖不到，她只好求助地看向乔斯年：“粑粑，要这个。” 乔斯年给她夹到碗里。 “粑粑最好。” 乔斯年心里头一暖，还是女儿好。 其实乔乘帆三岁前也挺乖的，三岁后就成这德行了。 “乔乘帆，今天喊你来吃饭是有事情跟你说，不过，吃完再说。”乔斯年淡淡道。 这一次，轮到乔乘帆无语了。 吃完再说那就吃完再告诉他好了，现在告诉他，还让不让他好好吃饭？ 小柚子吃得欢快，但吃起来实在太慢，她靠着乔斯年，举起自己的小碗：“粑粑，喂。” 小丫头仰起一张纯粹的小脸蛋，让人没有任何抵抗力。 乔斯年只好乖乖拿过她的碗，既当爹又当妈，耐心地喂她。 乔乘帆低着头默默吃饭，他心里头在想，老乔要跟他说什么？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比如，给他找了后妈。 如果真得找了后妈，他该怎么办？离开老乔去找七七吗？ 也不是不可以，老乔让他太失望的话，他是要离开的。 又或者，老乔要让他继承公司？那不行，他还小。 胡思乱想着，碗里多了一只排骨，是老乔夹给他的。 乔乘帆默默吃掉。 饭桌上很安静，几乎只有小柚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很多时候，他们还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里的菜觉得怎么样？”乔斯年问乔乘帆，“合你口味吗？” 第3346章 你是不是早恋了 “很好吃。”乔斯年实话实说，“你经常来吗？” “不经常，陪客户来过。” “为什么不带七七来？” “没带她来过这家，去过别家。” “你不觉得这里风景很好，适合表白吗？”乔乘帆指着外面的临湖夜景，不远处还有一座高高的摩天轮，在夜色中闪烁着光亮。 喷泉，灯光，摩天轮，是盛世最繁华的景象。 这里也算是市中心的一部分，很热闹，到处都是电子屏和游船，而湖水就在灯光下散发出柔和的波光。 乔斯年微微眯眼，眼中透着精光：“乔乘帆，你在伦敦学了些什么？嗯？你是不是早恋了。” “……” “我警告你，不允许早恋。” 吃得正开心的小柚子忽然道：“哥哥是小柚子的。” “十八岁前不允许谈恋爱。”乔斯年补充一句。 “……”乔乘帆抿唇，“那就只能像你一样，三十多岁还单着。” “你是不同意？” “同意。” 他能不同意么。 独裁。 乔乘帆觉得和老乔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想再开口了，干脆低头吃东西。 乔斯年又喂小柚子吃了鸡肉，小柚子开心坏了，不停地拍拍桌子，还站在沙发上扭腰。 “对了，有件事你是不是打算跟我解释解释。”乔斯年凌厉的目光扫到乔乘帆，“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嗯？” 乔乘帆吃着排骨呢，镇定道：“没有。” “是吗？”乔斯年的目光很有震慑力，他的手指头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那两道直直的目光落在乔乘帆的身上，乔乘帆怎么躲都躲不开。 乔斯年不说话，就只看着他。 乔乘帆挺直了腰杆子：“没有就是没有。” “哦？”乔斯年意味深长，“今天也很可怜？嗯？” “……” “我看你好得很啊，你就是欠揍。” “……”乔乘帆手一哆嗦。 “你是怎么知道集团内网的？” “……” “不说话？哑巴了？信不信我让你今天更可怜？！” “……”乔乘帆终于慢慢放下手上没吃完的排骨，眉头皱起，“我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知道内网，不是很正常吗？” “谁说我会把集团给你？你的戏是不是多了点？” “……” “戏精。”乔斯年气得不行，“戏别太过。” “老乔，那个怼我的匿名用户是不是你？你就是没用，只敢匿名。” “你再说一遍。” “……”乔乘帆没胆了。 “乔乘帆，你越来越没规矩，真当我不敢收拾你？左一个老乔右一个老乔，你回来这么多天了，你喊过我吗？”乔斯年的脸上多了些薄怒。 乔乘帆不吭声了。 他低下头，垂下眼睫毛，默默看着碗里的排骨，不愿意开口。 他不想叫他，是真心不想。 因为他没见过狠心把儿子丢在外面三年的父亲。 他在乔斯年面前一向没大没小，因为他觉得老乔对不起他。 只是如今面对老乔的质问，他却又不吭声了，其实他明明也可以质问老乔，可他却少了很多底气。 第3347章 从保温箱里抱出来的小家伙 小柚子吓得不敢说话了，双手停在半空中，看看粑粑，又看看哥哥。 乔乘帆不吭声，默默低着头。 他毕竟是个孩子，面对乔斯年板起脸来的质问，他多多少少是怕的。 乔斯年素来深沉，训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在公司里，多少做不好事的员工被他骂哭过。就连从前，叶佳期也被他训哭过很多回。 他训起人来向来不择手段。 乔乘帆的长睫毛眨了眨，似是委屈，半句没有再回。 小柚子都吓到了，不敢说话，缩在沙发里。 气氛一时间有些紧张，空气都骤然冷却。 “算了。”良久，乔斯年才自己主动打破沉寂，他今天是带他们来吃饭的，不是吵架的。 乔斯年向来不是个喜欢主动低头的人，但他这次还是主动给乔乘帆夹了菜：“多吃点，太瘦。” 乔乘帆一声不吭。 乔斯年眉头紧皱，还真不说话了？ 跟叶佳期一个脾气。 小柚子吃着吃着就扑进乔斯年的怀里，小手挠着乔斯年：“粑粑，想麻麻。” “乖，你妈妈很快会回来。” 一顿饭，乔乘帆吃的不是滋味。 乔斯年知道自己严苛了些：“明天周末，有什么打算？” “上兴趣班。”乔乘帆淡淡道。 “明天带你去科技馆，今年刚开的，很有意思。” “不去。” “理由。” “我更喜欢上兴趣班。” “哦……那改天给你多报几个。” “……” 乔斯年就这么被乔乘帆给拒绝了。算了，不去就不去。 这顿饭接近尾声时，服务员送来的水果和甜品。 乔乘帆吃着杨枝甘露，话少了很多。 小柚子吃饱就开始打盹，靠在乔斯年的怀里，闭上眼睛，睡着。 乔斯年给她盖上薄毯子，拍拍她的后背，没有吵醒她。 “吃饱了吗？不够就再吃点。”乔斯年道。 “够了。” “嗯。” 乔斯年看着乔乘帆，一直等他吃完。 吃饱了，乔乘帆就拿过纸巾，擦了擦。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乔，又看看他怀里的小柚子：“小柚子和七七长得真像。” “你和我长得也很像。” “没有。”乔乘帆不承认。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是我儿子，这是改不了的事实。想改，下辈子。” “……”乔乘帆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有很多话他都很想说，可如果要是说了，又会跟老乔吵起来吧。 他选择沉默。 包间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甚至能听到小柚子浅浅的呼吸声，灯光洒下，四处一片安宁。 窗外是驶过的游船，还有泛着银光的人工湖。 乔斯年看着乔乘帆，当年从保温箱里抱出来的小家伙已经这么大了，虽然有些叛逆，但他很喜欢小家伙。 乔乘帆被老乔看得发毛，不自在。 良久，乔斯年终于开口：“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妈妈吗？” 乔斯年心里头一直很清楚。 虽然这两年乔乘帆很少再提这事，但前些年，几乎时不时就会跟他提。 小孩子对母亲，总是渴望的。 第3348章 你们会结婚吗？ 乔乘帆动了动唇角。 他想的没错，老乔要跟他摊牌后妈的事了。 乔乘帆眼神不满地看着乔斯年，几乎是很失望的目光。 “？”乔斯年纳闷，这算什么眼神，有他这么看他爸的吗？乔斯年被小家伙看得很不爽。 “怎么了？你不想要妈妈？”乔斯年忍不住问，手指头敲了敲桌面。 “老乔，我说了，我不需要后妈。你要是真得给我找了后妈，除非是七七，不然别指望我跟她关系好。”乔乘帆闷闷的，直言。 “除了七七，你谁也不要？亲妈也不要？” 乔乘帆耳朵竖了起来？什么？亲妈？！ 怎么可能……他的亲妈不是早就不在了吗？或者跑了，或者……反正就是早就不跟老乔好了。 亲妈…… 乔乘帆的心里头纠结起来，他确实很想要亲妈，可是他舍不得七七，他跟七七关系那么好，七七对他也很好很好。 如果亲妈回来了，他就不能再跟七七亲近了。 一时间，乔乘帆不吭声了，脸上是难过的神情，他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过。 他的亲妈为什么又回来了？要跟老乔和好吗？他们是不是要结婚……那七七怎么办，小柚子怎么办？ 这个结，乔乘帆无法解开，这会儿怎么也想不通。 所以，他看着眼前的老乔，忽然就怨恨起来，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多情了。为什么招惹他的亲妈，又去招惹七七，他对得起七七吗？ “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乔斯年盯着他看。 乔乘帆冷哼一声：“我妈什么样？” “很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笑起来很好看，性格好，脾气好。”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 “呵，不漂亮你也看不上。”乔乘帆在心里头越发鄙视这个男人，真得很鄙视。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我说的不对吗？不漂亮你能看得上？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和小柚子吗？”乔乘帆心里头早就把小柚子当亲妹妹了，他是打算好好跟小柚子相处的。 老乔怎么能这样，简直是魔鬼。 “是你妈追的我。”乔斯年淡淡道。 “呵呵。” “你笑什么？”乔斯年无语，他现在跟这个小东西简直话不投机半句多。 “没什么，就是好奇她看上你什么了，你有什么值得她看上的。” “……” “你们会结婚吗？” “当然。”乔斯年胸有成竹。 “呵呵。” “……” 乔乘帆怨恨地看了一眼乔斯年，这个男人真得很失败，他以后一定不要像他这样。 难怪七七走了，他跟没事人一样，原来他心里头念着的还是以前的人。七七走了也好，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老乔，鄙视你。” “说话没大没小，你鄙视我什么？我哪里又对不住你了？” “鄙视你多情，你要不老实招了吧，除了我和小柚子，你还有孩子吗？” “……” “呵呵。”乔乘帆冷笑，“你该不会还有很多孩子吧？只不过我和小柚子比较可爱，你才带回家养的。” 第3349章 你把七七欺负成什么样了 “乔乘帆……要点脸。” “哼。”乔乘帆哼哼，鄙视老乔。 鄙视得一塌糊涂。 他想了想，如果自己真得还有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那他就不能继承老乔的公司了。 “乔乘帆，你究竟想不想见你亲妈？” “……”乔乘帆犹豫，半晌没开口。 “大男人，犹豫什么？”这次换做乔斯年鄙视他了，一点没有气概，还是他乔斯年的儿子吗？ “想见。”乔乘帆开口。 不想见是假的。 从他懂事起，他就很想见自己的妈妈，有时候睡着了也会念叨，做梦梦到，可这么多年了，他还没见过。 他有点紧张起来。 他妈妈什么样？会像七七一样漂亮吗？会喜欢他吗？如果不喜欢他怎么办…… “行。”乔斯年的手指头敲了敲桌面，像是在思索什么，“那你想不想我和你妈在一起？” “你和我妈在一起了，七七怎么办啊。” “我就问你想不想我和你妈在一起。” “我拒绝回答。”乔乘帆真得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想回答。 为什么要做选择？ 老乔为什么要这样？ “我和你妈之间出了点事，也就是闹了些小矛盾，她其实不是很乐意跟我。”乔斯年似是叹了一口气，脸上是凝重的神情，就连语气都是深沉的，“如果你愿意她回来，帮帮我也是好的。” “呵呵。”乔乘帆冷眼看着他，“你怎么跟谁都处不好？你看看你把七七欺负成什么样了。” “……”乔斯年表示，被儿子教训的感觉很不好。 “我不帮你，你这种人就该一直单身下去。”乔乘帆道，“你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那你是不想见你亲妈了？” 乔乘帆撇撇嘴，不吭声了。 “你如果帮我把人哄回来，你就可以见到，你如果哄不回来，就见不到。” “什么叫我哄回来？这不是你的事吗？” “那也是你妈。” “强词夺理。”乔乘帆觉得老乔很无理。 偏偏，他好像还说不过他。 不想见亲妈吗？当然不是，他很想见。 可是见了又该说什么呢？他都八岁了，八年时间没有见过的人，还会有多少感情在呢？又或者，他还能和亲妈培养出感情来吗？ 可他如今，明明都有些离不开七七了。 这样一想，乔乘帆就格外伤感。 那种淡淡的忧伤弥漫在心口上，他想回自己的小房间去哭一场。可是在老乔面前，他又装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老乔说她的妈妈脾气很好，性格也好，可再怎么好，能有七七好吗？ 乔乘帆更加伤感。 一伤感起来，他连跟老乔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了。 “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乔斯年道，“不想见吗？如果你实在不想见就算，我试试看能不能哄哄她。” “你爱她吗？”乔乘帆反问。 “嗯。” “那你也爱七七是吗？”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嗯。” “那你自己玩吧，你不是经常说小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我对你很失望，我只希望自己长大了不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第3350章 一张亲子鉴定书 不要成为像他这样的人？他是哪样的人？乔斯年无语。 乔乘帆对老乔彻底失望了，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不，是同时爱两个人？ “老乔，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还不错的人，虽然有很多缺点，对我也不怎么关心，但至少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还是挺好的。公司开得很成功，对家里人也挺好，也能把家里人保护得很好。可是现在，你在我心里已经没形象了。要不是我还小，我……” “嗯？”乔斯年捕捉到他话里有话，“要不是你还小，你就想怎么样了？上天了？” “……”乔乘帆闭了闭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是，要不是我还小，我早就离开你了。你一点都不以身作则，你这样怎么能教好孩子。” “你被我带坏了吗？” “当然没有！” “那不就完了？” “……”乔乘帆鄙视老乔。 父子俩谁也不让谁，就这么看着。 一时间，很安静。 良久，乔斯年才缓缓道：“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想看吗？” “……”乔乘帆一脸“呵呵”的表情。 乔斯年这才打开手机，翻到一张照片，是一张亲子鉴定书。 他把手机搁在乔乘帆的面前：“看得懂吗？” 乔斯年看了一眼，点点头：“懂。” 专业数据他不懂，可报告结论他看得懂，亲子关系。 “你和你妈妈的亲子鉴定书。”乔斯年淡淡道。 “我当然是我妈妈生的，可是不是你儿子就不一定了。”乔乘帆故意气他。 乔斯年眯眯眼，并没有生气：“你不是我儿子还能是谁儿子呢？你要不是我儿子，能这么聪明？嗯？” “你真得不要跟我做一下亲子鉴定吗？” “不、需、要。” “哼。”乔乘帆发现，气不到老乔。 乔乘帆低头又看了几遍亲子鉴定的报告照片，他和他亲生母亲的。 所以呢，他的妈妈长什么样？是高高瘦瘦，还是娇小可爱？会不会不喜欢他？如果喜欢，为什么要把他丢给老乔养？他从小就跟着老乔了。 这样一想，他干脆问了出来：“老乔，我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 “那为什么舍得把我丢给你呢？” “你这叫什么话？我对你不好吗？” “……” 乔斯年生气，跟虐待了他似的。 “老乔，她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我？她去哪里了，她是不是又有别的孩子了？” “……”乔斯年轻轻抬了抬眼皮子，“嗯。” 乔乘帆有些伤感。 他的亲妈又有别的孩子了，那就更不会喜欢他了。 “老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乔斯年：“……” “我妈妈和七七，你想跟谁结婚？”乔乘帆的表情很认真，甚至很郑重。 “嗯？”乔斯年挑眉，“很有意思的问题。” 乔乘帆翻脸：“我是认真在问你，哪里有意思了？” 一点都没意思好吗？这么严肃的问题。 “那你凭什么觉得……你妈妈和七七不会是同一个人呢？”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第3351章 你是她亲生的儿子 乔斯年低沉的声音落下，这一次，震惊的是乔乘帆。 小家伙愣住，眨了眨眼睛，一脸懵，什么……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什么他妈妈和七七会是同一个人？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的妈妈可能就是七七，七七可能就是他的妈妈？ 乔乘帆盯着乔斯年看，眼里都是震惊的神色，真得是这个意思吗？他没有理解错？ 不不，不可能，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原本还挺镇定的小家伙混乱了，看着乔斯年，一脸的惊讶和半信半疑。 乔斯年也看着他，平静而镇定。 “你、你、你说什么？”乔乘帆结巴了，瞳孔里都是震惊的光芒，“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妈妈是谁？在哪？” “想知道？”乔斯年挑眉。 “嗯。”乔乘帆很肯定地点头。 这一次是真得很想知道。 乔斯年低头，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眸子里还有几许从容不迫，良久才缓缓道：“你叫我一声，我就告诉你。” 乔乘帆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很过分的是，他还从来没有叫过他。 乔乘帆咬牙切齿。 老乔……真得很过分。 “你欺负小孩子。”乔乘帆咬牙。 “嗯……欺负你一下怎么了？” 乔乘帆：“……” 这个人好不要脸……欺负小孩子还洋洋得意。 可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嗯，是这么个道理，乔乘帆咬了咬牙，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有点叫不出口。 乔斯年也不急，一边喝着茶，一边就等着他叫。 乔乘帆知道老乔是狐狸，不达目的不罢休，跟老乔斗，根本就斗不过。 这样一琢磨，他闭了闭眼睛，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爸爸。” 这一次，轮到乔斯年受宠若惊了。 嗯……感觉还不错。 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你现在该告诉我了。”乔乘帆握着小拳头，开始讨价还价，“我妈妈在哪里？我要见她。” “不是告诉你了么。” “嗯？”乔乘帆睁大眼睛盯着乔斯年看，“七七，真得是七七？老乔，你骗我！” “……” “骗我单身一辈子！”乔乘帆握紧小拳头。 “……”乔斯年觉得自家儿子有时候也挺狠，“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敢骗你吗？” 什么叫单身一辈子？他可不想。 “老乔，你说的是真的吗？”乔乘帆有些泪眼花花，“你真得没有骗我吗？我的妈妈真是七七吗？亲生妈妈！呜呜，你骗我，你肯定是哄我开心的。” 一时间，乔乘帆有点转过不过弯来，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我要是骗了你，岂不是得单身一辈子？” “你真得没有骗我吗？这个亲子鉴定是我和七七的吗？老乔……你告诉我。” “没大没小，什么老乔不老乔的。” “爸……”乔乘帆不要面子了。 脆生生的“爸”喊得乔斯年心花怒放，很受用，他弯了弯唇角：“亲子鉴定是你和七七的，你是她亲生的儿子，亲的。” 第3352章 乔乘帆是真得很幸福 乔乘帆真是又激动又惊讶，脸上是懵懵的表情，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脑中一片空白。 他就盯着乔斯年看，忘了说什么了，手指头有点抖。 他没有听错……老乔说他是七七的儿子，不，亲生儿子。 亲的，亲的！ 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就好像是置身春风和煦的花海，周围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幸福？ 乔乘帆是真得很幸福。 突然就幸福了起来。 老乔这一次一定没骗他……这会儿他看着老乔，觉得平日里不怎么让人喜欢的老乔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可乔乘帆不是小傻子，激动过后，神情渐渐缓和，他略略思考：“老乔……我还是觉得你骗我……七七如果是我妈妈，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称呼不对，拒绝回答。”乔斯年一脸傲娇。 “……”乔乘帆只好硬着头皮改，“爸爸……” “之前没有告诉你，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说太多你也不懂，不过以后你会明白。你爸不是普通人，说白点就是以前仇家很多，你奶奶树敌也很多，你大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不告诉你这件事，保护你是一方面，保护七七才是最重要的。”乔斯年说得言简意赅。 没有公开这件事，无非是当初方雅和秦时恩容不下乔乘帆的生母，尤其是叶佳期的身份又很敏感，在秦时恩看来，叶佳期是不配给乔家生孩子的。 不过该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乔乘帆默，为什么冷不丁要被塞一把狗粮？ “这八年，虽然没告诉你七七是你妈妈，不过我也一直都有让你们接触、见面。你会怪我吗？”乔斯年很认真地问，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希望能被原谅的。 “会，当然会。”乔乘帆有些激动，“你很过分哎，小孩子长这么大没有叫过妈妈，你不觉得过分吗？” “好吧。” “老乔，你的世界太复杂了，我和七七都很单纯，我们不适合你。” “？？”乔斯年无语望天，“你单纯个屁，人精一个。” “老乔，你说脏话。” “……” “老乔，你太过分了，真的。”乔乘帆一脸正经，“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别的孩子有妈妈哄着的时候，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没哄你吗？？？”乔斯年觉得乔乘帆也很过分。 亲力亲为把他抚养大，转眼就翻脸不认人，小东西。 “……”乔乘帆默，但还是梗着脖子辩驳了一句，“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对你不好？” “……”乔乘帆沉默了半晌，“那这么说，小柚子是我亲妹妹了？” “嗯。” “七七知道我是她儿子吗？” “上个月知道了，所以她跟你的反应一样，觉得我过分，所以……去支教了。” “哦豁，凉凉。”乔乘帆摊手，同情地看了乔斯年一眼。 凉凉，彻底凉凉。 老乔怎么这么作的呢？ 第3353章 我想给我妈物色一个叔叔 瞒他就算了，反正他年纪小，岁数大点就不记得了。没想到，他还敢瞒老婆哎，胆子好大啊…… 乔斯年睨了他一眼：“没规矩，什么凉凉不凉凉的。” “原来七七是因为这个事跟你闹掰了的，该。”乔乘帆冷哼，“你这么欺负七七，小柚子知道吗？你太过分了，谁都欺负。七七怎么没有打你一顿呢？” “乔乘帆！” “所以呢，老乔，我生下来后为什么没有在七七身边？”乔乘帆还是捕捉到关键，“是不是你把我偷走了？” “你特么没大没小，你就用这种态度跟你爹说话？”乔斯年十分生气。 “你回答我。” “出了点意外，如果不是我，就没有你了。” “……” 乔斯年没打算跟乔乘帆仔细解释，乔乘帆太小，懂什么。 估计这么多年过去，他对方蓝和方雅都没有什么印象了，更何况跟他解释之前的事。 乔乘帆托着头，默默沉思。 一时间，包间里很安静。 “乔乘帆，你到底想不想你妈妈回来？” “我想跟我妈一起走。” “……”乔斯年想说脏话。 乔乘帆表情凝重，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秘密，老乔不仅是狐狸，精明腹黑，还很能忍。守着一个秘密八年，一般人没他这么作的。 如今他老婆跑了，完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他要是七七，他也跑，这种糟糕透顶的老男人，要来干嘛？ 七七那么漂亮，完全可以找一个同样很年轻、很好看的叔叔，两人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他并不介意叫别人“爸”的，只要那个男人对他好、对七七好就行。 有什么好看的叔叔呢？乔乘帆认真思考。 乔斯年盯着乔乘帆看，见他很久没说话，眉头拧起：“乔乘帆，你在想什么？！” “我想给我妈物色一个叔叔。”乔乘帆表情认真，“霍叔叔还不错，就是太聒噪了，而且喜欢叫我小崽子，不行。程叔叔我见过，妈妈好像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好久没有见面了。我现在同桌的爸爸离婚了，长得还不错，我要不要给七七介绍……” “乔乘帆，你欠揍是不是？嗯？” “我是认真的。” “你想都别想，你妈妈只能是我的。” “跟我说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就去追回来，没本事就不要说。” “你等着。”乔斯年咬牙切齿。 “哼。”乔乘帆不屑一顾，“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我只是替七七不值。她对你那么好，给你生了两个可爱的小宝贝，你却这么对她，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叔叔，都不会这么对她的。哪怕就是霍叔叔，他对七七也很好，很关心她。” “你知道什么叫关心吗？”乔斯年觉得问题严重，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懂这么多，真得正常吗？ “很简单啊，她不高兴的时候你陪陪她，她冷的时候你给她加衣服，她饿了你给她做做饭。可是你对七七不好，一点都不好，你还会让她难过。” 第3354章 他对这个结果很惊喜 这一次，轮到乔斯年沉默了。 他眼底的神情有些凝重，那些明亮的光泽渐渐暗了下去，犹如暗涛翻涌的海水，深不见底，脸部的轮廓也变得深沉起来。 乔乘帆说得并没有错。 他对叶佳期不好。 他如果真得对她很好，她怎么还会难过，还会不高兴？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他对她不够好。 叶佳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想当初他对她稍稍好一点，她就会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她其实很容易满足。 乔斯年有些烦躁。 被自己儿子教训了，还无话可说。 “我希望七七能幸福，她跟谁结婚我都无所谓。”乔乘帆很认真地表态。 “你爹有那么糟糕吗？”乔斯年默了。 “也没有糟糕到无药可救。” “……” 乔斯年陷入了沉思。 他在他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好像没有那么高大上，别人家儿子不是很崇拜自己的爹吗？ 真是……失败。 “老乔，七七还年轻，我不希望你耽误她。” “……”操。 乔斯年冷眼看着自己儿子。 “七七值得更好的叔叔，你如果总是这个样子，我宁愿她不要跟你在一起。” “你懂什么！”乔斯年烦躁，“不用说了，她只能跟我在一起，谁都别妄想。” “哼。”乔乘帆冷笑。 小柚子在乔斯年的怀里动了下，小手抓着乔斯年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冷了，她又往乔斯年的怀里靠了靠，紧紧挨着。 “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不求你帮我什么，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拆散我和你妈，我饶不了你。”乔斯年警告。 “自己表现不好，还警告我。” “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听话就好了。”乔斯年淡淡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 这顿晚餐，吃得还算愉快。 乔乘帆的一颗心始终没有能平静下来，一直都在“砰砰”乱跳，其实到现在都没有能缓过神。 他日思夜念，最想见到的亲生母亲居然是七七，这太让他惊讶了。 不过，他对这个结果很惊喜，也很满意。 一来是老乔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滥情的人；二来，他也没做过对不起七七的错事，不是不能原谅；三来，他不用纠结选择亲生母亲还是七七了，因为选哪一个他都不舍得。 如此一想，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了。 乔斯年让司机将乔乘帆和小柚子送回乔宅去，他一个人乖乖回了病房。 他还有药水没有吊完，还有药没有按时吃，暂时不能回家。 而且今天还有文件没有处理完，他和叶佳期做了约定的，等他把乔氏收回来，她就给他一个机会。 有了机会，他才可以对她好，不是吗？ 其实这个约定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对容氏的筹划早就在他一手掌控之中，最多三个月，最快一个月，他就能彻底收回乔氏。 不仅仅是他交给容锦承的乔氏，还有容家原本的企业，他都要吞并。 连本带利，一并收回。 第3355章 不一定能怀孕 那几天，乔乘帆的心情明显还不错，有时候还会主动给乔斯年打个电话，或者主动来医院看望乔斯年。 乔斯年没什么大毛病，住了几天后就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乔斯年意外看到了韩雨柔。 韩雨柔气色很不好，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她大概是刚从医院的哪个科室出来，戴着口罩，像是很怕被人发现一样。 乔斯年的车还没开走，韩雨柔就先开着她的车离开了。 乔斯年眉头皱起，韩雨柔现在还跟着容锦承吗？他听说容锦承有女朋友了，是某个局长的女儿。 不过，容锦承的女朋友也做不得数，他一天都能换几个。 韩雨柔跟了容锦承好几年，他倒是挺意外，以容锦承的性子，最多半年就该换女人了。 乔斯年知道容锦承留韩雨柔是为了报复韩家和韩运，如今韩运死了，他大概会放韩雨柔离开？ “乔爷，我开车了。”司机道。 “嗯。”乔斯年沉沉应了一声。 …… 韩雨柔的车往容氏集团开去。 从医院出来后，她的脸色就不太好，很苍白。 检查结果还是不好，肌瘤没有能变小，也就是说吃药效果甚微。 这段时间，她把容锦承送她的一些礼物拿去变卖了，好不容易筹到了几十万，她知道远远不够。 自从父亲去世后，容锦承对她的金钱控制得很严格，不再往她的卡里打钱，只给她一些够用的零花钱。 她联系到了加拿大的一位妇产科医生，医术很好，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手术能成功，只能说就算花大价钱动了手术，以后也不一定能怀孕。 她想试试。 倒不是说以后非要有一个自己生的孩子，而是……她不想留在京城了。 这段时间容锦承倒不怎么回锦园，也没有折腾她，她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更没有通过一次电话。 她知道他最近和一个叫崔影的官二代打得火热，像是认真的，奔着结婚去的。 每当她晚上回到锦园睡在床上的时候，她也会去想一想未来的生活…… 她想出国后去看看病，能看好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她也认命。到时候她打算去找一份喜欢的工作，好好过日子。 不管怎么说，她也还年轻。 走出来……就好了。 车子开到容氏的地下停车场。 刚停下，她身边的车位也有一辆车停过来。 她没有注意，直到这辆车的车窗降下，一个年轻男人冲她吹了一声口哨，轻浮得很。 韩雨柔下车。 “韩大小姐，不认得我了吗？跟你打招呼也不理我，好伤心哦。” 韩雨柔这才仔细看了看他，原来是容锦承的狐朋狗友，潘文广。 “你好。”她僵硬地回了一句。 “好久不见，韩小姐又漂亮了，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潘文广吹了一声口哨，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韩雨柔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她眉头拧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容哥呢？” 第3356章 她被人羞辱了 “不知道。”她淡漠地回应。 “打他电话也不接，不知道又去哪个销金窟了，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真潇洒，比我还潇洒。” 韩雨柔没兴趣听他唠叨，背上包，往电梯口走。 “韩大小姐，不认识我了吗？既然容哥不在，咱们也都是老熟人，可以聊聊嘛。”潘文广凑上来，往她身边靠，和她站在一起等电梯。 “我跟你不熟，要不是你刚刚主动喊我，我已经想不起来你是谁。”韩雨柔对容锦承身边的朋友都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个潘文广。 当初，容锦承和潘文广玩赛车，就是用了她来做赌注的，这件事，她不可能忘掉。 一个人，被当做商品和玩物，就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事实是，她在容锦承身边，也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韩大小姐太薄情了点吧，我长这么帅你都能记不起来，让我好伤心啊。”潘文广往韩雨柔身边靠了靠。 电梯来了。 韩雨柔走上去，他也跟着上去。 “你要找容锦承就打电话给他，不要找我，我不知道他在哪，我有将近二十天没有见到他了。” “不是吧？这么久？容哥也真舍得，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他舍得让你独守空闺？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潘公子，你说话尊重点。” “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用错词说错话你也别跟我计较。” “那你就少说话。” “……”潘文广眯眯眼，笑，“韩小姐，容哥最近好像有了新欢。” “……”韩雨柔没吭声。 “你要是觉得寂寞、无聊的话，可以找我玩玩，这是我名片。”潘文广递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我一直都在，有什么心里话也可以跟我说哦。” 韩雨柔没接。 潘文广和容锦承都是一丘之貉。 没想到潘文广眉眼轻挑，他抬起手，趁韩雨柔不注意，将名片往她衬衣领口一塞。 凉凉的名片接触到皮肤，韩雨柔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潘文广，你干什么？有毛病吗？” 她恼羞成怒，伸手将已经滑进领口的名片拿了出来，撕得粉碎！ 她的脸通红通红，一半是怒意，一半是寒凉。 她被人羞辱了。 “我没恶意啊。”潘文广试图解释，“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看容哥也不回来，你一个人晚上……真得不会寂寞吗？” “你当我是什么了？”韩雨柔盯着他看，直接质问。 “也没什么，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挺漂亮的，这么漂亮……跟着容哥太可惜了点。容哥那人比我要花心多了，你不委屈吗？他可是换女人如换衣服，我不一样，我这人轻易不动情，也不会说见到漂亮妹子就下手。我是有原则的。” “潘文广，你这么撩我，容锦承知道吗？” “知道不知道的无所谓啊。”潘文广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我跟他是多年的好兄弟了，他现在的女朋友还是我给他介绍的呢，他满意得很。” 第3357章 原来如此…… 电梯上的数字在一点点跳动，她盯着数字看，心口倒平静无比。 潘文广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十分聒噪：“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跟着容哥也没意思。他现在这女朋友哪里都好，就有一点不好，醋劲儿特别大。自从她和容哥在一起后，容哥就再也没敢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也不是说不敢，而是都被她给修理了。你说，要是她知道你在容哥身边，不得把你大卸八块。” “叮”一声，电梯停下。 门打开，韩雨柔没有立即下去，而是转过头看了潘文广一眼。 潘文广也笑着看了她一眼。 “你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 潘文广心口一跳，受宠若惊。 韩雨柔踩着高跟鞋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潘文广跟在她的身后。 韩雨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单薄，也很平静。 容锦承的朋友，果然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门关上，她和潘文广面对面坐着。 面前这个男人年纪和容锦承差不多，但长得确实没容锦承好看，一脸的市侩气和富二代气息。 “韩小姐，你对我说的话心动了吗？跟我吧，绝对比跟着容哥好。” “潘文广，你和容锦承既然是多年的朋友，那你应该知道，他醋劲儿也挺大。”韩雨柔似笑非笑，脸色暗淡。 潘文广噎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满不在乎地笑道：“容哥难道还想娶两个不成？韩小姐，咱们不如分析一下，崔小姐家里有权有势，自己也开了个服装公司，可以说是标准的富二代，还是越来越好的类型。至于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容哥不是傻子，他就算不喜欢崔影，他娶她也是百利无一害，没必要和你长长久久。更何况容哥喝醉酒的时候也跟我说了，他就是玩玩你，至于为什么要玩你，他和你爸有过节，至于什么过节……这我目前还不清楚。” 潘文广说的话确实很难听。 韩雨柔听着不舒服，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韩家如今穷途末路。 可她没想到……容锦承和她爸爸竟然有过节，他们怎么会有过节？ 韩雨柔眉头皱起来。 是了，如果没有过节，他真得没必要对她这样，他对她太狠了，狠到她以为她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原来如此……他和她爸爸有过节，一定还是不小的过节。 呵呵…… 原来如此。 韩雨柔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神里是呆滞的光芒，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头泛着不舒服的滋味，久久不能平息。 “韩小姐，你该不会对我容哥动情了吧？不然，没法解释你还留在锦园啊。你对谁动情不好，非要对我容哥动情？他那种情场浪子，你还不如对我动情呢！” “动情？呵。”韩雨柔冷漠一笑，“你也说了，我不过就是个玩物，物件也能有情？” “别这么说自己，你只是放错了地方，你如果跟着我，会变得不一样。” 第3358章 指着她骂“狐狸精” “你和容锦承有什么不一样？能玩到一起去，想必各方面都‘情投意合’，既然这么合拍，你和他不过是一丘之貉。”韩雨柔语气寡淡，她不喜欢容锦承，同样也不喜欢他所有的朋友。 他的父亲容建国，她也很不喜欢。 她还记得容建国和容锦承吵架的时候，指着她骂“狐狸精”，说她祸害容锦承。 呵……她祸害容锦承。 韩雨柔的脸上是平淡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平日里合体的黑色套装如今穿在她的身上都显得有些单薄。 “我和容哥还真不一样，我刚刚不是说了，容哥换女人如换衣服，他最多的时候一天换了三个女朋友。我不一样，我没我容哥那么多情，也没他早熟，我大学毕业后才交了一个女朋友，后来分了，我就再没有交过女朋友。我对女朋友很认真，绝不会抱着玩玩的态度。我会带她出去参加宴会，会带她玩，会带她出去旅游，也就说是我会对她很好。” 韩雨柔冷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觉得你跟着容哥太可惜了，不如跟着我，我和容哥说说，反正他现在有女朋友了，还是我给他介绍的。” “我说潘文广，你们之间是不是很流行换女朋友？女朋友是可以共享的？” “你误会我了，我是真心想跟你交往。” “我说了，容锦承醋劲儿很大，他要是知道我跟了你，会把你大卸八块，信不信？” 潘文广大概对容锦承也比较了解，他略略沉默了片刻。 “呵，你看看你，没这个胆子就别出来撩妹，吃力不讨好。”韩雨柔嘲讽他。 “什么叫我没这个胆子？我只是看你舍不得我容哥，天天呆在锦园，呆在他身边，我不好意思撩你而已。” “还有你们这种公子哥不好意思的事？你为什么想我做你女朋友？” “哪有什么为什么，挺喜欢你的呗。” “你们所谓的喜欢无非就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勾搭好兄弟的女人，很好玩吗？”韩雨柔哂笑。 “什么勾搭好兄弟的女人，我兄弟他现在有女朋友了，而我现在是单身，所以我追求你，没问题吧？” “那你倒是去问问容锦承同不同意。” 潘文广当然不会傻到去问容锦承，他勾搭韩雨柔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傻子才会去告诉容锦承。 他是真看上韩雨柔了，以前见过，韩雨柔并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但却让他念念不忘，就跟有人勾着他的魂儿一样。 心痒痒。 他一直碍着容锦承的面子，没有撩韩雨柔，但如今容锦承有女朋友了，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今天正好碰上韩雨柔，他就试探试探。 潘文广在这边沉默着，韩雨柔却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她也思忖了片刻，调笑道：“潘公子，容锦承看我看得很紧，平时出个门都要让好几个保镖看着我，我就算想跟你吃个饭好好聊聊，也无能为力啊，更别说别的。” 第3359章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潘文广听她这话，觉得有点意思，眼珠子转了转：“你要是想跟我吃饭，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一句话，改天我来组织，保证你能和我好好吃顿饭，还不会被容哥知道。” “潘公子有这么大本事？” “你别小瞧我啊，要论本事，我在京城肯定比容哥厉害。你知道的，容哥他是外头女人生的儿子，不被待见，虽然不愁吃不愁穿，但跟我们这种从小被老爸老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肯定不一样。说白了，我要什么都有，但容哥就不一定了，他得自己去争取，去耍点小心机。” 韩雨柔沉默。 她知道，潘文广说的一点都没错。 容建国和他的老婆并不怎么待见容锦承，要不是容建国只有容锦承这么一个儿子，恐怕都不会认他。 别人能从自己爹妈手里拿到的东西，容锦承得比别人花很多心机。 所以，容锦承只是一个看着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男人，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韩小姐，你跟容哥不如跟我，起码我不会让人看着你、限制你的自由吧！” “跟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呢？”韩雨柔淡淡道。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给的了，我都可以给啊。容哥给不了你的，我说不定也能给呢！” 韩雨柔知道潘文广的性子，这些富二代大多没什么心眼，就比如这个潘文广，实际上是个脑子很简单的人。 所以韩雨柔并没有担心他说谎。 但她不会这么快跟潘文广亮出自己的底牌，更不会轻易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因为她和潘文广还不熟。 她如今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她不知道潘文广是不是一个契机。 “我花钱很厉害啊。”韩雨柔笑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点什么别的，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潘文广一脸的财大气粗，“你看，我这次见你，也没给你带点小礼物。这样好了，等会儿我就出去给你挑个礼物，你看……我送到哪里比较合适呢？” “下次再说吧，朋友之间谈什么礼物不礼物的。”韩雨柔回绝了。 潘文广见她没有排斥自己，胆子大了起来，开始问她一些个人爱好以及喜欢的东西。 韩雨柔就当是跟朋友聊天一样，既没有多说，也没有不说，说话格外谨慎，但又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再跟潘文广吃几次饭。 可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她需要去加拿大，需要钱，也需要自由。 “容锦承会和崔影结婚吧。”韩雨柔忽然就又聊到了容锦承，轻描淡写。 “容哥这次像是认真的，一来这个崔影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二来，崔家背景很厉害。我容哥虽然是个富二代，可在京城无依无靠的，亲爹都不待见他，他要是再不给自己找个靠山，那不是玩完了。”潘文广啧啧道，“所以这次容哥很上心，崔影醋劲儿那么大，他都耐心哄着，我可没见他哄过女人。” 第3360章 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韩雨柔并没有任何兴趣听容锦承的事，潘文广跟她讲，她也只是托着头，在想别的事。 “周末约你出来钓鱼？我新买了个游艇，还没用呢！”潘文广讨好地问。 “你想怎么约我啊？容锦承不让我出去。” “我有的是理由，只要你愿意来，我肯定能把你约过来。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可以啊，我好久没有出来散心了，一个人在家，很闷。”韩雨柔半推半就，“不过说好了，就是钓钓鱼，不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我没心情。” “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好啊。”韩雨柔笑了笑，“潘公子很好说话。” 潘文广真是被她给迷上了，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有韩雨柔笑得这么漂亮，虽然脸色苍白，但笑得没有任何脂粉气，难怪他容哥要金屋藏娇。 他要是能得到韩雨柔，他也造个金屋，藏着掖着。 不过他容哥钱也不少，却没有把韩雨柔养得白白胖胖的，还没以前气色好，他容哥怎么养女人的？ 潘文广觉得简直是暴殄天物。 韩雨柔就是太瘦了点，气色太差了点，要是再胖些，会更好看。 “我和容哥虽然是好朋友，我们俩的脾气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容哥啊，别看他见谁都笑嘻嘻的，实际上很腹黑，心思很多。我就不一样啦，你看我，要什么有什么，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产都是我的，哈哈哈。什么勾心斗角都跟我没关系，我就比较单纯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跟我爸有什么过节？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韩雨柔故意试探地问道。 她想知道。 她被容锦承蒙了这么久。 说不定……忽然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冒了出来，说不定，说不定她父亲的死和容锦承还有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先怔住。 心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未有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容哥不想说的事，我也问不到。怎么，他在家很欺负你？”潘文广似笑非笑。 韩雨柔淡淡道：“就是好奇，不知道就算，反正我爸已经去世，就算有过节……也终结了。” “是啊，估计也就一些生意上的小过节吧！你爸那个人，听说得罪过不少人。”潘文广道，“别怪我说话难听。不过没什么了，都过去了。” 韩雨柔知道自己爸爸得罪过很多人，但不管怎么说，韩运对她很好。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件事，韩雨柔一直记在心里头。 她的爸爸怎么会跟容锦承有生意上的过节呢？根本不可能的事。 容锦承年纪不大，而且一直在国外念书，她爸爸没有认识容锦承的可能性，而容建国看上去和她爸爸也没有什么过节。 可容锦承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恨之入骨一样，恨不能吃了她。 她看得出来，他恨她。 他多情，对陌生女人都能多情，但对她，却格外狠。 第3361章 生病了还是怀孕了？ 韩雨柔又和潘文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潘文广这人很幽默，他见韩雨柔笑起来好看，就喜欢讲一些笑话逗她笑。 他还有意无意透露出自己已经好久没女朋友了，自己也不是多情的人。 韩雨柔压根就不信，他们这种富二代，身边根本不缺女人，就算没有正式承认的女朋友，也会有很多露水女人。 搁几年前她也许还会信，而如今，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聊着聊着，韩雨柔站起身：“我得工作了，你自己去找找容锦承吧，他今天看来不在公司。” “行，我去问问，顺便帮你试探试探，他和崔影走到哪一步了。” “帮我试探什么？他跟崔影走到哪一步，跟我有什么关系？”韩雨柔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容哥。” “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多伤感情啊，你们这些富二代，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怎么不知道？韩小姐可不能看不起我们，我们也是人啊，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对吧？我就不在韩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潘文广笑嘻嘻。 韩雨柔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了，你忙，我去找找容哥。”潘文广也站起身。 “不送了，慢走。” “得了。” 潘文广离开了韩雨柔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似乎还残留着潘文广身上的香水味，韩雨柔打开窗户。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翻开桌子上的文件，不过，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看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她和容锦承有近二十天没见面了，也没有通过电话，至于他有没有回过锦园，她也不知道。 锦园的佣人不怕她，偶尔也当着她的面说，容小少爷不会回来了。 他回不回来，她是一点都不在乎的，不回来更好，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肌肤之亲。 锦园的司机还说，容小少爷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崔小姐，不会回锦园。 照顾崔影吗？生病了还是怀孕了？ 韩雨柔看着桌子上的文件，眼底是黯淡的光泽。父亲走后，她的生活曾经一度陷入黑暗，姚芝对她也已经是不闻不问的状态，母女俩极少见面，偶尔打一通电话，也是姚芝质问她，为什么还拿不下容小少爷。 如今姚芝还在大学任教，家里的房子早就变卖了，姚芝只能一个人租住在学校公寓里，而韩雨柔也无家可归了。 房子没了，家也散了。 得知自己病情不算好后，韩雨柔陷入过抑郁，没有人说话的日子，她只能一个人默默看书，或者发呆。 也许容锦承和崔影好上是她的契机，她终于可以离开锦园，永远离开。 以后……其实的路还有很长的，她不应该放弃，主动选择放弃的人是怯懦的。 韩雨柔揉了揉眉心，手指头翻动纸页。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黑白色的办公桌上留下浅浅的剪影，碎裂成片，空气里是浮动的咖啡香，寡淡单薄，不浓。 第3362章 你穿得低调点就可以了 乔氏集团。 乔斯年养病回来后就开始放下手里头的其他工作，仔细琢磨容氏的最近几个项目。 欧凡那头掌握了容氏这几年签下的各种合同，也从合同中找出了很多法律漏洞。他只需要借助几个点击破漏洞，联手银行和钱庄，足够让容锦承忙好一阵。 等容锦承手忙脚乱之际，他会选择主动出击。 如今乔氏新集团早已正常运转，公司业务比从前的乔氏更创新、更科技、更广泛，收不收回以前的乔氏，对于集团而言，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事，但因为这是他和叶佳期的约定，所以，他必须收回。 以前乔氏这几年的财务报表他都看过了，在容锦承的手里并没有太大的起色，有些业务甚至开始没落，比如高端酒店这块。 收回乔氏后，他打算把最没落、赔本的业务划出来，给乔乘帆练练手，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当是做作业，顺便看看他这个儿子究竟能不能从商。 乔斯年觉得自己的规划很完美，就差……把老婆追回来了。 正沉思着，乔乘帆的班主任打了电话来。 “乔先生。” “有什么事吗？” “明天有个表彰会，您可以过来吗？乔乘帆小朋友希望您过来，他得了第一名。” “什么表彰会。”乔斯年问。 “辩论赛。” “……”乔斯年默。 难怪这小子最近遇到他就怼，口才越来越利索……参加点别的不好吗？ “我知道了。”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 挂上电话，乔斯年琢磨着现在大概是中午休息时间，又给乔乘帆打了个电话。 “爸。”小家伙最近开始慢慢改口，虽然没小柚子嘴甜，但乔斯年已经很满意。 “明天有表彰大会？” “嗯。” “你希望我过去？” “谁说的？你来干嘛，你那么忙，让欧叔叔来就好了。” “你欧叔叔要出差。” “那让钟管家来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表彰大会。” 乔斯年也不知道他这口是心非的特点是遗传了谁，嘴上说不要，心里头还不知道怎么想的。 “我是诚心打算去参加的，可你似乎不太欢迎我，你爹在学校里拿不出手？” “……”乔乘帆望天，“学校里漂亮老师很多。” 乔斯年默。 乔乘帆这是怕他沾花惹草？ 不过，乔乘帆内心里还是很渴望乔斯年过去的，他连忙又道：“你穿得低调点就可以了。” 乔斯年：“……” 他不想低调吗？ 良久，他轻咳一声，嗓音低沉：“要我去也不是不行，你没事的话多给你妈打打电话，哄哄她。” “再帮你说说好话是吧？” “……” 乔斯年宁愿自己儿子傻一点，傻一点，不可爱吗？好好当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好吗？ “我帮你说再多好话，你自己不用心可不行。”乔乘帆冷哼。 乔斯年：“……” “好了，我知道了。”乔乘帆道，“我先午睡了。” 说完，乔乘帆就挂了电话。 乔斯年看着手机，默。 第3363章 他叫她“妈妈” 到底是自己亲爹，乔乘帆还是善良的，他打算对乔斯年友好一点，毕竟老乔这段时间的表现还行，经常带他出去吃大餐，明天还亲自来参加表彰大会。 他很满足了。 思忖片刻，乔乘帆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拨了叶佳期的号码。 叶佳期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看到手机号码，怔了一下，接起来。 正是午后宁静的时刻，风吹树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办公桌上，整个办公室里都十分恬淡，可以听到笔尖落在纸页上的声音。 “帆帆。” 听到叶佳期的声音，乔乘帆难过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难过什么。 “妈妈……”乔乘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叶佳期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他叫自己什么？ 没错，她没有听错，他叫她“妈妈”。 刹那间，泪水从眼眶中涌出，叶佳期的捂着脸，喉咙梗塞，有些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压抑着，没有让乔乘帆听到她的哭泣声。 乔乘帆的声音在某一个瞬间像是和梦境中重叠了一般，像是做梦…… 她掐了自己，很疼，不是梦。 她没有做梦，是她的小混蛋在叫她，八年了。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她不开口，那头的乔乘帆也没有开口，母子俩倒像是很默契。 乔乘帆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叶佳期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这样，两边都沉默了很久。 叶佳期的眼睛越来越红，泪水一直流，可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哭声。心口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喜极而泣吗？并不是。 这一刻，她期盼了很多很多年……却这样姗姗来迟。 “七七，年级辩论赛，我拿了第一名。”乔乘帆趴在桌子上，开心地跟叶佳期汇报。 和七七说，与和老乔说，是不一样的。 老乔不一定在乎他的这些成绩，可七七不一样，七七最喜欢夸他。 叶佳期喉咙动了动，稳住情绪，擦了擦眼睛，笑了：“小帆帆很厉害呀，下次再有活动，喊七七去看。” “好的啊。”乔乘帆很开心，“我们还有秋季运动会，家长可以参加的，你带小柚子来看，就下个星期。” “你报了什么项目？” “长跑，游泳，还有一个冷门项目，射击，没什么时间训练，就没有报太多。” 叶佳期连连点头：“我去看，一定去。” “好。”乔乘帆特别高兴，也像是有了动力一样，“七七，老乔出院了。” “噢，出院就好。” “他最近对我还行……”乔乘帆道，“经常带我和小柚子出去吃饭，他明天还会去参加我的表彰大会，欧叔叔说他抽了很多时间出来。” “这是他应该做的。” 乔乘帆沉默了一会会。 他还得夸点什么？ 他也找不出老乔的优点了。 夸点什么呢？ 乔乘帆绞尽脑汁：“七七，我发现老乔长得还不错的。” 原谅他实在找不出优点了…… “……”叶佳期默，“你怎么突然觉得他长得还不错了。” 第3364章 七七，你和老乔结婚吧 “可能……是我照镜子发现自己长得还不错吧，大家又都说我和老乔像。” 叶佳期笑出声来。 乔乘帆脸一红，不能这么不要脸，老乔才这么不要脸。 他轻咳一声：“七七，他长得真得还行的，你觉得呢？” “还行吧。”叶佳期勉勉强强道。 “不过他一把年纪了，就算长得还行，也没人要了……七七，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远在乔氏集团的乔斯年连打好几个喷嚏，差点以为自己感冒了。 叶佳期忽然明白了什么。 乔乘帆这是被乔斯年收买了？？？ “七七，我觉得他比饭团还可怜。” “……” “七七，我有点同情他。” “……” 乔乘帆实在编不下去了。 老乔哪里可怜？一点都不可怜，威风凛凛的，身边也不缺追求者。 小孩子说谎不好，他决定还是不编了。 “七七，下周运动会你会来的对吧？” 叶佳期点点头：“我会过去。” “那我等你，我会好好表现的，有很多奖品，我要是得奖了，就都送给你和小柚子。” “为什么不自己留着？” “让在乎的人更开心呀。”乔乘帆笑。 叶佳期捂心。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会撩么。 不过乔乘帆从小就很会撩，这一点，丝毫没有遗传他那个爹。 还好没遗传，不然三十多岁还没老婆，得多扎心。 叶佳期是成功被乔乘帆给撩到了，哪里还会拒绝，就差他说什么，她答应什么了。 如果乔乘帆这时候说，七七，你和老乔结婚吧，她恐怕也会稀里糊涂就答应。 “放心，七七肯定会去的，你也要注意训练强度，不要太累，还是学习为主。” “嗯！”乔乘帆重重点头，“答应七七。” “乖。”叶佳期觉得儿子可懂事了。 “不打扰七七了，七七挂电话吧。”乔乘帆其实还想跟叶佳期聊天。 叶佳期看看时间，点头：“好，挂电话了。” 她的心里头像抹了蜜一样，窗外的阳光好像都明媚了很多。 乔乘帆也挂了电话。 他托着头看向窗外，老乔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可怜虫。 乔乘帆觉得自己很善良，老乔欺骗他，他还帮他，真得太善良了。 …… 那些天，乔乘帆心情不错，每天都会利用放学的时间做体育训练。 学校里的这点训练跟训练场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老乔把他送到训练场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现在比同龄的孩子个子高，身体好，极少生病。 而运动会的这点比赛对于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这一天晚上放学后，天色已晚，天空是深蓝色的，学校里的路灯都已亮起。 乔乘帆给司机打了电话，不需要立即来接他，他得在操场上训练。 射击场地上，很多高年级的同学在练习，很热闹。乔乘帆找了个空位置，放下自己的书包，也开始训练。 瞄准靶心，扣动扳机，乔乘帆练了几次，发现还行，比周围几个学生打的都好。 场地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第3365章 看上去很有男人味 练了大约一刻钟，乔乘帆的额头上渗出几许薄汗。 他拧开矿泉水，坐在一旁一边喝一边看着别的学生练射击。 大部分都玩得不好，不过有几个玩得不错，乔乘帆盯着看了好几眼。 “就你现在这水平，能拿个季军就不错了，八成是优秀奖。”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 乔乘帆扭头。 老乔怎么来了？ 乔斯年穿了一件墨色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看上去很有男人味。 他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乔乘帆挺了挺腰，不能给他爹丢脸。 不过他略有些不服气：“我打得很好了。” “要不要你爹打给你看看，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很好。”乔斯年站定在自己儿子跟前。 乔乘帆撇撇嘴，凝视着老乔的眸子看了好一会儿，他先虚了，最终点点头：“嗯。” 乔斯年的眼底始终是一抹自信的光泽，他走到离他们最近的一支射击枪前，弯腰，瞄准，轻轻扣动扳机。 围观的学生很多，有男有女。 主要还是乔斯年太帅了，不看都不行。 乔乘帆腰杆子挺得更直了，一张脸上都透着骄傲，眼睛仿佛在说，这是我爸。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老乔确实优秀，浑身上下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接连几发子弹射出，人群里发出“哇”的惊呼声。 乔乘帆表面从容镇定，内心激荡不已，老乔……太厉害了。 乔斯年搁下枪，淡淡道：“就你这水平，好好练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厉害多了。” “没图没真相。”乔乘帆不服。 “别跟我耍嘴皮子，我今天正好有空，教你练一会，练完我们出去吃饭。” “你怎么来学校了？” “不能来？” “能……” 乔乘帆放下矿泉水瓶，站在老乔身边，和他一起打靶。 乔乘帆简直缩小版的乔斯年，父子俩很像，尤其是一本正经认真起来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连老师都停下训练跑来看。 “专心点。”乔斯年知道乔乘帆心里想什么，“他们看的是你爹，不是你。” “……”一盆冷水浇的乔乘帆透心凉。 “砰”，乔斯年握着乔乘帆的手，打中靶心。 被乔斯年带着训练几次，乔乘帆找到感觉了。 父子俩的姿势、手法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自然没有什么分歧，乔乘帆跟着乔斯年，学得也很快。 乔斯年渐渐松了手，让乔乘帆自己练习。 乔乘帆打得明显进步很多。 乔斯年坐在一旁看着他，偶尔会指点一下，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里是宠溺的温柔。 学校是比较纯粹的地方，在这儿，他不是什么总裁，也不是乔爷，只是乔乘帆的父亲。 乔乘帆大概是找到感觉了，练了好久，越打越好，玩得停不下来。 四周围观的人不见少，还是很多。 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去吃饭。” 第3366章 老乔，告诉你个事 乔乘帆玩得挺开心，停下来，喝了几口矿泉水。 四周的人渐渐散了，乔乘帆收拾了一下书包，背上，和乔斯年并肩离开操场。 一高一矮的影子落在地面，很和谐。 乔斯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走得漫不经心，乔乘帆抓着书包带子，脚步轻盈。 “你今天晚上怎么没有出去应酬？”乔乘帆问道，打破沉寂。 路灯下，他们沿着校园长长的道路走着，身边时不时有学生走过。学校很大，又是从幼儿园到高中的一体化学校，来来往往，什么样的学生都有。 “你欧叔叔替我去了。” “欧叔叔真可怜。” “……” “我们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乔斯年问。 “想吃海鲜。” “那带你去海鲜楼。” “小柚子呢？她不去吗？” “她去梅奶奶家了，一放学就被接走了，你梅奶奶很喜欢她，当孙女养着呢！” “所以……只有我跟你一起吃饭？”乔乘帆觉得有点尴尬。 “嗯，怎么了？不乐意？” “没。”乔乘帆摆手，“乐意，只是我觉得……跟我一起吃饭，太浪费了。这样美好的秋季，你应该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 “我不能喜欢你？” 乔乘帆：“……” 好吧，当他没说。 乔斯年没有开口。 不过乔乘帆说的不错，这个秋季，确实很美好。 一轮圆月挂在梢头，清辉满地，流光一泻千里，朦胧的月色洒在地面上，风一吹，月影随着树影摆动。 枫叶渐渐红了，桂花也快开了，绿草已经染上白色的清霜，秋季，有着别样的风情。 这样美好的时节，跟乔乘帆一起看，太煞风景。 “老乔，告诉你个事。”乔乘帆忽然神神秘秘。 “什么？” “收买我。” “呵。”乔斯年不屑，“爱说不说。” “跟七七有关的。”乔乘帆故意道。 “爱说不说。”乔斯年还是这个态度。 “哼。”乔乘帆冷哼一声，“那我就不说了。” “随你。” 自己的亲生儿子，乔斯年还能不知道他有几斤几两？越是不想听，他越是要说，乔斯年不信他不说。 还想让他收买他？没门。 乔乘帆真得就跟乔斯年较起劲来，偏不说。 父子俩可真是别扭得厉害。 走出校园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低调地停在门口，见他们过来，司机下车打开车门。 “去万隆广场的海鲜楼。”乔斯年坐上车。 乔乘帆也跟着坐了上来。 “老乔。”乔乘帆表情严肃起来，“七七一个人在支教，你不心疼吗？” “她不喜欢别人限制她的自由，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选择。我心疼，但她觉得幸福就好。她喜欢小孩子，这份工作对于她而言，挺幸福。” 乔乘帆似懂非懂，托着腮：“如果我是七七，我不会选择你了。” “为什么。” “你对她不好。” “那是以前。”乔斯年不悦，“大人的事，小孩子不准讨论了，今天作业多不多？” “不多。”乔乘帆瘪着嘴巴。 第3367章 他要跟七七在一起 海鲜楼里，乔乘帆吃得倒很开心。 虽然乔斯年不会给他剥虾，但他也不需要乔斯年剥。 “这个奶油蟹不错，你尝尝。”乔斯年道。 “挺好吃的。” 乔乘帆吃得开心起来，把要跟乔斯年说的事都给忘了，不过，乔斯年倒没忘。 原本乔斯年觉得他会憋不住告诉他，如今一看，好像是他自己先憋不住了，乔乘帆吃得开开心心，已经全然忘记了那回事。 乔斯年吃着菜，手指头轻轻敲动桌面：“你跟七七通电话了？” “帮你说好话了。”乔乘帆直言。 “真的？” “爱信不信。” “……” “我下周有运动会。”乔乘帆眼睛眨了眨。 “你司机跟我说了。”乔斯年道，“我也收到你班主任的短信了。” “你来不来看。” “不去，要出差。” “哦，出差几天？”乔乘帆一边拨弄碗里的蟹肉一边漫不经心故意问道。 “三四天。” “那你是没时间来看我的运动会了，其实还挺有意思。不过你是大忙人，来不来无所谓，家长席位置也不多，我就不给你留了。” “小孩子的运动会能有什么意思，不去，我正好要出去谈个合作。” “知道了，不给你留位置了。” “嗯。” 乔乘帆低着头，继续漫不经心地吃蟹肉。 很好吃。 “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要告诉我什么事？”乔斯年还是忍不住。 “没什么事，就是要开运动会了。”乔乘帆故意道。 乔斯年觉得不是，可乔乘帆又把话题岔开了：“这个咖喱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长身体。” “小柚子晚上回家吗？” “不回，她要跟梅奶奶睡。”乔斯年淡淡道，“怎么，你想她了？” “没，想她干什么。”乔乘帆咕哝。 中途，乔斯年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对男女进了包间，男的他不是很熟，不过女人的侧影他认得，是韩雨柔。 乔斯年眉头微蹙，韩雨柔？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容锦承的侵占欲很强，据他了解，容锦承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的年轻男人单独相处。 不过乔斯年对这种私事不感兴趣，等着他们进包间后，他走出来，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门口灯火黯淡，人不多，这一层楼上除了几个包间外，很少有人走动。 等他回包间，乔乘帆已经吃饱了，乖乖地坐在一边看着窗户外的夜景，眉眼和叶佳期很像。 “看什么？”他问。 乔乘帆转过头，用勺子轻轻搅拌碗里的布丁：“想七七了。” “我也想。” 乔乘帆的眼底是忽明忽暗的光芒，脸上是忧郁的神情，不过，一颗小心脏却是“噗通”“噗通”地跳。 他才不会告诉老乔，他过几天就能看到七七了。 老乔出差了正好，他要跟七七在一起，不要老乔打扰。 他用余光看了老乔一眼，老乔看向窗外，眼中是黯然的光泽，郁积着思念。 乔乘帆没敢再看他，怕自己被戳穿。 第3368章 他很喜欢这个妹妹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但一想到是老乔不厚道在先，他就没那么愧疚了，挺了挺腰杆子。 …… 运动会的前一天正好有青山村来榕城的班车，叶佳期早上从榕城来京城，一路颠簸劳累，舟车劳顿，但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她还是头一次看乔乘帆的运动会，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叶佳期穿得很低调，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上身套了一件运动装外套。 乔斯年出差去了，叶佳期就让司机把小柚子接到乔乘帆的学校来。 小柚子一看到妈妈，屁颠屁颠就跑：“麻麻，麻麻！” “小柚子。”叶佳期抱起她，亲了一口，“又买新衣服了？谁给你买的小裙子？” 小柚子的身上是一件她没见过的牛仔裙。 “梅奶奶。” 叶佳期意料之中。 乔乘帆走过来，给她们一人发了一只红色的帽子，又给小柚子发了一只小旗子。 叶佳期给小柚子戴上帽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们是红队，所以是红色的帽子，等会儿你们就坐在那里。”乔乘帆指了指家长区。 阳光正好，叶佳期眯起眼睛看过去，好多家长，大部分都是妈妈，也有爷爷奶奶，“爸爸”这种角色，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了。 操场上特别热闹，人声鼎沸。 叶佳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热闹了，也变得兴奋起来。 乔乘帆已经换了一套运动装，小家伙比同龄人高很多，也好看太多。 “我带小柚子过去，帆帆加油。” “好，我会加油的。”乔乘帆状态很好。 “走吧，小柚子。”叶佳期抱起小家伙，“拿好你的小旗子，等会儿哥哥出来的时候要喊‘加油’，会了吗？” “会了。”小丫头脆生生应道。 小丫头太招人喜欢了，叶佳期刚坐下，一旁的妈妈们就看着小柚子，一边看一边夸：“宝宝几岁了？” “两岁。”小柚子回答。 “好可爱啊，来看哥哥还是姐姐？” “哥哥，我哥哥好帅。”小柚子摇了摇小旗子。 乔乘帆正在场下看着她们呢，怕她们找不到位置，小柚子一摇小旗子，他就看见了，也挥挥手。 妈妈们看到了乔乘帆：“那是你哥哥？” “四的！四的！”小丫头不停地挥着小旗子。 “你哥哥是很帅。” “哥哥最帅。” 乔乘帆听不到小柚子在说什么，阳光下，小丫头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软萌软萌的，乔乘帆笑了。 他很喜欢这个妹妹。 乔乘帆要去做准备，就冲她们挥挥手，离开。 叶佳期和妈妈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我儿子上五年级了，我还是头一次来他们学校，我们平时工作很忙。你呢？也是第一次来吗？是全职太太吗？这个学校的很多妈妈都是全职太太，阔太太那种。” 叶佳期笑了笑：“不是，我有工作。” “你的两个孩子跟你关系很好。” “他们都很懂事。” “看出来了，我儿子不一样，太调皮，平时没人管，成绩也不好。” 第3369章 是小三上位 女人又碎碎叨叨道：“我家有保姆，一般都是保姆带，这孩子从小就跟保姆亲，跟我一点感情没有。这不，他们运动会了，我来看看，不然还不认我这个妈了。” “不会的，亲妈到底是亲妈。”叶佳期道。 “你家儿子、女儿该不会是你自己带吧？” “差不多。”叶佳期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其实只带过小柚子。 “你自己又要工作又要带小孩吗？那很累啊，你老公舍得让你这么辛苦？这个学校的太太大多都不工作的，我老公开个小广告公司，算是这里头很贫穷的那种，没办法，我只好也出来工作。” “我粑粑很穷……”小柚子瘪着嘴巴，“买不起小穷猫。” 叶佳期笑出声来，小丫头还记着这事呢！乔斯年说过，他买不起熊猫。 “你女儿真可爱。”女人觉得叶佳期还挺平易近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是为了孩子上学，硬着头皮把孩子送过来读书。 因为运动会还没有开始，她和叶佳期又聊了好一会。 叶佳期看着四周的阔太太确实很多，有些受不了环境的嘈杂，已经开始离开。 叶佳期当然不会走，她要看完。 身边的女人指着一个有保镖跟着的女人，小声对叶佳期道：“这女人是小三上位，为了装作贤妻良母的样子，来看她老公原配的儿子。表面上高高兴兴，其实拍几张照片就回去了。不过这种学校，小三上位见怪不怪。还有原配的女儿和现任的儿子在一个班上学的呢！” “还有更奇葩的，有个老头娶了三个老婆，第一任的儿子在读高中，第二任在读初中，第三任在读小学，都在这个学校读书。” “京城学校这么多，为什么都挤这儿来。”叶佳期不解。 “这里好啊，有钱人又不傻。”女人道，“你呢？你们家是做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跟我们有业务往来。” “他们爸爸开了个小公司，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不大管。”叶佳期直言。 “不管怎么行，你就算再不管，你也得盯着他公司的财务。我跟你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你现在还年轻，他可能还没什么心思，再过几年你试试。” “他……还好吧。” “是伪装得好吧！”女人不信，“男人都一个样，我不知道你跟着他们出去玩过没有，他们去的那些地方，想不学坏都难，都是风月场所。你真得看着点，别单纯，别过于相信自己。” 女人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起来。 叶佳期想，这女人是不是亲身经历过。 不过，男人一有钱就容易变坏，这倒是真的。 “你老公多大？” “三十出头。”叶佳期道。 “看紧点哦，别到时候后悔。不过不管怎么样，都给自己留一手，听我的，好好去他公司看看，管管财务，财政大权得握手里。”女人说得慷慨激昂，“女人嘛，结了婚后爱情什么的都是假的，不如车子、房子、票子来的实在。” 第3370章 女人还是看开点 叶佳期报以一笑，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她把聊天进行下去，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这两娃都是你亲生的吗？”女人见叶佳期不大开口，主动问道。 叶佳期点点头：“都是亲的。” “看不出来，你看上去年纪不大，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儿子个子很高啊，比同龄的孩子高很多。” “随他爸吧。” 这个功劳，叶佳期不抢。 “那你们挺幸福的，是富二代吧。” “我不是，他们爹是。”叶佳期如实道。 “那你很幸福了，其实女人还是看开点，什么嫁给爱情不爱情的，女人年轻漂亮的时候嫁个富二代就很好。不过还是那句话，富二代很会玩，你最好看紧点。我和我老公不一样，我老公是白手起家，暂时还没有被带坏，不过真累。”女人感慨，看着身边别的女人，“看，那个是官太太，还有那个，是某个导演家的太太，都很有名头，我们这样的，太普通了。这里学费太贵，实在不行，我打算让我儿子转学了。” 叶佳期也不知道跟她聊些什么，真没啥好聊的。 她干脆低头哄着小柚子：“宝宝，把小旗子挥一挥，这样哥哥就能看到了。” “好的哟。”小柚子挥了挥。 “等会儿长跑的时候哥哥会从这里经过，你看到他要喊‘加油’，知道吗？” “知道了。” “嗯！哥哥会听到的，他要是听到了会很高兴！” 小柚子也很高兴，一直挥她手里的小旗子。 身边的女人见叶佳期和她没什么话聊，觉得无趣，也不说话了，干脆默默看学生们比赛。 操场很大，有的场地在举行跳高比赛，有的在举行铅球比赛，目前的赛道上是短跑比赛。 早上比赛，下午颁奖。 叶佳期觉得乔乘帆在训练场上锻炼过三年，肯定会比别的小孩子厉害一些，拿奖应该不成问题。 跑着跑着的时候，身边的女人指着一个胖胖的男生嘲笑道：“这么胖还参加短跑比赛。” “比赛重在参与，能参加的都是胜利者。”叶佳期淡淡道。 “这小孩子的爸是局长，参加一下就能拿奖。你这么单纯，怕是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 “拿奖不拿奖的，小孩子未必很看中。” 女人不悦：“是吗？那你儿子不想拿奖咯？” “拿奖是对他的一种鼓励，能拿和不能拿都一样，重在参与，他玩得开心就好。他本身也很喜欢体育运动，我觉得他没那么在乎输赢。” “切。”女人不屑，说的跟白莲花一样。 她才不信。 叶佳期不再多言，她抱着小柚子开开心心看比赛。 小柚子盯着大哥哥大姐姐看，她哪里见过这么多人，特别高兴，一直问“哥哥呢”“哥哥呢”。 “哥哥很快就出来了。” 坐在座位上看了好一会，叶佳期的手机响了，是乔乘帆。 “七七，还有十分钟就到我了。” “好，我和你妹妹都在呢！” “等我比赛完，带你们去食堂吃好吃的。” 第3371章 小丫头不愧是乔斯年的女儿 “好啊，加油。”叶佳期早就听乔乘帆说，他们食堂的菜很好吃，味道不错，都是正宗的京城风味。 乔乘帆这几年都是在伦敦，对京城的菜有种执念。 挂上电话，叶佳期就开始盯着跑道看，等乔乘帆出来。 “麻麻。”小柚子抬头，窝在叶佳期的怀里，“粑粑去哪里了。” “他工作忙。” “拍照片给粑粑看。” 叶佳期沉默半晌，勉强应道：“好。” 她原以为是拍比赛的照片，没想到小柚子立马摆了个姿势，摇着小旗子，晃了晃小手：“拍。” “……” 见叶佳期没什么动作，小柚子摇了摇她的手臂，仰起小脸：“麻麻，拍，拍。” 叶佳期只好拿出手机，给她拍照片。 拍好了，她就缠着叶佳期：“给爸爸看。” “回去给他看，他现在忙。” “给爸爸看。”这丫头倔起来的时候就跟小牛一样。 非要给乔斯年看。 叶佳期无奈，十分不情愿，就假装点了一下：“好了，发过去了。” 小孩子好哄，立马搂住叶佳期：“麻麻最好。” “……”叶佳期倒有些惭愧。 等比赛结束给乔斯年发吧。 很快，短跑比赛结束了，跑道上出现了参加长跑的学生。 乔乘帆正是第一组，白色的运动装，表情认真严肃。 “你儿子。”身边的女人碰了碰叶佳期。 “嗯。”叶佳期点点头，“看到了。” “哥哥加油，哥哥加油。”小柚子开始喊，挥动小旗子。 乔乘帆果然往这儿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刚刚还是紧绷着的模样，这会儿多了些温柔。 小柚子站起来跳，一边跳，一边挥动她的小旗子。 叶佳期也比了一个“V”，笑了。 随着口哨声响起，几个运动员就像是离弦的箭，“噌”地跑了出去。 “哥哥加油，哥哥加油。”小柚子人小，声音倒不小。 叶佳期紧张地看着，抱着小柚子，眼睛都忘记眨了。 跑了一圈下来，乔乘帆的成绩并不是很突出，不靠前，也不靠后，处于中间人群。 叶佳期很紧张。 倒是她身边的女人磕着瓜子淡淡道：“你儿子个子看着高、腿长，但长跑也没啥优势啊，落后这么多。” 叶佳期不满道：“长跑讲究的是策略，而不是蛮力。刚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跑太快，前面跑太快后面就没力气了，还是会落后。” “小妹妹，你觉得你哥哥能拿第几名啊？”女人故意去问小柚子。 小孩子啥都不懂，立马就开开心心道：“第一！” “哥哥拿不到第一你会哭鼻子吗？” 小柚子眨眨眼，摇摇头：“哥哥就是第一。” 叶佳期笑了，小丫头不愧是乔斯年的女儿，这种自信的样儿。 女人不爽，本来还想嘲笑嘲笑叶佳期。 跑道边站了一群女孩子，叶佳期发现，这群小女孩好像很迷乔乘帆，每次乔乘帆经过，她们就会啦啦队一样跳起来。 她儿子这么受欢迎的？ 小柚子趴在叶佳期的腿上，也盯着哥哥看。 第3372章 哥哥，我要哥哥 比赛进行了快一半的时候，乔乘帆开始追了上来，先是超过一个，然后两个，三个……最终把一群人甩在了身后，距离终点还有一百米的样子时，他已经是稳稳的第一名。 叶佳期身边的女人表情僵在脸上，不吭声了。 “哥哥最棒。”小柚子喊。 叶佳期也笑了，她就知道没问题的。 乔乘帆和乔斯年的性格很像，都很追求完美，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乔乘帆大概也不会报长跑这一个项目。 口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乔乘帆跑到了终点！第一名！ 小柚子摇着叶佳期的手臂：“麻麻，走，走……” 她很着急地要去看哥哥。 叶佳期只好拉着她的小手下去，一只手牵着小柚子，一只手背着包。 乔乘帆的迷妹把乔乘帆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叶佳期根本进不去。 这群迷妹还给乔乘帆递矿泉水，不过都被拒绝了。 小柚子看不到哥哥，难过地哭：“哥哥，我要哥哥。” 小丫头小小一团，哭起来很引人注目。 乔乘帆听见了，拨开人群，拧上矿泉水瓶盖，走到小柚子的跟前，蹲下身：“哥哥在这里啊。” 小柚子眨巴眨巴大眼睛，眼里还有泪水，一看到乔乘帆，扑了上去：“哥哥是我的。” 明明是抱着乔乘帆，但眼睛却看着这群小姐姐，嘴巴撅得老高。 “是你的。”乔乘帆放下矿泉水，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 他个子高，而小柚子还很小，完全抱得动。 小柚子受宠若惊，哥哥抱她了，哥哥第一次抱她！ 小家伙高兴地连小旗子都丢了，搂住哥哥的脖子，蹭了蹭。 乔乘帆的头上还有一层汗，叶佳期连忙道：“小柚子下来，让哥哥休息会，哥哥很累的。” “唔。”小柚子听话地点点头。 乔乘帆把她放下来，牵住她的小手。 叶佳期没想到乔乘帆的迷妹们居然还递了笔来：“乘帆哥哥签个名。” “乘帆哥哥我好喜欢你。” “？？？”叶佳期一脸懵，小孩子们真会玩。 这群迷妹里，有很多年纪明显比乔乘帆大好不好。 好吧，大概就是网上流行的那句，好看的才能叫“小哥哥”，长得丑的只能叫男人，所以小哥哥是不分年纪的。 乔乘帆倒是一脸清冷，只是淡淡报以一笑：“抱歉，我要带妹妹去吃东西。” 小柚子立马道：“吃东西。” 穿过这群迷妹，才得了清静。 小柚子紧紧抓住哥哥的手不肯松，生怕哥哥跟别人跑了，一脸警惕。 叶佳期从包里拿出湿巾纸来：“我帮你擦擦汗。” 乔乘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叶佳期已经停下脚步帮他擦汗。 叶佳期笑道：“你的小迷妹真多。” 乔乘帆更不好意思了，有些局促，解释：“我不认识她们。” 八岁的小男孩也知道害羞了。 叶佳期觉得这一点，乔乘帆和乔斯年不像，乔斯年就是个厚脸皮。不过当年……乔斯年在学校里也是这么被女孩子追的吧。 第3373章 麻麻，什么是校草 乔乘帆换了身衣服，带着叶佳期和小柚子去吃好吃的。 一路上，乔乘帆的小迷妹很多很多，叶佳期甚至听到有人在悄悄议论。 “看，看，小学部的校草。” “听说是从英国转学回来的！” “哇，是不是转学生都这么帅。” “他们说他爸爸也很帅。” 叶佳期：“？？？” 她儿子已经是小学部的校草了？爸爸也很帅……是啥意思？ 叶佳期有些跟不上小孩子们的思维。 “麻麻，什么是校草。”小柚子天真无邪地问。 叶佳期解释：“对帅帅的男孩子的称呼。” “粑粑是吗？” “……”叶佳期默，“可能曾经是吧。” 她哪里知道。 “七七，别听她们乱说，她们就是起哄。”乔乘帆又不好意思了。 “你爸爸来过学校？” “嗯，来过两次。”乔乘帆如实道，顺便夸了一下乔斯年，“我们这个学校的家长一般是不来的，老乔他挺有心。” “噢。” 学校里人很多，也很热闹。 走在路上，迎面走过一个个子更高的男生，乔乘帆小声道：“这个是初中部的校草。” 叶佳期仔细一看，还行，挺帅，但很明显她家乘帆更好看。 中午的时候，乔乘帆带叶佳期去吃食堂。 正如乔乘帆所说，他们食堂的菜很好吃，虽然叶佳期觉得肯定不如乔斯年带她去过的那些餐厅，但食堂胜在气氛。 这里有很多学生，也有家长和老师，管理很严格，大家也都很有秩序。 点了四菜一汤，叶佳期找了张桌子，和乔乘帆、小柚子坐在一起。 乔乘帆就坐在她的对面。 如今的叶佳期看乔乘帆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以前以为他是别人生的儿子，而如今得知他是自己的儿子，心里泛着复杂情绪。 说不讨厌乔斯年自然是假的，分离八年，她做不到对乔斯年一点讨厌没有。不过，看到如今的乔乘帆健健康康，她已经知足。 叶佳期喂小柚子吃饭，小柚子一刻都不安分。 在家里哪里能看到这么多大哥哥大姐姐，她不想坐在叶佳期身边，就想跟哥哥姐姐玩。 一个不留神，她就跳下椅子，扶着桌子往旁边一桌在大哥哥走去。 “哎，小柚子！” 小柚子也不乱动，就站在桌子边眨着大眼睛，盯着人家大哥哥看。 这群学生可喜欢小柚子了，拿了桌子上的水果喂她吃，还把自己的零食塞到小柚子的怀里。 “阿姨，你家宝宝真可爱。”小姐姐们也跑过来。 叶佳期讪笑：“她喜欢跟人玩，凑热闹。” “跟我们玩吧！”几个学生蹲下来，围着小柚子，“宝宝，你几岁了？” “两岁。”小柚子也不怕生。 “你叫什么名字？” “小柚子。” “我这里有柚子，刚买的，你要不要吃？”一个漂亮小姐姐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小柚子看了看叶佳期。 叶佳期笑道：“谢谢你们了，我喂她吃饭就好。” “小柚子，过来。”乔乘帆冲小丫头招手。 第3374章 乔斯年越想越不爽 小丫头很听话，哥哥叫她，她就过去了。 一群小女生惊呼：“原来是校草的妹妹。” “哇塞，真帅，真人比橱窗里贴的照片要帅多了。” 乔乘帆只能当做没听到。 小柚子抱住乔乘帆，看向小迷妹们：“哥哥是我的。” 呜呜，为森么这么多人看她的哥哥？小柚子不解。 她闷闷地吃着饭，靠叶佳期坐着。 乔乘帆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爸。” “运动会结束了吗？” “上午的半场结束了，下午还有射击和游泳比赛。” “玩得开心吗？” “嗯，挺开心。” “粑粑！粑粑！”小柚子听到乔斯年的声音了，激动地喊起来。 那头的乔斯年眉头一皱，嗯？小柚子的声音？怎么回事？ “谁把小柚子带出来了？”乔斯年问道，“你们学校人多眼杂，她那么小，跟谁在一起？司机还是钟管家？” 乔乘帆沉默半晌，优哉游哉故意道：“七七。” “……”乔斯年觉得乔乘帆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欠揍。 难怪啊…… 难怪前几天他说他要出差了，这小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估计心里头偷着乐吧？ 乔乘帆、小柚子和叶佳期在一起，他出差，算怎么回事？欺负他？ 乔斯年越想越不爽！ “粑粑！”小柚子还在喊，叶佳期拉都拉不住。 “等着。”乔斯年淡淡抛下一句话，挂上电话。 乔乘帆目瞪口呆，不是吧？老乔不会要回来吧？ “我要爸爸！”小柚子还在喊。 “七七，老乔知道你在我学校了。”乔乘帆抱歉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不是在出差吗？” “是在出差，听说是在T市。”乔乘帆默默算了算，“T市回京城要坐飞机，飞行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他就算现在去机场，也要起码四个小时才能到我学校。所以，他应该不会回来。” 叶佳期默。 不是这么算的。 乔斯年什么做不出来？ 当初她怀小柚子，他曾经夜里从纽约赶回芝加哥。 “回就回吧，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叶佳期淡淡道。 “他有点过分。” “嗯。” 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张大嘴巴：“泥萌说粑粑坏话。” 叶佳期：“……” 乔乘帆：“……” 好吧，他们确实在说乔斯年坏话。 叶佳期喂了小丫头一口吃的，不让她开口了。 饭桌上，叶佳期有时候会跟乔乘帆闲聊：“乘帆，这些年没有好好抚养过你，我挺愧疚。” “七七，你愧疚什么，没有你也没有我啊。”乔乘帆道，“该愧疚的是老乔，他真得太过分了。不过也没什么了，我没那么在乎，他勉勉强强算一个合格的爸爸吧！” 叶佳期没有再多说。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下午休息后，乔乘帆去参加他报名的比赛。 都是他拿手的项目，他起初的目的不是得奖，而是想让叶佳期来看。 小孩子多多少少也是有虚荣心和表现欲的，尤其是在在乎的人面前。 第3375章 晚霞下的叶佳期和一双儿女 傍晚，第一天运动会结束，叶佳期和小柚子坐在台下看到乔乘帆领了好几块奖牌回来。 乔乘帆一下台就把他的金牌拿出来，踮起脚尖：“七七，给你戴上。” “送给我吗？” “对呀，回国后拿的第一块奖牌，送给你。是金的，纯金。”他踮起脚尖给叶佳期戴上。 沉甸甸的。 叶佳期想，不愧是贵族学校，小小的校内运动会，奖牌都是真金白银。 叶佳期翻翻看看看着脖子上的金牌，真好看呐，正面刻印的是学校的校徽，反面是“第六十届秋季运动会”几个小字。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小柚子也要。” “有的。”乔乘帆还有两块金牌，他挑了一块给小柚子戴上。 “好重哟。”小丫头道。 “别弄丢了啊，这是哥哥的奖牌。”叶佳期叮嘱。 正好三块金牌，一人一块，正好。 “七七，今天的运动会好看么？” “嗯，很好看，很有意思，你们学校真不错，我还是头一次过来。” “学费昂贵。”乔乘帆道。 叶佳期知道，这学校，一年学费就是好几十万。 乔乘帆又带着叶佳期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学校，橱窗上还有乔乘帆的表彰照片。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暮色四合，云朵和玻璃上都染了一层浅浅的橘黄色，那是一种温暖的色调，更像是秋天收获的颜色。 暖暖的光照在叶佳期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牵着小柚子的手，顺着橱窗一直走。 书法展那一块，她还看到了乔乘帆写的字，和乔斯年的字颇有几分相像。 “粑粑！粑粑！”小柚子够不着橱窗，东张西望，忽然就看到了爸爸！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室外停车场停下，乔乘帆和叶佳期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看过去，是乔斯年的车。 在京城，乔斯年的车和车牌号，可以说是很有牌面了，挺骚气的。 乔斯年没下车，欧凡下了车。 后座上，车窗半降，微凉的晚风吹进车里，吹在乔斯年的脸上。 他转头看到站在晚霞下的叶佳期和一双儿女，妻子温柔漂亮，儿子清秀干净，小女儿天真活泼，他们的影子落在地面上，被夕阳拉得很长，温馨而和睦。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乔斯年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不枉跑回来一趟。 何止于此，他的心口也荡漾着甜丝丝的感觉，像是喝了一坛陈年酒酿。 他的胳膊搁在车窗上，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们，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尤其是叶佳期，他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欧凡在跟叶佳期说着什么，小柚子已经挣脱开叶佳期的手，往这儿跑来。 小丫头拍打车门：“爸爸！” 乔斯年从另一侧打开车门，绕过来，抱起她。 他出差也有好几天了。 “想不想爸爸？嗯？”一身黑色西装的乔斯年沉稳矜贵，原本紧绷着的脸部线条此时此刻也舒展开来，眼底是温和的笑意。 “想，好想你。”小丫头把小脑袋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 第3376章 表情比小鸭子还无辜 “有多想？”乔斯年逗她。 小丫头蹭了蹭他的脖子：“很想很想。” “哪来的金牌？” “哥哥的。” “喜欢吗？” “喜欢。”小丫头软软糯糯，声音又甜又脆，奶声奶气。 “送给爸爸好不好？” 小家伙有点舍不得，摇头：“不给。” “……”小气鬼。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往叶佳期走去。 叶佳期抬头看到了他，嘴唇抿了抿，没有吭声。 “带你们去摘月楼吃江南菜。”乔斯年缓缓道，“T市的特产很多，我给你们带了些。” 叶佳期和乔乘帆都没开口。 只有小柚子高高兴兴：“粑粑最好。” 乔斯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佳期的脸上：“走吧。” 最终，叶佳期点头，没有扫他的兴，她看得出来，乔斯年今天兴致很高，可能是合作谈得不错。 劳斯莱斯驶离了学校。 乔斯年原本想让乔乘帆坐副驾驶，毕竟他和叶佳期很久没有接触了，奈何乔乘帆不让。 无奈，他只好自己坐副驾驶。 “金牌很漂亮。”乔斯年漫不经心夸道，像是无意提及一样。 “还行吧。”乔乘帆道。 “怎么不多报几个项目？多拿几块金牌？” “只想拿三块，三块就够了。” “……”乔斯年明白他的意思，叶佳期一块，小柚子一块，乔乘帆一块，所以……是把他排除在外了？ 他在这个家里还真没地位。 欧凡亲自开的车。 到摘月楼时正好是饭点，乔斯年带着他们往订好的包间走，欧凡把乔爷带回来的特产都搁在包间里，这才自觉地出去。 小柚子眼巴巴盯着特产看。 乔斯年从袋子里拿出一只皮影给她玩，又拿了些好吃的出来。 叶佳期感慨，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她以前在乔宅可没这个待遇。 从前乔斯年也经常出差，但什么都不会给她带，如今去哪儿都能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 乔斯年拿了一只玩偶鸭来，送给叶佳期：“给你的。” “这是什么？” “不知道。”乔斯年老老实实道，“他们说最近流行这个鸭，就给你买了一个。” 叶佳期知道最近流行这个鸭鸭，肉嘟嘟的小脸，夸张的腮红，丑萌丑萌的，还背了个小书包。 她也知道，这个叫玻尿酸鸭。 “哦，所以你是给我买了一只鸭？”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好像有哪里不对。 给她买了一只鸭？ “我该说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如果说喜欢的话，那就是我喜欢鸭。” 乔斯年：“……” 叶佳期抱着这只小鸭子，捏了捏它的脸，感慨。 乔斯年可真是个耿直的直男，都不带拐弯的。 出差一趟，给她买了只鸭，这种小玻尿酸鸭，哪里没得卖，还特地从T市背回来？ 小鸭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叶佳期。 乔斯年的表情比小鸭子还无辜。 “好了，我收下了。”叶佳期把小鸭子装进包里，“谢谢。” 回去带给小晨晨玩吧。 乔斯年也不敢问她喜欢不喜欢这种话题了，尴尬地咳嗽一声，“点菜吧。” 第3377章 小丫头，你的节操呢？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你点吧，我不挑，反正你最挑。”叶佳期道。 乔斯年：“……” 家里他最挑？ 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点了几样叶佳期最爱吃的，龙井虾仁、东坡肉、时鲜小炒……这些特色的江南菜他都来了一份。 乔乘帆陪小柚子玩，两人把乔斯年带的礼物都拆了，已经开始吃零食。 “喝点什么？”乔斯年问。 “果汁吧。” “这里的花雕不错，要不要点一瓶试试？” 花雕？黄酒吗？叶佳期好久没喝过酒了。她点点头：“可以试试。” “好。”乔斯年勾选上。 乔斯年又给两个小家伙点了些菜，这才叫了服务员来。 小柚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一直咯咯笑，开心得很，逗得乔乘帆也在笑。 叶佳期无奈：“她今天疯了一天，晚上回去要尿床了。” “还是小孩子好，无忧无虑。” “说的你烦恼很多似的。”叶佳期不屑。 “这段时间在村里还习惯吗？天冷了，多穿点，你今天穿这么少，不冷？” “不冷。” 叶佳期站起身，带小柚子和乔乘帆去洗手间洗手。 服务员陆陆续续送菜上来，包间里都是炒菜的味道，香喷喷的。 乔乘帆和小柚子坐在一起，两人吃得很开心，小柚子还不停地学着大人的样子给乔乘帆夹菜，乔乘帆虽然嫌弃，但并没有拒绝。 一家人围坐在圆桌边，气氛倒还算热闹。 “哥哥是校草。”小柚子突然奶声奶气蹦出一句。 “别乱说。”乔乘帆立马道。 “哥哥是校草，等你上学了，你就是校花。”乔斯年故意逗她。 小柚子不懂，她其实连校草是啥都不懂，反正她觉得是夸奖。 很快，服务员送了酒来。 乔斯年平时不大喝这种酒，今天兴致不错，正好叶佳期也想尝尝，就陪她一起喝。 叶佳期不大说话，乔斯年在一旁和两个孩子说着话，她就只低着头默默吃菜。 乔斯年给她倒了一杯黄酒：“尝尝。” 叶佳期接过。 这种地方特产的酒和别的酒很不一样，是一种很特别的味道，酒精度数也不是很高。 “粑粑，我也要喝。”小柚子凑过来。 “小孩子不能喝酒。”乔斯年道。 “要喝，要喝。”小柚子不肯罢休，“小柚子不是小孩子。” “嗯？”乔斯年被她逗笑，“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小柚子答不上来，傻乎乎的。 乔斯年低下头，靠近小丫头：“小猴子，是不是？” 小猴子吗？小柚子挠头，才不是哩，小猴子毛毛的，不是不是。 不过，小丫头眼珠子转了转：“小猴子可以喝吗？” “小猴子可以。” “小柚子是小猴子。” 叶佳期：“……” 小丫头，你的节操呢？ 偏偏小柚子一本正经，眼巴巴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赖不掉，用筷子蘸了一小口：“张嘴。” 小柚子开心地张嘴。 结果……乔斯年刚让她尝了一下，小丫头眉头都皱了起来，咧着嘴，就差哭了。 第3378章 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粑粑是骗子……”小丫头哭诉，“不好喝……” 乔斯年莫名躺枪。 怎么就成骗子了。 “还要喝吗？”乔斯年问。 “不喝了，不喝了……粑粑是骗子。”小柚子咧嘴哭，不敢再喝。 叶佳期被她的小表情逗笑，连忙哄：“不哭不哭了，来，吃一只小猪包，你最喜欢的小猪包。” 小柚子咬了一口奶黄小猪包，这才慢慢停止哭泣。 乔斯年的脸上尽是笑意。 叶佳期瞪他一眼：“成天就欺负小孩子。” 乔斯年：“……” 包间里的气氛倒很融洽。 叶佳期也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黄酒确实好喝，她一直在喝酒，喝完一杯就会主动给自己再倒一杯。 酒精度数再不高，她的脸上也有了红通通的酒意，双颊通红。 乔乘帆吃了一会儿就去隔壁写作业了，小柚子也玩累了，躺在沙发上睡着，叶佳期给她盖上毯子。 叶佳期没吃饱，一手托着头，一手夹菜吃，和乔斯年倒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一时间，包间里鸦雀无声。 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 乔斯年只好主动打破这沉寂：“晚上回乔宅吗？什么时候去青山村？” “我订了酒店，明天一早就走。” “特地为了乘帆的运动会赶回来的？” “不然呢。” “你为小柚子赶回来一次，为乘帆赶回来一次，什么时候为我回来一次？” “是你把我往外赶的，现在为何要我为你回来呢？不觉得自己蛮不讲理吗？”叶佳期讪笑，看向他。 灯光下，乔斯年那张脸愈发深邃幽沉，雕琢般的棱角，英俊的眉眼。 长得是很好看，为什么就是不讲理呢？ “不是不讲理，是真得想你回来。” “不是做了约定吗？你这么想我回来？约定完成了？” “还没有。” 叶佳期不说话了。 “京城这几天有灯盏，去看吗？我带你去，现在。” “不早了，今天一天很累，我等会儿回酒店。” “也好。”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叶佳期从包里翻出一只文件夹来，“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小晨晨，小柚子的好朋友。” 乔斯年皱眉，接过叶佳期手里头的照片。 “小孩子还小，不能一直呆在村里，你能不能给他找个好人家？乔氏经常做慈善，你对这方面应该很熟。” “改天我让欧凡去办。” “好……谢谢了。” “非要跟我这么生分？我们有这么生分吗？” “今天运动会的时候遇到个三十多岁的妈妈，她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在风月场所呆久了，不想变坏都难。” “哪个女人说的？”乔斯年怒。 叶佳期托着头，眼睛眯起：“你学坏没有啊。” “我没有学坏的理由，老婆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学坏？” “不是有句话么，家里的花再好，也不如外面的野花，这是男人的劣根性。” “我对自己的要求向来很高，以前能洁身自好，以后也能。” “那你怎么不怕我变坏？”叶佳期有些微微醉意，笑道。 “你敢。” 第3379章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乔斯年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她讪笑，不语。 乔斯年盯着她的眼睛：“你在外面有人了？” “什么？” “你在外面是不是爱上别的男人了？” “……”叶佳期看向他，“要是有了怎么办？” “你疯了，你怎么敢在外面有人？我哪里不好？”乔斯年有些激动。 “戏真多。”叶佳期托头。 乔斯年：“……” 微醺的灯光下，两人都是微醉的状态，偏偏叶佳期还不收手，一直给自己倒酒。 乔斯年也没阻拦，因为叶佳期喝醉酒的时候话很多，总比她安安静静要好。 菜吃着吃着都快凉了，叶佳期也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吃，继续喝酒。 乔乘帆写完作业出来就看到叶佳期托着头，皱着眉，像是闭着眼睛又像是睁着，脸颊通红，喝醉了。 他老爸倒还好，只有脸有些红。 “我作业写完了。”乔乘帆走到乔斯年跟前，压低声音，怕吵醒小柚子。 “噢，该回家了。”乔斯年道。 “是该回家了。”乔乘帆乖乖点头，又看了叶佳期一眼。 叶佳期淡淡道：“我也该回去了。” “七七，让爸爸送你吧，我可以让司机送我回家。”乔乘帆十分乖巧。 “你爸也喝了不少酒。”叶佳期淡淡道。 “他送你，我放心。”乔乘帆更乖巧道，实则腹诽，老乔送，他一点都不放心，十分不放心。 “我没事，走吧，我送你去酒店。”乔斯年站起来，拿过衣架上的西装。 他见叶佳期穿得少，主动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别着凉。” “我自己可以回酒店的。”叶佳期站起来。 但她实在喝了不少酒，刚站起来就实力打脸，歪歪扭扭，站不稳脚跟。 乔斯年赶忙扶住她，将她扶到怀里来，搂住。 他给欧凡和司机都打了电话。 最终，欧凡送乔乘帆和小柚子回去，司机送他和叶佳期去酒店。 叶佳期醉得走不了路，全靠乔斯年扶着。 这酒酒精度不高，但后劲儿还挺大，她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看着酒楼外的月亮。 酒楼外是广场，虽然时间不早了，但广场上的人还很多，有吹拉弹唱的乐队在表演，小哥哥们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着歌。 晚风轻轻吹，吹来了凉意，也带来的歌声——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人事纷纷/你总太天真/”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吉他声悠扬好听，小哥哥的声音也格外好听。 叶佳期扶住乔斯年站着，风吹在她的脸上，她听得有些入迷，唇角上扬，眼神飘在广场上。 乔斯年打开车门：“走了，上车，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走。”叶佳期倔起来，不肯上车。 “嗯？”乔斯年看向她，“怎么了？在看什么？” “好听。” 乔斯年这才注意到广场上的乐队，一群青年在唱歌，陶醉忘我。 第3380章 吻上她的脖子 乔斯年欣赏不来，可他看叶佳期听得十分沉醉，就扶着她站在风中听了一会儿，替她裹紧西装。 叶佳期的眼神有些迷离，眼底似乎还有亮晶晶的水花。 女人大多感性，虽然乔斯年实在不知道她在感性什么。 来来往往的人在广场上驻足，脚步匆匆。 一首歌唱完，叶佳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停留在原地。 “佳期，该回去了。”乔斯年在她的耳边低语，他这才发现她双手滚烫，脸颊也是红通通的，又喝多了。 “我不走。”她咕哝。 “嗯？那你要睡在马路边？”乔斯年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宠溺和无奈。 “我要听歌。” “乖，上车听，外面冷。” 叶佳期大概也觉得有点冷，点点头，上了车。 终于把她哄上车，乔斯年才松了一口气。 叶佳期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乐队，双手扒在窗户上，就跟一只小猫似的。 司机为难地看了一眼乔斯年：“乔爷，去酒店吗？” “你觉得能走吗？” “……”司机不吭声了。 乔斯年靠着叶佳期，从身后抱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轻轻呵着气：“有什么好看的？嗯？” 他的身上是若有若无的沉木香，混杂着一些烟草味，还有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叶佳期浑身燥热起来，她摇摇头：“没啥好看的。” “那你看什么？看小哥哥？” “歌唱得好听，可是长得不好看。” “审美还行。” 乔斯年抱着她，滚热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又顺着滑了下来，吻上她的脖子，蜻蜓点水一般地吻着。 “不要亲我。”叶佳期虽然醉了，但知道他在干什么，推他。 乔斯年停止动作：“不亲了。” “嗯……” 叶佳期被他撩得浑身不适。 车内空间狭窄昏暗，这样的气氛很容易擦枪走火。 外面的乐队还在唱着歌，那群小哥哥唱得很嗨，架子鼓和吉他的声音震耳欲聋，驻足围观的人也很多。 “佳期，回酒店？” “不要，我还想看。” “哪里好看了。” “好看啊，就是好看。”叶佳期嘟哝，“你会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 她想看，他就只能陪着她看。 叶佳期没有要走的欲望，乔斯年就很心机地让司机开了车内暖气，暖气一吹，车内顿时暖和起来。 温度上升，叶佳期就起了困意，打了几个呵欠，眼皮子抬不起来。 见她快要睡着了，乔斯年才让司机开车去酒店。 叶佳期躺在乔斯年的怀里，软绵绵一团，蜷缩着，脸上是一直没有消退的潮红。 车子稳稳当当在酒店门口停下，乔斯年抱着睡着的叶佳期走进去。 他虽然也喝了酒，但没有醉，叶佳期勾着他的脖子蹭他的时候，他浑身都起了热意，也有了男人最原始的反应。 酒店的床很大也很软。 乔斯年替她脱了鞋和外套，没有走，双手撑在她的身侧，静静看着她。 叶佳期像是醒了，又像是还在睡。 第3381章 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酒店卧室里的灯是朦胧的橘黄色，乔斯年看着灯光下的叶佳期，眼神里有几分痴迷。 他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庞，动作很温柔。 叶佳期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灯光下，她好像看到乔斯年了。 她抬起手一摸，真得是乔斯年。 “你怎么没走……”她不满道。 “刚送你回来就翻脸不认人，浑身都是酒气，洗个澡再睡。” “我知道……” “起来吧，我帮你换衣服。” 叶佳期立马警惕地抱着身子，警惕地看着他。 乔斯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跟我还这么生分？”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熟……”叶佳期迷迷糊糊。 “好了，知道了。”乔斯年哄着，“我去帮你放热水，洗个澡再睡，明天早上我让人送你回村里，不然我不放心。” “我好想……好想……” “想什么？” “想带宝宝们一起走……去一个安逸的城市……我可以养活他们……可以养得很好……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每天都可以很幸福……” “所以我呢？你不要我？” “要你干嘛啊……我又不需要你养……” “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嗯？”乔斯年不满，“不要男人吗？我不信。” 说着，乔斯年低下头，用力地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与其说是亲，实则是带着惩罚性地咬了一口。 叶佳期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吻痕。 她委屈地揉了揉脖子，眼泪汪汪。 乔斯年发了狠，对她的话十分不满，又在她的脖子上亲了几口，很用力，手指头故意去揉她的敏感点。 “嗯……”叶佳期这个年纪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撩拨，忍不住嘤咛。 “我不好吗？我能力这么好，为什么不要我？”乔斯年像只小狼狗，用力去撩拨叶佳期。 “你对不起我……”叶佳期呜咽道。 “我对不起你在先，所以我会遵守约定，约定完成，你就回我身边，好吗？”乔斯年诚恳道，“但在此之前，你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走太近。” “你起来……”叶佳期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叶佳期喝醉酒的样子让乔斯年很喜欢，喜欢到想按在床上亲一顿。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 乔斯年的吻像暴风骤雨一样落下，叶佳期抵挡不住，和他比起来，她就是一只弱小无助的兔子。 叶佳期还想反抗的时候，乔斯年细致地亲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温柔而耐心道：“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会舒服的。” 卧室里的水晶灯散发出朦胧的光，闪闪烁烁。 乔斯年觉得，这一趟回来还是很值得的。 叶佳期闭上了双眼，感受着他的亲吻，情到浓时，迷迷糊糊呢喃自语：“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他俯身在她的耳边道：“因为我值得你原谅。” 叶佳期哂笑，不要脸。 情到浓时，空气里都布满了暧昧的因子浓浓的酒香。 紧要关头，她还是皱眉，握住他的手：“措施。” “嗯。” 第3382章 我昨天帮你说了很多好话 第二天，乔宅。 乔斯年一夜没回来，乔乘帆和小柚子坐在桌子边吃早餐。 乔乘帆很淡然，但小柚子很着急。 “粑粑去哪里了。”小柚子一个劲问乔乘帆。 “上班去了。”乔乘帆淡淡道。 小柚子懂了，不再问。 乔乘帆后悔了，他昨晚上就不应该让老乔送七七，要是七七被老乔欺负了，他罪大恶极。 乔乘帆愁眉苦脸，只好默默低头吃盘子里的面包。 饭团在桌子底下绕来绕去，活泼可爱，一会儿逗逗乔乘帆，一会儿逗小柚子，一刻不停。 乔乘帆吃饱后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他知道老乔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爸，早。”乔乘帆主动问好。 “嗯，早。”乔斯年站在窗口边抽烟，刚刚洗漱好，送走叶佳期，一身熨帖的白衬衫、黑色西裤，周身线条被阳光雕刻。 “七七呢？她说今天去村里。” “我已经让司机送她回去。” “哦。”乔乘帆在老乔的声音里听到几许轻松，估摸着老乔心情应该还不错，“我昨天帮你说了很多好话。” “谢了。” “不用谢。”乔乘帆一本正经，“周末想跟同学去飞行馆体验飞行，可以增加见识、拓宽视野……” “有话直说。” “没票了。”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要几张？” “四个同学，加我五个。” “晚上我让司机把票给你，注意安全。” “爸爸最厉害。” “……”乔斯年明知道他不是诚心的，但也挺受用，“好了，挂电话了。” 乔斯年挂上电话，去餐厅用餐。 早餐已经有人给他摆放好，乔斯年吃着的时候，脑海里还不断涌现昨晚上的事。昨晚上和叶佳期确实是翻云覆雨一整夜，虽然今天早上她看都没看他一眼，但他知道，她在原谅他。 他也不能仗着她的原谅就恃宠而骄，他会完成约定，尊重她，等她回来。 他也知道，她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帮村子里的孩子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和合适的学校，希望把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带出村子。 等村里的孩子们都到了城市里，她也会回京城的。 乔氏不缺钱，其实只要他一句话，他可以把所有的孩子都安置出来，但他知道，叶佳期不愿意他插手，她也可以做到。 他知道，她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他只会简单粗暴地去解决一件事，但她能把一件事处理得很完美。 安置小孩子，不仅仅是居住上的安置，还有心灵上的，她更体贴入微，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乔斯年不打算插手。 欧凡的电话打进来。 “乔爷，容锦承今天去签项目了。” “很好，等签完了，就把核心的技术人员和高管都挖走。还有容建国那，双管齐下，容氏现在最赚钱的业务是他的餐饮业，靠的无非是容家的配方调料，这一点不是不可破。而且容锦承和容建国都有贿赂的证据在我手上，到时候，一并拿出来。” “乔爷，我去安排，我会盯着容锦承。” 第3383章 不想跟他发生关系 乔斯年又压低声音和他说了几句，这才挂上电话。 …… 半个月后，锦园。 韩雨柔在公司加了一会儿班，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八点多。 弯腰换下高跟鞋，她挑了一双白色的拖鞋棉拖鞋穿上。丢下包，疲惫地窝在沙发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有佣人看到了她，但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回来，他们一向爱理不理。 韩雨柔早就习惯了。 反正自己有手有脚，也不需要他们伺候。 今天晚上身体不大舒服，她也懒得吃晚饭，喝了一杯热水后直接上了楼洗澡。 容锦承有一个月没回锦园，她终于过了一个月的清静日子，不用再跟他陷入无休止的争吵。 她吵不过容锦承，他总有办法让她屈服。 不过自从她父亲去世后，他能让她屈服的方法就少了一种，也是最有力的一种。 这一个月，她睡得很踏实，不会在半夜的时候被他弄醒，也不会在他做噩梦的时候被他抱住，她一个人睡在大床上，有时候恍恍惚惚像是找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想回到从前那些个平静、安稳的日子。 花洒下，韩雨柔闭着眼睛洗澡。 这段时间，她和潘文广见了好几次面，吃过几次饭，不过见面的时间都不长。 潘文广给了她一笔钱，她答应他，以后会还。 她不是不懂潘文广的心思，一个正常男人愿意跟一个女人交往，无非就是那点心思。 可她，不会让自己从一个火坑再一次跳入另一个火坑，潘文广和容锦承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洗完澡，韩雨柔坐在阳台上吹头发，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刻才是她最喜欢的，也是真正属于她的。 窗外黑夜如水，安谧宁静，一钩明月挂在天空上，云丝清浅，晚风吹动树枝。 有困意袭来，韩雨柔放下吹风机，打了一个呵欠。 就在她弯着腰准备关上抽屉时，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他的身上酒气很重，但浓重的酒气里，她还是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是容锦承喜欢的那个味——黑调精粹古龙水的味道。 她身体一哆嗦，他回来了？ 他今天怎么会回来？ 容锦承也不说话，就从背后抱着她，把她的身子转过头正对着自己，搂着她的脖子就啃。 昏暗的光线下，韩雨柔看到他的脸喝得红通通的，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你喝多了……”她有意无意地抗拒，不让他碰。 “没有……” 喝醉的人总是不承认自己喝多了。 韩雨柔推他：“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 “做完洗。” 韩雨柔的手又是一阵哆嗦。 他说话总是这么直白，一开始他跟她说这些话，她心里头还有羞耻和愤怒，如今也麻木了。 容锦承力气大，压着她就往床上倒。 韩雨柔不想跟他发生关系，尤其是醉醺醺的容锦承。 “你先洗澡，酒味太重了，我不适应。”她皱眉。 “矫情。”容锦承抬起头，竟破天荒地没有强迫她，而是盯着她看。 第3384章 我和你有仇吗？ 灯光照着容锦承乌黑的头发，泛着点点银光。 韩雨柔的长头发铺陈在床单上，衬托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室内一瞬间十分安静，鸦雀无声。 他盯着她看，她也看向他。 一个月没见，容锦承没有变化，只是眼神更深邃了，愈发让她看不懂。 他的手指头轻佻地在她的脸颊旁滑过：“好久不见，气色好了。” “可能吧。” “想我吗？嗯？” “你说呢？”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唇轻轻开合。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想我，我有自知之明。”容锦承哂笑，“养你两年，还不如当初养只宠物猫呢，说不定还会冲我喵喵叫，你说呢？” “那你当初怎么不养猫，非要把我扣留在锦园？”她反问，盯着他的眼睛看，她看得出来，容锦承喝醉了，说出口的话很大可能都是没意识的。 “你比猫当然多一点用处，猫再乖巧，我又不能睡。你不一样。”他笑。 “睡了我两年，也腻了吧，你女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锦园折磨呢？我和你有仇吗？” “你说有仇没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中是渐渐暗下去的冷漠，表情也在一点点僵硬。 这段时间，韩雨柔几乎确定他和她父亲有很深的梁子，近乎深仇大恨那种。 可她始终还是没弄明白，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和她父亲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恨。 一直没弄明白。 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契机。 “我哪懂你的心思，你说对吗？两年了也没看懂你，你容公子不想说的事，谁也摸不透。” “那就不要试图去摸。”他低下头，眼神中暗含警告的意味，身上是危险的气息。 一时间，韩雨柔也不知道他醉得有多深，用手推了推他：“你去洗澡，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什么味道？”他故意问。 “酒味，还有香水味。” “让我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容锦承恬不知耻地低下头来，狗子一样闻着韩雨柔身上的香味，真得就像是一只小奶狗。 韩雨柔被他弄得痒痒的，一个劲推他：“走开啊，傻子。” “好香啊……换沐浴露了吗？你以前洗完澡不是这个味道。” “刚换了一瓶。” “你用什么都好闻。”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嗅来嗅去，一边嗅一边还亲她。 韩雨柔的睡袍领口松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我刚洗完澡，被你弄了一身酒气。”韩雨柔不高兴了。 “不弄了。”容锦承乖乖抬起头，“不弄了，我去洗澡，你别不高兴。” “没有。” “还说没有呢，脸都拉下来了。”容锦承故意挠了一下她的咯吱窝。 “容锦承，你干嘛！”韩雨柔猝不及防。 “嘿嘿。”他笑得腹黑又开心，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乐子，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又挠了她几下，这才放开她，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韩雨柔无奈至极。 “给我脱衣服。”他张开双臂。 第3385章 你听清楚，我不在乎你 “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让我给你脱衣服？”她看向他。 明明是拒绝，容锦承却还很开心的样子，嘿嘿笑：“因为你是我女人啊。” “狗屁逻辑。”她懒懒骂道。 没想到，容锦承是个抖M，她骂他，他似乎还挺开心：“你怎么也会骂人了，我没教你。” “你喝多了，别耍酒疯。”韩雨柔坐起来，三下五除二替他脱掉外面的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好了。” “没好啊。”容锦承不满，抓着她的手往皮带上按，“这里，解开。” “我不想伺候你，你找一个能伺候你的人吧，我生来就不会伺候人，以后也不会。” “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男人哎……”容锦承委屈得很，“你是不是吃醋了？吃小影的醋吗？是不是？” 他还歪着脑袋看她，双颊通红，眼神无辜。 但这一声亲昵的“小影”还是恶心到她了，她一想到他可能前一秒还在跟崔影颠鸾倒凤，后一秒又跑到她床上来，她就觉得恶心。 不想还好，一想就反胃。 可能他刚刚还亲过崔影，现在又亲了她。 就在他又想碰她的时候，她猛地推了他一把：“别碰我……你有女朋友了还回锦园干什么？” 容锦承被她推倒在床角边，看着她，哂笑：“锦园是我买的别墅，为什么不能回？吃醋就吃醋，别阴阳怪气。” “容锦承，你没必要把自己当回事，你真当所有人都喜欢你吗？吃醋？我这辈子也不会吃你容锦承女人的醋，因为我不在乎你。你听清楚，我不在乎你。” 容锦承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住，眼中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薄唇紧抿，一双眼睛盯着韩雨柔看。 “容锦承，你见我过问过你的女朋友吗？你有几个女朋友都跟我没关系，别用‘吃醋’这个词恶心我，认识你两年，你没有发现我根本不想了解你吗？对，我连你喜欢什么都一无所知，因为我不在乎你。” 容锦承眼里的光彻底黯淡下去。 韩雨柔知道他喝多了，她今晚上说的话，他明天一早醒来也不会记得几句，可这些话，她一直都想说。 沉默。 莫大的沉寂。 谁也没再开口。 “原来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良久，他才动了动唇角，“问你一个问题啊……” 她警惕地看着他。 “我早上喜欢喝牛奶还是咖啡啊？” “咖啡。”她淡淡回应。 她知道他不喝牛奶，她每天去办公室也只给他泡咖啡。 “看，你还是知道我喜欢什么的，所以不是一无所知。”他笑了，“你是在乎我的，在乎的。” 他自欺欺人地笑了笑，笑得很勉强，笑着笑着，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慢慢儿，他从床上起来，扶着墙壁往浴室里走去，脚步踉跄，穿着白衬衫的背影略有几分单薄。 “砰”一声，他关上浴室的门。 水声渐渐传来。 韩雨柔跌坐在床上，双眼无神，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第3386章 好像怀孕了 他一进浴室，韩雨柔就哆哆嗦嗦从抽屉里拿出安眠药来，碾碎一颗放在杯子里。 卧室里都是容锦承身上的味道，她不习惯，打开窗户通风。 床上还有他的西装，韩雨柔捡起来，挂在衣架上。 他以前不喜欢穿西装，觉得拘束刻板，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刻板的人，现在当了总裁，没办法，得穿西装。 “咚”，有东西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掉了出来。 韩雨柔眉头一皱，弯腰捡起，原来是一只女式怀表，翡翠雕花的，很精致。 她没有拿人家东西的喜好，又放进了容锦承的口袋里。 做完这些，她才在床上躺下，默默看着天花板发呆。 容锦承很快就出来了，他的腰间裹着一条浴巾，脸上是一层朦胧的水雾，眉眼比两年前成熟了许多，但还是摆脱不了他身上那固有的顽劣习气。 “水杯在桌子边。”韩雨柔淡淡道，她知道容锦承有喝水的习惯。 “不跟我吵了？”他喝着水在床边坐下，眉眼轻抬，看向她。 “累了。” “不是说等我洗完澡就做吗？”容锦承弯腰。 “我今天加班了，真得有点累，明天再说吧。你今晚上也喝醉了，不清醒，不会愉快的。” “谁说的？一个月没碰你了，我不会觉得不愉快。”他眯起眼睛。 韩雨柔指了指他的手机：“你刚刚洗澡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 容锦承这才放过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眉头微蹙。 “喂，小影。”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卧室外走。 “锦承，在哪呢？打你好几个电话也不接。”娇柔的女声传来。 韩雨柔听到，但容锦承走出卧室后，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扯了扯被子，盖上，睡下。 等容锦承回来，水杯里的安眠药药效也该上来了，不会再折磨她。 可她，并没有什么睡意，躲在被子里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事。她最在意的还是容锦承和她父亲之间的事，如果可以，在出国前，她要弄明白。 如果她父亲的去世和容锦承有关，她不会放过容锦承。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大概是容锦承又回来了。 他放下手机，打了个呵欠，关上灯。 “睡着了？”他搂住她，“这么快？我也要睡了，最近太累了。我晚饭还没吃，被一群老东西拉着喝酒，喝了一晚上。” “当总裁真累，不想当了，还是上大学的生活好，不过也有不好的，那时候不认识你。” “我爸最近看我越来越不爽，我听说他最近搞了个女学生，好像怀孕了，要是生个儿子，他更没眼看我了。” “这样可不行，我要把他的公司早点弄到手。” 容锦承像是喝醉了又像是没喝醉，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韩雨柔都听见了，他就不怕她去跟容建国告状么？呵。 容锦承抱着她的手收得很紧，几乎是紧紧搂着她，不让她动。 他每次喝醉酒或者做噩梦都喜欢这样，恨不得像个孩子一样靠在她怀里。 第3387章 两个女人争执起来 韩雨柔是喜欢孩子，但她喜欢的是小孩子。 很多时候，等他睡着了，她就掰开他的手指头，不管他了。 大概是因为安眠药的缘故，容锦承睡得很熟，韩雨柔迷迷糊糊之间也睡着。 夜色安谧，卧室里一片漆黑。 半夜，韩雨柔是被容锦承的哼哼声吵醒的，她本来就睡得浅，听到声音就打开了床头的灯。 容锦承的头上是渗出的汗水，两只手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赶忙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 容锦承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胃部。 很快有佣人上来，手忙脚乱地将容锦承抬到车上，韩雨柔给他裹了一条厚实的毛毯。 “韩小姐，你要去医院吗？”司机问道。 “不了，你们带他去吧，有你们在他身边就行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她还赤着脚，站在凉凉的晚风中，很冷。 “好。” 司机和佣人把容锦承送到医院去。 偌大的锦园又瞬间安静下来，像是做梦一样。 韩雨柔回到卧室，揉了揉额头，完全没有了睡意，默默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黑夜。 夜里三点多钟。 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锦园佣人的电话：“韩小姐，容小少爷没什么事，就是酒喝多了，急性肠胃炎，已经在医院挂点滴。” “没事就好。”她淡淡道，“让他早点睡吧，以后少喝点酒。” “韩小姐，你不来看看他吗？” “他不是有女朋友？” “容小少爷是在锦园出的事，打电话给小少爷的女朋友，这不太合适。而且，崔小姐要是知道您的存在，恐怕更不好弄。” 韩雨柔哂笑，敢情崔影还不知道有她韩雨柔的存在，容锦承也什么都没说。 确实不好弄，到时候两个女人争执起来，容锦承不得气死。 她淡漠道：“我不去了，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照顾他吧。” “好，容少爷刚睡下，等天亮了你打个电话关心他一下吧，他对你还不错的。” 还不错？韩雨柔笑得嘲讽，一个佣人什么时候也能插话了？ 她挂上电话，不再听他们说话。 家里没什么佣人在，韩雨柔像是想起什么，走出卧室，悄悄往容锦承的书房走去。 他的书房是上锁的，谁也进不了，包括她。 容锦承不爱看书，但书房里书很多，她如果要看，只能由佣人给她拿。 今天佣人不在，她偷偷去管家那找钥匙。 只可惜，管家警惕性比较高，她找了半天没有能找到钥匙，只好作罢。 …… 天亮的时候，韩雨柔还是用保温盒装了粥去医院。 初秋的清晨很冷，风凉飕飕地吹，今天是一个多云的天气，天空中都是密布的乌云，像是要下雨一样。 她裹了一件毛衣外套，但还是觉得冷，好在车里比较暖和，她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VIP病房的人很少，整整一条走廊都是安静的，韩雨柔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她找到容锦承住的病房。 第3388章 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刚想推开门，却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夹杂着愤慨。 是容建国的声音。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影公开？这孩子比较单纯，没什么安全感，你跟人家谈恋爱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谈恋爱的事情也需要你操心？”容锦承也很愤慨，“我朋友圈子里都知道她是我女朋友，还有什么好公开的？” “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女人，你和小影好好谈，好好对人家，最好早点订婚，早点收心。我答应你，你俩订婚后，我给你容氏10%的股份。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真正能承担责任了，我会把容氏交给你，你不需要防我。” 容锦承沉默半晌：“你在外头不是有儿子了吗？” “是儿子是女儿还不清楚，就算是儿子，你弟弟比你小这么多，能争得过你什么？我就是老了，一直没孙子，有个儿子也好。” 容锦承嗤之以鼻：“头一次见人把包养女大学生说得如此清丽脱俗。” “你！！”容建国怒气冲冲，“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早点跟小影公开，早点对人家有个交代，我见她是真得很喜欢你啊。” “是挺喜欢我，我带着她玩，她也很喜欢跟我玩。”容锦承淡淡道，“我只要出手，还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对了，你养在锦园那个狐狸精，早点处理掉。锦园是你的别墅，该有个女主人了。” “那是我的私事，你别总想着管我私事行不行？”容锦承发火。 “你这婆婆妈妈的样子，哪里像个要做大事的！男人还怕没女人？你连女人都处理不好，你还怎么管理公司？” “你有脸说我？我妈妈被你祸害成那样，你处理好了吗？还是说，你的处理就是，没有让她拖累你？你知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你一无所知！” “一夜情的事，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没大没小！你跟多少女人一夜情过？别站着指责你老子。” “我没闹出孩子来！也没有跟女人拖泥带水！你跟我妈妈是怎么说的？你说的是，你会回来娶她。我玩女人，但从来不会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女人都比较感性，她们当了真的话，你对得起谁呢？我妈后来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但她临死都没有忘记你！” “行了行了，过去二十年的事了，还有什么好提的？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好好把现在的事捋捋，做大事的人得有做大事的样子！” “你这样？” “你！”容建国和容锦承话不投机，每次都是这样，一见面就吵，“你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你。” “不用麻烦了。” 门外的韩雨柔抱着保温盒，连忙往暗处跑。 没多久，容建国从病房里出来，理了理衣领，往电梯口走去。 韩雨柔屏住呼吸，没敢发出声响，许久后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敲了敲病房的门。 第3389章 永远离开他 “谁啊？”容锦承怒气还没有消掉，语气不悦。 “我。” “进来，门没关。” 韩雨柔推开门，把保温盒放在病床边的桌子上，打开盒子：“小米粥，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吃，不过肠胃炎的话也只能吃这些了。”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干嘛问我喜欢不喜欢吃。”他瞥了她一眼。 韩雨柔手一顿，昨晚上的话他还记得呢？喝醉酒还这么好记性。 “不吃就饿着呗。”她没好气道，将粥碗拿出来。 容锦承的脸色有些苍白：“没力气，你喂我。” “我说了，不吃就饿着。” “韩雨柔你！谁给你的底气，真是。”容锦承不爽，“我看是我太惯着你了，什么都顺着你的意思来。” “那你是不吃了？”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今天这衣服还挺好看的。什么时候买的？”容锦承瞅着她，她今天穿的这身白色连衣裙是挺好看，荷叶袖，一字肩。 “前两天逛街的时候买的。” “逛街怎么不喊我？我帮你参考参考啊。” “男人不是不喜欢逛街。”她淡淡地抬起眼皮子。 “我不一样，我是精致的男人，所以我喜欢陪女人逛街。” 韩雨柔嗤笑，将粥碗递到他的手上：“吃吧，不早了。”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穿这么漂亮，是穿给我看的？” “今天跟人事部的主管去招聘会走走，容氏不是组织了一个高校实习招聘吗？人事部说忙不过来，我正好有空。” “所以他们是把我秘书当劳工使唤呢？”容锦承不满，“谁给他们的权力？再说，谁说你今天有空了？陪我。” “我不喜欢医院，我想去大学走走。”韩雨柔不听。 “非要去？” “嗯。” “翅膀硬了，留你也留不住的感觉，去吧去吧，别勾搭小鲜肉就行。我听说现在大学里的男孩子都挺会打扮，一个个gay里gay气的，很招女孩子喜欢。不知道有什么好喜欢的，我这样的才值得喜欢！” 容锦承低下头吃粥。 他不爱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可是不吃不行，肚子很饿。 “你这几天就别乱吃东西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公司，你让佣人来照顾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招聘会结束吧。” “改天带你去书城走走？京城北边开了家很大的书城，我有投钱。”容锦承道。 “你不是不爱看书？不爱看书去什么书城，还投钱？” “我不爱看，我女人爱看嘛。”容锦承笑得贱兮兮，一双灼灼桃花眼盯着韩雨柔看。 韩雨柔知道他对女人一向出手阔绰，只要哄他开心了，陪他一晚拿个几万、几十万也不是没有的事。 “再说吧。”她淡淡回应。 改天……根本不可能了。 她要离开京城，离开锦园，永远离开容锦承，永远离开他。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也不要回国了，在国外好好安家，过她想要的生活，不想一生再笼罩在阴影下。 韩雨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第3390章 身份比较敏感 可能是见今天的韩雨柔很乖巧，容锦承啥也没说，傻笑着，活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吃着粥的时候，助理打电话过来，容锦承接起。 韩雨柔小声道：“我去公司了。” “嗯。”容锦承点点头，和助理聊了好一会。 路上，她也接到了潘文广的电话，大概是约她这周去度假山庄玩。 她压低声音：“容锦承这几天在锦园，我可能出不去。” “放心，那天崔影开派对，容哥不会不去的。” “好。”韩雨柔算是答应他了，“对了，容建国好像在催他和崔影订婚。” “能不催吗？崔家的大腿，容建国一直想抱呢！崔家原本也看不上容家，不过崔影对我容哥喜欢得很，崔家也没办法，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不得不佩服我容哥，想要什么女人都能弄到手，崔影黏他黏得很，不知道容哥用了什么手段。难道……难道是那方面天赋异禀？” 韩雨柔自然知道潘文广说的是什么，浑身不自在。 不过，她倒巴不得容锦承和崔影早点订婚。 崔影醋劲大，肯定会时时刻刻盯着容锦承，到时候她就能脱身了。 “哈哈，我是个粗人，说出来的话不好听，你别介意。”潘文广大笑，“你忙吧，周末见。” “等等，问你一个事，容锦承的妈妈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是大学认识的，我只知道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容哥的身份比较敏感，私生子，所以你小心点，别在他面前说，小心他发火。” “他很在意？” “没有人不在意吧？要是我，我也在意。” “明白了。” “嗯，你这么冰雪聪明，肯定不用我多说。”潘文广暂时还不想跟容锦承惹出什么嫌隙来。 不过等他和崔影订婚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韩雨柔了。 挂上电话，韩雨柔开车去公司。 但她心里头对一些事始终不甘心，出国前，她一定要弄明白。 开车时，她有些走神。 她想到了一个人。 乔斯年的助理，欧凡。 欧凡虽然年纪轻轻，但他跟着乔斯年，手里头的人脉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样想着，她就打了一个电话给欧凡。 “欧先生。” “韩小姐。”欧凡正在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有什么事吗？” “欧先生，方便聊几句吗？有些事……想拜托你。” 欧凡思忖片刻，点点头：“你说，能帮得上我就帮。” “我想知道……我父亲和容锦承之间有什么过节。”韩雨柔直言，“欧先生，你能不能帮我查查？” “私人之间的事，我恐怕帮不上忙。” “欧先生，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的，我只是想弄个明白。我知道自己没有求你帮忙的资本，就当以前同事一场，可以吗？” “这件事难度挺大，我找人问问看。” “谢谢。” “不用谢。” 欧凡没有明着拒绝韩雨柔，他意识到，这也许也是一个契机。 他当初帮乔斯年查过这件事，当然知道韩运和容锦承之间有什么过节。 第3391章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挂上电话，欧凡立即给乔斯年打电话过去请示。 乔斯年正在A市出差，和沈氏集团在谈一项跨领域的合作。 接到欧凡的电话时，他刚准备去开会。 “你拒绝她了吗？”乔斯年问。 “没有，我说可以帮她查查看，但不一定能查到结果，毕竟是私事。” “很好，过几天，告诉她真相。” “韩小姐会不会接受不了？” “她总得接受。” 欧凡明白了，乔斯年在对待这些问题上从来不含糊，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乔斯年也没必要帮韩运瞒着掖着。 “乔爷，在A市还习惯吗？沈氏集团的人招待周全吗？”欧凡关心地问。 “挺不错，沈氏的企业文化氛围很好，今天晚上记得带乘帆和小柚子出去吃饭，明天周六了，带他们出去散散心。” “明白。” …… 那几天，容锦承一直在医院住着，没有回锦园，韩雨柔有时候会去给他送点吃的。 他住院的事，崔影像是还不知情，不过依照崔影的性子，容锦承大概也不敢让她知情。 这一天早晨，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 身体不太舒服，韩雨柔请了一天的假，坐在锦园的阳台上，吃着早餐看着窗外的天空。 阴沉沉，没什么好看的。 她裹着一条毯子，有些冷。 她给医院打了个电话，佣人说容锦承睡得正香，还没醒，她就没再打电话过去。 搅拌着杯子里的牛奶，她有些心不在焉，眼皮子一直在跳，心慌慌的，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这种心慌的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 牛奶散发着白色的热气，盘子里的面包和三明治也都还是热的。 吃了两口，实在没什么胃口。 这段时间她和潘文广的见面很频繁，但她很小心，按理说不会被容锦承发现。 可是心一直在跳。 已经是秋天，清晨的风很凉很大，刮得锦园里的梧桐树“哗哗”作响，经脉分明的枯黄叶子随着风旋落在地，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阳台上光线很足，她裹着毯子窝在椅子里，一手撑着额头，腹部隐隐约约有些不适。 药一直在吃，可依然什么效果都没有。 她的眼底是怅然若失的黯淡。 一只手捂着腹部，她闭上眼，听着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声，此时此刻的锦园，安谧宁静。 忽然，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 韩雨柔拿起一看，欧凡？ 手指头有些抖，心里头像是不愿意去接受一些事实一样，她接电话的反应也慢了下来。 她根本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又或者说，她没觉得要去准备什么。 “欧先生。”她终于接起。 “早。”欧凡打了个招呼，“这么早打扰你，抱歉。” “没有，我早就醒了。”她笑了笑。 “你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弱，是身体不舒服吗？” “可能是昨晚上失眠吧，没什么的……欧先生，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查到一些，你想听吗？”他的语气郑重起来。 第3392章 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 韩雨柔的心口咯噔一跳，握着手机的手收紧，脸上是惨白的颜色。 她原以为欧凡不会帮她查，毕竟他们只是以前共事过，后来再没有什么交集。 空气在一点点冷却和沉寂。 她终究点点头：“欧先生，你说。” “不用叫我欧先生，叫我欧凡吧，我们以前都是同事。”欧凡平静道，“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毕竟是关于你最爱的父亲的事，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如果你不想听，我可以不往下说。” 韩雨柔的手揪着衣服，渐渐缩紧，嘴唇有些抖，但还是缓缓道：“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她知道她的父亲韩运也许只是她心目中的好父亲，但在很多人眼里，韩运并不是一个好人。 也就是说，她爸爸可能做过对不起容锦承的事，是这样吗？ 可她实在想不出，她的爸爸能做出什么对不起容锦承的事，他们几乎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容锦承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在去世前，他的妈妈曾经在一家酒店打工，有一次被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侮辱了，而这一幕，正好被五岁的容锦承看到。韩小姐，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欧凡说得很委婉，但他知道韩雨柔是聪明人。 韩雨柔的手一直在抖，眼睛睁大，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瞳孔在一点点紧缩，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如纸。 一颗心差点要停止跳动一样。 不，怎么可能。 她的爸爸虽然做过不少错事，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韩雨柔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她摇着头，抓住手机，声音颤抖：“欧凡，你说的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真得不敢相信……我爸爸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后来呢？容锦承的妈妈是因为这件事去世的吗？欧凡，你说清楚，说清楚。” 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她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间接吧，后来他妈妈精神就失常了，没多久容建国找到容锦承，把他带回京城，他妈妈也去世了。” “所以……容锦承一直记得这个事，对吗？” “嗯。” “我还是不相信，我不敢相信……我爸爸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欧凡，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欧凡沉默了，没有回应。 韩雨柔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滴泪却从眼角滑下。 他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她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她知道，欧凡不会骗她，也没有理由骗她。 事实就是事实，这是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 “欧凡，我爸爸的死和容锦承有关系吗？”韩雨柔试图镇定情绪。 “我不清楚，你父亲有旧疾，但我不知道容锦承有没有推波助澜，我不好回答你，我也没有再去查。” “谢谢你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个真相让你有不适。” “是我让你查的，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接受。不要告诉我妈妈好吗？”韩雨柔喉咙哽咽，很涩。 第3393章 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来 “我知道，我谁也不会说。” “谢谢……” “你还好吗？” “没事，都是过去二十年的事了，我能接受。”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以帮你，同事一场，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谢谢你，欧凡。” 欧凡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挂上电话。 而韩雨柔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曾经想过很多真相，比如她的父亲在生意上和容锦承有过节，抢过容锦承的单子，又或者动过容锦承的兄弟，所以容锦承才这么恨她。 可真相却远比想象要残忍。 韩雨柔的身体一点点凉了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手臂抵着头，默不作声，沉默着，只有心口在“砰砰”直跳。 窗外依旧是寒凉的秋季光景，树叶纷飞，乌云漫天。 飒飒秋光里，寒意四起。 她的眼眶已是通红，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来。 容锦承报复她两年，怕是依然没有能消弭他心中的恨意，所以他才说要把她关在锦园一辈子，让她这一生都不能拥有幸福的时光。 也许这样，他才甘心。 可她又欠他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欠他的……他却要把心里头的一腔子恨意都洒在她的身上，他凭什么呢？ 她想起流掉的那个孩子，又想起医生说她再不能怀孕的事……她韩雨柔已经被他报复到这个境地，他还是不甘心吗？ 她的父亲也去世了，他却执意要把她留在锦园，哪怕是做一辈子的玩物，他也不准她走。 她知道，容锦承偏执起来就是恶魔一样的存在。 韩雨柔闭上双目，脸上是苍白的痕迹，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只有耳边还有树叶落下的声音。 时间“滴答”“滴答”在流逝。 她静默地坐着，直到盘子里的早餐都凉掉，她也没有任何察觉，一动不动。 良久，手机的响声将她从沉寂中拉出来。 她终于睁开眼睛，看向桌子上的手机。 是容锦承。 天已经亮了，乌云还没完全散去，清晨的锦园一片萧条。 “我今天出院了。”容锦承欢快的声音传来，“医院里太闷了，可闷坏我了，终于可以出来了，就跟刑满释放了一样。”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 “嗯？”容锦承诧异，“不高兴吗？你在哪里？公司还是锦园？” “今天请了一天假，在锦园。” “这么巧，我等会儿也要回锦园，要不你给我接风洗尘？”容锦承半开玩笑道。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我想再睡会。” “生病了？需要看医生吗？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你回来轻点就行，挂了。”韩雨柔挂上电话。 她掀开毯子，脸上没有神色，平淡无比。 她往楼上走去，她不知道还怎么去面对容锦承，她早就知道容锦承是个恶魔，但没想到他的心机也如此深沉，整整两年都不露痕迹。 难怪他夜里做噩梦的时候一直喊着“走开”“你放开她”…… 可她呢，谁又能放开她？ 韩雨柔扶着楼梯上去，眼神格外淡漠。 第3394章 血染红了她的白色拖鞋 韩雨柔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痕，她也做噩梦了。 她梦到自己被容锦承逼到悬崖边，他让她偿还他母亲的性命，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纵身跳下了悬崖。 一跳下去，她就醒了，浑身都是冷汗，枕头也被泪水打湿。 头晕乎乎的，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感冒了，鼻塞不通气，很难受。 她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和感冒药来，下楼去找热水。 “小雨，今天有烧开水吗？”韩雨柔看到一个坐在厨房门口嗑瓜子的佣人，随口问道。 “没有，少爷又不回来，烧给谁喝啊。”年轻的女佣人不屑一顾，继续嗑瓜子。 韩雨柔沉默，只好自己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 她想起来容锦承说出院的事，随口问道：“容少爷没回来吗？他不是说要回锦园？他今天出院。” “我接到管家电话了，容少爷去崔小姐那里了，不回来了。” “哦。” “容少爷一个多月就回来了一趟，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佣人知道韩雨柔不会告状，态度也嚣张起来，“我听人说，少爷和崔小姐快订婚了，发展很快。” “不用你告诉我，再怎么样，你都是个佣人。”韩雨柔淡淡道。 “伺候你跟伺候崔小姐肯定不一样，你天天耷拉着个脸，我要是少爷，我也不回锦园。穿衣服没品位，还没我会穿。” “你有本事往你家少爷床上爬啊。”韩雨柔冷笑。 “你！” 韩雨柔不想理会这些佣人，容锦承不回锦园，他们就越发不把她当回事。 韩雨柔倚靠门框，等着开水烧好。 佣人自言自语：“等容少结了婚，成了家，你就是个小三。小三还这么嚣张，真是没天理。容少就是玩玩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离开了容少，你什么都不是。谁还要你这种女人？” “滚出去！”韩雨柔发怒。 “切。”佣人嗑着瓜子，扭着腰离开厨房。 韩雨柔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子更不好，动了怒伸手就把眼前的盘子、碟子、碗筷都砸了！ “乒乒乓乓”，厨房里都是砸东西的声音。 发泄了，心情才好一些。 佣人睁大眼睛，有被吓到，她还没见过这样子的韩雨柔，这个韩小姐就是个病猫，病猫也会发威？ 一不小心，韩雨柔踩到碎片，脚指头被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一股子难过的情绪憋在心里头，想哭又哭不出来，她麻木地倚靠在门框上，一动不动。 血染红了她的白色拖鞋。 佣人被吓到了，这锦园里就她一个人，她很怕这韩小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赶忙给容锦承打电话。 “容少，你快回来。” “容少，韩小姐不知道在跟谁发脾气呢！” “对对，砸了不少东西，流血了……好吓人，地上都是血……她也不去处理伤口，还推开我……” “知道了，知道了，好，容少。” 佣人吓得躲一边，不敢再招惹韩雨柔。 第3395章 弯腰抱起她 几乎砸完厨房里能砸的东西，她这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白墙。 眼底是黯淡的神色，毫无光泽，整张脸也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的脚上还在流着血，脚边是碎裂的瓷片，一不小心就能碰到。 容锦承风尘仆仆赶回来，身上的灰色长风衣带起一阵风，他直往厨房跑。 看到披散着长头发坐在地上的韩雨柔，他眉头皱起，伸出手：“过来。” 像木偶娃娃一样呆滞的韩雨柔终于抬起头，侧过头就看到了容锦承，四目对上，她的瞳孔里是缩小的他。 “别动，千万别动。”容锦承见她的身边都是碎片，真是吓到，“等我啊，别动。” 她脚上的血倒是不流了，拖鞋上都是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容锦承小心翼翼跨过碎片，在离韩雨柔还有几步的时候弯腰抱起她，将她抱出厨房。 几个佣人吓得不敢动，他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去收拾好。” “是，容少。” 容锦承抱着她往卧室走，感觉她不对劲：“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我这才好你又生病了。” “我没事。”她终于开口，嗓音嘶哑。 “眼睛怎么回事？红通通的。” 她没有开口，脸上是疲惫的光泽。 容锦承把她抱到床上，从药箱里取出酒精和创口贴来。 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不过这种小事也难不倒他，他低着头，替她褪下拖鞋，小心翼翼用酒精帮她处理伤口。 “嘶……”韩雨柔吃痛，眉头都拧成一条线。 “别动啊，很快就好，贴上就不疼了，要不要我给你吹吹？”容锦承笑得格外灿烂，真得给她吹了两下。 韩雨柔皱眉，缩回脚。 “别动，别动，不吹了，给你贴上创口贴。”容锦承撕开创口贴，帮她贴得方方正正，他自个儿都很满意，“还是头一次帮人贴这种东西，不过我手艺还不错。” “好了。”他站起身，“你眼睛怎么红了？我出院的时候被律师叫过去了，所以没能回锦园，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 “哦，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也没生气，“我等会儿还得赶回去，说是几个合同方面出了问题，事情不小。” “我这里没什么事。” “感冒了？声音哑哑的。”他关心地问道，“我晚上回来陪你。” “我感冒了，你回公司吧，会传染给你。” “我体质好，没那么容易感冒，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见我感冒过吗？”他嘻嘻笑，低头吻上她的唇，随即又放开，“我看看会不会传染。” “你疯了。”她瞪了他一眼。 “没有，要真感冒了就跟你一起在家躺着好了。”他还是一脸笑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韩雨柔也没说什么。 “陪你一会，我等会再去公司，不急。”容锦承把她抱到床上去，替她盖上被子，“今天外面可真冷，没事就别出去了。” 第3396章 有时候我真有一种罪恶感 “我没打算出去，我想喝点热水。” “家里没热水吗？”容锦承诧异。 “你不在锦园，可就没人烧开水了，我有什么办法。”她淡漠地揉了揉脚踝，神色平静。 “锦园里的佣人呢？”容锦承像是明白了什么，骂了一声，“艹，狗仗人势，等我。” 容锦承就是这性子，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去了，指着几个佣人骂了一通，骂得很大声，也很难听。 韩雨柔在楼上都能听到。 等他泄完愤上楼，她已经拿了一本英文原版书在看，低着头，灯光倾泻在她苍白的脸上。 他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多喝热水，再把药吃了。” “我知道。” “看什么书呢？我瞅瞅。” “你又看不懂。” “好吧，好吧，看不懂，不瞅了。你说，咱们这算不算代沟？有时候我真有一种罪恶感，总觉得你在我身边，就跟土匪抢了大家闺秀一样。”容锦承笑着爬上床去，盯着她看。 韩雨柔被他看得不自在，放下书：“你这样看着我，还怎么让我看书呢？” “你看书，我看你。” 韩雨柔把书扔他头上：“你回公司吧！” “好吧，不打扰你看书了，我就是个粗人。”他伸手接过她的书，还给她，“我走了啊，你保重，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脚受伤了就不要下床，有什么事就喊佣人。” “嗯。” “你还没告诉我眼睛怎么红了，哭了吗？”他眼巴巴地看着她，眨眨眼。 “做噩梦了。” “做噩梦了？要是再做噩梦，我睡你身边好了。” “你滚不滚啊。”韩雨柔烦死他了。 “滚了，滚了。” 容锦承跳下床，临走时还“吧唧”亲了她一口，韩雨柔措手不及，只好瞪他。 他得意洋洋地笑，心满意足地走出卧室。 韩雨柔捡起书，翻到刚刚看的地方。 没想到，两分钟不到，容锦承又折了回来，手上多了一只半个人高的网红兔。 “当当当，喜欢吗？送给你。”他把兔子放在她的床边，眼神憧憬，“你看到它就像是看到我了。” 兔子很萌也很大，韩雨柔看了一眼，挺喜欢。 “你能和兔子比吗？”她淡淡道。 “当然不能比，兔子是兔子，我是我，兔子哪有我好，我能暖床，兔子不能。是吧？”容锦承贱兮兮地笑。 “算了，算了，你赶紧走。”韩雨柔跟他简直没有共同话题。 “好了，走了，这次真走了，拜拜。”容锦承挥挥手，替韩雨柔关上卧室的门，心情像是很不错。 那只蠢萌的大兔子就搁在床边，紧挨着韩雨柔。 她想起，前两年容锦承也送过她一只小兔子，活蹦乱跳的，可惜后来跑了，她怕伤心，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小动物。 不管什么东西，时间长了就有感情，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养。 不然，到时候丢了，得多难过。 她摸着毛绒兔子，心脏处那遏制不住的疼痛在一点点瓦解，只是整个人还有些呆滞和麻木。 第3397章 买了订婚戒指 天气一天天转凉，接连下了几场雨后，温度骤降，有了属于秋天的寒意。 桂花也开了，到处充满了丹桂馥郁的香气，风一吹，四散开来，满庭芳菲，伴随着枯黄的树叶，点缀着属于秋天的浓烈气息。 韩雨柔感冒好了之后又跟潘文广见了几次面，潘文广给了她一笔钱，她小心翼翼收好。 她知道自己是在利用潘文广，可她已经走投无路，她的病不能再拖下去，这段时间小腹处时不时会有坠痛感，例假来得很不正常，打不起精神。 她欠潘文广的等以后再还，她如今只想离开锦园。 容锦承这段时间又不再回来，她听潘文广说，容锦承去见崔影的爸妈了，两人进展很快。 容锦承给崔影买了订婚戒指，潘文广大概是为了让她死心，还给她看了他们在店里买戒指的照片。 照片中，容锦承和崔影头挨头，亲密无间，照片里的女人容颜姣好，身材纤瘦。 那家戒指店韩雨柔知道，价格不菲。 潘文广说，他容哥这次是来真的了，花花公子要收心了。 韩雨柔笑，容锦承还真没把她当回事过，至今没有正面跟她说过崔影的任何事，也没有说过要如何安置她。 被容锦承包养了两年，她知道，该结束了。 她希望和平结束。 从前的恩怨情仇就一笔勾销，这样最好。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她也可以当做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 这一天，天上下起了大雨。 韩雨柔不知道容锦承和崔影的订婚时间，但她知道，她该出国了。 傍晚，天上还在下着雨，她撑了一把黑伞，打算去墓园再看看她的父亲。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下得很大，夜幕早就拉开了，天色已晚，整片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风吹在身上很冷，韩雨柔钻进车子里。 墓园更冷。 因为是建在山脚下的缘故，这里不仅冷，还是阴森森的，风一吹，似乎还有鬼哭狼嚎的阴沉感。 一块块墓碑矗立在山脚下，整个墓园荒芜一人，只有韩雨柔一个人撑着伞走着。 她找到韩运的墓，站立在墓碑前，目光凝重，浑身冰寒。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的眼睛已经是通红一片。 “爸，我来看你了。”她平静地和韩运说着话，眼神黯淡，整个墓园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可能这一次看你之后，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你会怪我吗？” “我身体不太好，很难受，今天来这儿也不会呆太久。女儿要去加拿大看病了，希望你能保佑我，我想健健康康的。” “也许您还不知道，我被容锦承包养了两年，冤冤相报吧。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当初蓄意强`暴我的原因，我不怪您，这两年，也算是还了容锦承。以后，您保佑我好不好，我不想再见到这个恶魔，认识他的这两年，我的人生黯淡无光。我还年轻，我想好好活下去，很想……” 韩雨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柔弱而无助。 第3398章 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 “他要订婚了，我想这一切也该结束了，他没有再留下我的理由。可我知道，他是一个很记仇的人，我不知道他心里对我还有没有没撒完的气，如果有，他也许会把我找回来。” “他说，我一辈子也别想离开他，因为是我欠他的。以前我还不懂这些话的意思，现在懂了，希望还不晚吧……我不敢再留在他身边，我的身体很差，已经不能再留他身边。” 韩雨柔又想起容锦承跟她上床不肯做措施的事，他是情场浪子，肯定知道吃避孕药伤身体，可他还是不主动做措施。 她吃了太多的避孕药。 那些药，已经毁了她。 韩雨柔撑着伞，瘦小的身影在雨中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仿佛随时会随风离开。 她裹着外套，将身体埋在雨伞下，眼神迷离地看着墓碑。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看您，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谁还能一直活在仇恨里不是。这次出国后，我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不会再做自杀的傻事，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读书养活自己，不会让您失望的。” “妈妈现在情绪还算稳定，她虽然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但我也能理解她。她是希望我过得好点，可她被容锦承欺骗了。我不想跟她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那样只会让她过得更不开心。” “其实这两年，我已经习惯了把心事放在心里头，也不知道跟谁去说，这种感觉挺难受。思来想去，也只有跟您说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听到。” 偌大的墓园里，韩雨柔的声音在山间回响。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冷风吹得她浑身发凉，小腹疼痛。 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力气，她只能喘着气休息。 风吹来时，她差点撑不住伞。 她以前虽然瘦弱，但没有这样虚弱的，这两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 “今天过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跟您告个别，这一次出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也不知道等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您还认不认得我。”韩雨柔的眼神愈发迷离起来。 五年，十年……她不敢去想。 那时候她还好吗？ 小腹处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重新开始对我来说不会很难，我想，出国后我可以重新开始。” 韩雨柔一手撑着伞，一手捂着小腹，没有力气再开口。 她不说话了，只默默看着墓碑，千言万语都凝聚在了眼神中。 她依依不舍地凝视着。 她好怀念从前的生活，没有遇到容锦承前的日子。 如今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一个家。 墓园很黑，风雨也越来越大，打湿了她的肩膀。她浑身冰凉，知道不该再久留。 在墓碑前又站了许久，她这才转过身。 “爸，我走了。”她不舍地往后退，看着墓碑，不愿离开。 她不知道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 第3399章 跌倒在他的怀里 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风中寒意四起，她双手紧握雨伞，这才低着头离开。 身后是黑暗的山脉和墓地，阴森森的。 她的车就在路边停着，她缓缓走到车子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收起伞、拉开车门。 车里比外面要暖和多了，她瘫坐在驾驶位上，已经直不起腰。 小腹处很痛，又吹了风，这会儿几乎痛得她双目紧闭。 韩雨柔哆哆嗦嗦从抽屉里翻出止痛药，就着矿泉水吃了一颗，又打开了车里的暖气，这才好受些。 去墓园时没有带手机，她打开手机一看，容锦承竟然给她打了很多电话。 他有什么急事？ 她已经很多天没见过他。 疼痛缓解后，她将车开出墓园。 车子开到市中心时，一切都是不同的景象，人来人往，热闹喧嚣，就算是雨水也抵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韩雨柔微微弯唇。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还是容锦承，她接起。 “韩雨柔，你在什么地方。” “出去了一趟。” “去哪了？嗯？” “市中心。” “回锦园。” “知道了。” 韩雨柔在手机里听到了一丝丝压制住的怒意，她只是出了趟门，他至于吗？ 她不敢在容锦承面前提她父亲的任何事，她怕激怒容锦承。 锦园。 她走到客厅门口，还没来得及换下拖鞋，就感受到了客厅里气氛的不对劲。 容锦承坐在沙发上，身边没有佣人，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端坐着，脸色微红，带着怒意。 看到她回来，他抬起头，双目通红，眼神里都是一股子杀气。 韩雨柔换鞋子的手顿住，没敢看他，蹲下身装作没看见，默默换上新拖鞋。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让她有些发慌。 空气里仿佛渗透着寒意，比这外面的冷雨还要凉，韩雨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 她都很久没有跟他见过面，就算是见面，也都是匆匆一面，怎么会得罪他？ 他不开口，就只盯着她看，看着她换鞋子、放下包、走过来。 韩雨柔有点怕他，她不了解他的性格，她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这种节骨眼，她不想出事。 他不说话，她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缓缓开口：“今天怎么回锦园了？” 穿着白衬衫的容锦承比平日多了冷漠，眼神黯淡而深沉，像沉溺着一汪海洋：“怕我？” “没有。”她轻轻摇摇头。 “那你站这么远干什么？！”他怒吼，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将她带到怀里来！ “疼。”她没站稳，猝不及防跌倒在他的怀里，吃痛地皱眉，手腕和小腹都疼。 “这里疼吗？”他戳她的心窝子，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干什么无缘无故又跟我发火？你别把外面的气带到锦园来撒我身上！”韩雨柔也发了火。 “无缘无故？韩雨柔，我小看你了。”容锦承阴阳怪气地冷笑，双眼通红，“平日里的岁月静好装给谁看呢？嗯？” 第3400章 还不说实话？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她被他抓得很疼。 “你说什么啊。”她也不是好惹的，冷眼看着他，“你是喝醉了还是有毛病？容锦承，你根本就是个心理变态，臆想症患者！” “说，你私底下有没有跟乔斯年见过面？嗯？你最好老实告诉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这一次，他像是动了真格，脸色格外冷漠，犹如冰霜。 韩雨柔愣了一下，乔斯年？ 她最近一次见乔斯年还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她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只是托付乔斯年照顾一些孤儿。 “你想问什么？”她看向容锦承。 “你跟乔斯年是不是旧情未了？郎情妾意？你跟我上床的时候，心里头是不是一直想着他？” “疯子！”她冷笑，“我和乔先生从来没有开始过，当初只是我父亲一厢情愿想和他联姻，你凭什么侮辱我，侮辱乔先生？容锦承，你就是个疯子！这些事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我不想再跟你解释！” “韩雨柔，还不说实话？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好开口说实话呢？”容锦承的手指头伸进她的衣服里，游走。 他的手是冰凉的，带着写字留下的薄茧，引得她一阵阵战栗。 她伸手要推开他，没想到，他只用了一只手就禁锢住她的双手。 她在他面前，宛如弱小的虫蚁，不堪一击。 “你不要碰我，容锦承，你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挣扎，“你要听什么实话？实话就是我跟乔先生早就没什么往来，就算是以前，他也只是我的上司。” “上司？哪个‘上’？上了你的上吗？” “容锦承，你有病吗？”她气得发抖，偏偏他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就是不肯说实话？乔斯年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我容锦承养你两年，真金白银，还比不上他对吗？韩雨柔，你可真让我失望。我对你的失望，完全是你自己作的，别怪我不讲情面。”他的手狠狠揉了她两下。 韩雨柔吃痛，身体不舒服地弓起：“容锦承，就算没有乔先生，我对你也不可能死心塌地，你凭什么觉得我韩雨柔会对一个强`奸犯死心塌地？怪我说话难听吗？呵呵，你在我眼里就是这种角色！” “你还在试图激怒我？你明明知道激怒我的下场不会好。韩雨柔，要不是这一次公司出现机密泄露，合同败诉，核心人员被乔氏挖走，我还不知道公司里出了内鬼，我花钱养了两年的女人，居然会反咬我一口。这一口，可真是厉害啊。”容锦承阴阳怪气，他一边说着，一边加重手上的动作，手指头也从上面伸到了下面，“如你所愿，我公司股份下跌，股东大闹，银行紧急催贷，我这段时间很不好，非常不好。” 韩雨柔被他弄得很痛，痛不欲生的感觉，声音都有些抖：“你住手……你这个疯子……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自己没本事就把事情都推我身上……” 第3401章 我恨你很久了 “你真得没见过乔斯年？我可不信。”容锦承的脸上是阴鸷的表情，一双森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韩雨柔，手上的动作不罢休，“你的办公桌抽屉里有公司的机密资料，呵，从我办公室偷过去的？韩雨柔，我真是低估了你！” “你翻我抽屉？”韩雨柔的眼中流露出惊恐。 那部分资料，她是曾经想要给乔斯年，不过乔斯年没要。 后来她丢在办公桌抽屉里，忘记了处理。 “你的办公室都是我容锦承的，什么叫我翻你抽屉？是不是我养你两年，你真把你自己当容家人了，随心所欲？！嗯？”容锦承的脸上是韩雨柔从未见过的狠劲儿。 “容家人？如果可以有机会，我这辈子也不要认识你这种恶魔！”韩雨柔亦是咬牙切齿。 容锦承的手越来越不规矩。 韩雨柔的双手被他禁锢住，无法动弹，身体难受得要命。 可她太瘦了，根本抵挡不住容锦承的肆虐。 她疼得弓起身子，眼泪儿在眼眶里打转，但一直咬着唇，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太疼。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承认？！我看你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容锦承的手在她的身体里恣肆，表情森冷，“你对乔斯年念念不忘，痴情到偷公司的文件去讨好他，可惜，他瞧都不瞧你一眼对不对？！没错，这一次乔斯年把我容锦承的公司压制得很惨，从里到外，全面击溃，韩雨柔，你高不高兴？你喜欢的人，本事很大。” “容锦承，你这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要听实话吗？要不要听？！” 韩雨柔脸色苍白，她的头发和肩膀还很潮湿，五官因为疼痛变得有些扭曲。 容锦承的动作忽然停下。 他看着韩雨柔的脸，冷笑，迟迟没有开口。 她也冷漠地看着他，眼中无光，脸色冰凉。 就这样，两人对峙很久。 她终究一字一顿道：“我实话都告诉你，容锦承，我恨你很久了，从你蓄谋强`暴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恨你。直到现在这一刻，我还在恨你。你觉得我这两年很顺从是不是？假的。不顺从的话，你会把我抓回来，还会断了我父亲的住院费，我不得不顺从……” “韩雨柔！” “听我说完啊，容少，别动怒。”她的语气里暗含着讽意，“你这一次输给乔先生，一点都不意外，你发展事业靠的是歪门邪道，而乔先生靠的是能力。你把乔先生的乔氏抢过去，如今还不准人家收回去么？你有本事再抢啊！抢的始终是抢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属于你。” “你找死啊！”容锦承动怒，很大的怒气。 韩雨柔反倒是无所畏惧了：“至于我，我没什么本事，被你禁锢在锦园两年，心早就死了。我随便你怎么对我，我父亲也已经去世。” “说，你有没有拿公司的文件给乔斯年，你说！” “拿了。”她懒得多解释什么。 她确实拿了。 至于乔斯年没要，她也不想再解释，和容锦承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第3402章 一巴掌扇了过来 如今她想得很明白，乔斯年不可能要她给的文件，因为他不需要这些。 容锦承根本不是乔斯年的对手。 乔氏本来就是乔斯年的乔氏，容锦承暂管了两年，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 容锦承自高自大，却没本事，呵。 “你果然拿了。”容锦承的脸上是失望和痛恨的表情，“韩雨柔，你信不信我掐死你？你就这么报答我？我容锦承哪里对不住你？你父亲需要巨额的医药费，我哪次没有给？你真当你睡一次值几十万呢？！” 窗外的风雨声很大，而客厅很安静。 那嘈杂的雨水声落在韩雨柔的耳中，敲打在她的心上。 这些话，她听了很多遍，已经不能再让她觉得怎么样。 她淡笑：“容锦承，你心里没鬼吗？很多事情，你自己心里头清楚，我不想再多说。我们两清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你他妈想得美！你把我公司给整没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容锦承以后会被银行追债，成为过街老鼠，甚至可能会坐牢。你倒好啊，轻描淡写一句‘互不相欠’，我告诉你，韩雨柔，这就是你欠我的！” “那你打算如何？容锦承。” “我想对你怎么样就对你怎么样，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这笔账，我要跟你慢慢算。” “疯子！容锦承，你就是个疯子！我韩雨柔什么都不欠你的，你恨韩家，恨我爸，但我韩雨柔不欠你！所以我说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报复到我一个弱女子的头上来，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你公司没了，活该，你做什么都是活该！不要怪我说话难听，你就是一个二世祖，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你会管理公司吗？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韩雨柔！”容锦承被激怒，一巴掌扇了过来。 韩雨柔闭上眼，等着这巴掌扇到她的脸上。 一阵风划过耳边。 这一巴掌落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韩雨柔的睫毛颤了颤，双眼紧闭。 她的身体瘫软在容锦承的怀里，一动不动，有些麻木。 “我在你眼里，哪哪都比不上乔斯年，是吗？”容锦承冷声问道。 她闭着眼，没有说话。 客厅里，满是安静的气息，可以清晰地听到窗外的雨水声，夹杂着风声，淅淅沥沥，空旷而安谧。 “韩雨柔，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出卖公司机密。”容锦承的眼底都是寒意，“还有，我和你爸之间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乔斯年给你查的？” “你怕我知道吗？” “你知道多少？” “我也不知道自己知道多少，但最关键的事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为何那么恨我，那么恨我爸，不就是一报还一报吗？我爸爸都已经去世了，够还你了吗？”韩雨柔冷睨着他，眼中光泽涌动，明明灭灭。 “那是韩运欠我的！他死了也还不清！”容锦承咬牙切齿，真得很恨。 第3403章 你就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人 但他没有想到，韩雨柔知道了这件事，他原本想着随着韩运的去世，这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事会永远尘封，他再也不会提及。 她是怎么知道的？ “死了也还不清？容锦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不是觉得，韩家一门灭绝了，才对得起你？我说你怎么那么变态，喜欢玩女人，原来如此，你就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人，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幸福。你在阴影下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走出来，你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闭嘴！韩雨柔，你闭嘴！”容锦承的情绪开始失控，“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爸爸害死我妈妈，这笔账我还没有来得及跟韩运算，他死了，简直就是便宜他！” 韩雨柔恼羞成怒，作为一个女儿，她听不得这种话！ 她的手被容锦承钳制着，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容锦承吃痛，但尽管很痛，他也没有松开手，一双通红的眼睛注视着韩雨柔。 她咬了一大口，咬得容锦承的胳膊上都渗出了血迹。 牙齿酸了，咬不动了，她才缓缓松了口，眼底是绝望的神色，无波无澜。 她这一双平静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容锦承，平静里又带着些沉痛。 良久，她才淡淡道：“你还想怎么报复韩家？” “你管我怎么报复你们家，总之，你韩雨柔别想离开锦园一步，也别妄想离开我容锦承。我说过，等我哪天厌倦你、玩够你，我自然会放你走，直到那一天，才是一笔勾销！” “你这样恨我……”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宛若窗外的风雨，被他压在怀里的身体仿佛也在一点点凉透，“我吞安眠药的时候，为何还要救我？！” “死亡是最便宜的惩罚。” “魔鬼，你真得是魔鬼。” 容锦承冷漠地扬起唇角的弧度，那是一抹阴鸷的冷意，夹杂着森寒。 韩雨柔像是累了，闭了闭双眼，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容锦承也没开口。 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只有客厅里的灯在明晃晃地亮着。 风雨飘摇，寒意四起。 心如不系之舟。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 韩雨柔的小腹很痛，痛得支撑不住时，她才终于看向他：“那今天晚上呢？怎么报复我？” “这段时间我没空理你，你这装死的样子，我也睡不下去！陪我睡了两年，在床上还跟只木头似的，毫无风情。”容锦承拍拍她的脸，“从今天开始，你一步都别想踏出锦园。你是不是觉得，我容锦承出事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别妄想了，你只能是我的附庸，只能依附于我，懂吗？” 韩雨柔没有说话，眼神毫无温度。 容锦承扔下她，将她从怀里推开，推到沙发上，理了理衣服，站起身。 他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别妄想走出锦园一步。” 容锦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烟雾缭绕之间，他走出了客厅，只留下满室的烟味和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 第3404章 纽约那边传来一个消息 他一走，几个保镖就出现了，将客厅包围起来，这架势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韩雨柔靠在沙发上，痛得直不起腰，闭上眼，抱着枕头，一言不发。 京城还在下着雨，天空漆黑阴沉，风雨如晦，落叶摩挲着地面，发出“沙沙”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嘈杂。 整座锦园悄然无声，没有人气，没有生机，恍如一潭死水。 树影幢幢，寒意不已。 这群保镖就这样看着韩雨柔，冷漠而无情地守着，像一个个机器。 只有空气里的烟草味还在提醒着韩雨柔，容锦承来过，他们刚刚吵了一架，吵得天翻地覆，他就差……没掐死她。 寂夜无声。 …… 秋季层林尽染，枫叶火红。 乔氏集团。 一份又一份法律文书和合同文件送到乔斯年的办公室来，乔斯年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好些天没有回乔宅。 都是关于容氏的文件，法院文书，银行追缴令，甚至还有公安局的檄文，乔斯年都过了目，亲自处理。 容锦承的公司早就被容锦承玩得还剩一个空壳在运转，这两年，容锦承经营不善，公司亏空很严重，只是表面上的繁荣，实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乔斯年看着容氏的财务报表，冷笑，容锦承也真是行，两年时间，就把一些以前还盈利的项目玩成了亏空。 虽然他当初抽走了乔氏的大部分资金和核心工程，但有一些项目是实实在在赚钱的，比如医疗器械一块，乔氏在京城占有很大份额，他当初没有抽走，容锦承哪怕是随便管理都能盈利，没想到，也成了亏空。 厉害。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合同文件分析利弊，眼底是深邃、幽冷的光泽。 容锦承这两年跟银行贷了很多款，后来公司隐瞒盈亏情况，现在银行来查账，容锦承被逼着还贷，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这种情况下，容建国不一定会帮容锦承填这个窟窿，金钱面前无父子。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性，容锦承娶了崔局长的那个女儿，容建国也许还会帮他填窟窿。 这窟窿要是填了，容建国的公司也奄奄一息了。 而容锦承的公司肯定要宣告破产，到时候他只要稍稍出一点钱就能悉数收购回来。 乔斯年觉得自己这招棋走得也不亏。 正好欧凡打了电话来，他和欧凡聊了一会。 聊到最后，他淡淡道：“准备资金，时机一到就把以前的乔氏收回来。” “好，资金不成问题。” “对了，把海外市场的财务报表拿来我看看，我听说盈利不错。” “您听说得没错，程副总很厉害，不过乔爷，程副总的权力也很大，您……” “我既然用了程先生，当然会信任他，那边我不打算管，我对程先生的为人也很放心。” “我马上把报表传给您。”欧凡道，“对了，纽约那边传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那个叫江瑶的女人……自杀了。” 第3405章 老乔会宰了他的 乔斯年沉顿半晌：“知道了。” “没别的事了。” “嗯。” 乔宅。 这个双休天，家里还是一样冷清。 乔乘帆坐在阳台上看书写作业，小柚子在他身边玩，不吵不闹，乖得很。 小丫头在玩扮家家，把她的布娃娃摆成一排，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乔乘帆做事比较专心，不会被小柚子分神，写完作业后就倚靠在沙发上看这个月新到的地理杂志。 小柚子坐在地毯上玩了半个小时，觉得不好玩了，爬到沙发上来：“哥哥，我们去看小狮几。” “去哪看。”乔斯年随手翻着杂志。 “动物园。” “你不是上个月才去过动物园吗？” “还想去。” “不行，没有大人，动物园不让进。” 小柚子瘪起嘴巴，难过地坐在一边。 “你想不想妈妈啊。”乔乘帆扭过头，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小不点。 “想的。”小不点点点头，长睫毛颤了颤，很乖。 “我带你去见妈妈吧！”乔乘帆忽然有了这么个想法，“我知道她在哪里。” “真的吗？”小柚子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地看着哥哥，“可以见到麻麻吗？” “当然，哥哥不会骗你的。”乔乘帆放下杂志，认真道，“不过你要乖一点，不能打电话给老乔，知道了吗？” 小柚子连连点头。 乔乘帆觉得自己的计划还不错。 老乔不会知道的，老乔都很多天没回家了，听欧叔叔说，老乔公司最近很忙，老乔也经常出差，那就肯定管不到他们。 乔乘帆很想叶佳期。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司机口中套出来，七七就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叫“榕城”的县城下，那个村子叫青山村。 他早就用手机查过了，从榕城有去青山村的班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 不过他忽然有点后悔，刚刚答应了小柚子。 他一个人去很容易，可是要带上小柚子，有点难。 小不点太小了，他要是把小不点弄丢了，老乔会宰了他的。 思来想去，他决定和七七里应外合，他只要带小柚子去榕城就可以，到时候让七七来接他们。 乔乘帆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哥哥，你在想森么。”小柚子眨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看向乔乘帆。 “带你去见妈妈。” “森么时候。” “明天就去。”乔乘帆需要把事情都安排好，和班主任请假、偷偷带小柚子去榕城，再跟叶佳期联系上，“明天早点起床，不可以告诉老乔。” “好。”小柚子点点头。 小不点太乖了，反倒让乔乘帆有了一种罪恶感，拐卖儿童的罪恶感。 乔乘帆思考了片刻，偷偷去给叶佳期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叶佳期竭力反对，她当然担心，乔乘帆虽然聪明，但小柚子太小了，两个小孩子怎么到榕城。 可是乔乘帆软糯糯地跟叶佳期讲道理，并保证不会有事，叶佳期才勉强同意，但前提是，她给他们打车，坐出租车到榕城来。 乔乘帆点点头，很同意。 第3406章 给她的惊吓可真不小 叶佳期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认识不少人，她帮乔乘帆打了一辆车，约好去乔宅接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乔乘帆背着书包，牵着小柚子的手，天还没亮就趁佣人不注意，从乔宅的围墙边跑出去，两人一起爬上出租车。 小柚子相当配合，蹑手蹑脚，一声不吭，直到上了车才靠近乔乘帆：“哥哥，饿。” “有吃的。” 乔乘帆早就做好准备，从书包里拿出零食给小柚子吃。 小柚子吃着手里的红豆饼，晃着小短腿，可开心了：“要见到麻麻了。” “是，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开心吧。” “开心。” 从京城到榕城也就两个小时时间。 叶佳期根本不放心，昨晚上就到了榕城，一路上胆战心惊，乔乘帆给她的惊吓可真不小。 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带着个两岁的小不点到榕城……好吧，她八岁的时候也已经从榕城一路跌跌爬爬走到京城了，真是颇有她当年的范。 叶佳期一晚上都没睡着，担惊受怕，生怕第二天乔乘帆和小柚子会出什么事，她都有点后悔答应乔乘帆。 好在早上上了出租车，乔乘帆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她。 “七七，我们很快就能到榕城了。” “那就好，路上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没关系的，七七放心。我在伦敦，经常一个人出门。” “榕城是小县城，比不上伦敦，不要搭理陌生人，看好小柚子。” “小柚子很乖。” 小柚子听到了叶佳期的声音，凑过来：“麻麻，小柚子在这里。” 叶佳期的一颗心跳动不已，但一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又放下心来，唇角终于浮出一丝笑意。 “麻麻，要抱抱。”小柚子委屈巴巴道。 “马上就可以抱抱了。” 小柚子扒拉着乔乘帆的手机，叽里咕噜跟叶佳期说着话，说个不停。 路上，乔乘帆看着风景，守着小柚子。 小柚子很快就困了，靠在乔乘帆的怀里，睡着。 深秋的风景很是迷人，路边的枫叶渐渐红了，远远看去，像是一团火，风一吹，火苗跳动。 乔乘帆抱着小柚子，趁小不点不注意，他还会偷偷捏一捏她软绵绵的小脸，笑得很开心。 他觉得小柚子长得更像七七多一点。 车子在高速上开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到榕城了。 榕城不比京城繁华，路上的人也比京城少很多。约定好的餐厅门口，叶佳期早已经在翘首等待，乔乘帆给了她惊吓，也给了她惊喜。 事实是，她的操心是多余的，乔乘帆平安无事地把小柚子带到了她的跟前。 “七七。”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叶佳期，挥挥手。 叶佳期激动地抱住他：“下次不准偷偷带妹妹出来了，下不为例。” “嗯呐，没有下次了。”乔乘帆抱住叶佳期。 小柚子懵，她也要抱抱。 “冷不冷，穿的不多。”叶佳期看他只穿了件牛仔外套。 “不冷，今天天气很好。” 第3407章 老乔看上去不是善良的人 小柚子委屈巴巴，张开双臂：“麻麻，抱呢！” 叶佳期笑着蹲下来，替小柚子拉高衣领，抱住她：“来，抱抱。” 小柚子开心地把小脑袋窝在叶佳期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钻来钻去，叶佳期被她弄的痒痒的，咯咯笑。 清晨有风，但阳光很温暖，灿烂的光芒照在他们的脸上，叶佳期的笑容像是春天的海棠花，明媚如初。 小柚子很黏人，黏着叶佳期就不肯出来了。 叶佳期只好将她抱起来，好在小家伙不重。 “这里就是榕城了。”叶佳期给乔乘帆介绍，“吃早餐没有？带你们去吃，顺便聊聊？” “吃了一些零食，没来得及吃早餐。” “走吧！” 叶佳期带他们去了一家很老的店，这家店是她小时候最爱来的，店里的饺面很好吃，她最喜欢点一碗馄饨面，加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黑胡椒的香气混杂着麻油的清香，是清晨最美好的享受。 乔乘帆和小柚子乖乖坐在一起，叶佳期给他们点了好吃的早餐。 店里的老板娘见到两个可爱的孩子，笑得格外灿烂：“哪里来的两个小可爱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老板娘，我儿子和女儿。”叶佳期笑道。 老板娘早就不认得她了，可她认得老板娘。 “哎呀，生了两个娃娃还这么年轻。”老板娘一口浓重的榕城方言，“好福气哟，你的两个孩子也太好看了。” 榕城不大，属于那种走几步路就能看到熟人的城市。 老板娘大概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特地给他们多加了荷包蛋。 乔乘帆很礼貌：“谢谢奶奶。” 小柚子也奶声奶气跟着道：“谢谢奶奶。” “不谢不谢，这么有礼貌，是城里来的吧。”老板娘高兴道，“慢吃哈。” 叶佳期把小柚子抱到怀里来，喂她吃小馄饨。 乔乘帆吃着面，觉得味道很不错，这个县城明明和京城很近，但面的味道和京城却不一样，很独特。 “乘帆，榕城是我的家乡，八岁前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县城。”叶佳期耐心道。 “这样。”乔乘帆还是头一次知道。 “你长大后会知道更多。你爸爸这人做过很多对不起我的事，可我总是会原谅他，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我从榕城离开后，快饿死在街头时，是他把我带回家的。” 乔乘帆讶然，眼底都是震惊。 “七七那时候是不是还小。” “嗯，才八岁，跟你一样大。” “老乔看上去不是善良的人。”乔乘帆不解。 “他确实没那么善良啊，他带我回去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拽着他不放吧。”叶佳期笑了笑，继续喂小柚子。 他给了她一颗棒棒糖后，她就拽住了他的衣服。 他带她回去，大概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毕竟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刚去世不久，他在这个世上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孤独而冷清。 “老乔运气真好，哼。”乔乘帆嫉妒他。 “多吃点啊。”叶佳期道。 小柚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顾着吃。 第3408章 二十多年前的故人了 老板娘闲下来的时候就会跟叶佳期聊几句，不停地夸乔乘帆和小柚子。 “你女儿长得很像你，儿子估计像他爸更多点吧！”老板娘道。 叶佳期点头：“差不多。” “头一次见到你，你们来榕城走亲戚？” “嗯……”叶佳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笑着用榕城方言道，“老板娘，其实我以前是榕城人，不过离开这里很多年了。” “啊？原来你是榕城的，爸妈是谁啊？说不定我还认得呢。” “我妈妈叫叶云晓，您应该记不得了。” 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人了。 “云晓？记得啊，怎么记不得，当年榕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我印象可深了。原来你是她那个女儿，我想起来了，她是有个小女儿，很可爱。” “嗯嗯，是我。” “可真巧咯，你妈妈可真漂亮，见过你妈妈的哪个不夸她好看，可惜你爸那人好赌。” “都是过去的事了。” “对了，你爸呢？” “他不是我爸，他只是我继父，现在在牢里。”叶佳期淡淡道。 “这样啊……不提了，都过去很多年了，你当年还是个小女孩了，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 “挺好。” “那就好，你妈妈泉下有知，也会替你高兴。云晓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走了，那么一个大美人，你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她。” “我知道的。”叶佳期点点头。 “你老公呢？没有跟你一起来这儿？” “他工作忙，这次没有回来。” “外婆很好看？”乔乘帆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叶佳期还没回答，老板娘就笑道：“你外婆可漂亮了，看看你妈妈就知道了啊。” “有道理。”乔乘帆连连点头。 倒是叶佳期被夸得很不好意思。 “你这两个娃娃太可爱了，白白嫩嫩的，榕城里可没有这么好看的娃娃。”老板娘还在一个劲儿夸。 乔乘帆也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只有小柚子大大方方，大概是被人夸习惯了，吃着馄饨还不忘说一句“谢谢奶奶”。 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叶佳期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小机灵鬼。 榕城的秋天更凉一些，早晨的风吹来，带起阵阵寒意和香气，那是属于榕城的气息，尘埃里是香樟树和枫叶混合的味道。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地面上，空气里的灰尘沉沉浮浮，连带着枯草上的露珠都泛着晶莹的光泽，闪闪烁烁。 乔乘帆吃得很饱，小柚子很快也饱了。 就在叶佳期准备付钱的时候，老板娘连忙推开：“不用给钱了，都是熟人，以后常来，带两个娃娃一起来。” 叶佳期不肯，把钱丢在桌子上：“谢谢老板娘，以后一定常来。” “喜欢吃就好。” “您这是老店了，特别好吃，我很喜欢。”叶佳期笑着抱起小柚子，带着乔乘帆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还听见老板娘对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老年人说：“那是叶云晓的女儿，叶云晓还记得吧？当年榕城的大美人。” 第3409章 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 “啊，叶云晓啊，女儿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看看人家的两个娃娃，都这么大了呢！” 风一吹，清晨里纷纷扰扰的声音就吹散在叶佳期的耳边。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天上的太阳，时间过得真快。 乔乘帆的手是暖的，她的手也很热。 “七七，你是不是想外婆了？”乔乘帆问道。 “有点想，她当初也是这样搀着我的手走遍大街小巷的。”叶佳期感慨。 “现在我搀着你，也是一样的。” 叶佳期被乔乘帆撩得笑容满面：“是啊，一样的，更温暖。” 小家伙这么会撩，长大后还得了，嘴巴真甜。 “乘帆，你明天还要上课，不要跟我去村里了，我带着你们在榕城玩一天。” “其实我想跟你去村子里住几天。”乔乘帆道，“我还没有在农村生活过。” “小公子哥想体验农村生活啦？”叶佳期调侃他。 乔乘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人家才不是小公子哥。” “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你这次出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去村子里肯定不习惯。” “那七七你习惯吗？” “我习惯了。” “老乔对你一点也不好，他怎么舍得让你去的？” “这是一份工作呀，只要是工作，有价值就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觉得我的工作很有意义，你觉得呢？” 乔乘帆点点头：“挺有意义的，就是心疼七七。” “没关系，村里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贫穷，你看，我想出来就出来了，也没有那么困难是不是？只是条件差了点，别的都很好。” “下次带我去。” “好。” 叶佳期领着乔乘帆和小柚子在榕城闲逛。 榕城也有一些名胜景点，虽然不知名，但可以打发时间。 乔乘帆最在意的还是跟叶佳期在一起的时间，而不是别的，地点什么的都无所谓。 但他没想到八九点的时候，老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乔的电话。”乔乘帆求助地看向叶佳期。 “你接，他会担心你。” “我走的时候留纸条了。” “那也不行，他还是会担心。” “他没那么担心吧，他最近很忙呢，好多天不回家了……”乔乘帆不太相信呢。 叶佳期轻轻摇头。 也许在乔乘帆的心里头，乔斯年没有那么在乎他，事实是，乔斯年很在乎乔乘帆。 乔乘帆做好了被老乔训的准备，接起电话：“爸……” 果然，那头的乔斯年带着喘息，焦急得要发火，强压住怒意：“乔乘帆，你带妹妹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里，你不用担心。”乔乘帆暂时不想告诉他。 “乔乘帆，你本事大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厉害得很，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你还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吗？！私自带妹妹出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你知道你妹妹才多点大吗？！乔乘帆，你出息了！翅膀硬了，会飞了！”乔斯年一通训，脸色发黑，语气很差。 “没有去哪里，我们晚上就回去。” 第3410章 还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吗？ “告诉我，在哪里。” 乔乘帆沉默良久，不吭声，他不想告诉老乔。 “乔乘帆，你不说就当你爹找不到你？如果被我找到，你小心点。”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没有乱跑，也没有带妹妹去不该去的地方，你放心吧。”乔乘帆不高兴道。 “你才多点大，知道什么叫该去什么叫不该去吗？你说不说？嗯？” 乔乘帆被教训得面红耳赤，咬着唇，不吭声。 “乔乘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吭声，后果自负。”乔斯年明显是动了怒，“一，二……” “我们在外面玩。”他咬咬牙。 “我问的是在哪里！” 小柚子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凑过来：“粑粑……” 软软糯糯的声音也不能让乔斯年心平气和，他冷声道：“小柚子，你在哪里？” 叶佳期将小柚子放下，拿过乔乘帆的手机：“他们跟我在一起。” “……”乔斯年瞬间沉默，有火无处发。 “他们过来找我，我已经跟他们讲了道理，他们以后不会再犯了，你别生气就是。”叶佳期嗓音柔和，“我知道他们还小，不过你动不动就要教训小孩子，这样也不好。乘帆是跟着你长大的，他的性格、脾气你再了解不过，他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孩子，他有分寸。” 乔斯年：“……” “我们就在榕城，没有去很远的地方，我跟他们说好了，晚上就把他们平安送回乔宅，你不用担心。至于今天，我会带他们在榕城好好逛逛，他们还挺喜欢这儿。” 乔斯年：“……” 乔乘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被老乔板着脸训了一通，心里头还憋着一口气，嘴巴撅得老高，一脸不开心。 老乔只敢在他面前吼，七七一开口，老乔一句话都不敢说，哼。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我也跟他们讲道理了，他们都懂。”叶佳期耐心道，“所以……你真得不用操心，今天晚上一定把他们平安送回去。” “他们平安回来，你呢？你回不回来。”乔斯年态度柔和了许多。 叶佳期沉默十几秒，淡淡开口：“不回。” “知道了。”乔斯年揉了揉眉心，还差一纸收购文书，等法律上正式落定，她终究是要回来的。 “晚上乘帆和小柚子回去，你不要骂他们。”叶佳期道。 乔斯年：“……” 他真得很想骂乔乘帆这个小崽子好吗？ “乘帆很懂事，他来之前有跟我通电话。”叶佳期道，“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可是……”乔斯年压制住火气，“他再怎么懂事，他也只是个孩子，一个人从乔宅偷偷溜出去，有第一次就会有下次。这次没出事不代表……算了，你真是惯着他。” “我小时候不也偷偷溜出去过很多次，也没事。”叶佳期替乔乘帆求情，“而且乘帆跟我保证了，不会有下次。” “他偷跑出来都不知会我一声，他还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吗？” 第3411章 他一定得揍他一顿 “我可以帮你问问他，有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乔斯年：“……” 他要被气死了。 一家子欺负他一个是吗？ “乘帆很听话的，下次再也不会偷偷跑出乔宅了，我让他跟你道个歉，回去后你就不可以再训他。”叶佳期道。 “你会把他惯坏的！” “那你接不接受道歉啊？还是说你想训他？” 乔斯年无话可说，叶佳期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好顺着台阶下：“让他给我道歉，诚恳点。” “好。” 叶佳期把手机还给乔乘帆，小声叮嘱了几句。 乔乘帆撅着嘴巴，不乐意道：“爸爸，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擅自跑出家门，如果还有下次，你可以……可以训我。” “八岁就擅作主张，你还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吗？是不是说等你再大些，你能把乔宅掀了？” “得理不饶人。”乔乘帆嘀咕。 有这么当爹的吗？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都没有。” 叶佳期一把抢过手机：“乔斯年，差不多行了。” 乔斯年：“……” 媳妇说话了，他能不行吗？ 郁闷几秒，他淡淡道：“玩得开心。” “好。” 被乔斯年破坏了气氛，乔乘帆略有些不高兴，叶佳期哄了他好一会儿才把他哄好。 小柚子年纪小，啥也不懂，有东西吃就开心。 叶佳期给小柚子买了只棉花糖，她吃得可高兴了。 乔氏集团总裁办，乔斯年气得七窍生烟，今天钟管家打电话来说小少爷不见了的时候，他的方寸乱了。 如今是公司关键期，他发力收了不少小公司，包括容锦承的公司，他实在是怕有人蓄意报复。 事业上的事他可以全力、尽心去应付，可家里的事不行，他的家人是他的软肋，他没有办法做到泰然处之。 乔乘帆从小就经历过很多，如果再来一次，他真怕叶佳期一辈子都饶不了他。 钟管家已经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不过因为乔乘帆留了纸条，乔斯年才没有太大的担心，尝试着给乔乘帆打了电话。 他是没想到几天不见，乔乘帆本事越来越大。 虽然他口头上答应了叶佳期，但等乔乘帆回来，他一定得揍他一顿。 乔斯年真是气得不轻。 …… 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乔斯年回了乔宅，乔乘帆和小柚子还没回来。 不过，叶佳期打了电话。 “乔斯年。”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嗯。”乔斯年还在气头上，一整天都没有消气。 “我把乘帆和小柚子送回去了，他们今天玩得很开心，回去后，你不要训他们。”叶佳期知道乔斯年训人的本事，连忙提前叮嘱。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不教训他们，他们能长记性吗？” “那你打算怎么教训啊。”叶佳期轻描淡写，看似若无其事。 “大的打一顿，小的饿一顿。” “你敢。”叶佳期心疼起来，“我亲生的，你不准打。” “也是我亲生的……”乔斯年脾气未消，“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你不要再替他们求情。” 第3412章 想在外头再生几个 “你要是打他们，我就让出租车立即掉头，大不了跟我回村子里去。乔斯年，你怎么一点信用都没有，不是说好了不打的吗？” “我说不会训他们，但没说不打。” “你不可理喻！他们都跟你道歉了，也知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他们来见我，你没错吗？乘帆说你很多天没回家了。” “那他怎么不来公司找我？” “你的公司宝贝得很，谁敢轻易过去。” “你别再给他找借口，八岁就这么调皮，以后我是不是管不了了？”乔斯年很生气，吓得乔宅的佣人不敢靠近。 “可他跟你道歉了。”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规则做什么？嗯？” “那你有本事也别跟我道歉啊！你做过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既然道歉没用，那你还跟我道什么歉，我是不是也不用原谅你？”叶佳期鼻子一酸，眼睛不争气地红了，两个宝宝那么可爱，乔斯年怎么下得了手？尤其是乘帆，至今还没有叫过她几声“妈妈”。 她哪里舍得。 乔斯年噎住。 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小心翼翼道：“咱们不吵，好好商量。乔乘帆今天背着家里人出去，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对，更何况他和小柚子都还小，小孩子容易出事，你这么明事理，肯定是知道的……我不会下狠手，但肯定要教训，不然怎么长记性是不是。” 叶佳期不吭声。 乔斯年慌了，连忙又解释：“佳期，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确实是两孩子做的不对，再说……我还没训他们，他们也还没到家。” “你是他们的监护人吗？”叶佳期发问。 “当然。” “那你没有尽到监护责任，谁罚你呢？” 乔斯年：“……” “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乘帆和小柚子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家，你不可以再训他们，好好跟他们相处。还有，你很多天不回家，如果你真得不喜欢这两个孩子，我带他们走就是。” “……”乔斯年默，他错了行吗？ 显然，叶佳期也生气了。 “我这段时间工作很忙，之前不忙的时候，每天都有回来陪他们，你不能听信乔乘帆的一面之词。”乔斯年真得很想揍那个小子，今天不知道说了他一些什么坏话，“我要是不喜欢他们……不，没有这个可能，我是喜欢他们的。” 嗯，喜欢到此时此刻只想揍乔乘帆。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啊，说不定你乔总不喜欢他们俩了，想在外头再生几个。”叶佳期淡漠道。 “不会，我看他们是越看越喜欢。”乔斯年微笑。 很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嗯。 “那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你说的是。”乔斯年道，“还在榕城？” “嗯，明天早上回村子里。”叶佳期看着窗外的明月，眼神明明灭灭。 “我可以去看你么？” “不要。” “知道了。”乔斯年不会强迫她。 又问了她几句，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第3413章 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乔乘帆背着书包，牵着小柚子的手在客厅门口出现。 小柚子开开心心，啥也不知道，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乔斯年，兴高采烈地就想扑过去。 但乔乘帆瞧着老乔的脸色不对劲，黑着呢，很冷漠。 于是，乔乘帆死死拽着小柚子，不让她扑过去，还小声道：“你爸现在就是只狼，不能过去。” 乔乘帆的声音不大，乔斯年没听见。 不过小柚子张大嘴巴：“粑粑怎么是狼。” 乔乘帆：“……” 简直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算了。 乔斯年一个刀子般的眼神飚了过来，乔乘帆立马低头，不敢对上。 “过来。”乔斯年淡淡道。 小柚子挣脱开乔乘帆的手，屁颠屁颠跑过去，扑倒在乔斯年的怀里：“粑粑，小柚子想你。” 好多天没见到了呢。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唇角是上扬的弧度：“爸爸也想你啊，吃晚饭没有？” 小柚子乖乖点头：“次过了。” “乔乘帆。”乔斯年抬头，声音低沉有力。 “在。”乔乘帆抓着书包带子，慢吞吞往沙发走。 小柚子从乔斯年的怀里跳下来，拉住乔乘帆的衣角：“哥哥，礼物，哥哥。” 小柚子站在空地上，仰着头，天真可爱。 乔乘帆这才把书包放下来。 小柚子去拉书包拉链，“哗啦啦”，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了下来。 乔斯年皱眉：“买了什么？” “好次的。”小柚子蹲在地上，“给粑粑的。” 小丫头抱起一盒榕城的特产玫瑰酥，丢到乔斯年的怀里。 乔乘帆没说话，但也没阻止小柚子拿东西给乔斯年。 看着可爱的女儿，乔斯年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还能跟这两个小不点生气么？ 之前还说要饿小柚子一顿，如今倒想饿自己一顿，女儿这么可爱，他也舍得饿？简直是魔鬼。 小柚子不停地把地上的东西往乔斯年怀里搬，一边搬一边还自言自语：“这个四好次的，这个四玩的，这个四……不知道。” 等把东西都搬到乔斯年的怀里，她才心满意足，一脸求表扬的小模样，大眼睛又萌又亮。 乔斯年低头看着，还真是什么都有。 都是榕城的特产。 好几样东西叶佳期跟他提过很多次，她说很好吃。 “都是七七买的。”乔乘帆怕他不要。 “哦，都是给我的？” “其实不是。”乔乘帆耿直地戳着乔斯年的心，“带回来给我和小柚子瓜分的，不过你要是喜欢就都给你好了，反正我们今天吃了很多。” 乔斯年：“……” “我们次过了。”小柚子眨眼。 乔斯年默，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训他们一顿吗？为什么反过来被他们俩欺负了？ “爸，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楼洗澡去。”乔乘帆道。 “今天玩得很开心？”乔斯年终于发问。 “嗯。” 小柚子也点头：“开心。” 乔斯年想飙脏话，所以就他一个人不开心？ “七七带你们玩了一天？” “是的。” 第3414章 你以为我的心不痛吗？ “行了，你上楼洗澡去吧！”乔斯年完全没有跟乔乘帆说话的欲望。 “好。”乔乘帆乖乖上楼。 小柚子又扑到乔斯年的怀里：“粑粑，抱。” “你妈妈今天是不是抱了你一天？” “嗯。” “她有夸爸爸吗？” 小柚子绞尽脑汁想了想，表情严肃，想了半天，摇头：“没有。” “……” 小柚子拆了一包好吃的薯片，喂乔斯年：“粑粑，好吃的。” 乔斯年嫌弃地皱眉，他怎么会吃薯片这种东西。 小柚子一脸受伤的表情：“吃呢，吃。” 乔斯年无奈，只好咬住，吃掉。 陪着小柚子玩了一会儿，他才让佣人把小丫头抱走，自己一个人去了书房。 他还是决定跟乔乘帆好好谈谈，不然一个八岁的孩子真是不懂做错事的后果。 女人都是感性的，以后他要是教训乔乘帆，可不会再跟叶佳期说了，差点变成叶佳期教训他。 乔乘帆洗完澡，带着一身的沐浴露清香。 他吹干头发后就去琴房练琴，弹了一会儿钢琴，有些手生。 “心不在焉的，我几天没回来，你也没进步。”乔斯年倚靠在琴房门口，看着钢琴前坐着的小家伙。 乔乘帆停下，转过头看着老乔，没吭声。 “为什么心血来潮去找七七？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 “想她了，没别的。” “方式有很多种，你却选择了对于你这个年纪而言最偏激、最不安全的一种。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和小柚子被坏人盯上，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乔乘帆看着他，“但我并不是一意孤行，我有跟七七做商量。” “你这次是商量了，但你能保证以后有任何事都跟你爸妈商量吗？” 乔乘帆撇撇嘴，他说不过老乔。 “我并不想训你，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子，盯着你爸的人很多，盯着你和小柚子的人也很多。虽然你爸一直在尽力保护你们，但你们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你不是一直怪我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妈妈是谁吗？没错，我没法告诉你，我需要保护七七。” “你不是也一直怪我把你送到训练场上去吗？那几年京城不太平，我把你送过去一来是没有后顾之忧，二来，希望你能真正学会一些保护自己的技能，不要一出事就跟孩子一样哭。这几年太平了，我才慢慢让你和七七相认，告诉你们真相。你以为我的心不痛吗？你以为我看着你们母子分别心里会好受？” “再怎么样，太平都是相对的，你爹身在高位，危险和威胁始终存在。但放心就是，只要我还有能力，就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不过前提是，你们也要好好保护自己。我能力再强，也顾及不到方方面面，你是哥哥，你不能带头破坏规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明白吗？小柚子那么聪明，她会跟你学。” 乔斯年嗓音低沉而轻缓，很有说服力和震慑力。 良久，钢琴前的乔乘帆终于点点头，心服口服。 第3415章 乔斯年听了想打人 虽然老乔的话他没有完全听懂，但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虽然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太大过错，但听了老乔的话，他觉得以后还是听老乔的吧。 他不是太叛逆的孩子，他也知道他爸聪明，跟着他爸走不会出错。 就是偶尔有点不服气，一丢丢。 “明白就行，我也不是说非要训你。”乔斯年对乔乘帆的脾气秉性了解得很，这小子并不叛逆，也明事理，“既然明白了，那就好好练琴，以后不要再做今天这样的事。” “我知道了。” “你的琴弹得不行，以后晚上回来跟老师好好练，八岁了还弹成这样，我看你大概是没什么天赋。” “……”乔乘帆不服气啊，“老师说弹得很好。” “忠言逆耳利于行！” “你明明是看不惯我……”乔乘帆撅起嘴巴。 “你怎么不说我嫉妒你呢？” “……”乔乘帆没吭声，他觉得，老乔真得有可能在嫉妒他。 毕竟他今天见到七七了，而老乔还是上次运动会的时候见到过七七一次。 “好好练，给妹妹做点榜样。” “知道了。”乔乘帆应了一声。 “这段时间你爸爸工作忙，不能天天回来，你照顾好妹妹，有时间多给七七打打电话，她喜欢你打电话给她。” “我会跟她说，你嫌弃我不好。”乔乘帆故意道。 “我哪里嫌弃你了？来，你告诉我，你哪里好了？”乔斯年有一种被支配的恐惧，他真怕了这两个小崽子，要是在叶佳期面前说他几句坏话，他根本没地方解释。 叶佳期是无条件信任这两个小东西。 至于他，可有可无。 “我哪里都好。”乔乘帆冷哼，“反正七七信我不信你。” “……”乔斯年听了想打人。 “我要练琴了，晚安。”乔乘帆道。 乔斯年睨了他一眼，离开：“好好练。” 乔斯年觉得，他就是对乔乘帆太好了，惯的。 洗了个澡，重新回到书房，乔斯年点了一支烟，翻动手边的公司文件。 欧凡往他的邮箱里发了一些文件，有海外市场的财务报表，他点开来仔细看着。 海外的业务还不成熟，不过程遇之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地整合，把各项业务细分了，用高利润项目带动微薄利润的项目。 之前没有动工的游乐场，程遇之也有启动的打算，财务报表里划出了一大笔资金来。 乔斯年对程遇之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虽然好久不见，但他知道，程遇之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事实是，财务报表看完，他愈发满意。 关掉邮箱，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在手指间袅袅升起，笼罩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灯光下的烟雾被染成几分青色。 京城的深夜是安静的，乔宅的深夜更是鸦雀无声，悄然寂静。 书房外的花园里似乎有鸟雀飞起，翅膀扇动，树上“哗啦啦”掉下好几片树叶，飞飞扬扬，悉数落在地上，被风卷起。 苍穹如墨，夜空宁静。 第3416章 我们不一样 青山村。 叶佳期从榕城回来后的那几天，一直在下雨。 天气阴沉，秋日的雨水连绵不绝，天气反复而异常。 村子里都是泥水地，一到下雨天，路就很不好走，她只好每天冒着雨踩着泥水去给孩子们上课，好在她住的地方离孤儿院不远。 反复了几次，这一天清晨，卓远航站在她家门口，撑着伞，穿着黑色的雨靴，像是一直在等她。 “卓总，早。” “早，下了好几天雨，路不好走，我背你过去。”他是特地过来的。 好几次，他在家中都可以看到她瘦弱的身影踩着泥水一步步往教室走，心里头泛动着异样的感觉，总怕她被风吹走。 这个季节又清冷又萧瑟，村子里的秋天也来得格外早。 叶佳期当然不肯，摇摇头：“我自己可以走的，没关系。” “我在路上铺了砖头，你踩着砖头走，会好些。” 叶佳期这才发现她家门口多了一路的砖头。 挺感动。 “卓总，谢谢你。”叶佳期看向他。 清晨的风雨中，她不大看得清卓远航的表情，只觉得他比以前更瘦了，但笑容倒还是跟往常一样，是这风雨里唯一的温暖。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其实她一直把卓远航当自己的良师益友。 “天气预报说这雨还要下很多天，你自己要小心，走路一定要注意安全，泥水打滑，路上有碎玻璃。” “嗯！”叶佳期点点头。 “走吧，送你去学校。” 卓远航撑伞走在前面，叶佳期跟在他的身后。 她走的每一步路，他都先试探一遍，她只要跟在他的身后走就好。 萧条的风雨里，他们亦步亦趋地走着，水墨般的山水都成了衬托的背影，远山含翠，落叶缤纷。 雨很大，风也很大，叶佳期的伞好几次都差点没撑住，幸亏卓远航及时扶住她。 踉踉跄跄，一路走到了办公室。 叶佳期烧了壶热水，给卓远航倒了一杯。 “卓总，喝点热水吧，早上太冷了。” “好。”他接过，看着她，“你头发湿了，擦擦。” 叶佳期拿了一条干毛巾擦着头上的雨水。 办公室里门窗关着，要暖和很多。 “近来雨水多，你要当心身体。”卓远航叮嘱，“青山村地形低洼，容易形成内涝，家里的屋子要是有什么问题记得及时打电话给我。最近雨水大，信号不太好，我会经常帮你看看。” “卓总，谢谢你的关心。” “不用谢我，认识这么久了，你跟我还是这么生疏，还不如以前一起共事的时候。”卓远航抱着手里的水杯，“你前几天去城里了？” 叶佳期点点头：“宝宝来榕城看我，我就过去了。” “乔斯年对你好么？”他问。 叶佳期沉默良久，点点头：“他对我不坏。” “既然他对你不坏，那就早点回他身边去，村里不适合你多呆。倒不是说这里不好，而是你还年轻。” “那你呢，你也很年轻。” “我们不一样。” 叶佳期不知道他们有哪里不一样。 第3417章 他是真心实意的 “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打算一边教孩子，一边帮他们找到能安置的城市，给他们找到学校还有能领养他们的人。”叶佳期道。 “挺好的打算，不过孤儿院孩子不少，会有难度。可惜我不想出村子，如果出去，倒是可以帮你。”卓远航道，“乔斯年……他可以帮你。” “我不要他帮我。”叶佳期倔脾气。 卓远航笑了：“你和他倒像是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叶佳期脸红了一圈：“谁跟他是小情侣，我哪看得上他，他那人……” 越解释越像掩饰，叶佳期干脆不解释了，感觉自己反应过激。 卓远航笑了笑，没有多言。 坐着闲聊了一会，叶佳期抱着书本去给孩子们上课。 晨光微亮，正是一天的开始，四处还是静悄悄的。 叶佳期办公室前的院子风景正好，银杏树叶落了一地，像是铺了一层金黄色的毯子，风一吹，沾了雨水的树叶就会到处乱飞。 秋风萧瑟。 中午的时候，王师娘特地给他们几个老师送饭。 叶佳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吃着，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连绵不绝。 乔斯年打了电话来。 “佳期。”他的声音沉沉的，却又带着温柔，“有没有打扰到你？” “我在吃午饭。” “哦，那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聊。” “没事，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跟你一边打电话一边吃饭。” “当然不嫌弃。”乔斯年有几分受宠若惊，她没有立即回绝他，也没有敷衍他，而是愿意跟他聊聊天。 “你吃过了？”叶佳期问。 乔斯年更加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吃过了。” “你今天吃得挺早，你以前不是经常忙于工作，总是忘记吃午饭吗？” “今天没什么事，不忙。” “所以给我打电话了？” “不，不是。”乔斯年慌乱地解释，“忙的时候也会想你，总是怕打扰你，就没有给你打电话。今天打电话来还怕你拒绝，还好你没拒绝。” 叶佳期笑了笑。 乔斯年：“……” 他不知道她笑啥。 他的解释很无力？很苍白？没有吧，他是真心实意的。 总是想她，可也总是怕打扰她，怕她不高兴。 乔斯年只好转移话题：“今天中午吃什么？我看天气预报了，你们那片最近雨水很多，雨量很大，别感冒，多穿点，缺什么跟我说。” “王师娘做的家常菜。”她道，“外面在下雨，天气有点冷。” “我听见雨声了。” “这都能听见？” “嗯。”乔斯年点点头，“冷不冷？” “不冷，我在办公室。” “容锦承的公司在收尾阶段，就差几张法律文书和公证书。” 叶佳期明了。 他的意思是，他差不多快要把以前的乔氏收回来了。 她做过金融，她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在加班？”她问。 “还好，年纪轻轻，加点班不算什么，这段时间没怎么碰烟酒，身体一直很好。” “年轻个P。”叶佳期小声嘀咕。 第3418章 宝宝，我是真得想你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说得对。” 乔斯年：“……” 他不聋。 “乘帆和小柚子乖吗？”叶佳期问。 “乖，不过保姆说小柚子睡觉的时候喜欢喊‘妈妈’，你很久没有跟小柚子睡觉了，她大概很想你。” “你呢……” “也想你。” “……”叶佳期想问的明明是，你呢，最近有没有照顾好他们。 “京城下雨没有？”她吃着饭，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小雨，不大。” “你下午忙吗？” “本来要去做工程验收，天气不好，就改期了。下午开个会，没什么事。你呢？” “上课，改作业，备课，每天都差不多。” 乔斯年倚靠在办公椅上，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和绵绵小雨，眼睛微微眯起，手上拿着手机：“猜我在想什么。” “幼稚，谁要猜你想什么。” “别这样……”乔斯年被打击道，“我在想你，很想很想。我在办公室，楼层很高，一眼望去全是高楼，可惜看不到你。” “你要看得到我，那就奇了怪了，我会害怕的。” “……”乔斯年汗，叶佳期要不要这么煞风景，他好不容易憋出几句花前月下的话来。 “最近天气转凉，晚上睡觉冷不冷。”乔斯年关心道，“一个人怕吗？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害怕，尤其是打雷下雨的天气。” “不冷，不怕，不想抱着你睡。” 乔斯年：“……” 要不要回答得这么快。 “可我想抱着你睡。”乔斯年不要脸道，“宝宝，把村里的孩子们安置好，就回来睡觉好不好？” 宝宝？！叶佳期整个人都不好了。 “乔斯年，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 “不正常。”她嘀咕。 “你还没回答我，好不好。” “你的脑子里只有睡觉吗？” “……”乔斯年一脸无辜，“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睡觉，是正常的睡觉，我抱着你那种。” “什么叫我理解的？我理解成什么了？” “没，没有，是我想太多，是我不正经。”求生欲让乔斯年投降。 叶佳期冷哼，唇角扬了扬。 “昨天客户送了我两盒月饼，我才知道中秋节快到了。”乔斯年嗓音轻柔，“中秋节团圆节，可是你不在家，过节就没有了乐趣。只是不知道我在京城想你的时候，你在村里想不想我。” “……”叶佳期觉得今天的乔斯年有点骚。 他骚，她不能跟着骚，可是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是怎么回事？ “乔斯年，你今天不正经。” “没有吧……” “公司最近招漂亮小姑娘了？” “什么？” “一般男人不正经的原因无非就是看到漂亮小姑娘了，看了又不能动手，会勾起他们不正经的欲望。然后，这种不正经就会表现在动作上和语言上，我说的对吗？” 什么狗P……乔斯年好气，可还是得保持微笑。 媳妇面前不能说脏话。 “宝宝，我是真得想你了，没别的。”乔斯年一脸无辜。 第3419章 小情侣之间爱做的那种事 “……”叶佳期觉得男人不能惯，稍微对他和颜悦色一些，就开始骚。 “可以去看你吗？” 果然，乔斯年又开始得寸进尺。 “我明天正好也没什么事。” “别的公司总裁都是忙得团团转，你整天没事做，是不是公司不景气啊。”叶佳期道。 “……”乔斯年默，他很忙的好不好，但再忙，媳妇面前不能忙啊，“公司很景气，你等着股份分成就行。” “坐家里就发财的意思？” “是这个意思。” “发财了能干什么？” “能……包养我。” “……”谁要包养他？！ “SJ国际集团在程遇之的管理下效益很不错，那边的大部分股份都是你的，所以你现在比我有钱。” “平白无故受人钱财，不太好。” “挺好。” “我总觉得不太好，无功不受禄。”叶佳期谦虚道。 “我觉得挺好，我送给你你就拿着。” “那我就拿着了。” “……” 叶佳期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开始收拾碗筷。 乔斯年也不急，他有一句没一句跟她聊着就很开心。 聊着就有些得寸进尺：“宝宝，开视频好不好？” “信号不好，打电话都费劲。”叶佳期拒绝。 “吃过了？”乔斯年心情不错，今天叶佳期一直没有拒绝他，还愿意跟他聊这么长时间。 这算不算煲电话粥？就是小情侣之间爱做的那种事。 “吃过了，我要去洗碗了，挂电话咯。” “别……你把碗留着我去给你洗好不好，这么冷的天，洗碗手会冷。” “乔总，打开窗户清醒下，你在京城，我在村里，你要来给我洗碗？” “也不是不可以……” “挂电话了。” “不行。”乔斯年不肯，“这个天气太冷了，你用冷水洗碗，我心疼。冬天的时候是不是也用冷水？” “我没那么娇气。”叶佳期真觉得乔斯年这人大题小做。 “那你别挂电话，陪我聊聊。” 叶佳期烦他：“你怎么学会黏人了啊？” “跟你生的两个小东西学的。” “你学谁不好学他们，你有他们可爱吗？没有就别学。” 乔斯年：“……” 要不要这么戳他心窝子。 “好了，挂电话了。”叶佳期道，“既然中午有时间可以睡会午觉，对身体有好处，你每天都起那么早。” “你是在关心我吗？” “难道跟我打电话的还有别人？”叶佳期无语。 “很高兴。” “……”叶佳期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晚上可以跟你打电话吗？” “……”叶佳期沉默半晌，“再说吧。” “好，你忙。” 叶佳期挂上电话，乔斯年也终于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满面春风。 那天下午的会议，秘书端水不小心洒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没说什么，财务总监财务报表写错了一个数字，他也只是帮忙挑出来，没有训人。 整个会议室都是难得的祥和，一片安宁。 众人惊。 这不是总裁的风格。 只有欧凡知道，八成是老板娘哄得他开心了。 第3420章 被乔斯年套牢了 晚上乔斯年回家还耐心地教乔乘帆弹了一会儿钢琴，乔乘帆也惊，老乔今天怎么了，平时都看他不顺眼的。 离开琴房时，乔斯年还揉了揉乔乘帆的小脑袋：“好好练，这首曲子比较难，学不会也没关系，现在练得已经很不错了。” 乔乘帆更惊。 爸……别夸了，害怕。 末了，乔斯年还笑了笑。 乔乘帆更害怕。 乔斯年去了卧室，洗了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拿起手机。 正是晚上八点多钟，这个点，她应该在备课？ 乔斯年躺在他们一起睡过的大床上，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纠结，她不会嫌他烦？ 京城下着小雨，窗帘拉着，卧室里是一片温馨，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 这样的时刻，他格外想她，思念就像这窗外的雨水，连绵不绝，漫漫无绝期。 他按下她的号码。 几秒后，那头接通。 他先是听到一阵笑声，接着才是叶佳期的声音：“喂。” “你家里有人？” “王师娘送了螃蟹来，卓总也在，还有王校长，我们在吃螃蟹聊天。” “……”乔斯年默，敢情就他一个人在单相思？ “现在是吃螃蟹的好时候，我记得京城老鲜记家的香辣蟹特别好吃，是用他们家独特的酱料做成的，清蒸蟹也好吃，你有时间带乘帆和小柚子去吃。” “……”谁要带那两个小崽子去吃。 他要带她吃好吗？！ 那头传来王校长和卓远航聊天的声音。 “好了，我们在吃螃蟹呢，这些螃蟹都是下雨天从河里爬出来的，很容易抓，师娘做的特别好吃。”叶佳期道，“先挂了，吃完再说。” 乔斯年被挂了电话。 叶佳期重新抓起盘子里的蟹，耐心地开始剥。 “佳期，是姓乔的？”王师娘问道。 “是他。” “他想你了？” 叶佳期脸一红：“差不多。” “姓乔的性格太强势，你跟着他不会吃亏吗？想好了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佳期心里有分寸的，你少说两句。”王校长道。 叶佳期想，还有什么办法，她都被乔斯年套牢了，两个娃呢。 “乔斯年性格是强势了些，但他对佳期还不错。”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卓远航道。 “吃蟹吃蟹。”叶佳期岔开话题。 “来，吃，王校长，碰一杯。”卓远航抬起酒杯。 叶佳期也喝了点酒。 不过她知道自己喝醉酒是什么德行，只敢喝几口，没敢喝太多，小酌怡情。 秋天的螃蟹味道很好，肉肥味美，叶佳期吃得很开心。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小小的屋子里是明亮的灯光和温馨的氛围，哪怕外面雨水再大，也影响不了他们的食欲。 都不是沉闷的人，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很活跃。 渐渐儿，卓远航的脸上有了潮红，他喝得有些多，但没醉。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让佳期早点休息。”王校长先站起身。 “没关系，明天周六，不用上课。” “也不早了，该回去了。”王师娘拿过衣服，站起来。 第3421章 让我悔恨一生的错 王校长和王师娘先离开了，他们都住得很近。 卓远航住得也不远，他穿上外套，走到屋檐下撑起伞。 “卓总，我送送你？”叶佳期也拿过伞。 “不用了，早点休息，外面风大雨大，衣服淋湿了不好。”卓远航看向她，夜间的白雾下，他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一如往常，“听话，不用送了，就几步路，也不远。” “那你慢点走，你喝了不少酒，外面雨大。” 卓远航拿出手电筒：“有这个，不用担心。” “那明天见，你早点睡。” “嗯。”卓远航点点头，但目光一直没有从叶佳期的脸上移开，他凝视着她，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 叶佳期被他看得不自在。 卓远航的脸上还泛着些潮红，眼底是灼热的痕迹，哪怕是风吹在身上，也感受不到凉意。 “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叶佳期道。 “没有。”他淡笑，“我走了，今天晚上很高兴，多年来没有过的高兴。其实细细想想，我这么多年所有的高兴和不高兴，七情六欲，都和你有关。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是个挺冷漠的人，没有什么喜怒哀乐，遇见你后才明白，原来一个人也可以有高兴和不高兴。” 叶佳期的心脏被牵动。 她知道卓远航是私生子，从小到大肯定背负了不少异于常人的负担。 “我没喝醉，说的也不是醉话，都是心里话。”他的嗓音柔和而平静，唇角是上扬的弧度，“我怕今天不说以后也没机会说了，正好今天喝了点酒，就格外想跟你说。一开始遇见你留下你，确实是你因为你和我父亲梦中情人长得很像，动过利用你的念头，因为那时候我太想赢。后来留你在身边当秘书，你陪我走过很多城市，我发现自己慢慢变了。” “我父亲来芝加哥的时候，我故意把他引到别处去，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你。我没想到，他还是见到了，也差点酿成让我悔恨一生的错。” 风中，卓远航的声音不大，带着一惯的柔和。 这也是他第一次跟她解释那件事。 叶佳期站在风中，有些恍惚。 其实已经过去很久，她没那么在乎了。 就像芝加哥这个城市，也离她很远很远了，遥不可及…… “佳期，感谢你让我有过一段不一样的生活，我会永远铭记。”他站立风中，指节分明的手撑着伞，容颜清俊，眼神清澈。 叶佳期轻轻摇头：“那些事我没有那么在乎的，你也不要记着了。今晚上，我也很开心。” “我走了。” “嗯。” 她目送他离开自己的小院，转身走进风雨中。 叶佳期的心弦有被触动，良久都缓不过神来。 冷风吹在身上，很凉。 直到凉意彻骨，她才回过神，走进雨中，关上院子大门。灯光照在院子里的水洼上，水洼泛着莹亮的光泽。 人事纷纷，哪是对错二字就能评说的呢？ 雨珠乱跳，叶佳期这才关上屋子的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第3422章 我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 等到忙完坐在床上，已经是晚上近十点。 听着窗外的雨声，她没有什么睡意，这种的天气乍暖还寒，最难将息。 她开了床头的老台灯，翻着手上的课本时，想到了乔斯年，他该不会还在等她回电话吧？ 她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过去。 乔斯年秒接。 “老婆……”可怜又无辜的声音。 叶佳期还没做好准备呢，嫌弃道：“你怎么还不睡啊，难得清闲，不早点睡。” “等你的晚安。” “晚安。” “别……”乔斯年连忙道，“螃蟹吃完了？很好吃？” “吃完了，很好吃，你要吃吗？” “要。” “没有。” “……” “你在干什么呢？还在书房工作？”叶佳期抓着手机，慵懒地倚靠在床头，被子上搁着课本。 “在床上发呆，不干什么，就在等你电话。”乔斯年道，“我最近心情很好，没有人分享，打电话给你又怕你不乐意听。” “是不是公司行情很好，所以心情好？”叶佳期没有不乐意听，她知道他戒备心很强，很难真正跟别人共享自己的心情。 他对她，是真得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乔氏快要收回来了，等拿到法律文书，我就可以去接你了。” “接我回去干嘛？” “……”乔斯年觉得这是一个坑，不能轻易回答，于是他想了想，郑重道，“结婚。” 也许是这两个字回答得太过郑重，叶佳期的心口竟快速地跳了几下，脸颊绯红。 好久，两人都没开口。 空气都沉寂了。 乔斯年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又解释道：“我想得很清楚，这段时间你不在我身边，我也冷静下来想了很多问题。过去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已经做好结婚的准备。我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责任、担当、宠爱，放心吧，我做好准备了。” “乘帆和小柚子睡了吗？” “都睡了。” “你也该睡了。” “……”乔斯年愁，这么深情的表白还是不行吗？为什么都不动心呢。 “老婆，我今年三十多了。” “……”叶佳期抓着手机，“我知道。” “该结婚了。” “……” “你明天是不是不用上课？好吧，早点睡。”乔斯年无奈地倚靠在床边，“你那边的雨下得不小。” “是挺大的，下了好几天，院子里种的秋菊都被雨淋没了。”叶佳期嗓音轻缓而柔和，没有主动挂电话。 “京城倒是没下大雨，不过乔宅的花都被你女儿拔的差不多了。” “你打她了没。” “没，哪舍得。” “搞破坏小能手，应该打手，不能惯着。” “你回来打？” “不……” 乔斯年望天，非要他做这个恶人？叶佳期越来越坏。 乔斯年又跟她聊了会儿公司的状况，叶佳期耐心听着，她能感觉到乔斯年的心情确实很好，他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她没有破坏。 他很少有说真心话的人，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吧。 第3423章 那小心翼翼暗恋的时光 乔斯年一惯高冷、淡漠，极少会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更别说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心事。 而如今他在手机里絮絮叨叨和她说着话，什么都乐意跟她说，她哪里不乐意听呢？ “乔斯年，你把乔氏给容锦承的时候就留了一手？难怪他这么快就输在你手里。” “厉害吧……容锦承就是个二世祖，对付他只要用三分实力。” “做人呢，不能骄傲。” “老婆说的是。” “我看下时间……十点多了，挂电话吧，不早了。” “长夜漫漫，睡不着。” “那要不要我给你唱首摇篮曲啊？哄小柚子睡觉那种。” “……”乔斯年抱着被子，“那还是不用了……” “快睡吧，听话啊。” “……” 叶佳期主动挂了电话。 青山村还在下着大雨，这雨已经下了几天几夜了，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雨声嘈杂，伴随着大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本该寂静的深夜没有寂静的感觉，倒像是一派热闹。 叶佳期关上台灯，睡不着。 风刮着窗户，窗户被吹得“咯吱”“咯吱”响，像有一种随时会碎裂的架势，这声音让叶佳期更加没有睡意。 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叶佳期又被外头瓦砾的破碎声吵醒。 风刮得这么大吗？ 叶佳期恍恍惚惚间也不敢开灯，听着风声，辗转反侧。 外面风雨交加，她听到了玻璃的破碎声，还有雨水的涌动声，她那不怎么结实的窗户一直在摇晃。 “哐当”一声，大堂的窗户好像被吹开了。 叶佳期只能披上衣服打开灯。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果然，窗户被吹开了，冷风呼呼灌进房间里，她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 风很大，叶佳期费了十足的力气才把窗户关上，风吹乱了她的长头发。 “好冷。”叶佳期搓搓手，用椅子抵着门，生怕风太大把门吹开。 一来二去，她完全没有了睡意，而且也不敢睡，生怕风太大把窗户刮碎。 连日的阴天，被子也很冷。 叶佳期睡不着，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看着手机上乔斯年的号码，想给他打电话。 她靠在枕头上，手指头在屏幕滑来滑去，想打却又怕吵醒他，她知道他睡眠浅，被吵醒后就不可能再睡着。 这样的翻来覆去竟让她想到了从前的时光。 从前暗恋他的时候，漫长的黑夜里总想给他打电话，哪怕只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可那个时候年纪小，怕打扰他，始终没敢打。 以前那小心翼翼暗恋的时光，如今回味，竟也是甜的。 可能喜欢一个人……不管结果如何，心境都是甜的，这样的感觉真好。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熄灭又亮起，反反复复之间，就像回到了从前，她的眼底是晶亮的光泽。 靠在枕头上，听着风声，她最终还是打了他的电话。 小时候不敢打，如今试试呢。 七八秒后，那头接起，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但嗓音很温柔：“佳期？” 第3424章 佳期，想抱你 “怎么不说话？不小心碰到了？还是睡醒了？”乔斯年的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醒了。” “睡不着？那我陪你说说话。” “外面刮风了，窗户被刮开，我就醒了，村里有点冷。”叶佳期裹着被子，声音很轻，“很晚了，打扰你了。” “没有啊，你随时给我打电话都可以。现在还冷不冷？冷的话就加一床被。要是没有，明天我就让人送过去。” “有的，不用担心。村里风大雨大，睡得不踏实。” “乖，不怕啊，等天亮就好了，睡不着就跟我说说话，我陪你。”乔斯年倒格外有耐心。 “你是不是睡得正香呢？” “没有你，也不可能睡得香。” “……”叶佳期被撩到。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归有些喜欢胡思乱想，一颗心也容易脆弱，尤其还是这种阴雨天气。 “听你说冷，我现在也睡不好了，真想抱着你。宝宝，早点回来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还有事没做完。” “我知道，我都知道。”乔斯年心疼，心疼得不行，就好像风刮在他身上似的，“我会等你。” “嗯。”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 “不要。”叶佳期拒绝，“你讲故事跟念报告似的。” “……”乔斯年被打击道。 “说说话就好了。”叶佳期对他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其实刚刚睡不着的时候一直犹豫要不要给你打电话，怕吵醒你，以前有人夜里打你电话，你总是很吓人地吼人家。” “有那么夸张吗？没有吧……宝宝，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行，我都会第一时间接的。” “以后也一直不会腻？” “不会，一直，永远。” 叶佳期唇角扬起：“要是换做十年前呢？你在外面出差，我给你打电话……” “也会接。” “反正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很后悔当年没有试一试。” “不用试，情比金坚。” “……” 和叶佳期聊着，乔斯年也没有了睡意，叶佳期睡不着，他就一直陪她说着话。 叶佳期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他也没那么会说情话，但她就是被他感动了一下，心脏那个位置像是被春风吹开，软软的。 乔斯年在手机那头都能听到叶佳期那儿的风雨声，有些担心：“你们村地形低洼，雨水太多的话容易内涝，你的院子里积水多吗？” “嗯，有积水。” “积水要是进了屋子怎么办？你把能放的东西都往高处放，实在不行我让人去接你。” “接不了……路都堵塞了，班车早就不开了，泥土地很泥泞。没关系的，天晴了就好了，王校长也说这点雨水不算什么。” “佳期，想抱你。” “干嘛这么矫情……” “心疼。” “心疼什么，我这么辛苦地奋斗在一线，你不自豪吗？” “这种生活体验还是算了吧，适合乔乘帆，不适合你。” “乘帆听了想打人。” 乔斯年笑了：“回来给你煲排骨汤喝，好不好？” “加玉米吗？” 第3425章 他去书房抽了几支烟 “加。” “还要加火腿肠。” “哪有排骨汤里加火腿肠的？” “我要加。” “加，加。” 说着说着，叶佳期真得饿了，肚子咕咕叫，想念热乎乎的排骨汤。 冷冷的风雨天，要是有一碗鲜甜味美的排骨汤，多满足。 大概是天气不好的缘故，信号也不太好，有时候她跟乔斯年说话断断续续，但乔斯年依然很有耐心，陪着她说话。 两人都没有开灯，靠在枕头上仿佛能感知到对方的温度。 “困了就睡，我会挂电话。”乔斯年道。 “不困。”叶佳期摇摇头，没有想挂电话的意思。 乔斯年就给她讲这段时间出差的一些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他的声音醇厚而低沉，自有一种独特的磁性。 叶佳期有些沉迷，听着听着，睡意自然而然就袭来了。原本耳边还放着手机，慢慢儿手机滑到了枕头边…… 乔斯年知道她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挂上电话。 小丫头，小傻瓜。 不管再过多少年，她都是他心中的小丫头。 他放下手机，没有关机。 其实心里头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安的，青山村地形不好，接连几天几夜都是大雨，再这样下去，势必会引起洪水。 这样想着，乔斯年愈发睡不着，打了电话给公安和消防的朋友，让他们去查看一下青山村的情况。 半夜扰人清梦，确实不厚道，但跟老婆的安危比起来……他还是继续扰吧！ 这种时候他想到了宋邵言，宋邵言在这方面的人脉比他多也比他熟，以往要是遇上这种事，一个电话打给宋邵言就好，只可惜，宋邵言已经走了几年。 半夜打完电话又想起故人，乔斯年再也无法入睡，干脆起床。 他去书房抽了几支烟，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要快五点了。 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庞，昏暗的灯光下，他半眯着眼睛吞云吐雾，眼底是凝重的暗泽。 …… 第二天周六。 雨势还是一样大，早晨的天空迟迟不亮，阴沉昏黑，乌云密布。 密密匝匝的雨水从天空降落，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狂风卷着纸片、树叶乱飞。 叶佳期七八点钟的时候醒来，看了一眼窗外。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院子里都是积水，根本来不及排出去，快有门槛高了。 她慌忙地将贵重物品和衣物往高处堆，但桌子、椅子没办法，要是雨水真淹进来，只能希望尽快退去。 夏天都过去了还下暴雨，今年的天气可真不好。 家里还有米，她随便煮了点吃的。 王校长给她发了短信，这几天都不上课了，等不下雨了再说。 叶佳期看着米缸里的米发愁，这几天，只能煮粥吃。 院子里中的花花草草和蔬菜都没了，她有些心疼。 吃了热粥，身体暖和一些，她就裹着衣服坐在桌子边备课。 从窗口一眼看出去，山脉连绵不绝，云雾缭绕，恍如仙境。 第3426章 戴上戒指，她才是他的人 一整天，叶佳期无事可做，备完课就画画，画完画就看书，打发下雨天这漫长而寒凉的时光。 她不想再打扰乔斯年，不过下午的时候乔斯年倒主动打了电话来关心她。 “中午吃了什么？”他问道。 “没有螃蟹吃了，喝粥。” “小可怜，乖，没事，再忍忍，我让消防的朋友派人下去查看水势了。”乔斯年道，“如果水大，会让他们组织村民撤离。” “山路不好走，辛苦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叶佳期笑了：“你让他们注意安全，雨水大，山上会有石头掉落。” “他们比你懂。” “今天也不忙吗？” “嗯，不太忙，或者说很多事都不太想做，想你想得很。” “色令智昏。”叶佳期嘲笑他，“你这种人搁古代就是昏君，酒池肉林，四大美女左拥右抱那种。” “有那么好色吗？难道我平时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这种形象？太可怕了。我明明是……弱水三千，只要你一人。”乔斯年有些得寸进尺起来，这两天叶佳期对他的态度明显缓和。 他知道，叶佳期一直都对他狠不下心，他当然也不能恃宠而骄。 可是，真得好想抱她。 亲亲抱，举高高。 “别酸……”叶佳期嗔道，“牙都要酸掉了，今天周六，乘帆和小柚子在干什么？” “上课。” “可怜的娃。”救救孩子。 “我也很可怜。” “……” “佳期，我给你的戒指……保管好。” “戒指？什么戒指？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戒指。”叶佳期故意道。 “别这样，我会难过的，老婆……” “好了，知道了，没丢。” “乖。” 他曾经说过，如果想回来，就把戒指戴在手上。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等她戴上戒指。 等结婚了，他会再去跟她定做一对戒指。 戴上戒指，她才是他的人。 乔斯年看了一眼自己光滑干净的手，他需要一枚戒指来证明自己已婚的身份，单身久了，不想单了。 乔斯年舍不得挂电话，恨不得一直黏着叶佳期。 叶佳期一个人在屋子里寂寞冷清，也不想挂电话，于是两人聊着聊着，就从天亮聊到了天黑。 她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跟他有这么多话可以说，他们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默契了，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明明她很在意他对她隐瞒乘帆身世这件事。 “天黑了。”叶佳期一抬头，发现一天时间就这么消耗过去了，然而雨还在下。 “是，厨娘做了一桌子菜，有你最爱吃的松子炒虾仁，可惜，这么好吃的东西要被两个小家伙抢着吃完了。” “不准说了，我饿……”叶佳期惨兮兮。 “饿就回来，老公亲自给你做菜。” “我去煮粥了啊。” “小可怜。” 乔斯年再怎么心疼也没办法，隔得太远，路又不好走，去山里的路还不知道有没有阻塞。 叶佳期挂了电话。 煲电话粥这习惯可不好，会上瘾。 第3427章 有几个孩子不见了 屋子被叶佳期关得严严实实，窗户紧闭，大门也都用椅子给堵上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一个人在外面，多多少少会害怕。 小米粥煮好了，叶佳期吃着粥和酱菜，很冷。 忽然，日光灯跳了两下，一闪一闪，“滋”一声，熄灭！ 叶佳期吓了一跳，停下手上的动作，打开手机去找开关。 停电了吗？ 摸到开关，她试了几下，是停电了。从窗口看出去，附近的人家也都黑灯瞎火，有的甚至已经点亮蜡烛。 蜡烛……叶佳期有。 她从柜子里翻出蜡烛来，费了好大力气才点上，这种古老的东西，她都好久没用过。 刚把蜡烛点上，卓远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佳期，停电了。” “我点好蜡烛了。” “怕不怕？怕的话我过去陪你。” “没关系，不怕，没什么事的话我等会儿就睡觉好了。” “好，天气不稳定，手机不要关机，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你。手机电量还够吗？” “满的。” “那就好，也不知道要停几天，我已经打电话给市里，希望能有人下来帮忙。” “你也照顾好自己，晚上冷，别感冒。”叶佳期叮嘱他。 聊了几句，他们挂上电话，叶佳期就着蜡烛跳动的火焰把粥吃完。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种艰苦的生活，也不算艰苦，但冷倒是真的，她已经把一件棉衣翻出来裹上。 夜深人静，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很多。 风卷残叶，雨扫长街。 叶佳期坐在床上看书，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 什么声音？怎么了？ 叶佳期主动给王校长打了电话过去：“王校长，外面怎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来了很多人吗？” “不是，孤儿院里有几个孩子不见了，村民们在找。” “什么时候不见的？” “晚上。”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叶佳期焦急起来，她可是孤儿院的老师啊。 “佳期，你不用管，安心睡觉，这种事我们几个男人就可以解决。”王校长不肯告诉她，“我已经发动村民们在找，很快可以找到。” “找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吧。” “怎么会不见？他们不是一直在孤儿院里吗？” “几个调皮孩子，偷偷溜出去抓鱼，台风天，水边鱼很多。” 怎么会这样……叶佳期担心地不行。 如果仅仅是去了水边抓鱼，找半个小时早就该找到了啊，村子不大。 可如今停电了，又是天黑，怎么找？ “校长，哪几个孩子？我帮你们一起找。”叶佳期不放心，都是每天跟在她身后读书的孩子，她教了他们一年了，早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五年级那几个，最皮的，周强他们。” “我知道了。”叶佳期已经穿好雨衣，拿了手电筒，表情凝重。 外面人很多，她把手机丢在家里，打开手电筒就冲出院子，匆匆忙忙锁好大门。 外面有一群人打着手电筒，王校长在第一个。 第3428章 我可以保护她 “佳期，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王校长连忙拉开她，“风大雨大，天又黑，我们来找就好，你不要出来了。” “村民们对孩子不熟，但我认得啊，我跟你们一起找。我也知道周强他们几个喜欢去哪里玩，他们有好几次逃课被我抓到过。”叶佳期躲在雨衣里，有点冷。 村民们不说话了。 确实，他们对那几个小孩子不熟，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人影。 有人提议：“要不让叶老师一起找吧，最好今晚上就能找到，不然过了一夜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带你们去那几个地方看看，他们很喜欢去林子里。”叶佳期着急道。 王校长大概也是没办法了，只好点点头：“一定要小心。” “没事的。” 村里下了雨，路上一片泥泞，一脚踩上去，地面上都是深深的脚印，一不小心双脚都很难拔上来。 叶佳期走得很慢，她走在最前头，王校长走在她身边。 通往山上的路又狭窄又不好走，到处都是落叶和泥洼，雨水不停地下，密密匝匝的雨落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冰雹一样，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叶佳期虽然穿着雨衣，但头发已经被雨水淋湿。 有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进衣服里，蹭到暖和的肌肤，凉凉的，很难受。 可叶佳期顾不上这些，天已经这么黑了，几个孩子要是再找不到，过了夜就不好办了。 “这几个孩子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王校长无奈地摇头，“下这么大雨还敢往外跑。” “贪玩吧，孩子都爱玩，这几个平时就很爱玩。” “等找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下，平时就是对他们太客气了。” “先找回来再说。” “佳期，你一定要小心，山路滑，石头又多！” “好。” 叶佳期和王校长在前面走，她带着他们往那几个孩子最爱去的山头走去。 那几个孩子喜欢在山上捕捉猎物，山鸡啊，兔子啊什么的，是他们的最爱，还喜欢去找各种各样的山洞，说是可以发现宝藏。 叶佳期气得教训过他们几次，可惜屡教不改。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但这点光亮和没有尽头的黑暗比起来，太过渺茫。 “我帮你们一起找。”卓远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来。 叶佳期抬头，他气喘吁吁，像是刚上山，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卓先生，我们人手够的。”王校长真是过意不去。 “多一个人多一个视野，我帮帮忙也是好的。”卓远航执意道。 王校长没有再说什么。 山上的路越来越窄，窄到只能一个一个走，而且岔路很多。 “分头找吧，岔路太多了。”叶佳期无奈，“他们平时就爱在这一片玩，尤其是山洞，多留意些。” “好，只能这样了。”王校长道，“佳期，我和你一起？” “我陪佳期吧。”卓远航站在叶佳期的身边，“我可以保护她。” “卓先生，谢谢你了。” “没事，应该的。” 第3429章 你就是太善良 王校长临时做了安排，几条岔路都安排了不同的人去找。 叶佳期指着面前的路：“卓总，我们走这边，我记得这条路上有好几个山洞，希望孩子他们躲在山洞里避雨。” “放心，不会出意外的，孩子们都很聪明。”卓远航护着她，靠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走。 有意无意中，卓远航都在替她挡着雨。 只要她的雨衣滑下来，他就会及时帮她拉好。 叶佳期走得不快，用电筒照着四周的灌木丛。 好几次都被藤蔓缠住双脚，她都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扯开。 “佳期，小心点，注意脚下，慢点走。”卓远航不放心，“要不我去找，你在这等我。” “来都来了，我对这儿比你熟悉的。”叶佳期不肯，“没事，我小心些。” “下了好几天雨，山上有蛇，我怕……” “这条路一直有人走的，小心点就好。” 卓远航根本不放心。 虽然他们都有手电筒，但不足以照亮脚下的路，只能透过雨水零零星星看清小部分的泥土路。 地上都是枯叶，能走的这条路凹凸不平，都是石子和藤蔓，很容易划伤。 “佳期，要不我背你，你打手电。” “这路不好走，你不能背我的，咱们找一找，找不到就回去。” 话虽这么说，但卓远航知道她很执着，要真找不到，估计一夜都不会回去睡觉。 叶佳期很有耐心，也很细致，用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 路边都是大树，现在是秋天，树叶落了很多，很多树都是光秃秃的，山间的路不怎么干净。 偶尔跳出一只青蛙来，“呱呱”叫两声，叶佳期拍拍胸脯，有被吓到。 卓远航抓着她的手腕：“不要离开我，抓紧点，有什么事可以互相照应。” “好。” “往前再走一段路，要是找不到就回去，深山老林，不该久留。明天市里会有人下来救灾，不管怎么说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可是又放心不下几个孩子，我把这些孩子都当家里人一样，和他们相处一年多了。” “你就是太善良。” 叶佳期不置可否。 这些年因为“善良”二字，也吃过不少苦头，可她还是愿意善良，只是会在善良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他们并肩往前面走着。 这条路又长又黑，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只有手电筒的光芒穿过树丛，散发出微茫的光。 “周强！”叶佳期喊道。 回声荡漾，但无人回应。 有了卓远航一起，叶佳期心里没有那么怕，而卓远航也在一路护着她。 还有雨水顺着她的脖子往衣领里流，很冷，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太冷了。 “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看看。”卓远航指着前方。 “好，进去看看，希望他们都没事。” 他们弓着腰往山洞里走。 很可惜，只是一个很浅的山洞，看一眼就知道里面藏不了人。 他们只好又重新出来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山里头依然没有人存在的迹象。 第3430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乔宅。 京城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乔斯年在客厅里漫不经心看着电视，乔乘帆练完琴出来，看了老乔一眼，打招呼：“爸，我先睡觉了。” “嗯，早点睡。” “您也早点睡。” “知道了。” “爸，你盯着这个财经频道看好久了，现在都是广告了。”乔乘帆忍不住提醒他，他去练琴的时候，老乔就在盯着这个看，遥控器没动过。 乔斯年这才回过神，睨了他一眼：“我喜欢看广告不行？” “行……您继续。” 溜了溜了。 乔乘帆往楼上跑。 乔斯年拿起遥控器，“啪”一声，关上电视。 他不爱看电视，但又静不下心来去做别的事，心里头总是有点慌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而天气预报显示，榕城那一带还在下大雨，青山村的雨量更是最大。 乔斯年点了一支烟，倚靠在沙发上，眼底是氤氲的情绪和深沉的光泽。 虽然京城救援的人早上就出发了，但路不好走，也不知道一天时间到没到村里，怕是悬。 京城的小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客厅里很暖和，也格外舒适，然而乔斯年的心并不平静。 抽了几口烟，他又给叶佳期打了一个电话。 今天煲了一天的电话粥，可他还是不放心。 这一次，叶佳期没接。 没人？睡着了？ 怎么回事？ 乔斯年不停地打电话过去，可是根本没人接！ 他告诉过她，手机不要关机，那听不见的可能性很小。 这个点，她也不太可能在外面吃饭。 发生了什么事？ 乔斯年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他掐灭烟头，站起身，大步在客厅里徘徊。 又打了几遍，还是没人接。 乔斯年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他又打了电话给王校长，居然也没人接。究竟怎么了？ 乔斯年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叫醒乔宅的司机：“开车去榕城。” “是，乔爷。” 从京城到榕城的一路，雨越下越大，京城还只是小雨，但路上就已经是大暴雨。雨刮器一直开着，但无济于事，司机只好放缓车速。 一路上司机都在感慨：“乔爷，这雨下得真大。” 乔斯年已经打了几个电话下去。 防汛局的朋友告诉他，榕城去青山村的一路都不好走，有地方都被淹了，路况很不好。 乔斯年一直在车上抽烟，狭窄的空间里都是烟味。 黑暗中，他幽沉的眸子凛起，他不停地给叶佳期打电话，但无一例外，没人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不在家里？这都十一点了！ 他打电话给王校长，一开始是没人接，紧接着有声音提示，手机已关机！ 关机？没电了还是出事了？ “车子开快点！”乔斯年沉声吩咐。 “乔爷，不能再快了，雨天打滑，会出事。”司机已经把速度开到最快。 乔斯年无可奈何，一只接一只抽着烟。 雨水打在车玻璃上，车窗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有灯影在摇晃。 第3431章 乔先生的老婆……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乔斯年从京城到了榕城。 他直接去了防汛局了解雨水情况和路况，值班的人把卫星云图都调出来给他看。 乔斯年的手指间夹着烟，眉头紧锁，黑色长风衣下身形修长却有几分萧索。 “乔先生，雨量这几天都不会减，我们已经有人下去救灾。目前来看，雨水不会造成人员伤亡，但如果山上有石头坠落，那就不好说了。” “从榕城去村里的路都堵了吗？” “这一条路以山路为主，泥泞低洼，车子不好开，一大段路都是要徒步走过去的。” 乔斯年当然知道。 他走过。 天气好的时候还要走几个小时，更何况现在。 难怪市里的救援人员还没有到达。 “直升机呢？” “乔先生，那一片都是山脉，直升机没法着陆。” 乔斯年眉头紧锁。 “乔先生，您别急，您坐坐，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给您汇报。”值班的工作人员觉得这事急也没有用。 “我特么老婆在村里，我能不急吗？”乔斯年吼道。 工作人员吓得一愣一愣，被乔斯年的气场给镇住。 什么……老婆在村里？ 上头跟他交代过，不要怠慢乔先生。 可是乔先生的老婆……一个阔太太跑这种穷得一批的村里去干什么？ “乔先生……是我不对，我马上问问同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乔斯年抽了几口烟，脸上是不怎么镇定的神色，瞳孔紧缩，薄唇抿着，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周身是森冷的寒意。 值班的工作人员立马开始打电话，给各个局的朋友打，忙着解决这个事。 叶佳期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榕城的雨比京城大多了，狭小的办公室里能听到嘈杂的雨声，夹杂着工作人员打电话的声音。 乔斯年也给自己朋友打了不少电话，能动用的关系都动了。 叶佳期要是再不接电话，他得疯。 乔斯年这辈子所有的不镇定都给了叶佳期，在她面前，他从未镇定过。 电话一个个打出去，但依然没有什么可行的解决方法，甚至，乔斯年都没法去村里。 “救灾的人什么时候能到？”乔斯年抽着烟，问道。 “我有接到电话，说是距离村子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这么久。” “路况太差，没办法。” 乔斯年不打算坐以待毙，他必须得赶过去，路再不好走，他也得过去。 乔斯年也没跟这个值班的说太多话，带上自己的司机离开。 …… 青山村。 叶佳期和卓远航还在找人。 这一片快翻了个遍，都听不到孩子的求救声，她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孩子跑到哪里去了。 手电筒快没电了，只剩下微微亮的光。 “佳期，咱们原路返回吧，不早了，你身上都淋了雨，手电筒也快没电。”卓远航道。 “你说这些小孩子去哪里了……不应该找不到……会不会掉进河里了……” “他们会游泳吗？” “都会。” “那这个可能性不太大，不至于几个小孩都被水冲走了。” 第3432章 有微弱的求救声传来 虽然雨水大，但水流并不湍急，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叶佳期有些累，腿上有被树枝划伤的痕迹，雨水碰到伤口，真是刺人的疼痛。 “卓总，我不能丢下王校长他们在这找孩子，我是他们的老师，我也有责任的。”叶佳期感慨，“手电筒还有电，咱们再找找？” “行吧，再走一段路，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回去，听话。” “嗯！” “这些孩子平时很喜欢到这边玩吗？”卓远航拨开眼前杂乱的树枝，他的手上也有划痕，雨衣被撕破了。 “是啊，他们喜欢上山，他们年纪小，总觉得山上有无穷无尽的宝藏。”叶佳期叹息。 “山虽然不高，但地势很陡峭，斜坡很多。” “是这样的。” 他们在黑暗中寻找，叶佳期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可惜风雨声太大，她的声音很快就湮没在了雨水中。 杂草丛生，环境阴冷而潮湿，时不时还会有青蛙和不知名的小虫子跳出来，总能把叶佳期吓一跳。 山上的泥土地很泥泞，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气，还好他们一路扶持，虽然走得慢，但也走了很远的路。 手电筒的光在树丛里照着，光亮越来越暗。 “周强！”叶佳期大声喊。 然而，除了回声，再无其他。 卓远航的手电筒也在照着四周的路，黑暗中，他扶着叶佳期，眼神深邃，两人的手都是冰凉冰凉。 “周强！”叶佳期一路喊。 这片林子太寂静了，寂静到每一滴雨的声音都仿佛被放大。 “哎！”叶佳期一不小心踩到水洼里，裤脚都湿了，裤子上都是泥土和草叶。 “小心。”卓远航扶住她。 “没事，没事。” “这里看来没有，说不定王校长他们找到人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卓远航实在不忍心看到叶佳期再找下去。 “雨还是这么大，要是没找到人，这些孩子就得在风雨里过夜。既然来了，要不再找找？”叶佳期不愿意走。 卓远航只能答应她。 就在叶佳期又喊了几声，往前走了一段路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嘘。”卓远航示意她不要出声。 叶佳期屏住呼吸。 仔细一听，似乎有微弱的求救声传来，像是在喊“救命”，夹杂着哭声。 声音太轻太弱了，稍不留神，根本听不见。 而好几次，叶佳期差点都怀疑是自己视听出了差错。 求救声断断续续，时而有时而无。 可就是这点声音让叶佳期高兴起来：“肯定是他们几个，卓总，你能判断出他们在哪里吗？” 她有些听不太真切。 卓远航仔细听了听：“像是在地势低洼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山坡下，或者……深坑中。” “我们找找吧，越快越好。” “你站这，我去找，找到位置再救人。” “我不放心，一起走有个照应。”叶佳期抓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是闪烁的光亮。 “那你要听我话，跟着我一步一步走，不要着急。” 叶佳期连连点头。 第3433章 双脚悬空，脚下是陡壁 卓远航拍拍她的手。 求救声时远时近，断断续续，有时候有，有时候又停止了，在风雨里很难判断出究竟在哪个方位。 好几次，卓远航不得不停下来闭上眼睛仔细听。 “这边。”他指着左边的道路。 叶佳期紧跟着他，小心翼翼看着脚下的路。 “这里有灌木丛，小心。”卓远航提醒。 叶佳期的脚上已经有不少伤痕，但她咬咬牙忍住了，身上早已湿透，在这样的雨夜里格外得冷。 终于，求救声越来越清晰，像是一点点靠近。 叶佳期心情愉悦很多，全然忘记了环境的艰难，也忘记了身上伤痕的疼痛。 “卓总，你冷不冷？” “还好。” “你的手受伤了。”叶佳期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他的手背有血印。 “被树叶划了几下，不碍事。” 他们十分小心地走着。 “啊！”忽然，叶佳期脚下打滑，一脚踩空！ 卓远航眼疾手快，立马拉住她。 叶佳期这才发现，双脚悬空，脚下是陡壁，而刚刚她和卓远航就站在陡壁上！ 陡壁很高，摔下去定然会重伤。 “抓紧。”卓远航拽住她，咬牙，“不要松手，我把你拉上来。” “嗯。”叶佳期是悬空的状态，身上的雨衣都被树枝撕破，雨水浇灌在她的身上，寒意入骨。 夜色昏黑，只有手电筒的光还亮着。 卓远航用力一拉，才把她从悬空的陡壁上拉上来，手臂十分吃力。 叶佳期的身上都是泥土，看着脚下踏空的地方，仍旧心有余悸！ “佳期，太危险了，你先回去。既然孩子们在这里，你去找王校长，让他带点人来救。” “要回一起回，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身上都湿透了。”叶佳期惊魂未定，几乎是抓住卓远航的胳膊，“一起回去好不好？这里地形复杂，多的是这种陡壁，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不安心。” “你留在这里我也不安心，我总得在这守着，看看孩子们究竟在哪个方位，发生了什么事。目前来看，他们好像是掉下去了，凭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把他们救上来的，总得去找救援。” “你手机在吗？” “不行，深山老林里，不可能有信号。而且淋了雨，估计早就开不了机。”卓远航倒是很冷静，尽管他的身上也全是泥土和雨水，“你回去找王校长，越快越好，这几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能伤得很严重。” “等下。”叶佳期站稳，大喊一声，“周强！” 她屏住呼吸。 不一会儿，有微弱的声音传来：“救命……” 卓远航面色冷静，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他们确实掉下去了，这个地方泥土很松，一脚就能踩空，就像你刚刚那样。” 叶佳期还惊魂未定：“是啊，我也明白了。” 这些孩子就在下面，不远，但一定都受了伤。 现在风大雨大，不停地有泥土往下掉，要是过了夜，这几个孩子就没命了。 “去找王校长。” 第3434章 这血是哪来的啊？ 叶佳期双腿疲软，强忍着痛意站起来：“卓总，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微弱的光线下，卓远航的眼底是坚定的目光，在看向她时，多了几分温柔与平和。 叶佳期看到他晶亮的眸子，心中的信心增了几分。 树上不停地有树叶落在她的身上，她现在整个人就跟泥人儿一样，刚刚差点掉下陡崖。 这种高度掉下去，肯定会重伤。 还好有卓远航在身边。 “手电筒拿上，要是没电的话记住一定要慢步走，扶着树干，不要急。”卓远航叮嘱。 “我记住了。”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沿着原路返回。 一颗心跳得很快，总有一种压不住的感觉。 她的身上全是泥，雨衣早就被树枝刮碎，雨水浇灌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彻骨的凉意，可黑暗中的骇人和恐慌让她忘记了寒冷。 她扶着树干一步步往回走，沿着他们来时的那条路。 路上的脚印早就被雨水冲刷掉，好在叶佳期对这里不陌生，肯定能走回去。 越往前走，离卓远航也就越远……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暗，她知道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好在来的一路上没有悬崖陡壁，不会发生刚刚那种让她惊魂的事情。 路上安安静静，只听得到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哗哗”声，还有她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的“吱呀”“吱呀”声。 空旷，寂寥。 她的手和腿上也都是伤，好在都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只是浸泡在雨水里有点疼。 她咬咬牙，往回走。 若不是原路返回，她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出来这么远。 这群小孩子……哎，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玩，还是下雨天。 平时没机会玩，王校长放了几天假，他们就跑出来了。 一群调皮的孩子。 叶佳期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加快了脚步，步履蹒跚，几乎是一瘸一拐地在走。 她不仅担心这些孩子，也担心卓远航。 手电筒撑不了多久了，而那个地方到处都是陡壁，稍不留神就会一脚踩空。 他一个人在上边，她不放心。 终于，她走出了重重叠叠的林子，扶着树干喘着气，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很沉很沉。 山边有人在守着，她挥了挥手臂：“这里！往前走，卓先生在前面！小孩子他们掉到山崖下面去了，还有救！” 叶佳期气喘吁吁，口齿不清。 好在那些人听懂了，打着手电筒纷纷走过来。 “叶老师，你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 叶佳期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泥水和鲜红的血迹，这血是哪来的啊？ 她没有受这么严重的伤，难道刚刚卓远航救她的时候受伤了吗？ “你们快过去，卓先生一个人在那边很危险，他的手电筒快没电了！”叶佳期越发心急。 “好，我们马上通知更多的人过去，叶老师你赶紧回家。” 村民们开始组织，分派任务。 一群人井然有序地商量着，排成长队，带上工具往树林里走。 第3435章 娇嗔的小女儿姿态 叶佳期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树干沿着下山的路走。 身上的泥水很重，身体有些疲软无力，她没法再跟着他们上去。而且这么多人过去救人了，应该没事了吧…… 一不小心，她踩到了泥里的瓦砾，“嘶”——叶佳期痛得皱起眉头。 太痛了。 整个人狼狈不堪，空气里弥漫着点点血腥味。 离她住的屋子不远了，她依稀能看到自家蜡烛的光，她只要向着光一步步走回去就好。 可这么点短短的距离走得她沉重而痛苦，脚受伤了，有碎片扎进了双脚。 大雨冲刷着她的头发和身体，眼前早就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好冷。 抱紧双臂，叶佳期一瘸一拐地趟过泥水，身形渺小，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小鸟，很无助。 好几次都差点跌进水里。 风太大，又在下着暴雨。 终于，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家。 村子里停电了，家中仅有一点热水，根本不够她洗澡，她只好脱下衣服，用冷水掺着热水洗干净身上的泥土和血迹。 她打了好几个喷嚏，但因为太累的缘故，差点睡着。 洗头只能用冷水，虽然不是冬天，但这个季节的冷水已经很凉。 没有电，洗完头她只能用干毛巾把头发抱起来，让它自然吹干，叶佳期整个人都在发抖。 外面风雨呼啸，这场大雨根本没有停歇的迹象。 “好冷。”她进被子里，瑟瑟发抖，眉头紧皱。 屋内唯一的光亮就是她的那根蜡烛，她舍不得熄灭。 被子也不暖和，等身体稍微缓和一些，她吃下感冒药，又给伤口都贴上创口贴。 手臂、双腿、双脚都是伤痕，有深有浅，大小不一，有的伤口她没法处理，又泡了水，只好简单包扎一下。 双脚肿了起来，没法再走路。 手机响起！ 叶佳期连忙接过，是乔斯年啊。 一看屏幕，她吓到了，乔斯年给她打了几十个未接电话。 她手哆嗦着接起电话，眼皮子低垂：“斯年……” “佳期，怎么了？怎么一直没有接电话？发生了什么事？”乔斯年没想到叶佳期会接，本来都做好了挂电话的准备。 “有几个小孩子丢了，我出去帮忙找了。” “这么黑的天，还在下雨，是不是受伤了？” “没……阿嚏！” “感冒了？外面这么冷，谁让你出去找的？村子里没男人了吗？！” “男人也是人啊。” “这种时候你还跟我调侃，回来了？哪里不舒服？” “停电了，不能跟你聊太多……”叶佳期的表情里多了几分娇嗔的小女儿姿态，她裹着被子，紧紧裹住。 “停电了？操，明天跟我回家！说好了，明天就跟我回家！你一句话都不准反驳！” “你……” “我说了不准反驳，我现在已经在过去的路上，明天不管怎么样你都跟我回去！我管你骂我还是打我，你都跟我回京城！我不接受你的任何反驳！” 第3436章 很久没被乔斯年凶过了 乔斯年的情绪比叶佳期还失控，隔着手机叶佳期都能听到他的喘息声，有点……性感。 叶佳期攥着小被子，抱着手机：“你什么时候来的？路不好走吧？等天晴了就好了，你其实不用过来的……听说有救援的人下来了。” “救援的人能比得上我吗？” “……”叶佳期想说，当然能啊，救援的人都是专业的。 “叶佳期，你冷不冷啊？”乔斯年听她的声音都在哆嗦、颤抖。 “冷。” “以后不准再来这个鬼地方了，断电没热水，信号又不好，吃的也不好，你说你来干什么？！想做慈善？公司里的钱随便你捐行不行？”乔斯年真是气到。 “你这坏脾气……又来了。”叶佳期嘟哝，“明明前段时间还说我的工作是值得尊敬的，现在自己倒不尊重了。” “那你还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的呢！” “下大雨……我又不想的。” “我的错，我的错。”乔斯年不反驳了，“我知道下大雨却没给你做好防范和提醒，我的错。” “……”叶佳期撒娇，“别这样，我们都不想的，你到哪里了？你的车怎么开进村子？” “开不进去，开到头了。”乔斯年淡淡道，“我还在想办法，走过去的话时间太久。” “不用急，会有办法的，我这边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担心卓总和几个孩子。”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乔斯年气不打一处来，“我真想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什么鬼样子？ 叶佳期看了自己一眼，在黑漆漆的卧室里裹着被子发抖，头上还包着干毛巾……就这个鬼样子了。 “你怎么能凶我？” “……” “吓到我了，赔钱。” “赔你个大头鬼。”乔斯年生气，“我听着你的声音都抖，你还跟我开玩笑？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把被子都盖上，多吃点东西！” “你好凶啊。”叶佳期已经很久没被乔斯年凶过了。 “凶你妹！” “你骂人……” 乔斯年：“……” 两边沉默，叶佳期很委屈。 听不到她的声音，他轻咳一声：“好了，宝宝，吃点感冒药，把自己照顾好，我会想办法过去，等我。” 乔斯年眉间心上都是压制不住的心疼，眉头紧蹙，心疼地说不出话。 外面的雨他不是不知道有多大，这种大雨出去找人，能不淋湿、不感冒吗？ 可他知道叶佳期的性格，不让她知道还好，一旦让她知道，她肯定要操心、要救人、要帮忙。 这也是很多事他不愿意她知道，宁愿瞒着她被她骂，也不想让她担心的缘故。 她这脾性，他也不指望她能改。 “吃药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 “你还顶嘴。” “……”叶佳期嫌弃他，“你好凶啊，真是的。” “给你带了好吃的，等我过去就可以吃了，手机省点电，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乔斯年叮嘱，“天黑害怕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 第3437章 恰如那落花飘摇散去 叶佳期：“……” 那你说个P。 尽管如此，叶佳期还是舍不得挂上电话，头一次觉得乔斯年也挺唠叨的，跟谁学的？ “你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真怕发生什么意外。”乔斯年嗓音低沉，面色凝重。 “没事了，我是急匆匆出去的，没有来得及跟你打电话。”叶佳期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就好，我会想办法过去，安心睡一觉，睡醒了就能见到我了。” “谁要见到你。” “我要见到你。”乔斯年道。 叶佳期唇角微微上扬，回来之前还有疲惫、艰苦和疼痛，和他打了一通电话比良药还管用，只是身上的伤要是被他看到了，又得骂她。 他骂起她来是不分青红皂白。 叶佳期撇撇嘴。 “睡吧，手机省点电，睡觉别关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乔斯年再三叮嘱。 “你有点唠叨。” “……”乔斯年揉了揉额头，“为你好。” 叶佳期躲在被中，心口涌动着酸涩的滋味。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想有一个依靠，她总以为找不到这个依靠了，可乔斯年总会出现。 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有这份执着和敏锐。 正如她，若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一次次原谅他做过的错事。 “你挂电话吧。”叶佳期小声道。 “好，不要着凉。” “嗯！” 乔斯年终究是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他转头看了一眼车外的大雨，窗户已经模糊，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象，这雨下得真大。 叶佳期将手机放在枕头边，她哪里睡得着，毫无睡意。 孩子还没找到，卓远航还在树林里，她怎么能安心。 尤其是她回来时雨衣上有很多鲜血，她没有流多少血，那血肯定就是卓远航的，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而她全然不知。 他一直让她先回来，什么都没说。 越想下去，她越是不安。 可她无能为力。 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叶佳期吹灭了蜡烛，一个人坐在床上，彻夜无眠。 到处都是黑暗，她害怕这漫长而没有尽头的黑暗。 闭上眼，她想起从前的很多事，很多和卓远航在一起时的事。 思绪飘得有点远，和卓远航遇见的那段时间也正好是她和乔斯年吵架、冷战、分分合合的一段时间，后来和乔斯年彻底分开，她被江瑶欺负时，卓远航总是会挺身而出，没有例外。 卓远航对于她是良师益友，和程遇之不一样。 她对卓远航多多少少是有几分敬意的，哪怕是现在同在一个村里，她也敬重他。 只不过在村里的这段时光太过安谧，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让她忘记了愁苦和烦闷，她也喜欢上看卓远航画画，和他在银杏林漫步的时光。 没有是非对错，只有无可奈何。 恰如那落花飘摇散去，不知踪迹。 窗外的雨拍打着窗户，天地间只剩下风雨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着杂乱无章的声音，叶佳期迷迷糊糊靠在床边睡着…… 第3438章 不会这样的！ 半夜，她是被嘈杂声吵醒的，像是有人在外面说话。 叶佳期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感冒了，头很痛，身体很沉，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动也动不了。 喉咙又干又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这个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是市里救援的人来了吗？ 叶佳期打电话给王校长。 没人接。 她实在下不了床，挣扎了几下，放弃，默默躺在冰凉的床上。 外面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继续”“分头找”“送人去医院”…… 叶佳期不放心，又打电话给卓远航。 还是没人接。 他人呢？不该没回来啊！ 叶佳期意识到了问题，强撑着穿上衣服点上蜡烛。 她这才发现，家里头溢了一层的水，这雨也太大了！ 她只好穿着厚实的雨靴在家蹚水，双脚还很痛。 打开院子大门，外面不远处站了很多人，都是她不认识的人，看来就是救援队了。 王师娘一样看到了她：“佳期！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家去！这里没你的事！” 叶佳期嗓子哑哑的，说不出话来，执着地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强撑道：“师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孩子们呢？救上来没有？” 她有太多想问的。 王师娘的脸色一下子黯淡无光，整个人都变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王师娘很是为难。 叶佳期意识到不好，心口“咯噔”跳了一下！ “王师娘……”她摇了摇师娘的胳膊。 “几个孩子都救上来了，但伤得很严重，有医生在处理。”王师娘给她解释，“不过……不过……” “怎么了？师娘，你说呀。” “不过卓先生……卓先生为了救孩子掉到了陡崖下，虽然不高，但陡崖下有一条河……水流比较、比较急……”王师娘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叶佳期再也听不见。 叶佳期的脑子“轰”一声炸开，懵了，像忽然傻掉一样。 她……听懂了。 卓远航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他之前还拉着她的手，虽然凉，但很有温度也很有力量，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叶佳期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握着伞的手一直在抖。 不会，不会这样的！卓远航不会不见的！ 他们之间还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不可能…… “佳期……”王师娘握住她的手，“佳期，老王已经带人去找了，别担心……” 叶佳期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眼前一片昏黑，脑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词在转来转去，冰凉的风吹在她的身上，她浑然不觉。 “佳期！佳期！”王师娘吓得抓紧她的手，“别这样，会找到的！老王已经带人过去了！” 叶佳期的双眼里没有焦距，眼神也有些涣散，不知所措。 很久很久，耳边都像是失去了声音，只有风呼呼刮过…… 冰凉的雨拍打在她的脸庞上，彻骨寒凉。 第3439章 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王师娘掐了她很久，总算让叶佳期缓过神来。 叶佳期的手冰凉冰凉，她握住王师娘，喉咙哽咽着，又酸又涩，说不出一句话。 四周的雨还在下，铺天盖地，从市里来的支援人员在一旁商讨救人的方案。 王师娘扶着叶佳期进屋，将她送回家里。 叶佳期的情绪有些崩溃，她知道掉下去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头清楚得很。 “佳期，别担心，会找到卓先生的，卓先生人那么好，吉人自有天相。你要保重身体，你的脚伤得很严重啊，我去给你拿药，市里有医生来了。”王师娘很担心叶佳期。 她借着蜡烛的灯光看到叶佳期的脚在流血，虽然用布条包扎了，但布条已经被鲜血染红，这样下去会感染啊。 “王师娘……”叶佳期哽咽出声，一开口眼中就溢满了泪水，“我不敢相信……我还是不相信……” “听话，你要在家里等着卓先生平安回来，不会有事的，老王他们都在找，都是专业的救援工作人员。”王师娘觉得自己的安慰有些无力，“我去给你拿药，你不能乱跑，听话。” 王师娘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站起身。 蜡烛跳动的火焰下，叶佳期神情恍惚。 深夜的冷雨敲打着窗户，也一声声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到现在都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卓远航明明之前还握着她的手把她从陡崖处拉上来，还让她不要害怕，怎么可以不见了…… 泪水顺着眼窝子往下流，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敢相信。 凌晨的夜是寒凉的，叶佳期坐在椅子上，却像是不知道冷一样，默默坐着，眼神无光。 窗外风很大，王师娘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多了药和纱布。 “佳期，我帮你包扎一下，我手艺还可以的。”王师娘心疼她。 蜡烛已经烧了一半，明亮的光在屋子里跳动着。 叶佳期不说话，眼神恍惚。 王师娘叹息一声，低头给她包扎，很认真。 “一定不能进水，不能洗澡，你身上太凉了，吃药了吗？会感冒。”她叮嘱，“身体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及时告诉我，晚上太冷了，白天会好些。” “佳期，我今晚上陪你吧。” 直到王师娘帮她把伤口包扎好，叶佳期还是恍惚出神，没有任何反应。 王师娘知道叶佳期和卓远航是很好的朋友，同样她也知道，卓远航这次掉进洪水里，怕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不想了，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吧。 王师娘给叶佳期裹上毯子：“佳期，去床上休息会，有什么消息我就喊你起来，好吗？” 叶佳期麻木地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王师娘说了什么。 王师娘絮絮叨叨说着话：“这次市里来的人不少，这是第一波，上头的意思是，雨水太大太危险，准备让我们全部撤离。” “村里人不少，撤离不是简单的事，山路也不好走。不过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得走。” 她和叶佳期说着话，说了不少。 第3440章 乔斯年最怕她哭 她也不知道叶佳期听到没有，她看得出来，叶佳期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丫头，睡会吧！” 叶佳期终于摇摇头：“师娘，我没事，您回去照顾小晨晨吧，他那么小，需要您。” “他睡着了，睡得挺香，小孩子就是好，什么都不用愁。” 叶佳期没说话。 王师娘又陪着叶佳期说了很久，直到见叶佳期的情绪缓和一些，才敢离开。 遇到这种事，她知道叶佳期心里头难受，她也难受。 …… 夜里头。 也不知道是几点，风雨声依旧，树叶随着风“哗啦啦”往下落，到处都是嘈杂的声响。 蜡烛只剩下微弱的光在摇晃，屋子里一层积水。 叶佳期靠在床上一直没睡着，只迷迷糊糊蜷缩着身体，很冷，脑中时不时闪过卓远航的身影。 她没恨过卓远航，如果可以，她是想和他做一辈子朋友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如果…… “卓总……卓总……”朦朦胧胧中她像是做了什么梦，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慌乱地抓着被子，紧紧抓住，怎么都松不开。 被子勒出条条折痕，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一只滚热的大手握住。 潜意识里，她动了动。 然而那只手握得很紧，没放松。 “卓总……”她闭着双眼，以为是卓远航，他把她从陡崖拉上来的时候，那只手就是这样有力。 乔斯年眉头微蹙：“是我。” 他的另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有点烫。 “卓总……” “是我。”乔斯年又重复了一遍。 叶佳期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微亮的光线里是乔斯年英俊温和的容颜，双眸炯炯有神，眼角略带几分疲劳。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 “斯年？”她哑着嗓子，目光凝视着他，不相信。 “嗯。”乔斯年弯腰靠近她，“哪里不舒服？” 叶佳期“哇”的一声哭了，扑进乔斯年的怀里，所有积压的情绪喷薄而出，也不说话，就扑在他的怀里，紧紧靠着他的胸膛。 他的身上是她熟悉的沉木香，这气息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他真得在她的身边。 “别哭。”乔斯年最怕她哭，她一哭他就手足无措，“我带你回去。” 她靠在他的胸口，难过地抽泣：“我好难过，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乔斯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他跟着救援队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卓远航不见了。 乔斯年知道卓远航做过对不起叶佳期的事，但同时也知道，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卓远航在她心中的分量。 卓远航是她的上司，更是她的良师益友，在她被他欺负的时候，一直帮着她。 “人会找到的，救援的人一直在找。”乔斯年倒是冷静沉着，这种时候，他当然不能跟着她慌，“保重好自己。” “我不走……我要去找他……” “别疯。”乔斯年冷静道，“你找什么？你连游泳都不会！” “他晚上救过我……他救过我……”叶佳期攥着乔斯年的衣领，“我不能弃他不顾……他救过我……他还受着伤……” 第3441章 怕是凶多吉少 叶佳期的声音里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哭得乔斯年的心也在颤。 他抱紧她，将她搂在怀中：“我知道，可你不能冲动，听我话好吗？我给你带了衣服和吃的，起来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叶佳期靠在他怀里。 “晚上不是只吃了粥？这样怎么行？你还得跟我回京城。” “我不回去，找不到人我不回去。” “明天再说，现在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 “我真得吃不下……乔斯年……不要再让我吃了……”她难过地出声。 乔斯年叹了一口气，不逼她了。 这种情况下，她肯定吃不下去，更何况她还在发着烧。 他抱着她，紧紧抱住，他知道这种时候只有他才是她的支柱。 靠在乔斯年的身上，叶佳期的情绪缓和很多，她不说话了，只是哭，小声啜泣着，声音在卧室里回旋。 “我抱你睡会，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好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找不到人……” “天太黑，找不到也是正常。卓远航会水，也许他已经没事。” “他受伤了……我不知道他哪里受伤了，但他流了好多血……我很担心……”叶佳期慌张道。 乔斯年薄唇紧抿，眼底是暗沉的光泽，他没说话。 叶佳期很瘦，蜷缩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猫，气若游丝，说话的时候都在抽泣。 他拍拍叶佳期的后背：“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吗？” 叶佳期点点头。 乔斯年的胸膛很温暖，沉木香里带着些烟草味。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让她睡一觉。 兴许是哭累了，她趴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好像是睡着。 乔斯年没有打扰她，让她安安静静在他胸膛里睡觉，给她披上他带来的大衣外套。 没来之前他还不知道青山村的雨下得这么大。 要是知道，他一定会把她接走。 她心里有青山村的孩子，可他心里有她。 他摸着她的长头发，靠着她，轻轻吻她的额头。 窗外雨水连绵，声声不息。 这么大的雨，卓远航怕是凶多吉少，听叶佳期的意思，卓远航身上还有伤。从陡崖上掉下去被洪水冲走，还带着伤，又是暴雨如注的深夜…… 大衣下，叶佳期气息逐渐平稳，抽泣声也在减轻。 乔斯年知道，她可能是睡着了。 灯光下，他的长睫毛微微颤了颤，闭上眼搂住她。 …… 这场大雨下了十几天，直到第十三天的夜里，雨终于停了，天上有太阳出来，一点一点，慢慢升起。 整个村子都浸泡在水中，村里的老人说，这场雨百年不遇。 不过下雨后没几天，救援队来后，村里的人就陆陆续续撤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都被安置到了榕城，只有几个不愿意走的老人还坚守在村里，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市里来了很多救灾的人，包括志愿者和医生，还有消防免疫的工作人员。 雨虽然大，但救援工作有条不紊。 王师娘带着小晨晨也去了榕城。 第3442章 雨停了，一切就好了 王师娘一心想让叶佳期一起走，奈何叶佳期说什么都不肯，不过她看到乔斯年来了，也不劝了，把叶佳期交给乔斯年。 乔斯年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照顾叶佳期，虽然没什么吃的，但他尽力把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留给她。 大雨漫进家门，他不让她从床上下来，生怕她的双脚感染。 尽管如此，她还是发烧感冒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雨停的时候烧还没退。 白天还好，晚上比较难熬。 没有电，只能靠着手电筒照明。 家里只有一张床，乔斯年晚上就跟叶佳期挤在一张小床上，搂住她入眠。 她怕感冒传染给他，死活不同意他靠近，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夜里雨停时，叶佳期睡得正熟，乔斯年醒了。 听到了外面的虫鸣声，也看到了半夜出来的月亮，他知道，雨过天晴了。 被窝里，叶佳期蜷缩在他的怀中，手脚被他搂住，生怕她着凉。 梦里，她迷迷糊糊醒了，蹭着他的怀抱，像是在呓语：“好像雨停了……” 听不到声音了。 “是，雨停了，都过去了。” “你没睡？”她醒了，但没睁眼，靠着他，迷迷糊糊。 “醒了。” “是不是床太小了睡不着？” “不是，我在想你为什么一直跟我说村里还不错，没有那么落后。” “你以前不是来过，我觉得没那么落后……”叶佳期脸颊微红。 “骗子。”他叹息，“上次来我也没觉得这里不落后，只不过当着你的面没法说而已。你这么倔，就算这里是全国最贫困的地方，你也能夸成一枝花。你也就只能跟我逞强，你怎么逞强我都会顺着你，可是我不希望你拿自己开玩笑。就算不为自己，还有我，还有乘帆和小柚子，想想我们，嗯？” “你为了公司拼命应酬，喝酒抽烟伤了身体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们。”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 非要跟他顶嘴。 “卓总还是没消息……”她难过地靠在他的怀中。 “再等等，雨停了，一切就好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不用安慰我了。” “佳期，卓远航在村子里一年之久，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身体不好的事？”乔斯年终于说出来。 他在青山村见卓远航第一面就知道不对。 卓远航和从前在芝加哥的时候很不一样。 “什么？” “这几天我和救援队的人去了他的家中，发现了不少治病的药。” “药？他有什么问题？”叶佳期诧异，惊得睡意全无。 难怪她早前曾经在卓远航的衣袖上发现过血迹，她也发现了卓远航身体像是很不好，可她没有多疑。 “癌症晚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去年刚发现。” 叶佳期再一次被震惊到，久久说不出话来，靠在乔斯年的怀里，浑身颤抖、发冷。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乔斯年的睡衣。 原来如此…… 卓远航是何等有野心的一个男人，却不想再回城市，而是选择了来贫穷的青山村。 第3443章 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 夜晚森冷漆黑，叶佳期的心也像是沉入了冰窖，很冷。 她紧紧挨着乔斯年，不敢松手，她生怕一松手，乔斯年也不见了。 “他太傻了，应该去治疗的……”叶佳期声音哽咽，喉咙哑了，“不应该呆在村里……村里条件也不好……” “没用的，治不好，我觉得他应该很喜欢这一年的时光。至少，没有遗憾。” 叶佳期沉默。 她想起卓远航跟她说过的很多话，以前还不解，如今都明白了。 那天吃完螃蟹，他撑着伞站在雨中，脸色温和而清润。 他就那样看着她，他说：“今天晚上很高兴，多年来没有过的高兴。其实细细想想，我这么多年所有的高兴和不高兴，七情六欲，都和你有关。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是个挺冷漠的人，没有什么喜怒哀乐，遇见你后才明白，原来一个人也可以有高兴和不高兴。” 他还说：“我怕今天不说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叶佳期现在才明白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 叶佳期紧靠着乔斯年，冰凉的身体在发抖。 乔斯年紧握她的小手没有松开：“佳期，还有我，没事。” “斯年……”刹那间，她泪如泉涌，“我真得从来没有恨过他，你知道吗？我没有恨过他……我希望他好好的，他还那么年轻……上天对他太不公平了。他从小就没有开心过，身份敏感，地位卑微，后来凭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可是为什么……太不公平了……” “是很不公平。”乔斯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虽然卓远航对于他而言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但他知道卓远航对于叶佳期而言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叶佳期哭诉。 黑夜里，她的哭泣声被放大很多倍。 雨停了，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她的哭声。 “他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 “佳期，别难过，保重身体。有些事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命运偏离了轨道。” 叶佳期不明白。 卓远航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她也没有恨过他，他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曾经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拉过她，也曾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救过她。 可终究……落花随水飘零去，不见踪迹。 叶佳期沉默，久久无言，泪水一直在流。 乔斯年知道她在哭，抽了纸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不哭了，还有我呢。” “我难受。”她的声音都变了。 “是我不好，大半夜惹你哭。”乔斯年觉得自己真是……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些。 “不关你的事，我总归会知道。” “乖，不哭了。”乔斯年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叶佳期小声啜泣着，肩膀颤抖，整个人偎依在乔斯年的怀里。 夜里无灯，四周很黑。 乔斯年知道叶佳期的双眼肯定哭得红通通的，他的睡衣都被她的眼泪打湿。 良久，他在心里头叹息一声，终究无能为力。 也许她哭一场，会好些。 第3444章 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 天渐渐亮了，雨停后的天空一碧如洗，朝阳从东方升起后，那白色的云朵被染成了金黄色，山鸟啼鸣，万物苏醒。 青山村是寂静的。 等到太阳升到半空中，整个村子还是安安静静的姿态，听不到人声。 院子里的积水慢慢退了，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树枝被风刮断，树叶满地都是，飘零摧残，是颓然而衰败的秋日光景。 光线照在水洼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水洼折射出晶莹的光泽，仿若一面面镜子。树上的露珠轻盈滚动，随着风颤巍巍地从枝头落下。 乔斯年醒来的时候，叶佳期还没醒。 她的脸上都是泪痕，脸色憔悴而疲惫。 乔斯年帮她打扫了下屋子，看着庭院里的狼藉，有些无奈。 “斯年……” 当他在外头摆弄花草时，听到叶佳期在叫他。 乔斯年跑进屋：“我在。” 叶佳期醒了。 她半倚靠在床头，眼皮子很沉重：“太阳出来了？” “是，天气很好，早餐做好了，下床吃点。” “村里的人是不是都走了？” “市里的工作人员还在，村里的人几乎都撤走了。” “那就好。” 乔斯年无奈。 这种时候，还想着别人？ 叶佳期的脚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一瘸一拐，有些疼。 乔斯年看到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很是心疼。 他扶着她洗漱，又给她盛了一碗小米粥。 叶佳期满足地喝着热粥，靠在乔斯年的怀里，也不说话，就像一个小女人一样靠着他。 “味道还行吗？” “好喝。”她眯起眼睛。 “等会儿一起收拾东西，跟我回京城。” 叶佳期没说话。 吃完粥，乔斯年帮她的脚上换药，换纱布，他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她的伤口。 其实不仅仅是脚伤，她掉下陡崖的时候，前部身体也被树枝划伤，有不少血印。 乔斯年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能忍的，一直跟他说没事。 “轻点。”叶佳期蹙眉。 乔斯年给她上药的动作放轻了一些，抬头看她：“疼吗？” “好多了，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 “嗯。”乔斯年低头，耐心地给她上药。 叶佳期坐在椅子上凝视着他的眉眼，一身灰黑色休闲装的乔斯年冷静自持，脸色从容而耐看，风姿和气场丝毫不减。 这些天她的脚受了伤，都是他扶着她走路，有时候还会背她。 他每天都会帮她换药，擦拭伤口，一点没嫌弃。 “看什么？”他偶然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看你。”她轻笑。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 “……”叶佳期笑起来，“越看越喜欢？” “不是吗？” “自卖自夸。”叶佳期笑道。 乔斯年在她的脚踝处捏了一下，叶佳期痒痒地缩回脚。 “好了。”他站起身，“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叶佳期勾住他的手：“能不能等人找到卓总再走？我不放心。” “这么多天过去了，人还没找到，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乔斯年面色肃冷。 第3445章 乔斯年，背我出去 叶佳期点点头。 她知道。 “那就再等几天，我出去问问。”乔斯年妥协。 “公司怎么办？你已经在村里很多天了。” “没事，董事会那么多人，缺我一个不缺。” 叶佳期明了。 乔斯年不是一个霸权的人，不喜欢把权力都揽在自己手里，他眼光独到，会把权力、岗位分配给适合的人才，如此一来，公司才能更高效地运转。 “村里的人还会回来吗？” “一部分人肯定还会回来，至于孤儿院的孩子，我已经让分管慈善的总监去安排，会把他们分配到合适的学校。” “所以我以后……” “嗯，不用再回来，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用武之地。” “你好像很幸灾乐祸的样子。”叶佳期冷哼。 “过河拆桥。” “我很喜欢村里，转眼间已经在这儿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叶佳期感慨，“那我以后怎么办……要去别的学校支教吗？” “休想。”乔斯年直接掐断她的念头，“回来好好教你儿子、女儿。” “他们不用我教，还有，我才不要吃软饭，会变成黄脸婆的。” “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男人的话能信吗？”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我的话能信。” “我想出去走走，在屋子里快发霉了。”叶佳期可怜兮兮地看着乔斯年，伸出手，“扶我出去好吗？” 乔斯年贼兮兮看着她，不为所动：“叫我一声我就背你出去。” “叫什么？”叶佳期扑闪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你说呢？” “乔斯年。” “……” “乔斯年，背我出去。” “故意的？”他弯腰，趁她不注意挠她咯吱窝。 叶佳期怕痒，笑着求饶：“老公……” 乔斯年这才不闹她，半蹲在地上，拍拍肩膀：“上来吧，背你出去走走。” “你会不会累啊？”叶佳期没动。 “不会，你这么轻，我背得动。” 乔斯年的肩膀宽厚有力，就像她的胸膛一样，总是充满了安全感。 叶佳期跳上来，乔斯年一把背住她。 他沿着院子的边沿往外走，避开水洼，迎着朝阳升起的地方走。 一路上山脉连绵，秋日风光无限好，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 暴雨后的山村悄然安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乔斯年一步步走着，踩着救援队铺起来的石板路。 路面不平，但乔斯年走得很稳。 叶佳期趴在他的颈窝处，呼出的热气挠得他的脖子痒痒的，带着属于她的馨香。 “冷吗？”他问。 “不冷，今天天气真好。”叶佳期感慨，“整座村子好像就属于我们两个人了一样，你说你有没有当寨主的感觉？” “……”乔斯年默，“没有。” “无趣。”叶佳期冷哼。 “我有当土匪的感觉。”乔斯年勾唇，“至于你，土匪夫人。” “几房夫人呀。”叶佳期故意问道。 “小娘子如花似玉，一个就好。” “那你这土匪当得真失败，要是我，我就把好看的小哥哥都掳上山。” 第3446章 我很久没碰你了 乔斯年黑眸凛起，声线低沉：“然后呢。” “然……然后……”叶佳期听出了乔斯年嗓音里危险的讯息，求生欲满满道，“然后让他们打扫卫生啊。” 乔斯年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 叶佳期搂住他的脖子，低头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 晨风朝阳里，乔斯年唇角的笑意更深。 乔斯年走得不快，脚步很稳。 山间的林子经过雨水的冲刷，绿意很浓，到处都是清新的风光，放眼望去，一点都不像刚刚经历过洪水的样子。 鸟鸣山更幽。 乔斯年背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只是，叶佳期看到曾经美丽的村子遭遇浩劫变得一片狼藉，有些心痛。 叶佳期怕他累，到一片空地时，忍不住道：“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路的。” “没事，又不累。” “怕你累着。” “你老公的体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开车就开车。 乔斯年又背着她走了一段路，带她看着雨后的风景，散散心。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他和她生活过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她吗？ “秋天到了，枫叶都红了。”叶佳期趴在他的肩头，眯起眼睛看着山脚下。 四处红枫遍地，还有金黄色的银杏树。 红黄交错，层林尽染。 “还记得我带你去枫山吗？也是这样背着你上去的。” “记得。”叶佳期点头，“怎么会不记得。” “你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我了，心里头却一直惦念我，是不是。” “谁惦念你，你有什么好让我惦念的。”叶佳期冷哼。 “那你要不要我？” “……” 叶佳期低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细小的贝齿咬上去，不似咬，更像是啃噬，口齿碾着他的肌肤，滚热而缠绵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之间。 乔斯年有些耐不住：“这是你表达喜欢我的方式？” “嘿。”叶佳期笑了。 乔斯年也勾了勾唇角。 他知道，叶佳期是喜欢他的。 只有喜欢，才会无底线地纵容。 “别动，你知道的，我很久没碰你了。”乔斯年嗓音里有几分压制。 “讨厌。”叶佳期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这一下，差点让乔斯年把持不住。 还好他耐力和克制力足够。 叶佳期没乱动了，她知道，他上一次碰她还是在酒店里，这段时间他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因为天气和心情的缘故，谁也没有那方面的念头。 走到一棵高大银杏树下，叶佳期执意要下来。 乔斯年将她轻轻放下，扶住她的手。 “树叶快落光了。”叶佳期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前段时间过来的时候还是满树的叶子，很好看。那个时候卓总就坐在那里画画，他画的是我。” 叶佳期指着一块空地给乔斯年看，声音里满是唏嘘和叹息。 乔斯年的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醋意，只不过他知道叶佳期对卓远航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醋意很快也就没了。 第3447章 男人和男人是相似的 “他画了很多画，我原来都不知道他会画画，而且画得那样好看。”叶佳期感慨，声音很轻，“他画过我，也画过小柚子，他送我的画还在我的屋子里放着。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来度假或者散心，我没想到……” 叶佳期说不下去了。 心中涌动着酸涩的苦味儿。 乔斯年拥她入怀：“别多想，他这一年更多的是拥有，而不是失去。你应该知道，他其实喜欢你。” 叶佳期略略诧异：“不要乱讲。” “男人和男人是相似的，更何况他的性格跟我也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卓总比你温和多了。” “……”乔斯年默，“我很凶残？” “……”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向前看，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还有我。”乔斯年拉住她的手。 “有没有你倒无所谓，我有乘帆和小柚子。” “……”乔斯年捏了一下她的手，“没有我能有他们吗？！” 叶佳期默。 好像不能。 “叶佳期，你太过分了。”乔斯年觉得她真是过分，他就这么没地位？ 叶佳期黏着他，连忙哄道：“是我过分，是我过分，不生气了。” “……” 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在四周走了走。 叶佳期脚伤没好，不能走太远的路，他陪她散了散心就回去了。 好不容易在路上看到几个救援的人，乔斯年对叶佳期道：“我去帮帮忙，希望今天能把电路恢复。” “你小心些。” “嗯。” 很快，乔斯年加入到救援的工作人员中去，帮他们修整电路。 叶佳期也没回去，她就站在太阳下，眯起眼睛看着他，眼底都是小女人的崇拜。 排洪、水电的工作人员都在忙，人手不太够，叶佳期有时候会过去给他们递上矿泉水。 听说市里还会有人下来，只不过山路不太好走。 晚上。 大家捡了不少受伤的野鸡、野兔、鱼回来，架起篝火烤着吃，气氛倒很融洽。 救援队的人絮絮叨叨说着话，聊一些救急方案，乔斯年和叶佳期就坐在篝火边，添添柴禾，烤着鱼。 “那几个孩子的伤势怎么样？”叶佳期问工作人员。 “伤得比较严重，那天晚上能找到他们就是万幸了，如果再呆一夜，都会没命。” “王校长呢？” “校长去榕城县医院了，安抚那些孩子，和县长沟通情况。” “那卓先生……”叶佳期还是忍不住问。 “还在找。” 说完，都沉默了，只有篝火的声音，噼里啪啦。 乔斯年烤了一只鸡腿递给叶佳期：“拿着，吃点肉。” “腻。”叶佳期不肯。 “不腻，这是野鸡，味道很好。”乔斯年哄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吃吧，看在我的面子上。” 叶佳期这才接过来，一口一口咬着。 火苗跳动，旺盛而热烈。 她吃东西的时候，乔斯年喜欢看着，就像看自家的傻闺女一样，唇角带笑。 叶佳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伸出手：“你也咬一口吧。” “好吃吗？” 第3448章 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你尝尝就知道了。”叶佳期将鸡腿递到他的眼前。 乔斯年侧过头，没咬鸡腿，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头。 叶佳期条件反射地缩手，瞪了他一眼。 乔斯年得意地笑。 叶佳期气呼呼地继续啃她的鸡腿，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秋天的夜晚有些凉，不过因为篝火旺盛，他们坐在火堆边并不觉得很冷，反倒有一种流连忘返的感觉。 乔斯年不停地往火堆里添柴禾，他会烤一些热乎的东西给叶佳期吃。 叶佳期饿了这么多天，吃到这些美味，心情好很多。 “再尝尝这个红薯。”乔斯年递给她。 热乎乎的红薯，和外面卖的一样，剥开皮里面黄橙橙、香喷喷的，很诱人。 她剥开皮，喂他：“你吃点，不要光给我烤。” “有呢，这里东西多，你先吃。” “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我？” “不然给谁？”乔斯年唇角带笑。 夜色下，叶佳期看着他，看得有几分痴迷。 他和从前少年时的模样没有太大区别，尤其是这笑容，好似不管再隔多少年，都始终如一。 叶佳期吃得很饱，吃饱后就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 今天天气是真好，满天都是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像是在眨着眼睛。 叶佳期喜欢看星空，虽然年纪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傻傻地许愿，但星空依然是美丽的。 乔斯年陪她看着。 她冷的时候就把双手插进他的衣服口袋里，偶尔还会挠他几下。 她再闹的时候，他就一把按住她，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了。 四周的人都在随意聊着天，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天。叶佳期也希望雨过天晴，更希望卓远航能平平安安。 这样的夜晚太过舒适，没多久，叶佳期就窝在乔斯年的怀里睡着。 乔斯年给她披上外套，抱着她离开篝火地。 电路经过一天的修复，已经修好，乔斯年打开床头的台灯，凝视叶佳期安静的睡颜。 她总是跟他说村子里没那么辛苦，村民们都很好，孩子们也听话。 小骗子。 她这一次差点掉下陡崖，她究竟知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 他看过陡崖的坡度和险峻情况，人掉下去，肯定是重伤。 那几个掉下去的孩子，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滚下去还好些，如果是一脚踩空掉下去，命都没了。 而且那地方多的是石头和树枝，人怎么能受得住？ 乔斯年守护着她，等她进入梦乡，他才敢睡觉。 床很小，两个人睡在一起很困难，很多时候，乔斯年就抱着她睡，被子也都是让给她。 夜晚安静，月夜悄然。 …… 天晴的青山村披上秋天最绚烂的外衣，到处都是金黄的颜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救援队的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卓远航，前几天下雨不容易找，这几天天晴后，开始顺着下游找人。 叶佳期在吃午饭时，乔斯年接到电话。 他避开叶佳期，往院子走去。 第3449章 不多情，但可以长情 是救援队工作人员的电话。 那头的人跟他说了几分钟，乔斯年应了几声，这才挂上电话。 他一回来，叶佳期自然问道：“是不是卓总有消息了？” “不是，工作上的电话。” “哦。”叶佳期的眼中带着失望，吃着碗里的饭菜，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一直在等卓远航的消息。 乔斯年的眼底闪过幽沉的光泽，最终，他没有多说，端起饭碗和她一起吃饭。 “下午收拾行李，我们先去榕城，你不是说要看看那几个孩子吗？”乔斯年道。 “那这里？” “这里有人在，没事，况且从榕城赶到这儿也不要多长时间。” 叶佳期想了想，他说的有道理，点头答应。 乔斯年终于把叶佳期哄回榕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欧凡亲自开了车来接，叶佳期把行李都收拾好，回头看了一眼村子，要离开了，也许是再也不回来了。 她对她住的地方已经产生感情，还有她亲手侍弄的那些花草、蔬菜，还有留在这儿的回忆，都将慢慢淡去。 “舍不得？”乔斯年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点点头：“有感情了。” “你就是一个多情的人。”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 他对她再了解不过，对什么都能产生感情，心思又细腻又敏感。 “你呢？”叶佳期不满地动了动唇角，反问。 “我不多情，不过很长情。”乔斯年对自己也很了解，他和叶佳期不一样，他比较果决，也不敏感，更没有细腻的心思。 不多情，但可以长情。 他认定的，就不会改变。 叶佳期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躲进他的怀里：“你抱住我不要让我看了，我怕我舍不得。” “可以啊。”乔斯年升起车窗，“欧凡，开车。” “是，乔爷。” 欧凡启动车子，顺便把隔板也升了起来，以免打扰到老板和老板娘。 山路颠簸，但已经不再泥泞，车子还算好开。 乔斯年的车性能比较好，再颠簸的路也不会感觉到太大的不适，叶佳期靠在他的怀里，闭上双眼，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到榕城了。” “我带你去吃榕城的小吃好不好，我以前一直说要带你去。”叶佳期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请客？” “当然，我请客，管饱。”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叶佳期唇角微微上扬。 她想起二十岁前在乔宅，她总喜欢跟他唠叨榕城的好吃的。 他吃饭的时候她喜欢唠叨，他看报纸、看电视的时候，她也喜欢唠叨，还一劲儿说，自从离开榕城就吃不到了。 大部分时候，他都不说话，不表态。 不过有一次他不耐烦了，放下报纸冷睨了她一眼：“想吃自己过去，别整天在我面前聒噪！” “我怎么过去啊，你欺负人。”她不满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委屈。 “走过去，跑过去，爬过去，你想怎么过去就怎么过去！” “我又不是小动物。”还爬过去？！ 第3450章 叶佳期被他撩得心痒痒 被他吼了一次，她就很少再说了。 后来年纪大点，没那么想念童年的小吃，就不会再跟他说，反正说了他也不当回事。 如今他说让她请客，她倒有几分恍惚感，笑了笑：“你现在不嫌我聒噪了吗？你是不是也想吃啊？” 以前她跟他讲的时候，总是绘声绘色，把白花花的豆腐都能夸成花，可偏偏他就不动心，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就是好奇，是什么小吃能把你养得这么漂亮。” 乔斯年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让叶佳期一下子没转过弯来，愣了两下才羞涩地捶他：“你跟谁学的，狗子，你变了。” 乔斯年笑着压住她的手：“没变，永远都是你的狗子。” 叶佳期被他撩得心痒痒。 乔斯年要么不撩人，一撩人，她半条命都快没了。 车子往榕城开。 叶佳期和乔斯年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困了，睡着。 乔斯年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有打扰她。 达到榕城正好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空中是绚烂的彩霞，美丽夺目。 榕城不比京城热闹，但有一种特别的安逸，街头到处是叫卖的小摊贩，空气中都飘扬着晚饭的香气。 乔斯年抱着叶佳期去酒店。 刚抱她上楼，她就醒了，勾住他的脖子：“天快黑了，终于到了吗？” “到了，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 “是我带你出去，你对这儿哪有我了解。”她眨了眨眼。 “好，你带我出去。”乔斯年勾唇，“不过八岁前的东西，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你看看乘帆就知道我有多聪明了。” “……”难道不是他的功劳吗？ 叶佳期见他不说话，冷哼：“你不同意啊？” “同意，很同意。”求生欲让乔斯年立马回答，“那今天晚上你要带我吃什么？” “榕城的豆腐花，玫瑰酥，酱豆腐，酱菜……很多很多。” “能吃饱吗？” “当然。” “换衣服。”乔斯年将她放在床上，打开行李箱。 叶佳期这才乖乖点头。 乔斯年给她拿了一件淡黄色的薄毛衣，正适合这个温度穿。 叶佳期托着腮看他拿衣服，故意道：“我打电话让乘帆和小柚子来好不好，他们很久没有见到我了。” “不可以！”乔斯年炸毛。 叶佳期笑：“逗你的。” 乔斯年：“……” 叶佳期换了一身衣服，乔斯年也换了一套。 出酒店时，叶佳期勾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在榕城的大街小巷。 榕城有一条老街是专门卖小吃的，她买了很多，和他一边走一边吃。 穿着藏青色外套的乔斯年英姿飒爽，和叶佳期站在一起总是被人当做是还在校园的小情侣，吸引了不少目光。 叶佳期买了一盒豆腐干，用牙签叉了一块给乔斯年吃。 乔斯年抓住她的手，吃掉。 “以前这儿还没有形成规模，现在都成特色一条街了。”叶佳期感慨，“很多好吃的都保留了下来。” “这条街很长。”一眼望不到头，两边都是人。 第3451章 我也想包养你 “对呀，所以管饱，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嘛，不要不好意思。”叶佳期看向他。 “这是不是被包养的感觉？” “不好吗？” “很好。”乔斯年表示，感觉还不错。 “嘿嘿。”叶佳期冲他笑，“我也想包养你。” “你是不是很早就有这种念头了？” 叶佳期的笑容愈发贼兮兮：“十几岁的时候，你冲我发脾气，我就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哪天赚钱了，你破产了，我就把你包养了。” 乔斯年：“……” 还有这种念头。 “把我包养了，然后呢？”乔斯年故意问道。 “然后……我那时候还小，然后……然后就让你喜欢我呗。”叶佳期说着说着脸都红了。 “哦，很纯洁。” 叶佳期：“……” 她的脸红了大半，好在街上灯光明亮，看不出来。 乔斯年和她走着，一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街头有共享单车，叶佳期指了指：“你会骑吗？” “……”乔斯年看了半晌，默，“会吧。” “什么叫……会吧？” “还是小时候试过。” “妈呀。”叶佳期立马摇头，“算了算了，还想让你骑车带我去桥上兜风的。” 乔斯年：“……” 要不要这样？ “我可以试试，你知道的，我学什么都比较快。”乔斯年不服气。 “不不不，我怕，我还小，不能出事。”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那你会吗？” 叶佳期摊手：“不会。” 到了乔宅后，不管去哪都有车接送，她哪里会。 她话音刚落，乔斯年就取了一辆车来，拍拍坐垫：“上来！没问题的。” 叶佳期裹紧自己：“我不！” “……”乔斯年默，要不要这么视死如归。 乔斯年试着骑了几米远，车子歪歪扭扭往前驶去，重心不稳，走线奇特。 叶佳期看了更害怕。 不过乔斯年差不多能掌握骑行方法了，再试试就好。 他信心满满地停下车，回头看下叶佳期：“上来！” 叶佳期连忙摆手：“我不要做小白鼠，你拿你儿子做实验好不好。” 乔宅里，乔乘帆打了好几个喷嚏。 乔斯年不肯罢休：“带你去桥上兜风，今晚上天气不错，有星星，也不冷。” “我们走过去也是一样的。” “太远了。” “那你骑过去，我打车？”叶佳期试探地问。 “……”乔斯年哭笑不得，“没事，上来，你们年轻人不就喜欢这样？” 公司里几个年轻小情侣就喜欢骑自行车，一个骑，一个坐着，吹着风看着日落，说是浪漫。 乔斯年不懂，为什么骑自行车就是浪漫了，他开劳斯莱斯不浪漫吗？ 他决定试一试，到底浪漫不浪漫。 叶佳期都快哭了：“喜欢归喜欢，可是命要紧啊！” 就乔斯年这不规则走线，她哪里敢坐？ “不至于吧？” “至于……”叶佳期怕。 乔斯年干脆停了车，牵过叶佳期的手：“你抓住我，我会尽力稳住，有状况我就停下，好吗？” 第3452章 看把你得意的 “我可以说‘不’吗？”叶佳期胆战心惊。 乔斯年倒是兴致勃勃。 “试试？” 叶佳期拿他没办法，她也不知道他高兴什么，不就是骑个自行车，有什么好高兴的？ 好吧，乔大总裁没玩过。 当然，她也没坐过。 叶佳期小心翼翼地坐在后面，乔斯年扶稳车把手：“好了吗？” 叶佳期两眼一闭：“好……好了。” “……”乔斯年默，有这么可怕吗？声音都抖了。 “那我走了？” 叶佳期抓住他的衣服：“好……好吧。” 乔斯年骑起自行车。 车子抖了几下，差点没把叶佳期给抖出去。 她紧紧抓住乔斯年的衣服，就差尖叫了。 好在人太多，她没好意思叫，她倒是不怕丢人，她怕乔斯年丢面子。 街道很长，晚上的人也挺多，叶佳期怕得跟什么似的，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扶好，扶好。”乔斯年不停地提醒她。 “你、你、你稳点……”车子歪歪扭扭，走线依旧无比神奇。 别人骑自行车是浪漫，乔斯年骑车是玩过山车，叶佳期的一颗心都猛烈地跳了起来，真……真刺激。 自行车以弯弯曲曲的走线骑出去一百米左右，乔斯年可算琢磨到了技巧，车子慢慢开始走直线。 叶佳期耳边的风“呼啦”“呼啦”地响，她还听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 终于骑稳，乔斯年得意洋洋：“你看，我说我可以的。” 车子抖了一下，叶佳期终于敢睁开眼睛了，但声音还是抖的：“还、还行。” “我觉得不错。” 这感觉还不错。 风景缓慢地从身边移过，前面是宽阔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仿佛没有尽头。 叶佳期不重，乔斯年骑得很轻松，慢慢儿是感觉到了那么一点浪漫。 叶佳期的长头发被风吹起，她也渐渐放宽心，不得不说，乔斯年挺聪明的。 她坐直身体，虽然双手还抓着他的衣服，但面色缓和很多。 “大桥往哪边走？”乔斯年问。 “你直走，等会儿到路口往左拐。” “好。”乔斯年心情不错。 晚风静静地吹，灯光明亮而灿烂。 小城有小城的安逸，在这一方安逸的土地上，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到了路口，乔斯年往左拐去。 叶佳期看着熟悉的城市，心口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越往大桥去，路上骑自行车的人越多，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男孩子。 风吹起叶佳期的长发，也吹起她半身裙的裙角。 “怎么样，还是不错的吧！”乔斯年目光注视前方，和叶佳期说着话。 “还行……你小心些。” “嗯。” 有男孩子骑得很快，超过了他们的车，还得意洋洋地冲乔斯年吹了一声口哨，表示胜利。 乔斯年不以为然：“骑得快有什么用，还不是单身狗。” 男孩子听到了，心都碎成了玻璃渣。 叶佳期笑着捶他的后背：“看把你得意的。” “有媳妇，当然得意。”乔斯年又开始浪，全然忘了媳妇不理他的时候。 第3453章 媳妇，我技术好吗？ 叶佳期的心情好了一些，有乔斯年哄她开心，烦恼和不快都在减轻。 晚上的风真舒适，吹在身上不冷，反倒有一种暖暖的感觉，整座城市的灯光都是温暖的色调。 其实在榕城的那几年时光，她过得没有那么开心，这个城市给予她的远不如京城。 然而这里的大街小巷，有她和妈妈的共同回忆，如今还有乔斯年。 车子在路上平稳行驶。 乔斯年找到了骑行的感觉，不骄不躁，骑得很稳。 他们俩是赚足了目光，路上不时有人看他们。 有痞里痞气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对叶佳期吹口哨：“小美女，我的自行车是名牌的，坐着更舒服，要不要上我的车？” 乔斯年剜了他一眼。 叶佳期笑道：“不了，我老公比你帅。” 男孩子捂心。 扎心。 比直接拒绝还扎心。 不过，他还是继续挣扎了一下：“帅没用啊，有车才是实在的。” “他有车。”叶佳期继续道。 男孩子骑着车靠近他们：“共享单车吗？” “他有劳斯莱斯。”叶佳期大笑。 “吹吧，我在榕城这么多年还没看到过。” “骗你的，他什么都没有，可我还是喜欢他呀。”叶佳期故意搂住乔斯年的腰。 乔斯年心满意足，很受用：“媳妇，抱紧点。” “好啊。”叶佳期收紧了手，脸上都是笑意。 “……”男生一脸郁闷，真是自讨狗粮吃。 一路上搭讪叶佳期的人还不少，乔斯年真是郁闷。 这群男孩子，跟没见过美女似的。 不过在榕城这座小城市，叶佳期的容貌确实出挑，是那种清雅温柔的美，美而不艳。再加上她年纪也不大，皮肤又白，很能吸引人注意。 他决定把媳妇看紧点。 路很远，也很长，但这一路并不寂寞。 叶佳期搂住乔斯年的腰，渐渐放松下来，也适应了乔斯年的节奏。 天上繁星无数，越往空旷的地方走，星星越明亮。 晚上出来跑步、骑行的人很多，路上很热闹。 “一直往前面骑吗？”乔斯年问。 “是的。” “我水平怎么样，能打多少分？” “一百，一百，不怕你骄傲。” “媳妇真会哄人。” “那你开心吗？” “开心啊。”乔斯年整个人都要飘了。 而叶佳期觉得，这个老男人最近又骚又浪。 “媳妇，我技术好吗？” “……”叶佳期嘴角抽搐，“乔斯年，你够了啊。” 乔斯年委屈：“……” “这是开往幼儿园的车，请保持纯洁，不要翻车。” 乔斯年：“……” 叶佳期搂住他的腰，把脸贴近他的后背，他宽厚的背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叶佳期。”乔斯年喊了她一声。 叶佳期最怕他连名带姓地喊她：“嗯？” 果然，乔斯年换了严肃的语气：“有男孩子骑自行车带过你吗？” “……”叶佳期道，“没有啦。” “那就好。”乔斯年又愉快起来。 车子往大桥行驶，一路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空气里都像是有甘甜的味道。 第3454章 老汉……推车？ 叶佳期明显觉得乔斯年心情很好，仿佛四周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车子行驶一段路，终于能看到大桥了。 叶佳期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给他介绍着，比如某个楼是以前的旧楼，某棵树以前还没有，城市比以前繁华了，夜景也比以前好看。 乔斯年乐此不疲地听着，偶尔会说几句。 灯火通明的大桥上有很多人，有些在散步，有些在拍照。 这是一座跨河大桥，桥很长，但不陡，不过上坡的路还是有点吃力。 叶佳期抓紧乔斯年的衣服：“小心些。” “没事，挺稳的。” 上了桥，风更大了，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 “要不下来推吧？咱们走走。”叶佳期建议道。 “也行。”乔斯年往上骑了一段路，慢慢将自行车停下。 其实只要是跟叶佳期一起，骑车、走路都无所谓。 叶佳期跳下车，走到他的身边来，而乔斯年则缓缓推着车。 “夜景美吗？”叶佳期问他，“这里的霓虹灯是不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这是新桥？” “嗯，小时候还没有，新建的大桥。” “冷不冷？桥上风大，我把外套给你披上。” “不冷，要是冷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脚还疼不疼？今天走了挺多路。”乔斯年有些心疼。 “没什么事了，你看我走得不是挺好，要是累了我就坐在车上，你推我走。” “老汉……推车？” 叶佳期捶他：“乔斯年！说了不准开车，你还开！” 乔斯年大笑。 晚风清朗，星空闪耀。 乔斯年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事实是，他所有的开心都和叶佳期有关。 他喜欢和她在一起，无法自拔。 他们走得很慢，一路走一路聊着天。 乔斯年替叶佳期挡住河面的风，叶佳期则挽着乔斯年的手臂，和他在桥上散着步。 桥上还有年轻的小夫妻推着婴儿床来散步的，婴儿床的小婴儿探出脑袋来，好奇地看着花花绿绿的世界。 小婴儿粉嫩嫩的，很小，像只小奶猫，但比小奶猫要好玩。 乔斯年推着车走过时，小婴儿就盯着他看，大眼睛眨巴眨巴。 乔斯年也低头盯着他看，小家伙就伸出手，想要够乔斯年。 可他那么小，哪里够得到。 乔斯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把自行车丢给叶佳期，走到婴儿床旁，弯腰逗车里的小婴儿。 “你多大了？男孩还是女孩？”乔斯年认真道。 小婴儿傻傻看着他，咬着手指头。 叶佳期笑了：“人家那么小，哪里会回答你。还有，人家长得这么秀气，当然是女孩子。” 婴儿妈妈笑道：“是女孩子，九个月了。” “斯年，她跟小柚子九个月的时候一模一样，眼睛大大的。”叶佳期母爱泛滥，看着小婴儿。 “……”乔斯年默，他不知道小柚子九个月的时候什么样。 那时候，叶佳期也不让他抱的。 年轻妈妈之间总是有各种不同的话题，小婴儿的妈妈听说叶佳期家也有女儿，两人立马聊起天来。 第3455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从小孩子的辅食、奶粉聊到衣服、疫苗，什么都能聊。 乔斯年被晾在了一边。 小婴儿勾着他的手指头，看上去很喜欢他一样，咧嘴笑。 乔斯年干脆蹲下身子，和小婴儿玩了一会。 叶佳期聊完天，挽住乔斯年的胳膊：“走了，我们再往前走走。” “聊完了？” “对呀。”叶佳期看他还勾着人家小孩子的手，“你这么喜欢小孩子？” 乔斯年这才直起身：“是挺喜欢。”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没小孩的时候各种嫌弃，觉得小孩子吵，小孩子闹，小孩子麻烦，现在还主动看人家。” “人都是会变的。”乔斯年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小奶娃。 小柚子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 年轻妈妈推着小婴儿走了。 乔斯年看不到了，只好重新扶着自己的自行车。 叶佳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不舍，还有失落。 叶佳期继续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他们有时候还会聊一聊乘帆和小柚子。 “佳期，乘帆的事我瞒你那么久，消气了吗？” “……”叶佳期不吭声。 “好吧。”乔斯年不问了。 换做他，也不可能很快就消气。 乔斯年推着车，陪她在大桥上走着。 迎面吹来的风里夹杂着河水的清香，很让人舒适。 “心情好点了吗？”乔斯年问。 “嗯，好多了。” “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我带你出来走走。” “如果是你让我不开心了呢？” “那你打我一顿？” “打不过你。”叶佳期冷哼。 “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是那种人吗？你要是惹我不开心了，自己作检讨去。” “媳妇说的是。” 乔斯年和叶佳期站在长桥上看着夜景，四周有小女生在拍视频玩。 桥下还有摆摊卖小吃的。 “我想吃关东煮。”叶佳期道。 “嗯？不是你包养我吗？”乔斯年挑眉。 “好吧，忘了。”叶佳期往摊贩走去，仔细挑了几串，她知道乔斯年不爱吃，不过也不一定是不爱吃，他说不定根本没吃过。 乔斯年这种人，得错过人间多少美味。 付钱的时候，乔斯年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有小女孩捧着玫瑰花来：“叔叔，买支玫瑰花吧，给漂亮阿姨。” 乔斯年故意问道：“叔叔帅吗？” “帅，叔叔很帅。” 叶佳期：“……” 简直不要脸。 “叔叔和阿姨般配吗？” “很般配。”小女孩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祝叔叔阿姨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小女孩捧着花，大概是说惯了这样的话，张口就来。 “……”叶佳期汗。 乔斯年被哄得很高兴，买了一束玫瑰花。 小女孩高兴坏了：“叔叔是我见过最帅的，阿姨也是最漂亮的。” “小小年纪，这么有眼光。”乔斯年挑眉。 叶佳期实在看不下去了：“乔斯年，你要脸吗？” “呶，给你。”乔斯年把火红的玫瑰花递给她。 这些玫瑰花虽然品种不是很好，但也挺漂亮，很衬这夜景。 第3456章 加深了这个吻 “送花送的这么随意。”叶佳期冷哼，但还是顺手接了过来，闻了闻。 “那你喜欢不喜欢？” “挺香的。” “咱们再散散步，走吧。”乔斯年牵住叶佳期的手。 叶佳期一只手被他牵着，一只手抱着玫瑰花。 至于乔斯年，一手牵着她，一手帮她拿着讨人厌的关东煮。 叶佳期在花束的包围下，像一个初恋中的小女孩，脸色微红，睫毛纤长。 乔斯年晃了晃手里的关东煮：“想吃吗？” “想，不吃会冷。” “那我喂你。”乔斯年拿起一根竹签。 叶佳期咽了一下口水，张嘴。 乔斯年喂她吃了一颗小丸子。 风中吃着小丸子，抱着玫瑰花，叶佳期整个人都是开心的，心情好了很多。 不高兴的事情终会过去，太阳也照常会升起。正如乔斯年说的，起码，他会一直一直陪着她。 “你也吃一个试试。”叶佳期道，“很好吃的，不骗你。” “小孩子吃的。”乔斯年嫌弃。 “你要是觉得我漂亮，你就吃一个。”叶佳期开始威逼利诱。 乔斯年：“……” 还有这种操作？！ 还说他不要脸，明明是她脸皮更厚。他是不吃也得吃了。乔斯年只好硬着头皮吃了…… 味道好像……还不错？ “我说了很好吃的，你没发现小情侣都很喜欢买这个吗？你一个，我一个，吃得开开心心。” “那我们是小情侣吗？”乔斯年反问。 “在美国的时候，你不是说我是你女朋友吗？” “对，小女朋友。”乔斯年一脸满足，他还以为她赖了不肯认了，再也不要原谅他了。 叶佳期唇角扬了扬。 乔斯年喂她吃，乐此不疲。 叶佳期吃得很饱，看到卖奶茶的也想买。 乔斯年都随她，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她想要星星，恨不得也摘下来给她。 站在桥上看夜景的时候，叶佳期就把玫瑰花放在共享单车的篮子里，站在栏杆边眺望水面。乔斯年站在她的身后，抱住她，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脖子和耳垂。 晚风吹起她的长头发，乔斯年闻到了属于她的馨香。 这样的夜色太过美好，看一眼都能溺进去。 叶佳期有几分沉醉，依偎在乔斯年的怀里。 乔斯年低下头，稍稍侧身，嘴唇擦过她的脸颊，似是在亲吻。 叶佳期脸更红：“这里人多。” “又不止我们一对。”乔斯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叶佳期往四周看了看，周边确实有不少小情侣在拥抱、亲吻，羞。 乔斯年的大手在她的腰间移动，摩挲。 叶佳期被他摸得面红耳赤，抱住他的腰。 见她没有拒绝，乔斯年的胆子更大，他低下头吻上她的红唇，双唇触碰，火花四溅。 晚风吹过脸颊，他们冰凉的唇碰在一起，逐渐升起了温度。 叶佳期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的小手抓住乔斯年，生怕自己跌倒。 乔斯年抱紧她，加深了这个吻。 空气里涌动着暧昧和粉红的气息，风轻轻吹，夜空无限美。 第3457章 晚上一定把你伺候好 吻够了，乔斯年才放开她。 他们站在桥上说着悄悄话，声音不大，只有彼此能听见。 有时候，叶佳期会低低地笑，挽着乔斯年的胳膊不放松。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乔斯年握紧她的手：“回去吧，不早了，想不想去泡温泉？” “不行，脚伤还没完全好。”叶佳期摇摇头，“改天吧，我给你做点心吃？” “我没那么馋，这些天你太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那走吧。” 叶佳期很好说话。 乔斯年把自行车调了个头：“上来。” 叶佳期高兴地跳上去。 和来之前不一样，现在的她不怕了，她知道乔斯年业务水平已经很熟练。 乔斯年骑着车往酒店去，叶佳期轻轻哼着歌，环住他的腰。 把年轻时候没做的事做了一遍，感觉还不错，而且没有任何违和感。 一路上，叶佳期欢快得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 到了酒店门口，五星级酒店的门童刚想来帮乔斯年停车，一眼看到共享单车，手又缩了回去，表情很诧异。 乔斯年倒很从容。 “下车了。”他停下车，他特地换了家靠近的酒店。 叶佳期跳下来。 “时间还早，回楼上么？”乔斯年问她。 “脚不能再走了。” “那……开一间房还是？” “不用浪费钱了，我睡床上，你睡沙发嘛。”叶佳期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孩子都生两个了，还一间房两间房，要脸吗？真当自己刚谈恋爱？矫情。 叶佳期往前台走去，从钱夹里拿出自己的钱：“我包养你啊。” 乔斯年：“……” 要不要说这么大声？！ 前台几个小美女齐刷刷看向乔斯年，眼神里都是一副“我们懂的”的意味。 难怪这个男人这么帅，原来是…… 叶佳期拿了房卡往电梯走。 乔斯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气定神闲地走到她的身边。 没有多余的人上电梯，只有他们俩。 电梯门刚关上，乔斯年“报复”似的走向她，将她堵在电梯壁，似笑非笑，阴险狡诈：“包养我啊？” 叶佳期：“……” “晚上一定把你伺候好。” “……”叶佳期嘴角抽搐，“我收回刚刚的话，我投降。” “不想要？嗯？”乔斯年靠近她，滚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暧昧而缠绵。 “没，不是……”叶佳期慌乱。 “我晚上一定坐实少爷的名声，不让你白花钱。” “你技术、技术过关吗？” “你说呢？”乔斯年不满。 电梯到了。 乔斯年迫不及待抱起叶佳期，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新开的房间很宽敞，门刚关上，乔斯年就把叶佳期压在门板上亲吻，一双手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游走，仿佛很久没有碰女人一样。 房卡掉在了地上。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他们交缠的声音。 叶佳期小声嘤咛，搂住乔斯年精壮的腰，缠住，生怕自己掉下来。 乔斯年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就能让她情动。 拥吻着，乔斯年就像是一只狼，生猛而有力。 第3458章 完全契合的状态 乔斯年知道她脚有伤，在她动情的时候抱着她去了床上，没有让她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床铺很软，黑暗中，谁也没开灯。 都是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人，什么都不用多说就可以进入到完全契合的状态。 而乔斯年的前戏给的很足，不会让叶佳期有任何的不适，很照顾她的情绪和感受。 叶佳期的喘息声和乔斯年的闷哼声重叠，此起彼伏。 叶佳期搂着他，渐渐沉浸。 天色已晚，月色明晰。 …… 他们在榕城住了大约四五天的时间。 叶佳期去医院里看望了孤儿院的几个孩子，还和当地市政府组织部进行了沟通和联系，想着把这群孩子都安顿好。 好在有乔斯年出面，这些事解决起来不难，很快就有学校和叶佳期表示，愿意收留这群孩子，包括减免他们的学杂费和食宿费。 王校长也在榕城，叶佳期和乔斯年请他去茶楼喝茶。 雅致古朴的茶楼上，叶佳期刚想给王校长倒茶，乔斯年压住她的手，拿过茶壶：“我来。” “乔先生，不敢当。”王校长受宠若惊，站起来。 “应当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乔斯年温润斯文，宛若翩翩君子，阳光从雕花窗户照在他的身上，举止投足间尽是优雅的姿态。 乔斯年给王校长倒了一杯茶：“感谢这一年您对佳期的照顾，才让她在村子里没有吃太多的苦。”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校长，应该负这个责任。” “佳期从小被我惯坏了，娇生惯养，如果不是您和师娘的照顾，她现在也不可能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乔斯年缓缓道，“这一年，你们辛苦了。喝酒不好，我们就以茶代酒，您请。” 乔斯年端起酒杯。 王校长过意不去，乔斯年太客气了。 两人都喝光了杯中的茶。 叶佳期也给王校长倒了一杯：“王校长，感谢这一年的照顾，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我还会回村里，想回去看看随时都可以。”王校长感慨道，“这一年，你帮村子里做了很多事，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你。现在孩子们能到城里读书，也多亏了你和乔先生，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您做的这些事很有意义，我只是顺水推舟，帮了一些忙。在村里的这一年多很充实，也很高兴遇到你们。”叶佳期喝光杯中的茶水。 王校长觉得叶佳期太客气了。 “佳期，你和乔先生回京城后要幸福啊，我好久没见到小柚子了，以后再来村里一定要把她带过来。” 叶佳期其实想说，小柚子还有个哥哥，亲哥哥，也是她生的。 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没说了，一个劲点头。 茶楼空气清新，又正好是清晨时刻，到处都充满活力，和村子里完全不一样。 天气很好，温度适宜，坐在茶楼里喝茶，很惬意。 绿茶很好喝，味道不浓，香气扑鼻。 王校长又跟乔斯年聊了一会儿后期孩子们入学的事，乔斯年一一回应。 第3459章 我还欠她一个婚礼 茶楼里满是阳光，叶佳期听着他们聊天，喝着茶。 几个孩子的伤势已经逐渐平稳，只要再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院。 好几次，叶佳期都想问问卓远航的事，可他们俩并不给她问的机会。 好多天了，卓远航究竟怎么样了？ “乔先生，您和佳期什么时候回京城？”王校长问道。 “过几天吧，等把这里的事都处理妥当。” “乔先生，实在是让您费心了，如果不是您，那群孩子只能呆在村子里，我总觉得愧对他们。” “王校长言重了，您能收留他们，不计回报地把孤儿院办好，已经很伟大。” “乔先生，别的也没什么了……以后佳期就由您照顾了，她在村里吃了不少苦，尤其是带着小柚子的那段时间，一边照顾小孩子，一边还要上课，村里吃的、用的都不算好。” 乔斯年握住叶佳期放在桌子上的手，面色从容而温润：“我知道，我能照顾好她。我还欠她一个婚礼，等结婚的时候，王校长和夫人一定要来京城。” 叶佳期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裹在掌心，暖洋洋的。 她看了乔斯年一眼，西装革履下简直人面兽心，她说要嫁给他了吗？ 前段时间还说全听她做主，如今又开始擅作主张。 乔斯年也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宠溺：“佳期，是不是？到时候你给校长发请帖好不好？” 叶佳期骑虎难下，笑道：“王校长，你和师娘一定要来。” “好，好。”王校长很高兴，“一定来。” 暗中，叶佳期掐了一下乔斯年的手心。 乔斯年又和王校长聊了许久，茶楼里满是清香。 阳光正好，从窗口看出去，这座苏醒的城市里带着恬淡的温馨。 “乔先生，你和佳期再坐会，我接到电话，得去医院签个字。”王校长站起身。 “好，我送送您。”乔斯年站起身送王校长离开。 “乔先生，留步吧。” 楼梯口，王校长和乔斯年握了手，这才离开。 这儿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叶佳期吃着点心，盯着乔斯年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人前衣冠楚楚，人后衣冠禽兽的？ 乔斯年松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坐到了叶佳期的对面去，给她倒上热茶。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乔斯年接起和集团的副总聊了几句。 他长时间没回京城，工作倒没落下。 叶佳期挑了一只茶叶蛋，准备给他剥一只。 乔斯年见到，挡住她的手，挂上电话。 “嗯？”叶佳期眨眼看向他。 “我给你剥，你负责吃就行。”乔斯年拿过一只茶叶蛋，“不过，我亲手给你剥的，你多吃点才行。” 叶佳期的唇角都是笑意，温柔的瞳孔里满是乔斯年的模样。 乔斯年手很长，剥鸡蛋的样子也是赏心悦目。 叶佳期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我本来想给你剥一只的。” “谢了，好意心领了。” “你这是看不起我。” “男朋友的作用不就是这些。” 第3460章 乔斯年，你完了 他将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叶佳期心满意足地接过。 乔斯年看到她吃得高兴，心情也不错。 叶佳期感慨：“这座茶楼是榕城的老牌茶楼了，很多年了，翻修过。能来这座茶楼喝茶吃早点就是身份的象征，一般人来不起。” “哦？你以前没来过？” “没。”叶佳期老实地摇头，“路过很多次，可惜家里条件不好。” “是不是很馋？” “嗯。”叶佳期又老实地点头，“他们家的蟹黄包是招牌，走在路上都能闻到香气那种。只不过太贵了，我妈妈没钱给我买。” “现在呢？还想吃吗？” “你给我买我就吃。” 乔斯年唇角上扬，从桌子上拿过菜单，给她点了一笼蟹黄包。 价格着实不菲，不过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等到香喷喷的蟹黄包端上来时，叶佳期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你对我这么好，无以为报。” “这算什么。”乔斯年就知道，一点点小东西都能让她很满足，“我平时对你的好，你都无视了？嗯？” “没有，都记在心里头呢，好还有不好。” 乔斯年：“……” 茶楼外人来人往，阳光明媚。 “今天天气好，带你出去走走。”乔斯年道。 “嗯。”叶佳期吃着蟹黄包。 “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爱着你，带你吃好吃的，宠着你，疼着你。” “……”叶佳期睨了他一眼，“矫情，让人好好吃早饭行不行？！” 乔斯年：“……” 他说几句矫情的话，不容易的好吗？ 叶佳期吃过早餐，擦了擦手，托腮看向他。 “吃饱了？吃饱了的话就带你走走。” “我老家的钥匙，你有吗？”叶佳期问。 “你老家的钥匙……我怎么会有。” “哄人，我老家的东西不都被你拿走了，骗子。”叶佳期道，“你最好快点招了，不然晚上你就真得要睡地铺了。” “招了让我睡哪？”乔斯年挑眉。 “睡我身边。” “身上……可以吗？” “不开车不行啊？！” 乔斯年：“……” 叶佳期看着他穿着西装倚靠在沙发上的模样，面色正经，眼神温润，但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正经。 叶佳期服气。 乔斯年最终还是妥协，去榕城一家银行保险柜里取出了叶佳期老宅的钥匙。 叶佳期眼尖，看到了丢失的那些相册，还有布娃娃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你把这些都寄存在保险柜吗？”她好奇地问。 “嗯，都是属于你的东西。” “你当时知道你养了十二年的小丫头是向少光的孙女时，是不是很难受。” “没有。”乔斯年淡淡道，“她带给我的快乐和幸福远远超过她身份本身。”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你真得没有想过报复我？” “你非要这么问的话……事实是我想过报复你。”乔斯年挑眉，眼底意味不明。 “害怕。”叶佳期故意裹紧衣服，“你想怎么报复我？” “一天上你几次。” “乔斯年，你完了。”叶佳期微笑。 第3461章 你们家双胞胎的基因呢？ 很生气，但还是要保持优雅的微笑，眼神里却像是藏着刀。 “……”乔斯年也微笑，“这不只是想想，没有的事，媳妇不要生气。” “生气了，回不来了。” “乖，来，看看照片。”乔斯年将她搂坐在沙发上，翻过桌子上的旧相册。 相册是红色的绒面，很复古，也是从前很流行的那种款式。 相册丢了好多年，上次叶佳期回去找，并没有找到，原来是被乔斯年截了。 他早就把她的老家扫荡了一遍，什么都拿走了，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事。 他也说过，如果可以瞒，他是打算瞒她一辈子的。 叶佳期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也知道他从来没有恨过她。 叶佳期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之中，乔斯年已经翻开了相册：“这个小奶娃是谁？这么萌，我要抱回家才行。” 乔斯年就是故意的。 果然，叶佳期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一低头，正好看到他指着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 她穿着黄嫩嫩的小毛衣，手里还拿着一只小气球，萌萌的，呆呆的。 “乔斯年，你拐卖儿童。”叶佳期冷哼。 “那你告诉我，这是谁。” 这些照片，乔斯年早就看过了，当初第一遍看的时候，满心欢喜，欢喜之余又带着无限不舍。 更小的叶佳期和八岁的时候并不像，八岁的叶佳期又瘦又小，衣服、双手都是脏兮兮的，但之前的叶佳期白白胖胖，软萌软萌的。 “你说她是谁。”叶佳期故意反问。 “我媳妇。” “才不是。” 乔斯年亲了她一口。 银行的经理轻咳一声，出去了。 叶佳期窝在他的肩头看着照片，这是一本失而复得的相册，好多好多年了，照片都泛黄了。 “看，我妈妈，漂亮吗？”叶佳期指着穿旗袍的叶云晓。 “嗯。”乔斯年仔细看看，叶佳期继承了叶云晓和项磊天的全部优点，“你们家基因很好。” “可不是。”这话叶佳期喜欢听。 “可惜了。” “什么？” “你们家双胞胎的基因呢？你怎么没继承？” “……”叶佳期掐了他一下，“你不行。” “……”乔斯年嘴角抽搐，他不行？ 叶佳期怕他又开车，连忙翻照片，指着她小时候道：“你看小柚子跟我像不像？” “像。” 是真得很像。 乔斯年和叶佳期一起翻着照片，叶佳期几乎要趴在他的腿上看了。 看到好玩的照片她就笑：“你看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现在也很可爱。” “就你嘴甜。”叶佳期道，“咱们把相册带回去吧，我还有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 乔乘帆的师公给她的。 “我小时候不爱拍照。” “看出来了。” “我现在不一样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把婚纱照拍了？” “……”叶佳期佩服乔斯年这拐弯抹角的本事。 她不回他，一边翻着照片一边感慨：“这么萌的小白菜，怎么就被拱了。” “叶佳期，你够了啊。” 第3462章 当着她的面把衬衫脱了 叶佳期“嘿嘿”笑：“我还没说完呢，是被小狮子拱了。” 是小狮子……不是那个啥。 “……”乔斯年嘴角一抽，“狮子吃白菜吗？” “那你自己承认是……” “你够了。” 叶佳期娇嗔地躲进他的怀里：“我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很讨人喜欢？” “是很讨人喜欢。” 叶佳期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窝在他的怀里，一刻都不安分，一会儿看看相册，一会儿亲一亲他的下巴。 除了相册，保险柜里还有别的东西，她妈妈的画，她的小玩具。 东西很少，因为大部分早就没了，乔斯年收集的这些恐怕也费了很大的力气。 “你看我妈妈画的画。”叶佳期把蓝色的画册翻给他看，“大部分都是蓝色妖姬，这花太美了。” “这个画册可以送给岳父大人。”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真是自来熟，岳父大人都叫上了。 “这是什么？”乔斯年翻到其中一页，上头画着一只兔子，还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画的……” 乔斯年笑：“画成这样，你爸妈的艺术天赋是真得一点没留给你。” “你就知道嘲笑我。” “我……不撒谎。” “你别说话了。”真直男，女朋友都敢嘲笑，一点求生欲没有。 乔斯年：“……” 两人头挨头看了一会儿，这些东西对于叶佳期来说满满都是回忆，她八岁离开家后以为再也不会拥有，没想到乔斯年费心给她收集在了一起。 看完了，叶佳期感慨：“收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还想不想回老家看看？这里离你家不远。” “不想了，那个家翻修后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那去超市逛逛，中午做排骨汤给你喝。”乔斯年揽过她的腰。 “乔大总裁，你要不要换身衣服？！”穿西装逛超市吗？ 乔斯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等会有人把我的衣服送过来，我发了消息。” “……”好吧，她多虑了。 果然没多久，助理模样的人给乔斯年送了一件白T恤和一件黑色休闲外套来。 叶佳期看了一眼，黑白搭，可以，很骚。 助理送完衣服就退了下去。 叶佳期左右瞅瞅，看到一间更衣室：“VIP贵宾区就是好，更衣室都有。” 乔斯年挑眉，站着没动，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西装纽扣，解完，直接将西装放在叶佳期的手上。 “乔斯年，你不去更衣室吗？！”叶佳期觉得辣眼睛。 “有什么好去的？你又不是没看过我，不好意思？”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公共场合之下……叶佳期默，想捂眼，可身体很诚实地定在了原地。 乔斯年的手开始解白衬衫纽扣，一颗，两颗，直到全部解完，露出结实的腹肌和健康的肤色。 他当着她的面把衬衫脱了。 叶佳期喉咙一动，盯着他的身材看：“你有点、有点不要脸。” 银行里的灯光，白灿灿的。 乔斯年的身体……晃得她脑壳疼。 美色……可餐。 “喜欢看啊？”乔斯年挑眉。 第3463章 又骚又浪的老男人 叶佳期转过头，不承认：“没什么好看的。” 乔斯年拿过白T恤套上，凑到她的耳边：“那是因为裤子还穿着。” 特么的……这还是大白天，又骚又浪的老男人。 乔斯年见她耳根子红了，亲了一口，这才善罢甘休，穿上黑色的休闲外套，整个人都很精神。 叶佳期将手里的西装塞他怀里：“你自己拿！” “哦。”乔斯年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两人并肩走出银行。 乔斯年交代了银行经理一些事，随即拉着叶佳期的手离开。 叶佳期觉得别扭，不让他牵，他非要牵着。 别扭地闹到了超市门口，他才松开手，挑了一个推车。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逛超市。 乔斯年从小不食人间烟火，没来过几次超市这种地方，但他对这种地方并不抵触，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喜欢什么就拿。”乔斯年道。 叶佳期不跟他客气，往推车里扔了零食，都是小女生爱吃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爱吃这些。”乔斯年头大，这些东西她从小就爱吃。 “我要是善变，身边的人也不是你了。” 乔斯年：“……” 轻易不能吐槽女人。 到了生鲜区，乔斯年给她买了排骨、玉米，还有辅料，他承诺过她，要给她做排骨汤。 叶佳期喜欢吃他做的菜，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头很高兴。 他推着车，她就挽着他的胳膊和他在超市里逛着。 这个城市里没什么熟人，乔斯年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看到也无妨，他早就想跟叶佳期公开了。 叶佳期指着高高的货架：“我想吃那个巧克力。” “那个不好吃吧？我让人从国外给你带。” “那是我小时候爱吃的！”叶佳期不依，指着。 乔斯年挑眉：“自己拿。” “你明明知道我够不着！”叶佳期气，“你怎么这么讨厌！” 乔斯年弯唇一笑，走过去，手臂轻轻一够就给她拿了一包：“拿着。” 买了许多的东西回去，走出超市，乔斯年拎着手提袋。 今天的阳光很好，到处都是暖洋洋的色泽，天空蔚蓝，空气中浮动着尘埃和树叶的芬芳。 叶佳期就跟乔斯年并肩走在街道上，乔斯年没开车，也没打车，就这样跟她走着。 叶佳期喜欢这样，挽着他的胳膊，沐浴阳光。 他的眉眼在阳光下分外细腻，长长的睫羽里仿若藏着一汪深邃的海洋，眼神明晰，薄唇紧抿。 他们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随意聊着天。 路边有大叔大妈在锻炼身体散步，有人见到叶佳期，惊讶地停下脚步：“小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你又不像是我们本地人。” “我是榕城的。”叶佳期用方言跟大妈说话。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小姑娘真俊。” “离开榕城很多年了，我是叶云晓的女儿。” 一提她妈妈的名字，大妈们纷纷拍腿表示认识，难怪。 叶云晓当年是榕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没有不认识的。 第3464章 佳期怀孕两个月了 “云晓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二十年前看到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呢，这么点高。”大妈声音很大，引来一圈人，都是大叔大妈。 叶佳期尴尬，却也觉得温馨。 她妈妈人缘很好，这群人提起叶云晓来都觉得可惜。 “原来是叶丫头，长得和你妈妈一模一样，都很俊。” “可不是，比云晓还好看，云晓多愁善感了一点，你不一样，你很开朗。” “丫头在哪上班呢？这是男朋友吗？真帅啊！结婚了没有？” “对了，你那个爸爸呢？” 一连串的问题，叶佳期根本没法回答，只好讪笑，挑了几个回应。 大妈们显然对乔斯年也很感兴趣，就跟看自家女婿一样：“小伙子也是榕城人吗？” “他不是。”叶佳期道。 乔斯年挑眉，这话有歧义好吗？不是小伙子，还是不是榕城人？ “你们俩结婚没啊？” 乔斯年抢先一步：“结了，娃都有两个了。” “恭喜恭喜啊，云晓要是知道得多开心啊！” “叶丫头这么年轻就两个娃了？身材保持得真好，皮肤也好。” 叶佳期怪不好意思的。 “叶丫头做什么工作呢？你们一定都是在大城市工作吧？真不错。” “这次来榕城是看你妈妈还是度假？有时间常下来走走，榕城也不错的。” “你那个爸爸啊，你是不是很多年没见到他了？消失了一样。” “你那个后妈，啧啧，整个榕城没一个喜欢她的。” 人群围得密不透风，大叔大妈们的战斗力很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叶佳期差点招架不住。 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大妈们的热情，她们问一句，她都会答一句。 倒是乔斯年明了，他站在人群中间沉着嗓子压低声音：“我们得先回去了，准备给佳期煲个汤。” 乔斯年气场足，他一开口，全部的人就都在听他讲话。 大妈们不肯：“难得见一次，让叶丫头跟我们聊聊嘛，小伙子别小气，我们不会抢了你女朋友的！还早呢，煲什么汤。” 乔斯年勾唇，揽过叶佳期纤细的腰：“煲汤其次，主要是佳期怀孕两个月了，不能站太久。” 他的眼底涌动着闪烁的星光，眸如深夜，一眼望不到头。 一群大妈惊呆，纷纷给叶佳期让开一条路。 叶佳期脸上笑眯眯，心里MMP，配合地摸了摸肚子。 “哎呀，丫头又怀上了？恭喜恭喜啊。” “那得回去好好歇着才行，小伙子，多买点东西给叶丫头吃吃，孕妇得调理好。” “两个月了是得小心，你们快回去吧。小伙子，汤要煲得好喝点，不能腥，得去味。” “自然。”乔斯年面色从容，应了一声，搂着叶佳期从人群让开的路上离开。 叶佳期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远离了热情的大叔大妈。 因为之前脚伤的缘故，叶佳期走得慢，从背后看可能还真像怀孕那么回事。 走了一段路，乔斯年压低声音：“媳妇，夸我。” “你个小机灵鬼。” 第3465章 爱过，再见 乔斯年：“……” 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怀孕两个月……你还挺懂嘛。”叶佳期故意摸了摸肚子，虽然只摸到了肉。 “媳妇，我是为你好，不然天黑你都没法回家。” “你看我哪里像怀孕啊。”叶佳期气，“不就是胖了点。” “没有，不胖，很美，我喜欢。” “爱过，再见。” 叶佳期往前走。 乔斯年连哄带骗，才哄得她相信——他真没觉得她胖，只是单纯想带她离开战斗力很强的大叔大妈们。 酒店套房里自带一个小厨房，可以做一些简单的菜肴。 乔斯年知道在村里没什么好吃的，心疼她，就想着把排骨汤做得美味一些。 叶佳期倚靠在门口看着他，想起在芝加哥他公寓里的那些情形。 那时候，他也挺疼她的，就是脾气很燥，动不动就发火吃醋，像只养不熟的狼狗。 乔斯年转过头，一甩手上的水珠，故意把几滴甩到她的脸上。 “乔斯年！”她瞪他。 “在发什么呆？”他弯唇，“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饿了。” “早上不是吃得挺多的，怎么又饿了？还早，排骨汤还没好。” 嘴上虽然这么说，乔斯年还是拆了一包薯片喂她：“你不是爱吃这个？吃点吧，我不说你。” “你也知道以前爱说我啊。” “这个东西真得没营养，都是油炸的，而且也不好吃，真不知道……” 乔斯年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叶佳期塞了一片番茄味的薯片。 乔斯年瞪她。 “让你说，你再说啊，继续啊。”叶佳期得意洋洋。 乔斯年：“……” 他慢慢吃掉薯片，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这才得逞、解气。 乔斯年在厨房做菜，叶佳期就在一旁看着，偶尔给他拿点东西，大多数时候乔斯年是不需要她帮忙的。 她那不叫帮忙，叫添乱，她只需要看着就好。 菜做到一半的时候，叶佳期还是忍不住问：“你还没有告诉我，卓总究竟在哪里，有没有事。” 乔斯年的手顿了顿，沉吟片刻。 良久，他平缓道：“过两天带你去看他。” 这次轮到叶佳期惊讶了：“果然找到了是不是，我就说没事的，不过他肯定受伤了吧？是不是很严重？” “过两天再说。” “嗯。”叶佳期没有缠着乔斯年。 卓远航没事就好，她的心才能放下来。 乔斯年给叶佳期煲的排骨汤很香，套房里都是香气。 “我还挺怀念在你小公寓的那段时间。”叶佳期坐在桌子边，感慨。 “哦，那时候。”乔斯年默然，“能不提吗？” “不好吗？”叶佳期笑得不怀好意，“你那个时候很有意思啊。” 乔斯年嘴角抽搐，有意思？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叶佳期不管：“你的那个小公寓不大，不过你说那是你工资买的，你这辈子可能也就那个时候拿过工资吧，一个月结一次那种。” 乔斯年：“……” “嘿嘿。”叶佳期笑了笑，吃着碗里的饭。 第3466章 没羞没臊地说着话 “你要是喜欢，等回京城去挑一套小公寓。”乔斯年是认真的。 “金屋藏娇？” “不，过二人世界。”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蔫坏蔫坏的。 可怜了两宝宝。 吃饭的时候，乔斯年电话不少，不过他没接，都挂了，只陪着叶佳期好好吃饭。 “你们家的老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乔斯年问道。 “那房子不是我的，我没有处理的权力。” “左平昆一家子坐牢了，房子就是你的，你可以做主。” “留着吧，也卖不了几个钱。” “你对那一家子还是有善心。” “以后也见不到了，不是吗？”叶佳期轻描淡写。 “嗯。” 两人随意聊着天，乔斯年给她盛了一碗热乎乎的排骨汤。 叶佳期吃得很开心，咬着排骨，歪着头和他轻轻说着话。 吃过饭，因为会有人来收拾厨房，谁也不用洗碗，窝在阳台的沙发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乔斯年拿出一支烟，眯起眼睛看向她：“介意我点一只吗？” “你让我吸一口我就不介意。” “烟不可以。”乔斯年把玩着打火机，“可以吸我。” “吸你哪啊。” “哪都行。” 两人没羞没臊地说着话，谁脸皮薄谁先脸红，叶佳期的脸红了大半。 乔斯年搂着她，将她压在自己的胸口，他随意坐着，姿态慵懒，唇角是扬起的半抹弧度，带着痞气的坏笑。 他的胸膛是温暖的，窗口照进来的阳光也是暖和的。 叶佳期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 乔斯年最终还是点了一支烟，瘾压不住，和叶佳期在一起，他已经很少抽烟喝酒。 叶佳期在阳光温柔地照耀下很舒服，脸蛋儿紧紧贴着乔斯年的白T恤，惬意地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木香味还有空气里的烟草味。 他平日里只习惯抽一种牌子的烟，那烟味，叶佳期都习惯了。 这样闲适的午后，叶佳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就趴在乔斯年的怀里和他絮絮叨叨说着话。 “律师刚给我发邮件，容锦承公司的法律文书批下来了，如果他这个月还不上银行的贷款，法院会强制执行。” “他还得上吗？” “还不上。”乔斯年掸了一下烟灰，“容建国把钱都拿出来也还不上，更何况容建国舍不得自己公司跟着破产。” “那可是他儿子，见死不救？” “容建国在外头包了个女学生，怀孕了。” “你们男人还真是大猪蹄子。”叶佳期的重点放在了这儿。 “我也是？”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乔斯年：“……” “那容锦承怎么办？”叶佳期问。 “还能怎么办？乖乖宣告破产，然后我会出资把这个公司收回来。” “以前乔氏的业务是不是都被容锦承玩完了？” “都不是什么很赚钱的业务，玩完就玩完了，收回来后就当作乔氏的分公司，不亏本就行。” “看来容锦承没什么本事。” “不是人人都像你老公这么能干的。” 第3467章 粉妆玉琢，让人怜惜 叶佳期在他的胸口掐了一下：“又骄傲。”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赚钱的业务之前都被我抽走了，而且以前的乔氏没有转型，以传统行业为主，没什么太大的前途。乔氏在纸张加工这块也有业务，这块没什么利润可言，我打算拿给乔乘帆去玩。” “他才多点大。”叶佳期讶然。 “八岁了，不小了。”乔斯年倒是一脸平静，“我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我母亲去公司接触董事会。” “还好乘帆聪明，我要是生了个小笨蛋怎么办。”叶佳期不满，“那你是不是还会在外头生几个，毕竟你家有家业要继承。” “虽然乔氏是我们家族企业，但我没那么看重这些，儿子如果真得太笨，交给心腹也是一样。” “你真不会像容建国一样，非要生一个？” “别拿我跟没出息的老头子比好不好？” 叶佳期笑，闭眼窝在他怀里。 她知道乔斯年的心胸和格局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的见识、眼光和手段别人也模仿不来。 乔斯年抽了一支烟就没有再抽了，将烟蒂丢在烟灰缸里，双手搂着叶佳期。 阳光从阳台的玻璃窗照进来，这座五星级的酒店算是榕城比较高的建筑物，一眼望去，能把这座小城尽收眼底。 光线照在叶佳期白净的脸蛋上，她就像是一只瓷娃娃，粉妆玉琢，让人怜惜。 乔斯年搂着她，倚靠在沙发上。 “我现在这样子像不像被你包养的小情人。”叶佳期贴着他的胸膛，唇角带着笑。 “没包养过，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试试啊？” “除了你，没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你也知道，我在感情上没什么安全感，又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一旦把感情交出去，那肯定是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所以除了你，我还能去喜欢谁？” 叶佳期被他低缓的嗓音撩到，双手搂得更紧。 她懂乔斯年。 “困吗？要不要睡一觉？” “不困，下午我带你去湖上坐游船吧？或者带你去爬山？” “小孩子玩的。”乔斯年不肯，“改天带上两个小崽子一起。” “我想他们了。” “他们应该也是想你的。” “回了京城，我开一家咖啡店好吗？” “咖啡店没太高的要求，你去开，太屈才。”乔斯年平静道，“我会帮你开一家，想要什么地理位置的都行。不过我觉得，你来公司任职更好。” “我不要天天跟你腻在一起，会相看两生厌。”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一个公司里上班也见不了几面，我很忙。” “再说吧，我考虑考虑，毕竟曾经某个人说过，我没这个天赋进金融业，怎么被人弄死的都不知道。” “……”乔斯年听出了满满的嘲讽。 当年说过的话就跟刀子一样，往回扎到他的心口上。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现在有我带着你，不一样，京城是我的地盘，不同于芝加哥。”乔斯年耐心哄着。 第3468章 这也能吃醋？ 叶佳期没有立即回应他，她知道，回京城后她肯定还得继续工作，可她又不甘心跟乔斯年在乔氏上班。 “别人家的阔太太都是游山玩水，酒吧夜场，你家的可怜兮兮。”叶佳期故意感慨。 “不一样，我太太有能力，才华不用在职场上，那是屈才。” “明明是你想少开一个人的工资。” “你这么了解我？让我很不好意思啊。” 叶佳期笑着捶了他的胸口，挠他。 阳光满室。 叶佳期的眼皮子上都洒满了温暖的光，乌黑的睫羽剪碎细腻的阳光，岁月安然。 她哪儿也不想去，就想醉卧在乔斯年的温柔乡里，他把她的魂都勾走了。 她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做过很多让她咬牙切齿的事，最终她却恨他不起来。 他对她太好了，一腔温柔都用在了她的身上，甚至不惜性命。 “你忙吗？忙的话就去工作，不用管我，我可以在沙发上休息会。” “会感冒的，我陪你出去走走，我不忙。” “榕城太小了，咱们都快走了一遍。” “那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带我去的？” “带你去看小猫好吗？榕城博物馆里有小猫，很灵气，就喜欢守着博物馆。” “野猫吗？” “对，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反正那里不缺猫，这么多年都不缺。” “行啊，一起去看看。” “乔斯年……”叶佳期软软糯糯地喊他名字，“你不是不喜欢小动物？” “哪有不喜欢？” “以前。”叶佳期道，“你不准我在乔宅养毛茸茸的东西，我见你养过的第一个动物就是饭团了，而且那还是乘帆的朋友。后来还养过阿狸，养过小黄鸡，还抱过我家小乖。” “能有什么办法，被你们母子几个收拾得什么习惯都改了。” 以前他见到毛茸茸的东西就反感，他有洁癖，乔宅是不允许出现这些东西的。 后来么……脸真疼。 “哼，你还是喜欢宝宝多一点，我以前想养，你是丝毫不妥协。乘帆要养阿拉斯加，你就给养了，还从伦敦带回了京城。”叶佳期不服气。 “那是你儿子啊，我能不惯着吗？不然你以后跟我较劲怎么办。至于不让你养……纯粹是为了你学习好，养小动物耽误学习。” “妈的……好意思说的你。” 乔斯年：“……” 乔斯年这语气简直义正词严，一本正经，叶佳期差点怀疑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想我小乖了。”叶佳期靠在他的胸口，“你想不想？” “……”他能说不想吗？ “不过它跟着遇之比跟着我好，遇之更会照顾人、照顾小动物，更何况还有蔡阿姨给它做好吃的。” “行了，不准提了。” 叶佳期：“……” 不是吧？这也能吃醋？！ “起来，去看猫。”乔斯年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叶佳期猝不及防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不甘示弱地在他的胸口咬了一口！ “嘶——”乔斯年被她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469章 仿佛岁月未曾更迭 “叶佳期，你这是挑战我的自制力。”乔斯年压住她的小身子，不让她动，“你是不是想在沙发上跟我来三百回合？” “是你先撩我的。”叶佳期不满，嘀咕，“再说，你来的了三百回合吗？” “三百来不了，三次还是可以的，要真来三次，你的小猫可就看不了了。”乔斯年压住她，“想看猫还是现在就来？” “我要看猫！” “看我也一样。” “看猫！” “求我。” “求你个大头鬼！“叶佳期笑着挠他。 果然，乔斯年一点防备都没有。 叶佳期从他身下溜走，站在镜子前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走了，看小猫去。” “小东西。”乔斯年眯起眼睛。 最终，他们还是手牵手出了酒店。 去博物馆的那条路是青石板路，看上去很有旧时光的韵味，阳光斜斜地照在飞檐上，仿佛岁月未曾更迭。 榕城博物馆本就没什么人来，这种淡季，人更少。 他们俩走在路上，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长一声，短一声。 树叶枯黄，博物馆里也不例外，很有几分慵懒的秋季气息。 “这里。”叶佳期拉着他从墙边走，“从这里走可以看到小猫。” 博物馆是全开放式的，叶佳期拉着乔斯年就进去。 “喵……”一只小猫从屋檐上跳下来，往树丛里跑。 “看，小猫！”叶佳期高兴起来。 乔斯年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好几只猫在晒太阳，一动不动，像是见惯了人。 哼，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 “有小黑，小花，还有小白。”叶佳期小声道。 “你喜欢哪只？” “都喜欢，你看它们多可爱。”叶佳期移不开眼。 “没你可爱。”乔斯年对猫没什么兴趣，她看猫，他看她。 “正经点，有人呢！”叶佳期掐他的手。 乔斯年才不管。 叶佳期往小猫靠近了一些，那些猫也不躲，懒洋洋地晒太阳，也不怕叶佳期。 她蹲在地上看他们，松开了乔斯年的手。 午后的阳光照在叶佳期和小猫的身上，眼前的一切温热而美好，尽是烟火气息。 乔斯年看得有几分痴迷。 叶佳期逗小猫玩了一会儿，可开心了。 好一会儿见乔斯年没说话，她这才转过头，发现乔斯年正倚靠着墙壁，抱臂站着，眸光狭长。 “怎么不说话呀？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哪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在这，我一走，万一这猫变成了小哥哥怎么办。” 叶佳期知道他在调侃她：“那你倒是陪我看呢，你不陪我，我一个人看着有什么意思。说好了陪我看的，现在倒偷懒了。” 乔斯年只好顺着她，蹲下身，揉了揉脚边一只小猫的脑袋。 “你轻点，小宝宝会疼啊！”叶佳期被他气死了，摸摸都不会吗？ “……”乔斯年十分无辜。 “喵！”果然，小奶猫凶了他一下。 “叫什么？”乔斯年也凶它，“会叫了不起啊？小心我把你抱回家！” “喵！”小奶猫又凶凶地叫了一声。 第3470章 跑啊，你倒是跑啊！ “你是不是只会叫？除了叫你还会什么？嗯？” “乔斯年，你真凶。”叶佳期看不下去了。 小奶猫萌萌的大眼睛看着乔斯年，不凶了，怕怕地退了两步，小爪子都颤颤的。 “你把小奶猫都吓走了。”叶佳期生气，“乔斯年，你说你这种人，要不是二十年我跟着你回了家，你这辈子能娶上老婆吗？” “……”乔斯年望天，哪跟哪？！ 他是哪种人？ “是这个小猫不经吓……不不，我没吓它，我只是跟它正常交流。” “正常个P。”叶佳期凶他，“你把人家哄回来啊，人家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凶人家。” 哄？乔斯年不知道怎么哄。 他能哄猫？ “你倒是哄哄人家。”叶佳期看着小奶猫躲在树下不肯出来。 “等着啊。”乔斯年直接上前，把小猫从树下拎了出来，放在叶佳期的面前，“好了。” “喵！喵！”小奶猫抗议。 叶佳期无语：“……” 算了算了，跟乔斯年这种直男没有什么好交流的，真直男，没救那种。 乔斯年倒得意洋洋，看着小家伙：“跑啊，再跑啊，再跑多远都能把你抓回来。” 等等？叶佳期怎么觉得这台词有点耳熟？！ 还有他刚刚拎小猫的动作…… 尼玛……她小时候不就是这么被乔斯年虐待的吗？ 她不听话想跑出乔宅，他就会把她拎回去，嘴里还凶巴巴地念念有词：“跑啊，你倒是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叶佳期越想越不解气，牙痒痒。 乔斯年还不知道发生了啥，逗小猫逗得正欢快呢！ 小猫偶尔还会伸出小爪子碰他一下，但大部分时候不敢靠近乔斯年。 叶佳期越看小奶猫越可怜，没错了，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乔斯年再哄她的时候，她都怕怕的，不敢靠近他。 乔斯年冲小奶猫伸出手，忽然觉得小家伙也挺有意思，难怪叶佳期喜欢，这大眼睛小耳朵，确实很讨女孩子喜欢。 “啪”一声，叶佳期拍了一下他的手心！ “……”乔斯年无辜地看着叶佳期，“不可以吗？” “你吼小猫的样子，就像是以前吼我。”叶佳期开始秋后算账，“我没有冤枉你吧？” “……”操，乔斯年好气哦。 这种陈年烂账她也能翻出来？！ “我真得越想越气，你以前就是这么神气地吼我的，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吼完还不准我吃饭，非要我认错。不是我的错，也要我认。我那时候怕被你赶出去，只好低声下气地认错，因为这样才能有饭吃，有床睡，有衣服穿……” 好可怜……叶佳期抽了抽鼻子，有点编不下去了。 把自己都说感动了。 真机智。 “……”乔斯年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质疑和惊恐，“我那时候不准你穿衣服了？” “这不是重点！”叶佳期气，他有没有好好听？ “那什么是重点。” “乔斯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叶佳期气，“你以前对我太不好了！” 第3471章 这个男人，没个轻重 “没有吧……”乔斯年无辜地看着她，“我怎么记得我对你很好？吃饭给你盛汤，天冷了让佣人给你买衣服，你想吃什么都会让吕姨做，作业不会写了我还会教你，你怕打雷我还会哄你……世界上怎么有我这么好的男人。” “……”叶佳期捂住心口。 要点脸又不会怀孕。 叶佳期没法再跟他计较好不好这个问题了，他总是有办法自圆其说。 叶佳期低头逗小奶猫玩，小奶猫像是很喜欢叶佳期，尤其喜欢叶佳期给它挠挠。 这里的小猫都很干净，虽然是小野猫，但因为长期住在博物馆，再加上有人喂，和家里养的宠物猫也没什么区别了。 叶佳期逗它们玩了一会儿，还会喂它们吃好吃的。 乔斯年蹲在她的身边，偶尔会伸手挠一下小猫，小猫就会冲他“喵喵”叫。 叶佳期护犊子，不让他碰了。 这个男人，没个轻重。 博物馆里阳光正好，微风，晴天，大树静止不动，安之若素。 逗完小猫，叶佳期心情不错，挽着乔斯年的胳膊跟他在博物馆逛了逛。 榕城也是历史古城，博物馆里很多文物、展品、字画。 “上次乔乘帆和小柚子过来，你也带他们到博物馆了？”乔斯年问。 “没有，小孩子去游乐园玩会开心点。” “乔乘帆不喜欢游乐园吧？” “怎么会，他再怎么早熟也是个孩子。” “他在我面前倒是喜欢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在你面前就不会，这是区别对待。” 叶佳期笑：“你说的没错，他手指头蹭破皮什么的会跟我说，但一定不会跟你说。” “明明是我把他养大的。”乔斯年简直不服气。 “哼。”叶佳期戳了戳他的心口，“这叫母子连心！” “……”乔斯年觉得他像后爸。 “不过乔斯年，我怀他的时候没少跟他说你坏话哎。”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你这是不打自招？” “我这是老实交代，免得你想不通。”叶佳期得意洋洋，得意完又不免慨叹，“我怀了他七个月，你一天没陪过我，一个电话没打给我。我去医院做检查都是一个人去的，头两个月吐得太厉害，一个人在夜里头哭，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想，二十岁的时候真娇气，有老公没老公还不是一个样么，又不是过不下去了，那时候哭成那样。” “佳期。”乔斯年握紧她的手，“怎么能一样，老公不是摆设，真不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好不好。” 心都疼了。 是，一天没有陪过她。 “所以我那时候也没什么好排解的，就只能跟小混蛋说你坏话。不过小混蛋真是混蛋，我说你几句，他就跟知道似的，踢我。”叶佳期感慨，“儿大不由人。” “你说我什么了？” “没良心，渣男，王八蛋……” 乔斯年默。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走吧，我们去前面的字画馆看看。”叶佳期倒觉得没什么了。 第3472章 我跟他还没领证 过去这么多年了。 乔斯年也应该知错了。 知错就改，挺好。 那半天，他们在博物馆里逛了一圈，又在护城河边散散步。 几天时间，乔斯年对这个城市已经很熟悉。 临近傍晚的时候，叶佳期忽然挽着他的胳膊，小声道；“带你去看看我妈妈吧，你……愿意吗？” “我在等你这句话。”乔斯年看向她。 他没有主动提，确实是在等她主动说，她愿意说，才表示她的心里没有芥蒂了。 叶佳期扣住他的手：“走吧，我还是清明节的时候看过她。” 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过去。 萧索的荒野里，只有冷风呼呼地吹，仿佛不知疲倦。金色的余晖落在田野和树枝之间，天地都被染成了一层绯红色。 叶佳期的手有些凉，乔斯年握住她。 出租车在离墓地近百米的地方停下，没法再开过去。 一下车，风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 有点冷，她往乔斯年的怀里躲了躲。 乔斯年不是第一次来叶云晓的墓地了，以前来，他也没什么话说，只是送一点鲜花和水果，抽几支烟就会回去。 “妈，我来看你了。”叶佳期摆上他们在花店买的鲜花，有最漂亮的蓝色妖姬，“这是我男朋友，我说过会带他来的。” 乔斯年：“……” 好吧，男朋友。 叶佳期站在墓碑前，动了动乔斯年的手，嗔道：“你怎么不叫人？” 乔斯年还没反应过来，听叶佳期这么一说，连忙道：“妈，我是乔斯年，今天陪叶佳期一起过来。你对我应该不陌生，我来过几次。” “你应该叫阿姨，我妈又没答应你。”叶佳期冷哼，就好像叶云晓还在世一样。 “妈，我和佳期有两个孩子了。”乔斯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一个像我，一个像佳期。” 好吧，好吧，叶佳期不纠正他了。 有两个孩子了……了不起。 “第一次和佳期一起来，以后我们还会再过来。这些年让佳期吃了不少苦，但只要我还在她身边，就一定会照顾好她，您放心。” “妈，你看他有诚意吗？” 乔斯年：“……” 这一次过来，叶佳期的心情不像以前那么沉重，就好像一般人家的见家长一样，她也终于把乔斯年带过来见叶云晓了。 虽然叶云晓不能回应她，但她相信，她妈妈能听到。 她和叶云晓絮絮叨叨说着话：“他对我还行的，妈妈你放心，反正我跟他还没领证，他要是对我不好，我就不嫁给他。” 乔斯年心虚了一下：“……” “乔斯年，你手抖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叶佳期冷哼，“两个孩子也别想套牢我。” “有点冷。” “哦，是有点。” 叶佳期拉住乔斯年的手：“妈，小柚子可机灵了，下次带她来看你，等她大一点吧，让她叫你外婆。她跟我小时候长得很像的！对了，妈，你的画册在我这儿，我会把它交给爸爸。” “你放心，爸爸和弟弟一切也都很好。” 第3473章 佳期，嫁给我吧 叶佳期又跟叶云晓说了些近况，包括她在青山村里的事，还有近几天在发洪水的事。 乔斯年觉得他媳妇真能说。 他就在一边听着。 叶佳期还在跟叶云晓说个不停，根本就没有想走的意思，好像叶云晓还在她跟前一样。 起风了，夕阳也一点点沉下山头。 傍晚的气温会转凉，乔斯年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叶佳期披上：“别着凉。” “你会冷的。” “我没事，我身体好，能扛。” 叶佳期抓着他的外套，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她也舍不得乔斯年在外头着凉。 “要不，斯年，我们先回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过来。” “我还以为你要说一个晚上。” “你是不是嫌我唠叨啊。” “没，不敢，没有的事。”求生欲让乔斯年投降。 叶佳期嗔了他一下，这才握住他的手：“那我们走吧，改天再来。” 叶佳期看向叶云晓的照片：“妈，我和斯年先走了，改天来看你。” 乔斯年也道：“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会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当然，我也会把佳期养得白白胖胖。我承诺的事，不会食言。” “谁要跟你过日子。” “那你要跟我干什么？” “……”叶佳期拉过他的大手，“走了走了，你刚刚不就说冷，再站这儿会感冒的。” “嗯。” “妈，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叶佳期跟叶云晓告别。 这一次过来和往常都不一样，她的心理负担没有那么重，更多的就像是拉家常，仿佛叶云晓字字句句都能听得到。 已经有车在外面等着，叶佳期和乔斯年上了车。 叶佳期这才把外套还给他，还帮他穿上：“我没关系，你别着凉啊，你要是感冒了，我就跟你隔绝开。” 乔斯年一把握住她的手，亲了亲：“佳期，嫁给我吧。” “你这是在荒郊野外跟我表白么？乔大总裁脑回路不同寻常。” 真直男，地点都不挑的啊。 孺子不可教。 叶佳期痛心，惋惜。 乔斯年：“……” 缓缓看了她一眼，这才悠悠道：“怪我刚刚太情动。” “给你穿下衣服就情动了？那我要是给你脱衣服，岂不是不得了。” “你要是给我脱衣服，我立刻以身相许。” “你又要开车。” “这车是你先开的。” “……”叶佳期瞪他。 乔斯年立马改口：“我不该开车，车是我开的。” 叶佳期笑着扑进他的怀里。 这儿离市区也不远，车子开到酒店的时候，正好夜幕已经完全拉开，四周一片漆黑，路灯已亮起。 乔斯年带叶佳期去酒店的自助区吃西餐。 叶佳期这几天有些黏他，几乎是让他寸步不离。 乔斯年知道她这些天没什么安全感，尤其是她在村子里冷得躲在被中睡不着觉没人在身边时，心里头的安全感又会打一个折扣。 因而这段时间，乔斯年什么都没做，就只陪着她。 榕城的夜晚安逸而恬淡，流光满地，清辉遍野。 这是不被打扰的时光。 第3474章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天后。 薄雾蒙蒙的清晨，榕城才刚刚醒来，四周没有太过喧嚣的吵闹。 吃完早餐，乔斯年就亲自将车开到了酒店楼下，又牵着叶佳期的手下楼。 她的手暖和和的。 “这是要去哪里？”叶佳期问道。 “带你去看卓远航。” “为什么这么早？会打扰到他休息吧？”叶佳期按住乔斯年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一阵慌乱的跳动。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乔斯年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又低头帮她系好安全带。 在对待她的时候，他总是温柔而细致的，关上副驾驶的车门，他这才坐进驾驶位。 “为什么要开车？他不在榕城的医院里吗？医院离这儿不远的。”叶佳期的一颗心都要跳了出来，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她在循序渐进地问乔斯年。 她的手紧紧攥住副驾驶的安全带，眼神里是黯淡的慌乱。 乔斯年启动车子，薄唇抿着，实则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解释。 他不是一个擅长解释的人，他本来想着先带她过去再说。 气氛，一下子有些紧张和沉寂。 因为清晨还在下雾的缘故，乔斯年的车开得不快，车玻璃上笼起一层白色的薄雾，慢慢儿，这些雾气又会汇聚成水滴。 乔斯年目光平视前方，缓缓道：“不远，早上冷，开车带你去。” 叶佳期懵懵懂懂点头，目光里有几分萧索和迷茫。 酒店在市中心不远的地方，然而车子却往了荒郊野外开去。 叶佳期攥着安全带的指节都有些发白，双眸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太阳还没出来，雾气很大。 这段时间，乔斯年一直没有跟她说卓远航的事，他在青山村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和消息，那个时候的叶佳期本来就没有安全感，心情也低沉到了极点，如果那时候告诉她真相，她肯定受不了。 他擅作主张，等到了今天。 今天是卓远航的头七。 他在后备箱里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但他还是担心叶佳期的情绪会崩溃。 她太感性，太重情，对阿猫阿狗都有情，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这个人还是对她好过的人。 乔斯年薄唇紧抿，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发生这样的事，他也预料不到。 车子穿过白雾，静静地开向郊区。 叶佳期狐疑地转头看了乔斯年一眼：“你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都没有高楼大厦了？” “没有走错。” “你要带我去哪里？”叶佳期抬高嗓音，目光落在乔斯年的身上，一颗心再也定不下来。 乔斯年要带她去哪……不可能，不可能。 她抓着安全带的手都在抖了，瞳孔紧缩，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猜疑。 她不愿意去承认自己心中想的那些东西，那些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发生的。 可是，乔斯年要开车带她去哪里啊？！ 空气骤然紧张。 “到了你就知道了。”乔斯年声音平缓。 不管发生什么，他不能乱。 第3475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车子越往前开，越是偏僻，到了一种荒无人烟的地步，路边只有高大的枯木屹立着，随着车子的行驶往后倒退。 这样的环境，让叶佳期有一种熟悉感，但这种熟悉感导致了她的巨大不安和惶恐。 这条路…… 通往榕城公墓的。 这个想法让叶佳期的心头犹如重重一击，她不安地抓住乔斯年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沙哑：“斯年……调头回去好不好……” 她抓住他胳膊的力度很大，乔斯年稳住方向盘：“佳期，冷静点，没有多远就可以看到他了。如果你现在想回去，我就带你回去，但他的身体情况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应该做了心理准备。” “我没有做心理准备，我做不好心理准备，乔斯年，你以为人人是你吗，能这么冷静无情？”她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懂了。 卓远航走了。 这一次，是真得永远离开了她。 再不会有人给她画画，有人送她去上课，有人在她无助的时候陪着她…… 乔斯年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冷静了些，其实也不是他无情，只是他早在前几天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把消息消化了一遍。 所以叶佳期和他不一样。 “对不起。”叶佳期松开手，颓然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目里有些红血丝，“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事。”他看了她一眼，“老公是可以拿来发脾气的。” 叶佳期低着头，喉咙里一阵酸涩和难受，像是有血在往上涌一样。 她不开口了，默默坐在副驾驶上，大脑时而空白，时而会闪现出卓远航的身影、笑容。 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很凉。 她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卓远航肯定在等着她，不会离开的…… “佳期！”乔斯年忽然减缓车速，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别咬嘴唇，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别伤害自己！” 他有点慌。 世间最痛的离别莫过于生离死别，他不知道叶佳期能承受到什么地步，但他知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会太强。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而叶佳期的手很凉，早上还是暖和和的。 “佳期，说句话。”乔斯年开得很慢，再这样下去，他都不敢往前开了，而墓园就快到了。 “你让我说什么……”她一开口就是哽咽，眼眶中满是泪水。 “佳期，我调转车头回去。” “不，你不要调头！”这次是叶佳期不肯了，她抓住乔斯年的一只手，近乎颤抖，“不管怎么样你让我看看他吧，他还活着对不对？是不是在郊外养伤？我经常听人说荒郊野外的地方有神医的，他是在看病对不对？” “不是。”乔斯年没有留情面地摧毁了她所幻想的一切，“他不在了。” “乔斯年，你骗人，你骗人！你为什么总是骗我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骗？”叶佳期的情绪开始持续失控。 车子猛地晃了几下。 乔斯年赶忙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稳住方向盘。 第3476章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重逢…… 好在乔斯年车技足够好，他稳住方向盘后，从镜子里看了叶佳期一眼。 她的双眼已经红了。 乔斯年不知道今天带她过来是不是一个错误，又或者他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克制的方式了。 卓远航在这边没有什么亲人，出殡的时候人不多，他都没敢带叶佳期来。 如今头七，他如果不让叶佳期见，叶佳期会对他失望，毕竟她还在一直等着卓远航的消息。 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能瞒她。 叶佳期的情绪还在失控着，她低着头用力抓紧安全带，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为什么说走就走了，为什么啊……” “上一次在林子里你还叮嘱我要小心，我还等着跟你道谢，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卓总，你怎么也学会骗我了，不是说要画画给我看吗？你都好久没有见小柚子了，不想她吗？” 叶佳期喉咙沙哑，眼泪开始一个劲往下流。 乔斯年慌忙抽出纸巾给她：“擦擦，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有点远，但并没有离开。” 叶佳期抽泣着，眼睛红了。 车内狭窄，她的哭泣声渐渐充满车里的空间。 车子开到墓园。 这是榕城的公墓区，在山脚下，白色的雾气还没有散开，远远看去有几分瘆人。风一吹，仿佛山间都发出轻轻的呜咽声，让人毛骨悚然。 乔斯年将车停在路边。 在这个城市，卓远航是没有亲戚的，恐怕他去世的事情，卓家人还不知道。 乔斯年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心情很是沉重，就像这雾气一样，一层层地环绕在山头。 这里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 “佳期，下来吧，见见他。”乔斯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冲她伸出手。 “乔斯年……我不敢见他……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他走的时候我都没有看他……” “我想，他也是不愿意给你看到的，这样的话，他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以前的模样。” “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走的。”叶佳期抬头，盯着乔斯年看，一双眼睛通红通红。 “今天是他的头七。” 原来……是这样。 叶佳期抿着唇，久久没有说话。 乔斯年的手还伸在外头：“把手给我，我带你去看他……他如果知道你来看他，会高兴的。” “我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可你能带着他的信念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乔斯年试着靠近叶佳期，试着拉住她的手。 叶佳期没有反抗。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车子里接了出来，替她理了理衣服，这才打开后备箱，将准备的东西都拿出。 山间雾气很重，刚下车，叶佳期的额头就被这白雾打湿了，她眯起眼睛看着公墓，眼神里有几分迷离和恍惚。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重逢…… 为什么会是这种地方…… 前些天，他还拉着她的手走在林子里，还把从陡崖处救了上来，那样鲜活的人怎么就没了…… 第3477章 墓地是他自己选的 叶佳期有千万个不解，可这些不解谁也不能解答她。 死生有命吗？这轻飘飘的几个字怎么能解释生命的厚重和命运的无常。 她站在风里，也像是这树上的叶，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身体变得很凉，目光也有几分恍惚，脑子里随时都在断片，不停地会出现空白的画面。 乔斯年单手拿好东西，另一只手牵住她的手。 叶佳期这才注意到他早就把一切准备好了：“你给他带了什么……” “纸钱，蜡烛，还有他生前画的一些画。”乔斯年都准备好了，“他出殡的时候王校长烧掉了一部分东西，剩下的都是他活着的时候最珍惜的，你烧给他。” “你们都瞒着我呢……” “不是。”乔斯年拉住她的手，“你要怪就怪我，他被救援队送到医院的时候就走了，我没有想让你去看他最后一面，我想卓远航也不想你看到那个样子的他。出殡的时候也比较匆忙，我怕你没法突然接受这个事实，所以选择了今天。” 出殡的时候，他来过，只不过叶佳期不知道。 叶佳期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看着前方，看着去墓园的这一条路。 路不长，但因为白雾的缘故，只能看到很短的一部分。 乔斯年拉住她的手：“走吧，他的墓不远。” 叶佳期几乎像是布娃娃一样跟着乔斯年，她的双腿很沉重，要不是乔斯年拉着，她哪里还能走得动。 眼前时不时闪过卓远航的容颜，她又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其实，他们认识也没有多久呢！ 上去的时候，乔斯年护着她，也紧紧拉住她的手。 “墓地是他自己选的。”乔斯年嗓音轻缓，“他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亲自挑了一块地。他大概是不想回香港，所以选择留在了这儿。”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他应该没想到临走前还能救你一次，救那些孩子们一次，所以他很伟大。” “伟大又怎么样……他走了……”叶佳期哭诉，“我宁愿他没有救我，这一次，我是真得没法还他了，我欠他的，永远都还不了了……” “如果他还在，他也一定不要你还。你当他是朋友，他也当你是朋友，朋友之间，谈什么偿还。” 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声音在风中缓缓飘散。 风不大，但雾气未散，叶佳期的额发上都是湿气。 乔斯年紧紧抓住她的手。 没有到墓碑前，叶佳期就看到了卓远航的墓。 照片上的卓远航还是她熟悉的模样。 看到的一刹，叶佳期泪水直流，哭个不停：“卓总……卓总……” 叶佳期踉踉跄跄走过去，挣脱开乔斯年的手往墓碑前跑！ 乔斯年大步跟上。 叶佳期差点摔倒，乔斯年及时扶住了她！ 他眉头微微皱起，搂住她的腰：“有什么话就跟他说吧，说完后就永远放在心里头。毕竟人走了不能再复生，节哀。” 雾蒙蒙的。 山脚下的空气也带着湿润和森寒。 第3478章 纸灰里是哀思与愁怨 叶佳期难过地站在墓碑前，看着他的照片发呆，脸上都是泪水，双眼通红。 风模糊了她的视线。 “卓总……我是佳期，你能原谅我吗？这么多天没有来看你，也没有能送你最后一程……”她嗓音哽咽，尽是呜咽声，“我如果平时能多关心你一点，也不会到最后都不知道你生病了，还让你陪着我在林子里找人。我们认识之后一直都是你照顾我更多，我却很少照顾你，哪怕是关心你。” “卓总，我知道你不怨我，可是我真得想如果可以的话，时光再重来一次……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笑容绅士又温和，在我找不到工作时主动收留我，留我在你身边当秘书，毫无保留地让我在职场成长。我都记得……” “我知道你不求回报，可我也想经常请你吃吃饭，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看到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卓总……如果时光能重来，我常常想，你要是没有遇到我，是不是会好一些……” 叶佳期泣不成声，啜泣着。 乔斯年蹲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燃纸钱。 烟灰弥漫开来，纸灰里是哀思与愁怨，化不开，散不去，剪不断，理还乱。 “佳期，我说过，他遇见你，他从来都不后悔。”乔斯年脸色平静，“所以你不要自责，好好跟他说几句话，告个别。” “我舍不得告别……乔斯年，我不舍得跟他永别……”叶佳期哭得很大声，扶着墓碑，“我还想看他画画，看他给小柚子堆沙子，带小柚子玩……在村里的时候，小柚子可喜欢他了，会叫他‘叔叔’，会逗他开心……他也不计回报地对小柚子好，什么都陪她玩……” “他对我也好，下雨天接我上下课，会在我家门口仔细地铺上砖头，生怕我鞋子打湿，也怕我摔倒。那天晚上吃螃蟹的时候，他还跟我们有说有笑，喝了很多酒，他明明是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 “他跟王校长约好，说下次还一起喝酒，吃螃蟹，他说他要亲自做给我们吃。他做的饭菜很好吃，他从小的人生就不顺利……” “卓总他吃过那么多苦，眼看着一切都好了起来，为什么会突然走了呢……” 叶佳期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她只能哭。 眼前都是卓远航的身影，他们出差时走过很多地方，在芝加哥的时候，他替她出过头。 后来在村里，他也是对她最照顾的那一个。 也正因为有她在，村里的生活才没有那么苦闷。 乔斯年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叶佳期的情感需要宣泄，让她哭一顿会好受点。 只是，他的心抽抽地痛。 “卓总……卓总……” “我真得舍不得你离开……哪怕是做路人都比现在好……” 空旷的墓园里回响着叶佳期的声音，凄厉中带着哀怨。 哭声让乔斯年听得很难受，他哪舍得她这么哭。 墓碑前，火光跳动着。 第3479章 带走了一切过往 叶佳期低声跟卓远航说着话，因为哭得太用力，她无力地倚靠在墓碑上，几乎快支撑不住自己。 说了很久，有时候会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乔斯年扶住她，将一叠纸钱放在她的手上：“给。” 叶佳期知道什么意思，但泪水还是不可遏制地“哗哗”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 哪怕是到这一刻，她都不觉得卓远航走了，是真得走了。 火苗跳动，纸灰飘出去很远。 隔着火光，乔斯年凝视叶佳期娇柔的容颜，她哭得的太厉害，眼睛都肿了，头发和衣领上都是泪。 哭成这样，他又没一点办法去劝。 人之常情吧。 哪怕是他和卓远航没有什么交集，这种时候他也会有所动容。 雾气迟迟未散，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尤其是公墓这儿，森冷安静，一点点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很多倍。 叶佳期给卓远航烧了些纸钱，她呆呆地看着火苗在跳动，眼神无光。 卓远航是真得离开她了…… 好像在做梦一样。 “佳期！”乔斯年忽然拉住她的手，“小心，不要碰到火。” 刚刚她在发呆，手指头差点碰到火苗。 “你让我碰一下，疼一下，我才能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她不愿意相信。 “佳期，别伤害自己，卓远航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乔斯年到底是理智的，“我说了，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你要坚强点。” “他的画呢？”叶佳期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这才递给她一只手提袋，袋子里都是卓远航在青山村的一年里画的画。 “东西都是王校长去卓远航住的地方找出来的，很多字画，你要是想留就留一些，要是不想留就烧了。”乔斯年道。 叶佳期打开一幅画，画上是安静祥和的小院子。 她认出来了，是她住的那方小院子，画上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她种的那些呢！ 她的唇角终于带了些笑。 她一幅一幅地看，画得很好，什么都有。 有村头的寺庙，有水边的银杏树，有抽象的金鱼，还有可爱的小孩子…… 有些画上有血迹。 乔斯年在一旁给她解释：“他是重症晚期了，会咳血，所以有些画上有血。” “他在我面前总是掩饰得很好……”叶佳期神情恍惚，“我只见过一次他的袖子上有血迹，如果我多关心关心他该多好……” “佳期，不要自责，你我都是凡人，无能为力。” 画很多，叶佳期舍不得全烧掉，她丢了一些画在火里。 画纸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化成了灰烬。 乔斯年看出了她的不舍：“剩下这些如果实在舍不得丢，我帮你寄存在银行的保险柜。” 叶佳期的手里拿着画纸。 是啊，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又怎么样呢，卓远航已经离她远去，这些画她以后也不忍再看。 她终究狠下心，将手里剩下的画纸都丢进了火中。 纸灰弥漫，带走了一切过往。 一抔净土掩风流，恰如落花随水去，悄无痕迹…… 第3480章 佳期！醒醒！ 火苗升起一个高度，叶佳期捂脸放声痛哭。 她哭得很大声，像是要把心里头所有的沉痛都哭出来，她想哭。 乔斯年拍着她的肩膀：“不哭了，再哭下去身体会垮，他不希望你哭。” “斯年……”叶佳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近梗塞。 哭声在空荡荡的墓园里回荡，断断续续。 乔斯年的一颗心揪痛着，他知道她免不了会哭，但没想到她哭成这样。 卓远航的去世她都能哭成这样，当初他被江水冲走，她得哭成什么样？乔斯年有点不敢想。 虽然孙管家后来跟他说过一些，但听说和亲眼见到怎么能一样，乔斯年于心不忍。 傻丫头。 叶佳期哭得说不出话来，靠在墓碑上抽着气，哭得小脸通红。 “卓总……我没想到上次见你就是永别了，如果知道，我一定拉着你的手不松开，我一定让你跟我回去……是我的错……” “佳期，你怎么能这样自责？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很多事，卓远航也不想，可它们却已经发生了。”乔斯年搂住她的肩膀，生怕她哭得倒下去。 “斯年……他有遗嘱吗？” “没有。”乔斯年道，“他给自己准备好了一切后事，唯独没有写遗嘱。大概在他心里头，能做的一切生前都已经做完，能说的话也都说了，其余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叶佳期神情恍惚，是啊…… 该说的都说了。 她终于真真切切明白他那天撑着伞站在雨里说“我怕今天不说以后也没机会说了”的意思。 那晚上如果不说，她就听不到他的心里话了。 “他家里人呢？” “他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乔斯年叹息，“香港那边的人忙着分割家产、打官司，没人来看他。他的朋友们大多也还不知道消息……不过我想，你能来他就满足了，其余人都是陪衬。” “我很感谢他在芝加哥和青山村对你的照顾，这是我的心里话。原以为他会在事业上有所建树，平步青云，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些。” 乔斯年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风吹起乔斯年的风衣外套，他深邃的眸光里是悠远的光泽。 叶佳期的发丝沾了泪水，她呆呆地看着火光，久久没有再说话。 沉默，安静，悄无声息。 乔斯年也没有说话，陪她烧着纸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风吹遍了整个山头。 今天大概是一个阴天，东边始终没有太阳升起来，到处雾蒙蒙的。 乔斯年就这样陪着她。 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低血糖，叶佳期扶着墓碑站起身时，眼前一片昏黑，双腿一软，往前栽倒！ “佳期！”乔斯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瞳孔紧缩！ “佳期！醒醒！”乔斯年掐了她两下，没有任何反应。 他熄灭明火，抱着叶佳期离开墓地。 这里寒气太重，他不该让她呆这么久，她身体本来就弱。 叶佳期的头发都被雾气打湿了，乔斯年抱着她飞快地车子跑！ 第3481章 他把戒指替她收好 叶佳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乔斯年给她盖了一条毯子，这才启动车子，往医院开去。 迷迷糊糊中，叶佳期像是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卓远航。 卓远航笑着，冲她伸出手：“佳期，陪我去加拿大出个差。” “好，卓总我去准备材料。” “加拿大的枫叶红了，很美，带你去看看。” 后来，他们就一起到了加拿大，走在红枫遍地的马路上，恍如徜徉在红色的花海里。 阳光那么美，枫叶那样红，一切都让人移不开眼。 到了医院，乔斯年抱着叶佳期去急救室。 他没想到的是，叶佳期开始发高烧。 不过就是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怎么就开始发高烧了？墓地寒气太重。 医生从乔斯年的手里接过叶佳期，给她打点滴，用药。 乔斯年去给她开了间病房。 他在外头等了半个小时，医生才让他进去。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乔斯年看到有医生出来，这才皱眉问道。 “高烧，休克，低血糖。”医生缓缓道，“住院观察几天，等烧退了再说。” “很严重？” “她前段时间感冒生病了吧？旧伤没好，现在感染复发了。”医生道，“给你开几个单子，带她去拍片检查。” 乔斯年默默点头。 他站在走廊上，身形有几分萧索，医院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乔斯年的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自责，他在她身边都没照顾好她。 这一天，乔斯年耗在了医院里。 叶佳期躺在病床上，没有醒，还在发烧，苍白的脸色里是不正常的潮红，有时候还会说胡话，情绪不稳定。 乔斯年守着她，从天亮守到了天黑。 “佳期，醒醒，醒来带你回家。” 等叶佳期醒过来，他会第一时间带她回京城。 可是叶佳期像是听不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晚上的时候，乔斯年给她擦了擦身子，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帮她换下外套时，他发现她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有一只硬硬的东西，乔斯年诧异，仔细拉开她口袋的隐形拉链。 居然是他给她的那枚戒指。 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这是他在纽约给她买的，那时候他刚刚醒来，找回了全部的记忆。 他第一时间就去给她买了戒指。 也是在榕城，他把戒指给了她，虽然没什么仪式，但有他的一腔温柔。 她没要，说还给他，还说要给小柚子当玩具，他当然不会再收回来。 没想到，她一直随身带着这枚戒指，小心翼翼呵护着。 乔斯年的眼角有几分湿润，凝视戒指，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把戒指替她收好，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这样她醒来就能看到。 叶佳期发高烧，乔斯年也没什么食欲，晚上随便吃了点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 没想到乔乘帆会打电话给他。 “爸。” “嗯？”乔斯年怕打扰到叶佳期，走出病房。 “你这次出差时间也太长了吧。”乔乘帆略带不满，“你是真得在出差吗？” 第3482章 满脑子里都是叶佳期 “那你觉得我是在干什么？”乔斯年反问。 “泡妞。”乔乘帆小声嘀咕。 “什么？” “忙工作。”乔乘帆立马改口，“肯定是在忙工作。” “当你爹耳聋？” “……”乔乘帆沉默了半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柚子天天要爸爸要妈妈，怎么哄都不行。” “让钟管家带她出去玩。” “要是玩有用的话，那还要爸爸妈妈干什么。” “……” “小柚子是个爱哭鬼，哄不住就哭，也不好好上学，我一放学就缠着我。”乔乘帆不满，“所以你还回来吗？不回来的话我带她找个替代的爸爸算了。” “再哄她几天，我很快就回去。”头一次，乔斯年没发火，实则也没有心情跟乔乘帆发火。 叶佳期还躺在病床上发着高烧。 “除了工作什么也不会。”乔乘帆还是忍不住吐槽老乔，“至今也没把七七带回来，我对你失望极了。” “这是你跟你爸说话的态度吗？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我没有管，我就是替七七不值。”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就挂电话。”乔斯年实在没这个心情。 “哦。”乔乘帆真得就挂了电话，不想再跟老乔多说一句。 每次打电话给他都是这样，要么匆匆忙忙说两句，要么干脆不接说是在开会、在忙工作。 他想，他爸爸要不是老乔的话，他和小柚子的生活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可是没有如果，他就摊上这样的爸了。 投胎是个技术活，显然他技术不怎么样。 乔斯年的心情不大好，他走到抽烟室里抽了一支烟，也不敢抽太多，怕叶佳期不习惯烟味。 满脑子里都是叶佳期，挥之不去。 查房的护士给叶佳期量体温、换输液水，只不过叶佳期的烧还没有退。 这一晚，乔斯年几乎一夜没睡。 夜里头，走廊上一些细微的声音都能吵醒他。 他不敢关灯，他知道叶佳期怕黑，这样也方便他在夜里的时候能看到她，她要是醒来，他可以第一时间照顾她。 他夜里睡得不踏实，辗转反侧。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晚上，叶佳期的高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人也没醒。 “乔先生，今天乔太太的体温是37.3，比昨天好一些。”护士按照惯例给叶佳期量体温。 没想到乔斯年当场就发了火，踢翻茶几：“你们这个医院到底行不行？这都几天了人还没醒？！高烧也没退！没点本事就别在医院里混，拿人命开玩笑？！” 小护士年纪小，哪里见过这么发脾气的人，当场就愣住了，手里的温度计差点掉在地上。 她眼里泪水儿在打转，害怕地看着乔斯年。 “哭有什么用？连个高烧都看不好！我太太要是有个闪失，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小护士吓得眼泪直掉：“我、我只是个护士。” “让医生过来！现在就给我喊过来！”乔斯年火气很大。 “好，好。”小护士赶忙推着推车离开，吓得抹了一把眼泪。 第3483章 都滚出去！ 很快有人进来收拾东西。 乔斯年发再大的火，叶佳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乔斯年的心脏都揪着。 很快有医生过来：“乔先生，对不起，小护士不懂事，给您道歉。” “我太太怎么回事？这都几天了还没醒？” “这是正常的，等烧退了，也许就醒了。” “你他妈还是不是医生？你跟我说‘也许’这个词？高烧退了也不醒？你趁早滚回去种田，当什么医生，嗯？” “乔、乔先生，您太太潜意识里处于一种很疲惫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不容易退烧苏醒。”医生小心翼翼，“必须得有耐心，再等等。” “你的意思是责任在我太太，是她精神状态不好，你们医院没有一点责任是不是？！” “乔先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该有点耐心。” 乔斯年一把攥住他白大褂的领子，脸色阴沉：“耐心有用的话，还要你们这些医生干什么？是不是以后不管生什么毛病，不用来医院，在家有点耐心就好了？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乔太太的问题确实用药也缓解不了啊…… 可乔先生现在这个节骨眼，哪里还听人劝。 “没用的东西！”乔斯年一把松开手，眼神格外冷漠。 医生扶住墙，咳嗽几声，不敢跟乔斯年较劲。 “出去！都滚出去！”乔斯年发火。 门口还有护士，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都跑开。 这医生也马不停蹄地跑走，不敢逗留。 病房里闹这么大动静，但病床上的叶佳期没有苏醒的迹象，脸颊还带着没有散开的潮红，那是一种不太健康的颜色。 从京城来的医生在下午的时候到达。 都是梅姨同事。 老医生帮叶佳期查看病情后，把乔斯年叫到楼下。 彼时，阳光正好，榕城的天空很蓝，没有一点雾霾，是灿烂明媚的样子。 乔斯年刚下楼就点了一支烟，他递了一支给医生，医生没要：“乔先生，你也少抽点烟。” “我知道。”乔斯年的一双眸子看向远处的天空，那天空，没有尽头。 “乔先生，这里的医生说的也没错，乔太太之前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也就说一直有一根弦紧绷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次的高烧，导火索就是那根弦断了，所以乔太太才一直没有醒，有部分是生理上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心理上的。” “这段时间乔太太可能会做噩梦，我让人已经开了药，乔先生你多费点心照顾，太太状态不好的时候就给她吃点药。” 乔斯年其实知道榕城的医生说的是事实，可他就是想发脾气而已。 “她什么时候能醒？”乔斯年问道。 “不好说，按时服药吧，先把高烧退了，一直烧着也不是个办法。” 乔斯年又烦躁起来。 他很烦“不好说”这几个字。 不好说就意味着没有底。 第3484章 他对叶佳期太不好了 “太太身体有点弱啊。”医生又道，“我看了一下她的检查单，以前生孩子的时候没有调养好吧，有些指标不是偏高就是偏低。我对妇产科方面不是很懂，你空闲下来多找梅医生问问。” 一番话说得乔斯年再也没有脾气了。 他颓然地抽了几口烟。 “身体上不舒服还能调养，但心里、精神上的一些问题必须得仔细照顾着。慢慢来，问题不大，女人么，多愁善感，容易有一些问题，你平时多关心关心她就好。”医生苦口婆心地说着。 “她这次出现问题，是她一个很好的朋友去世了。”乔斯年缓缓道，“前段时间正好也感冒发了烧，她朋友头七的时候我带了她去公墓，也许我不该贸贸然带她去。” 医生点点头，表示明了：“这种情况下人难免会悲伤过度，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这些毛病都冲我来，也不要折磨她。”乔斯年的眼里都是痛苦的神色，“我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她……” 医生见一个大男人如此颓然，知道他也是用情至深。 “没事的，再休养几天，先把烧退了。烧退后静静养着，会复苏的。” “嗯，我知道了。” “急不得。”医生劝，“没什么大毛病的话本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以后好好调养，心情好点，很多毛病自然就好了。” 乔斯年的心里头还是有几分感伤。 他对叶佳期太不好了。 “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吧，好好照顾她就可以。”老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像对待自己的晚辈一样。 “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把她接到京城去吗？” “最好不要折腾，她还没醒。你要是工作忙，可以找个人信任的人照顾她。” “没有，工作再忙也比不上她，我只是想着京城的医疗条件会好很多。” “也不是不行，但先等她高烧退了再说。”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默默看着远方。 榕城的楼房大多不高，站在医院的一楼仿佛都能看到榕城的尽头一样。 老医生叮嘱了乔斯年几句，又给叶佳期开了药后离开了。 这儿又只剩下乔斯年一个人。 他在楼下抽了很久的烟才上去。 秋风缓缓，叶落无声。 叶佳期还是没醒。 日常照看叶佳期的时候，乔斯年会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但处理完就会坐在床边守着她，大手握住她的手。 病房里很暖和，温度适中。 乔斯年一双灼热的眸子一直看着她，目光温柔。 她没醒，他就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弯着腰，久久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用手指头撩开她耳边的碎发，他喜欢活蹦乱跳的叶佳期，带乔乘帆、小柚子玩的叶佳期，而不是这样一个躺在床上、让他很没有安全感的叶佳期。 他真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连眼底都多了几分惶恐和不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好似镜中花，水中月，很虚。 “佳期。”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第3485章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乘帆和小柚子还在家里等你，早点醒过来好吗？不管是我还是卓远航，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等你醒过来我做菜给你吃，还有你喜欢的排骨汤。宝宝都很想你，你也好好地回家看看他们。” 乔斯年声音很轻，落在叶佳期的耳边，低沉而嘶哑。 可惜，叶佳期还是没有动。 乔斯年守了她一会儿，又跟她说了会儿话。 这已经成了他现在每天的生活常态。 …… 叶佳期高烧退了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小护士胆战心惊来量体温，只敢趁乔斯年不在这儿来，量完就会在床头的病历卡上记录好。 乔斯年出去买早餐了。 他每天都会亲自出去买早餐，都是给叶佳期带的。 他怕她醒来的时候饿着肚子，这件小小的事也坚持了好几天。 “乔、乔先生。”小护士一看到他就吓得语无伦次，“告诉、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乔太太烧退了。” 乔斯年的手顿了下，眼底闪过惊喜，但还是压住，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这都多少天了才退烧，好意思说是好消息？” “……”小护士根本不敢回一句。 全医院的人都快知道这个乔先生坏脾气，偏偏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历，只知道不敢惹，是京城来的人，院长都客客气气的。 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不错，脾气这么坏。 乔太太根本就没什么事，需要点时间而已，这个乔先生恨不得把医院砸了。 “你还仵在这干什么？”乔斯年扫了她一眼。 “是，我先下去了，乔先生有事叫我。” “对了，我太太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我不知道……”小护士战战兢兢，“得听医生的。”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医院还留你干什么？！” “……”小护士默，妈呀，这脾气也太坏了吧。 “出去！”乔斯年头也不回地往病房里走，面色阴沉，把买来的早餐都放在桌子上。 小护士哪里还敢逗留，马不停蹄地就跑了，顺便把门带上。 叶佳期还没醒，乔斯年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佳期，早点好起来。”乔斯年的眼底是温柔的光泽，“我给你买早餐了，今天是豆浆和油条，你不是跟我说榕城的油条比家里做的还好吃？起来吃。” 然而，叶佳期没有任何回应。 他摸了摸她的手，暖和和的，他这才放心。只是没有她陪着吃早餐的清晨，索然无味。 他看了一眼手表，恍恍惚惚才知道今天是周六。 他离开京城已经好长一段时间，快一个月了吧！ 今天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窗外阳光明媚，枫叶通红，光线照在树枝上，处处都泛着恬淡的气息。 乔斯年陪叶佳期说了会儿话，这才走到窗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目光眺望远方。 叶佳期这个样子，他也不敢带她回家。 乔乘帆又要说他对佳期不好了，事实上，乔乘帆说的也没错。 窗外的世界和平而安定，只不过乔斯年的身影萧索而落寞。 第3486章 那是佳期的两个孩子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门口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乔斯年转过头，往门口走去。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乔乘帆和小柚子，而牵着小柚子小手的是梅姨。 乔斯年怔了怔，难得的，脸上有了些许不平静。 叶佳期生病的事，他没想过告诉两个孩子。 乔乘帆年少冷静，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乔斯年，而乔斯年生生被他看出几分撒谎了的不安来。 跟孩子撒谎，确实不是什么以身作则的事。 小柚子最小，但她也知道这里是医院，大眼睛往病房里瞧，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叶佳期。 小家伙着急地甩开梅姨的手，歪歪扭扭就冲着病床扑过去！ “麻麻，麻麻……”小柚子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喊叶佳期。 她个子太矮了，够不着叶佳期，着急地团团转。 乔乘帆紧接着走进去。 小柚子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拉住乔乘帆的袖子：“哥哥，要看麻麻。” “嗯。”乔乘帆抱起她，将她抱到床上去。 小柚子靠近叶佳期，两只大眼睛天真地看着：“麻麻睡着了。” 乔乘帆心里头挺难过，小柚子真小，什么都不懂，可他不小了，他懂。 门口的乔斯年有几分颓然，他看了梅姨一眼：“梅姨，怎么带他们过来了？” “那是佳期的两个孩子，不该过来吗？”梅姨的语气里是难得的肃冷。 “不是不想告诉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有什么烦恼，我守着佳期就行。”乔斯年解释。 “佳期在床上躺多少天了，你比我清楚吧？让两个孩子来看看她，不好吗？”梅姨淡淡道，“乘帆很懂事，有他在，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用操什么心。我想，佳期醒来的时候，应该更想看到他们两个。” “……”乔斯年哑口无言。 “不知道怎么说你，一直在佳期的身边也照顾不好她，你是天生不会照顾人吗？” “梅姨，是我的错，我没有能照顾好她。” “还是那句话，你和佳期我谁也不偏袒，只讲道理。如果佳期跟着你还是吃苦，我会劝她跟你分开算了！” 乔斯年知道是梅姨的气话，但他也明白，自己对叶佳期实在是不够好。 乔乘帆扶着小柚子，听到了他们的话，没有做声。 小柚子靠着叶佳期，晃着叶佳期的手：“麻麻，醒醒，跟小柚子玩吧。” 乔乘帆拉住小柚子的手：“下来吧，妈妈在睡觉，我们不要打扰她。” 小柚子倒很听话，就是好久没有见到麻麻了，有点舍不得从床上下来。 最终乔乘帆还是把她给抱了下来。 乔斯年在门口和梅姨说了会儿叶佳期的事，乔斯年声音很低，多多少少是避着乔乘帆的。 有一个聪明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良久，梅姨叹了一口气：“我把两孩子送过来了，你多陪陪他们，也让他们陪陪佳期。” “我知道。” “你们一家聊聊吧，我不打扰你们了，我正好去看看老朋友，就在榕城。”梅姨没有想过多打扰。 第3487章 我不能明确答复你 梅姨一走，乔斯年就转过头，一眼看到还在看着他的乔乘帆。 两人大眼瞪小眼。 小柚子趴在窗口好奇地看着窗外。 “今天放假？”乔斯年问。 “嗯。” “七七她没什么事。”乔斯年道，“休息几天就好，劳累过度。” “你为什么不可以对七七好点呢？”乔乘帆皱眉。 “这次的事情出乎我的预料，是我没有安排妥当，不过不需要你和小柚子来操心。你们如果不想回京城，就在这里玩几天。” “骗子。”乔乘帆小声嘀咕。 乔斯年眉头紧皱，嘀咕什么呢？ 乔斯年往小柚子走去。 将近一个月时间没见，小丫头长胖了一些。 她看到乔斯年过来，张开双臂就要抱：“粑粑，抱。” “嗯，让爸爸看看。” 乔斯年蹲下身，将她抱在怀里，仔细看着—— 小丫头梳了很漂亮的麻花辫，蓝色的牛仔裙也很好看，小脸蛋胖嘟嘟的，一直冲他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乔斯年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佳期给他生这么好看的小丫头。 小丫头环住他的脖子，用小手故意蹭了蹭。 “早上吃了什么？饿不饿？” “粥粥。” “好吃吗？” “粑粑麻麻不在家，不好吃。”小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 哄得乔斯年心花怒放。 乔斯年逗着小柚子玩了会，之前的不悦和阴霾才渐渐散了去。 “不要打扰七七休息了，我们出去走走吧。”乔乘帆上前。 乔斯年站起身，牵着小柚子的手，领着乔乘帆下楼。 一路上，乔乘帆不大开口，偶尔会问乔斯年一些问题，比如七七什么时候能醒。 “时间迟早的问题，我不能明确答复你。” “半年，一年，还是多久？”乔乘帆急迫地问。 “我不能明确答复你！” 乔乘帆不喜欢老乔的态度。 “你放心，再等几天，如果她还没醒，我会带她去京城医院。”乔斯年只能这么跟乔乘帆解释。 “不要去医院了，回家吧！”乔乘帆可怜兮兮道，“这样我和小柚子也能看到她。” 乔斯年沉默。 也不是不行。 “再说。” “哦。”乔乘帆不再问。 只有小柚子最天真，吃着乔斯年给她买的棒棒糖，开心地抓住乔斯年的手。 小孩子没什么烦恼，能看到爸爸妈妈就是最高兴的！ 医院的马路边种了很多银杏树，银杏树的叶子到了秋天就会变成金黄色，人踩在树叶上，四周都是“唰唰”的声响。 乔斯年牵着小柚子的手，乔乘帆就走在他的身边。 看来看去这美好的画面都缺了那么一点。 “想去哪？我带你们去。”乔斯年问道。 “哪也不想去。”乔乘帆懒懒道，“我来这儿就是想看看七七。” “听哥哥的。”小柚子很配合地奶声奶气道。 乔斯年也没什么心情，只不过见到他们，心里头好了一些。 “陪你们走走就回去。”乔斯年道，“下午我让司机把你们送回家。” “带七七一起回去！” 第3488章 乔先生是被戴绿帽子啦 “她高烧刚退，经不起折腾，过两天我带她回去，你们要听话。”乔斯年只能跟乔乘帆讲道理。 好在乔乘帆听得进道理，撇撇嘴，不吭声了。 “中午带你们出去吃饭吧，很久没跟你们在一起。”乔斯年略有些愧疚，他一个多月没回家。 “嗯。”乔乘帆点点头，“我倒无所谓，小柚子看到你很开心。” “哦？你无所谓是吗？那你下学期寄宿去，我也无所谓。” “哼！”乔乘帆冷哼一声，“我舍不得七七！” “我看你就是非要跟我嘴硬。” 乔斯年带他们在附近走了走。 早晨的榕城有一种难得的安宁，那是京城没有的安详，走在哪里都是很平静的街景，没有喧嚣和嘈杂。 “粑粑，要喝。”小柚子指着一家奶茶店上的草莓奶盖茶，漂亮的图片吸引了她。 “你怎么跟你妈妈一样，爱喝这些。”乔斯年无奈。 小柚子眨着萌萌的大眼睛：“小柚子是妈妈生的。” “是，你是妈妈生的，走吧，给你买。”乔斯年受不了小丫头的撒娇，她一撒娇，就是要星星，他也会给她摘下来。 谁叫她是叶佳期生的。 乔斯年给小柚子买了，又看向乔乘帆：“你要不要？” “不要，女孩子才喜欢喝。” “歪理。” 小柚子的小手根本抱不住奶茶，乔斯年就只能替她拿着，她想喝的时候就喂她一口。 于是，一路上几乎就只有乔斯年和小柚子在互动，乔乘帆哼哼。 乔乘帆干脆道：“我可以先回医院陪七七吗？” “随你。”乔斯年倒是无所谓。 “那我走了。” 乔乘帆原路返回。 乔斯年带着小柚子继续逛，小丫头根本不怕累，黏着乔斯年。 医院里总是带着一些让人不舒服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医院里的病人也总是带着颓然的神情。 乔乘帆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听到一群小护士在窃窃私语。 “那个乔先生脾气坏得不行，但他两孩子居然那么可爱。”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他脾气虽然坏，但长得真好看啊，我在榕城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有些男人长相是可以，但没气质、没品位，但这个乔先生不一样。” “他的儿子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真像。” 乔乘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像吗？都说他像老乔。 不过长相这种东西又由不得他，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像七七多一点。 “不过这个乔先生的脾气真是一言难尽，我都不敢去查房了，每次都板着个脸。” “听人说乔太太一直没醒，是因为她的初恋情人去世了，悲伤过度。” “是吗？这么八卦的事？真的假的？那这个乔先生是被戴绿帽子啦？” “嘘，小点声啊！被听到要完啊！” “那看来这个乔先生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威风威风，被老婆背叛了都。” 乔乘帆听得气不过。 这群人，有职业操守吗？ 乔乘帆从角落里走出来，抬头看着她们。 第3489章 全家就老乔最烦人 一群小护士看到了乔斯年的儿子，谁也不敢吭声了，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乘帆虽然只有八岁，但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很多，因为在英国生活过很多年的缘故，气质也很出众。 “你们为什么在背后乱说？病人的隐私是你们的八卦和谈资吗？”乔乘帆质问，虽然声音里有几分稚嫩，但气场不输任何人。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不是都说得很厉害？你们说这些，有没有想过会对我爸妈造成伤害？你们是护士，不是狗仔队！” 乔乘帆清澈的目光里带着寒意，小拳头紧握。 一群女人哪里还敢吭声，自知理亏。 有人装模作样准备离开，乔乘帆拦住她们：“议论完就走吗？不要道歉？” “小、小少爷，我们不是故意的。”有识趣的护士小声道歉。 有些人见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撇撇嘴，不肯道歉。 “我要所有人都道歉。”乔乘帆不依不饶，“还有，我妈妈的初恋就是我爸爸，你们凭什么觉得还会有比我爸优秀的男人？” 众人不吭声，低下头。 乔乘帆训起人来的样子倒是一板一眼，气场不输给大人。 “你们道歉吧，不道歉的话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少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有人陆陆续续开始道歉。 一群八卦的女人不敢招惹乔家父子，纷纷道歉。 她们见识过乔斯年的脾气，要是不道歉，可能工作就没了。 “你们今天说的这些话要是被我爸听见了，可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乔乘帆没打算再跟她们计较，“你们自己小心点，管好自己！” “是，是，小少爷。” 乔乘帆不喜欢这些女人，跟七七比差太远。 一想到七七，他就有些伤感，七七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乔乘帆颓然地往病房走，他要去陪陪她。 乔乘帆轻声关上病房门，默默走到叶佳期的身边：“妈妈，我是乘帆，你快点醒来，我和小柚子都想你呢！” 他靠近叶佳期，长睫毛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一动不动地看着叶佳期。 “妈妈，你醒来后我们带着小柚子偷偷出去玩好不好，不要理老乔了，他根本不会照顾人，还会惹你伤心。”乔乘帆在叶佳期的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们出去旅游，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七七，你快点醒来，我和小柚子都会听你话。” 乔乘帆低低说着话，心疼地看着叶佳期。 老乔真有本事，把人照顾成这样。 他实在搞不懂这个老男人，平日里谁也不是他对手，但在七七的事情上，一件都做不好。 他不能跟老乔学，他要哄着七七，让七七高兴。 小柚子也可以让七七高兴。 全家就老乔最烦人。 “七七，我想吃你做的饼干。”乔乘帆靠近叶佳期，“小柚子天天要跟你睡觉，我们都很想你，快醒来好不好。” 可惜，任由乔乘帆怎么喊，叶佳期还是没有醒。 第3490章 改天跟我把婚纱照拍了吧 乔乘帆有点难受。 他静静地坐在床前，试着用水果刀给叶佳期削了一个苹果。 乔斯年带着小柚子回来的时候，苹果已经削好，切成了一块一块放在碗里。 乔斯年的心口触动了一下。 那天中午，乔斯年带着乔乘帆和小柚子出去吃饭。 榕城的天气很好，可除了小柚子，乔斯年和乔乘帆的脸上都没有太多的兴奋，只是简简单单吃一顿饭。 傍晚的时候，乔斯年就把他们送走了，虽有不舍，可他分不出心思再来照顾两个孩子。 小柚子哭哭，舍不得乔斯年，一直拽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扑。 最后乔斯年还是狠下心，把她丢进了车里。 车子开走的时候乔斯年还能听到小柚子的哭声，他的心口一颤一颤。 原本想点一支烟，最终他还是压住了这个念头，只揉了揉额头，回病房。 叶佳期还是没醒，乔乘帆给她削的苹果已经有些氧化。 “佳期，早点醒好吗？乘帆和小柚子都很懂事，都在等你。等你醒来，我再骑车带你去兜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坐在床边，摸了摸叶佳期的额头，低下头，亲了她一口。 平日里他若是这样，叶佳期会有反应，回应他也好，排斥他也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乔斯年叹息一声。 晚上，乔斯年打开抽屉的时候看到了两根红绳子。 他的眉头拧起，这是什么？ 仔细一看，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给你和七七，梅奶奶在寺庙求的。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拿起这两根红绳，眼底是深邃的光芒。 红绳能牵住姻缘，也一定能佑佳期平安。 他拿起一条系在叶佳期的手腕上，抬起她手腕的时候，心口那地方还是被针扎了一般。 她手腕上那条疤痕还在，虽然淡了很多，但一眼就能看出来。 乔斯年小心翼翼将红绳子给她系上，绳子遮住了她手腕上的疤痕。 他把另一条给自己也系了。 “佳期，兜兜转转还是我们最般配对不对？改天跟我把婚纱照拍了吧，你知道的，我这人没怎么拍过照，只想跟你拍。”乔斯年半带着宠爱的语气，“还没看过你穿婚纱的样子。” 没看过，当然遗憾。 他不允许留下这个遗憾。 在他想象里，叶佳期穿婚纱一定很美。 这样想着，乔斯年的唇角就扬起一抹弯弯的弧度，目光里满是深情，满眼里都是叶佳期。 …… 那几天，乔斯年经过慎重的考虑，还是没有带叶佳期回京城。 她身体弱，禁不住颠簸和折腾。 在榕城，他也可以等她醒过来。 集团董事会对他意见有点大，一个月没有回集团处理工作，也不参加任何会议，不做任何决策，乔氏的股价跌了不少。 董事会里有一些老人，他们甚至觉得乔斯年没有秦倾的果断，用情太深，这不是什么好事。 也有人说叶佳期快跟狐狸精差不多，祸害男人。 风言风语传到乔斯年的耳朵里，他是毫不客气地回骂过去。 第3491章 她是我乔斯年领过证的妻子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太太都守护不好，还谈什么事业？！” “张副总你要是觉得我母亲厉害，那你可以选择去陪我母亲开公司，我不拦你！” “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她不是我养在外头的女人，她是我乔斯年领过证的妻子，我儿子、女儿的母亲。你们在外头包养几个女人我不管，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我乔斯年和你们不是一路人。我的家务事，请各位不要操心。” “公司的事情暂时由欧凡全权打理，重要的事我会过目，我不是你们口中昏庸无能的人，但尊重是相互的，我不希望再有不好的话传到我耳朵里来，否则我开除人的权力还是有的。” 乔斯年是在视频会议的时候直接给了董事会有二心的人重重一击，骂得全场噤声，谁也不敢开口。 会议是欧凡主持的。 董事会中有人心虚地低下头，哪里敢多说一句。 欧凡默默扫了他们一眼，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老板娘的坏话，真是闲得蛋疼吧。 这群老头子哪个背地里不是包养了好几个女学生、嫩模，还敢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乔爷的不是，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 乔爷的性格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男人用情深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们这群滥情的人，一把年纪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出息。 连乔爷都敢惹，吃饱了撑的。 乔斯年训话后说了几句会议的事，就匆匆把视频切了。 会议还是由欧凡来主持。 欧凡知道，乔爷这是给他们面子了，要搁别人，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 叶佳期还没醒，医生说她身体太弱，禁不住这样的打击。 乔斯年就日夜守着她，帮她洗澡换衣服，尽心尽责。 乔乘帆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都是“七七醒了吗”，而他的回答也只有两个字“没有”。 每次回答完，乔乘帆都会保持很长时间的沉默，有时候是直接把电话挂了。 乔斯年知道他很失望，他心里头也难受。 乔斯年习惯性去抽烟室抽几支烟，等会议结束，他会听欧凡汇报一下会议总结。 律师给他打电话，容锦承忙得焦头烂额，到处找资金，可惜不顶用，谁也不愿意帮他，容建国都不肯帮他。 崔家知道容锦承的烂摊子，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容锦承，听说订婚也取消了。 如今，容锦承整个人都像是消失在了京城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他的公司也由公司董事会宣布破产，进行了破产清算。 改天乔氏出面把原来的集团收回来，一切就圆满成功。 律师最后嘀咕了一句：“乔爷，不知道容锦承怎么就消失了，按理说他又不用坐牢，破产后公司资产抵债，也没有什么债务。” 乔斯年思忖片刻，淡淡道：“你知道他有座别墅叫‘锦园’吗？” “知道，清算单子上有。” “你去查查看，锦园里那个叫‘韩雨柔’的女人还在不在。” 一个女人？律师诧异。 第3492章 要风度不要温度 挂上电话，乔斯年去查看笔记本里的邮件。 这种时候，他基本都是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叶佳期。 叶佳期虽然没醒，但他每天都会给她买上早餐，这样，她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吃到。 榕城的安逸让人有一种流连忘返的感觉，乔斯年在这种节奏缓慢的小县城里生活十几天，整个人都变得倦怠与慵懒。 秋天的树叶愈发枯黄，秋天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这样的秋天节奏很让人舒适，只可惜，他想跟叶佳期一起享受，而不是自己一个孤独与寂寞。 医生来查房，他告诉乔斯年，叶佳期身体状况已经没什么大碍，醒过来就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她多久能醒，已经很多天了……”乔斯年也发不出脾气来了，颓然地看着病床。 “乔太太心理上太累了，她可能只是想借这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下，也许明天就能醒来。”医生道，“她平时心理压力太大，尤其是出事前的这段时间，压力倍增。” 乔斯年觉得自己很失败。 总是照顾不好她。 “乔先生，您别太难过，太太不会有事的。” “知道了，你下去！”尽是些没用的话，乔斯年根本不想听。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 城市路边的树叶子都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突兀而孤独，光是看着就有一种森森的凉意。 几乎每天清晨都会下雾，偶尔还会有霾，整个城市都是灰蒙蒙的景象，在一点点步入寒冷的冬季。 榕城开始降温，下雨的时候，乔斯年接到乔乘帆的电话。 “爸，我看天气预报说榕城这几天有大雨。”乔乘帆声音不高，情绪也不高。 “我知道。” “你多穿点衣服吧，那边又没人照顾你。” 乔斯年顿了顿，有些受宠若惊。 乔乘帆可能觉得矫情，立马又道：“你平时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七七没醒，你穿给谁看。” 乔斯年：“……” “我会照顾好小柚子的，你不用担心。”乔乘帆又道。 乔斯年觉得乔乘帆一副家长的语气。 “你好好上学，期中考试快到了吧？拿出好的成绩来，七七会很高兴。” “我成绩一直很好。”乔乘帆道，“你不要感冒了，要不让钟管家过去照顾你。” “用不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操心了。”乔斯年觉得乔乘帆这小子越来越啰嗦。 “那挂电话了，反正外面雨挺大，你自己看着办吧。” 乔斯年：“……” 乔斯年看了一眼窗外，榕城的雨是很大，好久没下雨了。 窗户上已是模糊一片，看不到外面的景象，病房不大，但暖气很足，倒不会觉得冷。 乔斯年困了的时候就会倚靠在沙发上打个盹，有时候也会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的叶佳期，开始发呆。 发呆的时候，他会想到以前的叶佳期，还有现在的叶佳期。 以前的她天真纯粹，现在的她温柔撩人，都很好，不好的是他。 他经常会冒出自己配不上她的念头。 第3493章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如果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她不用跟着他吃这么多苦。 可是那样一来，他得多孤独。 乔斯年低着头，睫羽低垂，眸中是一望无际的深沉。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从早上就开始下，到了夜晚都不曾停歇。透明的玻璃窗上是一层郁结的雾气，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但屋内很是温暖。 乔斯年握住叶佳期的手，每天都会跟她说会话。 虽然她没反应，但他还是喜欢说。 想起十几岁的叶佳期，执着而简单，他不理会她，她也喜欢跟他说自己的心里话。 十八岁跟他表白的时候，应该是她对他最大胆的时候。她其实很胆小，在他面前也一直小心翼翼，但那次表白，却表白得一点都不含糊。 可他不留情地拒绝了。 如今想想，她那时一定很失落。 榕城的雨接连下了好几天，淅淅沥沥，一直没停。 天空灰蒙蒙的，总有一种雾没有散开的感觉。 乔斯年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应酬和晚宴都推了，虽然引得董事会和客户十分不满，但也不敢多说。 生意自然会损失不少，可乔斯年并不在乎。 他还在病房的阳台上给叶佳期买了几盆绿植，很漂亮的多肉和青萝，他希望叶佳期一醒来就能看到生机勃勃的世界，而不是一个颓然、萧瑟的冬季。 他每天都会照顾这些绿植，就像照顾乔宅花房里的那些花一样。 不管是乔宅的花还是这些绿植，都是为了她。 没有叶佳期在身边陪他说着话的日子，时间过得索然无味。 乔斯年也变得沉默很多，哪怕是乔乘帆打电话给他，他也不再喜欢多说什么，有时只是“嗯”一声应付。 除了工作和照顾叶佳期，乔斯年几乎整日都一言不发，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出病房门。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那些心里话除了叶佳期，他不想说给任何人听。 周末的时候梅姨会过来，会陪他说几句话，但也不会留太长时间。 乔乘帆快要期中考试了，每天忙着复习，没有时间来。小柚子又太小，没法过来。 因而大部分的时间，只有乔斯年陪着叶佳期。 他喜欢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温暖着，也喜欢亲她的脸颊和额头。 欧凡倒是每天会给他打电话，他亲眼见到过乔爷对叶小姐的爱意，那种爱是不分生命和金钱的，只是很纯粹的爱。 所以，他一点都不惊讶乔斯年会留在榕城。 “乔爷，今天太太醒了吗？”欧凡打电话来的时候都会问。 “还没有。” “乔爷，会没事的。”欧凡宽慰他，又给他汇报了最近集团的项目进程，“对容锦承的公司在启动收购程序，那边一直都是董事会出的面，容锦承像是凭空消失了。” “这事我知道了。” “容锦承锦园那边有人去查，佣人说容锦承已经很久没回锦园，韩雨柔以前一直住在那里，现在也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 第3494章 乔斯年的小仙女 “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跟容锦承一起消失的，锦园的佣人一个也不知道，他们好像都不知情。” “原乔氏集团的纸张制造业已经很没落，这一部分你整理出来，交给乘帆去练练手。” 欧凡讶然：“小少爷？小少爷还小。” “小什么，八岁了。” 欧凡汗。 他八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好吧，这就是他跟大佬的区别。 “他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教他。”乔斯年叮嘱。 “可是小少爷这个年纪，很多字还不认识，专业金融词汇怕是更不懂。” “没有人生来就懂，一次不懂学两次，两次不懂学三次，总有学会的时候。你督促点，让他定时交作业。” “我明白了。”欧凡觉得任务艰巨，而且他还没有什么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 “嗯，没什么事了。” 欧凡从乔斯年的声音里就能听出来，他心事重重。 叶佳期对于乔爷而言就是全部，叶佳期一天没醒，乔爷肯定一天也打不起精神来。 挂上电话，乔斯年沉默地看向窗外，眼中是郁结的幽沉，点点愁思化作散不去的光泽，凝结在眼底。 榕城这雨，让他想起前些日子和叶佳期在青山村时的一切。 其实不管在哪，只要她在身边，都是好的。 实在坐不住时，乔斯年就会站起身去外面的抽烟室抽烟。 有小护士路过他的身边，总会害怕地低下头，生怕乔斯年发脾气。 不过这几天乔斯年已经不怎么发脾气了，好似没有了发脾气的力气，连表情都是颓废和沮丧的。 抽完烟，乔斯年去洗手池洗手，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憔悴，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他差点没认出自己来。 默默洗完手，他下午打算去商场给叶佳期买几件新衣服，等她醒来，正好可以穿。 这一次，换他守着她。 不管多久他都愿意守着，但别让他等太久，好吗？ 榕城只有一处高端商场，乔斯年去女装区给叶佳期买了新毛衣、裤子、鞋子，甚至还买了漂亮的围巾，什么都考虑周全了。 等她醒来，还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仙女，他乔斯年的小仙女。 他满心欢喜地拎着手提袋回去，他多么希望叶佳期在等着他，就像无数次他出差回乔宅，她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一样。 等待是一件枯燥而无味的事，可她从来都是满心欢喜。 推开病房门，可惜，没有期待的事发生。 乔斯年默默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子里，他低头亲了亲叶佳期：“佳期，给你买了漂亮衣服，起来穿给我看好不好？嗯？” “你以前买了新衣服不都喜欢穿给我看吗？以前我说一般般，其实都是哄你玩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秋天到了，枫叶红了，我带你去枫山。爬不动的话，我就背你上去，像以前一样。” “佳期，别睡了，你已经睡了好多天。醒来看看我，你看我是不是又帅了？” “佳期，说说话，理我一下，好不好？” 第3495章 麻麻不会打小柚子 然而，任由他怎么呼唤，叶佳期都没有理他。 乔斯年沉默了，默默凝视着叶佳期的脸庞，他的心慌乱地跳动着，他不知道叶佳期怎么样才能理理他。 是不是因为他不够好，所以她不想理他了？ 不理他也行啊……但醒一醒好吗？ 乔斯年的眼底是沉默的绝望，那绝望一眼望不到头，他真得不知道什么是尽头。 …… 日子一天天过去，榕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冷。 尤其是下过雨后，气温总是会骤然下降，昨天一件毛衣就够了，今天就得再加一件外套。 地上湿漉漉的，空气里也总是挂着潮湿的白雾，整座城市都带着雨水的气息。 京城也下雨了。 乔乘帆课业繁忙，再加上期中考试，他几乎从早到晚都没有空闲的时间。 小柚子一个人在家，没有人陪着玩，去找乔乘帆，乔乘帆也没空陪她。 周末，小柚子跟着老师学了会儿英文后就坐在客厅里哭。 客厅很大，她的哭声就显得格外响亮，在小书房做作业的乔乘帆都听见了。 佣人们连忙来哄：“小小姐，怎么哭了？想要什么？是不是摔倒了？” 小柚子不说话，坐在地毯上就是哭，大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小小姐，不哭了。”佣人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可是小柚子一旦想哭，谁都哄不住，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睛：“麻麻……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小小姐，夫人很快就回来的，明天就回来啦！不哭了好么？” “麻麻，我要麻麻……你们都是骗子……” 佣人们天天用这个借口来哄小柚子，小柚子已经不相信。 佣人们束手无策。 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夫人不回来，乔先生也不回来，这个家里就只有两个孩子。 乔乘帆听到小柚子的哭声，不忍心，下楼来。 他拿了一只布娃娃塞在她的怀里：“给，抱抱。” “不要。”小丫头把布娃娃扔在沙发上，撅起嘴巴。 “不哭了，妈妈很快就会回来，妈妈要是知道你哭了，会打屁股。” “麻麻不会打小柚子。” “你不听话她当然要打你，好了，不哭了，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乔乘帆手忙脚乱地哄着小丫头，“红豆饼吃吗？” “哥哥……”小柚子忽然扑进乔乘帆的怀里，让乔乘帆措手不及，“哥哥，粑粑麻麻不要我们了。” “没。”乔乘帆的心跳得很快，这么一个软萌萌的小丫头扑进他怀里，他真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所措，“我们这么可爱，他们哪里舍得不要，是不是。” 乔乘帆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可是小丫头吃这一套，她认认真真想了想，又认认真真点头：“四的！” “他们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晚上陪你过家家。你不是最喜欢玩过家家？” “小柚子是小公主。” “好，你当小公主，不，小柚子本来就是小公主。” 小柚子这才开心了，蹭着乔乘帆香香的怀抱，“哥哥”“哥哥”地叫。 第3496章 很沉默，嗓音也格外嘶哑 乔乘帆去厨房，小柚子就像一只小尾巴，跟着他去厨房。 乔乘帆去倒水，她也跟着去。 乔乘帆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要是换做别人，乔乘帆早就炸毛了，不过一转头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脸上满是笑容。 小柚子长得好看极了，再加上她才两岁，是那种可爱型的好看，让乔乘帆真是打心底喜欢。 而且小柚子不闹事，很乖，不会乱拿东西，也不会像个熊孩子，教养格外好。 小柚子和七七长得又像，乔乘帆真是什么好的都愿意给她。 “来，吃饼饼。”乔乘帆哄她。 “哥哥喂。”小柚子眨巴眼睛，乖巧地坐在乔乘帆的面前。 以前，都是粑粑和麻麻喂的。 乔乘帆不太会喂小孩，他笨手笨脚地拿起红豆饼，大概就是放到她的嘴边就可以了吧？ 小柚子咬住饼饼，开心地吃，像只小松鼠。 乔乘帆一动不动看着她。 “哥哥，好次。” “好吃就多吃点，想吃多少都有。” “哥哥也次。”小柚子眨着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用小手掰了一块给他，非要喂他。 乔乘帆只好咬住，吃掉。 佣人做的红豆饼没有七七做的好吃，乔乘帆又格外想念七七了。 两岁的小孩子很好哄，吃饱喝足就睡觉去了，倒是乔乘帆心事重重。 好多天了……七七还没有回家，天都凉了，冬天也快到了。 还有老乔，他能照顾好七七吗？他好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可乔乘帆终究还是心疼老乔的，这几天给老乔打电话，老乔几乎都不说话，很沉默，嗓音也格外嘶哑。 乔乘帆学着班里的女孩子折星星，一天折一颗，每一颗都许了愿，希望七七早点回来。 他知道只是安慰自己，但心里会好受点。 这几天，欧叔叔送了一堆高深难懂的文件来给他看，说是公司里的东西，让他先随手翻翻。 乔乘帆真是头大，他根本看不懂。 他还是个孩子！ 老乔不好受，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现在每天要到十一点多才能睡觉。 …… 京城的雨淅淅沥沥，榕城的雨渐渐停了。 这一天，又是一个格外清新的早晨，雾气蒙蒙，树梢、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半空中的雾气就会四处飘散。 很冷的早晨。 树枝上、玻璃上都是霜花，隔着霜雾的世界朦朦胧胧。 乔斯年从衣柜里拿出围巾。 他的围巾很多，有自己以前买的，也有合作方送的，当然还有叶佳期给他织的。 他不离身的自然是叶佳期给他织的围巾，保暖舒适，似乎还总是带着她身上的馨香。 乔斯年裹上围巾，穿上一件灰黑色的风衣外套。 这样的清晨，一切才刚刚苏醒。 “佳期，我去买早餐，今天想吃什么？”他照例靠近她问道。 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人回复他。 乔斯年的眼底是无穷无尽的怅然，他凝视着叶佳期的容颜，心口是郁积的疼痛。 他握了握她的手，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第3497章 乔斯年的心也是沉甸甸的 良久，他才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我去给你买早餐。”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叶佳期，转过身走出病房。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但四周都是灰蒙蒙的景象，刚出门，雾气就打湿了他的额发。 温度很低，乔斯年走在街头，四处寻找叶佳期爱吃的东西。 最终，他走到一家很老的早茶店门口。 “买早餐排队哈！我们家的早茶店开了快三十年啦！” “味道怎么样？”乔斯年随口问道。 “外地来的吧？本地人都说好吃，你们外地人来了也会觉得好吃！你看我家店，每天早上的队伍都要排出去很长，卖完了不一定买得到呢！” 乔斯年看了一眼外面。 虽然天很冷，但还真有不少人在排队，有人排队买豆花，有人卖豆浆，也有人买蒸糕。 早餐的品相看着还不错。 乔斯年想，叶佳期一定也爱吃。 “想吃就排队哈，都是热乎乎刚出炉的，小本生意，童叟无欺。”老板很忙，来不及回答乔斯年。 四周排队的人也在纷纷道：“味道不错的，小伙子快排队去！” 围巾遮住了乔斯年的半张脸，但确实也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站在人群后面，与一整条队伍的人格格不入，而且排队买早餐的以大叔大妈居多。 他们见乔斯年是外地人，还自来熟地给他介绍：“你算是来对地方了，这里的早餐是榕城最好吃的，味道正宗不掺假，更不会添加乱七八糟的化学剂。” “小伙子来榕城旅游啊？” “不是。”乔斯年沉沉应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兴趣。 “挺会挑地方，酒店里的早餐都比不上这儿的好吃，就是要排队。那一笼蒸糕，蒸饺，卖完了的话还得等。” 乔斯年没怎么开口。 这群人见他性子寡淡，也不问了。 队伍很长，等待的时间也很久，雾气不断地拍打在乔斯年的头发上和脸颊上，冰冰凉凉。 他把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默默看着长长的队伍。 尽管他知道，叶佳期也许吃不到，可他还是愿意等，只为给她最好的。 她这一次睡了很久，他多希望她休息够了就醒来，他还在等她。 排到乔斯年的时候，差不多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他点了一份莲子蒸糕、一份荷花酥，还有豆浆和双皮奶，都是很家常的早餐，又是榕城的味道，叶佳期一定会很喜欢。 “来，拿好了，吃得好吃再来啊。”老板把手提袋递到他的手上。 “嗯。”乔斯年颔首。 手提袋沉甸甸的，乔斯年的心也是沉甸甸的。 朝阳已经从东边升起，阳光灿烂，旭日高升，那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照在榕城的大街小巷上，给这个悠闲的小县城披上薄薄的外衣。 空气里是浮沉和白雾的气息，白色的雾气一点点散了，树梢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乔斯年走得很慢，手指头紧紧攥着手提袋。 前段时间叶佳期陪他走过的街道，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走着。 第3498章 茕茕孑立，孑然一身 路上，他接到了乔乘帆的电话。 父子俩先是各自沉默半晌，乔乘帆才主动道：“爸，早。” “早。” “我要去上学了，今天期中考试。” “嗯，好好考。” “会的。”乔乘帆的声音里有一点伤感。 父子俩长时间保持着沉默，都不知道该跟彼此说些什么。 乔乘帆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心里还是很喜欢老乔的，他跟老乔顶嘴也比现在谁也不说话好。 可他知道老乔心情不好，甚至是很难受，他也不会告诉他小柚子在家哭的事，不想让老乔更难过。 沉默很久，乔乘帆才主动道：“爸爸，我去学校了，先挂电话了。你记得吃早饭，外面冷。” “知道了，挂电话吧。”乔斯年什么都没多说。 收起手机，他缓慢走在路上，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头顶并不算热烈的朝阳。 日光温吞吞的。 路上的车辆驶过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一辆又一辆，车如流水马如龙。 整个城市不算喧嚣，但也有一种别样的热闹。 乔斯年的心里空落落的，眼底是无休止的怅然，宛若黑幽幽的古潭水，不见底，没有尽头。 “佳期，今天是晴天，你要是醒来我带你吃火锅，你想去店里吃也好，想我给你做也好。”乔斯年呢喃，迷离的目光看着远处的长街。 这辽远而宽阔的街道啊，一眼望不到尽头。 乔斯年的一颗心就像是停止了跳动一样，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脸色憔悴，面目苍白。 深秋的风吹在他的身上，尽是清寒。 围巾上似乎还有属于叶佳期的气息，良久后，他站在街头，沉默地低下头，长睫毛上是失落的痕迹。 怅然若失，终究无计可施。 乔斯年就这样在街上站了很久，全然不顾四周的目光。 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和交错的树枝融合在一起，萧索而落寞，清冷而孤独。 茕茕孑立，孑然一身。 离医院并不远，可他走了很久，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乔斯年从电梯上来，手里头还提着热乎乎的早餐。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清冷、寡淡，认识他的护士、医生很多，却没有人敢主动跟他打招呼。 乔斯年也没这个心情，只大步往病房走。 他谁也不想见，只想陪着叶佳期。 大概有医生来查房，病房的门开着，没有关。 乔斯年眉头一皱，薄唇抿起，这些人进去都不知道关门的吗？！天气这么冷！ 乔斯年的半张脸被围巾遮着，但也遮不住他脸上的寒意。 他黑着脸大步往病房门口走：“今天气温这么低，进门也不知道主动关门？病人感冒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大，病房里所有人的都听见了，包括……叶佳期。 医生和护士就在床边给叶佳期量体温，一听到声音，都纷纷转过头来。 靠着抱枕坐着的叶佳期也转过头，清澈却略有些暗淡的大眼睛看向乔斯年，脸色有些苍白。 “哐”，乔斯年手里头的早餐掉落在地！ 第3499章 让我抱抱，好不好？ 他愣住了。 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里是不可思议的讶然，瞳孔紧缩，再没有平日里的从容和镇定。 他那双深沉、幽邃的眸子看向叶佳期，叶佳期也看着他。 他的头发上还带着雾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刹那间的震惊让他一下子不知所措，完全忘了该做什么，忘了自己是谁。 四周，仿佛都悄然无声！ 叶佳期看向他，干什么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表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吗？ 直到医生走到乔斯年的跟前，小声提醒一句“乔太太醒了”，乔斯年才缓过神来，飞快地跑过去！ 他推开小护士，直往叶佳期的身边走，一把抱住叶佳期，将她搂在怀中！ “佳期，佳期……”别的话一下子全忘了，只知道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病房里就只剩下乔斯年的声音。 叶佳期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小手推着他的胸膛：“斯年……” “佳期，佳期！”他还在喊，眼角湿润，甚至忘记了把围巾给摘掉。 叶佳期搂住他的脖子，用手蹭了一下他的脖子。 她的手不算暖和，乔斯年被她一个激灵，总算缓过神，将她的双手捉住，包裹在手心：“佳期，你真得醒了？不是骗我的是不是？佳期，你终于肯醒来看我了……” “你的手太冷了……”叶佳期嫌弃地抽出自己的手。 “佳期，你瘦了好多，让我看看你。”乔斯年没敢再用自己的冷手碰她，只靠近她，安安静静端详她的容颜。 他呼出的热气窜到叶佳期的脖子间、脸上，她的脸红了，有些不自在。 旁边还有人呢！ 乔斯年什么都不管，他只知道他的佳期醒了，真得醒了。 “你也瘦了，胡茬也不修，扎的我脸疼。”叶佳期替他解开围巾，“围巾有那么暖和吗？都不舍得解下来。” 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乔斯年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晶亮，再不是之前的那种颓废、失望和怅然。 他紧紧抓着她，生怕一松手，这一切就成了梦。 哪怕是现在这一刻，他还害怕是一场梦。 不过好在病房里的消毒药水味很浓，这才让他知道，这不是梦，佳期真得醒了。 医生也不想打扰他们，但还是小声道：“乔先生，刚刚给乔太太检查过，已经没有任何问题。身体还有点虚弱，避免剧烈运动和情绪波动就行，再住院几天，就能出院了。” 身旁的小护士几乎是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害怕这个乔先生的脸色和坏脾气了。 “知道了。”乔斯年应道。 “好，那我们先出去了，乔先生有事就叫我们。” 医生和护士纷纷拿好东西出去，不再打扰他们。 门关上，病房里就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乔斯年搂住她的胳膊，还想把她拥入怀中，只不过叶佳期不让：“你身上太冷了……” 她别扭地躲着。 乔斯年笑：“让我抱抱，好不好？” 第3500章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一刻，乔斯年只想抱她。 不过叶佳期动了动身子，还是让他抱了，虽然他的风衣外套真得很冷。 “你去买早饭了吗？怎么不多穿点，我看到外面在下雾。”叶佳期嗓音温柔，带着点虚弱。 叶佳期的长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她靠在乔斯年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 “给你买早饭了，不过掉地上了，我等会再出去给你重新买，好不好？”乔斯年格外有耐心。 “嗯。”叶佳期其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镇定的乔斯年，真得和平日不一样，“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是。”乔斯年毫不含糊地回应，也无所谓在她面前的示弱，“以后不要再这么吓我，我是人不是神，禁不住你这么吓唬。” 他揉了揉叶佳期的头发，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 这才他想要的感觉，充实而真切。 他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医生说我睡了很久，我也不知道竟然睡了这么久……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叶佳期还知道自己发烧了，也知道乔斯年日夜守在她的身边，寸步没离。 “以后不要吓我就好。”乔斯年叹息，“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害怕，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真怕是一年、五年之久。” “不会的，医生说我只是太劳累了，他还跟我说其实没什么事，不过我家先生小题大做，天天把小护士骂得狗血淋头，整个医院都知道他脾气坏。” “我不就是出去买个早饭，就开始说我坏话，他们是对我恨得有多咬牙切齿。” “你那坏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还怪人家说你坏话。”叶佳期嗔道，都能想象得出来他训人、发火的样子，难怪今天早上她见到人家小护士的时候，小护士一脸的害怕。 “我有时候是控制不住的自己的脾气，不过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改了，尽力不发火。但跟你有关的事，我实在控制不住。” 乔斯年把她搂在怀中，不想松手。 “我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没力气……” “冷吗？我去给你买早饭，想吃什么？” “你买了什么？” “莲子蒸糕、荷花酥，豆浆和双皮奶。” “都是我喜欢吃的，你每天都给我买？”叶佳期的眼里有一些感动。 “嗯，每天。”乔斯年摸着她的小脑袋，“希望你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吃到热的早餐。” “也就豆浆洒了吧？其他的还能吃，你拿给我吃，我饿了。”叶佳期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双目灼灼，闪烁着光泽。 她的容颜虽然还很苍白，整个人也提不起劲，但她在看着乔斯年时，永远都是一副爱意满满的模样。 “我看看。” 乔斯年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提袋，还好豆浆是单独放的，其他的都好好的。 “我再出去给你买点，你等我。”乔斯年非要给她买。 没等叶佳期挽留他，他就跑了出去，围巾都忘了拿。 叶佳期说她饿了，他怎么能让她饿着。 第3501章 噩梦都过去了…… 叶佳期都没来得及喊住他。 她看了看手提袋里的蒸糕和荷花酥，都是她爱吃的，因为她知道乔斯年不是很爱吃。 她想到他每天给她买早餐，每天陪着她，照顾她，心里头泛着甜甜的温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了这么久，只知道整个人浑身无力，发高烧的时候一直做梦，有时候会梦到卓远航，有时候会梦到小时候，噩梦居多。 所以，她一直不愿意醒，她怕醒来后的世界也都是噩梦。 但后来……她开始梦到乔斯年，梦到乔乘帆，还有小柚子，似乎还有梅姨，他们都是对她很好的人，也是她最珍惜的人。 就连梦里，他们带给她的都是美好。 那时候，她慢慢儿开始想醒来，因为她想抱抱她的宝宝。 可噩梦还是会继续做，只要一做噩梦，她潜意识就会对现实世界产生抗拒。 耳边似乎总是能听到乔斯年的声音，一听到她的声音，她就想醒来，想抱他。 再后来大概就是今天了……她在醒来之前做了一个又长又美好的梦，她梦到他们一家四口出去玩，乔斯年带着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她和乔斯年穿着亲子装，是那种很可爱的T恤，颜色都一样，只有花式和大小不一样，她和乔乘帆、小柚子穿起来都很可爱，但乔斯年穿着就怪怪的。 在梦里，她最喜欢抱小柚子，这种感觉越是强烈，她越是想醒来。 只有醒过来，好像才能抱到她的小柚子。 日复一日的循环往复和挣扎，今天她终于醒了。 虽然一醒来没有看到乔斯年，但医生和护士都在，他们给她做了检查，顺带告了乔斯年一状。 窗外阳光正好，叶佳期知道，现实才是最美好的。 所有的噩梦都过去了…… 叶佳期吃了一口荷花酥，吃出了几分童年时的味道。 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店，她的妈妈也喜欢吃。 乔斯年真是有心了。 这家店要排很长的队，难怪他一早上浑身冰凉。 荷花酥脆脆的，甜而不腻，一口咬下去，甜在心里。 叶佳期是真饿了，把他买的糕点都吃完了，这样子才不辜负他一大早去排队给她买吃的。 “重新给你买了豆浆，还有小蛋糕。”良久，乔斯年进来，“外面真冷，我忘记带围巾了。” “我喊你了，喊不住。”叶佳期嗔道，“我把你早上买的都吃完了。” “好吃吗？”乔斯年兴致勃勃，“这里还有。” “你买蛋糕了？一起吃吧。” “好，一起。” 乔斯年买的蛋糕不大，是巧克力慕斯的，他小心翼翼切了一块给她，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叶佳期拿着勺子吃蛋糕，满脸都是甜蜜的笑，虽然状态还不是很好，但她的笑容一直很美。 乔斯年看得有几分痴迷，这才是他活蹦乱跳的叶佳期。 他真不知道她要是再睡下去，他会变成什么样。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叶佳期挖了一口蛋糕喂到他的嘴里：“斯年，谢谢你陪我。” 第3502章 我的怀抱只给你 猝不及防一口蛋糕，乔斯年吃下去，甜到心里。 叶佳期的眼中是涌动的情愫，点点滴滴的，宛若天上的星子，流光闪烁，清澈明亮。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长头发：“谢什么，我应该的，不是吗？” “让你担心了。”叶佳期的语气里有些歉疚，“以后一定不会了。” “小混蛋。”乔斯年捏了她的脸，“知错就好，以后别吓我。” 素来镇定的他这一次被吓得不轻，即使现在云淡风轻，他依然有后怕的心悸。 叶佳期乖乖点头，坐在床上就像是一只小奶猫。 乔斯年喂她吃蛋糕。 叶佳期的面色还很苍白，话说多了就有些累，喜欢靠在床头静静坐着。 “睡梦里，我好像有听到乘帆和小柚子的声音，模糊不清，他们来过吗？” “来过。”乔斯年道，“梅姨带他们来的。” “那就不是梦了，潜意识里我还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乘帆今天期中考试，等他考完了，你给他打个电话。他时不时就给我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了。” 叶佳期越发歉疚，让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替她操心。 不过，她睡了真久，乘帆都期中考试了。 叶佳期吃了两口蛋糕，不大吃得下了，就一头窝在乔斯年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我想抱你，一直抱着。” “我的怀抱只给你。”乔斯年放下手里的蛋糕，也搂住她，“想抱多久都行。” 叶佳期微微闭上眼，双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脸上是满足的笑容：“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身边还有你。” “以后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再有心理压力，你不用一个人去承担。和以前不一样，以后都有我。”乔斯年缓缓道，“我心理素质比你好，遇到事情我扛着就行。” “不会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我好把自己照顾好，不让你跟宝宝担心。”叶佳期还是愧疚。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乔斯年的毛衣，靠着他，就有莫大的安全感。 “嗯，乖，没事，没事的。”乔斯年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这不怪你，我也有责任是不是。” 叶佳期靠在他的胸口不说话。 乔斯年低下头，忽然看到她的手指头上有闪闪发亮的东西，一愣，随即一颗心跳得很快。 戒指…… 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她什么时候把戒指戴在手上的？刚刚他出去买早饭的时候吗？ 戒指就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钻石也很漂亮。 他曾经说，她要是原谅他了，接受他了，就把戒指戴在手上。 他原以为她没把这事放心上。 乔斯年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指头：“佳期，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回家，你打算把我丢哪啊？” “不丢哪，回家。”乔斯年高兴起来，“回乔宅。” “我手上的红绳子，是你系的吗？”她摆了摆手，绳子挺好看，上头的小坠子也好看。 第3503章 他骨头都酥了 她看到乔斯年也有一个一样的。 “当然，喜欢吗？乘帆送过来的。” “喜欢。”叶佳期点头。 乔斯年扣住她的手指头，十指相扣，他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格外宠溺和温柔。 “我帮你买了新衣服，等会儿试一试？嗯？” “要不你帮我穿？” “……”乔斯年默，“你这是折磨我。” 乔斯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对一个病人还不会产生太多的想法。 他帮叶佳期换掉身上的病号服，穿上他新买的奶杏色毛衣。 很温柔的颜色，特别适合她。 梳妆镜前，叶佳期端坐着，乔斯年耐心地替她梳头。 叶佳期的头发很软，很长，乌黑乌黑，摸在手上手感极好，乔斯年有些爱不释手。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不要再剪短发了，长发好看。” “嗯。”她自己也喜欢长头发。 乔斯年给她编了个粗麻花辫，又给她戴上耳坠，叶佳期皮肤好，即使不化妆，看着也格外让他动心。 “你什么时候学的编辫子？手艺还不错。”她笑道。 “给你女儿编过。” “哦，对，她好像还挺喜欢。” “那你呢，你喜欢吗？” “喜欢。”叶佳期笑。 乔斯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叶佳期，笑道：“她和你长得是真像，你小时候应该比她还可爱。” “我小时候哪有她好看，她可是带着乔大总裁的基因。” “少来。” 病房里很温暖，外头的阳光也很好。 “我带你下楼走走，这么久了，你是不是也很想念外面的花花草草？”乔斯年问。 “可以想念外面的小哥哥吗？” “你说呢？嗯？” 叶佳期转过头，双手搂住他的腰：“小哥哥万千也不抵我家这位好，是不是。” “嘴巴这么甜。”乔斯年真是被她给哄到了，心花怒放。 乔斯年忽然觉得，历史上那些被美色亡国也不是没有道理，要是这一刻叶佳期让他把江山给丢掉，他肯定毫不犹豫就给丢了。 哪里禁得住叶佳期的百般温柔和甜蜜，要是再撒个娇，他骨头都酥了。 叶佳期抱着他的腰，好久没松手。 “媳妇……能不能换个地方抱？”比如搂一下他的脖子什么的，或者腰部往上一点点。 她坐在椅子上，这个姿势抱着他的腰，他真得有些受不住。 叶佳期笑了，抬头看向他：“那你把我抱起来？” 她真得就张开双臂，像个求抱抱的小孩子一样，还有点像奶萌奶萌的小柚子。 乔斯年真得就把她给抱了起来，公主抱。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深情地看着他的双眸，眼里全是他。 “斯年，你这段时间真得瘦了很多。” “相思折磨人，何止是瘦，就差肝肠寸断了。” “等我好起来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叶佳期的语气娇弱弱的，让乔斯年简直无力抵抗：“宝贝，可以吃你吗？” 一抹红晕浮上她的脸颊：“老不正经。” 乔斯年抱着她走到窗口。 窗外阳光明媚，时光正好。 第3504章 对他的太太百依百顺 叶佳期勾着乔斯年的脖子，有时候看向窗外，有时候看向他。 外面虽然没有绿树葱茏的美景，但秋阳下的街道也格外干净和热闹，人来人往，朝阳明媚。 “走吧，媳妇，带你去楼下转转？”乔斯年蹭了蹭她的脖子。 “嗯。” 乔斯年这才将她放下来，给她拿了一件外套。 叶佳期的脸上还没有太多血色，看上去有点苍白，当并不影响她的情绪，她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像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依偎着他，很依赖他。 他们走过医院的长廊，从电梯到楼下。 一群小护士眼睛都看呆了。 之前的叶佳期躺在床上，她们还不觉得有多漂亮，这一醒来，稍稍打扮一下，竟这样好看。 不是那种媚俗的妖冶，是温柔的清丽和大方。 这样娇柔的小美女，是怎么治得了乔先生这种暴脾气的？！ 乔先生几乎对他的太太百依百顺，就差抱着她走路了。 众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叶佳期身子还很弱，走得慢，走一段路就有点累，不得不坐在长椅上休息。 乔斯年会细心地替她挡在风口，不让她吹到风，而叶佳期就喜欢挽住他的胳膊靠着他。 这样真实的感觉让乔斯年心里头总算踏实。 “斯年，我想喝奶茶。”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娇嗔道，眼底是明亮的光。 “红豆的，是吧？” “嗯。” “我去给你买。” 医院附近就有奶茶店，近来这样的店铺很多，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隔一段路就是一家。 乔斯年牵着她的手往店里走。 奶茶店的人很多，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乔斯年给叶佳期买了一杯红豆奶茶，热乎乎的，但不烫手，喝起来正好。 叶佳期开心起来：“现实的世界真好，我以后要是再发烧昏迷，你就把我叫醒，用奶茶叫醒我。” “怎么没买过，这些天，我给你买过红豆奶茶，可惜你没醒，第二天我就只能扔掉。”乔斯年感慨，“两个宝宝都没叫醒你，奶茶能顶什么用。”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乔斯年生怕她委屈，连忙哄，“都过去了，以后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你也要听我话才行。” “比如呢？” “比如……以后早上不准睡懒觉了，然后我会带你去医院调养身体，你不能嫌药苦，好好喝。” “嫌苦的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喝吗？” “……”乔斯年默，“不能吧？” “说得好听，看，都不能同甘共苦。” “妇产科的药……我能喝么？” “你没有看偶像剧吗？男主角都是陪女主角喝的，难不成我在你心里头是女配？” “我喝，我喝。” 乔斯年微笑，什么狗屁偶像剧，改天全封了。 叶佳期站在阳光下笑得前俯后仰，也不顾那么多人看着，扑进乔斯年的怀里就撒娇。 她搂着乔斯年，不愿意松手，她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泽。 乔斯年就任由她抱着，想抱多久都行。 第3505章 以为自己真怀孕了 他牵着她的手，她就抱着奶茶一边走一边喝，偶尔还会让他尝几口。 乔斯年表示，在她的淫威之下，他把以前三十多年没吃过的东西都尝过了，很多东西味道似乎……还行，没想象中那么排斥。 叶佳期心情很好，再加上天气不错，她欢快得像一只小兔子。 榕城是小县城，来来往往的人里免不了会遇到几个熟人。 之前见过的大妈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乔斯年和叶佳期，惊讶：“哎呀，叶丫头和男朋友还在榕城呢？” “是啊。”叶佳期笑道，“还没走。” 大妈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盯着叶佳期的肚子看了又看：“叶丫头怎么不显怀，还瘦了的样子。” 叶佳期：“……” 乔斯年：“……” 撒出去的谎，泼出去的水。 影帝乔大总裁立马回过神，搂住叶佳期的腰，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微笑地看着大妈：“她最近吃什么吐什么，所以看着瘦了。三个月，还不显怀，她太瘦。” 大妈“噢噢”两声，立刻一副“我懂得，我懂得”的表情。 “那是你的责任了，你这个当男朋友的得好好照顾着，孕吐很难受，你得多关心关心。叶丫头小脸蛋上一点血色没有，这可不行啊。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 叶佳期：“……” 她不擅长撒谎，还是乔斯年来吧。 果然，乔大总裁面不改色：“是，阿姨，我的责任，我会照顾好她。” 大妈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乔斯年很客气地应付着。 叶佳期知道他今天心情好，不然的话，这样的陌生人他才不会搭理。 不过，乔大总裁演技真是感人，她摸摸肚子，差点以为自己真怀孕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大妈，大妈这才挎着篮子买菜去了。 “乔大总裁，奥斯卡小金人要不要？”叶佳期冲他笑。 “小意思，小意思。”乔斯年微笑。 他自己撒出去的谎，还得自己来圆…… 叶佳期走得慢，累的时候就坐下来休息，她觉得自己这模样倒真像是怀孕了，以前她怀孕了也这样。 乔斯年很迁就她的步伐，他也不赶时间，就这样陪着她一起走走停停。 “斯年，你在榕城这么久，集团的事情呢？怎么办？” “都交给了欧凡。” “总归是有影响的吧……” “如果没影响，我这个总裁就该退位让贤了。”乔斯年道，“股份跌了一些，丢了几个合作项目，然后高端酒店市场被竞争对手抢过去不少，这个月财务报表有影响。” “那我以后不敢生病了……”叶佳期听得心惊胆战。 “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生病，别人生病花点时间花点钱，你生个病，几个亿就蒸发了。” 叶佳期像只小奶猫一样眼巴巴看着他：“不敢了……” “不敢才好。”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有办法让你市值再涨回来。”叶佳期讨好地看向他，“让集团关注度上来就可以了。” “炒作？” 第3506章 老公，好像不太行 “对啊对啊，都知道乔氏的总裁年轻多金，和小花旦炒点绯闻就好啦！” “你的馊主意不是一般得馊，收起你的坏心思，你知道的，我乔斯年做生意光明磊落，不靠歪门邪道。我若是靠歪门邪道，我就是下一个容锦承。” “那你的意思是我坏心眼多咯？” “没有，媳妇那叫小机灵。”乔斯年微笑。 叶佳期微笑，某人求生欲真不是一般得强啊。 乔斯年带着她去附近的公园散散心，公园里摆放了很多盆栽，绿油油的，还有很多秋菊，这是这个季节盛开最热烈的花。 空气清新，天空蔚蓝，四处都是和煦的秋风。 太阳挂在天上，气温不再像早晨那么冷了，舒适很多。 公园里有娃娃机，叶佳期兴致勃勃地想玩。 “老公，有硬币吗？” “……”乔斯年哪有这玩意，他打开钱包，拿出一张一百块，“我去给你换，等我。” 叶佳期悠闲地等他，哪知道他拎了一袋子硬币来。 “你是把店老板家的硬币都打劫来了吗？” “刷脸换的。” 乔斯年拎着硬币站在一边。 叶佳期就负责往娃娃机里填硬币，填了约摸十几个，一无所获。 乔斯年：“……” 他还以为她会玩。 这技术…… “老公，好像不太行。” “没有，媳妇你是最棒的。” “……”叶佳期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乔斯年，别矫情！” 乔斯年：“……” 叶佳期又往机子里投了几个硬币，还是不行，她技术有这么差吗？ 叶佳期垂头丧气地看向乔斯年：“还是不行……不玩了吧？” “我给你抓，我会。”乔斯年是真得会啊。 这种技巧性的东西，看一眼就会了好么！ 不不不，这叫什么话，不能这么说。 “那你试试。”叶佳期帮他拎着硬币。 “你要哪个？” “我要小猪佩奇！” 乔斯年：“你怎么跟小柚子一样。” “小猪佩奇我配你。” “这话我喜欢。”乔斯年心情大好，专心致志看着机子里的佩奇。 机器爪子抖了抖，往下伸去，没几秒，对准了小猪佩奇！ 佩奇摇了摇，晃了晃，叶佳期差点以为它要掉回去，没想到乔斯年最后一个用力，把机器爪子甩过一个细微的弧度，“哐”一下，佩奇稳稳当当落在了出口。 叶佳期亲了乔斯年一口，高高兴兴弯腰拿起佩奇。 “你怎么这么厉害，太厉害了！”叶佳期特别高兴。 乔斯年感慨，不愧是撩妹神技，难怪平时路过娃娃机总能看到一群小男生在那儿练手。 虽然他根本领悟不了女孩子迷这个的点…… “还要哪个？” “给小柚子带一个？” “好。”乔斯年给小柚子抓了个小猴子。 叶佳期拿着小猪佩奇捶打他：“你这个坏爸爸，你给人家那么可爱的小丫头抓小猴子干什么？” “小猴子不可爱吗？你看，多可爱。”乔斯年从出口拿出小猴子给叶佳期。 叶佳期抱住。 “你这技术，娃娃机都要破产了。”叶佳期道。 第3507章 享受着人间的烟火气 “你老公技术一直很好。”乔斯年面露微笑。 “开你妹的车！”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叶佳期抱着一堆娃娃离开了娃娃机，都寄存在了柜子里。 这么多娃娃，直接拿去分给孤儿院的孩子好了。 叶佳期跟着乔斯年在公园里散心，这儿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十分舒适，叶佳期的心情越来越好，脸上也逐渐有了气色。 乔斯年又带她去江边走了走。 江水绵绵不绝，暗涛汹涌，江边的风也很大。 乔斯年没让她多呆，站了一会儿就带她离开。 他带她去逛超市，就像她昏迷前的那一段时光。 “中午想吃什么？”乔斯年推着车，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你炒几个菜，好吗？” “当然可以。”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手艺好，难得能吃到，平时他都没空。 走在超市里，他们就像是一对最平凡的夫妻，享受着人间的烟火气。 叶佳期喜欢挽着他的胳膊，靠着他，从货架上拿东西丢在他的小推车里。 结账时，叶佳期就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摸出钱包来，把银行卡递给收银员。 密码她都不用问，试了试自己的生日，果然一次就成功。 医院VIP病房里有隔开的小厨房，择菜、洗菜、做菜，都是乔斯年一个人来，叶佳期就在一旁看着，满足而心动。 “过两天我们就回家去。”乔斯年道。 “嗯。”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来的时候给你削了苹果，可惜你没吃到。” “是吗？”叶佳期觉得真是可惜了，“那苹果呢？我儿子亲手削的苹果呢？” “当然是被我吃了。” “……” 乔斯年做菜的时候，叶佳期喜欢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默默看着他做。 这个高大、俊朗的男人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她可以坦然接受。 他们俩的二人世界总是和睦而甜美的，叶佳期像很多小女生一样，喜欢逗弄自己的男朋友，而乔斯年也不例外，宠着她，任由她肆意妄为，怎么都不生气。 彼此都是彼此最熟悉的人，认识了二十年。 叶佳期会叫他的名字，有时候脱口而出还会叫“老公”，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悄然变了，终于从不对等慢慢走向了和谐。 正如他所说，他不是星辰，他也是凡人，而她不必卑微，她足够配得上他。 晚上。 叶佳期亲自给乔乘帆打了电话。 她算了算，应该是乔宅的晚餐时间。 乔乘帆正在陪小呆妹吃晚饭，他没什么胃口，小呆妹倒是很高兴，不知道她今天高兴什么。 小丫头坐在儿童椅上，晃着两条小短腿，抓着勺子，大眼睛萌萌地看着乔乘帆。 乔乘帆受不了小呆妹，没事长这么可爱干什么？像个洋娃娃一样。 电话一响，小呆妹就盯着电话机看：“哥哥，电话。” “嗯，估计是老乔。”乔乘帆跑过去。 “喂。”乔乘帆软糯糯接起。 “乘帆。”叶佳期高兴地喊他名字。 乔乘帆睁大眼睛：“七、七七？” 第3508章 你又凶我儿子 “是我，乘帆，让你担心了。” “七七……”乔乘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睛湿润润的，是七七的声音。 小柚子屁颠屁颠跑过来，听到叶佳期的声音，按下免提：“麻麻，麻麻，我四小柚子。” “知道，你是小柚子。” “麻麻抱抱。”小柚子撒娇。 “过两天，等妈妈回家就抱你，好吗？” “麻麻最好。” 叶佳期也很想知道两个宝宝是不是又长高了，长胖了。 “乘帆，期中考试怎么样？”叶佳期问。 “都会做，应该能拿年级第一吧。” “什么叫应该？”乔斯年不满地发话，“这模棱两可的语气！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说什么应该不应该，一点都不像我乔斯年的儿子。” “老乔你太凶了！”乔乘帆极度不满。 “凶什么？我说的不对？” “那你再把最后一句重复一遍咯……”乔乘帆故意道。 最后一句？乔斯年在心里头默念了一遍，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把话给吞了下去。 看他回去不揍乔乘帆一顿。 出息了，学会反击了。 小柚子拍着桌子，这是她表达欢快的方式。 叶佳期在手机那头和他们兄妹俩说着话。 乔乘帆心里头真高兴，七七真得醒了。 不过他没有小呆妹感应能力强，小呆妹从一大早就变得很兴奋，他还好奇小丫头高兴什么呢！ 原来是七七醒了。 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只在七七的肚子里呆了七个月，小呆妹呆了十个月呢！ 乔乘帆和叶佳期说了很久的话，小柚子在一旁不停附和。 乔斯年关心了一下乔乘帆的学习，就没有再问别的。 叶佳期听到他们说在吃晚饭，连忙道：“你们快去吃饭，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乔乘帆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小呆妹在一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乔乘帆表示，女孩子真好，怎么撒娇都行。 叶佳期也挂上了电话，看了乔斯年一眼：“你又凶我儿子。” “八岁了还跟个女孩子一样，优柔寡断。” “有吗？”叶佳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儿子挺好的，你不要鸡蛋里挑骨头，他刚从英国转学回来，能考第一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国外和国内学的东西一点都不一样。” “他说他能考第一你就信？也就是哄哄你开心，等成绩单出来就蔫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嫉妒你儿子？” “……”乔斯年嫌弃，“我嫉妒他干什么，他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好看的皮囊，又没有有趣的灵魂，比得过我吗？” “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吃醋。” 乔斯年：“……” 他怎么又成吃醋了？有那么明显吗？ “晚上月色真好，我们出去走走？”叶佳期提议。 “不行，晚上风大，听话，不要出去。”乔斯年不同意，“今晚上的药还没吃，吃完了我陪你看电视。” “又要吃药啊……” “你气色不好，乖，再吃几天就不用吃了。”乔斯年去给她倒热水，拿药。 第3509章 你今天跟我睡吗？ 叶佳期把药给吃了，乔斯年已经打开电视机，随手调了几个台，反正她喜欢的无非就是偶像剧和好玩的综艺节目。 “你想看什么？”他问。 “玩游戏吗？我们一起打游戏？” “……”乔斯年是拒绝的，“你要是想打……我也不是不可以。” 叶佳期笑成一团，钻进他的怀里：“看你说得这么勉强，看电视吧，你坐我身边看好不好？” 乔斯年当然同意。 乔斯年搂着她，叶佳期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起看电视。 她要看偶像剧，他就陪她看了，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看电视。 她的品味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不过现在比小时候好多了，小时候还喜欢看苦情剧，一边看一边哭还爱跟他诉苦。 那时候，他说她幼稚，她还说他没同情心。 叶佳期看得津津有味，乔斯年看了会儿就去洗澡，洗完澡坐在床上拿他的平板电脑处理邮件。 医院里很安静。 大约九点多钟，两集电视剧结束，乔斯年拿过她的遥控器：“不看了，去洗澡，早点睡。医生说了，不能熬夜。” “护士说，我躺在床上的那些天都是你帮我洗的。” “嗯。” “她们说，其实VIP病房是有护工的，你不让人家碰我。” “当然不能，我又不是不能帮你洗澡。”乔斯年一脸占有欲。 叶佳期懒懒地窝在他的怀里，蹭了两下：“没力气，手臂抬不起来，不想动……” 乔斯年知道她想要什么。 他抱起她去了浴室。 仔细替她洗着澡，擦着身体，又用了很香的沐浴露。和前段时间不一样，现在的叶佳期是活蹦乱跳的，也是能轻易撩动他心弦的。 他是正常男人，有反应也不可避免。 不过他自制力好，稍稍控制一下就不会再去往那方面想。 给她擦干身体，他又帮她穿上睡衣，洗澡后的叶佳期看上去神清气爽，分外迷人，脸上有两抹红晕，身上都是香味。 “你之前是不是一直睡小床？”叶佳期小声问。 “嗯，睡隔壁房间的小床或者沙发，没有离开过你一步。这么多天，你终于肯醒了。”乔斯年打横抱起她，把她抱到大床上去。 “那你今天跟我睡吗？” 面对叶佳期突如其来的邀请，乔斯年如黑曜石般幽沉的眸子里闪烁着光泽，不过还是一本正经道：“你身体还很弱，有些事以后再说，不急这一时。” “……”叶佳期想揍他，“你想什么？我就是想抱着你睡。” “嗯？没别的？” “不正经。” “佳期……你真得一点都不想？”乔斯年故意将她压在床上，亲她的脸。 “我不想。” “看着我的腹肌也不想？” “……”叶佳期表示，能把这个流氓从她身上拉开吗…… “要不你摸摸。”乔斯年抓住她的手伸进自己的睡袍里。 叶佳期被他撩得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像被火点燃了，被她抓着的手更像是触电，酥酥麻麻。 第3510章 你为什么不做措施 偏偏这个流氓没有松手的意思，非要拉着她的手摸。 闹着闹着，叶佳期就闹到了他的怀里去，笑着跟他滚成一团。 乔斯年知道她体力吃不消，没有太闹腾她，只把她压在身下亲了亲。 满脸通红的叶佳期惹得他一阵怜爱，她这娇羞温柔的小模样，让他欲罢不能：“佳期……你这样子好像第一次的时候……” “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的，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真不知道？”乔斯年闹她，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耳畔，“那怎么还知道叫我名字？” 那时候的叶佳期在情动的时候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要知道，在平时，她不敢叫。 她一叫他名字，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一个女人潜意识里表现出来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不管她有没有喝醉。 “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你欺负我还有理了……”叶佳期躺在枕头上，微喘，“我喝醉了你没喝醉，你却没推开我，说明你心里对我肖想已久。” “媳妇，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为什么不做措施，为什么！” “……”乔斯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第一次……不懂。” “我不懂还情有可原，你能不懂吗？你就是欺负我，欺负我老实人，欺负我小可怜……” “……”乔斯年按住她的肩膀，在她的唇上亲了几口，“别这样……你看乘帆这么聪明，这么好看，不然哪有他。媳妇，不生气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生气了，乖。” “没跟你生气。”叶佳期瞪他，“晚上陪我睡觉。” “陪。” 乔斯年从她的身上下来，躺在她的身边，大手揽过她细腻柔滑的腰：“佳期，早点睡，过几天我们就回京城。” “我没什么问题了，明天就回去好吗？”叶佳期靠近他，窝在他的脖颈间，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 “路途颠簸，我不放心，再休息几天。你现在脸色也不太好，回去后乘帆那个小机灵鬼会担心。”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说的也是，也不急这一时。 她靠近他，乔斯年摩挲着她的长头发，轻轻哄她入睡。关了灯，叶佳期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她紧紧靠着他，一双手环住他的腰。 乔斯年不知道她睡着没有，搂着她，寸步不离。 小县城没有什么夜生活，再加上夜晚温度低，外面一片安静，连汽车声都几乎听不到。 …… 三天后。 清晨，冷风骤起，白雾朦胧。 欧凡来接乔斯年和叶佳期。 行李箱都已经收拾好，乔斯年给叶佳期裹了件厚实的毛衣外套，又给她系了围巾。 原本他想让她再住几天，可她一刻都等不及了，非要回家。 乔斯年就打了电话让欧凡来接。 风吹起叶佳期耳边的碎发，她轻轻撩开，和乔斯年顺着医院台阶往劳斯莱斯走去。 欧凡给他们打开车门。 车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花，让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第3511章 享受这份被爱的感觉 已经是初冬时节。 外头怪冷的，风一吹都有刺骨的寒意。 不过车里很暖和，叶佳期和乔斯年并排坐在后面，欧凡坐进驾驶位。 “车子开慢点，外头在下雾，佳期身体也不好。”乔斯年叮嘱。 “是，我知道，乔爷。” 乔斯年哪里舍得叶佳期一大早就往京城赶，可她非要回家，在医院一刻都呆不住了。 车子启动，叶佳期往乔斯年身边靠了靠，挨着他。 “到京城还早，你再睡会。”乔斯年低头看着她。 “你呢？” “我看会文件，不少事情还等着我处理。” 四目相对，叶佳期的眼里是如春水般的温柔，荡漾着波痕，清澈明亮。她的气色好多了，脸上也有了红润的血色。 她微微欠身，一双手搂上他的后背，手指头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摩挲，最终勾住他的脖子，一双红唇印上他的唇。 乔斯年托住她娇柔的身体，低头，回应她这个主动的早安吻。 叶佳期很喜欢乔斯年的气息，他温柔起来的时候尽是魅力，她无法阻挡。微微闭眼，长睫毛颤动着，原本主动的她慢慢儿就变成了被动。 在情事上，她大多处于被动的地位，这种事还是给男人来比较好，她只要享受这份被爱的感觉。 乔斯年吻着她，技巧比以前更好，总能在她呼吸不畅的时候就放开她，随即又吻上去。 他的吻让她感觉到的都是缠绵的爱意。 吻够了，乔斯年才放开她。 他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摸了摸她红肿的嘴唇，嗓音低沉而甘冽，双眸含情：“睡一觉，听话，睡醒就到了。” 叶佳期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乖乖点头。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怀里，很暖和。 车里很舒服，没多久，她就睡着。 乔斯年趁她睡着的时候看了她好久，真是移不开眼，怎么看都好看。 看够了，他才拿过文件，开始处理工作，偶尔会小声跟欧凡说几句话。 集团的事，他落下了一大截。 这一个多月时间，丢了的项目确实有好几个亿，欧凡虽然一直跟着他，但因为年纪不大，很多合作方不买他的帐，因此客户也丢了不少。 文件夹里还有容锦承公司的收购书和法律文件，他知道，这个对于他和叶佳期而言都不重要了。 叶佳期手上的戒指就已经是对他最好的认可。 车子开得慢，到乔宅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钟管家早就在外面迎接，只不过乔斯年没想到乔乘帆也在家。 今天并不是周末。 擅作主张给自己放假？活腻了。 车子稳稳当当在乔宅的大门口停下，叶佳期睡得正香，没醒。乔斯年知道她这段时间身子弱，有点嗜睡，也没有叫醒她。 原以为乔乘帆没耐心在外面等，没想到小家伙一直站在门口，等他们下车。 小柚子原本在客厅里，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屁颠屁颠跑了出来。 看到乔斯年的车，小丫头跑过去拍打车门：“粑粑，麻麻。” 第3512章 乔斯年，你态度不好 叶佳期醒了。 她在乔斯年的怀里动了下，迷迷糊糊睁眼，一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家。 “到了？” “到了。”乔斯年应道。 “小柚子在外面？” “还有乔乘帆。” 叶佳期这才发现一家人都在等着他们呢！ 打开门，乔斯年刚下了车，软萌萌的小柚子就抱住了他的腿，仰头看着他：“粑粑，粑粑，小柚子想你。” 乔斯年：“……” 这个热情的马屁精。 叶佳期也跟着下了车。 小柚子犯难，她的手好像不够抱了，她只好先把乔斯年丢开，又去抱叶佳期的腿。 “麻麻，麻麻，小柚子想你。” 叶佳期笑着蹲下身，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妈妈也想你。” 小柚子立马搂住叶佳期的脖子，很亲密。 走到台阶前，乔乘帆斯斯文文喊了一声：“爸，妈。” “嗯，进去，外面冷。”乔斯年在乔乘帆面前素来深沉，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怜爱地看着乔乘帆，心满意足。 小柚子的小手热乎乎的，挠得叶佳期痒痒的。 “麻麻，小柚子会画画了。” “是吗？会画什么？” “小兔子。” 乔宅的客厅里暖洋洋的，佣人们早就准备好了热茶。 乔斯年帮叶佳期脱下外套，摘下围巾，又耐心地给她倒了茶。 “乘帆，你今天怎么没上课？”叶佳期好奇地问。 “请了一天假，欧叔叔说你们今天会回来。”乔乘帆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回答。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请假？晚上回来自然就能看到我们，落一天课耽误学习怎么办？”乔斯年不悦。 “我想见七七。”乔乘帆也十分不满地回应老乔。 他想见的是七七，又不是他。 “乔斯年，你态度不好，不准凶乘帆啊。”叶佳期打圆场，自然是数落乔斯年的不是。 “嗯！”小柚子也重重点头，“不可以凶哥哥。” 乔斯年：“……” 全家就他一个恶人。 一家人在沙发上坐下。 乔乘帆自然和叶佳期坐在一边，乔斯年只好坐在他们的对面。 小柚子到处跑，沙发上也全都是小丫头的玩具，她还不让佣人收拾，非要丢在沙发上。 小丫头把自己画的小兔子拿给叶佳期看：“麻麻，看，小兔子。” 乔乘帆捂脸，辣眼睛。 这也好意思给七七看，太丑了。 早上的时候，小呆妹就把画给他看过了，他当然是昧着良心夸了一番。 叶佳期看着这画，好吧，小丫头的画画天赋大概是遗传了她，根本没天赋。 画纸上的兔子不像兔子，倒有点像小狗。 小柚子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向叶佳期，小手在她的腿上蹭了蹭，一脸期待。 “小柚子会画画了，画得真不错，改天妈妈跟你一起画，好不好？”叶佳期当然也是昧着良心夸一番。 “……”乔斯年默，叶云晓和项磊天的艺术天赋是一点都没遗传给她们母女俩么？ 不过，一个是自己媳妇，一个是自己女儿，不能吐槽，只能夸。 第3513章 这小子是要上天么？ “好的哟，粑粑也一起画吗？”小柚子期待地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当然是露出慈父般的微笑，“爸爸可以教你写字，弹琴也行。” “粑粑，小柚子画得好看吗？”小丫头抖了抖手里的画纸，大眼睛乌黑明亮，萌萌的。 “非常好，再跟老师多学学会更好。” 小柚子可开心了。 “乘帆，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乔斯年看向那个不怎么爱开口的小家伙。 “年级第一，比第二名多十二分。”乔乘帆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小骄傲，对自己取得的成绩很满意。 可乔斯年最擅长的就是泼冷水。 乔斯年眉头紧皱，眸光深沉：“只多十二分也值得你拿出来说？你懂不懂有个词叫‘遥遥领先’？没有做到那个地步，就收起你的骄傲。” “哼。”乔乘帆不满。 又来！ “乘帆考的已经很好了，你当年说不定不如乘帆。”叶佳期当然是跟儿子站一边。 “他离我还差一大截。”乔斯年倒丝毫不谦虚起来。 “你的意思是乔乘帆不如你，那就是拐弯抹角说我拉低了你的水平咯。”叶佳期喝着热茶，漫不经心。 乔斯年：“……”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在叶佳期面前，乔斯年只有低头的份。 乔乘帆就喜欢看老乔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还喜欢慢悠悠踩上一脚：“爸爸每次训我的时候都喜欢说，怎么生出了我这么个笨蛋。” 叶佳期刀子般的眼神往乔斯年飚过去。 乔斯年，你完了。 乔斯年睨了乔乘帆一眼，很好，小子你欠揍了。 “不过没关系，老爸确实比我优秀，不然他怎么能娶得上七七。”乔乘帆微笑。 一番话又哄得叶佳期心花怒放。 乔斯年咬牙，这小子是要上天么？他八岁的时候可没这种拐弯抹角的本事。 “乔乘帆，你够了。”乔斯年嗓音低沉。 乔乘帆默默喝茶，好了，不说了。 也不能怪他，是老乔你自己先带的头。 小柚子趴在一边用她的水彩笔画画，才不管大人说话。 屋里很暖和，佣人又端过来一盘水果和点心。 喝着茶吃着点心，叶佳期的身子暖和和的，这才是她最熟悉的家，每一个角落都熟悉到极致。 乔斯年又让乔乘帆把最近的作业和试卷拿来给他检查，乔乘帆只能乖乖去拿。 叶佳期也随手翻了翻。 不得不说，乔乘帆的成绩优异到让人赞叹，一手字也写得格外工整。 乔乘帆在伦敦呆了很长时间，英文成绩最好，几乎已经达到国内英文初三的水平了。 叶佳期一点都不担心乔乘帆的成绩。 没什么好担心的。 比她当年不知道好多少倍。 倒是乔斯年吹毛求疵，鸡蛋里头挑刺，挑着几个错误把乔乘帆拎过来训了一通，一边训一边还说这是低级错误，一副智商都被乔乘帆拉低了的表情。 乔斯年训人，小柚子就怕怕地躲在叶佳期的怀里，生怕也训她。 乔乘帆拿着笔默默修改错误，有这样的爸，想糊弄都难。 第3514章 不敢提那个姓叶的女人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午饭。 乔乘帆和小柚子都看到了叶佳期手上的戒指，乔乘帆默不作声，他明白了，老乔这是把七七给拐回家了。 小柚子指着叶佳期的戒指：“麻麻，好看。” 小丫头盯着叶佳期的戒指看，伸出手，想要。 叶佳期刚想摘给她玩，乔斯年按住她的手，不让。 叶佳期只好冲小柚子摊手。 “好好吃饭。”乔斯年看了小柚子一眼。 小柚子也没闹，乖乖吃饭了。 午饭后司机就送了乔乘帆去学校，小柚子吃饱喝足去了小房间睡觉，叶佳期被乔斯年抱进房间。 “你要去公司了吗？”叶佳期攥住他的衣袖。 乔斯年将她放在床上，俯身看向她：“睡个午觉，我去公司看看，一个多月没去，公司里的人闹得厉害。” “你去吧，我这里没事。”就是有点舍不得他。 “好好睡一觉，我晚上回来，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嗯！” 乔斯年知道，他虽然这么说了，但只要他是在工作，叶佳期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乔斯年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离开卧室。 他替她关上了门。 卧室里还是老样子，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乔斯年身上的气息，叶佳期裹着被子，心里头终于踏实。 她这么久没回来，乔斯年还把她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她的东西，他丝毫没有动。 她跟他闹脾气的时候总说乔宅不是她的家，其实从八岁时跟着他回来起，她在心里头就把这儿当家了。 所以每一次他训她，她最怕的还是他把她赶出去。 好在那么多年，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她要是晚上回家迟点，他都会让人出去找。 睡在大床上，叶佳期格外安稳。 乔斯年回了集团。 上半年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乔斯年还很低调，而从下半年开始，京城金融圈的人几乎都知道乔斯年回来了。 乔斯年也不跟他们藏着掖着，将以前的金融市场都抢了回来，该吞并的吞并，该收购的收购，那丢失的一切，他都在慢慢拿回来。 几个大项目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了海外市场的加持，乔氏集团的资本一跃成为京城金融圈翘楚。 欧凡已经把这段时间的情况汇报给乔斯年。 乔斯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集团时，董事会的人都惊讶了一番。 他们没想到乔斯年回来了，一个个不敢做声，只纷纷把自己管理范围内的文件和报表拿给乔斯年看。 乔斯年也没多说什么，他们自己心里头有数就行。 下午，乔斯年又跟他们开了会。 众人丝毫不敢再说一句乔斯年的不是，更不敢提那个姓叶的女人。 会议冗长而繁琐，乔斯年的精神倒不错，不过这群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欧凡跟在乔斯年的身边做会议记录，也难怪这群男人一把年纪了也就只能做到这个位置，他们跟乔爷根本没法比。 乔爷早上可是刚从榕城赶回来。 回到办公室，乔斯年脸色未变，深沉严肃。 第3515章 毫无底线地宠溺 欧凡知道乔斯年对高层的一些人早就颇有微词，果然，乔斯年开始着手准备重新选人提拔，辞退毫无干劲的老头子们。 乔斯年在办公室跟欧凡议论了一番，也听了听欧凡的意见。 他在花名册上点了几个人重点考核，随即又指着财务总监的名字：“这个戴总，近来多项财务不明晰，公司钱财也去路不明，你给我盯着点。” “是，乔爷，一定。”欧凡道，“不过乔爷，财务总监这么重要的位置，您确定要继续留着戴总吗？” “这个戴总是以前乔氏的老人，为人谨慎，做事规矩，一直没有出过什么错，是我母亲栽培的人。但自从我今年回来，他的财务报表很明显都动了手脚，我一直没有点明，就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悬崖勒马。但很明显的是，我不在的这一个月，报表改动痕迹更大，多项金额对不上，他可一点不珍惜我给他的机会。” “他可能是觉得乔爷您被美色耽误，也不会仔细去核对，所以根本没放心上。” “他很聪明，改的都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地方，他可真是专业。”乔斯年面不改色，但眼神清冷。 “乔爷，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就说。” “这个戴总很明显有问题，如果辞退，我建议这个位置留给您最信任的人比较好。” “留给谁啊……”乔斯年故意问道，眼神轻飘飘地看向欧凡。 “您知道的。” “她不乐意，更何况财务总监的压力太大，我也不想她操心。” “可这是一个集团非常关键的位置，交给别人，您放心吗？” “大不了慢慢找吧，我舍不得让她操心。她要愿意来公司，随便干点活就好，不愿意的话，随便她做什么。” 欧凡没多说了，老板心疼老板娘，他还能不知道吗？ 欧凡眼里的乔斯年对别人都很苛刻、严厉，甚至对自己、对儿子也非常严格，却唯独对叶小姐毫无底线地宠溺。 “对了，国际路人民广场那儿有几家店铺不错，你去看看，买一间，明天把钥匙给我。佳期想开咖啡店，你到时候让人帮忙装个修。” 欧凡讶然：“开咖啡店啊？那不是太屈才了，老板娘去干那个，大材小用。” “她喜欢。” 欧凡：“……” 他不想吃狗粮了。 “乔爷，今晚上蓝山酒店主办方有一场红酒晚宴，邀请了您。要推了吗？” “推了。”乔斯年毫不犹豫。 “可蓝山是我们的合作方。” “辛苦你了，年底奖金翻倍。”乔斯年拍拍欧凡的肩膀，微笑。 欧凡：“……” 他这段时间喝酒喝得快过敏了，看到酒瓶就发抖，女朋友也已经跟他处于要分手的边缘。 两人又聊了会公司里的事。 欧凡离开办公室后，乔斯年也没走，办公桌上都是堆满的文件，今晚上只能加个班。 一个多月时间，确实耽误不少事，可在榕城那恬淡安谧的时光，是用钱也换不来的。 第3516章 嘘……少儿不宜 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 小柚子早就睡了，乔乘帆似乎还在写作业，叶佳期坐在客厅里等他。 大概是困了，她托着头打着盹，电视机还开着，腿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佳期。”乔斯年走过去叫起她，“怎么睡这了？没去卧室？” 叶佳期醒了：“习惯在客厅等你了，好久没有体会这感觉，几点了？我怎么睡着了。”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多呀，我记得你以前十点多回来都算早的。” 经常十二点过后回来，有时候是凌晨两三点，喝得醉醺醺的。 偶尔也会彻夜不归。 如果他彻夜不归，她就等不到他了。 “今天事情有点多，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不该等我这么迟，医生说的话都忘了？嗯？”乔斯年给她披上毯子。 “也不算迟的，你吃过了吗？” “吃了。” “饿不饿？工作累人，我去给你下碗面？” “你下的面不敢恭维，还是我自己来，一起吃点？” “又说我下的面不好吃。”叶佳期娇嗔地看着他，“那你去吧，我要一个煎蛋。” “好，给你做个爱心形状的煎蛋，要不要？” “要，要。” “嘘……少儿不宜。” “……”对乔斯年，叶佳期服。 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她要下车！ 乔斯年弯唇一笑，他清冽、温暖的笑容在明亮的水晶灯下显得格外醒目撩人，就连眉眼间都铺上一层温情脉脉的光泽。 他的瞳孔里只有叶佳期，满满都是。 叶佳期帮他解了领带，手表，脱下西装：“你去厨房吧。” 乔斯年这才往厨房走去。 叶佳期替他收拾好衣服，给他泡了热茶。 乔斯年捋起衬衫袖子，很快就端起一碗面出来，他做了两个煎蛋，如叶佳期的愿，都是心形的。 “只有一碗吗？”叶佳期坐在他的身边。 “一碗够吃了，一起吃。” “……”叶佳期环顾四周，“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乔斯年挑眉，递给她一双筷子。 “被你儿子、女儿看到不好。” “你女儿睡觉了，你儿子识趣。”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可以安静地享受二人世界。 叶佳期这才拿过筷子，和他一起吃一碗面，一人一个煎蛋。 乔斯年煮的面太香了，软硬适中，不咸不淡，加上绿色的葱花和黑色的胡椒，很合叶佳期的胃口。 叶佳期会故意用自己的筷子叉起面：“老公，张嘴。” 乔斯年一口咬住，一点都不跟她客气。 叶佳期笑眯眯看向他，暗示他：“礼尚往来。” 乔斯年夹了一口面：“小佳期，乖，吃。” 叶佳期：“……” 这哄奶娃的语气…… 不过叶佳期心里头甜，虽然是吃着面，但跟吃了蜜差不多，乖乖吃下他喂的面。两人几乎是头靠头的状态，叶佳期脸红了大半，有点羞耻，又不是热恋中的小情侣，宝宝都两个了。 叶佳期不算饿，吃了会儿就饱了，又喂乔斯年吃了几口。 第3517章 爱发脾气的老男人 一碗面吃完，乔斯年倒是心满意足，摸了摸她的手：“别着凉，早点回卧室睡觉。” “你呢？不睡觉吗？”叶佳期皱眉。 “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明天合作方需要。” “那我陪你，我中午睡了挺久，也睡不着。”叶佳期看着他，“你要是不介意，我就陪你一起。” “太晚了，医生不是说了不能熬夜，听话，去睡觉。实在睡不着就去陪陪小柚子，或者看看乔乘帆作业写完没有。这小子做作业越来越拖拉……” “什么呀，我问了，还不是你给了他一堆他根本看不懂的东西，他晚上做完自己的事情还得看你给的文件。那些东西，别说他了，就是我看了头都大。” “你去教教他。” “下午没事做的时候帮他把看不懂的东西都给注释了，改天你自己教吧。” “那你早点去睡，听话，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回房。”乔斯年当然不肯她陪自己一起。 “不要，你占我便宜，我把被窝捂得暖和和的，凭什么给你睡。”叶佳期嗔道，“你这么喜欢书房，那你睡书房啊！” “……”乔斯年委屈。 “你既然不准我陪你，那我睡觉去了，锁门了，别回来。”叶佳期冷哼一声，离开客厅往楼上走。 水晶灯下她的影子袅娜娉婷，腰肢纤细，沿着楼梯缓缓上走。 乔斯年：“……” 真不要他了。 于是，乔斯年睡了一晚书房。 于是，第二天叶佳期还没下楼就听到乔斯年训乔乘帆的声音：“我说了多少次，小孩子不要喝咖啡，你这么点大学什么大人？嗯？还有，今天早上为什么不出去晨跑？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一直在偷懒？” 叶佳期：“……” 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乔乘帆默不作声，只低头吃早餐。 小柚子也怕怕的，不吭声，乖乖让佣人喂。 乔乘帆匆匆忙忙吃了几口，丢下：“吃饱了，上学去了。” “站住。”乔斯年冷着脸，“吃这么点？是打算去学校吃零食？我说了，早餐好好吃，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我不爱吃零食，吃饱了而已。”乔乘帆顶嘴。 乔斯年刚想开口，叶佳期下楼来：“乔斯年，一大早就发脾气，说过多少次都不改。乘帆这么听话的儿子，你上哪找去？乘帆，过来，再吃点，不要听你爸的。” 乔乘帆嘀咕：“爱发脾气的老男人。” 乔斯年不聋：“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乔乘帆冷哼。 叶佳期见乔乘帆实在吃得少，又给他拿了他爱吃的黄油面包。 乔乘帆这才重新坐下，乖乖低着头吃。 吃完了，乔乘帆这才跟着司机上学去。 出了客厅小家伙就嘀咕“一大早脾气真大”，佣人偷偷道：“先生昨晚上睡的书房。” 乔乘帆这才恍然大悟：“哦，难怪。” 被七七赶出来了，活该。 乔乘帆上学后，叶佳期就抱着小柚子，喂小柚子吃东西。 小丫头眨着大眼睛，一会儿吃早餐，一会儿吃小手。 第3518章 不是夫妻是什么？ “昨晚睡得还好？”乔斯年看向叶佳期，她今天气色还不错，脸颊红润，嘴唇也有血色了。 “挺好的。” “我就知道，没我，你就觉得好。” 叶佳期：“……” 怎么一副小孩子闹别扭的语气？ 一大早就为这个跟乘帆发脾气？ “那你在书房睡着了吗？”叶佳期好心问道。 “睡不着，你还真锁门……”乔斯年气，可是跟自己媳妇又不能真气。 昨天夜里头在书房工作完，他回卧室看了看，没想到叶佳期还真把门给锁上了，不让他进去。 他手里头当然有备用钥匙，不过媳妇不让进，他要是敢进去，恐怕以后只能天天睡书房。 “不是跟你提前打招呼了……”叶佳期委屈，“不然呢，你钻我被窝里，我会被你给冷醒。” 不止是冷醒，说不定还会…… 说完，叶佳期轻咳一声，忘了小柚子还在。好在小丫头啥也不懂，只知道吃。 “是，是这个道理。”乔斯年附和，“媳妇做的对。” “少来。”叶佳期瞥了他一眼，“你以后少熬夜，要是再这样，我天天锁门。” “不了，昨天是特殊情况，有事情要处理。” “对了，你怎么还喜欢冲乘帆发脾气？他虽然早熟不会把你的话放心上，可小孩子的心灵也是脆弱的好不好？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让乘帆住校去。” 乔斯年被叶佳期给教训了。 可心里头不服气啊，不然他冲谁发脾气？这一家子，他还能冲谁发脾气？！ “麻麻，粑粑好可怜。”小柚子忽然开口。 叶佳期：“……” 乔斯年：“……” 小柚子同情地看着乔斯年，两只大眼睛萌萌的，满室委屈的样子。 “吃东西，少说话。”叶佳期挖了一勺奶酪喂她。 小柚子吃着东西同情地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觉得，虽然这个家里有人同情他，但还不如没有呢！ 吃完的时候，欧凡开车来乔宅接乔斯年。 叶佳期没什么事做，就坐在沙发逗小柚子，偶尔还摸摸饭团的小脑袋。 小柚子被逗得“咯咯”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总之很开心。 乔斯年穿上深蓝色西装外套，和欧凡说了些话，随即从欧凡那拿了一串钥匙给叶佳期。 叶佳期抬头，诧异：“这是什么？” 乔斯年站在她的面前：“拿着，给你买的商铺，你去看看位置，不喜欢的话再换。” 叶佳期想起来，她有跟乔斯年说过要开店的事。 “拿着。”乔斯年见她迟迟不接。 “……”叶佳期犹豫半晌，“我们还不是夫妻。” 既然还不是夫妻，接受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总觉得怪怪的，也许是自己矫情。 可京城商铺的价格她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天价。 “不是夫妻是什么？嗯？”乔斯年眉头深锁，沉下来的脸上略有些不满，眼神都暗了下来。 “同……同居？” “你他妈……”乔斯年没忍住，“生了两个孩子的同居？！” 乔斯年气急败坏的时候和他西装革履的模样真是大相径庭。 第3519章 他是男人，是她老公 叶佳期缩了缩肩膀：“你……说脏话。” 乔斯年：“……” 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其实有点弄不懂乔斯年，是打算就跟她这么着了吗？从来没提过领证的事。 她知道对于他们这种上流圈子里的豪门而言，领证是慎之又慎的事，因为领证和办婚礼不一样，领了证可就是有法律关系了。 一旦有了法律关系，就会牵扯到财产、股份、房产等一些列的纠纷，那是很不好办的事儿。他对她也有这种顾忌吗？ 虽然他说要跟她去拍婚纱照，但从来没提过去领证。 也许是她多虑了，乔斯年对她并没有二心，可能只是想迟点去领证？ 可他们现在这关系……差不多就是同居。 乔斯年凶起来的时候，小柚子也缩了缩肩膀，往叶佳期怀里一躲，屁股对着乔斯年，不敢抬头。 乔斯年的手上还拿着钥匙，他送到叶佳期的跟前：“拿着，第三遍。” 叶佳期只好摊开手心，接过钥匙。 “不高兴？”乔斯年皱眉，“头一次见你收礼物的时候不高兴。” “礼物太贵重了。” “你要是嫌贵重，年底分红的时候，你拿钱给我买点东西就是。”乔斯年不以为然。 这种普通的商铺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贵重的东西，不知道叶佳期为什么犹豫半天。 “年底分红……说白了也是你给我的股份，你要是没给我，我也没有，所以还是你的东西……我对你的公司并没有什么贡献……” “叶佳期！”乔斯年是真来火了，“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既然一起过日子，你跟我分这么清楚是几个意思？你吃我的用我的，理所应当！” 他是男人，是她老公，养家不是应该的吗？！ 乔斯年的脸上有几分薄怒，实则是叶佳期今天这话说的真让他不舒服。 可他又不能跟她生气。 “知道了。”叶佳期不想吓着小柚子，“你去集团吧，我等会去商铺看看。” “嗯。”乔斯年这才没多说什么。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叶佳期心里头并不高兴。 收礼物为什么不高兴？他真得只是给她一份礼物而已。 没有来得及深究，叶佳期就催他早点去公司。 乔斯年跟着欧凡出去。 叶佳期看着钥匙发了会儿呆，正好小柚子的老师来了，她就把小柚子交给老师，自己一个人去花园里坐了坐。 乔宅被打理得很干净，花房里的花也还算茂盛。 秋日的乔宅依然是绿意葱茏的模样，很有生机，处处都充满美好。 …… 那几天，乔斯年回集团后几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工作，陪客户，签合同，开会，开发项目。 乔斯年也请了医生去乔宅帮叶佳期检查身体。 尽管如此，乔斯年还是怕叶佳期闷着。 她以前在村子里虽然不算很忙，但有事可做，不会无聊，而一个人如果闲下来就很容易烦闷。 “乔爷，后天晚上享悦香水集团的董事长六十岁大寿，您去吗？” 第3520章 乔斯年的声线很撩人 欧凡把红通通的请帖递给乔斯年。 欧凡原本也没放心上，这种生日宴，可去可不去，他估摸着乔爷不会去。 没想到乔斯年将请帖拿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告诉那边的人，我后天过去，带佳期一起去。” “乔爷，那要不要我去帮太太准备礼服？” “我晚上带她出去买。” “好，明白了。”欧凡其实挺惊讶，乔爷没把叶小姐往这种圈子里带过。 虽然叶小姐跟在乔爷身边二十年了，但叶佳期和乔爷所处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圈子。 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却大相径庭。 不过太太的容貌和气质，配得上乔爷。 出于对叶佳期的尊重，乔斯年还是在微信上发了请帖照片给叶佳期看。 乔斯年：后天晚上，跟我一起去。 叶佳期在家里做点心，就坐在一边回他—— 叶佳期：什么呀？ 乔斯年：享悦香水集团的董事长六十岁生日。 叶佳期：我……还是不去了吧，都不认识。 乔斯年：有我在，怕什么，说好了，后天去，晚上带你去买小礼服。 叶佳期：这种宴会，很多人吧？ 乔斯年：嗯。 叶佳期：我好久没有参加这些宴会，怕给你丢人…… 她又加了个委屈的表情。 最近一次参加这些宴会，也还是在芝加哥的时候了。 在村里呆了一年多，她的气质哪里还配得上乔斯年呀。 乔斯年：别多想，跟我一起去，以后我会多带你参加参加。 叶佳期：宴会上你朋友很多吗？ 乔斯年：挺多，不少都是老朋友，还有合作伙伴什么的。问这个干什么？ 叶佳期：……没什么。 乔斯年：嗯，那就这么说定，我晚上让司机去接你，正好我们在外面吃个饭。 叶佳期回了他一个蜜桃猫的表情包，乔斯年看着手机笑了半天，直接回了语音过去：这猫像你。 叶佳期：“……” 她有这么幼稚、这么萌吗？ 像小柚子还差不多。 不过不得不说，乔斯年的声线很撩人，低沉、性感富有磁性，又特别苏。 他给她发语音，她都喜欢偷偷听很多遍。 叶佳期：你专心工作。 乔斯年：控制不住，总喜欢偷偷想你。 叶佳期：…… 叶佳期不回他了，总是这样不认真工作，拿什么养活乔乘帆和小柚子？！ 晚上。 乔斯年的司机来乔宅接叶佳期。 京城的深秋夜晚很冷，阵阵吹来都是寒风，路边的两排树木也早已落光了叶子，整个城市看上去都很突兀。 叶佳期裹了一条围巾。 他们在海鲜楼吃了海鲜，叶佳期吃得挺欢快，不过乔斯年就有些贱兮兮的，明知道乘帆也爱吃这些，还故意拍照片给乔乘帆看。 于是，在家练琴的乔乘帆气得弹错好几个音。 乔斯年还想发，叶佳期抢过他的手机：“小心你儿子不理你。” “不是还有小柚子？”乔斯年挑眉。 “小柚子现在是他哥的迷妹，你掂量掂量。” 乔斯年：“……” 吃完海鲜，乔斯年就带叶佳期去了商场。 第3521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身材不好 叶佳期挑了一套水蓝色的小礼服，鱼尾蕾丝的款式，很衬叶佳期的身材。 只不过，叶佳期从更衣室出来，乔斯年就沉默了。 以至于叶佳期喊他半天，他都没听见。 叶佳期只好走到他的身边：“为什么不理我。” “……”乔斯年直言，“太显身材，换一件。” 叶佳期：？？？ 显身材不好吗？ “啥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身材不好，穿这个显胖？”不然，叶佳期也没法理解他的话。 “身材太好，不想让别人看。”乔斯年道，“换了。” “那你给我挑算了，我挑的眼睛都花了。”叶佳期实在不知道他什么直男思想，给别人看到有啥问题？不让别人夸难道还让别人贬不成？ 乔斯年站起身，去帮她挑，一边挑一边道：“叶佳期，为什么你生了两个娃身材还这么好？” “怀孕的时候没营养，坐月子的时候没营养，生完宝宝后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呢，不是身材好，纯粹是没人照顾。” 乔斯年：“……” 他给她挑了一件浅粉色的礼服裙，款式偏简洁，不过倒也落落大方。 叶佳期看着也还行，没跟他计较什么。 走到男士的专区，叶佳期停下脚步：“我给你买套西装吧？” “家里有。” “不买吗？” “不用买，我的西装都是高定款。” “噢。”当她没说。 走到几家奢侈品店，叶佳期又停下脚步：“我给你买条围巾好不好？” “你不是给我织了？” “我织的就在家戴戴吧，配不上你的气质，我给你买一条也是一样的，我有钱的。”叶佳期挺执着。 乔斯年觉得，他今天要是不让叶佳期给他买点什么，大概是走不出这个商场了。 他只好点头：“行吧。” 叶佳期给他买了一条LV的印花灰色围巾，还亲手给他戴上。其实她知道，乔斯年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 “对了。”乔斯年看向叶佳期的眼睛，“商铺那边的人说，你没过去。” “哦。”叶佳期替他系围巾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痕迹，“没时间去。” “不喜欢？”乔斯年皱眉，“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那里的地段，还是房型、装修？” “我过两天去看看吧。” 乔斯年这才没有追问她。 …… 享悦香水集团董事长六十岁生日在自家庄园里办的。 天气很好，庄园草坪上停满了豪车，到处都是欢悦的气氛，鲜花、气球、彩带……到处都是。 气氛很浓厚，庄园里更是充满了享悦香水家自主品牌的香味，很有情调，往来的嘉宾每人都可以得到他们家赠送的香水和伴手礼，非常大方。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来时，也得了一份小礼物，她随手交给乔斯年的助理。 自助红酒晚宴，在董事长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后，就正式宣布晚宴开始了。 庄园内厅很大，富丽堂皇，水晶灯奢华璀璨，来来往往的都是上流绅士、名媛还有政商界成功人士。 第3522章 新婚小夫妻 乔斯年虽然低调，但乔斯年的名字就代表了他根本低调不起来。 不停地有人过来敬酒、聊天，叶佳期也就只好跟着喝酒。 叶佳期今晚上的打扮在众多太太、小姐中虽然不是很出众，但特别得体大方，粉红色荷叶边的礼服裙，银色的八厘米高跟鞋，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珍珠耳坠衬托得她脖颈雪白、修长。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柔和甜美，稍稍化个妆就显得更加立体、完美。 穿了高跟鞋的叶佳期个子很高，但站在乔斯年身边还是显得娇小许多。 一身黑色西装的乔斯年优雅矜贵，容貌出众，举止投足间都是绅士的气派。再加上他的身份，乔斯年确实比叶佳期抢眼。 内厅很大，叶佳期怕走丢，一直挽着乔斯年的胳膊，紧紧靠着他。 时不时有人给乔斯年敬酒，以生意伙伴居多，乔斯年倒是来者不拒。 一开始敬酒的人对乔斯年身边的女人没多大兴趣，觉得无非是个女伴，毕竟在场的男人几乎都有女伴。 后来在场很多女人悄悄议论开。 “乔爷以前都不喜欢带女伴的，就算带，也是带公司秘书，而且绝不会让女人跟他这么亲密。” “可不是，以前有人传乔爷和小花旦的绯闻，可谁也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亲密举动，无非是对方炒作。” “凭女人的直觉，乔爷身边这位关系不一般吧？” “咱们去找几个人问问？” “咱们自己去敬杯酒不就知道了？” 就这样，几个阔太太走了过来，好几位都是京城上流圈子里的名媛。 她们来给乔斯年和叶佳期敬酒，乔斯年自然不会推辞，也礼尚往来，各自敬了她们。 “乔爷，您身边这位，还没给我们介绍呢！” “我太太，叶佳期。”乔斯年不紧不慢，转过头，宠溺地看了一眼叶佳期，这才看向各位太太，“还没办婚礼，到时候还请各位赏脸。” “哎呀，恭喜恭喜，我们是不是最后知道的？” “不是，还没公开，知道的人不多。” “乔爷，你太不厚道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说，太太这么漂亮，平时也不知道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以后一定多带她出来走动。”乔斯年说着握住叶佳期的手。 “你们这是新婚小夫妻呀，看得我这个老大妈都羡慕不已，还是年轻人好。” “江太太，您这么年轻，可不老。” 叶佳期没想到乔斯年人缘还不错。 她原本以为他在圈子里把人都得罪光了呢！ 众太太又拉着叶佳期问了些问题，无非就是在哪读书，跟乔爷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这些。 叶佳期答不上来的，乔斯年就会帮着回答。 “叶小姐，见到你才知道乔爷为什么看不上别的女人了，别的女人也没你这个气质呀。” 一番话说的叶佳期怪不好意思：“徐太太，您过奖了。” “可不是，我给乔爷介绍过我家表妹，乔爷看都没看，弄得我怪没面子。”徐太太嗔道。 第3523章 这种男人就是祸害 “抱歉，徐太太，我和我太太青梅竹马，心里一直都是她，也装不下别人了。”乔斯年握紧叶佳期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那表妹也没叶小姐气质好，你见了肯定也看不上，不见也罢。” “乔爷，我们以前没见过叶小姐啊，是不是您藏着掖着、金屋藏娇呢？” “差不多，哪敢把她带出来，万一被别人拐走怎么办？各位家里的弟弟、哥哥哪个不是一表人才，我乔斯年可不一定比得过。”乔斯年的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宠爱，眼中都是温柔。 众太太听得心花怒放。 叶佳期听了都觉得乔斯年是老狐狸，一番话说得不露痕迹又不得罪人，几位太太被哄得开开心心。 这种男人就是祸害。 也无怪她经常听人家说，追乔斯年的人能从京城南排到京城北，哪个不是数一数二的名媛千金。 这种男人何止哄年轻小姑娘开心，连丈母娘都能哄得服服帖帖吧！ 众太太又聊了好一会儿，问到了她们想问的答案，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叶佳期脸颊微红，一来是喝了酒的缘故，二来是内厅人太多的缘故。 乔斯年拉着她去沙发上坐着。 “还习惯吗？不习惯的话跟我说，我带你出去透透气。”乔斯年将她圈在沙发上，俯身，姿态略有些暧昧。 “还好，没什么，就是很长时间没喝酒了，有点不习惯。” 她也没喝多少，很多都被乔斯年挡了，但还是没有能适应喝酒的节奏。 “那等会儿我帮你都换上果汁，没什么，没人会计较这个。” “你也少喝点，不然晚上不让你回卧室睡。”叶佳期小声嗔道。 “知道了。”乔斯年勾唇，看着叶佳期粉妆玉琢的小脸，总有想亲她的冲动，但奈何大庭广众，人太多。 庄园里的气氛很热闹，主人也在来回敬酒，表示对宾客前来的谢意。 “佳期，你在这坐坐，我去见见几个老朋友。”乔斯年拍拍她的手背，“别走远，就坐这等我。” “嗯，你去吧！” 乔斯年直起腰，往自己的杯中倒了红酒，往人群中走去。 英姿挺拔的乔斯年在人群中很扎眼，他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无数目光。 叶佳期托着腮，她已经看到不少年轻小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了，那眼神，就跟抢压寨夫人的土匪一样，有胆子大的甚至开始前去搭讪。 乔斯年参加过无数次这样的场合，这样想想，乔斯年的自制力确实很好，没有绯闻，也没有流言。 叶佳期一个人倒了果汁喝。 不一会儿，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两个三十多岁的阔太太。 一个愁眉苦脸，提不起劲，一个面色寡淡，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 “素丽，你和你老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吵得整个京城都快知道我们家丑闻了，他是铁了心要跟我离婚，态度硬得很。” “那个渣男还有脸咯？自己在外头包养女模特，包养出真爱来了？还跟你离婚？” 第3524章 我是未婚先孕 “他大概是忘了当年我陪他白手起家的事了，现在有了几个臭钱就开始包养年轻女人，你好歹也包养个漂亮的，那小三看的我都倒胃，整容脸，下巴尖得能当锥子！那妖女挺能作妖，把他哄得服服帖帖，铁了心不想跟我过，把我的银行卡都给冻结了！” “不是吧？这也太过分了吧？那你怎么办，公司也有你一份吧？” “我现在真后悔，当年怎么就信了他好好在家带孩子享福的鬼话！我没管过他公司，我这几天咨询了律师才知道，我名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就说一旦离婚了，我只能净身出户。” “这男人绝情到这个地步？为个表子这么对你？” “小三怀孕了，急着跟我离呢！我偏不离，耗死他。” “对对，可千万别离，离了对你什么好处都没有，你要是缺钱就跟我们姐妹几个说，我们帮你。” “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就到了这个地步……”女人的语气忽然伤感起来，“想当年我们大学刚毕业什么都没有，他对我可好了，冬天帮我捂被窝，夏天买不起电风扇他就帮我摇扇子，我怀孕的时候他乐得跟个傻子似的。我是未婚先孕，他没钱娶我，怕对不起我，还说不要孩子了，是我什么都不要陪他度过了难关，嫁给了他。那时候他说以后绝不会辜负我……我怎么就信了呢……对他无条件相信……” “唉……”另一个女人慨叹，“男人的这张嘴，能信吗？你看我跟我老公，看上去很和谐是不是？背地里他不知道背着我干些什么勾当呢！包养的女学生私生子都给他生几个了！还能怎么样，我们这个圈子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拉倒，就当看不见。一天不离婚，一天都是正房。” “可他逼我离婚啊……他逼我时的那样子，一点感情都没有，恨不得把我往死里逼。还说我如果不签字，儿子在国外的学费也要断了，你看他真得一点都不讲感情。” “呸！这种男人！良心被狗吃了！我们帮你请律师，别担心，他骗了你这么多年感情，还想让你净身出户，想得美！” 一旁的叶佳期听得心惊胆寒，男人还真都是大猪蹄子。 真可怕。 算计起来比谁都狠。 这女人陪了他这么多年，居然还想让人家净身出户。 叶佳期心口一寒，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乔斯年。 乔斯年在陪女主人喝酒，六十岁的女主人看上去保养得很好，脸颊白里透红。 “你当初千错万错就错在不该把股份、房产、基金那些全都给你老公，唉，你太傻了。” “我相信他……我当年真得是无条件相信他……他对我太好了，我怎么想到男人绝情起来会是这样，一点情面都不讲。小三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儿子就不是他儿子了吗？算计我算计到这份上……” “你老公太精了，人精一个，要真打官司，你怕也没多少胜算啊！” 第3525章 乔爷就是只狐狸 两个女人在一旁互诉衷肠，叶佳期握着酒杯不吭声。 两个女人又纷纷感叹，男人啊，真不是个东西。 真、真不是个东西？叶佳期觉得她家这位还不错啊。 “哟，我还没发现，今儿怎么乔爷也来了？董事长好大的面子，把乔爷给请来了。”两个女人也注意到了在和主人谈笑风生的乔斯年。 “可不是，这乔爷一来，可真是抢足了风头，你看那边几个千金小姐，铆足了劲去勾搭呢！” “乔爷看得上她们吗？这男人听说没什么花边新闻。” “你信吗？花边新闻怕是都压下去了吧！这种年轻男人哪个没点绯闻，背地里还不知道睡过多少女孩子！” “这倒是，听说乔爷有孩子了。” “是吧，他们这些年纪轻轻就坐在圈子顶层的男人，哪个没点心机？他们并不需要一个老婆来跟自己分家产，他们要的只是孩子而已，后继有人就行。结了婚啊，麻烦事就来了，他们这些男人精着呢！” “可不是，多个老婆就点多个心眼，与其那样还不如在外头生几个私生子，不会产生法律纠纷。要是结了婚就不一样了，结婚就意味着很多东西扯不清了。这群男人啊，牵扯到法律的事，肯定会慎之又慎。” “你说的对极了，我听我老公说乔爷就是只狐狸，手段黑，心思重，城府深，这种狐狸要么不结婚，就算结了婚肯定也得找个没心眼的傻姑娘，这样自己的财产、公司才有保障！” 叶佳期不知道她们怎么就扯上乔斯年了。 也是，那男人太扎眼，想看不到都难。 叶佳期也多看了几眼。 那边人很多，好几次，她差点看不到乔斯年，只看到莺莺燕燕，一群漂亮的美女。 叶佳期干脆不看了，低头喝她的果汁。 身边的两个女人聊着聊着又开始聊孩子，聊美容，说个不停，她们不认识叶佳期，自然也没跟叶佳期说话。 叶佳期在镜子前看了看，妆容还好，不过……她还是多看了自己两眼。 她是傻姑娘吗？ 傻算不上，但不聪明也是真的。 她如果还是向家的小孙女，出席这样的场合看到乔斯年，她肯定不会去出风头。 不远处的人越聚越多，女主人和乔斯年这样的人站在一块，自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叶佳期已经看不到他了，这里里外外的人围了好几层。 叶佳期放下酒杯，离开内厅。 外面是一条明亮的走廊，走廊上摆放了很多鲜花和气球，很漂亮。 叶佳期随手拿了一只气球，很快就有侍应生过来：“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宴会到几点？” “十点半。” 十点半啊……现在才八点半。 “我可以随便走走吗？”叶佳期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庄园比较大，容易迷路，我可以领着您走走、散散心。” 侍应生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白衬衫，打着黑色领结，长相不错，很有绅士风度。 叶佳期点头同意了。 第3526章 把乔斯年骂了千百遍 庄园是很大，灯火迷人，宛如白昼。 这里的草坪很宽阔，上面摆满了盆栽和鲜花，装饰得格外好看。 大概庄园主人是做香水品牌的，因而到处可以看到香水的立牌，上面有各种产品介绍，还有宾客可以自取的香水小样。 叶佳期扯着气球的绳子，走得不快，实则是高跟鞋也走不快。 气球是浅黄色的，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只小月亮挂在叶佳期的手上。 “小姐，气球可以系在手腕，我帮您系。” “好啊。”叶佳期高兴地递给他。 侍应生低下头，服务态度特别好，也很有绅士风度，他耐心地帮叶佳期系上气球，系了个蝴蝶结。 叶佳期动了动手腕，挺有意思，气球不会跑了。 “你用的香水也是享悦家的？”叶佳期闻到了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不重，淡淡的。 “我没有用香水，可能是在庄园呆久了，身上染了香气。” “是这个道理。”叶佳期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今天月色真好，你们要工作到什么时候？你平时也在庄园工作？” “不是，我是大学生，这是我的兼职。” “哦哦，挺好的。” “我也挺喜欢这份工作。” 叶佳期多了他两眼，哎，大学生，小鲜肉就是不一样，看上去皮肤又白又嫩。 不过要是长得不好，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工作了。 “小姐，您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男朋友在。” “那我带您透个气就回去吧，他会找您。” “他忙着呢，顾及不到我，我不乱跑就可以。” “好。” 侍应生领着叶佳期在庄园里转了转，地方很大很空，出来透气的人也不少，很多人在喝着酒聊着天，俨然一场小型聚会。 庄园里什么都有，连客房都有。 “小姐，您慢点走，高跟鞋需要当心。”侍应生小声提醒。 “嗯。” 叶佳期提着裙子，晚风一吹，吹起她鬓角的碎发，有些凉。 “小姐，这边，这里是酒窖，是我们主人的私人藏酒室。”侍应生给她介绍。 “你们家女主人真厉害，事业辉煌，保养得也好，看上去就跟三十多岁一样。” “是这样，家庭也很美满，两个女儿也都很厉害。” “那你们女主人有什么烦心事吗？” “当然，谁都有烦心事，我们董事长现在最烦的事可能就是小女儿的婚事了。小女儿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对象，还没有结婚。” “那你们董事长今天的晚宴是不是也打算挑个女婿什么的？”叶佳期开玩笑道。 “不瞒您说，还真有这个意思，我们小姐今天也在晚宴上。” “我没见到，是不是很漂亮呀？”叶佳期很好奇。 “对，很漂亮，一直看不上那些富二代，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今晚上来的人很多，听说连乔爷都来了，这下子我们小姐应该能选到合适对象了！” 叶佳期：“……” 她心里头把乔斯年骂了千百遍，全世界都觉得他没对象。 越是这样想，叶佳期心里头越委屈。 第3527章 您和男朋友订婚了吧？ 她算什么？ 乔乘帆八岁了，他圈子里的人都觉得他没对象，这是她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能再想下去。 “小姐，外面还挺冷的，要不回去吧？您男朋友找不到您会着急。”侍应生陪叶佳期说了会儿话，觉得外面很冷。 “不冷，我不觉得冷。”叶佳期执意要再走走。 侍应生只好听从她的要求，陪着她又走了一段路，给她介绍庄园里的建筑。 叶佳期就心不在焉地听他说着话，是真的心不在焉。 也许是很久没穿高跟鞋的缘故，走了一段路觉得脚疼，只好坐下来。 “有鞋子可以换吗？”叶佳期揉了揉脚后跟，磨出血了都。 侍应生一看，连忙道：“有，有的，我去给您拿，还需要一个创口贴，等我。” “嗯。” 叶佳期拎着她璀璨耀眼的高跟鞋，水晶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她才走这么点路，脚后跟就磨出血来了。 她干脆把两双鞋都脱了，拎在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上的月光。 月色柔和，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是凉的，她有点冷。 手腕上系的气球在随风摆动，但飞不走，只能安安静静呆在叶佳期的手腕上。 这个侍应生系的蝴蝶结还挺好看，叶佳期表示，她系不出这么好看的蝴蝶结来。她晃着手，气球就随风摆动。 她坐在椅子上，静默地看着庄园草坪上走动的人群。 因为天气的缘故，外面的人不多，女孩子更少，基本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 年轻的小侍应生很快就来了，他很抱歉道：“小姐，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他想帮她贴上创口贴，叶佳期拒绝了，自己拿过来贴在脚后跟上。 “这是拖鞋，一次性的，您试试看，合不合脚。”他给她拿了一双白色的毛绒拖鞋来，看着就很舒服那种。 叶佳期试了试：“正好呀，不大不小。” “我帮您拿鞋子，这是我的义务。”侍应生恭恭敬敬，训练有素。 “不用了，我休息会就得回去，不然我男朋友要是真找我了，会着急。” “小姐，您和男朋友订婚了吧？戒指很好看。”侍应生笑道。 叶佳期这才注意到戒指还在无名指上。 订婚了吗？ 叶佳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就只笑了笑：“戴着玩的，没订婚。” “很好看。” 叶佳期无聊的时候，这个侍应生就陪她说着话，还一直拿点心给她。叶佳期确实饿了，吃了点儿夹心蔓越莓饼干，味道还不错，很香。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大概有二十多分钟。 她在内厅门口看到了乔斯年，乔斯年手里头拿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很着急。 叶佳期喊了一声：“斯年！” 乔斯年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挂断电话，皱眉往她走过来，一眼就看到手腕上系着气球的叶佳期和在跟她说着话的侍应生。 “怎么坐这儿？外面太冷了！”乔斯年拉过她的手，“跟我进去。” “我出来透透气。”叶佳期无辜地看着他，仰着头。 第3528章 我想回家了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手机也不在身上是不是？”乔斯年看向她。 “嗯，手机在包里，没带出来。”叶佳期还是不肯走。 乔斯年干脆扣住替她的手腕：“要是实在觉得闷，我带你去别的房间透透气，外面太冷，听话。” 身边的侍应生认得乔斯年，因而满眼里都是惊讶，原来他就是这位小姐的男朋友吗？ 那他刚刚还跟她说了那么多的话。 还好，没什么。 “是啊，小姐，外面冷，你听乔先生的话。”侍应生道。 叶佳期这才不甘心地站起来，踩着拖鞋。 乔斯年低头，看到她的脚上贴了创口贴，手上还拿着高跟鞋。 “怎么了？脚受伤了？”乔斯年蹲下身，替她查看伤口。 叶佳期的脚踝本就是她的敏感点，乔斯年一碰，她受不了，触电一样退后。 “我抱你过去。”乔斯年眼神坚定。 “不用了，我穿拖鞋就可以走，没关系。”叶佳期当然不肯，揶揄道，“这里人这么多，哪个不是娇娇小姐，凭什么我要人抱呀。” “这叫什么话？在我眼里头，不就你一个娇小姐？”乔斯年的眼底是灼热的目光，“气球解了，会弄伤你自己。” “我不想解，我觉得挺好，你让我再玩会。” 乔斯年站起身，抓住叶佳期的手腕，三下五除二就帮她解了蝴蝶结。他低头时，灯光下的睫毛浓密纤长，身上是一如既往的沉木香，带着点庄园里的香气。 手一松，气球就飞走了，仿佛月亮飞上了天空。 “我的气球！”叶佳期跳起来，想要够。 可惜，够不着了。 气球飞走了。 “一个气球而已，庄园里多的是，你要什么颜色的都有，我给你拿。”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 叶佳期挣脱开他的手：“我想回家了。” “怎么了？”乔斯年仔细看着她，“不是刚来一会儿吗？怎么就想回去了？不好玩？” “想乘帆和小柚子了。” “乘帆上书法课还没回来吧？小柚子估计睡觉了。” “乔斯年，你烦不烦，我就是想回去了。”叶佳期甩开他的手，一脸的不高兴。 她踩着拖鞋，拎着高跟鞋准备走。 乔斯年皱眉，怎么了？真得不喜欢参加这些晚宴？她以前在ZR上班的时候，并不排斥啊。 “乔先生！”一个娇俏漂亮的小姑娘提着水蓝色的礼服裙往乔斯年走过来，“我妈妈在找你呢，想跟你聊聊明年的合作。你们做的高端酒店这块，我们家的香水正好可以供应高端酒店的市场，价格方面都好谈，我妈妈正好没什么事呢！” 叶佳期明了，这就是享悦家的小千金了，也就二十出头，看来是董事长老来得子。 “佳期，跟我一起去吗？”乔斯年看向叶佳期，“你对市场整合不是挺感兴趣？” 小姑娘这才仔细打量了叶佳期：“乔先生，这是谁呀？怎么刚刚没见到。” “我太太。”乔斯年平静道。 “是吗？”小姑娘明显不相信，但也没直说。 第3529章 她今天拂了乔斯年的面子 叶佳期不是没看到这个小姑娘质疑的眼神，是啊，嘴上说说又怎么样，乔斯年的手上没有戒指，也从来没有把她带出来过。 叶佳期淡淡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你谈生意吧。” 说完，叶佳期拎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小姐！”小姑娘喊住她，“是不是我们庄园招待不周，怠慢了您？您一起过来吧，我带您去吃点东西，我们庄园的玫瑰饼做得特别好吃。” “谢谢，你让乔先生多吃点吧，他爱吃。” 叶佳期头也不回，离开。 她知道，男人在外面最顾忌面子，尤其是乔斯年这样的商业精英。 她今天拂了乔斯年的面子，可她真得没办法纾解心里头的委屈，没什么好纾解的，只能把气都撒在乔斯年的身上。 她想，她仗着的不过是他现在宠着她而已。 叶佳期提着鞋子，不免又想到在内厅沙发上听到的对话，患难夫妻都能到那种地步，乔斯年对她的宠爱又能耐得了多久？ “佳期！”乔斯年追上来，扣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没怎么。”她看向他。 乔斯年看到她眼睛红了一圈：“那好，回去再说，你先回家，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回去。” “嗯。”叶佳期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乔斯年的劳斯莱斯走。 身后的小姑娘追到乔斯年身边：“乔先生，我妈妈在等着，我们过去吧！她刚刚一直在跟我夸您呢，她还说跟乔氏合作她最放心，乔氏的总裁不管处理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什么游刃有余，你看我搞定我太太了吗？我太太发小脾气，我不是无可奈何。”乔斯年一直目送叶佳期离开，语气里多多少少有点无奈。 小姑娘噎了一下。 一口一个“太太”，真得是太太吗？ “乔先生，您、您结婚了？我妈妈怎么说您还是单身。” “我和董事长说过，佳期就是我太太，她不相信而已。” “您手上……没戒指。” 乔斯年皱眉：“忘记戴了。” 小姑娘还是不相信，忘记戴？这么重要的东西。 叶佳期上车后，司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太太，您怎么回来了？” “有点不舒服，我就先回来了。” “噢，我送您回去。”司机大叔为人憨厚，不多言。 叶佳期也没说什么，坐在后面，揉了揉脚踝，将高跟鞋轻轻放下。 今晚的月色真好，天上漂浮着浅淡的云丝，月华如练，明月皎皎。晚风轻轻吹着，因为温差的缘故，车玻璃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庄园离乔宅有些距离，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时间，哪怕是现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叶佳期靠着后背，睡不着，只微微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车内太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叶佳期不喜欢这样的安静，让人心慌。 “大叔。”叶佳期开口喊司机，“你有女儿吗？” “有一个，上高三了。” “大叔，你希望你女儿将来嫁个什么样的人？人中龙凤还是业界精英？” 第3530章 老婆只能有一个 大叔听到后哈哈笑了：“太太，我女儿成绩一般，哪里指望这些，像乔先生这样的世间少有，太太您很幸福。” “是吗？”叶佳期闭着眼，“您不希望女儿嫁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吗？” “主要是我女儿也没什么出息，成绩一般，长相一般，以后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结了婚，生个孩子，小两口过过小日子，挺好。” “是挺好……” “太太，您怎么了？是不是跟先生吵架了？”司机觉得不对劲，不过年轻小夫妻吵架再正常不过，床头吵床尾和，明天又什么事都没了。 “男人都不喜欢矫情的女人吧，他们应该都喜欢那种听话的，言听计从的，没有小脾气的。” 司机越发明白，是吵架了。 “怎么会啊，那种乖乖听话，没脾气的还能叫老婆吗？没有男人会喜欢那种女人的，太太。”司机道，“那种女人是当不了老婆的。” 傻丫头哦，年纪小，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他给不少有钱人开过车，出入过各种会所，他知道，那种女人往往只能当小三、情人。 也只有小三、情人才费尽心思讨男人喜欢，不敢闹脾气。 因为小三是可以替代的，而老婆只能有一个。 “你家乔先生……”叶佳期顿了顿，笑容苍白，“追他的女人很多。” 司机更明白了。 “太太，这种场合女人是很多，主要还是看男人的自制力吧！”司机道，“我跟乔先生很久了，也出入过不少风月场所。您别误会，都是正经谈生意去的，有些公司老总不正经，就喜欢把谈生意的场合选在那些地方。不过乔先生从来没有乱来过，这一点我完全可以跟太太你保证。” “没什么，他乱来就乱来呗。” “太太……”司机听出了她的口是心非。 不过小两口之间吵架，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劝什么。 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司机只替乔斯年说着好话：“太太，乔先生的人品您绝对可以放心的，真的。” “大叔，您和您太太结婚的时候，想过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吗？” “当然，我跟太太结婚的时候，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那时候还没微信这些东西，我跟她领证后我就踩着自行车去朋友家里请他们，把他们都叫出来吃饭，高兴。” “是很让人高兴的事。”叶佳期嗓音轻缓，语气却格外平静，水波不兴，听不出半点情绪。 她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默不作声。 也许他有他的理由，只是那些理由，她想不出来而已。 乔斯年又不是凡人，她哪能猜得到他的所思所想。 不愿意公开、不愿意领证就算，她也不强求他，她总不能求着人家娶自己。 他们有钱人要的是孩子，又不是老婆，想开点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太，您跟先生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办了吧，都两个孩子了，谁还在乎那些东西。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娘家人也都在美国，不劳烦他们过来了。” 第3531章 没听说乔爷结过婚 “太太，一辈子就一次，不办会遗憾。您和先生都这么年轻，穿婚纱、西装得多好看。”司机还是有点惋惜。 叶佳期不作声了，默默倚靠在座椅上，手指头摩挲着戒指。 司机见叶佳期不说话了，他也不多说了，开着车。 回乔宅的时候，乔乘帆在琴房练琴，小柚子早就睡了，乔宅里很安静，只有树影随风摇晃。 司机把叶佳期送回客厅就给乔斯年打了电话：“乔爷，我已经把太太送回来了，我这就去庄园接您。” 乔斯年没多说，只应了一声。 享悦的董事长今天六十岁生日，心情非常好，不停地要跟乔斯年喝酒。 乔斯年没法拂人家面子，多喝了几杯，已有几分薄醉。 他对自己的酒量很清楚，他也不喜欢喝醉的状态，有几分醉的时候就不会再接任何酒，会让自己保持清醒。 “乔爷，你今天能来我是真得很高兴，也希望我们今后的合作越来越好，互利双赢。”董事长道。 “一定，和贵公司合作不管是产品还是宣传方面我知道都不用我来操心什么，和你们合作是乔氏的荣幸。” “乔爷，改天我让我的秘书去乔氏把合同签了，其实我有意栽培我小女儿，她对香水这块很有研究，比我大女儿灵气。您如果不嫌弃她刚入行，我想让她去乔氏签合同。” “谁来乔氏签都一样，我的特助欧凡会全权负责，他很专业。”乔斯年面带微笑，儒雅而有风度。 “乔爷，你看我，怎么就拉着你在这谈了半天的公事，舞台很热闹，你跟我小女儿跳支舞吧？小菲，你邀请乔爷。”董事长暗示她家的小女儿。 “乔先生，我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我跳得不好，您多包涵。”年轻的小姑娘看着乔斯年，脸上多了几分红晕。 乔斯年这个年纪的男人，比二十多岁的男人多了成熟和干练，浑身上下都是精英的气质和气场，未谙世事的女孩子确实没法抵挡这样的魅力。 “谢谢，我今天可能没什么心情跳舞。我儿子感冒发烧，我太太赶回去照顾他，我也打算早点回去，望包涵。”乔斯年站起身，端起酒杯，“我敬董事长和小姐一杯，就当是赔罪。” 乔斯年这么说了，董事长也不好意思再拦，端起酒杯，和乔斯年碰了碰。 年轻的小姑娘眼里多多少少有点不高兴，真有太太了？她一点不相信。 刚刚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吗？哪里像生过孩子的，是乔爷儿子的继母？也不可能啊，没听说乔爷结过婚，有过原配…… 可乔斯年主动说了，她们谁也不好意思再强求，喝了一杯酒后就放了乔斯年离开。 董事长心里头还是高兴的，和乔氏合作，等于稳赚不赔，而且乔斯年一般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晚宴，他今天能来，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抱歉，告辞，我先走一步，改天再见。”乔斯年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系好纽扣。 第3532章 有老婆有孩子了 乔斯年差不多算好了司机过来的时间，直接往外走。 董事长也没再拦，一直把乔斯年送到外面。 乔斯年一走，她家小女儿就窃窃私语：“妈，你不是说人家未婚，还要我多跟人家相处相处，人家都有儿子了！” “他有儿子我知道，他有太太我真不知道，我原本想着你要是能跟乔爷在一起，有儿子没儿子的，都不是什么事。” “人家有太太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说就今天来的那位，还真没见过。” “我听都没听说过，京城哪来的这么一个叶小姐？按理说乔爷找老婆，肯定是门当户对，这个叶小姐什么来头都没有。”小姑娘叹息，“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结果有老婆有孩子了，我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算了算了，以后老妈再帮你看着点。其实像乔爷这样的男人，能娶回家的肯定也不是太高调的女人，太高调的惹是生非，不如娶个傻点的，天真点的，不会觊觎他的家业。最好家里条件、背景也简单，这样后院才不会起火。” “那这样不觉得憋屈吗？娶个这样的女人在家里，能交流吗？” “小点声，那位叶小姐看着也还挺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妈，你不知道呢，我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她手上还系了一只气球，哪个千金小姐这么玩？傻子差不多。” “所以这样的乔爷才会娶回家啊，要真娶了个精明干练的，到头来算计乔爷的家产，乔爷还得费尽心思对付自家老婆，那多不划算。” 母女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说个不停。 乔斯年已经走到庄园外的停车场，司机刚从乔宅赶回来。 “乔爷，乔爷！”乔斯年刚准备上车时，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侍应生跑过来。 乔斯年眉头一皱，不就是刚刚和叶佳期在一起聊天的那位？ “什么事。”乔斯年面色清冷。 侍应生摊开手心：“乔爷，您太太的发卡掉了，我一直找机会还给您。” 钻石发卡，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 乔斯年接过：“谢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二十出头的小男生面色干净俊秀，一双眼睛也很清澈。 乔斯年盯着他看了两眼：“好像在哪见过你。” 侍应生诧异：“乔爷，有吗？” “你叫什么名字？” “成俊。” 乔斯年想了想，确实没有认识的人叫这个名字，可能就是脸有点熟罢了。 乔斯年转身上了车，钻石发卡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外面已经开始下雾，白蒙蒙的一层雾覆盖在天地之间，空气里都带着无限的湿气。车里似乎还有叶佳期身上的香水味，让乔斯年有几分恍惚。 他借着窗外的灯光看向手里的发卡，很漂亮的一字夹，还是前几天在商场看到的时候他给她买的。 发卡掉了都不知道吗？ 车子往乔宅开。 因为下雾的缘故，车子开得不快，到了乔宅时已经是十一点，很晚了。 第3533章 他没开灯，钻进被子里 乔斯年的西装上带着一些寒气，他哪里也没去，直接奔了卧室。 乔乘帆和小柚子房间里的灯都已经熄灭，主卧的灯也熄了，没亮。 乔斯年熟悉房间里的每一处地方，他没开灯，走到床边去，借着微弱的光低下头，搂了搂叶佳期。 叶佳期小小一团窝在被窝里，早就洗过澡了，身上是栀子花的沐浴露香气，不浓，很淡雅。 他也没做什么，就是搂着她，舍不得松开手。 俯着身，他的脸庞几乎贴近她的脸蛋，滚热的气息带着些寒意，绕在叶佳期的脖子间。 叶佳期被他弄醒了，伸手就推他，语气里都是嫌弃：“你身上好凉……不要靠近我……” 乔斯年把手放进她的被窝里，果然，被窝里暖和和的，和外面截然不同。 “你拿出去……真讨厌……”叶佳期迷迷糊糊，也没睁眼，就是觉得被窝里凉了，往旁边躲了躲。 乔斯年不逗她了，将手拿出来：“我先洗澡去。” 他把西装外套脱了，将口袋里的发卡放在桌子上，这才拿了睡袍进了浴室。 叶佳期睡得正香，没理会。 洗澡后的乔斯年带着和叶佳期一样的香气，他没开灯，钻进被子里，往叶佳期的身边靠了靠，双手搂紧她的腰。 “七七……”他叫她的小名，嗓音低沉、嘶哑，带着几分情动。 温热的大手不规矩起来，往她睡袍里钻，先是腰部，再然后往上。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吻她的脖颈、耳垂，硬生生把叶佳期给吻醒了。 她略有些生气，推他的手，在黑暗中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没睁眼：“干什么……我要睡觉。” “我就摸摸，不干什么。” “信你有鬼……”叶佳期不满地推他，嗓音里还带几分没有睡醒的迷糊，“离我远点，身上都是酒气……” “我没喝醉，你走之后我也没心思喝酒，心都跟着你跑了。” “漂亮千金那么多，你的心思何必跟我跑呢？” 乔斯年捉住她的手：“你果然是吃醋了。” “你不要乱讲，你去一次晚宴我吃一次醋，那我可真是小心眼了……”叶佳期试图抽出自己的手，然而无济于事，“醋没那么好吃。” “你没吃醋，我倒是吃醋了，你跟那庄园里的小男生走那么近，纯粹故意的是不是？还让人给你系蝴蝶结，创口贴也是他贴的吗？” 叶佳期闷闷的，没什么耐心：“睡觉吧。” 被窝里很暖和，乔斯年的脸上带了几分潮红，叶佳期身上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有些受不了，身下起了反应。 他靠近她，吻她脖子。 “不要闹……”叶佳期不肯，“我想睡。” “告诉我，晚上为什么要走？刚开始去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乔斯年揉她的腰。 叶佳期哪里受得住，腰肢颤抖，浑身如有电流袭过，酥酥麻麻。 “我想睡觉。”她重复一遍，“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很清醒，倒是你，仗着我喝了酒就糊弄我是吗？” 第3534章 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干什么 “我糊弄你什么，你比狐狸还精，我能糊弄你什么。”叶佳期的语气里带了些不快。 乔斯年眉头皱起：“好好说话，我又得罪你了吗？” “没，你对我很好，好到我无以为报。” “阴阳怪气！”乔斯年不满，搂住她的腰，轻轻摩挲，“我怎么你了？说说清楚。” “你没有怎么我……我想睡觉行不行……你不要乱动，住手，你碰我哪里……” 乔斯年这才停下不规矩的动作，却不肯让手指离开她细腻的皮肤，仗着喝了酒，多多少少有点胆大，平时不敢做的事也干得风生水起。 叶佳期被他弄得左右不是，很不舒服，身下黏黏的：“乔斯年……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干什么啊。” “我对你好的时候，你全忘了是不是？只记得我欺负你了？你是我老婆，我不在床上欺负你，还能去欺负谁？你想让我当和尚？” 叶佳期不高兴起来，黑暗中，她使劲咬了乔斯年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乔斯年也没恼，压住她的小脑袋：“不高兴就知道咬我，我胳膊上的牙印全部都是你咬出来的，我咬你一口试试，你看疼不疼。” 叶佳期没说话，咬着嘴唇，肩膀颤抖，像是在哽咽。 乔斯年慌了下：“好了，怎么了？我不欺负你了行不行？别哭。” 叶佳期不说话，靠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黑色的睡袍。 因为酒精的缘故，乔斯年不大睡得着觉，就只抱着她。 他把叶佳期弄醒了，叶佳期也睡不着了。 卧室里没哭声，但叶佳期的肩膀在颤抖，乔斯年知道她在哭，搂着她，不敢松手。 “不哭了，以后不带你去这些晚宴了，你看你，去一次这么不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要是被乘帆知道，他又得嫉恨我。” “不要搂我。”叶佳期闹脾气。 “不搂你搂谁？不搂你我睡不着。”乔斯年沉沉道，“睡吧，我不乱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乔斯年，我傻吗？”叶佳期忽然问，声音里带着抽泣。 “干什么问这种问题？这问题问得都傻，你问我傻不傻？嗯？”乔斯年的语气里带着揶揄，也没往更深的方向想，只以为她在闹小孩子脾气。 大概是吃醋，虽然他晚上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我就是个傻子呗。”叶佳期的语气更不好，双手抓着他的睡袍，“我是傻子，你这么精明的人，喜欢一个傻子干什么？” “傻瓜，闹什么。别闹，睡觉，有什么话明天起来说。” “你不要抱着我。” “我就喜欢抱着你，不可以吗？” “我不要你抱！”叶佳期像是生气了，气得很，推他。 推开后，她翻了个身，又背对着他，只丢下一个凉凉的后背。 乔斯年没什么睡意，执着地搂住她的腰，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老婆，别生气，跟谁生气都不要跟我生气，气到自己不值得。明天我在家陪你？” 第3535章 有贼心没贼胆 “你好烦啊，能不能让我睡觉？”叶佳期困了，本来被吵醒就一肚子气，偏偏他的话还这么多。 乔斯年蹭了蹭她的脖子：“那你睡吧，我守着你，抱着你。” “你搂得我喘不过气了。” “没有吧？我以前也是这么搂着你的，你不是挺喜欢？” “你身上酒味太重了，我不喜欢。” “我洗澡了。”乔斯年十分委屈，“还好吧？没闻到酒味啊？” “你别抱着我了，我嫌腻的慌，你要是再这样，我明天跟小柚子睡了。”叶佳期真嫌他烦，“你不用在家陪我，我不无聊。” 叶佳期用手肘推他，结果越是推他，他抱得越紧，就跟甩不开的牛皮糖一样。 她不说话了，也不再管他，他愿意抱就抱吧。 夜深人静，乔宅悄然无声。 叶佳期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安稳，乔斯年在酒精的催眠下没过多久也睡着了，只不过他抱着叶佳期睡得不是很舒服，半夜醒来的时候总想亲她做点什么。 不过有贼心没贼胆，他哪里敢做。 要真做了，第二天小事都要变成大事。 …… 乔斯年也没睡多久，早晨五点就去了乔宅的健身房。 不一会儿，乔乘帆也来了。 乔乘帆在他严厉的教导下也变得很自律，乔斯年不准他睡懒觉偷懒，他正好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父子俩没说什么话，各自做各自的事。 锻炼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乔乘帆对乔斯年道：“爸，我去晨跑了，跑完洗澡。” “喊你妈妈一起。” “……”乔乘帆望天，“七七能起得来吗？” “你去喊她就能。” “为什么要我做恶人，让七七多睡会不好吗？” “她身体素质太差，让你去你就去。”乔斯年不爽，“晨跑能让人心情变好，不是吗？” “所有的运动都能让人心情变好，不过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晨跑，当然更好。”乔乘帆一脸鄙视地看向老乔，“你不会又惹七七不高兴了吧？” “小孩子懂什么，去楼上喊七七。” “噢。” 乔乘帆小步往楼上跑，他敲了敲门。 叶佳期以为是乔斯年，捂着被子不肯起：“你烦不烦，我要睡懒觉。” “七七，今天太阳很好。” “……”叶佳期懵。 怎么是小帆帆？ 她揉了揉头发，坐起来，跑过去打开门。 门外的乔乘帆穿着一身运动装，满脸朝气。 “七七起床了，带你去晨跑。” “……”叶佳期再懒也不能在儿子面前懒，她点点头，“等我下。” “嗯！” 叶佳期往洗手间跑，这叫什么事？ 八成是乔斯年的授意。 这才几点啊！五点多啊！简直要命。 不工作的时候，她都是睡到九、十点的，更何况现在天气冷了。 好在她没婆婆，不然早就被婆婆嫌弃个百八十回了。 叶佳期在衣橱里又翻了半天的运动装，挑了一套蓝白色的长袖运动服，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辫，穿了双舒适的运动鞋。 她出来的时候，乔乘帆已经在大门口等她。 第3536章 一个可怕的老男人 一看到她，站在微茫晨光里的乔乘帆微微一笑，眼神清澈明亮，十分美好。 小家伙双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默默等她走过来。 一看到乔乘帆，叶佳期的心情立马好起来，仿佛昨晚上发生的一切不快都一扫而光。 乔斯年不跟她结婚也好，不跟她领证也好，当她是傻子也好，当她不谙世事也好，她有两个孩子就足够了。 “七七今天很漂亮。”乔乘帆嘴巴最甜。 叶佳期笑了：“你要带我晨跑？” “是啊，第一次嘛。” “那你觉得我跑得过你吗？” “七七大长腿，肯定跑得过我。” 妈呀，叶佳期又被撩了，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天色还没有很亮，只有一点点细微的光线，而太阳正一点点从东边的云层里升上来。在太阳出来之前，温度很低，风也很大。 “走吧，我们一起跑，不比赛。”叶佳期道。 “嗯！” 叶佳期并不缺乏锻炼，在青山村的时候，她经常陪孩子在操场上跑步，那时候何家烨还在，卓远航也还在。 想起故人，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也许……在另一个地方，他还好好地活着，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没有烦恼和忧愁。 叶佳期和乔乘帆很有节奏地跑着，一直沿着乔宅外的马路往前跑。 马路边是高大的树木，因为天气的缘故，叶子早就落光了，露出光秃秃的树干，树皮也脱落了一层。 深秋的空气里有果实的馨香，那是一种醉人的味道，甜甜的。 叶佳期的马尾辫一摇一摆，随着她身体的幅度在晃动。 乔乘帆也渐渐和她稳住节奏，跑得不快，不会气喘吁吁。 迎着天边的光线，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叶佳期的心情好很多。 儿子是自己生的，怎么看怎么喜欢，更何况乔乘帆是她失而复得的孩子，又懂事又听话。 “你早上每天会出来跑步？”叶佳期问道。 “也不是每天，天气好会出来，有时候在跑步机跑，老乔不准我偷懒。” “他就是个变态。”叶佳期鄙视，“我认识他二十年了，自律得可怕。” 啧啧。 和她在一起后还好些，有时候会陪她睡懒觉，但大部分时候根本不睡懒觉。 “我也觉得，一个可怕的男人，不，一个可怕的老男人。”乔乘帆也啧啧道。 乔乘帆声音不大，不过在空旷的马路上就被放大了。 于是，乔斯年皱眉：“你在说什么？嗯？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乔乘帆：“……” 叶佳期：“……” 不是吧？ 母子俩齐刷刷转头，他、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尾随了一路吧？就等着他们说他坏话了呢吧？ 乔斯年三两步追了上来，睨了乔乘帆一眼：“说啊，怎么不说了？” “……”乔乘帆默，满脸黑线。 “你干什么尾随我们？鬼鬼祟祟。”叶佳期不满，“我和儿子说点悄悄话不行吗？” “跑这么慢还怪我尾随？你们俩这小身板，速度跟上！”乔斯年就跟体育老师似的，嫌弃地看着不成器的两学生。 第3537章 叶佳期恨不得锤死他 “变态。”叶佳期嘟哝。 她和乔乘帆哪里跟得上乔斯年，不一会儿，两人就跑得气喘吁吁，节奏完全被乔斯年打乱，也说不了悄悄话了。 叶佳期实在跑不动，停下来慢走：“不跑了，你们跑吧，回头来接我。” “……”乔斯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怪我平时太纵容你，年纪轻轻的，才跑这么点远就跑不动了。” “行行行，你老年人厉害，行了吧！” 乔斯年：“……” 乔乘帆也停下来慢走，跟着叶佳期：“爸，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你现在帮着你妈说话，等以后娶了媳妇就知道你爹拉你出来跑步的好处。”乔斯年一本正经。 “……”叶佳期恨不得锤死他。 妈的……教坏她儿子！！！ 救救孩子！ “乔斯年，你能不能跑开？”叶佳期看不下去了，“我想和乘帆单独跑。” “嫌弃我？” “是的，嫌弃你。” “我还没嫌弃你们两个拉低我水平呢！”乔斯年心里头受了伤，但嘴上还是小公举般的倔强。 说完，乔斯年只好跑开，媳妇和儿子不带他玩儿。 乔斯年跑到了前面去，于是叶佳期和乔乘帆又开始慢悠悠地跑，保持着之前的节奏。 太阳一点点从东边升上了天空，这个点，正是日出时分，朝阳和云层都格外美丽。 光线拉长了乔斯年修长的身影，他的背影高大而健硕，很让人有安全感。 “七七，老乔身材挺好的。”乔乘帆也不免感慨。 “……”身材么，是挺好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七七，跑步心情能变好。”乔乘帆道，“我遇到难题解不开很烦的时候，就会出来跑两圈，效果很好。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试试，人不可能没烦心事，学会解忧才是真的。” 叶佳期真感动。 儿子简直小暖男。 比乔斯年那个王八蛋不知道好多少倍。 她连忙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会听乘帆的话。” “嘿嘿，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跟你分享的，我总是怕老乔又惹你不高兴。他那人就这样，很容易让人生气，但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不会跟他生气。” “那就好，他惹你生气的时候你就想想我跟小柚子，我们都会帮你。” 乔乘帆确实早熟，再加上他所处的学校都是豪门子弟，豪门家庭大多貌合神离，他也听多了谁家父母吵架、谁家父母离婚的事，他总怕老乔欺负七七。 老乔要是敢欺负七七，他肯定会站在七七这边。 叶佳期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大早就被乔乘帆给感动了。 乔斯年已经跑远，他停下来等他们，嫌弃地看着这两个一边跑一边聊天的人，十有八九在说他坏话，想都不用想。 “乔乘帆，你再跑这么慢上学就迟到了！”乔斯年恐吓他。 乔乘帆这才吐吐舌，往前跑去。 后来就成了乔乘帆在跑，乔斯年陪着叶佳期在慢慢走。 太阳从东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山坡、大地、树梢，还有他们的脸上。 第3538章 偷听大人说悄悄话不好 叶佳期乌黑的发丝上是银色的光泽，她纤长的睫毛也在光线下显得美丽动人。 若有若无的白雾在半空中浮动，不浓，透过雾气可以看到半山腰下最美丽的深秋景致。 太阳出来后，温度上升很多。 乔斯年握住叶佳期的手：“手怎么还这么冷？” 他的手很暖和。 可叶佳期不一样。 “我冬天就这样。”叶佳期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来。 乔斯年转头看向她，就这么看着。 一身运动装的叶佳期干净清爽，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活力和朝气，有点像十八、九岁的时候。 叶佳期不喜欢被他这么看着，小步往前面走。 乔斯年在她身后慢慢走着，双手插在黑色运动服的口袋里。 “今天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出去喝咖啡？地点你挑。”乔斯年道。 “我最近对咖啡没什么兴趣。” “那你今天打算做点什么？” “准备去报个插花的班，去学点插花手艺。”叶佳期平静道。 “商铺看了吗？没看的话，我今天陪你去看看，装修的人在催欧凡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开始装修。” “不用看了，挺好的，那边的位置不会差。你的眼光也不会差，那个地段开店，稳赚不赔。” “没什么地段不地段的，主要还是看你喜欢，赚钱与否都无所谓，你喜欢就好，毕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知道了。” 说完，叶佳期跑开。 乔斯年懵，就这么三个字？ 乔乘帆已经跑出去很远，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叶佳期喊了一声：“乘帆，等等我。” 乔乘帆明显放慢了脚步，他想，老乔和七七大概说完悄悄话了。 他作为小孩子，偷听大人说悄悄话不好。 现在叶佳期主动追上他，他就放慢脚步等七七一起。 母子俩一起跑步，叶佳期没有再理乔斯年。 跑了一段路后，他们开始往回跑，这个时间点回去洗个澡吃个早餐正好，不会迟到。 迎着朝阳和晨雾，沐浴在清新的空气里，叶佳期的心情舒畅很多，额发上挂着晶莹的雾气，抬眼处是萧瑟的秋景。 叶佳期回浴室洗澡，不得不说，晨跑后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很舒服。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乔乘帆跑步。 乔斯年回来的时候，餐厅里只有小柚子一个人在吃早餐，小柚子懵懵地看着他们，一脸天然呆的模样。 叶佳期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冲澡，舒适的热水从头顶洒下来，浴室里都是白蒙蒙的雾气，还有洗发水的香气，白色的墙砖上都是水汽。 门被推开时，叶佳期吓了一跳，赶忙裹起浴巾！ 隔着水雾，腰间裹着白色浴巾的乔斯年压住她，将她压在浴室潮湿的墙上，一个热烈而缠绵的吻印了上来。 叶佳期手一抖，身上的浴巾掉在了地上，肌肤相亲，身子很快就软下来。 水雾下，乔斯年脸部那硬朗的棱角多了几分柔和，睫羽纤长，挂着水珠。 他闭着眼，温热的唇在描摹她唇部的轮廓，吻得细致而耐心。 第3539章 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花洒还开着，叶佳期被他压在墙上，说不出话，也站不稳脚跟。 乔斯年就搂着她的腰。 浴室里本来就热，他一吻她，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沸腾了一样，从脚踝到手腕，每一处都像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电流。 她戒不掉乔斯年的吻，缠绵而温柔的吻。 乔斯年的身上也被热水淋湿了，他闭着眼都能吻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浴巾掉落在地，乔斯年不管不顾，就只吻她，从嘴唇到耳垂，到脖颈。 “嗯……”叶佳期受不了了，闭着眼。 浴室里太热了，叶佳期脑中一片空白，迷迷糊糊。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也不知道，只勾着他的脖子喊了一声“乔斯年”…… 后来，浴室的空气里也都是密布的暧昧和旖旎。 叶佳期下楼的时候，乔乘帆已经上学去了，只有慢吞吞的小柚子还在吃着东西，佣人在一旁喂她。 叶佳期换了一条蓝色的长裙子，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香奈儿小外套，坐到小柚子的身边。 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头发也是乔斯年帮她吹的，只不过脸颊上还有两抹红晕。 “麻麻，饱了。”小柚子拍拍肚子，不肯再吃。 “小小姐，你才吃这么点，再多吃点。”佣人道。 “麻麻，小柚子不吃了。”小家伙委屈地看着叶佳期。 “不吃就不吃了吧，饿了再喂她。”叶佳期道。 “好，太太。” 佣人把小柚子抱走，等会儿老师会来给小丫头上课。 叶佳期拿了一块黄油面包，又倒了一杯热牛奶，默默吃着。 饭团在家里走来走去，走累了就慵懒地靠在沙发边看电视。 乔斯年换了一套衣服下楼来，墨色的衬衫，深蓝色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穿戴整齐的他又变成那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乔斯年坐到她的对面，身上是雅致的古龙水的味道。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皮肤白皙精致的叶佳期，真是让他爱到极致。 叶佳期被他看的不自在，不免又想起刚刚在浴室里做的事，呼吸有点乱。 他给她剥了一只水煮蛋：“拿着，多吃点。” “我不爱吃这个。” “有营养，拿着。” 叶佳期不情愿，不拿。 乔斯年眉头一皱：“不拿？不拿的话以后喊我慢点，我就不客气了。” “不要脸！”叶佳期脸红了大半，瞪了他一眼。 他把鸡蛋放在她盘子里。 叶佳期只得慢慢吃掉，只是吃得有点不是滋味。 从榕城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天气在慢慢变冷，她也在变得无聊起来。 昨天好不容易找到点事做，去学插花，过几天再去学个瑜伽，只能这样打发时间。 叶佳期整张脸上都写着心不在焉，也没了平日里的活跃，只默默吃着早餐，好像早上的那一场情事也没有能让她变得不一样。 “怎么不说话。”乔斯年看向她。 “年底了，集团忙吗？” “还好，和平时差不多。”乔斯年回应她，又给她说了些公司的近况。 第3540章 什么措施都没做 “要出差吗？”她问。 “要出去几次，最近一次大概是下周二，去一趟马来西亚，亲自去看看供应商的货。” 叶佳期知道他出差是常态，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问道：“几天？” “四五天，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有事情也给我打电话。”乔斯年交代。 叶佳期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想你干什么，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没时间想你。” “帮你约了梅姨，有时间去她那里做个检查，好好调养身体。” “知道了。” 乔斯年看她这小媳妇的样子，知道个P，左耳进右耳出。 “你报了哪家的插花课？顺路的话跟我一起走。” “花弯路那边，不太顺路，我自己开车去。” “那你路上小心些，不过你那动手能力，能学好吗？” “不就是笨点，学着学着就会了，我以前也不会做甜品，现在做的不是挺好吃。” “挺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笨。”乔斯年揶揄道，眉眼里带着笑意。 平常他也是这么跟她开玩笑的，往往叶佳期会回怼他一番，不过今天她眼神暗了暗，没吭声。 吃早餐的时候，小柚子又跑过来几次，叶佳期哄着小女儿玩了一会儿。 乔斯年先去了集团。 叶佳期等小柚子的外教来了之后才离开。 她开了自己常开的那辆奥迪出去，正是早高峰的时间段，路上挺堵，好在叶佳期也不急，默默等着前面的车像蜗牛一样移动。 时不时还会遇到几个红绿灯。 某段路特别堵，叶佳期将窗户开下来一半。 一眼就看到路边的药店。 她猛地想起什么。 今天早上在浴室里，乔斯年什么措施都没做，他应该是忘了。 叶佳期没来由的烦躁。 她算了算日子，是安全期，可安全期又不能代表绝对的安全。她踌躇不定，要不要去买药吃？ 她不敢吃这个东西，一颗都很伤身体，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可是…… 叶佳期整个人都烦躁起来，不免在心里骂了一通乔斯年。 最终，她还是把车停在了药店门口。 仔细问了医生，听说吃一颗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她才买了一盒。 不过，刚把药扔在包里，插花课的老师就打了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到。 叶佳期开车往课堂赶。 第一节课，总不能迟到。 好在赶过去的时候正好，没有迟到，老师正在发放一些材料，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都是些平日里没什么事的阔太太、娇小姐，叶佳期看了看四周，她其实还是怀念在村里上课的日子，起码有事情可以做。 小组讨论的时候，大家讨论了一会儿插花，就开始闲聊。 叶佳期也跟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时候聊得来，有时候聊不来。 聊不来时，她就低头做功课，听听就好，也不插话。 “你们听说没有，晨辉有限公司那个太子爷要离婚了。” “为啥离婚？” “被他老妈强逼的。” “怎么了？婆婆不喜欢媳妇？” 第3541章 十几年大好青春都耽误了 “对，那老太婆老早就不喜欢她媳妇了，更何况，她媳妇生了三个女儿都没能给他们家生个儿子来。” “哟，生不出儿子难道不是男人的问题？这个老封建。” “人家老太婆可不这么认为，正好以此为借口逼小两口离婚了，可能已经离了吧，我上周就听说了。” “不是吧？那太子爷都三十多的人了，还听他老妈的话？这是妈宝男吗？说离就离？三个女儿啊！” “男人嘛，嘴上不好说，心里头估计早就想离了。正好他老妈提出来，他就顺水推舟咯！离了多好，又能找小女人了，说不定还能生儿子。” “这也太让人气愤了吧？这女人太可怜了，得了多少分手费啊？” “没多少，听说就一栋别墅，一辆车，加几百万吧！这点东西算啥啊！十几年大好青春都耽误了，生了三个孩子，也不会有男人要了。而且这女的一直在家相夫教子，早就跟社会脱节了。” “可怕可怕，女人啊，还是得会花钱，不花干什么？留着男人的钱给小三用？” “那她三个女儿跟谁啊？” “这还用说？当然是跟爸爸啊！你看哪个豪门会让亲骨血流落在外的？女儿也不行！” “啧啧，太惨了，那她三个女儿也好可怜。” “所以说这些豪门也没什么好进的，嫁给这样的有钱人还不如小富即安哦。” “就是，就是，简直生育工具，一点感情没有，冷血动物！” 叶佳期在一旁仔细插着花儿，学配色，剪枝。 晨辉？她听说过。这样的小公司在京城多了去了，也叫豪门？ 不过叶佳期没什么兴趣，认认真真跟着老师学插花，脸上是安静的神色。 身边的几个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叶佳期偶尔会听两句，纯粹打发时间。 插花课就两个小时，上完以后上午时间就算被她这么打发了。 叶佳期学习起来还算认真，起码在这一群女人当中算是很认真的，偶尔也会跟她们聊聊自己孩子。 她们问她，她就说两句，一般都不怎么开口。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后可以多练练手，发的资料可以多看看。”老师站在课堂中央道。 一宣布结束，所有人就都离开了课堂。 叶佳期开车的时候会经过乔氏集团的新楼，楼比以前的还高，崭新崭新，矗立在新市中心，简直城市地标之一。 她还没上去过，也没那个兴趣，就开着车从大楼前经过。 她赶回乔宅吃午饭。 小柚子已经下课了，一个人在堆积木，身边好几个佣人看着。 叶佳期一回来，小柚子就缠着叶佳期：“麻麻，一起玩。” 儿童房里是粉红色的布置，什么都有。 叶佳期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她的身边，而小柚子则坐在地毯上，琢磨着积木怎么放。 “这里，这个放这儿。”叶佳期告诉她。 “麻麻好聪明。”小柚子一边夸一边放上去，小脸蛋红扑扑的。 第3542章 太太跟小柚子吵起来了 “小柚子就跟麻麻一样，也聪明。”叶佳期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她拿过一旁的英文书：“小柚子，今天学了什么？” “单、词。”小柚子奶声奶气道，话还说不好。 “会读吗？读给麻麻听听，读的好有奖励。” 小柚子挠头：“不读。” “为什么？”叶佳期看向小丫头，“今天学了什么？学的是哪个单词？” 叶佳期指着图片上的苹果：“这个会读吗？” 小柚子摇头：“一个都不会。” 叶佳期：“……” 要不要这样啊？ 叶佳期又翻了一个杯子的图片：“这个？会不会？” 小柚子还是摇头：“都不会。” “那你都学了啥？”叶佳期来气，“你有没有认真学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上课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在玩。”小柚子嘟起嘴巴，不高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上课都在玩？天天只知道玩？你要是再不认真上课，我就把你的布娃娃都扔了，看你玩。”叶佳期真是气死了，“你要是有哥哥一半听话就好了！” “就要玩，就要玩。”小丫头不高兴地在地上动来动去，耍赖，“不、要、学、习。” “那你一个人慢慢玩好了！”叶佳期生气地站起身，离开儿童房。 她是真生气了，脸上都是冰凉的颜色。 小丫头也不听话了。 叶佳期不高兴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看着眼前的白墙。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乔斯年从门口进来。 刚回家的时候钟管家就说太太跟小柚子吵起来了，果然，乔斯年一眼就看到了在生闷气的叶佳期。 “怎么了？在跟小柚子生气？”乔斯年走过去，弯腰，故意靠近她看着她。 叶佳期抬起头，嘴唇差点擦到他的脸庞，脸微红：“你中午怎么回来了？” “正好没什么事，就回来一趟，吃完饭再过去。” “乔宅离集团挺远的，来来回回不方便吧？路上是不是还堵车？” “还好，我中午不赶时间。” “那要不我们吃饭吧，不要叫小柚子，真气人。”叶佳期生气时，眼睫毛颤抖，是真有被气到。 “等着，我去给你出口气。” 说完，乔斯年站起身，转身就往儿童房走。 “哎！”叶佳期拦都拦不住他。 她连忙追过去。 乔斯年没个轻重，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训小柚子。 果然，乔斯年一进门就把小柚子从地上拎了起来，直接扔在沙发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惹你妈妈生气，听不见是不是？” 乔斯年沉下脸的样子很能唬人，小柚子立马被吓到，蜷缩成一团，像个小可怜，一动不动，眼泪水打转。 “叶沐元，不要仗着你最小全家都惯着你，家里头你妈妈地位最大，听明白没有？你要是再让她不高兴，小心屁股！” 小柚子当然没听明白，“哇”一声哭了。 “听说你学了这么久一个单词都不会念？嗯？”乔斯年拾起地上的英文书，“来，你过来，你给我念，今天念不出来就别想吃饭！” 第3543章 对亲闺女也这么狠 小柚子缩起肩膀，才不理乔斯年，只“哇哇”哭，小脸蛋都皱起来了。 “会哭是不是？那你哭，我看你什么时候哭够，你有本事就一直哭下去，没本事就来给我念！”乔斯年站在沙发前，不给小柚子一点机会。 佣人们一个个都不敢出声。 他们谁没见识过乔爷训人的本事，没想到对亲闺女也这么狠。 叶佳期靠在门边，不吭声，也没进去。 调皮的小丫头，训一训也好。 小柚子起初是不理乔斯年的，就哭，不停地哭，儿童房里就只有她的哭声。 哭了一会儿哭累了，一抽一抽的，胆怯地看了乔斯年一眼，默默爬到英文书前，自己翻开图片。 小丫头鼻子红红的，眼睛肿肿的，看上去可怜巴巴，好可怜。 她翻开第一页，指着图片，哽咽着念：“Apple。” 念完一个，又指着另一张图片：“Lemon。” 小丫头委屈极了，可是粑粑看上去太可怕了，她就只能趴在英文书前，指着自己会的，一个一个念，念给乔斯年听。 叶佳期虽然于心不忍，可是小丫头也太会惹她生气了，她问她，一个也不会，明明都会。 念了几页，一直念到正在学的地方，小丫头抬起头，委屈地看着乔斯年，像一只害怕的小奶猫：“不会了。” “真不会了？”乔斯年黑着脸看向她。 小丫头乖乖点头：“真不会了。” 乔斯年这才放过她：“以后还惹你妈妈生气吗？” 小丫头使劲摇头：“不了。” “自己下来，把鞋子穿好，吃饭。” “唔。”小丫头翻了一个身，从沙发上慢慢爬下来，慢慢爬，穿好她的小拖鞋。 看到门口的叶佳期，小柚子虚了一下。 “跟你妈妈道歉，道歉会吗？”乔斯年冷着声。 小柚子颤抖着小身子，害怕地往叶佳期走过去：“麻麻，小柚子错了。” 叶佳期也不忍心，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还能真生气不成？ 她伸出手，小柚子明白，连忙把自己的小手手递到叶佳期的手里。 叶佳期牵着她往儿童房外走，小柚子这才高兴起来。 不过一想到粑粑板着脸的样子，还是怕怕的，不敢多说话。 一顿饭吃得很安稳，小柚子一点没让人操心，乖乖吃饭。 乔斯年觉得，小孩子什么的，训一顿就能有效，实在不行就打一顿，不过他知道叶佳期下不了那个狠手。 乔斯年给叶佳期夹了一块红烧肉：“多吃点。” 叶佳期端着饭碗吃饭，饭菜很合口味，她吃得也很饱。 乔斯年跟她聊了会儿插花课的事，叶佳期就简简单单跟他讲了讲课上的情况，没什么好玩的，她也没多说。 “下午如果没事可以跟我去公司转转。”乔斯年没再提商铺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他总觉得叶佳期还是不想要。 “不高兴去，你们忙得团团转，我在一旁喝茶吗？”叶佳期淡淡道。 “老板娘喝点茶怎么了？” “不去。”叶佳期拒绝。 第3544章 回了京城不高兴吗？ 乔斯年也没强求，她喜欢做什么都行。 小柚子先吃饱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看了乔斯年一眼，看到粑粑气消了，这才小声对叶佳期道：“麻麻，饱饱。” “让保姆带你玩一会儿，中午睡个午觉，不要睡太久。”叶佳期将她从儿童椅上抱下来。 “嗯！”小柚子乖乖点头，不敢再惹叶佳期不高兴。 保姆把小柚子从餐厅带走，这儿就只剩下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 他们聊了会儿天，叶佳期知道他最近挺忙的，集团的各类项目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不过乔氏的百货商场最近受到国外几家便利连锁店的冲击，被占了几个市场，乔斯年最近在筹备方案，准备把市场夺回来。 “忙的话就不用赶回来吃饭了，你要是喜欢吃乔宅的饭菜，以后让人直接给你送过去，我给你送也行，回家吃太耽误时间。”叶佳期吃完了，放下碗筷。 “没那么忙。”乔斯年也吃完了，“今天天气不错，一起走走？客户从国外带了些巧克力给我，原本人家是给乔乘帆的，不过男孩子肯定不喜欢吃，我下午让人送到乔宅来。” “给乘帆吃吧，我最近不爱吃甜食。” “减肥？” “没营养。” “给你吃的时候你不吃，不给你吃的时候偏要吃。”乔斯年一脸无奈，“拿你没办法。” 叶佳期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我去阳台上看会书，你回公司吧！那么多事等你处理。” “不用赶我，我会过去。”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饭团大概也在外头吃饱了，摇着尾巴走过来。 叶佳期蹲下身陪它玩了一会儿，摸摸它的小脑袋。 饭团也讨好地看着叶佳期，一脸呆萌。 她陪饭团玩了会，见乔斯年还不走，抬头问：“我不用你陪的，我玩会就上楼睡午觉去，你有事就去忙。” “我不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叶佳期也不好说什么，就只摸着饭团的小脑袋，有些心不在焉。 乔斯年去了窗户边打电话，叶佳期的目光时不时就会看向自己丢在沙发上的包。 乔斯年接了个电话，大概是催他过去，于是乔斯年从衣架上拿过西装外套穿上，看了叶佳期一眼：“我去集团，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你过去吧，路上小心。” 乔斯年眉头皱了皱，他总觉得叶佳期没那么热情，回了京城不高兴吗？ 他也没多想，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看到劳斯莱斯离开乔宅，叶佳期才丢开饭团，准备去厨房倒点热水。 饭团跟着她跑，很黏叶佳期。 “饭团啊，你这么大了，不能再黏人了，听话，自己玩去。”叶佳期摸摸它的脑袋。 饭团不肯，就黏着她。 叶佳期不管它了，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走出厨房，从包里翻出药盒上楼去。 饭团还想跟着叶佳期上楼，叶佳期把它关在了门外。 小可怜用爪子挠了一会儿门，这才蔫蔫地下楼。 叶佳期拉起厚实的窗帘，卧室里陷入黑暗。 （这个月21号有小爆更，保底更新20章，精彩多多，大家记得投票支持哦~爱你们~） 第3545章 我不想生孩子了！ 她打开壁灯，换了一套睡衣，洗了脸，坐在台灯下看了会儿书，又翻了翻兴趣班。 舞蹈班？钢琴班？她好像都没什么兴趣。 商学院？算了吧，那么枯燥无味的东西。 这辈子也就卓远航教她金融的时候不枯燥，他总是能用有趣的方式向她传授无趣的知识。 她又翻了翻手机，同学群里又在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叶佳期也没兴趣，干脆就认真翻阅面前的书。 台灯暖色调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打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她长长的睫羽如同展翅的蝴蝶，优雅动人。 书里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温度。 叶佳期看得有些入迷，连钥匙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这书，她一直没看完，今天正好看一看。 空气里是纸页翻动的声音。 “呜呜。”饭团又在外面挠门。 叶佳期被打扰了，头一抬，卧室的门恰好被打开！ 叶佳期吓了一跳，眼眸中闪过惊慌，见到是乔斯年，想也没想，下意识就把药盒往自己身后藏。 藏完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不过，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再说……她也没做错什么。 乔斯年冷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双冰冷的眼睛里是薄凉的光芒，光线不甚明亮的门口，他的脸色很是黯淡，薄唇紧抿，唯有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光泽。 饭团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悄悄跑开了。 叶佳期的手在抖，直视他时，整个人都没了底气，目光躲闪，长睫毛轻颤。 气氛一下子凝固，扑朔着微妙的气息。 谁也没开口，但叶佳期知道他生气了，很严重那种，因为她已经多年没有看过这样子的他，脊背线条僵直，浑身上下都是寒意。 他身上还是刚刚走时穿的那件西装，叶佳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折回来。 他不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叶佳期不是他的对手，先垂下眼睫毛，压住心口的慌乱：“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叶佳期默默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还有乔斯年的脚步声。 他站定在她面前，身上是森冷的寒意，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感受到了凌迟的感觉，就像有人一刀一刀在剜着，就是不给个痛快。 “拿出来。”他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药盒在叶佳期的身后，他一伸手就能够着，可他没有。 “感冒药而已。”她心虚。 “叶佳期，你从小到大说谎的时候都会心虚，就像现在这样，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她抬头，和他对视：“所以呢？怪我吗？怪我跟你说谎吗？！” 叶佳期自暴自弃将药盒拿出，往他身上砸过去！ “咚”一声，药盒掉落在地，落在乔斯年的脚下。 是避孕药。 说完，她的眼眶就不争气地红了一圈，真是不争气。 乔斯年不瞎，看清了药盒上的字。 “你自己早上的时候不做措施，我难道还得顺着你来吗？我什么都要顺着你吗？我说了我不想生孩子了！” 第3546章 乔斯年被她气得脸黑 她素来不擅长跟人吵架，一吵架眼睛就红了，只恹恹地托着头，眼底没有一丝光泽。 “你不是安全期吗？安全期吃什么避孕药？我早上是忘了做措施，是我不对，可你身体能碰这些药吗？”乔斯年板着脸，“而且，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出去买药？你是去上课还是去买药的？要真怀了就生下来，有什么大不了？非要碰这些药？” 叶佳期被他的话气得发抖，什么叫是去上课还是去买药的？ “乔斯年，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根本不是出去上插花课，就是为了出去买药的是吗？对啊，不想怀孕，不想给你生孩子了，怎么了？乔斯年，你别太过分！” “叶佳期，到底是谁过分？我知道你是安全期，所以没提这事，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去买药？是不是我这会儿没折回来就不会发现你在吃药，你是不是也没打算问问医生？嗯？” “我问了药店的医生，吃一颗不会有什么事，怎么了？你是关心我还是想要孩子啊？” 乔斯年被她气得脸黑，冷着一张脸看向她：“药店的医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吗？他们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梅姨？还是说你觉得就是一件小事，吃就吃了，无所谓？” “你既然这么关心我，那你为什么不做措施？为什么忘了？你现在还要责怪我吃药？我叶佳期有那么好欺负吗，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叶佳期没退让，虽然她说不过乔斯年。 乔斯年这一次也没退让，他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心里头的火气一直没散。 空气里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燃。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乔斯年，你懂点常识好不好？安全期也能怀孕，没有绝对的安全，我只吃一颗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还是说我不给你生孩子了，你失望了？没错，我不想生了，你爱跟谁生就跟谁去生，生几个都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不会给你生了。” 叶佳期的情绪也积压到了一个点。 一来是最近听多了各种流言，二来乔斯年根本没有给她一个名分的意思。 “叶佳期，我只是这次疏忽了，我没有让你生孩子的意思！你别自己给自己加戏！”乔斯年火药味十足，“你背着我买药、吃药，都不跟我商量一句的，对吗？” “商量什么？怀了之后再打掉吗？身体是我自己的！而且我怀了生了两个孩子了，也没见你关心过一次。” “叶佳期！” “你出去，我不要再跟你说话。”叶佳期咬唇，一脸不高兴。 “叶佳期，你长本事了，敢跟我说谎，我可以纵容你，但我不允许你对我撒谎。今天这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不会轻易过去。” “你要我交代什么？”叶佳期红着眼看向他，“明明是你错在先，为什么要我给你一个交代？药就在你脚下，我没吃，如果我不小心怀孕了呢？” 第3547章 以后我不会让你碰 “怀了就生下来，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说你觉得我养不起？！” 叶佳期无话可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永远不在一个点上，更何况是乔斯年这样的直男，她没法跟他说什么。 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也不想解释了。 乔斯年弯腰拾起药盒：“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吃这个东西，我不会跟你客气。” “不会了，乔斯年，你以后也不要碰我了。你不碰我，我自然不会吃这个，对吗？”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底气来质问她、指责她。 错的是他。 她早上洗澡的时候他如果不进来，她需要提心吊胆操这个心吗？ “你出息了，不让我碰了？嗯？”乔斯年脸色更沉。 “我还是那句话，我今天去买药没有做错，你不必这样指责我，我不会跟你认错的。你要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你大可不必回来，不回来就看不到我，也就不会跟我吵了！” “叶佳期，把你男人往外头推，你好像很自豪的样子？嗯？你以为我真不敢……” 算了，话说到一半，乔斯年不说了。 这种气话，不说也罢，叶佳期笨成这样，指不定会当真。 “你敢啊，你什么都敢啊，你走，你走啊！我不要见到你了！”叶佳期眼睛红红的，站起身，推他。 但她不是乔斯年的对手，她娇小的身子在乔斯年面前不堪一击，乔斯年不过是抓住她的手腕，她就没法再推他。 “叶佳期，你给我冷静冷静，你再好好想想今天吃药对不对？你要真吃了药吃出什么问题来，没人管你！” “我没错我就是没错，你不就是欺负我傻吗？欺负我笨吗？那你去找个聪明的女朋友！不想找？怕她分你家产，觊觎你公司？” “叶佳期，你清醒点！什么找个聪明女朋友，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你能不能别小题大做？” 叶佳期不想说话了，这种声嘶力竭的争吵让她很没面子。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只是气不过乔斯年的态度，从头到尾就是他的错，拿着一盒药小题大做，到头来还说她小题大做。 男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想睡觉了。”她服软，不吵了。 “把话说清楚，以后还吃不吃药呢？嗯？”乔斯年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捏着药盒。 大概是力道太大，药盒都被他捏变形了。 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几盏灯亮着。 “还说的不够清楚吗？以后我不会让你碰，既然我都不让你碰了，当然不需要吃药。” “叶佳期，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是吗？” “我是认真的。”叶佳期像只长了利爪的小猫，随时都能挠他。 “好，这话还是你说的，不让我碰是吧？行，行。”乔斯年被她气得不轻，眼睛都红了，眼神里淬了冰似的，“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吃药，撒谎，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乔斯年松开她的手，拿着药离开。 “砰”一声，他愤怒地关上卧室门。 第3548章 不喜欢她……吃避孕药 叶佳期的身子颤了颤，心口抑制不住地“砰砰”直跳，心神始终没有定下来。 台灯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她觉得是乔斯年在无理取闹。 乔斯年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愤怒地把药扔进垃圾桶里，上了车就走！ 司机看他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敢说，默默开车。 乔斯年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瞧着她脸色不对，心不在焉，猜到她肯定在瞒着自己什么，故意折回来看了看，才发现她瞒着自己买药。 乔斯年心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跟她吵了一顿并不能解气，如果可以心平气和地聊，他也不想跟她争执。 可今天这事，确实让他很恼火。 他也不知自己恼火在哪一个点，只是单纯觉得很不舒服。 昨天宴会上的不辞而别她也没给他一个解释，今天又跟他闹这么一出。 他不喜欢她撒谎，更不喜欢她……吃避孕药。 乔斯年全程都冷着一张脸，司机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乔宅一向和睦安宁，什么事能让乔爷恼火成这样啊？ 司机也想不通，更不敢安慰什么，只顾开车。 那一天，集团里凡是接触到乔斯年的员工，没有一个不被训的，连欧凡也没能幸免。 “我让你查戴总的帐，这都几天了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乔斯年看向欧凡。 “乔爷，我正在查，太快打草惊蛇不好，我会加快进程。主要是这些天事情确实比较多，我有些抽不开身。” “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各种各样的理由！” “是，知道。”欧凡不解释了。 这暴脾气……不会是跟太太吵架了吧？ 不然欧凡也没法理解乔爷早上还好好的，心情不错的样子，怎么回去吃了个午饭就这样了。 乔爷这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唯独在太太的事情上，从来不淡定。 “今晚上和局里几位领导的应酬，我亲自去，你不用跟着了。”乔斯年烦躁道。 欧凡讶然，乔爷昨天还给推了，今天又要过去吗？ “乔爷，那几位很能喝，需要找一个助理陪您一起去吗？” “不需要。” “明白了。” …… 晚上。 乔宅。 天渐渐黑下来，夜幕低垂，路灯一盏盏都亮起，乔宅四周都是安然的夜色。 山脉隐匿的夜空下，半空中是漂浮不定的白雾。 乔乘帆上课还没有回家，叶佳期喂小柚子吃了晚饭后，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着饭菜。 中午和乔斯年吵了一架，她没有再入睡，一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出乔宅一步。 桌子上的饭菜有些索然无味，偌大的餐厅里就她一个人在用餐，多多少少有点无趣。 乔斯年也没跟她说晚上回不回来，只有佣人告诉了她一声，乔先生晚上有应酬，不回家了。 不回就不回，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只不过，叶佳期没想到他一夜都没回来。 叶佳期睡在主卧里，半夜的时候，身上凉凉的，被子被她踢到了一边。 第3549章 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 她扯了扯被子，习惯性摸向身边的位置，没有人，枕头也凉凉的。 月色透过窗帘照进来，叶佳期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夜里两点多，他没回来。 原以为他睡到书房或者别的房间去了，没想到早上起床的时候，依然没看到他。 “太太，早。”佣人已经在打扫屋子。 “先生呢？”叶佳期问道。 “先生昨晚上没回来。” “哦。”叶佳期也没多问，这些佣人也不知道。 乔乘帆吃过早餐就上学去了，小柚子跟着外教乖乖去学英文，叶佳期没打算出门，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了会书。 偶尔她也会去小书房看看小柚子，看她学的怎么样了，或者教小丫头念会英文，陪她做做游戏和手工。 乔斯年很少会夜不归宿，尤其是和她在一起后，就几乎没有过。 她没想到这次乔斯年生了很大的气，接连几天都不回乔宅，佣人打电话给他，他也只是淡淡回复说自己很忙。 叶佳期没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打电话给她。 叶佳期知道他在发脾气，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发脾气就发脾气，她也不想哄。 乔乘帆学习很忙，他看不到老乔也很正常，没有多问。 小柚子偶尔会问两句：“粑粑呢？” 小丫头忘性大，已经忘了乔斯年训她的事。 叶佳期想，要是她也像小丫头这样忘性大就好了，可以不在乎这些事，可她偏偏记性好。 她始终就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乔斯年接连三四天没有回家，叶佳期挺难过，她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斤斤计较，她去买药只是不想重蹈八年前的覆辙。 他前几天跟她吵架的样子，恨不得吃了她一样。 越想越难过，叶佳期坐在乔宅的金鱼池边，默默往鱼池里投食，眼底是无精打采的光泽。 一个人在鱼池边坐了一个下午。 晚上她连晚饭都没吃，默默洗了澡坐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璀璨星空，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她算了算日子，明天他就要去马来西亚出差，今晚上不回来的话，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喝了一杯酒，叶佳期难过地看着夜空，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眼中是黯淡的光泽。 手机就在手边，但一直没有响。 他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她呢。 叶佳期低下头，长头发落在膝盖两侧，遮住她一半的容颜，她的脸上是迷离的神色。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夜色，一眼望不到尽头。 酒劲有点上来，虽然喝得不多，但她的身体里还是起了热意。 她拿起手机，默默按了熟悉的号码。 大约七八秒后，乔斯年接起：“喂。” “你在哪里？” “外面，有事。” “哦。”叶佳期仔细听了听，听到了男男女女的声音，很混杂，也挺……热闹，像是会所之类的地方。 她长时间没出声。 “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明天不是要出差吗？少喝点酒。” “知道。” “你忙吧。”叶佳期挂了电话。 第3550章 生活多了点乐趣 叶佳期站起身，不喝酒了，默默收拾好地毯上的东西，酒瓶、酒杯、乱七八糟的书籍。 也许是红酒助眠，她有了困意，拉上窗帘就躺在了床上。 她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原以为乔斯年不会跟她闹脾气了，没想到第二天出差后，他依然没给她任何消息。 叶佳期在乔宅闲得没事做，就去了榕城看望孤儿院的那些孩子。 孩子们倒是被安顿得很好，都被安置在了不同的学校里，目前来看，融入得很快。 几个受伤的孩子也都出院了，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但小孩子恢复快，只是时间问题。 小晨晨被安置在了榕城的一家孤儿院，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就一直跟孤儿院的叔叔阿姨在一起。 叶佳期可怜他，将他抱回乔宅养几天。 最高兴的还是小柚子，她当然认得小晨晨，小晨晨一来，就抓住人家白皙的小手：“弟弟，弟弟。” 小晨晨比小柚子矮，萌萌的，像个女孩子，又干净又漂亮。 小柚子拉他的手，他还缩了缩，不让她拉。 小晨晨第一次来乔宅这么大的地方，很胆小，走路也歪歪扭扭，不敢哭闹。 叶佳期让佣人带他玩了好几天，他才渐渐熟悉，和小柚子在儿童房里玩得很开心。 家里多了个小孩子，叶佳期的心思转移很多，不再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乔乘帆不大高兴，自从小弟弟来了之后，小柚子都不黏他了。 虽然他嘴上说小柚子黏人，可心里头还是很喜欢小丫头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 “麻麻，这是橡皮泥。”小柚子指着地上的橡皮泥，和小晨晨捏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你们都好聪明，这是什么？”叶佳期指着一个四不像问道。 “乌龟。” 叶佳期：“……” 她瞅着像骆驼。 “这个是兔子，这个是小狗，这个是小鸟……”小柚子一本正经地给叶佳期介绍。 小晨晨不大会说，就默默坐着。 阳光照进儿童房里，到处都充满活力和生机。 叶佳期还带着两个小不点出去逛街，给他们都买了新衣服。 也许是生活多了点乐趣，叶佳期心里头就没那么烦心了，每天都把两个小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还请了摄影师来家里给他们拍照片。 小柚子还挺会欺负人，小晨晨说话晚，很多词不会说，小柚子就坏坏地教他：“叫我姐姐。” 小晨晨摇头，不会。 小柚子奶声奶气教他：“姐姐。” 教了好几遍，小晨晨终于吐词不清地喊她：“姐姐。” 叶佳期忍住笑。 小柚子又一本正经教：“你要说喜欢姐姐，姐姐漂亮。” 小晨晨皱眉，不会，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喜欢姐姐，姐姐漂亮。”小柚子不依不饶。 小晨晨还是不会，小柚子抬头看着叶佳期：“好笨哦。” 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弟弟比你小，你耐心点。” 小柚子又教了几遍，小晨晨才奶声奶气道：“喜欢姐姐。” 第3551章 他理都不理她 “对嘛。”小柚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姐姐也喜欢你。” 叶佳期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鬼精灵的小丫头！ 带小晨晨在京城玩了几天，叶佳期才让司机把他送回孤儿院，小柚子舍不得，还哭了很久。 天气渐冷，慢慢儿就步入了初冬时节，气温骤降，京城的冬天又比别处要冷很多。 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窗外总是朦朦胧胧的景象，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颜色。 晚上，叶佳期做了点夜宵小甜品分给乔乘帆和小柚子吃，她一个人在厨房忙忙碌碌，却也挺开心。 好在两个宝宝都挺懂事，嘴巴又甜，很会哄她高兴。 她给自己也做了些蔓越莓曲奇放在盒子里，看书的时候可以吃一块儿。 刚回房间，欧凡给她打了电话来。 叶佳期怔了半晌，欧凡打电话给她做什么？ “太太，我是欧凡。” “嗯，我知道。” “乔爷明天早上八点到京城机场，您来接机吗？” “你跟他一块去的马来西亚吗？” “是的，我们一共去了一周，项目谈好了。” “从乔宅到机场挺远的，我起不来，不去了。” “噢，也好，乔爷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 “那他自己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叶佳期其实不想去深究，一深究，好像显得她有多矫情。 事实是，自从上次吵了一架后，他就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没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算起来有十天左右了。 她没觉得这事严重到让他理都不理她，跟她冷战，可乔斯年就这么做了。 她挺失望。 欧凡没开口。 叶佳期也没难为他：“你们直接回公司还是？” “我送乔爷回来。” “哦，知道了。” 叶佳期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她坐在台灯下吃着自己做的小点心，有些不是滋味。 看了会儿书，她又翻了翻手机，他根本没有主动给她发消息的意思，他们的微信聊天还停留在很多天前。 冬天有点冷，她早早洗了个澡，上床睡了。 …… 不用工作的日子，叶佳期早上倒没有再睡懒觉，第二天一大早更是很早就起来给乔乘帆和小柚子做点心。 他们就喜欢吃她做的，不爱吃厨娘做的。 “来，乘帆一个甜橙面包，小柚子一个奶黄面包。”叶佳期切好递给他们。 两个小家伙吃得开开心心，谁也没提乔斯年，当然他们也不知道乔斯年今天回来。 约摸九点多，雾气都散了，乔乘帆也上学去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缓缓开进乔宅的大院。 叶佳期正坐在阳台上喝咖啡，看到楼下有车进来，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欧凡把乔斯年送回来就回了公司，佣人们从车上将大包小包的礼物都拿了下来。 “太太呢？”乔斯年摘下黑色手套，解开大衣纽扣。 “太太在二楼阳台上。” “做什么？” “看书。” “家里怎么多了这么多玩具？” “前几天太太领了个叫小晨晨的孩子回来玩了几天，多买了一些玩具。” 第3552章 例假来过没有？ 乔斯年一看，确实有不少都是男孩子喜欢的玩具，手枪、小汽车什么的。 他没多说什么，把大衣交给佣人，直接往二楼上去。 阳台上阳光甚好，明亮的光线从窗口溢进来，铺洒在整间阳台上，明媚而富有生机。窗台上的几株绿植长得也好，迎着阳光蓬勃向上。 叶佳期低着头在书，小茶几上还有果脯、零食和茶壶。 听到脚步声，叶佳期知道他上楼了，放下书，转过头。 四目相对，谁也没躲。 多日不见，叶佳期见他的脸上有风尘仆仆的气息，头发有些凌乱，呼吸里仿佛都带着外面的寒意。黑色的贴身毛衣下是隐约可见的腹肌，包裹着他健硕的身材。 而乔斯年见叶佳期没多大变化，浅绿色的毛衣，微卷的长发，头上的珍珠发卡在阳光下闪烁光泽，脸颊红润，眼底水波粼粼。 他往她走过来。 见叶佳期迟迟没说话，他才静静道：“一直盯着我看，不认得我了？” 叶佳期这才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书本上：“没有。” “给你带了礼物，那边的燕窝不错，改天让厨房给你炖。” “我不爱吃。” “是我带的不爱吃，还是真不爱吃？嗯？” “不爱吃就是不爱吃。”叶佳期淡淡道。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倒是养胖了一些，看来我不在家你心情很好？”乔斯年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叶佳期脸色慵懒，不是很想回答。 “听佣人说你还把小晨晨接过来玩了几天，这么喜欢别人家的孩子，让你自己生一个倒跟上刑场似的。” “你还想提这事吗？我都差不多忘了，你还提，有意思吗？”叶佳期幽幽道，“乔斯年，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小肚鸡肠的一面，斤斤计较，不可理喻，我对你失望极了。” “例假来过没有？” 叶佳期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来过了。” 例假来的时候，她才算松了一口气，没有过多跟乔斯年计较什么。 没想到……他斤斤计较。 一回来就提这事。 “既然你这么不想要孩子，那就算了，以后我会做好措施，不会再有疏忽。”乔斯年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再碰避孕药那些东西，不然我真跟你不客气。” “你以为我愿意碰吗？我难道不知道伤身体？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己不注意，又把事情都赖我头上而已！” “反正都是你有理。”乔斯年真是没处说理。 叶佳期的眼睛红红的，一提到那事她就不怎么高兴，眼底都是倔强。 “下来看看礼物，还有在机场给你带的化妆品。” “你一个男人懂什么化妆品，你去买的时候，人家不觉得你gay里gay气的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就买？” 乔斯年就知道，女人都抵挡不住化妆品的魅力，一提这个，她的话也多了起来。 乔斯年伸出手：“起来，带你下去看看，很多东西。” 第3553章 在外面没碰女人吗？ “不要你的东西，我小时候你就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化妆品我自己也买得起。” “一回来你就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叶佳期，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家人？我不想跟你争执，可你总是有无数个惹我生气的理由，气我，很好玩是不是？嗯？” 乔斯年是真得被她气到了。 她总能呛得他风度全无。 叶佳期不吭声了，好久才缓缓道：“你不问问我就买，买回来的我用不了怎么办？” “用不了就送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觉得你需要跟我道歉吗？” “你！”乔斯年气道，“真是蹬鼻子上脸。你明明知道不全是我的错，买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还跟我撒谎？” “我不是说这个！”叶佳期看向他，眼睛红红的，“你十多天没主动给我发一条消息，打一个电话，我差点以为外面的女人功夫好，把你魂都勾走了。我这几天甚至都想好了，你如果真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肯定容不了，我到时候就一走了之，什么都不要你的。反正你的律师团队厉害，我也占不了你便宜。” 乔斯年看着她：“想的倒是挺远，可惜，你没这个机会。” “那你呢？你不打算跟我道个歉吗？还有，乔斯年，我受不了这种冷落，要是有下次，我不会再原谅你。”叶佳期脸色淡漠，“你不要总想着欺负我，我也是有娘家的人，我弟弟打架不一定比你差。” “行了，我错了。”乔斯年跟她道歉，“是我不对，气头上，一直到今天才消气。” “小肚鸡肠。” “……” 叶佳期也还在气头上，并不是很想开口说话，默默坐着没有动。 乔斯年拉她的手：“跟我出来走走，冬天到了，不要总闷在家里。” 叶佳期不肯，挣脱开他的手。 “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乔斯年看向她，“这次合作谈的不错，正式运营后，会有非常丰厚的利润。大部分股份都是你的，赚来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顾忌任何人的目光。” “乔斯年，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什么。” “我知道，那天我是真得被你气到了，很多气话，你别当真。反正你总有把我气到的本事，也就你敢。” 乔斯年走到她的身边去，试图抱她。 这么多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忍下来的。 叶佳期不让他碰，避开。 “让我抱抱？” “不。”叶佳期明着拒绝，眼神里都是抗拒。 “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你这么多天在外面没碰女人吗？那天打电话给你，你是在会所吧？你一直没回乔宅。” “没碰，当然没碰，我要是碰了别人，哪里还有资格来碰你？那天是在会所，打牌应酬，没别的，打完牌我就回酒店了，赢了不少。”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抱到怀里来。 软玉温香，这才是他最熟悉的感觉，包括叶佳期身上的香气。 第3554章 媳妇，你也挺烦人 抱到她，他就开始亲她的耳垂、脖颈，亲得叶佳期一阵战栗。 “赢了不少……”叶佳期模仿他的语气，身体却在他的怀里颤抖，“你好像还很自豪的样子。” 乔斯年：“……” 不然呢？输了不少？那有点丢面子。 “不要碰我了，放手……”叶佳期声音都抖了，受不了他这么猛烈的攻势，就跟一年半载没碰女人一样。 “佳期，让我抱抱，没有你在身边，你知道不知道，我其实睡不着。”乔斯年不放手，还在亲她。 “放手啊！”叶佳期生气了，她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动手动脚，在她还没有原谅他的时候。 乔斯年真得不动了，松手。 叶佳期这才理了理衣服，从他的身上下来，看了他一眼：“你是为了碰我才跟我道歉的吗？其实你心里不想道歉是不是？” “当然不是。”越解释越无力。 “你那天凶我的时候，跟现在可不一样。算了，不想说什么。”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他出差回来的第一天。 叶佳期拿了自己的东西走出阳台，把乔斯年丢在了这儿。 她没下楼，回了卧室去，关上门。 乔斯年默默揉了揉太阳穴。 叶佳期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关了一上午，临近午饭时间才出来。 没看到乔斯年，她以为他走了，回公司了。 小柚子已经在餐厅坐着。 佣人看到叶佳期下来，连忙道：“太太，先生还在睡觉，要不要叫醒他？” “睡觉吗？哪个房间？” “书房。” 叶佳期这才轻手轻脚往书房走，用钥匙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休息的乔斯年。 她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他脸色看上去很憔悴，可能是太累。 “起来吃饭了。”她小声道。 “嗯？”乔斯年迷迷糊糊，不愿意醒，“让我再睡会。” “为什么不去房间里睡？沙发睡得舒服吗？也不知道盖毯子，会感冒啊。” “客房我更睡不惯。” “起来吃饭了。” “不吃。”乔斯年也有起床气。 “你爱吃不吃，反正我和小柚子等你下来呗，你不来，我们就等着你好了。”叶佳期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 乔斯年彻底没辙了：“媳妇，你也挺烦人。” 他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只有乖乖起来的份，总不能让老婆、女儿等他。 叶佳期先下了楼去，她给小柚子夹了她爱吃的菜。 小柚子看到爸爸，高兴坏了，张开双臂：“粑粑，抱抱。” 叶佳期敲她的小手：“先吃饭，吃完饭再抱。” “抱就抱下，媳妇，别小气。”乔斯年倒主动来抱小柚子，这么多天见不着，着实想念，“让爸爸看看，胖了没有。” 他把小柚子从儿童椅上抱出来，逗她玩了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 在外头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也就是叶佳期和两个孩子，从前总觉得自己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如今却只想做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温柔乡，英雄冢，沉溺又如何。 他心甘情愿。 第3555章 年纪越大越矫情！ 小柚子也一脸满足，完完全全把乔斯年训她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乔斯年也想抱叶佳期，但这事也急不来，他想叶佳期的气估计还没消。 “你多吃点吧，看你累的。”叶佳期夹了肉给他，算是主动和好，他要是不给面子，她也没办法。 也是通过这次的事情，她看到了一个小肚鸡肠的乔斯年，小气得不得了，斤斤计较起来跟个女人差不多，亏她以前还觉得他跟一般人不一样。 “佳期，我想更累点……”他的眼中神采奕奕。 叶佳期知道他说什么，幽幽看了他一眼：“吃饭！” 小柚子最单纯，立马道：“粑粑帮我做作业。” 乔斯年：“……” 滚犊子。 谁要帮她做作业。 叶佳期低头吃饭，好像还没消气一样，不怎么说话。 乔斯年不喜欢沉默寡言的叶佳期，便主动道：“这次出差完，一个月都不用再出去，我可以在京城陪你。” “你想陪我干什么。”叶佳期淡淡道。 “怎么都行。”乔斯年道，“好几个朋友最近开派对，都在游轮上，你要是乐意，我带你去参加。” “不乐意。” “……” 小柚子小话唠，时不时就打断他们的对话：“小柚子要玩。” “好啊，带你去玩，很多小朋友。”乔斯年道。 “你不要带坏小孩子，你们这些富二代去的都是风月场所。”叶佳期不满。 “没那么糟糕，很多小孩子也在，带小柚子交交朋友也好。”乔斯年道，“我们一起去，带你认识认识。” “我想想。” 乔斯年心满意足，没有立即拒绝就好。 前些天的事闹得不愉快，他事后也挺难过，出差在外时总会想她，却又没脸给她打电话，就只能翻来覆去地想，虽然他觉得也不全是他的错吧？ “你下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卧室睡一觉，不要睡书房了，书房里睡着能舒服吗？” “你……准我睡主卧吗？” “我什么时候不准你睡了？矫情。”叶佳期来气。 真尼玛矫情。 自己别扭得跟个什么似的，到头来却说她的不是，年纪越大越矫情！ 乔斯年：“……” 也就叶佳期说他矫情，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个词形容他。 哦，不，她还说他小肚鸡肠，说他斤斤计较，有吗？ 饭后，叶佳期收到欧凡的微信，大概意思是乔斯年在马来西亚的这段时间睡得不怎么好，饭菜也吃得不习惯，再加上合作方长时间的拉锯战，乔斯年憔悴不少，让她多照顾些。 叶佳期亲自去卧室里给他铺了床，拉上窗帘，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灯。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看到叶佳期忙忙碌碌的身影，于心不忍，从身后抱住她：“媳妇，辛苦了。” “没什么。” “上次跟你吵架的事你别放心上，真得不要放心上，过去了就过去了，这不没吃药也没事。” “我要是件件都放心上，早就被你折磨死了。” “我做老公很失败吗？”乔斯年颓然。 第3556章 我爱你，很爱很爱那种 叶佳期停下手上的动作，还真得认真思考了一下，失败倒谈不上，让人糟心倒是真的。 热情温柔起来的时候恨不得命都给她，发脾气的时候又恨不得把她给拆解入腹。 叶佳期淡漠道：“失败不失败，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乔斯年：“……” 行吧。 “睡觉吧，太累的话就多睡会，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叶佳期走到他跟前，准备替他解扣子换衣服。 “你这样善解人意，总让我生出配不上你的念头，你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然后不要我了？” “乔斯年，你怎么这样矫情啊。”叶佳期有点受不了。 “不是矫情，是怕你哪天看不上我了。” “放心吧，你不发脾气我都看得上你，你发脾气的时候，我分分钟想把你丢出去。” “真的？不准食言啊，我没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乔斯年握住她的手。 “甜言蜜语。”叶佳期表情寡淡，像是不吃这一套，“不过就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前些天听人说，有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年轻时吃过苦头过来的，结果呢，年纪大点忘了本，男人在外头有小三了，还让结发妻子净身出户。你们男人的话，有几句能信？” “……”乔斯年默，还有这事呢？ 难怪她心情不好。 “这种事情听听就好，可别当真，更别把外面的事往自家套。”乔斯年握紧她的手，严肃起来，“我年纪比你大，见过的世面比你广，我能不知道这些事？正因为知道，每听说一次，我都会审视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忘本。倒是你，多愁善感，一听这些例子就焦心，你非要把我跟那种男人比，我有什么办法？” “你的意思就是我眼界窄，我见识短，我没文化咯？” “我没说……”乔斯年默，“我只是……”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 “……”乔斯年觉得，还是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佳期，外面发生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爱你，很爱很爱那种。明白了吗？” “……”叶佳期脸红了一半，抽出自己的手，“矫情。” “……”他怎么又矫情了。 “你还睡不睡午觉？”叶佳期问。 “一起吗？”乔斯年又补充一句，“单纯睡个午觉那种。” “谁要跟你睡觉，我下楼做点心去。” 叶佳期往卧室外走，乔斯年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是上扬的弧度，还是不吵架好，以后他也得克制脾气才行。 他其实这些年脾气克制的很不错，只有在遇到跟她有关的一切，才会原形毕露。 原形毕露？怪怪的。好吧，原形毕露就原形毕露吧。 叶佳期下楼去做点心，她最近会做很多动物形状的小面团，小柚子最爱吃。 等他们父女醒来，让乔斯年陪小柚子吃好了，不爱吃也得吃。 欧凡还关切地发了微信来，问她乔爷的情绪是不是还很低落。 叶佳期没多说，就回了他一句“没事了”。 第3557章 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宝宝 爱发小脾气的矫情男人，能有什么事？ 叶佳期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爱她，不比她爱他少。 也是，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一样，不能复制，也不可能重蹈覆辙，她不需要去关注别人的人生。那些男人不负责任，不代表乔斯年也不负责任。只是他爱发脾气这一点，真让她糟心。 她其实忐忑了好几天，来了例假才把心放下来，要真怀了……她还能怎么办？ 叶佳期在厨房忙忙碌碌，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点心做好。 在她仔细烤小饼干时，身后有人抱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 “睡醒了？” “嗯。”乔斯年性感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迷糊，“被电话吵醒了。” “敢吵醒你，不耐烦了。” “干脆不睡了，我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算破例。”他靠近她的脖子，“做了什么？可以让我尝尝吗？” “呶。”叶佳期指了指盘子里的小动物点心，“就这个好了。” 乔斯年嫌弃地看了一眼：“这是给小柚子吃的吧？” “你也可以吃啊。” “幼稚。”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只兔子扔进嘴里。 “口是心非。”叶佳期眉眼弯弯，“好吃吗？” 乔斯年又拿了一只小猪送到她嘴边：“你尝尝，尝尝。” “为什么是小猪？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没，不敢，我吃我吃。”乔斯年只好自己吃掉小猪，又给她拿了一只小老虎，“这个，小脑斧，吃吧。” “小柚子可喜欢小脑斧了，我要是吃了，她会不高兴的。” “反了她，我看她敢不敢。”乔斯年非要喂她，“媳妇吃。” 叶佳期推了他的头：“你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 叶佳期咬了一口，把小老虎咬掉一半，结果乔斯年一缩手，把另一半扔进了自己嘴里。 “……”叶佳期默默看了他一眼，“混蛋。” 乔斯年心情极好，又喂她吃了几个，自己又吃了好几个。 结果就是……盘子里的全被他们给吃完了，小柚子啥也没有了。 吃饱喝足的乔斯年搂着她的腰，蹭她的脖子：“佳期……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跟你发脾气了……” “哪跟哪。”叶佳期推他，“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受刺激，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多好，为什么非要作呢？不作不死，以后一定不发脾气了。不过，以后有什么事跟我商量商量好吗？不要擅作主张。” “我是成年人，我有判断力。” “不……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宝宝。” 叶佳期：“……” 乔斯年执意不肯放手，就喜欢这样抱着叶佳期的感觉，这样多好。还好叶佳期没什么脾气，性格好，不然她要真跟他较起劲来，他怕是要在书房睡个一年半载。 有这样的媳妇，还能不知足吗？ “再给小丫头做些点心吧，你要不要帮我？”叶佳期问。 “好啊，我帮你。” 穿着一身藏青色毛衣的乔斯年看上去居家又体贴，帮叶佳期和面。 第3558章 乔斯年，你断我财路！ 叶佳期又给小柚子做了些点心，不过刚做好，又被乔斯年吃了不少。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甜食？现在反倒跟小柚子抢着吃。” “甜食分两种，一种叫甜食，一种叫媳妇做的甜食，前者我确实不爱吃，后者百吃不厌。” “真尼玛强词夺理。” 乔斯年：“……” 说脏话，不好吧？！ …… 自那天从国外回来后，乔斯年的空闲时间多了出来，有时候周末也能在乔宅陪乔乘帆打会网球，或者教叶佳期打打高尔夫。 叶佳期挺喜欢看他们父子在一起时的画面，她坐在躺椅上，眯起眼睛沐浴阳光，就静静看着他们打球或者游泳。 小柚子有时候会乖乖坐在她身边，有时候也会爬到她腿上来让她抱着。 叶佳期不再去想有的没的，就这样吧，其余的随缘好了，当下的拥有比遥不可及的未来更重要，不是吗？ 乔乘帆个子矮，总是会比乔斯年欺负。 有时候叶佳期看不下去会帮乔乘帆打两局。 面对叶佳期，乔斯年自然得让着，不然晚上又要睡书房。 打了几局，乔乘帆累得擦汗，叶佳期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 乔乘帆和小柚子坐在一起，叶佳期则跟乔斯年坐在一块。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太阳好得不得了，到处都是明媚的光泽，远处的山峦仿佛也含着黛绿。 叶佳期躺在椅子上，戴着墨镜看着天空，也看着头顶上的绿叶。 没一会儿，乔乘帆游泳去了，小柚子一个人在玩泥巴。 乔斯年看向叶佳期：“什么时候想去海边？带你们一起去。” “去哪里的海边？” “随你，想去哪都行。” “乘帆要上学，等他放假再说吧，我最近不想出远门。”叶佳期懒懒道。 “你最近懒得很。”乔斯年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哪儿也不想去，让你跟我去集团转转也不肯。嗯……告诉你个好玩的事，上次在享悦董事长生日宴上，一个最近在拍香氛广告的导演找我，他说我女伴气质很好，是那种柔情似水的气质，特别时候他们那款白玉兰的香氛，问我愿不愿意把女伴借他们拍个广告，片酬丰厚，根据广告流量我也能拿到分成。”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叶佳期转头看向他。 “你那时候正在气头上，没法跟你说，而且我也没打算跟你说。今天听说他们找到合适的女演员了，才告诉你。” “乔斯年，你断我财路！”叶佳期愤愤。 “……”乔斯年不咸不淡道，“我太太还不需要抛头露面。” “什么叫抛头露面？人家看中我，说明人家眼光好，我如果能靠自己挣钱有什么不好的？”叶佳期嘟哝，“断我财路，别跟我说话了。” “我跟他们说，那是我太太，你们觉得我太太缺这个钱？” “缺！”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缺多少？我给。” 叶佳期不高兴起来，她还不知道有这事呢！ 乔斯年真是！！！ 第3559章 色鬼，你潜过别人？ “那能一样吗？一个是你给的，一个是我自己挣的，能一样吗？”叶佳期来气。 “差不多吧？”乔斯年没觉得有什么区别，“我的不就是你的？” “你耽误了我的前途，本来我可以靠着广告一炮而红，然后成为流量明星，可以接更多的广告甚至电视剧，成为当红明星。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有眼光的导演，你居然把我的前程都掐断了，乔斯年，你可恶不可恶？” “不可恶啊。”他一脸无辜，“你……你确定你能当明星？还是算了吧，宝宝。” “我怎么不能当明星了？脸蛋不好看还是身材不好？” “都好。” “演技不好？” “……”你有演技吗？乔斯年默。 怎么就没点ac数呢？ “你！”叶佳期托着头，气愤，惆怅。 财路就这么被乔斯年给掐断了。 “宝宝，干点别的吧，娱乐圈太累，潜规则太多，不适合你这么单纯的人。” “我要真进娱乐圈，你不捧我？你公司的资源不给我？” “……”没想到叶佳期还挺灵光，反应挺快。 “你让我潜吗？”乔斯年厚颜无耻地看向她。 叶佳期抱紧双臂：“色鬼，你潜过别人？”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我是那种人吗？” “乔氏有影视项目吧，你们旗下不是有一个传媒公司？” “我不喜欢趟娱乐圈的浑水，那一块不是我管，是我们的一个副总在管，欧凡也负责一部分。” “那你们那个副总……岂不是艳福不浅？” “嗯……你说的也没错，经常有不知名的女明星往他床上爬，可惜他老婆管得严，他不敢胡来。” 叶佳期就跟挖掘到宝藏似的，拉着乔斯年问了半天的娱乐圈八卦，都是一手的资料呢！ 乔斯年为了哄老婆开心，真的假的给她讲了不少。 果然叶佳期听得津津有味。 妈的，比对他还感兴趣？他平日里跟她说话，也没见她这么有兴趣。 讲了一会儿，叶佳期还想听，乔斯年淡淡道：“不讲了，想听的话晚上让我抱着你睡。” 自他回国后，他还没碰过她。 叶佳期讪讪道：“不讲就不讲咯，我也没那么爱听。” “……”口是心非的女人，刚刚谁听得那么有滋有味？ 不远处，乔乘帆在泳池里游泳，这种天气有些冷，但乔乘帆倒不觉得冷，游得自由自在。 小柚子时不时就盯着哥哥看，还会鼓掌。 叶佳期也坐在躺椅上看着，沐浴阳光，心情不错，这是一个美好的周末。 其实也不关周末不周末的，一家人在一起，她就觉得挺好。 “原本朋友约了我出海钓鱼，还好没去，不然哪有时间陪你们。”乔斯年道。 “跟我们在一起好，还是跟你那些朋友在一起好？”叶佳期故意问。 “结了婚，当然是家庭为重。” “好了，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你要是和朋友出去，告诉我一声就行。” “不去，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乔斯年有着强烈的求生欲。 第3560章 这两人在秀恩爱 乔乘帆游了好几个回合才回来，擦了擦头发，走到乔斯年和叶佳期的跟前：“爸，妈，我先去洗个澡。” 乔斯年开玩笑道：“要不要你妈妈帮你洗？” 乔乘帆脸微红，生气，又有些窘迫：“我又不是小柚子。” 说完，乔乘帆就跑开了。 叶佳期拿手上的山楂砸乔斯年：“你再跟我儿子开玩笑试试！” “八岁的小孩子，懂什么。” “你八岁懂不懂啊？”叶佳期气，“乘帆心智比一般孩子早熟，又是在国外长大的，你以为他是你？” “我八岁什么都不懂啊，那你呢，你八岁到我家的时候，又懂什么？”乔斯年故意道，“哦，你还是懂的，你懂得跟好看的小哥哥回家。” 叶佳期睨他：“我警告你啊，别再拿我儿子开玩笑，我儿子脸皮薄，不喜欢你开玩笑。” “……”乔斯年总觉得她的话不大对。 她儿子脸皮薄，他……脸皮厚吗？ “臭小子，八岁而已。”乔斯年不服。 “他五岁那会儿我帮他洗澡，他还知道害羞呢！”叶佳期懒懒道，“你以为乘帆处处都像你？在这些方面他随我，脸皮薄会害羞。确认过眼神，是个小可爱了。” 乔斯年：？？？ 那他呢？ 乔斯年随口就问了出来：“他是小可爱，我是什么？” 大可爱？可爱多？ “老不正经。” 乔斯年：？？？ 可以说脏话吗？ 好气，但还是得保持微笑。 “家里只能有三个小可爱，多一个都不行。”叶佳期笑。 乔斯年：呵呵。 又被集体排外。 “我想吃桔子。”叶佳期看着手边的果盘，暗示乔斯年。 “我给你剥桔子，你好好说话。”乔斯年拿起果盘的桔子，修长的手指头娴熟地给她剥了一只。 “嘘，偷偷告诉你，家里头你最有魅力，最有男人味。”叶佳期冲他笑了一下。 “你还不如不说。”乔斯年鄙视她，极度鄙视，“张嘴。” 叶佳期乖乖张嘴。 乔斯年将桔子丢到她的嘴里，叶佳期趁机咬住他的手指头，还舔了一口。 “……”乔斯年差点把持不住。 这个动作，过于色`情，尤其对于他这种很多天没有碰女人的人来说。 叶佳期眯眼笑，一脸得逞的表情，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乔斯年剥了几只桔子给她，自己也吃了几口。 乔乘帆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两人在秀恩爱，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他们就是在秀恩爱。 电灯泡小柚子不自觉，偶尔还会看两眼。 还好这两人还算自觉，吃了互相喂吃的东西外，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中午出去吃饭吗？”乔乘帆走到他们面前，一脸淡然地打断他们。 “嗯，去吃火锅。”乔斯年道。 “火锅啊，我刚洗完澡哎。” “你妈妈爱吃，有意见？” “没……没意见。”乔乘帆默，他在这个家里还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没意见就好。”乔斯年去洗了手。 “去你朋友的庄园吃自助吧，不是还有户外烧烤？”叶佳期提议。 第3561章 乔乘帆，你给我闭嘴 “都好，听你的。” “吃自助吧，火锅咱们等冬天了去吃，今天天气好，给小柚子带个风筝，让她去庄园里放风筝。”叶佳期道。 “咱家草坪也可以放风筝。” “咱家又不对外开放，你朋友庄园里人多，小朋友多。” “媳妇，你怎么这么聪明、考虑得这么周全？” 叶佳期：“……” 能不能收敛点，儿子女儿还在呢！！！ 不过乔乘帆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十分坦然。 小柚子更是无所谓，有吃的就好。 一家四口一起去庄园吃自助。 叶佳期给大家准备了亲子装，小柚子最乖，给她穿什么都乐意，乔乘帆也没什么意见，只有乔斯年一脸嫌弃地看着叶佳期手上的浅蓝色毛衣。 “我可以不穿吗？朋友们都在，我穿过去不大好，这个不符合我的气质。” “随你咯。”叶佳期才不管他，爱穿不穿。 乔乘帆和小柚子是浅黄色的毛衣，她和乔斯年是蓝色的，颜色不同，但款式、花纹都一样，都是带帽子的，看着很有朝气。 叶佳期看着两个宝宝，好看极了，尺码也合适。 小柚子在原地转圈圈，一会儿问问乔乘帆：“哥哥，小柚子好看吗？” 一会儿又问问叶佳期：“麻麻，小柚子好看吗？” 直到大家都异口同声说好看，她才满足地蹦了蹦，跳了跳。 乔乘帆双手插在毛衣口袋里，衣服还不错，他挺喜欢，不知道老乔矫情个什么。 还好七七不买他的帐。 “你要是不换，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叶佳期把两个孩子送上车，看了一眼乔斯年。 “……”乔斯年默。 他要是不换，看着像个外人。 “我去换。”乔斯年妥协。 “那我去车上等你。”叶佳期上车去。 小柚子在车上跟乔乘帆打打闹闹：“哥哥，抱抱我。” 正襟危坐的乔乘帆看了一眼儿童椅上的小柚子：“不抱，你会尿裤子。” “哇……”小柚子委屈地红了眼，“米有，小柚子不会。” 叶佳期笑了：“你又逗你妹妹，你妹妹不尿裤子了。” 乔乘帆局促：“我不会抱小孩。” 小柚子主动张开双臂：“这样抱。” “你抱抱她，不会摔倒的。”叶佳期鼓励。 乔乘帆没办法，只好把小柚子从儿童椅上抱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柚子和乔乘帆面对面，开心坏了，她最喜欢这么近得看着哥哥。 她还喜欢伸手碰乔乘帆的脸蛋，乔乘帆不让她碰，她就钻进乔乘帆的怀里，故意闹着。 乔斯年过来时，他们正在车里玩得开心，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似的。 乔斯年亲自开车带他们去。 叶佳期看了一眼换好衣服的他：“不是挺好看，要什么气质不气质的，矫情。” 乔斯年：“……” 乔乘帆：“他要风度，好吸引别人的注意。” “乔乘帆，你给我闭嘴。”乔斯年冷喝。 “一不小心说了真话。”乔乘帆抱着小柚子，故意道。 “哟，想吸引谁的注意呀？”叶佳期漫不经心地问。 第3562章 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乔斯年：“……” 叶佳期“切”了一声：“一把年纪了，天天整些有的没的，还气质。” 乔斯年觉得还是不要解释的好，叶佳期前段时间的气还没消呢！ “乔乘帆，把你妹妹放到儿童椅上去，不要抱着了。”乔斯年道。 “噢，知道了。”乔乘帆将小柚子放在椅子上坐好。 车子往郊区的庄园开。 天空骄阳热烈，虽然是初冬，但温度没有很低，早晨的空气里带着无限活力，即使是万物肃杀的季节，也没有任何影响。 一路上，乔斯年打开音乐，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下庄园里的情况。 大概就是个半开放式庄园，里面的餐饮和娱乐做得不错，会有人选择来那儿办Party或者家庭聚会，不过只对主人的朋友开放。 乔斯年去过几次，还是没结婚的时候，参加过朋友的小聚会。 这几年，庄园里是越来越漂亮，设施也更完备。 车子开了约摸四五十分钟，在庄园的草坪上停下。 周末，人还不少。 乔斯年看到不少熟人，一一打了招呼。 叶佳期牵着小柚子的手，乔乘帆走在她的身边。 一家四口穿着整齐的亲子装，想不吸引目光都难。 果然，路上、草坪上、别墅里，齐刷刷的目光往他们看来。 “乔爷，介绍下啊。”认识乔斯年的人纷纷走过来，他们觉得可新鲜了，因为还是头一次见乔斯年带个女人出来玩，重点是还有两个孩子。 他们原本也以为是乔斯年亲戚家的娃娃，可是，哪里像什么亲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尤其是那个高个子的小男孩。 “我太太，叶佳期。”乔斯年介绍，“我和太太的儿子、女儿，你们应该没见过。” 乔斯年又给叶佳期介绍了下他的朋友：“这位是肖少，这位是周总，这位是韩公子，认不齐没关系，反正他们几个长得也没特色。” 众人：“……” “还是乔爷厉害，不动声色，老婆孩子都有了，我他妈还以为乔爷跟我们一样还单着呢！” “乔爷不给面子啊，这么晚才让我们知道。” “就是就是，藏着掖着，嫂子这么好看都不带出来。” “正因为好看才舍不得让你们看。”乔斯年勾了勾唇角，“有意见？” “没，没意见，不敢有意见。” “嫂子真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有气质啊，跟我们乔爷配得不得了。” “一口一个嫂子，你跟我太太有那么熟吗？”乔斯年挑眉。 “不敢熟……”男人怂，“可是嫂子漂亮是事实啊，如花似玉，沉鱼落雁，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女了，难得难得啊。” “少来。”乔斯年道，“你们先玩，我带家里人走走。” “好嘞，乔爷，下午有空一起打牌。上次你赢了我不少钱，我得翻倍赢回来。” 乔斯年：“……” 能不能别在他老婆孩子面前提这事？？？ 果然，叶佳期睨了乔斯年一眼：“吃喝嫖赌，不务正业。” 第3563章 看上的就直接娶回家 乔斯年在心里头给这帮人记了一笔，嗯……等会要赢得他们裤子都不剩。 叶佳期在草坪上找了一张桌子，桌子很大，上头有遮阳伞撑着，不会热，很舒适。 她给两个孩子拿了些吃的，又让人把帐篷拿了出来，搭在草地上。 果然，小柚子可喜欢了，帐篷搭好就开始钻来钻去，像只小地鼠。 乔乘帆比较斯文，坐在叶佳期的身边吃东西，看看风景。 四周人不少，都是周末来度假休闲的，确实像乔斯年说的一样，小朋友很多，有好多和小柚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小男孩。 小柚子没多久就跟他们玩熟了，几个孩子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扮家家或者分零食。 乔斯年给叶佳期倒了杯红酒：“尝尝，他们庄园里自己酿的，很适合女孩子喝。” 叶佳期尝了一口，挺不错，有果香也有花香，清新怡人。 “小柚子今天很开心。”乔斯年看着不远处的小丫头。 “是啊，在家没人玩，出来有很多小伙伴。” “乘帆，你呢？不打算去玩玩？让他们带你在庄园里走走，你薄叔也喜欢收藏一些小物件，让他带你去看看。”乔斯年问道。 “好，我要去看看。”乔乘帆其实更想跟叶佳期坐一块儿吃东西，可他知道老乔的心思，赶着他走呢！ 做电灯泡得有电灯泡的自觉性。 于是，乔乘帆跟着庄园里的管家走了。 遮阳伞下就只有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 乔斯年给她拿了些水果和她爱吃的小点心：“要不要吃牛排？我去给你拿。” 叶佳期摇头：“太腻了，不想吃。” “带你去打会高尔夫？” “嗯。”叶佳期点点头。 在外面打高尔夫和在家里打的感觉不一样，外面人多，也热闹。 高尔夫球场上的人不少，有人在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叶佳期还不够熟练，乔斯年握着她的手教她打了一会儿，机会是全程都在手把手教。 他们俩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软玉温香在怀，乔斯年的身体里涌上热流。 “握紧，用力。”乔斯年贴着叶佳期的耳边。 他们亲密的举动引得众人调侃：“乔爷好兴致，亲自教太太打球？” “是，她没玩过，教教她就会了。”乔斯年主动道。 “乔爷和太太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都不知道呢，乔爷你真是瞒得我们好辛苦，我们连你们怎么认识、怎么谈的恋爱都一无所知，结果你直接过来给我们介绍说是太太。” “我乔斯年不喜欢拖泥带水，看上的就直接娶回家。” “乔爷果然硬气。” “嫂子，你看上我们乔爷哪点？英俊帅气还是智慧过人、年轻多金？” 乔斯年不爽：“你们要做采访吗？” “问问嘛，就问问。” 叶佳期在外人面前从来都给足了乔斯年面子，这次也不例外，她甜甜笑道：“他哪里都好，你们说的优点他都有，不过我最看重的还是他会照顾人，对我好就行了呀。” 第3564章 一大把狗粮，差点噎着 “嫂子，乔爷会照顾人吗？我们不相信啊！嫂子我跟你说，有一次我跟他出海钓鱼，钓了一条很大的鱼，让他帮我照看一下，结果你知道吗？我回来了，鱼不见了！”男人摊手。 “鱼呢？”叶佳期笑着，好奇地问。 “自己又跳回海里了。” 乔斯年搂住叶佳期的肩膀：“你那鱼，充其量就是条普通的海鱼，我还能怎么照顾？我太太不一样，我太太是美人鱼，我自然得悉心照顾。” 叶佳期掐了他的手一下，恶心吧啦的。 众人捂心，要命。 一大把狗粮，差点噎着。 “乔爷，你还没说你怎么跟嫂子认识的啊？瞒了我们这么久。” “你们脑子笨，我有什么办法。”乔斯年淡淡道，“以前跟你们打牌、喝酒，家里有电话来我哪次不是中途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就恍然大悟！ 噢……原来如此！ 以前他们闲下来会在一起打打牌，喝喝酒，或者找一些消遣的乐子，规定了谁也不准中途离场。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很遵守，乔斯年也遵守，但唯独他家里头来电话的时候，他就不遵守了。 乔爷不遵守规矩，他们也没办法，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就总是淡淡会一句“家里有事”。 都没有深究过，只以为乔宅出了些纠纷或者一些小矛盾，从来没有人往女人这方面想过，因为乔爷没有带过女人出来。 如今乔斯年这么一说，他们才恍然大悟，对啊，要不是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一个电话就回去？ 可是…… “不对啊，乔爷，咱们也玩了十几年了吧，十几年前你接到电话就回去，难不成你跟嫂子那时候就认识了？” “有什么问题吗？金屋藏娇不可以？”乔斯年挑眉。 众人：“……” 乔爷，您厉害。 十几年前，嫂子还是个小姑娘吧？ 夭寿啦夭寿啦！ 他们的一番话倒勾起乔斯年和叶佳期共同的往事，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从前。 一开始的时候是佣人给他打电话，说小小姐感冒了或者发烧了，又或者摔倒了，他就会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后来么，大概叶佳期学聪明了，觉得这招蛮好用，自己也会偷偷给他打电话，骗他说自己牙疼，自己怕黑等等，总之一大堆理由。 乔斯年也不是吃素的，开始信她几次，后来就不相信她了。 尽管如此，只要她给他打电话，他还是会赶回去，除非没法赶回去。 “乔爷眼光真好，不过乔爷也真是瞒得滴水不漏，我们居然都不知道嫂子的存在。” “被你们知道还得了。”乔斯年淡淡道。 这群人，哪个不比他会撩妹。 就比如霍靖弈吧，知道叶佳期的存在后，可劲儿撩她。 他差点被兄弟给抢走老婆。 还好，叶佳期如今是他的，跑不掉了。 “嫂子，对于乔爷，你放一百个心。不花心，不好色，不乱来，你绝对可以放心。” “我知道呀，我跟他认识二十年了都。”叶佳期笑道。 第3565章 乔斯年，你嘴巴抹蜜了？ “行了，不要打扰我和你们的嫂子。”乔斯年道。 “知道啦，乔爷，我们去看看嫂子的女儿，听说像洋娃娃一样，特别好看。” “……”乔斯年问号脸，“什么叫嫂子的女儿？会说话吗？” “错了，错了，是乔爷和嫂子的女儿，小公主。” “滚滚滚。”乔斯年来气。 众人嘻嘻哈哈笑着离开，叶佳期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 “你才看出来？”乔斯年握住她的手，“继续，我教你。” 因为姿势的缘故，乔斯年和叶佳期身子贴着身子，乔斯年的手握住叶佳期的手，姿态有些暧昧，但也格外亲昵。 偶尔，乔斯年会趁她不注意亲她一口。 教她打球是假，占她便宜是真。 今日份的天空格外得蓝，一碧如洗，万里无云，高尔夫球场很大，整整一大块草坪，整个庄园也占了很大的面积。 这样的地方，很适合聚会，消遣。 打累了，乔斯年就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休息，给她递上矿泉水。 “喜欢这里吗？”乔斯年搂着她的腰，轻轻摩挲。 “挺好的，很喜欢。” “你以后自己也可以过来玩，报我名字就可以。” “知道了。”叶佳期看向不远处的停车场，“我好像看到个熟人。” “哦？”乔斯年眯起眼睛看过去，还真是熟人。 一个穿着棕色长大衣的女人上了一辆卡宴的副驾驶，身材高挑，妆容很浓，头发是挑染的亚麻色大卷。 上车后，卡宴缓缓离开庄园。 “她倒没什么变化，就是看着没之前好看了。”叶佳期道，“以前跟宋总在一起的时候好歹有点清纯气，如今都是脂粉气。” “她以前并没有多清纯，只不过宋邵言喜欢那款，她才投其所好而已。女人想要取悦男人，当然得先摸清他的喜好。” “她有没有看到我们？”叶佳期好奇。 “怎么了？应该没看到。” “没什么，只是单纯不太喜欢她，她以前跟安安闹得很凶，她自己原以为宋总离婚后她可以上位吧！” “她想上位也得看宋老爷子同意不同意，老爷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叶佳期知道，顾回音这样的女人想进豪门根本不可能，也就只能当当有钱男人的小三。 当初攀上宋邵言，估计已经是她这辈子的巅峰了，毕竟宋邵言有颜有钱，当这种男人的小三，她算不上吃亏。 “还好安安出国了，不然不知道她要跟安安闹成什么样。”叶佳期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青春饭能吃几年？年纪轻轻吃点苦，找份正经工作有什么不好。” “不，你错了，有很多女人天生不喜欢吃苦。”乔斯年又补充，“毕竟像我老婆这样能吃苦，又有上进心的人不多。” “乔斯年，你嘴巴抹蜜了？” “不对吗？”他一副无辜的模样。 说的对也不表扬吗？ 乔斯年把她搂怀里：“以后跟着我，不让你吃苦了，没机会了。” 第3566章 爸，你不要带坏七七 午餐时，乔斯年带着一家人去餐厅吃西餐，餐厅人很多，不少都是熟人。 叶佳期吃得很饱，这里的西餐美味可口，很好吃。 小柚子指着盘子里的芝麻烤翅：“麻麻，要吃。” 叶佳期喂她吃，小丫头小口小口吃着，模样很乖，像只小仓鼠。 不过，小丫头没吃多少东西就跟她新认识的好朋友去玩了，几个小孩子在草坪上玩得很欢快，就差在地上打滚。 隔着玻璃窗，乔斯年看向在外面玩耍的小柚子，眉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 过了半晌，乔斯年转过头：“乘帆，下午想玩什么？” “我跟薄叔约好了，他带我去坐他的私人飞机。” “你这待遇不错，你爹我还没坐过他的飞机，他这人小气得很。” “让你坐算怎么回事，要坐也是七七这样的大美女坐。”乔乘帆嘀咕。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乔乘帆一脸乖巧。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乔斯年又不聋，不过他懒得跟乔乘帆计较，这小子眼里只有他妈。 “佳期，下午一起打牌？他们几个一直喊我。”乔斯年给叶佳期切好牛排。 “我不会打。” “以前不是教过你？” “我哪里还记得？我又不像你，成天在外头打牌，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乔斯年嘴角抽了抽，成天？？？ 乔乘帆忍不住了：“爸，你不要带坏七七。” “你再废话一句试试。”乔斯年威胁他。 乔乘帆：“……” “好吧，打就打，反正也没什么事，来这儿就是玩的。”叶佳期妥协，“钱么，赢的算我的，输的算你的，行不？”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媳妇也就只会算计我。” “那你倒是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乔斯年回答得不假思索。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乔乘帆摇头，好好的七七要被老乔给带坏了，真是害人不浅。 饭后，各玩各的。 小柚子跟着一群小朋友玩得开开心心，不要粑粑麻麻了。 乔乘帆则跟着庄园的主人薄总去了他的私人停机坪。 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去包间里打牌，一群人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瓜子、果脯、零食……都准备得好好的。 有几个男人还带了女伴来打牌，兴致勃勃。 包间里有些烟味，好在净化系统不错，味道倒还能接受。 “乔爷，您来还是嫂子来？”众人坐在桌边，看向乔斯年。 “你们嫂子比我厉害。” 叶佳期：“……” 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等会输了，丢人的是她啊。 乔斯年按着叶佳期在椅子上坐下，开始摸牌。 叶佳期不会打，乔斯年就教她打。 众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叶佳期不会。 在乔斯年的指导下，叶佳期没输，赢了不少钱。 众人不高兴了，纷纷起哄：“乔爷，让嫂子自己来嘛，嫂子又不是不会，我们看嫂子可厉害了呢！” 乔斯年不教了：“你自己来。” “……”叶佳期心里慌得一比，只好故作淡定。 第3567章 自己的媳妇……不能生气 包间里很热闹，此起彼伏的嘈杂声，还有女人的笑声。 乔斯年的这帮朋友都比乔斯年会玩，会调侃，会开玩笑。 乔斯年有时候坐在叶佳期的身边，有时候站在叶佳期的身后，看叶佳期打牌简直心力交瘁，一手好牌都能打得稀烂，看得他都快心梗了。 偏偏，说不得，骂不得，还得微笑：“媳妇打得不错，再打几局会更好。” 众人哪里见过这么耐心的乔斯年，他们都会打，一眼就能看出来叶佳期根本不会，打成这样乔斯年还夸打得不错。 众人：“emmmm……” 连输三局，叶佳期可怜地看了乔斯年一眼：“你来。” “没关系，你来，玩得开心就行，输赢不重要。”乔斯年微笑。 “嫂子，继续来，我想把乔爷以前赢我的钱都盘回来，很有希望。” 叶佳期：“……” 要不要这么直白？？？ 叶佳期硬着头皮抓牌，每输一局，其余三个人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他们表示赢乔爷的钱还是很爽的，平时都被乔斯年欺压惯了。 偶尔叶佳期的牌好得不得了，她才能赢上一局，不过这样的牌要是搁乔斯年手里得赢翻倍。 乔斯年喝水压惊，自己的媳妇……不能生气，要鼓励。 “嫂子，乔爷在家教你玩么？”众人开始在牌桌上开起玩笑。 “不啊，我老公会的东西多，教什么不好要教打牌是不是？”叶佳期一边抓牌一边道。 “比如呢……”有人贱兮兮地问。 比如？叶佳期想了想，那啥，姿势？ 咳。 “比如他会教我炒股啊。”叶佳期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是吗？赚了多少钱啊？嫂子推荐几只股票？” “还用推荐吗？买乔氏集团的就对了。” 众人：“……”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叶佳期打牌，一开始内心还有所波动，后来就成了佛系看牌，不激动，不愤怒，不生气，输赢随她。 叶佳期倒是慢慢上道了，虽然打得还是很糟糕，但不会像一开始一样全是输。 赢了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她不用洗牌，都是乔斯年帮她洗。 众人都表示，今天狗粮吃到撑。 乔爷以前从来没有撒过狗粮，如今撒起来，一鸣惊人。 叶佳期输了不少，众人都表示：“嫂子，以后常来玩啊，你过来，我们肯定好好招待，吃好玩好。” 叶佳期望天，要不要这样。 不过不能怪她，乔斯年非要她打的，她这手稀巴烂的牌技，能赢就不错了，在座的这些哪个不是老手。 玩了约摸一个多小时，乔乘帆过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老乔靠在七七的肩膀边，轻声指点七七，姿势格外亲昵。 不过乔乘帆真是见怪不怪，老乔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 乔斯年给叶佳期带了一块樱桃夹层蛋糕，搁在叶佳期的面前：“七七，我刚跟薄叔学着做的。” 叶佳期转头看向他：“玩过了吗？好玩吗？” “好玩。”乔乘帆点头。 众人纷纷感慨，他们也想结婚了。 第3568章 是来秀恩爱的 “乘帆小少爷，我们有蛋糕吗？”众人调侃。 “我爸都没有。” 众人：“……” 乔斯年：“……” 亲生的，不生气。 叶佳期在摸牌，没空吃蛋糕，乔斯年就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喂她。 众人捂心，卒。 其余看牌的人见乔乘帆长得好看又懂事，纷纷给他拿了一些好吃的。 乔乘帆对零食并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带走了，给小呆妹还不错。 叶佳期脸皮薄，一开始会阻止乔斯年喂她，但乔斯年屡教不改，叶佳期又不能跟他翻脸，只好瞪他两眼。 “乔爷，我看出来了，你不是来打牌的，是来秀恩爱的。” “习惯就好。”乔斯年波澜不惊。 乔乘帆表示，你们这群凡人。 他已经非常习惯了。 乔乘帆在这儿看了几局，规则挺简单的，就是想赢的话难度挺大，而且那几个叔叔明摆着要赢七七，七七能不输吗？ 不过，不过七七的牌技好像也太……太差了点。 他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不该打的牌，她都给打出去了。 老乔倒很佛系，好像并不在意。 乔乘帆看了一会儿，不行了，还是不要看了，有点辣眼睛。 “七七，好吃吗？好吃的话我再去拿一些，薄叔做了很多。”乔乘帆道。 乔斯年拍拍他的肩膀：“还是我去拿吧。” 没别的，就是觉得再看叶佳期打两局，真得要心梗了，虽然他已经很佛系，不计较、不当真，可是架不住叶佳期乱打一气。 他的钱，也不能这么个玩法。 乔斯年出去透气，顺便给叶佳期拿了蛋糕和果汁，又顺路去看了看小柚子。 小丫头在跟她的小伙伴坐在帐篷里扮家家，玩什么七个公主和一个小矮人？？？ 乔斯年看了一眼，哪有七个女孩子，好几个男孩子也穿上了女孩子的衣服，一本正经地演公主。 乔斯年表示，现在的小孩子真会玩。 套路真多。 在外头散了会儿步，乔斯年才硬着头皮往回走。 没想到乔乘帆正一本正经地站在叶佳期的身后教叶佳期出牌，叶佳期连连点头：“乘帆好聪明，这样打比较好，嗯。” 众人：emmmm……一家子欺负他们？ 叶佳期对乔乘帆言听计从，乔乘帆看着牌的样子倒颇有点像乔斯年，是个小人精。 乔斯年把拿来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在一旁看了一眼就推开乔乘帆：“一边去，小孩子少玩这些，会上瘾。” “不会啊。”乔乘帆反驳，“我对这个没兴趣的。” “你该出去了。” “噢！”乔乘帆讪讪看了乔斯年一眼。 没别的，就是嫌他碍事了。 乔乘帆只好离开。 叶佳期一手抓着牌，高兴地对乔斯年道：“乘帆太聪明了，他怎么会的？他刚刚帮我打了两把，都赢了。” 乔斯年很想说，这个又不难。 想了想，他还是咽了回去，笑道：“我教他玩过，所以他玩得还不错。” “哦，你怎么教小孩子玩这个？以后不准了。” 乔斯年：“……” 他教过才怪。 第3569章 乔斯年抢过乔乘帆的风筝 不然呢，说没教过？一个没玩过的小孩子都比她玩得好……他这不是顾及她的面子么。 叶佳期玩得还挺高兴，又被乔斯年投喂了不少吃的，吃饱喝足玩好，心情也不错。 乔斯年看了半天牌也不觉得无聊，要是搁以前，早就走了。 玩到下午四点多，乔斯年才道：“不早了，我要带太太和孩子出去吃晚餐，你们随意。” “乔爷，带我们一起吧。” “乔爷，好久没有一起聚餐了，你都很久没跟我们玩了。” “乔爷，人家好想你哦。” 乔斯年：“……” 一群作精。 “你们谁要是不介意当电灯泡就过来好了，我和太太都很热情好客。是吧，佳期？” “是，是，都听你的。”叶佳期配合他演戏。 “不，家里的事还是你做主，我都听你的。” 两人深情地对视了一眼，众人摆手，算了，当我们没说话，请当我们是空气。 结束手里的一局牌，叶佳期站起来挽住乔斯年的胳膊：“腰疼。” “我给你揉揉？” “别，这里人这么多。” “晚上回去给你揉。”乔斯年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嗓音暧昧而低沉。 他们一走，其余的人也不打牌了，纷纷伸了伸懒腰，慵懒地往外走。 几个男人一手搂着一个女人，流连花丛。 “有没有帮小柚子放风筝？”叶佳期问乔斯年。 “她在跟她的小伙伴们玩。” “玩什么？” “扮家家。” “又是扮家家，怎么就那么喜欢玩这个。” 两人往外走，走到草坪上时，夕阳正一点点开始往下沉，天上的太阳不像白天那样热烈，四周的云朵和天空也慢慢被染成了橘黄色。 一群小朋友在草坪上追逐打闹，这个地方很适合家庭的小聚会。 他们看到了乔乘帆，他一个人在放风筝，琢磨着怎么把风筝放得更高更远。 这儿很开阔，又没有树枝干扰，再适合不过。 乔乘帆带的风筝是他在手工课上自己做的，一只金黄色的狐狸。 乔乘帆就这样站在草地的空旷处，仰着头，看着自己的风筝，自己则牵引着风筝线。 好多小朋友在看他放风筝。 “乘帆很厉害啊。”叶佳期走过去，“自己一个人放的？” “嗯，以前在伦敦的时候经常跟师公出去放风筝，现在自己也学会了。”乔乘帆道。 乔斯年走过去，伸出手：“我帮你放。” “……”乔乘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行吗？” “你说我行不行？嗯？出息了。” 乔斯年抢过乔乘帆的风筝。 叶佳期汗，真土匪。 说抢就抢，还抢儿子的！有本事自己做啊！ 乔乘帆：“……” 七七是怎么看上老乔的？ 乔斯年很久没有放过风筝，他仰着头，耐心调节角度和力度。 叶佳期也微微仰头，夕阳的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分外明媚美好。 偶尔，她转头看一眼乔斯年，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耐心，眉眼俊朗，薄唇微抿，脸部轮廓很是好看。 第3570章 回家等着挨揍！ “还不错吧？”乔斯年控制好风筝后开始跟叶佳期炫。 “还行吧。”叶佳期轻描淡写。 “乔乘帆，你为什么要做一只狐狸？”乔斯年好奇地问，“你小时候喜欢小狐狸，现在还喜欢吗？” 乔乘帆瞄了一眼，淡漠道：“这是一只老狐狸。” 乔斯年皱眉，纸片还分老狐狸和小狐狸？他真没看出来。 乔斯年还没反应过来，叶佳期已经笑出声。 半晌，乔斯年才恍然大悟：“乔乘帆，回家等着挨揍！” 于是，乔斯年牵着风筝，越放越觉得不对劲，干脆丢给乔乘帆：“你自己玩吧。” 乔乘帆高兴地接过自己的风筝，他也没打算给老乔玩，自己非要抢。 小柚子过来了，仰着头看着高高的风筝：“好高哦，哥哥好腻害。” 乔乘帆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小柚子又拉着她的小伙伴看：“我哥哥腻害吗？” 几个小女孩在小柚子的淫威之下，纷纷点头：“腻害。” 一群小孩子打闹，叶佳期就在一边看着。 “晚上想吃什么？”乔斯年走到露天的水池边洗手，问身边的叶佳期。 “去吃京城菜吧，最正宗的那家。”叶佳期道，“吃过饭……我们走走？今天气温不低。” 乔斯年自然是求之不得：“当然可以，吃过饭我就让人把乘帆和小柚子送回去。” 叶佳期默许。 夕阳西下，时光静好。 一家人从庄园里离开的时候，天边都是绚烂的橙色，路边的树木正在飞快地往后退。 小柚子疯了一天，一上车就睡着。 乔乘帆抱着他的平板在玩游戏，倒是很投入。 乔斯年开着车，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 叶佳期目光平视前方，看着夜幕一点点降临，天空从橙黄色慢慢变成深蓝色，又慢慢变黑。 遇到红绿灯，乔斯年喜欢转过头看向叶佳期，目光里是缱绻缠绵的爱意，或者他会把手搁在叶佳期的手背上，摸一摸。 叶佳期被他摸得心痒痒。 …… 晚上九点多钟，半空中开始飘起浅浅的雾气。 乔斯年和叶佳期在街头走了很久，乔斯年主动牵她的手，生怕她不愿意。在市中心逛了一圈，乔斯年才开车带她回去，夜里有点凉。 回乔宅，小柚子已经睡了，乔乘帆屋里的灯还亮着。 叶佳期先洗了澡，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电影，等乔斯年。 自从上次跟他吵了一架，她确实没让乔斯年碰过，基本就是气还没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这段时间他回国后，他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乔斯年也只敢抱抱她，不敢有非分之想。 叶佳期盖着暖和和的羽毛被，长头发披在肩头，翻了一部爱情片看。 乔斯年洗澡后给她泡了一杯热牛奶，透明的玻璃上浮出浅浅的白雾。 “给，喝一杯，对睡眠好。”乔斯年把杯子递给她。 叶佳期接过，丢下手里头的平板。 “在看什么？”他钻进被窝，拿过她的平板看了看。 （新的一周了，记得投票哦~~） 第3571章 她会主动亲他 一部新上映的美国爱情片，乔斯年拿着平板，和她头挨头坐在床边。 叶佳期喝牛奶，他就点开播放陪她一起看。 卧室里只有床头开了一盏昏黄色的小灯，温馨而浪漫。 叶佳期的身上和乔斯年的身上是同款沐浴露香味，两人腻在一起，乔斯年真是爱极了温顺的叶佳期，像只小绵羊一般。 叶佳期看电影比较投入，看得津津有味。 乔斯年的心思不在电影上，双手搂着她的腰，身上血液沸腾，那点子心思压都压不住。 喝完牛奶，叶佳期就搁下杯子和他专心致志看电影。 说是专心致志，大概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专心致志。 “这个杰恩为什么要去当空军飞行员，留下了安娜一个人。”她叹气，目光落在屏幕上，整个人依偎在乔斯年的怀中。 乔斯年：“……” 他表示，他什么都没看。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叶佳期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乔斯年不经意间看到她雪白的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公，两个人相隔天涯又不能经常见面，你说，安娜还会等杰恩吗？她还这么年轻，家里人都在给她谈婚事。” 乔斯年没回应。 “老公？”叶佳期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 乔斯年：“……” 让他说什么？他根本没看。 不过，乔斯年轻咳一声，神色凝重而深沉：“看他们之间的爱情有多深，如果彼此相爱，时间和距离都不是问题。” “可现实是杰恩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安娜要等他多少年呢？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安娜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庭。” “换做你呢？我要是去远方出差了，你等我吗？” “嘿。”叶佳期笑了下，“等。” “为什么？傻不傻？”乔斯年摸了摸她的头发，揶揄道。 “因为你出现过，所以后来的所有人都只能是陪衬，哪怕你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想迁就。”叶佳期忽然就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目光里是缱绻的深情，“等着你也总好过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乔斯年转头，垂下眼睫毛，凝视着她的双眸。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亲他。 “不生气了？”他捏了捏她的下巴。 “还没说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值得我喜欢，不会随随便便冲我发脾气，发了脾气还斤斤计较玩冷战。你要是再那个德行，我还不如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老婆，我没有。” “你好意思说你没有的？” “真没有，我哪舍得冷着你。”乔斯年低头，吻上她的唇。 那段时间，只是不好意思找她啊，生怕跟她再吵起来，于是晚上的时候就只能一个人忍受相思的煎熬。 乔斯年关上平板，压着她的唇，整个人也压到了她的身上去，将她禁锢在身下。 他吻她，吻得细致而缠绵，又解开了她的睡衣。 叶佳期没拒绝，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第3572章 每次时间都不短 乔斯年身材好，叶佳期喜欢摸他，从上到下摸个遍。 “佳期，也就只有你能这么摸我，专属的待遇，手感好吗？”乔斯年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身体里的火几乎喷薄而出。 “很好。”叶佳期知道，他就想她夸她。 不过手感……是真得好。 乔大总裁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平时穿着西装，谁也看不出来他的身材究竟有多好。 而脱了衣服的乔斯年，就只属于她一个人。 床榻缠绵，他最喜欢的自然是亲她，她也只属于他一个人。 渐渐儿，叶佳期的眼神有些迷离，如同沉溺云端，忘记了自我。 乔斯年的技巧越来越好，和他在一起，叶佳期享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快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他也很照顾她的情绪和感受。 而乔斯年知道她的每一处敏感点，总能恰到好处地掌握分寸。 情到浓时，乔斯年咬着她的耳垂：“佳期，喜欢吗？” 叶佳期哪里还有思考的余地，环住他的腰，轻轻嘤咛：“斯年……斯年……” 乔斯年爱极了她脸颊通红的模样，愈发用力。 卧室里是叶佳期的缠绵声和乔斯年的闷哼声，床头的灯下，两人都是迷离的状态，如胶似漆。 等到结束，乔斯年才放过她，却不肯松手，搂着她的腰，细细亲吻她。 叶佳期累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都睁不开，任由他摆布。 这一次，乔斯年乖乖做措施，不敢再忘。 “佳期，爱我吗？”男人都这点德行，喜欢在床上听这些话，乔斯年也不例外。 叶佳期哪里还有力气，哑哑道：“爱……爱到无法自拔……” “真的？” “真的。” “还想要吗？只要你开口，我都满足你。” “要……你个大头鬼。”叶佳期腰酸背痛，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 “很多天没有碰你了。”乔斯年委屈，耳鬓厮磨。 “所以把我往……往死里折腾是吗？”叶佳期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嗓子都哑了，禽兽，土匪。 “没有吧？”乔斯年不承认，“我平时不都这样。” 叶佳期：“……” 这是夸自己呢，还是夸自己呢？ 叶佳期累得抬不起手来，钻进乔斯年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挪动着：“不要了……累。” “嗯，那就安心睡一觉，我抱着你。”乔斯年摸着她的长头发，“不会乱动了。” “说话算话。” “当然。” “乔斯年……你每次都拼命儿把我往死里折腾，我跟你有仇吗？”叶佳期气。 “不喜欢？不喜欢的话，那下次不这样了。” “……”叶佳期默，半晌才没脸没皮幽幽道，“喜欢。” 脸又红了大半。 这样极致欢愉的享受，她……她能不喜欢吗？ 乔斯年弯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摸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点了，反正乔斯年每次时间都不短。 迷迷糊糊之中，她才慢慢在他的怀里睡下，安稳而踏实。 第3573章 脖子上有轻微的吻痕 第二天周一，乔氏有例会，乔斯年一大早就去集团了。 他穿衣服的时候她都知道，就是累得动不了，只窝在暖和和的被子里眯着眼睛看向他。 从背面看，乔斯年身材高大颀长，没穿衣服的时候带着狂野和狷介，穿上衣服就显得斯文优雅许多，举止投足间都是矜贵高冷的气场。 他挑了件白衬衫穿上。 正准备系领带的时候，叶佳期小声道：“我帮你系。” 乔斯年转过头：“什么时候醒的？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被你帅醒的。” “……”乔斯年心里头美滋滋，媳妇越来越会说话。 他拿着领带递给她，自觉地弯下腰。 叶佳期直起身子靠在床上，耐心而细致地替他打好领结。 乔斯年就凝视着她，瞳孔里满是她。 “好了。”她又钻回暖和和的被窝，眼神温柔而细腻，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乔斯年按住她：“让我亲一口。” 没等她同意，他就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重重的吻，不过瘾，又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叶佳期不甘示弱，总不能都是他占便宜。 她重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撕咬，动作很轻，但乔斯年的脖子很容易留痕迹。 这也是叶佳期发现的小秘密，她完全不需要用力就可以在他的脖子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嗯，宣布主权的印记。 乔斯年知道她的小心思，没有管，只小声道：“轻点，早上还要开例会。” 叶佳期这才放过他，眉眼里都是笑意。 仔细一看，他的脖子上有轻微的吻痕，不明显，但凑近了一定能看得到。 乔斯年在衣橱里挑了件西装外套挂在胳膊上，这才叮嘱她：“早点起床，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叶佳期乖乖巧巧。 乔斯年真是不想走，想跟她一起睡个懒觉，她这样乖巧的样子让他欲罢不能。 叶佳期看到他眼底缠绵的热意，摆手：“快下楼去吃早餐，我再睡会。” “走了。”乔斯年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关上卧室门。 叶佳期受不了他的眼神，又不是新婚小夫妻，哪有这么不舍得。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头也有点不舍得，不舍得跟他分开每一分每一秒。 床边没有了他身上的暖意，叶佳期也睡不着了，只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低头玩手机。 不看还好，一看……她所有的睡意都没了，睁大眼睛。 她有乔斯年的微信，乔斯年这种男人，朋友圈比脸还干净，但昨天晚上破天荒发了一条，还是带照片的，九宫格。 文字——“带太太来度周末，她很喜欢。” 九张图片，第一张是她牵着小柚子的手下车的场景，照片上的她言笑晏晏，端庄大方，而小柚子很配合地抬头看着她，笑着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这张，大概是乔斯年拍的。 叶佳期回想，实在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偷拍了照片，真是防不胜防。 第二张是一家人坐在桌子边品尝点心的照片，看上去是庄园里的人拍的。 第3574章 一大清早这么勾人 照片质感很好，经过滤镜的处理，一家人看上去互动有爱，和睦而温馨。背景是庄园的草坪和蓝色的天空，在这样的背景下，照片又多了几分大气。 第三张竟是乔斯年教她打高尔夫的照片，他握着她的手，贴着她的身子，角度和谐而暧昧，却又恰到好处。 叶佳期看得面红耳赤。 后面的几张，有她摸牌时的照片，还有小柚子跟她的小朋友一起扮家家的照片，还有她在看乔乘帆放风筝的照片。 照片拍的还挺不错，叶佳期猜，有他自己拍的，也有庄园里的人拍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叶佳期的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跳得热烈而蓬勃。 心跳一直在加快。 这是乔斯年第一次公开她和两个宝宝。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是昨晚上她睡着的时候，他发的。 叶佳期轻轻咬着唇瓣，一口甜蜜从心底溢了出来，蔓延在四肢百骸之间，四周仿佛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兴，她抱着手机，掀开被子就下了床，踩着拖鞋往楼下跑。 乔斯年正在楼下吃早餐，一听到楼梯的脚步声，抬头。 穿着睡衣的叶佳期在飞快往下跑。 乔斯年：“……” 能不能把衣领拉高点？脖子上都是他昨晚的杰作。 还好乔乘帆还在外头跑步，没回来。 佣人看到叶佳期，都不约而同问好：“太太，早。” 叶佳期来不及跟他们打招呼，跑到餐厅就扑进乔斯年的怀里，丢下手机，双手捧着他的脸，啃他的唇。 佣人们自觉地转过头，离开。 乔斯年揽过她的腰，起初没有反应过来，慢慢儿就是他在引导她，吻着她。 叶佳期递上的这个吻热烈而奔放，是她少有的主动。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朵明媚盛开的红玫瑰，鲜艳而妖娆。 她的长头发落在乔斯年的脖子里，酥酥痒痒。 吻够了，叶佳期才放开他，但双手不愿意松开，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眼底水波流转。 “怎么了？不愿意我走？那我留下来陪你？嗯？”乔斯年抱住她，让她在腿上坐稳。 叶佳期这个样子，让乔斯年心都化了。 叶佳期衣衫不整，就这样不知羞地坐在他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嘴唇红通通的。 乔斯年心里头暗骂，小妖精。 勾得他欲罢不能。 一大清早这么勾人，勾得他身上全是邪火，压都压不住。 “媳妇，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乔斯年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想要吗？” “手机给我。” “嗯？” “给我。”叶佳期撒娇。 乔斯年乖乖掏出手机。 这种情况，她就是要他把命交出来，他也乖乖交。 叶佳期解锁他的手机，翻着。 乔斯年道：“没有暧昧短信，没有可疑电话，都是正经谈生意。” 叶佳期点开相册。 果然，他的相册里存了她很多照片，不过……等等！ 周末度假的照片后夹杂了一张不合时宜的照片，是她睡着的时候，他拍的。 第3575章 祝百年好合，恩恩爱爱 乔斯年见她点开了，连忙坦白：“就一张，昨晚拍的。” “学会偷拍了？” “想你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比如出差在外。 叶佳期没跟他计较，又翻了翻他的朋友圈，他发的状态……没有分组，也就是说是完完全全公开的。 乔斯年已经做好了被她知道的准备，毕竟发出来就是为了公开的。 藏着掖着，对不起她。 乔斯年这条状态下简直炸开了锅，叶佳期下拉半天，评论就跟不见底似的，怎么都拉不到尽头。 各种风格的评论都有。 “乔太太真漂亮，和乔爷配一脸。” “祝百年好合，恩恩爱爱（爱心）。” “乔爷什么时候请客吃饭？” “老板难得发朋友圈，老板求加工资，求喜糖。” “宝宝好好看，我也想要一个这么漂亮的宝宝(*^▽^*)。” 还有大概是乔斯年的朋友发的：“靠！MMP！什么时候有老婆孩子了？！” “说好一起当单身狗，你却偷偷结了个婚。” “有老婆了不起啊？？？炫，让你炫！气死老子了，老子对象还没有呢！” “求问，嫂子这么漂亮的对象在哪里领？是国家发的吗？” “我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女婿和儿媳妇。” “嫂子看着好清纯，肯定又是一个被老乔外表迷惑的失足少女。” “求嫂子微信，我要报年哥黑料！” 叶佳期笑了半天，乔斯年的狐朋狗友还不少，以前怎么不知道。 “年哥，你有啥黑料啊。”叶佳期故意学着评论里人的语气，故意道。 “……”乔斯年瞥了叶佳期一眼，“你也跟他们胡闹？” “早知道你要在朋友圈公开，我就化个好看的妆了。”叶佳期翻着照片。 “我老婆怎么都好看，天生丽质，不化妆也美。”乔斯年替她把睡衣拉好，又拢了拢她的头发，“就为这事从床上跑下来？我还以为你想怎么了。” “嘿嘿。”叶佳期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他，“我上楼去了。” “要不要我抱你上去？” “不用。” 叶佳期从他腿上跳下来，穿好拖鞋。 正巧乔乘帆从外头跑步回来，一抬头就看到叶佳期勾着老乔的脖子，老乔色眯眯地看着七七。 不是吧？这一大早就秀？ 乔乘帆当作没看见，默默上了楼梯，默默会自己房间。 叶佳期尴尬地松开手，趁四下无人，在乔斯年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飞快地往楼上跑。 被窝里还暖和，叶佳期抱着手机不肯松手，一颗心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她知道，乔斯年向来低调，能这样公开，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也断了外头那些女人的念头。 他的公开，比她的任何解释都有效。 她要在外头说自己是乔斯年的女人，不一定有人信，但乔斯年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太太，没有人敢不信。 就连远在美国的宁安都给乔斯年发了评论：愿一直幸福，祝好。 叶佳期许久没有见到宁安，她不知道安安有没有和宋邵钧重新组建家庭，小糖果有没有很乖。 第3576章 总裁亲自秀的恩爱 没多久，叶佳期刷到乔乘帆的评论。 乔乘帆：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放我的照片，还拍得这么一言难尽。 乔斯年：我是你监护人。 乔乘帆：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拍好看点？ 乔斯年：你长的就这样，我怎么把你拍好看？ 乔乘帆：…… 叶佳期反正也睡不着了，也凑热闹给乔斯年评论：爱你（爱心）。 乔斯年立马回复：我也爱你（爱心）。 于是，他们俩共同的好友，比如欧凡，一大早在家吃早餐的时候，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捂心，卒。 作为一只加班狗，早起狗，业务狗，平时已经很辛苦，还要被老板秀一脸。 这狗粮，他吃，他吃还不成吗？ 生活不易，求加工资，求加鸡腿。 秀完恩爱，乔斯年神清气爽地出门，临走时还陪小柚子玩了一会儿，这才坐上车离开乔宅。 乔乘帆哼哼，有什么了不起。 周一早上开例会，乔斯年的心情比任何人都好。 董事会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乔斯年在秀恩爱，但一个都不敢说话，自从之前被乔斯年训了一通，现在谁都不敢过问总裁私事。 只有欧凡偶尔会跟乔斯年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乔斯年也不在意。 乔斯年开会的时候，欧凡离他最近，一眼就看到了老板脖子上的吻痕，女人咬的。 欧凡感慨，乔斯年秀恩爱这事估摸着今天都要在集团里传开了，那些年轻的妹子要心碎了无痕了。 总裁亲自秀的恩爱，不服也得服。 而且欧凡估摸着整个金融界的年轻妹子都要心碎一片，她们平日里就都喜欢讨论金融界的钻石王老五，乔爷自然名列榜首。 这一次不仅仅是恩爱这么简单，她们也都看到了乔爷的两个孩子，也就说，她们可一丁点机会都没了。 乔斯年意气风发，平日里这种例会开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今天他心情好，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董事会的几个老头子哪里受得了这种会议，嘴上又不敢说，只好表现在脸上。 欧凡小声提醒他：“乔爷，时间差不多了。” 乔斯年这才宣布散会。 回到办公室，欧凡帮他泡好了咖啡。 “乔爷，您让我查戴总，我查好了。”欧凡上次被乔斯年一顿训，没敢怠慢，马不停蹄地查人。 他递上厚厚一叠秘密资料。 乔斯年翻了翻，心里大致有数：“不错，年底给你加奖金。” “这是我应该做的。” “乔氏需要招一些高端人才，你打个电话，让HR总监过来。” “是，乔爷。” 乔斯年翻看手机，微信都快沦陷了，一堆人跑来问他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真是智商太低会传染。 他写得还不够明白？ 乔斯年发微信给叶佳期：在家干什么？ 叶佳期：给小柚子做了个布娃娃。 乔斯年：我也要。 叶佳期：…… 乔斯年：开玩笑的，老婆辛苦了。 叶佳期：小柚子开心就好。 乔斯年：照片给我看看。 第3577章 随你刷，刷光算我输 叶佳期发了一张布娃娃照片。 乔斯年还以为多大，比手掌心大不了多少，是一针一线缝起来的，辛苦是辛苦了点，可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 乔斯年：媳妇真是心灵手巧。 叶佳期：那你猜这是啥呀，O(∩_∩)O 乔斯年：…… 可以不为难他吗？ 叶佳期：老公猜不出来吧(#^.^#) 乔斯年：是什么？ 叶佳期：我也不知道。 乔斯年：…… 叶佳期原本是照着小猪佩奇做的，可是做着做着吧，别说佩奇了，都不像猪了，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是个啥。 乔斯年：媳妇，挺萌的，很可爱(*^▽^*) 叶佳期：…… 乔斯年这学习能力……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发颜文字的样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可爱，反而有点贱贱的？？？ 乔斯年：宝宝等会儿做什么？要出门吗？(*^▽^*) 叶佳期：乔斯年，停！不准卖萌发颜文字了，这是我的专属！！！ 乔斯年：哦。 真霸道期。 叶佳期：等会儿去看看兴趣班，你觉得我去学点什么好？交际舞好不好？ 乔斯年：我教的舞不好吗？干什么要出去学，还交际舞？是不是男女搭手跳的那种？ 叶佳期：也可以女女搭手跳。 就是怪了点吧！其实也还好啦！ 乔斯年：来公司附近的商场逛逛街，饭点的时候正好一起吃饭。 叶佳期：一大早就逛街啊？这不符合我勤俭节约的作风。??? 乔斯年：少来，黑卡不是给你了吗？随你刷，刷光算我输。 叶佳期：谢谢老公。 乔斯年：…… 正好人事部的总监过来，乔斯年这才放下手机。 总监看乔斯年满面春风，这样的表情和神色也只有在跟女人聊天才会有。 乔斯年跟他聊了一会儿，说了些招聘的事宜。 叶佳期在乔宅梳洗一番后就出了门，她也想去乔氏集团看看，毕竟新楼她还没来过。 附近有好几家大商场，都是24小时候不打烊那种，繁华热闹，应有尽有。 叶佳期裹了一条围巾，随便买了些大衣和包包。 附近有家很大的4S店，叶佳期顺路进去看了看。 她对车不算特别懂，主要还是看颜值。 “小姐，您好，您想看什么样的车？我们这边是东片区最大的4S店，很多款式、型号都有，还有限定的颜色，都有。” 叶佳期随便看了看。 她又翻了翻几款跑车的杂志。 跟4S店的销售聊了聊，听他们胡侃半天，叶佳期听得云里雾里，又被他们带着参观了一番。 最终叶佳期看上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很骚气的颜色，乔斯年的车库里当然没有，那她就买了好啦！ 乔斯年在跟人事部总监聊着天的时候，手机短信响了几声。 一开始是商场的刷卡提示，他也没在意，不过就是几千、几万块钱。 但，过了一会儿，突然来了条提示，一下子刷掉了五百多万。 乔斯年：“……” 叶佳期这是顺手买了套房还是买了辆车？ 乔斯年仔细看了看短信。 第3578章 我像不像被你包养了？ 人事部总监见乔斯年也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心思，识趣地站起来：“总裁，我先下去筹备这件事。” “嗯，去吧。” 乔斯年看着手机，嗯……低估了他女人的败家能力。 不过他看得出来，叶佳期心情很好。 之前给她买了间商铺都不要，现在会主动刷他的黑卡了，要知道在以前，这张卡她碰都没碰过。 乔斯年又仔细看了下短信上的地址，正是公司附近的4S店。 乔斯年站起身，离开乔氏，往4S店里走。 叶佳期正高高兴兴地在试驾，没有注意到乔斯年过来了，她停下车，就把新买的车停在店外面的停车场。 乔斯年倚靠墙壁，抱着手臂眯起眼睛看向她，不错，买了辆挺骚气的车。 叶佳期下了车才注意到他，摘下墨镜，扑到他的怀里去，仰头笑着看向他：“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你的眼里都是你的车，不要我了，我都站这好一会儿了。” “哪有哪有，这车可没你好看。” 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就你嘴甜。” 叶佳期扬了扬手里的黑卡：“刷了你的。” “我知道了，车子还不错。” “我还怕你说我败家呢！”叶佳期笑意盈盈，“家里那么多车还买，是不是败家？” “家里没这么骚气的车，你买了正好，下次借我开开。” “你确定要开这么骚包的车吗？”叶佳期嘻嘻笑，“和你的气质不符合。” “媳妇眼光这么好，买什么都好看，是我的气质配不上这辆车，媳妇开就比较般配了。” 叶佳期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躲在他的怀里撒了会儿娇，也不顾现在还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了。 跟乔斯年久了，脸皮也变厚了。 “既然买了新车，等会儿你开车带我，一起去商铺看看，好不好？”乔斯年看向怀里的叶佳期。 叶佳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点点头。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唇角上扬。 最终，乔斯年搂着叶佳期离开了4S店，往乔氏集团顶楼的餐厅去。 “乔总，我像不像被你包养了？”叶佳期揶揄道，“电视剧上都这样，被包养的女人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买豪车买包包，对吧？” “不对吧，被包养的女人不是还得讨金主欢心？我怎么没见你讨我欢心。”时不时还会让他生气、发脾气。 叶佳期忽的停下脚步，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本正经看向他。 “……”乔斯年心里慌起来，他说错了？？？ 不……别这么看着他。 叶佳期忽然笑了笑，唇角上扬，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却又恰到好处。 乔斯年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唇角也微微扬起，凝视她的双眸。 她的眼底晶亮璀璨，宛如最耀眼的星子，熠熠发光。 “金主可还满意？”叶佳期故意撒娇。 “……”乔斯年的骨头都酥了。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唇瓣相碰，尽是柔情蜜意。 第3579章 我是你老婆嘛 乔氏顶楼的餐厅视野开阔，全落地窗，可以清晰地俯瞰整个京城新市中心。装修风格是北欧风，灰黑色为主，看上去干净高级。 乔斯年亲自给她泡了一壶英国红茶，两人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看着脚下的市中心。 视野下，一片开阔。 乔斯年给她简单介绍了下乔氏集团的建筑以及各楼层的情况，总的来说，乔斯年对这儿还是很满意的。 叶佳期很认真地听他介绍，新集团比以前的乔氏更具有魅力，她其实是从心底佩服这个男人。 “红茶好喝吗？”乔斯年看她喝了好几杯。 “好喝呀，我很喜欢。” “朋友在英国开茶庄，都是自己庄园里种的，每年最好的一批茶都会先卖给我，一般人来可喝不到。”乔斯年勾唇。 “我知道，我可不是一般人，我是你老婆嘛，对吧？”叶佳期笑盈盈，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钻戒在光线下熠熠闪光。 果然，乔斯年被哄得服服帖帖，全程在看着她笑。 “不忙吗？我有没有耽误你的工作？”叶佳期喝着茶，问道。 “没有，最近还好，这几天都不算太忙，过些天我说带你去游轮上开派对，别忘了。” “记得。”叶佳期点点头。 “餐厅已经在做菜，都是集团最特色的菜，京城最好的厨师。等菜做好，我们就去吃。” “你这儿的餐厅这么好，怎么还回乔宅吃饭？” “能一样吗？家里有你，有小柚子，这儿呢？” 叶佳期笑，落地窗上倒映着她的容颜，唇红齿白，笑容明晰。 叶佳期喝着茶的时候，乔斯年接了几个电话，谈了会儿业务，欧凡也给他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欧凡送了一叠文件到餐厅来，看到叶佳期，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又收起了脸上的惊讶。 “乔爷，戴总的调查报告。”欧凡压低声音。 乔斯年接过：“好，我知道了，辛苦。” “那我先下去，您有事叫我。” “嗯。” 欧凡下去后，乔斯年随手翻了翻这一叠很机密的内部资料。 这个戴副总果然瞒报了财务，在报表上动了手脚，挪用集团的钱在京城海边购置了一栋别墅，包养了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多项财务对不上，原本盈利的项目也被他做成了亏空。 乔斯年翻看资料，眉头越皱越深。 叶佳期默默看着他，手边的茶杯氤氲出袅袅白雾。 良久，乔斯年粗粗翻了一遍，陷入沉思。 叶佳期给他倒上一杯茶：“怎么了？公司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吗？” 她很少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太明显的表情。 虽然是机密资料，乔斯年也不避着叶佳期，他把厚厚的纸张推到叶佳期的手边：“你看看。” “公司机密？我还是不看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乔斯年睨了她一眼，“跟我还分这么清。我的就是你的，我对你无条件信任。” “无条件”几个字撩得叶佳期心弦拨动。 她莞尔一笑，这才拿过桌子上的文件。 第3580章 可惜晚节不保 挑重点翻了一遍，叶佳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财务总监的位置可是一个集团非常重要的位置，而处在这个位置的人出了错，怎么处理就是一个问题。 看完了，她放下：“这个戴总在海边买了套别墅呀？多少钱？” “……”乔斯年悠悠道，“那是新开发的别墅区，他买的大概值五六千万。叶佳期，你的关注点可真奇特。” “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至于买这么好的别墅金屋藏娇吗？”叶佳期咂舌，“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是我母亲当年挑中的人，眼看着快退休了，可惜晚节不保。” “他估摸着是想在退休前狠狠捞一笔，也不枉在乔氏干了一辈子，是吧？” “嗯。”乔斯年认同，“可惜，贪污这么一大笔钱，还篡改公司数据，已经构成犯罪。” “移交公安吧。”叶佳期直接道，“不要打草惊蛇，把全部有力的证据一起移交公安，不能拖泥带水，一定要直截了当。” 乔斯年看着她，笑了：“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狠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叶佳期托腮看向他，“还不是跟你学的，你乔大总裁做事快准狠，切中要害直接打七寸，不是吗？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你的手段。” “你倒是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叶佳期轻哼，“难道你指望你公司的那些老头子了解你？当你的知己？” “……”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叶佳期道，“既然有了办法那就付诸实施嘛，不要给对方一点喘息的空间。” 乔斯年沉默，暂时没有说话。 叶佳期叹息，又道：“我知道你顾忌什么，顾忌他的面子，对吧？毕竟是你母亲身边的人，也在乔氏干了一辈子了，让公安直接拿人可以说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而且很可能会有牢狱之灾。可是，乔大总裁，你反过来想一想，他在干这些事的时候，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考虑过乔氏吗？他把项目做成亏空，影响市场不说，还大大打击了乔氏的声誉，你让那些跟乔氏合作的人怎么想？还有，他本人代表的就是乔氏的形象，如果包庇他、私下处理他，别人服不服呢？别人对你怎么想呢？” “其实无非就是一个讲法和讲情的问题，我知道你有分寸的。”叶佳期笑盈盈看向他，“我们乔大总裁无非就是问问我的意见，好了，我说完啦！” “……”乔斯年悠悠看了她一眼，“贫。” 不过不得不说，叶佳期和他想的一模一样，她说出了他全部的顾忌。 “乔氏需要树立的是正面形象，你如果能做到铁面无私，我相信会有更多有才华的人来投奔你。京城之大，多的是人才，不缺一个年纪大还包养小明星的老头子。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能赏罚分明，这样的公司谁不愿意来呢？对吧，老公？” 乔斯年倒是心花怒放。 第3581章 你跟我睡一张床上 正好中午的饭菜做好了，乔斯年站起身，伸出手：“走吧，去吃饭。” 叶佳期心照不宣地将手递给他，乔斯年牵着她的手去餐桌边用餐。 桌子上是丰盛可口的菜，干锅麻辣热豆腐，黄桃明虾寿司，猪肚鸡，蒜蓉粉丝扇贝，可乐鸡翅，奶汤鲜核桃仁，龙眼凤肝……满当当排了一桌。 叶佳期还没坐下，只是扫了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啧啧，资本家的生活就是奢侈。”叶佳期故意道。 “还不是因为你来了我才吩咐他们多做点菜，我平时可不舍得。”乔斯年拉着她的手坐下，给她的碗里夹了热菜，“你可不能辜负我的期望，得多吃点。” “好，我很能吃的，又不挑食。”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没长胖？这腰细得跟什么似的。”乔斯年顺手揩了她的油，在她的腰上捏了捏，“一点肉没有，磕得慌。” “磕得慌你还摸？”叶佳期白了他一眼。 “不摸你摸谁？” 叶佳期趁他不注意，挠了他一下：“不许闹了，吃饭。” “嗯。”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乔斯年时不时会给她夹她爱吃的菜。 叶佳期尝了尝口味，乔氏的大厨水平真是高，味道非常好，属于百吃不厌的类型。 叶佳期觉得自己亏了，这么好吃的地方，她居然是第一次来，她还算老板娘吗？ “你也吃。”叶佳期用勺子挖了一块软糯糯的豆腐，吹了吹热气，这才递到他的嘴边，“呶。” 乔斯年：“……” “快吃，没人看着。” “……” 乔斯年吃掉。 叶佳期笑弯了眉眼，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好吃吗？” “你喂我的样子，像喂小柚子。”乔斯年吐了个槽。 “不乐意啊？不乐意就算了。小柚子求着我喂她我还不高兴呢，主动喂你，你倒不高兴了。”叶佳期冷哼。 “没，当然没有，再喂一口？嗯？” 叶佳期挑了一只虾仁放在勺子里，喂他。 “能不能换种别的方式喂？”乔斯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颇有暗示意味。 叶佳期才不买他的帐：“爱吃不吃。” “……” 一顿饭，两人吃得格外热闹。 不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总是会走得很快，没过多久，叶佳期吃饱了，乔斯年也吃完了。 乔斯年还是头一次在自己公司餐厅里和叶佳期这样打情骂俏，感觉……还不错。 以前没体会过的，如今都补了回来。 “对了，斯年，你如果真报警把财务总监给拿下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你找谁顶替？”叶佳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欧凡可以顶替一阵。” “欧凡已经够忙的了吧？我看他跟着你就没闲过，他夜里两三点还在朋友圈发加班的照片。” 乔斯年：？？？ “什么？我怎么没看到？” 叶佳期捂嘴。 她摊手：“可能……把你屏蔽了。” “……”乔斯年默，“他什么智商？这不是掩耳盗铃么？他难道不知道你跟我睡一张床上？” 第3582章 媳妇儿真聪明 还把他屏蔽？胆子够大。 “你特么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叶佳期白了他一眼，虽然这儿没别人，但光天化日之下，要不要如此不雅？ 乔斯年：“……” “欧凡工作量太大了，而且这么重要的位置，你一时之间不可能找到合适的人，起码得一年半载。我猜，这个副总敢这么干，也是仗着新集团刚刚开始，你肯定不敢把这么重量级的高管开掉，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叶佳期对他道。 “你说的没错，他就是这种侥幸心理，仗着自己在乔氏干了这么多年，对乔氏有贡献、了如指掌，我不敢对他怎么样。” “那他对你还是不够了解啊……”叶佳期讪笑，“我乔大总裁什么时候怕过谁？” “怕过你。”乔斯年楚楚可怜地看向她，“怕你生病，怕你生气，怕你发脾气，怕你哭……” 叶佳期：“……” 一番甜言蜜语，哄得她心花怒放。 这男人，真得越来越上道了。 “你不怕他报复你，泄露集团机密吗？”叶佳期问道。 “所以我和你想的一样，要么按兵不动，要么直接将他移交公安，不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 “嗯，必须得这样，而且从现在开始，你暗地里就得找人监控他的手机、电脑，防止他把集团重要的机密泄露给友人，来借机威胁、敲诈你。” “媳妇儿真聪明。”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矫情。” 乔斯年承认，叶佳期和他想的几乎一致，看来叶佳期这些年没白跟在他的身边，就连处理问题的方式、手段，也开始跟他慢慢一致。 严谨、细腻、缜密。 “老公，为了防止他察觉什么，做戏得做全套，你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不过你做事最让人放心了，这些小问题肯定不存在的。”叶佳期道，“最近继续把重要的财务交给他，别让他起疑心就行。” “媳妇，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随便说说，乔大总裁见笑见笑。”叶佳期笑嘻嘻。 乔斯年带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楼下的街景。 乔斯年摸出一盒烟：“介意我抽一支吗？” “介意。” “……”乔斯年只好收起，“好吧。” 叶佳期同他说了一会儿话，良久才缓缓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先帮你打理财务一块。” “媳妇。”乔斯年转头看向她，“我在等你这句话。” “我知道，你这钩就在等我这条鱼呢！” “那你还上钩？” “没办法，谁让你挂的诱饵好吃。” 乔斯年勾唇，眉眼间都是浓烈的笑意。 他虽然真得不舍得让叶佳期来操心集团的事，但除了她，目前他真得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正好她在家也没什么事做，他也怕她胡思乱想。 乔斯年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耳垂边亲了一口：“老婆，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我也是拿公司股份的人，不能白拿。”叶佳期抬头看向他，目光缱绻情深。 第3583章 乔斯年，你三观不正 乔斯年顺势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乔斯年。”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凝视着他的眼眸，“我水平有限，而且长期没有接触金融这块，我要是干得不好，你会不会又骂我？嗯？” “我以前无知、愚蠢，有眼无珠，媳妇原谅我啊。”乔斯年求生欲满满。 “在芝加哥，你把我骂哭过，真的。” “……” “那时候恨不得一砖头砸你脑袋上，看看你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至于这么对我吗？” “……” “那时全天下对我最不好的人就是你。” “……” 乔斯年默，出来混是要还的。 不过叶佳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头还是高兴的，她不要再闷家里无所事事了，她对金融感兴趣，她也想在公司做点事。 下午。 叶佳期开着她的新车带乔斯年去商铺。 乔斯年坐在副驾驶上，一脸坦然和享受，眯起眼睛，平视前方。 叶佳期开得不快，谨慎小心。 偶尔，乔斯年会转头看看她，他的佳期可越来越有乔太太的范。 “看什么呀？”叶佳期转头，正好捕捉到他的目光。 “我有一种被包养的荣耀感。” “……”叶佳期“切”了一声，“被包养还有荣耀感？乔斯年，你三观不正。再说，你见过小富婆包养老男人的吗？都是包养小奶狗好不好。” “……”乔斯年缓缓睨了她一眼，“小富婆，那你要包养小奶狗吗？” “小奶狗哪有我老公好啊，我不喜欢。”叶佳期一本正经。 “哦，小机灵鬼，你要是说你喜欢，我保证你明天下不来床。” “……”叶佳期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 叶佳期拿着乔斯年给的钥匙去商铺。 前段时间一直没接受，但今天她心情很好。 两间商铺，占地面积很大，开咖啡馆绰绰有余。 这里地段极好，是京城最奢华的商业区之一，这里的店铺非富即贵，多以奢侈品居多。来来往往都是人，即使是工作日，人流量也不小。 “走吧，进去看看。”乔斯年揽过她的腰。 还没怎么装修，但面积足够开一间很大的咖啡馆。 乔斯年给她拿了几分装修图：“你看看，喜欢哪种风格？北欧风？极简风？还是地中海风格、pink风？或者传统的咖啡厅风格？” 叶佳期接过他给的图纸。 真全面，都是出自专业的设计师之手。 “你觉得哪个好？”叶佳期问他。 “我么？我的话，当然就是挑极简风的，越简约越好，不过主要还是看定位和你的目标客户。” 叶佳期点点头，很在理：“我回去研究研究。” “好。” “你怕不怕我开亏本啊？咖啡厅很容易赔本，经营不善的话就歇菜了。”叶佳期摊手。 “首先，我对你的能力很认可，其次，有我在，别怕，赔本就赔本，没事。” “我还以为你要说，有你在，肯定不会赔本呢！” “……” 叶佳期在店铺里转了转，店面很棒，位置也是一级好。 第3584章 娶了个傻媳妇 这么好的商铺，没个几千万是拿不下来的。 “喜欢吗？喜欢的话，改天就让人来装修。” 叶佳期点点头：“好。” 乔斯年可算是让她接受了自己的礼物，说起来自他在朋友圈公开后，她的心情像是一直都不错。 女人是不是都很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虽然在以前他觉得，只要他对她好就行，可实际来看，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在商铺转了转，叶佳期又带乔斯年去附近的奶茶店坐坐。 挑了个楼上的小包厢，叶佳期给他点了杯咖啡，自己点了一杯红豆奶茶，一边坐着一边看向窗外。 外面阳光极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那位副总动手？”叶佳期问。 “迫不及待想跟我一个公司上班了？”乔斯年挑眉，看向她。 “才不是。”叶佳期不承认，“在家闲得慌，你就不怕我出去找小哥哥么？” “小哥哥哪有老男人有魅力，成熟稳重？” “你这是承认你老了咯？” “我……不、承、认。” 叶佳期咯咯笑。 “最近公司反正缺人，我先安排你在市场部工作，如何？”乔斯年道，“不过说好了，锋芒得敛一些，要是被姓戴的知道我把我聪明的老婆安插到公司来，得起疑心。” “我有分寸的。”叶佳期知道他担心什么。 “嗯。”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傻吗？”叶佳期一本正经。 “你不傻，但你问得这个问题又傻又蠢。” “……” “媳妇，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么傻的问题？”乔斯年一脸鄙视，很拒绝的样子。 “算了，没啥。”叶佳期低头喝她的奶茶。 “你犯傻的样子……很有意思。” “乔斯年，你够了啊。” “娶了个傻媳妇。” “乔斯年！！！” 乔斯年乐呵呵。 叶佳期瞪他，喝奶茶差点喝呛着。 良久，她才撇撇嘴，淡淡道：“我又不是真傻，只不过前段时间听人家说，你们豪门大少爷就喜欢傻点的女人，最好不精明、不计较那种。这样一来，不会牵扯到各类法律问题还有家产的问题，哪怕是以后分手也好打发，不会像精明的女人一样会算计。” 乔斯年：？？？ “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很傻……” “媳妇，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跟这些人聊天好吗？”乔斯年好气，带坏他老婆吗？ “那你告诉我，是这样吗？”叶佳期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的脸。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对自己很了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外人眼里的乔斯年精明腹黑会算计，我可以算计任何人，但我不会算计我家人。你是我老婆，我喜欢你、爱你，那就是无条件地爱和信任，至于家产、公司，一切财富和地位，都比不过我对你的爱意。更何况，乔宅在你名下，SJ国际集团大部分股份在你名下，乔氏也有很多股份在你名下，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除非你想跟我分得清清楚楚。” 叶佳期被感动了一把，眼角情不自禁就湿润了。 第3585章 我自己养大的姑娘 “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对所有人都有防范，做什么事都喜欢留一手、留一个后路，可我对你，不愿意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我把我自己这么毫无保留地交给你，叶小姐，还觉得自己傻吗？” “不了……你傻。”叶佳期感动到了，要不要突然就来段表白，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乔斯年：“……” 他傻？ 叶佳期配合地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老乔啊，你就不怕我背叛你么，带着你的钱跟别人跑了。” “……”乔斯年淡淡道，“我自己养大的姑娘我还能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气、性格么？给你十个胆子也不敢。” “我在你眼里是个怂包？？？” “不不，因为你爱我啊，是吧？”乔斯年求生欲满满。 叶佳期这才破涕为笑：“你越来越会说话了，我越来越爱你了呢！” “……”乔斯年好想说，矫情。 他扯掉她的纸巾：“别假惺惺的，看你这样子就没感动。”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直男。” 她明明还是感动了一下的。 老男人表白起来虽然没有花言巧语，但成熟稳重，会把自己想说的都说给她听。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情，最让人沉溺。 “乔总，我来上班，是直接来还是面试啊？”叶佳期托腮问道。 “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公司高层都认得你了。” “……”叶佳期默，“不好玩，我本来还想面试看看究竟合格不合格，那我什么时候来公司比较合适？” “你随意，要是高兴的话，下午来也行。” “……”叶佳期睨了他一眼，“这么随意的么？我的入职手续呢？我的工资呢？我是从基层干起还是怎么着呢？”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想好好上个班。 “我给你的建议是，明天跟我一起到公司上班，市场部副经理的位置给你，算空降。”乔斯年道，“以你的能力，一两天基本就能熟悉业务了，到时候我给你几个项目随便练练手。” “你刚刚也说了，让我不要太聪明，要不一开始我给你搞砸几个项目吧？” 乔斯年：“……” “你觉得怎么样？” “媳妇，悠着点……” “好吧好吧，我懂了。”又不能太聪明，又不能乱来，可真是愁死她了。 在奶茶店里喝着奶茶，叶佳期咬着甜糯糯的珍珠，心情很好，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乔斯年。 乔斯年喝完咖啡后看了一眼腕表：“我该回公司了。” “要我送吗？”叶佳期抱着奶茶，带笑地看着他。 “要。”乔斯年毫不客气。 “好，乖，姐姐开车送你哦。” “……”滚犊子。 叶佳期喝完奶茶，慢悠悠站起身，拿起车钥匙晃了两下，很高兴，她也有车了。 乔斯年默，有车了不起啊。 他还有开往幼儿园的车呢，他炫了吗？ 两人并肩走到楼下，天气真好，风轻云淡，阳光明媚。 第3586章 老年人不懂，你要原谅他 不得不说，叶佳期的小红车在阳光下格外骚包，她一上车，周围的路人都投来注视的目光。 乔斯年正好接到欧凡的电话：“乔爷，方力集团总裁带人来我们集团参观，还有二十分钟就到。” “知道了，我马上回集团。” “好。” “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叶佳期一边开车一边道。 “没有，我现在回集团时间正好，你慢点开。” “嗯！” 副驾驶上的乔斯年一脸享受，坐媳妇开的车，真是满足。 乔斯年到集团没多久，合作方的人就来了。 叶佳期不再打扰他工作，悄悄给他发了微信：我先回家啦(#^.^#) 乔斯年很快就回了她：好，路上慢点。 叶佳期：嗯嗯。 叶佳期回乔宅后看了咖啡厅的设计图，挑了个简约干净的风格，又在图纸上做了备注，这才发到欧凡的邮箱里。 下午的乔宅时光悠闲漫长，风吹动树枝，树影摇曳，光晕七彩斑斓。 小柚子在跟老师学画画，一本正经，偶尔叶佳期会过去给她送点吃的，或者陪她画一会儿。 小丫头画的画毫无章法，学了很久了，也没学出个所以然来。 叶佳期做了些点心，一个人坐在阳台喝茶，抱着平板时正好看到方城在线，就跟他闲聊了几句。 方城的工作特别忙，经常还要飞到别的国家去做手术。 聊了没几句，他就下线了，叶佳期见程遇之在线，就又跟遇之聊了几句。 程遇之：一大早起床就看到某人发的朋友圈，秀我一脸。 叶佳期：他难得发一次，你要原谅他。 程遇之：隔着海岸线都要被喂狗粮，我还以为他酒喝多了，还从没见他发过朋友圈。 叶佳期：老年人不懂，你要原谅他。 那头，程遇之笑出声来。 程遇之：小柚子越来越漂亮了，小丫头跟你真像，肉嘟嘟的，很可爱。 叶佳期：……我、我、我肉嘟嘟吗？ 叶佳期伤感啊，程遇之学坏了。 程遇之：没有，不过比在芝加哥的时候气色好多了，他把你照顾得不错。 叶佳期：不要夸他，这人不经夸。 程遇之：最近一直在京城吗？工作还是自己创业？ 叶佳期：明天开始去乔氏上班，跟他大眼瞪小眼。他帮我盘了家店，今天去看了，准备改成咖啡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程遇之：嗯……咖啡馆说到底还是属于食品类的店，做这种类型的店，什么装修、服务都是表面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口味。咖啡的口味在于醇正，还有一个品种，所以从源头上认真做，也就是好好挑咖啡豆，这些你最好找懂行的帮你。做好这些后，再去考虑管理方面的内容。 叶佳期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她抱着平板和程遇之聊了一会儿，程遇之去见客户后，她才放下平板。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将光影剪碎，白皙的脸上是浅色的光华，从容安静。 乔宅里时光清浅，安谧静好。 第3587章 真是个小笨蛋啊 第二天一早。 清晨薄雾四起，叶佳期下楼的时候，乔斯年正和乔乘帆从健身房下来，两人各自回各自的房间浴室洗澡。 叶佳期今天穿得很漂亮，也很正式，一件黑色修身薄毛衣，下面是香奈儿家新款的毛呢半身格子短裙，外套也是新买的小香风西装短外套。她还特地把头发梳了个漂亮的发髻，耳钉也换成了白色的珍珠款。 餐桌边的小柚子直盯着叶佳期看，大眼睛水汪汪的，口水都要掉了：“麻麻好看看。” 叶佳期捏她软绵绵的小脸蛋：“小马屁精。” 不一会儿，乔斯年也下楼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在喂小柚子吃饭的叶佳期。 他弯了弯唇角，盯着叶佳期看了很久：“你还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乔总给我挑的衣服也好看呀。” “很适合你。” 叶佳期比以前有料很多，身材也不再是身无二两肉的小身板，该胖的地方胖了不少，能把衣服撑得很合适。 “等会儿坐我的车去，还是自己开车去？”乔斯年问道。 “我蹭你的车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今天早上要先去一趟郊外，验收一下工程，我让司机把你先送到乔氏。” “我一个人直接去入职吗？” “我和HR沟通过了，他们会安排好。” “明白了。” 乔乘帆坐在乔斯年身边吃早餐，他觉得，老乔温和起来的时候，和七七真是般配。 但只要一发脾气就原形毕露了。 乔乘帆乖乖吃饭，他看得出来，七七和老乔心情都挺好。 小柚子吃了一会儿就跳下儿童椅，跑去自己的小书包里拿画给乔斯年和叶佳期看。 “小柚子画的！”她把画放在乔斯年手上。 叶佳期：“……” 有点辣眼睛。 乔斯年倒是一副慈祥老父亲的模样，耐心地指着画上的东西问她：“这是什么？” “太阳。” “……”好吧，太阳，为什么是紫色？ “这个呢？” “羊羊。” “……”羊？为什么只有两条腿？ “这个呢？” “饭团。” 乔斯年：？？？ 饭团啊……还好饭团不识字，不然得跳起来揍小柚子一顿。 乔斯年在心里头吐槽了一番，但嘴上还是一个劲表扬：“画得很不错，小柚子真有天赋，不过，太阳要是画成金黄色，小羊画成四条腿，是不是更好？” 小柚子若有所思：“粑粑好聪明。” 乔斯年：“……” 乔乘帆忍不住腹诽，真是个小笨蛋啊，他两三岁的时候可不会画成这样。 小柚子又一本正经问：“粑粑，小羊为森么是四条腿。” “……”乔斯年一本正经，“这个问题你问问妈妈，看她会不会回答。” 叶佳期：？？？ MMP！ 天真的小柚子果然趴在叶佳期的腿上问：“麻麻，小羊为森么是四条腿。” 叶佳期想了半天，为什么？ 看着小柚子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叶佳期只好道：“因为四条腿跑得快，这样小羊才不会被小狼吃了呀，对不对？” 第3588章 秀恩爱都学会了 小柚子求知欲很强：“那为森么不是六条？” 叶佳期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斯年一眼：“你快问问爸爸，让他告诉你答案。” 乔斯年：“……” 叶佳期蔫坏。 乔斯年真是愁死了，回答小屁孩的问题差不多就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粑粑，小羊为森么不是六条腿？”小柚子好奇地看着乔斯年，求知欲满满的样子。 乔斯年：“跑得太快会找不到家，所以四条腿正好。” 小柚子若有所思点点头。 乔乘帆默，他小的时候，老乔是不是也这么骗着他长大的？真是辣耳朵。 摆脱了小柚子的纠缠，乔斯年和叶佳期也吃完了。 司机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们。 乔斯年替她系上一条新买的围巾：“别着凉，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佳期将双手放在他暖和和的风衣口袋里，小脑袋几乎贴着他的胸口：“暖和和的，老公，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孩子还在。” “真想就这么抱着你。” “……” 乔乘帆一脸淡定地背上书包，当作没看见，反正这两人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他早就习以为常。 等叶佳期抱够了，乔斯年才带着她上车。 车子驶出乔宅。 半路的时候，乔斯年打开手机看了看，嗯？叶佳期居然也学着他的样子发了一条朋友圈，发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配图是他帮小柚子看画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是侧脸，温润斯文，梳着辫子的小柚子则一脸天真无邪，活泼可爱。 乔斯年放大照片，看了许久，唇角边是久久不散的笑意。 他能看到一些共同好友的评论。 欧凡：一大早看到的不是太阳，而是狗粮。 宁安：宝宝太可爱了！ 程遇之：来吧，来吧，继续。 叶佳期窝在他怀里闭目养神，听到他的笑声，掐了他的胳膊一下：“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学的倒挺快，秀恩爱都学会了。”乔斯年把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乔总还满意吗？我拍的照片不错吧？” “嗯，不错。”乔斯年道，“手机我看看。” 叶佳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乔斯年原本只是想翻翻她的朋友圈图个乐子，没想到翻了翻微信……嗯？昨儿个还跟方城和程遇之聊天了。 嗯？等等！！！ 程遇之：一大早起床就看到某人发的朋友圈，秀我一脸。 叶佳期：他难得发一次，你要原谅他。 程遇之：隔着海岸线都要被喂狗粮，我还以为他酒喝多了，还从没见他发过朋友圈。 叶佳期：老年人不懂，你要原谅他。 老年人？ 乔斯年低头，盯着怀里闭目养神的小女人看了一眼，抓住她的手：“这是什么？” 叶佳期眯眯眼，吓得立马惊醒：“你翻我聊天记录！” “不可以啊？” “……”叶佳期默默睨了他一眼，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老公不老，我说着玩的。” “真不老？” “当然呀，不仅不老，还很厉害哒。” 乔斯年：“……” 矫情。 第3589章 乔斯年的脸是真耐看 乔斯年故意搂住她的腰，嘴唇吻过她的耳垂，压低声音沉沉道：“那你说……我哪里厉害？” “哪里都厉害。”叶佳期脸红。 “那你摸一摸。” “乔斯年……你这样是会擦枪走火的，这里还是车上。”叶佳期娇滴滴地勾他，腾出一只手来摸他的脊背，轻轻摩挲，眼神暧昧。 “妈的，还不是你这个妖精勾的。”乔斯年光听她这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就要走火了。 真是个小妖精。 一大早就勾引人。 叶佳期委屈：“明明是你在开车。” “晚上回来收拾你。”乔斯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到乔氏集团，叶佳期先下了车。 她直接去HR那里报个到，就去了市场部。 她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不过今天是第一天，她还是去部门大办公室走了走。 叶佳期挂上自己的工牌，和大家打了招呼，也做了自我介绍。 员工里知道她是乔太太的人并不多，叶佳期也不喜欢在工作上挂着这个头衔，自我介绍里没有提及到乔斯年。 对接的员工抱了一叠资料给她看，叶佳期一个上午就闷在办公室里熟知流程。 企业杂志上有一张乔斯年的照片，叶佳期寻思着拍的不错，闲暇时就盯着看。 看了这么多年也没看厌，乔斯年的脸是真耐看。 中午的时候，叶佳期跟着大家去食堂用餐。 她属于中高层，有独立的餐厅，人不多，饭菜也比较可口。 叶佳期看到了几个董事会的老头子，包括乔斯年最近在查的戴总。 叶佳期故意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故意翻出网上的搞笑小视频给自己身边的女同事看：“看，这个视频好玩吗？” “叶经理，你喜欢这个啊？我平时喜欢看一些工作上的东西，没时间看这些。”女同事道。 “工作多无聊啊，我闲下来就喜欢看这些，还有包包、香水、跑车，这个爱马仕的包好看吧？改天我要去买一个。”叶佳期漫不经心地翻出照片给同事看，“还有这个dior的小套装，真好看啊。” “是挺好看。”女同事看了一眼，“对了，这个牌子最近不是请了新代言人，就是流量小花娜娜，我给你看广告片。” 两个女人聚在一起聊护肤，聊明星，聊八卦。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偶尔，叶佳期也会翻几个搞笑视频出来给女同事看，几个人笑得前俯后仰。 众人都觉得叶佳期挺随和的，没架子。 吃完午饭，叶佳期这才从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关上办公室的门，开了空调，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一个下午，她偶尔会翻翻文件，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手机，涂口红，看搞笑小视频。 有同事敲门进来给她送资料，都能看到她在玩。 叶佳期忍不住感慨，这样的工作可真轻松。 快到下班时间点，乔斯年给她发了微信消息：晚上陪客户吃饭，你先回去。 叶佳期：好，知道啦mua!(*╯3╰) 第3590章 逗叶佳期就跟逗猫似的 乔斯年：这是什么表情？ 叶佳期：（害羞）亲亲。 乔斯年：想要吗？ 叶佳期一拍脑袋，这才明白又下了乔斯年的套！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颜文字是什么意思，唯独这个…… MMP！姜还是老的辣，论骚，谁也骚不过乔斯年。 叶佳期：你套我！ 乔斯年：（委屈）宝宝，没有。 叶佳期：滚吧。 乔斯年：?(????ω????)?宝宝，滚……床单吗？好直接。 叶佳期：…… 再见！ 叶佳期收起手机！ 车上，乔斯年唇角上扬，逗叶佳期就跟逗猫似的，小傻子。 去餐厅的路上，欧凡有时候会跟乔斯年聊几句，说说合作方的意见和态度。 “佳期今天在公司，有没有人欺负她啊？”乔斯年漫不经心地问。 “我还不清楚，等我回去了解了解。” “嗯。”乔斯年淡淡道，“自家公司，应该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欧凡默，最欺负老板娘的难道不是老板您么？？？ 晚上十点多，乔斯年回家。 叶佳期坐在床上等他，手上是一叠文件，她咬着笔，聚精会神看资料。 都是市场部的东西，部门太大，她一时半会也弄不清，只好慢慢来。 乔斯年脱下外套，靠近她：“看什么呢？都不看我一眼。” 他蹭了蹭她的小脑袋，靠近她，手就不老实地钻进了被窝。 “谁要看你！” “生气了？” “没有。” “还说没有，气呼呼的。”乔斯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目光看向她手里头的文件，“这么认真？在家加班可没有加班费。” “一身的烟酒味。”叶佳期嫌弃地看向他，“去洗澡。” 乔斯年在被窝里挠了她一下：“小东西，嫌弃起老公来了。” 不过，他还是乖乖站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响声。 叶佳期看文件看得挺认真，她发现她对这方面还挺有兴趣，并不觉得工作枯燥，反而有一种特别的意思。 市场部问题不大，除了一些小问题需要圈出来，以及一些制度需要改革外，并没有太多问题。 她咬着笔，在纸上圈圈点点。 浴室里水停了，她也没注意到。 直到沐浴露的香气飘到她的鼻端，她才抬头：“洗好了？” 乔斯年只在腰上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嗯。” “晚上喝了很多酒？” “没，不多，对方求着我们合作，哪敢灌我很多酒。”乔斯年上床，钻进被窝，搂住叶佳期的腰，“老婆，别看了……” 叶佳期的手还压着文件。 不过，乔斯年已经绕到她的身后，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来，双手轻轻摩挲她的腰。 叶佳期晚上洗头了，头发上尽是香气，挠得乔斯年心痒痒。他开始亲她，从耳垂、脖颈到肩膀…… “嗯……”这个姿势，叶佳期不习惯，脸红了大半，手也颤抖起来，不知不觉就把文件都推到了地上去。 灯光下，叶佳期白皙的脸庞吹弹可破，红晕撩人。 乔斯年的吻总是能挑起她全部的反应，让她迅速进入状态。 第3591章 你就知道欺负我…… 乔斯年的前戏总是给的很足，让叶佳期心满意足，不会有任何的不舒服。 情到浓时，乔斯年在被窝里握住她的手，哑着嗓子忍着道：“佳期，帮我解浴巾。” 叶佳期迷迷糊糊动了动身子，手情不自禁地伸过去。 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掉落在地。 乔斯年化身成狼，格外用力。 在强烈的刺激和起伏下，叶佳期承受不住，在乔斯年的怀里软成一滩泥。 “小妖精。”乔斯年忍不住欺负她。 一室旖旎，空气里都是情动的气息。 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大概是报复叶佳期跟程遇之说他是老男人的坏话，乔斯年比平时更用力，还一个劲问：“佳期，我老吗？” “嗯……” “嗯什么？” “没……没有……嗯……” “我老吗？” 叶佳期终于醒悟过来，真睚眦必报的男人。 “不，不老……一点都不……”叶佳期都快哭了，嗓子都哑了，不要这样。 乔斯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彻底放过她，嗯，终于满意了。 叶佳期累得迷迷糊糊，说不出话来，就一直靠在乔斯年的怀里。 等气息平定了，她才抓住他的胳膊，呜咽：“你就知道欺负我……”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乖，下次还在背后说我坏话吗？” “……” 乔斯年哄着她：“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我明天翘班。” “第二天上班就翘班？皮痒了。”乔斯年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你傻啊！”叶佳期道，“难不成你还希望你老婆兢兢业业、精明干练？” 乔斯年：“……” 叶佳期累得不想说话。 “小妖精，你厉害。”乔斯年压住她的小脑袋，“我晚上就听人说，我乔斯年娶了个只会花钱的花瓶，没脑子、只会玩，成天刷搞笑小视频。” “你们乔氏眼线真多啊，我今天刚去，八卦就传开了。”叶佳期道，“那你觉得我演技如何啊？” “我只想问，小视频在哪？给老公看看？” 叶佳期道：“又不是你喜欢的小视频。” “……” “明天我翘班，帮你整合一下市场部，可好？放心，不会让董事会那几个老头子知道的。等你把戴副总拉下水，让我上位掌控财政大权，我才会好好工作。” “嗯，不要太辛苦。” “讨厌，让我辛苦的从来都不是工作，而是你。” “明明辛苦的是我。”乔斯年咬她的耳朵，声线低沉而撩人，“再来一次？嗯？” 叶佳期半推半就。 他们也不知道又折腾了多久，叶佳期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了下去。 窗外月色清明，树影随风摇曳，秋风不定。 …… 叶佳期在乔氏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果然风评不大好，说她什么都不会，就仗着乔太太的身份在市场部空占一个名额。 叶佳期寻思着普通员工也不敢说，肯定是那些讨人厌的老头子传的。 渐渐儿，这帮老头子也就不把她当回事了。 叶佳期不仅仅在帮乔斯年做市场整合，还在帮他看简历招聘。 第3592章 耳鬓厮磨，纠缠不休 不过，都是她在家时帮他做的。 人事部招聘了一些人，但重要的职位还得乔斯年亲自定夺。 晚上闲暇时，叶佳期会跟他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他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她习惯亲手给他做一份夜宵。 “吃点东西再忙，没那么要紧。”叶佳期将做好的赤豆元宵放在他的桌子上。 乔斯年见她进来，掐灭手里头的烟，盯着她的睡衣看了一眼。真丝的枚红色睡衣，性感而妖娆，包裹着叶佳期姣好的身材。 乔斯年勾勾手：“过来，一起吃。” “你想占我便宜。”叶佳期不是没看到他眼底里的热意，像燃着一团火，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双腿还是乖乖往他身边走过去。 乔斯年大手一揽，将她揽到怀里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的睡衣细腻柔软，摸上去手感很好。 乔斯年用勺子搅拌碗里的元宵，喂了她一口。 叶佳期吃掉，他给自己也挖了一勺。 一碗元宵虽然多，但两个人分着吃，不一会儿也吃下去小半碗。 “什么味的？”叶佳期故意问他。 “当然是甜的。” “你以前不爱吃这个，吕姨给你做，你都不吃。”事实是，乔斯年对甜食都不太喜欢。 “仗不住你喜欢。”乔斯年平静道，“而且你不是只会做这个么？我要想吃你亲手做的东西，不喜欢吃也得吃，不然你以后可不会给我做了。” “有点觉悟，乔斯年，你现在可以的。”叶佳期眯起眼睛，微笑看向他。 乔斯年：“……” 叶佳期吃东西的时候顺手翻翻他面前的文件夹，都是招标书。 乔斯年很喜欢她坐在他腿上的感觉，一双手可以抱着她，肆意妄为。 吃了夜宵，两人的身上都是暖和和的，虽然隔着衣服，但都架不住身体里的火。 叶佳期要矜持许多，她翻了翻他面前的文件，还能跟他聊几句：“我帮你招个人吧，他的能力你清楚，只不过他现在在别的公司上班，你得找个机会主动挖他。” “嗯？”乔斯年摩挲着她的腰，“我认识？” “于康啊。”叶佳期道，“他不是很早就回京城了，他跟过你一段时间，他的能力你应该清楚。不过我的建议是，先让他来秘书部，等你把董事会几个不顺眼的老头子架空后，再让他上来，如何？” “噢。”乔斯年若有所思，“可以，媳妇帮我把他挖过来？” “你哄我我就帮你。”叶佳期笑着看向他。 “我哄你的次数还少么？”乔斯年低头，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来一次？” “这里？” “嗯。” 叶佳期脸红了大半，不过还是勾住他的脖子，深情地看着他的眉眼。 最终还是乔斯年主动吻上她的唇，耳鬓厮磨，纠缠不休。 叶佳期坐在他的腿上，慢慢陷入他的温柔和宠溺，伸手拉开他的裤子拉链。 乔斯年还算节制，做了一次后就放过了她，帮她穿好衣服：“乖，先回去睡。” 叶佳期亲了亲他的唇角，眉眼缱绻温柔：“我等你。” 第3593章 没办法，亲生的 叶佳期从书房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保姆抱着小柚子走来走去，哄着。 “小小姐，不哭了，不哭了。” 小柚子哭得眼睛红红的。 叶佳期连忙走过去，抱过她：“怎么了？小丫头，怎么哭了呢？” 小柚子看到麻麻来了，这才抽抽鼻子，止住哭泣，一把搂住叶佳期的脖子：“麻麻，抱抱。” “抱着呢！乖，为什么哭呢？” “梦到有坏人。”小柚子揉眼睛。 哦，原来是做噩梦了。 “不怕，不怕，妈妈在身边呢，不怕。”叶佳期抱着小柚子哄着。 小家伙这才慢慢止住哭泣，靠在叶佳期的怀里，小脑袋紧挨着叶佳期的脖子。 “太太，我来抱吧，您去睡。” “不要……”小柚子勾住叶佳期的脖子，“要跟麻麻睡。” 叶佳期寻思着很久没有抱小柚子一起睡觉了，便对保姆道：“今天让她跟我睡吧，你先去休息。” “那好，太太，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下楼玩了一会儿，给她讲故事，跟她扮家家，小家伙渐渐在她的臂弯里睡着。 叶佳期低头亲了她一口，小丫头，粉嫩粉嫩的，真可爱。 她轻手轻脚上楼，把小柚子放在大床上，她这才钻进被窝里。 灯没关。 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摸到了乔斯年的手，微微睁开眼睛，她看到乔斯年在给小丫头盖被子。 “几点了？”叶佳期哑着嗓子问道。 “不早了，睡吧。”乔斯年也钻进被子，关上灯。 小柚子就睡在他们中间。 他们很少会带着小柚子睡在一张床上，乔斯年不太适应，总是怕压到小丫头。 “斯年……小柚子夜里要是饿了，你给她喂吃的。” “好。” “她要是醒了……你就陪她玩，不要吵醒我哦。” “……”乔斯年想说不好。 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睡在他们中间，他不能抱着叶佳期睡，有点不习惯。 于是，他一夜也没有睡踏实，总是怕小柚子着凉，怕压到小柚子，也怕叶佳期掀开被子。 一晚上真是既当小柚子的爹，又当叶佳期的爹。 因为有乔斯年在身边，不用她操心什么，叶佳期倒睡得很安稳，一动不动。 小家伙喜欢翻身，一会儿对着叶佳期，一会儿对着乔斯年，小嘴巴砸吧砸吧。 好几次，乔斯年都忍着把小柚子扔出去的冲动，谁要抱着她睡？他要抱着叶佳期睡好吗？！ 可是没办法，亲生的。 第二天一早，乔斯年黑眼圈很重。 小柚子一醒来，刚睁开萌萌的大眼睛看向乔斯年，乔斯年想都没想就把她给送下楼去了，自己连衣服都还没换。 小柚子委屈，粑粑是不是不喜欢她？ 躺回床上，他搂着叶佳期又睡了会，健身房都懒得去，只想抱她。 叶佳期已经醒了，她窝在他怀里，笑道：“你一夜没睡好啊？” “这丫头已经两岁了，再跟我们睡不合适。” 叶佳期：“……” 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借口，都是借口。 第3594章 粑粑天天和麻麻睡！ “让我抱会。”乔斯年搂住她的腰。 “乔大总裁今天要赖床？” “我想以后每天都赖床。”乔斯年蹭了蹭她的脖子，困得抬不起眼皮子。 “可怕可怕，乔大总裁被我带坏啦！”叶佳期笑道，“公司里的人会不会说你又被我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 “他们说得也没错啊，我确实被你迷住了，一迷就是很多年，不可自拔，终生不忘。” “……” 情话张口就来？优秀优秀。 叶佳期心里头跟抹了蜜一样，干脆抱着他一起赖床。 于是，餐厅里只有乔乘帆和小柚子大眼瞪小眼吃早饭。 小柚子还不停炫耀：“昨天跟粑粑麻麻睡的！” 乔乘帆：“……” 不爽。 小柚子还炫：“麻麻香香的。” 乔乘帆：“……” 小柚子又一本正经地思考：“粑粑好像不喜欢小柚子。” 乔乘帆哼哼，终于有机会开口：“他们不喜欢跟小孩子一起睡，你以后不可以再打扰他们。” “小柚子不四小孩子了。” “怎么不是？小呆妹，小屁孩。” “哥哥坏！”小柚子瘪起嘴巴，“哥哥，小柚子可以跟你睡吗？” “不可以！”乔乘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临大敌，“我晚上要写作业，你不能跟我一起睡。” “哦……”小丫头沮丧地低头，吃东西。 好久，小丫头都没说话，表情很沮丧，很难过。 乔乘帆有些于心不忍，是不是他说的话太重了？拒绝地太直接了？ 小呆妹不说话，就只吃东西，一声不吭，一点都不像平时。 乔乘帆给她夹了一块面包：“多吃点。” 小柚子眼睛红红的：“小柚子没人要，小柚子是多余的宝宝，小柚子没人要，小柚子是多余的宝宝……” 乔乘帆：？？？ 这、这是在哪学的？ 越说越难过，小丫头嗅了嗅鼻子，声音都哑了。 佣人连忙哄：“小小姐，没有啊，先生和太太都喜欢你，我们也喜欢你。” 结果，小丫头还是跟复读机一样：“小柚子没人要，小柚子是多余的宝宝……” 真是闻者落泪。 乔乘帆都难过起来。 可小呆妹的眼泪说来就来，乔乘帆不信她。 “小柚子没人……” “好了，我没有不要你。”乔乘帆哄道，“乖啊，星期天带你出去玩。” “要睡觉，不要玩！”小柚子倔倔的。 “……”乔乘帆不知道怎么办好，“哥哥要写作业。” “小柚子陪你写。”小丫头乖巧地看着他，长睫毛一颤一颤，“不吵吵。” 乔乘帆毫无招架之力。 佣人里连忙道：“小小姐，女孩子不可以和男孩子一起睡觉哦。” “骗人！你骗人！”小柚子不相信，“粑粑天天和麻麻睡！你是大骗纸！” 佣人：“……”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了么？ 乔乘帆望天，他可以不认识她吗？ 小柚子闹了半天，乔乘帆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带小柚子睡。 小柚子闹着吃完早餐，等乔乘帆去上学，这才不闹了，可是好难过，真得好难过。 第3595章 老乔真人生赢家 想了半天她也没弄懂他们都不带她睡觉的原因，她不尿床的呀。 小丫头歪着脑袋，扒着碗里的好吃的。 都是讨厌鬼。 都不爱小柚子。 …… 周六。 叶佳期傍晚的时候换上了乔斯年给她挑的浅蓝色小礼服，清纯甜美，清丽又不失妩媚。 今天晚上她答应乔斯年一起去游轮参加派对的。 乔斯年亲自给她梳头，帮她盘头发，又在乌黑的发髻上插了漂亮的珍珠发卡。 “我手艺怎么样？”乔斯年挑眉，看着镜子里的叶佳期。 “不错呀，你在哪学的？什么时候学的？” “最近看了几个视频，然后就会了。”乔斯年也很满意，“等会儿我再帮小柚子梳个漂亮的辫子。” 叶佳期欣慰，乔斯年终于有老公、父亲的样子了。 乔斯年又在首饰盒里挑了半天：“这对钻石耳坠怎么样？喜欢吗？” “好看，你帮我戴。”沉溺在乔斯年的温柔乡里，几乎是他说什么，她都觉得好。 盘好头发化好妆，叶佳期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特别满意今天的衣服和发型，充满了乔斯年对她的爱意。 乔斯年走到镜子前和她站在一起。 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衫和黑西装，是他一惯的衣品。 他从背后搂住叶佳期的腰，蹭了蹭她的脖子，陷入深思：“媳妇这么漂亮，会不会被人骗走？” “八岁被骗过一次，可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了。” “一根棒棒糖换一个媳妇儿，真值。” “万恶的资本家。”叶佳期嗔道。 门外，换好衣服的小柚子开始敲门：“粑粑，麻麻！快来看漂亮的小柚子。” 叶佳期推开乔斯年的手，轻笑：“快去看你漂亮的女儿。” 乔斯年：“……” 这丫头脸皮真厚，再漂亮有他媳妇漂亮吗？ 这厚脸皮，一看就是遗传……遗传他。 打开门，故意捂住眼睛的小柚子“哇”一下拿开手，蹦蹦跳跳。 小家伙穿了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裙摆是金丝边的，看上去熠熠发光。 乔斯年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过来，给你梳头。” “粑粑……”小柚子拖长音调，“小柚子好看吗？” “好看。” “麻麻最好看！” 乔斯年勾唇，孺子可教，很上道。 乔斯年拿梳子给小丫头梳辫子，小丫头就坐在梳妆台前玩叶佳期的首饰盒。 她拿了一对耳坠：“粑粑，要这个。” “不适合你。” “粑粑，小柚子要好看看。” “当然，给你梳个漂亮的辫子。” 叶佳期站在一边看着，乔斯年弯着腰给小柚子梳头，动作虽然不是很熟练，但很用心，眉眼里都是宠溺的慈爱。 乔乘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门口。 他表示，真羡慕女孩子。 乔乘帆也跟他们一起去游轮派对，他已经换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装，领口是一只黑色领结，看上去像个小绅士。 乔乘帆看了叶佳期很久，今天七七真美，像仙女一样。 可惜，仙女是老乔的。 乔乘帆表示，老乔真人生赢家。 第3596章 灰姑娘和王子 下楼的时候，乔乘帆牵着小柚子的手在前面走，乔斯年牵着叶佳期的手走在后面。 “慢点。”乔斯年见她的高跟鞋太高，不放心，“裙摆当心。” “嗯嗯，我知道。”叶佳期提着小礼服的裙摆，小心翼翼。 一双银白的渐变色高跟鞋在水晶灯下熠熠闪光，鞋跟上还有细小的钻石镶嵌，十分美丽。 这是乔斯年给她挑的鞋，叶佳期觉得真得很像水晶鞋了，特别好看。 乔斯年的大掌宽厚温热，叶佳期的小手被他包裹在手心，很有安全感。 “斯年，你觉得我们像不像灰姑娘和王子？”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哪有把自己自比灰姑娘的，她根本不是。 “是不是？” “你见过这么老的王子？” “……”叶佳期笑出声来，有些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黑。 司机已经在乔宅里等着，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乔宅里一片安宁祥和。 夕阳晚照，万物都铺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芒，仿若上帝手中洒下的金粉，流光溢彩。 一上车，小柚子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麻麻，我们去哪里？” “去城堡。”叶佳期哄她。 “城堡里有森么？” “有王子。” “王子吗？”小柚子扑闪着大眼睛，“和哥哥一样帅吗？” “对啊对啊，和哥哥一样帅，小柚子喜欢不喜欢？” 小柚子纠结了一下，立马抱住乔乘帆：“王子帅，但哥哥更帅。” 叶佳期：“……” 真马屁精，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张口就来。 乔乘帆看了小柚子一眼：“松手，衣服皱了。” “哦！”小柚子乖乖松手。 一路上，小柚子倒不大缠乔斯年和叶佳期，她比较黏乔乘帆。 乔乘帆在同学眼里比较冷淡，但面对小柚子这个黏人精，根本没法冷淡，还得好言好语哄着。 他若是稍微冷淡一点，小丫头就会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软糯糯地问：“哥哥四不四不喜欢小柚子了。” 那双大眼睛，我见犹怜，他哪里还敢说一句不是，赶紧哄着。 游轮停靠在海岸边，四周视野开阔，没有住宅，也没有高楼大厦，更没有行人。 完全是私人而低调的海域。 五层的大游轮上早就是灯红酒绿，京城众多名媛和绅士往来其中，当然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还有谈生意的，来约会的，来调情的。 这样的地方不缺美女，叶佳期还没上去就看到了灯光里的衣香鬓影，莺莺燕燕，各有姿态。 “我们先去用个餐。”乔斯年牵住她的手，“五楼，我订好了。” 小柚子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一直在惊讶：“哇，好漂亮的船船，这是粑粑家的吗？” “不是。”乔斯年应道。 “那是麻麻家的吗？” “叶沐元，你又欠揍了是吗？说过多少次，爸爸和妈妈是一家人！”乔斯年斥责。 “唔。”小柚子委屈。 不懂，不懂，就是不懂。 乔乘帆比较淡漠，但也看不下去了：“老乔，她才两岁。” 第3597章 男人要绅士一些 乔斯年：“……” 出息了。 上了游轮。 乔斯年直接带着他们坐电梯去五层。 海风吹动游轮上的风铃发出“叮咚”的声响，清脆好听却不明显，只隐隐约约传来，夹杂在热闹的喧哗声中。天已经黑了，夜幕拉下，海风吹过海面，空气里都是咸湿的味道。滔滔海浪拍击游轮和岩石，发出巨大声响。 乔斯年挑的是一家海鲜馆。 “这里的海鲜都是现捞现做，很新鲜，味道也独特，你们多点一些。”乔斯年道。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没跟他客气，纷纷点菜。 小柚子看不懂文字，但也知道指着图片：“要这个！要这个！” 点好后，叶佳期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海风立即就从窗口吹进来，带着冷意。 “啪嗒”，乔斯年关上窗。 “晚上冷，不要开窗。”他平静道。 “哦，知道了。”叶佳期看向游轮外，真是热闹而繁华，就像是一方独立的世界，与外界隔绝开。 餐馆虽然在游轮上，但很安静，尤其是只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包间，更安静。 游轮上灯光很亮，照亮了周边的海水和海岸，那蓝色的海水在光线上闪烁着莹莹光泽。 恍恍惚惚之间，她想到了和乔斯年在游轮上过生日的场景。 不过那一次没有这么热闹，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带着她出海了，他们还约好下次要上岛去看一看。 包间里的水晶灯洒在叶佳期的脸上，她白皙的肌肤白里透红，宛如红苹果。 “觉得如何？”乔斯年问她。 “这游轮也太漂亮了，是你朋友的？” “差不多。” “装饰得这样好看，就跟人间仙境一样，晚上来的人真多。我们吃完该干点什么？” “吃完……去吹吹风。” “小孩子呢？” “小柚子我让人带她去儿童乐园玩，乔乘帆……随他自己。” 乔乘帆：“……” 他大概是放养的。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餐来。 叶佳期坐在窗口，一边欣赏夜色，一边吃东西。 乔斯年捋起袖子，替她剥了虾和蟹，叶佳期不用动手，只要负责吃就好了。 她连吃都懒得动手的时候就会暗示乔斯年，乔斯年明白，将虾肉喂进她的嘴里。 乔乘帆腹诽，好吧，当他不存在吧！ 老乔对七七的好远超对他和小柚子了。 “小柚子要吃虾虾……”小丫头看向乔斯年，眼馋他手里的虾肉。 “让你哥给你剥。”乔斯年云淡风轻。 乔乘帆：？？？ 老乔，你是认真的么？ 没等乔乘帆有所反应，乔斯年就开口说教：“对你妹妹好一点，她以后才不会跟你抢公司，你不是一直要继承我的公司么。而且，男人要绅士一些，给你妹妹剥虾天经地义，对吧？” 乔乘帆默。 意思大概就是，他不剥虾就显得他没有绅士风度了。 乔乘帆屈服于乔斯年的歪理之下。 一顿饭，十分和谐。 吃到一半，乔斯年出去洗手，顺便抽了支烟。 他从透明窗户处平视海域前方的天空，星空很美，一望无际。 第3598章 穿什么都骚 今晚天气很好，天上还没有起雾，一眼看去视野开阔，浩瀚缥缈。 耳边有各种各样的欢呼声，还有酒杯碰撞的声音，觥筹交错，十分热闹，整艘游轮上都是欢声笑语，人很多。 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上流人物，有很多都是乔斯年的朋友。 乔斯年抽了一支烟，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才从吸烟室出去。 刚出来就看到自己几个朋友在甲板上喝酒聊天，他们看到乔斯年，打招呼：“乔爷，等会儿一起喝个酒打个牌？嫂子来了没有？” “她还在吃饭，过会带她去找你们。” “乔爷越来越大方了，以前都是藏着掖着的，现在肯把嫂子带出来跟我们玩了，就不怕我们带坏她？” “我都没能带坏她，你们能？” 几个男人站在甲板上，海风吹起他们的头发，手里头的红酒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光泽。 “乔爷，今儿怎么穿这么漂亮，跟结婚似的。” 乔斯年轻描淡写：“我哪天穿得不漂亮了。” 众人捂心，论不要脸还是乔斯年更胜一筹。 没办法，人家有颜值，穿什么都骚。这成熟稳重的气质，随便往哪儿一站都自带闪光灯。 人家十几岁的时候，只要一出来，哪次身边不是围一堆女孩子，可惜这人不解风情，冷得像块冰。 叶佳期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他们对叶佳期不了解，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收服一块冰的，就不怕冻着吗？ 他们说着话的时候，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过来，抱住一个年轻男人的大腿：“爸爸，要吃糖。” 乔斯年认得，是老谢家的女儿。 谢公子年轻的时候在圈子里出了名的风流，用他的话说大概就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女人就是用来享受的。 后来到了三十岁，一不小心就遇到了真爱，结婚后没多久有了女儿。现在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女人长女人短的，而是把“女儿”挂在嘴边。 “哟，叔叔带你去吃糖。”一个男人蹲下身逗小丫头。 “滚犊子，别碰我女儿啊，带坏了你负责啊？”老谢抱起女儿，转眼又一脸温柔，“爸爸带你去吃好的，咱们不吃糖，吃糖会蛀牙牙。” “爸爸，星星好漂亮哟，我要星星。” “走，爸爸带你摘去。”说完，老谢抱着女儿就走。 众人无语，要不要这样，说好打牌喝酒的呢？ 小女孩路过乔斯年的身边，伸出小手：“叔叔好帅哦。” 乔斯年勾唇：“你也很漂亮。” 众人：？？？ 他们不帅吗？为什么要有歧视！ “叔叔的衣服真好看。” “你的裙子也很好看。” “叔叔抱我一下下。”小女孩高高兴兴张开双臂。 老谢默，果然天底下所有的女性对高颜值的男人都没有抵抗力。 颜值即正义。 搁在以前，乔斯年对小孩子都是爱理不理，如今父爱泛滥，说抱就抱。 小女孩一脸满足，乔斯年也勾了勾唇角。 众人都黑人问号脸，男人是不是当了爹都这个德行？可怕可怕。 （这周五有小爆更哟，保底更新20章，会酌情加更~~记得投票，爱你们~） 第3599章 不要把乔爷管得太严 临走的时候，小女孩送了一个星星发卡给乔斯年：“叔叔送给你。” “谢谢。” 乔斯年长时间没回餐馆，叶佳期出来找他，正好看到他在甲板上抱着小女孩，还跟她告别。 叶佳期微微眯起眼睛，这个男人这几年变化挺大，要在以前，对小孩子可是避之不及。 有眼尖的看到了叶佳期：“哟，嫂子来了。” 乔斯年抬头：“怎么出来了？我就回去。” 说着，乔斯年往叶佳期的身边走。 众人站在甲板上起哄：“乔爷，记得来喝酒啊，嫂子，不要把乔爷管得太严。” 乔斯年：“……” 话真多。 乔斯年把小女孩送的发卡送给她：“人家小姑娘送给我的，好看么？” “乔大总裁真是老少通吃。” “……”乔斯年寻思着怎么怪怪的。 叶佳期笑道：“看你抱人家小姑娘那样子，恨不得领回家当自己女儿，一个小柚子还不够你折腾的？” “人家小姑娘斯斯文文，哪里像小柚子，能把乔宅给掀了。” 两人说着就回了餐厅。 叶佳期把发卡送给了小柚子，又给乔斯年夹了些吃的。 吃饱后，乔斯年和乔乘帆聊了会儿天，叶佳期又喂小柚子喝了点果汁，小丫头一脸满足。 “麻麻，要这个。”小柚子又指着叶佳期手上的戒指，眼馋。 “要了干什么呀？” “小柚子戴。” 叶佳期向来也挺宠女儿，小丫头执意要，她就从手上摘了下来给小柚子玩。 这一次乔斯年倒没阻拦，估计是没看到。 戒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小柚子可喜欢了，用小手拿着放在灯光下，双眼聚精会神地看，一个戒指都能玩半天。 没多久，乔斯年对叶佳期道：“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我先送小柚子去儿童乐园玩一会儿。”叶佳期抱着小家伙。 “好。” 叶佳期带小丫头去五层上的儿童房，已经有很多小孩子在，个个打扮得都很漂亮。 这儿有一排的佣人在看管小孩子，不用操什么心。 小柚子一看到好玩的，妈妈也不要了，直接扑进儿童堆里，和小伙伴闹成一团。 叶佳期看她玩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儿童房去甲板上透透气。 游轮的五层上人很多，甲板宽敞，甚至有人在跳舞。 叶佳期挑了个安静的地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倚靠在栏杆上看向宽阔的海面，眼底是莹莹灯光。 风吹起她的裙角，初冬的夜晚挺冷，不过别有风情。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人认识叶佳期，会过来跟她打个招呼：“乔太太，你好。” “你好。” 游轮上有不少她认识的人，几乎都是乔斯年的朋友。 以前不认识，现在都认识了。 他们还会趁乔斯年不在，过来跟她调侃：“嫂子，乔爷呢？” “他在陪儿子。” “乔爷现在真居家好男人，被嫂子驯服得妥妥帖帖。嫂子，能分享下经验么？你是怎么把一只狮子驯服成一只忠犬的？” “你一个男人要分享什么经验呀？难不成你还想驯服你女朋友？” 第3600章 媳妇，不要被他们带坏了 “纯好奇，纯好奇。” “嗯……”叶佳期若有所思，“我跟你说，狮子是不可能变成忠犬的，狮子只能变成温顺的狮子。只要他愿意，怎么变都可以，要是他不愿意，你们乔爷的性格你们应该了解。” 众人：“……” 这是又被喂了一口狗粮？简直猝不及防。 确实，乔斯年的性格大家都了解，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人能强迫得了。 他们又拉着叶佳期聊了会儿，叶佳期高兴地多喝了几口酒。 不一会儿，乔斯年走过来，将叶佳期揽入怀中：“媳妇，不要被他们带坏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坏不坏？”叶佳期抬头看向乔斯年，眸如星子，耀眼璀璨，眼底是流动的水波，宛若桃花，风情万种。 “我是他们当中最纯粹的一个。” 众人：“天呐，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啊！” “跟乔爷比不要脸，可没人能赢。” “乔爷，你就是这么把嫂子骗到手的吧？还纯粹，你怎么不说自己纯情呢？你怎么不说自己是纯情小处男呢？” 乔斯年：“……” 叶佳期忍住笑。 乔斯年拉过叶佳期的手，把她往游轮里拉：“不准跟他们几个混在一起了，把我也要带坏了。” 众人：？？？ 叶佳期还想跟人家聊聊天呢，结果就这么被乔斯年给带走了。 要命，救救孩子。 “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点？”乔斯年摸到她冰凉的手。 “刚刚吃的有点热，我就出来吹吹风，乘帆呢？” “他自己玩去了。” “会不会丢？” “不会。” 叶佳期这才放心，她知道，游轮上一般人也进不来，安保系统更是犹如天网。 “你带我在游轮上走走吧，我还没有来过这么大的游轮。” “好，我们从五层下去，一层一层带你走走。” 游轮很大，叶佳期知道，走马观花看一遍都要看很长时间。 不过乔斯年挺乐意，他牵着叶佳期的手，领着她。 “五层上基本都是吃喝玩乐的地方，有餐馆，咖啡厅，棋牌室，KTV等，很多人都在这一层玩，这里视野也开阔。” 叶佳期跟着他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听他讲，不觉得枯燥。 有时候会遇到熟人，乔斯年都会友好地跟他们打个招呼。 “你对这里很熟，经常来？” “不经常。” 叶佳期的小手被他牵着，很暖和。 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今晚八点零八分有烟火，到时候一起看。” “是不是很美？”叶佳期倒有了几分期待，没想到有烟火。 “看了就知道了。” “是不是每晚都有？” “……”乔斯年悠悠道，“当然不是。” “那肯定很好看！” 乔斯年弯了弯唇角，轮廓分明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深邃而俊朗，矜贵优雅，淡漠自持。 他们一起走在游轮的每一层上，肩并肩，和谐而般配，路过他们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 叶佳期的心里头也很满足，有时候会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小鸟依人一般，眼底是爱慕的光泽。 第3601章 是他想娶的模样 八点钟的时候，叶佳期就拉着乔斯年去看烟火。 五层上的风很大，有些凉，海水拍击游轮发出“哗哗”声响，海天一色，望不到尽头。 乔斯年怕她冷，皱眉脱下身上的西装给她披上：“别着凉，看完就回去。” “你会感冒的。” “没关系，我身体比你好。” 叶佳期抓着他的西装外套，和他并肩站在栏杆边等待烟火。 等了一会儿，大概是烟火还没有开始，甲板上人不多。 叶佳期诧异，怎么都没人呢？大家都不知道今晚上有烟火吗？在海上看烟火，多漂亮呀！ 游轮上灯光闪烁，昏黄色的光线下很有小资的情调，甲板上有鲜花，有气球，还有红酒，像是经过精心的布置。 叶佳期依偎在乔斯年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她个子比乔斯年矮，但从身后看，一身浅蓝色裙子和乔斯年的白衬衫很是般配。 偶尔，叶佳期会抬起头看乔斯年，弯弯的眉眼里是浓浓的爱意。 乔斯年也会低头看她一眼，幽黑的瞳孔中只有一个缩小的她，再无其他。 深情的对视，仿佛一生一世都能将彼此融入骨髓。 叶佳期笑起来很温婉，月光和灯光的交织下，她的容颜就像是无暇的璞玉，纯粹而美好。 乔斯年的喉咙动了动，忍着要吻她的欲望。 叶佳期低头抓住他的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快了，还有两分钟。 可是甲板上依然没什么人，难道大家都在下面几层看？可是下面的视野哪有五层上好。 叶佳期耐心等待着，反正有乔斯年陪她一起。 叶佳期在心里头默默数着，约摸过了两分钟，“啪”一声，一朵五彩的烟花绽放到天空中，那一瞬间，划亮了整个夜空！ “好美！”叶佳期仰头看，一颗心雀跃地跳动！ 烟火是在沙滩上燃放的，一朵接一朵升上天空，黑夜宛如白昼！ 叶佳期抓着乔斯年的西装，瞳孔里是烟火斑斓的色彩。 这盛世烟火，繁华而喧嚣，仿佛大片大片绽放开的春花，美到极致，绚烂到极致！ 乔斯年陪着她看，站在她的身边。 她看烟火时，他看她。 烟火绚烂的光线下，她眉目温柔，薄唇红润，脸颊上有浅浅的红晕，一身小礼服将她的腰身收的很完美，就连水晶鞋也在光线下闪闪发光。 她恍如仙子，是他想娶的模样。 晚风轻轻吹起她鬓角的碎发，窈窕清丽，让他移不开眼。 叶佳期看得人投入，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乔斯年，而乔斯年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的汗。 有些事情第一次做，确实没经验，容易紧张。 哪怕是向来成熟稳重的乔斯年都免不了。 紧张，是真挺紧张的。 烟火一个接着一个放，像水彩打翻在宣纸上，绚丽而隆重。 叶佳期讶然，好多烟火，哪家主人这么奢侈，舍得放这么多烟火。 太美了！ 叶佳期的小脑瓜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乔斯年已经将他的手悄然抽出来摸向西裤口袋。 第3602章 佳期，嫁给我 乔斯年摸出戒指盒，单膝跪地，打开盒盖。 “佳期，愿意嫁给我吗？”乔斯年的嗓音低沉温润，紧张里却又有着沉稳如山的厚重。 他抬头看着叶佳期，与她近在咫尺。 这句话，他在心中早已不知道酝酿多少次。 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在他隆重的准备下。 “什么？”叶佳期听到了，转过头，一低头就看到单膝跪地的乔斯年，脑中瞬间空白，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他说的是…… 叶佳期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愣在原地，眼睛都忘记眨，直看着乔斯年。 “佳期，愿意嫁给我吗？这是我给你买的求婚戒指，让我给你戴上好不好？”乔斯年的眼底满是深情和宠溺，“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只有一个念头，娶你。这些年是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让我懂得这个世界上有光明，有幸福，有未来。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我乔斯年可以给你，我只要你给我一个爱你、疼你的机会。佳期，我爱你。” 乔斯年声音不大，但低沉有力，即使隔着烟火，叶佳期也将他表白的字字句句都听到了心里。 是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 一颗心“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的手心里满是汗，但心里全是感动。 眼底有晶莹的泪花涌起。 她没有听错呢，乔斯年是在跟她表白，不，求婚。 他在跟她求婚，很隆重地求婚，让她猝不及防。 天上的烟花还在燃放，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海水。 甲板上的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升上了天空，五彩斑斓的气球飞啊飞，有的绕在他们的身侧。 “佳期，往后余生，你会看到一个更好的乔斯年，他会疼爱你、守护你、将你视若生命，永不分离。有大海为证，天空为媒。”乔斯年凝视着她，“佳期，今年也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十个年头，整整二十年，庆幸有你，让我明白什么叫幸福。今天，乔斯年先生恳请叶佳期小姐嫁给他，请问，叶小姐同意吗？” 乔斯年注视她的眼睛，久久凝视。 叶佳期感动得眼角都湿润了，她深情而温柔地看着乔斯年，紧张而激动地完全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乔斯年拿着戒指，等待她的回应。 四周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纷纷喊：“叶小姐，答应乔爷！” “叶小姐，答应乔爷！” 人很多，到处都是鲜花、气球、彩带。 烟火还在燃放，天空中的烟花组成一个“爱心”。 乔斯年笑，单膝跪地，他也不急，只深情地凝视着叶佳期。 他没经验，他老婆也没经验，显然懵了。 他手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闪光，这颗钻戒更大、更闪，花式也更美。 “佳期，嫁给我。”乔斯年又喊了一声。 叶佳期这才反应过来啊，点头，猛地点头，不停点头，将自己的手伸出来。 第3603章 亲一个！亲一个！ 穿着一身白衬衫的乔斯年俊朗儒雅，他见老婆伸出手，连忙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动作缓慢而温柔。 夜空是安谧的，海水是动人的，这个夜晚是美好的。 众人开始起哄，吹口哨，撒花瓣。 烟火也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甲板是最中央是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 叶佳期伸手将乔斯年扶起来。 众人：“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叶佳期脸红了大半，不好意思。 乔斯年倒是不负众望，捧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不够不够，乔爷，你太不够意思了。” 乔斯年在叶佳期的耳边轻声道：“不介意的话，我就亲了。” 叶佳期垂下眼睫毛，细小的动作暗示了她的默许。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吻上她红润的双唇。 叶佳期闭上眼，安静享受他的这个吻，溺在其中，不愿醒来。 甲板上满是玫瑰花瓣，空气里是香水的气息，这一场浪漫而隆重的求婚仪式，是乔斯年准备了很久的。 不远处的角落里，乔乘帆捂住小呆妹的眼睛：“不准看。” 小柚子挣扎：“要看。” “不准看。” 小柚子委屈。 为森么哥哥可以看，她不可以看？ 乔乘帆已经习惯了这两人秀恩爱，不过这样的仪式还是让乔乘帆感动了一下，他知道，老乔是真得很爱七七。 他在两天前得知了老乔要求婚，老乔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让他好好配合，必要的时候要让小柚子也配合配合。 乔乘帆感慨，老乔终于开窍了。 他都八岁了好么！ 不过刚刚听到老乔对七七说的话，他还是很感动，他可以放心地把七七交给老乔了。 吻了许久，乔斯年才放开叶佳期。 周围的人都在起哄，游轮上响起了钢琴声。 乔斯年送了一捧火红的玫瑰花给叶佳期，叶佳期心满意足，抱着依偎在乔斯年的身边，唇角的笑意久久不曾散去。 “乔爷，请客吃饭！” “完全可以，今晚上你们在游轮随便吃，我买单。”乔斯年还沉浸在幸福中。 “乔爷，你为什么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嫂子？” “因为你们乔爷颜值也在线。”乔斯年不要脸道。 众人“嘁”了一声，你乔爷还是你乔爷，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乔爷，什么时候办婚礼，迫不及待要喜糖！” “等我请帖。” “嫂子，你觉得我们乔爷哪里最好？” “哪里都好，那颗爱我的心最好。”叶佳期躲在玫瑰花后笑，满是甜蜜。 众人：…… 撒狗粮，叶佳期也不逊色。 真是天生一对。 “嫂子……”有人开口，还想问。 结果，被乔斯年毫不留情地打断：“不准采访了，都回去。” 众人都露出一副“我们懂了”的表情，纷纷推推搡搡地回游轮里去。 人很多，不仅仅是五层的人出来了，就连楼下的人也在往五楼上看，众人都还沉浸在这一场完美的求婚里。 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乔斯年的朋友。 第3604章 跟你们乔叔叔要红包 还有一些是乔斯年的合作伙伴，大部分都是上流圈子里的人。 这一次的求婚，既是昭告天下，亦是给她一个名分和安全感。 一群大人刚走，一群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纷纷围在乔斯年和叶佳期的身边：“叔叔，阿姨，给糖糖。” 叶佳期：“……” 给糖么？她没准备啊。 “祝叔叔和阿姨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叔叔和阿姨幸福永远，阖家团圆。” 这群小孩子一个比一个能说，当然也一个比一个可爱，都只有几岁，软糯糯的，有的跟小柚子差不多大。 不知道哪个大人偷偷在角落里喊了一声：“一群傻瓜，跟你们乔叔叔要红包啊！” 小孩子们又围着乔斯年，仰着头：“叔叔好帅，给个红包好不好。” 乔斯年：“……”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小声道：“快给红包，小可爱们多可爱啊。” 乔斯年乖乖去准备红包，好在游轮上什么都有。 他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个，孩子们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又蹦又跳，开开心心。 叶佳期也开心，还把最小的一个宝宝抱起来：“你会不会叫我阿姨？” 小宝宝很小，奶声奶气：“姨。” 叶佳期笑了，乔斯年也忍不住逗了逗小奶娃。 小柚子吃醋了，歪歪扭扭跑到乔斯年的身边，摊开手心：“粑粑，给红包。” 乔斯年：“……” 乖乖给。 小柚子抱着厚厚的大红包，开心地冲乔乘帆笑。 乔斯年看到了乔乘帆，也给了乔乘帆一个。 乔乘帆很礼貌：“谢谢，祝爸爸妈妈百年好合。” 小柚子奶声奶气地接：“早生贵子。” 乔乘帆：“……” 乔斯年把女儿从地上抱起来，亲了一口：“小家伙，冷不冷？” “不冷。” “你妈妈今天漂亮不漂亮？” “漂亮，像小仙女。”小丫头咯咯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爸爸帅吗？” “帅帅的。” 乔乘帆：“……” 真马屁精小呆妹。 叶佳期看着灯光下的钻戒，这一枚戒指更大更闪，整钻切割，玫瑰花托，真美。 乔斯年带着他们到游轮里去，叶佳期很高兴，想跟他喝点酒，乔斯年也没拦。 乔乘帆知道他们想过二人世界，就带着小呆妹出去玩了，让乔斯年和叶佳期单独相处。 乔斯年给她倒了一杯红酒，与她并肩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璀璨世界。 喝了酒的叶佳期脸颊微红，像是还没有从刚刚的幸福中缓过来，依偎在乔斯年的怀里，搂住他的腰。 “还骗我说朋友举办的派对，今晚上明明是你早就准备好的，对不对？” “被媳妇发现了。” “我又不是傻子，游轮是不是也是你的？” “媳妇真聪明。” “少来。”叶佳期嗔道。 她抬手，喂乔斯年喝红酒。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眼底是暧昧而温柔的光泽。 叶佳期今天太美了，让他移不开眼。 叶佳期比往常任何时候都高兴，眼中都是浓浓的爱意，不比乔斯年浅。 第3605章 依偎在乔斯年的肩膀上 两人喝掉一瓶红酒，这时候，包间的门被敲响：“乔爷，嫂子，出来玩啊，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乔斯年过去打开门。 外面站了一群人，众人大多嘻嘻哈哈的，或多或少都喝了酒，闹得起劲。 反正今晚上乔斯年包场，他们当然是不醉不归。 众人看乔斯年衣衫整齐，贱贱地调侃：“乔爷，还以为你在包间里对嫂子做了点什么，看样子没有。既然没有，那就出来玩，赌钱还是打牌？唱歌也行，搓麻也行。” “问你们嫂子。”乔斯年淡淡道。 叶佳期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颊微红，兴致很高：“我看你们打牌吧。” “好嘞，嫂子你出来，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 叶佳期出去。 乔斯年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被这帮人带坏。 不过，当他们带着叶佳期来到一处房间的时候，叶佳期傻眼，一屋子的礼物啊，要不要这么热情？ 礼物盒堆得到处都是。 “嫂子，回头你再慢慢拆，先跟我们去玩。” 乔斯年挑眉：“够意思。” 叶佳期被他们拉着去了棋牌室，和上次差不多，棋牌室里人很多，大家玩的也是上一次的牌。 叶佳期喝了酒，就让乔斯年打，她在一边看着。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喜欢依偎在乔斯年的肩膀上看牌，小鸟依人，眼底都是缱绻的温柔。 乔斯年打牌比她可厉害多了，几局下来，只赢不输。 搁以前，这群人早就嚷嚷了，今天都没嚷，玩得开心就好。 夜渐渐深了。 玩着玩着，叶佳期打了几个呵欠，靠在乔斯年的腿上睡着。 乔斯年让给了别人打，抱起叶佳期：“我送你们嫂子回去休息，你们玩。” 众人明了，纷纷点头。 乔斯年的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叶佳期。 叶佳期睡得沉，被乔斯年抱到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知觉。 乔斯年替她换了衣服，盖上被子，这才轻手轻脚走出去给乔乘帆打了个电话。 “在哪里？” “五楼的套房。” “你妹妹呢？” “睡着了。” “哦，我去看看你们。”乔斯年出去。 …… 第二天，京城各大媒体头条都是乔氏集团总裁的求婚版面。 游轮求婚，烟火为聘，浪漫而隆重。 每一张照片上，乔斯年的笑容都是温柔的，认识乔斯年的人都差点怀疑这是不是本人了，要知道，他们印象里的乔斯年素来冷漠，常年板着一张脸，对谁都不怎么爱笑。 京城各大金融论坛也纷纷有人留言—— “恭喜乔总。” “未婚妻好美，乔总更是帅炸，真般配。” “不是乔总不懂浪漫，而是看乔总面对的是谁。” 有眼尖的评论：“这钻戒价值连城啊。” 京城里的人都对这场轰动的盛大求婚津津乐道，尤其是认识乔斯年的人。 他们印象里的乔斯年和这个单膝跪地求婚的乔斯年并不一致，原来爱情真能滋润、改变一个人。 也有八卦的人去扒叶佳期的身份，只可惜，什么都没挖到。 第3606章 十年有期徒刑 他们只零零星星得知叶佳期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以前也曾经在金融系统工作。 大家都纷纷猜测，两人是在工作上认识的，互相吸引。 一大早，乔斯年带叶佳期回乔宅。 叶佳期坐在车上随手刷着消息：“老公啊，头一次上头条，沾了你的光。” “你老公也是头一次。” “哦？你以前不还跟明星闹过绯闻？” “……”乔斯年默，这梗是过不去了么？ “老公，有人说我长得像明星，可以C位出道了。”叶佳期捧着她的平板，随手刷着，“还有人说我配不上你，讨厌。”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看我就行。”乔斯年没收了她的平板，“今天再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叶佳期好奇地看向他。 “跟我去公司。” 叶佳期点头。 乔斯年带着她从集团的专用电梯上去。 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乔斯年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今天天气有些冷，不过办公室里暖气很足，倒一点都不冷。 乔斯年脱下西装外套，从抽屉里拿了一叠文件给她：“昨天早上我报了警，财务部的戴总已经在公安局配合调查，我提交的证据十分充足，只要查明，至少判刑十年。” “是吗？”叶佳期翻了翻手里头的文件夹。 厚厚一叠文件，跟上次不一样，这一次都是乔斯年提交给警方的最终资料，有理有据，十分详细。 叶佳期懂财务，从头到尾看下来，这个戴总犯罪金额极大，十年都是少的。 “算是清查公司内部，也给有异心的人提个醒，我乔斯年不是吃素的。”乔斯年扯了扯领带，坐在办公椅上，“昨天警察来集团抓人的时候，内部人都很吃惊。这一次的事情也多亏欧凡和你配合得好，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很完美。” “你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们，我们当然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戴总家全部都被控制了，公安局也有我认识的熟人，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能清算完毕，两三个月上诉判刑，事情就告一个段落。”乔斯年道，“看他自己会不会上诉，十年有期徒刑是跑不了。” “快退休了做出这样的事，可真是晚节不保。”叶佳期感慨。 “早上的会议上我会直接提名你为财务部总监，在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人之前，辛苦你了。” “董事会的人会不满吧？你跳过他们直接提名我，会有人说你徇私舞弊，用人唯亲。” “我乔斯年在乔氏说一不二，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没有人敢议论。” 叶佳期笑，将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有事情做挺好，总比闲在家里好。 “收拾收拾，等会儿开会。” “嗯！” 那一天早上的人事调动大会，除了乔斯年任命叶佳期为财务部总监、公司副总外，还进行了几个部门的人事调整。 众人还沉浸在戴总的事情中，没想到乔斯年就已经把后续人选给安排好了。 第3607章 叶佳期也不是善类 得知是叶佳期上位，众人才明白乔斯年前段时间就把叶佳期安排在市场部的原因，果然乔斯年早就知道戴总有猫腻。 他们不得不暗自佩服乔斯年这人心思深沉，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哪怕是安排自己老婆来上班，也只是给了自己老婆一个闲职，纵容她迟到早退。 他们在此之前还觉得叶佳期是个没什么脑子、只会花钱的小女人，如今想想，乔斯年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太蠢的女人。 能当乔斯年的女人，耳濡目染之间也能学会勾心斗角。 显然，这个叶佳期也不是善类。 人事任免后，乔斯年就坐在台下，听其他人上台宣讲。 叶佳期也简单上去做了自我介绍，跟之前的自我介绍不一样，这一次的介绍锋芒毕露，很流畅地用双语解说了她在美国留学和工作的经历，还有自己操纵成功的金融案。 台下的乔斯年看向叶佳期，眉眼含笑，薄唇微微上扬，一双眼睛里都是宠溺。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乔斯年，从昨晚上的求婚新闻看，他们知道，素来深沉内敛的乔斯年是真得深爱这个女人。 爱到骨子里那种。 叶佳期讲完后，乔斯年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 叶佳期怪不好意思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其余几个新升职的高管也做了简单的讲话，会议气氛很和谐。 散会后，叶佳期和财务部的同事去财务部了解情况，乔斯年则回了总裁办。 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上班，两人并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所处的工作楼层也不一样。 来到财务部，叶佳期才知道这里的工作有多复杂，多繁琐，光是了解情况就要花好几天的时间，还只能了解一个皮毛。 叶佳期第一天就选择了加班。 不加班不行，以后每天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新问题出现。 晚餐让助理送到办公室来，她就随便吃了点，乔斯年给她发微信，她也没看见。 乔斯年忙到七八点，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怎么不回我消息？” “有吗？我没看手机。” “在忙工作？” “嗯嗯，好多事。”叶佳期忙着在整理文件，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的比电脑还高。 “吃饭没有？” “吃过了，你呢？在公司还是外面？” “在办公室，我去找你。” “会被人看见的，这样不好，还有很多同事在加班呢。”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老婆。”说着，乔斯年就关了办公室的灯，出门。 “你、你、你别过来，我正忙着呢，不跟你说了，别过来啊，工作了。” 乔斯年：“……” 他下楼的时候，财务部已经没几个人在加班，倒是叶佳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第一天就这么敬业。”乔斯年推开门。 叶佳期只看了他一眼，没空理他：“工作是我的光，我的太阳，我的全部。” 乔斯年：？？？ 她忙得焦头烂额，一只手翻文件，一只手记笔记，归档、录入、核对…… 第3608章 我媳妇怎么这么好骗 “叶佳期，再给你一次机会，什么是你的全部？” 叶佳期压根没听见：“你说什么？不要打扰我工作，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乔斯年：“……” 乔斯年整个人都被无视了。 叶佳期忙得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乔斯年气急，站在一旁看了她许久。 叶佳期工作起来的样子很认真，弯弯的眉眼里是与平日不一样的肃冷，偶尔会蹙起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乔斯年只好一个人默默坐到沙发上去，也不做什么，就看着她。 夜已深，窗户外是一片霓虹灯的都市夜景。 也不知坐了多久，叶佳期这才伸了懒腰，合上文件。 她走到衣架便取下大衣穿上，脑中还在想着一些工作上的事，一不小心就把纽扣扣错了。 匆匆忙忙又解开。 乔斯年看不下去，大步走到她面前，低头替她系上纽扣和腰带，又取下围巾替她裹上。 他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脸上，叶佳期温和一笑，眉眼清浅，白皙柔和的脸上如笼了一层白纱，雅致动人。 “好了。”乔斯年看向她。 “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后天去一趟H市出差，有几个合约要签订。” “H市？那儿的椰子好吃，给我带。” “不带，哪天有空了跟我去吃。”乔斯年毫不客气地回绝，“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像今天这样，不要命地加班，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了？”叶佳期还真不知道，长睫毛颤了颤。 “十点半，我在这儿等了你整整两个小时，你一句话也没跟我说。” 十点半了啊…… 叶佳期连忙搂住他的腰，蹭了蹭他的胸口：“不要生气了，今天第一天来财务部，你可以当做是我的新鲜感还没过，明天一定不会这样了。”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笑了：“我媳妇怎么这么好骗。” 叶佳期：？？？ 她抓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好吧，九点半！ 九点半的话，他也等了她挺久了。 “我们去吃夜宵吧？”叶佳期抬头靠近他的怀抱，略带些撒娇的语气，让人毫无抵抗力，“你后天出差几天？” “一周。” “吃不吃？” “能说不？” “能啊。”叶佳期故意看向他。 乔斯年：“……” 他还想活着。 乔斯年开车带她去了夜市。 老街，是京城著名的夜市街，有着很多京城风味的小吃，还有来自大江南北的美食。 “想吃什么？” “吃凉皮吗？”叶佳期挽着他的胳膊走在街头，“有一家很正宗，我以前和朋友经常来吃，他家的牛肉面也正宗，有一大块牛肉，五香味的！撒上绿油油的葱花和黑胡椒，简直人间美味！” “你是饿了吧？” “嘿嘿，看破不说破。”叶佳期笑，“我去买，你等我。” 叶佳期知道乔大总裁不习惯去夜市。 老面馆里稀稀疏疏坐了一些人，昏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店面，还没有进店，就有浓浓的香味飘出来。 第3609章 时光啊，真好 乔斯年站在街头等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碎碎的长睫毛剪开夜市的灯光，他的身影被路灯拉长，映照在街头。 他的目光落在店面门口的叶佳期身上。 晚上大概是有些冷，叶佳期搓了搓手，低声和老板说着话，墨粉色围巾下的叶佳期既有成熟女人的气质，又有小女孩的娇俏。 乔斯年就像看不够一样，看着她，等着她。 不一会儿，叶佳期买了一大份牛肉面，递给乔斯年一双筷子：“我们去车里吃吧？乔总介意吗？” “你说呢？” 叶佳期笑。 两人去了车内。 叶佳期只买了一份，她吃不了太多，买两份会浪费。 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乔斯年端着碗，两人一起吃面，车内热气腾腾，车玻璃上都笼起一层雾气。 叶佳期夹起一片牛肉：“张嘴。” “你吃。” “碗里还有，给个面子。” 乔斯年这才吃下去，幽邃的眼眸里是浓浓的深情。 叶佳期是真饿了，吃得很满足。 乔斯年偶尔会抬起手，用纸巾替她擦擦唇角的汤汁。 他一碰她，她就浅浅一笑。 时光啊，真好。 一碗面，两个人分着吃正好。 叶佳期原以为吃惯了五星级餐厅饭菜的乔斯年会矫情、会嫌弃，没想到并没有。 乔斯年开着车带他在京城的街头转了转，看看夜景，看看风情，两人一路上都在说着话。 京城的夜生活热闹而喧嚣。 …… 乔斯年去H市出差的日子，叶佳期也去邻市出了个差。 两地忙碌，乔斯年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她也会给乔斯年发微信消息，都不忙的时候，他们也会煲电话粥。 叶佳期把于康招进了公司，于康对于他们俩的事惊讶了很久，叶佳期跟他解释了一下午，他才算勉勉强强弄明白。 乔乘帆的学习一直很好，小柚子画的画也进步了不少，乔乘帆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教小呆妹写几个字。 欧凡给小晨晨找到了合适的领养人，一对美国夫妇，中产家庭。 小晨晨就这样被带出了国内，叶佳期也松了一口气。 周六，叶佳期没有去公司，在家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安的微信消息。 宁安：在京城吗？我昨天回来了。 叶佳期一愣，宁安怎么回京城了？她在京城没有亲人，只是在这儿上了四年大学，上了几年班而已。 叶佳期：在京城，一起吃个饭？ 宁安：好。 定了餐馆，叶佳期梳洗后就赶了过去。 宁安先到的，两人抱了抱，这才往包间里走。 叶佳期见宁安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套职业装，白色小西装和黑色阔腿裤，干练精致。 “安安，你怎么回来了？来出差吗？”菜上齐后，她们一边聊着一边吃饭。 “宋老爷子病重。”宁安垂下眼睑，眼底波澜涌动，“回来看看他。” 叶佳期明白了。 宋老爷子对宁安很好，以前宁安和宋邵言没有离婚的时候，宋老爷子把宁安当亲孙女对待，宁安回来看看他也是人之常情。 第3610章 喝点水，把药吃了 “什么病，严重吗？”叶佳期关心地问道。 “心脏出了问题，老人家年纪大了，医生说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宁安有些怅然，“我去的时候，他在睡觉，我叫他，他也只能勉勉强强睁眼看看我，想叫我名字却没有力气。宋老以前对我很好，我远嫁到京城，是他一直关心我。” 叶佳期没有见过老人家，但听宁安说过很多次。 “没有带小糖果回来？” “小糖果这几天感冒，没有能回来，邵钧在照顾她。” “宋少爷有回京城吗？” “他会回来看看宋老，不过公司在美国，不能经常回来。” “那现在谁照顾宋老？” “他还有一个女儿，五十多岁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宋老。”宁安颇有些感慨，回想到之前宋老对她的好，她的喉咙哽咽酸涩。 叶佳期和宁安匆匆忙忙吃了一顿饭，她得知宁安只请了两三天的假，今天就得赶回美国。 宋氏集团由宋邵钧接手后，宋邵钧的重心不在国内，而是在发展海外市场，因而宋氏一直不温不火，最近几年有衰落的迹象。 宋老最遗憾的事情还是长孙宋邵言的离世，虽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但他心里头最放不下的还就是这件事了。 所有人都知道，宋老最疼爱的还是这个长孙。 饭后，叶佳期和宁安坐了坐，差不多到时间点，叶佳期去送宁安到机场。 叶佳期估摸着乔斯年也快从H市回来了，没回乔宅，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等他。 这次出差，乔斯年带的是一个新来的男助理。 他刚下飞机就给叶佳期打电话：“佳期，我回京城了。” 京城的天空有些晦暗，北风一直在吹，吹动乔斯年的围巾，他的眼神也有些深沉。 京城已经正式进入冬季，树木光秃，衰草连天，处处都是一派萧瑟的场景。京城一到冬天就会格外冷，比别的城市更冷。 叶佳期报上自己的位置：“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有点，H市很热，京城很冷。” “我给你买点药。” 附近就有药店，叶佳期顺路去给他买药。 没多久，乔斯年从机场VIP通道出来，叶佳期在停车场等他。 “怎么来机场了？特地接我的？”一周不见，乔斯年想她想得很，握紧她的双手。 叶佳期和他说了宁安回来的事，还有宋老病重的事。 她给乔斯年掰了两颗感冒药，又把自己粉红色的保温杯递给他：“喝点水，把药吃了。” “嗯。”乔斯年倒很听话。 叶佳期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好冷：“怎么不多穿点，昨天我给你发消息了，今天京城要降温的。京城的冬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又干又冷，很容易感冒。” “没事，一点点感冒。”乔斯年倒很自觉地伸出手，“你给我暖暖。” “矫情。”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叶佳期还是拉过他的手。 叶佳期在咖啡厅坐了很久，双手暖和和的，乔斯年不一样，乔斯年的手很凉。 （21号00：10分左右就爆更，爆更20章，晚上老时间20:30照常还有更新~记得投票票哦~） 第3611章 叶佳期被他弄得哭唧唧 焐了一会儿，乔斯年的手也渐渐暖和起来，他摸了摸叶佳期的脸庞：“气色还不错，我不在公司的时候，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没人敢。”叶佳期道，“你呢？去H市，合约都谈妥了？” “谈好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专人对接。” “哦，对了，享悦家的小千金来给我送协议书，我觉得没多大问题，就跟她签了。”叶佳期道，“她大概是冲着你来的，我说你出差了，她才离开。乔斯年，你说说你，平白无故伤了多少女人的心？” “你又拿我开玩笑？嗯？” 叶佳期笑了笑，将手里头的保温杯递给他：“你多喝点热水，别把感冒拖严重。” “我知道。” 司机开车将他们送回乔宅。 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工作都挺忙，属于彼此单独的时间并不多。 回家的时候，乔乘帆在上学，小柚子也被保姆带出去玩了，乔斯年倒挺想他们。 到卧室，叶佳期亲自替他收拾行李，又替他解开大衣外套和领带。 “还去公司吗？要是不去的话就洗个澡。”叶佳期问道。 “不去了。”乔斯年忽然搂住她的腰，低下头，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薄凉的唇覆了上来，吻住她的唇，细致而温柔地吻过。 他的气息里带着浅淡的草木香，还有些淡淡的烟草味，十分好闻，总能让叶佳期意乱情迷，心猿意马。 他一吻她，她就有些扛不住，微微仰头，承接他的吻，回应着。 此时此刻，她又变成一只软糯糯的猫，只属于他一个人。 乔斯年喜欢吻她，更喜欢她回应他。 叶佳期的上身穿了一件奶杏色的薄毛衣，乔斯年的大手就顺着她的腰肢轻轻摩挲，又从她的毛衣里钻进去，在她的脊背上缓缓游走。 叶佳期战栗，有些站不住，蹙眉， 乔斯年将她抱到床上去，这才脱掉她的毛衣，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衬衫。 一周没见，第一次的时候，他确实略有些凶残，叶佳期被他弄得哭唧唧，两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腰上划出几道红印子来，惹得乔斯年越发用力。 “小妖精……” 后来两次，他才稍稍温柔些，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一向也不怎么良善，每次把叶佳期弄得嗓子都哑了才肯罢休。 情到浓时，他喜欢喊她的名字，“佳期”“佳期”地喊，那架势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叶佳期没有自主的余地，有时候会叫他名字，有时候会叫他“老公”，有时候累得说不出话来，任由乔斯年摆布。 天黑了，他才放过她。 叶佳期腿软，不肯下床，被他抱去洗了个澡，后来干脆坐在床上，说什么都懒得下楼。 乔斯年自己做的孽自己来还，他给她端茶递水送晚餐切水果，把叶佳期哄得高高兴兴。 “想去北海道滑雪吗？带你去。”乔斯年看向她。 “我不会滑雪。” “我教你。” “咱们两个人？” “嗯，你还想几个人？”乔斯年挑眉。 “我想想。”叶佳期没有立即回应他。 第3612章 我们认识的第二十个年头 “想好告诉我。”乔斯年蹭了蹭她的脖子。 “嗯！” 晚上，乔斯年去书房工作，叶佳期懒得去书房，就一个人坐在床上敲电脑处理工作。 乔乘帆敲了敲主卧的门：“七七。” “进来。” 小家伙推门，站在门口：“七七，下周家长会，你来吗？” “家长会吗？之前都是欧叔叔去的？” “嗯。” “下周我去吧，不用麻烦你欧叔叔了。” “好，谢谢七七。” “谢什么，我应该的。”叶佳期看向他，“进来呀，进来聊聊天。” 乔乘帆也挺想跟叶佳期聊天，他走进来，还主动给叶佳期削了一只苹果。 母子俩坐在聊了一会。 没多久，小柚子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屁颠屁颠跑进来：“麻麻，哥哥。” 洗过澡的小柚子穿着粉红色的米奇睡衣，十分可爱。 她往叶佳期的床上爬，爬上去就钻进叶佳期的被窝，坐在叶佳期的身边。 乔乘帆表示，很羡慕小孩子了。 他早就过了跟叶佳期撒娇的年纪。 小柚子和叶佳期闹了一会儿，乔乘帆还有事情没做完就先回了自己的小书房。 小柚子不肯走了，趴在叶佳期的腿上：“麻麻，唱歌，小柚子要睡觉了。” “你唱给妈妈听好不好？会唱什么？” “两只脑斧。”小柚子唱起来，口齿不清，但音调还算准。 闹着闹着小丫头就累了，在叶佳期的腿上睡着。 叶佳期没再管她，倒是乔斯年处理完工作回来时，一看到小柚子，脸都黑了：“她怎么又来了？” “……”叶佳期忍住笑，“什么叫‘又’，人家好久没跟我睡觉了。” “我刚回来，她就送这么份大礼给我，真是欠揍。”乔斯年忍着，毕竟亲生的。 他想抱着叶佳期，一觉睡到天亮。 乔斯年上床，打了一下小柚子的屁股。 下手不重，小丫头也没醒，还霸占着他媳妇，砸吧砸吧嘴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佳期倒护着小丫头，嗔道：“还好我大姨妈没来，要是来了，我也要被你打屁股。” 乔斯年：“……” 叶佳期收起电脑，关了灯。 两人睡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叶佳期跟他说了最近签的几个项目，还有接下来的行程。 担任财务部总监后，叶佳期的生活也变得忙碌起来，有时候比乔斯年还忙。 “斯年，咖啡厅已经在装修，装修好了，我先请你去喝咖啡。”叶佳期道，“我暂时管不过来，准备招人管理，你给起个名字。” “咖啡厅的名字么？” “嗯。” 乔斯年想了想，半晌才道：“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十个年头，就叫‘二十’？” “挺别致。”叶佳期念道，“二十咖啡馆，好啊。” “那就叫这个，等你把咖啡馆做大了，就包养我。” “你怎么成天想我包养你？” “就这点追求了……”乔斯年懒懒道。 “等咖啡馆开了，我要养一只小猫，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小网红’，好不好？”叶佳期咯咯笑。 乔斯年：“……” 第3613章 扑进他怀里撒娇 叶佳期还是很开心的，年少时没什么大出息，就这点梦想，开个咖啡馆，养只猫，至于她么，就抱着猫坐在店里打盹晒太阳。 年少时喜欢的人已经成了她的老公，年少时的梦想也在慢慢实现，真好。 乔斯年正想说些什么，小柚子搂着叶佳期说梦话：“麻麻，吃，吃。” 叶佳期笑了：“做梦都在吃好吃的。” “睡觉吧，不早了。”乔斯年道，“明天不准让她再睡这儿了。” “好了，小气鬼。” 叶佳期渐渐沉入梦乡。 …… 从北面来的冷空气很快就席卷了京城，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下子从秋天进入到了隆冬一般，一早起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树梢上也挂满了霜花。 风一吹，衰草上的露珠摇摇晃晃落下来，落在土地里，一眼望去，萧瑟而寒冷。 乔斯年不是每一天都去公司，他有时候会去别的城市，有时候会去工地，有时也会去谈合作。 叶佳期倒是每天会到公司，按时按点，不会迟到早退。 京城每年冬天都会举办金融峰会，邀请来自全国各地的金融界精英，往年都是乔斯年参加，今年，乔斯年也懒得去了，直接让叶佳期去。 叶佳期优雅的举止和良好的谈吐给乔氏集团赢得了极好的声誉，乔斯年在家看电视直播，看到他媳妇的时候就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尤其喜欢看记者采访他媳妇时的场景。 他一笑，惹得乔乘帆不满：“你不要让七七太辛苦了。” “她喜欢工作。”乔斯年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得不说，被包养的感觉真好。 家里很暖和，乔斯年尽力在扮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会陪小柚子玩，教小柚子认字。 乔乘帆有什么问题向他请教的时候，他也很乐意解答。 参加金融峰会的这几天，叶佳期忙得不着家，乔斯年倒清闲起来，没什么事做，正好给自己放个假。 晚上的时候，他会给乔乘帆和小柚子做几道好吃的菜，会给小柚子讲故事，尽管他讲故事的样子还是像念报告。 叶佳期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但不管多晚，她都会回家。 每次回来的时候，乔斯年还在客厅里等她，就像以前她等他一样。 “回来了？”他站起身，往她走去。 叶佳期把包给他，鞋子都来不及换，就扑进他怀里撒娇：“老公，好累啊，要瘫了。” “宝宝，不能瘫，一家子等着你养呢。” 叶佳期：“……” 乔斯年蹲下身：“抬脚，把高跟鞋换下来。” “嗯嗯。”叶佳期很听话。 他替她换下白色高跟鞋，给她拿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叶佳期虽然忙，但很充实，尤其是每天回家的时候乔斯年都在等她，这是最让她安心的。 “晚上喝酒了？”乔斯年闻到她身上有酒味。 “喝了一点点，不多，意思一下。”她瘫在他的怀里，直不起腰来。 几乎用不了几分钟，她就能睡着。 每一次，乔斯年都会抱着她上楼。 第3614章 乔斯年这个奸商 乔斯年参加过金融峰会，挺累人的，冗长的会议，还得接受各家媒体的采访，一天下来还得和同行吃饭、交流，不过能锻炼人也是真的。 叶佳期瘫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均匀。 乔斯年抱着她上楼，有时候甚至是他帮她洗澡。 金融圈并不安稳，有时候还很乱，不过好在京城是他的地盘，他可以罩着她，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 那些天，他们俩的角色像是换了个位，叶佳期早早起来，乔斯年已经给她做好早餐。 叶佳期喜欢他做的面，他就变着花样给她煮面，每次的葱花面上还会放一颗爱心煎蛋。 乔乘帆就没这个待遇，只能吃厨娘做的早餐。 因为老乔说，他来不及做，只能用心做一份。 乔乘帆信他有鬼。 每天早晨早餐后，乔斯年就会送叶佳期出门，等她坐上车离开，他才会折回客厅。 开金融峰会的时候往往公司都不忙，他可以悠闲地坐在阳台上喝咖啡看报纸，偶尔逗一逗饭团。 兴致好起来，他还会拍一张阳光的照片，照片上有茶几，有咖啡，有饭团。 白雾袅袅，饭团坐在地上，向着阳光。 乔斯年没玩摄影，不过对自己拍出来的照片还算满意。 继上次发了朋友圈后，有种上瘾的感觉，拍完他又给发朋友圈里去了，还配上文字：早…… 叶佳期还没赶到会场呢，在车上刷到消息，炸裂啊炸裂。 他这么闲的？！ 她忙得一杯咖啡都来不及喝，他还有时间拍照片。 乔斯年这个奸商。 叶佳期给他留言：来张自拍。 乔斯年秒回：好。 叶佳期原本就是故意的，哪有男人爱自拍的，看到他回了个“好”字，生怕带坏他，连忙退出，私聊他。 叶佳期：我说着玩的！(#`O′) 乔斯年：已经拍好了。 叶佳期：你不会发出去了吧？？？（震惊） 乔斯年：还没有，准备发。 叶佳期：不要发了！不符合你的身份和气质！ 乔斯年：…… 叶佳期：听话，不要发了，朋友圈不是这么玩的。??? 乔斯年：谁说我要发朋友圈了？ 叶佳期：那你发哪？ 乔斯年：当然是发给媳妇看啊(*^▽^*) 叶佳期：…… 贱兮兮的。 乔斯年还没学会用自拍软件，很耿直地用了手机前置摄像头。 一般人哪有这么耿直，也就乔斯年这种不缺颜值的人敢，因为有日光加持，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叶佳期看了半天，傻乐。 叶佳期：好看。 乔斯年：好看吧！(*^▽^*) 叶佳期：…… 乔斯年：有没有偷偷亲一口？ 叶佳期：老不正经。??? 乔斯年正好有电话打进来，没有立即再回她。 叶佳期顺手翻了翻他刚刚发的朋友圈，这男人是玩上瘾了吧？最近正好又闲着。 照片里的饭团很可爱，她看到乔乘帆的评论，差点笑出声来。 乔乘帆：可怜的狗狗做错了什么，要被拍得这么丑。 欧凡：总裁的老年生活…… 叶佳期大笑，欧凡这是奖金不想要了么？ 第3615章 是不是嫂子管得严？ 还好小柚子还不会玩手机，不然乔斯年要被怼得体无完肤。 乔斯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挂电话就找叶佳期聊天。 乔斯年：刚刚接了个电话，到会场了吗？ 叶佳期：还没有，估计还有二十分钟的样子，路上有点堵。 乔斯年：好，有事打我电话。 叶佳期：你今天准备做点什么？晒太阳？？？ 乔斯年：不……我去泡温泉。 叶佳期：…… 滚吧。 乔斯年：媳妇，早点回来，等你回家(#^.^#) 叶佳期气得没回他，在车上连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他倒好，还能去泡个温泉。 他是不是预谋已久？！ 乔斯年盯着手机看了好久，怎么不回他了？他说错了什么吗？可怜。 乔斯年喝完咖啡后看了会杂志，收拾收拾真得就去泡温泉了。 难得有这样休闲的时候，乔斯年也算是身心放松，在温泉池里泡了整整半天，又在游泳池里游了一会儿。 温泉里有来玩的朋友，乔斯年还陪他们打了会儿牌。 一群男人裹着浴巾坐在温泉边，其余几个人在抽烟，乔斯年没抽，只和他们玩牌。 “乔爷，是不是嫂子管得严？都不抽烟了。” “她不喜欢烟味。” “乔爷，你来玩，嫂子知道吗？” “知道，她鼓励我多赢你们钱。” “……” 气氛还不错，其余几个人都叫了女人来陪，他们知道乔斯年不近女色，没敢给他叫小公主。 乔斯年也只是玩一会儿，到傍晚的时候他就会回去。 “乔爷，听说乔氏的股份最近大涨，下个月有两家分公司也要成立？” “我媳妇管得好，自她担任公司财务总监后，收益一路看涨。” “乔爷，和自家媳妇在一个公司里，不觉得别扭吗？有没有一种时时刻刻被监控的感觉？我反正不行，我老婆打个电话来查岗我都想发火！” “一个公司里算什么，我还想跟她在一个办公室呢！” 众人：“……” 说什么都能被乔斯年秀恩爱，简直了。 “乔爷，嫂子那么漂亮，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啊？给我介绍介绍。”年轻的单身男人道。 “姐妹没有，弟弟倒是有一个，你试试？” “……” “乔爷，你瞅着我家儿子怎么样？和你家闺女订个娃娃亲吧？你家小柚子我是越看越喜欢，要嫁到我们家来，我保证把她当亲闺女。” “我闺女随她爹，眼光高。”乔斯年淡淡道。 “……” 中途，乔斯年接到了叶佳期的电话。 叶佳期正在会场吃工作餐，简单的工作餐自然没有家里的饭菜好吃，吃完后，她就在休息室泡了杯咖啡。 “在干什么呢？老公。” “泡温泉。” “算了算了，头疼。”叶佳期扶额，他还真去了。 “宝宝，再坚持下，还有三天就结束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叶佳期揉了揉太阳穴，“我晚上回去要吃你做的夜宵，你想好给我做什么了吗？” “我现在想，来得及。” 第3616章 当爹是什么感觉？ “头疼头疼，跟你说话真头疼，挂了。”孺子不可教。 乔斯年被挂了电话，一脸懵，他做错了什么？他说错了什么？他开始怀疑人生。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他就继续去牌桌上玩牌。 玩了一会儿，腻了，乔斯年就把位置让给别人，自己去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去茶楼喝茶。 有几个富二代朋友在，大多都是还没有掌管自家公司的，有的是时间和金钱，每天只需要用金钱来消遣时间。 乔斯年跟他们喝茶聊天，其中一个朋友把自家刚出生一年不到的小婴儿带过来玩，乔斯年见小孩子软软糯糯，忍不住把人家从婴儿车里抱出来。 “男孩女孩？”乔斯年眼拙。 “女孩，像她妈妈。”朋友道。 小姑娘被陌生人抱着也不怯生，也不闹，好像还挺喜欢乔斯年抱她。 “乔爷不愧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这抱小孩的姿势可真熟练。”朋友们调侃，“当爹是什么感觉？” “想知道是什么感觉就自己去试试。”乔斯年逗着怀里的小婴儿，“不会失望。” “啵，啵。”小婴儿发出细微的声音，大眼睛圆溜溜的，像个洋娃娃。 “乔爷以前可是我们圈子里出了名的不喜欢小孩子，看到小孩就躲得远远的，现在居然会主动抱孩子，真刮目相看，刮目相看。” “还不准人有年少无知的时候？”乔斯年挑眉。 “你们难道没发现，乔爷现在都不怎么出来跟我们玩了，肯定天天在家陪嫂子孩子呢！” “跟你们玩能有什么出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们嫂子那么优秀，我当然是靠近她多一些。” “哟”，众人起哄。 他们眼里的乔斯年确实变了不少，以前冷漠严苛，沉默寡言，现在更有了一些烟火气和人情味，当然也更有魅力。 乔斯年逗着怀里的小家伙玩了好半天，小家伙伸手抓乔斯年的衣服，乔斯年就抓住她的手。小家伙像是很喜欢这样玩，一直“咯咯”笑，小小一团，像只猫。 乔斯年发照片给叶佳期看，还连连问“可爱不可爱”。 照片里，乔斯年拉着人家小婴儿强行合影，小家伙嘴巴撅得老高！ 叶佳期没空回他，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看手机。 直到晚餐时间，叶佳期才会有时间看一眼手机。 看到乔斯年发的照片，她默默打了一行字：看人家不情不愿的小表情，怪蜀黍！??? 乔斯年秒回：有吗？她明明很喜欢我。 叶佳期：你不会把人家小萝莉拐回家了吧？ 乔斯年：没有没有，家里有小萝莉，再拐回家，两个得打架。 叶佳期：你现在是看到小孩子就抱。 乔斯年：…… 有吗？ 好像是有。 他自己都没察觉。 乔斯年：忙完没有？吃饭了吗？ 叶佳期：在吃，工作餐，好累。 乔斯年：回来给你揉揉。 叶佳期：感动ing……o(╥﹏╥)o 乔斯年：…… 叶佳期：不说了，晚上还有活动呢！ 乔斯年：晚上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 第3617章 温柔的老父亲 叶佳期当然要，毫不客气地回道：好呀，好呀，大概十点的样子。 乔斯年：嗯，了解。 叶佳期心情还不错，看他态度也挺诚恳，就忘了他背着她出去泡温泉享受这回事了。 她又翻了翻照片，照片里的乔斯年一脸慈爱，真是个温柔的老父亲，连别人家的小萝莉都不放过。 小萝莉一脸嫌弃。 不过，她也看到了乔斯年眼底透露出来的那种温情，看得出来，他现在是真喜欢小孩子。 吃饭的时候，有人给她发消息，她这才得知，原财务部戴总的清查案进展很快，戴总对自己的职务犯罪供认不讳，丝毫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叶佳期又顺手看了看本地新闻，得知这段时间在城隍庙附近有灯盏，还有非遗活动。 可惜她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看，这次峰会结束后还有几家大学的经济讲座。 原本不是她去的，公司里这么多高管，随便派一个代表去就好，偏偏乔斯年全给她揽了。 好吧，她姑且当作乔斯年一心栽培她，好腾出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去泡温泉。 这个小人。 晚上。 叶佳期忙着和各家公司代表去参加展会，一直到了十点多，众人才慢慢在会堂门口散开。 停车场上到处是车，叶佳期一出来就看到了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很显眼。 叶佳期裹好围巾。 刚准备出去，手机响了。 乔斯年给她打了电话：“站在门口不要动，我来接你，外面很冷，你穿得太少了。” “会堂里暖气太足。” “这不是你穿得少的理由，分明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你以为我是你呢，已婚的女人不会有人看得上的。”叶佳期调侃，隔着门玻璃看向往她走来的乔斯年，“乔大总裁就不一样，你往左边看看，有小姑娘在盯着你看。” 乔斯年才不会上她的当，直往她走。 出来的人里不少人认得乔斯年，纷纷跟他打招呼，乔斯年也点头致意。 人群往外涌，叶佳期就正在门口的位置，一边打电话一边笑，她看着乔斯年一点点往她走近，手上还拿了一件大衣。 她穿得确实不多，室内有暖气，不冷，她就只穿了一套小西装。 走到门口，乔斯年进入大堂。 “穿上，别感冒。”乔斯年将米白色的大衣递给她。 叶佳期乖乖穿上，还不忘调侃：“没有温泉泡，好阔怜。” 乔斯年：“……” “冷冷的天，好想泡泡温泉喝喝茶。” 乔斯年：“……” 还能不能好了。 叶佳期自己先乐个不停。 有人跟乔斯年打招呼：“乔爷，来接太太？” “嗯，正好没什么事。” “乔爷，今年您怎么没来参加？” “让我太太来也一样，都是一家人。”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将手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乔斯年跟众人打了招呼：“我们先回去，你们慢走。” “好，好，乔爷客气。” 乔斯年带着叶佳期走到会堂外，叶佳期紧紧挨着乔斯年。 第3618章 乔斯年亲手做的东西 外面很冷，乔斯年替她挡着风，搂住她的腰。 叶佳期就依偎在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暖和和的。 “你口袋里是什么？”叶佳期像是摸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拿出来，“嗯？一根棒棒糖？你又故技重施去骗哪个小姑娘？” 乔斯年低头一看，还真有一只棒棒糖：“不是我买的。” 他想了想：“应该是朋友女儿偷偷塞我口袋里的。” “骗人的怪蜀黍。”叶佳期笑着剥开棒棒糖，“是橙子味的。” 她咬着棒棒糖，挺开心。 走到车里，车上暖和，她才把大衣脱下。 “晚上吃什么糖，会蛀牙。”乔斯年看了她一眼，“不听话。” “去城隍庙转转吧，那里有灯会，正好又顺路。” “太晚了，快十一点了，你明天还要早起开会。” “习惯了这个节奏倒也不觉得累，你让我去转转，看看灯就走。” 乔斯年拗不过她。 叶佳期吃着棒棒糖，味道还不错。 到城隍庙外，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一排排的灯亮着，划亮了夜空，五彩斑斓，鲜艳夺目。各种各样的灯，六角桃花宫灯，手绘纸灯，走马灯……让人目不暇接。 乔斯年没让她下车，就开着车带她在街上转转，让她看一眼。 叶佳期挺满足，这样的琉璃璀璨世界，恍如时空颠倒，岁月交错。 “喜欢的话，我明天过来买，正好给小柚子带一个。”乔斯年道。 “这样的！”叶佳期指着外面一盏。 “嗯，可以。” 车子离开城隍庙附近，叶佳期就托着头迷迷糊糊睡着。 乔斯年转头看了一眼她安静的睡颜，这段时间是把她累到了，不过她看上去很高兴。 回到乔宅，乔乘帆大概是下楼来倒热水，正好看到老乔抱着七七下车。 乔斯年原本给叶佳期准备了夜宵，看上去是吃不了了，便宜了乔乘帆。 乔斯年把叶佳期送到卧室后才下来，看了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乔乘帆，淡淡道：“饿不饿？” “你晚上不是包了饺子吗？”乔乘帆道。 “嗯，包了不少，你要是饿的话，我给你煮一碗。” 乔乘帆受宠若惊，虽然知道是沾七七的光，但还是挺高兴。 但，小家伙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行吧。” 乔斯年：“……” 装。 乔乘帆哪有什么机会尝到乔斯年亲手做的东西，七七倒是经常给他做点心，但老乔不一样，老乔金贵啊，当然不能轻易下厨。 乔斯年也饿了，给自己也做了一碗。 他包了一个晚上来着，还好，挺多，明天一早叶佳期也可以吃到。 长到这个年纪，他似乎还是头一次静下心来包这么多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香气十足的调料，还有饱满厚实的肉馅。 乔乘帆咽了咽口水，饺子好了之后就坐在桌子边吃。 “慢点。”乔斯年提醒他，“看看你这吃相。” “……” 乔乘帆承认，老乔包的饺子还不错，不咸不淡，味道正好。 第3619章 小东西，长本事了 乔乘帆对小时候的事情也有一些陆陆续续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大概三岁的时候，老乔在伦敦一个人带着他，平时不放心佣人给他喂饭，有时候会亲自喂他。 他记得，老乔也喂他吃过饺子。 那时候他还挺调皮，有时候会把饺子汤洒在他的身上，他也只是训他几句，没打过他。 其实说起来，老乔对他还不错。 这么一想，老乔也挺不容易，单身老男人一个人过了那几年，啧啧，不容易。 “想什么呢？”乔斯年皱眉，盯着他看了一眼。 “……” 乔斯年又看了他几眼，一副“我怎么就生了个傻儿子”的痛心感。 “吃饱了。”乔乘帆很满足。 “把碗洗了。”乔斯年也吃完了。 乔乘帆：？？？ “快去。”乔斯年命令。 “不需要我洗的。”乔乘帆小声提醒，家里有佣人啊。 “让你洗你就洗，别成天不做事就想当大少爷。” “没有，我们去夏令营的时候，事情都是自己做。”乔乘帆不服气。 “去夏令营能做，在家里就不能做了？去洗碗！” 乔乘帆心不甘情不愿，早知道他就不吃了…… 真独裁。 乔斯年心满意足地上楼，夜已深，叶佳期已经入睡，窗帘外是一望无际的夜空。 …… 为期十多天的金融峰会终于落下帷幕。 叶佳期累得不成样，乔斯年倒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他学会了做更多的菜肴，也学会了煮燕窝，煲营养汤，把叶佳期倒是伺候得白白胖胖。 他还从梅姨那儿找了些保养的方子来，叶佳期在他的这番折腾之下，整个人是胖了不少，气色也更好，冬天里手脚也没那么冷了。 终于得了清闲，叶佳期睡了个懒觉，起来后就在阳台上翻杂志喝茶。 乔斯年坐在她的对面，在研究什么东南亚菜谱，那样子，比工作还认真，只因为她昨天随口说了一句“想念东南亚餐厅的菜了”。 明明可以出去吃，但乔斯年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外面的食材没有家里的新鲜，口味也没有自己把握的好。 两人面对面坐着，阳光照进来，乔斯年穿着一身灰白色的毛衣，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润和居家的感觉。 叶佳期见他看得认真，故意悄悄走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和他一起看。 “干锅咖喱海鲜大咖？”叶佳期轻声念，手指头指着图片。 “嗯。” “你学会没有？你都看半天了。” “……” “小笨蛋。” 乔斯年：？？？ 乔斯年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说谁呢？小东西。” “说你啊，小笨蛋。”叶佳期嗔道，笑。 乔斯年腾出一只手来挠她的咯吱窝：“小东西，长本事了。” “不说了，不说了，老公，我不说了。”叶佳期被他闹得求饶。 乔斯年这才住手。 叶佳期窝在他的怀里看了一会儿，有时会剥一只桔子和他一起吃，反正她学不会。 乔斯年又翻了几页，琢磨了好久，丢下菜谱：“不学了，什么乱七八糟，不实用的菜谱。” 第3620章 话里的酸味儿 叶佳期憋住笑。 他要是看看就能学会，那外头的餐馆可就都开不下去了。 “今天想去哪里？出门吗？”乔斯年问。 “不想出去，最近太累了，想在家休息。”叶佳期今天只穿了件宽宽松松的香芋紫毛衣，下身也是很随意的白色针织一步裙，并没有刻意打扮，慵懒而随性，“你呢？要出去吗？” “本来想带你出去看电影。” “在家看也一样。” “嗯。” 虽然在家看少了点气氛，但很私密，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一大早他们也没什么事，就靠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偶尔也会谈谈工作上的事。 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我去给你煲汤，猪肚鸡枸杞汤，爱喝吗？” 叶佳期连连点头，好久没有喝过，没想到他学会了。 “我下楼去给你做，需要点时间，别着急。” 叶佳期牵着他的手：“我跟你一起下去。” “也行。” 楼下，小柚子在玩玩具，看到他们，飞扑过去：“粑粑，麻麻，跟小柚子玩。” 乔斯年一本正经道：“爸爸要去做饭，妈妈也要去，不然中午没饭吃。” “不吃了。”小柚子也一本正经。 叶佳期忍着笑。 “不吃会饿。”乔斯年解释。 “饿了再吃。” “不做饭就没得吃！”乔斯年气，小孩子真难缠。 “那就不吃。”小柚子委屈巴巴，觉得自己没说错。 两人陷入了一本正经的解释循环，叶佳期差点没忍住笑。 乔斯年：“……” 哄了半天，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可才算是把小柚子给哄好，最终还是叶佳期说了句“不吃饭会变丑”，小柚子才乖乖放开他们。 变丑啊……那不可以。 乔斯年嫌小柚子太能闹腾，直接让保姆把她带到儿童房去玩。 叶佳期帮乔斯年做了会儿汤，熬汤的时候不用做什么，乔斯年就带她去影厅。 “想看什么？” “最新的。” “行。”乔斯年调了个最新上映的科幻片，“对了，明天有什么打算？” “有啊，明天要去京城理工大学做一个讲座，你忘了？”叶佳期靠着他的肩膀，“这几天是京城的大学，再过一些天还得去别的城市。也好，挺怀念上学的日子，正好去校园走走。” “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是挺好。” “是啊，特别好。”叶佳期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儿，“朝气蓬勃，求学上进，在那样的氛围里，会感觉自己也像个学生。” 乔斯年哼哼。 叶佳期：“……” 好像有哪里不对，怎么闻到了酸味儿？一转头，果然，某人一副不屑的样子。 叶佳期：“……” 不说了不说了，看电影。 叶佳期吃着小零食，趴在他的肩头看电影，聚精会神看着电影屏幕。 “叶佳期。” “嗯？” “什么时候跟我把婚纱照拍了？” “再说吧，最近都没空呢，而且现在太冷了，拍外景会冷。” 乔斯年不开口了，又不高兴了。 叶佳期看电影看得没心没肺，没有空理他。 第3621章 攻心攻身攻胃 那几天，叶佳期又开始在京城的几个高校做讲座。 做讲座算是一件比较轻松的事，只要提前做个准备就行，一般只需要花费半天的时间，多出来的时间她会选择回家陪小柚子。 年末算是金融淡季，乔氏的业绩蒸蒸日上，乔斯年也就没有什么可忙的了，变得清闲起来。 叶佳期每天都会回家吃饭，而每一顿几乎都是乔斯年亲手做的。 以前没有结婚的时候，乔斯年闲下来会跟一群朋友出去玩，现在他们喊他出去他都懒得出门。 什么娱乐项目都比不上在家陪媳妇。 每一天，乔斯年都会换着花样给叶佳期做菜，他亲手做的饭菜口味和厨娘做的截然不同，他更加懂得叶佳期的喜好。 叶佳期连着吃了好多天，都快上瘾了。 叶佳期觉得这老男人真可怕，攻心攻身攻胃，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真心机boy！ 这一天中午，叶佳期在财经大学做完一场金融就业的讲座，认真地解答了同学的几个问题后，就散了会。 有热情的大四同学邀请她一起吃饭，叶佳期没多想，同意了。 “叶总监，你比以前来我们学校的那些教授讲得好多了，他们只会纸上谈兵，你不一样，讲得很实用。” 叶佳期笑了：“可能是因为我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大，很多事情也是经历过没多久，更能贴近你们的生活。其他教授生活阅历比我丰富，他们讲的是更深层的点，需要慢慢理解。” “叶总监，你看上去好年轻！” “你们可以叫我姐吧，我比你们大五六岁。” “哇，果然好年轻，我就说。对了，叶姐姐，我听在乔氏工作的学长说，乔氏的总裁是您老公哎。” “是。”叶佳期没过多解释自己的私人事情，又把话题岔开，跟他们聊了聊实习。 这群学生非要拉着她吃饭，说是他们请客。 叶佳期也没推辞，就趁空闲的时候给乔斯年发了微信：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乔斯年做了一桌子菜，看到微信，真是…… 行吧，不回就不回，他自己吃，亏他还亲手做了她爱吃的小圆子。 这群学生把叶佳期当老师一样，在饭桌上经常“叶老师长叶老师短”地叫，倒让叶佳期恍惚回到青山村的时候。 一桌子学生，男生、女生都有，特别热情，也很客气，不停给叶佳期敬酒，倒是叶佳期一直在劝他们少喝点。 包间里暖气足，吃到热的时候，叶佳期就脱了大衣外套，和他们聊着天。 乔宅里，乔斯年吃饭吃得索然无味。 他一会儿拍张四色虾饺鸡汤的照片给她看：媳妇，今天的汤做得很美味。 一会儿又拍张桂花鱼翅：媳妇，今天刚学的。 拍了好几张，结果……叶佳期根本没回他。 乔斯年寂寞如雪。 吃完饭，乔斯年一气之下回公司上班去了，不理她了，什么人啊。 气人！ 一群学生缠着叶佳期，不停地问她一些工作上的事。 第3622章 我不热情吗？ 叶佳期能解答的都给解答了，尽量耐心又细致，他们都夸叶佳期随和温柔，没有架子。 也有小女生以为叶佳期没架子，问一些很私人的问题：“叶姐姐，您和乔总是怎么认识的？有人说乔总工作忙，很少回家、回京城，是吗？” 叶佳期淡笑，尽力保持着优雅：“我不希望你从别人的口中认识我，至于我的私事，不太方便回答。” 吃晚饭，约摸到了下午两三点，这群人才放叶佳期离开。 司机开车送叶佳期回乔宅，叶佳期看到乔斯年的微信，嗯？ 他发了很多照片，很多话给她，最后是一张“生气”的表情包，叶佳期憋住笑，自从乔斯年学会拍照发圈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完了，她把人给带坏了。 乔斯年连表情包都会发了。 叶佳期发了几行字：财大的学生太热情，跟他们吃了顿饭，刚看到你的消息。 叶佳期消息刚发过去，乔斯年就看到了，立马打了一行字：财大的学生热情，我不热情吗？ 刚准备发送，乔斯年又给默默删了，不行，秒回的话不就等于他在等着她回消息吗？这样是不行的。 于是，过了几分钟，乔斯年才慢悠悠回道：哦，知道了。 叶佳期喝了点酒，头晕晕的，看他知道了，也就不回了，托着头闭目养神。 乔斯年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嗯？不回他了？ 乔斯年觉得叶佳期有时候也挺气人。 叶佳期回乔宅洗了个澡，躺床上睡了半天。 冬天的京城又干又冷，屋内很暖和，暖气开得很足，睡一觉倒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呼啸的北风吹动光秃秃的树枝，残叶发出“嘶嘶”声响，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纱，不甚清明，半空中也有尘土飞扬。 叶佳期一觉睡得很香。 天黑了，她是被乔斯年给挠醒的。 “起来吃饭了。” “嗯……”叶佳期不肯，抓住被子，蒙住脑袋。 乔斯年：“……” 乔斯年侧着身子坐在床上挠她：“起来了，吃完再睡。” “不吃了。”叶佳期带着点起床气。 乔斯年学着她的样子，平静道：“不吃也行，我和小柚子会等你起来吃。” 他干脆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故意的。 叶佳期迷迷糊糊，又睡了几分钟：“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睡。” 叶佳期终于睁开眼睛，头发凌乱，瞪了瞪身边的老男人：“少吃一顿不会饿。” “嗯，不会饿，你继续睡，我和小柚子少吃一顿也没关系。” 叶佳期：“……” 她还穿着浅紫色的真丝低领睡衣，看到他这样子就来气，爬到他身上去，分开腿坐在他的腿上，与他面对面，抽掉他手里的书。 乔斯年：“……” 身上的血液顿时就沸腾起来，口干舌燥，身不由己。 叶佳期盯着他看，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和委屈。 乔斯年目光无法躲避，只好迎着她的双眸，默。 昏黑的卧室里顿时陷入沉寂和安静，空气中的暧昧如同火药，一触即燃，布满整间卧室。 第3623章 现在就喂饱你 叶佳期搂他的脖子，身体靠近他的身体，她睡衣里头什么头没穿，蹭在他的衬衫上，那感觉很微妙。 乔斯年喉咙动了动：“……” 叶佳期还带着几分起床气，她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自己睡了多久，就直勾勾看着乔斯年。 乔斯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你好烦。”叶佳期靠近他，咬他耳朵，语气里带着娇嗔和揶揄，“讨厌鬼！” 乔斯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根本抵抗不了娇媚而性感的叶佳期，这样的她和白天截然不同：“先下去吃饭？” “想吃你！”叶佳期凶巴巴地道。 “……”乔斯年默，“小柚子还饿着，我给你做了饭菜。” “我都这么勾你了，你还想着吃饭，乔斯年，你是不是不行了？”叶佳期在他身上蹭了蹭。 乔斯年眼睛都红了，薄唇紧抿，他身体绷紧，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晚上再收拾你，到时候别哭。” “有本事现在来啊……” “叶佳期，你来真的啊？”乔斯年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扣住她，将她压在身下，变被动为主动。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乔斯年压着一肚子的邪火呢，没想到她主动求欢。 将她压下后他就开始撕咬她的唇，碾压，啃噬，不放过她。 乔斯年来势汹汹，叶佳期就跟只猫似的，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乔斯年准备脱掉她的睡衣时，她趁机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饿了。” “现在就喂饱你。” “肚子饿。” “叶佳期，你他妈……”乔斯年眼睛猩红，居高临下看着她。 叶佳期笑了一声，从他身下钻出去，抱着衣服去更衣室换。 乔斯年被她吊着，不上不下，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他就说，今天怎么就主动了？原来一肚子坏水。 乔斯年只好压下身体里的火，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她，他暗暗下了决定，今晚上她要是喊他轻点，他也绝对不听，非把她弄哭。 乔斯年理了理衬衣，下床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到脸上，他才觉得舒坦些。 叶佳期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换了件白色的毛衣和一条牛仔裤，她还偷偷看了乔斯年一眼。 乔斯年正好转过头，叶佳期吓得又缩了回去。 穿好衣服，叶佳期头也不回：“我先下楼吃饭去啦！” “叶佳期！”乔斯年冷喝！ 可叶佳期已经蹦蹦跳跳下楼去了，哪里还敢回头。 餐桌边，小柚子已经坐着玩了好久，一个人抱着个布娃娃。 叶佳期看到桌上有一桌子菜，她在小柚子的身边坐下，默默喂小柚子吃。 良久后，乔斯年才慢条斯理地下楼，轻抬眼皮子睨了她一眼。 叶佳期倒跟没事人似的。 “中午在外头吃得不错？”乔斯年问。 “就是随便吃顿饭。” “一身酒味，那群学生倒有胆子拉你喝酒。” “没喝多少，他们也是高兴，见我没什么架子，就多跟我喝了几杯。”叶佳期道，“你去过财大？” 第3624章 你的八卦太多太多了 “去过一两次吧。”乔斯年没什么印象了。 “那看来那些学生对你挺惦记，今天拉着我还想听你八卦，我老公的八卦我一点也不关心。” “他们说我什么了？我倒是好奇。” “他们说你经常在国外，不怎么在京城，也不回家。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我嫁给你，可能是夫妻俩各玩各的。” 乔斯年：“……” 现在的学生，可真够八卦。 “八卦这种事，一半真一半假吧，你这些年确实在国外的日子多，我们俩么，之前也基本就是各玩各的。”叶佳期笑了笑，“我对八卦这种事不上心，反正你的八卦太多太多了。” “不上心就好，怕你多想。” “不会的。” 他们聊着天，小柚子偶尔也会插几句话。 “你上次包的饺子挺好吃，什么时候再给我包呀？”叶佳期有些上瘾。 “看心情。”某人傲娇道。 “……” “叶佳期，你说说，我做的菜这么好吃，你还出去吃。”乔斯年还在计较中午的事，出去吃就算了，还不回他消息。 “乔斯年，你做的菜这么好吃，把我的胃口都养刁了，这可怎么办。”叶佳期道，“养刁了，可就真离不开你了。” “嗯，这就是我目的。” “心机boy。” 小柚子吃饱了，看向叶佳期：“麻麻，要跟小朋友玩。” “家里哪有小朋友？” “外面有。” “改天带你出去找小朋友玩，听话。” “嗯！听话。”小柚子乖乖的。 “斯年，戴副总的那事儿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他家里人可能考虑上诉，他的家产和银行卡已经全部冻结。”乔斯年道，“到时候公安局可能会让你和欧凡去对接账务，你记得去就是。” “噢噢，明白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公司的事。 天色已晚，冬天的室外和室内截然不同，室外萧瑟冰寒，室内暖意十足。这样的天气，叶佳期也不喜欢出去，就在家里头和爱的人在一起，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小柚子也不闹他们，不会吵着要大人陪，一个人也玩得美滋滋。 乔乘帆还在外头上课，乔斯年对他要求很严格，几乎就是按照乔家继承人的要求来培养的，乔乘帆也没辜负乔斯年的期望，成绩优异，多才多艺，虽然乔斯年诸多不满，但乔乘帆在外人眼里俨然天之骄子。 乔斯年懒起来的时候就跟叶佳期窝家里，两人也不做别的，一起看看书、看看电影，乔斯年也会教她跳舞、打台球。 小柚子也已经开始跟着舞蹈老师学舞，每次练完都哭得稀里哗啦。 晚上，饭后，灰沉沉的天空竟飘起了簌簌雪花。 雪花很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像粉末一样从天空中洋洋洒洒飘下来，又像雪花一样轻盈。 小柚子先发现的，指着窗外：“麻麻，下雪。” 叶佳期抬头一看，是下雪了。 她小时候也很喜欢下雪。 小柚子欢快地往窗户边跑，把小脸蛋贴在窗户上往外看。 第3625章 一下雪就想和你一起看 小家伙开心坏了，两只小爪子扒在玻璃上，也不管玻璃冷不冷，大眼睛直往外面看。 叶佳期走过去把她抱起来：“不可以这样看，玻璃冷，知道吗？” 小柚子摇头。 “带小小姐去阳台看。”乔斯年走过来，对佣人道，“找个好点的地方。” “是，先生。” 佣人把小柚子带上楼去了。 叶佳期知道他的心思，看向他：“我们也上楼去看看？咱们卧室的阳台视线就很好，可以看到外面的雪景。” “雪太小。”乔斯年皱眉，“我说带你去北海道看，你又不乐意，迟迟不答应我。” “不是不乐意，是太忙了。你也知道的，年底了，财务部一向都会很忙。”叶佳期主动牵他的手，撒了撒娇，“今年的第一场雪，一起去看看，京城的雪是京城的雪，再小也跟外面不一样，是吧？” “你理由多。” 叶佳期拉着他的手上楼。 他们的卧室阳光很适合观光。 叶佳期直接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外面的雪下得不大，断断续续，风一吹就跟纸屑似的洋洋洒洒。她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看向外面的白雪。 “小时候一下雪就喜欢出去玩，后来么，一下雪就想和你一起看，可京城下雪的日子也不多，你又总是很忙。”叶佳期感慨，“反正余生很长，你慢慢陪我看就是，把以前的都补回来。” “嗯。”乔斯年摸着她的长头发，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眼底是深邃而温柔的光泽，“不仅仅是看雪，其余的都陪你一起。” 叶佳期看着窗外的雪，心口是暖洋洋的热意，眼底也有点点光亮宛若星子。 雪下了很久才一点点变大，从一开始的纸屑儿到后来的鹅毛一般，天地间也多了雪白的颜色。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乘帆几点放学？”叶佳期问。 “大概九点半吧。” “要不一起去接他吧？” “……”乔斯年是不大乐意的，“他不小了。” “不是这个意思，他看到我们一起去，肯定会很高兴，你明白不？” “……”是吗？乔斯年不大明白啊。 “算了。”叶佳期猜他也不懂那种心情，毕竟他小时候父母都不在身边，很难懂得那种心境，“我去接他。” “要去就一起去，哪有让你一个人去的道理，我又不忙。” “那就一起去。”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雪。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乔斯年才给叶佳期裹了一件大衣，带她下楼。 小柚子已经睡着，乔宅也安安静静。 平时都是司机来接乔乘帆，乔乘帆以为今天也是。 他正好上完书法课，见外面下雪了，就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雪花等司机。 “滴滴”，外头有车子响了两声。 乔乘帆眯起眼睛看到了老乔的车，拿过椅子上的书包出门。 原以为是司机，乔乘帆没在意。 没想到，副驾驶的门开了，穿着一身燕麦色长大衣的叶佳期打着伞往他走来。 第3626章 你爸在车上等你呢！ 乔乘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七七呀，是七七来接他回家了！ 雪花落在叶佳期的伞上，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伞柄，高跟长靴踩在地上的一层薄雪上，往乔乘帆走去。 风吹起她的粉色围巾和耳边是碎发。 乔乘帆讶然，差点忘记往外面走。 他没想到七七会来，特别高兴。 乔乘帆长得清秀，站在灯光下，身影被光线拉长。 叶佳期喊了一声：“乘帆！” “七七！”乔乘帆往叶佳期飞奔过去。 叶佳期搂住他的肩膀：“冷不冷？下雪了。” “不冷。”乔乘帆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不冷，只不过忘记带伞了。 “走吧，你爸在车上等你呢！” “老乔也来了吗？” “嗯，他开的车。” 叶佳期揽着乔乘帆的肩膀，和他并肩往劳斯莱斯走去。 没有多远，可乔乘帆走得不快，想跟叶佳期多走一会儿，这还是头一次，他们来接他放学。 乔斯年将车窗降下一些，沉声道：“外面冷，快些走。” 听到声音，叶佳期和乔乘帆才加快步伐。 车灯的光线下，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母子俩，一高一矮，叶佳期将伞往乔乘帆的身上倾斜了大半，有雪花飘落在他们的大衣上。 乔乘帆确实长得更像他多点。 走到车旁，叶佳期让乔乘帆坐在后面，她坐进副驾驶。 车内很暖和，带着香氛清新的香味儿。 “谢谢爸妈来接我。”乔乘帆很懂礼。 “嗯，不客气。”乔斯年淡淡道。 车子调转车头，往乔宅的方向开。 路上叶佳期和乔乘帆会闲聊几句，问问他的学业，乔斯年大部分时候在听他们说。 雪下得不算大，但很密，地上和草坪上已有一层薄薄的白色，这雪若是下一夜，明天早上起来就是一个雪白的琉璃世界。 回到乔宅，叶佳期亲自给乔乘帆拿热毛巾擦脸，乔乘帆乖乖的，一动不动。 乔斯年站一旁看了他好几眼，嘴上不说，心里头早就沸腾，他都没这个待遇。 “我到琴房练琴去。”乔乘帆放下书包，对叶佳期道。 “好，别太晚。”叶佳期点点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芋圆红豆莲子羹喜欢吃吗？” “七七做的我都喜欢。” 乔斯年：“……” 这是小柚子附体了么？ 叶佳期倒是心花怒放：“那你快去琴房吧，我做好后让人给你送过去。” “谢谢七七！”乔乘帆心情特别好。 他一走，叶佳期就勾住乔斯年的腰，小声在他耳边道：“我就说乘帆会很高兴的。” “他就是矫情。” “……”叶佳期捶了他几下，你才矫情！你懂个P！ 叶佳期做夜宵，给乔斯年也带了一份。 这段时间互相投喂，彼此都长胖了一些，不过因为两人工作都很忙，倒不明显，只是气色都比以前好。 叶佳期又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这才上楼去。 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飞扬，悄然无声。北风呼啸，吹得梧桐树的树枝在颤抖，猎猎作响。 第3627章 对人家叶丫头好点 京城的冬天来得早，京城的初雪也来得早，冬天显得格外萧瑟和漫长。 叶佳期又飞去别的几个城市做了讲座，闲下来的时候还得在酒店和同事开视频会议。 乔斯年倒是没再出差，尽心忙着京城总部的工作，他把秦时恩在英国的资产终于清算完，不得不说，秦时恩财团庞大，资产雄厚，光是手里的土地就价值连城。 叶佳期出差的时候，乔斯年和英国的律师联系上，飞了一趟伦敦。 财产的继承手续都已经办齐。 乔斯年是秦时恩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也是秦时恩临终前的遗嘱继承人。 律师告诉乔斯年，秦时恩十几年前拟过一份遗嘱，继承人是方雅，不过临终前自己在半清醒的状态下改了。 乔斯年知道，秦时恩对他和乔天佑恨了小半辈子，又被人蒙蔽，错信奸人，临终前方才悔悟。 秦时恩这一生坐拥千亿家产，富可敌国，却落得一个凄凄惨惨的境地，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秦时恩人生的一半时间是在英国度过，但乔斯年将他安葬在乔家墓园，让他和自己的妻子、女儿在一起，不至于沦落在外。 方雅和方蓝倒是葬在了英国，这也是乔斯年的意思，毕竟她们的父母也都在英国，她们也是在英国长大。 乔斯年这次去伦敦也到墓地看了方氏一家。 英国多雨，乔斯年站在雨水里撑着伞，风吹起他的大衣衣角。 没有逗留太久，乔斯年转身离去。 来了英国一趟，乔斯年特意去了训练场，还有他曾经住过的庄园。 师父正在跟训练场里的保安下棋，两人是多年的朋友了，老年生活乐呵乐呵。 见到乔斯年来，老人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斯年啊，差点没认出来，怎么还越长越俊了呢！” “师父你就爱开玩笑。”乔斯年笑道。 “真是稀客了，你可难得来一次训练场，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师父这是责怪我呢，我以后有时间一定常来。” “不敢责怪你，你这几年还没佳期那个丫头来得勤快，我还记得她大着个肚子来这儿，坐一夜的飞机。” 乔斯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叶佳期怀小柚子的时候。 “师父，这几年多有歉疚，我给您带了点礼物，别嫌弃。” “行了行了，我也不记得那么多事，你对人家叶丫头好点就行。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在忙工作，我这次是来处理外公的资产。” “哦，你外公……”老人家也是感慨一声，想当年他还是秦时恩带到训练场的，这一呆就是这么多年，“他老了犯糊涂，你也别太恨他，人都走了。” “我和师父一样，哪里记得那么多事。” 老人家笑了。 乔斯年的脾气秉性他是了解的，他说不记得那就一定会放下，不会再计较。 过去的都过去了，当下才是最好。 乔斯年陪师父聊了会儿天，问了问老人家最近的身体状况。 第3628章 谁知道这畜生躲在哪！ 老人家在训练场没什么人陪，乔斯年一来，就拉着他说了很久的话。 训练场已经不开了，上次叶佳期拿去抵债后现在已经赎回来，还是以前的模样，老人家也没有再装修、整改。 这些年老人家带过不少徒弟，大部分没有太深的感情，偶尔会回来看看他。 小紫失踪后，老人家一直念叨，因为小紫是他捡回来的，一直当女儿一样养在身边很多年的亲人。 “小紫和孟沉最近有什么消息吗？”乔斯年问。 “没有……去年的时候，姓周的畜生把人带到了海岛去，阿沉找了很久没找到，好不容易有消息，那畜生冲阿沉开了一枪，阿沉和小紫至今下落不明。真是个畜生啊，阿沉好歹是他师哥。”老人家义愤填膺，“我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畜生来！” “那周鸿明呢？他在哪？” “不知道，听说在哪个海岛上，可世界这么大，谁知道这畜生躲在哪！” 乔斯年明了。 海岛上信号不好，又相对独立，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师父肯定带了不少人出去找，但找了这么久都没有能找到。 乔斯年拍拍老人家的肩膀：“会没事的，一定都会回来。” 老人家明知道乔斯年是安慰他，但眼角还是渐渐湿润。 人年纪大了，多多少少会有些感伤。 聊了会儿，老人家又问了问乔乘帆的情况，得知小家伙一切都很不错后，心里头有些安慰。 “斯年，你外公的资产你打算如何处理？还有这训练场，一直荒着怪可惜的，占地面积很大。” “外公在英国的资产十分庞大，暂时还按照现在的规则运转，等整合完毕后，我会纳入乔氏旗下。”乔斯年思忖片刻道，“至于训练场，先留着吧，等我想想如何处理。” “也行，有机会常来伦敦走走，带两个孩子一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小女儿。” 乔斯年勾唇：“挺皮的，比乘帆皮多了。” “乘帆那孩子是真懂事，又有礼貌，他在伦敦陪我的这几年，我心情都好很多。”老人家道，“不过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有自己的小心思，也藏不住。我看得出来，他那时候很想你，一开始的时候总问我‘爸爸什么时候来’，问了大半年你都没来，他就不问了。” 乔斯年心里头有些愧疚，不过也不后悔。 那时候他在京城树敌太多，再加上乔乘帆出过事，他当然不放心把他留在国内。 “斯年，你眼光挺好，叶佳期那丫头很适合你，好好对人家。”老人家也没提当年乔向两家的恩怨，他知道，乔斯年心如明镜，什么都知道，不需要他多提。 什么该放下，什么该计较，什么该值得用心对待，他知道乔斯年心里头有一把尺。 “我知道，我会好好对她。”乔斯年点点头。 乔斯年陪老人家聊了很久。 他来英国处理工作，没有在伦敦逗留太久。 几天后，他从英国飞回京城。 叶佳期正好也出差回来。 第3629章 老公就是拿来摸的 京城的天气越来越冷，两人忙起来的时候也几乎没时间见面，连着一星期半个月见不到一面也是常有的事。 叶佳期倒也挺喜欢现在的生活，至少不算虚度时光。 她也会出席一些商家的活动，剪彩或是当嘉宾，她在乔氏高层里算最年轻的一个，长得也不差，乔氏有宣传类的活动也喜欢叫上她。 乔斯年不喜欢她太露面，因而叶佳期参加的只是一些低调的活动，并且不会让媒体大肆宣扬。 乔斯年回乔宅时，叶佳期正在回家的路上，司机开车带她从W市赶回来。 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 书房里，乔斯年点了一支烟，给她打了电话。 “到哪里了？” 叶佳期看了一眼窗外：“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到家。” “好。”乔斯年明白，“我也刚到家不久。” “累不累？累的话就休息会。” “没事，正好等你一起吃晚饭，咱们多久没见了？” “没多久吧？你看我忙的，人忙起来的时候就记不得日子了，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叶佳期想了想，“嗯……好像有六七天没见了。” “八天了。”乔斯年倒是记得清楚，“还不算久？” “那时间过得挺快。” “小东西。”乔斯年勾了勾唇，“路上可以睡会，别着凉。” “嗯！” 乔斯年挂上电话，抽着烟，整理桌子上的文件。 英国那头的资产不是小数目，他必须得花时间捋清楚，秦时恩的人他也得换掉，都换成自己的心腹。 这几天的京城倒没有下雪，天气好得很，就是冷，那冷风“嗖嗖”得刮进骨子里，像刀子一般。 乔斯年刚从英国回来，还不太适应京城的干冷，轻轻咳嗽两声。 冬天白昼短。 叶佳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在门口换下鞋子，衣服，揉了揉腰。 还是家里好。 酒店星级再高也不如家里舒服。 乔斯年知道她回来了，下楼来。 叶佳期抬头看到他，穿着拖鞋小跑过去，瞬间就褪去了工作时的模样，变成乔斯年的小女人：“斯年……” 乔斯年站楼梯口接住她，摸着她带着冷意的头发：“可算回来了，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没，哪能这么容易瘦，也没做什么太劳累的工作，就是去W市参加了几个商场剪彩仪式。”叶佳期蹭他的毛衣，暖和和的，“你呢？让我摸摸，瘦了没有。” 叶佳期的小手不规矩起来，摸他的腰、腹肌，还有胸口，摸得乔斯年一阵阵热意。 “叶佳期，你倒是会占我便宜，我只是想看看你瘦了没有，你直接上手摸了。” “老公就是拿来摸的。”叶佳期蹭他的胸膛，“让我抱抱呢，还是在家好，可以抱你，在外头我就只能抱枕头。” “一样，在外睡觉，孤枕难眠。”乔斯年亲了亲她的额头。 两人亲昵地说了会儿话，乔斯年才带她去餐厅。 吃饭的时候有小柚子在，两人也不好有太多亲密的举动，饭后回到卧室就没什么顾忌了。 第3630章 我也是年轻气盛 两人一起在浴室里洗了澡，乔斯年自然不会放过叶佳期，压着她在浴缸里来了一次。 吃素一段时间的男人总是会凶得跟只狼似的，叶佳期的小身板哪里禁得住他这么折腾，累得瘫在他怀里，乔斯年干脆帮她洗了澡。 浴室里满是水雾，冬天洗个澡确实是很舒坦的事，两人迟迟不愿意出去。 浴缸里满是香香软软的泡沫，叶佳期躺在他的怀里，耐心地玩着这些绵柔的白色泡沫。乔斯年给她洗头，动作温柔而娴熟，叶佳期舒服得差点睡着。 要不是乔斯年不让她睡，她真得就要睡一觉了。 出来后他就给她裹上厚实的睡衣，拉着她坐在阳台上给她吹头发。 窗外星月沉沉，夜色撩人。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她和他说着话，说着这些天在外面的事。 她听乔斯年说师父身体还不错时，挺宽慰。 “我还记得以前你总是飞伦敦，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出差，后来唐管家故意在我面前说，你是去见女朋友，你女朋友在伦敦。”叶佳期躺在他的怀里轻轻道，“你看，连唐管家都知道我对你的那点子心思了，故意说这些话气我，你却后知后觉。” “……” “白痴。”叶佳期没忍住。 这种直男在感情的事情上向来后知后觉，叶佳期也见怪不怪。 “解气了？”乔斯年压住她的小脑袋，低头看向她。 “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好气的了。” “不气就好。” 又说了会儿话，叶佳期还跟他聊了聊最近几个合作方的事。 “对了，老公，这次去剪彩可气死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三个小妖精说乔氏的坏话，被我当场怼回去，闹得挺僵，好在后来主办方主动调和了。” “她们说什么了？” “说乔氏发家不光彩，还说你母亲的不是，生活作风有问题，还说难怪你爸会跟你母亲离婚。”叶佳期没说太多，“你也会生气的对吧？” “这种闲话我也不是第一天听到，这些人胆子倒真大，敢当着你的面说？”乔斯年淡淡道，“主办方也不知好歹，调和？都惹得我老婆生气了，还敢调和？” “他们后来跟我道歉，说那几个小妖精是十八线模特，平时没人管，闲话说惯了。” “十八线也敢作妖，直接在圈内封杀，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叶佳期道，“不过我懒得管，第二天就回了京城。” “吃饱了撑的人多的事，别上心，以后这种事不需要你出头。” “事后我想了想，我当场怼她们确实有所不妥，她们没什么，我代表的却是乔氏，更何况我还是总裁夫人，跟她们一般计较有失风度。”叶佳期感慨，“以后不会了，我也是年轻气盛，我会慢慢改的。” “都有年轻的时候，我当年锋芒比你锋利多了，后来慢慢学会韬光养晦。不过你不需要改，有我在，你放了火我都能给你收拾得妥妥帖帖。” （20章更完啦，是你们要的小甜文哦~~不虐吧~晚上20:30老时间还有更新，晚安了~） 第3631章 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叶佳期笑：“做乔太太得有做乔太太的自觉性，放心，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乔太太。” “合格不合格我说了算。”乔斯年挑眉。 “你就是个大尾巴狼！” “大什么？” “……” 又开车！她要下车，救救孩子，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好多天不见，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从工作到生活，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家常。 说到开心的事，叶佳期在他怀里笑成一团，笑到肚子疼。 外人眼里的乔斯年严苛刻板深沉，但在叶佳期眼里，他完全没这些毛病，偶尔还会跟她使小性子。 聊天聊到困，乔斯年才抱着她去床上休息。 “老公，我明天在家休息一天。” “嗯，好。” “你呢？” “我需要去乔氏开个会，如果有多出来的时间就回家陪你。”乔斯年道，“秦时恩英国的资产我还得想办法给处理好。” “那行……我明天有时间的话去小柚子的舞蹈班看看，听老师说，小丫头哭得可厉害了，全班就她最爱哭，老师碰她一下她就哭。” “……”乔斯年勾唇，“怎么就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乔斯年，再重新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乔斯年：“……” 叶佳期慢慢困了，趴在乔斯年的怀里，不一会儿就开始打盹。 乔斯年也累了，坐飞机本来就是件挺累人的事，还有倒时差。 叶佳期一睡着，他就关了灯，搂着她一起入睡。 手指头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乔斯年有一种满足的安心感，从此以后，她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就快到圣诞节。 京城一天比一天冷，下了雨就更冷，冬天的京城有一种肃杀的美，那是一种肃冷和安宁的美，恍如宣纸染的水墨画。 到处都是枯枝败叶，地上的草也早就枯黄，一眼望去，衰草连天。 因为圣诞快要到的缘故，各处商业区都摆了圣诞树和圣诞老人，还有麋鹿，小孩子们很喜欢，到了晚上，圣诞树亮起灯，十分好看。 晚上难得有空，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出去吃饭。 他是不大乐意带两个小崽子的，再加上乔乘帆课业繁忙，乔斯年就只带了叶佳期出来。 叶佳期裹了一件厚实的米白色羽绒服，乔斯年则穿了件深灰色的长大衣，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在京城最高端的商业区域闲逛。 商场内倒不冷，人也挺多，充满了圣诞节的气氛，到处都挂着铃铛。 叶佳期喜欢买一杯奶茶，一边喝着一边闲逛，热了就脱下羽绒服丢给乔斯年。 乔斯年比一般的男人要有耐心的多，她试衣服的时候，他也不会不耐烦，反而会给出自己的意见，甚至叶佳期帮她挑漂亮的衣服。 叶佳期很喜欢跟他一起逛街。 路过珠宝店时，叶佳期买了一对闪闪的新耳坠，戴上后就问乔斯年：“好看吗？” “嗯，不错。” 女人都爱逛街，叶佳期也不例外。 一逛街，她就变成一只欢脱的兔子。 第3632章 想娶她了，很想 没多久，乔斯年的手上就多了大包小包。 逛累了，她就拉着他坐在甜品店里，一只手挖着奶酪，一只手托腮看着乔斯年。 “看什么？好看？”乔斯年也看向她。 “不来点吗？” “不爱吃。” “我做的甜品倒没见你不爱吃，每次偷偷抢小柚子的吃。”叶佳期挖了一勺奶酪，勺子递到他的嘴边，“吃一口，好吃的。” 乔斯年这才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圣诞节美国放假，我爸和弟弟要来。”叶佳期道。 “住乔宅就好，家里房间多。” “好，我会跟他们说的。”叶佳期点点头，“我娘家人在，你可别欺负我。” “……” “你以后还会冲我发脾气吗？上一次我买药的事儿，那架势，我差点以为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叶佳期道，“我主动跟你说话，你也爱理不理，真小气了。” “人在情急和冲动之下会做一些没理智的事，我也不是圣人。”乔斯年给她解释，“我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以前的事了，我现在身体挺好的。” “那就好。”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现在脾气收敛太多了，连公司里的人都说总裁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能吧，有老婆、孩子后，人都是会变的，她自己都感觉到了，乔斯年收敛很多。 以前还喜欢冲她发脾气，动不动就训得她掉眼泪，平日里也不爱笑，总爱沉着一张脸，喜怒不形于色。 吃饱了，叶佳期又跟他逛了逛。 路过婚纱店的时候，叶佳期在门口看了许久。 “要不要进去试试？”乔斯年问道，“喜欢什么款式就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定做。” “天气太冷，不试了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拍婚纱照？嗯？” “明年春天？” “……”乔斯年觉得太遥远，“要不抽个时间，我们去马尔代夫拍。” “没时间呀，就是抽不出时间来，再加上天气冷。”叶佳期笑盈盈看向他，“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跟人跑了。” “想娶你了，当然等不及。” 几个字撩得叶佳期脸红，乔斯年倒是一本正经，说的都是心里话。 想娶她了，很想。 “年底了，财务部忙，春天吧，春暖花开了拍照片也好看是不是？” 乔斯年只好同意：“那就说好了，春天。过几天帮你联系几位设计师，你跟他们沟通一下拍照的婚纱和礼服。” “嗯！”叶佳期欣然同意。 几天后。 项磊天和方城来京城。 叶佳期和乔斯年抽了时间去接他们。 脱了白大褂的方城格外秀气，高高瘦瘦，白白净净。 到乔宅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天黑了，乔宅里又安静又暖和，灯光温暖，颇有家的感觉。 乔乘帆和小柚子都在家，两人喊了“外公”和“舅舅”，项磊天和方城还给他们带了很多礼物来。 小柚子喜欢方城舅舅，因为她觉得舅舅长得好好看，和爸爸是不一样的好看。 爸爸有点凶，可舅舅不一样，舅舅喜欢跟她笑。 第3633章 佳期现在很幸福 方城很喜欢小柚子，抱着她坐在沙发上，逗她玩，跟她闹。 叶佳期也没去打扰他们，陪着项磊天聊了会。 一家人都在客厅里，乔宅难得有这么多人，就连佣人都变得高兴起来。他们晚上准备了火锅，一家人吃火锅是不一样的感觉。 乔斯年也没什么亲人，自然把项磊天和方城都当作自己家人一样。 到了饭点，一家人围坐在火锅边，叶佳期抱着小柚子，乔乘帆则紧挨着乔斯年坐。 “阿城，医院要是有重要的事情怎么办？你需要赶回去吗？”叶佳期问道。 “我是在休年假，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不然他们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那就好，明天我带你们在京城逛逛。” 鸳鸯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冬天吃火锅是一件让人很愉快的事，自家做的火锅比外面的料更足。 乔斯年怕叶佳期吃不饱，一直给她夹菜。 “爸，阿城，你们多吃点。”叶佳期道，“难得聚一次，多在京城呆几天吧。” “好，好，佳期，你也多吃点。”项磊天满脸慈祥。 饭桌上，小柚子话最多，时不时逗得他们在笑，叶佳期喂了她一会儿后就被方城抱了过去。 方城比以前更成熟，对小孩子也格外有耐心。 室外一片寒冷，冰天雪地，室内却充满了温暖。 这样的冬天，格外温馨。 小柚子吃饱后方城也不吃了，跟小丫头在一起玩玩具，陪着小丫头玩。 乔乘帆去了琴房练琴，雷打不动，十分勤快。 项磊天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眼底是萧瑟的平静。 他已经多年没有回京城，这儿原本是他的故乡，如今却已经是他乡，他的云晓也早已离他而去。 窗外白雾缥缈，夜空幽邃，苍穹如墨，他的眼神也跟着迷离与朦胧。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京城的夜空。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还是二十多岁，意气风发，满腔抱负，又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他爱她，她也爱他，还有了一双可爱的双胞胎。 原以为会一直幸福下去，却不曾料到后来的一切，那一次他和云晓的离别也就成了永别。 “岳父大人。”乔斯年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 乔斯年素来擅长察言观色，他差不多猜到项磊天在想什么。 果然，项磊天接过他的烟。 乔斯年给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人站在窗户边，抽着烟看向乔宅外。 “岳父大人，在想以前的事么。”乔斯年淡淡问道。 “想到一些事，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您对乔家什么想法。”乔斯年很平静，眼眸里是如水般的安谧。 “不瞒你说，恨过。”项磊天也很平静，有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特有的稳重，“有一段时间情绪特别不稳定，得知自己女儿和你在一起后，也挣扎过一段时间，虽然表面上没有跟佳期说过什么，但内心的矛盾肯定有。后来么，都释然了，过去的任何事都比不上现在的幸福。佳期现在很幸福。” 第3634章 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 “以后我会让她更幸福。”乔斯年道，“这是我最大的目的。” “挺好的……佳期嫁给你，真得挺好……我说的是心里话。”项磊天知道乔斯年是真心对佳期，“我对过去也没什么太多的念想，就是有时会想起亡妻，别的也没什么了。”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 项磊天沉默良久，久久没有开口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两人在窗边抽着烟，白色的烟雾顺着手指缓缓向上飘动，火光明明灭灭。 “斯年，前段时间我去医院复查身体，顺便去警局查了当年我出车祸的档案。原以为当年的车祸是偶然，一直也没能力去追究，如今查到才知道，那场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 乔斯年眉头皱起，还有这事吗？ 他知道，当年项磊天和叶云晓各自逃出京城，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后来项磊天在逃离的路上出了车祸，身体的伤是好了，但精神状态一直很差。 如果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那是……他母亲吗？ 乔斯年的心口跳停一拍，夹着烟的手指头不由收紧，长睫毛在烟雾下不自在地颤了颤。 他不希望是。 因为他和叶佳期不该再有任何的理由分开或者争吵，他也不想失去叶佳期。 “然后呢。”乔斯年压下情绪，嗓音低沉而嘶哑，眼中是晦暗深邃的光泽，如同暗涛。 “那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被香港警方逮捕，当然不是因为我这事，听说是涉及金融诈骗，还有贿赂罪，家里的财产也被冻结抵押。”项磊天平静道。 乔斯年一颗心落了地。 他也原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没想到背后还另有其人。 乔斯年是聪明人，听到项磊天的只言片语，脑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名，卓振东。 他混迹金融圈，大大小小的金融案件都有关注，几个月前在香港出事、涉及金融诈骗的，也就只有卓家。 “既然已被警方逮捕，我也没什么好再上诉的，只是这公正来得太迟了些。我当年和云晓约好，我先带儿子去国外，等一切安定下，就把她们母女接来。云晓一直在等我，她到临终都不知道我不是没有去找她，更不是忘了她，我只是出了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对不起她……”项磊天哽咽。 乔斯年也有些恍惚感。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了……如今看到佳期和阿城都很幸福，尤其是佳期，你对她挺好，我也安心了。”项磊天说的是真心话。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也许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 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上天让他遇见叶佳期，把她带回了家。 爱恨纠葛，没有对错。 他们在窗口抽着烟，彼此都不是话很多的人，大部分时间只是默默站着。 项磊天沉浸在对这片土地热忱的回忆里，还有这冬天的凛冽，总会让他想起当年和叶云晓在一起时的温馨。 每到冬天，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窝在放满颜料和画布的画室里，一起画画。 第3635章 对过去的事还介怀吗？ 也不知站了多久，叶佳期端着一只盘子走过来：“吃点点心吧，不要抽烟了，抽烟对身体不好。” 这两人，还一起抽。 而且这烟一看就是乔斯年给她爸的，乔斯年真是讨厌极了啊，带坏她爸。 乔斯年转头，掐了烟，勾唇：“这么快就做好点心了？” “弟弟帮我一起做的，小柚子吵着要吃。”叶佳期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剩下的我给乘帆送过去。” 说完，叶佳期离开。 小柚子吃着红豆饼，和方城坐在沙发上玩玩具，方城倒还挺会陪小孩子玩，小柚子笑个不停。 冬天的乔宅是温暖的，暖意十足，灯光明亮，处处充满欢声笑语和热闹的气息。 乔斯年也不抽烟了，往小柚子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在玩什么呢？有这么好玩？” “舅舅的玩具很好玩。”小柚子一本正经。 方城确实给她带了不少玩具，都是国外最近流行的新玩具。 “爸爸给你买的玩具不好玩？嗯？” “也好玩的。”小马屁精眨着大眼睛，“都好的。” “姐夫，小柚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跟姐姐长得真像，长大了肯定好看。”方城道。 “小美人一个。”乔斯年倒是不吝夸奖，在他眼里，叶佳期和小柚子，一个是大美人，一个是小美人，总之，都是他的。 嗯，美滋滋。 项磊天也不抽烟了，陪小柚子玩了会，还教她画画。 小柚子不怯生，很快就跟他们都熟了。 项磊天和方城就在乔宅住下。 方城话不多，比较宅，喜欢和小柚子玩，也喜欢逗他们养的阿拉斯加——饭团。 叶佳期特意请了几天假，带着她爸爸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走着，项磊天喜欢去老街，叶佳期就陪着他一起去。 湖边大道上，他们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迎着京城萧瑟的北风，欢快地绕湖骑着车。 “以前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和你妈妈在这条路上骑车，以前路很窄，现在拓宽了。”项磊天骑着车道。 北风吹起叶佳期的围巾，她眯起眼睛。 稍稍一想就能想象出那个美好的画面，她的父母很爱对方。 叶佳期车技不熟练，骑得不快，就跟在项磊天的后头，有时候项磊天会慢一点等等她。 路边的草丛上都挂着晶莹的雾凇和冰霜，浅浅的一层白色，湖水是湛蓝的，湖面有褶皱，上头游着几只鸭和鸳鸯。 这儿人不多，很惬意。 这条路很长，骑了很久，叶佳期满头是汗。 累了，她就推着车走，和项磊天聊聊天。 圣诞节到了，处处张灯结彩，很热闹。叶佳期还给项磊天买了些礼物，帮他挑了几件衣服，又送了他一条围巾。 有时候，叶佳期也会小声问他：“爸，对过去的事还介怀吗？” 项磊天会笑着摇摇头：“以前怎么样都过去了，现在就很好。京城变化真大，很多地方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我陪你走走，反正我请了好几天假呢！上次去旧金山也没看到您。” 第3636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和家里人在一起，叶佳期觉得很幸福，就像是多年前，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家一样。 如今，她有了爸爸和弟弟，还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公，一双儿女，上天对她也不薄。 叶佳期陪着项磊天逛胡同，去四合院，看花灯，也去了当地的设计院拜访几位同仁，她看得出来，项磊天心情很好。 她心情也不错。 咖啡馆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叶佳期很满意，带项磊天去看的时候，还顺手拍了许多张照片给乔斯年看。 项磊天主动提出要给她的咖啡馆设计一个LOGO和字体，还有萌宠图标，叶佳期当然高兴地同意。 闲来无事，叶佳期就陪着项磊天坐在老剧院的院子里听戏，院子里坐了一堆人，或摇头晃脑，或喝着面前的茶。 项磊天听得津津有味。 叶佳期不大听得懂，就和乔斯年聊微信。 叶佳期：装修好看吗？我挺满意。 乔斯年：不错，既然装好了，新年开业吧。 叶佳期：这么快？我还没招员工呢，会不会有点赶？ 乔斯年：这些都不是问题。 叶佳期想了想，回道：那好，听你的，改天跟我去宠物店买只小猫好不好？(*^▽^*) 乔斯年：你喜欢什么猫？ 叶佳期：英短吧，可机灵了。 乔斯年：像你一样么？ 叶佳期：我在你眼里很机灵么？(#^.^#) 乔斯年：当然，我媳妇是最机灵，最聪明的，还漂亮。(*^▽^*) 叶佳期：恶心吧啦的，我爸爸还在旁边呢！ 乔斯年：……岳父大人在看你聊天么？ 叶佳期：没有没有，陪我爸爸在剧院这里看戏呢，他很喜欢，我听不懂哎。 乔斯年：那你好好陪他，他们难得回来一次，坐飞机也要十几个小时。 叶佳期：老板求假期。 乔斯年：好说好说。 叶佳期：老板你是最棒的(*^▽^*) 乔斯年：哪里棒？ 叶佳期：…… 乔斯年：（害羞）老婆，说嘛。 叶佳期：不要骚。 乔斯年：（委屈） 叶佳期“呸”了一声，不理他了，收起手机陪爸爸看戏。 出了剧院后，项磊天就和叶佳期去老街上走走，他喜欢给叶佳期介绍这里的建筑、设计，还喜欢给她讲以前的故事。 叶佳期认认真真听着，有时候挺感慨，如果她妈妈还在，和爸爸该是多让人羡慕的一对。 所以呢，不如怜取眼前人。 她和乔斯年自然会更珍惜对方，因为一旦错过就真得永远成了过错，再也不会回头。 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弥补的机会。 …… 圣诞节的时候，乔斯年和叶佳期一起带着一家人去游轮上过节。 每到节日，游轮上总是很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人。 白天天气好，乔斯年带他们坐船出海看风景。 叶佳期坐在船舱里和项磊天聊着天，喝着酒，乔斯年和方城带着乔乘帆钓鱼，小柚子在船上跑来跑去。 冬天的深海有些冷，好在船舱密封性很好，不会冷。 海里的鱼千奇百怪，钓到漂亮的小鱼，他们就会丢给小柚子玩。 第3637章 不一样的圣诞节 小柚子拿着透明的玻璃瓶：“麻麻，要装上水。” “外公给你装。”项磊天拿过她的瓶子，去船舱外帮她装满一瓶海水。 小柚子可开心了，抱着她的小瓶子，一会儿蹭蹭乔斯年，一会儿蹭蹭哥哥。 他们钓到小鱼就会帮她装在瓶子里，小柚子看着小鱼游来游去，能玩一天。 四处云淡风轻，海天一色，微风里带着咸湿的气息，海水泛着波纹，一望无际。 小柚子趴在船舷边挨着乔斯年坐着时候，叶佳期拍了一张他们的背影，又悄无声息地去朋友圈晒了一波，配上文字“出海，不一样的圣诞节”。 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共同好友简直“苦不堪言”，尤其是欧凡这样的加班狗，被秀一脸。 欧凡躺在自家床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累得连女朋友都不想见。 还是老板好啊。 欧凡给叶佳期评论：老板娘，什么时候能带上我？ 叶佳期：帮你@你们老板。 欧凡：…… 乔斯年钓了一会儿鱼，钓了不少，收起鱼竿坐在叶佳期的身边，倒了一杯红酒，隔着玻璃窗看向外面的海水。 空气真好，远离城市的尘埃。 小柚子拿了水彩笔来，非要叶佳期陪她画小鱼，叶佳期只好帮她一起画，一起涂色。 “等天气暖和再带你出海，可以潜水。”乔斯年道。 “我不会游泳，你要是把我丢海里了怎么办？” “……”乔斯年悠悠看了她一眼，“不舍得。” 叶佳期：“……” 又来，她爸还在旁边呢！ 小柚子眨着萌萌的大眼睛：“粑粑，海里有森么？” “有鱼，有虾，有螃蟹，有水草。”乔斯年一本正经。 小柚子兴趣缺缺：“哦。” 叶佳期连忙道：“海里有城堡，美人鱼，还有小白龙，龙公主呀。” 乔斯年：？？？ 小柚子眼睛发亮：“小柚子要去城堡里！” “好啊，等你以后会游泳了，妈妈带你去海里找龙公主做朋友，城堡有很多漂亮的珠宝。” “小柚子要小白龙，帅帅的小白龙。”小丫头的大眼睛里满是光芒，像星星一样闪耀。 “要多帅？”叶佳期故意问她。 “比粑粑帅的。” “比你爸爸帅的还没出生呢！”乔斯年不屑一顾。 小柚子挠挠头。 乔乘帆钓了一会儿鱼后就把鱼竿放下，躺在船舷边晒太阳。 不用上课的日子真好，以前在伦敦的时候，圣诞节他们可以放很多天假。 叶佳期吃着零食，陪小柚子聊天、画画、讲故事，海里没信号，他们也不会被电话打扰，完完全全是属于一家人的时光。 傍晚的时候，橙色的夕阳余晖洒在海水上，海水泛着粼粼波光，一望无际，美丽辽远，像一幅油画，不可方物。 夕阳西下时，乔斯年带他们回岸上，去游轮过圣诞。 游轮上装饰得十分漂亮，随处可见圣诞树、圣诞老人还有麋鹿和铃铛。 风一吹，这些铃铛就“叮当”作响。 乔斯年让人把钓上来的鱼都拿去煮了，一家人围坐在餐厅里，热闹而温馨。 第3638章 哪次不折腾她很久 饭后，小柚子去找她的小伙伴玩，一群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在儿童乐园里玩得很开心。 方城和项磊天在乔乘帆的带领下去游轮上参观一圈，叶佳期和乔斯年则去歌舞厅里跳舞了。 晚上叶佳期喝了点酒，脸红通通的。 好久没有跳舞，叶佳期不太熟练，大部分时候都是乔斯年带着她跳。 斑斓的灯光、嘈杂的音乐下，人很多，但他们依然能很快成为舞台的焦点，尽管他们穿得并不华丽，乔斯年只是一套普通的衬衣西裤，叶佳期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深蓝色丝绒连衣裙，白色高跟鞋。 叶佳期挺高兴的，跳累了就和乔斯年坐在一边休息。 有美女走到乔斯年的跟前：“先生，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 “暂时不想跳，抱歉。”乔斯年回绝。 美女耸耸肩，走了。 歌舞厅里为了节日应景，也挂满了铃铛，角落里还放了圣诞树，很有圣诞节的气氛。 叶佳期和乔斯年坐着喝酒，绚烂的灯光下，她的容颜妩媚而性感，乔斯年看得有几分痴迷。 “明天一起去买小猫。”叶佳期托腮看向乔斯年。 “以后又要多只猫跟我争宠了。” “我会抱它，亲它，爱它。”叶佳期故意道。 乔斯年：“……” 人不如猫。 热了的时候，叶佳期就拉着乔斯年去甲板上透透气，一边看着皎洁的月色，一边哼着歌。 不一会儿，乔斯年的朋友来喊乔斯年喝酒。 叶佳期也没拦着：“去吧，别喝太多就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众人嘻嘻笑：“嫂子讲理。” 乔斯年离开后，叶佳期就一个人站在栏杆边看着明月和大海，风吹起她的裙角和长发。她的身影融在夜色里，美得像一幅画。 夜里头。 也不知道几点，叶佳期被乔斯年弄醒。 她没回乔宅，在游轮的套房里睡下，这间房听说是乔斯年的私人房间，房间里还有一捧新鲜的玫瑰花，大概是送给她的。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睡得挺沉，半夜被乔斯年弄醒，迷迷糊糊的。 “佳期……”他喊她的名字，亲吻她的脖颈，双手不由自主地就脱掉了她的睡衣。 叶佳期还在睡梦中，伸手勾住他的腰，呢喃：“我困……” “不会太久。”他低声哄着。 “骗子……”黑暗中，叶佳期闭着眼，娇嗔，“每次都这么说。” 每次都这么说，可哪次不折腾她很久。 她说着话的时候，他就开始亲她，惹得她阵阵战栗，轻轻嘤咛。 很快，套房的室内就满是旖旎、暧昧的气息。 乔斯年的衣服有些凉，蹭得叶佳期冷冷的，他的手也很凉，身上带着些酒味。不过，叶佳期的被窝很暖，没多久，乔斯年的身上也暖和起来，整个人如同火烧。 叶佳期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配合着乔斯年，不过哪怕是在朦朦胧胧中她都能感受到乔斯年高涨的兴致。 他也没折腾她太久，也不是故意要折腾她，只是一碰到她就有些控制不住。 第3639章 等我长大了要娶你 折腾完，他去浴室洗了个澡，这才抱着她入睡。 游轮上能听到海水拍打船体的声音，浪涛一阵接一阵，在这安静的夜晚听来格外清晰。 叶佳期睡得很安稳。 早上是在乔斯年的臂弯里醒来的，她枕着他的胳膊，迷迷糊糊像是看到了窗外的光亮。 动了动身子，身体很沉，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应该是他夜里头替她穿上了。 “醒了？”他早就醒了，在闭目养神等她醒来。 “嗯，几点了？” “八点多。” “不早了，我爸和弟弟呢？你有没有安排好？” “都安排好了，他们昨晚上就回了乔宅，乘帆和小柚子也回去了。” “咱们也该回去了。” “那起来吧。”乔斯年转头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早安吻。 她的眼底带着水波一般的温柔，她静静看着他，四目相对，碰撞出无数的爱意和火花。 乔斯年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头发，手指头在她的发丝间穿梭：“吃个早餐，带你去买小网红。” 叶佳期笑了，她给小猫咪起的名字，他还记得呢！ 他们一起起了床。 太阳早已升上天空，朝阳的金辉洒满海面，放眼望去，一片湛蓝的颜色，泛着粼粼浪花。 这样的清晨，惬意而安详。 游轮上褪去昨晚的喧嚣，白天的时候要略显安静，人不多，但景致很好。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去顶层的玻璃餐厅。 隔着透明玻璃能将整片海岸收入眼底，既能看到天空中盘旋的白鸥，又能看到海水里跳起的海鱼，涛声入耳，绵绵不绝。 餐厅里已有不少人，他们看到乔斯年来，纷纷打招呼：“乔爷，嫂子，早啊。” “早。”他们也打招呼。 乔斯年给叶佳期点了几道港式早点，两人面对面坐着，悠闲地吃早餐，享受清晨时光。 叶佳期长得漂亮又温柔，时不时就有小孩子往她这儿跑，仰着头，双手扒在桌子边：“阿姨好漂酿。” 乔斯年：“……” 看不见他吗？ 叶佳期总是会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还给他们拿好吃的。 一来二去，不少小孩子过来玩，不少都是乔斯年朋友家的孩子，他们早就见过乔斯年和叶佳期，不怯生。 叶佳期今天只化了个淡妆，看上去清丽可人，很讨小孩子喜欢。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趴在桌子边看着叶佳期：“姐姐，等我长大了要娶你。” 乔斯年：？？？ 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哼哼：“你昨天还说要娶我的，你个大猪蹄子，不跟你玩了，哼！” 小女孩跑走了！ 乔斯年：“……” 现在的小孩子这么会玩？ 小男孩看了一眼小女孩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叶佳期：“姐姐，等我把涵涵哄好了就来找你。” 说完，小男孩也跑了。 乔斯年淡淡道：“别回来了。” 叶佳期忍住笑。 叶佳期从餐桌的花瓶里取出一支蓝色妖姬：“呶，送给你，不要生小孩子的气。” 乔斯年：？？？ 这么随意？ 再说，他看上去像是会生小孩子气的人？ 第3640章 媳妇，不生气了 叶佳期见他不收，把花丢在桌子上：“爱要不要哦。” 乔斯年指了指她面前的糕点：“喂我吃。” 叶佳期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别得寸进尺，大庭广众的。” 桌子四周有桌布围着，桌子下的情形也没人能看得到。 乔斯年倒像是得了灵感，脱了鞋，故意用脚蹭她的腿。 表面上他在吃早餐，云淡风轻，优雅从容，暗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佳期被他挠得心痒痒，瞪了他一眼，只不过没法再装作没事人，吃早餐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 乔斯年这个伪君子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还跟刚才差不多，用着餐。 他还故意切了一块点心给她：“你尝尝。” 尝你个大头鬼！能把脚移开吗？ 乔斯年就跟没见到她的眼神似的，蹭着她的脚踝，又慢慢往上，顺着她的小腿，就这样来来回回。 他知道脚踝是她的敏感点，故意用脚尖打了一个圈，引得叶佳期手一抖，点心掉在盘子里。 “伪君子。”叶佳期睨了他一眼。 乔斯年勾唇，满意了。 吃完早餐，乔斯年才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俨然儒雅君子。 “走吧。”乔斯年主动伸出手。 叶佳期迆迆然走到他的身边，递上自己的手。 乔斯年的大手紧握住她的手，像带着个小女儿一样，带着她走出餐厅，走下游轮。 乔斯年的劳斯莱斯已经在外头等着，一出船舱，他们就上了车。 叶佳期上车后甩开他的手：“伪君子，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私底下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乔斯年：“……” 得，开始批斗了。 “我说的对不对？”叶佳期看向他。 “对……” 叶佳期这才稍稍解气。 刚刚在餐厅里挠得她心痒痒，早餐都没有吃好。 “媳妇，不生气了，等会给你买猫。” 看着买小猫的份上，叶佳期不跟他生气了。 车子从海边开往市区。 他们一起去宠物店挑了一只英短，叶佳期一眼相中一只最小的猫，叫起来“奶声奶气”的，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小圆脸可爱极了。 叶佳期来的时候，她就对着叶佳期叫，叶佳期正好也看上了它，一见钟情之间，就买了这只。 车上，叶佳期抱着小猫，逗着，再没理过乔斯年。 乔斯年：？？？ 小猫乖极了，任由叶佳期摸它，一脸享受。 “小网红，小乖乖，七七带你回家。”叶佳期挠它。 叶佳期开心极了。 “媳妇，你能不能看看我？”乔斯年被无视了一路。 “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 小网红用自己的小爪子碰叶佳期，和叶佳期很友好。 叶佳期低着头，一路上就在逗猫。 回乔宅后，小柚子看到麻麻买了只小猫回来，比叶佳期还高兴，趴在地上跟猫咪玩。 小猫咪一开始还怯生，跟小柚子玩了一会儿后就熟了。 于是，之前还是叶佳期一个人逗小猫玩，现在就变成了叶佳期和小柚子一起逗小猫玩。 第3641章 乔斯年很能吃醋的 至于乔斯年……空虚寂寞冷，没有一个人理他。 母女俩逗小猫逗得开心，小柚子更是勤快地要给小猫搭屋子，要搭一个城堡一样的屋子。 乔斯年郁闷地看了一会，他傲娇地轻咳一声，故意道：“没人理我的话我就去公司了。” 没想到叶佳期头也不回：“去吧去吧。” 乔斯年：？？？ “粑粑不要吓到小猫咪，说话要小小声。”小柚子道。 乔斯年：“……” 他左右不是人？ 于是，乔斯年真得离开乔宅了，一个两个都不理他，连饭团都被那只猫给吸引过去了。 所以家里来了个小网红，他就过气了？ 叶佳期可喜欢小家伙了，这只猫咪很机灵，又淘气，逗得小柚子追着它跑。 乔斯年去集团后，好一会儿，叶佳期才反应过来，问钟管家：“先生呢？” 钟管家道：“先生去集团了，走了有二十多分钟了。” 叶佳期：“……” 好吧，乔斯年也太没存在感了，她都没意识到他走了，是生气了么？ 可能是吃醋了吧，乔斯年很能吃醋的。 叶佳期放假几天，有时候陪父亲和弟弟，有时候去自己的咖啡馆看看。 项磊天和方城元旦回了旧金山，叶佳期去了机场送他们。 乔斯年因为去见客户没时间，因而一大早，叶佳期将他们送到机场。 “姐，你回去吧，我会照顾爸爸。”方城扶着行李箱道。 “好，一路上辛苦你了，路途遥远，你要多照顾照顾爸爸。”叶佳期叮嘱，“到旧金山记得给我发短信。” “嗯，一定。”方城点头，“姐，你先回去吧，我们该过安检去了。” “有时间常来玩。” “肯定有机会的。”项磊天道，“那小子还没给你一个婚礼呢！” 叶佳期笑了笑：“形式上的东西，我没那么在乎的，我和他都比较忙，到时候也许会旅游结婚呢！再说，乘帆和小柚子都这么大了，我和他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婚礼什么的，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可不行。”项磊天也没多说，“等你们的消息。” 叶佳期笑着点点头。 方城和项磊天往安检处走去，和叶佳期挥手。 叶佳期也跟他们挥挥手，依依不舍，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叶佳期才去店里坐了会儿，点了一杯咖啡。 她给乔斯年发微信：送爸爸和弟弟回去了。 乔斯年没有回她，估计是在忙。 她喝着杯子里暖暖的咖啡，手指头滑动手机屏幕，查看自己咖啡馆的装修图。 这段时间，她也拜访了好几位来自意大利的顶级咖啡师，和他们交流了咖啡的知识和经验，学到不少东西。 门店装修基本已经完成，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有些赶，但也不算仓促，只是她最近得费点心，做好门店的管理工作和人事安排。 “我说这位美女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刚准备搭讪。”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叶佳期诧异，转头寻找声源。 第3642章 他毒舌，你也毒舌？ 目光落在咖啡厅的门口处不远，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个子男人满面春风，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围巾。 叶佳期眼底那诧异的目光更甚，差点没有认出来。 几年不见，他成熟许多，但深入骨子里的那点骄纵还是没变。 霍靖弈往她走来，径直坐在她的对面，随手翻了翻菜单：“京城真冷，介意我坐这吗？叶大美女。” “当然不介意。”叶佳期笑了，仔细打量他，“没想到你还能一眼认出我，眼神真好。” “我不就这么个特点，对美女过目不忘。”他摘下围巾，“你变化挺大，我看看，哪里变了……嗯，更有气质了，以前像个小丫头，动不动就闹情绪，现在可真有女人味。” “你还这么喜欢拿我开玩笑，不过也是，你可不就喜欢欺负我。” “谁欺负谁啦，给我点杯咖啡，太冷了。”霍靖弈搓搓手，“京城怎么就这么冷呢？几年没回来，一点都不习惯。不过这一回来就看到你，你说，是不是缘分？” 叶佳期低头，垂下眼睫毛，给他点了一杯咖啡：“你这几年去哪里了？一点消息没有。” “被我爸送到法国军校去了啊。”霍靖弈啧啧道，“不是人过的日子。” 叶佳期“扑哧”笑出声来：“你这么大了，你爸还把你往军校送？啧啧，可见你有多讨人厌。” “这话说的，我很讨人厌吗？小佳期，你这就不听话了。你说你，都跟我大哥学了点什么啊？他毒舌，你也毒舌？” 叶佳期看着他，心里头还是高兴的。 好久不见。 叶佳期跟他聊了些近况，听他侃了半天军校生活。 一周上五天课，只有双休天可以出校门，管理很严格，而他双休天的时候还得协助他爸管理公司。 当初他就是太叛逆，惹得霍凯山大发雷霆，连一向宠爱儿子的太太都没能拦住他，非要把霍靖弈送军校去管教。 霍凯山觉得，要是不把霍靖弈送出去管教管教，指不定将来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霍靖弈一开始还以为霍凯山说着玩的，没想到某一天睡着的时候就被霍凯山押上了自己的私人飞机，一醒来，人已经在国外了。 叶佳期听到这儿，笑出声。 “我爸这人动起真格来谁也拦不住，倔得跟头牛一样。”霍靖弈感慨。 “那你倒是有什么收获吗？” “你不觉得我更英俊了吗？”霍靖弈拍拍胸脯，“军人气概。” 叶佳期：？？？ 得了吧。 身姿倒是挺拔了，走路姿势也帅了很多，但距离这个“军人气概”似乎还差太远。 “别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啊……”霍靖弈很受伤，“小佳期，你就一点没觉得我变帅了？” “跟你大哥比还差得远。” 霍靖弈：“……”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这叫什么画风，一回来就给他一口狗粮？ “对了，小佳期，我听说你跟大哥又生了个小女儿啦？”霍靖弈贼兮兮问，“你怎么就栽他手里了呢？” 第3643章 乔大总裁的黑历史 “你大哥也没什么不好啊，长得帅，身材好，对人也体贴，会照顾人，还会做饭……” 霍靖弈一脸惊恐：“我大哥体、体贴？你逗我吧？还会做饭？你骗我吧？” “你不懂。”叶佳期懒得跟他解释，乔斯年可能这辈子也就只会给她和两孩子做饭，别人怎么会知道。 霍靖弈万分诧异，就是不敢相信。 叶佳期又跟他聊了会儿两个孩子的事。 “乔乘帆那小家伙现在肯定还记恨我，我当年叫他小崽子。”霍靖弈嘿嘿笑。 “你想多了。”叶佳期云淡风轻，“我们家乘帆很大度，不会跟一般人计较。” 霍靖弈：“……” 咖啡送上来，霍靖弈喝了一口：“你还记得我爱喝蓝山呢？” “记得啊，我岁数又不大，年纪轻轻的，记性还是可以的。” “我还以为你是忘不掉我。” “你又来……要是被你大哥听到，你怕是还得再去军校走几年。” “不，不，不，小佳期，哥哥是疼你的。” “我没哥哥。”叶佳期瞥了他一眼。 霍靖弈：“……” “再说了，我现在是你大哥的太太，你叫我嫂子还是妹妹？” 霍靖弈：“……” 这尼玛是个问题。 霍靖弈是个话唠，叶佳期和他坐一块不愁无话可说，也不会觉得无趣。不知不觉，叶佳期就跟他坐一块聊了大半天。 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叶佳期听他说了不少好玩的事。 聊得正嗨的时候，乔斯年的电话打了过来：“在哪里呢？” “在机场。” “嗯？怎么还在机场？你一个小时之前就给我发消息说把他们送走了。” “碰到个熟人，聊了半天。” “熟人吗？”乔斯年不觉得叶佳期在京城有什么特别的熟人。 “一个帅哥。” “……” “你等下，拍张照片给你看看，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帅。”叶佳期故意道。 霍靖弈很配合地摆了“V”字剪刀手。 叶佳期挂上电话，真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乔斯年。 霍靖弈故意遮上脸。 哪知，乔斯年一眼就认了出来，发了语音给叶佳期：“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叶佳期也回他：“他会给我爆乔大总裁的黑历史呀。” 乔斯年：“叶佳期你别听他一派胡言！” 霍靖弈笑个不停。 乔斯年觉得问题很严重，霍靖弈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一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叶佳期跟他在一块，能有什么好？ 乔斯年又补充道：“来公司，有重要的财务问题找你。” 叶佳期：“出什么事了吗？” “你过来就知道了。”乔斯年语气低沉而严肃。 “哦，好，我马上就从机场过去。” “嗯。” 叶佳期收起手机，看了霍靖弈一眼，耸耸肩：“改天再聊，我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叶佳期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拜拜了，改天见。” 霍靖弈还想留她说两句，但看叶佳期急着离开，就没有再留。 叶佳期出了咖啡厅就开车往乔氏去。 财务出了什么问题吗？ 第3644章 他外头有私生子？ 叶佳期直接去了总裁办找乔斯年。 乔斯年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身形修长而独立，见叶佳期来了，挂上电话。 叶佳期来得急匆匆的，带着点喘，双颊红润：“公司财务出了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有人工作不到位？” 乔斯年走到她面前，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叶佳期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办公桌上，乔斯年直接将她圈在了桌子边。 “问、问题很严重？”叶佳期被他看得发毛，有些紧张，她没请假的时候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啊。 “霍靖弈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叶佳期看着他，“我在问你财务的事。” “哦，财务没什么事。” 叶佳期：？？？ 滚犊子吧。 “他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他是皮痒了，一回来就欠揍。” “他刚回来，你不打算给他接个风洗个尘？他提到你的时候，一口一个‘大哥’，热乎得很。” “我没他这种吃里扒外的小弟。” “他也没说什么，就说……”叶佳期故弄玄虚。 果然，乔斯年挑眉：“说什么了？他要是敢乱说，我弄死他。” “你有什么好让人家说的，难不成你真有什么黑历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自己招。” 乔斯年：“……” “快招。”叶佳期抬手挠他的胸膛。 “招什么？没的招。”乔斯年心虚。 “乔斯年，你不老实了，你这么怕霍靖弈抖你黑历史，那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告诉你啊，现在招还来得及，明天招的话可就迟了，给你三秒钟的思考时间。一，二……” 乔斯年：“……” 看来霍靖弈什么都没跟她说，倒是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 “乔宝宝，你不老实了哦。”叶佳期搂他的腰，仰头看着他，“那我自己猜咯？猜错可别怪我啊……我猜，你会不会哪天喝醉酒和某个明星去酒店聊剧本了？或者，你之前其实有过女朋友，还不止一个？” “不准猜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佳期搂着他的腰，暗暗掐了一把：“你不招？那好，我回去了，你自己慢慢玩吧。” 说完，叶佳期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手松开了。 笑容逐渐凝固，她生气了。 乔斯年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桌子边，看向她：“招可以，你不准生气。” “很严重？” “……” 叶佳期明了，他果然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且是会让她生气的事。 女人啊，果然不能问男人的过去，不然就是给自己添堵。 而这会儿她也是骑虎难下，问都问了。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说吧。”叶佳期看向他深邃的眸子。 还能有什么，最坏的大概可能就是……他外头有私生子？来吧来吧，她做好准备了。 乔斯年看她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至于吗？ 不就是…… “我说了，你别生气。”乔斯年又强调一遍，“不可以生气。” 叶佳期微笑：“不生气。” 乔斯年：“……” 第3645章 晚上让你……在上面？ 这笑容看着有点让人发慌。 叶佳期一看乔斯年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家了，小柚子还在家等我呢。”叶佳期嗔道。 “其实也没什么。”乔斯年连忙道，“就是以前你不听话惹我生气的时候，我一气之下去找霍靖弈他们几个玩，偶尔会吐槽几句。真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啥？啥？”叶佳期竖起耳朵，“卧槽，吐槽？你跟别人吐槽过我？你居然吐槽我。” 乔斯年委屈：“……” “你说我什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叶佳期瞪他，“你说我什么了？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吐槽小女孩？乔斯年，你不要脸啊啊啊！” 不要脸，真得太不要脸了。 “也没什么，而且我都没提过你名字……” “鬼信啊，你说我什么了？说。” “真没什么……”乔斯年求生欲满满，十分委屈，“大概就是类似现在的小女生真难管教之类，没什么的，真的，媳妇。”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这个糟老头坏得很！” 乔斯年：？？？ 叶佳期捶他：“你个死不要脸的居然吐槽我，你真得好不要脸啊，我都没在外头说过你坏话，你老实点，你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很老实了……” “你不老实。” “我是老实人。” “……”叶佳期信他有鬼，还老实人。 “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去问霍靖弈了。”叶佳期微笑。 乔斯年：“……” 问霍靖弈？霍靖弈还不知道怎么胡编乱造！ 不如……自己招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一般人我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看你老实才给的。”叶佳期微笑，“我数到三啊，一，二……” “我说你是小白痴。” 叶佳期：？？？ 乔斯年，你完了。 叶佳期微笑：“还有呢。” “讨人厌的小东西。” “……”叶佳期微笑，“还有呢。” “没有了，宝宝，没有了。”乔斯年看着她的笑容，瘆得慌，满是求生欲，“以前年少无知不知道宝宝的好，现在懂了，会更加珍惜。宝宝，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乔斯年微笑。 虽然乔斯年笑起来的时候是很好看，可叶佳期为什么那么想打他呢。 “怎么改过自新？”叶佳期问。 “晚上让你……在上面？” “……”滚犊子。 乔斯年趁机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到自己胸膛上：“以前年少无知，原谅我，除此之外也没啥了，没有犯过原则性的错误。” 其实他想说的是，当初他骂她小白痴，还不都是被她气的。 记得有一次，冰天雪地，到处都结了冰，十几岁的叶佳期非要去河边玩，佣人都拦不住。 佣人知道小小姐最怕他，于是就给他打电话。 当时他好不容易休个假，和朋友们在暖气室里喝酒看球，兴致高涨时，佣人给他打了电话来。 他起初有些不耐烦，让他们拦着她，但听说叶佳期已经跑到河边去了的时候，坐不住了。 第3646章 狠狠将她往河边拽！ 佣人们还说，刚刚还看到小小姐的，但不一会儿就看不到她人影了，而且冬天河面上虽然结了冰，但冰面很容易破碎啊！ 喝了酒的他当即就骂了一句：“操，活的不耐烦了啊。” 尽管如此，他还是让司机开车将他送回去了。 到了河边他就在找她。 外面特别冷，正是零下近十度的天气，处处冰天雪地，一眼望去，白茫茫的。 半空中漂浮着白色的雾气，随着风飘动，地上满是冰霜，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滑倒。至于河面，都结了冰，像一面巨大的镜子，看上去很结实，但结不结实，谁也不敢去试。 他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说实话，挺慌的。 找了她半个小时，才在一棵结满霜花的大树下看到她。 叶佳期裹着一件很厚很厚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绕了一条厚实的粉红色围巾，帽子也是粉红色的，整个人只有一双精灵璀璨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他来了，她还没心没肺地冲他挥手：“看我凿出来的冰雕！” 那时候，乔斯年的酒早就被风都吹醒了，但酒意还在，穿着一身黑色长羽绒服的他身上没有一点暖意，被他惊出一身的冷汗。 叶佳期的脚下是她刚用工具凿出来的摆件，有动物造型，也有小娃娃的造型。 乔斯年怒意冲天，上去就踢翻了她的东西，吼道：“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你这冰是从河里凿出来的是不是？你怎么就没掉下去！”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吼她。 叶佳期的眼睛立马红了一圈，长睫毛上还挂着朦朦胧胧的水雾和白霜。 “不危险的……”她小声道，“我很注意……而且那些……” “你没脑子又无知，等你掉下去，我看你还有没有机会说这些话！脑子长在你的头上是摆设吗，叶佳期！你要是觉得自己命长，你现在就跳河里去，没人拦着你！乔宅好吃好喝地养着你，所以你活腻了是吗？不想活也挑个离乔宅远点的地方！”他直接打断她的话，借着酒意狠狠训了她一通。 叶佳期整个人都懵了，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就呆呆看着他。 良久，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眼睛红红的：“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只是出来玩，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这里危险，所以我没往河边跑，你凭什么踢我的冰雕，凭什么这样训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就算掉河里去了没了，也跟你没关系！” “叶佳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行，活腻了是吧？掉河里也没关系是吧？来，来。” 乔斯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狠狠将她往河边拽！ 大树离河水还有一段距离，叶佳期不肯去，他就拽着她过去。 胳膊被他拽疼了，她眼泪就掉下来了：“你松手，我不是乔宅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要是看不惯我，我可以走……你不能这么对我……” 叶佳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第3647章 被乔斯年给骂蒙圈了 乔斯年就像真得不要她了似的，把她往河边拽。 叶佳期大概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以为他真得要把她丢河里去，她死命儿抓住他的手：“我不要……我没有想死，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啊……” 十几岁的少女哪会跟人吵架，原本就已经被乔斯年给骂蒙圈了，这会儿只会哭着指责他。 “你不想死你在零下十度的天气跑来河边干什么，你不就是不想活了吗？既然不想活我就成全你，免得你以后做出什么疯疯癫癫的事丢我乔斯年的脸！”他是喝多了，也是气疯了，“你真当自己是乔家大小姐了，让这么多佣人来找你？来看着你？我告诉你叶佳期，平时也忍你很多次了，之前我忙着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发烧了，我匆匆忙忙赶回来，结果你什么事都没有。你真以为我把这些都忘了？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在乔宅呆着，别惹我不高兴，你要真把我惹急了，我乔斯年的脾气你也知道。” 叶佳期整个人都在颤抖，肩膀更是抖个不停。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咬着唇，一言不发，任由他骂着。 “你哭什么哭？啊？”乔斯年吼道，“哭几声我就得买你的帐？” 叶佳期不敢哭了，咬着牙，硬生生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我错了。” 她虽然是在给他道歉，但眼里满是倔强的泪花，十几岁的时候，倔得像只小牛。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这种天气往危险的地方跑？”乔斯年质问她。 “不会跑了，也不会碍你眼了，我知道我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我也不小了，我想离开乔宅了，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心烦，也不用担心把你惹急了被你骂。”她声音淡淡的，带着哽咽，“寒假过后我就住校去，你让唐管家给我的零花钱我不会拿的，我会把家里，不是，乔宅里的东西都收走。你放心，不会再回来。” “叶佳期，你还真有能耐啊，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乔斯年被她气得双眼猩红，“长本事了，会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只要敢从乔宅出去，我就敢让你上不了学，你大可以试试。” 十几岁的少女确实很好唬，被乔斯年这么一吓唬，话都不敢说了。 她知道乔斯年有这个本事。 非但让她上不了学，也不会让她找到一份兼职，最后只能饿死的街头，也没人敢收留她。 她不敢再吭声了，一言不发，低着头，最终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再次道歉：“我错了，不该一个人跑出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我真得错了。” 明知道她根本不是诚心的，但乔斯年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和肿起来的眼睛，没有再训斥。 两人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很久。 寒冷的风刮过他们的耳畔。 最终，乔斯年将她丢给佣人。 气还没消，他就回了朋友家，一个人开了一瓶酒喝着。 第3648章 小东西，你再惹我试试 室内和室外截然不同。 室外是零下十度的天气，室内温暖如春。 乔斯年喝了酒，有几分燥意，坐在沙发上和几个朋友一起看球的时候，看到该进的球没有进，他就忍不住骂道：“真是个白痴，不知好歹的东西。” 众人：？？？ 看球的时候，一群男人自然很喧闹，都喝了酒，闹起来也很凶。 室内都是他们吵吵嚷嚷的叫声。 只有乔斯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看着球喝着酒，有时会骂几句：“早知道你他妈这么不知好歹，我还带你回来干什么？给自己找气受？这些年我受了你多少气？” 有人听到了，拍拍他的肩膀：“乔爷，谁敢给你气受啊？不会是背着我们养小娇娇了吧？” “女人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养了干什么？” “你这话说的，受什么刺激了？” “我能受什么刺激？别烦我。”乔斯年皱眉把人给推开。 于是一群人也不理乔斯年了，让他一个人喝闷酒去。 “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你在乔宅算什么东西，我也是眼瞎了才会把你带回家，你他妈有本事就走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心烦。”乔斯年不停喝酒，“我乔斯年要是再接你一个电话、再管你一次，我就不姓乔。” “哭哭哭，一骂你就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怂包。” “别的没学会，跟我顶嘴的本事倒是见长，刚把你带回来的那几年倒还装装样子，看上去很乖巧，这才几年就认不得主人了。我养只小狗还会冲我摇尾巴呢，我养着你有什么用？你哪天要是再惹我发脾气，我连大学都不让你上了，直接把你嫁出去，我看你还怎么跟我顶嘴。” “小怂包，二百五！”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乔爷，骂谁啊？骂得这么厉害……” “骂我家的猫。”乔斯年醉醺醺道。 “乔爷，你家养猫啦？你不是不喜欢养小动物？” “是不喜欢，可这只猫往我家里跑，我还能赶出去不成？” “乔爷也有心善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把这猫给炖了呢。” “炖了，然后呢。” “吃了啊！”众人道。 “吃了？”乔斯年醉得厉害，眼神迷离，“嗯，吃掉……小东西，你再惹我试试。” 众人大笑：“乔爷醉得厉害。” 众人也不理他了，吵着、闹着，喝酒、看球。 乔斯年一个人喝了会，醉到头疼，这才在朋友家找了间房睡下。 一夜无梦，睡得倒也安稳。 后来么……天亮的时候，他看到手机上有很多未接电话，几乎都来自乔宅，最近的一个是十分钟前打过来的。 他看着手机，揉了揉额头，乔宅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接起。 没想到是叶佳期。 “乔爷……”那头，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带着害怕，“你终于接电话了。” 乔斯年皱眉，酒醒的差不多了，但还记得昨天的事。 他沉默半晌，沉声道：“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嗯？” 第3649章 说得叶佳期都感动了 “没、没什么……”乔斯年气场向来比较强，隔着电话线也把叶佳期吓得战战兢兢，语无伦次，差点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你打电话给我？有话就说！” “我……我就是……我就是昨天、昨天晚上……” “你舌头打结了？话都不会说了？” 叶佳期被他一番话唬得眼泪水都快掉下来了，委屈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去危险的地方玩，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真得不会了……” “呵。”乔斯年嗤笑，“你是舍不得乔宅的锦衣玉食，怕我把你赶走是不是？” 那头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才难受道：“你为什么这样子想我？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你要是这样想，就当我没说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乔斯年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分了，半晌没开口，只揉了揉眉心。 “我不贪图你什么，你不要这么说我……”叶佳期声音低低的，“就算乔宅是瓦房草房，没有好吃的，也没有佣人，我也不会嫌弃。” “不走了？” “嗯……昨天是跟你赌气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是我错了……” 乔斯年没想到她会主动认错。 他昨天趁着喝酒也说了不少重话，她给了台阶，他就顺着下了，把话题岔开。 这事儿后来就翻篇了，谁也没提过。 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在他们共同相处的那十几年里，确实微不足道，也不值一提。 除了一些小矛盾外，他们之间有太多值得去回忆的东西。 太多太多。 叶佳期在他的胸口上掐了一下，乔斯年收回那十年前的记忆，抓住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紧紧圈在手心里，看着她的眼睛：“以前我确实年少无知又自负，从来都不知道，最在乎我、最珍惜我、最舍不得我的人就在我身边，反而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她，甚至自以为是地教训她，打着为她好的借口把她惹哭过很多次。从来都不知道女孩子是水做的，是该珍惜守护，捧在手心里疼的，而不是随意打骂。” 那时候，很多次都是她主动认错，如果不是她喜欢他、真得不想从他身边离开，又怎么会低头呢？ 谁还没点脾气。 可他年轻自负，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一番话说得叶佳期都感动了，也忘了乔斯年说的黑历史，虽然她知道，私底下他肯定说过她不少坏话。 说她坏话大概也是在乎她？好吧好吧，自家狗子，还能不原谅他咋地。 “矫情。”叶佳期抽回自己的手，“你不用工作吗？” 乔斯年轻咳一声：“马上。” “以后再敢骗我你就完了！”叶佳期警告，“吓了我一跳，我还真以为财务上出问题了。” “怎么会……”乔斯年又笑眯眯，“媳妇又聪明又能干，不可能出问题的，有你在，我天天回去睡觉也行。” “想得美，说好了，我只是代管财务，等你选到合适的人，我就退出了。” 第3650章 在产房痛不欲生 “嗯。”乔斯年没有过多犹豫，CFO任务艰巨，劳心劳力，交给他信任的人也是一样的，不一定需要叶佳期来亲力亲为。她有能力，可以去发展属于自己的事业。 “乔斯年，今天元旦，你该不会忘了什么事情吧？” “嗯？什么事？我有在认真加班。” “一个不合格的渣爹。” “……”乔斯年这才反应过来，“哦，小柚子的生日。” “傻子一样。” “……” “我订好蛋糕了，不用你操心了，你们当爹的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不要加班太晚，晚上记得回乔宅吃饭。” “不需要去外面订一个酒店包间给小柚子过生日吗？” “不需要了，家里就很好，不会被打扰。” “我知道了。” 叶佳期还鄙视地看了他两眼，真渣爹一个。 算了，渣就渣吧，小柚子喜欢他就行。 说完，叶佳期就走了，离开了乔氏集团。 空气中还残留着叶佳期身上的木兰香水味，他确实忙工作忙忘了，不记得小柚子的生日。 那一个元旦，叶佳期一个人在芝加哥的产房里生下小柚子，他连陪都没有陪过她。 想到这儿，乔斯年的心口如有浪涛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心里头就很难受。 她生乔乘帆的时候吃了很大的苦，生小柚子的时候也是，她甚至绝望到对医生说，她活不下来没关系，把小丫头保住就好了。 孙管家说她是难产，在产房痛不欲生。 乔斯年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体验那种痛苦，但他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偏偏，他没有陪过她一天。 心里头的烦躁和愧疚感涌上来，乔斯年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在办公室里，空气中都是烟草的气息，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就隐没在这白色的烟雾里，若隐若现。 两个孩子如今都活蹦乱跳，又聪明又可爱，可他呢？他作为他们的父亲，又付出过什么？似乎远不及叶佳期。 她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都没有在她身边陪过她，在她产后更没有照顾过她一天，这样的遗憾足以让他愧疚一辈子。 想起前段时间她去买避孕药他还和她争吵，他更加后悔，她不是不要孩子，只是怕了。 在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上，他乔斯年一辈子都对不起她。 想到这儿，他狠狠抽了两口烟，眼中是黯淡的光泽。 傍晚。 叶佳期给小柚子布置好了生日主题房，墙上贴满了粉红色的花花，到处都是气球，还有用英文写的“HAPPY BIRTHDAY”，宽大的房间里都是粉红色的气息，角落里堆满了布偶娃娃，都是小柚子最喜欢的。 她还给小丫头做了点心，买了礼物和蛋糕。 乔斯年回来得早，倒是让叶佳期挺意外。 她还在布置房间，见乔斯年穿着拖鞋站在门口，开玩笑道：“渣爹今天回来这么早，给女儿过生日啊。”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毛绒地毯。 乔斯年刚准备踩上去，叶佳期叫住他：“脱鞋。” 第3651章 因为我爱你 乔斯年乖乖脱掉拖鞋，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他走到叶佳期身边蹲下来，拿了一只气球，帮她扎起。 “辛苦了。” “没事，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做嘛。”叶佳期忙着摆放娃娃，“等会儿小丫头学舞蹈回来肯定会高兴，你看我给她买了这么多小猪佩奇。” 乔斯年拿过一只佩奇，蹭了蹭她的脸：“可爱，像你。” 叶佳期：“……” 会不会说话。 叶佳期几乎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又捯饬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只不过布置了半天，腰酸背痛的。 乔斯年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给她揉了揉腰：“是不是累坏了？” “没有，小柚子开心就好，蛋糕等会儿就能送过来。” “佳期，生小柚子的时候……很难过吧。”乔斯年声音很低，眼神里带着幽邃和怅然。 叶佳期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讪笑：“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现在不都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对不起，说一百遍一千遍对不起都不足以弥补。”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我的自以为是和自负，给你带来了很多伤害，总以为是对你好，可到头来却把你伤害成这样。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你没跟我在一起，会不会更幸福。“ “你不要我了啊？”叶佳期也看着他的眼睛，静静道，“如果没跟你在一起，我怎么会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又怎么会知道他不在什么的时候思念是什么滋味。你虽然不完美，有时候对我也没那么好，可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爱情不是十全十美的，两个人在一起终归有喜怒哀乐嗔，但这些的终点都是幸福，不是吗？如果没有跟你在一起，我不会懂得这种幸福。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一番话倒说得乔斯年热泪盈眶。 小傻子，他之前对她那么不好，她还爱他。 乔斯年抬起一只手轻轻摩挲她的脸庞，眼中是无限深情：“除非你不要我，我永远也不会不要你。” 叶佳期笑了笑：“那你对我好点咯。” “嗯。”乔斯年的眼里扑闪着晶莹的光泽。 叶佳期大抵是他见过最容易满足的女人，她原谅过他很多很多次，甚至，她什么都不要他付出，发条朋友圈她都能高兴半天。 乔斯年俯身，靠近坐在椅子上的叶佳期，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气氛有些暧昧的时候，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乔斯年这才放开她。 原来是送蛋糕的来了，叶佳期直接让人送到了楼上。 比小柚子还高的蛋糕，有五六层，叶佳期让人放在屋子中间。 一边摆弄着，叶佳期一边提醒乔斯年：“你给小柚子买礼物没有？” “……”乔斯年默，忘了。 一心就想着生小柚子的时候，叶佳期很痛苦，他很自责，就把礼物的事给忘了。 叶佳期叹息：“渣爹啊，真是渣爹，你就不怕宝宝不理你了？” 第3652章 小柚子不要写作业！ “那怎么办？我现在出去买？”乔斯年道。 “天都快黑了，小柚子也快回家了，等等啊。”叶佳期站起来，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她拿了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他：“呶，拿着，里面是一套芭比娃娃，小柚子早就想要了，给你，你就说是你买的。” 乔斯年感动：“媳妇真好。” “矫情。” “那你呢？你的礼物呢？” “我还给小柚子买了新衣服。”叶佳期道。 乔斯年感动，媳妇考虑得真细致。 天黑的时候，夜幕拉下，天空中有璀璨的星子明亮地闪着。 小柚子和乔乘帆回来后，叶佳期和乔斯年就把礼物送给了小柚子，叶佳期亲了亲宝宝：“宝宝，生日快乐，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小柚子高兴坏了，抱着礼物，踮起脚尖亲了叶佳期一口：“爱麻麻。” “我呢？”乔斯年挑眉。 小柚子也亲了乔斯年一口：“粑粑最帅。” 乔乘帆知道今天是小呆妹的生日，他也给她买了件礼物，一只比小呆妹还高的洋娃娃。 “给，生日快乐。”乔乘帆把娃娃塞给小柚子。 小柚子抱住：“哥哥最好。” 小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是过生日，就知道能有很多好吃的，很多礼物。 晚饭后，叶佳期就带着小丫头去布置好的房间，生日歌的音乐声响起，叶佳期抱起小柚子：“宝宝，咱们来吃蛋糕好不好？” “一起吃。”小柚子戴着帽子，开心。 “嗯……在吃蛋糕之前你要先许愿，吹蜡烛，会吗？” 小柚子摇头：“不会。” “许愿就是你想要什么就对蛋糕许愿，这样愿望就能实现啦！”叶佳期连哄带骗。 屋内亮起了闪闪的灯。 一家人站在蛋糕周围，乔斯年打开盒子，摆上蜡烛。 他看了小柚子一眼：“小家伙，会了吗？等会儿先闭上眼睛许个愿。” 小柚子似懂非懂，点头：“会了。” “嗯。”乔斯年用打火机点上蜡烛，关上了屋内的灯，“来，闭上眼睛许愿。” 小柚子闭上眼睛，拍手：“要好多好多好吃的！” 乔斯年：“……” 叶佳期：“……” 乔乘帆望天，没有人告诉她应该默默许愿吗？ 小柚子很开心，又许愿：“小柚子要变得好看看！” “小柚子要嫁给白马王子！” 小柚子苦思冥想，煞有介事地闭着眼睛。 “小柚子不要写作业！” 乔斯年：？？？ 叶佳期：“……” 小丫头还在苦思冥想，乔斯年打开灯：“好了，可以睁眼吹蜡烛了，快吹蜡烛。” 小柚子睁开眼睛，屋内亮堂堂的，可漂亮了，角落里到处都是洋娃娃。 小丫头憋足一口气，吹。 可惜，吹不动。 叶佳期笑道：“来来来，小柚子过生日，我们一起吹蜡烛。” 蜡烛这才吹灭。 乔斯年从叶佳期的怀里接过小柚子：“老师不是教你唱生日快乐的英文歌吗？唱给我们听听。” 小柚子也不害羞，唱起来，声音甜糯糯的，像糖果一样。 第3653章 老乔是真得养眼 虽然吐字不怎么清晰，但也算完完整整唱了下来。 “吃蛋糕了。”小丫头唱完就开始跟乔斯年撒娇。 “你哄我一下。”乔斯年故意道。 “粑粑最好。” “还有呢？” “祝粑粑福如东海，天天发财。”小柚子还做了个拜年的姿势。 乔斯年：？？？ 他下一步是不是就得给红包了？ 叶佳期笑得前俯后仰。 小丫头也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还有呢？”乔斯年不罢休。 小柚子挠挠头：“记不得了。” “小笨蛋。”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才把她丢给叶佳期，开始切蛋糕。 蛋糕是定做的卡通蛋糕，最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立体卡通人物和动物，奶油是各种各样的颜色，还有水果和巧克力。 小柚子指着蛋糕上的两只小猪佩奇：“一个给哥哥，一个给小柚子。” “嗯，可以。”乔斯年切开蛋糕，给兄妹俩一人一块。 小柚子用小勺子挖着蛋糕吃，吃的很慢，叶佳期时不时得照看她。 乔乘帆坐在一边吃蛋糕，他的小呆妹真是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 也是，有这样的爸爸妈妈，别说小呆妹了，他也很开心，当然老乔发脾气的时候除外。 温馨的灯光下，乔乘帆吃着蛋糕看着站在蛋糕旁的他们，心口也像这蛋糕一样，溢出甜甜的滋味。 老乔是真得养眼，笔挺的黑色西装裤，白色的衬衫，干净工整，袖子稍稍捋到手肘处，低着头给小柚子切蛋糕，眼神专注而宠溺。 七七也很漂亮，浅黄色的金丝薄毛衣，黑色一步裙，长发温婉，柔情似水。 他们俩站一起，真挺般配。 老乔也真是没本事，他都八岁了才把七七追到手，平时发脾气倒挺有本事。 乔斯年给叶佳期切了一块蛋糕，很大一块。 “给，吃吧。”乔斯年将盘子递给她。 “我先抱小柚子吃会，你吃。” 小柚子咬着勺子，看看乔斯年，又看看叶佳期，大眼睛滴溜滴溜的：“粑粑喂麻麻呀。” 乔斯年挑眉。 叶佳期拒绝：“不用，我等会吃。” “小柚子今天过生日，咱们要听小柚子的话是不是。”乔斯年眼里都带着得意。 “……”叶佳期默，看把你能的。 “四的。”小柚子一本正经，“粑粑你喂麻麻吃蛋糕呀，喂呀。” 乔斯年用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喂到叶佳期的嘴边。 蛋糕香香的，散发出奶油和水果的气息。 叶佳期：“……” 小柚子倒是一脸期待：“麻麻吃呀。” 叶佳期只好一口咬住，吃掉。 奶油化在嘴里，甜在心里。 乔乘帆对他们俩秀恩爱的行为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尤其是老乔，逮着机会就非礼七七。 也能理解，毕竟追了这么多年才把老婆追到手。 叶佳期吃完，乔斯年又喂了她一口，叶佳期瞪他，他也不以为然。 小柚子最开心了，一会儿自己吃蛋糕，一会儿看粑粑喂麻麻。 叶佳期怪不好意思，乔斯年倒是坦然无比。 第3654章 世间一切都不及她好 小柚子吃了一会儿后就去拆乔斯年和叶佳期送给她的礼物，拉着乔乘帆一起。 乔斯年和叶佳期坐在一块儿吃蛋糕。 角落里都是布娃娃，小柚子一头扎进去，感觉自己幸福极了，咯咯笑。 既是元旦假期，又是小柚子的生日，乔乘帆也挺高兴，陪小呆妹玩了一会，要在平时，他懒得陪小丫头玩。 闹得开心的时候，叶佳期把小网红也抱了过来。 咖啡馆还没开业，小网红就先住在乔宅，等咖啡馆开了，就会把它带过去。 有了小网红，饭团也失宠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 房间很大，地毯很干净。 乔斯年兴致很好，他还会坐在小柚子的身边陪她搭积木，陪她扮家家。 有乔乘帆在一起扮家家，乔斯年就当不了王子了，只能当……国王？什么鬼。 小柚子一整晚都很开心，闹累了才在叶佳期的臂弯里睡着。 叶佳期轻轻抱起她，将她抱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去。 乔乘帆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佳期和乔斯年将玩具都收拾好，叶佳期也累得直不起腰来，坐在椅子上，张开双臂：“抱我回房间吧。” “好。”乔斯年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到他们的房间里去。 “你知道吗？小柚子是晚上出生的，刚生下来小小一团，像只小仓鼠呢，哪有现在可爱。”叶佳期说着，“你现在这么喜欢小孩子，要是当时你在，你肯定会很喜欢。” 乔斯年沉默，薄唇紧抿。 可惜他不在。 不过他能想象的出来，因为乔乘帆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也是小小一团。 叶佳期勾着他的脖子：“又累又幸福，是不是？” “嗯，当然，佳期，如果没有你，我哪能体会到人世间的幸福？也许，我还是那个冷漠、沉默的少年。”乔斯年忽然就动了情。 如果没有她，哪有后来的种种美好，她是一个能带给人幸福的人，也是她让他体会到了当丈夫的责任、当父亲的快乐。 世间一切都不及她好。 “得了吧。”叶佳期伸手戳他的胸口，毫不留情打破他这煽情的气氛，“还当自己十几岁呢。” 乔斯年：“……” 把她抱到卧室床上，乔斯年就压了上去，亲她的脸庞、脖子。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还没洗澡。” “做完洗。” 叶佳期摇头：“今天不了，好累的，我给小柚子布置了一个下午。” 乔斯年亲了亲她的唇角，算是放过了她：“嗯，去洗澡吧。” 叶佳期点点头，从他身下溜了出去。 窗外夜色深沉，乔宅的黑夜深邃而漫长，薄云清浅，树叶随风摆动，到处都安安静静的，悄无声息。 …… 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从初冬渐渐步入隆冬，下了几场雨后，气温也开始骤降。 乔斯年自伦敦回来后一直忙着合并秦时恩的资产，开了几场视频会议，又出差去了几个城市，虽然是年末，但他倒又开始忙起来。 忙起来的时候会不着家，有时候叶佳期一连几天也见不到他。 第3655章 一个人睡觉都不习惯了 叶佳期也忙，年底的财务部本就是重中之重，乔斯年不在家的时候，她就会在公司加班。 有时，忙起来会忘记下班。 欧凡也忙，叶佳期下班去车库取车时，会正好看到欧凡来停车场，两人就会打个招呼。 “老板娘，加班到这么晚？十一点了都。” “你不也是？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斯年他去C市出差了。” “嗯，乔爷过几天才能回来，老板娘你多保重身体，现在天气冷了，加班到太晚容易感冒。” “你呢？不用陪女朋友啊？” “都忙，她也知道我忙，一般不会打扰我。”欧凡笑了笑。 “女孩子还是要花时间多陪陪的，要是实在没时间就多跟她打打电话，聊聊微信，感情呀，不联络就会淡了。”叶佳期也笑道。 “我明白。” “我先回家了，拜拜，明天见。”叶佳期上了车，冲他挥手。 欧凡也挥了挥手。 叶佳期开着自己新买的跑车。 夜晚的街道上车辆少，行人少，只有路灯亮在路边，她开着红色跑车很拉风，心情也好很多。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财务部的事，她还在忙咖啡馆的事，争取能在新年开业。忙点也好，挺充实的。 开车到家已经很迟了，佣人们在等着她回来。 叶佳期换上拖鞋，洗了个澡，泡了杯牛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打开手机时看到乔斯年发来的微信—— 乔斯年：不要加班太晚，注意休息，三餐按时吃。 叶佳期打了几个字：我记得，你呢？ 没想到乔斯年还没睡，听到微信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打了几个字：当然也记得，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会好好保重自己。 叶佳期微笑：挺好的觉悟(#^.^#) 夜深人静，他们也不想打电话，就这么低调而简单地聊着微信。 乔斯年：怎么还不睡？嗯？ 叶佳期：想你想的。（害羞） 乔斯年：少来，加班刚回来吧！让你不要加班太晚就是不听，还说记得，这就是你的记得？ 叶佳期：又训人……o(╥﹏╥)o 乔斯年这爱训人的毛病真是没法改，训她的话基本是张口就来。 乔斯年：少卖萌！卖个萌就能解决？！我再强调一遍，不准熬夜，不准加班到太晚，你听见没有？ 叶佳期：……错了。 乔斯年：嗯，乖，睡觉。 叶佳期：老公，再聊两毛钱的好不好。 叶佳期没什么睡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人睡觉都不习惯了。 没有他在身边，她总觉得空空荡荡，一颗心也空了。 哪怕是白天很累，晚上也会失眠。 乔斯年：嗯？你还想跟我聊什么？ 叶佳期：不对啊，这么晚了，你不也没睡吗？ 差点就乖乖被他训了一通，她没睡，他不也没睡吗？！ 乔斯年：……我是被你的消息吵醒了。 叶佳期：乔斯年，你撒谎，撒谎的人没高潮。╭(╯^╰)╮ 乔斯年：…… 媳妇，要不要这样啊。 他很慌啊。 叶佳期：快承认，你撒谎了。 第3656章 诅咒你没有X生活 乔斯年：……嗯，我也还没睡。 叶佳期：承认了就能解决？！我再强调一遍，不准熬夜，不准加班到太晚，你听见没有？ 乔斯年：…… 这叫以牙还牙？ 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叶佳期躲在被窝里笑了好一会儿，她就喜欢看乔斯年吃瘪的样子。 叶佳期：不逗你了，你忙什么呢？ 乔斯年用语音给她发了一段现在的工作情况，大概就是修整合同和企划书。 乔斯年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磁性，蕴含着无数温柔，苏得叶佳期心口砰砰直跳，完全被他撩得控制不住自己。 叶佳期：早点睡吧，总是熬夜不好，我也准备睡了。 乔斯年：你先睡，我马上。 叶佳期：你得关电脑了。(#^.^#) 乔斯年：马上。(*^▽^*) 叶佳期：老公，你怎么这么可爱。 乔斯年：…… 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叶佳期感觉像是谈恋爱，越发睡不着了。 叶佳期：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乔斯年：好。 乔斯年一边聊微信，一边修改电脑里的合同，有叶佳期相伴，夜晚也没那么漫长和孤独了。 她就是他心中的星星，比外头的启明星还要明亮。 叶佳期知道自己唱歌不好听，就随便唱了两句，发给他。 发完，她又打了一行字：老公，晚安了~你早点睡啊，再熬夜就诅咒你没有X生活。 乔斯年：？？？ 叶佳期：宝宝，乖，早点睡。(*^▽^*) 乔斯年：欠揍。 叶佳期：…… 乔斯年：晚安，你快睡吧。 叶佳期：嗯！ 聊了两毛钱，叶佳期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其实还想跟他聊，但又怕耽误他的工作。 那就不聊了。 叶佳期放下手机睡觉。 倒是乔斯年，把她唱的歌反反复复听了几遍，还不错，嗓音清甜，总会让他在这夜晚里想起她在他身下宛转吟哦的声音，这样一想，乔斯年就有些不淡定。 为了不影响工作，他把小心思收了起来，专心致志看着笔记本屏幕。 …… 年前忙碌的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乔斯年出差回来时，乔乘帆也放寒假了。 小柚子没什么事做，有时候会让佣人带她去乔乘帆的学校，坐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看哥哥打篮球。 乔乘帆脱了羽绒服外套丢给小柚子拿着，和几个同学一起打球。 他的同学们也差不多八九岁，看到软糯糯的小柚子，就跟乔乘帆开玩笑：“你家妹妹长得真好看啊。” “像我不。”乔乘帆问。 “眼睛有点像，别的不像。” “嗯，她像我妈妈多一点。”乔乘帆一边往篮球框投篮，一边闲聊。 “小不点这么点大就知道来看你打球了，挺给力啊。” “等着。”乔乘帆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乖乖坐着吃东西的小柚子，“小不点，给哥哥加油，不要光顾着吃东西。” 一旁的佣人小声道：“小小姐，会不会喊加油？” 小柚子会的，咬着饼饼，口齿不清，但眼睛晶亮晶亮：“哥哥加油。” 第3657章 崽子大了，由不得他了 其余几个小朋友很羡慕了，纷纷表示要回家找爸妈生妹妹。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四处无风，但温度不高。 乔乘帆继续打球，小呆妹不肯回家，就一边吃零食，一边晃着自己的小短腿，看哥哥打球。 别人都是一个人在打，只有乔乘帆有观众。 小柚子抱着乔乘帆的羽绒服，带着厚实的毛绒帽，也不觉得冷，不停给乔乘帆喊“加油”。 搁在以前，乔乘帆喜欢打球打到天黑才回家，不过今天小呆妹在，他打了一会儿就不打了。 “改天再玩，我带妹妹回家了。”乔乘帆对朋友道。 “乘帆，你妹妹太可爱了，不行不行，我回去也要催我爸妈生一个。” “你加油。”乔乘帆拍拍他的肩膀。 乔乘帆往椅子走去，小呆妹见他走过来，乖乖张开双臂：“哥哥抱呀。” 身后的小朋友们纷纷感慨：“乔乘帆哪来这么可爱的妹妹？真羡慕。” 乔乘帆从她手里拿过羽绒服穿上，弯腰捏了捏她的脸：“脸都冻红了，不冷吗？” 小呆妹摇头：“不冷，要看哥哥打球。”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明年就要来这学校上学了。” “不要上学，上学不好。”小柚子一本正经。 “不上学怎么行？不上学就没文化，没文化就没人喜欢了。” 小柚子若有所思。 乔乘帆给她整理了下围巾和帽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从椅子上抱起她。 乔乘帆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抱着小呆妹也不觉得吃力。 小柚子很喜欢被哥哥抱着，事实上，家里人抱她，她都喜欢。 乔宅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 乔乘帆带小呆妹回家。 佣人道：“小少爷，乔先生今天回来了。” “哦，知道了。” 乔斯年回家后忙着打了几个电话，天黑时，才看到有车回家。 原以为是叶佳期，没想到是乔乘帆和小柚子。 乔乘帆拉着小柚子的手回家。 小柚子很乖，紧挨着乔乘帆，不会乱动，也不会胡闹，乔乘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乔乘帆把书包丢给佣人，喊了一声：“爸。” “放寒假了？” “嗯，期末考试都考完了。” “寒假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继续去兴趣班上课。” 小柚子拉着乔乘帆的衣服：“哥哥和小柚子玩。” “走吧，咱们去看会小金鱼。”乔乘帆拉着小呆妹走了。 乔斯年：“……” 崽子大了，由不得他了。 晚上叶佳期也下班回来了，她知道乔斯年今天回家，因而也没加班，早早就开车回家。 几天没见他，叶佳期当然想得很，一回来趁着四周没人就往他怀里扑，大衣外套都没来得及脱。 乔斯年搂着她，低头亲吻，手指头在她的下巴轻轻摩挲，吻得细致而缠绵。 叶佳期也沉浸在他的吻中，配合他，回应他，脸颊涌起微微红潮，身上如有电流袭过，酥酥麻麻。 他的吻总能带给她极致的欢愉，一个吻就能挑起她全部的热情。 第3658章 乘飞机回来跟你上床 两人在门口吻得缠绵，叶佳期怕人进来看到，没让他吻太久。 乔斯年松开她，替她脱掉大衣外套。 “我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大半个月也没见你几次。”叶佳期嗔道，“让我看看。” 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仔细凝视，眼中是似水柔情，浓的能化开一样。 “好看？”乔斯年挑眉。 “好看……”叶佳期的脸上是一抹没有退去的红晕，“我老公怎么看都看不够，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嫁这么好的老公？” “反了吧……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娶到你这样的媳妇。” 两人开启互吹模式。 “坐飞机累不累呀？晚上给你做夜宵？”叶佳期道。 “可以。”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坐飞机不累，相思倒是挺折磨人，夜里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然后呢？” “然后看你照片……你以为呢？” “看我照片难道不会越看越睡不着？四不四呀？”叶佳期勾着乔斯年的脖子，眯起眼睛跟他撒娇。 他要是敢说看她照片能催眠，他就死定了！ “是，不仅睡不着，恨不得夜里乘飞机回来跟你上床。” “……”画风突然变化，叶佳期猝不及防，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混蛋。”叶佳期瞪了他一眼。 “媳妇，你不想吗？告诉老公，想不想……嗯？”乔斯年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腰，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双深邃的眸子不怀好意地看着叶佳期，带着笑意。 叶佳期也看着他，眼神柔得能掐出水来。 乔乘帆正好下楼来，一下来就看到这两个人搂搂抱抱。 天天秀。 乔乘帆习以为常，打断他们：“该吃饭了，小柚子饿了。” 乔斯年这才放开叶佳期。 不过这两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在一起的机会，去餐厅都要牵手过去。 乔乘帆默：“……” “粑粑，晚上出去玩吧。”小柚子好久没有见到乔斯年，吃饭的时候眼巴巴看着他。 “行啊，你想去哪玩？” “都可以。”小柚子乖乖的。 “带你们去商场。”乔斯年道。 叶佳期心疼老公：“你累不累呀？刚刚出差回来，累的话我带他们出去就可以了。” “不累，没什么。快过年了，也该出去走走了，忙了一年。”乔斯年道。 “那好。” 小柚子可开心了，平时吃饭像只蜗牛一样，今天也吃得很快。 乔乘帆也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商场很大，乔斯年和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在室内游乐场玩，乔乘帆就在一旁打电玩。 叶佳期看着小柚子的时候，乔斯年已经走到娃娃机跟前抓了几只娃娃。 他拎着娃娃丢给叶佳期：“拿着，喜欢不喜欢？要不要我教你抓娃娃？嗯？” 叶佳期看到一群小情侣在娃娃机前抓娃娃，不过人家是年轻小情侣，她和乔斯年都老夫老妻了。 叶佳期正犹豫不决，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跑到乔斯年面前：“小哥哥，你好厉害，可以教我抓娃娃吗？” 第3659章 做人不要太绿茶 叶佳期一脸懵，啥？小哥哥？乔斯年哪里长得像小哥哥了？这小妹妹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使了。 她看了小妹妹一眼，空气刘海，麋鹿耳坠，浅浅的妆容，看上去无辜又温柔，是那种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和好感的清纯长相。 “我抓了好久都没有抓住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笨呢！一个都抓不到，可是那些娃娃好可爱哟，好想要。”女孩子声音嗲嗲的，目光一直落在乔斯年的身上，看都不看叶佳期一眼的，“小哥哥，我看你一会儿就抓了好几个娃娃，怎么抓的，可以教我吗？” 叶佳期又看了乔斯年一眼，男人一身黑色长大衣成熟稳重，哪里看上去像那种好说话的小哥哥？？？ 妹子这个长相确实挺讨人喜欢，但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不讨人喜欢了。 乔斯年睨着她，冷漠道：“看不到我老婆在这边？” “啊？”女孩子装作刚看到叶佳期的样子，“不好意思呢，小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是真心想向你请教，让你老婆误会了。” “做人不要太绿茶，我老婆这么扎眼，你会看不到？嗯？”乔斯年冷淡道。 女孩子耳根子红了，转过头，转身就跑。 叶佳期笑了：“你好凶哦。” 绿茶都知道。 “现在的小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成天就想些有的没的，大街上看到个男人就撩，还美其名曰不要让自己后悔。”乔斯年嘲讽，“懂不懂什么叫互相理解，志趣相投？” “这也不能怪人家小女孩，乔大总裁你往路上一站就是焦点。现在的小女孩不傻的，个个都懂时尚、讲名牌，你手上的表可是百达翡丽家的经典款，她们能看不出来吗？颜值和身份都有，不撩你撩谁。” “我的错我的错。”这也是乔斯年不爱在公共场合露面的原因了。 叶佳期挽住他的胳膊：“不是教我抓娃娃吗？来呀。” 乔斯年收起刚刚的脾气，握住叶佳期的手，教她抓娃娃。 抓了一会儿，叶佳期倒也抓住了一两只，她很高兴了，实现了零的突破。 叶佳期看到不远处的乔乘帆在打电玩，兴致勃勃：“我去找乘帆玩会，你看着小柚子。” “嗯。” 叶佳期脱了外套，捋起袖子，坐在乔乘帆的身边。 先是看乔乘帆玩了一会儿，随后又跟乔乘帆一起玩，电玩城里声音很嘈杂，他们俩说话也基本是要靠喊的。 不一会儿，叶佳期玩得浑身是汗。 乔乘帆和叶佳期玩得很开心。 好在老乔不是很刻板的人，不存在不让他玩游戏的思想，他觉得偶尔玩玩只要不沉迷还是挺好的。 “乘帆，你热不热啊？”叶佳期看他也是满头大汗。 “嗯，热，还渴，要不这把打完我们就不打了？” “不舍得啊……”叶佳期玩得正开心呢。 “我也不舍得……” 叶佳期一边握着游戏手柄一边笑：“那怎么办呢。” 母子俩倒是心照不宣，都笑了。 第3660章 乔斯年，你完了 “乘帆，你想喝什么？” “都行，不要热的。” 叶佳期腾出一只手来拿出手机按下免提，不一会儿，那头就接通了。 “什么事？”乔斯年低沉性感的声音，他顺便往电玩城里看了一眼，这一大一小玩得倒开心。 “老公，买两杯果汁来好不好，不要热的。” 乔斯年：“……” 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老公……” “你说什么？听不见，太吵了。” “？？？”叶佳期又重复了一遍，“两杯果汁，不要热的，谢谢！” “什么？听不见。” “……”叶佳期可以确定乔斯年就是故意的！ 乔乘帆默，老乔还真是没有一点求生欲啊，那晚上等着睡书房吧！ 叶佳期微笑，乔斯年，你完了。 她挂上电话，继续和乔乘帆打：“乘帆，咱们等会儿出去吃夜宵吧，你妹妹反正要睡觉了。” “好啊，我都很久没有单独跟你出去过了。” “那你想吃什么？” 乔乘帆想了想，给叶佳期报了一串好吃的。 乔乘帆有些挑食，但没乔斯年挑。 于是，叶佳期就跟他讨论了一会儿出去吃夜宵的事，他们觉得，这么冷的天来点牛肉汤、烤串真是棒极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烤串撒孜然好吃还是辣椒粉好吃的事儿。 搁在平时，乔斯年对他们的饮食管控挺严，厨娘不允许做太重口、没营养的食物，就连烹饪方式、咸淡程度都控制得极好。 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美食。 偶尔乔斯年网开一面，乔乘帆和小柚子才能吃个烤鸡翅，平时连这些东西都吃不到。 同理，叶佳期被乔斯年管得也挺严。 于是，讨论了一会儿，叶佳期把乔斯年不给他们买果汁的事也给忘了，和乔乘帆一起玩得很嗨。 乔斯年在外面看着小柚子，带小柚子玩了一圈。 玩累了，小丫头就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乔斯年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给叶佳期买喝的？ 正好这时叶佳期和乔乘帆结束完一局，伸了伸懒腰，电玩城里的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七七，老乔给你打电话了。”乔乘帆指了指她的手机。 “不接，走吧，我们出去。”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在门口等他们。 叶佳期背上包，看了他一眼：“我和乘帆出去吃点夜宵，你带小柚子回去吧，记得让保姆给她洗澡，她闹一天了。” 乔斯年：？？？ 吃夜宵？ “为什么不带我？” “什么？听不见。” 乔斯年：“……” 叶佳期，你可以的。 叶佳期拉过乔乘帆的胳膊：“乘帆，走了。” 叶佳期带着乔乘帆去吃夜宵，乔斯年抱着小柚子满脸黑线。 乔乘帆难得能在晚上出来，很高兴，虽然天气冷，但他的心口暖洋洋的，他都很久没有和七七单独在一起了。 他们先去了烧烤铺，冬天的烧烤店到了晚上就分外热闹，热腾腾的烤串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香气里还夹杂着各种调料的味道，孜然，辣椒，椒盐，甘梅…… 第3661章 哟，会发朋友圈吐槽了 冬天的夜晚是真得冷，吹一口气都能结成冰。 叶佳期穿着大衣，裹着围巾都瑟瑟发抖，好在喝了牛肉汤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街头人真多，有时候叶佳期和乔乘帆一人拿着几支烤串，吃得很开心。 乔乘帆还带叶佳期去了几家很不错的小吃店：“我和同学经常来，七七你不要告诉老乔，要是被他知道，又不能吃了。” “放心，不会的，我也想吃呢！” 他们还去街上看了花灯。 乔乘帆给小呆妹买了只巴掌大的小兔子毛毡灯，毛茸茸的，很可爱。 逛累了，他们就坐在奶茶店里喝着奶茶看着外面万家灯火。 叶佳期吃得很饱，可她还是喜欢咬着吸管看向光线溶溶的窗外，那是一片晶莹的琉璃世界，霓虹灯闪烁，人来人往，充满了人情味和烟火气。 乔乘帆拿出手机看了两眼，挑眉：“七七，你看老乔。” “嗯？”叶佳期也拿出手机。 哦豁，哟，会发朋友圈吐槽了。 哪里学来的技能？乔斯年现在可以的。 “出差回来，太太带儿子出去吃夜宵了，不带我。” 叶佳期一手抱着奶茶，一手打字回复他：看把你委屈的。 乔乘帆也回道：爸，我们的夜宵配不上你的气质。 叶佳期笑得前俯后仰，他们这样欺负乔斯年，真得好吗？人家老年人好不容易学会发朋友圈，该不会被他们整得有心理阴影了？ 叶佳期又往下翻了翻，欧凡回道：老板，你可以找我吃夜宵。 方城：姐夫，我刚买了夜宵，要不要发给你看看？ 程遇之：同情你。 乔斯年没回复，估计是有事去了。 奶茶店里暖气很足，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这个点，人不多，叶佳期和乔乘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时候会一起玩玩游戏。 奶茶喝了一大半，他们还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倒是乔斯年给叶佳期发了消息，一个“委屈”的表情。 叶佳期：…… 乔斯年：回家了吗？ 叶佳期：还没呢，吃得好饱，走不动了。 乔斯年：你这样是不行的，容易消化不良，夜间积食。 叶佳期：再见。 乔斯年：别……不再见，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洗好澡了。 叶佳期：？？？你洗好澡关我什么事。 乔斯年：被窝也暖好了，你真得不回来吗？很暖和的。 叶佳期：我还能再吃。 乔斯年：别了吧……不要吃了，宝宝，你难道没发现你长胖了吗？晚上抱你的时候，我发现你比以前胖了。 叶佳期：（正经脸）乔斯年，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叶佳期觉得今天晚上的乔斯年真是一点求生欲没有，膨胀了膨胀了。 乔斯年：（委屈）??? 叶佳期：等我回家的时候，不想在床上看到你。 乔斯年：媳妇我错了，是我胖了，我胖了。 叶佳期：再见！ 乔斯年：宝宝，宝宝…… 他的宝宝不理他了。 难受。 叶佳期收起手机，看着透明玻璃里的自己，她胖了吗？ 第3662章 再教你几个姿势 根本没有啊。 她最近工作这么辛苦，怎么可能会胖。 乔斯年这个睁眼瞎，就是不想让她吃夜宵。 将近夜里十一点半，叶佳期才慢悠悠地带着乔乘帆回家。 乔乘帆也累了，回去后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叶佳期也连连打呵欠，洗澡后穿着睡衣看向床上的乔斯年，挑眉：“老赖皮，让你不要睡我床上，还睡。” 乔斯年正抱着平板处理工作，见她回来了，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进来，床很暖和。” “我不冷。”嘴上虽然这么说，叶佳期还是老老实实上床去了，坐在他的身边，“这么晚还工作？饿不饿，馋不馋？” 乔斯年放下平板，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来，双手摩挲着她光洁的双腿：“饿，让我吃？嗯？” 叶佳期坐在他的腿上看着他：“你不是说我胖了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话。” 乔斯年勾唇，靠近她：“该胖的地方还是胖点好。” 叶佳期被他撩得面红耳赤，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下次出差是什么时候？” “过完年。” “那这段时间，你好好陪我。” “嗯，明天就去帮你看看咖啡馆，人都招齐了吗？” “差不多了，算是万事俱备的状态，就等开业。”叶佳期道，“请帖都发出去了，大年初一开业，到时候一起剪彩。” “好。”乔斯年摩挲她的长发，亲她的唇角，“我媳妇做事我放心。” “你这个老司机带的好，很多东西都是跟你学的嘛。” “是吗？老司机今天晚上再教你几个姿势。” 说完，乔斯年就脱掉了她身上的睡衣，嘴唇亲吻她的脖子，室内升起滚滚热意。 好多天没有见到乔斯年，叶佳期也渴望他的爱意，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叶佳期嘴上说让他睡书房，实际上也舍不得，抱着他睡多好啊。 两人很快就融为一体，房间里充满了叶佳期的嘤咛声和乔斯年的闷哼声，极致欢愉。 叶佳期享受着这云端般的感觉，搂着他的腰，任由他折腾。 夜渐渐深了。 壁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彼此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 除夕很快来临。 乔氏集团大部分部门在除夕前几天就开始陆陆续续放假，到了除夕这一天的早上，总部大楼已经没多少人了，比平时要冷清很多。 集团也很有新年的气息，各个部门都给自己的办公室挂上喜庆的小灯笼和日历，还有集团的生肖公仔。 加班的人也有，但不多。 处处都带着新年的气息。 叶佳期早上过来收拾了一下办公室，在显眼的位置摆上大红色的玩偶，又把文件收拾得整整齐齐。 做完这些，她满意地看了一眼，这才关上办公室的门，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早上不是一起来的公司，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乔大总裁，在哪里呢？我准备回家了。” “我在办公室。” “是吗？那我上去找你。” “好。” 第3663章 以后每一年都要在一起 叶佳期坐电梯上去，输入密码敲门进入总裁办。 乔斯年站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像她一样，也把办公室收拾得整整齐齐。 叶佳期眯起眼睛在门口看了他很久，在宽大的落地窗衬托下，乔斯年身材修长，脸部轮廓深邃，脊背线条挺得笔直，上身是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薄毛衣。 他收拾文件的动作也格外优雅。 乔斯年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怎么不进来？” “想远远地看着你。” “近距离看不是更好？嗯？”乔斯年转头看向她。 叶佳期这才进来：“收拾东西也准备回家了吗？” “嗯，除夕节了，不打算加班。” “我们……多少年没有在一起过年了？”叶佳期微微仰着头，碎碎的眼睫毛下是一双柔和如水的眼眸。 乔斯年的手一顿：“很多年了。” 确实是很多年了。 “是啊。”叶佳期也感慨，“我都快忘了跟你在一起过年是什么感觉，稍稍回忆一下，也只记得你以前很忙，即使是过年也只会跟我一起吃饭，不会陪我。不过那时候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没有义务陪我。” “是吗？我怎么记得陪你放过烟火？” “我小时候的事了吧，好意思的你。”叶佳期笑，“不过还好，几年没有在一起过年，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是不是？” “当然。”乔斯年深情而宠溺地低头，温和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她的脸上，“以后每一年都要在一起。” “还好你没娶别人，要是娶了，我们真得就陌路了。” “除了你，我还能娶谁？”乔斯年抬手轻轻摩挲她的下巴，四目相对，无限柔情蜜意。 叶佳期笑，眉间心上都是甜意，像咬了一口糖，那甜甜的味道就顺着味蕾滑下，弥漫心田。 乔斯年又收拾会办公室，叶佳期帮着他一起收拾。 时间还早，正是早晨，窗外的太阳照进来，到处都是铺洒的阳光，温暖和煦。 “你早上去哪里了？” “去了几个快要竣工的楼盘，乔氏开了片别墅区，等竣工后你去挑一套。” “靠海那边？” “嗯。” “那我就不客气咯？” “跟我客气什么。”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名下挺多房产，他什么都跟她公开了，不存在任何的隐瞒。 叶佳期走到书架边，看到一个木质照片框，里面的照片竟是她和他当年在芝加哥的合影，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影，她还大着肚子，小柚子还没出生。 这张照片她很喜欢。 她拿起相框仔细看着，看着看着就笑了：“我那时候还是个大肚婆。” 乔斯年走到她身后：“什么大肚婆，明明是性感小孕妇。” “呸，瞎话张口就来。”叶佳期嗔道，“照片是不是你去人家影楼找回来的？” “嗯，费了好大劲。”乔斯年蹭着她的头发，“为什么要把照片扔掉？嗯？” “不是我扔的，小柚子扔下去的。不过那时候你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合影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第3664章 傲娇的老男人 “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也从没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过。” “我知道。”叶佳期蹭了蹭他的下巴，将相框放在原位。 “收拾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咖啡馆看看？” “嗯，好。” 开店什么的对于乔斯年而言倒没什么新鲜感，他旗下的店铺、公司分布京城、海外各地，不过这是叶佳期第一次开店，而且她很高兴，他当然要陪她一起。 叶佳期帮他从衣架上拿下大衣，给他穿上，又帮他理了理领带。 她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下楼去。 整个城市都充满了新年的气息，随处可以看到喜庆的红灯笼，还有红色的对联和窗花，仿佛连空气都变成了新年的红色。 正是隆冬，天气还很冷，但低温挡不住京城人的热情。 乔氏放假了，除了少数人在加班外，大部分人都回了家。 欧凡一大早也回去了，这会儿大概是已经到了老家，在朋友圈晒了一张和家里人包饺子的照片。 叶佳期坐进乔斯年的车，随手刷着她的社交软件，到处都充满了年味儿，每一个人都在晒除夕的欢快，有火红的对联，也有欢声笑语。 旧年将去，新年将至，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乔斯年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开着车，便对叶佳期道：“看看谁给我发的消息。” 叶佳期拿起他的手机：“乘帆给你发的。” “他给我发什么了？” “我看看啊。”叶佳期打开他的微信，“乘帆在写毛笔字，问你要不要回来一起写对联。” 乔斯年嗤笑一声：“就他那字，已经膨胀得想写对联了？他好意思写，我都不好意思贴。” “别这样嘛，小孩子要鼓励懂不懂？而且乘帆的字写得很好啊，上次不是还拿了个什么书法奖，他才八岁，你八岁的时候写的有他好吗？” “当然比他好。” “黑的白的还不是随你说，我又不知道你八岁时写的怎么样。”叶佳期道，“今天除夕，你好好表现，不可以说乘帆和小柚子的不好，你得夸他们。” “……”乔斯年默，“怎么个夸法？” “你就夸乘帆的字写得不错，夸小柚子可爱，又长高了。” “我尽力……” 叶佳期“切”了一声，有那么难吗？跟如临大敌似的，不就是让他夸夸宝宝们。 不过这傲娇的老男人一般也不爱夸人，她年少的时候，他就没夸过她。 “那我帮你回乘帆了。”叶佳期拿起手机。 “别回的太矫情。” “……” 车子往咖啡馆的位置开。 这一片商业区因为过年的缘故，到处都装饰得红红火火，十分热闹，顾客也很多。 叶佳期的咖啡馆装修得很不错，有乔斯年亲自找设计师做的设计，看上去很高端。 乔斯年投入了不少资金，他也没指望叶佳期赚钱，她高兴就好。 从地下停车场上去，叶佳期和乔斯年在店里转了转，两大间，又宽敞又合适，再加上高级感的设计和配色，十分有情调。 第3665章 盛世里的安详和繁荣 咖啡馆的经理和几个服务生都还在，他们看到叶佳期和乔斯年来了，连忙打招呼：“乔先生，乔太太。” “你们忙，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就行。”叶佳期道，“做完就可以回去了，明天早点来，辛苦了。” “不辛苦。” 叶佳期和乔斯年在里面转了转，都挺满意。 叶佳期来过很多次了，乔斯年倒没怎么来过，今天一看倒颇有韵味。 咖啡馆是24小时营业的，为都市忙忙碌碌的人们提供一个可以休憩的场所。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介绍完才小声道：“明天剪彩不要忘了哦。” “哪敢忘。”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 乔斯年极少出席剪彩这种商业活动，除非是高端的商业和政治活动，不过媳妇的店当然得捧场。 叶佳期又带他走了一圈，这才跟他一起回乔宅。 乔宅奢华安宁，依山傍水，也很有新年的美好气息。 佣人们忙忙碌碌，小柚子在和几个佣人阿姨玩玩具，乔乘帆在阳台上铺了红纸写对联。 不满意的就扔掉，满意的就留下，写了一上午，满意的也不过就两三张。 乔乘帆有点愁。 乔斯年走进来，看到他还在认真写对联，便道：“写的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你看吧……” 乔斯年拿起那几幅字，皱眉。 刚想说他的笔法和着力，忽的想起叶佳期的话，话锋便转了：“写得还行，再练练更好。” 乔乘帆受宠若惊，还以为老乔又要说他一通。 乔乘帆将笔递给乔斯年：“爸，你写一幅吧。” “不写，又没人看。” 乔乘帆：？？？ 我不是人吗？ 乔乘帆灵机一动：“爸，你就是想喊七七来看嘛，我去给你喊。” “站住！！！”乔斯年有一种小心思被儿子戳穿的感觉，不爽。 乔乘帆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看了老乔两眼。 老乔是真闷骚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喊七七就喊七七嘛，他不就是想要七七来看。 乔斯年走在红色的对联纸旁，弯腰低头，写了一副对联。 窗外的阳光铺陈在红色的纸上，有一种平凡盛世里的安详和繁荣，空气里都浮动着宁静的气息。 爆竹声里辞旧岁，东风影上贺新春。 乔斯年写完了，搁下笔。 乔乘帆默默看着，好吧，老乔的字遒劲有力，潇洒恣意，他距离老乔还有十个乔乘帆。 乔斯年拍拍他的肩膀：“你再写几幅就出来吃午饭。” “爸，你教我写吧。” 乔斯年挑眉，乔乘帆可是难得谦虚一次，平时他可嫌弃他这个爸了。 “看你这么好学，来吧，教你写。”乔斯年也没摆谱。 阳光下，父子俩低着头，乔乘帆认真起来的样子和乔斯年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佳期在厨房，厨娘下午就要回老家了。 “太太，晚上的饭菜是我们准备好还是您和先生出去吃？”厨娘问道。 “不用准备了，晚上我和乔先生一起包饺子。” 第3666章 乔斯年这人坏毛病挺多 “太太辛苦了，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你们也得回家过年，一年就一次，多回家陪家人几天。”叶佳期道，“我和乔先生也会带两个孩子一起过年，一家人在一起，怎么都好。” 厨娘知道叶佳期善解人意，很宽慰。 叶佳期在厨房帮帮忙，不喜欢让自己闲着。 “太太，您和先生真恩爱，真让人羡慕。而且乔先生做的一手好菜，比我做的都好。” “别夸他，他不经夸。”叶佳期笑了。 “我是说真的，我觉得吧，夫妻之间的相处其实是一门很难的学问，能做得很好的家庭并不多，所以您和乔先生真的很让人羡慕了，我回去也要让女儿、女婿多学学。” “那是我和他拌嘴的时候，你们没看到而已。”叶佳期莞尔。 “小打小闹那是情趣，哪有不吵嘴的夫妻，小打小闹可以增加夫妻之间的感情。不然不拌嘴不吵架，日子过得跟白开水一样又有什么意思。”总之，厨娘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真得很好。 好吧，好吧，叶佳期觉得乔斯年这人坏毛病挺多的，可能是她比较包容他？嗯，肯定了。 当然，乔斯年也挺迁就她的，处处为她着想。 除夕这一天，叶佳期和乔斯年哪里也没再去，都留在乔宅。 下午的时候，乔宅的佣人也陆陆续续回家了，只有几个不回去过年的还在。 乔乘帆和小柚子都不用上课，各自做着各自喜欢的事。 乔斯年坐在阳台上看书，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青烟袅袅而上，笼罩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他也是难得休闲，平时也腾不出太多的时间来看书。 阳光照在他黑色的高领毛衣上，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人的成熟和魅力。 叶佳期在厨房里忙着做水果拼盘，忙着做点心。 乔宅还是这个乔宅，和以前不同的是，多了两个小家伙。 她和乔斯年确实很久很久没有在一起过年了，有八年了吧，这些年聚散离别尝过很多，品尝过苦涩才更加珍惜幸福的滋味。 点心做好后，她拿着分给乔乘帆和小柚子吃。 乔乘帆已经像个小大人了，再不是以前那个萌萌的小奶娃，他现在已经能照顾好妹妹。 叶佳期端着水果悄悄上楼。 她知道乔斯年在看书，看了有一个小时了都。 乔斯年抽烟也比较克制，他知道叶佳期不喜欢烟味，偶尔放纵一下也只是抽一两支。 叶佳期开门的时候他就察觉了，抬头，放下书。 “吃点水果吧。”她放下水果拼盘，坐到他身边，剥了一颗葡萄喂他，“呶，吃点。” 乔斯年咬下。 “难得清闲，万事俱备，就等过年了。”叶佳期笑道，“等会儿跟我一起包饺子吧？乘帆说你包的饺子很好吃，厨娘给准备了很多饺子馅。” “坐我怀里来。”乔斯年拍拍自己的大腿。 “讨厌。”叶佳期嘴上嫌弃着，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往他靠过去，真得就坐到了他腿上。 乔斯年抱起她，摩挲着她的腰。 第3667章 城里人套路真多 沙发边就是窗户，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即使不说话四周也充满了温情。 乔斯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抱着他聊了会，吃着水果说着话。 叶佳期也跟他闹了会，以前闹他他会发脾气，现在不会了，脾气好得很，也格外有耐心。 下午的时光漫长而安宁。 乔斯年和叶佳期都接了不少新年祝福的电话和短信，乔斯年又去乔宅的网球场陪乔乘帆打了会儿球。 叶佳期就抱着小柚子在一旁看，小丫头吃着东西叽里咕噜说着话，虽然叶佳期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反正看小丫头很高兴的样子。 沐浴阳光，风平浪静。 这样的乔宅只属于他们一家，没有外人来参与。 傍晚，乔乘帆去游泳池游泳，乔斯年就陪叶佳期包饺子，小柚子在一边看着。 乔斯年拿面粉糊在叶佳期的脸上，叶佳期嗔道：“乔斯年！！” “小花猫。”乔斯年笑。 小柚子趴在桌子边：“小柚子也要当小花猫。” “看，还有人想当小花猫呢！”乔斯年道。 “小笨蛋。”叶佳期无奈，真是个小笨蛋。 乔斯年给小柚子的脸上也糊了面粉，画上几道猫咪胡须：“好了，又一只小花猫。” 小柚子开心极了，跑去照镜子，还仰头看着乔斯年，软萌软萌地叫了两声：“喵喵。” 乔斯年勾唇：“叶佳期，你女儿怎么那么可爱？怎么生出来的，又漂亮又可爱又聪明，基因真好。” 叶佳期：“……” 城里人套路真多。 小柚子变成小花猫后就去抱小网红，活脱脱像大猫抱着小猫。 窗外的树影剪碎阳光，纷繁交错的影子落在干净的地面上，门外挂着红灯笼，相映成趣，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两人一起包饺子，没多久就包好了。 “斯年，以后每年的除夕就我们一家人好不好？你陪着我。” “我答应你，我可以做到。” 叶佳期莞尔，依偎在他身侧。 …… 夜晚。 夜幕一点点拉下，夕阳被黑夜吞噬后，乔宅也陷入了一片宁静与安详。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饺子，吃完后乔斯年和叶佳期就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放烟火。 烟花在空旷的大院里点燃，升上天空，绚烂多姿，辞旧迎新。 小柚子捂住耳朵，抬头看烟火。 乔乘帆站在乔斯年的身边，也仰头看着。 五彩斑斓的烟花如春天的繁花绽放，刹那间满城烟火，久久不息。 叶佳期想起以前的除夕，乔斯年很忙，往往只是跟她一起吃一顿年夜饭，吃完他就会回书房工作，或者出去。 没有人陪她玩烟火，她就只能趴在窗口看远方的烟花升上天空，那时候的她是孤独而寂寞的，那时候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有一个家。 后来在芝加哥上学，一个人呆在小公寓里，只有小乖陪着她。 那时候她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有一个家了。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冷不冷？” 第3668章 男人也是要哄的 叶佳期摇摇头，绚烂明亮的烟火映照着她的脸庞，她的脸蛋儿在光线下愈发精致和细腻。 乔斯年从身后搂住她，将她拥入怀中看烟火。 梦好终归是梦，现实中的好才是触手可及的，有温度的。 烟火放完，乔斯年才叮嘱两个小家伙：“晚上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乔乘帆和小柚子都点头：“知道了。” 小孩子还是喜欢过年的，尤其是小柚子这个年纪，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新衣服呢！ 小柚子被保姆带走，乔乘帆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乔斯年带叶佳期去观景台。 乔宅的观景台是乔宅最适合看风景的地方，视野开阔，能将乔宅四周的风景一览无余。 周围三面都是透明玻璃，天窗则是可以开合的设计，冬天的时候可以合着看天空，夏天则可以打开吹着凉风看着星星。 观景台上也有暖气，大概是为了过年，这儿摆放了新桌椅和沙发，桌子上还有新鲜的玫瑰花，橘红色的台灯散发出幽幽光泽。 “可算把两个小崽子哄走了，陪我坐会。”乔斯年道。 “不是陪你坐了一下午，天天和我呆在一起，不腻吗？” “哪有天天，你算算这个月我跟你呆了几天？不是我出差就是你加班，我们有多长时间可以呆在一块？等你的咖啡馆开业了，心思又都花在咖啡馆上，我就彻底可有可无了。” “……”叶佳期怎么听着他的语气里有点傲娇的埋怨，可真是个傲娇小公举。 她坐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撒娇：“宝宝不气，我陪你。” “没气，告诉我，我在你心中排第几？嗯？” “……”还说没气。 叶佳期知道男人也是要哄的，蹭着他的胸膛撒着娇：“第一，当然是第一位，无可替代的。” “小骗子。”乔斯年知道她口不对心，但还是被哄得开开心心。 空气里洋溢着玫瑰花的香气，明亮的繁星布满黑色的天空，远远看去，犹如置身星海，而观景台宛如银河之舟，泛梦跌宕，一梦幽远。 叶佳期和乔斯年说着悄悄话，偶尔，叶佳期会逗得乔斯年笑。 她就窝在他的怀里，也不觉得冷。 看了会儿夜景，乔斯年就抱着她去泡澡，今晚上，他们一起跨年。 宽大的浴缸里，白雾朦胧，水汽涌动。 乔斯年压着叶佳期要了她一次，交颈缠绵，恩爱旖旎。 他喜欢吻她，口齿交缠，怎么都亲不够，而叶佳期也很喜欢被他吻，身与心都有所情动。 浴缸里满是红色的玫瑰花瓣和白色的泡沫，还有精油的香气，情调热烈而浪漫。 洗完澡，乔斯年抱着她出去替她吹着头发，和她一起窝在床上看电视。 叶佳期喜欢搂着他精壮结实的腰，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或者怀里，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 看着电视节目，即将跨年的时候，电视里响起倒计时的声音。 乔宅的佣人在院子里也准备放烟火，处处灯光明亮，满城烟火。 第3669章 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的感觉 当新年钟声敲响的刹那，乔宅里燃放起绚丽的烟火，火光照亮乔宅。 叶佳期搂住乔斯年的脖子，轻轻在他耳畔道：“老公，新年快乐。” “一样，新年快乐。”乔斯年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要红包包。”叶佳期盈盈一笑，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以往每一年，他也会给她准备红包，不过都是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拿给她，好多年没有收过他的红包，很是想念。 乔斯年大概是早有准备，摸出一只厚厚的红包：“给，新的一年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幸福。” 叶佳期亲他的耳垂，咬着他的耳朵：“老公也一样，越来越幸福。” “有你在，每天都幸福。” 耳鬓厮磨，唇齿交缠，他亲着她，听着窗外的烟火声，辞旧迎新。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又可以一起跨年，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在一起。 吻够了，他才放开她：“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去剪彩。” “嗯。”叶佳期听话地点头。 乔斯年关上电视和台灯，乔宅的烟火也放完了，乔宅又变成那个美丽而安宁的乔宅，带着新年欢快的气息。 繁星无数，腊梅阵阵传香。 …… 新年第一天，乔乘帆和小柚子都收到了叶佳期和乔斯年的大红包，小柚子高兴地非要抱着红包吃早餐。 叶佳期穿了件和小柚子衣服一个颜色的亲子装，一眼就能看出是母女。 距离咖啡馆开业还有一个多小时，一家人吃完小圆子后就坐车去市中心商圈。小柚子戴着红色小麋鹿的发箍，兜兜里揣着红包，手上拿着饼饼。 乔乘帆规规矩矩坐在后面，他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的感觉。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希望有妈妈一起过年，可是那个时候，每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老乔总会不耐烦地打断他。 街头到处是喜气洋洋的欢悦，比平时多了热闹。 咖啡馆的工作人员也已经集合到位，叶佳期看着匾额上的“二十”两个字，恍恍惚惚，嘴角是扬起的弧度，他们认识二十年了呢。 十点十八分，叶佳期和乔斯年一起剪彩，还有乔斯年邀请的政商界名流。 京城的记者也来了很多，冒着寒风拍照、做采访。 乔斯年给叶佳期做足了排场。 他看得出来，叶佳期是真高兴，而乔斯年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叶佳期的脸上，他最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模样。 店铺开张后，乔斯年邀请客人们去酒店用餐，而叶佳期则负责接待往来的朋友们。 媒体的新闻还没发出来，乔斯年就主动发了朋友圈：太太的咖啡馆，欢迎大家光临，这也是我和太太相识二十年的见证。 配图是一张剪彩的照片，他和叶佳期站在一起，叶佳期笑靥如花。 开业第一天，生意特别好，队伍从店面排到了商场里，虽然有一群迷妹是冲着乔斯年来的，尽管她们根本不可能看到乔斯年，但坐在总裁和他太太开的咖啡馆里喝喝咖啡也是好的呀！ 第3670章 老公……好累啊…… 乔斯年在酒店里宴请宾客，感谢他们的捧场和光临。 叶佳期和乔斯年忙着的时候，乔乘帆就带着小柚子，小柚子乖乖牵着哥哥的手，不会乱跑。 有客人会走到他们面前逗逗他们：“小姑娘，今天高兴不高兴？” “高兴呀。”小柚子吃着棒棒糖，笑得甜甜的。 “为什么高兴？” “过年了。” “爸爸妈妈平时对你好不好？” “很好哟。”小柚子一本正经，“会给小柚子买很多好吃的，好看的衣服，从来不会打小柚子。” 乔乘帆对小呆妹的回答还是挺满意的。 “那小姑娘，你新年有什么愿望？” “又要许愿吗？”小柚子咬着糖，“考试考一百分！” “哟，真是个认真的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考试要考一百分了。” 小柚子活泼可爱，来往的很多客人都喜欢逗她，小丫头也不怯场，他们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这是一个忙碌而欢快的新年。 叶佳期一直忙到了下午才陆陆续续忙完今天的开业，不过咖啡馆生意很好，到了晚上，店外依然排了很长的队。 晚上回乔宅，已经累到抬不起胳膊，叶佳期躺在卧室的床上就睡。 乔斯年也累，不过他习惯了这种工作节奏，比叶佳期要好些。 他走到床前轻轻摇了摇叶佳期：“宝宝，起来卸妆、洗澡，嗯？” “嗯……”叶佳期迷迷糊糊应着。 “宝宝，不能睡，会感冒，先起来洗澡。”乔斯年耐心哄着。 “累，好累……老公……好累啊……” “我知道，明天就没有这么忙了，起来，明天陪你一起睡懒觉。” 叶佳期最终还是被乔斯年给哄着起来了，脱掉大衣和长裙子，去浴室洗澡。 后来似乎是乔斯年在帮她洗澡、吹头发，又是他把她抱到了床上，让她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累并充实着、快乐着，叶佳期一觉睡到天亮，乔斯年也陪她睡着，不让乔乘帆和小柚子吵醒她。 叶佳期足足睡了八九个小时，第二天十点多才起来。 乔斯年早就醒了，靠在床上，手里拿着平板。 见她醒了，将手里头的平板递给她：“咖啡馆已经步入正轨，宣传很到位，今天依然门庭若市。你看看视频，是你们店里的经理发来的。” 叶佳期眯着眼睛，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看。 “这是小网红吗？客人好像都很喜欢它。”叶佳期指着屏幕里的小猫。 “是小网红，来咖啡馆的女孩子喜欢跟它拍照片。” 叶佳期笑了，要是她她也喜欢，这么可爱的猫咪：“老公，说好我自己开店的，到头来又成了你帮我在做事。” “没有，我只是帮帮忙，你要是不乐意我帮忙，我就不管了。” “没，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好意思，你本来工作就忙……” “跟我还不好意思？叶佳期，这可不像你。”乔斯年勾唇。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深情款款，眼底的柔情蜜意能滴出水来：“老公……” 第3671章 乔斯年坏死了 她的一个眼神，乔斯年大抵也知道她想要什么，大掌摩挲她的腰，慢慢儿探进她的睡衣里。 “不累了？”他轻声问。 叶佳期咬着唇：“不累了。” “想要？”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等她主动说。 叶佳期羞涩地点点头，双手仍勾着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蹭了蹭：“老公……要。” 面对叶佳期的主动求欢，乔斯年向来不会拒绝。 他一个用力将她压在身下，很快就脱掉了她身上的衣物，他性感撩人的声线在她的耳畔响起：“要快点还是慢点？嗯？” “你好坏呃……”叶佳期觉得乔斯年坏死了，脸都红了。 …… 新年假期过得很快。 乔斯年每一天都在陪着叶佳期和两个孩子，有时候带他们去游乐场，有时候带他们去朋友家，有时候是单独和叶佳期一起出去看电影。 不过，乔斯年始终是家里最忙的一个，没带他们玩几天就飞去美国出差了。 乔乘帆学业也忙，叶佳期给他请的私教老师早早就来乔宅给他上课，小柚子也是，得跟老师学画画、学舞蹈。 叶佳期有时候会去乔氏，有时候会到咖啡馆。 眨眼之间，冬天渐渐离去，春天的脚步在一点点踏来，万物从隆冬的萧瑟中苏醒过来。 柳条点翠，繁花抽芽，一眼望去，突兀的京城里开始有一点点绿意盎然的姿态，宛如白色的宣纸上突然多了颜料的铺染。 年初公司比较忙，乔斯年一个月也没几天在京城，叶佳期算着日子，总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她也忙，但没乔斯年忙，有时还能去学校接乔乘帆放学或者给小柚子做点心。 初春，叶佳期去离京城较远的M市出差。 她是带着自己的女助理去的，去和一家技术公司谈合作。 叶佳期觉得这样的谈判不需要自己露面，就让女助理跟他们谈，没想到对方把利润抽成压得很低，谈判很失败。 这一天的酒席，叶佳期亲自过来，和女助理一起。 酒席上聊天喝酒，谈笑风生，但双方谁都不肯让步。 叶佳期喝了点酒，将合作书推过去：“谭经理，乔氏诚意很足，今天已经谈了很久，如果满意的话，现在就可以把字签了，如果不满意，就不需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叶总监，在M市，我家公司家底最厚，你想在M市寻找合作，最好的还是我家。我肯定能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服务，可你们也没什么诚意啊……” 一番推诿，叶佳期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她闷闷不乐地喝了几口酒。 要不是这家公司在M市很有权威性，她也不至于在这儿跟他们磨嘴皮子。 “叶总监，这样吧，各退一步，你再加3个点的提成，我们就成交签字！”男人豪爽道。 “不，我最多再加一个点，谭经理，该说的我都说了，跟乔氏合作，你们并不会吃亏，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是赚多少的问题，不赚钱的生意为什么要做呢？” 第3672章 我是佳期，你家的七七 “并不是不赚钱，关于项目前景、利润我已经完完整整给你分析了好几遍，这份企划书上也写得非常清楚。我觉得，你可能还是信不过乔氏集团，觉得我说话不过是空口无凭。但关于这方面的合作成功例子我也列举了好几份，乔氏有最完美的管理团队，而且绝不存在店大欺客的说法，给你的这个利润点，已经远远超出和别家公司的合作利润，如果是我，我不会再多犹豫。”叶佳期趁着酒意，一口气说了很多。 对方眯起眼睛思考一番，沉默了好久都没表态。 良久后才拿起合同书：“这样吧，我和叶总监的助理再沟通沟通细节，明天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行吧，你谨慎些也是必要的。” 双方没有再谈合作的事，喝了不少酒，对方公司劝酒的能力也是一流，把叶佳期灌得半醉。 到了晚上近十点，双方才散了，叶佳期回自己住的酒店房间，她的女助理去送对方公司的人。 叶佳期喝得晕乎乎的，头很痛，一回来她就踢掉高跟鞋，脱下大衣，解开围巾，恨不得倒在床上就睡。 屋内的暖气很足，她扶着墙壁强打精神去洗手间洗漱，难过地扶在水池边吐了一会。 水龙头的水“哗哗”响个不停，她将袖子捋到手肘处，看着流淌的自来水，洗了一把脸。 她还算清醒，有时候挺感慨，她在乔斯年的庇护下很少会参加这些应酬，当年的乔斯年没有任何人的庇护，尤其是在乔氏最困难的时候，都是自己参加应酬，多不容易。 她在乔宅的生活安安稳稳，实则是他一直在替她遮风挡雨。 哪怕是现在乔氏早已站稳脚跟，她也知道，他也在扛着公司和家庭的重担，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和担当的男人。 洗了脸，虽然抵挡不住身体里的酒意，但好多了，脑子晕乎乎的，头很痛，有点想跟乔斯年打电话。 他在悉尼出差，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叶佳期扶着墙，默默爬上沙发，把自己抱成一团，打他的电话。 “佳期？” “是我……我是佳期，你家的七七，你的宝宝……” 乔斯年皱眉，这是又喝醉了？ “在哪呢？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身边有没有人？” “没醉呀……真没醉……我还知道给你打电话呢……身边没人，怎么能有人呢，就算有也只能是乔宝宝……” 乔斯年扶额：“洗澡没有？” “没有，等你帮我洗。” “乖，我在外面出差，不能帮你洗，你要是喝多了就先睡一觉。”乔斯年怕她洗澡的时候睡着，“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叶佳期报了一串酒店名。 “怎么跑M市去了？嗯？”乔斯年语气略有了些严肃，“我不是说了，这个合作等我回去再商量？你擅作主张？” “你凶我……”叶佳期抱着腿，“我没有擅作主张……都、都筹备好了……没有擅作主张……方案还是你之前定的……没改……” （好消息，1月5日有爆更，保底更新20章~我是勤快的罗衣，爱你们，大家多多投票~） 第3673章 有没有想我呀？ “行吧，谈完就回来，M市气温太低，我过两天也要回去了。” “你那里是不是很暖和……” “嗯，南半球是夏天，挺热。” “羡慕你……嫉妒你……”叶佳期哼哼，“我在沙发上，好冷哦，想抱你。” “我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醒酒茶。” “不要，不喝……你就是我的醒酒茶……”叶佳期嘻嘻笑，“我没喝醉呢！真得没有醉。” “那你到床上去，把被子盖上，沙发上会着凉。” “我知道的，我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我当然知道要盖被子……我的被子呢，被子在哪里，在哪里……被子和小妖精跑了……” 乔斯年满脸黑线：“乖，早点睡，喝醉了不要乱跑，有事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的话，我让人来照顾你。” “没喝醉，跟你说说话就好了呀。”叶佳期甜甜地笑，“这家公司的经理真是难缠呢，谈了半天也不肯签字合作，还在犹豫……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和乔氏合作，那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咱们乔氏有乔爷这么英明的总裁，合作就等于赚钱，犹豫什么啊……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他要是再犹豫你就给我回来，乔氏不求着人合作。” “我知道……我就是试试能不能拿下合作……要是能拿下，也算我的业绩……” “稀里糊涂的，早点睡，早点给我回京城去。”乔斯年也没跟她说太多，知道她喝醉了，说再多她第二天也不记得。 “我不睡，不睡啊……我要跟你说话……还早呢……” “你要跟我说什么？嗯？” “你干什么还不睡觉？有没有想我呀？” “想，想得很。” “讨厌鬼，好敷衍哟……”叶佳期撅起嘴巴。 “让你少喝酒就是不听，喝酒有什么好？嗯？醉得晕乎乎的，第二天又得头疼。” “工作喝酒是免不了的……我平时不喝的……”叶佳期不满，“你能喝我怎么不可以喝。” “我们能一样吗？你才多点酒量？喝醉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不要诅咒我嘛，乖宝宝生气啦？不气不气，我很乖的，下次不喝了。” “行了，还下次不下次的，你明天早上醒来就能忘了，我说过你很多次，你哪次放在心上了？” “啊，你真得生气了哎……可是应酬不喝酒，那是不可能的呀……宝宝，宝宝，不要气，我哄哄你，不气了……” 乔斯年真是哭笑不得，然而相隔万里，他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不气了，我很乖的，下次一定不喝了，一定一定……”叶佳期抱着手机，“宝宝，你说话啊，怎么不理我了，不要生气呢……” “你乖乖睡觉我就不生气。” “那你还是生气了。” “……” “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会伤心的。” “那还不是你气的，小东西。”乔斯年真是拿她没办法，“去睡觉，把电话挂了！” “哦，我睡觉了你就不生气了？” 第3674章 她的乔宝宝变了 “我没生气，时间不早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乔斯年只能耐心地哄着她，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呀，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要太想我。”叶佳期醉醺醺道，“过两天你回来就可以见到我了。” “好了，不说了，睡觉！”乔斯年命令道。 “干什么这么凶啊……你要温柔地跟我说话，温柔懂不懂……对女孩子不可以凶的，我会害怕……” 乔斯年愈发无语：“我要是不凶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挂电话了？” “没有嘛，会挂电话的，说完就挂了呀……你干嘛这么不耐心，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乔斯年不跟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计较，“叶佳期，你不挂电话我就挂了！” “呜呜。”叶佳期被他凶得哭起来，“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你不是我认识的狗子，你太凶了……你不是我认识的狗子了，你变了，好可怕……你为什么变了？是我不好看了吗？还是你找到花姑娘了？谁呀？哪个小狐狸精把你迷住了？你以前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乔斯年：“……” “你好讨厌，出去一趟你就变了，以后不让你出去了……我生气了，你快哄我，哄哄我。” 乔斯年狠狠心：“挂电话了，你给我安分点睡觉。” 说完，他只能先挂电话。 叶佳期喝醉了就话唠。 “喂？”叶佳期抓着手机，可是那头没声音了。 她着急地又喊了几声，没人应：“乔宝宝，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了？” 叶佳期捣鼓了一会儿手机。 还是没人应。 她这才反应过来，乔宝宝把电话挂了。 好可怕，他居然主动挂她电话，他不爱她了，不爱她了！ 叶佳期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委屈得不要不要的，她的乔宝宝变了，居然主动挂她电话，太可怕了，他变了。 好生气。 叶佳期迷迷糊糊靠在抱枕上，闹了会儿，睡意袭来，她打了几个呵欠，靠在软绵绵的抱枕上就好像靠在乔斯年的胸口一样。 不过，乔斯年的胸口是暖和的，抱枕是冷的，但抱枕比乔斯年的胸口柔软。 叶佳期满脑子都是乔斯年，平时也会想他，但喝了酒就更想了。 “斯年……我好想你……”叶佳期闭着眼睛呢喃，“很想很想……” “你想我吗？你是不是不想我，你要是想我的话，就不会挂我电话了……讨厌，真讨厌……” “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宝宝，给你打电话可以吗？不要嫌我烦，我不烦的……”叶佳期一个人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却说个不停。 叶佳期抱着手机，想按他的号码，又纠结会不会打扰到他睡觉。 就这样纠结着，她困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睡着，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嗯……”手机早就被叶佳期扔到了地上。 她沿着地毯摸啊摸，是不是她的乔宝宝又后悔了，给她打电话了？乔宝宝还是想她的，爱她的。 第3675章 她是在喊救命！ 手机一直在震动，叶佳期终于摸到手机，打开：“喂……” “唔，救命，叶总监，救命，我在停车场，救……” “喂，喂！”叶佳期吓得酒醒了一半，瞬间清醒许多，整个人睡意全无！ 那头电话已经挂断，叶佳期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助理小婷！ 没错，她是在喊救命！ 叶佳期惊了一身汗，意识到不是在做梦后，连大衣外套都忘了拿，穿上鞋子就往楼下跑！ 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她也顾不上了，拼命按电梯去停车场。 她想了想，应酬结束后小婷就去送谭经理他们一行人了，停车场……这种高档酒店的停车场怎么会出事？还是说是别的停车场？ 叶佳期迷迷糊糊的，但酒意已经吓醒一半，她一路上都在打助理电话，只不过再没有打通过。 叶佳期又立即报警。 好在脑子还算清楚，没有很模糊，她知道救人的规则。 电梯在负一楼停下，叶佳期拍着电梯键就下去。 这个点，停车场几乎无人，哪里看得到小婷的影子啊！ 叶佳期没敢发出声音，警惕地看向四周。 她急急忙忙到处寻找，虽然腿软，但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的助理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怎么会出事？不就是送谭经理他们下楼吗？难道…… 叶佳期瞬间明白，难道是谭经理他们？ 难怪他说要跟她的助理商量沟通一下细节…… 小婷刚刚大学毕业两三年，很年轻，又漂亮，又有朝气，没错……要是见色起意的人会动心。 监控，对，去找监控。 叶佳期心里头已经笃定是对方公司的人见色起意，只要找到监控就知道他们把小婷带去哪里了。 叶佳期“蹬蹬蹬”往楼上跑，直奔前台！ 正好警方迅速赶到，他们立即调出停车场的监控，果然发现小婷被拉上一辆黑色奥迪。 “是他们的车，就是这辆车！”叶佳期指着车子，“快去找人好不好？我助理被他们带走了……” “叶小姐，您别急，我们这就去找人，一定把人平安带回来。”警察立马准备行动。 叶佳期不肯走：“带我一起，她肯定很害怕，我去陪她也是好的……” 队长点点头，没有拒绝：“行，跟我们一起去。” 叶佳期跟着他们上了警车。 外面真冷啊，M市比京城冷多了，京城已经是初春，但M市还是深冬呢！风吹在身上像刀子剜一样。 叶佳期这才发现自己忘记穿外套了，瑟瑟发抖。 一个警察小哥哥见她冷得发抖，主动把警服脱下来：“穿上吧，晚上很冷。” 叶佳期接过：“谢谢，谢谢。” “不用谢，你喝了很多酒，晚上女孩子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喝了酒的情况。” “我知道了……可以开快点吗？” “放心，我们跟着前面一辆车开就行，他们已经找到车子的停靠点了。” “是附近吗？是不是？” “是，车子在另一家酒店外的监控盲区停了下来，我们马上就能赶到。” 第3676章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警察小哥哥说话有条不紊，目光如炬，紧紧跟着前面一辆警车，准备伺机行动。 叶佳期紧张得手心冒冷汗，她不该太相信对方那伙人，也不该让小婷一个人去送他们。 忽然，前面的那辆警察在暗处停下，里面的警察下了车！ 黑暗中，警察小哥哥对叶佳期道：“你不要下车，不要去任何地方，我会把门锁上，有事立马给我打电话，电话号码就在本子里。” 小哥哥扔了一个类似电话簿的东西给叶佳期，随即跳下车去，将门关上。 “哎！”叶佳期紧张地看向外面，几个警察已经下车行动。 叶佳期相信他们，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安静地等着他们回来，他们一定可以把小婷解救回来。 那群人也真是喝多了酒胆大包天，连乔氏的人都敢动。 车里的灯都熄灭了，叶佳期裹着警察小哥哥的警服，闭着眼睛默默等待。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时间在安静地走，仿佛度日如年。 窗外的街头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几辆车驶过，叶佳期能听到车子过去的声音，细细碎碎。 她什么也没想，就一直在等。 不会出事的，肯定不会出事。 叶佳期的酒意醒的差不多了，头很痛，但已经有了思考的能力，再加上车子里没有开暖气，她在冷冷的温度里也变得清醒。 她抱着臂蜷缩在车子后座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突然，外面传来哭泣声和警察的冷厉声。 “都上车，跟我们去警局！” 叶佳期陡然睁开眼睛往外看，几个男人，包括那个谭经理被抓到了前面那辆车上，手上戴了手铐。 叶佳期拍打车门想要下去。 这时候，她这辆车的警察小哥哥带着一个女孩子打开车门。 “小婷，小婷，没事吧？有没有出什么事？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叶佳期拉着她的手，将身上的警服披在她的身上，替她擦眼泪。 女助理摇摇头，哭得很厉害：“叶姐姐……我没事……没事……” 女助理被吓得已经没有什么表达能力，很慌乱，只知道哭，没法回答叶佳期的问题。 警察小哥哥叹了一口气，关上车门打开暖气：“没什么事，我们赶到及时，那几个王八羔子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谢谢你，警察小哥哥。”叶佳期替她的助理道谢。 “没事，应该做的，不过你们都得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做个笔录。” “我们会配合的。” 全程都是叶佳期在应答，女助理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哭。 好在叶佳期的酒醒了，她抱着女助理，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害怕，还好，没有酿成大错。 叶佳期还没有深更半夜去警局的经历，也不敢多说话，警察说什么，她们就配合什么。 没多久车子就开到了警局门口，灯光昏暗，夜里有不少警察还在值班，很辛苦。 第3677章 挨了这一巴掌 笔录做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对方的人都被拘留了，而叶佳期和她的助理则呆在另一间屋子里，局促地配合着。 “这几天不要离开M市，配合一下。”队长道。 叶佳期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拍着小婷的肩膀，示意她没事了。 那个谭经理真是胆大包天，看上了小婷，趁着喝醉酒就想把人睡了，他们还以为乔氏对于这种事肯定不会声张，再说金融圈有几个不靠潜规则。 他们光明正大地把人从一家酒店带到另一家酒店，一开始好言劝说小婷，小婷坚决不同意，他们就开始用强，在他们眼里，睡个女助理不算什么，大不了第二天签下合作，这女助理能拿到奖金和提成，一举两得的事。 没想到这女助理就是不识趣，还打电话给了叶佳期，他们更没想到叶佳期会报警。 叶佳期看了一眼警察小哥哥：“能不能带我去隔壁？” 隔壁就是谭经理那几个。 “可以，我带你过去。”队长道。 叶佳期又看向另一位警察：“小哥哥，麻烦你照顾一下小婷，我马上就来。” “嗯。” 叶佳期的情绪平稳很多，酒基本是醒了，除了头痛身子冷之外，也没别的了。 到了隔壁，那几个人已经被带上手铐脚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看叶佳期的眼睛。 叶佳期走到他们跟前，目光里是暗沉的光泽。 她没说话，那几个人倒是心虚得不得了，毕竟晚上的时候还在一起吃过饭、谈过合作。 叶佳期径直走到谭经理的跟前。 “啪”，叶佳期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审讯室安静极了，所有人都没说话，都听到了这一声脆响！ 力道很大，这男人的脸上顿时起了五个手指印，红通通的，偏偏他还不敢吱一声，挨了这一巴掌。 “你好自为之吧，乔氏不会跟你们这样的公司合作，之前谈的合作全部终止，合同也全部作废。明明可以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谈合作，你们却偏偏要用这种不耻的手段，我乔氏不好欺负，我叶佳期也不好欺负。我会在M市找律师接手这件事，你们做好吃官司和吃牢饭的准备。” 叶佳期不打算商量这件事，谁来了都不好商量。 就算这家公司把这几个人开了，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她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为她的助理讨一个公道。 很晚了，到处都安安静静，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队长小声对叶佳期道：“叶小姐，先回去，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处理好。不会因为你们是京城人，他们是M市人就包庇。” “我相信警局。” “嗯，早点回去吧，你的女助理情绪还不太稳定，记得多安抚。” “谢谢了。” “不客气。” 叶佳期默默离开。 夜晚真冷，又凉。 一离开有暖气的屋子，她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叶佳期带着助理回酒店，警察局的小哥哥一直护送她们回去，丝毫没有怠慢。 叶佳期很感激，一晚上也都陪着小婷。 第3678章 非要跟我说这种傻话 到了夜里三四点，小婷才终于睡着，但还在不停做噩梦，叶佳期没睡，就陪着她。 国内的三四点，大概是悉尼的六七点。 叶佳期没人说话又不敢入睡，就给乔斯年发微信。 心中还有余悸，也没有什么睡意，她就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默默看手机。 叶佳期：吃早餐了吗？ 那头的乔斯年先是诧异，随即回道：你是睡醒了吗？ 叶佳期：没……有点心事。 乔斯年：酒醒没有？什么心事？怎么了？我给你打电话。 叶佳期：不，不，别打电话，夜里很安静，不需要打电话。 乔斯年：怎么了？你那边正是深更半夜，回答我问题。 叶佳期：我酒醒了……就想跟你说说话，也不知道跟谁说，等天亮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乔斯年察觉到叶佳期字里行间都有些不对劲，可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叶佳期不准他打电话。 乔斯年：既然睡不着，那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 叶佳期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字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她打得很慢，但她知道乔斯年肯定能看懂。 很多事，她只能跟乔斯年说，他是她老公，是可以听她诉说一切心事的人。 打完字，叶佳期蜷缩在沙发上，托着头，怅然若失。 夜里真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良久，那头才回她：我明天就让朋友去一趟警局，你不用担心。 叶佳期：有你在，我不担心。 乔斯年：你去睡会，不睡觉怎么行？ 叶佳期：跟你聊聊天就好了…… 乔斯年：我又不是安眠药，乖，听话，去睡觉，明天早上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叶佳期：让你操心了，你在悉尼还要为这种小事操心，老公，抱歉…… 乔斯年：非要跟我说这种傻话。 叶佳期：你吃早餐没有呢？那边的早点习惯吗？ 乔斯年：吃过了，这边天气很好。 叶佳期：我要看照片。 乔斯年就拍了张车外的照片给她看。 叶佳期：要看你。 乔斯年：……算了吧，我实在不爱自拍。 叶佳期：好吧好吧，等你回来就可以看到你了，也是一样的(#^.^#) 乔斯年：不要聊了，去睡觉。 叶佳期：嗯。 乔斯年可算把叶佳期哄去睡觉了，他没想到她在M市会发生这种事，潜规则倒不新鲜，但敢欺负到他乔氏的人，他就不会不管，更何况是他老婆的人。 他知道叶佳期的脾气秉性，若不是把他当家人，这些事她就自己硬着头皮去处理了，不会告诉他。 以前就这样，发生过很多事都不爱跟他说，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扛。 好在现在变了，会把心事告诉他。 叶佳期收起手机去床上睡了会，小婷睡得不踏实，她睡得也不踏实，夜里头总是会惊醒过来。 那几天，叶佳期没有回京城。 合作没谈成，还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算是在乔氏任职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挫折。 那几天就在警局和酒店之间来回跑，小婷的情绪也在慢慢恢复。 第3679章 久违了，他的怀抱 接连两天，叶佳期都在配合着警局做调查，她也挺累的，不过能给自己的助理一个公道，累点也没关系。 这一天的早晨，M市下起了小雨，雨不大，但天空雾蒙蒙的。 叶佳期撑着伞和助理去警局，下雨天挺冷，她坐在警局的办公室里，全程都很配合。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对她们都很熟了，来了之后还给她们泡了茶。 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的笔录做完后叶佳期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在警局呆了会，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雨水。 小婷在警局专业的心理医生那做心理疏导，她这几天睡眠不好，医生还给她开了药。 “叶小姐，您先生来了。”一个警察走到办公室对叶佳期道。 叶佳期恍惚转头：“我老公吗？” “是，他说是您老公。” 叶佳期很激动，她好久没有见到乔斯年了，没想到他会来M市！ 她直接往办公室外头跑。 乔斯年是带着助理来的，没等他走过来，叶佳期就顺着走廊往他跑过去。 碍于警局里的人多，她站到乔斯年面前，没有抱他，只弯唇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我没有接到你的消息。” 乔斯年也低头看着她，眉目深沉，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脸色不好。” “这几天没睡好，没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我直接买了M市的机票从悉尼飞过来，带你回去。” 这一刻，叶佳期真得好想好想抱他，很多时候外人眼里的她挺独立也挺倔强，可她在乔斯年的面前就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 受了委屈，心情不好，有心事，她都可以跟他说，他也能给她最温暖的怀抱。 乔斯年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轻轻搂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随后，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去找警局的负责人，简明扼要述说了来意后，警局的人表示叶佳期和她的助理都可以回去了，需要配合的话会打电话。 叶佳期这才如释重负。 乔斯年安排人先送了她的助理回去，随后，乔斯年才带着叶佳期去酒店收拾行李。 M市在下雨，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触动内心的柔软，叶佳期回到酒店套房就扑进乔斯年的怀里，久违了，他的怀抱。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了，都处理好了，不要担心。” “老公……我是不是很没用？合作没谈成，还差点出事。” “不要妄自菲薄，事业的路上哪有一帆风顺，你这点挫折跟我经历的那些比都不算什么。但是记得，吃一堑长一智，每一次的挫折都是通往更高处的垫脚石，而不是绊脚石。知道了吗？” 叶佳期点点头，她知道，她明白了。 乔斯年又揉了揉她的长头发，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听话，没什么事了，想今天回去还是明天？明天就没雨了。” “今天回家，我不喜欢在外面。你呢？” “听你的。” 第3680章 你好会哄人开心 “你是不是很忙？你特地飞一趟M市，是不是耽误了你很多事？”叶佳期抬头看向他，依偎在他怀中。 “能有什么事比我老婆的事重要？嗯？” “我以后做事会尽力考虑周全，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会让你太操心。” “你还年轻，慢慢来，再说，不是还有我带着你？” 叶佳期感动，搂住他的腰：“可我这个学生天资驽钝，又没有长袖善舞的本事，你会很费劲，很吃力。” “她能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优点，不是吗？这世上多的是人连自己的缺点都发现不了。我只要帮你扬长避短，你就已经能超过绝大多数人，所以你就是我优秀的学生。” 叶佳期被他一番话哄得开开心心：“你好会哄人开心。” “还难过吗？” “好多了。” “你看看你，气色这么差，夜里三四点不睡觉跟我聊微信。前几天还喝得醉醺醺的，我当时真想坐飞机回来揍你一顿。”说着，乔斯年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你还真揍？”叶佳期嗔，“你当我小柚子啊。” “小柚子都比你听话，我让她早睡早起，她敢不听吗？” 叶佳期：“……” “早饭吃了什么？”乔斯年问。 “酒店的自助餐。” “这样吧，我们吃个午饭再回去，这样就不会饿了。”乔斯年道，“你不照顾好自己，让我怎么安心工作？嗯？” “你也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很累吧？要不要休息会？” “没事，看到你就不累了。” “真的？”叶佳期看向他，“难道不是心累？” “让我仔细看看，这段时间我一直出差忙工作，好久没跟你呆在一起了。”乔斯年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的下巴，“这次回来也只能在家呆两天，会好好陪你。” “我也想你啊，你还抱怨我夜里跟你聊微信，不跟你聊跟谁聊，想你的时候只能这么做。” “小东西，我的重点是这个吗？我指责的不是你跟我聊微信，是你深更半夜找我，不睡觉！” “我不听我不听。”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走吧，换件衣服，我们去吃火锅。吃了很多天西餐，我也腻了。” “好啊，我这几天也没怎么好好吃饭，没有心情。” “不打自招。”乔斯年道，“我说的话你压根就没放心上，让你保重身体，就是不听。工作忙可以让别人去做，身体垮了，谁替你负责？” “老公，我知道了，不要训我了，知道了呢。” “嘴上说知道，过两天又抛到脑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 “……”叶佳期被他训得毫无招架之力。 还好，他训了她一番后就带她出去吃饭了。 M市下着小雨，冷冷的，到处都像是蒙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看不到远处的景象。 叶佳期牵着他的手，终于有了温暖。 这是多日来都不曾有的温暖，也只有他能给。 有他在身边，一颗心都踏实了。 （祝大家元旦快乐~感谢大家的陪伴，2019年，我们继续相伴~） 第3681章 最好的爱情 乔斯年订了个餐厅包间，带着叶佳期去吃火锅。 两人许久不见，叶佳期自然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吃着火锅的时候就一直跟他讲啊讲。 乔斯年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看向她，就听她说着。 虽然外面的天气不怎么好，还下着雨，但叶佳期的心情却好似豁然开朗，有他在身边，真得就不一样了。 大概是许久没有见到她的缘故，乔斯年哪怕是默默凝视她都觉得很好。 最好的爱情大概是面对面，即使谁也不说话，也能读懂彼此的心意。 半晌，叶佳期又感慨地叹息：“老公……这边的合作被我搞砸了，怎么办……在M市的话没有比这家更适合的了。” 乔斯年淡然道：“不是你搞砸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这份合作。合同上的利润点看似不高，但项目一旦启动，以量带动收益，其实非常可观。既然他们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对乔氏也不尊重，我们没必要继续合作。一家公司的实力诚然重要，但这家公司的管理和制度同样重要。这一次的事情正好也可以看出来，这家公司很不适合乔氏。” “M市的市场要放弃吗？” “不放弃，既然M市寻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那可以在别的城市寻找，不过就是后期进军M市市场的时候多一些成本罢了。” “会不会没利润，不盈利？” “不至于，低盈利而已，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想，等站稳这边的市场，可以找到转机。”乔斯年道，“后面的依然给你负责，有什么事及时跟我和欧凡沟通就好。” “嗯，好。”叶佳期点点头。 “不聊这些了，我刚从国外回来你就跟我说工作上的事，我会不高兴。” “那你有给我带礼物吗？”叶佳期托腮。 “带了，让人送回乔宅去了，你回去就能看到。” 叶佳期夹了一块肉片：“张嘴，喂你吃，这里没别人的。” 乔斯年张嘴吃掉。 叶佳期眉眼弯弯，笑了。 涮着火锅，包间里热气腾腾，他们随心所欲聊着天。 “那天晚上你喝了多少酒？嗯？跟我打电话神志都不清晰。”乔斯年沉声道。 “有吗？记不得了哎，这个丸子好好吃，你要不要来一个？” “不要。” “哦，好好吃呢，你不要的话，我就吃咯。”叶佳期吃掉。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知道他要训她，就开始岔开话题。然而她喝醉酒这事，他还是得好好训她。 “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出差不许喝太多酒，这次的事情给你一个警示，世上的人不是都像你想象中那么好，不要用想象去判断一个人。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得多个心眼，尤其不能喝醉酒，女人跟男人不同。” “我知道了，乔大总裁，不说了好不好，我错了呢。” “你这样子，哪有半点认错的诚意？嗯？” “我诚意很足了……我错了。” “算了。”乔斯年夹了一块肉给她，“多吃点，好好吃饭。” 第3682章 你就是我的良药 吃饱喝足后，叶佳期干脆坐到乔斯年的身边来。 这儿没别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撩他。 她坐到他的腿上，一会儿勾住他的脖子，一会儿蹭他的胸膛，撩得乔斯年直盯着她看。 不过，乔斯年还是克制住了，手指头摩挲她的下巴：“小妖精，这是吃饭的地方不是酒店，别玩出火来。” “没有呀，就是想抱抱你。”叶佳期笑盈盈，坐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我的心情好多了，你就是我的良药，苦口却利于身心。” “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嗯？”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好了……”叶佳期撅起嘴巴，“你在我眼里一直很好啊。” “什么时候对你最好？是不是床上？” “呸，老不正经。”叶佳期被他撩得脸颊绯红，说好不玩火的呢。 叶佳期的小手指头勾着乔斯年的领带，随意玩弄着，她喜欢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乔斯年，这样才让她有一种安心感，不会像做梦一样。 “走吧，我们去机场，该回家了。”乔斯年握住她的手。 “是不是想你家两只小可爱了？” “想他们干什么，矫情。” 叶佳期娇嗔一声，她才不信，心里头肯定想得不得了。 她来M市没几天都想得很。 他们出来没有带其他人，走出火锅店时，也只有乔斯年牵着叶佳期的手。 一阵风吹起叶佳期的长发和围巾，还有雨丝飘落在她的眼前，隔着雨幕，眼前的风景变得渐渐模糊。 “不要让人来接了，我们走回酒店吧，也不远。” “外面在下雨。” “没关系，我很久没有跟你在一块儿了，让我们多呆会。”叶佳期的眼里有缱绻温柔的光线。 乔斯年同意了，撑起伞，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进雨中。 初春的城市刚有新芽冒出，草地上、树梢上都有一抹似有似无的颜色，像浅黄色的鹅毛，那是让人惊喜的春色。 叶佳期不冷，一点都不冷，有他在身边，她的心跳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她喜欢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就这么慢慢走着，一个陌生的城市，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距离酒店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一路走一路说话，好像很快就回来了。 乔斯年带来的人已经帮他们把行李箱都整理好，在酒店稍稍休息片刻后，乔斯年就带着叶佳期去了机场。 一路奔波，天色将晚时，他们才回乔宅。 小柚子听说爸爸妈妈回来了，早就在外面蹦蹦跳跳，一看到有车进了院子，就大声喊“粑粑”“麻麻”！ 京城天气不错，没有雨，也很暖和。 嘴上说不要见到两个小家伙的乔斯年一下车就抱起地上的小柚子，亲的不得了。 “粑粑，粑粑，小柚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小丫头可开心了，“粑粑去哪里了。” “地球的另一端。” “啊？”小柚子才听不懂，“那里有森么？” “有好玩的，好吃的，但是没有小柚子，所以爸爸不喜欢那里。” 小柚子被乔斯年哄得开开心心。 第3683章 他就是那个好看的小哥哥 乔斯年抱着小柚子回家，叶佳期也跟在他们身边。 小柚子好久没有见到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只小麻雀一样。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陪她玩了一会儿，钟管家说乔乘帆等会也会回家。 天色渐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喝茶，聊天。 乔斯年给他们带的礼物，他们也都挺喜欢，虽然乔乘帆话不多，但眉眼里都可以看到他的高兴。 小柚子拿了自己画的画和作业给乔斯年看，趴在乔斯年的腿上，眨着大眼睛。 乔斯年也随手翻了翻乔乘帆的作业本和书籍，乔乘帆喜欢看一些科学、自然杂志，书包里都是这些书。 不过，乔斯年翻着一堆杂志的时候，书页里忽然掉下来一封信，信纸是浅黄色的，上面有浮雕印花。 “嗯？这是什么？”乔斯年从地上捡起来。 乔乘帆窘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伸手要：“没什么，爸，给我吧。” 小柚子凑到乔斯年跟前看，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懂：“粑粑，好看看。” 信封是挺漂亮，上面没什么字，只有背面有“给乔乘帆同学”，字迹挺清秀，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 乔斯年不明所以，叶佳期一看就懂。 乔斯年没有看人隐私的习惯，将信封给了乔乘帆：“现在还有人写信啊，谁给你写的？” “不知道。”乔乘帆窘迫地接过来，随手夹进书里。 他确实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放到了他的杂志里来，不过这种事他遇到太多了，尤其是今年，总能收到各种各样漂亮的信封。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结果拆开来都是情书和表白信…… 后来他懒得拆，收到一封就丢一封。 他也不知道他学校的女孩子们是怎么想的，都才十岁左右，莫名其妙。 他没想到今天被老乔发现，窘得不行。 好在叶佳期很快把话题岔开，乔斯年的关注点也转移过去，乔乘帆也小心翼翼地没有提这事。 小柚子困了之后，保姆就带她睡觉去了，乔乘帆去自己的书房练书法。 叶佳期洗了个澡，洗完后就在卧室里整理衣物。 乔斯年洗澡出来后擦了擦头发，将吹风机递到她手里：“给我吹吹。” 叶佳期接过来：“你坐下。” “嗯。” 乔斯年的短发干净利落，很好吹，叶佳期也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吹风机的声音下，她和他聊着天：“你当真看不出来那信封是谁给乘帆的？” “开始没看出来，后来明白了。”乔斯年道，“现在的小孩子挺厉害。” 叶佳期笑了：“当然，现在的小孩子跟我们以前当然不一样，我八九岁的时候多单纯啊，连什么叫情书都不知道。” “可不是，你只知道有好吃的就行。” “也不是，好吃的也要看是谁给的对不对？要是大叔，我才不要，我就要小哥哥给的，好看的小哥哥。”说着，叶佳期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他就是那个好看的小哥哥了。 第3684章 成天就知道套他的话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乔斯年，干干净净的少年，高高瘦瘦，和她以前在榕城见到的少年都不一样，斯文清俊，就连声音都是那么好听。 他给她的棒棒糖也好吃。 乔斯年微微勾唇：“你儿子现在就是好看的小哥哥，我猜，这肯定不是他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现在的小孩子呀，真是早熟，乘帆才九岁哎。老公，你以前是不是也收到过很多情书？” “记不得了。”乔斯年倒是求生欲满满，叶佳期成天就知道套他的话，“你呢？你收到过很多？” “收到过不少，你不也见过。” “……”乔斯年想起，是有这么回事，“那你有没有给别人写过情书？” “当然没有，绝对没有。” 乔斯年笑，她求生欲倒也挺强。 他是相信的，她都没给他写过，怎么可能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给别人写。 “老公，乘帆这么早熟，你怎么不担心他早恋呢！当年管我倒管得严。” “乘帆跟你一样吗？你那么笨，被人卖了都能帮人数钱，乘帆不一样，他比你聪明太多，跟我以前比较像。” “你特么……夸儿子还顺带夸自己，要脸吗？”叶佳期愤愤地替他吹头发。 “好了，轻点。”乔斯年勾唇，“水到渠成吧，乘帆不叛逆，又明事理，他知道分寸，只要稍稍引导就好，其余的不需要多管。” “我知道了，不会管他太多的，偶尔跟他谈谈心。” “嗯。” “老公，你说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那么早熟呢？那些小女孩字都没认几个呢，就开始写情书。” “谁叫你儿子学习好长得也好，小女孩不都喜欢这样的男孩子。你怕不怕你女儿将来也像这些小女孩一样，给人写情书？” “她有一个这么帅的老爸，还有一个对她好长得又好的哥哥，怕是一般男生也看不上。所以呢，不担心。” “说的挺有道理。” “反正你听到夸你的话就是有道理。” 乔斯年：“……” 很快，叶佳期替他吹好头发，收起吹风机。 “明天去公司吗？好久没有一起跟你去了。”叶佳期问道。 “去一趟，这次出差的项目回去后得安排下。”乔斯年道，“明天早上早点起，带你晨跑，最近天气很好。” 叶佳期：“老板，放过我，救命。” 乔斯年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别偷懒，只要我在家一天，你就别想懒散，也是为你好。” “那你下次出差是什么时候？” “下周。”乔斯年看向她，“怎么，盼着我出去了？嗯？” “当然没有，想你回来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盼着你出去。”叶佳期讨好地勾住他的胳膊，笑意盈盈。 乔斯年也低头看着她，视线对上她的目光。 两人的眼底都是浓情蜜意，仿佛有火花，一触即燃。 叶佳期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腰，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的后背上来回轻轻摩挲，从上至下，又从下缓缓摸向两边，慢慢儿，小手伸进他的浴巾里。 第3685章 将她压在床上 乔斯年身体里的火都被她带动起来，从身后将她的小手捞出，扣住，顺手一带，将她揽入怀中。 叶佳期的长发柔软而细腻，灯光下白皙的脸蛋上带着红潮，嘴唇如水蜜桃一般，娇艳欲滴。 乔斯年就这样深情地凝视着她，慢慢儿低下头去，吻上她的唇瓣。 她的唇很软，她身上的香味也很浓。 叶佳期的丝质睡衣蹭着乔斯年的浴袍，哪怕是隔着衣料她都能感觉到乔斯年的心跳在加快，她也一样，心口“砰砰”直跳，身上的温度在升高，脸颊也自然而然得红了起来。 乔斯年抱起她，将她压在床上。 顺手，关了灯。 卧室内只剩下缠绵悱恻的气氛和跌宕起伏的喘息声。 …… 乔斯年也没在京城呆几天，他再次出差的时候，叶佳期真是依依不舍，可是又没办法。 他也不让她送到机场，每次在乔宅门口就依依惜别，叶佳期抱着他不肯松手。 嘴上说“没事，反正可以打电话”，但心里头难过得不得了，打电话又能怎么样，她想触摸到他的温度，想在晚上抱着他一起睡觉。 为了不耽误乔斯年的工作，她每次都只能松手，让他带着助理去出差。 她忙起来的时候还好，会转移注意力，可一旦在办公室里闲下来，满脑子里就都是他。 春天到了，京城也充满了融融暖意，冰雪消融，燕子飞翔，树梢上的嫩芽儿也在一点点长大。 街头爱美的女孩子已经开始脱掉羽绒服和大衣，穿起了漂亮的连衣裙。 叶佳期闲下来会抱着杯子坐在窗前喝咖啡，看向外面的天空。 乔斯年在外面忙起来的时候，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她早上发的微信消息，他晚上才有空回她。 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叶佳期站起身去洗手间。 没想到，人还没到洗手间，就听见里面的女同事在提她的名字。 “叶总监倒挺辛苦，每天晚上加班到十点多，我们跟着真是累。” “可不是，自己还跑去谈了几个业务，业务谈下来是好事，可我们不想跟着加班啊。” “没办法，总裁不在京城，叶总监除了工作也没别的事干了。” “哎，说句实话，男人有几个喜欢爱工作的女人的？我听秘书部的人八卦说，总裁出差是假，出去找女人是真，前段时间总裁不是在悉尼出差吗？听说那边的老板为了跟总裁把合作谈下来，送了好几个外国妞到套房里陪乔总，都是身材好屁股大那种。” “真的假的？好刺激哦，一晚上好几个啊？” “听说的，刺激吧！而且大家都知道，外国妞活好。” “真刺激啊……” “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乔总这种男人，在外头能没几个女人吗？我听人说，乔总和叶总监根本没结婚！” “没结婚是几个意思？不是早就公开了，总裁经常在朋友圈秀恩爱呢，孩子都有两个了。” “那叫商业噱头，乔氏为了树立正面形象。” 第3686章 以前小柚子小，不懂四 “我懂了，就是塑造好老公，好太太的形象，其实背后两人各玩各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你们想想，总裁为什么三天两头就出差？要么就是和叶总监之间的感情淡了，要么就是各玩各的嘛！很好理解！” “有道理有道理，叶总监虽然漂亮，又有能力，但男人不还都是喜欢小鸟依人的小女人。有钱男人嘛，谁还没几个相好的，很正常，说不定我们叶总监在外头也养了几个小奶狗呢！” “就是嘛，有钱人花样多，我们玩不来，我就是瞅不惯叶总监天天让我们加班的劲！” “谁喜欢加班啊……” 叶佳期听了一半，起初挺恍惚，依照她现在的性子肯定会进去呵斥一番再把她们开了，可今天整个人都懒懒的，没有劲。 没什么力气，她也懒得再听，直接回了办公室。 京城的天气挺好，什么都挺好，她就是觉得没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和乔斯年聚少离多，一直很想他的原因。 她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她就是想他了。 他这次出差是在国内，不用倒时差，叶佳期试着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今天工作不忙。 照例，乔斯年没有回她，应该是在忙工作。 叶佳期不是特别黏人的小女生，她有分寸，他没回，她就没有继续骚扰。 办公室里有点压抑，叶佳期没有再坐下去，拿了车钥匙去自己开的咖啡馆。 咖啡馆生意很好，新招的营销经理很懂营销，策略做的很不错，每天咖啡馆里都是很长的队伍。 叶佳期就坐在楼上的包间里看着楼下，一个人点了杯喝的，偶尔也会翻翻杂志。 就这样坐了一整天。 晚上没有加班，叶佳期回了乔宅吃晚饭。 小柚子和乔乘帆都不在家，当然，乔斯年也不在家，她就一个人看了会电影。 晚餐做好了的时候，佣人来叫她：“太太，晚餐好了，现在吃吗？” “小柚子呢？什么时候回来？” “小小姐快要回来了，还有十分钟吧。” “哦，那可以准备准备了。” 叶佳期往餐厅走。 小柚子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背着小鸭子书包，歪歪扭扭地从客厅进来，走得倒挺稳，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话。 “小家伙，今天这么高兴吗？”叶佳期逗她。 “四的。”小柚子一本正经，“老丝表扬小柚子了。” “是吗？老师表扬你什么了？嗯？” “说小柚子今天没哭，还给小柚子发了大红花。” 叶佳期：“……” “你以前为什么哭？”叶佳期也一本正经问她。 “以前小柚子小，不懂四。”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煞有介事。 叶佳期被她这一本正经的小表情给逗笑了：“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哭了？” “可以。”小丫头点头。 叶佳期郁结了一天的坏心情都散开了，她把小丫头抱到腿上来，和她一起吃饭。 小柚子也喜欢跟叶佳期一起吃饭。 第3687章 何尝不想乔斯年 小丫头还喜欢自己用勺子挖米饭喂叶佳期。 “麻麻……” “嗯？” “你和粑粑都不在家的时候，宝宝都吃不下饭啦。” 叶佳期笑了，哪里来的小可爱，这么暖心的么。 “那妈妈以后多陪陪你，好不好？” 小柚子想了想，又摇摇头：“麻麻要给小柚子买奶粉的。” “当然，多陪陪你，也会给你买好喝的奶粉。” “好的哟。” 叶佳期想起在青山村的日子，那时候她每天都陪着小柚子，陪她吃饭，陪她睡觉。虽然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但小柚子给了她最大的温暖。 那时候，小柚子就是她的全部。 如今，小丫头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她还记得小家伙刚生下来的时候呢，小小的。 饭吃到一半，小家伙仰头看向叶佳期：“麻麻，给粑粑打电话好不好。” “为什么呀。” “想粑粑了。” “他在工作，咱们不打扰他好不好，只有好好工作爸爸才能给宝宝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对不对？” 小柚子若有所思，不闹了。 叶佳期喂小家伙吃完饭，又陪着她坐在地毯上玩积木。 小柚子想爸爸，叶佳期何尝不想乔斯年。 这几天闲下来的时候她挑了几套礼服，都很喜欢，最近天气也暖和了，她还等着和他一起去拍婚纱照呢。 前段时间是她很忙，这段时间是乔斯年很忙，她知道年后的乔氏签了不少大项目，都得由乔斯年这个总裁来牵头完成。 堆好积木，小柚子非要叶佳期拍照片给爸爸看，叶佳期就配合她拍了几张。 不过她没给乔斯年发，等他回来看也是一样的。 玩了没多久，小柚子就累得去睡觉了，今天的舞蹈课是她最怕上的课。 哄好小柚子，叶佳期这才去洗澡，准备睡觉。 她哪怕是闲下来也不太喜欢去外面过夜生活，酒吧、夜场、舞厅她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乔斯年也不准她去那些地方。 在家就挺好的。 等到她坐在床上，才看到乔斯年回了她微信：抱歉，才看到，今天忙了一天。 叶佳期回道：回酒店了吗？ 乔斯年：还没有，出来抽支烟，应酬还没散。 叶佳期：那你忙，我先睡觉。 乔斯年：嗯，早点睡，晚安。 叶佳期：晚安。 叶佳期抱着手机，其实想听他说说话，可是想了想，又关掉了聊天页面。 …… 接下来的几天，乔斯年还在外面出差，叶佳期则把自己浸在了工作里，没日没夜地工作，反正有做不完的事。 欧凡有时候下班还能看到财务部总监办公室的灯亮着，起初几次他也没在意，只是觉得老板娘工作太认真了，随后几天，有一次他夜里一点下班还看到叶佳期办公室的灯亮着，觉得不对劲，就敲了敲门。 “叶总监。”欧凡敲门。 叶佳期抬头，诧异：“欧凡？” “是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啊。” 欧凡推门而入。 一眼就看到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叶佳期的电脑也还开着。 “叶总监，你怎么还不回家？” 第3688章 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几点了？”叶佳期一直在忙，对时间都没有太多的概念。 “一点了。”欧凡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啊？都一点了……”叶佳期诧异，“那我也得准备回去了，我还以为才十点多。” “叶总监，财务部有忙不完的事情，不急这一时半会，你应该好好保重身体，熬夜的话对身体不好。” “最近睡眠不好，就算回家早也睡不着，所以我就想着时间浪费了还是浪费，不如工作吧。”叶佳期坦言，“加个班回去，睡眠质量都能提高了。” “那也不该加班到这么晚，睡觉迟对皮肤不好。” “是该回去了，跟你一起去停车场吧。” “嗯，好。” 叶佳期收拾收拾办公室，这才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和欧凡一起并肩下楼。 “你怎么也到现在才下班？你女朋友不会不高兴吗？”叶佳期问。 “年前就分了，我确实没什么时间陪她，我希望她也能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可她太黏人，除了让我陪她外，根本不求上进。” “你要求会不会有点高？” “没有吧……我还是不喜欢太黏人的女孩子，喜欢成熟一点的，有自己想法的。”欧凡道，“正好我今年也比较忙，不急着再谈婚论嫁，分了也罢。” “嗯……不管怎么说还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她如果喜欢你，可以无条件地爱你、包容你、信任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不急，慢慢来，我肯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加油啦！工作固然重要，自己的生活也很重要，你也少加点班。” “好。” 两人从电梯里走下，各自走到自己的车前，这才告别。 叶佳期没有让司机来接，自己开车回乔宅。 乔宅早已经是一片安宁，听不到一点风吹草动，只有明亮的灯光照在奢华的房子上。 叶佳期没有立即下车，在这里坐了好一会。 她打开手机，乔斯年也没给她发消息，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这个点了，她还是不要打扰他好。 坐了一会儿，她才回客厅去。 就这样风平浪静，又过了好几天，乔斯年才回家。 他忙得不可开交，回家的时候正是傍晚，刚下飞机接接到无数个电话。 “先生，喝杯茶吧。”佣人接过他的行李箱，端上一杯绿茶。 乔斯年脱下风衣外套：“我坐会就走，晚上还有事。” “好，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 “先生，太太在家呢！在卧室里。” “嗯？”乔斯年讶然，他以为这个点叶佳期不在家，肯定在公司，“她怎么在家？” “不知道，太太下午的时候就回来了，一直呆在卧室没有出来过，好几个小时了。” “不早说。” 乔斯年抬脚就往楼上走，眉头紧皱。 她怎么把自己关卧室里了？ 乔斯年打开卧室的门，里面一片黑暗，窗帘拉着，灯也没开，叶佳期在床上休息。 乔斯年直往床边走，坐在床沿，搂住她的肩膀：“佳期。” 第3689章 发烧了知不知道？ “嗯……”叶佳期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乔斯年的声音，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中午在集团吃过饭后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回来休息，躺在床上一睡就睡了半天。 乔斯年的身上还有些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他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发烧了？” 叶佳期没力气，只动了动。 “我送你去医院。”乔斯年去衣橱找衣服，“听话，起来把衣服穿上，跟我一起去医院，我陪你。” “不去。”叶佳期眼睛都睁不开，嘟哝。 “发烧了知不知道？” “没有发烧……”叶佳期声音很轻，轻到乔斯年都不大听得见。 “倔。”乔斯年不由分说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跟凌管家说？他会给你安排好医生，你这样躺在床上不是个事。” “没有不舒服……就是睡个觉……你好烦。” “起来，把衣服穿上。” 叶佳期不肯穿衣服，不肯去医院，推开乔斯年。 乔斯年拿着毛衣，只能亲自给她套。 “我不去医院，不要去，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没事……” “春季流感多发，去医院查一下我才放心。” “你怎么回来了……” “提前一天回来了，正好事情都已经做完。”乔斯年替她套好毛衣，这才把她抱下床。 离开暖暖的床，触及到乔斯年冰凉的手，叶佳期才有些清醒。 她好像是发烧了…… 乔斯年抱着她下楼，让司机准备好车。 叶佳期烧得迷迷糊糊，她躺在乔斯年的怀里，小手一直抓着他的衣服。 “我要是没提前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在家睡睡就糊弄过去了？”乔斯年抱紧她，她的手很烫。 “我会吃药的……我没有糊弄……” “怎么会发烧？感冒了？” “不知道，可能是想你想的吧。” “这个时候还跟我开玩笑。”乔斯年倒是很严肃，“去医院配合医生做检查。” “知道了。”叶佳期有气无力，眼睛都睁不开，靠在他胸膛上，“老公……你晚上没事了吗？” “嗯……”乔斯年原本有事，他想了想，不能推也得推了。 “小柚子很想你呢，天天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这段时间是忙了些，忙完就好了。” “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你可以翻我手机看看。” “知道了，你别说话了，听着你的声音我都心疼。”乔斯年抱紧她，就跟搂着宝贝一样，真是心疼到他了。 “哦。”叶佳期乖乖趴在他怀里，不吭声了。 到医院的时候，天空已经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四处安安静静。 晚上医院的人不多，乔斯年早就给叶佳期找好了医生。 做完检查后要输液，乔斯年原本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单独的输液室，可是叶佳期嫌输液时间长太寂寞，非要在大输液室里呆着，人多。 乔斯年只好依她。 戳针的时候，叶佳期还跟以前一样，怕。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乔斯年的手，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乔斯年。 第3690章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乔斯年给她冲了个热水袋，又用毯子给她盖上。 虽然已是初春，但到了晚上气温依然很低。 乔斯年将毯子盖在她腿上的时候，因为身高的缘故，他蹲下来替她仔细盖上，眼神里都是专注和温柔。 惹得一旁的小女生羡慕不已：“小姐姐，你男朋友对你好好哦，我在这里挂水，男朋友都没时间来陪我。” 乔斯年弯了弯唇：“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哇哦，原来你们结婚了，估计也是刚刚结婚吧，小姐姐看上去好年轻哟。” 乔斯年默，他看上去不年轻？ 叶佳期笑了笑：“不是刚结婚，老夫老妻了都。” “是吗？那也太让人羡慕了，我和我男朋友经常吵架，一言不合就吵架，我脾气爆，他脾气也爆，结果就是谁也不让谁。你们不一样，你们俩脾气都好好。” “没，我们俩也都是倔脾气。”叶佳期笑道，“也吵过架，闹过别扭，不过慢慢磨合就好了。” “小姐姐，你老公对你好好，我男朋友就不一样了，你看我都在医院里吊水了，他都不来看看我。要不是因为我和他是高中就开始谈恋爱，我早就把他踹了。” “他肯定也有让你喜欢的优点，不然你早就把他踹了对不对。”叶佳期道。 “嘿嘿。”女孩子笑了笑，“是啦，他就是直了点，工作还是挺上进的，也有能力，他说会努力给我一个家。” “对啊，挺好的优点。” 乔斯年替叶佳期整理好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别光顾着说话，有哪里不舒服的及时叫医生。” “知道了。”叶佳期抬着头笑盈盈看向他，只有他在身边，她好像才能踏实，真是一个坏毛病，被他惯出来的坏毛病。 “我去给你买吃的，想吃什么？” “发烧没什么胃口，买点粥吧。”叶佳期又问身边的小姑娘，“你是不是也没吃呢？顺便带一份吧。” “谢谢，谢谢了，我也要粥就可以，谢谢。” 乔斯年对叶佳期无可奈何，他只想给她跑腿，又不想给别的女人跑腿。 不过看到叶佳期在笑，他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高兴就好。 傍晚回乔宅看到她的时候他都吓着了，躺在床上蔫蔫的，没有照顾好她，他有责任。 乔斯年出了输液室。 叶佳期身边的小姑娘一脸羡慕：“小姐姐，你老公真得好好啊，偷偷说一句，也好帅。” “他不经夸。” “羡慕，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对你好体贴，照顾也周到。”女生眼里都是羡慕。 “男人爱你的话都会对你好的，只不过这种好的表现方式不一样，你男朋友努力工作也是为了你好，而不是说他在忽视你，他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小姐姐，听了你的话，我心里的气都消了不少，刚刚还在微信上骂了他两句呢。我是急性肠炎，让他来看看我，他都说还得加班。” “工作也要紧的，只要他心里有你。” 第3691章 这男人这么会撩吗？ 叶佳期跟她聊了半天，可能还是乔斯年出差回来了的缘故，她的心情还挺好。 乔斯年给她买了粥，叶佳期觉得可以自己吃，乔斯年非说她不能自己吃，要喂她。 乔斯年挖了一勺粥，吹了吹：“张嘴。” 叶佳期窘：“不了吧，我自己可以的，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身边的小女生立马摇头：“我看不见，看不见。” 其余几个病友也起哄：“我们都当没看见。” 叶佳期更窘，脸都红了。 乔斯年谁也没看，只看着她：“嗯？张嘴吃掉，要冷了。” 叶佳期再不肯就是矫情了，只好硬着头皮吃。 乔斯年就一勺一勺喂她吃，很有耐心。 叶佳期知道，这男人只要做一件事，不管是什么事都很专心，哪怕就是喂她喝粥时，他的眉眼里都带着认真。 他会一勺一勺吹一吹再喂她，体贴而温柔。 当然，叶佳期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机不停震动，不过乔斯年没接电话，而是都按掉了。 叶佳期小心翼翼道：“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我这里没关系的。” 她知道，刚出差回来，多多少少有点事。 乔斯年直言：“没事。” 他继续喂她吃粥。 “你不是也没吃晚饭，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这碗粥分量挺多，我估计你也吃不完，剩下的给我吃就行。” 叶佳期脸微微红，乔斯年倒跟没事人似的，觉得没啥。 她抬头看他：“我是病人哎，会传染给你。” “医生说了没什么事，就是疲劳过度引起发烧头痛，怎么会传染？乖乖挂水吃药，明天一早就能好。” 身边的小女生牙都被酸掉了，她一个陌生人都被乔斯年给撩到，这男人这么会撩吗？而且太贴心了，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全，嫁给这样的男人，简直福气啊。 叶佳期笑了笑，继续吃粥。 输液很慢，叶佳期却不觉得无聊，很多时候都挺想跟乔斯年说说话，不过这儿人多，她也没说多少。 又是好久没有见到他，只要看着他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因为发烧的缘故，粥没吃多少她就不太吃得下，摇摇头，不肯吃了。 乔斯年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在一边吃点粥，寸步不离。 叶佳期身边的小女生压低声音对叶佳期道：“小姐姐，你老公对你真得太好了！” 叶佳期点头，羞涩地笑：“嗯，他对我很好的。” 叶佳期这满足又幸福的样子，像初恋里的小女生。 其实叶佳期知道，乔斯年不喜欢这样的公共场合，可她要坐过来，他就迁就她了。 挂了水，头没那么痛了，身体的热意也在一点点消退。 乔斯年往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小声道：“你要是忙可以先回家的，我这儿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 “没事，你睡会，我帮你看着。”乔斯年道，“我不急这一时，你身体好了我才放心。” 叶佳期看着他，眼底都是流露出的柔情蜜意。 她的老公对她真得很好。 第3692章 他回来了，多好啊 输液室里很暖和，叶佳期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开始打盹。 乔斯年没有食言，耐心守着她，有时候会拿出手机看看工作上的消息。 天黑了，夜渐渐深了。 拔针头的时候，叶佳期醒过来，迷迷糊糊中看到输液室的人已经走了一大半。 “醒了？带你回家。”乔斯年替她拿掉热水袋和毛毯，张开双臂，“抱你。” 叶佳期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还有很多人呢！” “谁认识你？你又不是大明星。”乔斯年一脸嫌弃，“嗯？抱你。” 叶佳期娇羞地咬了咬唇瓣，也张开自己的手臂。 乔斯年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叶佳期就把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这样大家就看不到她了。 乔斯年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共场合抱过她，叶佳期很享受，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微微喘着气。 “舒服点了吗？” “好多了。” “嗯，我和欧凡沟通了会，他说，好几次看你加班到凌晨，有没有这回事？” “欧凡怎么什么都说……” “他是我下属，他敢不跟我说吗？”乔斯年看向怀里的叶佳期，“你呢，老实点，为什么要加班到凌晨？我叮嘱过你很多次，你全当耳旁风？” 没有外人在，乔斯年训起了叶佳期。 倒不是说要训她，实在是她太不听话了。 “我……很老实……”叶佳期缩起小脑袋，“老公，看在我还生病的份上，你就不要训我了吧？” “叫老公我就原谅你？”乔斯年将她抱到车上，盯着她看，“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乔斯年关上车门，坐在她的身边，直接让司机开车。 叶佳期知道躲不过去，小声道：“要什么解释啊……其实是太想你了，反正回乔宅也睡不着觉，不如在公司加班，累了，回去就能睡着。” “有这么想我？” “不然呢？你连个微信都不主动发我。” 乔斯年无奈，看了她一眼，倒也不怪她了：“不是不发给你，是出差在外身不由己，几乎每晚都有饭局，你应该知道。” “知道了。” “你也得听话，不要加班了，嗯？”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是再加班，我会考虑到把你撤职。” “……”叶佳期鄙视他，“你这是滥用职权。” “我有这个权力。” “了不起，了不起。”叶佳期不想理他了。 她靠在他的怀里，车里没开灯，她也闭上眼睛，隔着衣服感受他身上的温度。只有他在身边，她才能坦然无忧。 他回来了，多好啊。 黑暗中，乔斯年亲了亲叶佳期的额头，又吻上她的唇瓣。 “这次出去合作谈得怎么样？”叶佳期小声问道。 “还不错，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乔斯年道，“对了，程遇之去年启动了芝加哥的游乐场项目，今年已经完成一部分，他跟你说了吗？” “没有听他说。” “年前的时候我跟他沟通过，方案还是我以前在芝加哥跟你做的那套，稍稍做了点修改和增加。” 第3693章 老乔那宠溺的眼神…… “真的？那太好了，等建好了就带乘帆和小柚子去。” “可以。” 药效上来，叶佳期在乔斯年的怀里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困了，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不肯松。 乔斯年把她送回乔宅安顿好她就去了一趟公司。 夜已经深了。 乔斯年不在家的时候，叶佳期怎么都睡不着，就算睡着了夜里也会惊醒，但乔斯年一回来就好像有魔力一样，她睡得很香甜，一夜好梦。 乔斯年心里也踏实，晚上能拥抱着叶佳期一起入眠，早上抱着她醒来，就是最大的宽慰。 第二天。 乔斯年没肯让她去公司，非要她留在家里休息，叶佳期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乔斯年难得在家，乔乘帆特意起了个早，一大早嘴上不说，但乔斯年去健身房的时候，他也跟着去。 父子俩也不会说太多的话，乔乘帆有时候就默默看老乔，越长大越崇拜老乔，觉得他特别有男神的魅力，和别家小孩子的爸爸都不一样。 不过，乔乘帆偷看的时候被乔斯年给发现了，乔斯年觉得莫名其妙，睨了乔乘帆一眼。 看他干什么？不认得他了？ 真是莫名其妙。 乔乘帆轻咳一声，继续锻炼。 洗完澡下楼，乔斯年看到叶佳期在喂小柚子吃东西。 乔斯年在她们对面坐下：“这么大还喂。” 叶佳期笑道：“人家还是个宝宝嘛。” 小柚子撅起嘴巴：“还是个宝宝。” 乔斯年冷哼一声：“那你什么时候会自己吃饭？” “宝宝会吃。”小柚子不服气，“可四麻麻喂的饭更好次。” 乔斯年：“……” 真会哄人开心。 叶佳期也是被哄得高高兴兴，一口一口喂小柚子吃东西。 乔乘帆羡慕嫉妒恨，还是女孩子好啊，看老乔那宠溺的眼神……要是他这个岁数还让七七喂饭吃，老乔估计会饿他三天三夜。 乔斯年给他们各剥了一只鸡蛋。 乔乘帆感慨，还是老乔在家好，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小柚子吃着吃着也问：“粑粑，你怎么一直不在家呀。”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 没等他回答，叶佳期就道：“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爸爸要工作，工作了才能给小柚子买好吃的，好玩的呀。” 小柚子没有缠着问，若有所思点点头：“知道了。” “嗯，乖。”叶佳期摸摸她的小脑袋。 乔乘帆先吃完了早餐，背上书包就跟司机去学校了，很快小柚子也吃饱了，不肯再吃，叶佳期就把她交给了佣人。 乔斯年在等叶佳期。 叶佳期不用去上班，慢慢吃着，问道：“乔大总裁怎么还没去集团？吃饱没有？” “嗯。”乔斯年早已放下碗筷，看向她，“佳期，抱歉，这段时间工作忙。” “抱歉什么？我知道你工作忙，你是总裁，你忙说明集团效益好。”叶佳期道，“不过忙归忙，注意身体就可以。” “这段时间忽视了你和两个孩子。” “没关系，我们也都很忙，你只要记得回家就好。” （5号中午12：00左右爆更20章，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694章 我没打算出轨 乔斯年给她切了一块面包：“多吃点，佳期，不管我在不在京城，都不要再加班了。你发烧，心疼的还是我，明白吗？” 叶佳期笑了笑：“没事了，你看我今天不是又活蹦乱跳的了。” “你昨天那样子，跟霜打的茄子有什么区别？嗯？” “没事了，真没事了，老公，不气了，我以后会注意。” 乔斯年看她这样子，眯起眼睛，忍不住感慨：“你说我工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和孩子能好好的，这才是我最大的心愿，而不是说所谓的让人敬仰，让人崇拜，我乔斯年不玩那些虚的。” “我错了……” “说你两句就认错，心里头怕是死不悔改。” “没，我心口如一，我是老实人。” “你老实个P。” “怎么还骂人了呢，我就是老实人，你不能欺负老实人吖。” “不骂你两句，你不长记性。”乔斯年恨不得又训她几句，看她这副小绵羊的样子。 “老公，上次在乔氏的洗手间听到闲话了。”叶佳期低着头，吃着碗里的早餐，像是若无其事地轻描淡写，“可好玩了，你要听吗？” “……”乔斯年默，“真是哪里也少不了说闲话的女人。” “她们说你上次去悉尼出差，对方老板给你安排了几个外国妞，你们在一起呆了一夜。这一听就是谣言，首先我老公对外国妞毫无兴趣，其次，我老公早就被我榨干了，哪里还有兴趣跟外国妞玩，是不是？” “这群女人还真是闲的。”乔斯年无语，“对方在饭局上有提出给我安排几个外国女人，他们眼里这是金融圈饭局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被我严词拒绝了，我没打算出轨。” 叶佳期笑了笑：“我老公的性格和脾气我能不了解吗？” “你没把她们的话放心上就行。”这种小事，乔斯年连提都懒得提。 “当然不会，她们还说你朋友圈的秀恩爱是商业炒作呢。” 乔斯年气得就差拍案而起，一群傻×。 叶佳期看到他生气了，连忙笑道：“你不要放心上啊，这群女人就是闲的，反正你的谣言八卦也不是第一天有，你别放心上就行。” “我也没那个时间把这些谣言放心上，倒是你，我怕你多想。” “没有，当然没有。”叶佳期吃完早餐，放下餐具，“你该去上班了，乔大总裁。” “嗯，你在家多休息，记得吃药。” 叶佳期乖乖点头：“记得的。” 乔斯年出门，叶佳期一直把他送到门外。 春天的树梢头长出了漂亮的嫩芽儿，乔宅的花园也要到了一年中最漂亮的时刻。 叶佳期听乔斯年的话，没去上班，也没到别的地方去，就在乔宅里呆着，晒晒太阳或是喂着小金鱼。 去年的时候她还总是问自己，乔斯年这么爱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她领结婚证，如今也没什么感慨了，他好像确实不愿意提这茬事。 他不愿意的事，她从来都不会多问。 第3695章 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 他总是有他的思量，不然结婚证这么重要的事，他不会只字不提。 叶佳期也无所谓，能跟他在一起，彼此的心里有彼此就够了，结婚证只是一纸证明而已，有和没有……大概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乔斯年回来了的缘故，叶佳期的心情好很多，情绪也渐渐平稳。 吃了几天药，身体好了，她就不再吃药，继续去乔氏上班。 乔斯年这段时间没出差但也不闲，光是京城的饭局就应酬不过来，再加上好几个项目在合作、动工，还有秦时恩的家业需要处理，他经常忙到凌晨才会回卧室。 而那个时间点，叶佳期往往已经睡了。 这一天凌晨一点，他从外面应酬回来，洗漱完才躺在叶佳期的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入睡。 没想到叶佳期没睡着，听到他的动静，她翻过身，在黑暗中面对他。 “我吵醒你了？”乔斯年小声道。 “没有。”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他的睡袍胸口，嗓音有些沙哑，“今晚上又喝酒了？” “嗯，和东方集团的人，还是上次那个合作案。” “哦……”叶佳期明了。 “怎么还没睡？” “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迷迷糊糊的，有时候还会做梦。”叶佳期小声道，“你不在我身边，我就睡得不踏实。” “傻子，我不是在？嗯？” “斯年……”叶佳期软糯糯喊他名字。 “怎么了？” “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呢？” “想拍照片了？等我看看行程，顺便把拍照的事情安排下，你想去哪拍？” “不想去哪，就在京城，海边，乔宅，老城墙，大学，都好……”叶佳期靠在他的胸口，“我很喜欢这里，这里也是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没有哪一个地方比这儿还合适，对吗？” “是。”乔斯年道，“到时候我会让助理挑几家，你选一选。” “好。” 乔斯年拍拍她的后背：“睡吧，时间不早了。” 他的话音刚落，叶佳期的唇就吻了上来。 卧室里太黑，她的吻先是落在了他的脸上，慢慢儿才落到他的唇上。 乔斯年的身上带着点酒香，叶佳期有些沉醉。 没等她吻太久，他轻轻抱住她：“可以了，睡觉吧，我今天有点累。” 叶佳期没多说什么，她停下了动作，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乔斯年喝了酒，头微痛，抱着叶佳期就睡着了。 叶佳期却迟迟未睡。 她安静地听着乔斯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依偎在他怀中，闭着眼睛，也没想什么。 乔斯年睡眠浅，夜里头叶佳期有什么动静，他几乎都会知道。 半夜，也不知道是几点，他听到叶佳期下床的声音。 台灯开了，乔斯年立马就醒了。 他看到叶佳期穿着一身枚红色睡衣抱着玻璃杯坐在床边，他只看得到她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佳期？”乔斯年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 “哦。”叶佳期这才放下杯子，“渴了，这就睡。” 第3696章 气氛有些僵 叶佳期的背影在灯光下有几分消瘦和萧索，她的长头发披在身后，越发衬托得她身影单薄。 她顺手就关了灯，重新钻进被窝里。 乔斯年从背后搂住她，亲她的脖子：“怎么了？有心事？” “哪有，睡吧，我好困。” “你以前夜里不会起来喝水，你是一直没有睡着吧？” 叶佳期感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乔斯年，她确实是一直都没有能睡着：“我没有心事，就是有点失眠而已。” “你表面上说你对所谓的流言蜚语不在乎，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在乎的，是吗？” “没，我不在乎。”叶佳期是真不在乎。 “不要骗我，不然，没有什么能影响你的心情。”乔斯年嗓音低沉，“跟我有什么不能说实话的？还是说，你觉得不值得跟我说实话？” “我跟你说的就是实话，我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你乔斯年流言蜚语那么多，我要是每一个都在乎，我日子还过不过？”叶佳期大概是略有些生气，声音大了些。 “别自欺欺人，在乎就是在乎，但我也跟你解释了，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我说了不在乎，你听不懂？” “你！”乔斯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火气，他的头还有些痛，“深更半夜，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叶佳期也不吭声了。 乔斯年搂住她，她推开，背对他抱着被子。 她真得不在乎流言蜚语。 这一闹，闹得乔斯年也没有了睡意，黑暗中，他也背过身去，两人背对着，气氛有些僵。 不过他想着，睡一觉就好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容易胡思乱想。 …… 第二天，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她惊得醒来，看了一眼手机嘟哝：“糟糕，要迟到了，手机闹钟怎么没响？” “我按了。” 叶佳期一顿，这才发现，乔斯年也没去集团。 他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眼底是黯淡的光泽，无波无澜。 叶佳期这才颓然地放下手机，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开口。 京城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厚实的窗帘，地面上有浅浅的光泽，木板上也闪烁着光亮。 一时间，卧室里很安静，两人保持着各自的姿势，谁也没有动。 “你怎么没去集团？”终究，叶佳期先开了口，声音淡淡的。 “没有什么事比我们之间的事重要，我昨天夜里虽然喝醉了，但说过的话也都记得。” 叶佳期的手攥住被子：“然后呢？” 她也记得。 “谈谈。”乔斯年很平静，目光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情绪化，你如果对我的所言所为有所不满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不想你情绪化、让我去猜，那是小情侣之间的花样，我想，我们之间不合适。” 乔斯年太过理性的话让叶佳期有所不适，她顿了顿，淡淡道：“我没有情绪化，你想多了，我该起床洗漱了。” 第3697章 麻麻哭了，麻麻哭了 正当叶佳期准备起身时，乔斯年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转过头看向她：“你在想什么？嗯？” “没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就想洗漱完去公司上班。” “公司今天不需要你上班，我帮你请假了。” “你凭什么帮我请假？哦，我忘了，你是总裁，那你干脆把我辞退算了，我也不喜欢你这种什么招呼都不打就帮我擅作主张的样子！” “嘴上说没生气、没情绪化，一早就搁这发脾气，糊弄谁也不要糊弄我乔斯年。” “没什么好谈的。”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叶佳期看向窗外，手腕还被乔斯年扣着。 乔斯年的手指头攀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她的胳膊，一个用力，他把她拽到怀里，下一秒，将她压在身下！ “是因为夜里拒绝了你？我现在可以给你。”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要。”叶佳期挣扎，脸都涨红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要。 “好，我说过不会强迫你。”乔斯年扣着她的手腕看着她，没有动她，“说到底，你还是在对那些流言蜚语上心，我跟你解释过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乔斯年就算，我也不想解释第二遍。以后这些流言蜚语不会少，甚至会满天飞，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一次次跟我闹情绪？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斯年的态度太过强硬，叶佳期的眼睛红了一圈：“我说了我不在乎你却不信，是你不信我还是我不信你？乔斯年，我不喜欢吵架，你让我静静就好，不要跟我吵，我吵不过你。” “谁跟你吵架？我没有跟你吵架，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你的事实难道不是歪理吗？” “叶佳期，你一边说着要跟我去拍婚纱照，一边又在闹情绪，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去拍婚纱照？”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叶佳期彻底被他激到，眼睛通红，眼底是打转的泪花，“我没求着你跟我去拍，你要是不想拍大可不必拍，我没求着你。婚纱照而已，有它没它又能怎么样了？婚纱照，婚礼，我一个也不要。” 叶佳期用力推开乔斯年。 她把乔斯年推到一边，哭着从床上跑出去。 她跑出卧室，也不知道往哪去，踩着拖鞋穿着睡衣就跑去了密封的阳台，“砰”一声关上门！ 家里的佣人都看到叶佳期跑过去了，都吓一跳，谁也不敢吱声。 这…… 太太跟先生吵架了？ 小柚子今天没上课，正在楼下玩玩具，听到关门声也吓到了，扑进保姆的怀里：“啊……” “小小姐，不怕，没事。” “麻麻哭了，麻麻哭了。”小柚子很着急，可急了。 “小小姐，没事的，太太没哭，不是哭，你看错了。” “麻麻哭了，我要打电话给哥哥。” “不行呀，乘帆小少爷在上课呢！” “要打，要打。”小柚子很执拗。 保姆只好哄着她，不让她打，太太和先生之间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3698章 哥哥，你快回家家 保姆不让小柚子打电话，小柚子就哭，在小丫头的眼里，粑粑和麻麻吵架，她就应该打电话给哥哥的！ 保姆连忙哄小柚子，可是小柚子就是要哭。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来，看向小柚子：“不准哭了。” 小柚子摇头：“麻麻哭了。” “不关你的事。”乔斯年回了一句，拿起外套往阳台上走。 阳台的门虽然锁着，但乔斯年作为一家之主，钥匙肯定有。 他打开门就看到背对着他哭得难过的叶佳期。 叶佳期肩膀抽动，哽咽声在阳台传来，声音很小，但触人心弦。 乔斯年将毛衣外套给她穿好，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就只默默陪着她。 楼下，保姆对小柚子的哭泣实在无奈，只好任由小丫头跑到电话机前给小少爷打电话。 小柚子抓起电话就告状：“哥哥，麻麻哭了，哭得好伤心。” 保姆心惊胆战，没这么严重啊，小小姐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哥哥，你快回家家，麻麻哭了，真的，你快回家家。”小柚子急得跟什么似的，一直在地上跳。 保姆连忙把小柚子的电话挂掉：“小小姐，爸爸和妈妈没有吵架，没有。” “你是骗纸！麻麻哭了！”小柚子才不信，粑粑和麻麻就是吵架了。 家里人都是骗纸，她只能求助哥哥。 保姆真是十分无奈。 小柚子好急啊，一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像个小大人一样，麻麻哭了，那是不可以的。 没过几分钟，乔斯年下楼来，没出门，默默去了厨房。 众人谁也不敢说话，就连钟管家都不敢多言。 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大约半个小时后，小少爷回来了，众人瞪大眼睛。 只有小柚子高高兴兴，扑进乔乘帆的怀抱：“哥哥，哥哥，小柚子没有骗人，小柚子说的是真的。” “妈妈在哪里？”乔乘帆问。 小柚子指了指楼上的阳台：“那里，没有下来。” 乔乘帆指望楼上跑，进去后就看见叶佳期坐在阳台边，不说话，就只默默坐着。 叶佳期以为是乔斯年的脚步声，淡淡道：“我说了你不要再过来，让我静静。” “七七，是我。” 叶佳期讶然，擦了擦眼睛，转过头。 乔乘帆一眼就看到了叶佳期红通通的双眼，有点肿，一看就是哭了。 “乘帆，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东西。” “东西拿好了吗？” “七七，老乔是不是欺负你了？”乔乘帆愤慨。 “没事，你要是拿好东西了就去学校吧，不要旷课。” “老乔就是欺负你了，他真得很会欺负人，总是这样。”乔乘帆觉得对七七而言太不公平了，“七七，你要是觉得委屈，你就离开他几天吧，不是有句话叫眼不见为净。” “我和他的事，我会解决好，我没事。” “解决归解决，可你也不能受委屈啊，老乔的脾气我也知道，他太会欺负人了。” 第3699章 还在生我气？ 乔乘帆替叶佳期打抱不平，正巧，乔斯年端着一碗煮好的燕窝走过来。 乔斯年皱起眉头：“乔乘帆，你回来干什么？” “七七受委屈了。”乔乘帆仰头看向乔斯年，“你怎么可以对七七不好，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信誓旦旦跟她保证过什么？老乔，你真得很让人失望，你就是言而无信！” “大人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嗯？我和你妈妈没有吵架，只是有点分歧而已，你插什么手？” “有点分歧，七七怎么会哭？你就是欺负人。”乔乘帆最见不得叶佳期哭了，“老乔，七七值得更好的人，她嫁给你就是受委屈。” “乔乘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斯年恼火。 叶佳期连忙走过来，护着乔乘帆：“你不要对他发火，他也是怕我受委屈。没事，乘帆，我没事，你去上学，听话。” 乔乘帆抬手替叶佳期擦了擦眼睛：“七七，你被欺负了……” “没有，你爸爸说的对，我们就是有点分歧，没那么严重，你去上学。” “我要是去上学，他会更加欺负你。” “乔乘帆，给我出去！”乔斯年喝道。 真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了。 “七七……”乔乘帆拉着叶佳期的手，“我们去别的地方住吧，不要住这里看他脸色了。” “乔乘帆！”乔斯年真是恼火，出息了，一个个的。 什么叫去别的地方住？！ “我会把事情解决好，乘帆，你去上学，答应七七，好好学习，别的事不用管。”叶佳期将乔乘帆送出去。 这时，叶佳期才把阳台的门关上，她和乔斯年站在门口。 乔斯年的手上还有燕窝，他递给她：“吃了吧，热的。” “我没胃口。”叶佳期摇头。 “还在生我气？”乔斯年挖了一勺，喂她，“嗯？” “不想吃。” “你要是再跟我生气，乘帆和小柚子都快不理我了。一家子都不理我的话，我就成孤家寡人了。”乔斯年道，“你也真是，眼泪说来就来，把我都吓到了。” 叶佳期瞪着他。 乔斯年就挖了一勺燕窝，喂她：“吃吧，不吃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犯了十恶不赦的错？”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佳期，我们之间不该有争吵，都是成熟稳重的人，是吧？”乔斯年换了语气。 “我不成熟也不稳重，我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 “……”乔斯年耐心哄她，“那你比我小，我更该哄着、宠着是不是？婚纱照的事你别生气，我只是表达方式有问题，改天天气好了，又是春暖花开，我们就去拍照。还有婚礼，怎么能没有呢？你不想要我还想要，是不是？” “吃一口。”乔斯年喂她吃燕窝。 叶佳期倒不是个爱生气的人，很多情况下都比较好哄：“有毒没有？” “……”乔斯年默，“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舍不得。” 乔斯年拿着勺子，叶佳期这才吃下去。 第3700章 乔斯年的眼底都是惊艳 吵架归吵架，吵几句，乔斯年也就把叶佳期给哄好了。 很多时候，叶佳期的脾气确实比他好很多。 一碗燕窝吃完，乔斯年替她擦了擦嘴巴：“乖，去把睡衣换了，我既然今天没去公司，陪你去挑小礼服可好？” 叶佳期点点头。 “嗯。”乔斯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脾气冲，抱歉，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我也想了很久，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你和孩子，以后我会把时间安排好，多腾出时间陪你。” “我没事，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一直陪着。你工作忙也是为了这个家好，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乔斯年知道叶佳期明事理，也知道她脾气比他好太多。 两人没有再争吵，等叶佳期换好衣服，乔斯年就陪她去挑小礼服，拍婚纱照的小礼服。 他这才知道，叶佳期早就把礼服的样式挑好了，说不想拍照自然都是气话，哪个女孩子不想有自己的婚纱照。 乔斯年带她去京城顶级的设计工作室，按照叶佳期喜欢的样式让他们把礼服拿出来给叶佳期挑。 乔斯年很有耐心，叶佳期就一件一件地试。 每一次她换好一件礼服从更衣室出来时，乔斯年的眼底都是惊艳，叶佳期穿这些小礼服太美了，柔弱无骨的细腰，笔直的双腿，还有雪白的肌肤。 每一个颜色和款式穿在叶佳期的身上，都好像浑然天成，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 叶佳期挑了几件不一样的款式，她表示，都很喜欢。 试完了，她又让乔斯年去试衣服。 早上的气慢慢消了，她觉得，她和乔斯年这种人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本来就是直男，根本不会懂女人的心思。 婚纱没有买，乔斯年等着让人给她定做。 回去的路上，乔斯年一直握着她的手，紧紧握住。 …… 自那天后，乔斯年把时间都重新安排了，不惜得罪人把一些应酬推掉，他想多陪陪叶佳期，也给乔乘帆留个好印象。 清明节的时候，细雨绵绵，乔斯年带叶佳期去了墓园。 他是带着一家人去的，唐管家见到叶佳期和小柚子的时候，惊讶了很久。 叶佳期也见到唐管家了，再熟悉不过的人，不过如今的唐管家年岁已大，头发花白，看到叶佳期后，打了招呼，没有多说什么。 叶佳期来到墓园，已经释然，她给乔家人也鞠了躬，上了香。 这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乔斯年第一次带叶佳期来乔家祖坟，也意味着一种认可和责任。 细雨如牛毛，又宛如丝线，上香后，一家人就在墓园的屋子里吃斋饭，都是唐管家给他们做的菜。 这里常年不会有外人来，唐管家守在这儿，整个人和以前也都不一样了。 唐管家挺喜欢小柚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丫头呢，一直高兴地说：“乔爷，小柚子太可爱了，和太太真像。” 乔斯年还没说话，小柚子倒先道：“谢谢奶奶。” 第3701章 杏花春雨的朦胧 小孩子是最纯粹的，就连眼神都是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叶佳期和乔斯年谁都没再提以前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当下才是最重要。 唐管家变化很大，老了很多，再没有以前的神气和刻薄，变得温和许多，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饭后，乔斯年就站在屋檐下抽着烟，隔着细雨看向墓园。 一支烟抽完，乔斯年就带着一家人回去了，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 也许是清明节的缘故，叶佳期的话比平时少很多，就连乔乘帆和小柚子都不大开口，默默坐着。 这是乔斯年第一次带叶佳期来墓园，叶佳期明白是什么意思。 清明时节雨纷纷。 小柚子还小，不懂这节日是什么意思，乔乘帆已经开始懂了。 杏花春雨的朦胧，织就烟雨里的哀思。 清明节终归是无比沉重的。 节后没几天，乔斯年和叶佳期一起去公司的时候，他拿出行程表给叶佳期看。 “佳期，过两天我得去一趟A市，这是实在推不掉也不能推。” “没关系啊，你记得给孩子打电话就好。”叶佳期道，“他们会想你，尤其是小柚子，你只要一天不回家，她就念叨，像小和尚念经一样。” “气温开始回暖，等这次我回来，就去把拍照的婚纱试一试，可好？” “做好了？” “听设计师说差不多了，做好会送到乔宅来，等我回家再试，第一个得穿给我看。” “好啦，知道了。” 乔斯年握住叶佳期的手：“我和摄影师都沟通好了，我们的婚纱照一定很不错。” “这么快就沟通好了？那我是不是得期待下？还有，我最近是不是得少吃点？” “不准。”乔斯年抓住她的手，“婚纱和小礼服都是按照你的尺码定做的，你要是瘦了，穿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乔大总裁，我想看你穿西装。” “……”乔斯年默，“我不是经常穿。” “不一样，结婚的西装和平时穿的能一样吗？” “不一样。” “那不就得了。” 前些天两人拌嘴的事也都忘了，打是亲，骂是爱，叶佳期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就是乔斯年这人有时候说起话来是挺气人，虽然他也是无心。 不过还好，他不是那种执拗的人，肯跟她道歉、也肯哄她。 叶佳期自然也不会太计较。 春暖花开的时节，满眼里都是姹紫嫣红的美景，杏花、海棠、桃花竞相开放，将原本光秃秃的京城渲染得犹如油画一般。 柳条儿也冒出了绿芽，清风一吹，满是清香。 春天，总是会焕发无数生机和魅力，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乔斯年出差后，叶佳期也出去跑项目了，她不大乐意呆在办公室，而且她的咖啡馆生意很好，她已经在想着开第二家分店。 分店的选址还在京城，叶佳期想着，等开满三家分店，她就该从乔氏离职了，财务总监的位置需要让给更专业、更有能力的人。 第3702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 乔氏集团应该具有包容性和开放性，也需要集思广益，而不是说，集团最重要的两个位置由她和乔斯年夫妻俩占着。 到时候，她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乔斯年，他也一定早就有了人选。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姹紫嫣红，繁花盛开的时节，叶佳期的婚纱也定制好了。 设计师送婚纱和首饰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在家，乔乘帆和小柚子也在家。 叶佳期去乔宅最大的更衣室里试拍照的婚纱，乔斯年就坐在沙发上等她出来。 婚纱的样稿他见过，也参与了一部分的设计，那件最美最隆重的婚纱很长，裙子上是花瓣的设计，从众但不媚俗，既有普通婚纱的包容感，又有独立设计的惊艳感，美到极致，连每一颗碎钻都是精心挑选。 叶佳期在更衣室里好长时间，乔斯年默默等着，很有耐心。 他还没见过叶佳期穿婚纱，激动又期待。 等更衣室的门打开的一刹，乔斯年的全部目光都聚集在门口。 叶佳期提着婚纱的裙摆，踩着水晶鞋款款走出，虽然只化了个淡妆，但宛若清丽的仙子，惊艳了乔斯年。 乔斯年盯着她看，目光久久没有离开。 叶佳期穿婚纱太漂亮了，他的一颗心都加快了跳动，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叶佳期走得小心翼翼，婚纱上还有清新的香气，她向乔斯年走去时，就好似仙子踏尘而来。 “老公，好看吗？”她莞尔一笑。 “嗯。”乔斯年觉得再多的词汇也形容不出叶佳期的美，她就像城堡里的公主，第一次为她的新郎穿上圣洁的婚纱。 “婚纱太好看了，我很喜欢。”叶佳期很高兴，“设计得很用心，款式我也喜欢。” “我知道你的喜好。”乔斯年站起身，站在她跟前，抬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佳期，你这么漂亮，会不会被人抢走？” “谁敢抢你乔爷的新娘子。”叶佳期嗔道，“真得很好看吗？” “很好看，好看极了。”乔斯年捧起她的脸庞。 叶佳期身材很好，皮肤雪白，乔斯年头一次看到叶佳期穿婚纱，怎么看都看不够，视线都不愿意从她身上离开。 哪来这么好看的新娘子，就像下凡的仙女一样。 “既然你很喜欢我为你定做的婚纱，那什么时候嫁给我？嗯？”乔斯年眼底糅合着笑意，唇角上扬。 “等你选好良辰佳期，我就嫁给你。”叶佳期也笑。 “那就约好了，不准反悔。” “不反悔，你敢娶，我就敢嫁。” “有什么不敢的，求之不得。”乔斯年注视着她明亮的双眸，目光缱绻，瞳孔里都是她，也只有她。 四目相对，连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春日绵绵，日月昭昭。 乔斯年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叶佳期笑了笑：“我去换下来。” “嗯。”乔斯年又贪婪地看了几眼，看不够。 不过一想到这么美的小仙女是他的，心里头又美滋滋。 第3703章 没想到梦可以成真 挑了一个好天气，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去拍婚纱照。 先是去大学城拍了一套，摄影师表示，这一对简直是他拍过最容易的婚纱照了，新郎帅，新娘美，两人的表情也总是很到位，满眼里都是爱意，随手一拍就是一张大片，重拍的几率很少，大大节省了时间。 大学城拍完，乔斯年又带叶佳期去了海边，还带她出了海。 游艇立于海水中央，天地之间就只有他和叶佳期。 叶佳期穿着白色的小礼服，笑着依偎在他身边，每一张照片都笑得很灿烂。 “新娘的双手搂住新郎的腰，对视，对视，好，就这样……” “新娘把头靠在新郎的肩膀上，抬手指着远方，来组背影。” “咔擦”“咔擦”，一张又一张照片。 海风吹起叶佳期的头纱和裙角，阳光下，她笑得很是明媚耀眼，而一身黑色西装的乔斯年则成熟稳重，眼底透露着对她的爱意，满满的。 叶佳期勾住乔斯年脖子的时候，靠近他的耳边小声道：“做梦都想和你一起拍婚纱照，没想到梦可以成真。” “一样，做梦都想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叶佳期喜欢海水，喜欢岩石，喜欢这宏大的蓝色背景，海天一色。 时不时还有白鸥飞来飞去，化作最美丽的衬托，融入他们的照片。 她特意让摄影师在这儿多拍了几张。 乔斯年发现叶佳期还挺会摆姿势，有模有样，挺像那么回事，不让她去拍戏，可真是埋没人才了。 他最喜欢叶佳期笑起来的样子，两排洁白的贝齿，水润润的红唇，一切都是甜甜的模样。 叶佳期也喜欢沙滩，在沙滩上拍照时，她特地换了一套红色的长裙和乔斯年赤着脚奔跑、拍照，沙滩上留下他们的脚印，一串一串。 乔大总裁不是很爱拍照片的人，但拍婚纱照很有耐心，哪怕同一个姿势摆了好几次，他也不觉得厌烦。 海边的沙滩、岩石、椰树下都留下了他们美丽的身影，出双入对。 海边拍完，乔斯年带她去一片很大的花园。 这个时节，百花盛开，随手一拍就是一幅唯美的画。 各种颜色的月季，还有漫天的桃花和李花，园子里还种了不少玫瑰。 在花园里拍照时，乔乘帆带着小柚子来了。 两个小家伙坐在长椅上，小丫头晃着两条小短腿，乔乘帆则坐得规规矩矩。 小柚子咬着手里的奶茶，大眼睛亮亮的，看着粑粑和麻麻拍照片。 “哥哥，我们也拍好不好，小柚子也要穿婚纱。”小丫头已经懂得爱美，她发现婚纱好漂亮哦。 乔乘帆一脸嫌弃：“不跟你拍。” “为森么呀，小柚子不好看吗？”小家伙表示好受伤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等你长大就懂了。” “哥哥你要跟谁拍？”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跟小柚子拍。”小柚子气鼓鼓的。 “因为你不是我女朋友。” “那谁是你女朋友？” 第3704章 从青梅竹马到日暮夕阳 “不知道。”乔乘帆咬牙，小屁孩真烦人，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又不知道，哥哥你怎么森么都不知道，太笨咯。” 乔乘帆：“……” 乔乘帆不想理小呆妹，就一直看着穿婚纱的叶佳期。 真得太好看了，难怪老乔都不看他们兄妹，目光全在七七身上。 花园里，摄影师给叶佳期单独拍几张，乔斯年就坐到乔乘帆的身边来。 小柚子跳下椅子就往乔斯年走：“粑粑好帅哦。” “是吗？”乔斯年抱起她，“哪里帅？” “哪里都帅。” 乔乘帆：“……” 亲情互吹么。 “粑粑，小柚子也要拍皂片。” “等会儿一起拍。”乔斯年有让摄影师给留了全家福，趁着有时间就一起拍了。 小柚子又叽里咕噜说了一番话，乔乘帆不大开口，托腮看着花丛里的叶佳期，真好看啊，像小仙女一样。 “老乔，七七这么好看，你怎么舍得欺负她。”乔乘帆开口，略有些不满。 乔斯年：？？？ “真的，你对七七好点吧，不然等我长大了，我就带七七出去住。” “乔乘帆，你出息了！”乔斯年怒啊，家贼难防。 “哼。”乔乘帆不以为然。 乔斯年觉得叶佳期真是给他生了个冤家，乔乘帆对他是各种不服。 叶佳期的几张照片拍完，她提着小裙子往他们走来：“好累呀，腰酸了，比工作还累。” “坐我身边。”乔斯年拍拍自己的位置。 小柚子立马从乔斯年的怀里跳下来帮叶佳期揉揉胳膊揉揉腿：“麻麻，小柚子给你揉揉就不累了。” 叶佳期感动得稀里哗啦。 “这花园真大，春天百花盛开，太适合拍婚纱照了。”叶佳期感慨。 乔斯年翻了翻手机：“还有一套日常点的衣服，我带你去我们这些年走过的大街小巷拍。” 叶佳期又感动了一把，乔斯年总是能给她惊喜。今日春暖花开，微风和煦，阳光明媚，叶佳期枕着乔斯年的肩膀，眯起眼睛，想睡一觉。 虽然他有时候挺会惹人生气，但基本上很快就能承认错误，叶佳期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乔斯年和叶佳期休息的时候，摄影师给小柚子拍了几张照片，乔乘帆作为男孩子实在不爱拍照，被小柚子拉着去拍了几张。 小柚子嘴上一直念叨要跟乔乘帆拍婚纱照，惹得叶佳期笑个不停。 小柚子虽然小，但摆起姿势来挺像那么回事，一点都不怯生。 叶佳期枕在乔斯年的肩头，乔斯年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流年安然，如此就好。 一整天时间，从早晨到晚上，乔斯年一直带着叶佳期在拍婚纱照，他难得有这个时间和机会跟她一起拍。 有日出，有日落，也有夜景，就像他们的爱情，从青梅竹马到日暮夕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回乔宅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叶佳期洗了澡就睡觉，累得抱住枕头。 乔斯年也累，不过更多的是满足，从此之后，她再不会从他身边跑开，是要陪他一辈子的。 第3705章 你是我今生最耀阳的星辰 第二天是周日，叶佳期睡了个懒觉，一早起来玩手机，哟，乔斯年又发朋友圈了。 九宫格照片，张张都很精美，是他们拍婚纱照的花絮，有抱着奶茶喝的小柚子，还有她爬梯子去屋顶拍照的模样，还有托腮的乔乘帆。 配图很精美，但乔斯年发的文字就肉麻了—— “你是我今生最耀阳的星辰。——致吾爱。” 叶佳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牙都要酸掉了，要不要脸啊。 叶佳期随手翻了翻下面的评论，果然一众人都被乔斯年这不要脸的行径给酸到了。 欧凡：老板，可以……屏蔽你吗？ 程遇之：佳期穿婚纱真漂亮。 方城：姐夫，什么时候办婚礼？ 宁安：好漂亮啊，期待你们的婚纱照，羡慕。 乔乘帆：那我是你的什么？ 叶佳期翻着手机傻乐着，懒得起床。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进来了，他大概是刚从健身房回来，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清爽的白衬衫。 他走到床边弯下腰，蹭了蹭叶佳期的脖子：“看什么呢？乐成这样？” 乔斯年的身上有淡雅的香气，叶佳期转过头看他：“玩手机。” “手机有老公好玩吗？别玩了，起来吃早餐。” “你今天也不去公司吗？” “嗯，不去，可以在家陪你。” “那咱们抽个时间去咖啡馆看看吧，顺便喝杯咖啡。”叶佳期放下手机，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不过有要求，你亲自帮我磨一杯，我很久没有喝过你磨的咖啡了。”乔斯年蹭着她的脖子。 “可以啊，难得有空，我亲手磨的咖啡肯定很好喝哦。” “那就起床。” 叶佳期不肯，被窝多暖和，多舒服呀，她勾住乔斯年的脖子，亲他的嘴唇、下巴，他身上的香味让她有些欲罢不能。大概是早晨的荷尔蒙因子都苏醒了，叶佳期亲得上瘾，就这样搂着他，不停亲吻。 起初乔斯年还有些无动于衷，但慢慢就耐不住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压在身下，反客为主，开始亲她。 唇齿交缠，两人体内的火在逐渐腾升，叶佳期开始轻声嘤咛，喘息。 乔斯年咬她的耳垂，小声道：“一大早就想要？” “不是……”叶佳期喘着气，娇嗔，“我们好久没有了……” “是很久了，我倒是想，可你每天累得倒头就睡。” “怪我咯？” “不，不，怪我，是我没有满足你。”乔斯年求生欲很强。 “什么啊，这话说的……嗯……好像我、我欲求不满……嗯……”叶佳期喘着气，在乔斯年的亲吻下彻底投降。 每一次，他只要稍稍撩拨，她就溃不成军，他清晰地知道她的每一处敏感点。 “老公，你身上好香啊……” “小妖精。”乔斯年最听不得她叫“老公”，她在床上一叫，他整个人都像是要沸腾，如有电流袭过。 乔斯年也顾不上刚刚洗完澡，解开她的睡衣，也解开自己的衬衫。 窗帘没有拉，卧室里一片昏暗，却多了几分特别的情调。 第3706章 一上瘾就是这么多年 他吻她的时候，她瘫软成一团泥还忍不住调侃他：“老公……你身上这么香，是要去勾引小姑娘吗？” “除了勾引你，还能去勾引谁？” 叶佳期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回应他的吻。 吃素一段时间的狼一旦开了荤就越发不可收拾，撕咬、啃噬叶佳期的双唇，摩挲她的后背，搂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嵌进骨髓里一样。 叶佳期在他的爱抚下，很快就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凭他摆布。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每次到最后叶佳期都被折腾得没有了意识，却又很舒畅，恨不得一直抱着他。 空气里都是暧昧的气息。 一次不够，乔斯年又要了她一次，这才放过她。 要是再不放过，今天就喝不到她亲手做的咖啡了。 “够不够？不够的话，晚上继续？嗯？”乔斯年咬她的唇。 “够……够……了。” “嗯。”乔斯年很满意，替她清理身体。 叶佳期的脸上一片潮红。 两人一大早就做这些事，太羞涩了。 难得的周末，乔斯年带了叶佳期出门去逛街、吃饭，叶佳期最喜欢挽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 到叶佳期的咖啡馆，她亲自帮他磨了一杯咖啡。 乔斯年喝到后挺感慨，那些年，她什么都不会，只会磨咖啡，还是他教的。 不过他只教了点皮毛，后来她自己认认真真钻研咖啡豆、手法、温度，泡出来的咖啡和外面喝到的都不一样，他就上了瘾。 一上瘾就是这么多年，宛如他对她的爱，一溺成瘾。 和她坐在包间里看着外面的商场，人来人往，这儿是新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乔斯年喝着她亲手做的咖啡，和她随意聊着天。 “老公，等开满三家咖啡馆分店，我就打算从乔氏离职了。”叶佳期主动道，“财务总监的位置可以留给更合适的人，我在自己的事业里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想好了？” “嗯，想好了。” “好，我也舍不得让你这么累。”乔斯年点头，“我心里头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以后我会让人好好培养，你辞职后可以安心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集团里的话，你如果想挂职，职位随便你挑。” 叶佳期连连点头：“我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嗯，那就好。” 乔斯年没有强求，她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不一定需要依附于他。 叶佳期有自己的想法，他只需要尊重她、支持她。 叶佳期看着他，忽的笑了，唇角上扬，眼里都是甜甜的温度，亮晶晶的。 乔斯年也不知道她笑什么，可能是要辞职了，很开心？ 他倒没那么开心，其实还挺喜欢跟她一起上班的时间，虽然很少能见面，但至少开会的时候他在台上能看到她，那样会心满意足。 “老公，以后我不在公司，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啦！” “再说吧，你的咖啡馆分店不是还没开好？” “快了呀，你看我店里生意这么好是不是？”叶佳期笑道，“羡慕我吗？嫉妒我吗？” 第3707章 你们难不成是奉子成婚？ “……”乔斯年表示，还是有那么一点羡慕嫉妒的。 他们聊着天，中午又在一起吃了饭。 很久没跟乔斯年这么清闲过了，春天真好，好像什么都很好。 …… 乔斯年在京城，又收到了好几位朋友邀请的聚餐，他很久没跟朋友们聚过了，就打算带着叶佳期一起去。 叶佳期以前以为乔斯年是个正经人，后来渐渐了解他后才明白，正经人，也就是表面上看着正经，私底下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春天的夜晚，风中都带着和煦的暖意，那是清风拂面的气息，杨柳依依，江水无澜。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有搓麻的，有赌球的，还有闲谈的，一个个吞云吐雾，很热闹。 叶佳期懒得跟他们凑在一块，陪几位太太聊天，又和几个小孩子玩了会。 叶佳期起初跟她们不熟，慢慢儿也熟悉起来，很聊得开。 还是单身的男人最自由，左拥右抱，好不热闹，叶佳期瞧着有个男人女伴都换了四五个了，乔斯年这群朋友还真不把她们当外人。 叶佳期感慨，乔斯年没老婆没孩子的时候和这些人厮混在一块也没变坏，真是不容易啊。 出淤泥而不染？ 啧啧。 乔斯年的朋友里也有女人，她们都是认识乔斯年他们几个很多年的，听说叶佳期和乔斯年也认识了多年后，挺惊讶，因为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叶佳期。 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抽着烟，看向叶佳期笑道：“我就说乔爷这人清心寡欲，和我们几个格格不入。乔太太，你不知道呢，小枝以前追过乔爷，追的那叫一个热烈，乔爷回绝过她很多次了，她就是不信邪，非要追。” 另一个女人捶她：“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你还跟乔太太说呢，我现在娃娃都两个了。我当年被乔爷拒绝得那叫一个惨，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乔爷表白么，我一句话才说两三个字，乔爷就冷漠地打断我，你们谁有我惨啊。” “哈哈。”几个女人笑，“乔太太，你和乔爷，谁追的谁啊？不过我猜，肯定是你追的乔爷，是不是？乔爷这人冷得跟块冰似的，我反正是想象不出来他追女人的样子。” 叶佳期笑道：“追过他，被拒绝了。” “哎呀，我就说，那后来呢，后来你放弃了还是死缠烂打？” 后来？叶佳期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表述比较好。 “死缠烂打这招对乔爷来说不顶用，小枝当年不就死缠烂打了，哪有用。” 叶佳期笑了笑：“后来我就放弃了，他不要我，我还不要他呢！” “真的假的啊？那你们难不成是奉子成婚？小乘帆今年九岁了都。” “你们都是他多年的朋友……奉子成婚这一招的话对乔爷来说不顶用吧？”叶佳期道，“他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强迫他。” 众人“噢”了一声，纷纷表示了解了。 叶佳期既不是死缠烂打，也不是奉子成婚，是乔爷真得很喜欢叶佳期啊！ 第3708章 你们别带坏我太太 她们以前还在私底下讨论过，乔爷以后的太太是什么样，想象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明白了，就是叶佳期这样温柔大方的。 乔斯年路过客厅的女人堆，正好听到他的名字，迈开长腿走过来，走到叶佳期的伸手，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我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了我名字。” 叶佳期抬起自己的手，握住他的手：“夸你呢。” “是吗？”乔斯年才不信，对众人道，“你们别带坏我太太，我太太很单纯。” “看出来了，要是不单纯，也不至于被乔爷你给骗回去。”有女人调笑道。 “什么叫骗？难不成我还是骗婚？” “乔爷，你自己玩去吧，我们要跟乔太太说悄悄话。”有人开始赶他。 乔斯年：“……” 他真是不放心叶佳期跟这群人呆在一块，指不定会跟叶佳期说他什么。 于是，乔斯年道：“说悄悄话有什么意思？去玩牌就是，对了，苏薇，你不是喜欢打麻将，带我太太去玩几局。” “我哪会啊。”叶佳期小声道。 “随便玩，输了反正算我的。”乔斯年低头看着叶佳期，满眼里都是溺爱。 其余人真是感慨，乔爷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以前她们哪里见过？ 一个男人原来不是天性冷漠，而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一旦遇见了，他可以比谁都温柔。 “好嘞，好嘞，乔爷发话了，乔太太，跟我们去打麻将吧，时间还早呢。”一个女人道。 叶佳期只会一些皮毛，不过既然乔斯年说输了算他的，她就答应了：“那好，一起去玩吧。” “别太欺负我太太，她是新手，不比你们这些天天在牌桌上玩的。”乔斯年道。 “知道啦，乔爷你放心去玩，乔太太交给我们，我们会照顾好。” 乔斯年的几个女性朋友倒很豪爽，性子直，说完就拉着叶佳期去打麻将了，乔斯年则继续回去找他的朋友。 一群男人玩得比较嗨，玩累了也提议打牌。 打着打着，也不知道谁提起了宋邵言，感慨：“老宋啊，怪想他的，以前他在牌桌上跟乔爷可是不相上下，我们就只有被他们俩欺负的份。” “可不是，前几天我家公司出了点事，想来想去不知道求助谁，以前都是老宋帮我一手操办的。” “老宋在政界吃得开，可惜了，金融街的项目没做成，人就没了。” “宋老听说也快不行了，身体很差，我前段时间去看了他。宋二公子不大管国内的事，宋氏岌岌可危。” “没见过宋二公子，不过宋二公子明显有自己的事业，不太可能会管国内的事。” “我听人说老宋的老婆现在和宋二公子在一起了，孩子都有了。” “还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不都离婚了吗？” “嗯，这事儿也不能怪人家，老宋自己的错，老婆也挺漂亮、挺能干的，非得出轨去跟那个姓顾的狐狸精在一块。”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啊，老宋在世的时候对她多好，老宋一死，立马就跟了别的金主。” 第3709章 又被喂了一口狗粮 “你这话就不对了，难不成还想这种狐狸精给老宋守寡？老宋死了，她当然就跟别人咯。” “也是，世间哪有真情。” “别瞎说，乔爷听着呢！乔爷和嫂子可是真爱。” 乔斯年根本没参与他们的聊天，听到他们提到自己，淡淡道：“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我了？” “我们在羡慕乔爷您哎！” “嗯，我也羡慕我自己，娶了自己肖想多年的女人，她还给我生了两个好看的孩子。”乔斯年平静道。 众人：“……” 乔爷，您都不带谦虚一下的么？ “乔爷真人生赢家。” 乔斯年道：“谢谢，不仅是人生赢家，今晚上还要赢你们的钱。” 众人：“……” “乔爷，咱们商量商量，少赢一点呗，每次都把我们赢得裤衩都不剩了。” “没办法，我老婆跟人打麻将去了，我得帮她赢点本钱。” 众人猝不及防又被喂了一口狗粮。 一群人赶忙岔开话题，不敢再提乔斯年，不然又要被喂狗粮，被虐。 他们又聊了会儿宋邵言。 “老宋以前还带姓顾的那女人跟我们玩过牌呢，以前老宋在，我们不好说什么，现在老宋不在了，恕我直言啊，那姓顾的女人真他妈矫情。” “可不是嘛，又矫情又爱钱，长得也就那样吧，真不知道老宋看上她哪点。” “瞎眼了呗。” “算咯，人都不在了，这些也没什么好提的。老宋其实从小到大也挺可怜，爹妈离婚，爹跟小三跑了，出国了，他是爷爷一手带大的。长大了当了宋氏的总裁，自己的婚姻又一团糟，现在人没了，老婆跟了小叔子，小三跟了新金主，落了什么好处？” “也怪不得别人，老宋这是膨胀了，结了婚还学人包养小三，宋老没打断他的腿就是好了。” “嗯，他老婆也可怜，看着他跟人出轨，离了婚也好，起码能过安稳日子了。”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感慨了一会儿宋邵言，又把话题扯开了。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容建国养的那个女学生生了个儿子，被他家那个母老虎知道了，大发雷霆，闹到公司去了。” “哟，容建国那老头子老当益壮啊，这都多大岁数了还能生儿子？怕不是他的种吧？” “容建国风流惯了，只不过碍着家里头的母老虎收敛了很多年。” “啧啧，老来得子，厉害了。” “不是正好么，容建国那私生子容锦承听说不见了，这下好了，又得了个私生子。” “他家那母老虎也挺憋屈的啊，看着男人在外头一个接一个生。” “那也没办法，谁叫她不能生呢，性格又彪悍。” “容锦承得罪了乔爷，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又欠了一屁股债，听说容建国发表声明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有这回事吗？” “这就得问乔爷了。” 乔斯年淡淡道：“鸡毛蒜皮的事，我怎么会清楚？” “也是，也是，乔爷日理万机，这种小事肯定不清楚啦！” 第3710章 要不要这么骚 一群男人聊起八卦来也毫不逊色，说个不停。 房间里满是烟味，还不停地有人送点心、水果和夜宵来。 也不知道玩到了几点，乔斯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他站起身，让给别的人打：“你们玩，我带太太回家了。” “不是吧？乔爷，这才十点半啊，这么早就你就回家？别啊，你想回去，嫂子说不定还不想回去呢！” “熬夜对身体不好，你们也悠着点。”乔斯年平静道。 众人：？？？ 乔爷开始养生画风了？以前那个跟他们玩通宵的男人不见了。 乔斯年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风衣：“改天再聚，今天不早了。” “行吧，乔爷现在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心里头没我们这些朋友了，全是老婆孩子。” “结了婚就是已婚男人了，已婚男人能跟你们这些单身的一样吗？” “得了，得了，乔爷，知道你有老婆了，不要来刺激我们这些单身狗的小心脏。” “乔爷，改天打高尔夫去？” “行啊。”乔斯年同意，“时间你们定，定好告诉我。” “好嘞，就这么约定了。” “嗯。”乔斯年没多说什么，往房间外面走。 乔斯年去找叶佳期。 人还没进去，刚在外面站定就听到里面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玩得比他们还嗨。 乔斯年推开门。 里面暖气很足，有女人在抽烟，室内有烟味儿。 叶佳期慵懒地托着头打麻将，手边还有零食。 乔斯年进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嗯，准备带你回去。” “乔爷，让太太多玩会儿啊，这才十点半呢！”有女人道，“难得聚一次。” “她身体弱，不能熬夜，改天挑个时间让她再陪你们玩。”乔斯年道，“抱歉了，改天我来陪你们打也可以。” “切，乔爷，谁要跟你打，赢我们的钱也毫不手软。” “那改天你们去乔宅，让佳期陪你们。” “乔爷，你先问问你太太肯不肯回去。”女人道。 乔斯年站在叶佳期的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低下头：“好了，宝宝，这把打完咱们就回去。” 叶佳期羞，脸瞬间红了。 要不要这么骚。 几个女人纷纷捂心：“妈呀，乔爷，你又撒狗粮，请照顾一下我们的感受，我老公好几个月没回家了都。” “嗯？听到没有？”乔斯年见叶佳期没回应。 叶佳期抬头看他：“老公，你帮我打完吧，打完就回去。” “行。” 叶佳期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叶佳期的手气不好不坏，摸到的牌不算太差，但因为她技术有限，水平比较辣眼睛，她已经输了一个晚上。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乔斯年看了一眼，这码的什么玩意，不该打出去的也打出去了，不输才怪。 不过，自家媳妇，得鼓励，不能说。 叶佳期在旁边看了一局。 乔斯年的水平还不错啊，她真是小看这个男人了。 一局，没多长时间就打完。 第3711章 乔斯年，你赢了 结果很明显，乔斯年一出手，那几个女人都是不是他的对手，输了。 “我带太太回去，你们接着玩，玩得开心。”乔斯年站起身。 “乔爷慢走，乔太太常来玩啊。” “不客气。”乔斯年带叶佳期离开房间。 房间里很暖和，叶佳期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她挽住乔斯年的胳膊，心情很好，眼神里都是甜蜜。 “玩得开心吗？她们有没有欺负你？”乔斯年问。 “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倒是你，最后一局太欺负人了。她们赢了我一晚上，可开心了，你这一局就把钱都盘了回来。” “明明是……你让我打的。” “我的错，我的错。” “没……媳妇永远是对的。”乔斯年带她走出会所。 夜晚有点冷，风吹在身上是凉凉的寒意。 叶佳期不觉得冷，一直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叽叽喳喳和他说着话。 “老乔啊，你怎么打牌、打麻将什么都会？你以前究竟是在忙工作还是忙着玩呢？” “……”乔斯年默，这是算账来了，“这些东西，不难吧？” “是不难，可你很精啊。” “有吗？是我聪明吧。” “……”好吧，乔斯年，你赢了。 会所外，乔斯年的车停着，司机已经打开车门。 叶佳期不困，和他并肩坐在后面一直说着话：“老公，以后常带我出来玩？” “以后我不在京城你也可以找他们一起玩，他们会带着你。” “好啊，那你以后出差我就不想你了。” 乔斯年：？？？ 叶佳期又依偎在他的怀里：“老公，你下次出差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后，去T市参加经济峰会。” “噢噢，明白了。” “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算算又得跟你分别多久。” “不会太久，峰会一结束我就回来，不会很久。”乔斯年安慰她，摸着她的长头发，“乖，想我就给我发消息，虽然我不一定会及时回你，但只要看到肯定会回。别太想我，也不要再熬夜工作，我会心疼。” 叶佳期点点头：“我知道了，不会熬夜了，等我咖啡馆分店开好，我就要从乔氏辞职了。”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嗯？” “没，就是想着，我自己当老板比当总监要轻松很多。” “你有这个觉悟也好，不要太累，我一个人也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两人说着话也不觉得寂寞，没过多久就回了乔宅。 洗完澡，叶佳期兴致很好，趁着乔斯年在吹头发的时候，跑进浴室从背后搂住他的腰。 她从身后探出小脑袋来，冲他甜甜一笑。 乔斯年头发已经吹干，他放下吹风机，低头挠她的手心，惹得叶佳期“咯咯”笑。 水雾下，乔斯年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柔和。 叶佳期到他的跟前来，脱下鞋子，双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角。 她的吻带着牛奶的香气，她刚刚喝了一杯牛奶。 乔斯年怕她跌倒，搂住她的腰。 第3712章 老公，我最喜欢你了！ 面对叶佳期的主动，乔斯年向来都没法拒绝，更何况她吻的热烈而认真。 叶佳期的吻技成熟很多，都是被他这个老司机带的，越来越能撩动他的心弦，勾起他体内全部的欲望。 乔斯年摩挲着她的腰和后背，顺着她身体的线条。 这触摸让叶佳期阵阵战栗，有些站不住脚跟。 吻得有些窒息的时候，乔斯年化被动为主动，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一番缠绵悱恻，淋漓尽致，叶佳期在他的律动下喘息绵绵。 …… 乔斯年再一次出差的时候，叶佳期着手把她的咖啡馆分店开好了，选址都是京城繁华的中心地段，装修也都和总店一致。 她的目标是把咖啡馆开到京城外去，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叶佳期减少了自己外出的次数，空闲下来就会在家陪陪小柚子。 小柚子下半年就要去乔乘帆的学校上幼儿园了，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每天都不想上学，还说上学会被人欺负。 叶佳期真是无语望天，谁敢欺负她，她欺负人家还差不多。 而且有乔乘帆这个哥哥在，也没人敢。 春暖花开的时节，一切都很美好，暖洋洋的，空气里都带着芳草的清甜。 溪桥柳细，草熏风暖。 闲下来，叶佳期会给乔斯年发消息，问问他在外面的近况，也会给他汇报集团里的情况。 没人时，她就喜欢跟他撒娇：老公，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乔斯年：有带，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叶佳期：老公，我最喜欢你了！(#^.^#) 乔斯年：别骗我……你最喜欢的不是那两个小家伙么？ 叶佳期：哎呀，看破不说破嘛。 乔斯年：…… 他就知道，叶佳期坏的很。 乔斯年：今天工作不忙？ 叶佳期：不忙，等会儿部门里开个会，你还有几天回来？ 乔斯年：五六天。 叶佳期：o(╥﹏╥)o想你 乔斯年：宝宝，乖，回去给你带好吃哒！(^o^)/~ 叶佳期：…… 为什么画风突然变化，她受不了啊！ 叶佳期：你在干什么？怎么有时间聊微信？ 乔斯年：开会。 叶佳期：小朋友开会不认真哦，这样是不可以的。 乔斯年：…… 叶佳期逗了会儿乔斯年，心情特别好，再加上这几天阳光明媚，更是锦上添花。 聊了一会儿，叶佳期笑得灿烂而甜美。 叶佳期：你开会吧，不聊了，我也要去给部门里的人开会了。 乔斯年：好。 叶佳期放下手机，整理文件。 助理小婷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她在电话里表示等会儿就去会议室。 会议主要是上个季度的财务总结。 叶佳期在某方面也是个喜欢计较的人，上次在洗手间胡言乱语的几个女人已经被她找了理由开掉了。 她听不得闲言碎语，她和乔斯年之间的事也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叶佳期在会议上简单说了几句，她的助理和财务副总监也说了些要求和注意事项。 他们在上面讲的时候，她就坐在下面听。 第3713章 娶你回家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也会专心做笔记，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写画画。 手机“叮”响了一声，叶佳期随手点开，是乔斯年发给她的，是婚纱照的样片出来了。 叶佳期太想看了，会议没开多久，她就先走了出去，把会场交给副总监。 乔斯年真是打扰她工作。 叶佳期回了自己办公室，一张一张点开看，原来那天她跟乔斯年拍了这么多照片，足足有好几百张。 小心脏“砰砰”直跳，每一张都好漂亮。 这是她拍过最多的一次照片了，对于乔斯年来说，也是。 她还是最喜欢在海边的那套，红裙飘逸，乔斯年则是一身白衬衫、黑西裤，他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漫步在沙滩上，黄色砂砾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留下一串串属于他们的脚印。 太美了。 叶佳期爱不释手，一张一张反反复复地看。 还有日出时在大学校园里拍的照片，杨柳依依，学校里满是活力和朝气。 当然还有夕阳西下时，她和乔斯年坐在高高的屋顶上拍下的照片，她和他并肩看着夕阳，笑容甜美，贝齿洁白，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脸上。 乔斯年发来消息—— 乔斯年：我觉得不错，你还满意吗？ 叶佳期连忙回道：满意，满意，很满意了。 乔斯年：那就好，拍的确实不错。 他又给她发了乔乘帆和小柚子的照片，还有全家福。 叶佳期眼睛都看花了，太喜欢了。 小柚子可萌了，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软糯糯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乔乘帆也像个小绅士，兄妹俩很有爱。 叶佳期：老公，你这是存心不让我好好工作。??? 乔斯年：别一直工作，休息会。 叶佳期：你这是自己开会闲得慌，也拉着我一块儿闲。 乔斯年：这都被你发现了。 叶佳期：少来。 乔斯年：宝宝，挑一张最喜欢的，咱们放卧室里好不好？ 叶佳期：好！！！ 叶佳期答应得可爽快了。 她随即又道：以后看着结婚照，看你还跟不跟我吵架。╭(╯^╰)╮ 乔斯年：宝宝，没有吧？我哪舍得跟你吵架？o(╥﹏╥)o 叶佳期：你有，你有！ 乔斯年：好吧，我有，我有。 叶佳期：你上次把我惹哭了。（委屈） 乔斯年：……咱们可以不提了吗？ 叶佳期：哄我。 乔斯年：我家叶宝宝最可爱了！下次回去让你在上面。(#^.^#) 叶佳期：……滚吧。 乔斯年：不可以。 叶佳期：你是小柚子附体了么？ 乔斯年：你看看我，很可爱的。 叶佳期：…… 乔斯年真是越来越骚。 比不过，比不过。 她不睬他了，专心致志去挑照片，好几百张照片，够她挑一个下午。 叶佳期想起来，她得发个朋友圈官宣一下。 没想到，当她点开朋友圈就发现，某人已经先她一步发了，九宫格配图，每一张都美到极致。 当然，文字还是一样的矫情——娶你回家是我最大的幸福。 叶佳期默，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恶心吧啦的。 （今天的20章更完了，都是甜甜的~~记得投票票哈，明天见~） 第3714章 给她一个安定和睦的家 他发了，她就不发了，她可真是没想到，一个男人比她还主动，好像要昭告天下，她是他的。 叶佳期又往下拉评论，满满的都是祝福。 乔乘帆：有我，你不幸福吗？ 乔斯年回道：你不上课在玩手机？？？ 乔乘帆：下课了。 乔斯年：下课出去走走，别成天玩手机。 乔乘帆：爸，你还没回答我呢，有我，你不幸福吗？ 乔斯年：……矫情。 叶佳期笑得前俯后仰，乔乘帆也学坏了，再过几年，乔斯年可能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叶佳期一边笑一边翻朋友圈，忽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她皱皱眉头。 本以为忍一下就好了，没想到突如其来一阵恶心想吐的感觉！ 叶佳期吓得慌忙放下手机，捂着嘴巴就往外面的洗手间跑！ 她打开水龙头，抱着水池吐了好一会，吐得昏天黑地，直不起腰。 太难受了。 “叶总监，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有女同事正好路过。 “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了，好了。”叶佳期吐了一会儿，不吐了，没感觉了。 “好，好，您保重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嗯，谢谢你。”叶佳期直起腰，笑道。 女同事走了，叶佳期捂住小腹，吐了一阵，没想到还是不舒服，还是想吐，喉咙里又酸又涩。 她洗了手，理了理头发，先离开了洗手间。 叶佳期也没在意，回来继续看婚纱照。 她挑了几张给乔斯年：老公，你选一张，好纠结，都太好看了。 乔斯年：宝宝，你随便拍拍都是大片，已经不止一个人以为你是明星。(#^.^#) 叶佳期：真得吗？有人夸我吗？（害羞） 乔斯年：夸你的比夸我的多。 叶佳期：嘻嘻，开森~~(*^▽^*) 乔斯年唇角扬起，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叶佳期的开心，他也开心。 他们俩商量着，最终挑了一张在海边的婚纱照，准备放在他们的卧室里。 这一张照片，两人都很满意，也适合放卧室。 叶佳期看着照片上的乔斯年，真帅啊。 他这些年也没什么变化，但气质更加成熟，他宽厚的肩膀也更加能替她遮风挡雨，给她一个安定和睦的家。 除了有时候太直外，他确实也没什么大毛病。 乔斯年：改天就让人把婚纱照挂卧室，开森~~(*^▽^*) 叶佳期：…… 这贱贱的小模样，乔斯年骚起来没有人能比得过。 乔斯年：宝宝，改天去逛逛家具城？我们亲自去挑家具。 叶佳期刚想回他，忽然腹中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难受，她皱眉起身，捂着嘴往外面跑！ 又是吐了一阵，吐得昏天黑地，叶佳期趴在水池边都快直不起腰来。 水龙头开着，自来水“哗哗”直流。 吐了两次，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苍白，腰酸背痛，没有力气。 乔斯年还在等着她回话，许久见她没回，又打了字：宝宝，去哪里了？忙工作去了？ 不过，一时间还是没人回他。 第3715章 宝宝，只哄你一个人 叶佳期在洗手间吐得筋疲力尽，双腿打颤，迈不开脚步。 又吐了好几次，到后来差点晕倒在水池边。 叶佳期揉了揉额头，有点力不从心，打算去医院瞧一瞧。 “叶总监，会议结束了，刚刚去办公室没找到你，没想到你在这儿。”助理小婷走过来，抱着一叠文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助理慌忙拉住叶佳期的胳膊，生怕她倒下来，因为叶佳期的气色真得好差。 “没事儿，没事儿，找我有什么事吗？”叶佳期走出洗手间。 “真得没事吗？叶总监，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嗯，我等会儿去医院。” “这个是刚刚的会议报告，我都整理出来了，还有上个月的财务报表以及上一批货的资金处理，您看看。”助理把文件都递给叶佳期。 叶佳期接过：“好，我等会看看。” “嗯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办公室了。叶总监，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呀。” “知道了。” 叶佳期抱着文件回办公室，仔细翻阅。 身心投入到工作的时候，别的事就不会再让叶佳期分神。 叶佳期也忘了乔斯年还在微信跟她聊天的事。 可能是吐了好几次的缘故，后来叶佳期就没有再吐，脸上的气色也在慢慢恢复。 下班的时候，她就把去医院的事儿给忘了，安心下班，还去自己的咖啡馆转了转。 路过好几家餐饮店，大概是饿了，叶佳期很馋。 只不过没人陪她一起吃，她就乖乖回了乔宅。 看到乔斯年在微信上问她去哪了，她这才回他：下午后来工作去了，把你给忘了。 乔斯年倒是秒回：？？？ 把他给忘了，忘了，了…… 他也太没存在感了吧，聊的好好的都能被她给忘了。 叶佳期连忙哄：不生气哈，我现在下班回家了，给你打电话好不好？方便吗？ 乔斯年：暂时不行，我还在开会。 叶佳期：你开了一天的会…… 乔斯年：可不是，很饿，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叶佳期：……真会哄小姑娘呢！ 乔斯年默，怎么听着不对呢？ 乔斯年：宝宝，只哄你一个人，小柚子都没这个待遇。 叶佳期：信了，信了。 乔斯年：宝宝，回去给你交公粮。（害羞） 叶佳期：！！！ 乔斯年：（害羞） 叶佳期：你怎么这么秀！ 乔斯年：（害羞） 叶佳期：……你接着开会吧，我要吃饭咯，好饿呀。 乔斯年：我也饿，好想吃饭。 叶佳期：那你快回来呀，我刚刚路过火锅店，又想吃火锅了。??? 乔斯年：不要欺负我，我还有几天就能回去了。 叶佳期：跟一群老头子坐一起开会好玩么？ 乔斯年：……你故意的。 叶佳期：嘻嘻，吃饭去咯~不要秀，不要骚，小心闪断了腰。(*^▽^*) 乔斯年：…… 叶佳期放下手机，哼着歌，心情不错。 欺负乔斯年可好玩了。 也不能怪她欺负他，谁叫他那么不要脸。 第3716章 夫妻生活正常吗？ 厨娘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虽然只有她和小柚子会在家吃晚餐，但依然很丰盛。 小柚子吃饭慢吞吞的，不过比以前进步不少，小家伙不挑食，倒是没有遗传乔斯年的坏习惯。 叶佳期会给她夹菜，小家伙也会学着她的样子给她“夹菜”，母女俩其乐融融。 叶佳期胃口还不错，可能是饿的。 吃完饭，她还陪小柚子玩了很久。 不过，也没过多长时间，叶佳期又很想吃水果，就吩咐厨房切了一盘水果来。 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吃着水果，等着乔乘帆放学，她倒也清闲。 偶尔，她也会回复一下邮箱里的邮件，她现在的重心已经放到了自己的咖啡馆上。 乔斯年不在家，她不至于没事做，但也特别想他。 吃着盘子里的水果，叶佳期又把他们的结婚照看了一遍，真好看呀，她好喜欢。 她发现乔斯年还挺上镜，他虽然在生活中不爱笑，但在拍结婚照时笑得很甜蜜，而且每一张照片上，他温柔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脸上，充满了爱意。 这样的结婚照真是让叶佳期爱不释手，她忍不住亲了亲照片上的乔斯年。 他不在家，她就只能这样聊以安慰。 …… 第二天一大早，叶佳期不是被闹钟闹醒的，而是被腹中翻滚的难受给闹醒的。 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捂住嘴巴就跑到水池边。 又是翻江倒海地吐了好久，她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这才想起来昨天忘记去医院了。 这一大早给闹醒，叶佳期发现天还没亮呢！ 太难受了。 吐完了，她才回卧室慢吞吞穿衣服，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啊。 叶佳期换了件白色的蕾丝鱼尾连衣裙，扎好头发，化了个淡妆，这才推开门下楼。 佣人们已经在干活，但他们还没见过叶佳期起这么早，纷纷打招呼：“太太，早。” “早餐不吃了，我出去一趟。” “太太，这还早，不吃早餐了吗？需要给您打包吗？” “不用了。” 叶佳期背上包，换上鞋子。 身体不舒服，哪里还吃得下，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天才蒙蒙亮，空气里满是花香，一点点光亮从东边升起，将朝阳的轮廓映衬出来，美丽而明媚。 叶佳期深呼吸一口，开着自己的小跑车离开了乔宅。 京城已经开始苏醒，到处都透着朝气和活力。 这个点不堵车，叶佳期很快就到了医院，医院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到处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 肚子好饿啊。 做了简单的检查，医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看着单子，小心翼翼问道：“叶小姐，您和您老公夫妻生活正常吗？” 叶佳期被问得懵了一下，随即脸红了，点点头：“正常。” “例假多久没来了？” 叶佳期想了想：“好像到日子了还没来，是不是因为……” 她刚想说“是不是因为太累了”，转而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不对，她该不会是…… 医生笑了笑：“去洗手间验个孕吧。” 第3717章 她又要当孕妇了 结果没什么意外的。 叶佳期看着验孕棒上“怀孕”两个字，揉了揉额头。 怀、怀孕了啊……真怀了啊…… 从医院回去，叶佳期的孕吐好很多，肚子也饿了，就吃了点早餐填饱肚子。 叶佳期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思考该怎么跟乔斯年说，以至于小柚子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麻麻，麻麻……” 叶佳期好不容易缓过神，看向对面的小柚子：“宝宝，怎么了？” “今天不想学跳舞。” “为什么又不想学？” “好累哟，小柚子喜欢玩，不喜欢学习。” “跳舞也是玩呀，你想想看，跳舞多好玩，会跳舞的孩子都是小天使，小柚子不要做小天使吗？” 小柚子想了想，觉得麻麻说得也对，她要做漂亮的小天使。 朝阳早就从东边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也洒在乔宅的屋顶上和花园里，四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春日景象。 吃过早餐，乔乘帆和小柚子都被司机送去了学校。 叶佳期搅拌着杯子里的果汁，托着腮，默不作声。 钟管家以为叶佳期心情不好，上前道：“太太，今天不上班吗？不上班的话，可以安排人和您出去逛逛街。” 叶佳期道：“没有，心情挺好的，我坐会，等会儿就去公司。” “好，要司机送您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好，好。” 叶佳期把玩着手机，她知道，这个点乔斯年肯定早就起了，要么是在享受早餐，要么是在见客户。 叶佳期打开手机，好几次都点开了乔斯年的对话框，但犹豫半晌又没打出字来。 她要怎么跟乔斯年说呢？这是个问题。 这个宝宝来得还真是惊喜，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呢，哎呀。 不过，叶佳期心里头幸福得不得了，又怀孕了呢。 哎呀呀，她又要当孕妇了，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叶佳期一个激动，不小心就按了“！”出去。 她发誓，她绝对是不小心按到的，刚想撤回，没想到乔斯年眼疾手快。 他大概是在玩手机吧，一向敬业的乔总居然也不敬业了。 乔斯年：？ 叶佳期：按、按错了。 乔斯年：我不听，你肯定是要给我发消息来着的，不然怎么这么巧发错给我。 叶佳期：自恋，一大早发消息给你干嘛。╭(╯^╰)╮ 乔斯年：……你不想我吗？宝宝。我想你想了一夜…… 叶佳期：你在干什么？怎么秒回？ 乔斯年：吃早餐啊，今天上午没什么事，下午去见个合作方。 叶佳期：你那边天气好不好。 乔斯年：不算好，阴沉沉的。 叶佳期：那你早餐吃了什么？ 乔斯年：嗯？怎么尽问一些不好玩的问题，你可以问我有多想你，或者，有没有梦到你。(*^▽^*) 叶佳期：那你有多想我？╭(╯^╰)╮ 乔斯年：很想很想，想把你丢到沙漠去。 叶佳期：啥？？？ 乔斯年：干死你。╭(╯^╰)╮ 叶佳期这才反应过来！！ 第3718章 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妈的！！！ 真是谁也骚不过乔斯年！ 叶佳期：乔斯年！你这么骚的吗？！ 乔斯年：（委屈）宝宝，不喜欢吗？╭(╯^╰)╮ 叶佳期：…… 靠，还卖萌。 没的好了。 叶佳期：你都是跟谁学的？ 乔斯年：……自学。 叶佳期：！！！你赢了。 乔斯年：（害羞） 叶佳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腿上盖了一条毯子，手边是鲜榨的果汁。 叶佳期表示，和乔斯年聊天真得很开心了。 叶佳期：你还没吃完早餐吗？不早了都。你今天怎么起这么迟？是不是昨晚太累了？ 乔斯年默，叶佳期这是给他下了一个又一个套，他要真掉进去就完了。 乔斯年：还好，不算迟。 叶佳期：小懒蛋。 乔斯年：？？？ 啥？ 她说啥？ 乔斯年：媳妇，你再说一遍…… 叶佳期：不说了，不说了。 乔斯年：媳妇，我小吗？ 叶佳期：…… 乔斯年：媳妇，你不乖啦！╭(╯^╰)╮ 叶佳期：不小……（害羞） 乔斯年：一大早就撩我，想给你交公粮╭(╯^╰)╮ 叶佳期：……滚犊子，我不要！！！ 乔斯年：真不想要吗？╭(╯^╰)╮ 叶佳期：真不想要！！！ 她就是要也要不起啊，这才怀孕一个多月。 乔斯年：媳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了。╭(╯^╰)╮ 叶佳期：外面的狗子哪有你骚~（害羞） 乔斯年：…… 这、这是夸他吗？ 乔斯年：宝宝，想回家。 叶佳期：不是还有几天就能回来了吗？这样吧，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叶佳期觉得逗乔斯年可好玩了。 要知道，以前的乔斯年可是个一本正经的人，自从跟她在一起，就不正经了。 不对，他骨子里就是个不正经的人！ 乔斯年：什么惊喜？又学了新姿势？（害羞） 叶佳期：你可以滚了。 乔斯年：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惊喜嘛。 叶佳期：等你回来就告诉你！ 乔斯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叶佳期：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乔斯年：…… 好吧，乔斯年表示，是有被气到。 不过，叶佳期哪有什么惊喜能告诉他，八成是骗他的，要么就是最近工作做得比较好，拿了个项目。 叶佳期：你乖乖吃早餐吧，不要太累了，我去公司啦！ 乔斯年：再聊两毛钱吧。 叶佳期：你旁边没别人吗？ 乔斯年：没有，就我一个人在酒店的餐厅。 叶佳期：那正好，拜拜，上班去了！ 乔斯年：…… 叶佳期想好了，等他回来再告诉他，这样他在外面出差就不会分心。 她穿上外套，喝完手里的果汁，这才背上包，拿上车钥匙重新出门。 那边的乔斯年还以为她说着玩的，他媳妇真舍得不跟他聊了吗？ 于是，他又继续骚扰叶佳期，给她发消息：宝宝，咱们再聊一会吧！你看看我，很会聊的。 那头，没回复。 好吧，乔斯年只好放下手机吃早餐。 等了许久，叶佳期都没再回他。 好狠心呢…… 第3719章 再生一个宝宝 京城的天气真好，阳光灿烂，街头是攒动的人。 叶佳期开着车，心情也很好。 红绿灯的时候，她会把车停下，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小腹的位置，哎呀，又要当妈了，感觉好像还不错呢。 虽然她之前一直跟乔斯年说不要生宝宝了，好疼好辛苦，可是看到乔斯年那么喜欢小孩子，她又忍不住了。 说好不生了的，到头来是她自己先反悔了。 那就再生一个吧，反正乔斯年养得起，而且他还是一个很合格的爸爸。 今天倒还好，除了早上吐了一会儿外，她就再没有吐过。 大概是叶佳期心情特别好，财务部门的人都感觉出来了，她的助理小婷直接问道：“叶总监，你今天心情很好呀，是不是我们上次谈的那个单子批下来了？” “哦，那个单子啊，过几天才有结果。”叶佳期道，“我看上去很高兴吗？” “对啊，您今天看上去心情特别好，有什么开心事吗？” 叶佳期讪笑：“没有，没有，可能是今天早餐很好吃。” 说完，她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她今天气色确实还不错，可能是早上跟乔斯年聊天聊得很开心吧。 和喜欢的人聊天就是这样了，他发什么给她她都开心，更何况乔斯年还挺会聊。 而且乔斯年是个挺顾家的人，不会因为闲下来就出去玩或者和朋友呆在一起，他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给了她和宝宝们。 叶佳期觉得，嫁给他是件很幸福的事，尽管他一直不肯跟她领结婚证。 她也不在乎形式上的东西，他不肯提肯定有他的理由，她也不需要过问太多，该提的时候他肯定会提。 一早上，肚子里的小东西没有再折腾她，叶佳期安心工作了一上午。 没有孕吐反应的时候，她的胃口很好。 这个宝宝大概是最幸福的宝宝了，她可以全心全意照顾他，不会再跟乔乘帆、小柚子一样。 下午，她和欧凡一起去合作的公司谈事情。 乔斯年不在集团，公司的事情很多就是欧凡来负责。 她和欧凡配合也挺默契。 在对方的公司谈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叶佳期就跟欧凡喝着茶闲聊。 “老板娘，你托我给咖啡馆分店招人的事我基本都完成了，我听乔爷说，财务总监的位置，你打算让人。” “对啊，乔氏真得太忙太忙了，我怕是管不过来。” “嗯，也好，乔爷有跟我说这个事，我们也定好了人选，基本很满意。”欧凡道，“老板娘，你看不出来么，其实乔爷很想留你在公司的。” “那有机会我就挂个闲职，或者常来走走，但财务总监的位置，我肯定是要让出去了。”叶佳期的手不由自主搁在小腹处。 她早就考虑好了。 在没得知怀孕的时候她就考虑清楚了，她肯定会把位置让出去，然后么，再生一个宝宝。 哎，前段时间还跟乔斯年倔，说不要生孩子了呢！ 自己倒先反悔了。 第3720章 小东西，可真会折腾人 她知道，乔斯年现在就是个老父亲，看到孩子就喜欢。 “也行，乔氏的财务部门实在忙，估计乔爷也舍不得你这么忙。”欧凡道。 他天天跟着乔爷，哪里能不知道乔爷的那点心思，自己怎么累、怎么吃苦都行，但不能让叶佳期太累。 之前让叶佳期来当财务总监，一来是暂时找不到合适人选，二来，也是怕叶佳期在家太清闲。 “对了，老板娘，您和乔爷的婚纱照拍得可真养眼，见到的没有不夸的。” “等你以后结婚，我把摄影师推荐给你，拍照可好了。”叶佳期笑道。 “不是摄影师的问题，那我也得长得跟乔爷一样帅才行。” 叶佳期笑了笑：“你可别夸他，他这人不禁夸。” “我不夸他，还有别人夸他，我估计乔爷最不缺的就是别人夸他的话。” “他是一路被捧着过来的。” 不然哪能这么傲娇。 正说着话，叶佳期忽然一阵恶心。 她赶忙起身往外跑，直奔洗手间去！ 欧凡讶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叶佳期就跑出去了！ 叶佳期在外头又吐得个昏天黑地，这几个娃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在肚子里的时候特别会折腾她，她怀哪一个都不省心。 吐累了，她靠在墙边，扶额摸了摸小腹：“小东西，可真会折腾人。” 等到她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才回去。 欧凡关心地问道：“老板娘，身体不舒服吗？” 他看叶佳期的脸色有些苍白。 叶佳期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事，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财务总监的位置，你和总裁看中了谁？乔总他一点没声都没透露给我呢！” “我们还在考察，没有确定，毕竟是大事。” “那看来不一定是我部门的人，财务部里的人能干是能干，但都缺点领导才能。” “是，我和乔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叶佳期心里有数，没有再多问，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欧凡随便聊着，等合作方的人过来，他们又去开会。 下午的时候，叶佳期去吐了两次，每次都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欧凡瞧着叶佳期身体不太好，可每次问她，她都说没事。 不可能没事吧？脸色那么苍白，还吐了。 到傍晚的时候，叶佳期不打算回集团，便跟欧凡告别：“我先回家了，你加班不要太晚。” “嗯，好，不过……老板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没什么事的。” “真不用吗？” “真的。” 好吧，欧凡也不好多问。 欧凡回了集团，叶佳期则回了乔宅。 晚上在办公室加班，有些重要的事，欧凡拿不了主意就会打电话给乔斯年。 乔斯年在外面应酬，耐心地去走廊跟欧凡聊了会。 说得差不多时，欧凡顺口来了一句：“乔爷，今天跟太太去方力集团，我看太太脸色不太好，去洗手间吐了几次。” 乔斯年眸色一紧，脸色顿时就暗了下来：“还有这事？你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第3721章 干什么喊人家全名 “乔爷，太太没跟您说吗？” 乔斯年低咒一声。 叶佳期也真是，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跟他说说？ “乔爷，可能没什么事，吃点药就好了，所以太太就没告诉您。”欧凡觉得自己好像多嘴了，不会影响总裁夫妻和谐吧？ “我知道了，挂了。”乔斯年挂上电话。 他迟迟没有去饭局，而是站在走廊上思虑半晌。 叶佳期估计是怕耽误他的工作，没跟他说，不过都去洗手间吐好几回了，这能是小事吗？ 他思考着怎么给叶佳期打电话的时候，合作方的人出来找他，还没等他想好怎么问叶佳期，他就被对方的人拉回去喝酒了。 乔斯年惦记着叶佳期的身体，饭局上有点心不在焉，但也不好得罪合作方，大部分时候都是让自己的助理在跟他们喝酒。 众人喝得正嗨，乔斯年不好拂他们的面子。 叶佳期粗心大意，他不在她身边，怎么就生病了，真是。 越想越焦急，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上，恨不得立刻就回京城把她从乔宅揪出来揪到医院里去。 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众人纷纷跟乔斯年敬酒，乔斯年喝了几杯，脸色有点不太好。 胸腔内郁积着一阵烦躁，眸色也变得深沉和幽邃，脸部线条紧绷。 饭局没结束，乔斯年实在耐不住，站起来：“各位抱歉，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回酒店休息，实在抱歉。我让我的助理在这儿陪你们，改天我亲自赔礼道歉，请大家吃饭。” “乔爷，客气了，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众人见他脸色是不太好，都没有再挽留。 乔斯年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 她应该还没睡。 乔斯年直接拨通了叶佳期的号码。 叶佳期正坐在床上看书呢，昏黄色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书上。 卧室里宁静安稳。 她现在不熬夜了，晚上按时上床，努力读点文字，有时候是默看，有时候会读出声来给宝宝听。 看到乔斯年的电话，叶佳期高高兴兴接起来：“老公！” “叶佳期！”乔斯年气得一时半会还没组织好语言。 叶佳期一哆嗦，这、这是喝多了？ “什、什么事？老公，你晚上是不是又喝多啦？听你的语气不太对哦。” “那我该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嗯？” “叫‘佳期’或者‘宝宝’都可以啊，干什么喊人家全名，害怕。”叶佳期摸了摸肚子。 “你还知道怕？欧凡打电话跟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没有？” “……”叶佳期默，欧凡可真是乔斯年的好跟班，怎么什么话都跟乔斯年说啊，活该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乔斯年问。 “我去过医院了啊，医生说没事，受凉了。”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现在这天气早晚凉，宁可多穿点也不要着凉，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左耳进右耳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公当回事？” 第3722章 宝宝也太不给面子了 “老公，你怎么又训人了……你就为这事儿训我啊……欧凡简直破坏我们夫妻的第三者，我要扣他的奖金。” “他要是不跟我说，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你就为这点小事打电话给我？不忙了？” “怎么不忙，应酬没结束，我提前回酒店了。”乔斯年道，“别岔开话题，说话，欧凡要是不说，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嗯？” “老公……就这么点芝麻大的小事哎。” “叶佳期，你这态度还有没有好了？医生给你开药没有？现在好点没有？” “没开药，医生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哪来的庸医？” “好了，你晚上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说话小点声。宝宝不禁吓，宝宝胆子小。”叶佳期摸摸肚子，别吓到她和她的宝宝。 “别卖萌，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乔斯年语气严苛，“现在身体好点没有？还吐吗？” “没事儿呀，本来就没事的，你安心出差，过几天你回来保证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唔。”突如其来一阵恶心感，叶佳期捂住嘴巴，扔下手机就往洗手间跑。 不是吧，这宝宝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一晚上都好端端的，偏偏乔斯年一打电话来又吐了。 啊，乔斯年简直有毒有木有！ 叶佳期趴在水池边吐了一会儿。 “叶佳期！”乔斯年在那头焦急地喊道，然而连喊几声都没有人应。 乔斯年的酒意都被叶佳期吓醒一半，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吐成这样还说没事？还不用吃药？她究竟有没有去医院？ 叶佳期吐了一会儿，舒服了，直起腰，扶着墙壁缓缓往回走。 那头的电话还没挂断，她连忙拿起手机：“老公，我没事儿啊，挂了啊，你安心出差，我等你回来，工作要紧哦。” “叶佳期，不准挂！”乔斯年呵斥，“你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你去医院没有？你说话。” “去了，真去了，我要是没去我就是小狗，好不好？”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一脸揪心：“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别的任何事我都可以放一放，但唯独碰到你的事我就淡定不了、平静不了，我太在乎你了，比我自己的命还在乎。” 叶佳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手足无措，要不要这么煽情啊。 “老乔啊，你是不是喝多了，晚上容易感性，你快去睡一觉，睡醒了就又恢复理性了。”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乔斯年打断她，“我没喝多，我看喝多的是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告诉我，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告诉我。” 叶佳期慌，乔斯年也太执着了。 她本来打算糊弄糊弄就把他糊弄过去，好歹等出差回来再说是不是？耽误工作可不好。 没想到，乔斯年根本就不是好糊弄的人。 叶佳期犹豫半晌，纠结该怎么开口。 她不说话，乔斯年彻底慌了神：“佳期，佳期怎么了？” “老乔啊……”叶佳期轻咳一声，“那个，那啥……” 第3723章 我是不是又要当爹了？ 叶佳期也有点激动起来，她为啥要激动呢？ 不明白，反正就是激动了。 “怎么了？”乔斯年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他最怕叶佳期有个什么闪失，慌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夜色中，他深邃的脸部轮廓愈发硬朗，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就连呼吸都变得局促。 “老乔啊，我怀孕了，嘿嘿。”壁灯下，叶佳期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娇羞而迷人。 “什么？”乔斯年当即就吓了一跳，酒都吓醒一大半，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宝宝，对不起，我有做措施，怎么还会意外怀孕？宝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上次你跟我吵架后我有反省，我觉得你说的对，怀孕生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煎熬，几乎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我不该因为自己的私欲让你再受那份罪，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所以自那之后我都有做措施，你也看到的。宝宝，这次是意外，我真得不知道做了措施还会意外怀孕……” “宝宝，你骗我的对不对？” “宝宝，不要开这个玩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叶佳期没想到乔斯年反应这么大，怎么不像是惊喜反而像吓到他了呢，这么不禁吓？ “真怀了？”乔斯年不敢相信，“没哄我吗？” “我这么老实的宝宝像是会哄人吗？”叶佳期娇羞，“四十多天了。” 乔斯年扶额，揉了揉眉心：“佳期……我的错。” 乔斯年的心平静不下来，到现在还有点激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怀孕了，他很高兴，他其实从很早就想过，等生活安定下来她再给他生一个宝宝，这一次，他会好好陪伴她整个孕期。 只不过后来叶佳期不太愿意，他就收起了这个想法，虽然有点遗憾。 如今……她真怀孕了。 “佳期，你愿意留这个孩子吗？留下好不好……” “乔斯年，你想什么呢？我自己的宝宝为什么不留？你是不是养不起他啦？” 乔斯年顿时又换了一种心情，高兴起来：“你想好了？真得准备把这个宝宝生下来？” “想好了。” “那我是不是又要当爹了？”乔斯年有些手足无措，高兴的。 “嗯……”叶佳期羞涩地点点头。 “佳期，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干什么要瞒我？” “我也是早上刚刚知道，没有瞒着你，不是在微信上跟你说了，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叶佳期委委屈屈道。 “很惊喜。” “嘿嘿。”她就知道。 “佳期，你知不知道我很期待一个宝宝？我真得很期待……因为我想过很多次，如果你能再一次怀孕，我一定不离不弃陪你左右，不然，我一辈子都有遗憾。”乔斯年沙哑的声音里都透着掩饰不了的激动和紧张。 终于，他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 至少，叶佳期给了他这个机会。 “知道啊，当然知道。”叶佳期笑，“现在的你看到小婴儿就抱，我哪里能不知道。” 第3724章 亲爱的乔斯年同学 乔斯年：“……” 他有那么不加掩饰吗？这么轻易就被叶佳期给看穿了。 乔斯年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一时间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激动。 佳期怀孕了呢。 叶佳期见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只听到那边有喘息声，故意道：“亲爱的乔斯年同学，要不要讲两句？” “不讲，留着回去讲。” 叶佳期“切”一声，是没想好要讲什么吧。 乔斯年的手紧握住手机，哪怕她和他都没说话，他也很享受此时此刻的时光。 叶佳期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 一开始有点惊吓，还怕她责怪自己，但现在就只有惊喜了。 “叶佳期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很多啊，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叶佳期道，“你好好工作，不要分心，好好给宝宝赚奶粉钱。” “那你早点睡，不可以再熬夜，现在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乔斯年叮嘱。 “好哟，我很听话的。” “家里最不听话的就是你。” 叶佳期：“……” “你知不知道欧凡说你吐了，我担心了很久？” 叶佳期微笑：“好了，知道了，明天就扣他奖金。” “嗯，扣，使劲扣，让我白惊吓一场。” “嘿嘿，你也早点睡，我等你回家。”叶佳期娇羞道。 “等我。” 叶佳期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她原本还想着等乔斯年回来当面跟他说，给他一个惊喜呢！ 壁灯柔和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叶佳期轻柔地摸了摸肚子：“宝宝，咱们该睡觉了哈！” 叶佳期关上灯。 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T市。 乔斯年放下手机，直接对司机道：“调头，去机场。” 夜晚的风裹挟着树叶冷冷地吹，呼啸的声音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声响，街头已经没有人，整个城市陷入了安宁的黑夜。 车子去机场的路四平八稳，司机开得挺快。 车内，乔斯年打开窗户，让凉飕飕的风吹散他的酒意和躁动。 一颗心跳动不止，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叶佳期跟他说她怀孕了的事，前两次，很遗憾，他都没有听到。 正因为遗憾，所以他幻想过很多次，如果她怀了孕是不是很想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他要好好陪着她，什么工作都可以放下。 手心里还有一层汗，心口久久不能平静，他也没想到一向淡定从容的话会激动成这样，全无了理性。 还要理性干什么，她和孩子就是他的全世界。 风吹起乔斯年的发丝，他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外面苍穹如墨，夜色深沉，一眼望不到头。 车子在高架上平稳行驶。 从T市到京城大约两个多小时，她既然告诉了她，他就一定要回去。 远处的山峦仿佛庞然大物，压在T市的郊区，那连绵起伏的山脉好似连着天空，绵延没有尽头。 乔斯年薄唇紧抿，风吹过他的脸侧，如春风拂面。他的眼底是深邃幽沉的光芒，好似此时的夜空，却比夜空多了亮泽和希冀。 第3725章 小狐狸精，让我亲一口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叶佳期有些嗜睡，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夜里头也不知道几点钟，她的腰被一双宽厚而熟悉的手搂住。 她动了动嘴唇，迷迷糊糊没有醒，只当是在做梦，又梦到了乔斯年。 每天晚上他们睡在一起，他就总是喜欢搂住她，让她偎依在自己的怀中，但他要是出差了，她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如今可能是太想他了，做梦都梦到他在抱着她。 春天的乔宅夜里格外安静，听不到一点动静，悄无声息，但到了早晨四五点的时候，花园里的鸟鸣声就会响起，唤醒一个新的早晨。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照进卧室时，叶佳期动了动胳膊，朦朦胧胧中觉得身边有人。 一睁眼就看到了乔斯年。 她、她不是在做梦吧？ 他怎么会回来了？ 叶佳期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不是梦啊，是她老公啊。 乔斯年大概是太劳累了，眼皮子下有一抹憔悴，长长的睫羽低垂着。 她醒来的时候他还没醒，叶佳期怕吵醒他，准备悄悄下床。 没想到被子还没掀开，他就醒了。 乔斯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搂住她的腰，蹭了蹭她温暖的脖子：“老婆，让我抱抱。” 叶佳期被他拉进怀里，挣脱不了，就靠近他的脸：“老公，真得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自家老公都不认得了？”乔斯年咬她的脖子，“是不是做梦？嗯？” 叶佳期被他弄得痒痒的，直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梦，真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里，飞了两个多小时。” “我就知道，一告诉你你就不安心了，这不，夜里还飞回来。”叶佳期嗔道。 “不高兴吗？不想我回来？嗯？” “想哟。”叶佳期做梦都想他，“可是你回来了，工作怎么办？” “收尾阶段，我助理在就行，实在谈不拢那这生意就不要了，反正不能影响我回来看老婆。” “要是被人知道了又得说你被狐狸精迷住了，我可不背这个锅。” “你可不就是个小狐狸精，我乔斯年不知道被你施了什么招数，听到你的名字都能有反应，小狐狸精，让我亲一口。”乔斯年迷她迷得不得了，说完就逮着她亲了好几口。 好多天没回来了，他也想她。 “讨厌。”叶佳期娇嗔。 乔斯年只是亲了她几口身体就烫得不行，身下起了反应。 这也不能怪他，近半个月没碰她了。 原本还想着回来后好好折腾她，这下好了，她怀孕了，不仅是现在，未来好几个月他都不能碰她。 乔斯年只好将手探进她的睡衣解解火。 叶佳期倒被他弄得喘息，按住他的手：“不要乱来，我怀孕了哦。” “我知道。” 说完，乔斯年压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想让她帮他解决。 叶佳期脸红，但也没拒绝他。 两人在床上闹了很久，闹得都睡意全无，最后叶佳期倒是累得不行，躺在床上勾住他的脖子。 第3726章 每一次都有做措施 谁也不想起床，干脆靠在一起，都不起床了。 乔斯年把她搂在怀中，真是看不够也亲不够，手有些不规矩，满眼里也都是她。 “佳期，辛苦了，怀孕很累。”乔斯年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 “能给你生宝宝是我的幸福……”叶佳期娇羞，脸红，“每一个宝宝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和见证，四不四呀？” “是，当然是。”乔斯年被她哄得开开心心，“你给我生宝宝也是我的幸运，就要你生的宝宝，又聪明又好看。” “讨厌，又夸人家，不好意思了。” 叶佳期跟他腻在一块，感觉怎么腻都腻不够，就要抱抱他，亲亲他，看着他，这样才有安全感。 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看不够呢。 “改天带你去梅姨那做产检，她要是知道你怀孕了，肯定很高兴。”乔斯年道。 “是啊，梅姨对我们的宝宝像对自己家的小孙儿一样，可好了。小柚子隔三差五就要跑过去玩，每一次梅姨都给她买一堆新衣服。” “小佳期，你说现在的安全套怎么一点不安全呢？嗯？”乔斯年将叶佳期搂在怀里，幽邃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叶佳期。 “老公……”叶佳期娇滴滴撒娇，“总有意外嘛。” “小佳期，我昨天听说你怀孕了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你得怪我了，可我想了想，我每次都有做措施对不对？所以小佳期，你可不能怪我。” “没有怪你啊，我很幸福呀。” 乔斯年挑起她的下巴，几乎靠近她，目光相对，他邪肆一笑：“小东西，真当你老公那么好骗？昨晚在飞机上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我每次都有做措施，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根本没有，而你呢，小东西，最近又是忙着辞职又是迫不及待拉着我交公粮，一个月恨不得榨干我。招不招？嗯？” 叶佳期羞：“这都被你发现了。” 果然，她做什么坏事都瞒不过乔斯年，真是一点都瞒不过啊。 安全套确实被她动手脚了呀，羞羞。 上次跟他吵过一次后，她也有所思考，她其实真得很怕痛，也怕孕期里的每一个反应。 可是当她看到乔斯年那么喜欢孩子，对每一个小孩都流露出真挚的感情和慈爱时，她就犹豫了，其实她也很喜欢小孩…… 而且乔斯年真得很乖，跟她吵过之后每一次都有做措施，一次都不会忘，就怕她吃药，很疼她。 她当时还想，要是他哪次忘了，她就不提了，结果乔斯年同学十分认真，一次都没忘。 后来么，她就想了点馊主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了。 乔斯年捏着她的下巴，眯起眼睛：“小东西，胆子不小，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 “不用商量嘛，你那么希望我怀个宝宝，是不是。” “你什么时候动的坏脑筋？” “看你那么喜欢小宝宝，不如生一个让你抱抱。”叶佳期害羞道。 “生孩子很辛苦，我舍不得你吃这个苦。” 第3727章 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宝宝 乔斯年道：“那次争吵之后，我觉得你是对的，不应该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就让你受苦，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 “讨厌鬼，那你四不四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小宝宝啦？”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乔斯年亲了她一口，“佳期，辛苦你了。” 叶佳期这才满足地靠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我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宝宝好不好？” “……”乔斯年默，“还是别了吧，怀孕真得很艰难……” 他哪舍得。 “你其实是不是想说，我怀孕了，你就得吃素了？嗯？” “我是那种人吗？” “嘻嘻，跟你开玩笑。”叶佳期搂着他不肯松，“我老公才不四那种人，我老公可好了。” “小东西，你现在撒娇卖萌无所不能，比小柚子还能。” “人家不都说怀孕了就是小女王，我要行使女王的特权，可以不可以？” “可以，你想怎么样都行，不仅仅是怀孕，在平时你也可以当女王、当小公主。” “老公，我越来越爱你了呢！” “……” 乔斯年很会哄人开心，哄得叶佳期心花怒放，抱着他不肯松手，一直和他在床上腻歪着，也不肯起床。 两人又窝在床上说了很久的悄悄话，乔斯年时常能哄得叶佳期开心地笑。 “老公，你知不知道，只有这次怀孕我是高兴的，你知道吗？怀乘帆的时候，我忐忑不安又紧张，怀小柚子的时候，心酸难过，但这次不一样，我真得很高兴，也很期待。” “我知道，也明白。” 乔斯年哪里能不知道。 “而且只有这一次怀宝宝你在我身边，你说你是不是渣爹？” “是……”乔斯年供认不讳。 “好了，好了，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不怪你了。咱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吖，你要让着我，因为我比你小，所以你不能欺负我。” “记住了。” “嗯。” 叶佳期又拉着他说了好久的话，说着说着竟又困了，舍不得离开暖和的被窝，也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她打了个呵欠：“斯年，我想再睡会。” “起来吃个早餐再睡。” 叶佳期摇摇头：“今天就不了吧，明天开始我就不任性了。” 乔斯年于心不忍，见她困得眼皮子都阖起来了，答应她：“嗯，那你再睡会。” “你不要走，我要抱着你。” “好。” 得到乔斯年的应允，叶佳期窝在他的怀抱沉沉睡过去，踏实而安逸。 乔斯年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底都是宠溺而温柔的神色，满眼里都是她。 清晨的乔宅到处都是鸟叫声，天空蔚蓝，一碧如洗，明媚的阳光洒满庭院和台阶。 乔斯年一直没有下床，他虽然没有了睡意，但也心甘情愿当叶佳期的枕头，让她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得偿所愿，乔斯年的心里头都是幸福和甜蜜，那种如蜜糖般的感觉溢满心田，密布在四肢百骸，不曾散去。 第3728章 又不是第一次怀孕了 自那天从T市回来后，乔斯年就推了所有的差事，只偶尔参加京城或者附近城市的应酬，再也不会去远地方，更不会出国。 怀孕初期，叶佳期还在乔氏工作，不过，乔斯年把自己的得力助手都调到了她的手下去，任她差遣。 有了乔斯年的助手在，叶佳期不忙了，每天甚至能按时上下班，还可以蹭乔斯年的车回家。 当然，乔斯年也不准她亲自开车了。 怀个孕，乔斯年比叶佳期还上心。 叶佳期倒觉得没啥，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怀孕了，她都有经验了。 某天晚上两人在外面吃完饭，叶佳期很热，拉着乔斯年的手非要在四周逛逛。 乔斯年对她百依百顺。 路过一家书店，乔斯年拍拍她的手：“等我下，我去拿两本书。” 叶佳期还以为他要买什么书，结果付钱的时候叶佳期瞥了一眼封面，晕倒，都是什么孕期饮食大全，育儿宝典。 叶佳期忍不住掐了乔斯年的胳膊：“乔大总裁，你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啊？” 乔斯年一本正经：“有什么问题吗？” “……” 没问题，没问题，您开心就好。 乔斯年觉得买少了，又跑去书架拿了几本。 叶佳期觉得好气又好笑。 不过，乔大总裁站在书架前翻阅书本的样子倒是养眼，他个子高，本就鹤立鸡群，一身长风衣更是衬托得身材修长而独立。 叶佳期抱臂站在收银台前等他。 叶佳期也理解他的心情，就随他去。 乔斯年把买来的东西都交给司机，这才又带着她在商场外透透气。 春天的夜晚不冷，暖暖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任由晚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怀孕一个多月，还没有怀孕的迹象，除了比平时能吃能睡外，也没啥了。 他们沿着护城河一直走，河畔灯火通明，璀璨明亮，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天上有一轮明月悬挂，清辉遍野，流光满地。 叶佳期一直挽着乔斯年的胳膊，靠在他身边。 “等下，我鞋带散了。”叶佳期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平底鞋。 她刚准备弯腰时，乔斯年拉住她：“别动，我帮你系。” “哎，没事儿，我可以自己系，我肚子还没有大到不能弯腰，哎，不行，这里人这么多……” 乔斯年才不管叶佳期的话，已经蹲下身，仔细地帮她系好了鞋带，系了个蝴蝶结。 系好后，乔斯年才站起来，唇角扬了扬。 叶佳期被暖到，心里头都暖洋洋的，之前怀孕可都没有这个待遇。 乔斯年摸了摸她的脸：“什么时候想回去就告诉我，不要走太久。” “嗯。” “这两天我让欧凡帮你的咖啡馆招了一些人，你好好养胎，操心的事就别做了。” “我不是第一次怀孕了，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没关系？” “乔斯年，你凶我。” “……”乔斯年默，“我没有。” “你有。” 第3729章 下个月办婚礼吧 叶佳期又瞪他：“你凶我。” 乔斯年认怂：“我错了，错了。” 叶佳期抬手搂他脖子，嘻嘻笑了，她可喜欢欺负乔斯年了。 乔斯年拿她没办法，她高兴就好。 护城河畔行人很多，小情侣也很多，像乔斯年和叶佳期的这样的夫妻也不少。 叶佳期也不避讳别人的目光，和乔斯年亲昵地走在一起，跟他聊聊天，或者是看看夜景。 不过，他们没有在外面停留太久。 乔斯年带叶佳期回家时，他亲自去厨房给她洗水果、切水果，又陪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乔，我这才刚刚怀孕，要是天天这么个吃法，等生完孩子你得嫌弃我了。” “不吃怎么行？你孕吐太厉害，不会很胖的。” “我的重点是，你会嫌弃我。” “这么多年了，你见我嫌弃过你吗？你以前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我也没嫌弃你。” “什么？”叶佳期耳尖，抓住重点，“老乔啊，你倒是说说，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没，没有，是我过分。”求生欲让乔斯年迅速重新组织语言。 叶佳期冷哼一声：“我再过分也没你过分。” “对，对，我过分，我很过分。” “哼！”叶佳期觉得乔斯年的认错态度很良好。 叶佳期盖着一条毯子，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跟他聊天。 乔斯年就摸着她柔软的长头发，陪她一起看。 当然，他也会翻一翻他晚上买回来的那些书，虽然他看得一头雾水，但也算明白一件事，生孩子真得是甜蜜的负担，对于孕妇而言，是莫大的煎熬。 “过两天去梅姨那里检查身体，你跟我一起去吗？”叶佳期问。 “当然。” “最近不忙？我总觉得太耽误你事了。” “能有什么事比你和孩子的事更重要？” “老公，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无以为报吖。”叶佳期娇嗔地抬头，深情地看着他。 “那就以身相许。” 两人对视，四目相对里满眼都是缱绻缠绵的爱意。 正好这时客厅的门开了，乔乘帆放学回来。 他手上拎着书包，一进门就看到老乔和七七腻在一起，但他十分坦然，见怪不怪，该做什么做什么。 倒是叶佳期脸皮薄，她连忙推开乔斯年，去跟乔乘帆说话。 乔乘帆事情多，没跟叶佳期聊几句，就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叶佳期掐了乔斯年一把：“咱们回卧室去吧？” “嗯。” 他们回了自己房间。 婚纱照已经冲洗出来，他们共同挑选的那一幅就挂在房间里，和整个房间的布置装修十分协调。 照片上叶佳期笑得很开心，乔斯年则是唇角上扬，眼里含着爱意。 “佳期，下个月办婚礼吧。”乔斯年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她，“我其实早有安排，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倒先给了我一个惊喜。” 叶佳期接过，上面是乔斯年安排的婚礼细则，是一个初步的计划。 “我想得很清楚，下个月天气都很不错，你肚子也没有显怀，定制的婚纱都能穿上。” 第3730章 你将会是我最美的新娘 乔斯年接着道：“我没打算出国办婚礼，我们就在京城办，这个城市对于我们而言都有特别的意义，不过，度蜜月的话，我们可以出国。要是等宝宝生了再办婚礼，又得拖一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你要带我一个孕妇出国度蜜月吗？” “……”乔斯年沉默半晌，“蜜月的话，以后我还可以补给你。” 带着孕妇旅游，确实不妥。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娶我啊。”叶佳期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想啊，很多年前就想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小心思。” “怎么，你不想嫁给我？”乔斯年搂住她的腰，轻轻摩挲。 “想啊，很多年前就想了。”叶佳期学着他的话，“可是以前么，某人总是发狠说要我把嫁出去，这样他眼不见为净，再也不会有人给他惹麻烦了。” “宝宝，我错了。” “你现在认错比谁都快。”叶佳期嗔道。 这么有觉悟啊。 乔斯年：“……” 叶佳期将手册交给他，蹭了蹭他的胸膛：“那就按照你准备的，我们下个月办婚礼吧。” “好，你将会是我最美的新娘。”乔斯年低头亲她的脸。 叶佳期嗔道：“难不成你还想有别的新娘？” “没想过。” “婚礼都是你安排，我就不操心了。” “嗯，你只要等着当新娘子，别的，我全权负责。”乔斯年道。 有乔斯年在，叶佳期是真得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也没什么亲戚，不需要提前招呼，她的那些朋友，乔斯年也都认得。 “有一个能干的老公，我好幸福哟。”叶佳期蹭他的脖子。 “能什么？” “能……”叶佳期差点被他套进去，还好急刹车，“呸，我要下车，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 “对不起，车门已经焊死了。” “……” 叶佳期跟他闹了一会儿就去洗澡，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叶佳期丢给乔斯年一本故事书：“给宝宝念念。” “……”乔斯年一脸嫌弃，“还小吧？” “让你念你就念呐。” “……” 让乔斯年念故事书简直如临大敌，读起来毫无情感，基本就是念报告。 叶佳期听了一会儿笑出声：“乔斯年，你还能不能好好念了？” “……”他默，“我有好好念，字正腔圆，不好吗？” “你是教宝宝读报告吗？” “……”乔斯年被嫌弃了，“不念了，不念了，你来吧。” 叶佳期“切”了一声，翻到一则狐狸和猫的小故事，很有感情地给他示范了一遍。 她原本就经常给小柚子讲故事，还当过老师，念起故事来绘声绘色。 乔斯年自叹不如。 念完了，叶佳期才靠着他问道：“乘帆和小柚子还不知道他们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他们会知道的。” 时间还早，叶佳期没有睡意，就坐在床上玩了会儿游戏，乔斯年则翻着书。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和谐而安稳，岁月静好。 第3731章 期待你穿婚纱的样子 几天后，乔斯年陪叶佳期去医院产检。 梅姨听说叶佳期怀孕了，果然高兴得不得了，就跟自己家媳妇怀孕了一样。 她细心地给叶佳期做检查，又叮嘱了乔斯年一些事宜：“斯年，佳期怀孕了你多担待一些，她怀乘帆和小柚子的时候，你都不在，这一次，你好好陪她。” “一定，我不会让她受委屈。”乔斯年搂住叶佳期的肩膀，脸色诚恳。 “佳期啊，他要是表现不好，你就告诉我，我肯定站你这边。” “他最近表现还可以的。”叶佳期娇羞道。 乔斯年勾唇，他老婆还挺给他面子。 产检没用多长时间就做完了，叶佳期正好跟乔斯年一起去集团。 上车的时候，乔斯年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让我摸摸。” 叶佳期拍掉他的手：“还没显怀，你是摸宝宝还是占我便宜？” “都想要。” “想得美。” “……” 乔斯年亲自开车带她去集团。 回了公司，叶佳期也没什么事做，就财务的事宜和程遇之沟通了半天。她得知，纽约的公司发展很好，势头很猛。 聊着聊着，叶佳期打字给他：“遇之，我和他下个月办婚礼，你和蔡阿姨一起过来。” “恭喜恭喜了，我妈坐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到时候我会过去。” “好，期待你过来。” “也很期待你穿婚纱的样子啊。” “我最近胖了，怀孕一个多月了。” “是吗？”程遇之讶然，“那更要恭喜一下了，双喜临门，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嘿嘿，他对我还不错，你放心。” “嗯，我明白。” 叶佳期跟程遇之聊了一会儿，程遇之有事的时候，他们才中止聊天。 叶佳期也关掉聊天页面，继续忙工作。 生活有了期待，也就多了美好。 自从乔斯年得知她怀孕后，就慢慢儿把她手里的工作分散给别人，叶佳期快彻底成一个闲人。 偶尔，她还能有时间去小柚子的舞蹈学校看看小丫头学跳舞。 老师们对于小柚子的评价都很一致，小丫头很聪明，但是太爱哭了。 叶佳期坐在一边看她跟老师学简单的舞步，小丫头起初还没掉眼泪，慢慢儿就“哇”一声哭出来，扑进叶佳期的怀抱。 “麻麻，不跳了，小柚子要回家。” “那不行，跳舞会变得漂亮呀，小柚子不想漂漂亮亮的吗？” “哥哥不会跳，他也很漂亮嘛。” “……”真熊孩子，还挺会举例。 “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有其他的事要做。” “麻麻骗人。”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听妈妈的话，你以后会爱上跳舞的。” “哇。”小柚子才不信，就哭。 叶佳期怎么哄都哄不住。 这小丫头真会哭啊，真是难为这些老师了。 好在快放学了，叶佳期看小柚子哭个不停，就干脆把她带回家。 到了家里，小柚子还闹个不停，一屁股坐在地上，扔掉她的小黄鸭书包：“小柚子明天不跳舞啦！” 第3732章 麻麻，你是骗子 叶佳期：？？？ 地上是毛茸茸的地毯，小家伙大概坐得还挺舒服，撒娇撒得更厉害：“小柚子不跳舞啦！哭哭。” “不行。”叶佳期板起脸，“乖乖上课，不然要打屁股。” “麻麻，你不喜欢我了。”小柚子看着叶佳期，“小柚子不要学习，不要跳舞，要玩，要去游乐园玩，还要跟小朋友玩。” “你不学习，哪里也别想去，而且我告诉你啊，你不学习的话，小朋友们都不会带你玩。” “麻麻，你是骗子。” “你撒娇也没有用，起来，吃晚饭了。” “不起来，就四不起来，麻麻你是骗子，我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喜欢我了。”小丫头一本正经。 正巧乔斯年回家，推开门就听到小柚子的声音。 他皱皱眉头：“叶沐元，你坐地上干什么？” 小柚子两腿一伸，坐在地上，叶佳期在一边哄着她。 小柚子对乔斯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的，但一想到上舞蹈课太难过了，就摇头：“不起来，不上课就起来。” 乔斯年嗤笑：“你还会跟我讲条件了？谁给你的胆子？” 小孩子才不管，一个劲撒娇：“小柚子不要上课啦！小柚子要玩！” “行啊，不起来是吧？不起来的话，你晚饭也别吃了，你就一直坐在地上，我看有谁敢给你吃饭。”乔斯年沉声道。 “你们都不喜欢小柚子了！”小丫头撅起嘴巴。 叶佳期哄道：“你起来，我们就喜欢你，你要是不起来，我们就真得不喜欢你了。” “就不。”小丫头倔起来很有乔斯年和叶佳期的风范，小手推了一下叶佳期。 小丫头还小，自然也没有什么力气，但乔斯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叶佳期，抬手就打了小柚子的屁股。 “叶沐元，你胆子肥了是吗？敢推你妈妈？你就给我坐在这！”乔斯年脸色沉了下来，“来人，看着小小姐，既然她爱坐在地上就让她坐着，谁也不准她起来，也不准给她喂饭！” 叶佳期站起身，好吧，她知道乔斯年生气了。 小柚子被乔斯年打了一下，先是一懵，听到乔斯年的斥责，“哇”一声哭出来，哭得很厉害。 乔斯年拉着叶佳期就走，根本不再管她。 小丫头哭得可凶了，整个乔宅都是她的哭声，撕心裂肺。 几个佣人看着她，不敢不听乔爷的话。 小柚子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眼睛都哭红了。 去餐厅吃饭，乔斯年气得关上餐厅的门，尽管如此，还是能听到小柚子的哭声。 “胆子可真大。”乔斯年生气，“你也是，别惯着她。” “没……”叶佳期在他身边坐下，“你太凶了，她会怕你的。” “怕我不是应该的吗？”乔斯年道，“她要是谁也不怕，以后还服管教吗？” 叶佳期觉得也是，点点头：“那我们吃饭吧，让她自己反思反思。” “嗯。” 不过，叶佳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疼，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 第3733章 妈妈跑了，不要他了 可是小丫头太会撒娇了，既然乔斯年插手训她，那她也不管了。 乔斯年陪叶佳期吃饭，一直给她夹好吃的，还给她剔掉鱼肉里的鱼刺，再把鲜美的肉放在她的碗里。 小柚子起初哭得还挺大声，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哭累了，没声了。 “小丫头正是爱玩的年纪，正好学舞蹈又比较累，她爱哭爱撒娇也是正常。”叶佳期开始替小家伙求情，“你也别太生气。” “我知道，打她只是情急之下，怕她伤到你。” “没，她才多点力气，不会伤到我的。” “我也是担心。” 叶佳期笑了：“要是我肚子里还是个女儿可怎么办？现在看来女儿比儿子难管多了，要是两个小丫头，得把乔宅给掀了。” 乔斯年扶额：“不是，小女孩不是文文静静、斯斯文文的吗？” “你家的都是你惯的。” “……”乔斯年默。 叶佳期笑着也给他夹菜：“你也多吃点啊，天天操心公司里的事，回了家还得操心家里的事。” “算了，大点可能就好了。”乔斯年自我催眠，“乔乘帆小时候也挺皮，现在不挺好。” “哪有，小帆帆小时候可乖、可萌了，哪有小柚子这么皮。” “那是你没看到他调皮的时候，在伦敦的时候还会跟我耍小脾气，我要是让他不高兴了，他就惹我生气，在一旁说‘小帆帆没妈妈，老乔没人要，都是可怜虫’。” “噗”，叶佳期大笑。 “他不高兴了还会跳到椅子上，居高临下质问我，妈妈去哪里了。” “你那时候都是怎么骗他的？”叶佳期好奇。 “还能怎么骗，说妈妈跑了，不要他了。” 叶佳期：“……” 啧，乔斯年简直乔乘帆的童年阴影了吧。 乔乘帆就是被乔斯年给骗着长大的。 叶佳期听乔斯年说着以前的趣事，听着听着，倒把小柚子惹她生气的事给忘了。 吃着饭，他们听到客厅的门被小手拍响，“啪”“啪”，力道不大，有节奏地拍着，一听就是小孩子。 乔斯年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道：“敲门干什么？” 门外的佣人立马道：“先生，太太，小小姐找你们。” “吃过饭再说。”乔斯年毫不客气。 “粑粑……小柚子饿了。”小丫头可怜兮兮，声音弱弱的，还带着哽咽。 “你不是喜欢坐地上吗？怎么不坐了？嗯？”乔斯年问。 “粑粑……小柚子错了……” 乔斯年：“……” 这小丫头有一个很大的优点，说得好听点叫能屈能伸，说得难听点就是没节操。 她跟叶佳期很不一样，叶佳期脾气倔，不爱认错，但小柚子不一样，她很快就能服软认错。 “粑粑，小柚子真得错了。”小家伙委屈巴巴，嘟哝。 叶佳期听了都有点于心不忍，示意乔斯年：“要不……让她来吃饭吧，你看她知错了呢。” “不行，这会让她觉得做错事撒个娇就过去了，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乔斯年不依。 第3734章 你不可以这么狠心的…… 叶佳期：“……” 她觉得乔斯年说的有道理，可她就是有点舍不得。 小柚子像只小猫一样挠着门，一边挠一边叽里咕噜说着话：“粑粑，小柚子错了，小柚子会乖乖上学，小柚子爱上学。” 乔斯年：“以后上学还哭不哭？” “不哭了。” “再哭怎么办？” “再哭……”小柚子挠挠头，想了想，“再哭就四小狗。” 叶佳期：？？？ 她是小狗，那她和乔斯年是什么？ 乔斯年不吃小柚子这一套：“我看你一点认错的样子都没有，先饿着。” 小柚子呜呜叫：“粑粑，你不可以这么狠心的……小柚子这么可爱，你不能这样的……” 叶佳期：“……” 乔斯年：“……” 小柚子哭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怎么虐待她了。 乔斯年看了叶佳期一眼：“吃饭，吃完再说。” “她在哭哎。” “让她哭。” 好吧，真·铁石心肠·乔。 叶佳期胃口还不错，怀孕后吃得也挺多。 乔斯年一直给她夹肉，非要她多吃点。 小柚子在门外挠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走了。 叶佳期道：“看到你对待小柚子的样子就想起你当年对我的样子。” “……”乔斯年默，“我对你好多了吧。” “呸。”叶佳期觉得这人太不要脸了，“我做错事的时候，你不也一样不让我吃饭，哦，还让我站到院子里去，说是这样我才会反省。” “媳妇，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能提吗？” “能。”乔斯年认怂。 “在你的奴役下长大，我居然还能这么乐观开朗，不容易。”叶佳期摇摇头。 乔斯年：？？？ 奴役？ “媳妇，我对你的好，你都忘了？” “记不得了呢。”叶佳期故意道。 “哦？那以后我会对你更好，帮你回忆回忆。”乔斯年眯起眼睛。 叶佳期害羞：“那我以后每天晚上洗白白等你。” 乔斯年感慨，孺子可教。 两人吃着饭就把小柚子给忘了。 小柚子没饭吃，佣人也不敢拿东西给她吃，她就只能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像只小可怜虫。 饭团围在她的身边转了转，同情地看了她两眼。 “小柚子没人疼。”小丫头低声啜泣。 佣人默默道：“小小姐，你以后不可以惹先生生气了，也不能不上学，他们很爱你的。” “他们不喜欢我。” “怎么会啊，他们最喜欢小小姐了，但你要听话，不听话的孩子是没有人喜欢的。” “小柚子饿……”小丫头拍拍肚子，大眼睛红通通的。 佣人为难。 太为难了。 正好这时候叶佳期和乔斯年吃过饭从客厅出来，乔斯年牵着叶佳期的手，两人有说有笑。 佣人知道叶佳期好说话点，就走过去小声对叶佳期道：“太太，小小姐饿了，要不让她吃饭吧，她知错了。” 叶佳期抬头看过去，看到小柚子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小小一团，很颓败的样子，肩膀一抽一抽。 叶佳期又看向乔斯年，求助地看着他。 她是心软了。 第3735章 粑粑好凶哦 可是这事儿吧，还是乔斯年说了算。 乔斯年皱皱眉，看向小柚子，沉声道：“叶沐元，过来。” 小柚子怯怯地抬头，看了乔斯年一眼，这才从沙发上慢吞吞爬下来，穿上毛茸茸的小拖鞋，乖乖往乔斯年面前走。 “粑粑，麻麻。”小柚子低头。 “知道错了吗？”乔斯年问。 “知道了。” “哪里错了？” 小柚子乖乖道：“不应该不上学，好孩子都是要上学的。” “还有呢？” “不应该坐在地上，小狗狗才坐地上。” “还有呢？”乔斯年追问，低头看着站在他脚边的小家伙。 小柚子挠挠头：“不该推麻麻。” 说完，小柚子没等乔斯年开口就立马跟叶佳期道歉：“麻麻，小柚子错了，你要原谅小柚子，小柚子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啊，妈妈原谅你。”叶佳期于心不忍，自己生的，没办法。 “麻麻最好了。”小柚子立马就扑到她的腿边，抱住她的腿，小脸蛋蹭啊蹭，“麻麻，小柚子爱你。” 乔斯年：“……” 坏人都让他做了。 叶佳期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倒戈，他还没有好好教训一下小柚子。 “麻麻，抱抱小柚子吧，你好久木有抱小柚子了。”小丫头抬头，萌萌的大眼睛看向叶佳期，让人根本没法拒绝。 叶佳期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心都化了。 这么可爱、这么萌的小丫头让你抱，你能不抱吗？ 叶佳期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小柚子立马亲她的脸蛋：“麻麻香香，麻麻，我好爱你的。” 叶佳期也亲了她两口：“妈妈也爱你呀。” 乔斯年：“……” 没法玩了。 小柚子跟叶佳期闹了一会儿，不哭了，“咯咯”笑。 过了一会儿，小丫头蹭着叶佳期的脖子，小声道：“麻麻，小柚子想吃饭饭。” “好呀，妈妈带你去吃饭，饿了是不是？” “四的，饿了。”小柚子拍拍肚子，“麻麻看，肚子都瘪瘪了。” 叶佳期被她逗笑了。 乔斯年：？？？ 坏人全让他做了。 于是，心软的叶佳期带着小柚子去餐厅吃饭，让佣人送了热的饭菜来。 乔斯年气得去书房了，随她们母女俩玩去。 小柚子悄咪咪道：“麻麻，粑粑好凶哦。” “他是爱你呀，要是不爱你，他就不管你了。” “粑粑居然要饿小柚子，好可怕的。” “他是说着玩的，小柚子这么可爱，他舍不得的。” 不过，话刚说完，叶佳期就后悔了，这让乔斯年以后都不好教训小柚子了。 小柚子是真饿了，平时吃饭很慢，今天用小勺子挖着饭，很快就吃了好多。 叶佳期托头看着她。 小丫头萌萌的，很可爱，吃饭的样子也可爱。 叶佳期看得母爱泛滥，时不时用纸巾替她擦嘴巴。 “小家伙，你以后不可以惹爸爸妈妈生气了，我们都喜欢爱学习的孩子，你要像哥哥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小柚子连连点头。 “嗯，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第3736章 小柚子委屈吖 没多久，小家伙就吃掉了一碗饭，还把干干净净的碗底给叶佳期看：“麻麻，小柚子爱惜粮食。” 叶佳期忍住笑：“是的，小柚子很听话，以后每一次吃饭都要这样，不可以浪费。” 小柚子连连点头：“粑粑还在生小柚子的气。” “没有，他工作去了，他怎么会跟小孩子生气呢？而且小柚子这么可爱，他也舍不得生气啊。” “粑粑打宝宝了。”小柚子可委屈了，今天爸爸打她了。 屁股好疼呢。 以前爸爸从来不打她的。 “所以你以后不能惹他生气了，要好好学习，上学的时候不可以哭，然后也不能坐在地上，明白了吗？”叶佳期耐心地哄着小家伙。 “麻麻，我要是哭了，你可以不告诉粑粑吗？”小柚子不怎么怕叶佳期，但有点怕乔斯年。 叶佳期冷哼一声，小家伙还挺聪明，学会讨价还价了。 “好孩子不可以哭，你为什么要哭？嗯？” “小柚子委屈吖。” 叶佳期差点笑出声来，三岁的小豆丁还知道委屈，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不可以哭，你看哥哥怎么不哭？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就告诉爸爸妈妈，但不可以哭，受委屈了也不要忍着，爸爸妈妈哥哥都可以替你出头。要是考试没考好也不能哭，下次好好考。总之呢，好孩子不能轻易哭，懂了吗？” 小柚子似懂非懂，点点头。 叶佳期觉得小柚子还是挺听话的，虽然偶尔调皮一下、撒娇一下，但大部分时候很好管。 不过小柚子的性格跟乔乘帆不一样，估计长大了也是个不会服软的类型。 从餐厅出来，叶佳期陪小柚子玩了一会儿。 小柚子忧心忡忡，玩得并不开心。 她抱着玩具，看向叶佳期：“麻麻，粑粑去哪里了？” “书房吧，他应该是在工作。”叶佳期也不确定。 “小柚子要去给粑粑道歉吖。”小丫头皱着眉头。 叶佳期：？？？ 好吧，这能屈能伸的小模样一点也不像她和乔斯年。 她和乔斯年都是很倔的人，没想到生了个女儿倒能屈能伸，还会主动道歉。 她笑道：“粑粑打你了呀。” “小柚子先做错了。”小丫头主动认错。 叶佳期感慨，孺子可教呢！一点都不像她跟乔斯年。 “走吧，妈妈带你去书房。”叶佳期搀着女儿的手。 叶佳期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小柚子还有点怕怕的，犹豫了一会儿，不敢进。 叶佳期就低着头小声道：“既然说好来道歉就不可以退缩哦，要做一个勇敢的小柚子。” 小柚子咬着手指头，还是有点怕爸爸。 不过，叶佳期已经推开门。 乔斯年一个人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会抽烟，这一次也不例外，门一开，里面有很重的烟味儿。 他见叶佳期和小柚子进来，连忙掐灭烟头，打开书房的全部窗户。 “有什么事吗？”乔斯年看向他们。 叶佳期低头，看了看小柚子，示意她跟爸爸道歉。 第3737章 再耍赖就四小狗狗 小柚子起初还怕怕地躲在叶佳期的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出来，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乔斯年。 当然，乔斯年也在看着她，眉头皱起。 叶佳期又拉了一下小柚子的手。 小柚子这才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粑粑……” “嗯。”乔斯年应了。 小柚子想了想，吞吞吐吐道：“粑粑，小柚子错了，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 乔斯年是不信这种鬼话的，怎么可能不惹他生气了。 不过，三岁的小孩子能懂得主动道歉，已经很不错，他就默默等待下文。 小柚子接着道：“粑粑，小柚子真得错了，你原谅小柚子。” “真得知道错了？” “四的。”小柚子点点头，“小柚子跟麻麻也道歉了。” 叶佳期连忙替小丫头说好话：“是啊，她跟我也道歉了，她还主动提出要跟你道歉。” 乔斯年有再大的气也消了，实际上，他也没跟小柚子生气。 这点小事对于他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明天会乖乖上学吗？”乔斯年问。 “会的。” “跳舞的时候还会哭吗？” 小柚子摇头：“不哭了。” “以后还赖地上撒娇耍赖吗？” “不了，再耍赖就四小狗狗。”小柚子信誓旦旦。 “……”乔斯年脑壳疼。 “粑粑，你原谅小柚子吧。”小柚子哭哭。 “好了，好了，只要你以后听话，我就原谅你了。” “会听话的。” “小柚子很乖的。”叶佳期又求情，“你看她性格多好，会主动认错呢！” 乔斯年：“……” 这是在暗讽他吗？他怎么听着怪怪的。 小柚子见乔斯年态度软了下来，就从叶佳期的身后跑出来往他扑过去，故技重施地抱住乔斯年的腿，仰头看着他。 “粑粑，抱抱小柚子。” 乔斯年：？？？ 叶佳期忍住笑，三岁的小孩子真好，这么个撒娇法，乔斯年根本招架不住。 “粑粑，你不喜欢小柚子了吗？抱一下吖。” 乔斯年：“……” 他要是不抱，倒显得他矫情了。 更何况，这么软萌的小家伙眨着大眼睛看向他，他也舍不得不抱。 小柚子就抱着他的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小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乌黑溜圆，让人毫无抵抗力。 乔斯年就蹲下身把她抱了起来。 小柚子可高兴了，小孩子都很喜欢被爸爸抱，她也不例外。 “粑粑，我很喜欢你的，你以后不要打小柚子啦。” 乔斯年：“……” 这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叶佳期忍住笑，看向他们，满眼里也都是欢喜。 “粑粑，好不好啊。” “嗯，只要你听话。” “听话的，小柚子很乖吖。” 乔斯年才不信她的鬼话，晚上赖在地上撒娇耍赖的是谁？ “粑粑，你打小朋友是不对的，我还小，你应该跟我讲道理，不应该打我的。”小柚子撅起嘴巴。 乔斯年：“……” 小东西，你怎么不上天呢？ 教训起他来了。 叶佳期最喜欢看乔斯年吃瘪的样子，忍住笑，可是真得好像有点忍不住啊。 第3738章 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我跟你讲道理，你听得懂？嗯？”乔斯年看向她。 “听得懂，小柚子不是小孩子啦。” “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三岁的小东西。” “粑粑，小柚子长大了，你不能再像看两岁的小孩子一样看小柚子。”小丫头叽里咕噜说着话，有时候吐词还不清晰。 “那你告诉我，你跟两岁有什么不同？” “小柚子懂四啦！” “……”乔斯年默，“你要是懂事的话就不会坐地上耍赖了。” “那你也不该打宝宝，你应该讲道理，这样才是一个优秀的爸爸。” 乔斯年：？？？ 这一套一套是在哪里学的？ 乔斯年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连忙摆手，不是她教的，绝对不是她教的。 “粑粑，你说四不四吖。” 乔斯年默：“是，你说的对。但爸爸今天冲动之下打了你，不是因为你不听话，而是因为你推了妈妈一下，知道了吗？” 小柚子张大嘴巴，先是愣了下，随即又摇摇头：“没有哦，小柚子平时跟麻麻也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话，你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你不能随随便便推她，知道了吗？” 小柚子嘴巴张大成“O”型，眨巴眨巴大眼睛，好惊讶。 惊讶了一会，委屈巴巴道：“那你们以后四不四不喜欢小柚子了。” “不会，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不喜欢你。”乔斯年一本正经。 叶佳期默，不听话也不能不喜欢啊，亲生的啊。 小柚子重重点头：“知道了，小柚子以后就不四家里最小的了。” “嗯。” “粑粑，麻麻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吖？” “还不知道。” “为森么要小宝宝，小柚子不可爱吗？”小丫头委屈巴巴，好像有一丢丢不开心。 “当然不是。”叶佳期连忙安慰，“有了小宝宝，家里就更热闹了，你不喜欢小宝宝吗？” “没有不喜欢。”小柚子为难，“怕你们不喜欢小柚子了，不要小柚子。” “不会，当然不会。”叶佳期道，“小柚子这么可爱，我们怎么舍得不要。不要你爸爸，也不能不要小柚子。” 乔斯年：？？？ 小柚子这才高兴起来，麻麻是爱她的。 小柚子往叶佳期伸出手：“麻麻，小柚子可以摸摸小宝宝吗？” “可以啊，你摸摸看。”叶佳期拉住她的小手摸自己的肚子，满脸温柔和慈爱。 小柚子带着惊讶，小心翼翼，可小心了。 “麻麻，小宝宝在哪里吖，摸不到。” “小宝宝还没长大，等他长大了，你就可以摸到他了。” 小柚子若有所思：“为森么小宝宝不在爸爸的肚子里，为森么在妈妈的肚子里。” 叶佳期：“……” 乔斯年：“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嗯？” “老师说，不懂就要问嘛。”小柚子委屈。 “因为只有妈妈能生孩子，懂了吗？”乔斯年道。 “哦，懂了啦，粑粑你不可以这么凶，回答问题要小小声。” 第3739章 喜欢你才跟你撒娇 小柚子差点捂住耳朵，粑粑真得太凶了，就是问个问题而已嘛。 乔斯年：“……” 小屁孩，问题真多。 叶佳期笑：“好了，小柚子，让爸爸工作，你自己去玩。” 小柚子点点头：“好的，小柚子很开心，因为粑粑和麻麻都是爱我的。” “是，是，我们很爱你，你也不可以惹我们生气呀。”叶佳期哄道。 “嗯。” 小柚子还是很乖的，从乔斯年的怀里跳下来。 叶佳期把她送到楼下去，让保姆带她。 她则重新回到书房去。 乔斯年关上窗户，书房里已经没有烟味儿了，他坐在桌子前看向叶佳期：“这小东西像谁？” “反正不像我。”叶佳期否认。 乔斯年：“……” 难道像他？他可不承认。 叶佳期笑了：“我觉得她比我们两个好多了，你看她还会主动承认错误、主动道歉呢，当然，我偶尔也会，某些人就说不定了。” 乔斯年：？？？ 叶佳期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跟他撒娇。 乔斯年环住她的腰，目光注视她：“小柚子那撒娇的本事跟你一模一样。” “喜欢你才跟你撒娇，你看以前的时候，我都不想搭理你。” 乔斯年：“……” “你在忙什么呢？真得没有生小柚子的气？” “海庭的那个船舶案。”乔斯年翻了翻手边的文件，“你看我忙成这样，会跟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生气？我在你眼里，这么小气？” “可不是嘛，你大概是忘了自己小气的时候。”叶佳期戳他的短。 “没跟她生气，不过小孩子没大没小，冒冒失失的，教训她一下也好，怕她真把你磕着碰着。” “我会注意的，小柚子还小嘛，正是爱玩的时候。你以后别对她那么凶了，今天还打她，她晚上哭得撕心裂肺的。” “小孩子哪有不哭的？” “那你小时候哭过没。” 乔斯年黑着脸：“记不得了。” “嘿嘿。”叶佳期就喜欢这么故意逗他。 乔斯年一把压住她的手：“你以前可是个爱哭鬼，来乔宅的时候怎么说也是个八岁的孩子了，还喜欢哭，动不动就哭，哭得我心烦意乱。” “你再说一遍，啥？我没听清。” “你以前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来乔宅的时候虽然才八岁，但聪明得像只小猴儿似的。” 叶佳期微笑。 某人求生欲很强，可是像只小猴是个什么鬼？ “乔斯年，我跟你说，以前我哭都是被你气哭的。好多次我都是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哭，哭着哭着就感慨，为什么世上会有你这种人，能把女孩子气得哭成这样。” “有吗？那你每次见到我还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喜欢你啊，要是不喜欢你，我早就从乔宅跑了。” “跑？你跑得出我的手心吗？”乔斯年眯起眸子，眼底是幽邃的光芒。 “找一个你烦我的时候，我要是跑了，你不一定会想着把我找回来，我聪明吗？” “自作聪明。”乔斯年摸着她的腰。 第3740章 乔宝宝，你不要紧张 真是自作聪明，他怎么会不把她找回来？ “我告诉你小东西，哪怕你跟我吵得天翻地覆，离家出走，我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乔斯年摩挲她的腰，“你试试。” “好可怕好可怕，没想到你是这么可怕的乔斯年，还好我没跑，嘻嘻。”叶佳期先是笑了一下，随即又感伤道，“我没跑，可你跑了，跑到伦敦去了，一跑就是三年，三年时间对我不闻不问，也不管我的死活。”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乔斯年沉默了。 那三年，是他最后悔的三年，他就是再生她的气、有天大的借口，也不该三年时间对她不理不睬。 乔斯年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佳期……” 没等他的话说完，叶佳期就将手指头放在他的唇上：“嘘，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的你让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说完，叶佳期笑了。 她没有看错人，而且乔斯年为了她改掉了多年以来的一些坏脾气，也在努力地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样的他，让她看到了一颗爱她的心和诚意。 正因为这样，她不会再计较过去的任何事，都过去了。 乔斯年移开她的手，低头压住她的唇，吻上。 缠绵悱恻之间，他的吻里带着烟草的气息，热烈而绵长。 他的吻总是能挑起叶佳期的欲望，不过，就在她意乱情迷之间，他放开了她。 叶佳期睁开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他：“为什么不继续？” “你怀孕了。”乔斯年还是有理性的，“要是再继续下去，折磨的是我。” 叶佳期就扑进他的怀里，蹭着他的胸膛：“老公，那我给你去做夜宵好不好？” “不好，孕妇好好呆着，不要忙来忙去。” “可是我最近好清闲，让我去做夜宵好不好？你直接回我想不想吃。” “不行。”乔斯年就是不松口，“你再陪我坐会就去睡觉，早点睡。” “没有你我睡不着。” “那行，我去陪你一起睡。”乔斯年准备合上文件。 “不行。”叶佳期制止他，“这么早你也睡不着啊，浪费乔大总裁的时间罪恶感太重了。” “陪你和工作，当然是前者更重要。” “乔宝宝，怀孕不需要那么谨慎的，我不是第一次怀孕了，我知道的，不用这么紧张。” “可我是第一次在你怀孕的时候陪你。”乔斯年皱眉。 “没关系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需要你陪的时候自然不会跟你客气，真的。” “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这十个月，我尽量不出差。” “那没必要的，乔宝宝，你不要紧张，你怎么这样紧张呢。你可以出差吖，时间不要太长就可以了。”叶佳期觉得乔斯年太紧张了，不过她能理解他的心情。 “……”紧张？好吧，他确实挺紧张。 “我去做夜宵，等我哈。”叶佳期从他的腿上下来，笑容甜蜜如春水。 “不用。” 乔斯年话音刚落，叶佳期已经出去了。 第3741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叶佳期那灵活的身姿，看得乔斯年心惊胆战，是他太紧张了么？ 楼下。 叶佳期已经到厨房，在厨娘的帮助下，她开始做夜宵。 可怜的乔乘帆小同学还在外面上课，没有回来，不过等他回来正好可以吃夜宵。 “太太，您怀孕了，还是我来吧。”厨娘不敢让叶佳期亲自做事。 “谢谢，不用的，没关系。”叶佳期道，“乔先生他挑食啊，平时不吃点心的，非要我做他才肯吃。而且他嘴巴可厉害了，是不是我做的，一吃就能尝出来。” “可是，太太，您怀孕了，还是小心些。” “没关系，没关系，我有分寸，不是第一次怀孕了。” 厨娘只好依叶佳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香味，小柚子从楼上屁颠屁颠跑下来：“麻麻，你在做好次的。” “是的呀，好吃的。” “四不四给小柚子做的？” “……”叶佳期默，点头，“是的哦。”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 叶佳期做了个火腿披萨，做好后给小柚子喂了一块。 小柚子吃得可开心了，一边吃一边还看着叶佳期的肚子，小小声道：“麻麻，你也喂小宝宝吃呀。” 叶佳期吃了一块。 小柚子更开心：“麻麻，小宝宝会不会很像小柚子呀？” “不知道呀，要是个小妹妹的话，就很像小柚子了。” 小柚子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没多久，乔乘帆回来了。 乔乘帆学业繁忙，刚回来就跟她们打了招呼。 叶佳期将做好的夜宵拿给他吃：“乘帆，吃点东西，上学很辛苦吧？” “不辛苦的，还可以。” “哥哥，上学不好玩呀。”小柚子一本正经道。 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你要跟哥哥学习，知道了吗？” “哦。”小柚子点点头，“哥哥，我马上要上幼儿园了。” “是啊，等你上幼儿园可以天天去看哥哥打球。” “好呀好呀，给哥哥加油。” “好。”乔乘帆很喜欢小丫头，软萌软萌的。 小柚子坐在乔乘帆的身边，悄声道：“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麻麻肚子里有小宝宝啦。” 叶佳期：“……” 这是说悄悄话吗？ 乔乘帆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道：“我又要当哥哥了。” 他觉得，要是有个像小柚子一样听话的小妹妹，还是件挺幸福的事。 “小柚子，你该上楼睡觉去啦。”叶佳期道。 “四的哦。”小柚子点头，“我该睡觉去了，老师说，好孩子要早睡早起。” “嗯，对，早睡早起，快去睡觉。”叶佳期督促保姆把她带走。 叶佳期又跟乔乘帆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儿，又帮他看了会儿作业。 现在小学生的作业可真难，她都快看不懂了。 “七七，老乔呢？”乔乘帆问道。 “在书房。” “他是不是不会出差了？” “嗯……他今年不会再出远门了，你可要抓紧机会跟他好好相处。” “才不要。”乔乘帆傲娇道，“我跟他处不来。” 第3742章 贤明的总裁 叶佳期看他这傲娇的小模样，跟乔斯年还真像。 叶佳期陪着他吃了会儿东西，乔乘帆还要去学习，叶佳期就去了乔斯年的书房。 刚进门，乔斯年就闻到了香气。 “还剩两块披萨，你将就着吃吧。”叶佳期把叉子递给他。 “我就知道，吃剩了才会给我。” “小可怜，不要说得这么委屈，你要这样想，你的三个宝宝都吃饱了，作为老父亲的你是不是很欣慰？” 乔斯年：“……” 乔斯年尝了一块，味道很好。 他叉了一块喂叶佳期：“自己尝了没有？” “当然，要是不好吃的话，可不敢拿给乔大总裁。” “没关系，好吃不好吃，只要是你做的，对我而言都是人间美味。”乔斯年又叉了一块喂她。 叶佳期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开开心心。 虽然还剩两块披萨，但两个人分着吃，也足够了。 吃完，乔斯年给她擦了擦嘴巴：“乖，早点去睡觉，不早了。” “好，你也不要工作到太晚。对了，乘帆回来了，你有时间的话就去小书房看看他，记得多关心关心他哦。” “知道了。” 叶佳期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这才心满意足。 他在京城的时候，真好啊。 …… 当桃花都谢了，时间慢慢步入初夏，天空中是白花花的日光，空气里蒸发出绿草的芬芳。 繁华的京城热闹非凡，高楼耸立，人来人往。 前两个月，叶佳期的肚子都没怎么显怀，看不出来怀孕。 这一天的早上，她和乔斯年一起去集团，她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辞呈，正式去总裁办递交。 乔斯年接过她的辞职报告，只稍稍翻了翻，微笑：“给你在集团挂个闲职吧，你从我身边离开，我还真不习惯。” “只拿工资不做事的那种吗？” “嗯。” “那行呀，你安排。”叶佳期没有拒绝，她在集团挂个职也好，以后乔斯年要是被股东为难，她好歹也能帮衬。 “就挂我的助理。”乔斯年放下辞呈，“你觉得如何？” “可以可以。” “那行，我帮你签个字，你去人事部那儿知会一声。”乔斯年在她的辞职报告上签下名字。 “老公……以后就不跟你一起上班啦。” “你想来，随时都可以。”乔斯年看向她，“今晚上一起出去吃饭？不是说想吃江南菜？” “老公，你最近是不是很被董事会嫌弃？” “他们不敢。”乔斯年的脸部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深邃而明朗，睫羽纤长，“只要我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他们不敢多说一句，不然，开除的那几个就是他们的模板。” “独裁的暴君。” “嗯？” “贤明的总裁。”叶佳期连忙改口。 乔斯年：“……”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 叶佳期扑到他身上亲了两口，心满意足地拿着辞呈走出总裁办。 乔斯年摸了摸嘴唇，嗯，她今天的唇膏是水蜜桃味的。 叶佳期辞职后就去了自己的咖啡馆，至于接下来财务部的安排，就是乔斯年的事了。 第3743章 让我摸摸，摸摸 叶佳期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乔斯年晚上也会单独带她出去吃饭，有时候他还会陪她在外面玩。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也没有不良嗜好，刚好乔斯年也没有。在他们的眼里，彼此就是最好的存在，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是坐在阳光下喝喝茶都是最好的。 江南菜馆离一家电玩城很近，叶佳期怀孕后还挺爱过去玩。 她和乔斯年穿得都很低调，再加上他们也不是明星，去这些店里，不会有人认出他们来。 她玩的时候，他就陪她一起玩。 叶佳期玩得比乔斯年多，但乔斯年脑子更活络，因而，两人的技术不相上下，经常是棋逢对手，一玩就是很久。 天气早已转暖，晚上也不冷。 乔斯年也会带着她在江边散步，吹吹风，看看翻涌的潮水。 晚上的时候，乔斯年会贴心地给她带一件外套，要是冷了，就会帮她穿上，无微不至，体贴细心。 他对她也是百依百顺。 乔斯年名下有不少房产，有时候两人不乐意回乔宅，就一起去海边的别墅或者市中心的公寓。 叶佳期喜欢海边，天气暖和，晚上她和乔斯年坐在房子外的木栅栏边，看着远处的海洋和天空，吹着海风，闲适而惬意。 这样的氛围和情调下，乔斯年喜欢开一瓶红酒。 叶佳期不能喝酒，就只好喝她的果汁。 有时候乔斯年也会喊附近的几个朋友来玩，别墅里不会显得太冷清。 这里的卧室也挂了他们的婚纱照，这里的装修是和海水一色的深蓝色，仿佛置身海底，别有情趣。 叶佳期最喜欢坐在卧室的床上哼着歌，听着海水声。 “老公，给宝宝弹首曲子好吗？”叶佳期看向他。 宽大的卧室角落里有一台钢琴，黑色的琴面闪烁着明亮、低调的光泽。 “当然可以。” 乔斯年坐在钢琴前。 叶佳期摸着肚子，眼神里都满是期待和明媚，而瞳孔里则是乔斯年的身影。 琴声响起，乔斯年纤长的手指头在琴键上跳动，音符跳跃，曲子流畅。 是叶佳期熟悉的调子，她跟着节奏轻轻哼唱。 海水声，琴声，歌声混合，融合成夜晚最美妙的乐章。 水晶灯的光线柔和而雅致，映照在乔斯年的白衬衫上，他的身影融化在叶佳期的眼中就成了最美的风景。 乔斯年一曲弹完，叶佳期还像是没有回过神。 他站起来，莞尔：“你该不会一直在看我？” 叶佳期这才收回自己火辣辣的眼神：“老乔啊，你身材真好，让我摸摸可以吗？” 这腰，这腹肌，这锁骨…… “我在弹琴给你听，你却想摸我。” 叶佳期早就张开双臂伸出手：“来嘛，小哥哥不要害羞，让我摸摸，摸摸。” 乔斯年看她撒娇的样子，除了宠着依着，也没别的法子。 他刚走到床边，叶佳期就扑过来，双手搂着他的腰，顺着就摸上去了。 手感真得可好了。 乔斯年哪能由着她摸自己，压住她的腰，一口就亲了上去。 第3744章 亲自给她做早餐 看在她怀孕的份上，他没有闹她太久，只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亲。 “我抱你去洗澡？”乔斯年问道，幽邃深沉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眼睛。 叶佳期像个孩子一样点点头，自觉地张开双臂。 乔斯年抱起她。 其实她刚刚怀孕，能走能动，并不需要乔斯年这样亲力亲为，不过叶佳期知道，她要是不依他，他会难过。 他在竭尽全力对她好，不是补偿，而是他真得愿意对她好。 叶佳期的肚子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乔斯年给她洗澡的时候盯着看了半天，皱眉：“小东西怎么长不大？” “别急呢，小孩子也是要慢慢长大的。” “也是，先别急着长大了，下个月你还要穿婚纱。” “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带个小豆丁一起结婚？” “很意外。” “给你的惊喜。”叶佳期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她知道，他心里头可想要个小宝宝了。 海边的别墅格外安静，除了海水声外再无嘈杂的声响，在浴室里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海水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有时候还会拍打岩石。 浴缸里是温热的水，很舒适，再加上乔斯年动作轻柔，叶佳期很快就在白色的雾气里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洗完澡，乔斯年给她穿上睡衣，抱着她去卧室的大床。 卧室是宽大的落地窗，从窗边往外看可以看到护栏、沙滩，还有海水和星空。 与叶佳期厮守的日子并无寂寞，反倒是有不言而喻的幸福。 沙滩上的瓦砾、贝壳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一闪一闪，像天空中的明星。 乔斯年给叶佳期盖上被子，一个人带着笔记本去书房做了会儿工作。闲暇时他也会看看婚礼的布置现场图景，他每一天都会查看进程，并提出自己的建议。 夜晚的海边，群星闪耀，书房的灯也静静亮着。 …… 辞了工作后，叶佳期早上不用再起很早，但出于健康考虑，她还是会选择跟乔斯年一起起床。 乔斯年缩短了早晨锻炼的时间，亲自给她做早餐。 叶佳期不是个挑食的人，但因为怀孕，口味儿比较刁。 一大早，乔斯年给她做了煎蛋和三明治，叶佳期不肯吃：“太腻了，我不吃。” 乔斯年还没开口，小柚子就道：“麻麻，为森么我没有的吃？” 叶佳期就把三明治给了小柚子：“宝宝吃吧，你爸爸亲手做的。” 小柚子高高兴兴，刚准备端过来，乔斯年白了她一眼，小家伙又吓得把手缩了回去。 不过，乔斯年还是摆摆手：“你吃吧。” 叶佳期也不愿意喝牛奶，觉得不合胃口。 乔斯年耐心哄道：“佳期，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做。” “吃不下，我想吃石榴。” “……”乔斯年为难，“这个季节没有石榴。” “我就是想吃啊……” “那我托人问问，但今天早上肯定不能吃到，乖，听话，我去给你做点别的。” 第3745章 什么羞羞的事没做过 叶佳期拉住他的衣角：“不要做了，不想吃，吃不下，突然就是很想吃石榴，别的什么都不想吃。” 乔斯年真是犯难，一时半会去哪给她买？ “宝宝……”乔斯年皱眉。 “啊？”小柚子歪着脑袋。 “……”乔斯年默，“没叫你。” 乔乘帆：“……” 真是个小呆妹。 老乔对七七那殷勤的样子，很明显是在叫七七，不是叫他们兄妹俩。 当然，老乔也没叫过他宝宝。 乔斯年改了口：“佳期，石榴汁，喜欢吗？喜欢的话我给你买。” “石榴和石榴汁能一样吗？”叶佳期托着头，“不要。” “那别的……桃子，苹果，吃吗？” “不要，都不要，一个都不想吃，只想吃石榴。”说完，叶佳期生气地上楼去了。 乔斯年无奈地坐在两个小家伙对面。 乔乘帆摊手，他也没办法。 小柚子眨眨眼：“麻麻生气咯。” 乔斯年：“……” 麻麻生气，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叶佳期没吃早餐，乔斯年也没心情吃。 乔乘帆吃完后就拿走书包，小声对乔斯年道：“爸，你不能饿着妈妈。” “那你去哄哄？”乔斯年觉得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要去上学了，爸爸，你加油。”乔乘帆出门。 小柚子也磨磨蹭蹭吃完了，走到乔斯年跟前，抓住他的腿：“粑粑，小柚子吃饱啦。” “好了，知道你吃饱了。” “粑粑，小柚子去跳舞了。” “嗯。” “粑粑，拜拜。”小柚子跟他挥手。 乔斯年懒得挥手。 等这两个小家伙离开，乔斯年耳根子才清静些。 他切了一盘新鲜水果端上楼。 叶佳期托着头在看书，一筹莫展，皱着眉头。 “佳期，吃点水果。” “有石榴吗？” “……” “那我不吃。”叶佳期根本没胃口，只想吃石榴。 乔斯年叉了一块苹果喂到她嘴边：“宝宝，你尝尝，酸酸甜甜，和石榴一样好吃。” “我不吃。” “不吃东西怎么行，肚子里的小宝宝饿了。” “饿没关系，吃不到想吃的东西，不如饿着。” “……”什么歪理邪说。 乔斯年干脆咬住苹果，压住她的肩膀，亲自喂到她嘴里。 叶佳期瞪大眼睛，只能吃掉。 “是不是很好吃？这里还有桃子，很脆，都是新鲜的。”乔斯年苦口婆心，“你不吃东西老公很心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叶佳期吃着……还行吧。 虽然很想吃石榴，可是这个季节确实买不到。 于是她就撒娇：“那你一片一片喂我吖。” “得寸进尺。” “不行吗？” “当然行，男人能说不行吗？” 叶佳期：“……” 这车，说开就开，开得毫无预兆，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乔斯年真得就咬住一片苹果喂她。 叶佳期老脸一红，觉得羞羞，不过在房间里也没人看到，夫妻之间，什么羞羞的事没做过，这不算什么。 这样一想，她就坦然了，原本不想吃的苹果都变得清甜可口。 第3746章 成天就想着调戏我 喂她吃了些水果，乔斯年才算是稍稍放心，不吃早餐怎么行。 “果然还是我的美色能诱惑你。”乔斯年眯起眼睛，“不然你今天就不打算吃早餐了，对吗？” 叶佳期脸红：“老不正经哦。” “嗯？是我不正经吗？你非得让我这么喂才肯吃。” “弄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乔宝宝，你看你这语气，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叶佳期看向他，顺手摸了他的脸。 “不正经。”乔斯年瞥了她一眼，“成天就想着调戏我。” “这都被你发现了……”叶佳期笑得清甜可爱，“以前没有机会调戏，当然以前你高冷得像块冰，我也不敢调戏。现在不一样，你是我的，我想怎么样都可以，想摸摸你就摸摸，想亲亲你就亲亲，感觉真好。”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立个规矩，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让你碰我？” “什么？乔宝宝，你说什么？” “……”乔斯年主动认怂，“我没说。” 叶佳期笑得心满意足，指着盘子里的水果切片：“喂我吖，不要停。” 乔斯年：“……” 她还上瘾了不是？ 不过，乔斯年乖乖喂她。 她是吃得开开心心，可他喂得浑身是火，这勾人的小妖精，一大早像只狐狸精似的。 吃完一盘子水果，乔斯年才道：“吃这点不够，下楼再吃点早餐，现在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想吃面了。” “可以，跟我下楼，我给你下面。” 乔斯年伸出手，示意她拉着他的手跟过来。 叶佳期真得就站起身，牵住他的手，跟他一步一步往楼下走。 每走几步，乔斯年就忍不住叮嘱：“慢点，小心些。” 叶佳期：“……” 老公，真得不用这么紧张啊，她怀的又不是大熊猫。 有时候她走得快了些，乔斯年就拉住她：“慢点走，去餐厅坐着，面等会儿就好。” “老公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叶佳期笑眯眯地去餐厅。 乔斯年做的面她很喜欢吃，跟厨娘做的味道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他做的面里面有爱情的甜味？ 咦，这样一想，叶佳期自己先被酸到了。 矫情矫情，都是被乔斯年带坏的。 早上还没有胃口，这会儿肚子却饿了，特别想吃乔斯年做的面。 叶佳期坐在餐厅耐心等着，拿着平板随意玩。 等闻到香味时，她正玩得开心，也没抬头：“好香啊，饿了饿了。” “少玩电子产品。”乔斯年放下碗，夺走她的平板电脑，“孕妇注意休息。” 叶佳期：？？？ 乔斯年做了一大碗面，面上浮着绿油油的葱花和胡椒，还有一只煎蛋。 叶佳期拿过筷子，乔斯年又道：“要不要我喂你？” “不……拒绝。” “哦，跟我不用客气。” 叶佳期默，谁跟他客气了。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她吃，满眼里都是宠溺，时不时还用纸巾替她擦一擦，温柔道：“慢点吃，不要急。” 第3747章 乔斯年，滚犊子 “老公，你该工作去了。”叶佳期催促。 “今天不想工作。” “集团行情不好？” “……”能不能好了。 “老公，你今天做了好大一碗面。”叶佳期道，“我要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给我吃，我还没吃早餐。” 叶佳期就是跟他稍微客气一下，她哪里吃不下，好饿呢。 最近这些天孕吐好了一些，胃口却变大了。 “老公，你再去做一碗面，再给我一个煎蛋好不好？” 乔斯年：“……” “好，等我。”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顿早餐，乔斯年看着她吃完，他才放心。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叶佳期胃口还真不错，以前她哪里吃的了这么多东西。 “老公，平板给我玩一玩。” “不行，注意休息，没事多走走，不要闷在家里玩电子产品。成天看一些有的没的，像什么话。” “无聊呀。”叶佳期摊手。 “改天带你去度假村玩？嗯？” “不要改天了，你今天不是没事吗？” “行啊，那就今天。” 乔斯年没收了叶佳期的平板电脑，也不准她玩手机，叶佳期捶胸，还不如她偷偷怀个孕呢，救命啊。 去度假村的一路上，叶佳期给他科普了很久，她的意思很简单，玩电子产品并没有什么辐射，更不会对宝宝造成任何伤害。 乔斯年置若罔闻。 叶佳期扶额，好无奈啊。 这特么才刚刚开始啊。 去了度假村，乔斯年小心翼翼看着她，寸步不离，叶佳期感觉自己像个嫌疑犯。 叶佳期想去洗手间，乔斯年也磨磨蹭蹭跟着她到门口。 叶佳期：？？？ 救命。 “乔大总裁，你去泡温泉好不好？这里的温泉不错哦，天然氧吧，泉水养人。” “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行，很行。” “你去洗手间要小心，地上有水，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要叫我。” 叶佳期：“……” 大哥，洗手间里能有什么事？！ 她连怀孕都看不出来好吗？！ “乔大总裁，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叫人啦，有流氓……” 乔斯年：“……” 叶佳期瞪他，一个大男人站在女洗手间门口算怎么回事？ 乔斯年这才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离开。 叶佳期想着，从洗手间出来一定一定要摆脱乔大总裁，自己在度假村玩。 结果，她悄悄沿着小路走了没几步，一个美丽的女服务生面带微笑：“乔太太，乔先生在茶楼等您，让我等您出来就带您过去。” 叶佳期：“……” 乔斯年，滚犊子。 被奴役的叶佳期只好乖乖听从乔斯年的话，稍有出格的地方，乔斯年就会立即逮着她纠正。 叶佳期默，她现在去找梅姨告状还来得及吗？！ 没见过这么当爹的。 乔斯年带在她在度假村钓鱼，品尝点心，晒晒日光，还带她去竹林里呼吸新鲜空气。 几个退休的老干部在下棋，见到乔斯年来，还纷纷道：“斯年，来下棋。” “不了，我得陪太太走走，今天就是带她来散心的。”乔斯年得体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第3748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太太会下棋吗？要不一起。” “她不会。”乔斯年一边说一边拉住叶佳期的手，生怕她跑掉，“叔叔，你们玩，我们再走走。” “好好，斯年对太太真好，年轻人就是好，小两口真让人羡慕呢。” “叔叔过奖。”乔斯年道，“我对太太好是应该的。” 乔斯年跟这几个老干部聊了几句，这才带着叶佳期离开，去度假村的池塘边转转。 他对叶佳期寸步不离，叶佳期托腮，用鱼食喂池塘里的小鱼。 叶佳期耷拉着眼皮子：“老乔啊，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在四周转转？” “不行。” “你快成橡皮糖了。” “……” “老乔，我再也不要跟你出来了！”叶佳期气呼呼。 “嗯？你嫌弃我了？我哪里做的不好，宝宝？”乔斯年一本正经看着她。 “乔斯年，你这样会失去自我的！” “没关系，我们本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好了，我直说了，老乔，你不能再跟着我了，彼此之间要有距离感。距离感，懂不懂？” “前段时间我出差的时候还说要是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这才多久就变卦，女人啊，真是善变的妖精。”乔斯年感慨。 叶佳期：“乔斯年，你走开。” 乔斯年：？？？ 叶佳期瞪着他，他也看着叶佳期。 谁也没让谁。 气得叶佳期把鱼食往他怀里一丢，去看几个叔叔下棋去了。 她不乱跑，乔斯年就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在长辈面前，他也不会说太多。 叶佳期不太懂象棋，就只托着腮默默看。 乔斯年扯着鱼食喂了半天，好气哦。 “叔叔，这个‘马’为什么要这样走？”叶佳期托着腮，好奇地请教。 几个老人心平气和，一边玩一边给叶佳期解释。 “姑娘，你跟斯年吵架了？看他一个人坐在池塘边。” “这人很烦的，我不想理他了。”叶佳期孩子气道。 “哟，还有人敢不理他，这京城上下，可没几个人敢不理他。”老人乐呵呵地笑。 叶佳期默，不想提某人，太烦了。 在这看几个叔叔下了会棋，叶佳期的耳根子清静多了，偶尔他们还会喊叶佳期玩两把。 叶佳期水平太菜，一局玩不了多久就被“将军”，输了。 这种上流社会的度假村，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修养也很好，叶佳期和他们都聊得来。 叶佳期在这儿玩得可开心了，笑起来的时候，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宛如珍珠一般。 叶佳期性子随和，这些老人很喜欢她。 不过，她在专心下棋的时候，有人小声笑道：“姑娘，把斯年看好咯，你跑来跟我们玩，也有人跑去找他玩。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缺小姑娘喜欢。” 叶佳期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池塘边，有小美女跑去找乔斯年聊天了。 真尼玛招桃花。 不过叶佳期很快就低下头去，继续下棋：“那些小姑娘喜欢他起码证明我眼光不错，老公是个人上人。” 第3749章 那位就是我太太 “你真不怕斯年被人家抢走？现在的小姑娘有手段的很。” “他要能被人抢走，早就被抢走了，没关系的，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叶佳期略有些不解气，一把年纪了，走外头还有小姑娘勾搭？ 招蜂引蝶。 “哈哈，你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得很，难怪斯年对你那么好，不离不弃。” 叶佳期觉得，还是跟几个叔叔下棋有意思，她都嫌弃乔斯年了呢！ 傍晚，夕阳西下。 众人都慢慢从度假村散了。 叶佳期想吃农家乐的菜，乔斯年就让人弄了几道正宗的野味，还亲自给她炖了一锅老鸡汤，他怕别人掌握不了火候和味道，做出来的汤叶佳期不爱喝。 叶佳期的口味确实被乔斯年给养刁了，只爱他做的汤。 两人坐在菜馆里，叶佳期喝着汤，真鲜真美味。 “慢点喝，我不会跟你抢。”乔斯年道。 “出来还让你给我炖汤，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叶佳期喝着汤，吃着菜，若无其事道：“今天在池塘边，漂亮小姐姐跟你说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单身。”老实人乔斯年立马回答她，“我说不是，那位就是我太太。” “然后呢。”叶佳期顺手给乔斯年夹了一块肉，表现可以。 “没然后了，还能有什么然后，能有然后吗？”乔斯年义正词严。 叶佳期：“……” 妈呀，老乔的求生欲这么强。 “老公，吃鸡腿，棒棒哒。”叶佳期连忙给他加鸡腿，还给他盛了一碗汤，“老公，喝点汤，我爱你。” 乔斯年：“……” 女人心，海底针。 下午还说不要他了。 包间里气氛很浓烈，叶佳期喝汤喝得都是汗，乔斯年心情也不错，和她聊了半天。 不过，有了这一次出门的经验，叶佳期下次出门决定再也不带乔斯年了。 …… 距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叶佳期竟然开始有些紧张。 初夏的清晨薄雾清浅，风一吹，四散开来，浑圆的露珠在树叶上打着滚儿，落在草地上，每一个清晨都带着无限活力和朝气。 天空不再有冬天的霾，总是清亮蔚蓝，仿佛被雨水冲刷过一样，清新而温柔。 早晨，乔斯年习惯性早起给叶佳期做早餐，变着花样，看得小柚子和乔乘帆很是羡慕。 这一天清晨，乔斯年又做了一盘很漂亮的营养早餐，是他看着菜谱研究的，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苏堤春晓”。 小柚子馋得不行，眼巴巴看着流口水：“粑粑，小柚子可以尝一口口吗？” “不行，这是给你妈妈做的。”乔斯年坚决不让步。 “可四麻麻她还木有起床吖。” “她很快就下来。” 话音刚落，叶佳期就从楼上下来了，一身宽松的浅绿色连衣裙，头发扎起。 “过来吃早餐。”乔斯年给她拉开椅子。 叶佳期坐在他身边，笑眯眯的，一大早心情很好。 小柚子盯着她看了半天，小声道：“麻麻，你胖了吖。” 第3750章 他身边的桃花就没断过 叶佳期：“……” 乔斯年：？？？你会不会说话。 叶佳期果然摸了摸自己的脸。 乔斯年默，这些天他一直跟叶佳期说，她没有胖。 乔乘帆连忙道：“小呆妹，妈妈胖了才是应该的，因为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啊。” 小柚子点头：“四的，四的。”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真想不让她吃早餐了。 “佳期，尝尝我做的早餐。”乔斯年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又给她拿了餐具，“这叫‘苏堤春晓’。” “嗯……不就是绿色沙拉吗？”叶佳期煞风景道。 乔斯年：“……” 煞风景的小柚子又道：“麻麻，你的裙子也是绿色的。” “哎，还好没戴帽子。”叶佳期感慨。 乔斯年：“……” 媳妇，别这样，他慌。 三岁的小柚子笑嘻嘻：“麻麻，绿颜色的帽子不好看的，不要戴。” “我也觉得不好看。”叶佳期微笑。 乔乘帆：“……” 小呆妹，没救了。 乔斯年轻咳一声：“童言无忌。” 吃了早餐，乔乘帆和小柚子都被司机送去上课了，乔斯年也去了集团。 叶佳期闲来无事，去医院找梅姨聊聊天。 梅姨正好没什么事，见她过来，给她拿了好些零食。 在梅姨的眼里，叶佳期就跟她女儿似的，她也很宠着她。 “佳期啊，斯年最近没欺负你吧？” “梅姨，他倒是没欺负我，就是这人啊，太麻烦了。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成天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生怕我磕着碰着，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我。” “他可不就跟第一次当爹差不多。”梅姨笑道，“他对你好吗？” 叶佳期点点头：“很好。” 说完，她又把乔斯年表扬了一番，比如每天亲自给她做早餐，给她煲汤，带她出去散心。 梅姨听得很高兴：“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份心，我还一直以为他不会做菜，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对我挺好的，就是这人呐，太招桃花，走路上都有小姑娘搭讪。” “这些年，他身边的桃花就没断过，我看着他长大的，了解得很。不过啊，他又挑剔又专情，认定了一个人，眼里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叶佳期害羞，这倒是。 叶佳期在医院里头和梅姨随意聊着，还让人给梅姨送了她咖啡馆的咖啡和点心来。 梅姨吃着觉得很不错，连连夸奖叶佳期。 医院离乔氏集团不算远，饭点的时间，叶佳期就去找乔斯年。 坐电梯上了总裁办的楼层，因为穿着平底鞋的缘故，没有什么脚步声，走路很轻。 她也不知道乔斯年在不在总裁办，就背着包往他的办公室走。 没想到，人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斥责声：“我乔斯年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人事调动的确不宜频繁，但只要是我安排好的事，你们不需要再跟我提意见，尤其是我太太的事！” 叶佳期停下脚步，怎么提到她了？ 办公室里有其他人吗？ 第3751章 乔大总裁训人的气势 “总裁，抛开您太太的身份，叶总监说辞职就辞职，这还把公司规章制度放在眼里吗？” “集团哪条规定高管不能辞职了？”乔斯年冷声道，“你们想辞职，我也不会拦着。” “总裁，说到底您就是私心，太太没工作的时候把她安排到集团来当高管，太太怀孕了就让她辞职，这是滥用私权！” “她在任期间，做的哪件事对不住你们了？嗯？”乔斯年掷地有声，嗓音低沉而冷冽，“城建、碧水兰庭、东郊的项目都是她谈下来的，任职期间，财务没有出过一点差错，没怀孕的时候更是经常出差，加班到夜里一两点也是常事。你们跟我说滥用私权？等你们能像她一样敬业、有责任感再跟我说滥用私权这个词！” 众人不吭声了。 倒是乔斯年不依不饶：“我再重申一遍，我太太已经不是财务总监，有什么不满你们直接冲着我这个总裁来。想退股就退股，想离开乔氏就离开乔氏，我乔斯年一定不拦。” 叶佳期勾了勾唇。 也就乔斯年有这个底气说这样的话。 他不需要哄着谁，有他在，集团就一定有非常好的收益，这群人当然舍不得离开。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我就默认你们是没有意见了。既然没意见，该干什么干什么，但凡要是再让我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话，我乔斯年饶不了。到那时候，我会让你们见识什么叫滥用私权。” 叶佳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很快，总裁办的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 他们一抬头就看到叶佳期，叶佳期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齐总，周总，我刚来，总裁在里面吗？” 他们有点没好意思说话，不自然地点点头，“嗯”一声，离开。 来的人不多，等人陆陆续续散了，叶佳期才进去。 乔斯年扯了扯领带，给自己点了支烟，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的脸色倒没有太多异常，一如从前，目光看向窗外。 叶佳期从椅子后面绕过去，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脸庞：“老公。” “嗯？”乔斯年没意识到她来，讶然，连忙又把烟给掐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找你吃午饭。” “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就光听到你在训人了。”叶佳期嘻嘻笑，“乔大总裁训人的气势吓我一跳，不过我男神真是我男神，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真护短呢。 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从很早很早以前就是这样。 “我要是连你都护不了，还配当你老公吗？嗯？”乔斯年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和刚刚那训人的架势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还是我见到的、听到的，平时私底下你肯定也一直都在护着我。” “你知道就好，就怕你不领情。” “领，领。”叶佳期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脖子，像只毛茸茸的猫，“我最喜欢你了。” 第3752章 苏得心都化了 “少来。”乔斯年摸着她的脸，把她拉到自己自己跟前来，“我护你，但不会一味没原则地偏袒你，你要是做错事，我也会训。但你放心，肯定是关起门来在家里训，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我能做错什么事，我有分寸的好不好。” “嗯，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难道没发现我很久没训你了吗？因为你听话了。” “乔斯年，你好不要脸啊，难道不是因为我怀孕了吗？” “……” “乔大总裁，你训人的架势很厉害了，我在门口听了会都吓得不敢呼吸，那群人怎么又说我坏话，就这么看不起我吗？”叶佳期撅起嘴巴，搂住乔斯年的腰。 “不是看不起你，是成天就想在我这挑刺。我做事他们不敢吱声，就只能从你这儿来挑刺，偏偏又怼不过我。” “老公，别生气。” “没生气，我要是跟他们生气，还有没有的好了？”乔斯年看着她的眼睛，“最多也就是跟你生气。” “我这么软萌，不会惹你生气的。”叶佳期蹭了蹭他，“是不是吖？” 乔斯年被她撒娇的声音苏得心都化了，哪里还会说一句不是。 “老公，我辞职，他们是不是很不满？” “没什么不满的，不过就是私心作祟，以为我把你安排在财务部是出于我自己一己私利。如今你辞职了，他们也只是借题发挥。” “我老公在我眼里是最完美的，没关系，随便他们怎么想，我工作的能力他们又不是没看到，鸡蛋里挑骨头也得挑的出来才是。” “可不是，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还说你拿下的那几个项目是我乔斯年背地里帮你拿下的，不然以你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做到。” “真是闲的。”叶佳期服了这帮男人，比女人还能扯。 “你不用再操心公司的事，都跟你没关系。” “嗯。”叶佳期点点头，“我来找你吃饭，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去楼上餐厅。” “当然有。”乔斯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脸，亲昵而暧昧。 他带着她一起去顶楼私人餐厅。 “晚上有空吗？”坐下后，叶佳期吃着西餐，看向乔斯年。 “有，我现在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留给你。” “那我们去母婴店逛逛？好不好？” “行。” 乔斯年是说到做到。 这段时间，他把很多工作都推了，晚上也不再参加应酬，专心陪着叶佳期。 这一天晚上。 叶佳期带着乔斯年去逛隐私性很好的母婴店。 她原以为乔斯年没兴趣呢，没想到他还挺懂，帮她挑了奶粉和婴儿用品。 原本这些可以让佣人来买，但叶佳期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自己来买更放心。 “老公，你怎么懂的还挺多。” “我怎么能不懂，你忘了，乘帆生下来后就被送到了我那儿。” “噢。”叶佳期想起来了，“那时候你没请月嫂和营养师吗？” “都有请，可我这个爹总不能什么事不做，是不是？一开始是帮帮忙，后来觉得挺有意思，就会亲自照顾小家伙。” 第3753章 爱情的见证物 “再后来，小家伙黏我，保姆喂他喝奶粉，他一口也不肯喝，非要我喂。”乔斯年说到这儿的时候倒是一脸自豪。 “啧啧，还不是你惯的。”叶佳期一颗小心心都要化了，乔大总裁照顾小宝宝的样子，她没有见过，有点遗憾。 “可不是，惯得他一身的坏毛病，现在敢跟我叫板。” “我跟你说啊，乔斯年，我肚子里这个你可不能再惯了。” “……”乔斯年默，“我试试。” 叶佳期：“……” 她估摸着他也做不到。 逛完母婴店，乔斯年把东西都交给司机拿着，拉着她的手去专柜挑对戒。 “这家店是英国皇家饰品店，东西非常好，跟我过来挑一对戒指。”乔斯年推开门，实则是早就跟店里的店长做了沟通。 “对戒吗？”叶佳期跟着他走，“那不需要太华丽，我们挑一对朴素却很经典的款，好不好？” “当然行，你挑挑看，都是独一无二的款式。”乔斯年让店长把店里的对戒都拿了出来。 每一款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是一份爱情的见证物。 叶佳期仔细看着，有一些款式虽然很相似，但花纹不一样。 叶佳期挑了一对最朴实的款，她希望她和乔斯年以后的生活、爱情也能平凡而踏实，虽质朴无华，却能长长久久。 “老公，你看这对，喜欢吗？”叶佳期就着灯光仔细看着。 乔斯年也看了看：“可以，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种简单的款式。”叶佳期拿出男戒，“你伸手，我给你试试。” 乔斯年伸出手。 叶佳期还是头一次给他戴戒指，有点小小的紧张呢，好长时间才给他戴上去。 “不大不小，正合适。”叶佳期很满意，“要不我们就拿这对吧？” “等下，我帮你也戴了试试。”乔斯年拿了另一只替叶佳期戴在无名指上。 也很合适。 叶佳期手指白皙纤长，这戒指的颜色将她的手衬托得愈发秀美。 叶佳期很开心：“我很喜欢。” “那我们就买这一对。”乔斯年的唇角扬了扬。 “好。”叶佳期连连点头。 “这里的对戒都可以刻上名字，我打算在各自的戒指上刻上对方的名字缩写，怎么样？”乔斯年问。 “老公，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好的吗？”叶佳期挽着他的胳膊，有乔斯年这样考虑周全的老公在，她很省心。 “为你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叶佳期和乔斯年就像是来来往往的小情侣一样，做着情侣们都喜欢做的事，亲密无间。 选好结婚戒指，乔斯年抱着她，眼睛难得地红了一圈。 要不是改天才能拿到戒指，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戒指戴上。 叶佳期拍拍他的后背，小声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走啦，该回去了。” “嗯。” 乔斯年这才跟她走出首饰店。 叶佳期心情也不错，轻轻哼着歌，像只欢快的小兔子。 乔斯年牵着她的手不肯松，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 第3754章 做你最美的新娘 婚礼将近的时候，叶佳期的婚纱也定做好了，纯白的颜色，圣洁的头纱，花瓣领，长尾拖曳，有蕾丝和碎钻点缀，耀眼夺目。 叶佳期从乔宅的更衣室出来时，乔斯年盯着她看了许久。 这件婚纱和上次拍婚纱照时穿的那几件婚纱礼服不一样，这一件更隆重，更有韵味，也更合乔斯年的心意。 佣人们抱着婚纱的拖尾，叶佳期踩着水晶鞋款款走来，笑盈盈地看着乔斯年：“好看吗？” 乔斯年直接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你是我最美的新娘，我的唯一，我的心上人。” 叶佳期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谢谢你定做的婚纱，我很喜欢。” 何止是喜欢，她完全能看得出乔斯年的心血。 “只要你喜欢，我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开心。” 乔斯年又仔细看着她。 叶佳期只化了个淡妆，但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他抬手，轻轻拂上她的脸颊。 叶佳期脸微红，这里还有人呢。 “你穿婚纱的样子，真想就给我一个人看才好。”乔斯年勾唇。 “不要啦，你应该这样想，等你老婆穿上婚纱，大家都说好漂亮，你多有满足感。” “小机灵鬼。”乔斯年摸着她的脸颊，低头看她的肚子，“肚子勒不勒？是不是正合适？” “嗯，正合适，不大不小。” “全世界最顶级的裁缝手工做的，当我告诉他我太太怀孕两个月的时候，他直跟我说‘OK’‘OK’，起初我还有点不放心，现在看来，最顶级的裁缝不愧是最顶级的。” “你的西装呢？” “送来了，不过等婚礼那天再穿给你看。”乔斯年搂住她的腰，小心翼翼，满眼里都是柔情。 叶佳期心痒痒，很想看他穿，真是被他吊足了胃口。 “期待吗？”乔斯年问。 “期待，期待极了，老公，我就要嫁给你了，幸福吗？”叶佳期开心得飞起，恨不得抱着他转圈圈。 “当然。” 碍于佣人在，他们俩没说太多的话。 叶佳期换下婚纱，小心翼翼叠好，她等着婚礼的那一天。 几年前她以为再也没有人会替她戴上戒指给她穿上婚纱，如今才明白，她爱着的这个人一直都在，在她身边。 她想象过很多次自己穿上婚纱的模样，但想象再美好也不及现实中的十分之一。 现在的她，好幸福吖，四周仿佛也飞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叶佳期偷偷拍了一张婚纱的照片，忍不住向全世界宣告。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谢谢你为我定做的婚纱，我会穿上它，做你最美的新娘。——你的佳期 灯光下的婚纱洁白而美丽，叶佳期轻轻抚摸着她的婚纱，唇角、眼底都是溢出来的笑容和甜蜜。 心口，甜甜的。 她一遍遍抚摸她的婚纱，爱不释手，爱到极致。 她太喜欢了，真得好喜欢，每一处纹饰，每一颗碎钻，都是她眼里最美的图景。 她终于可以穿上他定制的婚纱，做他的新娘。 第3755章 我是你深爱的情郎 叶佳期从更衣室出来，看到乔斯年正倚靠在窗户边，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低着头专心致志看手机。 乔斯年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身后是满室的阳光，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叶佳期换了条浅黄色的连衣裙，她悄悄往乔斯年走去：“看什么呢？” “看你发的朋友圈。”乔斯年勾唇，眉眼里是意味深长的笑。 “呀，没什么好看的。”叶佳期笑嘻嘻。 乔斯年的手指头在屏幕上触碰了几下，像是在打字，过一会儿，他停下动作，将手机翻转过来给她看。 叶佳期靠在他身边。 阳光落在屏幕上，她眯起眼睛。 原来乔斯年也发了一条，配图……是盗的她的图，文字是：期待你穿上婚纱与我交换戒指的时刻，你是我最美的新娘，我是你深爱的情郎。——你的斯年 叶佳期娇嗔地捶打他的胸口，笑得前俯后仰：“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人打？” 乔斯年挑眉：“会吧。” 叶佳期都觉得秀恩爱秀的有些过分。 哎呀，过分就过分，难得秀一秀。 “佳期，我和梅姨商量好了，婚礼前一晚你就住梅姨家，第二天一早我去接你。”乔斯年道，“我也没什么太亲的长辈，而梅姨对我们都很好，你在京城也没有娘家，住梅姨家合情合理。” “好呀，反正梅姨也说了，你要是欺负我，都可以为我做主。” “那你欺负我怎么办？嗯？” “我欺负过你吗？” “没有。” “那你说什么。”叶佳期“切”了一声。 乔斯年：“……” 媳妇说不得。 媳妇也不能说。 “带你出去走走，一个人在家闷不闷？”乔斯年问道。 “还好，我不是一直在筹备咖啡馆的分店，所以我也不闲的。”叶佳期道，“请柬都发到位了吗？” “嗯，该邀请的都邀请了。” “遇之跟我说，他一定会来，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了。” “怎么，想他啊……”乔斯年轻描淡写。 “我怎么闻到了酸味，哪里来的酸味？”叶佳期故意在乔斯年的身上嗅了嗅，“老公，你身上有醋味。” 乔斯年：“……” “小柚子倒是经常跟遇之通视频呢！”叶佳期道，“这次程叔叔来，她还说要程叔叔带她出去玩。” “程遇之对京城又不熟。” “小柚子说，那她可以带程叔叔玩。” “小豆丁，知道什么。” 叶佳期笑了：“对了，霍靖弈呢？他来不来？” “来，乔家跟霍家有交情，他这不正好从国外回来，当然来，他又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那就好，帮我给慕老师家也发了请柬吗？” “发了，不过没回应，不知道你的慕老师和师娘来不来。” “出国后一直没有跟他们有太多的联系，当年也多亏了他们对我的帮助。”叶佳期挺感慨那一段对于她而言挺心酸的时光。 她也很想念那个叫慕小意的小女孩，小姑娘活泼乐观善良。她应该上大学了吧，还有她的慕衡哥哥。 第3756章 我能踢翻这碗狗粮吗？ “老公，高中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叶佳期话音刚落，乔斯年立马打断：“没那个姓谈的就行。” 随便她请，想请多少请多少，当然，那个谈什么的体育委员，她要是敢邀请，他……他也没什么办法。 “老乔同志，你又吃醋了哦。”叶佳期用手指头碰他的脸颊，笑眯眯。 “……”乔斯年低头看着她，“嗯，吃醋了，怎么的，你要请？” “你看你吃的这飞醋，小醋坛。”叶佳期笑道，“当然不会请，我跟他没有什么交集，很多年没联系了，就上次同学聚会一起吃了饭，你也看到的，他没你帅呀。” “那还差不多。”乔斯年这才善罢甘休。 “走了，不是说要带我出去走走？走啦。” 叶佳期拉着乔斯年出门。 一路上，叶佳期哼着歌，一会儿跟乔斯年说着话，一会儿翻翻手机。 果然，她和乔斯年的秀恩爱引起了“众怒”。 尤其是乔斯年下面的评论区简直大型翻车现场—— 欧凡：老板，你太过分了。 霍靖弈：我靠，我看到了什么？？老大，我能踢翻这碗狗粮吗？ 乔乘帆：爸……你连照片都不会自己拍吗？ 程遇之：狗粮管饱啊。 还有乔斯年的一众狐朋狗友：甲：乔爷，看不出来你能这么酸。 乙：我拒绝接收这份狗粮，这是对单身狗的极大伤害。 丙：乔爷，你看我当伴郎合适不？绝对不会抢您的风头。 叶佳期笑成傻子。 乔斯年抢过她的手机：“别看了，孕妇少玩手机。” “老乔同志，你真过分。” “我过分什么，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是谁？嗯？” “嘁。” 叶佳期最喜欢乔乘帆小可爱了，给她的评论每次都很暖心，和乔斯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惹得乔斯年嫉妒不已。 乔斯年带她出去散散心，和朋友聊聊天、喝喝茶。 她怀孕的事，乔斯年还没公开，他决定，婚礼上再给他们双重狗粮，不管饱都不行。 这样一想，乔斯年都有些小得意。 喂狗粮，他已经成小能手。 立志成为朋友圈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生赢家。 …… 婚礼前，乔斯年一直都没有再出差，除了公司的事情外，他一直在筹备婚礼。 项磊天和方城提前好几天从旧金山回了京城，都没有空着手来，每次过来都会给叶佳期的两个孩子带很多礼物。 这一次，他们还给叶佳期带了新婚礼物。 宁安带着小糖果也回了京城，小糖果长得水灵又动人，大眼睛乌黑溜圆，萌萌的，很惹人喜爱。 叶佳期陪着宁安聊了很久的天。 小糖果和小柚子两个人差不多大，在小包间里闹得欢，一个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一个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她们俩的妈妈都是爱漂亮的人，把女儿也打扮得漂漂亮亮。 两个小孩子在一边扮家家，叶佳期就跟宁安聊着天。 “小柚子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呢！”宁安叹息。 “小糖果也是呀，还记得她刚生下来的时候。” 第3757章 小糖果是谁的孩子 那时候，她还在芝加哥。 叶佳期和宁安虽然很久不见，但依然有说不完的话。 宁安有时候会提到宋邵钧，宋邵钧在美国创办的公司蒸蒸日上，一跃成为纽约新贵和翘楚。 “宋老的身体好些了吗？”叶佳期问道。 宁安摇摇头：“和之前一样，不太好，不过还能认得我，认得小糖果。” “你带小糖果去看宋老了吗？” “去了。”宁安道，“老人家很累，说不出话，他喜欢摸摸小糖果的头。” “那……宋老知道小糖果是你前夫的孩子吗？” 宁安又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再告诉任何人，宋老尊重我，没有问过小糖果是谁的孩子，不过宋家人都以为是邵钧的。” “邵钧没有什么想法吗？” “邵钧说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需要去花无谓的时间去解释这些根本解释不通的事，人嘴两片皮，黑白都是他们说。而且小糖果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快快乐乐长大。我们现在在美国，其实并不会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 宁安的态度一直很坦然，她把小糖果保护得也很好，不过她在国外，认识她的人也不多。 “佳期，有时候真得很羡慕你和乔总，彼此深爱，又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很期待你的婚礼，我以前也经常幻想我自己的婚礼是什么样。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再提的，我没有太多想法，就想着把小糖果好好养大。” “安安，你把小糖果教得很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也相信以后会好起来。”宁安笑了笑。 叶佳期知道，这几年宁安在国外过得也没那么轻松，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教育小糖果，很累。 聊了一会儿，宁安站起身：“佳期，婚礼前记得好好休息，不要太累，有什么事就让乔总去做。” “嗯，我知道。” “我带小糖果先回去。” 宁安也没多说，带着小糖果离开。 小柚子眼巴巴看着小姐姐：“还要跟姐姐一起玩。” 叶佳期摸了摸她的头：“这几天姐姐都不回去，你可以天天找她玩。” 宁安带着小糖果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离开了市中心。 小糖果比一般孩子懂事，从来不会让宁安操心。 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城，好奇地看着窗外，眨巴眼睛，一直往外看。 “妈妈，你喜欢这里吗？小糖果好喜欢。”她很喜欢这个城市，和纽约不一样。 “喜欢过。”宁安轻轻道。 “妈妈，我们去哪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妈妈，我们以后还会来吗？” “坐飞机路途遥远，你不怕累吗？以后妈妈带你去别的地方玩，这儿也没什么好玩的。”宁安的嗓音轻飘飘，眼神也有些迷离。 小糖果懂事地点点头。 已经步入夏季，四处温暖和煦，哪怕是风吹在身上，都不会觉得有凉意。 出租车越往前开，地段越偏，四周也变得荒芜起来，与市中心的热闹丝毫不同。 第3758章 宋邵言，这是小糖果 小糖果趴在窗户前，眨巴大眼睛看向窗外，皱了皱眉：“妈妈，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没有人了吖。” 宁安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是啊，没人了，这里很偏僻很荒凉。 车子没开多远，停下。 一阵风吹来，吹动山头的树木“哗哗”作响，叶子随风飘落，满眼里都是凄冷。 山头矗立着一些墓碑，大小不一，更添了几分凄楚的寒意，像是能在风中发出“呜咽”的声响。 “到了。”司机礼貌地打开车门。 “好，师傅，等等我们，我们过会儿就下来。” “可以，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宁安点点头，把小糖果抱下车，牵着她的小手。 小糖果不敢往前走，怕怕的，靠在宁安的身边：“妈妈，这是哪里呀？我们要去做什么？” “带你见一个人。” “谁呀？”小糖果还是怕怕的，声音有点颤。 “你跟我来。”宁安温柔地拉着小糖果。 穿着小白裙的小糖果像个小小仙女，山间的风时不时会吹起她的头发和裙角。而宁安则是一套很干练的职业装，正式而优雅，面容一如从前。 她也不知道这将是她第几次来宋邵言的墓前，见一次少一次吧，等小糖果大了，她不会再带她过来。 沿着台阶，宁安牵着小糖果的手上去。 这儿不定时会有人打扫，但台阶的边角还是长满了绿色的青苔，苔藓幽幽，那是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宁安微微仰头，不远处就是宋邵言的墓。 这儿空无一人，只有孤零零的墓碑矗立着。 小糖果很乖，跟着宁安一步步往上走。 偶尔，宁安会低头看一眼小糖果，她在小糖果的眉眼里看到了宋邵言的影子，尤其是鼻子、嘴巴，特别像。 “妈妈，你在看我吗？”小糖果问。 宁安笑了：“是啊，我家小公主真漂亮。” 小糖果不好意思地笑。 宁安一点都不后悔生下小糖果，小糖果性子很乖，特别懂事，这性格……更像她多一点吧。 走到宋邵言的墓前，宁安就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她还没说话，小糖果就开了口：“妈妈，这个人是谁吖，他和爸爸长得好像。” 小糖果也在看着照片。 宁安的眼神有些飘忽，这一切，恍如隔世。 风吹过，迷离了她的双目。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好像已经很遥远了…… 这个人，已经走了多年。 “妈妈……”小糖果奶声奶气地又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宁安，“妈妈，你怎么不高兴吖？” “没有。”宁安拉着小糖果的手，“来，给他磕头。” 小糖果没有做过这种事，但还是很听宁安的话，恭恭敬敬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头。 “宋邵言，这是小糖果，她叫宁悠，是不是很可爱。”宁安轻飘飘的声音在山间飘动。 小糖果磕完头，宁安拉着她站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边。 小糖果的眼里还满是疑惑：“妈妈，他是谁呀？是谁呀？” 宁安默默抿唇，许久没有说话。 第3759章 大伯就是爸爸的哥哥 小糖果的眼中扑闪着光芒，见宁安不开口，她也不敢多问。 但宁安最终还是淡淡道：“他是你大伯。” “噢，我知道了。”小糖果的发音还不是很准，普通话里带着点外文腔，“大伯就是爸爸的哥哥。” 宁安沉默不语。 小糖果喜欢叫宋邵钧“爸爸”，以前她还经常纠正说，不是爸爸。 可小糖果不乐意听，就喜欢叫宋邵钧爸爸。 宁安也看得出来，小糖果很想要一个爸爸，而宋邵钧对小糖果真得很好，像对亲生女儿一样。 她不忍心剥夺女儿这仅有的快乐和幸福，宋邵钧也经常对她说，只要小糖果高兴就好，称呼什么的没什么讲究。 小糖果自言自语：“大伯和爸爸长得好像哦。” “嗯，很像。” 小糖果认得的汉字不多，但她认得“宋邵言”三个字，果然，和爸爸的名字也差不多，她知道爸爸叫宋邵钧。 “小糖果，你先去车里，妈妈和你大伯说几句话。” “好的。”小糖果乖乖点头。 小家伙不知道妈妈要跟大伯说什么，但她不应该偷听。 她乖乖沿着台阶走下去，乖乖去了出租车上。 宁安见小糖果离开了，这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山间风大，时不时有阵阵冷风吹来，吹起她鬓角的头发，她默默站着，站了许久。 胸中有万千情绪在涌动，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水，翻滚着，无法休止。 良久后，她才开口：“宋邵言，很多年没有来看你，这次是因为小糖果回了国。你看到小糖果了吧，很可爱的小丫头，只可惜当年你不爱我，也不会爱这个孩子。我知道，你只想跟自己爱的那个女人生孩子，小糖果只是个意外。不管意外不意外，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们了。” “抱歉，我没法让小糖果叫你爸爸，我想，她也不想要一个不爱她的爸爸。这是她见你的第一面，也将是最后一面，我以后就不带她来京城了。宋邵言，生前你恨我，也不爱我，你怪我摧毁了你的婚姻，也是因为我，你和你心爱的女人不能在一起。我不知道你在泉下对我的恨意有没有减轻，又或者，我还是那个让你恨之入骨的女人。” 宁安嗅了嗅鼻子，声音哽咽，眼睛红了一圈。 阳光下，她眼底的泪水晶莹发亮，但始终没有落下。 “这些年，我过得不好不坏，但总算解脱了。以后我会带着小糖果好好活下去，会把小糖果抚养长大。宋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会尽力照顾宋爷爷，不过我不太能经常回国，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宋爷爷好好的，他是个很善良的老人。” “宋邵言，我们之间再多的恩怨纠葛过了这么多年也淡了，我甚至有点想不起来当初喜欢你什么，可能是那时候年纪小吧。”宁安讪笑，眼底是浅浅的泪，“可是一些路开始了就没有办法再回头，希望来生你能跟爱的人在一起，我一定离得远远的……” 第3760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 宁安的声音不大，但在风中听来多多少少有点哽咽凄凉。 她一直看着宋邵言的照片，视线在慢慢模糊。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宋邵言的模样，哪怕是隔了这么多年。 然而，她想象不出宋邵言笑起来的样子，他没对她笑过，他厌恶她、憎恨她、利用她，对她唯一的温柔也只有人前的逢场作戏。 他爱的人，只有顾回音…… 她知道得太晚，如果能早早知道，她一定不会嫁给宋邵言，她也不愿意去做棒打鸳鸯的人。 如果没有她，他现在应该活得很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有小孩子、公司、事业，一切都很圆满。 然而命运并不会听从人的安排。 “宋邵言，该说的以前都说完了，如今站在你的面前，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许你根本就不想我站在这儿，我也不会站太久，我马上就走。” 宁安知道，宋邵言不待见她，他想见的人是顾回音，而不是她。 她在这儿多呆一分钟，都会让他不满。 又看了看宋邵言的照片，她这才鞠了一躬，伸手撩开耳边的碎发，眼中是支离破碎的光：“宋邵言，我走了，以后不来了，我也有点想不起来你的样子了……不要跟我发脾气，我今天只是带小糖果来的。” 宁安往后退。 每退一步，就离他远了一步。 退到不能退的地方，她站了几秒，毅然决然转过头去，离开。 小糖果还在车上等她。 小家伙晃着两条小短腿，托着腮。 “小糖果，走吧，我们回酒店了。”宁安打开车门。 “好。”小糖果奶声奶气应道。 司机把车开出墓园。 这儿的山风很萧瑟，虽然是夏天，却有几分凄凉的秋意。 小糖果很想跟妈妈说话，可是她看到妈妈一上车后就闷闷不乐的，她也不敢开口了。 宁安转过头，视线看向车外。 墓园一点点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宁安心中的情绪在慢慢平复。 宋邵言已经去世很多年，可她恍惚昨日。 “妈妈，大伯看着好帅。”小糖果小声道，“他是不是生病去世的？” “意外事故。” “他家里人呢？”小糖果歪着脑袋问宁安，“他有没有小宝宝？” 宁安沉默半晌，淡淡道：“没有，他没有妻子。” “有点可怜。”小糖果叹气。 宁安不打算跟小糖果说什么，小丫头没有见过宋邵言，而宋邵言也去世多年，她也早就跟宋邵言离婚了，说再多都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徒增烦恼。 出租车很快开到了酒店。 但，车门刚打开，一个穿着青色连衣裙的女人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走来，神态冷漠，表情倨傲。 宁安下车，扫了她一眼。 还真是阴魂不散。 宋邵言都去世这么多年了，顾回音这个女人还不肯从她的世界消失。 顾回音看了宁安一眼，最终视线落在小糖果的身上。 小糖果也看着这个女人，她不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和妈妈身上的香味不一样。 第3761章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小糖果紧紧挨着宁安，眼神里怕怕的，一点都不喜欢面前的这个女人。 “宁安，好久不见啊，我就知道乔总的婚礼你会回来。”顾回音淡淡道，目光落在宁安的身上。 宁安低头看了小糖果一眼，把她交给一旁的女服务生：“小糖果，你先跟姐姐回房间去，妈妈等会儿就上去，你先自己看看故事书好吗？” “好，妈妈你快点上来哦。” “嗯，好。” 宁安交代了服务生几句，这才放心地让小糖果上楼去了。 京城阳光明媚，天气格外好。 宁安看了顾回音许久，多年不见，顾回音身上的风尘味倒是越来越浓了。 她其实有一个一直没有弄明白的问题，她究竟哪里不如眼前这个女人……始终入不了宋邵言的眼。 “虽是好久不见，但我也没那么想见你。”宁安看向她，“你好像打听好了我的住处一样，每一次都能很准确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京城就这么点大，我想见你还不容易啊。”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没必要跟我寒暄，我们不熟。” “宁安，你女儿还挺漂亮的，很像宋邵钧宋总啊。要是邵言知道他才去世没多久你就跟小叔子生了个女儿，会不会气活过来？”顾回音的话中夹枪带棒，双眸里也带着不屑和倨傲。 宁安不为所动，神情也很淡漠：“我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宋邵言早就离婚了，他也去世多年，你没必要拿他做文章，这是对他起码的尊重。而且顾回音，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圣母，宋邵言去世后你就傍了新金主，你才真是丝毫不念他对你的好。当年宋邵言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恨不得跟我离婚娶你，而你转眼就跟了别人，看来，你没那么爱他。” “什么爱不爱的，我这样的人，也不配谈爱，对吧？”顾回音道，“当年要不是你霸着宋太太的位置，我和邵言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宁安，说你害死邵言可一点都不过分。” “顾回音，你真觉得没有我，你就能进宋家门了吗？你该不会到今天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吧？顾回音，你和宋邵言配吗？” 宁安的语气激怒了顾回音，顾回音咬咬牙：“那你和邵言就配了吗？我告诉你，我一个电话能让他大半夜从你床上爬起来去给我买吃的，你能吗？宁安，你霸着宋太太的位置可一点意思都没有，邵言能在我的床上说爱我，跟你说过吗？” 顾回音的一番话恶毒如针，一根根扎进宁安的心里。 尽管如此，宁安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 当年，大半夜顾回音一个电话就能把宋邵言从宋家叫走，宋邵言也从来没有在心里头尊重过她。 宁安平静地看向顾回音：“他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再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炫耀吗？我觉得，你并没有什么值得跟我炫耀的，我现在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你呢？” 第3762章 无耻的始终是你！ “顾回音，你再沉浸于过去有什么意义呢？过去的终究都过去了，而将来的时间还很漫长。我有能力比你过得更好，而你，却只能一个金主接着一个金主换。你现在还有些姿色，还能靠容貌吃饭，但再过一些年呢？”宁安一番话说得也毫不客气。 果然，顾回音气得发抖，咬咬唇，心绪很不稳定。 “顾回音，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我相信，你不会平白无故找我，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们也都不是年轻的小女孩了，没必要拐弯抹角。” “你还挺爽快，没错，我今天找你确实有事，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顾回音看着宁安，“我如果没说错的话，宋宅这么多年一直空着吧，而且你的离婚协议上，邵言也没有把宋宅给你，是吧？” 宁安微微眯起眸子，果然，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居然把心思动到了宋宅的头上来。 “顾回音，且不说这宋宅是宋邵言父母名下的财产，就算是宋邵言自己的房产，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要呢？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还是说，你自欺欺人把自己当宋太太了？” “宁安，不说宋宅的话，邵言名下也有很多别墅和公寓楼吧？” “怎么，宋邵言没给你留吗？”宁安冷笑。 “他当然给我留了，不过我觉得，既然我是他最爱的女人，那他名下的所有房产都应该是我的，对吗？” “你哪来的脸说这话？我告诉你顾回音，宋邵言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得到！” “那宁安，你又是哪来的脸说这话的呢？你跟邵言已经离婚，还跟小叔子有了孩子，你更没资格拥有这些东西！”顾回音丝毫不退让，一双杏眼里都是愤怒。 “我和宋邵言的离婚协议，你要看吗？”宁安淡淡道，“离婚协议书里写得清清楚楚，宋邵言把他名下的所有房产都给了我，只不过我没有要而已。没有要，不代表我会把这些给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宁安，你记住，无耻的始终是你！你插足我和邵言的感情，又凭借手段当了宋太太，还把邵言害死了，你说，你是不是很无耻？”顾回音抬高嗓音，“你看看你，邵言去世才多久你就跟他弟弟好上了，还给他弟弟生了个女儿，你说，怎么就有你这么无耻的女人呢？” “顾回音，你听着，我回京城是参加乔总婚礼的，不是跟你这种女人白费口舌的。”宁安眉眼峻冷，眼眸里都是寒光，“宋邵言的东西，你一样都别想得到，你也没那个资格！” “宁安，邵言名下的房产，还有宋宅，你是一样都不打算给我？” “是，一样都不会给你。” “行啊，那改天我们法庭见，你等着收我的律师函。” “顾回音，你哪来的脸给我律师函？我宁安再不济也是宋邵言当年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算什么东西？”宁安脸色平静，语气却锋利如刀。 第3763章 要跟我生好多好多孩子 顾回音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错，她确实什么都算不上，宁安好歹还是个下堂妻，她呢？ 可她想要活着，或者好好生活下去，脸面什么的对于她而言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宋邵言的东西，她必须得要。 “宁安，不要跟我摆正妻的架子，你想想清楚，邵言爱的人是谁。要不是他突然去世，他怎么会亏待我？他跟你离婚就是为了娶我，他说了，他和你结婚就是一个错误，而且未来再也不会负我。”顾回音正了正脸色，“所以，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宁安，你别忘了，你跟邵言已经离婚了！离婚的时候你没要他的东西，就意味着那些东西是属于我的！” “顾回音，谁给你的脸？你觉得，现在的你有什么本事能在官司上打赢我？你别忘了，宋爷爷还在，宋家现在依然是宋爷爷当家做主，你觉得爷爷会喜欢你吗？宋邵言好糊弄，但爷爷可不好糊弄。” “宁安，那你霸着邵言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呵呵，他根本不爱你！” “没有意义。”宁安直截了当道，“但并不意味着我会拱手让人。顾回音，那些东西我就是捐出去，也不会让给你，你听清楚了吗？” “宁安，你可别太过分！” “顾回音，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京城，你都没有打赢官司的胜算。如果你要给我律师函，尽管给，我宁安会奉陪。” “宁安，你哪来的脸？之前霸着邵言的人，现在还霸着邵言的钱财，你是真爱他吗？不，你根本不爱他，你就是见不得他好。如果当初没有你，我和邵言早就恩恩爱爱地结婚在一起了，邵言也答应过我，说要跟我生好多好多孩子，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顾回音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眼底是亮晶晶的泪，“都是你，你这种黑心眼的女人！你根本不是人！” “他人都不在了，你跟我说这些有意义吗？你要是有本事就到地下去找他啊，跟他生好多好多孩子啊！你找我干什么！你找他去啊！”宁安有些歇斯底里，心中是不舒服的滋味。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回音这个女人还是阴魂不散，还是喜欢一遍遍在她的面前提及宋邵言这个人。 她是黑心眼的女人吗？她见不得宋邵言好吗？ 呵呵。 “顾回音，你听着，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言好语地站在这儿说话，如果你要是再找我，我不会让你在京城好过。”宁安冷漠道，“虽然我在京城无依无靠，但宋爷爷对我一直很好，更何况，我和乔太太关系还不错。我想，赶走你这样的小三，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顾回音，你好自为之。” 说完，宁安转头就往酒店里走。 宁安的情绪略有些不稳，这么多年了，何必呢？ 顾回音被宁安丢在门外，一脸冷漠地看着宁安的背影，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 无论宋邵言在不在，她过得都不如这个女人。 第3764章 爸爸，小糖果好想你 “贱人。”顾回音落落骂了一声，很不甘心。 宁安就是个贱人，要不是宁安，她早就是成宋邵言的太太了，也不用过着今天这样的生活。 凭什么这个贱人在离婚、死了老公后很快就能榜上宋邵言的弟弟，又有了一个女儿呢？凭什么这个贱人能过得这么好？ 顾回音往酒店里看了一眼，这才冷漠地离开。 宁安回自己房间。 小糖果正乖乖地坐在床上看故事书，一边看一边读。 “妈妈，你回来了。”小糖果看到宁安回来，从床上爬下来。 “嗯，小糖果真乖，在看什么呢？” “童话书。” 宁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她的女儿真得好乖啊。 “妈妈，那个阿姨是谁呀？她看上去好凶的样子。”小糖果还有点怕怕的。 “妈妈跟她也不熟。”宁安不想让小糖果知道宋邵言生前的那些事，她会永远瞒着。 小糖果不需要知道那些，她要是知道自己是一个不被亲生父亲喜欢的孩子，她得多难过。 “妈妈，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好不好？小糖果想爸爸了。” 宁安没有拒绝，她知道小糖果特别喜欢和宋邵钧聊天，宋邵钧也喜欢小糖果。 她帮小糖果拨通了宋邵钧的电话。 那头一接起，小糖果就变得特别高兴：“喂……爸爸。” “小糖果？在干什么呢？”宋邵钧的声音温柔而儒雅。 “在看童话书，我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了。”小家伙奶声奶气道。 “爸爸也想你啊，妈妈呢？在不在你身边？” “在的。” “你有没有听话？京城好不好玩？” “小糖果很听话的。”小家伙十分高兴，“京城好玩呀，爸爸你下次也来好不好？我们一起玩。” “嗯，等爸爸不忙了就跟你一起出去玩，你要听话，不可以惹妈妈生气。” “知道的，小糖果很乖呀，不会惹妈妈生气，我是好孩子。” “嗯，好孩子，等你回来爸爸带你去买芭比娃娃。” “好呀好呀，要大大的芭比娃娃。” “好，你得听话。” “听话的。” 小糖果抱着手机跟宋邵钧聊个不停，在她眼里，爸爸可温柔了，对她又特别好，她要什么爸爸都给买，比妈妈还大方。 宁安无奈地笑了笑，小糖果从小就特别黏宋邵钧。 她也不管她了，自己去洗手间洗脸，留下小糖果一个人在跟宋邵钧打电话。 小糖果出来几天，一堆的话要跟宋邵钧说，抱着手机不肯松。 宋邵钧颇有耐心，即使是面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也格外温柔。 也不知道宋邵钧说了什么，小糖果被逗得“咯咯”笑：“爸爸，小糖果好想你，想回家了。” “不急，爸爸这几天正好也在出差，等你回来带你去游乐场玩。” “爸爸真好。” “你可真会哄人开心。”宋邵钧的语气里都是笑意，心情很好。 宁安洗脸出来的时候，小糖果还抱着手机在跟宋邵钧聊天。 “好了，小糖果，咱们得出门吃午饭了。”宁安道。 第3765章 终究是宋邵言的骨血 宋邵钧听到了宁安的声音，对小糖果道：“小糖果，把手机给妈妈，爸爸跟你妈妈说几句。” “好的哟。” 小糖果乖乖把手机递给宁安：“妈妈，爸爸要跟你说话。” 宁安接过手机：“邵钧。” “京城天气怎么样？早晚凉，记得添衣服。一个人带着小糖果累不累？” “这儿天气挺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小糖果很懂事，我不操心。” “嗯，小家伙是很懂事，特别乖。”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等参加完婚礼我就回去。” “好，晚上早点睡，有时间就带小糖果出去玩玩。” “嗯。” 宋邵钧又叮嘱了宁安几句，这才挂上电话。 宁安给小糖果换上衣服，又梳了个漂亮的小辫子。 “妈妈，小糖果可喜欢爸爸了。” “为什么呀？” “爸爸对小糖果很好的，对妈妈也好。” “嗯。”宁安没有否认。 “想回家了，想要爸爸抱。” “妈妈抱你不好吗？” “不一样的。”小糖果一本正经，“爸爸是爸爸，妈妈是妈妈。” 宁安也没有反驳。 等把小糖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宁安就带着她出去吃饭。 下午的时候，她打算再去看看宋爷爷，能多照顾老人家一天是一天，至于其他的，随缘吧。 叶佳期给宁安发了短消息：安安，一起吃午饭吗？ 宁安回道：中午就不一起了，我带小糖果去医院附近吃，吃完去看看宋爷爷。 叶佳期：好，那你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 宁安：你要多休息，做漂亮的新娘子。 叶佳期：嗯（害羞）。 宁安带着小糖果去餐厅吃儿童套餐，小糖果吃得开开心心。 “妈妈，可不可以吃炸鸡？” “不可以哦，你前几天刚刚吃过，炸鸡不能多吃。” “没有吖，好久之前吃的了，妈妈你记错啦。” “是吗？记错了也不准吃，炸鸡得少吃。” “哼，回去跟爸爸要。”小糖果吃着红豆饼，哼了一声。 宁安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 宋邵钧太宠这小丫头了，小丫头要什么他都给，有时候一时买不到，他也会托人从各个地方带，想方设法。 所以这小丫头才一直说，爸爸对她好，生气的时候还会说，爸爸比妈妈好。 宁安吃着饭，有时候会给小丫头夹一些菜。 恍惚之间，她从小糖果的眉眼里看到了宋邵言的模样。 小丫头吃饭的样子倒有点像宋邵言，不苟言笑，吃得认认真真。 终究是宋邵言的骨血，举止投足间更像宋邵言，而不是宋邵钧，但小丫头长得还是更像她多一点。 吃饱饱了，小家伙就抱着苹果汁在一旁喝着，心满意足。 “妈妈，这里的菜好好吃，你回去给我做好不好？”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城市的菜都很好吃？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对的呀，都很好吃，和纽约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呢。” “那我们不走了嘛，小糖果可以来这里上学，还有小柚子妹妹和乘帆哥哥。” 第3766章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不走的话，妈妈的工作怎么办？咱们在纽约的小家怎么办？还有你幼儿园里的同学，你不想他们吗？” 小糖果纠结了一下，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了。 “回家后，妈妈让保姆给你做京城味道的菜好不好？” “妈妈，你会做吗？” “会，不过妈妈没什么时间，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太正宗呀。” “妈妈你辛苦了。” “不辛苦，妈妈从来没有觉得辛苦过。” 小糖果靠在宁安的怀里，很贴心。 宁安摸摸她的小脑袋，心满意足。 她真得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小糖果。 吃过饭，宁安就带着小糖果去医院。 VIP病房里，白发苍苍的宋老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有睡觉。 宁安来的时候，宋老那五十多岁的女儿正好从病房里走出来。 “安安来了。”宋琳的手里还拿着饭盒。 “宋爷爷睡着了吗？” “没有，刚吃过饭，没吃多少。” “我进去看看他。” “好。” 宁安带着小糖果进去。 一听到小孩子的脚步声，老人家就睁开了眼睛，眼里露出欣慰的笑意。 “太爷爷。”小糖果蹦蹦跳跳走过去，趴在他的床边。 “小乖乖。”宋爷爷很喜欢小糖果，一看到小孩子，眼睛都笑弯了。 “太爷爷，你要快点好起来，小糖果带你出去玩。”小丫头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道。 “好，好。”老人家已经说不出太多的话，每说一个字仿佛都要耗尽心血。 “爷爷，今天有没有好点？”宁安问道。 老人家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眼中是恍惚的迷离。 “爷爷，早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带你出去走走。”宁安道，“我爷爷他也说很想你，想跟你叙叙旧。” “老宁啊……”老人家黯然开口，闭上了沧桑的双眸，仿佛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宁安知道宋老和她的爷爷感情深厚，只不过因为地域的缘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爷爷，我这些天都在京城，可以好好陪陪你，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宁安道。 宋爷爷又睁开眼，看了看小糖果。 宁安会意，让人把小糖果带出去玩，自己则关上门，陪伴在宋老左右。 她扶宋老坐起来，宋老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安安，宋家太亏待你了……”宋老感慨。 “爷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亏不亏待的，当初能跟您成为一家人是我的荣幸。” “邵言福薄，是他没有这个福气拥有你，是他配不上你……咳咳。”老人家气喘吁吁。 “爷爷。”宁安皱眉，拍拍宋老的后背，“爷爷，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安安，我和邵钧虽然是爷孙，不过他在国外长大，我和他感情不深。而邵言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离世给了我很大的打击，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邵言自小心思细腻敏感，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总是拿邵钧来压他，其实……我最看好的还是他啊。”老人家的眼中满是悔意。 第3767章 以后要幸福啊 他最看好的孙子一直都是宋邵言，可他又想把宋邵言骨子里的那份自傲给灭一灭，毕竟为人处世不可锋芒太露。 但他没有想到，骨子里的那份自傲是灭不掉的，邵言为了证明自己远赴非洲，想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不依附宋家和宋氏集团。 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永远。 从此，白发人送黑发人。 思及此，宋老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爷爷，我懂你。”宁安握住他的手，“但这些事都过去了，您一定不要再自责自己了，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好了，我带您去美国走走。” “安安，我怕是时日无多啊……”宋老喉咙哽咽，满是酸涩。 宁安也差点泪目，她摇摇头：“爷爷，不会的，您还有宋氏集团，还有宋家，您要坚持住。” “自邵言走后，宋氏集团一蹶不振，我现在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爷爷，等您身体好起来，宋氏也会好起来的。宋氏集团是百年家族企业，不会轻易出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老知道宁安是安慰他。 他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倚靠在床头，默不作声，喘着气。 宁安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陪着宋爷爷。 她知道，陪一日少一日。 她和宋邵言一年半的婚姻虽然形同虚设，但宋爷爷一直没有亏待过她。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空气中浮动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宋老也没有太多的力气，大多数时候闭着眼睛养神。 宁安握着宋老苍劲干枯的手，心中翻涌着万千情绪。 她想起当年宋老对她的好，处处维护她、偏袒她，宋老对宋邵言很严苛，但对她却很宽容、仁慈，像亲爷爷一样。 而如今宋老躺在病床上，她怎么会不难过呢。 人之常情。 良久，宋老缓缓开口：“安安……邵言以前对不住你，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我都知道了……邵钧那孩子我知道，是个仁义儒雅的人，他会对你和小糖果好的……以后要幸福啊。” “爷爷……”宁安喉咙梗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安安，委屈你了，在宋家真得委屈你了。”宋老总觉得对不住宁安。 当初的婚事是他一手操办的，当初的宋邵言也没有任何反对，他以为宋邵言是喜欢宁安的，没想到…… 这小子真得太混账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陷入自责之中，如果当年能多关心关心宁安，早点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或许就不会耽误宁安了。 “爷爷，您说的哪里话，能认识您，和您成为一家人是我的福分。您对我真得太好了，让我无以为报。我在京城无依无靠，是您一直关心我，心疼我。”宁安唏嘘不已。 宋老对她太好了。 宋老叹息，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知道，宁安是个倔强的孩子，当年在宋邵言那里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 是宋家没有这个福气拥有这么好的孙媳妇。 许久后，宁安喂宋老喝了点热水，她希望宋老能好起来。 第3768章 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下午，宁安都在陪着宋老，小糖果还抱了一本故事书来，讲故事给宋老听。 因为从小在纽约长大，小丫头的普通话不是特别好，有些字也不认得，宁安就坐在一旁耐心地教她。 明媚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照在地板上和洁白的床单上。 病房里的仪器闪着冰冷的光，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病房里的其乐融融。 小糖果念故事的时候，宋老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唇角上扬，慈爱而温和。 大部分时候，宋老都喜欢闭着眼睛，偶尔他也会睁开眼睛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小糖果。 小丫头软糯糯的，长相很像宁安，但眉宇间又很像他的孙子。 宁安见宋老今天的状态还不错，就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又让小糖果陪着太爷爷聊聊天。 “你们有事的话就去忙，我这儿没什么。”宋老道。 “没什么事，回来就是参加乔爷的婚礼。”宁安道，“其余时间都可以陪您。” “你可以带小糖果走走，京城好玩的地方很多，以前邵言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带着他到处走。他很聪明，去过的地方一次就能记住，他尤其喜欢古建筑。你也看出来了吧，他在建筑设计上很有天赋，不过他还是选择了经商。”宋老说话时语速很慢，但字字清晰。 宁安还没有开口，小糖果眨巴眨巴眼睛道：“太爷爷，你说的是不是大伯？” 宋老微微一怔，点点头。 宁安沉默，她没想到小糖果也很聪明，只今天见了一次宋邵言，就记住了。 宁安看得出来，宋老很想宋邵言。 是啊，宋邵言是宋老一手带大的，那种深厚的感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尽管宋邵言已经离世多年，但宋老对他的想念却分毫未减。 “安安，我最近做梦经常梦到他……梦到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想去陪他，这样他也不会寂寞了。”宋老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轻飘飘的，仿佛一根细线，轻而易举就会断裂。 宁安握住宋老的手：“爷爷，您别这样想，您要好好的，这样他泉下有知，才会高兴。” 小糖果也有点难过，眨眨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太爷爷，你要快点好起来，小糖果带你去纽约玩呀。我们家很漂亮的，你来我们家玩呀。” 宋老点点头，有些疲惫。 宁安拍拍老人家的手背：“爷爷，您好好睡一觉，不要太累。我明天再来看您，这些天我都可以一直陪着您。” “辛苦你了。”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应该的。” 伺候宋老躺下，看到老人家脸上平静、安详的神情，宁安才稍稍放心。 她带着小糖果悄悄离开病房，又替老人家关上门。 医院里阳光晴好，流光照在绿油油的树叶上，叶子经脉分明，带着夏季的气息。 小糖果搀着宁安的手，有点难过：“妈妈，太爷爷会好起来的吧？” “会的，太爷爷还等着小糖果带他去纽约玩呀。”宁安安慰她。 第3769章 心中那份最初的悸动 “妈妈，太爷爷是不是很想大伯？他好难过呀。”小糖果低着头，垂下眼睫毛。 “你大伯是太爷爷带大的，所以太爷爷很想他。” 小糖果懂事地点点头，没有再问更多的问题。 …… 在京城的这些天，宁安大部分时候是在医院里陪宋老。 小糖果有时候会去医院，有时候会去乔宅找小柚子玩。 小孩子和小孩子更能玩到一起，小糖果来的时候，小柚子会把她全部的玩具拿出来和姐姐一起玩。 小柚子开心极了，因为平时不会有小朋友到他们家里来玩。 两个小孩子经常玩得忘记吃饭。 婚礼将近，叶佳期管不到小柚子，乔斯年也在忙着婚礼事宜，没有空管这个小丫头，就让乔乘帆带着她们两个人玩。 乔宅本身就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金鱼池，观景台，还有游泳池，放映室，哪怕是一整天呆在乔宅，也不会觉得枯燥。 两个小丫头很听乔乘帆的话，乔乘帆还会翻着杂志给她们讲好玩的故事和知识，会带着她们一起看动画片，吃小点心。 乔斯年和叶佳期去海边别墅住了几天。 乔斯年执着要带她去过几天二人世界，他知道，婚礼前后会很忙，他和叶佳期单独相处的时间不会很多。 叶佳期喜欢站在栏杆边看着翻涌的海水拍打岩石，看着沙滩在太阳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微微眯眼，享受风中的气息。 傍晚时分，太阳正一点点往西边移去，日光也没有那么刺眼。 乔斯年拿了一件小外套给她裹上：“小心些，别着凉。” 叶佳期转过身，环住他的腰：“老公，我们去沙滩上走走吧，天气很好，不冷。”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能乱跑，紧紧跟着我。” “……”叶佳期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乔斯年同意了。 他去更衣室换了一套休闲的衣裤，白T恤黑色宽松休闲裤。 见他出来，叶佳期伸出自己的手：“拉手。”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牵住她的手。 沿着木质台阶往下走，两人都穿着拖鞋，走得很慢，夕阳的光泽洒在他们乌黑的发丝上，闪烁着莹莹光亮。 海边很舒适，尤其是这样的季节，太阳不耀眼，海风也不冷。 太阳一点点落到西边，云朵被染上一层浓浓的橘红色。 乔斯年的手掌宽厚温热，叶佳期很喜欢被他牵着手的感觉，哪怕是在一起这么多年，心中那份最初的悸动依旧没有变过。 被他牵着手，她就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青涩懵懂，她在他的心里头也永远是一个小孩子。 这片沙滩干净又平整，沙滩上有漂亮的贝壳和螺蛳。 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串脚印，悠长悠长。 沙滩好似没有尽头一样，叶佳期就这样和乔斯年缓慢走着，吹着绵绵的海风，享受夕阳西下时的温情。 叶佳期深呼吸一口：“老公，这里风景真好，咱们以后带小家伙们一起来玩。” 第3770章 等我把你娶回家 “嗯，正好凑齐一桌打麻将，还有一只端茶递水。” “……”叶佳期望天，“你是不是还想赢宝宝的压岁钱？” 乔斯年：“这你都知道。” 叶佳期：“……” 乔斯年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在软绵绵的沙滩上。 沙滩留下他们的脚印，一排一排。 有海浪涌过，卷起许多的海草和贝壳，也抚平他们的脚印。 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走累了就在岩石上坐一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小柚子很喜欢跟小糖果一起玩，自从小糖果来了之后，她都不要咱们俩了。”叶佳期道。 “也挺好，小丫头特别黏人。”乔斯年嫌弃道。 “她下半年就要上幼儿园，到时候你想她黏你都没有机会了。” “那我的时间就都留下来陪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黏你。” “不黏我黏谁？你只能黏我。”乔斯年态度霸道。 “哎，你有没有发现，小糖果长得好像宋邵言。”叶佳期感慨，“尤其是嘴巴和鼻子。” “眼睛也挺像。” “现在安安过得也挺好的，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一个对她好的人，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从当年的事情中走出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又怎么样？你们男人就是薄情。”叶佳期看着大海，“如果我没有和你在一起，我其实也没法从对你的感情中走出来，五年、十年都不一定能走的出来。”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乔斯年，你呢？要是我们没有在一起，你是不是就向前看了，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然后生几个小宝宝？是不是？” “……”乔斯年揽过她的腰，“我们怎么能不在一起？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他的语气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不论如何，他都要跟她在一起。 她只能是他的。 “宋总对安安很好，其实我希望安安能接受宋总，和他重新组建一个家庭，毕竟……宋邵言真得没有爱过她，她的一片痴心实在是不值得。” “我认识邵言多年，很多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顾回音那种女人在一起，大概是被蒙了眼，瞎了。” “手段呗，顾回音看上去就是很有手段的女人。” 乔斯年不置可否，只搂着她的腰，轻轻在她的耳边吻了一口：“别人的事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养胎，好好等着婚礼。” “老公，我有点紧张……你紧张不？” 她是真得紧张，要结婚了呢，和自己喜欢多年的人。 “一样。” “才不信，乔大总裁怎么会紧张。” “……”乔斯年默，“干什么不信？嗯？” “乔大总裁之前还订过婚呢。” “你这酸溜溜的语气。”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介意？” “没，随便说说。”叶佳期笑了笑。 她并不介意，那次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你说我紧张不紧张？”乔斯年看向她，“等我把你娶回家。” 第3771章 今生今世，有她足矣 “老公，真是便宜你了，娶一送三呐。” “你说我哪里来的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乔斯年很幸福，搂住叶佳期的腰不肯松手。 他压着她的下巴，在她的脸颊亲了两口，舍不得松手。 她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填补了他少年时的空白，又给了他以后全部的幸福。 今生今世，有她足矣。 “你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叶佳期蹭了蹭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夕阳的金色光线映照出她柔美的轮廓。 她找不到比乔斯年对她还好的人。 她很知足。 乔斯年捧起她的脸庞，目光里满是深情。 他看着她，侧过头吻上她的红唇。 夕阳下，海水滔滔，四周再无他人。 乔斯年深情而忘我地亲吻着她，他的吻技越来越好，总是能带给叶佳期很大的满足。 她也在回应他的吻。 海水倒映着夕阳的红色，他们的影子也被光线拉长印在沙滩上。 天空有白鸥飞过，沙鸥翔集，水天一色。 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头发上都泛着莹莹光泽。 这个吻，很久才结束。 叶佳期脸颊微红，喘着气倚靠在乔斯年的怀里。 他们坐在岩石上看了一会儿夕阳，乔斯年怕她着凉，抱着她从沙滩回家。 从别墅的落地窗口也能看到夕阳西下的美景，叶佳期就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看向窗外。 乔斯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做晚餐，想不想吃？” “想。”叶佳期几乎是毫不犹豫。 “等我。” 叶佳期弯唇。 乔斯年去了厨房。 佣人们早就把菜给准备好了，乔斯年挑了叶佳期爱吃的给她做。 她现在怀孕两个月，很多东西不爱吃，变得特别挑剔。 有时候在乔宅，厨娘做了一桌子菜，她一样也吃不下，乔斯年就会吩咐厨房继续去做，直到有她爱吃的。 有时候厨娘做的她不肯吃，他也会亲自去做。 她对他做的菜也挑剔，不是嫌油腻就是嫌太淡，稍有不满就不肯吃，他也格外迁就。 孕妇孕期内脾气也大，她也会对他发脾气，不过乔斯年丝毫不介意，每天都会哄着她开心。 基本上只要他好言好语哄几句，叶佳期的脾气也就消了。 他在做菜时，叶佳期从他背后搂住他的腰：“老公，饿了。” “饭菜就快好了，你不要进厨房，厨房太油腻。” “让我抱抱你嘛。” “乖，等我把菜做好，你想怎么抱都行。” 叶佳期松了手，但她不肯离开厨房，就在一边看着他，也会帮帮忙。 吃饭前，乔斯年抓着她的手帮她洗手，耐心地抹上洗手液，神情很是专注。 洗完手，还替她擦干。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帮我洗手了。”叶佳期笑道。 “嗯。” “那时候的我脏兮兮的。”叶佳期感慨，“好几天没洗澡了。” 乔斯年：“……” “小哥哥，可你不一样，你长得又斯文又俊美，身上还有好闻的味道。” 第3772章 我真得错了…… 叶佳期永远也忘不了初见他时的场景，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是惊艳的。 “佳期，你知不知道，我没想过带你回来，打算给你一根棒棒糖就把你打发了，也完全是看在你很可怜的份上。” “知道，知道，是我拽着你衣服嘛。” 乔斯年笑，唇角上扬。 那时候的叶佳期虽然脏兮兮的，但眼睛大大的，眼里有光彩有明亮，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彻底让他的心柔软了下来。 他也庆幸，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练就后来的铁石心肠，尚有一丝柔软。 正因为那一刹的犹豫，他带她回家了。 这也是他这一生最不后悔的决定。 “佳期，刚带你回家的时候你可真乖。”乔斯年感慨，“乖得跟什么似的，让我都不好意思赶你走。” “你动过赶我走的念头？” “……”乔斯年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嗯。”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乔斯年，说出你的故事。” 乔斯年：“……” 叶佳期瞪着他，哼，原来他还真想过赶她走。 “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家里忽然来了个陌生人，总觉得留她几天，她就该走了吧。”乔斯年道，“可你太乖了，不怎么爱开口，看到我不高兴还会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当时我觉得反正乔宅要养活那么多人，多养一个也没什么。” 后来，他没再动过把她赶走的念头。 也许因为叶佳期是他带回来的，他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他会让家里的佣人叫她“小小姐”，给了她一间很好的房间。 他原以为他们大概就是这样相依为命地生活着，他从未想过会对她动了情愫。 世间唯“情”字难解。 纷纷扰扰，一旦沾染了情，便是剪不断，理还乱，从此纠纠缠缠，宛如天空中缠绕的风筝。 “感谢小哥哥不赶之恩。”叶佳期亲了他一口。 乔斯年勾唇。 也许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这样早就注定好了，当年哪怕是在某一个点拐了弯，他们也不会有今日的种种。 遇见她，留下她，他从未后悔过，从未。 “佳期。”乔斯年握住她的手，“后悔跟我回家吗？如果再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拽着我的衣服吗？” “不后悔。”叶佳期的态度十分坚决。 “那当初你是怎么舍得让季清寒给你催眠的？嗯？”乔斯年的语气多了几分冷肃，“你知不知道，一旦催了眠，你就永远不会再记得这些，也不会再记得我了……等你醒来，我于你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你再也不会记得我带你回家时的温暖，也再不会记得那十二年我对你的好和不好，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你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你有没有想过，当我面对那样的你时，我会是多大的悲痛？” “我错了……”叶佳期难过地靠在他的胸口，“我真得错了……时至今日我都在后怕，如果当初我真得催了眠把你忘了，我的人生中就没有你了……没有了你，这个世界于我而言还剩什么呢……” 第3773章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叶佳期，你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心狠，果然女人狠起来没男人什么事。” “乔渣渣，你有脸说我吗？我当初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才会动这样的念头？我有错，你没错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乔斯年：“……” “你知错了吗？” “知了……” 叶佳期难过的情绪这才缓和一些。 她抱住他：“以后对我好点。” “一定。”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二人世界确实很美妙，不过叶佳期吃饭的时候总是想念乔乘帆和小柚子。 乔斯年原本还想带着她在这儿住一晚，但看她想成这样，无法，只好答应吃过饭就回去。 乔斯年做的晚餐很合叶佳期的口味，清淡雅致，色香味俱全，让叶佳期很有食欲。 她的口味被他养刁了，厨娘做的菜，她已经不怎么乐意吃。 没有乔乘帆和小柚子在身边，叶佳期就成了乔斯年的宝宝，她可以腻着他，想怎么样都行。 乔斯年给她盛了一碗鱼汤：“喝点汤，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自卖自夸。” “要喂吗？” “我拒绝。” 乔斯年挑眉，勾唇。 叶佳期乖乖吃饭、喝汤，没有让乔斯年操心，当然，他做的晚餐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可以说是十全十美。 吃过饭，乔斯年又带着她在别墅的天台上看夜景。 天台有他让人买的灯，很漂亮，布林布林的，像天上的星星。 原本想好好跟她看个夜景，但小柚子那个小家伙一直给叶佳期打电话，要开视频。 叶佳期就催着他回家。 乔斯年无法，只能开车带她回家。 乔宅的客厅快变成玩具厂了，小柚子把她几乎所有的玩具都搬了出来，堆得到处都是。 佣人们不敢多说，乔乘帆也不管。 小柚子和小糖果两个人在地毯上闹得正欢，叶佳期还没进屋就听到了两个小丫头闹腾的声音。 乔斯年皱眉：“你说你回来干什么，这两丫头快把乔宅给掀了。” 叶佳期捂耳朵：“这么能闹……” “这都几点了。”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我进去收拾她们。” 叶佳期跟在他身后。 客厅里站了好几个佣人，他们生怕两个小姐闹出什么事来，胆战心惊。 小柚子脱了鞋在沙发上蹦蹦跳跳，辫子散了，衣服也穿得歪歪扭扭。 她跳一下，佣人就害怕地抖一下，生怕她从沙发上掉下来。 小丫头笑得开开心心，又是叫又是跳，乔宅上下都是她的笑声。 地上果然一片狼藉，玩具、书本、积木到处都是。 不过，乔斯年刚往门口一站，小柚子就看到了他，立马不敢蹦不敢跳了，乖乖坐下，乖乖从沙发上爬下来，穿好自己的拖鞋。 小糖果也站好，向他们问好：“叔叔，阿姨。” 乔斯年沉下脸：“叶沐元，干什么呢？嗯？” 小柚子立马摆出无辜的小表情：“粑粑，木有哦。” “木有什么木有？地上怎么回事？乱七八糟。”乔斯年可不吃她这一套。 第3774章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小柚子扑闪着大眼睛，长睫毛一颤一颤的。 她踩着小兔子拖鞋走到乔斯年跟前，小手拉了拉乔斯年的衣服：“粑粑，小柚子在跟姐姐玩吖。” “那为什么把地上弄成这样？嗯？” “不四小柚子弄的，四饭团弄的。” 叶佳期：“……” 乔斯年真是好气又好笑，当他是傻子呢？ “行了，以后不准在家里大喊大叫，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乔斯年训道，“你看看小糖果姐姐，比你斯文多了。” “粑粑，小柚子知道了，小柚子以后说话会小小声。” “行了，行了，你认错比谁都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乔斯年信她才有鬼，“去把玩具都收拾好，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依赖任何人。” 小柚子看着一地的玩具，纠结：“粑粑，可以让叔叔阿姨们帮我吗？” 小丫头看了看客厅里站着的佣人们，又看看乔斯年和叶佳期。 “他们为什么要帮你？” 小柚子想不出理由来，挠挠头。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收拾玩具很难吗？你把玩具弄乱的时候就得想到去收拾它们，而不是说依赖别人。”乔斯年沉声，“一样一样收拾好，摆放到原来的位置去。” “知道了。”小柚子被乔斯年训得无法可说。 小丫头毕竟还小，找不到话来反驳乔斯年，就开始蹲下身子，把她的玩具和布娃娃都收拾起来。 小糖果也帮她一起收拾。 两个小丫头在客厅里忙忙碌碌。 乔斯年不发话，谁也不敢帮她们，只在嘴上一直叮嘱“小小姐，小心点”。 乔斯年也没急着回房间，去厨房给叶佳期切了一盘水果，打开电视，拉着叶佳期坐在自己身边。 收拾到一半，宁安过来接小糖果。 叶佳期和宁安聊了一会，宁安才把小糖果从乔宅带走。 小柚子收拾得好累啊，干脆瘫坐在地上，叹气：“小柚子好累啊！” 叶佳期忍住笑。 乔斯年白了小柚子一眼：“玩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累？” “粑粑，可不可以明天再收拾嘛。” “不行，今天的事情今天做。”乔斯年一点都不退让。 “小柚子想睡觉啦。” “忍着。”乔斯年道，“今天不把东西收拾好就别想睡觉。” “大恶魔。”小柚子嘀咕。 “你说什么？” “粑粑我爱你。” “……” 叶佳期有点憋不住了，好想笑啊。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看你生的好女儿。” 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笑道：“不喜欢吗？” “喜欢。”乔斯年望天，语气里是无奈又宠溺。 叶佳期和乔斯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斯年喂着叶佳期吃水果。 小柚子实在太累了，休息会儿后跑到叶佳期的跟前来，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看着叶佳期：“麻麻，小柚子也想吃水果。” “等你收拾好东西，妈妈喂你吃。”叶佳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可是吃了才有力气收拾吖。” “你哪来这么多歪理？”乔斯年看向她。 第3775章 我在床上表现好吗？ “这不是歪理呐。”小柚子看着乔斯年，“粑粑，你要讲道理。” 乔斯年：？？？ 他不讲道理？ 叶佳期道：“那你今天能把你的玩具都收拾好吗？” “可以的。” “那好，咱们吃点水果，吃完了你继续收拾，好不好？” 乔斯年默，都是叶佳期惯的。 “好的，麻麻最好了，我爱你。” “叶沐元，你是不是对谁都喜欢说‘我爱你’？嗯？”乔斯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小丫头摇摇头：“才不是，小柚子是真得爱麻麻嘛！” “我告诉你，这三个字不能随便乱讲知道吗？只能对你真正喜欢的人说。” “小柚子知道。” 叶佳期喂小丫头吃了几片水果，小丫头吃得津津有味。 “麻麻，小糖果姐姐的粑粑好温柔哦。”小柚子一脸羡慕。 乔斯年：？？？ “是吗？那你看到小糖果的爸爸了？” “看到了，小糖果和她粑粑视频的。” “那你觉得小糖果的爸爸好还是你爸爸好？”叶佳期故意逗她。 小柚子一把抱住乔斯年的腿：“当然四我爸爸最好！” 乔斯年：“……” 这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拍马屁的本事。 “你和小糖果姐姐一起玩的时候，有没有跟姐姐打架？”叶佳期问。 “没有，小柚子很有礼貌的。”小家伙仰起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叶佳期估计她也没这个本事。 小丫头虽然闹腾，但对客人很友好，而且这些天小柚子和小糖果相处得很好。 “你该去继续收拾你的玩具了。”乔斯年督促。 “知道啦。”小柚子情不甘情不愿，可她还是怕乔斯年的。 乔斯年陪叶佳期看了会儿电视，这才带着叶佳期上楼去，让钟管家督促小柚子。 回到卧室。 乔斯年换衣服准备洗澡，叶佳期打开她的邮箱：“老公，家烨这一次也会从悉尼赶过来，太有诚意了。” “家烨？哪个家烨？” “还有哪个家烨，何家烨啊。” “……”乔斯年想起来了，“那个小白脸？” “什么小白脸，婚礼上见了面你可不能这么说人家。” “……” “又是一屋子的酸味……”叶佳期啧啧道，“老公，我一直以来都把家烨当作同事和志愿者，他在村子里也挺照顾我。” “何家烨就何家烨，别‘家烨’‘家烨’地叫。” 叶佳期：“……” 醋坛子。 “好了，我去洗澡。”乔斯年不爽。 “老乔，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啊？人家不就是比你小个十来岁。其余的……也没什么优势的，还是你最好。” “叶佳期！！！” “开个玩笑嘛……”叶佳期跟他撒娇，“在我眼里，谁也没有我家老公好。” “那你说，我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没得挑。”叶佳期已经很会哄他开心，知道他爱听什么。 “说重点。” “财大器粗，颜值高，对我好。”叶佳期羞羞。 “那你喜欢吗？” “很喜欢。” “我在床上表现好吗？” “特别好。” 第3776章 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了 “我持久吗？” 叶佳期：“！！！”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真没节操，越说越没节操。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这个样子的！！！ 以前那个禁欲、高冷、优雅的男神呢？还给她啊…… 面前这个一言不合就开车的男人是谁？可以丢掉吗？在线等，挺急的。 “嗯？”乔斯年还故意看着她，非要她说。 “乔斯年，你该洗澡了！” “要不一起洗吧？” “拒绝！” 叶佳期拒绝了他，并把他推进了浴室。 这个不要脸的人。 不要脸极了。 …… 婚礼前的这段时间，乔斯年没有去任何地方出差，尽心尽力地陪着叶佳期并准备他们的盛大婚礼。 夏日时节，白昼悠长，日光慵懒。鸣蝉在树梢上奏出明快的乐章，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绿色。 空气里有几丝闷热，微风吹过，更多的是愉悦和舒适。 这段时间的天气一直很好，乔乘帆的期末考也结束了，正式进入暑假阶段，他每天都会帮着老乔准备婚礼的事。 婚礼就定在京城的一处庄园，场地很大，特别适合办婚礼。 婚礼前一天，叶佳期被梅姨接回家。 作为娘家人，项磊天和方城也去了梅姨在京城的小别墅。 叶佳期倒觉得没什么，就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乔斯年就可以接她了。 没想到乔斯年倒感性起来，舍不得她离开乔宅。 “老公，不要这样，咱们明天就能见到了。”叶佳期抱抱他。 “舍不得，今晚上我要失眠了。” “别呀，你得好好睡觉，明天要帅帅地来接我。” “你也是，早点睡，想我的话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 “嗯，乔乘帆和小柚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乔斯年还是依依不舍，叶佳期只好跟着梅姨上了车。 坐进车子，叶佳期打开窗户给了他一个飞吻，明媚的日光下，她的笑容灿烂而明晰，宛若绽放的春日桃花。 乔斯年也站在台阶上，唇角上扬，阳光下的他身形笔挺，白衬衫干净工整，没有一丝褶皱。 风轻轻吹起叶佳期的长头发，仿若十几岁的时光。 她终于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了，在这不早不晚的年华。 他也终于要娶她了，就像多年前想象的一样。 乔宅的花园里鲜花盛开，这儿已经被布置得漂漂亮亮，充满了婚礼的圣洁气息，就连那两只乔斯年亲手做的秋千架也被装饰一新，架子上缠绕着美丽的鲜花。 车子缓缓驶出乔宅。 叶佳期从镜子里看到乔斯年还站在台阶上。 她也压不住一颗跳动的心，这颗心“砰砰”直跳，带着激动、欣喜和紧张。 明天就可以做他的新娘了。 这不是梦，是真的，是她多年来的夙愿。 她爱了他这么多年。 一路上，梅姨陪她说着话，像母亲一样。 梅姨也给她准备了嫁妆，真得是把她当作了亲生女儿。 “斯年终于要结婚了，我看着他长大，一直盼着他有一个家呢！”梅姨道，“如今他终于成家立业，我也放心了。” 第3777章 粑粑，你在想麻麻吗？ 叶佳期小声道：“梅姨，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以前是不是都没有提过我的？” “嗯。”梅姨道，“所以当我知道你在乔宅生活过这么多年的时候，我很惊讶，这小子，还真从来没有提过你。” “啧啧，他以前可看不起我了。”叶佳期傲娇道，“他没有在他的任何朋友面前提过我，还说什么不是不提，是怕别人把我抢走。梅姨，你听听，这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嫌弃我带不出去。” “你比他小，他可能以前对你还没有太多的心思。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丢下那么大一家公司，因而他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也要承担更重的担子。” “我知道的……”叶佳期都明白，“有时候看他夜里三四点还不睡，我也挺担心。” “你喜欢他很久了？” 叶佳期脸一红：“嗯。” 梅姨拍拍她的手背：“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他那么喜欢你。” 梅姨心里头充满欣慰。 “佳期，明天斯年来接你，不给红包不准走。”梅姨道。 “看他表现，他要是表现不好，梅姨你就不要让他进屋。” “必须的。” 乔宅。 晚上的时候，乔斯年带着乔乘帆和小柚子两个人吃饭，很想叶佳期。 月光照在乔宅的每一寸土地上，处处都是清辉流光，星月皎皎。 乔斯年有些心不在焉。 小柚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小小声道：“粑粑，你在想麻麻吗？” “当然。”乔斯年直言不讳。 “麻麻四不四带着小宝宝跑了？”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麻麻四不四不要你了？” “闭嘴。” “哦。”小柚子又低下头乖乖吃饭。 “叶沐元，明天是爸爸和妈妈的婚礼，不准随便乱说话。”乔斯年道，“听见没有？” “知道啦！哥哥和小柚子说过了，小柚子又不傻的。”小丫头煞有介事，一本正经。 “整天都傻fufu的，还不傻。”乔斯年道。 “粑粑，你不可以这样说小柚子的，小柚子是你亲生的。” “亲生的就不能说了？” “对的，你要爱护我。” “你又不是小花苗，我爱护你干什么，哪天你要是敢惹我不高兴，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小柚子抗议。 “跟谁学的？还不合格？” “小柚子很聪明的哦，小柚子不是傻fufu。” 乔乘帆吃着饭都快看不下去了，老乔的智商都被小柚子给拉低了。 乔斯年和小柚子说了会儿话，还是很想叶佳期。 他有点不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时候。 饭后他就一个人喝了点红酒，捧着手机给叶佳期发消息。 乔斯年：吃过饭没有？ 叶佳期：吃过了，吃得好饱，明天会不会穿不上婚纱？ 乔斯年：多吃点才行啊，肚子里的小东西今天有没有闹腾？ 叶佳期：闹了会，现在不闹了。(#^.^#) 乔斯年：想我吗？ 叶佳期：…… 乔斯年：不想我？ 叶佳期：明天一早不就可以见到你了吗？ 第3778章 他见过最帅气的老乔 乔斯年：狠心的女人。 叶佳期：？？？ 乔斯年：想抱你。 叶佳期：狗子乖~明天就可以亲亲抱，举高高了。(*^▽^*) 乔斯年：等我明天一早就去接你，穿好婚纱等我。 叶佳期：要帅帅的哦！ 乔斯年：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叶佳期：…… 乔斯年又喝了几口红酒，身体里的热意涌上来，夏天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的眼里有一种迷醉般的满足。 他又打了几行字：终于可以娶你回家了。 叶佳期：幸福吗？ 乔斯年：当然。 窗外的风暖暖的，灯光下，乔斯年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叶佳期没跟他聊太久，她去陪自己的爸爸和弟弟了。 乔斯年空虚寂寞冷，没有叶佳期在身边，真是孤独得像只猫。 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那三年在伦敦他是怎么过来的。 可能乔乘帆是他唯一的安慰。 高脚杯里的红酒在灯光下闪烁着红宝石般的光泽，晶莹剔透，带着沉溺的温度。 夏季夜晚的风吹进来，吹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眸，看着天空中璀璨的星辰。 乔宅处处是清新的香气和美丽的鲜花、气球、彩灯，还有一直从别墅外的马路延伸到家门口的红地毯。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乔斯年睡得很浅，一大早就去了乔乘帆和小柚子的房间。 他起得早，两个小家伙也只能跟着迷迷糊糊地醒来。 乔斯年穿了一套很正式的白衬衫、黑西装，衣服工整，裁剪得体，这是他为了婚礼定做的。 天空黑漆漆，星星在空中一闪一闪，仿佛钻石一样。 乔斯年先到了乔乘帆的房间，乔乘帆已经穿好了他的小西装，像个小绅士。 乔斯年蹲下身，耐心地替他系上领结：“今天要表现得好点，知道了吗？” “爸，这个应该是对你说吧，是你结婚哎。” 乔斯年：“……” 乔乘帆注视着老乔，他发誓，今天的老乔是他见过最帅气的老乔，让人移不开眼呐，要是七七见到，会不会很激动？ 乔斯年替他整理好领结：“好了，我去看看你妹妹。” 小柚子被保姆从睡梦中叫醒，还在打呵欠，她已经换了一套漂亮的浅黄色网纱连衣裙，亮晶晶的，像油画里的小公主。 化妆师在给小柚子盘头发，小家伙迷迷糊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小柚子今天很漂亮。”乔斯年弯腰，仔细打量着坐在镜子前的小家伙。 小柚子看向乔斯年，张大嘴巴：“粑粑好帅呀。” “是吗？我也觉得。”乔斯年丝毫没谦虚，一脸骄傲。 “粑粑，小柚子这么好看，要不你娶小柚子吧。” “可是爸爸只想娶你妈妈。” “那谁娶小柚子吖。” “等你长大了，会遇到一个和爸爸一样帅的人，到时候他会抱着玫瑰花来娶你。”乔斯年摸摸她的小脑袋，“你长大了才能结婚。” “粑粑，你快把麻麻带回家吧，小柚子想麻麻了。” “好，你今天要乖一点，知道了吗？” “知道，小柚子又不傻的。” 第3779章 到处都贴满了“囍”字 小柚子眨巴着大眼睛，长睫毛一颤一颤，像蝴蝶的翅膀。 “想不想要红包？”乔斯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红包。 小柚子两眼冒金光，嘴巴长大成“O”型，两只小手来抢：“要的，要的，粑粑最好了，把红包给宝宝吧！” 乔斯年收回手：“今天表现好点，红包都是你的。” “祝粑粑和麻麻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小柚子做了个“拜年”的姿势。 这一套，她早就学会了。 果然，乔斯年被哄得高高兴兴，立马就给了小柚子一份红包，塞在她的小手手里：“小柚子最乖。” “谢谢粑粑。” 乔斯年把她交给化妆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下楼去。 虽然天还没亮，但他知道叶佳期肯定醒了。 这大概是乔斯年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从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散去。 在镜子前看了又看，他才对自己的着装满意。 天空还是黑漆漆的，但乔宅里里外外都亮着灯，窗户、大门、亭台楼阁上都贴着大红色的“囍”字，十分喜庆。天上有明亮的星星闪烁着，半空中有萤火虫飞舞。 梅姨家别墅。 叶佳期早就吃过了早餐，化妆师给她化了一个优雅温柔的妆。 她已经穿好婚纱，等着乔斯年来接她。 她没想到自己还挺紧张的，就好像要见到一个素未谋面的新郎一样。 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忐忑，激动，期待。 叶佳期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水波粼粼，她透过窗户翘首以盼。 “佳期，别急呀，天还没亮呢，斯年不会来这么早的。”梅姨看了看时间。 叶佳期的伴娘都来了，大家都穿着浅紫色的一字肩小礼服。 叶佳期的小心事一下子被戳穿，脸红通通的。 哪有这么想把自己嫁出去的新娘。 可她有点待不住呀，她好想见乔斯年，好期待。 梅姨家的客厅很大，水晶灯富丽堂皇，她家也到处都贴满了“囍”字，一眼看去，十分喜庆。 叶佳期的手腕上戴着项磊天送给她的红宝石镯子，镯子上是项磊天亲手设计的牡丹花纹，寓意着吉祥如意，花开富贵。 梅姨一家人，还有叶佳期的家人都在陪叶佳期聊着天。 叶佳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白色的婚纱拖曳在干净的白色波斯地毯上，圣洁而安宁。 “佳期，再吃点东西吧，别饿着。”梅姨道。 “不饿了。”叶佳期摇摇头，“梅姨，好像有点紧张。” “我猜斯年肯定比你还紧张。” 叶佳期笑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才不会紧张。” “不不，见过再多的世面，但结婚可是第一次哦。” 叶佳期表示，她也是第一次。 所以夜里很早就醒过来了，心里想的全是乔斯年。 他今天和平时肯定很不一样，她好想见他！ “哟，我儿子给我发消息了，我来看看。”梅姨打开手机。 梅姨的儿子正好在伴郎行列，顺理成章就成了梅姨的内线。 第3780章 等到了一树花开 “哥哥说什么了？”叶佳期好奇。 “嗯……斯年已经在来这儿的路上。” 叶佳期：“……” 来这么早干嘛！！！ 天还没亮呢！！！ 叶佳期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走吧，佳期，我先陪你去楼上。放心，我们不会让他轻易把你接走的。”梅姨笑道。 叶佳期提着婚纱上楼，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 她可真是服了乔斯年，这才几点！ 别墅里灯火明亮，别墅外也是宛如白昼。 叶佳期坐在床上等乔斯年，就好像曾经无数个日夜，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一样。 终于等到了一树花开，也终于等到了那个人来。 她终于等到了他，等到了他来娶她，在大好的年华。 这一切的等待都没有被辜负。 十里红妆，她终于成了他的新娘。 叶佳期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羽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扇形的影子。 她想起了这么多年他们走过的路。 刚到乔宅的时候，她对那儿陌生又胆怯，并没有把乔宅当家，她甚至觉得第二天一早乔宅的人或许就会赶她走了。 那时候就连吃饭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差错。 那时，他见她不爱说话又胆小，吃饭的时候都不敢用筷子夹菜，只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他主动给她夹菜，主动带她去买糖果，也主动跟她说话。 虽然他也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可他就像是温暖的太阳，照亮了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别人都说他腹黑内敛，城府深，可她却知道他待她很好，像对待家人一样，从未算计过她一分一毫。 后来少年时光，她对他的心意就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暗恋，他的举止投足都能激起她心底的涟漪，那是属于少女最纯粹的爱意，不掺杂任何的其他。 她把这份爱珍藏在心底，像珍藏着名贵的珍珠一样，呵护着，不敢轻易示人。 那些年，他们也有过争吵，有过争执，她甚至被他气哭过。但争吵过后，他们都会各退一步，尽管乔斯年退得比较傲娇，往往都是她主动让步，他也选择见好就收，顺着她给的台阶下。 正因为如此，他们安安稳稳相处了十二年。 年少时光青涩懵懂，虽然再也回不去，但早已成为她心中的珍宝。她想，那些记忆也是乔斯年心中的珍宝，只属于他们俩。 回忆起这些，叶佳期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等伴娘上楼来时，她又跟伴娘闹了会。 她曾经的助理小婷也是伴娘，她看上去也开心，楼上楼下地跑，忙忙碌碌。 “叶姐姐。”小婷小声附在她的耳边道，“梅医生说总裁快到了。” “这么快吗？”叶佳期又变得很紧张，双手交叠，略有些不知所措。 天才刚刚亮！ “对呀，叶姐姐，你就等着总裁过来哦，我们会给你守好门的。” “让他给你们发红包，一定啊。” “肯定肯定的，要大红包，嘻嘻。”几个伴娘特别高兴。 第3781章 你们总裁他是老实人 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时，清一色的黑色跑车排成一条线停在别墅外的路边。 红色的鞭炮纸落了一地，十里红妆，盛大而荣华。 车门打开，乔斯年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黑色的皮鞋踩在红色的纸屑上。朝阳的光线下，他身形修长，容颜俊朗，眉眼里是数不尽的温柔。 他微微抬头看向二楼的卧室位置，他知道，他的叶佳期在等他呢。 乔斯年扣好西装纽扣，踩着纸屑往别墅里走。 梅姨家的别墅里到处都是人，热闹非凡。 果然，没等乔斯年进门，伴娘们就拦住了他。 乔斯年早有准备，直接让他的伴郎发红包，发礼物。 趁着大家抢红包的时候，乔斯年直往大门里走。 他要见叶佳期，他来娶她回家了。 欧凡也是伴郎，跟在乔斯年身后发红包，发了一路，手都酸了。 这群伴娘也太难缠了吧？ 还好他们乔爷财大气粗，能用红包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 楼下一群小孩子也来起哄，缠着几个帅帅的伴郎，一个劲儿喊“哥哥”，那声音，楼上的叶佳期都听见了。 叶佳期在等乔斯年上来呢！ 刚刚还说让伴娘缠着他，不要让他轻易上来，这会儿又盼着他上来。 朝阳的光线透过帘子照进卧室，照在木质纹的地板上，处处都是明亮的光泽，还有鸟语花香。 这是一个热情而繁茂的季节，一个充满生机的季节。 叶佳期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心里头可忐忑了。 “小婷。”叶佳期小声道，“你们别问太难的问题啊，你们总裁他是老实人，不会套路的。” 小婷笑：“叶姐姐，放心，总裁肯定会上来的。” 叶佳期默，捂脸。 她当然知道乔斯年肯定会上来，可是可是……她这不是担心他这个老实人么。 “小婷，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不要太难为他。”叶佳期觉着自己的胳膊肘已经不听使唤地往外拐了。 “叶姐姐，你这么漂亮，哪能轻易让总裁把你娶走？” 小婷说话的时候，叶佳期已经听到了楼下的闹腾声和起哄声。 叶佳期默，乔斯年啊，她也只能帮他到这个份上了。 楼下的伴娘已经开始逮着乔斯年的伴郎猜谜语、跳舞，叶佳期甚至还听到了欧凡跟着伴娘起哄的声音。 小崽子们啊，不要太闹腾啊。 闹腾一时爽，小心年终奖啊。 楼下闹了很久，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叶佳期终于听到一群人沿着楼梯上来的脚步声。 叶佳期在床上坐好，眼睛一直看向门口的位置。 不一会儿，叶佳期听到了敲门声，敲门的正是欧凡：“开开门，新郎来接新娘了。” 卧室里的伴娘异口同声：“不给红包不开门哦。” “给，给。”欧凡连忙从门缝里往卧室塞红包。 他塞一封，伴娘就拿一封。 叶佳期忍不住笑出声来。 外面的人一边塞红包一边敲门。 在鼎沸的人声中，叶佳期听到了乔斯年的声音：“老婆，我来娶你回家。” 第3782章 就差骚断了腰 叶佳期脸一红，乔斯年怎么跟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一样。 外面塞了足足有几十封红包，不干了：“收了红包就开门。” 伴娘们高兴地直跳：“你们一人讲一个笑话，新娘笑了就让你们进来。” 门外：？？？ 他们怎么知道新娘笑没笑？他们又不傻。 “快讲快讲，不讲不让进。” 乔斯年的伴郎团个个都很骚，和乔斯年的老干部气质不同，他们几个就差骚断了腰。 果然，小姐姐们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霍靖弈的声音：“讲笑话啊，要什么颜色的笑话？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们来一个，这有什么难的！” “调戏伴娘，罚酒一杯。” 霍靖弈：？？？ 这会儿全是伴娘们说了算，让罚酒就罚酒，霍靖弈乖乖喝，喝完还得掏红包。 叶佳期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看着她们闹，一边等乔斯年。 不过这群伴娘不肯善罢甘休，非要一个人讲一个笑话才行。 一群伴郎没有准备，纷纷掏出手机在外面念。 有些笑话虽然真得一点也不好笑，不过叶佳期光是听着他们的语气就笑得前俯后仰。 伴娘们扶额，新娘你不能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他们讲的一点都不好笑啊。 乔斯年听到叶佳期的笑声，早就忍不住，带头敲门：“开开门，我老婆想见我了。” 叶佳期：“……” 乔斯年还在外头敲门，叶佳期冷哼一声：“乔斯年，你也得讲一个！不讲不让进！” 叶佳期带头发话，众人纷纷鼓掌起哄。 乔斯年：“……” 讲笑话？ 一群伴郎笑得肚子疼，拍拍乔斯年的肩膀：“乔爷，别急，来，我们帮你找几个笑话。” “哈哈哈，出来混是要还的。” “风水轮流转，新郎也得讲一个。” 门里门外都挺期待的，他们可没听过乔斯年讲笑话，平日里，乔斯年都习惯性沉着一张脸。 乔斯年：“……” 看把你们能的。 霍靖弈带头找了个带颜色的笑话，贼兮兮地把手机递到乔斯年跟前：“大哥，就讲这个，这个不错。” “滚。” “那换一个，换一个。” 霍靖弈又翻出来一个：“大哥，你看这个怎么样？” 乔斯年直接关上他的手机，白了他一眼：“我的气质适合讲笑话吗？” “不是。”霍靖弈捂脸，摊手，“大哥，你不讲没得进啊，你不想接小七七回家？” 门里也在起哄：“乔爷，新娘亲自发话了，要你讲一个笑话哦，早点讲了早点进来！” 说完，她们就开始拍手打节拍，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欧凡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总裁，这个不错，小白兔和大灰狼。” 乔斯年没发话，沉顿半晌，他敲了敲门：“老婆，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叶佳期惊喜，唱歌？他不是不会唱歌吗？ 她的眼里都是熠熠光泽，他真得要唱歌吗？ 众人更是一脸讶然，纷纷张大嘴巴，乔爷要唱歌啊？ 不是，乔爷他会吗？ 欧凡捏了一把汗，反正他是没听过总裁唱歌。 第3783章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叶佳期嘻嘻笑：“老公，你要唱《两只老虎》吗？” 乔斯年：“……” 那是小柚子唱的好不好。 不，小柚子都嫌幼稚。 “老婆，唱了就可以让我进去了吗？”乔斯年讨价还价。 叶佳期点点头。 伴娘们立马道：“新娘说可以。” 叶佳期还没有听过乔斯年唱歌，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前他一直说他不会唱。 门外，响起了乔斯年的声音，低沉，浑厚却又不失性感：“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他刚一开口，门里门外都在起哄尖叫，那架势跟粉丝差不多。 一刹那，叶佳期的眼泪儿都要流下来了。 唱得这么好听吗？让她情何以堪啊。 莫名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人事纷纷，你总太天真，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众人起哄了一阵后纷纷安静下来，似乎都被乔斯年的歌声震撼了。 屋内的叶佳期看不到他的模样，心急如焚，好想拥抱他。 她坐在床上干着急，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心口涌起一阵阵波澜，绵绵不息。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全场一片安静，众人都表示被乔斯年的声音折服了。 叶佳期感动得稀里哗啦，直暗示伴娘去开门。 唱这么好听，她要是再不开门，她老公都要被别人给拐跑了。 伴娘们感慨：“乔爷唱得真好听。” “快开门，别说是我要开的。”叶佳期小声道。 “啊？真得这么简单就开门了吗？”伴娘们可没见过比新郎还急的新娘。 “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想大声告诉你我为你着迷。往事匆匆，你总会被感动。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乔斯年性感浑厚的歌声在门外回旋往复。 叶佳期着急。 伴娘们走到门口，终于开了门。 门刚开一条缝，一群如狼似虎的伴郎“哗”一下把门推开。 乔斯年就站在门口，一身工整、没有褶皱的黑色西装熨帖着他完美的身材，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锃亮的皮鞋。 他逆着光，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刀削，平日那凌厉的目光里也多了无尽的脉脉柔情，浑身上下都是优雅、矜贵的气质。 他一进来，叶佳期就看着他，仿佛四周的人都消失了，只有他。 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乔斯年看到她的那一刹也微微失了神。 她太美了，笑靥如花，脸庞干净而白皙，淡雅的妆容下她安静得像一个小仙女。圣洁的婚纱，精致的小皇冠，珍珠耳坠，无一不衬托出她的美。 床边不远处就是朝阳的万丈光芒，阳光满室，流年静好。 四目相对，其余的所有人都好像消失了，彼此的瞳孔里只剩下彼此。 乔斯年接过伴郎递来的捧花，一边唱着歌一边往她走去。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春华是你，夏雨也是你……” 他唱着，叶佳期也跟着唱起来。 第3784章 你为我穿上婚纱的时刻 宽大的房间里满是他们的歌声，彼此的深情凝视里，是永恒的爱意。 “秋黄是你，四季冷暖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叶佳期抱着捧花，花瓣后是她明媚的笑容，比阳光更灿***春花更烂漫。她笑起来的时候，耳坠上的珍珠轻轻摇曳，万千言语也诉不尽她的美。 乔斯年的声音不大，但低沉浑厚的嗓音里尽是温柔，叶佳期小声附和着他。 歌声袅袅，绕梁不绝。 众人都沉浸在他们的歌声里，忘记回神。 许久之后，一首歌唱完，欧凡带头鼓掌，其余人才跟着纷纷鼓掌，热闹地起哄。 叶佳期放下手里的捧花，张开双臂。 乔斯年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弯腰抱住她，将她搂进怀中！ “老婆。”乔斯年高兴又激动，头一次结婚，也难免紧张。 叶佳期在他的耳边轻轻叫了一声“老公”，所有的幸福都洋溢在这一声呼唤里。 “你今天真帅。”叶佳期笑道，“让人移不开眼。” “你今天也很漂亮，终于等到你为我穿上婚纱的时刻。” 他们抱着的时候，伴娘们就在一旁闹乔斯年的伴郎。 都是爱玩的人，闹起来毫不逊色。 乔斯年的那帮小崽子被叶佳期的伴娘整得不轻，一会儿让他们唱歌，一会儿让他们跳舞。 大房间里阳光温热，灯光明亮。 乔斯年低下头，见叶佳期光着脚：“鞋子呢？” “笨蛋，去找呀。”叶佳期嗔道，“找到给我穿上。” 乔斯年想起很早之前，他第一次给叶佳期穿鞋的时候，叶佳期说，在他们家乡，男人亲手给女人穿鞋，意味着要娶她。 乔斯年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脚，皱眉：“冷不冷？” “不冷的，快去把鞋子找到。” 伴娘们立马来起哄：“乔爷，快去找鞋子给新娘穿上。” 乔斯年还没行动，他的一帮伴郎崽子已经开始找起来。 乔斯年小声问叶佳期：“偷偷告诉我，鞋子是什么颜色？” 叶佳期还没开口，伴娘们纷纷道：“不、许、说。” 叶佳期摊手，笑。 乔斯年站直腰，唇角上扬。 一群人开始找婚鞋。 叶佳期抱着捧花和伴娘们在一旁看，乐不可支。 这群人恨不得把家给拆了，你们是二哈吗？ 乔斯年也在跟着找。 “乔爷，柜子里没有，床底下也没有，电视后面没有，枕头下面也没有。” “包里没有，盒子里也没有。” “窗帘后面也没有。” 一群穿着西装的男人们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乐得伴娘们直叫“你们好笨”。 乔斯年转头看了一眼叶佳期。 叶佳期不吭声，摇头，脸上是憋住的笑意。 伴娘们不让叶佳期乱动，也不让叶佳期给提示。 乔斯年就盯着叶佳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叶佳期差点笑场。 乔斯年大步往她走过来，绕到叶佳期的身后，掀开婚纱一角。 果然，一双精美的银粉色水晶鞋安安静静地躺在婚纱下。 “哎呦，乔爷找到了，也就乔爷能找到。”几个男人起哄。 第3785章 他爱叶佳期 因为叶佳期怀孕了，她挑了一双鞋跟不高的婚鞋，比较好驾驭。 乔斯年将鞋子轻轻放在地上，蹲下身，一只手托起叶佳期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水晶鞋给她穿上。 乔斯年替她穿鞋的时候，神情专注而认真。 叶佳期直看着他，满脸的幸福怎么都挡不住。 “好了。”乔斯年帮她穿好一双鞋，站起身，身子前倾，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众人起哄。 满卧室飞满了气球和彩带，伴娘和伴郎也站了一屋。 乔斯年从床上抱起叶佳期，抱着她下楼。 窗外朝阳灿烂，云朵皎洁，霞光穿透云层直直地照在花园里的树木上、花草上，也照在那满地的鞭炮纸上。 到处都是柔软的帷幔、丝带，还有鲜花和香槟，充满喜庆和热闹。 夏季的风里带着甜甜的味道，鸣蝉躁动，鸟儿飞翔。 在梅姨家，乔斯年和叶佳期按着接亲的风俗走了一遍，一样没有落下。 走完一遍流程，乔斯年才如愿以偿地把叶佳期抱上婚车。 他可以把她娶回家了。 乔斯年的脸上也是压不住的喜悦，这一刻，他不需要隐藏自己的任何情感，他爱叶佳期，拥有她就是他这一生最完美和期待的事。 彩带落下，鞭炮声响起，一排长长的跑车车队开往乔宅。 乔斯年是按照京城风俗接的亲，每一个细节他都在力臻完美。 乔宅。 乔乘帆和小柚子早就乖乖在家等着妈妈了。 一听到鞭炮声，小柚子两只小手捂住耳朵，快乐地蹦蹦跳跳：“哥哥，粑粑带麻麻回来了。” 乔宅里也都是客人，宾客满堂。 车子在乔宅外停下，乔斯年抱着叶佳期下来。 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落下，宛如一场花雨，缤纷的美丽里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叶佳期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可爱的小柚子和斯斯文文的乔乘帆。 小柚子欢蹦乱跳，高兴得像什么似的，还一直奶声奶气地喊“粑粑麻麻，我爱你们”。 乔乘帆：“……” 乔斯年也低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满是宠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人生赢家。 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心爱的妻子，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宝宝，不是人生赢家是什么？ 回了乔宅，叶佳期也不算累，因为不管做什么事，乔斯年都在她身边，能帮她做的，他都帮她做完了。 这大概是乔宅最热闹的一天，到处都是客人，好在乔宅足够大。 小柚子小小声对乔乘帆道：“哥哥，麻麻好漂亮哦，小柚子也想穿婚纱。” “你这么小穿什么婚纱。”乔乘帆嫌弃她。 “那什么时候可以穿嘛？” “起码十八岁后吧。”乔乘帆随口一说。 “噢……”小柚子愁，十八岁才行啊。 “走了，去跟爸爸要红包。”乔乘帆拉住小丫头的手。 “粑粑四不四有很多红包？” “对，能要多少就看你本事了。” “那我们快去要吧，要了红包就可以买糖吃了。” 乔乘帆：“……” 出息。 第3786章 小家伙是来讨红包的 老乔的红包里都是支票，得买多少糖啊，就不能有点出息？ 小柚子牵着乔乘帆的手，蹦蹦跳跳去找老乔了。 乔斯年正和叶佳期在准备等会儿的事宜，小柚子一来，叶佳期先看到了。 一晚上没见到他们俩，她可想他们了。 果然，小柚子一把抱住乔斯年的腿：“祝粑粑和麻麻新婚快乐，天天开心。” 乔斯年弯下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这么乖。” 小柚子啥也不说，就眨巴眨巴大眼睛抱着他。 叶佳期小声道：“宝宝这么乖，你不应该表示点什么？” 乔斯年这才想起来，两个小家伙是来讨红包的。 乔斯年乖乖给，不会厚此薄彼，两人的红包都是一样的。 小柚子开开心心接过：“谢谢粑粑，祝麻麻肚子里的小宝宝健康成长。” 乔斯年：？？？ 这一套一套都是在哪里学的？ 不过乔斯年听着很开心。 小丫头每说一句好听的，乔斯年就给他们每人一只红包。 小家伙尝到了甜头，搜肠刮肚，把她会的都说了一遍，就连“祝小宝宝考上好的大学”“祝小宝宝长得漂漂亮亮”都说出来了。 乔乘帆：“……” 乔斯年表示，还好他准备了足够多的红包。 叶佳期笑得合不拢嘴。 小柚子抱了一大叠红包，一本正经：“谢谢爸爸。” 乔乘帆也跟着沾光：“谢谢爸爸。” 乔斯年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俩就是来要红包的，肯定是乔乘帆的主意。 小柚子又跑到叶佳期的身边：“麻麻，你今天好漂亮哟。” “小柚子今天也很好看呀，这小裙子真漂亮。” “麻麻，小柚子要喜糖。” “要糖可以，不过一天最多只能吃一颗，知道了吗？不然会蛀牙，蛀牙就不漂亮了。”叶佳期拿了一盒糖给她。 小柚子乖乖抱住金色的糖盒：“知道的，小柚子很听话。” 叶佳期也给了乔乘帆一盒糖：“乘帆今天穿上小西装特别像你爸。” 乔乘帆道：“我比爸爸还是要帅一点点的。” 乔斯年：“……” 两个小家伙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又自觉地出去玩了。 来乔宅的小朋友也很多，乔乘帆非常懂事，主动带着这群小孩子去家里的放映厅或者游戏室玩。 小柚子则跟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去玩扮家家。 乔宅的气氛热闹非凡，处处都是喜庆和欢乐。 一群年轻的伴郎和伴娘早就闹成一团，追逐打闹。 一切准备就绪后，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去庄园。 庄园靠近海边，暖暖的风中有海水的咸湿气息，静下心来还能听见海水拍岸的声音，有闹有静，空气里都充满了欢愉。 这儿被布置得很漂亮，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雕琢，有鲜花做的拱门，有气球飞舞的草坪，有清香四溢的红酒，有闲适踱步的白鸽…… 草坪绿油油的，桌椅摆放整整齐齐，偶尔有风吹过，掀起桌布的边角。 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很适合露天的盛大婚礼。 这儿是京城最大的庄园。 （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可以踊跃发言~韩雨柔的，宁安的，萧紫的，或者长大后乔乘帆、小柚子的，或者乔爷和七七婚后日常，大家有想看的可以讨论，番外都不会很长……） 第3787章 我爱你，生生世世 等到宾客入席，叶佳期和乔斯年在鲜花布置的幕墙前举办婚礼。 因为是私人婚礼，乔斯年没有让任何媒体过来，到场的都是熟悉的朋友。 碧海蓝天之下，乔斯年为叶佳期掀开头纱，又和她互相交换戒指。 对戒朴质无华，就像这素朴的年华一般，无需太多张扬的言语和耀眼的光彩，他们可以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的美好。 场下，项磊天的眼中有湿润的光泽。 这样的时刻，他会想起叶云晓。 蹉跎半生，他也没想到后半辈子还能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并看到他们幸福地生活着。 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方城坐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 方城也很感谢当年乔斯年对他的不杀之恩，如果不是乔斯年，他还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不会知道生活里还有美好和光明。 医生是救人的，不该起邪念。 程遇之的位置也很靠前，看着叶佳期嫁人，他的唇角始终有一抹浅浅上扬的弧度，眼底是不变的温柔。 台上，动情时，乔斯年抱住叶佳期，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他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佳期，我爱你，生生世世。” 叶佳期也回应了他一个吻：“斯年，我也爱你，不离不弃。” 对视时，两人的瞳孔里都是彼此缩小的身影，缠绵悱恻。 风吹过，鲜花芬芳，白鸽圣洁，一切都汇成一副美丽的图景。 花落成雨，彩带飞扬。 因为怀孕的缘故，乔斯年没有让叶佳期站太久就带着她去台下，坐在两个小家伙的身边。 亲朋好友们都送上了美好的祝福，气氛一度变得热闹起来。 到了时间点，酒宴开始，乔斯年忙着招呼宾客，叶佳期吃不下东西，就跟着伴娘回庄园的房间休息。 叶佳期换了一套水蓝色的小礼服，清新淡雅。 “叶姐姐，吃点东西吧，总裁特地叮嘱我的。”小婷道。 “我不太吃得下，给我一盘水果就好。” “那好，我去拿水果。” 叶佳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累并开心着的一天。 小婷准备好水果，叶佳期就跟着她去楼下餐厅。 酒宴是半自助式的，叶佳期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草坪上来来往往的人。 小柚子蹦蹦跳跳，从外面一直跳到了屋里。 “麻麻，你看。”小柚子手上拿着一只八音盒。 “谁送给你的？”叶佳期问。 “遇之叔叔送给宝宝的，喜欢。”小家伙抱紧。 “有没有谢谢叔叔？” “谢谢了。”小家伙懂事地点点头，“叔叔说，让我陪他在京城玩。” “对啊，你是主人，叔叔是客人，主人应该多陪陪客人。” “是的哦，小柚子可以带叔叔去游乐场玩吗？” “你觉得叔叔会喜欢游乐场吗？” “喜欢呀。”小柚子眨巴着大眼睛，“游乐场辣么好玩。” “小柚子。”门外，一个高大斯文的男人走进来。 叶佳期一抬头，正是程遇之。 好久不见。 第3788章 小柚子才不四捡的 程遇之愈发成熟稳重，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脸上始终是儒雅温和的神情。 “叔叔。”小柚子放下八音盒，扑过去。 “到处找你，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程遇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跟妈妈说悄悄话呢？” “叔叔这么好，小柚子哪里舍得不理叔叔。”小丫头还有些吐词不清，一字一顿，说得可动情了。 要不是叶佳期早就知道这丫头是个马屁精，她都要被感动了。 可程遇之听了心里头高兴得很，笑着把小柚子抱起来：“那你今天陪叔叔玩。” “好的呀，小柚子不忙的。” 叶佳期：“……” 程遇之抱着小柚子走到叶佳期跟前，他还没来得及跟叶佳期说太多的话。 “佳期，新婚快乐。”程遇之道。 “谢谢你。”叶佳期弯唇，“从纽约赶过来，路途遥远，辛苦了。” “辛苦什么，你结婚我当然要来。”程遇之道，“而且我对京城不熟，正好过来走走，你就让这个小丫头陪我。” “我刚刚还跟她说呢，让她带叔叔去好玩的地方。” “这小丫头越长越像你。”程遇之的眼里满是慈爱。 小柚子连忙道：“因为麻麻漂亮吖，所以小柚子当然要像麻麻。” 程遇之被她逗乐：“佳期，你在哪里捡来的小家伙，这么会说话，改天我也去捡一个。” “小柚子才不四捡的。”小柚子哼哼，“小柚子是粑粑和麻麻的好孩子。” 程遇之忍住笑，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丫头这么有意思。 叶佳期扶额，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遇之，你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过两天我空下来陪你在京城走走。”叶佳期道。 “没关系，这次正好过来跟乔总商量商量公司的几个项目，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过来听听。” “在SJ辛苦吗？”叶佳期知道，程遇之既是财务总监，又是公司有实权的副总，工作量肯定大。 “跟以前在银行的工作强度差不多。” “不要太累了，注意休息呀。” “嗯，你也是，好好养胎。” 他们闲聊着的时候，乔斯年进来，看到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挑眉：“遇之，我到处找你，想找你喝几杯酒。” “我也应该敬你和佳期一杯酒。”程遇之道，“不过佳期有身孕，佳期的酒乔总得替了。” “行啊，你出来，我准备了不少好酒，就等着这天呢。”乔斯年勾唇，不把程遇之灌醉不罢休。 “少喝点。”叶佳期看向乔斯年，“晚上还得喝呢！” “小柚子可以喝酒吗？”小家伙眨着大眼睛。 “不可以啊。”叶佳期道，“你去找小朋友扮家家，你不是最喜欢扮家家了吗？” “可是小柚子更喜欢帅叔叔吖。” “你个看脸的小家伙！” 乔斯年把程遇之拉走了。 小柚子陪着叶佳期玩了会就去找自己的小朋友。 几个伴娘纷纷道：“小柚子好可爱哦，天呐，又在骗我生女儿。” “看人不能看表面。”叶佳期扶额，“你们是没看到她在家调皮捣蛋的样子。” 第3789章 大家都说我爸爸帅 “调皮捣蛋也认了。”众人表示，有这么个女儿，肯定每天都是甜甜的。 叶佳期表示，小柚子果然能骗人，得到了一群叔叔阿姨的欢心。 叶佳期在餐厅吃了会儿水果，她不太想吃油腻的东西，吃完后就去陪客人。 何家烨在人群中，斯斯文文，戴着金边眼镜，比以前更有气质。 一群人在逗小柚子玩，小柚子简直就是他们的开心果，惹得大家争先恐后地去抱。 几个爷爷奶奶在逗小柚子：“小家伙，你觉得自己漂亮吗？” 小柚子想了想，也不谦虚：“漂亮。” “那你觉得你和你妈妈谁更漂亮？” “当然是麻麻，没有麻麻就没有小柚子嘛。” “哈哈哈，小家伙真聪明。”老人们笑，“那你觉得你爸爸帅吗？” “当然，大家都说我爸爸帅。” “那你哥哥和爸爸，谁更帅？” “都很帅。”小家伙一本正经。 “你希望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都好啦，小柚子都会喜欢的。” “你不怕弟弟妹妹跟你抢零食吃？” “不怕，反正我家的零食是吃不完的。”小柚子才不担心这个问题。 小柚子跟大人们玩了一会儿，又跑去跟玩偶拍照。 草地一角简直就是卡通世界，一群人穿着卡通人物的衣服，在草地上走来走去。 小朋友们可喜欢了，小柚子也喜欢。 她最喜欢小猪佩奇，跑到小猪佩奇跟前，握握手：“你把衣服给我穿好不好。” 穿着小猪佩奇外套的是个大学生，他弯下腰摸摸小柚子的脑袋：“很热的，你太小了，也穿不上。” “小柚子要穿。”小家伙撒娇。 “你等一下。” “小猪佩奇”跑开。 不一会儿，他拿了一套小不点穿的衣服来：“来，你可以穿这个。” 小柚子高兴坏了，是迷你版的小猪佩奇哎！ 小柚子蹦蹦跳跳，可开心了。 一旁的佣人拉住她：“小小姐，穿这个太热了，咱们去玩别的。” “不要，小柚子要当佩奇。”小家伙撒娇。 佣人不敢多说，只好哄：“那只能穿一会会，不然先生和太太要生气的哦。” “才不会，我粑粑和麻麻不会跟小孩子生气的。” 小柚子抓住佩奇：“哥哥，给小柚子穿。” 男生笑了笑，帮小柚子套上小猪佩奇的玩偶服。 小柚子简直开心坏了。 衣服重重的，又很热，但她高兴啊。 佣人心惊胆战，生怕她摔倒，一直扶着她。 一只大佩奇，一只小佩奇。 小柚子迈着小步子往正在同客人聊天的叶佳期走，靠近叶佳期时，捂住眼睛，“哇”一声：“麻麻，你猜我四谁。” 迷你版小猪佩奇肉嘟嘟，圆乎乎的。 叶佳期忍住笑：“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宝贝？” 小柚子蹦蹦跳跳：“四麻麻家的吖！” 一只欢快的佩奇在草地上跳着，小腿腿肉乎乎的。 叶佳期太喜欢了，她家小宝贝真可爱。 小柚子站到叶佳期的身边：“麻麻，我们拍照片。” “好，拍照片。” 第3790章 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叶佳期一会儿搂着小柚子，一会儿拉着她的小手手。 摄影师给她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小柚子真得好开心好开心，蹦蹦跳跳，就像一只小佩奇。 跟叶佳期合完影，她又要去跟爸爸分享快乐。 乔斯年正在陪客人喝酒，西装革履，玉树临风，那张雕刻般的脸庞在太阳底下散发出温柔的气息。 小柚子突然跳到他的身边，乔斯年眯起眼睛，看了她好一会。 躲在衣服里的小柚子哼哼：“粑粑，你不惊喜嘛。” 乔斯年：“……” 他又不是傻子。 “怎么个惊喜法？”乔斯年问。 小柚子示范了一下，张大嘴巴：“哇，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乔斯年：“……” 这厚脸皮…… 身边的客人笑得前俯后仰。 “老乔啊，你是怎么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的？教教我们。” 乔斯年闲闲地看了他们一眼：“我有生孩子的功能吗？” 众人：“……” 小柚子穿着佩奇的玩偶服，在乔斯年跟前跳来跳去。 乔斯年就看着自己亲生的小丫头。 小柚子跳了一会儿，很热，撅起嘴巴看向乔斯年：“粑粑，你怎么米有反应呀。” 乔斯年：？？？ 要什么反应？ “好笨哦。”小柚子吐槽她爸，“你要跟小柚子互动！” 乔斯年：“……” 花样真多。 “好了，去把衣服换下来，这一身你热不热？”乔斯年嫌弃道。 小柚子拍拍肚子，生气：“粑粑，你都没夸小柚子！” “……”乔斯年只好道，“嗯，很可爱。” “我是小猪佩奇，小猪佩奇就是我。”小柚子在原地又转了一个圈。 乔斯年：“……” 她是小猪佩奇，他是什么？？？ 程遇之蹲下身，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拿出手机来开了个自拍模式：“来，跟叔叔拍张照。” 小柚子高兴，还是叔叔好，会配合她，爸爸太笨了。 小柚子摆了好几个姿势。 乔斯年默，摆来摆去不还是个小猪佩奇么。 众人见小柚子特别可爱，纷纷来合影。 乔斯年不情愿地也跟她合了一张。 跟小柚子合影他愿意，跟只玩偶合影算什么？完全看不到小柚子的脸啊！ 因为活蹦乱跳的小柚子窜来窜去，草坪上多了欢声笑语，还有一群小朋友也在追逐打闹。 拍完照，乔斯年让小柚子把衣服脱了，找哥哥玩去，他自己则继续陪客人喝酒。 叶佳期穿着小礼服在跟客人聊天，累了就会去庄园里休息会。 小柚子换好衣服后也回来洗脸。 她今天闹得很凶，洗完脸就趴在叶佳期的腿上：“麻麻，抱抱，小柚子好累哦。” “你跑来跑去，当然累。” 那只扮大佩奇的男生走过来，摘掉头套，看向叶佳期：“乔太太，新婚快乐。” 叶佳期先是怔了下，随即觉得他眼熟：“你是……” “那天在享悦董事长生日宴上，我们见过。” 叶佳期想起来了，他还陪她走了走，那天晚上，她心情不大好，他还给她系了一只气球。 第3791章 她在伦敦，过得挺好的 她再一次看向面前的大男生，干干净净，高高瘦瘦，很清秀，有一种大学生特有的气质。 “你这次也是来做兼职吗？”叶佳期问。 “嗯，差不多。”他笑了笑，“我在这些兼职方面经验很足，所以一般有这类活动，公司都会让我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成俊。” “总觉得以前好像见过你，可又想不起来了。” “不是，乔太太，我们确实见过。” “是吗？什么时候？”叶佳期有兴趣地跟他聊着。 她确实不太想的起来了。 “我以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曾经辍学在酒吧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说到这儿时，声音低了下去，“那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很美的姐姐，我陪她喝酒，她陪我聊聊天，后来她还资助我上了大学……一晃眼，我快毕业了，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叶佳期沉默。 半晌，她才问道：“你那个漂亮的姐姐……我认得吗？” 男生点点头：“您认得，她叫萧紫，我一直叫她小紫姐姐。” 叶佳期再一次沉默，讶然。 原来如此。 “那你是不是……小11？”她想起来，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就是萧紫提到过的小11了。 “是，我是。”他有些悲伤，提及往事，声音都哽咽了，“乔太太，有幸能见到你，上次没有来得及问……其实我就是想知道，小紫姐姐现在过得好不好？” 叶佳期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她没有办法回答他。 “乔太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有想过打扰她的生活，如果您不方便告诉我也没事……”男孩子有点局促，“我希望她过得好好的，大学这几年，我都挺想她的，一眨眼就这么多年了。真得好想再跟她聊聊天，喝喝酒，很想她……” 他的眼神里都带着希冀和思念。 叶佳期有些不忍心。 她只好强颜欢笑道：“她在伦敦，过得挺好的。” “是吗？”他明显高兴了起来，“我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她再也没有回过我……既然她过得很好，我也不该去打扰她……我希望她以后能一直很好……” “会的。”叶佳期弯唇。 “我之前跟她约定，我以后要去伦敦留学，她也很高兴，很欢迎我过去。”他陷入了回忆，又皱起眉头，“不过我不该去打扰她……也许我可以换一个地方去留学。” 叶佳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别说小11了，就连她和乔斯年都很久没有见到过萧紫和孟沉。 “乔太太……你和小紫姐姐还有联系吗？”男生小心翼翼问道。 “嗯。”叶佳期自欺欺人地点点头。 “那太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理我了，但如果您能见到小紫姐姐，帮我问个好。”他小声道，“我挺想她。” “我答应你。” “谢谢乔太太，谢谢。”成俊一直在道谢，他很感谢叶佳期。 他真得很想萧紫。 第3792章 婚礼累并甜蜜 叶佳期有些受不住他的道谢，毕竟她也不知道萧紫去了哪里，也没法把他的话带到。 “不用谢，没事。”叶佳期微微一笑。 小柚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困了，趴在叶佳期的怀里，迷迷糊糊。 乔斯年从外头走过来，原本想跟叶佳期说几句话，却看到一个挺俊秀的男生站在叶佳期面前。 他眼眸眯起。 “在聊什么呢？”乔斯年过来。 成俊连忙跟乔斯年问好：“乔爷。” “嗯。”乔斯年看了他两眼，“你找我太太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先下去。”成俊转身就走开。 年轻的男孩子看上去高高瘦瘦，面容很清秀，满是斯文的气质。 乔斯年的眼眸里满是危险的讯息，他看向叶佳期：“挺帅。” “他就是找我说几句话。” “说什么？” “你不认得他了吗？他是小11，小紫以前资助过的一个男孩子。” “噢。”乔斯年这才想起来，“是他，变化挺大。” “小紫没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挺想她。” “师父的人还在找她和孟沉，我想，总会有下落的。”乔斯年道。 “希望吧……小11他刚刚还跟说，希望我能带几句话给小紫，他很想小紫。” “你不要管别人的事，安心养胎。”乔斯年叮嘱，“把小柚子给我，我抱她去房间睡觉。” 小柚子已经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 “小丫头今天真闹腾，你抱她上去吧，让人看着她睡觉。” “嗯，我知道。” 乔斯年从叶佳期的怀里抱起小柚子。 乔斯年低头时，叶佳期在他的身上闻到些酒味，知道他中午喝了不少酒。 不过她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她也很高兴。 乔斯年抱起小柚子的样子像一个慈爱的父亲，轻轻的。 他把小柚子抱上楼，叶佳期就坐在沙发上休息。 婚礼累并甜蜜。 到了晚上，庄园里也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宛如白昼。 这儿生态环境很好，萤火虫飞来飞去，像一个个亮着灯的小精灵，这是夏季特有的风景线。 叶佳期可喜欢这群小精灵了，带着几个孩子在高高的阳台上看着这群萤火虫。 晚上的叶佳期已经换了一身粉红色花瓣晚礼服，阳台的地面上满是红色的玫瑰花，风一吹，飘飘扬扬。 晚上的酒宴在大厅里举办，叶佳期和乔斯年宴请了宾客后，就出来透透气。 叶佳期陪几个小孩子玩，乔斯年则继续陪客人。 “阿姨，萤火虫好美，在纽约的时候，爸爸也会带我看。”小糖果站在叶佳期的身边。 “是吗？那你喜欢纽约的萤火虫还是京城的萤火虫？”叶佳期已经习惯小糖果叫宋邵钧“爸爸”。 “都喜欢，很漂亮。” “要不你在京城多玩几天，不是放暑假了吗？” “不行的。”小糖果摇摇头，“小糖果会想爸爸，爸爸也会想小糖果。” “那你以后有机会就来京城玩，好不好？小柚子妹妹很喜欢跟你玩。” 小糖果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叶佳期。 第3793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但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又皱眉：“阿姨，妈妈好像不喜欢京城。” “怎么了？” “妈妈说，以后可能不会再带我来这儿，她说距离纽约太远了……可我觉得不是吖。”小糖果的心思还很细腻。 叶佳期沉默半晌。 她笑了笑道：“你妈妈说的也对，从纽约过来不容易，她是怕你太累了，而且你们的家在纽约呀。” “可是妈妈好像真得不喜欢这里，为什么呢？小糖果好喜欢呢。” “可能是不熟。”叶佳期道，“你妈妈对这儿不熟，所以不太喜欢，不要多想。” “噢！”小孩子很好哄，瞬间就像是被说服了。 小柚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只小熊，给了小糖果一只，自己留了一只。 两个小丫头自己玩去了。 叶佳期站在阳台上看星星，看萤火虫，虽然累，但满心都是甜蜜。 偶尔，她也会翻出手机看看。 乔斯年早就先她一步发朋友圈昭告天下了，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结婚了。 九张配图都是今天的婚礼现场，最中间那一张是他牵着她手的照片，深情款款，饱含温柔。 文字很简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也许这几个字就足以概括世间一切的深情，无需其他。 叶佳期看着这几个温柔的字眼还有这一张张漂亮的照片，唇角上扬，满是欣悦。 叶佳期翻看这些照片，百看不厌。 她也从自己的手机里挑了九张发出来，文字也很简单：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这一刻，她也很想告诉全世界，她很幸福，这幸福像蜜糖一样，一口甜到心里。 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抬起头，看着美丽的夜空。 佳期如梦。 她小声道：“妈妈，小时候你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会实现。我年少时许下的愿望，没想到真得可以实现。今生能得一心人，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恩赐。” “妈妈，婚礼很盛大，你看到了吗？七七今天是不是很漂亮？你女婿是不是也帅呀？”叶佳期微笑着看向天空。 她早就长大了。 如今的她，也是一个母亲了。 不变的是，她依然有一颗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的心，也一直热爱生活，热爱这世间的一切。 夏天的风里满是鲜花和绿树的芬芳，夏虫鸣叫，夜晚的庄园气势恢宏，俨然一座歌舞升平的宫殿。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他给她披了件白色流苏披肩。 “在看什么呢？” 他的身上有烟草和红酒的味儿，靠近她时，那酒意更浓了些，带着属于他特有的气息。 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指向天空：“在看那些星星，是不是很亮？” “幼稚不幼稚，多大人了，还看星星。” “你不觉得每一颗星星都像有一个特别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只有能听懂的人才能听到。” “银河，看到没有？”乔斯年也指着天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看到了。”叶佳期惊喜道，“七夕节也快到了。” 第3794章 乔太太，回家好好罚他 “嗯，小丫头，以后有我陪着你呢！” “我不是小丫头了，小柚子才是哦。”叶佳期笑道。 “在我心里头，你们都是。” 因为要招呼客人，乔斯年没有跟她说太多的话，叶佳期也跟着他进去了。 大厅里都是宾客，还有一群小不点蹦蹦跳跳。 乔斯年准备的喜糖盒也很别致，金色的质地，上面绘有漫天星辰，就跟天空一样，浩瀚无边。 叶佳期跟着他招待客人。 乔斯年的一群伴郎在跟叶佳期的伴娘嬉笑打闹，时不时还去逗逗小孩子。 乔斯年也喜欢那些小不点，他还抱了抱朋友家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小孩子软软糯糯，以前乔斯年觉着吵，又不听话，现在他看到小孩子哭都不觉得闹了，喜欢得不得了。 来来往往的客人都知道乔斯年又要当爸了，纷纷恭喜他。 乔斯年的一群伴郎则怂恿小孩子们跟乔斯年叔叔要红包，乔斯年心情好，大大方方地给，给得毫不手软。 客人里也有一些是乔斯年曾经的追求者，不过现在大多都有男朋友了，但也会跟乔斯年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乔爷，我总在想，我当初好歹也是学校的校花，追我的人能从南门排到北门，怎么我主动追求乔爷，乔爷看都不看我一眼。今天算是明白了，乔爷家的太太比我还漂亮。”女人笑道。 乔斯年勾唇：“各有各的美，你和我太太不是一个风格。曾朵，你的漂亮我们圈子里都知道，不然你的追求者也不会从南门排到北门不是？” “乔爷就是会哄人开心，不过当年可是伤了一众小姑娘的心。”女人道，“乔太太，我帮你作证哈，乔爷没有闹过任何不好的绯闻，这人以前油盐不进，谁追他都没用。” 叶佳期笑道：“我知道，因为我也追过他，被拒绝了。” 乔斯年：“……” 女人大笑：“乔爷就是乔爷，狠起来连自己太太也拒绝……乔太太，回家好好罚他。” 闹了一会儿，乔斯年又陪她们喝了几杯酒。 因为叶佳期怀孕没法喝酒，她们非要闹着让乔斯年多喝几杯，把叶佳期的也替了。 乔斯年没拒绝，反正他今天高兴。 这群人平时拿乔斯年没办法，今天就很起劲地闹，一个个都来给乔斯年敬酒。 乔斯年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但也不想拒绝，几乎是来者不拒。 夜正浓，酒正酣。 夏风习习，花香四溢。 宾客们也有分寸，没有闹太久。 晚上近十二点的时候，乔斯年和叶佳期才忙完这一场婚礼。 婚礼很累，但叶佳期还好，大部分的事情都被乔斯年做完了，他一点都没有让她操心。 扶着喝醉酒的乔斯年去浴室。 她给他放了热水，脱掉衣服。 乔斯年确实喝醉了，叶佳期也是头一次见他喝得这么醉。 就在叶佳期给他解衬衣纽扣的时候，他搂住她，将她抱在怀里：“佳期，我今天很高兴。” 叶佳期笑了：“我知道你高兴，我也高兴。” 第3795章 洞房花烛夜 她从乔斯年今天的状态就看出来了，他心情特别好。 她也是啊，她曾经做梦都想嫁给他。 乔斯年握住她的手：“佳期，跟别人说再多都不及跟你说一句……你听我说，以后的每一日，每一月，每一年，哪怕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守护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有脾气可以冲我发，有气也可以撒在我身上，但你要让自己开开心心的，答应我，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叶佳期眼睛红了一圈，浴室里氤氲起白色的雾气，笼罩在他们的身边。 她抚摸乔斯年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有你在，我每一天都开心，真心话。但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了，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你还有我，还有宝宝们。” “我答应你，都答应你。”乔斯年抱住她，不肯松手。 浴室里很暖和，两人对视的眼眸里也散发出浓情蜜意。 乔斯年就一直看着叶佳期，不肯移开目光：“宝宝，你今天好美……我乔斯年何德何能，能娶到你。” 叶佳期笑他：“你看你，喝多了，又调戏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呢……”乔斯年声音很轻，眼神朦胧，“我很爱你，不能自拔那种。” 叶佳期当然知道他爱她：“我也爱你，不过你现在得洗澡了，知道不知道？” “一起洗好不好？” “不行。”叶佳期拒绝了他，“我怀孕了，一起洗的话，你能控制自己吗？” “……”乔斯年皱眉，脑壳疼，“洞房花烛夜，你什么时候可以补给我？” 叶佳期脸色微红：“以后补给你。” 乔斯年那神情，可委屈了。 叶佳期哄着他：“我帮你洗澡，你今天喝了不少酒，那群人灌你，你也不拒绝。” “一辈子也就让他们讨一次便宜。”乔斯年笑。 “我帮你脱衣服。” “我可以……自己来。” “不行，你喝多了，我得看着你。”叶佳期不放心。 她执意给他解开衬衣纽扣，执意要把他丢到浴缸里去。 衬衫纽扣解开，还没等她脱他的衣服，他就按住她的肩膀，吻上了她的红唇。 乔斯年衣衫不整，叶佳期的衣服上也溅到了水珠。 他抱着她拥吻，口齿交缠，恨不得将自己都给她。 叶佳期起初没有回过神，慢慢儿就开始回应他，小手搂着他的后背，在他结实的背上来回摩挲。 乔斯年身上的温度在上升，叶佳期的身体也有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虽然在一起多年，但他的一个吻就足以挑起她全部的感官世界，她在他的触碰下，异常敏感。 乔斯年用力吻她，怎么都不知足，仿佛要把她嵌入身体里一样。 吻着吻着，他的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他有些迷醉。 今日这般的风花雪月，足以让他沉醉一回。 叶佳期闭着眼，享受他的吻和触摸。 浴室里的温度在一点点升高，空气里的水蒸气在汇聚，白墙上也慢慢有水珠累积。 第3796章 佳期……你好主动…… 乔斯年的这个吻从一开始的激烈悱恻，到后来的温柔细腻，犹如密雨转小雨，让叶佳期深陷其中，沉沦不已。 她喜欢与他的每一次接吻，那是酝酿了时光的爱意和深情。 乔斯年酒意上来了，有些控制不住欲望。 就在他想解她衣服的时候，叶佳期压住他的手：“好了，乖，该洗澡了。 乔斯年不肯，亲她的脖子、耳垂：“宝宝，想要你。” “不行。”叶佳期当然不同意，“乔宝宝，你听话，乖乖洗澡。等我生完宝宝，以后每天都是洞房花烛夜。” “真得么？你骗我吧……” “骗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骗的了你吗？嗯？” “你立字据。” 叶佳期：“……” 他究竟喝醉没有！！！ 乔斯年拉着她的手：“立字据，签名字。” 乔斯年醉眼朦胧，叶佳期灵机一动，伸手就在白茫茫的墙壁上写字：“以后每天都是洞房花烛夜。” 写完了，她还一本正经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果然，乔斯年心满意足：“满意。” 叶佳期这才知道，他是真醉了。 要真立了白纸黑字的字据，那还得了，她以后每天晚上岂不是看到乔斯年就得绕道走。 “好了，既然满意了就该洗澡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叶佳期不由分说脱掉他的白衬衫。 衣服一脱，乔斯年极好的身材就在叶佳期的面前暴露无遗。 叶佳期咽了咽口水，真遭罪，为什么要主动帮他洗澡。 她的手又伸向他的皮带。 乔斯年不肯：“我自己来……” 叶佳期：？？？ “我帮你。”她道。 “我自己来，你转过身去。” 叶佳期：？？？ 啥玩意？害羞？ 叶佳期仔细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真得红红的。 妈呀，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乔斯年害羞，她还以为他早就没皮没脸了。 叶佳期才不管，推开他的手，像土匪一样解开他的皮带。 乔斯年脸一红，委屈，就跟被强迫了一样。 叶佳期不行了，忍不住笑啊。 他是不是喝醉了把自个儿当纯情处男呢？ 她一本正经给他解释：“乔宝宝，咱们结婚了啊，你害羞啥。” “土匪。”他瞪她。 叶佳期：“……” 她冷哼一声，脱掉他的西装裤。 乔斯年：“……” 叶佳期发现，调戏乔斯年好有意思，他喝醉酒基本就是任由她摆布的状态了。 她想起她跟他的第一次。 那时候是她喝醉了，那时候她还不会解男人的皮带。 后来她就被这个老男人给推倒了。 如今他倒跟她装害羞，要不要脸啊？孩子都仨了。 叶佳期把他按在浴缸里。 乔斯年更加委屈，看着她：“佳期……你好主动……” “呸。”叶佳期真是服气，“刚刚谁吻我的？” “那不一样。” “那刚刚谁跟我说洞房花烛夜还没过呢？” “不是我。” 靠。 叶佳期在心里头鄙视他，要不要脸。 叶佳期帮他洗澡，他倒也乖乖的，没乱动，只不过一直看着她，那眼神，能滴出水来。 第3797章 要不你帮我脱衣服？ 刚才还死活不让她脱裤子，这会儿，她帮他洗澡，他又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乔斯年酒品还不错，即使喝醉了也不会乱来，更不会发脾气，乖得很，像个小孩子一样。 叶佳期表示，给他洗澡还挺轻松。 浴室里是朦胧的水雾，叶佳期踩在防滑垫上，动作轻柔而小心。 她给他倒上洗发水。 乔斯年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半晌，叶佳期才发觉，自己的衣领很低。 她瞪了他一眼：“流氓。” 她拉高衣领，用手在他的头发上狠狠搓了两下，弄得他满头泡沫：“让你乱看。” 乔斯年更委屈了：“老婆……你都把我看光光了。” 叶佳期：“……” 好像是这样。 叶佳期下手轻了点，替他洗头发：“乖啊，不要委屈，晚上让你抱着睡。” 乔斯年还是挺享受的。 她的动作又轻又柔，像微风一样。 乔斯年干脆靠在浴缸里闭上眼睛，默默享受。 叶佳期表示，给他洗澡比给小柚子洗澡要容易很多，小柚子那家伙洗澡的时候喜欢玩，要么玩水，要么玩泡沫，弄得她不得安宁。 乔斯年不一样，乔斯年就安安静静躺着，任由她摆布。 她给他洗了头，又给他擦上沐浴露。 这会儿他倒不害羞了，只知道享受。 折腾了一会儿，叶佳期热得满头大汗，她长吁一口气：“好了，洗好了。” 乔斯年“嗯”了一声，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没睁眼。 “乔宝宝，洗好了，我要给你穿睡衣了，你得配合点。” “不。”乔斯年赖在浴缸里，不肯出来。 “不行，这样会着凉，你不可以睡着啊。”叶佳期道，“你要是不起来，我就喊人来帮忙了。” 乔斯年：“……” “我数到三哦，一……” “不。”乔斯年还是拒绝，“你再给我洗洗，我不起来。” “还洗啥啊，洗好了，该上床睡觉了，我还要洗澡呢！”叶佳期耐心地哄。 “没有洗好……再洗洗……” “……”叶佳期冷哼，“我又不是洗浴中心的小妹。” 谁要给他再洗洗啊！ “宝宝，洗鸳鸯浴吧……” 叶佳期：？？？ 你特么喝醉了还知道鸳鸯浴。 “宝宝……” “我才不是你宝宝，谁要跟你洗鸳鸯浴。”叶佳期瞪了他一眼，“这会儿不害羞了？” “你干什么不让我看。” “！！！”叶佳期满头黑线，“你又不是没看过。” “那你怎么现在不让我看……” 乔斯年委屈得很，眼神、语气都委屈。 “你耍流氓啊。” “你先看我的。” “那你想看我哪啊！！！”叶佳期服了他，也干脆不要脸起来，“要不你帮我脱衣服？” 乔斯年：“……” 他看着她的脸，半晌，转过头去：“不了，不好意思。” “……” 还不好意思。 又装。 他在床上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吗？ 这会儿喝醉酒居然装小处男。 叶佳期越看他越觉得他不要脸，真嫌弃。 “不看的话就乖乖起来，我帮你穿衣服。” 第3798章 格外感动和珍惜 没想到乔斯年耍赖起来：“不起，你帮我继续洗……” “我们该睡觉了！” “不睡，你帮我洗澡。” “太累了，你不起来的话我就不管你咯。” 乔斯年听到这话，这才又转过头来，抱住她的手：“宝宝，哪里累？累到了吗？宝宝，对不起啊……” “行了，别矫情，你起来我就不累了。” “哪里累？腰吗？我帮你揉揉。” 说着，乔斯年就从浴缸里翻出来，装模作样要给她揉揉。 叶佳期赶忙按住他：“你别乱动，我帮你擦擦，会感冒的。” 乔斯年这次乖了。 叶佳期觉得这男人也不好伺候啊。 终于给他穿上睡衣。 “等会啊，我去拿吹风机。” 乔斯年乖乖坐着。 叶佳期给他洗了个澡感觉比结个婚还累。 白天倒没晚上累。 她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也许是吹风机吹出来的风太舒服，也许是乔斯年实在太累，吹着吹着，他就靠在她的怀里睡着，像个小孩子一样。 叶佳期用最快的速度给他吹干头发，她放下吹风机，低头耐心地喊道：“老公，老公……”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在黑夜里格外动听。 可乔斯年太累，他没听见。 叶佳期只好又喊了几声：“老公，醒醒，去床上睡。” 乔斯年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佳期……” “嗯，头发吹好了，咱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嗯……”乔斯年点头。 喝醉酒的乔斯年对叶佳期言听计从。 叶佳期知道，他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卸下所有心防，像个孩子一样，没有任何防备。 她知道这是一份怎么样的信任和爱意，所以她格外感动和珍惜。 乔斯年喝醉了，叶佳期扶着他走回卧室。 卧室里还充满着婚礼的气息，漂亮的气球、彩带、布娃娃到处都是，和平日里简约风的卧室格格不入，却又分外喜庆。 窗户上也贴着“囍”字，这是乔宅这么多年来第一件盛大的喜事。 终于把乔斯年伺候到床上去。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这才去洗澡。 夜已深。 窗外有细细碎碎的虫鸣声，到处都是夏季的气息，盛大而浓烈。 这一场婚礼，叶佳期很满意，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乔斯年的心意。 洗完澡，她穿上一件浅粉色的真丝睡衣。 她搂住乔斯年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又趁他喝醉调戏了一下：“老公，睡着了？” “嗯……”乔斯年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那你睡吧，晚安，我也睡啦。” 关上灯，叶佳期靠在他的胸口，一夜好梦。 …… 第二天一早，乔乘帆和小柚子在楼下吃早餐。 乔斯年和叶佳期当然还没起。 小柚子看着自己今天穿的连衣裙，叹气：“小柚子还想穿昨天的新衣服。” “那个不适合平时穿。”乔乘帆道。 “可是小柚子喜欢吖。” “以后爸爸和妈妈还会给你买更多漂亮衣服。” “哥哥，粑粑麻麻还不起床，小柚子要去叫他们起床啦！” 第3799章 小丫头又开始自卖自夸 “……”乔乘帆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准去。” 乔乘帆拉住她的手，小柚子差点摔一跤。 小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乔乘帆。 “你知不知道昨天爸爸妈妈有多累？不要去吵醒他们。”乔乘帆耐心道。 “噢。”小柚子这才乖乖点头，“哥哥你今天要去上课吗？” “不用，我可以休息几天。” “小柚子也是，小柚子今天要跟遇之叔叔，还有小糖果姐姐一起出去玩。”小柚子很高兴，“我要带他们玩。” “是遇之叔叔带你们俩玩吧。” “哥哥你要不要一起玩？我们去游乐园哦，很好玩的。” 乔乘帆：“……” “哥哥一起玩吧。” 乔乘帆皱眉：“太幼稚了。” “哼，你不也是小孩子。”小柚子不服气，才不幼稚。 “你跟小糖果玩吧，我去找薄叔叔玩。” “哼，你又去找薄叔叔看小灰机。” “对啊，你又不喜欢，你要是喜欢，我也带你去看。” “小灰机有森么好看的，小柚子要看白雪公主。” “那你玩得开心，不要跟遇之叔叔耍赖，遇之叔叔是客人。对小糖果姐姐也要友好，他们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客人。”乔乘帆叮嘱。 “小柚子知道。”小家伙道，“他们是从纽约来的。” “嗯，不错，还知道纽约。” “小柚子很聪明的。”小丫头又开始自卖自夸。 两个小家伙聊了一会儿。 吃完早餐，小柚子由司机带着，去找程遇之和小糖果。 乔乘帆则跟着另一个司机去薄叔叔家里玩。 乔斯年酒醒时已经是早晨九点多。 乔宅里很安静，隔音很好的卧室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鸟叫声，太阳的光芒正透过窗帘照进来，又是一个极好的晴天。 昨天喝了太多的酒，乔斯年醒来时，头还很痛。 微微动了下身子，他发现，叶佳期也还没醒。 她也是累到了。 乔斯年转头看向她，唇角上扬，搂住她的腰。 娇妻在怀，乔斯年心满意足。 卧室里还有婚礼的气息，昨天的一切也都还历历在目。 碰到她，他的头痛仿佛都好多了，她就是他的良药。 乔斯年趁着叶佳期还没醒，轻轻摸着她柔软乌黑的长头发，双眸凝视着她的容颜，幽黑的瞳孔里满是她的模样。 昨晚上回乔宅后的事情他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醉得很厉害。 难得醉一回。 他也不急着起来，就这么看着她。 看了约摸半个多小时，他也不觉得腻。 叶佳期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他明亮而温柔的眼睛，她这才发现，又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她睡觉的时候都会枕在枕头上，但睡觉不老实，睡着睡着就会钻进他怀里，把他的胳膊当枕头。 一开始的时候乔斯年还不大习惯，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她连忙松开他的手：“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 “酒醒了没有？头疼吗？”叶佳期关心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醒了，没事。”乔斯年捉住她的手，“我昨晚上没乱来吧？” 第3800章 你个小骗子啊 他记不得昨晚上的事了，有点怕自己没控制好自己。 如果他要真是想对她做点什么，叶佳期这小白兔还真没力气反抗。 不过看她身上没有痕迹，应该……没乱来。 “什么都不记得了？”叶佳期看向他。 “记不得了。”乔斯年老老实实道。 “没乱来……不过你承诺过的也记不得了？” 乔斯年用力想了想，他记得昨晚喝醉了，是叶佳期帮他洗了澡，承诺…… “佳期，我……记不得了。”乔斯年一脸抱歉，还在用力去想，可是越想头越疼。 可他又不想忘掉，想尽力想起来。 叶佳期反握住他的手：“你说今天带我去买别墅。” 乔斯年：？？？ 他说了这么没气质的话？ “真的？”他不信啊。 “真的。”叶佳期一本正经，“你还说要给我买下一条街！” 乔斯年：“……” 他揉了揉额头，他真说了这么沙雕的话？ 看来真不能喝酒。 不过，既然说了…… “佳期，要不今天带你去看别墅？街就算了，没办法买。”乔斯年道，“你喜欢哪个地方？” “你当真了？哄你的。”叶佳期笑嘻嘻，“你没说。” “哦……那我说了啥？” “听好了，我帮你回忆一遍。”叶佳期清了清嗓子，学着他的语气，“你听我说，以后的每一日，每一月，每一年，哪怕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守护着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有脾气可以冲我发，有气也可以撒在我身上，但你要让自己开开心心的，答应我，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乔斯年又揉了揉额头，仔细回忆。 有点印象了。 他说过。 沉默半晌，他缓缓道：“我好像还说了别的。” “没了，没了，就这个。”叶佳期矢口否认，微笑。 “真没了？” “真没了。” “叶佳期，你个小骗子啊。”乔斯年忽然揉她的脸，“你说以后要补我洞房花烛夜。” 叶佳期：“……” 你丫这记得倒挺清楚。 乔斯年一下子兴奋起来：“小骗子。” 叶佳期：“……” 两人在床上聊了会儿，觉得时间实在不早了，这才起床。 他们下楼的时候，项磊天和方城正好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 “乘帆和小柚子呢？”乔斯年问佣人。 “都出去玩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哦，知道了。”乔斯年也没大管他们。 他们也决定下午出去走走。 游乐园里。 程遇之带着两个小不点过来玩。 他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全程还有乔宅的佣人跟着。 小柚子终于又可以来游乐园了，在门口就开始蹦蹦跳跳，等程遇之买好票，她一直往前面冲。 程遇之脑壳疼。 亏他还觉得小柚子很好带，软萌软萌的。 还好乔宅的佣人习惯了，眼疾手快，拉住小柚子，不让她乱跑。 “小柚子，游乐园里人多，不可以乱跑，要听叔叔话，知道了吗？”程遇之蹲下身，耐心哄道。 小柚子连连点头。 第3801章 帅的男人早就名草有主 阳光下，小丫头白白净净的皮肤像瓷器一样，乌黑的头发上有金色的光泽。 她穿着花衬衫，牛仔裤，看上去乖乖巧巧。 程遇之本就长得好，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在身边，更是吸引了无数目光，更何况，还有一个小糖果呢。 程遇之没带小孩子出来玩过，全程都挺将就她们。 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坐旋转木马，她们坐的时候，程遇之就站在护栏下抱臂看着，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小柚子和叶佳期长得真像，好几次，程遇之都看出了叶佳期的影子。 程遇之不会带她们去玩不适合小孩子的项目，就带她们坐坐海盗船，小飞象。 一路上，小柚子叽叽喳喳，不停地问程遇之一堆问题。 小家伙不认生，已经和程遇之很熟。 小糖果要斯文很多，程遇之给她买好吃的，她就一直默默吃东西。 程遇之带她们坐在椅子上休息时，小柚子悄悄道：“遇之叔叔，有小姐姐看你。” “嗯？”他抬头。 小柚子又笑嘻嘻：“假的。” “小东西。”程遇之揉了揉她的头发。 话音刚落，就有小女生坐了过来，递了一瓶矿泉水给程遇之：“小哥哥，能帮我拧一下瓶盖吗？” 程遇之：“……” 搭讪的老把戏。 小柚子跳下来，看着小姐姐：“我可以，我可以的。” 小姐姐摸摸她的头：“小宝宝，你不可以哦。” 小柚子懵，她可以的呀！ 小女生把矿泉水瓶递给程遇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在小女生的眼里，这个小哥哥长得很正，难得能看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程遇之见人家都把瓶子递过来了，也没好拒绝，替她拧开：“好了。” “谢谢小哥哥，太感谢了！”小女生道，“小哥哥，我请你吃东西吧？真得太感谢了。” 程遇之默。 小柚子看着她：“阿姨，你可以请我和姐姐吃吖。” “不行。”程遇之拉住她，“举手之劳而已。” “小哥哥，应该的，而且这会儿这么热，两个小宝贝脸都红了。” 程遇之见这个女孩子还在费力搭讪，他笑了笑：“不用了，我这两个女儿刚刚已经吃了不少好吃的。” 果然，女孩子脸上有了尴尬，女儿？两个？ 小柚子眨了眨眼睛，扑进程遇之的怀里：“姐姐，我们和爸爸一起去白雪公主的小花园玩吧！” 程遇之欣慰。 这小丫头可真聪明，不愧是乔斯年那老狐狸的女儿。 “好。”小糖果也附和，“我也想看白雪公主。” 程遇之礼貌地对小女生道：“抱歉，我得带她们过去了，她们这几天一直吵着要过来，这不，终于放暑假了。” 说完，程遇之就带着两个小不点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小女生。 果然，帅的男人早就名草有主了。 孩子都生两个了，这也太快了吧，这男人看上去这么年轻！ 小女生叹气，叹气，只能叹气。 白雪公主的小花园类似于一个小迷宫，很简单，程遇之带她们绕了几下就出来了。 第3802章 你女儿真会卖萌 小花园的门口有一个白雪公主，小柚子和小糖果都很开心，拉着程遇之、白雪公主一起合影。 小柚子拍完照片还缠着程遇之发给她的麻麻看。 程遇之只能照做。 他给小柚子拍了很多照片，一张张都发给叶佳期。 程遇之：你家小女儿，注意查收。 叶佳期正在看乔斯年打牌。 乔斯年约了几个人来陪项磊天，正好凑齐一桌。 方城不会玩，就和叶佳期一样，在一旁看着他们。 叶佳期打开手机，坐在乔斯年的身边翻手机，还点开小柚子的照片给乔斯年看：“你女儿真会卖萌。” “跟你一样，很可爱。” 叶佳期在桌子下掐了他一把，一桌子人呢，能不能收敛点？ 叶佳期打字回复程遇之：辛苦你了，小丫头有点难缠哦。 程遇之：还是第一次带她玩，很有意思。 叶佳期：是吗？你不觉得她难带？调皮捣蛋。 程遇之：放心，我这个干爹是不会嫌弃的。 叶佳期：不要给她吃太多甜食哦。 程遇之：放心，我知道~ 叶佳期：早点回来，你也一起来乔宅玩，这一次一定要多在京城呆几天。 程遇之：不太行……纽约那边还需要我，我出来一趟，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叶佳期：有机会还是我去纽约找你吧，我比较清闲。 程遇之：先不说了，你家小丫头要吃冰激凌。 叶佳期：不要给她吃！早上就吃冷的，肚子会疼。 程遇之：好，我知道了，不会给她吃的……我就说她妈妈不让她吃，叔叔也没办法。 叶佳期：…… 程遇之也学会欺负她了。 正好这时乔斯年一把抓住她的手机，关机：“孕妇少看手机。” 叶佳期：“……” 一个两个的，还有没有的好了？ 她看了一眼乔斯年，可真是一本正经、冠冕堂皇，他心里头的那点小九九她还能不知道吗？不就是不喜欢她跟程遇之聊天。 叶佳期也故意抽出他手里一张牌：“打这张。” 乔斯年：“……” 乔斯年好好一套牌全被她弄乱了。 这下好了，没法赢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叶佳期，她那洋洋得意的小表情。 乔宅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乔斯年今天还特地邀请了相熟的朋友和亲戚来吃午饭。 之所以没有安排在酒店，也是为了表示他的心意。 项磊天很久没有这么高兴地打过牌了，全程都很高兴。 乔斯年这人是老狐狸，明明牌技很好，但总是不动声色输给项磊天，哄得岳父高高兴兴。 叶佳期给他们切了一盘水果，又给他们泡了茶。 叶佳期没看多久就带着方城去后院打台球。 没想到，方城技术还不错，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输给弟弟不丢人。 中午的时候，乔斯年邀请的朋友陆陆续续都来了。 乔斯年把牌让给一个朋友打，自己则跟叶佳期出来接待客人。 众人难得能见到这么好脾气的乔斯年，果然，男人结了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以前的乔斯年在他们眼里沉默寡言，常年不见笑容。 第3803章 替乔斯年分忧解难 而且，乔斯年对叶佳期的呵护让他们看了很嫉妒啊，狗粮吃了一把又一把。 今天来乔宅的都是很熟的朋友，叶佳期基本也都认识。 小柚子和小糖果不肯从游乐园回来，程遇之也只好陪着她们两个在游乐园里吃儿童餐。 乔乘帆倒是回来了，和他的薄叔叔一起来乔宅。 还没开始吃饭，乔乘帆就让几个叔叔和他一起打篮球。 乔宅的宴客厅很大，平时也没有太多用处，这一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叶佳期看到唐管家也来了。 唐管家是真老了，满头白发，像个小老太，再没有了以前的精气神。 不过，她对乔宅的那份眷恋还在，踏进乔宅的那一刻，双眼濡湿。 叶佳期没再计较过去的事，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唐管家都陪伴了秦倾很多年，她尊重乔斯年的每一个决定。 唐管家看到叶佳期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在地愣了愣，眼神里带着愧疚。 倒是叶佳期比较大气，她大方一笑：“唐管家，里面请，位置都留着。” 唐管家眼里的叶佳期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了，如今眼前这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早就能独当一面，替乔斯年分忧解难。 她也看得出来，乔斯年是真得喜欢这个小丫头，从前的乔斯年，哪有像今时今日这样高兴过。 “乔太太好。”唐管家问好。 叶佳期看现在的唐管家和从前真得不一样了，她现在就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这几年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 唐管家去了宴客厅。 乔斯年看到了唐管家，他等唐管家进去后，拍拍叶佳期的手，小声问道：“还生她的气吗？” “你老婆看上去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乔斯年勾唇，“我自己娶的老婆，什么性格脾气，我知道。” “那你还问。” “这不是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怕你不高兴。”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会为了这点事不高兴？”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 以前她可没少跟唐管家闹矛盾，不过那时候他是一家之主，但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我去吩咐厨房。”乔斯年道。 “好，去吧。” “你呢？饿不饿？” “不饿。” “那好，要是不饿的话，等会我给你单独做点菜。” “不用这么麻烦，你得陪客人，少喝点酒，我等你一起吃午饭。”叶佳期乖巧地看着他。 乔斯年真是心满意足。 乔宅确实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至少在叶佳期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 以前的乔宅冷冷清清，要是乔斯年不回来，这座偌大的宅子则更加冷清，没有一点人气。即使是过年，也没有太多的热闹可言。 而如今不一样了，现在的乔宅里有了乔乘帆，小柚子，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宝宝。 一切都不同了。 夏日蝉鸣，乔宅绿意葱茏，到处是繁茂的枝叶和盛开的鲜花，彰显着无数的生机和活力。 第3804章 洗手作羹汤 这一天比昨天的婚礼要轻松很多。 不过，今天叶佳期孕吐比较厉害，中午什么都没吃也吐得昏天黑地。 下午的时候她在水池边吐着，乔斯年就在一旁递纸巾，心疼地皱紧眉头。 他摩挲她的后背：“好点没有？很难受吗？” “有点难受。”叶佳期站直腰，靠在他怀里，“这几个宝宝一个都不省心，每一次……都这样。” “辛苦了，佳期，辛苦你了。”乔斯年心疼得不行，一直抱着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蛋。 “甜蜜的负担。”叶佳期笑了笑，“你别有心理压力，总的来说还是甜蜜大于负担，怀孕于我而言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幸福。” “哪舍得让你吃这个苦，生孩子那么痛。”一提这个，他就想起前两次她生孩子遭的罪，他乔斯年真是弥补再多都不够。 叶佳期和他说会儿话，好多了。 “后天要去产检，一起去吗？”她问道。 “当然。”乔斯年搂着她，“好好养胎，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每天都要开心。” “好啦，知道了，你去给我做一碗红豆芋圆好不好？想吃。” “嗯，我现在就去厨房。” 叶佳期终于把乔斯年给支走了，这人呐，第一次陪同孕妇，比她还要紧张，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乔宅里还有客人在聊天，打高尔夫，是方城和项磊天在陪同着。 乔斯年的朋友看到乔斯年在厨房忙忙碌碌，忍不住调侃：“乔爷什么时候学会洗手作羹汤了？” 乔斯年正在调控火候，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比不上你们这些公子哥，我从小就会。” “乔爷可真能拿我们开玩笑，这要论公子哥，我们一个也比不上乔爷您。”有人道，“乔爷，我们会玩的你都会，我们不会的你还会，你说说看，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公子哥。” “……”乔斯年睨了他们一眼，“你长脑子是为了显高的吗？请别在我家胡说八道，我什么都不会。” 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乔爷，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们出来玩了，这次婚礼忙完，一起去围场骑马呗？” “没空。”乔斯年高冷地拒绝。 “……” “你们可以出去了，不要打扰我。” “啧，乔爷这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了。” “我一直都跟你们不一样。” 众人：“……” 闹了一会儿，这群人才离开厨房。 乔斯年继续给叶佳期熬红豆芋圆。 乔宅外风平浪静，炎热的午后也没有风，树叶纹丝不动。 乔宅里的那棵梧桐树已经很高，阳光从交错的枝叶间穿透下来，在空白的地面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这样的午后，乔宅里岁月静好，仿若和年少时的记忆重叠，美好悠然。 一碗红豆芋圆熬制好，乔斯年特意用勺子搅拌，不烫了才给叶佳期送过去。 叶佳期抱着抱枕在卧室里看泡沫剧，闻到香味时，跳下沙发扑过去。 “慢点，孕妇怎么能蹦蹦跳跳？”乔斯年心惊胆战。 第3805章 甜到心里头 “没有吖，我只是饿了。”叶佳期委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碗。 “鞋子也不穿？”乔斯年看她光着脚就下来了。 “没关系，现在又不是冬天啦，再说毛茸茸的地毯很舒服呀。” “歪理一堆。” 嘴上这么说，乔斯年还是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帮她穿上。 “小心烫，刚做好。”乔斯年再三叮嘱。 “很好吃。”叶佳期尝了一口，红豆甜滋滋的，一口咬下去甜到心里头。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乔斯年看着她，“多吃点，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你去陪客人吧，他们在等你呢！” “没事，我等会儿就下去。”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只开了窗户，不算闷热，很舒服。 阵阵花草的香气飘到屋子里，空气里都充满了愉悦。 乔斯年看着她吃了一会儿，这才放心地下楼去，留她一个人在卧室看电视。 乔乘帆那小子又跟他的叔叔们出去玩了，不少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回家，只有一些远道而来的朋友还在。 没多久，程遇之开车带小柚子和小糖果两个小丫头回来。 一下车，小柚子就踩着小皮鞋“啪嗒”“啪嗒”往前跑。 小孩子跑得快，谁也追不上。 程遇之无奈地喊了一声：“小柚子，慢点。”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解开安全带，小家伙“噗通”往地上一摔，摔倒了。 程遇之：“……” 佣人立马跑过去：“小小姐，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小柚子苦着脸，委屈地看看手掌心：“破皮了。” “疼不疼？来，进屋。”佣人立马带着小丫头进客厅。 程遇之一脸无奈。 带小柚子玩了一天，他可算明白叶佳期口中的小调皮捣蛋鬼是什么样。 相比之下，小糖果要斯文很多。 可能是小糖果的普通话说得还不是很标准的缘故，她很少说话，但她也很喜欢跟程遇之叔叔一起玩。 程遇之带着小糖果进屋。 小柚子刚刚摔了一跤还“哇哇”叫，这会儿又在客厅里追逐打闹起来。 叶佳期听到声音，下楼。 “回来了？”她看向程遇之。 程遇之将衬衣袖子捋到手肘处，额角还有几分薄汗。 “是啊，她们还不肯回来呢。”程遇之道。 “麻麻！”小柚子扑过去搂住叶佳期，“小柚子刚刚摔倒了，好疼疼哦。” 她把手给叶佳期看。 “又不小心了，要是小脸蛋破了皮怎么办？”叶佳期看着她。 “那就没办法了……” “对啊，那样的小柚子就不漂亮了！所以呢，下次会小心吗？” “会的。” 程遇之在一旁笑着。 小柚子站在叶佳期的身边，母女俩还真像，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身汗。”叶佳期摸了摸小柚子的衣服，“去洗个澡。” “知道了。”小柚子倒很乖。 “今天跟叔叔玩得开心吗？” “开心哟，很开心的！叔叔还说爸爸在美国建了个游乐场，以后带小柚子去！”小丫头一脸自豪。 “你要是不听话就不带你去。” 第3806章 叶佳期梦寐以求的家 “不可以，爸爸的游乐场就是小柚子的。” “你倒是会强词夺理，你要是不听话，我们就不带你去玩，你说是不是。” “小柚子这么乖，你们舍得吗？”小丫头瘪起嘴巴。 程遇之忍住笑。 有这么个小活宝，叶佳期现在应该挺开心。 叶佳期拎着她去楼梯口：“上楼洗澡去，乖点啊。” “噢！” 宁安得知小糖果回来了，也回了客厅。 他们坐一起聊聊天，小糖果很乖，一个人在一旁看电视。 “遇之，蔡阿姨的身体好吗？”叶佳期问道。 “挺好，和以前一样。”程遇之道，“佳期，以前我妈妈对你说过的话你也别介意，她也是出于她的角度，没有恶意。” “我明白的，我知道蔡阿姨的心意。” “你什么时候去纽约走走？” “暂时是去不了了，只能以后再说。” “嗯，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聊着聊着，乔斯年进来：“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聊你家调皮捣蛋的女儿。”叶佳期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默，“我女儿……还好吧？就是稍微皮了点。怎么了？她在游乐园闯祸了？” “是啊，是啊，砸了白雪公主的金苹果。”叶佳期故意道。 “又哄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乔斯年才不上当。 他在叶佳期的身边坐下，不动声色，却又很有控制欲。 乔斯年跟程遇之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 两个男人聊天时，叶佳期懒得插话，就和宁安聊聊天。 “佳期，过两天我就带小糖果回去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宁安道，“今晚上我再带小糖果去看看宋爷爷。” “没关系，总会见面，你和小糖果在纽约要好好的，不过有宋总照顾你们，我挺放心。” “小糖果很喜欢他。”宁安的声音低了下去，又把话题岔开，“你和乔总要幸福，等你肚子里的宝宝出生，也许我还会过来。” “好啊，我们等你来，要是来的话，记得带小糖果一起。” “嗯。” 宁安是羡慕叶佳期的。 其实从刚认识叶佳期起，她就羡慕她了。 还记得他们在一起吃早茶时，乔斯年看叶佳期的眼里满满都是爱意和宠溺，那是宋邵言看她时永远都不会有的。 哪怕是外人面前的假装，宋邵言也都是逢场作戏，撕开面具就是一副冰冷的面孔，毫无温度。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 原来转瞬之间，已经好几年。 宋邵言也走了好几年了。 晚上的宾客不多。 夜幕拉下时，客人们就在乔宅的宴客厅用餐，乔斯年和叶佳期陪同着。 都是熟悉的人，没有什么不自在。 乔宅此刻的时光安然恬静，充满愉悦和温馨。 这是叶佳期梦寐以求的家。 送走客人时已经是夜晚十一点。 乔斯年今天又喝了不少酒，不过没太醉，就是话多了点，和叶佳期、乔乘帆都一直在聊天。 “爸爸，师公这次没有来。”乔乘帆道。 第3807章 主动吻上他的唇 “嗯，你师公年纪大了，没法从遥远的伦敦过来，暑假你要是想师公可以去看他。” “我想去伦敦。” “行啊，找个时间让钟管家陪你过去，不过你不能耽误学习。” “知道。” “嗯，你该去睡觉了。”乔斯年提醒他。 “噢，不打扰你们了，爸爸妈妈晚安。”乔乘帆站起身，离开客厅。 “晚安。” 乔乘帆回了自己的房间，乔斯年和叶佳期也回房。 洗澡后，两人靠在床上。 叶佳期不算困，缠着乔斯年继续和他聊着天。 乔斯年抱着平板处理邮件，叶佳期就看着他的屏幕，随意和他说着话。 “喝多了还是不要工作了，万一弄错数据。”叶佳期伸手挡住他的屏幕。 “那是不是该睡觉了？” “聊聊天嘛。”叶佳期心情很不错，“对了，我都不知道你会唱歌，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还真不知道。” “长见识了？” “给别的小姑娘唱过吗？” “你说呢？”乔斯年揉了揉她的脸蛋，“好听吗？” “好听，唱得比我好多了。” “我做哪样事不比你好。” “那你生个孩子给我看看啊。” “……” “那你以后还唱不唱给我听呢？还是说，我也只能在婚礼上听一次？”叶佳期问。 “我不怎么喜欢唱歌，这一次，是为了哄你开心特地学的。” “那我可以唱给你听，要听吗？” “现在？” “对呀。” “那你唱，我听着。” 叶佳期真得就小声唱了一首歌给他听。 乔斯年晚上喝了不少酒，听着她的歌更有了几分醉意。 在他沉迷之时，叶佳期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 乔斯年放下平板，也抱住她的腰。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主动，这一个热烈缠绵的吻成了黑夜里动人的琴弦。 …… 婚礼结束后，客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去了。 叶佳期送走了程遇之，又送走了宁安。 小糖果离开京城后，小柚子哭得可伤心了，舍不得小糖果姐姐，叶佳期哄了她好几天才哄好。 何家烨没回悉尼，他正好放暑假，就留在京城陪父母。 当初做的那款公益APP已经投入使用，如今全靠何家烨和他的几个朋友在维持，为不少失去孩子的父母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也让更多的人参与到了这项公益活动中。 叶佳期和何家烨聊天，他也没闲着，暑假的时候去了他姑父家的公司实习，他留学回来后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小柚子还认得何家烨，程遇之叔叔离开后她就缠着何家烨。 不过何家烨不能经常带她玩，有时候会给她买点好吃的。 这一次婚礼，慕老师一家都没有来，听乔斯年说，请柬也没有能送出去，慕老退休后就不在京城了。 至于慕小意和慕衡，乔斯年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一家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 叶佳期有点遗憾，宁安也不知道慕老一家去了什么地方，许久没有联系。 她还记得以前慕老师一家对她的帮助。 第3808章 小柚子要上学了 婚礼结束后，乔斯年就安安心心陪着叶佳期待产。 叶佳期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腹部有轻微的隆起。 乔斯年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当爸，他比叶佳期要兴奋，晚上睡觉前也喜欢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念一段故事。 乔斯年推掉了所有远途的出差，好好陪家里人。 如今的小柚子见到叶佳期也像只小老鼠一样，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小宝宝呢！ 乔乘帆比较忙，尽管已经开始放暑假，但他有许多的课程需要上，还有暑期夏令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家。 小柚子也要去上幼儿园了，开学前，叶佳期亲自去带她买小书包。 叶佳期的咖啡馆已经开了三家分店，分布在京城的闹市区，生意很不错。 文具店。 小柚子牵着叶佳期的手，抬头看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小书包。 “小柚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叶佳期问。 “可爱的！” “哦，那你看看这个佩奇喜欢吗？” “家里有佩奇了。” “那这个小兔子喜欢吗？” “小兔子也有。”小柚子不满意。 叶佳期不管了，随便她挑。 小柚子皱着眉头来回踱步，那神态像极了乔斯年。 “这家不好，我们换一家。”小柚子拉住叶佳期的手。 叶佳期：“……” 除了同意，也没别的办法了。 这已经是小柚子看的第五家了。 这么挑。 叶佳期亲自开车带她去京城最大的商场，那里有最好的文具店。 果然，小柚子这下不挑了，“哇”了一声，开始挑她的小书包。 “麻麻，要这个小熊猫。”她终于挑中。 “小祖宗，你可算挑到满意的了。” “麻麻，小熊猫这么可爱，为森么粑粑不给我买？”她拿着小书包，高高兴兴。 “你爸爸穷啊。”叶佳期趁机道，“所以他让你上学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你要好好学习，听到了吗？” 果然，小孩子没有任何金钱概念，小柚子也一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有点小难过：“小柚子要好好学习，将来报答粑粑麻麻。” “报答就不用了，你好好学习、每天开开心心，做一个好孩子就可以。” “难怪粑粑每天都好忙，原来四要让哥哥和小柚子上学。” “对啊，你爸爸很不容易的。” 小柚子低头：“粑粑好辛苦。” 叶佳期：“……” 她这么骗小孩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乔斯年辛苦也是真的。 好吧，不算骗。 “麻麻，粑粑森么时候能给小柚子买熊猫吖。” “……”这孩子，还想着熊猫呢？ 叶佳期摸摸她的头：“等爸爸攒够钱好不好？” “好哟。” 叶佳期可算把这个话题给绕开。 小柚子抱着她的小熊猫书包，开开心心，直接背了起来。 叶佳期还给她买了一堆新文具，什么文具盒，铅笔，画纸，笔记本……都给她买了。 之前还不肯上学的小柚子也变得很兴奋：“小柚子要上学了。” “对呀，小柚子，哥哥在班上一直都是第一，你要向哥哥学习哦。” 第3809章 粑粑你太穷了 “会的，哥哥四小柚子的榜样。”小家伙一本正经。 叶佳期：“……” 这一套套的，都是在哪学来的？她可没教。 不过，看到小柚子还挺想上学的样子她就放心了。 为了奖励她，叶佳期还带她去买了新衣服。 叶佳期穿着一件宽松的连衣裙，小腹处微微隆起，不仔细看也不大看得出来。 中午的时候她就带小柚子在一家料理店吃午饭。 乔斯年主动打了电话过来：“吃饭了吗？” “在吃，料理店。” “嗯，多吃点，我在客户这边。” “你好好赚钱吧，小柚子今天又嫌弃你了。”叶佳期道。 乔斯年：？？？ 小柚子在一旁听到了，点头：“四的，粑粑你太穷了，人家小朋友家里都有大熊猫，我们家没有。” 乔斯年：“……” “听见没有，你太穷了，记得努力工作。”叶佳期忍住笑。 乔斯年道：“小柚子，你在哪里听说别的小朋友家里都有大熊猫？嗯？” “……”小柚子答不上了，她就是瞎说的。 半晌，叶佳期道：“我说的，我说的。” “骗小孩啊你。”乔斯年压低声音，没让小柚子听见。 “回家跟你聊，你也要记得按时吃午饭，不要饿着自己。”叶佳期叮嘱。 “嗯，挂电话吧。” 乔斯年就是想她了，给她打个电话。 小柚子吃着好吃的，和叶佳期说着话：“麻麻，以后小柚子和哥哥四不四可以一起上学？” “对，你们可以一起去学校。” “哇，好开心哦。” “开心什么？” “有哥哥在，小柚子就不会被欺负了。” “是，没错，哥哥会保护你的，当然，爸爸妈妈也会保护你。但是小柚子，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听到了吗？” “麻麻，坏人很多吗？” “坏人不多，但有坏人，所以遇到欺负你的人，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知道了吗？” 小柚子点点头：“小柚子这么小，是不可以欺负的。” “对，谁都不应该欺负小孩子。” “麻麻，哥哥上课的时候，小柚子可以去看吗？” “……” 小家伙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好期待地看着叶佳期。 “不可以。”叶佳期严肃道，“哥哥上课的时候你不可以去打扰他。” 当然，小柚子也进不去乔乘帆他们的教学楼。 “哦。”小柚子好失望，“那小柚子一整天都要跟不认识的小朋友在一起吗？” 叶佳期表示，这小丫头问题真多。 “一开始不认识，但慢慢儿你们就认识了，而且会成为好朋友，就像你跟小糖果姐姐一样。” 小柚子想了想，觉得麻麻说的也对。 “麻麻，班上也有像哥哥一样帅的男孩子吗？” 叶佳期：“……”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叶佳期微笑，一副慈祥老母亲的模样：“妈妈暂时也不知道哦，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要四没有，可不可以换一个班。” “不可以。”叶佳期扶额，“你是去上学的，不是去看小哥哥的。” 第3810章 我想拥有你 小柚子嘀咕：“没有小哥哥，还怎么上学嘛。” 好生气哟。 要是没有像哥哥一样好看的蓝孩子，她干嘛还要上学。 “小柚子，你说什么呢？” 坏丫头立马摇头：“小柚子米有说话哦。” 叶佳期鄙视她，还米有说话，她都听见了。 这丫头怎么三岁就知道要好看的小哥哥？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叶佳期耸肩，无解。 吃饭的时候，小柚子也不安分，一会儿要叶佳期喂汤，一会儿又跑去跟服务生小姐姐玩。 暑假里的服务生很多都是大学生在兼职，都很年轻，又好看。 小柚子跟他们玩，他们也都很喜欢小柚子。 叶佳期不管她了，自己吃自己的。 小柚子跟一群小姐姐卖萌，小姐姐们见她这么可爱，纷纷拿出自己的小礼物送给她。 叶佳期好想跟乔斯年吐槽，他生了个贼会卖萌的女儿，连饭都不好好吃。 她懒得管小柚子了，饭后去了一趟洗手间。 还没等她进去，就听到两个女孩子在聊天。 “小鸾，你说我送他一件什么礼物好？钢笔？领带？” “他不是刚实习吗？你送他领带比较合适呢！也用得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听人家说，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送男孩子领带，那代表……我想拥有你。”女孩不好意思道。 “哎呀，那不是正好合你心意，你不是喜欢他吗？慢慢来呀，先送领带，之后再送点别的，再多邀请他吃饭，不就成了？” “真得能成吗？学校追他的女孩子很多呢，可是也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子谈过恋爱，成俊他真得会看的上我吗？”女孩子犹犹豫豫。 “他不是一心扑在学习上吗？现在不一样，现在他实习了，可以分出时间来谈恋爱。” “是吗？真得要送领带吗？他会收吗？” “你不送怎么知道他收不收？不收的话，就送给你爸嘛！”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是我这样的吗？” 两个女孩子聊着天，叶佳期进去后，她们也出来了。 叶佳期想，她们说的成俊不会那么巧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吧？ 不过可能性挺大，京城就那么几座高校，她们口中的这个男孩子也是在实习。 叶佳期没多管，去了洗手间一趟又出来。 小柚子跟几个小姐姐玩得不亦乐乎，一点都不怯生。 叶佳期带她回去时，她还依依不舍地跟小姐姐们挥手。 叶佳期表示，小柚子这性格既不像她，又不像乔斯年。 “麻麻，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哥哥还在夏令营。” “小柚子想哥哥了，哥哥都不给小柚子打电话。”小家伙撅起嘴巴。 “哥哥参加夏令营没法玩手机，等他回来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夏令营四森么？” “好玩的。” “小柚子也要玩。” “等你上小学。” “麻麻，幼儿园的老师凶不凶吖？” “不凶的，他们只对不听话的孩子凶。” “麻麻，我觉得粑粑就很凶，你要护着小柚子。”小家伙眨巴眨巴大眼睛。 第3811章 肚子被踢了一下 小东西，可以的，会跟她告状了。 下午的时候，叶佳期带小柚子出去玩，一直到晚上才回去。 乔斯年早就回来了，他正坐在沙发上敲笔记本。 小柚子背着她的新书包不肯放下，蹦蹦跳跳走到乔斯年跟前：“粑粑，小柚子的新书包哦，好看看吗？” 乔斯年抬头，唇角上扬：“好看。” “还买了好多好多的文具。”小柚子把书包放在乔斯年身边的沙发上，把里面的文具都倒了出来，一样一样摆给乔斯年看。 那兴奋劲儿。 “这是小河马橡皮，这是长颈鹿铅笔……”小丫头认认真真说给乔斯年听。 叶佳期原本还以为乔斯年没耐心呢，没想到他听得津津有味，唇角扬起，脸上都是温柔的笑容。 男人当了爹变化真大。 更何况还是一个有三个宝宝的爹。 “好了，就这么多。”小柚子数完，扑闪着大眼睛看向乔斯年。 “文具这么漂亮，你得爱惜，知道了吗？”乔斯年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知道了，家里穷，不能浪费。”小柚子重重点头。 乔斯年：“……” 他抬头看了一眼叶佳期。 叶佳期故意转过头去，不是她说的，肯定不是她说的。 “上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懂了吗？”乔斯年又道。 “知道的，小柚子一直很听话吖！”小丫头不服气，为森么粑粑和麻麻都要她听话。 她很听话的呢！ “知道就好，小柚子还是很乖的。”乔斯年表扬她。 啧啧，叶佳期看了一下某人，他可是很少夸人的，现在也变了。 “粑粑，小柚子可以把佩奇带过去上学吗？” “为什么要带佩奇？” “小柚子怕没人玩呀。” “班上那么多同学，你要学会交朋友，明白吗？”乔斯年道，“要懂得关心同学，帮助同学，这样你会有很多朋友。” “记住了。” 乔斯年一脸欣慰，尽管他知道小东西根本记不住。 饭点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乔斯年对叶佳期很关心，好在叶佳期现在已经没有孕吐反应，胃口也好了很多。 不过，她还是会跟他提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让他去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水果。 晚饭后他们去放映厅看电影。 没有人打扰他们，叶佳期就窝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看着屏幕，脸上是恬淡的温柔。 电影看到一半，肚子被踢了一下。 叶佳期在乔斯年的怀里动了动。 “怎么了？”他低头，借着屏幕的光看向她的面庞。 “宝宝踢我了。” “是吗？什么感觉？” “就是被踢了一下咯。”叶佳期还挺惊喜，“他第一次踢我哎，这叫胎动，知道不知道？” 乔斯年默：“不太知道。” “不知道吧？很幸福的感觉哦！”叶佳期眯起眼睛，也不看电影了，看向他，“当然，你是不会懂的。” “小家伙真得踢你了吗？他会踢人了吗？” “当然，四个月了，小脚脚会踢我了呢！” 第3812章 孕妇也是有需求的！ 乔斯年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羡慕嫉妒恨。 小家伙第一次踢叶佳期，接连踢了好几下，叶佳期完全没心思看电影了。 “他又踢我了，你要不要摸摸？”叶佳期笑着问乔斯年。 乔斯年小心翼翼摸了一下，他摸的时候，小东西正好踢了一下叶佳期，他也感受到了。 很奇妙的感觉，他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 他表示，错过叶佳期前两次的孕期，真得很遗憾，好在这一次有弥补的机会。 生命的孕育是一个神奇而伟大的过程，他也没法想象小东西再过几个月就会出生，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叶佳期呢？ 两人都没有了看电影的心思。 乔斯年干脆抱起叶佳期，抱着她回卧室。 乔斯年不让她乱动，坐在她的身边给她讲故事。 讲了一会儿，叶佳期打呵欠：“老公，以后讲故事还是我来吧。” 乔斯年：“……” 这么嫌弃他。 叶佳期找了个舒服在姿势靠在他的怀里，屋内空调的温度很合适，时间走得也很慢。 “佳期，下周你生日，想去哪里？” “出海好不好？乘帆正好回来了，小柚子也要开学了，我们一起去海边。”叶佳期想象了一下，“然后我们就在家里的海边别墅开派对，请几个朋友来玩。” “……”乔斯年不置可否。 “放心，放心，早就过了三个月危险期，现在的宝宝很安全。所以呢，是考验乔大总裁开船技术的时刻。” “我开船技术很好，当然，我开车技术更好。” “……”请不要随便开车，谢谢。 乔斯年亲了亲她的脸颊：“都听你的。” 叶佳期搂住他的脖子，妖娆地微笑，眼底泛着粼粼水光。 她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几秒。 果然，乔斯年把持不住了：“佳期，别这样看我。” “老公……告诉你一个秘密。”叶佳期小声道。 “什么？”乔斯年疑惑。 “怀孕四个月可以了……”叶佳期脸一红。 “可以什么？”乔斯年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可以就是可以了……” 乔斯年看到她红通通的脸颊，身体一热，小腹一紧。 他懂了。 不过他摇头，克制住：“不需要。” 他不想她在孕期出任何差错。 “不需要就算了。”叶佳期撅起嘴巴。 不是他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她也想要啊！孕妇也是有需求的！ 笨蛋。 “佳期，我再给宝宝念一段故事？这个狐狸先生的故事，你看怎么样？” “什么狐狸先生，故事里的狐狸有我身边这个老狐狸精明吗？” “……”乔斯年默，“我是老狐狸，你是什么？” “当然是活泼可爱的小兔子咯。” “不要脸。” “老公，你说什么？” “我说挺好的，兔子很像你。” 叶佳期：“……” 乔斯年刚刚还被叶佳期撩得心神不定，他克制住，又念了一段故事，这才把歪念头都抛开。 夜色深沉，乔宅外一片安静，偶尔能听见夜风吹动树叶的摇摆声，细细碎碎。 第3813章 肚子有很明显的隆起 叶佳期过生日的前几天，乔乘帆的夏令营结束了。 乔斯年也没再逼着他去上课，而是同意他一起给叶佳期过生日。 乔斯年和乔乘帆一起给叶佳期做了个水果蛋糕，乔乘帆不会，乔斯年就在一边指导他，反正粗活累活都是乔乘帆在干。 乔乘帆鄙视老乔。 蛋糕做好后，乔斯年就让人送到海边别墅去，他则带着一家人出海。 游轮上，叶佳期迎着风张开双臂，深呼吸一口。 蓝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海洋，飞翔的海鸥，构成一幅美丽的图卷。 两个小孩子则在船舱里玩耍，乔乘帆钓鱼，小柚子蹲在旁边看水桶里的海鱼。 海鱼和平时吃的鱼不一样，小柚子看得津津有味。 她还把手伸进水桶里。 不过，小手手被螃蟹钳住了，小丫头直哭：“哥哥救命。” 乔乘帆连忙放下鱼竿，把小丫头的手给捞上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小螃蟹会咬人吗？” “知道。” “知道你还把手伸进去？” “好奇。” “下次还干不干了？” “不了。”小丫头委屈巴巴，哥哥好凶哦，都快跟爸爸一样了。 为什么都欺负她，她很好欺负吗？ 叶佳期正好从甲板上下来，看到小丫头瘪着嘴巴：“怎么了？小柚子，不高兴？” “麻麻。”小柚子扑向叶佳期，“哥哥训我。” 乔乘帆：“……” “是吗？那肯定是你不听话了。” “米有，小柚子的小手手被小螃蟹夹住啦！” “然后呢……” “然后哥哥就训我。” “哥哥说的对，不该碰的东西不能碰，知道吗？螃蟹会把你的小手夹住哦。” “噢。”小柚子扑闪着大眼睛，妈妈也不帮她说话。 “小螃蟹不友好，我们不跟小螃蟹玩。”叶佳期安慰她。 “麻麻……你说小柚子被欺负了可以告诉粑粑麻麻，可四你米有说小柚子被哥哥欺负了该怎么办。”小柚子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奶声奶气，吐词不清。 乔乘帆：“……” “哥哥不会欺负你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小柚子又撅起嘴巴。 偏心的麻麻。 想了一会儿，小丫头灵机一动：“哥哥要是欺负小柚子，小柚子就不跟哥哥玩了，小柚子有弟弟妹妹。” 说着，小丫头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叶佳期的肚子，很小心，像摸她珍惜的玩具一样。 穿着夏天的连衣裙，叶佳期的肚子有很明显的隆起。 乔乘帆：“……” 小柚子靠着叶佳期的肚子：“麻麻，小宝宝森么时候出来跟小柚子玩？” 叶佳期摸摸她的小脑袋：“再等等，还有五个多月。” “这里有几个小宝宝？” “笨蛋。”乔乘帆鄙视这个幼稚鬼，真是个小笨蛋。 “你想要几个？” “小弟弟和小妹妹都要嘛。” “只有一个宝宝哦。”叶佳期笑眯眯。 “那四小弟弟还四小妹妹？” “要等他出生才知道。”叶佳期耐心地回答小丫头的问题。 乔乘帆觉得小丫头太笨了，继续钓鱼去。 第3814章 老婆都跟人跑了 乔斯年在游轮的厨房里忙着给他们准备午餐。 他在二楼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形，戴着帽子、穿着白T恤的乔乘帆颇有他的风范，一丝不苟钓鱼，虽然他才九岁，但心智成熟又稳重，做什么事都很有耐心。 小柚子正抱着叶佳期的腿，缠着叶佳期跟她玩。 母女俩穿着差不多颜色的裙子，从他的角度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乔斯年唇角上扬，满是幸福感。 乔乘帆钓了不少海鱼，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又拿着望远镜去甲板上欣赏风景。 叶佳期则帮小丫头拍照片。 风一吹，叶佳期裙角飞扬，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女，而小柚子则是小小仙女。 乔斯年没忍住，闲暇之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们拍了几张。 蓝天、海水为背景，母女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吃过午饭。 乔斯年和乔乘帆在甲板的躺椅上晒日光浴。 两人都穿着休闲装，戴着墨镜，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乔乘帆难得有机会跟老乔说几句，问了他不少问题：“爸，你上次交给我做的那个小项目，我做完了，已经交到你书房，你看了吗？” “看了。” “还行不。”乔乘帆小心翼翼问。 “还行吧。”乔斯年不咸不淡，嗓音轻飘飘的，“除了想法幼稚，没有什么可行性外，也没什么毛病。 乔乘帆：“……” 这两个毛病，不就是等于完全否定了么。 “你妈现在很闲，你有时间多跟她请教请教，别一个人闷头做。” “妈妈给我写了提纲。” “所以呢？给你写了提纲你还做成这个样子？”真笨呢。 “提纲是提纲，只是一个框架而已，想法是我自己的咯。” “哦，你那点想法等于没想法，幼稚极了。” “知道了，我会慢慢改的，我又不是你，我还小。”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独立完成项目。” “……”乔乘帆压根就不信。 “你的方案我给你改了些，我建议你换换思路，别总是在设备上动脑筋，换条路，柳暗花明。” “还能有什么嘛？我能想到的就是改善设备，不对吗？” “一个项目的兴起和落寞，机器只是其中一环，其余的比如管理、制度、理念等，都可以去完善。机器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才是根本，明白了吗？” 乔乘帆似懂非懂。 太深奥了好不好。 “你自己慢慢悟去，不懂的可以问问你妈妈，或者欧凡叔叔。” “爸，聊点别的吧。”乔乘帆不想让氛围沉浸在高深之中，头疼。 “你想聊什么？” “上次去薄叔叔家里，他有很多飞机模型，我很喜欢，薄叔叔还会做机器人。” “他是搞科技研发的。” “他说他的新机器人马上就要做好了，会端茶递水，还会跟人聊天。他说到时候送我一个，很期待。” 乔斯年不屑一顾：“成天只会跟一堆钢铁打交道，老婆都跟人跑了。” 乔乘帆：“……” “你跟他一起玩可以，但不能学他。”乔斯年道。 第3815章 乔家继承人 “薄叔叔挺好的，还会做点心，他的私人收藏室也很棒。”乔乘帆道，“爸，我好喜欢薄叔叔收藏的二战时的一把手枪。” “他那人很小气，你再喜欢他也不会给你。” “那我以后就经常去他那看看。” “我说了啊，跟他玩可以，但不能学他。一把年纪了，没老婆没孩子，像话吗？” 乔乘帆：“……” 乔乘帆鄙视老乔，他之前也没老婆的好吗？ 这么大岁数了才把老婆娶回家，倒好意思鄙视别人。 乔乘帆漫不经心道：“爸，薄叔叔比你小好几岁呢。” 乔斯年：“……” 乔乘帆难得跟乔斯年聊个天，有什么想问的话都找机会问了，老乔也不高冷，会跟他说不少。 海风吹来，清爽而舒适，带着咸湿的气息，阵阵沁入心脾。 乔斯年也会问问乔乘帆的学业。 乔乘帆学习很好，尤其是英文，流利的口语让老师都称赞不已，今年秋天的开学典礼他还将代表小学部用双语发言。 说到这儿，乔乘帆有点小骄傲。 小孩子都这样，乔斯年看破不说破，夸了他：“挺不错，再接再厉，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再修一门外语，小时候语言天赋好。” “要不就法语吧。” “行，完全可以。” 乔斯年把乔乘帆照着乔家继承人的模式培养。 乔乘帆也足够优秀，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至于小柚子和叶佳期肚子里的宝宝，不需要再有乔乘帆这样的压力，快快乐乐成长就好。 乔乘帆看着远处的海鸥，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挺高的，因为他一直默默地以老乔为榜样，总想着以后要是能像老乔一样就好。 小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穿着小裙子，屁颠屁颠。 她抱着一碗香香的麻辣蟹，走到乔乘帆身边：“哥哥，这是麻麻刚做好的，你要次吗？” 乔乘帆张开嘴巴：“你喂我。” 乔斯年觉得乔乘帆不要脸，但小柚子高高兴兴拿了一只很小的螃蟹喂给乔乘帆吃。 很香。 乔乘帆吃得津津有味。 小柚子又跑到乔斯年的跟前：“粑粑，你次不次。” “你要喂我吗？”乔斯年也不要脸道。 “可以的吖。”小柚子像只乖乖兔。 她挑了一只小螃蟹，喂给乔斯年。 乔斯年原本不爱吃这些东西，但女儿喂的，欣欣然就给吃了。 他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叶佳期挺着肚子出来，深呼吸一口：“甲板上空气真好。” “来点红酒更好。”乔斯年道。 “你想跟谁喝酒？我们这儿可没人陪你喝。” 乔乘帆直接道：“酒要少喝。” 乔斯年：“……” 海浪拍打游轮，游轮很稳，犹如平地。 “今天天气这么好，斯年，要不你教乘帆潜水好了。”叶佳期笑眯眯。 “改天，今天就想晒晒日光浴，等会儿可以回别墅游个泳。”乔斯年懒懒道。 潜水消耗体力，他想偷个懒。 “教小柚子游泳！”小丫头兴致倒是很高。 “嗯，让你哥哥教，他很厉害。”乔斯年道。 第3816章 他大哥简直人生赢家 乔乘帆默，明明是你懒。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乔斯年带他们回海边别墅。 他让佣人带着两个孩子在沙滩玩耍，自己则跟叶佳期去露台上喝下午茶。 午后的时光悠闲而漫长，盘子里的点心都带着清新的香气。 他们坐在露台上能看见在玩耍的乔乘帆和小柚子，乔乘帆越来越像个小大人，很懂事地照顾妹妹，有时候是拉着妹妹的手，有时候是陪小柚子一起抓小鱼小虾。 阳光下，小柚子的皮肤晒得亮油油的，小丫头笑起来时嘴角边是浅浅的小酒窝，很好看。 乔斯年闲闲倚靠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向沙滩上的情形。 叶佳期摸着肚子，笑眯眯道：“你这个爹倒省事，直接把女儿丢给儿子带。” “养儿子不就这点好处，得为他爹分忧解难。” “呸，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懒。” “那你想要两个电灯泡在身边？尤其是小柚子这个没眼力见的。”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怀里，笑：“渣爹。” 她伸手撩他，阳光下，笑得很开心。 乔斯年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她的手软绵绵的，乔斯年喜欢握着。 “你那几个朋友什么时候过来？厨房有开始准备晚餐了吗？”叶佳期问道。 “他们不需要请，天黑的时候差不多就来了。”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身边看广阔无边的海洋。 海水静谧，波浪滔天。 乔乘帆和小柚子还在海边玩，小柚子拎着水桶，乔乘帆给她拾贝壳、捡小虾。 和乔斯年坐了一会儿，叶佳期也去沙滩找乔乘帆他们玩了。 乔乘帆很高兴七七能加入他们一起玩，和叶佳期有说有笑。 夕阳西下时，金色的沙滩上铺了一层橘红色，海水泛着粼粼波光，海浪拍打岩石，夕阳一点点沉入西方。 乔斯年邀请来的朋友们陆陆续续到了。 霍靖弈来得最早，跑车停在空地上时，他就看到了沙滩上玩耍的叶佳期和两个小家伙。 隔着车玻璃，霍靖弈眯起眼睛。 他可真是羡慕他大哥啊，一双儿女，长得格外好看，太太也是美丽动人、温柔大方，他大哥简直人生赢家。 这等好事，是羡慕不来的。 他们圈子里，有几个能有乔斯年这样的福气。 不过，乔斯年的人品也没得挑，不像其他一些男人花天酒地，不顾家室。 霍靖弈看了一会儿才下车，没去别墅，径直往沙滩走。 “玩什么呢？能不能带我一个啊？”霍靖弈走过去。 “你大哥在客厅里。”叶佳期道。 “找我大哥干什么？他那人那么无趣，当然是找小七七你啊。” “要不你陪乘帆和小柚子玩好了，我正好累了，得休息会。” “不要。”乔乘帆第一个否决，“我自己带妹妹玩就好。” “哟，人不大，脾气倒不小，怎么，你还记得你霍叔叔呢？”霍靖弈逗乔乘帆。 小柚子对霍靖弈不了解，但她很喜欢霍靖弈，因为这个叔叔和别的叔叔不一样，这个叔叔很好玩。 第3817章 这个记仇的小子 “叔叔，你跟我们玩吧。”小柚子抓住霍靖弈的手，大眼睛里满是闪烁的光芒，晶亮晶亮的。 “哥哥陪你玩就可以了。”乔乘帆一把拽过小柚子的手。 霍靖弈：“……” 这个记仇的小子，他都多年没见他了，他居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呢！ 这记仇的本事，跟他大哥简直一模一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叶佳期摊手：“霍靖弈，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别墅吧！” “不行。”霍靖弈不信邪，他看着乔乘帆，“小……小家伙，你还没叫我呢！” 他差点脱口而出“小崽子”。 不过乔乘帆这几年变化真大，小孩子就是不愁长，以前还是个奶萌奶萌的小家伙，现在已经像个小少年了。 乔乘帆不情愿。 小柚子碰了碰乔乘帆的手：“这个四叔叔，霍叔叔，小柚子认得。” 小柚子以为哥哥不认得，还一本正经介绍。 乔乘帆踌躇半晌，但他毕竟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而且老乔一直教他说，不管他对谁有多不满意，都不可以直接表现在行为和言语上，更不可以太过分。 于是，乔乘帆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叔叔”。 “嗯。”霍靖弈很满意，“叔叔陪你们玩不好吗？” “好啊。”小柚子最高兴，把水桶递给霍靖弈，“叔叔你得拿这个。” “好，叔叔拿。”霍靖弈提起花花绿绿的小水桶。 叶佳期忍着笑。 她也不管他们了，回别墅去。 已经有不少朋友陆陆续续过来，乔斯年在客厅里跟他们聊天，陪他们抽了几支烟。 乔斯年从海里回来后就换了衬衣西裤，他跟几个朋友聊了聊当年的经济问题和几个合作的项目。 晚餐准备的是自助餐，红酒也都是乔斯年珍藏多年的酒。 天黑的时候晚宴就开始了，别墅里里外外都装饰得漂漂亮亮，彩带飞扬，屋外的栏杆上也扣着气球，风一吹，空气里都是愉悦。 叶佳期也换了件晚礼服，虽然小腹隆起，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 因为孕期有营养师调理，她的身材也很好，没有任何走样。 这一次怀孕比前两次都轻松，除了孕期固有的反应外，她没有吃过一点苦。 晚宴上，乔斯年喜欢揽着叶佳期的腰：“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有，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叶佳期指着面前的自助餐。 “那就好，怕你不爱吃，多吃点。” 乔斯年低头在叶佳期的耳边低语，惹得一群朋友嫉妒不已。 他们不是来参加晚宴的，是来吃狗粮的。 小柚子在人群里来回穿梭，她虽然很多人不认识，但能装作和大家都很熟的样子，和谁都玩得来。 不管谁拉着她问问题，她都能回答。 “小柚子小朋友，你希望妈妈给你生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都好，小柚子都喜欢。” “那你想要几个弟弟妹妹？” “一个也行，两个也不错，三个也可以。” 乔乘帆：“……” “小宝宝出生后，你会疼爱他吗？” 第3818章 七七，生日快乐 “当然。”小家伙一本正经，“小柚子把玩具都给他。” “就这样吗？还有呢？” 小柚子挠挠头：“给宝宝换尿布。” 乔乘帆：“……” 感觉智商被拉低。 众人被小柚子逗得哈哈大笑。 小柚子挠头，她说得不对吗？ 吃到一半的时候，佣人把好几层的大蛋糕拿过来。 这可是乔斯年和乔乘帆天还没亮就开始做的大蛋糕，蛋糕颜值很棒，上面写着“七七，生日快乐”几个字。 七七，既是乔斯年的七七，也是乔乘帆和小柚子的七七。 蛋糕端过来，小柚子馋得流口水。 点上蜡烛，关了灯，叶佳期先许愿。 许了愿，乔斯年亲手切蛋糕。 众人纷纷表示，乔爷早已不是以前的乔爷，以前那个不近人情、沉默寡言的男人如今已满是烟火气，满脸的温柔和慈爱。 乔斯年给叶佳期也切了一块蛋糕。 叶佳期挺爱吃甜食，更何况这还是她老公和儿子亲手做的蛋糕呢，味道很不一样。 乔乘帆吃蛋糕的时候，小柚子看着他的盘子：“哥哥，小柚子要你这个樱桃。” 乔乘帆把樱桃给了小柚子，趁小家伙不注意，顺手用蛋糕在她的脸上画了胡须。 小柚子瘪起嘴巴。 乔乘帆乐呵呵的：“小花猫。” “哥哥欺负人。” “挺好看的，等会儿帮你洗掉。” “真得好看吗？” 乔乘帆一本正经骗她：“好看，很不一样。” 小柚子真以为很好看，也就不管了。 饭后，乔斯年陪一群客人玩。 有人去游泳池游泳喝酒，也有人在打牌，叶佳期陪几个孩子在天台看萤火虫和夜色下的大海。 乔斯年和几个不太爱玩的朋友坐在客厅里随意聊着天。 乔斯年以前不喜欢组织这种活动，如今也不一样了，他看得出来，叶佳期很高兴。 一群孩子很喜欢叶佳期，围绕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玩，叶佳期虽然行动不变，但也会陪他们做简单的游戏。 霍靖弈在别墅的小游戏厅里打电玩。 打电玩的人不多，就他和乔乘帆两个人。 乔乘帆原本自己一个人默默玩的，结果霍靖弈非要过来。 霍靖弈提出一起玩对打的游戏，乔乘帆同意了。 于是，霍靖弈被乔乘帆吊打。 霍靖弈：“……” 现在的小孩子玩游戏都这么厉害的么。 “还来么？”乔乘帆轻描淡写地问，实则心里头挺爽，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来，怎么不来，三局定胜负，来三局。”霍靖弈道，“刚刚是热身，我还没有习惯你们家的游戏手柄。” “输了怎么办。” “输了……小孩子赌钱不好，你要是输了的话，以后看到我都得主动问好。” 乔乘帆：“……” “我要是输了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你要是输了就连续一个月风雨无阻送我上学吧。” 霍靖弈：？？？ 这是认真的？ 靠。 他要是输了，这早上哪里起得来啊？他家离乔宅本来就挺远。 这岂不是早上四五点就得起来了？ 第3819章 叔叔教你谈恋爱吧 这小子真狠。 很有乔斯年那股腹黑劲。 乔乘帆见霍靖弈犹豫了一下，淡淡道：“不来吗？不来我就自己玩了。” “谁说我不来？来，开局。”霍靖弈决定一鼓作气，给这个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霍靖弈铆足了劲，首先，气势不能输。 乔乘帆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游戏开始。 两人都盯着屏幕看，聚精会神。 两人都不想输，尤其是霍靖弈，他本来就是个夜生活很丰富的人，让他早起，等于谋财害命。 很好，第一局，乔乘帆输了。 “小家伙，你以后看到我就得主动喊我叔叔，要不你先喊一个我听听。”霍靖弈得意洋洋。 乔乘帆面色自如，他喝了一口手头边的矿泉水，看着屏幕。 霍靖弈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我跟你说，我有很多年的游戏经验，虽然这游戏我没玩过，但游戏嘛，大同小异。所以呢，你输给我也不丢人，毕竟你还这么小，对吧？以后你喊我叔叔，我可以多带着你玩，我家里有很多手游，什么类型的都有，你可以去找我。” “三局定胜负。”乔乘帆提醒他。 这才第一局而已。 “我知道，不就是三局嘛。小乘帆，你的水平还有待提升，平时老乔不大让你玩游戏吧？” “不啊，老乔不怎么管我，我很自觉。不像有些人，一把年纪了还被爸爸管教。” “你！！！”霍靖弈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小崽子真得很记仇有木有！ 霍靖弈一边操纵手柄，一边道：“那你爸爸有没有教过你做人要大度，要宽容，要尊老爱幼？” “当然，我觉得我做得很好。” 好个屁。 霍靖弈真想吐槽。 算了算了，他一个三十多的人难道还要跟小屁孩计较么？更何况还是乔斯年家的小屁孩。 “对了，小乘帆，你长这么帅，班上有女孩子追你吗？” “在班上，我不管学习以外的事。” “……”霍靖弈鄙视他，“等你再长大点，叔叔教你谈恋爱吧，叔叔有很多技巧，保证全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你。到时候，追你的女孩子从学习前门排到学校后门，你别挑花眼就好。” 乔乘帆不为所动：“你一个未婚的人没有资格说这些。” 霍靖弈：“……” “我不会跟你学的，我的偶像是老乔。” 霍靖弈：“……” “你输了。”乔乘帆丢下手柄。 “靠。”霍靖弈一看，第二局他居然输了，“都怪你，让我刚刚走神了。” “你看看，打个游戏都能走神，就不要跟我讲大道理了。” 霍靖弈头一次被一个小屁孩鄙视成这样。 真是冤家。 “我老爸说了，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专心、耐心、恒心，小到写作业、背课文，大到将来工作、生活，乃至遇到挫折，我都要认真对待。” 霍靖弈被小孩子教育了。 出来玩还要被虐。 “霍叔叔，还有一局，你可以赢我。”乔乘帆看向他。 霍靖弈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手柄：“你以为我怕你。” 第3820章 他信他才有鬼 两人在游戏室玩得十分激烈，最后一局，谁都不想输。 当然，两个人谁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明争暗斗。 一局时间也挺快，十来分钟后，霍靖弈气愤地丢下手柄：“我靠，肯定是你家这个机子有问题！肯定是！” 乔乘帆也放下手柄，默默喝了一口矿泉水。 昏暗的游戏室里，霍靖弈瞪了他一眼。 这小家伙很得意，那得意的样子，像极了乔斯年那只老狐狸。 “霍叔叔，愿赌服输，我1号开学，你就从1号开始送我上学吧。”乔乘帆道，“小柚子正好跟我一个学校，你一起捎上。” “你家这个机子有问题！”霍靖弈捣鼓这台游戏机。 “没问题的，这是新机子，我也没玩过几次。” 霍靖弈：“……” 乔乘帆生怕霍靖弈不够难过，还补刀：“我平时上学比较忙，很少玩游戏。” 霍靖弈气炸。 很少玩游戏还完虐他！他很生气好不好！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呢！” “哦，霍叔叔的意思是，我应该让一让你吗？” 霍靖弈：“……” 霍靖弈不想跟他说话了。 乔斯年虐他，乔斯年的儿子也虐他，不给他这个单身狗活路吗？ 霍靖弈摸摸乔乘帆的脑袋，微笑：“等叔叔以后有孩子，你教他打游戏？” “哦，可以啊。”乔乘帆道，“但前提是，你得先结婚。我爸妈都这么幸福了，你看了不心动吗？” “不急，追你霍叔叔的人太多了，霍叔叔得好好挑一挑。” 乔乘帆微笑。 他信他才有鬼。 “说好了，从1号开始，你得风雨无阻送我上学，我早上七点得从家里出发。” 霍靖弈：“……” 他可以耍赖吗？ “没问题。”霍靖弈微笑，“霍叔叔绝对有诚信，说一不二，说到做到。” “好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霍靖弈微笑。 他一点都不愉快怎么办。 早起，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他每天晚上都习惯在夜场玩到凌晨，有时候甚至是三四点，然后回家睡回笼觉。 早上是什么？不存在的。 “小乘帆同学，那我可以去你家蹭早餐吗？” 乔乘帆一本正经思考了半晌：“我觉得不太好，我们一家在一起吃早餐，你要是来的话……好像有点格格不入。” 霍靖弈被嫌弃了，差点翻乔乘帆几个白眼。 “霍叔叔，你家肯定有佣人吧。” “我就是故意问问，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哎，霍叔叔，你觉得呢？” “你说的对，你说的全都对。”霍靖弈表示，他还能说啥。 乔乘帆心里有点小得意。 他只是跟霍靖弈打赌送他上学的事，又没让他来他家里蹭早餐。 和霍靖弈做好约定后，他们又愉快地玩了几局游戏。 乔乘帆表示，霍靖弈的游戏水平还是可以的，不过可能是太生疏了的缘故，才输给了他。 玩了一两个小时，乔乘帆这才放下游戏机。 霍靖弈伸了伸懒腰，他也得去酒吧玩了。 第3821章 美妙如初恋 乔乘帆也就只能在这种特殊的日子放松一下，平时老乔对他管教很严格，他晚上都是要上课的。 虽然他学到太难的东西也会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有逆反心理，不过只要老乔或者七七宽慰他几句，他又会耐下性子去学。 他刚回国一年，如果下一学年成绩能稳定的话，他打算申请直接去念初中。 按老乔的意思是，他念高中就得出国去，但他心里头不愿意，他想在家里多呆几年。 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他现在在京城挺快乐。 别墅里的牌局也渐渐散了场。 十一点的时候，客人都走了，别墅里的佣人在收拾客厅。 乔斯年亲自开车带他们回家。 夏季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像一个又一个小精灵翩翩起舞，好看极了。 小柚子早就坐在儿童椅上睡着，乔乘帆也闭上眼。 车内一片黑暗。 叶佳期隔着玻璃看向窗外。 乔斯年特地从一块偏僻的地段往乔宅开，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段可以经过一片树林，林子里有更多的萤火虫。 果然，叶佳期看到时惊喜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老公，你看，好多萤火虫。” 他们的车子在飞舞的萤火虫中间驶过，犹如穿梭在一个时空隧道里，美妙如初恋。 这条路挺长，叶佳期就一直看着窗外。 乔斯年唇角上扬，有时候还会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小脑袋，一如从前。 和乔斯年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愉快。 …… 开学的那一天，天气格外好。 小柚子很兴奋。 她背着她的熊猫书包在客厅里来回跑，乔乘帆看到她，脑壳疼。 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乔斯年从楼上下来，一把抓住小柚子，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小东西，跑什么呢？嗯？” “粑粑，小柚子开心呀。” “很想上学？” “四的，小柚子四好孩子。” 乔斯年信她才怪。 也就是第一天有新鲜感，第二天估计就得哭鼻子。 她这活泼好动的样子，哪里能在教室里一直呆着。 乔乘帆慢慢吃着早餐，平静道：“小呆妹，你不能欺负同学。” “不会的，同学们都四小柚子的好朋友。” 乔乘帆是绝对不信的。 “小呆妹，你上学不能尿裤子。” “才不会！”小柚子凶巴巴看着乔乘帆，“哥哥你乱讲，小柚子早就不尿裤子了。” “你要是看到同学尿裤子怎么办？” “帮他脱裤子。”小丫头一本正经，因为她尿裤子的时候，妈妈和保姆也是这么做的。 乔斯年：“……” 乔乘帆：“……” 乔斯年头疼，总觉得哪里不对。 乔乘帆默默闭嘴，不说话了，小呆妹，你厉害。 “粑粑，对不对吖。”小家伙还认真求助乔斯年。 “这些事老师会做，你只要多关心同学。”乔斯年也只能解释到这个份上了。 “小柚子知道啦！”小丫头高高兴兴。 乔斯年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个什么。 小柚子今天穿得漂漂亮亮，是叶佳期给她买的新裙子，还梳了一对漂亮的小辫子。 第3822章 小柚子会听话的 叶佳期今天也起得早，因为今天是小柚子第一天上学，她打算亲自送小柚子去学校。 因为小柚子的班主任也说了，第一天希望家长能来，可以开个早会。 她知道，小柚子他们这种学校，家长一般是不会去开早会、开家长会的，大多是司机、管家、助理过去。 她正好是孕期，又不忙，打算亲自去。 一开始乔斯年竭力不同意，她软磨硬泡好久，乔斯年才勉强同意。 七点的时候，乔乘帆跟着霍靖弈先去学校了。 果然，霍靖弈这人也低调不起来，直接开了一辆骚包的深蓝色法拉利跑车来乔宅。 乔乘帆不喜欢高调，但这么一来，想不高调都不行。 吃完早餐，叶佳期将头发扎起，挑了一双银色的平底高跟鞋穿上，很有气质。 小柚子主动拉住叶佳期的手：“麻麻好漂酿。” 叶佳期笑着摸摸她的头：“就你嘴甜。” “路上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乔斯年不放心，仍旧叮嘱。 “知道啦！”叶佳期笑眯眯回应他。 乔斯年一直将母女俩送到门口。 晨光下，穿着小香风套装裙的叶佳期温婉迷人，腹部隆起，右手紧紧搀着小柚子。 小柚子背着她的熊猫书包，一刻都不想放下来，坐车也要背着。 司机开车带她们去学校。 一路上，小丫头欢快地唱着歌。 阳光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柔柔的光线，很有生机的朝阳，葱茏的树木。 秋高气爽。 开学第一天，学校里果然很热闹，到处都是车和人。 叶佳期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乔斯年是这座私立国际学校的股东之一，有好几栋教学楼就是他出资兴建的。 当然，乔斯年也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在这儿上学才入的股。 司机直接将车停在贵宾停车场。 小柚子一来学校就雀跃不已：“麻麻，学校好大哟，哥哥在哪里？” “找哥哥干什么？” “小柚子被欺负了要找哥哥嘛！” “你要是被欺负了，第一时间找老师，听见了吗？” “唔。”小柚子点点头，“那哥哥在哪里嘛？” “小学部和幼儿园隔得很远。”叶佳期反正还没完完整整把他们的学校给逛一遍。 小学部从南门进比较方便，而幼儿园从北门进比较方便，这一听就知道隔很远。 “噢。”小柚子失望。 “你来幼儿园是上学的，不是找哥哥的，要认真学习，知道了吗？晚上回家就能见到哥哥了。” “知道啦！小柚子会听话的。” 叶佳期搀着小家伙的手在学校里走着。 教学楼很新，很干净，叶佳期很快就带着小柚子到了他们的班级。 开早会的时候，老师让小朋友们坐在自己家长的身边，耐心地跟孩子们说话。 一群小崽子一开始都还坐得住，没多久就坐不住了，小柚子也是。 好在早会时间短，没过多久，老师就带着孩子们去教室，让家长互相交流经验。 也没几个人真是家长，叶佳期就随便找人聊聊。 第3823章 乔斯年撤回了一条消息 有时候，她也会向老师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 幼儿园的氛围不错，环境也很好，总的来说，叶佳期很满意。 小柚子领了新书，开心坏了，爱不释手，给每一本书都写上自己的名字——乔沐元。 这也是乔斯年和叶佳期协商的结果，帮小柚子正式在户口和学籍落了名，以后就叫乔沐元。 叶佳期对这些没有什么要求，小丫头跟谁姓都好，反正都是一家人。 小丫头写名字的时候，叶佳期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一大早阳光明媚，幼儿园的氛围很好，主要还是亲子和互相认识的过程，明天才会开始正式上课。 叶佳期看小柚子挺乖，尤其是低头写字时，长长的睫毛低垂，小嘴巴撅着，看上去像个好宝宝。 “小柚子乖，妈妈先回家了，你在幼儿园要听老师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的。” “嗯，不可以哭哦，要是不哭的话，妈妈会给你奖励。” “小柚子不是爱哭鬼。”小家伙一本正经。 “好。”叶佳期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欣慰。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小柚子。 这是小家伙第一天上学呢！ 司机在外面等她，叶佳期刚坐上车就给乔斯年发了小柚子上学的照片。 叶佳期：看，宝宝乖吗？(#^.^#) 乔斯年：还可以。 叶佳期：很乖哒！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学，晚上回来你要记得表扬她。 乔斯年：…… 叶佳期：他们班上好多宝宝都哭了，小柚子没哭哦。 乔斯年：还好不像你。 叶佳期：？？？你说啥？ 乔斯年撤回了一条消息。 乔斯年：小家伙很乖！(*^▽^*) 叶佳期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乔斯年欠揍的神情。 撤回也没有用，她看见了！！！ 叶佳期半天没回他，乔斯年慌。 他立马又打字：回家没有？还在幼儿园吗？ 叶佳期：哼。 乔斯年：…… 乔斯年：给你买了个小礼物，很漂亮，晚上回家带给你。(*^▽^*) 叶佳期：一个不够。 乔斯年：两个。 叶佳期：这还差不多。 叶佳期没回乔宅，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去咖啡馆总店，她过去看看最近的效益。 总店里招了个挺能干的店长，她确实挺省心，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过去了。 今天有空，正好去走走。 初秋的天空明媚和暖，太阳慵懒地挂在天空中，早晨的日光不算刺目。 草木依旧葱茏，空气里都透着让人愉悦的气息，风一吹，枝叶摇曳。 这样的天气，令人神清气爽。 车子一直往市中心开。 叶佳期没想到，她离开幼儿园没多久，还没到店里呢，老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请问是乔沐元小朋友的妈妈吗？我们刚刚见过，我是林老师。” “对，我是她的妈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乔沐元小朋友和班上的另一位小朋友打架了，您看……您方便不方便过来一趟。” 叶佳期：“……” “好，我马上就过去。”叶佳期连忙应道。 “好的，好的，我在教室等您。” 第3824章 小小年纪就撒谎 叶佳期看了一眼时间，她才离开半个小时啊！啥玩意？？？ 这叫什么事？ 她刚还跟乔斯年夸小柚子呢！立马就打脸？！ 这刚来学校半天没到就打架？在家怎么没看出来她还有这天赋啊！ 叶佳期气死了。 她立马让司机调转车头回学校。 一路上，她气得要死，就只能跟司机吐槽：“这小丫头真是能耐，刚刚还挺乖，现在就跟小朋友打架。” 司机道：“太太，小孩子第一天上学都这样，不适应，不是哭就是闹。” “她倒好，直接打架。” “不会真打起来的，小孩子就是闹闹。” 叶佳期不信。 要只是闹闹的话，老师不会喊她回去。 车子拐了几个弯，又拐回幼儿园。 很多家长还在幼儿园里，依然十分热闹。 小柚子的班上还陆陆续续有小朋友来报到。 叶佳期挺着大肚子过来时，小柚子和一个胖胖壮壮的小男孩正站在老师面前被训话。 小男孩身边的女人浓妆艳抹，很年轻，和叶佳期差不多大。 叶佳期急忙走过去：“老师，抱歉，来迟了。” 她看了一眼小男孩，果然，小男孩的手臂上被抓出几道手指印，脖子上也有。 小柚子看上去还好，应该是她欺负人家了。 不过这小男孩都快有小柚子两个人重了，小柚子是怎么打得过这男孩子的？ 小柚子挠挠头，缩了缩身子，不敢看叶佳期，怕怕的。 叶佳期就知道，这小丫头也就是在家里比较怂，一副好孩子的模样。 “乔太太，耽误你时间了……”老师开口。 但，老师话音刚落，男孩子的妈妈不依不饶打断：“乔太太，你看看你女儿把我儿子抓成什么样子了？手上、脖子上，还有这里，都是你女儿抓的！你家小孩是来上学的还是来打人的？这才开学半天就这么嚣张，以后谁还敢跟你女儿做同学？” 叶佳期道歉：“抱歉，不好意思，我先替我女儿跟你们道歉。” “我家儿子在家里没有吃过一点苦，他还这么小，刚来就被你女儿打，这还像话吗？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我们做家长的不心疼吗？”女人喋喋不休，“要是今天我儿子打了你女儿，你估计早就急死了吧！道歉，道歉有什么用？” “轩轩同学家长，您先别急。”老师急忙道，“小朋友……” 没等老师说完，小柚子急得跳起来：“四他先抢小柚子东西的！” 女人一把把儿子护在身后，凶巴巴看着小柚子：“抢你什么了？你懂不懂什么叫抢？你告诉我，轩轩抢你什么了？” “他抢我的彩笔了。”小柚子哼哼。 “是吗？那你的彩笔现在是在你文具盒里还是在轩轩文具盒里？”女人不依不饶，“说不出来了是不是？明明彩笔还在你文具盒里，你却说轩轩抢你东西了，还把轩轩打伤，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撒谎，什么家教。” 小柚子还没有被陌生人这么说过，眼泪汪汪，嘴巴撅起！ 第3825章 乔沐元同学的爸爸妈妈 小柚子的小手拽着叶佳期的手，委屈巴巴。 叶佳期见这女人真会欺负小孩子啊，她淡淡道：“抢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你欺负小孩子小就这样吓唬她。糊弄糊弄小孩还行，别想糊弄大人。你觉得你这么个教育法，就是有家教了吗？那我问你，你家儿子有没有拿我女儿的彩笔？” 女人先是怔了一会儿，半晌才梗着脖子冲叶佳期道：“当然没有，小孩子之间最多闹一闹，我家儿子什么都不缺，怎么可能会拿你女儿彩笔！是你女儿小题大做抓伤我儿子，现在又撒谎！” “撒谎这个词请不要在小孩子面前乱讲，我女儿不会撒谎，我家家教也非常严格。”叶佳期平静地看着她，“你敢不敢让你儿子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师一句话都插不进来。 这两家长都是厉害人。 “怎么不敢？轩轩，你给这位‘有教养的阿姨’说说怎么回事，不要怕，说给她听！” 小男孩看了一眼叶佳期，又看了一眼小柚子，气冲冲道：“我就碰了一下她的笔，她就抓我了，还想打我！” “听见没有？我儿子只是碰了一下你女儿的东西！”女人愤愤道，“几支笔而已，我家还不至于穷成这样，他爸爸买了十几只金子做的笔给他玩，他什么世面没见过，至于抢你女儿那几只几块钱的彩笔吗？也就你们这种小家庭出生的孩子这么斤斤计较，当个宝贝似的，碰都不让碰，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女人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 眼睛往天上看。 小柚子解释：“他抢了，他抢了宝宝的笔，还偷偷藏起来。麻麻，小柚子没有说谎的，小柚子不说谎。” 叶佳期弄清楚了。 她相信小柚子是不会撒谎的。 她要是敢撒谎，回家后乔斯年第一个饶不了她。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这个小男孩抢了小柚子的彩笔，还想占为己有。 “你这孩子满嘴谎话，你们家怎么教出来你这样的孩子？”女人瞪小柚子，“你才几岁就撒谎？你不仅撒谎，你还打人！” “这位家长，在事实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叶佳期护着小柚子，“你怎么保证你儿子没撒谎？” “我儿子怎么会撒谎！”女人一脸傲气，“我跟你说，你女儿的彩笔送给我儿子，我儿子都不会看一眼！” 男孩子挺了挺胸脯：“对！我家多的是！” 老师连忙道：“两位家长都消消气，我觉得这样吧，乔沐元同学抓伤了轩轩同学，跟轩轩同学道个歉。轩轩同学先碰了乔沐元同学的彩笔，也不对，也跟乔沐元同学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好吗？” “凭什么过去啊？我家轩轩没上学的时候哪里受过这个气？他爸爸也不允许他刚来上学就受气！我们家宝贝儿子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受气的！道歉？想都别想。” “好巧，我家乔沐元同学的爸爸妈妈也不准她受气。”叶佳期淡淡道。 第3826章 家里本来就穷…… 年轻的女老师着急：“两位消消气，我给你们倒杯水。” “这样，让你家女儿给我家儿子道歉，并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女人道，“不然，你等着接我们家的律师函，他爸爸的律师团队可是京城最优秀的团队，到时候那赔偿费可就不好说了。倒不是我得理不饶人，而是小孩子这么小，要是不吃点苦头，以后走上社会怎么办哦！” “这苦头你让你儿子吃，我家女儿不需要吃。”叶佳期看向她，眼神冷漠，“就这点小事你也想打官司要钱？你是有多缺钱。” “你！”女人被激怒，“我要的不是赔偿而是公证！你们家缺钱，不代表所有人家都缺钱！” 小柚子拉住叶佳期的衣服，快哭了：“不赔钱不赔钱，家里本来就穷……” 叶佳期：“……” 女人一听，更是洋洋得意：“你女儿都把你卖了你还在这装有钱人，虽然这学校是贵族学校，但多的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家庭，我见多了。在这个学校，家里年收入低于一百万就是穷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小丫头，家里条件不好就好好读书，你的那些彩笔我家儿子是看不上的。” 年轻的女老师一直摆手递眼色，可是这女人充耳不闻。 “看不上也不给你。”小柚子冷哼！ “你！”女人气，“没家教的小丫头！” “我来这儿不是看你炫富的，更不是听你歪曲事实的。”叶佳期淡淡道，“我坚持我女儿的说法，你儿子准备偷我女儿的彩笔，被我女儿发现了就抓伤了你儿子，是不是？” “你这女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偷？！我儿子什么好东西没看过？会看的上你女儿的彩笔？” “麻麻，就四这样的！”小柚子仰着头。 “你们母女两个颠倒黑白！老师，校长在哪里？我要见你们校长！今天这事弄不明白我还不回去了，我就不信这个邪。” “别呀，只叫校长怎么够，班上的家长们不是还有很多没离开吗？叫上他们一起来。”叶佳期淡漠地看着这个女人。 叶佳期说完这句话，她看到那个小男孩的脸色变了。 毕竟只是三四岁的孩子，根本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叶佳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慌张。 叶佳期越发肯定这个男孩子在撒谎。 小小年纪就撒谎。 而且，这个女人不一定是他的亲生母亲，恐怕是个想上位的三，正好逮着这个机会在金主儿子面前表现表现，回去再跟金主报个喜。 叶佳期跟着乔斯年后，也算是阅人无数，她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 “乔太太，你还怀着孕，坐下来说吧。”老师客客气气道。 “没关系，今天正好把这事弄明白，该换班级换班级，该换学校换学校。”叶佳期脸色平静从容。 老师听了，也有点慌：“乔太太，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疏忽，我给您道个歉，您不要动了胎气。” 第3827章 我老公很快就过来 “你要换班级就赶紧换，和你女儿在一个班，班里的小朋友能安心学习吗？说不定就被她打。”女人不依不饶。 叶佳期也没说什么，很平静。 她看了看小柚子：“宝宝，别怕，我们家小柚子是最乖的，不会说谎。” 小柚子点点头：“四的，小柚子很乖，可四麻麻……小柚子要赔钱吗？” 小丫头怕怕的，凶她可以，赔钱不行。 粑粑麻麻辛辛苦苦让她上学，要是赔钱，她和哥哥会不会上不起学？ 女人气不过去，开始拿出手机给一个男人打电话。 “对，对，就是这样。” “嗯，没错，她欺负我们家轩轩。” “老公……你得为轩轩做主啊。” “老公……我们母子被人在幼儿园欺负得好惨。”女人假装抽泣两声。 叶佳期看向老师：“学校招生标准这么低吗？我没记错的话，开学前是需要提供家长资历证明的，而且必要的时候还需要面试。” “乔太太，是的，我们都是按流程走的。”老师压低声音，悄悄对叶佳期道，“乔太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之前带这个孩子来求学的是孩子亲生母亲，他的亲生母亲挺温柔，留过学，知书达理……” 老师说了一半也不说了。 叶佳期明了。 是她刚刚的猜测没错了。 难怪这女人和这个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这女人只是利用这个孩子表现一下自己而已。 很快，女人打完电话。 “我老公很快就过来，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儿子不行！”她气势汹汹。 叶佳期根本不想她他白费口舌，闲闲地倚靠在墙壁上：“然后呢？” “该赔偿赔偿，该打官司打官司。”女人觉得叶佳期是个软柿子，因为她看叶佳期柔柔弱弱的，而且她的女儿一直说“家里穷，不能赔钱”。 “趁我老公没来，你也可以选择跟我私了，让你女儿跟我道个歉！” 叶佳期哂笑：“我女儿抓伤了你儿子，道歉是应该的，但她可没抓伤你。” 叶佳期拉过小柚子：“宝宝，跟这个同学道歉。你抓伤小朋友是不对的事，上学前妈妈怎么跟你交代的？被人欺负了就找爸爸妈妈，你说，为什么要动手？” 小柚子挠挠头：“麻麻……小柚子不四故意的。” “那现在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说给妈妈听。” “以后被欺负要找粑粑麻麻。”小柚子一字一顿，奶声奶气道。 “嗯，听话。”叶佳期摸摸她的小脸蛋，“今天的事你没错，但你抓伤小朋友是不应该的，现在你必须得因为抓伤小朋友这件事跟同学道歉，能做到吗？” 小柚子没听懂，摇头：“小柚子没错。” “是，你没错，但你觉得抓伤小朋友应该吗？” 小柚子想了想，委屈巴巴：“不应该。” “所以妈妈让你跟同学道歉，是因为你抓伤小朋友的事，而不是彩笔的事。能明白吗？”叶佳期看着小柚子，循循善诱。 第3828章 小柚子是相信妈妈的 叶佳期不太清楚小柚子能不能明白，能现在明白最好，不能明白的话，晚上回去她会接着跟她讲。 小柚子想了好久。 半晌后，她主动走到男孩子跟前：“对不起。” 说完，她退后一步，走到妈妈身边，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 叶佳期笑了笑：“宝宝很听话，你做得很对。” 还好小柚子没有遗传她和乔斯年的倔脾气。 “可四他拿小柚子彩笔了……”小柚子不服气。 “妈妈会把这事处理完，接下来就没有你的事了，你要相信妈妈能把事情处理好。”叶佳期耐心跟她道，“回到教室后要和小朋友们愉快地玩耍，至于处理结果，晚上回家告诉你好吗？” 小柚子是相信妈妈的。 她点点头。 “那好，你现在回教室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老师也点点头：“乔沐元小朋友，你可以回教室继续跟小朋友们玩了。” “谢谢老师。”小柚子很礼貌地问好，这才蹦蹦跳跳跑出老师的办公室。 那个女人气不打一处来：“道歉是你家女儿应该做的，其余的帐我们还没算完！” “没错，是没算完，所以我打算接下来好好跟你算。”叶佳期看向她，“你老公要来围观吗？要的话，就等他过来，不来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你不要狡辩了！” “我狡辩什么？”叶佳期觉得好笑，“我还没开口说话，你就觉得我狡辩吗？还是说，你在心虚？” “你别胡说，我心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女人太嚣张了！” “是吗？刚刚一直是谁在颐指气使，说他家有钱，我家女儿活该被欺负，还要跟我们家打官司、寄律师函？听着很能吓唬人。要是一般人也许就被你唬住了，可你也看到了，我没被你唬住。” 女人忽然就有点心虚。 此时此刻的叶佳期和刚才不大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可能刚才是因为女儿在这里。 “你别这么嚣张，你也看到了，我儿子手臂上都是指甲印！”女人不服。 “我可以赔偿你医药费，但这件事的真相如果调查出来，你儿子要不要在小朋友们面前承认一下错误呢？或者，跟我的女儿也道个歉，为什么要抢我女儿的东西。” “真相根本调查不出来，我看你就是无理取闹。”女人道，“而且，我说了，你女儿的彩笔，我儿子根本看不上，这种东西，丢我们家地上都没人捡。”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很不巧，我女儿的彩笔不是一般的彩笔，是她外公送的生日礼物。她外公是美国知名设计师，彩笔里的颜料都是他亲自采集各种各样的花草用古法研磨出来并做成彩笔的，独一无二，谁也抵抗不了彩笔的漂亮颜色，所以你儿子抢我女儿的彩笔，我女儿肯定会不高兴。” “你少用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吓唬人。”女人气势输了一半，但嘴皮子还不认输，“你当我没见过世面？！” 第3829章 给你们一个真相 “你好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说你没见过世面肯定不对，只不过，你没见过大世面，不过就是只井底蛙而已。”叶佳期毫不客气，“还有，一味的溺爱和袒护，不会让你的孩子成才。” “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来管，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我的时间很宝贵。你自己说吧，你打算怎么赔偿？” “赔偿完全可以，但说不说就不是你说了算了。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你不想要真相，我还想要。”叶佳期不打算善罢甘休，“今天这事我不会让我女儿吃亏，我也会告诉她，吃亏是福，但并不是说所有无理取闹的亏她都得忍。” 女人已经开始心虚。 那个男孩子也虚得不得了，眼神躲闪。 “那这样好了，咱们先去医院，该陪多少按医生的来！”女人拉住小男孩的手，看向叶佳期。 “你难道不觉得在赔偿之前，我们更应该弄清楚事实真相吗？如果是你儿子抢了我女儿的东西，那又应该怎么说？” “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既然你迟迟不肯给我一个承诺，那这样吧，事实出来后，如果你儿子错在先，你儿子得跟我女儿道歉。这，不难吧？”叶佳期不想咄咄逼人，毕竟是在幼儿园里，闹大了没必要。 “我儿子没错！我儿子怎么可能会错，咱们先去医院，去了医院再说！” 叶佳期微笑，沉默半晌。 女人被叶佳期的笑看得发毛。 叶佳期这才转头看向老师：“老师，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学校的教室是有监控的吧？” 没等年轻的女老师回应，那女人已经瞪大了眼睛。 监控？！ “不可能！教室里怎么可能有监控！”女人根本没料到这一茬，“老师，你可千万别跟她勾结起来陷害学生！” 老师讪笑：“轩轩家长，我们学校幼儿园内确实有监控，您可能之前没来过，所以不太了解。因为孩子们都还小，所以监控是幼儿园必备的。” “那你们伪造一个假的，我怎么知道。” 老师笑得很无奈：“轩轩家长，我没这么大本事的，而且监控还没取，还在教室里放着。既然乔沐元小朋友的家长要事实真相，那我们可以在学校警务室的协同下取下监控，给你们一个真相。” “胡说，谁知道你们的监控是真是假！”这女人明显已经底气不足，恼羞成怒。 叶佳期淡淡一笑：“你不是坚持认为是我家女儿的错吗？既然如此，取个监控而已，怕什么？” 老师已经配合地在给警务室打电话。 女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差点准备拉着自己儿子的手离开。 可警务室的人以非常快的速度赶到，这女人无路可退。 调查监控时，她老公也来了，穿着西装的男人看上去像社会精英，一来就颐指气使。 不过，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吭声了，一直怒斥这个女人“丢人”，非要在幼儿园闹。 第3830章 在幼儿园没人惯着你 监控明明白白，小柚子乖乖坐在位置上拿新彩笔画画时，小男孩突然跑过来抢她的东西。 小柚子当然不肯，护着她的宝贝。 但小男孩力气大，把小柚子的彩笔抢走，小柚子气不过就抓他。 后来两人闹成一团，老师来了。 监控清清楚楚，谁也赖不了。 小男孩脸都红了，但不服气，梗着脖子：“在家里，什么东西都是我的。几只彩笔嘛，我又不是买不起的。” 叶佳期不惯着这种孩子，淡淡道：“你家是你家，在幼儿园没人惯着你，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一旦抢了你就得付出代价。” “你跟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小孩子还小，懂什么。”女人到现在还嘴硬。 男人拉住她就走：“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我先带老婆和孩子回家。” 如今，是叶佳期不依不饶了。 她拦下他们：“我女儿跟你家儿子道过歉了，你儿子是不是也该跟我女儿道个歉？还有，你们家的家教太让人失望，我希望你们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把孩子送到这所学校来。我没记错的话，下学年，家长还是有考核的，别到时候考核不通过。” “我就让儿子上这所学校怎么了？我又不是上不起，你一个女人啰嗦什么？”这男人突然开口，“看不惯我儿子就让你女儿转学！” “没关系，你想让你儿子上就上，反正下学年还要继续考核，你家能通过算我输。”叶佳期平时不喜欢压人，但今天实在不想忍了。 “你想干什么？好大的口气，学校是你家开的？我告诉你，你先担心担心你女儿！这家学校的副校长是我姨妈的邻居，平时熟着呢！” “随便你。”叶佳期懒得跟他争。 男人虽然嘴上逞能，但心里头没底气。 因为他也知道，这个学校的家长都有些来头，最不济的也是做生意的，或者在部门里混个中层。 他也是托了很久的关系才让儿子来上学。 “老公，别跟这个女人说话了，我们走。” “走什么，跟我女儿道歉了吗？”叶佳期淡淡道。 “不道歉！就是不道歉！”男孩子仰起头。 “我把话撂在这，要么道歉，要么明天就不要来上学了，你们自己选。”叶佳期也是气到了。 “哟，口气不小，能不能上学可不是你一个女人说了算的，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学校没点规章制度。”女人冷哼。 “那你们是铁了心不道歉了？” “对，就是不道歉！”小男孩口气很横，一看就是在家被惯大的。 叶佳期皱眉：“随你们吧。” 女人见叶佳期就是只纸老虎，冷笑一声，拉着儿子走了。 她的老公也跟在她身边离开。 老师一脸无奈：“乔太太……抱歉，学校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遇到这样的学生，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 “一般都是让家长带回去反思教育几天。” “哦，可以。”叶佳期没多说。 反思个几天，接下来也不需要再过来了。 第3831章 你还把我当老公吗 这件事儿，叶佳期没打算打扰乔斯年，毕竟他工作繁忙，不应该为这点小事分神。 但不知怎么的，乔斯年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叶佳期一个人在自己的咖啡馆里吃着点心，乔斯年的电话打来。 “在哪。” “二十总店。” “哦，先别走，我二十分钟后到。” “哎，你下午没事做吗？” “等我。” 乔斯年没多说。 叶佳期切着盘子里的小西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 早上的事儿对她也没什么影响，毕竟她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去，这点小事她已经摆平。 她估摸着那孩子的父母也没脸再把孩子往这所幼儿园送。 叶佳期吃完半块点心时，乔斯年的车停在了店门口，他从店里的楼梯走上来。 店里有叶佳期的私人包间，他知道她肯定在。 叶佳期百无聊赖地挖着杯子里的布丁，偶尔会低头玩手机。 乔斯年敲门进来。 “没给我准备下午茶？” “老公。”叶佳期甜腻腻喊了一声，“来找我的？还是路过这儿办事？” “当然是找你的。” “等会，我去给你磨咖啡。” “好，慢点。” 乔斯年只想喝她亲手做的咖啡。 乔斯年坐在她的对面，稍稍解开墨色衬衣的领口纽扣，伸手拿过她面前的布丁。 他尝了一口，还不错，香草味的。 这是店里最好的包间，位置好，视野好，从窗口能看到外面繁华的街景。 很快，叶佳期就给他端了一杯咖啡来。 “你吃我布丁。” “嗯，不错，我没吃午饭。” “怎么又不吃午饭？”叶佳期略有些生气。 “去郊区视察项目，欧凡点了菜不合我胃口，就没吃。”乔斯年检讨，“以后不会了。” “什么不合你胃口，你就是挑。”叶佳期不满，“不好好吃饭怎么行？” “我知错了……你看，我要是不知错的话就不告诉你了，说明我知错了。”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她。 “呶，这里有我给你拿的点心，你吃点。” “嗯。” 乔斯年喝着咖啡。 半晌，他才倚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双手交错：“你不打算跟我坦白坦白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吗？” “你都知道了？”叶佳期托腮，“那就不用我陈述一遍了。” “我要是不知道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小事……” “我说了，你和孩子的事对于我而言都是大事。佳期，这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嗯？” “老公……”叶佳期撒娇。 “你一个孕妇逞什么能，舌战群儒？嗯？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不告诉欧凡，你还把我当老公吗？” 叶佳期：“……” 她现在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怕乔斯年训人。 他训起人来，她真是没一句话能反驳，乖乖挨训。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怀孕四个多月？这种事情家里没人能解决吗，需要你一个孕妇出头？” “不是。”叶佳期反驳，“别人解决和我这个妈妈亲自解决，那是不一样的。” 第3832章 老师还表扬小柚子了 “有什么不一样？我不能解决吗？” “那更不一样，这种小事不需要你来解决啊，而且你又那么忙。正好呢，他们老师打电话给我了，我就让司机调头过去看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就……顺手给解决了嘛。” “你还很得意的样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我听说，那两人差点跟你打起来？” “谁说的？不信谣，不传谣，没这回事。”叶佳期摆手，“你快吃些点心，不吃就冷了。” “别打岔。”乔斯年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微暗的光芒，“我听说那小孩子执意不肯给小柚子道歉？” “嗯，家里惯大的，在家里肯定是个小皇帝，哪会轻易给人道歉。”叶佳期平静道，“这次的事情一闹，我估计他们会选择离开这个学校。” “这个学校向来严格，又是私立学校，不可能再接收这样的学生。不过出现今天这样的事也实在不应该，改天我找他们校长亲自聊聊。” “你和校长熟？” “上次跟你打牌的那位章浩宇的爸爸，快退休了，退休后，就是他章浩宇接管。” “哦，那你还让我赢人家钱。” “赢他钱算什么，我还让乔乘帆把能拿的奖学金都给拿了呢！” 叶佳期：“……” “小柚子听话不听话？有没有不高兴？” “没有，小丫头忘性大。”叶佳期道，“你自己家女儿什么性格还不了解吗？她哪会不高兴，这种小事影响不到她的心情。”叶佳期道，“你为了这事专门来找我吗？” “你是不是觉得不够严重？” “……”叶佳期觉得，确实不严重嘛。 “后面的事我去处理，不用你管了。” “知道了，我也懒得操心，给渣爹一个表现的机会。” 乔斯年：“……” 叶佳期又给他拿了些小点心，和他一起坐在小包间里吃着。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满室温暖，这是属于初秋特有的明媚。 叶佳期把今天的事大概跟他说了一遍。 乔斯年虽然有训她，但他对她教育小柚子的方式很赞同。小柚子那孩子虽然顽劣，但还算听话，所以只能循循善诱，不能操之过急。 晚上。 乔斯年和叶佳期亲自去学校接乔乘帆和小柚子。 开学第一天，乔乘帆晚上不用上课，和他们一起回家。 果然，小柚子对早上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在意，一路上都在跟大家讲她在幼儿园好玩的事。 “小柚子今天没哭，老师还表扬小柚子了，粑粑麻麻也要表扬。”小家伙晃着小短腿。 “小柚子很乖，是个好宝宝。”叶佳期笑道。 “麻麻最好。” 半晌，小家伙又道：“麻麻，那个坏小孩今天没来了。小柚子真得一点都不喜欢他哦！” “他以后不会来了，他要转学了。”乔斯年淡淡道，“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告诉老师。” “知道的。”小柚子点点头，“他的妈妈好凶，还想让麻麻赔钱。” “你以后也不能抓伤小朋友了，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告诉老师就可以。”叶佳期道。 第3833章 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小柚子错了。”小丫头委屈巴巴，“小柚子给他道歉了。” “嗯，你做得对，知错就改的孩子是好孩子。” 小柚子很听叶佳期和乔斯年的话，她觉得她的粑粑麻麻是世上最好的粑粑麻麻。 “麻麻，你赔钱木有？”小柚子小心翼翼问叶佳期。 “一点点医药费，没什么的。” “啊……小柚子闯祸了。”小丫头难过起来，“我们家条件又不好。” 叶佳期：“……” 她在哪里学的词？？？ 空气陡然沉默。 谁也没开口。 乔乘帆打破宁静：“妈，她在哪知道家里条件不好的？” 这小呆妹没救了。 他三岁的时候就知道老乔很有钱了。 他的这个妹妹一点不开窍。 不开窍好，以后乔氏集团就都是他的了。 叶佳期扶额：“……” “小柚子当然知道！”小柚子看向乔乘帆，“哥哥，我们要好好学习报答粑粑麻麻，他们很辛苦的。” “嗯……是挺辛苦。”乔乘帆是承认的。 “小柚子以后不再乱要玩具啦！” “……”乔乘帆默，“挺好。” 家里的玩具早就堆了一整间屋子了。 “哥哥你也不要买小灰机了，很贵的。” 乔乘帆：“……” “小柚子宝宝，幼儿园也有奖学金哦，你好好学习，考试考得好有奖励的。”叶佳期趁机鼓舞。 “好的呀，拿了奖学金给粑粑麻麻买新衣服。” 乔斯年：“……” 叶佳期，你撒的谎自己圆好了，他是无能为力了。 乔乘帆表示，小呆妹真是笨得可以，这么笨，以后会不会被男孩子骗啊！ 劳斯莱斯开到乔宅大院。 一家人下了车。 乔斯年去厨房给叶佳期做了两三样她爱吃的菜。 虽然叶佳期一直说他工作辛苦，不需要亲自下厨，但他还是坚持了这个习惯。 叶佳期心满意足，她私心里还是喜欢吃乔斯年亲手做的菜，总觉得不一样。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这是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很欣慰的事。 今天发生的事果然没有影响到小丫头的心情，她高高兴兴把自己的课本拿给乔斯年和叶佳期看，像只忙忙碌碌的小奶猫。 饭后，欧凡给乔斯年打了电话，汇报了下幼儿园的处理情况。 听完他就把结果单独说给叶佳期听。 “那个男人明确表示让他儿子换学校。” “你逼他了？” “没有，他知道小柚子是谁的女儿后当即就表示退学。” “那男人什么来头？那女人并不是男孩子的亲生母亲，是后妈。” “没什么来头，做医疗器械生意的，早些年钻空子赚了点钱，就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了。”乔斯年淡淡道，“那女人是他养的三。” “果然，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 “这男人品味还真一般，那女人素质太差了。” “心甘情愿做小三的，有几个素质高的？有这个素养，会去当小三吗？”乔斯年道，“这种男人、女人我见过了，金钱为纽带，一旦断了这个纽带，两人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第3834章 结了婚就不要做这种事 “宝宝，你三观最正。”叶佳期搂住他，“现在的小三手段厉害着呢，你是没看到这个女人今天要帮着前妻儿子出头的架势，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就是那男孩的妈妈。” “我估摸着她还没转正，不然也不会花费这么大力气。” “老公，你平时都不喜欢跟我聊八卦的。”叶佳期笑嘻嘻。 “随便聊聊。”乔斯年就是想哄她开心开心，毕竟她还挺喜欢听八卦。 “所以呀，小三和渣男都很可恨。”叶佳期感慨，“你朋友里包小三的多不多？” “……”乔斯年默，“我那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你也见过，除了宋邵言，其他基本都还单着，有未婚的，有离异的，你都清楚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公你的朋友们人品都还可以。”叶佳期顺口夸他。 确实都还不错。 就算是霍靖弈这样的，也都是未婚在外玩玩，那些已婚的朋友，都很对家庭负责。 “还行，他们是没玩够，不想结婚。” “结婚就意味着责任，多考虑考虑也是好事。”叶佳期道，“宋邵言当初包小三，你们为什么不劝劝他？” “怎么没劝过，我们说过他很多次，结了婚就不要做这种事，总有一天会玩火自焚。不过宋邵言向来一意孤行，谁说的话都不听。” “重点是他眼光真不行。”叶佳期替宁安抱不平，“顾回音有什么优点？” “看对眼了吧。” 叶佳期：“……” 这对眼也太不讲究了。 “不过现在安安挺幸福的，也好。”叶佳期感慨，“宋邵钧比他的哥哥好太多，专情、温柔、细致，会照顾人。” 叶佳期又跟乔斯年随意聊了会儿。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斯年就敲着腿上的笔记本。 她还是喜欢看偶像剧，看着看着就拉住乔斯年讨论剧情。 “老公，我想吃苹果。”叶佳期抱着小柚子的海豚抱枕，眼睛还炯炯有神看着电视。 “我去给你削。” “好。” 乔斯年放下笔记本，去厨房削了一只苹果。 他递给叶佳期。 叶佳期咬了一口，又把苹果送到乔斯年的嘴边：“一起吃。” 乔斯年：“……” “嫌弃我吗？”叶佳期冷哼。 乔斯年乖乖吃。 叶佳期得意洋洋。 一只苹果，两人一起吃，空气里都是甜蜜的气息，仿佛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乔宅的客厅装修过几次，不过格局没有什么变化。 曾经很多次，她就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等着乔斯年回来，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今时今日。 如今这一切不再是奢望。 吃完苹果，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乔斯年在叶佳期面前从来不避讳什么。 叶佳期有时候也会跟他聊聊公司里的事。 自她怀孕后，乔斯年的烟酒、应酬戒了不少，尽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爸爸，他知道叶佳期和孩子们都不太喜欢他应酬。 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闻到他身上浅淡的沉木香，心猿意马。 第3835章 假正经的老男人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好好看着乔斯年的屏幕，但没过多久，她的小手就悄悄在乔斯年的衬衫上摩挲着。 隔着衣服摸摸他的后背、腹肌，还亲他的脖子。 乔斯年转头，幽沉沉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叶佳期亲了他一口，对上他的双眸，软糯糯撒娇：“老公……” 嘴上这么喊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只手覆在了他的皮带上。 “不要玩火。” “玩都玩了，那你想怎么样。”叶佳期冷哼，一双勾人的大眼睛看着他。 乔斯年：“……” 小妖精。 叶佳期的手在他的身上乱摸，“咔哒”一声，松开他的皮带扣。 客厅里安静异常，这声音在两人听来都带着无限的暧昧和撩人。 叶佳期脱了拖鞋，小脚顺着他的西装裤摩挲。 乔斯年哪里禁得住她这么撩拨，一把扣住她乱动的手：“别撩我，禁了好几个月，要真做，你会受不了。” “老公……”叶佳期又撒娇，小手在他温暖的大手下挣扎，眼中水波流转，妩媚含情。 乔斯年低咒一声，妈的，能不能别这么勾引他？ 乔斯年喉咙一动，身下起了反应。 但他到底是个极其理智的人，稍稍压住，平静道：“生完孩子再说。” “……”叶佳期想骂他，她都这么勾引他了还不行？ 看到了她眼中的小怨念，乔斯年握紧她的手：“听话，嗯？” 他的声线性感撩人，叶佳期当即就摇摇头：“可以不听话吗？” “我是为你好。” “你不是买了一堆孕期的书在看，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叶佳期说不下去了，妈的，老男人，真讨厌。 孕妇也是有需求的好不好。 乔斯年一本正经：“听话，等你生完孩子，我保证让你下不了床。” 叶佳期：“……” 生气。 乔斯年身体里还有火在燃烧，不过他自制力不错，很快就慢慢平息下去。 “那你继续工作好了，我上楼洗澡去了。”叶佳期收回自己的手，穿上拖鞋。 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都说四个多月没事了。 之前怀小柚子的时候，他们不也同居过，那时候怎么就没看他节制。 假正经的老男人。 呸。 叶佳期很生气，洗澡的时候都在生气。 洗完澡吹好头发，她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玩手机。 这种事情，越是求而不得就越会念着，叶佳期这会儿就是。 她坐在床上都不怎么舒坦，空调里吹出来的凉风都不能缓解她的热意。 她一会儿翻翻微信，一会儿刷刷微博，微信里的同学群在七嘴八舌聊着天，叶佳期几乎不在群里聊天，但偶尔也会看到他们在提及自己。 比如这会儿。 他们在扮演红娘的角色，开始为未婚的同学牵线搭桥。 牵着牵着就提到叶佳期—— “乔太太都要生三胎了，你们还没人要，丢不丢人呐。” “可不是，谈翊辰，说的就是你。” “你女神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叶佳期默，这还没到年底呢就催婚？ 第3836章 不忙，怀孕养胎 同学是默认叶佳期不看群的，因为叶佳期极少极少在群里说话。 没想到，叶佳期今天无聊，不仅看了，还回了一句：缘分的事，不要急。 众人看叶佳期冒泡，也纷纷冒泡。 “乔太太难得一见。” “乔太太今天不忙？” 众人自从知道叶佳期是乔斯年的太太后，就再也不敢开她跟谈翊辰的玩笑了。 叶佳期：“不忙，怀孕养胎。” 班长立马跳了出来：“乔太太不忙的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叶佳期婉拒：“怀孕吃不下外面的饭菜。” 众人又嘻嘻哈哈聊了几句，很快又从催婚的话题岔开来，聊到以前上学的趣事。 叶佳期没什么事，就跟她们扯了几句。 班上有好几个白富美，以前不大跟叶佳期玩，现在也一直找话题跟叶佳期聊。 有人见叶佳期在线，还小窗口私聊她。 “乔太太，我们以前还是同桌哦，记得不？”一个女人私聊叶佳期。 叶佳期：记得。 女人：那时候咱俩都收到过不少情书呢！ 叶佳期有点尬。 叶佳期：好多都被我扔了。 女人：知道，谈翊辰的你都没回，那时候班上好多人暗恋他，我可羡慕你了，我也暗恋他。 叶佳期：他还单身，你现在可以追他。 女人：现在就算了，我有男朋友了，是男模，比谈翊辰还帅。当然，跟乔总不能比。 叶佳期：噢噢。 她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女人：身材也不错哦，他还在一家会所上班，他的同事啊个个都很帅，身材一级棒，我经常也去他们会所玩儿。（害羞） 叶佳期不知道回什么，实在是尬。 女人大概是想讨好叶佳期：乔太太，你喜欢去会所玩吗？我可以带路，很好玩的。 叶佳期：我怀孕了，不合适。 女人：等你生完孩子。乔太太，你以前应该也去过吧？是不是很有意思？上次去的时候，老板喊了一群小鲜肉让我们挑，陪我们唱歌、聊天，可开心了。 叶佳期：你男朋友不介意？ 女人：就是玩玩，不会介意。人生在世，怎么开心怎么来。 叶佳期：挺好。 女人：乔太太，要一起玩么？我让我男朋友帮你开一张钻石VIP卡。 叶佳期：不用了，能让我开心的事情不是这些。 女人：那还有什么？能让人开心的事不就是食色性嘛。对了，这家会所的甜品和酒都很不错哟。 叶佳期：我先去洗澡。 女人讪讪回道：哦哦，乔太太你先忙。 说完，还发了几张帅气男模的照片给她看。 这个……叶佳期倒有点兴趣。 她点开照片看，一边看一边小声低语：“这个还不错。” “这个不行，个子矮了。” “这个好白，标准的小白脸呀。” 那女人发了一堆照片给叶佳期，叶佳期正好无所事事，看得津津有味。 有几个长得很像明星。 “叶佳期，在看什么呢？！”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床边。 叶佳期拍拍胸脯，收起手机，瞪他：“进来干什么不敲门？吓到宝宝了。” 第3837章 乔斯年，你个渣渣！ “……”乔斯年看她这一脸心虚的样子。 叶佳期默默收回眼神：“你工作做完了？” “嗯，不早了，你为什么还不睡觉？嗯？” 叶佳期：“……” 她睡得着吗？ 叶佳期的小手扯了扯被子，不咸不淡道：“哦，那你快去洗澡，我先睡了。” 乔斯年伸出手，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手机给我。” “……”叶佳期默，“不给。” “给不给？” “不给。”叶佳期心虚又嘴硬。 “能耐了。”平时她的手机他可以随便看的。 叶佳期抓起被子：“我要睡觉了。” 乔斯年整个人压过来，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很近，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脸上、脖子间。 叶佳期被他撩得痒痒的，难受。 好不容易舒坦点，结果身体里的火又都被他挑了起来，要命。 她咬着被子，怯怯看着乔斯年：“……” “不给我就挠你了。”乔斯年知道她怕痒。 “你、你不要脸。” 乔斯年真得就挠了她一下。 叶佳期被欺负地“呜呜”叫。 趁她不注意，他一把拿过她的手机，解锁。 叶佳期心虚地捂脸，恨不得把被子拉到脸上来盖住。 乔斯年的手指头滑动屏幕，很好。 “看男模照片呢？看来你很喜欢这种野鸭子一样的男模啊。”乔斯年漫不经心道。 “这人主动发我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叶佳期“嘤嘤”狡辩。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看的津津有味呢？” “老公……这些人长得又没你好看，身材又没你好，没什么好看的。” “会所？”乔斯年又往上翻，“叶佳期，很厉害，都想着去会所玩了。” “没有……你看清楚，我拒绝了。”叶佳期求生欲很强。 “谈翊辰？”乔斯年又翻到她的同学群，“怎么，你还是他女神？看不出来啊。” 乔斯年的语气酸溜溜的。 “他们瞎说的。” “我让你退了同学群，为什么还不退？嗯？” “退了不好，毕竟大家都是同学。” “有什么好不好的。”说完，乔斯年顺手给她退了群，“时间要花在有用的地方，更不要在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他又替她删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好友。 干完这一切，他才把手机扔给她。 叶佳期瞪他：“你拿我手机干了什么坏事？” “没什么。” 说完，乔斯年洗澡去了。 叶佳期连忙打开手机，靠。 删了她一堆好友。 连加了之后就没联系过的谈翊辰都给删了。 根本没联系了好不好！ 而且，大家都知道她是乔太太了！是三个娃的妈妈了！乔斯年真尼玛……欠揍。 “乔斯年，你个渣渣！”叶佳期不满道。 正在洗澡的乔斯年身形一顿，唇角勾起。 浴室里响着水声。 叶佳期生气，看看男模怎么了？跟同学聊聊天怎么了？ 叶佳期摸摸肚子：“宝宝，这个老男人欠揍不欠揍？” 很快，乔斯年围着浴巾走出来，悠闲地擦着头发上的水。 叶佳期只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瞬间就没骨气了。 （除夕夜祝大家阖家团圆，事事顺心~~爱你们~） 第3838章 她的吻也渐渐带有技巧性 出浴后的乔斯年身材极好，锁骨处还有一些没擦干的小水滴。 他擦着头发，动作性感而撩人，一双狭长微暗的双眸直直地看着叶佳期，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唇角是稍稍上扬的弧度，仿若带着笑意。 乔斯年本来就很少笑，他一笑，叶佳期只觉风景都失了颜色，世间只剩下他一人。 她抓着被子，盯着他看。 乔斯年迈开长腿往她走来：“给我把头发吹一吹。” “年哥，你穿成这样是要勾引小妹妹吗？”叶佳期眯起眼睛，眼里带着色眯眯的意味。 乔斯年这人骚起来真是谁都比不过。 “不然得穿成什么样？”乔斯年挑眉，“等吹干头发我去穿上睡袍。” “让一个孕妇给你吹头发，缺德不缺德？” “……”乔斯年立马就不敢了，“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你话都说出口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我又不是你，什么都能拒绝。” 乔斯年：“……” 他怎么琢磨着她这话里有话呢？ 叶佳期掀开被子下床。 她拿吹风机给他稍稍吹了头发。 他头发短，很容易就干了，叶佳期顺手在他精壮的后背上摸了一把。 身材真好。 乔斯年：“……” 摸什么摸，又不是没摸过。 大概是手感很好，叶佳期有些忍不住，又摸了几下。 她低下头，将下巴搁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老公……” 叶佳期的声音像性感撩人的小猫咪一样，带着压抑的欲望，呼出来的热气落在他的耳垂边，撩得乔斯年呼吸急促。 “小妖精。”乔斯年有些把持不住，“很想要？嗯？” “没有，别胡说。”叶佳期又不承认了。 “过来。” “嗯？”叶佳期从他的身后绕过去，走到他的椅子前。 她小腹微微隆起，有着独特的属于孕妇的妖娆，脸上的红晕也像是染了胭脂一样。 乔斯年抱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双锐利而幽邃的眸子看向她，薄唇微微勾起：“自己来？嗯？” 叶佳期脸绯红：“你好讨厌！” “我怕我掌控不了力道。” “讨厌……”她娇嗔一句，但很快就主动勾住了乔斯年的脖子，亲吻他。 乔斯年顺了她的意，他要是再不顺着她，她可就得生气了。 更何况，他今晚上也被她撩得有些绷不住。 她的吻也渐渐带有技巧性，乔斯年被她吻得很舒坦。 她的小手顺势解开他的浴巾。 卧室里的灯光略有些昏暗，这昏沉沉的光线下，两人的眉眼上都染了一层浅浅的光泽，四目相对，彼此的瞳孔里只有彼此。 情欲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不过，叶佳期体力不行，没多久就勾住乔斯年的脖子喘气：“你来……” “小东西。”乔斯年被她惹得不上不下，十分不舒服。 他抱着她去了床上。 乔斯年顾及她的身体，没有弄太久，事后搂着她一起睡。 灯关了，窗外星月沉沉，乔宅悄然无声。 叶佳期满足后靠在乔斯年的怀里安然沉睡，乔斯年搂着她的腰，很照顾她的情绪和感受。 第3839章 大多数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开学后一个月。 霍靖弈终于可以笑着跟乔乘帆说“拜拜”。 乔乘帆表示，霍靖弈这人虽然话很多，但还挺有意思。有时候早上坐他的车去学校，跟他聊聊天，还是挺长见识的一件事。 比如霍靖弈会给他讲一些军事上的小知识，会给他讲一些历史故事，虽然霍靖弈经常被乔乘帆给问住，但他这人脸皮厚，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一个月期满，乔乘帆就得继续坐司机的车去上学。 司机会先送他到小学部，然后送小柚子经过幼儿园。 早上和小呆妹一起去上学，他几乎就是不得安宁的状态。 小丫头精力充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在车上一直说个不停，有时候吐词不清，他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想，也许等小呆妹大点就好了。 有时候傍晚放学，乔乘帆在篮球场打球，司机也会带着小柚子坐在一旁看。 乔乘帆的同学对乔乘帆的妹妹都已经很熟悉了，每次小柚子一来，他们几个就会把零食分给小柚子。 乔乘帆默默扫他们一眼：“不要喂胖我妹妹。” “怕什么，你家颜值这么高，胖了也是个胖美人。” “到时候嫁不出去，还得我爸爸妈妈再养她几年。”乔乘帆淡淡道。 乔乘帆一边打篮球一边和同学闲聊。 小柚子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就坐在一边吃东西，吃着吃着还会喊两句“加油”“哥哥加油”。 每到傍晚，橘色的夕阳染了一地，微微清风吹起路边的柳条。 时光静好。 也有女孩子在一边看他们打球的，不过，她们的目光都落在乔乘帆的身上，这些女孩子从八九岁到十几岁都有。 乔乘帆个子比同龄人高，看上去像初中生，他虽然不大理人，但长相清秀斯文，是大多数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他的同学们已经习惯了篮球场变迷妹现场。 有小女孩喊了一身“乘帆小哥哥加油”。 小柚子转头瞪她，瞪了好几分钟：“你四谁吖。” “我是乔乘帆的校友。” “他四我哥哥，你们不可以喊哥哥。”小柚子很霸道。 “小妹妹，漂亮的小哥哥是大家的哦。” “不四就不四，他四我一个人的！”小柚子哼哼。 小女孩：“……” 乔乘帆在篮球场打球，小柚子在一旁看着，而叶佳期今天没什么事也来了一趟学校。 她主要是来问老师小柚子的表现情况的。 老师说小柚子表现挺好，不哭不闹，上课也积极发言提问，就是……问题多了点，是个好奇宝宝。 叶佳期扶额。 好吧，十万个为什么。 老师还说像乔太太这样能亲自过来的家长不多，大多自己父母是不管的，都丢给管家。 叶佳期讪笑，她只是在尽自己作为母亲的一份责任而已。 她如今怀着孕，平时事情不多，多关心关心小柚子也是理所应当。 聊了一会儿，老师下班回家。 叶佳期也拿上包准备去篮球场看乔乘帆打会儿篮球，然后带他们出去吃顿饭。 第3840章 好巧，又见面了 乔斯年出差去了，她就带孩子们出来玩一玩。 刚离开教学楼，叶佳期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嗯？这不是上次跟她在幼儿园争吵的女人吗？为什么又跟一个陌生男人勾搭上了？ 叶佳期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没想到那女人也看到了叶佳期，她松开男人的胳膊，在夕阳下迈开步子往叶佳期走来。 叶佳期停下脚步，静默地看着她走过来，不动声色。 那女人笑盈盈的，看上去像是把之前的事儿都忘了一样，还主动跟叶佳期打了招呼：“乔太太呀，好巧，又见面了。” “嗯。”叶佳期淡淡应了一句。 “别这样嘛，那男人被我甩了，无所谓啦。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乔太太。” 叶佳期：“……” “那男人得罪了乔先生，在京城没法混了。他还不知道他做的医疗器械都是出自乔氏呢，现在乔氏断了他的供货链，他待不下去了，只能带着他那胖儿子离开京城了。” “所以你就跟他劳燕分飞了？” “对啊，不然呢，我又没跟他领证。我让他赔我一些青春损失费，他也一分钱不给。” “你那架势，我还以为你是那孩子的亲生妈妈。”叶佳期讥笑。 “原本准备跟他谈婚论嫁，我们下午就要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了，结果呢，上午就出了这码事。”女人感慨，“哎，算我时运不济，没有当阔太太的命。要是领了结婚证定了案，我还要这么费力地去讨好他那个胖儿子么，也不至于跟乔太太你起冲突。” “性格决定命运。” “是吧。”女人淡淡道，“我性格不好呗，运气也不好呗。” “爱情和婚姻都是要用心去付出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佳期和她没什么好聊的。 女人也没纠缠，她知道，叶佳期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攀不上的。 叶佳期白净的容颜被夕阳染了一层浅浅的橘黄色，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操场的位置，不远处，乔乘帆还在打篮球。 风一吹，吹起她乌黑的长头发和风衣衣角。 叶佳期走得很慢，一只手稍稍撑着腰，她的瞳孔里是五彩缤纷的世界。 心口泛着涟漪。 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心境原本没有什么起伏，这会儿倒有些不舒坦。 “麻麻！”小柚子老远就看到了叶佳期，大声喊。 乔乘帆也看到了，擦了擦汗，喝了一口矿泉水，小跑过来：“妈，来接我们吗？” 叶佳期笑道：“是啊，带你们出去吃饭，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还打吗？不打的话，我们现在就走。” “不打了，该回去了。”乔乘帆将篮球丢给他的同学。 一群女孩子面露失望：“乘帆同学，你明天还来这儿打篮球吗？” 乔乘帆不置可否。 她们大概习惯了他的高冷，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乘帆小哥哥，你妈妈好漂亮哟！” 乔乘帆这才挑眉，终于看向她们，回了一句：“当然。” 第3841章 让老乔捧你 霸道的小柚子跳下来：“他四我哥哥，不四你们的。” 几个小女孩笑出声：“乘帆同学，你妹妹好凶哦。” 叶佳期拉住小柚子的手：“走了，咱们回去了。” 乔乘帆拿上书包和外套，和叶佳期一起离开操场。 叶佳期带他们去吃烤肉。 小孩子果然对肉肉情有独钟，尤其是小柚子，爸爸在家的时候不许她吃这些的。 乔乘帆像个小绅士，主动帮叶佳期和小柚子切肉块，细心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分给她们。 小柚子开心极了，不用自己动手，她只要吃就好了。 包间里是其乐融融的场景，叶佳期还给两个小家伙一人拿了一只椰子。 小柚子抱着圆鼓鼓的小椰子，喝得可高兴。 叶佳期见小柚子软萌萌的，一高兴，顺手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小柚子也喜欢拍照片，很会摆姿势。 “麻麻，小柚子长大后当明星好不好？” 乔乘帆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就这点理想？” “对嘛，当明星不好嘛？！”小柚子不服气，“可以拍好多好多照片，漂漂亮亮的。” “挺好。”乔乘帆不反驳了，“让老乔捧你，保证捧得你红红火火。” 小柚子拍拍手：“对嘛，小柚子演戏肯定棒棒哒！” 乔乘帆：“……” 叶佳期被他们逗笑。 叶佳期和乔斯年的想法一样，无所谓小柚子将来干什么，当明星也不错，乔氏有的是影视资源。 叶佳期太喜欢卖萌的小柚子了，拍了照顺手就发朋友圈里去。 古灵精怪的小柚子很受大家欢迎。 小柚子吃饱了就趴在乔乘帆的腿上。 乔乘帆好嫌弃啊，眼神里都是嫌弃，但还是让她趴着。 “哥哥，小柚子的手手不见了，你喂小柚子吃吖。”小柚子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 乔乘帆：“……” 老乔和七七为什么会生出小柚子这样的孩子！ 乔乘帆嫌弃地夹了一块五花肉：“这个喜欢吗？” “喜欢。”小柚子张大嘴巴。 乔乘帆给她蘸了芝麻酱，喂给她。 小柚子满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 叶佳期坐在他们对面，看到他们，心里好开心，等肚子里的小宝宝生下来就可以跟他们一起玩了。 有乔乘帆这样懂事的哥哥和小柚子这样活泼的姐姐，小宝宝肯定幸福。 吃了一半，服务员拿了玩具给小柚子玩，小柚子缠着乔乘帆跟她一起玩。 叶佳期倚靠沙发休息。 微信响了一声。 叶佳期打开，是乔斯年。 乔斯年：怎么又带他们出去吃烤肉了？ 叶佳期：没有啊，很久没带他们吃这个，他们也喜欢。 乔斯年：什么很久，二十天前才吃过。 乔斯年觉得打字不方便，还发了一段语音来，大意就是，烤肉这种东西不能多吃，一个月吃一次都嫌多，没营养，而且她是孕妇也不能多吃。 长长的一段语音，叶佳期懒得听，干脆不回他了。 他们吃得挺开心，乔斯年非要煞风景。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3842章 抱歉，原谅我 小柚子吃得饱饱的，开开心心跟叶佳期回家。 叶佳期领着两个小家伙回来，心满意足。 洗了澡，她坐在阳台上擦头发。 夜空辽阔深远，像是沾染了浓烈的墨汁，一望无垠。 乔斯年短途出差，他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 她不爱去夜场玩，也不喜欢去KTV之类的地方，闲下来会找朋友聊聊天，但更习惯守在家里看书、窝着。 手机响起。 叶佳期接过：“老公。” “回来了？” “嗯，早就回来了。” “吃的很开心？” “当然咯，谁不喜欢吃肉肉。” “医生不是叮嘱了，孕妇少吃烤肉类食物，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而且距离上一次吃烤肉才几天？你这样频繁……” “停！”叶佳期喝了一声，“不想听！我吃得高高兴兴，你不应该扫我兴！” 那头很是无奈：“不是扫你兴，我只是希望你能听进去，我也没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就好。” “乔斯年，你烦不烦，吃一次烤肉怎么了？怀孕十个月我是不是一次不吃才行？怀个孕而已，你管来管去，不烦吗？以前怀孕的时候我吃过那么多苦不也过来了吗？现在只是多吃了一顿烤肉而已，而且孩子们都很开心，你这么煞风景干什么？” “……”乔斯年瞬间沉默。 半晌，他静静道：“心情不好？” “没有不好，挺好的，挂了。” 没等乔斯年再开口，叶佳期把电话挂了。 挂上后她知道，刚刚说话有点冲。 她站起身，将毛巾放到浴室里去。 孕妇多多少少有点脾气，不过她例外，怀孕后她没有坏脾气，连乔斯年都说，他媳妇特别好。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能是乔斯年今晚上真得太烦了。 她拿了吹风机，默默吹头发。 手机一直在响，是微信的声音，还有电话铃声。 吹完头发，叶佳期冷静冷静，还是拿起了手机。 打开微信，乔斯年给她发了很多消息，都是以道歉开头。 乔斯年：对不起，佳期，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今晚上是我说的太多了。 乔斯年：抱歉，原谅我。 乔斯年：不要不接电话，佳期，接电话。 乔斯年：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不管怎么样，都要说清楚，不可以冷战的吗？ 乔斯年：接电话，佳期。 叶佳期打了几个字：我可能今天有点累，让我睡一觉再说。 乔斯年几乎是秒回：好好休息。 叶佳期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她也该休息了。 肚子里的小东西最近闹得厉害，半夜里也会踢醒她，她的睡眠不算好。 关了灯，叶佳期入睡。 …… 乔斯年是在K市出差，这个地方水果很多，是有名的水果之乡。 出差三天，他给叶佳期带了很多水果回来。 回来的那一天叶佳期并不在乔宅，他打了电话给她。 乔斯年站在落地窗前，明亮的窗户倒映出他修长高大的身形，他的眼底是深邃幽沉的光泽。 那头，很快接通了。 乔斯年嗓音沉沉：“佳期。” 第3843章 那一大捧玫瑰花 “在。”她应道。 “在哪里？我已经回京城，给你带了很多吃的。” “在店里帮忙。” 乔斯年沉默半晌：“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我去找你？” “你……不用去公司吗？” “不用，刚回家去公司干什么？没有那么要紧。本来以为你在家，想找你聊聊天。”乔斯年道，“我去咖啡店找你，总店？” “嗯……”叶佳期也没矫情，他说来就来吧，她有点想他。 好几天没见，她想看看他有没有瘦，或者有没有憔悴。 乔斯年挂了电话，也没叫司机，自己开了车去叶佳期的咖啡店。 路过花店时，他买了一捧新鲜的玫瑰花，娇艳欲滴，上面似乎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叶佳期在自己的包间里看账，咖啡店因为定价合理、营销活动做得不错，再加上宣传很到位，今年的盈利一路看涨。 她打算去邻省的省会开两家店试营业。 她已经在包间里坐了一下午。 乔斯年上来时，她正咬着笔看向面前的笔记本，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莹莹发亮的电脑屏幕。 乔斯年打开门，她还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沉浸在工作的氛围中，直到玫瑰花的香气铺满整个房间。 她一转头，首先入眼的就是乔斯年手上的那一大捧玫瑰花，火红火红，惹眼而醒目。 其次是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的乔斯年。 “在工作？”他抱着玫瑰花走来，“送给你。” 叶佳期抱了个满怀，一颗心瞬间“噗通”“噗通”跳起来，眼底多了水波般的温柔和轻盈。 “好香。”她闻了又闻，手指头轻轻触碰玫瑰花那娇柔的花瓣。 乔斯年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喜欢吗？” “嗯。” 乔斯年不知道她前几天的气消了没有，没有直接问，跟她聊了会儿工作。 他弯腰看着她电脑屏幕上的PPT：“在做企划书？还是想把R市的咖啡市场占了？” “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开一两家分店试试看。” “R市的消费能力不如京城，挑战确实更大，因为二十的定位就在于中高端人群，再加上你在R市的人脉不够成熟，一开始去会有困难。” “我考虑到了，我也写了解决方案，你看看。” 乔斯年真得就看起来。 他看文件时一丝不苟，认真而严肃，总会让叶佳期多出很大的安全感，好像有他在身边，什么事就都不是事了。 乔斯年顺手给她改了改：“给你加一个方法，光靠实地的宣传是不够的，在前期就必须把品牌的价值给宣传出去。你去R市开咖啡馆，必须要得到那个城市人群的认可和了解，可以加大前期的宣传成本。” “具体的方法也很多，你多想想。如果想找明星代言，我可以帮你，但我不建议，毕竟饮食方面更注重的是口感，而不是表面。” 乔斯年大致给她改了改。 叶佳期都听了进去。 姜还是老的辣，这种小事对于乔斯年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 第3844章 你就是变心了 不过，他只是提意见，不会掺和她的工作。 不管是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让叶佳期自己亲自做，定然能得到很多的经验和教训，他不需要事事插手。 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乔斯年也给她改了一部分方案。 叶佳期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像个好学的学生。 他给她讲这些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以前她向他请教作业的时候。 “好了。”乔斯年的目光离开屏幕，“时间不早了，跟我去吃晚饭，嗯？” 叶佳期点点头：“去哪家？” “去吃江南菜。” 叶佳期没有反驳。 乔斯年挑了家人少的餐馆，一进去就是雅致古朴的拱门，暗红色的灯笼装饰挂在屋梁边散发出幽幽光泽，装修是江南风格，小桥流水，琴棋书画。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 江南菜口味清淡，回味无穷，和京城菜有着不一样的口感。 乔斯年喜欢这种风格，他想着，清淡点的饮食对孕妇也好。 菜肴上来后，叶佳期挑自己喜欢的吃。 江南的鲈鱼鲜美多汁，乔斯年给她剔了鱼刺后，将鱼肉放在她的碗里。 清蒸的鲈鱼，叶佳期喜欢蘸上撒了葱花的香醋，别有味道。 乔斯年又跟她聊了些孩子们的事。 叶佳期吃着菜，心情还不错。 过了许久，乔斯年顿了顿，才开口：“那晚上的事，我先跟你道个歉，不是有意要管着你。你也知道，自从你怀孕后，我比以前更慎重。所以……佳期，抱歉。”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分寸。” “嗯，以后我保证不会多管，好不好？嗯？” “看你表现。” 叶佳期继续低头吃菜。 乔斯年给她夹了几块红烧肉。 叶佳期也没有真得跟他生气，他哄她几下，她就顺着台阶下了。 晚餐味道很好，叶佳期吃得心满意足，就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看到乔斯年回来，心里头依然很高兴。 饭后他们就在附近的人行道上散着步，随意走动。 叶佳期怀孕五个多月，乔斯年时时刻刻护着她，生怕她不小心有什么闪失。 操心了五个多月，乔斯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秋天的夜晚不冷不热，气温正好，很适合散步。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两人都走得很慢。 走着走着，她听到身边的小情侣吵架，吵得很大声，围观的人也很多。 “我跟你来京城漂泊五年，从大学毕业就跟着你来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一无所有，现在买了房，有了存款，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不要乱讲好不好？这五年，我对你不好吗？而且现在我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只是觉得结婚的话，我们都还小，过几年再说，有问题吗？” “你顾虑什么啊？在一起五年，为什么还早？你就是变心了，根本不想娶我！” “你别无理取闹了，跟我回去，不要在这儿丢人。” “不，今天把话说清楚，我丢你什么人了？你果然是嫌弃我丢人！” 第3845章 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你总是这么无理取闹！这五年，我们吵了多少次架了？每一次，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大街上就吵，光是这一点，我也很难堪，好吗？！”男孩子歇斯底里，梗着脖子。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不好……你就这么不想跟我结婚……” 女孩子忽然哭起来，蹲下身，也不顾及脸面了，哭得稀里哗啦。 男孩子瞬间手足无措，无力地解释：“我没有不想跟你结婚，我只是想再缓缓。现在是我事业的关键时期，缓缓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让你立即办婚礼，生孩子，我只是想着，我们把结婚证领了！领了证我们就是法律上的夫妻了，我就有安全感了，你懂吗？你懂不懂啊！” 男孩子明显一愣。 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红的。 “我什么都不要，不要你有房有车，不要你家的彩礼，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我这么爱你，你却吼我、跟我吵架……我真得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能是你不爱我了吧……”女孩子哽咽道。 男孩忽然就蹲下身，手足无措地用纸巾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 “不哭了……我知道了……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明天一早，好不好？”男孩子突然就开了窍，像是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我爱你，一直爱你，最艰苦的那段日子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 女孩这才破涕为笑，被男孩哄好了。 叶佳期走得慢，小情侣之间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她挽着乔斯年胳膊的手微微收紧，幽幽目光看着步行街的前方。 路很长，她和乔斯年并肩走着。 “要是觉得时间还早的话，我们就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乔斯年提议。 叶佳期摇摇头，嗓音柔柔的，含着一些轻微的波动：“不看了，回家吧。” “嗯，你的手有点凉。”乔斯年将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回去我们聊聊天，好久没有跟你坐床上聊聊了。” “老夫老妻了，别矫情。”叶佳期嗔道，“让肚子里的宝宝听到多不好意思。” “只是盖上被子纯聊天……” “我知道！” 乔斯年拉住她的手往回走。 他开车带她回去。 叶佳期在副驾驶上坐了一路，没怎么说话，一直看着窗外的夜景，偶尔也会闭目养神。 乔斯年随手调了音乐。 许久。 “佳期……” “斯年……” 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乔斯年低沉的嗓音的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听来性感撩人。 叶佳期托着头，长长的眼睫毛低垂：“斯年，你觉得……一份婚姻，最大的保证是什么？” 乔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一顿，思忖片刻：“责任，忠诚和那颗一直爱你的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安全感是什么？” “婚姻里的安全感？”乔斯年又顿了顿，“我能给你最大的安全感就是，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第3846章 乔斯年这人很有分寸 说这些时，乔斯年的眼底是不变的坚持。 尽管是在夜色里，他的眼中依然有着如一的坚定和认真。 黑暗中，叶佳期转头看向他的侧脸，唇角微微勾起：“那……你有没有想过给我一个名分？” 乔斯年皱眉：“我不太懂你说的这个名分是什么意思，你是我乔斯年的太太、妻子，这个名分不够吗？” 叶佳期沉默半晌。 她知道乔斯年这人很有分寸，在大事上从来都不会含糊，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心里都有数。 也许，不跟她领结婚证，他也有他的理由。 不然，这么大的事……他不会敷衍。 或者……他跟别人领过证了？ 叶佳期低下头去，有些事要是问太多会显得不懂事，可不问的话，心里头又总会念着。 “怎么了？”乔斯年发问。 她的小心思会写在脸上，别人看不出来，他还能看不出来吗？ “没事……”叶佳期决定不问了。 “噢。” “你呢？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我这次出差特地带了很多水果，不知道有没有你爱吃的。” “我都爱吃。”她笑了笑。 “那就好，都是新鲜的水果，那边阳光充足，土壤肥沃，产出来的水果和京城市场上卖的不一样，你尝尝。” “我先睡会，有点困。” “嗯。” 叶佳期托着头闭上眼睛。 其实并没有什么困意，她只是想静一静。 虽然一纸结婚证不能说明什么，但在她眼里，结婚证是法律的认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名分，她不明白为什么乔斯年只字不提。 他真得因为利益的关系跟别人领过证吗？ 想着想着，叶佳期眉头拧起。 到乔宅后，乔斯年亲手给她削了一只哈密瓜，并耐心地削成片状。 乔斯年出差回来后，叶佳期心里安定很多，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可以抱着他。 虽然心里放着事，但只要能看到他，她依然很高兴。 乔斯年真得是一个很合格的丈夫、父亲、上司。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他还会陪小柚子玩一会儿，或者是问问乔乘帆的学业情况。 等两个小祖宗都上学去了，他会到厨房亲手做一份煎蛋或者培根火腿给叶佳期当早餐。 秋日的清晨微风习习，五颜六色的秋菊散发出清新的香气，随着风，飘到很远。乔宅里的老桂花树也开花了，那金灿灿的花朵，香喷喷的气息，给整个乔宅都抹上了浓烈的秋色。 “我先去集团，有事打电话给我，最近有几个工程要收尾。”乔斯年慢条斯理道。 “飞机场项目是不是快竣工了？我记得很长时间了。” “没错，不过不急这一时，一旦竣工意味着我就没有时间陪你了。”乔斯年道，“我会以查漏补缺为理由，将时间适当延迟，一切等明年再说。” “别，这样损失太重了，不是闹着玩的。”叶佳期担心。 延迟几个月就意味着少几个月的盈利，这可是巨额。 “我心里有数，放心。”乔斯年摸摸她的头。 第3847章 只能做他不合法的妻子 叶佳期眨着大眼睛看向他：“我和宝宝的事没关系，你不要太耽误工作。” “不耽误。”乔斯年脸色深沉，“也不急这一时，明年落成也一样。” 在乔斯年的竭力劝说下，叶佳期才相信是真得没事。 乔斯年弯腰：“燕窝记得吃了，还有那些水果，能吃得下的话就都吃掉。” 叶佳期点点头：“嗯！” “那……我先去集团？”乔斯年的眼里带着无限宠溺和温情。 叶佳期的脸上是片刻的犹豫，她拉住乔斯年的手，紧紧拉住。 “怎么了？”乔斯年温柔地问道。 叶佳期踌躇许久，嘴唇动了动，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乔斯年对她很好，好到让很多人都羡慕，她是不是不该问一些不懂事的问题…… 可她很想问。 “嗯？”乔斯年看向她的眼睛，“有心事？” “老公……” “我在。” “我想……想问你一个问题。”叶佳期吞吞吐吐，“我……可以问你任何问题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想问什么就问。”乔斯年看出来了，从昨天开始她就有些心不在焉，原来是真有话要对他说。 “你别生气。” “不会。”乔斯年也很想知道她要问他什么问题，“夫妻之间，不应该存在隐瞒，是吗？更何况，我连身家性命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跟你说？” 坐在椅子上的叶佳期扣住乔斯年的手指头，扑进他怀里：“老公……” 她的声音里有委屈也有挣扎，听得乔斯年心惊胆战。 “怎么了？”乔斯年抱住她，握紧她的手，有些慌张。 “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叶佳期小心翼翼，“你愿意跟我领证吗？” 乔斯年：“……” 他的手指头瞬间僵硬，眼神躲闪，脸上是强颜欢笑的表情。 听不到乔斯年的回应，她皱眉：“不好吗？或者……你不愿意？或者你觉得这只是形式上的东西，没有必要？” 乔斯年：“……” 他终于明白叶佳期心事重重的原因了。 可是他早就把结婚证这事给忘了，他早已把自己摆在已婚男士的位置，理所应当地觉得再办一个婚礼就十分完美了。 今天听叶佳期这么一听，他出了一身冷汗，手心都是汗。 这事儿，他怎么就给忘了？ 还是得不到乔斯年的回应，叶佳期略有些失望，松开他的手，垂下眼睑：“算了吧，当我没问。” 他真得不愿意跟她去领结婚证。 也许是不在乎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只能做他不合法的妻子。 就在她失望地转过头，准备站起身时，乔斯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看。 叶佳期被他看得发毛，躲闪。 空气都像是沉寂了。 气氛有点僵。 叶佳期躲了躲：“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媳妇，你老公……要是做错事了，你会怎么办？” 叶佳期心里一拎，小小声道：“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事，我会原谅。” 第3848章 他领过证了 叶佳期思绪飞跑，心里还是紧张的……因为她不知道乔斯年做了什么错事。 他真得做错事了吗？ 乔斯年踌躇犹豫，脸上难得有这样不确定的神色。 虽然叶佳期说原谅他，可是……她真得会原谅他么？ 乔斯年：“……” 人生为什么会有这样尴尬的时刻。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你……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你之前被逼无奈或者利益关系，和别的女人领过证？”叶佳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只要如实告诉我，我不会有想法的……” 至于那几个女人，叶佳期都知道，无非就是方雅、韩雨柔、江瑶……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知道乔斯年的苦衷。 “……”乔斯年默，女人的想象力真丰富，他要是再不招，指不定叶佳期会怎么想。 沉默半晌，乔斯年轻咳一声：“等我几分钟。” 怎么解释都不对。 不如直接把结婚证拿过来。 叶佳期默，搞什么。 乔斯年松了手，转身去书房。 书房的暗格里，有他珍藏的两只红本本，还有乔乘帆的亲子鉴定书，都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 他都拿给了叶佳期。 这个暗格，他曾经暗示叶佳期过来看，不过他估摸着她早就忘了。 回到卧室，乔斯年见叶佳期愁眉不展，眼底有浅浅的忧郁。 “佳期。”他将东西递上。 叶佳期一抬头就看到两只红本本，心口加速跳动。 “你……”她一下子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果然领过证了。 像坐过山车一样，心口跌宕起伏，不知所措。 他的合法妻子……不是她。 刚刚还觉得无所谓，这会儿心里头却又难过起来…… 人之常情吧。 虽然和他在一起的是她，和他办婚礼的还是她，成为他太太、新娘、妻子的还是她，可终究……有点不是滋味。 他领过证了。 乔斯年一眼就看到了叶佳期脸上失望的表情，她所有的表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打开看看。” 叶佳期摇头，双手背到身后，像是不肯接这烫手的山芋：“不要。” “为什么不要？”乔斯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乔斯年早就和别的女人领过结婚证了？” 叶佳期没吭声，但眼神里的小委屈根本瞒不过乔斯年。 “当初韩运逼我和韩家联姻，我宁愿坐牢也没肯，这会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了？” “那你这结婚证还能是假的不成！”叶佳期撅起嘴巴，不高兴了。 “那你也得看看才知道是真是假。” 叶佳期睨了他一眼。 要是假结婚证，他干什么拿给她看？ 乔斯年执意想给她。 叶佳期这才伸出手，犹犹豫豫，不太敢去看。 乔斯年站在她的面前，全程都低头看着她的表情，唇角微微扬起。 小白痴。 不过，她要是再聪明那么一点点，也不会早早就被他骗去领了结婚证。 但，他就喜欢她这样的。 叶佳期接过结婚证时，手还是抖的。 她也不知道抖什么，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第3849章 老婆要翻旧账了 不管怎么样，乔斯年现在是她的啊！ 这样一想，内心平静许多，她打开其中一本结婚证。 视线第一时间当然是落在照片上。 叶佳期：？？？ 叶佳期：！！！ 叶佳期瞪大眼睛。 啥玩意？这照片上的女孩子不是她吗？！ 啥？？？ 叶佳期眨了眨眼睛，她没眼花！就是她！ 她连忙去看配偶栏，卧槽，真是她名字——叶佳期！ 啥玩意？ 叶佳期瞬间蒙圈，她失忆了？她怎么完全不记得她跟乔斯年领过结婚证！ 照片上这笑得傻愣愣的女孩子是她啊！这标志性的傻笑，完全就是一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状态啊！ 关键是领证日期！ 六年前！ “妈的，乔斯年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啊？！”叶佳期瞪他，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一把扔到了他身上，“我靠，乔斯年，你骗婚！你利用权力骗婚！我要告你！” 乔斯年：“……” 叶佳期越想越气，从他怀里又把结婚证拿过来，又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 没错，是六年前。 六年前他们就结婚了！ 照片上的她穿了一件白衬衫。 等等，白衬衫…… 她记得那时候她刚刚毕业，衣橱里并没有这样的白衬衫，她怎么会穿了一件白衬衫？ 叶佳期就跟失忆了一样，完全想不起来这么一茬事。 等等！ 忽然，叶佳期灵光一闪，这白衬衫！ 对了，是那个时候。 乔斯年骗她说去签小帆帆同学的领养协议，既骗她签了协议，又骗她拍了证件照。 对，就是那个时候。 “我靠！”叶佳期炸毛，“乔斯年，你要不要脸的？你要不要脸？！背着我偷偷领了六年结婚证，当初还骗我领养小帆帆？我靠，我亲生儿子，领养个毛线！你个渣渣！” 乔斯年：“……” 她可算反应过来了么？ “对了，你那个时候还骗我说你姓叶！妈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我姓了？当初还弄了个叶先生的微信装模作样跟我聊天。”叶佳期越想越觉得乔斯年太不要脸了，勾起了她无限“惨痛”的回忆，简直惨不忍睹。 乔斯年默，他、他这算不算是翻车了？ 完犊子，老婆要翻旧账了。 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 叶佳期记性还不错，统统都回忆了起来！ “乔斯年，你怎么不说话了？”叶佳期瞪他，“我就说呢，签领养协议为什么要拍合照，还搞得神神秘秘，原来是这么回事！” 乔斯年好想吐槽，还不是你太笨了，这么后知后觉，六年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多么得后知后觉。 他娶了个傻敷敷的媳妇。 “当初就想……”乔斯年轻咳一声，“套牢你。” “滚吧你，你可以滚了。”叶佳期来气，指着门口，“不要让我看见你！你这个渣渣！” 叶佳期又低头看了一眼结婚证，越看越觉得她笑得像个傻子。 这特么不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媳妇，结婚证给我，给我。”乔斯年小心翼翼，怕她一个生气，给撕了。 第3850章 我是被你骗婚的！ 叶佳期好气啊！ 她看了一眼他怀里的报告，眯起眼睛：“那是什么？” 乔斯年恭恭敬敬双手呈上。 叶佳期一把扯过来，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真是越想越气，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猴子，被乔斯年这个渣骗得团团转！ 她打开一看。 乔乘帆和她的亲子鉴定书。 嗯，很好。 她下意识瞄了一眼日期，也是六年前。 叶佳期这下子脑子变聪明很多，她回忆了一下，并没有去医院和乔乘帆做过任何亲子鉴定项目，唯一一次……大概就是乔斯年说，要带他们去做体检。 还说乔乘帆在伦敦的时候，每一年都是做体检的。 呵呵……乔斯年你大爷。 呵呵…… 乔斯年：“……” 他心里头在发毛。 叶佳期这是什么表情？ 是好是坏……好歹说句话嘛。 叶佳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笨呐！ 她简直不敢相信以前笨成这个样子，你大爷的乔斯年。 叶佳期将亲子鉴定报告扔给乔斯年！ 乔斯年连忙接住：“老婆，结婚证不要扔，很神圣的。” “神圣？这么神圣你居然用骗！”叶佳期气不打一处来，“乔斯年，你个骗子王八蛋！你居然用这种手段坑蒙拐骗，欺骗良家少女。你还有没有良心？” “没良心，没良心。”乔斯年认怂。 “你个渣渣王八蛋，骗我领证，骗我签领养协议，骗我去做亲子鉴定！我靠，今天要不是我提及结婚证这事，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蒙骗过去了？” “不是……媳妇，你听……” “我不听，我不听！”叶佳期气啊，“你个渣。” “我是渣，是渣。”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坏得很！”叶佳期气，“天哪，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你就是个骗子啊！说你是骗子都抬举你了，要是当初你把我拐卖到山区嫁给老光棍，我估计还笑着帮你数钱呢！” 乔斯年：“……” 他有这么没良心吗？没有吧。 好委屈啊。 叶佳期又看了一眼结婚证上的照片，她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旁边的乔斯年也是微微勾唇，唇角上扬。 “骗子！你个骗子！我是被你骗婚的！” “媳妇……没这么严重吧……”乔斯年慌啊，“这不叫骗，这叫……善意的谎言。” “善你个头，滚，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了！” “别生气……媳妇，保重身体。” “我身体好得很！” “媳妇……你看我认错态度挺好的，要不就算了吧？结婚证和亲子鉴定书我一直放在书房的暗格里，还记不记得我曾经两次在危急关头告诉过你，可你忘了……”乔斯年表示，他委屈啊。 “你什么意思？乔斯年，你什么意思？是我的错咯？是我没有去书房看看？我的错？” “不不，我的错，完完全全是我的错，媳妇永远是正确的。” 叶佳期抬起手，差点就把结婚证砸他身上去！ 乔斯年：“……” 别这样。 叶佳期气鼓鼓地看着他。 第3851章 六年前就是已婚妇女了 叶佳期最终还是把结婚证给了他：“拿去抄一百遍。” 乔斯年：“……” 乔斯年拿着结婚证，真是沉甸甸的分量。 “有意见吗？”叶佳期问。 “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的话，最迟明天交作业。” 乔斯年：“……” 叶佳期觉得还是不解气：“被你骗了这么久，我居然被你骗了这么久……你个骗子！你居然想套牢我……我当初要是想跟别人结婚，岂不是根本领不了证？” “媳妇……你想跟谁结婚呐？”乔斯年幽幽问道。 “你管得着吗？我让你反驳了吗？” 乔斯年：“……” “乔斯年，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缺德的人，老婆都是靠骗婚来的。你怎么这么缺德啊？” 乔斯年：“……” “妈的，当初还骗我领养小帆帆，我亲生的儿子，你让我领养？还叶先生，你什么时候跟我姓了？乔斯年，我真是气死了。” 还抽血体检。 体检你大爷！ 乔斯年：“……” 一声不吭，躺平任嘲。 出来混，是要还的。 “呜呜，你不就是欺负我笨吗？我以前是笨，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啊，太欺负人了……”叶佳期捂脸。 她以前怎么笨成这个样子的。 “没有，媳妇，我心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乔斯年慌啊，“是我混蛋，是我太坏了，是我城府深，是我心机重。” “你还站着干什么？你为什么还不去抄结婚证？我不要看到你了！” “我这就去抄结婚证，媳妇，乖，不要生气。”乔斯年弯腰摸摸她的头，“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可爱的，你不笨，你很聪明……” “原来我在六年前就是已婚妇女了……”叶佳期“哇”的一声哭出来，“好气……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未婚少女……” 乔斯年：“……” “你怎么还不走？！”叶佳期瞪他。 “这就走，这就走。”乔斯年抱着结婚证和亲子鉴定报告。 一步三回头。 他生怕叶佳期太难过。 应该不会难过吧？ 乔斯年小心翼翼走出卧室。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结婚证，真得要抄？一百遍？ 叶佳期越想越气，乔斯年这个渣渣居然骗了她六年，她还以为他不愿意跟她领结婚证呢！结果…… 她又想起那天被乔斯年骗去拍合照，他还说领养协议需要合照。 合你妹！ 她居然至今没有怀疑过。 叶佳期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好气哦。 他居然还敢反驳，说是她没去书房看。 叶佳期气得牙痒痒。 无法平息心里的愤怒，她挺着大肚子下楼，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不顺眼，顺手就给砸了。 生气！ 乔斯年还没去集团，听到声音，胆战心惊。 佣人也连忙来劝：“太太，怎么了？生气了吗？不能生气，怀孕了需要心平气和。” 怎么平？她被老公骗了哎！ 大骗子！ 好久之后，乔斯年才敢下楼。 他已经穿戴整齐，轻轻拉住叶佳期的手，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我先去集团看看。” 第3852章 你怎么还不走？ “你别回来了！把结婚证带上，抄完再回来！” 乔斯年：“……” “媳妇，不要这样吧？在家里也可以抄。” “那你今晚上睡车库，你自己选。” “……”乔斯年默，“宝宝，不要这样，你看我，很可怜的。”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你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你在欺骗我幼小的心灵，我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叶佳期道，“这种伤害是不可弥补的，你在嘲讽我，嘲讽我的笨，智商感人……” “没有，真没有……再说，媳妇，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六年前你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大学生，不谙世事是正常的。” “让你说话了吗？”叶佳期一听乔斯年说话就来气。 乔斯年：“……” “你怎么还不走？” 乔斯年心虚：“这就走。” 他小心翼翼走出乔宅客厅。 晚上真得要睡车库？好狠的心呐。 虽然天气还不是很冷，但秋天的夜晚多多少少有些凉，她就不怕他感冒吗？ 好狠心呐。 叶佳期气不过。 乔斯年一走，她也自己开跑车出去了，拿了一张乔斯年的副卡。 这只老狐狸，真得很气人。 瞒她六年，瞒得滴水不漏，靠。 这样会显得她很笨的好不好！ 叶佳期去了京城最高档的商场。 包包来几个，裙子来几套，首饰来几样……但凡她看中的，都给买了。 她直接喊了司机跟在她的身后提包。 乔斯年在集团开会，手机短信不停地响，刷卡金额巨大。 欧凡一不小心瞄了一眼，总裁这是把太太给得罪了么？还是说孕妇都这样？ 这会没法开了，乔斯年只好关上手机。 这一天从早到晚乔斯年都过得心惊胆战，要是老婆跑了怎么办？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妇。 欧凡也看出来了，老板心不在焉，好像有心事。 可他也没有办法，他还是个单身狗。 乔斯年想了一天，一筹莫展，今晚上真得不能回家了吗？或者，他真得要睡车库？车库很冷呐。 乔斯年一天都没敢给叶佳期打电话。 临近傍晚时才给乔乘帆打了一个电话。 “乘帆，今天学习累不累？老师讲的都听得懂吗？” 乔乘帆：“……” 简直受宠若惊，老乔这是在关心他？ “听得懂，不难，有不懂的我当场就问老师了。” “学习态度很好，不要太累，你还小，身体最重要。” 乔乘帆：“爸……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什么。” “爸，我们之间就不用客气了嘛。” “……”乔斯年默。 “你惹妈妈生气了？” “没有。”乔斯年立马否认，“你妈心情不太好，她那么喜欢你，我觉得你需要哄哄她。” 乔乘帆：“……” 冠冕堂皇。 七七心情不好，十有八九是被老乔惹的！ “我好像没时间……” “……”乔斯年默，“改天帮你去薄叔叔那里要火车模型，上个世纪的藏品。” “成交。” 乔斯年：“……” 亲生的，不能生气。 乔斯年看了一眼窗外，天黑了，他该回家了。 第3853章 我不是你老婆 乔斯年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飒飒秋风吹动枝上的树叶，月影摇晃，桂子清香。 乔斯年回到家，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钟管家，太太呢？”他皱眉问道，诧异。 “太太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去花园餐厅用餐了。” 乔斯年：“……” 所以呢？不带他？ “太太有让我去吗？”乔斯年若无其事问了一句，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钟管家摇摇头：“太太没交代，我也不太清楚。” 乔斯年有一种被排挤的感觉。 饭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脚下，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腿，还仰着小脸讨好地看向乔斯年。 乔斯年用脚踢了它一下：“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饭团好委屈。 人家做错了什么。 乔斯年闷闷不乐。 随便吃了点，他这才去了书房。 他现在也不确定乔乘帆那个小家伙能不能把叶佳期哄好。 书房里，乔斯年点了一支烟，手指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目光凝视着电脑屏幕。 秋天的夜晚很安静，能听到蟋蟀细细碎碎的叫声，明月的亮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影随风动。 约摸到了九点多。 乔斯年在书房里听到楼下热闹的笑声。 “麻麻，小柚子还要喝牛奶。” “你晚上已经吃了很多东西，不能再吃了。”叶佳期嗓音温柔，“去洗澡，让保姆带你去。” 乔斯年丢下手头的工作，从楼上下来。 叶佳期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脸色瞬间由晴转阴。 乔斯年：“……” “咦，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人。”叶佳期漫不经心道。 乔乘帆冲老乔摊手，大概意思是，他无能为力了。 他也不要火车模型了。 乔乘帆悄悄溜走。 客厅里只剩下叶佳期和乔斯年两个人。 乔斯年给她倒茶：“老婆，晚上吃了什么？好吃吗？” “某些人怎么这么不自觉。”叶佳期才不看他，气还没消呢。 “老婆，车库很冷，让我睡卧室吧，客厅沙发也行。” “……” “现在就有点冷，让我抱抱你好吗？”说着，乔斯年就走到她身后，想要搂住她的腰。 “乔斯年，我跟你说，你不要动手动脚，我不是你老婆，我是被你骗婚的！” “骗婚……不存在的，老婆，你不想嫁给我吗？”乔斯年很委屈呐。 “结婚证抄好了吗？抄不好的话，就不要睡卧室了。” 乔斯年：“……” “还是那两个选择，要么不要回乔宅，要么睡车库，你自己选，我很民主。”说完，叶佳期踩着楼梯就上去了。 叶佳期一点都不想理他。 晚上和两个宝宝一起吃了饭，心情才算好点。 她洗了个澡。 抹上香香的沐浴露，换了一套干净的紫红色睡衣。 手臂抬不动，她拿了吹风机，顺手给乔斯年打了电话：“帮我吹头发。” 乔斯年很高兴，今晚上可以睡卧室了吧？ 他耐心地给叶佳期吹头发，手指轻柔地穿过她的发丝，一边吹一边还讨好地问：“老婆，温度合适吗？要不要调低点？” 第3854章 没见过这么矫情的男人 叶佳期懒懒地闭着眼，不吭声，不过倒也挺享受。 吹了十几分钟，差不多吹干，乔斯年还细致地用梳子替她将头发梳好。 “我想吃水果。”叶佳期淡淡道。 “我这就去拿。” 时间还早，叶佳期没有睡意。 她拿了一本书坐在床头看。 昏黄色的壁灯光线照下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白皙的容颜宛若瓷娃娃一般。 被子下，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叶佳期挑了一本小说看着，静心享受夜晚的安宁时光。 乔斯年给她送了水果来。 “在看君特·格拉斯的小说？”他将水果盘放下。 叶佳期没睬他。 “我书房也有几本不错的小说，明天拿给你看？” 叶佳期还是没睬他。 “水果都很新鲜，要不要我喂你？” 叶佳期睨了他一眼：“你晚上睡哪？” 乔斯年：“……” 他指了指她的身边：“可以靠着你睡吗？你是我的心头肉，靠着你睡，才踏实。” 叶佳期：“……” 真没见过这么矫情的男人。 “车库挺适合你，不过，睡在车上的话记得开窗户，不然会中毒哦。” 乔斯年：“……” 要不要这么呐，媳妇。 “结婚证抄一百遍，别忘了，最迟明天交给我。” “媳妇，睡车库会感冒。” “那你就去酒店开房嘛，反正我也看不见，是不是？”叶佳期笑眯眯。 “我这就去睡车库。”乔斯年认怂。 谁让他骗婚呢。 不过这么一想也挺值，骗回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把她的名字骗到了自己的户口本上，睡一晚车库也是应该的。 乔斯年乖乖离开卧室，不敢再跟叶佳期讨价还价。 叶佳期拿了一块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就像是咬乔斯年一样。 这个骗子！ 骗子骗子！ 一天了，她还没解气，甚至越想越气。 肚子里的宝宝闹得厉害，叶佳期看了会儿书，宝宝一直踢她。 她放下书安抚了一会儿，宝宝才不闹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叶佳期靠在床边睡着，灯光照在她白净的脸上，她的长睫毛纤长浓密，在眼皮子底下投了一圈浅浅的扇形阴影。 半夜，她是饿醒的。 也不知道几点了，迷迷糊糊习惯性踢了一下身边：“老公……好饿呐……” 结果，没人回应。 叶佳期这才想起来，乔斯年睡在车库里呢。 她揉了揉朦朦胧胧的眼睛，掀开被子下床。 好饿。 明明吃了很多，却还是饿。 本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结果下楼时鬼使神差地就走到车库去了。 乔斯年真在车库？他没这么乖吧？ 而且他这人精得很，能乖乖睡车库吗？ 叶佳期裹了一条毯子。 乔宅的车库很大，里面有很多辆车。 叶佳期装模作样喊了一声，嗓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意味：“老公……” 乔斯年睡眠浅，尤其是叶佳期怀孕后，一有风吹草动，他都会醒。 果不其然，黑色的劳斯莱斯里传来声响。 乔斯年打开车门，但人没下来。 叶佳期默，他真睡车库了？ 叶佳期往劳斯莱斯走来，乔斯年这才跳下车。 第3855章 老婆，还生气吗？ “慢点，佳期。”他抓住她的手，“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睡醒了……饿了。”叶佳期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揉了揉眼睛。 “车库很冷，回去！”乔斯年皱眉。 叶佳期靠着他：“你身上还挺暖和。” 乔斯年：“……” 下一秒，他抱住她。 把她抱到车里去，将座椅调整到一个舒适的角度，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车库里灯光昏暗，车里也没开灯，这暧昧的氛围给车内增添了无数撩人的感觉。 乔斯年扯开她身上的毯子，低头，一口咬在她的脖子处。 刚刚他见到叶佳期的时候就有些把持不住，她穿着睡衣、披着头发的模样太过性感。 “嗯……”叶佳期仰着头，承受不住他的亲吻，雪白的脖颈上立马多了红印。 “想吃我吗？嗯？”乔斯年撩她，修长的手指头在她的睡衣外摩挲。 “老公……”叶佳期被他撩得不知东西。 尽管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是能轻易挑起她的全部渴望。 他的手又慢慢伸进她的睡衣里。 他吻着她，她回应。 其实乔斯年在车上一直没怎么睡着，他还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 让他意外的是叶佳期会过来。 叶佳期哪里能抗拒他的热情。 她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不着边际，这会儿更加迷失自我，像一只小船在汪洋大海里沉沉浮浮。 出差多日，乔斯年什么也不管了。 他的前戏很足，动作也很轻缓，没有让叶佳期有任何不适。 还没有试过在自己家的车库，叶佳期脸红心跳。 车内是腾升的温度和不灭的热情。 许久。 还没有结束时，乔斯年吻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老婆，还生气吗？” 叶佳期正在兴头上，不上不下，直摇头：“不气了。” “老婆，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你今天也不听我解释……”乔斯年喘着气，“当初也是怕你离开我。” “嗯……” “你是我深爱的妻子，更是我合法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这是事实。” “斯年……”叶佳期整个人都沉醉了，只听到他在她的耳边说话，没有了思考能力，“慢点……” “老婆，不抄结婚证了好不好？” “好……你慢点……” “原谅我？嗯？” “原、原谅……都原谅……” 她什么都答应他好吗？她都答应。 叶佳期快哭了，能不能慢点……她……她受不了了…… 乔斯年唇角上扬：“我可以睡卧室了吗？” “可、可以……” “真得不气了吗？” “不气了……”叶佳期一口咬住乔斯年的胳膊，“呜呜……” 他哪来这么多话，哪来这么多问题。 乔斯年对自己的技术很是自信。 终于，在餍足之后，乔斯年放开她，给她披上暖和的毯子。 生怕她着凉，乔斯年将她抱在怀中，一路走回卧室。 叶佳期疲倦地躺在他的怀中，喘着气，累得抬不起手。 一回到大床上，她什么都给忘了，沉沉睡过去，连肚子很饿这回事都忘了。 乔斯年回到温暖的卧室，更是一脸满足，搂着叶佳期亲了又亲。 第3856章 白天小忠犬，晚上小狼狗 第二天一早，叶佳期抱着乔斯年的胳膊醒来。 乔斯年没出去，单手拿着平板在看，偶尔也会低头看看叶佳期。 叶佳期睡觉还算老实，唯一不老实的就是不爱睡枕头，喜欢枕他的胳膊。 “嗯？”叶佳期迷迷糊糊睁眼，“你怎么在卧室？” 乔斯年：“……” 很快，叶佳期想起了夜里的事。 “乔斯年，你怎么没回车库？” “……”乔斯年漫不经心道，“是你抱着我不放。” “你真得好不要脸，你昨晚上勾引我。”叶佳期看向他，“还有，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 “那你岂不是成小骗子了？这样的话，以后你喊我慢点，是不是也不能信？嗯？” “滚犊子。”叶佳期脸红。 乔斯年故意低下头，沉着嗓子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还是喜欢夜里的你，热情奔放，像一朵黑玫瑰，妖冶如同妖精，让人欲罢不能。这样的你，怎么要都要不够。” “你结婚证抄好没有？没抄好就别说话了！” “老婆……昨天你缠着我的时候说不用抄了……”乔斯年委屈，“做人不能出尔反尔。” “你的意思是我做人不够诚实，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咯？” “我说的是我。” 乔斯年搂住她，蹭了蹭她的脖子，手指头撩拨她：“佳期……不生气了，结婚证的事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而是这么多年，我真给忘了。你要是昨天没提，我可能真想不起来这回事。在我心里，早就把自己当做已婚男人。” 叶佳期别扭地动了下身子。 真特么讨厌。 睡了一觉，怎么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呢…… 她不是应该很生乔斯年气的吗？被骗了六年哎！ “佳期，你夜里已经原谅我了……”乔斯年不要脸道。 “乔斯年，你这人怎么什么事都靠骗呐？当初用棒棒糖把我骗到乔家，后来又用领养协议把我骗去拍结婚照，当初把我睡了，还骗我说是我睡了你。无耻小人……” 叶佳期这么一说，她才知道乔斯年究竟有多无耻。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骗呢？” 乔斯年：“……” 他在叶佳期的口中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骗子。 他乔斯年行的正，站的直，到了叶佳期这儿就成骗子了。 委屈啊。 乔斯年自知理亏，一声不吭，任由叶佳期教训。 叶佳期训完了，心里头这才舒坦。 说完，叶佳期还摸摸乔斯年的头：“老公，你一声不吭不说话的样子像小忠犬。” “那你喜欢吗？” “还不错。” “白天小忠犬，晚上小狼狗，好不好？嗯？”乔斯年撩她。 “……”叶佳期羞涩。 “昨晚上在车库……喜欢吗？” “你可以起床了！” 乔斯年勾唇。 神清气爽地起床，嗯，他可以不用抄结婚证了。 他下楼时，乔乘帆正准备出门。 今天是周六，乔乘帆没穿校服，换了一套休闲的运动装。 “去哪里？”乔斯年顺口问道。 第3857章 儿子是靠不上的 “去同学家打球。”乔乘帆道，“下午跟他们去科技馆做志愿者。” “哦。”乔斯年不咸不淡道，“我让你哄哄你妈妈，你哄了没？” “爸……这事还是你自己来吧。” “火车模型不要了？” “不要了吧……”乔乘帆觉得难度太大，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七七一直沉着脸呢。 “那你究竟哄了没有？” 乔乘帆实话实说：“爸……你别打我哦……七七说她到现在才看到结婚证，觉得很生气，她说是被你骗婚的。” “……”乔斯年默，“那你说什么了？” “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好多年前我看到过结婚证。”乔乘帆摆手，“七七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觉得我跟你一起欺骗她。” “……” “不过我是小孩子，七七喜欢我。我说小孩子忘性大，我本来要告诉你的，结果忘了，七七就不怪我了。” “你倒会开脱。” 乔乘帆抱着他的篮球，幸灾乐祸：“爸，我出去咯。” “你的火车模型别想了！” “不要了。” 清晨的秋风下，树影幢幢，穿着白色运动装的乔乘帆朝气蓬勃，乐观开朗，高高兴兴出去打球。 风一吹，树叶旋下，落了满地。 飒飒风里，朝阳正好，那金色的光芒穿过交错的枝叶照在地上，处处都是灿灿的金色。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门外，指望乔乘帆还不如指望他自己。 儿子是靠不上的，不背叛他就不错了。 乔斯年殷勤地去厨房准备早餐，他也打算今天带叶佳期出去走走。 叶佳期应该不生气了吧？ 秋高气爽的天气适合去爬山。 乔斯年换了一套运动服，叶佳期也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 到风景区时，乔斯年试图去拉叶佳期的手。 一开始叶佳期不让他牵，过了一会儿仗不住乔斯年的厚脸皮，这才扣住他的手。 京城的山不高，沿着石阶，很容易往上走。 适当的运动对生孩子有好处，只不过叶佳期体力不支，爬了没多久就不乐意爬了。 乔斯年只好停下来，站着陪她看风景。 站在山上，山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风景区内还有一片果园，叶佳期不想爬山时就跟着乔斯年去摘果子。 果实都成熟了，一眼望去，金灿灿的。 叶佳期笑起来很甜，她给乔乘帆和小柚子都摘了成熟的果子。 乔斯年偶尔会靠在果树边，双腿微微交错，眯起眼睛看向认认真真摘果子的叶佳期。 那细碎的阳光落在叶佳期的眼睫毛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剪碎光影，她就像是从云中下凡的仙女，光影流转之间，巧笑嫣然。 风一吹，裙摆扬起，如水波在平静的湖面上一圈圈散开，涟漪四起。 …… 秋去冬来。 寒意笼罩在京城的上空，气温骤降，厚厚的大衣也裹不住侵入骨髓的冷。 水面都结了冰，树上挂满霜花，枯草被白霜覆盖，一眼看去，萧瑟冷清。 京城的冬天，总是比别的城市要冷很多。 元旦过后，新的一年开始。 第3858章 十指相扣，白首不离 小柚子早早放寒假了，放假时，她抱着成绩报告单和奖状回家。 乔乘帆没几天也放了寒假，乔乘帆很忙，一放假又得去学习其他的艺术特长。 叶佳期怀孕八个多月，肚子隆起，乔斯年寸步不离陪在她身边。 乔氏集团暂时交给了欧凡打理，乔斯年会定期陪着叶佳期去产检，有梅姨在，他不需要太操心。 乔斯年成了朋友圈里最清闲的人，时不时就在朋友的小群里炫耀一番，还把小柚子的奖状发在群里炫耀。 众人：…… 老乔同志变了。 变得很彻底。 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炫妻晒子狂魔。 等嫂子肚子里的小宝宝出生，那还得了。 众人表示，想屏蔽乔斯年怎么破？在线等，急。 冬天的气温很低，叶佳期晚上手脚冰凉，乔斯年会替她捂着。 月份大了，叶佳期睡得不安稳，有时候夜里会醒来，难过地彻夜睡不着。 她睡不着，乔斯年也会陪她，想尽办法哄她入睡。 叶佳期怀孕八个多月，乔斯年倒瘦了一大圈。 今年的旧历新年来得早。 除夕夜时，叶佳期教小柚子包饺子。 小丫头像捏橡皮泥一样捏出了不同形状的“饺子”。 乔乘帆看不下去了，抓住她的小手，亲自教她。 小柚子最喜欢被哥哥抓着小手手，学得津津有味。 “哥哥，过年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想去哪。” “小柚子想看动画片。” “去电影院吗？” “是的。” “我觉得一家人一起去比较好。” “小柚子也是这么想的。”小丫头软软糯糯，小脸蛋又白又嫩。 除夕夜，他们没有出去吃年夜饭的习惯，一家人围坐在餐厅里。 小孩子最喜欢过年，尤其是小柚子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她还喜欢看哥哥放烟火，捂着耳朵，一本正经。 烟火满城，天空中绽放出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比那春花更灿烂，绚丽多姿。 小柚子靠在叶佳期的大肚子旁，小小声问：“麻麻，小宝宝怕不怕？” “你保护他，他就不怕了。” “小柚子会保护小宝宝的。”小家伙煞有介事，还轻轻摸了摸叶佳期的肚子，“宝宝不怕，姐姐保护你。” 乔斯年看着他们，唇角微微勾起。 佣人在乔宅的大院里放烟火，那些漂亮的烟火升上天空，黑夜如白昼，那曼妙比油画还精彩。 叶佳期喜欢站在乔斯年的身边，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外面这盛世繁华。 乔斯年扣着她的手。 十指相扣，白首不离。 又是一年欢乐的新年。 乔斯年想，明年的新年，SJ国际集团旗下的游乐场就可以内部开放，到时候，他带一家人去纽约过新年。 这游乐场也是当初他说好送给孩子的礼物。 看过烟火，叶佳期拿着手机给朋友们发祝福。 也有朋友给她发来了祝福，她一一回应。 叶佳期还给王校长和师娘发了祝福短信。 上一次的洪水后，青山村的村民们就被政府安置到了榕城。 第3859章 是不是要生了？ 大家都过去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也都被妥善安置在了各个学校，有的孩子找到了合适的领养人，有的孩子还住在福利院。 青山村成了过去。 上次的洪水之后，只有那些空荡荡的房子还留着，还有那一座古刹。 得知大家安好，叶佳期就放心了。 跨年的时候，依然是乔斯年和叶佳期一起。 他们并肩坐在床上，各自手里拿着手机。 乔斯年和他的朋友们在小群里聊着天，叶佳期也在跟自己的朋友聊着天。 偶尔，叶佳期会转头看看他在聊什么。 原来这帮富二代也会玩发红包的游戏，一个个在群里抢的不亦乐乎。 甲：乔爷，明天打牌不，三缺一。 乔斯年：明天有安排了。 乙：问乔爷还不如问别人。（鄙视） 甲：可不是，看我这糊涂脑袋，乔爷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乔爷了，他变了。 丙：我赌一包辣条，乔爷明天肯定是陪老婆、孩子！ 乙：我加一包。 丁：追加两包。 甲：+1 乔斯年：…… 乔斯年：要不要让你们嫂子跟你们说两句？ 众人：给嫂子拜个早年。 甲：乔爷，真得不跟我们出来打牌吗？要是被嫂子胁迫了你就眨眨眼。 乔斯年：眨你个大头鬼。 甲：…… 乙：性感乔爷，在线怼人。 叶佳期在一旁看着他聊天，笑得前俯后仰。 又是一年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新年。 有时候，叶佳期也会帮他抢红包，乔斯年手慢抢不到，但凡被乔斯年抢到了，众人都表示，肯定是嫂子抢的。 甲：下面我要发一个大红包，注意了。 乙：好的，已经搓搓手准备好。 甲：就五个。 丙：你能不能速度点？ 甲：注意了，注意了，大家要快点抢。 丁：……话真多。 很快，一个红包跳出来。 果然，乔斯年又没抢到。 众人哈哈哈笑：我们都抢到了。 集体鄙视乔斯年。 乔斯年：不跟单身狗比手速。 众人：…… 叶佳期乐不可支，有时候还会拉着乔斯年跟她玩游戏。 …… 新的一年热热闹闹。 二月。 预产期的前几天，叶佳期住进医院。 乔斯年整天陪着她，给她做饭，带着她去楼下散步。 预产期前一天的早晨，叶佳期的肚子疼起来。 “老公。”她抓住乔斯年的手。 “我在，是不是要生了？”乔斯年立马按了床头的按钮。 叶佳期点点头，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眉头紧皱，抓住乔斯年的手。 乔斯年心疼不已，亲吻她的手背：“不用怕，疼的话就咬我。梅姨亲自帮你接生，不用怕。”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她，恨不得能替她生孩子。 生孩子有多疼，他知道。 她本来就是一个怕疼的人，却愿意为他生下三个宝宝。 叶佳期的额头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她握住乔斯年的手，紧紧握住。 护士很快赶到，她们将叶佳期送到产房。 乔斯年跟过去，不过被她们拦在了产房外。 天气还很冷，但乔斯年出了一身的汗，手心都是汗，身后也是。 第3860章 母子平安哦 他的手微微发抖，他还从来没有陪叶佳期来过产房，在此之前，他都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丈夫。 他很紧张，心口砰砰直跳，视线无处安放。 叶佳期前两次生孩子都不顺利，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降生。 时间还很早，正是一天的清晨，窗外的树上还挂着晶莹的雾凇。 乔斯年不肯走，一直站在外面，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焦急和紧张。 一想到叶佳期在产房里又疼又痛，他更加的急迫，只能祈祷这小家伙少折腾叶佳期。 乔斯年哪里也不愿意去，就想在这儿守着叶佳期。 有时候，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来回踱步，或是站在窗口焦灼地等待。 一分一秒，都如同煎熬。 叶佳期只要没出来，就得受一份罪。 有时候，乔斯年就坐在长椅上，默默低着头，一颗心加速跳动。 “乔爷，七点多了，您还没吃早餐。”佣人道。 “我在这守着。” “乔爷，要不我去给您买点吃的？” “不用，我不饿。” 佣人不敢再多言，也默默在一边守着。 这几次产检的时候，梅姨都说孕妇和胎儿状况很好，完全可以顺产，再加上梅姨医术高超，乔斯年觉得自己不该太紧张，可……他控制不住。 这一份心情也压抑不住，心疼里又夹杂着雀跃，雀跃里又有几分不安。 交错繁杂的情绪如一根根丝线缠绕在乔斯年的心口，他有些喘不过气，坐立不安。 太阳一点点从东方升起来，冬末的清晨姗姗来迟。 今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日光照在医院的草地上，露珠儿轻轻滚动，安之若素。 乔斯年看了一眼手表，叶佳期已经进去四十分钟。 每一分钟对于乔斯年而言都是煎熬，他知道她有多怕疼，心疼得不得了。 一想到她之前生乔乘帆和小柚子时受的苦，有些喘不上气。 他当年怎么就混账到了那个地步。 “佳期……”乔斯年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一分一秒，时间仿佛走得比平时慢很多。 乔斯年在等着产房门的推开。 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他想让叶佳期出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他…… “哇”…… 忽然，乔斯年听到小婴儿响亮的哭声。 一个护士用漂亮的被子裹着一个小宝宝出来。 随即，叶佳期也被推出产房。 叶佳期太疲惫，闭着眼睛，试图睁开，头上、脸上都是汗，脸色也十分苍白。 “佳期，我是斯年，抓住我的手。”乔斯年一把握住叶佳期的手。 叶佳期睁开眼睛看到了他，嘴唇上扬。 虽然没有力气说话，但她的眼里满是欣喜和甜蜜。 乔斯年的手凉凉的，她估摸着他没少担惊受怕。 “我太太怎么样？她身体还好吗？”乔斯年着急地问护士。 “母子平安哦。”护士长笑盈盈道，“乔先生放心，一切顺利。” “为什么进去这么久？” “乔先生，很快了，顺产两个小时，已经非常快了。”护士耐心解释，“我们先送乔太太回房间。” 第3861章 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值得 乔斯年手足无措，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正好梅姨出来，她笑道：“看到佳期了？很顺利，不用担心。” “我需要做点什么？”乔斯年问。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的营养师和月嫂都会做得好好的，比你专业。”梅姨看着局促不安的乔斯年道，“你把宝宝抱给她看看，她会很高兴，这也是她最期待的。” 乔斯年这才想起来一件事：“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护士把小宝宝抱给乔斯年看。 小家伙在哭，哭得小脸通红，皱巴巴的。 乔斯年好嫌弃：“是我儿子？” “不然呢。”梅姨笑道，“你没见过刚生下来的宝宝吧？刚生下来都这样，过两天就很好看了。” 乔斯年确实没见过刚生下来的婴儿，他当初抱乔乘帆时，乔乘帆已经快一个月大。 乔斯年小心翼翼从护士的手里接过小宝宝，抱得十分小心，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 小宝宝“哇哇”哭。 乔斯年仔细一看，脸部轮廓是挺像他。 心口“砰砰”直跳，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奇妙和当父亲的错杂感觉。 乔斯年抱着宝宝去给叶佳期看。 叶佳期很累，但听到宝宝哭时，立马睁开眼睛：“宝宝……” 乔斯年将小家伙放在她的床头：“佳期，看看，小东西只会哭。” 叶佳期笑得好开心，手指头轻轻碰了碰小家伙，声音又轻又柔：“好可爱……” 她的眼里满是溺爱和甜蜜，瞳孔里都是小家伙缩小的身影。 乔斯年：“……” 她要是知道他刚刚还嫌弃了小家伙，会不会嫌弃他？ 叶佳期虽然很累，身体又弱，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宝，是她和乔斯年爱情的结晶。 乔斯年起初还见小家伙皱巴巴的，多看几眼，顺眼多了。 其实……挺好看。 小东西哭累了就开始睡觉，一动不动睡在小被子里，模样儿乖乖的。 乔斯年和叶佳期用大手摆成一个“爱心”，将宝宝握成拳头的小手手放在爱心中间。 乔斯年拍了好几张照片给叶佳期看，叶佳期喜欢得不得了，心口都是甜蜜。 某人则恨不得昭告天下，和叶佳期说着话的时候就主动而又积极地发了朋友圈：小王子从星球来到了温暖的人间，太太辛苦了（心）（心）。 “你又晒。”叶佳期笑话他。 “让我晒晒，太开心了，让我晒晒。” 以前乔斯年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让他觉得“值得”的人或事，如今不一样了，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值得。 而这每一份值得都是叶佳期带给他的，所以，她是他在这世上最大的“值得”。 乔斯年又跟叶佳期聊了会儿天。 大部分时候是他说，叶佳期听。 得知她的身体一切安好时，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中午。 远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乔乘帆刷手机，刷到老乔朋友圈时，高兴地推开饭碗，不吃了。 妈妈给他生了个小弟弟。 第3862章 出息了，敢反驳他 “乔乘帆同学，你去哪里？”朋友立马喊住他。 “帮我跟老师请半天假！”乔乘帆跑出食堂，“就说我肚子疼。” 同学：“……” 肚子疼你还能跑这么快？ 乔乘帆一个人打车去医院，他知道七七在梅奶奶工作的医院。 他来得不巧，到医院时，叶佳期正在午睡，老乔抱着小宝宝在另一个房间里。 小宝宝也在睡觉。 “爸。”乔乘帆敲门。 乔斯年皱眉：“你来干什么？” “来看弟弟。” “出息了，敢从学校里跑出来？” “爸，让我看一眼嘛。”乔乘帆委屈巴巴。 乔斯年很少见乔乘帆这么兴奋，他今天心情好，就抱着小宝宝给乔乘帆看。 乔乘帆有点惊喜有点紧张又有点嫌弃：“爸，弟弟好像没我好看。” “怎么可能，我告诉你，你生下来的时候还没你弟弟好看。”乔斯年白他一眼，“怎么说话呢？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弟弟好可爱哦！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乔乘帆星星眼。 乔斯年：“……” 乔乘帆目不转睛地看着弟弟，这个小可爱小小一团，眼睛还没睁开。 “我可以抱抱吗？”乔乘帆征求乔斯年的意见。 “不行。”乔斯年像抱着个小宝贝一样，“你不会抱孩子。” “怎么不会了，我还抱过小柚子。” “不行，你弟弟这么小。” “爸……我可以的。”乔乘帆委屈巴巴。 要在平时，他早就跟老乔怼上了，可今天不一样，他必须得哄着老乔，这样老乔才“舍得”把弟弟给他抱一下。 他真得好想抱小宝宝。 趁着小柚子不在，他要先抱一抱。 不然等小柚子放学了，他估计连看都看不着了。 “你不可以。” “我可以的，真得可以。” 乔斯年：“……” 他稍稍弯腰，将怀里的小宝宝放在乔乘帆的怀里：“小心。” 果然，乔乘帆是可以的。 乔乘帆觉得今天的老乔格外好说话，看上去特别高兴。 “好轻，像只小猫。”乔乘帆小心翼翼。 小宝宝咂了咂嘴巴，没有醒。 乔乘帆还没抱到一分钟，乔斯年就又抱回来：“行了，你该回学校了，谁让你擅作主张过来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乔家不是普通人家，你的出行最好由司机接送，听不进去是不是？” “下不为例。”乔乘帆道，“今天是忘了……” “我教过你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学会平静情绪、冷静思考。” “那今天小宝宝出生，爸你也平静情绪了吗？” “我准你反驳了吗？” 出息了，敢反驳他。 乔乘帆不想理老乔，就凝视着小宝宝。 小宝宝真可爱呐，小小的，皱巴巴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爸，你以后不可以偏心。” “怎么说。”乔斯年挑眉。 “嗯……就是说，以后不用对我太好，可以把对我的爱分一点给弟弟妹妹。” 乔斯年唇角上扬。 小东西。 他哪里不知道乔乘帆的那点心思。 “你该上学去了，不要讨价还价。” 第3863章 儿子长得还是像你 乔斯年将怀里的小宝宝放在婴儿床里，目光却舍不得移开，一直看着小家伙。 乔乘帆：“……” 好像有点吃醋了呢！ 不过，乔乘帆也舍不得走，趴在婴儿床边看着床上的小宝宝。 原来刚出生的小宝宝是这个样子的，真得好小好小，躲在被子里，像小老鼠一样。 乔斯年转头看了一眼乔乘帆：“你怎么还不去上学？” “让我看看嘛，想抱。” “以后有的是机会抱。” “我晚上可以过来吗？”乔乘帆眼巴巴地讨好老乔。 “可以。” “爸，生宝宝好辛苦的，你要好好对待妈妈。” “……” 乔乘帆不舍得去学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襁褓里的小宝宝，他有弟弟了。 但他还是得去上学，乔乘帆依依不舍跟老乔告别：“爸，我先去学校了，你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哦。” “知道。” “我晚上再来。” “你好好上学。”乔斯年睨了他一眼，“别想着逃课。” 乔乘帆冷哼一声，终于离开套房。 耳根子得了清静，乔斯年弯腰看着婴儿床里的小宝宝。 越来越好看，越看越喜欢，他那轮廓分明的脸上充满慈爱。 一整天，乔斯年哪里也没去，就在医院陪着叶佳期和孩子。 因为是顺产，且孕期调养的很好，叶佳期这一次生孩子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劳累和辛苦。 梅姨亲自给叶佳期做了营养餐，她把叶佳期当自己女儿一样。 晚上。 小柚子也来到了医院。 小丫头蹦蹦跳跳，开心坏了，一直围着婴儿床看弟弟。 “小宝宝，我是你姐姐哦，你要叫姐姐。”小柚子奶声奶气道。 小宝宝不睬她。 小柚子又从书包里翻出故事书来，一本正经给弟弟讲故事：“从前有一只小羊，有一天……” 乔斯年：“……” 乔斯年陪叶佳期说说话，叶佳期心满意足。 房间里其乐融融。 …… 冬末时节，天气还很冷。 叶佳期在医院里住几天后就回了乔宅。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在营养师的调养下，她的身材恢复得也不错，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完全不像生了三个孩子的女人。 她喜欢逗小宝宝玩，不过，乔斯年会跟她抢着抱。 小宝宝手舞足蹈，已经会跟他们互动，大眼睛圆溜溜的。 “斯年，这个儿子长得还是像你哦。”叶佳期道。 “是，和乔乘帆小时候一模一样。”乔斯年道，“改天把乔乘帆小时候的照片拿给你看。” “你还没有给人家宝宝取名字呢！”叶佳期摸着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脸蛋，笑着逗他，“宝宝，让爸爸给你取个名字，好听的名字。” “想好了，就叫乔知行，喜欢吗？” 叶佳期抓住小宝宝的手：“喜欢不喜欢，嗯？” 小宝宝眨着大眼睛到处看，乌黑浓密的睫毛和叶佳期一模一样。 “小名呢？”叶佳期又问。 “小名……你起一个吧。” “那就叫知宝，好不好？” “好。”乔斯年心情十分愉悦，眉宇间都是浓烈的笑意。 第3864章 张口闭口就是我儿子 乔斯年自从得了个小宝宝，每天就是奶爸日常，比叶佳期还勤快。 小柚子回家后都要陪弟弟玩好久，俨然将自己代入到了姐姐的身份，还把自己心爱的布娃娃放在弟弟的床头。 叶佳期在乔斯年的亲自调养下，气色红润，心情很好。 亲朋好友们也都发来了祝福。 项磊天和方城甚至还从美国寄来了小宝宝的诞生礼物，小家伙开心极了。 梅姨隔三差五就会来乔宅，她抱着小奶娃，就像抱着自己的小孙子一样：“知宝，肉乎乎的，真可爱。” 乔斯年每天在朋友群里的状态变成了晒娃。 众人苦不堪言，想屏蔽他。 甲：老乔同志，请多多考虑我们单身狗的心情。 乔斯年：你已经三十三了，同志。 甲：日常不催婚，文明你我他。 乙：老乔同志，可否把小知宝给我养几天？(*^▽^*) 乔斯年：想都不要想，你连猫都养不好。 乙：老乔同志，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年把我家小兔子养得奄奄一息的事？ 乔斯年：兔子是兔子，兔子有我儿子可爱吗？ 乙：……你赢了。 张口闭口就是我儿子。 众人恨呐。 有娃了不起？ 乔斯年：谁要养小柚子？可以借你们养几天。 众人：怕了怕了。 丙：老乔同志，你以后还有时间跟我们一起玩吗？ 乔斯年：跟你们玩有什么出息？ 丙：跟小孩子玩难道有出息？ 乔斯年：你们有我儿子活泼可爱吗？有的话，可以考虑。 众人：…… 知宝哭的时候，乔斯年第一时间就放下手机去哄。 虽然家里不缺佣人、保姆和月嫂，但乔斯年就是想自己哄，连乔氏集团都不去了。 小知宝粉妆玉琢，头发乌黑，一双大眼睛更是明亮清澈，看得乔斯年忍不住亲了又亲。 叶佳期在一旁笑道：“我跟你讲，小不点可会尿床了，你小心你的衣服。”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一样，嘴巴扬了扬。 “不会，我儿子可乖了。”乔斯年不信，非要抱着。 叶佳期冷哼一声，不管他了，去了厨房找吃的。 她刚到厨房没多久，就听到乔斯年的吼声：“小东西，你还真尿我身上？要打屁股了是不是？！” 叶佳期忍住笑。 等她出来时，乔斯年去换衣服了。 小知宝委屈巴巴。 月嫂给小家伙换上干净衣服和尿布，叶佳期逗了他两下：“宝宝，你怎么这么开心？” 小家伙精力充沛，回乔宅后也不像在医院里那么爱睡觉了。 叶佳期很幸福，能跟乔斯年一起享受当父母的快乐，这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乔斯年这个爸爸甚至比她这个妈妈还称职。 夜里小知宝哭的时候，乔斯年总能从睡梦中听到。 一听见他就睡不着，总是会轻手轻脚去隔壁房间看看，而这个时候，叶佳期往往还在睡觉。 叶佳期见乔斯年跟没当过爹似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神，白天爱抱小家伙，晚上还想照顾小家伙，恨不得能给小家伙喂奶才好。 第3865章 小知宝开心极了 一大早，叶佳期还没醒，乔斯年就已经去逗小知宝玩了。 小家伙醒的早，跟乔斯年也很亲，知道用小手抓乔斯年。 乔斯年也喜欢握着他肉乎乎、软绵绵的小手，抱着舍不得松开。 他这几年本来就很喜欢小孩，如今叶佳期又给他生了个小宝宝，他当然乐不可支。 有时候乔乘帆想抱一下，乔斯年都宝贝得很，不让。 他嫌弃乔乘帆不会抱。 小柚子想抱，乔斯年当然就更不让了，他嫌弃小柚子路还走不稳。 …… 春暖花开的时节，乔斯年在自己的海边别墅给知宝举办满月礼。 能来的客人都来了。 项磊天、方城都没有缺席，他们特地从旧金山赶了过来，尤其是方城，只请到了两天假，两天后就得马不停蹄赶回医院。 程遇之也从纽约回来。 SJ国际集团最近在开拓纽约的金融业务，他借此机会正好和乔斯年商讨一番。 乔斯年在招待客人，叶佳期就抱着小知宝和女宾客们闹着玩。 她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刚满月的小娃娃已经很机灵。 海边别墅的花园里鲜花盛开，这样的季节，姹紫嫣红，焕发出无限生机。 京城的政商界大佬几乎都过来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乔斯年穿梭在人群里，一直在招待客人，忙得不可开交。 叶佳期也没闲着。 她也得招呼女宾客，陪着她们在别墅的客厅里聊聊天。 海滨别墅足够大，环境也格外惬意、舒适。 这种春暖花开的时节最适合朋友欢聚一堂，谈笑风生。 “乔太太生完孩子身材还这么好。”女人们羡慕地看着叶佳期，“都生三个宝宝了。” 叶佳期笑道：“斯年对我很照顾，什么事都不让我做。” “看不出来乔爷这样细心，我们都以为乔爷只是做生意厉害呢！” 一身Dior小黑裙的叶佳期身材苗条，言笑晏晏，乌黑的长头发绾了起来，耳上的白色珍珠耳坠轻轻摇曳。 女人们之间的话题无非就是美容、衣服、包包，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聊得开开心心。 海上风平浪静，阳光明媚。 乔乘帆跟着他的几个叔叔开游艇出海玩去了，小柚子则跟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扮家家，有时候还去沙滩追逐打闹。 私人的宴席，戒备很森严，马路上也拦了保镖，防止有不明人员和记者进入。 小知宝收到很多礼物，一个小房间都放不下。 乔斯年的朋友们尤其大方，有直接送跑车的，送收藏品的，也有送游戏机的……小知宝开心极了。 程遇之也很喜欢小孩，他有时候也会去房间里，征求保姆的意见，抱一抱小家伙。 小家伙倒不怯生，随便抱。 他好像很喜欢热闹的人群一样，不管谁抱他他都不会哭。 程遇之抱着小知宝，对一旁的叶佳期道：“长得跟乔总真像，不过这性格要像你才好。” 叶佳期笑：“别像我了，我胆子小，性格软，还是像老乔吧！” “乔斯年那性格，也就你受得了。” 第3866章 又被乔斯年骗了 叶佳期忍住笑：“你这次来京城，多玩几天吧，让乔乘帆带着你玩。” “这次安排的时间也不多，明天去乔氏总部开个会，乔总还说要带我去参观几个展厅。” “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就让乔乘帆陪你走走，没关系。” “行。”程遇之不置可否，点点头，“对了，乔总说你最近在筹备咖啡馆分店的事。” “京城这几家店生意都不错，但投放到邻市时，效果没有预期中好。本来咖啡馆的定位就比较高，达不到预期也在情理之中。” “你的咖啡品牌针对的是中高端人群，自然没有办法去跟平价、便利的连锁咖啡店竞争，而你投放的邻市，消费水平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程遇之跟她随意聊着，“所以，我的建议是，稳住京城的市场，再去寻找合适的消费市场。” 叶佳期知道程遇之说的很有道理。 “当然，这些情况乔总比我更清楚，你多跟他请教就可以。” “他才懒得理我，他现在连公司都不要了，成天逗他的小儿子。” 程遇之：“……” 确实，如今他见到的这个乔斯年和以前大相径庭。 “遇之，那依你看，哪边的市场合适？” “先试试和京城差不多的城市，或者，可以开发一条咖啡馆的副线，价格和风格走亲民路线，最好能抓住学生人群和白领群体，明白吗？” 叶佳期明白了：“我懂了，我回去试试看，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副线品牌不会拉低主线品牌的档次，而且还能扩大基础，一举两得。” “对，如果说主线品牌打造的是‘高端’‘精致’的旗号，那么副线可以走‘清新’‘活泼’‘小确幸’之类的主题风格，具体的，你需要去挖掘。” 叶佳期受到了不少启发。 乔斯年走过来时，见他们正聊得火热。 “佳期，知宝要你。”乔斯年挑眉。 “是不是饿了？”叶佳期站起身，“我去看看。” 叶佳期估摸着小知宝是饿了。 她走到房间，保姆正守在旁边。 “怎么了？宝宝哭了吗？”叶佳期小声问。 “太太，没有，小少爷一直在睡觉，很乖。” 叶佳期：“……” 又被乔斯年骗了。 骗子！ 等她重新回去找程遇之想跟他继续聊聊时，程遇之已经被乔斯年拉去喝酒。 “吃醋精。”叶佳期忍不住嘀咕乔斯年。 真是个醋坛子，她跟程遇之说几句话而已。 下午的时候，客人们陆陆续续散了。 乔斯年陪几位不回去的客人打牌，叶佳期则跟女客人们聊天。 乔乘帆在游泳池游泳，累了就躺在椅子上晒日光浴。 三月末的京城春风和煦，十分舒适，适合做任何事。 小柚子偶尔也会躺在他身边的躺椅上，一边唱歌一边晒太阳。 乔乘帆捂耳朵。 “哥哥，弟弟什么时候会叫姐姐？” “明年吧。” “哥哥，弟弟也会很帅吗？” “当然。” “那你和弟弟以后是不是都会被抢走？” 第3867章 过一晚二人世界 “……”乔乘帆默，“小丫头，你作业写完没有？” “小柚子的作业是写不完的！” “你今天的作业写完没有？” “今天的作业要粑粑麻麻配合才能完成。” “爸爸妈妈今天没时间配合你，你去找钟管家。” “哥哥你帮我，很简单的，做小雨伞、捏橡皮泥、画一幅画、讲一个故事、看一个节目。” 乔乘帆立马站起身，“噗通”跳进游泳池，继续游泳去了。 他听不见，他什么都没听见。 小柚子委屈，大眼睛看着蓝色的游泳池，不高兴地摆了摆小短腿。 哥哥干什么不理她，好讨厌呢。 小柚子见没人理她，又去找大人玩。 她最熟悉的当然是程遇之叔叔，而且程遇之叔叔特别有耐心，又温柔。 程遇之叔叔肯定会帮她做作业的！ 叶佳期陪一群阔太太聊着天，傍晚的时候，大家也陆陆续续离开。 等到大家离开，小知宝也醒了，哭得厉害。 叶佳期抱过来哄了一会儿，他才不哭。 满月宴，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很累。 晚上。 等乔斯年安排好所有客人的住宿，他这才搂着叶佳期的脖子，小声道：“去市中心的公寓里住一晚如何？” “不好，夜里头知宝要喝奶怎么办？” “……”乔斯年只好妥协，“本来想跟你过一晚二人世界，今天都很累。” “过段时间再说，现在知宝才一个月，我离不开他。” “听你的。” 他们没有回乔宅，住在海边的别墅里。 这儿清静优雅，和乔宅是不一样的风情。靠近海，海浪涌起时，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浪涛声。 春天到了，海风是温暖的，带着咸湿的味道。 这儿的客厅也很大，璀璨的水晶灯富丽堂皇，室内宛如白昼。 一到晚上，小知宝就不肯睡觉，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 叶佳期抱着他，来回踱步，来回哄。 “佳期，交给月嫂吧，你累了一天，该休息了。”乔斯年心疼她。 “也行，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叶佳期把宝宝交给月嫂后，自己则跟乔斯年上了楼。 洗澡后，叶佳期依偎在乔斯年的身边，靠着他温暖的胸口。 乔斯年在看手机，叶佳期在跟他说着咖啡馆的一些想法，包括今天和程遇之聊的那些。 “老公，我觉得遇之的提议很不错，你觉得可行性如何？” “主线尚没有站稳脚跟，副线如何发展？只会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哗众取宠感。”乔斯年毫不客气。 叶佳期泄气：“那依你的意思，不可以咯？或者短期内不可以？” “你如果非要问我的建议，我的建议只有一个，坚守品质的制高点，也就是说不会用任何手段降低格调，也不需要去做副线，品牌只有一个。在此基础上，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之前邻市的分店不成功，不代表别的城市不成功，你只是没有彻底打进市场。你把这一次失败的原因找出来，我过几天再给你分析。” 第3868章 乔太太真幸福 “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当地的消费水平不足以支撑我的分店。”叶佳期冷哼。 “这只是一方面，你不会单纯地以为失败只有一个原因吧？你也是做过市场研究的人，你应该明白，成功和失败，往往是多方面的。”乔斯年道，“好好去找原因，至少找到三点，等你找到了，我再给你分析。” “那遇之的方法，我觉得可行性也不错。” “暂时不需要。” “哦。” 乔斯年挑眉，有他这个老师还不够，非要去请教程遇之？ 不过他心里头也承认，程遇之的方法是不错，就是有些大费周章。 叶佳期又跟乔斯年聊了会。 她见乔斯年一直在看手机，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看照片。” “嗯？”叶佳期好奇地凑过来。 乔斯年还真是在看照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了许多许多知宝的照片，有小家伙睡着时的照片，有她抱着小家伙的照片，各种各样。 乔斯年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笑意，唇角上扬，眼底都是慈爱和温柔。 “你已经看一晚上了。” “我知道。”乔斯年道，“看不够。” 叶佳期服他：“那我睡觉咯？有事叫我。” “好。”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精力充沛，有了儿子后精神头更足，夜里小知宝一哭他就知道，还跑去哄。 连月嫂都说乔先生是她见过最负责、参与度最高的爸爸，还连连说乔太太真幸福。 叶佳期高枕无忧，她表示，是真挺幸福的。 …… 给知宝办了满月酒后一段时间，乔斯年才正式去乔氏参加大大小小的工作。 机场项目动工多年，终于圆满落成，下半年即可全面投入使用。 SJ国际集团开辟的游乐场项目也已步入收尾阶段，程遇之今年又新开辟了一项金融项目。 叶佳期生完孩子后会去练练舞蹈，闲下来会去学校走走。 春季运动会召开时，她也去了。 学校里热热闹闹，到处都是人。 乔乘帆依然只报了几个拿手的项目，重在参与。 小柚子还小，他们幼儿园主要是负责跳舞和唱歌之类的文艺活动。 傍晚，运动会结束时，乔乘帆找来一辆自行车，推着车走到啦啦队旁。 小柚子在啦啦队里当队员，穿着漂亮的公主裙，颜值很扎眼。 夕阳西下，乔乘帆一眼就在众多的小女孩中找到了小柚子，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小瓜子脸像极了七七，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乔乘帆真是羡慕小柚子，成天跟老乔、七七撒娇也不会被嫌弃。 哪怕现在有了知宝，小柚子还是老乔和七七的小公主，也是唯一的小公主。 乔乘帆停下脚步：“小柚子。” 小柚子一看哥哥来了，蹦蹦跳跳跟同学告别，跳到乔乘帆的身边。 “哥哥，我们去哪里？” “带你去小学部和初中部转一转，你不是一直说要看看？” “是的，是的！”小柚子高兴地手舞足蹈，“坐哥哥的车车！” “说好了，坐车上不能乱动，你得抓住我。” 第3869章 乔乘帆骑上自行车 “小柚子很乖哒！”小家伙迫不及待要往自行车上爬。 她还没有坐过自行车，好有意思。 乔乘帆其实挺犹豫的，真要带小家伙坐自行车吗？他不太敢，万一小丫头摔下来怎么办？ 于是，他再三叮嘱：“听好了，一定要抓紧哥哥的衣服，知道了吗？不然摔倒会很疼，不仅会疼，爸爸还会打屁股，听到了吗？” “知道了。” “脚不能乱动，你要是听话，以后哥哥还骑车带你，你要是不听话，就没有以后了。” “小柚子很听话的！”小家伙迫不及待，大眼睛里亮晶晶。 她要坐小车车！哥哥的小车车！ 乔乘帆将自行车微微倾斜，小柚子飞快地就爬了上去。 小家伙很轻，夕阳金灿灿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她像只小花猫一样。 小柚子晃着小短腿。 乔乘帆警告她：“不准晃，规矩一点。” “噢！”小柚子立马不敢动了。 “坐好了。”乔乘帆骑上自行车。 小柚子立马抓住乔乘帆的校服。 风轻轻吹过耳畔，小柚子开心极了，这种感觉好好玩，好神奇。 她抓紧哥哥的衣服，有时候还害怕地靠在乔乘帆的身后，怕怕的。 但很快她就不怕了，还唱起了她新学的儿歌。 校园里绿树葱茏，繁花似锦，马路很宽阔，一眼望不到头。 校园很大，乔乘帆也是摸了很久才熟悉这儿，他知道小柚子肯定不熟悉。 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学生，乔乘帆并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好像都认识他和小柚子，还有男孩子吹起了口哨。 风一吹，乔乘帆道：“小呆妹，把裙子捂住。” “小柚子不呆！”小丫头立马反驳。 乔乘帆没跟她辩解。 在他眼里，小柚子就是很呆，笨笨的，完全没有遗传家里那只老狐狸的精明。 骑了一段路，乔乘帆带她到了小学部。 “小柚子，看到前面那栋楼没有？那是我的教学楼，上课的地方。” “哇。”小柚子目不转睛地看，“哥哥在哪一层上课？” “不告诉你。” “坏哥哥。” 乔乘帆没有在这儿停留，继续往前骑。 小柚子很轻，带着她毫无压力。 而且小柚子真得挺乖的，不让她乱动，她真得没有乱动，全程都乖乖的。 “前面的大树，有一百多年历史了。” “这里有个小卖部，上次给你的糖就是这里买的。” “看到这片花园没有？是高年级学生种的试验地，等你以后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一小块地。” 乔乘帆一路给小柚子讲解，虽然他知道讲了也是白讲，小丫头根本不懂。 路上还有同学跟乔乘帆打招呼：“乔乘帆，这是你妹妹吗？” “嗯。” 骑到一半，乔乘帆的手机响了。 他把自行车停下，让小柚子站在一边等他。 是七七的电话。 “妈。” “乘帆，我晚上去接你放学。” “好，我带小柚子去停车场等你。” “嗯！半个小时后到哦！” 乔乘帆打电话的时候，小柚子蹲在地上捡树叶。 第3870章 我们是可爱的一家人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什么都是奇妙的，哪怕是一片小小的叶子、一块小小的泥土。 乔乘帆打完电话，拉起小柚子：“小手又弄脏了。” 小柚子的手上还有泥巴：“哥哥给小柚子洗手。” “自己去洗。”乔乘帆道，“等会儿我们得回家了。” “不要嘛，还要坐车车。”小柚子不肯，伸手拉乔乘帆的衣服。 乔乘帆立马躲开：“看看你的小花手，我衣服很干净的。” 小柚子委屈，挠头。 乔乘帆无奈，拉住她的手去水池边，耐心地给她倒上洗手液：“不可以再抓泥巴了，你已经四岁了。” “哥哥你这样会没朋友的。”小柚子一本正经。 乔乘帆：“……” “小朋友们都喜欢玩泥巴。” “你哥哥我不是小朋友了。”乔乘帆淡淡道。 “怎么不是嘛，小孩子不要装大人哦。” 乔乘帆：“……” 不想跟小呆妹讲话。 乔乘帆替她把手洗干净，这才骑着自行车带她去停车场。 他们来的时候叶佳期已经到了，夕阳下，叶佳期看着乔乘帆稳重地骑着自行车，背后是欢快的小柚子。 她笑着眯起眼睛，看向他们。 乔乘帆停下车。 “有没有摔倒？”叶佳期关心地问。 她倒不担心乔乘帆，乔乘帆比一般的孩子稳重太多，她是担心小柚子。 “没有，小柚子很听话。”乔乘帆停好自行车。 “是的，小柚子最听话了。”小丫头也跳下来，扑向叶佳期，“妈妈，弟弟呢？小弟弟呢？” “弟弟在家里，他还小，不能出来玩。” “小柚子想弟弟啦！小柚子要回家了！”小丫头开始往叶佳期的车上钻。 叶佳期拉都拉不住。 等乔乘帆也上了车，叶佳期启动车子，回家。 春日的夕阳轻柔如羽毛，那明媚的红色照在大地上，处处都犹如被泼了鲜艳的颜料。 红红的落日渐渐沉入西边。 小柚子一路上叽叽喳喳跟叶佳期说，坐自行车好好玩，还说要学骑自行车。 到乔宅后，乔斯年不在家，叶佳期就带着他们吃晚餐。 明天周六，小柚子又可以放假了。 小知宝睡了一天，吃饭的时候醒了，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看着所有人，炯炯有神。 小柚子一边吃饭一边逗知宝玩，乔乘帆都吃完了，小柚子才吃小半碗饭。 “小柚子，不准开小差，吃饭。”叶佳期训道。 “噢！”小柚子装模作样地拿起勺子吃饭。 知宝黏叶佳期，保姆抱了他一会儿，他的两只小手就扑向叶佳期。 叶佳期只好放下饭碗，抱起小家伙。 “麻麻，宝宝好可爱，小柚子小时候也这么可爱吗？”小柚子看着知宝。 “对啊，你小时候也很可爱，你哥哥小时候也可爱。” “我们是可爱的一家人。” 叶佳期：“……” 还是不要带乔斯年了吧！ 小知宝很喜欢小柚子，小柚子逗他时，他喜欢跟小柚子玩。 弟弟的手软绵绵的，小柚子也好喜欢他。 乔宅的客厅里欢声笑语。 第3871章 感受到我有多想你了吗？ 知宝满月宴结束后，乔斯年的工作也逐渐忙碌起来，有时候会去远一点的地方出差。 而且，他在有意无意地培养乔乘帆，有一些半正式的场合，他会带着乔乘帆一起去。 乔乘帆明白老乔的用意，不会推辞。 叶佳期也会为了自己的咖啡馆去出差，去忙工作上的事。 有时候她和乔斯年都忙起来，一周见不到面也是常事。 …… 夏天的某一日，乔斯年出差回来。 叶佳期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他一回来，她就勾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老公……我们十一天没见了。” “我知道。”乔斯年扯开领带，单手解开衬衣上端的纽扣，“很想我？” “你不想我吗？” “想，想入非非，魂牵梦萦，魂不守舍。” “嘴巴摸蜜了。”叶佳期亲了亲他的唇。 正是夜晚，虽然乔斯年还没洗澡，但叶佳期已经洗过，她穿着丝绸的睡衣蹭着乔斯年坚硬的胸膛，脸颊是浅浅的红晕。 乔斯年知晓她的心思，搂住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红唇：“刚洗过澡？沐浴露很香。” “香的话……你就多亲几下？” 乔斯年勾起薄薄的唇，眼底是炽热的火苗，一触即燃。 自她生了孩子后，他们还没有做过。 这样一算，自她怀孕后，他们做过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叶佳期的身材恢复得极好，纤细如常，该胖的地方也丰腴许多。 乔斯年勾住她的腰，将她抱到床上去。 压下她，唇齿交缠，热情似火。 叶佳期喘着气，气息不稳，双手无处安放就勾着他的脖子，摩挲他的后背。 “佳期，感受到我有多想你了吗？”乔斯年满眼里都是她，但尽管如此，动作还是很温柔。 “嗯……”迷迷糊糊的叶佳期早已沉浸在他的动作之下，哪里还有多余的思考能力，配合着他，回应着他。 鱼水之欢，浓到极致。 水晶灯的光线照在叶佳期红扑扑的脸蛋上，纤长的睫毛颤动，她的瞳孔里只剩下乔斯年的身影。 乔斯年修长的手指头抚过她的后背、耳垂，带着温柔，呼吸急促，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狼。 许久，叶佳期颤着身子，不知今夕何夕。 到后来，叶佳期也不知道他要了她几次。 乔斯年去洗澡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合上眼，睡着了。 卧室里的灯光散发出柔和的光，四处安安静静。 乔斯年出来时，看着大床上的叶佳期，心满意足。 有她的地方才是家，在外面多久、事业多成功，心里头都觉得空了一块，而这一块……在看到她时才会被填补上。 吹干头发，乔斯年搂住被窝里的她，亲了几口，将她拥入怀中。 叶佳期潜意识里知道乔斯年在身边，往他的胸膛处靠了靠，睡得踏实安稳。 乔斯年这才关了灯。 深夜的乔宅悄然无声，安然静好，窗外似乎有萤火虫在飞来飞去，像一盏盏明灯，不知疲倦。 夏季的夜晚，总带着别样的风情，就连晚风都有着不一样的格调。 第3872章 这位同学，你的笔呢？ 乔斯年在家的日子，总是叶佳期最充实的日子。 他会抽空陪她，也会带她在京城散散心。 临近暑假，乔斯年还去了大学做金融讲座，叶佳期正好有空，她跟欧凡要了乔斯年的行程，悄悄坐在会堂后的椅子上听乔斯年作报告。 果然，这男人作报告比讲故事要耐听多了，听得她唇角上扬，眼里含笑。 他的严谨和专业博得了满堂喝彩，虽然时间很短，但学生们都很喜欢听。 叶佳期也一直在听。 等乔斯年去了后台，叶佳期才悄悄从会堂的后门出去。 乔斯年还不知道叶佳期在场，有学生试图找乔斯年合影，都被乔斯年的保镖拦了下来。 “乔先生，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叶佳期忍住笑，跟在身后。 新来的保镖不认得叶佳期，还试图拦住。 乔斯年哪能听不出叶佳期的声音，立马停下脚步转过身，阳光下，他身形修长，脸部轮廓分明。 光线从天空撒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位同学，你的笔呢？”乔斯年故意道。 叶佳期跑过去，笑盈盈站在他跟前：“乔先生，借你的笔用一下咯？” “那你的纸呢？” “手心，手心。”叶佳期摊开手心。 乔斯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钢笔，真得就在叶佳期的手心上落笔。 笔尖碰到手心，痒痒的。 在这纯粹的校园里，叶佳期竟有几分初恋的感觉，偶一抬头，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乔斯年俊朗冷厉的眉峰。 叶佳期还以为乔斯年真得要给她签名，没想到他在她手心画了半天也没停笔。 她仔细一看，他给她画了一只小猪佩奇。 “好了。”画好后，乔斯年收起钢笔。 “……”叶佳期抬头看了他一眼，“讨厌！” “刚学的。”乔斯年得意洋洋，“画得如何？” “我也要画一个。” “不行。”乔斯年收起手。 “为什么你行，我不行？” 乔斯年弯下腰，压低声音，在她的耳畔小声道：“我本来就行。” 叶佳期脸颊微红。 好在室外没有什么人，谁也不知道乔斯年跟她说了什么。 乔斯年扣住她的手，拉着她和他一起去停车场。 保镖们一头雾水，这位是乔太太？ 叶佳期穿着高跟鞋，走得慢，到了车旁时，乔斯年主动替她打开车门，极有绅士风度。 乔斯年和她坐在后面，升起了隔板。 “你怎么来财经大学了？”乔斯年问道。 “来看看你呀，我是你的迷妹嘛。”叶佳期笑眯眯。 “早知道你在看，我就多讲一会儿了，毕竟你难得能见到一次。” “以后有的是机会。”叶佳期挽住他的胳膊，“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安雅香氛公司？” “是，不过中午的时间可以和你一起吃饭。”乔斯年看了看手表，“来不及回乔宅了，就在这附近的云鹤楼吃一顿。” “好呀，乔老板今天包养我。” “那你晚上……包养我吗？”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叶佳期故意道。 第3873章 没羞没臊呆几天 云鹤楼里，乔斯年带着叶佳期一起吃饭。 他时不时会给叶佳期夹菜，帮她剥虾挑鱼刺的习惯也一直保持着，在他眼里，叶佳期就是他的小丫头，多少年都不会变。 叶佳期坦然受用，她喜欢乔斯年对她的这份好。 两人虽然已经在一起多年，但叶佳期性子软，没什么脾气，乔斯年的脾气也收敛很多，他们不会吵架，也不会无缘无故生气。在一起多年，依然甜蜜如初。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乔斯年点的都是叶佳期爱吃的东西。 “今天上午做什么了？”乔斯年随意问道。 “睡了个懒觉就过来找你了，跟欧凡要的行程。” “知宝闹了吗？” “人家小可爱可听话了，怎么会闹。” 乔斯年笑：“那是他夜里闹多了，白天闹不动了。” “你现在工作忙，以后夜里不要起来哄他了，不然身体哪里受得了。” “你知道的，我睡眠浅，也不是要起来哄他，有时候就是醒了睡不着了，正好去看看。” “有我在你身边，你还睡不着！”叶佳期冷哼！ 乔斯年：“……” 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 “这个八宝饭是他们这儿的特色菜，甜而不腻，你尝尝。”乔斯年给她切了一块八宝饭。 叶佳期尝了一口，很好吃。 “乘帆和小柚子快放暑假了。”叶佳期提醒他，“渣爹有想好抽空陪他们玩玩吗？” 乔斯年思忖片刻：“乘帆暑假课程排的很满，小柚子也有不少艺术课要上，他们怕是没时间。不如，我带你去度蜜月？嗯？” “故意在他们暑假的时候单独带我去度蜜月，果然是渣爹啊，渣的人神共愤。” 乔斯年：“……” “我怕我舍不得小知宝，毕竟他才出生几个月，要跟他分开好几天的话，我会很想很想。”叶佳期低头吃着饭，“你觉得呢？” “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乔斯年道，“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补给我？” “你无赖啊，不是补给你了！” 生完知宝后，他们都不知道做多少次了。 这个不要脸的！ “不是说好了……每天都是洞房花烛夜？”乔斯年挑眉。 “老公……我这是为你着想，不要太累了哦。”叶佳期颇为善解人意道。 “不，我想更累点。” 叶佳期：“……” “想去哪里度蜜月？我让人安排一下，你挑一个时间。” “老夫老妻了，不用这么讲究啦。”叶佳期羞涩。 生完宝宝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过二人世界，她心里头也想跟乔斯年单独在一起呆几天，没羞没臊呆几天那种。 “要不下午我让助理整理好旅游景点，你挑一个？嗯？”乔斯年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头其实早就雀跃不已。 “去摩洛哥好不好？”叶佳期嗔道，“去看沙漠，逗小猫，喝咖啡，逛卡萨布兰卡……” “可以，我正好没去过。”乔斯年表示很中意。 “好嘞，乔大总裁，你带着钱包，我带着你！” 第3874章 带她度蜜月 晚上回乔宅，乔斯年就和叶佳期在商量蜜月旅行，定好时间后，他直接让欧凡把八月末的行程空了出来。 乔斯年带叶佳期去过的地方不多，多多少少有点遗憾。 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和她一起旅游。 小知宝已经会笑会闹，他们在客厅里看着笔记本屏幕时，保姆把知宝抱了过来。 “先生，太太，小少爷要你们。” 果然，小家伙伸出小手手，想要叶佳期抱。 叶佳期拍拍手：“来，妈妈抱！” 小知宝开心极了，一直笑，乌溜乌溜的大眼睛像紫葡萄一样。 叶佳期把知宝抱在怀里，一边和小家伙玩，一边听乔斯年跟她讲蜜月旅途。 叶佳期逗着小宝宝：“宝宝，粑粑麻麻要去旅游了，你想不想一起去？嗯？” 小知宝嘻嘻笑，叶佳期也不知道他笑什么。 这个小家伙乖得很，不怎么闹，连保姆都说特别好带。 “想也不带他去。”乔斯年悠悠道。 “看，这就是你的渣爹。” 乔斯年：“……” “小知宝，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哥哥姐姐会陪你玩。”叶佳期亲了亲小家伙白嫩嫩的脸蛋，“哎，出去好几天，妈妈会想你的。” 叶佳期真得会想小宝宝。 软绵绵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多踏实。 “安排了十天的行程，你觉得怎么样？”乔斯年问道。 “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不长，正好。” “老乔同志，你帮我收拾行李好不好？帮我带上漂亮的裙子，还有，你得负责帮我拍照片哦。” “都交给我吧。”乔斯年揽下所有的活。 叶佳期心里头可高兴了，她知道乔斯年做事谨慎细心，他能亲自帮她收拾行李，再好不过。 “裙子多带几条，要美美的，那边天气炎热干燥，防晒多备点。老乔同志，你说我要是走不动路可怎么办？” “背你。”乔斯年毫不犹豫。 叶佳期对乔斯年的回答十分满意，老乔真是越来越上道。 “还有可能水土不服，药物也记得带上哦。”叶佳期道，“你带助理吗？” “带两个保镖。” “好。”叶佳期点点头，同意。 小知宝在叶佳期的怀里闹腾着，小家伙爱笑，叶佳期不逗他，他也一个人笑个不停，倒是逗得叶佳期想笑。 乔乘帆和小柚子上学后，乔宅冷清很多，还好多了小知宝，家里依然热闹。 蜜月旅行，叶佳期不需要操心，都交给了乔斯年。 实则是嫁给乔斯年后，她就很少再操心，不管什么事，交给他来做，都能做得很好。 对于这一次的蜜月，她很期待，这算是她真正意义上和乔斯年的第一次旅行吧。 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 乔斯年又跟叶佳期商量了会，两人的价值观念、生活理念几乎一致，很少会出现分歧，即使有不同的意见，乔斯年也会以叶佳期的想法为主。 他带她度蜜月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她开开心心。 当然，洞房花烛夜什么的，她也是要补给他的。 （明天更新正文结局章，每章字数是平时章节的两倍，一共三章。正文更完后就正式开始更新番外，先是宁安的番外~番外都不会很长，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875章 你是我的日月星辰（上） 八月末的京城依然闷热，鸣蝉躁动，绿意葱茏。 处处繁花盛开，明晃晃的日光照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这一座城市热闹喧嚣。 临行前，乔斯年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 叶佳期依依不舍地抱着小知宝，亲了又亲。 要离开十天，好舍不得呀。 小柚子咬着棒棒糖，坐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开始跟老乔要礼物。 乔乘帆则闲适地站在一旁，提醒老乔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好，还叮嘱老乔照顾好七七。 时间差不多时，乔斯年拉住叶佳期的手：“该出发去机场了。” 叶佳期跟小家伙们一一告别，穿着漂亮的裙子跟在乔斯年身边上了车。 到达摩洛哥时，正好是当地的早晨。 在乔斯年安排好的酒店住下，窗帘一拉，正好能看到俯瞰卡萨布兰卡的街景和密密麻麻的建筑。 叶佳期换了一条碎花长裙子，将头发扎起，随性地穿着平底鞋。 乔斯年也换了一套休闲的装束，戴上墨镜，拉住叶佳期的手：“饿不饿？先去吃早餐。” “好呀，异国他乡，感觉很不一样。” “长途飞行，辛苦了，累的话就跟我说。”乔斯年摸摸她的脸蛋，“这儿天气炎热，晒黑了我不负责。” “晒黑了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叶佳期冷哼，拉住他的手，“我躲你身后，要晒也是先晒你哟。” 乔斯年：“……” Casablanca充满了异域风情，和叶佳期以往去过的城市都不一样，这儿是摩洛哥最大的城市。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随意走着，随处可见浪漫的咖啡馆，喝一杯咖啡，看着大街来自各国的游人。 白色的卡萨布兰卡就像是纯净的云朵，圣洁而美丽，清真寺的建筑更是有着不一样的美。 有时候，叶佳期想，正因为她的身边是乔斯年，所以这一切才变得不一样起来，她和他在一起，大街小巷都充满美好。 乔斯年会给她拍照片。 他的拍照技术越来越好，叶佳期满意极了。 叶佳期也会让路人帮她和乔斯年拍合照，虽然乔斯年不爱拍照，但他很配合叶佳期。 他更喜欢给叶佳期拍，有时候随手拍一张，他总能捕捉到叶佳期的美。 她笑起来的样子，她看着天空的样子，她凝视建筑的样子……每一张照片在乔斯年的眼里都浑然天成。 走累了，他们就会找一处小店，看看鲜花，随意坐着。 从卡萨布兰卡到马拉喀什，从舍夫沙卡看到梅尔祖卡，蓝色的城市，白色的城市，红色的城市，每到一处都会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享受。 走在路上逗逗猫，和小贩聊聊天，看看特别的植物，在叶佳期眼里，风景各异。 叶佳期最想去的当然是撒哈拉沙漠。 乔斯年的助理早就帮他们安排好了车。 一望无垠的沙漠，漫天黄沙飞舞，晴空万里，望不到尽头。 这儿没有什么村落，有的只是满眼的金黄色，仿佛与天空相连。 叶佳期裹上纱巾，刺目的太阳照得她眼睛睁不开，她靠在乔斯年的身边和他一起行走在沙漠里。 骆驼慵懒地闭着眼，有的坐在沙漠里，有的被人牵着行走，驼铃声声，犹如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好似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叶佳期踩着软软的黄沙，看向一望无际的沙漠：“老公，你陪我一起看大漠落日！” “好啊，来，别动，我给你拍照片。”乔斯年很热衷给她拍照，“你的裙子和沙漠很般配，怎么看怎么般配。” “我和你更般配呀。”叶佳期笑盈盈。 乔斯年被她撩到，甜到心里头，唇角上扬，眼里都是满足的笑意。 拍了照，乔斯年就牵着叶佳期的手和她在沙漠里走着。 阳光直射在粒粒黄沙上，那一颗颗饱满的沙子折射出晶莹的光泽，明晃晃的，像钻石一般。 广袤的沙漠，好似广阔的舞台。 叶佳期兴致勃勃：“老公，跳一支舞给你看看好不好？” “哦？”乔斯年挑眉，“跳什么？” “小柚子拉着我跟她排的舞，一小段孔雀舞，我跳给你看。” 叶佳期松开他的手，站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上，脚尖时而点地，腰肢时而弯曲，就好似一只轻盈的孔雀，飞舞在撒哈拉沙漠之上。 虽然只排了一小段舞，叶佳期跳得还不熟，但她高兴呀。 乔斯年眯起眼睛看着她，一双眸子里满是深情，目光未从她的身上移开。 阳光落下，乔斯年的身影修长独立，五官立体。 跳了一会儿，叶佳期跳得气喘吁吁。 “好看吗？”她不跳了，扑进乔斯年的怀中，扑闪着颤动的长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喘着气。 “看不出来还会跳舞。” “还不是被小柚子逼的，小丫头非要我跟她学，她自个儿都跳不好，还要教我。” “小仙女这么漂亮，我得看紧点。”乔斯年搂住她的腰，顺势就亲了她一口。 “老公，收敛点。”叶佳期嗔道，“有人呢！” “新婚小夫妻，正常。” “乔斯年，你要不要脸的？”叶佳期压低声音，掐了他一把，“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装新婚小夫妻。”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有三娃了。”乔斯年勾唇。 “渣爹，出门才几天就把宝宝们给忘了，我要告状。” “老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低了，我估计已经排到知宝后面去了。” “没错没错，所以你得讨好我和宝宝们哦！”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侧，和他一起随意走着。 古老的沙漠上有古老的建筑，还有站成荒凉姿势的古树，太阳在天空中散发出灼热的光芒，焦烤着大地。 来来往往有不少游客，叶佳期也会跟他们攀谈。 夕阳西下时，那一轮火热的太阳渐渐落到西边，光线也变得柔和起来。 叶佳期拉着乔斯年坐在沙漠上，看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圆融而壮观的落日是她不曾见过的景象，她的眼里充满惊讶和欢悦。 第3876章 你是我的日月星辰（中） 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叶佳期欢呼的时候，乔斯年扣住她的小脑袋，狠狠亲了两口。 他媳妇儿看夕阳，他看她。 叶佳期冷哼一声：“老不正经。” 晚上的时候，有游客升起篝火，搭起帐篷，一群人载歌载舞，吃着晚餐。 广袤的天空连着无垠的沙漠，平日在城市里很少看到的星星在这儿也看得一清二楚，繁星无数，璀璨清晰。 叶佳期跟着刚认识的几个小姑娘一起唱歌跳舞，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明朗欢快。 “叶小姐，你是和先生来度蜜月？”女孩子问道。 “对，度蜜月。” “叶小姐，你先生好帅哦。” “不能夸他，他不经夸。” 乔斯年挑眉，他都听见了。 有女孩子邀请乔斯年跳舞，乔斯年婉拒，一直说自己不会跳。 等到有人邀请叶佳期跳舞时，他“腾地”就站起来，拉过叶佳期的手：“老婆，跳支舞。” 叶佳期知道他的小心思，搭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跳舞。 晚上的撒哈拉沙漠气温比白天低，但他们丝毫感受不到冷意，载歌载舞，笑得很欢快。 累了就并排躺在帐篷外，双手搁在头下，聊着天，看着浩瀚大漠和星辰。 “老公，我想宝宝了。” “我不也是你的宝宝吗？和我在一起不够吗？” “……”叶佳期鄙视他，“你有小帆帆善解人意吗？你有小柚子活泼吗？你有小知宝软萌吗？” “可是我更懂你的心。” 叶佳期：“……” 好酸。 “佳期，你更喜欢这浩瀚星辰，还是这无边大漠？” “都喜欢，各有各的美，都是平时很难见到的美景，而星辰连着大漠，更是别有风情。”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你是我的日月星辰，风景再美，也不及你美。在我心里头，你才是我最美的风景，一见惊艳，再见倾心，有你在身边，岁月皆温柔。” 说着，他握紧她的手。 叶佳期心口一动，暖洋洋的，她往他身边靠了靠。 “明天早起看日出。”叶佳期道。 “嗯，大漠日出，是不是很期待？” “以后，你还要带我一起去更多的地方看日出，到时候带上三个孩子一起。” “我觉得吧，乘帆也不小了，以后就由他带着弟弟妹妹出去，至于我，带着你就好。”乔斯年勾唇，“你也是赞同的，是吧？” “渣爹。”叶佳期冷哼一声，“你不要宝宝我还要呢！” “没有不要……” 叶佳期哪里不懂他的意思，男人的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他们随意聊着天，仰望星空，这无垠的苍穹，犹如巨大的画布。 叶佳期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乔斯年一直握住她的小手，暖和和的。 第二天的他们又在一起看了日出。 在撒哈拉沙漠玩了两三天，乔斯年带她去了菲斯和舍夫沙万。 每一个地方都是不一样的风情，走走停停，叶佳期让乔斯年给她拍了好多漂亮的照片。 舍夫沙万是一个闲适的城市，随处可见美丽的花花草草，喝一杯咖啡，仿佛咖啡里都淬了花的香气。 晚上，乔斯年带她在住的酒店散步，有时候会去天台，有时候就在自己的套房里。 从天台往外看，夜景璀璨，是当地生活的缩影。 叶佳期很累，但很充实。 她在浴缸里放好鲜花和精油，美美地泡了一个澡，又让乔斯年帮她吹干头发，悠闲地走到窗口，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红酒醉人，香味怡人。 乔斯年也洗了澡，他擦干头发后走到叶佳期的身后，指腹摩挲她的腰肢，低下头，在她的耳畔轻轻吹了一口热气。 叶佳期被他撩得心痒痒的，唇角上扬，半推半就：“洗好了？” “嗯。”乔斯年道，“是不是很累？” “是呀，所以我们赶紧休息吧？”叶佳期故意道。 “我不累。”乔斯年顺着她的耳垂开始亲，“而且……我还可以更累点。” 他的大手伸进她的睡衣里，他整个人从身后抱住她。 他只系了一条浴巾，他们之间只隔着叶佳期薄薄的丝绸睡衣。 套房里的灯光是浅浅的昏黄色，暧昧而撩人，勾起他们无数的热情和欲望，空气中也弥漫着精油的香味。 叶佳期微微偏过头来。 乔斯年知晓她的意思，主动吻上她的唇。 唇齿交缠，热烈而奔放。 “嗯……”叶佳期眉尖微蹙，渐渐在他的技巧下动情。 乔斯年这才打横抱住她，将她抱到套房里的大床上去，将她压下。 他调低了卧室灯光的亮度，一个恰到好处的光线给彼此之间增添了无数情调。 叶佳期搂着他，沉溺于他的温柔与猛烈。 叶佳期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动情地回应着他，享受爱情的甜蜜。 都是彼此最深爱的人。 …… 第二天。 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再逛一天就要坐夜里的飞机回京城了。 叶佳期依依不舍，这一天她换了一条慵懒的背带牛仔裤，搭配一件白衬衫，清丽脱俗，像十七八岁的少女。 乔斯年也穿了件白T，走在她的身边，一路吸引无数目光。 他喜欢牵着她的手走在大街小巷，而叶佳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走到店里买东西，让身边的乔斯年结账。 走在国外的街道上，没有人认识他们。 她只是乔斯年的妻子，他只是叶佳期的丈夫。 叶佳期给三个孩子都买了礼物，她虽然留恋异域的风情和美景，但她也思念家里的宝宝们。 “老公，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叶佳期一本正经看着提东西的乔斯年。 “嗯？什么？”乔斯年好奇。 叶佳期踮起脚尖，光天化日之下，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这个礼物喜欢吗？” 乔斯年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心口荡漾着春水，他挑眉：“这个礼物不是每天都可以有吗？” “想得美，看我心情。” 他们走在摩洛哥城市的街道上，太阳火热，日光倾城，市井气息浓郁。 下午的时候，悠闲地喝了一杯咖啡，逗了一会儿咖啡馆里的猫，乔斯年和叶佳期这才收拾回程的行李。 第3877章 你是我的日月星辰（下） 这是叶佳期和乔斯年的第一次远途旅行。 一路上都是乔斯年在照顾叶佳期，耐心而细致，叶佳期也很享受这份照顾。 上飞机后，叶佳期累得直打呵欠，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 乔斯年给她盖上毯子，趁她睡着的时候，仔细看着她柔美安静的容颜。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总觉得还不够，他又亲了她几下。 她睡得很沉，对乔斯年也没有任何戒备，白白被他占了好多便宜。 乔斯年也累了，他满足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唇角上扬。 迷迷糊糊中，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很多事。 他至今都还记得叶佳期主动跟他表白的时刻，他想，如果当初他答应了她，是不是早就是不一样的轨迹。 也许他最该庆幸的就是当年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乔宅。 乔斯年想起了叶佳期以前的模样，小时候的她唯唯诺诺，又自卑又胆小，不敢靠近别人，却很亲近他，喜欢和他在一起。 后来少女初长成，十七八岁的她亭亭玉立，像是美丽的海棠花，青涩甜美，每一次他回到家中看到她时，都会有片刻的失神。 只不过他在感情的事上向来迟钝，他不懂得他对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是什么，只知道，她把男生送的礼物带回家时，他挺不高兴的。 不高兴起来，他还能把她惹哭。 那时候，他没少气她。 不管是生气也好，快乐也好，他们都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二年。 那段时光真是他宝贵的记忆，他将小心收藏，永藏心底。 他知道，她也会像他一样，把这些记忆细心藏好，偶尔在茶余饭后聊一聊，都是最美好的碰撞。 长途的飞行又遥远又劳累，很快，乔斯年也沉沉睡下去。 叶佳期醒来时，乔斯年还在沉睡。 叶佳期趴在他的身边，耐心而仔细地看着他，也不做别的，就这么看着他。 她老公是真得很耐看啊。 睡觉的样子也好看，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侧脸轮廓分明。 叶佳期一会儿托着头看向他，一会儿靠近看着他，一会儿又双手托腮看着他。 看了好久，乔斯年大概是有了意识，醒过来。 “醒了呀？我吵醒你了？”叶佳期问。 “小东西，看什么呢？”乔斯年压住她的小脑袋，猛地在她脸上亲了几口，“你老公好看？” “是啊，好看。”叶佳期眼里的爱慕不加掩饰。 她这爱恋的眼神让乔斯年想起很多年前，她高高兴兴来跟他表白，那时候她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水灵灵里充满清澈和爱慕，丝毫不加掩饰，是她对他最纯粹的爱意。 这小眼神看得乔斯年小腹一紧，他又亲了她几口，才压下这份邪火。 “饿了，想吃好吃的。” “我帮你叫。”乔斯年按了呼叫。 “还有多久能到京城？” “还有十个小时。” 叶佳期：“……” “一起看会电影？嗯？”乔斯年调高面前的屏幕，“靠我肩膀上。” “飞机上有我爱喝的红豆奶茶吗？想喝。” “有，我让他们给你做。” 很快，空姐送来的两份餐食，乔斯年还点了瓶红酒，一边看电影一边喝着。 叶佳期也馋，不过乔斯年不让她喝酒，只准她尝几口，她就只能咬着吸管喝奶茶。 乔斯年知道她喜欢看爱情片，调了一部，和她一起看着。 “还有十个小时就能见到宝宝们了。”叶佳期念叨。 “我出差在外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念叨？”乔斯年挑眉，学着叶佳期的语气，“会不会说，还有两天就能见到乔宝宝了，还有一天就能见到乔宝宝了，好想他。” “乔斯年，你怎么那么讨厌。” 乔斯年被她逗笑。 叶佳期掐了他一把，喝着奶茶和他一起看电影。 这人真讨厌呢！ 大约十个小时后，飞机在京城国际机场缓缓降落。 京城正是下午，气温很高，空气干燥，绿油油的树木葱茏繁盛，是和摩洛哥不一样的风景，有着京城特有的韵味。 太阳挂在半空中，刺眼的光芒灼热地焦烤着大地。 回到熟悉的地方，叶佳期雀跃欢快，挽着乔斯年的胳膊走下飞机，往VIP通道走去。 夏日里的风里带着甜甜的回忆，轻轻一吹，吹起繁花无数。 叶佳期的长头发随风飞扬，她依偎在乔斯年的身侧，一路上跟他说个不停。 和乔斯年在一起，叶佳期丝毫不会感觉沉闷。 她想，这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吧！ 而乔斯年也是，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钟管家亲自来接他们。 乔斯年哪里也不去，直接跟叶佳期回乔宅。 他也想几个小家伙了，尤其是奶萌奶萌的小知宝。 家里的佣人知道他们的心思，果然，等劳斯莱斯刚刚开进大院，保姆就抱着小知宝出来。 叶佳期先下了车，一把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哄着：“宝宝，想妈妈没有，想不想？想不想？” 小家伙笑得手舞足蹈，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乌溜乌溜。 乔斯年没有抢得过叶佳期，手还悬在半空中。 小柚子扑过来：“粑粑，小柚子可想你了，抱抱呢！” 乔斯年顺势把小柚子从地上抱起来：“爸爸也想你。” 小柚子身边的乔乘帆漫不经心道：“小呆妹，你是想老乔的礼物吧。” “哥哥不可以这么讲，小柚子每天都想粑粑麻麻，想得睡不着觉呀。” 乔乘帆：“……” 这么会哄人。 乔斯年被哄得开开心心。 叶佳期也被小柚子哄到了，捏了捏她的小脸：“就你嘴甜。” “进客厅，外面热。”乔斯年将小柚子放下来，拉住她的小手。 叶佳期则抱着知宝，和乔乘帆聊着天。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阳光落了满地。 夏日的乔宅绿意葱翠，繁花似锦，空气中浮动着花园里飘来的阵阵幽香，久久不散。 光线透过树枝的缝隙照耀下来，地上是交融的风景画，错杂而繁复。 远处山峦含翠，湖水清幽。 白昼长，衣裳薄。 （完） 第3878章 灯火阑珊处（1） 冬天的宋宅格外清冷。 前一日下了雨，地上有潮湿的水迹，天空也是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刺骨得冷。 宋老去世了。 宁安送走老人家后，再一次回到宋宅。 许多年没有来过，宋宅还是以前的模样，这些年除了看门的老管家还在外，这座宅子已经荒废，冷冷清清。 离婚后，宋宅的钥匙一直在宋老手里，宋老走了，就把钥匙给了宁安。 这是老人家最后的心愿，宁安只能收下。 那些年，宋宅是她和宋邵言的居所，她也曾经在这儿住过一年。 “太太，小心些，地上滑。”老管家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小声提醒宁安。 宁安讪讪一笑：“周管家，叫我安安就好。” 老管家笑了笑，还是不习惯改口。 走到客厅，老管家打开全部的灯。 一下子亮堂起来，桌椅、壁画、沙发……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摆放的位置也跟从前一模一样，就连茶几上宋邵言的烟灰缸都还在。 宁安站在玄关处，环顾四周，眼神迷离怅然。 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五年没有回来过了。 她看向沙发，还是老样子，恍恍惚惚中她像是在沙发上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眨了眨眼睛，人影又消失不见。 许久，宁安都不曾移动脚步。 宁安没说话，老管家也就一直站在门口。 客厅的门开着，外面凛冽的寒风吹进家里，吹得宁安的脖子生冷生冷。 她搓了搓手，看向楼上书房的位置：“周管家，把书房的钥匙给我吧，书房里有一些字画，搁着也是落灰，我拿去拍卖了捐给福利院。” “太太，那些都是先生喜欢的字画……” “人都不在了，要字画有什么用？” 老管家哑然，从一串钥匙里拿出一把，递给宁安。 “太太，宋宅里其他的东西呢？也要卖了吗？” “别墅我已经挂了牌，希望能有一个合适的买家接手，家具就留着给以后的买家处理吧。”宁安的脸色平静如水，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宋邵言的财产我不会要，我会在这次回美国前都处理好。” “太太……您以后还回来吗？” 宁安摇摇头：“不回来了。” 老管家怅然若失，久久没有回话。 踩着楼梯，宁安往书房走去。 推开门，她摸到门口的开关，灯一开，书房里亮堂堂的。 书架、办公桌、书籍……一切井然有序，未曾改变过。 宁安对书房并不熟悉，她进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这儿是宋邵言私密的地盘，他不准她进来。 宁安找到几幅珍贵的字画，她不是很懂，她留着没有任何用处，宋老也走了。 老管家没有再劝，也许，留着确实没有什么用了，不如按照太太的意思来。 宁安打开宋邵言办公桌的抽屉，抽屉里还有纸笔、香烟、打火机和一些小杂物，满是生活气息，好像那个人还在似的。 离婚后她就离开了宋宅，她也从来没有碰过宋邵言书房里的东西。 第3879章 灯火阑珊处（2） 拉开抽屉时，她看到一只红色的小盒子。 盒子很小，像首饰盒。 宁安皱眉，打开。 是他们当年结婚时的戒指，戒指是一对，她的那只她早就束之高阁，结婚后没几天就取了下来，因为宋邵言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结过婚。 他的这只，她只见他戴过一次。 原来一直丢在抽屉里。 宁安把戒指盒放进抽屉，没有拿。 这戒指，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就在这时，宁安的手机响起，是小糖果打来的。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酒店吖？”小家伙的声音软绵绵的，“外面天好黑，要下雨了。” “再等一会，妈妈很快就回去，好吗？” “天黑了，怕怕的。” “很快，妈妈很快就回去。” 宁安安抚好小糖果。 这一次，她把小糖果也带来了，只可惜，她们都没来得及见上宋老最后一面。 宁安怕小糖果一个人在酒店害怕，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书房，将值钱的字画带走，等会就可以联系拍卖行的人卖掉。 “周管家，我得先回酒店了，女儿在等我。”宁安抱歉道，“改天有时间我再过来，宋宅不要让陌生人进来。” “太太，不会有陌生人来的。”周管家保证道，“以前有人企图进来，都被宋老的保镖赶走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宁安怕小糖果一个人呆在酒店里会害怕，就想着早点过去陪她。 外面刮起了大风，北风呼啸而来，卷起地上的枯枝残叶，发出肃冷的声音。 宋宅又大又冷清，宁安不想再过多停留，跟老管家告别后，匆匆离开。 她坐出租车去酒店。 路上她给小糖果打电话，安慰她不要害怕，妈妈很快就回去。 坐在出租车里，宁安有些心神不宁。 车玻璃外是昏黑的天空，像是随时会有一场倾盆大雨，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只有车辆在主干道开着。 一颗心跳个不停，怎么都安定不下来，像浪潮涌动，连绵不息。 小糖果很乖。 宁安让她在酒店不要乱跑，她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作业、看书，有时候会跟爸爸聊天。 宁安一开门，小糖果从椅子上跳下来，扑进她的怀里：“妈妈，天好黑。” “没事，要下雨了，晚上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你上次不是说京城的菜很好吃吗？” 小糖果点点头：“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想回家了。” “再过几天，过几天妈妈跟你回纽约。” “好想爸爸……” “乖，再等等，妈妈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小糖果很懂事，不吵不闹，都听妈妈的。 宁安摸着她的小脑袋，欣慰地笑了。 看到女儿，宁安那颗不平静的心才稍稍安宁，但心口总有不舒服的感觉，哪里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 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从天上落下，“哗啦啦”的雨声发出巨大声响，黄豆儿大的雨珠子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雨水连绵，寒风阵阵。 第3880章 灯火阑珊处（3） 宁安没想到宋宅的别墅刚在网上那儿挂了没几天，就有人打电话过来。 也是，她定的价格不高，而宋宅占地面积很大，设计又十分精美。 “宁安是吧？”女人的声音传来，“你来宋宅一趟，我们谈谈。” 宁安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宋琳姑姑？” “是我。” “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知道了。” 宁安不太清楚宋琳要跟她说什么，她和宋琳并没有什么交集，她只知道宋琳是宋老的女儿，宋老卧床的那段时间，一直是宋琳在照顾宋老。 不管在什么意义上，宋琳也算是她的姑姑吧。 宁安打车去宋宅。 天气依然是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冷风吹起宁安的围巾和衣角，她穿着大衣还觉得很冷。 但她没想到，她会在这儿看到顾回音。 顾回音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顾回音还站在宋琳的身边，好像在低声跟宋琳说些什么。 宋宅大门紧闭，老管家跟她们起了争执，不愿意开门。 “不是我不开门，而是我没有做主的权力，太太说了，除非经过她的允许，否则我不能开门！”周管家义正词严，脸色严肃。 宋琳还没有说话，顾回音先开了口：“太太？哪门子的太太？我告诉你，姓宁的女人已经跟你们少爷离婚了，离婚五六年了都，你还管她叫太太？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顾回音，你过来干什么？”宁安下车，走过去，嗓音清冷。 大概是在风里站了有好一会儿，宋琳和顾回音都很冷，裹着围巾，脸色不太好。 宋琳穿着一身白色大衣，头发高高绾起，气质雍容。顾回音则是一件价格不菲的深蓝色皮草，耳上的钻石耳坠熠熠闪光，眉眼轻挑。 “哟，架子真大，都这个点了才来。”顾回音背着包，撩开耳边的碎发。 宁安向来不待见顾回音，但她不太清楚顾回音怎么会跟宋琳在一起。 “姑姑，找我有什么事吗？”宁安看向宋琳，风吹起她的发尾。 “不请我这个姑姑进屋说吗？”宋琳也看着宁安。 “请姑姑进屋说是应该的，姑姑是宋家人，但我不太希望外人进宋宅。” “顾小姐是我的客人，安安，单独把顾小姐拦在外头，是不是不太好？”宋琳微微勾唇，五十多岁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 直到此时此刻，宁安总算明白了，顾回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宋琳姑姑。 宁安笑了笑：“既然是姑姑的客人，那进来就是。” 宁安往宋宅里走。 老管家跟在宁安的身后。 顾回音还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很惊讶，这里居然这么大，这别墅如此奢华，比宋邵言当年买给她的公寓好太多太多，根本不能比。 老管家给她们沏了茶，宁安和宋琳面对面坐着。 “姑姑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大家时间都很紧迫，不如敞开说。”宋琳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我是来跟你谈谈的。” 第3881章 灯火阑珊处（4） 宁安接过文件。 她虽然是做翻译工作的，但合同什么的她看得懂。 翻了几页，她哂笑：“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白白跟你说吧，宋宅是我父亲的房子，因为邵言是长孙，我父亲就把宋宅给了邵言。给邵言，大家无话可说，但是你一个外人利用我父亲临终前脑子不清楚骗得了宋宅所有权，并进行非法售卖，这件事，我们都好好捋捋。” “宋宅的拥有人早就不是宋老了吧？而是宋邵言，对吗？”宁安平静道，“离婚的时候，宋邵言在离婚协议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宋宅给我，而宋老临终前也同意我是宋宅的拥有人。” “离婚的时候你放弃了宋宅的所有权，没有要宋家的任何东西，也就是说，现在从法律上讲，你跟宋宅没有任何关系，更无权处置！”宋琳冷冷剜了宁安一眼，“宋家的宅子不会落入任何一个外人手里！” 宁安微微一怔。 她和宋琳交集不多，但宋琳在她眼里很孝顺，也很温和，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她很不适应。 或许，这才是宋琳本来的样子。 “宁安，你总说你不贪图邵言的财产。”顾回音讥讽道，“其实，你跟邵言结婚，图的就是他的钱财。如今宋老刚走，你就要把宋宅卖掉变现，你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缺钱呢？” “顾回音，这里是宋宅，轮不到你这个小三说话！”宁安冰冷的眼神扫过顾回音的脸庞，又落在宋琳的脸上，“姑姑，我有权利自由处置宋宅，请你不要过多干预，更不要被奸诈小人蒙蔽。” “你一口一个宋宅，你也知道这宅子是姓宋的？”宋琳眉眼淡漠如寒霜，“如今你一个外人霸占着宋宅，还企图卖掉变现，我能坐视不理吗？宁安，我就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要宋宅？” “宋宅是宋老留给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宋老的女儿，既然邵言早就不在了，那这座宅子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该是我的。”宋琳态度强势，丝毫不退让。 宁安沉默半晌，笑了：“原来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姑姑想要这座宅子。” 宋琳动了动唇角，没有吭声，不置可否。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格外冷清，气氛很僵。 “姑姑，既然您是宋老的女儿，那为什么宋老没有把宅子给你，而是给了我这个外人呢？”宁安微笑，“宋老在我眼里向来公平，眼光独到，姑姑，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这番话对于宋琳而言就是羞辱。 刹那间，宋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但她毕竟是五十多岁见过世面的女人，很快冷静下来：“宁安，据我所知，宋宅是你趁我父亲意识不清晰的时候骗来的。我父亲身体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临终前做出的决定不可能成为有力的依据。” “姑姑，宋邵言当年就将宋宅留给了我，我何苦五年后再骗呢？姑姑，宋宅不会给你的，你请回。”宁安的态度更加强硬。 第3882章 灯火阑珊处（5） “宁安，你真得是目中无人，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也难怪邵言会跟你离婚！”宋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摆出长辈的姿态来，脸色阴沉，“你贪财、自私、狂妄，当年邵言娶你就是一个莫大的错误！要不是你，邵言也不会年纪轻轻命丧非洲，成为宋家人心中沉重的痛！如今你又和小叔子勾搭在一起，别以为宋家人不知道这件事！” 每一句话都充满斥责，掷地有声。 有那么一瞬间，宁安甚至恍恍惚惚以为自己真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冬天的宋宅格外冷清。 客厅里早就断了暖气，很冷。 都不说话时，空气就陷入了沉寂，能听见外头北风吹动树枝发出的“唰唰”声。 宁安嗤笑：“从来不知道姑姑也是个颠倒黑白的人，我叫你一声姑姑是尊重，你算我哪门子姑姑呢？” “进来！”宋琳忽然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门口冲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宋宅是宋家的宅子，她没有这个权利来处理！” 命令刚下，几个男人一把拉住宁安，将她往外面拖。 “放开我，宋琳，你对得起宋老的在天之灵吗？”宁安挣扎，脸色难看。 “拉出去！” “太太！太太！”老管家往外追！ 可一个女人、一个老人哪里敌得过几个彪形大汉，宁安和周管家都被赶了出去！ “啊！”宁安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太太！宋太太，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老管家把宁安扶起来。 手掌蹭破了皮，头发散乱，因为地上还有积水的缘故，她的衣服和包都弄脏了，沾满了泥水。 宁安咬咬牙，站起来，秀美却森冷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宋宅大门。 门被那几个男人关上，直到她再也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我没事。”宁安镇定脸色，“宋老没有把宋宅留给宋琳，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不会把宋宅轻易让人。” “太太，要不算了吧……这个宋琳不好欺负，她在京城有公司、有律师团队，你斗不过她的。她明摆着是想要宋老的全部家产，偏偏宋二少爷不争这些，不然也不会落到宋琳手里。” “我心里有数。” 说完，宁安冷冷地看了一眼偌大的宋宅，转身离开。 京城的天气阴了好几天，这是一个多雨的冬天，北风也格外刺骨。 一到晚上，天上就会下起大雨，连绵不绝，增添了无数寒意。 这一天夜晚七点多。 瓢泼大雨从天空倾倒下来，白色的水珠在地面上迸溅出细小的微粒，仿佛一颗颗透明的珍珠，数也数不清。 出租车开的不快。 宁安坐在后排，手里头是她刚刚打印出来的宋宅产权证书以及资料证明。 雨水顺着玻璃窗汇聚成流，透过窗户，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车子拐入一条人烟稀少的马路，耳边“哗啦啦”的雨水声也变得尤其清晰。 宁安的手指头微微颤抖，心神不宁。 第3883章 灯火阑珊处（6） 突然，迎面一辆卡车撞过来！ 司机急忙打方向盘，车体旋转近90°，往马路旁的护栏撞去。 “砰”一声，宁安受到猛烈撞击，没有了知觉。 大雨滂沱，黑夜无边无际。 …… 三月时节，春寒料峭，杏花已然盛开。 鼻端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眼皮子睁不开，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鸟雀的鸣叫声，叽叽喳喳，宣示着春天的热闹。 头很痛，身上也如有千钧重。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墨总，她好像还是没醒。” “多少天了？” “六十三天了。” “什么时候能醒？”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隔着一道面具，低哑如晨钟暮鼓。 “说不准……”医生心虚。 “说不准，说不准！每次问你都是这三个字，要你有什么用？” 宁安的头钝钝得痛，他们一吵，她的头更是痛得厉害。 手指头动了动，她想……喝水。 “墨总！墨总！她醒了！”医生察觉到了仪器和宁安的异样，高兴道。 宁安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上蒙了一块纱布。 她不要这纱布，她要看看这是哪里！ 说话的人是谁？她怎么了？ “小姐，你不能乱动。”医生压住宁安，“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 “好，好。”医生亲自给宁安倒了一杯温开水，“我扶你起来，你慢点喝。” 宁安碰到水，一口气喝掉半杯，然而，眼睛上的纱布让她很不舒服，很难受。 “这是哪里……我眼睛怎么了……我眼睛怎么了……”宁安脸色焦急，试图伸手去摸周边的一切，一颗心跳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 她想起来了，她出了车祸。 是，那一天晚上她去拿宋宅的资料……一辆卡车…… 一想到这些，宁安的头很痛，她捂住脑袋，五官痛苦：“好难受……” 一只温热的大手拿开她捂住脑袋的手：“哪里难受就告诉江医生。” 宁安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嗓音低哑深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是谁？”她疑惑地问道。 “墨修。”男人淡淡开口。 宁安想起来，刚刚这个医生叫他“墨总”。 “是你救了我？” 男人不置可否，这医生话倒很多，主动道：“可不是，下雨天的，那么严重的车祸，多亏我们墨总救了你，你才捡回一条命。” 宁安沉默了。 许久，谁也没开口。 倒是这医生喋喋不休：“你真是命大，那出租车司机当场就没命了。不过，你也在这床上躺了六十多天了，还好醒了过来。” “我眼睛怎么了。”宁安嗓音清冷。 “不是说了你命大么，除了眼睛暂时还看不到之外，没有什么事。” “什么时候能看到？这是哪里？我要回家！”宁安激动起来，掀开被子，想要跳下床。 奈何，她的一只手被那男人狠狠压住，低冽森冷的声音传来：“瞎着眼睛，往哪儿跑？” 医生顺势也按住她：“可不是，你往哪里走嘛！这儿是墨总的家，你好好养伤就是。” 第3884章 灯火阑珊处（7） 宁安被按住，没法扯掉眼睛上的纱布。 不，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她的世界里不应该这样一片黑暗！ 她挣扎：“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去，我有家，我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 “救你一命，说走就走。”男人阴沉沉的声音传来，“那你走就是！” 他松开了手。 宁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她根本走不了…… 她低下头，抱住膝盖，无声地啜泣着，双手抱住肩膀。她把头埋在膝盖里，沉默良久都没有出声。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默默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耸肩，表示他无能为力了。 一时间，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得到男医生来回走路的脚步声。 窗外还有鸟儿在鸣叫，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眼睛……什么时候能好？”宁安小心翼翼问道，带着啜泣和哽咽。 “好不了了。”男人淡漠道。 “墨总，你别吓唬人家，怎么会好不了。”医生连忙道，“碎片伤到了眼睛而已，动了个小手术，你只要按时吃药、敷药，很快就能痊愈。” “江辞，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嗯？她领你情吗？” 宁安不吭声了。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做的不对。 她动了动嘴唇，想反驳，最终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 墨修扶着轮椅，看了一眼男医生，语气淡漠：“走了，让她一个人呆着。” “墨总，别这样啊，她没醒的时候你不是天天问，她醒来了，你怎么倒不闻不问了？”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可是墨总，人家现在看不见……要不我照顾她吧……” “你照顾个屁！” 江辞：“……” 墨修扶着轮椅出了卧室门。 江辞同情地看了一眼宁安，默不作声，也只好跟着墨总出去。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 宁安痛苦地抱着膝盖，沉默不语，脸上是沮丧和哀伤的神情，一颗心也像是沉入到了江底，不知所踪。 第一次陷入这样的境地，就像是在地狱和深渊中徘徊，入目处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宁安完全没有适应这种黑暗，她抬起头时，茫茫然，不知所措。 为什么会这样……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女儿呢？ 对，小糖果呢？ 她把小糖果丢在酒店了，那她出车祸后，邵钧是不是一直在找她？小糖果现在怎么样了？ 宁安心乱如麻，她要去找小糖果！ 一想到女儿，宁安再也平静不下来，她摸着床铺和桌子就要下床。 她不适应这样的黑暗，“哐当”，一不留神打碎了桌子上的杯子！ 宁安缩了缩手，不敢乱动。 江辞听到声音，立马又跑进来，一把扶住宁安：“小姐，你安分点，等眼睛的伤养好不行吗？你今天才刚刚苏醒，身体还很弱。” 宁安颓然地坐在床边。 “你别乱动，我把碎片打扫一下。”江辞生怕她踩到碎片，小心翼翼，“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我都快成墨总家的家庭医生了。” 第3885章 灯火阑珊处（8） 宁安没有再乱动，等情绪稍稍平静，才缓缓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墨总家啊！” “为什么不让我住在医院里？” “住院费那么高，谁知道你哪一天醒过来？要是……万一你醒不过来，这住院费找谁要去？”江辞开玩笑道。 “这里是京城吗？” “不是，华城。” 华城就在京城附近，宁安去过。 江辞打扫好碎片：“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宁安沉顿半晌，“你们墨总……是什么人？” “好人呐，还能是什么人。”江辞道，“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乱跑，等你眼睛好了，我们也不会留你。” 江辞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走了，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这一个两个看上去脾气都不怎么好。 “我想出来走走。”宁安扶着床，可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什么都看不见。 “那你等一下，我叫个佣人来。” 宁安没有再反驳，毕竟是住在别人的家里。 也许，她最该庆幸的是，她还活着。 很快就来了个年轻女佣，她扶着宁安走出房间。 一到房间外，宁安就闻到了花香，很清新的香气，还有阳光的味道。 天气很好，温热的光线照在她的身上，微风轻轻一吹，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 宁安走得很慢。 女佣一路提醒她：“这里有石子，往左避开。前面是小花园，喜欢吗？” 宁安没做声，只默默享受着外面的阳光，好像梦一场。 这儿真安静，听不到一丝杂音，只有大自然最纯粹的声音。若不是掐自己会疼，她甚至怀疑这一切就是在做梦。 “我想坐一会。”宁安道。 “好，这儿就有长椅。”女佣扶着宁安坐下。 宁安聆听大自然的声音，急躁、焦灼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暂时看不到这个事实了。 只是，一想到小糖果，她还是很焦灼。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宁安听到有微妙的声音，有点像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墨总。”女佣打了招呼。 原来是他来了。 宁安和他不熟，没做声。 “该吃午饭了。”墨修沉稳、低调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宁安看不到他，淡淡道：“我不饿。” “随你。” 说完，轮子声远去。 女佣拉了拉宁安的病号服，小声道：“小姐，墨总脾气大，你不要惹他生气哦。” “我没惹他。”宁安皱眉。 这男人，脾气这么大么？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交集。 “我的意思就是……您最好能顺着墨总一点，比如他叫你吃饭，你就跟着墨总一起去好了。” “不去。”宁安本就是倔脾气，“他说往东我就不能往西？他让我吃饭我就应该去吃饭吗？我不喜欢被人管着。” 而且，还是一个陌生人。 “小姐，你脾气也好大哦。”女佣吐吐舌，“你还是让着墨总一点吧。” “他过来的时候总有奇奇怪怪的声音……那是什么声音？” 女佣叹了一口气：“墨总出过事故，双腿残疾，所以……他都是坐轮椅。” 第3886章 灯火阑珊处（9） 宁安原本心里头还有些烦躁，听到这句话，沉默了。 原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很严重的事故吗？”宁安小声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江医生说，事故挺严重，可能是车祸吧……”女佣压低声音，“墨总很惨，年纪轻轻两条腿都残疾了，一张脸也毁容了，所以他一直戴着面具，很可怜。他脾气大，我们都会忍着，小姐，你也忍着点吧，墨总真得挺可怜的。” 宁安起了同情心，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她很可怜这个男人。 她出车祸的时候，他救了她，她才能好好活着，可他的遭遇却比她凄凉。 宁安沉默许久。 “所以，我们去吃午饭吧，不要让墨总久等了。”女佣道。 宁安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墨修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该冲恩人发脾气。 她站起来，把手递给小女佣：“你带我过去。” “好。”女佣一路走一路跟她说，“墨总家很大，餐厅也很大，我听人说墨总很有钱。” “哦。”宁安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只想好好养伤，早点回去。 她们到餐厅时，墨修已经在吃饭。 墨修沉默寡言，不大爱说话，他吃饭的时候，餐厅里一片安静，谁也不敢多言。 宁安来的时候，墨修的手微微一顿，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嘲讽：“不是不吃吗？” 宁安脚步停住，要是搁以往，她定会发脾气，但女佣暗地里掐了一下她的手心。 “我的命是你救的，不吃的话，对不住你的救命之恩。”宁安淡淡道。 墨修这人的脾气是真不好，若他没有救她的命，她在这儿一刻都待不了。 墨修嗤笑，没有再做声，继续吃饭。 “墨总，宁小姐应该坐哪里呀？”女佣小心翼翼问道。 “她爱坐哪坐哪。”墨修不咸不淡。 宁安真有被气到，这人说话这么不讨喜的吗？ 女佣瞅着宁安的脸色不对，生怕她生气，赶忙拉着她坐下：“宁小姐，你就坐这儿吧，我给你盛饭。” 宁安坐下来定了定心绪。 她不该跟这个男人生气，确实，一个年轻男人遭遇了如此变故，性情、性格、脾气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她没必要置气。 墨修不说话，宁安也没有说话。 宁安看不到他，也看不到饭菜，一碗白米饭盛上来时，她就默默低头吃着白米饭。 餐厅十分安静，谁也没出声。 吃了半天，实在难以下咽。 她还没有这样吃过白米饭。 宁安忍受不了，终于小心翼翼问道：“墨总，我想吃菜。” “想吃就说，你憋着不吭声，谁知道你想吃菜？”墨修语气里带着嘲讽。 “我不挑食。”宁安又耐着性子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要我夹吗？”墨修又不咸不淡道。 “不用，让佣人帮我就可以。”宁安忍受着墨修的坏脾气，筷子悬在半空中，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夹，这样的感觉……很难受。 墨修对佣人做了指示，女佣这才拿着筷子给宁安夹了菜。 第3887章 灯火阑珊处（10） 什么都看不见，还好墨修家的佣人对她很客气，每给她夹一样菜都会告诉她这是什么，还耐心地帮她盛汤。 宁安不知道这个墨总长什么样，只知道这人脾气很差。 餐厅里气氛太过安静和沉默，宁安只好主动打破沉寂：“墨总……你们知道我姓宁？” “出租车里有你的东西。”墨修淡漠道。 “那我的东西呢？还在吗？”宁安小心翼翼地问。 “你觉得你的那些东西还能完好无缺吗？” 宁安不吭声了。 每说一句话都要被呛。 那天下着大雨，车祸又很严重，她的东西，包括手机肯定都不在了。 宁安不再多问，甚至不太想跟这个墨总说话，她自认为自己是个脾气挺好的人，但遇上这种男人，也是服气。 这人性格真得很不好。 墨修先吃完了饭，他没有立即离开，去客厅里打开电视在看。 宁安什么都看不见，吃饭吃得很慢，她不适应这黑暗的世界。 大概是墨修在调台，宁安听到了动画片的声音，她笑起来：“是不是《小猪佩奇》，我女儿很喜欢看，可不可以让我听听？” 墨修二话不说就转台，调到财经频道。 宁安：“……”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四周除了电视节目的声音，再没有其他。 宁安知道墨修还在这，但她不太愿意跟他说话，就悄悄对女佣道：“江医生回去了吗？” “对，您要找江医生吗？” “我要不要吃药？” “当然，不吃药不行。”女佣义正词严，“你眼睛上的纱布也得换，药的话江医生留了，我拿给你吃掉。” “好。”宁安很听话。 她这条命也算是捡回来的，没理由不好好活着。 宁安坐在椅子上等佣人。 她不知道墨家是什么样，也不敢乱动，只能乖乖坐着。不管怎么样，等眼睛好了再说。 她听见墨修接了几个电话。 “宁小姐，把药吃了吧。”女佣递给她一杯温水，“这样才能好得快。” “打电话给司机，我要出门一趟。”墨修在客厅道，冷冽的嗓音里有几分低哑。 “是，墨总。” 宁安大气不敢出。 渐渐儿，电视机关掉了，她好像又听到了轮椅出去的声音。 宁安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墨总脾气真大，呛人的本事也大，你们在这儿工作，不压抑吗？” 一句话说完，没有任何回应。 空气十分安静。 “怎么了？人呢？”宁安诧异。 “你要是不乐意住我这就出去，谁也不拦着你！”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 “……”宁安沉默，手上拿着杯子，不吭声了。 原来他没走。 略有些尴尬，宁安仰头吃掉手里的药。 轮椅摩挲地面，墨修这一次是真出去了。 很快，院子里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十几秒后，一切恢复宁静。 宁安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好在女佣对她不错，扶住她的手，带她离开餐厅。 她的眼睛上还蒙着纱布，有刺痛感，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第3888章 灯火阑珊处（11） 下午的时候，江辞又来了。 他比墨修话多，宁安倒更愿意和他呆在一块说说话。 江辞帮她做了个检查，又陪她聊了会天：“你的眼睛不能碰水，一定要小心，洗澡的话……尽量让人帮你。” 宁安点点头：“谢谢。” “不用谢，我和墨修是朋友，经常过来。”江辞道，“墨修这人很霸道，你最好听他的，别惹他生气。” “他家还有别人吗？” “没有，他孤家寡人一个，在华城做生意，生意做得挺大。我一个学医的，也不懂他们做生意的，他不欠我医药费就行。” “我……可以给家人打个电话吗？手机能借给我用一下吗？”宁安小心翼翼地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你把伤养好再说，你都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了，也不急这一时。” 宁安也不问了。 她知道江辞和墨修是好朋友，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最好。 虽然很想小糖果，但小糖果要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会哭吧。 “江医生，我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说不准，会好的。”江辞道，“你要是闷就听听电视或者广播，别一个人想不开。” “不会，我不会想不开的。”宁安悠悠道，脸色平静从容，“我还有个女儿呢，等我眼睛好了，我就去找她。” “你老公呢？” 宁安沉默半晌，淡淡道：“这是我私事。” “噢，噢，你私事，我不问了。” 江辞收好药箱，又叮嘱了佣人几句，这才准备离开。 宁安一个人呆在墨修的家里，只有这个叫“小朵”的佣人陪她，她有时候坐在院子里发呆晒太阳，有时候就坐在客厅里发呆。 小朵话很多，她告诉她，墨总的家很大，就是太冷清了，除了江医生，平时也没有一个客人过来。 小朵知道的事情不多，她对她的主人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未婚，单身一人，很有钱，但可惜了。 墨修不在家的时候，宁安就把电视节目调到动画片。 动画片里的声音喜气洋洋，宁安听得唇角上扬，很开心，就好像在和女儿一起看动画片一样。 她一边看一边还会跟小朵说：“这只小猪，我女儿可喜欢了，我还给她在娃娃机里夹过一只，她天天抱着睡觉。” “她还喜欢唐老鸭和米老鼠，我答应她今年带她去迪士尼玩。” 宁安说得很开心，好像也不在乎别人听不听，有时候甚至就是自言自语，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就在这时，客厅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 宁安手一哆嗦，顺手就把电视给关了，很不自在。 轮椅缓缓进来。 “怎么，我一回来就不说了？嗯？”墨修漫不经心道，“刚刚不是说得很起劲？” 宁安知道跟他没有共同语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气氛陡然僵持。 墨修解开领带递给佣人，又伸手解了领口的一颗衬衣纽扣：“我家不养闲人。” 宁安动了动嘴唇，她看不见墨修的神情，但她知道，他应该挺神气的。 第3889章 灯火阑珊处（12） “你想让我做点什么？只要能做，都可以。”宁安小声道。 墨修嗤之以鼻：“你能做什么？” 宁安没有了底气，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我肩膀很酸。”墨修不咸不淡道。 宁安明了：“我可以帮你揉揉，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嗯。”墨修靠着轮椅，闭上眼睛。 宁安在小朵的搀扶下走到墨修身后，摸到他的肩膀，她耐心地替他按了按：“力道要是不合适你就告诉我。” 她很久没有替别人按过肩膀了。 最近一次还是六年前。 当年的宋邵言很矫情也很作，工作稍微累点，回到家就会让她给他按摩，他会很享受地坐在沙发上，神情怡然。 她哪里会按摩，不过嫁给宋邵言后，很多不会的事情也都会了，原以为她对他好点，他会回心转意，也会对她好。 可那一场婚姻里，她付出了一颗真心，他却熟视无睹。 她爱他，他却没有爱过她半分。 他的心都在顾回音身上。 明明顾回音才是他们婚姻的第三者，可她却活得像个插足爱情的小三。 “能不能轻点？”墨修沉声道。 “对不起。”宁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我会小心。” 宁安虽然看不见，但慢慢儿也熟练起来，手法也不再生疏。 “墨总，天黑了吗？”宁安问道。 墨修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宁安和他不熟，不知道该跟他聊点什么，又怕被他呛，干脆不开口了。 按了很久，宁安的胳膊都酸了，墨修都没开口，也没喊“停”。 宁安就一直按下去。 终于，她自个儿忍受不了了：“墨总，可以了吗？” 墨修这才睁开眼睛：“行了。” “手法、力道还行吗？要是不太好，您多多包涵。” “一般般。” 说完，墨修扶着轮椅离开。 …… 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天，宁安渐渐熟悉了墨家的房子，也渐渐熟悉了墨修的脾气。 她的眼睛还没好，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在自己的卧室里已经能行走自如。 墨修很忙，在家的时候不多，江辞偶尔会过来。 但只要墨修回来，他都会让宁安给他按摩肩膀，过分起来的时候，还会让宁安给他捶捶腿。 宁安不会跟他计较，不管怎么说，墨修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者，他还是个残疾人。 熟悉了起来，宁安跟他说话，他也会回。 这一天中午。 宁安见墨修没有发脾气，心情像是也不错，还会给她夹菜。 于是，她小心翼翼道：“墨总，晚上回来吗？能不能给我带点东西？” “什么？” “给我带一只米奇好不好？不要太大，小小只就可以。”宁安想女儿了，很想，“我女儿有一只，是我买给她的，现在看不到她……我很想她，抱着米奇就好像抱着她一样。” “我对你的女儿没有任何兴趣！”墨修沉下脸，“啪”一声放下筷子，发了脾气，“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你女儿！我不喜欢小孩！” 第3890章 灯火阑珊处（13） 宁安吓了一跳，一颗心跳动不止，有些委屈，她干脆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墨修发了火，不再吃饭，扶着轮椅离开，脸色阴沉沉的，像暴风骤雨前的天空。 见墨修离开，小朵赶忙走过来小声道：“宁小姐，你还是不要提你的女儿了，你也知道的，墨总他……他受过严重的伤，以后不太可能有自己的小孩，他心里头肯定忌讳。” 宁安皱眉。 不提就不提好了。 “宁小姐，你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可以让司机帮你带。” “谢谢你，小朵。” 宁安承认是自己疏忽了，她没想那么多，而且她也不知道墨修……不能人道，这大概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那她以后不提女儿就是。 宁安一个人吃着饭，吃的有点不是滋味。 她又把墨修给得罪了。 她甚至想，等她眼睛好了就再也不跟墨修联系，虽然有点无情，但她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她也不喜欢欠别人，如果能把墨修的恩情给还了，她不想再跟他有联系。 这人性格很不讨喜。 宁安没想到这么一闹，墨修好几天没回家。 他不回来也好，她一个人不用拘束，也不用看他脸色说话，有小朵陪着，她的心情挺好。 小朵和宁安熟悉了起来，时常打打闹闹，不分彼此。 宁安直接让小朵叫她“安安姐”。 这一天下午，小朵给宁安泡了一杯红茶：“安安姐，你尝尝我泡茶的手艺，可好了呢！” 宁安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很好喝。” “对了，安安姐，我今天买了一套新裙子，送给你吧！”小朵很热情，“我这就去拿。” 宁安来墨家后穿的衣服是江辞买的，反正她也看不见，不知道好看还是不好看，但据小朵说，衣服配不上她的气质。 那看来……挺丑的。 直男的审美，没有什么好指望的，宁安就将就着穿。 小朵高高兴兴跑来：“春天到了，穿上新裙子美美的！” 宁安心情很好，唇角上扬。 “安安姐，你这么漂亮，很适合穿裙子哦。”小朵将衣服递给她，“你摸摸，一套裙子，浅黄色打底，粉红色小碎花。长裙，很仙的。” 宁安笑了笑：“你留着吧，我不适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穿粉红色的裙子了。” “安安姐，真得很漂亮的，不像江医生买的衣服，丑死了。”小朵捂嘴，“男人的审美就是奇怪。” 她们叽叽喳喳说着话的时候，轮椅摩擦着地面，悄无声息过来。 不远处，墨修看向她们，脸色深沉，一双眼睛幽邃内敛如古井水。 小朵过了好几分钟才看到他，吓得不敢说话了。 墨家的佣人都挺怕墨总的。 “我花钱是雇你干活，不是说闲话的！”墨修冷冷开口。 宁安拿着裙子的手一抖，他回来了？ “是，墨总，我错了。”小朵认错。 “去管家那里把工资领走，明天不用再来工作！”墨修毫不留情。 小朵吓得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认错：“墨总，我错了，不要赶我走……我真得错了，以后不会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3891章 灯火阑珊处（14） “是我找小朵聊天的，你要赶就赶我走，小朵没错，你把她留下。”宁安站起来，虽然双眼蒙着纱布，但处变不惊，脸色从容。 “我墨修不是做慈善的，你当真以为我不会赶你走？行，替别人说话是吧？那你现在就给我出去，离开墨家！” “别，墨总，不要赶安安姐，安安姐看不见，她会被欺负的。”小朵跑到墨修跟前跟他求情，满脸着急。 “小朵，他说的对，我跟他无亲无故，他没必要收留我。”宁安脾气也上来了，“既然墨总开了口，我不会再留在墨家碍着您老人家的眼，你的恩情我会报，但不是现在。” 宁安真生气了。 墨修的坏脾气，她真是受够了。 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能这个样子。 宁安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他赶她走，她就算是爬也会爬走。 “别这样，安安姐，你跟墨总服个软，墨总是善人，他说的都是气话。”小朵拉住宁安，“都是我的错，是我找安安姐闲聊的，是我失职。” 墨修嗤笑，一双冰冷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宁安。 宁安气不过，一声不吭，跌跌撞撞就走。 可她看不见，逞强走了几步，但没走多远就摔了一跤！ “安安姐！”小朵一惊，连忙弯腰去扶她。 宁安不肯站起身，忽然就哭了，哭着哭着就要扯掉眼睛上的纱布。 宁安恨自己不争气，走不了路，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这一刻，突然就像是把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样，哭得很难受，心口堵得慌。 小朵吓坏了，紧紧握住她的手：“安安姐，别这样，你不能哭，更不能把纱布摘掉……安安姐，你别哭呀……” 宁安还在试图挣脱开小朵的手去扯开纱布，就在这时，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哭什么？”墨修心烦意乱，特别讨厌女人哭，“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说你两句就要死要活，看来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墨总……安安姐不是……” “你下去！”墨修命令。 小朵吓得不敢说话，更不敢多看墨修一眼，他说下去，她就只能下去。 花园里只剩下宁安和墨修两个人。 阳光浅浅地照在宁安白皙精致的脸上，她的眼睛被纱布蒙着，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极度委屈和难过。 墨修银白色的白面具闪烁着幽冷的光，他的一双眸子紧紧锁住宁安的容颜。 宁安小声啜泣着。 她不爱哭，好几年没哭过了，但刚刚情绪突然崩溃，她自己也没控制住。 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哭，是一件挺丢人的事。 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不理智的女人。 许久之后，墨修紧抿的薄唇才缓缓开合：“哭够了？” “你松手。”宁安挣扎。 “还走不走？嗯？” “等我眼睛好了自然会走。”宁安先低了头。 墨修嗤笑，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走呢。” 第3892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1） 宁安知道自己现在没那个本事，她的眼睛还没好，她又飞不走。 她只能主动低头，没吭声。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不走。”宁安委曲求全，“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宁安，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哭、再把纱布扯掉，你这双眼睛就不可能好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宁安心虚。 她知道自己情绪过激了，再怎么难过受委屈也不该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她还想看到小糖果，还想看着小糖果长大。 “不会了。”她淡淡道，“身体是我自己的。” “你还算清醒。”墨修冷笑，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过来给我按肩膀。” 宁安摸着他的轮椅站起来，她看不见，就只能顺着手感和意识去摸他的肩膀。 好几天没有给他按，她有些找不准位置。 “宁安，你手往哪里摸？”墨修的脖子被她冷不丁摸了一下，他扣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老实点，别乱摸！” “知道了。”宁安很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不见。” 她并不喜欢跟男人接触。 她只是在报墨修的恩。 阳光惬意，暖风和煦，墨修的肩膀舒服多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方的山峦和蓝天。 墨修不说话，宁安也就没开口，她不愿意自讨没趣。 她和墨修始终聊不到一条线上，她想，如果不是这车祸，她和墨修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她按了很久。 墨修没说“停”，她也就没停，一直按。 也许是宁安的按摩手法很好，也许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墨修闭上眼睛睡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宁安迟疑，终于开口：“墨总，好了吗？” 墨修醒过来，淡淡道：“可以了。” “好。”宁安打算回自己的卧室。 “手法挺熟练，经常给人按摩么。”他漫不经心道，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 思及往事，宁安顿了顿，淡淡道：“我又不是洗浴中心的小妹，哪来的经常。” “岁数不大，脾气挺冲。” 宁安：“……” 她很想反驳。 这男人的脾气不知道比她冲多少，一点自知之明没有么？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住了，没开口。 墨修拿过椅子上的连衣裙，看了她一眼：“这粉红色的裙子不适合你。” “我也没打算穿。”宁安道，“墨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 “以后顺着我一点，不会让你吃亏。” 宁安没开口。 她摸索着路边的树干，顺着路回屋。 宁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能做任何事，她什么都看不见，大部分时候，她就坐在床边发呆。 不过今天她刚回房不久，墨修就往她怀里扔了一样东西。 毛茸茸的，不大。 “这是什么？”宁安摸着怀里的小东西，好像是个毛绒玩具。 “你不是要米奇吗？”墨修淡淡道，“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看。” 宁安摸到了米奇的耳朵，笑了，真得是米奇，小糖果很喜欢的米奇。 第3893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2） 她高兴地不肯松手，脸上难得露出这样欢快的笑容。 摸到了米奇，好像摸到了自己的女儿一样。 她太想小糖果了。 墨修眉头拧起，薄唇紧抿，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一高兴，宁安就忘了墨修还在，也忘了禁忌，自言自语：“小糖果可喜欢我给她买的米奇了，每天晚上抱着睡觉不肯松手。” 果然，她刚一开口，墨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阴沉得可怕：“宁安，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提你女儿，你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吗？！” 米奇差点从宁安的手里掉地上。 她动了动嘴唇，低头：“对不起，我忘了，对不起。” 墨修看了她一眼，冷漠离开。 宁安抱着米奇不肯松手。 她怎么又给忘了，在墨修面前不能提孩子的事，他不喜欢小孩子。 …… 半个月后。 江辞带宁安去医院拆纱布换药。 摘下纱布的那一刹，宁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能看到亮光了，虽然看不清楚人，但起码能看到有人在面前晃动，能简单地辨识出人和建筑。 宁安一把抓住江辞的胳膊，高兴道：“江医生，我能看见了，有亮光。” 江辞讪笑，举起两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几？” 宁安一怔，摇摇头：“看不清。” 一团模糊。 “所以啊，还得配合医生继续治疗，明白了吗？可不能再哭了。” “……”宁安略有些不高兴，“我哭什么，我怎么会哭。” “别嘴硬，墨总都告诉我了，说你难伺候。” “他还是男人吗？什么话都跟别人说？”宁安气。 她哭的事情，他也跟江辞说？男人也这么大嘴巴？ “好了，我送你回墨家，好好呆着，后续治疗你得继续配合我。”江辞给她重新拿了药，不过没有再给她的眼睛蒙上纱布，“记住了，不能见强光，不能刻意睁眼，能闭眼尽量把眼睛闭着，多休息，听见了吗？” “知道了。”宁安嫌弃他话多。 “别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要是被墨总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还得在墨家呆多久？” “你以为墨总想收留你？等你眼睛好了，你就该走了。” 宁安倒是求之不得。 她伸出手：“江医生，手机借我用一下可以吗？” 她想跟小糖果打电话了。 她不敢跟墨修借手机，而墨家的座机只能拨几个简单的号码，她只能找机会跟江辞借。 “今天天气特别好，你看那家花店的花漂亮吗？哦，忘了，你看不见。”江辞打哈哈，把这话题给岔了过去。 江辞亲自开车把宁安送回墨家。 宁安终于有机会看一看墨修家的宅子。 只看得清大致轮廓，正如小朵所说，墨家很大，房间很多，但也很冷清。 “安安姐，你回来了！”小朵没有被开除，蹦蹦跳跳走到宁安的跟前，“安安姐，你能看见了吗？” 宁安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半天也没有看出她的模样来，摇摇头：“不怎么看得见，我只能看到你穿了一件蓝裙子。” 第3894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3） “对，对，我穿的就是蓝裙子。”小朵也特别高兴，“挺好了，再过段时间，你就能看到我啦！安安姐，不要着急，会好起来的！” 宁安拉着她和她说了半天的话。 江辞觉得女孩子叽叽喳喳真吵，先回医院去了。 小朵带着宁安又把墨家走了一遍，宁安依然走得很慢，但她心情很不错。 之前的宁安只能由小朵带着走，现在她自己也能摸索着走了，只要不去游泳池之类危险的地方就好。 小朵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宁安就一个人走在小路上。 天快黑了，风吹在身上多了几分凉意。 空气里满是花香，墨家的花园里种了不少桃树，粉红粉红的，一团团一簇簇，惹人喜爱。 宁安喜欢这几棵桃树，她虽然只能看到一团团的粉红色，但她依然很欢喜。 她凭着知觉采了一朵花。 桃花没有什么香气，但花瓣娇嫩可人。 她把花朵放在手心里，慢慢穿过这几棵茂盛的桃花树，徜徉在花海里，身心愉悦，满脸笑容。 墨修的轮椅就停在花园的尽头。 抬头时，他正好看到宁安走在桃花丛里，明眸善睐，唇红齿白，乌黑的发丝被风轻轻吹起。 宁安没看到他，她走得很慢，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 天色渐晚，天上的月亮还没出来，墨家的路灯早就亮起。 走到花园尽头，宁安模模糊糊好像看到有人，她又走了几步，这才依稀辨识到是墨修。 “墨总，你回来了。” “嗯。”墨修看向她，素来幽沉的眸子里有几许涌动的光泽，“江辞说你眼睛拆了纱布。” 宁安点点头：“拆了，但还是看不见。” “会看见的。” “我也相信会好起来的。”宁安雀跃不已，“我现在能看到一点点，墨总，要不我推你进屋吧？” “不、需、要。”墨修一字一顿。 宁安撇撇嘴，不会摔倒啊！ 她真得能看到一点点。 她能辨别出墨修戴了面具，好像是银白色。 他们一起回了客厅。 佣人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墨修揉了揉额头，淡淡道：“我不吃了，头痛。” 宁安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是不是喝酒头痛？” 墨修不置可否。 “还是吃点吧，不吃会饿，这个点，还早。”宁安劝道，“要不让厨房煮一碗醒酒茶，喝了茶会好很多。” 墨修眉头紧拧，觉得宁安有点吵。 他不想说话，扶着轮椅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墨总，多少吃点吧，真得会饿。”宁安道，“要不我给你煮一碗面，你要是吃的话我可以给你做，我能行的。” 墨修搁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一颤，良久，他缓缓开口：“要西红柿鸡蛋面。” “好啊，我会做，这个我拿手。”宁安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她今天心情真得很好，她能看见了。 半个多月的黑暗时光就像是地狱和深渊，而如今的这一点点光亮就如同照亮了她的心房，她整颗心都是暖的。 能看见了，真好。 她兴冲冲地去厨房。 第3895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4） 她在墨家养伤的日子很清闲，她不是很适应这种节奏。 如今能去厨房做一碗面，心情也很好。 小朵帮她切好西红柿，拿好鸡蛋，心惊胆战：“安安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可以的，真得可以。”宁安非要自己来。 “那你慢点哦。” 宁安动作不快，但她能凭借这一点点的光亮煮好一碗面。 “安安姐，你手艺真好，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 “我看上去像娇生惯养吗？”宁安开玩笑道。 “娇生惯养倒没有，总觉得你的气质很好，不像我们这些粗人。” 宁安被她的话勾起一些回忆。 她父母去世得早，她跟着爷爷长大，早早懂事，会做的事情很多。但爷爷疼爱她，再加上他们家条件不错，她并没有吃过苦，直到嫁给宋邵言后。 宋邵言在外人面前对她温柔有加，但一回到家就变了一个人，冷言冷语，态度恶劣。 一开始嫁给他，她还想过，她的热心总有一天可以把他的心焐热。 可，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怎么焐的热？ 她记得他生日的那一天，她亲手做了一桌菜，每一道菜都是她用心做的，但那一晚他没有回来。后来她才知道，顾回音给他过了生日，他在生日party上喝得烂醉如泥，直到清晨才回来。 “安安姐，小心烫。”小朵提醒道。 宁安收回记忆，微微一笑。 她端着面给墨修送去。 墨修的轮椅停在落地窗前，他背对着她。 宁安走得慢：“墨总，面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墨修这才动了动身子，扶着轮椅过来。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看得见我吗？” 宁安摇摇头：“看不清楚，只有轮廓，什么都是模糊的。” “那你这面是怎么煮的？” “凭感觉呀。”宁安笑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煮面，我几乎每一周都……” 宁安顿住。 她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她几乎每一周都会给小糖果煮面。 一高兴就会得意忘形，忘了墨修的忌讳。 她摸到桌子，将面碗放在桌上：“面很烫，凉一凉才能吃。” “我酒喝多了。”墨修薄凉的嘴唇缓缓开合，眼神锁在宁安的脸上，“喂我。” 宁安脸色不自在：“墨总，我看不见。” “那我喂你？嗯？”墨修的大手勾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来。 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酒香。 宁安没有站稳脚跟，跌坐在他怀里！ 手腕被墨修扣着，她越是挣扎，他扣得越紧，整个人扑倒在他的胸口。 她的脸蹭到他衬衫的柔软面料，鼻端满是他身上的气息，头一抬，她正好撞到他的下巴。 墨修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让她无法动弹。 他虽然是残疾人，但力气很大，宁安跟他相比就像是无路可逃的兔子。 “墨总，你自重！”宁安脸色很难看，用力推他。 墨修薄唇紧抿，扣住她的手腕。 宁安忽然抬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第3896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5） 墨修吃痛，皱眉。 宁安挣脱开墨修的禁锢，退后几步，脸色极度不好看：“墨总，我敬重你，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的恩情我日后再报，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住在墨家。” 说完，宁安转头就走，跌跌撞撞。 她也不顾眼睛还看不见，好几次差点摔倒，她一刻也不想呆在墨家了！ 宁安走得很急，撞倒了桌子上的花瓶，乒乒乓乓。 她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坦坦荡荡。 “安安姐，你上哪里去？安安姐？”小朵急忙追出去，“外面天黑了，你上哪里去？” 天早就黑了。 除了墨家的路灯亮着外，到处伸手不见五指。 墨家别墅在很偏远的郊外。 宁安跑得急，摔倒好几次，但她都咬咬牙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 她看不见，就凭着意识沿着马路边走，走出了墨家宅子，一直往前。 大概是受了委屈，宁安跑着跑着就难受起来，但她没有哭，咬着牙，硬是没有让眼泪掉下。 这些年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更何况是被一个不熟悉的男人轻薄，她原先还以为墨修是正人君子，如今看来不过是卑鄙小人。 宁安沿着路边一直跑，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向，更不知道自己会跑到哪里去，但她一刻也不想呆在墨家。 天黑了，四周安安静静。 宁安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混蛋，小人。”她骂了两句，咬着牙，愣是没有哭。 寂静的路上仿佛能听到回声。 跑累了，她扶着路边的树干，一瘸一拐默默走着。 平视前方，看不到一辆车。 初春的夜晚冷飕飕的，宁安只穿了衬衫牛仔裤，她抱着臂，瑟瑟发抖。 出来时只穿了一双拖鞋，脚上很快磨出了泡，一双脚冻得通红。 四下寂静无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她身旁停下。 车门打开，后座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的声音，带着薄醉，却又分外清晰：“上车。” 宁安肩膀一颤，躲开：“墨修，我不可能再跟你回去，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卑鄙无耻。” “我今晚上喝醉了。”墨修沉顿几秒。 “这不是你轻薄女人的理由！”宁安很愤怒，“我和你并不熟，你却用这样的方式轻薄我，我一直把你当救命恩人，你却一点都不尊重我。我知道你们做生意的男人对这种轻薄见怪不怪，不过墨修你搞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合作伙伴，我跟你只是萍水相逢！你如果想我报答，我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报答你，但请你尊重我。” 男人没开口。 宁安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只知道自己一腔愤怒。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被陌生男人轻薄过。 “以后不会了。”墨修沉沉开口，“你把眼睛治好走就是。” “我不跟你回去。”宁安很倔。 “呵。”墨修哑然失笑，“我一个残疾人还能真对你做什么不成？你也看到的，我连路都不能走，我能对你做什么？” 第3897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6） 墨修低沉的嗓音里有着莫大的沉痛和悲怆，在这苍茫的夜色中听来格外凄厉。 宁安手指头微微一颤。 她抬头看向墨修，咬着嘴唇，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一番话让宁安失语。 她久久没有开口。 小朵气喘吁吁追过来，她一把拉住宁安的手：“安安姐，你的手好冷，跟我回去吧。” 小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宁安又被墨总气着了。 宁安到底是理智的，再怎么样也不该作自己的身体，她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倔强：“你保证吗？” 墨修哂笑：“呵。” 宁安不懂他的意思，皱眉。 小朵一头雾水，拉住宁安的手：“安安姐，回去吧，我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都是你爱吃的。” 最终，宁安还是被劝回去了。 不过，她死活不肯上墨修的车，一瘸一拐跟着小朵走回家。 墨修也不管她了，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回去。 小朵倒是跟宁安说个不停：“安安姐，墨总就这个脾气，你别跟他置气。他其实也挺可怜的，你想想，一个好端端的人遭遇重大变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头该有多痛苦，所以有点脾气也正常，我们平时都忍着。” 宁安心里还有气：“我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要不是眼睛还没好的话。 “安安姐，消消气，真的，不要跟墨总计较啦！”小朵倒很乐观。 宁安被小朵劝了一路。 回去后，她默默吃饭，没有再理会墨修，当然她也没再见到他。 “安安姐，你也喜欢吃肉沫茄子呀，墨总也喜欢吃。” 宁安筷子一顿，小朵这丫头还真是天真无邪，这一提墨修，宁安瞬间饭都不想吃了，真是倒胃口。 不过，她又不能跟小朵计较，继续吃饭。 她喜欢吃肉沫茄子，她还会做，做得很好吃。 只不过后来嫁给宋邵言，宋邵言不爱吃，她就再没有做过。 小朵很会逗人开心，她给宁安讲了很多好玩的事，可算把宁安哄开心了。 饭后宁安回自己的卧室洗澡。 现在眼睛能看到，她不再需要小朵伺候她，一个人慢慢摸索。 她习惯在睡前听一听英文广播，在广播的伴奏中安稳沉睡。 夜里。 宁安被一阵“哐啷”的响声吵醒。 她的听觉很灵敏，她立刻辨识到是从墨修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墨总，墨总，你忍一忍，我这就给你找药。” “快，给江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 佣人七嘴八舌的讲话声里夹杂着墨修沉痛的闷哼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墨总，你再坚持下，江医生很快过来。” “药来了，墨总，把药吃了。” “滚，都滚，谁都不要过来，都滚！” 又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宁安再无睡意。 她打开灯穿着拖鞋下床往墨修的房间跑。 “安安姐，不要再往前走，地上有碎片。”小朵赶忙提醒。 墨修看到了宁安，脸色更阴沉，一双眼睛里都是痛苦和狰狞：“你来干什么？出去！” 第3898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7） 暴怒的声音犹如狮子的嘶吼，吓得宁安站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她看不到什么，只知道面前有人在走来走去。 “都滚，都滚出去！”墨修发火。 “墨总，这里有药，你把药吃了吧。” “拿走，统统拿走！” “哐当”，又是杯子破碎的声音。 众人不敢说话，纷纷退出去，地上一片狼藉。 小朵也拉着宁安走出去。 走到没人的地方，小朵才小声对宁安道：“安安姐，你没有被吓着吧？” 宁安摇摇头：“他怎么了？” “腿疾发作。”小朵叹气，“一遇到阴天，墨总的腿就会很痛，明天天气不好，所以今晚上他的旧伤发作了。再加上他今晚上喝酒了，所以伤口更加刺激。” “安安姐，你不要去墨总房间了，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这样子的。” “我知道了。”宁安的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滋味，“他不肯吃药，这怎么办？” “得等江医生来，江医生是墨总的主治医生。” “他的腿治不好了吗？” “我不太懂啊，听人说是治不好了。”小朵又叹气，“安安姐，要是墨总生气，你包容一点，别跟他置气。” “嗯。”宁安也不打算跟墨修计较了。 没多久，江辞赶来。 他提着药箱，眉头紧拧：“真不省心，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 “江医生，辛苦你了。”管家道。 “习惯了，习惯了，谁叫我命苦，成了墨修的主治医生呢！要不是看他有钱，我才不管他。”江辞冷哼一声，去墨修的房间。 屋子里的人还在发脾气，但江辞进去后不久，屋内渐渐安静下来。 宁安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 冷雨敲着窗户，噼里啪啦，一场春雨如期而至。 客厅里的人大气不敢出，都默默等着江辞出来。 宁安微微闭了闭双眼，耳畔只剩下风雨交加的声音，枝叶乱颤，碎片飞舞。 “江医生用什么办法？”宁安问。 “打针。”小朵道。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 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江辞才出来。 “去把卧室打扫下，他睡过去了。”江辞对管家道，“让他按时吃药，别由着他性子来。” “江医生，墨总不会听我们的话。”管家为难。 “宁安，我看这事交给你好了。”江辞提着药箱看到站在一旁的宁安，“你眼睛看不见，墨修不会跟你发脾气，而且他这人虽然性格不好，但他不会打女人，做人也规矩。你不是要报答墨家的恩情吗？那从今天开始，你叮嘱墨总按时吃药。” 做人也规矩？江辞怕是没看到对她动手动脚的墨修吧！ 宁安一脸不情愿。 “宁安小姐。”管家走过来，“你是客人，墨总不会随随便便对你发脾气的，你帮帮忙。” “他不买我的帐。”宁安不情愿。 “不会的，宁安小姐，你试试，墨总一直不肯吃药不行啊，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管家很着急。 墨家的佣人纷纷劝说。 第3899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8）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宁安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我试试。” …… 夜里雨疏风骤，狂风吹动枝叶发出簌簌声响，寂静的夜晚将这些声音放大了无数倍。 春雨的潮湿里总带着花朵和泥土的芬芳，饱含春天的气息。 一大早，宁安吃过早餐后拿着药去墨修的房间。 “咳咳。”还没进去就闻到浓烈的烟味，她皱起眉头，“墨总，我给你拿了药，你把药吃了吧。” 墨修坐在轮椅上看向窗外，外面是无边无际的山峦，青葱的树木，还有朵朵飘散的落花。 手指间夹着一支烟，白色的烟雾袅袅而上，他瘦削的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光线下，他的身形落寞而孤寂，眼神里是微暗的光芒。 “谁让你来的？”墨修嗓音暗哑。 “江医生。” “他让你来你就来，你是他养的宠物？” 宁安：“……” 心里头骂了墨修十几遍。 她耐下性子：“墨总，我把药拿给你？” “拿走。” “吃不吃随你。”宁安淡淡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把身体养好？听说你事业有成，以后的路自然宽广锦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家人，你家里人要是知道你这样，得多心痛。” “呵。”墨修嗤笑，“教训我？” “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眼睛不好的时候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因为我知道我有家人等着我，他们都盼着我好好的。我只有好好的才能照顾他们，而不是自暴自弃。” “家人？”墨修咀嚼这两个字，“你老公孩子？嗯？” “差不多。”宁安没有再多说。 墨修又是一声冷笑。 宁安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看向他所在的方向：“把药吃了吧，水快凉了。” 他没说话，宁安以为他默许了。 她走到他的身边，双手递上。 墨修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 宁安不知道他在看她，只知道他迟迟没有动。 良久，墨修才从她的手里接过药，吃下。 宁安如释重负：“吃了药就会好了。” “幼稚。”墨修嗤笑。 宁安：“……” 她不想反驳他，气得脑壳疼。 ……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要顺利多了。 后来的几天，宁安给墨修拿药，他都会吃掉。 墨修有应酬，这一天晚上，他回来得早，手上拿着一只精美的粉红礼盒。 宁安给他送药时，他把盒子递给她。 “什么？”宁安看不见，抱住盒子。 “香水。”墨修平静道，“给你的报酬。” 宁安不肯收：“你给我报酬干什么？我做这些不需要报酬。” “给你就拿着。” 宁安只好收下，不愿跟墨修起争执。 她想着，以后走的时候，她会把这些东西都留下的。 “你以后要少喝一点酒，烟也不要抽了，对身体不好。”宁安多说了两句，“江医生医术高明，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破天荒的，墨修没有反驳，闭上眼睛：“给我按会肩膀。” 第3900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9） 宁安顺从地走到他的身后，已经很熟练。 她给他按摩的时候，墨修打开广播剧听着，是法语，宁安只听得懂一点点。 她是外语系的，主修英文，辅修过法语。 选法语课纯粹是因为宋邵言，他选修了法语。 当年的他们不是同一个专业，又不是同年级，她喜欢宋邵言，想见他一面并不容易，只能通过这些“歪门邪道”的方式。 追宋邵言的女孩子很多，再加上宋大公子是当之无愧的校草，凡是宋大公子选的课，都是爆满。 宋邵言选修法语是因为他打算毕业后去法国留学，只是当时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毕业后就被爷爷安排了婚姻。 这场失败的婚姻对于宋邵言而言是束缚，对于她而言……则是不愿意再回忆的痛楚。 谁也不幸福。 这会儿听到墨修打开广播剧，大学时那青葱的回忆被一点点带了出来。 那小心翼翼暗恋的时光，也许是最后的美好。 卧室里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和广播剧的声音。 墨修闭着眼，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良久，宁安开口：“你喜欢听《查理三世》？” 墨修还是没说话。 宁安讪笑：“全剧都在歌颂查理国王的英明和睿智，但这个故事的背后哪有那么美好。丽莎公主喜欢查理侍卫，可查理有心上人，他明知自己有心上人还是娶了公主，因为他想要权势，后来他如了愿，成了一国之王。他深受百姓爱戴，很伟大，他封了丽莎公主为王后。男人眼里的查理是智慧和英明的化身，可谁也不知道丽莎公主幸福不幸福。” “男人写的剧，也就男人喜欢听罢了。” 墨修难得笑了一声：“谬论。” “不跟你争执。”宁安不满，“你爱听就听，反正我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我调一个试试。” “不用不用，你爱听这个就听，反正我也听不懂几句法语，就是对这个故事比较熟而已。” “你刚刚说的剧情是《查理三世》的第一部，还有第二部。” “是吗？”宁安好奇，“那第二部讲什么了？” “查理国王很爱他的王后，对她很好，两人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生了孙子、孙女儿，故事一直讲到他的孙子掌权。” “真有第二部？” “真的，不信你去查。” 宁安还真不信，她是大学时看到的这个故事，并没有第二部。 宁安给他按了一会儿肩膀，问道：“可以了吗？还要再按吗？” “腿。”他怡然地闭上双眼。 宁安顺从地蹲下来，碰到他的腿，给他轻轻按了按。 她不大看得清，一不小心碰到某些不该碰的地方，她猛地缩回手，脸红了大半，和墨修保持距离。 按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时间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没胃口。”他淡淡道。 “哦，那我去吃了。”宁安懒得管他。 “给我煮碗面。” “等我吃完再说吧。” 宁安走出墨修的卧室。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去厨房给他煮了面。 第3901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10） 把墨修伺候好，宁安才去吃晚饭。 一边吃饭，一边好奇地让小朵查了一下《查理三世》，哪有什么第二部！ 她匆匆吃了两口饭，跑去墨修的卧室，喊了一声：“墨修，你骗我，《查理三世》哪有第二部，我搜了，就一部，剧情就是我讲的那个！” 墨修唇角扬了扬：“也就你信。” “……”宁安默，“同样的把戏也不知道骗过多少女孩子，剧情张口就来。” 她差点就上当了，墨修讲得绘声绘色，她还以为是真的。 宁安愤愤不平，说了几声“骗子”，这才又回餐厅吃饭去。 墨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是微微闪烁的光芒，只不过看不到面具下的神情。 …… 周末。 墨修没有去公司，拿了鱼竿准备去别墅后的池塘里钓鱼。 他穿了一套休闲的运动装，扶着轮椅到客厅里。 宁安在听电视，她最爱动画片，托着腮，默默听着。 “跟我一起去钓鱼。”墨修道。 “我看不见。”宁安想，这人是故意的么。 “你帮我拎桶看鱼就行。” “你技术怎么样啊？” “好得很。” 宁安默，这么不谦虚的吗？ 池塘边。 蔓草丛生，蜂舞蝶绕，到处是春天的气息，清澈的水面上满是涟漪。 宁安虽然看不见，但她走到池塘边就能感受到春天的美好。 墨修十指纤长，他熟练地做好鱼饵，放平鱼竿。 池塘里时不时传来鱼儿跳跃的声音。 “墨总，你最近不出差吗？”宁安看不到他钓鱼，就只能聊聊天。 “嗯。” “天气真好，想喝奶茶。” 墨修没说话。 “你公司里缺翻译吗？我以前是做翻译工作的，也许可以帮帮忙，我闲着也是闲着。” “不缺。” “是不缺还是怕我水平不过关？” “……”墨修毫不客气，“后者。” “我英文八级，大学时常年包揽奖学金第一名，拿过全国性比赛第一名，还拥有很多年的工作经验，在国外生活五年。这样的水平，不够吗？”宁安揶揄道。 墨修没说话，手一抬，一条鱼被稳稳地勾了上来！ 他把鱼放在水桶里。 宁安听到声音，笑道：“是不是钓到鱼了？还挺大？” “你要是不说话，我能钓更多。”墨修不咸不淡道。 宁安：“……” 鄙视。 墨修钓鱼的技术确实不错，很快就钓了半水桶的鱼，和煦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眸中是闪烁的光泽，手指头紧紧握住鱼竿。 宁安干脆坐在草地上，抱着膝盖，安安静静享受微风和太阳。 墨修低头时会看到她，她坐在他身边的样子像只……宠物猫。 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宁安开始打盹。 宁安在一边点豆子，墨修转头盯着她看。 正好钓上来一条鱼，墨修往她脸上甩了几滴冷水。 宁安一个激灵醒来：“甩我一脸水。” “抱歉啊，不是故意的。”墨修慢悠悠将鱼从鱼钩上取下来。 往水桶里一扔，又溅了宁安一身水。 第3902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11） “墨修，你过分了啊！”宁安惊得站起来，手忙脚乱去擦身上的水。 她脸上的表情很有意思，墨修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刚刚打瞌睡的样子就像一只猫。”墨修忍不住笑道，“逗你一下。” 宁安虽然看不见，但她完全能想象得出墨修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 趁他不注意，她捋起袖子从水桶里捞出一条小鱼丢进墨修怀里。 墨修脸色一变，扔掉鱼竿，手忙脚乱才把活蹦乱跳的鱼给弄下去了。不过，他那身价格昂贵的白色运动服沾了水和鱼腥味，算是彻底报废。 宁安笑出声来，笑得前俯后仰。 她原以为墨修会发脾气，没想到等了很久他也没发脾气。 有洁癖的墨修不能忍受这身脏衣服，让宁安推着他的轮椅回去。 回卧室，墨修不肯自己换衣服，非要宁安给他换。 宁安倒不太跟他计较，只悠悠道：“我看不见，毛衣穿反了可不能怪我。” 墨修轻轻“嗯”了一声，长长的睫毛低垂，倒是乖乖顺从。 也不知道宁安是故意的还是真看不见，她真得把墨修的毛衣弄反了，墨修早已发现，可他没开口，任由她帮他穿衣服。 “你还挺熟练，经常帮人穿衣服？”墨修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宁安刚想说“当然，我经常帮女儿穿衣服”，可一想到他不喜欢小孩子，又把话咽了下去。 “可能女人都有这种与生俱来的技能吧。”宁安换了一个说法。 墨修没有再开口。 换好衣服，他带她去花园里喝茶。 作为报酬，他让宁安念英文诗给他听。 上大学的时候，宁安背过很多英文诗歌，也参加过很多诗朗诵和比赛。 墨家的花园里花香四溢，暖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如杨柳拂面，悠闲的午后，恬静的岁月。 她想起一首。 “When you are old and gray and full of sleep，And nodding by the fire，take down this book，And slowly read，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Your eyes had once，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她的声音婉约悠扬，念出来的诗歌朗朗上口，英文流畅而动听。 正当她准备往下念时，墨修默默接了下句：“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宁安诧异，讶然，眼底是迷离、无措而茫然的光泽。 她不再开口。 墨修低沉嘶哑的嗓音的偌大的花园里回响，犹如醇厚的大提琴声。 宁安的眼角湿润了，喉咙酸涩。 思绪飘到大学晚会的舞台上。 那一晚，为了迎接来自大洋彼岸的交换生和前来考察的国外教授，学校举办了晚会。 她被学校安排了诗朗诵的节目，偏巧不巧是和宋邵言一起。 排练的时候她又紧张又忐忑，要跟暗恋的学长合作，她心里像揣了一只小鹿，蹦蹦跳跳，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还特地去买了一件昂贵的白色晚礼服。 只可惜，排练的时候，宋邵言只来了一次，若不是学校安排，他根本不会参加这种晚会。 他不需要排练，也不需要彩排，当然，他也没和宁安说几句话。 第3903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12） 那一次的诗朗诵，宁安和宋邵言的合作惊艳四座，台下掌声不绝。 两人的英文素养都极好，不仅流畅标准，而且富有深情。 宋邵言桀骜不驯，他对这样的演出不屑一顾，节目一结束，他就开着他的跑车离开了校园。 倒是宁安在后台舍不得离开，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悄悄把节目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小心珍藏。 那件白色小礼服一直挂在她的衣橱里，直到离婚的时候她才丢弃，因为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和宋邵言之间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那首英文诗，她背了一遍又一遍，完全能倒背如流，那首诗也深深镌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刚刚念的，正是当初在舞台上朗诵的那一首。 此时此刻，听到墨修在念，她恍惚回到昨日，眼角濡湿。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墨修念完最后一句。 微风吹动地上的树叶，叶子摩挲地面发出“沙沙”声。 四周，极度安静。 宁安的双手握着玻璃杯，心中的情绪许久才平静下来。 “墨总也会念这首诗？”她静静问道。 墨修沉顿几秒，淡淡道：“碰巧学过。” 宁安鼻子一酸，微微闭上双眸。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宁安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墨总，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抱歉。” 风吹动树上的桃花，粉红色的花瓣轻轻飘扬，落在石桌上，落在宁安的茶杯旁，也落在那杯子里的水中，宛如一叶轻舟。 宁安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晚餐也没有肯出来吃。 小朵叫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有出来。 小朵束手无策。 墨修出去了一趟，回来时，他给宁安带了一杯温热的青稞香芋奶茶。 墨修亲自敲门：“宁安。” 司机老郑在外头擦着车，天已经全黑，黑色的宾利在路灯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小朵悄悄跑过去：“郑师傅，墨总去哪了？你们出去了很久，是不是给宁安姐买东西了？” “去了一家叫什么什么七月青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 “没了？” “没了。” “墨总还喜欢喝这个？” “给宁小姐买的，墨总怎么会喝这个。” “郑师傅，墨总行动不便啊，不会真排了一个多小时队吧？”小朵惊讶，“这家店可火了，我每次去看到排队那么长就直接放弃了。” “我也劝墨总换一家，不过墨总不肯，说华城最好喝的就是这家。”司机擦着车，“是我排的队，墨总不方便露面，一直在车上耐心地等我。” “你们出门一趟就买了杯奶茶？” “不然呢。” 小朵耸肩：“早知道让你给我也带一杯。” “对了，墨总的毛衣穿反了，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司机小声道。 “说了啊，管家说了，墨总没反应，可能没听见吧！无所谓啦，不影响墨总的身材，墨总穿什么衣服都合适。”小朵笑嘻嘻。 第3904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13） 卧室里，宁安觉得没必要因为早就过去很多年的事伤神，墨修敲门，她就开了。 “我好像闻到了香味。”宁安弯唇，莞尔一笑。 墨修拉过她的手，将奶茶放在她的手心里：“正好出去见个客户，顺路买的。” 奶茶暖暖的，宁安双手抱着，唇角上扬。 她尝了一口，很好喝。 心情好了起来，仿佛奶茶里的甜味能盖住心口上的酸涩。 ……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春暖花开，墨家的花园里，杏花、海棠、月季争相斗艳，喧嚣热闹。 宁安的眼睛好了很多，先前只能看得清模模糊糊的轮廓，如今已经能辨识五官。 但时间越久，宁安越是想念小糖果。 只是，墨修不允许她给外界通电话。 宁安作为一个母亲，哪里耐得住对女儿的思念，她很担心女儿，吃饭念着，睡觉也念着。 这一天，墨修出差了。 宁安央求小朵：“小朵，能不能让我给女儿打个电话？” “安安姐，别的我能答应你，可这个真不行，墨总不允许。” “我真得只是给女儿打，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帮帮我可以吗？我好想我女儿。” 小朵于心不忍，可她真得无能为力：“安安姐，家里的电话打不了。” “帮我跟司机师傅借一下手机好吗？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很想她……” 小朵左右为难：“安安姐，要是被墨总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宁安知道小朵很为难，怕牵连到她，不再恳求，可对女儿的思念犹如蔓草缠绕心口，窒息而难过。 小糖果是不是也很想她？是不是会担心她？宋邵钧是不是也一直在找她？ 宁安一筹莫展，她决定，她亲自去跟郑师傅借手机。 天黑的时候，司机郑师傅在车库里保养墨修的车，安安静静，只有干活的声音。 宁安沿着亮光走过去。 她恳求了司机很久。 郑师傅和小朵一样为难，但最终于心不忍：“手机借给你可以，但你只能说几句话，不能多讲。” “我知道，我知道。”宁安连连点头，“我太想女儿了，我女儿很可爱的。” “好了，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懂。”司机见四下无人，悄悄拿出手机递给宁安，“只能讲几句，要是被墨总知道，我会被开除。” 宁安拿着郑师傅的手机走到车库外悄然无人的地方，拨了纽约家里的座机。 是吴嫂接的电话。 这个点，正是纽约的早餐时间。 “吴嫂，小糖果在吗？” “太太？”吴嫂惊讶极了，“太太，你终于打电话回家了，宋先生一直在找你，你在哪里？我打个电话给宋先生好不好？” “你告诉我，小糖果在家吗？”宁安着急道。 “在，在，在吃早餐。”吴嫂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我很好，我在外面出差，不用担心，不用多久就能回家。”宁安早就想好说辞，“让小糖果接个电话，我想她。” “好，太太，我这就把小糖果叫过来。” 第3905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14） “妈妈！”小糖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妈你去哪里了，妈妈不要小糖果了吗？妈妈……” 宁安的心都揪了起来，如有针扎，四肢百骸间都是刺痛的感觉：“小糖果，不哭，妈妈只是出差了，很快就会回去，好吗？” “妈妈你明天就回来好不好？小糖果好想你，妈妈……” “小糖果乖，不哭了，妈妈不是说过，好孩子是不可以哭的。”宁安安慰道，“妈妈只是出差呀，很快就能回去，妈妈也想你。”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小糖果了，你都不给小糖果打电话。” “出差的地方信号不好，没法给小糖果打电话呀。小糖果一定要听话，乖乖上学，好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小糖果奶声奶气地问道。 “妈妈跟你保证，很快就回去，好不好？”听到小糖果的声音，宁安心里踏实多了。 “很快是什么时候呀……”小糖果没那么好糊弄，一直追着问。 “很快就是过些天，好不好？” 宁安躲在墙角跟小糖果说话，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全然不知有人靠近。 “妈妈，小糖果好想你。” 宁安笑起来：“妈妈也想你。” “小糖果会听爸爸话，会听老师话的，妈妈你要早点回来，爸爸很担心你。” “你告诉他，不用担心，妈妈很快就回去。” 墨修扶着轮椅的双手渐渐收紧，下巴线条崩得紧紧的，一双幽邃的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下闪烁着波涛涌动的暗泽，身体绷着。 他离她很近。 近到听见了她和她女儿说的所有话。 “好了，小糖果，你快吃早餐吧，妈妈先不跟你说了，要听话哦。” “会的，小糖果很听话。” 宁安一直叮嘱，舍不得放下手机。 终于挂了电话。 宁安握紧手机扶着墙壁准备回车库。 一不小心，脚下一绊，她重心不稳，往前栽倒！ 墨修稳稳扶住她的腰，大手压住她的后背将她压在自己胸膛上，眼神冰冷，薄唇紧抿，身上是浅淡的烟草味和古龙水的气息。 他的西装很凉，像是在夜色中等了很久。 宁安辨识到是墨修，大惊失色，吓得不敢动弹。 墨修那双幽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他抬起一只手抽出她手里的手机，下一秒，摔碎手机，大发雷霆：“我说过什么？嗯？不准往外面打电话，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真以为这是你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安的身子被他压住，手腕也被墨修扣住：“你不应该干涉我的自由。” “宁安你看看清楚，这是谁的家！”墨修发火，“只要你在墨家一天，你就得听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 “我真是受够你了，动不动就发脾气，你爱跟谁发脾气就跟谁去发，我宁安不是你什么人，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去做什么！”宁安咬牙，“你没有孩子，你当然理解不了几个月见不到孩子的心情，你懂什么？你除了发脾气你还会干什么？” 第3906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15） 墨修的脸色比黑夜还阴沉：“你既然这么想你女儿，想离开墨家，现在就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墨修，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要不是因为你救过我一命，我怎么会忍得了你这坏脾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你凭什么不准我给女儿打电话？墨修，你我萍水相逢，我说了，你的恩情我以后会还，但既然萍水相逢一场，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宁安挣扎。 “宁安，你真当我墨修好说话？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的女儿，你全当耳旁风。你真当我墨修没办法治你是吗？” 墨修恼羞成怒，语气里是凌厉的狠意，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胸膛上，一手托住她的腰。 宁安被迫压在他的怀里，与他的面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夜色下，他那银白色的面具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这个姿势羞耻且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宁安沉下脸抬起手，一巴掌几乎要扇下去。 但她眼睛还没好，没等她的巴掌落下，墨修扣住她的手，抓住。 宁安挣扎。 墨修的身上是危险的气息和滚烫的热意，孤男寡女，气氛剑拔弩张。 “墨修，你是我救命恩人，但并不意味着我会为你做任何事，你如果强迫我，我就当这条命没有被救回来。”宁安强忍着无限的羞辱，“墨修，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一个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你看得上吗？” “你真以为自己是倾城绝色？”墨修冷笑，眼中是嗜血的通红，“我告诉你，不要试图在墨家造次，也不要挑战我墨修的底线！” “你放开我，我现在就离开墨家，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从此以后……”墨修咀嚼这四个字，“从此以后和你老公、女儿过团圆日子，安安稳稳，平安如意，是吗？” 宁安没有开口。 她知道墨修是一只不能轻易招惹的狼。 “滚，滚出墨家！你既然这么想离开，现在就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墨修忽然就松了手，像一只发疯的狮子，“老郑，老郑！” 宁安被墨修甩在地上，手掌心蹭破了皮。 她咬咬牙站起来，靠着墙壁，不敢招惹墨修。 司机跌跌撞撞出来，看到这情形吓坏了，哪敢说一句，唯唯诺诺：“墨总，我、我在。” “送她走，送的远远的，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她！有多远滚多远！”墨修喉咙翻滚，嘶哑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如同晨钟暮鼓，一张脸阴沉沉的，周身都是森冷的寒意。 说完，他扶着轮椅离开，瘦削的身影在夜色下消失不见。 宁安颓然地靠在墙边，默默闭上眼睛，衣衫不整。 一颗心错乱地跳动，手掌心的痛意她已经察觉不到。 夜晚安静，墨家的别墅冷冷清清，寂静无比，听不到一点人声，仿佛与世隔绝。 风一吹，娇柔的花瓣儿飘落在宁安的脚下，无声无息。 第3907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1） 宁安仅有的一些东西都被墨修让人收拾了出来。 宁安什么都没有要。 司机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被摔坏了，还能用。 他听从墨修的话，把宁安送走。 一路上，宁安不停地跟郑师傅道歉，白色清冷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宁安柔和白皙的脸上。 “宁小姐，你多多保重，我送你到市区，我这儿有点钱，你先拿着。”郑师傅拿出钱包来，“就此别过，你如果不想见墨总的话以后也别回来了，墨总不需要你还恩情。” “我不能收您的钱。”宁安不肯要。 “宁小姐，刚从墨家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墨总把一盒蛋糕扔掉了，你今天生日吗？” 司机这么一说，宁安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墨修见过她的证件，也记住了她的生日吗？ 但宁安摇摇头，矢口否认：“不是，我早就不过生日了。” “哦哦。”司机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停在室外停车场，他给了宁安一点钱，“拿着吧，先找个地方住下。” “郑师傅，你给他带句话，就说……我还是很谢谢他救我一命。”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你行动不方便。” “会的。” 宁安还没下车，司机的手机响了。 是小朵打来的。 “郑师傅，你快回来送墨总去医院，快回来啊！”小朵急得跳脚。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回去！” 司机抱歉地跟宁安说了两句话。 宁安下车，老郑开着车又急急忙忙离开市中心。 宁安眼睛不便，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也不知道这儿是华城的哪里。 她只当年出差的时候来过华城，很多年了。 宁安站在路口，不知所措，凭借一点点亮光找寻方向。 好几次，她差点被开车的人撞到，司机一个劲鸣笛，摇下车窗骂骂咧咧：“谁他妈把瞎子放到大街上乱窜？大晚上的梦游呢？滚到路边去！神经病。” 宁安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在路边的角落里蹲下，抱住膝盖。 想哭，却不敢哭。 眼睛红了一圈，她捂住耳朵，不想听到大街上的热闹和喧嚣，因为这些都跟她没关系。 街头的小混混早就瞅准了她，趁她不注意，抢了她的钱就跑！ “不要拿我的钱！”宁安想追，但无能为力，声嘶力竭。 夜晚的街头很冷。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从来没有在大街上过过夜。 风吹在身上，刻骨的凉意。 她能感受到这个城市的热闹，灯红酒绿，来来往往都是行人。 …… 宁安生平第一次把自己弄进了警察局。 她没地方去了，只好自己报警去了警局。 警察大叔一直耐着性子问：“你家里人呢？” 宁安不吭声，沉默。 警察问了她很多问题，但宁安一个都没回答，只默默低着头，将自己埋在膝盖里，狼狈不堪。 警察没办法，不再问了，只好自己去调监控，顺藤摸瓜。 来接宁安的是江辞。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长风衣，风尘仆仆。 第3908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2） 江辞在警局有熟人，直接领了宁安就走。 他亲自开的车，清俊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无奈：“你和墨修还真登对，都是大晚上折磨人的祖宗，一个刚伺候好在医院睡着，一个又离家出走闹到警局去。你们要不凑一对算了，别祸害别人了。” “你不要乱讲！”宁安脾气上来，“我和他不熟。” “好好，不熟，不熟。墨修这人精明腹黑，城府深，爱算计，做什么事都要收益大于付出，但他救了你，真是最大的失败。” “你不要提他。” “好好，不提，真是小祖宗。”江辞拿他们两个没办法，摊上了，算他倒霉，“宁安，我不知道你跑什么，你眼睛还没好，离开了我，你眼睛就好不了了，你知道吗？” “怎么会，世界上又不止你一个医生。”宁安嘀咕。 “你的眼睛是我一手诊治的，用什么药，用多少剂量，做了什么手术，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伤口不能感染，药得按时吃。离开了我，谁还对你这么负责？” 宁安不说话了，理亏地低头。 她其实心里知道，她能负气离开墨修，但她暂时离不开江辞。 江辞带宁安去了他任职的医院。 他大致也知道宁安跑出墨家的原因，两人又吵架了。 “墨修这人脾气不好，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还是你厉害。”江辞奚落道，“他都这样了，我实在不知道你跟他吵什么。他不怎么配合治疗，又喜欢抽烟喝酒应酬，真不知道他这鬼样子还能活几年。” 说着说着，江辞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带着无限落寞和怅然。 宁安本想反驳，听到江辞说这些，不吭声了。 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也许是她不够大度，不管怎么说，她的眼睛都能治好，而墨修却只能是一个残疾人。 “他今晚上胃炎又发作了，胃出血送到了我这儿来。”江辞淡淡道，“我又不是神仙，救的了他一时，救不了他一世。他自个儿自暴自弃，我有什么办法。” “不会的。”宁安道，“他要真自暴自弃就不会把公司做这么大了。” “呵，你懂什么。他一个男人，身体残疾，孤孤单单，如果再没有事业，岂不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 宁安不说话了。 江辞带她到自己的科室，办公室很大，也有休息的房间。 “宁安，我跟你说清楚，我这儿没有能让你住的地方，你要是还想继续留在我这儿治疗眼睛，你就乖乖回墨家去。墨修家有的是房间，但我这儿没有。” “我不跟他住一块，我不可能回去的！”宁安抗议。 “随你。”江辞拿了药箱，戴上口罩，离开科室。 他去看看墨修。 一瓶药水已经吊完，墨修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表情，医院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大。 江辞给他做了检查，他没开口，但态度还算认真，没再反抗。 一不小心，江辞踢到地毯上的小物件。 第3909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3） 金灿灿的小东西，像是小挂件。 江辞好奇，弯腰捡起来，原来是一只小猪金挂坠，很小，做得也很萌，看上去喜庆又吉祥。坠子连着一条很细的链子，可以挂在脖子上，也可以绕在手上。 江辞笑了：“这是你的东西吗？还是哪个护士丢了的？” “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墨修鄙视而淡漠地看了一眼，又合上眼睛。 “我看着也不像你的东西，那我交给服务台去，人家妹子丢了小金坠肯定很着急。”江辞说着就把坠子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墨修动了动嘴唇，没吭声，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低垂。 江辞给他做完检查，又交代他好好吃药：“哦，对了，宁安在我办公室里，要她过来吗？” “她还没走？她不是骨头很硬不屑留在墨家吗？还不走干什么？” “人家确实没去墨家啊，在我办公室呢。” “让她离我远点行不行？” “行，行。”江辞怕了他，真是他上辈子欠他的。 江辞没跟他说太多话，整理好药箱准备离开。 墨修叫住他，伸出一只手：“东西给我。” “什么？”江辞莫名其妙。 “你口袋里的东西！”墨修没好气道。 “我口袋里的东西？”江辞摸到小猪金坠，“你不是说这不是你东西吗？” “让你给我就给我，哪来那么多废话。” 江辞：“……” 伺候好两个祖宗，已经是夜里十一二点。 江辞洗了一把脸，看向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宁安：“你真要睡在这沙发上？” “嗯。” “那明天呢？你打算怎么办？你总是呆在我办公室里不是个事，我还是单身。” “你还怕我赖上你不成？我又看不上你。” 江辞：“……” “我还是那句话，我的办公室你最多呆一晚，明天你就回墨修家去，他家房间多。他就在隔壁VIP病房，你跟他道个歉，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都当没发生过。”江辞道，“人到了这个年纪不就应该能屈能伸吗？这是好事儿，别总觉得自己吃亏了一样。我的建议是，等你眼睛好了，你想去哪去哪，没人会拦着你。” “我不跟他道歉，是他有错在先！江辞，我看你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我就问问你，我给我女儿打电话有错吗？他凭什么发火？他凭什么看不惯我女儿？他自己不能有小孩，难道全世界的小孩都得从他眼前消失吗？” “等等，等等。”江辞抬手打断她，“墨修不能有小孩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宁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口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咳。”江辞轻咳一声，语气格外委婉，“他那方面没问题，别乱讲。” 宁安的脸红了大半，坐在沙发上不自在地绞动双手。 江辞目光闪烁，也不好再跟她一个女人讨论这种问题，叮嘱了她几句后，拿上车钥匙离开办公室。 天黑了，这两个祖宗不睡觉，他还得回家睡觉。 第3910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4） 墨修在医院住了三天。 宁安在江辞的科室里也赖了三天。 第三天时，宁安熬了一碗黄米粥给墨修送过去。 墨修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一双锐利的眸子看着屏幕。 “墨……” 宁安刚开口，墨修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是自己的助理打过来的。 大致是在跟他商量一批珠宝首饰的设计和代言以及消费定位，墨修一一解答，两人聊了十几分钟。 宁安拎着保温杯，听到他终于挂了电话才道：“给你煮了点黄米粥，你尝尝。” 她垂着手，低着头，脸上是无辜而温和的表情，安静如斯。 墨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刚想说“你不是要远走高飞吗，还回来干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必要跟她计较。 “拿来。”他缓缓开口。 宁安得了允许，这才慢步走过去，将保温盒放在桌子边，拿出碗来。 粥还是热的，很香，一打开，满房间都是香味儿。 她动作很慢，墨修干脆从她的手里接过碗，自己拿了勺子。 墨修盛了一勺，白色的热气夹杂着黄米粥的香气袅袅回旋。 墨修的手微微一顿。 “味道还行吗？”宁安小心翼翼问道。 “我怕你给我下毒。” “你这人怎么这样？”宁安瞬间变脸，“我好心好意给你煮粥，你知不知道这黄米粥要熬多久？你不吃就不吃，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难道……” 一口吹凉的温粥喂到她嘴里。 黄米粥微甜，又有浅浅的清香，仿佛入口即化，不稠不稀，正正好。 宁安咽下这口粥，睁大眼睛看向墨修。 她看不到墨修的表情，但她看得到墨修也在看着她。 他收回手，又用勺子挖了一勺粥，吹了吹，自己吃掉。 宁安僵在原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一碗粥，墨修吃得很慢，一口一口吃完。 宁安忘记离开了。 直到墨修吃完，将碗放进保温盒里，递给她，她才回过神。 “味道还行，中午再煮一碗。” 宁安接过保温盒，想反驳，却又想着江辞说的话，终究把反驳的话都咽了下去，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墨修拉开抽屉，拿出那只小金猪坠子顺手放在她手上：“路上捡到的小玩意，给你了。” 宁安看不真切，只知道是小小的东西，好像是金子。 为了不跟墨修起争执，她把小东西收下了。 反正他给的东西她离开后都会原封不动还给他，捡的也还给他。 墨修的手机又响了，还是他的助理。 宁安知道他工作忙，识趣地退出病房。 她想看一看墨修给她的小东西是什么，费力地将小坠子对着阳光看。 可惜，看了半天还是模糊一团，什么都看不清，她只好放弃，将坠子收起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江辞的治疗，按时吃药，争取早点好起来，等好起来后，她就能回纽约了。 她站在窗户边，微微闭眼，享受这春天里温热的阳光。 微风过耳，春暖花开。 第3911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5） 墨修出院的时候，宁安也跟着他回墨家。 最高兴的是小朵，她和宁安很投缘，宁安能回来，她特别高兴。 下了车，墨修盯着宁安看了好一会儿，看她那一副委屈的样子，扬了扬唇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委屈你了，像个受气的媳妇。” 这话，宁安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墨修有让她受气的本事，宁安懒得跟他争执，回了自己房间。 江辞说她的眼睛快好了，忍一忍风平浪静，以后也不用再伺候墨修这个大爷。 这一次回来，墨修没有再跟宁安起争执，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淡了许多。 早晨，宁安会帮着厨房准备早餐。 宁安也不知道墨修是不是故意为难她，早餐和夜宵都会让她去做，厨房做的一律不吃。 当然，墨修每天从公司回来后也会给她带点小礼物，有时候是一杯奶茶，有时候是一份抹茶甜点，有时候是女人都喜欢的口红和香水。 所有的礼物都被宁安收进了卧室的抽屉。 总有一天，她都要离开。 墨修给的东西，她都不会带走。 春天的气息愈发浓烈，气温也一天天升高。 周末闲暇时，墨修不喜欢出门，他会使唤宁安帮他穿衣服，或者拉着她陪他看电视。 宁安看不见，大多时候就是跟他坐在一起，他看电视，她听声音，他不让她走，她就得一直陪他坐着。 墨修霸道又独裁。 他让她沏茶，她就得沏茶，他让她切水果，她就得去切水果。 这一天周日。 早上醒来时，宁安高兴地跑出卧室，拉着小朵的手：“小朵，我能看见了，能看见了。” 小朵也激动地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真得吗？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吗？” 宁安讪笑：“没有清清楚楚，但基本能看见了，书上的字靠近了也能看见！” “太好了！安安姐，不用多少天就能完全康复了呢！” “是啊，我终于能看见了。” “那安安姐……你是不是也要走了？”小朵的声音低了下去，满含不舍。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眼睛好了就得走了，以后有缘再见。”宁安知道，这一别，可能是再也不见了。 有些人，注定只能萍水相逢。 “你不是天天都在盼着走吗？很快你就能得偿所愿了。”墨修低沉的嗓音里有几分冷冽，他扶着轮椅从卧室缓缓出来，面具下，谁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宁安已经能看见他，她微微一笑：“你保重。” “呵。”墨修没有看她，也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扶着轮椅出了客厅。 他去了墨家的花园。 外面阳光温热，岁月静好，天空蔚蓝无云，一碧如洗。 墨修薄唇紧抿，一双薄凉的眼睛里是古井水般的深邃和寒凉，望不见底。他就这样坐在花园的海棠树下，形单影只，茕茕孑立，身影落寞而怅然。 海棠花落在他的肩膀上，他迟迟没有掸去，又仿佛看不见似的，静默地望着远方的山峦和天空。 第3912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6） 宁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到花园里来。 她踩在松软的泥土地上，一手扶着海棠花树干：“用不了多久我就走了，以后不会再受你的气了，你自己多保重……我看你挺喜欢吃我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我已经教了小朵，以后她会给你做，其实也没什么秘诀，把西红柿先在锅里压出西红柿汁来再加入煎蛋，味道会特别好。你的胃不好，不能吃太硬的面条，我已经叮嘱厨房把时间和火候控制好。” “还有就是……”宁安顿了顿，“喝酒和抽烟都伤身体，你多听江医生的话不会错。以后，你会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她会陪着你、守护你、和你分享喜怒哀乐，你也会有一个美好幸福的家。” “离我远点。”墨修冷冷打断她的话。 宁安噎住。 “我让你离我远点，听不见吗？” 宁安气得肩膀颤抖，真不知道他这喜怒无常的脾气是从何而来，她真是一刻都忍不了了。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这些？不过就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而已。”宁安也有脾气，“我处处忍让你、迁就你，你难不成还以为我喜欢你？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因为你是我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墨修，我在墨家也呆不了几天了，好聚好散，以后再也不见。对了，你送我的东西都在我卧室床头的柜子里，原封不动都还给你，一样不少。这段时间我也受够了你的坏脾气，我说句实话，你这样的人我以后也不愿意再见到。你真当世界都得围着你转？我宁安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她真是受够了，气得火冒三丈。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这样的气，这五年她在纽约过得顺风顺水，从小到大除了宋邵言外，她没有跟任何人生过气。 而如今，这个墨修竟能气得她如此暴躁，真是一个糟糕的男人。 糟糕透顶！ “看来你是忍我很久了。”墨修冷漠道，“恭喜你，很快就不用再忍我。” “墨修，你这样的坏脾气，没有人会喜欢你！” “没有人会喜欢我……”墨修咀嚼着这话，阴阳怪气，“是啊，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我。你不必提醒我，我知道我双腿残疾、容貌骇人，没有谁会喜欢我这样的人，我也厌极了这样的自己。没有人喜欢就罢，我不觉得我还能活几年，这世上也不会有人留恋我。” 苍劲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苍凉，如腊月风起时那北方的原野。 墨修背对着宁安。 宁安心口一动，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心跳也慢慢平息。 情绪上来的时候她就把江辞叮嘱的话都忘了。 他脾气再大，性格再差，他也是一个可能活不了多久的残疾人。 四周陡然安静。 良久，她退后几步：“你自己保重。” 她离开了花园。 飒飒风响，吹落一树海棠花瓣，芬芳遍地。 墨修和宁安的身影都湮没在这漫天花雨里，分道扬镳，一别两宽。 第3913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7） 半个月后，宁安的眼睛在江辞的治疗下基本恢复，除了不能用眼过度外，和以前已经没有两样。 重见光明的时刻，她才感受到了和从前不一样的心境。 她爱这个明亮的世界。 爱这能见到的一草一木，明亮太阳和蔚蓝的天空。 江辞给她开了一些保养的药：“这些药你都带上，记得按时吃，后续如果有什么小问题不用再找我，医院的医生都能解决。” 宁安终于“见到”了江辞，比她想象中英俊多了，个子很高，性格坦然，也很有耐心。 当然，江辞也很年轻，一身裁剪合体的灰色长风衣穿在他的身上衬托得他身材俊朗修长，斯文儒雅。 “谢谢你，江医生，如果不是你，我就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江辞微微一笑：“谢我干什么，我只不过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当初在大雨里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墨修，把你送到医院的人，也是墨修。” 他一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宁安就沉默了。 算算日子，自从上次在花园里分别后，她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再见到过墨修。 她还在犹豫，走的时候要不要给他打一个电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江辞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闲闲看着她，目光平静。 “就这几天。” “哦。”江辞点点头，“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今天过后我就不来了，你的眼睛已经全好，我也尽到了一个医生的责任。手机号码我就不留了，毕竟以后不太可能会有什么交集。” “那……”宁安犹豫许久，“你知不知道墨修去哪里了？” “不知道。”江辞淡淡道，“我们工作都很忙。” “哦，谢谢你，江医生。”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医院，再见。”江辞跟宁安告别。 他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墨家别墅，开着自己的车离开。 宁安还没来得及送他，心中有别样的情绪在翻涌。 再过几天她就要回纽约了。 小朵走过来：“安安姐，听说你的眼睛好了，是吗？” 宁安点头：“是啊，我能看到小朵了，原来你这么漂亮。” “安安姐又拿我开玩笑。”小朵不好意思。 小朵也心知肚明，宁安的眼睛好了就意味着她要离开墨家了，这一别……恐怕就是永远，心里头很难过，因而更珍惜和宁安相处的点点滴滴时间。 宁安走在墨家别墅里。 原来这儿低调奢华又漂亮，建筑很有设计感，线条流畅，色彩均匀，每一处构造都别具匠心。 花园里有假山、喷泉、长椅、路灯，到处都是盛开的花朵，红红白白，好不热闹，随处也可见飞舞的蝴蝶和蜜蜂。 宁安慢步走着，一边走一边看。 别墅很大，她逛不完。 顺着石子路，她走到了别墅外的池塘边，还记得上次墨修在这儿钓鱼时的场景，后来她把鱼扔他身上去了。 有时候她也搞不懂墨修，他有洁癖，她扔了他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他都没有发脾气，她和女儿打一通电话，他却大发雷霆。 第3914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8） 搞不懂就算了，她以后也不会见到他了。 宁安看向池塘，池塘里的鱼一跃而起跳出水面，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久久不曾散去。 她已经能看到这个明亮可爱的世界，很快，她也能回去和女儿团圆。 想到这些时，她总还是会想起坐在轮椅上的墨修，眼底有点点微光。 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丢进池塘里，“噗通”一声，水面的平静被打破。 阳光极好，清澈的水面上是粼粼波光，耐看极了。 站累了，她就坐在干燥的草地上，像上次一样。不过上一次她看不见，这一次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世界。 远处的山峦青翠蓊郁，飞鸟翔集，水天相接，寂寥安然。 墨修的别墅在僻静的郊区，这儿没有人烟。 她在草地上坐了一天。 这一天，墨修还是没回家。 吃过晚饭后她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她终于知道墨修在医院送她的那个小东西是什么，原来是一只小猪。 小猪坠子，很是可爱，但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气质，她才不喜欢这些小玩意。 他给她买的香水也是，好几瓶都是她不爱的味道，她把瓶子放在手心摩挲，目光平静。 最终，她把礼物一一放好，关上抽屉。 忽然，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议论的声音。 宁安屏住呼吸。 “墨总这都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去哪了？” “嘘，偷偷告诉你，我听郑师傅说，墨总交了个女朋友，挺漂亮的，这些天墨总一直在女朋友那。” “原来是这样，这是好事啊，有了女朋友，墨总心情会好很多。”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女人肯定是奔着墨总的钱来的，你想想，谁愿意嫁一个半身不遂的男人呢？我可不相信有真爱。” “别这么说，墨总还是很有魄力的。再说，女朋友归女朋友，又不是墨太太。” 外面的人渐渐远去，聊着天离开了。 宁安的手还搁在抽屉上，她默默低下头，眼中是无波无澜的光痕。 很久之后，她才站起身。 找到一张信纸，她给他留了一封告别信。 她想好了，三天后就走。 如果墨修回来，她就当面跟他告别，如果墨修不回来，她就把这封信给他。 台灯的光晕笼罩在她白皙干净的脸上，她扎起头发，认认真真写着信，字迹工整娟秀而耐看。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萍水相逢的缘分……要结束了。 她好像也没什么要写给墨修的，每写一段话，眼前总能浮现出墨修那不甚清晰的身影，他戴着银白色的面具，有时候是坐在花园里沉默，有时候是坐在卧室的窗前抽烟。 他的身影寂寥而落寞，像一尊安静的雕塑。 宁安的手顿住，微微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 此起彼伏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她是在同情他吗？好像并不是。 卧室里安静极了，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停止后，再没有任何声音。 第3915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9） 之后的两天，不出宁安所料，墨修还是没回来。 临走前一天，艳阳高照，姹紫嫣红。 宁安走到墨修的卧室外，看到小朵在打扫卫生，便踩着拖鞋走进去：“小朵，我帮你吧，我眼睛好了，可以帮忙了。” “安安姐，没事，我忙得过来。” “没关系，交给我吧！”宁安过意不去，这段时间小朵对她很照顾，她想帮点忙。 小朵哪里肯让宁安干活，一直不同意。 推搡之间，“砰”一声，宁安的胳膊碰到了衣柜，一只木盒子掉落，里面的领带落了一地。 都是墨修的领带。 小朵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把领带拿起来，一团一团放好，这些领带都很贵，要是被墨总知道，她可赔不起。 领带有很多条，各种各样的颜色和纹饰，适合各种各样的场合。 小朵速度很快，把领带按原样放好。 宁安愣在了原地，素来平静的目光里是复杂的光泽，一颗心遏制不住地错乱跳动！ 她蹲下身拉开小朵，动作猛烈，直接抢过她手里的一条灰色条纹领带攥在手心！ 这条领带是旧的，看上去戴了很多次，搁在其他领带旁边显得老旧和古板，款式也是很多年前的了。 宁安的手在颤抖，瞳孔放大，错愕而不可思议。 这条领带！ 这条领带和她送给宋邵言的新婚礼物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真得是一样的。 那是她新婚时送给他的礼物，她一辈子都记得，又或者说，关于宋邵言的点点滴滴，她都没有从骨子里剔除掉。 墨修怎么会有一条一样的领带…… “安安姐，你怎么了？安安姐？！”小朵哪里见过这样失态的宁安，抓住她的胳膊，紧张地问，“怎么了？安安姐。” 宁安呼吸急促，满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诧异。 “不，不可能……不可能……”宁安摇头，不可能。 是她想多了。 这只是一条普通的领带，所有男人衣柜里都会有的一条普通灰色领带，不会是那一条。 不可能，不可能。 “安安姐，怎么了？什么不可能？”小朵一个劲问。 宁安的脑袋像是在一瞬间炸裂开来，不知所措，世界都成了空白。 她的肩膀抖得厉害，嘴唇也在颤抖，双手攥紧领带不肯松。 墨修怎么会有一条一样的领带…… 不，都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她送给宋邵言的那条领带，早就被宋邵言扔了，怎么还会留着。 墨修的领带是墨修的，不是她那条。 “安安姐，你别吓我，怎么了？这些领带掉地上不要紧的，墨总没那么小气。”小朵安慰宁安，她还以为宁安是吓到了，“你把手上这条领带给我，我折起来就好。” 小朵试图从宁安的手里拿过那条领带，但宁安紧紧攥着，不肯松手。 往事一点点浮上心头。 新婚之前，她和宋邵言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送了他一条领带。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他不爱她，也不想娶她，她还高高兴兴地将盒子递到他的面前，笑道：“你拆开看看。” 第3916章 头一次见他跟女人吵架（10） 宋邵言是一个在外人面前彬彬有礼，儒雅斯文的人，他没有拂她的面子，拆开盒子，拿出领带：“挺好。” “这个款式你喜欢吗？我头一次买男式领带，可能……买的不是很好。” “没有，挺好。”他没有多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那时候，她以为他不爱说太多的话，他能说好，她已经很满足，笑得可高兴了。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没有男人天生沉默寡言，只是他不爱你，和你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和浪费。 她从来没有见宋邵言戴过那条领带。 后来，她偶然得知，宋邵言经常在他的朋友嘲笑她，说她没有审美，品味差，她送他的东西，他连看一眼都觉得是污了眼睛。 嘲弄她，成了他和朋友之间特别的乐趣。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妻子，她不过是他获得利益、满足欲望的工具。 可她知道这一切时，为时已晚，她已经嫁给了他。 “安安姐，你怎么了，你松手。”小朵着急道，“你把手松开，你这样会伤到自己。” 领带上的领带夹已经戳伤宁安的手，小朵急忙握住，才没有让领带夹继续伤害宁安。 她哪里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宁安，吓到了。 宁安松了手，低下头。 目光落在领带上，没有移开。 那条领带的样式她至今都记得，因为那是她亲手选的第一条领带。 就是这个样子，和墨修的这条领带一模一样。 “安安姐，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很慌。”小朵急得要哭。 宁安终于收回目光，缓缓看向小朵：“你来墨家多久了？” “没多久，就一年。” “你见过墨总吗？” 小朵摇摇头，怯生生的：“你是说墨总的相貌吗？我没见过。有人见过，说很吓人，我平时也不敢看墨总的。” “他多大了。” “我不知道。”小朵真得没法回答宁安。 “那你知道什么……”宁安的声音如游丝般飘忽。 “我只知道墨总是开珠宝公司的，生意做得很好，在华城数一数二，把华城好几家老牌珠宝公司都收购了，很厉害。” “珠宝公司……”宁安眼神迷离、茫然，一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 不可能。 不可能的。 宋邵言早就死了，死于一场矿难，早就死了。 “不可能……”宁安低下头，垂下眼睫毛，“不可能……” “安安姐，你别吓我，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宁安把领带还给小朵，慢慢站起身，“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邵言早就死了，死了五年了。 那个混账王八蛋早就死了！ 宁安跑出了墨修的卧室。 飞快地跑了出去！ 她的手一直在抖，神情恍惚，不知所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墨修的声音和宋邵言不像，他们是两个人，宋邵言早就死了！ 心脏跳动不已，心慌、悸动，怎么都停止不下来。 她差点摔倒，默默坐在椅子上，眼神无光，失魂落魄。 第3917章 他真得还活着……（1） 那一条领带扰乱了宁安的心智，仿佛紧紧勒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将脑袋埋在双臂里，神情恍惚而默然，脑海里一会儿是宋邵言的模样，一会儿是墨修的样子。 “不可能……宋邵言早就死了……”宁安不敢相信。 宋邵言早就死了，那个渣男人早就死了。 一条一模一样的领带又能说明什么呢，墨修是墨修，宋邵言是宋邵言，他们不是一个人。 宁安不断地催眠自己。 慌乱无措间，她的头越来越痛，她不愿意再去多想。 就算墨修是宋邵言又怎么样，她不可能再跟宋邵言有任何的牵扯，宋邵言但凡有一点点良知，也不该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不，墨修不是宋邵言，墨修是墨修。 恍惚之间，宁安想起那一天在花园里，她念了一首英文诗，墨修熟练地接了过去。 不，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宋邵言早就死于非洲的矿难。 宁安在墨家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她感受到了窒息。 墨修不是宋邵言，墨修虽然脾气也不好，但墨修起码会跟她笑，会耐心地跟她坐在一起，会喜欢吃她做的菜，也喜欢送她东西。 而宋邵言骄傲到了骨子里，只会对她冷嘲热讽，看不起她，也不待见她。 宋邵言的心中只有顾回音一个女人。 他们怎么会是一个人。 宁安不想再去探寻，她要离开这儿。 离开了这儿，一切就跟她没关系了，就好像梦一场，从此之后她仍然在纽约好好工作，和女儿安安稳稳地生活。 她想一走了之。 宁安把写好的信撕得粉碎，她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 床头的米奇还在，她看不见的那段日子，是这只米奇一直陪着她入眠。 她摸了摸米奇的脑袋，没有带走。 沉默许久，宁安站起身离开。 从她的卧室路过花园，她看到姹紫嫣红的风景美丽如画。 仿佛，墨修还扶着轮椅坐在树干下，风一吹，花瓣零落成泥。 “安安姐，你去哪里？”小朵追上来，“不是说明天才走吗？为什么今天走？打个电话给墨总吧，墨总还不知道你要离开。” “他随时都在盼着我离开，我什么时候走都一样。” “可是安安姐……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告诉墨总一声。”小朵为难道，“其实墨总人挺好的……” 宁安迈不动脚步了。 是啊，于情于理，都应该告诉他一声吧。 他救过她一命。 宁安沉默半晌：“我打个电话给他。” 墨家的座机只能拨打少数几个电话，墨修的号码是其中之一。 不安之中，那头接起，背景声嘈杂，像是在某个会所里。 “什么事。”墨修低哑的声音响起。 “是我。”宁安顿了顿，“墨总……你还回来吗？如果不回来的话……我明天就走了，打电话给你……是告别。” “你走就走，告诉我干什么？你眼睛好了不就应该离开吗，难不成还想我墨修养你一辈子？” 第3918章 他真得还活着……（2） 宁安原本对这儿还有些感情，一听墨修的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人说话真呛。 “知道了，就是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你保重，再见。”宁安压住脾气。 “你这个烦人精终于要走了。” “……”宁安咬牙切齿，生生咽下“你他妈”几个字，“再见。” 话音刚落，她听到那头有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妩媚妖娆：“墨总，这酒人家喂你喝呀。” 没等宁安挂上电话，墨修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宁安从来没有这样跟一个人生气过，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但在墨修面前好几次差点爆粗口。 宁安放下电话喝了几口白开水，压住体内的火气。 想立即离开，却又想去佐证些什么。 她坐在沙发上，脑中很混乱。 如今，她能把墨家的客厅收入眼底，这儿的设计极其精美，墙上挂着抽象画也别具姿态。 因为墨修活动不便，他的卧室、书房和大部分活动的场所都在一楼，宁安像是想起什么，她往他的书房跑。 墨修没有在家里办公的习惯，书房没什么隐私，只有一些简单的物品。 书架上琳琅满目，放满了书籍！ 一个人再怎么变，生活习惯不会变，更何况是养成二三十年的习惯。 书架上是各种各样的书籍，宁安果不其然在一堆金融商业、文学著作之间看到了建筑类的专著，和当初宋邵言看的书一模一样。 宁安不愿意去探究这个事实，可真相却好像一点点浮现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牵着她去探究。 建筑设计是宋邵言最大的爱好。 她不相信墨修也正好喜欢这个，那么这巧合的真相就只有一个…… 宁安的双手紧握成拳，瞳孔紧缩，头痛欲裂。 她为什么还要再去探寻这些，为什么刚刚不一走了之，她为什么不走…… 很意外，宁安在一排文学著作里看到了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这本书和旁边的几本书都不一样，这本书很旧，就像那条领带一样，经历过沧桑和时间。 宁安手一哆嗦，脸色苍白，她踮起脚尖试图去拿那一本诗集。 《飞鸟集》…… 脑中恍惚闪过无数片段。 某一天上法语课时，她迟到了，匆匆忙忙抱着一堆书过去。 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同样去上课的学长宋邵言。 他手里的书也被她撞掉在地上。 他眉头一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掉在地上的书，没有动。 宁安连声说抱歉，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书。 学生时代脸皮薄，遇到喜欢的人就慌了心神，她匆匆忙忙拾起地上的书，匆匆忙忙往教室走，哪里知道漏了一本《飞鸟集》。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好几天后，她不好意思去问宋邵言要，而且她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被宋邵言捡去了，也许他根本不屑捡她的东西。 而墨修的这本《飞鸟集》很旧，像是很多年前的书。 这只是一本普通书籍，但宁安心里头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在呼唤她把诗集取下来，打开。 第3919章 他真得还活着……（3） 她的手哆哆嗦嗦，心跳加快。 她踮起脚尖才够到这本书，把书取下来的那一刹，当她看到熟悉的封面时她才确定，这就是她的书。 是她的书！ 她翻开扉页，上面还有她的名字——宁安，字迹娟秀而单薄，宛如一个稚气的大学生。 真得是她的书。 这一刻，宁安百感交集，眼眶濡湿，眼中闪烁着诧异而震惊的光泽。 她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 墨修……居然真得是宋邵言，这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事，这个混账王八蛋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还活着，他真得还活着…… 宁安的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一下子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这复杂的情绪蔓延在她的四肢百骸之间，宛如春天丛生的蔓草，一点一点缠绕住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宁安抱着这本诗集，眼底是弥漫的情绪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泽，眼神涣散，目光痴缠。 四周的一切都像是没有了声音，她的一颗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只剩下那窒息的感觉，让她透不过气。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梦一场。 呵…… 她早已设想好以后的生活，安安稳稳，幸福安定，她把小糖果抚养成人，她的未来也再没有一个叫宋邵言的男人。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还活着，在离京城不远的华城。 他还活着。 他在救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宁安。 呵呵……他不是厌恶她吗？不是排斥她吗？当年也是想尽了办法折磨她，还救她干什么。 宁安站在书房里，久久没有回神，失魂落魄。 他已经改名换姓，连宋爷爷去世都没有回去，他已经彻底想跟过去了结，他也没想过跟她相认。 也许……是她不应该再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去，他们都已是两条平行的线，再无交集。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诗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是翻涌的痕迹。手指紧紧夹着这本书，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留着这本书，还把它带到了华城。 宋宅的书房，宋邵言不让她进。 在宋家，他和她把界限划的很清晰，什么地方她能进，什么地方她不能进，什么东西她不能拿，他都划得清清楚楚。 因而结婚多年，她只在夜里送夜宵的时候去过他书房，但每次呆不了几分钟就会被他赶出来。 那只有一个可能，书和领带都曾经被宋邵言带去了非洲。 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她不得而知。 结婚戒指他都没要，却把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带过去了，也许他需要这些。 思忖许久，宁安踮起脚尖将书本放回原处。 既然这诗集在他这，那就留在这里吧，她不要了。 既不要书了，也不要宋邵言了。 想明白这些，她眼里的暗泽才慢慢散去，眼神清澈明晰。 她已经彻彻底底弄明白一件事，宋邵言还活着，他现在叫墨修。 他不愿意触及过去的生活，她也不愿意揭开这个事实。 好聚好散。 第3920章 他真得还活着……（4） 等宁安的情绪平复下来，天已经渐渐黑了。 在小朵的挽留下，宁安决定还是明天一早再走，她挺舍不得小朵。 墨修不在家的时候，厨房的晚餐会简单很多，宁安和小朵一起包饺子，小朵做了很多种馅料。 “安安姐，你手艺真好，你在家肯定很贤惠，能娶到你的男人很幸福哦。”小朵见宁安包出来的饺子很是好看。 宁安讪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朵。 “安安姐，你女儿是不是特别漂亮？你长这么好看，小姑娘肯定像你。”小朵很健谈，“可惜了，看不到照片，要是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就好了。” “有缘会见到的。” 她们包好了饺子，一起吃了晚饭。 小朵是个话唠，宁安跟她呆在一块不会无聊，有说有笑，很开心。 她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走的时候小朵给了她很多东西，她不肯收，小朵还会不高兴。 这一晚，她睡得很早。 墨家夜里的虫鸣声她听了好长一段时间，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到现在的熟悉，晚上竟有些失眠。 她不再去想白天发现的秘密，就算宋邵言还活着，他们都已经离婚。 从离婚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交集了。 也许，宋邵言还活着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 半夜，宁安被一阵汽车的声音吵醒。 她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时，忽然听到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是女人的笑声，伴随这笑声的竟是墨修低沉嘶哑的嗓音和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夹杂着女人高跟鞋的响声。 宁安的房间离墨修的房间并不远。 夜深人静，她听得格外真切。 她又翻了一个身，眉头拧起。 墨修回来了？ 黑夜太逼仄，宁安被吵醒后就没有了睡意，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夜太深还是女人的声音太大，她在自己的房间里都能听到那个女子的笑声，大概是墨修跟她讲了什么好玩的事，她笑得爽朗又开心。 很快又是浴室的水响声。 宁安睡得不踏实，她不知道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的缘故。 “墨总，我这睡衣漂亮吗？”女人的声音妖娆妩媚，“男人都喜欢黑色蕾丝是不是？墨总也喜欢吗？” 墨修声音低沉，宁安听不到。 “墨总就会开玩笑，这睡衣我只穿给墨总一个人看。” “墨总……你身材这么好……我给你脱掉衬衫好不好？”女人的声音格外惹火，性感如夜莺，“墨总，咱们也不是第一天上床了，你对我在床上的表现满意不？今天玩点别的……” 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宁安捂住耳朵，遏制住恶心的感觉。 没想到几年过去，宋邵言风流的本性没变，以前是顾回音，现在是别的女人。 宋邵言一直都是伪君子，真小人。 宁安捂住耳朵，但她还是听到了墨修房间里女人的浪叫声：“嗯……啊……” “墨、墨总……” “慢、慢点……受不了了……慢点……墨、墨总……好棒……” 宁安恶心得要命。 第3921章 他真得还活着……（5） 女人放浪形骸的声音里夹杂着男人的低喘声。 夜深人静，这些声音被放大无数倍。 宁安明白了，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男人在对女人的喜好和习惯上不会改变，宋邵言尤其如此。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正常男人，有自己的生理需求。更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他的私生活早就跟她没关系。 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宁安怎么都睡不着，还好明天就能离开，她就当作没有见过宋邵言。 …… 第二天一早。 小朵早就给宁安准备了早餐。 宁安随便吃了点。 低着头，就快吃完时，墨修从他的卧室出来，修长的手指扣着墨色衬衣纽扣。 这是宁安眼睛全好后第一次见到墨修。 衬衣西裤，光是从外表她无法辨别他就是宋邵言，更何况他还戴着面具，声音变化也很大。 墨修冷厉的目光扫到了她的脸庞。 四目相对，宁安心口一颤。 震住了。 没错了……他就是宋邵言，这厌恶的眼神，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甚至比五年前变本加厉。 “你还没走？”他冷冷道。 宁安淡淡一笑：“马上就走，不会多呆。” 墨修扶着轮椅缓缓过来，坐到属于他的位置上吃早餐。 “哟，墨总，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出了车祸救回来的女人？”一个女人一边扎头发一边走出墨修的卧室，穿着一件蓝底花裙子，双腿修长笔直，脚上是一双女式拖鞋，“哎呀，你家藏着个女人，人家要吃醋了呢！” 女人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窈窕，是大部分男人喜欢的类型，一出声就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娇媚。 她走路的样子很动人，如弱柳扶风，就像当年的顾回音一样，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 “她可没你好看。”墨修应了一声，“姝姝，你坐我身边。” “好呀，墨总，我喂你好不好？”女人坐到了墨修的身边，端起墨修面前的盘子，眼神娇媚，“墨总，这个三明治看上去做的还不错，好香啊。” 宁安面对着他们，满餐厅都是尴尬。 再吃下去就是她不识趣了。 她擦了擦手站起来，眼神决绝：“墨总，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既然还能再见到你，当面道个谢，再见了。” “墨总，你想喝纯牛奶还是酸奶呀？” “纯牛奶。”墨修搂着她的腰，刚刚还凌厉的眼神瞬间温柔很多，“杯子拿起来，喂我喝。” “讨厌，还有人看着呢。”姜姝揶揄，端起杯子送到墨修的嘴边，“墨总，尝尝。” 两人卿卿我我，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 宁安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离开，腹腔里有反胃的感觉。 这个大概就是墨修新交的女朋友，确实是宋邵言的口味。 时隔这么多年，他的品味还是这个德行。 司机送了宁安一程。 离开墨家时，宁安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她出车祸的时候还是凛冽的冬天，一晃眼，已经是春末，到处姹紫嫣红。 第3922章 他真得还活着……（6） 纽约。 这一天清晨，宁安照例早早起来给小糖果准备好早餐。 小糖果很乖，自己洗漱好后就坐在宁安的身边，吃着妈妈做的早餐，心满意足。 宁安每天的生活节奏就是这样，送小糖果上学后，她才会自己开车去上班。 懂事的小糖果每次在幼儿园门口都会亲宁安一口，然后挥挥手：“妈妈，再见。” 宁安也会弯着腰笑眯眯跟她挥挥手，她会看着小糖果进校园。 小家伙长高了，幼儿园的校服穿在身上很合身，她蹦蹦跳跳往教室走。 阳光照在小家伙的身上，宁安怎么看都看不够，她好喜欢她的女儿呀。 下半年，小糖果就要上小学了，时间过得真快。 恍惚间，宁安站在路口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一切，那大概就是一场梦吧，而那个叫“墨修”的男人也是梦中出现的人吧！ 站久了，阳光刺目。 宁安收回目光，眼睛有了痛意，她这才嘲笑自己。 呵，那一些并不是梦。 她离开墨家已经两个月。 她不再多想，既然回了纽约，就应该像之前一样好好生活，她该去上班了。 小糖果蹦蹦跳跳去了教室，还没有上课，她跑去操场玩。 她喜欢玩滑滑梯，从高处滑下来，“呼啦”一声，好像坐飞机一样。 小糖果张开双臂，像一只会飞的小鸟，不厌其烦地玩着滑滑梯。 她笑得很开心，露出白白的小乳牙，大眼睛乌溜乌溜，和四周的白人孩子长得不一样。 小家伙玩得很开心，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敏锐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她一直在“咯咯”笑，性格很开朗，模样儿也漂亮。 小糖果又爬到了滑滑梯的顶部，她张开双臂，“呼”一下，滑到底部。 别的小孩子都害怕，但她胆子大。 不过这一次一不留神摔倒在草地上，摔得屁股疼，小丫头委屈地瘪起嘴巴：“好疼。” 一双大手伸过来。 温热而宽厚的大掌扶起她，替她掸去身上的草叶和灰尘。 小糖果抬起头，好奇而害怕地看着他，眨着眼睛，退后两步。 “谢谢叔叔。”小糖果的眼神里都是疏离和陌生，这个叔叔有点让人害怕。 为什么戴着面具吖。 “你叫什么名字。”墨修收回修长的手指，端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 “你问我大名还是小名吖。”小糖果很有礼貌，看着这个不认识的叔叔。 “都想知道。” “我大名叫宁悠，小名叫小糖果，英文名字叫Cindy。” “宁悠……”墨修咀嚼她的名字，笑了笑，“那看来你爸爸姓宁，对不对？” “不对，叔叔你猜错啦！”小糖果咯咯笑，“我妈妈姓宁，我爸爸姓宋。” “是吗？是叔叔太笨了。你很可爱。” “谢谢叔叔。” 墨修从口袋里拿出刚买的糖，递给她：“喜不喜欢吃糖？” “不吃哦，妈妈不准吃，会蛀牙。” “你妈妈送你来上学的？” “对吖，叔叔你这次猜对了。妈妈很辛苦，她还要上班，爸爸也辛苦，经常出差。” 第3923章 他真得还活着……（7） 小孩子天真单纯，什么话都会说，小糖果也不例外。 墨修看向小糖果，她和宁安长得真像。 “叔叔，我要继续去玩滑滑梯啦。”小糖果一脸开心。 “你玩，我看着你。”墨修微微眯起眼睛。 “好。” 小糖果不怯生，她又爬到了滑滑梯的顶部，准备从上滑下来。 “呼”一声，她滑到底部，玩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她还会摔在草丛上，但每一次墨修都能抱住她。 小糖果高兴极了，一开始还有点怕墨修，但玩了一会儿就和他熟悉起来。 墨修接住她时，她最高兴，扑倒在墨修的怀里，“咯咯”笑：“叔叔，你就像超人一样呀，能把小糖果接住！” 在小孩子眼里，世界是美好的，没有正常人和残疾人的区分，她只知道这个叔叔很友好，她喜欢跟他玩。 面具下，墨修笑了，眉眼里是温和的痕迹：“没有人这样跟你玩过吗？” 小糖果摇摇头：“在幼儿园，小糖果都是一个人玩。” “你爸爸妈妈陪你玩吗？” “玩的，但他们太忙啦，小糖果不能总是打扰他们。” 墨修捏了捏她的脸：“这么懂事啊。” “叔叔，我们再玩几次好不好？”小糖果玩上瘾了，她喜欢从上面滑下来被墨修接住的感觉。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玩。 而且这个叔叔好有耐心呀。 这是墨修第一次见到小糖果，和他想象中差不多，很可爱很漂亮，像宁安。 原以为会排斥和这个孩子的接触，可当小糖果用手拉住他的手时，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不由自主就答应了，几乎没有过脑思考，甚至差点忘了她是宁安和宋邵钧的孩子。 小糖果得到叔叔的允许，又爬上了滑滑梯。 “慢点。”墨修皱眉，这小家伙危险的动作看得他胆战心惊。 小糖果却一点都不怕，快要滑到底部时，“呼啦”，扑进墨修的怀里。 墨修一把接住她。 很简单的动作，但在小孩子眼里就是很好玩。 墨修的大手抱住她，她蹦蹦跳跳：“叔叔，好好玩呢。” “还想玩？” “不玩啦，马上要上课了。”小糖果大眼睛明亮又漂亮。 “好，去上课吧。” “叔叔，你每天都来吗？以前没有见过你呀。”小糖果有点舍不得呢。 “你想我来？” “喜欢跟你一起玩。”小糖果点点头。 “叔叔有空就过来。”墨修道，“不过，叔叔陪你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俩的秘密，知道吗？” “好的呀，但叔叔你不可以再陪别的小朋友玩啦！” 墨修勾唇，年纪不大，占有欲倒不小。 还不准他跟别的小朋友玩。 他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子，点头答应她：“知道了。” 小糖果高高兴兴，又拉着他说了会儿话，这才从活动区回教室去。 阳光很好，小糖果蹦蹦跳跳，一步三回头，时不时就跟墨修挥手。 墨修也跟她挥手。 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融成他瞳孔里一个小圆点。 第3924章 他真得还活着……（8） 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墨修如期而至。 有时候为了跟墨修多玩一会儿，小糖果每天都比之前早起，遵守和叔叔之间的约定。 不止是滑滑梯，小糖果还带着墨修去玩别的。 墨修行动不便，有时候不能参与，就会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眼底是深邃而明亮的光泽。 玩累了，小糖果就走到墨修的跟前，接过他手里的矿泉水喝，大眼睛很萌，乖巧可爱。 “你不怕叔叔是坏人吗？”墨修问。 小糖果摇摇头：“不像吖，坏人没有这么温柔哒！” 墨修沉顿，他温柔吗？ 没人用这个词形容过他。 小孩子天真无邪，清澈的眼睛里都是纯粹。 原先只是抱着看一眼这个孩子的想法，如今被这个孩子黏上，墨修竟发觉……自己不讨厌这种感觉。 小糖果眨着大眼睛看向他：“叔叔，你家有小孩子吗？” 墨修微微一顿：“没有。” “要是有就好了，小糖果可以跟他一起玩。” 墨修没有再说话。 小糖果又去玩球，玩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她还喜欢把球丢给墨修。 墨修很配合地接过来，又传给她。 有时候他故意做出扔球的动作，小糖果往前扑，结果球还稳稳当当的在他手上。 小糖果跑过来蹦蹦跳跳：“叔叔，你太坏了！你不可以骗小糖果哒！” “还不是你太笨了。”墨修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尽管小家伙很懂事很聪明，但笨起来的时候还挺像宁安。 墨修抱着球，小糖果伸手要，他又跟她闹了一会儿。 活动区阳光明媚，青草茵茵，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很是热闹。 不过，小糖果只能在早上还没上课的时候和叔叔玩一会儿，等上课铃一响，她就得回教室去。 每一次，墨修都会看着她离开。 她的小模样，像极了宁安，尤其是倔强起来的样子。 小糖果很喜欢跟墨修玩，上课也会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看向窗外。 墨修接连来了好几天，几天之后，小糖果和他已经完全熟悉，只可惜，很多活动墨修不能陪她一起玩。 “叔叔，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小糖果趴在他的腿上，满含期待地问。 墨修揉着她的小脑袋，嗓音飘忽不定：“等你长大了帮叔叔治，好不好？嗯？” “不好。”小糖果摇头，“小糖果要很久很久才能长大，可是小糖果现在就想和叔叔一起玩。” 墨修的眼里闪烁着深沉的光泽，面具下，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他没开口，沉默半晌后岔开话题，问了她几个其他的问题。 小糖果和墨修熟了，还会把自己课外读物上不认识的单词拿过来问墨修。 墨修看了看封面，《鲁滨孙漂流记》，他笑道：“这么小就看这个原版？” “妈妈说学霸要从小培养。” 墨修被她奶声奶气的声音逗笑，勾唇，微微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 学霸……呵，她自己从小到大当学霸不够，还要把女儿培养成学霸。 第3925章 他真得还活着……（9） 学霸有什么用？她不照样是个书呆子。 书呆子一个。 墨修教小糖果读了好几个她不会的单词，一遍遍教她发音。 小糖果特别聪明，基本上他只要教两三遍她就会了，而且不会再忘掉，能清楚地记得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叔叔，你好厉害，什么都会。”小糖果很高兴，她问什么单词叔叔都会呢！ “在家谁教你？”墨修随口问道。 “妈妈会教，不过妈妈工作忙呀，小糖果都是自己学。” 看到她这么懂事乖巧，墨修的眼里多了几分深邃的意味。 宁安生了个女儿倒比她自个儿乖巧多了。 小糖果看叔叔这么厉害，干脆把自己不会的单词都拿过来问墨修，直到上课铃响才依依不舍地跟墨修挥手告别。 墨修只有早上会在这儿。 别的时候，小糖果看不到他。 这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谁也不知道，而小糖果也很乐意保守这个秘密。 小糖果每天回到家心情很好，宁安去接她的时候，她也一路唱歌，和以前很不一样。 宁安还以为是老师表扬她了，没多想，毕竟这段时间小糖果的学习进步很大，她抽查单词的时候，小糖果很多都会。 “小糖果，这几天你和吴奶奶在家，妈妈要去华盛顿出差几天，你要听话，想妈妈了就给妈妈打电话，听到了吗？” “又要出差呀……”小糖果托腮，“几天呢？” “很快就回来。” “妈妈出差了，爸爸也出差了，只剩下小糖果一个人。” “好好学习哦，期末考试要加油，下半年你就要上小学了。” 小糖果似懂非懂点点头。 宁安知道她很听话，不用操心，很放心！ 回去后，小糖果看书做作业，宁安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明天得飞去华盛顿。 小糖果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看书，看着看着遇到不认识的单词时，第一反应竟然是留着明天问面具叔叔。 要是在以前，她早就拿着跑去问妈妈了。 她用笔在不认识的单词下面划线，有点心不在焉。 看着看着她用漂亮的彩纸折了一只“爱心”，又折了一只千纸鹤，叔叔陪她玩了好几天，她要把她亲手折的纸送给他。 叔叔还跟她说好了，明天开始会给她讲科幻故事，可有意思了。 小糖果变得很开心。 宁安没有注意到小糖果在干什么，收拾好行李，又订好机票。 如今她已经是公司翻译部总监，要带着自己的团队跟着CEO去谈合作。听说对方是国内的公司，财力雄厚，但条件苛刻。 宁安已经陪同CEO拿下很多合作，她也有信心能拿下这次的合作。 出差前一天她总是会很忙，准备资料、印好合同，又和组内的同事确认好全部事宜，这才安心。 等她忙完时，小糖果已经睡着，肉嘟嘟的小脸很可爱。 夜深人静，小区里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宁安笑着亲了亲小家伙，给她盖好被子，放心地去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3926章 他真得还活着……（10） 华盛顿。 宁安带着团队紧跟公司总裁和项目经理，和对方在约定好的酒店会议室谈合作。 公司准备非常充分，甚至可以说是一丝不苟，但对方的经理十分挑剔，提出了极度严苛的条件。 第一天的谈判挺不顺利，双方都不肯让步。 第二天同样如此，僵持不下。 宁安脾气还算好，也不急，和他们的经理聊了很久。 “柳先生，我们CEO给出的诚意非常足，我们今天过来的团队也是公司最精英的团队，关于后期的数据统计及精算方面，我们都有最严格的部门把控，交给我们，不会出任何差错。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在纽约，和我们公司合作过的集团、银行非常多，我们团队的服务质量也绝对让人放心。” 男人喝了一口茶，精明的眼里露出微光。 他摸了摸下巴，思忖道：“宁小姐，不是我不满意，而是我说了不算。你知道的，我们总裁和董事会要求很严格，我必须交给他们一份满意的答案。” “不知道你们总裁来了没有？如果来了，我可以跟他谈一谈。” “我们总裁正好在美国度假，你如果想见，我可以帮你约一下。” 宁安明了，颔首：“好。” 他们公司的管理层多是美国人，和国内公司谈合作，大部分时候都是宁安来。 她对这份合作的谈判很有信心。 柳经理组了一场饭局。 晚上，宁安带着助理准时去酒店的包厢赴宴。 都是国内的人，喝起酒来没个轻重。 宁安穿了一身很职业的黑色套装，头发盘起，仪态端庄而温柔。 她踩着白色的高跟鞋款款走进去，她的助理手上则是合作需要的文件和资料。 人很多，宁安并不知道哪个是他们公司的副总和总裁，柳经理给她介绍了一圈，也没有说到。 “柳经理，这么不给面子的吗？总裁不来就罢，副总和总监也一个都不来吗？我是带着诚意来赴宴的。”宁安入座后微微一笑。 “宁总监别急，说来肯定会来，不过这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一定来。”柳经理举起酒杯，“按规矩，我先敬宁总监一杯。” 宁安不好推辞，喝下眼前早就准备好的红酒。 对方带来的人很多。 喝了一杯，其余的人也不停地来给宁安敬酒。 宁安不大喜欢跟国内的公司打交道，一方面就是因为要喝很多酒，她酒量也一般。 宁安的男助理韩潇给她挡了几杯，倒惹得对方大笑：“宁总监的助理可真是帅，年纪轻轻，大有作为啊。” “宁总监虽然是我上司，但毕竟是女人，能替宁总监喝酒既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职责。希望各位不要太为难我们总监，我帮我们总监喝也是一样。”韩潇很是斯文，被灌了好几杯酒也面不改色。 “韩助理可还真是又帅又会体贴人了，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韩潇给足了对方面子，没有拒绝回答。 众人闹了一会儿，语气和态度里都带着中年油腻老男人的腔调。 第3927章 他真得还活着……（11） 国内的酒局大多是这样，一圈人坐在隐私性很好的包厢里喝酒，来回喝、使劲喝，都带着把别人灌醉的目的。 聊天的内容也都是中年男人喜欢的调调，偶尔还会吹吹牛，说说醉话。 大家都见怪不怪，这种酒宴，有几个是正经谈生意、做买卖的。 宁安也参加过很多这样的酒局，随意陪他们聊着天，说着话。 她和韩潇都喝了不少酒，头晕乎乎的。 包厢里虽然开了空调，但又闷又热，宁安索性脱了小西装外套，继续陪对方的人喝酒。 好几次，宁安想聊一聊工作上的事，都被对方的人岔开，非要灌她酒，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宁安一笑了之，没法拒绝对方递过来的酒。 酒喝到一半，宁安晕乎乎的，去了一趟洗手间。 酒店走廊的空气比包厢里好很多，她扶着墙往洗手间走，走到镜子前一眼就看到了脸颊红通通的自己，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 双手撑着洗手池，她打开水龙头慢慢洗着手、洗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还好，她没有完全喝醉，还有意识。 她认得这儿是洗手间，左边是男洗手间，右边是女洗手间。 嗯……她还没有醉。 镜子里的女人脸颊通红，眼神迷离。 水龙头一直开着，四周只有“哗啦啦”的水流声。 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只知道喝了挺长时间的酒。 凶猛的酒意一点点泛上来冲到大脑里，她的头疼得厉害，像被拉锯一样，一阵阵疼。 迷迷糊糊中，眼神也模糊起来。 她想休息，但忽然想起手机落在包厢里了。 宁安转过头，东倒西歪地扶着墙，看不清前面的路。 她可能……醉了。 “咚咚咚”，耳边想起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声音，一点点往她走来。 紧接着便是浓烈的木兰香水味。 宁安的头好沉，她扶了扶额头，抬不起眼皮子，一抬头就有一种要吐的感觉。 她看到这女人穿了一双银色的系带高跟鞋，再往上是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和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视线模糊，宁安看了她很久，只觉得好熟悉啊。 这女人……好熟悉。 顾回音弯下腰，嘴唇一勾：“宁安，好久不见啊。” 呵……宁安这才认出来，是她啊。 “我还以为是谁。”宁安哂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身上那小三味儿。” 宁安知道顾回音除了宋邵言外，还跟过很多男人，只要哪个男人有钱她就跟哪个，也不管自己是小三还是小四。宋邵言虽然死了，但她豪门阔太太的梦却没有破灭。 “宁安，喝成这副德行了还不忘教训我呢？有时候想想你真可怜，上大学只会学习、看书，都不知道打扮打扮自己，后来工作了也只会工作，就你这样子，有男人要吗？” “顾回音，你离了男人还活的了吗？”宁安的眼神里都是鄙夷，一口一个“男人”，顾回音这辈子就指望依附男人了吗？ 顾回音轻笑，笑得嘲讽而鄙视。 第3928章 他真得还活着……（12） 她靠近宁安，目光直直地落在宁安的脸上：“可我过得比你好啊，你除了出身比我好之外，哪点比得上我？宁安，被你压了那么多年，哪怕是我和宋公子两情相悦都要被你拆散，你真得好无耻哦。” “你跟我说这些有用吗？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念着那个男人？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再找我，你还是阴魂不散？” “干什么不找你？不找你，怎么让你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特别好，嗯？”顾回音在宁安的耳边轻笑，“知道京城的人现在都叫我一声什么吗？不知道吧？他们都尊称我一声‘顾小姐’。在舞会上，那些世家子弟、富二代争先恐后要跟我跳舞，现在在京城，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你信不信，还有二十岁的小奶狗呢。” “小姐？你可不就是个小姐吗？”宁安嘲讽。 顾回音没有像往常一样恼羞成怒，反倒笑得花枝招展：“不要嫉妒我，起码我不再需要为了一点工资陪男人喝酒，我现在有花不完的钱，住的也都是别墅。宁安，你只能一天天老去，成为一个离了婚的老女人。” “顾回音，你不必来恶心我，你的那些钱，你用着不嫌脏吗？” “宁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是宋琳姑姑的干女儿了吗？她对我可好了，我现在就是宋家的小公主，他们都说我有气质、高贵漂亮，有时候还会叫我‘小公主’，现在我不管去什么地方，那些老总、富二代都对我客客气气。宋琳姑姑可真有钱啊，自从她把宋老爷子的家产和宋氏全部继承后，现在在京城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宁安脸色变了。 她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她听得到顾回音在说什么。 宋家，宋氏……为什么都被宋琳继承了？ 这两样明明都是宋邵钧的。 宁安头很痛，她没法去理清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而且，越是往下想，头越是痛得厉害。 “宁安，气不气？嗯？你看看你，费尽心思，到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顾回音气焰嚣张，“嫁给宋邵言又怎么样？最终落的一个离婚女人的名声，宋家的财产又是一分都没得到，还得过着惨兮兮的上班生活。哎呀，我都替你觉得惨，大好年华都被耽误了。” “滚。”宁安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脸色森冷。 “戳到你心里了？”顾回音并不想善罢甘休，她终于能压过宁安了，眼里都是得意的神色，“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对我示好的男人一大把，都是高富帅，我都来不及拒绝。可我啊，看不上他们，前几天还拒绝了一个男人的表白呢，哦，对，就是关氏的太子爷，你应该知道吧？” “他们可真不挑，也不介意你跟过一群老男人吗？”宁安冷笑。 “你可别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我，宁安，你自己不也是离婚后就跟了小叔子，还生了一个女儿吗？” （罗衣每天精力有限，只能写几章，在电脑前坐久了颈椎会很痛。番外更新时间：晚上20:30左右更新4-5章，暂无爆更，每天都有更新~） 第3929章 他真得还活着……（13） 顾回音不屑一顾，她用审视者的样子高高在上看着喝醉酒的宁安：“被一群男人灌醉成这样，啧啧，还在我面前装清高。宁安，我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你现在的地步，我现在出门有专车接送，起居有佣人伺候，你有吗？宋邵言的小叔子应该也没那么爱你，不然哪里舍得让你出来工作。” 宁安无话可说，她一把推开顾回音：“让开！” “还这么嚣张呢？宁安，你现在那老公挺没本事，宋琳姑姑跟他打了一场官司他就把宋家在国内的财产和集团都交出来了，虽然嘴上说自己没精力，管不到国内的公司，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是没那个本事管。也好，现在宋家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归宋琳姑姑了，你们这些外人，谁也别想得到。” “顾回音，你真当自己姓宋呢？”宁安嗤笑。 她还不知道宋邵钧把宋家的一切都让给了宋琳的事。 自她出车祸回来后，她和宋邵钧之间的交集并不多，他一直很忙，以前会陪陪小糖果，现在也没时间了。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宋邵钧在美国有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就像亲生儿子一样，管不到国内的事也正常。 “我现在是宋琳姑姑的干女儿，你说，我可不可以姓宋呢？”顾回音得意洋洋，“宁安，我要你永远低我一等，在我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疯子。” 宁安扶着墙壁往前走，她不想再跟这个疯女人理论。 顾回音的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成了宋琳的干女儿，不过这两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宋家的事情宁安不想再管。 以前还想着不能对不起宋爷爷，要把宋宅拿过来，如今得知宋邵言还活着，她已经不想再去管宋家的任何事。 一想起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她的目光停滞住。 呵…… 他还活着呢。 顾回音忽然伸手拦住宁安，一把抓住宁安的白衬衫：“别走啊，宁安，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靠出卖身体来换得金钱和地位吗？你不是一直自诩清高觉得自己是宋太太吗？你不是也一直看不起我跟过那么多老男人。要不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跟老男人睡觉的滋味怎么样？” “你干什么？”宁安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眼神飘忽。 “别这么看着我，我当然是让你快活啊。”顾回音笑得阴森而嘲讽，“让你尝尝老男人的滋味，说不定你会感激我呢，毕竟我会关照他们温柔点……最好让你欲罢不能，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我面前清高。” 顾回音笑得很放肆。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可以把宁安狠狠踩在脚底下。 她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也没有能嫁给宋邵言，这些年她吃过许多苦、流过很多泪，可她宁安呢，活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有遭报应。 她一定要撕了宁安的面具，让她以后都清高不起来。 想到这儿，顾回音的脸上都是得意的笑。 第3930章 一对狗男女（1） “你干什么？顾回音……放开。”宁安试图拽出自己的衣服，可她浑身都软绵绵的，说出来的话也有气无力。 她的头很痛，晕乎乎的，甚至看不清顾回音的面容。 “让你尝尝男人销魂的滋味。”顾回音堵住宁安，按了一下手机，不给宁安跑开的余地，“你跑不掉的，宁安……你的酒里我早就让人下了药，保管让你欲仙欲死，飘飘忽忽，好好享受，不用感谢我哦。” 宁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对。 起初还以为是醉酒后的常态，没想到身体越来越烫，像夏天里开了暖气，很热很热。 “放开……松手……”宁安挣扎，脸颊通红，意识模糊，身体滚烫。 顾回音勾唇一笑。 就在这时，从昏暗的角落里钻出来两个男人，男人拉着宁安就走，捂住宁安的嘴巴。 走廊里悄无声息。 顾回音得意洋洋，满意地靠在墙壁上。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可以反败为胜，终于可以狠狠踩宁安一脚。 今晚过后，不知道宁安再看到她，还会不会清高地说她是靠男人上位呢！ 呵呵…… 她就让宁安也尝尝被老男人压在身下的销魂滋味。 她如今成了宋琳的干女儿，在京城有钱有势，以后肯定比宁安过得好。 出身不好又怎么样，她还不是照样靠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就是要把宁安压下去！ 若不是宁安，她早就是宋太太了！ 想到这儿，顾回音得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憎恨，面容阴沉。 顾回音恨宁安恨得牙痒痒，手指甲都快嵌进墙里。 许久，她才回过神，慢悠悠地去洗手池边洗手，又照了照镜子整理衣服和妆容。 镜子里的她依然年轻，且比以前要成熟、漂亮多了，风情万种，连衣裙下的胸呼之欲出，很能招惹男人。 顾回音莞尔一笑，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色连衣裙衬托得她少了些妩媚，多了些清纯，脖子和手腕上的首饰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的明光。 宋邵言出事后她曾经过过一段很艰苦的日子，她把宋邵言给她买的公寓、车子、首饰变卖后很快就挥霍一空，不得已，跟了几个老男人。 好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过去了，现在的她是宋家小公主，宋琳的干女儿——顾小姐。 她把宋琳哄得开开心心，又给宋琳出了些主意拿回了宋家财产，宋琳很是心疼她，也特别喜欢跟她逛街、做美容。 顾回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梢都是喜悦。 风水轮流转，她顾回音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白兔了。 她要把自己在宁安那里受的气都讨回来，她要让宁安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顾回音的脸上都是笑意，她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真漂亮，尤其是这身材，她以后要什么没有呢。 她抬手撩开耳边的碎发，舍不得移开眼睛，她自己都快被自己迷住了，更何况男人。 她在镜子前站了很久。 第3931章 一对狗男女（2） 大概是舍不得离开，顾回音很久之后才转过头。 远远地，她正好看到男人扶着轮椅走在地毯上，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银白色的面具上。 顾回音莞尔一笑，优雅地走过去，扶住他的轮椅：“你怎么来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房间休息，工作上的事你不要太操心，我能安排好。” 墨修拍拍她的手背：“有你在，我放心，你工作能力那么强，是我最好的帮手。” 顾回音低下头，在他的耳边婉转出声，笑道：“墨总，你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你要早点休息哦，不能熬夜。” “那你送我回房间，嗯？” “好呀，我送你过去。” 顾回音推着墨修的轮椅上了电梯。 他订的套房就在酒店顶楼。 上去的时候，顾回音一直跟他说着话，逗他开心。 “墨总，过两天等单子签了，咱们去海边玩？好不容易来一趟美国，一起度个假？”顾回音弯腰靠在墨修的耳边，妩媚而性感，“咱们认识也有好几个月了，还没有一起玩过呢！” “可以。” “对了，我给你买了个礼物，明天送给你，期待不期待呀？”顾回音跟他撒娇。 “期待，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期待。”墨修拉过她的手，嗓音温柔，“改天一起吃饭？” “好啊，你这段时间忙得都顾不上我，你可要好好补偿人家。” 墨修低笑。 两人进了套房。 过了一会儿顾回音关上门出来，往楼下的包厢走去。 她是在华城认识墨修的，两个月前那一次的酒宴她看到了墨修，听人说他是华城新贵，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前途事业不可限量。 那次的宴会，墨修看了她很久，他们认识后她才知道，他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他就开始约她出来见面，有时候是在餐厅，有时候是在度假村，顾回音能感受到他的一腔爱意和赤诚之心。 他给她买礼物，送她玫瑰花，他看她的时候眼神里都是爱慕，和那些沾花惹草的富二代不一样。 墨修诚意很足，他还让顾回音担任了自己珠宝集团的副总，慢慢教她一些公司管理上的知识，顾回音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华城，和墨修形影不离。 顾回音踩着高跟鞋下楼，来到包厢。 包厢里吞云吐雾，烟酒味很浓，都是一群男人。 柳经理一看她来了，连忙拉开椅子笑意相迎：“顾总，你来了，要开酒吗？” “不用，我坐坐就走。”顾回音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你们这酒喝得倒很开心，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人都被我们喝跑了，那个姓宁的女总监太不能喝了，她那个助理也是个小白脸，被我们灌醉后自己识趣地跑了。” “给她一个下马威。”顾回音轻描淡写，“至于其他的，还按照之前谈的来，不要让我失望。” “顾总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顾总比之前的副总裁好说话多了，以后我们就跟您混了。”众男人连声附和。 第3932章 一对狗男女（3） 顾回音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她如今帮着墨修管公司，自然也得做出一点成绩来。 聊了十几分钟，她站起身：“不说了，今天很累，先回酒店休息。明天我就不来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顾总，又跟墨总约会去啊？” 顾回音莞尔一笑，笑得风情万种：“不然呢？” “顾总和墨总现在是恋爱甜蜜期，让我们好羡慕。” “好好工作，别油嘴滑舌。”顾回音笑意盈盈，撩了撩头发，离开包厢。 …… 宁安是被自己公司的人带走的。 两个男人把她往房间里拖的时候，正好碰上酒店的管理员，碰了一鼻子灰，怕吃官司，把宁安丢下后迅速跑了。 宁安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忘了该怎么站起来，最后是公司的人一路找了过来。 韩潇也喝多了，但他还在一直找宁安，他生怕宁安吃亏。 这一觉，宁安睡到了早上九点。 酒醒了，她才想起来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顾回音……她昨晚上遇到的女人是顾回音。 宁安坐起来，苍白的脸上是厌恶而痛恨的痕迹，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昨晚上竟对她做出那种事，还敢跑到美国来跟她示威。 如果不是恰好碰到酒店的管理人员……宁安不敢想象后来的一切。 她揉了揉额头，痛意还没有完全消散，她疲惫地换上衣服，撑着身子去洗手间。 用冷水洗了脸后她才清醒许多，昨晚上顾回音说的话也一点点记起来。 呵……这个女人如今竟攀上了宋琳，成了宋琳的干女儿，宋爷爷要是泉下有知该多绝望。 但宁安不想卷入宋家的一切，如果说之前还觉得愧对宋爷爷，会去操心宋家的一些事，但当她得知宋邵言还活着后，她已经不想再去操持。 宋邵钧对宋家的事情也不大乐意管，他在纽约的公司本来就很忙。 既然宋邵言都不在乎宋家的家业，她还去操心什么呢。 宁安不想做多管闲事的人了。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得一次次接受顾回音的挑衅，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底线！ 把自己收拾好，宁安化了一个淡妆掩盖自己憔悴的面容，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韩潇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宁总监，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昨晚上喝得有点多，谢谢你一直替我挡酒。” “我应该做的。”韩潇道，“宁总监，下午的谈判要不就让我和耿青去，两个男人好应付些，对方公司的人不怎么好对付。” 宁安想了想，同意了：“好，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嗯，你放心。” 挂上电话，宁安身体不舒服，她打算去医院买点药。 对方公司的人太难缠，要不是看在利润丰厚、CEO非要拿下订单的份上，她也不大乐意吃这个亏。 让韩潇和耿青去也一样。 夏天的太阳慵懒地挂在天空，白花花的日光照在每一寸土地上，日上三竿，空气干燥。 第3933章 一对狗男女（4） 头痛难忍，宁安走到酒店楼下打车。 焦灼地等车时，她无意中看到一辆黑色的法拉利，低调奢华，停在路边，想注意不到都难。 没多久，她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墨修！ 宁安躲起来，戴上口罩，眼中是诧异和震惊的眼神。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华城吗？ 一身白色衬衫的墨修扶着轮椅缓缓出来，早就有侍应生给他拉开车门，毕恭毕敬。 宁安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得见他那张面具下的眼睛，如往常一样，没有太多温度。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他，她没想到会在华盛顿和他遇见。 她没有吭声，墨修很快也上了车。 法拉利没有立即开走，停在路边好像是等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宁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焦躁地拉了拉口罩，这样的天气戴着口罩有点受罪，可她不愿意再碰到墨修。 准确地说，不愿意再碰到宋邵言。 她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人。 大约十分钟后，一阵“咚咚咚”的高跟鞋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女人银铃般的笑声：“墨总，久等了。” 她说话的时候，侍应生又打开法拉利的后车门。 宁安彻底愣住，顾回音？ 她的眼底闪过极度错愕的诧异。 她怎么会认识墨修的？他们认识多久了？顾回音知道墨修就是宋邵言吗？ 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华盛顿？！ 顾回音戴着黑色墨镜，妆容精致，一身香奈儿蓝色连衣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手上则是一只爱马仕的限定款包包。走路时，她那乌黑的长头发随着身体的走动而跳跃，耳上的坠子也欢快地摇摆，一副名媛闺秀的风范。 一上车，顾回音就给了墨修一个拥抱。 侍应生很快关上车门，宁安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法拉利终于开走。 宁安的眼中是淡漠的光泽，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时隔五年，这一对狗男女还是混在了一起。 她默默站在阳光下，额头沁出几分薄汗。 一个男人的习惯和爱意是很难改变的，更何况宋邵言对顾回音爱得深沉，五年之后，他还是跟她厮混在了一起。 那顾回音知道他是宋邵言吗？ 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也好，他终于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块，这一辈子他也不会有遗憾了，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不用再偷鸡摸狗。 她只希望这两个人永远不要再来打扰她的平静生活，她一个人带着女儿在纽约也能活得很好。 那就祝他们长长久久。 宁安走到路边招手。 一辆出租车停下。 去了医院，医生给她开了点药，叮嘱她要好好休息，不能多喝酒。 一早上的时间就耗在了医院里。 韩潇再一次给她打电话来时已经是中午。 “宁总监，吃饭没有？我给你带了午饭。” “不用了，我在外面，暂时不回去。” “好，你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太累。”韩潇听着她的声音有些虚弱，知道她昨晚上喝了太多酒。 第3934章 一对狗男女（5） 韩潇是宁安去年带的新助理，比她小几岁，上进努力、谨慎细心。 宁安在工作上很提携他，他在她工作忙的时候也会帮她处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比如会给她带午饭，帮她买下午茶。 宁安将药放在包里，去附近找了一家西餐厅吃饭。 她给小糖果打了一个电话。 今天是周六，但小家伙好像有点不高兴，不像平时那样说很多话。 以往挂电话的时候，小糖果总会给她一个么么哒，今天也忘了呢！ 宁安讪笑，八成是受委屈了。 小糖果挂上电话，闷闷不乐，托着腮，低头做她的手工作业。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她还是跑去幼儿园了，可她没有看到叔叔。 已经两天没有看到叔叔，他说好了要给她讲故事的，他食言了。小糖果好失望，就连平时爱玩的滑滑梯都没有了兴趣。 小孩子的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跟妈妈打电话时也闷闷不乐。 叔叔明明跟她说好了的，为什么要食言呢，这样不好。 小糖果嘟着嘴，歪着脑袋看向书桌上的千纸鹤，这是她送给叔叔的，叔叔会不会以后都不来了，那她的小礼物就送不出去了。 她还有好多好多不会的单词想问他，她还想跟他一起玩滑滑梯，滑下来，再扑到他怀里！ 叔叔去哪里了呢？ 叔叔不喜欢跟她玩了吗？ 这样想着，小糖果一天都没有再出门，在家里心不在焉。 …… 宁安来华盛顿的第五天，对方公司终于松口，答应签下合作方案。 不过，对方提出要求，由宁安全权负责此次合作。 宁安觉得这不是问题，毕竟她独立负责过很多合作项目，有一定的经验。 双方爽快签了约，柳经理伸出手：“宁总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宁安跟他象征性握了握手。 “一起吃个饭？” “不了，既然签下了合作，我打算带我团队的人一起出去吃一顿，也算是犒劳大家。” “噢！”柳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韩潇，“和韩助理？” “还有其他人。” “那就不打扰了。” 韩潇已经把文件和合同整理好。 宁安带上团队的几个人一起去吃海鲜自助。 “宁总监，这次的项目由我们部门来负责，其实并不妥当。”韩潇提醒，“专业性较强，难度会很大。” “我知道，我试试，再说公司其他部门也可以协助，能拿下项目就是好事。” 韩潇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几天大家为了项目的事一直加班加点，熬夜工作，宁安觉得有必要带大家来吃一顿好吃的。 几个人坐在长桌旁，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团队的人都不刻板，宁安也平易近人，大家聊得开，有时候聊聊工作，有时候又会聊生活。 夏日的中午阳光浓烈，灼热地焦烤着大地，四周都是明晃晃的亮光。 宁安高兴起来就多跟大家喝了几杯，但她有分寸，没有多喝，她可不想再把自己弄到头痛。 下午没什么事了，宁安便让大家自行解散。 第3935章 一对狗男女（6） 韩潇这一次没有喝太多的酒，很清醒，他跟在宁安的身边，帮她拿东西。 “宁总监，我送你回酒店睡个午觉。” 宁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光，缓缓道：“不用了，我想找个安静点的咖啡馆坐一坐。” “我陪你？” “我一个人就可以。”宁安笑着婉拒。 韩潇没有说什么，只叮嘱了宁安几句，这才离开。 宁安的身上有一点点酒气，但很清醒，在街头随意走了一会儿后，酒意也都散得七七八八了。 夏天到了，宁安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裙子，忙得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打扮自己。 她走进商场。 夏天的商场琳琅满目，挂满了各种颜色、款式的新连衣裙，宁安慢步走着，挑中合适的就去更衣室试。 “小姐，这件辣椒红的连衣裙很衬皮肤哦，而且这是今年的主打色，很流行，非常漂亮。”导购笑道。 “我试试。”宁安去了更衣室。 无袖的纽扣连衣裙，下摆鱼尾式，将宁安窈窕的身材衬托得完美无瑕。 宁安挺满意，买了单。 这么多年，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逛街，宋邵钧不忙的时候会陪她，其实宋邵钧的眼光很不错，给她挑的衣服都很有品味。 宁安提着手提袋，继续去逛别家。 路过GUCCI专柜，宁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回音。 她大概是在买包，用英文和导购交流，笑意盈盈，一边聊一边还做着手势，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 华盛顿的市中心就这么点大，宁安也不奇怪会遇到她。 沉默半晌，宁安咽不下前几天的那口气。 她没有还击，不代表她能忍。 隔着衣服和架子，顾回音没有注意到宁安，还在跟导购说话：“这个包我要了，再配一只同款的钱包，这条丝巾也很漂亮，都包起来吧。你们这儿的服务态度很好哦，很赞。” “谢谢小姐夸奖，请问您是刷卡吗？” “我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店内传来，紧接着是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 “不用啦，墨总，我自己来就可以，我有卡呀。”顾回音小鸟依人，温柔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 墨修修长的手指已经捏住银行卡交到导购手里，目光幽沉：“开单。” 顾回音娇嗔地跟墨修撒娇：“谢谢你，太不好意思了，等会儿我请你吃东西，你可不能拒绝。” “跟我说什么谢谢？嗯？” 顾回音弯下腰，拉住墨修的胳膊，又忍不住撒了几个娇，在墨修的耳边轻声说着话，惹得墨修唇角上扬，心情很好。 顾回音也笑了，一时间，气氛很活跃。 宁安路过店面，不动声色离开。 她从顾回音的语气和态度得知，顾回音还不知道墨修就是宋邵言，看来……宋邵言想重新追求顾回音。 宁安走到一家对门的咖啡店，坐下，点了一杯咖啡。 天气很热，她的身上起了几分薄汗。 一双平静的眸子看向GUCCI店面，她看到顾回音和墨修旁若无人地甜甜蜜蜜。 第3936章 一对狗男女（7） 爱情是强迫不来的，宋邵言爱的人一直是顾回音，而不是她宁安。 时隔这么多年，她心口那种苦涩早就没有了，她已经看淡这一切。 宋邵言连认都不想认她，却愿意用墨修的身份去重新追求顾回音，真是可歌可泣。 过了一会儿，顾回音从店里出来，独自一人去洗手间。 宁安也站起身，离开咖啡店。 悄无声息跟过去。 转过拐角，四下无人，顾回音刚准备往洗手间走，宁安喊了一声：“顾回音。” 顾回音站住脚步，转过头来：“哟，宁总监啊。” 没等顾回音再开口，宁安扬手，一杯滚烫的咖啡泼在了顾回音的身上！ “你疯了啊！”顾回音吓得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就去处理身上的污渍。 她直往洗手池边跑，这咖啡好烫！ 夏天的衣服衣料轻薄，顾回音被烫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没有起水泡！ 顾回音的一张脸惨白惨白，慌忙之中只顾用清水往自己身上浇，手足无措，弄得自己很是狼狈。 宁安缓缓走过去：“顾回音，做人不要太卑鄙，会有报应的。” “宁安，你这个疯子！你不就是嫉妒我？宁安，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这么多年，没有一个男人爱过你，你当年的老公睡着你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我！” “顾回音，你是不是当小三还当出优越感来了？勾引别人老公是你骄傲的资本？” “呵，你不服气就去地下找宋邵言啊，你问问他爱我什么。宁安，你不过就是个可怜虫，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宁安并不会被她这些话给刺激到。 当初没有离婚的时候，她也许还会被顾回音气到，但现在，她早就坦然了。 “顾回音，你我之间的恩怨本就早已一笔勾销，可你依然对我穷追不舍、苦苦相逼。我告诉你，不要再逼我，更不要再动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不然就不再是一杯咖啡这么简单！”宁安言辞厉烈。 顾回音还在处理自己身上的污渍，脸色很难看：“疯子，没人要的疯女人！” “顾回音，别再惹我。”宁安眼神坚定。 顾回音心里不爽，拿过洗手池上的洗手液，转身就往宁安身上砸过去！ 宁安躲开。 顾回音的眼里都是憎恨。 她这么爱美的一个女人，被宁安搞得如此狼狈，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洗手液的瓶子“咕噜”滚了滚，停下。 “怎么了。”轮椅在瓶子前停下，墨修抬眼，看着洗手间门口的两个女人，森冷的银白色面具下，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容颜。 宁安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墨修再一次见面。 “墨总。”顾回音也顾不上清洗衣服了，哭哭啼啼就扑进墨修的怀里，眼睛红了一圈，“走路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女人，她把咖啡都泼我身上了。我让她跟我道个歉，她不肯，还拿洗手液瓶子砸我。” “伤到没有？”墨修的手指抬起她的头，仔细瞧着，“我看看。” 第3937章 一对狗男女（8） 顾回音哭得更委屈了：“好烫。”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仔细替她擦着衣服和脸上的水渍，眼神专注，动作轻柔而耐心。 “没事了。”顾回音抓住他的手，委屈地靠在他的身上，“不用担心。” 墨修抬起头，看向宁安：“撞到人道歉天经地义，你是不是得跟我女朋友道个歉？嗯？” 宁安靠在墙边站着，不可思议地看向墨修，压住胸腔内一团燃烧的怒火，表面仍旧平静如水。 “道歉？想都别想。”宁安脾气倔。 顾回音大概是怕宁安牵出一些不好的事来，跟墨修撒娇：“墨总，没事了，算了，我换件衣服就好。” “善良会被人欺负的。”墨修看向顾回音，手指头抚摸上她的脸颊，嗓音低哑温柔，“不要总是这么善良，我不想你被人欺负。” “墨总，你有这份心意，我很感动。”顾回音眼睛还是红红的，“我去换件衣服就好，这事就算了吧。” “有些人就是掂量不清自己，嚣张跋扈。”墨修淡淡开口，抬眼看向宁安，语气厉烈如锋芒，“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宁安很失望。 不管他是墨修还是宋邵言，他对她的态度都一样。 五年不见，甚至有些过分地变本加厉。 “很巧，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们。”宁安平静道，“管好你的女朋友，别让她出来作妖。” 说完，宁安从墨修身边跑开。 一对狗男女，宁安愤愤想道。 宋邵言真得不是个东西，结婚的时候偷腥，离了婚花心，如今又跟顾回音那个女人纠缠不清。 宁安心情不怎么好，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后就回了酒店。 刚进酒店正好碰上韩潇。 韩潇在打电话，见到宁安，挂上电话，跟她打招呼：“宁总监，回来了？” “明天回纽约的机票订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 “好。”宁安道，“你下午做什么？” “随便走走，再去跟合作方商量商量细节。” “这些人什么时候回国？” “不太清楚。” “你忙吧。”宁安莞尔一笑。 “我给你买了些吃的，就在前台，你记得取一下。”韩潇笑道。 “谢谢。” 没有再多说什么，宁安往酒店里走，韩潇则出了门。 酒店里很凉快，和外面的炎热截然不同，市中心的午后也格外慵懒，车如流水马如龙，太阳斜斜地挂在半空中。 宁安回了酒店收拾行李。 想到刚刚在商场里遇到墨修和顾回音的事，她心里头还有些膈应。 她没打算再出去，行李收拾得七七八八时起了困意，上床睡了一觉。 夏日的午后让人嗜睡多眠，窗帘拉上，隔开外面明晃晃的日光和闷热的温度。 睡意浓时，宁安翻了一个身，梦到了眼睛失明的那段时间。 看不到东西时，听觉和嗅觉会更加灵敏，感官的触觉也会变得细腻和敏感。 她梦到了那片桃花林，三四月的桃花妖冶灼灼，仿佛天边的彩霞无边无际。 第3938章 一对狗男女（9） 梦里的桃花林盛大繁华，好像没有边际一样，延绵开来，连着天空。 粉红色的桃花一朵又一朵开在梢头，碧绿色的叶子与这明媚的红色相映成趣，偶有蝴蝶飞过，翅膀轻轻一震便穿过这没有尽头的桃花林。 远处是山峦，绿树嫩芽，春光无限。 阳光晴好，微风熏得游人醉。 她穿梭在这一片桃花林里，踩着松软的黑泥土，慢慢走着。 在梦里，她的眼睛也只是依稀能看得到风景。 没走几步，她停了下来。 目光所及处，那人坐在轮椅上，寂寞地看着远方的天空，花瓣落满了他的肩头，他也浑然不觉。 到处都听不到声音，只有风吹散飘舞的花瓣。 宁安在桃花林里走着，也不跟他说话，就这样欣赏这美丽的风景。 到处是芬芳清新的气息，惹得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一梦安然。 宁安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原本只打算睡一会儿，但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一睁眼就是酒店房间的水晶灯，到处安安静静，哪里还有什么桃花林，眼前的一切也不是粉红色。 春季已过，如今是盛夏。 宁安坐在床边，揉了揉额头，微微合上双眸，一颗心泛动着潮水的痕迹。 …… 回到纽约，宁安的生活渐渐安稳。 她开始着手负责华盛顿谈下来的项目，她的团队也是兢兢业业、认真专注。 只不过对方条件严苛，时不时就会提出一堆的要求，对于他们给出来的方案除了不满意还是不满意，宁安咬牙，让团队的人继续改。 国内的甲方素来是这样，宁安也见怪不怪，大不了多改几次。 她和团队没日没夜地加班，有时候到了晚上近十二点才回去。 小糖果早就睡了，宁安回家后只能悄悄看一眼，工作忙起来，第二天也不能送她去学校，都交给了吴嫂。 宋邵钧出差回来了，他住的地方离宁安家不算远，有时候早上会过来送小糖果去幼儿园。 这一天早晨，宁安早早去了公司，宋邵钧拉着小糖果的手，让司机开车去幼儿园。 小糖果很久没有见到宋邵钧，开心极了，有说不完的话。 宋邵钧会给她讲故事，还给她买了新文具。 车子不能进幼儿园，宋邵钧让人把车停在外头。 小糖果很独立，她已经能一个人背着书包去教室，她跳下车跟宋邵钧挥挥手：“爸爸，我去上学啦！” “好，慢点。”宋邵钧也下了车，一身白衬衫黑西裤，高大斯文，唇角是扬起的弧度。 他也跟小糖果挥手。 小糖果有点舍不得，跑了两三步又折回来，抱住宋邵钧的腿，仰起小脑袋：“爸爸，我会想你的。” “晚上不就能见到了？乖，去上课，要听老师话。”宋邵钧低头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晚上给你买好吃的。” “好的呀，一起吃。” “嗯，去教室吧，爸爸也要去公司了。” 小糖果没有再纠缠，很懂事地松开手。 宋邵钧看着小糖果到教学楼，这才放心地离开。 第3939章 一对狗男女（10） 去教室的时候要路过那一大片活动区，小糖果习惯性地看一眼，尤其是这些天。 可惜，她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叔叔了。 她的小礼物还没有送出去。 她一直随身带着呢，可是……叔叔不见了。 今天也不例外，小糖果去活动区玩了一圈，没有看到面具叔叔。 她一个人玩滑滑梯，一个人玩蹦蹦床，心里失落落的。 见不到爸爸的时候也不会像这个样子呀，小糖果有点想他呢！ 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小糖果嘟着嘴，闷闷不乐。 她回到教室去。 因为还没上课，小糖果看到她的同桌和一个隔壁班的小男孩在吵架。 小女孩奶萌奶萌地叉腰：“你干什么跟Lily走那么近，你说你喜欢我的！” 小男孩挠头，委屈巴巴：“没有，我就是借了一只铅笔给她。” “你都借铅笔给她了，还说没有！” “她给我还铅笔。”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了，以后不跟你一起玩了！” “不要，一起玩吧，我有一只芭比娃娃送给你好不好？” “那你喜不喜欢我嘛！” “喜欢，我最喜欢你，我以后都不跟别的小女孩一起玩了。” 小糖果也挠挠头，她的同桌有喜欢的小男孩了！ 是不是说想跟他一起玩就是喜欢？那她是不是也喜欢面具叔叔？ 小糖果觉得自己是喜欢上叔叔了，不然怎么这么想跟他玩呀，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她也只是想爸爸，没有那么特别缠着爸爸呢！ 爸爸工作忙，妈妈也总是说，不要经常缠着爸爸一起玩，会耽误爸爸工作。 但她很想跟那个叔叔一起玩呀！ 上课铃响了，两个吵架的小孩子回到各自的教室。 小糖果悄悄戳了戳同桌的胳膊，眨巴眨巴大眼睛：“什么叫喜欢呀？” “就是想跟他一起玩，想把好东西带给他玩，但他不许跟别的小女孩玩。”小孩子奶声奶气，煞有介事。 “会不会想他？” “会，我星期天在家看不到他就想他！”小女孩一本正经，“想跟他一起做作业！一起玩变形金刚！” “噢！”小糖果仿佛听到了真理。 那她可以肯定，她是喜欢上面具叔叔了，好喜欢呀，想跟他一起玩，想把小礼物送给他！ 哎呀，她也有喜欢的人了！ 但很快小糖果又开始沮丧，她已经见不到叔叔了。 这种沮丧的心情蔓延了好几天，爸爸回来了，她都有点心不在焉。 周末的时候，宋邵钧带她一起去海洋馆看鲨鱼。 宁安在没日没夜的加班，不能陪小糖果一起去，小糖果就拉着爸爸的手出来玩。 海洋馆真大，里面的小鱼特别多，各种各样的，还有颜色！ 小糖果目不转睛地趴在玻璃柜上看，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喜欢吗？”宋邵钧笑着问道。 “喜欢。”小糖果点点头，指着一条游来游去的鱼，“这个小鱼好漂亮。” “门口有卖小鱼的，想不想要？给你买两只。” “要，要！”小糖果高兴地跳起来。 第3940章 一对狗男女（11） 有小鱼的话，她每天就可以跟小鱼一起玩了。 海洋馆的世界在小糖果的眼里很精彩，看得她目不暇接。 她紧紧跟着爸爸，爸爸带她去看哪她就去哪，看得可开心了。 看到大鲨鱼的时候，她跳了起来，看着大鲨鱼游啊游，一点也不害怕，反倒觉得很新奇。 宋邵钧给她买了两只小鱼，又给她买了她很早之前就想吃的儿童套餐。 小糖果吃得津津有味。 宋邵钧满脸宠爱地看着她，斯文俊朗的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时不时还会跟她玩游戏，哄着她把饭全都吃完。 下午，宋邵钧又带着小糖果去公园玩。 傍晚的时候，宋邵钧的助理打电话过来。 彼时，夕阳正好，橘红色的光线直射在地面上，处处如被颜料晕染。 “小糖果，爸爸得去公司一趟，你晚上跟陈叔叔一起吃饭好吗？” 小糖果知道陈叔叔是爸爸的司机，点点头：“好的，爸爸不用担心。” “嗯，知道你最乖了。”宋邵钧摸摸她的头，“明天还是爸爸去送你上学。” “好哟！”小糖果搂住宋邵钧的脖子，和宋邵钧闹了一会儿，有点舍不得。 宋邵钧也舍不得，跟她告别后从公园离开。 司机带着小糖果继续在公园里逛。 公园里的彩灯特别好看，和小糖果以往见过的灯都不一样。 小糖果好奇地走在一盏又一盏的灯旁。 好多好多灯。 走着走着，天渐渐黑了，这些灯都亮了起来！ “哇。”小糖果仰头看着，大眼睛里充满惊讶和喜爱。 真好看呀！ 这些灯怎么这么漂亮！ “陈叔叔，我想要这个！”小糖果抬手指着一盏小小的旋转灯。 没有人回应。 小糖果回头，哪里还有陈叔叔的身影！ 陈叔叔呢？叔叔去哪里了？ 小糖果这才发现自己走了很远，她看不到陈叔叔了，只有乌压压的人走在公园里，都是陌生人。 小糖果慌了，一边跑一边喊着“陈叔叔”。 可是这儿人太多了，她看不到陈叔叔。 叔叔去哪里了？ 她着急地跑啊跑，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小糖果被撞倒在地，她一边艰难地爬起来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妈妈说，做错事要主动道歉。 “不长眼睛吗……”顾回音怒斥，低头，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原来是宁安的那个女儿。 可真是巧了，她来公园看个灯还能见到宁安的女儿，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孩子叫小糖果。 呵……可真是巧啊。 小糖果刚准备从地上站起来，顾回音趁着天黑没人注意，用脚轻轻一勾。 小糖果再次跌倒，跌得好疼，但她硬是咬咬牙没哭，可是手上蹭破皮了，好疼呐。 有轮椅滑动的声音过来。 顾回音弯腰抓住她的手，一脸着急：“小朋友，怎么了？疼不疼呀，让阿姨看看。” 她弯腰的时候，小糖果才注意看到她的样子。 她见过这个人。 在京城的时候！ 她还跟妈妈吵过架。 小糖果不喜欢她，摇摇头：“没事哦。” 第3941章 一对狗男女（12） 顾回音从包里拿出纸巾，拉住她的手替她轻轻擦拭手掌的泥土和灰尘。 “没事了。”小糖果从她的手掌里抽出自己的手，她不喜欢这个阿姨，所以她不要被她碰，而且她刚刚还骂她了。 墨修的轮椅在小糖果的身后停下。 小糖果没注意，一转身，脚跟还没站稳，又扑倒在墨修的怀里！ 这个怀抱太熟悉了，这个叔叔身上的气息她也太熟悉了！ 小糖果忽然就兴奋起来，一抬头，果然是面具叔叔！ 真得是叔叔！ “叔叔，叔叔！”小糖果高兴地手舞足蹈，忘记从他的怀里离开，想要抱他，“我又见到你了！” 顾回音皱眉：“墨总，你认得这个小孩子？” 墨修眼神淡漠，他稍稍用力，将小糖果推开自己的怀抱，轻描淡写：“不认识。” “那这个小孩还挺自来熟，也挺没礼貌，我刚刚扶了她，她一句‘谢谢’都不会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顾回音在墨修面前告状。 小糖果根本不在意这个阿姨说什么，可她听到了叔叔说什么。 叔叔说他们不认识！ 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呀……叔叔他之前去了好多天幼儿园呢，他们还在一起玩了呀，怎么会不认识。 叔叔怎么把她忘了。 怎么可以把她忘了，她天天盼着他去幼儿园呢！ 小孩子控制不住情绪，眼里瞬间布满了晶晶亮的泪花，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点点亮泽，好似天空中的星星，却又十分委屈和无辜。 眼泪儿已经在眼里打转。 她被墨修推开了。 墨修动了动轮椅，离她远了点。 小糖果更加伤心、难过，还企图扑过去：“叔叔，我是小糖果，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墨修皱眉，不让她靠近：“我每天见过的人那么多，你一个小孩子，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墨总，这孩子不会是碰瓷的吧？”顾回音煽风点火。 “难说。”墨修淡淡道，“现在的小孩子也没那么老实。” 小糖果难过地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叔叔不认识她就算了，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怎么可以啊！ 她是个很诚实的孩子。 小糖果“呜呜”哭了，哭得难过又伤心，肩膀抽搐，抖得厉害。 “叔叔你怎么不认得我了，你好多天没有来，小糖果很想你呢。”小丫头一边抹眼泪一边站在墨修的跟前说话。 “哦？”墨修尾音轻扬，“你口口声声说认得我，那你倒是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嗯？” 小糖果噎住。 她不知道。 她老实地摇摇头：“叔叔你没告诉小糖果。” “呵。”墨修嘲笑，“你看，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说认识我。” “现在的小孩子可真不得了。”顾回音抱臂，眼神里带着鄙夷，“这么会撒谎，看来这小孩子的家教也不怎么样，上行下效，一定是跟她爸妈学的。” 小糖果难受极了，她普通话都说得不太好，当然说不过这个坏阿姨。 眼泪儿不停往下掉。 第3942章 一对狗男女（13） 她一会儿看看坏阿姨，一会儿看看面具叔叔，觉得好陌生。 她没有认错，这个叔叔就是陪她玩了好多天的叔叔。 小糖果擦着眼泪，啜泣不止：“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小糖果了，小糖果惹你生气了吗？” 墨修那双森冷清幽的眸子定定看向她：“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小糖果太难过了。 怎么可以不认识她。 他们在一起玩了呀。 顾回音走到墨修身边，推了小糖果一下：“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子，说了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 小糖果踉踉跄跄往后退，站不稳，眼里都是委屈的倔强，大眼睛红通通的。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就好似冬天的霜花儿，小糖果一动不动看着墨修，嘴巴撅起。 顾回音凶狠地看着小糖果。 这个宁安真是下作，以前破坏她和宋邵言的爱情，如今还想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破坏她和墨修的感情。 呵，连女儿都拿出来利用。 真当她顾回音好欺负吗？ 公园里的灯又漂亮又明亮，灯光更是璀璨如流萤，整个公园宛如白昼。 小糖果哭了一会儿不哭了，擦了擦眼睛：“我以后也不喜欢你了。” 墨修嗤笑，唇角上扬，默不作声。 顾回音也冷笑一声，小孩子的把戏。 小糖果在口袋里摸啊摸，她摸到了她前几天给叔叔折的小礼物，折纸爱心和千纸鹤，各种各样的颜色。 扔掉不好，小糖果上前一步，把东西放在墨修怀里，奶声奶气：“给你的。” 没等墨修有任何反应，顾回音就跟见了老鼠一样尖叫起来，慌慌张张把这些东西全都从墨修的腿上弄下去，还用脚踩了几下。 “墨总，不要碰，现在的小孩子心机很重，你也看到了，这小孩子满嘴谎话，不要碰她的东西！”顾回音弯腰扶住墨修的轮椅，冷冷地看着小糖果，“你这个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小糖果的眼里是惊讶和难受，她折了好久，怎么可以踩她的东西。 不要可以还给她，怎么可以这样子…… 小糖果难受极了，眼睛又红又肿，满眼里都是倔强。 “讨厌你们。”小糖果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再也不要喜欢这个叔叔了。 “讨厌我们就快走，真不知道这样的小孩子是什么家庭教出来的。”顾回音嫌弃地皱眉，踢开地上的折纸。 那些漂亮的彩纸就成了孤零零的东西，早已被顾回音踩得变形，看不出一开始美好的模样。 小糖果走了，跑走了。 她想不哭，可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哭着跑走，好几次差点摔倒。 璀璨明亮的花灯下，墨修的面具冰冷如水，没有温度，顾回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暗中咬了咬牙。 宁安的孩子跟宁安一样，都是会撒谎的狐狸，这小孩子肯定是宁安指使来破坏她和墨修关系的。 她如今和墨修关系正好，一定得提防这些宵小之辈。 这些下作的手段，还真是见不得光。 第3943章 一对狗男女（14） 等小糖果跑远了，顾回音才蹲下身，给墨修捶了捶腿，满目柔情地看向他：“没有受到惊吓吧？” “没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子，我听人说，现在的纽约收容了不少难民，挺乱的。”顾回音道，“还是小心点好，下次出来记得带上保镖。” “不是不带，带了还怎么跟你约会？嗯？”墨修促狭一笑。 “没关系的。”顾回音脸颊微红，娇媚如花，灯光照得她精致的妆容温柔似水，“安全比约会重要，而且，我们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约会嘛，是不是？” 要不是这里人多，顾回音就扑到他怀里去了。 这件事对于顾回音而言就是个插曲，很快，她又推着墨修和他一起去看灯、逛公园。 灯比花红。 人来人往，一眼看去，到处是游客。 小糖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找不到陈叔叔，一个人躲在没人的角落里擦眼睛。 她不喜欢面具叔叔了，他既没有给她讲科幻故事，又对她不友好，还说不认识她，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她讨厌他，就像讨厌那个坏阿姨一样！ 小糖果蹲在地上，低头用手指在地上划着泥土，很不开心。 肚子好饿呀。 她还没有吃晚饭。 司机老陈找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惊得直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小糖果，终于找到你了。” 小糖果这才抬起头，站起来：“陈叔叔。” “没事吧？眼睛怎么红了？对不起，是我疏忽。我们回去吧，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了，今天不巧，正好赶上灯展。” 小糖果乖乖点点头：“饿了。” “嗯，我这就带你去吃东西。” 司机没多想，他以为小糖果哭只是因为走丢了，害怕。 他牵着小糖果的手带她离开公园，去找地方吃饭。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小糖果决定以后都不要再理那个面具叔叔了，只要不理他，自己就不会不高兴。 司机还带着她去买了玩具，逛了一圈后，小糖果又高兴起来。 回家时，小糖果看到妈妈回来了，从包包里拿出巧克力递过去：“妈妈，小糖果给你带了一盒巧克力。” 宁安接下，笑着摸摸她的头：“今天玩得开心不开心？” “开心呀！以后还要跟爸爸一起玩！” “他工作忙，不能经常陪你，等妈妈清闲下来就带你出去玩。” “好，小糖果喜欢妈妈。”小家伙抱着宁安亲了一下。 宁安的脸上满是笑容。 虽然这些天被对方的公司一直压制，她的情绪很糟糕，但一看到女儿，那团愁云便慢慢消散。 宁安陪女儿玩了一会儿，又给她做了夜宵，这才一个人去书房继续忙工作。 对方的人太过苛刻，总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宁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群挑剔的人。 不过，既然签了合同，那就得做。 宁安对待工作的态度一向很认真，更何况这还是一份由她亲自负责的项目。 夜深人静，很多次困得想睡觉，她用冷水洗了脸，继续工作。 第3944章 一对狗男女（15） 也不知道几点了，她一抬头看向电脑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 这段时间，忙到凌晨是常态，早上五六点又得起床。 等把项目做好交付，就轻松了。 也不止她一个人在努力，整个团队都很用心，每天加班，就为了把工作好好完成。 …… 项目验收的那一天，宁安早早就在会议室等着了，她的下属们也都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 方案他们改了一遍又一遍，对方的人终于松口说可以了。 宁安呼了一口气，默默等着。 双方约定见面的时间是早上九点。 宁安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十分。 她沉住气，默不作声。 韩潇带着大家又过了一遍方案和企划书，争取做到零失误。 九点半，对方的人还是没有来。 韩潇沉不住气了，小声问宁安：“宁总监，需要打个电话催催吗？” “再等半小时。” 韩潇点头。 会议室里气氛肃冷，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宁安手头边的咖啡早就凉了，她还没喝，一直等着对方的人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团队里的女孩子已经不耐心，趁宁安去洗手间的时候纷纷跟韩潇抱怨。 韩潇安抚好她们，不管怎么说，他都听宁安的。 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宁安脸色如常，没有太多变化，目光平静如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来迟了，来迟了，抱歉，路上堵车。”柳经理终于带人走进会议室，笑嘻嘻和大家打招呼。 宁安起身和他打了招呼，双方的人面对面坐下。 宁安这边招待很周到，等他们入座后这才让韩潇和自己给对方做方案上的讲解。 一身黑色西装的韩潇镇定从容，他去台上打开PPT，一张一张给他们叙述团队的思路、线索以及后期的跟进方案。 韩潇声音沉峻有力，思路清晰完整，宁安都忍不住想给他鼓掌。 但，对方的人根本听得心不在焉，那个柳经理甚至开始打呵欠。 宁安的团队轮流上台叙述方案。 讲了大概半个小时，宁安这才询问柳经理的意见，脸上是温柔干练的笑容：“柳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或者说，对我们刚刚的叙述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柳经理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打哈哈似的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 宁安皱眉。 韩潇也皱起眉头。 宁安又问了他几句，这才发现这个柳经理根本没有听，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宁安压住脾气：“柳经理，刚刚给出的方案是我们团队日夜加班，经过上百次修改而成，也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改的。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或者说，对我们的这份方案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韩潇也道：“只要给出具体的要求，我们团队都可以全力以赴地去改、去完善。” 柳经理不吭声，摸着下巴，眼神轻飘飘的。 他带来的几个男人也都不说话，坐姿慵懒，甚至连笔记本电脑都没有带。 第3945章 一对狗男女（16）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空气有些沉寂，谁也没说话。 宁安那双漂亮灵敏的眼睛盯着坐在她对面的柳经理看，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柳经理被她看得不自在，这才坐正姿势，轻咳一声，招呼身边的人：“把合同拿给宁总监看。” 谁也不理解这个柳经理要干什么，包括宁安。 合同？什么合同？ 柳经理身边的男人递给宁安一份文件，笑嘻嘻：“宁总监，你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宁安接过。 顺着第一页开始看，越看越气愤！ 解约？ 说解约就解约？ “柳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宁安“啪”一声把文件拍在桌子上，眼神冰冷，“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总监是聪明人嘛，合同肯定看得懂……”柳经理慢慢道，“很简单，就是合同上说的，双方解约。” “理由呢？凭什么解约？你知不知道我们团队为了这一次的项目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认真和用心？”宁安非常生气，她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在验收的这一天提出解约！ “宁总监，这也是我们公司的意思，希望宁总监不要为难我，把字签了。”柳经理一副委屈的样子。 韩潇气不过，当即就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柳经理怒道：“你说签字就签字，你说解约就解约？你当法律不存在吗？” 柳经理也站起来：“韩助理别急嘛，这解约不解约的，当然是按合同上走，我们会付双倍违约金。” “理由呢？”宁安抱臂，冷冷问道，“解约的理由是什么？你必须说清楚。” “我们副总比较任性，忽然就不想签了，这我也没什么办法啊。”柳经理摊手耸肩，“还希望宁总监多多体谅我，把字签了，违约金我们会付。” “违约金？你当我们团队这么多天来的努力只值一份违约金吗？” “那宁总监，合同上就是这么写的，当初签的时候你们也没有异议。现在我们违约了，主动赔付违约金，这是合理又合法的事啊！”柳经理笑道，那张肥胖的脸上多出油腻的褶子。 “我懂了，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合作这个项目，只是为了刁难我们团队，是吗？”宁安压住火气。 “宁总监，不能这么说，我们副总有钱，不在乎这点违约金而已。” 宁安彻底明白了。 她和她的团队被人耍了。 对方根本不是来谈合作的，而是故意戏耍他们！ 从一开始的时候对方就设好了圈套让他们跳进去，等他们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后，再让他们尝尝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 宁安还没发作，韩潇先动了怒：“我们不同意解约。” “别这样，我是为你们好。”柳经理道，“你们想想，你们要是不解约的话，后续我们会提高要求，加大工作量，甚至在时间上也会无限期延续……如果这样的话……” 柳经理不说了，他知道宁安是个聪明女人。 第3946章 一对狗男女（17） 宁安懂了。 如果不解约，他们这个团队会被拖死，但如果解约了就意味着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违约金算什么呢，谁也不想要这违约金。 宁安心疼她团队的每一个人，这段时间，大家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他们兢兢业业、孜孜不倦，甚至没有任何抱怨地去完成这一个项目，就是为了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可如今，一份解约合同放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们的努力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 宁安冷漠地看向柳经理：“你们副总在哪里，我找他亲自说。” “我们副总是大忙人，恐怕……” 宁安团队的同事都怒了，尤其是韩潇，见不得宁安被他们欺负，一把拽住姓柳的衬衫衣领，将他拽到自己眼前来！ “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跟我们合作这个项目，那为什么还要签合同、戏耍我们？嗯？”韩潇怒。 柳经理被他勒着脖子，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 他“啊”了几声，身边的人立马冲上来要扯开韩潇。 韩潇年轻，个子又高，那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不是他的对手。 宁安团队的其他人也怒了，跟对方的人打起来！ 刚刚还是安安静静的会议室突然变得人声鼎沸！ 宁安这边的同事都是年轻人，对方都是中年人，韩潇脾气大，他伸手就将桌子上的矿泉水泼柳经理身上去了！ 拉扯很久，最终还是宁安把韩潇拉了出来。 “韩潇，别动手。”宁安拉住他。 “呸。”柳经理啐了一口，冷漠地看着宁安，“你手下的同事素质也不怎么样！” “抱歉，我助理心直口快，见不得欺负人的事。”宁安淡淡瞥了他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宁安，本来还有商量的余地，你助理这么一闹，我看，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商量？你们这种言而无信的公司，谁还跟你们商量？”韩潇怒道。 “呵，怎么没有，不想听听吗？”柳经理又让人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来，“看见没有？这是一份项目签收合同，签了这个，我们想解约、反悔都不成，我们当场就可以签！” “谁知道你们又在耍什么把戏？”宁安也不会再一次上当，不屑一顾。 “对，我们当然是有要求的！”柳经理愤愤地擦了一下脸，眼里是羞愤的神情，指着宁安，“你，现在就离职！” 宁安团队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离职？ 对方的公司居然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韩潇挡在宁安前头：“凭什么？宁总监是我们公司的总监，你们有资格让宁总监离职吗？！” “没资格。”柳经理定了定心绪，“我当然没资格。不过，宁安，你仔细看看这份新合同，我们给出了之前五倍的酬金和利润，对，你没有看错，是五倍！只要你离职，我们会立刻签下你们这次的项目，你的团队从此飞黄腾达，高人一等！” 宁安也镇定了心神。 她终于明白了，这个圈套是冲着她来的。 第3947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1） “只要你离职，我们会立即采用你们这次的方案，我想，能签下这份合作，你们CEO也是非常高兴的吧？你们团队也是非常高兴的吧？”柳经理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脸上带着佞笑。 “不可能！”韩潇先开了口，脸色森冷，“这套方案是宁总监带我们日夜加班做出来的，这份功劳也是宁总监的，我们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宁总监离职，想都别想！” 宁安沉默了。 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 对方的公司叫恒远珠宝集团。 呵……珠宝集团，她之前还没有多想，如今彻彻底底明白了。 难怪从一开始主动要求她负责这个项目，这是挖好了坑让她跳。 宋邵言打的一手好牌。 和五年前逼她从翻译公司离职一样，这一次，他也在用同样的方式逼她离开呆了五年的公司。 她性格稳重，不喜欢跳槽。 这五年，她一直在这一家公司任职，从实习生到正式员工，再到如今的总监，这一路她付出了无数的艰辛和努力。最辛苦的时候，她需要一边带着嗷嗷待哺的小糖果，一边在电脑前完成自己当天的工作。 原来，只要宋邵言还活着，他对她的报复就不会停止。 他恨她到如此地步吗？ 宁安垂下长睫毛，眼底是失望的痕迹，轻飘飘的，如一吹就走的丝线。 是不是当初他救她，也只是为了留她一命日后好好报复她？ 耳边还有争执的声音。 宁安的一颗心反倒是平静了。 弄明白了这一切，她变得坦然无比。 果然，宋邵言要报复她，不管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让她安宁。 他东山再起后，对她做的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报复她。 韩潇怒不可遏地同柳经理争吵。 但他没想到的是，团队里竟有人小声嘀咕：“新合同利润这么高，CEO肯定笑得合不拢嘴，为什么不拿下呢？我们团队这么久的功劳难道就要白费吗？” 韩潇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想宁总监离职？”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当然不想。我只是觉得……大局为重，我们做这些事也不能白做啊。” 韩潇同他起了争执。 耳边满是争吵的声音，宁安偶一抬头，正好对上柳经理眯起的眸子。 他的目光中是促狭和得意的光亮。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众人争执不下。 宁安不习惯这样的争吵，他们的团队一直是一个和睦相处的团队。 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不要吵了，下午，我给你们一个答复。” “宁总监！”韩潇看向她，眉头紧皱。 宁安冲他笑了笑，没有多说。 她一个人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跑出会议室，丢下一屋子的人。 她想静静。 也许，她一直都知道，宋邵言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哪怕变成如今的墨修也改变不了他的卑鄙。 除了顾回音，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她宁安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五年后，他涅槃归来，要的……恐怕就是她的走投无路。 第3948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2）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纽约市中心艳阳高照，夏日浓烈的日光焦灼地煎烤大地。 柳经理带着自己人悠然地吃了饭，韩潇跟团队里的人理论了半天，终究因为三观不合、意见不合，恼火离开。 早上还是喧嚣无比的会议室，如今悄然无声。 宁安团队里的同事有的离开了，有的还在。 将近两点时，宁安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哪怕是处于下风，她的脸上依然是处变不惊的微笑。 一身职业装的她平静从容，心跳也趋于平稳。 她想清楚了，如果她不辞职，只会拉着整个团队下水，毕竟CEO很重视这次的合作。 宋邵言总能用这样下作的手段逼迫她，让她没有任何选择，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七寸，她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就像当年，哪怕宋邵言对她再不好，她也没有跟宋爷爷告过状，只因他知道，她顾大局、有分寸。 有时候，她也想自私一点，可终究狠不下心来。 正如同现在，她又怎么舍得牺牲团队来成全自己？ “柳经理，麻烦你转告你们副总，我同意离职，会如他所愿。”宁安没有多说什么。 韩潇不在，但有人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宁总监，团队丢了一个项目还有其他项目，没必要牺牲自己！”韩潇不同意宁安的做法。 但，这一切背后的因果也只有宁安自己知晓。 宋邵言想逼她离职，会有千千万万种方法。 她摇摇头：“韩潇，我会找到其他工作的，祝福我吧。” “宁总监，你要是离职，我也跟你离职。” “韩潇，别这样，他们针对的人是我不是你。”宁安皱眉，“好好留在这儿，前途无量。” 韩潇胸口堵着，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看着宁安，动了动嘴唇。 “宁总监是个爽快人。”柳经理笑眯眯，“我很欣赏宁总监，做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希望宁总监说到做到。只要你离职了，我们马上就签下这份新合同，你的团队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不用你再担心。” “真够卑鄙！”韩潇骂了他一声。 他也弄明白了，这群人是针对宁总监来的，也不知道宁安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 柳经理的手机响了，他大大咧咧接起来：“顾副总，都办好了。” 顾副总？ 宁安眼里闪过微光。 原来如此。 顾回音已经去了墨修的公司当副总？真是狼狈为奸的一对狗男女，她祝他们长长久久，再也不要出来祸害人。 宁安果断从公司离职了，也好，她暂时不打算再找工作，她想多陪陪小糖果。 小糖果要放暑假了。 这段时间忙着这个项目，她忽视了小糖果，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她不想去跟宋邵言和顾回音理论什么，她只是弄不明白，五年了，他们还要对她这样赶尽杀绝，处处刁难。 如果说她爱上宋邵言是一个错误，那么，她已经为这个错付出了无数代价。 宁安的心底是莫大的无力感。 第3949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3） 期末考试，小糖果没考好。 原本一直在班级第一的小糖果这一次只考了第十名。 宁安辞职回家后看到小糖果闷闷不乐，也没说什么，只鼓励她下次要好好考，上课要认真，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 小糖果顺从地点点头，但大大的眼睛里是无限的失望。 宁安猜她可能是考试没考好很难过，摸摸她的头：“小糖果，别难过，妈妈过两天带你去海边玩好不好？” 小糖果点点头：“爸爸也去吗？” “爸爸没时间，妈妈带你去就好啦。” 小糖果又点点头，忽然就想起那个坏叔叔。 她跟爸爸不敢胡闹，但跟坏叔叔不一样，她跟坏叔叔闹，他不会不高兴，还特别迁就她。 小糖果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坏叔叔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干什么还要想他。 他太坏了。 这一天晚上下了雨。 纽约城好久没有下雨了，夏季的瓢泼大雨从天空中倾倒下来，豆粒儿大的雨珠子在地上蹦蹦跳跳，像珍珠一样。 天空黑暗，一道道闪电时不时从空中划过，照亮了整个城市，紧接着而来的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吴嫂请了几天假回去了，宁安晚上只能自己一个人去超市买菜。 她也想亲自给小糖果做菜。 她来超市的时候还没下雨，这一出门发现，雨下这么大。 宁安抬头看了看天空，无奈地提着袋子。 她家离超市并不远，可这要是走回去，得淋成落汤鸡。 在走廊下站了一会儿，没想到雨没有停止，反而越下越大。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过来，他的手里紧握一把黑色雨伞，步伐有力，目光深邃。 是宋邵钧。 “安安，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宋邵钧将伞移过来，一双锐利幽沉的眼睛看着她，“雨下这么大，你明明知道，我也住在附近。” 雨声几乎要湮没了宋邵钧的声音，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那种无奈，漫长如丝雨，幽幽叹叹。 宁安报以一笑，如往常一样，只是看着他。 “我知道，五年了，你心里还是没有我。”宋邵钧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眼里失了神采，“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首先想到的都不是我。” “不是。”宁安摇摇头，语调急促，“宋总，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其实我可以的，我去买一把伞就可以回去。” “不用解释，袋子给我。”宋邵钧伸出手。 宁安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了宋邵钧。 宋邵钧撑伞送她回去。 一路上，雨很大，一把伞挡不住雨，宋邵钧一直把伞往她这边倾斜。 大雨淋湿了他的肩膀，宁安倒是安然无恙。 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里，宽大的后座上闪烁着点点星火。 墨修那双敏锐凌厉的目光隔着雨幕看向窗外，他狠狠抽了一口烟，烟雾在他的银白色面具旁缭绕，狭窄的车内充满了香烟味。 面具下，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夹着烟的手用了十足的力道。 第3950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4） 雨下得很大，视线很模糊，渐渐儿，眼前的景象都消失了，只剩下透明帘幕。 墨修一直在抽烟，一支又一支。 他不说开车，司机也不敢走，就这样坐在驾驶位上。 许久之后，墨修才吩咐：“回酒店。” “是，墨总。” …… 放暑假的时候，宁安带小糖果去海边玩。 小糖果最喜欢妈妈了，因为妈妈从来不食言，妈妈不管答应她什么都能做到。 沙滩上有很多小朋友，小糖果提着自己的小水桶光脚踩在沙滩上，穿着粉红色小背心，粉红色小短裤，奶萌奶萌。 到处都是人，夏天的海边舒适有趣，是很多家长带孩子来的第一选择。 小糖果和刚认识的小朋友们玩得特别开心，他们一会儿玩沙子，一会儿捡贝壳、捉螃蟹，小脸晒得黑黝黝的。 宁安戴着墨镜看向他们，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其实，她的愿望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只要小糖果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受什么委屈都无关紧要。 小糖果玩累了就跑到她的身边来，张开手臂抱住宁安：“妈妈，好热呀，想喝可乐。” “走吧，妈妈带你去买。” 宁安给她和她的小伙伴都买了饮料。 小糖果“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擦了擦嘴巴，小脸蛋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宁安替她擦擦汗。 小糖果把没喝完的可乐瓶给宁安，又撒开腿跑去玩了。 不过，小糖果想学游泳，宁安执意不肯。 宁安照顾不过来，而学游泳也不能在这么危险的海域学。 好在小糖果很听话，宁安不同意，她就不会再纠缠，也不会往危险的地方跑。 不一会儿，小糖果抓了一水桶的小鱼小虾。 她双手吃力地提过来给宁安看：“妈妈，看，都是小糖果抓的！” 大概是水桶太沉，小糖果提得太吃力，“噗通”一下，还没走到宁安身边，小家伙就摔倒在沙滩上，脸部朝下，吃了一脸沙子。 “呜呜。”小糖果抹眼睛，“摔倒了。” 宁安慌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急切切地替她擦着身上的沙子：“疼不疼，有没有摔到哪里？告诉妈妈。” “不疼……就是衣服弄脏了，都是沙子。”小家伙奶声奶气。 宁安被她逗笑了，蹲在她的身边帮她擦脸：“没关系，没伤到就没关系，衣服妈妈给你洗，你只要玩得开心。” “哎呀，小螃蟹跑了，都跑了！”小糖果看到自己小水桶里的小螃蟹、小虾都跑了出来，着急地直跳。 她也顾不上身上还有沙子，光着脚就跑，去追她的小虾小蟹。 宁安看到她的水桶里东西真多，不仅仅是小鱼小虾，还有漂亮的石头和贝壳，在阳光下闪着光，就像宝贝一样。 宁安帮她一起抓溜走的小螃蟹。 阳光剪碎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的眼底满是幸福的笑容和欢悦。 母女俩开始在沙滩抓螃蟹。 小糖果蹦蹦跳跳，身上还带着黄沙。 第3951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5） 宁安穿得也很休闲，一件白色T恤，一条牛仔短裤，双腿笔直修长，尤其是她蹲在地上帮小糖果抓螃蟹时，那两条长腿格外美丽。 她的头发扎了起来，清丽的瓜子脸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美丽。 母女俩一起抓螃蟹的时候很欢快，尤其是小糖果，一边抓一边“咯咯”笑。 宁安也笑得很开心。 小水桶里都是小糖果的成果。 海边度假酒店的天台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沙滩。 起初，目光还是落在母女俩的脸上，慢慢儿，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宁安的大长腿看。 喉咙一动，眼中是晦暗生涩的光芒。 不知怎么的，思绪有点飘，这样热烈明媚的阳光下，他想到的竟是床笫之事。 多年前，这双白皙修长的腿就是这样缠住他的腰，任由他在床上驰骋。 墨修的身上起了滚烫的热意，略有些不自在，他喝了一口冷水压住体内的火。 夏天衣料薄，墨修也只穿了一件白T恤黑色短裤，好在短裤是黑色的，不会让人看出什么来。 转移了视线，身体才舒服些，身后却起了一层热汗。 最终，墨修没在天台上多呆，回了房间去。 身体太不舒服，他叫了江辞来。 这位大爷一声命令，江辞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得迅速赶到。 果然，江辞一刻都不敢停，背着药箱就来。 这次出国，墨修把江辞也带了来，江辞一直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是墨修的家庭医生。 从五年前替他做手术开始，这五年，他和墨修之间的关系其实早就超出了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像朋友。 墨修躺在床上，任由江辞给他做检查，闭着眼睛，默不作声。 过了会儿，江辞收起仪器，贼贼笑道：“墨总，你是有多久没碰女人了？你最近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吗？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关系？” “滚，我让你来是看病的，不是扯废话的！” 江辞就知道这位爷脾气大，惹不得。 “你哪有什么大毛病，就是火气太大，体内的荷尔蒙需要平衡一下。”江辞直言，“没毛病，别自己吓自己。” “你胡说什么？！”墨修起了孩子脾气，“我觉得心口很不舒服，你能不能好好检查？不能的话，我明天就换医生！” 江辞才不听他吓唬：“你能找到像我这么负责、这么忍气吞声的医生吗？你让我跟你来美国我就来了，你换个新医生试试。” 江辞才不怕他。 墨修这人也就是嘴上说说，说了五年换医生，最后还不是一有事就打电话给他。 “我给你做检查了，没毛病，你就是激素失衡，火气旺，还要我说得更直白一点吗？”江辞挑眉，嘚瑟地笑。 “你再仔细查查！” “墨总啊，那你让我怎么办呢，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你女朋友吧，这毛病我又不能治，我总不能牺牲自己吧？我没那么伟大。” “滚，滚！”墨修不想再听他废话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了江辞这个医生。 第3952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6） 江辞悠闲地收拾他的药箱，也没走，悠悠道：“我看你肝火旺盛，还是少去沙滩上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沙滩上都是穿比基尼的美女啊！” “滚！”墨修冲他砸了一只杯子。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别砸我啊，我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再出现这种情况就别叫我来了，直接叫你女朋友。” “江辞，你不是单身吗？这么懂？” “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江辞挑眉，“更何况，我是医生。” “三十岁了还是个老处男，丢人不丢人？”墨修攻击他。 果然，江辞呛住！ 靠。 他为了墨修一片好心，他居然用这种事呛他！要脸不要脸！ 江辞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墨修的心情好多了，他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眯起眼睛看向江辞。 “墨修，你等着啊，下次给你打针的时候，你可别求我。”江辞冷哼一声，拿着药箱离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墨修，你等着。 下次打针的时候，他一定要下重手！ 墨修靠在床边，懒懒地按了床头电话的呼叫键，让人来收拾房间。 江辞一走，墨修身体里的血液又开始逆流，空调开着也无济于事，很热，热得整个人都不舒坦。 脑子里整个都是那女人的大长腿，有时候是她坐在沙滩上的样子，有时候是她蹲在沙滩上的样子，有时候思绪又会飘到很久以前。 那一年，每每在床上，他对她都是索求无度，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 情到浓时，她承受不住，就会用双腿勾住他的腰，任由他索求。 那双腿缠在腰上的感觉，至今都让他忘不掉。 墨修变得心烦意乱，脑子里一团乱。 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点燃了，极度不舒服。 墨修皱眉，低咒一声，无法，只能起身下床去浴室冲冷水澡。 好在这个季节冲冷水澡不会怎么样。 酒店楼下。 江辞已经下楼，难得出来一趟，他打算也放松一下。 医院的工作很繁忙，平日里没时间度假，如今正好跟墨修出来，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不过，他的脑海里还萦绕着“老处男”三个字！ 妈的。 江辞在心里骂了一声墨修。 老处男怎么了，他只是洁身自好而已，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哪里像别的男人生理欲望那么强。 江辞气不过，在心里连骂了墨修好几声才罢休。 出了酒店不远就是沙滩。 沙滩上人很多，都是来度假游玩的人，也有很多漂亮的美女。 大多数都是美国人，皮肤很白，金发碧眼。 江辞看了一圈，他对白人美女没什么兴趣，就想着过去看看海浪。 海水滔滔，一阵接一阵打在沙滩上，发出呼啸的声响，怒卷霜雪，惊涛拍岸。 日光灿烂，骄阳似火。 江辞戴着墨镜，抬手看向远处。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这不是宁安宁小姐吗？她身边那个小女孩就是她念叨很久的女儿了吧？ 第3953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7） 之前还不觉得宁安有什么特别的，如今发现，这女人原来这么漂亮，皮肤白皙，明眸善睐，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灿烂明媚。 她的女儿则像是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很像，可爱极了。 两人在沙滩上玩，全然没有注意到别处。 江辞盯着宁安和她女儿看了好一会儿，这么巧。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想了想，江辞还是放弃了。 说好了再也不见的。 更何况，这打了招呼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免尴尬。 江辞就站在人多的地方，双手插在短裤口袋里，看了她们一会儿。 头发扎起来的宁安很漂亮，温柔细腻，一直陪着女儿玩，极有耐心。 江辞好奇的是，这女人的丈夫呢？ 当初在墨修家休养时，她也从来没有提过她的丈夫，他不经意提及，她也会立即打断。 离婚了？ 江辞对别人的私生活也没那么感兴趣，只是今天的宁安让他惊艳了一下，这女人原来这么好看，比她在墨家的时候好看多了。 当然，也可能是当初墨修给她买的衣服不好看。 墨修那种直男审美，能买到什么好看衣服。 江辞又看了宁安一会儿，这才离开。 沙滩上，宁安还在陪小糖果玩。 小糖果用树枝在沙滩上写写画画，她画了一只小猪，又画了猪妈妈和猪爸爸。 宁安看着她画。 小孩子的眼神清澈无邪，十分纯粹，好几次，宁安其实想告诉她……她的爸爸早就去世了，宋邵钧不是她的爸爸。 因为宁安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宋邵钧不会有未来。 可她真得怕伤到小糖果，她那么喜欢宋邵钧。 犹豫之下，她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陪着小糖果一起玩。 也许以后等宋邵钧结婚了，有孩子了，小糖果就懂了，到那时候她再跟小糖果解释也不迟吧。 有妈妈陪着，小糖果特别开心，她还牵着宁安的手去海边继续抓小螃蟹。 宁安辞职了，没有了工作方面的压力，反倒轻松很多，能一直陪着小糖果。 从日出到日落，她们都在沙滩上玩耍。 等到夕阳西下时，海边起风了，宁安才带着小糖果回去。 宁安特地给小糖果订了份海边的烛光晚餐。 来这儿吃烛光晚餐的大多是情侣，但宁安不一样，她是和女儿，小糖果也是她的小情人呀。 空气里都是咸湿的味道，风一吹，心旷神怡。 月亮出来了，高高挂在天空，海上明月比平日看到的更大更亮，浩瀚的海水倒映着月亮，波光粼粼，波纹荡漾。 小糖果高兴极了，一会儿看看桌子上的烛光，一会儿看看月亮：“妈妈，月亮好圆哦。” “对呀，像什么？嗯？” 小糖果晃了晃两条小短腿，若有所思：“像好吃的饼饼。” 宁安笑了，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宁安给小糖果点了她爱吃的西餐，小糖果紧握刀叉，慢慢切着，虽然不熟练，但切得很是认真、仔细。 她切好了先给宁安尝了一块，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第3954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8） 宁安笑着吃下去，小糖果更开心了！ 母女俩在一起吃饭的画面和睦幸福，烛光下，她们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就像是大女神带着小女神。 海边的夜景也很是美丽，虽然晚上的海风吹在身上有点冷，但抵挡不住这让人移不开眼的美景。 小糖果吃饱后就去了栏杆上看风景。 宁安一个人喝了点红酒。 辞职那一天她都没有想喝酒的欲望，今天在这美景面前，她有点想喝酒。 这几年她的生活中只有工作，她还是头一次这样无忧无虑地出来玩。 喝着酒，吹着海风，心里头是无限惬意，远离那些让自己糟心的人和事，这样的时刻才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红酒散发出诱人的清香，那是一种令人心醉的气息。 宁安不免多喝了几杯，喝了酒，心情更畅快了。 带小糖果来海边，她不打算立即回去。 小糖果悠闲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沙滩，看着海洋，眼里充满好奇。 她想起之前那个坏叔叔给她讲的故事，美人鱼和商人的故事，和妈妈讲的美人鱼的故事不一样。 坏叔叔说，美人鱼最后没有变成泡沫，因为她被商人带走了。 小糖果说还是希望美人鱼和王子在一起，坏叔叔说，王子只会伤害她，干什么还要让她跟王子在一起？ 小糖果说，王子也可以变好嘛！ 坏叔叔当时没说话，小糖果想了半天，还是喜欢王子。 美人鱼和王子在一起多好。 小糖果趴在栏杆上愉快地哼着幼儿园里学的儿歌，像只快乐的小黄莺。 二楼上。 江辞正在包间陪墨修吃饭，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楼下露台上的场景——小糖果在唱歌，宁安在喝酒。 “墨修，越是不想见到的人越是会见到，这是什么定律？” “这不是什么定律，这是缘分。”墨修淡淡道，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哦，这么说我跟这个宁安还挺有缘分咯？也是，她的眼睛可是我治好的。” 墨修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脸色沉下来：“她也在？” “是啊，嘘。”江辞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果然，墨修听到有小女孩在唱歌。 他听出来了，是小糖果，宁安女儿。 小女孩的声音稚嫩耐听，唱得英文歌也格外好听，夜莺儿一样。 墨修放下筷子，没有做声。 江辞喝多了，站在窗户边听了一会儿：“这小丫头唱歌还挺好听，我估计她妈妈唱歌也不错。” 墨修没说话。 宁安？ 他听过她唱歌，学校的晚会上。 她是外文系的尖子生，老师的得意弟子，外文系不管有什么活动，宁安肯定会被邀请。 他长她一届，本来没什么交集，但当年他的一个朋友追求宁安班里的小美女，每次外文系有活动，他那朋友都会拉他去看。 他要是推辞，肯定能推，但他还是去了。 那个土包子倒出乎他的意料，会唱歌，会跳舞，会朗诵……好像什么都会。 但他向来不屑一顾，因为他也都会。 宁安唱歌好听吗？ 第3955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9） 其实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因为宁安唱歌确实很好听。 没想到她的女儿倒是继承了她的全部优点。 江辞喝高了，也跟着哼唱了两句。 小女孩唱了一首又换一首，像深夜海边的百灵鸟，快乐灵动。 “墨修，你不打算去跟这个宁安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会不理你的。”江辞道，“说来也真巧，会在这儿遇到她。” “她本来就住在纽约。” “你对人家倒了解得一清二楚。”江辞笑道，“对了，你女朋友呢？怎么没跟你来这儿度假？” “她在帮我打理工作上的事。” “哦，你倒舒坦，把工作上的事丢给女朋友，一个人跑来海边度假。” 外面是小女孩的歌声，声音不大，但墨修正好能听见。 听着听着，墨修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江辞连忙走过来压住他的手：“你喝什么红酒，不是跟你说了，少喝酒。” “你能喝，我怎么就不能喝了。” “你跟我能一样吗？”江辞服了他，“我能蹦蹦跳跳，你能吗？” “那你蹦一个我看看。”墨修睨了他一眼。 江辞：“……” 江辞知道墨修这人脾气倔，谁也劝不动他。 “墨修，我告诉你，你这样子会短命的！”江辞吓唬他。 “我已经残疾毁容了，多活个几年、几十年又如何？” “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不是交了个女朋友，你不是还挺喜欢她？以后你们俩结婚了，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墨修的眼底是深邃的光芒，他扫了江辞一眼：“我的私生活，不用你插嘴！” “……”江辞知道他脾气又上来了，“我只是多说两句，什么插嘴不插嘴的。你要是不喜欢我说话，那我就不说了，我倒挺想下楼去逗逗这个小姑娘。” “江辞，你喝多了！” “这小姑娘长得跟宁安挺像，母女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很漂亮。” “漂亮不漂亮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嗯？” “没关系。”江辞没好气道。 墨修的坏脾气他忍了五年了，江辞觉得，这世上大概再没有像他这么好脾气的医生咯。 五年前他在非洲当志愿者，墨修出了很严重的事故，被送到医院时正好是他的老师动的手术。 后来，墨修在重症监护室整整躺了一年才醒来，醒来后就回了华城。 他正好实习期满，就跟墨修一起回了华城。 他也挺佩服墨修的，刚到华城的时候一无所有，短短几年时间就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一跃成为华城新贵，所有人见到他都会毕恭毕敬叫一声“墨总”。 这五年，他试图跟墨修交流，但墨修拒绝跟他交流，因而他对墨修以前的个人生活一无所知。 这几年，墨修很低调，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墨家别墅里，运筹帷幄。 只不过今年不太一样，他居然开始到美国出差了，一出差就是这么长时间。 江辞不放心他，一直跟在他身边。 第3956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10） 楼下的小姑娘唱了一会儿不唱了。 江辞的酒喝得有点多，他站在窗口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洋和明月，絮絮叨叨和墨修说着话。 墨修也吃得差不多了，喝着酒，随意听他说着，偶尔附和两句。 酒店露台上的游人陆陆续续散了，深夜的海滩边悄然无声。 江辞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了，墨修，你该回去休息了，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身体本来就这样，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我说什么你都要呛两句才罢休，我只是为你好，你要是不听就算，你不回去我回去了，好困。”江辞打了个哈欠，离开了包间。 十一点的海边寂静无声，闭上眼睛可以听到海水拍打海岸的响声，一阵一阵。 墨修扶着轮椅走到落地窗口，看向外面的大海。 夜色凉如水，夏季的晚风吹散沙滩上的沙石，天空中有海鸥飞过，发出寂寥的叫声。 他也喝了不少酒，浑身燥热。 看了许久，他才离开包间。 走廊极其安静，只有墨修的轮椅声在响动。 他住的酒店离这边不远。 下了楼，墨修扶着轮椅从一处花园通廊上过去，月光下，墨修的面具散发出森冷清幽的光泽。 这儿没什么人，墨修行驶在通廊上。 “墨修？”忽然，他听到身后有女人叫他的名字。 在纽约，没有多少人认得他，而这声音又无比熟悉。 墨修停下。 “呵……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在美国。”宁安喝多了，仗着胆大跑过来，跑到他的跟前，踉踉跄跄。 她的眼里是憎恶的目光，盯着墨修的眼睛看，脸上是通红的醉意。 “也许我不该叫你墨修对吧？”宁安的胸腔内憋着一口气，这么久，已经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宋邵言，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宋邵言，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多年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墨修眸光一凛，眼底有深邃内敛的光泽蔓延开来，他的瞳孔里是清泠的月光。 她怎么会知道他是宋邵言？ 宁安喝多了，见宋邵言不说话，冷漠地指责：“宋邵言，原来你还活着，五年了……五年后哪怕你还活着，你也不愿意放过我，对吗？你报复我这么多年，够了吗？我宁安何错之有，当初就算是结婚，也是你亲口同意的。可你呢？婚内出轨养小三，还联手小三欺负我、背叛我，你真当我是木头人，没有心吗？你不愿意娶我，当初完全可以拒绝，可是你没有，因为你自私自利，你想利用我！” 宁安的眼睛不争气地红了一圈。 她字字指责，冷漠的声音在夜色中听来多了几分凄凉。 她直直地盯着墨修的眼睛看，可至始至终，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宋邵言，你现在好好的，又把顾回音重新追到了手，你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吗？”宁安的语气里多了哀求和凉意，“远离我，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不要再报复我了……我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第3957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11） 宁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醉了，鼻子一酸，眼睛有肿胀的感觉，就连心口那地方都像是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晚风吹在脸上，凉意四起。 她和墨修有三四步的距离，默默对视。 良久，墨修才微微哂笑：“宁安，你喝多了？嗯？宋邵言什么？” “墨修，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就是宋邵言，你没死，你还活着！” “当年在非洲的时候我倒是认识一个叫宋邵言的，不过一次严重的矿难事故后，他死了。我和他一起采矿，我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墨修平静而淡漠，“正如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你骗我，你就是宋邵言！你没死！”宁安歇斯底里，“我不会认错，而且，你的书房里有宋邵言的东西，你就这么不敢承认吗？” “听清楚，我叫墨修。”墨修冷冷道，“当年我把宋邵言的东西带了回来，这么多年，我也没丢。宁安，看来你眼睛还没好，有问题就去找江辞治治，别在这儿耍酒疯！” 墨修扶着轮椅冷漠离开，只丢下喝醉的宁安站在通廊上。 “不可能，你就是宋邵言，你就是！”宁安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和顾回音这么欺负我，你还有良心吗？宋邵言，你没有良心，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但，墨修的身影渐渐远去，再没有给她一句回应。 宁安嗓子哑了，她蹲下来，抱着膝盖痛哭，哭声撕心裂肺。 宋邵言就是个混蛋！ 五年后，他还联手顾回音欺负她，她不敢想象……日后他们两个人还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好聚好散……不好吗？ 宁安的眼睛红通通的，眼底是晶莹的泪花，哭累了，她就抱着膝盖啜泣，肩膀颤抖。 夜深人静，她的哭声在花园里格外凄凉。 后来大概是酒店的服务生把她送回了房间。 小糖果早已睡了，她跌跌撞撞地爬到另一张床上，默不作声。 海水滔天，浪花阵阵。 …… 宁安带着小糖果在海边玩了三天，还去了海上乐园和动物园。 天气一直很好，小糖果晒黑许多，但她特别开心。 宁安收拾行李的时候，小糖果就趴在窗口看向沙滩。 有一个身强体壮的父亲带着女儿在玩，女孩子骑在父亲的肩膀上，父亲高高兴兴举着她，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小女孩欢快极了。 小糖果看的一脸羡慕。 她的爸爸虽然对她很好，但她没有跟爸爸这样玩过。 反倒是那个坏叔叔，她扑倒在他怀里时，他会把她举起来，逗她玩。 可是坏叔叔太坏了，她不要再见到他了。 “坏叔叔，坏蛋！”小糖果忍不住小声嘀咕。 宁安听见了，笑道：“哪里有坏叔叔？” 小糖果想起和坏叔叔的约定，没有告诉妈妈，摇摇头：“米有，想到一个好玩的故事。” 宁安也没在意，继续收拾行李，等会儿她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后小糖果就得去上舞蹈课和钢琴课，再也没有时间出来玩。 （这周日有爆更，差不多40章左右，具体时间再通知~~爱你们，记得投票票哦~） 第3958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12） 宁安带着小糖果打车离开酒店。 她们离开的时候，墨修正坐在落地窗前抽烟，烟雾缭绕，烟味很浓，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指节分明。 他能看到她们离开的背影。 那个小丫头牵着宁安的手，闹腾得厉害，“咯咯”笑个不停，喜欢用小手蹭着宁安的脖子。 墨修目光凛起。 这小丫头的眉眼越看越像宋邵钧，他知道，他们离婚后，宁安就和宋邵钧在一起了，两人有了小糖果。 墨修夹着香烟的手收紧，眸光深沉。 “我这刚走一会儿，你就抽上烟了，还真不让人省心。”江辞打开门进来，手上是早餐。 墨修收回目光，欠了欠身子，微微抬头看向江辞：“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国了。” “那你打算在美国呆多久？” “看我心情。” “呵，你的心情有好过吗？不都是阴天和暴雨。”江辞才不信他这张骗人的嘴，“你是嫌弃我妨碍你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了吧？你以为我想当电灯泡？我不过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我在你身边，可以随叫随到，我要是回国了，你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美国有医生。” “可他们不熟悉你的情况，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我这样忍受得了你的坏脾气。” 要在以往，江辞如果说了这番话，墨修肯定会生气。 但这会儿，墨修沉默了。 许久，谁也没说话。 江辞还以为说错了话。 墨修低下头，随意拨弄着自己衬衫袖口的纽扣：“江辞，我脾气很糟糕？”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但江辞依然和颜悦色：“正常，你有脾气正常。” 一来他身体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二来这人肝火旺盛，不发脾气才是不正常。 “糟糕就糟糕吧，反正也没几年能活了。”墨修怅然若失。 “你不配合治疗，当年就没几年能活咯。”江辞吓唬他。 这几年，他一直这么吓唬他。 一开始的时候墨修还愿意配合，后来好像就自暴自弃了。 他吓唬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他能自信一点，不要主动放弃，虽然医治的过程很艰难。 “能活这几年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墨修下巴紧绷，深邃的眼底是捉摸不透的光泽，“我也没奢求太多，只希望能在去世前把该做的事做完。” 江辞听得心惊胆战，这人态度如此消极？ “不是，墨修，你有什么好悲观的？你事业有成，前途光明，现在又交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未来那么美好，你悲观个什么？”江辞甚至想，是不是他平时太吓唬墨修了？ “你懂什么。”墨修不屑一顾，像是懒得跟他说话。 “那你的恒远珠宝集团怎么办？你打算给谁啊？你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你不觉得死了太吃亏吗？你就不怕公司里的老头子篡位，把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公司糟蹋了吗？”江辞真替他着急，“要不这样好了，哪天你不想活了就把集团给我，我保证给你打理得妥妥帖帖，如何？” 第3959章 你心里还是没有我（13） 江辞真是替他可惜了，要知道，恒远珠宝集团如今已是行业翘楚，虽然才创立四年，但凭借着优良的钻石和精湛的切工，成功占领了珠宝市场的半壁江山。 墨修要是撒手人寰了，内部岂不是会大乱。 墨修懒得理他，掐灭烟头，拿过他手里头的早餐托盘。 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只可惜，墨修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胃口：“有西红柿鸡蛋面吗？” “哪有那玩意儿，你别挑了，我给你拿的早餐也很可口。” 墨修知道没有，将就着吃了起来。 江辞话很多：“你真要我回国？” “我说一不二。” 江辞被他气得半死，不过他知道墨修的脾气，确实说一不二。他也不反驳了，给了墨修一张名片。 “这是我朋友的名片，你有什么事找他，他医术也很高明。” “行了，知道了，不用你操心，我女朋友帮我把公司和生活上的事早就打理得井井有条。”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江辞气，“赶明儿我也去找个女朋友，找个比你女朋友还漂亮的！” 江辞见过墨修的女朋友顾回音，是挺漂亮，尤其是身材，盈盈一握，是大多数男人喜欢的类型。 可惜不对江辞的胃口，江辞并不喜欢这种类型。 他喜欢哪种类型？他好像自己也说不上来。 “飞机票自己定，没人帮你。”墨修悠悠道。 “你这人烦的很。” 江辞懒得再理他，要不是看在认识五年的份上，他真是一分一秒也忍不了这个男人了。 那个顾回音倒是好脾气，能忍受得了墨修。 江辞冷哼一声出去了。 墨修都赶他走了，他还能不走吗？ 不过，他还是给墨修留了足够的药。 墨修吃完早餐，默默看向平静的海洋，那儿一望无际，碧波万顷。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什么都很好。 他眯起眼睛往外看，也没做别的，就这样静静看着。 手机铃声打破这安然的平静，墨修接起电话。 “墨总，你在哪里？我已经把纽约和华盛顿的工作都完成了，给你验收一下。”顾回音道。 “这么能干？” “对呀，你是不是想犒劳人家一下？” “当然，必须的。”墨修道，“晚上我请你吃饭，有惊喜。” “是吗？好期待。”顾回音很高兴。 自从和墨修在一起后，墨修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总会给她很多小惊喜，有时候是一件衣服，有时候是一款包包。 而且墨修这人很会抓心，她和他在一起也不过就几个月，但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她的喜好，每次买给她的东西她都好喜欢。 顾回音知道他是恒远珠宝集团总裁，她要是能跟他结婚，她就是总裁太太了。 别说以后，就是现在，她已经甩宁安十条街。 这么多年，她跟过很多男人，其实大多都不愿意娶她，只是玩玩她。 自从她成了宋琳的干女儿，想娶她的男人倒是有了，但她又不愿意嫁了，因为那些男人要魄力没魄力，要能力没能力，都是些富二代。 第396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 顾回音又跟墨修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倒是无话不说，正处于如胶似漆的热恋期。 顾回音还跟墨修汇报了一下工作情况，墨修让她当副总，也是信任她、爱她。 她觉得她得认真对待工作上的事。 晚上。 约会的时候，顾回音特地换了一条金丝绒的湖蓝色吊带裙，妩媚妖娆却又多了几分清冷孤高。 墨修已经订好了位置，靠近窗户，窗外是一望无际的人工湖，景色优美，灯光绚丽。 “墨总。”顾回音笑盈盈走过去，脸上是温婉的笑容，在水晶灯下更显得清丽绝尘。 墨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我……衣服穿得不漂亮吗？怎么看了我这么久。”顾回音羞赧。 “漂亮。”墨修勾唇，“就因为太漂亮了，所以多看了几眼。” “墨总嘴真甜。”顾回音又被他撩到。 她在墨修的对面坐下。 其实这么多年，她跟过的男人都把她当情妇，谁也没有给过她这样初恋的感觉。 是，她和墨修在一起，体会到的是初恋的感觉，和当初与宋邵言在一起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当年在校园里谈恋爱，宋邵言就经常对她说甜言蜜语，可惜，青葱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能跟墨修在一起，也挺好。 “给你买的礼物，拆开看看，喜不喜欢？”墨修将一只精美的盒子推到顾回音的跟前。 “好美的盒子。”顾回音拆开上头的蝴蝶结。 原来是一只璀璨夺目的镯子，上面镶嵌了闪闪发光的钻石，低调奢华，最中间的一颗是粉红色的粉钻，像悸动的心一样。 “这也太漂亮了吧？！”顾回音发出惊讶的声音，目光都被镯子给吸引了，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镯子的模样。 “恒远亲自设计的，钻石也是来自最近发掘的一处钻石矿，质地上乘。”墨修笑道，“你数数看，有多少颗钻石。” 顾回音真得就数起来。 “一，二，三……十八。”顾回音惊喜道，“原来有这么多钻石，十八颗，有什么寓意吗？” “当然有，十八岁的年纪是最美的年华，寓意着希望我们之间的爱恋能像十八岁一样，纯粹美好。” “墨总，你太用心了。”顾回音被他感动，心口痒痒的，“我好喜欢这个礼物，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好。” 墨总探过身子，将镯子戴在顾回音纤细的手腕上。 镯子设计精良，不沉，不大不小，戴在顾回音的手腕上正合适。 顾回音喜欢极了，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回去再看，先吃饭。”墨修拿过桌子上的菜单，“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的，墨总，你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呀。”顾回音还沉浸在这美好的礼物中，“墨总，你送我这么漂亮的镯子，我送你什么好呢？” “你慢慢想，不着急，我看看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惊喜。” “那我可要好好想了。”顾回音狡黠一笑。 第3961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2） 这一顿晚饭，两人聊得很投机，从时尚聊到生活，又从生活聊到工作。 大部分时候是顾回音在说话，但墨修会认真聆听。 精美璀璨的水晶灯下，墨修的眼里是温柔如水的光泽，明明是水，却又醉得顾回音深溺其中。 顾回音发现这男人身上满满的魅力，和她以前交往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大概也只有宋邵言比得上。 只不过宋邵言太骄傲，太高冷，哪怕是以前在校园里谈恋爱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也是她在哄着他。 宋邵言就像是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即。 墨修不一样，墨修更宽和。 可能是年纪不同吧，当年的宋邵言很年轻，有一些倨傲也正常，而墨修要成熟很多。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 其实顾回音一开始就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了。 墨修在追求她，她如果把自己送给他，岂不是最好的礼物？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这种事不会有太多的看法，鱼水之欢，水到渠成。 可她很快又否决了，不急这一时，起码等到墨修有这方面的暗示再说。 吃过饭，顾回音要去大厅的舞池里给他跳舞，墨修同意了。 顾回音今天穿得裙子跳舞非常漂亮，她在跳的时候，台下已经有一群男人虎视眈眈看着，纷纷鼓掌。 墨修也鼓了掌，目光落在顾回音的身上。 她腰肢纤细，身材极好，跳舞的样子宛如一只轻盈的孔雀。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照在她手腕的钻石镯子上，一切美如画卷。 顾回音也没去看别的男人，偶尔回眸看向台下也是在看墨修。 虽然听说墨修毁容了，但她没那么介意。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如梦如幻。 他腿脚不方便，很久没有跳过舞了。 顾回音跳得气喘吁吁，她从舞池里下来时扑进墨修的怀里，娇喘着和他说着话：“墨总，好累。” “休息会，等会儿带你去看音乐喷泉。” “好啊，好不容易约一次会，你可得多陪陪人家。”顾回音的裙子下，一对柔软呼之欲出，有意无意靠在墨修的胸膛上。 “当然。”墨修应了。 顾回音心里头很高兴，耳边的音乐声在她听来都格外悦耳。 …… 纽约，公寓。 从海边回来后，时间变得愈发悠长恬淡。 宁安哄小糖果睡着，自己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开始投简历。 她听韩潇说，对方的公司倒是言而有信，签了新合同，团队的同事都发达了，成了CEO格外器重的团队。 韩潇自认为自己没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申请调到了分公司，离开了原先宁安带的团队。 宁安觉得韩潇太冲动，可韩潇说，没有了她的团队就没有了灵魂。 一个没有灵魂的团队是交不出好作品的。 宁安不认为自己有这么伟大，摇摇头，无奈中又有点心酸。 她没有放弃学习，辞职在家的日子，她每天都会看书。 她不相信宋邵言的手能伸这么长，她总会找到一份合适的好工作。 第3962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3） 不过，墨修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宋邵言，这让她不能理解。 也许，他是想彻底和过去告别。 宁安知道，墨修就是宋邵言，她不会认错，虽然墨修编了一个谎话说他是宋邵言的朋友，但她跟他结婚一年，还能认不出他吗？ 他们的眼神一样，脾气一样，对她的态度也一样。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墨修双腿残疾，面部毁容了，就连声音都比以往低沉许多。 那场矿山事故，彻底改变了宋邵言的样貌。 但宁安可以肯定，墨修就是宋邵言。 他报复她的手段都和以往如出一辙。 夜深了。 投了几份简历后，宁安揉了揉额头，站起身，倒了一杯水。 低头看向手机，无意中点开以前大学外文系的群。 这种系里的大群以往没什么人说话，今天好像变得格外热闹，刷了上百条消息。 宁安点开。 原来是很久没有说话的顾回音在群里晒了一张她的自拍，还故作姿态感慨岁月不饶人，老了。 顾回音自从成了宋琳的干女儿后，京城有不少巴结她的人，包括系里的同学。 立马就有人回道：顾女神明明是越长越漂亮了。 顾回音在群里向来高冷，也不说什么话，就任由这群人巴结奉承。 宁安的唇角边是淡漠的哂笑。 她和顾回音是一个系的，但不是一个班的，上大学时有接触，但没什么交情。 群里的奉承味儿越来越强烈，有眼尖的看到顾回音手上的钻石手镯，惊叹：“顾女神，你这镯子很贵吧？这么多钻石，还有一颗粉钻，太漂亮了。” “哇，这镯子也太精致了！” “顾女神，这镯子也就你带好看，别人都带不出这个气质。” 许久没说话的顾回音悠悠道：“男朋友送的，一片心意，我很喜欢。” “好羡慕，顾女神的男朋友一定很优秀，男神配女神，天作之合。” “顾女神的男朋友真是有心了。” “这镯子值好几百万吧！” 宁安随手翻了翻这群人的聊天记录，关掉微信。 这群人很多她都不认识，到了这个年纪的，有几个人是真心羡慕，不过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鄙视顾回音。 在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顾回音交过不少男朋友。 宁安从来不在这样的群里说话，而且这种大群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说话。 顾回音的目的很简单，既晒了镯子又晒了男朋友。 宋邵言当真是爱惨了顾回音，一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镯子，呵。 宁安喝了一口水，默默放下水杯。 她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这对“天作之合”的情侣早点离开美国。 宁安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既然墨修这么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过去，那以后墨修要是再敢威胁她、对她用下作的手段，她就可以拿捏这个把柄威胁他。 嗯……他不仁，她就不义。 这样一想，宁安心里头爽快多了。 墨修也肯定不想让顾回音知道他就是宋邵言。 第3963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4） 几天后，宋邵钧得知了宁安辞职的事。 书房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宋邵钧依然是老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心平气和道：“既然辞职了，来我公司上班就是，不需要再投简历。” 宁安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摇摇头：“宋总，没关系的，我会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宋邵钧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以她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来他的公司。 她要是来，早在五年前就来了。 他明明白白知道，她不想亏欠他太多。 宋邵钧向来尊重她的意见，俊朗的眉峰只蹙了蹙便颔首：“好，找到工作之后告诉我一声。” “应该的。”宁安道，“宋总，这些年多亏你照顾我和小糖果，要不是你，我们孤儿寡母也很难在纽约立足。” 宋邵钧轻轻笑了：“不要妄自菲薄，我也没帮你们什么，是你自己足够优秀，即使不在纽约，你也能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其实……有时候想想，离婚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吧。”宁安感慨，“没有离婚的时候，一颗心全都寄托在家里，而如今不一样了，我不用再束手束脚，我可以按照自己想活的方式去活。现在有小糖果，有事业，挺充实的。” “你本来就该如此，你这么优秀，不该被束缚在家里。”宋邵钧的眼中是欣赏的目光，从未变过，“你的前途会一片光明，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去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 宁安的心中泛过暖流。 “宋总，这五年，感谢你一直对我们母女这么好，其实真得无以为报。” “说这么生分的话干什么？小糖果叫了我五年‘爸爸’，我白得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按理说是我占便宜了才是。” “我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小糖果说这件事，她的心里早已把你当爸爸了……”宁安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有在提到这些事时，她才是这样的手足无措。 “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就不必说，等她长大后自然会懂，现在的话，给她一个圆满的童年吧。” 宁安知道，宋邵钧对她的好她真是无以为报了。 是他带她走出曾经的暗泽，也是他劝她把小糖果生了下来，她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生下小糖果了。 “哐啷”—— 书房外有杯子打碎的声音！ 宁安忽然一惊，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 她站起身，急急忙忙往门口跑去，一打开门，她看到小糖果飞快地往自己的房间跑！ 宁安一张脸苍白如纸。 小糖果关上自己的房门。 她和宋邵钧刚刚说的话，都被小糖果听见了？ 一刹那，宁安慌了神色，眼中是无措震惊的光亮，大脑也在瞬间出于空白状态。 “怎么了？”宋邵钧也追出来。 宋邵钧是聪明人，他看到宁安看向小糖果房间的位置，也明白了。 “小糖果不是去上钢琴课了吗？”宋邵钧眼中也闪过诧异，问道。 宁安像一尊雕塑一样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第3964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5） 一颗心像是被击中。 吴嫂跑了过来：“太太，先生。” “吴嫂，小糖果不是去上课了吗？怎么回来了？”宋邵钧问。 “是啊，我送小糖果去钢琴老师那里，结果老师重感冒，今天不上课，我又带她回来啦！” 原来是这样。 宁安的眼里是慌张无措的神情，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刚刚小糖果肯定听到了她和宋邵钧的对话。 也就是说，小糖果肯定知道宋邵钧不是她爸爸了。 宁安还没有做好跟她解释的准备，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啊！ 宋邵钧低下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斯文清俊的脸上也有些愁云。 “安安，我去跟小糖果解释。”宋邵钧想了想。 “怎么办才好……”宁安摇摇头。 “就说她听错了，事实不是这样。” 宁安还是摇头：“小糖果比一般孩子心思细，她会多想。” 宋邵钧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其实并不擅长跟孩子打交道，这几年他对小糖果也仅仅限于陪伴和玩乐。 “宋总，没事，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沉默良久，宁安道，“再怎么样，小糖果都是小孩子。” 宋邵钧不擅长这样的事，他点点头，他相信宁安能处理好。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都在。”宋邵钧道。 “嗯。” 宋邵钧先回去了。 吴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宁安缓步走到小糖果的房间门口，抬起手。 刚准备敲门，她听到了房间里的哭泣声，是小糖果的哭声。 这几年，小糖果很乖，从来不哭，发烧打针不哭，考试没考好也不哭，但今天却哭得很厉害。 宁安的心揪起来一样痛。 她自己受再大的委屈都没事，但她不希望小糖果受委屈。 她很想冲进房间抱住小糖果，可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贯彻了她的全身，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终究无力去敲门。 她该怎么跟小糖果说呢？继续哄她，宋邵钧就是她的爸爸，还是说她的爸爸已经去世了？ 小糖果那么喜欢宋邵钧，不管怎么跟她说，她都会很难过很难过吧…… 宁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踌躇、犹豫、无措，眼中都是彷徨的光泽。 宁安出门给小糖果买了毛绒玩具和芭比娃娃。 再次回来时，房间里的哭泣声小了很多。 她敲了敲门：“小糖果，妈妈给你买了玩具。” 小糖果爬下床，眼睛哭得通红，但她还是踩着拖鞋给宁安开了门：“妈妈。” “喜不喜欢？”宁安把娃娃放在她的手里，“抱着哦。” 都是小糖果喜欢的娃娃，她低头摸着娃娃的小脑袋：“喜欢。” 宁安陪小糖果玩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出去了一趟其实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开口。 倒是小糖果抱着娃娃后心情好多了，不哭了，还亲了亲小娃娃。 “小糖果，你讨厌不讨厌妈妈？把你惹哭了。”宁安蹲在她的面前，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双剪水秋瞳里是无尽的歉意。 “妈妈是最好的妈妈。”小糖果奶声奶气道。 第3965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6） 宁安的眼睛红了一圈，也许她应该庆幸，她有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 小糖果抬起手替她擦眼睛：“妈妈，不要哭。” “没有。”宁安收回情绪，“这些年妈妈也不是要故意骗你的，你很喜欢邵钧叔叔，所以……其实你爸爸，已经去世了。” “小糖果知道了。”小丫头点点头。 虽然心里头很难过，但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妈妈，以后还可以叫邵钧叔叔‘爸爸’吗？”小糖果眨着大眼睛问。 “你去问问邵钧叔叔好不好？” “嗯。”小糖果点点头，“妈妈，爸爸去世的时候你一定很伤心吧……不要伤心，以后小糖果陪你。” 宁安一把搂住小糖果，她生了一个特别乖的女儿。 原本是她来安慰小糖果的，结果倒成了小糖果安慰她。 宁安陪小糖果说了会儿话，又陪她一起玩玩具，小糖果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和妈妈一起堆积木。 见小糖果不哭了，宁安的情绪才渐渐平稳，慢慢儿把这件事放下了。 小糖果知道了也好，不然，她总觉得对不住宋邵钧。 …… 宁安很快就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只不过工资没有以前高，进去后还得从小职员开始干起。 一切，从头开始。 小糖果每天由吴嫂送去学舞蹈、学钢琴。 这一天也不例外。 小家伙背着书包去钢琴老师家。 Lauren老师的钢琴工作室在一条幽静的街道上，一间工作室，一间院子，一个老师，几个小孩子。 院子里的青藤爬满篱笆，篱笆下有悠闲的小蜗牛在慢慢移动，青绿色的叶子经脉分明，篱笆下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很有夏季浓郁的气息。 院子里还有遮阳伞和长椅，Lauren老师是个很有情调的年轻女老师，她每天都把自己的一方小天地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糖果很喜欢她的钢琴老师，跟着老师学了两年钢琴了。 一开始什么都学不会，会偷偷哭，但Lauren老师总会轻声轻语地安慰她，耐心地教她。 现在她已经会弹好几首曲子了。 小糖果喜欢上了弹钢琴，甚至她的梦想就是能有一架钢琴。 吴嫂把小糖果送过来后就会回家做家务。 小糖果会在这儿上一天的钢琴课。 这一天是阴天，天空中乌云密布，好像随时要下雨一样。 蜗牛沿着葡萄架往上爬，风一吹，葡萄叶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午间休息的时候，小糖果趴在窗边看向Lauren老师家的院子。 她喜欢看着树上的小蜗牛，虽然慢吞吞的，但是很悠闲呢。 小糖果的眼睛里是朦胧的水花。 前几天妈妈跟她说邵钧叔叔不是她的爸爸后，她真得难过了很久。 邵钧叔叔那么温柔，对她又那么好，为什么不是她的爸爸呢。 她没有爸爸。 小糖果不想让妈妈担心，再也不在妈妈的面前提爸爸的事，可她一个人独处时还是会难过。 就像现在，她又有点难过了。 第396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7） 趴在窗前，夏季的风轻轻吹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里是朦胧的水雾，嘟起嘴巴。 有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他们喊小糖果：“小糖果，一起来玩。” “不玩。”小糖果摇摇头。 “小糖果，你不高兴吗？” “米有，我很高兴。” “可是你看上去像是要哭啦。” “才没有。”小糖果擦了擦眼睛，不理他们了，一个人去教室。 Lauren老师不在教室，小糖果一个人坐在钢琴前。 她的小手按着钢琴键，练习老师今天刚刚教的《苏格兰舞曲》，专心致志。 她知道妈妈也会弹钢琴，但她还没有听妈妈弹过呢，因为家里没有钢琴，她们的小家也放不下钢琴。 小糖果会在Lauren老师家里勤快地练习，就连Lauren老师都夸她比一般孩子用功。 小糖果弹得有些心不在焉，她还是会想爸爸的事。 心里头泛着小小的难过…… “弹错了。”就在这时，一道低沉严苛的嗓音传来，紧接着是轮子摩挲地面的声音。 小糖果先是一惊，转过头，眼里带着惊讶和欣喜。 但很快这点点欣喜就熄灭了，她想起来，她已经不喜欢这个坏叔叔了。 坏叔叔怎么会过来呢？ 反正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小糖果撅着嘴巴转过头去，不看他，一双大眼睛看着琴谱，小手还搁在琴键上。 “弹琴不专心弹什么琴？”墨修没有再动，眼神淡漠，语气冰冷，“要是不喜欢弹琴就去换别的兴趣爱好，别浪费时间。” 小糖果最怕被人训，她凶巴巴站起来，面对坏叔叔：“不要你管！” 小丫头声音充满稚气，脸上写满生气。 墨修看着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和宁安一模一样。 “呵，我管你什么。”墨修漫不经心看向她，眼神深邃，“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我不喜欢你了，坏叔叔！”小糖果凶巴巴道。 墨修还不知道自己得了这么一个坏名，反倒笑了：“我很坏？” “你是个大坏蛋。”小糖果用普通话一字一顿，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哦？那你之前很喜欢我？嗯？” 小糖果脸一红，她才不要承认：“以前也不喜欢你，现在更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你还跟我玩？”墨修忽然觉得逗这个小丫头蛮有意思，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他在吵架上有时候不是宁安的对手，但他总不至于不是宁安女儿的对手。 “那是小糖果没有认清坏人。”小丫头一本正经，“现在看清了。” 墨修忍住笑：“我是坏人？有多坏？” “很坏很坏！就像狼外婆。” “狼外婆会吃人，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不怕，妈妈说只要不做坏事，就不怕坏人。” “呵，你妈妈简直又幼稚又单纯，像个笨蛋。” “你不准说我妈妈，我妈妈是世上最聪明、最漂亮的妈妈，小糖果可喜欢她了！” 墨修看她倒挺维护宁安，宁安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第3967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8） 小糖果气鼓鼓地看着他，再也不像之前在幼儿园里那么亲近他：“你干什么还要跟我说话，你之前说不认识我的！” “你记性倒好。”墨修不置可否。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拜拜。”小糖果狠下心，她也不要理他了！ “呵。”墨修哂笑，“小孩子倒挺记仇。” “你太坏了！你不是好人！” “那你觉得谁是好人？”这样的天气，墨修没什么事，饶有兴趣地问她。 “我爸爸，我妈妈！”小糖果看着他，“还有我的老师，都是好人，但你不是，你只会欺负我。欺负小孩子，超不要脸的。” 墨修：“……” 她这些话是跟她妈妈学的么？ “你真得不喜欢我了吗？那这个要不要？”墨修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熊模样的棒棒糖，是软糖。 小糖果犹豫了半晌。 “这个是橙汁味的，喜欢吗？”墨修诱惑她。 小糖果坚定地摇头：“不要，坏人给的东西不要。” 墨修：“……” 他成了小孩子眼里十恶不赦的坏人。 但他还不至于卑鄙到这种程度，糖是他刚买的，专门买个这个小孩子的。 自从打听到她在这儿上钢琴课后，他经常一个人扶着轮椅来这条街上转悠。 长长的街道很安静，仿佛随便站在一个角落里都能听到这儿的钢琴声。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小女孩不排斥，实际上来美国之前，他觉得自己会厌恶这个小女孩，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小孩。 可在幼儿园和她接触后，他没有感受到预期的排斥，甚至几天不见，还有点想念。 可能是他年纪大了，也开始喜欢小孩了，墨修哂笑。 他拿着糖：“真不吃？不吃我吃了。” 说着，墨修那修长的手指剥开上面的糖纸，橙色的小熊露出逼真的模样。 糖很香。 墨修根本不吃糖，但他看到小糖果气鼓鼓的样子，竟然鬼使神差地把糖放进了嘴里，一口咬掉“熊耳朵”。 小糖果更生气了！ 墨修发现，原来糖这么甜，难怪小孩子都喜欢吃。 小糖果好馋，这糖糖看上去就很好吃嘛。 墨修又咬掉“熊脑袋”。 小糖果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这个坏叔叔真得坏透了，居然当着小孩子的面吃糖，好不要脸哎。 墨修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只棒棒糖来，这一次是小兔子的。 他晃了晃：“要不要？草莓味的。” 小糖果坚持摇头：“不要！不要坏蛋的糖！” “不要就算。” 墨修吃上瘾了，又拆开小兔子的糖纸。 小糖果好生气！ “很好吃。”墨修吃掉小兔子的耳朵，“小家伙，真得不要吗？不要的话，可没人给你买了。” 因为小糖果跟他说过，她妈妈不准她吃糖，说是会蛀牙。 小糖果看着他，生气地转头，特别倔强：“不要。” 说完，她坐回椅子，继续看琴谱。 墨修勾唇。 她这倔强起来的样子，和宁安如出一辙，不会顺着任何人，哪怕很想要很想要。 第3968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9） 墨修吃掉两块糖。 小糖果看着琴谱出神，心不在焉。 空气里还有糖果的香味儿。 “会弹什么曲子？”墨修颇有耐心地问道。 “不想跟你说话。”小糖果撅起嘴巴，托着腮，看也不看墨修。 要在以往，墨修早就发脾气了，这会儿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竟笑了：“这么记仇？小孩子家家的，这么记仇可不好。”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干什么还要跟我说话。”小糖果哼哼。 “你可爱才跟你说话的，不然你觉得我怎么不跟别的小孩子说话？” 小糖果脸红了，很不好意思，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别人一夸她她就脸红。 墨修没想到她这么爱脸红，倒有点像上大学时的宁安。 他对那时候的宁安印象不多，共同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他只记得有一次舞台表演，他一不小心闯进了后台，正好就看到准备换衣服的宁安。 宁安当时脸就羞得通红，脸皮很薄。 但小糖果觉得他还是坏叔叔，摇摇头：“小糖果不会被你骗的。” 墨修真是被气笑：“我骗你什么了？” “反正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再骗我都没用的。”小糖果觉得上一次被坏叔叔伤透心了，她不能这么原谅他。 “好吧，既然说什么都没用，你大概也不愿意再跟我玩了。” “是的。” “那我以后不来看你了。” “不要你看。” 墨修也没那么生气：“我给你弹首曲子要不要？” “不要，我爸爸妈妈都会弹。”小糖果是铁了心不要理他了。 听到她提及宁安和宋邵钧，墨修的眼底是幽邃深沉的光泽，脸色冷了下来，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心情此时变得像窗外的天空一样。 “不弹就算。”墨修移开轮椅，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唇角是嘲讽的痕迹，他过来干什么？ 好像这一刻他清醒了过来，他为什么要来看这个小女孩？ 他做事情讲究目的性，可他来看这个小女孩却没有任何指导性和目的性，大概就是想来就来了，不想来就走。 墨修离开教室。 小糖果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她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不理他？ 小糖果好苦恼，托着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喜欢一个人好复杂。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蜗牛还在花架上攀爬，爬的很慢，像是随时会掉落下来。天越来越黑，快要下雨了，风一阵一阵的。 墨修离开了，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这条长街上。 小糖果从椅子上跳下来，追着跑出院子。 可惜，没有再看到这个坏叔叔，坏叔叔不见了。 小糖果眨着茫然的大眼睛四处看，四处找，可是哪里还有坏叔叔的影子呀。 小糖果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可是是他先不喜欢她的，在公园里的时候他还说不认识她。 小糖果陷入了纠结。 这个坏叔叔真得很讨厌呢，因为他，她期末考试都没有考好，总是想他，想看到他。 第3969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0） 她也不知道这个叔叔有什么好，明明还很坏，和坏阿姨一起欺负她。 没有再看到他的影子，小糖果失落地回到教室去。 一群孩子还在院子里玩，小糖果坐在钢琴前练习曲子。 天空昏暗，像是要下雨，一阵阵风吹起院子里的青藤叶。 …… 这一天晚上，天空下起大雨，雷声轰鸣，闪电一道接着一道。 五星级酒店套房。 夜里头，墨修是被疼醒的，一到这样的天气，他的双腿就会很不舒服，今天也一样。 他摸索着打开床头壁灯，脸色苍白，额头都是汗珠。 他打开药箱，这才发现，江辞留给他的药都已经吃完。 疼痛难忍之下，他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打完电话时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说不出话来。 助理匆匆忙忙叫来医生，顾回音也赶了过来。 墨修已经疼得说不出话，眉头紧锁，薄唇紧抿，额头上是密密匝匝的汗珠。 他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咬紧牙关。 五年了。 这样的折磨受了五年了。 夏季的雨水天气格外多，到了夜里，他的腿也会疼得痛不欲生。 医生来的时候，他已经痛得没有了什么知觉，任由医生给他打针、上药。 从前，他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睥睨世间的一切，他是宋氏集团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觉得，他会一直骄傲下去，拥有自己的商业帝国，拥有旁人可望不可即的事业。 那时候他是傲慢的，清高的，何曾像此时此刻一样卑微如蝼蚁，一无所有。 他曾经也是大学的校草，而如今却只能戴着面具苟活，双腿残疾，痛不欲生。 也罢，用不了多久，他也不必再忍受这份非人的折磨。 耳边是说话的声音，有医生的指挥声，还有顾回音担忧的着急声。 顾回音匆匆忙忙过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紫红色的丝绸吊带睡衣外只套了一件白色外套。 “医生，怎么样，墨总怎么了？”顾回音问医生。 医生已经给墨修打了一针：“没事，打了针吃了药就好了，腿上的老毛病。” “严重吗？” “不严重。”这个新来的医生话不多，只做事。 顾回音用毛巾给墨修擦了擦额头的汗：“墨总，医生说没事，你再睡一觉。” 一针打完，墨修身上的痛意减轻许多，困意一点点袭来。 他闭着眼，脑子里混混沌沌，模糊一片。 也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时候走的，助理亲自送医生出去，套房里就只剩下墨修和顾回音。 外面雷声不断，轰隆隆，一声接一声，雨也在下个不停，“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很是嘈杂。 顾回音守在他的床边，低头凝视闭着眼睛的墨修。 她还不知道墨修长什么样，但他毁容了，容貌一直是禁忌，顾回音也不敢轻易去触碰他的禁忌，她没那么不识趣。 “墨总，睡着了吗？”守了一会儿，顾回音小声问道。 墨修没回应。 顾回音当他睡着了，给他盖上被子。 第397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1） 套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黄色的灯光溢满整个房间。 顾回音守了一会儿，她也不知道他的病情是不是还会发作，干脆就在沙发上睡下。 她不敢跟墨修造次，要在以往，她早就躺床上睡他身边了。 一夜雨水连绵，不曾停歇。 打了一针后，墨修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病情不再发作。 早上，他才醒来，一眼看到睡在沙发上的顾回音。 顾回音听到动静也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墨总，身体好点了吗？需要什么吗？” “辛苦你了。”墨修的嗓音还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没事了。”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是你女朋友，照顾你是应该的。”顾回音站起来，小鸟依人地靠在墨修的肩膀上。 “帮我叫份早餐？” “好，我这就去。”顾回音道，“我先去房间换身衣服。” 她出去了。 墨修看了一眼窗外，天上还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窗户模糊一片，不怎么看得清外面的景象。 墨修的眼底是沉痛的神色，这个世界再大再美，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就这样看着，迟迟不愿收回目光。 这一天，顾回音带团队出去谈合作，墨修一个人坐在套房的窗前抽烟，烟雾袅袅而上，遮住他的半张脸。 江辞打了电话过来，语气很关心：“听说你药吃完了，昨晚上腿疾又发了。” “不用你管。”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好心！”江辞被气到了，他属于脾气很好的人，但这会儿嗓子里都吊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算了算了，我都回国了我还管你干什么，你自己记得吃药就行。” 墨修不吭声了。 江辞也懒得再跟他说话，挂了电话。 墨修那双凌厉幽邃的眸子沉沉看向窗外，心口平静如水。 抽完好几支烟，墨修这才拿过笔记本电脑放在双腿上开始处理工作。 外面的雨还在下，也许工作是他最大的乐趣，只有在工作的时候，他才能忘记自己是个残疾人。 从前的宋邵言，剩下来的也就只有工作了。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傍晚的时候，顾回音从外头回来。 她一进墨修的房间就换了一双拖鞋，驾轻就熟地走过去，靠在墨修身边：“墨总，在看什么呢？” 墨修的腿上还放着电脑，他抬起头对顾回音道：“最近新到了一批钻石，正在跟国内的同事讨论该做成什么能把利益最大化。” “墨总，美国这边的事做得差不多了，我觉得……要不咱们就回国吧，我去订机票？” “过些天再说。” 顾回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墨修不同意，她也不能一个人回去。 顾回音把手里头的文件给他：“墨总，你看看这个项目，完成得差不多了呢！” 墨修随手接过，翻了翻：“这个项目之前不是一个叫‘宁安’的总监负责的吗？” “听他们CEO说，这女人自己辞职了，没什么能力嘛，一直说提成少，不肯干活。” 第3971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2） “哦，新换的总监怎么样？” “很不错啊，认真负责，又擅长沟通，做事严谨。”顾回音夸道，“这个项目不会亏本的。” “行，你看着差不多就好。” 顾回音和墨修聊了一会儿，提出一起出去吃晚饭的事：“墨总，晚上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出去？” 墨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雾蒙蒙的，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水汽。 “不方便出去，你帮我带点吃的，不急，我现在还不饿。” “那行，我一定帮你带上你最喜欢吃的。” 又聊了许久，顾回音才背上自己的包出去。 这样的天气适合喝酒，墨修不陪她，她就只能自己去酒吧喝点酒。 墨修依然平静地看向窗外，眼底无波无澜，一颗心也无比平静。 雨水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透明玻璃上是浅浅的水雾，将外面的世界氤氲成仙境。 曾经沧海难为水。 …… Lauren老师的教室里，小糖果心不在焉地学着琴。 钢琴声悠扬婉转，十分动听，可小糖果经常弹错。 她总喜欢透过窗户看向大街，可是一连看了好几天，也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 坏叔叔真得不来了吗？ 他气她一次，她也气了他一次，他们算是扯平了。 要是他来的话，他们就拉手和好吧。 可是，坏叔叔他不来了。 他上哪里去了呢？是不是不在纽约了？ 这个暑假，小糖果过得不太开心，因为她知道了她其实没爸爸，邵钧叔叔只是她的叔叔，妈妈找了新工作后比以前更忙了，坏叔叔也不见了。 从海边回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出去玩，也没人再带她玩。 下课铃一响，小糖果穿着花裙子去院子里玩。 Lauren老师的花开得很美，小糖果喜欢花花草草，蹲在地上仔细看着。 别的小孩子在做游戏，小糖果有时候会加入他们，有时候不会。 小糖果翘首盼望着，又是一个没见到坏叔叔的日子。 晚上。 宁安来接小糖果。 明天是周六，她今晚上可以带小糖果去海鲜楼吃海鲜。 小糖果开心地拍手：“妈妈，我要吃大虾。” “当然有，走吧，跟妈妈一起去广场。” 宁安开车带她离开。 宁安对待小糖果不小气，小糖果想要什么她都会给。 小糖果原本还想问“爸爸来不来”，但一想到邵钧叔叔不是她的爸爸，她又把话咽了下去。 邵钧叔叔不能总陪着她。 市中心的广场很热闹，宁安早就订好了位置，带着小糖果坐在靠窗的地方。 “小糖果，钢琴老师教的都会吗？有不懂的要记得问老师，明白了吗？”宁安一边点菜一边问道。 “嗯嗯，知道了。” 宁安问了她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忙，忽略了小糖果。 小糖果看到大厅里有一架空着的钢琴。 她指着钢琴：“妈妈，你说你会弹钢琴，可是小糖果还没有听你弹过。” 宁安目光微微一怔。 家里没有钢琴，所以她确实没给小糖果弹过。 “你想听？”宁安问。 第3972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3） 小糖果的眼中充满了期待，她点点头：“想听。” “先吃饭，吃过饭妈妈给你弹。” “好啊，好啊。”小糖果拍手，开心极了，她终于可以听到妈妈弹琴了，说不定比Lauren老师弹得还要好。 妈妈在她眼里就是个多才多艺又无所不能的仙女，什么都会，又温柔。 餐厅里很热闹，服务生把一份份海鲜餐端上来后，小糖果更加开心。 她已经学会自己剥虾。 她把剥好的第一只虾给了宁安。 宁安笑着看向她，小糖果真是太懂事了。 小糖果喜欢吃咖喱，一边吃一边喝着杯子里的柠檬水。 宁安难得陪小糖果出来吃一顿，母女俩随意聊着。 吃到一半，宁安想起答应小糖果弹琴的事，她坐到小糖果身边来，摸摸她的头：“妈妈去给你弹琴，你坐好哦。” “好的。”小糖果很乖地咬着勺子。 大厅里的钢琴是可以供客人弹奏的，吃饭的这一会儿已经有不少人去弹奏音乐，大部分都弹得十分好听。 很多年没弹琴，宁安手生了。 她坐过去，翻了翻面前的琴谱。 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温和的光泽，那柔美的光线倾泻而下照在宁安的身上，一身水蓝色连衣裙的她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蓝色睡莲。 小糖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妈妈，她妈妈真得太好看了，像仙女一样！ 宁安上大学的时候倒是经常弹琴，系里或者班级里的文艺节目都会邀请她，每一次，她都能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精彩。 那些曲子她早就忘了。 宁安想了想，弹了一首《致爱丽丝》，纤长的手指头在琴键上跳跃走动。 琴声一起，小糖果先带头鼓掌。 妈妈好厉害。 灯光下的宁安娴静如水，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平静，眼神安宁，神色温和。 小糖果恨不得一直鼓掌，妈妈好棒，妈妈太厉害了！ 这首曲子还不算生，宁安弹得很流畅，音符如流水一般从琴键上溢出来，铺陈在整个大厅里。 吃饭的顾客都在侧耳倾听，有的忍不住鼓掌。 难得弹琴，宁安很容易将自己沉浸在琴声里，专注而认真。 记忆会像阀门一样打开，那些关于大学时美好青葱的时光一股脑儿都涌了出来。 她对宋邵言的那段暗恋并不后悔，她想，如果没有那一段暗恋，她的大学生活和回忆会失色很多，尽管她只是宋邵言迷妹中的一个。 暗恋、明恋宋邵言的人从校园南排到校园北。 一曲终了，宁安站起身。 小糖果飞奔过来，扑进她的怀里：“妈妈好厉害。” 宁安笑道：“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再给你弹。” “喜欢，很喜欢。” 宁安继续坐回自己的位置，和小糖果一起吃晚饭。 这一切，都被楼上包间里的顾回音收入眼底。 她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上宁安，纽约可真小，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 宁安会弹琴，会背诗，会跳舞，会很多才艺，偏偏学习还很好，常年都是外文系的第一名。 第3973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4） 可她不一样。 她和宁安是一个系的，但她从小因为家庭原因，什么都不会，她家很穷。 大学的时候，她没有生活费，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靠自己做兼职。 文艺晚会不会有她，她也没有任何的才艺可以展示，她只能做一个卑微的观众，每到系里有节目时，她就坐在台下看着宁安。 她和宁安的交集不多，但她很羡慕宁安，这女孩子家世这么好，又长得漂亮。 可她呢，一无所有。 而如今，风水轮流转，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是恒远珠宝集团的副总，总裁的女朋友，宁安算什么，不过就是个带着女儿的可怜虫。 而且，宁安和她的小叔子也不见得有多好的关系，不然她怎么没有见到宁安和那位出来过？ 呵，她可算是把宁安踩在脚下。 顾回音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 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顾回音的眼里都是通红的光芒。 她勾了勾手，叫来服务生：“去把刚刚弹琴那位女士叫过来，就说她一个老朋友找她。” “好，小姐。” 顾回音托着头，耳中的红宝石耳坠轻轻摇晃，妩媚性感，嘴唇上是大红色的口红，眼中是迷醉的光泽。 宁安并不知道楼上的人是顾回音，她还以为真有老朋友来了纽约认出了她。 刚进包间，宁安就站住了脚步，她看到顾回音一个人在包间里喝着酒，黑色蕾丝连衣裙十分性感。 “你找我做什么？”宁安开口，“没想到又遇到了你，怎么，你还在美国？” “你是想我还是不想我走呢？”顾回音站起来，往宁安走来。 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十分安静。 “找我有什么事？顾回音，你用不正当手段逼我离职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宁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我逼你什么了？你自己写的离职报告，难道是我逼你的？” 宁安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的确，她没有任何证据。 “顾回音，你自求多福，别哪一天栽我手里。” “宁安，你觉得可能吗？看看你，再看看我，我们现在还是一条线上的人吗？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顾回音了，我现在手里头的人脉和权力想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顾回音，我不是来听你炫耀的，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炫耀。” “行啊，那就说正事。”顾回音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透过窗户看向大厅里的钢琴，“你刚刚弹的那架钢琴是我的。” 宁安皱眉，嗤笑：“怎么可能，这家餐厅是纽约的老牌餐厅，那架钢琴一直摆在大厅里！” “没错，前几天被我买下来了啊，所以那钢琴是我的。别人弹没有任何问题，但宁小姐你弹，咱们就得好好算算账了。”顾回音露出狡诈精明的笑容。 宁安恼羞成怒：“顾回音，你别欺人太甚。” “我现在有钱有势，我想怎么欺你就怎么欺你，有问题吗？”顾回音眉眼轻挑。 （10号00:15分左右开始爆更，保底40章，白天会酌情加更，记得投票支持哦~爱你们~） 第3974章 你终于承认了（1） 宁安懂了，顾回音是故意来找茬的。 顾回音只要存了这份心思，她做什么都能被挑出刺来。 “顾回音，你想怎么做？”宁安那双幽冷的眼睛淡淡看着顾回音。 “放心，我不会欺人太甚。不过，宁安你听着，这架钢琴十分名贵，你刚刚弹了一首曲子，按分钟收费的话，你得付给我……”顾回音故意想了想，“给我一万美金吧！” “顾回音，你怎么不去抢？你疯了？”宁安感觉这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想钱想疯了。 “怎么，觉得价格不合理？不合理你就去法院告我，最好找个律师哦，不然你肯定告不赢我，不要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宁安当然不会傻到去法院告她，法院流程极慢，再加上昂贵的律师费，她得不偿失。 但她不可能任由顾回音嚣张。 再这么下去，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宁小姐，一万美金，在我这儿别想讨价还价。你要是给不了，别怪我先把你告上法庭，我有的是顶级律师。” “我若是不给呢？” “不给的话就等着收律师函呗，反正我在纽约闲着也是闲着。” 若在以往，宁安肯定不相信她能去法院告，但现在的顾回音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说不定真得会给她律师函。 “宁安，别犹豫了，我要是想整你，多的是办法，你只能服从，没有任何反抗的方式。”顾回音的眼里是得意的神情，目光闪烁如星子，脸上也是骄纵的神色。 “顾回音，你是故意的吧。” “你说呢？”顾回音笑了，“你又不是笨人，看不出来吗？宁小姐工作这么久，一万美金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当然，一万美金我肯定拿的出来，但我辛辛苦苦工作得来的钱为什么要喂狗呢？岂不是太浪费？”宁安讥笑地勾唇。 顾回音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但她压住了脾气，嘲笑道：“你也就只剩跟我磨嘴皮子的本事了，没关系，尽管来，我顾回音还怕你吗？以前有宋爷爷给你撑腰，你嚣张的很，现在呢？那老头子去世了，宋邵言也去世了，你说，谁还把你当回事？你那个小叔子？” 宁安当然不会在这儿跟她磨嘴皮子，小糖果还在楼下等着她。 她也不会在这儿跟顾回音吵架，不值得。 但同样，她肯定不会给顾回音这笔钱，这根本就是敲诈勒索！ 头顶上的灯光恍恍惚惚地闪烁着，谁也不说话的时候，包间里会变得很安静。 “这笔钱，怎么给你？”良久，宁安问道。 “打这张卡里。”顾回音早有准备，在自己的名片上写上银行卡卡号，“别跟我耍小心机，要是我一旦查到这笔钱有问题，我可跟你不客气。” “我的钱都是干干净净，能有什么问题？不像有些人。”宁安讥讽，唇角都是嘲笑。 顾回音把名片塞给她：“听着，别耍小心眼！” 宁安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她收下名片。 第3975章 你终于承认了（2） 顾回音心里头多多少少是有些疑惑的，因为今天的宁安看上去很顺从，甚至没有什么反驳。 这可不像宁安的性格。 但顾回音没放心上，她可不相信宁安敢跟她耍小心眼。 宁安收下名片，睨着顾回音：“顾回音，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明白吗？” “宁安，我的不义只针对你，懂吗？”顾回音凑过来，身上是浓郁的香水味，“别以为自己是善类，要不是你，我会和邵言劳燕分飞吗？邵言会因为你命丧非洲吗？宁安，你这样的人才会遭报应。” 宁安动了动嘴唇，把要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这么多年，顾回音依然这样颠倒黑白、不知悔改。 “我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自己和邵言讨个公道，你这样的人，不配安安稳稳活在世上。” 宁安哂笑，她还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 看来，一个装睡的人是怎么都不可能叫得醒的。 “顾回音，小人得志，我就慢慢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宁安转头，离开。 她下了楼去。 小糖果还在等她。 顾回音收回目光，闲闲地看着宁安离去的背影。 她就是要把宁安踩在脚下，她就是享受这样的感觉。 宁安下楼时脸色又恢复如常，她不会让小糖果看出什么来。 果然，小糖果依然高高兴兴：“妈妈，我们家什么时候也可以买一架钢琴？” “等妈妈挣到钱，好吗？”宁安温和地笑。 “妈妈不要太辛苦，等小糖果长大了也能挣钱了。” “小糖果最懂事了。” 吃得差不多时，宁安带着小糖果离开。 开车回去的一路，宁安在想一些事。 顾回音还没有离开纽约，那很大可能，墨修也没有离开。 一万块美金，顾回音想得美。 她是怎么觉得她宁安会逆来顺受的？ 夜色苍茫，纽约城车来车往，闪烁的明灯照耀着纵横交织的马路，车如流水马如龙。 宁安打着方向盘，眼底是无欲无求的平静，她的脸庞隐没在黑暗中，长睫毛微微翕动。 她想见墨修其实很容易，她已经知道他是恒远珠宝集团总裁。 宁安给韩潇打了一个电话。 …… 第二天周六。 宁安一大早就站在自己的卧室窗口，拨出那个从未拨过的号码。 那头接了起来。 “宋邵言，我是宁安。”宁安嗓音平静，目光看着小区楼下。 “宁安？呵，你可还真执着，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是宋邵言，你是听不懂……人话？” 墨修的话十分难听，但宁安没在意，继续问道：“你还在纽约吗？我想见你一面。” “我没时间，不见。” “好，不管你见不见，你听我把话说完。” “哦？”墨修挑眉，他倒想听听宁安要说什么。 宁安把昨晚上的事给墨修说了一遍，目光平静：“宋邵言，你女朋友非要说她把钢琴买了，非要敲诈勒索我演奏费，一万美金。” “回音天性善良，敲诈你？”墨修握着手机，不屑一顾。 第3976章 你终于承认了（3） “宋邵言，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和你女朋友真般配。”宁安的语气里满是嘲讽，“那照你的意思，这一万美金，我不给也得给？” “你说呢？”墨修冷冷道，“你擅自使用我女朋友的钢琴，谁告诉你是免费使用的，嗯？” “那一万美金，算不算敲诈勒索？什么样的钢琴值这个数？” “你要是不服气就去告，没人拦着你。” “宋邵言，你和顾回音真是天作之合，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如出一辙，你说，我当年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你说，我是不是瞎了？”宁安的语气里是不屑的哂笑，还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大概，既是嘲讽宋邵言，也是嘲讽自己。 当年年少无知。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叫宋邵言！”墨修忽然就动了怒，“宁安，你眼睛瞎，耳朵也聋了吗？” “墨总，气什么呢。”宁安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五年了，不也没人知道你是宋邵言吗？你瞒得滴水不漏，就连你亲爷爷的葬礼都没有能来，墨修，只要我不说，也没人知道你是宋邵言了，你大可以顶着墨修的名字过一辈子。” “宁安！”墨修很恼火，“你再叫我一遍宋邵言试试！” “宋邵言，你大概是忘了，我们在一起生活过一年，整整一年时间。”宁安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一年时间，你说我记不记得住你的眼神和喜好呢？” 他可以记不住她喜欢什么，但她一直记得他喜欢什么。 人世间最痛苦的不就是一厢情愿吗？付出再多，不过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头，沉默良久。 半晌，墨修才冷冷开口：“宁安，你要是说出去，我让你过不了安稳日子。” “你终于承认了啊。” 她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承认了呢。 “宋邵言，我知道你想开始新的生活，你改名换姓，你重新建立了集团，重新追回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你这一切的生活都是崭新的。宋邵言，我没有理由来破坏你什么，但我希望，既然再没有交集，你和你的女人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宁安，这件事，我不允许你告诉任何人。” “好，我答应你。”宁安握着手机，目光看向外面的辽阔的天空，“我就一个要求，希望你女人收敛一点。” “抱歉，她爱做什么是她的事，我管不了。” “行，管不了是吧？”宁安道，“那这一万美金就劳烦墨总打到她账户上去，这，墨总总能做到吧？” “我要是不呢？” “你要是不打，我现在就告诉她，你就是宋邵言！你说，她会是什么表情？” “宁安，你威胁我？”宋邵言语气平静，“长本事了，会威胁我了。” 宁安原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并没有，反而有一丝嘲讽的笑意。 宁安就知道，这个把柄对宋邵言而言是一个威胁。 要不是这两人逼得她无路可退，她何至于这样。 第3977章 你终于承认了（4） 宋邵言和顾回音太过分了。 宁安淡淡一笑：“宋邵言，你瞒着顾回音，是想跟她重新开始吧？你欠她的，我知道你都会还上。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插足你们的爱情了，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不过前提是，别再来打扰我的平静，你让顾回音收敛点。” “你这么盼望着我们恩恩爱爱，那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要不来喝一杯喜酒？嗯？”墨修的声音里充满戏谑。 “宋邵言，你怎么这么喜欢恶心人呢？五年不见，变本加厉。” “这一万美金不用你还，我会打到这个账户。”墨修大概也是懒得再跟宁安纠缠下去，“没什么事的话，不必再给我打电话。” “希望你说到做到。” “呵。”墨修直接挂了电话。 宁安：“……” 她也收回手机。 宋邵言能答应她，已经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宋邵言不是软柿子，能让人拿捏。 不过这个把柄对于宋邵言而言是威胁性的存在，宋邵言肯定会有忌惮。 如此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想用墨修的身份重新开始，什么都是崭新的，就当是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宁安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顾回音和宋邵言回华城后再也不打扰她的生活，墨修的真实身份她也会一直保密。 但只要顾回音敢威胁她，她一定去威胁宋邵言。 顾回音都不要脸了，她也不打算要脸了，脸皮薄有什么好处呢？不还是一直被人欺负。 挂上电话，墨修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叫了顾回音来。 顾回音倒是很细心地照顾墨修，给他端茶递水，又给他找了医生来。 “墨总，身体不舒服的话，今天就不要工作了，有什么事交代我做就好。”顾回音靠在墨修身边，手上的镯子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泽。 “嗯，我等会儿让助理把邮件发到你的电脑上，麻烦你了，我今天头很痛。” “好，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帖帖。”顾回音拿了药给他，“把药吃掉吧，这样才能好得快。” “我知道。” 墨修吃了药，揉了揉额头：“你先回去，有事我打电话给你，我休息会。” “我去给你拿一份早餐？” “不用，我吃不下。” 顾回音还没有完全琢磨透墨修的脾气，墨修说不用，她就没有再强求。 看到墨修安然无恙，她这才出去。 墨修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辽阔无际的天空，一轮烈日挂在半空中，树叶葱翠，繁花茂盛。 四周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这样安然的时刻，他想起在京城念大学的时刻，也许，青春年华是他最纯粹的回忆。 他也想回到那个时候。 只是，如果回到了那时，他会去做什么呢？会像以前一样吗？ 墨修哂笑，他是一个很务实的人，竟也会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没有如果，也没有重头再来。 阳光晴好，他的眼睫毛在光线下翕动，投下碎碎的剪影。 第3978章 你终于承认了（5） 酒店的窗户很干净，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墨修就这样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神情，安安静静。 楼下是酒店的花园，安安静静，没有嘈杂声。 他在美国已经住了好长一段时间。 窗户上忽然跳跃出小孩子的身影，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一会儿玩滑滑梯，一会儿拎着小水桶抓小鱼小虾。 小孩子的身影渐渐清晰，墨修揉了揉太阳穴，微微闭目。 他怎么又想起那个小女孩了。 起初见这个小女孩只是出于好奇，他一直在想，宁安的女儿会是什么样。 他在幼儿园外看了好几天，原本以为看过就算了，但那天早上她在活动区玩滑滑梯时，他竟鬼使神差地扶着轮椅进去，看她从滑滑梯上滑下来差点跌倒时，竟鬼使神差地接住了她！ 这一接触就好像不可收拾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还挺黏人。 宁安这个女人一点都不黏人，但这个小女孩在这一方面并不像宁安。 墨修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那个钢琴老师家。 那条长街的窗口边，小女孩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墨修收回目光。 然而，这个小女孩的身影就好像影子一样，一直绕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墨修不想再跟这个孩子有什么联系，可这会儿心里头又有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 为了驱散这种不可掌控的感觉，他点了一支烟，静默地坐在窗边抽着。 烟雾缭绕，尼古丁的气息能麻醉神经。 窗外阳光明媚刺目。 …… 墨修终究没有能耐得过半天。 下午的时候，他洗了个澡，换了一件白衬衫，出门。 Lauren老师的院子还是那样漂亮，青葱蓊郁的葡萄架，松软的泥土地，悠闲自得的小蜗牛，还有美丽的篱笆。 大概正是上课时间，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从教室里传来。 约摸半个小时后，下课了，一群孩子冲出教室，差不多有五六个。 白人小孩居多，黑头发黄皮肤的小糖果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嫩黄色的小裙子，像小黄鹂一样。 Lauren老师走到院子里的洗手池边洗手，她看到墨修来了，微笑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Lauren老师热情好客，有来往的大人她都不会太拒绝，如果有流浪汉路过，她还会给他们拿点吃的。 这条长长的街道就像是天使的城堡，住的都是善良的人和天真无邪的孩子。 墨修一过来，小糖果就看到了他。 小糖果好惊讶，这个叔叔怎么来了，他不是生气了吗？ 可能……气消了？ 不过，没等小糖果有所反应，几个活泼的孩子已经聚到墨修身边。 尤其是一个外向的白人小女孩，金发碧眼，特别漂亮。 她走到墨修跟前，用英文道：“叔叔，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墨修也用英文回了一句：“从街上来。” “叔叔来找谁呀？” 第3979章 你终于承认了（6） “找你们这儿最特别的小女孩。”墨修勾唇。 小女孩立马提着小裙子转了一圈：“叔叔，是我吗？你觉得我特别吗？” “你特别可爱。”墨修笑道。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跟小孩子说这么多话，年纪大了可真是件可怕的事，会喜欢上小孩。 “叔叔，你好会哄人开心呀，叔叔，我给你糖糖好不好？”小女孩英文说得很流畅，笑容甜甜的。 “不用了，叔叔不爱吃糖。” 说着，墨修看向窗户的位置。 刚刚还在窗边的小糖果，不见了。 去哪里了？ 还是说看见他来了故意躲开了？ 墨修避开这些小孩子，扶着轮椅去教室里。 在大教室的角落里，墨修一眼就看到了小糖果，小糖果正坐在读书角，挑了一本童话书在看。 教室里没有别的小孩了，只有小糖果一个人。 墨修扶着轮椅过去。 教室里安安静静，只有墨修轮椅摩挲地面的声音，再无其他。 小糖果听见了声音，可她忽然又不想见他了，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墨修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别扭，皱起眉头过去，到她的身边。 小糖果躲不过去了，又冷哼一声。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所有的情绪都会写在脸上，不用费心思去猜。 饶是不喜欢跟小孩子打交道，墨修也一眼就看出了小糖果的不高兴。 “怎么了？”墨修抬起手，想摸一摸她的头。 小糖果避开，丢下书：“哼。” “谁惹你不高兴了？别说是我。” “就是你，你太坏了！” “……”墨修沉默，“我怎么又坏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更何况，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见面。 “你就是坏！不遵守约定！”小糖果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嘴巴撅起。 “哦？约定？”墨修还真的就认真想了想，他和这个小屁孩之间有什么约定。 想了半天他才想起来，小屁孩不准他跟别的小孩子玩。 大概就是这条了。 那他刚刚……就算是违约了？ 这小屁孩还真是小气啊！ 他不过就是跟外面的小孩子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忘了！”小糖果好生气，“不喜欢你了，我不跟你玩了。” “那我跟你玩？” “我不带你玩。” “我可以带你玩。”墨修眯起眼睛，像是难得的好心情。 他发现，逗这个小丫头还挺好玩。 这个小丫头比宁安有趣多了，动不动就生气，动不动就不带他玩。 “我不跟你玩。”小糖果哼了一声，伸手去翻童话书。 墨修靠过去：“你看得懂吗？你不是才五岁吗？” “我看得懂。” “哦？那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墨修特地指了一个难度很大的词。 果然，小糖果不会了，她瞪了墨修一眼：“你不要打扰我看书嘛！” “没有打扰你，就是考考你。” “你又不是我老师，我不给你考。”小糖果一本正经。 墨修被她逗笑。 他故技重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来：“要不要，和上次一样的糖。” 第3980章 你终于承认了（7） “不要，不吃。”小糖果一副生气了的样子。 “不吃吗？”墨修又从口袋里拿出好几块糖来，“那我分给外面的小孩子去吃。” 小糖果气鼓鼓地看着他，好生气。 墨修挑眉。 果然，小糖果抓住他的手，拿了一块最可爱的小猫糖。 其余的她不要了，都给别的小朋友好了。 墨修被她这姿势逗笑，将剩余的糖又都放回口袋。 小糖果拿着棒棒糖，没有立即吃。 墨修伸出手：“我帮你拆？” “我会。” “那你怎么不吃？” 小糖果纠结了半天，没说话。 舍不得吃。 吃了就没有了。 这是坏叔叔送给她的第一样东西。 她把糖果放进口袋里：“回家再吃。” 小孩子果然一点都不知道隐藏情绪，纵横商场多年的墨修一眼就看出了她眼里的依依不舍。 这小性子跟宁安真是一模一样，心口不一。 墨修也没拆穿，只当是没在意。 小糖果坐在小凳子上认真看书，虽然很多单词不认识呐，但她还是很认真。 墨修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为什么不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他们都在外面。” “我喜欢看书。”小糖果一本正经。 墨修腹诽，又是个小书呆子，不愧是宁安生的女儿。 他对宁安的第一印象就是书呆子，门门考试都要拿第一，各项比赛都要压着他，再优秀又怎么样，书呆子。 没想到生了个女儿也是个小书呆子。 墨修看不下去了：“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 “不要，妈妈不准我偷偷出去玩。” “你妈妈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肯定跟你一样，是个书呆子。”墨修哂笑。 “你不可以说我妈妈。”小糖果又生气了，“我妈妈做什么都好，对了，我妈妈还会弹钢琴，可好听了。” “是吗？那你觉得你妈妈和我比，谁弹琴更好听？” “我又没听过你弹琴呐！”小糖果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昨天听了妈妈弹琴，今天要是能听到坏叔叔弹琴，她会更开心了。 “想不想我弹琴给你听？”墨修故意问。 小糖果迟疑几秒，点点头。 墨修摸了摸她的头：“好，等下。” 他扶着轮椅缓缓往钢琴边去，小糖果则眨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看着他。 其实今天坏叔叔还挺帅的，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小糖果发现他穿衣服好帅，身上的味道也很让人喜欢。 穿着白衬衫的坏叔叔坐在钢琴边试了试音，手指修长。 小糖果聚精会神，丢下书，托着腮看向坏叔叔。 墨修试了音后弹了一首《天空之城》。 小糖果听Lauren老师弹过，但她还不会。 这会儿听坏叔叔弹和听Lauren老师弹的感觉不一样。 小糖果沉浸在了钢琴声中。 她发现，坏叔叔真得会弹琴，弹得还很好听。 墨修弹得很认真，下巴线条紧紧绷着。 多年没有弹钢琴，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他也沉溺在了琴声里。 一曲终了，他弹下最后一个音符。 小糖果久久没有回神，眼睛都忘记眨了。 第3981章 你终于承认了（8） 等到墨修来到她的身边，她才抬起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小糖果真得对他越来越崇拜了，他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呢！ 每一次她有不认识的单词问坏叔叔，坏叔叔也都知道。 要是不惹她生气就好了。 墨修勾唇：“好听吗？” 小糖果如实点头。 “那是我弹的好听还是你妈妈弹的好听？要说实话。”墨修故意问道。 “一样好听嘛。”小糖果才不要回答他这个问题！ 墨修无奈，看来，他又没能比得过宁安么？ 就好比上大学的时候，宁安没来时，他在学校可风光了，不仅仅是校草，还是各项比赛都能拿第一的学神。 宁安来后，只要是他们同台竞技的比赛，他从此只能拿第二。 看来过去这么多年，他也就只能跟宁安打个平手。 可在他自己看来，他比宁安优秀好么！ 宁安在纽约上了五年班不过才升到总监，而他在华城短短五年就缔造了一个商业神话，一跃成为华城新贵，名下资产也不知道比宁安多多少倍。 所以说，她还是个书呆子，他才是学神。 “坏叔叔，你今天为什么过来？” “嗯？为什么叫我坏叔叔，你先回答我。” “因为你坏啊！” 墨修：“……” 他坏？ 他可不承认。 他对小孩子可一点心眼都没有。 “该你回答我了。” 墨修想着这孩子还真一点都不肯吃亏，便随口道：“正好路过这儿。” “那你是在纽约上班吗？你来好久啦！” “上班？上班多没出息，我是开公司的。” “哇。”小糖果惊喜，“你跟我爸爸一样，我爸爸也有公司。” “我和你爸爸不一样。”墨修不喜欢别人把他跟宋邵钧比，没想到这个小屁孩还敢拿他比。 “有什么不一样嘛。”小糖果不懂。 墨修不服气了：“我比你爸爸有钱！” “不信哦。”小糖果才不听他骗，“坏叔叔，有钱是没有用的，我爸爸有我这样的小可爱，你没有哦。” 墨修：“……” 他要被这小屁孩气吐血了。 他自认为比宋邵钧优秀，可小屁孩一句话就把他噎住了，他没有小可爱，以后也不会有小可爱了。 以前爷爷总拿他跟宋邵钧比较，但不管爷爷怎么认为，他自己都不觉得比宋邵钧差，会跟爷爷辩驳。 但这会儿小屁孩一句话说得他哑口无言。 小糖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他忽然就有点嫉妒宋邵钧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结婚比宋邵钧早，如果当年结婚的时候就有孩子，现在孩子比小糖果还大。 可惜，没有如果。 小糖果的眼睛亮晶晶的，确实继承了宁安和宋邵钧所有的优点，耐看而漂亮。 墨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小糖果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害羞：“叔叔，你不觉得我可爱吗？” “那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一句谚语？” “什么？”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坏蛋！”小糖果当然听过，气得撅起嘴巴。 第3982章 你终于承认了（9） 小糖果被墨修气得跺脚，墨修则一脸笑意，没想到逗这个小屁孩很好玩。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个耐心逗小孩子。 宁安是个从容平静的女人，但她生的小孩子倒不像她，还好没像她，不然多无趣。 小糖果气得撅起嘴巴，好长一会儿时间都没有理他，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看书。 墨修逗她，她也不理。 这个叔叔真得太坏了！ “改天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墨修又开始诱惑她。 “不要！” “生气了？”墨修故意低下头，看向小家伙。 “才没有。”小糖果不承认。 墨修见她的小脸蛋白白嫩嫩，忍不住捏了一下：“那你要什么？叔叔给你买。” “不要，我妈妈会给我买。” “你就这么喜欢你妈妈？” “是嘛，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呀！”小糖果一脸骄傲。 墨修想不出那女人有什么好。 “坏叔叔，你没有小孩你当然不懂。”小糖果煞有介事。 “呵。”墨修忍不住笑。 他有什么不懂的，他什么都懂。 小糖果虽然嘴上说生气了，但她还是不舍得墨修离开，自从知道邵钧叔叔不是她的爸爸后，她就不敢再缠着邵钧叔叔了，也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而且邵钧叔叔尽管很温柔，但她总觉得面前的坏叔叔和邵钧叔叔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大概就是她跟坏叔叔生气、耍脾气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跟邵钧叔叔不同…… 也许是因为坏叔叔很会逗小孩吧！ “你暑假作业做完没有？”墨修随意问道，也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做的差不多了。”小糖果想了想，“还有手工作业没有做呢，那个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做。” “这么麻烦啊。” “对，坏叔叔你没有小孩，所以你不懂。” 墨修：“……” 又被她教训了一下。 这个小屁孩教训人的样子真是一本正经。 “那你为什么还不做？”他问道。 “爸爸妈妈都好忙呀……” “要不要我陪你做？嗯？” 小糖果犹豫了一会儿。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呢！ 那她这算不算跟坏叔叔和好了？ “你会做吗？”小糖果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有什么不会的？”墨修被她给鄙视了，“我说了，我比你爸爸厉害，也比你妈妈厉害。” “骗人。”小糖果才不信，一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墨修，“你是不可能比我妈妈厉害的！” “你妈妈有什么厉害的？”墨修不屑一顾。 “我妈妈会做饭，会带小糖果玩，会跟小糖果做游戏，工作也棒。” 墨修：“……” 忽然就哑口无言。 他既不会做饭，也不会跟小孩子做游戏。 “那你还想不想我跟你做作业，不想的话，就算了。”墨修故意道。 “那你什么时候来呀？” “中午我过来。”墨修道，“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妈妈，知道了吗？” “为什么呢？” “你要是告诉别人，叔叔就不来了。” 第3983章 你终于承认了（10） 小孩子果然很好哄，小糖果想跟他玩，点点头答应了。 又陪她看了会儿书，上课时间到了，Lauren老师走进教室。 墨修离开。 小糖果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外面的长街依然清冷安静，没有什么人，只有爬满墙头的藤蔓和花草，随着风轻轻摇曳。 墨修的轮椅行驶在这宽阔的街道上，他静默幽邃的目光看向远方，无波无澜。 这条长街是步行街，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坐车。 出来后，热烈的太阳照在他的脸上，他微微抬头，下巴线条坚毅紧绷。 他好像一点都不排斥这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也不排斥他。 墨修讪笑，扶着轮椅离开。 …… 自从做了约定后，小糖果把作业偷偷带到了Lauren老师的教室。 每天中午有很长的吃饭、休息时间，这段时间里，小糖果可以做任何事。 这一次坏叔叔没有食言，如约而至。 墨修原以为小孩子的作业他做起来肯定不用费力气，没想到陪着小糖果做了一会儿灯笼后立马就没耐心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 倒是小糖果兴致勃勃，一会儿给他递剪刀，一会儿给他递胶水。 “叔叔，这个不是粘在这里的！这个是这样的！”小糖果叹气，“你好笨哦，我教你好多遍啦！” 墨修：“……” 能揍小孩吗？在线等。 整个过程，墨修几乎都处于被小糖果鄙视的阶段。 墨修哪里做过这些东西，差点就撂挑子不干了！ 什么玩意儿。 可是小糖果一脸兴奋，还在不停地指挥他：“叔叔，你看这个竹签是要贴在这里的，不能折断。” 小糖果话音刚落，“啪”一声，墨修已经把手里的竹签弄断了。 “呜呜。”小糖果红着眼睛看向墨修，“叔叔，你真得太太太笨了。” 小糖果哪里想到墨修这么笨，叹气。 墨修表示很无辜啊，他根本不会，比谈个几千万的合同还难。 “笨叔叔，你还会做什么？”小糖果又叹气，“还说比我妈妈厉害。” 墨修成功从“坏叔叔”升级成了“笨叔叔”。 虽然被小糖果拿来跟宁安比较，但墨修这次是彻底服气，他不会，就是不会啊！ 经过几天的磨合以及小糖果手把手教墨修，几天后，墨修做手工的水平才有所提升。 小糖果表示，她还是很乐意跟坏叔叔一起做手工的。 坏叔叔对她没什么脾气呢！ 她还能跟坏叔叔撒娇。 做好第一只灯笼，小糖果很有成就感，拎着小灯笼跑来跑去。 墨修深邃的眼底是点点闪烁的星光。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陪她玩。 好像只是单纯地，他陪这个小屁孩玩时，心情会很舒畅。 玩着玩着，顾回音打了电话来。 “墨总，我晚上订了两张电影票，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吧？还没有跟你一起看过电影。” “好。”墨修接起电话，“几点。” “晚上八点半，正好吃过晚饭过去。” “可以。” 顾回音很高兴，又絮絮叨叨跟墨修说了好一会儿话。 第3984章 你终于承认了（11） 小糖果正好要上课了，墨修叮嘱了她几句后离开。 自从和坏叔叔和好，小糖果就原谅他了，心情也变得特别好。 有时候回到家，宁安都能听到她在唱儿歌，开开心心，还会跟吴嫂帮忙做饭。 宁安一回来，小糖果就帮着端茶递水，还会给宁安捶捶背。 宁安只当她暑假过得很开心，没有多想。 这段时间她的工作也逐渐稳定，顾回音没有再找她麻烦，宁安想，以后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她一有空就会陪小糖果，带她去游乐园，带她去钓鱼，教她唱歌。 这一天晚上。 宁安带小糖果去商场买新衣服。 小糖果蹦蹦跳跳，牵着妈妈的手。 商场里人很多，小糖果试了好几件衣服都很喜欢。 但她知道妈妈上班辛苦，宁安问她喜不喜欢时，她都摇摇头说不喜欢。 最后小糖果只挑了一件牛仔外套和T恤，穿起来帅帅的。 小糖果从更衣室出来，戴着帽子看向宁安：“妈妈，小糖果好看吗？” 宁安笑弯了眉毛，眼里都是温柔的慈爱：“好看呀，小糖果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小糖果一把扑进宁安怀里，笑得合不拢嘴。 母女俩闹了一会儿，宁安去买单。 小糖果坐在沙发上乖乖等妈妈。 一双白色高跟鞋在沙发旁站定，浓郁的香水味瞬间在空气里四散开来。 一道影子压下，小糖果抬起头。 一抬头，吓了一跳，躲得远远的。 原来是那个坏阿姨！她才不要看到这个坏阿姨！ 小糖果不敢乱跑，就瞪着大眼睛看向坏阿姨。 顾回音的唇角是一抹上扬的弧度，带着嘲讽和嗤笑，她抱着臂，眼中是不屑一顾。 “你妈妈就带你来这么便宜的店买衣服啊？”顾回音看着小糖果，故意嘲笑道，“这些衣服丢大街上都没人穿的，你妈妈好小气好穷哦。” 小糖果好生气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她气鼓鼓道：“你不要跟我说话。” “我只是告诉你真相啊，这么便宜的衣服穿到学校里去是会被同学嘲笑的。你说你妈妈跟过两个男人，怎么还这么穷酸呢？” 小糖果不大听得懂她的话，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家伙，没反应啊？来，阿姨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顾回音故意弯下腰，试图靠近小糖果，“你妈妈嫁过两个男人哦，你以后可不能跟她一样，靠男人过日子，那种行为是不道德的。你妈妈……” “啪”，宁安走过来，伸手就甩了顾回音一巴掌，脸色苍白而愤怒。 顾回音捂脸，这巴掌扇得她耳鸣眼花，脸颊滚烫滚烫。 “顾回音，你个给脸不要脸的女人，我忍你很久了，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来挑战我的底线。”宁安震怒，双眼里都是恼火、愤慨的眼神，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也只有在保护女儿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这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一面。 可她是个母亲，她怎么能容许别人在自己女儿面前放肆。 第3985章 你终于承认了（12） 小糖果被吓到了，抱着抱枕，不敢说话。 顾回音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嘴里有淡淡的腥味，这一巴掌，宁安还真是用足了力道。 顾回音被宁安打得面红耳赤，耳坠子都歪到了一边去。 “先撩者贱，顾回音，滚。”宁安指着她，冷漠道。 顾回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她的腹腔中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久久不息。 她也不至于跟宁安打起来，便看着小糖果，笑道：“小东西，看到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她当初抢走了我老公，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你妈妈就是个小三！” 宁安气到发抖，又抬起手。 这一次巴掌没有能扇到顾回音脸上，顾回音躲开了。 她冷冷看了宁安一眼：“宁安，我要你不得安宁。” 说完，顾回音踩着高跟鞋离开。 四周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小糖果跳下沙发，跑过来抱住宁安的腿，眼巴巴看着宁安：“妈妈，不要难过，小糖果知道她很坏的！” 宁安那浑身沸腾的血液还没有宁息，她扇顾回音一巴掌的那只手甚至还在颤抖，这不是她第一次打顾回音了。 宁安定了定心神，收回情绪，这才蹲下身安抚小糖果：“小糖果，她有没有打你？” “没有，她打不到我的。” “那就好，以后见到她要绕的远远的，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小糖果懂事地点点头。 “她说的话不要信，她是个疯子。” “知道的！”在小糖果眼里，她只相信妈妈。 “还想要什么？妈妈带你去买。” “妈妈，我们去抓娃娃吧？” “好呀，走，妈妈给你抓娃娃。” 小糖果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离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宁安的心还在剧烈跳动，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抓娃娃的时候，宁安还有点心不在焉，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的心神才算安定。 她抓娃娃技术一般，抓了几十个游戏币才抓到一只小猪。 宁安拎着小猪的耳朵，无奈地丢给小糖果。 小糖果非要自己抓。 不过小糖果更不会，抓了几十个游戏币，一个都没抓到。 最后小糖果只能抱着一只小猪离开。 送小糖果回家后，宁安觉得今天这事她压不下去。 以往顾回音在京城，她在纽约，没有什么交集就罢了，可如今顾回音三天两头挑衅，今天更是在小糖果面前胡说八道，宁安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处理掉。 她打了电话给宋邵言。 她承认靠自己根本压不住那个嚣张任性、颠倒黑白的女人。 “宋邵言。”那头接通，宁安开口道。 “我说过多少次，我叫墨修。” “好，墨总。”宁安改口，把刚刚在商场里的事说了一遍，“墨总，我说过，我希望你管好你的女朋友，不然……” “不然就把我是宋邵言的事告诉回音，对吗？” “是。”宁安毫不犹豫。 “呵。”墨修嗤笑，“你打我女朋友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第3986章 你终于承认了（13） “你要是跟我算账我就把你是宋邵言的事告诉……” “宁安，你有完没完？”墨修气得无语，“我还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是吗？” “是。” “是你个头。”墨修真是气得没话说，“我和回音不用多久会回国，你不必再给我打电话。” “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打电话？” “呵，最好不是。”墨修淡淡道，“不管我是谁，我和你宁安都没有任何纠葛。” “我们本来就没有交集了。”宁安也平静回道，“别的我可以不问，但谁也不可以欺负小糖果，你管好顾回音！” 墨修懒得再跟宁安说话，直接按了挂断。 宁安知道宋邵言这个人对她从来都没什么耐心，只要是她和顾回音之间的事，他定然偏向顾回音，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这么多年了，依然如此。 宁安也不再多言。 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小糖果受到伤害，但墨修说，他们不久就会回国。 思忖良久，宁安没有再给任何人打电话，一个人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去。 …… 暑假很快接近尾声。 最后一节钢琴课，上完后，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刻，Lauren老师家的房子、花园铺上一道绚烂的橙色晚霞。 鸣蝉叫个不停，夏天的风热烈而张扬，吹在身上，有一丝丝凉快。 太阳早就歇了气焰，懒懒地挂在西头，一点点沉下去，直到在天空褪去最后一抹光亮。 小糖果收拾自己的书包准备回家。 有小孩子还在Lauren老师家的花园里玩，等待爸妈来接，有小孩子已经自己回家了。 小糖果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也不着急，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坏叔叔呢！ 这些天，坏叔叔都没来，今天是她最后一天钢琴课了，他还会来吗？ 每一次她不管在哪，坏叔叔都能找到她，今天呢？ 小糖果的眼里既有期待又有失落。 这段时间，坏叔叔的手工做的越来越好了，也不像一开始一样总是弄坏她的东西。 她还有话要跟他说呢。 他还来吗？ 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小糖果一个人了。 夕阳的光线从窗户投射进来，那浅浅的橘黄色铺陈在小糖果的身上，她乌黑的头发泛着点点闪烁的光泽。 小糖果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背上小书包，准备自己坐车回家。 走到Lauren老师的小院子时，她忽然听到了轮子摩挲地面的声音，这声音，小糖果早就听习惯了！ 下一秒，她的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她飞奔出院子！ 果然，离Lauren老师家不远处，墨修扶着轮椅过来。 夕阳的光照在他银白色的面具上，他穿着一身白衬衫，脊背线条挺得笔直。 小糖果看到了他，高兴地蹦蹦跳跳，挥手！ 她觉得坏叔叔好帅啊，没有露脸都这么帅了！ 墨修扶着轮椅过来。 小糖果“噗通”一下扑进他的怀里。 像往常一样，墨修熟练地接住她。 心口闪过异样的感觉，他的大手自然而然地就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眼神里布满光泽。 第3987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1） “坏叔叔，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回家啦！”小糖果趴在他的腿上，仰起头看向他。 “你在等我？” “没有，我才没等你。” 墨修勾唇：“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好几天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小糖果小声道。 “你很想我来？” “没有，不想。” 墨修笑了，她这口是心非的本事。 果然，小家伙嘴上这么说，小脑袋却蹭了蹭墨修：“叔叔，我放学啦。” “我知道，叔叔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叔叔明天就回国了。” “啊……”小糖果的眼里布满亮晶晶的水花，瞬间就难过起来，“回国后还会来纽约吗？” “我也不知道。” “那我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叔叔会找到你。” “叔叔好厉害，不管我在哪里都能找到我。” 墨修的唇角微微上扬，小傻子。 “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走啊？小糖果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嗯？我带你出去吃饭要不要？” “不行哦，妈妈会担心，这样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就会被妈妈知道啦！” “叔叔有办法。” 说完，墨修进了Lauren老师的家里。 墨修让Lauren给小糖果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就说晚上她会带几个孩子一起吃一顿饭。 果然，宁安没有怀疑，同意了。 小糖果在外面焦急地等着，就在这时，她的儿童手机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 “小糖果，好好跟老师吃饭，不要让老师操心哦。” “好的，好的，妈妈，小糖果知道啦！” “快吃完的时候告诉妈妈，吴嫂会去接你。” “嗯！” 小糖果高兴坏了，她还是头一次跟坏叔叔一起吃饭呢！ 等把一切安排好，墨修带着小糖果离开Lauren老师的家。 小糖果坐上了墨修的车，车内是漂亮的星空顶，和外面的星空一模一样。 小糖果又好奇又开心，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车里的一切，她终于相信这个坏叔叔很有钱了。 “你想吃什么？”墨修问道。 “都可以，小糖果不挑食。”小糖果眨巴眨巴眼睛，“但是小糖果很喜欢吃京城菜。” “京城菜？”墨修若有所思，“你去过京城？” “去过。” “哦。”墨修同意了，“那我带你去吃。” “叔叔你吃过吗？喜欢吗？妈妈说她不喜欢，她还说不喜欢京城，以后都不要去了，可是小糖果很喜欢呢！” 墨修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挺喜欢。” 他本就是京城人，从小在京城长大。 “叔叔你对京城很熟吗？” “嗯。” 小糖果缠着他给她讲了好一会儿京城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 墨修挺顺着她，真得就讲了很久。 这些年，他只零零星星去过几次京城。 很多事，都已经淡忘，好似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小糖果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喜欢问他问题。 “哇，叔叔你一直在京城上学的呀。” “嗯。” “叔叔你学习好吗？” “当然。”墨修毫不谦虚。 第3988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2）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妈妈学习也很好，我在家里看到过她好多好多的证书和奖杯。” 墨修：“……” “叔叔，不骗你哒！”小糖果看他没有反应，怕他以为她骗人。 小糖果眨着眼睛信誓旦旦。 墨修表示，他知道。 小糖果喋喋不休说了一路。 墨修原以为她是个挺腼腆的孩子，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也是这样，但没想到熟悉之后变成了小话痨。 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她妈妈，宁安在她心目中大概就是个完美的存在。 墨修哂笑，那女人有什么好。 纽约鲜有京城菜菜馆，但墨修知道有一家做得不错，就让司机开车带他过去了。 天色已晚，路灯接二连三亮起，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也都亮了灯，点缀得纽约城繁华盛大。 小糖果对纽约已经很熟悉，她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跟墨修说话。 中途有人给墨修打了电话，墨修挂了。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一家装修低调奢华的菜馆门口。 小糖果没来这里吃过呢！ 有专门的侍应生接应，墨修带着小糖果去了订好的包间。 包间里是纯京城风格的装修，古朴的颜色，昏暗有格调的灯光，别致的挂画，坐在包厢里也可以听到大厅里的古筝琵琶声。 小糖果说她不挑食，墨修就随手点了一些菜。 点好之后，墨修放下菜单，看向坐在他对面想小家伙。 小糖果也看着他，抱着碗筷眨巴眨巴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浓密乌黑，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是小孩子特有的单纯。 墨修的语气严肃起来：“宁悠，你知不知道你的警惕性太低了？” 这还是坏叔叔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小糖果立马也规矩起来。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你就敢跟我出来吃饭，你妈妈没有教你不要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吗？” 墨修的语气又严肃又森冷，小糖果没想到坏叔叔训起人来这么厉害。 她委屈地撅起嘴巴：“可是你不是陌生人。” “我陪你玩几天就不是陌生人了？你的警惕性就这么低？你当真不怕我是人贩子或者别有用心？” 小糖果不吭声了，越发委屈。 她在心里头早就没有把他当陌生人了，虽然妈妈一直跟她说，不要随便搭理陌生人。 可她觉得坏叔叔和别人不一样。 “你这么小，怎么可能是大人的对手？我现在要是把你拐走，你有什么办法？嗯？”墨修看着她。 这个小孩子真得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真不知道宁安平时是怎么教的。 眼泪儿开始在小糖果的眼里打转了。 听着墨修斥责的声音，她有些委屈，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确实把妈妈说过的话都忘了呢，可坏叔叔不是坏人呐。 小糖果低下头，不敢看墨修的眼睛。 “我不是坏人，你不用怕我，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以后别看见大人对你好你就跟人走了。” “没有呀。”小糖果撅着嘴巴小声反驳，“小糖果不傻的。” 第3989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3）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小糖果心里头知道，她不应该警惕性这么低。 妈妈说的话她全都忘了。 可是她看到坏叔叔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坏人呐。 还好，他真得不是坏人。 “你知道就好，平时在家里，你爸爸不教你这些吗？为什么张口闭口都是你妈妈？”墨修的声音里藏着压抑的低沉。 “爸爸忙，不经常在家。”小糖果小声回应。 她不敢说，其实她没爸爸。 心里头忽然就难过起来。 她叫了邵钧叔叔好几年“爸爸”，可他并不是她的爸爸。 一开始她还有点没法接受，但为了不让妈妈太担心、太难过，她也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事。 “噢。”墨修的眼里是不屑一顾。 他和那个弟弟没有什么交集，但再怎么忙也得顾及小孩子，不是吗？ 很快，服务员陆陆续续送菜过来。 墨修点了一桌子菜。 小糖果在得到允许后开始夹菜吃，墨修也开始陪她吃饭。 “这虾，你会剥吗？”墨修指了指他点的油焖虾。 小糖果点点头：“会的。” “哦，本来我想，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剥给你吃。”墨修挑眉。 “不会了。”小糖果又狡黠地改口。 “会还是不会？” “不会！”小糖果回答得很响亮！ 墨修勾唇，挺上道。 他拿了一次性手套，试着给小糖果剥了一只。 说实话，他没干过这事，刚刚只是心血来潮逗她一下。 小糖果略有些撒娇地看着他：“叔叔，你怎么那么好？你对小糖果这么好，小糖果会舍不得你的。” 墨修的手一顿，哑然失笑。 他对她好吗？ 那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墨修不愿去理这千头万绪，也没回答小糖果的问题，低着头，继续剥虾。 小糖果没想到坏叔叔会给她剥虾，其实她自己会剥的。 有时候妈妈要给她剥，她都摇摇头，不想辛苦妈妈，都是自己动手。 头一次，小糖果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眨着大眼睛看向墨修，看着他修长灵活的双手。 “看什么？吃菜。”墨修道。 “叔叔，你是不是经常给小孩子剥虾呀？” 墨修勾唇，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小屁孩的占有欲。 “没有。”他如实回答她。 果然，小屁孩的眼里闪过晶莹的光泽，熠熠闪光。 她继续夹菜吃，还给墨修夹了一块排骨：“叔叔你吃这个，好吃的。” “嗯。”墨修一抬头，正好看到小糖果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心中涌动着不一样的感觉。 这感觉，他有些控制不住。 小糖果吃得很开心，尤其是吃着墨修给她剥好的虾肉时，更开心。 吃着吃着，小糖果像是想起什么，她垂着头，拨弄碗里的鱼肉，撅起嘴巴：“叔叔……” “怎么了？”墨修看到她的眼睫毛都垂了下来，“有不高兴的事？嗯？” “嗯。”小孩子的脸上藏不住情绪，“叔叔，小糖果太小了，保护不了妈妈怎么办。” “谁欺负你妈妈了？你爸爸会保护她。”墨修淡淡道。 第3990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4） 小糖果忽然想到那个坏阿姨跟眼前这个坏叔叔是一伙的，她不开口了。 “怎么了？”墨修看向她。 “叔叔，我问你一个问题哦，你不可以骗人哒。” “我不喜欢骗小孩。” “上次那个坏阿姨，就是公园里看到的那个坏阿姨，你跟她是不是一伙的？” 墨修笑，“一伙”这个词都出来了，谁教她的？宁安成天都教她些什么玩意？ 小糖果眨着眼睛看向他。 “不是。”墨修淡淡道。 “她是你朋友吗？” “不是。” “她欺负小糖果了，她很坏啊！”小糖果告状，很生气，“她还欺负妈妈了。” “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很凶很凶地在小糖果面前说我妈妈的坏话，不过小糖果是不相信她的。” “哦，这种事，你应该说给你爸爸听，你爸爸会保护你们。” “爸爸出差了，而且小糖果不想让爸爸操心。”小糖果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是不想让爸爸操心，而是……邵钧叔叔不是她的爸爸。 “你不听就算啦。”小糖果不说了，“我马上要开学了哦，我要上一年级了。” “嗯，好好学习。” 墨修知道，可他以后也不会再来看她了。 他可没有插足别人家庭的爱好，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去插足。 该断则断，对这个小孩子如此，对那个女人也是如此。 小糖果觉得叔叔不太热情，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回国，她也有点难过起来。 她好不容易又认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这下又没有了。 墨修给她夹菜：“多吃点，小孩子要长个。” “叔叔你也多吃点。”小糖果也学着他的样子给他夹了菜。 包间里其乐融融，墨修没想过他能和这个小孩子相处融洽，在面对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不管做出什么事都仿佛自然而然一样，就比如这会儿给她夹菜。 他从未给任何人夹过菜。 一顿饭，小糖果吃得很饱，可她舍不得回家。 回家后就再也见不到叔叔了。 虽然他们之间闹过别扭，但小糖果承认，她很喜欢他。 饭后，小糖果抱着果汁喝，就是不想走。 墨修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想抽一支烟，但还是忍住了。 “叔叔，你喜欢我吗？”小糖果抱着果汁，满含期待地看着墨修。 “你喜欢我吗？” “喜欢呐，会想你。”小孩子的表白毫不犹豫。 墨修讪笑，没有开口，只看了一眼窗外：“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 “你以后都不来了，我还要遵守约定吗？” “当然，你说呢？” “哦，知道啦！”小糖果点点头，“不会告诉爸爸妈妈的。” “嗯。” 墨修给Lauren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来送小糖果回去。 小糖果不肯走，但她没有办法，时间不早了，她得回家了。 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坏叔叔了？ 她会想他的呀。 小家伙的眼睛里都是依依不舍的光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鹿。 舍不得跟叔叔说告别。 第3991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5） 暑假过去了。 小糖果顺利进入小学，宁安的工作也逐渐有了起色。 她肯吃苦，工作能力又强，三个月的试用期缩短成了一个月，顺利入职。 小糖果自那天晚上之后真得再也没有见过面具叔叔，她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可随着时间的飞逝，她差点忘了曾经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叔叔陪伴了她好久。 这一天是周六。 宁安见小糖果上小学后表现良好，特地找了个时间带她去游乐园玩。 天气晴好，九月份的太阳不像夏季那般浓烈，宁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的小糖果。 小糖果开心极了，做了个“V”的手势，宁安打开照相机给她连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宁安戴着帽子，站在阴凉的地方，一直看着小糖果。 游乐场的人很多，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小孩子，不少都是像小糖果这么大的。 宁安的唇角挂着笑意，没有散去，她满眼里都是自己的女儿。 “宁安？”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宁安转头，竟看到了江辞。 江辞穿得很休闲，白色短袖T恤，黑色短裤，戴着墨镜，手里头还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他个子很高，宁安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他。 算起来，宁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江辞。 应该是自从她离开墨修家，她就没有见过他了。 “江医生。”宁安打了招呼，“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你，你……一个人来的？” “对啊，来散散心。”江辞走过来。 “头一次见到有大人来游乐园散心的。”宁安笑了，“你怎么会在纽约？” “代表医院来纽约开会，今天正好休息，就到附近转转。”江辞看到了旋转木马上的小女孩，“你带女儿来的？” “嗯，今天周六，带她来玩玩。” “怎么没有一家人出来玩？”江辞故意问道。 自上次在海边看到宁安独自带着女儿，他就隐隐约约有所猜测，今天，果然还是她单独带着女儿。 “谁规定来游乐园要一家人的？江医生不是孤家寡人吗？” 江辞笑了：“眼睛好了没有？有没有不适？” “谢谢江医生，已经全好，多亏了你。” “哦，好了就行，作为一个医生，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诊治的患者能痊愈。” “江医生宅心仁厚，既然能在纽约遇到，我请你吃饭吧，你不要推辞。”宁安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 “行啊，正愁在纽约没人一起吃饭。”江辞倒不介意。 宁安又陪小糖果玩了会儿。 江辞正好没事干，有一些宁安不敢玩的项目，江辞就陪小糖果玩了。 江辞发现这小丫头胆子还挺大，一点都不怕。 中午，宁安把小糖果交给吴嫂，自己则跟江辞出去吃饭。 江辞倒还是老样子，率性洒脱，和拧巴做作的宋邵言格格不入，其实宁安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能做朋友。 宁安很大方地点了一桌子菜。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 “你在纽约呆多久？”宁安问道。 第3992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6） “还有半个月吧。” “工作忙吗？” “医院里，你说忙不忙？”江辞道，“不过最近不用再受墨修那个家伙的气，日子好过多了，说真的，他脾气是真坏。你在墨家住的那段时间，没少受气吧？” “是啊，也怪你，你要是不让我住他家，给我一点钱让我住酒店也好。”宁安半开玩笑道。 要是那时候她中途离开了，也许她就不可能发现宋邵言还活着的事。 也许，宋邵言真得可以瞒她一辈子。 可惜，后来的一切都发生了。 “住酒店可没人伺候你，我也没钱。”江辞哼哼，“你要是跑了，我找谁要钱去？” “你最近怎么不用受墨修的气了？”宁安轻描淡写地问。 “他把我辞退了啊，也不叫辞退，就是呢，他找了个新医生，我和他之间的医患关系自然而然就解散了。” “为什么？你不是照顾他五年了吗？” “男人心，海底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那对于你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像他那种脾气的患者，我感觉你也不希望接收。” “可不是，谁愿意接收脾气这么差的患者，不过呢……唉，怎么说呢，到底也陪了他五年，一下子不用再忍受他的折磨，还挺无聊。” “江辞，你是不是受虐体质？”宁安服了他。 “你不懂，人之常情嘛，毕竟给他看了五年的病。”江辞感慨，“有时候大半夜，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只要他一个不舒服打电话给我，我都会赶过去，现在他换了医生，我也有点不习惯。” 宁安笑话他：“你就是受虐体质，大风大雨地从被窝里跑过去给他看病，你还看出成就感来了！” “可能我天生会照顾人吧！”江辞这会儿倒不以为然了，“像我这样的人少有了，可惜还是个单身狗，虐啊！” “会找到意中人的。”宁安又问道，“对了，墨修他为什么换医生？” “他现在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吗？他女朋友正好认识一个医生，说是很有本事，他信了，就聘请了那位做他的主治医师，不要我咯。”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新医生哪有你好。不过也好，恭喜你解脱了。” “是，解脱了，不然总是被他使唤，跟个佣人似的。” 江辞和宁安随意聊着。 他发现自己和宁安还挺聊得来，可能是早就认识的缘故，起码聊起来不是很尴尬。 他也问了一些宁安近些日子工作的情况，细心的他发现，宁安果然一句没提自己的丈夫。 江辞再一次佐证了自己的猜想，宁安和她丈夫的感情不是很和睦。 两人聊了很久。 宁安从江辞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墨修和顾回音已经回国，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如胶似漆。 她知道，她和如今的宋邵言早已是平行线，没有交集也挺好。 只是偶然间，她看向窗外时会想起在墨家的那段时光，眼前总会出现墨修坐在桃花林下的场景。 风一吹，桃花飞散，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 第3993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7） 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那一段时间对于她而言安宁而平静。 宁安和江辞聊了挺久，下午的时候，江辞要去见朋友，两人这才散了。 宁安回家后，小糖果已经去舞蹈班上舞蹈课了。 她换下鞋子，坐在阳台上看书。 这样舒适的午后对于宁安来说很难得，天气极好，又没有工作缠身。 吴嫂给她沏了一壶绿茶。 “太太，宋先生中午打电话来过。” “哦？有什么事吗？” “宋先生说他的公司这段时间在忙几个新项目，怕是没时间回纽约，让我好好照顾你。” “辛苦他总是惦记着我和小糖果。” 吴嫂很早就知道宋邵钧和宁安不是夫妻，因而她也很感慨宋邵钧对宁安的好，这五年，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 “其实……太太，宋总人很不错，性格脾气也好，你可以考虑考虑。”吴嫂语气委婉道，“这五年的相处，相信我，不会看走眼的。” 宁安苦笑，摇摇头：“吴嫂，我现在工作很忙，没别的想法，能把小糖果抚养成人就好。” “太太，一个人太辛苦了。” “没关系，最艰难的五年都过来了。” 吴嫂没有再说什么。 她只知道宁安是单亲妈妈，至于别的她也不知道。 这种事情，还是宁安自己说了算。 其实也不能勉强，要是宁安对宋总有心，早就在一起了，五年没有在一起，怕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太太，我去做些点心。” “好。” 吴嫂去了厨房。 宁安喝着茶看了会儿书，又去客厅打开电视看了看。 难得有一个悠闲的下午。 调到国际财经频道时，她停住，放下遥控器，目光盯着电视。 是一家香水店的剪彩仪式，站在C位的是宋琳，她旁边陪着的则是顾回音。 这还是宁安头一次在电视上看到顾回音，看了新闻才知道，宋琳继承了宋家的大笔家产和宋氏集团后开始进行多方面的投资，包括彩妆、影视、房地产都多个方面。 顾回音俨然众星拱月的小公主，一身香奈儿的黑色连衣裙，笑容璀璨，眉眼妖娆。 宁安看了半分钟，又切了台。 没什么好看的。 顾回音如今在京城和华城往来，而她在纽约，她们之间不再有交集。 其实她挺好奇，宋邵言能瞒顾回音一辈子吗？还是说先培养感情，时机到了再告诉她真相？ 以顾回音骄纵的性格，她真能接受墨修这样一个半身不遂、容颜尽毁的男人吗？ 宁安没有再多想，他们本就是两情相悦，也许感情真能打破壁垒呢。 宁安又调了一个综艺频道。 她随手拿过吴嫂的毛线，吴嫂最近大概是在给小糖果织围巾，漂亮的粉红色，织了一小半。 宁安拿过来顺手织着，动作很流畅。 上高中那会儿班里流行织小东西，她心灵手巧，会织小金鱼、小鞋子，围巾、衣服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结婚后她还曾试着给宋邵言织过围巾，但得知他在外头养了小三，把织了一半的围巾给拆了，从此再没有织过。 第3994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8） 秋高气爽的日子。 阳光充足而明媚，没有什么雨水，距离纽约一个太平洋的京城干燥喧嚣。 从九月初起，宋邵钧就来了京城出差、谈合作。 他只带了公司的几个高层过来，他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是高科技公司，这样的公司需要足够的市场来支撑，因而他经常出差去找寻合适的市场。 这一次，他来到了京城。 京城有好几家公司在美国有分公司，如果能拿下合作，利润必然可观。 宋邵钧对宋家的财产和公司不上心，因为他不喜欢接受平白无故得来的东西，也许在这一点上，他和他大哥宋邵言有几分相似。 当初的宋邵言在金融街项目失败后远赴非洲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别人不理解，但他这个弟弟理解。 他们都不是想依附宋家的人。 宋邵钧和宋家人没有太多交集，他从小在美国长大，对国内的一切也不熟悉。 这一次来京城出差，他多呆了几天，等忙完这一阵，他就可以回去陪陪小糖果。 想到宁安和小糖果，宋邵钧的眼底是深邃的光泽。 宋琳得知他的京城，晚上邀请他一起吃饭。 宋邵钧不好推辞，答应了。 他知道，明为吃饭，实则是要打探他对宋氏是否还有野心。 晚上，水月楼包间。 宋邵钧早早到了。 因为是家宴，他没有带别人来，一个人在包间里等着。 “邵钧，好久不见，姑姑很想你。”宋琳推门而入，妆容端庄，珠光宝气。 “姑姑。”宋邵钧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宋总。”顾回音也走了进来。 宋邵钧没想到会遇到这个女人，说起来五年前因为宁安的事，他跟她还有过节。 但宋邵钧更没想到的是，顾回音还会带了自己的男朋友来。 “邵钧，抱歉啊，没有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不过你也不介意的吧？”宋琳笑呵呵道，“这位就是我干女儿回音了，你们是第一次见吧？不用生疏。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墨总，恒远集团总裁，也是回音的男朋友。” 宋邵钧低头看向墨修。 四目相对，火光交融。 一瞬间的电光火石，宋邵钧在看向墨修时，心中竟有几分异样。 墨修那双锐利的眼眸也看向宋邵钧，他沉沉开口打了招呼：“宋总。” “墨总。”宋邵钧也打了招呼。 宋琳是个很活络的女人，很会活跃气氛，顾回音也是，能说会道，有这两个女人在，包间里的气氛没有冷。 宋邵钧和墨修都不怎么开口，只偶尔会说几句生意场上的事。 宋琳点了不少菜。 顾回音给墨修夹菜，笑靥如花，爱慕地看着墨修，眼神里都是爱恋。 “看你们小两口甜的，我这当姑姑的都快嫉妒了。”宋琳调笑，“墨总，我这干女儿都没给我夹过菜。” “干妈。”顾回音娇嗔，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什么小两口，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 “回音这是害羞了，墨总，你瞧瞧，我这干女儿也就只有在你面前才这么娇羞。” 第3995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9） “干妈！”顾回音娇嗔。 “墨总，你可得对我们家回音好哦，我难得见她这么喜欢一个人。其实追她的人也挺多的，她都看不上呢！”宋琳道。 “我知道。”墨修算是应了，眉眼含笑。 宋邵钧的处境和立场有点尴尬，他倒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他偶尔会跟墨修聊几句京城的市场。 气氛一度很活跃，只要稍稍安静，宋琳都能长袖善舞地给活跃起来。 这个女人倒是个天生的女强人。 大部分时候，宋邵钧都是在喝红酒，他敬了墨修好几杯。 宋琳也在席间试探了宋邵钧，当宋邵钧明确表示对宋氏集团没有企图后，她才又轻巧地把话题岔开。 包间里的温度渐渐上升，空气里沉浮着红酒的香味、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还有香烟的味道。 宋琳和顾回音都抽烟，宋邵钧抽烟时就没有什么避讳了，他在纽约时不常抽，因为宁安和小糖果都不喜欢。 墨修也点了一支烟，气氛逐渐放松。 “墨总，我给你盛一碗鸡汤，补身子。”顾回音道。 “好。”墨修没有拒绝。 鸡汤很鲜美，顾回音干脆又给宋邵钧和宋琳都盛了一碗。 墨修不大开口，宋邵钧听人说他出过车祸，所以才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 宋邵钧抽着烟，也不开口，只安静坐着，偶尔会用余光看向行动不便的墨修，他的眼里闪过幽沉的光泽，深不见底。 好几次，宋邵钧在看着墨修的时候，墨修突然转过头来，两个男人的眼神碰撞上。 顾回音大部分时候在跟宋琳聊天，两个男人偶尔会聊一聊红酒、生意，相比女人，要沉默许多。 宋邵钧的处境很尴尬，还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宁安打来的。 宋邵钧站起身：“安安。” 他往外走去，关上门。 墨修不动声色，但他听见了宋邵钧手机那头的声音，宁安叫了他一声“邵钧”。 饭后，顾回音给宋琳端了一盘水果，自己则嗑着瓜子闲聊。 墨修还在抽烟，顾回音偶尔会娇嗔地劝一劝：“墨总，抽烟不好，少抽呀。” “嗯，今天难得高兴，让我抽几支。”墨修淡淡道。 “回音，男人抽烟没啥，事业有成的男人有几个不抽烟，别管太严。” “知道啦，姑姑。” 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墨总，回音比你小，你多担待，她要是跟你耍小性子，你大可以告诉我，我肯定站你这边。”宋琳笑眯眯道。 “干妈，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就这么偏袒姑爷，结了婚可还得了。”顾回音笑盈盈，眉眼里都是喜悦。 “说到这结婚我可想起来了，墨总，回音这孩子没什么安全感，你可得给她一些安全感，也免得她经常不自信，胡思乱想。” “我知道，其实我和回音可以先订婚。”墨修的嗓音低哑深沉，从容不迫。 “可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宋琳很高兴。 “不知道回音愿不愿意？”墨修看向顾回音。 第3996章 他的身影落寞而寂寥（10） “你说呢？”顾回音娇羞地看向他，眼底是小女儿的姿态。 没等他们商量完，宋邵钧走进来，他抱歉道：“我有点事得先走，这段时间我都在京城出差，姑姑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好，慢点，我就不送你了。”宋琳道。 “嗯，姑姑留步。” 宋邵钧出门去。 宋邵钧晚上喝了点酒，没醉，但身体里有几分涌动的热意，这滚烫的热一点点灼烧着他的腹腔。 秋天晚上的风很凉，宋邵钧站在风口吹了会，这才舒服些。 他没有立即走，而是去了室外停车场，坐进自己的法拉利中。 玻璃窗外夜色缭乱，灯火辉煌，街道也是热闹非凡。 宋邵钧从衣服领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森冷锐利的眸子看向名片上的文字。 这是刚刚他和墨修交换的名片。 脑中闪过无数片段，像一帧一帧电影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交闪，怎么都停不下来。 酒意涌了上来，宋邵钧的头隐隐作痛，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约摸一刻钟后，宋邵钧开着跑车离开。 车子驶向京城东边一段偏僻的野外。 车子停稳，他打开车窗，“呼啦啦”的秋风灌进来，拍打在他的脸上，一阵阵凉意。 宋邵钧那素来温柔斯文的脸上多了几分肃冷和凌厉，下巴线条紧紧绷着，眼眸子里更是一望无际的深邃。 他点了一支烟，松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拨了名片上的号码。 响了几秒，那头接起。 “墨总，我是宋邵钧，刚刚见过。” 那头沉顿半晌开口：“宋总。” “墨总，我在京城东郊万和项目这儿的空地，我等你。” 说完，宋邵钧直接挂上了电话。 如果，事实真相和他想的一样，那么他确定，墨修会来。 往事一点点在脑中交织，心口的位置隐隐约约像是被鼓槌敲打过，宋邵钧抽起烟，烟雾随风飘散。 这儿是旷野，月色清明，四下望不见人影。 宋邵钧的法拉利停在空地上格外引人注目。 他静默地抽着烟。 他不是个爱抽烟的人，但今晚上也抽了近一包的烟了。 清朗的月色照在玻璃窗上，也映照着宋邵钧眼里的光泽。 抽到第四支烟时，墨修来了。 是墨修的司机送他过来的，车子刚停下，车门打开，墨修下了车。 宋邵钧随即也掐灭烟头，从驾驶位下来。 墨修招手让司机开车回去，这儿，就只剩下了他和宋邵钧两个人。 风吹在两人的身上。 宋邵钧斜斜依靠在自己的法拉利车身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静默地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墨修。 这几年，宋邵钧来过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候是为了看望爷爷，有时候则是来谈生意。 京城这个地方对于他而言，也算不上故乡。 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于他而言，也没有特别熟悉。 面具下，墨修的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他沉默不语，双手静静搁在扶手上。 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第3997章 平生不会相思（1） 此时此刻已经是初秋的深夜。 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找我何事。”墨修先开了口，锐利如鹰的眼眸凝视着宋邵钧。 宋邵钧倚靠在车身上，笑了笑：“两个男人大半夜能谈什么，当然是谈谈生意。” “哦？宋总的技术公司和我的珠宝公司，好像并没有什么合作的可能性。” “话不能这么说，跨界的合作也不是没有，而且我也有考虑投资一家设计公司的打算。”宋邵钧道。 “宋总大半夜叫我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些吧？又或者说，宋总喝多了？” “今天认识墨总真是三生有幸，同样是自己创立公司，墨总的公司短短几年内就能在华城独树一帜，成为业内标杆，宋某自愧不如。”宋邵钧清俊的脸上是斯文儒雅的笑意，他的影子被月色拉长。 “宋总也不赖啊，能在纽约站稳脚跟，做大做强，领导国际市场，这也是墨某比不了的。” 月色下，两个男人一来一往说着话，好似谁也没让谁。 “墨总，我听说非洲一家钻石矿给恒远提供优质而大量的钻石，不乏稀罕的血钻、粉钻。这倒让宋某想起了家兄……”宋邵钧欲言又止，“墨总的公司是四年前创立的，不知道墨总四五年前有没有亲自去过非洲。” 墨修哂笑：“宋总怎么对我的事感兴趣了？还是说宋总也想开拓珠宝市场？” “墨总说笑了，没有优质的钻石矿做支撑，拿什么来做珠宝市场。”宋邵钧笑道，“只是想问问墨总，认不认得家兄，他在五年前也去过非洲，五年前的约翰内斯堡曾经发生过一起矿难事故。” 这一次，宋邵钧没有再拐弯抹角。 黑暗中，他清冷的眸子紧紧锁在墨修的脸上。 有时候，他真想把墨修的面具摘掉。 墨修凌厉的眼中是幽深黑暗的光芒，犹如暗涛，汹涌澎湃。 “不清楚。”墨修一字一顿道。 “哦？”宋邵钧处变不惊，“约翰内斯堡的那场矿难事故看似是一起让人惋惜、不可避免的灾难，但现场大量的明火设备表明，那并不是灾难，而是人为的事故。墨总，我说的对吗？” “宋总可真是蹊跷，我做珠宝生意，难道还要去了解所有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宋邵钧勾唇。“可墨总知不知道，当初家兄在矿难事故中丧生后，正是宋某去的非洲。矿难死亡人数高达二十六人，偏巧，宋某还看到了死亡名单，上头既有家兄的名字，又有一个叫‘墨修’的人。” “宋总的意思是，是我策划了矿难事故，导致家兄遇难，对吗？”墨修不屑一顾地哂笑。 “墨总，这么巧合的事，你怎么会不清楚？” “证据呢？宋总，话不能乱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可不能证明是我害了家兄。是不是？” 墨修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说一件跟他无关的事。 五年前的一切，早已是过往云烟。 那一场沉重的灾难，仿佛已经很远很远…… 第3998章 平生不会相思（2） 宋邵钧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轻笑：“墨总，我问你认不认得家兄，你一直否认，你究竟想掩盖什么呢？” 约翰内斯堡的那一场矿难事故是人为事故，只可惜非洲警方无能，再加上当地环境差、设备差，一直没有能找到凶手。警方给出的结论是，凶手也在矿难中丧生了。 宋邵钧明知是一场谋杀，但他也没有办法去找到真相。 五年过去了。 “宋总，我实在是不能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找我过来是说这些，抱歉了，我没时间奉陪。你要觉得是我谋杀了你的家兄，你大可以去法庭上告我，我奉陪到底。” 墨修态度很强硬，也有足够的底气。 “墨总，你当然知道我告不赢，你也知道，我根本没证据。”宋邵钧缓缓开口，“因为，你就是我哥，宋邵言。” 宋邵钧清朗的声音里波澜不惊，甚至，他的心口也没有任何起伏。 但墨修的脸色变了，他面具下的表情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搁在把手上的双手紧紧收紧，他薄唇紧抿，一望无际的眼眸里是看不透的深邃。 旷野风大，月色清明。 四周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响。 久久的，谁也没有再开口。 四目相对，宋邵钧和墨修目光碰撞，迸溅出无数火花。 墨修哂笑：“宋总今天还真是喝多了。” “宋邵言，你逃避了五年，看来你是不打算再成为宋邵言了。”宋邵钧道。 “我不喜欢跟不清醒的人说话。”墨修忽然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不清醒的是你自己！” 墨修背影顿住：“宋总，看来我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以后不必再见了。” “宋邵言，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没打算去探究，既然你不想向任何人承认你是宋邵言，那以后你就顶着墨修的身份过一辈子。”宋邵钧的眼眸里闪过微暗的光芒，“我没有别的要求，不要再去打扰宁安。” 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墨修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看来宋邵钧还不知道他和宁安早就见过的事。 看来宋邵钧和宁安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宋总喝多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别在这种地方胡言乱语。”墨修拿出手机准备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 “宋邵言，在我面前你没必要不承认，当初是我去非洲接的骨灰。那时候的灾难现场极度混乱，你和墨修的骨灰早就混了，当地警方说那是你，我就把你接回了家。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葬在墓园里的才是墨修。” “墨修，宋邵言……”墨修呢喃自语，“都死了。” “呵。”宋邵钧哂笑，“墨修死了，宋邵言没死。” “宋邵钧，你一派胡言。”墨修冷厉的眼眸盯着他。 宋邵钧依然还倚靠在车身上。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空旷的荒野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眼神无声，言语苍白。 风呼啸而过，内心荒芜处，寸草不生。 第3999章 平生不会相思（3） 那一晚之后，宋邵钧再没有见过墨修。 听说他要跟顾回音订婚了，宋邵钧哂笑，没有多言，订了回纽约的机票，带着自己的下属回去。 时过境迁，宋邵言还是选择了顾回音，毕竟那个女人才是他的真爱，背负着婚内出轨的名声也要去爱的女人。 去往纽约的飞机起飞时，宋邵钧看着渐渐变小的城市，眸光深邃。 …… 刚回纽约，宋邵钧就去看了宁安和小糖果，给她们带了很多礼物。 小糖果见到宋邵钧依然高兴，和他坐在沙发上玩着玩具。 宋邵钧对小孩子很有耐心，不管陪小糖果玩什么，他都能耐得住性子。 宁安做了点心来，分给宋邵钧和小糖果吃。 小糖果掰了一块抹茶饼，喂一半给宋邵钧：“叔叔，妈妈做的饼饼可好吃了。” “是，叔叔知道。” “那你要经常来小糖果家，这样你才能经常吃到妈妈做的点心。” “叔叔的家你也认得，有时间就带着你妈妈做的点心去叔叔家做客，好不好？”宋邵钧耐心哄道。 “好呀，小糖果和叔叔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小糖果心里头是有点难过的，以前她一直叫邵钧叔叔“爸爸”呀。 那时候她有一个温柔的爸爸，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可现在，她只能叫宋邵钧“叔叔”了。 他真得不是她的爸爸。 宋邵钧陪小糖果玩的时候，宁安有时候会经过客厅。 这两人闹起来没个轻重，把客厅的地毯弄得乱糟糟的，堆满了东西。小糖果还喜欢在地毯上爬，宋邵钧也不制止，反倒跟她一块闹。 宁安真是无可奈何，只好跟在他们后头收拾屋子。 小小的房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时候宋邵钧也会问宁安工作上的事，得知一切都好后，这才放心。 晚上，宁安留宋邵钧一起吃晚饭。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晚饭了。 偶尔，宋邵钧会看着宁安出神。 宋邵言换了个身份也好，起码他跟顾回音结婚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傻女人不会难过。 这五年，宁安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宋邵言。 吃完饭，宋邵钧邀请她：“安安，去楼下散个步吧，天气不错，晚上温度也合适。” 宁安同意了，拿了件外套就跟着宋邵钧下去。 小区里的绿化很好，隐隐约约可以闻到花香，小区的中央还有一个人工湖，水面是扑鼻而来的水香味儿。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宁安和宋邵钧沿着一条步行的石子路随意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万家灯火。 宁安穿着平底鞋，比宋邵钧矮了一头，他走在她身边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散过步了。 宋邵钧问了她一些生活上的事，宁安回答了他。 她也得知宋邵钧这次出差合作谈妥了，公司又将迎来新的进展。 宋邵钧很有能力，这五年，她看着他的公司一步步做大、做强，不过宋邵钧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待人宽和，斯文俊雅。 第4000章 平生不会相思（4） 两人并肩走着，宋邵钧忽然看了一眼远方，沉声问道：“安安，有没有想过给小糖果找个爸爸？” 宁安讪笑：“怎么又说到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 “我会把我全部的爱都给小糖果。” “嗯，我知道你是个很合格的妈妈。”宋邵钧道，“安安，如果那个人没有出事，还活着，你会去看他吗？” “不会。”宁安道，“我和他早就离婚了，我对他的感情也早淡薄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喜欢他什么？” “他那人……”宁安欲言又止，唇角带着嘲讽的弧度，“属于很容易就让人喜欢上的那种，他以前是我们大学的校草。” “我跟他比，大概是输给了时间。”宋邵钧感慨。 “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 “希望吧。”宋邵钧看向天边的月亮，那月亮躲在浅薄的云层里，仿佛戴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宁安和宋邵钧在夜晚的路上散着步，走了很久。 他们都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宁安发现，和宋邵钧做朋友真得很轻松，一点压力都没有。 甚至，他还会为她排忧解难。 直到时间不早了，宋邵钧才把宁安送到楼下，自己从宁安的小区走回自己住的小区。 …… 枫叶渐渐红了，从初秋到深秋，一场雨水后，秋意渐浓，气温骤降。风吹动树枝“吱吱”作响，呼啸的寒风里，树叶落了一片又一片，满地都是。 宁安没想到会接到公司的出差任务，目的地——京城。 她已经快一年的时间没有去京城，那个地方于她而言，好遥远好遥远。 她不愿意去那个城市，可公司分派的任务，她没办法违抗。 再一次收拾好行李和文件资料，宁安和小糖果告别。 小糖果依依不舍，搂着宁安亲了又亲。 最终，宁安还是松开了她的手，扶着行李箱出门去机场。 京城的深秋比纽约要冷很多，又干又燥，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还好宁安准备了厚实的围巾。 她一下飞机就把围巾裹在了脖子上，她熟悉京城的气候，她曾经在这儿呆了很多很多年。 这个城市对她而言像一场梦，一场她宁愿抛弃在过去的梦，梦里没有太多的幸福，所以她不喜欢这样的梦。 爱做梦的年纪，她也曾渴望过爱情，渴望过美满的婚姻，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最终以离婚的方式收场。 扶着行李箱，宁安招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 京城变化真大，乔氏集团负责开发的新机场也竣工了，新机场崭新开阔，设计感极强。 宁安坐在出租车上看向窗外，这个熟悉的城市，她却始终没觉得融入过。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栋接一栋的高楼建了起来，和几年前相比，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是宋爷爷去世的时候她来过，匆匆忙忙过来，匆匆忙忙离开。 阳光照进窗户，宁安微微眯起双眼。 第4001章 平生不会相思（5） 这一次来京城，宁安谁也没告诉，只是来出个差，工作结束还得回去。 上司交代的工作挺复杂，也很多。 前三天在京城，宁安就像是陀螺一样忙得转个不停，每天早上几乎都是被电话吵醒，合作方的，还有自己公司的。 说白了，这次的工作任务不过就是跑腿，当然是由她这种刚来的新人办。 重要的项目和工作不会交给她。 不过，不管是什么工作，宁安都习惯性去认真完成，哪怕是跑腿。 去找合作方签字的时候，宁安还被对方的人故意刁难了，她也没说什么，一直赔笑。 职场上无非就是这样，要是没有能一手掌控的权力，就老老实实忍气吞声、收敛锋芒，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晋升。 宁安忙得焦头烂额，偏偏上司的电话也打个不停，宁安扶额。 来到京城的第四天晚上，她终于空闲了下来。 宁安找了一家酒吧，想去喝点酒。 上大学时，她经常和宿舍的舍友来酒吧玩，那时的她们青春年少，什么都不怕，其中有个妹子特别胆大又会撩，撩得酒吧老板都对她心动了。 一晃眼，毕业好多年，岁月如梭。 她出国后，和她们的联系就仅仅只剩电话和短信。 宁安有点想她们，她知道有两个舍友在京城，打了电话给她们。 没想到都很够义气，听说宁安要去酒吧喝酒，她们连班都不加了，开车赶过来。 她们去了大学时常去的那家酒吧，物美价廉，老板也很帅。 那家酒吧还有一个特别文艺的名字：青柠。 像青柠一样酸涩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宁安给她们开了酒：“澄澄，小悦，谢谢你们今天陪我，今天晚上走在街头，忽然就很想很想大学时的那段时光。” “哈哈，安安，那时候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爱玩，你爱看书。”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接过宁安递来的红酒，“不过后来你也被我们带坏了，会跟我们一起去酒吧喝酒。” “可不是，第一次就被你们灌醉了，我还记着呢！”宁安笑道，“今晚上不醉不归啊！” “安安这派头，一看这些年就没少喝酒。” “是啊，在职场上混，不会喝酒怎么行。”宁安承认了。 两个女人知道宁安这些年过得也挺不容易，当年闪婚，一年后就离了，她们都还没来得及知道宁安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喝酒，不醉不归。”另一个女人举起酒杯。 杯子碰撞，透明的玻璃折射着酒吧里迷离的灯光，到处都是红酒的香气。 看着同住四年的两个舍友，宁安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放松过。 “澄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喝酒喝多了玩真心话大冒险？”小悦笑道，“那时候你跟安安都输得好惨哦！” 叫“澄澄”的女人笑了，掐了她一把：“就你最皮，什么都问。” 宁安也笑了，她想起来了。 第4002章 平生不会相思（6） 宁安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想起以前的事。 当年她是好学生，爱学习，她喝多了，她们几个就逮着她问问题，因为她们都很好奇她这样的学霸是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呢，只不过她不太擅长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也不知道该跟谁去表达。 宿舍里的女孩子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都做了约定，不管说什么秘密，只有宿舍里的几个人知道，不准传出去。 她们问宁安，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一开始她不愿意说，但若是不遵守游戏规则，她们几个可就要生气了。 她说了宋邵言的名字。 其余几个女生立马起哄，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不过那时候喜欢宋邵言的人从学校南排到学校北，她们都当宁安是开玩笑的。 宁安也不曾想，这一喜欢就喜欢了这么多年，她更是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嫁给宋邵言。 恍惚梦一场。 “对了，安安。”小悦推了推她的胳膊，“你现在还喜欢宋大公子不？上学的时候不知道，后来工作了才知道人家是宋氏太子爷啊。” “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宁安淡淡道。 “这都能忘？”小悦嘻嘻笑了，又叹了一口气，“唉，不过可惜，听说宋大公子出事死了。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还没结婚呢。” “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宁安举起酒杯，“我们喝我们的酒。” “八卦嘛，随便聊聊，还是我从以前隔壁宿舍一个女生那里听说的。不过八卦这种东西版本太多了，说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可不是，还有人说顾回音跟过宋大公子呢！顾回音啊，安安，你还记得么？就是咱们外文系那个。长得还行，但家里太穷了，刚来学校的时候什么都买不起。”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一开始她是很穷，但后来她就变得很有钱，化妆品都是我们用不起的牌子，还有香奈儿、宝格丽的包包呢！” “对，对，那时候有人说她的东西都是高仿货，现在想想还真不一定。” “宋大公子看得上她吗？不可能吧，该不会是晚上去夜场混，跟了什么金主吧？” “谁知道，上次她不是在系里大群晒了张自拍吗？我听人说她现在是豪门了。” “哦哦，上流社会了啊，那我们接触不到了。” 澄澄和小悦两个女人说得很嗨，一直聊八卦。 宁安没有开口，一直喝酒，脸颊很快就多了潮红，浮起红晕。 她在听她们说。 真真假假，谁又知道呢。 她这个当事人有时候都怀疑，她和宋邵言那一年的婚姻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谁都不知道。 呵呵……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她连再去提起的想法都没有。 不是没有勇气，而是没有意义。 一厢情愿的付出都是开不出花的树。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如今她也看淡了，因为她早已把宋邵言那个人从心口剔除，花了五年时间。 第4003章 平生不会相思（7） 当年她们念的大学是京城最好的学校之一，学校里不乏各种各样的富二代、太子爷，不过他们和一般学生也玩不来，他们有自己独立的小群体。 澄澄和小悦聊起八卦的时候嗨到飞起，一边喝酒一边聊，都在回忆过去的时光。 她们见宁安不怎么开口，还会主动跟宁安说话：“安安，你当初怎么会想到闪婚的？” 在她们眼里，宁安是个严谨认真的人，对待学习如此，对待婚姻也应该如此，闪婚不是宁安的风格。 当她们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恭喜”，宁安又离婚了，独自去了海外。 “相亲认识的男人，感觉还行，就结婚了。”宁安轻描淡写。 “相亲？你当时才多大啊，怎么就相亲了？” “爷爷战友的孙子，我不好拂了爷爷面子。”宁安笑了。 “你该不会其实并不喜欢他，但为了让爷爷开心，才结婚的吧？” 宁安摇摇头。 不是啊，她很喜欢。 明明宋邵言才是那个不喜欢却又不得不结婚的人。 “那你当时离婚，是他提的，还是你提的？”澄澄也喝了不少酒，托着腮问道。 “我提的，没什么共同语言，不如离了。” “安安，当初大学里追你的男生那么多，你怎么一个都没看上？你那时候不会真喜欢宋大公子吧？”小悦开玩笑道，“喜欢他的女孩子可多了，但他么，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人是摘不到的。这样的男人啊，就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他也不过就是个凡人而已。”宁安不屑一顾，“你们想多了。” “上大学那时候只知道宋大公子家里有钱，谁知道那么有钱，竟然是宋氏太子爷。” “不提他了，聊聊别的吧……”宁安不愿意再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澄澄，你儿子上幼儿园了吧？” “嗯，今年上幼儿园，京城生活压力太大，我正在跟老公商量要不要回老家发展。” “不管去哪，一家人在一起都挺好的。”宁安唇角上扬。 其实，宁安很羡慕她们。 “哟，看看看。”小悦忽然翻出手机来，点开系里的大群，把手机搁在桌子上，“这个顾回音一说话，群里尽是拍马屁的。” “是吗？”澄澄凑过去看，“人家现在不一样了。” 宁安看了一眼，顾回音难得又在群里说话了。 “哟，要订婚了啊。”小悦仔细看了看聊天记录，“她单身多年，可总算挑了个金龟婿么？” “男方听说背景神秘，好像是个富商。” “不是富商，顾回音也不可能嫁啊。” “哎，我们几个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如人家学习差的。” 宁安讪笑，推开小悦的手机：“来喝酒，说好不醉不归的。” “对，对，喝酒，不说这些八卦了，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干杯，干杯！” “好久不见！” 三个女人坐一桌，开了一瓶又一瓶红酒，空气里都是浓烈的酒香。 酒吧气氛喧嚣热闹，音乐声此起彼伏，灯光迷离。 第4004章 平生不会相思（8） 夜晚深秋的风“呼呼”地吹。 三个女人许久不见，喝得烂醉如泥，都在胡言乱语说着瞎话，一边说一边还要继续喝。 宁安很久没有这样喝醉过，到后来喝疯了，差点拿着酒瓶子喝。 约摸夜里两三点时，澄澄的老公找了过来，这才将她们分别送回去。 宁安被酒店的服务生送回房间，她说着胡话，头发凌乱，一进门就踢掉了鞋子，光着脚在地上到处走。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迷离，这里安安静静，没有酒吧热闹。 宁安没闹腾太久，累了，躺在床上睡着。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到了刚上大学的时候，她离开家乡来到遥远的京城，举目无亲，不过她很独立，并没有太多不适应。 大学比她想象中有趣，阔达的图书馆，林立的教学楼，还有一条条长长的林荫道。 莘莘学子，步伐从容，谈笑风生。 她加入了不少社团，学生会，书社，艺术社……她像所有平凡的学生一样，开始憧憬自己的大学生活。 断断续续的片段在梦里重现，一幅一幅，遥远而清晰。 认识宋邵言是在大一的迎新假面晚会上，作为学生会主席和学长，宋邵言不想参加也得参加。 大家戴着漂亮的面具，跳舞、欢呼、聊天。 宁安碰到了宋邵言，两人跳了一支舞。 意料之外地，他们的舞步异常合拍，没有出现任何的不协调，也不需要任何的调整。 她始终记得那一晚，她戴着一只金色小狐狸的面具，宋邵言则戴了一只没有任何图案的黑色面具。 她是初来乍到的大一新生，淹没在人群里，很不起眼。 而他是大学里的校草，众星拱月。 一支舞刚跳完，宋邵言就被朋友叫了出去，直接摘掉面具离开会场。 宁安也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才得知他叫“宋邵言”，是她们的学长。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一颗种子种下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这颗种子就这样在心里种了四年，慢慢长成了参天大树，却没有开花。 后来，她把这棵树亲手砍掉了。 这个梦断断续续，宁安还梦到了和宋邵言结婚的那一年。 他们的婚姻只有短短一年，这一年里，他很少回家，回到家也只是把她当做发泄欲望的工具。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一个不爱的女人，而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被人这样践踏。 她主动提出了离婚。 原以为离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他却迟迟没肯签字，直到他去非洲之前。 这个梦是早上九点多才醒来的，长长的梦被那一场车祸生生打断，宁安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她揉了揉眉心，原来昨晚上喝醉了。 宁安看了一眼时间，还好今天早上没有工作。 她恍恍惚惚坐在床上，眉眼里有低落的情绪。 京城的秋季阳光正好，明媚的光线透过灰黑色的窗帘照进房间里，满地都是。 宁安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双手抱住膝盖，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身体两侧。 第4005章 平生不会相思（9） 这一次出差时间拢共十天。 宁安前几天把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后几天事情不多，每天除了和对方公司交接任务外，没别的。 小悦周末的时候提出要跟她去大学里转转，宁安摇头，没同意。 那个地方，自从毕业后她就没去过了。 她想，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去。 宁安来京城的第六天，她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一则消息，宋氏集团的小公主顾回音小姐将于三日后订婚。 男方背景神秘，行为低调，听说是来自华城的富商。 金融圈的八卦不同于娱乐圈，激不起什么浪花。 倒是宁安的眼中闪过微暗的光芒，久久没有平息。 她忽然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她而言，这句话太过残忍，可对于宋邵言和顾回音而言，却再也合适不过。 兜兜转转，有情人还是在一起了，她反倒是像婚姻里的小丑，唱着独角戏，看他人恩恩爱爱。 这些天，京城的天气好得很。 宁安没有太多工作了，穿了一件焦糖色风衣，扎上马尾背上包，一个人去了京城的公园里散步。 工作日的公园年轻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子。 她随意走着，有时候会低头数着地上的花砖：“一，二，三……” 公园里多的是小糖果这么大的孩子，宁安有时候也会蹲下来逗他们玩玩，小男孩、小女孩打打闹闹。 光线透过树梢的枝叶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折射出斑驳的影子。 她的身影也一点点被阳光拉长。 秋意浓烈，宁安形单影只。 …… 两日后。 京城帝华酒店豪华包间。 天色已晚，京城街道上的灯光接二连三亮起，到处星光璀璨。 包间很大，人却不多，更像是家宴。 墨修，宋琳，顾回音，还有几个无关紧要的服务生和助理。 宋琳早就点了一桌子菜，笑着招呼墨修：“墨总，明天就是你和回音订婚的日子了，我做干妈的先说一声‘恭喜’了。这段时间在京城玩得可开心？墨总是不是第一次来京城？回音招待可周到？” 墨修点了一支烟。 他坐在宋琳的对面，依然戴着银白色的面具，面具在灯光下闪着幽冷的光泽，像冬天的白霜。 墨修没说话，只抽着烟，眼神落在宋琳的脸上。 冷场了。 顾回音连忙打圆场：“干妈，以后我有的是时间陪墨总了。” 顾回音就坐在墨修的身边，她总觉得今晚上的墨修有点不对劲，话极少，烟倒抽了不少。 尤其是，他一直看着宋琳。 顾回音心里头“咯噔”一下，墨修该不会是想反悔？ 这可不行，这种节骨眼可怎么能反悔。 顾回音给墨修递了筷子：“墨总，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干妈点了一桌菜呢！” 顾回音没想到，墨修没有接筷子。 她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着实尴尬。 穿得珠光宝气的宋琳也察觉出了异样，她看向一直抽烟的墨修，笑了笑：“墨总，回音说的对，先吃饭。” 第4006章 机关算尽（1） 面具下，谁也看不到墨修的神情。 宋琳和顾回音能感受到的只有他那双凌厉的眼眸和紧抿的薄唇，还有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 顾回音自从认识墨修后，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心情不好？ 不应该啊，明天就是他们订婚的日子。 起码，她的心情很好。 顾回音笑着，试图将筷子递到墨修的手上：“修，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哦，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出去散散步。” 墨修没接。 他终于缓缓开口，看向满脸笑意的顾回音：“明天就是订婚的日子，我听人说，婚姻在于坦诚。顾回音，你有没有要跟我说的？嗯？” “墨总……我不太懂你要说什么……”顾回音收回手，楚楚可怜地看向他，“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我不会有任何隐瞒。你说的没错，婚姻在于坦诚，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顾回音见墨修难得这样的肃冷深沉，心里有几分拎不清，心跳加速。 宋琳还没摸清局面，没有开口。 “那你告诉我，你最爱的人是谁啊？嗯？”墨修抽了一口烟，忽的低声笑了。 原来是这样的问题吗？ 顾回音没想到男人也会问这种问题，他是没有安全感，还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她推开椅子，试图靠在墨修身边：“我最爱的人当然是你，一个女人不会拿婚姻做赌注，能结婚的人当然是最爱的人。修，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唯一。” “这话听着，有点熟悉。”墨修哂笑，唇角边是意味不明的弧度。 确实熟悉。 五年前，顾回音还是他的小三时，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说她最爱的人一定是他宋邵言，至死不渝，她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 墨修说这话，顾回音有点不懂了。 妆容精致的顾回音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不明所以地看着墨修，嘴巴微微撅起：“修，你不相信我吗？我爱你，也愿意嫁给你，愿意守着你到老。你呢？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了？” 顾回音靠近墨修，跟他撒娇，语气里满是娇嗔。 没想到墨修低下头，伸手捏住顾回音尖尖的下巴：“你真聪明。” 一直没说话的宋琳脸色大变：“墨总，这玩笑可开不得！” 顾回音的脸上也在一刹那失了血色，她踉跄几步，差点跌倒，不可置信地看着墨修的眼睛。 怎么可能？ 他在说什么？ 他不愿意娶她？ “修，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顾回音肩膀发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干妈还在，我们都说清楚。” 明天就是他们订婚的日子了！ 宋琳“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苍白，她盯着墨修看：“墨总，你对宋家有什么不满意吗？” “我对宋家当然满意，宋家是京城贵胄，宋氏集团创始人宋承远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着极大的魄力。可惜了，世代豪门，宋承远一死，宋氏集团竟落入外姓人手中。” 第4007章 机关算尽（2） 墨修的语气里是低沉的内敛，掷地有声。 顾回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宋琳的脸色越发难看：“墨总，你在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不知道你对宋家有什么偏见？还是说墨总觉得我没有能力管理好宋氏集团？或者，我不配继承宋氏？” “宋琳，你大概是记不得你曾经一无所有的时候了吧？那你可知道从高处摔下，粉身碎骨是什么感觉？”墨修掐灭手里头的烟，双手搁在轮椅扶手上，眼睛眯起，“贪念太重、欲望太深只会害了自己，不是你的东西，你就算是得到也掌控不了。宋氏早在宋承远生病住院的时候就一蹶不振了，而如今短短一年时间，内部亏损严重，你只能靠欺骗投行和银行来获得资金，满足你的贪念。” 宋琳大惊失色，眼底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顾回音也愣住了，这个墨修，为什么会对宋氏了如指掌？ 她帮宋琳掌管公司后发现，宋氏确实不太行了，而她和宋琳都不是管理方面的人才，只能靠欺骗银行来获得资金。 等攀上一个更有钱的人家，她们打算把宋氏股票变卖套现，然后去国外定居，逍遥自在。 到那时候，也是宋氏正式宣告破产的时候。 这是内部非常机密的消息，墨修这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内部出了内鬼？ “墨修，你怎么会知道宋氏的情况？你究竟是谁？”宋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掐灭了。 不可能。 宋承远的孙子宋邵言早就死在非洲矿场上了，尸骨无存。 当年她也是亲眼看到宋邵钧把宋邵言的骨灰带回来的。 那么，眼前这个墨修究竟是谁？ “宋琳，我说的对吗？你和顾回音还真是臭味相投，都是贪图钱财、贪图权势的人，可你们自己有几斤几两，掂不清楚吗？”墨修冷笑。 “修，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喝多了？”顾回音慌了，“你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你昨天还跟我说，订婚的时候一定会送我一个很大的礼物。” “怎么，这个礼物不够大？”墨修看向顾回音，“顾回音，你看上我哪点了？嗯？我双腿残疾，容貌尽毁，脾气暴躁，一无是处，正常女人都不会看上我这样的男人，可你还要跟我订婚，我差点以为这是真爱了。” “修，你怎么能这么看我？爱一个人，不仅仅是爱一个人的外表，还有灵魂和修养，你在我眼里有绅士风度，你的言行举止都吸引着我，我根本不在乎那些表面的东西！” “很感人的说辞，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岁，真得就被感动了。可惜，我墨修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没那么容易被爱情感动。”墨修缓缓道，“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根本不会相信感情的事。顾回音，你也是，不是吗？” “修，你怎么能这么看我？我真心实意爱着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顾回音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有，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追求我？” 第4008章 机关算尽（3） 顾回音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当初一开始就是墨修追的她，墨修在一次宴会上看到了她，对她一见钟情。 他经常打电话跟她聊天，表露自己的爱意。 而现在，墨修的意思是他根本不爱她？那他接近她是什么目的？ “顾回音，你这个女人满口谎言、颠倒是非，你摸着良心问问，你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我的地位和钱财？嗯？”墨修眼神如刀子，一刀一刀剜在顾回音的脸上。 墨修这话特别直白，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撕破脸皮，一点都不给顾回音面子。 顾回音的心脏被重重一击。 她紧咬双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墨修。 震惊、错愕的光泽在她的眼中闪烁，久久不平。 她没有开口，她只是没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昨天还好好的，他们还在商量订婚的事。 为什么墨修突然会变成这样？ 顾回音沉默。 只要她不承认，墨修就奈何不了她。 “墨总！”宋琳呵斥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说回音？你们在一起交往这么久，回音哪里对不起你？她对你事无巨细地照顾，帮你打点公司，你还这样怀疑她、猜忌她？墨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相处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回音的为人吗？” 宋琳的斥责掷地有声，句句都是质问。 然而墨修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嗤笑一声：“看来，宋琳你对她很了解了？宋琳，你为什么认她做干女儿，你自己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吧？” “墨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和回音都看错你了！”宋琳面红耳赤，风度全无，“既然你不想订婚那就算，追求回音的人多的是！” “宋琳，那些人为什么追求顾回音，你心里一点数没有吗？”墨修直接撕破脸皮，“顾回音在京城的私生活和作风，宋琳你难道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回音面露尴尬，有一种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感觉。 买卖不成仁义在，她真没想到墨修这人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修，你诋毁我心里会好受吗？”顾回音委屈地咬唇，“我很爱你，可你就算不爱我，你也不该如此诋毁我！我顾回音问心无愧，我爱的就是你，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跟你结婚，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到这个地步了还嘴硬。”墨修镇定平静，锐利的眸光扫向这两个女人，“顾回音，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生活在华城，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呢？” “修，好聚好散，你既然不愿意订婚，那就算！”顾回音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她跟过很多男人的事，她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 没想到，这会儿会被墨修揭露出来！ “顾回音，和你逢场作戏这大半年，你该不会觉得我只是为了指点你的私生活吧？嗯？”灯光下，墨修的银白色面具散发出幽幽冷光，他薄唇轻启，开合之间吐露出的是薄凉的语气和无情的话，他的下巴线条绷紧。 第4009章 机关算尽（4） 大概是“逢场作戏”四个字刺痛到了顾回音，顾回音睁大眼睛，丝毫不敢相信这是墨修说出口的话。 逢场作戏？ 他对她的好都是逢场作戏？既然是逢场作戏，为什么能做得如此自然，她甚至以为真找到了一个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 “墨修，你什么意、意思？”顾回音退后两步，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好像从来没有认清他一样。 是啊，她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墨总，既然订婚取消，就恕我不留客了！”宋琳下了逐客令，“墨总，还请回，今晚这顿饭也没必要吃了！” 墨修轻飘飘的眼神看向宋琳，下令：“来人！” 门口涌进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个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围堵住包间的门。 宋琳和顾回音站到一块，这才慌了，墨修这是有备而来，特地挑了一个她们毫无防备的日子！ “宋琳，你和顾回音一丘之貉，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么？” “墨修，我跟你有仇？”宋琳皱眉，“你何苦如此？当初是你追求的回音，现在退婚的也是你，若要轮渣，你墨修就是第一！” “是，我在感情上是个渣，识人不清，被人蒙蔽多年，我今时今日的一切就是当年的报应。”墨修双手微微蜷起，瞳孔紧缩。 他如今变成一个残疾人，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跳跃、奔跑，也无法直面镜子里的自己。 他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也是报应。 可他在承受这些报应的同时，他也要让不该好好活着的人遭到报应。 “修，不是这样的，既然退婚了，我们就各让一步。”顾回音知道，闹开了，她的损失不可估量，更何况她心中有鬼，“今天的一切就当是没发生过。” “不可能！” 包间里突然沉寂，空气里漂浮着冰冷的分子，仿佛寒冬腊月的霜花。 “今天，把账都算清。”墨修冷冷开口。 宋琳明白了，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是宋邵言！ 没错了！ 她和墨修无冤无仇，只是认识大半年，墨修怎么会对她产生如此大的怨恨，只有一个真相，眼前的男人是宋邵言！ 宋邵言没死！ 想清楚这一点，宋琳浑身都直冒冷汗，一颗心乱了节奏。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四周都像是阴森森的地府。 包间里无风，可她觉得四面都是风。 顾回音还没有转过来，她站在宋琳的身边，求助地看着宋琳。 但，她看到的只有宋琳一点点变化的脸色。 “干妈！”她拉过宋琳的手，“我们什么都没做，不用怕。” “不。”宋琳直摇头，手指头指着墨修，“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知道了……” 宋琳有几分痴颠的状态，她被这个真相震住了，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顾回音大惊：“干妈，他是谁？他不是墨修吗？” “呵，什么墨修，呵，呵……”宋琳整个人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眼中是绝望和难以置信。 第4010章 机关算尽（5） 宋琳的手在一点点冰凉，带着颤抖。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墨修直视宋琳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姑妈终于想起来了我这个侄子了。” 话音刚落，顾回音也愣住了，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电击中！ 姑妈…… 侄子…… 宋琳就两个侄子！ 那就是说…… 顾回音的眼里都是破碎的痕迹，藏着无数震惊和讶然。 “宋邵言？”顾回音嘴唇颤抖地喊出他的名字，“宋邵言？你是宋邵言？怎么会，你不是死了五年了吗？！” 顾回音懂了，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鸿门宴，她和宋琳现在是瓮中之鳖，难逃宋邵言的掌控。 “呵呵……”宋琳脸色苍白如纸，“原来你没死，你可真沉得住气，等了五年。” “不等五年，我怎么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宋邵言看向她们，“宋琳，你机关算尽，可曾算到我没死？嗯？” “宋邵言，你想做什么？” “算账，一笔一笔算。” “宋邵言，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我继承宋氏也是理所应当。”宋琳定了定眼神，“我父亲走了，邵钧也管不到宋氏，难道你还想宋氏沦落到别人手里吗？我继承宋氏从法律和道德上来说都是应该的！” “那我如今回来了，宋琳，你打不打算归还宋氏呢？嗯？”宋邵言嗓音里带着嘲讽和笑意。 宋琳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倒是顾回音看向宋邵言道：“你不是宋邵言，你怎么会是宋邵言？你的声音和邵言根本不像，你少在这里坑蒙拐骗！” “回音说的对，你怎么证明你是我侄子？我侄子早就死在非洲了！他的骨灰还在墓园里！” 宋邵言看着她们俩一唱一和，淡淡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呵。”宋琳多多少少有点底气不足，他肯定是宋邵言了，如果不是，他不会知道那么多宋家的秘密。 “张德，江辞。”宋邵言喊了一声。 江辞领着宋邵言的助理张德出现在门口。 江辞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刚刚他在门外听到了一切，虽然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但他聪明，理清了一点，那就是——墨修改名换姓了。 墨修不叫墨修，叫宋邵言。 “顾回音，和你交往的这大半年，你在恒远动的那些手脚，真当我不清楚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一个能被美色迷惑的人？”宋邵言的眼底有几分黯淡，“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栽两次，五年前我心高气傲、一叶障目，甚至还想过离婚娶你，那时候的我可真是无知。” 顾回音哑然。 五年前…… 五年前他不是爱她吗？爱得死去活来！ “顾回音，你这张嘴可真是不能让人相信，活到你这个地步你已经不可能再相信爱情，你为了钱和权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宋邵言缓缓道，“五年前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五年后又口口声声说爱‘墨修’，这五年，恐怕你也不止对一个男人说过这个字。” 第4011章 机关算尽（6） “宋邵言，你！”顾回音恼羞成怒，她被宋邵言羞辱了。 是的，这是这么多年来，宋邵言第一次羞辱她！ “你不是邵言，邵言不会对我说这种话！”顾回音摇头，“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假扮宋邵言？” “我当然是宋邵言，顾回音，从上大学你第一次欺骗我开始，我们之间的交往你一直都在欺骗我。当年我心性高傲，认定了人就不愿意改，所以明知你身上并没有什么过人的优点，我还是和你成了男女朋友。如果不是五年前的事故，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幡然醒悟了，就这样带着遗憾去世。可上天待我不薄，我没死，还活着，也有幸看清了你和宋琳。” 宋邵言语气平静而深沉，一字一句里都是沉重。 心口也如有千钧重。 他也为这些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且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来一次。 顾回音的眼中是绝望的神情，她信了。 他真得就是宋邵言。 他没死！ 她清清楚楚知道，宋邵言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决不允许别人耍弄他。 也就是，今时今日的宋邵言知道了以往和现在的一切！ “顾回音，你还有什么话说？让你担任恒远的副总，真以为我是看中你的能力？顾回音，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轮能力，你不及宁安的十分之一！” 宋邵言的话掷地有声。 同时愣住的还有江辞，等等，宁安？ 宋邵言他很早就认得宁安？难怪…… “张德，把法律文件给她们。”宋邵言挥手。 张德拿出厚厚的法律文书搁在他们面前，这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字正腔圆，一边翻开文件一边道：“顾回音小姐，你在恒远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触犯法律，你私自启动恒远账务上的资金，私自动用总裁私章变卖项目，这一切，都有证据。还有宋琳女士，你没有宋氏集团的合法继承权，宋总早已将您告上法庭，你名下资产不日将全部冻结。” 包间里一片沉寂。 只有张德的声音在回响。 他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此外，经过医生配合调查，宋琳女士你触及了刑事案件。宋琳女士，你曾经在宋承远老先生经常服用的药物中掺入慢性药，加速了宋老先生的死亡。你甚至篡改宋老先生遗嘱，对宋氏名下公司、别墅、股份强取豪夺，并对宋宅合法继承人宁安女士蓄意谋杀。宋琳女士，你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向公安局提交证据。” 宋琳心跳仿佛骤停，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宋邵言和他的助理，她做的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会被宋邵言拿了证据。 也就是说……宋邵言在暗中早就调查了她好几年？ 张德淡淡道：“宋琳女士，证据确凿，你如果想上诉，自己找好律师，宋总奉陪到底。” 宋琳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原以为做的这一切谁也不可能知道，没想到她在做的时候，一直被人盯着。 第4012章 机关算尽（7） 而且，宋邵言这个男人竟然一直都在京城附近的华城，就连宋承远的葬礼都不曾露面。 这男人心机这么重。 顾回音听到这些也懵了，宋琳给宋老下药的事她不知道，但谋害宁安的那次车祸是她给宋琳出的主意，后来果然顺利拿到了宋宅。 宋琳要是把她供出来，她就完了。 顾回音立马看向宋邵言：“邵言，你我相爱过一场，在大学里的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后来也是真心实意跟着你，甘愿背负骂名做小三。没有感情，也有时间，我们多年的感情……” “顾回音，如果我不是宋邵言，不是宋家太子爷，你会跟我吗？嗯？”宋邵言看向她，漫不经心问道。 “当然，大学里的爱情是最纯粹的，我爱你，没有含糊。” “顾回音，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跟我说这么恶心的话，你不觉得恶心，我都觉得反胃！当初你是怎么接近我的，又用了什么手段，你当真以为我还被蒙在鼓里？” 顾回音脸色骤变。 原来，宋邵言什么都知道了。 包括她当年为了接近他耍的小心眼、小手段。 张德又缓缓开口：“顾回音小姐，你涉嫌恒远集团的经济犯罪，此外，对宁安女士的蓄意谋杀你也有参加。” “宋邵言，你太卑鄙了！你设圈套让我跳！”顾回音歇斯底里。 “顾回音，我设圈套你就跳，你说，你是蠢还是没脑子？不，你不蠢，你就是贪。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太懂得你想要什么了。你想成为人上人，又想走捷径，所以姿色和歪门邪道成了你的工具。顾回音，你还真当我是从前那个被你哄得团团转的宋邵言吗？” 顾回音哑然，无话可说。 宋邵言太懂她了……利用了她的致命弱点。 张德又翻开另一份文件，淡淡道：“宋琳女士，五年前约翰内斯堡的矿难，经调查，也是你雇佣了当地黑人制造的一起人为事故。证据的话，也都已经提交给警方。” “宋琳女士，你为了获得宋氏集团和宋家全部财产不择手段，视人命为儿戏，定然会付出法律代价。”张德平静道，“顾回音小姐，你涉及故意谋杀和经济犯罪，也将被移交警方，至于判多少年，那就是法院的事了。” 宋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知道，她罪责太重，如果移交公安，她逃不了死刑。 “宋邵言，我是你姑姑！你这样是大逆不道！”宋琳吼道。 “姑姑？宋琳，你在谋害我的时候，有想过是我姑姑吗？并没有，你的眼里只有继承权和钱财。”宋邵言的唇角是嘲讽的笑意，“我今天这样，也都是拜你所赐。你们不是说我声音和以前的宋邵言不一样吗？那也是因为矿难事故发生时，浓烟灼伤了我的喉咙，我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上天恩赐。” “来人，把宋琳带走。”宋邵言下令。 门口几个保镖早就在待命，听到宋邵言的命令，几个彪形大汉上前抓住宋琳！ 第4013章 机关算尽（8） 顾回音也被控制。 “等等。”宋琳挣扎，“宋邵言，你心可真狠，一点都不顾及我们之间的血缘情分。” “宋琳，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我姑姑了吧？你是爷爷的养女，爷爷没想过你报恩，但他也没想到会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宋邵言嗤笑，“爷爷病重，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卧床的那段时间，我在夜里头见过他。爷爷叱咤商场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早就怀疑我在约翰内斯堡的事故是人为的，后来他悄悄在你的包里放了跟踪器，更是得知了你偷偷换药的事。” “宋琳，你以为自己做的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可早就在爷爷的掌控之中。跟踪器里的证据已经交给警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说什么？宋承远早就怀疑我了？”宋琳不敢相信，因为那一切，一点苗头都没有。 她按时给宋承远喂药，喂汤，宋承远也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 没想到这五年，宋邵言和宋承远早就见过面。 这一切的圈套是爷孙俩给她布的局！ 局中局，她的算计满盘皆输。 “宋琳，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你爷爷死的时候，你大可以对我动手！”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正将证据移交公安，没想到那时候你们对宁安蓄意谋杀，人为制造了车祸。我想，你原本还想对邵钧动手脚，以绝后顾之忧，可我那个弟弟聪明，再加上他对宋氏着实没有兴趣和精力，放弃了宋氏的继承权，你们才放过了他。我说的，对吗？” 宋琳彻底绝望。 她在算计宋承远和宋邵言的同时，也在被他们算计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较量之下，她还是输了。 “宋琳，爷爷待你不薄，收你为养女，你做这一切，你知道他有多寒心吗？” “他不配！他收养我只是赎罪！当年他压垮我父亲的公司，逼得我父母离开京城，离开的路上他们出了车祸。他那时候收养了我，你说这不是赎罪是什么？！” “商场之上，有输有赢本就是常事，爷爷收养你，哪有半点对不住你？你只是在为自己的贪婪找寻一个合适的借口！”宋邵言语气森冷。 宋琳不开口了，眼底是颓然和迷茫。 “爷爷临终前给了你很多产业，别墅、车子、股票都有，可你一点都不知足。”宋邵言沉声道，“如果不把你送入监狱，那我怎么对得住爷爷的在天之灵以及宁安受过的那些苦。” 宋琳不挣扎了，宋邵言是有备而来，她还挣扎什么呢？ 证据确凿，她死刑难逃。 “把她带下去。”宋邵言再次下令。 几个保镖把宋琳架了出去，警局的人早已在楼下候着。 包间已经被宋邵言控制，此时此刻，鸦雀无声。 宋琳被架走，顾回音的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慌和不安。 宋琳是宋邵言的姑姑，他对姑姑都能狠心，对她…… 顾回音不敢想了！ （凌晨的爆更就到这里，白天视情况加更，大家晚安~） 第4014章 机关算尽（9） 顾回音试图挣脱开保镖的手，可她一个女人哪里是这些男人的对手，挣扎一番后，没有任何用处。 她的眼里布满泪水，那委屈的模样和当年一模一样。 “邵言……”她求情，“邵言，放过我好不好，我都是被宋琳迷惑的，她威胁我跟她合作，所以我才做出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可你知道，我平时连条鱼都不敢杀呀！” “不，我不知道。”宋邵言看向她，“在这些真相出来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在我面前柔弱、善良、无助，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但一离开我，你就原形毕露。你本质贪婪、嚣张、心机、虚荣，在你眼里，男人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包括我宋邵言。” “不是这样的，我爱你，很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在公园里一起散步，期末考试前你给我补习英文，还给我送了一堆习题集，我还笑话过你。这些……你都忘了吗？邵言！你当年爱我啊！” “你倒还有脸提当年的事！当年大一假面晚会上，跟我跳舞的人并不是你，你却骗我什么？嗯？” 顾回音哑口无言。 他连这事都知道了。 “当年我就好奇，明明你的舞跳的那么好，为什么我带你去参加舞会，你却从来不肯跟我跳舞，因为你不会跳！可当年的我年轻气盛，没有多想，也没有探究过，如果我能稍稍去查一查就知道，当年和我跳舞的人不是你，是宁安。”宋邵言在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睛通红，“你偷了宁安的狐狸面具，又悄悄拿走我丢在会场的面具。顾回音，刚上大一的你就有如此心机，你哪来的脸说自己单纯？嗯？” 顾回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种什么老底都被人挖出来的感觉很不好。 “顾回音，我没有出事之前你尚且还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出事之后你立马挑衅宁安，撕破脸皮。这五年，你没少找她。” “呵，你都知道了，我就是看不惯她啊，她什么都比我好，凭什么？明明是我和你两情相悦，明明我差一点点就可以嫁给你了，她横插一脚先成了宋太太，你觉得，我会喜欢她吗？” “假的始终是假的，变不成真的，真相会迟到，但我总有发现的一天。顾回音，你成不了宋太太，你也不可能会嫁入豪门。” “就因为我的出身吗？我的出身，我能选择吗？！你和宁安都是富贵人家，所以我天生就应该被歧视、被看不起，是吗？” “不，看不起你的从来都是你自己。宁安家家道早就中落，你以为她靠的是家里，可她靠的是自己。爷爷当初挑中她，也纯粹是看中她身上的品格，爷爷的眼光从来都没有错过。你呢，你哪样比她好？偏偏你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出身，你这样子的女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变成凤凰。” 宋邵言毫不留情，一点一点撕破顾回音的虚伪和虚荣心。 第4015章 机关算尽（10） “那又怎么样？宋邵言，你可能是忘了，那我提醒你一句，你和宁安已经离婚了，她和你的弟弟宋邵钧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女儿。”顾回音回击，“你以为她人品好？她要真得人品好就不会一离婚就和自己的小叔子在一起！” “闭嘴。”宋邵言恼怒，手指头微微收紧，双目通红，“顾回音，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最讨厌欺骗和虚伪。警察就在楼下，你涉及的谋杀案和经济案，你自己掂量掂量！” “呵，掂量什么？至少十五年有期徒刑，对吧？”顾回音看着眼前这个越发心狠手辣的男人。 五年不见，她已经不认识他了。 现在的宋邵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带着青春傲气的宋邵言。 现在的他懂得了收敛锋芒，也越发腹黑内敛。 “不不不，可不一定。”一直没说话在看热闹的江辞开了口，眼中是闪烁的光芒，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来。 药瓶子不大，里面大概装了很多颗药片，他轻轻晃了晃，药片撞击瓶子发出“哗哗”的声音。 他走到宋邵言身边，冲顾回音伸出手：“顾小姐，不简单啊，你和宋琳还真是天生一对的‘母女’，这药，是你给墨修请的那位医生开的吧？哦，忘了，他不叫墨修，他叫宋邵言。” 顾回音眼中闪过苍白和恐惧。 “顾小姐，这药瓶子看上去和宋邵言以前吃的药一模一样，普通人还真看不出任何区别。可我是宋邵言的主治医生，又是留学多年的高材生，你觉得我看不看得出来呢？顾小姐。” “你胡说八道！”顾回音不认。 “宋邵言说的不错，你还真是个嘴硬的人。”江辞道，“这药和宋邵言现在吃的药相克，会加重他的病情。顾小姐，打的一手好算盘，你想嫁给宋邵言这样的人，还有一个原因，他活不久。” “你想用这药加速他的死亡，到时候你是他妻子，你就可以继承他的全部财产，包括恒远珠宝集团和他在非洲开发的一处钻石矿。” “可惜，顾小姐算盘打的很好，但道行未免浅薄了些。你有没有想过，我当了宋邵言五年的主治医生，他为什么会突然换掉我？你当真以为是爱你，对你言听计从？” 江辞一句一句，声音犹如鼓槌敲打在顾回音的心口上！ 她震惊了！ 当初她撒娇跟墨修说，她觉得江辞这人太啰嗦，医术也不怎么样，有点看不惯这种人，让墨修把江辞辞退。 墨修只稍稍想了想就答应了她，第二天就把江辞赶走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墨修是真爱她，对她言听计从，她只要撒个娇就喜欢得不得了。 呵呵……她中了宋邵言的圈套。 宋邵言是将计就计换了江辞，就在等着看她会耍什么花招。 她真得就中了计，被这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顾小姐，你说你这么心急干什么？你嫁给宋邵言，反正他再过几年就死了嘛！你老老实实的多好！”江辞啧啧道。 第4016章 机关算尽（11） “你也给我闭嘴！”宋邵言斜睨了他一眼。 江辞忍着笑，将药瓶子扔到他怀里：“证据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该不会舍不得这个女人？” “我让你闭嘴听不见？”宋邵言真是恼火。 江辞：“……” 宋邵言看向顾回音：“所有证据我都会移交警方，顾回音，自己做的恶是要还的。” “宋邵言，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被别人唾弃了那么多年，至今都背负着小三的骂名，你就真得一点都不念旧情？” “不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结婚是隐婚，除了我那几个玩了十几年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你是小三。”宋邵言目光无情，“当初是你来招惹我、欺骗我，你在骗我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以后的下场。” 不仅仅是顾回音，他当年婚内出轨，如今也受到了应有的报应。 他接受这一切的惩罚。 “那你爱过我吗？”顾回音冷笑。 “你身上没有一点让我赏识的地方，你要听实话？顾回音，如果不是你冒充了那晚上跟我跳舞的女人，你这样的人，连跟我产生交集的机会都没有。我对你唯一的好感就是那天晚上一起跳的那支舞，合拍、协调、惊艳，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唯一的好感都不是来自于你。” 顾回音彻底死心了。 没错……这个男人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好感，他和她在一起，成为男女朋友多年，纯粹是因为那第一眼的惊艳。 呵呵，可真是讽刺。 她陪伴他多年都没有能打动他。 “可是宋邵言，迟了，我得不到你，你也得不到那个女人了。”顾回音看向他，“看来上天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你现在活得也不怎么样，双腿残疾又毁容，这样的你没有任何骄傲的资本！” 顾回音知道，对于心性高傲的人，折断他的翅膀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而宋邵言已经失去全部骄傲的资本。 他现在连摘下面具的勇气都不可能有。 “把她带走！”宋邵言隐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发作。 “宋邵言！你五年后再一次接近我就是为了给我下套，恭喜你，成功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宋邵言，如果但凡有一点点警觉，也不会轻易中了你的圈套。”顾回音眼里都是沉痛的光芒，“我真得从来没有想过你就是宋邵言，更没想到你五年后才回来，你变了。” “该讨回的，我会一一让你们偿还，顾回音，你对宁安做的那些事，真当我不知情吗？五年前借我的名头逼她从公司离职，五年后去纽约用你的权力又故技重施。你还找人试图强暴她，果真是蛇蝎心肠，可惜，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我都在看着。” “我早该料到的，呵呵，我早该往这方面想的。” “顾回音，你针对她们母女的那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没想过你这个女人一点底线都没有。”宋邵言冷笑，“在纽约公园里，你故意绊倒小糖果，更当着小糖果的面数落宁安的不是，真当我不知道？” 第4017章 机关算尽（12） 宋邵言早就看在了眼里。 当初在公园偶遇，小糖果被顾回音绊了一跤，只可惜他腿脚不便，没能扶住那个小孩子。 “宋邵言，那你又急什么呢？你大可以等过段时间再收拾我，那时候，岂不是有更多的证据吗？” “还能为什么？”宋邵言抬手，轻描淡写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演不下去了，和你这种女人演大半年的戏，够恶心人。” “你！” 江辞没忍住，笑场了。 他表示，他真得不是故意的。 这么严肃的场合、气氛，他不该笑的。 可是真得没忍住啊。 可真是难为宋邵言了啊，演了这大半年的戏，已经很厉害了。 江辞很努力地在憋住笑。 顾回音气得脸色发青，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宋邵言在她心中还是很美好的存在，偶尔她还会把自己跟过的男人同宋邵言比较。 如今，那点子好感全部都败坏了！ 宋邵言根本就是恶魔！ “呵呵，宋邵言，你得意什么，你以为自己比我走运吗？你大概是忘了你是一个不行的男人，也就是说，你宋邵言是要断子绝孙的，你辛辛苦苦算计我和宋琳，到头来自己活不了多久，宋氏集团不还是别人的？呵呵，报应。” “噗嗤”……江辞再也忍不住了。 不行了，他能不能出去笑一会儿啊？ 这女人什么话都说？ 宋邵言不行？他查过，没毛病啊，不行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以前不行，后来治好了？ 江辞真得忍不住笑，笑得肚子疼。 还好他看不到宋邵言的表情，不然……肯定很精彩！ 宋邵言狠狠剜了他一眼，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江辞，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江辞：“……” 一点气氛都没有了，全被江辞破坏了。 宋邵言挥手：“把顾回音给我带下去，交给楼下警方。” “是，宋总。”保镖齐刷刷开口听令。 顾回音哪里是几个男人的对手，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就被带出了包间。 一时间，包间里只剩下宋邵言自己的人。 他恼火地理了理衣服，从西裤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来。 点上，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他那深邃的轮廓若隐若现。 江辞没走，还在憋着笑。 今晚上他可真是开眼界了，原来豪门里的斗争是这个样子的，难怪说一入侯门深似海。 他脑子转的快，也听明白了一些事，那就是宁安和墨修不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他们结过婚，然后离了。 还有那个顾回音，他们三个早在大学就认识，纠纠缠缠多年，直到如今。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江辞感慨万千。 江辞对这个京城的宋家略有耳闻，听说这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早些年十分风光，后来掌门人身体不好，集团就有些衰败了。 到了如今，宋氏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在宋琳的手里更是差点破产。 没想到他救治五年的病患是宋家太子爷，早知道他就多跟宋邵言收点钱。 江辞觉得自己有点亏。 第4018章 机关算尽（13） 包间里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屏气凝神，江辞也没有再开口。 实则，江辞有些弄不明白宋邵言对宁安的感情，当初宁安出车祸，宋邵言对宁安并不是很好。 可能也不是很难理解，宁安嫁给了宋邵言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小叔子，还有一个叫“小糖果”的女儿。 宋家的事，江辞无意卷入。 他冲宋邵言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宋邵言抽了一口，淡淡道：“你不是不抽吗？” “抽得少而已。” 宋邵言递给他一根烟。 江辞又跟他借了火，这才倚靠在墙边抽起烟来。 包间里烟雾缭绕，那青白色的烟一圈圈袅袅而上，布满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宋邵言揉了揉眉心，抽了两根后不抽了，扶着轮椅出去。 “你去哪？”江辞看向他挺直的脊背，问道。 宋邵言没说话。 “你自个儿小心点！”江辞大声叮嘱。 他话音刚落，宋邵言已经出去。 他就知道他这脾气，没救了。 宋邵言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宋宅。 宋宅没人住，但被整修过了，处处焕然一新，没有杂草，花园里摆了好些盆不同颜色的秋菊，花瓣吐香，花枝摇曳。 宋邵言没进去，只在花园里停了下来。 偌大的花园和以前一样，宋邵言的轮椅在篱笆周围停下时，目光凝视花园中央，仿佛看到一个瘦削纤细的身影在园中侍弄花草。 春天的时候她喜欢穿连衣裙，更喜欢亲自侍养她的花花草草，她还曾经跟周管家说，等来年春天把花园再扩大一点，这样就可以多种一点花。 她在宋家不争不吵，素来和善，宋家的佣人从上到下都很喜欢她，可能……只是除了他。 宋邵言讪笑，幽冷的面具在月色和灯光的融合中散发出清冷的光。 她平时不工作在家的时候也不大喜欢化妆，素面朝天，穿着她的女式拖鞋四处走着，因为她知道，他也不会回家。 她其实不管化妆还是不化妆都挺漂亮，尤其是上大学那会儿，还不像现在这样成熟，身上带着青涩的稚气，与人争执的时候会脸红。 宋邵言看着花园中央。 再定了定心神时发现，哪有什么人影。 一阵晚风吹过，花香四散飘逸。 花园的东边有一棵桂花树，当年他走的时候还是棵小树，如今枝干已然很粗。 这个季节，桂花香浓郁，清幽的月色照在那浅黄色的花朵上，暗香浮动，灯火失色。 地上落了一层桂子，没人打扫，风一吹，乌黑的泥土上就全是桂花。 宋宅还是这个宋宅。 故人已不是当年人。 宋邵言宛如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眼神轻飘飘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有人来打扰他，也不会有人再轻轻叫他的名字。 月色下，他的思绪转到十多年前。 骄傲气盛的年纪，眼里容不下任何人，也瞧不上任何不入眼的东西。 宋大公子是众星拱月般长大的，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家境优渥，从小就是天之骄子。 第4019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 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以至于后来爷爷一直不肯认那个儿子。 父亲出轨没多久，他的母亲去世，父亲在国外重新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不再回宋家。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父母的样子，事实是，后来，他也再没见过他父亲。 差不多十几岁，他那个所谓的父亲也去世了，宋爷爷甚至没让他的骨灰进宋家祖坟，让他一个人孤零零葬在国外。 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他的心目中没有“父亲”这个词。 爷爷对他要求很高，高到近乎苛刻的地步，完全按照宋家继承人的模式培养，从品行、修养、学识、礼仪，爷爷都对他很苛责，甚至亲自教导。 他的朋友也都是京城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他的身份让许多人望尘莫及。 大学时，他考入京城顶尖学府，大学校长就是他爷爷以前下属的儿子，在学校里他很低调，但锋芒这东西再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了。 后来莫名其妙就成了学校校草，走哪都有人看他。 他打篮球的时候会有人尖叫，他主持晚会也场场爆满，就连他选的课也是秒光。 其实从小到大都被这种光环笼罩，对于他而言早就是见怪不怪的场面，他能很从容地应对。 大二那年秋天，差不多也是如今这样的光景，秋高气爽，桂花飘香。 大学的校园朝气蓬勃，因为新生的到来，整个校园都像是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那天晚上他本和几个朋友约了去看球，结果学生会的人告诉他，晚上和大一新生有一场假面舞会。 搁在以前，他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推掉，但那天晚上他大概心情不错，而且球赛的时间还没到，就去了。 晚会在学校最大的一个会堂进行，场面很大，人很多，他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在跳舞。 他也没打算好好表现，随手接过舍友递给他的黑色面具就戴上，这种联谊晚会一看就是他们商学院主动搞的，因为外文系妹子多，这些学长蠢蠢欲动，都想找个大一的小妹妹做女朋友。 他不一样，他不需要主动去找女朋友。 迷他的妹子数都数不清。 真正会跳舞的学生不多，大部分就是在扭扭腰，随便跳几下。 当然舞会的目的也不是跳舞。 宋邵言穿梭在人群里，会场音乐声嘈杂，灯光交织来回晃动，晃得他眼睛疼。 这舞会办的，还真不讲究，跟上个世纪的歌厅似的，说话声根本听不见。 一看就是出自直男之手。 有女孩子冲他伸手，大意是想跟他跳一支舞。 宋邵言摆手，拒绝。 他没想跳舞，只是来走个过场。 走着走着，因为人太多，一只金色小狐狸跌跌撞撞，高跟鞋踩得不稳，差点跌倒。 宋邵言一把捞住这只小狐狸，勾住她的腰，小狐狸这才站稳脚跟。 小狐狸真跟只小狐狸一样，轻飘飘的，腰上一点肉没有，瘦巴巴。 小狐狸有一头乌黑松软的长发，那一般是大一新生妹子的标配。 第4020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2） 他看到小狐狸的嘴巴动了动，好像是跟他说“谢谢”，但会场音乐开的太大，他什么都没听清。 他点头示意，刚准备离开，小狐狸拽住他的袖口，递出自己的一只手。 宋邵言明了，她是在邀请自己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向小狐狸水汪汪的眼睛时，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唇角勾了勾。 挺有意思，明明有一双清澈单纯的大眼睛，却选了个狡猾的小狐狸面具。 她看他在盯着自己看没有动，以为被拒绝了，刚准备走，宋邵言拉住她的手。 留给他们跳舞的空位并不大，但宋邵言意外发现，这小狐狸跳舞跳得还不错，像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她个子没有他高，她好像也不大爱开口，没说话。 假面舞会就这点好处，因为戴着面具谁也不认得谁，避免了很多尴尬和害羞。 一开始还有些磨合，但十几秒后两人就达到了高度配合的状态，协调、一致，就好像多年的搭档一样。 舞台人多，难免磕磕撞撞，每一次在小狐狸要被人撞到的时候，他都会拉一把，把她拉得靠近自己一些，免得她被人撞到。 一支舞跳到一半，宋邵言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他知道是他的朋友催他去看球赛了。 但他还是把一支舞跳完，刚跳完就松开小狐狸的手，微微勾唇，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随手丢下面具，接起响个不停的电话。 自那天之后，他晚上做梦时竟梦到了好几回小狐狸，梦到她摘掉了面具，但每一次就在他要看到她的容貌时，梦就醒了。 他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 后来，他学业繁忙，再加上他已经在接管宋氏集团的一些工作，舞会上的事就渐渐被他藏在了心底。 直到有一天，舍友笑嘻嘻从门外走进来：“邵言，楼下有个妹子找你。” “不见。”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不是，人家不是追你的，说是有东西还给你。” 他这才停下手里的工作，皱眉，下楼去。 楼下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顾回音。 当年的顾回音也是一头乌黑的长头发，十八九岁的年纪，清纯秀气，站在男生宿舍楼下自然而然地带着点紧张，不安地绞动双手。 “我们认识？”他开口直言。 他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见过，说实话，第一眼见到顾回音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对女人的长相也不是很在意。 “我、我给你还东西。”她大概是很紧张，一双眼睛扑闪着水汪汪的痕迹。 “什么？”他皱眉，他有东西丢了？ 女孩子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个黑色面具来，大概是动作幅度太大，她把包里自己那个金色的小狐狸面具也翻出来了，掉在了地上。 宋邵言气息一窒。 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看，心口有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梦里一直想做的事实现了，他看到了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小狐狸长什么样。 第4021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3） 她从地上捡起狐狸面具，又把黑色面具递给他：“给你，学长。” 那一天的顾回音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外头罩了一件天蓝色的小开衫，清纯得像一朵雨后的樱花。 她伸出手，把面具还给他。 宋邵言没接：“你留着吧，我没什么用。” “那天你走得急，我今天才找到机会把它还给你。”她说话的语气很缓慢，带着紧张。 “那天跟我跳舞的是你啊。”宋邵言轻声道。 确实，宋邵言这样的男生在大学是里诸多女孩子不可抵抗的男神，完美得无可挑剔，一颦一笑都足以让女孩子害羞。 顾回音也害羞了，脸上起了两抹红晕，她点点头。 她非要把面具还给他：“学长，你收着吧。” “留给你好了。”他还是不肯接，“你叫什么名字？外文系的？” “顾回音。”她应道，“是外文系的，新生。” “哦，我算你们学长吧。”宋邵言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话。 那一天的顾回音很害羞，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几乎是他问一句，她才答一句。 那天之后，他们好像也没有了交集。 只不过，宋邵言晚上还是会做梦，他一直梦到和小狐狸跳舞的那一个场景，但梦里的小狐狸依然戴着面具。 这个梦折磨了他很长时间，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那个女孩子普普通通，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起码一眼看过去也不怎么打动他的心，为什么会一直梦到她。 连续很长时间陷入这种死循环，宋邵言想，要不也可以试试交往。 在此之前，他没有女朋友，他身边的朋友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也给他介绍过几个，他都没瞧上。 后来某一天，顾回音正好碰到他，她冲他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准备去上课。 他喊住她：“你手机号码多少？” 她摇摇头：“我没有手机。” 他皱眉，没有手机？ “我家条件……不是很好。”她小声道。 “抱歉。”宋邵言主动道歉，他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听说女孩子对这种事挺敏感。 后来，他送她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部手机。 不冷不热地交往着，与其说是交往，其实也就是在一起吃顿饭、看看书，偶尔他游泳、打球的时候，她会在一边帮他拿衣服。 他们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宋邵言本身就不怎么在学校，偶尔约个会也都是他让家里的司机把她接出来。 他不喜欢高调，也不喜欢像别的情侣一样腻歪，他认为是自己天性如此。 顾回音挺懂事，交往的那段时间，她没有给他惹过任何麻烦，也没有对外宣扬，更没有惹他发过脾气。 总之，她是一个很让他满意的女朋友。 他会带顾回音逛街，给她买很多礼物，他虽然没有交过女朋友，但也知道女人喜欢什么，果然，顾回音很喜欢那些东西。 就这样平淡地交往着，好几次，他曾经想过不能再这么耽误她了，他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 第4022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4） 可每次就在他要提出来的时候，顾回音都会找各种各样的方式岔开话题，甚至会有意无意提到他们第一次相见的舞会。 宋邵言的学业越来越繁忙，宋氏集团的事也十分忙碌。 他就把爱情上的事暂时搁在了一边。 这一搁就搁到了大四。 大四那年他和爷爷吵了一架，那大概也是他和爷爷这辈子最激烈的争吵。 他想出国留学，爷爷不肯，爷爷说他老了，身体不好，宋氏集团的很多业务已经被其他公司赶超，他早就有了危机感。 爷爷想找他掌舵，因为宋氏需要一个年轻的掌舵人。 他年轻气盛，当然不肯听从安排，当年读大学念金融已经是他最大的妥协，他最喜欢的明明的是建筑设计。 他不想一辈子都妥协下去！ 爷爷骂他：“你懂什么，你以为我给你安排的一切都是错的，你以为受人钳制就是不自由，可你知不知道爷爷经历过太多太多事，爷爷不会害你！” “是，爷爷你不会害我，你当然不会害我，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快不快乐？！” “那你所理解的快乐是什么？男人成家立业理所应当，还是说，你出国一趟就能找到新的目标了？就能创立自己的事业了？” “我不想二十出头就接管宋氏，我也没这个能力！” “我看你就是没玩够！”爷爷叹气，“宋氏已经在走下坡路，表面看上去繁荣昌盛，但我作为董事长还能不了解吗？这些话也就只跟你说说而已。你是不是觉得爷爷还能撑很久呢？撑不了多久了，你如果执意不肯来宋氏工作，接任总裁，那唯一的后果就是，宋氏落入别人手里。” “别骗我，爷爷你身体好得很，怎么可能撑不了多久，等我回国再接手也不迟！”宋邵言自然不肯，“再说，我不是还有个弟弟，宋氏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落入别人手里！” “你弟弟才十几岁，怎么接管宋氏？混账！”爷爷骂他，“而且你弟弟常年生活在国外，根本不懂国内的行情、法律、商业，他不可能接管！” “我就懂了吗？我也不懂！”他负气道。 “该说的我也说了，随你。”爷爷心灰意冷，摇摇头，走了。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爷爷，他独自去酒吧喝了好几天的酒。 那段时间是他最消沉的一段时间，他陷入了抉择和两难的境地。 他知道，如果不能出国留学，他这辈子就都没机会了。 真正让他决定下来的是一个医生，医生找到他时他还在酒吧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只听到那医生说爷爷进了手术室。 酒醒了一半。 等爷爷手术结束，他也想明白了。 爷爷没有骗他，他的身体是真得不行了。 医生把一大摞检查报告拿给他看，他才知道，爷爷的身体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一点点垮掉。 是啊，爷爷既要操心宋氏集团，又要操心他的学业，还要操持整个宋家。 第4023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5）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爷爷说的对，如果宋家再没有一个能服众的掌门人，宋氏就垮了。 爷爷一倒，董事会势必会造反，到那时候，还不知道会选出什么样的人来掌控宋氏。 那时候，宋氏可能真得就不姓“宋”了。 所以，爷爷的病情瞒住了所有人，在外人看来，宋承远依然硬朗，精神矍铄，只有家里人知道他的身体早就不行了。 在爷爷清醒后，他答应了爷爷，不再出国留学，大四下学期就正式进宋氏上班。 爷爷很高兴，也很欣慰。 他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他既然答应了爷爷，就不会再去想留学的事。 因为宋氏业务极度繁忙，他经常早出晚归，没有时间再跟顾回音联系，他主动提出了分手。 像所有的分手一样，顾回音也哭了，但宋邵言决定下来的事，没有谁能改变。 顾回音苦苦挽留，宋邵言也没有改心意。 后来就真得分手了，他们再也没联系过。 他将全身心投入到了事业，不管怎么说，爷爷创立集团不易，而且爷爷将他抚养成人，他应该懂得感恩。 他并不排斥商业，大学也学了四年的金融，加上他天资聪颖，又有宋老亲手栽培，很快他就对宋氏集团的一切上手了。 集团很忙，他再没有时间跟朋友聚会，也没有时间出去喝酒、赛车。 他把自己的全身心投入到了宋氏。 他和宋老不一样，他做事果断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刚上任就制定了一系列的严格法则和规章制度，赏罚分明。 一两年下来，宋氏集团的高层对他都很服气，不敢有任何异议。 从前有异心的人也都被宋邵言分配到了子公司或者降职，因而众人都不敢再有二心。 事业稳定了三年。 宋邵言习惯了每天早出晚归的节奏，也习惯了在空中来回飞的生活状态。 直到有一天他出差回来，宋老语重心长地将他叫到书房，宋老说他现在事业稳定，初露锋芒，该有一个稳定的婚姻了。 他当然不同意，再一次跟宋老起了争执：“我还年轻，没有考虑结婚的事，过几年再说。” “你现在心性还不够成熟，结婚后会好很多。等你结了婚，我会把宋氏集团给你，你要是迟迟不结婚，我怎么放心把宋氏交给你。” “成熟是磨砺出来的，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宋邵言根本不相信宋老的这个说辞。 “你不懂，等你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你才能理解我今天说的话。”宋老语重心长，“你对待感情太淡薄，我怕你在这方面会被人利用。所以，我想趁着我还活着，帮你介绍个对象。” 宋邵言彻底明白了，爷爷心中已经有人选，今天是来告诉他的，不是跟他商量的！ 宋邵言忍着脾气：“爷爷，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事情上也逼迫我？你知不知道我会很反感？” “没逼你，我只是帮你物色，你自己处处，合适的话就结婚。” 第4024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6） 那一次，他和宋老又谈崩了。 很久没有出去喝酒的他因为内心烦躁，终于又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酒吧。 喝得迷迷糊糊时，他突然接到顾回音的电话。 算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 “邵言，救、救命……救救我……” “你在哪里？”宋邵言站了起来，酒醒了大半。 “我之前租的、租的房子这……有小偷、小偷在我家里……我不敢进家……” “我现在就过去，你别乱动！” 宋邵言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这种事情，不可能坐视不管，更何况，他和顾回音是和平分手。 宋邵言过去的时候，小偷已经跑了，顾回音的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钱都没了。 顾回音弱小无助地蹲在地上哭泣，肩膀颤抖，哭声在黑夜里格外让人心疼。 “人跑了，没事了。”宋邵言把她扶起来，安慰她。 “邵言！”她扑进他的怀里。 因为已经是分手的关系，宋邵言和她并没有太亲密，他只安慰了她几声就松开了她。 “这个地方不安全，换个地方吧。”宋邵言道。 “我工资不多……没办法换……等、等明年就好了，听说可以升职。” 宋邵言见她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被偷了，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你拿着就是，换个好点的地方，别委屈自己，密码是我生日。今晚上的话，最好先住酒店。”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顾回音一把搂住他的腰，哭道：“邵言……我忘不掉你……分手后的这三年我根本忘不掉你……每天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爱你，太爱你了……我们复合好不好……我真得不想跟你分手……邵言。” 她的哭声在过道里听来格外凄楚、悲凉。 顾回音哭得梨花带雨，可宋邵言却有理性。 他对顾回音始终没有感觉，他也知道，顾回音这样的女人不适合他，他在她的身上看不到让他赏识的优点。 而且，宋老也不会喜欢这个女人。 顾回音企图扑进他的怀里亲他，宋邵言推开了她。 “我们不合适。” 说完，他离开了顾回音住的小区。 若不是实在忘不掉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艳和感觉，他想，他可能早就不管顾回音了。 后来…… 他没有能推掉爷爷给他安排的相亲。 爷爷说是他战友的孙女，也在京城上的大学，学习好，工作棒，很优秀，性子也温柔、乖巧。 爷爷还说，其实在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很多，但他觉得没有一个比老宁家的孙女更适合他，更何况，老宁家的孙女还挺中意他。 宋邵言不屑。 他承认爷爷见多识广，但爱情这种事也能被安排吗？ 再后来，他就见到了宁安。 宋宅的桂花树飘来阵阵香气。 宋邵言收回思绪，扶着轮椅过去。 清泠的月光下，宋邵言伸出手，从树上掸了一捧桂花放在手心。 香气袭人，他静默地看着手心里的桂花。 第4025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7） 许久，他又将桂花洒在泥土地上。 如今的宋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想起以前，不管多晚，家里的灯总亮着。 曲终人散，也罢。 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睛看向宋宅，只有路边的路灯依稀亮着，空无一人。 他宋邵言欠下的一切都是要还的，上天不会放过一个人。 晚上温度低，只穿了一件衬衫的宋邵言感受到了寒意。 他没有去宋宅的其他地方，回去了。 京城原本是他的故乡，如今他再过来倒像是他乡一样。 他也已经五年没有进宋宅。 他还会在京城呆一段时间，把宋氏集团收回手里，还有宋家全部的财产。 司机送他回酒店。 江辞早就回来了，他得知宋邵言回来后，立马去了他房间。 “你是怎么想的？”江辞问他。 “什么。”宋邵言去衣柜里找衣服。 “订婚的事啊，顾回音都被你整了，你为什么不发布消息说订婚取消？” “为什么要取消。” “不是，那你打算跟谁订婚啊？” “不关你的事。” “坏脾气！”江辞真是拿他没办法，他把手里的药瓶扔给宋邵言，“这个是药，你自己拿着吧！我过两天就回华城去，有几台手术要做。” “嗯。” “我以后应该叫你宋总还是墨总？” “随你。” “你情绪看上去不怎么好的样子？豪门内斗，赢了不开心吗？”江辞道，“处心积虑五年，为了不就是今天？” “你哪里见我不开心？” “言行举止都能看出来你不开心，我猜猜……因为宁安？” “江辞，滚出去！”宋邵言发火。 江辞被他吓得愣住，要不要这么发脾气，他就是随口一说。 江辞对宋邵言和宁安之间的事知道的不多，也罢，也罢，不让他提他回去睡觉就是。 他对别人的私事又没那么感兴趣，他就是觉得宋邵言这人挺别扭的而已。 江辞哼着歌离开了宋邵言的房间。 宋邵言一个人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他穿了一件黑色睡袍，吹干头发，这才从行李箱中取出他的那本书《飞鸟集》。 躺在床上，他随手翻动这本诗集。 书很旧了，书页已经泛黄，纸张也有破损。 他其实挺好奇，宁安的眼睛康复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是怎么得知他就是宋邵言的？ 如今他终于有空再翻一翻这本书。 宋家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门，宋氏集团的事暂且交给他的律师，至于恒远，暂时交给张德。 五年了，除去躺在病床上那一年外，他算计了五年。 这五年，他最亲的亲人也离开了他。 沧海桑田，弹指一瞬。 除了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外，他其实什么也没得到。 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他的代价就是一双腿和一张脸。 顾回音有句话说的没错，他如今这个样子，不可能有人喜欢他，就算是有人想嫁给他，那也纯粹是冲着他的身份、地位、财力。 爱情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没有就罢。 第4026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8） 窗外明月又圆又大，那清冷的光亮透过窗帘照进来，灰黑色的帘子映照出特别的色调。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宋邵言没有睡意，他开了床头的一盏壁灯。 灯光照在书上，那泛黄的纸张里仿佛还有陈年的墨香。 宋邵言低沉的嗓音响起，他轻轻读了一首诗。 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宁安有很多次交集，可那时候她的优秀他熟视无睹，全然归结为她爱出风头。 从前的他可以包揽各种大赛的一等奖，但自从宁安入学后，他就只能退居第二，后来很多比赛他都懒得参加了。 他不甘心当第二。 尽管如此，他还是避不开她。 学校里很多大型活动往往都会找可以代表学校形象的优等生参加，因而，他和宁安也在一起参加了很多活动。 比如，一起朗诵过，一起给学校拍过宣传片，也一起接待过国外交流生…… 可这些在他眼中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参加过就忘了。 后来相亲的时候，他和她坐在一家西餐厅，宋邵言记得，那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干练中又不缺朝气。 那大概是他们毕业后第一次见面，是她主动打的招呼，局促中有紧张：“学长，好久不见。” 一紧张，她的那双大眼睛就扑闪扑闪的，那一刻，宋邵言的心中泛过异样的错觉。 “好。”他这才言简意赅地打了招呼。 他们之间的相亲和普通人的相亲没有任何不同，吃着饭，偶尔说几句，就好像以前不认识一样。 大多数时候都是宁安主动找话题，可她一个女孩子，主动了几次见他没反应，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直看手表，因为他下午还要开会。 宁安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没有过多纠缠，只跟他匆匆忙忙吃了饭。 她的眼里流露出莫大的失望，但她还是保持了极好的教养和礼貌。 同样，宋邵言也是如此，即使是相亲，他也有着与生俱来的素养。 她实在找不到话题了，默默低头吃饭。 大概是饭桌上太沉默，宋邵言才不咸不淡问了问：“你爷爷和我爷爷是战友？” “嗯，他们当年是一个军营的，一起打过仗的交情。”宁安的眼中有小骄傲也有欢悦，“我爷爷经常在我跟前提到你爷爷，他总是说，老宋年轻的时候可帅了。”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 看看他也知道他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 一顿饭，宁安说的话很多，他说的话还是很少。 每次他一抬头看她，她的那双眼睛都好像在笑。 也不知怎么的，那顿饭吃完，他擦了擦嘴唇，看向她：“你要是愿意，先订婚。” 她愣住了。 他想，她确实是贤妻良母的那种类型，结婚后，她肯定会把宋家打理得妥妥帖帖。 “我还有个会，你先考虑。”说完，他离开了餐厅，手机号码都没留。 那时候是夏天，烈日当空，光芒灼人。 知了一声一声在树上叫个不停。 第4027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9） 他想，如果不是那件事，他对宁安大概依然会停留在贤妻良母的印象。 那天他接到顾回音的电话。 顾回音大概已经得知了他要跟宁安结婚，她把他叫到机场，说让他看看他的未婚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去了，因为他印象中顾回音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交往的那几年，她也很听话。 还没到机场，他坐在宾利后座上，偶一抬头，正好看到宁安和一个年轻男人依依惜别，眼神里满是不舍。 那男人大概也挺舍不得她，主动抱住她，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毛茸茸的小挂件送给她。 宁安收了，哭得眼睛都红了，她一直把他送到不能再送的地方，挥手告别，哭得厉害。 年轻的男人高大帅气，在人群中分外扎眼。 那一幕正好就被他看到，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明明跟她才见过几次面，但总觉得恼火。 可能是被人耍了的感觉。 后来顾回音告诉他，那个男人是宁安的前男友，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交往了，可惜宁安舍不得离开京城，那个男人只能自己离开。 顾回音说宁安是个很虚荣的人，她上大学时就表示一定会留在京城，嫁一个能给她带来荣华富贵的男人。 顾回音对他说，宁安不单纯，她做什么事都带着目的性，就比如嫁给他。 宋邵言信了顾回音的话，因为顾回音和宁安都是外文系的，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更何况，也确实如此，相亲那天之后宁安就告诉他，她愿意。 呵，若不是贪恋他的权势和地位，哪有女人如此草率地就说愿意，他们只相亲见了一面而已。 爷爷一直催得很紧。 很多次，宋邵言想直白地告诉爷爷，宁安是个虚伪的女人，可看到爷爷笑得开心的模样时，他又把话都咽了下去。 她要荣华富贵，他给她就是。 爷爷也活不了几年了，以后，等他掌控宋家的全部，他再跟她离婚也不迟。 她利用他，他又何尝不可以利用她。 他不想让爷爷失望和难过。 爷爷是他活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爷爷是真得很喜欢宁安，经常把宁安叫过去聊天，宁安大概很能哄老人开心，每次宋老见过宁安都会催宋邵言赶紧把人家娶了，不然这么好的媳妇跑了怎么办。 宋邵言十分厌恶她这种故意讨好老人的嘴脸。 但他早已学会收敛情绪，在爷爷面前，他也学会了哄骗，他对宁安很温柔、很好。 从第一次相亲到结婚，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这两个月，他们见过面的次数并不多，他答应结婚的时候，爷爷很高兴，那女人也很高兴，眼睛里都是闪闪的光泽。 若不是知道她的小心思，他怕是要被她给骗了，真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婚前，他们只牵过手，也是宁安主动的，他只是没拒绝而已。 他提出隐婚，爷爷这一次没反对，宋老觉得等他事业稳定下来也好。 那个女人也没反对。 第4028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0） 他故意没有去拍婚纱照，没有带她挑戒指，什么都没给她。 是的，连新婚夜都没给她。 他就想看看，这个虚伪的女人能不能受得了，又或者他想从她那双爱笑的眼睛里看到失望和难堪。 这是他的恶趣味。 因为每一次他看到她时都会想到机场那一幕，抱着别的男人哭成那样。 那个女人好像也没在意，依然会在家等他吃饭，会给他做早餐，尽管他根本不会吃。 他过生日的时候，她做了一桌菜，等了他一晚上，他也当做不知道，跑去酒吧喝了一夜酒。 有一天晚上喝醉了，他回了宋宅。 那个女人大概是刚洗完澡，吹干头发准备上床睡觉。 她可能是没料到他会回来，穿了一件浅紫色吊带丝绸睡衣，睁大眼睛惊慌地看着她，立马就去衣橱找外套准备披上。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那样子的她，还挺……性感。 她那双慌乱无措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被惊扰的小鹿。 没等她拿到外套，他就扣住她的手把她压在了床上。 他亲了她。 她大概是根本没有准备好，着急推他，可他的手却从她的睡衣里伸了进去。 她的那双眼睛很容易让人犯罪，倔强里带着慌张，水汪汪的，总能扣响他心中的那根弦。 他想，他肯定是喝多了，不然为什么亲她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反感。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动作更加粗暴。 宁安挣扎得厉害。 他恼火，明明有一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还贞烈得跟个处女似的。 他要她的时候一点没怜惜，她疼得蜷缩起来，弓着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事后他才发现，还真是处。 大概多了点歉意，他那晚上没走，第二天早上也没立即去公司。 她被他欺负得眼睛都红了，第二天早上眼睛还是肿着的，脖子上都是他留下的吻痕。 他破天荒地陪她吃了早餐，她一声不吭，一句话都没说，只低头默默吃盘子里的早点。 他当时还在心里冷笑，夫妻之间这种事不是正常么，她怎么就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她又没吃亏，她是第一次，他难道不是？ 大概也是脑子抽了，他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的眼睛看，不知怎么的就来了一句：“还疼啊？” 一刹那，宁安从脸红到脖子根，抬头瞪着他，真得是很凶狠地瞪着他。 他被她看得心虚，倒默默低下头去。 也许男女之间做过那种事后关系会变得欲说还休，暧昧不清。 自那之后，他倒是上了瘾，晚上会经常回去，也不说太多的话，压着她就做那种事。 那段时间，顾回音恰好生了一场病，动了一场手术。 顾回音在京城孤单一个人，她进手术室的时候不知道找谁就给宋邵言打了电话。 宋邵言心里还是清楚自己结婚了，如果跟顾回音再有纠葛，等于出轨。 顾回音在医院养伤的时候，他以朋友的身份来看过她几次，给她买过几次早餐。 每一次，顾回音都会有意无意提起宁安。 第4029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1） 宋邵言没有表过态，但从顾回音的只言片语里他得知，宁安很爱她那个前男友。 他们分开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没办法在一起。 顾回音说她亲眼看到过宁安和她的前男友在树林子里接吻，一起去酒吧喝酒，也一起在图书馆看书。 她还说宁安爱财如命，上大学的时候什么奖学金都要争，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 顾回音说了很多，宋邵言都听见了。 每每听她说这些，他都会想起在机场看到的那一幕。 眼睛骗不了人。 那个女人跟他上床的时候，心里头想着的还不知道是谁。 难怪他要她的时候她哭成那样，大概是想给那个男人守身如玉呢。 她想守身如玉，他还偏偏不如她的意。 那天回去得早，他进卧室没敲门，一推门正好看到宁安拿着那个男人送的小挂件看。 他一进来，她立马把东西收了起来，冲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宋邵言真是讨厌极了她这个样子，这么放不下她的前男友，这么舍不得，还跟他结什么婚！ 要钱？要地位？要权力？他一个都不会如她的意！ 他一句话没说，冲到她跟前夺过她手里的小东西就扔出了窗外，脸色铁青！ “你干什么啊？”她头一次跟他炸毛，像只发怒的小狮子，“宋邵言，你有病啊！” “我有病？我有病你还嫁？！”他也火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你疯了吗？我又在哪里惹你了？” “你处处都在惹我，你最不该惹我的就是嫁给我，懂了吗？！” “你这么不愿意娶我你还跟我结什么婚！你跟爷爷说去啊，你告诉爷爷，你跟我结婚根本不是心甘情愿的！” “宁安，你休想。”他发火，“我告诉你，我娶你纯粹是为了宋氏，懂吗？爷爷说，只要娶你成了家，他就把宋氏集团的大权交给我，不然你以为我会娶你？” 那一刻，他好像在宁安的眼里看到了失望和破碎的痕迹。 刹那间，她哑然失声，竟没有再跟他辩解。 她跑了出去，她去楼下的草丛里找的小挂熊。 她眼睛红了，一遍遍在草里找，也不管昨天夜里刚刚下过雨。 宋邵言愈发恼火，丢了的东西还要找回来？是不是他一跟她离婚，她立马拿着分手费飞向她的前男友？ 他跑下楼把她拖了回来。 他们撕扯在一块，后来到底还是宋邵言占了上风，他压住她，不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 宁安咬他，抓他，可是无济于事，他在客厅就要了她。 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嘴上却还一点不饶人，看着双眼通红的宁安，警告她：“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你要是敢去爷爷那里告状，我饶不了你。” 她许久没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他和她对视，谁也没让谁。 空气里一片寂静，只有她的抽泣声。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嗓子早就哭哑了：“是不是等你拿到了宋氏集团，我们就离婚？” 第4030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2） “你以为我稀罕你？！”一阵怒火燃起，宋邵言捏住她的肩膀，“我告诉你，我有爱的女人，只不过爷爷不同意而已。” 那一刻，她的眼里是更大的绝望，就好似陷入了深渊和地狱，万劫不复。 她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宋邵言，是我看错你了。” “我告诉你，你给我老实点，千万别做出什么让我生气的事，等我拿到宋氏，离婚是迟早的事！” 他们吵了一架，吵得昏天黑地，宋邵言一被她气到就会狠狠要她，看她下不了床，他的气才会消掉一点。 后来他就又找到了顾回音。 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那女人心里头住着个前男友，怪膈应他的。 顾回音大概是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竭尽全力讨好他，黏着他，当然也跟他说了更多宁安和她前男友的事。 那时候宋邵言真是没了半点理智，但凡有一点点，他都应该想一想，顾回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和顾回音交往的事很快就被宁安知道了，她没哭也没闹，默默两点一线，往返于家和公司之间。 夫妻之间的事，宁安躲不过去，一次次让他做好安全措施。 他就是想跟她对着干，她让他做的，他偏不要做。 那感觉就是，被她在学校欺负蛮久了，偶尔在某些事情上他能欺负她，就往死里欺负。 他最能欺负她的也就是男女之事。 她果真一点都不配合他，他跟她上床就没舒服过。 好几次，他气得摔门而去。 可他没想过，宁安会再一次突破他的底线。 那一天，他亲眼看到了她在吃避孕药。 一整瓶避孕药，她吃了半瓶。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比任何时候都大，怒意燃烧了他的整个胸腔，他往死里骂她，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那一刻，他大脑都空白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原来她一直在吃避孕药。 他火了，甚至疯了。 她这么不想要孩子，是不是不想等离婚后被拖累？ 那时候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言语行为都被火气支配，而不是大脑。 他骂她、训她，说了很多很多难听的话，可她好像不为所动。 当然后来的后来，还是他妥协了，再要她的时候，他会做措施，因为他无意中得知……避孕药吃多了，很可能一辈子都怀不了孩子。 …… 酒店壁灯的光照在宋邵言的脸上，他揉了揉太阳穴，合上书。 他并不喜欢看这些诗集，觉得矫情，刚刚看的时候也走神了。 不知不觉就想起过往的那些事，其实也不过就只过去五六年而已。 他把书放在床头，闭上眼睛。 短短几年，沧海桑田。 他和宁安已经离婚了，她也早已和他的弟弟组建了新的家庭，宋氏还在走下坡路，濒临倒闭，而他的恒远珠宝集团却蒸蒸日上，力压各大老牌珠宝，迅速霸占国内首饰市场。 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如今的他双腿残疾，容颜尽毁。 什么都回不到过去了。 第4031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3） 第二天一大早，宋邵言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他是真得太累了，这几年活着的最大目的大概就是把宋氏拿回来，再创立一个新公司。 他出事后的那一年，爷爷殚精竭虑，不仅要应付宋氏集团，还要应付以宋琳为首的那帮人。 他出事后的第三年才真正联系上爷爷，他收集证据，设下圈套，又送走了爷爷，直到今年才真正把该拿的都拿回来。 宋氏集团是宋家的财产，不该沦落到任何一个外姓人手里。 这一觉，宋邵言睡了很久，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九点半了。 手机上有江辞和张德打来的电话。 宋邵言起床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 外头日光晴朗，秋阳正好，浓烈的秋意仿佛扑面而来，不骄不躁。 江辞找到宋邵言的时候，他已经在顶楼天台上吃早餐。 天台周围都是透明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江景，蜿蜒绵绵，一望无际，还有晴朗的天空，蔚蓝无云。 真是一个十分晴好的天气。 宋邵言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些点心，一个人坐着。 能来顶楼的人不多，因而这里很安静。 “你在这儿呢。”江辞走到他的桌子边，“介意我坐下来喝杯咖啡吗？” 宋邵言抬头睨了他一眼：“自便。” 江辞点了一杯美式，坐在宋邵言的对面，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江水。 “宋邵言，不是我说，你挑的这订婚的日子还真不错。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宋邵言没搭理他，喝着自己的咖啡。 “我昨晚上回去一夜没睡着，你说，我要是早知道你是宋氏太子爷，就应该好好敲你一笔。”江辞眯起眼睛，“不过我现在敲也不迟，今天这咖啡就你买单了。” “我买什么单，这酒店是宋氏旗下的。” 江辞：“……” 告辞，当他没说。 打扰了，打扰了。 “宋邵言，你有什么打算？你还回华城吗？” “为什么不回。” “宋氏在京城啊！”江辞道，“一个宋氏，一个恒远，你有精力管吗？” “商业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一个医生还想从商不成？就算你想，你也没那个脑子。” 江辞微笑：“……” 服务生给江辞送了咖啡来。 江辞觉得跟宋邵言说话真得会被呛死，少活好几年。 宁安跟宋邵言离婚，该不会也是因为忍受不了他的脾气吧？ 很有可能。 江辞悠闲地吹着风喝着咖啡，不得不说，今天天气是真好，风里都带着花香。 他忽然瞥到邻座的报纸。 他今天也睡了个懒觉，还没来得及看报纸，他跟邻座要了报纸来。 财经版有一块小报道，宋氏千金宋琳女儿和华城富商订婚。 位置不怎么显眼，也没有特别报道，但要是看报纸的话还是能看到的。 “这是今天的报纸啊，怎么还给报道出来了？”江辞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看向宋邵言，“你怎么没让人给撤了？” “没必要。” 第4032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4） “打什么算盘呢？我看你以后是不想找对象了。”江辞真是搞不懂他。 宋邵言没说话。 “哦，对了，那个宁安好像在京城啊，你不打算见见她？” “见她干什么。” “也是，都前妻了。”江辞感叹，“人家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上次看她带女儿在游乐园玩，挺开心。” 宋邵言大概是有些不悦，薄唇抿起，没吭声。 江辞又絮絮叨叨说着话，有时候会叮嘱宋邵言按时吃药，按时检查。 等喝完咖啡，江辞站起身：“我自己出去走走，还没来得及在京城好好玩。” 江辞一走，天台上安静许多，只有微风平静地吹着。 阳光照在宋邵言干净的白衬衫上，光影打出斑驳的痕迹，他棱角分明的线条隐没在光线中。 宋邵言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他让司机送他去大学去了一趟。 他没下车，怕自己吓到那些学生，隔着窗户看向大学校园。 车子缓缓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正是上课时间，路上人不多，有些学生正坐在高大的树木下看书、背英文，朝气蓬勃，青春洋溢。 宋邵言唇角渐渐上扬。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树木，每一个地方都是熟悉的。 上大学的时候他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课也不会全都来上。 他也没去过图书馆，宋家就有自己的私人藏书室，里面的藏书完全够他去读。 学校礼堂外张贴了很多海报，宋邵言坐在车里一一看过去，都是关于讲座和节目演出的，今晚上就有一场，很巧，正是商学院举办的迎新晚会。 秋季，又是一年新生开学的季节。 每年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准备迎新晚会。 如今的礼堂早已不是当年的礼堂，翻新过，扩建过，也重新装修过。 宋邵言看着礼堂紧闭的大门，他的眼前浮现起当年的联谊晚会。 物是人非事事休。 “总裁，要下去看看吗？”司机停下车小心翼翼问道。 “你去问问，晚上这迎新晚会，能不能给我留一个位置。” “好，总裁，我这就去问。” 司机下车去。 宋邵言一个人坐在车上，目光从那一张张海报上扫过。 窗户开着，校园里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睫毛轻轻颤动，心口一点点沉沦。 十多年了。 校园里充满了蓬勃的气息，这是在社会上感受不到的，宋邵言贪婪地享受着这纯粹的安宁，但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没多久，司机回来，他对宋邵言道：“总裁，我刚问了，系主任说随时都欢迎。” 宋邵言点点头，终究没有再开口。 司机又开着车带他在校园里走了走。 很多地方都变了样，宋邵言差点没认出来。 有小情侣走在路上卿卿我我，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真是最美的年华，自由、浪漫、安逸，可以去追求想追求的一切。 当年没有能去法国留学已经不是他的遗憾，当年没有能学建筑设计也不是他的遗憾。 他唯一的遗憾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 第4033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5） 秋天夜晚的风是凉爽的，没有夏季的燥热，也不似冬天那般冰寒。 树梢上的叶子轻轻摆动，草丛里的虫子发出“吱吱”的鸣叫声，夜晚的校园里也很热闹，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学生。 操场上搭了舞台，大概是在举办什么歌唱比赛，吉他声混合着歌声，飘扬在整个校园里。 教室、图书馆也是灯火明亮，有学生在自习。 新修的礼堂非常大，宋邵言挑了一个最靠后的位置，前面是一排排的空位。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目光平视前方。 现在的迎新晚会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随意，现在的学生都很有创意，不仅把舞台布置得很精美，节目也很有新意。 宋邵言脊背挺得笔直，默默看着晚会。 一个又一个节目，唯一不变的依然是那青春洋溢的气息。 宋邵言默不作声地看着，身边没有任何人。 恍恍惚惚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他落在椅子上的双手在颤抖。 整个礼堂里都是欢悦的声音，宋邵言的目光一直平视前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不知何时，宋邵言的肩膀也跟着颤抖起来，睫毛翕动。 在这黑暗的角落里，谁也没有看到有两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泪水是冰凉的，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浑然不觉。 回不去的青春年少，回不去的旧时光。 偌大的礼堂后排，只有他一个人不起眼地坐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他就这样孤零零地坐着，目光里是黯淡的光泽，涌动着无限泪水。 夜晚很静。 后来宋邵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走时，晚会还没有散。 路灯的光晕下，飞蛾一圈一圈飞来飞去，追逐着光芒。 他扶着轮椅走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那条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 灯光将他落寞的身影拉长，他看着这条长长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一片树叶从树梢上落下，轻轻旋转几圈，落在他的肩上。 路过橱窗前，他记得……以前他的海报和照片都贴满橱窗，处处都有他的宣传，那时候，他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而如今，学校里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他。 他想，再过很多年，就没人再记得他了。 …… 离开京城的前一晚，宁安又去了青柠。 这一次她没打算喝醉，她就想随便喝点酒，主要是……不想让自己静下来。 酒吧里能满足她的愿望。 热闹的歌舞声，聊天声，还有调侃的打趣。 宁安点了一瓶红酒，一个人坐在角落边的桌子旁。 酒吧老板还是以前那个老板，当年还是个帅小伙，如今发福了，啤酒肚都出来了。 以前的“青柠”还是个小酒吧呢，现在也越做越大。 她看着熟悉的酒吧，一边喝着酒一边看大家跳舞。 多喝了两杯时，酒意上来了，她燥热地脱了小西装外套，扎起头发，眼里都是闪烁的灯光，熠熠闪光。 她有点想跳舞。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跳过舞，再不跳，她怕自己都不会跳了呢。 第4034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6）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在扭动腰肢，宁安真得就走了上去，和他们一起跳舞。 她的舞蹈是从小经过专业训练的，当年爷爷也只是想着女孩子多学点才艺肯定不会吃亏，没想到她还挺有天赋，跳得不亚于那些科班出身的小姑娘。 乐队的人弹着吉他打着鼓，酒吧里很是喧嚣嘈杂，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舞台上，辉煌而迷离。 这一刻，宁安彻底放松。 这次出差也挺顺利。 她还以为顾回音和宋邵言会继续刁难她，没想到这一次并没有，可能是他们在忙着订婚，没兴趣再报复她。 如此最好。 这一次，宁安没有玩到太久。 跳得大汗淋漓时，她从舞台上下来，又喝了一杯红酒，离开。 酒吧离酒店不远，宁安干脆自己走回去。 风吹散她的酒意，她深呼吸一口，沉醉在这个城市的秋天里。 其实……她挺喜欢这座城市。 这个城市埋葬了她最好的十年青春岁月，那真是最美好的年岁呀。 城市的路边种了一些桂花树，风一吹，那清幽的桂花香就四散飘逸开来，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宁安慢步走在路边，酒意渐渐被吹散。 她看着路边的灯，迷离的眼神里浅浅的酒意，她微微扬起唇角，也许现在也挺好的。 她的裙角轻轻飘起，宁安一手抱着自己的外套，一手拎着包，嗅着这空气里迷人的桂花香。 …… 回到纽约，宁安的生活慢慢步入平稳。 她的工作依然很忙，每天只有很少的时间能陪伴小糖果。 不过小糖果很懂事，自己一个人抱着布娃娃也能玩半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有时候宁安差点忘了国内的那些人和事，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刚刚来纽约的时候。 顾回音自从订婚后也没再找过她麻烦，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再跟宋家有任何联系。 小糖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坏叔叔，她很想他。 想他弹钢琴，想他和自己一起做手工，想他给她买糖…… 小糖果一直不知道坏叔叔叫什么，长什么样，但她总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周末，宁安没有加班，她亲自给小糖果做了一桌子菜。 有小糖果最爱吃的虾。 小糖果自己剥虾的时候很慢，她叹了一口气：“唉，还是剥好的虾虾最好吃。” 宁安筷子一顿，笑了：“谁给你剥过虾？” 她印象中，自小糖果懂事后，她没有给她剥过，她一直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宋邵钧倒是想给小糖果剥，她不同意，不准他太惯小孩子。 小糖果捂嘴，好像说漏嘴了。 宁安皱眉，小丫头不对劲。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经常见小丫头说梦话念叨什么坏叔叔，宁安愈发起疑心。 小女孩容易被坏人骗，宁安很担心。 她没打算盘问，这段时间准备亲自送小糖果上学，也许是她多疑了。 最好是她多疑了。 午后收拾好桌子，小糖果去书房做作业，宁安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阳光充沛的午后，她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第4035章 十年踪迹十年心（17） 原本有点瞌睡，忽然听到国际财经新闻提到京城赫赫有名的宋氏集团。 宋氏集团和华城知名珠宝集团恒远强强联手，原本已经没有太多活力的宋氏集团就像是被注入了新鲜血液，股票大涨。 国内投资圈都很看好恒远，如今恒远和宋氏联手，并听说宋氏即将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无疑是金融圈的一个重磅消息。 宁安听了一会儿，调了台。 远在华城的江辞也看到了新闻，他正在科室值班，散漫地调着台。 宋邵言没有跟他回华城，他有些放心不下，而且宋邵言这段时间一直在超负荷工作，听他的助理张德说，宋邵言夜里工作时晕倒过好几次。 江辞有点搞不懂这个男人，他在想什么呢？ 他要是问了，那人又说他多嘴。 可这样下去不就等于送命吗？要是命都没了，这偌大的集团再辉煌又有什么用？ 江辞是做医生的，他总觉得身体才是本钱，他当年把宋邵言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不是让他去送命的。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按理说仇也报了，财产也拿了回来，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 就在这时，江辞的手机响了，是张德的电话。 “江医生，宋总脸色很不好，怎么办？刚刚咯血了。” “送医院啊，还能怎么办，我说的话他又不听。” “江医生，你来一趟京城吧，宋总最近脸色太差了，而且饭也吃不下，一直抽烟，一直咳嗽。”张德很着急，“他也不太肯去医院，我想来想去只能打电话给你。” “他这人有病，我不管他了，不管了！”江辞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感觉大概也只有做医生的人才懂。 好不容易救治好了的病人突然开始作死，他不生气才有鬼。 “江医生，你不能不管宋总啊，你管了他五年，你忍心看他这样子吗？” “那你说我有什么办法？他不吃饭，我喂他吃啊？” “……” 挂上电话，江辞越想越气。 最终，他还是脱了白大褂，换了一身平常的装束，连夜赶到京城去。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宋邵言把自己作死。 他只能安慰自己，医者仁心。 宋邵言没有住在宋宅，一直住在一栋新别墅里，这是他当年购置的一套别墅。 这套小别墅不如墨宅阔达奢华，但也别有韵味。 江辞赶过去时，宋邵言果然躺在床上，发着烧，说着胡话。 江辞一靠近他，他就抓住了江辞的胳膊，双眼紧闭：“别走……你不要走……” “……”江辞默。 “我知道……你不爱我……”宋邵言还在胡言乱语。 江辞默，他当然不爱他。 他性别男，爱好女。 不对，江辞转念一想，宋邵言这是在说谁呢？宁安？ 他知道宁安是他前妻，既然是前妻了……不早就分手愉快了吗？ 更何况人家现在在纽约有家庭有工作，活得好好的，宋邵言不至于吧？这都几年了，还没放下？ 既然没放下，那对人家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差？ 第4036章 他真得快死了（1） “他怎么发烧的？”江辞问一旁的张德。 “医生来看过了，说是精神压力太大，压垮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宋总这段时间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睡眠严重不足。” “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看着有点像。”张德悄悄道。 江辞：“……” 江辞手脚麻利地给他吊了一瓶水，又给宋邵言打了一针。 宋邵言还在胡言乱语，很多话，江辞也听不清楚，只听到他说了挺多遍“对不起”。 对不起？江辞最瞧不起这几个字，现在知道对不起了，以前干什么去了？ 半夜三更的时候，烧没退，宋邵言吐了一口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几秒，又疲惫地闭上。 他好像看到了江辞。 江辞没敢睡，见他醒了，晃了晃他的手，紧张问道：“感觉怎么样了？我得送你去医院才行。” 江辞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 “不去。”宋邵言疲惫不堪，声音很低，唇色苍白。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倔呢？你知不知道你快没命了。”江辞吓唬他。 原本只是吓唬，没想到宋邵言反倒惨白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床头的柜子：“那里……咳咳……遗嘱已经写好了……我身边的人……咳咳……我身边的人……我也只相信你、你和张德……” 江辞愣住。 遗嘱？ 他疯了？！ 这一刹，江辞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心口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和宋邵言也认识五年了，五年的友谊，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普通病患和医生的关系。 江辞虽然说他脾气坏，但从来也只是嘴上说说。 “宋邵言，你烧糊涂了？我送你去医院。” “遗嘱公证过……”宋邵言疲惫而虚弱，声音很轻很轻，“不要改。” 江辞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鼻子一酸，他背过身去，打电话给120。 心口堵得慌，就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江辞有些无法呼吸。 他认识宋邵言五年了，当初是他和老师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宋邵言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年，那一年也是他在悉心照顾他，观察他的体态特征和生命值，一年后宋邵言醒过来，他真得挺高兴。 虽然这人脾气很坏，也常常说一些让他不高兴的话，但他是病人，江辞从来没有真正跟他计较过。 他看着他振作起来，回到华城创立了恒远，他还以为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宋邵言究竟在想什么…… 那么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现在顺风顺水为什么反倒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江辞……”宋邵言虚弱地喊他的名字，声音如丝线，“这五年……谢谢你……” “你别说话！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江辞也疯了，被宋邵言给逼疯的。 他要他说什么“谢谢”，他是医生，照顾病人本来就是应该的。 宋邵言格外疲倦，累得许久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很久很久，他才似醒非醒，唇角动了动：“枫叶……都红了吧……” 第4037章 他真得快死了（2） 120紧急赶到。 宋邵言被带走。 江辞一个人守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从口袋摸出一盒烟来。 清泠的月色下，他点上烟，默默抬起下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 医院的夜晚真安静。 张德把柜子里的遗嘱给江辞拿了过来，他递给江辞：“江医生，遗嘱的公证时间是上个星期。” “你知道他立了遗嘱吗？” 张德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拦着？” “我哪拦得住宋总，我也不敢干涉，毕竟这是大事。” 江辞拿过这一叠很正式的文件，借着路边的灯光，仔细看了看。 宋邵言天生是个商人，这份遗嘱立得又严谨又慎重，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份遗嘱经过了宋邵言缜密的思考。 “看把你能的。”江辞嗤笑，“遗嘱都立好了，年纪轻轻的，想什么呢。” “江医生，不能这么说，我看宋总心事很重。”张德叹息道，“自从把宋氏收回来后，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一天都不出来。” “他在想什么？” “不知道。” 江辞把遗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在他死后，宋氏集团和恒远合并，全部交由宁安处置，宋家财产也全部由宁安继承，把他葬在宋家祖坟。 真是疯了。 江辞的心口如有一只隐形的手攥着，逼得他透不过气来，原来以为宋邵言是写着玩的，没想到他来真的，上面的条条框框全部都不容篡改，而且行文严谨，没有一点让外人钻空子的机会。 “他有没有想过宁安那个女人不会要他的东西？人家凭什么要他的东西？他强塞给人家，人家就得收？”江辞道。 “上面写了，随便她处置，因为这是宋总留给宁小姐全部的东西，也没别的了。” “他这段时间是不是药也不吃了？” “嗯。”张德点点头。 江辞抽了一口烟，眉头紧拧：“他可真对不起我的救命之恩，我和老师当年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不是看他写遗嘱的！他这个样子，还不如当年就在矿难死了！” “所以……江医生，你劝劝宋总吧，你跟他是五年的朋友了。” “我把他当朋友，他又没把我当朋友。”江辞愤愤道，“我说什么他都不听！” “要不……江医生，你让这个宁小姐劝劝宋总，宋总这么在乎她，她的话，宋总肯定会听。” “屁，人家现在有家庭有孩子，你让人家来看前夫？合情合理吗？你让人家老公怎么想？” 张德也陷入了为难，很明显，是不合情不合理。 江辞一会儿抽烟，一会儿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他的眼眶红了一圈，心口蔓延着酸涩的苦楚，这种犹如掐住心尖的感觉很不舒服，神经都有些麻痹。 宋邵言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就是……不怎么想活了，自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江辞其实心里清楚，对于一个曾经的正常人而言，双腿残疾、容貌尽毁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 第4038章 他真得快死了（3） 更何况，骄傲如宋邵言。 之前那五年活着是为了宋氏和爷爷，以后呢……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江辞狠狠抽了一口烟，眼底蕴藏无限深沉的光泽。 遗嘱他还给了张德，让他好好保管，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江辞去了医院病房守着。 给宋邵言看病的正好是他的师兄，他在走廊里和师兄聊了几句。 “江辞，他是你什么人？” “以前是我的病人，现在是我朋友。” “哦，他这次发烧来势凶猛，再加上流感，肺部有水肿，我已经给他加大了药剂，不能再恶化下去。”男医生道，“不过他脑部意识很不清晰，有时候有意识，有时候没意识，求生欲不强，气息薄弱。” “会有后遗症吗？” “他身体素质不太好，几年前出过大事故吧？会比旁人免疫力低下，恢复速度也比较慢。” “多久能醒过来？” “起码得有个五六天。” “作的很。”江辞真是快瞧不起这男人了，“有时候真不想管他了。” “他家里人呢？” “哪有家里人，孤家寡人一个。” “亲人呢？一个都没有？” “都没有。”江辞忽然又有点同情他，他的爷爷去世后，确实没有家人了。 “哦，再等等吧，会醒来的，不用担心。” 江辞是医生，他自然知道宋邵言会醒过来，时间迟早的问题。 只不过他这样子，醒过来和没醒过来又有什么区别呢？遗嘱都立了。 江辞心烦意乱，他要是不来京城倒算，既然来了，宋邵言的事他还是得管。 这人说起来也挺可怜，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张德和江辞轮流守着宋邵言。 张德是个好下属，话不多，做事效率高，也挺忠心。 深秋的京城萧索中带着绚烂，满城都是通红的枫叶，美到极致，一眼看去像火烧云一样，连着无穷无尽的天空。 宋邵言没有醒的这段时间，他的律师把宋氏的归属权和宋氏财产的案子了结了，又开始着手帮宋邵言处理宋氏和恒远合并的案子。 外界都还不知道宋琳和顾回音的事，只有金融圈的人隐隐约约发现这两个女人消失了很久。 有人猜测她们是惹了官司躲国外去了，还有人猜测宋琳退居幕后了…… 众说纷纭。 当然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宋承远的孙子回来把宋氏要走了。 宋邵言还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江辞偶尔会叹一口气，宋邵言这样子像极了五年前，那时候他和老师才刚刚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他的老师医术高明，但尽管如此，宋邵言还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才醒。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双腿不能动，痛哭难忍，差点想不开。 那段时间江辞一直陪着他，开导他，带着他从悲痛欲绝中走出来。 可那时候宋邵言心里头还有寄托，因为他知道矿难事故是人为的，他一定会查明真相，揪出幕后黑手。 那时候的宋邵言起码还有期待，还有希望。 如今呢…… 江辞再一次看向病床上的他。 第4039章 他真得快死了（4） 气温一天天降了下来，秋意渐浓，树木的叶子也一片一片从树上落下，铺满一块块草坪。 医院的住院部很安静，充沛的阳光从窗户照进，落在窗帘上、地板上。 宋邵言还没醒，脸色十分苍白，手上被扎了很多针眼，吊着水，一动不动。 江辞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他，宋邵言的高烧虽然退了，但一直没醒，江辞猜，他大概是没有什么求生欲望。 一个人在病中若是没有求生欲望，那是件挺可怕的事，会在潜意识里进入无休止的催眠状态，让自己安然享受梦境。 而梦终究是梦，怎么能跟现实比。 可江辞又不知道现实中还有什么是宋邵言想要的。 宋氏和恒远都是他的，宋琳和顾回音也都被他送进了监狱，若要搁在旁人身上，这无异于是人生赢家。 至于宁安，也早就不是他宋邵言的女人了，江辞于情于理都不该去打扰人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星期的时间，宋邵言都没醒。 这一天清晨，江辞在医院食堂和师兄一起吃了早餐。 他们聊着医学，交流经验，偶尔会提到宋邵言。 吃完早餐，江辞和师兄一起去住院部。 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跑过来：“卞医生，VIP病房的宋先生情况不太好。” “不急，你慢慢说。”卞医生加快速度往病房走去。 江辞心里一拎，也跟着走过去。 “刚刚给宋先生做了检查，发现他心跳减速，好几次电波不稳，接近危险值。” “报告给我。”卞医生伸出手。 小护士顺手把刚做的心电图报告给他。 “怎么会这样？”江辞脚步急切。 宋邵言已经被送进抢救室。 江辞没有资格进去，目送师兄进去后，一个人在外头等。 他的脸上满是急切和紧张，双手不安地搓动着。 这个宋邵言，看来自从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该做的事都做完后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包括死亡。 江辞真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平时也不喜欢跟人交流，表达心事。 张德很快也赶了过来。 “江医生，情况严重吗？” “不清楚，等我师兄出来。” “该怎么办？” “宋邵言是不是把公司大事以及宋琳她们那点子事都交代清楚了？” “都交给了他信任的人，前段时间宋总日夜工作，大部分时候也像是在安排……后事。”张德的声音低了下去。 “有什么话从来都喜欢闷在心里头，说出来能死吗？我也实在不懂他的心思，我一个男人，难道让我去猜他的想法吗？”江辞歇斯底里，“他要是就这么走了……” 江辞鼻子一酸，喉咙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会，江医生，肯定不会的，宋总不会有事。” 江辞不再开口。 五年的友谊。 他还记得宋邵言刚刚创立恒远的时候，还说等他以后结婚了，恒远的珠宝随便他挑。 他还没结婚呢，宋邵言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世上真得就没有一点点值得他留念的人和事了吗？ 第4040章 他真得快死了（5）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宋邵言迟迟没有出来。 江辞不知道这一次抢救要进行多久，他和张德就一直等在病房外。 张德看上去比江辞还紧张，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我出去抽支烟。”江辞拍拍张德的肩膀。 他得静静。 走廊里的消毒药水味儿让他很受不了，尽管他本人还是个医生。 江辞去了住院部前面的空地上。 青草早已衰败，清晨的草叶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圆滚滚的，风一吹就落在地上。 阳光明媚，处处充满蓬勃的气息。 江辞呼吸一口，抽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一圈一圈从他的脸侧飘散，他的黑色毛衣衬托得他身形高大而斯文。 很明显，宋邵言并不想让宁安知道他在京城的任何事，有这种想法也正常，毕竟两人早就离婚。 但不管怎么说，宁安当时出车祸正是宋邵言救的，两人的关系再怎么糟糕，宋邵言也算宁安的救命恩人。 如今宋邵言快死了，宁安理应来一趟。 思及此，江辞拨了宁安的手机号码。 纽约正是晚上。 宁安陪小糖果做了会儿作业，就去客厅织她的毛衣。 今天没有加班。 接到江辞的电话，她愣了愣，江辞怎么会给她打电话？他又来纽约了？ “江医生。”她接起电话。 “来一趟京城吧……”江辞揉了揉太阳穴，嗓音里是莫大的无力和干涩，“宋邵言快死了。” 江辞知道，宁安其实很早就知道墨修是宋邵言了。 同床共枕一年的夫妻，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 果然，宁安没有怀疑宋邵言的身份，只哂笑：“江医生，今天不是愚人节。” “不是愚人节。” “你刚刚说什么。”宁安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因为她听见江辞的声音里没有平日的轻松，反倒多了难得的沉重。 “宋邵言在京城的抢救室，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恍惚间，宁安的眼前一片空白，手机差点从手上滑落。 她从喉咙里发出似笑非笑的冷漠声：“江医生，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不会去京城的，去了京城，等于自投罗网。” 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陷阱等着她。 但她知道，宋邵言不是善类。 他现在和顾回音订婚了，她更不可能回去。 “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我想，再大的恩怨也不及生死吧。”江辞是难得的认真，“他救过你一命，我知道这不该成为让你过来的理由，我只是想说……人一死，哪里还有什么恩怨情仇呢？你来看看他，也没什么，他真得快死了，今天早上心脏骤停好几次。” “他不是好好的吗？能发脾气能生气能订婚，江辞，你不要骗我，你不要跟他们成为一伙！” “我没有骗你。” 江辞的声音太过低沉和哀戚，宁安的心犹如被鼓槌击中，浑身血液像停止了流动。 怎么会…… 宋邵言好好的啊，她上一次见到他时，他还能发脾气，还能冲她吼几句，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第4041章 他真得快死了（6） “你让他接电话，你让他跟我说话。”宁安咬唇，“我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还有，江辞，他根本不可能想见到我，就算是死，他也不想见到我，你明白吗？”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江辞默，“他如今人就在抢救室，也许会醒，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如果能醒，你倒是可以亲自问问他，究竟想不想见你。” “我不会去的，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想见到他的未婚妻！” 一想到顾回音，宁安就浑身不舒服。 “顾回音不在，你可以来。”江辞道，“还有，我知道你们以前的事了。” 宁安的脸上是颓然的神色，江辞都知道了，那么顾回音呢？顾回音知道墨修就是宋邵言了吗？ “宁安，宋邵言人不坏。不说了，我去楼上再看看。” 说完，江辞主动挂了电话。 很多话，得由宋邵言亲自跟宁安说。 感情上的纠葛，他一个外人只是旁观者，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当事人自己解释才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不知道宋邵言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矿难中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江辞重新回到楼上，带着一身烟味。 张德还在走廊上焦急地等着，紧张不安，很显然，抢救室的门还没有开。 江辞打了一通电话，反倒淡定多了。 在这一场感情纠葛里，其他人都是外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宁安才是那个系铃人。 江辞虽然不知道宋邵言和宁安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他看出来了，宋邵言很喜欢宁安。 只可惜，宁安早已嫁做人妇，听说还是宋邵言的亲弟弟。 江辞又拍了拍张德的肩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张德一脸讶然地看着江辞，不懂他的意思。 “江医生，宋总会没事吗？” “不知道。” 江辞是真得不知道。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京城的秋天红枫遍地，那是火红火红的颜色，也是这个季节里最亮丽的风景线。 住院部安静极了，听不到一点声音。 空气里只有药水的味道在飘散着。 …… 抢救是在早上十一点多时结束的，抢救室的门打开，卞医生满头大汗，他走到水池边摘下口罩，用洗手液洗着手。 护士送宋邵言出来，张德立马走过去。 江辞知道，宋邵言是救回了一条命。 他松了一口气，走到卞医生身边：“师兄，情况怎么样？” “命是救回来了，但人还没醒，他现在这个状况不容乐观，身体抵抗力太差，心脏跳动薄弱。” “什么时候能醒？” “不好说。”卞医生摇摇头，“没见过这样的，一点求生意志没有。” “还好师兄医术高明，不然遇到别的医生，他怕也捡不回这条命了。”江辞恨铁不成钢。 “这倒没什么，我应该做的，江辞，找人看着他吧，身边最好24小时都有人。”卞医生道。 “嗯，我知道。” 江辞又跟师兄聊了会儿，走廊上悄无声息。 第4042章 他真得快死了（7） 从纽约坐飞机到京城要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宁安来时，正是京城的下午。 日光倾城，万里无云。 她上飞机后不能打电话，那十几个小时，她也不知道心里头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不相信宋邵言会死，那场严重的矿难事故他都活下来了，他怎么会死。 一下飞机，她就打车去了医院。 这医院，她很熟悉，她还记得当初就是在这儿查出自己怀孕的。 VIP病房，江辞在守着宋邵言。 宋邵言的手背上都是针眼，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上还吊着一瓶水。 听到脚步声，江辞转过头。 宁安大概是刚从机场赶过来，风尘仆仆，一身米白色长风衣，九分牛仔裤，耳边的碎发有几分凌乱。 “你来了。” 宁安点点头。 “我知道你会来。”江辞弯了弯唇角，“你和宋邵言有个共同点，口是心非。” “江辞，我们不熟。”宁安瞪了他一眼。 “好，好，不熟。”江辞放下手里的书，“你看看他吧，我先出去。” 江辞几乎是自觉地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宁安叫住他，“他怎么了？” “床头有病例，你自己看。”江辞指了指床头，“他情况不太好，你不要刺激他。” “他未婚妻呢？” “未婚妻啊……”江辞想了想，“不要他了吧！” 说完，江辞出去，关上病房门。 宁安过去翻了翻病例。 她不是很懂，但情况确实很严重，他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 宁安转眼看向病床上的人，瘦削消沉，那双手干枯嶙峋，哪里还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药水顺着输液管往下滴，病房里太安静了，那水滴声清晰可闻。 宋邵言的十指修长纤瘦，宁安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 面具下，宁安只看得到他的眼睛和嘴唇。 她知道，宋邵言很忌讳别人看到他的容颜，因为毁容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 要知道，他曾经是众星拱月的校草。 “宋邵言，其实我也不知道来看你什么，从纽约到京城要飞十几个小时，挺累的。离婚的时候就说过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集了。”宁安嗓音轻缓而平静，“而且，我挺讨厌你。” “以前你在我眼里的优点大概就是长得还行，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你还有什么优点了，你学习又不如我，性格又没我好。”宁安道，“可如今，你连最大的优点都没了，脾气更是变本加厉的坏，所以……我很讨厌你。” 宁安看着宋邵言，一字一顿，温柔的眉眼里是闪烁的光泽。 许久，她沉默了。 她真得很讨厌躺床上的这个男人，尤其是他和顾回音一起欺负她的时候。 她被他们欺负得很惨。 她还不至于去同情欺负她的人。 因而，她一点点都不同情宋邵言。 她在床头沉默地坐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五年没什么交集，她也不知道再跟他说什么。 第4043章 他真得快死了（8） 江辞很快又进来，他看了宋邵言一眼，又看了宁安一眼。 “你怎么不看看他？”江辞见她盯着床头柜子上的玻璃杯看，“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了。” “看他什么？”宁安抬头看向江辞，“我早就看够他了。” 江辞：“……” “要不你把他面具摘了让我看看啊。”宁安的眼里是倔强的光。 “面具就是他的命，他知道自己毁容后，家里连镜子都砸了。”江辞道，“我要是摘了，他醒来后不得剁了我的手。” “他这不是没醒。”宁安不屑一顾。 “……”江辞望天，“小姑奶奶，你好好跟他说说话成吗？他都这样了，你还往他伤口撒什么盐？他对自己的容貌挺在意，你这么做就是伤害他。” “只允许他伤害我，不允许我伤害他吗？江辞，你了解他五年前有多伤害我吗？既然不了解，你就没资格说我。” 江辞：“……” 都是爷，他惹不起。 “不了解归不了解，他现在是病人，你欺负一个病人，总归不太好。”江辞皱眉。 “你不是说他要死了吗？” “病历上不是写了，刚抢救回来。” “死都要死了，还怕被人看啊？”宁安没什么畏惧地看着江辞，江辞跟宋邵言也是一丘之貉。 “你不怕做噩梦？” “认识宋邵言就是我的噩梦。” 江辞：“……” 瞬间就无话可说了。 宁安转过头，她看向宋邵言那银白色的面具，面具在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没有一点温度。 吊瓶里的水还在“滴答”“滴答”往下落，病房里鸦雀无声。 江辞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平静地看着宁安。 看就看吧，她别吓到就行。 这几年他有给宋邵言开药，就是不知道宋邵言有没有用，如果一直在用的话，容貌多多少少能恢复一点。 宁安的手伸向宋邵言的面具。 “宁安，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双腿上扎了很多碎片。一起下矿的工人很多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了，可他还活着，我老师说，他的求生意志很强，自救能力也很好，这就是他能活下来的原因。”江辞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平静且没有太多情绪，“可如今，他什么都有了，一场小小的发烧却让他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迟迟没有醒来，甚至好几次心脏骤停。” 宁安的手悬在半空中，她还是头一次听江辞说这些事。 半晌，她嗤笑一声：“你知道为什么？” “嗯？” “他矫情。” “……” 说完，宁安伸手就摘掉了他的面具。 深呼吸一口气，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最严重莫过于全脸都毁了。 可宁安知道，没有那么严重，好几次，她隐隐约约能看到宋邵言的侧脸线条和下巴轮廓，都光洁平整，和以前无异。 她也不是小女孩了，心里承受能力没有那么糟糕。 摘掉面具时，宁安怔了怔，眼神里闪烁着复杂和错愕。 第4044章 他真得快死了（9） 江辞也微微一怔。 说实话，这几年江辞还没有见过摘掉面具的宋邵言，他也不敢提这事。 也就宁安有这个胆子。 宁安的胸口起伏不定，一开始还有点震惊，再然后一把将面具扔到了宋邵言脸上去！ “宋邵言，你矫情个鬼！”宁安大骂床上这男人。 她还以为他脸都毁容了呢，成天戴着个面具唬人，那架势再不济也很难看全是疤痕吧？结果！ 滚犊子。 除了鬓角和额头有一两道伤疤外，整张脸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沧桑成熟了些，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长长的睫羽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 宁安胸口憋着一股气，咬着牙。 江辞打哈哈：“我给他的这药效果不错啊，真没想到。” “江辞，你和宋邵言都是骗子！”宁安指着他，眼里淬着一团火。 江辞不承认：“我不是骗子，我也不知道他恢复得这么好，我真没骗你，你看我的眼神，很真诚。” 宁安气不打一处来，看向躺在床上的宋邵言：“宋邵言，你矫情个P。我早就知道你就是这种人，你这种骗子早点死了算了！” 亏得她一直以为他容貌尽毁，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此时此刻，宁安真恨不得上去踩他两脚。 镇定如她，在遇到宋邵言时就会变得失去理智。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个骗子，骗婚骗感情骗眼泪，五年前装死，现在还装死，你有本事真去死啊！骗人很好玩吗？”宁安越说越气，“从纽约飞到京城，你以为是从华城到京城这么简单吗？十几个小时飞机，你真当我没事可做吗？你要死就死好了。” 宁安也真是被气得无话可说，胸口起伏不定，眼睛都在冒火。 江辞连忙拉住气息不稳的宁安：“我们没骗你，他真得刚被从抢救室抢救回来。” “江辞，我和他很早就离婚了，离婚五年了。以后他有什么事，你别再打电话给我。” “他……至少还救过你一命。” “他救我一命就当和他欺负我的那些事抵消，以后我和他互不相欠。”宁安真是讨厌极了这个骗子。 “那起码……等他醒来，你亲自跟他说，你跟我说是没用的。” “我不可能耽误我的工作来陪一个骗子。” “他不是骗子。” “那你是？” 江辞：“……” 他和宋邵言长得像骗子吗？明明都是玉树临风，挺帅气的。 哪有这么帅气的骗子。 宁安真是被气昏了头，她有点不解恨，转头又拾起床上的面具，用面具冲着宋邵言打了几下。 江辞：“……” 看着都疼。 宁安是隔着被子打的，打了几下还是觉得不解气，曾经受过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心头。 五年前她哪敢打宋邵言，往往没等她动手，她就被他钳制住了。 后来她打过他一巴掌，那也是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她在宋邵言这里真得是受够了气，这会儿看到那张曾经十分熟悉的脸，真想把他毁容了！ 第4045章 他真得快死了（10） 眼前的人就是宋邵言，死了五年又回来的宋邵言。 往事全都涌到心头，她一点都不解气。 江辞拉住她：“宁安，你冷静点，他是病人，你不能这么对待他。” “我怎么不能，大不了打死他我去负法律责任好了，等他醒过来我哪里还有机会打他，你不要拉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这个人！” “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是个医生，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打我的病人？” “你不知道就闭嘴！没有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懂什么？！” 江辞闭嘴了，但一双手还拉着她。 宋邵言以前对宁安究竟做过什么？宁安那架势真得要打死他。 宁安被他拉住，动弹不了，身上的风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 很快她也不挣扎了，坐在床边哭。 也没多少眼泪，就是想哭，放声哭一哭，心里会好过点。 江辞不敢再劝。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更何况，豪门之间，恩怨更多。 江辞松开手，不说话了，就只陪着他们。 宁安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通红，像是要把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都哭出来。 今天是她五年之后第一次见到曾经的宋邵言，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曾经的痛楚、屈辱还有那一年短暂的婚姻，一切都涌了出来，像潮水一般，滔滔不绝，怎么都止不住。 宁安的情绪犹如崩溃的堤坝，一点点决裂开。 没看到宋邵言那张脸的时候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一看到，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五年了。 五年后的他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江辞看着宁安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没哄过女孩子。 江辞手足无措，宁安哭个不停。 许久，宁安哭累了，小声啜泣着，肩膀颤动。 “那个，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江辞问。 “我走了。”宁安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站起来，“再见。” “别啊，你这就走了？”江辞没想到宁安性子这么直。 “不然呢？”宁安倒反问了一句。 江辞语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安留在这儿确实不合情不合理，她老公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还会误会。 江辞知道自己没法强求。 “不能多留几天吗？”江辞只好道，“等他醒来，你们聊聊。” “江辞，我不知道你对我们之间的事了解多少，但你不用插手。”宁安情绪平静下来，“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简单的多，那就是，我早就不爱他了。没有了这个基础，你让我做什么都是不合情理的。” 江辞明白这个道理。 可……道理归道理，人情归人情啊。 “你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江辞道，“可是宋邵言他……” “我们早就离婚了，这五年，我的生活中没有他，平静、安逸、自在。” 江辞无奈：“算我多言。” “以后他的事，不要再告诉我。” 第4046章 他真得快死了（11） 宁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走的时候也没看宋邵言一眼。 她有情绪当场就发泄了，她不想把这些情绪再带到纽约去。 江辞双手插在裤兜里，宁安也不要他送，自己一个人就离开了医院。 江辞无奈地摇摇头，他好像倒成了罪人，两边不讨好，让宁安大老远来这么一趟。 …… 宋邵言是在宁安走后的一天醒来的。 醒来后他坐在床上，恍惚不发一言，神态憔悴，脸色苍白。 他枯瘦的手上是差不多大小的针眼，手指头愈发显得嶙峋瘦削，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被子里，目光呆滞，眼里无神，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骂他。 江辞出去拿热水瓶，几分钟的时间，他再次过来时吓了一跳。 “你可算醒了啊，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他连忙放下热水瓶跑过去，双手扶住宋邵言的肩膀，“瘦成这样，还认得我吗？” 宋邵言像看智障一样抬起头看了一眼江辞。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这段时间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肺部因为感染，引发心肌炎，心脏跳停过好几次？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不知道。”宋邵言淡淡开口。 “哦……那你应该知道我照顾了你很长时间，还有张德，我们轮流在照顾你。” “照顾我干什么，我没让你们照顾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句‘谢谢’会怀孕？既然你醒了，后面就没什么事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宋邵言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转过头看向拉开窗帘的外面。 远处是蓝天和白云，目光所及处还有高楼和树木，依然是忙忙碌碌转个不停的世界，西风中带着几分萧索和凉寒。 江辞见他不说话，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一会儿，张德也来了。 “宋总！”他很高兴，“你醒了。” 宋邵言这才把目光收回来，看向张德：“我睡了多久？” “快两个星期了。” 这么久…… 宋邵言眉头紧皱，微微凛起的眼眸子里是黯淡的光芒。 “宋总，你之前让我做的事我都安排妥当了，苏律师那里的案子也都了结了。” 江辞听不下去了，一醒来就谈工作？ “办理出院手续，我回一趟宋宅。”宋邵言平静道。 “这么快吗？”张德不可思议，“您刚醒，有什么要紧事交给我去办也行。” “没什么要紧事，我只是不想呆在医院。” “说不呆就不呆，这傲娇又矫情的脾气。”江辞吐槽。 “我去办。”张德倒很听宋邵言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张德出去时，宋邵言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具被人摘了！ 他瞳孔紧缩，脸上有些薄怒，愤愤地去抽屉里找面具：“我的东西呢？医院这些护工是怎么回事？随便乱动别人东西吗？！” “怎么的，要告人家？”江辞真看不惯他这傲娇样，一张脸也没怎么样还成天戴着面具。 第4047章 他真得快死了（12） “随便乱动别人东西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懂吗？”宋邵言怒，他拉开抽屉还是没找到自己的面具，“我东西呢？我东西去哪里了？！” “你那破面具啊，可能被哪个打扫病房的人扫走了吧。”江辞故意道。 “你把人给我找回来！这些人怎么回事？别人的东西能随随便便乱动？” “我告诉你啊……”江辞忽然贱兮兮地凑上去，“你面具是宁安摘的，要告人家吗？嗯？” 宋邵言的手停住，一双狭长微眯的眼睛紧紧盯着江辞看：“她什么时候来的？” “你没醒的时候。” “你打电话给她的？” “不然呢，以她的性格，不会再主动见你了吧？” “谁让你打电话给她的？江辞，你太擅作主张了！”宋邵言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沉的。 “靠，吓唬谁呢，我帮你打电话还是我的错了？你自己心里头有多想见她你自己清楚！她要是没来，我怀疑你都醒不过来了！”江辞猜他今天能醒说不定就是宁安昨天给刺激的。 “我和她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了？江辞，别以为你跟了我五年，你就可以自以为是、擅作主张，我的事你少插手！” “你以为我想插手？老子是看在你快死的份上！老子是医生！医者仁心！”江辞大概是气炸了，连爆粗口，“你他妈以为老子想管你？我是吃饱了没事干吗？好，从今天开始我不管你的死活了，你别给老子打电话！靠！” 江辞踢翻了脚边的垃圾桶，愤愤离去！ 他又不是没脾气的人，凭什么对宋邵言忍气吞声。 他又不靠宋邵言吃饭！ 江辞属于那种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发起脾气来却异常正经的人。 他说不管宋邵言就不管宋邵言了，当即就叫了一辆车回华城去。 宋邵言颓然地坐在床上，头渐渐埋在双手里，沉默着，一言不发。 病房里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均匀而缓慢，不似平时跳得那样热烈蓬勃。 哀莫大于心死。 他没想到宁安来过了，还摘掉了他的面具，他现在这个样子……没脸见人。 如此一想，宋邵言又开始慌张地翻床边的柜子。 他不要这个样子出去吓人！ 柜子里没有他的面具，一不小心他碰到了枕头，没想到面具被藏在了枕头边的床单下。 一找到面具他就立马带上了，可心口还是有莫大的凄凉蔓延开来，像水草一样缠绕在他的胸口，逼仄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的双手撑在床上，身子终究太过疲软，刚刚只是情绪过激，这会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枯瘦的双手紧紧攥住床单，手心都是汗。 他的唇紧紧抿着，薄凉的眼角上是不易被人察觉的落寞，宛如冬天枯叶上的寒霜，孤独地等着阳光出来后的消弭与融化。 外面西移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光滑的地板折射出明亮的图景。 第4048章 菩提本无树（1） 江辞回华城了。 张德成了宋邵言唯一信任的人，平日里不仅会帮他打理公司，还有生活起居。 宋邵言依然没有回宋宅住，他住在自己的那一处小别墅里，偶尔会看着庭院里的枇杷树发呆。 秋天的树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是树干，没有任何美感。 阳光斜斜地从梢头落下来，透过那交错纵横的枝干，在地上落成盘结错乱的风景画，凌乱里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萧瑟。 住院两个星期，宋邵言瘦了一圈。 他这段时间都没有回华城，也没有去宋氏集团，最喜欢一个人在别墅独居，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好像世上的事都跟他无关了一样。 实际上，京城的上流圈子也早就记不得他了，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谢幕的传说。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顶用着墨修的身份，谁也不知道他是宋邵言。 风轻轻吹过他的脖子，带着“嗖嗖”凉意，又有一些痒。 有时候他就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轮椅上看向远方…… 远方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这世上的热闹也好，喧嚣也好，繁华也好，他都像是一个看客，身处其外。 能活这几年，能报了自己和宋家的仇，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他早就不奢求太多。 “宋总，宋总。”张德叫了他好几声，手上抱着薄毯子，“外面有点冷，我送你进客厅。” 宋邵言拉回思绪：“我自己可以。” “好。” 张德没有多说，只小心翼翼跟着宋邵言。 宋邵言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灰黑色毛衣，今天没有太阳，似乎是很冷。 他进客厅去，张德也跟着进去。 “宋总，这是宋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和统计数据，您看看。”茶几上堆了一叠文件。 “你看就行了。”宋邵言眼皮子都没抬，仿佛对什么都不起劲。 “宋总，宋琳的那些人要换掉吗？” “不用换，公司换了主人，他们自己有分寸。” “是，我明白了。” “让人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回华城。” “宋总，那您还回京城吗？还有就是宋氏这边的事，得有人打理，您要是回去了，群龙无首，怕是会乱。” “宋氏的项目已经整合完毕，没利润又耗人力的传统业都抛掉，宋氏和恒远整合完毕后，珠宝业务就是宋氏的主打业务。有宋氏这块老牌子，新整合的集团会走得更远。” 张德感叹宋邵言想得很远，高瞻远瞩：“可是，宋总，您不打算主动操持集团业务吗？” “我这样的人，已经不适合。”宋邵言的眼中是星星点点的光泽，黯淡而无力。 “怎么会，宋总你理性聪明，有魄力，有手腕，宋氏有了你才叫宋氏，你是整个集团的灵魂。”张德道，“交给别人，您放心吗？宋氏集团好不容易又迎来春天。” 张德也知道，前几年宋氏一蹶不振。 这一年，宋氏在宋琳手里更是一直走下坡路，差点破产。 只有宋邵言能救回宋氏。 第4049章 菩提本无树（2） 如今宋氏集团和恒远整合，宋氏才算是真正摆脱了危机，以后会越来越好。 “我一个人的公司不叫公司，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没有我，集团照样能运转。”宋邵言嗓音轻缓，“这五年，我常常陷于生与死的两难之中，那场矿难事故我活了下来，可我又该为什么而活。这几年，我重新创立了恒远，也和爷爷精心布了一个局。该有的都有了，该报复的人也都报复了，这几年我比任何时候都活的通透。” “把宋琳和顾回音送进监狱的时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轻松，可轻松过后，我明白，我已经没有再往前走的必要。” “宋总！”张德喊了一声，“你不能这么想，宋氏集团需要你，我们也需要你。” “张德，你可能不了解我。”宋邵言轻笑，“从前，我是一个倨傲轻慢的人，我自认为自己就是天之骄子，完美无缺。可当我在矿难中活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生老病死、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我不完美，甚至还很糟糕。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迟了，我想要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已经抓不住，那一些，早已随风飘走。” “就像这段时间，你常常看到我一个人坐在树下，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想过主动结束生命，就我这条命，阎王爷也懒得再收一次。”宋邵言眼神漠然，“我常常在想，生与死之间，是不是有一个平衡点，只有找到这个平衡点，我才能活下去。” “宋总，你别这样想，这个世界繁华又美好，你会找到一个值得你走下去的人，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家庭，就是这个平衡点啊。”张德劝说。 他不知道宋邵言在想什么。 这是头一次，宋邵言跟他说这么多话。 “你不用劝我了，我想好了以后的归宿。” 宋邵言扶着轮椅把手，转头看向庭院里的枇杷树，眼底是没有痕迹的暗泽。 今天的日光很淡薄，似有似无，树枝纹丝不动，时光悠长，风轻云淡。 宋邵言只看了一眼就回自己房间去。 张德讶然愣在原地，他不知道宋邵言说的“想好了”是什么意思，他是宋邵言唯一的助理，他也不知道该跟谁去商量。 他很擅长处理工作上的事，但私人生活方面的事，他实在有些茫然。 更何况，宋邵言真得是一个很难让人弄懂的上司。 他把江辞都赶走了。 张德不知道该去求助谁，只好默默收拾茶几上的文件，不管怎么说，工作上的事还得继续做好。 宋邵言很早前就把人事、财务、股份等方面的一切都做了安排，他要做的就是按照宋邵言安排好的这些去进行。 能把这些事都做好，宋氏集团就已经能稳定发展，后继无忧了。 张德摇摇头，叹了口气，又让别墅的佣人开始帮宋邵言收拾行李。 宋邵言身边没有别的人，他明天得陪他去华城。 第4050章 菩提本无树（3） 宋邵言已经很久没有回墨宅。 管家和佣人见他回来了特别高兴，给他泡了他爱喝的茶，又帮他换上干净的新拖鞋。 墨宅上上下下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宋邵言一回来，他们还是喜欢叫他墨总，虽然张德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让他们叫“宋总”。 “哟，有人回来了啊。”一道女人的清脆声响起，随机而来的就是香水味和香烟味儿。 宋邵言知道是谁，没抬头，把轮椅扶到沙发边去。 姜姝抽了一口烟，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蕾丝小衫，双腿被一条紧身喇叭裤包裹着，性感苗条，头发随意绾起，眼神缱绻风流。 张德认得这位，应该是宋邵言的朋友，他当即就打了一声招呼。 姜姝直接走到宋邵言的身边，抬手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腿上给我坐吗？” “别动手动脚。”宋邵言睨了她一眼。 姜姝是华城最大夜场“琳琅”的老板娘，宋邵言刚到华城的那一年常常去琳琅喝酒，一来二去跟姜姝就熟了。 混迹夜场的女人没那么矫情，放得开又玩得开，说话做事风格豪放。 姜姝的眼眸子里自带一种袅娜的风情，夜场的男人常常说，姜姝朝他们看一眼他们都能硬。 可惜，谁也睡不到老板娘。 宋邵言在华城的生意越做越大，姜姝夜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宋邵言还会去她那喝酒。 张德识趣，连忙道：“宋总，我去车上拿东西。姜小姐，麻烦您照顾一下宋总。” 姜姝朝他吐了一口烟，笑了：“小姐？这位眼力真准，一眼就看出我是做小姐的啊。” 张德窘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张德连忙摆手：“姜……姜……” 姜姝看他脸都红了，笑得更厉害：“开个玩笑，脸皮这么薄，不像你们家宋总。” 宋邵言冷脸：“骂谁呢。” 张德不是女人的对手，点头示了意，离开客厅。 姜姝笑得花枝招展，笑声银铃儿一样。 她在宋邵言身边坐下，递给他一支烟：“来一根么？” “不要，你自己抽。”宋邵言默，“你怎么在我家？” “最近上头查得严，我生意清淡许多，睡眠不好，听说你不在家，我就来你这儿住几天。不得不说，你这里环境真好，住了就不想走了，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千金有这个福气能嫁给你哦。” “呵，也就你觉得我好。” “琳琅里来过那么多男人，哪个男人好，哪个男人不好，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宋总，你是属于那种……方方面面都好的，懂吗？”姜姝笑得意味深长。 宋邵言勾唇，不屑一顾。 她要真知道哪个男人好，哪个男人不好，就不会被人玩弄感情了。 现在倒当起他的人生导师来。 “姜姝，我现在回来了，不想被人误会什么，你下午搬走。” “你让我睡一晚我就走。”姜姝娇滴滴开口。 “你要脸不要脸？嗯？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 第4051章 菩提本无树（4） 姜姝眼底是清朗的光泽，她狡黠一笑：“宋邵言，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就走。” “说。” “你跟女人睡过吗？该不会也像江辞那个老处男吧？” “我结过婚，你说呢？” “了不起，了不起，结过婚。”姜姝冷哼一声，“好了，问完了，走咯。” 姜姝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她算是那种做事爽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女人，说走就走。 姜姝的东西也不多，稍微收拾下就从正门离开。 见姜姝离开，张德才敢出来。 “宋总，行李都放好了。” “嗯。”宋邵言端坐着，没说太多话，狭长的眼眸里是敛起的暗泽，“你可以回京城了。” “宋总，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宋邵言没开口。 张德知道宋邵言自从苏醒之后越发沉默寡言，江辞在时，还能惹宋邵言发发脾气，而如今，恐怕宋邵言连跟别人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宋总，保重。”张德告别。 张德离开客厅。 宋邵言往窗外看去。 墨宅早已换了一番天地，先前还是山花红紫树高低，热闹非凡，而如今渐入深秋，快到冬天，这儿也呈现出一派颓然和萧条。 墨修扶着轮椅到落地窗前。 从宽大的落地窗口正好能看到外面的花园景象，宅子外那一片很大的桃花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没有桃花，也没有树叶，再无春天那美丽的桃红柳绿。 华城的天色也不太好，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下雨一样。 他已经在华城度过了五个春秋。 外头的风发出呼啸的声音，宋邵言眯起眼睛静默地看着外面，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样坐着。 这几年，褪去繁华，从前很喜欢的东西也不再喜欢，他更习惯静坐。 他一直在找寻生与死之间的平衡点，他想，他早就找到了，那就是佛缘。 佛度众生，既能让死者安息，亦能让生者安宁。 他也想清楚了，如今的自己无欲无求，世上所有的繁华都跟他没关系了，寺院是他的容身之处。 想到这儿，宋邵言闭上眼睛，脸色安详，睫羽平静。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纽约。 宁安夜里头是被噩梦惊醒的。 这些年，她已经很早不做噩梦，她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了，梦到了宋邵言被埋在矿山下，她用双手扒着泥土，却什么都没扒到。 宁安惊出一身汗，她打开床头的台灯，撑着头，默不作声。 怎么做了这样的梦，是因为前几天听到江辞说五年前抢救宋邵言的那番话吗？ 她的手心黏糊糊的，长头发凌乱地低垂，脸上是憔悴的神色。 她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是不是宋邵言…… 他真得快不行了吗？ 那天，江辞其实并不像骗她，她当时摘掉宋邵言的面具时也看到了一张苍白憔悴的脸，没有血色。 床头的病例也不是假的。 第4052章 菩提本无树（5） 宁安揉了揉眉心。 宋邵言命大，没那么容易死，他要真身体不行了，也不会娶顾回音，那可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不会舍得让顾回音当寡妇。 宁安喝了一口凉开水，这才又关掉卧室的灯。 纽约一天比一天冷。 每天早上上班，宁安都要戴一条厚厚的围巾，再把小糖果裹得严严实实的。 十一月的天空时晴时阴，有时候还会下很大的雨。 小糖果上小学后进的是纽约很好的学校，班里的同学不是富家子弟就是天资聪颖的学生，小糖果是宋邵钧安排进的这所学校。 在幼儿园时，小糖果学习很好，经常能靠第一，但上了小学后成绩一直掉。 有一次只考了班上二十多名。 宁安心里头很着急，但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她工作忙，又没法亲自辅导小糖果。 她甚至连家长会都没时间去。 这一天早上，宁安照例把小糖果送到小学门口，替她整理好衣帽，挥挥手：“小糖果拜拜，上课要认真听讲哦，妈妈晚上来接你。” “妈妈，拜拜。” 小糖果背着小书包，小小的身影进了学校。 浅薄的白雾下，宁安唇角上扬，满足地看着女儿，心口是甜甜的温暖。 从小学到公司的路有一段距离，开车需要二十分钟。 宁安裹好围巾，启动车子。 路上，她一直开着广播。 纽约的早间新闻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过，她就调了个国际财经频道。 女主持人用流畅的英文播报了几则经济新闻，有美国的，也有其他国家的。 “近日，驻京城记者了解到一则重大经济犯罪案件即将开庭，被告宋琳强占养父公司，篡改遗嘱，非法拥有养父财产，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宋琳被告上法庭。记者了解到，今年上半年一场人为车祸，也是宋琳蓄意而为，不过车祸女主人公一直没有现身。” 宁安怔住，按下暂停。 宋琳？是宋爷爷的女儿宋琳？ 养女是怎么回事？宋琳不是宋老的亲生女儿吗？ 还有……车祸，是她出事的那一次车祸？ 宁安将车停在路边，有一种茫然的混沌。 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琳被谁告上了法庭？她不是一直春风得意，和顾回音狼狈为奸，现在还傍上了墨修吗？ 对，宋邵言，是不是宋邵言告的？ 如果是宋邵言告的，那就是说明宋邵言早就知道宋琳强占宋氏集团的阴谋了？那么顾回音呢？他跟顾回音订婚又是怎么回事？ 宁安的脑子里一片茫然，一个接一个问题涌了上来！ 可这些问题一环扣一环，她连一个都解不开！ 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安不是一个喜欢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更何况，如果新闻中的车祸就是她那次车祸的话，那她就是相关人了。 难怪宋爷爷有女儿却没有把宋家的任何东西给这个女儿，原来宋爷爷早就意识到了宋琳的狼子野心，而且，宋琳只是宋爷爷的养女。 宁安紧握方向盘，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第4053章 菩提本无树（6） 她对宋家的事不是很了解，她和宋邵言的婚姻也只有短暂的一年。 这则新闻在别人听来只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经济犯罪案，可她很想弄清楚真相，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宁安的车在路边停了很久，车玻璃上满是白雾。 她越往下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而这一切，除了宋邵言会去做，没有别人。 那他和顾回音的订婚……是假的？ 新闻里没有提到顾回音的名字，也有可能宋邵言没有针对顾回音。 宁安需要一个求证，她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但她也不允许蓄意谋杀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宁安低头在包里找手机。 她翻到一个好久没打过的电话。 她急冲冲地拨了过去。 然而，那头没人接。 她不死心地又打了几遍，那边才懒懒接起：“什么事？” “你……”宁安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没事了？” “没死。” “……” “没事？没事就挂了。” “等等。”宁安叫住他，“我看到新闻了，宋琳是怎么回事？” “江辞这个傻叉。”那头轻声骂了一句。 “什么？”宁安皱眉，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关江辞什么事？ “宋家的事跟你有关系吗？嗯？”宋邵言语气冷漠，态度更是极为冷淡。 “宋家的事我不想插手，但新闻上说，车祸怎么回事？” “宁安你是戏精吧？车祸不车祸的跟你有关吗？” 宁安被他呛得一愣一愣的，差点脑子理不清，腹腔内的火“蹭蹭”往上冒！ 她真是火冒三丈，宋邵言不会说话吗？ 她气得打开车窗，冷风夹杂着雾气灌进车窗，她这才清醒一些。 “你不承认我就去问别人，你也知道我一根筋、很执着，只要我想问的肯定能问道。” “你那次车祸是宋琳策划的又怎么样？她现在涉嫌犯罪已经被关进大牢等判刑，根据法律肯定是死刑，你知道不知道又如何呢？你除了跟我叫两句，还有别的本事吗？就凭你，能有本事把宋琳送到牢里去吗？” 宁安被他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人…… “宋邵言，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存在感吗？你有本事，你厉害行了吧？” “以后别打电话给我！” “嘟”一声，宁安直接按了挂断，气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她是脑子有病才给他打电话。 宁安真是气得炸裂。 那头，宋邵言也是脸色铁青，当即就翻开手机打开新闻。 果然，宋琳今天法庭宣判的消息已经被发布到了网上。 这事儿他再三交代，不允许任何媒体报道，看来他宋邵言这么没面子，网上居然到处都是宋琳的消息。 他当即打了电话给江辞。 他不怀疑是张德卖的消息，张德不会做这种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江辞那个傻叉干的好事。 “江辞，你在什么地方？”宋邵言言语凌厉，脸色阴沉。 “干什么？你不是不待见我吗？还打电话给我干嘛啊。” “我再问你一遍，你在什么地方！” 第4054章 菩提本无树（7） “我在海边度假。”江辞正躺在长椅上喝红酒，悠哉悠哉。 “宋琳的消息是你卖给媒体的？” “什么？”江辞鲤鱼打挺坐起来，“我会做那种事吗？我卖给媒体有什么好处啊？亏我把你当兄弟，你却这么看我。” “除了你，也没人做的出来！”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宋邵言并不希望这消息被太多人知道。 “友尽，拜拜，没想到你这么看我。”江辞很生气，“平日里你对我发脾气就算了，没想到你还防着我，怀疑我背叛你，宋邵言，你这人无聊透了！” 宋邵言眉头皱起，难道不是江辞做的？ 那是谁给媒体传的消息，又是谁把媒体带到法庭去的？ “江辞，开庭时间除了你和张德，还有谁知道？” “没了。” “你仔细想想！” 江辞一愣，忽然想起什么，慌张起来：“难、难道是……” “谁？” “没……没有……” “江辞，你再吞吞吐吐地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大哥，你有完没完？”江辞扶额，“姜姝。” “她怎么会知道？” “我不小心跟她说漏嘴了。” 说完，江辞立马挂了电话，心虚地手抖。 心口“砰砰”跳个不停，太阳穴也突突跳，他总不能说……他前几天喝多了，心情不好，不小心跟姜姝睡了吧？ 后来是真醉了，姜姝拉着他说了好久的话，他也陪她说了很久，至于说了什么，他自己都忘了。 他们俩交集不多，唯一的交集就是都认识宋邵言而已。 他这次出来度假，很大程度是没脸面对姜姝出来定定心，他要是再不定心，手术都没法做了。 幺蛾子的事，一茬接一茬。 他睡谁也不该睡姜姝啊，这以后还见不见面了。 宋邵言没去探其中的究竟，他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宁安知道就知道，没什么大不了。 宋邵言扶着轮椅，解开领口的衬衣纽扣，身体有些燥热。 十一月的华城早已是寒霜满地，北风呼呼地吹，树枝在风中颤动，叶子在半空中如蝴蝶般乱舞。 宋邵言的轮椅慢慢移到客厅门口，从这儿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正是深夜，一轮孤寂的明月悬挂在半空中，清冷的月色洒满地面，竹影横斜，空气里漂浮着尘埃的气息。 宋邵言寂寞地看着外面，任由风吹在他身上。 “宋总，外面风大，你披件外套吧。”小朵拿了西装外套来。 宋邵言懒懒抬头，见是小朵，想起些往事：“你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吗？” “会，会的！”小朵连连点头，“宁安姐还教过我。” “去做一碗。” “好，我这就去。” 宋邵言没有在外面停留，进了别墅。 他扶着轮椅去了宁安曾经睡过的房间，房间自宁安走后一直没有动，东西还是按原样摆着的。 他给她买过的小东西她一样都没要，一直留在抽屉里。 宋邵言抬手打开抽屉。 有香水，口红，挂件，首饰…… 其实他和她只有一年短暂的婚姻，他一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第4055章 菩提本无树（8） 宋邵言静默地坐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双眸看着抽屉里的所有东西。 “宋总，面做好了。”小朵把面端上来，“趁热吃吧。” “放这。” “好。” 很快，房间里的气息都被鸡蛋面的香味覆盖，热气腾腾。 宋邵言把碗端过来，尝着这刚做好的面。 吃了一口，味道还行，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吃到一半，他吃不下了，放下碗，依然静默地坐着。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朦胧胧，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世界就只有房间这么大，再无其他。 初冬凛冽，寒意四起。 …… 华城有一座千年古刹，宝华寺。 曾经的战乱和自然灾害致使宝华寺重修多次，直到今时今日修建成现在的模样，建筑精良，安详中带着宁静。 这不是最大的寺庙，香客不多，占地面积也不多，但远离市中心，十分安谧。 宋邵言来过很多次，他想清楚了，既然早已无欲无求，余生不如皈依佛门求一个心神安宁。 他没打算直接出家，皈依佛门，以后便是把从前的世界以及物欲横流的一切都放开了。 宋邵言来过宝华寺很多次，尤其出事后来到华城的那一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宝华寺度过的，只不过那时候心中还有所求，一直未能皈依佛门。 如今，也算是把所有的事都看开。 今天，他再一次来到这儿。 寒风凛冽，一阵阵风像刀子一样剜在他的脸上，割得人皮肤寸寸儿痛。 他只让司机送自己到门口，一个人进了宝华寺。 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肃穆而郑重。 这儿太安静了，落在地上的银杏叶没有人扫，铺了厚厚一层，风一吹，像蝴蝶一样飞舞，蹁跹缱绻。 有几个僧人在工作，没有香客，空气中有香火的气息在浅浅浮动。 寺庙的檐角挂着铃铛，时不时发出“当当”声响，那声音空灵落寞，能传出很远很远。 宋邵言的轮椅摩挲地面的响声清晰可闻，他屏息凝神，目光幽远而深邃，如古井水般波澜不惊，光泽宁静。 他约了住持一禅法师。 到达一扇雕花古朴的木门前，宋邵言进入，一眼就看到了法相庄严的佛祖像，宋邵言虔诚地拜了拜。 寺庙里有小和尚念经的声音，源源不断，夹杂着敲钟声。 正是一天清晨，寺庙刚刚从夜晚里复苏，晨露未晞，平静安宁。 宋邵言没有立即去住持那，一个人默默闭眼，内心无比安静，这是一种难得的安静，远离了尘嚣和是非，以前的一切、以后的所有都跟他无关。 这大概便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是他眼里介于生死之间的平衡点。 宋邵言闭着眼睛，聆听寺庙里各种各样的声音，这和外面世界的热闹不一样，在这儿，他更能获得内心的安宁和平静，大概也更能找回本我。 烟火缭绕，天空灰蒙蒙的，白色的雾气里带着冬日特有的寒凉。 第4056章 菩提本无树（9） 华城机场。 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跑车，穿着白色长大衣的女人倚靠在车门旁抽着烟，茶色的墨镜下那双幽亮的眼睛看着机场出口。 烟雾一圈圈腾起，缭绕在她漂亮的脸侧。 外面可真冷，尤其是这种阴沉沉的天气，看不到一点太阳光。 宁安没想过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会回国。 她背着包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耀眼的跑车，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车旁的女人。 这一次回国，正是姜姝给她打的电话。 姜姝从法庭上拿到了宋琳和顾回音入狱的全部罪证、笔录和口供，她发给宁安看，她就知道，宁安肯定会回国探个究竟。 宁安穿了一件枫叶红长大衣，脖子间是一条米白色围巾，端庄明丽，身材高挑，双腿笔直，双眸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泽。 两个女人隔得不远，四目对视，波澜不惊。 姜姝抽了一口烟，薄唇轻轻扬起，之前见过这个宁安一面，还不觉得有多漂亮，如今一看，可真是个尤物。 这样的女人，漂亮但不失大气，端庄中又带着几分性感，这种双重的诱惑对男人而言绝对是致命的诱惑，难怪把宋邵言吃得死死的。 姜姝和宋邵言认识四年，宋邵言常去她那喝酒，喝了四年酒，她还不知道宋邵言以前有这么丰富的情史。 这次还都是听江辞说的。 姜姝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和宋邵言认识四年，她挺珍惜这段友谊。 她朋友不多，宋邵言是其中一个。 当年她被男人骗，没有容身之所时，也是宋邵言收留她住在墨宅，墨宅里至今都有她一间房。 宁安走到马路对面来，走到姜姝跟前。 “东西，我都给你看了，真相，你自己去问宋邵言。”姜姝开口直言，吐了一口烟。 宁安看向她：“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 “不想看你蒙在鼓里。”姜姝轻笑，“也不想看宋邵言以后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 “你跟宋邵言是什么关系？” “你看到的关系咯。” 宁安皱眉。 “开个玩笑，你是说那天晚上啊？那男人说不想看到你，要把你赶走，就把我叫过来喊两声做戏给你看，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姜姝不睡好朋友的。”她笑道，“他这么在乎你，还要把你赶走，你猜……为什么？” “他对我很糟糕。” “外面真冷，上车说吧，从机场到宝华寺，还要一段距离。”姜姝打开车门。 “什么宝华寺？”宁安越来越不懂这个女人说的话。 “哦，你待会就懂了。”姜姝勾唇，没有点明。 姜姝坐在驾驶位，宁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姜姝掐灭手里的烟，驾轻就熟地打开空调，暖风一阵阵吹过，这才舒服许多。 她深呼吸一口，看向一旁的宁安：“你长得真漂亮啊，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 宁安：“……” “顾回音我也见过，没你漂亮，而且她风尘味太浓，跟我一样，混迹风尘的。”姜姝调侃道。 第4057章 菩提本无树（10） “你和她不一样。”宁安嗓音清泠，目光安定，“你不像坏人，你给我看的那些东西，也不是假的。” “这就是你千里迢迢回华城的原因咯？”姜姝启动车子，“问你个问题啊，你和宋邵言离婚后，有再婚么？” 宁安没开口。 姜姝笑了：“不想回答就算，你没义务回答我。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是开会所的。宋邵言这几年经常去我的会所里玩，当然，就是喝喝酒，没别的，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宁安挺惊讶，女人开会所本就少见，更何况还是这么年轻的女人。 宁安发现，这个女人已经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可她对她还是一无所知，连她是做什么的也刚刚得知。 其实宁安还在想在车外时姜姝说的话，那天晚上是宋邵言跟姜姝逢场作戏，做给她看的。 如果是真的，那宋邵言也是没谁，她真没见过这么幼稚、矫情的男人。 矫情得要死。 “所以，宁安，我对男人很了解，至少比你要了解得多。同理，我对宋邵言的性情也很了解。不瞒你说，我会所里多的是漂亮姑娘，什么样的都有，半老徐娘，清纯学生，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但宋邵言没点过一个小公主。”姜姝道，“知道他为什么不跟别的女人有纠葛吗？因为他放不下心里头的那个女人。” 姜姝的暗示意味已经很重。 宁安是聪明人，不可能再听不懂。 可宁安摇头：“你不了解我和他的过去。” “OK，我是不了解，我告诉你的也只是我能了解的部分。”姜姝一边开车一边平静道，“五年时间，一个男人再怎么样都会成长。我看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糖还要多，你猜，他为什么五年后依然对你这么糟糕？对，用你的词来说就是‘糟糕’。” 这个词，是刚刚宁安用来形容宋邵言的词。 宋邵言在宁安心目中就是一个糟糕的男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失败的。 宁安没说话，坐在副驾驶上目光平视前方。 今天的华城雾气浓厚，树枝上挂着晶莹的霜花，这条僻静的路没有人走，姜姝的玛莎拉蒂平稳地驶向前方。 因为雾气浓厚，车子开得不快，道路两旁的树木一点点往后退去。 宁安没有回答姜姝。 事实上，她没想和姜姝讨论有关宋邵言的一切。 她来这儿，就是求个真相。 姜姝也不跟她绕圈子了，淡淡道：“他对你糟糕，是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足够糟糕，在他心目中，他早已配不上你。与其纠缠，不如放手，他是想成全你。如果不是上一次的车祸事故，你也许都不会知道他还活着，他压根就没想告诉你。” “他和顾回音没订婚，可你不知道。宋琳和顾回音被告上法庭的事他也找人压了，是我放出去的。” “他没想打扰你，他甚至什么都不想告诉你，可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至于怎么选择是你的事。” 第4058章 菩提本无树（11） 姜姝讪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自以为是。” “宋邵言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和他也只有一年婚姻，他根本不喜欢我。”宁安淡淡道，“所以，你不要用你的想法来看他，你不懂他。” “等你见了他，你自己跟他聊就是。”姜姝平静道，“我当他是朋友，不至于真得眼睁睁就看着他孤独终老。” “他就是孤独终老的命。”宁安愤愤不平，眼底是燃起的光泽。 想起前些日子和宋邵言打的电话，她就一肚子火。 一路上，宁安又和姜姝聊了些。 她得知姜姝最近清闲，准备从良，把会所关了，做点别的生意。 她也得知姜姝和宋邵言是好几年的朋友，宋邵言帮过她，当然，她在宋邵言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也帮过他。 这几年的很多事，宁安还是头一次知道。 原来宋邵言双腿疼到撑不下去的时候还真自暴自弃过，尤其是下雨天，对于宋邵言而言就是梦魇。 “这几年，你和他怎么没在一起。”宁安淡淡地问，“不是有个词叫‘日久生情’，四年时间，足以产生深厚的感情。” “是吗？”姜姝反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四年时间，你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感情吗？” 她的反问让宁安微微一愣。 这个时候她第一反应竟是宋邵钧。 宁安低下头，收回视线，没有吭声。 有时候，缘分、感觉、时机……都是爱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缺一样，都拼不出爱情的模样。 “我们去什么地方？”宁安见路越来越窄，四周的建筑也越来越少。 “去了你就知道了。”姜姝道，“你胆子也挺大，就不怕我骗你。” “你要是想骗我就不会把法庭上的证据都传给我看，你的目的不是骗我。” 姜姝笑了笑，没再说话。 好一会儿，车里很安静。 宁安托着头，默默坐在车上。 自从姜姝把开庭证据都传给她之后她就知道了，五年时间，同一个男人不会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摔倒两次。 五年后宋邵言对顾回音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宁安也不知道宋邵言究竟有没有爱过顾回音，如果爱过，也舍得把她送进监狱吗？ 监狱里可是非人的生活。 但从姜姝给她的开庭笔录看，顾回音这女人也真是什么都敢做，和墨修的关系才稍微稳定，就开始侵占墨修公司财务，并在他的药里动手脚。 恐怕顾回音是知道墨修活不了多久，迫不及待想得到墨修的一切。 爱不爱的是其次，对顾回音而言，钱财才是最重要的。 时隔五年，这个女人愈发变本加厉。 而且她的那次车祸事故，顾回音在法庭上供认不讳，是宋琳指使她操作的。 宋琳和顾回音都得到了她们应有的报应，多行不义必自毙。 宁安被顾回音压了多次，她倒没有太多报复的快感，她知道，顾回音那样的女人被收拾是迟早的事。 车子在路上平稳行驶。 路段越来越偏僻。 第4059章 菩提本无树（12） 姜姝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那头好像是江辞的声音。 “你跑啊，你倒是给我跑啊，我看你往哪跑。”姜姝轻佻的眉眼里是得意洋洋的表情，“小东西，你不是我的对手。” “姐……我给你跪了行吗？那天晚上是我错了，我喝多了，心情不好。” “你想跪着干嘛？小东西，睡了就跑，胆子可真大。我告诉你，三天时间，你自己乖乖回来，要不我就让琳琅的保镖亲自去抓你。” “姑奶奶……” “叫祖宗都没用。” 姜姝和江辞好像是在调情。 宁安：“……” 江辞这是有主了？ 过了会儿，姜姝才放下手机。 外面的雾气散了些，玻璃窗上是薄薄一层水雾，透过水雾可以看到外面萧条的冬日景象。 “宁安，宋邵言不该如此，他是一个有能力、有抱负、有魄力的男人，也许，你可以重新去认识他一遍。” “你不了解我们的过去，很多事，我不可能说原谅就原谅。” “对，那就对他狠点，起码别让他下半辈子好过。” 姜姝这话说的暧昧，宁安否认：“我没那种意思。” “前面不远就是宝华寺，宋邵言在。” 宁安诧异：“他去寺庙干什么？” “你说去寺庙干什么？” “皈依佛门还是出家？”宁安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就他那种人，罪孽深重，佛祖也不要他吧？” “我也这么觉得，可他不这么认为啊，他觉得佛祖会原谅他。”姜姝偷笑。 “真他妈矫情。”宁安觉得宋邵言真是够了，亏他想得出来。 佛祖会原谅他那种人？ 阎王爷都不要他，佛祖就会要了？ 五年后的宋邵言真是脑回路清奇。 约摸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座寺庙前停下，四周安安静静，银杏叶落了满地。 寺庙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涓涓流淌，生生不息。 宁安下车，姜姝推了推墨镜，勾唇：“直走左拐，第一间房就是住持的房间。” 说完，姜姝关上车门，调转车头就走。 跑车性能极好，没等宁安反应过来，姜姝就已经跑了。 “喂！”宁安喊她。 可玛莎拉蒂哪里还有影子！ 佛门清净地，宁安不敢大声喧哗，心中憋着一股气，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姜姝是宋邵言的朋友，既然是宋邵言的朋友，当然是跟宋邵言站在一条线上的。 宁安发觉，从机场一出来，她就被姜姝牵着走。 她用宋琳和顾回音的事做诱饵，一直诱惑着她，等到了终点她才发现，根本目的不是这个，而是宋邵言！ 姜姝的目的是带她来见宋邵言！ 可她根本不想见宋邵言！ 宁安站在空荡荡的寺庙门口，她抬头，“宝华寺”的匾额是一层镀金的颜色，今天没有阳光，但这金色依然夺目。 门口有僧人在扫地，远处还有和尚念经的声音，木鱼声能传得很远。 没有什么香客，空气里缭绕的香味，淡淡的，悠长悠长。 佛度众生。 第4060章 菩提本无树（13） 宁安屏息凝神，缓缓走到住持在的屋子外面时，正好听到住持和宋邵言的声音。 她讶然，停下脚步，目光中含着深远的光泽。 外面的寒风吹在她的身上，她浑然不觉，双手也早已冻得通红。 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在寺院和宋邵言相见。 宁安呼了一口气，长睫毛上挂着霜雾，眼睛一眨，泛出袅袅温情。 “宋施主，那你又是如何理解‘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呢？”住持的声音浑厚亲切，沧桑里又不失清朗。 “世间所见不过都是心中所想，见云时是云，见雨时是雨，见善恶是非皆是如此。而这一切不过是心中幻构的假象，如若静心清心，坚守本心，即可为佛。” 宁安不知道是不是四周太过清净的原因，宋邵言低沉的嗓音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润泽。 他的声音响起时，宁安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听他说话的时候。 第一次听他发言是在全校的迎新大会上，他作为学生会主席发言。 她的位置很靠后，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听得到他的声音。 和所有人的反应一样，学长的声音真好听。 五年后，她知道在那场矿难事故中他的喉咙受伤，声音变了，但仔细听还能听出以前的味道。 尤其是这会儿，四周宁静，这份恍惚感对于宁安而言更甚。 恍如隔世。 “宋施主，你当真把尘缘里的所有都放下了吗？真得不再在乎一切？” 宋邵言大概是想了想，回道：“住持，我曾经想过这喧嚣热闹的世界里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曾经也一度在生与死之间纠缠，越是纠缠，越是不得安宁。如今我明白了，若说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那就是佛门清净地。” “住持。”宁安实在听不下去，站出来往门里走，双手合十拜了拜，“多有叨扰。” “你是……”住持倒是笑眯眯的，慈祥宽和。 宋邵言脸色都变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过来？” “住持，你看这人。”宁安看向宋邵言，毫不留情揭穿他，“他连个面具都舍不得摘下来，住持，你觉得他真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吗？不，他连直面自己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谈什么断舍离。住持，这样的胆小鬼和六根不清净的人，我想，佛祖是不收的吧？” “宁安！”宋邵言怒气冲冲，压低嗓音，幽沉沉的眸子看向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嘴唇，“你给我出去！” “住持，这人在佛祖面前如此放肆，根本没有慈悲的胸怀，他不配当佛门子弟呢。” “宁安，你给我收敛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经得住推敲和考验。不像某些人，一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放下了的样子，实则心中冤孽深重，根本不懂得何为放下，何为慈悲为怀。”宁安看向宋邵言。 第4061章 菩提本无树（14） “宁安，你给我出去！”宋邵言真是气到了，她为什么会过来？谁把她带过来的？ 宁安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宋邵言气息不稳，眼神幽邃。 “宋邵言，你看看，佛门清净地，你当着住持和佛祖的面让一个无辜的过路人出去，你若是放下了，何来的脾气，何来的气势？”宁安得理不饶人。 “你！”宋邵言真是……忽然就无话可说。 “轻而易举就被激怒，谈何放下？宋邵言，你不要骗住持了，你不适合皈依佛门，佛门也不要你这样的弟子。”宁安道，“住持，这样的人还没有足够的修为能皈依佛门，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说完，宁安又对住持拜了拜，格外虔诚，眼神清澈。 相比之下，她倒更像是佛家子弟。 宋邵言恼火得一言不发。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情绪过于激动，现在功亏一篑。 谈什么修为，谈什么放下，宁安一出现，他竟然就破了功。 住持的脸上还是乐呵呵的笑容，就像是佛祖一样，宽容地看着芸芸众生。 住持双手合十，回了宁安一个礼，这才看向宋邵言：“宋施主，这位女施主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看，你还没有到皈依佛门的地步。佛法讲究缘分，你和佛祖缘分未到，不如再好好考虑考虑，等哪一天你真得想清楚、想明白了，懂得何为放下一切、四大皆空，你再来找我。” “住持。”宋邵言皱眉。 “当然，平日里如果有什么化不开的心结，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佛祖胸怀宽广，能容天下不能容之事。”住持语调缓慢，嗓音亲和。 “宋邵言，你连自己的容貌都不能坦然面对，说明你心里有在意的东西，既然放不下在意的，那就不要来打扰住持和佛祖。”宁安毫不留情拆穿宋邵言，几乎是一针见血。 这个男人，真是矫情极了。 跑来佛祖这儿，是想告状还是清净本心啊？ 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放下了。 “宋施主，你上次跟我要的书，我这儿这好有几本，你可以拿走。”住持从书架上拿出几本佛家经典。 “谢住持。”宋邵言接下。 “宋施主，你和佛祖缘分未到。”住持依然面带笑容。 宋邵言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点点头：“打扰了，住持。” 宋邵言拿着书离开。 宁安看他走了，笑着问住持：“住持，我是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住持笑了：“阿弥陀佛。” 一禅法师觉得，这姑娘比那宋施主聪慧，更有灵性啊。 “阿弥陀佛，住持，先告辞。” 宁安也离开了。 在寺庙里，宋邵言不好跟宁安算账，一出寺庙，他就停了下来，在马路边等她出来。 几分钟后，宁安裹着围巾也走到路边，隔着白雾眯起眼睛看向宋邵言。 虽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看的到他的眼睛，发火了。 宁安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唇角扬了扬。 她刚刚算是把宋邵言欺负了一把，弄得他很没面子。 第4062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1） 两人隔得不算远，宋邵言也没避讳，带着怒意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宁安看。 宁安步伐闲适，一身红色的大衣像那深秋的枫叶，醒目而惹眼，她站在路边就是一道优雅的风景线。 路边这儿的空地没什么人，就连扫地的僧人都回去了，只剩下宋邵言和宁安。 他的双手搁在轮椅上，青筋暴起，彰显出他心里头此时此刻的愤怒。 宁安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她也没做错什么。 两人对视，谁也没先开口。 许久，宁安觉得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外面挺冷的。 可这个地方荒无人烟，根本没办法出去，她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姜姝，她在华城认识的人也就姜姝和江辞了。 当然，眼前这位也算一个。 宁安试着和他说话：“你开车来了吗？” “我这样子怎么开车？” “……”宁安默，“那你怎么回去？” “离我远点。” 宁安：“……” 她没走，低下头，抬起脚尖，白色的靴子并拢、分开，又并拢，她幼稚地乐此不疲，其实实在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她意识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还盯着她的脸，她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跟他的目光对上。 “宋邵言，你若真做好皈依佛门的准备，就不会有波动的七情六欲，你有脾气、爱生气，只能说明你并没有做好准备。你不用怨我，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对佛祖不敬。” “宁安，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悠？回你的纽约不好吗？”宋邵言来气。 今天和住持是早就约好了的，万事俱备，他没想到会被宁安搅和。 不仅仅是搅和，气氛也都被破坏了。 “宋邵言，你戴着面具不累吗？”宁安忽然凑到他的身边，弯腰看向他的眼睛，“你连自己的样貌都放不下，谈什么放下一切、四大皆空，你当住持傻，不懂？像你这样的弟子，佛祖是不收的，因为你没有诚心。” “宁安，你够了！” 宋邵言很久没跟她吵过架，吵起架来，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总喜欢拿捏他的痛处，就好比现在。 就在宋邵言很愤怒的时候，宁安抬手，一把摘掉他的面具，退后三步。 “宁安！”宋邵言彻底被激怒，“你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是吗？！你把面具还给我，剩下的账我跟你慢慢算！” 白色的雾气、凛冽的寒风里，宋邵言成熟俊朗的面容下是隐隐盛怒，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盯着宁安看，脸部轮廓愈发深邃。 他的额角有两道不深不浅的疤痕，不重，碎发能遮住。 宁安不从，她忽的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当着宋邵言的面把他的面具给自己戴上了。 面具太大，她只能用手托着。 “我当是什么宝贝，这么沉闷的东西，你戴着也不嫌笨重。”她眨着眼睛，透过面具的眼部看向外面的世界。 那一刹，微风吹起白雾飘到她的跟前，她耳边的碎发被风带起，睫毛轻颤。 第4063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2） 那一瞬间时光的交融，白茫茫的雾气下，宋邵言怔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思绪却飘到大一那一年的假面晚会，那时候，她也是戴着个面具，小狐狸面具，比他的这个面具好看多了。 场景交融，让宋邵言恍惚不知所措。 微微寒风吹到他的脸上，吹进他的心口。 大梦一场，已是十年期。 宁安玩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面具上好像还带着宋邵言的体温，她思及此，将面具还给了他。 “不知道你矫情什么，一张脸也没什么，非要矫情地戴个面具。” “你懂什么。”宋邵言没好气。 “我怎么会不懂？你无非就是觉得几道伤痕影响到了你的盛世美颜呗，宋邵言，你真当自己还是那个翩翩少年呢？你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老了。而且我告诉你，以后你还会更老，不仅仅是伤痕，还有皱纹啊、斑点啊……” “宁安，你能不能闭嘴？！” 宁安就知道会激怒他。 这人太在意自己样貌了，矫情得一塌糊涂，一点小伤疤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宋邵言都能小题大做。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骄傲，容不得自己有一点不好。 有了不好，也不会去正视、面对，而是一味逃避。 他就是这性格，五年都没变，大概以后也不会再变。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骨子里的那点骄纵、任性、傲气、矫情，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收敛的。 宁安嗤笑：“你看，你连生老病死都不能面对、不能参透，你还想皈依佛门呢？” “宁安！”宋邵言气得发抖。 “佛门清净地，我不该跟你吵架，所以你能不能让你司机来一趟，这地方我打不到车。”宁安妥协了。 宋邵言没有再戴面具，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眸中精光看向她那张冻得通红的脸：“既然有求于人，就不该说那么多废话，懂吗？” 说完，宋邵言拿起手机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 他原本今天都不回去的。 没想到，计划全变了。 “我求你什么？没必要。”宁安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有一个公交站台，我可以去那儿坐车。” “是吗？好啊。”宋邵言心情瞬间大好。 他对这儿比她要熟悉太多，那个公交站台，他要是没算错的话，起码得走五十分钟。 宋邵言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面具，低着头，唇角是勾起的弧度。 宁安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百无聊赖。 想起姜姝跟她说的那些事，她干脆问宋邵言：“宋琳和顾回音的笔录我都看过了，宋爷爷要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宋氏集团和宋家财产到你手里是实至名归，你不要让宋爷爷失望就是，他病重的时候还一直念叨着你。” “你今天过来，是姜姝联系的你？”他抬头，含着精光的眸子看向她。 “对，你朋友。” 宋邵言猜到了，姜姝和江辞这两个人，胳膊肘往外拐，一点都不省心。 第4064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3） “爷爷对我本来就很失望，我也没办法让他不失望。”宋邵言淡淡道。 “这叫什么话？爷爷希望你接任宋氏，管理好宋氏和宋家，这就是他最大的期望，你明明可以做到，却非要矫情地皈依佛门。” “我矫情什么？我早就让爷爷失望透了，皈依佛门是我的一种选择，你没有权力对我指手画脚。”宋邵言睨了她一眼，“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有权力管我。” “看把你能的。”宁安小声嘟哝。 宋邵言：“……” “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宋琳死刑难逃，顾回音呢？你会替她减刑吗？” “我要是会替她减刑，我就不会把她送进监狱。她做的那些事可大可小，如果全都推给宋琳，她完全可以避免牢狱之灾，无非是看我愿意不愿意而已。”宋邵言直言，看向宁安的眼睛，轻描淡写，“你想她判几年啊？” “你没有替她减刑的想法就好。” 宁安倒不是赌气，而是，她真得不愿意看到那个女人如此嚣张。 她平静的生活，也不想再跟顾回音的名字挂钩。 “她跟我什么关系，我要替她减刑？”宋邵言嗤笑。 “你们什么关系，你自己心知肚明。”宁安冻得脸蛋发红，双手插在口袋里，“如此最好。” “你这次回华城，就是想问这些？” “不然呢？” 宋邵言清朗的目光里是不明的意味，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在风中多出几分瑟冷和坚毅。 宁安低头看着他。 和五年前比，他有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成熟了许多。 宋邵言没再开口，宁安也不说话了。 宋邵言的司机还没来，他们就只站在一处，默默地等。 寺院里的香火散发出烟味儿，时不时飘到外面，寺庙的念经声此起彼伏，一直没有停歇。 今天没有太阳，温度很低，四周都是阴凉凉的。 宋邵言穿得不多，大衣外套里只有一件薄毛衣，而且他没有围巾，双手也冻红了。 他淡淡看了宁安一眼：“我司机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你要是想坐我车，就得付出点什么。” “……”宁安和他对视，“什么？” 宋邵言大大方方伸出自己的手，摊开手心，就在宁安诧异他想要干什么时，他已经缓缓开口：“太冷了，把你围巾给我。” 宁安：“……” 她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满脸都是“你是认真的吗”的质问。 宋邵言是真冷，今天这气温不是开玩笑的。 可宁安也冷啊。 她一想到自己穿了高跟鞋，要是往公交站台走，可能双脚会磨破皮，而且走路的时候，也冷。 他的司机十分钟就到了，给他就给他吧。 宁安想了想，解开自己脖子上的米白色围巾，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香气。 一边解围巾，她就在心里头腹诽。 别的男人都是绅士风度，宋邵言是直男癌晚期。 亏他开的了口。 明显的，宋邵言心情像是不错，他微微眯起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宁安解围巾。 第4065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4） 宁安把围巾解下来，扔到他手上。 厚实的围巾暖和和的，又软又香。 宁安脖子发冷，当即就冷得瑟瑟发抖，她眼睁睁看着宋邵言把她的女式围巾围在脖子上，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一副扳回一局的模样，哪有什么绅士风度。 宋邵言唇角带笑，怡然自得地系好围巾，把脖子裹得严严实实。 围巾上的加州桂香水味儿直往他鼻端窜，他知道，这是宁安最喜欢的一款香水。 围上围巾，舒服多了，不冷了，宋邵言干脆背靠轮椅，悠闲地看着宁安。 宋邵言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宁安看一次想揍他一次。 她裹紧大衣领口，脖子缩在衣领里，冷得直跺脚。 “你要实在冷，可以蹲在我身边，这样可以挡住一些风。”宋邵言不冷了，“好心”道。 “不要脸。”宁安啐了一口。 宋邵言心情不错，围巾裹住他的半张脸，吹不到风，暖和和的。 正好宁安的手机响了，是小糖果打来的。 宁安也不再跟宋邵言计较，接起电话。 “妈妈，你回国啦。” “嗯，回来有点事，你在家要乖乖的，等妈妈回去。”宁安声音有点抖，“妈妈给你带好吃的。” “妈妈你要多穿衣服哦，天气好冷哦，不要感冒啦。” “知道啦，你也是，要听吴嫂的话，作业乖乖做。” 母女俩唠嗑，宋邵言不屑一顾，尽说些废话。 “妈妈，我们下下周举办圣诞晚会，你来看吗？” “这么早就举办圣诞晚会吗？” “是呀，老师说今年提前了。” “你要表演什么？” “弹钢琴呀。”小糖果高兴道，“小糖果会弹好多曲子了。” “真聪明，妈妈到时候一定去看，你要加油啊。” “知道啦。” 宁安和女儿说话的时候不觉得冷了，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 宋邵言没人搭理，一个人默默闭上眼睛。 天气很冷，可这一刻，他好像也不觉得冷，反倒有一种别样的心绪。 宁安的声音像丝线一样密密匝匝绕在他的心口，缠住他的心，他有些喘不过气。 围巾上满是属于她的气息，他低下头，嗅了嗅。 宁安一边跺着脚一边跟女儿打电话，脸上是欢快的笑容。 大约十分钟后，宋邵言的司机出现的寺庙门口。 “宋总。”司机连忙跳下车，“对不起，来晚了。” “哎，等等我，不要丢下我！”宁安抽空喊了一声。 宋邵言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我还以为你这电话要打到天荒地老。” 说完，宋邵言先上车去，坐在后面。 宁安挂上电话：“小糖果，回头咱们再聊，妈妈这边有点事。” 电话那头的小糖果张大嘴巴，满是惊讶：“坏叔叔？” 坏叔叔的声音，她很熟悉。 刚刚真得是坏叔叔！ 坏叔叔怎么会在妈妈身边？ 不过，宁安已经挂上电话。 宁安和宋邵言坐在后面，司机关上车门。 宋邵言没有再戴面具，可他总觉得自己脸上有疤痕会很吓人，心里不舒服。 第4066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5） 车上开了空调，很暖和。 一上车，宁安坐稳后搓搓手，可算是回过神来。 外面可真冷啊。 她和宋邵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几乎就是一个靠左边坐着，一个靠右边坐着，互不干扰。 司机启动车子。 宾利沿着这一条宽阔无人的马路往前开。 “围巾还给我吧。”宁安伸手跟他要围巾。 宋邵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我没说一上车就要把围巾还给你。” “！！”宁安气，“那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你还冷？” “是，我很冷，怎么了？”宋邵言转头看向她灼灼眼眸。 “当我没问。”宁安望天，“可我要回去了，你总得还给我啊。” “我家正好没围巾，你这条给我。” “你讲不讲理？这是女款围巾，你一个男人戴女款的围巾？我看你就是想要我东西！” “载你一段路，要你一条围巾怎么了？” “不讲理。” 宁安不想跟他理论了，他蛮不讲理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亲手织的围巾就这么没了，织了挺久呢。 车上，宋邵言一直戴着围巾，一副理所应当又很冷的样子。 “你住哪里。”宋邵言淡淡问道。 “希尔顿。” “哦，什么时候走？” “不关你的事。”宁安有自己的打算。 两人都没说话了。 有时候，宁安默默看向窗外。 水汽下，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不怎么清晰，整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气氛，有些冷。 许久，宁安又漫不经心问道：“宋宅拿回来了吗？” “嗯。”宋邵言应了一声，“花园里的桂花树长高了，枝丫分叉，可惜没人修剪。” “以前在宋家干活的那个花匠，手艺很好，要的钱也不多，你可以把他找回来。”宁安神色平静而安宁，“老管家年纪大了，可能在经济方面不太能管事了，但不要把他遣走，他对宋家很忠心。” “周伯？没有赶他走，他一直在宋家。” “他是跟过宋爷爷的人，宋家的很多事他都知道，你有不明白的就问问他，不会错。” “我不爱管事。”宋邵言淡淡道。 “不是你爱不爱的事，是你必须管的事，就像你当初喜欢建筑设计，可你还是得读金融。就像你……”宁安没有再往下说。 就像他喜欢顾回音，却也还是不得不娶她。 “为什么我必须管？”宋邵言偏过头，微微凛起的眼眸里映着宁安温和的面庞，“我找个太太，一样能管。” “是。”宁安没否认。 当年的宋宅就是她帮他管着的。 然而，半晌后，宋邵言又哂笑：“前段时间，你猜顾回音对我说过什么话？嗯？” “我怎么会知道。” “她说，我现在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有人要的，如果一个女人愿意嫁给我，那肯定是看中我的钱财和权势。”宋邵言嗓音平静，“我觉得，她说得对。” “是挺对的。”宁安一副听到真理的样子。 “呵。”宋邵言自嘲般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第4067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6）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 宁安见窗外还是一片萧条，完全不像市中心。 她诧异，华城不大，从宝华寺到市中心的酒店，不会要这么久的时间，就算今天下雾。 宁安看向宋邵言，他已经在闭目养神，神态安静。 “怎么还没到市中心？是不是走错路了？” 宋邵言薄唇轻启，缓缓道：“司机大概是迷路了。” 宁安：？？？ 宁安不信，可她坐在宋邵言的车上，信也好不信也好，都被人牵着走。 好不容易，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希尔顿。 宁安没打算立即回纽约，她还有自己的打算，比如去一趟京城。 车子停下。 宁安收好自己的包：“谢谢，围巾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不要了。” 宋邵言又低头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脖子上的米白色女款围巾：“嗯。” 宁安腹诽，他还真不客气。 各回各处。 宁安住在酒店里，宋邵言则回了墨宅。 他没想到姜姝在墨宅。 宋邵言正好要跟她算账，她倒自投罗网了。 姜姝在跟墨宅的佣人聊着天，一边聊天，一边还把她买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都是洗干净的，你们也坐下吃点。”姜姝对他们道。 “宋总。”佣人看到宋邵言进来，都纷纷打招呼。 “哟，宋总回来了。”姜姝刚拨开一只桔子，“来，我亲手剥的，宋总吃一块。” 佣人都识趣地下去了。 客厅里只有姜姝和宋邵言两个人。 姜姝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泡了茶，吃着水果。 她眼皮子轻轻一抬就看到宋邵言胳膊上搭着的米白色围巾，那不是那位宁小姐的围巾么。 宋邵言这个点回来，说明皈依佛门的事没办好啊。 一想到这，姜姝没忍住笑。 明明七情六欲都有，爱恨贪嗔也都有，还想着皈依佛门，这种修行，佛祖也不收啊。 宋邵言见她在笑，脸色铁青，狠狠睨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水果。”姜姝摇了摇面前的水果篮，“有你喜欢吃的吗？” “你打电话给宁安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么。”姜姝吃着桔子，“哦，对了，你不是说人家结婚五年了么，我在她的无名指上可没有看到戒指。而且，女人都很喜欢首饰、包包，可这位宁小姐勤俭质朴，什么首饰都没有，包包也只是一个看上去用了很久的普通包。” “不要打断我，让我继续说。我和她聊了一路，一路上她有提到她的女儿，但没有提到她老公半个字。在提到女儿教育的时候，我听到的是，她女儿的作业、课程、家长会都是她来完成的。” “宋总，我开了几年会所，你觉得我看女人准吗？” 姜姝剥了一瓣桔子递给宋邵言，眼波流转，大红色口红覆盖下的唇瓣轻轻开合：“宋总赏个脸，吃一块呗。” 她一手托着腮，毫不避讳地看向宋邵言，唇角带笑。 宋邵言接过她手里的桔子，也盯着她妩媚的眼睛看。 第4068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7） 姜姝很漂亮，是那种妖娆的漂亮，因为开会所的缘故，她的身上带着些许风尘气，更给她的美增添了无数风情。 宋邵言吃了一瓣桔子，有点涩。 这个季节的桔子还不算甜。 “宋邵言，你不是孤独终老的命，却生了副孤独终老的脾气，要不我教你谈恋爱吧？你这么有钱，给我一点股份，怎么样？” “滚。” “嘻嘻，看，这注孤生的脾气，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要你的钱又不是要你的命。”姜姝笑嘻嘻，“宋邵言，言尽于此，接下来的时间我就不在华城了。最近看上个小伙子，脾气比你好多了，我得去找他。” 宋邵言眼皮子都没抬。 “其实结婚也挺没意思的，结了婚就得相夫教子，还得工作，真是好没意思。还得冒着变成黄脸婆的风险，如果老公再没那么爱自己，简直就是灾难。还是谈恋爱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姜姝感慨一番后站了起来。 她背上自己的包，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只桔子离开。 “最近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忙的。”姜姝看了一眼宋邵言。 “你可以走了。”宋邵言默。 姜姝笑了笑，从佣人手里接过她的大衣，离开。 在她心里头宋邵言是个好人，对朋友仗义，对陌生人绅士，而且她发现，这人长得很不错。 之前一直戴着面具，她还真以为他毁容严重，今天一看，就算还有几道没恢复的疤痕，但颜值已经超过她见过的绝大多数男人了。 腿部行动不便又没什么关系。 走到门口，姜姝又停下脚步回头：“宋邵言，宋总，你自信点，别成天觉得自己很糟糕啊。” 宋邵言头也没回：“你滚不滚。” 姜姝：“……” 好吧，滚了。 宋邵言觉得姜姝就像只聒噪的喜鹊，这两年她好像已经从以前的情伤里走出来了，性格恢复到从前。 宁安的围巾还在他的轮椅上，他低头拿起，嗅了嗅，很香。 脑中情不自禁想起他们结婚的那一年，那时候他倒是可以合法抱着她睡，天天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 第二天。 依然是阴沉沉的天气，好像随时会下雨一样。 风“呼呼”吹着，吹动树梢和窗户，路上行人不多，大多顶着风行色匆匆。 长途飞行是一件极其劳累的事，再加上倒时差，宁安在酒店休息半天依然头昏脑涨。 下午的时候，她忽然接到宋邵言的电话。 他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既然给她打电话，那肯定是有事。 宁安倚靠床边，清泠的目光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她接起。 那头，倒迟迟未开口。 宁安皱眉：“有什么事吗？” 宋邵言像是顿了顿，低沉的嗓音里覆盖几许忐忑：“晚上湖心楼，我请你吃饭。” 这次轮到宁安怔住。 “吃、吃什么饭？散伙饭？” “……”宋邵言默，“你过来就知道了。” “鸿门宴？” “当然不是！”宋邵言有些气急败坏，声音音调都变了。 第4069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8） 不过就是“吃饭”二字，她都能想到鸿门宴，他在她心里头……可真糟糕。 宁安沉默了。 她得想想。 “你来不来。”宋邵言又问。 “就我们俩？” “嗯。” “几点？” “六点吧，我让司机去接你。” “我围巾……你还给我呗，外面真挺冷的，没围巾，我冷。” “……”宋邵言揉了揉额头，“还你就是。” “嗯！” 宁安答应了他的晚饭。 宋邵言觉得，她肯定是因为围巾才答应他的。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宋邵言就坐在家里那宽大的欧式镜子前整理衣着。 镜子是佣人刚从仓库里给找出来的，以前他不允许家里放镜子。 这面镜子是全身镜，宋邵言坐在轮椅上，可以从镜子里看到整个自己。 他穿了一件休闲的黑色高领毛衣，毛衣领子下是他修长的脖子和性感的喉结，他静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足足很久。 他本就生的白，这几年一直戴面具，面庞倒更白了。 宋邵言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实在是有损颜值，看得他很不爽，只能留一小撮头发遮住。 衣橱里有很多件外套，宋邵言挑了半天，挑了件深灰色的大衣。 管家见他大半天都没从卧室里出来，生怕出意外，借着送茶的借口敲门：“宋总，给您送下午茶。” “进来。” 管家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他一抬头，愣了愣。 这四年，他还是头一次见他主人精神状况这么好，而且穿衣打扮很有品味，浑身上下都是精英男人的气质和风度。 而且，摘了面具的宋总真是好看得一塌糊涂，成熟矜贵，斯文儒雅，举止投足间都是慢条斯理和稳重。 管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早就知道宋总岁数不大，没想到这般年轻，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宋邵言在镜子前看着，见管家没走，抬起眼皮子淡淡问道：“你觉得我这身如何？” “很适合您了，不过外面天气冷，您要注意保暖。” 可宋邵言总觉得缺点什么，左看右看：“还是不如以前。” 这话管家没法接啊…… 他便岔开话题：“宋总，你晚上是不是不回来吃饭了？” “嗯。” “宋总，你身材真好。” “只有身材好吗？” “不，当然不是，您长得也好。” 宋邵言勾了勾唇角，微微扬起的嘴角边有几分痞气，他现在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少了些许意气风发。 “我额头这疤痕还是很碍眼。”宋邵言又对着镜子看了看。 管家语塞，宋邵言不说，他都没注意到。 “可真碍眼。”宋邵言又嘀咕几句，眉头皱得紧紧的。 “宋总……看不出来的……”管家小声提醒他。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们就喜欢骗我。” 管家：“……” 没骗他啊。 这人……这男人怎么对容貌这么在意。 难怪一直戴着面具，原来是连几道疤痕都不敢直面。 管家弄不明白这种心理，反正他从来就没对容貌在意过，他认识的大多数男人都不在意。 第4070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9） 男人嘛，谁那么在意长相。 可是宋总好像不一样哎…… 管家不敢多言，又怕宋邵言问出更多的问题来，连忙道：“宋总，要是没什么事，我先下去。” “嗯。” 宋邵言又对着镜子照了照。 他从柜子里拿出几块手表来仔细挑着，挑了一块简约而不失大方的百达翡丽。 匆匆喝了几口下午茶，他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叫上司机出发。 六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接头的路灯接二连三亮起，明亮而璀璨的光芒照样着街道，照亮了整个城市。 路上车辆穿梭，晚上气温更低，寒风一阵一阵直往人身上吹。 湖心楼。 宁安到的时候，宋邵言已经到了。 原来他订了一个挺奢华的包间，装修是黑白性冷淡风，墙角有钢琴和鲜花，地上则铺了一层厚厚的浅灰色毛毯，走在上头，一点声音没有。 宁安被服务生带进来。 门关上，里面只有宋邵言和宁安两个人。 桌子上有茶饮和鲜花，香气宜人，灯光暧昧，倒让宁安有几分奇奇怪怪的感觉。 鸿门宴倒不是鸿门宴，却有点像……约会？ 宁安没跟宋邵言约过会，确切地说，她没跟任何人约过会。 不过她看别人约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宁安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宋邵言早已坐在沙发上，目光温和平静，脸上波澜不惊，一双淬着平和光泽的双眸里是淡然自若的从容，他轻轻抬了眼皮子：“是鸿门宴吗？” 宁安动了动嘴唇：“我围巾呢？” 宋邵言从身边的沙发上将叠好的围巾递给她。 “谢谢。”宁安没想到他会还。 接过围巾，宁安觉得有点沉，她的围巾又松又软，不会这么沉。 宁安翻了翻，竟然在围巾里面看到一只首饰盒，盒子上有恒远珠宝的LOGO。 她拿起盒子看了看宋邵言：“你的东西？” “给你的。”宋邵言优雅而平静地看向她，嗓音轻缓如流水，“我这个人正如你所说，没什么优点，反倒是缺点很多很多。如今双腿残疾，年纪也大了，唯一能被人看上的大概也只有钱财和权势。恒远是我手里的王牌，宋氏集团也不小，分公司遍布全国。我的家产、股份、基金你要是想了解，我都可以报给你听听。” 宁安手指头一颤：“你想干什么？” 她见宋邵言今儿个和平时不太一样。 平时他见到她都没什么好脸色，今天不同，今天平和而儒雅，唇角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要不也奔着钱财和权势，看看我。” 宋邵言这话说得不直白也不隐晦，用意其实挺明显。 他盯着宁安的眼睛看。 宁安愣住，双手平放在围巾上，手指头早已在暗地里勾起围巾上的毛线，心口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在宋邵言说了这番话后，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平日里灵光的脑子，变得有点迟钝。 宁安着实是愣住了，而宋邵言的目光又十分炽热。 第4071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10） 他一直看着她，瞳孔里是宁安缩小的身影，宝石蓝高领毛衣，浅米色大衣外套，一张脸干净素白，眼里还闪烁着讶然的光芒。 宋邵言也是个生意人，轻易能捕捉到别人的眼神。 见她许久没说话，他又讪笑：“还是说……你看不上我的这点财产。” 宁安终于回神，她的双手搁在桌子下，还好宋邵言看不到：“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让我看看你？” 原以为宋邵言嘴犟不承认，没想到他倒大大方方点了头：“是啊，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认为我七情六欲未断，我回去想了想，可能是没断。既然你点醒了我，你得负负责。” 宁安气，宋邵言总是有一堆歪理，每次超不过她的时候就喜欢来歪理邪说。 她差点气得拍桌子：“那住持也觉得你七情六欲未断，住持也要负责吗？” “他对我很负责了，一禅法师说，我日后不管遇到什么想问的问题，都可以找他，我希望你也能有这样的责任心。” “不是……”宁安差点被他绕进去，面前这人一本正经，神色亦是冷肃严苛，“你等等，咱们先吃饭好吗？我饿了。” “嗯。”宋邵言将菜单递给你，“你点。” 宁安将首饰盒先递给他：“你的东西，你收下。” 宋邵言不要，又推了回来：“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珠宝首饰恒远多的是。” 宁安：“……” 有矿了不起。 宋邵言是真有矿那种。 还是钻石矿。 宁安没理会他了，低头看菜单。 基本都是华城的一些特色菜，宁安点了几样，明亮的灯光下她睫羽轻颤，白皙的面庞覆盖上一层浅浅的颜色，细腻温和。 她看菜单时，宋邵言毫不避讳地看她。 有时候宁安一抬头正好就能和他的目光碰撞，他也不躲，就这么漫不经心的。 倒是宁安觉得不自在，匆匆点了几个菜就把菜单丢给他：“我不知道点什么了，你来吧。” 他拿了菜单，这才不看她。 宁安觉得宋邵言有些反常。 他要是正常点，她倒不会觉得不自在。 点好了，服务员就开始走菜。 桌子上有一瓶鲜花，娇艳欲滴，香气宜人。 宋邵言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平和地看着她，眼神里褪去平日的犀利和锋芒，柔得像水：“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 宁安眼里都是惊恐：“你别夸我，你有什么事就说，我能回答你都回答你，你可别夸我。” 她怕了。 宋邵言可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夸过她，不管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后来结婚的时候。 她在他眼中就是个小土妹，没品味、没审美，长得一般般，性格一般般，又土又木。 这会儿他说这种话，让她诚惶诚恐啊。 “配上首饰会更好看。”宋邵言指了指那首饰盒，“你打开看看。” “不看。” “看看。” “不看。” 宋邵言干脆拿过来替她打开。 里头是一只桃心手镯，红宝石切割成桃心的样子，精湛流畅。 第4072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11） 设计和切割技巧都属上乘，钻石很大，光泽、成色极好。 “好像和你的毛衣很般配。”宋邵言拿出镯子，“你试试。” “宋总有喜欢给人送镯子的喜好？”宁安想起之前宋邵言给顾回音也送过一个，那个钻石比这个还多。 “你指什么？” 宁安最看不惯他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偏偏他还用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你。 “不要。”宁安果断拒绝，“你给的东西我都不要。” “为什么？你对我有偏见还是嫌弃我的东西不好？” “无功不受禄，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们什么关系，你就送东西给我？” “那你是……看不上我？”宋邵言无辜的眼里忽然就多了几道水痕，浅浅的，像是委屈受惊的鹿，“是吧……我现在也没人能看得上……没人会喜欢一个残疾人……没人会……” “你……”宁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像说什么都是欺负他。 他落寞地低头，将镯子收进盒子里，收回双手。 正好服务员来送菜，尴尬的气氛才稍稍有所缓解。 宁安低头吃菜，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是澄澈干净的光泽，朦胧的光线下像是覆盖了一层浅浅的清霜。 宋邵言也吃菜，但他更喜欢一边吃一边抬头看她。 他好像格外喜欢看她的那双眼睛。 尽管如今的她成熟干练，眼神和十八岁时完全不一样，但他似乎还总是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那一晚的神采奕奕。 那天晚上他们跳舞的时候，她就戴着个小狐狸面具看他，眼神里还带着紧张、忐忑和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跟男生跳舞的原因。 如今再看她的眼睛，他还是会想起一幕往事。 宁安被他看得不自在。 这人的目光丝毫不避讳，就直勾勾看她。 还让不让她好好吃饭了？ “你喜欢吃笋啊。”宋邵言见她夹了好多，“我记得你好像还喜欢吃茄子。” 这尴尬的搭讪方式，宁安都不知道怎么回他。 听着都觉得尬。 他不会跟女人聊天吗？ “咱们可以聊聊天。”宋邵言看向她，“你别一直吃菜。” 宁安筷子一顿，这话说的，好像她把菜都抢着吃完了似的，又好像她饿了好几顿似的。 她停下筷子看向他：“聊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我问什么都可以回答。”宋邵言嗓音温和，“那我问一个问题。” 宁安心脏猛地跳了跳，不知道他会问什么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可她刚刚情急之下确实是这么说的。 今天的宋邵言有些反常，反常得不像他。 “你问。”宁安压住心口的跳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和邵钧，是不是没结婚。” 宁安淡淡一笑，唇角勾了勾。 她没想到他第一个就问这么直白的问题。 其实她瞒不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查她的婚姻状况不是难事，而在于他想不想查。 她看向他，漂亮的脸蛋上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宋先生，我有没有结婚，跟你有关系吗？” 第4073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12） “有关系，我不想当小三。”宋邵言挑眉，“所以你得把事实告诉我，不然我是会被道德谴责的。” “不是，你想当谁的小三啊？你喜欢包养小三，我可没这个兴趣爱好！”宁安瞪了他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他，“宋邵言，你哪有当小三的颜值和气质？一把年纪了还想怎么样？而且江辞说了，你活不久了。” 宁安也不是故意要说这种话，而是被“小三”两个字给刺激到了。 在他跟顾回音的爱情里，她是第三者，在她的婚姻里，顾回音是第三者。 所以他们之间绕来绕去都避不开“小三”这个词。 她的婚姻，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失败。 “哦……”宋邵言当即就挫败地低下头，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没有再吭声，委屈得跟什么似的。 他一声不吭，宁安倒不习惯了。 他不是应该暴跳如雷地发一顿脾气吗？ 他今天这样反常。 沉默。 谁也没开口。 宁安咬着筷子继续吃东西，包间里的气氛很是微妙。 很久之后还是宋邵言先开了口：“宁安，我和顾回音没睡过。” 如此直白的话，惊得宁安一愣。 床笫之事……他也能拿出来说啊，而且她不想听啊！ 可他说了，她也听到了，她的脸色很不自在。 他和顾回音没睡过，但跟她睡过。 宁安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不该想的场景，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下来。 宋邵言还真是……什么都说。 他慵懒而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他看到她耳根子红了，都不是小姑娘了，还会羞涩。 以前他在床上要她的时候，她的耳根子也会红，她大概是属于那种很容易泛红的肤质，后来当他发现这个秘密时，他就喜欢亲她的脖子，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那些吻痕常常让她没法出门。 以至于后来她常常说：“不要亲我脖子……” 不亲脖子，那他就亲了别的地方。 想到这儿，宋邵言的身上是一团腾起的热意，灼得他血液滚烫，逆流不止。 “嗯？”宋邵言见她没反应，“为什么不给点反应，让我……很没面子。” 宁安觉得这人真有意思，她要给什么反应？ “你要什么反应。” “你不想问我点什么……比如为什么。”宋邵言其实挺想她问点什么的，他想，只要她问，她就说。 可她好像对他兴趣缺缺的样子。 “我对你的私生活……并没有兴趣。” “……”宋邵言默，“我不想你误会。” “我不会误会。”宁安下一句没说出口，那就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没有在乎，就没有误会，看什么都是云淡风轻。 “其实你真得可以看看我。”宋邵言蹙起眉尖，语调略急，“我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哦？比如呢？”宁安顺口就问。 宋邵言还没准备好呢，他还以为她又要说没兴趣。 他想了想：“比如……” 比如什么？ 比了半天，好像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有点没面子。 第4074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13） “宋先生，我告诉你哪里变了。”宁安眯起眼睛。 宋邵言眉头一皱：“什么？” “年纪变大了，皱纹变多了，气色变差了，颜值变低……” “宁安！”宋邵言气得脸色都不好了，“我就没有一点变好的地方吗？” 他差点气得去照镜子。 他下午照了半天镜子，好像没有这么糟糕。 宁安耸肩，一脸抱歉。 “那你觉得我有钱吗？” “哦，这个倒是有。” “那不就行了，你就冲着我的钱看我两眼。” 宁安：“……” 宋邵言觉得宁安这种女人真难搞，他忽然觉着，要是个个都像顾回音，世界会和平很多。 顾回音就一点不遮掩，人家就是爱钱，为了钱，夸他帅气，夸他绅士，对他百依百顺，不会说一句让他不高兴的话。 宁安觉得宋邵言这人越来越古怪，非要她看看他。 他有什么好看的，不还跟以前一样吗？ 他把顾回音弄到监狱里去了，不代表她就会看他两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 “宁安，我和姜姝也没睡过。” 宁安：“……” 你TM，我又没问你。 宁安无话可说。 而且，姜姝昨天就跟她说了。 “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宋邵言气馁，垂下浓密纤长的眼睫毛，眼神里是受伤的情绪，“我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我不想听你说。”宁安反抗。 烦不烦，一直跟她说这些。 可她话音刚落，差点又被宋邵言一句话给气得吐血。 “我只跟你睡过。” 宁安：？？？！！！ 他无辜地抬起头，睫毛翕动，轻轻儿颤着，像蝴蝶的翅膀，眼神里亦有小心翼翼和受伤。 “所以……我没出轨。”宋邵言道，“肉体和精神，都没出轨。” “那你和顾回音在一块是为了扮家家吗？”宁安满脸黑线，忍不住质问。 她实在受不了宋邵言这一点点挤牙膏似的说话方式。 “……”宋邵言想起一些事，“也不能全怪我，你也有错。” 当年在机场，她和她前男友。 这事儿，他一直记得呢。 虽然后来他再没有见过宁安的前男友，甚至已经忘了那个男人长什么样，但这事他就记得。 “宋邵言，你讲不讲道理？你婚内出轨和小三在一块，这事儿怪我？”宁安气得差点跟他拍桌子吵架。 这几年在职场上，她也有点暴脾气。 尤其是遇上宋邵言这样不讲道理、不讲逻辑的人，她只能通过吵架的方式。 “那你以前喜没喜欢过我？”宋邵言一直没问过她呢。 “谁会喜欢你这种婚内出轨、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以前跟你结婚，一来是为了爷爷能开心，二来你长相还行、智商还行，生个孩子不会太差。” “那你是没喜欢过我了……” 宁安气得没吭声。 “那你喜欢过谁？”宋邵言嗓音轻轻的，但眼里闪过狐狸般的精明。 “你烦不烦？” “不是……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下，如果你跟我结婚的时候还在喜欢别人，那你这算精神出轨。” 第4075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14） 这逻辑，宁安恨不得踹他两脚。 “你这是强行想替自己洗白？”宁安看向他。 “不用洗，我很白。”宋邵言眼睛里是晶亮亮的光，清澈纯粹，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孩，末了还顿了顿道，“你见过。” “宋邵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言语性`骚扰？这要是在纽约，我可以告你。” 宋邵言愈发无辜：“你本来就见过，我又不擅长撒谎。” 宁安：“……”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跟我结婚的时候，心里有在喜欢别人吗？” 免得被他扣上精神出轨的帽子，宁安直言：“没有，但也不喜欢你。” 听到“没有”，宋邵言自动忽略了后面几个字，像个小孩子一样，眼里是熠熠光泽：“那还差不多。” 宁安不想说话，什么差不多。 一顿饭，宁安吃得莫名其妙，鸿门宴倒不是鸿门宴，但她总有一种上了宋邵言套的感觉。 但一想到她也没什么能被他套的，就开始坦然吃饭。 宋邵言吃的不多，全程都在看她。 她一抬头，他就冲她笑一下。 宁安：“……” 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安安，爷爷一直挺喜欢你的。” 宁安觉得他像是在尬聊，一直找话题，她点点头：“是啊，爷爷是挺喜欢我。” “你毕业后有去过大学吗？” “没有。” “京城这几天天气不错，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我自己有腿，不用你带。”而且，她并不想去。 “你还记不记得教务处那个吴处长，以前总喜欢喊我们参加活动。” “记不得了。” 宋邵言：“……” 她又把天聊死了。 宁安又喝了几口酒，拿过自己的大衣和围巾站起来：“谢谢你的晚餐，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 “首饰盒。” “不用给我，以后如果你找到心仪的女孩子，送她礼物，她会很开心。”宁安直言，“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 “覆水难收。” 说完，宁安系上围巾，将大衣搭在手臂上，头也不回离开包间。 她走了。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气息，宋邵言看着门口的位置，眼里的光泽在一点点黯淡下去，那仅有的光亮也渐渐没了。 刚刚还有人气的包间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没有任何声音，安安静静。 宋邵言的双手搁在餐桌上，默默低下头，轮廓分明的脸庞在昏黄色的光线下多了几分沉敛。 他知道，她未婚。 在昨天之前，他没有打听过她的任何私生活，因为自从五年前从矿难中活下来后，他就没打算再介入她的生活。 因为他知道，他这样的人，给不了任何人幸福。 可是昨天之后他才明白，他那些没有断掉的七情六欲来自于哪里。 她昨天没有去寺庙之前，他以为自己四大皆空，什么都放下了。 可再次回墨宅后他发现，并没有。 她说的没错，他心里头有在意的，正因为有，所以佛祖不会收他这种弟子，他也不会再有皈依佛门的想法。 第4076章 男人最好的年纪（15） 第二天的华城在下雨。 雨下得很大，空气中都氤氲着一层潮湿的气息和朦胧的水雾，远远看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宁安本来打算去京城的，可一看到雨下这么大，只能暂时先缓缓。 她在酒店里随便吃了点，又给小糖果打了电话，这才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雨。 这雨下得可真大，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水雾中。 下了一场雨，明天要更冷了。 宁安没想到宋邵言十点多的时候又给她打了电话。 “安安。”他的嗓音有些低哑，深沉中似乎还带着沉重。 “什么事。” “腿疼得难受，打了一针，又被痛醒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虚弱如游丝，“醒来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宁安手指头抓紧手机，嘴唇动了动，却好像不知道说什么。 “外面的雨下得真大……每到这种天气，我都要打针吃药……止疼药挺苦，但也不得不咽下去……”宋邵言絮絮叨叨说着话，声音很低，语调很慢，“其实你问我五年后有什么变化……最明显的大概就是能认清自己了……以前的我自负、高傲、不把一切放在眼里……五年后我懂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再普通不过……可一个人要想承认自己普通似乎挺难……我花了五年时间想明白了……” 宋邵言躺在床上，一手拿着手机，双眸微微阖上，卧室浅浅淡淡的光晕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如今才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不是我想抓住就能抓住的……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孤独终老……” 宋邵言的声音里带着哀戚，像极了这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一声一声敲打。 宁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邵言。 他说的没错，以前他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对什么都不屑一顾，也没有什么是非要不可的。 他跟随自己的意愿去做任何事，自我又自负。 “中午吃什么？”他淡淡问道。 宁安从他的声音里回过神来：“随便去餐馆吃点。” “要不要来墨宅吃？小朵在包饺子，她好像挺想你。”宋邵言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几次，宁安差点没听清。 他这个样子让宁安真得没法跟他计较什么。 更何况，他救过她一命。 “我让司机去接你？嗯？” “不去。”宁安还是回绝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哦……”宋邵言似是明白了，点点头，没有再为难她。 “宋邵言，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腿会好的。” “不会好了。”他的声音里是莫大的悲凉，“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走路。” “你别这样……” “我没有抱怨过，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因为不珍惜，所以让我失去，很公平。”宋邵言平静道，“其实昨晚上回来之后我也想过，我这样的人已经给不了任何人幸福。” 第4077章 从别后，忆相逢（1） 宋邵言说完停顿很久。 宁安听到那头喘着气，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叫医生？” 宋邵言压住双腿的疼痛，额头是渗出的汗珠：“以前痛起来的时候打一针就行……如今一针也不管用了……” “很疼吗？有没有打电话给江辞？他是你的主治医生。” “除了打针吃药，没别的办法。” “要不我去看看你……”宁安妥协了。 “不用了，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看……”宋邵言忍着痛，声音颤抖。 “你本来就没多好看。”宁安直言，“我去看看你，你别乱动。” 宁安挂上电话，换了一双鞋。 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已经过去五年了，她现在没必要再跟他计较什么。 她拿了一把雨伞，没有等宋邵言的司机来接，自己打了出租车过去。 宋邵言的双腿问题似乎很严重，一针都管不住了，那以后可如何是好，经常打针吃药也不是个办法。 而且……他真得活不了几年了吗？ 不知为何，宁安的心口泛起一阵阵凉意，冷风冷雨落在她的身上，她眨了眨眼睛，视线有几分朦胧。 五年前的那种感觉又飘了回来…… 她得知宋邵言因为矿难去世时，心情和这会儿差不多。 雨还在下，下得很大。 她认得墨宅在什么地方，那片山清水秀的别墅区。 烟雨朦胧里，气温很低，一阵阵寒风吹在身上，吹得人脸蛋儿通红。 出租车开过去要好长一段时间。 但到墨宅的时候好像正好是饭点。 宁安撑着一把蓝色花伞从出租车里下来，雨水从伞面倾斜而下，她那握着伞的手已经冻红，另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双眸微微眯起看向墨宅。 墨宅的大门紧闭，没有佣人，那一片桃花林早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间更迭。 这个季节的墨宅有几分萧条。 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小朵先看到她的。 她立马来开门：“宁安姐！真得是你啊！” 宁安笑了笑：“是我。” “好久不见，你走之后我还真以为见不到你了，今天宋总说你也许会来，我还不相信呢！”小朵接过她的包和雨伞，带她进客厅。 宁安换了一双拖鞋，接过小朵递来的干毛巾擦了擦手。 墨宅还是老样子，低调奢华。 “宁安姐，吃过午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饺子呀，我今天包了饺子哦。” “好啊，什么馅的？” “白菜猪肉，芹菜牛肉，三鲜，都有。” “馋了。”宁安也饿了。 “那就坐下来一起吃，我正好给宋总也送一碗。” “他……人呢？” “在卧室。”小朵压低声音，靠近她，“可能在睡觉，我们说话声音得小一点，不过……安安姐，你是来看宋总的吗？他今天状况不太好。” 宁安点点头：“我听说了。” “管家给他打了针，不知道这会儿他是醒了还是在睡。” “我去看看。” 宁安过来就是看看他的。 第4078章 从别后，忆相逢（2） 她知道宋邵言睡哪个房间，轻手轻脚推开门，往房间里探进脑袋看了看。 宋邵言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过一听到开门声就睁开了眼睛。 一转头，他正好就看到门口的宁安。 探头探脑的她好像生怕吵醒他，蹑手蹑脚。 四目相对，她才开口：“吵醒你了？” “没有。”宋邵言勾了勾唇角，眼眸里带着乖巧，很温顺，但也很虚弱。 房间里暖气很足，宁安进来后带上门。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衬托得皮肤格外白皙，眼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水汽，眼神朦胧。 拖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声音，安安静静。 卧室里窗帘紧闭，但水晶灯的光很亮。 宋邵言的脸色本就不太好，在灯光下就显得更加不好。 床头有一杯凉开水，还有几盒药，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他的卧室风格也偏单调，简约的黑白色风格，和外厅的奢华格格不入，这儿更像是一方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我闻到了饺子的香味。”宋邵言每说一个字，都用尽力气，嗓音低哑暗沉。 “是饺子，你……可以吃吗？” “估计能吃两三个。” “你还喜欢白菜馅的？” “嗯。”宋邵言轻轻点头，没有焦点的目光看向宁安，眼神没有焦距，迷离而恍惚。 宁安不太想见到这样子的他，这不是宋邵言，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宋邵言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他。 鼻子有些发酸，宁安转过头去：“我给你拿。” 她匆匆离开了，实则是她知道自己眼睛红了。 她不知道宋邵言的病情恶化到了这个地步，今天雨水很大，湿度也大，这种天气对于他而言必定是备受煎熬。 她在他的额头上看到了密密汗珠。 “安安姐，看过宋总了？”小朵小声问道。 “嗯，他情况不太好。” “是啊，昨天夜里就这样了，他说腿很痛，江医生又不在华城。”小朵叹息，“还好家里有针剂，管家这几年照顾宋总都快成半个护士了，打针比护士还熟练。后来宋总才好些，到凌晨的时候睡了一觉，早上又被疼醒。” 宁安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他吃早餐了吗？” “没，他一直说吃不下，就喝了点水。然后说没什么胃口，让我中午弄点饺子就好。” “我去盛一碗。” 宁安去了厨房。 小朵也跟了过去。 宁安知道宋邵言喜欢白菜馅的饺子，素淡，不腻。 她还给他弄了调料，他喜欢放香醋，芝麻油和碎花生也要放，口味挑剔得很。 站在一旁的小朵讶然，她看到宁安熟练地弄这些，整个人都愣住了：“安安姐，你、你怎么知道宋总喜欢这么吃？” 宁安的手也一顿，她刚刚弄这些……好像就是自然而然就弄好了。 心口泛过异样的感觉，她垂下眼睑，没有瞒小朵：“我以前和他认识。” “啊？”小朵更惊讶，“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嗯。”宁安没否认。 第4079章 从别后，忆相逢（3） “对了，安安姐，宋总好帅啊，我原本还以为他真得毁容了，一直戴着面具，没想到根本没有啊。”小朵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高兴地跟宁安说。 “他就是矫情，有几道伤疤就觉得自己毁容了、天塌下来了。” “戴着面具多可惜，现在拿了多好。” “他和正常人不一样，我们觉得还好，他觉得自己丑。” 小朵笑了：“不是还好，是真得好帅。” “也就那样吧，他性格不讨喜的。”宁安盛了一碗饺子。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墨宅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里，远远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宋邵言一直躺在床上，宁安不在的时候他就闭着眼睛，默默听着外面的雨水声和风声。 “饺子好了，要吃吗？”宁安端着托盘进来，用脚把门关上。 宋邵言睁开眼睛，眼神里有几分黯淡和疲惫，但他的唇角还是扬了扬：“闻到香味了。” “小朵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之前我在墨宅的那段时间，我尝过她包的饺子。” 宁安把碗从托盘里拿出来，热气腾腾。 “你的腿……还疼吗？”宁安看他脸色很苍白，一点血色没有，眼神里也尽是疲倦。 她有些没底。 宋邵言微微摇摇头：“好些了。” “能起来吃饺子吗？” 他转头看着她的眼睛，这才试着坐起来。 宁安连忙去扶他，她摸到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坐在床头夹了一只饺子，等饺子冷了才喂给他：“你尝尝。” 宋邵言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嘴巴又干又涩，喉咙也不舒服，可他还是吃了。 卧室里是暖洋洋的热意，外面的凄风冷雨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一方卧室的宁静和温暖。 宁安见他吃了一只饺子，这才道：“不管怎么样都得吃点东西，小朵说你没吃早餐。” “吃不下。” “那你多吃点饺子，等会儿把药吃了，吃了药就好了。” 宋邵言的眼底是苦涩的黯淡，吃了药……也不会好。 “味道怎么样？” “嗯。”宋邵言点点头，没有多言，“你也尝尝。” “厨房还有很多，我等会儿再吃。”宁安见他没什么力气，一直喂他，不管怎么说，她还不至于小气到去跟一个病人计较。 她喂他的时候，他喜欢看着她，眼神灼热，睫羽纤长。 偶尔宁安抬头会对上他的目光，他也不避讳。 “要说还你的恩情，其实我也不欠你什么，因为你伤害过我那么多次，我想，恩和怨大概可以抵消。”宁安淡淡道。 “不行。”宋邵言眉头蹙起，“恩是恩，怨是怨，不能抵消。” “哦？那你说，怨该如此发泄？” “你可以打我、骂我，我听由你处置。” “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出这种事。”宁安神情寡淡，“而且，我也没打算做。” “能不回纽约吗？恒远缺一个市场总监，负责国外市场的。” “我不会留下来。” “你是不打算管我了？”宋邵言的声音里带着点气，不像生气，倒像是孩子气。 第4080章 从别后，忆相逢（4） “我为什么要管你？”宁安来气，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有义务管你吗？” “没有。”宋邵言如实道。 “你知道就好。”宁安抬手又夹了一只饺子，“吃掉。” “嗯。” 宋邵言本没什么胃口，但宁安喂他，他竟也吃了好几个饺子。 后来实在吃不下，他才摇摇头：“不吃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把药吃了。” “我知道。” “我先去吃饭，你有事可以叫我。” 宁安站起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宋邵言那双孤独无助的眼睛，不知怎么地，让她想起公园里见到游客的鹿，无措里带着无辜。 宁安也没有多大声跟他说话，他不至于吧，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 她不管他了，肚子早就饿了。 她在餐厅吃饺子，一边吃一边和小朵聊天。 “安安姐，天气预报说华城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大雨。”小朵叹息，“宋总会难过啊。” “是不是要一直打针？” “嗯，药也没法停。最近一年他的病情加重了，以前发作的时候打一针能管几天，现在一次都得打好几针。”小朵道，“不过现在宋总脾气好多了，昨天晚上也没发脾气，要在以往，肯定会摔东西。” “江辞呢？” “江医生不在华城。” 宁安吃着平日里喜欢吃的饺子，有些不是滋味。 小朵感叹：“宋总要是双腿好好的多好，他个子高，长得也好，肯定有好多好多女孩子追。” “他现在这样，还会有人喜欢他吗？”宁安问道。 “也会有真正喜欢宋总的吧，宋总很厉害。” “谁会喜欢他。”宁安淡淡道。 “对了，安安姐，你以前怎么认识宋总的？我听江医生说宋总以前在京城很厉害，是可以呼风唤雨那种。”小朵的眼神里都是崇拜，“安安姐你认识宋总，你也肯定很厉害。” “谈生意的时候遇到的，合作过。”宁安没有多言。 她和宋邵言那段短暂的婚姻，没什么好提的，她也不想有太多人知道。 “这样。” 宁安吃了一小碗饺子。 这场雨下得真大，天地之间像是拉开了一层帷幕，朦朦胧胧。 宁安没有立即离开，她吃完饭又去看了看宋邵言。 桌子上的药已经吃了，宋邵言正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神情疲倦。 宁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觉，替他收拾了下桌子。 桌上有一包烟，她拿起来看了看，淡淡道：“你不要抽烟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调养为主，烟酒这类的东西不能碰。” 她记得以前宋邵言很少抽烟，在大学的时候更是从来没抽过烟。 那时候的宋邵言有着二十岁出头的干净利落和青春朝气，哪里像现在，自暴自弃。 “抽烟的时候会舒服点。”宋邵言也没恼，“酒喝醉了也会舒服点。” “你当初为什么会去非洲。” “没什么……金融街项目没做成，就去做钻石矿项目，我不是心血来潮，考虑了挺久。”宋邵言倒乐意跟宁安说说话。 第4081章 从别后，忆相逢（5） “是因为爷爷压着你，总拿你跟邵钧比？” 宁安知道，其实爷爷很疼宋邵言，拿他跟宋邵钧比，只是给他一点压力。 可能是那时候宋邵钧在美国创立了公司，且公司蒸蒸日上，宋邵言真得怕被宋邵钧给比下去吧！ 可他们兄弟俩根本没有可比性。 两人的性格都相差太多。 “爷爷把我抚养成人，到了二十多岁，我已经不大在乎别人的目光，包括爷爷，你懂吗？”宋邵言看向她，“可有时候，还是想做出点成绩来，让在乎的人看一看。” “哦。”宁安似懂非懂，眼眸里是亮晶晶的光。 “不是顾回音。”宋邵言怕她误会，解释。 那个时候，他去非洲，真得没有想到过顾回音这个人。 “哦。”她又应了一声。 宋邵言不喜欢她这个反应，直言：“在乎你。” 宁安当然是不信的，男人一张嘴，全靠骗。 “外面还在下雨，你要是身体舒服了点，可以睡一觉。”宁安道。 “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宋邵言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仰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乞求和哀怜。 宁安真是很少见到这样子的宋邵言，像一只被人丢在路边的流浪猫。 “说什么？” “我去非洲的时候，宋氏已经在走下坡路，宋氏很多工程都属于传统制造业，在如今的时代已经没法生存。”宋邵言拉住她的手腕，平静道，“爷爷一直在探寻出路，可爷爷身体不好，很多工作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我就提出了要去做金融街。” “爷爷知道金融街项目根本没人能做得好，多少京城的商业大佬都企图去做，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做好。你也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个性格，越是别人觉得不行的，我越是要去做。” “后来事实证明，我确实不行，我没有能做好。”宋邵言温热的手心贴着她白皙的肌肤，“后来我见国内珠宝市场很红火，便想着去非洲干一番事业，爷爷一开始并不准，非洲太远了，开矿又很容易出事故。” “可我当年心高气傲，非要过去，爷爷不再阻拦，也无力再阻拦，他已经住院。”宋邵言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你当时在跟我闹离婚。” 宁安没想到他都还记得。 她低头，看到他扣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 她推开他的手，轻描淡写道：“是，我们早已离婚了。” “如果当年我不同意，这婚，你是离不掉的。”宋邵言的眼里又有几分锐利，“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了吗？因为开矿太容易出事，而且我也不知道会在非洲呆几年，我想……放你走。” 宁安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种心里话。 他以前什么都不说的，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可能唯一的共同语言就是肢体上的接触。 如今听到他的这番话，她倒笑了：“我应该感激你么？感谢你的放手？” “我觉得我做得没错。”宋邵言抬着头看她。 宁安的目光和他对上。 第4082章 从别后，忆相逢（6） 宁安嗤笑：“你觉得？” “嗯……你不也这么想的，你很想跟我离婚。”宋邵言很无辜，他的手被宁安推开了。 “知道我为什么想跟你离婚吗？” 宋邵言默。 难道不是心里头还有个人？ 憋屈的是，他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还有那个男人送给她的小挂件，她是不是还收着呢？ “宋邵言，你都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你在这儿说什么呢？” “……”宋邵言顿了顿，“是因为顾回音吗？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跟她分手了，至于结婚后又重新跟她在一起……纯粹是因为……” 宋邵言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纯粹是因为宁安心里没他啊！ 不过，他没这个底气去问宁安。 他只好抬头看向她，问道：“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相亲的时候一见钟情？” “宋邵言，相亲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是……” “既然不是，一见钟什么情？而且你那天的表现差极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一见钟情？你当我傻子啊！” 宁安至今都记得他当天的表现，三年不见，他好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兴趣缺缺，懒言少语，全靠她一个人在主动找话题。 他倒好，时不时还看看手表，表现得极不耐烦。 要不是他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你要是愿意，先订婚”，她差点以为这次相亲失败得很彻底。 “要不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好好表现下。”宋邵言像只求表扬的小奶狗，眼神无辜又清澈。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脸颊还有几分潮红。 宁安愣了愣。 其实从昨晚上到今天，她要是再不懂他的用意，她就真是傻子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 她摇摇头。 宋邵言眼里的光泽一点点破灭，身体里的血液流淌也慢慢缓了下来，眼神里的光被失望替代。 他小声道：“是不是因为我是个病人，给不了你幸福。” “一年婚姻，五年离别，足以消磨掉所有的爱意。”宁安坦言，“这世上能回头的路有几条呢？” “你给我个机会。” “不给。” “给一个。” “不给。” “安安……” “你烦不烦？！”宁安瞪他。 宋邵言果然缩进被子里不吭声了，长长的睫羽微微低垂，眼皮子底下是一圈浅浅的阴影。 “你睡个午觉吧，要是腿还疼就让医生来看看，不能一直拖着。” “安安，我还有话想说……”宋邵言看着她，“我不想睡觉，你看在我是个病人的份上，让我把话说完。” 宁安：“……” “有点想吃水果。” 宁安：“……” 宁安见他今天挺听话，大概是难得见到这样子的宋邵言，她竟有些母爱泛滥。 她出去拿水果了。 她拿过来的都是他爱吃的。 宋邵言竟然很高兴：“都是我喜欢吃的。” 宁安一看，还真是，拿的时候没注意。 原来有些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刻意去记他喜欢吃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 第4083章 从别后，忆相逢（7） 宋邵言从被窝里抬起手，拿了一只砂糖橘。 他剥开，分给宁安一半：“给。” 宁安真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这样子的宋邵言让她没办法生气。 她接过。 “你尝尝看呢。”宋邵言迫不及待。 宁安吃了一块，挺甜。 宋邵言又拍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坐。” 宁安坐下：“你要说什么就说吧，说完我该回去了。” “很多话想跟你说……”宋邵言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像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不做别的，只是说说心里话。 然而，就这么平凡而普通的事，他们都没有做过。 他以前脾气大，心性傲，再加上心里头对宁安有一些看法，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地聊过天。 如果能聊一聊，其实……哪里会蹉跎多年。 “说不清楚就别说了，不就是过去那点事，有什么值得说的。”宁安没什么兴趣。 “不，你让我说完。” “好，好，你说。”宁安还没见他说过这么多话。 “我和顾回音……” “能不能别提她？” “我和那个女人……” 宁安：“……” 宋邵言顿了顿：“我和那个女人，其实在我们结婚前就分手了。如果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跟她在大学谈恋爱的，也许……你心里会好受点。” 宁安莫名其妙：“你和她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没关系的话就不拉着你说话了。” 宁安真是好奇，他们谈恋爱跟她这个外人还有关系？ 而且上大学的时候，她和宋邵言交集不多，宋邵言从来都不正眼看她的。 她甚至觉得，宋邵言是不是都不记得她这个人。 “那你说，我听着。”宁安眨了眨眼睛。 “你还记不记得你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商学院举办的假面联谊晚会。” 宁安心口一怔。 她当然记得，她想，那一晚上的事……可能她要记一辈子的，因为那一晚……太美好。 灯光是璀璨的，身边的同学是青春洋溢的，舞台的音乐声也是震耳欲聋……而且那一晚是她第一次穿高跟鞋。 她和宋邵言跳了一支舞，一支她至今都觉得没法超越当时水平的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晚发挥那么好，明明她挺紧张。 “我就知道你记得。”宋邵言看她的眼神和反应就知道了，有些小雀跃，“那晚上我们跳过舞，你记得么？” “记得，记得，那又怎样，你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宁安没好气。 都过去十多年了，提什么提。 这件事早已埋藏在她的心里头，还是头一次跟人说出来。 “你记得就好……我怕你忘了……”宋邵言兴奋道，“算起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知道么，自那天之后我就经常做梦，梦到小狐狸，好几次我想摘掉小狐狸的面具看看她长什么样，可每到那个时候……梦就醒了。” 有些唏嘘有些感慨，又有些喟叹。 宁安还真是头一次听他说心里话。 原来……他梦到过她啊。 第4084章 从别后，忆相逢（8） 不过…… 宁安皱眉，不相信地看向他：“那天我戴着小狐狸面具，你怎么知道是我？”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是你呢……我要是知道是你……也不会错了这么多年……”宋邵言的眼中是无奈的光泽，一点点暗了下去。 宁安越发不懂他的话。 他在说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错了这么多年？ 她狐疑地看向他，抬手就摸了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宋邵言瞪了她一眼，气氛都被破坏了：“我像是在说胡话吗？” “不然呢？你继续。” “我把那天晚上跟我跳舞的人当成顾回音了。” 宁安：“……” 居然还有这种事？宁安睁大眼睛看向他，他好像没撒谎。 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事！原来……是这样么？ “你、你什么意思？”宁安回过神来，眼睛都忘记眨，“你给我说清楚点，你把我当谁了？” “……”宋邵言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你会打我吗？我不是故意的。” “宋邵言，你SB啊……”宁安生平第一次这么骂人，可是也就这个词配的上他。 宋邵言：“……” 他不否认。 何止是傻，明明是蠢。 宁安气得肺都炸了，倒不是说他认错人让她生气，而是他居然把她当顾回音。 当成谁不好，要当成那个女人？ “我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相似的？还是说在你心目中，我和顾回音没区别啊！”宁安真是要气炸了，连声质问。 居然把她当顾回音！ 居然把她当顾回音！ 这真得没法忍。 “不是……安安……你听我解释……”宋邵言见她这架势，生怕她打他，“你要听我解释啊……那天之后……” “谁要听你解释？”宁安拿了一只桔子要往他脸上砸，眼神恶狠狠的。 宋邵言捂脸：“别砸……” 宁安收了手，心情还是难以平复。 在宋邵言心里，她跟顾回音一样？？？ “安安，我没把你当顾回音……不是……”宋邵言陷入了越解释越乱的僵局，“你让我慢慢说，你不能砸我，我已经毁容了。” 宁安：“……” “那天晚上跳过舞，我对你挺有好感，但后来学业忙，我就把这事先搁下了。”宋邵言给她解释，“你知道吗？两个月后有个女孩子来我宿舍楼下找我，拿着我的面具和你的小狐狸面具，说她就是那天晚上跟我跳舞的人，要把我的面具还给我。” 宁安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难怪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找不到她的小狐狸面具了。 面具没多少钱，也没什么用，她没在意，想着丢了就丢了。 没想到……会被人拿去利用。 原来如此。 “是顾回音？”宁安问。 “是啊，是她。”宋邵言淡淡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这人什么都好，心性高、性子倔，却唯独眼光不好，会看上顾回音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那次跳舞的女孩让我留下太惊艳的印象，我怎么会跟顾回音交往。一见钟情的不是你，是我。” （爆更结束，恢复20:30更新4-5章模式，不定时加更~~周知~~） 第4085章 从别后，忆相逢（9） 他忘不掉的还有小狐狸清澈的眼神。 自那一晚分开之后，他就做过很多次梦，压都压不住。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那叫一见钟情，那叫魂牵梦萦。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这一次，轮到宁安怔住了。 她的心口犹如被钟鼓撞击，“砰”的一声，碎了……原来还有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原来错过真得会成为过错。 她一直以为宋邵言跟她没什么交集，可能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一直因为宋邵言和顾回音交往这事鄙视他的审美和品味。 “上大学的时候爷爷就已经让我参与宋氏的业务，我一边忙着学习一边忙着公司的事，和顾回音交往的那三年，我跟她之间的感情一直没办法再上升一个高度。从前我以为是不合适，或者是我的性格不适合谈恋爱，后来才知道不是，我对顾回音没有感觉。”宋邵言平静地解释，“大学毕业后我跟她分手了，我想……你肯定不知道这事。” 宁安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跟顾回音分手了？ 那后来又复合了？ “其实顾回音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成绩不好，工作能力不强，身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让我赏识的优点。和她不咸不淡交往三年，纯粹是因为第一感觉太美好。可惜后来才知道，那唯一的好感都不是来自于她，我被她骗了很多年。” “你活该。” “是，我活该。” 宋邵言也觉得自己活该。 “我太心高气傲，以前也没交过女朋友，我没想过她一个刚上大一、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会有这种心机，我真得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就是跟我跳舞的女孩子。”宋邵言声音沉痛，眼底都是惋惜和失望。 “顾回音哪里像我？” “可能也就是身高差不多，你们那时候发型也差不多。” “你这种直男眼里有发型这个概念？” 宋邵言：“……” 他的心都碎成一瓣一瓣的了。 “安安……我为什么这么傻？” “你本来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你从小便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你根本没有体会过底层人的生活，你也不可能想象得出来，一个人为了目的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宁安看向他，“顾回音就是那样的人，她从小家境贫寒，在上大学之前她可能觉得成绩就是唯一的评判标准，可上了大学之后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这么多，金钱对她的吸引力渐渐增加。” “她当初拿着我的面具去找你，肯定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没想到你真得会跟她交往。”宁安眼神里都带着嫌弃和鼻翼，“你真得是个二傻子，在感情上被利用这么多年。” 宁安知道，宋邵言这人智商是很高，但情商一塌糊涂。 如果是大家闺秀接近他，他还会怀疑二三，但顾回音这样的小白花接近他，他真得一点疑心都没有。 宋邵言心不坏，他只是鬼迷心窍了。 第4086章 从别后，忆相逢（10） “我是真没有怀疑过……一个刚上大学的女孩子会骗我……” “宋邵言，你承认吧，你就是笨，就是傻。” “我……承认。”宋邵言难得有这种低头的时候，他认了。 宁安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原来顾回音早在上大一的时候就开始骗人，后来只是变本加厉了而已。 “你这种男人真的很好骗，看上去家境优渥，什么女孩子没见过，实则上感情空白得一塌糊涂。”宁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你以为这样的女孩子都是天性单纯、不谙世事。” “我错了。”宋邵言垂下眼睫毛，眼睛里是明明灭灭的痕迹，“爷爷说我在感情上会被人利用，爷爷说得没错。” “你要是有宋爷爷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这样。” “嗯。”宋邵言气馁地靠在床边，眉眼低垂，像个知错的小孩子。 “都过去了，错了又如何呢，时间又不会倒流。”宁安淡淡道。 窗外的雨水声淅淅沥沥，窗玻璃上是模糊朦胧的水痕，远处山峦含烟，烟雨飘摇。 “你后来是怎么知道那天晚上跟你跳舞的人不是她？”宁安问。 “出事后我在床上躺了很久，那段时间我想过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顾回音在我面前露过的破绽很多，只是当年我没有多想。”宋邵言道，“她根本不会跳舞，后来她还偷偷去上过舞蹈班。再后来我就去偷偷查了，在一个同学的手机里找到一段当年舞会的视频，戴着小狐狸面具的人确实不是顾回音，我也找你以前宿舍的女孩子求证过。” 这一刻，宁安无话可说。 若不是宋邵言今日的坦白，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原以为自己的面具是丢了，没想到是被人偷走了。 如果当年面具没有被顾回音偷走，一切是不是又不同了呢…… 宁安的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那情绪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十几年的时光，如此蹉跎。 “安安……”宋邵言声音低低地唤她的名字，伸出手来试图勾住她的手指头，“安安……你是不是很生气？” “气什么？”她倒看向他，哑然失笑，“我没有做错过，错的一直都是你，你自大自负，自以为是。” “所以我现在变成这样……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它在惩罚我的自大自负、自以为是。” “呵……” “安安……”宋邵言还在喊她的名字，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你别碰我。”宁安抽出自己的手，坐得更远，“你认错人的事可以归结为是顾回音骗你，但你在你朋友面前没少说过我坏话吧？你是不是自己都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你说我是土包子，长得丑、品味差，还爱出风头。” 宋邵言：“……” 哪个王八蛋告诉宁安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呢？” 宋邵言：“……” “你别这么无辜地看着我，我没有编排你，你不想承认？” 第4087章 从别后，忆相逢（11） “是我丑，我品味差，我土包子。”宋邵言看着她，“真的。” “看到你就烦。” “那我把面具戴上好不好……” 宁安：“……” “安安……”宋邵言又换了一副乞求的语气，“真得不能原谅我吗？如果你能原谅我，我才……死而无憾。” “你……” “我活不了多久了，其实就是想求你一个原谅，不奢求别的。”原本这些事他都不想让她知道，可他知道，他放不下她。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喜欢她，在乎她。 年轻的时候不懂，等到懂得的时候已经是而立之年。 她的优秀他熟视无睹，她对他的好他也视而不见。 宁安不知道想说什么，听他亲口提及以前的事，她多多少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错也好，对也罢，都成了过去。 有时候会有一种过去与现实交融的恍惚感，时常让她转变不过来。 他在提及过去时，他是可恨的，可他在说起如今的一切时，宁安才想起来……他只不过是一个残疾人，一个可能活不了多久的病人。 “我要是不原谅你呢？”宁安看着他的眼睛。 “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乞求你原谅我。”宋邵言对上她的目光，“安安，我喜欢你啊。” 目光碰撞，时光凝滞。 宁安的心口像是被撞击了一下，从前等待过多时的话，没想到有生之年会听到他说。 可是……早已是错误的时间。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要你这样的男人？你已经给不了我任何幸福。” “你可以不要我，我没有奢求过你还会要我，我只想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宋邵言脸色依然很苍白，声调很低，“我剩余的时间也不多了，这有限的时间里，你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安安，那一年的婚姻，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失败的丈夫，那是我做人最失败的地方。” “你和顾回音欺负过我那么多次，就这么算了吗？”宁安逼问。 “不是，以后你想怎么欺负我都行。” “我没你那么卑鄙。” “安安……” “干什么？” “就是想喊你一下。” 宁安：“……” 好一会儿，宁安没再开口。 她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跟宋邵言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卧室里静悄悄的，安静下来的时候能听到彼此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天色昏黑，外面是潺潺雨水和呼啸的北风，花园里的树枝随风颤动，叶子摩擦过地面发出“沙沙”响声。 安静的墨宅就像是一方安静的小世界，远离世俗和尘嚣。 好几次，宋邵言将自己的手靠近宁安，想悄悄握住她的手，但每一次刚碰到她的指尖就被推开。 宁安和他保持着几分距离，不近不远。 就好像……他们之间跨不去的鸿沟。 宋邵言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之后心里舒坦很多，最起码，他不会再带着遗憾离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跟她说说话，或者就是单纯地坐着也好。 第4088章 从别后，忆相逢（12） 宋邵言不知道宁安在想什么，她没走就好。 “安安……”他又唤她的名字，“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他的眼中是灼灼光泽，那光亮像黑夜里的点点星光。 宁安没开口。 “我知道，你肯定是喜欢我的，不然你不会拿婚姻做赌注嫁给我，同样，我也是喜欢你的。”宋邵言道，“可惜年轻气盛的时候什么都不在意，你对我的好我视而不见。” “你想多了，我没对你好过。”宁安淡淡道，“你睡觉吧，我不想跟你聊了。” 她的心口有酸涩的异样，她站起身，直接往门口走。 “安安。” 他叫她的名字，可她没有回头，出去了。 宋邵言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好像没有。 他没有骗她，他喜欢她，虽然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他知道，他跟她结婚并不是赌气。 宁安走出去。 小朵在收拾客厅，她看到宁安出来，连忙问道：“安安姐，宋总是不是睡觉啦？” “应该是。” 宁安往门外走去。 外面的雨铺天盖地笼罩着整片别墅区，这儿秀美如画，凄厉的寒风“呼呼”吹着。 宁安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思绪像风筝一样飘起，飘得很远很远。 刚刚听宋邵言提及往事，她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她的青春记忆里有他，可她的大学生活里却根本没有他。 那四年，她和他的交集屈指可数，如果当年他知道和他跳舞的人是她，而不是顾回音呢？ 可惜没有如果，错过就是错过了。 看着眼前的雨，宁安恍惚想起那一晚跳的舞。 那一晚不是她第一次见他，早就在新生开学典礼上，他就代表高年级学长发过言，只不过那时候她坐得很靠后，一点都没有看清他，只听到身边的妹子在高呼“好帅”。 假面晚会开始的时候，她也没刻意找人跳舞，找他跳纯粹是因为他扶了她一下。 第一次穿高跟鞋，差点摔倒。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谁，就试着邀请他跳舞。 会跳舞的男生很少，但她完全没想到，他跳得那么好，她跳错节拍，他都能跟着她错误的节拍来。 同样，这一支舞也惊艳到了她。 竟是那样合拍、和谐。 后来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就摘掉了面具。 她看到了他是谁，同样，也许躲在某一个角落里的顾回音也看到了他是谁。 她压根没想过用还面具这种方式去接近他，可顾回音想到了，还成功了。 宁安不是一个太喜欢主动的人，更何况对方是宋邵言这样的校草，喜欢他的女孩子数都数不过来。 她觉得，她对他的感情会止于暗恋。 后来的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有一天爷爷跟她说，他的战友有个孙子，长得可帅了，要不见一面。 她不知道那是宋邵言，开始还不大乐意。 爷爷说，真得帅极了，工作能力又很强，对了，跟你还是一个大学的，叫宋邵言，你认得吗？ 她愣住了，宋邵言啊。 第4089章 从别后，忆相逢（13） 大学里还有几个宋邵言。 她对爷爷点点头：“我认得，是学长，很帅。” “认得就好，去见见啊。” 她后来同意了，和宋邵言在一家餐厅相亲。 “安安姐，外面太冷了，你进来啊。”小朵站到门口喊她。 宁安眯起眼睛看了看远方，她倒没觉得太冷。 但她还是进去了。 “安安……”卧室里有人叫她。 宁安听到是宋邵言的声音。 “欸？安安姐，宋总好像在叫你哦。”小朵也听到了。 “让他叫去。”宁安懒得搭理，头都没抬。 “安安……”宋邵言还在叫，音调低沉而沙哑，夹杂痛苦。 “安安姐，你要不看看他吧？” 宁安真是烦透了这个人，她前脚刚走，他就叫她名字。 她又折回卧室。 宋邵言痛苦地躺在床上，五官疼得皱起，眉头紧拧，口中一直喊着她的名字，有时候轻得谁也听不见。 宁安走过去弯腰压住他的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没事。” 宁安差点听不清他的声音：“要不要打一针？” 宋邵言摇摇头：“你别走……” “行了，我暂时不走就是，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宁安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邵言的额头上都是汗，宁安拿了一条毛巾来替他擦着脸上的汗。 “你哪里不舒服？”宁安问。 “老毛病，没事。” 宁安知道他就这性格，倔得很，也不问了。 宋邵言脸色很差，苍白如纸，这几天都是雨天，宁安不知道他该怎么过。过去的五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宋邵言压住疼痛，轻易不吭声，实在痛得难以自拔才会发出浅浅的闷哼声。 宁安那只被他紧紧抓住的手已经潮湿，都是他的汗。 “宋邵言，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你这样子会痛死的。”宁安的心口是异样的感觉，瞳孔紧缩。 “去了也、也没用……” “那你就一直这样吗？” “嗯。” 宁安真不想管他了，可双眼紧闭、痛不欲生的宋邵言又让她狠不下心来。 她只好不停地替他擦汗：“你每次都是这么忍着？” “以前没这么痛……” 宁安不是医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只能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 后来大概是疼得整个人都虚脱了，宋邵言睡了过去，靠在枕头上，一动不动，像个孩子。 宁安松开他的手，替他盖好被子，一直坐在床边没有走。 其实跟宋邵言离婚的时候她对他没什么恨意，想的最多的就是……各自安好。 可没想到他会受这么重的伤。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宁安没走。 外面的雨还在下。 …… 五点多钟，夜幕拉下，华城陷入了一片漆黑。 宋邵言没醒，宁安就悄悄走出卧室帮小朵做事。 “安安姐，宋总怎么样了？”小朵也很担心，“怎么办？” “他不肯去医院，江辞暂时也回不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宋总人那么好，不会有事的……”小朵难过起来。 第4090章 从别后，忆相逢（14） 宁安的神情也有几分凝重，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结，她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天色已晚，外面漆黑黑的，只有墨宅的灯亮着。 雨丝飞扬，犹如柳絮洋洋洒洒，湿漉漉的地面映照着路灯的光，像一面面小镜子。 别墅区安静无比，没有车子，更没有人声。 “他生病的时候能吃得下饭吗？”宁安问。 “估计吃不下，我打算给宋总煮点粥。” “我来吧。” 宁安捋起袖子去了厨房。 小朵看到宁安熟练地挑拣食材时很是惊讶，因为宁安挑的都是宋总喜欢吃的东西，而且宁安还把红枣去了核。 “安安姐……你怎么连宋总喜欢吃、怎么吃什么都知道？” “注意过。”宁安淡淡道，还好小朵没有再追问。 宁安煮了点黑米粥，加上莲子和红枣，香气清淡，热意满满。她用小火慢慢熬，这样熬出来的粥味道会更好，材质吃到嘴里也会更细腻。 宋邵言睡了很久。 睡醒后双腿没有那么痛了，但他第一眼没有看到宁安，慌张地直喊“安安”“安安”。 宁安知道他醒了，端了粥进卧室。 她把他扶起来：“给你煮了粥，你吃点，不然胃会受不了。” “安安……”他虚弱而疲惫的眼神看向她，眼神不聚焦，黯淡无光。 宁安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想躲闪却又避不开，心里像扎了好几根针一样隐隐作痛。 “我吃不下……”他看着她，只想握住她的手，“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总归是要走的。” “至少等、等过了这些天。”他的眼神里满是乞求和哀怜。 宁安哪里见过这样子的宋邵言，她心一软，点点头同意了。 他的眼神太伤了，从前那所有的骄傲、自负都不见了，只剩下与普通人一样会有的哀戚和脆弱。 “你振作一点，答应我，过几天去一趟医院。如果可以的话，你出国治疗。” “没用的……” “那你是不答应了？” 宋邵言不敢惹她生气，便压住她的手：“你不走我就答应……” “不是说了不走吗？” “我怕、怕醒来……醒来就看不到你了……” 宁安的心里头不是滋味，这种复杂的情绪涌动在她的四肢百骸间，惹得她喉咙酸涩发苦，甚至，想哭。 “你不要多想，把粥吃了。”宁安哄着他，“我喂你。” 宋邵言虽然吃不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喂他的机会也不多了。 “宋邵言。”她喂他吃着粥，缓缓道，“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很多很多，所以这辈子……你才成了我的劫。” “只是劫吗？”他盯着她的眼睛看，吃得很慢。 宁安没有回答他。 其实还有悸动和不一样的心跳。 见她没开口，他又道：“青春年少最好的年纪……没有能给你，安安，对不起……如果知道后来我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主动避开你。” 其实她把他从寺庙拉回来的时候，他也还可以继续避开她的，只要她生气，她就再不会理他了。 第4091章 从别后，忆相逢（15） 宁安没睬他，只单纯地喂他喝粥。 宋邵言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会儿，好没意思，就拉了拉她的衣袖：“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这五年，你在纽约可好？” “好。” 宋邵言：“……” 她大概是不想跟他说话吧。 “你女儿很可爱。” 宁安手一顿，眼里是不明的意味：“你见过我女儿？” “见过……” “宋邵言，我警告你，你别对她怎么样。” “我没那么卑鄙。”宋邵言看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他也很委屈，“她长得很像你。” “你把粥吃完，吃完我就回酒店。” “不是说不走吗？家里有很多房间，你不要回酒店。”宋邵言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你想说什么？” “我们结婚那一年……你真得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如果是，我真得好失败。” “你还问这些干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可那是我唯一值得回忆的记忆，我只是想让回忆变得稍微美好一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那么一点喜欢过我吗？”宋邵言又拉扯她的袖子。 “宋邵言，你好烦啊！” 这人，真得很烦。 生病了也不消停。 “哦……那不烦你了。”宋邵言这才放下手。 他的手很瘦，指节分明，仿佛没什么力气。 “你明天帮我挑个小宠物好不好……”宋邵言又道，“你走后，再没有人陪我，就让你挑的小宠物陪我，小猫小狗随便你。” “你会养吗？” “我可以学，而且家里佣人这么多，总有会的人。” “我帮你看看。”宁安喂他吃了一碗粥。 宋邵言的胃口依然不太好，每吃一口都要停很久才吃得下下一口。 卧室里有暖气，但他的手很凉，像冰块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吃完粥，宁安又喂他吃了药，他身上的疼痛感这才减轻些，沉沉睡了下去。 宁安没走。 这一夜，雨依然下得很大，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到雨水清晰的声音。 宁安一整夜都没睡好，辗转反侧，想起很多很多事。 偶尔好不容易睡着也能梦到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的大学生活里宋邵言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却激荡了她的整个大学生活，像一块石头投在本来波澜不惊的水面。 她其实没见过宋邵言温柔起来的样子，他对她，从来都没温柔过。 …… 第二天的时候，宁安去了宠物店。 她真得就给宋邵言买了一只猫。 她觉得小猫更傲娇些，和宋邵言更般配。 她给他挑了一只英短，圆溜溜的大眼睛，毛茸茸的小爪子，跳上跳下，很是活泼。 这样的小东西能给家里带来欢乐。 说实话，她没见宋邵言养过小宠物，以前的时候，她觉得他并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她也不大会养。 她抱着小猫回去，宋邵言今天下了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精神状态依然很糟糕，眼神里带着疲惫和倦怠。 第4092章 从别后，忆相逢（16） 外面在下雨，和昨天差不多大。 宁安一回墨宅，大概是屋子里太暖和了，小猫从宁安的怀里探出可爱的小脑袋来，“喵”，叫了一声。 宋邵言讶然，转过头。 他看向小猫，小猫也看着他，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那一刻，宋邵言的心都像是融化了。 宁安换拖鞋，还没来得及把小猫放下，它自己就从宁安的怀里跳出去往沙发上跑。 宋邵言一把捉住它！ “小东西，明明是我花钱把你买回来的，结果一回来就不认我。”宁安走过去。 宋邵言的臂膀宽厚有力，小奶猫“喵喵”叫了两声，躲在宋邵言的臂弯里，像个小婴儿，一脸惬意。 宋邵言笑了：“这小东西，好有趣。” “你不是有洁癖吗？” “那也得分情况。” “哦？你以前养过小动物吗？” “小时候没人玩，爷爷送过我一只斗法，不过后来那只斗法丢了，再也没找到。” “那这只小猫你得看紧点，可不能再丢了。” “你给它起名字了吗？”宋邵言顺小猫的毛，小猫很乖巧地窝着，好像已经跟宋邵言很熟了一样。 “你的猫，你给它起名字吧。” “那叫小安好不好？嗯？”宋邵言用脸蹭了蹭小猫的脸，满眼里都是溺爱。 宁安：？？？ “不好！”她气，“你不准给它起这个名字，不然我就把它抱走了。” “那你起一个。” “你的猫，你自己起。对了，它是个小公主。” “哦……”宋邵言若有所思，“那就叫‘花花’吧。” 宁安：“……” 这么乡土气息的名字。 “花花。”宋邵言低头逗小猫的小爪子。 小猫大概也不知道它有了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还高兴地冲宋邵言“喵”了两声。 宋邵言也高兴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宠爱的笑容：“你看，它不挑，它很喜欢我给它起的名字呢！” 宁安：“……” 你开心就好。 宋邵言忙着逗猫，宁安就随口跟他聊了两句：“早上的药吃了吗？今天有没有好点？” “吃了，今天还好，比昨天舒服点。” “江辞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 “我去厨房帮小朵做菜去。” “做我喜欢吃的菜吗？”宋邵言眯起眼睛，眼里带着笑。 “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宁安往厨房走，“你把花花照顾好，对了，宠物店送了我好几本养猫指南，在我包里，你自己拿。” 宁安也不大会养，宠物店的老板就送了她几本书，还留了电话号码。 “哦，好。”宋邵言倒很听话。 宁安脱了大衣外套，进厨房去给小朵帮忙。 宋邵言得了只小可爱，像得了个女儿一样开心，一会儿抱着小猫的爪子，一会儿又蹭小猫的脸蛋。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宁安的女儿，想起和她一起玩的日子。 宋邵言想，如果那个小丫头看到这只猫，也会很开心吧。 那个小丫头很容易满足，和宁安差不多。 想到这儿，他挠了挠花花的肚皮。 第4093章 简单的幸福（1） 花花很开心的样子，伸出软绵绵的小爪子碰宋邵言。 宋邵言也不看电视了，干脆一直跟花花玩。 “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小，你喜欢吃什么？小鱼干还是猫粮？”宋邵言抱着花花，跟它说话。 花花挠他，宋邵言也不恼。 宁安有时候会走出来，一出来就看到宋邵言在跟小猫玩，像个孩子似的。 他穿着宽松厚实的黑色居家服，些许是生病的缘故，他整个人温和得也像是一只猫，脸上看不到一点脾气。 厨房里，小朵小声道：“安安姐，宋总好像很开心呐，我自从来到这儿后还没有看他这么开心过。” “可能是他喜欢猫吧。” “我觉得不是。”小朵不傻，她能感觉到宋总对宁安的不同，虽然宁安自己不承认。 宁安做了一些菜。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宋邵言抱着花花扶着轮椅来到厨房门口：“饭好了吗？” 宁安看了他一眼：“你饿了？” “嗯。” “快好了，你别进来，厨房里有油烟。”宁安道。 宋邵言没进去，不过他在门口坐了很久，炽热的目光落在宁安的身上，目不转睛，一动不动，丝毫不避讳。 有时候小朵看到他这灼热的目光，会悄悄出去，然后不再回厨房。 “我想吃你做的肉沫茄子。”宋邵言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门口道。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 “你爱吃。” “我爱吃，你就吃？没道理。” “可能这样……能让我觉得你还在身边。” 宁安面对他炽热的表白，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动了动，当做没听见，继续做菜。 宋邵言知道自己没有对她好过，甚至在他过生日那一天，她做了一桌子菜，他都没回来吃。 他好想……重新来过。 “你做的菜很香，我想吃。”宋邵言毫不避讳。 “等会儿不就能吃到了，别念叨了。” “可你走了怎么办……我就吃不到了……” “你也没吃过几次我做的菜吧？”宁安白了他一眼，“别矫情啊。” 宋邵言：“……” 宁安觉得这男人要多矫情有多矫情。 “让让。”宁安要把菜端到餐厅里去，可宋邵言挡在门口。 “哦。”宋邵言侧过身子。 花花在宋邵言的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馋馋地看着宁安手里的菜。 “你也想吃啊？”宋邵言低头摸它的小脑袋，“不给，都是我的。” 宁安听到他这孩子气的话，既好气又好笑。其实……她还没见过这样子的宋邵言，稚气得像个十几岁的小男生。 吃饭的时候，小朵他们都故意避开，给宁安和宋邵言留了单独的空间。 宋邵言给她夹菜：“你多吃点，太瘦了，在纽约是不是没人照顾你？” “我不吃肉，我要减肥，我不瘦。”宁安不想搭理他，又把红烧肉夹到他碗里，“你得多吃，医生不是说你抵抗力太差。” “那咱们一人吃一块好了。” 宁安：“……”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发脾气的宋邵言温和清润，一如外人眼里的他，斯文中不失儒雅。 第4094章 简单的幸福（2） 一顿饭吃得很是安稳。 宁安有时候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因为她还没有和宋邵言这样坐在一起平和地吃过饭。 没有一点别的心思，只是吃饭。 “天气冷了，我的衣柜里没有新衣服了。”宋邵言端着饭碗看向她，“你能不能帮我买几件？我的尺寸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宁安怼回去。 “那就随便买好了，反正你就问导购员，身材好的男人一般穿什么码。” “你让家里佣人买啊，我又不是你佣人。” “他们审美没你好。” “我是土包子，没品味，没审美。” 宋邵言：“……” 出来混肯定是要还的，且看苍天饶过谁。 不过，在宋邵言的软磨硬泡下，宁安还是答应了给他买衣服。 宋邵言给了她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 “嗯。”宁安收下了。 吃饭的时候，花花跑了进来，一直蹲在宋邵言的脚边，眯起眼睛特别乖。 餐厅里是简单的装修，灯光是浅浅的黄色，映照出别样的温馨和恬淡。 “宋邵言，你不能浪费粮食，这鸡蛋你不爱吃你也不能全都挑出来啊！”宁安看他吃饭真来气。 宋邵言挑鸡蛋的手一抖，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又把手给缩回去了：“不挑了。” “你说你，都挑出来还让人怎么吃。”宁安真是看不下去。 “知道了。” 宁安见他态度还行，没再说他。 小糖果都比他懂事，小糖果都知道吃饭不能挑食，尤其是鸡蛋，营养丰富。 吃完饭，宋邵言抱着花花去客厅。 宁安又去给他削了一盘子水果。 宅子外风雨飘摇，很冷，但宅子里很温暖，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时间走得很慢，宋邵言很喜欢这样简单的幸福，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这五年来最大的幸福。 其实余生，他要的也不是很多，可终究有点奢侈。 花花大概是已经和宋邵言熟了，趴在宋邵言的腿上，任由宋邵言摸摸它的小脑袋。 晚上没什么事，宁安就坐在沙发上和他一起看了会儿电视。 正好小糖果打电话来，宁安接起。 “妈妈，吃早饭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过几天，好不好？” “嗯，好，圣诞晚会，你会来看吗？” “会，妈妈一定去哦。” “我也去。”宋邵言听见了，看向宁安。 宁安瞪了他一眼。 “妈妈，你在跟谁说话呀。” “你不认识。” “噢！”小糖果没在意，她也没听清那个人的声音。 小糖果和宁安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这才挂上电话。 “带我去看晚会。”宋邵言不依不饶。 “不方便带你。” “为什么？是不是嫌弃我是个残疾人？” “不是，你别这么想，我也没这么想过。”宁安跟他解释，“小糖果是个好奇宝宝，她会问你是谁。” “那你找个理由不就可以了。”宋邵言不屑，“你把手机给我，要是你家女儿同意我去，我就去，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如何？” 第4095章 简单的幸福（3） “你别哄小孩子了。”宁安不同意。 “这些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墨宅和恒远，我也想看看小孩子的晚会。” “华城那么多学校，你去看不就好了。” “可是那些小孩子又没你女儿好看。”宋邵言眼巴巴看着她。 宁安：“……” 这人……嘴巴这么甜么？ 她鬼使神差地就把手机递给他了：“说好了，要是小糖果不同意，你不能纠缠。” “知道了。” “等等。”宁安又叫住他，“小糖果要是问你是谁，你就说是他大伯。” “大什么？” “大伯。” 宋邵言气得七窍生烟。 他拨通了小糖果的儿童手机。 “妈妈！”小糖果奶声奶气喊了一声。 “我不是你妈妈。” “叔叔！”小糖果高兴起来，她就说坏叔叔在妈妈身边呢！ “小糖果，乖，叫大伯。”宁安把手机抢过来，“小孩子要有礼貌，他是你大伯。” “啊？”小糖果讶然，“大伯……大伯不是……不是去世了吗？” 她还记得呢。 妈妈说过。 “没有，你大伯他没有去世，是一场误会。”宁安只好这么跟小糖果解释。 小糖果不懂了，为什么大伯又没去世？为什么大伯的声音和面具叔叔一模一样？为什么她要叫他“大伯”？ 宁安怕她转不过来，连忙道：“叫大伯就对了，乖。” “知道啦！” “嗯。” 宁安又把手机还给宋邵言。 宋邵言瞪了她一眼：“小糖果，听说你要参加圣诞晚会，叔叔可以去看吗？” “哇，叔叔你真得会来吗？好啊，好啊，叔叔你跟妈妈一起来！”小糖果还是喜欢叫他“叔叔”。 宁安：？？？ 不是，小糖果为什么这么高兴？ 她还以为小糖果起码得考虑一下，很大可能小糖果不会同意。 结果…… “好，叔叔一定过去。” “你不能食言哦。” “知道。” 宋邵言挂上电话，把手机还给宁安。 “我没有骗小孩，你女儿同意了。”宋邵言掩盖不住眼底的高兴，“你也要遵守承诺，同意我过去。” “服了你。”宁安不好再反悔。 宋邵言的唇角是浅浅上扬的弧度，笑容里都是满足。 外面的大雨和双腿的疼痛没有让他难受，相反，心里头像是有坚冰在一点点融化开，而如今他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她，哪怕只是看着，内心也十分满足。 他们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 宁安见时间不早了：“你回床上吧，不早了，该洗个澡睡觉了。” “你明天帮我买新衣服。” “知道啦！” 这么大人了，还嚷着要买新衣服。 “对了，不要买奇奇怪怪的颜色，我不要。”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喜欢那几种颜色！” 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倒被宋邵言提醒了，她还真得很想给他买奇奇怪怪的颜色，至少……是他没穿过的颜色。 他们这种男人，衣柜里的衣服无非就是黑白灰几种，款式也是再正式不过。 宁安忽然想逗他一下。 第4096章 简单的幸福（4） 宁安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第二天，天空还在飘雨，阴沉沉的，不见太阳。 宁安早上让司机把她丢在华城的市中心，她一个人去商场里买衣服，顺路又买了些吃的。 她给宋邵言买了好几件衣服，毛衣、外套都有。 其实结婚的时候她并没有给他买过衣服，他嫌她眼光差，但她给他熨过衣服，他的每一件衬衫都是她熨的，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尺码。 回家的时候，宋邵言已经醒了，他坐在落地窗前，手上拿了一本书。 宁安仔细一看，是建筑设计方面的书。 他看得聚精会神，宋邵言认真起来的样子很是耐看，侧脸线条刚毅成熟，鼻梁高挺，睫羽低垂。他的腿上盖了一条厚实的毛毯，整个人安安静静。 宁安推门进来，他才从书里抬起头。 “买了什么？”他满含期待地看着她手上的大包小包。 “你的衣服，还有一些吃的。” “是吗？我看看。”宋邵言兴致勃勃地扶着轮椅过来，想要帮她一起拆手提袋。 宁安先拿出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这个，好看吗？” “……”宋邵言表示，他不爱白色的西装啊，gay里gay气的，配不上他的气质。 “这个，喜欢吗？”宁安又拿出一件蓝色高领毛衣，“导购说今年可流行这个颜色，很显白，显年轻。” “我老了吗？” “穿上更年轻。” “你试试呢。” “……”宋邵言心不甘情不愿，这不是大学里那些小奶狗喜欢的吗？他又不是小奶狗，他是成熟的社会精英。 心里头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把毛衣拿了过来。 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厚厚的家居服，他伸手就开始解家居服的纽扣。 “你换衣服不去洗手间换吗？！”宁安看他。 “干什么要去洗手间？”宋邵言一脸无辜和不解，说着就解开了两三颗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肌肤。 “等等，你别脱了，我先出去。”宁安转身，真不要脸呢。 “我身材不好吗？为什么要出去？看看呢。”宋邵言的声音里还有几分委屈。 宁安：“……” 哪有主动脱衣服给女人看的？还一副求着她看的样子。 “你看看我身材，还不错。”宋邵言已经把纽扣全解开了，“转过头，看看呢。” “滚。” 宁安没睬他，出去了。 宋邵言很受伤。 他的身上虽然有伤疤，但身材还真得不错呢，底子好。 可惜宁安不肯看。 他换上她给他买的高领毛衣，大小正合适，这颜色……他还没尝试过，好像是显年轻。 他仔细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他是不是真老了？好像是老了。 他紧蹙眉头，怎么就老了呢？ 宁安敲敲门：“你换好没有？换好我就进来了。” “好了。” 宁安进来，花花也跟着跑进来。 宁安仔细看了他几眼，挺合适，还不错。 “好看吗？”宋邵言眼巴巴问。 “衣服很好看。” “只有衣服好看吗？” “对啊，只有衣服好看。”宁安故意道。 第4097章 简单的幸福（5） “你不能这样。”宋邵言一本正经教育她，“你应该夸夸我，我现在有点脆弱。” “……”宁安睨了他一眼，“矫情。” 小糖果都没他这么矫情。 花花跳到宋邵言怀里来，蹭了蹭他的毛衣，像是很喜欢，软绵绵的。 宋邵言摸摸它的头：“你看，花花还知道蹭蹭我呢，你要是像花花一样就好了。” 宁安：？？？ 像花花一样？蹭蹭他？ 那画面太美！ “安安，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宋邵言抱着花花看向她。 “别……我不需要你报答，真的，你好好养病不要给我添麻烦就可以。”宁安可生怕他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来。 没想到宋邵言还真说了—— “我要是以身相许，估计我这样的你也看不上，虽然我没什么问题。我想，我唯一可以报答你的……为你守身如玉好不好？” 宁安：…… 宁安：？？？ 宁安：！！！ 不好！关她P事。 “你可千万别这样，我会愧疚的，你趁着还年轻好好找个媳妇，生几个宝宝，人生就圆满了。”宁安诚惶诚恐，他这份大礼她可受不起。 “对别的女人没感觉，怎么生？” “没感觉去找医生看啊，你问我干什么！” 宁安觉得话题有点跑偏，越来越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尽管她很想拉回来。 “算了……你不接受，那我就跟花花孤独终老吧！也许，我还没花花活得长呢！”宋邵言的眼神带着点哀怨。 “你最好的年纪都没接受我，凭什么要我接受一个又老又丑又不能走路的你？” 宋邵言抬起眼睛，眼里蒙了一层水雾，戚戚然，哀戚而伤感。 许久，他都没说话，嘴唇动了动，又把话都咽了下去，眼底是难过的情绪。 宁安意识到这话可能说得有点重，转过头，岔开话题：“这里还有我给你买的吃的，你要是饿了就吃点。”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糟糕……”宋邵言捂心，“这里疼。” “你……”宁安烦透这个人了，“好了，好了，不就是开个玩笑，你干什么这么当真。你不丑不老，特别帅，行了吗？” “我知道，你在骗我。” 宁安：“……” 那她该说什么？这人真难搞。 比女人还矫情。 “我要静静。”说完，宋邵言扶着轮椅去落地窗边了，只留给宁安一个挺直的背影。 宁安想打他。 真没见过这么矫情的男人，还静静？！ 太难搞了，她以前怎么就对他喜欢得死去活来呢？她喜欢他什么？ 宁安从他怀里把花花抱走：“花花，走了，不要打扰你主人修行，咱们这种凡夫俗子不配跟高境界的主人在一块。” 宋邵言怨念地看她一眼，明明是她先说他又老又丑的，她怎么还生气了呢？ 宁安没理会他的眼神，抱着花花离开。 花花“喵喵”叫了两声，跟着宁安开开心心去吃猫粮。 “安安姐，花花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小朵给花花喂猫粮。 第4098章 简单的幸福（6） 宁安也觉得花花挺可爱，起码比它的主人可爱。 外面还在下小雨，宋邵言的腿还是很痛，只不过有时候痛的时间久了就会麻木，麻木后便没什么知觉了。 下午。 宁安帮小朵做了会儿事，她只请了几天假，她还想着去京城一趟。 “安安姐，你给宋总买的衣服很漂亮呐，我看宋总也很喜欢的样子。” “他要是说不喜欢，我下次也不会给他买了。” “你以后还给他买啊？” 宁安：“……” 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下雨的时候，时间就变得很漫长，仿佛日光也成了那绵绵不绝的雨丝一样，缠缠绕绕，剪不断，理还乱。 宁安难得如此清闲，还陪小朵做了下午茶。 她知道宋邵言没睡午觉，敲门给他送过去。 “给你泡了一杯红茶，顺带做了些点心，你应该会喜欢吃。” 宋邵言正坐在窗前看书，见她过来，这才把书收起来。 他拿了一块抹茶饼，又接过托盘里的红茶：“谢谢。” “跟你说点事，我打算去一趟京城，然后直接从京城回纽约，我也照顾你两天了，你……没意见吧？” 宋邵言手一顿：“能有意见吗？” “不太能。”宁安倚靠在墙边，看向他，“不过你可以说说看。” “我没什么事，你要是去京城的话可以带上我，然后我跟你一起去纽约，不是说好了去看小糖果的圣诞晚会吗？” “我没有照顾你的经验，不方便带你。” “你明明是不想带我。” 宁安：“……” 你自己知道得倒挺清楚，那还问什么。 “安安……我的要求不多，你不原谅我也好，不给我机会也好……但还是很想能跟你多呆一天是一天。”宋邵言的眼睛里都是恳求，“真得没别的要求了。” “好了，你先吃东西吧。”宁安受不了他这个眼神，楚楚可怜，像被她欺负了一样。 宋邵言见她态度软了下来，这才开始下午茶。 他还拿了一块抹茶饼，抬手喂她：“你吃吃看，味道还不错。” “我吃过了。”宁安嫌弃，没接。 她不喜欢暧昧不清的关系，她照顾他，也只是想还他一点人情。 宋邵言指了指自己书架上的诗集：“那要不，你念首诗给我听。” “我为什么要念诗给你听？”宁安觉得这人还挺霸道。 “想听你念……有点想念过去和你在一个舞台上朗诵的时光。” “你还记得？” “我怎么会不记得。” 他知道她的优秀和锋芒，太过耀眼，他可以不承认，但他无法忽视。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宁安都比顾回音优秀太多。 宁安从他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倚靠在墙边，纤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纸张，挑了一首简短的诗文。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第4099章 简单的幸福（7） 宁安的声音错落有致，饱含感情。 她念完，宋邵言喝了一口茶：“为什么念这首。” “正好翻到而已咯。” “才不是，你是故意的。”宋邵言蹙眉看向她，俊朗好看的眉宇间是凝结的痕迹，“这首诗叫《错误》，你是想提醒我，我们之间相识一场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对吗？” “宋先生想象力可以的。” “解释就是掩饰，你就是想暗示我。” “好吧好吧，暗示你。”宁安拿他无可奈何，“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去逗逗花花。”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宋邵言看向她。 宁安站在墙边，也看着他。 气氛很平和，倒再没有五年前的剑拔弩张，也许是他们都累了。 “你之前在纽约的工作被顾回音搅乱，被迫辞职，我跟你说一声抱歉。”宋邵言道，“你如果还想回以前的公司，我帮你打声招呼。” “不用了，我现在新找的工作也挺好。” 他能跟她道歉，她已经很意外。 “安安，你接受我也好，不接受也罢，都没什么，我只是想再陪陪你。”宋邵言嗓音清和，“这五年我常常想起你，我和爷爷见过几次面，每次提到你，他都会骂我，说我不知道珍惜。” “过去的都过去了。”宁安淡淡道。 “我快过生日了，你还给我做一桌菜吗？” 听到他提及这事，宁安心口顿了一下。 结婚后的那一年，他过生日时没回来。 “宋邵言，你应该知道，不是所有失去的东西还能找回来的。”宁安神色淡漠，“我很忙，不会再给你过生日。” “是不是我们……以后都只能是陌生人？可以做朋友吗？” “离过婚的人还做什么朋友呢。”宁安放下手里的诗集，“我出去了，你有事再叫我。” 她离开他的卧室。 花花在客厅里跳上跳下，很活泼。 宁安把小家伙抱过来，摸摸它柔软的毛，又逗它玩了一会儿。 “喵——” “乖。”宁安很喜欢这只猫，“以后你就留在这里了，虽然的你在主人有点矫情，有点做作，但他人不坏，他会对你好的。” 宁安也知道宋邵言不坏，没做过十恶不赦的事，而且如今就算是想做，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花花是只很听话的猫，舔了舔宁安的手背。 宁安晚上想回酒店，但管家一直小声恳求她，希望她能再陪陪宋总。 宁安打算明天再走。 她去厨房帮小朵做饭，有时候宋邵言会从卧室出来，不做别的，就喜欢看着她。 这一屋子的佣人呢，他好像也不避讳，就这么看她。 他喜欢穿她买的衣服，喜欢吃她做的菜，好像就连她给他盛的白米饭都比平时香很多。 他的腿还很疼，但只要她在，那疼痛都能减轻。 他最喜欢跟宁安面对面坐着吃饭，没有别人打扰，只有他们。 “我明天去京城，你自己保重，如果想去纽约看小糖果的圣诞晚会，你就提前打个电话给我。”宁安道。 第4100章 简单的幸福（8） “你去京城，是不是想去找顾回音。” “是又如何。” “那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我怕她骗你。”宋邵言顿了顿，“你要是去，得带上我。” “你现在知道她满嘴谎话了？” “……”宋邵言默，“可能是因为我没被人骗过，所以轻而易举就被顾回音利用了。” “笨蛋。” 宋邵言知道，后来顾回音跟他说宁安前男友的事，肯定也是添油加醋。 但这事儿，他还没有好意思问宁安。 晚上。 宋邵言洗了个澡，宁安正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宋邵言扶着轮椅过去，又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能帮我吹下头发吗？” “以前谁帮你吹？” “我自己。” “怎么我在这儿，你自己就不会吹了？” “你帮帮我，我胳膊没什么力气。” 宁安拿过他手里的吹风机，走到他身后。 他头发不长，很容易吹干。 宋邵言双手搁在扶手上，闭上眼睛，默默享受宁安温柔的手指穿过他发间的轻柔。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享受，宋邵言很满足，也沉醉在这样的夜晚里。 阳台上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嗡嗡。 …… 宁安去了京城。 宋邵言非要跟过来。 有宋邵言在，她确实轻而易举就见到了顾回音。 那个女人的长头发已经剪掉，只剩下一头干枯的短发，因为没有化妆的缘故，她的脸显得松弛而干燥。 宋邵言没有跟进来，宁安一个人走到顾回音的跟前。 隔着铁栏杆，宁安近距离地看到了顾回音，这个几个月前还在她面前嚣张无比，好像走上人生巅峰的女人。 顾回音懒懒抬了抬眼皮子，一副淡漠的样子，不乐意正眼看宁安。 “来看我笑话么？”顾回音依然是阴阳怪气，“宁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前夫没死，自己也能从车祸中活下来。” “顾回音，我和你并没有什么交集，我实在不知道你恨我恨到如此地步，蓄意谋杀。”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是宋太太了，你说我恨不恨你呢？嗯？”顾回音的眼神里是恶狠狠的光。 “你做的那些事瞒不了一世，就算没有我，宋邵言终有一天也会知道你当初骗了他，以他的性格，被人骗了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就算宋邵言糊涂，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叱咤商场，看遍风云的爷爷，你骗得了宋邵言，你也骗不了宋爷爷。” 顾回音沉默了。 宁安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你对金钱的欲望太重，如果不是这样，以你的学历，大可以踏踏实实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再找一个差不多的老公。可你，偏偏削尖了脑袋要往豪门钻。” “宁安，你别来我这秀优越感了！我知道你出身富贵，家世好，你不需要来我这儿寻找存在感！我已经在监狱里了，你还来横插一脚干什么呢？”顾回音冷笑，“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的女人，你凭什么教训我？宋邵言看不起我就罢，你也配教育我吗？！” 第4101章 简单的幸福（9） 宁安讶然，她还以为顾回音在监狱里这么久会有悔改。 其实根本就没有。 “你好自为之，我来只是想告诉你，前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出庭，但后续的庭审我会出现。你和宋琳涉嫌蓄意谋杀的事，我会告到底。”宁安态度很强硬，“顾回音，你自己选择了不做一个好人，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 “还有以前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每一笔都记得。” “呵，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就是来看我究竟落魄成什么样的。”顾回音眼神无光，脸上是嗤笑的表情，“如你所愿，我现在非常落魄，你是不是很得意了？前夫跟你离婚五年还为你出头，坐拥两个男人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顾回音，你的世界里还是只有男人吗？看来你在监狱的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悔悟。”宁安看不起她，“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首先要自立自强，自尊自爱，才会获得别人的尊重和爱惜。你的世界里可以有美好的生活，也可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不只是男人。” “顾回音，从你上大学准备算计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是捷径，但很容易走偏，很不巧，你早就走偏，偏偏自己还不自知，一条道走到黑。” “行了，宁安，你现在是胜利者，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可我，不想听你说！”顾回音冷眼看着宁安，“你出去！不要再来找我！” 顾回音的手上戴着手铐，不能怎么样，便用一双冷漠通红的眼睛盯着宁安。 四周是潮湿阴冷的气息，这个地方狭窄而阴暗。 “顾回音，谁准你对安安大呼小叫的？”宋邵言扶着轮椅进来。 顾回音冷笑：“呵……宋大公子也来了啊，这是要监狱唱戏呢？” “别给脸不要脸，顾回音，如果五年后你能稍微收敛一点，你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下场。”宋邵言拉过宁安的手，“过来，离我近点。” 在顾回音面前，宁安顺从了。 她往宋邵言身边靠了靠。 “宋邵言，你可得意了吧？可惜提醒你一下，这个女人和你的弟弟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 顾回音用这个事实来刺激宋邵言，她以为会把这个骄傲的男人刺激得发火，没想到……宋邵言波澜不惊，眼底都没有一丝波动的情绪。 “顾回音，你当我是当年那个傲娇、自负、一次次被你欺骗的男人吗？”宋邵言平静道，“你当年欺骗过我多少事，不如当着宁安的面来说说清楚。” “骗就骗了，怎么了？你不也被我骗了这么多年吗？宋邵言，你还真挺好骗，随便编个谎话你都信。” “我没说错的话，当初喊我去机场看宁安的男朋友，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嗯？”宋邵言盯着顾回音看。 气氛有几分微妙。 男朋友？宁安诧异。 她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她怎么会有一个男朋友？怎么回事？ 这个顾回音对宋邵言撒过多少谎？ 第4102章 简单的幸福（10） 上大学的时候她和顾回音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她怎么会对宋邵言撒出这么多的谎来？ 关键是……宋邵言还他妈信了？ 真是够了。 “我安排什么？我能安排她和她男朋友在机场搂搂抱抱啊。”顾回音不承认，“呵，宋邵言，你头上都不知道有多少顶绿帽子了。” “顾回音，你说什么？你以前就是这么骗宋邵言的？”宁安听不下去了，“你到底编过多少谎？我大学的时候哪来的男朋友？你偷走我的小狐狸面具就算了，你还编出这种谎话来，你有没有良心？” 宋邵言的眼里闪过微妙的光泽。 她没有男朋友？ 他还一直以为她有男朋友……那机场那个男人是谁？ 他们当时……是真得抱在一起了。 “呵。”顾回音也编不下去了，她当然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自然不是宁安的男朋友。 宋邵言不方便在这儿问宁安，淡淡道：“顾回音，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撒的谎终有被识破的时候，不要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初你用家里进小偷的事博得我的同情，也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因为你知道，我始终没有怀疑过你。” “我承认，我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我都这样了。”顾回音自暴自弃，冷漠地看着他们。 这一次，轮到宋邵言冷笑。 他也在心里头嘲笑自己的愚蠢。 当初他出于好心，还让警局的朋友帮忙查了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他当年工作忙，没把这事放心上，以为是小偷技术高超，能瞒天过海，巧妙避开了摄像头。 后来仔细想想，哪有什么小偷，不过是顾回音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故意造成家里进小偷的假象来博得他的同情，试图破镜重圆。 宁安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大概就是顾回音骗了宋邵言很多次？ 宁安也不知道这女人哪来这么多心眼。 “宋邵言，宁安，你们不要再来看我，我不求着你们。”顾回音冷冷道，“不要一个个都跑来我这儿秀优越感！宋邵言，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看看你的腿，以后一辈子坐轮椅，呵呵。” “那也好过你一辈子蹲在监狱里。”宋邵言森冷的眸子里是微暗的光芒，“顾回音，你落在我的手里，你以为我还能轻易放过你吗？” “随便你啊，那就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对吧，宋邵言？” 空气中是火药味儿。 灯光昏暗阴冷。 宁安弯腰扶住宋邵言的轮椅：“这儿不宜久呆，我们先出去。” “嗯。” 宁安怕顾回音再说出什么刺激宋邵言的话来。 她推着宋邵言出去。 一出来，外面很敞亮，和里头截然不同。 宁安深呼吸一口，看着天空中洁白的云朵。 京城没有下雨，天空很蓝，天气也很好，阳光明媚。 “你冷不冷？”宁安低头看他。 宋邵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听到她问话，抬起头看她：“有点。” 第4103章 简单的幸福（11） “你穿的太少了。”宁安看着他，“这地方本来就冷，荒郊野外的，走吧。” “你不是要看卷宗吗？” “我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看就好，你的身体受不住这边的寒冷。” “我好歹是个男人，有什么受不住的。”宋邵言不喜欢这话，“往左拐，带你去看卷宗。” 卷宗就是宋琳和顾回音的这次犯罪证据，宁安想看一看。 宋邵言没太多兴趣，他就只陪着她过去。 其实他心里头更想问的是她男朋友的事，也不急这一时，至少他知道，顾回音都是骗他的。 他对待感情上的事太不上心，不然也不至于一次次被顾回音利用。 他当年如果能从工作中抽出一点时间来，也不至于这样。 档案室有专人把守，宁安戴着口罩和手套进去。 宋邵言在外面等她。 她和他不一样，她是个喜欢明明白白的人，干脆利落，不明白的事一定要去求个明白。 她当年跟他离婚也是如此，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婚姻。 宋邵言在警局见到几个熟人，随意跟他们聊着天。 大院里有一棵光秃秃的树，树叶早就落光了，只剩下交错的树枝。 他们给他点了一支烟，宋邵言没拒绝，抽着烟，默默看向这寂寥的大院。 “宋公子，这几年京城关于你的传闻真不少，有人说你出去经商了，有人说你遭到了意外。” “有真有假。”宋邵言没多解释。 “宋公子，你带来的这个女人是你女朋友吗？” “你们觉得呢？”宋邵言勾唇，言语暧昧。 “肯定是了。” “我和她般配吗？”宋邵言一手夹着烟，一手理了理衣领，神采奕奕。 “当然，很般配啊，这姑娘真漂亮呢！” “我也觉得很般配。”宋邵言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几个男人随意聊着天，外面是飒飒风响，吹得枝叶到处乱颤。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宁安从档案室走出来，摘掉口罩，深呼吸一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 她一出来，宋邵言就看向她，双眼里都是光泽。 宁安见他今天精神状态不错，笑了笑：“我们该回去了。” “嗯。” 宋邵言和熟人告了别，这才和宁安上车。 宁安见他抽烟，淡淡道：“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抽烟，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作。” “他们给我的，我不想抽的。” “他们给你你就抽，他们打你，你是不是也不还手？” “你不让我抽，我以后就不抽了。” 宁安：“……” 这话听着，奇奇怪怪。 车子往市中心开。 “看完了？满意了？”宋邵言问。 “看完了，你和宋爷爷真是瞒得滴水不漏。” “没办法，打草惊蛇的话，既没有充分的证据，又没有充足的时间，所以只能瞒着。” “要不是那场车祸，你和爷爷没打算把我卷进来吧。” “嗯。”宋邵言点点头，“只是没想到宋琳连宋宅都要，还制造出那样的车祸。” “邵钧远在美国，她大概是觉得，宋爷爷去世后，宋家就没人了，宋宅凭什么给我一个外人。” 第4104章 简单的幸福（12） “你也是，给你就拿着，宋宅那么好的别墅，说卖就卖。” “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会要，我和你们宋家早就没关系了，这么好的别墅受之有愧。”宁安道，“我本打算出手后就把钱捐给国内的希望小学，没想到，卖不掉。” “京城有几个人买得起？能买得起的，也都知道是宋家宅子，怕是不会买。” “我想，要不是那场车祸，你会用墨修的名字过一辈子，是不是？” “哪有什么一辈子。”宋邵言脸色平静，“我活不了几年了。” “又来。” 宁安不爱听他说这种话。 怎么就活不了几年了。 听到他说这种话，宁安莫名就不太想跟他聊天，转过头去，看着外面的街道。 这片地方离市中心很远，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到。 宁安已经订了酒店，她想着明天就回纽约去。 宋邵言见她不理他了，有些焦灼。 僵持了一会儿，他受不了这安静，主动开口：“你知道不知道，顾回音这女人心眼太多……” 果然，他一开口，宁安转过头来：“不是她心眼多，是你蠢。” “是的啊，又笨又蠢又傻，也不知道是怎么娶上老婆的……所以我当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宋邵言楚楚可怜看向她，“你知道她骗我什么吗？她骗我说，你有一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只不过后来你们意见不合分手了，你就嫁给了我。” “这种鬼话你说信就信，宋邵言，你有脑子吗？”宁安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多年还有一个“男朋友”。 她真得要被宋邵言的这脑子给气死了。 “有一次她打电话过来，说你和男朋友在机场依依不舍分别……然后……然后我……我就去机场了……” 宋邵言真是一脸的愧疚啊，眼神躲闪，都不敢看宁安。 宁安脸上都是恼火，这男人没脑子么？ 真得一点脑子都没有啊…… 她仔细想了想，离婚以前她去机场的时候并不多，有时是回去看爷爷，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 哪来的男朋友？ 越想越不明白，她干脆问道：“什么时候？” “我们相亲之后，就是那次……那男的还送了你一只挂件，是只熊，你不记得了？” 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熊？ 宁安眉头一皱，哦…… 她想起来了。 是风弟。 秦风是她邻居家的儿子，从小到大他们都认识，他比她小，一直叫她“安安姐”，她就叫他“风弟”。 后来秦风来京城上大学，正好跟她在一个大学城，但不在同一所大学，阿姨就拜托她照顾照顾风弟。 大学一毕业，秦风就回家乡去了，没有留在京城，那一次，是她送他去的机场。 只能是那一次了！ 她们宿舍的姑娘都知道她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弟弟，当然，顾回音也知道。 风弟个子高，长得也阳光朝气，送他走的时候他挺舍不得她，抱了抱她，还一直说“安安姐，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啦”。 第4105章 简单的幸福（13） 宁安很舍不得他，虽然她年纪比他大，但上大学的时候很受风弟照顾，他经常给她带家乡的特产，还有阿姨亲手做的糕点。 就好像……从此在异地，又少一个能说话的人。 风弟给她买了很多好吃的，不过那个小熊挂件是他在机场临时买的，所以送给她的时候才会被宋邵言看到。 没想到小小的举动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 顾回音撒谎是错，但宋邵言如果但凡对她稍微了解一点点，都不会被顾回音骗。 她们宿舍，谁不知道她和秦风是姐弟。 宁安还想起来，有一次她在宋家受了委屈，想家，就拿出小熊挂件一直看啊看，结果没料到宋邵言会进来，还扔了她的东西！ 她和宋邵言结婚，要是风弟在，肯定会打宋邵言一顿。 秦风个子高，比宋邵言还高，从小又是练跆拳道的，宋邵言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可惜，风弟早就回故乡了。 算起来，她和他也已经多年没有见面。 宋邵言见她不说话，眼神里略略有些不高兴：“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宁安看向他：“我干什么要告诉你？嗯？” “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想着。” “那你就一直想着好了。” “……”宋邵言拉她的手，“这样不太好呢！” “宋邵言，你烦不烦？你干什么碰我？” “你告诉我我就不碰你了。”宋邵言还碰她。 车子后面就这么点大，宁安把手缩起来，他还继续碰。 宁安被他骚扰得忍无可忍：“我就是不告诉你。” “哼。”宋邵言冷哼一声，“那肯定就是前男友了。” “对啊，还不止一个呢！”宁安故意道。 宋邵言讶然看向她：“你谈过多少次恋爱啊？” “你猜啊。”宁安没好气道，“我这么优秀，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追，你以为就你有人追，我没有吗？” “不是吧？”宋邵言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什么是不是的，跟你有关系吗？”宁安气急，“我以前有几个男朋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邵言一脸受伤的表情，“你的感情史这么丰富？” 宁安：“……” 她没睬他。 “跟你比，我好纯情。” 宁安：？？？ 宋邵言一脸单纯：“我只有一个前女友，还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严格意义上她也不算我女朋友，只是不咸不淡地交往了几年。那时候爷爷身体就不怎么好了，我的重心在学业和宋氏上。” 宋邵言觉得自己还挺失败。 就交了一个女朋友，还是个骗子。 结婚了，老婆一年就跟他离婚了。 在感情上，他可真失败呢。 “你可真纯情呢。”宁安看向他。 “嗯。”宋邵言一本正经点头。 呸……宁安在心里头骂了他几遍，这是脸都不要了啊。 过了半晌，宋邵言又道：“你前男友们……都是我们学校的？说不定我还认得。” “宋邵言，你想干什么？” “随便聊聊。” 宁安不理不睬，转过头去。 第4106章 简单的幸福（14） 又冷场了。 宋邵言觉得自己可能是聊天终结者，怎么聊什么宁安都不感兴趣呢？ 他真是一筹莫展。 果然，一路上，他不开口，宁安也再没睬他。 车子离开荒郊野外时，宁安对司机道：“师傅，把我送到思南路的宝格丽酒店。” “不要了吧？”宋邵言终于逮到插话的机会，“酒店住一晚很贵的，我在京城有一个小别墅，收拾得很干净，一直都有佣人，房间很多，环境也好。” “我住的起。” 宋邵言：“……” 了不起啊。 话题又被终结了。 思来想去，宋邵言问她：“你明天就回纽约吗？不如在京城呆几天，过些天我让助理给我们买票。” 宁安：？？？ 我们？ “不好吗？”宋邵言看她又不说话呢，眨着眼睛平静地看向她。 “不劳烦宋先生了，机票我自己会买。” “那你觉得我能帮你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会做。” “这样不太好呢！”宋邵言一脸无辜，“那我岂不是没有任何用处了？” “宋邵言，你够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卖萌？！”宁安瞪他。 “没有。”宋邵言当然不承认，更加无辜。 “你真是够了，不要跟我说话，跟你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烦。”宁安不想理他。 “那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了？” “你会做的我也会做，明白了吗？” “哦……我知道了，我是个没用的人。”宋邵言一脸沮丧，眼睛里是闪动的水痕。 宁安：？？？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他矫情个什么？ 她只是说他会做的她也会做，什么时候说他是个没用的人了？ 宁安觉得宋邵言这人越发矫情和无理取闹，她不想理他了，越是理他越矫情。 宋邵言沮丧了好一会儿。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市中心。 京城还是这个京城，宁安抬头仰望天空，她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她还会跟宋邵言坐在一辆车里回京城。 有时候恍惚觉得就是一场梦，明明……五年前宋邵言就死于矿难。 若不是身边的人真实存在，她真得要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宋邵言看了一眼手表：“到饭点了，我们吃午饭吧，我请你。” “不用了，我不饿，我回酒店睡一觉。” “那你请我吃，我好歹把你送到了京城。” 宁安：“……” 她拿宋邵言没办法。 车子在一家火锅店停下，这是宋邵言挑的店。 “为什么要吃火锅，味儿那么大。”宁安问。 “冬天吃火锅更有感觉。” “你要什么感觉？” “嗯……初恋的感觉？” 宁安翻了个白眼。 吃个火锅还能吃出初恋的感觉？敢情他的初恋是火锅味？真尼玛矫情。 “宋邵言，你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可以成熟点了。”宁安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什么叫成熟？是我……不够男人味？” 宁安：“……” 这天没法聊了。 “算了，算了，点菜吧！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管我，我不挑。” 第4107章 简单的幸福（15） 宁安从来没觉得跟宋邵言聊天是件这么头疼的事。 宋邵言认真点了几样菜，又把菜单递给宁安：“你再加点，吃辣吗？” “都行。” “那咱们点个鸳鸯锅吧。” “不用了，清淡点就可以。” “鸳鸯吧……” 宁安：“……” 最终，还是宋邵言赢了。 宁安怎么觉得虽然他一路都在征求她的意见，但最后采纳的还都是他的意见呢？ 宋邵言心情颇好。 这样的天气确实很适合吃火锅，宁安和宋邵言并没有在一起吃过火锅，他们在一起吃过饭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隔着腾腾热气，宁安看到宋邵言那张俊美的容颜，他不说话的时候脸部轮廓俊毅儒雅，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而翕动，宛如蝶翼。 宋邵言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讨喜，干脆提到她的女儿：“你冬天在家的时候和女儿经常吃火锅吗？” “不经常，邵钧来的时候会一起吃，人多了吃火锅才热闹。” 宋邵言：“……” 情不自禁就脑补了画面。 有点嫉妒。 “邵钧不仅工作能力强，还会做菜，小糖果想吃火锅的时候他会带很多买好的菜来。有时候不用我动手，他和我家保姆会把菜洗的干干净净，他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小丸子，鱼丸，牛肉丸，虾丸……小糖果特别喜欢。” 宋邵言：“……” 嫉妒使他丑陋。 “他觉得美国超市里卖的火锅调料不够正宗，还托国内的朋友带了很多火锅调料，我家现在还有，小糖果喜欢得不得了。” “好了，咱们聊点别的。”宋邵言自动终结话题，“你女儿上小学了吗？” “对啊，一年级。” “成绩好不好？” “还行，可能是念的学校太好，同班同学太优秀，她有点跟不上。”宁安托着腮，吃着菜，“说了你也不懂。” “我怎么不懂？要是跟不上的话我可以给她辅导辅导，我的成绩，你也知道的，很优秀。” “请不起。”宁安拒绝，“我女儿的成绩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给女儿辅导，绰绰有余，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家教。” “家教不靠谱，你工作也忙，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不考虑，谢谢。” “……”宋邵言默，“真的，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当年在学校……” “这个肉片挺好吃，你要不尝尝？这个鱼丸也很好吃！” 宋邵言：“……” 宁安头一次发现，宋邵言话也挺多的。 吃了一半，宋邵言闲不住，还是想跟她说说话：“安安，你觉得你女儿会喜欢我吗？” “我怎么知道，应该不会吧！她喜欢好看的叔叔。” 宋邵言：？？？ “你伤害了我。” “没有啦，你还是好看的，她只是喜欢好看又年轻的叔叔，比如邵钧那样的。” “那这五年，你怎么没跟邵钧结婚？嗯？” “美国不流行结婚，流行同居。”宁安淡淡道。 “你和邵钧同居了？” “关你P事？” 宋邵言：“……” 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第4108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1） 和宁安在一起吃火锅，宋邵言满脑子都是宁安和宋邵钧、小糖果在一起吃火锅的场景。 他像是一个外人。 宁安见他半天没说话，吃了一口白菜，看向他：“你多吃点，不用跟我客气。” “你尽说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我吃不下了。”宋邵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哦，吃不下就吃不下呗。”宁安反正是不会哄他的。 她吃得下，还吃得很开心。 她才不管宋邵言。 三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要像哄三岁小孩子一样哄他？ 宋邵言看着她，郁闷极了。 为什么都不哄哄他？ “你下午做什么？”宋邵言问。 “在酒店休息。” “明天就回纽约？” “嗯。” “行吧，我过几天去，你别到时候不接我电话就行。” “我向来言而有信，既然说好了的事，我不会反悔。”宁安平静道，继续吃火锅。 一顿饭，宁安吃得很开心，可宋邵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饭后，宁安回了酒店，宋邵言也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小别墅。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郁闷，怎么都缓解不了自己的郁闷。 这一郁闷就郁闷了半天。 京城的天气格外好，他坐在别墅的花园里，享受着冬天午后的阳光。 宁安明天不带他走，那他过几天再去纽约就是。 傍晚，夕阳一点点从西边沉下去，宋邵言心中的郁结一直没有解，他干脆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没过多久，张德便把一个女人带到了宋邵言的别墅来。 宋邵言正坐在轮椅上泡着茶，悠闲地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享受这片宁静。 小悦看到宋邵言，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擦了擦眼睛又看了几遍，真得是宋邵言，宋学长！ 张德把人带到就走了。 “坐。”宋邵言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学长，真得是你吗？你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么帅哎！” 宋邵言浅浅淡淡勾了勾唇角：“不帅了，老了。” “完全没有啊，我反而觉得你比以前更帅，更成熟，更有魅力了！”小悦坐下，她完全没想到宋邵言会把她喊过来，要知道，在大学的时候，她跟宋邵言这样的公子哥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后来知道他是宋氏太子爷，就更加只能仰望了。 生来就不是一路人。 她刚刚听说宋邵言宋总找她，她真是愣了好半天。 大学毕业都很多年了，宋总怎么会找她？她就是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宋邵言待人接物很绅士，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俊美的脸上是清风霁月般的温和，夕阳柔和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安逸。 “喝茶。”宋邵言将杯子递过去。 小悦简直倍感荣幸，诚惶诚恐：“宋、宋总……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别墅，这里的装修、环境都是她想象不出来的，太美了。 “以前我们是一个大学的。”宋邵言缓缓开口，云淡风轻。 “对，对，没想到宋总记得啊，你是商学院的，我是外文系的。” 第4109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2） 小悦真是受宠若惊，宋总这都记得？ 她使劲想了想也没想出来她和宋邵言之间有什么交集，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有点想知道…… 宋邵言不是没有看到她眼里的狐疑和惊讶，他仍旧笑了笑，清朗如风：“找你来是想问你点事。” 小悦讶然，她能有什么事告诉宋总？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对你们宿舍的一个女学生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后来他出国留学了，现在回了国，就想打听打听她的情况。”宋邵言语调缓慢，声音清润，带着礼貌和温和。 小悦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宋总，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先让我猜猜……我们当年宿舍一共四个人，能让宋总朋友一见钟情的该不会是宁安吧？她学习好，长得漂亮，又有气质，对她一见钟情的人可多了。”小悦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大大咧咧，什么都不会多想。 宋邵言找她问话，她觉得是三生有幸的事，当然知无不言。 “不着急，你先喝茶。”宋邵言平静如水，“你猜的没错，是她，你们毕业后还有联系吗？” “没什么联系了，偶尔在微信聊几句，哦，对了，前几个月我们在京城酒吧喝过酒，安安过来出差，她现在人在国外。” “哦哦，这样啊……”宋邵言蹙眉。 “宋总想做媒的话，肯定是想知道安安的感情状况……安安这几年结过一次婚，一年不到就离婚了，现在有个女儿，不知道您朋友能不能接受。” “我朋友对这些倒是无所谓。” “您朋友真是痴情，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我觉得可以见面了解一下呢，您朋友一定很优秀吧？” “嗯，挺帅的小伙子，事业有成，性格也不错，家里条件很好，不会亏待她。” “我觉得安安未必看中这些，只要对她和她女儿好就行。”小悦道。 “我觉得没问题，我那朋友性子随和，就是笨了点，不大懂得哄女孩子开心。” “他对安安是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吗？宋总要安安联系方式么？我可以给你。”小悦倒是十分热情，她觉得，宋学长的朋友一定也是一表人才，肯定和宁安很般配。 “联系方式倒是能打听到，就是想问问宁安的感情状况，免得有误会。”宋邵言嗓音平和，目光从容，“我想，你和宁安是舍友，应该对她比较了解，就想找你问问。如果能撮合他们在一起，也算是功德一件。” “对，对，功德无量的好事。”小悦很开心，“宋总你还想问点什么？” “嗯……”宋邵言思忖片刻，“哦，对了，以前上大学看到过宁安和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子走得挺近，那个是不是就是她前夫？” “个子高高的？”小悦想了想，摆手，“不是，不是，宋总你误会了，你说的应该是秦风，安安邻居家的儿子，跟我们不是一个学校，隔壁学校的。” 第4110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3） 小悦又连忙跟宋邵言解释：“安安以前上大学没有谈过恋爱，最多也就是暗……” 她忽然又捂嘴。 呸…… 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宁安暗恋眼前这位啊！ “反正，反正那男生不是安安男朋友，安安以前没有男朋友，这个我们都知道的，您别误会。”小悦慌忙解释，“如果是高高的男生，那应该就是安安邻居阿姨的儿子，比安安小，阿姨一直托她照顾，所以他经常来我们学校玩。” “哦哦。”宋邵言波澜不惊，风平浪静，喝了一口茶。 小悦忽然就有点紧张了。 可能是跟帅哥说话比较紧张吧。 “宋总，安安性格很好的，工作能力也强，虽然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但她依然是一个优秀的存在。” “别生疏，叫我学长就好。” “哦，宋学长。”小悦不好意思地捧着茶杯，“不知道你朋友介意不介意了，听安安说她和她前夫是相亲认识的，我们连她结婚这事都不知道。后来她就出国了，生了个女儿。” “你们没见过她前夫？” “没见过，安安也不大提，好像没什么感情。” “没感情结什么婚。”宋邵言嗓音轻飘飘的，“她对待婚姻这么随意？” “不不不，学长你别误会，安安不是那样的人。我猜可能是家里人逼得紧，或者她前夫确实还不错，但相处了一年又失望了而已。”小悦道，“现在不负责任的男人很多，而且男人挺会隐藏，得相处时间久了才能发现。” “她以前上大学没有男朋友？” “当然没有，我们还能不知道嘛，都是一个宿舍的，她要是有男朋友也不会去相亲呀。” “哦哦。” “宋总，安安是那种对感情比较慢热的人，不知道您朋友有没有耐心去接受这样的感情……其实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都是盼着对方好。” “我朋友这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就是对感情有点洁癖。” “不知道洁癖到什么程度呢？那安安这种离过婚的，他是不是看不上？”小悦也摸不清宋邵言，毕竟没什么交集。 宋邵言一直是她们口中的风云人物，校草级别的，只能仰望。 她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会跟他坐在一块儿聊天。 简直跟做梦一样。 “这倒不至于，只要没有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别的都没问题。” “那学长你放心，我们对安安还能不了解吗？她上大学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我们都叫她小学霸。” “那她离婚后没有再婚？” “这个倒没有……不过她在国外的生活，我们已经不了解，毕竟没有交集了。”小悦如实相告。 偶尔，她会抬头看一眼宋邵言。 学长还是这么帅，这颜值，很能打了。 宋邵言沉默半晌，喝了一口茶，面色从容而镇定。 小悦壮着胆子悄悄问道：“学长应该结婚了吧？” 宋邵言勾唇，没有回答。 小悦不敢再问了，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第4111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4） 不过她也知道豪门之中，婚姻亦是极其避讳的事，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 宋邵言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定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好几个了。 “宋学长，你还想问点什么？” “你刚刚说的那个秦风……真是宁安邻居家弟弟，不是青梅竹马？” “不可能的。”小悦摆手，“我们还能不知道吗？宁安一直叫他风弟，他也一直把宁安当姐姐，两人之间就是很纯粹的姐弟关系。我保证，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哦哦，没什么，就是问问，那个秦风的照片你有没有？” “没有哎。” 小悦觉得有钱人找老婆真是麻烦呢，这是要把别人的感情史扒得一干二净？ 宋邵言想，宁安果然是嘴硬，还交过几个男朋友。 一个都没有。 这么一想，他心情好多了。 “学长，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喜欢你的女生很多哦。”小悦星星眼，“大家私底下都叫你男神。” “惭愧。”宋邵言莞尔，“过去的事了。” “我真得没有想过还能见到学长你，这几年在新闻报纸上也没有见到过你。” “今天我找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好啊，那学长，你朋友那边……是会主动联系安安吗？我也很希望安安能嫁个对她好的男人。不过她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可能很难再接受另一个人，学长你让你朋友多主动点。” “失败的婚姻……”宋邵言咀嚼这几个字。 “唉，安安性格这么好，她前夫可能真得太糟糕了，不然安安肯定会包容。” 宋邵言：“……” 一口茶差点呛在喉咙里。 “不过学长的朋友肯定很优秀，性格很好！”小悦开心道，“这么多年对安安都念念不忘的话，那真是个痴情的人呢！” 她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宋邵言的朋友自然和宋邵言差不多。 “你们前段时间在酒吧喝酒，聊什么？” “女人嘛，什么都能聊。”小悦很是健谈，“聊以前大学的一些趣事，还有现在的生活、工作，后来我们都喝醉了，安安也醉了，她这几年在美国过得还行，但一个女人一个人带孩子，真得很累。” “哦。” “学长，你还要问什么吗？” “没有了，以后有的话再问你。” “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要是他们真得成了，请我喝喜酒就好。” “行。” 宋邵言留她喝了会儿下午茶。 小悦没有多逗留，也不敢问宋邵言的私人问题，坐了会儿就走了。 张德亲自送她离开。 夕阳西下，花园里起风了。 宋邵言扶着轮椅离开，一个人回客厅。 外面的彩霞铺满客厅的落地窗，霞光万丈，光线明晰，整个别墅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色调里。 宋邵言心情显然是愉悦很多，晚上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 …… 酒店里。 宁安摆脱了宋邵言的纠缠，收拾好行李，吃了顿简单的晚餐。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开了一瓶红酒，稍稍喝了点。 月明星稀，天色很好。 第4112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5） 都市里的灯光闪烁明亮，宁安只穿了一件厚实的睡衣，光着脚坐在阳台边。 八点多的时候，宋邵言打了电话来。 回国的这几天，几乎都是他主动打电话给她。 “行李都收拾好了吗？”宋邵言问道。 “嗯。” “你先回纽约，过几天我就过去，会赶上小糖果的圣诞晚会。” “没关系，你忙你的，小糖果也不知道你是谁。”宁安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来不来都无所谓，反正她没放心上。 “答应小孩子的事怎么能轻易食言？你做妈妈的应该很懂这个道理，食言的话会对小孩子的内心造成很大的伤害，我不想伤害她。” 宁安：“……” “小糖果要表演什么节目？” “弹钢琴，弹一首《茉莉花》。” “那我很期待了。” “你期待什么？” “我这个做大伯的不能期待期待吗？” 宁安：“……” 宁安觉得宋邵言越来越黏人。 以前他从来不会给她打电话。 如今，半天不见就会给她打电话。 宁安淡淡道：“宋先生，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那就不要讲。” “我想，还是得讲。”宁安真诚脸，“宋先生，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距离，我不想被人误会，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那头，宋邵言沉默了。 他迷离的眼底是渐渐黯淡的光，那光泽明明灭灭。 许久，他开口澄清：“我没有非分之想，我知道如今的我早已不配拥有任何人，尤其是优秀温柔的你。我有自知之明，你不需要提醒我，我所做的无非就是……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明白吗？和你吃饭、和你说话，都能让我开心。” “安安，你如果不喜欢这种纠缠和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可以离得远远的。其实你也知道，我活不久了。” 宁安素来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心口像是被丝线勒紧，勒得她喘不过气。 浑身的血液也在一点点冷却，她的瞳孔里是没有温度的光芒。 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换做以前，她对宋邵言说什么话都不过分，可如今…… 他也许要的只是一个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不是，他不会离开的，阎王爷不要他。 “安安，你再陪陪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要求这些……这些年，我亏欠你太多，而且再没有机会弥补了。” “宋邵言，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听你说话，很烦。” 宁安挂断电话。 忽然有点压抑得喘不过气。 她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瞳孔里是窗外璀璨的都市夜景。 呼吸很困难，她压着心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很久之后她才靠着墙壁，闭上双眼，睫羽颤动，肩膀也跟着颤动起来。 角落里灯光很暗，她的脸上也是黯淡的阴影，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也都没想。 耳边，寂静无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真得很讨厌宋邵言。 既然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4113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6） 纽约。 宁安从国内回来后就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 为了配合小糖果的圣诞晚会，她给小家伙买了漂亮的小裙子，还有好看的小皮鞋，宁安把她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一样。 小糖果白天要上课，只能晚上的时候在学校钢琴室练习曲子。 夜深人静，只要宁安不忙，她都会去学校里陪她一起排练。 曲子不难，小糖果早已弹得很熟练。 小丫头坐在钢琴前，姿态端正，表情认真。 隔着灯光和距离，宁安默默看着她，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宋邵言的影子。 “妈妈，好听吗？”小糖果弹完，蹦蹦跳跳跑过来。 “好听，小糖果很棒哦。”宁安笑着蹲下身，替她理了理衣服。 “妈妈，你也弹一首吧，你弹给小糖果听。” 宁安没有推辞，任由小糖果拉着来到钢琴前，翻动琴谱，随便弹了一首。 刚弹完，小糖果带头鼓掌：“妈妈，你真得好厉害，什么都会！” “好了，咱们回家好不好？不早了，回去你还要做作业。” “好。”小糖果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妈妈，叔叔怎么还没来？他会来看我的圣诞演出吗？” 宁安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你都没见过他，怎么那么期待？” 小糖果眨了眨眼睛：“因为他声音好听，肯定很帅，对小糖果也好！” 宁安：“……” 这是什么逻辑。 “他不是叔叔，等他来了之后叫大伯，知道了吗？” “哦，大伯，可是大伯去世了呀。” “你大伯没有去世，那是一场误会，他还活着。” “大伯是不是邵钧叔叔的哥哥？” “对。” “那他们是不是长得很像？”小糖果好奇地问，因为她还没见过面具叔叔长什么样。 “有一点点像。” 宁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解释同父异母兄弟这个问题，小孩子肯定不懂。 宋邵言和宋邵钧五官上只有很轻微的相似，尤其现在经历过时间磨砺，其实两人已经不怎么像了。 宋邵钧更柔和，更斯文，而宋邵言更成熟，更腹黑。 两人的性格也截然不同。 “那我见到大伯还要磕头吗？”小糖果眨眨眼。 “……”宁安差点呛到，“不用，你别吓着你大伯。” 小糖果心里藏着小秘密，可开心了，她又可以见到面具叔叔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 宁安拉着小糖果的手走在校园里，往停车场走去。 风轻云淡，月色淡雅，时光安然。 地面上有一大一小的影子，并排走着。 …… 自从有了期盼，小糖果每一天都变得开心起来，白天上课，晚上练琴，她的生活充实又快乐。 这一天晚上，她在钢琴室练琴，听到熟悉的轮椅声。 小糖果立马停下，转过头！ 门口的人坐在轮椅上，俊美的容颜上是温和的表情，目光灼灼如星子，眼神里是深邃的光泽。 小糖果讶然，惊呆了！ 这个是没有戴面具的面具叔叔！ 面具叔叔好帅啊，和邵钧叔叔有点像。 她飞奔着往他跑，直扑进他的怀里。 第4114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7） 面具叔叔的身上还是那好闻的味道，小糖果扑到他的怀里，他好像很高兴，一直摸她的小脑袋。 “叔叔，你真得来了，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小家伙嘟哝。 宋邵言觉得这丫头还挺记仇，先前食言那一次的事至今都记得，这倒很像宁安。 “叔叔帅不帅？嗯？” “帅！”小糖果拖长音调，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小牙齿，满脸惊喜地看着面具叔叔，“叔叔你真得好帅哦！像你这么帅的叔叔不多啦！”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嗯，你可真会哄人。”宋邵言摸摸她的小脑袋。 要是宁安有这丫头一半会哄人就好了，可惜没有。 小糖果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叔叔，你这么帅为什么要戴面具？” “长得帅也是件很烦恼的事，知道吗？走路上都有人搭讪，很浪费时间。” “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吗？” “她们喜欢我，我不喜欢她们。” “那你喜欢谁呀？”小糖果趴在他的腿上，眨巴眨巴眼睛问。 “喜欢你呀。” 小糖果害羞。 “晚会表演准备得怎么样了？” “妈妈说小糖果弹得很好。”小糖果奶声奶气道，“叔叔，我很想弹给你听，但我现在不想弹，我想跟你玩。” “那就不弹。”宋邵言对这丫头倒是很宠溺，“叔叔有礼物要送给你。” “叔叔，妈妈让我叫你‘大伯’。” “随便你，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叫我爸爸也行。” 小糖果哼哼：“你又不是我爸爸，你不能占我便宜。” “这么小就知道占便宜了？”宋邵言逗她，“让叔叔占点便宜不好吗？嗯？” “这是不可以的，因为我爸爸……”小糖果忽然又不开口了，她其实没有爸爸呢！ “哎呀，不说这个了！”小糖果拉着他的手，“叔叔你这次来纽约，还走吗？你住哪里呀？” “嗯……叔叔没地方住，可以住你家吗？” “好的呀，我跟妈妈睡一起，这样你就可以睡小糖果的床了，就是有点小。”小糖果拉着他的手，“小糖果的床床很干净的，香香的。” “你妈妈会欢迎我吗？” “我妈妈人很好哒！” “哦，好，你帮叔叔说几句好话，行不行？” “好！”小糖果一口答应。 “你们在聊什么？”宁安来接小糖果，没想到会看到宋邵言，眉头微微蹙了蹙。 “妈妈，叔叔没有地方睡，我跟他说可以睡我家里，睡小糖果的床床。”小糖果从宋邵言的怀里站起来，扑进宁安怀里。 宁安一脸惊恐！ 宋邵言又骗了小孩子什么？！ “不行，小糖果，你的床太小了，不能睡。” “叔叔说可以睡。” “我不嫌弃。”宋邵言开口，看向宁安，“除非你赶我走。” “妈妈，不要赶叔叔呀……你不是说要热情好客吗？叔叔人很好哒！”小糖果拽着宁安的手，着急道。 宁安瞪了宋邵言一眼，他究竟是怎么把小糖果给收买了的？骗小孩？ 第4115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8） “小糖果，咱们家里太小了，会委屈客人的，做主人的要把客人招待好，知道吗？”宁安笑眯眯对小糖果道，“妈妈会安排叔叔住在酒店里，会给叔叔安排一个很大很大的房间，你放心。” 小糖果觉得这样也不错，不吭声了，虽然她好想叔叔来家里做客。 宋邵言：“……” 宁安就这样把小糖果哄好了。 哄好后，她狠狠睨了宋邵言一眼，他是哪来的脸，还想睡她家？ 宋邵言让司机把小礼物拿过来，都是小女孩喜欢的玩具和洋娃娃，小糖果开心极了，趴在宋邵言的身边，一个劲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这个怎么玩？” 宋邵言倒挺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教她。 宁安被晾在了一边。 玩了一会儿，宁安抱起小糖果：“小糖果，咱们回家了。” “嗯。”小糖果倒很乖。 她把宋邵言给她买的礼物都带走了，还一直叮嘱妈妈要给叔叔找一个又干净又大的酒店。 宁安送小糖果回去，宋邵言让司机一路跟着她们。 等把小糖果送回房间，宁安这才下楼钻进宋邵言的车里训斥他：“你离小糖果远点，我只答应你来看晚会，没有答应你别的！” “我是她大伯，于情于理都有跟她接触的理由。”宋邵言好整以暇地坐在车上，黯淡的光线下他的脸庞若隐若现。 “我是她妈妈，我不准你跟她接触。” “可她很喜欢我。” “小糖果对人很礼貌，只要对她好的人，她都喜欢，你只是她喜欢的人之中的一个而已。” “蛮不讲理。”宋邵言很生气。 “不讲理的是你。”宁安看着他，“你明知道我不想跟你有交集，可你还一次次找我，你是不是不讲理？” “你为什么不想跟我有交集？我不好吗？” “请你认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宁安义正辞严，宋邵言偏偏又吵不过她，他只好一个人生闷气。 “你好自为之，我上楼去了。”宁安准备离开。 “等等。”宋邵言逮着机会，“你不是说要给我找一个很大很大的酒店吗？” “你还真信啊？” “是吗？你要是不帮我找，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女儿。我要告诉她，她有一个言而无信的妈妈，她的妈妈把叔叔丢在外面了，叔叔孤苦伶仃，很可怜。”说着，宋邵言装模作样就要拿手机。 “宋邵言，你脸都不要了啊？” “你帮不帮？” “你敢打。” “我真敢。”宋邵言准备拨号，好整以暇地看着宁安。 “行，你脸皮厚，你有能耐，我这就去给你找一个又大又干净的酒店。”宁安咬牙，气不打一处来，上了车，“司机麻烦去第五大道。” 宋邵言得意洋洋，唇角上扬，眼眸里是闪烁的光泽。 酒店密集的区域，宁安带着他看了好几家。 结果，宋邵言挑三拣四，看来看去都不满意。 宁安眼神淡漠：“真想把你一脚踹下去。” 最终，宋邵言看中一家又贵又奢华的五星级酒店。 第4116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9） “我要住这个。”他看着宁安。 宁安伸出手：“给钱。” “没钱，我穷。”宋邵言耍赖。 “宋邵言，听清楚，我只说帮你挑一个酒店，没说帮你付钱。你想住就住，不想住就自行解决，你跟我女儿告状也没用。”宁安咬牙切齿，“我知道你在纽约有朋友，还有弟弟，实在不行你就住他们家里去，别来烦我。” “你为什么这么凶？”宋邵言委屈得很，要不要这样啊。 “滚蛋！”宁安最讨厌他卖萌的样子了。 明明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卖萌！ “宋邵言，我警告你啊，你别再来烦我，圣诞晚会一结束，你就离开纽约！” “我很讨人厌吗？” “是的，非常让人讨厌！”宁安真是无比暴躁。 “哦。”宋邵言垂下头，不吭声了，“知道了。” “这酒店，你爱住不住。”宁安冷着脸下车，“砰”一声关上车门。 她真是懒得伺候宋邵言。 她明天还要上班。 …… 宋邵言在纽约的这段时间倒还安稳，没有再骚扰宁安。 不过，他留了小糖果的手机号码，经常偷偷去找小糖果。 小糖果也严格保守秘密，没有告诉妈妈。 这一天，宋邵言和江辞打了一通电话。 “宋邵言，你按着我给你的名片找我师兄，我师兄会带你去找他的导师。我只负责帮你找人，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手术失败，再也站不起来。” “比现在的状况还差？” “是，因为现在的话你双腿内骨头没有坏死，还能治疗，但如果治疗失败，就回天乏术了。”江辞的语气里是难得的严肃，“你不是不治了么？为什么又想治疗？” “不治有不治的想法，想治疗当然有想治疗的理由。” “……”江辞觉得他说了两句废话，扶额，“你自己想清楚，我师兄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可以跟他多聊聊，我就不去纽约了。” “如果手术失败，是不是就活不长了……你不是一直说我活不了几年了，动了手术，万一失败，是不是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宋邵言，你一个男人为什么想象力这么丰富？”江辞望天，“我不能保证你什么，你活多久也不是我决定的。” “你以前就说我活不了几年了。” “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你喜欢我，你也信？” “这个不信，因为我不喜欢你。” 江辞：“……” “你的声音怎么那么疲惫，最近手术很多？还是门诊很忙？” 江辞：“你问我？” “那我该……噢！”宋邵言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忙，你忙，我保证轻易不给你打电话。” “宋……” 宋邵言没等他再说，已经挂了电话，唇角边是意味不明的弧度。 宋邵言拿出江辞给他的名片默默看着，眼底是氤氲起的深邃光泽。 如果手术成功，他也许能恢复如初，如果手术失败，他会连现在都不如。 什么都是未知数。 第4117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10） 宋邵言眉头紧皱，双手捏着名片一角，默默看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 终究，他双眸紧闭，将名片放在了一边。 中午。 小糖果每天午后都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以往这个时间她会拿来午休，自从面具叔叔来纽约，她就不午睡了，偷偷找他玩。 宋邵言会很准时地出现在学校的图书馆里。 他会提前占一个阳光充足又宽大的位置，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今天也不例外。 小糖果蹦蹦跳跳背着小书包过来：“叔叔，你说今天要教我学数学的。” “你把课本拿给我，我教你。” 一年级的数学，宋邵言表示，毫不费力。 小糖果坐到宋邵言的身边，靠近他，仔细听他给她辅导作业。 阳光下，小家伙的长睫毛一颤一颤，像蝴蝶的翅膀，明媚的光线照进来，照在宋邵言的毛衣上，照在小糖果的头发上。 “你自己做一遍。”宋邵言教了她方法。 小糖果拿起铅笔写数学题，写着写着又不会了：“叔叔，好难，不会。” “我刚刚不是才教过你？” “又忘了嘛……”小糖果委屈。 数学好难。 宋邵言默，望天。 “听好，我再教你一遍。”宋邵言又耐心给她讲。 结果他发现小糖果很多地方都不会，他发飙：“你上课是不是没认真听讲？嗯？上课在开小差吗？” “米有……”小糖果委屈巴巴，“有听讲。” “那这些简单的算数你怎么都不会？” “老师讲的太快了，小糖果不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被叔叔训得都快哭了。 “那我教你，你认真听。” “知道啦。” 宋邵言发现这孩子好多东西都不会，还好接受能力还行，他从头开始给她讲，她慢慢也能听懂一二了。 好在她学得挺认真。 “期末考试好好考，不要让你妈妈失望。”宋邵言道。 “嗯，小糖果知道。”小家伙用铅笔在本子上做习题，倒也认真。 宋邵言看着她的脸庞，默不作声。 小丫头已经五岁了。 “叔叔，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糖果问道。 “我姓宋，你叫我宋叔叔就好。” “宋叔叔，你会跟我一起过圣诞节吗？” “你想我跟你一起过节？” “想。”小糖果点点头，“我们去坐雪橇，看圣诞老人，还有好多好多的礼物。” “那你期末考试好好考才行，考得好就带你一起过节。” “好哟，小糖果会努力的！”小糖果知道，只有自己考试考好了，妈妈才会高兴，叔叔才会跟她一起玩。 “叔叔，你会堆雪人吗？” “没试过，应该会。” “我们可以一起堆雪人。” “行啊，以前都是你妈妈陪你玩吗？”宋邵言的眼底闪烁着光痕。 “妈妈有时候跟我玩，有时候要忙工作。” “可是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叔叔，我怕她不准我跟你玩。” “啊？”小糖果惊讶，“你是不是惹我妈妈生气啦？不然妈妈不会这样的……你要是惹她生气了，跟她道个歉就好咯。” 第4118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11） “要不你多帮我说说好话？嗯？”宋邵言满脸期待地看向小糖果。 “你陪我玩我就帮你说好话。” “小孩子不能光顾着玩，要好好学习。” “你不可以训我，小糖果是好孩子。”小糖果撅起嘴巴。 “你看看你，这么多数学题都不会做。” 小糖果嘴巴撅得更高了，哼哼两声，继续低头写作业。 宋邵言看着她写了一会儿作业，作业做得差不多时，小糖果这才抬起头来。 “宋叔叔，你会不会做饭啊？” “不会。” “洗衣服呢？” “也不会。” “咦。”小糖果嫌弃了一声，“那你会什么？” “会辅导你做作业。” “你这样是不可以的，我妈妈很辛苦，需要有人照顾。”小糖果一本正经。 “嗯？”宋邵言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的。”小糖果摇头。 她其实还挺喜欢坏叔叔的，可是他什么都不会，这样不能照顾妈妈，就不能当她的爸爸了。 自从知道邵钧叔叔不是她的爸爸后，她真得好想有一个爸爸。 宋邵言：“……” 他是被小孩子鄙视了吗？ 小糖果合上作业本，趴在宋邵言的腿上看窗外的风景：“叔叔，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喜欢？” “喜欢。” “那你可以一直赖着我。” 小糖果最喜欢跟他撒娇，因为她发现，不管她做什么，坏叔叔都不会生气。 比如，她搂着他的脖子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也很高兴的样子。 午间的这一个小时成了小糖果最快乐的时间。 午休快结束时，小糖果背上她的小书包：“宋叔叔，我要回教室啦，明天见！” “嗯。”宋邵言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明天见。” “你不可以跟别的小孩子玩哦。” “当然。” 小糖果心满意足，蹦蹦跳跳离开图书馆。 外面阳光晴好，虽然有点冷，但小糖果的心是暖暖的。 路过停车场附近，小糖果没注意脚下，“噗通”摔倒在地！ “哎呀。”小糖果趴在地上，手心上都是灰尘，还蹭破了皮，书包已经被甩出去。 小糖果疼得眼泪打转，可她没哭，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低头看手上的伤口。 她对着伤口呼了呼，这才去找她的书包。 书包里的文具散落在地上，小糖果先把课本和作业本捡起来，这才发现，文具盒摔坏了。 文具盒里的橡皮、铅笔、胶带都滚得到处都是，小糖果趴在地上一个一个找。 每找到一样，她就会放进书包里，文具盒摔坏了呢，她可喜欢这个文具盒了。 “橡皮……”小糖果趴在一辆车下看着车底下的小狗橡皮，她伸长了手臂去够，可惜她的手太短啦，怎么都够不着。 橡皮安然无恙地躺在车肚子下，正好就在正中央，小糖果只能看到，根本够不到。 “橡皮，我的橡皮……”她着急地去够，恨不得钻进去，也不顾衣服上面都是灰尘了。 可是，够了半天还是够不着。 第4119章 让我保护你们（1） 小糖果很着急。 就在她准备想办法从车子底下把橡皮弄出来的时候，衣服被人从后面抓住，整个人被拽了出来。 “哪里来的小孩？你在这里干什么？” “叔、叔叔……橡皮掉进去了。”小糖果害怕地看着这个成年男人。 男人是个结实高大的白人，他拎着小糖果就像是拎着小鸡一样容易，面容凶狠，眼神里都是凶光和训斥。 “你往车子底下钻什么？这是我的车，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刮花了漆，你赔得起吗？”男人很凶狠。 “我……我没有……只是、只是想拿橡皮……”小糖果害怕极了，大眼睛里都是恐惧。 她没有做什么，就是趴在地上找橡皮。 “找橡皮？那你知道会把车上的漆刮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修车得要多少钱？” “没有……没有刮花……”小糖果委屈极了，她都没有碰到他的车呢。 男人拎着小糖果，凶神恶煞地看着这个小孩：“你以后注意点！别以为自己小就没人管！这种豪车以后离远点，刮花了漆不是你赔得起的！” “我知道的……没有刮花……”小糖果还在为自己辩解。 她没有做错事。 “小孩子不要嘴硬！教训你是为你好，免得你以后做出错事。你知不知道刮花一块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不、不知道……” “你看看我这车，我告诉你，听清楚了啊，要赔一万美金，懂了吗？”白人男人鄙夷地看了一眼小糖果，满眼里都是傲慢。 小糖果的衣服还被他用力抓着，怯怯道：“知道了……” “我跟你说，你先别走，我得看看你有没有捣乱做坏事！” 男人放下小糖果，绕着车子查看了一圈。 小糖果好害怕，偷偷按下自己儿童手机上的快捷键。 电话拨给了坏叔叔。 小糖果不敢走，颤抖着站在车子后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橡皮还在车子底下。 男人嚣张地看了一圈，恨不得把车底下也翻看一圈。 小糖果在一边无力而害怕地解释：“没有弄坏的……没有的……” “我让你说话了吗？”男人睨了小糖果一眼。 小糖果对他的眼神很恐惧，不敢再开口，像只瑟瑟发抖的小鸡，生怕被他吃掉。 她胆战心惊地站在一边，完全忘记了该干什么，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这里，刮花了一块！”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车，“肯定是你这个小崽子弄的，之前还没有。” 小糖果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碰那里，没有碰。” “你说没有就没有？”男人拽过小糖果的衣领，“你自己看，是不是被刮花了？” “不是我弄的……不是……”小糖果是个好孩子，她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这个人好凶。 为什么要污蔑她…… 她只是趴在地上找橡皮，没有碰到他的车。 “要么赔钱，要么让我揍一顿，你自己选！”男人敲了敲车子，脸色冷漠。 小糖果吓坏了，吓得只会摆手摇头。 第4120章 让我保护你们（2） “小孩子，不老实！”男人恶狠狠看着小糖果，“我最喜欢揍小孩了，你让我揍一顿，我保证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 “放开她。” 清冽低沉的男声中夹杂着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宋邵言坚定的眼神看向这里。 小糖果一看到宋邵言，眼泪都快出来了：“叔叔，叔叔……” 小糖果踢了男人一下。 这男人吃痛，松手！ 就在小糖果差点摔在地上时，宋邵言张开双臂，一把接住小糖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有没有受伤？身上怎么这样脏？” 小糖果吓得只会摇头了，不吭声，也没有回答宋邵言的问题，只把小脑袋钻进他的怀里。 宋邵言拍拍她的后背：“没事。” 男人冲过来，想要把小糖果从宋邵言的怀里拖出来教训一顿，奈何宋邵言紧紧护着小丫头。 阳光倾泻，宋邵言俊冷的脸上是一抹肃杀和森寒。 “这小丫头蹭了我的车，你要赔钱吗？”男人冷冷扫了宋邵言一眼，敲了敲车身，“看见没有，这块漆刮花了！” “不是……不是小糖果弄的……”小糖果直摇头。 “别怕，没事。”宋邵言抱着她，安慰。 下一秒，他抬起头，深邃幽沉的目光落在白人男子身上：“你想如何？” “赔钱啊！我这车的颜色是限定色，赔钱，你至少得赔……得赔五千美金！” “呵。”宋邵言嗤笑，“你这车怕是也不值五千美金。” “我不管，你得赔钱。” “不赔……不是小糖果弄的……”小糖果很委屈，但声音很坚定。 “嗯。”宋邵言摸摸她的头，“当然不赔。” “你说什么？”男人见他坐在轮椅上，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气焰嚣张道，“今天你要是不赔钱，就别想从我身边过去。” 宋邵言不语。 他实则没精力来处理这种事，刚刚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给学校的警卫室。 他在图书馆里看到了。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过来，小糖果就已经被这男人拽住。 阳光下，他抱着小糖果软绵绵的身子，他能感觉到小家伙还在颤抖，可怜兮兮。 他安抚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丫头倒也坚强，很委屈，但没哭。 “一个大人污蔑一个小孩，倒是很有意思的事。”宋邵言淡淡道，“既然你选择做这么下作的事，也别怪我不客气。美国的法律素来严苛，你放心，律师函我一定送到你手上。” “你……”男人心虚，目光躲闪地看了宋邵言一眼，用外文骂了几句。 他打开车门。 正当他准备开车离开时，学校警卫室的人赶到，一群人把车子包围。 宋邵言简单跟他们解释了下事情经过，剩下的，就全都交给他们去处理。 他不想处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直接打了电话给纽约的代理律师，让他过来一趟。 小糖果不敢看外面，只趴在宋邵言的怀里，一声不吭。 “没事了，小糖果。”宋邵言喊她的名字，“叔叔都处理好了，别怕。” 第4121章 让我保护你们（3） 小糖果大概是吓到了，肩膀颤动，一直趴在宋邵言的怀里不肯抬头。 宋邵言拍拍她的后背：“走，跟叔叔买文具去，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宋邵言从地上捡起小糖果的书包，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人高马大的白人男子，眼神里是淡漠的光泽。 小糖果趴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眼睛红红的。 宋邵言摸摸她的头：“不难过，没事了。” 他不大会安慰小孩子，他只能尽自己全力保护这个小家伙。 他带她去了学校附近的文具店，小糖果看到漂亮的文具，这才揉了揉眼睛，把头抬起来。 “看，这个橡皮喜欢吗？”宋邵言拿了一只新橡皮给她。 “不喜欢。”小糖果摇头，又指着一只小兔子，“我要那个！” “好。”宋邵言的眼里满是慈爱，“叔叔给你买。” 小糖果不肯从宋邵言的怀里下来，宋邵言就一直抱着她，他还挺享受抱着小家伙的感觉。 宋邵言还让小糖果挑了新文具盒和好看的本子，给她买了很多文具。 小糖果这才从宋邵言的怀里跳下，背起书包。 她抓住宋邵言的手：“叔叔对小糖果很好。” “以后会对你更好。” “我很喜欢你。” “叔叔也喜欢你。”宋邵言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去上学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给叔叔，知道了吗？” “叔叔，你要赔钱吗？” “当然不赔，那个人是坏蛋，不过你放心，他没叔叔厉害。” “叔叔你真得好厉害。”小糖果满脸崇拜地看着宋邵言。 “以后叔叔会保护你，遇到事情不要哭，也不要害怕，打电话给叔叔，知道了吗？” 小糖果连连点头。 宋邵言把她送回学校。 小糖果背着书包，高高兴兴跟他挥手告别，这才回教室去。 宋邵言一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警卫室的保安很快就把事情给处理好了，那个白人男子原来有虐童癖，已交由警方处理。 宋邵言徘徊在学校里，不愿意离开，他很喜欢和小糖果呆在一起。 …… 晚上。 宁安来接小糖果回家。 小糖果一路上跟妈妈说了很多话，还提到了白天的事。 “妈妈，宋叔叔真得是好人，你不要跟他吵架。” “妈妈没跟他吵架……”宁安看着小糖果，“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叔叔带小糖果买了新文具，可漂亮了。”小糖果眨着大眼睛，“妈妈，叔叔人好好，他说他以后可以保护小糖果。” “他真这么说的？” “是的。” 宁安知道小糖果不会撒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宋邵言谈一谈。 “妈妈，小糖果真得好喜欢宋叔叔……” “你喜欢他什么？”宁安想不通。 “他对小糖果好，好得不得了，他还能保护小糖果。还有，宋叔叔很帅呀。” “他的双腿不能走，他可陪不了你玩，更陪不了你打球、做游戏。” “没关系，还有妈妈呀。” 第4122章 让我保护你们（4） “不能因为他对你好就喜欢他，小糖果，邵钧叔叔对你不好吗？” “不是这样的。”小糖果想解释，“邵钧叔叔和宋叔叔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小糖果回答不上了。 反正就是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虽然她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她跟坏叔叔一起玩的时候和跟邵钧叔叔一起玩就是不一样！ 宁安沉默了。 真得会不一样吗？ 她不是很能理解小糖果口中的“不太一样”，可能她也理解不了。 小糖果坐在副驾驶上，眼里闪烁着小纠结。 回家后，宁安给宋邵言打了电话。 “今天的事情，小糖果都跟我说了，谢谢你的帮忙。” “客气什么，应该的。” “改天请你吃饭。” “不要。” “那你要什么？” “住你家。”宋邵言带着点傲娇，“酒店太贵了。” “这是无理的要求，不好意思，我不可能答应你。” “那你还问我要什么？要了你又不给，还问。”宋邵言气。 宁安：“……” “那你每天给我送早饭。” “你好不讲理。”宁安淡淡道，“这五年，我和小糖果的生活中没有你过得也很好，所以宋邵言……” “行了。”宋邵言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你不就是想说有我没我一个样么？我在眼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管你怎么认为，反正我就想跟小糖果玩，你别拦我。” “你能不能讲点理！！！” “讲理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蛮不讲理了，我不跟你讲理。” “宋邵言，你这样会耽误我谈恋爱！” “嗯？”宋邵言像是捕捉到什么敏感的字眼，“你要谈恋爱了？” “是，所以你离我远点，我们之间不可能了！”宁安警告他，“你给我离远点。” 说完，宁安气得直接挂了电话，不再听他解释。 谈恋爱当然只是她的借口……不过周末，她的上司确实有给她介绍一个相亲对象。 她没这个心思，但上司很热情，她拂不了面子，只好答应周末去看看。 她不想相亲，但也不可能再接受宋邵言。 …… 宋邵言每天都会给小糖果带很多很多吃的，小糖果自他来了之后都长胖了。 “坏叔叔，小糖果变胖了，像小仓鼠。”小家伙吃着饼干道。 “像小仓鼠不好吗？小仓鼠多可爱，叔叔就喜欢小仓鼠。” “小仓鼠好呀，叔叔，咱们去买两只吧？”小糖果兴奋极了。 “你想养？” “想。”小糖果毫不犹豫点头。 小糖果要什么，宋邵言就给什么，她要养仓鼠，宋邵言立马就带她去宠物店买。 小糖果蹲在笼子前面，一只一只挑，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宋邵言眯起眼睛看向她，小丫头真可爱。 “要这个两只。”小糖果挑了两只胖乎乎的小仓鼠，“叔叔，小仓鼠吃东西好可爱。” “嗯，像你。”宋邵言忍不住笑道。 “那也只能一只像我，还有一只呢？”小糖果故意问道。 “还有一只……反正不是我。” 第4123章 让我保护你们（5） 看看也不可能是他，仓鼠那么胖，他身材多好。 “那是谁呢……”小糖果若有所思，“小弟弟！小糖果的小弟弟！” “你哪有弟弟？” “以后会有的嘛。” 宋邵言挑眉：“像叔叔这么帅的小弟弟吗？” “哇，像叔叔这么帅那很棒棒的！”在小糖果眼里，坏叔叔真得很帅了！ “我也觉得很棒棒。” 宋邵言想，小孩子真好骗呢！ 他越来越喜欢跟小孩子玩了。 小糖果买两只小仓鼠，还买了很多食物，她给两只小家伙起名叫“胖胖”和“嘟嘟”。 小糖果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跟宋邵言玩了半天，她又提着小仓鼠回家。 宋邵言依依不舍跟她挥手告别。 回酒店的时候路过一家咖啡厅。 宋邵言从窗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叫住司机：“停一下。” 宋邵言仔细一看，果然，还真是宁安，她的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知书达理，时不时会用手扶一下眼镜，两人坐在一起喝下午茶。 她真得恋爱了？ 宋邵言难以置信，她说恋爱就恋爱了？ 宋邵言眉头紧皱，这个男人哪里有他好？长相明显不如他，只能算是普普通通。 隔着一条马路，宋邵言越来越有些来气。 “宋总，继续开吗？”司机问。 “不用，我出去一趟。” 宋邵言下了车。 咖啡厅里，宁安挑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从这儿能看到外面纽约市中心的繁华。 她和对面的男人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觉，她觉得自己到了这个年纪，可能也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感觉了。 这男人倒是斯文有礼，请她喝了茶，又问了问她的工作情况。 大部分时候，大家都比较沉默。 宋邵言扶着轮椅过来，在宁安的桌子边停下。 宁安一愣，他怎么来了？ “宁小姐……这位是……”男人也愣住。 “这……” 宁安刚准备开口，宋邵言打断：“我是她哥哥，我来看看，不介意吧？” “哦，不介意，不介意。”男人当然不会介意，“原来是宁小姐的哥哥，一直没听宁小姐提。” 宁安：“……” “我妹妹出身比较好，眼光高，可能她有点不好意思跟你说，不如我来说。”宋邵言一本正经，“她找对象喜欢以她哥哥作为对比，起码得比她哥哥有钱、有颜，这是最起码的。” 宋邵言盯着这男人看，面容带着自信和从容。 男人被宋邵言看得面红耳赤，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宋邵言。 “不知道这位先生能不能报一下家底？”宋邵言问道。 “我做金融工作的，现在是公司中层，年薪十万美金，有过短暂婚史，没有孩子，我想我和宁小姐还比较般配。” “呵。”宋邵言不屑一顾，“我妹妹出来上班是为了放松心情，不是为了养家糊口，我们家不需要她那点工资。单单这一点，我妹妹和你就不太般配啊，除非你家也是开公司的。” 第4124章 让我保护你们（6） “不是，宁先生，我觉得，结婚看的是感情，合适便在一起。”男人推了推眼镜，认真道。 “小孩子才谈感情，我们成年人谈门当户对。”宋邵言淡漠道，“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她找对象，必须过我这一关。” 宁安：“……” 男人讶然：“那我冒昧问一句，宁小姐以前结过一次婚，难道也是门当户对吗？如果是，那为什么离婚了？” “当然是门当户对。”宋邵言不急不缓道，“她前夫一表人才，彬彬有礼，家族企业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自身又是国内高等学府金融系毕业。和我妹妹结婚后更是事业有成，是年轻有为的执行总裁。” 宁安：？？？ 男人一脸不信：“这么好的条件，按理说不会离婚，既然离婚了，那就表示门当户对是没有用的，还得谈感情。” “谁跟你说离婚了的？丧偶而已，我妹夫后来出事了，我妹妹伤心欲绝，怕在国内睹物思人，这才来到了纽约。我妹妹太爱他了，很多年都没有放下，他们两人感情极好，恩爱有加。如果不是那次的事故，他们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宁安：？？？ 宋邵言他的脸是不是不要了？ 面前的男人果然不吭声了，半晌才道：“那还是算了，既然如此恩爱，我觉得宁小姐肯定没有从这段婚姻中走出来，不会再全心全意接受另一个男人。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宁小姐的时间了。” “也好。”宋邵言点点头，“虽然过去好几年了，但我妹妹确实时常因为那次事故痛哭，她大概是还没有走出来。我妹妹是个痴情的人，这位先生见谅。” “懂了，打扰了。”男人自觉地站起身。 他知道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首先他的条件不符合他们家的标准，其次，宁安还没有从上一段婚姻中走出来，肯定不会接受他。 “宁小姐，再见。”男人拿过自己的大衣外套。 宁安也连忙站起来，一脸抱歉：“对不起了，冷先生，抱歉。” “没关系，相亲本来就是互相选择的事。” “我送送你。” “不用，宁小姐留步。” 男人倒很有礼貌，没有再过多纠缠，离开了咖啡厅。 靠窗的位置上只剩下宁安和宋邵言。 宁安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是生气的表情，那样子，恨不得踹宋邵言几下。 宋邵言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做了一件好事，功德无量一样。 “我还以为是谈恋爱，原来是相亲。”宋邵言先开了口。 “宋邵言，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宋邵言伸出手来比划：“看，我已经离你这么远了！” “……”宁安对他有点无话可说，“宋邵言，既然你觉得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那就请你保持哥哥、妹妹之间的距离！” “情哥哥、情妹妹？” “宋邵言，我真想一脚把你踢飞。” “你不能这么对我，刚刚那男的，你看得上？”宋邵言很委屈呐。 第4125章 让我保护你们（7） “我看的上，人家有什么不好？我和人家聊的好好的，你过来夸自己一顿是几个意思？”宁安真是服气。 “我比他好，我也单身，你怎么不看看我？” “看你个大头鬼！” 宁安背上包，准备离开。 一刻都不想跟宋邵言多呆。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就出门了。 宁安的车就停在外面，她离开、上车、把车开走，动作一气呵成，没给宋邵言一点余地。 宋邵言对着玻璃照了照，他哪里比不上刚刚那个小白脸了？连小糖果都说他是她见过最帅的叔叔之一。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正是周六，宁安回到家，一眼就看到小糖果的小仓鼠。 “小糖果，这是哪里来的？”宁安皱眉问。 小糖果不会撒谎，就告诉了宁安：“宋叔叔给小糖果买的，一个叫胖胖，一个叫嘟嘟。” 宁安：“……” 这个宋邵言，还真是阴魂不散。 “妈妈，你不要把小仓鼠扔掉哦，它们很可爱的，你可以看看，胖嘟嘟的呢！”小糖果挡在笼子前面，生怕宁安不准她养。 “知道了，不扔。” “妈妈，宋叔叔真得好好呀，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呢？” “妈妈对他不了解。” “哦，那妈妈你可以了解一下他的。”小糖果乖乖地看着宁安，“他就是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这个不好。” “乖，小糖果，你宋叔叔喜欢男的。” 小糖果从小在纽约长大，她听懂了这个是啥意思，张大嘴巴。 宁安换了双拖鞋，她摸摸小糖果的脑袋：“作业做好了吗？” “做好啦，等会儿小糖果要写一篇小仓鼠的作文。” “是吗？很好呀，写好了给妈妈看看。” “好！”小家伙脆生生答应。 宁安有点累，难得的周末，她哪里也没去，在家给小糖果做菜。 空闲的时候，她会看看电视。 那两只小仓鼠一直在叫，声音不大，但蹦蹦跳跳，很是活泼。 小糖果很喜欢，写作文的时候时不时就出来看一下，她会仔细观察，观察完了再写。 于是，晚上吃过晚饭，天黑时，宁安终于读到了她的作文。 “我有两个新朋友了，它们是活泼可爱的小仓鼠，一只叫胖胖，一只叫嘟嘟。这是我的叔叔买给我的，我很喜欢它们。胖胖比嘟嘟活泼，叔叔说胖胖像我。它们很喜欢吃东西，吃个不停，我喜欢看它们吃东西。它们一点也不害羞呢！我和叔叔说，我以后要是有一个像嘟嘟一样的弟弟就好啦，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玩。” 宁安读着读着眉头紧锁，弟弟？什么玩意？ 想法是好的，但小丫头，你的想法很危险呐！ 很多字小糖果还不会写，用了拼音替代。 尽管如此，宁安还是夸了她：“小糖果的作文写得很棒棒，妈妈帮你改一下，你再仔细观察观察，小仓鼠还像什么？” 宁安辅导小糖果写作文，小糖果乖乖听宁安给她讲，小书房里其乐融融。 夜晚的小区里有一种别样的萧瑟。 第4126章 让我保护你们（8） 晚上，等小糖果睡着，宁安终于可以放松地泡个澡。 浴室里满是玫瑰精油的香气，水雾凝结成水珠汇聚的白色的墙壁上，空气里氤氲着白雾。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手机响了。 宁安闭着眼睛，伸手接过：“喂。” “安安……睡不着。” “怎么又是你？”宁安炸毛。 “是我啊……不可以是我吗？我也是个普通人呢，会有七情六欲，所以现在夜深人静，我好像想你了。” “矫情。”宁安骂了一声，“宋先生，你看看清楚，你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男生了。小男生这么说会让人觉得心疼和感动，但你这么说，只有两个字，矫情。” 宁安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宋邵言眼神里的光泽黯淡下来，委屈得很：“我也年轻过。” “但你想想清楚，你年轻时最好的年华都给谁了。既然给了别人，你去找别人负责就是，你不需要在我这里顾影自怜。” “可我不认为年轻时的年华是最好的年华，明明现在的我更好……”宋邵言道，“以前的我自大、自傲、自负，好什么呢？现在多好，会疼人呢！” 宁安：“……” 又想踹他了。 矫情就算了，还卖萌！ “安安，我喜欢你，也喜欢小糖果，让我保护你们，守着你们，好不好？” “宋邵言，我说过，不是我看不上你，而是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世上没有回头路。”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你够了！” “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喜欢得朝思暮想魂牵梦萦。你就是我的……” “MMP！你住嘴！我不要听！”宁安受不了了。 这人有毛病！ 宁安的所有淡定、从容、风度在宋邵言面前统统都没有了，她没有面对厚脸皮的经验。 “安安，你相信我，我能保护好你和小糖果。如果没有了你，我也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宋邵言，如果你只是因为第一次初见时的惊艳而对我念念不忘，那我告诉你，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跳舞的小女生。现在的我，没有男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更不必依附于任何人。” “不是。”宋邵言解释，“我爱你，无关那一次初见。” 后来的一切，点点滴滴，她早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又何止是那一次美好的初见。 他爱她，跟那一次初见有关，但不仅仅是那一次。 宁安的眼中是错乱而迷离的光泽，心口跳停一拍。 他刚刚说什么？ 那三个字，她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说。 “安安，给我一次机会吧，一次可以追求你的机会。不要把心扉紧锁，你把心门打开，你会重新认识我，重新看到一个很好的宋邵言。我真得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混蛋，那个混蛋被矿山埋了，我保证，他再不会出来作妖。现在的你看到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宋邵言呢，亲亲，这边建议你重新认识一下。” 第4127章 让我保护你们（9） “你真是够了。”宁安迷迷糊糊中听着他的表白。 “答应不答应你给个话。” “真烦。”宁安不想睬他，“我凭什么要你啊，你有什么优点？” “你认识一下才知道我有什么优点，我又不好意思跟你吹。” “你能陪我跳舞吗？” “安安……你不能这样打击一个人，我好不容易才从双腿残疾的阴影中走出来，你这样子很容易让我难过。” “我困了，你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宁安打了个呵欠，“挂了。” 宋邵言又被宁安挂了电话。 …… 自那天后，宁安再也不接宋邵言的电话了。 不过，宁安每天去办公室上班都会收到一束花，有时候是玫瑰，有时候是百合，每天都不一样。 花束也不多，一束里只有两三支，能稳稳当当插在花瓶里，放在办公桌的角落。 送花的美国小哥哥每天都来他们的办公室。 每次花送过来，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会盯着宁安看。 宁安表示，好尴尬。 花束上没有写名字，每次只有一张卡片，卡片是龙飞凤舞的中文，字体极好看。 宁安哪里会不认得这字，这是宋邵言的字，这花自然也是他送的。 她跟送花小哥哥说不要送了，小哥哥表示，这是客人的要求，他必须让客人满意。 宁安的桌上已经放了好几束花，花花绿绿，倒是很好看，也很香。 宁安忍无可忍，给宋邵言打电话。 “宋邵言，你别给我送花了！你已经打扰到我的工作！” “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宋邵言心情很好的样子。 “……”宁安默，“你当我是傻子？” 宋邵言怕不是矿难被砸到头了吧！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认得我的字迹，这么多年了，你还认得呢！”宋邵言心情更好。 “宋傻子，我跟你说，你不准再送了！” “不喜欢吗？姜姝跟我说，女孩子都很喜欢花。” “我不是女孩子了，谢谢。”宁安服气，“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你去追不好吗？以你的身份，很容易追到。” “可我不喜欢她们啊。”宋邵言委屈，“你为什么要让我去追不喜欢的女孩子？你这样是不对的，良心不好。” “你……” 宁安扶额，忽然就无话可说。 许久，宁安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那你喜欢什么样？我改。” “我喜欢安安静静，一年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的人。” 宋邵言：“……” “我警告你，不要再给我送花了，你送一朵我扔一朵。” “哦。”宋邵言颓然地低下头，声音里满是委屈，“知道了，不送了。” “嗯，知道就好。” 宁安挂上电话。 她工作很忙，没时间跟宋邵言这样纠缠，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这么会缠人，和她以前认识的宋邵言大相径庭。 送花都学会了？ 宁安懒得搭理他，就当他不存在，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圣诞节快到了，工作任务也越来越重，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第4128章 让我保护你们（10） 小糖果的圣诞晚会来临。 宁安早早地就拿到了一张票，她没搭理宋邵言，她知道他肯定有办法拿到票。 可晚会开始的时候她才发现，宋邵言不仅弄到了票，还弄到了一张她身边位置的票。 宁安没正眼瞧他，他倒笑得很开心：“又见面了。” 宁安默默看着在整理舞台的工作人员，没有理宋邵言。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珍珠发夹也好看，很有气质。” “喝奶茶吗？我让人买两杯来。” “没想到这个剧场这么大，等会儿的舞台效果肯定好。” 宋邵言说个不停，宁安转头睨了他一眼：“宋先生，请你安静点。” “……”宋邵言默，“还没开始。” “那也请你安静点，这样会很没素质。” 宋邵言：？？？ 一不小心就没素质了。 宁安全程都不太想跟他说话。 没多久，晚会开始。 主持人是学校的两位白人老师，主持风格幽默活跃，很有气氛。 舞台布置富有圣诞的气息，绿色的圣诞树、彩色的灯，还有逼真的麋鹿和圣诞老人。 一个接一个小朋友表演节目，有歌舞，朗诵，演奏…… 宁安看得聚精会神，时不时会鼓掌。 宋邵言没什么心思看晚会，灯光熄灭时他会偷偷看宁安。 五年了，她和以前比有不一样的地方，更加成熟，更加有气质，更像一个贤妻良母。 也许是舞台的光线太容易让人想起过往，宋邵言蓦然想起以前和宁安一起在晚会表演的场景，其实他们合作过很多次。 他们还给学校拍过一个招生宣传片，画风唯美。 只不过当年，他也没当回事，他太忙了，在学校的时间极少。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宁安的双手搁在膝盖上，他偷偷把手往她的手上靠。 一开始只是用指尖试探，他发现宁安好像没注意到。 宋邵言的胆子大了起来，他趁舞台全黑的时候，一把抓住宁安的手！ 掌心下，他明显感觉到宁安的手颤抖了一下。 她想抽出去，但又被宋邵言反握住。 这一刻，宋邵言没出息地出了一手的汗，一颗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嗓子眼，那跳动的速度，已经多年没有过了。 心里头还有点紧张。 宁安没敢出声，便用另一只手推他。 宋邵言不肯，紧紧握住。 宁安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握住的那一刹，她整个人都好像触电了一样，全身酥酥麻麻。 两人的手纠缠不息。 宋邵言觉得，牵手本来是件挺浪漫的事，可这会儿却像犯罪。 宁安忍无可忍，他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她掐了他一把。 宋邵言：“……” 要不要这样。 他虽然皮糙肉厚，但也受不了啊。 宁安下了狠手，直到宋邵言松手为止。 宋邵言怂怂地松开了手，不敢再碰宁安，好凶呢。 黑暗中，宁安还瞪了他几眼，不过他没看见。 很快轮到小糖果的节目，小丫头穿着宁安买的裙子，优雅而淑女地坐在钢琴前。 第4129章 让我保护你们（11） 宋邵言眼睛发亮，双眸里都是炯炯有神的光泽，他不再骚扰宁安，骄傲而自豪地看着小糖果。 嗯……小丫头真漂亮，像宁安。 宁安也在聚精会神地看小糖果表演节目，听小丫头弹钢琴。 在台下已经完全看不出小丫头在紧张，她表现得落落大方，很稳重，没有弹错一个音符，整支曲子弹得流畅而动听。 宋邵言想起这些天晚上，有时候他会悄悄地去找小糖果，他也会亲手教她弹钢琴。 小糖果很喜欢他教她，坐在他的怀里，小手跟着他的大手按琴键。 他说要给她买一架钢琴，小糖果开心极了。 宋邵言真得很想给她买钢琴，她这么有天赋，以后肯定会弹得更好。 一曲弹完，小糖果站起来鞠躬，这才走下台。 宋邵言满眼里都是满足和欣慰。 宁安也沉醉在琴声中，等到节目结束，她恍恍惚惚中好像听到旁边的宋邵言感慨了一句：“五年了，小丫头五岁了。” 她看了一眼宋邵言，他正襟危坐，神色平静。 圣诞晚会大约两个小时。 纽约城已经步入冬季，晚上很冷。 虽然剧院里很暖和，但晚会一结束，还是抵挡不了外面的严寒。 八九点时，大家有序地离场。 宁安裹了一条厚厚的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她和小糖果约在外面见面。 宁安没管宋邵言，准备独自离开。 哪知，宋邵言拉住她的手腕，不准她走：“安安，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在纽约人生地不熟，你不能不管我。” “我们熟吗？”宁安看向他，“松手。” “不松，我要跟你回家。” “我喊人了。” “喊人也不松。” 宁安抬手要打他：“你松不松？” “不松。”宋邵言眼神坚定。 宁安没来得及打他，小糖果蹦蹦跳跳进来了，她还穿着小裙子，不过外面裹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妈妈！宋叔叔！”小糖果一眼就看到他们拉着的手，假装没看见。 宋邵言轻咳一声，这才松手。 被小孩子看见不好。 宁安白了他一眼，弯腰帮小糖果系围巾：“宝宝，冷不冷？” “冷。”小糖果没说话，宋邵言先开口了。 宁安：“……” 小糖果摇头：“不冷哎，小糖果穿了好多衣服。” 她又看向宋邵言，从兜兜里掏出暖宝宝来：“叔叔冷，这个给叔叔。” 宋邵言：？？？ 这是什么玩意？怎么用？ “给你你就拿着。”宁安故意道。 宋邵言接了。 “叔叔，这个贴在里面的衣服上，你快贴上吧，贴上就不冷啦！”小糖果贴心道。 宋邵言：？？？ 那岂不是要把衣服给掀起来？ 当众掀衣服？这种事情不符合他的气质啊。 宁安又故意道：“对啊，你快贴上啊，贴上就不冷了。” 剧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但灯火通明，很容易就被人看到他在干什么。 小糖果还贴心地帮宋邵言撕开一张暖宝宝：“叔叔，快贴，很暖和哒！” 第4130章 让我保护你们（12） 小丫头才不知道宋邵言在想什么，她满含期待，大眼睛亮晶晶。 至于宁安，她当然知道宋邵言在想什么。 他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贴。 宁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没想到宋邵言拉过小糖果的手：“要不你帮叔叔贴？叔叔不会啊！” “叔叔你好笨呐。”小糖果信了，帮宋邵言解开大衣纽扣，然后又解开马甲纽扣，这才把暖宝宝贴在宋邵言的衬衣上。 宁安：“……” 小孩子的便宜都占。 宋邵言眯起眼睛，眼中都是笑意，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当众掀衣服这事。 “好啦。”小糖果把暖宝宝给宋邵言贴上，还贴心地帮他系上马甲扣子和大衣纽扣，满满的成就感。 “很暖和，小糖果真是小天使，小棉袄。”宋邵言把她抱起来，连连夸奖，要不是宁安在，他都要亲小糖果几下了。 “叔叔，我这里还有很多，都给你。”小糖果宝贝似的把她的暖宝宝都拿出来，“我家里还有好多。” “好，叔叔收下了。”宋邵言收了。 宁安拉过小糖果的手：“好了，宝宝，咱们该回家了呢。” 宁安不太愿意让小糖果和宋邵言过于亲密，拉开小糖果的手。 “我请你们吃夜宵吧！”宋邵言道。 “好耶！”小糖果立马回答。 “不用。”宁安拒绝，“晚上吃东西不好，不易消化，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妈妈，小糖果想吃章鱼小丸子。”小丫头眼巴巴看着宁安，又拍拍肚子，“饿了呀。” “太晚吃东西，夜里睡不着。”宁安道。 “不会的，小糖果今天很累哟，会睡着的。” “我带你去买。”宋邵言立马哄孩子。 小糖果挣脱开宁安的手，又扑进宋邵言的怀抱：“叔叔真好，叔叔也是天使。” 天使？宁安耸肩。 一路上，小糖果很开心，和宋邵言黏糊黏糊的，又是做游戏又是唱歌，宁安拉都拉不住。 她想了想，小糖果以前和宋邵钧并没有这样亲密，虽然小糖果会跟宋邵钧撒娇，会叫他“爸爸”，但很少有极其亲密的举动。 宁安的心口如有丝线密密匝匝缠绕着，喘不过气来。 路过小店，宋邵言亲自给小糖果买了章鱼小丸子。 小糖果吃一口，还会喂他吃一口。 宁安知道宋邵言是个有洁癖的人，但她没想到他根本不嫌弃小糖果喂给他的小丸子，吃得很高兴。 店外是明亮的光，一圈一圈打在他们的脸上。 宁安倚靠在宋邵言的车身上，双手抱臂，默默看着他们的互动。 寒风吹过她的脸颊，吹起她鬓角的几缕细发，她的眼里只剩下朦胧的光线和他们的身影。 冷冷的风里夹杂着章鱼小丸子的香味，那是小孩子在冬天最喜欢的味道。 小糖果闹出了一身汗，摘掉围巾丢给宁安。 吃了一份，她还要再吃一份，好像真得饿了。 宋邵言对小糖果真是百依百顺，她要就给她买，宁安觉得自己要是阻止了，自己倒成坏人了。 第4131章 让我保护你们（13） 算了，难得一次，就让小糖果吃个开心吧！ 小糖果也懂得察言观色，她看妈妈没有阻止，又悄悄地让宋邵言给她买了蜂蜜烤鸡翅和香酥肉。 妈妈平时都不准她吃的。 宋邵言给她买了，还跟她一起吃。 小糖果抱着她的香酥肉跑向宁安：“妈妈，好好吃，你也吃。” 宁安很久没有吃过这些小玩意，不过她向来不会让小糖果不高兴，小糖果喂她，她就弯下腰吃掉。 宋邵言正好转过头来，看到这一幕，唇角上扬。 夜色微凉，灯光明晰，夜晚的大街上人不多，只有几家店还开着。 冬天的风也不怎么冷了，许久之后，小糖果才钻进车里，累得趴在宋邵言的怀里睡着。 宋邵言抱着她不松手。 到了宁安家的小区楼下，宁安试图接过小糖果，奈何小糖果的手一直抓着宋邵言的衣服。 宁安生怕打扰她睡觉，不敢用力掰开。 试了几下，还是不行，小糖果不肯离开宋邵言的怀抱。 宋邵言压低声音：“我可以送她上去。”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宁安拒绝。 “你看她，不松手的。” “我可以叫醒她。” “小孩子这么累，你忍心叫醒她吗？” “……”宁安有些为难。 她知道这段时间小糖果为了排练经常早出晚归，每天回家还要做作业，很累。 “听我一次，让我送她回房间，不会惊动她。”宋邵言小声道。 宁安思忖良久，同意了。 宋邵言动作很轻，一点没有惊动小糖果，小糖果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臂弯下，像一只很轻很轻的小猫。 电梯来了，宁安跟在后面，拿着小糖果的书包。 进了家门，吴嫂先吃了一惊，这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就是小糖果一直提的宋叔叔？ 宋邵言把小糖果送进她的小房间。 他假装把小糖果往枕头边放，实则小声在小糖果耳边道：“可以松手了。” 果然，小家伙把手松了，悄悄看了宋邵言一眼。 宋邵言冲她挤挤眼，替她脱掉外套，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他才扶着轮椅出去。 他还是头一次来宁安的家，房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窗台上放满了绿植，两只小仓鼠不知疲倦地跳来跳去。 宁安在给小糖果整理东西，见他出来，压低声音道：“有没有醒？” “没醒，还在睡，不要打扰她，她好像很累。” “我知道，她这段时间辛苦了。” “嗯，等她期末考试结束，多带她出去走走。圣诞节也快到了，我也想留在纽约过圣诞，我跟她约好了，陪她堆雪人。” “不需要你陪，我和小糖果的生活不是你想进入就进入，你想离开就离开的。”宁安语气寡淡。 “你还在生我的气……五年前，我也不是故意对你不好的，一个男人在吃醋的时候很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来，你知道吗？”宋邵言轻咳一声，顿了顿，目光躲闪，“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我是在吃醋。” 第4132章 让我保护你们（14） 好像有点没面子。 可是后来他自个儿在心里头也承认了，他对宁安不好，根本就是在吃醋。 宁安手一顿，看向他：“宋邵言，你吃哪门子醋啊？你有什么醋可以吃的？”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秦风？” “风弟？你怎么知道他？” “知道就知道了呗。”宋邵言不满，眼神里都是傲娇，“虽然他比你小，但你也应该避避嫌，你一个女孩子和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走在一块儿，能不让人误会吗？” “等等，你教训我？” “没……”宋邵言秒怂。 “我跟我邻居家弟弟走在一块也有错了？是不是我连呼吸都是错？宋邵言，你讲不讲理？有毛病。” 宁安弄懂了，他在吃风弟的醋，难怪要扔掉她的小挂件！ “我有毛病……”宋邵言楚楚可怜，没反驳，“我都认错了，你就不可以原谅我一下吗？” “宋邵言，我可以原谅你，但我不接受你。” “你真得愿意原谅我吗？”宋邵言两眼放光，神采奕奕。 “假的。” 宋邵言：“……” “不可能原谅你。”宁安弯腰看向他，和他对视，“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可你……也打过我一巴掌，现在脸还疼。” “你脸皮这么厚，会疼？” 宋邵言：“……” 宁安没再理他：“要我送你下楼吗？还是你自己下去？” “下雪了。”宋邵言忽然看向窗外，“你看外面，下雪了。” 宁安转过头。 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会有雨雪，刚刚回来的时候还没下，没想到这会儿真得下雪了。 一片一片的雪花落下来，不大，但很密，像雨丝一样飘散着，又像纸屑一样随风乱舞。很快，满天都是浅白的颜色，点缀着黑色的夜空。 琉璃灯火，黑夜白雪。 宁安讶然，真得下雪了。 她很喜欢下雪的天气，这种时候，心境也像是白雪一般，宁和而平静。 雪落无声，外面是静悄悄的，屋内没人说话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宋邵言也没有打断这份宁静，幽邃深沉的双眸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夜空，看着这漫天白雪。 雪刚下，越下越大。 宁安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向宋邵言：“你什么时候走？” “我司机走了。” “……”宁安炸毛，“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家的位置很好，看雪肯定很美，让我呆一晚吧。” “我可以开车送你走。” “别这样……你看看我，很可怜的……”宋邵言真是委屈极了，宁安要不要想得这么全面，还开车送他走，他这么讨人厌吗？ 宁安将沙发上的抱枕砸他怀里：“那你自己睡沙发好了，别烦人。” 她实在是懒得跟宋邵言折腾了，她累了，也很困。 宋邵言高兴地逗了会儿小糖果的小仓鼠。 他并没有在宁安的家里发现有男人生活的气息，最多就门口摆了两双男式拖鞋，大概是给客人穿的。 他知道宁安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没有和邵钧同居。 第4133章 让我保护你们（15） 宋邵言还从来没有睡过沙发，这是第一次，但也乐在其中。 他扶着轮椅到窗边，看着窗外簌簌雪花纷飞而下，一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窗外，瞳孔里是雪花飞舞的场景。 没想到今年第一场雪可以跟她一起看。 宁安洗澡出来后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窗前，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 “我睡觉去了，你自便，我不管你了。”宁安招呼一声，去了自己的卧室锁上门。 宋邵言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呢！ 这就走了。 他看了一会儿雪，这才去洗手间洗漱。 他什么都没带，这就有点愁人。 看了半天，他看到一条漂亮的浅绿色毛巾，上面满是香气，他猜这应该是宁安的毛巾。 他拿她的毛巾用……应该会被打？ 可是又不能不洗脸。 她家的洗漱台很高，宋邵言坐在轮椅上够不着，拿着她的毛巾干着急。 折腾半天，还是够不着。 宁安大概还没有睡觉，听到洗手间里传来奇奇怪怪的声音，立马起身去看。 “宋邵言，你在干什么？！”宁安气疯了都，气得风度全无。 她面前的宋邵言正拿着她的毛巾试图去洗脸，可是又够不着洗漱台，就在瞎折腾。 宋邵言委屈地看向她：“帮我洗脸嘛。” “一晚上不洗脸没什么，你不准再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宁安抢过他手里的毛巾，“谁准你乱动我东西的？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你打电话给你司机，赶紧走。” 宋邵言扣住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头：“你帮我洗脸……我需要你。” “你松手。”宁安怕吵醒小糖果，压低声音。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袍，睡袍V领有些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肌肤，像窗外的雪花一样白。 “你帮我洗脸，洗一下好不好，就像给小糖果洗脸一样。”宋邵言带着可怜兮兮的乞求的语气。 “小糖果自己会洗脸。” “我不是不会……你家……太高了……” “我没让你住，你要是不住就没这么多事了。”宁安真是气炸，洗手间里被他弄得到处都是水。 她的护肤品居然也被他弄得乱七八糟。 “安安……”他不肯走，“就洗一下脸，洗完我就不打扰你了。” “信你有鬼。”宁安是肯定不信他的，宋邵言缠人的本事很大，“你给我老实点，不要再乱动，不然我把你丢外面去。真的，我说话算话！” 她开始整理洗手间的东西，又凶巴巴地瞪了宋邵言一眼。 “你帮我洗脸，不然我就……” “你就干什么？” “我就……” “嗯？”宁安瞪着他。 “我就赖你家三天三夜。” 宁安：“……” “那你明天走不走？你给我一个回答。” “你帮我洗脸我就走。” “行，一大早就麻利地滚！”宁安气炸。 最终还是宋邵言赢了，宁安拿了一条新毛巾给他洗脸，湿了热水，动作很用力，胡乱帮他擦了脸。 宋邵言闭着眼睛倒一脸享受。 他的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宁安都看见了。 第4134章 让我保护你们（16） 宁安下手比较重，宋邵言偶尔皱眉：“你给小糖果洗脸也这样么？” “小糖果可没你这么矫情。”宁安帮他擦了两下，“好了。” “哪里好了。”宋邵言睁开眼睛，顺手从洗漱台上拿了一只洗面奶，“你不能这么敷衍。” 宁安：“……” 当她没说话。 折腾好大会，宁安可算把这个祖宗给伺候好了。 “安安，我知道，也就你有这个耐心照顾我，谢谢你啊。”宋邵言忽然又感慨起来。 宁安手一顿，她还以为宋邵言又要胡搅蛮缠。 “你不要再折腾了，小糖果睡着了，你会吵醒她的。”宁安道。 “我知道，我不折腾了，我睡觉去。” 宁安没说什么。 她回了自己的卧室。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这是纽约的第一场雪。 她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簌簌雪花，许久之后才把窗帘拉起来，她听到外面客厅里没有动静了，这才放心地关了灯。 第二天的纽约城成了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白雪满城，一眼看去，到处都是雪白的颜色。 小糖果兴奋极了，她今天不用上课，一大早就趴在窗户边看外面。 窗户上结了薄薄一层水雾，小糖果会伸出手在玻璃上画画，她看到了美丽的雪，还有楼下的小孩子。 她也想下楼堆雪人。 “小糖果，来吃早餐。”宁安和吴嫂已经做好早餐。 小糖果从椅子上下来，来到桌子边。 宋邵言已经穿好衣服，装模作样在旁边看报纸。 见宁安没喊他吃早饭，他寻思着是不是又要赶他走。 小糖果眨眨眼，从自己的碗里夹出一只煎蛋：“宋叔叔，来吃早餐啦！我妈妈做的煎蛋好好吃，给你吃。” 宁安又给她夹了回去：“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要多吃点，你宋叔叔营养好，不需要。” 宋邵言：“……” 他也很瘦弱的好不好。 小糖果看向宋邵言：“叔叔你快来吃呀，有很多好吃的。” 宋邵言真得就过来了。 宁安瞪他，他当没看见，宁安也不好当着小糖果的面说什么。 宋邵言不敢靠着宁安坐，就坐在小糖果的身边，自己拿了一只盘子，一双筷子。 餐桌上都是好吃的，什么都有，三明治、茶叶蛋、抹茶饼……宋邵言表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食欲的早餐。 小糖果给他夹了一块抹茶饼：“这个也是妈妈做的，其余都是吴奶奶做的。” 小糖果很想把煎蛋夹给叔叔吃，可是妈妈不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宁安起身去开门。 原来是宋邵钧。 宋邵钧风尘仆仆，像是刚从远处出差回来，一身灰黑色格子大衣，领带还系着。 “邵钧？”宁安诧异，“你不是去菲律宾出差了吗？” 小糖果也好惊喜：“邵钧叔叔！” 她一直都在宋邵言面前喊邵钧叫“爸爸”的，这一激动，给忘了。 宋邵言的眼里是深邃的光泽，眸光一凛，脸色平静。 “早。”宋邵钧跟她们打了招呼，他在看到宋邵言的时候眼中闪过诧异。 第4135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1） 更诧异的是，宋邵言把面具摘了，而且在宁安的家里。 “邵钧，吃早饭没有？没有的话正好坐下来一起吃。”宁安道，“我给你拿碗筷。” “谢谢。” 宋邵钧换上拖鞋，吴嫂接过他的大衣。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纽约？”宋邵钧平静地坐下，问道。 “和安安一起从华城来的。”宋邵言道，“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安安的早餐做得很不错，你也尝尝。” “来谈项目？” “难道只有谈项目才能来吗？昨晚上我和安安一起去看了小糖果的圣诞演出，很不错。” 宁安在厨房里听到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他们之间不算热情，也不生疏，但宋邵言充满了挑衅的火药味。 宁安对宋邵钧的过来有点诧异，因为她并不知道宋邵钧今天出差回来。 而且，宋邵钧已经很久没有来吃过早餐。 小糖果给他们各夹了一块饼饼：“很好吃的！” “家里多了两只小仓鼠？”宋邵钧看向笼子。 “是的，是宋叔叔给小糖果买的，它们很可爱，一个叫胖胖，一个叫嘟嘟。” 宋邵言摸摸她的头：“是不是很喜欢？” “喜欢。” 宋邵钧狐疑，宋邵言和小糖果已经这么熟了么？ 宋氏集团和宋琳的事他都知道了，只不过他自己公司很忙，一直没空去过问国内的事，而且他的哥哥活着回来了，更不需要他。 宁安给宋邵钧磨了一杯豆浆，热乎乎的豆浆冒着白色的热气。 “……”宋邵言嫉妒地看了一眼，为什么他没有？ 实际上，要不是他自己拿了碗筷，他什么都没有。 “小糖果，等会儿叔叔带你下楼堆雪人好不好？”宋邵钧问小糖果。 “好呀，把宋叔叔也带上吧。” “你宋叔叔不方便下楼，而且外面太冷，他会吃不消。”宁安先道。 宋邵言立马道：“不会，我身体不错，不存在吃不消的状况。而且我答应小糖果了，会陪她堆雪人。” “那就一起嘛。”小糖果只知道玩，才不知道他们几个大人在说什么。 “外面雪很大。”宋邵钧感慨道。 宁安觉得宋邵言这人真得太讨厌了，昨天说好了今天一早就走，又食言。 她以后真得再不会相信他。 小小的餐厅里倒是其乐融融，人很多，比平时也热闹了许多。 宋邵言虽然比较针对宋邵钧，但言语也有分寸，没有在小糖果面前过多表现，毕竟现在也就小糖果最喜欢他了。 小糖果跟宋邵钧商量等会儿堆雪人的事。 宁安埋头吃早餐，不怎么说话。 吴嫂也是个安静的中年女人。 小糖果已经知道，宋叔叔是邵钧叔叔的哥哥，他们长得有点像。 早餐后，宁安和吴嫂一起收拾厨房，宋邵钧带了小糖果下楼。 外面还在飘雪，地面上满是白茫茫一片。 宋邵钧挑了一片空地，把小糖果喊过来：“到这来，这里的雪很干净，又多，可以堆个大雪人。” 宋邵言过不去，只能远远地看着。 第4136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2） 小糖果系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她直接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有两个叔叔陪她一起玩。 宋邵钧弯腰铲雪，把铲出来的雪堆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堆出一个圆鼓鼓的身子。 “要高一点。”小糖果比划。 “好。”宋邵钧又往上加雪。 风倒不大，但外面很冷，这是冬天特有的温度，冻得人脸红红的。 宋邵言没有围巾，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他们玩，也没法参与进去。 他幽远的目光里是渐渐暗淡的光，他现在这样，很多事情都没办法陪小糖果一起，他也不希望自己是这个样子，但他真得跟宋邵钧没法比。 别的，他都可以努力，可这一点呢？ 不管去哪，他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他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小糖果的骄傲。 她现在还小，可能并不会在意一些事，等她长大了，她肯定会在意他是个残疾人，会刻意跟他疏远。 他并不想给小糖果造成这种二次伤害。 刚刚下楼时还带着悸动和愉悦，这会儿，宋邵言的心也被这外面的冰天雪地冰封，一下子沉入冰窖。 小糖果和宋邵钧玩得很开心，他们堆了一个高高的大雪人，比别的小孩子堆的都大。 “叔叔，这里应该有眼睛、鼻子、嘴巴，还要一条围巾，一只帽子。”小糖果一本正经道。 “你等下，叔叔去你家找找材料。”宋邵钧呵了呵手，外面着实很冷，他的大衣不大能御寒。 “好。” “你小心，不要感冒，天太冷，记得把围巾裹好。” “知道啦，邵钧叔叔。”小糖果开心坏了。 还是小孩子好啊，一点都不怕冷，宋邵钧勾唇。 他往回走，正好看到宋邵言坐在路边。 宋邵言穿得也很单薄，而且他没有围巾。 宋邵钧差点把他忘了，刚刚堆雪人的时候，宋邵言竟然没有说一句话，这会儿也只是默默看着小糖果在的位置，不吭声，眼底是让人看不透的深邃和平静，如一潭古井水。 风吹过宋邵言的脸侧，他的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是雪融化的痕迹。 还好这会儿雪下得不大，不然宋邵言坐在这里得多冷。 宋邵钧懒得管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轮不到他这个弟弟来管。 宋邵钧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宁安下来，他们打了招呼，宋邵钧回去给小糖果找材料，宁安则下楼。 宁安一眼就看到了宋邵言，他这是怎么了？ “妈妈，叔叔，你们看，雪人好看吗？”小糖果蹦蹦跳跳，粉红色的围巾也在跳跃。 穿着雪地靴的宁安走过去，弯下腰帮着小糖果堆雪人、做装饰，轻声跟小丫头说着话。 她们在说什么，宋邵言也听不见。 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冰封和凝固。 眼前，只有碎碎飘动的雪花，还有宁安母女移动的身影。 天地之大，他却像一个多余的人。 他甚至想，如果当初没有活下来……是不是对谁都好。 第4137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3） 宁安用余光看了宋邵言好一会儿，这人是傻子？一动不动？ 她看不下去，走到宋邵言身边：“你冷不冷？” 宋邵言这才收回思绪，抬头默默看了宁安一眼，目光凝视她的脸庞，却不吭声。 宁安沉默：“我问你冷不冷？冷的话你就先回楼上，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不就是病患和残疾么，有什么吃不消的，反正对社会也没什么贡献。” 宁安被他呛到。 宋邵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呛过她，甚至态度改变许多，这一下子倒让宁安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 宁安眼神都变了。 “你可真奇怪，我只是关心你一下，你也能这么敏感。一个男人成天想东想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年期来了一样。你要是觉得不乐意跟我说话，你就别呆在这儿了，我本来也不欢迎你，你回你的酒店好了！” “是，你本来就不欢迎我，是我自作多情。” 宁安在心里头骂了他几遍“神经病”。 早上明明还好好的，该不是外面的被冷风吹傻了吧！ “妈妈，叔叔，你们快看，小雪人又长高了。”小糖果又铲了不少雪。 宋邵言眼神漠然，没有光泽。 宁安懒得理他，走到小糖果的身边去，继续陪小糖果堆雪人，揉雪球。 她真得不知道宋邵言又怎么了。 一个大男人，矫情、敏感成这个样子，神仙都救不了。 宁安陪着小糖果玩，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宋邵言自己走了。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宋邵言的背影，苍茫的雪地里，他的身影落寞而孤寂，渐渐远去，只留下轮椅的痕迹，最终消失不见。 小糖果还没注意到他走了，等她发现的时候，宋叔叔已经看不到踪迹。 “妈妈，宋叔叔呢？” “他有事，先走了。” 宋邵钧下楼来。 他把材料都给了小糖果，让小糖果帮雪人装上眼睛、鼻子、嘴巴…… 小糖果玩得很开心，堆完雪人还让宁安给她拍了很多照片。 她还和小区里的小孩子一起打雪仗，跑来跑去，也不怕摔倒。 小糖果和别的小孩子一起玩时，宁安站起身，默默看了一眼远处白茫茫的雪地和树上的冰霜。 宋邵钧拍了拍手上的雪，双手插在大衣口袋，走到她身边：“我哥怎么走了？” “谁知道他。”宁安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无语。 “他来纽约很多天了吗？” “有一段时间了，他来看小糖果的圣诞晚会，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小糖果认识的，小糖果倒很黏他。” “小糖果知道宋邵言是她爸爸吗？” “不知道。”宁安淡淡道，“我觉得没必要让小糖果知道，我没打算跟宋邵言复合。” “那我哥呢？他知道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吗？” “我不清楚。” 宁安心里没底。 宋邵言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宋邵言智商并不低，他既然知道她没跟邵钧结婚，小糖果又是五岁，按理说……是知道的。 但宋邵言一直没有提这个事。 第4138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4） 他既然没提，宁安也不打算问。 “他这人的心思很难捉摸，我弄不懂他的想法，跟他在一块儿挺累的。”宁安平静道，“我现在有女儿要照顾，有工作要忙，不想再照顾一个敏感、矫情的男人，所以我不会跟他复合。” “他在追求你？”宋邵钧看出了苗头。 宁安没否认：“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赖在我身边，跟小糖果接近。” “说实话，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外人眼里的他成熟、有气场，是社会精英，大概内在的那些小脾气、小性格也只有跟他相处过的人才会知道。” 宁安摇摇头：“我也不了解他，一年婚姻而已，五年不见，我也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 “邵钧，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菲律宾那里的天气也不太好，工厂停工，我就提前回来了。” 有件事宋邵钧没说，那就是昨晚上他收到了小糖果手机发来的短信，让他第二天一早来吃早饭。 所以很久没有来宁安家吃早饭的他今天来了。 其实昨晚上他就诧异，小糖果根本不会发短信，也不习惯给他发短信，难道是宁安发的吗？ 今天早上才明白，那条短信是宋邵言发的。 那个男人……真得是幼稚极了。 发短信喊他来，估计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宁安。 呵……真得是幼稚极了。 他早就在宁安和他说得明明白白后就放手了，放手未尝不是一种成全，不打扰也是一种爱意。 宋邵言怕是还误会着他和宁安的关系。 “今天中午过来吃饭吧，我和吴嫂去超市多买点菜，我今天也正好休息。” “好。”宋邵钧点点头。 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宁安做的菜。 小糖果在雪地上玩得不亦乐乎，跑来跑去。 …… 自那天之后，宁安再也没有见过宋邵言。 她不知道宋邵言在发什么小脾气，她反正从来没有弄懂过他，他有心事也不会跟她说。 宋邵言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忽然就没有了消息。 宁安工作很忙，到年底了，她每天忙得找不着北。 小糖果放寒假了，除了学钢琴、舞蹈外，她都会在家写作业。 宁安难得一个周末没有加班，她准备带小糖果去买圣诞树和漂亮的小彩灯，每一年，她都有这个习惯。 在商场里挑来挑去，小糖果有些心不在焉。 “妈妈，宋叔叔怎么不来看小糖果了？”她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宁安牵着她的手一顿：“他回国了，他有自己的事业，他很忙。” “可他答应小糖果，要跟小糖果一起过圣诞节，他怎么又食言了。”小糖果撅起嘴巴，不高兴。 “邵钧叔叔在呀，让邵钧叔叔陪你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小糖果半天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她也不知道可是什么，面具叔叔和邵钧叔叔不一样。 大人眼里好像可以代替、互换，但在她心目中，他们是不一样的！ 第4139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5） 宁安带着小糖果买好了圣诞节用的礼品和玩具，回家后她就和小糖果一起组装。 有时候小糖果会趴在笼子边看她的小仓鼠，看来看去，眼底是黯淡的光。 宁安再没有接到过宋邵言的电话，小糖果也是一样。 宁安没想过主动去打宋邵言的电话，她觉得，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什么交集，不是所有的路都能回头的。 这五年没有宋邵言，她过得也挺好。 圣诞节快到了，小糖果每天都在数日子，圣诞节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还可以滑雪去。 圣诞节的前三天，宁安也开始放假。 平安夜下起了雪，宁安一大早就带小糖果出去玩了，从游乐园到滑雪场，她还带她去了度假庄园。 庄园是宋邵钧的朋友开的，里面建了各式各样的小木屋，别有趣味。 宁安带小糖果过去，小家伙高兴极了，恨不得在雪地里打一个滚。 庄园里养了很多宠物，还有一排排的圣诞树，很是壮观。 宁安带小糖果去坐雪橇，两只雪橇狗在前面拉着雪橇，雪地飞奔，有一种飞驰的快乐！ 宁安不会滑雪，她就请了庄园里的管理员教小糖果，小糖果摔了几次，不过坚持了下来，慢慢儿自己也会滑了。 中午的时候，宁安就挑选了一个很暖和的小木屋，升上炉火，给小糖果点了好多可口的饭菜。 从木屋的窗口往外看，世界是白色的。 真像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宁安都差点以为是置身在童话世界里。 木屋和外面截然不同，里面很暖和，炉火很旺。 小糖果滑雪回来，摘掉围巾和手套，扑进宁安怀里：“妈妈，外面好冷哦。” “来暖暖，不要感冒。” “妈妈你也一起玩呐。” “怕冷。”宁安笑了笑。 小糖果很喜欢这个小木屋，尤其是小木屋里毛茸茸的地毯，太舒服了，她可以坐在地毯上玩积木、拼图、画画…… 宁安也挺喜欢这里，很安静，有一种雪后的空灵与通透。 木屋虽小，但暖意融融，那炉子里的火苗跳动着，是一种明亮的光，带着生命的跳跃和活力。 庄园里的饭菜也很可口，都是由厨师定制的，小糖果已经会切牛排，她把切好的牛排放在宁安的盘子里。 宁安摸摸她的头。 从小木屋的窗口可以远远地看到有人在滑雪，还有人在堆雪人、打雪仗…… 这样的节日，大多都是一家人过来，一家三口或是三朋四友，很热闹。 外面的雪在飞舞，平安夜和雪花更配。 小糖果看到个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一脸羡慕，痴痴看着，忘记收回目光。 宁安一不留神看到她眼神里的渴望，心口被触动。 小糖果看了一会儿才低头吃饭，她会热心地给宁安夹菜，还会帮宁安盛汤。 玩了一天，宁安才带着小糖果回家。 宁安在家门口放上圣诞树，挂上圣诞袜。 小糖果兴奋地问：“妈妈，明天早上起来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圣诞老人给小糖果的礼物了？” 第4140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6） “对呀，每年都一样哦！”宁安道，“快去洗个澡，洗完了妈妈给你讲故事。” “好。”小糖果奶声奶气答应，高高兴兴回屋子去。 吴嫂回家了，平安夜只有她们母女两人。 宁安一个人布置圣诞树，每一年她都会在圣诞袜里放上礼物，小糖果一大早起来就能收到。 有时候是故事书，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小女孩喜欢的发卡…… 外面的雪停了，天地之间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 等布置好，宁安就收拾屋子，她打开冰箱这才发现鸡蛋没有了，冰箱里的食材也不多。 “小糖果，等会儿你自己先上床，妈妈去便利店买点鸡蛋和牛奶。” “知道啦！”小糖果应了一声。 宁安对小糖果很放心，她现在五岁了，不像小时候那么难带。 宁安背上包，换了鞋，拿了一把伞。 外面风很大，但没下雪，宁安裹上围巾和口罩，迎着大风走在小区的路上。 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雪地靴踩在上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迎面而来的风就像是刀子，一阵阵割在人的脸上。 宁安的头发被风吹起，很冷，裹着围巾都无济于事。 从小区到便利店并不远，但因为路不好走，她走得很慢，生怕滑倒。 平安夜的路上没有人，只有路灯照常亮着，走了很远都看不到一个人。 这样重要的节日，大家都在家里团聚。 宁安只想着早点把食材买回来，这样明天又可以给小糖果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她在心里头盘算着要买些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过来的黑色人影。 四下安安静静，只听得到她的脚步声和呼呼风声。 整条街道看不见一个人。 拐个弯，宁安步入一条更安静、更黑暗的路，她知道前面不远就是便利店了。 突然，身后的黑夜加快步伐冲上来，拽住她的手，熟练地从她的手里抢过包！ 宁安反应快，没等这人把包抢走她就回过神，转过头，瞳孔放大，死死按住包。 “把包放下！”小偷恐吓。 宁安拽住不肯松手。 这男人人高马大，从手法看是个惯偷，戴着黑色面罩，拽着宁安的包。 “我喊人了！救命！” 小偷掏出一把匕首！ 匕首闪烁着白色的寒光。 他麻利地将匕首落在宁安的脖子上：“我警告你，松手！” 宁安不敢乱动，刀子不是唬人的，她都能感受到凉意。 可她的包不能给这个人，里面有现金，有银行卡，还有很多重要的证件…… “松手！”男人把匕首又靠近一点，双眼里满是寒光和凶狠。 “你要钱我给你钱，你不能把我的包拿走。”宁安道。 “少废话！给我松手！” 宁安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根本没法镇定下来，浑身都弥漫着紧张，甚至，双手也在遏制不住地颤抖。 她不能把东西都给他。 宁安对这边很熟，她半推半就：“你把刀子移开，我就把包给你。” “废话少说，你给我松手！” 第4141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7） 男人显然没有耐心了，他用力拉扯宁安的背包。 宁安假装松了一下手。 果然，男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包上，他立马就准备夺包逃走，手上的匕首移开。 宁安一个闪躲，避开他的刀，抢回他手里的背包，飞快地往前跑！ 还好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 她扶着路边的树跑，虽然路滑，但她对这边很熟悉。 “Shit！”男人大骂一声，立马就追过来！ 但下雪天和平日不同，地面打滑，跑不快。 宁安怕滑倒，一直踩着没有融化的积雪，雪地靴都湿了，再往前走就是便利店，小偷不会再追上！ “你站住！”男人大喊，不想看煮熟的鸭子飞掉，狠命往前追。 这条路很黑，路上看不到人影。 宁安跑得气喘吁吁，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 她紧紧抓着包不松手。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宁安发现，自己好像快要被追上了。 她吓得赶紧跑。 小偷穷追不舍。 宁安拐了一个弯，使劲往前跑，丝毫不敢懈怠。 突然，宁安听到小偷发出“啊”一声闷哼，随机“噗通”栽倒在地！ 声音太大，想注意不到都难。 宁安因为惯性又跑了几步，这才停下来转头。 小偷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他的身边是一辆停下的轮椅。 从宁安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的脸庞在黯淡的路灯下幽邃而坚毅，眼神坚定，薄唇紧抿。 是宋邵言。 他怎么会在这？他没回国？ 宁安的眼中闪过惊讶。 但不知为何，一颗悸动的心慢慢就平复下来，风吹过脸侧也不觉得害怕了。 宋邵言的手边是他常用的拐杖，刚刚他就是用拐杖敲了小偷的腿和肚子。 小偷痛得捂住肚子，但他戴着黑色面罩，看不出表情。 “平安夜这么好的节日，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出来抢劫。”宋邵言薄唇轻启，雪夜给他低沉的嗓音覆盖上一层暗哑，“滚。” 小偷躺在地上，沾了一身的雪，他那一双眼睛愤愤地看着多管闲事的男人。 当他发现这是个残疾人时，眼底露出凶光。 “小心！”宁安看到他抽出了匕首，瞳孔放大，惊呼！ 小偷用尽全力从地上站起来，抽出匕首往宋邵言刺去！ 宋邵言抬手用拐杖狠狠敲击他的小腿！ 小偷猝不及防，滑倒。 但他不死心，往宋邵言一扑，匕首往他胸口扎。 宋邵言眼疾手快，眸光一凛，抓住他的手腕！ 匕首离宋邵言的大衣只有四五厘米，刀尖往下，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插在宋邵言的心口。 宁安慌慌张张飞跑过来：“你住手，你把匕首松开，我把包给你，都给你，不报警！” 宋邵言紧紧握住小偷的手腕，不让他再用力。 宁安低头去路边找砖头！ 宋邵言和小偷僵持不下，两人通红的双眼各自看着对方，双方的手都在使力！ 就在这时，小偷的另一只手忽然摸向自己的牛仔裤腰部。 这个动作让宋邵言一惊，这小偷有枪。 第4142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8） 同时，宁安也看到了！ 她的眼里闪过惊恐的慌张，这人有枪！ 地上并没有砖头，就算有，也根本看不见，宁安从地上迅速揉了一大团雪往小偷的脸上砸去！ “啊……”小偷只顾着跟宋邵言争夺匕首，把这个女人的事给忘了。 雪球砸中小偷的脸，白色的雪糊了他一脸，冰凉的雪水渗进他的眼中。 就在小偷这一刹那的分神之间，宋邵言夺过他的匕首，用力扔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同时，他的手按下轮椅的一个机关，一支黑色的手枪藏在轮椅暗处。 小偷睁不开眼，扣动扳机，冲宋邵言开了几枪。 就在子弹差点飞过来时，宁安推开他的轮椅：“小心！” 宋邵言躲开，但子弹穿进他的小腿，顿时，血如泉涌。 也是在一瞬间，宋邵言开枪！ 他视力极好，“砰”一声，子弹打中小偷的手腕，那枪支从小偷的手里掉下。 宁安上前一大步拿起雪地里掉下的枪，指着小偷。 此时此刻，风很大，雪没有下，四周冰凉冰凉。 可宁安的一颗心急速跳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让她很不安。 小偷再也挣扎不了，宋邵言没有再冲他开枪，他要是再开枪，就是防卫过度了。 宁安哪里拿过枪，握着枪的手都在抖，她一手握着，一手拿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把枪放下吧，他跑不了了。”宋邵言抬头看向她，黯淡的眼神里是微微闪烁的光泽，唇角似乎还扬了扬，“你拿枪的姿势不太对。” 宁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明明心里头很害怕，此刻又多了几分尴尬。 小偷痛得躺在地上哼哼，血从他的胳膊流出来，他几乎蜷缩在雪地上。 宋邵言的手里还握着枪，空气里有没有散去的火药味。 宁安看到他的腿在流血，血已经染红他的西装裤。 宁安蹲下身，手忙脚乱地从背包的手柄上把丝巾解下来。 因为平时要照顾小糖果，她学过包扎技巧，她哆哆嗦嗦替他把伤口扎好，手还在抖。 “子弹得去医院取出来，先把血止住，你不要动，医生马上就来。”宁安的声音也有点抖。 地上已经有一摊血，那红色的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开出来的一大朵梅花。 冷风一直吹。 宋邵言倒没有动，他垂下眼睑，低眉顺眼地看着宁安，脸色平静而温和。 风吹起宁安乌黑的头发，她偶尔一抬头，正好就对上宋邵言的眸子。 “对不起。”她小声道，“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邵言倒轻笑一声：“命重要还是包重要？嗯？” “命。”她倒是毫不犹豫。 “既然知道，刚刚还敢跟他拼命？” 宁安理亏，垂下眼睫毛，没吭声。 她真得不知道这个小偷胆子这么大，平安夜当街抢劫就算了，身上还带了匕首和枪支。 如果她刚刚在逃跑的时候被小偷从身后开一枪…… 宁安不敢再想下去。 附近的警察大概是听到了枪声，几分钟后纷纷赶到，将现场包围。 第4143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9） 宁安跟他们解释了好一会儿，他们这才弄明白原委。 很快，救护车也来了。 这条街道依然安静无比，刚刚的枪声也好像从来没有响过一样，一眼望去，依然是白茫茫的雪地。 空气里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出于人道主义，警察给小偷包扎好伤口，扣押他回警局。 救护车来了。 一群金发碧眼的护士给宋邵言简单处理了伤口，准备把他带回医院。 护士看向宁安：“女士，您一起去医院吗？手术的话需要家人签字。” 宋邵言也看向她，好像在等她的回答。 犹豫半晌，宁安点点头。 医院离这边不远。 路上，宋邵言默默坐在救护车里，看向宁安：“平安夜快乐。” “一样，同乐。” 血已经染红宁安的丝巾，大概是失血过多，宋邵言的脸色惨白惨白。 宁安虽然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条街道上，但看到他脸色很不好，没有问。 子弹打在他的小腿处，宁安小心翼翼问道：“你的腿是不是很疼？” “没什么知觉。”宋邵言淡淡道。 宁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院，护士将宋邵言抬上担架送到急诊室去。 医生安排到位后，宋邵言被送进了手术室。 宁安给小糖果打了个电话，大概就是她要处理一点事，很晚才能回去，让她自己一个人先睡。 小糖果倒很听话，没有问什么，自己一个人睡了。 宁安等在手术室外。 她不知道宋邵言在纽约有什么认识的人，他肯定认识邵钧，但宁安想，他不一定想看到邵钧，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很一般。 她一直等在手术室外，医生让她签字，她也都签了。 虽然她不是宋邵言的什么家里人，但她既然签了字，就会负责。 想起晚上的一幕幕，宁安后背直冒冷汗，她太疏忽大意，以为凭借一点小聪明就能逃过去，却低估了歹徒的伤害力。 歹徒之所以为歹徒，根本就是不要命的。 如果那小偷冲她开一枪，现在躺医院里的人就是她了。 宁安知道取子弹只是一个小手术，可宋邵言的腿本来就不太好…… 她站在手术室外，手心都是汗。 他为了她伤到了自己，他本来可以不管闲事。 平安夜的医院也带着节日的气氛，每一层楼上都有一棵圣诞树和铃铛，好像在为每一个病人祈福。 宁安走到窗口，她看到外面的雪洁白如纸，点缀着平安夜的安稳。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这些年，宁安也是入乡随俗，会把每一个圣诞节当做盛大的节日来度过，今年是这五年来的第一个意外。 她站在外面，坐立不安，默默等着手术结束。 一颗心一直没有太平稳，上上下下跳个不停，她的身上全是汗。 灯光照在她白皙安静的脸上，那碎碎的睫毛在她的眼皮子上投下浅浅的剪影，轻轻一颤，那影子也跟着颤动。 走廊处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人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第4144章 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10） 宋邵言从手术室出来时，还没有到凌晨，依然是平安夜的夜晚。 宁安给他安排了一间安静的病房。 他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子，眼里只有宁安的身影。 子弹已经取出，他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身体很虚弱。 “你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宁安问道。 “不用，吃不下。” “那你休息会，我不走。” “你还是走吧，圣诞节，你女儿会想你。”宋邵言的声音很疲惫。 “她说……你会陪他过圣诞节，可你又食言了。” 宋邵言唇角动了动，没说话。 病房里是安静的沉寂。 许久，宋邵言才指了指自己的轮椅：“那里有我给她买的礼物……本来、本来准备悄悄放在你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发生了这事。” 宁安看过去，是一只小巧的手提袋，至于里面有什么，她也不知道。 这是他给小糖果的一点心意，宁安没有再跟他说拒绝：“我帮你带回去。” “别说是我买的……等我伤好……我会离开纽约……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你们的生活……” 宁安有些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他说他再也不会来了？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宁安问。 “纽约啊……有点事……”宋邵言没说什么，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你睡一觉吧，也不早了，明天……就是圣诞了。” 宋邵言没说话。 宁安暂时没打算回去，她拿过宋邵言给小糖果的礼物，到时候她把礼物塞在圣诞袜里，小糖果应该会很高兴。 “不用陪我……”宋邵言道，“你回家吧。” “你又救我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他淡淡道：“你总喜欢跟我把一切都分得清清楚楚……” 她大概不能明白，很多时候，男人做这些事是根本不求感谢和回报的。 “那我等你睡着再回去，明天带小糖果来看你。” “不要。”宋邵言皱眉拒绝，“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让她把我忘掉……伤好后我会回华城，结婚生子，从此过安稳日子。你让她来看我，我以后怎么结婚？” “是，你说的对。”宁安看向他那张俊美的容颜，“有心仪的对象了？” “嗯。”宋邵言从喉咙里应了一声，没有多说。 “挺好，那就不带小糖果来看你了，我会把你的礼物带到。还有就是，圣诞快乐。” “一样。” 宋邵言没有再说话，大概是累了，眉眼里都是倦色。 宁安也没再打扰他，坐了一会儿后见他差不多睡着，交代了医院的护工几句，拿上礼物暂时离开病房。 她明天再来看看他。 已经很晚。 外面是白茫茫的，从医院出来后宁安觉得特别冷，裹着围巾站在路边，好长时间才打到一辆车。 回到家她没有立即开门，而是将宋邵言的礼物盒拆开，把礼物装进圣诞袜中。 原来都是很贵重的钻石，钻石发卡，钻石项链，钻石戒指……宁安看得吓了一跳。 怎么都是如此贵重的东西？ 第4145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1） 宁安仔细看了看，都是恒远的钻石，设计十分精美别致，和市面上的首饰很不一样，甚至是独特。 就好比那项链，吊坠是精巧的蔷薇花，花瓣上竟有一个可以开合的小机关，轻轻一按，里面还有一朵更小巧的蔷薇。 这种重叠的精巧设计，宁安讶然。 珠宝都是出自恒远，盒子上有恒远的LOGO。 可小糖果还是个小孩子啊，为什么给她这种贵重的礼物，除了发卡这些，别的……小糖果根本没法戴。 宁安又翻了翻，这才发现，手提袋下还压着一张粉红色的便签纸。 上面是用英文写的祝福语，祝福语的最后一句是：五岁到十八岁的圣诞礼物，圣诞快乐。 宁安的手微微颤抖。 走廊上没有什么光亮，她却一直看着这些字发呆。 五岁到十八岁…… 难怪…… 落款不是宋邵言的名字，而是一行小字：一个爱你的人。 这一刹那，宁安的心口像是被石头击中，恍惚间不知所措。 血液在四肢百骸间急速流淌，她愣在原地，手微微颤抖。 慢慢的，她垂下胳膊，眼睛里是迷离的光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远处的教堂发出沉闷的钟声，有烟火升上天空，将黑夜染成白昼。 宁安抬头，从走廊上小小的窗户看出去，烟火映衬白雪，宁静与热闹并在。 宁安知道，圣诞节到了。 她蹲下身，把宋邵言的礼物从手提袋里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在圣诞袜中。 等把这些事都做好，她才进屋。 小糖果早就睡了，她却没有睡意，换了身衣服后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默默看着外面世界。 …… 圣诞节，医院病房。 宋邵言挂了水，吃了药后，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他倚靠在床头跟人打电话，眼神疏离而淡薄，浅浅的日光从窗户外照进来。 今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嗯……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什么大碍。”宋邵言薄唇启合，神情慵懒。 “宋先生，你考虑清楚了吗？真得要放弃手术？”那头是一个美国男人，“你腿部的射线图我仔细研究了很多天，也联合了这方面的好几位专家，大家都表示，可以动手术。” “Edward医生，我想清楚了，放弃手术。” “宋先生，你应该勇敢一点，我们会为你制定一份严密的方案，争取把失败降低到最小值。” “最小值……也就说意味着还有失败。”宋邵言平静道，“失败的后果你也跟我说了，可能会导致我的双腿失去全部知觉，甚至连蜷曲、伸直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会比现在更糟糕。” “可要是成功了的话，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概率并不高，是吗？” “你是一个奇怪的病人，我认识的病人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会放弃治疗，甚至他们会想尽各种各样的方法。可你不一样，你竟然在畏惧失败。” “我没有畏惧，我也不是畏惧。” “那你应该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男人劝道。 第4146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2） 宋邵言轻笑，美国人的思维大概就是这样直来直去。 那人见宋邵言没开口，有些惋惜：“你要是放弃真得太可惜了，我和几个专家朋友都帮你分析过，成功概率很大，你应该试一试。” “不试了，没什么必要。”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 宋邵言说了几句后挂断电话，他以为是护士：“进来。” 宁安牵着小糖果的手推开门。 门一开，宋邵言愣住，目光里是暗下去的幽沉，带着几分内敛和沉默。 过节的缘故，小糖果穿得很漂亮，白色的小棉袄，黑色的小皮靴，身上还斜跨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猪包。 宁安和小糖果这一身打扮差不多，看着很像亲子装。 小糖果一手被宁安牵着，一手拿着一只刚买的米老鼠气球。 打开门，小糖果松开宁安的手直扑向宋邵言。 她也不管宋邵言没说话，扑过去就靠在他的枕头边仔细看着他，长睫毛一颤一颤：“叔叔，你怎么了？你怎么住院了？” 宋邵言被突然扑过来的小糖果弄得措手不及，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宁安昨晚上明明答应了他，不带小糖果过来。 现在，这……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小糖果靠近了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 她这漂亮的小模样让宋邵言毫无招架之力，而且小丫头身上很香，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没什么事，大概就是感冒了。”宋邵言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宁安。 宁安装作没看到他，关上门，走过来。 “那你要好好休息了，要听医生的话。”小糖果把气球给他，“这个送给你，叔叔你看到它会不会开心一点？” “嗯。” 小糖果把气球系在病床边，气球成了病房里最鲜丽、活泼的色彩。 “妈妈给你做了早饭，你快起来吃。”小糖果奶声奶气道。 宋邵言看了一眼，果然，宁安给他做了一些吃的。 “小糖果，来，你叔叔他身体虚弱，你喂他。”宁安把一只粥碗递给小糖果，“小心点。” “好！”小糖果还挺高兴。 宋邵言皱眉：“……” 他哪里像需要五岁的小孩子喂的人。 他有那么虚弱吗？ “这个是皮蛋瘦肉粥！”小糖果一本正经介绍，挖了一勺喂给宋邵言。 宋邵言当然没法拒绝，乖乖吃掉。 本来很想说宁安几句，突然间又一点脾气都没了。 小糖果还挺会照顾人，还知道把粥吹一吹再喂给宋邵言。 宁安又给宋邵言剥了一只鸡蛋。 她知道宋邵言不太爱吃水煮蛋，但鸡蛋有营养呀。 于是，她便把鸡蛋给小糖果：“宝宝，喂叔叔吃。” 宁安这一招宋邵言真是招架不住，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驳，小糖果已经拿着鸡蛋喂他：“叔叔，快吃，热的。” 宋邵言再不喜欢吃水煮蛋也得吃掉。 不过他发现，今天的水煮蛋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 “叔叔，你好乖，小糖果生病的时候不爱吃东西。”小糖果还顺带表扬了宋邵言。 第4147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3） 头一次被小孩子用“好乖”这个词形容，宋邵言有种奇妙的感觉。 宁安看了看他床头的病例记录，早上已经输了液，应该没什么事了，只要防止伤口感染就好。 “叔叔，小糖果还以为你不理小糖果了，原来是生病了，不然我又要觉得你食言了。”小糖果撅起嘴巴，还在喂宋邵言吃粥。 宋邵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点点防备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做好重新面对小糖果的准备。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 宁安开口：“叔叔感冒喉咙不舒服，不能一直跟你说话。” “噢噢。”小糖果懂事地点点头，“叔叔，今天圣诞节，外面可漂亮了，你看小糖果的新衣服，好看吗？好看你就点点头。” 宋邵言点点头。 小糖果更高兴：“叔叔，圣诞老人给我送了好多好多圣诞礼物，你今天有收到圣诞礼物吗？” “没有。”宋邵言开口，“小孩子才有礼物。” “哦……”小糖果若有所思。 “怎么没有。”宁安道，“小糖果给你买气球，亲自喂你喝粥、吃东西，还不够吗？” 宋邵言：“……” 也是。 真是一份很特别的圣诞礼物。 这一顿早餐，宋邵言吃得很饱。 小糖果也特别有耐心，一勺一勺喂宋邵言。 宁安又给宋邵言削了一个苹果。 他看向宁安，又看向小糖果：“小糖果，你出去玩会，别乱跑，我和你妈妈说几句话。” “哦，知道了，是小糖果不可以听的话。”小糖果懂，这叫悄悄话。 她立马跑出去了，还帮他们关上门。 宁安用水果刀把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儿，她也没看宋邵言，低头，专心致志削苹果：“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小糖果带过来，明明昨晚上说好的。” “嗯。”宋邵言看向她柔和侧脸，“我不是说了，我等出院后就回国，以后不会再回纽约，我会消失在你和小糖果的生活中。以后，就没什么瓜葛了。而你现在把小糖果带过来，她肯定放不下我，还会继续要跟我见面，我怕你女儿受伤。” “宋邵言，你想的可真多呢！”宁安放下水果刀，转头看向倚靠在床边的他，“你的意思是，等你离开纽约，就会彻彻底底消失在我和小糖果的生活之中，对吗？” “是。”宋邵言没否认，“我也说了，回国后我会选择一种最安逸的生活方式，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 “也就是说，你对自己的女儿不想负一丁点的责任是吗？”宁安逼视他的眼睛。 刹那间，宋邵言沉默了，狭长眼眸里的光泽悉数黯淡，薄唇紧抿，没说一句话。 宁安看到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果然真得很早就明白，小糖果是他亲生女儿。也就是说，在知道小糖果是他女儿后，他没有想过尽一点点亲生父亲的责任。 宁安不需要他尽责任，毕竟他们早就离婚，但她却在他口中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第4148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4） “宋邵言，我告诉你，你在明知小糖果是你女儿的情况下还是这种态度，真得太让人失望了。”宁安盯着他的眼睛，“本打算给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根本不屑，既然如此那就算，你回国结婚生子去！” 宋邵言眨了眨眼睛，好像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 他忽然就扑过来，一把抓住宁安瘦弱的胳膊晃了两下，眼睛里有惊喜也有不可置信：“安安，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回国结婚生子去，你昨晚上也说了，你有心仪的对象了。” “不是这句，我要听上一句，你说什么……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是吗？” 宁安不敢推他，也没敢用力挣扎，只低头道：“你把手松开。” “哦。”宋邵言这才乖乖松开手，没有再为难他，这可是他听到的最好的一个圣诞节消息，“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不是，宋邵言，你不是要回国结婚生子了吗？” “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一辈子赖在纽约也行。”宋邵言眼巴巴看着她。 上一次他不辞而别，不过是因为他真得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机会了，宁安已经心肠如铁，不会再接受他。 “机会只有一次。”宁安淡淡道。 “一次就可以，我会好好珍惜，一定。”宋邵言信誓旦旦，“但……你真得不嫌弃我吗？你想清楚了吗？” “我对人从来没有歧视，我嫌弃的只有人品上的低劣和感情上的玩弄。” “我都没有，我人品很好，我对待感情也忠心。”宋邵言得意洋洋。 “P。”宁安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声，“不辞而别这种事，也是你干的吧？” “我可以解释……”宋邵言不想让她误会，缓缓道，“那天邵钧在，我以为在我和邵钧之间，你哪怕是给邵钧机会都不会给我机会。而且我……我看邵钧能陪小糖果堆雪人，我却不能，不想以后一辈子都这样对不住你们，让你们缺少陪伴。” 宁安愣了愣，她着实没有想到宋邵言是怎么想的。 他的内心戏还真是多呢。 真是戏精。 比女人想得还多。 “安安，你肯给我机会……我、我好高兴。”宋邵言眼中都是熠熠闪烁的光泽，“我原以为你再不愿意接受我了……” “我没有接受你。” “是……我知道。”宋邵言有些激动地语无伦次，就好像被人表白了一样，虽然宁安不会跟他表白。 宁安斜睨了他一眼，真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宁安不敢让小糖果在外面太久，她出去找小家伙。 小家伙正在跟一个护士阿姨聊天，聊得很开心。 见宁安来了，她跟阿姨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往宁安扑过来：“妈妈！” “你和叔叔说完悄悄话了吗？”她仰头问。 “没有说悄悄话。”宁安牵住她的手，带她去病房里。 “那就是不能被小糖果听到的话。” 宁安：“……” 推开病房门，小糖果蹦蹦跳跳往宋邵言走过去。 第4149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5） 宋邵言冲她招手：“过来，让叔叔抱抱。” “我可以上床去吗？” “当然可以。” 宁安无奈：“不要让她上床，她会把床上弄得乱七八糟。” “没关系。”宋邵言倒不觉得有什么，小糖果上床来，他就可以抱到她了。 小糖果脱掉鞋子和外套，里面是软糯糯的浅黄色毛衣，她扑到宋邵言的怀里：“叔叔，你已经很久没有抱我了。” “没有吧……”宋邵言怎么记不得了。 “好多天了！”小糖果撅起嘴巴，“叔叔，我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 这段时间，她打了好多电话给他呢！ 宋邵言笑道：“这不是住院了吗？医生不让玩手机。” 小孩子果然好哄，立马就被宋邵言给哄过去了。 “叔叔你会讲故事吗？你讲故事给我听吧，要不我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有点无聊呢！”小糖果依偎在宋邵言的身边。 讲故事啊……宋邵言觉得有点难度。 “我试试啊。”宋邵言翻出手机来，找到几个有意思的故事，“在森林里有一间小木屋，木屋里住着小女孩和她的外婆……” 小糖果扶额：“叔叔，这个是两岁小孩听的故事。” “……”宋邵言抬头，“是吗？那五岁小孩应该喜欢听什么？” “你给我讲外星人的故事。” “等等，我找找。”宋邵言又开始翻手机。 宁安也不知道小糖果为什么很快就能跟宋邵言混熟，她总觉得他们之前偷偷见过，圣诞晚会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刚答应宋邵言给他一个机会后，她看他好像顺眼了一点。 平时觉得他面目可憎、脾气大，现在这会儿倒看到他鲜为人知的一面，原来他对小孩子倒挺耐心。 宋邵言不能下床陪小糖果玩，小糖果就在病房里陪他。 宁安下楼去买水果和饭菜。 路过便利店，她买了两只棒棒糖。 宋邵言的病房是高级病房，里面是套间，有独立的小厨房，宁安就买了一些菜。 她回来时，小糖果在“咯咯”笑，不知道宋邵言跟她讲了什么。 宋邵言也在笑。 宁安以前很少看到他笑，在大学校园里，他素来是以高冷的形象流传于学生之间，后来结婚那一年就更不用说了，他大概就没开心过。 如今看到他笑，宁安倒有几分恍惚感。 宋邵言皮肤白，生得又俊美，笑起来的样子很能勾人。 “回来了。”宋邵言也看到了她，主动打了招呼。 “嗯。”宁安关上门，递给他们一人一只棒棒糖，“呶，给你们的。” 小糖果拿过来：“一个是橙汁味的，一个是可乐味的！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糖？” “不喜欢的话，两只就都是你的？” 小糖果“嘿嘿”笑。 “没门。”宋邵言从她手里抢了一只，剥开糖纸。 小糖果也把自己的那只给剥了，两人开始坐在一块儿看电视吃棒棒糖。 宁安去厨房做菜，她做了几样简单的家常菜，时不时能听到外面的笑声。 第4150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6） 电视里好像在放动画片。 宋邵言会看动画片？ 中午到饭点的时候，宁安的菜都做好了。 她单独给宋邵言盛了一份搁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宋邵言闻到香味，心满意足。 宁安和小糖果则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吃饭。 “小糖果，下午有什么安排？”宁安问道，“妈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今天商场和游乐园里很好玩哦。” “那叔叔一个人在这儿会孤单的。”小糖果奶声奶气道。 “你要陪他吗？” 小糖果想了想：“我是这样想的，中午的时候叔叔要休息，他休息了我们就出去玩一会会。回来后，我再陪他。” 宋邵言简直感动得要哭了。 这五年，宁安把小糖果教得这么懂事，他这个爹真得一点责任都没负。 不过，既然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他还可以用对她们的好来弥补，好在还不算晚，好在宁安还肯给他这个机会。 宋邵言吃饭的时候会看看她们，等他的伤好了，他也能跟她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下午。 宁安牵着小糖果的手准备出去。 “叔叔，我要跟妈妈出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好，多拍点照片给叔叔看。” “好！”小糖果脆生生答应。 宋邵言像是想起什么，从枕头边拿出手机来看向宁安：“安安，加个微信吧。” “不好意思，不用。”宁安拒绝。 “没有嘛，妈妈你不是天天在用微信吗？” 宁安：“……” “加了微信才好看到小糖果的照片。”宋邵言道。 小糖果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对，对，妈妈你快跟叔叔加微信。” 宁安不好再撒谎，走过去跟宋邵言互相加了好友。 宋邵言跟捡了宝贝似的，开心极了。 宁安当即就打了几个字给他：“你少利用小孩子。” 宋邵言回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加好了，宁安这才带着小糖果出去。 乔爷在纽约投资的游乐场圣诞节盛大开业，叶佳期在微信送了她几张电子票和内部快速通行证，宁安正好带小糖果去玩。 新建的游乐场人气很旺，因为这儿有很多不一样的项目，什么哈利波特的魔法城，疯狂动物城……很多新建的项目，让人目不暇接，游客如织。 小糖果就跟看到新大陆一样，飞快地就往游乐场里跑。 有了快速通行证，她们不用像普通游客一样排队，任何项目都可以随时进去随时玩，节约了一大把时间，而且还可以玩到很多没有对大众开放的项目。 宁安给小糖果拍了很多照片。 这里的小孩子很多，小糖果很快就跟一群小孩子打成一片。 医院里的宋邵言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按捺不住心中的寂寞。 他忽然想到，自己不仅仅是受了伤这么简单，他的双腿……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一想到这件事，他很快又沮丧起来。 这就意味着他以后不能陪小糖果一起成长。 宋邵言看着宁安的朋友圈发呆，一张照片来回反复地看。 第4151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7） 看着看着，他踌躇半晌，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那头惊呼：“宋先生，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刚刚还说不做手术了，现在又说接受手术，你这个太不认真了。作为一个医生，我需要告诉你的是，你得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尊重生命。” 宋邵言皱眉，外国佬就是这么较真。 “之前是不想动手术，那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现在接受手术，也是我考虑之后的结果。” “不行，你这个变得太快了，我怀疑你没有认真考虑。宋先生，我希望你再想想，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决定。” “我没有冲动，我是认真的。” “宋先生，你再好好想想，不然会后悔。”那头的男人慷慨激昂，“而且你腿上的枪伤还没有好，就算是动手术也要等伤好了才行，你再考虑考虑，我会把几位专家的综合意见发给你看。” “行，你发给我就是，但这个决定，我不会变。”宋邵言道，“这段时间，不如麻烦Edward医生再仔细斟酌，希望能把风险再压一压。” “这个你放心，我作为一个医生，只要你同意手术，我肯定尽全力，我会给你安排美国最好的医生。” “谢谢了。” “不客气，应该的。如果你早点来美国，其实治愈的概率会更大。” “Edward医生，可能你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没有了在乎的人，你会觉得自己本身都不再适合存在。” “是吗？怎么会没有在乎的人？我是一个医生，我的病人们就是我在乎的人，所以我会一直奋斗下去。” 宋邵言勾唇，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又说了几句，宋邵言挂上电话。 其实不管是同意手术还是不同意手术，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而改变他想法的，无非就是一个点。 他看向窗外，今天圣诞节，仿佛连天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天气真好。 地上的雪也都融化了吧！ 宁安和小糖果没有玩太久。 时间差不多时，小糖果就非要拉着宁安回来了。 “妈妈，我不放心叔叔哦，他一个人呆着多无聊呀。”小糖果一本正经。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会找到乐趣。” “哪有乐趣……病房又不好玩的。”小糖果道，“所以我们得回去了，我还给叔叔带了好吃的呢！” 她们回了医院。 宋邵言确实没什么事做，一个人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叔叔！”小糖果喊了一声，冲过去，“我回来啦！” “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呀，不能让叔叔一个人在病房里，你会想我们的。” “可不是，叔叔可想你了。”宋邵言道，“你给叔叔带什么好东西了吗？” 小糖果把手提袋拿过来，一样一样摆在他的面前：“叔叔，你看这个，是游乐园里买的解谜游戏，我们一起玩吧！” 宋邵言翻来覆去看了看，是英文版的科幻解谜游戏，小家伙肯定看不懂。 第4152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8） 他就耐心地教她玩，一边给她翻译英文单词，一边给她讲解玩法。 宋邵言的床铺成了小糖果的乐园了，还好床足够大。 不过，宋邵言想跟宁安单独说话，小糖果一直在，他都找不到机会。 于是，趁着小糖果去洗手间时，他用微信给宁安发了一句：想跟你单独说说话。 晚上的时候，宁安才把小糖果送回家。 小糖果不是个胆小的孩子，她一个人在家也不会害怕，但宁安还是趁她睡着了之后才悄悄离开。 小区离医院不远。 地上的积雪几乎都融化了。 这是一个对于她而言不一样的圣诞节。 来到医院，宋邵言正在看书，见宁安来了，便招手：“你帮我看看，这句是什么意思？” “什么？”宁安过去，见他拿了一本英文原版的建筑论著。 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想了想：“时代变革的伟大在于推翻旧制度时一切不破不立的勇气。” “哦。”宋邵言点点头，“理解了。” “你怎么还看建筑类的书？” “没什么，消遣，你也知道的，我当年对这些很感兴趣。” “那你恨不恨宋爷爷？如果不是他让你学金融，你现在很有可能是个建筑设计师。” “我没那个天赋……爷爷没错，我在金融上的天赋远超过建筑设计。”宋邵言道，“而且我发现，把兴趣爱好仅仅当做一个爱好，而不是工作的话，可能会更美好。” “是吗？”宁安看向他，“你早点休息，别看太晚，我帮你把衣服送到洗护中心洗掉，等会再来。” 宁安收拾了一下他的衣服。 “你找个菲佣就是。” “不用了，也没什么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我舍不得让你这么辛苦啊。”宋邵言眉眼里是闪烁的光芒，“我宋邵言又不缺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只是不太喜欢让自己闲着。” “这五年，一直如此？” “嗯。” 宋邵言感同身受，只有让自己忙起来的时候，才不会去胡思乱想。 宁安应该也是如此。 看着她忙忙碌碌，宋邵言倒有些过意不去。 “你等会儿还要回去吗？睡这边吧，还有一个房间。”宋邵言道。 “小糖果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可晚上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要是再出现昨晚上那种事……而且，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我想问……五年前，你是什么时候怀了小糖果的？”宋邵言大概算了下，是在他出事之前。 “离婚后。” “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告诉你……然后这个孩子还保得住吗？”宁安讪笑。 “原来以前我在你心目中印象这么差。”宋邵言垂眸，“我其实挺想要个孩子，因为我觉得……有了孩子之后，你就不会走、不会离婚，可我忘了，你决定的事不会再变。” 宁安的性子一向如此，果敢决绝，不给他机会的时候，他连靠近她都不可能。 “当初可是你说的，离婚后，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女人，可我不会再有人要。” 第4153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9） 宁安淡淡道：“哪怕你当初知道我有孩子，该离婚我还是会离婚。” “对不起啊，安安……我当年对你不好……”宋邵言脸色诚恳，“我不会给我的所作所为找理由和借口……当年的我太过幼稚，在感情上自以为是，从来没有想过跟你沟通，无视你的好，我真得错了。” “你不是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吗？在哪啊。”宁安揶揄道。 “你明明知道我是骗你的。” “是不是没人看得上你，你又回头来找我？” “当然不是！”宋邵言为自己辩白，“虽然我现在双腿残疾，但我自身还是很优秀的好不好，我要真给别人机会，跟我表白的人肯定很多。” “肯定很多？看把你能的。” 宋邵言：“……” “当初为什么把小糖果生下来？你明明知道她爸爸是个混蛋。” “不管当年你是死是活，我都没打算让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孩子健健康康的，我为什么不要？我一点都不后悔，因为现在的小糖果又懂事又乖巧。” “我不想她叫我叔叔了……”宋邵言很是委屈。 “可以啊，明天就让她叫你大伯。” “……” 宋邵言表示，他不太会追女人啊……他该说点什么好？做点什么？ 宁安倒没空理他，帮着他收拾了一下房间后，就准备离开：“我走了，明天来给你送早饭。”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等一会。” “不用麻烦了，我打个车，很快就可以到家，不远。” “你路上小心点。” “嗯。” 宋邵言满眼里都是不舍，可还是得眼睁睁看着宁安离开。 夜深人静，宋邵言无法入眠。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宁安。 宋邵言：你今天拍的照片怎么只有小糖果的，没有你自己的？ 宁安：我不喜欢拍照。 宋邵言：长这么漂亮不拍照太可惜了呢。 宁安：…… 宋邵言：你没有跟小糖果的合照吗？发一张给我好不好。 宁安：你要干什么？ 宋邵言：没什么，就是想你们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宁安：你看小糖果就行。 宋邵言：（委屈） 宁安：睡了，晚安。 宋邵言：再聊两毛钱！ 然而，宁安已经下线了。 宋邵言看着屏幕，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 宋邵言的腿伤一周后基本愈合。 宁安照顾了他整整一周，小糖果也陪了他一星期。 这一个星期，宋邵言享受着宁安亲手做的菜，做的早饭，还有给他熨烫的衣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以前。 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往往便是这些稀疏平常的事。 以前不在意、不珍惜，等失去后才明白，那些点点滴滴的细微早已深入骨髓。 他喜欢这平凡的美好。 虽然身在异国他乡，但有她在的地方，此心安处是吾乡。 宋邵言没有让助理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他有自己的考虑。 一个星期后，小糖果又开始上舞蹈课和钢琴班。 宁安一个人来医院。 她给他带了点蒸饺，他说要吃这个。 第4154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10） “我亲自包的饺子，你尝尝，是你喜欢吃的馅儿。”宁安把筷子递给他。 她见他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眉眼里的憔悴都不见了。 宋邵言顺从地接过筷子和饭盒，蘸着酱，吃宁安给他做的蒸饺，很满足。 “你吃过了？” “嗯。”宁安道，“你慢点吃，味道还行吧？” “不是还行，是很好。”宋邵言像个孩子一样满足，“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等我吃完。” 宋邵言想跟她说动手术的事。 宁安替他收拾了会儿房间，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吃完。 没什么太好看的电视节目，宁安就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一本白纸草稿。 白纸上有他画的设计图，大概是一个庭院设计，里面的细节面面俱到，假山、喷泉、金鱼池……连什么地方种什么树都被他标得清清楚楚。 宁安觉得很有意思，低头津津有味地看。 这个设计很精美。 又翻了几张，她这才发现，是按照宋宅的布置格局来设计的。 她还翻到了花园的设计，和现在的宋宅格局不一样，这个花园面积更大，也更高科技。 花园的亭子里有两个小人，宁安眉头一皱，嗯？这是什么？ 画得太小，但宁安看得出来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两人依偎在一起。 宋邵言不合时宜地幽幽开口：“你和我。” 宁安：“……” “宋总想象力很丰富啊。” “还好还好，只是坐在一起看夕阳，没有别的。”宋邵言一本正经解释。 “滚犊子。”宁安低低骂了一声。 宁安拿过他搁在一旁的笔，在小人身上写了四个字“宋大傻子”，字迹正好把女人的身影盖掉。 真得跟傻子一样。 没见过谁画设计图把自个儿也画图里的。 约摸几十分钟后，宋邵言优雅地搁下碗筷：“我吃完了。” “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你说。” “江辞帮我联系了纽约的一位专家，属于医学界顶尖水平那种。”宋邵言认真地看着宁安的侧脸，神色严肃，“前段时间我消失的那些天去他那里做了个检查，他说，我的双腿如果动一个手术，还有治愈的可能。不过，手术失败的概率也很高，达到30%左右，如果失败，双腿会失去所有知觉，比现在还不如。” 他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响。 宁安都听见了，她放下草稿纸，看向他：“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 “一开始我不同意手术，失败概率太大，我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我宁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偶尔还能用拐杖站起来，我也不愿意失去知觉，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宁安沉默了，这似乎确实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 “可是后来我同意了……就在你说要给我一次机会的那天，我同意了那位医生。”宋邵言平静道，“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未尝不可以给自己一次机会呢？既是机会，也是希望。” “那失败的概率……” 第4155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11） “当我考虑清楚之后，我看到的就是成功的概率，如果能成功，我以后可以陪小糖果玩，可以陪你跳舞，不是吗？”宋邵言看着她。 “宋邵言，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别这么戏精考虑这么多好不好？” “哦……”宋邵言垂头丧气，“知道了！” “那你是决定手术了？什么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是诅咒你，万一失败……” “我决定了，去做这个手术。如果手术失败，最坏的结果就是你和小糖果都不要我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的状况会连现在还不如。” “所以你好好配合医生……”宁安心里也没底，因为失败概率真得挺高。 “今天告诉你只是想说……如果手术失败，我会消失在你和小糖果的面前，你不会怪我吧？” “宋邵言，等手术结束再说这些不迟。你既然选择出现在我和小糖果的面前，那退出不退出就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宁安略有些不悦眼底是闪烁的光泽。 她和小糖果的生活，他想掺和进来就掺和，想离开就离开？ “噢，那你说了算……你要是不要我，我毫无怨言，你要是要我，我下半生就是你的。” “你能不能别考虑那么多？多请一些专家做会诊，帮你拿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手术方案才是正经事。” “这些医生都会帮我解决，我就想让你知道一下，不然做手术后，你又要怪我消失。” “什么时候动手术？” “我们再呆一个月好不好？过年后，我去动手术。”宋邵言眼里是明明灭灭的光泽，“我其实也害怕失败。” “你自己决定，这是你的事。” “可我想跟你商量……你是我心上人。” 宁安心口一跳，这男人土味情话说得也挺溜，虽然土，可心口还是跳停了一拍。 “那就一个月后吧，也不急这一时。”宁安道。 “下午我们出去看电影。” “没什么好看的电影……” “有，最近刚上映的《外太空时代》。” “我们俩？” “嗯。”宋邵言诚恳地点点头。 大概是被他脸上的真诚和老实打动了，宋邵言很少有这样老老实实的时候，几乎对她言听计从。 她同意了。 认识十多年，结婚一年，孩子五岁，她还没有跟他看过电影。 下午。 宋邵言收拾了一下，穿上宁安熨烫好的衬衣和马甲，又套了一件大衣，看上去神采奕奕，儒雅俊朗。 他许久没有出医院，一出来就感觉到外面的世界真美好。 宁安帮他推轮椅，在后面缓步走着，有时候会跟他说两句话。 “安安，刚刚的设计稿喜欢吗？我打算把宋宅的庭院和花园翻修一遍。” “挺好看的。” 宋邵言其实想问她，什么时候跟他回宋宅……但想了想，不该操之过急，宁安在纽约事业稳定，不是说走就会走的。 宁安带他去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宋邵言指了指柜台：“买两杯奶茶，一桶爆米花。” 第4156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12） “你也喝奶茶？”宁安问。 “你喝我就喝。” “我想吃炸鸡。” “那我也吃。”宋邵言立马改口，“再来一桶炸鸡。” 宁安：？？？ 一桶？ 小伙子，你是认真的吗？ 于是，宋邵言买了一堆吃的，怀里都快放不下了。 “宋邵言，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第一次买，没经验。”宋邵言觉得是有点尴尬，太多了呢！ “……” 宁安真得不想说自己认识他，站他身边都像傻子一样。 一桶爆米花，一桶炸鸡，都还是大份的。 众目睽睽之下，宁安和他走进电影院。 炸鸡很好吃，宁安平时不吃这些，今天倒吃得津津有味。 宋邵言哪里还有心思看电影，怀里抱着炸鸡桶，陪着宁安一起吃。 炸鸡桶里的炸鸡真是丰富多样，口味很多，什么香辣味、烧烤味、蜂蜜味…… 下午时间，电影院里人不多，他们俩坐在后面，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不知道为何，宋邵言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心跳的感觉，他和顾回音在一块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从前以为自己是感情淡漠，对感情上的事不上心，如今才明白，并不是。 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而这个女人如今就坐在他的身边。 宋邵言偷偷看了她一眼，她在吃鸡块看电影，嘴角边沾了一点油。 宋邵言拿出纸巾来，情不自禁就借着屏幕的亮光替她擦了一下。 宁安转过头，他笑了笑。 这一刹，宁安的心口亦漫过不一样的情绪，浑身上下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这感觉以前有过……就比如那一次跟他在台上合作朗诵，她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只不过从前，他没有对她笑过。 长得好看的男人笑起来竟也是倾国倾城倾人心。 电影院光线昏暗，仅有屏幕上一点点变幻的光，那光打在宋邵言光滑俊美的脸上，他比平日更多了儒雅和清俊。 笑容里是清风霁月般的温润。 宁安心口跳停一拍，炸鸡都忘记吃了。 此时的宋邵言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少年郎，她竟看得有些痴迷。 他又笑了一下。 宁安这才回神。 她低头吃了几口炸鸡，屏幕上在放什么，她都视而不见了。 宋邵言也拿了炸鸡吃，他可真是极少吃这种东西，不过他发现，味道真不错。 他又喝了一口奶茶，樱花味的…… 三四月的樱花，三四月的阳光，皆是初恋的气息。 两人谁也没说话，但好像都很有默契，有时候看电影，有时候吃东西。 宁安表示，炸鸡真得很好吃。 奶茶也是特别好喝了。 宁安挺满足。 黑暗中，宋邵言碰了一下她的手。 他其实很想牵住，可有贼心没贼胆，不大敢，只敢轻轻碰一碰。 然而，哪怕是碰一下，他都觉得心跳加快……明明他们睡都睡过了。 宋邵言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心跳的感觉，带着悸动和紧张。 第4157章 我好喜欢你（1） 一场电影也很快，结束时，他们的炸鸡和爆米花都还没吃完。 “带回去给小糖果吃吧，不能浪费。” “可以啊。”宁安也觉得不能浪费。 虽然是冬天，但外头阳光明媚，天空蔚蓝。 电影院里小情侣多，有的在讨论剧情，有的则甜甜蜜蜜地搂抱在一起。 宋邵言深呼吸一口：“带我去公园走走好吗？在病房里闷了这么多天，快发霉了。” “带你走可以，你得给小糖果买好玩的。” “我不仅给小糖果买，我还给你买，怎么样？”宋邵言挑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我心里头就是小孩子嘛，我要把你当小孩子宠。” “P。”宁安没忍住，“明明你才是小孩子！幼稚得要死，会卖萌、会撒娇、会矫情，还是个戏精，浑身上下都是戏。” 宋邵言一脸懵：“你确定你说的是我，不是你儿子？” “你跟我儿子有什么区别？照顾你，差不多就是照顾了个儿子。” “我才不是你儿子，我是你男朋友。知道什么叫男朋友吗？就是很man很厉害那种，会时时刻刻把女朋友保护在怀里的。” “算了吧，我又不是你以前那娇滴滴的小女朋友，小白花。” 还保护在怀里。 宁安可不吃这一套。 她也早就不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了。 她有自己独立的见解，有自己的判断力和价值观，她已经不追求那种傻乎乎的爱情，她这个年纪也不适合再追求。 自己也是工作很多年的人了。 宋邵言郁闷。 要是天底下的女人都像宁安这样，可怎么能搞得定，如此理性。 宁安带他去公园。 因为天气晴好，公园里的老人和小孩子特别多，还有悠闲的情侣在散步。冬天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那是一种极其舒适的温暖。 走累了，宁安会坐在长椅上休息。 她也会给宋邵言介绍纽约的风土人情，她来这儿五年了。 宋邵言倒听得津津有味，或者说，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爱听。 冬天的公园里，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满目萧瑟，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安安，要是手术成功了，你跟我回宋宅好不好？”宋邵言满眼期待。 “你倒是给我一个让我回去的理由。” “手术成功后我就和以前一样帅了……玉树临风，遗世独立，翩翩佳公子。” 宁安翻了个白眼。 “我很想我京城的朋友，好几个你也见过，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再把你重新介绍一次。” “你怎么又在胡思乱想？想的真多。” “我觉得我的这些想法合情合理。” “烦死了，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手术的事。” “那种事不能想，想也想不通，我喜欢想一些美好的事。” “戏精。” 宁安懒得跟他说话，坐在长椅上，有时候看看天空，有时候看看远方。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羌笛绵绵，时光悠长。 宋邵言觉得，和她坐在一起不说话也挺美好。 第4158章 我好喜欢你（2） 圣诞过后就是元旦。 纽约的跨年敲钟也是很盛大的事，宁安带着宋邵言去了。 寒夜风起时，宋邵言会主动拉过她的手捂着，替她暖暖。宁安会拒绝，但也禁不住他的死缠烂打。 人头攒动的街头，宁安会跟着人群欢呼，跨年的那一刻，宋邵言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他仰起头，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晚风吹动他前额的碎发。 一个不一样的新年，这也是他和宁安重新开始的第一年，他希望……以后每一年都如此，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烟花绽放时，他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宋邵言和Edward医生约定的手术日期是旧历新年之后。 美国人心中没有旧历新年的概念，他还不太懂宋邵言为什么要安排在那样的日子。 元旦过后没有多少天便是除夕。 今年的除夕来得早，宋邵言几乎是不请自来，一大早就去了宁安家。 小糖果去上学了，宁安一个人在家里贴窗花。 国外的除夕气氛很淡，几乎没有。 宋邵言坐在轮椅上给她递窗花，他够不着，就只能看着她贴。 “晚上去唐人街，那儿的年味更足。”宋邵言道，“不过再怎么样都没有国内好，我很想回京城过年。” “我在这五年倒也习惯了。” “你爷爷呢？他会想你吗？” “爷爷前几年就在美国，去年回国了，他说年纪大了，不想呆在异国他乡。人老了便有落叶归根的想法，爷爷也是这样。” “你要回国看看他吗？他在哪个城市？说起来，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他和宁安结婚的时候，宁老来过一回京城。 “你对宁家人又不待见，你当然只见过我爷爷一次。”宁安贴着窗花道，“他现在在庆安市，那边四季如春，适合老年人。” “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爷爷？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 “当然是表示一下对爷爷的感谢，一来感谢爷爷把她的孙女儿教育得这么好，二来感谢爷爷把这么好的孙女儿嫁给我，我真是三生有幸。” “宋邵言，你少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邵言笑了笑：“我说的真心话，你小心些。” 宁安站在凳子上，晃来晃去，宋邵言看着有点怕。 他扶着轮椅到她身后，见她把窗花贴好了，张开双臂：“要不要试试落在我怀里的感觉？” 宁安转头：“你可真……骚。” 宋邵言：“……” 宁安从凳子上下来，穿上她的拖鞋，没理会宋邵言。 他尴尬地张着双臂，好尴尬呢！宁安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安安，十天后我就要去Edward医生那里动手术了，你会陪我一起吗？” “给你鼓舞、加油？” “……” “好了，过来跟我包饺子。”宁安去洗手间洗了手，转身去厨房。 她忙得焦头烂额，宋邵言倒好，悠哉悠哉找话题。 宋邵言以前哪里会包饺子，不过他聪明，看宁安包了几只后也学会了，帮她一起包。 第4159章 我好喜欢你（3） 阳光斜斜地从窗户照进来，冬日的暖阳和煦美好，客厅里满满一层光线，地板泛着闪烁的光泽。 饺子很快就包好了。 宁安去洗手，宋邵言悄悄跟在她身后。 就在宁安洗好手准备转身时，他用手轻轻一带，勾住她的腰。 她一个不留神往后倒，宋邵言顺势抱住她。 宁安转过头，和他面对面。 两人的瞳孔里是彼此的身影。 宋邵言的双手渐渐收紧，搂住她的腰不肯松。 “安安……”他唤了她一声，“我好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呀？” “只要是你，都喜欢。”宋邵言勾唇。 宁安伸出一根手指头贴着他的唇，目光中是闪烁的水光：“你们男人都是骗子。” “我不是骗子。”宋邵言亲了亲她的手指头，“我是你的可爱多。” 宁安：“……” 惹不起，惹不起。 老男人卖萌，最为致命。 “松手哦，我要做家务活了。” 洗手间很窄，宋邵言贴着宁安的身体，身体里有急速上升的渴望，四肢百骸间的血液也在加速流淌。 有一种想亲她一口的冲动。 此时此刻的宁安对他而言真是极大的诱惑。 “不要做家务了……”宋邵言低沉的声线撩人到极致，看着她那双如春水般动人的眸子，“做我吧。” 他这一撩，撩得宁安脸红了一半：“宋邵言，我要请你出去了。” “不要……不要赶我走，我会老实的。” “那你松手！” 宋邵言这才乖乖松手。 宁安白了他一眼，出去。 宋邵言现在一点都不老实。 还不如以前呢，以前起码规规矩矩。 简直毁掉了他在她心目中的高冷校草形象。 上大学那会儿宋邵言多纯粹，像一朵高岭之花，可望不可即，现在……啧啧，男人老了都逃不了油腻。 大猪蹄子。 宋邵言死皮赖脸赖在宁安家不肯走。 她在一边做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会跟她说说话。 他还会给她讲冷笑话，不过宁安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啊！ 实在没事做，他就去逗小糖果的两只仓鼠。 真是胖嘟嘟的，打架四脚朝天都很难再翻身那种。 宁安不大理他，她发现，她不理他，他也能一个人怡然自乐，俨然已经把她的家当成了他自己的家。 晚上。 吃过晚饭，宁安还是和宋邵言去唐人街了，只不过带上了小糖果。 街道灯火辉煌，人群十分热闹，喧嚣声嘈杂无比，他们走在路上，时不时会被挤到一边。 对于唐人街来说，今晚是重要的日子，人比平时多很多。 宁安紧紧搀着小糖果的手，生怕她走丢。 宋邵言给小糖果买了很多吃的，还带她去看烟火和杂耍。 小糖果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杂技，觉得好玩极了，目不转睛，一直鼓掌。 缭乱的灯火里，宋邵言看到宁安的笑容，他拿出相机记录下这一刻美好的时光。 宋邵言摄影技术还不错，大学时也得过奖，以前喜欢拍风景，现在更喜欢成为宁安和小糖果的私人摄影师。 第4160章 我好喜欢你（4） 他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这夜晚的市井风情也格外美好。 有时候宁安带着小糖果玩，他就在一旁看着。 烟火璀璨，人潮涌动。 宋邵言庆幸自己从矿难事故中活了下来，如果没有，该多可惜，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了。 玩到很晚，小糖果在宁安的怀中睡着。 “该回家了。”宁安道，“有点冷，小糖果睡着了，会感冒。” “嗯，走吧，我送你们。” 宋邵言的司机一直把她们送到小区楼下，宋邵言没有上去，冲她微微一笑。 夜晚的风很冷，但他的笑容倒是很暖。 宁安的心口颤了一下。 宋邵言笑起来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纽约城的除夕没有盛大而热闹的气氛，但夜晚的风吹在身上也别有一番韵味。 宋邵言回了酒店。 一直等到夜里头十二点，他准时给她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宁安也没睡，正躺在床上看手机，见微信亮了下，她点开。 宁安：新年快乐！给红包吗？ 宋邵言看到她的回复，高兴得翻来翻去：给！ 他直接给她转了一个1314。 宁安笑了，收走。 屏幕的光照在她干净白皙的脸上，打出浅浅的光晕。 她蓦然闭上眼睛，这不是她跟他度过的第一个新年，结婚那一年才是。 那一年他们新婚，除夕夜的时候爷爷喊他们吃饭，一家人在一起吃了团圆饭。 那时候宋老还在，还一直说，希望能早点抱上曾孙。 她全程都在笑，陪宋老说话，给宋老夹好吃的菜，而宋邵言表情淡漠，就好似天生冷淡一样，不发一言。 她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往往只有几个字，眼神疏离。 在爷爷面前他会陪她演戏，演一对恩爱的夫妻，但爷爷一走，他的脸就变了。 想起这些，宁安睁开眼。 宋邵言又给她发了一大段话，大意就是，他还想陪她过下一个新年，下下一个新年……很多很多个新年…… 她看着屏幕，也给他发了一句话：宋邵言，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有多过分？ 宋邵言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宁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度过的唯一一个新年？ 宋邵言想摇头，可记忆力不允许。 他甚至想，当初的矿难怎么没让他失忆呢？ 宁安：那一天晚上从爷爷家回来，一上车你就对我冷言冷语…… 宋邵言立马发了个“跪下”的表情：安安，我错了。 宋邵言捂脸，可不可以不要翻旧账啊…… 他真得不想做人了。 做人好难啊！ 宁安：宋邵言，看不出来，演戏水平很可以，在爷爷面前装得一本正经。 宋邵言又发了个“痛哭流涕”的表情：我错了，我真得错了，安安，大过年的咱们不说不开心的话了吧？ 宁安：我偏要说。 宋邵言：那我只好……跪下了。 他又连发好几个“跪下”的表情，他真得错了…… 宁安：…… 宋邵言：（委屈） 宁安：等你手术成功后，跪榴莲。 宋邵言：（委屈）知道了。 第4161章 我好喜欢你（5） 宋邵言表示，跪榴莲也是一种机会啊！ 他又打字：早点睡，等我早上去你家吃早餐。 宁安：我准你来了吗？ 宋邵言：（委屈）给个面子，过年呢！ 宁安：不能空手来。 宋邵言：好的！（转圈） 宋邵言头一次发现，聊微信也能聊得心潮澎湃，一颗心跳跃不已，更加睡不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他给宁安和小糖果都包了红包。 门一开，小糖果一看到他就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扑进他怀里：“宋叔叔，新年好。” “新年好，乖，红包拿着。”宋邵言很大方。 “谢谢叔叔。”小糖果抱着红包可开心。 宋邵言又把另外一只递给宁安。 宁安笑道：“我也有？” “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 小糖果好奇地看向宁安的红包，又看向自己的红包，总觉得不一样：“妈妈，我可以拆开吗？” “可以啊。” 小糖果手很快，她先把自己的拆了，哇，里面好多张美元哦，厚厚一叠。 她又悄悄拿过宁安的红包，偷偷看了一下，得到宁安的默许，她也给拆开了。 咦，不一样，妈妈的红包里不是钱，是一张卡。 “这是什么？”小糖果好奇。 宋邵言轻咳一声：“没什么，购物卡，给你妈妈买东西的。” 小糖果果然好糊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把卡放回红包。 宁安眼尖，她已经看出来，是宋邵言的附属卡，可以随便刷那种。 “叔叔，来吃早饭啦！妈妈今天给我们一人做了一个煎蛋哦！” 宋邵言过来，他看到他的盘子里已经盛了一只热乎乎的煎蛋，桌子上全是好吃的，什么三鲜饺子，翡翠烧麦，五谷粥，还有油条等等，丰富多样。 吃早饭的时候小糖果话比较多，宁安偶尔说几句，宋邵言喜欢找话题。 做手术的事宋邵言和宁安都没有告诉小糖果，他们只说，过段时间宋叔叔要出差。 “对了，过几天乔爷和佳期来纽约度假，国内正好在放寒假，好像会把乘帆和小柚子一起带过来。”宁安道，“佳期说要带上小糖果一起玩。” “又可以看到乘帆哥哥和小柚子妹妹了！”小糖果可高兴，“乘帆哥哥可帅了。” 宋邵言逗她：“那你喜不喜欢乘帆哥哥啊？” “喜欢啊。”小糖果眨眨眼，“乘帆哥哥很会讲故事，懂的也多哦。” “那你觉得你乔叔叔和我，谁更帅？” 宁安：“……” 能别自恋了么。 “你们不一样。”小糖果老实道。 “小糖果，和叔叔阿姨一起玩的时候不要给他们添麻烦哦，要懂得照顾小妹妹，明白了吗？”宁安道。 “知道的。”小糖果乖巧地点点头。 宁安对小糖果很放心。 宋邵言吃得很满足，他发现这个小小的屋子被宁安收拾得井然有序，墙上贴了新墙纸，宁安还买了鲜花。 阳台上还有一盆盆生机盎然的绿植，别有趣味。 小小的屋子里是融融韵味和不一样的暖意。 第4162章 我好喜欢你（6） 小糖果吃过早饭就上学去了，宋邵言帮着宁安做家务。 “你等会儿是不是也要去上班？”宋邵言问道。 “嗯。” “恒远缺一个……” “我不去。”宁安打断他的话，“给谁打工都是打工，当然是选一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 “那……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可以考虑一下创业。” “我现在能力不够，不考虑。”宁安对自己的认识挺清晰。 宋邵言没有再问。 他知道，关于自己的前程，宁安远比他考虑的周到。 “晚上约你吃晚饭，就我们两个。”宋邵言看向她。 宁安没有拒绝，点点头。 …… 手术之前的日子，宋邵言每一天都跟宁安在一起，她上班的时候，他就坐在她家里工作。 他和宋邵钧通了电话，他明白了，宋邵钧这段时间不是不在纽约，而是没有再来找宁安。 宋邵钧说宁安不会接受他，与其死缠烂打，不如退一步。 宋邵言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个正人君子，从小在美国长大，为人斯文有礼。 以前没什么交集，以后怕是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宋邵言其实还挺感谢他这五年对宁安和小糖果的照顾，他想，如果有机会再亲口跟他道个谢。 翻着日子，手术的日子来到。 这一天，宁安请了假。 据医生说，手术难度极大，不出意外的话，需要至少20个小时的时间。 在宋邵言被推进手术室前，宁安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枚通体碧绿的平安扣。 她把平安扣放在他手上：“这个是我小时候爷爷给我的，从这一刻起，送给你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 “既然知道贵重，等出来后，就用你最宝贵的东西还我。” “最宝贵的？不是早在六年前就给你了。”宋邵言一脸佞笑。 宁安：“……” 亏他笑得出来。 要是手术失败，有他哭的。 不，不会失败。 宋邵言把这份礼物收下了，冰凉的平安扣握在手心竟有一种莫大的安定，一颗心慢慢安宁下来。 他弯了弯唇角，目光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他会好好出来的，一定会。 他知道，宁安会等他。 宁安不知道他笑什么，反正她不大笑得出来。 她撩开耳边的碎发，看了一眼手术室：“该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手术要是成功了，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你烦不烦。” 宋邵言唇角边的笑意更深。 时间到了，他被几位护士送了进去，手术室的门合上。 一时间，四周陷入莫大的安静，宁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没有规律，跳得极快。 她看着手术室的门，默默站着。 时过境迁，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和宋邵言有这样的交集。 徘徊在手术室外，她想起一些曾经的过往。 其实结婚的那一年，她也不是没气过他。 每次吵架，他都吵不过她，只要吵不过，他就口无遮拦起来。 比如，他会说，要不是为了拿下宋氏集团，为了哄爷爷开心，你以为我会娶你？ 第4163章 我好喜欢你（7） 他说这些话，她当然很难过，但她也会反击：就顾回音那种女人你都看得上，你眼光差到这种地步，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往往吵狠了，宋邵言就离家出走，不再回宋宅。 她其实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厮混了，以前一直以为是在跟顾回音厮混，如今听他的意思，并没有，可能是去找他那一群狐朋狗友了。 他对顾回音的感情没那么深，至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深情。 其实也是，宋邵言骄傲、自负，哪有什么人能入他的眼，顾回音那种女人，他断然是看不上的。 每次一吵架，他就会有很多天不回宋宅，她工作忙，也懒得哄他。 往往再一次见面都是因为爷爷要见他们，或者有朋友举办派对，他会带她去。 他要好的几个朋友都知道他结婚了，同样，也都知道他同时还养了一个小三。 她当然忍受不了这样的婚姻，她主动提出离婚。 原以为他爱小三爱得死去活来，肯定毫不犹豫就会答应离婚，没想到，他没同意。 宁安以为是宋氏集团的事，她以为帮他拿到宋氏集团，他肯定就会答应了，毕竟她和他的婚姻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交易的工具。 未曾料到，他还是不同意。 宁安收回思绪，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她知道，手术已经开始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爷爷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安安呐……邵言今天是不是要动手术？” 宁安诧异：“爷爷，你在国内怎么会知道？” “邵言那孩子前几天跟我谈心，说了这个事。” 宁安更诧异，宋邵言找她爷爷谈心？ “爷爷，他跟你说什么了？”宁安往楼梯口走，避免声音喧哗，“他把什么事都给你说了吗？” “安安，邵言那孩子我见过，心不坏。就算我对邵言不了解，我对他爷爷还能不了解吗？老宋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那头是老人家慈祥却缓慢的声音，“那孩子诚心跟我道歉了，说到最后，他自己都差点哭了。” “爷爷，他三十多了，不是孩子了。”宁安扶额，不知道宋邵言又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爷爷。 “在我眼里不就是孩子嘛，你和他都是好孩子。爷爷不劝你和他复合，爷爷只想说，你们之间如果有什么误会，能解释就好好解释，一定不要因为误会错过，那才是最遗憾的。” “爷爷你不知道，结婚那一年……他、他很欺负我。” 她当年怕爷爷难过、担心，从来没有说过。 “我都知道了，邵言那孩子都跟我说了，他说他太欺负你，让我骂他，打他也行。” “爷爷，你不要被他的套路骗了，这都是套路哎！” “你等着，等哪一天见到他，我真得会用拐杖打他几下，我看看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是好糊弄的。”老人家道，“他跟我说他今天要动一个手术，可能要很长时间，我猜，他已经进手术室了吧？” 第4164章 我好喜欢你（8） 宁安也不好隐瞒，宋邵言肯定把很多事都跟爷爷说了。 她点头：“进去好一会儿了。” “没关系，手术会成功的，如果不成功你就不要他了，要来何用？是吧？” “爷爷……” “爷爷要不是年纪大了就坐飞机过去了，不过没关系，我在等你们坐飞机过来看我。” 宁安心里头有些愧疚。 她今年过年没有回去看爷爷。 “安安，邵言那孩子不坏，你和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很像，其实你们性格也有相似的地方，只不过你们一直没有试着去磨合磨合。他说，要是手术能成功，他就给我买几瓶好酒。” “爷爷，你是被他的酒收买了吧？” “嗯……我觉得好像是。” “几瓶酒收买了，就把孙女卖了。爷爷我跟你讲，宋邵言这人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男人嘛，二十六七岁的时候总归有些年轻气盛，你当初肯嫁给他……不还是因为喜欢。要真换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你恐怕又不愿意嫁了。爷爷太了解你了，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你接不接受邵言其实都无所谓，但你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委屈了自己。人就一辈子，每一天都是要过得开开心心才不枉一生，何必委屈了自己，是吧？” “爷爷……”宁安感慨，“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多好，可是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哪有那么多开心快乐呢？” “有不如意的事啊？那你可以跟爷爷说说，爷爷可以帮你解决。” “没……就是举个例子。”宁安连忙否认，她哪里还敢打扰爷爷。 “邵言这孩子……下次我要亲自见见他。” “爷爷，你是想喝他的酒了吧！” “你看看你，说出来多不好意思。” 宁安和爷爷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她从小到大就只有爷爷这一个亲人。 她和宋邵言其实真得差不多。 都是比较孤独的孩子。 也可能因为这份孤独，他们从小都挺独立，没有想过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她甚至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太阳也从东边慢慢沉到了西边。 手术中途一直有医生出来让她签字，宁安不太敢离开。 她和宋邵言没有亲属关系，但宋邵言指定了她为签字人，且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宁安就签了。 她知道他没有亲人，宋邵钧也不在纽约。 天黑的时候又有医生出来，宁安才小声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手术还在进行，不便透露，抱歉。” “哦，谢谢。” 宁安走不开，就一直守在外面。 她已经给宋邵言订了一间高级病房，也买了一束很漂亮的鲜花。 江辞打了电话给宋邵言，宁安帮他接了。 江辞赶不过来，就托她好好照顾宋邵言。 不用江辞说她也会照顾，毕竟当初她出车祸后，也一直是宋邵言照顾她的。 虽然宋邵言当初什么都没说，但她心里头明白，就连当时她穿的新衣服，都是宋邵言给她买的。 第4165章 我好喜欢你（9） 尽管宋邵言对女性衣服的审美有点糟糕，送她的礼物很多也是她不喜欢的，但她能从他送的东西里看出他那份别扭的喜欢。 想接触她却又退怯。 她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了，哪里看不懂宋邵言的别扭。 他是怕……拖累她。 夜深了，宁安匆匆忙忙吃了晚饭后就在病房里守着。 她看着那束漂亮的鲜花发呆。 花真美，像十七八岁绽放的年华。 她就是那个时候遇到宋邵言的。 往事不可忆，匆匆年华如流水。 …… 第二天一早，朝阳还没有从云层里出来，晨风里还飘散着雾气，露水浑圆，青草芬芳。 东方既白，鸟雀飞翔。 宁安很早就醒了。 宋邵言被送出来时她正好在门口等着。 医生紧随而来，高大的美国男医生冲她微微一笑。 宁安知道了，他就是Edward医生。 原本节奏错乱跳动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Edward医生的这个笑容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宁安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宁小姐，宋先生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好好调养休息，会恢复到从前。” “谢谢医生。”宁安感激，“是不是恢复后他就不用再坐轮椅了？” “是的，可能前几个月还需要拐杖支撑，但不出半年，肯定能康复。” 听到这番话，宁安莞尔一笑：“很感谢您，要是没有您，他大概是要做一辈子轮椅。”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们整个团队都很认真对待这一次的手术，救死扶伤也是我们的职责。” “他如果早几年做这个手术，是不是也不用坐这几年的轮椅了？” “不好说，几年前技术肯定没有现在这样进步，成功率也没有现在这样高，都是未知数。” “他运气真好，能遇到您这样优秀的医生。” “宁小姐客气了，你是他女朋友吗？我听他们说，宋先生的手术都是你签字的。” “算是吧。”宁安笑道。 “他现在麻醉还没有过，再过两三个小时会醒。” “我明白了。” “嗯，我先去忙。” 宁安点点头。 她去了病房。 宋邵言还处于昏迷状态。 宁安弯腰轻轻抱了他一下，这是矫情宋的唯一一个心愿呢！ 宁安见他右手手指紧紧蜷曲，手心里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掰开他的手指头，她这才看到是她给他的平安扣，他一直没有松手。 宁安没有起身，就这样弯腰看着他，他眉眼依旧。 清晨的风吹动窗户作响，朝阳一点点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外面依然是萧瑟的冬季，但病房里温暖如春。 宁安打了一个盹。 她梦到了上大学的时候，学校举办了一场篮球赛，规模很大，是在市体育馆举办的，别的学校也有参加。 本校去了很多学生，她也在其中。 她们外文系很多女孩子都去了，因为听说本校好几个帅哥都去，她们还买了小旗子。 彩旗挥舞，欢呼声不断。 宁安不懂篮球，她只是听说宋邵言也参加，她就来了。 她不太懂得感情的表达，暗恋的时候不愿意放弃每一个可以看到他的机会。 第4166章 我好喜欢你（10） 而且，她还不喜欢被人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偷偷摸摸地找这种大众场合的机会。 体育场人太多，她们只拿到了靠后的票，前面人头攒动，她们挥舞着小旗子，不大看得清篮球场上人的脸庞。 宁安视力挺好，也不大看得清，挺失望。 不过也没什么，只要远远地能看出来是他就好了！ 宋邵言是中间才出场，他一出来，本校女生的欢呼声可以说是如雷贯耳，有些女孩子甚至站了起来。 宁安也欢呼了两声，目光一直落在宋邵言的身上，跟随着他的跳跃、转动而移动。 看到投篮的紧张时刻，她浑身紧绷，好像比场上的人还要紧张一样。 “哇，宋学长好帅，宋学长的腿也太长了吧！” 宁安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腿，正是夏天，他穿着清凉的运动装，蓝色的背心和短裤，是篮球队统一的着装。 果然有一双大长腿。 宁安很是羡慕嫉妒了，难怪个子那么高。 有了这种身高优势，宋邵言篮球打得极棒。 宁安还发现，宋邵言挺白的。 男生喜欢户外运动，也不爱防晒，很多人都很黑，宋邵言的队友也是如此，可宋邵言不一样，他浑身上下都挺白。 宁安的心“砰砰”直跳，眼睛直勾勾看着宋邵言。 校草就是校草，他打篮球的气场，还有走路的风度和别人都截然不同。 中场休息，她看到有不少女生去给他们篮球队送矿泉水。 宁安坐在后面，她也不知道宋邵言接了没有，反正……她也看不见，眼不见为净。 有时候觉得自己暗恋谁不好，非要暗恋宋邵言。 后来那场篮球赛宁安都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那支队伍赢了，比赛结束后她就跟着舍友回学校。 她的脑海里还都是宋邵言的大长腿和白皮肤。 这一个梦，宁安做了好长好长时间。 再后来就是杂七杂八的一些事。 她趴在宋邵言的病床上睡着，撑着头，睡姿慵懒。 她昨天一夜没睡好，累得很。 倒是宋邵言先醒来了，他看到宁安趴在他的枕头边，生怕惊动她，他便侧着脸看向她的睡颜。 宁安长得是真美，比二十岁的时候更多了成熟和知性，睫毛很长，嘴唇微微抿着。 宋邵言离她很近，他壮着胆子靠近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 他心里头很满足，他真得没有想到一醒来就能看到她。 靠近她，一点点，一点点…… 就在他要亲上去的时候，宁安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宋邵言那张放大的脸，她吓得跳了起来。 宋邵言看到她的表情后很受伤，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长得很吓人？” “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 “你醒来怎么不叫醒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是不是昨天夜里没睡好？没关系，继续睡吧。”宋邵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睡这里，我可以守着你。” “……”宁安睨了他一眼，脸上忽然就生出几分悲痛的神情，“你……” 第4167章 我好喜欢你（11） 宋邵言看到她的情绪很低落，眼底是无限悲凉，宋邵言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凝滞。 宁安捂脸，眼睛红了一圈：“你……别难过……其实没什么关系……虽然……你也在轮椅上度过了五年时间，以后应该不会不适应……” 宋邵言脸上的表情凝固。 他的眼底是逐渐冷却的凉意，瞳孔紧缩，一颗心仿佛停止跳动。 手术……失败了？ 他只知道双腿还有麻醉感，不能动。 “没关系的……”宁安看向他，“也许以后还有机会……你不要有负担……” “安安……”宋邵言低沉地喊她的名字，情绪失控，病房里都是他的嘶吼，“你告诉我，假的对不对？手术怎么会失败？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 宋邵言眼睛都红了，像一只震怒的狮子，紧紧攥住被单的手都在颤抖。 “假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宋邵言的脸上是万念俱灰的悲痛和沉寂，他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手术前，他虽然已经考虑了这个结果，可真得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法接受。 就好比给了希望后，失望又接踵而来。 宁安被他吓到了，不敢再开玩笑，连忙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宋邵言，你这么不禁吓？不是吧？” 宋邵言抬起头，眼神恍惚。 “骗你的啊，手术很成功，我还以为你心理素质很强大呢，没想到不过如此。就你这种心理素质，以后怎么保护我和小糖果？” 宋邵言盯着她看。 宁安被他看得心虚。 不就是骗了他一下，至于这么看着她吗？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宁安心虚得不行，“就是看气氛……唔……” 宁安睁大眼睛！ 宋邵言压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到自己怀里吻上去。 这一个吻，他用尽五年的思念。 宁安懵了，跌倒在他身上，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她睁大眼睛看向他，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宋邵言收紧了双手，加深这个吻。 她的身上是清新的香气，她的唇齿间是迷人的芬芳，宋邵言深入其中，欲罢不能，将她的每一寸气息都卷入自己的口腔。 还不够。 他的吻越来越深，力气也大到让宁安没法挣脱。 五年没有触碰，他的吻技还在，有时候是暴风雨般的肆虐，有时候犹如靡靡细雨般轻柔。 宁安的身子在他的怀里软下来，双手攥着他的病号服领口，一颗心跳乱了节拍，好似忘记了该怎么思考。 四周都安静，她的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宋邵言的喘息。 记忆与现实混杂交融，唇齿之间满是恋爱的气息，好像就是这种感觉，让人恋恋不忘的感觉。 宁安的脸红了。 也不知多久后，大概是看她忘了换气，宋邵言才放开她。 他一松手，宁安就站起身。 她看到宋邵言的耳根子也红了。 “有话好好说，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接下来的日子我就不来了。” 宋邵言的唇角边是扬起的弧度。 第4168章 我好喜欢你（12） “你再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告诉我一次，手术是成功还是失败。”宋邵言倚靠着枕头，双眼盯着她看。 “你自己问Edward医生吧，他要是知道你醒了应该会过来。”宁安道，“后续的调养、保护以及出院时间，你都可以问问他。” “你守了我一夜？” “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黑眼圈都出来了。”宋邵言笑，“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抱我……” “你猜啊。” “……” 宁安就是不告诉他。 宋邵言不说话了，他就这么看着宁安，好像这样也很美好。 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明媚夺目，照在木质的地板上，满室温暖。 宁安的心口没有恢复到平稳的跳动，一颗心错乱地跳个不停，她看到宋邵言满眼里都是旖旎风情和深情爱意。 原来，从一个人的眼神里真得能感觉到爱和不爱。 那是掩盖不了的。 宋邵言的心也在跳个不停，嘴唇上还有属于她的味道，他细细回味，爱到极致。 “安安，春天快到了，到了春天，我是不是就可以带小糖果出去放风筝了？” “你能站起来再说，我可不喜欢承诺别人做不到的事。” 正说着话，Edward医生敲了敲门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士。 Edward上前就跟宋邵言拍了个掌，很兴奋：“哇，你知不知道，手术太成功了！” “不知道啊，有多成功？明天就能走路了吗？”宋邵言故意道。 宁安：“……” “宋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Edward道，“你恢复的状态不错，很多病人麻醉醒来后一点力气没有，懒言少语，你不一样，你好像很亢奋呢！” 宋邵言：“……” 先是被宁安刺激，大喜大悲之后又亲了宁安，能不亢奋吗？ “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很棒！” 宋邵言笑得很开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用Edward医生听不懂的京城话道：“对，很棒！我棒的很。” Edward还以为是什么夸他的话，也跟着笑。 宁安：“……” 宋邵言傻子吧？！ 她又仔细看着他，满眼都是怀疑，这个傻子，她真得要吗？ 她是不是太吃亏了？ “宋先生，你女朋友一直守着你，很憔悴。”Edward医生道。 “Edward，你眼光太好了！我女朋友漂亮吗？” “漂亮，非常漂亮。” 宁安被夸得不好意思，又插不上话。 “你们俩聊，我还有事。”宁安出去了。 宋邵言小声道：“Edward，你快告诉我，我做手术的时候，她很担心我吗？” “我怎么知道，我在给你做手术。”Edward摊手。 宋邵言：“……” 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宋邵言不死心呢！ “她自己亲口说的呀。”Edward医生眨眨眼，“我问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她说是。” 宋邵言喜出望外，喜极而泣，又激动又高兴。 她这是承认他了么？ 他是被她盖章了么？ 那他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她很喜欢你。”Edward医生又道。 “我也很喜欢你。”宋邵言挤挤眼。 第4169章 我好喜欢你（13） Edward医生抱紧双臂：“Oh，害怕。” 宋邵言大笑。 跟着Edward医生来的两位护士给宋邵言挂上药水，又给他清理了伤口。 宋邵言的双腿没有什么知觉，Edward让他不用担心，这只是正常反应，等过24个小时，知觉会慢慢恢复，支撑力也会慢慢恢复。 而在此之前，他当然只能卧床，什么事都不能做。 宋邵言很快就跟Edward医生成了朋友，两人有时候会坐在一块儿交谈交谈。 Edward年近四十，很幽默，很风趣，有他在的地方不会冷清。 周日下午。 宋邵言一个人坐在病床上，面前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在处理工作。 自从手术成功后，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脸色丰润，眼眸里也是神采奕奕的光泽。 屏息凝神工作时，他听到外头有小孩子蹦蹦跳跳走路的声音，他停止敲键盘，他猜是不是小糖果来了。 没想到不止一个小孩子。 再然后就是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宁安推开门，一手牵着一个小活宝。 宋邵言抬起头。 宁安左手牵着的自然是小糖果，右手…… 好像是乔斯年的女儿，没记错的话叫小柚子。 他和京城脱离轨迹的那五年，再没有去关心过京城的人和事，一个人居住在华城，仿佛置身事外。 偶尔会翻一翻以前的微信，也会看一些新闻，别人能忽视，但乔斯年是个耀眼的存在，他可没法忽视。 “叔叔好。”小柚子主动打招呼。 “你好。” 宁安松开手，给她们拿出菠萝来，一人分一盘。 两个小丫头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菠萝，一边晃着小短腿，开心得很。 “乔爷的女儿？”宋邵言问宁安。 “嗯。”宁安笑了，“她不肯跟乔爷他们回酒店，我就带她出来玩，正好她也要跟小糖果一起玩。” “乘帆呢？” “乘帆先回国了，听说开学了。”宁安看向宋邵言，“你第一次见到小柚子？” “嗯。”宋邵言点点头，“第一次见到，和叶佳期长得真像。” “是吧，见过的人都说像哦。” “宋叔叔，你怎么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又到医院来啦？”小糖果好奇地问。 她还不知道宋邵言动手术的事，宁安便连忙哄道：“因为他不乖啊，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所以就进医院了。小糖果，你可不能跟他学，你一定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知道了吗？” “知道啦！为什么叔叔这么大人了还不乖啊？” “因为没有你妈妈照顾。”宋邵言抢答。 宁安：“……” 看把你能的。 两个小丫头坐在一块吃了会儿菠萝，又吃了会儿零食，病房足够大，她们在一块跑来跑去，闹得很。 宋邵言头疼，一个小丫头很可爱，两个小丫头这一块简直就是活宝。 两人又开始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小柚子小，跑不快，老是被小糖果追到。 等到小柚子来追小糖果，小糖果往宋邵言床上一跳，搂住宋邵言的脖子。 小柚子跳不上去。 第4170章 我好喜欢你（14） 小柚子就在床边跳啊跳，眼巴巴看着小糖果。 “小糖果，快下来。”宁安道，“你宋叔叔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没事，没事。”宋邵言倒挺惯着这两个丫头，“小孩子嘛，随便让她们玩玩。” 话音刚落，小糖果一个不小心把宋邵言的笔记本电脑给踹床下去了。 宋邵言：“……” 没事，没事，嗯……没事。 小柚子冲着小糖果眼巴巴看：“快下来，我们玩扮家家。” “扮什么？”小糖果眨巴眼睛，好奇地问。 “小公主。”小柚子一本正经，“我们都是小公主。” “然后呢？”小糖果听小柚子一本正经地讲。 小柚子想了想：“然后我们要去舞会跳舞啦，我们会遇到王子和坏人，我们要和王子一起把坏人打倒，然后嫁给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小糖果觉得蛮好玩。 宋邵言听了好无语。 小女孩这么幼稚么？ 宋邵言挑眉：“小柚子，你在家都会扮小公主吗？” “对呀，小柚子公主。” “那你爸都演什么？” “哥哥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演王子呀，哥哥在家，他就演坏人！”小柚子煞有介事。 宋邵言忍住笑，可是好像真得有点忍不住。 可怜的老乔同志，他很同情他。 几年不见，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当年那个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乔爷么。 他远离京城这些年，也不知道他那些朋友还过得好不好。 “乔爷和佳期说明天来看你。”宁安道，“你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嗯，谢谢他们了。” “前几年，乔爷就隐隐约约觉得你还活着，恒远的市场运作手法和宋氏集团几乎一模一样，做的又是钻石矿的生意，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不过乔爷不喜欢管别人家私事。” “我能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他那只老狐狸。”宋邵言看向小柚子，“小柚子，你说你爸爸是不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小柚子煞有介事点头：“是的，我爸爸很坏的！老是骗小柚子，让他演坏人，他也不好好演，演着演着就把王子赶走了。” 宋邵言忍不住笑：“那你喜欢他吗？” “他对我好我就喜欢他！” “他还有对你不好的时候？” “对的！”小柚子开始告状，学着老乔的样子皱眉，“你看看你，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不会做，成天就知道玩。” 宁安也被逗笑了，小丫头学得一本正经。 宋邵言逗了会儿小柚子，就看着小糖果和小柚子两个人在他的病房里扮家家。 小柚子这丫头倒挺有表演天分，扮的小公主像模像样。 宋邵言被迫演了一个老国王，因为他不能动，所以还只能演生病了的老国王。 宋邵言觉得委屈，他这颜值，明明可以演王子。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天快黑时，宁安又把小柚子送回去，给宋邵言买了点晚饭。 小糖果闹得一身汗，宁安给她洗了个澡。 晚上吴嫂把小糖果接回家，宁安就和宋邵言坐着。 第4171章 再要一个宝宝（1）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双腿有没有什么知觉？”宁安问。 “能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蚂蚁在爬，应该是伤口在愈合。”宋邵言拉过她的手，“谢谢你这么多天悉心照顾我，没有你，就没有我。” “……”宁安鄙视他，“能不能不要说这种上个世纪的土味情话？” “……”宋邵言表示好委屈。 “你这么久没有回国，恒远和宋氏怎么办？” “恒远和宋氏已经整合，张德在帮我打理，不会有什么问题，公司总体来说，稳中向好。” “你不打算回去了？” “回，京城是我故乡，只不过……我想带你一起回。”宋邵言道，“对了，爷爷打电话给我，他说想我，我等双腿好了，我要去看看他。” “他不是你爷爷，你别自来熟。” “怎么不是我爷爷了？爷爷给我打电话，一口一个邵言，好孩子。” 宁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宋邵言，你脸呢？你是孩子？！” “安安……你该不会不让我去吧？我想宁爷爷。我爷爷去世后，我在这个世上就没什么亲人了，我会把宁爷爷当做自己的爷爷一样，我想过了，准备把他接到京城养老。老人家岁数大了，不该一个人孤孤单单。” 宁安沉默。 她知道，爷爷年纪大了，可她这个不孝顺的孙女一直不能陪伴爷爷。 今年爷爷回国后，她更是连新年都没有能跟爷爷一起过。 “等你腿好再说。” 宋邵言心里美滋滋。 没有拒绝就好。 来日方长。 …… 一个半月后，宋邵言能拄着拐杖下床走路了。 医生让他多多练习，每天坚持走路。 宋邵言长时间没有走过路，都快忘记走路的感觉，他会试着丢下拐杖。 起初还要扶着墙壁，生怕站不稳摔倒，慢慢儿，他也能不用再扶着墙壁。 他走得很慢，走路姿势也奇奇怪怪，有时候宁安忍不住会笑。 宁安休息的时候就会带他去医院楼下走走。 住院部人不多，宽大的草坪上有很多人在晒太阳，还有小孩子牵着小狗在玩。 走一段路，宁安会扶着他休息。 穿着宽松厚实病号服的宋邵言精神还不错，会跟宁安聊天，也会逗一逗别人的小狗。 “安安，我想花花了，你想不想？” 宁安想起她买的猫，点点头：“想啊。” “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有空吧。” 宁安很喜欢在冬天晒太阳，不过很快春天就要到了。 她眯起眼睛看向远方，高楼林立，天空辽远，目光所及处都是平凡的安稳。 “我给小糖果买了一架钢琴，不知道什么时候送给她。”宋邵言拿出手机来把钢琴的照片给她看，“你喜欢吗？” “这么贵重的礼物，小孩子不能要。” “她是我女儿，爸爸给女儿买礼物不是应该的吗？乔爷还给她女儿建了座游乐场呢！”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钱。” “那是。”宋邵言一点都不谦虚，“就这么说定了，我找个机会把钢琴送给小糖果。” 第4172章 再要一个宝宝（2） 他们坐在一块儿晒晒太阳，看看风景。 坐一会儿，宁安又会扶着他走走路锻炼锻炼。 宋邵言走得很慢，每天还需要吃药，不过他觉得自己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已经是天大的惊喜。 四年前他醒来时失控的，这四年，他没有想过还能站起来。 因为自己是个残疾人，他在宁安的面前多多少少很自卑，那点子骄傲早就慢慢磨光。 不过也幸亏这四年的积淀让他成为了一个低调、内敛的人，锋芒尽收，待人接物也温和许多，所谓的自负都没有了。 “安安，我走这么慢你嫌不嫌弃我啊。” “你走得快我就不嫌弃你了吗？” “……”宋邵言默，“安安，我现在能站起来走路了，你是不是会多看我两眼，你有没有发现，我个子还是挺高的，相貌还是英俊的，气质……” “闭嘴。”宁安白他一眼，“你少自恋。” “我就是觉得我能配得上你了。” “配不配得上是我说了算。” “是……你说了算。” 宋邵言想搀着宁安的胳膊，宁安不让他碰但又顾忌他是个病人，所以只能由他。 他们挽着胳膊，影子被阳光拉长，缓慢而平和地走在医院的草坪上。 有时候周末一整天宁安也不能做什么事，一直陪他。 宁安带他吃了很多纽约的特色餐厅，他倒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宁安陪他，做什么都好。 “安安，你在哪家医院生的小糖果啊？” “你上次住院的那家医院。” “顺产还是剖腹产？” “顺产。” “我听人家说生孩子很痛，辛苦你了，当时没有人陪在你的身边，你肯定很难过。” “并不难过，女儿出生我很开心，你反正也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了，我告诉你啊，抱着软软糯糯还会哭的小家伙时，可幸福了。” 宋邵言站定脚步转过头，靠近宁安，忽然想蹭一蹭她：“安安……你有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宝宝，小糖果六岁了呢……” 宁安吓了一跳：“不要胡言乱语。” “噢！”宋邵言乖乖点头。 宁安鄙夷地看了他两眼，真是被他给吓到了，他刚刚说什么？再要一个宝宝？ 她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再说，跟谁要一个宝宝？ 宋邵言倒一副坦然的样子，好像他刚刚什么话都没说一样。 一想到小糖果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心情立马就会很好，他和宁安有一个女儿呢！ 宁安陪他走了走，宋邵言不能走太远，没过多久她就带他回病房。 宋邵言上床休息，宁安给他收拾了一下衣服。 “明天出去散步不穿病号服了吧！”宋邵言傲娇道。 “为什么？这衣服穿脱方便，适合护士帮你换药，而且也舒服。” “影响颜值。” “……” 真矫情。 “说到这个，江辞最近又托人给我带了几支祛疤的药膏，也不知道我脸上这些疤痕还能不能消掉。”宋邵言显然很在意。 “哪有什么疤痕，你能不能别这么在意自己这张脸？” 第4173章 再要一个宝宝（3） “不能啊，你当初看中我不就看中这张脸。”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那你看中我什么？”宋邵言微笑。 “看中你……”宁安刚想说几句夸他的话，可转头看到他那张笑眯眯的脸，她就知道差点又掉进圈套。 他就是想她夸夸他。 很不要脸。 “怎么不说了？” “看中你脸皮厚、性子傲、自大自负自以为是。” 宋邵言：“……” 要不要这样啊。 城市套路深，他要回农村。 …… 初春来临的时候，宋邵言出院了。 Edward医生说已经没什么事，但需要按时吃药、复查和锻炼。 张德还特地从国内赶过来看他老板，宁安在他出院的时候送了他一捧鲜花。 宋邵言抱着鲜花，穿着宁安给他买的新毛衣，从病房走到室外停车场，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从矿难中活下来时，他没有奢望过有一天还能像普通人一样行走。 可他现在真得能做到了。 宋邵言住在一栋小别墅里，别墅花园的山茶花开了，红色的花朵和绿色的叶子映衬，交相辉映。 宋邵言亲自给宁安倒了一杯茶。 宁安见他虽然走得慢，但已经恢复如常，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一番期待终究没有被辜负。 有时候，她也会仔细看着他。 要不是他还叫宋邵言，她其实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多少属于过去的影子。 以前的宋邵言虽然青春傲气，但满是缺点，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有优点的。 “这是张德给我新找的住处，刚收拾好，你觉得怎么样？大吗？” “你买下了？” “嗯，不然呢？” 宁安表示好吧，大佬，你随意。 “太大的话没什么必要，我觉得这个面积正合适。”宋邵言道，“房间很多，客厅不大，适合家庭居住。你和小糖果搬过来吧，我给你们的房间都留好了。” “得了吧，我现在住的好好的，搬什么搬。” “这样你可以照顾照顾我。” “张德会给你找佣人。”宁安道，“你不会把我当保姆了吧？” “什么保姆，我们是男女朋友，是可以互相照顾的关系。” “别乱说，我不是你女朋友。”宁安嘴上不承认。 宋邵言坐在她身边，壮起胆子握住她的手，眼底是灼热而神情的目光，像火焰一般耀眼：“安安，做我女朋友吧，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从小见过父母失败的婚姻，在没有双亲的情况下长大，其实真得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也不太会去爱一个人。性格缺陷让我把你丢了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知道好好珍惜，还好上天还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所以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再重新认识我一遍，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们先交往看看，要是不合适，你可以把我甩掉的。” “甩的掉吗？” 破天荒的，宁安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看着他。 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上是暖洋洋的温度。 第4174章 再要一个宝宝（4） 宋邵言像小鸡吃米一样点头，眼里闪烁着干净、清澈的光泽：“要是你哪天不要我了，想分手了，只要一句话，我一定消失在你的世界。”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邵言眼巴巴看着她，“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反正跟谁谈恋爱都是谈，不试试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宋邵言喜出望外：“答应了是不是？” 宁安耸肩，白痴。 敢情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他当她是闲得慌？ 宋邵言忽然就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真的啊？我很高兴你能接受我。” “宋邵言，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做菜了。” “学，学。”宋邵言一个劲点头，他不仅要学，还要学得棒棒哒，以后他要亲手做菜给她和女儿吃。 宁安看向他，好嫌弃，怎么像个二傻子一样。 算了，二傻子也是自己选的。 …… 宁安周末的时候会来他的小别墅。 宋邵言恢复得很快，走路已经看不出什么，和正常人一样，上一次小糖果看到他，惊讶了好半天。 最终，小丫头说出口的是，叔叔好高哦！ 宋邵言当即就挑眉，知道有个词叫“高富帅”吗？站在你面前的宋叔叔就是。 小糖果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个词，高富帅。 举例就是，宋叔叔这样的。 当然，她觉得邵钧叔叔也是。 宁安周末来教他做菜，系上围裙的宋邵言煞有介事，眉眼温柔，一身灰黑色的毛衣更衬托得他温润儒雅。 宁安完全没法把眼前的宋邵言同以前那个脾气大、性格差的男人对等。 这学生比较聪明，自己还买了菜谱回来琢磨，宁安觉得，再教他几次，恐怕就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宋邵言会弯腰查看火候，也会用铲子翻炒锅中的菜，有模有样。 宁安倚靠在厨房门框上，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爷爷很会做菜。”宋邵言道，“他厨艺极好，不过轻易不做菜。”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单独去看爷爷的时候，都是爷爷亲手给我做菜，他怕厨娘做的菜委屈了我。”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爷爷挺偏心啊，都不叫上我。” “叫上你干什么？叫上你来演戏？” 宋邵言：“……” 好尴尬啊，好没道理啊。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他要被宁安嘲笑一辈子了。 “后来宋爷爷身体不好，我去的时候他还想坚持给我做两样菜，那时候我不准他操心了，他才罢休。” “爷爷真得很喜欢你。” “当然，喜欢我超过喜欢你，信不信？”宁安眨眼。 “信，信。” 宁安看到他能好好地站立在厨房里做菜，眼角濡湿，做手术的那二十个小时，她还真得怕手术会失败。 好在，没有。 宋邵言这个二狗子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从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俊美的侧脸，额发微乱，轮廓分明，薄唇抿着，长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翕动，脸上是不同于以往的成熟。 第4175章 再要一个宝宝（5） 宋邵言真得给她做了一桌子菜。 宁安吃菜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宋邵言做的，他以前连水煮蛋都不会做。 她吃了几口，味道还不错。 宋邵言也尝了：“我觉得挺好吃，你觉得呢？” “还行。” “只是还行？” “嗯，只是还行，怎么了？” “没，我会继续努力。” “加油。”宁安端起饭碗。 宋邵言知道，家里有佣人，其实以后不需要他来做菜，但他忽然就明白了，有时候做的不仅仅是菜，还是一种简单的乐趣。 就像在华城，小朵也会做西红柿鸡蛋面，但他就想吃宁安做的面一样。 如果哪一天宁安也喜欢上吃他做的菜，他就满足了。 “晚上带上小糖果，我们去逛逛街好不好？”宋邵言征求她的意见，“我腿好了。” “小糖果可没空跟你逛街。” “我想给她买衣服。” “就你那审美么……” “……”宋邵言委屈啊，“人是会进步的。” “再看吧。” “安安……我什么时候能听到她叫我爸爸？” “哎，宋邵言，说真的，你和顾回音谈恋爱的时候要是有一个孩子，现在都好大了呢！”宁安故意道。 “又拿这事来戳我……你没听顾回音说我不行。”宋邵言神秘兮兮靠近她，目光扑闪，“我对她还真没感觉，也庆幸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只不过蹉跎了整个大学的时光，不然又可以多一段美好的回忆。” 大学时的爱恋多纯粹。 林荫小道，图书馆，自习室，什么地方都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 当初他的女朋友如果是宁安，肯定会成为校园里的一段佳话。 宁安倒觉得没什么。 如果她大学的时候就跟宋邵言在一起了，一帆风顺，谈恋爱、结婚、生子，或许他倒没那么珍惜，也不会有后来的成熟。 这几年的历练让宋邵言整个人都变了。 那点子不成熟的脾气也都没有了。 “安安，你回答我，什么时候让小糖果叫我爸爸？” “随缘。” 宋邵言：？？？ 好吧，其实他最想要的还不是这个……他想跟宁安复婚呐。 饭后，宁安没有立即离开。 她帮宋邵言打理了一下阳台，蹲在地上侍弄花盆里的花草。春天快到了，现在打理一下，等到了春天，花园会很漂亮。 她也不知道宋邵言会在这儿住多久，住一天也是住，要美美的。 宋邵言会帮帮忙，看她忙来忙去的样子，宋邵言仿佛看到了从前在宋宅的宁安。 等宁安都弄好了，他就带她去看电影、逛街。 宁安见他的双腿和正常人已经没什么区别，虽然还不能运动，但走路散步没什么问题。 他双腿好了之后还挺招人，她在店里试鞋子，宋邵言坐在一边等她，她鞋子还没换好就有小姑娘搭讪他。 “帅哥，你也是留学生吗？你住哪里？” 宋邵言抱歉道：“我不是留学生，带太太来纽约度假。” 说完，宋邵言指了指正在试鞋子的宁安。 第4176章 再要一个宝宝（6） 一番话断了女孩子所有的念想，女孩子讪讪离开。 宁安听见了，她表示，宋邵言现在还挺上道。 “你看这双鞋子好看么？”宁安试了一双珍珠扣的绸缎高跟鞋。 宋邵言点头：“好看。” “噫，你好敷衍。” “……”宋邵言清了清嗓子，“非常好看，能把你双腿线条修饰得更修长，而且这颜色显白，拿了吧，很适合参加宴会的时候穿。你还可以挑一双日常点的，你看那双。” 宋邵言指过去。 宁安拿过他指的那双黑白色的呢子短靴，中跟，不算高，她也试了试。 宋邵言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他女朋友怎么这么好看，他以前是不是瞎？ 眼盲心也盲。 “都很好看，都拿了，我给你买。”宋邵言道。 “宋老板真是财大气粗。” “什么？”宋邵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财大……什么？” 宁安一噎，白了他一眼。 公共场合不正经。 宋邵言给她买了单。 “最近工作顺利不顺利？”宋邵言问。 “挺好的，新公司，晋升很容易，发展潜力也不错，薪酬给的也高。” 宋邵言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还能陪她逛街，陪她心平气和聊聊天。 晚上，宁安回自己的家。 宋邵言一个人住在别墅里，他看着宁安侍弄的花草就好像看到了她一样。 “宋总，有人找您。” “嗯？”宋邵言眉头微蹙，在纽约谁知道他住这里？ 他走出去。 门外听着一辆法拉利，宋邵钧站在门框边，清幽的灯光照在他笔直修长的身上，他缓缓抬起头。 “找我？”宋邵言走过去。 “对。” “有话跟我说吗？”宋邵言道，“不如进来说。” 宋邵钧跟着宋邵言进客厅。 “你的腿看来恢复得很好。”宋邵钧仔细打量了下。 “是挺好，医生水平很高，再加上安安的细心照顾，恢复得很快。” “哥，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戒备，安安如果对我有心，也不至于五年的陪伴都没有能让她改变一点点心意。”宋邵钧缓缓道，“这五年，她把心思都放在工作和照顾小糖果的生活起居上，好像对感情已经失去兴趣，其实我知道……只是那一个属于她的人没出现。” “哥，你是运气好，还能好好地活着回来。我想，如果要是再迟个几年，出现了一个属于她的人，安安就不属于你了。” “不会。”宋邵言倒是自信满满，“属于她的人只有一个，再过多少年她都是我的。” “也许你说的对，其实我过来只是找你随便聊聊天，以后不要再做让她难过的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前或许还有些不成熟，但今后，不会了。”宋邵言道，“倒是你，什么时候才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这种事，得看缘分，你都能死而复生重新遇到安安，我想，我的缘分终有一天也会到来。” “这个想法很好，我还以为你要自暴自弃呢。” “自暴自弃这个词可不适合用在我这么年轻的男人身上。” 第4177章 再要一个宝宝（7） 宋邵言：“……” 你年轻，了不起。 “哥，有红酒么？晚上月色这么好，喝点酒更好。”宋邵钧闲适地坐在沙发上。 “我去拿。” 宋邵言在酒窖里藏了一些酒，他挑了一瓶不错的拉菲，又给宋邵钧递上烟。 两个男人在一块也不至于一直聊宁安，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彼此的公司。 宋邵言听说宋邵钧说公司效益不错，宋邵钧算是白手起家，凭借过人的技术和商业能力夺得纽约的一部分市场。 宋邵钧的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在美国乡村的度假庄园生活，日子也算悠闲自在。 父母那辈的事，宋邵言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有钱男人出轨，罪过不应该归结到孩子身上，更何况宋邵言身处上流社会，这些事情见怪不怪。 因而，宋邵言对这个弟弟没多大想法。 两人都喝了酒、抽了烟，不过宋邵言还在吃药，有所控制。 “我打算带安安回京城，不管怎么说，京城才是我的故乡。”宋邵言道，“欢迎你回去看看。” “行啊，你要是真得和安安结婚了，会办婚礼的吧？” “当然，不仅要办婚礼，还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宋邵言满眼里都是小得意，“反正也没多少人知道我跟她结过婚。” 宋邵钧：“……” 二婚了还得意洋洋的样子。 两人坐在一块儿喝酒。 客厅里暖气足，宋邵钧干脆脱了外套，和宋邵言心平气和聊聊天。 兄弟俩还是头一次这么聊天，两人的性格也有相似的地方，比如对想要的东西都比较执着，因而两人在事业上也算是谁也不输谁。 宋邵言以前还喜欢把弟弟比下去，现在倒释然了，比来比去有什么意义，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的。 如今回想起以前，宋邵言觉得自己是真幼稚。 自以为成熟、明是非，实际上不如宁安，也不如宋邵钧。 …… 春暖花开的时节，宋邵言腿几乎痊愈。 他带着小糖果去公园里放风筝、做烧烤，小糖果高兴坏了，因为宋叔叔还会把她举高高，让她坐在他的肩膀上。 小糖果的愿望实现了。 她以前可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子。 宋邵言在单独跟小糖果玩的时候偷偷问道：“你喜欢宋叔叔吗？” “喜欢！”小糖果毫不犹豫。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像喜欢小猪佩奇、喜欢米老鼠一样喜欢。” “……”宋邵言压低声音，“那叔叔给你当爸爸好不好？” “好的呀。”小糖果也压低声音，两人像是在说悄悄话，“我帮你在妈妈面前说好话。” “真乖！” “要不这样，你先叫一声爸爸给我听听。”宋邵言想过过瘾。 小糖果扒在宋邵言的肩上，靠近他的耳朵，小小喊了一声：“爸爸！” 热气呵在宋邵言的耳边，宋邵言眼眶都红了，他一把抱住小糖果把她搂在怀中。 他等了好久好久。 宁安看他们鬼鬼祟祟的，走过来：“过来帮忙烤肉。” 小糖果冲宋邵言挤挤眼，过去牵住宁安的手。 第4178章 再要一个宝宝（8） 宋邵言的心口被小糖果撩得痒痒的，好想再听她软软糯糯地叫一次。 小糖果去帮妈妈做烧烤，她眼睛还盯着宋邵言看。 宋叔叔真帅呢，她要是有这么一个帅气、温柔，对她又好的爸爸，她真得会很开心耶！ 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的宋邵言在人群里确实惹眼，再加上宁安长得漂亮，小糖果也可爱，在外人眼里就是有爱的一家三口。 宁安烤了一只鸡翅，递给小糖果。 虽然平时不准她吃这些，但难得一次还是可以的。 小糖果好馋呐，咬了一口，香喷喷的。 宋邵言走过来，眼巴巴看着宁安：“我也要。” “自己动手。” 宋邵言没小糖果的待遇，只好自己动手。 小糖果吃了一会儿又拉着宁安去放风筝。 公园里很多人在放风筝，小糖果的风筝是手工课和宋邵言一起做的，是一只兔子。小白兔飞上天空，飞得好高，小糖果蹦蹦跳跳，仰着头看。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宋邵言的司机来接他们，小糖果玩了一天，累得上车就睡。 天已经全黑，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谁也没说话，车内安然无声。 宋邵言坐在宁安的身边，他在暗中拉过宁安的手，偏过头，捧住她的脸，在黑暗中亲上她的双唇。 宁安没有回过神，刚想说话，他已经用吻堵住了她想说的一切。 紧接着，宋邵言把隔离板升起来。 亲吻声和暧昧的喘息声回荡，宁安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就好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宁安任由他吻着。 隔着衣服，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她自己的一颗心也是砰砰跳个不停，小糖果还在身边呢。 要是小糖果突然醒过来多尴尬。 原本只想让宋邵言亲一会儿，可宋邵言不肯，仿佛食髓知味，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亲了很久，他才放开她的唇，在她的耳垂边亲了亲，悄声道：“安安……我爱你。” 四周都是黑暗。 在这样狭窄、暧昧的环境空间里听到这三个字，足以撩动宁安的心弦，心跳愈发加速。 宋邵言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心都是一层很暖的热意，掌心相碰，掌纹相叠，十指相扣。 宁安没有拒绝，只觉得耳边是久久没有散去的热意，她的脸已经滚热。 好在，小糖果没醒。 宋邵言把她们先送回家。 宁安把小糖果交给吴嫂后，亲自送宋邵言到楼下。 走在小区蜿蜒的石子路上，路灯的光将他们并肩行走的影子拉长。 宋邵言牵住她的手。 “安安，今天晚上不太冷，春天到了，真好。” “春天到了，你的春心也萌动了？” “春心萌动是好事，说明我还年轻。” “好了，知道你还年轻，回去好好照顾别墅里那几盆花草。” “不，你不知道我有多年轻。”宋邵言挑眉，“你真得不知道……因为你已经五六年没有试过了……” “宋邵言，你可以滚了。” 简直破坏气氛…… 好好的散个步，非要胡扯。 第4179章 再要一个宝宝（9） “安安……” “快滚吧。”宁安松开手，把他送出小区。 他的司机就在外面等他。 “拜拜，接下来几天我要去旧金山出差，别忘了啊。”宁安叮嘱，说完掉头就走。 宋邵言：“……” 他又把天聊死了么？ 宁安晚上回去就收拾行李。 明天下午的飞机，她有足够的时间。 …… 宁安不在纽约的时候，宋邵言可以肆无忌惮来宁安家里。 吴嫂已经跟他熟悉了，他一来，就会打招呼：“宋先生来了。” 吴嫂知道他跟宁安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宋邵言干脆就睡在宁安房间里，这样每天早上起来，他可以给小糖果做早饭呢！ 小糖果太惊喜了，她根本没想到宋叔叔会来。 “叔叔，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吗？”早晨，小糖果吃着宋邵言做的三鲜小馄饨，美滋滋，和妈妈做的还有点不一样。 “因为……叔叔要给你一个惊喜！” “哇，叔叔的惊喜好棒棒！” “好吃吗？” “好吃。”小糖果用勺子挖了一只小馄饨喂给宋邵言，“叔叔你也吃。” 宋邵言吃掉。 小糖果觉得真是棒极了，宋叔叔做的早餐好好吃。 “叔叔，你以后能不能每天都住我家里，这样我早上就可以看到你了。” “这个……得需要你妈妈同意。” “我会劝妈妈的！” 宁安不在家，以前都是吴嫂送小糖果上学，现在是宋邵言送她去上学。 晚上放学，宋邵言会把小糖果再接回来。 宋邵言还会辅导小糖果做作业。 晚上，书桌旁，台灯散发出明亮的光，宋邵言就坐在小糖果身边看她写作业。 小糖果很喜欢跟宋邵言一起做作业，宋邵言给她抽查单词、课文背诵，她也比以前更积极。 穿着家居服在宁安家的宋邵言儒雅清俊，态度温和，小糖果很是喜欢他。 吴嫂很少会在宁安家留宿，而且现在宋邵言在，她更加没什么事，就早早回家了。 温馨的屋子里只有宋邵言和小糖果两个人，还有两只活蹦乱跳的小仓鼠。 “小糖果，你说我睡在你妈妈的卧室，她回来会不会打我？”宋邵言一本正经问小糖果。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哦！除了小糖果，还没有人敢睡我妈妈的房间。” “她要是打我，你能不能帮我说好话？” “当然可以！但小糖果说话可能也不管用哦！” “……” 不过，宋邵言表示，睡宁安的床真舒服啊！ 她的床上带着属于她的气息，就跟六年前在宋宅主卧的气息一模一样，房间里也是她最爱的香水的味道。 宁安是个居家和事业都不耽误的女人，她的书桌整整齐齐，衣橱也井然有序。 宋邵言把自己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挂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分开过。 可京城是京城，纽约是纽约，外面的一切告诉他，他们已经蹉跎了好几年。 宁安不在家，宋邵言也不大爱出门，他喜欢半躺在沙发上抱着平板处理文件。 第4180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1） 偶尔，他也会跟宋氏集团的高层开个视频会议。 集团的人都以为他在国外养伤，纷纷慰问。 宋邵言懒得跟他们寒暄，打开微信给宁安发消息：“在干什么？” “跟同事喝下午茶。” “男的女的？” “男的，就我们两个。” “你又骗我，骗我很好玩呐。”宋邵言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少卖萌，不说了，我要喝茶了。” “再聊几句。” 宋邵言眼巴巴看着，可宁安真得就不聊了，这么无情。 宋邵言的个人生活并不是很丰富，在京城还有几个狐朋狗友，在纽约简直就是孤家寡人。 他又开始看菜谱，给自己做了份下午茶，一个人在阳台上孤独地看太阳落到西边。 今晚上不打算回来吃饭了，他要带着小糖果去五星酒店吃。他还给小糖果买了新衣服，新文具，还带她去了室内游乐园。 “小糖果，你喜欢京城吗？如果叔叔带你回京城，你觉得好不好？”宋邵言带着小糖果从游乐园出来时问。 “好的呀，喜欢呢！妈妈也去吗？” “当然。” “那好棒呢！只要妈妈和叔叔在，小糖果去哪都可以。”小糖果对京城好吃的东西早就垂涎欲滴了。 “叫我爸爸，我是你爸爸。”宋邵言真是按捺不住。 “叫一声给一个红包吗？” “你倒会讨价还价。”宋邵言捏她的小脸，“记住啊，我本来就是你爸爸，亲生的那种，知道了吗？” 小糖果立马愣住，随即长大嘴巴，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摇摇头：“你不是哎，我妈妈说我的亲生爸爸不在了。” “以前是不在了，现在又活过来了啊。”宋邵言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么复杂的东西。 “哇哦。”小糖果捂嘴，“那不是很吓人吗？为什么又会活过来？” “……”宋邵言头大，“也不是不在，就是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妈妈以为我不在了，懂了吗？” “那你为什么不要妈妈和小糖果，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为了……赚钱。” 嗯，赚钱。 宋邵言觉得这个理由很合理。 “那你赚到钱了吗？” “当然，你爸爸这么聪明。” “为了赚钱你这么多年都不要小糖果，小糖果生气了呢！”小家伙真得就撅起嘴巴，甩开宋邵言的手。 “爸爸也没办法，不赚钱的话就会被人欺负，那是爸爸不想看到的场面。” “爸爸，以前有很多人欺负你吗？” “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等你大了就懂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小糖果打电话？”小糖果生气。 “爸爸去的是非洲，那里信号不好。” 小糖果挠挠头，她听说过非洲，那里居住着黑人，听说很热很热，别的她就不知道了。 “小糖果，你能原谅爸爸吗？上次你也看到了，爸爸双腿受伤了，爸爸真得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小孩子心软又好骗，真得就信了。 小丫头点点头：“原谅爸爸了，但你以后要对小糖果很好很好，不可以再离开。” 第4181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2） “当然，我们拉钩。”宋邵言伸出手。 小糖果也伸出手。 夜色下，小糖果笑得很开心，她有爸爸了，还是亲生的爸爸！她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勾住小糖果的小手指，宋邵言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这辈子也不会再丢开她们母女。 谁也不会把他们一家人分开。 “爸爸！”小糖果甜甜地叫了宋邵言。 宋邵言起初还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开心得跟什么似的，一把将小糖果从地上抱起来举高高。 宋邵言个子高，小糖果被他举高高的时候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嘻嘻。”小丫头开心得直笑。 宋邵言把她往上轻轻一抛，故意松开手，小糖果捂眼睛：“呜！” 几秒，宋邵言又稳稳地接住她。 以前并没有和小孩子做过这些事，但好像是一个父亲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带小糖果玩，怎么玩都行。 父女俩欢快地穿越大街小巷，小糖果一直坐在宋邵言的肩膀上。 宋邵言庆幸小糖果还没有长大，不然他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小糖果还是头一次用这样的视角看纽约城，欢快极了，在大街上，她比所有人都高呢！ 她可以高高地看花坛里的花草，可以伸手去够路灯，也可以抬起手从指缝里看月亮。 月亮好像比平时更大更圆啦！ 到处都是小糖果欢快的笑声！ 宋邵言也高兴极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这似乎是他这三十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要是宁安也在就好了。 小糖果彻底被宋邵言收服，一口一个“爸爸”地叫，听得宋邵言心花怒放。 宋邵言恨不得把小丫头捧在手心里惯。 父女俩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去，反正第二天是周六。 回到家，宋邵言用钥匙开门。 嗯？家里灯怎么亮着？吴嫂走的时候忘记关了？ 宋邵言换上拖鞋，小糖果也从外面蹦蹦跳跳进来，换上她的小猫拖鞋。 “来，把东西放下，该去洗澡了。”宋邵言道。 “好！” 就在这时，宁安从卧室里走出来，穿着一身正装的她看上去淡漠而无情：“玩到现在才回来了啊？知道几点了吗？” 小糖果躲在宋邵言的身后，吐吐舌，小手紧紧抓着宋邵言的衣服。 宋邵言笑：“明天周六。” “宋邵言，谁准你住我家的？你还睡我房间、睡我床？！”宁安声音抬高几度！ 小糖果捂住耳朵，妈妈发火了耶，害怕。 妈妈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大声说话哎！ “我、我这不是为了照顾小糖果，她一个小女孩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她的小床我又睡不下……沙发的话，沙发又太小了，就只好……就只好……”宋邵言声音越来越低，妈呀，说不下去了。 宁安的眼神越来越冷，就跟冰块似的。 关键时候小糖果只会捂耳朵，一句话也不帮他说。 宋邵言默。 “小糖果，你洗澡去。”宁安道。 “噢！”小糖果低头从宋邵言身后走出来，不敢惹宁安生气。 第4182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3） 小家伙叛逃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宋邵言和宁安两个人。 “安安，你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听……” “出去！”宁安脸色铁青地往他走过来，一直走到门口，“宋邵言，你给我出去！” 宋邵言吓得没站稳，踉踉跄跄退后两步，被逼得后背贴门板。 他投降：“安安，你这么讲理，你一定要听我解……” “不听，出去！”宁安抱臂站在他跟前，“宋邵言，给你三分钟时间，现在就出去！不出去的话我报警了啊！” “我是你男朋友。” “我准你睡我床了吗？” “没。” “那你还敢睡？” “以后不了……” “宋邵言，你居然擅作主张到我家里来，不仅到我家里来，你还睡我房间睡我床，还把衣服都带了过来！你是打算长住吗？我准你长住了吗？你这人怎么就……唔！” 宋邵言反手搂住她的腰，一个吻压了过去，压住她要说的话。 宋邵言紧紧搂住她拥吻。 宁安呜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颊涨得通红。 宋邵言在她的唇上撕咬碾压，堵住她要说的所有话。 好多天没见了，他也很想她。 这个吻里带着思念和缠绵，一点点深入其中。 宁安用拳头砸他的肩膀。 不过宁安哪有什么力气，砸在他身上也跟毛毛雨一样，宋邵言毫无感觉，甚至添了情趣。 宋邵言为了自己不再挨训，他吻了她很久。 她不能再训他了，他很没面子的，小糖果还在呢。 慢慢儿，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甚至可以听到浴室里的水响。 宁安的心压制不住地“砰砰”直跳，双腿也在发软。 宁安终于闹不动了，垂下双手，任由宋邵言亲吻。 没法过了…… 这还没跟他在一起，她连训他两句的本事都没有，这以后还怎么办。 吻够了，宋邵言放开她，看向她红肿的双唇，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安安，不要生气了，生气对皮肤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小糖果很喜欢跟我玩，今天我告诉她我是她亲生爸爸，她高兴坏了，她很希望我们在一起。” “你又骗小孩子了？” “什么叫……又？” “不要脸。”宁安气急，“我跟你讲，你现在就把卧室里的东西拿走，不然我就给你扔掉了！” “你听我解释，你说我这么高的个子，只能睡你床的是不是，而且我双腿刚好没多久，不能睡沙发。” “你为什么要睡我家呢？” “你家就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我们不分家。” 宁安：…… “那你今晚上准备睡哪？”宁安不咸不淡地看向他。 “还、还能睡你床吗？” “你、给、我、滚！” 宋邵言：“……” 宋邵言委屈，宋邵言心里苦。 “你走不走？你走不走？”宁安拿起桌子上的杯垫砸他，气死她了。 宋邵言心里拔凉拔凉的。 “安安，那我今晚上睡沙发可以吗？这么晚了，不方便打电话给司机，而且我刚刚跟小糖果承诺了，要给她讲英文故事。” 第4183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4） 没等宁安开口，宋邵言喊道：“小糖果，今晚上想不想听爸爸给你讲故事？” “想！”小糖果在浴室里脆生生答应。 宁安真是好气又好笑。 她不管他了，转身往自己卧室里走。 宋邵言明白，不敢再惹宁安生气。 他表现很好，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帮小糖果整理小书房，还把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不给宁安添麻烦。 很快，小糖果洗澡出来。 “妈妈！我要吹头发！”小糖果拿着吹风机，穿着粉红色小睡衣，活脱脱一个小宁安。 宋邵言一把抱住她：“慢点，不要滑倒，爸爸帮你吹。” “真得可以吗？”小糖果好惊喜。 “可以啊，我是你爸爸，以后这些事能不麻烦妈妈就不要麻烦妈妈，好吗？而且妈妈刚刚出差回来很累，爸爸不是闲着吗？给你吹头发。”宋邵言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 小糖果太兴奋了，她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孩子！ 她的爸爸对她好好呀！ 小糖果爬到椅子上坐好，晃着小短腿，悠哉悠哉。 宋邵言打开吹风机给小糖果吹头发。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他还没给宁安吹过头发，真是便宜了小糖果。 这丫头刚刚居然都不帮他说几句好话，关键时候女儿也靠不住。 小糖果轻轻哼唱着儿歌，快快乐乐。 宁安抱着睡衣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目不转睛。 灯光将宋邵言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碎碎的额发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温柔脸庞，动作轻柔极有耐心，修长的手指头灵巧地穿梭在小糖果乌黑的发丝间。 这个时候的宋邵言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 宁安的心口像是被撞击了一下，她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去了浴室。 长途飞行回来，很累。 她在浴缸里泡了一个澡。 平日里她和小糖果在家，她不敢让自己在浴缸睡着，生怕家里发生什么事情。 可今天，她刚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就沉沉睡了下去，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自己，精油的香气很快在浴室里弥漫，裹挟着白色的热气。 外面的吹风机声音很响，宁安在这声音里睡着。 “好了。”宋邵言见小糖果的头发干了，收起吹风机。 小糖果美美地站在镜子前：“哇，爸爸吹得很棒棒！” “下次还给你吹。” “说话算话哦。” “当然。” 小糖果小小一团站在镜子前，宋邵言真是爱极了这个小家伙，恨不得把她抱起来亲几下。 “好了，时间不早了，爸爸去给你读故事，读完你就睡觉好吗？” “好！”小糖果眨眨眼，很听话。 她有爸爸了，她要听话，不然爸爸会走。 宋邵言牵住她的手去她的小房间。 小糖果的房间整个都是粉红色的色调，是小女孩最喜欢的颜色，床上堆满的布娃娃，什么都有。 宋邵言从书柜里挑了一本英文睡前读本。 小糖果爬上床，模样儿很乖。 第4184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5） 宋邵言坐在床边给她读故事，宋邵言的美式发音很准确，故事读得也格外流畅。 小糖果觉得爸爸声音好好听，眨眨眼，听得都不想睡觉了。 宋邵言特地挑了个长点的故事，读着读着，小糖果抓着被子，终于迷迷糊糊睡着。 放下书，宋邵言替她盖好被子，关上灯，轻手轻脚走出去。路过浴室，他诧异地停住脚步。 宁安怎么还没出来？ 她已经洗了很久。 “安安。”他轻声敲浴室的门。 没动静。 不会是睡着了吧？她刚下飞机，肯定很累，客厅里的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收拾。 “安安。”宋邵言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我进来了。”他不管了。 要是在浴室里睡着，很容易着凉。 推开门，里面满是白色的雾气，很热，就连白色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水珠，宋邵言刚进去就起了一身汗。 他小心翼翼踩着防滑垫，隔着雾气看过去，果然，宁安在浴缸里睡着了。 “安安？” 宁安还是没有回应他。 也不知怎么的，宋邵言越往前走，心跳越快，他看到了宁安雪白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 她的头发是湿的，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肌肤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热气的缘故，她的脸颊红通通的，宛如初春的桃花。 再往下…… 宋邵言没法再淡定，他是一个正常男人。 浑身血液涌动，心跳加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太热的缘故，他身体的温度也骤然上升，耳根子跟着红了起来。 他……什么都看见了。 不看还好，这一看，无非就是要他的命。 要知道，他已经多年没有碰过女人。 好在宋邵言还有理性，他压制住体内的那团火，弯下腰用手试了试浴缸的水温，恒温的，很舒服，难怪宁安会睡着。 他看得出来，她也很累。 宋邵言拿过旁边的沐浴露在手心倒了一些，搓了搓，顿时，浴室里满是玫瑰花的香气。 他替宁安擦了身体，又冲洗掉泡沫。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动作太轻柔、太舒服，宁安没醒，只嘤咛地动了动嘴唇，眉头微蹙。 替她擦了个沐浴露，宋邵言已经全身是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我帮你把身上的水擦干。”宋邵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就在他刚把干毛巾拿过来时，宁安动了动手臂，睁大眼睛，“啊”一声叫出来。 宋邵言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嘘，小糖果睡着了。” 宁安反应很大，瞪他，往他身上浇了一捧水，推他：“宋邵言，你个衣冠禽兽！你出去！你看什么看！” “……”宋邵言默，“你要是觉得吃亏，我也脱给你看。” 宁安：“！！！” “你把头转过去！你要是再看我把你眼睛戳瞎。” 宋邵言：…… 宁安抢过他手里的毛巾遮上。 宋邵言默，要不要这么掩耳盗铃，他都看见了。 他默默转过头去。 第4185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6） 宁安飞快地把身上的水擦干，她这才发现宋邵言已经替她擦过沐浴露。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本就是个脸皮薄的人。 宁安穿上睡衣，宋邵言还老老实实地站着。 “好了没有。”他问。 “好了，我不让你出去，你就不会自己走出去吗？”宁安真是无语。 话音刚落，宋邵言转过头，一个公主抱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抱到卧室去。 宁安讶然，急忙搂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对时，他已经关上卧室的门。 他把她压在床上，欲望将他的眼眸燃烧得通红：“安安，我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而且，我想对你负责。” “你……你负什么责，我……” “不要说话，闭上眼睛。”语气是既霸道又温柔，宋邵言亲上去，唇齿在她的脖子上啃噬、碾压。 “宋……”宁安哑然，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身上有酥酥麻麻的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像是触电一般。 她身上熟悉的香气让宋邵言久违了。 “安安……我想对你负责也想对你好，我知道这五年你的生活和工作都很累，以后累活都交给我，你只要跟着我享福。”宋邵言在她的耳边低低絮语，“我宋邵言说话算话，而且你知道的，我不是个滥情的人，甚至在感情方面也比较淡漠，但遇见你就不一样了。你看，我以前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看见你自然而然就会说了……” 宋邵言声音低哑，一边亲着她一边絮絮叨叨跟她说说心里话。 只有她能懂他。 宁安睁开眼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宋二狗子，你以后要是再看到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办？” “啊？”宋邵言一下子没回神，“漂亮姑娘我从小看到大啊。” “我是说，你要是动心了怎么办？” “我只有一颗心，都系在你这儿了，怎么还能动心呢？”宋邵言凝视着她的眼睛，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缩小的身影。 “以后还养小三吗？” “我……安安，我错了。”宋邵言两行泪。 作过的孽，还得还。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要是不解气，你再打我两下。” 宁安不会打他，其实也舍不得了。 现在的宋邵言她看在眼里，平安夜他为她挺身而出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宋邵言。 宋邵言亲了亲她的手，低下头又去亲吻她的嘴唇。 唇齿纠缠，宁安的睡衣在他灵活的手指下解开。 宋邵言的衬衣也丢到了地上。 水晶灯的柔和光线打在他们的侧脸上，明暗交叠，光影移动，空气里是暧昧而温暖的气息，夹杂着彼此的喘息声。 这是六年来宋邵言最满足的时刻，不知疲倦，不知餍足，就好像多年前一样，鱼水交欢，彼此依偎。 宁安微微蹙眉，环住他的脖颈。 情到浓时，爱到深处，他紧紧拥有宁安。 怎么都不愿意再放手，谁也不能把他们再分开。 而他自己，宋邵言觉得……以后会越来越好，他要为了宁安和小糖果，让自己更好。 第4186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7） 宁安是太累了，事后直接睡着，也不知道宋邵言又干了些什么。 第二天不用去公司，她睡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宁安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好不容易摸到手机，她忽然意识到……昨晚上她好像跟宋邵言睡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 宁安坐起来，她身上穿了一件睡衣，正好能遮住春光，可怎么都遮不住她皮肤上那到处都是的吻痕。 手臂和腰都很酸，双腿也软得没法动。 她看了一眼手机，十点了。 她还从来没有睡到过这么久，宁安把头发扎起来，直接喊了一声：“宋邵言！” 没人应。 家里好像也没人。 宋邵言这个渣……跑了？ “宋邵言！小糖果！” 还是没人应。 今天周六，小糖果不上学，去哪了？ 宁安穿上拖鞋下床，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打开卧室的门出去。 家里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两只小仓鼠也喂得饱饱的，桌子上还有早餐。 宁安浑身酸痛，她也不管了，回卧室重新换上衣服。 昨晚上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也被收拾好了，衣服整整齐齐挂在衣橱里，看上去好像是宋邵言收拾的。 昨天夜里头……他似乎抱着她睡了一晚。 宁安洗漱后换了件高领薄毛衣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她这算不算正式和宋邵言同居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开门和说话的声音。 “嘘，小点声，你妈妈可能还没醒。” “啊，还没醒吗？我们已经去公园玩好久啦！” “你妈妈太累了。” “哦，是的。”小糖果点点头，“妈妈出差很累的。” “以后爸爸给你赚奶粉钱，你妈妈就不用这么累了。” “小糖果奶粉喝得不多的。” “……” 宁安走出去。 宋邵言正好打开门。 “起来了？”宋邵言手里是一只手提袋。 “嗯。”宁安看向他们，“去哪里玩了？” “去公园跑步了哦！”小糖果道，“妈妈，小糖果不懒的，小糖果以前不肯跑步是因为没人陪。” 以前，宁安总是让小糖果出去锻炼身体，小糖果不肯。 如今有宋邵言陪，她倒勤快了。 “你的双腿不能跑步。”宁安看向宋邵言，“你不要陪她胡闹。” “没有，我就一边走一边看着她跑，小糖果跑得可快了！”宋邵言把东西放下，“我跟吴嫂说了，从今天开始不用再来，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做，我就把工资给她结了。” “我要上班，小糖果怎么办？一日三餐还有我家里的卫生怎么办？”宁安觉得宋邵言真是多管闲事。 “我考虑周全了，你们可以搬到我的别墅去，那里离小糖果的学校不远，离你上班的地方也不算远。地方大，环境也好。”宋邵言有条不紊道，“要么就是我住你这儿，我不忙，可以照顾你们。” “妈妈，我们住爸爸家去吧！”小糖果奶声奶气道。 宁安一听就知道小糖果在公园里可能已经被宋邵言收买了。 第4187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8） “小糖果，你自己去书房看会书，我和你宋叔叔有话要说。”宁安摸摸小糖果的脑袋。 “噢！”小糖果听话地走开。 小糖果一走，宋邵言就看向她：“你是怎么想的？住我那里我觉得很好。” “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从今天起，你住你家去，我住我家，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宋邵言皱眉，“不好，既然是男女朋友，为什么要刻意保持距离？我们之间干什么要这么生疏？别的情侣在一块也不像我们这么疏离。” “宋邵言，你太得寸进尺了！”宁安说出心里话。 她和他的这个进展太快，快得让她好没安全感。 而且宋邵言真得很过分，很得寸进尺，才多长时间，他们已经发展到上床的关系。 她和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不想再重蹈覆辙，每一步，她都想小心翼翼地走。而现在的进展太快了，已经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她没有安全感。 “什、什么叫得寸进尺？没有呢！”宋邵言委屈啊，“一年前你出车祸我就在墨宅照顾你，整整一年了……我没有得寸进尺啊。” “不行就是不行。”宁安就是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们之间需要保持距离。” “不需要。”宋邵言否认，“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就在一起，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你这样子让我没有安全感，而且我现在连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是很了解，你知道不知道？” “既然不了解，那我们更不应该保持距离，我们应该多接触、多了解，这样才能让彼此更加懂得彼此，才会更珍惜，不是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又无理取闹了……” “宋邵言，你说什么？” “我说你说的是对的，没错，应该保持距离。”宋邵言道，“可是小糖果很想住我家那边去，我还跟她说，她的胖胖和嘟嘟都可以有一间属于它们的小房间。” “你这么能说，你肯定能把她再哄回来，不是吗？” 宋邵言：“……” “你下午搬走。”宁安道。 “真得不让我再住几天了吗？”宋邵言觉得宁安真无情啊，穿上衣服翻脸就不认人，“你明明昨晚上还……还说我……” “闭嘴！”宁安知道他即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宋邵言不想闭嘴：“你昨晚上还夸我厉害。” “……”宁安望天，“你出去！” “不出去。” “我真想在家里养一条狼狗，见你就咬那种。” “干什么还要再花钱呢？养我啊，养我啊。”宋邵言靠近她，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和长长的眼睫毛，“你看看我，听你话的时候像小奶狗，在床上像小狼狗，只花一份钱就可以养两个品种，更划算呢！” “宋邵言，你要不要脸？” “那你快看看我。” “看个鬼。” 宁安转身就往厨房走，真不想睬他了。 她在正经跟他说话，他在不正经跟她卖萌，还小奶狗，他哪里像小奶狗？一把年纪了都。 第4188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9） 还只花一份钱可以养两个品种？ 宋邵言知道她要做午饭了，连忙去帮忙：“你不用管，我来，你坐在一边休息，厨房油烟大，对皮肤不好。家务活这种粗活就该男人来干，女孩子要美美的。” 一番话听得宁安心花怒放。 她就是跟他意思一下，既然他已经会做菜了，那就他来好了。 宁安丢下手里的活。 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腰酸背痛，正好休息下。 她剥了一只桔子一片一片地吃，看到好玩的综艺会笑个不停。 宋邵言在厨房干活，毫无怨言，他觉得这种事是应该的，而且他发现做家务也是件挺有乐趣的事。 宁安吃着吃着桔子，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看着厨房里那抹高大修长的身影问道：“宋邵言，你昨晚上做措施没有啊？！” 宋邵言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转过头，惊慌失措：“你家没有……我忘了……你原谅我啊，毕竟这么久没有……我真忘了……” 他犯错了。 宁安炸裂，她家当然没有，这几年她就没想过那方面的事。 宋邵言连忙关掉火，走出来搂住宁安的肩膀：“别急啊，没事，要真怀了就生下来，我会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宁安睁大眼睛，要真怀了？ 她和宋邵言之间的进展让她没有一点点安全感。 “不能。”宁安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我出去买药。” “安安，别吃药，太伤身体了。”宋邵言搂住她，“是我的错，你再算算，如果是安全期……就不要吃药了。” 宁安想了想，是安全期。 但安全期也不可能绝对安全。 吃药伤身体，不吃药她心里始终有疙瘩。 宋邵言看到她这个表情大致明白了，他脸色平静，慢条斯理地给她分析：“安安，如果是安全期，怀上的概率不大，不必吃药。要是怀了就生下来，正好给小糖果做个伴。要是没怀，正好也没吃药，不会伤身体。” 宁安也不太想吃药，以前就是因为吃药吃得自己内分泌紊乱，例假时常不准。 生了小糖果后身体才调养回来。 她同意了：“那就不买药了。” “嗯，听话。”宋邵言点点头，“我以后一定主动做措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哪有什么以后，昨天是意外。” “嗯嗯，没有以后了。”宋邵言顺着她，“我去厨房做菜，你继续看电视。” 宋邵言可算把宁安给安抚好了。 他发现，只要他顺着她一点，她就会心软。 嗯……那他就顺着她好了，顺一辈子那种。 小糖果穿着拖鞋跑出来：“爸爸，忘了说了，虾虾要做辣辣的，小糖果喜欢麻辣虾！” “这么爱吃辣？”宋邵言问，“别多吃就行。” “知道的。” 小糖果又去沙发上蹭蹭宁安：“妈妈，我也要吃桔子。” 宁安剥了一半递给她。 小糖果把一半桔子又分成一瓣一瓣的，她屁颠屁颠跑到厨房踮起脚尖：“爸爸，这个是妈妈给你的！” 第4189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10） 宋邵言明知道不是，但还是弯腰咬住。 小糖果可高兴了，又喂他吃了一瓣。 宁安看到厨房里的场景，心里头的某一处角落好像被春风吹暖。 宋邵言弯腰悄悄跟小糖果说了几句话，宁安听不见，但不一会儿小糖果就跑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小丫头一本正经。 “你说。” “爸爸说他晚上不能陪小糖果做作业了，小糖果觉得这样不好，小糖果学习不太跟得上，年纪又小，要是爸爸在的话，小糖果学习就有动力了。有了动力，成绩就会好，心情也会好。” “不是，他才陪你几天，你就有动力了？以前没人陪你，你学习不是也很好吗？” “不一样，以前小糖果年纪小，学的东西也简单，没人陪没事，有布娃娃陪也一样。现在不同了呢……” 小糖果不说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同了。 反正她不要爸爸走。 听到小糖果一句“有布娃娃陪也一样”，宁安心口刺痛一下，她知道自己亏欠她。 “妈妈，爸爸教的好好哦，小糖果不会的算术题他都会！老师都夸小糖果进步啦！”小糖果趴在宁安的腿上，眨着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她，“你不在家的时候，他对小糖果可好啦！” “你真得很想他留下来？” “嗯嗯！”小糖果连连点头。 宁安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上宋邵言给小糖果吹头发的场景。 想了想，她长吁一口气：“行吧，那就让他留下来。” 至于她觉得她跟宋邵言进展太快这事……她还是决定自己调节，就不波及小糖果了。 中午，宋邵言做了一桌子菜。 小糖果明显变得爱笑爱说话了，大概是宋邵言也没有架子的缘故，小糖果很喜欢跟他闹。 闹得不可开交，宁安只好自己当恶人：“小糖果，吃饭就好好吃，不许胡闹！” “噢。”小糖果这才乖乖坐好。 “宋邵言，你也是，你都这么大人了，在饭桌上还跟小孩子胡闹？” “不闹了。”宋邵言也乖乖坐好。 一大一小倒挺有默契。 宋邵言在宁安家留下，厚着脸皮又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搬到宁安的房间来。 宁安租的房子虽然小，但慢慢儿宋邵言也习惯了，白天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晚上则辅导小糖果功课。 当然，跟宁安睡在一张床上，他时不时就会哄着宁安上床。 情事浓时，他会故意弄得宁安不上不下，然后耳鬓厮磨低声问她：“安安，你爱我吗？” 男人矫情起来也喜欢问这个问题。 宁安知道他矫情，一开始故意说“你猜”，但后来被他狠狠在床上折腾一番，她再也不敢了，只能回答“爱”。 再后来，宋邵言连这个答案都不满意了，宁安就只好改成“很爱”。 宋邵言就喜欢在这种时候问问题，因为得到的答案都是他爱听的。 不过让宋邵言不满意的是房间太小，床太小，没办法……发挥。 第4190章 多年没有碰过女人（11） 夜里头，宋邵言会搂着宁安的腰贴着她睡觉，这样踏踏实实的感觉是这几年从未有过的。 宁安好像也是如此，以前夜里会睡不着觉，总惦记着第二天要去做的事，很多生活里的细枝末节她都要打理得清清楚楚，小到第二天吃什么，她都要仔细考虑。 可自从宋邵言来到身边后，她再也不用去想这些事，因为他会帮她打理。 脑子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空和轻松状态，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安安稳稳睡觉就好。 夜里头再也不会惊醒。 甚至，周末的时候她还能睡一个懒觉，这在以前是想都不能想的。 宋邵言和小糖果相处得也很好，父女俩虽然也会起争执，但小糖果好哄，只要宋邵言哄她两下，她又不生气了。 当然，她作业做不出来，宋邵言会生气。 春暖花开，暖风和煦。 这一天晚上，写完作业，小糖果神神秘秘地看向宋邵言。 宋邵言也低头看着她那双乌黑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干什么？” “你真得是我爸爸吗？”小糖果压低声音。 “……”宋邵言轻咳，“当然，我是你亲生爸爸，懂吗？” “你昨天不是才教了我一个新成语，叫‘空口无凭’。”小糖果一本正经，“你木有证据哦。” 宋邵言头大，不是，她才六岁就知道要证据？ 可是小糖果认认真真看着他，既不说相信又不说不相信。 宋邵言平静道：“你要什么证据？” “有一个东西叫‘亲子鉴定’，你知道吗？” 宋邵言：…… 他当然知道。 他根本没怀疑过小糖果就是他女儿，但没想到小糖果会反过来跟他要亲子鉴定。 不对，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 “小糖果，你从哪里知道这个的？”宋邵言知道，肯定不是学校教的，学校还不至于教一年级的小孩子这个东西。 小糖果故意压低声音：“乘帆哥哥说的，乘帆哥哥什么都懂，他经常看一些小糖果看不懂的科学杂志！小糖果跟他聊天说小糖果有爸爸了，乘帆哥哥说怕我被骗哦。” 宋邵言：“……” 乔斯年，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儿子？！ “当然，小糖果是不怀疑宋叔叔的，宋叔叔你不会骗小糖果的！”小糖果又坏坏道，“可是有证据的话，小糖果会更放心哦！没有证据的话，也不会影响小糖果对你的喜欢的！” “乔乘帆那小东西还跟你说什么了？” “乘帆哥哥说小孩子也要聪明点，还说有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他。”小糖果道，“乘帆哥哥为什么这么聪明？” “小糖果，爸爸告诉你啊，爸爸当年是京城第一高等学府的高材生，常年奖学金第一那种。爸爸懂的更多，你有不会的问我，不要问那个小屁孩。” “乘帆哥哥不是小屁孩，乘帆哥哥太聪明了。” “他就是小屁孩，也就你这种年纪小的会被他骗。” “才不是。”小糖果撅起嘴巴，“那你是没有证据咯？” 第4191章 亲子鉴定（1） 宋邵言简直没法跟小糖果解释了，小糖果被乔乘帆那小子蛊惑了，非要看什么亲子鉴定书。 因为乔乘帆跟她说，那个是唯一可以相信的，别的什么都不能信。 小糖果就认定了要看那个，虽然她自个儿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宋邵言盯着她看：“你用什么跟乔乘帆那小子聊天的？” “手机呀，我们聊语音。”小糖果天真地眨眨眼睛。 “手机给我。” “不。” “给我。” “不。”小糖果才不给。 宋邵言没辙，现在的小孩子太难管了。 小糖果现在还小，他还能骗骗，等她大了，估计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现在居然相信乔斯年家的那只小狐狸。 “宋叔叔，你要证明你是我爸爸哦，不然我不相信你的。”小糖果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不相信你啦，而是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其实都没关系，我在心里已经把你当我亲生爸爸啦！” “什么叫心里当成？我就是你亲生爸爸！” 小糖果摇摇头，摊手：“乘帆哥哥说，你要真是……不会五年多不找小糖果的，他还说，非洲也是有信号的。” “你让乔乘帆问问他老子，他老子是不是瞒了他多年他妈妈的事！”宋邵言那个气啊。 乔乘帆这个小东西，专门教唆小糖果。 “那就是说，你是故意不找我和妈妈的咯？”小糖果才不管。 “……”宋邵言没法辩解了，“这样，这周五下课我带你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要抽血，你可别怕疼。” “不怕不怕。” “你就非要证据么？你看得懂证据么？” “乘帆哥哥看得懂啊！” “……”宋邵言想飞到京城把那个小子暴揍一顿。 这两小孩子成天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小糖果怎么什么话都跟乔乘帆说？ “宁悠我告诉你啊，我不可能骗你，我就是你爸爸！” “我是相信的！” 宋邵言一点都不觉得小孩子可爱了，嘴上说着相信，背地里还跟他要亲子鉴定书，都是乔乘帆教唆的！ 宋邵言气了半天。 小糖果作业写好后就高高兴兴洗澡去了，留下宋邵言一个人在郁闷。 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 乔乘帆那家伙也是不得了，乔斯年那老狐狸就不能好好管管么？非要教坏他家小糖果？ 宋邵言真想把小糖果的手机给没收了。 …… 答应了小糖果的事，宋邵言不能反悔。 周五傍晚，宋邵言把小糖果从学校接回来直接去了医院。 抽血的时候小糖果也没怕疼，咬咬牙，很坚强。 宋邵言则是哭笑不得。 三天后才能拿到报告，宋邵言带小糖果离开。 “爸爸，过几天学校要组织春游，要出去两三天，妈妈就交给你照顾啦！” “知道，零食都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我们现在去超市买吧！” “行，带你去超市。” 宋邵言对女儿是言听计从，她要什么几乎都会满足她。 小糖果自从有了爸爸后性格也变得活泼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 第4192章 亲子鉴定（2） 宁安这段时间在忙一个新项目，晚上会加班，但不管多晚回来，宋邵言都在客厅等她。 有时候她在公司吃过晚饭了，他也会给她煮点夜宵。 这一天晚上，宁安回来得也很晚。 “小糖果过几天要春游，我们可以过几天二人世界。”宋邵言见她回来，替她拿了拖鞋，接过她的包。 “谁要跟你过二人世界。”宁安嗔道，“我又不像你，天天闲着，该不会是恒远要倒闭了吧？” “……”宋邵言默，“京城有我的管理团队，而且我也没闲着，我忙的时候你又看不见。” “公司不能一日无主，你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等小糖果这学期结束，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这件事，我们一家回国吧。” “得寸进尺，怎么就一家了？” “你就让我占点便宜，改天我带你去吃烛光晚餐，怎么样？”宋邵言从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撩动她的脖颈。 宁安被他撩得酥酥麻麻，像是触电的感觉。 “不许闹，小糖果还在家，我要去洗澡了。”宁安推他。 宋邵言没有纠缠，勾唇：“想吃点什么？你最近工作很忙。” “家里还有饺子吗？吃点就好。” “有，我去帮你做。” 宁安去卧室拿睡衣。 家里头被宋邵言收拾得很干净，要知道，他以前可是一个连衣服都不会熨烫的人。 宋邵言给她下了一碗饺子，分量很多，他打算跟她分着吃，他也饿了。 宁安出来的时候他们就面对面坐着，宁安起初不同意，可宋邵言厚着脸皮拿筷子从她碗里夹饺子，她不同意都不行。 因为宋邵言的厚颜无耻，两人靠得很近。 宁安想，还好小糖果睡着了。 宋邵言洗澡后，宁安已经坐在床上看书。 昏黄色的壁灯光线照在她柔和的发丝上，她低着头，容颜安然。 宋邵言吹干头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走过来，一上床，他的手就不老实地往她的大腿摸过去，整个人半压着宁安。 动作进行到一半戛然停止，宋邵言黑着一张脸。 宁安耸肩，没办法，她来例假了。 她也庆幸来例假了，心里头的一块石头放下。 宁安握住他的手：“你早点睡，我再看会书也睡了。” 宋邵言只好老老实实地在她身边躺下，不再想不该想的事，想也想不到。 宋邵言先睡了。 半个小时后，宁安也悄悄放下书，她低头看了一眼宋邵言，这二傻子睡觉的样子其实还挺可爱，褪去白天的成熟和优雅，晚上的他另有一番模样。 宁安关掉灯，在他身边睡下。 …… 新的一周，小糖果春游去了。 宋邵言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节奏，有时候他会去找纽约的几个朋友聊聊天。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给宁安的。 宁安在忙新项目，本来是跟一个同事在合作，结果那个女同事仗着自己是副总的女朋友，把活都推给宁安做，宁安也没说什么，多做点事总归没坏处。 第4193章 亲子鉴定（3） 这一天，宁安翻译英文原件翻译得焦头烂额，偏偏那女同事在一旁喝茶聊天，闲得无事可做。 宁安便顺手将一叠文件推过去：“麻烦帮我把这边翻译一下，这样进度可以快一些，我们可以进入下一个流程。” 没想到女同事不接，转了转椅子：“我这边还有事要做，抱歉，暂时没法帮你翻译。” “这个文稿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任务，不过我已经完成大部分，现在只是忙不过来了，想让你把这一小部分做完。” “我也很忙。”女同事摊手，表情淡漠，“帮不了。” 说完，她直接站起身，端着自己的咖啡去茶水间接咖啡。 接了咖啡，干脆就不回来了。 宁安看着她的背影，恼火地将文件拍在桌子上，气得七窍生烟。 本来就是合作的工作，宁安已经好脾气地跟她商量，结果她还推辞。 宁安真是气得没办法，她只能努力工作，争取早点晋升，远离这种负能量同事。 工作忙了一天，宁安累得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心里的气也憋了一天。 她回家的时候宋邵言在洗澡，浴室里是“哗啦啦”的水响声。 宁安去卧室换下外套和衣服，又拿了换洗的睡衣，衣橱里是干干净净的气息，还有洗衣液的香气和香氛的味道。 这气息多多少少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就在这时，她瞥到桌子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文件袋夹在两本书之间，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这个东西落在桌上。 她皱眉，走过去抽出来。 是一个白色不透明的文件夹，里面好像是薄薄的纸张。 宁安在想，会不会是宋邵言的东西？或者是她的快递？ 她拆开来一看，手指头夹出里面的几张白纸。 宁安瞳孔放大，眼神里都是惊讶和震惊，手指头发抖，从头到脚都是冷意。 亲子鉴定书？ 宋邵言偷偷带小糖果去做亲子鉴定？ 结果当然是小糖果是宋邵言亲生的。 宁安胸中压抑的那团火彻底爆发，原来他和她在一起并没有完全相信过她，明明怀上小糖果的时间就是她还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完全可以确定小糖果就是他的孩子，他居然还信不过带小糖果去做亲子鉴定。 宁安的手指头紧紧攥住亲子鉴定书。 男人口中的爱情就是这么单薄，单薄得像张纸，一捅就破，经不起任何的考验。 只是宋邵言的这个举动触碰了她的底线，她没想过他和她在一起后还去做亲子鉴定。 他要想做亲子鉴定她不拦他，他完全可以在她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前去做，她不会有什么反应，最多就是对他有膈应。 可他现在做是什么意思？真得很恶心她。 他心里头有疙瘩是吗？不求一个百分百的确定，心里头不安宁是吗？ 背着她偷偷带小糖果去做亲子鉴定，这件事她还不知道，他也没有任何声张。 他会做这个亲子鉴定，说明他对她是怀疑的，他怀疑她曾经和别的男人上过床，怀疑她婚内出轨，怀疑她有过别的男朋友…… 第4194章 亲子鉴定（4） 宁安的心里头是燃烧的火，本来今天就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又像是被春风吹过，熊熊燃烧。 要不是看到这份亲子鉴定，她以为宋邵言真得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爱她的，可现在…… 现实很残酷。 他爱她，同样，他也很在意是不是在给别人养孩子。 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想了无数种可能。 宁安咬着唇，她低头把亲子鉴定书放回文件夹，重新压在书本底下。 浴室里里的水响声很快就停了。 宁安冲到衣柜旁，将宋邵言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一件又一件……直到手上全是他的衣服。 宋邵言大概是听到了声响，声音里满是愉悦：“安安，你是不是回来了？” 宁安双眼通红，咬着唇不吭声，一团火在心中燃烧，寸草不生。 几分钟后，宋邵言擦着头发走出来，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浴巾。 他双腿修长，精壮的腹肌上还滴着水。 他看到宁安在收拾他的衣服，扔掉毛巾大步上前：“安安，你在干什么？你收我衣服干什么？” “收你衣服当然是让你滚啊！”宁安把他的衣服全都砸他脸上，沉着一张脸，“宋邵言，滚！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邵言丢下衣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怎么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回来就发火？这几天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我想发火就发火，宋邵言，你管得着吗？！这里是我家，你看清楚，这里是我的地方！我现在让你滚，滚出我的视线！” “你不要这样，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说话，不要发火。” 宋邵言企图稳住她的情绪，可他发现，控制不了。 宁安用力挣脱开他的手臂：“宋邵言，你听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手了，分手了！” “理由呢？你不能说分手就分手。” “理由就是我没那么喜欢你，以后的日子我一想到要跟你过，我就浑身不舒服。” “我知道你情绪不好，既然你今天情绪不好，我先出去住，你好好睡一觉。”宋邵言不会在这种时候跟她吵架，“你如果真得要分手，我们吃一顿分手饭，好好再聊聊。” “吃什么分手饭？我就是没那么喜欢你，你滚啊！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宁安情绪很失控，这一刻，她好像能在宋邵言的眼里看到那份不信任和怀疑，这种带着怀疑、带着疑虑的爱情和婚姻她不要。 他在质疑她。 “安安，你冷静些！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说话。” “你出去。”宁安指着门口的位置，眼神里是冷漠的光，没有一点温度。 地上是凌乱的衣服，空气里是凝固的冷冽。 宋邵言的头发上还滴着水，刹那间，只有彼此错乱、急促的呼吸声在回响。 “行，我出去。”宋邵言点点头，从地上捡起衣服，脸色平稳。 他是男人，他肯定不能也失控。 第4195章 亲子鉴定（5） 宋邵言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分手，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而他和宁安都是成熟的人，肯定不会用十七八岁小情侣的方式来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他们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争吵。 宋邵言主动选择出去。 临走时，他看到了宁安脸上失望的眼神：“安安，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把你的东西都拿走！” “我没什么东西，我最重要的就是你，你都不要我了，我要东西还有什么用？” “出去！” 宁安还处于失控状态，她明明心里很清楚，这就是她最害怕的状态。 她怕自己在投入一段感情，付出真挚的心意后换来的却是猜忌和怀疑。 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对感情上的事很敏感。 她怕的是那种拥有之后又失去的感觉，那样的感觉不仅会让她迷失自己，也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丧失所有的主动权。 她害怕极了，她不愿意再重蹈覆辙。 而宋邵言现在所做的这些事，就是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真得没想到他会去亲子鉴定，她问心无愧，可他却怀疑她。 宋邵言离开了宁安的家。 他不敢激怒宁安，他相信她是个理性的女人，睡一觉就会冷静了。 等冷静了，他就主动找她聊聊。 宋邵言手里还抱着衣服，他打了电话给自己的司机，自己一个人失落地回别墅。 这是他们交往后第一次争吵。 他虽然不太懂得哄女人，但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回去后他用微信给宁安发了一段话，但这才发现宁安已经很迅速地把他拉黑。 电话也拉黑了。 宋邵言眉头紧皱，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又打电话让人去查她在公司的事。 很快就有了回复，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她在公司和一个女同事有点争执。 宋邵言知道宁安是一个很理性、很成熟的女人，不会因为跟女同事有了争执就完全把气撒到他的身上，她把生活和工作也分得清清楚楚。 百思不得其解，宋邵言很困惑。 这一夜，宋邵言睡得不安稳。 宁安也一夜没合眼。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没有办法合眼，她的脑海里是细枝末节的缠绕，还有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宋邵言这一次偷偷去做亲子鉴定让她无法释怀，她知道，就这一件事，她都无法原谅宋邵言了。 这就是他说的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他的好未免也太廉价，只是口头上的承诺。 明面上对她很好，可背地里却私自做这种事，他要是真得成熟了，他怎么会这么不顾及她的感受？ 可能，他也没想到她会发现。 呵……她已经发现了。 他表面上对小糖果那么好，背地里却藏了私心。 也是，他是一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怎么会不在意小糖果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替别人养孩子多憋屈啊…… 他怀疑小糖果不是亲生的，也就是在怀疑她宁安的人品。 这一点，让她没法忍受。 他可以明着问，但不该在背地里做这种事！ 第4196章 亲子鉴定（6） 她十分厌恶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她更无法忍受这样的人就是自己的枕边人。 要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呵，她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 一个有心机、会伪装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他之前对她和小糖果的好都是虚情假意，是有私心的。 宁安没法跟这种人在一起。 分手是唯一的选择。 月色透过窗帘照在地板上，卧室里是微微的亮光。 枕头上似乎还有宋邵言身上的气息，他惯用的男士香水味还有属于男人身上那一份独特的荷尔蒙气息。 这气息让宁安心烦意乱，她越发睡不着觉，干脆扔掉了枕头。 晚风吹动枝叶，夜晚的宁静里能听到“沙沙”声响，风起时，浮云不歇。 …… 早上一大早天还没亮，宋邵言的车就停在了宁安的小区楼下。 约摸七点多，他看到宁安的车开出来。 隔着车玻璃，他看到了她憔悴的脸庞，没有什么血色，只化了一个淡妆。 他担心地扶住方向盘，双手收紧。 宁安可能没有注意到他，踩下油门就把车开走。 宋邵言知道，她是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明明昨晚上那样歇斯底里，今天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去上班。 他还有她家的钥匙。 宋邵言把车停在停车场，去了她家。 家里不算整齐，她可能没有心情收拾，桌子上的早餐也很简单，酸奶和冷面包。 宋邵言替她打理好地面和桌子，他这才发现她把卧室的门锁了，可能是发现他手里还有大门钥匙。 他没有卧室钥匙，进不去。 宋邵言失落地垂下手，转身去喂阳台上的那两只小仓鼠。 小仓鼠活蹦乱跳，不知忧愁。 宋邵言逗它们玩了会儿。 他用家里的座机给宁安打电话，宁安大概是意识到什么，没有接。 宋邵言不会逼她，但他也不想拖太久，负面情绪会发酵，感情也会越来越淡。 他打算明天再来跟她谈谈。 第三天。 小糖果春游回来，她一回到家就把买回来的纪念品都倒在沙发上。 已经是晚上，宁安在厨房里做夜宵，顺带准备明天的早饭，小糖果一个人在客厅絮絮叨叨说话。 “这个是小布偶，它有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它的眼睛可以动，一眨一眨，真可爱！还有玫瑰花饼饼，可好吃了，给爸爸妈妈都带了……” 宁安听到小糖果说话，眼眶一热，好像又回归到以前平静的生活。 其实也挺好。 她和小糖果在一起，不需要依附谁，她可以把小家伙照顾得妥妥帖帖，小糖果也可以成为她的小棉袄。 这五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不好。 “好多好多东西哦！妈妈你快来看呐！”小糖果一直喊。 她玩得可开心了，头上蝴蝶发箍都舍不得拿下来。 “来了。”宁安收拾好情绪，出去。 沙发上全都是小糖果的战利品。 小糖果又给她介绍了一遍。 介绍完，她问了一个想问的问题：“妈妈，爸爸呢？” 她从一回来就没有看到爸爸。 第4197章 亲子鉴定（7） 爸爸去哪里了？ “他出差了。”宁安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小糖果。 “啊？去了很远的地方吗？什么时候回来？小糖果给他带了好多好多东西呀！”小糖果的眼里有些失望。 “很远，暂时回不来。” “他是不是回国了呀？” “差不多。” “那小糖果知道了，他肯定回国有事去了，小糖果会等他回来的！”小丫头满含期待，“小糖果要把小礼物送给他。” 宁安低头，垂下眼睑，鼻子酸酸的。 小丫头还不知道她有一个有私心的爸爸。 如果小糖果不是宋邵言亲生的，宋邵言是不是就不会对她那么好了？ 宁安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这几天因为这事已经扰乱了她的生活状态，她不喜欢这样。 “饿不饿？妈妈给你做夜宵。” “饿了。”小糖果摸摸肚子，“外面的饭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当然咯，等着啊，妈妈这就去厨房。” 宁安给小糖果下了面，还加了一个荷包蛋。 她估计小糖果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小糖果吃面的时候，她就在一边帮小家伙收拾东西，其实……她们母女俩在一块生活真得挺好的。 “妈妈，爸爸忙不忙？可以给他打电话吗？好想他呀。” “为什么想他？” “因为他是小糖果的爸爸啊，他对小糖果可好了，他爱小糖果，小糖果也爱他，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呐！” “如果换做别人对你这么好，你也会喜欢吗？”宁安问。 “会喜欢，但是跟爸爸在一起不一样。”小糖果说出了心里话，“邵钧叔叔对小糖果也好，邵钧叔叔认识小糖果比爸爸还早，但是小糖果还是更喜欢跟爸爸在一起，反正就是不一样。” 小糖果也不知道妈妈能不能听得懂她说的意思。 宁安沉默了。 “妈妈，可以给爸爸打电话吗？他会不会在忙？” “不要打电话给他，他很忙，不要打扰他。” “噢，知道啦！” 小糖果吃完宁安给她做的夜宵后就乖乖洗澡睡觉。 春游好玩，但也好累。 宁安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她还感慨：“要是爸爸在，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你还小，不懂。” 小糖果眨眨眼，好像是不太懂。 妈妈的话是什么意思？ 宁安觉得真相对于她和小糖果而言都挺残忍，那就是宋邵言没有她们想象中爱她们，他会怀疑，会在私底下做一些她们都不知道的事。 这一次是亲子鉴定，以前还不知道做过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宋邵言没有表面上表现地那样不在乎。 他在乎。 她甚至想，如果小糖果不是他亲生的，他是不是根本都不会接受小丫头。 他说爱她，是不是也掺杂了不一样的情愫或者是复杂？ 这样的人她看不懂。 她也不想去弄懂了，生活本来就累，和这样的男人在一块会更累。 分手对谁都好。 那五年没有宋邵言，她和小糖果过得也很好。 没有谁离不开谁。 第4198章 亲子鉴定（8） 宋邵言知道小糖果回来了，可他也知道，如果他和宁安的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他不能贸然去找小糖果。 这几天，宋邵言抽了很多烟，心中总有事情郁结着，茶不思饭不想。 宁安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第二天的时候还把门锁给换了。 宋邵言只有每天开车去她小区的时候会看到她，她的状态一直都是那样。 宋邵言肯定不会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分手，终于在三天后他去了宁安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晚上下班，宁安走得很晚。 这一天，也是如此。 她踩着高跟鞋一边打电话一边往自己的车走，她个子很高，白色风衣下是撩人的身材。 地下停车场空荡荡，冷冷清清，能清晰地听见宁安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我说了，这个项目我们是共同负责人，现在出了点问题不应该我一个人来承担，需要你跟我一起去合作公司走一趟，你还不明白吗？”宁安冷厉的声音在停车场回荡。 “行，我就在停车场，我还没走，你要是来就快点过来，我等你。”宁安挂了电话。 宋邵言察觉到她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忙，他躲在暗处没有出来，等她忙完再说。 宁安倚靠在自己的车子旁，时不时会看低头看手机。 大约十分钟后，电梯门口走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宁安眯起眼睛看向她。 “宁安，电话里说不清楚吗？我强调多少次了，我跟这事没关系，大部分工作都是你在做，就应该你负责。”女人走过来。 “你也知道大部分工作都是我在做？”宁安眼神冷漠，语气更是没有温度，“CEO怎么交代的？这个项目由我们两人合作完成，现在出了问题，你就把责任都推给我？我就想问问，如果到时候项目圆满完成，是不是说提成、奖金大部分都是我的？” “你休想。”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在宁安跟前，“我不是没有出力，我一直在忙着这份工作，你只不过没看到而已！我看你是有私心，出了事就拉上我背锅！” “我让你背锅了吗？我只是说一起过去看看，你怎么这点勇气都没有？” “你最近不是在跟对方公司联系吗？那你去好了啊，凭什么让我去。” 停车场里是两个女人激烈的争吵。 一开始还能面对面吵，再后来谁也不让谁，那女人把手里的包砸宁安车玻璃上去了！ “哐”一声，宁安恼火，拽住她的手：“今天你走也走不了了，行，这个项目我明天就去跟CEO申请，要么让我一个人来做，要么我直接退出。不过今天你别想走，车玻璃的钱你得赔。” “宁安你别嚣张啊，你也知道的，我男朋友就是副总，你要是得罪我，明天我就让他找个名头把你开了。” “劳动合同不是写着玩的，你有本事就去找。我现在不跟你说那些，你现在就跟我去4S店，照价赔偿。”宁安是真火了，这些天积了无数怒意。 第4199章 亲子鉴定（9） “没关系，赔就赔呗，我又不缺这两个钱，你这车都没多少钱，一块玻璃能有几个钱！”女人抱臂看着宁安，“不过我告诉你，这个项目我是没办法跟你合作了，你要是退出就退出，功劳你是一分也别想要。” “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你和副总有一腿，但公司是CEO的，不是副总的，你搞搞清楚。” “那咱们走着瞧啊，我看看谁混得更好。” 谁也不让谁。 那女人大概是觉得反正要赔宁安玻璃钱，她干脆又用包狠狠砸了两下玻璃。 她不敢碰宁安，但还不敢碰她的车吗？ “你疯了啊？”宁安拉她。 两个女人拉扯之间，宋邵言实在看不下去，大步走出来用力拉住那个女人的胳膊，把她拉开，挡在宁安跟前。 “宋邵言？”宁安诧异地看向他。 宋邵言冷着脸看向面前的女人：“你这是非法损害别人财物，可不单单是赔钱的问题，宁安要是想告你，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宋邵言，目光犀利：“你是谁？请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和我同事之间的私事。” “我管定了。”宋邵言看向她，“宁安是我女朋友，你说我该不该管？” “我说了，我会赔她钱，你管什么？”女人不罢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宁安，多少钱你发我就是，我赔给你。” 这女人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虚，她瞧着宋邵言和宁安不同，不像是好惹的主。 宁安属于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可这个男人像是很会较真。 可她没听说宁安有个男朋友，前段时间倒是有人给宁安送过花。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大本事，可她想，宁安一个离过婚的单亲妈妈，估摸也找不到什么好男人。 这样一想，她定了定神色，理直气壮起来。 “赔什么，宁安不在乎你这几个钱。”宋邵言脸色冷漠，“我说了，你这是故意损坏别人财物，而且停车场有监控，车内有行车记录仪，你就等着收律师函。听着，宁安不在乎这个钱。” “你至于吗？不就是一块玻璃，你还要打官司告我？”女人嗓音抬高八度。 “至于。” 说完宋邵言就拿出手机给自己在纽约的律师朋友打电话，他倒要让她看看至于不至于。 女人慌了，这打官司和赔钱差距太大了，她也没钱打官司啊！ 而且，这官司她输定了，她不能打官司。 她上前看向宁安：“宁安，我赔双倍的钱给你就是，你说要去对方公司看看，我跟你去就是。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同事一场，没必要闹成这样，闹得大家都不光彩。” “不光彩的是你。”宁安淡淡抬起眼皮子，“你非要像个泼妇一样砸我车玻璃，非要推卸责任坐享其成，怪我吗？公司里的人知道了也好，我也不要钱了，你等着收律师函。” “宁安，你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宋邵言挡在宁安面前，收起手机。 第4200章 亲子鉴定（10） 他眉梢间都是一层冰冷的寒霜，冷冷扫了这个女人一眼：“敢做还不敢当？有本事砸车玻璃就要想到砸了的后果！” “你真是宁安的男朋友？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 “我和她的关系不用你来指正，保险公司的人和我的律师很快就过来，我素来便是能用法律解决的事，绝不跟你多说。”宋邵言脸色淡漠，他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神在变，“你在这儿跟我白费口舌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女人大概是急了，也打了电话出去。 宋邵言懒得跟她多说，他有更重要的事。 他转头看向宁安：“先上我的车，我开车来的。” 宁安不可能当着女同事的面拂宋邵言的面子，她点点头，过去了。 那女人急着要追宁安，宋邵言张开手臂挡住她：“别给脸不要脸。” 说罢，宋邵言也上了自己的宾利，坐进驾驶位。 女人一看宋邵言的车更加傻眼，她可能真得惹了什么不能惹的主，宁安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怎么还能找到这样的金主？ 宁安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目光无神，一张化了淡妆的脸像樱花一般漠然。 宋邵言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系好安全带后将车开出停车场，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平和的从容，无波无澜。 天已经全黑，街头路灯亮起，映照得整条街道都是繁华璀璨，街头的招牌各有特色，霓虹灯也闪烁着不一样的光。 车里很安静。 谁也不说话的时候，就连空气都是寂寞的。 “把我在前面那家西餐厅放下，我吃个晚饭，律师费多少，我给你。”宁安平静道。 “我正好也没吃，不如一起吃。” “我想一个人吃。” “不要躲避我，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几天不见，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宁安淡漠道，“我现在情绪不怎么好，你要是不怕我伤到你，你就停车。” “我刀枪不入，没有什么能伤到我，除了你不要我。” 宁安沉默了。 宋邵言将车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他去前台要了个包厢。 宋邵言主动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宁安没有接，摇摇头。 “跟我过来。”宋邵言走在前面。 宁安跟在他身后。 她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得挺不错，他个子高，天生就是个衣架子，今天穿了件黑色长风衣，儒雅矜贵。 他在前面带路，黑色的皮鞋沉稳地踩在地上，仪态有度，目光迥然。 宁安跟在后面能闻到他身上的男士古龙水的味道，是草木调，成熟中又多优雅和气度。 包间在拐角处，宋邵言修长的手推开门，转头看了看她：“进来。” “不了，我简单吃个饭就好。” 宋邵言在她要走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她带进怀里，他低头垂眸看向她，内敛深邃的眸子里是望不见底的暗泽：“你逃是逃不掉的，不如面对。” 躲着他是个办法吗？ 她这么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不是。 第4201章 亲子鉴定（11） 他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脖子间，宁安的长睫毛微微动了动。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敛了敛：“宋邵言，我们分手了。” “那是你单方面的宣布，我不同意。” “那你想如何？宋邵言，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兴趣来的时候在一起，兴趣没了，还怎么在一起？” “可以对我继续产生兴趣。” 宋邵言将她带进包间里来，顺手关上门。 包间不大，但空间很私密。 宁安的后背靠在门板上，她不肯往里走，一直看着他：“宋邵言，不要强人所难，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你强迫不了我。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被强迫的人，你就是用再多的手段，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一句不喜欢就能把我打发了吗？”宋邵言还扣着她的手腕，“我告诉你，不能，除非你给我一个让我走的理由。” “我不想跟你闹，我饿了。” “那就边吃边说。” 宋邵言放开她的手。 他点了牛排。 宁安没再矫情，因为她实在是很饿。 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点，她又忙了一整天。 牛排一上来她就快速切好，低着头吃。 宋邵言倒不急，他优雅而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一块又一块，动作细致，神情专注，生生多出几分情调来。 包间里的留声机放着舒缓空灵的音乐，让人心旷神怡。 “宁安，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性、耍小脾气的女人，你做一件事肯定有你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 “宋邵言，我说了，没有理由。”宁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想安安静静把牛排吃完。” “行。” 宋邵言没再打扰她。 有时候，他会看她。 他要的不多，他就想陪着她，陪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 可好像……她又把这个机会收回去了。 “安安……我真得很爱你。”宋邵言没忍住，低沉的嗓音在舒缓的音乐声中暗哑性感，“你跟我提分手后，我这几晚都没有睡好。你可能以为我没那么喜欢你，可事实是，我很爱你，远比你想象中要爱。” 宁安的手微微一顿，但也仅仅是几秒，随即又恢复如初。 她继续低着头吃牛排。 “如果你觉得我们进展太快，我可以等，反正不管是等半年、一年、五年，我想要的人都是你，不会变，所以等多久都无所谓，我也可以慢慢来。你要是嫌我麻烦，嫌我吵，我也可以从你家搬出去，但……不要分手，也不要拉黑我的所有联系方式。” “我知道，我在微信上给你发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再收到。今天当着你的面我想说给你听，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远远超过你的想象，我想跟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心意和爱意都不会改变。” “安安，不要分手好不好？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说给我听，有快乐的事也可以跟我分享，我想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如果因为没有经验让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改。” 第4202章 亲子鉴定（12） 宋邵言的态度极为诚恳，眼底是流转的深情。 他其实不大吃得下晚餐，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心思。 宁安听着他的这番话，要是在以前她会有心动的感觉，可如今想到那份亲子鉴定书，她就觉得反胃。 一个人可以如此得表里不如一么？ 嘴上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如果不是他把那份亲子鉴定书忘记在她家里了，她是不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宋邵言背着她做过什么？ 昏黄的光线照在宋邵言高挺的鼻梁上，他微微蹙眉，握着刀叉的手攥紧。 “安安，爱和不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我知道，你也是。不分手，好吗？” “你想错了，我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宁安终于缓缓抬头看向他，“这几年我和小糖果在一块生活也能过得很好，并不需要多一个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更何况我想了想，我真得没那么爱你。” “你要真没那么爱我，就不会再接受我。” “那也只是前段时间没有看清是非和自己的本心而已，现在看清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分手了。”宁安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要是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能这么简单，就不会有纠葛了是吗？”宋邵言看着她的眼睛，“除非你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不然，我不会同意分手。” “宋邵言，我不接受你，你不要再缠着我。”宁安有些生气。 既然做不到在爱情里彼此信任，还谈什么继续相处，他是不是以为瞒过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以装聋作哑？ 宋邵言的惺惺作态真是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他这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他无辜什么？ “我不好吗？”宋邵言很无力，眼皮子里都是倦色和困惑。 “我没有说你不好，我只是觉得，我不接受你这样的人，你以后可以找一个你接受的人。” “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人。”宋邵言道，“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随口一说，你如果真得选择跟我分手，并且再也不会接受我，我也不会重新去找女朋友。有时候我很死心眼，认定了就不会变。” 先前宁安没有接受他，他也没想过再去找别的女人。 除了她，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 爱就是爱了，哪有那么轻易说不爱。 一番说辞，宁安听得心里头竟毫无波澜。 她盯着宋邵言看，足足看了好几分钟。 她在想，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这样表里不如一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邵言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皱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看？” 不然，他真得没法解释她为什么跟他提分手。 他抬手摸了摸碎头发下的几道小伤疤：“确实影响容貌，我有在积极用药膏，要是去不掉我也没办法。你如果真得在意我的容貌，我可以再想想别的法子，但不要因为这个跟我分手好吗？” 包间里的音乐声此起彼伏，如流水般缓缓流淌。 第4203章 亲子鉴定（13） “宋邵言，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你清醒一点！” “小糖果不就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为什么不会有结果？明明是你把一切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你要是不扼杀，我们之间的爱情会很美好。” “那你就当我扼杀了吧，你以后不要再找我，行不行？” “那小糖果怎么办？她才……” 大概小糖果是宁安不可触碰的底线，他一提，她就打断他的话，情绪略失控：“你不要提小糖果，这几年你不在，我和小糖果过得都挺好，没有谁离不开谁，你也不要用小糖果来绑架我的感情生活。” “我没有，我只是想……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弥补，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想我可以改。” “宋邵言，你不要再这样假惺惺的了。”宁安终于忍无可忍，“你改什么？做过的事情没法再改，有些事能原谅，有些事就是底线，没法原谅！” 她抬高了声音。 宋邵言从她的话里听明白了，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果然，她不是无缘无故提分手的。 可他做了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做了什么？”宋邵言儒雅平静的眸子里是诧异和疑惑，“你告诉我。” “宋邵言，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副无辜的样子是给我看吗？”宁安放下手里的刀叉，她也没兴趣再吃下去，“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信任过，那你何必还来跟我复合？或者说，你跟我复合，只是为了要女儿吧！毕竟宋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你什么意思？”宋邵言不解，“你以为我追你是为了小糖果？宁安，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宋邵言不爱你，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我把小糖果要过来，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宋邵言没想到她竟然会误以为他对她好仅仅是为了要孩子。 他有这么卑鄙吗？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可能觉得那样做会让外界看不起，正好你也需要一段稳定的婚姻。宋邵言，我已经看不懂你。”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宋邵言不需要所谓的婚姻，我离过一次婚，我还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要什么？我如果不爱你，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是以前那个宋邵言了。” “宋邵言，我就问你一句，如果小糖果不是你亲生女儿，你还会追我吗？” “我们之间的感情关小糖果什么事？”宋邵言莫名有些气恼，手指头紧紧蜷曲，“是你一直在提小糖果，而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掺杂过别的，我对你的感情很纯粹。” 宁安很反胃。 纯粹？ 要真纯粹的话，他会背地里带着小糖果去做亲子鉴定？ 为什么做亲子鉴定，还不是因为不信任吗？ 他是怎么把“纯粹”这个词从口中说出来的？ 宋邵言在宁安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和鄙夷，他在她心目中这样不堪吗？他们重新开始之后，他何曾骗过她？他问心无愧。 第4204章 亲子鉴定（14） “宁安，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就说出来，不要让我猜。我想，成年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猜忌。” “我对你没有猜忌，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宋邵言，我不会再相信你，你既然对我如此不信任，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邵言听得一头雾水。 他什么时候不信任她了？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邵言微微倚靠在座椅靠背上，眸光凛起，狭长的眸子里是黯淡的光泽：“我何曾不信任你？嗯？”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你嘴上说就算小糖果不是你亲生女儿你也会追我，可实际呢？如果她不是你亲生女儿，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更不会说追求我、喜欢我。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纯粹，你也不用再编织谎言。” “为什么要有这种猜忌？宁安，我宋邵言问心无愧，我追求你是因为爱你，不是因为小糖果！”宋邵言掷地有声，眸光凛冽。 “不是因为小糖果你还背着我偷偷去做亲子鉴定？你要是心里头没有猜忌、没有怀疑，你会去做这种事？！”宁安“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伪君子、真小人。 宁安眼底的鄙夷愈演愈烈，目光犀利如刀片。 她真得不知道宋邵言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敢做不敢当？ 宋邵言心里头一“咯噔”，亲子鉴定……他把这事给忘了啊。 那天他还是接到医院电话才去把亲子鉴定给拿回来，一拿回来就忙着做事，把文件夹搁在书本里，后来干脆就忘了。 直到今天宁安提，他才想起来，他干了件什么蠢事。 难怪宁安这么大火气……眼神里都是火。 他懂了。 可他不是故意的……这要怎么解释？ 宁安见他不说话，心里有数了：“不说话了是吧？亲子鉴定书，你有本事说它自己从医院飞出来的，不是你带小糖果去做的。你对我的感情可真是纯粹得很呢！” 这么纯粹的感情，她可接受不起。 宋邵言有一种完了的感觉。 是真得完了。 这种事情被宁安误会，莫说分手，就是雷霆大怒冲他开一枪也不过分。 宁安肯定误以为他嘴上说爱她，背地里却不相信她，还带着小糖果去做亲子鉴定，等于就是说，他在怀疑她的操守。 宋邵言脑子转的快，但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宁安已经拿起自己的包，脸色难看：“宋邵言，无话可说了是吗？非要我把话挑明你才有自知之明？以后你嘴里那些骗人的话还是留给说给年轻的小姑娘听去，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来找我。” “安安，听我解释。”宋邵言蹙眉，“这事有点复杂，不是，也并不复杂，但你听我说。” “怎么，刚刚这么一会儿就把故事编好了吗？你是不是要说是医院医生怂恿你做的？还是说亲子鉴定书自己长了腿跑出来的？” 宋邵言：“……” 他人品有这么恶劣吗？ 第4205章 亲子鉴定（15） “安安，亲子鉴定书是我带小糖果去做的，但不是我想做的。”宋邵言没办法，只能把锅都甩小糖果身上，当然，本来也就是小糖果的锅。 这丫头非要被乔乘帆那小东西怂恿要证据。 “哦？”宁安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眼里鄙夷更甚，“你是不是想说，是小糖果要做的？” 宋邵言：“……” 是啊，是这样啊。 可……宁安怎么可能会信。 小糖果才六岁，有那个智商吗？恐怕连亲子鉴定都不知道是什么。 “宋邵言，麻烦你下次编谎也长长心，我真得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太让我失望了，失望到极点。”宁安甚至觉得，比六年前还失望。 现在的这种失望属于给了希望之后的失望，还不如当初就不给希望。 宁安的眼眶红了一圈。 虽然这一次和宋邵言相处还没有太多时间，可她是付出真心的，她没想到一颗真心又喂了狗。 她怎么就能在一个人身上栽两次呢？吃一堑长一智都不明白吗？ 她对宋邵言失望，对自己何尝不也失望呢？ 宋邵言连忙起身去拉住她的胳膊：“宁安，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说完了你还对我失望，我无话可说，我会选择从此消失。” “哦？”宁安真是好奇，“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能编出什么谎来呢？宋邵言，你说，我真得很想知道你能骗我骗到什么程度。” “不是骗。”宋邵言有一种有苦说不清的感觉，“你出差那几天，小糖果忽然就问我拿什么证明我是她亲爸爸，我说不用证明，我就是你亲爸爸。她说不对，有证明的，乘帆哥哥说了，有一个东西叫亲子鉴定。” 宁安笑出声：“宋邵言，你可真能扯。” “我没骗你，信我一次不好吗？是小糖果那丫头非要我拿证明给她，我还问她，你看得懂吗？她说她看不懂，但乘帆哥哥懂。两个小屁孩之间的事，你不能赖我头上啊。”宋邵言真是没辙了。 还好那两个小屁孩不在他跟前，要是在，他非揍他们一顿，尤其是那个姓乔的小子。 真是欠揍。 搅得他和宁安之间鸡犬不宁。 “你也知道的，我对小糖果百依百顺，她非要我拿证明，我就只能带她去医院。” “宋邵言，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是有私心的，你自己心里想做亲子鉴定就不要赖小孩子头上！” 宋邵言真是百口莫辩：“你真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乔斯年那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懂的？他那智商和一肚子坏水不都遗传他那个爹！” 也就宁安还当乔乘帆是个小孩子！ “小糖果什么都不懂，就算乘帆教她，她也不会说这话。宋邵言，你不需要为你的行为狡辩。” “你女儿又不笨，她怎么不会说？”宋邵言真是气急了，他和女儿在宁安心里根本就不是一个地位，“你自己回去问问她就是，你女儿不会撒谎。” 宁安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第4206章 有你在更好（1） “我没骗你……我真得也不敢骗你……”宋邵言道，“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在一起，我会不珍惜吗？” 宁安推开他的手，没说话，许久后往门口走去。 “你要真回去的话就问问小糖果，亲子鉴定书反正在你家，随便你怎么处置。如果你冤枉我了，明天给我带早饭。” 宁安背影微微停顿，很快她就旋转门把手出去。 宋邵言没有再留她。 他只是想，要是宁安弄不明白可怎么办？要是执意觉得是他主动带小糖果去的医院又该怎么办？ 宁安回了家。 小糖果早就放学回来，她一个人在小书房里写作业，垂着长睫毛，模样儿很乖。 “妈妈，回来啦！”她听到了脚步声。 “嗯。”宁安放下包，换了鞋子。 宁安走过去看她写了会儿作业，小糖果倒很认真，一丝不苟。 想了想，宁安和蔼地开口：“小糖果，春游前你和你宋叔叔是不是去了医院？” “去了哟！”小糖果点头承认。 “去干什么？他主动要带你去的吗？” “不是，不是。”小糖果一本正经解释，“他说他是我亲生爸爸，我跟乘帆哥哥聊天，我说我也有爸爸了，还是亲生的！乘帆哥哥说，亲生爸爸只有一个，而且不能听信别人随口说哦。” 宁安一怔，果然还有乔乘帆那小家伙的事啊。 “小糖果觉得哥哥说的对啊，不能他说是我亲生爸爸，我就真觉得他是我亲生爸爸，我问乘帆哥哥要怎么才能弄明白他是不是呢？” “乘帆哥哥说有个东西叫亲子鉴定，小糖果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乘帆哥哥说医院都可以做哦，那个就是证据！”小糖果高高兴兴，“妈妈，是不是结果出来啦？宋叔叔是不是我爸爸？” “你宋叔叔带你去的？” “是呀，小糖果缠着他，他就带小糖果去了。” “哦。” “妈妈，他是不是我爸爸？能不能给我看亲子鉴定吖！” “你看得懂吗？” “乘帆哥哥懂吖，他说可以帮小糖果看。” 宁安：“……” 好吧，正如宋邵言所说，小糖果不懂，乔乘帆懂。 “妈妈，妈妈，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叔叔告诉你的？” “你很在乎他是不是你亲生爸爸吗？”宁安问。 “没有，小糖果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乘帆哥哥说，宋叔叔可能是骗我耶！但不管他是不是我亲生爸爸，我都很喜欢他！” “他要真是在骗你，你也喜欢他？” “呜呜。”小糖果陷入了纠结，“他真得会骗我吗？他要是骗我，肯定是有苦衷的，他肯定是想小糖果喜欢他才会骗小糖果。” 宁安摇头，小丫头真是傻不拉几。 也不知道这单纯的样子是遗传谁。 “妈妈，宋叔叔真得骗我了吗？好可惜呀，我以为他就是我亲生爸爸。” 宁安沉默半晌。 许久，她才摸了摸小糖果的头：“他是你亲生爸爸，他没骗你。” 小糖果张大嘴巴，先是惊讶，随即又差点高兴地跳起来。 第4207章 有你在更好（2） “真的吗？”小糖果摇晃着宁安的胳膊，大眼睛亮晶晶的。 宁安点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跟小糖果承认这事。 “妈妈，我要看亲子鉴定书！乘帆哥哥教我看了！” “……”宁安默，“乔乘帆天天教你些什么？！” “没有啊，哥哥很忙的，他很少跟小糖果聊天。” 宁安拗不过小糖果，她还是去拿亲子鉴定书给小糖果看了，果然，小丫头一个字都看不懂。 她睁大眼睛眨了眨，看了几遍都看不懂。 宁安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乔乘帆不是教你看了吗？你倒是告诉妈妈，你看到了什么？” “和哥哥教的好像不一样。”小糖果挠挠头。 宁安猜，乔乘帆教小糖果看的估计是国内的版本，美国版的当然不一样。 宁安就指着最后结论的一行英文道：“这里，看得懂吗？这个就表示你和他有血缘关系。” “好厉害哟。”小糖果表示，其实还看不懂。 “好了，给妈妈收起来。”宁安将亲子鉴定书收进文件夹。 “妈妈，宋叔叔他真得是小糖果的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小糖果？” 这个问题，她之前问过宋叔叔。 他说他去非洲了，没有信号。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那妈妈你这几年想不想他？” 宁安一愣。 这个问题……她从来都不敢问自己。 她低头揉了揉小糖果的脑袋：“你快写作业，早点写完早点睡觉。” “噢！”小糖果乖乖点头。 宁安去收拾房间。 吴嫂被宋邵言辞退了，她原本还想着再把吴嫂找回来，可现在想想……要不还是让宋邵言来干活吧。 这些天她是真得误会他了么？确实是小糖果缠着他去做亲子鉴定的，也确实是被乔乘帆那小家伙怂恿的。 宁安想起在餐厅临走时他说，要是冤枉他了，明天给他送早餐。 想得美。 宁安先去浴室洗澡。 等到夜深人静，小糖果也睡着了的时候，宁安还没有睡着。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凉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屋子，朦胧的光照在木质纹的地板上，屋内是安安静静的气息。 宁安的手里拿着手机，时间其实还早。 “叮咚”，微信响了一声。 她蹙眉，宋邵言又在加她好友了。 这些天，他不知道加了她多少次。 她点开好友请求，手指头按上去，这一次没有点拒绝，而是通过了请求。 宋邵言的头像是深蓝色的大海，朋友圈一片空空。 他大概也是没料到宁安这么快就同意，心里头猜到什么，连忙发了个“可爱”的表情来。 宋邵言：[可爱] 宋邵言：还没睡吗？ 宁安的手指头按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 宁安：还没。 宋邵言：小糖果睡了吗？ 宁安：嗯。 宋邵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猫咪表情包，他发了一张小猫躲在墙角探头探脑张望的可爱表情。 宋邵言：可以原谅我了吗？ 虽然宋邵言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态度一定要好。 第4208章 有你在更好（3） 媳妇是不可能错的，错的肯定是他。 宁安：你在哪里弄来的表情包？ 宋邵言：姜姝给我的，你喜欢吗？（委屈） 宁安：我想花花了。 宋邵言心口跳停一拍，打字的手指头都在颤抖，屏幕的光映照着他俊美的脸部轮廓和兴奋的眼神。 她想花花了，是不是说，她原谅他了？ 宋邵言：我也想花花了，要不要让张德把花花带到纽约来？ 宁安：小猫咪可禁不起折腾。 宋邵言又发了一张小猫探头探脑的表情包：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小糖果肯定很喜欢。 宁安：再说吧。 宋邵言：（委屈）明天可以去你家蹭早餐吗？我已经好几天没吃早餐。 他没有再提亲子鉴定的事，要是能重归于好，那事儿就翻篇了。 宁安：自己来做。 宋邵言：好的，好的，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爱） 宋邵言知道，她真得已经原谅他了。 宁安有些憔悴，没有力气打字，就发了段语音：我最近有点累，明天准备请一天假。 宋邵言听到她疲惫的声音，心疼，干脆打了她的电话。 宁安迅速接起。 “安安。”那头是宋邵言低沉、性感的嗓音，沉稳低调，“要是累的话就请几天假，我知道你最近在忙公司的新项目，你那个女同事又不配合。” 宁安怕吵到小糖果，压低声音：“也不全是，可能想考虑考虑以后工作的路该怎么走。” “暂时不用想这个，你明天就请假好好休息，早上睡个懒觉，我去你家。” “你有我家钥匙吗？” 宋邵言：“……” 扎心了。 “明天早上我给你开门就是。”宁安道，“你早点来，记得把小糖果送到学校，麻烦了。” “麻烦什么，跟我还这么生分，你早点睡。” “嗯，晚安了。” “晚安。” 简短说了几句，宁安挂上电话。 她知道，有宋邵言在身边，她真得可以好轻松好轻松，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这些天她的情绪都快崩溃了，她比她想象中在乎宋邵言。 小糖果问她那几年有没有想过宋邵言……当然想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和宋邵言之间的爱恨必定也缠绕着千丝万缕的思念和别离。 这几年把自己压在工作里，看似无欲无求，其实只是不想再从壳里走出来。 走出遮风挡雨的壳就意味着也许还会受伤，可她受不起了。 所以她误以为宋邵言私底下去做了亲子鉴定时才会那么崩溃，她真得怕自己的一腔深情再一次错付。 宋邵言又给她发了个小猫挥手说晚安的表情包。 宁安微微一笑，给他回了一个“晚安”。 这些天，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放下手机的这一刻，她很快就合上眼，她太累了，她想要一个依靠。 月色清泠，夜晚安宁。 宋邵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搁在头下，默默看着天花板。 还好，他的宁安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只是太怕受到伤害。 第4209章 有你在更好（4） 宋邵言知道结婚那一年给她带来的伤害是要慢慢弥补的，但好在他还有机会去弥补。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宋邵言就去花店买了一束粉红色的玫瑰花。 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朝气蓬勃，花枝上系着一条米色的丝带，温柔了岁月。 门铃响时，宁安来给他开了门。 实际上她很早就醒了，洗漱后给小糖果做了早餐。 小糖果刚起床，她还以为是宋邵钧叔叔，探出头来，结果一看是爸爸！ 她穿着拖鞋就飞奔进宋邵言的怀抱：“爸爸，小糖果好想你！” “爸爸也想你。”宋邵言摸摸她的小脑袋，“胖了。” “才没有，你不给小糖果做好吃的，小糖果不会胖的。”小糖果看向他手里的花，“这个花是送给小糖果的吗？” “想得美，送给你妈妈的。” 宋邵言将花束放在宁安手里。 宁安收下：“谢谢。” 宋邵言见她脸色不太好：“昨晚上睡得不好吗？” “没事，头有些痛，我吃过药了。” “你再去床上睡会，这里交给我就好。” 要在以往宁安早就拒绝了，这一次没有，她点点头，眼中是鲜莹如水的光泽。 宁安太累了，她回了卧室。 宋邵言井井有条地照顾小糖果，给她拿早餐，帮她收拾书包，送她上学。 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完，朝阳的光辉已然洒向大地，路边的树开着茂盛浓密的花朵，白白红红，甚是可爱。 不仅仅是生活上的事，宁安公司里的纠纷，他也一并处理了。 他亲自去了一趟她在的公司，明确和她的CEO聊了几个小时。 宁安对待工作的认真CEO都看在眼里，他也表示，会仔细调查这件事，给宁安一个公道。 和宁安起争执的那位同事因为被宋邵言的律师告到了法庭去，递了律师函，没法再工作，公司安排她停职。 宋邵言本没有必要这样小题大做，但宁安既然跟了他，他就该替她摆平一切的困难，铲除前方路上的障碍。 等做完这些，他去超市买了菜。 纽约市中心热闹繁华，车来车往，奇异恢弘的建筑矗立在各个角落。 宋邵言戴着墨镜看向这个喧嚣的城市，又看了一眼车上的手提袋，唇角轻轻勾了勾。 他大概心情极好，从来不爱拍照的人顺手就拍了一张车外的热闹都市，顺手又发了朋友圈—— “阳光真好，有你在更好。” 宁安已经坐在阳台上看书，刷到他的朋友圈就跟看到新大陆似的，要知道宋邵言这人从来不玩这些的。 她回了一句：到哪里了？ 宋邵言在开车，没有回朋友圈，就私戳了她的微信发了语音：“快要到你家小区了，再等我十分钟。” “你在开车？小心点。” “嗯，没关系，老司机了。” 说着话，没多久宋邵言就回了家。 宁安给他开门，他伸出手：“能不能给我一把钥匙？” 宁安低头解开一把钥匙给他：“呶，给你。” 宋邵言偏过头，趁她不注意，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第4210章 有你在更好（5） 宁安穿着一件简单的樱桃红荷叶边连衣裙，乌黑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犹如二十出头的少女，脸颊上是浅浅的红晕。 宋邵言点到即止，他满足地勾唇，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盯着她看。 宁安从他手里接过手提袋。 两人一起去厨房。 宁安租住的屋子阳光很充沛，虽然不大，但到处都是暖暖的温馨。 两只小仓鼠跳上跳下，活泼可爱。 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气，还有两人的欢声笑语和调笑的声音。 “你看看，你把菜弄焦了。”宁安笑道。 “头痛好些没有？” “好了，下午想去公园走走。” “我带你去。” “嗯。” 中午小糖果不回家吃饭，家里就宋邵言和宁安两个人。 宋邵言翻出手机来，把朋友圈给宁安看：“你看看，这帮塑料花兄弟，有的居然还不知道我还活着。” 宁安一看，果然，他朋友圈下面的评论惨不忍睹。 甲：天哪，老宋诈尸了？ 乙：是老宋本人吗？请回答，请回答。 丙：老宋，我想死你了！ 不仅仅是朋友圈，他以前和几个兄弟共同的群聊也纷纷@他，一时间他被轰炸得无处可逃。 还好有人知底，出来圆场：老宋活得好好的，这几年比较低调而已。 宁安笑死了，有几个人她是见过的，和宋邵言关系不错，有的还是宋邵言多年的兄弟，从小学到大学都在一起上过学那种。 宋邵言吃着饭，他像是想起什么，指着他群里几个兄弟对宁安道：“谁在你面前说过我坏话？” “没啊，都很好，很好。” “你骗我，你告诉我，谁说过我坏话？” “哦，那就这个。”宁安指着群里一个头像，“他曾经悄悄告诉我说，邵言哥经常跟他说，宁安又丑又土，他是绝对看不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娶了你。” 宋邵言：“……” 他差点一口饭被呛到，他敛了敛眸子，眼尾轻挑：“你怎么回他的？” “我问他，那你们邵言哥喜欢什么样的？” “……” “他就跟我说喜欢顾回音那样的，小鸟依人，清纯可人，会撒娇。” 宋邵言：“你怎么不怼他？这种人就是欠揍。” “……”宁安幽幽看了他一眼，“欠揍的是你吧？” “……” 宁安又翻了翻宋邵言的手机，他这一出现，可真是带来不小的轰动，连乔爷都给他留言：你要是早几年知道珍惜也不会这么迟才体会到什么叫“幸福”。 宋邵言幽幽回了一句：说的是你自己吧…… 乔斯年：…… 宋邵言一边吃饭一边宁安道：“你可千万别觉得我渣，要论渣，老乔肯定排我前面。” “你别的方面不比，非要比这个？” 宋邵言：“就是感慨一下。” 宁安：“……” 好的不学。 宋邵言又道：“当初那么说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在大学总是压我一头，我很没面子的好吗？” “矫情。” “是，是我矫情。如果当初没有错过，我估摸着学校四年的头条都要被我们承包了。” 第4211章 有你在更好（6） 宋邵言不是没想过，要是他们谈了一场大学校园恋爱，估摸着学校论坛天天都是学霸情侣撒狗粮。 “我的心里只有学习。”宁安不咸不淡回应他。 “我和学习比，谁重要？” “你语文负分吗？我说，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宋邵言：“……” 宁安看他这一副委屈的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他：“呐，吃吧。” 下午的时候，宋邵言带宁安出去逛公园。 春和景明，繁花无数。 宁安心里头明白，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很大程度是因为宋邵言。 走在公园里，宋邵言拉着她的手走得很慢。 不时有小孩子回过头来找他们玩，小孩子们一直说“叔叔好帅，阿姨好漂亮”。 宋某人还故意谦虚一下：“不帅不帅了，叔叔老了。” 果然，单纯的小孩子夸得更厉害：“叔叔一点都不老，叔叔好年轻呀，叔叔和阿姨好般配呀。” 宁安：“……” 也就小孩子会被他骗。 某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叔叔给你们买糖吃。” 宁安：“……” 都什么年代了还买糖吃？ 一帮小屁孩也是很会拍马屁，为了好吃的“不择手段”夸宋邵言，又是夸他白又是夸他腿长，听得宋邵言心花怒放。 宁安有时候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她眯起眼睛任由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和宋邵言在一起，挺轻松。 宋邵言给她买了一杯奶茶：“喝吧，虽然奶茶喝多了不好，但偶尔一次没关系。” 宁安接过热乎乎的奶茶，眯起的眼睛看向他。 阳光下的宋邵言个子很高，一身休闲的衬衫和裤子，一件简简单单款式的灰色风衣，袖口捋在手肘处。 宁安喝了一口，又把手举高：“你也尝尝。” 宋邵言弯下腰，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再然后，他就在她的脸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宁安笑了，长长的睫毛剪碎太阳的光影，金色的光泽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眸光细腻而悠长。 走在公园里时，他们的影子肩并肩，被拉得很长。 四处都是美丽的花朵还有迎面而来的清风，宁安从一开始被他牵着手到慢慢儿主动依偎在他的臂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倚靠，可这个时候，她只想靠着自己喜欢的人。 她真得喜欢他。 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虽也曾心如死灰，但她不能骗自己，她只爱过这一个人。 宋邵言一直陪着她，不仅仅是现在，还有未来，他都要陪着她。 “晚上一起去接小糖果放学吧！”宋邵言道，“她说，我们还没有一起去接过她。” “好啊，一起去。” “要不要住到我的小别墅去？那里更宽敞，有钢琴，有练舞的房间，更适合小糖果。” “我租的这个房子，我和小糖果住了五年。” “你要是舍不得，我明天帮你问问房东，他要是肯卖，我就买了。” “你不是要回京城。” 宋邵言紧紧握住宁安的手：“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宋宅已经在翻修。” 第4212章 有你在更好（7） “我再想想。” 这一次，宁安没有直接拒绝宋邵言，这让宋邵言很惊喜。 等她想好了，也许就会跟他回去了。 宋邵言没有逼她，点点头：“你想想。今天的话，时间交给我，晚上我带你和小糖果去吃好吃的。” “好。” …… 重新和宋邵言在一起后，两人之间没有太多隔阂了，甚至关系比以前更进了一步。 有时候宁安会出差，有时候宋邵言也会出去谈生意。 宋琳和顾回音的案子判了，宋琳死刑，顾回音二十五年有期徒刑，不过顾回音提了上诉。 庭审有录像，宁安看到了录像。 宋琳面如死灰，好像是一个麻木的布偶，一动不动，得知自己被判了死刑时也无话可说，大概是知道自己罪有应得。 顾回音也没什么反应，和以前比她瘦了很多，眼神无光，面容苍白。 宁安看了一半就没兴趣再看，与其看这些不美好的东西，不如把时间花在美好的事情上。 宋邵言算是和她正式同居，他开始住在她家里，和她住在一起。 这些年宁安一直独居，不过和宋邵言在一起后，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就好像是多年的夫妻，只是暂时分别了而已。 她也知道宋邵言和顾回音相处的那几年都是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状态，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爱得死去活来。 宋邵言处于半休养状态，工作不怎么忙，宁安和小糖果的一日三餐都是他来负责。 也是和宁安在一起后他才知道，这几年宁安过得挺辛苦。 刚生下小糖果时，宁安没有人陪伴，和吴嫂也不怎么说得上话，她差点得了产后抑郁症。 还好宋邵钧抽了空陪她，并给她找了心理医生，她的情况才好转。 宋邵言知道产后抑郁是很严重的一种状况，如果情况危急甚至会威胁到生命。 他也明显感觉到自从他在身边，她睡得舒坦多了，有时还能睡一个懒觉。 晚上，如果他们都没什么事，两人会靠在一起说说话。 宁安抱着平板随意点着，宋邵言则靠在抱枕上闭目养神。 “安安，你现在的工作累不累？我在京城有人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进外交部做翻译。” “不愿意。”宁安直接拒绝了他，“现在的工作虽然累，但比较自由，如果可以的话，等我再积累一些经验，我想创立一家公司。” “你什么时候想创业都行，我就是你最大的投资人，不用费尽心思去拉投资，找我就好。” “好了，知道你有钱。”宁安笑了笑。 “我这不是怕你受欺负，要知道，投资人都是狐狸，你不付出点什么，他们是不会给你投资的。” “等我真有那个想法了就找你投资。” “其实我还是想让你来做恒远的老板娘，我负责宋氏，你负责恒远，女性对于钻石市场的设计感更容易把握，你说是吗？” “我考虑考虑，说不定哪天我就把你的公司要过来了。” “我求之不得。”宋邵言勾了勾唇角，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 第4213章 有你在更好（8） 宁安的能力宋邵言再清楚不过，她要真得愿意做老板娘，肯定比他这个老板还厉害，毕竟当年只要她想当第一，他就只能是第二。 宁安困了，打了个呵欠放下平板，缩进被窝里。 “我先睡了，宋邵言，你也早点睡啊。” “等等，你叫我什么？嗯？” “宋邵言啊。” “改称呼。”宋邵言不满。 “改什么？”宁安纳闷，她都这样叫他很多年了，结婚那一年也是这么叫的。 “随便什么都行，反正不能连名带姓地叫我。” “邵……邵言？” “行吧。”宋邵言勉强同意，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早点睡。” “嗯！” 宁安睡着了，宋邵言没有睡意。 他想起亲子鉴定的事，他觉得这事虽然就这么算了，但他可不能就这么罢休，没错，他得问问老乔怎么回事，他儿子差点弄得人家妻离子散。 越想越气，他想揍乔乘帆。 宋邵言直接拿了手机戳乔斯年的微信：“老乔，你出来。” 乔斯年：……什么事？ 宋邵言：你儿子呢？把他微信号给我。 乔斯年：怎么了？你要一个小孩子的微信做什么？ 宋邵言：我有话跟他说。 乔斯年：……不给。 宋邵言没想到乔斯年还挺护犊子，他立马又打字：你不给我就跟佳期要去。 乔斯年：在家里，大事小事她都听我的。 宋邵言：…… 你得了吧。 乔斯年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不管宋邵言怎么要，他就是不给。 宋邵言没办法，动了动脑子，他决定明天跟小糖果去要。 乔乘帆这个小崽子，他要是再不警告警告他，指不定会怎么带坏小糖果，小糖果还这么单纯。 第二天一早。 宋邵言果然趁着送小糖果去上学的时候，随便跟她聊了几句，聊着聊着就道：“小糖果，你乘帆哥哥喜欢什么？爸爸要去京城出差，给他带点礼物。” “乘帆哥哥喜欢小飞机，喜欢汽车模型，反正就是男孩子喜欢的那些。” “哦。” “你不能忘记给小柚子妹妹带，小柚子妹妹喜欢布娃娃，不能太普通了，太普通的她家里都有。”小糖果一本正经。 宋邵言这才拐弯抹角：“那你乘帆哥哥和小柚子妹妹有微信吗？我加他们。” “小柚子妹妹那么小当然木有。”小糖果道，“乘帆哥哥有，爸爸我给你找。” “好啊，这样的话，我可以提前跟他们沟通沟通。” “好！”小糖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把乔乘帆的微信号给了宋邵言。 可怜的乔乘帆就这样被小糖果卖了。 宋邵言扬起一抹得意而腹黑的笑。 “爸爸，你又要出差了吗？” “哦，暂时没有，只是有这个考虑。” “你要是出差要提前告诉我。” “知道了！” 宋邵言成功拿到了乔乘帆的微信号，发送了好友请求。 乔乘帆学业很忙，即使是晚上的时间，也被老乔安排得满满的，他很少玩手机，更很少玩社交软件。 等乔乘帆加上宋邵言，已经是三四天后了。 第4214章 有你在更好（9） 乔乘帆看了备注，知道是宋叔叔，可他跟这个叔叔交集不多哎！ 一加上，宋邵言立马发话：乔乘帆同学，学习忙吗？ 乔乘帆：宋叔叔好，有点忙。 宋邵言：小孩子学习忙的话就少玩微信哦，过两天叔叔给你寄点礼物。 乔乘帆受宠若惊：谢谢叔叔，不客气。 宋邵言：小糖果最近学习很忙，你没什么事的话不要找她聊天，她最近学习成绩下滑。 乔乘帆：好的，宋叔叔。 宋邵言：嗯，也没别的事，要是小糖果找你聊天，你不用理，找个理由回她就好，小孩子不能沉迷手机。 乔乘帆：宋叔叔说得对，小孩子要好好学习。 宋邵言：嗯，你很有觉悟。 乔乘帆：爸爸妈妈教的好。 宋邵言觉得差不多了，点到即止，乔乘帆以后肯定会少跟小糖果聊天。 他心满意足，又打了几个字：替我向你爸爸妈妈问好，过段时间我可能就回京城了。 乔乘帆：叔叔放心。 宋邵言：嗯，你家地址给我，给你寄礼物。 乔乘帆：寄到我爸爸公司吧，谢谢叔叔了！ 宋邵言：不客气，应该的。 乔乘帆：叔叔，没什么事的话就先不聊啦，我要去上书法课了。 宋邵言：好孩子，去吧。 宋邵言的唇角边是邪魅而腹黑的弧度，他哼哼两声，打开网购页面。 他要给乔乘帆多挑点礼物…… 嗯，这个习题册不错，这个模拟试卷也不错，这个书法字帖也给乔乘帆捎上，还有这个辅导书乔乘帆肯定用得上…… 宋邵言给乔乘帆买了好几千块“礼物”，美滋滋地关上网购页面。 小屁孩，看他下次还教唆小糖果。 宋邵言心情极好。 晚上。 宋邵言带宁安和小糖果去他的别墅住几天。 小糖果很开心，她更喜欢宋邵言的家，因为这里好大好大，还有钢琴，还有花园。不过，只要爸爸妈妈都在，她哪里都喜欢。 洗过澡，小糖果先睡了，宁安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花园。 夜晚的花朵在灯光下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情，和白日里是不一样的感觉。 宋邵言洗完澡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在看什么？” 酥酥麻麻的热气缭绕在宁安的耳边，她耳根子微微红了：“你这花园里种的花可真好看。” “没有宋宅的好看吧？我还是更喜欢宋宅，院子里的桂花树很高了，我走的那一年，还是一棵小树苗。” “你的字画都被我拿去卖了。”宁安招供，“要不是出了车祸，我估计你书房里的东西都要被我卖光了。” “无所谓，反正宋宅早就被我挂在你名下，你卖的都是你自己的东西。” “可那些字画你不是很宝贝吗？” “再宝贝也没你宝贝。”宋邵言滚热的唇顺着她的脖子亲吻，微微闭目时，他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沐浴露香气，四肢百骸之间都充满了属于她的气息。 将她拥在怀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第4215章 有你在更好（10） 宁安的一颗心被他撩得“砰砰”直跳，要搁在以前，他的东西她碰都不能碰。 记得有一次她收拾宋宅，不小心将客厅里他喜欢的一幅画挪了位置，回来后他大发雷霆，说什么他的东西她以后敢碰一次试试。 宁安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手掌之间是他的脸部轮廓，俊挺完美。 “宋邵言，以前，你的东西我碰都碰不得。” 宋邵言：“……” “因为这事，你也不知道跟我发过多少次火，要是我在京城有娘家，我早就回娘家去了，哪里还受得了你那份气。”宁安缓缓道。 宋邵言握住她的手，手掌交叠，是成倍的温暖。 “安安，我知道我以前亏欠你太多，所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罚我去非洲开矿还差点死了。好在，我还有很多年很多年可以对你好，以前不懂事犯的错，你看看，能不能放下。”宋邵言握着她的手，“要是不解气就打我两巴掌吧。” “我要打你两巴掌，你会不会又觉得自己变丑了？”宁安才不会打他，也没那个力气再跟他造作，“好了，一把年纪了，以后别那么作就行。” “我不作，只是在遇到你的时候才会有些别扭。” “不是有些，是很、非常，非常别扭，矫情。”宁安笑。 “好了，我知道了。”宋邵言握住她的手，低头亲在她的脖颈上。 宁安的脖子上很快就多了几道吻痕，宋邵言迷恋她身上的气息，他干脆伸手将她抱起来，抱到床上去。 宋邵言的别墅主卧很大，比宁安的小床大多了，可以任由宋邵言造作。 他在她耳边小声说话，嗓音低迷而暧昧：“这里隔音很好。” “你好烦。” 宋邵言弯了弯唇角，低头亲她的脖子、脸蛋，亲得她轻轻战栗，身不由己。 卧室里是昏黄色的灯光，宛如蒙了一层浅浅的薄纱，又带着夕阳的黯淡，就连空气中都是依兰精油的香气。 宋邵言控制不住自己，动作愈发凶猛起来，惹得宁安忍不住嘤咛出声。 深溺其中，犹如置身汪洋大海，沉醉不复醒。 薄汗打湿了宁安的额发，她搂住宋邵言的腰，眉头微蹙。 一次不够，宋邵言又要了她好几次。 夜越来越深。 情到浓时，宁安喘不上气，手指头掐着他的腰，一直让他“轻点”。 一场情事结束，宋邵言搂着她的腰。 宁安还没有缓过神来，手指头上好像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她动了动手，无力地抬起，借着灯光这才发现，他在她的无名指上戴了个小小的戒指，小巧精致，很是漂亮。 宋邵言靠着她，亲了亲她的眉眼：“喜欢吗？” “嗯。” 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设计感很强，做工别致，宁安看得移不开眼。 宋邵言也抬起手：“我也有一只哦。” 宁安笑了：“所以，你这是自己给自己买了戒指戴？” “戴了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跑不了了。” “我想跑就跑，戴上戒指也没用。”宁安调笑。 第4216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1） 她的目光落在戒指上，小小的瞳孔里装满了这只戒指。 “你可不能跑，跑了我可怎么办，我已经赖上你了，赖你一辈子那种。”宋邵言握住她的手，“答应我，不准跑。” “好了，不跑。”宁安被他折腾得没力气。 “要是哪一天我老了、不好看了，你也不能跑。”宋邵言非要她做承诺。 “你老了我也会老。” “可你老了还是小仙女。” “那倒是，我一直是小仙女，你这话说的我很爱听。” “那我可要抱紧你，不然我的小仙女就跑了。”宋邵言真得就用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压住她，又来亲她的脸蛋。 “不要了，我要睡觉。” “明天不是周末吗？” “宋邵言，你哪来的力气？” “存了五年的力气，你说哪来的？嗯？”宋邵言蹭她的脸蛋。 他不肯罢休，非又要了她一次。 最后宁安沉睡在他的臂弯里，可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宋邵言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戒指轻轻碰撞，他的心里头是莫大的满足感。 …… 夏天快到的时候，宁安的公司举办了一次团建活动。 这个活动可以带上自己的对象，在宋邵言的软磨硬泡之下，宁安把他带过去了。 带对象的人还挺多，第一天的活动就安排在山里，白天爬山，晚上搭帐篷露营。 宋邵言穿了一身黑白色运动装，朝气蓬勃，神采奕奕。 宁安也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全程都被宋邵言护着。 山不高，同事们被分成了四个组，先爬上去的那个组就是冠军，可以拿到奖品。 宋邵言腿脚全好了，爬山也没有大碍，他一手拉着宁安，和她一起往上爬。 宁安哪里吃过这苦，没多久就气喘吁吁爬不动了，她冲宋邵言看了看：“二狗子，要不你背我吧！好……好累啊！” “别喘，我会有反应。” “……” 宁安往四周看了看，还好没有同事注意到他们。 往上是石阶，山也不陡，但宁安真得是走不动了，她平时也不怎么锻炼身体的。 宋邵言拉住她的手：“你看看，你平时需要多做运动，以后白天晚上都跟我一起练吧！” “什、什么叫白天晚上？你想得美。” “难怪平时我还没干什么就说受不了了……”宋邵言挑眉。 “你再说！我砸你！”宁安弯腰拾起一只小石头，装腔作势要砸他。 宋邵言投降：“宝宝，我背你，来，爬上来，我背你。” “开个玩笑，别当真，你腿脚刚好，不能这样劳累。” “没关系，医生说我年轻恢复快，早就好了。”宋邵言几个月前就拍了射线图，新接的骨头已经和自身的骨头长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毛病，“当然，和你每天照顾我是分不开的，要不是你，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真得好了吗？” “上次你不是陪我去过医院了。”宋邵言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肩膀，“来，上来，山也不高，没事。” 他还没有背过宁安。 第4217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2） 他就想背背她。 今天正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宁安踌躇：“我怕你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 “没关系，医生都说了让我多运动运动，不要太在意，已经恢复得很好。” 宋邵言见宁安踌躇，干脆走过去将她背起来。 宁安猝不及防，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慢点。” “可以慢，可以快。”宋邵言挑眉。 宁安拧他的脖子：“你还能正经点吗？！” “疼……媳妇。” “我不是你媳妇，我们离婚六年了！” “你不是我媳妇，谁是我媳妇？” “爱谁谁。” “看在我背你的份上，你叫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不……” “真得不吗？现在不叫，晚上还是跑不掉的哦。”宋邵言腹黑地笑，眉眼里都是内敛深邃的光泽。 宋邵言抱着她，手偶尔会很不老实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一下，背着媳妇，心满意足。 他过分起来，宁安也会敲他。 敲他两下，他就老实了。 宋邵言挑了一条没人走的路，他要跟宁安单独上去，尽快把她的那些同事甩开。太阳很好，宋邵言的头上很快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宁安给他擦了擦。 宁安还是头一次被人背着，在以前，她从来没有奢望过，更没有想过背她的人会是宋邵言。 过了一会儿，宁安怕他吃不消，非要他把她放下来。 宋邵言自然不肯：“背着你的时候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就跟搂着你、抱着你是一样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触摸到你，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你在我身边，而不是一个虚无的幻象。” “安安，你可能不知道，那几年我一个人在华城，做梦经常梦到你。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可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 “所以，让我多背你一会，机会难得，等我老了可就背不动你了。” “成天老了老了的，矫情不矫情。”宁安嗔道。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矫情，不如一直矫情下去，只跟你矫情。” “别……你还是正常点吧，我可受不了一个天天跟我矫情的矫情精。” “……” 宋邵言一点都不觉得累，他很喜欢这一刻的充实，对于他而言，是莫大的享受。 宁安抬起头，她看到了美丽的山景，也看到了灿烂的烈日。 这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宁安拧开一瓶矿泉水，喂宋邵言喝了一口。 “快要到山顶了。”宋邵言看了看前方的路，“好想再背你一会儿。” “来日方长。”宁安平静道。 宋邵言眯起眼睛看向前方，是，来日方长，他不急这一时。 活动规定，爬上山就把小旗子插在地面上，哪一组最先集齐就是赢了。 宋邵言背着宁安上去，一路上他都不肯把她放下来。 “安安，我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还能背着你，我以为我的腿没救了。” “你不配合医生，有什么办法。” “还是现在好，我可以陪你和小糖果去做任何事，没有拘束，也不用想太多。”宋邵言感慨。 第4218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3） “宋邵言，你这么矫情，真得不会想太多吗？”宁安敲他的脑袋，“我告诉你啊，有事没事少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宋邵言委屈。 “你有。” “好好，你说有就有。” 宁安趴在他的肩头，歪着脑袋小声问：“以前背过别人吗？” “没有。” “有你也不会承认了。” “真没有。”宋邵言更委屈了，“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忙，上了大学之后就被爷爷带进公司做管理，后来计算机课差点挂科。” “哦？”宁安饶有兴趣，“学霸还差点挂科？” “嗯，不知道吧？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以后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那你跟顾回音约会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啊？”宁安真是好奇。 “带她逛街，她最喜欢这个，我平时去的商场都是高端型的，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些地方，第一次去愣了好半天。后来我看她挺喜欢，就会带她逛逛，买点衣服包包什么的。我只要一说有事得走，她也不会缠着我，总之挺听话。”宋邵言道，“后来跟你结婚，我发现你跟她不一样，你不听话，也不顺着我，我就很生气。” “少爷脾气。”宁安嗔道，“非要全世界都顺着你来。” “是，我以前就是大少爷脾气，我见你不听话就想让你听我话，可是后来越发适得其反，你根本就不听我的。” “那以后呢？以后你是不是还会让我听你话？” “不，以后我都听你的。”宋邵言秒怂，“当然，在床上，你得听我的。” 宁安拧他耳朵：“你又活腻了。” 说得好好的就开黄腔。 “疼……” “疼才长记性。” “媳妇说的对。” 宋邵言背着宁安上去。 他们不是第一个，站在山顶上，宋邵言把小旗子插在他们那一组分队里。 宁安不计较输赢，她只是觉得她很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和宋邵言错过太多。 站在山顶，一览众山小，可以看到山下美丽的风景。正是春末初夏，山间绿树葱茏，一眼看去，满眼里都是绿色。 微风吹过，吹起宁安乌黑的头发，这样的风、这样的景令人神清气爽。 宋邵言兴致特别好，非要给宁安拍照片，还要跟她合照。 他们趴在山上的栏杆边，肩并肩靠在一起看着山下风景，说着话。 “安安，告诉你个好玩的事。” “什么呀？” “乔乘帆那小子上次教唆小糖果，我气不过，给他送了礼物。” 宁安知道是亲子鉴定的事：“你送了人家什么礼物？小心乔爷揍你。” “没啊，我这种心思单纯的人肯定送小孩子最合适的礼物。”宋邵言得意洋洋，挑眉，“我送了他几千块钱习题册！做叔叔的考虑的很周到，语文、数学、英语……什么都有，面面俱到。” 宁安：“……” 可怜的乔乘帆小同学。 几千块习题册…… “你这么损，小心乔爷损你。”宁安幽幽看了他一眼。 “哪有，我明明是关心乔乘帆同学。” 第4219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4） 宋邵言幸灾乐祸。 宁安：“……” 看他这嘚瑟的样子。 宁安和他一起站在山顶看风景，微风过耳，耳边是鸟雀的鸣叫声。 一个又一个同事爬到了山顶，大家都在欢呼、拍照合影，很热闹。 大部分人看了一会儿风景后就下山，山下还有漂流和竹筏，大家在一起玩，玩得很开心。还有人把小孩子带来一起参加团建，一时间欢声笑语。 约摸半个多小时，宋邵言和宁安也下山去。 晚上是篝火和跳舞活动，大家堆了个火堆，一圈人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很是热闹。 空旷的山间能听到回声，风一吹，满是青草和树木的气息。 宁安和宋邵言坐在草地上吃了会儿烧烤，吃完后，宋邵言站起身冲宁安伸出手：“宁小姐，能否邀请你跳支舞？” 篝火的红光映照在宋邵言脸上，这一瞬间，宁安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学校的礼堂里，人群熙熙攘攘，她冲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能否跳支舞。 因为一支舞他们结了缘分，也因为这支舞，他们误会了很多年。 兜兜转转，往事烟消云散。 宁安将自己的手递到他的手里，站起身，和他一起跳舞。 苍穹如墨，繁星一颗一颗点缀在这巨大的黑色幕布上，闪闪烁烁，迷人而耀眼。 这一大块空地上满是热闹的人群。大家载歌载舞，毫不羞涩，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都能玩在一起。 宁安跟着宋邵言的舞步，他们随意跳着。 宋邵言的眼眶里有濡湿的润泽，熟悉的舞步，熟悉的气息，这才是当年让他惊艳的女人。 宁安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只是在跟着他的步伐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过去的都过去了，好在，还有将来。 宋邵言很庆幸，他还有机会能陪宁安跳舞，这是他这几年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果不是宁安，他也没勇气去做手术，还好，上天对他很仁慈。 他的节奏能跟得上她的步调，两人的配合依然十分默契。 宋邵言在心里头感慨，这才是他的小狐狸。 月光和火光交融，宁安的脸上是温柔的美好，惊艳了时光。 宋邵言倒像是不知疲倦一样，想要一直跟她跳舞，但一想到她说那几个字“来日方长”，就会心一笑，停下脚步。 “休息会，累了吧？”他问。 宁安停下：“嗯，我去帐篷里找瓶水，我渴了。” “我帮你去拿。” 宁安坐在草坪上，宋邵言去给她拿水。 他们肩并肩坐着，看同事们跳舞、打闹。 宁安把头靠在宋邵言的肩膀上，宋邵言轻轻搂住她的腰。 这一刻，安宁而美好。 “邵言，你的腿疼不疼？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宁安还是担心。 “没事，已经恢复如初，医生也说了，不用担心。” 宁安点点头，她见他的状态还不错。 篝火晚会一直到很久才慢慢散了，大家都很累，有的人早已进帐篷睡觉。 火也渐渐熄灭。 宁安没有困意，仰头看着天空。 第4220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5） 她不走，宋邵言也不走。 这个季节的夜晚真得是美妙极了，没有蚊虫，清风阵阵，不冷不热，很让人舒适的温度。 闭上眼睛还能听到山间的泉水在流淌，那声音叮叮咚咚，宛如音乐。 等到同事们都差不多进帐篷，宁安还是舍不得去睡觉。 “安安，早点睡，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来玩。”宋邵言道，“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可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块儿野营，不是吗？” “这倒是，是该好好珍惜，不过时间不早了，已经十一点。” 宁安凑过去，靠近他：“邵言，我想洗个澡，今天爬上出了一身汗。” 宁安一说这话，宋邵言明白了，宁安这是想在山间的河水里洗澡，不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洗。 宋邵言皱眉：“要不忍一忍，就一晚上。” “不舒服，我怕我睡不着觉。” 其实宋邵言也有洁癖，他今天也出了一身汗，可这荒郊野外没有旅馆，更没有酒店。 宁安指了指一处黑暗又偏僻的地方：“呶，那里，白天我们不是去抓过鱼，水很浅，可以洗澡呀。” 白天他们确实下去过，宋邵言犹豫几秒，又怀疑地看向她：“你会不会游泳？” “当然，大学体育课选修的也是游泳哦！” “那你们班上的男生岂不是都看见过你穿泳衣的样子了？”宋邵言突然就很不爽。 “也没有啊，大学大家都很害羞，女生和男生都是分开上课的，而且我们外文系能有几个男生。”宁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过激态度吓了一跳。 “我都没见过你游泳。”宋邵言酸酸道。 “下次有机会咱们可以去泳池比一比呀。” “我该不会又是第二吧？” “你可以试试。” 宁安说着就开始往帐篷里跑，她去拿换洗的衣服。 宋邵言也跟了过去。 等拿好衣服，两人一起去了溪水边。 虽然天色很黑，四处都没有亮光，什么都看不见，但宋邵言依然挡住宁安，幽幽道：“不准脱光。” 万一跑出个人来呢！ 宁安不大看得清他的表情，嗔道：“知道了。” 宁安只脱了外套，溪水刚刚漫过她的膝盖，很清凉，很舒服。 宁安弯腰洗了一把脸，真得太舒服了，好像世界都敞亮了一样。 一时间，黑暗中只听得到水响声和说话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 宋邵言脱了上衣，洗着洗着他就抱住宁安亲她。 他身体很烫，宁安也感受到他起了反应，推开他：“不行，这里肯定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不要，你敢。” “试试吧……没人……” 宁安哪有这个脸，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她说什么都不肯：“没人也不行，荒郊野外，我没有这个爱好。” “也许试试你就爱上了呢……” “宋邵言，你滚。” “嘘，小点声……我不滚，我要跟你一起洗澡。” 宁安执意不肯，宋邵言也没有再强求她，他知道她脸皮薄，其实试试也没什么的…… 第4221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6） 宋邵言只好压住自己心里头的想法，愉悦地和宁安一起洗澡。 山里的水不算很凉，格外舒服，就跟泡温泉是一样的感受。 隔着衣服洗澡虽然不怎么方便，但好歹是洗上澡了，宁安已经很满足。 “洗得差不多咱们就回去，别着凉。”宋邵言道。 “嗯！” 远远地可以看到帐篷的灯光，有的帐篷亮着灯，但大部分已经熄了。 宋邵言洗完澡裹了一件睡袍。 “你替我遮着，我把睡衣换上。”宁安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她的身后则是一块大石头。 宋邵言站在她面前，挡得严严实实。 宁安换上干净清爽的睡衣，很舒适，她顺便把衣服在溪水里洗了，拧干后抱着衣服离开。 刚洗过澡的宁安就像是出水芙蓉，清雅可人，让宋邵言移不开眼。 尤其是这点点星光，给她的俏丽更增添了一份光彩。 “老宋同志，你身材真好。”宁安盯着他睡袍领口下的腹肌看了又看。 “不比以前了，这几年坐在轮椅上算是废了很多，还好我足够自律。” “是吗？以前不也差不多，我又不是没见过。” “哦？你还注意过啊，我以为我们结婚那一年你就没关心过我。”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是谁不关心谁？” “……” 宁安把洗好的衣服放在宋邵言手上：“抱着，咱们小点声，大家好像都睡了。” “嗯。”宋邵言很听话，乖乖接过衣服。 从溪水里出来，宁安和宋邵言准备沿着草丛里的小路往回走。 路边的草丛里有虫子在幽幽鸣叫，月光照在花草上，一眼望去，处处都是宁静的美好。 宁安挨着宋邵言走，有他在身边，一点都不怕。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肯定不会出来。 他们的脚步声很轻，也没有再说话。 走了一段路，宋邵言忽然停下脚步。 宁安挽住他的胳膊，借着月光看向他小声道：“怎么了？” “嘘，你仔细听，是不是有打架的声音。” 宁安吓了一跳，她真得就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还真是，有打架的声音，像是从山坡后头传来的。 她知道山坡后头是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没有人居住，平时也没人走。 打架声中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几个男人。 “我去看看。”宋邵言把衣服给宁安，“你先回去。” “不要了吧？可能是流氓地痞，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我不管闲事，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万一对我们有危害……我也好叫醒大家。”宋邵言拍拍宁安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宁安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但她不肯一个人离开：“我跟你一起去，我一个人也不敢走夜路。” “嗯，不要出声，咱们去看看。” 宋邵言将衣服放在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上，这才拉着宁安的手往山坡走去。 宁安的心跳个不停，脚步有点虚，像踩在棉花上，说实话，她很怕。 越走越近，打架声也越来越大，清晰可闻。 第4222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7） 现在已经是深夜，四周悄无人声。 打架声是从山坡后发出来的，宋邵言踩着草地，拉着宁安的手，示意她宽心，只是看看，不会发生意外。 宁安还是很害怕，一直跟在宋邵言后头，紧紧贴着他走。 按理说，对方应该不会发现他们。 他们的脚步声很轻。 宋邵言绕到一块高大的石头背后往前方看，果然有人在打架。 被打的是一个中年白人男人，捂着肚子和腹部在地上打滚，脸上都是血，打人的则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都穿着黑色的夹克，月光下脸色不甚清朗。 宁安睁大眼睛，自己捂着嘴巴以免发出声音。 虽然是夜里，可这些人也太嚣张了。 宁安躲在宋邵言的身后往前看。 打人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白人，身材高大，一口流利的英文骂骂咧咧：“老子告诉你，欠钱不还就是这个下场！敢借贷不还？再给你一个星期时间，你要是还不上钱我剁了你一只手！” “你当我们吃素的？一只手不够，让你全家拿命来偿还！” 被打的中年男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哼哼，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捂着肚子打滚，五官扭曲而痛苦。 另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年轻男人没有开口，点了一支烟，默默站在一旁抽烟。 地上的中年人又被踢了几脚，差点背过气去。 “小六，走了。”年轻的白人男人喊上自己同伙。 “嗯。” 不远处有一辆车，两人迅速上了车，离开。 打架声停止，地上的白人中年男人还在哼哼，痛不欲生。 宁安不知道该不该管闲事，宋邵言一把将她拉回去。 他们悄无声息离开。 宁安一路上大气不敢出，只知道跟着宋邵言跑。 回到帐篷，她才拍了拍胸脯，深呼吸。 “进来。”宋邵言把她拉进帐篷，“今晚上的事就当没看见，这事我们管不了。” “我知道了，是那种金钱纠纷吧？”宁安懂，这些事确实管不了，和简简单单的流氓地痞不一样，那种金钱纠纷都是有组织的。 “对，那两个人明显就是组织下的打手，专门做讨债之类的活。”宋邵言轻描淡写，“以前宋氏也雇过这样的人，只要不把人打死就行。” 宁安把湿衣服都晾好，压低声音和宋邵言说悄悄话：“被打的那个人自己会离开吧？” “当然，会自己离开，所以我们不用管，他也不会报警。” “两年轻人，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不做点别的，非要干这种拿钱的脏活。” “一般都是黑户，只要给钱管饭，什么都乐意做，走投无路才这样。” “那个抽烟的男人你看着像不像国内的？”宁安问宋邵言。 宋邵言微微一顿，眉头紧蹙：“像，不仅仅是像，似乎还有点眼熟。” “是吗？是不是月光下看不清眼花了？”宁安没觉得眼熟，“好像就二十多岁。” “不，很眼熟。”宋邵言就是觉得那人眼熟，说不清在哪见过。 第4223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8） “累不累？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一起去看日出。”宁安铺好床铺，她还是头一次和宋邵言在外野营。 “嗯。” 他们也关了灯，将就着在帐篷里睡一晚。 宋邵言抱紧宁安，抚摸着她的长头发，有她在身边，他觉得很踏实。 …… 第二天一早，很多人早起去山边看日出。 宁安也一大早就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着一件橘色花裙子，迎着朝阳，她挥了挥双臂。 宋邵言穿好衣服也出来了，他揽过她的肩膀和她一起看日出。 太阳一点点从东方升起，从山头升上来，起初是浅浅的颜色，慢慢儿云朵也被染了一层金黄。 小孩子追逐打闹，宁安就和宋邵言一起看着朝阳。 今天仍旧是一天团建活动，等到晚上就可以组团回去。 一整天宋邵言都和宁安在一起，同事们看到他们手上的情侣戒指，都差点以为他们是多年的夫妻。 宁安玩得很开心，好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放松过。 以前觉得不管什么事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后来才知道，有人帮她承担，她真得可以很轻松。 团建活动结束的时候，宁安他们这一组拿了个二等奖，得了个很大的毛绒娃娃，一只坐立的黄鸭子。 鸭子有宁安半个人高，她抱着小黄鸭，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被小黄鸭争了宠的宋邵言闷闷不乐：“我帮你抱着吧。” “不用，你背包就可以，这个鸭子是我的。” “你喜欢鸭子不喜欢我？” “你有鸭鸭可爱吗？” “我虽然没有鸭鸭可爱，但我比鸭鸭有用，白天可以用，晚上也可以用。” “滚……” 那只黄鸭子安安稳稳坐在宁安的怀里，宁安抱着它坐在公司的大巴上，昏昏欲睡。 宋邵言坐在她身边：“累的话就睡会，我可以帮你拿鸭子。” “这只大黄鸭跟抱枕似的，好舒服。”宁安闭上眼睛，“我睡会，到目的地你就叫我。” “嗯。” 宁安这两天玩得很满足，很久没有这么疯过，还跟宋邵言在溪水里洗澡了。 睡着睡着，宋邵言就把黄鸭从她手里抽走，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公司大巴在公司停车场停下，天已经全黑。 宋邵言的司机早就过来了。 宁安醒了，腿有点麻，她干脆搂住宋邵言的脖子：“你抱我吧，我腿麻了。” 以前她没有跟宋邵言撒过娇，她想看看跟这个男人撒娇是什么感觉。 宋邵言二话不说就抱起她，把她抱到车上去，还把大黄鸭塞进了后备箱。 “带你去吃饭，去吃一家味道很好的西餐。” “好。”宁安勾着他的脖子，“小糖果呢？要不要让她过来？” “小糖果要上补习班，我们不能打扰她。” 宁安：“……” 宋邵言带她去吃西餐。 和她相处这么久，他多多少少已经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了，私底下，他会悄悄记住，就像结婚那一年宁安会记住他喜欢吃什么一样。 晚上他们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 第4224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9） 小糖果早已习惯了宋邵言的别墅，在这里有很多叔叔阿姨陪她，还会给她做好吃的。 晚上，宋邵言和宁安睡在一起，他们会聊聊天。 “安安，小糖果很快就要放暑假了，放暑假后我们带她出去旅游吧！” “可以啊，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马尔代夫？” “到时候问问小糖果，小家伙哪里都想去。我以前忙，没带她去过什么地方玩。”宁安道，“你不打算回京城了吗？” “想回，但不想跟你分开。” “男人事业为重。” “不，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江辞呢？他好像很久没有跟你聊天了。” “他？忙着谈恋爱吧！” “和姜姝？”宁安好奇。 “应该是，我也不清楚，我都这么久没回国了。不过他们俩不大般配，可能就是玩玩。” “你怎么知道人家般配不般配，不要乱点鸳鸯谱。” “好了，知道了。”宋邵言道。 薄凉的月光从窗帘照进来，别墅里安安静静，听不到嘈杂声。 宁安先睡了，她第二天还要工作。 宋邵言睡不着就会搂着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和指尖。 他想起昨晚上看到的那个抽烟的男人，总觉得有几分熟悉，今天仔细想了想，那年纪和脸部轮廓，似乎是容锦承。 可那个小子怎么会出现在纽约，还做了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好像混得很不如意。 不过他在京城得罪了乔爷，又不被容建国待见，在国内怕是走投无路，只能出国。 那小子又没什么本事，免不了在国外吃苦。 宋邵言知道容锦承，也仅仅局限于知道，他对容锦承不是很了解，因为年龄和家世的缘故，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 这个容锦承在京城上流圈子里并不受待见，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后来得罪了乔爷，在京城自然没人待见他，国内混不下去，大概只能出国。 宋邵言就当是没看见，他也不至于去管这个闲事。 怀里的宁安已经睡熟，宋邵言拍拍她的后背，将她拥入怀里，也睡下去。 夜色深沉，星辉洒了满室。 …… 小糖果暑期来临前，宁安和宋邵言飞了一趟庆安市。 宁安的爷爷就住在那儿，他也听宁安说了一些事，但当真正看到孙女儿和孙女婿过来时，高兴得合不拢嘴。 宁安和宋邵言给他带了很多礼物，而他则坐在大院子里看报纸晒太阳。 “安安，邵言和以前不一样了，更帅了。”宁爷爷拉着宁安的手，笑眯眯道，满脸的慈祥和和蔼，虽然头发早已花白，但身体还算硬朗。 “都是安安的功劳。”宋邵言立马道，“她把我照顾得好，有她在身边，我的精神状态才更好，状态好了才会帅。” “爷爷就是说两句好听的话，你还真当真了。”宁安嗔道。 “你这孩子。”宁爷爷敲了宁安一下，“邵言是真帅，一表人才，他要是不帅，我哪舍得把孙女儿嫁给他，是吧？” “爷爷，敢情您当初是看我长得好才把安安嫁给我的。” 第4225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10） 宋邵言好委屈啊，他人品不好吗？ 宁安白了他一眼：“你当初除了长得好难道还有别的优点吗？” “以前优点不多，现在可多了。”宋邵言哄着宁爷爷，“爷爷，晚上我给你做一桌子菜怎么样。” “老宋说你不会做菜。” “那是以前。” 宁爷爷同意，他也想尝尝宋邵言的手艺。 宁安和宋邵言陪老人家说了一会儿话，老人家精神不错，思路也清晰，他平时在家也会跟朋友出去打麻将。 宋邵言去准备晚餐的时候，宁安就单独和爷爷呆在一块，面对面坐着，宁安给他泡茶，陪他嗑瓜子。 “安安，邵言手术很成功吧？我就说没问题的，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看他现在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嗯，已经没什么事了，也不用吃药了。” “他要是手术不成功，我倒未必让你跟他在一起，那样子还怎么照顾我孙女。”老人家把这几年宁安吃过的苦都看在眼里，哪里还舍得她将来再受苦。 “要是手术不成功，我估计他自己也早就消失了，爷爷你不知道，他这人很矫情的。” “他对小糖果好吗？” “亲生女儿，好得很。” “他的厨艺跟你学的？老宋说他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少爷脾气。” “他自学的，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没事做，他就会研究菜谱，现在好像还挺喜欢做菜。”宁安道，“家里有佣人，但他更喜欢自己动手。” “以前老宋不是没跟我说过，他说他家孙子脾气很大，从小被他惯坏了，不过很优秀，问我要不要试着跟他们结个亲。”宁爷爷拉着她的手，“我说，光优秀可不行，追我家安安的男孩子哪个不优秀。” “老宋说，我知道你家安安好，所以才问问你，要不看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让他们见个面，给我个机会嘛！”老人家模仿着宋爷爷的语气。 “安安，你宋爷爷都跟我说了，说他孙子脾气挺大，还不太会照顾人。其实一开始我还不大愿意，我家安安嫁过去岂不是要吃苦。后来有一次爷爷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说有个暗恋的学长，喜欢了挺久的。” 宁安想起来了，那是有一次年夜饭，她陪爷爷喝了点酒。 一喝酒就有点口不择言，爷爷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被爷爷套走很多话。 连自己有个暗恋的人都说出来了。 她好像还说了宋邵言的名字。 “后来我就答应老宋了，我说见一面也不吃亏。老宋说，你家安安要是看得上我家邵言，我肯定不会让她吃苦的。”宁爷爷感慨，“老宋真得很喜欢你。” “我知道。”宁安点点头，“嫁到宋家那一年，宋爷爷对我很好很好，把我当亲孙女，有时候他还会骂宋邵言，但从来没有说过我一句不是。” “是啊……”宁爷爷的眼中是郁结的泪花，“老宋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叙叙旧，他临走的时候一直觉得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 第4226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11） 宁安低下头：“和宋邵言离婚后我也没有能为宋爷爷尽孝，有点对不住宋爷爷，他对我那么好。” “他不会怪你的，倒是他自己，一直自责，他说邵言辜负了安安，要不是宋邵言那小子死于矿难了，他肯定要把他揍一顿。”宁爷爷感慨，“每次说到这些，他都会哽咽，我知道他心里头苦，邵言是他一手带大的孙子。” “要是宋爷爷知道邵言还活着，还好好的，会很高兴。”老人家眼神迷离而坚定。 “都过去了。”宁安道，“还好，还有未来。现在宋邵言比以前好多了，脾气改了，性子也随和了。” “他对你好吗？” 宁安点点头：“挺好的。” “我晚上要尝尝他的手艺，老宋说他从来就没下过厨房。”老人家道，“你也别这么快就原谅他，男人嘛，追你几个月算什么，就怕心血来潮。” “他要继续对我和小糖果好才行。” 宋爷爷感慨，自己家孙女儿真得是刀子嘴豆腐心，估计心里头早就原谅宋邵言那小子了。 要是没原谅，怎么会戒指都戴手上了。 他可真怕那小子再伤安安。 宁安难得陪爷爷，她和爷爷一直坐在紫藤花架下，风一吹，阵阵清香。 桌上是沏好的茶，宁安和爷爷坐着，喝着茶聊着天。 爷爷的院子被收拾得很干净，花盆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鲜花盛开，将这不大不小的院子点缀得十分美丽。 宁爷爷住的是庆安找的老房子，在一条巷子里，各个人家的房子都挨着，都带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有人家的大院里种了海棠树，有人家种了枇杷树，树枝交错，别人家的枝叶会伸到另一户去。 这样的院子里永远不缺热闹，大门都是敞开的，只要在门里头喊一声就会有老伙计答应。 宁爷爷经常喊人来下棋、打牌，或者三五个老人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 宋邵言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巷子口。 有人知道老宁家来客人了，站到门口打招呼：“老宁，孙女回来啦？” “是啊，我孙女儿，漂亮吧！” 宁安怪不好意思，跟老人们打招呼。 “漂亮，漂亮，有对象了吗？没有的话，我手里头一大把资源！” “有对象了，孙女婿在厨房做饭呢！”宁爷爷乐呵呵，“他给我带了很多茶叶，等会儿给你们都送一点。” “老宁你太客气了！谢谢了！” 宁安见爷爷的生活很热闹她就放心了。 原本还以为爷爷会不习惯，现在才知道不会。 爷爷不爱住在高楼大厦和别墅里，他就喜欢这样的弄堂，三五熟人，自由自在。 天快黑时，宋邵言做好了一桌子菜。 宁安对他真是刮目相看，以前连鸡蛋都不会煮的人现在这么厉害。 宁安扶爷爷坐下。 “安安，什么时候把小糖果带过来玩。” “好，等以后我们回国，她就可以经常来玩了。”宁安道。 宋邵言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她要跟他回国吗？ 第4227章 这才是他的小狐狸（12） 她真得愿意跟他回国了吗？ 他抬起眸子看向她，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谈笑风生和快乐，他也勾唇一笑。 “回京城吗？”老人家又问道。 “嗯，邵言的事业都在京城。”宁安点点头。 老人家没有多说什么，招呼他们吃菜。 “爷爷，我的手艺还行吧？”宋邵言问道。 “可以可以，以后安安和小糖果有福了，你愿意为她们做多久的菜啊？该不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追上安安就不做了吧？” “如果可以，一辈子。”宋邵言眼神专注而镇定，他看向宁安。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跟我承诺的，你要是欺负安安，我可饶不了你。”老人家道，“上次说等你过来打你两拐杖，现在想想就算了，你将功补过。” “爷爷的厚爱，邵言不敢辜负。” “明天还是你做饭。” “当然。” 宁爷爷不是很古板的人，他和宋邵言、宁安都聊得开，有时候还会提到宋爷爷。 “邵言，你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长得挺像，都很帅，不过你爷爷比你厉害多了，扛过枪、打过仗，还做得一手好菜，脑子又厉害。” “宁爷爷也厉害啊，养了安安这么懂事的孙女。”宋邵言夸道。 宁安：“……” 就你能。 宁爷爷大笑。 “我出生前我奶奶就不在了，我奶奶是做什么的？”宋邵言好奇地问。 “你奶奶家是开药店的，你爷爷执行任务受伤，你奶奶救过他，在她家住了一段时间。老宋没有回京城的时候他们结了婚，只不过生下儿子没多久她就病逝了，老宋一个人孤独地回了京城，后来白手起家创立了宋氏集团。” 宋邵言其实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段事。 “你爷爷真得是个痴情种，后来宋氏做那么大，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却没有忘记过你奶奶，再没有结婚，更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奶奶的事。可惜，你爸爸是个多情种。” 宋邵言知道，他爸爸早就在他很小的时候出轨出国了。 宁安吃着菜不咸不淡道：“某些人差点就成了他爸爸。” 宋邵言：“……” 宁爷爷哈哈笑。 宋邵言表示，他很委屈。 他可不要学他那个渣爹，他是爷爷养大的，他当然要向爷爷一样。 吃过晚饭，宁安帮着宋邵言一起洗碗。 宋邵言乐在其中，不怎么让宁安干活，他舍不得她白皙修长的手沾上洗洁精和冷水。 不过他洗碗的时候会跟宁安闹，趁她不注意亲她一下，还好宁爷爷在外头乘凉，不会注意到他们。 睡在躺椅上乘凉的宁爷爷看着月色，听着厨房里的欢声笑语，他的脸上也是欣慰满足的笑容。 他就这么一个孙女，他希望孙女儿能一直快快乐乐的，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了。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看得出来，宋邵言如今是真心对宁安很好。 给一个机会也不为过。 院子里亮着灯，花架在灯光下愈发美丽恬淡。 没多久，宁安和宋邵言出来，一人拎着一只手提袋。 第4228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1） “你烦不烦，我自己拿就好了。” “我帮你拿。” “不要。” 宁安和宋邵言推推搡搡，两人准备给邻居们送点礼物，有茶叶，还有从纽约带过来的伴手礼。 “爷爷，我们去给叔叔阿姨们送东西去啦。”宁安走出来。 “好，好，你们去吧。” 巷子里的月亮又大又圆，很多老人坐在巷子里聊天、乘凉，很有市井气息。 宁安给爷爷的好朋友们都送了礼物，当然所有人都对她和宋邵言夸个不停。 随处都可以闻到树木的芬芳，宁安和宋邵言并肩走在巷子里，悠哉悠哉，一会儿看看月亮，一会儿和路边的老人说说话。 路过家门口，宁安准备进屋，宁爷爷对宋邵言招招手：“小子，过来，安安你再出去走走。” 宁安明白，爷爷这是要跟宋邵言说悄悄话呢！ 她笑了笑：“那我再出去转转。” 宋邵言松开宁安的手走进屋子里来。 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打了一层薄薄的光，他的五官愈发深邃内敛，眼底是清泠的神色。 “爷爷。”宋邵言走过去。 屋子里的灯亮堂堂的，宁老就坐在躺椅上，偏过头看向他：“坐下陪我说说话。” 宋邵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爷爷要跟我说什么吗？” “我要跟你说什么，你心里肯定有数，不需要我多讲。” “我知道，您就安安这一个孙女，我以后会对她很好，您放心。以前是我不懂事，让爷爷操心了。” “你也知道你不懂事啊，安安这么善良，你说你怎么舍得伤害她？” “我知错了。”宋邵言的眼底是闪烁的光泽，他知道自己错了。 宁老也没多说什么，他自己知道自己错了比什么都好。 知错能改更好。 “喊你过来是想跟你说点别的……”老人家看向天空中的明月，眼神迷离而旷然，躺椅幽幽地发出声响，“你可能不知道，我从部队退伍后曾经在你们宋氏集团总部干过一段时间。” 宋邵言蹙眉，他确实不知道这个事，爷爷从来没有提。 “因为我和你爷爷的这一层关系，后来宋氏集团在奉先市的分公司就交给了我管理，我算是名副其实的分公司总裁。本来一直顺风顺水，分公司发展的也不错，这个时候，我打算在奉先市开展地产业务。” “三十年前，我嗅到了商机，地产业以后必定会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我把这事报给了宋氏集团总部，总部批了文，我开始进行规划，宁安的爸爸就是这次规划的总工程师，年轻有为，新婚燕尔。” 宋邵言讶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宁安的爸爸……莫非不是宁老的儿子？ 他没有插话，默默等着宁老说完。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地产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本来一切顺利，但有一户人家的房子被划到了拆迁范围内，可谁料那户人家说什么都不肯搬走、不肯拆迁，漫天要价。这大大影响了我的事业版图，影响了工程进展。” 第4229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2） “安安的爸爸亲自去找那户人家谈判，乡下人蛮不讲理，把他爸爸打伤了，说什么非要给五千万。他爸爸回来告知我详情，提议说要不改设计图，把这一户人家避开，这样一来就没有矛盾了。我当年是暴脾气，改设计图影响工程进展不说，而且会影响美观、消耗公司大量人力、财力，损失太过严重，我不同意。” “当年的五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以前算是个粗人，脾气大，最看不惯这种给脸不要脸，一间茅草屋要价五千万的敲诈行为。公司给他一千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他还不肯搬走，就是无耻了。” “某天晚上，我找了一群人再一次去跟他谈，那户人家还是不同意，我直接让人把屋子用推土机给推了。当年我在奉先市德高望重，没人敢惹，那户人家也只是闹了几声，见房子没了，哭了几下拿钱滚走。” “我原以为这事会告一个段落，再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澜。工程如火如荼地进行，进展很快，那时候的我也是意气风发，看着进展中的项目感慨，以后一定要做一番大事业。”宁老的眼中有几分憔悴和黯淡，嗓音几度哽咽，“我未曾料到，那天晚上的事会种下一个祸根。” 宋邵言还是头一次听宁老说这些事，他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什么，但没有开口。 三十年前的纠纷…… “那户人家的户主拿了钱后离开了奉先市一段时间，没多久，一千万的赔偿款全都赌博输光。他又开始来公司闹，说是当年五千万的款只给了一千万，还差他四千万。我当年冷血铁腕，他要闹，我就让人揍他一顿，看他还闹不闹。揍了几次后那人老实了，没有再来过公司，我还以为是真得被我制服了，没有再管，如果当年我稍微问一问，也不会有后来的祸事。” 说到这儿，宁老眼眶濡湿，嗓音哽咽。 月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皱纹里满是沧桑和风霜。 心里则是莫大的感慨。 他的手指头在微微颤抖，许久后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贪婪嗜赌的人根本不会善罢甘休，那人也不例外。他见我不是善茬，不敢再惹我，竟然去找了宁安的爸爸，宁安的爸爸素来温雅和善，不与人结仇，但他被纠缠了几次后也很厌烦，不再理这个人。这人被赌博的债主追债，走投无路之下竟捅了宁安爸爸一刀……后来送到医院不治而亡。” 宋邵言讶然，满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这事儿，他从来都不知道，宁安好像也不知道。 宁安只知道自己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不在了，她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是被爷爷带大的。 如今看来……原来如此。 “这些事，我藏在心里头很多年了，没敢跟安安说过，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晚辈。”宁爷爷叹气。 “安安妈妈呢？”宋邵言问。 “问世间情为何物……她爸爸走后，她妈妈伤心欲绝，一年后也走了。” 第4230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3） 宁爷爷感慨：“他们夫妻很恩爱，感情特别好，有了女儿后一家人过得很幸福。没想到出了这个事，这个家就散了。” “爷爷，后来你把安安抱回来抚养了？”宋邵言问道。 “是啊，我当时很内疚、很自责，董事会的人提出把小丫头送到福利院去，我的儿子很早的时候就因公牺牲了，我没子孙，我就把小丫头领回来养，也算是我对她爸爸的一点弥补。” “您不必自责，您把安安抚养长大、对她这么好，您就是她的亲爷爷。” “我在努力对安安好，小丫头长得很像她爸爸，后来看到她一天天长大，我真得是安慰极了，我想，她爸爸的在天之灵也能宽慰。” “是啊，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可以把这事放下了，就算安安知道，她也不会怪你。”宋邵言在老人的眼里看到了愧疚和歉意。 “邵言，你以后要对她很好很好，不然我真得放心不下……你不知道，你们离婚后，我内疚极了，我总觉得对不起她爸爸。” “我知道，以后就把安安交给我，您可以安享晚年，不要再惦记以前的事。有我在，您可以放心。” “嗯。”老人家点点头。 他放心。 若是不放心，他也不会跟宋邵言说这些事。 他知道宋邵言有分寸。 月光洒下来，庭院里满是一层浅浅的黄色，树影摇曳，叶子落在地面。 宋邵言陪老人家说说话，他想，他的爷爷肯定也知道这些事，只不过爷爷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估计是怕他欺负宁安。 以前是以前，以前的他不够成熟，对宁安也不够好。 “爷爷，你不要再把过去的事放心上，你把安安抚养长大，又教的这么好，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宋邵言道。 “这事儿也没几个人知道了，今天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以后对安安好一点，小丫头从小到大没有享受过家庭的团圆。” “我会的。” “这次回国住几天？安安是不是准备跟你回京城了？” “听安安的，她要是想多呆几天，我就陪她。至于去京城这事，我也不急，她如果不想回去，我再想办法。” “安安从小就很顾大局，她肯放弃自己在国外的事业跟你回国，说明她太认可你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给了她希望就不要再让她失望，不然……那会比以前的还让她痛苦。” “我懂。” “嗯，好好过日子。” 夏日的晚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宋邵言陪宁老聊了很久。 许久之后宁安才回来，手上拎了好几只手提袋。 “唔，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们非要送我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宁安道，“有我小时候喜欢吃的芝麻糕和红枣糖。” “可不是，在外面买不到的。”宁爷爷笑道。 “邵言，你是不是没吃过？给你尝一口。”宁安拿出一小块酥糖递给宋邵言。 “你喂我。”宋邵言不要脸地看着她，月光下的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 第4231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4） 宁安：“……” 要不要这么无耻，爷爷还在呢。 老人家装作没看见，转过头去。 宁安给宋邵言喂了一块，宋邵言吃掉，嗯，很甜，像她。 很晚的时候，宁安和宋邵言才去酒店休息，他们明天再过来。 酒店的大床上，宋邵言缠着宁安要了一次，尽兴后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耳垂和脖颈。 “安安，你想好了吗？要跟我回京城吗？” “宋邵言……回了京城，我就是一无所有了。”宁安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他的下巴，“你这样一个有前科的人，我抛弃自己的一切，是不是太傻？” 宋邵言默，好吧，他有前科。 “我知道你跟我回京城等于就是放弃了自己的所有，你说，我哪里舍得让你输。我宋邵言并不是登徒浪子，我认定的，不会变。” “你浪不浪我怎么知道。” “……”宋邵言委屈，“我要是浪，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清心寡欲，姜姝给我介绍过很多漂亮姑娘。” “你这是不打自招？我可没逼你招啊。” “都招了，你想知道我任何事我都跟你招，如有撒谎，就……”宋邵言打算发个誓，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发誓。 天打雷劈？过时了。 “就不举呗。”宁安捶了他一拳。 宋邵言：“……” 随即，他将她压在身下：“要是没有撒谎，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可以一夜七次？” “不许闹。” “就闹……” 宋邵言又跟她在床上闹了一会。 宁安被他闹得精疲力尽，没力气了他才放过她，她窝在他的胸膛上睡着。 宋邵言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借着壁灯的光看向她的脸庞，许久后才满足地关了灯。 …… 宁安和宋邵言在庆安市呆了很多天，白天的时候她会带着宋邵言去大街小巷逛逛。 大少爷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对什么都挺好奇，宁安饶有兴致地陪着他。 临走的时候，宁爷爷非要给宁安捎上很多她从小就爱吃的东西，宁安怕爷爷伤心，都收下了，反正有宋邵言帮她拿。 飞机上，宁安问宋邵言：“爷爷那天晚上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男人之间的秘密。” “哼。” 他们从国内飞回纽约。 小糖果的暑假很快就到来了，小丫头期末考试后就每天缠着宋邵言玩。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宁安也在准备辞职的事。 她在纽约发展六年了，这次回了国后就再也不会出国定居，这几年她对纽约倒比京城还熟悉。 宁安对她和宋邵言之间的事还是藏着掖着，但宋邵言可不这么认为，他早就开始在朋友圈秀恩爱，晒女儿照片。 宁安想低调都不行。 某一天，宋邵言又发了一张他带小糖果吃饭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糖果漂亮可爱，吃饭的样子也很惹人喜欢。 宁安无语，什么都要发？ 她在公司看到了，立马就给他评论：你知不知道，男人一般是不发朋友圈的。 宋邵言立马回她：我看老乔就是这么干的。 第4232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5） 宁安默，乔爷别的优点你不学，非要学这个？ 她又回了一句：乔爷拍照比你好看多了，你看看你拍的。 宋邵言默，他……他拍得不是很好看吗？ 于是，宋邵言开始苦练拍照技术，他自认为自己拍照不差啊。 不发朋友圈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改不了这个习惯了！ 宋邵言带着小糖果在商场的室内游乐场玩沙袋，小家伙和一群小朋友坐在一起玩，四周都是看护人员。 小糖果在玩，宋邵言就偷偷拍照，他非要把照片拍得好看些，这样宁安才不会说他。 晒娃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更何况，他和宁安生的女儿这么好看，不给大家看看岂不是吃亏。 老乔不也时不时就在朋友圈晒小柚子。 小柚子那丫头古灵精怪，会摆很多姿势，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哦，宋邵言差点忘了，老乔还会晒他家的小不点，小不点眼睛大大的，双眼皮，长睫毛，高鼻梁，皮肤白白嫩嫩，长得比同龄的孩子好看多了，连宋邵言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啧啧，看得他想去老乔家偷孩子。 就在他专心致志给小糖果拍照片时，忽然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跑出来：“有人偷孩子！有人偷孩子！抓住他！” 宋邵言抬头看去，果然，最前方有一个跑得飞快的四十多岁男人，体格健硕，手里头抱着个小娃娃。 起初这人贩子大概是准备从偏僻的楼梯逃跑的，被女人这么一喊，没办法再逃。 他起了歹意，想把怀里的孩子扔掉！ “站住！”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跨过围栏，飞奔过去。 他在后头直追！ 地面都是光滑的瓷砖，很容易打滑，但他飞跑过去，身手矫捷，从背后拉住男人的衣服！ 人贩子被人逮住，手里的孩子眼看就要从怀中掉下来，年轻男人松开他，侧过身抱住孩子，双手稳稳接住。 小孩子在他的怀里“嗷嗷”直哭，但毫发无损。 商场保安很快赶来将人贩子控制住！ 小孩子哭个不停，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服。 这个年轻男人大概是不太会抱小孩，抱的姿势很别扭，但不妨碍他稳稳地把孩子接住了。 小孩子的妈妈很快赶来，是一个白人妇女，她连声道谢，将小孩抱到自己怀里。 女人大概是要答谢他，他摆摆手，很快离开，消失在商场外。 宋邵言眉头微蹙，这个男人……容锦承？ 这一次不是夜晚，他看清了，就是容锦承，容锦承的脸上和手臂上有不同程度的疤痕，像是打架打出来的，眼神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商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安抚那位宝妈，很快商场又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糖果扑进宋邵言的怀抱：“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贩子？” “没事了，已经解决了，不用怕。” “怕怕。”小糖果有点怕。 “没关系，爸爸会保护你。”宋邵言抱着她。 第4233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6） 宋邵言没有再多想，等小糖果玩了一会儿后带着她回家。 宁安已经在家，见他们回来就让小糖果去洗澡，她则跟宋邵言坐在沙发上聊天。 “我准备辞职了。”宁安道。 “辞职信写好了吗？” 宁安点点头，看着宋邵言的眼睛：“写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会交给CEO，这是我在纽约的第二份工作。” “嗯，交上去吧，辞职后我带你和小糖果出去旅游。” “小糖果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还不错，不知道她回了京城学习能不能跟得上。” “有一个聪明的爸爸，怎么会跟不上？” “得了吧，不准天天带她出去玩，这次旅游后就给她找个补习老师，毕竟国内学习的课程和纽约不一样。” “明白了！”宋邵言对宁安的话言听计从，毕竟小糖果是她一手带大的。 “宋邵言，你能不能少在朋友圈嘚瑟，你那些朋友纷纷来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跟老宋又和好了。” “咳，你怎么回的？” “我说，依你看，该不该跟老宋和好？” “……” “他们立马就说，老宋太作了，嫂子你要三思。” 宋邵言：？？？ 这帮见风使舵的东西。 “安安，听我的，直接把他们拉黑，不要跟他们说一句话。” “我可不……有时候跟他们聊聊八卦也不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几个，没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跟他们一块儿玩。” “那你也不是好东西咯？” 宋邵言：“……” “宋邵言，回了京城，你岂不是又可以跟一群狐朋狗友在一块儿了？到时候聚在一块玩点什么呢？”宁安好奇地看向他。 宋邵言知道宁安在给他挖坑。 他微微勾唇：“以后不管去哪我都会告诉你，出去玩也带上你。” “没关系的，男人嘛，多点社交很正常。”宁安也微笑。 宋邵言笑意更深：“我就要带上你。” “哎呀，没办法拒绝了呢。” “那就不要拒绝。”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宋邵言时不时就会亲宁安两口。 两只小仓鼠也被养到了别墅来，活蹦乱跳，十分可爱。 宁安看电视剧的时候，宋邵言就刷手机，他故意把乔斯年家的小知宝照片翻给宁安看。 “安安，你看这小宝贝，是不是很可爱？小糖果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宁安看了看道：“小糖果是小女孩，和男孩子小时候不一样。” “哦？你还没有给我看过小糖果小时候的照片。” “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让你消失五年。” “我……那是没办法，我不是故意的，你把小糖果照片给我看看。”宋邵言哀求宁安，像只小奶狗。 “爸爸！相册在我房间里哦！你自己拿啦！”小糖果洗澡出来，正好跑过来。 宁安：“……”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东西。 “你自己回房间睡觉去！”宋邵言赶走小糖果。 不能打扰他和宁安单独相处的时光。 “唔。”小糖果又跑开。 第4234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7） 宋邵言的手搂住宁安的腰，他见宁安还在看手机，干脆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了亲她的脖子：“安安，想知道当小奶娃的爸爸是什么感觉。” “小糖果不是小奶娃吗？”宁安头也不抬，继续翻手机。 “三岁以下吧……才能算小奶娃。” “那我改天跟佳期说说，让你帮他们家保姆带几天小知宝。” “……”宋邵言默，非要他挑明么？ “我想带我们的宝宝，你看我还有机会么？” 宁安抬头，微笑：“没有机会了，谢谢。” 宋邵言：“……” 要不要这么残忍。 “安安，你看。”宋邵言指着朋友圈里的小知宝照片，“太可爱了，好想抱，这么小的孩子抱起来应该是软绵绵的，对不对？” “要是长相随你的话，应该没那么可爱。” “……”这天，没法聊了。 不过宋邵言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觉得自己是年纪大了，有些父爱泛滥，特别想再要一个宝宝，给小糖果添个弟弟妹妹也好。 可如果要是宁安不愿意的话他也不会强求，毕竟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件伤害挺大的事。 宁安还在翻朋友圈，翻到宋邵言拍的小糖果，忍不住啧啧道：“你看看你拍的，把那么可爱一孩子拍成这样。” “没有啊，你看乔爷都夸小糖果可爱。”宋邵言指着下面的评论。 “男人之间的商业互吹。” “……”没法聊了。 宁安看照片上的小糖果玩得很开心，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次：“准备去哪旅游？” “马尔代夫吧，小糖果不是很喜欢海边吗？” “要离开纽约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舍不得。” “我知道，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有感情。” “是啊……舍不得这儿的一草一木……” “京城也好啊，咱们去大学校园走走吧……还有宋宅，新聘的管家跟我说，快完工了。” “就照你那个设计图来的？” “嗯，怎么了？不好看吗？” “还行。” 宋邵言的设计图，宁安倒是挑不出毛病，宋邵言虽然不是建筑设计专业毕业的，但他的专业水平不比别人差，设计出来的样式很有美感。 “我怕你不满意，我把花园扩大了，你曾经说，想要一个更大的院子。” “你还记得啊……” “记得，其实都记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乎的，一旦在乎上，你说过的话，我就记得。” 宁安叹息。 可惜，蹉跎了时光。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聊聊天，宋邵言还把花花的视频给宁安看：“你看你买的小奶猫，已经这么大了，活蹦乱跳。” “你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已经很久没看过它。” “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它也接到京城了，到时候，宋宅就不是以前那个冷冷清清的宋宅。”宋邵言开始憧憬回京城的生活，今天的这一切好像都是值得的，不过对于几年前的他来说，想都不敢想。 两人坐在沙发上，客厅里是电视机的声音。 夜晚安谧。 第423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8）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 订好机票，收拾好行李，宋邵言带着一家人去马尔代夫度假。 宁安本来给小糖果买了漂亮的小裙子，宋邵言非要买了一套亲子装，上身是带图案的白T，下身是牛仔短裤，一家人都是一样的装扮。 小糖果好像还挺喜欢这样穿，也不嚷着要花裙子了，在海边一手搀着宁安，一手搀着宋邵言。 宋邵言订了一间海边的酒店，坐在套房的阳台上就能看到大海，可以看见美丽的日出，也可以看见夕阳。 宁安个子高，一双大长腿格外惹人注目，她和小糖果在沙滩上捡贝壳的时候，就不停地有老外过来搭讪。 那些老外可能只是想跟她交个朋友，再加上宁安一口流利的英文，他们更加惊讶。 宋邵言去买饮料。 这饮料刚买好就看到有人搭讪他媳妇，加快脚步就走过来，把老外给拒绝了。 宁安接过他买的果汁，喝了一口，仰头看向远处的大海。海水波涛阵阵，浪花一朵又一朵，海边有不少人在游泳。 小糖果蹲在沙滩上捡贝壳、堆城堡，宋邵言则跟宁安说说话。 “安安，那些老外要是再找你说话，你就说自己不会英文。” “看到他们我情不自禁就会讲英文，这个习惯又改不了。”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你要跟他们保持距离。” “我是你老婆，我也不会跟他们保持距离。” “……”宋邵言表示，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小糖果仰头：“妈妈，我觉得爸爸最帅，其他人都没有爸爸帅哦。” “小糖果，你看看那几个叔叔。”宁安故意指着别的男人，“不是也挺帅的吗？” “还是爸爸帅。”小糖果看了一眼就摇头。 好吧，宁安表示，小糖果早就被宋邵言收买了。 宋邵言这个不要脸的还一脸高兴地问：“小糖果，爸爸哪里帅？快告诉妈妈。” 宁安：？？？ 小糖果笑眯眯：“哪里都帅，看妈妈和小糖果的眼神最帅。” “对吧，满满的都是爱吖！”宋邵言亲了小糖果一口。 “是的，是的，爸爸很爱小糖果，更爱妈妈。” “小糖果这么聪明，爸爸带你抓小螃蟹去。” “好吖好吖！”小糖果跟着宋邵言离开。 父女俩拎着水桶走开，宋邵言牵着小糖果的手，一高一矮的身影倒映在沙滩上，一步一个脚印，深深浅浅。 宁安把小糖果交给宋邵言了。 宋邵言以前还不太会跟小朋友玩，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爸爸，很有耐心。 宁安去晒日光浴，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看向沙滩风景。 水天一色，蔚蓝的天空连接着深蓝的海水，鸥鸟翔集，岩石矗立，人群中时不时发出欢呼声。 这儿的一切都让人心旷神怡。 上一次来海边还是去年，她和宋邵言在一块也有大半年了。 她想了想……好像自己是快乐了很多。 宁安眯起眼睛又看向宋邵言和小糖果，宋邵言正蹲在沙滩上，一本正经帮小糖果找螃蟹。 第4236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9） 小糖果戴着帽子，脸蛋儿白白嫩嫩，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珍珠儿似的小白牙，很是可爱。 晚上。 宋邵言带她们去吃自助晚餐，餐厅的大堂里可以跳舞，有一群男男女女在翩翩起舞。 宋邵言和宁安都喝了点酒，宋邵言干脆冲她伸出手：“跳舞吧，小美人。” 宁安拉过小糖果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这才是你的小美人。” “爸爸，小糖果也要跳舞。” 宋邵言还没带小糖果跳过舞，干脆从地上抱起她：“行啊，来，爸爸带你跳舞。” 小糖果学过舞蹈，跳得有模有样。 宋邵言又教了她几个简单的舞步，小糖果连连夸奖：“爸爸跳得好好吖。” “你妈妈跳得更好。” 小糖果吃饱喝足又闹了会，很快就困了。 宁安把她送回酒店房间，她刚准备去洗脸，宋邵言从她身后抱住她，身上是浅浅的酒气：“安安，陪我去海边走走。” “太晚了。” “不晚，你要是有心跟我一起走，多久都不晚。” “我要是不陪你，岂不是说我没心？” “哪里的话，我就是这么说说，你也知道……我不大会哄女孩子，我也懒得去学了，以后我就想哄哄老婆就好。”宋邵言将脑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像只小宠物。 “好了，不要你哄，我又不是小女孩。” “不是小女孩也要哄，男人就是要把老婆哄得开开心心。” “不是骗就好。” “我不会骗人的……我是老实人。” “嗯，你特别老实。” 宁安看宋邵言今天心情很不错，晚上的时候喝了不少酒。 她带他去了海边，吹吹风醒醒酒也好。 宋邵言拉着宁安的手不肯松，紧紧勾着，一副生怕她把他丢在外头的样子，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朦胧的酒意。 “安安，我没想过还能和你在一起看风景、跳舞，如果你没有接受我，没有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可能现在还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一个只会自暴自弃的男人。哪里还有勇气去接受手术，也不会有今天的我。如果说江辞和他的老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那你就是给了我一个灵魂。” “好了，你喝多了。”宁安的眼眶有几分湿润。 酒后吐真言，宋邵言的这些话，宁安知道……都是发自肺腑，虽然听着矫情，但还算顺耳。 “没喝多，你让我说……”宋邵言非要说，“你知道吗？矿山倒塌的时候，我闭上眼睛之前想的都是你，我就在想，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得很爱你……我以为我没有机会再说出这三个字，可我活了下来。” “既然活了下来，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爱你，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宋邵言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宁安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 “那你呢？你还没有跟我说这三个字。”宋邵言一脸期待地看向她，男人女人都是如此。 第4237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10） “宋邵言，你矫情不矫情，哪有逼着人家说的？”宁安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说给我听我才高兴。” “你喝多了。”宁安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是温柔的温度，“不要撒娇，小孩子才撒娇。” “我要是跟你撒娇呢？” “我就不要你了。” “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 月光下，宁安勾唇。 有暖风吹来，吹起她鬓角的发丝。 宋邵言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宁安没有拒绝，任由他一吻情深。 他的唇是薄凉的，带着红酒的气息，他的吻则是温柔的，像这海边的风一样。 其实何止是他，宁安也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今天的这一切……她试着给了他一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的气息让宋邵言沉迷，他吻得动情，不可自拔。 宁安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耳边是滔滔不绝的浪花声，那海水拍打岩石发出巨大的声响，海鸥鸣叫，波涛汹涌。 吻得宁安喘不上气他才放开她，但他在海边紧紧拥抱她不肯松手。 宁安就任由他抱着。 夏天的衣服衣料薄，两人靠在一起，身体的温度上升了几分。 许久之后宋邵言才准宁安跟他一起回去，像个小孩子一样黏着宁安。 他喝多了，宁安就把他当个小宠物宠着，时不时还摸摸他的头，他还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 在马尔代夫度假，一家三口都很开心。 宋邵言也不急着回去，天天都带她们出去玩，他还亲自教小糖果学游泳，小家伙学得很认真。 游累了他就带着小糖果在躺椅上晒日光浴，给她讲好玩的故事。 小糖果抱着一只大椰子喝，宋邵言则闭目养神。 这时，张德打了电话来。 宋邵言知道是工作上的事，本来想不接，但犹豫了下还是接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事？” “宋总，宋氏集团在蓝城的项目被乔氏截胡了。” “乔斯年不是不要这个项目的吗？”宋邵言睁开眼，这叫什么事？ “好像是乔爷亲自决定的。” “不是，你跟乔氏说了没有，宋氏准备了很久，万事俱备，就准备竞标了。” “可是乔氏已经竞标成功。” “之前你派人去谈判没有？” “谈了，乔爷不肯，还说……就因为是宋氏的标才截的。”张德道，“宋总……你是不是得罪乔爷了。” 宋邵言脑子转了转：“……”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乔斯年这个小心眼。” 张德默，果然是宋总得罪乔爷了。 “宋总，现在打算怎么办？您亲自跟乔爷谈谈吗？说不定乔爷会把项目转让给宋氏。” “P。”宋邵言没忍住，“他要走的东西什么时候还会让人？算了，那个项目他也赚不了几个钱。” “是啊，乔氏也赚不了钱为什么非要跟宋氏抢，顺水推舟给宋氏多好。” “我告诉你，他就是小心眼，不赚钱也要抢。” 张德：“……” 不至于吧？ 第4238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11） “好了，那个项目给乔氏就是。”宋邵言知道，乔斯年要的东西可不会再还回去。 “是，宋总。”张德挂上电话。 宋邵言郁闷，蓝城的项目乔氏根本做不了，从宋氏手里拿过来估计花了不少钱。 宋邵言更纳闷，他什么时候把乔斯年给得罪了？ 越想越气不过，他直接打电话给乔斯年。 “老乔啊，最近身体怎么样？吃得下睡得香吗？京城天气好吗？” 乔斯年：“有话直说。” “也没什么，就是蓝城那个项目乔氏不太合适去做，给宋氏做就很好，皆大欢喜。老乔，你说对不对？” “没有合适不合适的，我愿意拿下就拿下。” “乔氏做怕是会亏本。” “乔氏不缺这几个钱。” 宋邵言：“……” “工作忙，先挂了。” 宋邵言：？？？ 不是吧？ 宋邵言又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乔斯年了？难不成……那几千块钱练习册？ 不可能呐，他给乔乘帆同学寄练习册是好事，既能提高乔乘帆同学的学习成绩，又能替老乔省钱，一举两得。 宋邵言干脆打开微信找到乔乘帆。 宋邵言：在吗？ 乔乘帆：嗯？ 宋邵言：叔叔上次寄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乔乘帆：宋叔叔，你给的礼物我不喜欢。 宋邵言：这是为你好，你要感受到叔叔的良苦用心。 乔乘帆：那些习题册我不做的，题目太简单了。 宋邵言：？？？ 乔乘帆：对了，忘记告诉你，下次要找个靠谱卖家。你把习题册寄到我爸办公室，卖家在里面写了张便签纸：给你很多很多爱，记得常来哟！?(^_-) 宋邵言：？？？ 乔乘帆：字迹一看就是女人写的。 宋邵言：…… 他窒息了。 乔乘帆：我妈看到了，科科。 宋邵言：……你爸不会解释吗？这个太容易解释了！ 乔乘帆：不用解释啊，我爸妈感情好得很。 宋邵言：那不就完了。 乔乘帆：嗯嗯，没什么。 宋邵言：…… 他信他有鬼。 还没什么，没什么至于抢宋氏的项目吗？亏钱也要抢？ 乔斯年就是小心眼。 “爸爸，我们去游泳啦！”小糖果喊他。 宋邵言这才回过神，看着女儿白嫩嫩的小脸蛋，女儿这么单纯天真，回京城后可不能跟乔乘帆一块玩了。 那小子没好事。 宋邵言给乔斯年发了个“生气”的表情，放下手机，带小糖果游泳去。 气死他了。 小糖果刚学会游泳，兴致勃勃，非要拉着宋邵言。 宁安躺在沙滩椅上看着他们，悠闲地拍拍照片看看手机。 宋邵言倒很有耐心，一遍遍教小糖果正确的姿势，小糖果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 太阳一点点落到地平线下。 等天快黑了，宁安带着小糖果去洗澡，宋邵言也洗了澡。 晚上的宁安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裙，衣袂飘飘，像下凡的仙女，手腕上系着一条粉红色的蝴蝶结丝带。 宋邵言带她们吃了西餐，坐在窗口看着夕阳沉到棕榈树下，慢慢消失。 第4239章 一别经年（1） 吃完饭，宁安带小糖果去游乐场里玩，宋邵言就在一旁看着她们，有时候自己点一杯酒坐窗户边喝着。 打开手机，乔斯年已经给他回了一条微信—— 乔斯年：我儿子只能我欺负。 宋邵言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至于么！ 不就是送了乔乘帆几千块钱练习册。 这么护犊子，还抢宋氏的业务！ 宋邵言气不过，但也拿乔斯年没有一点办法。 好在宋氏和乔氏的业务范围不一样，所涉猎的领域也不同，不然宋氏在京城可就没法生存了。 宋邵言看着窗外的风景喝着酒，耳边是呼呼风声和钢琴的声音。 夜晚的马尔代夫十分曼妙。 小糖果玩累了宁安就带她睡觉去，小糖果也知道，她很快就要去京城上学。 晚上的时间是属于宁安和宋邵言的，他们有时候会去海边散步，有时候会去酒吧喝点酒，海上的明月又大又耐看，宁安最喜欢的莫过于和宋邵言坐在岩石上迎着海风看着月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到深处，宁安喜欢对着大海喊一声“宋邵言”，宋邵言会应她。 薄薄一层月光照在宁安的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剪碎月光，那错乱的影子落在眼皮子上，脸庞映照着温柔的美好。 宋邵言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也愈发深邃内敛，薄唇紧抿，目光悠长。 …… 在马尔代夫玩了一周，一家人直接飞回国内。 早就有人把他们的行李送回宋宅，从机场出来时，宁安有几分恍惚感。 宋邵言握住她的手，眼神深情：“以后不走了。” 宁安还没说话，小糖果已经蹦蹦跳跳：“不走了！小糖果喜欢这里！” 宁安低头看向小家伙：“在纽约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喜欢吗？” “喜欢，但更喜欢这里吖！” “为什么？” “爸爸说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乡！” 宁安：“……” 宋邵言已经给小糖果洗脑了？ 宋邵言替她们打开车门，宁安和小糖果上了车。 京城还是熟悉的模样，这几年虽然在高速发展，但轮廓未变。 车子是开往宋宅的。 一路上，小糖果好奇地看着外面，对什么都很好奇。 “爸爸妈妈，我们去哪里吖？” 宋邵言道：“去爸爸的家里。” “你家大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 宋邵言觉得自己亲手设计的房子，小糖果一定喜欢，尤其是他给小糖果设计的房间，像小公主的房子一样。 小糖果满怀期待：“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找乘帆哥哥和小柚子妹妹玩？” “不行，你乘帆哥哥学业太忙，你不能打扰他。至于你自己，来到京城要抓紧时间把课程补一补，适应这里的学习节奏。”宋邵言道，“而且我们家离你乔叔叔的家很远，不能经常在一起玩。” “噢！”小糖果好失望呐，但很快又转了转眼珠子，“爸爸，你什么时候给小糖果也生个弟弟？小柚子妹妹都有弟弟了。” 宋邵言轻咳一声：“爸爸生不了孩子，这个得问你妈。” 第4240章 一别经年（2） 小糖果又一脸期待地看向宁安。 宁安白了宋邵言一眼，笑眯眯地看向小糖果：“宝宝，妈妈就宠你一个好不好？佳期阿姨要把她的爱分给三个宝宝，但妈妈只要你一个，就可以把全部的爱都给你。” “不一样吖，比如小柚子妹妹，她不仅有爸爸的爱，妈妈的爱，还有哥哥的爱，弟弟的爱。”小糖果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 宋邵言默默给小糖果点赞。 宁安：“妈妈工作比较忙，恐怕没时间给你生小弟弟哦。” 小糖果纠结：“那也没关系，那这样的话，爸爸妈妈的爱就都是小糖果一个人的。” “嗯，是的。” 小糖果一路上都带着好奇，宁安有时候也会看向窗外。 车子沿着一条熟悉的路在开。 宁安知道，这条路就是通往宋宅的。 这些年她只回过一次宋宅，翻修了也好，不至于再勾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快要到的时候，小糖果用手指着窗外：“那里是不是我们的家？” 宁安抬头，隔着青葱繁茂的树木，她看到了宋宅的别墅，她点点头：“是。” 枝叶外，宁安有几分恍惚感。 那就是宋宅，一别经年，没想到还有再见的时候。 车子开到雕花的铁门前，大门自动打开，宋邵言新聘的中年男管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恭恭敬敬迎接。 车子在大院里停下。 院子里的音乐喷泉没开，但整个大院依然恢弘大气，草坪、盆栽、树木……都是全新的，和以前比，变了很多。 别墅的位置没变，宁安下车后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这儿住过一年。 她把小糖果也抱下车。 小糖果特别兴奋：“妈妈，这里都是我们家的吗？好大吖！” “都是我们家。”宋邵言回道，立马就吩咐管家，“付管家，你带小姐逛一圈。” “是，宋先生。” 管家带小糖果逛宋宅，宋邵言则带着宁安回家。 从台阶上去，回到客厅时，宁安依然恍恍惚惚。 这里真得是宋宅。 装修变了，但客厅里的家具没变，还是以前那些。 “安安，欢迎回来。”宋邵言搀着她的手，“对这儿还满意吗？” “挺好的。” “要不要我带你走走？” “也行啊。”宁安换了一双新拖鞋，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一切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她和宋邵言的主卧还在以前的位置，只不过装修都变了，很干净，该保留的东西都还在。 宁安站在门口，想起以前很多个日子她一个人睡在家里。 宋邵言晚上不大回家，她知道他在外头有自己的公寓，在酒店也有长包房。 “宋邵言，你以后一个月回家几次啊？”宁安冷不丁问道。 宋邵言先是一懵，随即明白：“没有应酬，我每天回家。” “真得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邵言搂住她的腰，指向墙壁上的一块空白位置：“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没有装饰吗？” “嗯？” “等我们拍了婚纱照，那儿就放一张最漂亮的照片。” 第4241章 一别经年（3） 宁安转头看了他一眼，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想得美。” 宋邵言立马又狗腿子起来，满眼的委屈：“不好吗？” “孩子都六岁了，还拍什么婚纱照，没必要。” “我想拍。” 宋邵言猜，她心里头肯定也是想拍的，但这种事情还得男人主动来提。 宁安没反驳，只淡淡道：“再说吧。” “怕什么，小糖果才六岁而已，你看看老乔，儿子都那么大了才带佳期去拍婚纱照。”宋邵言又开始损乔斯年，项目被乔氏抢了的账他还记着呢！ “乔爷那么多优点你不学，非要学这些。” “他有的优点我都有。” “……”宁安幽幽道，“乔爷可没有婚内出轨，说起来还是你厉害。” 宋邵言：“……” 他不开口了行不行。 宋邵言带着宁安把宋宅又逛了一遍，他还带她去了书房。 以前他的书房不让她进，如今大大方方地带宁安去看，书房没有变化，倒还是老样子。 宁安没想到自己的很多书籍和证书、奖杯也都已经从纽约搬过来，和宋邵言的东西整整齐齐放在一块。 宋邵言打开一只抽屉，里面都是他们的各种获奖证书，左边是宋邵言的，右边是宁安的。 宁安的证书比宋邵言的多。 “大学里还是你比我厉害，我不服不行。”宋邵言挑眉。 “一般般啦，现在还是宋总混得更好。” “那也是宋总夫人调教得好。” “宋总可真是谦虚呢！” “夫人更谦虚呢！” 宁安忍不住，笑个不停。 宋邵言还带她去看了花园、高尔夫球场、游泳池、钢琴房……宁安最喜欢的是宋宅的花园，比以前扩大很多，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还有一个专业的园丁在打理。 小糖果最喜欢的是她的卧室，粉红色调，什么都是新的，一拉开窗帘就满是阳光，还能看到远处的花草树木，太棒啦！ 她现在的卧室比以前在纽约的家还大呢！ 胖胖和嘟嘟已经被带过来，两只仓鼠跳上跳下，和在纽约一样。 花花也被小朵从华城带过来，小奶猫长胖了，和小糖果很快就玩熟。 晚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宁安给小糖果夹菜：“小糖果，你会想纽约吗？” “会想，但只要跟爸爸妈妈在一块都好。”小糖果奶声奶气道，“还有点想邵钧叔叔。” “以后会见面的，他跟我说了，以后只要来京城就来看你。”宁安道。 “太好了！” 宋邵言表示，他怎么不知道？ …… 小糖果的暑假已经正式开始，宋邵言给她安排了老师补习，还安排了艺术课，钢琴、画画、舞蹈、书法……都有。 小糖果的生活变得充实、艰苦起来。 宁安跟宋邵言商量后决定先去宋氏集团的市场部做总监，如果能适应就继续做下去，如果不能适应就再去找一份工作。 宋邵言私心里很想跟她一起上班，而且宁安的业务能力他绝对信得过。 周一早晨。 宁安空降市场部，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第4242章 一别经年（4） 宋氏集团在宋琳的管理下，曾经出现过一段时间的动荡，如今重新由宋邵言接管，慢慢步入正轨。 虽然宋氏集团资金有亏空，但好在宋邵言一手创立的恒远足够弥补这个亏空。 宁安不太懂金融，但对市场运作比较懂，有问题她会及时请教宋邵言。 宋邵言的办公室在顶楼，宁安经常上去。 张德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公司里别的员工并不清楚，只当宁安是宋总从国外挖回来的人才。 一来二去，市场部里就开始传流言，比如宁安原来是靠宋总上位的。 公司里觊觎宋邵言的小姑娘不少，尤其是公关部的总监苏枝，大学毕业后就在宋氏工作，和宋邵言很熟，原以为宋邵言如今单身又跟顾回音分手了，她有足够的机会接近宋邵言。 没想到空降一个宁安。 公关部的很多工作开始针对市场部，总是鸡蛋里挑骨头。 市场部的员工怨声载道，常常要加班到很久。 宁安一开始还没看出端倪，慢慢儿明白了，这个苏枝是在针对她呢！ 宁安觉得自己也没必要亲自去解释，就在微信上悄悄告诉宋邵言。 宁安：你不觉得公司里喜欢你的人很多吗？ 宋邵言：哦？我是个好老板，喜欢我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宁安：……没脑子。 宋邵言：？？？ 宁安：我说的是女人。 宋邵言：噢！你说的是那种喜欢啊！ 宁安：你以为呢。 宋邵言：吃醋了？ 宁安：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宋邵言：我没发现有人喜欢我啊……她们可能就是嘴上说说，就像看明星一样，喜欢某某明星，只是嘴上说说。 宁安：…… 还明星？敢情宋邵言这是把自己当大明星了啊。 宋邵言见宁安不回话，连忙发了个“委屈”的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宁安：你自己注意点好了。 宋邵言：好的，媳妇。 宁安：…… 宋邵言心情不错，自从宁安跟他回国后，他每天工作效率都很高。 宋氏集团的业务在合并整改，如今差不多已经完成，等业务稳定后，他打算再开辟几条新路线。 放下手机，宋邵言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他头也不抬。 白色衬衫黑色包臀裙的苏枝抱着一叠文件进入宋邵言办公室，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她抬头，视线正好落在宋邵言的脸上。 落地窗口是充足的阳光，那摇曳的光线打在宋邵言五官分明的脸上，视线下滑一寸，她看到他的领口解了一颗纽扣，露出性感的脖子，带着隐隐约约的野性和成熟的男人味。 宋邵言在批文件，握着笔的手指节修长，办公桌上也落了一层阳光。 宋邵言抬头见到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哦。”苏枝这才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走过去，“宋总，这几份文件需要你签个字。” 宋邵言翻了翻：“找张德签也是一样。” “张助好像不在办公室，我就过来找您了。” 第4243章 一别经年（5） 宋邵言顺手拿了签字笔签字。 几分钟后他把文件交给苏枝：“可以了。” “宋总，还有事。”苏枝道，“近来网上关于宋氏的流言很多，有人说宋氏经营不善，股份大跌，我们公关部已经做了公关。经过调查发现，散布流言的还有咱们宋氏内部的人，尤其是市场部和技术部那块，我希望宋总给我彻查的权利。” “这种流言每年都有，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如果问题出在内部的话，最好还是查清，保不准以后会泄露宋氏的秘密。” “那依你看，问题主要出在哪里？”宋邵言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手指间夹着笔。 “通过公关部讨论取证，我们发现问题就出在市场部，我们都觉得，新来的市场部总监可能有操作上的失误。如果可以的话，宋总让她停职几天，我们会做进一步调查，比如查一查她的电脑。” 宋邵言轻笑：“那你还不如说就是宁总监传的谣言。” “宋总，我没有这个意思。”苏枝连忙道，“我也是为了公司考虑，这么做也是为公司好，老员工可以信任，但新来的员工多多少少要保持警惕。” “要查宁安不如先查我，苏总监觉得如何？” “不敢。”苏枝哪里敢查宋邵言，“宋总，您说不查就不查吧，我只是告知一下情况，您也应该保持警惕。” “行了，下去。” “宋总，我朋友从马来给我带了几包咖啡，味道很好，我给您拿一包吧？您尝尝。” “不用，我的咖啡都是张德买，他知道我喝什么。” “我也知道您喝什么，可以尝一尝，不会不好喝的，味道特别好，像初恋的味道。”苏枝跟宋邵言调笑。 “哦？苏总监的初恋是苦味啊。” “酸甜苦辣，那得尝尝才知道，宋总，不是吗？”苏枝眼眸里是流动的光痕，宛如水波流转，曼妙动人，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宋邵言。 她一手撑在宋邵言办公桌上，身上的香水味直往宋邵言鼻端走。 “谢谢苏总监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下去。” “我去给你拿？” “不需要。” “宋总不给面子呐，还是说宋总看不上我的这份小心意？虽然不值钱，但我刚拿到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宋总尝尝。” 就在这时，宋邵言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 宋邵言还没开口，苏枝先开了口：“谁呀？” “我。”是宁安。 “我和宋总在谈事情，你等会儿过来。” 宁安沉默。 宋邵言立马站起身去给宁安开门：“事情谈完了，进来。” 宁安抬头看了一眼宋邵言，又看了看苏枝，走进来将手里的文件搁在宋邵言办公桌上。 宋邵言这次没给苏枝说话的机会：“苏总监，你的文件都已经签完，你先下去。” “宋总，我还有事……” “下次再说。” 苏枝闷闷不乐，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得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临走时斜斜睨了宁安一眼，她觉得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第4244章 一别经年（6）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这个时候来。 苏枝一走，宋邵言就把门关上了，他故意靠近宁安，看她眼神淡漠，小声道：“怎么了？不高兴？” 宋邵言心情还不错。 实则是，自从他带着宁安回京城，他每天心情都不错。 “宋总，把字签了吧，签完我还得回去工作。”宁安把文件递到他跟前。 宋邵言接过来搁桌子上：“不急，陪我聊聊天。” “抱歉啊，刚刚打扰你和苏总监聊天了。” “这叫什么话，跟别人聊天和跟你聊天能一样吗？” “有些人天天说自己感情淡薄，不太会跟女人打交道，结果玩起暧昧来不输给任何人。” 宋邵言：？？？ “没错，刚才你和苏枝的话我在外头都听见了，你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很让人失望。”宁安抱臂看向他，眼神寡淡如水。 “没有啊，我拒绝了，很明确地拒绝了，我说我不要她的咖啡。” “呸。”宁安啐了一口，“拒绝得这么含含糊糊。” 宋邵言：“……” 不是吧？他很明确地说了不要苏枝的咖啡。 女人和男人的脑回路真是不一样。 “宋邵言，我跟你打赌，不用一个小时她肯定来给你送咖啡！” “不可能的，总裁的话她怎么会不听。” “……”宁安觉得宋邵言这人没救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你爱跟人家暧昧就暧昧，反正我还没跟你领证。” 宋邵言立马拉住宁安的袖子，可怜兮兮：“我错了……” “……” “我真得错了……” “你错哪了？” 宋邵言：“……” 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哪啊，可媳妇说他错了他就是做了，媳妇永远是对的。 “反正就是错了。” 宁安：“你签字啊，签完我得下去了。” “好，签。”宋邵言拿起签字笔给她签字。 签着签着他就在想她刚刚的话，她倒是提醒了他，他们还没领结婚证……一天没领证，他就没有安全感。 这可不行。 问题有点严重。 想着想着，宋邵言把文件都签好。 “好了，我下去了，晚上见。”宁安转头就走。 “安……” “砰”一声，门已经关上。 宋邵言的笔还在手里，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忽然就有了焦虑感，宁安说的没错，他们还没领证。 一焦虑他就又扯开一颗领口的纽扣，露出一截脖子。 宋邵言觉得宁安有点生气，虽然他没弄明白宁安在生气什么，可他能感觉到宁安很生气。 他真得有拒绝苏枝，为什么她还要说他欲拒还迎？是不是该换个方式拒绝？ 宋邵言被这个问题纠缠了好一会儿，直到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 “宋总。” 果然，又是苏枝。 宋邵言不悦：“进来。” 她的手里头拿着一包咖啡，笑盈盈：“宋总，我来给你送咖啡，说好的哦！我办公室还有出差带回来的特产，听说宋总很喜欢吃清淡点的东西，那些特产肯定合您胃口。” 宋邵言总算明白，这个苏枝对他有意思。 第4245章 一别经年（7） 宋邵言的智商还是在线的，虽然情商偶尔会跟不上节奏，但一路小跑也能跟上。 宋邵言对下属素来和善，心里头明白了，但表面上还会做做样子，毕竟这个苏枝工作能力比较强。 坐在椅子上，宋邵言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咖啡就不用了，特产的话，要不我问问太太，她喜欢你就给我送一些，她要是不喜欢，就算。” 苏枝懵了，没回过神，眼睛眨了好几下：“太……太太？宋总，没听说您结婚了啊。” “哦，领过证了，还没来得及办婚礼而已。你是不是没加我微信，加上后你能看到我女儿照片，要不我加你，这样以后处理工作也方便。”宋邵言装模作样拿出手机，在公司大群里找到苏枝，立马加上。 苏枝彻底懵了，手僵在半空中。 她愣神的这几分钟，宋邵言已经把她给加上了。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得去一趟工地。”宋邵言给她台阶下。 苏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扯出一个笑容：“还没来得及跟宋总说恭喜呢，新婚快乐。” “女儿都好几岁了，只不过这些年她在国外工作，我们隐婚而已，改天我会补太太一个婚礼。” 苏枝笑得更难看了……结婚好几年了啊。 “微信加了，你记得通过一下，咖啡你带回去，或者给张德喝也行，他挺喜欢。” 宋邵言拿了车钥匙，说着就准备离开。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不错的上司，苏枝在宋氏工作多年，他要是让她难堪也不合适。 “宋总，您太太也在京城吗？”苏枝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公司里的人都说宋邵言未婚。 “在，不仅在，你刚才还跟她说过话。” “什么？！”苏枝五味杂陈，脸色难看，该不会是……宁安？ 疯了疯了，她还说了宁安坏话。 “没错，就是宁安，宁总监。”宋邵言勾唇，眼眸深邃。 “宋、宋总……不知者无罪，你不会怪我吧？” “没关系，你也说了，不知者无罪，我太太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苏枝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叫什么事。 宋邵言离开公司去工地看了一圈。 苏枝讪讪离开了宋邵言的办公室，低头通过宋邵言的微信请求。 果然，她在宋邵言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小女孩的照片，宋邵言的朋友圈全是这个小女孩，小丫头看上去有好几岁了，长得跟宁安是真像。 苏枝彻底泄气，人家老婆孩子都回京城了，她可是彻底没机会了。 她没机会，她也要断了公司别的女人的念想。 于是很快，从公关部开始到别的部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新来的市场部总监是总裁的太太！领过证那种！孩子都几岁了那种！ 宁安还一头雾水，等她知道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一大早上班所有人对她客客气气，不小心还会喊“宋太太”。 宁安明白了，八成是宋邵言承认的。 他这是为了挡桃花把她给招了。 第4246章 一别经年（8） 晚上宋邵言亲自接她下班，宁安喜欢加班，他不喜欢。 八点多钟见她还没下来，宋邵言干脆去她办公室。 果然，宁安还在忙工作。 “咳，下班了。” 宁安抬头，见是宋邵言，这才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等我会，马上就好。” “你不饿吗？” “我吃过了，助理给我订了晚餐。” “晚餐要有仪式感，怎么能随随便便吃呢？以后不要加班了，我帮你再招几个助理。” “别了，这些事情我一个人能做完。” 宁安把手头的事都处理完，这才跟着宋邵言下楼。 没有司机，是宋邵言亲自开的车。 宁安坐进副驾驶，她还在念着工作的事，忽然想起来有人叫她宋太太，便问道：“宋邵言，公司的人是不是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emmm……差不多吧。” “他们为什么叫我宋太太？” “因为你是宋邵言的太太啊。” “我们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差不多。” “差多了。” “安安，明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嗯？”宁安歪头看着他，好日子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把结婚证领了。” “我拒绝。”宁安不同意，“结婚证不是儿戏，我想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了，你看我，一表人才，哪都好。” “可是你不知道呢，有些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实际上是个衣冠禽兽。” “……” 宋邵言磨破了嘴皮子，宁安就是不同意跟他去领证。 宋邵言没辙了，就只好暂时把这事给放下，可心里头放不下。 晚上没事做的时候他偷偷戳了乔斯年：“老乔同志。” 乔斯年：？ 宋邵言：（可爱）问你个事。 乔斯年：？ 宋邵言：能不能不要这么高冷。 乔斯年：有话就说。 宋邵言：安安不肯跟我领结婚证，怎么办好？ 乔斯年：不知道。 宋邵言：兄弟一场，帮帮忙。 乔斯年：你问别人去。 宋邵言：别啊，那你说说你是怎么骗佳期领证的？我也许能参考参考。 乔斯年：……滚。 宋邵言：你变了，你不说我就问佳期去。（委屈） 乔斯年：你敢。 这事儿叶佳期好不容易放下，乔斯年怎么能让宋邵言去问？！ 要是勾起叶佳期的回忆，他怕是又得睡三天沙发。 宋邵言觉得有猫腻：老乔同志，你帮我想想办法。 乔斯年：迟早的事，你急什么？ 宋邵言：一天不领证，一天不踏实。 乔斯年：以前有证也没看你珍惜。 宋邵言：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老乔同志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乔斯年：…… 宋邵言：要不你让佳期劝劝安安？她们关系不错。 乔斯年：让人跳坑这种事我和佳期不干。 宋邵言：我怎么就是坑了？ 乔斯年：不聊了，哄知宝去了。 宋邵言：？？？ 宋邵言：（委屈） 宋邵言：（大哭） 乔斯年这个狠心的真得没有再说话。 宋邵言觉得乔斯年也是个坑。 他一筹莫展，真得很想跟宁安领证。 第4247章 一别经年（9） 宋邵言觉得，以后找乔斯年聊天还不如找叶佳期。 宁安洗澡出来看到宋邵言坐在阳台上低头玩手机，玩得正起劲：“快去洗澡。” “好。” 宁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吹干后还开了宋邵言的红酒喝了一杯。 闷热的夏天夜晚喝点酒真是舒服，一口凉到心，还带着甜甜的葡萄味。 宋宅位置很好，生态环境也很好，从窗口可以看到明亮的星星，似乎还有远处的山峦。 曾经无数个夜晚她都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孤寂而落寞，甚至如今她站在落地窗前还有这种恍惚感。 宋邵言洗完澡的时候宁安已经喝了两杯红酒，脸颊通红，空调的冷风也带不走她身体的热意。 宋邵言从她手里拿过酒瓶：“这酒度数高，不适合女人喝。” “哪来的酒？” “爷爷以前收的，宋宅有个酒窖。” 宋邵言已经吹干头发，一身松松垮垮的黑色睡袍穿在身上，腹肌若隐若现，身材极好。 “我还不知道有个酒窖，要是知道，在离婚前我就把你的酒都喝了。”宁安看向他。 “别……这些酒都是陈年好酒，我还打算等我们办婚礼的时候拿出来招待客人，我那些朋友口味都刁钻，不是好酒不喝。” “你跟谁办婚礼啊……” 宋邵言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脖子：“除了你还有谁。” “宋邵言，你想清楚了吗？” “六年时间，足以让我明白我心里头念着的人是谁。”宋邵言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脖颈间，“宝宝，我们去领证好不好？我想成为你合法的丈夫。” “我觉得领证不领证都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领了，没有新鲜感了。” “这事儿还有新鲜感么？” “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宁安不依，“睡觉吧，我喝了点酒，困了。” 宁安站起身往床铺走去。 宋邵言没办法了，宁安这是不打算松口。 难道真得要一直这样么？现在最多算同居，可领了证他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可宁安不松口，他也没办法。 …… 宁安在京城的大学舍友很快就知道她回国了，纷纷要为她接风洗尘，为此，小悦还专门拉了一个只有她们几个人的小群。 群名叫“赚钱睡男模”。 小悦：安安，安安，呼叫安安。 宁安：在。 小悦：想好没有？就这周六吧，还去青柠好不好。 宁安：可以呀，她们呢？去吗？ 小悦：@澄澄 只有她们三在京城。 澄澄很快冒泡：又是我们三个吗？ 小悦：不好吗？快回话。 澄澄：去，去。 小悦：那就这么定了！ 别的倒是其次，关键是小悦想问问宁安有没有人追她，她还记得上次宋邵言找她的事呢！ 要是好事成了，她也算媒婆了吧！ 小悦搓搓手，好期待呢。 宋邵言看她聊天聊得起劲，凑过来瞄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辣眼睛。 什么沙雕群名？ “你想睡哪个男模？”宋邵言幽幽道。 宁安默，关上手机。 第4248章 一别经年（10） 宋邵言拉过她的手摸摸自己的腹肌，幽沉沉的眼眸子看向她，嗓音沙哑性感：“手感好吗？睡我吧。” 宁安：“你好……骚。” 宋邵言：“……” 不过，宁安还是掐了一把他的腹肌。 手感不错。 周六很快来到。 好朋友聚会，宁安当然不会带宋邵言，更何况她和宋邵言没有公开。 她穿了一件白色碎花套裙，一双浅色系的平底鞋，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青柠还是老样子，很热闹，上流社会的不会来这儿喝酒，来这边的多以大学城的学生和附近的白领为主。 酒水不贵，气氛很好。 宁安她们过来就是图一个气氛，偶尔还能想起以前大学的时光。 宁安今天的打扮很乖，小悦一见到她就说她最近越来越像大学时候了。 她们挑了个位置坐下，几个人点了一瓶酒。 “今天周六，明天不上班，不醉不归。”小悦起哄，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酒，“安安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随便喝。” 她们几个都在职场混过，很能喝酒。 随意聊了一会儿近况，她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在宁安身上。 “安安，你这次回京城是带女儿一起来的吗？还走吗？”澄澄握着高脚杯问道。 酒吧五颜六色的光照在宁安的脸上，她摇摇头：“不走了。” “之前不是还说不回京城了吗？”小悦眨眨眼，“是不是……有对象了？” “没有，别瞎说。”宁安觉得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她素来低调，又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更加谨慎。 “真得没有对象吗？安安，要不我们继续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如何？” 宁安自然推辞：“好好喝酒就是，不玩。” “安安，上次有个学长还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的，有人加你吗？或者，见过面吗？” 宁安不知道：“是吗？哪个学长？” 小悦觉得直接说宋邵言的名字不好，毕竟宁安暗恋过宋邵言，她就道：“你不认识啦，他说要把他朋友介绍给你，他朋友刚从国外回来。” 宁安摇头：“没有人加我。” “那就奇怪了，难道学长忘了……学长说他朋友一表人才，很帅，性格、脾气极好，又是留学归来的，当初对你一见钟情，至今念念不忘。” “哦，没有。”宁安倒不在意。 “可惜了。”小悦原本以为自己还能促成一桩姻缘，如今看来没戏了。 “哪个学长这么不靠谱？”澄澄道，“小悦你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问。” “哎，别，这种事情就算了。”宁安当然不准，“我回了京城说不定很快就有意中人了。” “你前夫还在京城吗？” “……”宁安默，点点头，“在。” 小悦和澄澄还想开口问她的婚姻生活，宁安连忙岔开话题：“我们玩牌吧，你们看那一桌小哥哥也是三个人，我们和他们凑一桌一起玩。” 小悦转头看过去：“好啊，玩牌吧，很久没玩了！” 宁安可算把话题引开。 第4249章 一别经年（11） 邻座几个大男生一看就是大学生，小悦问他们能不能一起，他们欣然同意。 两桌并成一桌，六个人开始玩牌掷骰子。 他们玩的牌正好是宁安她们上大学时喜欢玩的，几个人很快就玩到一起，玩牌喝酒，好不热闹。 这一次宁安没有像上次一样喝醉，她喝得不多，专心致志打牌。 一群人都很外向，聊着聊着几个男生得知她们都是学姐，还给她们讲了一些学校的趣事，比如老师的八卦。 中途，宋邵言给宁安打了电话。 酒吧里声音嘈杂，她不方便接，就给挂了。 小悦开玩笑道：“安安，这么晚谁给你打电话？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同事，估计有事情找我。” “这没眼力见的同事，周六晚上还找你。对了，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宋氏集团。” “宋氏啊，我投过好几次简历都被pass了，从基层开始做又不甘心。你负责什么职位？” “我在市场部。” “怎么去市场部了？你以前不是一直主攻翻译这块。” “上司觉得我适合市场部，就让我来试试，反正也不用承担风险。” “等等。”小悦忽然想起什么，“宋氏？？？是不是我们以前学长宋邵言的那个宋氏？” 宁安还没开口，几个男生道：“宋学长啊，我导师还经常提到他，说宋氏这些年虽然经济方面有波折，但宋学长年纪轻轻力挽狂澜，远赴非洲开拓钻石项目，宋氏成功转型。” 宁安：“……” 原来外界对宋邵言一片好评，看来公关部的业务做得不错。 几个人又开始津津有味地讨论起宋邵言的八卦。 “那宋学长现在岂不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有矿那种。” “可不是，真得有矿，还是钻石矿！” “那宋学长到底结婚没有啊？” “问安安啊，安安不是在宋氏工作。” 宁安噎了一下：“没吧……” “安安，你在宋氏有见过宋学长吗？你当年不是……” “咳咳。”宁安轻咳，“工作的时候会见到，不过他不大在公司。好了，打牌，澄澄该你出牌了。” 期间，宋邵言又给宁安打了几次电话。 宁安的手机放进了包里，什么都听不见。 宋邵言皱眉，他知道宁安出去聚餐了，可是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呢！ 他只好给她发微信：安安，小糖果好像感冒了。 还是没人回，宋邵言又试着给她打了两次电话。 小悦推了推宁安的胳膊：“你手机好像一直在响。” “是吗？”宁安放下手里的牌，见是宋邵言，便站起身，“抱歉啊，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走出酒吧，接起电话。 外面安静多了，晚风一阵阵吹在她的身上，吹去酒吧里的气息。 “怎么了？”宁安喝得有点多。 “我不是故意打电话给你的，小糖果体温有点高，晚饭也没吃，咳嗽，可能是感冒了。” “给她吃药了吗？” “吃了，她这会儿躺在床上，我跟她说话她也没力气，蔫蔫的。” 第4250章 一别经年（12） “我等会就回去，等我一下。” “没关系，聚餐的话提前走不好，小糖果估计吃了药很快就会睡着，你再玩会没事。” “……”宁安默，小糖果感冒了，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玩，“你让司机来接我吧，我喝酒了。” “地址告诉我。” “青柠。” 宋邵言沉默半晌：“你们去酒吧聚餐啊。” “对啊，怎么了。” “挺好的，下次带上我就行。” “私人聚餐，不带家属。” “我是你们学长，可以不归到家属一类。”宋邵言道，“你等会，不要乱走。” “知道啦！” 挂上电话，宁安回酒吧收拾东西。 小悦见她要走，忙问道：“安安，怎么了，谁打电话给你了？” “我女儿感冒了，我得回去看看。” “现在就走吗？不再玩会？” “你们玩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几个小男生道：“学姐加个微信吧，你牌玩得真好，下次可以一起玩。” “行吖。”宁安拿出手机。 大家互相加了微信，约着下次再玩。 “安安，你家住哪里？有人来接你吗？” “嗯……有人来接我。” 小悦对着澄澄使了个眼色。 宁安跟他们挥手：“我先去门口，你们玩得开心。” “好，路上小心，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大家也跟你挥挥手。 很快，宁安消失在酒吧里。 小悦见宁安走了，压低声音对澄澄道：“安安肯定有男朋友了，不然她怎么会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家里。你看，还有人来接。” “要不我们偷偷去看看，安安跟我们还瞒着呢！” “也可能刚刚交往，不过我们可以偷偷去瞧瞧。” 两人说了会儿悄悄话，琢磨着等会儿借个机会出去看看。 夏季的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宁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 快十点了。 大学城这儿还是很热闹。 酒吧里灯光闪烁，宁安一会儿看看街头，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等宋邵言的司机来。 门口比里头安静多了，但依然能听到酒吧里的喧嚣声。 她深呼吸一口气。 但，宁安没想到的是，宋邵言会亲自来接她。 白色的宾利开到青柠门口，宋邵言降下驾驶位的车窗，看向抱臂站在风里的宁安：“上车。” “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就不要麻烦司机了。” 宁安快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小糖果呢？你不在家谁照顾小糖果？” “管家。” “她情况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退烧没有？” “安全带系上。”宋邵言提醒她，“情况应该还好，吃药后睡着了，暂时不用去医院，明天再看看。” 宁安松了一口气。 宋邵言往酒吧门口看了看，把车窗升上去。 “怎么到酒吧来了？”宋邵言问道，“一身酒气。” “有吗？”宁安嗅了嗅身上的衣服，“还好吧？” “还有烟味。” “哪有，我可没抽烟，你快开车，我要回去看看小糖果。” 宋邵言踩下油门。 第4251章 一别经年（13） 黑暗中，宋邵言勾了勾唇角，余光瞥到酒吧二楼的阳台拐角处。 两个女人躲在那，一个他不认识，还有一个他去年见过，叫小悦。 白色的宾利离开酒吧，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 酒吧二楼。 小悦张大嘴巴，要不是澄澄一直捂着她的嘴，她都要叫起来了！ “不行，不行，憋死我了。”见车子开走，小悦移开澄澄的手，“我的天，这、这叫什么事？安安怎么会跟宋学长在一块？我刚刚没看错吧？澄澄，你快告诉我，我看错没有？！刚刚开车那个是不是宋学长？！” “好像是……我不太认得了啊。”澄澄要淡定很多，眨眨眼，“这么多年了，而且外面这么黑……” “你连宋学长的样子都忘了，你厉害……校草长什么样都能忘。” “这不是毕业很多年了嘛！而且以前在学校我也几乎没看见过学长，我那时候有男朋友，对校草不感冒啊！” “刚刚那车是宾利吧？你看看那车牌号，在京城有几个人这么有钱有势？肯定是宋学长！安安还在宋氏集团工作！”小悦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新闻。 那这么说，上次宋邵言找她说有朋友看上宁安，那朋友不是别人，就是宋邵言他自己！ 宋学长还是个大忽悠啊！ 那这么说……宋学长也喜欢安安？ 这叫什么事？！ “不行，不行，我有点乱，你让我理理。”小悦捂住脑壳，喝了酒，脑子也不灵光了。 “理啥？你直接问安安呐！不过安安一直说她没男朋友，可能和宋学长还在交往中，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安安结婚肯定会邀请我们。” “那可不一定，她上次结婚就没邀请我们。” “那次不是隐婚吗？听说没办婚礼。” “安安居然和宋学长在一起了……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宋学长可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 “暗恋这种事居然可以成真哎！” “傻子，他们俩是互相喜欢吧！” “那顾回音怎么回事？宋学长以前的女朋友真得是顾回音吗？那女人最近销声匿迹了，是不是嫁入豪门了？” “我不是百事通呐！我也不知道！” 小悦还没有回过神，她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在做梦。 可是她认得宋邵言呐！ 那么帅的男人能有几个，还不是看一眼就记住了。 小悦来回徘徊，手上抓着手机，还在试图理清这个事。 越想越乱，她觉得自己是理不清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她们的小群“赚钱睡男模”，她不大藏得住事，一有问题就想问。 小悦发了个“惊恐”的表情。 澄澄拉住她：“你别吓着安安，走了，我们先喝酒去，有什么事明天再问。安安既然没告诉我们，肯定有她的理由，又或者宋学长只是顺路。” “宋学长那么高冷，顺个毛线的路。”小悦觉得澄澄太不开窍了，顺路的话会让宁安坐副驾驶，脸色那么温柔？ 小悦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4252章 一别经年（14） 啧啧，这两人，有猫腻啊。 一回宋宅，宁安先照顾小糖果，见小家伙已经睡着，这才放心。 宋邵言已经帮她在浴缸里放了热水。 “晚上喝多了吧？去洗个澡，明天好好在家睡一觉。”宋邵言道，“小糖果这儿你放心，有我在。” “你不会照顾小孩子……”宁安迷迷糊糊有些醉，“有事就喊我。” “我会照顾。”宋邵言拉着她进浴室，“你快洗个澡，要不要我帮你洗？嗯？” “流氓。”宁安“砰”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宋邵言勾唇笑了笑。 其实也用不着他来照顾小糖果，他请了保姆，不过小糖果认生，和保姆不熟，所以他和宁安就需要费点心。 宁安的手机响了一声。 宋邵言凑过去看了一眼，嗯？赚钱睡男模群？ 他一时手贱把宁安的手机拿过来看了，她有设置密码，宋邵言试了一下她的生日，不对，又试了一下小糖果的生日，嗯……成功解锁。 他点开睡男模群。 小悦：安安到家没。 时间差不多是十分钟前。 宋邵言替宁安回了一句：到了。 小悦：安安安安，你自己打车回去的吗？ 宋邵言勾唇，宁安那两个同学她都看见了，显然，宁安没跟她们坦白。 宋邵言手贱，打字：男朋友来接的。 澄澄：什么什么？我看见了什么？！ 小悦：哇塞，安安你这是酒后吐真言了吧？晚上还一直不承认自己有男朋友。 澄澄：真得是男朋友吗？ 小悦：快都招了吧！ 宋邵言思忖片刻，回道：改天让他请你们吃饭。 小悦：直接喝喜酒！o(*￣▽￣*)o 澄澄：对，直接喝喜酒吃喜糖！ 宋邵言：喜酒少不了你们的。 小悦：安安，快告诉我们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吗？ 宋邵言：…… 澄澄心直口快，直接打字：不要害羞啦，是不是你一直暗恋的那位？ 宋邵言默，这是什么情况？暗恋？什么意思？ 宁安还有暗恋对象？他可从来都不知道呢！宁安也没跟他说过。 他干脆坐在沙发上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眯起眼睛，眼神直直地看着屏幕。 宋邵言抬起手指头摸了摸下巴，这才悠悠打了几个字：我哪有什么暗恋对象。 果然，小悦立刻回道：不要耍赖！！！ 澄澄：我们都知道哦！ 小悦：哼！ 宋邵言继续套话：记不得了。 小悦：你少来！你老实招了吧，晚上就是那位来接你的吧？ 宋邵言：…… 小悦：不要装傻。╭(╯^╰)╮ 澄澄：哎呀，安安，我们都看到啦！今天晚上是宋学长来接你的吧？那辆白色宾利。 宋邵言：…… 小悦：不要狡辩了！你个小丫头坏得很！ 澄澄：嘻嘻，恭喜啦！和自己暗恋过的学长在一起，很幸福吧？ 小悦：肯定在偷着乐！还瞒着我们！哼！ 宋邵言：…… 他弄明白了，宁安上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他。 得知这个事，宋邵言心口雀跃不已，心里头有个小人人在转圈圈，很激动。 第4253章 一别经年（15） 原来还有这件事。 宁安真得是只字未提，他还一直蒙在鼓里。 她真得是喜欢他的……喜欢了很多年那种！ 小悦：安安你是不是喝多了？快发个语音看看！ 澄澄：安安，你是怎么追上宋学长的？ 小悦：说到这个，我还得找宋学长算账，哼！ 宋邵言：我暗恋过他吗？（思考） 小悦：我靠，安安，你真得喝多了，你把这事都忘了？？？ 澄澄：不是吧？你暗恋他四年哎！ 小悦：你真得一点都不记得了？上大学那一次，也是在青柠喝酒，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宋邵言抱着宁安的手机打字：哦，想起来了。 他高兴坏了，宁安暗恋他四年？也就是说整个大学时光？他居然真得一点都不知道。 他还以为宁安只是结婚那一年喜欢过他。 四年啊…… 他在找他的小狐狸，她也在暗恋他，如果不是误会和顾回音从中作梗，他们竟然是两情相悦。 小悦：啧啧，这事儿都忘了，你肯定喝多了。 澄澄：那你早点和宋学长睡觉吧！ 小悦：改天再盘问你，你必须全部都招了。 澄澄：必须的。 两人一唱一和。 宋邵言头痛。 他干脆打了几个字：嗯，我先洗澡去，头很疼。 小悦：去吧去吧。 澄澄：早点睡。 宋邵言这才放下宁安的手机。 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他的眼底是闪烁的光泽，明明灭灭。 心里头是按捺不住的喜悦，这份喜悦染上眉梢，蔓延在眼角。 宁安喜欢了他很多年……而这个事儿他今天才得知。 他辜负了她的喜欢。 从前他甚至听信顾回音的话以为宁安是看中宋家的钱财地位才那么快答应他结婚的，没想到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宋邵言的心里头像装了一只鹿，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那感觉就好像被喜欢的人表白了一样。 卧室里很安静，能听到浴室的水响声，同样，他也能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 心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跳动过。 “邵言……”宁安迷迷糊糊在浴室喊他。 宋邵言走过去：“怎么了？” “我头好痛，你给我拿一片止疼药。” “好，稍等。”宋邵言去药箱里拿止疼药，他知道她今晚上喝多了。 他直接进了浴室，连带将水杯递给宁安。 宁安已经洗过澡，吃下药，无力地在水池边站了好一会。 宋邵言扶住她：“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听话，等会儿就上床睡觉。” 拉开抽屉，宋邵言拿出吹风机。 宁安头晕乎乎的，任由宋邵言摆布，吹风机的声音在浴室里响起。 宋邵言温柔的手指在宁安软软的发丝间穿梭，热热的风吹过宁安的脖子，她很快就昏昏沉沉地打盹。 没过多久宋邵言收起吹风机，抱着她上床。 替她盖好被子，宋邵言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隽永深情的眸子看向她，他心里头只有一个声音，他不会辜负她。 宁安咂了咂嘴巴，没有醒。 撩人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满室温柔。 第4254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1） 第二天是宁安先醒的。 头不痛了，她去看了看小糖果，小糖果的烧已经退了，只是没什么力气，还咳嗽。 宁安喂她吃了药，小糖果又睡了个懒觉。 一大早宁安去给宋宅花园里的花浇水，天气晴好，即使是清晨温度都很高。 她起得早，等做完这些时太阳才从东边升起来。 她坐在花园的太阳伞下喝茶，看看书晒晒太阳，格外惬意。 宋邵言难得睡一个懒觉，不过八点多钟还是被宁安给揍醒了。 他还在睡梦中不知所措，宁安直接掀开他的被子，恶狠狠看着他：“宋邵言，你给我起来！” 宋邵言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天亮了啊。 “媳妇……怎么了……”他衣衫不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拿我手机做什么了？宋邵言，你个白痴！” 宋邵言吓了一跳，吓得睡意全无，昨晚上…… “媳妇，我错了呐。”除了认错，宋邵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怜兮兮。 他昨晚上拿宁安的手机干坏事了…… “气死我了。”宁安刚刚把聊天记录翻了一遍，偏偏小悦和澄澄那两个白痴完全没发现是宋邵言在跟她们聊天，什么都招了。 真是气死她了。 连她暗恋宋邵言几年这事也说了，好没面子！ 宋邵言从床上下来搂住宁安的腰：“安安，不要生气，我们公开吧。” “宋邵言，你不是早就公开了吗？宋氏集团上上下下谁还不知道？还有你那些朋友，谁不知道？” “不要怕，公开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是多余的。”宋邵言蹭了蹭她的脖子。 “宋邵言，你以后别翻我手机。” “知道了。” “你洗漱去，这笔账以后再算。”宁安推开他。 她没有回应他刚刚的话，或者说，她不想回应，她在逃避。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或者在乎什么，好像这几年总喜欢把心锁起来。 宋邵言要跟她领证，她怕，宋邵言要公开，她还是怕。 结婚在以前对于她而言是一种甜蜜，如今倒成了负担…… 她甚至想，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为什么还要领证结婚。 宁安回到花园里，她拿出手机跟小悦她们解释了一番，她承认了宋邵言是她的男朋友。 小悦惊得懒觉都不睡了，连忙回复道：要是以前的同学知道宋学长是你男朋友，会不会都好惊讶好惊讶。 宁安回道：男朋友而已…… 小悦：男朋友就是未来的老公啊。 宁安：差太远了。 小悦：宋学长是认真的吧？如果是认真的，你们赶紧结婚呐！ 宁安笑了笑：我再考虑考虑。 小悦：哇塞，安安，你变了，这还考虑啊？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宋学长吗？ 宁安：以前是以前。 小悦：那你偷偷告诉我，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澄澄：@小悦你个呆鹅，一看就是宋学长追的安安。 小悦：（大哭）羡慕…… 宁安也不晓得她们羡慕什么。 第4255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2） 她们要是知道她和宋邵言离过婚，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算了，离婚这种事还是不拿出来说了。 小悦：@宁安安安，宋学长很不错的，不要放弃哦。 宁安：我会好好考虑，其实大学毕业都这么长时间了，人早就变了。 澄澄：哪有，宋学长还是那么帅！ 小悦：难道……他中看不中用？ 宁安：…… 没等她再回复，宋邵言端了杯红茶，拿了份杂志过来。 “安安，下午带你们出海兜风怎么样。”宋邵言换了一身白衬衫黑西裤，领口的扣子解着，露出白皙性感的脖颈。 “小糖果不能出去，她感冒了。” “那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我们出去。” 宁安默，果然是亲生的。 “小糖果好点没有？要是好的差不多了，也可以出去玩，海上风不大，透透气好得快。”宋邵言问。 “好多了，烧退了，就是咳嗽。” “那没关系，一起去吧，我再喊几个朋友。” “我很久没有见你朋友们了，贸然喊上他们，不大好吧？我和他们都不大熟。” “玩两次就熟了，我也很久没有跟他们一起玩，好多人这些年都已经结婚，孩子都跟小糖果差不多大了。” 宋邵言劝了宁安好一会儿，宁安才同意。 “下午去吗？我得换套衣服。” “嗯，下午去。”宋邵言道，“穿裙子吧，衣柜里有很多漂亮裙子，你挑一件长裙，适合你。” “知道了。” 宋邵言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宁安没有跟他继续算昨天的账。 他媳妇很讲道理。 宋邵言已经在他们的富二代小群里约了一群朋友，有的表示过来，有的来不了。 宋邵言又单独去约乔斯年。 乔斯年不大喜欢群聊，宋邵言只能单独私他。 宋邵言：群消息看到了吗？下午我带你们出海。 乔斯年：没空。 宋邵言：哦，你来不来无所谓的，佳期和小朋友来就行。 乔斯年：她也没空。 宋邵言：我可不信，告诉你个秘密，来了有红包。 乔斯年：嗯？ 宋邵言挑眉：真的。 乔斯年：我问问佳期。 宋邵言：把你家小知宝带来吧，宁安可喜欢了，带来吧！ 乔斯年：不带，太小了，黏人。 宋邵言：那乔乘帆呢？ 乔斯年：他忙，最多把小柚子带过去。 宋邵言：尽量都来吧，小孩子多热闹。 乔斯年：再说。 乔斯年是真忙，宋邵言没再打扰他。 宋邵言觉得，他得把叶佳期的微信给加上，和叶佳期沟通起来比跟老乔容易多了。 …… 下午。 宁安换了一条衣袂飘飘的白色连衣裙，戴了一顶帽子。 小糖果虽然还有点咳嗽，但好多了，已经活蹦乱跳，听说爸爸要带她出海，更是心情好好。 宋邵言包了一艘两层的私人小游艇，私密性好，又足够宽敞，能容纳很多人，尤其是甲板，宽大平整。 宋邵言的朋友们都很给面子，能来的都来了，他们很多人已经今年没有见到宋邵言。 游艇上绑了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气球，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要过生日。 第4256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3） 宋邵言把宁安介绍给他的朋友们。 他的朋友们几乎都知道他们以前结过婚的事，没太多惊讶，但有人还是会趁宁安不在的时候跟宋邵言开几句玩笑。 “老宋浪子回头了？”有人嘻嘻笑道。 “你们懂什么，安安一直都是我的挚爱。”宋邵言不屑，“不懂不要乱讲，准备准备，我们出海。” “哟，老宋，咱们一个大学上了四年，你可没少说过小学妹的坏话。”有人挑出来，“我帮你回忆回忆……你说小学妹爱出风头，什么比赛都要参加，还把你的第一名抢走。你还说你是让着她的，反正你也不缺这么点奖学金。” 宋邵言：“……” “是吗，是吗，会说你就多说点。”众人起哄看热闹。 “老宋还说小学妹没有审美，穿衣服又土又丑，穿红衣服不好看还爱穿，穿白裙子不够青春还爱穿……总之，小学妹穿什么，老宋都说丑。” 宋邵言：“……” “老宋，小学妹知道你说过她坏话吗？没让你跪榴莲吗？” “你们够了啊。”宋邵言望天，“谁敢在宁安面前说，我就把谁一脚踹到海里去。” “老宋，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当年说的，我们没编排你。” “说什么？”宁安走进来，笑盈盈的。 “安安，老宋夸你貌美如花，心灵手巧。”一帮人又换了画风。 “他说的话你们听听就好，对了，乔爷和佳期来了。” “哟，小知宝来了吗？那小家伙超可爱！” 宁安点头：“来了，佳期抱来了。” 众人都很喜欢乔斯年家的小知宝，白白胖胖，生得又好看。 宁安在叶佳期来的时候就已经逗了一会儿小家伙，真得是可爱极了，难怪宋邵言说要去老乔家偷孩子。 等人都来齐，男人和男人在一块喝酒聊天，女眷们则在一块说说话。 小柚子也来了，和小糖果两个人在游艇上闹个不停。 游艇出海，驶向蔚蓝的海面。 越往前开，海面越宽广，风平浪静，天气极好。 叶佳期穿了一件藕粉色的度假长裙，戴了一只茶色墨镜，她和宁安站在栏杆边，一边看着大海，一边喝着高脚杯里的红酒。 风吹起她们的长头发和裙角，迎面而来的是咸湿的海水味。 站着聊了一会儿孩子的事，叶佳期问道：“安安，你和宋总的事，斯年都跟我说了。” “其实这些年我也没想到还会见到他。”宁安的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平视前方，目光平静，“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对我和小糖果倒还挺好。” “放不下过去吗？是不是还在想着结婚那一年的事？” “嗯，受过伤就害怕再一次受伤。” “不会的，他如果真爱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伤，他会做出很多让你高兴的事。其实很简单，你只要问一问自己，和他在一起快乐不快乐，幸福不幸福就好，如果答案是‘是’，那么，他就是你可以嫁的人。”叶佳期喝了一口酒，目光温柔。 第4257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4） “安安，我知道你有后顾之忧，你怕以后事与愿违。但你要相信他，只要彼此之间没有隐瞒，没有误会，他愿意把你当做倾听者、爱人，那么他会成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爱你，爱孩子。”叶佳期说的都是心里话。 “也许我可以试试。”宁安道。 “嗯，不要害怕，我看宋总变化挺大。”叶佳期道，“老乔也说了，一个男人经历过五六年的是是非非，大起大伏，甚至差点死亡，他会想明白很多事。” 宁安知道，她在婚姻上对宋邵言太防备。 佣人抱了小知宝来，小柚子跟在后头屁颠屁颠地跑。 小知宝“哇哇”哭，哭得小脸通红。 小柚子做了个鬼脸：“弟弟是个爱哭鬼。” 叶佳期：“……” 没等叶佳期开口，乔斯年从船舱走出来，蹙眉，沉着嗓音道：“怎么了？知宝怎么哭了？” 佣人欲言又止。 乔斯年立马明白，黑着一张脸看向小柚子：“你又干了什么？” 小柚子摆手：“木有木有，小柚子什么都木有干。” “乔沐元我告诉你，你离弟弟远点！”乔斯年一身墨色衬衫，袖子捋到手肘处，板着脸。 “爸爸你太凶了！我不理你了！”小柚子哼了一声，跑进船舱。 叶佳期把知宝抱过来哄着，小家伙哭得很厉害。 乔斯年看向佣人：“怎么回事？” “乔爷，小柚子小姐拿了一只毛茸茸的青蛙玩具来，小少爷就被吓哭了。” 乔斯年：“……” 叶佳期：“……” 叶佳期最近也是头疼，小柚子越来越皮。 也不能全怪小柚子，都是乔斯年惯的。 就连训斥小柚子这种事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一开始小柚子还怕，现在早就不怕了。 宁安把小知宝抱过来哄了哄，小家伙软软糯糯，倒不怕宁安，很快就被哄好了，不哭了。 “阿姨带你玩。”宁安舍不得放开小知宝，抱着小家伙去船舱。 宋邵言一群人已经在打牌，乔斯年出去后，位置就被另一个人替了。 宁安抱着知宝在宋邵言的身边站了一会儿，她嫌弃他们抽烟，没站一分钟就把宝宝抱走。 小糖果和几个小孩子在玩游戏，还有几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钓鱼。 宋邵言见知宝很可爱，想抱，就把牌又让给了身边的人打。 他追出去。 宁安指着天上的海鸥给知宝看：“宝宝，那是海鸥。” 知宝大眼睛眨啊眨。 宋邵言走过来张开双臂：“让我抱抱。” 宁安嫌弃：“你会抱小孩子吗？” “我会……吧。” “……” 宁安不肯给他抱，他就缠着宁安。 无法，宁安只好小心翼翼把知宝放在他怀里。 “叫叔叔。”宋邵言逗怀里的宝宝。 “叔……”小家伙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大眼睛像葡萄一样，小手抓住宋邵言的衬衫。 宋邵言又逗他：“知道你爸爸在哪里吗？” 小知宝听懂了，大眼睛转来转去。 看到了乔斯年，快乐地摇着小手。 宋邵言抱得小心翼翼。 第4258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5） 他还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更何况是老乔的儿子，要是磕着碰着，老乔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没多久小家伙就不要宋邵言了，冲叶佳期张开双臂。 叶佳期跑过来抱他，哄他。 宋邵言一脸羡慕，乔斯年真得是人生赢家。 过了好久，宋邵言才拉着宁安去跟他看牌。 牌局上，一群男人抽着烟聊着天，气氛热闹，玩得也大。 “老宋，你这几年也不想我们吗？在华城一呆就是五年，都不曾回来看看我们。”有男人道。 “你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漂亮姑娘。”一男人调侃，“老宋这几年在华城发展得可是相当不错。” “可不是，恒远这成熟的运作手法，我差点以为是老乔的手笔，没想到是老宋。” “老乔和老宋都是人生赢家啊，我们羡慕不来。” “得了。”宋邵言睨了他们一眼，“好好打牌。” 宋邵言羡慕老乔是真的。 宁安不喜欢看牌，看了一会儿就出去找叶佳期聊天。 一楼还有几个女眷在玩麻将，也是宋邵言以前的朋友。 吹着海风，宁安的心里头异常平静。 游艇上到处是欢声笑语，众人难得聚一次，又是宋邵言牵的头，都很嗨。 傍晚的时候，游艇回程。 夕阳橙黄色的光铺洒在蔚蓝的海水上，那波光粼粼的海面闪烁着莹莹光亮，晚霞万丈，白色的云层也被染成了金黄色。 宋邵言给大家都准备了晚餐，打牌的人不需要散场，可以接着玩。 游艇慢慢开回码头。 小糖果和小柚子闹了一天，游艇一靠岸，她们就都被佣人带去洗澡。 吃晚饭的时候，宋邵言就偷偷给叶佳期发微信，让她等会儿把宁安带到沙滩来。 叶佳期疑惑，回道：做什么？ 宋邵言：等会儿就知道了，你先陪安安。 叶佳期见宋邵言神神秘秘的，没有多问。 几个男人坐在一桌喝酒，女眷和孩子坐一桌。 叶佳期已经把知宝送回乔宅，至于小柚子，她不肯回去，非要在海边玩。 夜晚的海边像一个秀气的姑娘，很温柔，月光、沙石、海浪都是温柔的……海边亮着灯，这里停止了白天的一切喧嚣。 吃着饭的时候，叶佳期瞅着宋邵言悄悄出去了。 宁安好像还不知情，一直在跟旁边的女人说着话。 约摸七八点，叶佳期的微信响了一声。 宋邵言：佳期，你带安安出来。 叶佳期往窗口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漆黑的天空和几盏灯。 她回道：去哪里？ 宋邵言：出来就好。 叶佳期正诧异的时候，乔斯年发了一条微信来—— 乔斯年：宋邵言让你带宁安出去你就听他的。 叶佳期：他要做什么？ 乔斯年：看不出来？ 叶佳期：没有啊。 乔斯年：我老婆可真单纯。 叶佳期：……少来。 乔斯年：男人惯用的伎俩，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叶佳期哼哼，又不告诉她。 男人都坏得很。 叶佳期找了个借口离开宴席，拉着宁安出去。 第4259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6） 她们俩是先离席的，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宋邵言说去沙滩，叶佳期就带着宁安准备去沙滩。 但没想到刚刚从码头走过来，“砰”“砰”，天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烟花，五颜六色，一团一团升上天空。 叶佳期和宁安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仰头看烟火。 再然后，她们就看到了沙滩上的宋邵言和他的几个朋友。 几乎是同时，张德把沙滩上的蜡烛全都点上。 彩色的蜡烛围成一个心形，宋邵言就站在心形的外面，双手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他轮廓分明的脸庞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身姿笔挺，眼睛一直看着宁安。 叶佳期恍然大悟，哦，这就是男人的伎俩！ 虽然土土的，但还挺感动是怎么回事…… 就在叶佳期愣神的时候，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把她拉走，乔斯年小声道：“别当电灯泡。” 叶佳期：“……” 原地只剩下宁安一个人。 烟火在天空中燃放，因为声势浩大，许多人都跑了出来，一时间沙滩上热闹非凡。 就连那几个孩子都跑出来了，包括小糖果。 宋邵言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紧张，他冲宁安伸出一只手，喊道：“安安，过来！” 宁安大概也是愣住了，眨眨眼没回过神，也没移动脚步。 此情此景，其实很熟悉……上大学的时候，女生宿舍楼下就经常有男生表白。 天空中的烟火接二连三燃放，没有停止，众人起哄的声音也没有停止。 宋邵言见宁安迟迟没有过来，干脆抱着花飞跑过去，单膝跪地将玫瑰花递到她跟前：“安安，今天终于有机会跟你表白了……这么久以来虽然私底下我也跟你说过表白的话，但这是头一次借这样的机会隆重而盛大地跟你表白。我想跟你说说心里话，这么多年，很感谢你还能接受我，也感谢你给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爱你，很爱很爱那种。以后一辈子就一个愿望，想牵着你的手共度余生，跟我在一起好吗？” 宋邵言把花递到宁安跟前。 宁安听到了宋邵言在说什么，心口“砰砰”直跳，她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 柔软的沙滩，绚烂的烟火，汹涌的浪涛，火红的玫瑰……四周的一切融成独特的风景。 “安安，给我一个宠你的机会，你会发现自己的眼光特别好，挑中的男人独一无二，会对你很好很好。”宋邵言接着道，“只想跟你一起生活、一起共度余生，因为我很爱你。” 烟花绽放，宋邵言一直单膝跪地。 人群里的起哄声此起彼伏，闹得最凶的是晚上才赶过来的江辞。 他还是特地从华城赶来的。 “宁小姐，快接受老宋吧！老宋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要是不要他，他就没人要了！” “是啊，接受老宋吧！” 女眷们则喊道：“不要这么轻易就接受他！让他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吧！” 宋邵言：“……” 早知道他就不喊这群女人了。 第4260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7） 本以为喊上她们会热闹点，结果…… 江辞跑过来：“老宋，你行不行了？你能不能别总抱着个花，你口袋里的戒指是忘了还是被你吃了？”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宋邵言这才想起来，他还买了戒指的。 他急急忙忙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戒指盒打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的绸缎上。 “安安，这个戒指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戴上好不好。”宋邵言难得有几分腼腆和忐忑，眼神里都是闪烁的光泽，神采奕奕。 说真的，太紧张了。 他还从来没跟人表白过。 不过，能跟心爱的女人表白，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宁安忍着笑，唇角弯弯，她伸出手：“我帮你把花拿着。” “嗯？”宋邵言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什么叫帮他把花拿着？难道还要还给他？ 宁安都觉得他太傻了。 她伸出手，宋邵言照做了，把玫瑰花给她。 宁安一把抱住玫瑰花，这才伸出自己没有戴戒指的那只手：“呶。” 宋邵言欣喜若狂，宁安这是接受他了吗？！ 他直起腰替她戴上钻戒，戒指上的钻石又大又闪，切工精良。 戒指刚戴上，四周的人发出欢呼声。 “抱一个！” “亲一个！” 宁安把他从沙滩上牵起来，宋邵言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入怀中。 这一刻，紧紧相拥，就好像梦里头曾经出现过的无数次场景一般。 宁安也搂住了他的腰。 烟花绽放，沙滩上格外热闹。 宋邵言拥抱着宁安，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安安，像做梦一样。” “二傻子。” “你嫁给我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 “我觉得好。” 一阵海风刮过，宋邵言的那一圈蜡烛被风吹灭了，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气氛。 小糖果一直拍手鼓掌，好兴奋！好幸福！ 小柚子也跟着鼓掌，一群小孩子小手都拍红了。 宋邵言挑眉，还是小孩子给力。 小柚子眼巴巴看了会儿：“小柚子的王子在哪里。” 小糖果道：“你还没有长大，长大就遇到王子了！” “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可能他现在不帅哦！” “有道理。” 两个小丫头一唱一和。 叶佳期拉着乔斯年的手，小声道：“原来宋邵言晚上要跟安安表白，你早就知道了吗？” “猜也猜到了。” “……”叶佳期掐了一把他的手心，“就你能。” 沙滩上气氛极好，暖暖的风静静地吹。 乔斯年顺手将叶佳期也搂到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上，手指头摩挲她的腰肢：“老宋今晚上还是挺帅的，就是别扭了一点，又不是什么大事，看把他紧张的。” “乔斯年，你怎么好意思说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当初紧张成什么样了？” “有吗？没有，我可记不得了。” “哦？那你是把求婚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乔斯年给自己挖了个坑。 隔着衣料，乔斯年的双手轻轻摩挲她的腰，鼻端是她发丝间的芬芳。 第4261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8） 宁安心里头洋溢着幸福的甜蜜，虽然宋邵言的求婚方式土了点，但对于直男要求不能太高。 一时间，沙滩上十分热闹。 宋邵言牵着宁安的手在海边看烟火，他准备了很多烟火，可以燃放一个小时不停歇。 耳边都是烟火声和欢呼声。 “宋邵言，你脸都红了。”宁安看向他。 “是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可能是酒喝多了。” 反正不承认是表白太紧张了。 小糖果屁颠屁颠跑过来，小手拉住宋邵言的衣服：“爸爸，你今天好帅吖！” “爸爸什么时候不帅了？” “爸爸每天都帅，今天更帅。” “你妈妈美吗？” “美。” 江辞带了自己的吉他来，他干脆挑了一块岩石坐下，在月色下弹起他的吉他。 吉他声悠扬动听，颇有节奏感，给这沙滩又增添了几分美妙。 人群渐渐散了，烟花还在燃放。 宁安的心口“砰砰”直跳，手心里是一层汗，刚刚被表白的感觉久久没有散去。 “姜姝没有来吗？”宁安问宋邵言，“她和江辞不是在一起了？” “没来，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江辞，他们俩没公开。” 一阵风吹过，吹起宁安的长头发，她倚靠的宋邵言的身边，眼底是缱绻的笑意。 那洁白的月光洒在幽沉的海面上，海水泛着粼粼波光。 夏天的海边格外舒适，脚底是柔软的沙子，天空是灿烂的烟火。 很晚的时候，宋邵言才带宁安回宋宅，客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小糖果玩了一天，累得在车上就睡着。 江辞喝多了，从沙滩回去后又开了宋邵言的一瓶酒，醉的不省人事。 “张德，你帮江辞安排一间套房，找个人照顾他，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宋邵言交代。 “好，宋总。” 张德比较有分寸，没喝太多，他把江辞带走。 江辞拿着酒瓶不肯松，脸色通红，吉他也忘了拿。 宁安挽着宋邵言的胳膊担忧道：“他好像有心事，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姜姝？” “我也不知道姜姝在哪里，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说起来他们两个也谈了快大半年恋爱。” “他们真得在谈恋爱吗？江辞这性格怕是罩不住姜姝。” “等我改天再问问。” “江辞醉成这样，看着像失恋的样子。”宁安直言。 “走吧，先回家。” 宋邵言晚上也多喝了几杯，他的朋友们都很赏脸，他一高兴就喝了不少。 回到卧室洗完澡，宋邵言趁着酒意不肯放过宁安，非把她压在床上要了好几次。 情到浓时他喜欢叫她“安安”，一遍一遍叫，还非要宁安叫他“老公”，宁安哪里拗得过他，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余地的。 宋邵言的头上累得起了一层薄汗，他伏在宁安的肩头，轻轻咬她的耳垂：“安安……安安……” 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听得宁安耳根子发软。 “嗯……”她迷迷糊糊应着，不知今夕何夕。 “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第4262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9） “嗯……”宁安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迷迷糊糊答应。 宋邵言心满意足，搂着宁安睡了。 …… 第二天，宁安的朋友圈就被昨晚上的求婚视频刷屏了。 她上班的时候就一直在看视频，宋邵言自己也发了一个。 很快这事儿整个宋氏集团都已经知道。 宋邵言觉得还不够，又用了宋氏的微博企业号发消息——“百年好合。” 配图是一起看烟火的背影。 宋邵言恨不得昭告天下宁安是他的人了，一发微博，立马上了热搜。 宁安扶额，这下子，她是彻底被打上了宋邵言太太的标签，几年前他们结婚的事无人知晓，但这一次，天下皆知。 想瞒也瞒不住，宁安就随便宋邵言了。 宋邵言今天没来公司，他听张德说江辞酒精过敏，送医院去了。 宋邵言真是头疼，他自己就是个医生，难道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吗？ 宋邵言去医院看望他。 江辞斜斜地倚着病床，右手吊着点滴，目光涣散，脸色苍白，一夜之间好像冒出很多胡茬，老了几岁。 宋邵言过来的时候他的药水已经吊了半瓶，他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听到门响，江辞才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子。 “好点没有？我听张德说，你昨晚上回酒店又喝了半夜。”宋邵言其实知道他不是个嗜酒的人，生活节奏也很规律，平日里生活单调，除了钻研学术就是做手术。 “没事了。”江辞哑着嗓子，脸上满是倦色，头发也没有打理。 “最近工作很忙？” “医院么，就那个样子。” “没想到你还会弹吉他，我以前可一点都不知道。”宋邵言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需要护工么？还是说我去宋家找了个佣人来？” “不是什么大事，我喝多了就这样，明天就回华城，还有好几台手术等着我做。” “不是什么大事？我可听人说，酒精过敏是会致死的。” 江辞不开口了，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宋邵言见他变了很多，他去纽约的这段时间，江辞怎么回事？宋邵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眉头微蹙，似是明白些什么，凛起的眸子看向江辞：“姜姝呢？” “跑了。” “跑了？她能跑哪里去？她的琳琅还在华城。” “琳琅早就关了，你不知道么？” “是么？我还真不知道。”也没人跟他汇报这个事，“你们分手了？” “都没有好好在一起过，谈什么分手不分手的。”江辞不乐意提这个事，“我和她难道不是P友的关系么？睡几晚还能睡出感情不成？” 宋邵言听他的语气里有几分嘲讽：“你在医院工作那么忙，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熬夜，也别再喝这么多酒了。” “嗯。”江辞脸色怏怏，兴趣缺缺，眼皮子又合上。 “那你好好休息，走的时候告诉我，我送送你。” 江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空气陡然沉默。 虽然窗外晴空万里，但病房里却犹如冰窖，空调的风“嗖嗖”地吹。 第4263章 跟我在一起好吗？（10） 宋邵言见江辞情绪不好，整个都好像是换了个人，他也没再激他，抬起眼皮子缓缓道：“你先休息，我回宋氏。” “宋邵言，我要是在你前面结婚了，你和宁安记得过来。” 宋邵言微微一怔，结婚？ “你要跟谁结婚？这么快？闪婚？” “相亲认识了个女孩子，是个大学音乐老师，文静乖巧，挺不错，认识有一两个月了。”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看来你是没把我当朋友。” “这种小事，没什么好说的，我工作忙。” “行了，知道你忙。”宋邵言不喜欢他这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结婚这个词在江辞的口中就好像是过家家这么简单。 早些年他也跟江辞差不多，如今三十多岁才明白，所谓结婚，绝不可以是随随便便的一件事。 而这么隆重的事，在江辞口中竟是件小事。 宋邵言离开了医院，他托了人照顾江辞。 回到宋氏，集团外面堵了一群记者，众人看到他的宾利开过来，纷纷拿着话筒追着车子跑。 宋邵言的保镖维持现场秩序，宋邵言下了车。 一个接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宋总，您和宁小姐什么时候办婚礼？” “宋总，听说您和宁小姐的孩子已经好几岁了，请问为什么现在才选择公开呢？” “宋总，有传言说您以前结过一次婚，是真是假？传言可信吗？” 宋邵言没必要一一回答，直接进了宋氏大楼，留下张德和公关部的人在安排工作。 进了总裁办，一群记者还围在宋氏集团大楼下，乌泱泱。 这么热的天，真是难为这群八卦记者了。 宁安也是吓得不敢出门，还好他们圈子小，这种事一般过个一两天热度就会下去。 宋邵言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也没什么心思工作，一直想着江辞的事。 江辞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和姜姝谈恋爱没有？ 宋邵言干脆打了个电话给姜姝，没想到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怎么回事？ 他立马又打电话给张德，让张德去问问华城的情况。 他在纽约大半年，没想到姜姝不见了。 张德办事效率很高，等宋邵言开了个会回来就把事情给查清楚了，他直接来到宋邵言的办公室。 “宋总，琳琅是关了，关了有两三个月。” “姜姝呢？” “姜小姐把会所注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人呢？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这个查不出来，也不好查，姜小姐以前的手机号码不用了。我问了琳琅工作的人，他们也都不知道。” “江辞前段时间是什么情况？” “江医生还在以前的医院工作，工作能力很强，您说的相亲对象……确实有一个，是个音乐老师，他们医院的人都说江医生和她还挺般配。” “什么来头？” 张德如实汇报：“家世很好，父亲是局里的一把手，她自己是大学老师，长相甜美，和江医生确实是郎才女貌。听他们医院的人说，两人进展还不错，小姑娘经常来医院给江医生送饭。” 第4264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1） “进展不错的话，江辞矫情个什么劲。” “我目前能打听到的就这些。”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宋总。” 宋邵言看不得江辞这个蔫蔫的样子，以前他这个样子，江辞还说他矫情，现在自个儿倒矫情起来。 男人可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宋邵言都弄不懂了。 …… 回京城的日子过得很快，小糖果的暑假也过去了一半。 这一天宁安想去找一本书看，去了宋邵言的书房。 她看到一个上了密码的抽屉，书房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保险柜？ 宁安好奇地敲了敲，难不成里面放了金砖？ 因为好奇，她试了试密码，本来也没指望会试成功，没想到……密码竟然是她的生日。宋邵言在里头放了什么好东西？留给她的？ 这样一想，宁安暗搓搓打开了抽屉，咦，没有金砖，好像放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什么文件值得专门弄一个保险柜？ 宁安蹲在地上抽出文件。 不看还好，一翻，愣住了。 遗嘱？ 是的，竟然真得是宋邵言立的遗嘱，时间是去年。 那个时候，她还没跟他在一起。 那一次宋邵言发烧在医院躺了很久，她还特地从纽约回来了一趟，但她不知道遗嘱这回事。 惊讶、震惊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翻动纸张的手都在颤抖。 在此之前，他原来是真得不想活了，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遗嘱里宋邵言所有财产的受益人，包括宋氏集团，包括恒远，包括宋宅等等，全部都是她宁安，没有第二个人。 宁安看着遗嘱上的黑色字体，久久没有回过神，脑中一片空白。 他对她，早就没有防备，只有爱。 她害怕再一次走进婚姻，可他却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唯一。 五年时间，宋邵言变了太多。 宁安默默将文件又放回保险柜，锁上柜子，这才缓缓站起来。她已经忘了自己要找什么书，满脑子里都是遗嘱的事。 宁安走下楼，她去厨房接了一杯温开水。 宋宅的大院里有汽车摩擦地面的声响，宁安从落地窗看出去，是宋邵言的宾利。 车子停下，穿着深蓝色衬衫的宋邵言下车，锃亮的黑色皮鞋先落了地，随即便是那双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的腿。 宋邵言解开衬衣领口纽扣。 大概是应酬刚回来，他的眼中带着深邃。 天色已晚，宋宅的灯都亮了，天空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 宁安踩着拖鞋从客厅里往门口跑去。 宋邵言撞见她，勾唇：“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他还没来得及弯腰换鞋子，宁安就一把抱住他，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 宋邵言措手不及。 在一起后，他的主动占大多数，像这样，还是第一次。 客厅里的水晶灯散发出璀璨耀眼的光，整个大厅富丽堂皇。 宋邵言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吃晚饭没有？” “没，等你一起。” “好，下午客户的酒宴，我也没怎么吃。”宋邵言轻声细语，就好像抱着个瓷娃娃。 第4265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2） 宁安没松手，头一次这样抱着他。 宋邵言低头看着怀里的她，小声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宁安这才摇摇头：“没……我们吃饭吧！” “嗯。” 宁安低头给他拿了一双拖鞋，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在这段感情里她还没有完全做好成为一个妻子的角色，可来日方长，慢慢来…… 厨房做了一桌菜，宁安和宋邵言面对面坐着吃饭。 “下午喝了很多酒吗？”宁安柔声问道。 “也没有很多，我比较克制，喝醉了容易发生很多不清不楚的事情，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喝醉。”宋邵言的眼里都是诚恳，“我总觉得，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对妻子孩子还有自己都得负责，不喝醉也是我的底线。” “偶尔一两次也没关系，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没关系的，我相信你啊。” 宋邵言听到她的话心窝子一暖，多多少少有点感动。 宁安刀子嘴豆腐心，很少会跟他矫情，今天这么说，他真得很感动了。 “你真得相信我？” 宁安吃了一口番茄，点点头：“你不是说领证吗？什么时候？” 宋邵言更惊讶，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段时间都是他在提这个事，而宁安并没有同意，她接受了他的求婚，但她没有接受领证。 “结、结婚证？”宋邵言一度以为自己喝多了瞎想。 “难道还有别的证要领？” “没有了，你要是愿意，咱们明天就可以去领证，明天就是好日子。”宋邵言的眼底闪烁这雀跃和惊喜。 宁安眉眼弯弯：“行呀。” 宋邵言差点以为自己是喝多了，可掐了自己一下，会疼。 一高兴他就多说了几句：“安安……嫁给我我会对你好的，不会让你失望……你可以跟我撒娇，跟我矫情，跟我作，怎么都行，我就是要宠着你惯着你爱着你……” “好了，你喝了不少吧？”宁安指着盘子里的小龙虾，“既然我怎么都行，要不你给我剥小龙虾吧！” 她想吃，却又懒得剥。 宋邵言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听宁安这么说一脸高兴，给她剥虾。 夏天正是吃小龙虾的好时节，宋家的厨房隔几天就会烧一碗不同味道的龙虾，有时候是蒜泥的，有时候是麻辣的，有时候则是五香的……各种各样的口味，很能让人挑起食欲。 宁安很想吃。 宋邵言是真喝多了，一喝多就变成话痨，再加上心情好，一直跟宁安说个不停。 灯光下，宁安微笑着听他说。 以前的宋邵言惜字如金，而如今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更像是她的丈夫，愿意跟她分享一切。 宋邵言在跟她说今天酒宴的事，说客户办了什么活动，请了好几个京城的当红明星。 “小心些，不要把汤汁溅到衣服上。”宁安小声提醒。 “嗯。”宋邵言干脆停下吃饭，认认真真给她剥虾，“老婆，以后夏天我都要给你剥虾……一直一直剥……” 第4266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3） “好啊，说话要算话，以后只要我想吃，你就给剥。”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的话都算话，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负责的……我不是以前那个混账宋邵言了……” 宋邵言把剥好的虾仁放在宁安的碗里。 宁安吃掉，心里泛起甜甜的滋味。 这一顿饭，她吃得很慢，陪宋邵言聊聊天，吃吃菜，餐厅里充满欢声笑语，这一晚的宋邵言格外健谈。 饭桌上，宋邵言还跟她讲了江辞的事，他说：“我不给他机会在我之前结婚，我一定要在他前面结婚。” “你这也跟他争，不过他说他真得要结婚了吗？” “嗯，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说归说，不一定呢！结婚这种事，怎么能草率。” “他那人看上去平易近人，没脾气，实际上倔起来比谁都倔，我比你了解他。他要是真想结婚，肯定会结。” “那姜姝呢？就这么消失了吗？” “姜姝性子野，来无影去无踪的，她既然把琳琅关了就说明她自己铁了心要离开华城。她下定决心的事，也没人能拦得住。” “可这样会让人担心她。”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大概这样子习惯了，所以她自己也说，她跟谁交朋友都不会深交，这样以后离开时，朋友们才不会伤心。” “她性子野，但人很好。”宁安道，“她肯跟你交朋友，就说了她在心里认可你。” “那是当然……我人品好吖……”宋邵言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宁安：“……” 这么不禁夸。 她还没说什么，他就开始自卖自夸了。 宋邵言一直给宁安剥虾，剥的十分忘我，更是忘记了吃饭，一只接一只剥。 眼看着他快把一大碗小龙虾都给剥完，宁安这才制止他：“好了，我不吃了，你留着自己吃，乖。” “都给媳妇吃。” “我吃饱啦！” “只要有我一口吃的，都不会饿着媳妇。” “你的心意我领了。” “媳妇，喜欢你就多吃点。” “我吃了很多，你自己也尝尝。” 宋邵言摇头，不肯。 宁安知道他喝多了，干脆用筷子夹起虾肉儿喂他：“张嘴。” 果然，这一招哄得宋邵言服服帖帖，乖乖张嘴吃掉。 她喂一只，他吃一只，这个方法很管用。 餐厅里气氛很浓，其乐融融。 灯影摇曳，宁安像喂小糖果一样喂宋邵言吃虾，宋邵言这才停止剥虾，乖乖吃掉她喂过来的虾肉。 吃饱了，宋邵言才罢休。 宁安见他喝得有点多，又伺候他洗澡，给他洗头擦脸打上沐浴露。 宋邵言不老实，在浴室里闹了她一身水，最后实在忍不住，把她按在浴缸里要了一次。 直到宋邵言累了，他才任由宁安摆布，把他拉到床上去。 夜晚的宋宅宁静安谧。 …… 第二天一大早。 宋邵言睡了一觉后酒意全无，昨天喝得也不算太醉，昨晚上说的话他都还记得。 他早早起来穿衣服打领带，神清气爽，今天要去领证。 第4267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4） 宁安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宋邵言在穿衣服。 这人身材真不错，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双腿修长，一身白衬衫干净齐整。 宁安看了看，唇角上扬：“老宋……你酒醒了？” 宋邵言听到她叫他，回头：“早就醒了，我们吃个早饭就去领证。” “不急呢，反正民政局下午也上班。” “我看了，今天早上更适合领证。” 宁安：“……” 她的眉眼里都是笑意。 这个二傻子，她不会变卦啊。 宁安的腰酸酸的，她没急着起床，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就想起上次领证的时候。 那次就连日子都没有挑，宋邵言说他很忙，只有周三有时间，让她直接来民政局门口。 在此之前，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 她来了，他也准时赶到，没有食言。 她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领完证他就准备开车离开，临走前道：“既然结了婚，你以后住宋宅。” 宁安就那样成了已婚女人，从自己租住的小房子搬到了宋宅，她看着手里的红本本觉得不可思议，她就这么嫁了……嫁给了自己大学喜欢多年的男人。 那时候，她的心里头很甜蜜，她总觉得宋邵言既然愿意娶她肯定对她有好感，以后的日子会很幸福。 “想什么呢？”宋邵言弯下腰，领带轻碰到她的鼻尖。 宁安仰起头：“今天天气不错。” “对，天气很好，快起床，起来领证。” 自从他们同居后，宋邵言很宠她，从来不催促她起床，今天嘛……他就想着早点跟她领证。 宁安懒洋洋地从被窝里伸出双臂，她试着勾住宋邵言的脖子，四目相对，缠绵悱恻。 宋邵言喉咙一紧，身体窜起一股热流。 他哑着嗓子道：“一大早，别诱惑我。” 乌黑的发丝垂在宁安的肩侧，她弯唇笑了笑：“那你抱我起床？” 宋邵言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早安吻。” 宁安笑意更浓。 厨房准备了一桌子早餐。 小糖果早早就被司机送去学绘画，餐厅里依然只有宁安和宋邵言两个人。 宁安也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想起一些事，她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给学校拍招生宣传片，那天你就穿的白衬衫，干净迷人得让我移不开眼。” 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她暗恋他的事。 她说的也是实话。 拍摄那一天，应学校要求，宋邵言穿了一件白衬衫，朝气蓬勃，像邻家的大哥哥。 “记得，你也穿了条白裙子，那次足足拍了一整天。” “我还以为你把这些事都忘了。” “我在大学的时间不多，要是都忘了，大学还剩什么呢？” “那你对我是什么印象？”宁安一边吃早餐一边好奇地看向他。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印象就是……”宋邵言不说了，不能说了。 看他躲闪的目光，她用筷子敲他的手：“说，老实点。” “你得保证不能打我，听完了还愿意跟我去领证。” 第4268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5） “好呀，保证。”宁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宋邵言虚啊…… “印象就是……挺漂亮的。” “宋邵言，你老实点。”宁安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想。 “真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漂亮，然后么，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经常跟我抢奖学金的小学妹时，我就觉得你好土……”宋邵言捂脸，“我还问副校长，能不能把你换掉。” 宁安：？？？ 还有这回事？ “副校长知道我家的背景，也知道我这样的校草很难得能配合学校拍摄，犹豫了很久，他说，宁安学妹挺优秀的，要不你们试试看，拍个镜头试试。” “然后呢？” “我执意不肯，我说这女的太土了，站我身边不合适，宣传片都会大打折扣。副校长说，没有啊，我觉得宁安小姑娘挺好看。” 宁安微笑，宋邵言，你完了。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后来系主任、摄影、视频导演都来劝，大意就是定好了的事要是再改会延误时间，而宣传片制作迫在眉睫，宁安小姑娘把台词都已经背完，临时换人肯定不如她好。他们都来劝说我配合一下，也就一天时间……我想了想就算了，拍就拍吧，大不了不要看这个小土包。” “宋邵言，你再说一遍。”宁安眯起眼睛看向他，眼底是危险的讯息。 “媳妇，我现在就去跪榴莲，你看行吗？”宋邵言满满的求生欲，扑闪的大眼睛里都是乖巧。 “家里没有榴莲。” “那我跪键盘，我现在就去拿键盘。” “行了，你少装模作样。”宁安咬了一口奶黄包，就好像咬在宋邵言的身上，“我记住了。” “别啊……媳妇，别生气，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以前不懂事没眼光还作。”宋邵言叹气，“你说，我这么作一男的，怎么就娶上这么好的媳妇了呢？” “没错，就应该罚你孤独终老。”宁安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应该罚我对媳妇好一辈子。” 宁安真是服气。 她还不知道之前跟他一起拍宣传片有这么一回事，居然还摆架子让副校长把她给换了。 宋邵言真得好作啊。 “媳妇，看在我这么老实的份上，别生气啊。” “……” “媳妇，你尝尝这个菜，味道特别好。” “……” 宋邵言没辙了，别不理他呢。 吃了一会儿，宁安吃过早餐了，她把头发扎了起来，清爽利落。 宋邵言也吃过了。 他去牵她的手，宁安没反对。 宋邵言胆子更大起来，往她靠了靠。 “烦人。”宁安嗔道。 “我们一起去民政局吧。” “东西带齐没有？” “很早就准备好了。” “……” 宁安没跟他生气。 司机开着车，宋邵言和宁安坐在后头。 他找到以前大学的招生宣传片，播放给她看。 视频里的他高冷斯文，宁安清纯甜美，给学校拍的宣传片格外耐看，只不过那时候宁安的脸上还有几分青春的生涩，但表演功底还不错，动作流畅，台词清晰。 第4269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6） 宁安的手机里早就没有这个视频了，很多年没有看过这个视频，这次一看到，忽然眼眶都湿了。 她发现自己在视频里看宋邵言的目光都是深情的，不加掩饰的，可惜宋邵言只是演戏地看着她，目光毫无温度。 这男人演戏很厉害呢，在学校里能演，在宋爷爷面前也能演，厉害厉害。 “之前想你的时候就会把视频拿出来看看，你和以前变化很大。”宋邵言眼里都是温情脉脉。 “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只要是你，都喜欢。” “我土呢。” “……” 这梗是过不去了，宋邵言望天。 自己作的孽还得自己来还呐。 民政局上班的时候宋邵言和宁安第一个就把证给领了。 出来时，艳阳高照，一如当年。 不过这一次，宋邵言是牵着她的手出来的，十指相扣，不离不弃。 看着红本本，宋邵言心里头踏实多了，就好像昭告了全世界宁安是他的人，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宁安心里头也挺高兴，只不过她没有宋邵言表现得那么明显，二傻子亲了亲她又亲了亲结婚证，傻得不可救药。 回到车里，宋邵言拿着结婚证看了又看，不重，但在他心里头沉甸甸的，格外有分量。 “可以晒吗？”宋邵言问宁安。 “你想晒就晒吧。” “一起晒吧，我一个人晒不算数。” 这种事，还要拉着她一起做。 宋邵言麻利地发了结婚证的照片，文字：我爱你。 宁安就发了一张跟他一样的照片，文字：我也爱你。 “媳妇，你好敷衍。” “……”宁安望天，“你还想咋地？” 这是很真诚的表达好不好！ 宋邵言：“没有没有，媳妇发的很好，一样的照片表示我们同心同德，一心一意，而人世间最质朴的爱情宣言莫过于‘我爱你’三个字，我媳妇发了四个字呢，特别有诚意。” 宁安敲他：“老宋，你一回京城就学得油嘴滑舌了。” “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只不过用语言表达出来了而已，媳妇，真的。” 宋邵言一口一个“媳妇”，听得宁安心花怒放。 她想起昨天在书房看到的东西，小声道：“老宋，我昨天进你书房了。” “去找什么书吗？” “老宋，过得好好的立什么遗嘱？嗯？” 宋邵言恍然大悟，宁安看到了。 他微微勾唇：“去年的事了，那时候我过得不好，或者说，你不在身边后，我都过得不好。” “以后呢？” “以后？你是说我的财产吗？都是你的，你如果不要就给小糖果吧。” “你怎么就不怕我带着你的东西跑了？” “你要是能要我的东西，也不至于以前一样都没拿走就去了纽约。”宋邵言看向她，“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有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 “好了，知道了。” 宋邵言搂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身边，亲吻上她的红唇。 今天穿着白衬衫的宁安干净又清纯，让他很想吻。 第4270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7） 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在诱惑着他犯罪啊。 正是白天，宁安没让他亲太久，脸红耳热的时候推开他：“去公司吧。” “去什么公司，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应该庆祝一下，我带你出去玩。”宋邵言带着喘息。 “你带我去哪玩啊？我不是小孩子了哎！” “带你去游乐场玩。” “……”宁安默，“那是小糖果玩的。” “小情侣不是都爱那种地方玩吗？” “你怕是对小情侣有什么误解。” “那你想不想跟我去，想去的话……咱们就去。” “好啦好啦，一起去！”其实，宁安是想去的，跟他单独在一块儿玩一次。 宋邵言直接让司机把车从民政局开到游乐场去。 …… 整整一天，宋邵言和宁安都腻在一起，没有人打扰，他们在过自己的二人世界。 朋友们得知他们领证了，纷纷送来祝福。 小悦这个会来事的甚至把宁安的朋友圈截图发到以前大学群里，众人纷纷惊讶，七嘴八舌，一片祝福。 宁安晚上回去的时候一翻手机，999+消息。 “哇塞，宋学长被宁安收了哇。”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就觉得他们俩很般配，都是学霸！” “谣言不攻自破了，谁说宋学长和顾回音在一块的？” “祝福，祝福，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人家有孩子了，孩子都好几岁了，只不过先上车后补票。” “那还可以再生二胎嘛，好事成双！” “以前好多人追过宁安女神哦，不过都没有宋学长优秀。” 宁安翻着手机，宋邵言也凑过来看，看到夸他的话他就得意洋洋。 他指着她的屏幕道：“安安，我们再生一个崽崽吧。” “像你一样的小傻瓜么。” “也行啊，像我这样的小傻瓜也很可爱的。” “你要脸么。” “……” 群里很热闹，全都是在讨论这个事儿的。 “什么时候系里的同学一起聚聚？” “可以啊，可以啊，毕业多年，忙忙碌碌，都没怎么聚过。” “同意同意。” “那@章一半同学，你负责组织一下咯？你是班长又是学生会主席。” “对对，组织一下，最好把@宁安和宋学长请过来。” “想起他们以前拍过的学校宣传视频，那叫一个惊艳，好多学弟学妹都说，就是看了那个视频才报我们大学的。” 宋邵言挑眉，得意洋洋。 宁安退出微信，关了手机：“不看了，该睡觉了。” “你同学喊你聚会呢！”宋邵言提醒她。 “不太想去，很多好久没联系了。” “好久没联系不是正好联络联络感情，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是你想去吧？？？” “……”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宋邵言就想在公共场合秀秀恩爱，尤其是以前的熟人面前，他就想晒晒幸福，想想都是一件美妙的事。 宁安没睬他。 聚会这种事随意吧，可去可不去，毕业这么多年，去一下也无妨。宋邵言倒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是他们系。 第4271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8） 领证后的宋邵言愈发意气风发，宋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他带着宁安去拍了婚纱照，这一次的婚姻有婚纱照有钻戒有爱情，有宁安想要的一切，也有宋邵言想要的所有。 宋爷爷忌日的时候，宋邵言带着宁安和小糖果去上坟。 点了香烧了纸，宋邵言带着她们磕头。 起身后，宋邵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恭恭敬敬道：“爷爷，我把你最喜欢的孙媳妇带来了，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的，我们复婚了。” “爷爷你放心，这一次宋邵言不是演戏。”宁安道，“他是认真的。” 宋邵言：“……” 演戏这个梗也是过不去了。 他在宁安眼里大概就是个戏精+作精。 “爷爷，我们以后会常来看看你，你以前总希望能儿孙满堂，我和邵钧会努力。”宋邵言道，“邵钧前几日给我发短信说，他最近打官司的时候遇到律师事务所的一个女律师，两人算是一见钟情，现在正在相处。我和宁安打算想再要一个孩子，这也是小糖果的心愿。” 宁安：？？？ 黑人问号脸。 她怎么不知道？ 宋邵言和宋爷爷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等上了香，他们才回去。 果然，回到车上，小糖果先问宋邵言：“爸爸，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 “为什么是弟弟？不喜欢妹妹吗？” “男孩子可以保护我。”小糖果高高兴兴，“而且弟弟肯定和爸爸一样帅！” 宁安道：“不一定哦，万一弟弟不帅呢？” “不会的，乘帆哥哥就很帅啊，他很像乔叔叔。”小糖果已经学会举一反三。 宋邵言得意：“你说的没错，小糖果就是聪明。” 很快，他又转过头看向宁安：“安安，什么时候给小糖果生个弟弟呢？” “妈妈，生个小弟弟，小糖果就把小仓鼠送给他。” “要是女孩子呢？”宁安好奇地问。 “妹妹啊……那就拉着她一起扮家家，小糖果把好看的衣服都送给她。” 宁安想，要不就生一个吧。 难怪这段时间宋邵言天天把乔爷家小知宝的照片给她看，看得她心痒痒，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真得心动了。 晚上回卧室的时候，宁安勾住宋邵言的脖子。 “老宋，你真得很想再要个孩子吗？” “嗯，真的。”宋邵言满是真诚，“很想让你再给我生一个孩子，不过我知道生孩子疼……又不想你受这个罪。” “孕期你会陪我吗？” “当然。” “要不……我们试试吧。” 宋邵言欣喜若狂，他没想到宁安这么快就答应他，宁安给他的惊喜总是突如其来，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宁安想好了，试一试，有了宝宝就生下来，反正宋邵言养得起。 她现在的工作没有那么累了，再要一个宝宝，也是一种幸福的陪伴。 宋邵言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到床上去！ “宋邵言！还没洗澡！” “试试吧……现在就试试……” “你讲不讲科学？我今天安全期。” 第4272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9） “没关系，我可以天天试。” “……” 得了宁安的允许，宋邵言恨不得每天都拉着宁安试一试。 宁安真是服他，白天工作那么累，晚上还有用不完的力气。 迁就了他几天后宁安觉得这样可不行，她拉着宋邵言去医院问医生，让医生开了一些备孕的药品，宋邵言不讲科学，她可不能不讲。 她让宋邵言把烟酒都戒了，她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 好在宋邵言比较听话，但凡他不听话，宁安就会把他赶下床。 夏末的时候，宋邵言去了一趟华城处理恒远的事。 恒远成了宋氏集团分公司，选址还在华城，因为有优质的钻石矿做支撑，恒远几乎成了钻石首饰领域的一匹黑马，没有公司能比。 在华城呆了三四天，仅仅是处理工作，不会应酬。 这一天下午他想起一些事，去了江辞的医院。 江辞的助理告诉他，江辞去了T市，去给一个病危的老人做手术。 国内这方面的专家不多，江辞是为数不多的人才，有拿不准的手术都会叫上他。 “他去几天了？” “五六天了。” “哦，那还真是不巧，他最近工作忙吗？” “手术很多，晚上的时候会值班，经常看到他熬夜。”江辞的男助理道，“院长怕他身体撑不住，劝他多休息，甚至主动要给他减工作，不过江医生不肯，他觉得工作就是他的使命。” “使命？”宋邵言觉得这个词从江辞的口中说出来有点意思。 “宋先生，我帮你给他留个言吧，就说你来过。” “不用，不必跟他说我来过。” “行。” “他女朋友呢？” “您是说姚蔓吗？她在华城大学当音乐老师，有时候会过来。” 宋邵言还没开口，有小护士路过服务台，笑道：“姚老师长得好好看，不愧是音乐老师，特别有气质，大学刚毕业出来工作，又漂亮又甜。” “是吗？我倒没见过。”宋邵言淡淡道。 “和江医生太般配了，简直郎才女貌，我们医院的人都很看好他们。姚老师还经常来给江医生送饭，虽然姚老师家里条件很好，但一点不娇气呢！”女护士说个不停。 “他们快结婚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们的进展应该快了吧。” 宋邵言沉默半晌：“既然他不在，我就先回去。” 江辞的助理一直把他送下楼：“宋先生，您慢走。” “嗯，不客气。” 宋邵言让司机开车离开。 宋邵言对江辞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江辞家里头条件不错，父母似乎都曾经是医生，父亲还是某个医疗集团的董事长兼院长。 不过江辞散漫惯了，虽然人品很好、医术精湛，但和家里联系不多，不然也不会在华城照顾了他五年。 华城烈日当空。 宋邵言又去恒远处理了一些事务。 他很久没有来华城，今年也没怎么见到江辞，更是没有再见过姜姝。 看样子，江辞医院里的人都不知道江辞和姜姝谈过恋爱。 第4273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10） 当真是**的关系？ 姜姝也是狠，睡谁不好睡熟人，把人睡了还跑了。 不过这种事情男人多多少少是占便宜，就是不知道江辞在意不在意。 暑假很快过去。 小糖果去了一所新的学校读书，宁安怕她跟不上国内的学校节奏，又让她从一年级开始上。 宁安的工作不算忙，九月的时候同学们就在大群里催促举办聚会的事，宁安想了想，同意了，因为宋邵言执意要去。 学校的几位领导可是给足了宋邵言的面子，副院长、外文系系主任、商学院系主任都来了，还有几个班的辅导员。 宋邵言现在在京城多多少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晚上刚带着宁安到酒店，一群人就过来打招呼。 “宋学长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没变。” 宋邵言的唇角边是扬起的弧度：“过奖过奖。” “安安也还是那么漂亮。” 宁安今天穿的是一条丁香紫的长裙，耳上是白珍珠坠子，言笑晏晏，落落大方。 她挽着宋邵言的胳膊，宛如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很多人都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还有送祝福的，宁安倒不摆架子，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来参加聚会的几乎都是混得还不错的同学，人数不多，但也热闹。 虽然是外文系的聚会，但席间有不少人都知道宋邵言是宋氏集团总裁，又是当年的校草，要么叫他“宋总”，要么叫他“校草”，他们都觉得宁安和宋邵言很般配。 宋邵言小声跟宁安低语：“为什么你不是校花？” 宋邵言很好奇。 按理说，宁安学习好，颜值高，极有可能是校花。 “校花不是跟你一届的那位学姐吗？你忘了？” “哦，确实不知道。”宋邵言茫然，“为什么她是校花，你不是？” “我也不清楚，我去上学的时候她已经是校花了啊。我嘛……要是被评为校花，估计某校草第一个不答应，毕竟我在某人眼里又土又丑。” 宋邵言：“……” “走啦，去跟老师打个招呼。”宁安挽着他的胳膊，挤挤眼。 他们过去跟几位老师都打了招呼。 多年过去了，这些老师带过许多学生，但都记得宋邵言和宁安。 宋邵言属于焦点学生，全校没有不认识的老师，宁安属于乖乖女，系里的老师都认得她。 “宁安和邵言可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啊。”副校长道，“让我想起以前你们一起拍宣传片的时候，你们该不会是在大学里就谈恋爱了吧？” 宋邵言莞尔一笑：“要是时间能倒流，我在大学里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追宁安。” “现在也不迟，什么时候办婚宴？” “日子还没定好，定好后一定邀请校长。” “谢谢了，谢谢了，那我先祝福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外文系的聚会，宋邵言这个商学院的俨然成了焦点，抢了风头，还好外文系男生少，不然都得暴打他。 席间，宋邵言和一群男人坐，宁安则和几个女学生坐一桌。 第4274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11） 宁安脾气好，虽然和她的同学已经很久没联系，但她们只要问她一些问题，她都会回应。 “安安，你和宋学长是大学后相亲认识的？这也太神奇了吧，相亲然后一见钟情吗？” “算吧。”这个问题让宁安没法如实回答。 “对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事，系里那个顾回音好久没消息了。” “不是说嫁富商了吗？上次还在大群里晒镯子的。” “以她的性格，要真是嫁了富商，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这女人听说很不检点，大学毕业后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一直靠男人，我们班上有几个混得好的男同学都睡过她。” “真的假的？” “真的啊，就前几年的时候，听说顾回音跟过不少男人。” “那富商岂不是眼瞎？会跟这种女人结婚？” “当然不会，所谓富商，有几个不是人精？肯定就是玩玩她，怎么会结婚。” “玩玩都嫌脏吧。” “谁知道呢！” “但是她之前不是说傍上了宋氏集团的掌门人，听说还认了那个女的做干妈，按理说不是一只脚踏进豪门了吗？” “这事儿就得问安安了吧，安安肯定比谁都清楚。” 宁安听到自己的名字，笑了笑：“都是传言，没什么可信度。宋氏集团掌门人一直是邵言，你们说的女人可能是他姑姑，前段时间的新闻不是放了，他姑姑涉嫌经济案，现在应该在牢里。” “那顾回音呢？真是她干女儿吗？” “顾回音和宋氏没有任何关系。”宁安勾唇。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当然有人信有人不信。 宁安其实也不在乎别人信不信，她自己是信宋邵言的。 女人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大多聊八卦，而男人们则是喝酒。 聚在一块儿免不了要喝几杯，然而宋邵言在想着和宁安备孕的事，他要是真喝了酒，前段时间的努力又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事小，睡沙发事大，毕竟今晚上宁安一直不准他来。 可男人也是虚荣的，他就想来告诉告诉她的同学们，她是他的媳妇了。 宋邵言觉得自己虚荣极了。 于是，别人在给他倒酒的时候，他干脆直言，将杯子收好：“谢谢大家的厚爱，大家也知道我和宁安是新婚，我们正打算再要一个宝宝，所以各位，抱歉了。” 众男人起哄，也不劝酒了：“那就恭喜宋总了，早生贵子，早生贵子啊！” “我看宋总的婚宴完全可以双喜临门。” “谢谢，谢谢，借大家吉言。”宋邵言彬彬有礼，斯文儒雅，酒桌上倒没什么架子。 外文系的男人远不如女人多，不过男人普遍混得比女人好些，众人交流起来什么话题都有，但大多都会巴结宋邵言。 宋邵言见怪不怪，来者不拒，不会让人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一晚上宋邵言规规矩矩，滴酒不沾，烟也没抽。 吃过饭后，一群人又提议去唱歌，去酒吧，去烧烤玩牌，宋邵言自然是不参加的，便找了理由拒绝。 第4275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12） 再说，他跟外文系的男人并不熟。 吃过饭，宁安站在阳台上吹风，她的身边是系主任，他们随意聊着天。 系主任喝了不少酒，手上还拿了一只高脚杯。 宁安没喝酒，双手搁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灯光璀璨的都市，眼底都是闪烁的星光。 “以前那会儿我就经常想，宁安这小姑娘和宋邵言还挺般配，两人要是在一块挺不错。没想到，时隔多年，你们真在一块了。”系主任感慨。 “老师，为什么这么想？那时候我跟他没什么交集。” “是没什么交集，不过很多很多比赛，你俩都是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想让人不注意都难。”系主任笑道，“有一次邵言去我办公室拿奖杯和证书，得知自己又是第二的时候，脸都黑了，哈哈。” “他其实还是比我厉害，我胜在看书、准备的时间比他多，而他那时候已经开始进自家公司工作，他不看书都能拿那么好的名次，自然是实力更强。” “他当时自己可不那么认为。”系主任笑着摆手，“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包揽第一，毕竟他上大一的时候不管参加什么活动、比赛都是第一。” 宁安也笑了：“我猜他没少说我坏话吧。” “哈哈，你对他倒挺了解，他每次来我办公室领证书都皱着眉头说，又是这个宁什么的拿了第一？下次他不参加了！” “啧啧，他很小心眼呢！” “我说，宁安小学妹挺上进，你们俩有时间可以切磋切磋，肯定很有意思。结果他来了一句，她除了学习好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优点？我可不跟她切磋，拉低档次。” 宁安：“……” 宋某人以前可真是欠揍。 “宁安，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你回家可别教训他，免得邵言要说我破坏他和你的关系。” “不会的，老师，他自己心里清楚着呢。” “兜兜转转他还是和你在一起了，我那时候就很看好你们。”系主任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谣言，不过他年纪大了，都没有相信。 如今宋邵言和宁安在一起了，他觉得很满意。 “在聊什么呢？”宋邵言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过来，他解开衬衣领口的一颗扣子，散漫随性。 “随便聊聊，我说我很看好你们，没想到你们真在一起了。”系主任转过头。 “老师，秦晋之好，天作之合，说的就是我跟安安。”宋邵言的唇角微微勾起，深邃的五官轮廓下是温柔的脸色。 宁安：“……” “对，对，邵言说的没错。”喝多了的系主任明显很高兴，“邵言，宁安是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女孩子，你一定要对她好。” “我知道，我不会辜负我爱的人。” 宁安倒被老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宋邵言又和系主任聊了会。 大厅的宴席渐渐散了，有人已经回去，有人组团唱歌去了。 过了十几分钟，宋邵言和宁安也离开。 宋邵言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上车后，宁安就靠着宋邵言的肩膀。 第4276章 下个月办婚礼（1） 她拉住宋邵言的手，十指相扣，很温暖。 她笑着抬头摸了摸宋邵言的脸：“今天这么乖，真得是滴酒未沾，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 相反，有淡淡的古龙水味和男性的荷尔蒙气息，让她闻着很舒服。 “不乖的话，晚上还能睡卧室吗？” “你可以试试哒。” “不……媳妇不让试的，我坚决不试。” 宋邵言转过头，捧住她的脸庞，一个猛烈缠绵的吻就落了下来，落在她温热的唇上，碾压、啃噬，如暴风骤雨。 宁安刚开始没做好准备，但很快就适应了，回应他，拥吻。 两人在车上吻得激烈，喘息声布满狭窄的空间。 还好回宋宅的路程不是很远。 一下车，宋邵言就迫不及待地把宁安抱到卧室去，脱掉她和自己的衣服。 “嗯……”宁安嘤咛，勾住他的脖子，眼神缱绻温柔满是浓烈的温度。 宋邵言压上去，亲吻她的耳垂、脖子。 他的前戏做得很足，哪怕和宁安早已是老夫老妻，他还是会尽力给她带来全部的享受，而不是不适。 先前结婚那一年，在这种事情上宁安从来没有享受过，如今才知道有多舒适。 她勾住宋邵言的腰，眼神迷离，灯光映照在她的瞳孔里。 很快，卧室里就都是缠绵悱恻的声音。 …… 备孕两个月后，宁安终于惊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宋邵言立马来她办公室不准她再上班，要帮她收拾东西。 “别动，二狗子。”宁安不准他乱动，“我又不是第一次怀孕，没关系，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 “不行，医生说头三个月要小心，公司里又不缺你一个人，你回家去，我已经请了家庭医生，专门照顾你。” “……”宁安制止他，“我跟你讲，你可别乱动我东西，我说能上班就能上班，你要是让我回宋宅呆着，那得多闷。” “我陪你。” “我不要跟你大眼瞪小眼。” “那你来我身边做秘书，不然我不放心。医生说……” “停！宋邵言，你听我的！” “医生肯定比你懂得多。” “哪个医生说不能上班了？” “……”宋邵言一时辩驳不过，确实没有医生说不能上班，但他担心啊。 “好了，宋总。”宁安揉了揉他的脸，看着他，“乖，能上班的，我跟你说，我怀小糖果的时候一直都在上班，还挺着大肚子出过差。” 宋邵言听得心里头一抽一抽的：“那这一次，我要对你好点，才能弥补上一次的遗憾。” “上一次不是没办法么，我那时候没太多钱不敢任性，还好邵钧很照顾我，他给我请了保姆，一开始的保姆工资都是他给的。” “安安……”宋邵言鼻子一酸，喉咙哑了，他把宁安抱在怀里，“我以前好混账。” “以前是以前，以后不混账就行。” “怎么还会有以后，不会了。”宋邵言紧紧搂住她，脑子里都是她当年怀小糖果的画面。 （宁安的番外快结束了~~后面接一段姜姝的番外，很短~~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277章 下个月办婚礼（2） 宁安不肯回家休养，宋邵言也没办法，只要一闲下来就到宁安的办公室，陪她说说话，或者帮她处理一些工作。 宋邵言乐此不疲，宁安觉得他烦。 他坐在沙发上，她都没法工作。 宋邵言还给她买了很多吃的，怀孕一个星期宁安就长胖了好几斤，她觉得宋邵言真是够了。 而且，她一怀孕他就把消息昭告天下了，以至于所有人一看到宁安就主动给她让座、让路，张德他们甚至会护着宁安。 宁安要疯。 怀个孕而已，至于么。 “宋邵言。”这一天，他又来到她的办公室，宁安一边工作一边跟他说话，“下个月我们就把婚礼办了吧，再迟的话，我肚子就大了。” “不行，医生说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办婚礼太累了，再等等。” “等什么啊，肚子大了怎么穿婚纱？宋二狗子，你是不是不想办婚礼好省钱？” “……”宋邵言委屈，“我做梦都想当新郎好不好，可是医生说了……” “我跟你说，要么下个月办婚礼，要么就不办了，你自己选。” “……” 宋邵言怎么可能不办婚礼。 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他媳妇。 “我现在就可以去准备，但前提是你要听话，不能有负担，不能操心，不能受苦受累……” “停！”宁安制止他，“你可以出去了。” “我是为你好。” “要是为我好就快去准备婚礼，等穿上婚纱我心情自然就好了。”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快去。”宁安可算把这人给打发走了，好吵一男的。 她又不是第一次怀孕了，更何况怀小糖果的时候又苦又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宁安的几个好朋友也纷纷给她发来了祝福，叶佳期还录了个小柚子的祝福视频给她看。 视频里，小柚子蹦蹦跳跳：“宁安阿姨快生个小宝宝出来陪小柚子玩。” 视频没录完，小柚子就被乔斯年给抱走了。 叶佳期给她发微信：你要多出来散散心，有空来咖啡店找我玩，我都在。 宁安：我跟你说，男人都好烦，宋邵言恨不得24小时看着我。 叶佳期：╮(╯▽╰)╭男人没见过怀孕生孩子这种大世面。 宁安：我也觉得，一有风吹草动就跳起来，还不准我上班。 叶佳期：男人就是会大惊小怪。 宁安：乔爷也这样么。 叶佳期：差不多。 宁安：你家小知宝真可爱，越长越像乔爷。 叶佳期：还是男孩子好╭(╯^╰)╮ 宁安：怎么了？ 叶佳期：我和乔斯年每天都有把小柚子扔出去的冲动。╭(╯^╰)╮ 宁安：…… 那小丫头，能吵能闹能折腾。 叶佳期：想要一个小糖果一样的女儿，你要是再生一个女孩子就借我养几天╭(╯^╰)╮ 宁安忍住笑，叶佳期这字里行间都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宁安：你有没有考虑再生一个。 叶佳期：不不，我拒绝，老乔同志也不要了。 宁安：你有空可以来宋氏喝下午茶，这边的茶餐厅还不错。 第4278章 下个月办婚礼（3） 叶佳期：好，有时间我就过去。 宁安：最近很忙？ 叶佳期：准备去非洲出个差，亲自去那边的庄园看看咖啡豆。 宁安：那么远，乔爷舍得让你去？ 叶佳期：他是不舍得，但也没办法，他知道我想把咖啡店做得更好。 宁安：要去多久？我和宋邵言可能下个月办婚礼。 叶佳期：下个月的话……可以回来了，能赶上。 宁安：你可要注意防晒，那边很热。 叶佳期：我看你家老宋晒了那么久还是很白，我听老乔说他还亲自下矿。 宁安：他当年是吃了不少苦，男人吃点苦也是好事，不然一直跟大少爷似的。 叶佳期：生了儿子就不这么想了……舍不得我家帆帆吃苦，当年老乔同志把他送到训练场，我难过极了。 宁安：这倒是，不过小帆帆同学太优秀了，在哪都优秀。老宋不一样，老宋以前又骄傲又自负。 叶佳期：他们几个都差不多，老乔也不是什么好人。 宁安：我觉得比老宋好。 叶佳期：那是你没看过他作起来的样子。 宁安拿着手机大笑，果然在女人眼里，老公都是一个德行。 宋邵言正好拿了一叠画册来，见宁安在办公室里笑得很开心：“在笑什么？我也看看。” “不给。”宁安收起手机。 “噢！”宋邵言委屈，“你看看这些画册，是婚庆公司送来的，你先挑挑看，有没有满意的，或者说想要什么样的风格，我再去沟通。” “你放这儿吧，我等会就看。” “想不想吃什么？我去买。” “嗯……”宁安真得就想了想，“我要吃大学城那家的肉松饼，你快去买。” “哪家？”宋邵言一脸懵。 “就是以前很火的那家啊，宋学长，你没吃过吗？哦，忘了，宋学长不食人间烟火，肯定没吃过。” 宋邵言灰头土脸，他确实没吃过学校的东西：“告诉我名字，我去买。” “等下。”宁安翻出一张照片来，“就是这家，肉松要多点，有火腿丝就再加上火腿丝。” “真得很好吃？” “你要不试试咯。” “行，我现在就去买，等我。” 宁安这就把宋邵言打发了。 从宋氏集团到大学城开车来回起码要五十分钟时间，她可以安心喝个下午茶，跟叶佳期聊聊天。 如果宋邵言去的不凑巧，很可能还要排队。 她低头翻开宋邵言送来的画册，关于场地、装修、布置都画得清清楚楚，风格也各有不同，甚至大相径庭。 画册拍得很唯美，宁安目不转睛地翻看，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没有憧憬过婚礼了，可如今还有机会看这些。 虽然早已过了小女生的年纪，但宁安的心口还是跳个不停，原来只要是女人都会期待和自己心上人的婚礼吧。 每一个设计都很美，宁安觉得自己有选择恐惧症了。 她大致翻了一遍，等宋邵言回来再说，或者也可以问问小糖果的意见。 宁安将画册搁在一边，这会儿倒格外想吃肉松饼。 第4279章 下个月办婚礼（4） 宋邵言戴着墨镜在店里头排了十分钟的队，现在大学里的学生自然都不认得他，宋邵言听到有女生惊讶地喊了一声“看，校草”！ 宋邵言还以为是在说他，结果一抬头，看到一群女生起哄地盯着一个拎着行李箱面无表情走过去的男生。 大概是刚来上学的缘故，那男生玩着手机，像是对这场面见怪不怪。 宋邵言仔细看了两眼，高高瘦瘦，戴着金边眼镜，帅是帅，但跟他以前不能比，跟他现在也不能比。 一群女生跑出去看校草了，他正好可以少排队。 卖饼的是对老夫妻，见宋邵言一口气买了好几个饼，高兴地给他加了很多肉松。 宋邵言挑眉，指了指刚刚过去的校草，用京城话道：“老奶奶，你看我跟那个男生比谁帅？” “不好比嘞，他看上去还是个学生，你不一样，你像大老板。” 宋邵言：“……” 就是说他岁数大了呗。 真扎心。 宋邵言买了饼上车去，他还真没吃过学校卖的东西，见宁安喜欢吃，他也吃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外酥里嫩，都是现烤现做的。 他刚准备把车往回开，张德打了电话来：“宋总，技术部的章总和设计部的赵总又来我这闹了，说是对今年下半年的股份分配不满意，让我跟您说说。” 宋邵言吃着饼，悠闲地看着窗外：“这两人怕是不想干了。” “宋总，怎么处理？” “不需要我出面，你去找宁安，你问问她怎么解决。” “您的意思是，我去找宁总监，宁总监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对吗？” “嗯，听她的。” 张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事情交给宁安处理，但宋邵言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挂上电话，宋邵言把一块饼吃完才走。 这几个部门的头子敢闹，无非就是觉得他宋邵言势单力薄，不把他这个总裁放在眼里。 他亲自去处理反倒坐实了他势单力薄，以后更没人把他放在眼里，让宁安去，他也想看看宁安会怎么处理这些事。 这群人可真够厉害，直接去张德的办公室闹。 宋邵言悠哉悠哉把车开回宋氏，这饼味道不错，以后可以常来买。 下午的日光照在宾利的车玻璃上，玻璃折射出耀眼的光泽，宛如璀璨的宝石。 …… 几天后，周末。 宁安去叶佳期的咖啡馆吃下午茶。 她和叶佳期一起做点心聊天，做出的点心各色各样，不过还是叶佳期做的更胜一筹，色香味俱全。 宁安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叶佳期做的抹茶夹心饼，可真是好吃。 “羡慕你家孩子，肯定经常能尝到你的手艺。”宁安道。 “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周末的时候会跟他们一起做点心，乘帆学习很忙，主要就是小柚子帮我一起。” “小柚子呢？今天去哪了？” “非要去他爸爸公司玩，斯年带她过去了。”叶佳期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估计快回来了。” “乔爷真有耐心。” “宋总以后肯定也会很有耐心的。” 第4280章 下个月办婚礼（5） 叶佳期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她如今看到宁安和宋邵言好好在一起了，替他们感到高兴。 “安安，晚上你喊上宋总和小糖果去我们家海边别墅聚聚吧，我和斯年本来打算带孩子们去过周末。” “小糖果一直说要跟小柚子妹妹玩，她们俩在一起可真得是太吵了，屋顶都要掀过来。” “小糖果挺斯文，小柚子这丫头简直不知道随谁，要不是她跟我长得那么像，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生的。”叶佳期无奈，摊手。 “等她上小学后估计会好很多。” “我看是好不了了，老乔太惯她。”叶佳期更无奈。 “估计乘帆也很宠她吧。” “嗯，嘴上说不带她一起玩，坚持不了三分钟，小柚子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了。”叶佳期托腮，“小丫头缠人的本事也大，老乔和乘帆都属于耳根子软的人，小丫头嘴巴甜，哄一哄他们，尤其是老乔，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宁安和叶佳期聊着天，不知不觉夕阳就已经从西边渐渐落下去。 橙色的光铺洒在窗玻璃上，天地间的万物都被染成了橘色。 吃着下午茶，时间变得缓慢而悠长。 晚上的时候，宁安让宋邵言开车带着小糖果，他们一家去了乔斯年的海边别墅聚餐。 没有别人，这儿显得清净而安宁。 周六的晚上，几个孩子也都放假了，乔乘帆难得没有去上课，也来到了这儿。 叶佳期让佣人准备了一个圆桌，两家人坐在别墅的餐厅里，热闹温馨。水晶灯散发出温和的暖色调光，餐具也都是精致的白瓷，素雅干净。 小柚子和小糖果坐在一块，两个小丫头一直闹，餐厅里都是她们的声音。 反正没外人，乔斯年也不管了。 厨房做了地地道道的京城菜，满满上了一桌，味道极好。 宋邵言许久没有能喝酒，这一次来到乔斯年这儿，开了酒就说要跟老乔不醉不归。 宁安知道他很久没喝酒，怕是耐不住了，也不管他了，随他去。 叶佳期亲自抱着小知宝，她把小家伙放在怀里，一直喂他吃东西。 小孩子多，餐厅显得格外热闹，两个男人也比较自觉，没有抽烟。 餐厅里气氛极好。 灯光照在乔斯年墨色衬衣上，他的脸部轮廓立体而深邃，神色肃冷，眼神深沉，他时不时会跟宋邵言聊一些京城的经济状况以及这个城市未来的发展。 这两人本就是数一数二的金融界精英，聊起天来自然是高深莫测，又很投机。 叶佳期搞不懂他们这些男人，饭桌上吃个饭也要聊大事。 相比而言，她和宁安的聊天要随意很多。 她们聊聊孩子，聊聊工作，聊聊衣服。 宁安冲小知宝拍拍手：“宝宝，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小知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叶佳期把小知宝递到宁安怀里：“你抱抱吧，他不怕生的。” 宁安高兴极了，这小家伙长得太好看了，抱在手上又是软绵绵的，十分讨人喜欢。 第4281章 下个月办婚礼（6） 果然，小知宝不怕生，滴溜滴溜的大眼睛看着宁安，咧嘴笑。 宁安抓住他的小手，真是可爱。 乔乘帆同学比较斯文，偶尔跟小柚子她们玩一玩，偶尔回答老乔几个问题，偶尔又跟叶佳期说说话。 小糖果喜欢缠着乔乘帆讲科学故事，小柚子觉得科学故事不好玩，要听鬼故事。 乔乘帆：“……” “哥哥，你会讲鬼故事吗？”小柚子仰头问。 乔乘帆幽幽道：“不会，让你爸讲。” “爸爸才不会，他讲故事像念报告！”小柚子撅起嘴巴。 乔斯年听见了，默：“小孩子家家的，听什么鬼故事，晚上睡觉不怕做噩梦吗？” “那我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吖，一起睡就不怕了。”小柚子一本正经。 乔斯年想都没想，冷声：“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们班上好多同学都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哼，你们就是嫌弃小柚子。” 乔斯年默，没错，就是嫌弃她。 小柚子叹气：“小柚子要离家出走了，去哪里好呢……去宁安阿姨家吧！” 小糖果立马拍手：“好呀，好呀，你来我家！跟我睡！” 乔斯年：“……” 叶佳期：“……” 宋邵言：“……” 众人皆沉默。 乔斯年漫不经心道：“要不你就去你宋叔叔家住几天。” “……”宋邵言表示，他可以不要吗？ 这两个丫头在一块，岂不是要把宋宅给掀了？！乔斯年真会算计。 “好的耶！”小柚子最高兴，“我要离家出走啦！” “过来。”叶佳期板起脸，“你先把碗里的菜给吃掉，不吃会冷。” “不吃不吃不吃，小柚子不吃啦，小柚子要去玩了。” “你敢。”叶佳期拉住她，“吃掉，不吃不准走。” 小柚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叶佳期的，看她板着个脸，爸爸哥哥又不帮她说话，她就只好乖乖地爬上椅子。 见小柚子坐下，小糖果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两个小丫头开始吃饭，不再叽叽歪歪。 叶佳期无奈，在家里，坏人都是她做了，还好小柚子这丫头没心没肺。 她也庆幸第一个生的是乔乘帆，乔乘帆比小柚子听话多了。 宁安喂怀里的小知宝吃东西，小知宝用小手抓着开心果，懒得看别的。 小知宝最安静，吃得最多。 小知宝指着盘子里的虾虾，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 他要吃！ 见没人注意他，他急得眉头皱起来：“要……要虾……虾虾……” 这下子宁安和叶佳期都注意到他了。 叶佳期从宁安怀里接过小家伙：“我来吧。” 叶佳期知道宁安刚怀孕，也怕小家伙不小心伤到宁安。 可是剥虾这种事么…… 叶佳期轻飘飘抬头，看了一眼某人。 某人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他要是敢看不见，晚上就睡地板了。 果然，乔某人张开双臂，面色温柔：“知宝，到爸爸这儿来，爸爸给你剥虾。” 小知宝果然欢快极了，冲乔斯年张开手臂，咯咯笑，小白牙很是可爱。 第4282章 下个月办婚礼（7） 叶佳期微微笑，某人可真是越来越上道。 乔斯年给了自己台阶，叶佳期就顺势把小知宝抱给了他：“哎，小家伙还是喜欢你。” 乔斯年微笑。 小柚子靠近乔乘帆：“哥哥，小柚子也想吃虾虾。” “那你得自己剥。”乔乘帆不买账。 “这样不好，小柚子的小手手会被虾虾戳疼的。” “那就不要吃。” “可是小柚子想吃。” 乔乘帆夹了一块排骨给她：“吃排骨也一样！” 小柚子：“……” 真委屈。 小孩子们吃了一会儿就不吃了，被佣人带去院子里玩。 两个吵吵闹闹的小丫头一走，餐厅里立马安静许多。 小知宝吃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盹，靠在乔斯年的怀里睡着。 乔斯年让保姆把小知宝抱走，自己去洗手间洗手。 宁安和叶佳期也吃得差不多了，叶佳期提议带她去别墅的天台上看看星空和大海。 宁安跟着叶佳期上去。 天气真好，就连夜晚的天空都是澄澈而辽阔的，一望无际的大海连着无穷无尽的天空，空气里都是花草和海水的气息。 天台上灯光明亮，佣人送了茶来：“太太，宋太太，你们慢用。” “谢谢。” “安安，会打牌吗？会的话，等会儿一起打牌，要是不喜欢就看电影。”叶佳期道。 “会，不过我怕是不能打太长时间，怀着孕。” “看电影也行，这边的影音室里都是老乔从英国买的最新设备，我还没试过。” “你们经常来这儿？” “不常来，周末偶尔来度个假，或者老乔单独开车带我过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夫妻俩得经常过二人世界，这样感情才会越来越亲密。安安，你听，男人的嘴，是不是骗人的鬼。” 宁安笑了：“原来天底下男人都差不多。” “可不是，尤其是他们这些在生意场上混惯了的，都是一个德行。” “你可不知道呢，我刚刚才开始原谅老宋，那不要脸的就住我家里来了，赶都赶不走，脸皮真厚。” “宋总现在回来了，我估摸着以后老乔又要找他玩，安安你把宋总看好，这几个男人聚在一块就没好事。” “老宋这段时间怕是不敢出去作，我这刚怀孕。” “也是。” 两个女人说着楼下两个男人的“坏话”，有时候说的高兴起来，笑得很开心。 楼下两男人憋了一晚上，老婆孩子一走，两人就去室外抽烟。 靠在栏杆上，两人目光平视前方，缓缓升起的烟雾缭绕的他们的脸侧，两人轮廓分明的脸庞在烟雾中明明灭灭。 他们还在聊公司的项目、京城的几块地，聊得很投机。 但，也有不聊正经事的时候。 “老乔，你家乔乘帆可真优秀，懂事斯文，长得好，性格也好，你这是在给自己培养继承人啊。” “随我。”乔斯年挑眉。 “得了吧，也就随你这张脸，性格脾气哪点随你。” “性格脾气么，自然一半随我，一半随我家七七，有什么疑问吗？” 第4283章 下个月办婚礼（8） “没疑问，黑的白的反正都是你说。”宋邵言道，“你家乘帆这么优秀，你看我家小糖果怎么样？要不订个娃娃亲呗。” “老宋，这我也没办法，老陈、老白家都要跟我订娃娃亲，你得排个队，得讲个先来后到，我得罪谁都不好。” “……” 宋邵言瞧着乔斯年这嘚瑟的样，了不起，了不起。 不过宋邵言确实念着乔乘帆，这么优秀的小子，谁不喜欢。 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眸光烁烁：“老宋，你打算让宁安一直给你干市场总监？” “没打算，等她生完孩子，我准备把恒远给她管，女人对珠宝首饰之类也会比较敏感。” “你当初怎么想到去非洲的？” “没办法，人总得去找点出路，那时候的宋氏不过是表面风光，背地里一堆烂账。爷爷那时候病重，很多事情都没法再去管，我要是不找出路，宋氏只会渐渐走下坡路，直到一蹶不振。” “是，我好几次想跟你聊聊宋氏的问题，不过那时候乔氏也被人摆了一道，没办法。” 宋邵言也抽着烟，看向远处的沙滩和海平面。 沙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光亮，宛如一颗颗珍珠。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京城，还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宋邵言感慨，眼中是微微闪烁的泪花。 “好好珍惜才是，可别再去招惹什么别的女人。” 宋邵言笑了笑。 自然不会了。 两个男人靠着栏杆聊了会儿，小柚子和小糖果跑过来。 两人的手腕上各系了一只气球，玩得满头大汗。 见小孩子过来，乔斯年自觉地掐了手里的烟，这些年，他早已养成习惯。 乔斯年挑眉：“你们来做什么？” 小柚子抱住他的腿：“爸爸，好热吖！” “让你到处跑，每次玩起来就像个小疯子。”乔斯年替她解开领口的纽扣。 “跑不动啦！”小柚子气喘吁吁，张开双臂，“爸爸，你抱我吧。” “找你哥哥玩去。” “哥哥说我们好吵。” “那你们觉得自己吵不吵？” “好像是有一点点。”小柚子奶声奶气。 小柚子黏着乔斯年，乔斯年没办法，只好把她抱起来，小家伙重了不少。 小糖果也要抱，不过她要坐在栏杆上，这样可以晃着小腿看远处海里的大船。 宋邵言和乔斯年没法再聊天，只能陪着两个小家伙玩。 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微风轻轻吹，海面波光粼粼，海浪裹挟着水草和贝壳打在沙滩上，掀起一片岁月静好。 很晚的时候，宋邵言才带着宁安和小糖果回去。 小糖果累坏了，一上车就趴在宋邵言的腿上睡着。 宋邵言伸手去摸宁安的肚子，宁安拍掉他的手，压低声音：“别动。” “我就是想摸摸宝宝。” “没显怀呢，你摸什么摸。”宁安服气。 “什么时候去医院产检？我陪你啊。” “后天去吧，你帮我约好医生。” “当然。” 宋邵言和宁安小声说着话。 第4284章 下个月办婚礼（9） 宁安的孕吐反应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变得很严重，几乎吃什么吐什么，菜稍稍做得油腻点儿，她吃一口就有反应。 宋邵言担心极了，虽然他知道是正常反应，可心疼得不得了。 她一跑进洗手间吐，他就跟着过去给她顺气儿：“宝宝，很难受吗？要吃点什么？我都去给你弄。” 宁安没力气地摇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水果呢？有没有想吃的水果？”宋邵言急坏了。 宁安说不出话来，无力地趴在宋邵言的肩膀上。 宋邵言心疼，真想替她生孩子：“怀小糖果的时候也这样吗？” “没……小糖果很乖。”宁安第一次怀孕反倒没受什么罪。 “那这个小家伙太可恶了，等他生下来，我替你教训他。” “你想怎么教训他啊？”宁安觉得宋邵言好幼稚哦。 “打他屁股。” “等生下来，你就舍不得打了。” 宁安趴在宋邵言的怀里，宋邵言只能安抚她，没有别的办法。 有时候宁安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宋邵言会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 宋邵言第一次照顾孕妇，没有什么经验，偶尔会偷偷问乔斯年和叶佳期，他那些富二代朋友里，也就乔斯年对老婆最好，问他准没错。 乔斯年也没什么架子，能回答他的尽量都回答，回答不了的就交给叶佳期。 宋邵言也不知道宁安的孕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和宁安商量婚期，其实他一直都想等宁安生完孩子再办婚礼。 不过宁安不肯，她觉得生完孩子光是恢复身材就要很长时间，没精力再去准备婚礼。 宋邵言只好依宁安。 商量了大概一个星期，他们才把日子定下，把场地选好。 宋邵言请了纽约的设计师来给宁安定制婚纱和婚鞋，宁安心里头暖意洋洋，她在六年前的时候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还能穿上婚纱。 宋邵言对她百依百顺，就连小糖果都说，爸爸最近都不陪她做作业了。 晚上洗完澡上床，宁安会靠在宋邵言的肩膀听他给宝宝讲故事。 虽然肚子还是没有显怀，但宋邵言急不可耐，非要从她一怀孕就胎教，还说要早点跟孩子交流。 宁安最喜欢这安宁的时刻，整个卧室里都是宋邵言低沉磁性的嗓音，他翻着书，神情认真。 “对了，老宋，你请柬都发了？” “发了一部分，怎么了？” “我老家还有几个邻居，你也一起邀请来吧，我没什么亲人。” “比如……你那个什么秦风弟弟？” “对啊，我都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风弟了。” “我没见过。”宋邵言道，“正好请来，我看看你这弟弟长什么样。” “他好像也快结婚了，我跟爷爷打电话的时候，爷爷说他在老家发展得还不错。” “哦，快结婚了，挺好。” “宋二狗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宁安嗔道。 宋邵言：“……” 人生如此艰难，有些话就不要说穿。 宁安跟宋邵言闹了一会儿，累了后沉沉睡下。 第4285章 下个月办婚礼（10） 宋邵言把请柬都发了出去。 给江辞打电话时，江辞正好动完一场手术，他摘下手套和口罩，接起白大褂里的电话：“喂。” “请柬收到了吗？我结婚，你会来的是吧？” “会去。” “嗯，好久不见，等你过来。” “听说宁安怀孕了，恭喜。” “谢谢，你呢，什么时候当爸爸？”宋邵言试探地问。 “我还没结婚，说这个词为时太早。” “你上次不是说要在我前头结婚？” “最近工作忙耽搁了而已，我要是想结婚，明天就能结。” 宋邵言懒得听他说这些，直问道：“你有姜姝的联系方式吗？我联系不上她，在华城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不来，我终究有些遗憾。” “没有。”那头的声音淡漠而薄凉。 “她为什么会从华城离开？” “我怎么知道？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江辞声音大了几度，夹杂着不明的躁动情绪，若不是这头是宋邵言，他早就挂了电话。 “行，你到时候来就好，我再去找找她的联系方式。”宋邵言不想激怒江辞，主动挂上电话。 宋邵言明明记得他们俩之前处过一段时间，就算是性格不合处不来，分了手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姜姝就好像彻底消失在了人间一般，琳琅关了，手机号没了，让人捉摸不透她是不是来过华城。 就好似那魅惑人间的狐狸精，搅得人心惶惶后就消失在了人世，仿佛从未出现过。 宋邵言和姜姝关系不差，他情绪最低落的五年，是姜姝一直在开导他，陪他喝酒。 他认识姜姝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前男友分手了，那五年断断续续交过一些男朋友，但几乎不出两个月又分手。 可能江辞也算是她男朋友中的一个，可能只是玩玩的。 但，宋邵言总觉得有些不同。 姜姝交往的那些男人都不算是什么良家子弟，大多都戴着条金链子纹了身，不是跑江湖的就是当老板的，唯独江辞不一样。 用姜姝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江辞这样家世好、工作好，背景厉害，又没交过女朋友的男人真是纯粹又干净。 江辞是姜姝眼里的良家子弟，是她不会去招惹的那一类人。 可偏偏，姜姝招了江辞。 “邵言。”宁安走过来，手里头还抱着一堆文件，“在想什么？” 宋邵言回过神：“没事，刚给江辞打了个电话，邀请他下个月过来。” “噢，他来吗？” “嗯，会来。” “当初也亏他一直帮我治疗，不然我哪里还能看到我的老宋同志。” 宋邵言笑：“他对我也是有恩，我从矿难活下来，多亏他和他老师，他们没有放弃我。” “他最近……是不是还在跟那个音乐老师交往？” “嗯。” “老宋啊，把这些文件签一下，顾客急需。”宁安这才跟他谈工作。 “我老吗？” “呃……” “叫邵言或者老公，不准再叫老宋。” 宁安：“……” 她不服气，故意又叫了一声：“老宋！” 宋邵言：“……” 第4286章 下个月办婚礼（11） 宋邵言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趁签字的时候打了一下宁安的屁股。 宁安脸顿时通红：“老不正经。” 先前谈恋爱的时候宋邵言多多少少还端着，领证后就开始放飞自我，有人的时候会牵她的手人模狗样儿，没人的时候什么都来。 不愧是戏精，演起戏来丝毫不逊色。 签了字，宁安就逃离了他的办公室。 宋邵言默，他有那么不正经吗？ …… 婚礼前，宁安的婚纱定制好了。 她试了试，很合身，样式也非常漂亮。 婚礼前半个月宋邵言就把宁爷爷从庆安市请了过来，宁爷爷岁数大了，不喜欢出门，他就在宋家住着，偶尔陪小糖果玩。 京城政商界上流人士几乎都收到了宋邵言的请帖，除了宋邵言的一帮朋友，几乎没人知道宋邵言是二婚。 这群人里很多都想过和宋家联姻，只是没想到宋邵言在京城消失了几年后，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 他们这才作罢，收起联姻的想法。 宁安不是没想过这些，晚上和宋邵言在一起，她会悄悄问：“老宋，我没什么背景，跟你也算不上门当户对，娶我……吃亏吗？” “我爱你就是你最大的背景。”宋邵言搂住她的肩膀，“别想有的没的。” “我以后会努力工作，不会拖你后腿。” “这叫什么话，你本来就比我优秀，我要是没缠着你，你怕是早就嫁给比我还好的男人了。还好，我缠着你了，你甩也甩不掉。” 宁安笑。 “我爷爷叱咤商场一辈子，他眼光最好。我当年还不信，现在可算信了。”宋邵言道，“我大学毕业那会儿，不少人去我爷爷办公室跟他说联姻的事，谁家还没个女儿、侄女。我爷爷都回绝了，他对客人说邵言现在还小，对感情上的事不感冒，怕委屈了他们的女儿。” “哦？”宁安听得饶有兴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总觉得我对感情上的事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好好工作。” “在我之前，你没有相过亲？” “相亲倒是没有，朋友给我介绍过女朋友，我都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工作忙，兼顾不了，就没考虑那些方面的事。” “那我岂不是运气好，能跟宋公子相亲？”宁安笑着靠在他的怀里。 “跟你相亲之前我也不懂爷爷是怎么想的，我甚至还顶撞了爷爷，我说我不去，去了也看不上。”宋邵言勾唇，低头看着怀里的宁安，手指头抚摸她的秀发，“爷爷说，老宁家的孙女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他见过，非常好。我说，能有什么不一样？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只嘴巴。爷爷气坏了，几天没睬我。” “然后呢？” “我哪舍得爷爷天天生气，他对我很好很好，我就想，见就见吧，又没什么损失。后来么，我就去跟你相亲了，我没想到爷爷说的宁安就是一个学校的小学妹，那个成天跟我争第一的女孩子。” 第4287章 白首不相离（1） “宋邵言，我没跟你争！”宁安反驳，“那些比赛，我怎么知道你也参加了。既然报名了，我肯定会尽全力。” “那你就没想过让让我？” “你都不跟我说话的，我怎么让你？” “那以后你让着我点吧，你看我，好惨一男的，经历过那么多是是非非，到这个年纪才娶上媳妇，不容易的。” “……” 婚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晴空万里，一碧万顷，京城的枫叶全红了。 婚礼前一天晚上，宾客就陆陆续续抵达京城，宋邵言家的亲戚朋友几乎都在京城，宁安的亲戚朋友在外地居多。 宁安的孕期反应好了很多，宋邵言只让她去走个过场，很多事都是自己亲自应对，比如招待客人，比如布置现场。 宋氏集团的很多员工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这一场盛大的婚礼安排在京城最大的庄园里，足足能够容纳上千人。 宋邵言终于见到了宁安的弟弟“秦风”，嗯，就是那个在机场引起他误会的男人了。 个子很高，身材也不错，身边站着个小鸟依人的女朋友。 秦风当然不知道自己还曾经引起过这么一段误会，他得知宁安要结婚的消息时，高兴得不得了。 他一直把宁安当姐姐。 听说姐夫很优秀，他更加高兴。 婚礼当天，庄园里布置得十分漂亮，五彩的气球，早晨从荷兰空运来的鲜花，碧绿的草坪，飞舞的彩带……庄园就像一座城堡，住着公主和王子。 宁安穿着洁白的长婚纱，即使没有穿高跟鞋，她个子依然很高，看上去优雅迷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她挽着宋邵言的胳膊，和他出现在庄园。 一身黑色西装的宋邵言身材笔挺，双腿修长，看向宁安的眼神里总是带着无限的温柔和甜蜜，他时不时会小声提醒她“慢点”，还会贴心地帮她提婚纱裙摆。 路上满是玫瑰花瓣，空气中都是花草的芬芳。 宾客非常多，庄园的停车场停满豪车。 宋邵言在京城的朋友都来了，一个不缺，有家室的还带了对象孩子过来。 婚礼以自助式酒宴为主，一张铺了香槟色桌布的桌子上摆满名贵的红酒，风一吹，仿佛这些瓶子都能奏出美妙的乐章。 小糖果今天也穿得特别漂亮，粉红色纱裙，头上戴了一只蝴蝶结发箍，可爱的白色小皮鞋踩着地上的花，同样也是人群里的焦点。 婚礼仪式举行完毕后，宋邵言就去招呼宾客。 宁安去换了一套轻便的小礼服，也跟着他招待客人。 晴空万里，今天的天气格外适合举办户外婚礼。 小孩子们拿着毛绒玩具和气球到处跑，来来往往的男孩子都穿得很绅士，女孩子则像小公主一样。 宋邵言没让宁安走太久，大致招呼了一圈后就让佣人领着宁安下去休息。 江辞没有食言，来了。 宋邵言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喝了不少酒。 江辞拍拍他的肩膀：“老宋，今天真帅。” 第4288章 白首不相离（2） 宋邵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江辞，今天的江辞穿了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看上去和以前也不大一样。 “老宋，祝你和宁安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江辞略有些醉态，“新婚快乐。” “一个人来的？”宋邵言从他的手里抢过酒杯，“少喝点，晚上还有酒宴。” “我难得能从医院请个假，你让我多喝点。你是不是舍不得酒……” “我舍不得你。” “……”江辞默，“害怕。” “好了，少喝点啊，我先去招呼别的客人，等会来找你聊天。” “嗯，去吧。” 草坪上都是追逐打闹的小孩子，这群孩子里小柚子闹得最欢，不一会儿就和这群不怎么熟的孩子混熟了，成了他们的小头头。 乔斯年在一群男人中间聊天，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神情闲适。 叶佳期和几个女眷在说话，她见这儿的冰淇淋很好吃，让服务生多给她挖了几勺。 风中，叶佳期的浅紫色长裙裙摆轻轻飘起，年轻而又美好。 人群比较散，尽管人很多，惹眼的帅哥美女也很多，但今天宋邵言依然是最帅的新郎，他穿梭在人群里，给所有人敬酒。 小柚子闹了一会儿就来到叶佳期的身边：“妈妈，我也要吃冰淇淋。” “不行，你前两天感冒刚好。” “没事的，小柚子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可以，不可以。” “妈妈你不爱小柚子啦！” “……能不嚷嚷吗？”叶佳期板起脸。 小丫头还是挺怕叶佳期的，踌躇半晌：“我去跟爸爸要！” 叶佳期拉住她：“回来，你爸爸很忙，不要打扰他。” “小柚子要吃冰淇淋！” “……” “小柚子要吃冰淇淋！” 叶佳期知道，这丫头开始耍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虐待她了。 “冰淇淋不能吃，我带你去吃别的。” “能的，能的。” “小柚子，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哼！”小柚子撅起嘴巴，跑了。 小柚子转眼就去找宋邵言：“宋叔叔，小柚子要吃冰淇淋，你带小柚子吃冰淇淋好吗？” “要吃冰淇淋啊。”宋邵言对这丫头没有抵抗力，这水汪汪的大眼睛萌得人心都化了。 小柚子乖巧点头：“是的，要草莓味的。” “行，叔叔带你去吃。” “叔叔真好。” 宋邵言拉着小柚子去服务生那里时正好被乔斯年看见，他迈开长腿走过来拦住：“不准吃。” “爸爸你不爱小柚子了！小柚子是你在马路边捡的！” 乔斯年板起脸，将她从宋邵言手上拉回，蹲下身：“小东西，我警告你，你感冒刚好，冰淇淋一口都不能吃。你要是吃，我现在就让钟管家把你送回家去！” “坏爸爸，坏妈妈，小柚子不要你们了。” “嗯，我们也不要你了。”乔斯年故意道。 “哼！” 宋邵言挑眉，原来是感冒刚好，还好他没带小丫头吃冰淇淋。 这小丫头倒挺坏，会找他帮忙。 终于把小柚子哄走，乔斯年这才站起身。 第4289章 白首不相离（3） “这小东西，坏得很。”乔斯年无奈。 “我女婿呢？”宋邵言挑眉。 乔斯年：“……” 宋邵言就知道，肯定又在忙学业，他感慨：“老乔，你家儿子已经非常优秀了，再这样下去得超过你了。” “晚上会带上他，白天的话，他实在没时间。”乔斯年解释，“我刚刚似乎看到了容建国，你请了他？” “怎么会，我和这个老头没交集。”宋邵言道，“他和庄园主人的老婆有点亲戚关系，混进来给京城几个大佬递名片，现在估计走了吧？” “嗯，不见了。” “老乔，他容家算哪根葱，容氏被容锦承那么一闹腾，早就半死不活了。容建国知道儿子得罪了你，现在在京城夹起尾巴做人，虽然早就宣布跟容锦承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明眼人还是不敢把生意给容氏做。容建国的公司很不景气，家里头听说也闹得厉害。” “他不是去年刚得了个儿子。” “没错，所以家里的大老婆闹得厉害，死活不承认这个儿子。再这样闹下去，估计容氏都快破产了。” “呵。”乔斯年眼神淡漠。 生意场上本就有起有落，没有竞争力的公司迟早会被市场淘汰。 “老乔，说起来，上次在纽约我似乎见到过容建国的儿子，不知道有没有认错，看上去混得很差，可能是个黑户。”宋邵言道，“如果没认错，那他在纽约只能在夹缝生存，怕是连真名都不敢用。” “他那些狐朋狗友，谁还敢接济他，避之不及。” 宋邵言当然明白，在京城得罪了乔斯年，基本就是得罪了京城的金融圈。 容锦承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年竟敢威胁乔斯年，如今自然是没有半点好下场，难怪连容建国都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更何况那些狐朋狗友。 容锦承在京城自然是混不下去，只是没想到他会出国，只身去了纽约。 如果他没有看错，容锦承身上伤痕累累，很有可能就是跟人打架打出来的。 估摸着做了哪个大佬的跟班，帮人做黑活。 宋邵言站着和乔斯年说了会儿话，过了半晌才继续去招待别的客人。 没多久宁安出来了，她和女眷们打了招呼，站着跟她们聊聊天。 风轻柔地吹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宛如春天的柳絮，柔软轻盈，空气里到处都是鲜花、红酒、香水的气息，令人陶醉。 宁安的脸上一直挂着幸福，就像是做梦一样，然而，梦里可没有现实中这么美好。 她轻轻摸了摸小腹，还没显怀，但她摸一下都能感受到甜蜜的温柔。 中午的宴席约摸持续了两个小时。 下午的时候宋邵言安排客人休息的休息，娱乐的娱乐，等把大家都安顿好，他才去照顾宁安。 他见宁安坐在沙发上休息，给她倒了一杯水：“累不累？晚上还有酒宴。” “没关系，不累，今天我好幸福。”她勾住宋邵言的脖子，水波流转的眸子看向他，“老公，我爱你。” 第4290章 白首不相离（4） 宋邵言挑眉：“只有今天幸福吗？” “以后的每一天，你都会让我幸福的，对不对？” “当然，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宋邵言认定的就不会再变。” “土味情话。” “土是土了点，不开心吗？” “嗯……总比不说好。”宁安接受了，好歹也是有进步。 “下午没什么事了，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你自己多休息，不要累着。”宋邵言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陪你聊一会儿，马上我要去庄园陪客人。” “没关系，小悦她们说等会儿来陪我。” “乖。” 宋邵言舍不得跟她分开，腻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约摸二十分钟后他才离开宋宅。 宋邵言去庄园看了会儿牌，走到台球室时看到江辞一个人在打球，眼底带着几分醉意，但打球的时候聚精会神，没有任何醉态。 宋邵言抱臂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江辞正弯着腰瞄准，试了试，一杆进洞。 “啪啪”，宋邵言鼓起掌。 江辞这才意识到有人在门口，转过头：“你来了。” “一个人在玩？” “我和你的朋友们都不熟，一个人玩玩也挺好。” “还没见你打过台球，技术很不错。”宋邵言干脆脱掉西装外套，从一旁拿了一只球杆来，“我正好没什么事，陪你打会。” “我一个人打也挺好。” “你这是拒绝我？” “不敢，来吧。” 宋邵言很久没有打过台球，站在江辞身边，弯腰瞄准。 台球室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球体碰撞的打击声。 两人头一次同台竞技，水平倒不相上下。 宋邵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时间玩这些，我以为你每天都在忙着动手术。” “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玩。”江辞轻描淡写。 “你还会什么？改天切磋切磋。” “你会的我大概都会，只不过工作忙，没时间玩。” “哦？那以前在华城，也没见你陪我玩过。” “那时候，你有时间玩吗？而且，你腿脚不便，我也没法跟你玩。” “你为什么总是吓唬我说我活不了多久了？” “不是吓唬，只是看不惯你那颓废的样子，每当我看到你那个样子就觉得烦，一烦就会口不择言，想骂你几句。” “除了我老婆，可没人敢骂我。” 江辞轻哼。 两人在台球室打球，打累了，江辞就拧开身边的矿泉水瓶盖喝一口水，双眸漆黑深邃。 宋邵言也放下球杆拿了一瓶水，他看了江辞一眼：“你有心事？” “是么？” “是，给你打电话你经常不接，也只有我结婚了才能邀请到你，架子越来越大啊。” “每天都忙着给病人动手术，还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病患，实在没时间。”江辞轻描淡写。 “怎么没把女朋友带来让我见见？” “她要上课。” “照片呢？给我看看，我至今都没见过她，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手机里没有她照片。” “你这是把我当外人。” 第4291章 白首不相离（5） 江辞无奈：“是真没有。” 宋邵言顺势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画面就是宁安和小糖果母女，打开手机，照片图库里也全是她们母女的照片。 “我出差在外想她们的时候就会把手机照片拿出来看看，怎么，你在外面交流学习的时候不会想你女朋友？”宋邵言淡淡问。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习惯谈情说爱、儿女情长，医生的职责是看病，我希望自己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医术钻研上。” “冠冕堂皇。”宋邵言嗤道，“连谈情说爱都不会，小家都顾不上，还谈什么国家大事。” “人各有志。” “P。” “……” 宋邵言觉得江辞就是脑子糊住了，尽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就像他二十多岁没结婚的时候一样，他总觉得自己天生为宋氏集团而生，他是宋家继承人，他要做的就是让宋氏撅起，什么情情爱爱，那是小男生才会去想的事。 甚至在跟顾回音交往时他都觉得平平淡淡，肯定是自己对感情没兴趣。 后来才知道，不是没兴趣，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牵动七情六欲的女人，而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足以让他燃起爱恨嗔痴念。 宋邵言猜，那个叫姚蔓的女孩子，不是江辞的良人。 宋邵言拍拍他的肩膀：“别让自己后悔，因为真到你后悔的那一刻，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打球吗？不打的话，我就一个人打了。”江辞又拿起球杆。 “不打了，我去麻将室看看，你什么时候回华城？” “明天早上走。” “行，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去送送你。” “不用了，你客人多，你去送他们吧，华城离京城不远，我没关系。” “你要不来京城发展吧，华城没法让你施展才华。” “医生救死扶伤，在哪都一样。” “你先玩。”宋邵言拍拍他的肩膀。 麻将室的一群人玩得比较嗨，宋邵言刚进去就闻到浓烈的烟味，他差点还以为怎么了。 玩这么大，跟平时没玩过似的。 宋邵言进去聊了会儿就出来了，免得沾了一身的烟味。 晚上的酒宴比白天要轻松随意很多，宋邵言包了庄园最大的一个厅，一群人喝喝酒，聊聊天。 宋邵言带着宁安给大家敬酒，差不多的时候他就让人把宁安送到休息室休息。 晚上的时候乔斯年把乔乘帆给带来了，乔乘帆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坐一块，几个男孩子坐一块就没什么好事，基本都在玩游戏。 乔乘帆也玩，他玩得最厉害，重点是他迷妹最多，一群小丫头围在他身边。 其余几个男孩子扶额：“看看我们不好吗？” “就是就是，小不点，哥哥我不帅吗？” 小柚子带头起哄：“我哥哥最帅啦！” 小柚子是乔乘帆最大的捧场王。 乔乘帆轻笑，嘴角扬了扬，继续低着头打游戏，又白又瘦的手指头灵活地操控着手机屏幕。 有一两个男孩子也长得白白净净，不过没有小柚子这样的妹妹。 第4292章 白首不相离（6） 有几个女孩子刚跑去别的男孩子那捧场就被小柚子拉了回来。 小柚子年纪不大，但一呼百应，她非要她们给她哥哥捧场，其余的小女孩只能听她的。 乔乘帆经常叫她“小恶霸”。 这才几岁，以后还得了。 老乔都快治不了她了。 小柚子趴在哥哥腿上，白嫩嫩的小手偷偷按哥哥的手机屏幕，乔乘帆也不恼，只轻飘飘道：“再按就把你零食都吃掉。” “哥哥最好了，哥哥才不会吃小柚子的零食。”小丫头嘴巴特别甜，连哄带骗。 “那你不准乱动了，再乱动哥哥就要输了。” “好的哦，小柚子只看不动。” 乔乘帆用余光看了看她，可真是乖。 小糖果也在看他们玩，她只跟乔乘帆熟，就站在乔乘帆的身边看。 这样的婚宴，最开心的还是小孩子。 约摸到了十点多，客人陆陆续续散了。 宋邵言和宁安忙着送客，他们站在大厅的外面，宋邵言时不时就会问她“冷不冷”“累不累”。 宁安摇摇头，水灵的大眼睛里是温柔的光。 乔斯年一家走得迟，小知宝没有来，出来的时候，叶佳期搀着小柚子的手，乔乘帆则站在乔斯年的身边。 小柚子的另一只手上拎着喜糖盒，蹦蹦跳跳。 不时有客人出来，都一一同宋邵言他们告别。 宋邵言目送他们离开。 不远处，叶佳期觉得有点冷，乔斯年就把西装脱了下来给她穿上，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羡慕：“爸爸，小柚子也好冷吖。” “你蹦了一晚上，冷个P。” 宁安忍俊不禁，小柚子这丫头可真是可爱。 等客人走得差不多，宋邵言见江辞喝醉了，提出让司机送他去酒店。 江辞知道自己开不了车，揉了揉眉心，点头同意。 婚宴进行得井井有条，既圆满又美满，宋邵言和宁安都很满意。 等所有客人都走了，已经是十一点多，宋邵言把宁安送回卧室：“累吗？” “有点，不过还好。” “唯一的遗憾就是爷爷没有看到……爷爷是对我最好的亲人。”宋邵言有几分感慨，眼神明灭，“不过，宁爷爷来了也一样，我想爷爷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也会替我们高兴。” “当然，他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和你都幸福。”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多多指教。”宋邵言弯唇，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宁安见他衣服还没换：“你快去洗澡，你今天可累坏了吧？” “没事，男人应该做的。”宋邵言道，“我有点不放心江辞，我刚刚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接，我打算出去看看。” “他怎么了？” “情绪不怎么好。” “那你去看看，快去快回。” “好。” 宋邵言解了领带，换了一身休闲西装，下楼让司机送他去酒店。 司机把江辞送过来后就走了，宋邵言查了查，果然，江辞没有入住。 这大晚上的，他跑哪去了？ 宋邵言人脉广，随即就让人查了。 第4293章 白首不相离（7） 最终，宋邵言在一家酒吧找到了江辞。 找到他时，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桌子上都是空了的酒瓶，几乎不省人事。 江辞倒酒的手都在抖，桌上洒的到处都是，但他还在往酒杯里倒，倒了就喝，喝了再倒，丝毫没有注意到宋邵言来了。 江辞的衬衫领口沾了酒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一截干净的脖子，刘海凌乱，袖口胡乱卷着。 他一个人占了一个地方。 宋邵言走过去时，江辞还是没有注意到他，直到宋邵言从他手里夺过酒杯。 “你不是跟我说回酒店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嗯？”宋邵言是在发火，他最看不惯人这样。 “把酒杯还给我。” “我在跟你说话！” “酒杯还给我……”江辞颤颤巍巍站起身，伸手跟宋邵言抢酒杯，然而一个踉跄，桌子晃了晃，酒瓶倒了下来。 “哐啷”，酒瓶砸碎，地上到处都是碎渣子。 宋邵言一用力，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也碎了。 江辞双眼通红，可他还认得眼前的人是宋邵言：“别管我，不要管我！” 宋邵言上去一大步拽住他的衣领，漆黑的眸子幽沉沉看向他，薄唇紧抿：“回酒店去，别在这里耍酒疯。” “宋邵言……你别管我……”江辞皱眉，“我跟你说，你别管我！我今天就要在这喝酒，你不要跟我闹……” “是谁在跟谁闹？我让你回酒店休息，结果你倒好，一个人跑来这里，你有话就说，有气就撒，躲在这里喝酒算什么男人？” “我没话也没气……我就是想喝酒，不行吗？” “当然不行，认识你五年，我对你不了解吗？你要是把我当兄弟今晚上就不要闹，我让人把你送回酒店！” “我不回……不回去……” 宋邵言带了保镖来，他一挥手，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就把江辞给捉走了。 江辞闹个不停：“我不回去，宋邵言你个混蛋，让我喝酒也不行吗？我喝你家酒了吗？宋邵言！” 宋邵言也跟了过去。 这个江辞，可真不给面子，今天好歹是他的婚礼。 看着人把江辞押到套房，宋邵言才放心。 折腾得一身汗，宋邵言也解开领口的纽扣：“江辞，有事给服务台打电话，我直接让人把门锁了，你别想再出去。” “宋邵言，你混蛋不混蛋？我喝点酒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当初我喝酒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管我的。”宋邵言弯腰从药箱里拿出几颗醒酒药来递给保镖，“喂他吃了。” “是，宋总。” “宋邵言，你要谋害我吗？”江辞挣扎，不肯，脸色很不好看。 “江辞，你最好冷静点，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宋邵言脸色肃冷，“或者说，你和姜姝分手，还没有走出来。” 一句本是试探的话，让江辞脸色顿时就变了。 “宋邵言，出去！”江辞通红的眸色里带着森冷如冰的寒意，浑身酒气，颓然之中又带着警惕。 第4294章 白首不相离（8） 宋邵言本也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见江辞的反应，几乎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和姜姝，剪不断，理还乱。 姜姝是潇潇洒洒分手走了，可江辞却迟迟过不了这个坎。 “江辞，有些话憋在心里头只会发酵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宋邵言走上前揽过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你要是心里头难受你可以跟我说，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其实很多事，说出来后就没有那么在意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江辞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依然流露出悲痛的情绪。 宋邵言挥挥手，让几个保镖出去。 他见江辞的情绪很不稳定且极其痛苦，看来姜姝在这段感情里伤害他很深。 “江辞，你不应该再喝酒，分手这种事有什么过不去的？哪个男人没分过几次手？” “她甩了我……她凭什么把我甩了……”江辞歇斯底里，嗓音嘶哑沉痛，酒意未消。 一方面大概是江辞确实把宋邵言当朋友，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喝多了，没有了防备心。 渐渐儿，江辞把事情都跟宋邵言说了，宋邵言这才第一次明白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空空荡荡的套房里只有江辞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回旋往复。 宋邵言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去年的时候，江辞和姜姝好上，他们算是典型的先上了床后谈的恋爱。 在以往，江辞是不喜欢姜姝这种类型的，他觉得，自己以后的女朋友不求多温柔，起码安安静静，不造作。可姜姝不一样，先前认识她的时候江辞就知道她是会所老板娘，混江湖喝酒抽烟，耳上总戴着一副摇摇晃晃的耳坠子。 江辞不觉得自己会跟她有什么交集，因为宋邵言的缘故他们才认识，但也仅仅是认识。 姜姝调侃他是良家子弟，干干净净，斯斯文文，尽管江辞不觉得自己是个斯文人，但搁在姜姝眼里，他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连女朋友都没谈过。 那天江辞大概是心情不错，去了姜姝的会所喝酒，一不小心喝醉。姜姝也喝多了，送他上楼的时候两人就滚在了床上。 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可江辞始终觉得不行，没有感情基础就发生关系，他不是这种人。 姜姝觉得既然睡了，要不她就追他好了，这样也算是男女朋友，就不存在没有感情基础这个问题。 姜姝的逻辑让江辞不敢苟同，但没想到姜姝真得认认真真追求起他来，他故意躲着她去了海岛，她追着他过去，他出差，她也追过去，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答应和她试试。 他发现，姜姝也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不好，私底下她并不喜欢化妆，也爱睡懒觉，素面朝天住在他的公寓里，常常给他讲好玩的事逗得他很开心。 慢慢的，他觉得心口有了不同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改变。 姜姝不去会所的时候就在他公寓里，别的地方都不爱去。 第4295章 白首不相离（9） 她也不去他的医院，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样风尘味十足的女人不适合去那样的地方，她最喜欢他的公寓，不大，但很温馨。 她很有钱，江辞时常问她为什么不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她就跟他开玩笑说：“男人买房嘛，我才不要吃亏。” 一开始是她赖在他公寓的，江辞赶她走她也不走，再后来就随她去了，赖就赖吧，反正早就睡过了，不怕别人说闲话。 江辞工作忙，夜里头值班、动手术是常事，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姜姝还会做菜煲汤。 不管他多晚回来公寓里的灯都亮着，素面朝天的姜姝和白天不一样，不过睡相很差，懒懒地睡在沙发上，一直一直等他回家。 不管多疲惫，他一回来她就醒了，总是说：“等会再睡，锅里有汤，我给你煲的，你得喝完。” 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她总是踩着拖鞋就去厨房，给他盛上一碗热热的汤。 有时候是夜宵，有时候是一杯牛奶，那段时间，江辞整个人都胖了好几斤。 不过，也有吵架的时候，他不准她在会所里陪那些老板喝酒，她总是耸耸肩：“没关系啊，就是喝点酒而已，又没什么损失，每次都能赚不少钱。” “你别给我赚钱了，我养得起你。” “嗯？你真得要养我？谁以前一直说不要我？” “反正你从今天起不准再去会所，找个机会把琳琅关了。” “啧啧，男人都这个德行。”大男子主义。 “什么都这个德行？我知道你交过不少男朋友，但从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全都给我忘掉！” “发什么脾气，我又不像你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留过学，有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又没文化又没学历，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把会所开得这么大，就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你要是愿意，我能帮你找一份不错的工作。” “凭什么呀，我能自食其力，不需要靠男人，而且我的琳琅开得这么好，你说关就关呐？” 姜姝是个混江湖的女人，但跟江辞吵架却是软趴趴的，声音很柔。 江辞大抵是仗着姜姝追的他，脾气骄纵，也放不下架子：“我不喜欢女朋友做这种工作，你要是还想处下去，就找个机会把琳琅关了，要是不想处，现在就分手。” 姜姝是被他这话给气得很难过，瞪了他很久，没说话。 江辞气得夺门而去，两人好几天没见面。 姜姝没去医院找他，一直呆在他的公寓里，可江辞愣是好几天没回家。 姜姝是个暴脾气的女人，但她好像拿江辞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吵架都是以姜姝把江辞哄得服服帖帖结束。 就这样处着，江辞对姜姝的想法改变了很多，他发现，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爱玩的女人，相反，没事的时候她很喜欢宅在家里，看看书或者玩玩手机，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喜欢去酒吧喝酒、赌博。 她没什么恶习。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认识了一群有缺点的大老板。 第4296章 白首不相离（10） 每次江辞去琳琅的时候都会看到她在一群老男人中间周旋，那群男人大多油腻，挺着个啤酒肚，油光满面，又或者是地中海、秃头。 而在那一群男人中间，姜姝笑得很开心，时不时会给他们敬酒，说一些好听的话。 江辞去过几次，每次去后都要给姜姝吵一架，后来他干脆不去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因为每次姜姝只会说“玩玩而已，又没做别的，你这么小气么”，或者就是“我是老板娘啊，我不陪客人，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当然除此之外，姜姝还算乖。 尤其是她在他公寓里的时候，喜欢睡懒觉，喜欢养多肉，喜欢做菜。 外人面前的她一脸浓妆，但在江辞面前，她很坦然，不爱化妆，素面朝天，最爱做的事就是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踩着拖鞋在江辞的家里走来走去。 每次江辞下班回家，她都会跑上去亲他一口，然后给他盛上刚刚做好的饭菜。 江辞不上班的时候喜欢在书房钻研医学，姜姝对文化人很敬佩，她从来都不打扰他，他看书，她也看书。 不过她看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志，还有一些言情小说，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喜欢跑去问江辞。 有时候，他们俩能在家宅一天，不看书的时候就做`爱，从床铺到沙发，从沙发到地板，江辞的公寓里留下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痕迹。 江辞总觉得，他对姜姝是不是只有身体上的喜欢，毕竟……和她做真得很舒服，她也特别会配合他，甚至会满足他一些要求。 在她彻彻底底消失在他的世界前，他隐隐约约是这么觉得的。 可当她真得离开了他，他才真得崩溃了。 这个女人一声不吭走了，把琳琅关了，把属于她的东西都带走了，不属于她的她一样都没拿，包括他。 他满世界找她，找遍了整个华城，都没有她的踪影，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人说琳琅是非法经营，姜姝被抓去坐牢了。 有人说姜姝跟前男友走了。 也有人说琳琅被国家关掉了，姜姝生活无以为继，只能离开。 江辞弄不明白，他真得一点都不明白，他只是出差了短短一周，她就走了，他再也没见过他，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再后来，家里就给他安排了相亲。 他万念俱灰，不再去找姜姝，答应了相亲。 姚蔓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模样乖巧，性格乖巧，和姜姝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一个像火像烈日，一个像花朵似流水。 姚蔓也会做饭，做的饭不难吃，但他适应了很久才把从姜姝那里习惯的口味给调整过来。 他试着去尝姚蔓做的菜。 姚蔓很关心他，会给他打电话、发短信，也会去他的医院，但姚蔓从来没有去过他的公寓，两人也仅仅还在初步交往的阶段。 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咸不淡，甚至可以说像是一潭平静的古井水，不起波澜。 （明天宁安番外正式结局，后面接上姜姝的番外，很短，大概只有宁安番外的三分之一。感谢大家的支持，记得投票票哦~） 第4297章 白首不相离（11） 他甚至没有跟姚蔓大声说过话，没有红过脸，没有急过眼，什么都没有，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词：相敬如宾。 他觉得，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另一种姿态，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但也有婚姻该有的平静。 或者说，姚蔓才是最适合结婚的女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忘记一个人真得很难很难，他每天晚上回自己的公寓都能想起姜姝。 这个女人走得潇潇洒洒，却独留他一个人顾影自怜，有时候回到家他连公寓的灯都懒得看，摸着黑看着窗外的月光。 好像总能看到那个娉娉婷婷的影子，可等他回过神来，却什么都没有。 眼前总是出现幻影，这大大影响了他的生活和工作，他没办法再这样下去，开始吃一些抑制神经焦虑的药，这件事，他没敢告诉任何人。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办法，那就是给自己加大工作量，他主动要求出差、加班、学习。 果然，这样做之后好了很多，因为人忙起来就不会去想一些有的没的，更不会去想女人。 姚蔓心疼他工作忙，轻易不会打扰他，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单身的时候。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早就不同了。 无忧无虑的单身生活，他再也回不去了。 感情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很容易万劫不复。 他就属于这一类，他坠入了深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光明。 酒店套房里安安静静。 宋邵言沉默了。 江辞说完这些后也异常沉默，他闭上眼，倚靠在沙发上，颓然的脸上是黯淡的神色。 两人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宋邵言甚至不知道江辞究竟醉到了什么程度，刚刚在说这些的时候，江辞的条理还很清晰。 而感情上的事，外人很难去帮忙。 许久，江辞长长叹了一口气，眉头紧拧。 说出来了，也好。 “以后再有烦闷的事可以跟我说，也可以去找心理医生，不要自己乱吃药。”宋邵言拍拍他的肩膀，脸色沉重。 “你忘了？我自己也是个医生，我知道吃什么药。” “吃药不好，你还没结婚生小孩呢，把身体弄垮了怎么办？” “结婚……小孩……”江辞嗤笑，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嘲讽。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可能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听你说，说出来肯定会好受些，以后不要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头。”宋邵言看向他，“还有就是，相敬如宾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互相尊重，如果一开始都没有爱情，那可以肯定，这不叫相敬如宾。不爱就是不爱，我知道你分得清。” 江辞再一次沉默。 宋邵言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几句，他现在醉的很厉害。 良久，江辞淡淡道：“不爱……也是可以结婚的吧……这世上明明很多人结婚都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合适，或者利益。我觉得……姚蔓适合我，她会是一个好妻子，或许以后，我们也会产生爱情，这都是未知的事。” 第4298章 白首不相离（12） “你心里头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别人始终都是局外人。”宋邵言道，“等酒醒后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找姜姝。” “不必找了，不需要找她。”江辞斩钉截铁的语气里多了几分。 宋邵言知道他情绪不稳，点点头：“知道了。” 实际上，姜姝那个女人，她要是想离开，谁也找不到她。 甚至，宋邵言认识她五年，他都不知道姜姝老家是哪儿的，她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她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不过宋邵言不是那种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姜姝没跟他说，他就不会去问。 他只知道姜姝交过好几个男朋友，都不是江辞这个类型，他见过一个，那人高高壮壮，满嘴粗话，叼着雪茄戴着金链子。 “邵言……”江辞嗓音嘶哑，“不用陪我，你回去陪宁安……祝你们新婚快乐。” “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去酒吧喝酒，既然把心事都说出来了，以后就要振作点。你如果想跟姚蔓结婚，我也会祝福你。” “谢谢。” 宋邵言拍拍他的肩膀。 回到宋宅的时候宁安已经睡着，怀孕后宁安的睡眠不太稳定，半夜会醒过来。 宋邵言刚回卧室，宁安就听到了声响，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看到宋邵言在脱衣服。 “回来了……” “把你吵醒了吗？”宋邵言带着歉意。 “没，江辞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他一个人出去喝酒了，没回酒店，现在已经找到。” “那就好。”宁安又合上眼皮子，微弱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老公，晚安咯。” “晚安，快睡吧，我洗个澡也来睡。” “嗯！” 宋邵言也累了，但今天足够让他难忘。 他进了浴室洗澡，窗外清泠的月光暖暖地洒在灰色调的窗帘上，地上是一层银辉。 …… 第二天一早，宁安刚和宋邵言下楼吃早餐，管家抱来一只纸箱。 宋邵言扣着衬衣袖口的纽扣，扫了一眼，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没等管家回应，纸箱里探出一只雪白的小脑袋来，“喵”地叫了一声，让宋邵言和宁安都猝不及防。 原来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奶猫，浑身上下一点杂色没有，像雪一样，两只眼睛更是滴溜滴溜浑圆。 宁安很欣喜，要不是怀着孕，她早就冲过去了：“哪里来的猫呀？” “太太，我也不清楚，早上起来的时候这猫就在箱子里了，可能是哪个人家不要的。太太，你先不要过来看，我让人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有没有打疫苗。” “嗯，好，留着吧，正好给花花做个伴。”宁安心里头很高兴。 宋邵言皱眉：“有没有调宅子外的监控看看？看看是什么人把小猫丢在这儿的。” “看了，好像是个服务员，没什么可疑的。对了，宋先生，箱子里有张纸条。”管家从口袋里拿出纸条递给宋邵言。 宋邵言接过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新婚快乐。 第4299章 白首不相离（13） 看不出什么字迹不字迹的，但宋邵言想了想，肯定不是陌生人，这只小猫估计也是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这么有意思的礼物，也亏这人想得出来。 “先生，太太，我先把小猫抱出去。”管家道。 “嗯。” 宁安挽着宋邵言的胳膊去餐厅：“谁送的呀？是不是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 “我猜是，这小礼物倒很有意思。” “我就说那么干净的小猫，一看就不像是被人抛弃的，虽然我没研究过，但那小猫肯定很贵。” “偷偷送的新婚礼物……挺有意思。” “把小猫留下吧，那么可爱，陪小糖果玩也好。” “好，留下。” 宋邵言带宁安去餐厅吃早餐，眼神里都是宠溺和温柔。 …… 周末的时候，宋邵言带宁安和小糖果去附近的景点旅游。 宁安肚子微微凸起，穿着宽松的棉质裙，长头发扎了起来，宋邵言一直形影不离地牵着她的手。 他没法带她去度蜜月，就先带她和小糖果四处走走，等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带她出去。 出去玩，最高兴的还是小朋友，小糖果欢快地跑来跑去，一会儿去竹林里，一会儿去溪水边。 宁安给小糖果抓拍了很多张美美的照片，宋邵言则给小家伙买了很多好吃的。 “爸爸妈妈，来京城后上学好辛苦哦。”小糖果踩着石子路，嘴巴撅起来。 “不辛苦点，课程就跟不上了。”宋邵言道。 “小糖果不喜欢体育，能不能不学了。” “不能。” 小糖果就知道，没得商量。 爸爸对她越来越严格。 以前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他还说要一直陪她玩，好会骗人。 说好陪她玩的呢？结果变成了上课、写作业。 尤其是来到京城后，周末都没时间跟小伙伴玩，要去上很多很多的艺术课。 小糖果提着小裙子在石头上蹦来蹦去，看得宁安胆战心惊，还是小孩子好，轻而易举就能跳来跳去也不害怕。 休息的时候，宁安坐在亭子里，宋邵言给她拧开一瓶矿泉水。 小糖果一眨眼就认识个新朋友，在跟人家蹲在地上玩。 “安安，蜜月以后补给你。” “好啊，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不急这一时。” “是，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 宁安眯起眼睛看着小糖果：“你有没有觉得小糖果长得跟我越来越像？” “一直都很像，继承了你全部的美貌。”宋邵言挑眉，“如果你肚子里是男孩，那是不是就可以继承我所有的帅气？” “只要不是继承你的脾气就好。” “……” 宁安也不知道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好像不管是男是女，都很不错。 秋高气爽，秋日的旅游点适合出游，太阳慵懒地挂在空中，万里无云，大团大团开着的秋菊美丽而芬芳。 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宁安倒很享受这份热闹，总比以前冷冷清清的好。 宋邵言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牵着她的手随意走着，去哪都好，只要是跟她。 第4300章 白首不相离（14） 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温暖温馨。 宋邵言工作很忙，但他只要有空都会陪家里人，结婚后的他也从来没有让宁安失望。 坐在亭子里，宁安和宋邵言随意聊着天。 宋邵言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看了看，是张德给他发的短消息。 “顾回音的审判结果出来了。”宋邵言轻描淡写道，“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宁安点点头：“知道了。” 也没什么唏嘘，自己做的恶都得偿还。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宋邵言揽过她的肩膀，宁安顺势靠在他的怀里。 远处山水皆好，淙淙瀑布从高山上落下发出巨大的声响，飞鸟翔集，树枝在风中轻轻颤动，叶子缓缓落下。 宋邵言带着她们在竹林别墅里住了一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当地特色的晚餐，和热情好客的村民们聊得热火朝天。 小糖果最喜欢竹林别墅的木楼梯和木阁楼，在上面跑来跑去，楼梯发出“咚咚”声响。 她晚上主动要睡在阁楼上，宁安问她“怕不怕”，她也摇头说不怕。 宋邵言带了保镖来，自然不会出什么事，宁安就同意她睡在小阁楼了，宁安和宋邵言则睡在楼下的大床。 晚上的时候，隔着窗户，宁安和宋邵言坐在一起看竹林里升起的月亮。 透过一条幽径，路尽头有竹林、树木、花草、房屋……林间似乎还有小松鼠跳上跳下，生态环境极好。 宁安靠在宋邵言的怀里，蹭了蹭他温暖的胸膛，她抬手指着前方：“看，月亮从竹林那头升上来了，今晚的月亮好圆。” “月亮漂亮，风景也美，但都不及我怀里的人美。” “就你嘴甜。”宁安笑起来，唇角边是若有若无的小酒窝。 宋邵言低头，吻上她的唇，她刚洗过澡，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 宁安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宋邵言就顺势吻了下去，吻得她脸红心跳，喘息急促才放过她。 她还怀着孕，他只能浅尝辄止，又在她的脖子上印了几个红印才罢休。 宋邵言的身上也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宁安靠着他，心底是无比的安宁，还有那久违的安全感。 竹林幽静，可以清晰地听见虫子的鸣叫声，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圆圆的月亮从东边一点一点升上来，直到清辉洒满整片竹林，细长的竹叶经脉上都是浅浅的月色。 窗口，宁安和宋邵言一直坐着，说说话，或者喝喝茶，两人漆黑的眼眸里都是窗外美景。 时间还早，谁也不愿意去睡觉，他们都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老公，夏天的时候这儿是不是会有很多萤火虫？” “我觉得是，这些萤火虫会绕着竹子飞来飞去，一闪一闪……” “那肯定很漂亮。” “再漂亮也没你漂亮。” “少来。”宁安嗔道，手环住他的脖子，明亮的眸子看着他的眼睛，“以后，你要陪我去走很多的路，看很多的风景。” 宋邵言吻上她的唇，回应。 花好月圆，清辉满地。 （宁安篇完） 第4301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 平城县，一座沿海的小县城，人口不多，生活节奏很慢。 每到夏季，平城的海水总会变得很蓝，风景很美，但因为经济欠发达，常年没有游客。 姜姝就住在这个城市的一栋老楼里。 几栋老楼大概是几十年前就建成了，楼间距很小，楼层很矮，最多的只有五六层，墙体上都是水泥，没有刷漆也没有装饰。 每到太阳晴好的日子，楼里的住户就会把被子拿到露天阳台上去晒，这儿的住户老人居多，阳台上也看得到晒太阳的老人。 屋外交织的电线将天空割裂成一块一块，纵横交错。 这个片区很安静，平日里连汽车引擎声都很少听到，反而，能经常听见卖东西小贩的吆喝声，一会儿是“卖煎饼果子”，一会儿是“卖馒头包子”，很热闹。 姜姝来这儿四个多月了。 这一天早晨，她挺着大肚子出去买菜。 邻居家六十多岁的阿婆一看到她关门就笑眯眯道：“阿姝啊，你想吃什么阿婆可以帮你买的好好的，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哟。” 阿婆带着本地人的腔调，一开始的时候姜姝还不太听得懂他们的话，慢慢也熟悉了。 姜姝摸了摸肚子，笑得灿烂：“没关系，我也要出来走走才好。” “也是，也是，你快去买菜吧，买迟了不新鲜。” “好。” 今天阳光真好，姜姝仰头眯起眼睛看着。 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都是光泽。 今天的姜姝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裙子，头发绾在头顶，身上没有首饰。 这里的人都认得她了，他们叫她“阿姝”，她跟他们说她刚离婚，一个人走到这儿讨生活。 这里民风淳朴，没有人怀疑她说的。 姜姝长得漂亮又水灵，不化妆的时候自有一种缱绻妩媚，惹得老人们都很喜欢她。 再加上她怀着孕，一栋楼里的邻居对她很照顾。 “阿姝，买菜啊，今天想买什么？”菜市场的大妈给她拿袋子。 姜姝弯腰挑着菜，口中呢喃：“今天做个西红柿蛋汤，炒一盘青椒肉丝，再做一个糖醋里脊，素菜的话……炒个笋片吧。” “好，阿姨都给你装好。” 姜姝笑眯眯。 她每天都是自己做饭，暂时不用找工作，她银行卡的钱足够养活她和肚子里宝宝的。 “阿姝，你这肚子好大，该不会是怀了双胞胎吧？”阿姨一边给她拿菜一边调侃。 “不是，不是，是我太能吃了，阿姨你知道的，我每天都要给自己买很多菜。您给的分量又足，肚子就一天比一天大。”姜姝摸着肚子，满脸笑意。 “那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还不知道，不过都好。” “阿姝，你看着就像城里人，白白净净的，不像我们这个小县城的人。” “可能是天生白，其实我老家也是乡下的。” 姜姝照例跟卖菜大妈唠几句，唠完就会拿着买好的菜悠哉悠哉回自己的小屋。 老房子位置偏租金便宜，钱不钱的倒无所谓，主要是安静。 第4302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2） 开会所的几年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热闹和喧嚣，她好像还是更喜欢安静的生活多一点。 以前他们都叫她老板娘，现在这儿的人都叫她“阿姝”。 她一个人做饭、炒菜、产检……她有时候发现，自己特别独立，她也确实没有矫情过。 她厨艺很好，闲下来的时候还会给自己做一些小点心。 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会踢她，每次一踢她，她都会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做母亲的一天。 白天，她会陪周围的老人唠嗑。 她把被子拿到阳台上晒时，邻居家的老阿婆还在晒太阳：“阿姝，小心点，你大着肚子不方便，你可以喊我帮你的。” “阿婆，你年纪也大了，跟我一样不方便，我自己来可以的。” “我年纪怎么就大了，我还能唱歌做家务呢！” “是，是，下次等我不方便的时候一定请您帮忙。” “什么时候预产期啊？” “医生说是明年二月。” “二月啊，冬天平城很冷，你得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谁照顾你呢？” “再看吧，也许会请个保姆。” 老婆婆又跟姜姝说了一堆生孩子的事，以及生完孩子要注意的事。 姜姝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记不住。 她还以为生孩子是件挺简单的事，如今看来好像并不简单，尤其是生完孩子，事情更是多到复杂，听老婆婆的意思就是，她一个人肯定没办法。 “阿姝，是头胎吧？” “是。” “那你更要注意点，一看你就没什么经验，多去医院问问医生。” “好，好。” 其实姜姝觉得现在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怀孕对她来说影响不是很大，除了刚怀孕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外，现在的她觉得自己跟以前没区别，能爬楼梯能买菜做饭，偶尔还能帮人吵个架。 老婆婆看着姜姝晒被子，自己也悠闲悠闲地晃着躺椅。 姜姝像只活泼的百灵鸟，有她在的地方不会冷清，她哼唱着歌儿，晒好被子后又去洗衣服。 不过说起来，挺着大肚子洗衣服还是有点不方便的，她常常累得汗流浃背。 她每天都会写日记，虽然每一页的日记只有只言片语，但她会把一天的生活都记录下来，写的最多的还是肚子里的宝宝。 “今天天气很好，菜市场的老板娘多给我塞了一只西红柿，很开心吖。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对宝宝也很关心，他们总是问宝宝什么时候生，我比任何人都盼望着这个宝宝早点出生。” “也不知道宝宝会像谁，还是别像我了，我脑子笨，从小学习就不好，像我不好。” “明天开始给宝宝想小名，咱家的宝宝要做街上最靓的崽！” 姜姝写着日记摸着肚子，瓜子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她的字迹上。 她写的字并不好看，和读过大学留过学的一些人比，真是差太多。 闲来无事，她也喜欢坐在窗边翻看以前的日记。 第4303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3） 第一次写日记是她刚来这儿的时候，那时候天气很热，她在这个小县城租了房子，等晚上安静下来时，开始拿出新买的本子写日记。 她以前哪有这习惯，以前会所的生意已经让她忙不过来。 “宝宝今天跟着妈妈辛苦了，累了一天可算安顿下来，宝宝大概是在抗议，今天折腾得我一直吐，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做饭的油烟味儿好大，还好我没那么矫情，忍忍就过来了，就是不知道宝宝能不能忍得了。” “今天下雨了，这是来平城的第一场雨，天空沉沉的，雷声一直响，睡不着觉。” 姜姝随意翻着，不知不觉，厚厚的日记本已经写了半本。 她的唇角挂着笑意，自从来到这个小县城，生活还是很平静，很幸福的。 偶尔看电视时，不经意间会调到京城和华城的新闻，看着熟悉的建筑，略略有几分恍惚，眼底闪过迷离朦胧的光。 为了避免孕期生活太过枯燥，她经常会去平城的福利院看小孩子。 那里的小孩子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甚至有的还是残疾儿。 姜姝每次过去都会给这些小孩子带很多文具和吃的，小孩子们都欢快地叫她“姜阿姨”，她还会坐在操场的大榕树下给他们讲故事、读唐诗。 她会的东西不多，小孩子们问她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她就不会了。 有时候她会愣神，有些人倒是无所不知，他要是在，肯定会回答吧。 也仅仅是几秒的恍惚，很快，她就收回思绪。 “阿姨，小宝宝出生了，你还会来看我们吗？”小孩子吃着糖问道。 “当然会，你们都是小宝宝的哥哥姐姐。” “小宝宝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起。” 姜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有时候在福利院一呆就是一整天。 她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爸妈是谁，那时候被扔掉的女孩子很多，重男轻女的人家数不胜数。 小时候她很内向，常常被一群外面的孩子欺负，后来她也学坏了，他们再欺负她时，她会从地上拾起砖头吓唬那些坏孩子。 久而久之，她变得凶巴巴的，男孩子女孩子都忌惮她几分，不再欺负她。 福利院有老师上课，但老师水平参差不齐，师资也严重缺乏，她没学到几个字。 再后来，福利院着了火，那时候的她已经十一二岁，她觉得总是呆在福利院没意思，趁着火的时候偷偷跑了，跑到很远的地方去闯社会，然而社会哪里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正规店不敢要童工，她只能在黑店刷盘子洗碗，辛苦一天，拿不了几个钱。 有空的时候她也会去学校偷偷看人家上课，学点东西。 要是十三岁的时候没有遇见那个人，她想，可能自己十几岁的青春年华就这么过来了。 十三岁被那个人带走，一晃眼……已经十几年。 太阳光照在她的眼皮子上，姜姝微微眯起眼睛。 第4304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4） 在福利院呆一天，姜姝晚上都会回家。 怀孕后她就再没有碰过酒，她以前不大喜欢小孩，如今对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倒格外珍视。 每次去产检，医生都说宝宝很健康，听到医生这么说，她也好高兴。 她早就把联系方式全都抹了，现在的她只有一张新换的手机卡，联系人寥寥无几。 晚上，她经常做各种各样的梦。 梦里头，她在那个阳光充沛的公寓里靠着沙发晃着大长腿，翻着杂志，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她就会从沙发上跳下来：“我想吃草莓，你帮我买吧！” “不要作，让我歇会，自己去买。” “我作还是你作？不给我买，晚上我回会所睡去。” “跟谁睡？” “看心情咯，哪个客人好看就跟谁睡。”她也不管对方越来越阴沉的脸。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睡得你下不来床？” 他扑过来，将她狠狠压在沙发上。 外表斯文的男人，做那种事可一点都不斯文。 后来他还是去给她买草莓了，因为她被他弄哭了，故意嘤嘤嘤地哭，哭得他不得不去买草莓来哄。 她还真没跟人撒过娇，他是第一个。 其实平日里，她都是大姐大做派，从来都是她帮别人，很少会为难别人，可她就是想为难他。 梦做一半会醒，醒来后还是半夜，姜姝如果再也睡不着会打开电视看看节目。 她有失眠的毛病，怀孕后更严重，还好不需要用药，但半夜三更睡不着的时候她还是想找人说说话。 平城有一个小公园，这个县城唯一的一个公园，男女老少都喜欢去那里玩。 姜姝也喜欢去。 闲着没事，她就会到公园里散散步，逗逗小孩子。 她不太擅长交朋友，虽然来平城好几个月，但一个朋友都没有，她本就是一个不喜欢交心的人。 逛公园的姜姝穿得很随意，一件碎花长袖连衣裙，白色平底鞋，长头发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她喜欢轻轻抚摸隆起的腹部。 也有像她这样的孕妇，孕妇之间的共同话题会多一点，她们会随心所欲地聊聊天。 “姜姝，你一个人在平城？” “嗯。”她点点头，“一个人。” 对方惊讶地看着她，好像觉得挺了不起：“你一个孕妇，多累啊，没有老公帮你的话，平时生活怎么办？” “自己来，我独立惯了。” 女人摇摇头，讪笑，不太能理解：“可是有老公在，可以撒撒娇啊，想吃什么都能让老公去买，女人也就在怀孕的时候当一回女王，得好好使用这个权力。” “那你觉得什么男人适合我？”姜姝好奇地问。 女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我觉得那种贴心好脾气的男人适合你，这种男人很会照顾人。” 姜姝笑了。 没说几句，女人跟自己的老公离开。 姜姝挺羡慕她们，怀孕的时候有人陪，正如这个女人所说，一个人……好累。 可这么多年好像也都是孤单一个人呢。 第4305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5） 姜姝从华城离开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走，只带了一张银行卡，还有一个和田玉雕琢的平安扣。 那平安扣原本是有一条红绳子，可以系在手上，她到千里之外的平城后就把平安扣手链改了，改成了一条项链，平安扣就成了项链坠子。 她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等宝宝出生后就给宝宝戴。 她很期待这个宝宝的出生，闲来无事时会在纸上画小宝宝的画，可她画的不好，画不出那种可爱来。 她的宝宝，应该会很可爱的吧！ 在平城，她的生活变得和在华城截然不同，她不再出入声色场所，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视，连手机都很少玩。 她把以前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切断了，国家之大，想找她，自然很不容易，她也不想再被以前的人找到，起码……等这个孩子生下来。 看电视时，她经常走神，这不，刚刚看了个都市片，她又走神了。 电视里放着婆婆和儿媳妇的对手戏，鸡飞狗跳，互不相让。 姜姝讪笑，眼底是荒凉的神色。 她想起了江辞的妈妈。 早前，她一直以为江辞就是个普通的外科医生，留过学，医术极好，努力上进那种。 直到江辞的妈妈来找她之前，她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江辞在华城只有一套小公寓，不算大，名下也只有一辆代步车。她去他的公寓住了好几个月，也没发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甚至觉得，自己比江辞有钱。 她还笑着对他说过，我养你也行啊。 那一天她出门，刚走到江辞公寓的小区楼下，一辆白色的法拉利横在她的眼前。 副驾驶车窗降下，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女人淡淡道：“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女人保养得极好，皮肤细腻，看不出皱纹，身上都是名贵的首饰，还有一身皮草，十足的贵妇气息。 姜姝笑道：“我们认识吗？” “我是江辞的妈妈，亲的。” 姜姝愣住，笑容有些僵，后来就上了车。 姜姝平日里在会所跟人大大咧咧惯了，面对这种矜贵高冷的贵妇，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打交道。 来她会所玩的也有贵妇，但江辞妈妈这样的，一看就不会出入琳琅这种地方。 私密的咖啡厅包间，江辞的妈妈给她点了一杯咖啡，自己什么都没点，看上去不打算长聊。 姜姝也没碰那杯咖啡，保持着礼节的笑意：“您好。” 女人的脸上都是傲气，面对她主动的招呼，一声水花都没有，只从喉咙里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 姜姝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应该是江辞亲生母亲了，江辞继承了她的美貌，还好脾气不像她。 江辞有小脾气，但为人不傲气，对待同事朋友都很随和。 “我不打算多说什么，我是江辞的妈妈，我打听到你在和江辞交往。” “是啊，我们俩情投意合，顺其自然就成了男女朋友。”姜姝笑眯眯，“既然您打听了，那我也不需要再做自我介绍。” 第4306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6） “你已经住在阿辞公寓里了？住了多久？” “是，我们早就同居了。”姜姝态度挺友好，毕竟是他的妈妈。 “我不知道阿辞对你是什么态度，是认真交往还是随意玩玩，但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我们江家找儿媳妇的条件。”女人冷漠的脸色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霜，“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顺新医疗集团，没错，那是江家的私人医疗集团，阿辞的爸爸既是院长也是董事长，我看你自己也是个老板娘，对这些事情应该懂。” 姜姝脑子不笨，转得也快。 顺新的大名，她听过，国内数一数二的私人医疗集团。 她真没想到江辞是太子爷。 姜姝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阿辞对我是什么态度，你作为母亲，去问他比较好。” “我儿子交什么女朋友我不会干涉，但谁要想进江家的门，我必然会有所挑选。说句你不爱听的，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但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身上的风尘味太足太重，尽管你今天只化了个淡妆，但依然掩盖不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风尘味，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可真是十足难听。 姜姝是有脾气的女人，素来也不曾对谁低过头，若不是面前的这人是江辞的妈妈，她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姜姝只是笑了笑：“您真得是个很直接的人，和您打交道，可一点都不累。你来是想劝我和江辞分手的吧，其实不用你劝啊，我要是跟他没感情了，自然就分了，何必劳您大驾。” “我要的不是这虚头巴脑的话，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阿辞的女朋友可以有很多，但他以后的妻子，江家的儿媳妇必须跟江家门当户对！” “那不做你们家儿媳妇就是，我也想要个通情达理的婆婆呢！” 女人的眼里是闪闪烁烁的怒意：“姜姝，你觉得自己配得上阿辞吗？你一个开会所的老板娘，风尘味足，又没什么家世、文化，你哪点配的上我家阿辞？阿辞跟你会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吗？” “有啊，怎么没有，我们常常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门，交流感情。” “真不要脸。” “你今天过来跟我说这些话，大可不必，我比你有自知之明。你既然这么看不起我，那也不该跟我说话才是，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姜姝，你自己掂量，还有，别把我儿子带坏！他从来没有去过会所之类的地方，根正苗红，你可别带着他染上什么恶习！” “哦，您一说倒提醒了我，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泡妞、赌博、玩牌、喝酒样样在行。原来阿辞什么都不会啊，那可不好，我今天回去就带他玩骰子去。”姜姝巧笑倩兮，眼睛里都是妩媚的光泽。 “你！”女人气得拍桌子，“我警告你，你别带坏阿辞。我没说错的话，琳琅是游离于法律边缘的产业，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开不了店！” 第4307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7） “信啊，阿姨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信，因为你又不是那种擅长两面三刀的人，阿姨你说话直来直去，我很喜欢呢！”姜姝笑着，语气里透着暗讽。 两人注定聊不到一块去。 “姜姝，不要在这儿跟我阴阳怪气，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最近打算给阿辞安排相亲，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跟阿辞分手。” “反正我也进不了你们江家的门，分手不是迟早的事么。”姜姝道。 “你听听清楚，我要你早点离开阿辞，别带坏阿辞！江家就阿辞这么一个儿子，他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还是怪我平时管教不严，才让他碰上你这种女人。”江母的眼里满是鄙夷和厌恶，就像是看虫子一样，“你要钱是不是？我给你一百万，你一个星期之内离开阿辞！” “一百万就想打发人啊，阿姨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见过一百万？” “你早就打好小算盘了吧？就等着我开口是不是？” “阿姨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反正一百万可打发不了我。” “你就是想敲诈勒索。”江母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头微微蜷曲，“两百万。” “给我八百万我就离开江辞，不会反悔。”姜姝淡淡道，“不然的话，我可保证不了我会怎么教坏他。他现在天天跟我在一起，我想教他点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我发现，阿姨，你儿子真得真得很单纯，就是感情这方面。” “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你这段时间都教我儿子什么了？不行，我明天就让他从公寓搬出来，把他调到国外出差去！” “江家又不缺这个钱。” “江家不缺钱但并不意味着任由你敲诈勒索，我给你三百万，不能再多了！” “三百万……还不够买套房子呢。” “你这女人倒算得清楚，你早就算计好了吧？接近阿辞，根本就是带着目的的。” “阿姨你就当我带着目的的嘛，既然带着目的，那肯定不达目的不罢休呀。八百万，一分不能少。” “行。”江母咬咬牙，“但你必须跟他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我会找一个你们家找不到的地方，不过江辞要是找我可怎么办？你儿子第一次谈恋爱，我真怕他想不开，陷得太深。” “你别太高估自己，我儿子不会找你。等他见了更好的女人，自然知道你这样的只是过眼云烟。” “好一个过眼云烟……”姜姝哂笑。 不过，江母说的也对，再过一段时间，她或许就是江辞的过眼云烟了。 大概江母是气不过这八百万，临走时还不忘侮辱姜姝：“你这种贪财风流的女人，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能配的上阿辞吗？没文化，没学历，成天和一群男人厮混，想学人家钓凯子？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阿姨，不用拿镜子照，我漂亮的很，还年轻，起码你儿子也是很喜欢我的。我想，我的心灵也比您干净呢，是不是，阿姨？”姜姝故意气她。 第4308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8） “你不用在这儿跟我尖酸刻薄，你以后要是敢骚扰阿辞，江家人会对你不客气。今天是我出的面，日后你如果敢惹什么是非，阿辞的爸爸会出来收拾你。” “我面子不薄，让阿辞的爸爸妈妈都出动了，真是很给我面子。”姜姝笑了笑，眼底灿若桃花。 “狐狸精。”江母冷冷扫了她一眼，站起身，离开包间。 等在门外的保镖立刻就护送江母离开。 姜姝坐在原位没有动，眼神漠然看向面前的白墙，手头是那杯早就凉了的咖啡。 在那天之后她才知道江辞的身份，江母说的也没错，云泥之别。 电视上还在放着婆婆和媳妇吵架的片段，姜姝拿起遥控器，“啪”一声，关掉电视。 现在的电视剧，一点都不好看呢！ 姜姝穿着家居服在家里走来走去，不看电视的时候她就去做点别的，比如做菜、发呆。 “阿姝啊，你来帮我看看我儿子给我写的信。”隔壁的阿婆在喊。 “好，来啦！”姜姝听见了，大声回应，往阳台走。 两家就隔着个铁栏杆，阿婆伸手就把信件递过来。 “阿婆，现在还写信啊？早就可以打电话啦！”姜姝拆开信封。 “不一样，电话那东西摸不到看不着的，还是写信好，写信好，看到这信，我就像看到了我儿子一样。我儿子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平城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给我写信，我现在家里有好多好多信哟。”老人家一脸的满足。 姜姝逐字逐句给她念。 老婆婆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姜姝还从来没有收到过信，她其实很好奇，收到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信里的内容平平无奇，大概就是一切都好，让阿婆不要挂念。 念完后，老婆婆视如珍宝地将信件收起来，捧在手心里，眼神里都是高兴。 姜姝也替她高兴。 “阿姝，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你老公跟你离婚是他的损失。”老婆婆打抱不平，“你看你，长得漂亮性格好，脾气随和，要是我儿媳妇，我肯定很疼。” “可惜了，阿婆你家没有第二个儿子了，要是有，我就嫁给你儿子呀！” “你看看你，嘴巴还甜，可会哄人开心。” “阿婆，有事叫我，我先回去。” “阿姝，周末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市里的医院，听说有外地的专家来会诊，我这腿上的老毛病想看一看。” “好啊，当然可以，您不嫌弃我这个大肚婆走得慢就行。” “我哪里还嫌弃你，你不嫌我老婆子走路慢就好咯。” 姜姝知道老人家的双腿年轻时受伤感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很疼，很遭罪。 药吃了不少，手术也做过，就是不见好。 老人家一辈子也没出过几次县城，现在市里有专家来，真是难得的机会。 姜姝答应了阿婆，肯定会陪她一起去，虽然她不太方便露面。 阿婆给她肚子里的宝宝织了些可爱的小袜子，还有小鞋子，姜姝喜欢得不得了。 第4309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9） 周日。 姜姝特地叫了一辆从平城县去市里的车，大概一个多小时车程，不算远。 “阿婆，没事啊，别紧张，把病例、吃的药给医生看就好。”姜姝叮嘱。 “好，好，我知道。”阿婆拉着姜姝的手，“谢谢你啊，阿姝。” “举手之劳。” 姜姝只背了一只小包，快到市里时，她从包里取出她的白色口罩戴上。 姜姝肚子里的宝宝月份不大，但长得快，姜姝的肚子能看出明显的隆起，难怪别人都觉得她怀了双胞胎呢！ 阿婆识字不多，姜姝一直带着她。 姜姝也是头一次来市里的医院，不太熟悉，去服务台问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专家会诊的科室在哪。 “护士小姐，麻烦问一下今天来会诊的医生是不是都很厉害。”姜姝在服务台笑着问道。 服务台的护士虽然看不见她长什么样，但见姜姝温柔可亲，声音也甜，指了指不远处的电子屏：“那里有专家介绍，今天来的病人特别多，都是冲着这些专家来的。听说都是全国各地的医生精英，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也是我们医院造福百姓做的一次极好的活动呢！” “这么厉害，医院真得是很为百姓着想。”姜姝笑道。 “你们快去拿号排队吧，今天人太多，太迟的话怕是排不上。” “只有今天一天吗？” “今天是第二天，一共三天。” “谢谢，谢谢。” 姜姝瞧了瞧，今天医院的人确实非常多，光是排队取号怕是就要花费一个多小时。 姜姝灵机一动，扶着老婆婆在椅子上坐下：“阿婆，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挂号。” 她挺着大肚子在排队的人中扫了一眼，最终在前方锁定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姜姝走过去故意撞了他一下，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有没有事？” 男人见是个大肚子的孕妇，同情地摇头：“没关系，妹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带家里的老婆婆来看病，我们特地从下面的县城赶过来，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我的腿有点麻，所以刚刚撞到了大哥。” “孕妇带着老婆婆啊？家里男人呢？” “我老公……前两个月出车祸……”姜姝眼睛红了一圈，眼泪儿说掉就掉。 男人明白了，立马道歉：“妹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事，我早就接受这个现实了，谢谢大哥，我问一下，这边排队的话是不是要从后面开始排才行？”姜姝指了指长长的队伍。 “你等会，马上就排到我了，我帮你挂号。” “谢谢大哥，谢谢。” 姜姝悠闲站在中年大哥的身边，不到十分钟，就顺利拿到了号。 三楼，骨科，305科室。 姜姝拿着单子去电子屏对照。 就在她看着电子屏上专家照片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她仰着头，恍恍惚惚，盯着那张男医生的照片看了很久。 电子屏很高，照片和个人介绍的播放速度很慢，慢到姜姝忘记了眨眼。 第4310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0） 他很年轻，在一群中年专家照片中格外惹眼，单薄的刘海，干净的白大褂，哪怕是证件照也显得格外俊美。 姜姝站在原地，手指头紧紧攥着单子，眼底是迷离的光。 身体里的血流在一点点凝固，渐渐儿又如冰霜般寒冷。 身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她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一次见到他，好久不见。 这儿离华城很远，坐飞机也要三个小时。 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一下，姜姝这才回过神。 她把单子递给老婆婆，带着她一起去三楼。 专家很多，但她没想到她挂的305科室的号正是江辞的。 门开着，病人在门口有序进入，透过人群的缝隙，姜姝看到了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时的模样。 以前，她没去过他的单位。 江辞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助手，他非常忙，有条不紊地询问病人的病情，看单子、看伤势、开药……一边还叮嘱病人注意事项。 江辞没有戴口罩，脸部轮廓俊朗斯文，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整个人沉着冷静。 门外的病人也都在窃窃私语：“这个医生好年轻。” “听说是大城市来的，很有本事。” “我这腿啊，老毛病了，希望医生能给我看看呢！” “下一个，78号。”助手喊了一嗓子。 姜姝推了推老婆婆：“快进去吧，到你了。” “好，好。” 老婆婆以为姜姝要陪着她一起进来，结果进了科室转头找人时，已经看不到姜姝。 老婆婆站在江辞的身边往后看：“阿姝呢？不陪我进来啊。” 江辞转头往人群里瞧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但他很快就开始询问老人家的病情，帮她看了看腿部的CT影像，还有以前看过的病例、吃过的药。 江辞很有耐心：“老人家，你右腿有骨头错位，怀疑曾经有过激烈的撞击或者摔伤，这个错位很容易看出来，以前的医生没有点明是因为这个错位手术非常困难，手术费也很高。老人家，这个手术我可以做，你可以考虑考虑。” “很贵啊？要多少钱啊。”老人家的脸上是焦急的神色。 “手术费需要两万左右，后期的保养、医疗费、住院费七七八八加起来差不多十多万，必须用进口药，国内的药暂时还达不到这个水准。” “这么多钱……做了手术是不是能好？” “嗯，纠正错位，以后能恢复。” “手术会失败吗？”老婆婆可担心了，她也不懂。 “我亲自做的话，不会失败。”江辞的脸上是自信的神色，他专攻疑难杂症，这种手术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要这么多钱……我再想想，不做的话吃药好像也可以。” “嗯，你回去跟子女商量商量。” “医生，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 “好。”江辞递给她一张名片，“我明天还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电话。” 第4311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1） 又问了很多问题，老婆婆这才颤颤巍巍站起来往门外走。 “阿姝，阿姝。” “来了，阿婆，看过了？”姜姝扶住她，两人往电梯口走去。 科室外声音嘈杂，江辞手里头的笔忽的顿住，眼底闪烁冷厉冰寒的光。 等他回过神跑出科室的时候，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他……怎么了，是不是听错了？ 江辞没有回办公室，一直沿着长长的走廊跑，人群熙熙攘攘，那感觉很像春运。 江辞在这么多人力寻找，可最终，什么都没有看到。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是他听错了。 江辞站在一群人中间，目光中是萧索破碎的痕迹，一双眸子也渐渐没有了温度。 姜姝带着老婆婆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老人家把医生的话都跟她说了。 “阿姝，你说这手术是做还是不做？” “你打个电话问问儿子，他要同意才行。” “我怕这个医生没那么有本事，我怕钱花了，病也没看好。”老婆婆脸上都是担忧。 “这个不用担心，他说手术能成功，就一定能成功。” “真的吗？” “是啊。” 这是那个人让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救死扶伤，医术精湛，他公寓的书房里全都是医学书，不是摆设，他全都看过。 他没什么空闲的时间，一腔热血都投在钻研医术上，如果说偶尔还有空闲，那也都给她了。 老婆婆把名片给她看。 姜姝的手指头轻轻摩挲上头的“江辞”两个字，眼底心里都是怅然。 “阿婆，给儿子打个电话吧，如果可以，让他回来一趟。” “他怕是赶不回来……我先打个电话试试。” “嗯！” 姜姝是热心肠，素来喜欢帮忙，只是，她不想再掺和进来。 打了一通电话，那头是男人的声音。 许久后，老婆婆才放下手机：“阿姝，我儿子说可以动手术，钱他来给，他说家里给得起，只要这个医生真的有本事就行。他说他过几天才能回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你先照顾我。阿姝，真是难为你了……” “没关系啊，不过这几天的话我要出一趟远门，我给你请个护工可以吗？阿婆，我大着肚子，也不太方便照顾人。” “好，好，都行的，阿姝，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去跟这个医生说，你让他安排一下手术，别的，我帮你办好。” “阿姝……你太好了，阿婆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老人家眼泪汪汪。 “都是邻居，不用谢啊，阿婆你也给小宝宝织了那么多小衣服，小鞋子，可爱极了。”姜姝道，“阿婆，不要在别人面前，尤其是这个医生面前提起我，好吗？你就说我是你侄女，不要叫我名字。” “为什么啊？” “我想低调点。” “鬼丫头。” 一番话说完，老人家去楼上找医生，姜姝去给她办理住院手续。 江辞在这儿呆不了几天，她只需要躲几天就好。 她不会再见他，也不该再见他。 手里头还拿着江辞的名片，她低头看着他的名字。 第4312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2） 姜姝给老婆婆请了护工，她一个人在酒店里躲了几天。 她每天都会给老婆婆打电话，她得知手术很顺利，老婆婆现在在护工的照顾下虽然不怎么能动，但吃得下饭，睡得了觉，恢复得还不错。 大概是因为有几场手术的缘故，姜姝也得知，江辞还没离开这儿。 这一天晚上，她吃过晚饭又给老婆婆打了一个电话。 “阿婆，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阿姝关心。我儿子明天就来了，他还说要亲自感谢你。” “没关系呀，下次回平城再请我吃饭好了。” “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外头有点事，过几天就可以回去啦！”姜姝很擅长撒这种善意的谎言。 老婆婆年纪大了，轻而易举就相信了她，没有再多问。 姜姝戴着口罩去酒店顶楼的天台上，她想去吹吹风。 电梯到顶楼时，她挂断电话。 秋高气爽的天气，晚上的天台上坐了很多男男女女，大部分都在喝酒。这儿风景雅致，从高高的楼顶可以看得到整个城市的夜晚美景，灯红酒绿，光线闪烁。 姜姝呼了一口气，也随意散着步。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惬意地享受这份宁静的夜晚。 以前开会所，她每天的生活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热闹，唯独没有安静。后来住在江辞的公寓里，她才有一种归属感，那时候，她觉得，时间、人生是属于自己的。 姜姝戴着口罩，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她知道，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她。 肚子里的宝宝经常踢她，她累了就会坐下来休息。 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迷离怅然的双眸漠然看向远处的都市。 她好喜欢这个美丽的世界，她也好想成为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一份子，有一个幸福的家，有一个爱她的老公，还有宝宝。 对于这世上的大多数人而言，这些再简单不过，可对于她而言，却是触摸不到的存在。 也许明天就有，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了。 姜姝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那光泽将眼前的所见割裂得支离破碎。 半个小时后，姜姝散了步，打算回房间。 忽然，她听到有熟悉的说话声。 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江辞。 姜姝躲起来，往黑暗的角落走过去。 两个男人在她刚刚坐的那一桌坐下，江辞坐的还正好是她坐过的位置。 很快，服务生给他们送了一瓶红酒来。 江辞穿了件灰色长风衣，给自己和对方都倒了一杯酒，姿态慵懒，又点了一支烟。 对方也点了支烟，两人聊了会儿医学上的事。 姜姝站在暗处，目光落在江辞的脸上，这一次，是可以完完全全看到他的脸庞。 他瘦了，而且以前，他极少抽烟，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抽两支，这种普通的聊天场合，他不会抽烟。 眉眼依旧俊朗，斯文里又透着点邪肆。 “江辞，你这边还要几天回去？” “还有几个病患的手术要做观察，下个星期能回。” 第4313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3） “老苏，老田他们几个好像也是下周回，你到时候可以跟他们一起。” “可以，我到时候问问。” “你本来大可不必做手术，帮病患看个病就好，其余的让他们自己坐飞机去华城找你不就行了，何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呆这么多天。” “好几个老人，估计连飞机都没坐过，我能在这儿动手术就帮忙动了。” “你还挺善良。” “医者仁心。”江辞平静道。 “对了，出来这么多天，女朋友给你打电话没有？”对面的同事问道。 江辞略略沉默，淡淡道：“自然是打了。” “羡慕你这种没结婚的，女朋友不会查岗，我老婆一天打几个电话，尤其是晚上，还非要跟我视频，生怕我在外头乱来。” “查岗也是爱你的表现。” “少来，我宁愿她换一种表现。”男人摇摇头，摊手，“江辞，你女朋友我们都见过，可真漂亮，听说家里条件也不错。” “嗯。”江辞没否认。 “不过我们江医生也是一表人才啊，要是长成我这样，可找不到漂亮女朋友。”男人开玩笑道，“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看她经常给你送饭，可你太忙了，一直都是看病、做手术。” “你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 “随便聊聊，不然这大好夜色，聊什么好。” “你可以去酒吧喝酒啊。” “不行，明天还有事，不能去酒吧。” 江辞嗤笑，抽了一口烟，眸光漆黑黯淡。 “江辞，你在外头抽烟喝酒，女朋友不管？” “管什么。” “还是你女朋友懂事乖巧，上次我见过，整个就是个单纯漂亮又有家教的女孩子，还很有气质，不愧是音乐老师。和你倒很配，你心里偷着乐呢吧！” “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 “就是随口说说，你要是不乐意我聊这个，那就聊点别的。对了，科室有护士说你家很有钱，真的假的？就是几十个亿那种。” “我家要有几十个亿，我还在医院上班吗？”江辞讪笑，弹了弹烟灰。 “哈哈，说的也是，这群护士，电视剧看多了，张口就是几十个亿，连我都不知道几十个亿是什么概念。要真有几十个亿，我立马就辞职，然后带着漂亮明星环游世界。” “你还真能想。” 暗处，微风轻轻吹起姜姝的长头发，她也兀自笑了笑，转过头，顺着台阶下去。 大概是走得急，一个服务生不小心碰到了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姜姝匆匆忙忙离开。 声音像一阵风传到江辞的耳中，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这地方不大，可他却不知道这声音从哪个角落传出来。 当他意识到可能是某个角落时，飞快地跑过去，却……什么都没有见到，只有空空荡荡的黑暗。 他……又幻听了吗？ “江辞！”同事喊了一声，“怎么了？你在看什么？过来！” 江辞揉了揉眉心。 第4314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4） 手指间还夹着烟，烟一点点燃烧，烫到了他的手指头。 有疼痛的感觉在手指间蔓延，他这才回过神，弹掉烟头的灰，那痛意却像是能沿着神经末梢延展开来一样，一直窜到他的心口。 同事还在叫他，江辞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你刚刚怎么了？要不是我自己是个医生，我都怀疑你中邪了。”同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辞淡笑：“可能，是中邪了。” 姜姝跑到电梯里的时候迅速按了关闭，电梯门没有再打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都不知道江辞原来也住在这个酒店。 也是，这酒店离医院近，很方便，她应该想到的。 摘下口罩，姜姝去洗手间洗手。 镜子里的她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水龙头开着，冷水缓缓流淌，她一遍遍洗着手，眼神里带着迷离。 刚刚江辞和他同事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那时候倒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回房间再想起来，却有一种恍惚感。 他有新的女朋友了，挺好。 她是他第一个女朋友，这男人虽然岁数不小了，但因为以前学业、工作太忙，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可言，她和他在一起，几乎都是她在主动，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她主动追的他，主动告的白，主动要做他的女朋友，好像都是她强迫他似的。 想到这儿，姜姝笑了。 这男人啊，就没明确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她。 男人呐，果然真得都是大猪蹄子。 姜姝倒不在乎这些，可多多少少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间还早，她坐在窗前开始写今天的日记：“晚上在酒店的天台上也差点碰到他，他和同事在一块聊天，他交了个新的女朋友，听上去好像是很懂事乖巧的类型，那就不像我了。” “不像我好，以前他就很嫌我烦，我一烦他，他恨不得出差远离我，一年半载都不回来。” “唔，不过他不管去哪我都能打听到，他那点小伎俩是瞒不了我的。” 姜姝随便在日记本上写着，她想起一开始和江辞睡了之后，江辞躲她，特地躲到海滩去，她也照样把他找了出来。 找到后她撩拨他，顺便跟他度了个假，后来回华城他们的感情就升温了。 可能是因为江辞没有什么感情经验，很容易被她撩动吧，又或者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会觉得有所不同。 这些事快过去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姜姝写了寥寥几句后就放下了笔。 她从明天开始得小心些，不能再被江辞撞到。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收到几条新短信。 姜姝拿过手机一条一条看，眼神讳莫如深。 肚子里的宝宝在踢她，感知到小家伙的动作，姜姝的心口才好受些。 她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跟她血脉相亲的人，至少活了这么多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是孤单一个人，从童年到现在。 第4315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5） 酒店顶楼。 江辞和同事喝着酒吹着夜风，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同事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走神。 说着话时，江辞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 “妈。” “阿辞，还在外头出差呢？” “嗯，过几天回华城。” “你们医院的工作可真是忙，不过，再怎么忙都别忽视蔓蔓，我和你爸爸对她都很中意。小姑娘懂事乖巧，很适合你，爸妈不会走眼。” 江辞眉头微蹙：“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江母叫住他，“没事就不能跟妈说几句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顺新，你岁数也不小了，该回来跟你爸学学管理方面的事。你难不成还打算做一辈子的医生？” “我喜欢当医生，对金融管理没有什么兴趣。”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顺新迟早是你的。早点回来学学总不是什么坏事，不然我和你爸打下的这片江山给谁？而且顺新也是做医疗的，你回顺新和你当医生并不矛盾，只是希望你把重心往管理方面放一放。” “再说吧。”江辞顺手就准备挂电话，“我先洗澡，挂了。” 他挂上电话，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 红酒下肚，灼烧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他略略有些燥热。 “老妈？”同事笑，“怎么了？催婚？” “不是。” “我好像听到顺新，是顺新医疗集团吗？劝你跳槽？私立医院的待遇确实比公立好，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过华城好像没有顺新的分公司，不然我也跳槽了，养家糊口压力大啊！” “顺新的私立医院价格昂贵，医疗设备多是进口的，你觉得一般百姓看得起吗？” “不是，这跟跳槽没什么关系啊，给富人看病和给穷人、普通人看病，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看病。” “我更想给普通人看病。”江辞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哎，看不出来，你想法和我们不一样，江辞，你看上去就不像缺钱的人，可以去做想做的事。” “我在公立当医生，工资也很高。” “那你妈什么意思？” “不关你事。”江辞不想再提。 他爸妈其实一直都很反对他当医生，他们觉得他根本不需要再去当医生，江家家大业大，更需要的是继承人。 后来他执意学医，又出了国，他们才拿他没办法，这几年，一直都在劝他。 星辰寂寥，夜色苍茫。 江辞放下手里头的酒杯站起来：“我先回房间。” “不聊聊了吗？” “不了。” 江辞走了。 同事见没人跟他聊天，也从顶楼下去。 两人不住在一个楼层，下电梯后就分道扬镳了。 江辞哪里有什么睡意，他淡漠地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眼神漠然地看着远处的都市。 夜晚繁华，灯光闪烁。 他揉了揉太阳穴。 他以前，没这么爱跟自己较劲。 可如今，他忽然变得都有点不认识自己。 第4316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16） 楼下一层，姜姝也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美丽的都市夜景。 这美好的景色呀，她好想肆无忌惮地出去看看。 在窗前徘徊了好几次，她才拉上窗帘，站在宽大的镜子前抚摸肚子。 她的脖子上还挂着那枚平安扣，她想等宝宝出生后就把平安扣给宝宝，听说这个可以保佑小宝宝顺顺心心。 得知怀孕的时候，她有犹豫过要不要把孩子留下，她深知这个世界的险恶和沉重，她害怕她的孩子将来去承受那些不美好的东西。 可她终究下不了这个狠手，她想把宝宝生下来，或许将来……她可以陪着宝宝一起长大呢。 …… 四天后，江辞回华城。 姜姝去医院看望邻居家的老婆婆，她的手术恢复得很好，儿子也赶回来照顾她了。 她过去的时候，老婆婆正在跟儿子聊天。 “阿姝来了。”老人家道，“你还是头一次见到我儿子吧？” 姜姝仔细一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憨厚敦实，脸上带着笑。 姜姝跟他打了招呼，但没摘口罩。 陪着老婆婆聊了会儿天，她得知江辞已经离开。 “阿姝，给我动手术的这个医生水平真不错哟，你看我，恢复得很快，以后阴雨天腿再也不会疼了。” “阿婆，你要好好休息，以后就可以跟普通人一样了。” “你说的对，我要给这个医生送锦旗。” “妈，年轻人不兴这个，人家医生才不要你的锦旗，再说，你往哪里送。”汉子道。 “我就这么说说。”老婆婆嗔道，“阿姝，你是没见到这医生吧？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专家，关键是不摆架子，态度很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伙子。” 姜姝被“小伙子”这个词逗乐了。 江辞像小伙子啊？不小了都。 汉子逗笑：“妈，还好你没闺女，不然要给人家介绍了吧。” “我就算有女儿，人家大城市来的医生，哪里看得上我家的闺女。”老婆婆嗔道，“除非我女儿长得像阿姝一样漂亮。” 老婆婆是真得很喜欢姜姝，一直夸她漂亮。 姜姝笑了：“这医生真有那么好吗？” “对，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帅，皮肤白净，一看就是从小在大城市长大。” “长得帅的肯定早就有人追啦。”姜姝将手里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小白脸，我才不喜欢这种。” 她坐下来陪老婆婆他们聊了会儿天，她得知老婆婆的儿子过两天又得出去打工。 偶尔，老婆婆还会提到江辞，姜姝默默听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等病房里只有老婆婆和姜姝两个人的时候，老婆婆拍拍她的手背，叹气：“哎，阿姝，你和老公离婚了，真得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喜欢的人吗？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也好，你一个人带孩子，真得很苦的。” 姜姝摇摇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倒没有太多神色。 “以后还是再找一个吧，听阿婆的，没错。” 姜姝知道老婆婆是好心，没有多言。 第4317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1） 又住了近半个月，老婆婆终于出院。 她儿子已经出去打工，依然是姜姝送她一起回家。 姜姝已经把平城县当做半个家乡，生活在这儿倒也平凡安稳，没有叨扰。 回来后，她第一时间在自己的小床上躺了半天，什么也没做，就是看看电视吃吃零食，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 以前开会所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在各种不同的人群中周旋，察言观色，长袖善舞，如今那生活好像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晚上，她习惯去县城最大的广场散步，吹吹风。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预产期就在年后。 今天晚上她照例出门散步，但没看天气预报，走到一半路时，天空下起了一阵雨。 姜姝在一家小超市门口的走廊下站着躲雨。 正当她想着要不买一把伞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巷子里传来几个男人粗犷野蛮的声音！ “操，这雨说下就下。” “我艹，老子一路从华城追到平城来，要是逮着姜姝那个表子，我非要剐了她！” “据线索说，那表子就在这儿，大哥，这仇不报非君子。” 姜姝心口一拎，双手紧紧抓住衣服，她赶忙找了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她曾经的前男友魏怀，就是那个要剐了她的人。 她脊背生凉，她逃这么远，这几个男人居然追到了这儿来！ 看来，她需要出去躲一阵子了。 “这表子居然敢背叛我，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呸！” “大哥，对，咽不下去，我们都看不下去了。不仅背叛你，还出卖了我们几个弟兄，害得我们在华城被条子通缉，大哥，一定要把她揪出来，剥她的皮！” “背叛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男人啐了一口，恶狠狠道。 姜姝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魏怀这人心狠手辣，一旦抓住她，她就逃不了了。 如果她是一个人倒没什么，她不可能怕魏怀这帮人，可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一块肉，五个多月了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秋雨森寒，一阵阵寒风吹过，带起树叶在空中飞旋舞动。 那群人大概也是在躲雨，一个个骂街骂娘地聊着天、说着话，粗鲁不堪。 “大哥，消息准确吗？别又白跑一趟，我们已经跑了好几个地方了，要是被条子追到平城来，我们又得躲。” “可不是，跟过街老鼠一样。” “都是姜姝那表子害的，大哥，要是抓到她，让弟兄们爽爽，你可别舍不得。” “呵。”魏怀冷不丁啐了一口，“要是让我抓到她，你们看我怎么玩死她！敢玩老子，老子要她生不如死！” “大哥，我们先找个旅店住下，明天再找。” “行，这点雨算什么，不躲了，走！” 一群人推推搡搡，骂骂咧咧走进雨中。 姜姝看到了他们远去的背影，吁了一口气，手心一层冷汗。 她暂时不能呆在平城了，她需要赶紧避一避。 要是被魏怀他们抓到，她可能真得会死。 第4318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2） 姜姝大气不敢出，她回到自己租的房子，迅速地收拾好行李。 她从小就习惯了没有家的漂泊日子，她收拾起行李来十分麻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带，只收拾出一个小包。 戴上口罩撑着伞，她迅速打车去了另一个偏僻的地方，宿城，比平城还落后、还穷的小县城。 坐在车上，她不止一次地想，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车子一路颠簸。 魏怀做的是不干净的生意，从东南亚那边走私拿货，被她抓了证据，不过也怪她自己不小心、不谨慎，被魏怀知道了这个事，魏怀直接带人砸了琳琅，事情闹得很大。 她报了警，警局的人把魏怀他们几个抓进去审问了一番，姜姝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华城。 警局的人只有他们打砸的证据，把他们关了一段时间后又放了出来。 姜姝通过认识的人把自己收集的证据传给了警方，华城的警察这才开始大力追捕他们几个，但这几个人已经跑出华城。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魏怀这几个人还在外头嚣张。 坐在出租车上，姜姝偷偷用手机给接头的人发了短信，大意就是，魏怀他们几个在平城。 那头很快回了她两个字：收到。 姜姝吁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外面下着雨的夜晚。 这么晚了，她还在外头奔波，现在不比以前，她由不得自己胡来。 雨打湿了出租车的玻璃窗，那密密的雨丝斜斜地落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去宿城大约三个多小时，后半夜，姜姝迷迷糊糊睡着了，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凌晨。 宿城也在下雨，姜姝冒着雨挺着大肚子，白色的平底鞋踩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很快，那白色的鞋子上就沾染了黑色的泥水。 找了好几个酒店，她才勉强住下。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一场秋雨一场寒，明天又是降温的一天。 姜姝不敢沉睡，一有风吹草动，她都要警觉。 好在，她有这个意识。 她摸了摸肚子，这是她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的慰藉。 夜里头，姜姝又梦到了十几岁时的生活。 十三岁那一年，她趴在教室门口往里头张望的时候被一个中年男人带走，那个人教她拳脚功夫，教她抽烟喝酒，也会给她提供住的地方吃的东西。 一开始她以为终于有人收留自己了，她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那个男人经常让她帮忙去给他的朋友送东西，她不敢看是什么东西，只管送。 她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没有人怀疑她，也没有人盘查她，这样的事偷偷进行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那男人的家被查封，她也被警察带走。 那时候她才知道她一直被利用，她帮忙送的那些东西都是违禁品。 她还没有成年，在少管所呆了将近一年，后来表现良好，提前释放。 那次的经历，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人性的恶，那是她在福利院所不会学到的东西。 从那之后，她开始对所有人保持警惕。 第4319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3） 离开少管所后她没地方去，她就死皮赖脸赖在警察局，要警察叔叔收留。 警察被她弄得没办法，给她买了几顿饭，让她在警局将就睡了几晚。 后来上头要来审查，警局的人只能赶她走，结果她灵机一动，假装离开警局，蹲在外头守着上头的人过来。 那一天，改变了她这一生。 阳光炎热的天气，她一个小丫头蹲在墙角，用手遮住炽热的骄阳，这样才勉强能睁开眼睛。 其实她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上上学，或者找一个能收留她的地方，至少不要像个小乞丐一样在街头乱窜。 她觉得自己好可怜的。 姜姝委屈地蹲在墙角，蹲了一个上午，并没有人来。 结果，傍晚的时候，上头才有人来检查。 一辆公车停在警局门口，姜姝眼睛一亮，车门打开的那一刹冲上去就哭：“领导，局长，市长……救命吖。” 当然，刚喊一嗓子就被人扣住了。 再后来……她就见到了改变她命运的那个中年男人，曾成亮，曾局。 当然，她也吃到了人生第一顿最美好的晚餐，她狼吞虎咽地吃着，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宿城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姜姝翻了个身，眉头紧锁。 这雨一直没有停，夜里头，姜姝被吵醒好几次。 早晨五六点，天刚蒙蒙亮，姜姝睡不着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木然地看着窗外的雨水。 困顿一生，贫瘠一生，萧条一生，在黑暗与光明中挣扎、反抗，她想，黑暗过后……一定会迎来光明。 就像这会儿的天空，虽然黑漆漆的，还下着大雨，但一定会有阳光的，对吗？ 姜姝呆在酒店不敢轻易出去，她一直呆在酒店看电视。 匆匆忙忙中什么都没带，但江辞的那张名片一直在她的随身小包里。 偶尔，她会默默然低下头伸手摩挲名片上的名字，江辞，江辞。 …… 三天后。 姜姝在宿城整整躲了三天。 搁在以前，她不怕魏怀那帮人，但如今她很怕，出于母亲的本能。 早上洗漱后，手机响了。 姜姝没有给这个号码备注，但她知道是谁，为数不多知道她新号码的人，曾局。 “阿姝，魏怀那帮人听到风声跑了，暂时不会回平城，你放心。” “又让曾局操心了啊。”姜姝笑得漫不经心，瓜子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丽可人。 “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会做安排。” “曾局，这么多年你对我像亲生父亲一样好，等我宝宝生下来，让他叫你外公好不好。” “怎么说起这个了。” “就是不想让我的宝宝也跟我一样，成为无亲无故的一个人。” “你对那个医生是真动心了，违抗我的命令也要生孩子。” “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听话，很服从命令，就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知道你有分寸。” “曾局还是让着我的。”姜姝笑道。 那头的男人对这丫头很无奈，又交代了几句后才挂上电话。 第4320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4） 下午，姜姝收拾东西回平城。 因为报告及时，魏怀那群人还没有惹事就跑了，四周的邻居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姝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这几年生活相对稳定，以后怎么躲躲藏藏都没事，她就想安安稳稳度过孕期，把宝宝平平安安生下来。 邻居家的老婆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她就问：“阿姝，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又织了几双小鞋子，准备给你看看呢！” “阿婆，你多休息呀，一直织东西对眼睛不好的。” “闲着更难受。” 姜姝没有正面回答阿婆的问题，这里的邻居太善良了，她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 “阿姝，你帮我给医生打个电话好不好？我药吃完了，不知道还要不要吃，去哪买。”老婆婆看着姜姝。 姜姝为难地皱了下眉头：“阿婆，我帮你把手机号码拨通，你自己说吧，我也不太懂呢！” “行的，行的。” 姜姝用阿婆的手机打了江辞的号码。 那头接通时，有嘈杂声，但很快没有了。 老婆婆同江辞说着话，姜姝听到了江辞的声音。 他工作很忙，但说话很有耐心，磁性的声音里带着属于他的沉稳。 姜姝倚靠在墙边，沉默。 不一会儿，电话打完了。 “阿姝，你今天中午吃什么？” “想吃馄饨面，孙阿姨家的。” “要不你给我也带一份吧，我也馋。” “好啊。” “姜姝？”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男人低沉而讶然的声音！ 姜姝一惊，她这才意识到阿婆的手机还没关！ 她连忙大步走过去，帮老婆婆按了挂断。 分寸乱了几分。 “怎么了？阿姝？”老婆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事。”姜姝的脸蛋有些发白，她看向老婆婆，“这个医生要是再打电话过来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您就说我是您儿媳妇。我的意思就是，刚刚说话的人是您儿媳妇，不是姜姝。” 老婆婆愣了半晌，差不多明白了。 “阿姝，这个医生刚刚是不是叫了你名字？” “没有，你听错啦！”姜姝笑着糊弄过去，“阿婆，我去给你买馄饨面，你要加鸡蛋吗？” “好，好，加一个。” “嗯！” 姜姝脚步凌乱，但下楼后她也想明白了，也许是她多想了，他们早就分手很久，江辞也有了女朋友，他并不会再出来找她。 然而，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如果说江辞还想找她问一些什么的话，那肯定是问她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来找她的理由。 要说感情……他们之间的交往都是她追的他，他对她未必就喜欢，大概只是抱着交往交往的态度，不管合不合，他们都是要分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当然，江辞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姜姝往面店走去。 她自己在店里吃了一碗面，又给老婆婆带了一碗面。 阳光晴好，她还是喜欢这样的平凡稳定，能安安稳稳在店里吃完一碗面都是好的。 第4321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5） 回去后，果然，老婆婆说：“阿姝，刚刚那医生还真得给我打电话了，他问我，在我身边的人是谁。” 姜姝脸色平静：“你怎么回他的？” “我就说是我儿媳妇，他才说打扰了。”老婆婆道，“阿姝，这医生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态度真好。” “您是不是还想说他修养好，性格好，脾气好？” “对，对，他对我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阿婆，吃面吧，不吃的话就冷了。”姜姝将面递给她，“我先回家，你有事叫我。” “好，好。” 姜姝的唇角边是一抹扬起的弧度，江辞么，也就是在外人面前那样吧，要不是跟他相处过，她也会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他身上也有大少爷脾气。 她和他不是一路人，自小就不是。 她吃的了苦，放的下面子，能屈能伸，但江辞就不一样，他不喜欢去处理生活中琐碎的事，脾气也说不上多好。 她见过他在电话里跟人起争执，然后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摔得到处都是。 那时候，她听到声响，开玩笑道：“你这些东西很值钱的，不要的话给我就是，摔了做什么。” 他大概是怒气未消，冷漠而无情道：“谁像你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当宝贝，不过就是几万块钱东西，我想摔就摔，想扔就扔，你最好别管我。” 还好姜姝没脾气，一笑而过，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要是个脾气拗的，很容易跟江辞吵上。 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后来她才知道，江辞有这个资本发少爷脾气，他本来就是个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那种。 几万块钱的东西对于他而言却是不算什么。 而她不一样，她现在虽然也有钱，但她没有大小姐脾气，大概是从小骨子里养出的习性。 他们俩，还真不是一路人。 回到家，姜姝在客厅踌躇徘徊。 她没有开电视，四周安安静静，她走得不快，挺着大肚子，就一直在家里四处走动着。 最终，她用以前的电话卡给江母打了一个电话。 几秒，那头接起：“哪位。” “是我，不知道阿姨还记不记得我。”姜姝淡淡道。 江母一开始是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就发出震惊的声音：“姜姝？你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再敲诈勒索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在你眼里，我好像很不堪。” “姜姝，我劝你不要动歪脑筋，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钓凯子勒索！阿辞现在生活很幸福，我警告你别打扰他！” “我找你是想跟你说点事，你没必要情绪激动，我不找你要钱。” “你要说什么？”江母心中存疑，但还是打算先听听这个女人说什么。 半年的时间，江母都快把这个女人给忘了。 当然，这个女人还算遵守诺言，拿了钱后就消失，还真是消失得干干净净。 姜姝拿着手机和江母说了一番话。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脸色也安静如水。 第4322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6） 那头的江母一直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直到姜姝说完，她才存疑道：“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不为什么，我对江辞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了，我想，我现在也不方便出面，不如阿姨您帮帮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断的彻底一点。我想，对我好，对江家也好。” “你不要钱？” “阿姨要是想给我钱，那就打到以前那张卡上好了，小钱我看不上，一百万起步。”姜姝淡淡道。 江母心里头有疑惑，冷笑一声：“你最好别玩什么别的花招，老老实实消失在我眼前。” “怎么，阿姨对我这段时间的表现不满意的吗？不满意的话我明天就去华城咯。”姜姝故意激她。 “你敢。”这是江母的逆鳞，她声音都变了，“不要再找阿辞，阿辞现在的生活很幸福，他上个月还带着女朋友一起出去度假了，他们之间感情很好，你这个女人不要插足别人的感情。” “不要戴有色眼镜来看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想，你应该学会尊重我。” “要想我尊重你也看你配不配，还是那句话，你最好别再出现在华城！” “你放心就是。”姜姝挂了电话。 她实在不喜欢跟这些贵妇打交道。 江母放下手机，脑子转了转，当即就又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江家在S市，离华城有点距离，需要坐飞机才能去。 江母交代了助理一些事，又让她订了机票。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姜姝这个女人再一次给她打电话，她可真怕这女人又变卦，虽然这一次姜姝没给她惹什么麻烦。 上一次的八百万江母还记恨着呢，八百万可不是小数目，江家有钱也不能任由人敲诈勒索。 …… 傍晚，飞机降落在华城。 江辞今天没有手术，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准备下班。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儿子，下班了吗？” “妈？” “是我。” “嗯，准备下班，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你来人民广场这儿那家我们常去的西餐厅，我有话跟你说。” “你在华城？”江辞眉头紧皱。 “是，给你一个惊喜。” “够惊喜。” “要司机去接你吗？” “不用了，我在医院上班，不必这么大张旗鼓。” 江辞实在不知道他妈妈为什么会来华城，而且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个性比较独立，然而江家的条条框框比较多，他在华城很自由，不喜欢被父母约束。 他爸爸生意忙，倒不怎么会管他，然而他妈妈没什么事，除了旅游、跟小姐妹逛街外，就没有正事了。 江母一年会来几次华城，大多数时候只是跟他吃个饭，也没别的。 江辞下班后自己开车去西餐厅。 天色已晚，秋天的华城到了晚上会有几分凉意。 脱下白大褂的江辞穿了一件长风衣，里头只一件深蓝色衬衫。 江母早已在西餐厅等他，一个固定的包间。 第4323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7） “妈。”江辞一进去就打了招呼。 江母热情地替他拉开椅子，又仔细看了看他：“瘦了啊，最近工作很忙？” “没瘦。” “来，坐，我已经点了你爱吃的菜，等会儿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江辞和她面对面坐着。 服务生很快就开始走菜。 包间的气氛很好，没有人来打扰，幽静的空间里有钢琴声在回荡，桌子上的满天星映照着水晶灯的华彩。 随意聊了会儿，江辞问了她一些家里的情况，江母也问了问他工作的情况。 江辞知道，他妈妈特地来华城，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喝了一口茶，江辞平静道：“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也没什么别的，最近和蔓蔓处的怎么样？我觉得你们俩应该很合拍，又都是留过学的，肯定有共同兴趣爱好。” “我个人私事，你不需要多问。” “你这孩子。”江母嗔道，“真是孩子大了，不听爸妈话了。” “我不是孩子了。”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当妈的没别的想法，就希望你能幸福。” “我知道。” “你在蔓蔓之前……是不是交过一个女朋友。” 江辞拿叉子的手微微一顿，眸光中闪过微妙的光泽：“你打听过我的私生活？” “她之前都住你公寓里去了，我不知道也该知道了。”江母道，“我没有刻意去打听，她主动找我的。” “什么？”江辞眉头紧拧，眼里是不平静的波澜，语气略有些冲动，“她怎么会主动找你？她对我家的事根本一无所知，我也没跟她说过。” “我儿子就是单纯，唉……”江母叹了一口气，“你没跟她说过不代表她私底下不会去查，而且我见过她一次之后我就知道，她属于那种很会来事的女人，混江湖的，起码性格不单纯。你妈妈我什么人没见过，我说的对吗？” 江辞脸色沉了下来，姜姝的性格他知道，不单纯，不矫情，会来事，这些他妈妈说的都没错。 但，他不相信姜姝会去主动查他的背景，查他家里的事。 姜姝手里头有人脉，要想查他的背景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不相信姜姝查过。 “你感情阅历太少，被人欺骗也是正常的事，都怪我和你爸以前把你保护得太好，没让你接触过太多别的圈子的人。我这么说，你懂吗？” 江辞听得懂，什么别的圈子，无非就是说姜姝出身卑微。 “现在的女人大多都很有心计，尤其是会来事的女人，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她在打听到我们家的情况后，可能也知道进江家的门有难度，她就来找我了。” 江辞皱眉：“她什么找的你？她跟你说了什么？”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她是几个月前找的我，这事儿我一直压在心里头没敢说，怕影响你的情绪。后来看你们分手了，我现在才敢告诉你。”江母神情凝重，眼底有沉重的光泽，语气依然轻柔。 第4324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8） 江辞不知道他妈妈究竟知道多少事，他和姜姝交往时间不长，也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 “阿辞，她不是一个好女人，至少没有你心中想的那么好，你能明白妈妈的意思吗？”江母捂着心口，护子心切，眼神里都是灼热的光芒，“她打听到你的背景后就找了我，她先是旁敲侧击一番，问江家娶儿媳妇的标准，在我明确表示江家不会随随便便让女人嫁进来后，她眼里都是失望。” “后来她就把她和你的事都跟我坦白了，说你们交往一段时间了，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说没关系，阿辞交女朋友我们不管。她就说，既然她进不了江家的门，看在她跟你交往了这么久的份上，能不能给点钱，她最近正好手头有点紧。” 江母说到这儿的时候，江辞整个人情绪都激动。 他努力压住，声音低哑：“不可能，她并不缺钱。” “阿辞，听我说。”江母试图稳住他的情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这个女人打过交道后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心机太重了。相信妈妈的，没有错，你妈妈我见过多少世面啊！阿辞，你就是太单纯，成天钻研医学，看病做手术，你哪里懂得人际关系的复杂，你平时也不需要应酬，你当然不知道人心有多复杂。” “我怎么不知道？我不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阿辞，别激动，听我继续说完，你自己再判断。”江母情绪倒很稳定，“她找了我，她已经摸清了江家的家底，开口就跟我要一千万，她知道，这点钱对于江家来说肯定不算什么。我怎么可能任由她敲诈，我说不行。” “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不行的话，她就带坏我儿子，以后教他赌博、吸`毒，把他给毁掉。” “阿辞，妈妈不会骗你，她就是这么亲口跟我说的。后来我说一千万太多我给不了，我们把价格谈到了八百万，但我需要帮她摆平琳琅的一些麻烦。她说钱到手后就把琳琅关掉，远走高飞，不会再接触我儿子。” 江辞的情绪波动很大，脸色阴沉，攥着叉子的手渐渐收紧，瞳孔紧缩，浑身血液逆流。 “阿辞，还好你现在和蔓蔓在一起了，蔓蔓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和人家相处。至于姜姝那个女人，就当是被骗了一次长长记性，以后遇到那种复杂的女人不要再接触。她自己也跟我说，她从小就出来混社会了，人情世故比谁都摸得清。” 江辞当然知道姜姝没怎么上过学，很早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也没人管教。 可他依然不敢相信姜姝会做出这些事。 江母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转账单，递到江辞跟前。 “阿辞，你自己看吧，我明明白白给她转了八百万，这是她的账户，如果她没有找我要钱，我怎么会知道她的账户还给她打钱呢？阿辞，妈妈不会骗你的。”江母情真意切。 第4325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9） 江辞看到了转账单，八百万的流水清清楚楚，那个银行账号是姜姝的账户，他知道。 琳琅今年一整年都不怎么景气，有时候急需资金周转，姜姝会跟他借过一点钱，当时他都是打进她这张卡里的，不过姜姝很快都还给了他。 他对金钱也不大在意，她是他女朋友，借点钱还不还都无所谓。 但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阿辞，琳琅关了，姜姝跑了，我怀疑她欠了很多债，根本还不起了，才会出逃。”江母慢慢分析道，“阿辞，你没有做过管理你不懂，你也许很难理解这些事，但妈妈是过来人，和你爸爸一路在商场打拼过来，这些事看得清清楚楚。” “姜姝这个女人太有心机、太精明了，阿辞，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还好她只是贪图钱，她如果缠上你，那可真得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她会把你毁了的。”江母满脸担忧，“我和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我们全心全意都为你着想，我们不想看着你被那个女人毁掉。” 江辞喉咙梗着，他忽然发现自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银行转账单清清楚楚。 八百万。 姜姝找他妈妈要了八百万，日期正是她消失的前几天。 也就是说，她拿了钱后就把琳琅关了，人也跑了。 “还好，阿辞你现在和蔓蔓在一起了，妈也不担心了。不瞒你说，后来我托人查过一些姜姝的底细，你可能不知道，她十几岁的时候还在少管所呆过一年。阿辞，这样的女人，能是什么正经女人吗？” “阿辞，这些你都不知道是不是？” “都过去了。”水晶灯的光线照在江辞无力的眼皮子上，他淡淡开口，“我和姜姝已经分手了，有些事，不必再提，你也不需要再去查她的底细、打扰她的生活，甚至动用人脉去对她做些什么。” “阿辞，你这是还护着她？妈妈没有那么卑鄙，既然她拿了钱后没有再骚扰你，这事就过去了，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那就翻篇。”江辞扔下手里的刀叉，薄唇紧抿。 “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些事憋在心里头不痛快，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这样的话，你以后会多一个心眼。既然你决定翻篇了，我也会翻篇，不会再想着这个事。以后，你和蔓蔓好好相处。” 江辞看了看手表：“我吃的差不多了，晚上回去还有事。” “等等，陪妈吃完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吗？蔓蔓的爸爸就在京城当官，妈妈就在华城开公司，你什么时候和蔓蔓说说，双方父母见个面，我会和你爸安排出时间来。” “等我安排吧。” “行，那我和你爸爸就等你的消息。你和蔓蔓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如何？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妈也不勉强，好人家的姑娘很多。” “挺好。” “那就好。”江母露出欣慰的笑容，眉梢里都是喜悦。 江辞没有再说话。 第4326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10） 吃完饭江辞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点了一支烟。 在江母面前，他很少抽烟喝酒，在医院里也是如此，但一回到家，他就再也克制不住。 站在落地窗边俯视，可以看到万家灯火。 衬衣的袖子松松卷到手肘处，江辞站立在窗边，一只手夹着烟，烟雾缓缓而上，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瞳孔里只有这万家灯火，和平而安定，可他的眸子里却蕴藏着不一样的情绪，风卷云涌，暗涛阵阵。 江母给他的那张银行转账单就在他的西裤口袋里，折叠着。 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打电话让人查了，单子是真的，八百万打入的账户也是姜姝的银行卡，这笔钱目前的状态是已经被取走。 一支烟抽完，姚蔓的电话打了过来。 “阿辞，你在家吗？” “嗯。” “我晚上做了些点心，给你送过去吧，正好你明天可以当早餐。” “不早了，不必了。” “也不远，从我住的地方到你那，就二十分钟车程。点心还是热的，你尝尝呢。” “不用了，我今天工作太累，准备睡了。” “哦，这样啊……那你早点睡，我就不打扰你了，工作不要太累，注意身体。” “嗯，晚安。” “晚安。” 姚蔓的声音是甜美娇气的，有着属于二十三四女孩子的涉世未深和单纯，她也是属于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挫折，留学回来后就在大学当了音乐老师。 江辞眉头皱得很深，想再抽一支烟，然而摸了摸口袋，烟盒已经空了。 在所有人眼里，他和姚蔓都很般配，不管从哪一方面。 江辞转过身。 他的公寓还是这个样子，自从姜姝不辞而别后，他把她的东西就全都扔了。 扔得干干净净后，他的公寓里好像就再没有那个女人的气息，同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再没人会搂他的腰，抢他的被子。 江辞大步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弯腰往脸上冲凉水。 “哗哗”水声在寂静的公寓里听来格外嘈杂，但也凸显得这公寓分外寂寞和安静。 一切都不一样了。 …… 平城。 天气渐冷，深秋渐渐步入初冬，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草坪上总是挂着一层白色的霜花，晶莹剔透，等到太阳升起来就会一点点融化。 姜姝怀孕后有点怕冷，夜里经常被冻醒，其实这些年在会所周旋，喝酒抽烟，她的身体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 以前的衣服都没法穿了，姜姝又去商场买了好几件孕妇穿的毛衣、裙子和外套。 她裹了件灰色呢子大衣，今天正好要去医院做产检。 一大早，她换上一双舒适的平底鞋，系上围巾。 早上可真冷。 她去的是常去的那家医院。 女医生见她又是一个人来，推了推眼镜忍不住问：“你老公不陪你一起吗？” “他工作忙，没什么的。” “十月怀胎，他要是一次都不来医院陪陪你，我觉得那是他的遗憾。” 第4327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11） “我也觉得，那是他的遗憾。”姜姝配合地笑了笑，“反正我没有遗憾就好了。” 女医生大概是弄不懂她的想法，低头看单子，给她开了点药。 “医生，宝宝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都挺好，很健康，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就行。” “谢谢了。” 姜姝拿着药单走出来，她看到妇产科外的孕妇果然很多都是由老公陪着一起来的，大多亲密无间。 姜姝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也许是自己独立惯了，倒没有太多的难过，她甚至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如果嫁人了会是什么样。 她讪讪笑了，她没有嫁人的机会了。 走出医院，她的长睫毛上挂了一层浅浅的白雾，朦朦胧胧，遮住她眼前的光。 县城不大，生活节奏很慢。 她跟外界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一个月也只是跟曾局打一两次电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姜姝摸了摸肚子，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见到这个小家伙了。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长什么样。 她还是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这大概是她做的最有耐心的一件事了，高兴的时候会把日记写得很长，不高兴的时候就记录一下天气，没有别的。 她在家里头养了两只小金鱼，闲来无事她就看着两只小鱼游啊游。 怀孕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她最不造作的一段时间了，像退休的老年生活。 从医院出来后，姜姝挺着大肚子路过一家照相馆。 眼睛眨了眨，她盯着影楼里的照片看了很久，有结婚证、亲子照，也有孕妇照。 在那一刻，她迈开脚步就走进去了。 “拍照吗？”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上来。 姜姝点点头：“帮我拍一张照片，一张就好。” 她不需要化妆也不需要换衣服，就这样拍一张就好。 姜姝解下围巾，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她今天穿的呢子大衣很漂亮，宽宽松松，但也遮不住她隆起的小腹。 镜子里的她没有化妆，也没戴耳钉，眼睛有点肿，但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美貌。 她的脖子上戴着那条平安扣项链，大衣口袋里是江辞的名片。 姜姝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她好像从来还没有这么端庄过，她也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正派的女人。 “来，笑一下。”摄影师已经准备好。 姜姝笑了一下，她笑容很甜，双手就放在小腹上。 “咔嚓”，一张照片拍好。 姜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拍这张照片，大概是为了留个纪念吧。 她只拍了一张，自己很满意，没打算再拍。 五分钟后就拿到了照片，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也笑了，她其实没怎么拍过照片。 从小到大，温饱都成问题，哪来的机会拍照片。 后来跟了曾局，她倒是拍过几张，但都被她弄丢了。 姜姝回到家就把照片夹在日记本里，这是她跟宝宝的第一张合影呢！ 她对这张照片倒是爱不释手，很喜欢，写日记的时候就把照片拿出来看看。 第4328章 躲躲藏藏的日子（12） 时间一天天过得很快。 隆冬来临的时候，姜姝的肚子已经很大，七个多月了。 十一月份的气温真冷，姜姝越来越怕冷，不敢出门，一个人在家抱着暖手袋，有时候连家务活都懒得做，可不做不行，她还得吃饭。 她也不太敢请保姆，她对别人都不是很放心。 还好隔壁家阿婆的双腿全好了，她做饭的时候会给她留一份，有什么能帮忙的也都会帮。 夜里头姜姝经常会醒来，白天就会变得很困，看电视的时候能睡着，写日记的时候也能睡着。 这一天下了雨，姜姝很想很想吃苹果，可家里没苹果，她也不想下楼去买。 想起来今天还没烧热水，她又艰难地下了床，去厨房烧热水。 热水壶冒着热气，姜姝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和江辞交往的那段时间，他工作忙，对她算不上有多好，如今想想，至少她跟他撒个娇，他还是乐意去帮她做事的。 姜姝不是个娇气的女人，只不过现在是怀孕时期，多多少少行动不便。 开水还没烧好，电忽然就跳了闸。 今天是下雨天，窗外阴沉沉的。 姜姝百般无奈，老小区，停电是常事，今天又没电了。 冬天和夏天，没有电都是一件难熬的事。 姜姝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回床上坐着，只能看看杂志或者睡觉。 天气真冷，窗外的风“嗖嗖”地吹，吹得窗户不停摇晃发出很大的声响，外面的天空昏黑无边，像是还有更大的雨。 冬天下雨，下一场冷一次。 想起一些事，姜姝从床头的密码箱里拿出一只录音笔，她给曾局打了电话。 “曾局，你什么时候让人来一趟平城，我有东西给你。” “过两天，我让小天去接应你。”那头是沉稳有力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好，我等您。” “你自己注意身体，平城气温很低，你一个孕妇，多有不便。” “多谢曾局关心，这里还不错，比华城要好多了，我就喜欢这种小城市。” “有事打电话给我。” “嗯。” 姜姝很少会跟曾局聊天，他很忙，她不会打扰他，这个中年汉子也不善言辞，更很少跟女人打交道。 电还没有来，姜姝不敢玩手机了，怕手机没电。 她倚靠抱枕看了一会儿杂志，都是她来平城后买的，买了好几本，她最喜欢一边吃零食一边看杂志。 以前住在江辞公寓里的时候，她也爱这么干，江辞不吃零食，他家里的零食全都是她的。 那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呆在江辞公寓里的时光，那儿就像一湾避风港，可以遮风挡雨，还很暖和。 她在外头饱尝人情冷暖，但在他的公寓里她什么都不用去管，她可以做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她其实很喜欢做饭，她发现，江辞还挺爱吃她做的菜。 原本她以为医生都很挑食呢，结果她做什么菜他都不挑，吃的很多，她给他做夜宵，他也吃，从来不会跟她说吃夜宵不好。 第4329章 自己的小宝宝（1） 江辞就这点好处，不挑。 不然，大概也看不上她了。 看书容易睡着，姜姝迷迷糊糊就拿着书躺床上睡着。 电直到中午才恢复。 屋子里响了几声，姜姝醒过来，她睡眠浅，怀孕后更是如此。 下床从冰箱里拿出简单的食材下了一碗面，做了一只荷包蛋，挺着大肚子行动很不方便，但好在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比较听话，不会乱动。 她看着电视吃着面，外面还是昏黑一片，白天宛如黑夜。 姜姝的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一看，是一条短信，江母发来的——阿辞订婚了，年后结婚，请你不要出现。 姜姝讪笑，江母还在防着她。 她懒得回，那个手机号她也不用了，虽然总还能接到一些陌生电话，但江辞早就没给她打过电话。 订婚了挺好的，他和那个女朋友谈了也有大半年，是可以订婚了。 他以后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她，会慢慢成为他生命中的插曲，转瞬即逝。 她教江母的那些话，江母应该早就跟江辞说了。 …… 华城。 江辞的订婚宴十分低调，几乎什么人都没有宴请，以江辞的意思就是，双方父母来就好。 他没有邀请朋友，也没有邀请同事，只跟他们说了一声，自己订婚了。 华城五星级酒楼的包间，双方父母一起吃了饭，大概就算是已经订婚。 姚蔓坐在江辞的身边，笑得很甜，她很懂事，性格开朗，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地叫，江父和江母都心花怒放，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江辞目光平静，他喝了不少酒，席间不大开口，但他们问他话，他会回答。 “蔓蔓，订婚就委屈你了，等结婚的时候，江家肯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江父道。 “不委屈呀，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块更好的呢？”姚蔓笑着道。 “蔓蔓这孩子就是懂事。”江母赞不绝口，很满意。 双方父母也比较聊得来，江家做生意，姚家当官，两家结为亲家，是天作之合。 席上，姚蔓给江辞夹菜，江辞婉拒：“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姚蔓筷子顿了顿。 江母连忙解围：“他们做医生的就是这点子毛病，洁癖严重，阿辞也是，医院里惯出来的毛病，我给他夹菜他也不要。做医生就是这点不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蔓蔓你以后也别都听他的，要像他这样生活岂不累死。” 姚蔓笑了：“也挺好，这样的生活方式很健康呀。” 江母性格热络，席间没有冷过场，男人和男人聊天，女人和女人聊天。 江辞话不多，他喜欢喝酒。 工作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他没有机会喝酒，一有机会，他会喝不少。 江母这次倒没劝，还一直给江辞倒酒。 姚蔓去上洗手间时，江母跟了过去。 “蔓蔓，阿辞这孩子不善言辞，也不太会表达感情，他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多包容一些，或者说给我听，我帮你做主。” （昨天网站出了点问题，章节有错乱，现在已经恢复。如果感觉衔接不上，可以重新翻看一下前面的章节，已经恢复好了哈~更新时间是每晚20:30左右，准时的，出现刷新不出来的情况，基本就是网站出了问题，耐心等待或者第二天来看就可以。） 第4330章 自己的小宝宝（2） “阿姨，阿辞很好呀，没有做过让我不高兴的事。”姚蔓甜甜一笑，目光柔和，“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蔓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你和阿辞很般配，天生一对。也不知道我们江家哪里来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三生有幸。” “阿姨太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姚蔓脸红。 “你哪里不好？个子高，长得漂亮，白白净净，声音又甜，会唱歌会跳舞，我倒怕我家那个混小子配不上你。” “阿姨，阿辞很优秀呀，我都怕自己配不上他。我去他医院的时候，他的同事都说他能力很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专家。” “什么专家不专家的，你们结婚后啊，你多劝劝他，我和他爸爸都希望他回顺新，你和他一起打理自家的公司。” “阿姨，我会帮你劝劝阿辞的。” “这就好，阿辞脾气拗，虽然平时很随和，但要真倔起来，谁也拉不动。”江母道，“对了……蔓蔓，你们今天订婚了，你晚上送他回去吧，他喝多了。” 姚蔓听懂了江母的意思。 思忖几秒，她点点头：“我送阿辞回去。” 江母很是欣慰，拍拍她的手背：“阿辞就交给你了。” “阿姨放心。” 江母先回到了酒席间。 几个男人在一块聊天。 江父偶尔会问江辞一些工作上的事，江辞会轻描淡写地回答。 酒喝多了，江辞头很痛，订婚宴差不多的时候，他站起身：“我先回公寓，头很痛，抱歉。” “阿辞，我送你回去吧，我担心你。”姚蔓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 下意识的，江辞推了推。 只是一个无意的动作，没人看见，但姚蔓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他们已经订婚了啊。 先前江辞就没让她碰过，没想到今天还会有这个反应。 江辞喝得酩酊大醉，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直接往门口走：“不用你送，我打电话叫代驾。” “阿辞，我会开车。”姚蔓道。 江母也走过来：“阿辞，让蔓蔓送送你怎么了？你们今天刚订婚，她以后就是你未婚妻了，不要不好意思。” “我说了我喝多了，只想回去睡一觉，不要任何人打扰我！”江辞抬高声音，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 江母很少见她儿子这么不理性，看来今晚上是没办法了。 姚蔓也没办法，她不敢不听江辞的。 江辞脾气温和，但他不喜欢别人违抗他的意愿。 江辞走下楼梯。 尚且还有一些清醒，他知道自己喝多了，知道自己该回家了，也知道该叫个代驾。 脚步很乱，他扶着墙才让自己安全走到楼下。 他是真得喝多了，脑子都有些不清晰，脑中闪过很多很多的片段，却没有一个片段是关于姚蔓的，都是那个女人，那个说走就走、品行不良的坏女人。 呵呵，渣到骨子里的女人。 江辞打了代驾的电话，很快，司机就把他送回公寓。 第4331章 自己的小宝宝（3） 江辞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回公寓后灯也不开就去卧室的衣橱里翻。 月光从拉开的窗帘处照进来，整个卧室都笼上一层浅浅的月牙白，好似轻盈的白纱。 翻箱倒柜好长一会儿时间，江辞才想起来，那个女人的衣服早就都被他扔了，他的公寓里也不再有她一点点的气息。 可他不死心。 他打开灯，开始跌跌撞撞在家里乱翻。 她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扔掉了，不过，江辞最终还是在洗手间的柜子角落里找到她的一对耳环。 是一对祖母绿的吊坠耳环，很漂亮，他见她带过。 但他觉得这耳环太勾人、太艳丽，自带万种风情，他就不准她戴了，至少别让他看见她在戴。 那女人还挺听他的话，后来真得再也没戴过，原来是一直丢在这抽屉里了。 江辞将耳环放在手心里，目光凝视，慢慢儿，他坐在了地上。 目光始终没有从耳环上移开，地面冰凉，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木然地看着耳环，一动不动。 因为灯光的缘故，耳环明艳动人，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江辞的眼前蓦然就闪现出那个女人戴着这耳环时的模样，妩媚风情，巧笑嫣然。 甚至，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会回旋往复，久久不息。 地面很凉，他察觉不到。 过了很久很久，他又发疯地拿出手机打她的号码。 和往常一样，没有人接。 一遍，两遍，三遍……他一直打一直打，然而，也一直没有人接。 “咚”一声，手机从手里滑落，顺着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他手里的耳环。 他漠然闭上眼睛，眼皮子上是绝望和无措。 这个女人走了，好像把他也带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今夕何夕。 平城。 姜姝不知道江辞订婚的这一天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打了很多遍，她当然没有接。 她看着跳动的屏幕，一直盯着屏幕看，也没开静音，就任由手机在响。 他已经半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姜姝不明白他订婚这一天晚上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是想告诉她他订婚了吗？ 姜姝没有太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想不明白她就不会再去想，她还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摸着肚子，默默看着电视，平城的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她在被窝里都觉得冷。 …… 三天后。 风呼啸着吹。 姜姝裹了一条厚实的围巾，在约好的接头点将手里的文件袋交给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她压低声音：“小天，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回去直接交给曾局。” “好，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及时跟我们联系。” “嗯，我知道。” “其实，曾局说，你可以回京城待产，别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这些事我做了十年，也没法交给你们，我会小心。” “那你自己要当心，等你的消息。” “嗯。”姜姝点点头。 两人总共没有说超过五分钟的话，小天匆匆忙忙来，又匆匆忙忙离开。 第4332章 自己的小宝宝（4） 姜姝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这才慢步走回家。 十年了啊。 恍如一梦。 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她从来没想过会当母亲，她一点都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呢！但她很快能适应这个角色，她觉得……自己也能成为一个好母亲。 回到家，姜姝松了一口气。 天气很冷，她不大乐意出去，除了必要的事情外，她几乎都是宅在家里头。 肚子大了，她也不怎么再去福利院，有时候脑子里还会勾起童年在福利院时的场景。 魏怀那群人东躲西藏消失不见了，姜姝也不知道他们还敢不敢再回平城，她总得小心。 时间如流水。 除夕夜来临时，平城已经进入隆冬。 气温降到零下，河面都结了冰，屋子里虽然有暖气，但无济于事，姜姝不习惯。 她在华城那一块生活惯了，完全没法适应平城的冬季，好几次差点感冒。 实在没有办法，她打算过完年找个保姆。 她给小宝宝的衣服、鞋子、奶瓶等等都准备好了，她不太懂，还都是菜市场的阿姨教她买的。 头一次当妈妈，姜姝又喜悦又紧张。 除夕前，隔壁阿婆家的儿子一家回来了，隔壁欢声笑语，还有小孩子的笑声。 姜姝从小就没家里人，也不知道和家里人在一块过年是什么感觉，在福利院的时候，过年就是会发糖果，午饭加餐，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几年在华城开会所，过年是旺季，她要忙着招待客人，有时候会邀请客人喝几杯，就当是过年了。 只有去年不一样，去年过年的时候她和江辞算是已经在一起，除夕夜他找了个借口说工作忙，没有回家，和她在华城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除夕。 她说她还不知道过除夕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就带她出去吃了一顿饭，带她去看花灯、去喷泉广场，去庙会，一起跨了年。 那时候，广场上人潮涌动，他们就站在人群里，仰头看着电子屏上的倒计时。 “五，四，三……” 他们跟着众人在喊倒计时。 夜间晶莹的白雾挂在他们的长睫毛上，呵出的气也凝结成白色的霜花，她欢快地跳跃着，将手放在江辞的大衣口袋里取暖。 等正式跨入新年，江辞说，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 她立马接了一句，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 江辞笑了，清朗的笑容在烟花绽放的夜空里如皎皎明月。 她看得有几分痴迷，一时忘记了还在广场上，踮起脚尖就吻上他的唇。 江辞到底脸皮薄，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这样的事，耳根子都红了一圈。 但最后，他们还是吻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四周只有烟花和人群，喷泉的音乐声不绝于耳。 那时的夜晚很冷很冷，而她的心口和双手却好暖。 后来她还厚着脸皮跟他要了红包，他还真得给她包了一个，顺便给她买了很多零食。 大城市就是好，可以彻夜不眠，凌晨走在路上依然有人。 第4333章 自己的小宝宝（5） 她就这样和江辞在街头跨了年，直到夜深下雾，她才跟他回去。 回去当然是做`爱做的事，疯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一起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常常嘲笑江辞，他一个清心寡欲的医生也跟她这么胡闹，熬夜、睡懒觉、不吃早餐，怎么看怎么都是不健康的生活。 江辞倒是不以为然，他说医生也是人。 想起去年的一切，恍惚还在眼前。 而如今的除夕夜，又只有她一个人了。 姜姝打开电视看晚会，外面的北风呼啸着刮，很冷，她就这样坐在床上。 困意袭来时，她打了个呵欠，关上电视，睡觉。 第二天就是新年。 又是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的早晨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咚咚咚”，外头似乎还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姜姝迷迷糊糊下床开门，惊喜地发现外面站着个小孩，是隔壁老婆婆家的小孙女，差不多五六岁。 “阿姨新年好，给阿姨拜年。”小孩子双手做了个拜年的姿势，大眼睛萌萌的。 姜姝很开心，也很意外，她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阿姨也祝你新年快乐，阿姨去给你拿红包。” 姜姝都没来得及准备红包，还好家里有现金，她塞了几张，把红包递给小孩子。 小孩子从兜兜里掏出很多糖果：“阿姨，给你和小宝宝。” 姜姝收下了，两只手里都是糖。 她以前没怎么跟小孩子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就跟她说了会儿话，问问她上几年级了。 小姑娘很懂事，不闹，认认真真回答她的问题，还问她要不要去她家吃饭。 姜姝当然不会打扰人家一家人，摇摇头婉拒。 聊了一会儿小姑娘才回去，姜姝剥开一颗软糖，橙汁味的，好甜。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听着音乐哼着歌，新年就这样过来了，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不算坏。 一想到宝宝下个月就要出生，她满心都是期待和欢喜。 婴儿床、婴儿车她都已经买好，虽然没有人陪在身边，她也很知足。 她写了很久日记—— “今天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又过年了，去年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时候的我很幸福，今年虽然冷冷清清，但也很幸福，因为肚子里的小宝宝下个月就要出生了。最近他总是在肚子里踢我，等他生下来我要打他屁股。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忽然就很期待，希望他长大后像他爸爸一样，别像我就好啦！” 姜姝坐在窗边写日记，窗外天空蔚蓝，云朵缓缓飘动。 今天天气很好，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火红的灯笼和新贴的对联，那是属于新年的气氛。 从昨天开始爆竹声就没有停止过，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不远处的院子里开了几株腊梅花，金黄的颜色，隔得很远都能闻到香味儿。 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姜姝算了算，已经过了快十个月，她来平城这么久了。 隔壁是欢闹的笑声，和她屋子里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4334章 自己的小宝宝（6） 她想起来，江辞年后就要结婚了。 挺好的。 结婚，生子，继承家业……他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也会有一个和睦幸福的家。 这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 二月中旬。 预产期前两天，姜姝肚子疼，还好她请了保姆，保姆是个有经验的中年女人。 她早就住到了平城的医院。 “姜小姐，你这是要生了，我去找医生。” 姜姝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这会儿却害怕起来，她真得好害怕，她没生过孩子。 “会不会很疼啊。”姜姝额头上已经有汗珠，但还是咬牙问。 一旁的小护士道：“咬咬牙就过来了，没事。” 姜姝真是害怕极了，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害怕的一天。 给她接生的正好是一直给她做产检的女医生，她见她又是一个人，皱皱眉：“你生孩子，老公也不来吗？” “他出国出差了，回不来。” “什么事比老婆生孩子还重要，真是，产检不来，你生孩子他还不来。” “那就让他遗憾一辈子吧，我反正没有损失的。”姜姝倒不以为然，甚至还笑了笑。 医生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别的女人到这种时候都是跟老公撒娇，男人也都会安慰她们、哄着她们，毕竟生孩子是一辈子的大事。 这女人，老公没陪过她产检，没陪她生孩子，她倒好像一点情绪都没有。 这女人，心真大。 姜姝肚子疼，很快就被推进了产房。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今天就要生孩子了，她还没有准备好。 在酒场上她能跟人谈笑风生，可一到了产房里，她跟所有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她也好害怕，怕疼。 保姆一个劲道：“姜小姐，没事的，进去后不要紧张，现在医学发达，没事的。” 姜姝听了，还是紧张啊。 手术门关上。 隔壁的老婆婆也来了，她本来是过来看看姜姝的，没想到姜姝已经被推进去，孩子就要出生了。 老人家喜欢念叨，姜姝没出来，她就一直念：“保佑保佑，生个活泼健康的小娃娃。” 冬天天气很冷。 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姜姝才出来。 累得筋疲力尽，只有保姆和老婆婆一直陪在她身边。 女医生摘下口罩对她们道：“产妇需要休息，没什么大问题，照顾好就可以了，是顺产，恢复快。” 姜姝抬不起眼皮子，满头大汗，身体虚弱，说不出话来，但她好想看看宝宝。 宝宝刚生的时候医生在产房就告诉她了，是个小女孩。 姜姝很期待，因为很多人说……小女孩长得会像爸爸，而且小女孩乖呀。 她想看看小宝宝，也想抱。 回病房的时候，保姆把小娃娃抱了过来，放在姜姝的床头给她看：“姜小姐，小娃娃真可爱哟，软软的。” 姜姝看到了，心口弥漫着奇妙的感觉，原来有一个自己的小宝宝是这样的感觉，这个感觉从未有过。 心口都在砰砰直跳，她小心翼翼摸了摸小宝宝的脸，好乖呀。 第4335章 自己的小宝宝（7） “姜小姐，小娃娃可真乖，小手软绵绵的。”保姆也在逗小娃娃，不过小家伙还没什么意识，动来动去，皱巴巴的。 姜姝仔细看了看，也没瞧出她长得像谁。 她这会儿很累，没力气抱小家伙，就目不转睛看着她。 姜姝什么都不会，好在她请的这个保姆很负责，当然，她开的价钱也很高。 老婆婆在一旁跟她说话：“阿姝，小宝宝过两天再看会更好看。” “是吗？”姜姝也觉得这小家伙现在太丑了点，“你们觉得她像我吗？” “刚生下来，不大看得出。” “那过两天我们再瞧瞧。”姜姝欣喜地看着小宝宝。 其实她觉得小家伙的眉眼像她爸爸，很耐看，像她爸爸当然好呀，斯文聪明，以后念书肯定很认真，不会像她一样。 因为小宝宝的降生，姜姝把所有不高兴的事和苦难都忘记了，这一刻，她感觉到世间一切都是值得的。 外面的风呼呼刮着，病房却很暖和，暖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姜姝知道自己没文化，不打算自己给小丫头起名字，就只给她想了个小名。 生了女儿的话就叫想想。 一整天，姜姝都在逗小想想，尽管小家伙还只会吃喝拉撒哭。 姜姝的生活充满了幸福，这一天，虽然很累，但真得好幸福。 等她有了力气，她就亲自把小宝宝抱在怀里逗她玩。 小家伙还挺会哭，哭声响亮，一哭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姜姝心里头愉快极了，眼睛里都是澄澈明亮的光。 …… 这一天，华城。 江辞从早上开始上班的时候就一直心不在焉，给病人看病也叫错号，心口跳个不停，心慌、心悸，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 他干脆停了号，一个人走到抽烟室吸烟。 从早上起就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要不是自己就是个医生且身体一直不错，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心脏出了毛病。 心跳很不均匀，错乱复杂，就连头都在隐隐作痛。 他在抽烟室里接连抽了好几支烟，试图用尼古丁来麻痹神经。 然而，这种强烈的心跳感却怎么都压不住。 抽烟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五官科的男同事进来：“江医生？怎么跑过来抽烟了？我还没见你抽过烟。” 男同事顺手点了一支烟，靠在墙壁上，看着旁边的江辞。 “经常抽，你没见到而已。” “哦？我还以为你不抽，他们都说你洁身自好，和我们这种油腻的中年男人不一样。” “没有，表里不如一。” “哈哈。”男同事笑了，“怎么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 “没什么，身体有点不舒服，看病总是没状态。” “那请个假回去休息吧，不在状态可不行，你今天有手术？没有的话，早点回去休息。” “嗯，下午不来了。”江辞也是有这个想法。 “你未婚妻呢？好几天没见到了，之前经常看到往你科室跑。” “出差。” 第4336章 自己的小宝宝（8） “大学老师还出差？音乐老师是不是要出去表演活动那种？” “我不懂。” “也挺不错，什么时候可以喝你们的喜酒？我看我们医院最近的喜事应该就是你的了，大家都等着喝喜酒。” “等到那天再说。” “还没开始准备吗？早点把日子订了也好，你未婚妻这么漂亮，就不怕她跟别人跑了？”男同事开玩笑道。 江辞抽了一口烟，眼底是漆黑幽邃的光。 同事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别上心啊，我等着喝喜酒。你要是备孕的话，这烟最好戒了，年纪轻轻还是别抽了，会上瘾。” “我是医生，我知道。” 江辞掐灭烟头，他觉得这个狭小的空间使得他的心境愈发的躁动不安，一颗心根本按捺不住。 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他走出抽烟室就请了假，今天没办法再给病人看病，他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华城的天空阴沉沉的，温度很低，很冷，风吹动干枯的枝叶“哗哗”作响。 江辞脱下白大褂，穿上他那件厚实的长大衣。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走到停车场后就一直坐在车上，他一直很清新，难得在白天的时候有这么不清醒的时刻。 这会儿他的状态就是躁动、不安乃至狂暴的，心很烦，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拽着自己的心口一样。 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呆着，在哪都好，让他一个人呆着就行。 他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远处，风吹动地上的碎纸片飘舞，一片片白色的纸页就像是白色的蝴蝶，飞舞往复，迟迟不肯从天上落下。 外面的风很大。 街头走过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女人，个子高高的，长头发，高跟鞋，背影和走路姿势像极了那个女人。 恍惚之间，江辞踩下油门。 直到把车停在那个女人的前面，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他才发现，不是。 正面一点都不像。 他哂笑，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快一年，那他刚刚是发什么神经呢？ 江辞为自己发神经的举动感到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江辞看着混沌的天空，眼神也渐渐变得浑浊。 为一个贪图钱财、品行不端、风流多情的女人，至于吗？ 一年了。 时间过得也真快。 在想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口的跳动速度却好像在一瞬间平复下来恢复如初，他默默闭上眼睛，放空。 耳边是喧嚣的嘈杂声，还有汽车“滴滴”的响声，江辞不想再开车，就一直把车停在路边，一动不动。 这一天江辞的身体都不曾舒服过，头一直在痛，痛得只能靠吃药，尤其是到了下午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浮现那女人的身影和笑容，一点一点，跃然纸上，仿佛清晰可见。 晚上的时候江辞再也扛不住，他吃了安眠药。 他不能再任由情绪发酵下去，会影响他的工作，也会逼疯他。 这些缠缠绕绕的情绪已经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困扰。 第4337章 自己的小宝宝（9） 一周后。 平城。 姜姝出院了，她抱着小宝宝喜欢得很，一口一个“想想”“想想”地叫。 小家伙真得比刚生下来好看多了，小脸蛋白白嫩嫩，大眼睛乌黑有神，小手喜欢抓她的衣服和头发。 出院这一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姜姝又仔细看了看小家伙，忍不住问保姆：“赵阿姨，你觉得小想想跟我像吗？” “眼睛，嘴巴都像。” “还是像她爸爸多点。” 保姆听说她和老公离婚了，又不好多说什么，这个姜小姐，从进产房到出院，都是自己一个人，甚至没有亲人陪在身边。 回到家，姜姝把小家伙放在婴儿床里逗她玩。 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小模样可爱极了。 姜姝舍不得移开目光，一直坐在床边看小家伙，小家伙动一下，她的心也会猛地跳一下。 她用手勾了勾小家伙的手，真是软绵绵的，好有意思。 一年前的她从未想过今年会当妈妈，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个想法，但在怀上这个宝宝的那一刻，她就没动过后悔的心思。 她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只是……有些遗憾。 小孩子睡一会儿就醒了，小家伙哭声还很响，哭得整栋楼都能听到。 姜姝的身体素质比较好，生完孩子没几天就完全恢复了，她也很能吃苦。 保姆挎着钱包出去买菜：“姜小姐，我去菜市场转转，你先陪宝宝。” “好，阿姨你去吧。” 保姆下了楼。 姜姝陪着宝宝，小家伙醒了，她就抱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 小家伙哭起来，哭得声音很响。 姜姝只好耐心地哄：“宝宝乖，宝宝不哭，妈妈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在此之前，她可从来没有尝试着哄过小婴儿。 如今抱着这个孩子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黑暗、渺茫、失望都变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可她知道，她还有没完成的事要去做。 等小家伙被哄好，姜姝这才坐在窗前补上前几天的日记和今天的日记。 她乐于记录小想想的一切生活，包括小丫头夜里哭几次，喝几次奶，睡觉睡多久她都高高兴兴记下来。 日记里还有她对小想想未来的期待，她希望她长得漂漂亮亮的，去一所很好的学校读书，然后成绩优异，爱学习爱生活，像她爸爸一样。 她朴实而真挚的愿望都写在了日记里，她很爱她的女儿吖！ 写到一半，小想想又开始哭，姜姝只好停笔去哄。 姜姝给她拿毛绒玩具，小家伙这才慢慢停止哭泣。 她早就把自己戴的平安扣玉坠改小了给小家伙戴，也算是她爸爸送给她的小礼物了。 “小想想，再过一个月妈妈要去做点事，到时候先跟妈妈分别一段时间好吗？”姜姝抱着小家伙呢喃。 小家伙也听不懂，眨着大眼睛，粉妆玉琢，十分可爱。 姜姝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有些话，她只能跟女儿说。 保姆不在家的时候，姜姝会偷偷地从私密的背包夹层里拿出她的东西。 第4338章 自己的小宝宝（10） 她有事要做，而且这些事，只能她去做。 她用手指头在录入器中飞快地输入一个又一个名字，眼神专注，眸色清冷。 魏怀：原声色酒吧老板，曾因打架斗殴被判刑五年，酒吧开张三年，同中民集团董事长郑和平、绿能集团财务部经理董岱等人联系密切。 陈一贺：魏怀跟班，老二，常年来往于京城、华城和国外。 楚生：富二代，同魏怀交往密切，现居伦敦。 周鸿明：富二代，同多桩诈骗案、贩`毒案、死亡案件有联系，行踪不定。 “咚咚”，保姆买菜回来了。 姜姝迅速收好东西，手脚敏捷，她过去给保姆开门。 保姆的手上拎着许多菜：“姜小姐，小娃娃醒来没有？还在睡吗？” “醒了，现在估计又睡着了。” “小孩子就是好，吃了睡，睡了吃。”保姆走进厨房，“姜小姐，你照看小宝宝就好，我来做菜。” “辛苦您了。” “不辛苦，说哪里的话。” 姜姝又回到卧室去照顾小想想。 小家伙自己跟自己玩了会儿又乖乖睡了过去，姜姝给她盖好被子。 冬天很冷，还好她准备充足，什么都有。 姜姝想了想，思忖片刻，她拿出笔在纸上写了个号码。 走到厨房，她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保姆：“赵阿姨，如果我有两天没回家，你就打这个电话。” “姜小姐，你要去哪里吗？” “没事，我可能要回一趟老家。” “不带着想想？” “小孩子跟着太受罪，麻烦您了。” “哦哦，我知道了。”保姆没有多问，收好她给的纸条。 晚上保姆回自己的家，姜姝一个人照顾想想。 小孩子很不好照顾，好几次，姜姝困得靠在婴儿床边打瞌睡，但她只要看一眼小家伙，心里头都是又满足又幸福。 真得一刻都不想和小想想分别……一点都不想。 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可以看到小丫头，可她知道，不能。 小丫头哭的时候，姜姝把她抱起来哄，哄着哄着就亲她，眼睛里是湿润的水花，晶莹剔透。 “想想，妈妈要离开你一段时间……妈妈不会抛弃你的……就离开一小会，可以吧？”姜姝轻声跟小丫头说话。 小丫头听不懂，但眨着大眼睛，没哭。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也要坚强，不可以哭哦，等妈妈完成任务回来就可以带你出去玩，给你买新衣服、好吃的。”姜姝哄着小丫头，鼻子一酸，终究是十分舍不得。 以前哪有这份儿女情长，都是被江辞惯出的毛病。 和江辞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才明白人间何为情，何为爱，何为幸福。 也正因为如此，以前铁石心肠的她也慢慢变得温柔，一颗心都像是被春风吹化。 从前布满尘埃的心口，也渐渐充斥光明。 然而，多了这份儿女情长，做很多很多的事时就变得畏手畏脚，不再像以前一样了无牵挂。 可她记得自己的责任，有些事，她不得不做，为自己，也是为家国。 第4339章 自己的小宝宝（11） 等到小想想满月，姜姝给她买了个小蛋糕和一副小金镯，算是给她的满月礼，她还给小想想拍了许多张满月照。 她还想给小想想买很多的东西，现在来不及了，以后吧……以后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的。 三月的早晨春寒料峭，依然很冷。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姜姝已经收拾好背包。 她穿着一件驼色的短呢子大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靴，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实的米白色长围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把小想想喂饱，这会儿，小家伙正在婴儿床里睡觉。 外面的空气里挂着白雾，没有人走动，早晨这个点还很安静。 姜姝亲了亲想想的脸，眼神里是莫大的不舍和依恋。 她要离开了…… 她舍不得跟女儿分别。 “想想，妈妈会想你的，不要怨妈妈，妈妈会平安回来的。”姜姝弯着腰，同小丫头说着话。 小丫头睡得安稳，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姜姝太难过了，心口像被揪着一样，很疼。 她不是第一次出任务，她出过很多次任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她想放弃，可她知道，她不能放弃。 “想想，再让妈妈亲一口。”姜姝鼻子一酸，难过的情绪氤氲在心口，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她弯腰又亲了女儿几下，怕吵醒她，她的动作很轻很轻。 瞳孔里都是女儿的身影，她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守在婴儿床边，她知道，再过半个小时保姆就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想想的脖子上是那块平安玉坠，当初江辞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她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 姜姝的全部坚强都在被击碎，她直起腰，一点点往门口退。 每退一步，她知道，她就离女儿又远了一步。 这一次的任务，她知道任重道远，再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婴儿床，等到站在门口不得不走的时候，她才狠下心转过头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自己的女儿分别。 小想想才这么一点点大。 打开门，姜姝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迅速关上门，离开。 她飞快地跑，飞快地跑，不敢回头，也怕听到女儿的哭声。 她想，如果小想想哭一声，她可能会心软…… 可她跟在曾局身边那么多年，她知道最忌讳的就是心软。 天才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很冷，半空中漂浮着一层浅浅的白雾，白雾打湿了她的睫毛，世界变得模糊起来。 姜姝的心口是隐隐的钝痛，像被锤子不停地敲着一样，很疼。 她捂住脸，终究没有让泪水流下。 她很多年没有哭过。 现在也不能哭。 她打车去市里的机场，飞机将于早晨八点半飞往英国伦敦。 姜姝的打扮很普通，淹没在人群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去市里的这一路畅通无阻，白雾茫茫，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车辆，四周静悄悄的。 姜姝的呼吸在渐渐平稳。 第4340章 自己的小宝宝（12） 飞机没有晚点。 姜姝裹着围巾走在众人之间，上了飞机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已经着实准备这么多年，就差去一次伦敦，而且她已经掌控到魏怀背后的利益集团就在伦敦。 姜姝的位置靠窗，她摸摸拉低帽子，一上飞机就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又想起刚被曾局带回去的日子。 那时候的曾局还在T市当局长。 曾局给了她两个选择，第一，管她三天饭，等她吃饱喝足了就离开；第二，跟着他，他安排她进警队，但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必须吃得了苦，但不用担心吃不上饭的问题。 十几岁的她找不到工作，又没人要她，她想都没想就选了第二个，这样以后就没人欺负她了。 曾局很无奈，他怕她三分钟热度，呆不了几天就哭着要走，特地带她去参观了一圈警队的封闭式训练。 没想到姜姝没有被吓跑，反而觉得好有意思，像是到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里一样。 什么都是新鲜的。 甚至，她觉得警犬都好可爱。 警队的正义和当初她的少管所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喜欢这里的绿草，喜欢这里的朝气，也喜欢这里的热情洋溢。 她没有想过走。 曾局就这样把她留了下来，凭着她死缠烂打的功夫。 训练是真得苦，一开始的时候她常常磨破手指头和双腿，常常摔倒，疼得眼前发黑、不省人事。 下雨天也要训练，春夏秋冬，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她都要被拉入进行训练。 姜姝比一般的孩子能吃苦，开始还会难过，会在夜里偷偷哭，但没用多久她就适应了，甚至开始喜欢这样的生活。 苦并快乐着。 她把头发剪了，像个小男孩一样。 大家的年纪都比她大，而且几乎都是男人，他们都当她是小妹妹，平时对她挺照顾，大家的相处也都很和谐。 在这儿，她感受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人生，有汗水，有苦累，但真得很值得，甚至她觉得她的青春能在这儿度过，真是一件快乐的事！ 曾局不大来训练的地方，她有时候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但她感谢曾局的知遇之恩，心里头悄悄把那个威严肃冷的男人当父亲一样。 曾局很符合她心中对于父亲的想象。 她和师兄们一起玩，一起训练，一起吃饭，谈笑风生，感情好得很。 他们也有文化课，不过姜姝属于插班生，可上可不上，她也从来没有认真读过书。 十八岁的时候她开始断断续续出任务，一开始都是陪跑，跟着师兄们走，抓人或者破案。 走了两年，她有了独自出任务的能力，很多时候能独立完成任务，让曾局刮目相看。 他都没想到原来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现在这么厉害了。 姜姝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很安稳的时光。 二十岁那年，T市出了桩大案，有人非法赛车导致车辆相撞，车内人员当场死亡。 第4341章 孤注一掷（1） 这事儿牵动了几个命案，上头把案子交到了T市，交到了曾成亮手里。 一开始，曾成亮以为就是个普通案件，正好为了锻炼姜姝，就让她暗中去查了。 然而越查越深，等到曾局想收手时已经收不住，姜姝也收不住了。 五年后，姜姝查到当年的肇事者逃到了华城，她跟曾局要了一笔经费在华城开了琳琅做掩护，表面上是一家会所，实际上是她打听四方消息的来源地。 这一查就是十年。 十年如一梦。 她甚至和魏怀交往，潜入那群人之中成了卧底，她小心翼翼，一直没有暴露。 去年离开华城、关掉琳琅的时候，时机已经很成熟，她拿到了大量的证据，只差最后一步，去伦敦拿人。 拿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需要去探明虚实才能不打草惊蛇，等时机完全成熟，她会通知上头进行逮捕，这件长达十年的案件便可彻底终结。 她最好的青春岁月都奉献给了警队，她没有怨言，她觉得是件骄傲的事。 只不过，她从未料到，在她的人生中会出现一个意外，那就是江辞。 她见他的第一眼就迷住了，从前她见过的男人大多粗鄙豪放，说话都是大嗓门，江辞不同，他是个斯文人，还是个医生，说话轻声细语，不缺温柔和细腻。 和宋邵言不同，江辞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纯粹得让人不敢相信。 姜姝真是迷上了，一开始因为任务在身，她都是在跟魏怀逢场作戏，没法再勾搭江辞。 后来拿到了情报跟魏怀分手，她就干脆把江辞睡了。 恋爱不恋爱的是另一回事，她也没什么时间来谈恋爱了，干脆把人睡了吧，不然她会一直惦念着。 没想到这男人虽然三十了，但发生这种事后不敢面对，直接跑了。 她喜欢他，不想让他跑，她主动去找他，主动跟他表白，主动提出住在他的公寓里。 女人做到她这份上也挺没皮没脸的，就是不知道江辞怎么想。 他怎么想无所谓，反正他倒是没赶她走，算是跟她正式交往、同居了，虽然他一直没说过喜欢她。 姜姝是真得很喜欢江辞，喜欢他的斯文有礼，喜欢他的认真专注，喜欢他对待工作、对待生活的严肃。 好像他做什么事他都喜欢，所以她从来没有跟他发过脾气。 往往发脾气的都是江辞，她会耐心哄他。 她其实也想过，他们是不是可以结婚。 但一想到任务还没完成，她就把这个念头暂时掐灭了。 真正彻底掐灭的是江母，江母告诉了她江辞的身份、地位后，她才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是永远也无法逆转的。 如果江辞家没有这么显赫的地位，她说不定还会追一追，然而，不能。 云泥之别。 而且啊，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这样一想，也算是释然。 有些人，曾经拥有过就已经很好，也没必要一辈子拥有吖！ 姜姝天性乐观，后来她就离开了华城。 第4342章 孤注一掷（2）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怀孕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江辞，也没能知道他的态度是什么，高兴还是震惊。 她想，他应该是不想要小孩的，因为他从来不会跟小孩子互动，而且他事业有成，未婚生子肯定不妥。 姜姝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很高兴，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她根本来不及去想江辞要不要这个孩子，她只知道，她要这个孩子，而且她必须离开华城了。 离开华城，对她和孩子都好。 飞机已经起飞。 姜姝跟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盖在腿上，她有点冷。 不再去想过去的事，她开始想女儿。 她的背包里有一张想想的满月照，她只带了一张放在包里，想女儿的时候就可以看看。 这会儿，她打开了背包。 小想想的脸蛋儿肉嘟嘟的，越来越像她爸爸了。 姜姝知道这次深入虎穴有很大的危险，她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那群人早已丧心病狂。 他们在国外做着违法的事，而她要做的就是取证，在拿到证据后能脱身，就意味着不再有危险，而如果不能脱身……一切就凶多吉少。 这个案子她追了十年，今年总算可以有一个了结。 如果不能活着回来……曾局也会把想想照顾好、保护好的吧，就像当年照顾她一样。 她真得很想让想想叫他外公，有这么好的外公在，小想想肯定也会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幸福。 而且现在曾局已经调到京城去，位高权重，定然会给小想想一个很好的保护。 这样一想，姜姝再无后顾之忧，她可以安心地去伦敦，去海上的快乐岛。 那座醉生梦死的小岛，正是很多肮脏交易的所在地。 姜姝摩挲着手里的照片，瞳孔里都是照片里的小家伙。 慢慢儿，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 平城。 姜姝丢下小想想后的三天，曾成亮亲自来了一趟平城。 保姆给他打了电话。 他接到电话后直说“胡闹”，他根本没想到姜姝会一个人深入虎穴。 姜姝给他留了短信，大意是，她已经耽误了近一年的时间，案件迟迟没有进展，她不能愧对大家的期望，她必须赶紧去完成任务，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曾成亮知道姜姝的性格，她要做的事，一定会去做，谁都拦不住。 他甚至不知道当年是不是不该让姜姝去办这个事。 她再坚强也是个女人。 曾成亮把小想想抱走了，抱去了京城，不管怎么说，他需要先保证姜姝女儿的安全。 小丫头一直哭，哭得撕心裂肺，大概是找不到妈妈了，很难过。 曾成亮给她找了个奶妈，让自己的夫人亲自照顾这个小女孩，心里的石头却始终落不下。 他没法贸然去伦敦接应姜姝，跨越国界，他没办法独立抓捕。 曾成亮只好开始往上打报告。 等报告下来，他才能去支援姜姝，还不能打草惊蛇。 曾成亮头一次有如此忧心忡忡的感觉，好几晚都愁的睡不着觉。 第4343章 孤注一掷（3） 快乐岛。 姜姝潜伏进来已经好几天，她通过服务生的身份混进来，没有人察觉。 来的这几天，她看到了很多被拐卖过来的少女，还有一些黑暗的交易以及赌博。 她沉默寡言，不跟任何人交谈，虽然她还没有在这儿看到熟人。 她将窃听器放在几个她走过的房间里，端茶送水的时候偷偷放过去，等去收拾桌子时再把窃听器取回。 一来二去，没有任何破绽。 一周的时间，她明白了这里的运行规则，在这儿，犯错误、破坏规矩是要被扔进大海的，同样，没钱还债也是要被剁手指头的。 姜姝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差池。 这座岛的主人是一个英国富翁，快乐岛十分隐蔽，想来这儿玩，没有关系可进不来，这儿有着来自全世界的富豪。 而姜姝要调查的那些人，就经常来这里。 但，来这儿一周，姜姝还没有摸清他们在岛上的交易地点，实在太隐蔽，也见不到她要见的那些人。 她怀疑有一条特殊的地下通道。 非法交易不可能是摆在明面上的。 这一晚上，岛上在举行派对，烟火放了一束又一束。 姜姝被指派到809房间送酒，这是她没去过的一个房间，她像往常一样带上纽扣窃听器。 房间里吞云吐雾，让她惊喜的是，是一群来自国内的人，她想，今天晚上或许能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弯腰给这群人倒酒，姜姝手指头轻轻一点，将窃听器贴在桌子下面的缝隙里。 正准备离开时，一个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等等。” 姜姝站住，手稳稳地拿住托盘。 先前没有出过差错，她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被发现了。 不管如何，她内心都波澜不惊，表面也是不动声色。 在警队的那些年，她早已训练出处变不惊的本事。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眼睛里露出晶亮的光泽，她看向叫住她的那个男人，垂手站立。 “过来。” 姜姝迈开碎步“害怕”地走过去。 她以为是被发现了什么，结果是男人的劣根性，只是想调戏她。 男人抬手就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这儿的服务生都长这么好看，果然是快乐岛，神仙一样的生活啊。” 众人哄笑，姜姝不敢作声。 “会喝酒吗？会的话陪小爷一起喝。”男人盯着姜姝看，“来，先跟小爷划一把拳，石头，剪刀，布！” 姜姝颤颤巍巍出手。 她反应很慢，但还是输了。 男人的手立马就覆盖在她的裤腰带上：“输了就脱件衣服，虽然游戏老套了点，但可真有意思，快脱！” 姜姝抓住他的手推开：“我、我只是、只是服务员……不、不出台。” “让你脱就脱，小爷包你一夜都有钱！”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里面不乏有调笑的女人，都像是在看猴子一样看着姜姝的笑话。 姜姝知道，从这群男人之中脱险是件困难的事，正在想办法的时候，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淡淡开口。 第4344章 孤注一掷（4） “跟一个服务生较什么劲，看你们真是第一次来玩，我给你们叫几个国色天香的女人来。”说着，女人就拿起手机打电话。 姜姝看过去，这女人和她差不多年纪，长卷发，黑色吊带裙，明眸皓齿，浓妆艳抹，耳上是白色的珍珠耳坠，举止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袅袅风情。 “周太太发话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男人这才放过姜姝，挥手让她下去。 姜姝默默端着托盘出去。 心口这才恢复平静。 这女人，刚刚算是给她解围吗？ 姜姝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等她夜里去取窃听器就能知道了。 她很怕窃听器的事情败露，一旦败露，后果不可想象。 她刚来快乐岛，才收集到一些零零星星的证据，不成气候，她需要更长时间的潜伏。 姜姝又开始给其他的房间送酒，她始终不知道岛上的秘密通道在哪，在房间里玩的人都很普通，好像也没有任何违法交易。 这样下去可不行。 来这里的几天，她把这里的建筑都摸清了，什么地方摆放了什么，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儿基本都是晚上游玩，白天相对要冷清。 姜姝的工作也是晚上居多，白天可以休息。 送了酒，她去外面的空地上看了看烟火，这儿四面环海，岛屿并不大，岛周围停了好几艘邮轮和潜艇。 这群客人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从陆地来岛上，有些人每晚都来，有些人偶尔来一次。 来了这儿很容易上瘾。 她见过这里的豪赌，一次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赌注，有人输得跪地求饶但还是免不了被扔进海里的命运。 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一旦签了字，就得按规则来。 姜姝可不管这里的规则，她要做的是把十年前的案子了结。 这是她出的最大的一次任务，时间也很长。 曾局说，她要是能破案，她就是立功了，可以拿奖章那种，姜姝想想都觉得很骄傲吖。 以前混日子，现在呢，她有女儿了，她要为女儿树立一个榜样。 夜晚的时候真是避免不了想自己的女儿，小家伙应该被曾局带走了吧，她发给曾局的短信，他应该也看到了。 快乐岛的信号全部被切断，从这儿是没法跟外界联系的。 在这个地方，很容易让人连时间都忘记，不知今夕何夕。 只在外面稍微站了一会儿，姜姝就得立即回去干活。 她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凭她的经验，暂时还没有人怀疑她。 越是到深夜，快乐岛上越是热闹。 809房间。 姜姝在天快亮的时候过去取东西。 她用托盘做掩护，蹑手蹑脚进去假装收拾东西。 这个时间点，客人应该早就不在包间里玩了，别的地方有专门娱乐的场所。 果然，她走到门口时没有听到吵闹的声音。 姜姝推开门，她拿着抹布擦桌子，装模作样地收拾残局，将酒瓶放在托盘里，另一只手伸到桌子底下。 突然，姜姝脸色发白，瞳孔放大。 第4345章 孤注一掷（5） 窃听器呢？！ 不见了？ 姜姝用手摸了摸，她没有记错位置，窃听器确实不见了！ 刹那间，姜姝脸色惨白，但她稳定住情绪，低头在地上寻找。 地上如果找不到，那她就完了，怎么会被人发现并拿走？ “你是在找东西吗？”女人的声音从包间深处幽幽响起，她踩着高跟鞋慢慢出来，像是等候姜姝多时。 姜姝抬头，原来是那位周太太。 她当即稳住情绪，微笑：“我在收拾桌子。” 女人摊开手心，姜姝的窃听器稳稳当当的搁在她的手里头。 姜姝心口仿佛都停止了跳动，整个人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这是她的窃听器，果然被人拿走了，这个女人会对她做什么？ 她怎么会发现这个窃听器的？ 姜姝的脑子里闪现出无数种可能性，看来这个周太太一直在这里等她。 姜姝抬头。 这个女人的唇角是一抹上扬的弧度，笑起来自有一种妖娆的风情，很美，一头卷发慵懒地落在肩头，她的手臂上似乎有几个烫伤的疤痕。 四目相对，姜姝不敢慌。 倒是这个女人先开口了：“你要找这个东西吗？” 姜姝满眼里都是警惕，她伸出手：“谢谢。” 没想到这女人把东西还给了她，没有纠缠。 拿到窃听器，姜姝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叫什么。 于是，姜姝试探地问道：“你是这里的客人？我第一次见到你。” “你是新来的吧，不然，你应该见过我。”女人淡淡道，“你一个人来的？” 姜姝分不清她究竟是什么人，只含糊不清应了声：“嗯。” “你是从国内过来打工的吗？” “嗯。”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姜姝回应。 “算了，你总会知道的。”女人没有多说，转身就准备离开。 姜姝没有追上去，她的手心紧紧攥住那只窃听器，眼底是深邃的光芒。 回去后，她像往常一样打开窃听器偷偷听里面的内容，听完后把有用的片段导入到她的编辑器里，那里收藏着她的所有证据。 果然，席上的人都在叫那个女人周太太。 周太太？结了婚的女人怎么还会在这种地方闹？ 姜姝猜，她把窃听器放在桌子下的时候，这个周太太就发现了。 她一直没有取走，等到包间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把窃听器取走，而且没有抹掉里面的东西。 光从窃听器里的对话来听，听不出什么。 姜姝没有多想，既然她还在岛上，那肯定会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下一次一定不能再出意外。 …… 就这样，姜姝又在岛上呆了很多天。 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常，那个周太太似乎也没跟任何人告密。 姜姝暂且把她列为友方，但她既然是岛上的人，背景定然不简单。 这一天白天，她终于又见到了那位周太太，她一个人坐在茶餐厅里喝茶，面前是一桌点心，手边是一包烟。 她换了件玫瑰红的连衣裙，外面罩了件白色小外套。 第4346章 孤注一掷（6） 姜姝没有去打扰，她退了下去，悄悄问今天一起当值的年轻女人。 “这位周太太是谁？”姜姝问道。 果然，对方知道，小声道：“这你都不知道？岛主的好朋友，也是快乐岛最大的股东之一周鸿明的太太啊。” 周鸿明…… 这个名字，姜姝非常了解，在她的“黑名单”里，涉及多项非法交易以及命案。 “她既然是周鸿明的太太，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不知道，可能是在帮忙打理财务或者做事，不知道，别问我。”女人跑走了。 姜姝知道，这里的人口风很紧，谁都不敢乱说话，更不敢在工作的时间乱讲话。 她也不再问，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姜姝对这个周太太又起了疑心，既然她是周鸿明的太太，那就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为什么还要把窃听器还给她？难道她已经把这些事汇报给周鸿明了吗？告诉他岛内出了奸细？ 但很快，这个想法也被姜姝否决了。 如果这样的话，周鸿明肯定会把她这个奸细给揪出去。 可这么多天，毫无动静。 难道是想看看她还会做出什么来？ 姜姝身后起了一层冷汗，她不敢轻举妄动，先准备摸清岛内虚实。 她继续给包间送酒水，认识的朋友也多了一些。 她并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性格也随和。 这儿没有休息天，唯一可以休息的就是白天，她可以在海边走走，或者自己在狭小的房间里看书、睡觉。 姜姝确实经常能看到周太太，但她没见到周鸿明，还有她名单上的另外几个可疑人员。 而且，这个周太太就住在岛上的套房里，从来没有出去过，这是让姜姝最疑惑的地方，按理说她也是豪门阔太太，怎么会独自住在这儿。 这个周太太有自己专门的佣人，姜姝没法接触到她。 闲暇时，她见到几个瘦小的女孩子，年纪都不大，眼神惊慌，很怕人。 姜姝一开始还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来的，后来慢慢才清楚，她们都是被人贩子拐卖到这儿来供人玩耍。 每一次姜姝看到她们害怕、畏惧的眼神时，心口都没来由地难受，她要把她们都救出去，她真得想把她们都放走。 可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力。 她会尽全力。 姜姝想，她必须从周太太做切入口来了解这儿，不然，凭她自己，她再留半年也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但她对周太太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这个周太太是不是挖了一个更大的坑在等着她跳。 她只知道，窃听器的事一直没有被爆出。 仅凭这一点，她觉得周太太可以信任。 又在快乐岛上工作了一周。 这一天，姜姝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给周太太送酒的领班突然肚子疼，把托盘交给了她：“阿婷，你把酒送到周太太的房间去，我肚子疼。” “好。”阿婷是她在这儿的名字。 姜姝看着托盘里的红酒，这女人每天都喝酒吗？ 周太太的房间在很高的楼层上，姜姝坐电梯上去。 第4347章 孤注一掷（7） 敲了门，里面的女人开了门。 见是她，周太太微微勾唇：“怎么是你来给我送酒？” “领班身体不舒服，临时让我来的。”姜姝如实回应，“我可以把酒端进去吗？” “进来吧。” 姜姝见她并没有回避，大大方方进去，将酒放在她的桌子上。 这个周太太的房间很简约，没太多的东西，衣橱、柜子都是关着的，除此之外，就一些普通的家具和零零星星的书籍。 姜姝把酒放好：“太太，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我。” “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这儿了。” “这儿可以轻易离开吗？”姜姝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必须在这儿干满三年才能出去。 “不能。”女人淡淡道，“可我觉得你能出去。” “我不太懂太太在说什么。”姜姝轻易不敢暴露。 女人笑了笑，没有化妆的她看上去面容寡淡，神情微冷：“你下去吧。” “是。” 姜姝临走前又打量了一遍她的房间，凭着职业素养，她迅速在她的房间里扫到一个信息。 这位周太太叫萧紫。 她的书本上有她的名字，文件袋上也印了她的名字。 但这里没有人叫她的名字，至少姜姝没有听人叫过。 规规矩矩退下去后，姜姝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她的名单里，没有这个女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有关联的人姓“萧”，这个女人是谁？她也有背景吗？ 姜姝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将这些信息都记下，日后便于搜索。 姜姝走后没多久，萧紫就接到了周鸿明的电话。 她开了酒，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接起：“喂。” “我过来了，下来接我。” “哦。” 萧紫丢下酒瓶，从沙发上拿了件外套披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鸿明很少来，每次过来，一般都有交易要做，她需要陪他。 萧紫想了想，临走前给一位领班打了电话：“让刚刚那个叫阿婷的服务生送两瓶红酒给906包间的客人。” “是，周太太。” 萧紫出去。 姜姝接到命令的时候觉得奇怪，可她没有多想，没想到在走廊拐角处遇到了周太太。 这位周太太也不知道见到她没有，穿过走廊往一处姜姝从未去过的方向走去。 职业素养和直觉告诉姜姝，这个周太太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往一个地方引。 姜姝明白了。 这个周太太究竟是什么人？是敌是友？如果是友，她怎么会跟周鸿明在一起？ 姜姝决定自己去找答案。 她悄悄跟了上去，离得很远。 果然，她看到了一条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路，还有一栋防弹的屋子。 姜姝没有贸然再跟上去，只见萧紫进去后，门就自动关上了。 随后有保镖在门口把守。 这栋房子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不用说她这个大活人。 姜姝头一次感受到了难度。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她脑中闪过一个办法，如果把窃听器给这位周太太。 很快，她又否决了，她是周鸿明的太太，怎么会帮她。 第4348章 孤注一掷（8） 姜姝没敢逗留太久，在附近观察了一会儿后悄悄离开。 这位周太太将她引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会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吗？ …… 又在岛上呆了一周，姜姝陷入到没法进展的僵局。 那些来来往往的普通客人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线索，而在这个岛上的工作人员和黑户也什么话都不说。 那些天，她没有再见过周太太。 直到有一天晚上，周太太在顶楼的天台喝茶看风景时，让她给她端茶递水。 姜姝顺从地过去了，一过去就和萧紫有了眼神上的交汇。 “你会做点心吗？我好久没有尝过国内的点心。”萧紫淡淡道，脸色寡淡而平静。 “会做，太太想吃的话，我现在就去做。”姜姝道。 “我跟你一起做，你教我。”萧紫站起身，“我带你去厨房。” 直觉告诉姜姝，并不是做点心这么简单。 果然，萧紫和她并排走在一块的时候压低声音道：“厨房没有监控。” 姜姝恍然大悟。 她们走到厨房里，姜姝教她做了些小点心，萧紫很认真地在学。 半晌后，萧紫压低声音淡淡问道：“你来这儿是什么目的。” 姜姝依然不敢全盘相信这个女人，万一是给她下套，她反问道：“周太太三番五次给我留线索，应该不是我自作多情吧？” 萧紫哂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我想知道，你和周鸿明是同一个立场吗？” 萧紫明白她的意思，水波潋滟的眸子里是涌起的水痕：“我被他关在这个地方已经好几年了，我只是他在这儿的太太，出了这儿，什么都不是。” 姜姝瞬间就明白了。 只是这儿的太太，也就是说不合法的。 这个暗示很重要，姜姝压低声音道：“那你愿意配合我吗？” “我连你要做什么、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让我配合你什么？” “你想出去吗？” “无所谓。”萧紫的眼中是黯淡的光，不起波澜，好似对什么都没有期待，“出去不出去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在这里，只是少一点自由而已。” “你在外面没有亲人吗？”姜姝对她的这个回答很意外，“如果有的话，几年不见，你不想他们吗？” “没有。” 姜姝愣了愣：“抱歉。” 她没想到萧紫给她的是这个回答。 “没什么，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期待，每天的生活不过是重复而已。”萧紫平静道，“但这儿源源不断有女孩子被拐过来，我不想看到她们的悲剧。” 姜姝明白了。 这个周太太是想救那些女孩子，还有一些无辜的人。 萧紫几乎跟姜姝亮了底牌，尽管她还不知道姜姝能不能信任，但她在这儿好几年了，头一次见到有人带窃听器进来，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一般。 “我能相信你吗？”萧紫看向姜姝。 “你可以相信我。”姜姝的眼神里是一种自信的坚定，这个眼神让萧紫无比安定。 第4349章 孤注一掷（9） 萧紫想，她或许可以孤注一掷。 她头一次见到这个叫“阿婷”的女人时，就觉得她的眼神里透着的东西让人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她当时就觉得，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服务员，果然，她看到她在桌子底下放了东西。 动作迅速而敏捷，像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我不会让你失望。”姜姝继续道，“因为我现在也是一个小女孩的母亲，我女儿刚刚出生。” “为什么不在家陪着女儿？”萧紫淡淡问。 “因为我有我的任务和责任，小家是家，大家也是家，这个世界的安定总有人去守护，甚至牺牲。”姜姝语调缓慢，她没想过会和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说这些。 “你是警察？”萧紫微微蹙眉，转头看向她。 “我说我是，你会把情报告诉别人吗？” “你还是不相信我。”萧紫哂笑，“其实没必要，在这个岛上，只有我能帮你，只有我能接触到这里的核心人群。” 姜姝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聪明，一眼就看出她要什么。 萧紫道：“好几年了，还没有人查到过这里，这里非常隐蔽，这次见到你我才知道，也许是有希望了。” “那你能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吗？我知道的不多。”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姜姝点点头。 她可以相信这个女人。 凭着职业素养和直觉的敏感，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善良的。 厨房里，萧紫一边做着点心，一边同她讲了这里的情况，包括建筑结构、人员构成，还有这里的买卖手段以及交易方式，她知道很多，她都说了。 萧紫知道，是生是死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刚被周鸿明带上岛的时候，那个男人异常残暴，她甚至自杀过、抑郁过。 好在周鸿明不怎么来这里，他知道她逃不掉，对她的监管渐渐放松。 抑郁的那段时间只能吃药，她瘦了很多斤，后来她不想死了，她想把这儿的女孩子救出去。 她们的命运比她还要悲惨。 渐渐儿，她的抑郁症好了，她不再对自己那么残忍，开始做一些能让自己放松的事。 她开始顺着周鸿明，周鸿明也让这里的人叫她周太太。 对于岛外的生活，萧紫早就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偶尔会听来玩的客人说几句。 能来这里玩的客人几乎都认识周鸿明，萧紫没法让他们带话给岛外的朋友，她也没这个机会。 前几年，周鸿明对她的监控异常严密，几乎是病态的，这两年才好一点，把监控撤了很多。 萧紫也变得听话起来。 她知道，逆着周鸿明只会让自己受苦。 自己能不能出去，她很无所谓，她是个孤儿，她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就算是出去了，也是孤单一个人。 她没想到这儿会来一个特殊的服务员，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想，这一定是一个契机。 萧紫想让这儿那些可怜的人出去，得到自由和重新开始的机会。 第4350章 孤注一掷（10） 萧紫轻描淡写地和姜姝说着话。 姜姝认真听着，脑子里迅速记着这些事，一字一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相信了萧紫，这个女人很真诚，她说的都是真的。 姜姝告诉她，她不叫阿婷，她叫姜姝，也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萧紫对她叫什么名字并不感兴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只是，她们的身世还真差不多，都是可怜人。 两人没有在厨房呆太久。 过了会儿出来，姜姝端着点心送到萧紫的房间里去。 有了第一次的接触，姜姝知道，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急这一时，很多事情需要慢慢来。 …… 半个月后。 姜姝和萧紫熟悉了。 她把自己的窃听器给了萧紫，因为萧紫能拿到她拿不到的东西，出入严密的场合。 姜姝知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孤注一掷。 她倒是有点怕把萧紫拉下水，万一被发现，萧紫一定没有好下场。 她把自己的担心说给萧紫听时，萧紫表现得很镇定，甚至是平静，她不以为然：“我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我活在这个世上，早已是行尸走肉，没有灵魂。” 萧紫的话让姜姝心口狠狠一颤，心肝儿都疼了。这个世界这么美好，她真得一点都不留念吗？ 一个让她值得留念的人都没有吗？ 姜姝困惑：“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那种？” “有啊，很多年前了，现在早就不喜欢。”萧紫毫不避讳地笑了，“年少无知的喜欢，不算是真正的喜欢，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那喜欢你的人呢？你的朋友呢？你一点都不想他们吗？” “想，但也觉得自己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萧紫淡漠的眼神寡淡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习惯了这平静。 “我现在最大的期盼就是我的女儿，她叫想想，我很想她。” “你不想老公吗？”萧紫笑了。 “我是非婚生子，我和男朋友早就分手了，他不知道我怀孕，我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的。” “这样么……”萧紫平静的眼神里这才有了波动，挺震惊。 姜姝又跟她说了很久的话。 怕别人引起怀疑，通常情况下，姜姝都是以萧紫的佣人身份出现。 呆了一段时间，确实也没人怀疑。 她们都是很谨慎的人。 萧紫给她带来了不少情报，都很有用，对于姜姝而言，简直事半功倍。 她把这些情报整理出来，这些就是有力的证据。 “周太太，你和周鸿明是怎么认识的？”姜姝还是好奇，他们看上去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人。 “叫我萧紫，不要叫我周太太，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头。” “好……” “我和他是小时候认识的，我们同在一个训练场上过课，那时候他就是因为不服管教才被他爸爸送来训练场，希望他能改改自己的性格。他在训练场的表现很好，很听话，很懂事，没有做过任何叛逆的事，他那时候就偷偷喜欢上我了。” 第4351章 孤注一掷（11） “后来一些阴差阳错的事，不提也罢。”萧紫不愿再说下去。 姜姝大概明白了，没有再问。 “周鸿明后来回去掌管自己家的公司，不走正道，搞了很多非法交易，快乐岛就是他交易的场所之一。”萧紫道，“他胆子很大，因为是在国外，没人管得了他，也都没证据。” “姜姝，你说你做了十年的准备，如果可以，这次把这群人都绳之以法，不要让他们再祸害他人。” “我会尽全力。” 萧紫已经大概知道姜姝的身份，不管姜姝有没有撒谎，她都会对姜姝保持信任，因为这是她的唯一一根稻草，她只有抓住。 萧紫也是在训练场长大的，对于打听虚实、放置窃听器这种事手到擒来，并不需要姜姝教什么。 很快，她给姜姝探到了许多情报。 姜姝把情报分成了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了萧紫，她们之间的契约就是，万一发生意外，另一个人一定要出去，把情报交到京城。 她们达成了最大的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交流彼此的想法。 而萧紫早就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如果真得发生意外，她一定保姜姝。 她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而姜姝不一样，她还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儿。 她们之间的配合很默契，虽然和外界没办法取得联系，但她们掌握了岛内的大量事实和证据。 她们想，终有一天，她们可以出去并且提交证据。 对外，姜姝依然是萧紫的佣人，但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她们会聊聊天。 周鸿明自上次来过之后一直没有再来，姜姝有些无从下手，她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萧紫。 每天都在等待机会，又过了半个多月，终于，周鸿明再一次给萧紫打电话，他要来岛上。 晚上过来，白天走。 姜姝和萧紫密谋了一套窃听方案，这一次，还采取红外针`孔摄像头拍摄照片的方法。 周鸿明没有起任何疑心。 这一次依然是非法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萧紫给客人们端茶递水，表现得很乖巧，周鸿明确实很喜欢她，现在萧紫会顺着他，他更加喜欢。 交易时有人提出让萧紫出去，但周鸿明觉得萧紫不是外人，没有让她出去，留着萧紫坐在他的腿上。 其余的人不好再说什么。 姜姝进不去，她只能等萧紫的消息，心急如焚。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姜姝只能靠看看自己女儿的照片来缓解思念。 这场交易持续到了凌晨三点多。 中途，萧紫以困了为理由提出离开，周鸿明准许了，萧紫蔫蔫地打着呵欠出来。 窃听器就在她的身上，她已经不需要再听下去。 萧紫以让姜姝送茶水为理由，让姜姝来她的房间把东西拿走。 姜姝知道，事情成功了。 这一次的交易就是拿住周鸿明的最好证据，周鸿明是这儿最大的股东之一，拿住他，其余的人就不成问题。 姜姝从萧紫的手里接过东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第4352章 孤注一掷（12） 她们俩的事秘密进行，没有任何人发现。 姜姝回去后快速整理通话和照片内容，将有用的东西裁剪出来，又迅速给萧紫复制了一份。 她会遵守她们之间的约定。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她该怎么给岛外的人传消息，让他们过来把周鸿明这群人拿住。 昏黄的灯光下，姜姝神情专注，眼神里是深邃的光芒，望不见底。 她长长的睫毛将光线剪成碎碎的影子，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阴影。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处处安静。 …… 三天后，清晨，白雾蒙蒙。 周鸿明准备从岛上离开。 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正当他系好领带的时候，有人跑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 “周少，国内有消息传来，说是警局有人在调查你。” “哦？谁在调查我啊。”周鸿明的唇角是不屑一顾的弧度。 “不知道，但据消息说，可能已经有人来伦敦，周少，你要小心才是。” “知道了。”周鸿明点头，“把岛上给我搜一遍，有可疑人员的话直接丢海里去，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我要的是绝对安全。” “是，周少，马上就排查。” 周鸿明有定期排查岛内人员的习惯，因而这里的人大多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心思。 周鸿明理了理衣服：“太太呢？” “好像还没有起床。” “这么懒，我看看去。”周鸿明往楼上走去。 这几年萧紫身体不怎么好，经常吃药，抑郁症好不容易好了，现在身体很虚。 周鸿明敲了敲门。 萧紫迷迷糊糊哑着嗓子：“谁。” “是我，小懒虫，我来看看你，我等会儿就要出岛。”周鸿明语气戏谑，带着调笑，年轻的脸上有几分老谋深算的意味。 “等一下，我洗个脸。” “洗什么脸，让我看看你就行。” 萧紫没办法，跑过来给他开门。 门刚打开，周鸿明就抱住萧紫，脑袋埋在她的颈口亲了又亲。 “别闹，我例假在。”萧紫推开他，替他理了理领带，眼眸里是缱绻妩媚的光。 “我这次出去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会想我吗？嗯？” “不想你想谁呀。” “来来往往那么多小白脸，我就怕你看上谁后跟人跑了。” “他们哪有你好，再说，你让我跑吗？” “知道就好，乖乖在岛上呆着，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周鸿明看着她的脸，“小东西，不送送我吗？” “你看我穿着睡衣也没办法送你，你要是想我送你，我倒是可以换身衣服，你得等我。” “不用了，你回床上睡觉去。”周鸿明又搂着她亲了几口才放手，他是真得很迷萧紫。 “下次回来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做点好吃的，最近跟着厨房里学了几样菜。” “哦？你这是在希望我下次早点回来吗？”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不清楚，时间没定，长的话几个月，短的话几天。” “你自己小心点啊，天气冷，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第4353章 孤注一掷（13）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周鸿明搂着萧紫的腰，眼睛里带着渴望，双手在她的腰上来回摩挲着。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 “关心我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你屋子里那部电话可以打到我手机上。” “我知道，会给你打电话的。”萧紫道，“我头有点痛，想再睡会。” “嗯，去睡吧，记得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 周鸿明又跟她说了会儿话，见她脸色憔悴，没有打扰她，这才离开这儿，准备出岛。 外面还是雾沉沉的，海上的小岛早晨都是这样，白茫茫一片，除了白色，什么都看不见，既看不到蓝天，也看不到海水。 萧紫自从来到这岛上后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位于伦敦何处。 她在伦敦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快乐岛，应该是新建的吧。 来这儿的人都很疯，那种疯狂程度她从未见过，外面的任何一个赌场、酒吧、会所都比不上。 楼下。 因为周鸿明的命令，这里的大管家开始排查可疑人员，所有人都站成一排任由搜身。 姜姝也在其中。 她身上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东西都被她藏了起来。 “主要是新来的几个，你们得知道岛上的规矩，一旦做了什么鬼鬼祟祟的事，你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几个保镖开始搜身，姜姝也被搜了一遍。 就在这时，大管家走到她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是新来的吧？” “是。”姜姝回应。 “带我去你宿舍瞧瞧。” 姜姝不敢说不。 她的房间不大，大管家带了专业的搜查仪器来搜。 姜姝的东西都放在了很隐蔽的地方，但再怎么隐蔽，她的房间这么小，也有可能被查到。 大管家在她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仔细搜查。 姜姝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口“砰砰”直跳，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房间里鸦雀无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大管家，这么早，没有去送送周少吗？”萧紫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大管家转过头：“周太太，周少已经走了。” “哦，他说有东西要给我的，你帮我打电话问问。”萧紫漫不经心道。 大管家没有任何怀疑，他从姜姝的房间里走出来：“好，太太，我帮你问问。” 搜查没有再继续下去。 萧紫把大管家引开了。 姜姝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里有几分缥缈。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必须尽快用方法通知外界的人，不然，拖一天，她和萧紫的风险就增加一分。 这里的搜查太过严格，要是周鸿明起了疑心，说不定连萧紫的房间都查。 姜姝逃过一劫，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去帮忙端茶递水做事。 周鸿明在岛上的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怎么跟萧紫接触，她在想，该用什么办法联系外面。 看上去，这个岛上切断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除非，找到一个可信的客人，让他给外面带话。 第4354章 孤注一掷（14） 事实上，这个难度非常大。 来这里玩的人都和周鸿明他们有勾结，怎么会帮忙做这种事，非但不会帮忙，反而会泄露她们的秘密。 鱼龙混杂，她们没办法辨别。 姜姝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这个局似乎无解。 等曾局来救援吗？就怕等不到他们过来，而且，救援行动组织起来也非常困难。 从周鸿明离开后，姜姝和萧紫的行动就陷入了僵局。 白雾茫茫。 周鸿明的船到达伦敦港口后，他的手机立刻就接到了情报。 “周少，不好，确切消息，听说国内要开始拿人。” “拿人得有证据，我周鸿明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他怎么拿。” “周少，就怕有卧底……” 果然，一瞬间，周鸿明瞳孔紧缩，脸色沉了下来：“消息可靠吗？有没有可疑的人来伦敦？” “卧底这种事实在不好说，周少，你小心行事，不可靠的人不要用。还有，岛上最近不要再让不熟的人上去，已经上去的一定要全部搜一遍！” “嗯，已经让人在搜。” “少做几笔生意没关系，要是被人发现了岛内的交易，我们就都完了。” “行了，别废话，我知道。”周鸿明不耐烦地点了一支烟。 “周少，孟沉那人似乎还不死心，还在找太太呢。” “让他找，我倒要看看他找到最后是什么下场，我周鸿明想要的人，还没有人能抢得走。他要真找到了算他本事，但带不带的走可就不是他说了算。” “周少英明。” 周鸿明抽着烟上了路旁的一辆黑色奔驰，打了个手势让司机开车离开。 他在很多国家活动，很少会定居在一个地方，快乐岛他也是几个月甚至近一年才会来一次。 但卧底的事让他心里头不踏实，于是，他又给岛内的大管家发了消息，让他严密搜查。 这几年都没有风声，怎么突然就有风吹草动了呢？ 还是说卧底已经上了岛？ 周鸿明实在是不踏实，他打算先把生意放一放，亲自去打探一下虚实。 …… 岛内的搜查开始日益复杂，不少无辜的人被处置了。 姜姝没法再把情报放在房间里，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搜查到，那就会前功尽弃。 她偷偷在房间的柜子里凿了一个密封的洞，将东西放进去，这样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自从上了岛，她全部的神经都在紧绷着，没有一天能睡好觉，也许她该庆幸还有萧紫。 这个女人，姜姝也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笑容。 她笑起来应该很美，可她没笑过，就算是笑，也是敷衍应酬。 她们有着同病相怜的经历，如今又被绑在了一起，如果可以，姜姝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出去，不管对外界有没有期待，出去后总能看到这个世界上的光明。 她十几岁的时候也没有期待，现在……不是有了吗？ 她都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给他生下一个女儿。 休息的时候，姜姝会反复看女儿的照片，这是她唯一的慰藉。 第4355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1） 岛内的客人一天天少了起来，听说是周鸿明下了命令，暂时清查内部，等保证内部干净后，才会带客人上岛。 一时之间，岛内人心惶惶。 姜姝不敢再约萧紫见面，两人几乎没有了交集。 搜查一天比一天紧迫。 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岛上下起了雨。 这座孤岛本就处于大海深处，常年气候湿润，今天这场雨更是下得很大，黄豆儿一般从天空上砸下来。 白天没什么客人，很冷清，姜姝今天不用值班，白天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小宿舍里，不敢过于露面。 雨水打在房间的窗户上，噼里啪啦，这缠绵悱恻的雨让人想起故乡，想起遥远的事。 恍如一梦，不知今夕何夕。 她也想任务早点结束回国，可她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透过窗户，她看到外面都是白茫茫的雾气，海水望不到尽头，天空中也都是密密雨水，就连窗户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姜姝昨晚上在工作，今天白天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白色的世界。 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心里头惶惶不安，一颗心不均匀地跳动着，浑身血液也在加速流动。 总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姜姝试图稳定情绪，她在房间里来回徘徊。 这儿安静极了，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错乱的脚步声。 外面断断续续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搜查还在继续。 “求求你，放过我……我、我没有、没有做……没有……”有女人凄惨的声音传来。 “还敢给家里写信？岛上怎么规定的？拉出去，丢海里！”是大管家的声音。 姜姝心口一颤。 这儿写信是根本寄不出去的，也就是说，只是写写都不被允许。 人命真不值钱。 不一会儿，众人的脚步声走远了，姜姝倚靠在墙上，心口起伏不定。 外面的盘查还在继续。 岛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人人自危的境地，主要的盘查对象还是新来的一批服务员。 一周后。 姜姝又一次被叫到了大管家的包间里。 包间里站了一圈保镖，光线黯淡，大管家坐在沙发上叼着雪茄翘着腿，目光促狭地看向姜姝。 “大管家。”姜姝低头怯生生叫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阿婷。” “阿婷……”大管家眯起眼睛打量她，那目光像针刺一样，“你过来。” 姜姝往前走了几步。 大管家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这个人，认得吗？” 姜姝抬头，一惊，照片上的人是魏怀，但她还是摇摇头：“不认得。” “可他说他认得你，你最好别跟我撒谎。” “大管家，我、我真得不认识这个人，你相信我。”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大管家忽然下令，脸色变了，“去她房间里给我搜，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不能抓我，我真得不认识这个人……” 几个保镖扑上来，一把扣住姜姝，将她压住！ 第4356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2） 紧接着，她的双眼被蒙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见了，两个保镖压着她将她推到一栋黑漆漆的房子里。 房子密不透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我真得不认识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我就是来这里打工混口饭吃……求求你们放了我……” “知道这里的规矩吗？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你认得也好，不认得也好，你都不可能再活着出去。”大管家幽幽的声音响起，“当然，也不是没机会，你老老实实招了，或许可以少受一些皮肉苦，我可以给你一个痛痛快快的死法。” “不、不要……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嘴巴挺严实，先给我拿鞭子抽。”男人魔鬼一般的声音响起。 “不、不要……啊！” 一鞭子抽下来，姜姝痛不欲生，很疼。 大管家没有亲自动手，他看了一眼被蒙上眼睛的姜姝，离开暗室。 岛上雾蒙蒙的，正是白天，很安静。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大管家，没有在她的房间里搜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继续搜，对了，不要把人打死，至少等周少回来再定夺。魏怀说认得这么一个女人，那肯定有蹊跷。” “是。” “把她在岛上的监控调出来看一遍，看看她有没有可疑行为。” “是。” 萧紫在顶楼的天台上吃早餐，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窗口，她只是觉得心神不宁。 昨天晚上下了雨，一早起来，她看到海水边漂浮着很多红色的花瓣，那些花瓣被雨打风吹去，在海水中沉沉浮浮。 花自飘零水自流。 半空中总是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 萧紫的心口没来由得很凉，她没有什么胃口，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在天台上坐了会儿，她回自己的房间去。 这个小岛很小，她在这里没有什么自由，她也不大喜欢玩，除了有时候会陪一陪周鸿明的客人外，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房间里，足不出户。 她偶尔会画画，也会看书，以前个性活泼的她如今也变得沉默寡言。 萧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姝被那群人严刑逼供，一开始就是抽鞭子，逼问她的真实身份，姜姝咬得很紧，就是不承认。 他们也没从她的房间里搜出什么来。 姜姝的身上满是鞭痕，很痛，那群丧心病狂的人还会拿凉水浇遍她的全身，破裂的伤口在遇到冷水时那痛感几乎是成双倍、五倍、十倍！ 姜姝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魏怀那帮人按理说在国内躲躲藏藏，不会和周鸿明有直接联系。 有时候，姜姝会痛得晕过去，迷迷糊糊中意识不清。 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她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黑色。 很快，她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她知道那个所谓的大管家又来了。 “还是不招？厉害了。” “我……不知道招什么……”姜姝声音虚弱，气若游丝，浑身无力。 “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手里头有了新证据。” 第4357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3） 大管家挥挥手，让人把姜姝眼睛上的黑布摘掉。 黑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光线微弱的灯，她勉强适应这光线，眯起眼睛看向对方。 她的身上全是血痕，痛不欲生，但痛着痛着就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她的双手被绑在木桩上，脚下站立的地方都是污水和血迹。 “姜姝……你是叫这个名字吧？”大管家走过来，盯着她看，“厉害啊……敢混到岛上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要不是周少英明，你恐怕还真得能瞒天过海。” 姜姝心口一颤，他知道她的名字了？他们查到了什么？ 姜姝双眸里布满红血丝，眼睛直直地看着大管家，没有示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嘴硬。”大管家嘲笑，“周少在国内的人脉是你想象不到的，要查一个人，很容易。你不算是正式的警队人员，但周少也能查到，不然你以为周少怎么有本事运营这么一个地方？周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你能换名字但换不了这张脸，不过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周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查到。”大管家阴阳怪气地说着话，满脸横肉。 姜姝盯着他的脸：“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过多少次，你要是老老实实招了，可就不用受这苦了，可你偏偏不听。那没办法，来人，继续给我打，留一口气就行。” “是，大管家。” “啪”一声，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姜姝痛得五官变形，旧伤加新伤，很疼，像刀子割在身上一样。 一下又一下，狭小的黑屋里只剩下鞭子抽打身体的声音。 姜姝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绝望与痛苦之中，她的脑海里都是江辞和小想想的身影…… 踏入岛上的那一刻，她其实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 可任务还没完成，她不能死。 空气里都是浑浊的气息，还有血腥的味道。 大管家似乎很满意，看了一眼后慢悠悠走出小黑屋。 萧紫终于知道了这个事，不敢露出破绽，但心急如焚。 大管家出来后正好撞上萧紫，问了一声好：“周太太。” “我怎么听说你把那个叫阿婷的服务生抓起来了？她犯了什么错吗？”萧紫一脸好奇地问。 “太太别问了，她确实犯了点错，岛上的规矩清清楚楚，只要犯错，死路一条。” “是吗？她做的菜和点心很合我的胃口，我这大半年什么都吃不下，但她做的东西我很爱吃，我最近在跟她学。” “周太太，换个人学也是一样的。” “那你在岛上找一个能像她一样做得一手好菜的给我看看，你把她抓了，我吃什么？我这几天一点胃口没有。”萧紫摆出几分架子，“我不管，我最近吃什么都吃不下。” 她身边的佣人也道：“是的，大管家，太太最近什么都吃不下，今天早餐也没吃。” （最近网站出了点问题，前文有部分章节缺失。每天都有更新，要是看不到更新，可以从目录点进去看，或者将书移除书架后再重新加入~每天都有更新的~） 第4358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4） “太太，这女人犯了事，暂时不能出小黑屋。” “那我给鸿明打个电话问问，犯再大的事只要手指头能动，还是能给我做菜的吧？”萧紫眼皮子抬都没抬，神情淡漠。 “太太……你不要为难我……这女人犯的事很大。” “我就问你一句，她还能不能给我做饭？” “怕是不能。”大管家也不大买萧紫的账，他叫她一声“周太太”是给她面子，谁不知道她这个周太太有名无实，连这岛都出不去。 “行，你厉害，我不跟你纠缠。”萧紫冷漠地离开。 她回头就给周鸿明打了个电话，她房间里的电话除了打给岛上的人，也就只能打给周鸿明了。 说明了来意，没想到周鸿明没松口：“小紫，岛上做菜好吃的人多的是，你要是实在没胃口，过几天我去岛上亲自给你带个厨师过去。” “要是还不合我胃口呢？而且这几天，你让我怎么办？我真得吃不下岛上厨师做的菜，而且你让她给我做菜很难吗？把她绑到厨房里去，让人看着不就好了。你要是没这个心，我也不强人所难。”说着，萧紫准备挂电话。 “小紫，这女人犯的事很严重，你将就几天，过些天我带几个厨子过去，保证合你胃口。” “那行，大不了这几天不吃东西就是。” “别闹。” 萧紫挂了周鸿明的电话。 萧紫知道，周鸿明对她还是有几分情的，她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如果姜姝能去厨房给她做菜，至少能少受一些皮肉苦。 萧紫都不敢想姜姝现在怎么样了，这儿的酷刑她早有耳闻，而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她可以做的就是保全姜姝给她的证据。 周鸿明究竟查到了什么？他过几天会来岛上？ 窗外刮起一阵大风，吹得落花到处都是。 萧紫推开阳台的门站在阳台上，风吹起她的长头发，眼前白茫茫的景象落入她微小的瞳孔里。 那些纷繁的落花一点一点飘落在海水里，这儿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她只穿了一件香槟色绸缎连衣裙，纤瘦的面庞上是寡淡的容颜。 …… 这几天的岛上格外冷。 风一直吹，气温降了很多度，明明是春天，却像是倒春寒一样，很冷。 因为是海岛，这儿的温度本来就比陆地要低，最近又是下雨又是刮风，萧紫感冒了。 周鸿明来的时候，她病得挺严重。 这几年她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差，当初抑郁症没好的时候，她曾经试图自杀，她的手腕上都是自杀留下的疤痕。 后来周鸿明就一直派人监视她，怕她自杀。 吃了药好了很多，今年她的状态还不错，但身体不怎么好。 周鸿明是白天过来的，他先去房间里看萧紫，萧紫正蔫蔫地坐在阳台上。 “小紫，听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周鸿明倒是很宠爱她，双手搭在她的腰上，从身后抱住她。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感冒挺严重，会传染给你。” “怕什么，我身体好得很。” 第4359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5） 周鸿明非要跟萧紫闹，萧紫倒是没什么神情，只淡淡道：“你这次回来几天？” “想我了？这次打算多呆几天，怎么样？可以陪陪你。” “我感冒还没好，怕是陪不了你，最近东西也吃不下。” “你说到这个我想起来，我从国内给你带了几个厨师来，到时候你吃吃看他们做的菜，看看合不合胃口。” “你回国了？” “是啊，特地去给你找厨师的，感动不感动？嗯？”周鸿明将下巴搁在萧紫的肩膀上，亲昵地看向她的脸。 “骗人。”萧紫当然不会相信他这张嘴。 周鸿明回国，肯定跟姜姝的事脱不了干系。 “别生我气了，那个女人做菜有那么好吃？你这么喜欢？” “嗯，她很会做菜，吃过一次后胃口很好。”萧紫平静道，“你为什么让人把她关起来？对了，你那个大管家说话的语气很让人不喜欢，我是真得一点都不喜欢他。” “他惹你生气了？” “他大概是没把我当回事吧，毕竟又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说白了就是小情人而已，他是你的大管家，能看得上我这个情人吗？” “谁说的？”周鸿明皱眉，安抚她，“你怎么会是情人呢？我周鸿明还没结婚，你以后就是我的太太。” “你以后让他离我远点，看到他那张脸我就不舒服。” “行，行，我会让他注意点。” 周鸿明许久没来，和萧紫说了很久的话。 萧紫没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来，这个男人的防备心不是一般的重，她只知道他确实回国调查了姜姝，基本已经确定姜姝就是个卧底。 虽然，姜姝一直不肯承认。 晚上的时候，萧紫陪周鸿明吃了饭。 萧紫没吃太多，周鸿明哄着她吃了点：“多吃一些，你看看你，最近又瘦了一圈。” “实在没胃口，不想吃了，你多吃点吧。”萧紫道，“晚上还要陪客人玩么？” “不玩，晚上有重要的事。” “哦，那我先睡了，我最近睡眠也不好，经常失眠，感冒也还没好。” “嗯，你早点睡，这几天我都会在这儿陪你。” “好。” 萧紫又喝了一口茶。 晚上风大，岛上的野风吹得窗户都在“哗哗”响动，树上的花儿明天又要被风吹一地。 萧紫忧心忡忡，一筹莫展。 “这厨师做的菜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一般般吧。”萧紫没有多说。 周鸿明皱紧眉头：“那要不这样，明天让那个女人给你做一天饭，但你不能太依赖了，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 “一个服务生而已，还能掀起什么波浪？” “她还真不是什么服务生。” “哦，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懂，我只关心我能不能吃到自己想吃的菜，她做的炒菜好吃极了，很正宗的味道。” “你不是从小在伦敦长大，怎么也喜欢吃国内的菜了？”周鸿明好奇地问道。 “骨子里的东西，不是说变就变的，比起伦敦菜，国内的菜更合我口味。” 第4360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6） 萧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周鸿明倒没有察觉什么，只当她是胃口不好。 晚饭后萧紫回了自己的房间，周鸿明则去了小黑屋。 这儿24小时有人看守，里面只有一盏很昏暗的灯。 快乐岛上审讯可疑人员都在这儿，因而这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周鸿明刚进去就皱紧眉头。 姜姝被绑着，一动不动，低着头，浑身都是血迹。 她听到了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和之前都不一样，但她已经睁不开眼睛，她的双眼又红又肿。 “姜姝是吧……”周鸿明开口，唇角边带着嘲讽的弧度，“看来国内没人了啊，派了个女人过来，你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摸清了你的底细吧？你能瞒得过魏怀那帮混混，可瞒不过我周鸿明。” “啧啧，道行太浅了些。”周鸿明走过去。 走到她的面前，周鸿明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这女人的容貌已经看不清，脸上都是血迹，但小脸蛋上透着倔强，凌乱的头发垂在脸侧。 “告诉我，这岛上还有没有你的同伙，告诉我，我或许可以让你过几天好日子，说不定心软了就放你出去了。” 姜姝冷笑一声，没说话。 “不说话？”周鸿明眼神里都是恶毒和凶狠，昏暗的灯光照在他阴森森的脸上，“要是不听话、不配合，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鸿明，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姜姝啐了一口，睁开冰冷的眼睛，“你想怎样？” “什么都不知道……很好，看来你是不打算开口了。”周鸿明看了旁边的保镖一眼，“继续给我打，打到她受不了为止。” “是。” 周鸿明不肯就此罢休。 姜姝是岛上出现的第一个奸细，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第二个。 姜姝咬紧牙关，任由鞭子抽在她的身上。 就在这时，周鸿明的手机响了，是萧紫给他打的电话。 萧紫半带着撒娇的语气：“鸿明，我明天早上想吃桂花蜂蜜米糕和玫瑰酥，你让人做好送到我房间吧。” “当然可以，等着。” 萧紫听到了里面有鞭子的声音，她知道周鸿明在哪里了。 这一声一声像抽在她的心口上，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钻来钻去。 周鸿明倒很宠萧紫，随即就吩咐岛上的厨师，没想到那几个废物一个都不会做桂花蜂蜜米糕和玫瑰酥。 周鸿明想起这个姜姝，随口问了一句：“你会不会做桂花蜂蜜米糕和玫瑰酥？” 姜姝淡淡开口：“会。” “很好，去洗个澡给太太做吃的，要是太太不满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周鸿明警告。 姜姝没开口，事实上，她的手指头已经没有什么知觉。 她心里头感激萧紫，她知道，这是萧紫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周鸿明心里头烦躁得很，没来由地烦躁，他总觉得这个岛上还有奸细，可他没有别的情报了。 大管家搜索了好几日，也没有再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第4361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7） 平日里很简单的早餐，这一次，姜姝却做了整整一夜，因为她的手很疼很疼。 周鸿明不在岛上的时候，姜姝和萧紫约定了许多暗号，这一次，姜姝把暗号也写在了米糕里，除了她们，别人都不知道。 佣人把早餐给萧紫送过去。 萧紫吃着早点看到暗号的时候差点哭出声，姜姝的意思是，不想她卷进来，让她把证据都毁掉。 一旦被周鸿明发现，那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可萧紫早就下定了决心，这是姜姝十年的努力，她一定要帮她。 既是帮姜姝，也是帮很多很多的人，而她，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萧紫知道自己目前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让外界的救援过来，这样姜姝或许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她会帮着拖延时间，周鸿明暂时也不会杀掉姜姝。 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更改。 周鸿明见萧紫确实很喜欢那个女人做的东西，干脆留她在厨房干了一天活，不管怎么说，那女人他都是要杀掉的。 留她一天两天倒没什么。 …… 周鸿明没有在岛上久留，他很忙，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这一次，他在这儿呆了五天，没有从姜姝的口中问出任何话来。 他让人继续严刑逼供，直到她招供为止。 周鸿明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觉得，岛上还有奸细。 这一天，正当他准备离开岛上，姜姝开了口，脸色平静：“我告诉你我同伙是谁。” “哦？想通了？”周鸿明挑眉，“你说，我听着。” “告诉你之后，你是不是就会立即杀掉我？”姜姝的眼里满是红血丝和肃冷。 “你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你要知道，在这儿，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都不能保证我的性命，我何必告诉你呢？” “行，你告诉我，我不杀你。”周鸿明的眼里也布满精明的光泽。 姜姝知道周鸿明是一个疑心很重的男人，她唇角扬了扬：“你的大管家，也是奸细。” 周鸿明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当我是傻子啊？！” “信不信由你，你应该没搜过他的房间，你要是搜了，说不定有惊喜呢！他抓我，纯粹是为了出岛后独自揽功劳。周鸿明，你自己心里头应该也清楚，你很值钱。” “疯女人！我告诉你，没这个可能！” 说完，周鸿明随即就离了小黑屋。 姜姝只是赌了一把，他赌的是周鸿明的疑心。 不管周鸿明有没有去搜，她说的话就足够膈应他了。 从此之后，怕是再不会信任他的大管家。 姜姝冷笑，脸上是森冷的神色。 而如果周鸿明去搜，则一定会在大管家的枕头下搜到窃听器，因为她和萧紫早已窜通好。 搜不搜，她都是赢家。 果然，姜姝的话让周鸿明很膈应。 大管家出来送他的时候，周鸿明怎么看这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他真是奸细吗？ 这可是在这儿工作了很多年的人…… 周鸿明不放心，他生性多疑敏感，他不允许自己心中有疑点存在。 第4362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8） 离岛时，周鸿明还是派人找借口搜了大管家的房间，理由是，一视同仁，希望配合。 在大管家的房间里，保镖果然搜到了许多窃听工具。 周鸿明大怒，但念及旧情，暂时把大管家软禁在另一间黑屋里，等他回来再审讯。 一时间，岛上人人自危，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周鸿明不会全然相信姜姝的话，等他下次回来，他定然会亲自审问大管家。 离间了周鸿明和大管家，在岛上，没有人再敢跟萧紫对着干，萧紫成了说一不二的人。 但她轻易不会使用自己的权力，毕竟周鸿明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要是被他怀疑上，她也没好果子吃，那所有的功劳都将付诸东流。 而趁着周鸿明离岛，大管家被软禁，这段时间，她必须抓紧时间和姜姝商量对策。 萧紫隔三差五会让姜姝去厨房给她做菜，会有专门的保镖看押，没有人起疑心，只当萧紫很喜欢吃姜姝做的菜。 她们用暗号接头，传递信息。 萧紫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要想让外界得知这个地方的存在并及时展开救援，只有通过这儿的客人把消息带出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办法。 这儿的客人跟周鸿明都是利益关系，要是弄不好，会暴露她的目的。 所以，萧紫只能铤而走险。 如果一着不慎失败了，那就意味着她和姜姝的性命都会被搭上。 慎重之下，她和姜姝做了接头暗号。 姜姝思考许久，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但太冒险了，她不同意萧紫去做。 姜姝执意不肯，但萧紫已经开始着手她的计划。 这一天晚上，岛上来了一群客人，人不多，有男有女。 萧紫一直在找寻目标人物，终于，她发现有一位来自国内的男性客人把自己的小孩也带到了岛上玩。 他们知道萧紫是周太太，对她没有防备心，萧紫提出帮他们照顾小孩，他欣然同意。 萧紫带着小男孩去吃点心，了解之下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家里的独子，平时很宠，萧紫想，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只此一次，她必须抓住。 姜姝还被关在小黑屋里，每天都有鞭子伺候，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伤痕累累。 这群人每天都在逼她招出更多的同伙以及窃取的机密，姜姝什么都不说，她只要不说话，就会被鞭打。 昏暗的屋子里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姜姝奄奄一息。 眼睛睁不开来，时常会昏过去。 痛不欲生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江辞和女儿，想起以前那一段一段简单而纯粹的时光。 她想，她这辈子幸福的时光还是挺多的，比如和师兄们在一块训练、吃饭的时候，比如窝在江辞的公寓里和他一起睡懒觉的时候，比如生下女儿的时候。 以前总以为自己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孩子，如今看看，其实也不尽然。 “啪”，又一鞭子抽在她的身上。 姜姝咬紧牙关。 第4363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9） 姜姝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又梦到了江辞。 她梦到穿着白衬衫的江辞抱着小想想，满脸的温柔，逆着夕阳，修长的身影在地上落了一层影子。 这个梦很漫长，梦里只有江辞和小想想，没有其余任何人，也没有她。 世界是温柔的，云淡风轻，暖风和煦。 也不知道几个小时后，姜姝被一盆冷水浇醒，她打了个激灵，颤抖着冰凉的身子，好冷。 没有人同情她，继续逼问。 姜姝依然不开口。 小黑屋里黑暗依旧，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息。 梦里的世界是姜姝的唯一一片光明。 岛上醉生梦死。 来这儿玩的人一掷千金，喝酒娱乐，灯红酒绿。 房间里，萧紫带着客人的儿子玩，给他吃了小点心。 夜色正浓，岛上白雾涌起。 小男孩很快就困了，趴在萧紫的怀里睡着。 萧紫看着小孩子天真无邪的面庞，这么小的孩子却被他爸爸带到这种地方来玩，心里头有些可惜。 她给他吃的点心里有嗜睡的成分，萧紫知道，这孩子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 夜很深，四周的一切都安静如常，甚至可以听到外面起风的声音。 酝酿已久，萧紫知道，成败就此一举。 被周鸿明禁锢在岛上几年，她别无所求，她希望姜姝能好好地出去，和她喜欢的人、还有女儿团圆，以后为百姓做更多更多的好事。 她掐着时间，算计着赌局差不多散了，打内线让孩子的爸爸来了一趟。 这男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周太太让他过去，他就过去了。 推开门，萧紫将一把刀架在小男孩的脖子上，神色平静，眼神坚定：“帮我办件事，事情成了之后，我把你儿子还给你。” 男人吓到了，看着明晃晃的刀刃，两腿发软：“周太太，你别伤害我儿子，你让我办什么事，我帮你办就是。” “不是办事这么简单，我要的是你守口如瓶，听见了吗？” “行，都行，周太太你尽管吩咐，不要伤害我儿子。” “事情办成后我才会把你的儿子还给你，如果有泄密或者被周鸿明发现，我会跟你的儿子同归于尽。”灯光下，萧紫的脸庞苍白如纸，眼皮子轻轻翕动，淡漠清冷。 这男人见萧紫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的手有点抖，他来岛上玩过几次，也听说过周鸿明和萧紫的事，但他没想到萧紫会绑架他儿子。 “不要试图救你儿子，你救不到的，只要你配合我，我会让你的儿子安然无恙。” “行，行，周太太，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报警，不挣扎，但你别伤害我儿子。” 小男孩被萧紫抱在怀里，那把刀一直架在小男孩的脖子上。 萧紫面色清冷，淡淡道：“帮我送一份文件出去，地址在信封上，送到之后你回岛，我把你儿子安然无恙还给你。不要耍花招，你要是没送到就回来，我会知道，如果是那样，你就别想见到你儿子了。听明白了吗？” 第4364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10） 男人哪敢不明白，连连点头：“知道了，你别伤害我儿子，但在我回来之前你要是伤害我儿子怎么办？” “我言而有信，这种事情就是互相信任，你相信我，我相信你，不是吗？” 男人沉默半晌：“你照顾好我儿子，他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会把这事告诉周少。” “行啊，你尽快把信送达，我也尽快能把你儿子还给你。我算过了，你从这儿回国，来回最多需要五天，也就是说，五天后，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儿子。”萧紫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从容不迫，“在此之间，如果有任何泄密，我会撕票。” “行，你不能伤害我儿子！” “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互相信任，互相遵守诺言，然后，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行，都按你的来，你一定不能伤害我儿子！这几天，你必须照顾好他！”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比你照顾得还好。” “信呢？我帮你送，但现在岛内搜查这么严格，我可不能保证能顺利带出去。” “这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我还是能保证的，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岛。”萧紫早已把细枝末节想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只要这个男人还要儿子，她的信就能送出去。 就怕……这男人连儿子都不要了。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萧紫赌的就是事件的小概率。 “信就在桌子上，文件夹里有东西，我希望你不要拆开来看。当然，如果你拆了，我也阻止不了，还是那句话，我希望我们能相互信任，直到事情完成。” “你要背叛周少？”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把信送出去，把儿子接回去。我最多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如果你还没过来，我会撕票。”萧紫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冰冷冰冷，就像她手里的那把刀子一样。 男人不敢说一个“不”字，他的儿子还在她手里。 而且萧紫有这个胆子做这个事，肯定谋划已久。 他看向桌子，那儿躺着一封信，男人把信取走，装在口袋里。 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萧紫练过，他一个男人未必是她的对手，而他只能配合萧紫把信送出去，这事就当做没发生。 到时候他把儿子带走，再也不会来快乐岛，这事就算结束。 “我帮你做事，是不是说等我领走儿子，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纠葛？”男人不放心地问道。 “是，我可以保证，你领走儿子后，我们不会有纠葛。如果到时候你想向周鸿明告密你就去，我不拦着。” 男人听到她的话，心里有数了。 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信送出去。 这事儿对他来说并不难，只要出了岛就不会有约束，到时候他按照地址把信送了，什么事都没有。 “好，就这么说定，你绝不能伤害我儿子，最迟七天，我会回来。”男人眼神里有几分躲闪和畏惧，瞳孔里是那把刀的影子。 第4365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11） “一言为定。”萧紫答应了他。 男人拿了信走了，不走也没办法，萧紫这个女人看上去柔软，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连周少都背叛。 萧紫的一颗心一直没有平静，“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眼神里都是漠然。 小男孩在她的怀里睡得安安稳稳，她把刀移开，一口气却怎么都松不下来。 一大早，她会亲自送那个男人上岛。 大管家被周鸿明软禁后，她在这儿不会再有人敢阻拦，几乎是女主人的级别。 这件事要是成功了自然功德无量，但要是失败了，她和姜姝都将万劫不复。 但萧紫没有后悔，她愿意帮姜姝做这些事。 房间里安安静静。 …… 第二天。 天还没亮，那男人大概是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房间里来回徘徊。 上岛需要排查，出岛也需要排查，最近的检查愈发严苛。 小男孩已经醒了，但意识不怎么清楚，模模糊糊靠在萧紫的身上，也不说话。 萧紫将他带出屋子，她必须挟持小男孩才能让那个男客人专心替她做事。 果然，男人看到自己的儿子一直被萧紫胁迫，他根本没有办法把儿子夺回来时，彻底死心。 他还不至于跟萧紫在岛上争个你死我活，也不划算。 只要他把东西送到位，萧紫自然会放了他儿子。 轮船就停靠在岛边，四周有专门的人把守，还有岛上的保镖在一个个检查。 清晨雾气很浓，风一吹，那白雾打湿了萧紫的额发和睫毛，她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朦胧。 早晨风大，她穿了件厚实的丁香紫毛衣，站在白雾中遗世独立，像一个来自远方的仙女。 她紧紧抱着那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小男孩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萧紫的肩膀上，好像又睡着了。 男人无可奈何，攥紧自己的行李箱。 几个保镖在检查前面的人，快要到这个男人时，萧紫走了过去。 “我请大家吃早餐吧，辛苦了，我今天特地让厨房加了餐。” “谢谢周太太。” “你们轮流值班就是，留一个人就行。”萧紫道，“天气这么冷，不吃早餐没力气。” 他们互相看了看，萧紫鼓动他们去吃早餐，只留一个头儿在这里检查。 上岛的时候都检查过，没什么问题，他们也懒得做出岛检查。 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萧紫一直跟检查的人说话，她给他讲了几个好笑的事，一直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位刘先生昨晚上赢了我不少钱呢！”萧紫看向男人，怀里还抱着他的儿子，“我不甘心，让他把儿子给我养几天，我看刘先生的儿子真是可爱极了。” “哈哈，周太太，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可以和周少生一个。” “暂时还不行，我身体没有调养好，等调理好了，我就去生一个。”萧紫笑道。 检查的人见这个刘先生是萧紫的朋友，没仔细查就放行了。 萧紫逗了会儿小朋友，小朋友蔫蔫的，不说话。 目送男人上船，萧紫才松了一口气。 （最近网站出了点问题，导致前文有部分章节缺失。每天都有更新，要是看不到更新，可以从目录点进去看，或者将书移除书架后再重新加入~每天都有更新的，不要看章节序号，序号错乱，看章节标题就可以~） 第4366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12） 但，她的心一直没有放下来，直到轮船开走，驶离，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怕这男人也在赌，他万一赌她没有那么心狠不会对小孩子下手，那她就输了。 可她想，这男人不会赌，因为只要把信件稳稳妥妥地送出去就安然无恙，没必要对赌。 萧紫会在这一周里信守承诺，把小孩子照顾好。 她没那么心狠。 做完这件事，她才让人把姜姝带到厨房去给她做早餐，她亲自送了菜单去。 在见到姜姝的时候，萧紫心口一颤，这女人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皮包骨头，一下子瘦了很多，身上能看得到的地方全是伤。 姜姝很沉默，没有说话，在厨房里准备着食材。 她的手很痛，痛到没有知觉，但她知道，只是她唯一可以免于鞭打的机会。 萧紫指着菜谱缓缓道：“这个做一份，这个也做一份，好了。” 姜姝点点头。 萧紫没敢对她表露同情，她现在自身难保，至少周鸿明还没有怀疑到她头上，这一周，她都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通过萧紫简单的陈述，姜姝听懂了，萧紫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 可姜姝不希望萧紫去冒险，本来，这就是她的工作，跟萧紫无关。 萧紫从厨房出去。 没有人怀疑她。 其实，这段时间姜姝给她做的东西她已经不怎么吃得下，她胃口很糟糕，晚上也会睡不着觉。 那封信她让姓刘的男人送到了京城警局。 地址是姜姝给的，收件人叫曾成亮。 里面有所有的情报，仅此一份，而情报里的证据足够跨国逮捕，将周鸿明等人绳之以法。 她不怕那个男人中途把文件取走甚至偷看，因为她在信里头写的清清楚楚，她需要救援，如果救援没来，她不会把小男孩还给那男人。 那男人跟周鸿明交情不深，不至于为了周鸿明牺牲自己的儿子。 这其中的一步步，萧紫知道自己都在赌，错一环，她就会满盘皆输。 可她只能赌。 约摸半个多小时后，姜姝把早点做好了。 萧紫吃着她亲手做的早点时，眼泪差点掉下来，一直忍着，没有哭。 她希望她们都能好好的，活着从岛上出去，姜姝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她也能得到自由，尽管她对自由早已没什么期待。 小男孩醒了，萧紫喂他吃了点东西，她形影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她怕出差错。 小男孩没看到爸爸，哭了：“爸爸，我要爸爸，爸爸去哪里了。” “你爸爸回去几天给你买好吃的，他把你交给阿姨照顾，你要乖乖地听话，好吗？”姜姝哄道，“来，吃一口奶黄包，很好吃。” 小孩子很好哄，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坐在萧紫的身边吃东西。 萧紫不知道周鸿明什么时候会回岛，如果这七天里回来，她还得编出一套谎言应付他，且滴水不漏。 她既希望他回来又不希望他回来。 他若是不回来，事情会变得简单很多，她也很难露出马脚。 第4367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13） 他若是回来，等救援来时，可以精准逮捕他，让他无路可逃。 至于剩下来的事，就交给曾局吧，她和姜姝都尽力了。 这一周，想什么都是徒劳的，不如想办法让姜姝少吃一些苦。 …… 四天过去。 岛上风平浪静，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每天依然有不少客人来岛，很多都是外国人。 萧紫有时候会跟他们了解了解情况，听说没什么情况，她才会松一口气。 周鸿明会给她打电话问问她的身体情况，她都如实告诉他。 萧紫盘算着日子，离那个男人出去已经四天，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把信送达，如果速度够快，现在应该在伦敦。 萧紫倚靠在阳台的椅子上，目光平淡地看着远处的海洋。 广阔无边，一望无际。 在这儿几年，她早已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她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客人，而他们也不会多说太多，她也不太敢主动去问，怕引起周鸿明的怀疑。 周鸿明这个人生性多疑，对谁都不会太信任，他喜欢她，所以把她禁锢在这个岛上，不让她和外界有任何的接触，似乎这样子，她就属于他了。 萧紫想起以前在训练场的童年和少年时光，那大概是她最无忧无虑、不识愁滋味的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日子真好啊，大家年纪差不多，在一块儿玩，在一块儿吃饭，虽然训练很辛苦，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快乐的。 她是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他们对她都很照顾，那时候的周鸿明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处于一种心理扭曲的状态。 少年时的周鸿明也像普通的少年一样嬉戏玩耍，他们一群男生喜欢在一块儿玩，也会在一块儿开玩笑。 那时候天空是蔚蓝的，河水是清澈的，没有长大的时光也是无忧无虑的。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萧紫不愿意去回想痛苦的时光，现在已经足够痛苦。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好几处都是抑郁症自杀时留下的，每次都是抢救及时，她没有死成。 后来她想明白了，得过且过吧，也许哪一天周鸿明腻了她就把她放了呢。 周鸿明还没有结婚成家，他总有结婚的那一天，到那时候，她也许日子就好过了吧。 曾经，她就是这么想的。 直到姜姝来到这个岛上。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为别人做一些事，她早已把自己当做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她其实很害怕出岛后的生活，如果事情成功，她就要出去了，可以获得自由了，可她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她和外面的世界断绝已久。 萧紫坐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阿姨，我饿了。”小男孩的声音响起。 萧紫差点忘了，她房间里还有个小男孩。 她这才收回思绪，转过头看了看他：“阿姨给你拿吃的。” 她打了电话让厨房送吃的过来，她也饿了。 窗外大风刮过，吹遍花丛，落花纷飞，如泣如诉。 第4368章 风起时，你在哪（1） 周五的夜晚。 距离刘姓男人出岛已经六天。 过了今晚，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萧紫打听到今晚上八点会有一艘船过来，她知道，如果男人没有来，他就是毁掉了契约。 但这几天没有什么差错，萧紫心里头笃定，他会来。 他来了，那么曾局也一定带人来了。 萧紫盘算得清清楚楚。 将近八点的时候，萧紫去小黑屋里找姜姝。 姜姝被绑在架子上，早已不省人事，垂着头，听到脚步声也没有任何知觉。 萧紫进去后，保镖拦住她：“周太太，您小心点，里面不干净，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这女人犯了什么错啊？”萧紫假装好奇地问道。 “周太太不要问了，周少说，是重罪。” “哦，我才不管你们男人之间玩什么，我今晚上想吃芝麻糖醋排骨，她做的特别好吃，你们把她押到厨房来。” “是，周太太。” 姜姝给萧紫做了很多次菜都没有出过差错，这群人也放松了警惕，直接答应把姜姝押到厨房里去。 他们冲姜姝泼了一盆冷水，带她去洗了个澡。 姜姝醒来后就在厨房里了，她看着自己红肿受伤的双手，忍着痛在水盆里洗菜。 冰凉的水浇在她疼痛的手背上，她已经毫无知觉。 一颗心就像是死了一样，毫无跳动的感觉。 萧紫拿着一本食谱走进来，她也学着样子做了份虾卷，虾卷香味扑鼻，让人很有食欲。 她端着盘子走到看守姜姝的两个保镖跟前：“你们也尝尝，我亲手做的，赏个脸，尝尝看，要是不好吃的话我再琢磨琢磨。” 萧紫眼神清亮，虽然素面朝天没有化妆，但双眼里自有一种袅娜的风情。 两个保镖对萧紫是没有任何疑心的，因为她是周太太。 在萧紫的劝说下，两人都吃了虾卷，味道确实不错，他们连连称赞：“太太手艺很好。” “那你们觉得还有没有要改进的地方？口味偏咸还是淡？” “正合适，不咸不淡。” “那就好，你们再吃几块，我再接着做。最近辛苦了吧，一直看着这个女人。”萧紫轻描淡写地说着话。 姜姝在一旁做菜，她听出了些许端倪。 “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个男人也是饿了，吃掉了一大半的虾卷。 约摸五分钟后，两人眼前昏黑，“噗通”一声栽倒，哼都没哼一声。 萧紫瞳孔紧缩，迅速锁好厨房的门。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也就是说，船快到了。 姜姝压低声音：“你给他们放药了？” 萧紫点点头：“嗯，下了我平时吃的安眠药，剂量很大，这两个人一时半会醒不来。时间正好，八点钟的时候会有船上岛，如果那封信已经送到曾局手里，这批船上他们的人肯定会到。” “萧紫，我不该把你卷进来……”姜姝声音沙哑，一张脸上都是血痕，手指头也在颤抖。 “我没有后悔过，不要再说这些，等会儿我出去打探虚实，你就呆在厨房里。” 第4369章 风起时，你在哪（2） “你自己小心。”姜姝的眼睛虽然通红红肿，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 “嗯，我会小心，你不要出来，万一被发现会有危险。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曾局的人来了，那事情就会往好的方面走，如果没来，只能再想办法。” 姜姝点点头，她都明白。 如果救援的人没来，那就意味着萧紫也有可能被暴露，下场就是，她会和她一样被关在小黑屋。 每一步都在赌，一环错了，那就满盘皆输。 然而，姜姝和萧紫都愿意去赌，最坏的结果就是赔上性命。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出去。”萧紫又跟姜姝交代了几句。 她弯腰在两个保镖身上翻了翻，果然，都有配枪。 她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给了姜姝。 她还从自己的身上翻出几包药给姜姝：“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等我消息，不要出去。” “你也小心。”姜姝心里头忐忑不安，可她不能出去，她一旦出去了，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大管家被扣押了，但这岛上的人大多数都听命于周鸿明，姜姝知道自己是要犯，轻易不能露面。 萧紫暂时还不是岛上的怀疑对象，也没有人敢怀疑她。 萧紫把枪别在腰间，不会有任何人对她产生怀疑。 她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小男孩带出来，她紧紧牵着小男孩的手下电梯，警惕地走在走廊上。 一到晚上，这儿随处可以听到娱乐的嘈杂声，但萧紫的内心格外平静，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小男孩在这一个星期里已经跟萧紫熟悉了，跟着她走，不吵不闹。 到处都是保镖在走动，最近看管尤其严格。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一艘船在岛边停下。 萧紫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棒棒糖给小男孩：“等会儿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开心不开心呀？” “开心。”小男孩接过糖，吃着。 众人对萧紫依然没有任何怀疑，只以为她是带小男孩来找爸爸的。 海边的夜晚风很大，大风吹起萧紫的长头发和衣服，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白雾笼罩下的船只。 一个又一个客人下船来到岛上，今天的客人似乎比以前多。 安检很严格，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过。 小男孩看到了爸爸，挥手：“爸爸！我在这里！” 他想跑，萧紫一把拽住他的手：“不能乱跑，等爸爸来接你，这里危险。” 小男孩倒听话，没有再跑。 刘姓男人脸色慌张，但在看到儿子的时候脚步加快跑过来！ 他站在萧紫面前，压低声音：“把儿子交给我。” 萧紫笑了笑：“他很听话，在我这儿吃得下饭，睡得了觉，挺好。” 他们俩交谈正常，在外人看来就是再常见不过的寒暄而已。 “好了，我事情都办好了，可以把儿子交给我照顾了。”男人压住心里头的紧张。 萧紫没有立即表态，等她看到一船的客人都快下来时，她才把孩子交给他：“明天带儿子走吧，以后还是不要带小孩子来这儿玩了，这里是大人的地方。” 第4370章 风起时，你在哪（3） “嗯。”男人应了一声，牵着儿子的手就走。 晚上没有离开的船只，要想走也得早上才能走。 一群客人纷纷由服务生带着去各自的包间玩，萧紫不确定有没有救援的人，她的目光在这群客人身上逡巡。 如果没人来，她和姜姝所做的事不出三天肯定会被周鸿明知道，如果那男人狡猾一些，不出一晚就能被发现。 萧紫心里头没底。 她看到几个陌生的客人，主动过去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周太太，周鸿明的太太，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们。” 几个陌生男人看了她一眼，似乎互相递了个眼神：“周太太好，初来乍到，多多关照。等会儿我们去包间玩麻将，周太太来么？” “我不太爱打麻将，我给你们送几瓶酒吧，既然是新来的客人，以后也要多多关照才是。” 聊了几句，几个男人离开。 萧紫心里头还是没底。 她在风中站了许久，白雾扑打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冷却。 她完全看不出来曾成亮的人来了没有，要是没来，她和姜姝就彻底没希望了……潮湿的雾气一点点打在她的脸上，她的长睫毛上挂了一滴滴晶莹的水珠。 萧紫回了厨房。 姜姝还在等她。 “有消息了吗？”姜姝急切地问。 “还没有，我不知道国内的人来了没有，那人说他把信送到了。”萧紫抓住姜姝的手，“再等等，会有消息的。” 姜姝知道，除了等，别无他法。 如果信送到了，那么曾局绝不会坐视不理。 除非……信没送到。 两个保镖还躺在地上，悄无声息，没有人怀疑厨房的动静，但长时间呆在这里根本不是个办法。 这里的保镖太多了，检查设施又很完备，她们两个活人很难逃出这些眼线。 “姜姝，你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再出去看看，你保护好自己。”萧紫道。 姜姝点点头。 现在只要萧紫能出入自由。 萧紫想，她得再去打听打听消息，不能坐以待毙。 每一个包间里都是欢快嘈杂的声音，声音很大，从门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约摸半个小时后，忽然，这儿有枪声响起！ “砰砰砰”！ 萧紫吓了一跳，她已经多年没有听到过枪声！ “杀人了！” “救命！” 有人开始叫喊着往外跑！ 萧紫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上，瞬间有一群人从包间里涌了出来，纷纷往岛外跑。 岛上的保镖全部戒严，萧紫被挤到了墙角边。 怎么回事？ 她赶忙往厨房那边跑，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能丢下姜姝。 “姜姝！姜姝！”她冲进厨房。 “我在这里！”姜姝在窗口往外看，“我看到救援的船来了，你看到没有？” “是吗？”萧紫跑过去！ 她们站在窗口，海边竟然停了好几艘轮船，上面有人背着枪支下来，控制住岛屿。 “是我们的人，曾局带人来了。”姜姝兴奋道。 “太好了，我们赶紧出去，再不出去就晚了。” 第4371章 风起时，你在哪（4） 姜姝拉住萧紫：“出不去，外面都是周鸿明的人。”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 外面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和哭泣声，整个岛屿在一瞬间变得混乱而复杂，所有人都在跑，但没人能跑得出去。 这座岛就像是一个囚笼。 黑夜如墨染，一望无际，海水也像是一只巨兽，吞噬了光明，除了这座岛上还有亮光外，其余都是黑漆漆的。 “呲”一声，厨房里的电突然断了！ 四周陷入黑暗，岛上的电也全都熄灭。 有人拉了电闸。 姜姝拉着萧紫的手：“外面太乱了，完全分不清状况，我们得先找地方躲起来。” “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岸边停了好几艘船。”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躲。” “躲？躲哪去？”突然，厨房的门被踹开，一道阴森森的声音打破厨房的宁静。 微弱的月光下，萧紫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只黑漆漆的枪管正对着她的头部，来人不是别人，是大管家。 萧紫往后退，她也一直握着姜姝的手，两人的手皆是冰凉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无路可退，后背一直抵着灶台。 大管家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里都是冰凉的寒意：“周太太，想不到啊，还真是想不到……我就说呢，在这个岛上谁敢蛊惑周少污蔑我，我想了这么多天终于想通了，除了周太太你，别人还真没这个本事。好一招离间计，周太太原来和这个女人一样，是个奸细。如此甚好，一抓抓俩，也报了这么多天我在小黑屋里被关押的仇。” 大管家的脸上都是恨意，一双眼睛没有温度。 他一步步逼近，枪口指着萧紫的头部。 萧紫的心跳得很快，但她的脸上波澜不惊。 她惨淡地笑了笑：“原来是大管家，外面都乱成这样的了，大管家不逃吗？” “逃？逃得掉吗？你把人都引岛上来了，我们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我活不了，周太太你也别想活。” “你把枪拿开，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这些天我过得可真是憋屈，那些人居然敢软禁老子，真是无法无天！我被你这个女人摆了一道，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 “你杀了我，你还是活不了，不如你放了我，我可以帮你求情，如何？”萧紫在竭力维持声音的镇定。 “我需要你求情么？况且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你当周少的消息这么滞后？” “周鸿明来了？”萧紫蹙眉。 “怕了？要是周少知道你是这么个女人，你猜，他会拿你怎么办？周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心狠手辣，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对背叛自己的人可是恨之入骨，抽筋扒皮，我倒是很期待周太太你的下场。” “呵。”萧紫嘲讽地笑了笑，“那你也得活着出去才能看到，我觉得……你的下场不一定会比我好。” 两人的说话声被外面的哭声、枪声、叫喊声掩盖，断断续续。 外面很嘈杂，混沌一片。 第4372章 风起时，你在哪（5）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光会透过窗户照进来，丢下一片萧瑟的光影。 大管家的枪还指着萧紫，他的双眼里是恶狠狠的寒意：“你现在就是我的棋子，不论哪一方占上风，你在我手里，我就是赢家。” “那你也太高看我这颗棋子了，你就不怕我这颗棋子并没有那么想活下去吗？” “会有人不想活？周太太，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周少，在岛上生活的不好吗？这里锦衣玉食，没有外界打扰，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背叛周少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为了正义，这个答案可以吗？”萧紫嗤笑。 大管家也是嗤笑一声，正义？！ 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砰砰”，外面又是几声枪响。 岛上很混杂。 不一会儿，有说话的声音传来：“请岛上的人放弃挣扎，挣扎只有死路一条，不挣扎的人都抱头蹲下！” “放弃？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是周鸿明的声音。 萧紫一个激灵，周鸿明来了？ 姜姝也看向窗外，心中的一根弦绷紧：“周鸿明来了，他带了很多人。” “有好戏了。”大管家阴阳怪气。 厨房里话音刚落，外面就已经开始交火！ “砰砰砰”，子弹乱飞。 “周鸿明，原来你一直藏在这个地方！小紫呢？你把小紫带哪里去了？！”低沉、嘶哑的男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萧紫心口狠狠一颤，手指头都在发抖，浑身变得冰凉冰凉。 这个声音…… 孟沉。 是他。 呵……是他。 这几年，她绝口不提这个人的名字，她知道孟沉肯定在找她，可她不愿去想这个人。 她当初毅然决然回到伦敦，她就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而如今，终究免不了要见面，是吗？ 萧紫没想到孟沉来了。 但也不难想象，孟沉找了她这么多年，她一有风吹草动，他肯定是要知道的。 “呵，师兄，你有什么资格找我要人？你配吗？我告诉你，小紫早就是我的女人！”周鸿明啐了一口，冷漠道。 “你把她放出来！” “师兄，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没想到我们会在今天见面，既然来到我的地盘，我不送师兄一份大礼怎么行。”说罢，周鸿明冲孟沉开了一枪！ 孟沉躲过，黑色的风衣差点擦到子弹。 孟沉也迅速开枪。 周鸿明也不是吃素的，躲过。 外面枪声四起。 “周太太有点本事，让两个男人争风吃醋。”大管家依然阴阳怪气，“周太太，你应该知道，这岛上藏了几十斤炸药，一旦爆炸，谁也逃不了。” “所以呢？你想怎么办？”萧紫冷眼看着他。 “配合我从暗道离开，先行离岛！” “你完全可以自己逃出去，非要拽着我？” “你是我的筹码！”大管家必须挟持萧紫，萧紫是他的筹码，必要时可以拿出来牺牲。 “行，我跟你走。”萧紫面不改色。 冰冷枪口还指着她的太阳穴。 第4373章 风起时，你在哪（6） 姜姝试图跟过去，但大管家呵斥：“你别跟过来！” 萧紫冲姜姝勾了勾唇：“没事，我跟他走，你保护好自己。” 姜姝不放心，可萧紫在大管家的手中，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她现在体力不支，身上全是伤，定然不是一个男人的对手。 姜姝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紫被大管家挟持离开。 外面还在交火。 周鸿明的人一边冲曾成亮的人开火，一边想着撤退，只要他先带人撤退到船上再引爆炸药，其余的人都将万劫不复。 周鸿明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海风吹动衣角猎猎作响，黑夜月光下，孟沉眉眼幽邃，脸部轮廓深沉，立体的五官在幽沉的月光下更显得凌厉，他一直冲周鸿明开枪，好似要发泄多年的恨意。 可他知道，他最应该冲自己开一枪。 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想见萧紫。 风吹动孟沉的黑色风衣，他的身影和一望无际的大海融为一体。 周鸿明一直在喊人撤退，他要带着自己的人和岛上重要的东西离开，其余的，他可以不要。 “周少，我们找遍了整个岛，找不到太太！大管家也不见了！” “继续找。” “是。” 周鸿明肯定要带萧紫走，他要跟她算算这笔账，凭什么背叛他周鸿明，他对她不好？ 这样一想，周鸿明咬牙切齿，冲孟沉又开了几枪。 “你把萧紫藏哪里去了？你把她交出来！”孟沉哑着嗓子。 “师兄，你没听见？我现在都找不到她了！” 曾成亮试图稳住孟沉的情绪，对周鸿明道：“让你的人放下枪支，坦白从宽。” “呸，做梦。”周鸿明当然不会这么傻。 “周鸿明，姜姝在哪里？你把她交出来。”曾成亮道。 “那个卧底？早就被我打死了！你们这群男人也真是没用，派个女人来当卧底，呵。”周鸿明懒得跟他们废话，“全部撤退到船上去！” 周鸿明的人纷纷往船上跑，周鸿明也在撤退。 曾成亮眼眸一凛：“不好，岛上有炸药，我们也赶紧撤。” “你们撤，我去找小紫。”孟沉沉着脸，这一次，他不要再丢下她了。 他已经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 人生又有多少年呢…… “别任性，先撤退，我派人去找，现在岛上黑漆漆的，你对这里又不熟，怎么找？”曾成亮拉着他，“一起撤！” “我既然来了，也没想着活着回去，这是我欠她的。”孟沉嗓音暗哑，眼底是黑幽幽的星光。 曾成亮当然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险：“你疯了，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周鸿明的人也在找她，她要是被周鸿明带走，她会生不如死。”孟沉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罢，孟沉毅然决然往前。 曾成亮拉不住他，只好带自己的人先往船上撤。 按理说，周鸿明不到最后时刻不会点燃炸药。 而且，曾成亮也得去找姜姝，他不可能丢下姜姝不管，他会亲自去找。 岛边停了两艘大船，一艘是周鸿明的人，一艘是曾成亮的人。 第4374章 风起时，你在哪（7） 孟沉冲进大楼里找人的时候，正好撞到姜姝。 姜姝捂着伤口，手里紧握枪支。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 曾成亮也冲了进来，他借着月光看到了姜姝，很惊喜，他还以为姜姝没有活下来。 一把拉住姜姝：“跟我走，先去船上，别的之后再说。” “曾局，我不能走，我朋友还在这里，我不能丢下她。” “你是说萧紫吗？会有人去找，你先回船上！这是命令！” “我去找，你们所有人都回船上。”孟沉开了口。 “你是谁？你了解这儿吗？我在这里潜伏几个月，我才是最了解的。”姜姝不肯走，“我知道这里有暗道，我也知道萧紫被谁带走了，周鸿明现在也在找她，我们必须早他一步找到！” “她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她被谁带走了？”孟沉的情绪有几分失控，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 “她被周鸿明的大管家带走了，从密道逃了，我不知道大管家有没有船，如果没有的话，大管家带她逃出去肯定是上周鸿明的船。”姜姝道。 “密道在哪里？” “跟我走。” 姜姝都知道，因为萧紫把岛上的秘密都跟她说了，包括一些密道的门锁密码。 姜姝带着孟沉和曾局摸索着往前走。 但她还是迟了一步，大管家手脚麻利地已经带着萧紫穿过秘密通道，准备登上周鸿明的船。 大管家的枪抵着萧紫的太阳穴，冲周鸿明大喊：“让我上去，我把这个女人抓回来了！” 周鸿明站在船头，脸色肃冷狷狂，狂风吹起他的衣角，深沉的目光看着萧紫，萧紫亦在看着他。 两人谁也没让谁，四目相对，浓浓的火药味。 萧紫的脸上始终是不屈的神情，那神情里有几分寡淡和萧索。 她的长头发在风中轻轻飞扬，耳上的红宝石坠子也在摇晃着，飘摇不定，好似浮萍。 大风呼啸。 风起时，你在哪。 船上的灯亮着，那昏黄的光线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好似大梦一场。 眼前这个阴鸷凶狠的男人，曾经也是她的师兄，她也曾跟在他身后叫他“明师兄”。 后来啊，一切就都回不到从前了。 萧紫站在地面上，仰着头看向船上的男人，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小紫！”是孟沉的声音。 周鸿明发出阴冷的笑声：“可真是热闹，我们师兄妹三个都聚齐了，难得这么齐聚，不做点什么都对不住这好时光。” 大管家的枪还抵着萧紫的头：“你们谁都别过来！周少，让我上去，这个女人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我怎么舍得杀我的师妹，哦，不，我的太太。”周鸿明微微弯腰，对上萧紫的目光，幽邃的脸庞上是意味深长，“小紫，你好像没有选择了，只能跟我走。” “周鸿明，我背叛了你，泄露了你的机密和行踪，你不是最恨背叛你的人？所以，杀了我吧，扣动你的枪，杀了我。”萧紫嗓音决绝，眼神不屈。 “不要。”孟沉看着萧紫的背影，沉痛，“小紫，不要……” 第4375章 风起时，你在哪（8） 萧紫没有回头，她看不清孟沉的表情，她只求一死。 她知道，如果她被周鸿明带走，那以后的日子，她即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紫……我不是说了，我舍不得杀你，我还没有好好疼爱你，怎么舍得杀你呢。”周鸿明阴鸷的声音在寂寂夜空下回荡，伴随着海水的呼啸声，“跟我回去吧，小紫，我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继续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 “大管家，你开枪吧！”萧紫转头看向拿枪的男人，眼神空洞而绝望，“开枪吧，我就是那个在你房间里放窃听器的人，你不恨我吗？不想报仇吗？开枪！开枪啊！” 她清冷的嗓音里满是绝望。 风带不走她的孤独…… 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也听不懂她的忧伤…… 宿命相依，祸福相倚，生生轮回。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沉寂了，只有她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可，大管家没有开枪，他也不敢开枪。 周鸿明大笑：“小紫，跟我走吧，只有我能给你幸福。你身后的那个师兄，他是给不了你幸福的，他的人品你也知道，那可是比我还卑鄙，你该不会要跟他走吧？嗯？” “周鸿明，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杀了我啊！” “大管家，把她带上来，我保你荣华富贵。”周鸿明下令。 大管家就等着周鸿明这句话呢！ 他没有能力单独出岛，他必须跟着周鸿明。 “谢周少。”大管家押着萧紫往船板走。 “我不走，放开我！”萧紫挣扎，她已经不怕死亡。 周鸿明做了个手势，两个保镖迅速下去拿人。 就在这个时候，孟沉冲了上去，一脚踢开两个保镖，就在他想把萧紫带走时，周鸿明的枪对准萧紫的胸膛：“师兄，放下你的枪，不然……我就开枪了。” “周鸿明，你可真卑鄙，你对小紫都能开枪是吗？”孟沉逼视他。 “谁让她不听话，我当然不会要她的命，但这一枪会打在哪儿……这我就不知道了。”周鸿明阴阳怪气，眼神里是毕露的凶光，“师兄，把枪放下，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师兄弟一场，玩枪多没意思。” 周鸿明的手指头轻轻搭在扳机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子弹就会飞出去。 孟沉别无选择，他放下了枪：“周鸿明，把小紫放了，别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 “哦？任何？那你自杀。”周鸿明戏谑道。 “你先把小紫放了！” “别跟我玩花招，大管家，把周太太带上来！” “是。”大管家现在对周鸿明唯命是从，他押着萧紫，一步步往船上走，萧紫动弹不得。 萧紫离周鸿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就只有几步的距离。 两支枪指着她，她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周鸿明，你要什么？你尽管开条件！”孟沉急切。 “所有的人全部给我退后！”周鸿明命令，“把枪都放下！” “不要！”萧紫喊了一声，“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4376章 风起时，你在哪（9） 于情于理，曾成亮都不会置萧紫于不顾。 他下了命令：“都退后。” 孟沉也退后了。 萧紫的眼中有几分绝望，她知道，一旦被周鸿明带走，那将生不如死。 周鸿明的眼里是犀利的光，在萧紫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他把萧紫拉到了怀里来紧紧搂住，手里的枪却一直没放下。 “小紫……你知道吗？你只能是我的。”周鸿明在她的耳边低语。 萧紫的脸上都是漠然的神色，哀莫大于心死。 耳边只有海水声在拍打海岸，潮涨潮落，日月更迭。 明镜般的海水倒映着月亮的光，波光粼粼中那月色轻轻荡漾。 大风吹在萧紫的脸上，她感受到了寒凉，这样的夜晚，真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她微微阖上眼眸，没说话。 几乎就在一瞬间，周鸿明下令：“开船！” 绳子被割裂，船只启动。 甲板上，周鸿明挟持着萧紫，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孟沉眸光凛起，周鸿明这是要离岛！ 那下一步肯定就是在岛上燃放炸药！ 眼疾手快之间，就在船头刚刚离开岛屿半寸，孟沉一个健步跨上去！ 他上了船…… 周鸿明的人立马冲孟沉开火。 曾成亮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也下令交火。 不能让周鸿明离岛，他要是离开了，岛上肯定会燃放炸药。 千钧一发之间，姜姝和曾成亮也跳上了周鸿明的船，曾成亮的手臂中了一颗子弹，血流不止。 周鸿明拉着萧紫撤退，一直往船舱里退。 姜姝直奔船舱，她也顾不上自己浑身都是伤，她只想救萧紫。 萧紫不能沦落到周鸿明的手里，周鸿明就是个恶魔。 周鸿明冲船头开枪，姜姝躲开，她立马冲周鸿明开了枪，周鸿明跳到了另一艘小船上去。 他拉开绳索准备逃离，就在他忙着解绳索的时候，姜姝扑过去抱住萧紫，一把夺走周鸿明手里的枪！ 萧紫被姜姝护在身后，周鸿明急眼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离开这儿！” “你作恶多端，早就该死。”姜姝瞄准，冲他开了一枪。 但周鸿明不是吃素的，他躲开了。 这一艘小船剧烈摇晃，周鸿明被逼到船尾，而姜姝带着萧紫正一步步往后退。 随着她们后退的步伐，周鸿明的眼里都是愤怒交加的颜色，透着猩红，仿佛在黑夜里燃烧的火。 大船上双方还在交火，枪声隆隆。 就在这姜姝快要带着萧紫逃离时，忽然，周鸿明猛地踩翻这艘船！ “啊！”萧紫喊了一声。 她想推开姜姝，可是来不及了，她们俩一起掉进了海水里。 同样掉下水的还有周鸿明。 海水茫茫，漆黑深邃，好像一个黑洞，无边无际，只有冰凉的水不停地往他们的五官里灌。 一落水，姜姝和萧紫就分开了。 水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呼吸，什么事都没法做。 姜姝想救萧紫，萧紫也想救姜姝，她们都不知道彼此会不会游泳。 可，海水太凶猛了。 第4377章 风起时，你在哪（10） 耳中似乎还能听到上面的交火声和呼救声。 姜姝落入水中，她抓不到萧紫，身上的伤口浸润了海水变得十分疼痛，痛不欲生。 手臂有些麻木和无力。 周鸿明深谙水性，他没有等到姜姝救萧紫就把萧紫从水里捞了上去，他直往一艘救生艇边游。 孟沉见萧紫掉入水中，想都没想也跳了下来！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周鸿明老奸巨猾，早已带着萧紫在水下游了一圈，他对这片水域太熟悉了。 萧紫知道抱着她的人是周鸿明，她死死掐他的腰，可在水里，使不上力。 她想跟周鸿明同归于尽，可周鸿明不给她任何机会，他抱着她往救生艇游，直到湿漉漉地上船。 曾成亮手臂受了伤，他直接命令属下下海找姜姝。 几个男人跳了下去！ 周鸿明一声令下，让人点燃了岛上的炸药库，自己则在船上点了烟雾弹，他拖着体力不支的萧紫稳稳坐在救生艇里。 他操作救生艇，打晕萧紫，“嗖”一声，救生艇在茫茫海水和雾气中远离，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等到烟雾弹的雾气散开，水面上只有茫茫白雾和炸药留下的白色烟雾，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气味，浓郁不散。 为了躲开炸药，曾成亮只能迅速带人撤离，大船驶离岛边。 炸药威力无穷，火光冲天，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明亮的颜色，宛如白昼。 之前还是热闹非凡的岛屿，顷刻之间化为烟尘。 浓烟漫天。 曾成亮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立马指挥下属把周鸿明没有来得及逃脱的手下抓捕归位。 岛上所有的人都被抓了，曾成亮知道，十年的案件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他看向救生艇离开的方向时还是隐隐担忧，那个叫萧紫的女人怎么办。 周鸿明他肯定还会继续抓，抓到他是迟早的事。 下海救援的人湿漉漉地上岸：“曾局，没有找到姜姝。” “怎么回事？”曾成亮担忧地皱眉，“都找了吗？” “因为炸药的威力，海底波荡很大，我们完全不知道姜姝在哪个海域。这里的水很深，再加上姜姝受了重伤，可能……” 凶多吉少几个字，这人终究没有说出口。 太过残忍。 曾成亮的脸上是沉痛的表情：“继续找。” “是，曾局。” 几个男人又跳下了海。 孟沉已经上了船，他的衬衫已经湿透，他坐在船头一声不吭，眼底是绝望和无神。他全身都湿了，冰冷的海风吹在他的身上，他的容颜里是憔悴的痕迹。 曾成亮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已经派人拦截，抓到周鸿明是迟早的事。” 孟沉没说话，情绪十分低落，一双眼睛就这样无力地看着远方。 远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什么都没有。 月亮依然空落落地照在海面上，岛上还在燃烧，火光冲天，印染了整片天空。 四周仿佛沉寂。 孟沉像一尊雕塑一样坐在船头，一动不动。 第4378章 风起时，你在哪（11） 曾成亮没有再劝，这种事情，他劝了也没用。 孟沉在京城也有势力，他得知萧紫的下落时第一时间来到岛上，可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曾成亮知道，谁劝都没用。 他也不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希望他们的人能拦截周鸿明的救生艇，可现在正值深夜，海上雾大，能辩度极低，能不能拦截并救下萧紫还是一个未知数。 曾成亮带来的人陆陆续续把周鸿明的人都控制了，全部拷上手铐，等着押回京城审判。 海水不停地涌起巨大的海浪，波涛汹涌，一阵一阵。 船体被海浪拍打时会摇晃，但没有什么影响。 夜越深，雾越大，大海越像一个猛兽。 孟沉还坐在船头，一颗心无法停止跳动，他如此无能，有时候他想，他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风吹过他的脸，像刀子一样割着。 他找了小紫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她的风吹草动，可当他过来时，他却没有能力带走她。 他好没用…… 萧紫都不曾看他一眼，这么多年了，他知道，她还在恨她。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她的命，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他什么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周鸿明把萧紫带走，他恨自己。 曾成亮也还站在船头，他在等姜姝的消息。 可潜水的人下去很久了，还是没有消息，怕是真得……凶多吉少。 曾成亮想起了小想想，那小丫头已经白白胖胖，好几个月了，可爱得很，他多希望姜姝能再抱抱她。 看着黑暗的水面，曾成亮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十年前，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姜姝接手这个案子，没有开始，就没有结局。 可每一次姜姝跟他汇报案情进展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兴奋和喜悦，她总想为国做点什么，这是她独立负责的第一个大案。 曾成亮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雾气越来越浓，从船头几乎快看不到船尾的情况。 不一会儿，属下来报：“曾局，所有犯案人员都已归案。” “不是还有救生艇吗？这样吧，我和小天他们几个留下，你们先开船回去。”曾成亮不想放弃姜姝。 “曾局，这里信号不通，您留在这有危险，我们几个留着吧。” “这是命令。” “是，曾局。” 曾成亮守在船头，白雾打湿了他的头发和眼睛，眼前有些模糊。 他克制住没有抽烟，脑海里却总是忍不住浮现姜姝的面容。 她是个好女孩，一直都是。 她也是人民的好警察。 这十年，她一直都是干的卧底的事，转辗反侧，来回追溯，直到查到快乐岛的存在，一个人只身卧底其中寻找证据。 除了周鸿明，还有好几个犯了命案的富二代，都将被绳之以法。 恶人终究得到了惩罚。 曾成亮背着手站在船头，他的手臂也受了伤，鲜血染红了纱布。 是他没有保护好姜姝，不该让她去做这么大的牺牲，他也有错。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第4379章 岁月总无情（1） 半个月后。 曾成亮回到京城。 他如今在京城当值，很多大案都是由他经手。 回来后的这些天，他会拿着以前姜姝的照片默默地看，这小姑娘十几岁的时候笑起来很甜，也很快乐，性格十分开朗。 她是自愿进警局的，而且一直没有后悔过，可以说是……无怨无悔。 下海的人都没有再找到姜姝。 大海茫茫，她又身负重伤，曾成亮知道，没有还生的可能了。 十年前的命案、周鸿明的非法交易、快乐岛的案件纠缠都暂时告了一个段落，除了周鸿明还没有能缉拿归案外，别的都全部摆平。 上头给曾成亮和姜姝都记了一等功，但曾成亮想，如果可以，他不要这个名衔，他想要姜姝活着回来。 他比她长很多岁，一直都把她当干女儿对待，姜姝也说过，她想让小想想认他做外公。 他当然可以做小想想的外公，可小孩子最想要的……是母亲。 回京后，曾成亮好几次都陷入到了失眠之中，做事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那么活蹦乱跳、乐观开朗的一个小女人…… 桌子上，手机响了。 是曾成亮的夫人打来的。 “老公啊，小想想好像发烧了，一直哭，我送她来医院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哪个医院？” “第一儿童医院。” “好，我马上过去。” 曾成亮放下手中的照片，脱下警`服，换上便装。 他过去的时候，小想想已经打了针，哭得小脸通红，眼睛都肿了，怎么哄都哄不住。 夫人看到曾成亮过来，把小想想交到他怀里：“你哄哄呢，这孩子跟你还挺亲的，当初也是你从平城把她抱回来的。” 曾成亮性格沉稳，有些古板，但他一碰到小想想，就立刻有了一种当外公的感觉，硬朗的脸上都是慈爱。 小丫头哭个不停，大概是发烧了很难受，小手抓着曾成亮的衣服。 “我去拿药，你给宝宝买点玩具吧。”夫人道。 “好，好，我现在就带她去买玩具。” 曾成亮抱着小丫头出了医院，附近就有儿童商店，里面都是玩具和毛绒娃娃。 曾成亮给她买了个小猪佩奇，小丫头抓着小佩奇，大眼睛圆溜溜的，很开心，立马就不哭了。 她抱着小佩奇蹭自己的脸，自个儿和自个儿玩得很开心。 看到小丫头天真无邪的胖乎乎脸蛋，曾成亮喉咙一梗，鼻子发酸，眼睛红了一圈。 他素来是个铁血冷漠的人，再加上年纪大沉得住气，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这会儿……他有些忍不住。 小丫头太可爱了，长得也越来越像姜姝。 胖胖的小手抓着佩奇，她好奇地看着，不哭不闹。 没多久他的夫人拿药出来，两人一起回家。 夫人看着小丫头，感慨：“可怜的小孩子，她该怎么办……老公，要不要把她送到她爸爸身边去？” “我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对我而言，我实在不太擅长处理这些方面的事。”曾成亮道。 第4380章 岁月总无情（2） “确实不太好处理，姜姝和那个医生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大明朗，姜姝似乎也不太愿意让那个医生知道他有一个孩子。” “是啊，她不想打扰他的生活，她总觉得自己和江医生之间是没有未来的。江医生家庭条件很好，自身条件也极好，姜姝一直觉得他能找到一个更般配的女孩子共度一生，一辈子也不要知道小想想的存在。” “她这样想也没错……人世间的事纠纠缠缠太多，要是能做一个干脆的了断，那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曾成亮还抱着小想想，有些沉默。 他回京后就想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更好的答案。 如果不告诉江辞，那么他和他夫人把小想想抚养长大也是可以的，吃穿不愁，家庭条件也很好。 如果告诉江辞，江辞不一定会认这个孩子，他的未婚妻也肯定不愿意当小想想的后妈，那样一来，小想想在江家未必会幸福。 要不就永远不要让江辞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吧，反正江辞也不知道姜姝离开他是怀孕了。 曾成亮心里头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答案，他不能去想未来的事，但就眼前来看，把小想想留在曾家或许更好。 “夫人，要是把小想想留在曾家，就要你多费心了。” “没关系啊，我快退休了，女儿又在国外，有个小孩子照顾，也挺快乐。” “多谢夫人深明大义。” “唉。”曾夫人叹了一口气，“姜姝是为国牺牲，不管怎么说，小想想都不应该遭受不公，她应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和未来。” “她只要在曾家，我都不会亏待她。”曾成亮道。 “小丫头长得真可爱，我抱出去的时候，小区里的老朋友们不知道有多羡慕我，说我这么年轻就当外婆咯。” 小想想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她一直抱着她的佩奇在玩，玩得开开心心，一点也不闹。 曾夫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好多了。 小丫头玩了一路，曾成亮在看到她胖乎乎的小脸蛋时总会想到姜姝…… 哎…… 夕阳的光拉长了车子的身影，那一层橘色的霞光将整个京城都染得美丽无边。 夕阳无限好，岁月总无情。 …… 正是春末夏初时节，繁花茂盛，柳叶葱翠，四处都是无限生机和活力。 华城。 江辞忙着给病人们看病，每天科室里都是满满的人，甚至很多人是外地的，慕名而来。 江辞医术精湛，医德也很好，赢得了很多病人的赞赏。 他喜欢工作，也喜欢将自己沉浸在工作里，这样会让他很放松。 中午午休时间，他脱下白大褂，去食堂用餐。 食堂的饭菜很简单，江辞也不挑，至少比他当年在非洲当志愿者时吃得好多了。 白衬衫黑西裤的江辞身材高挑匀称，总能惹得一群小护士时不时张望，可惜，只能看看，毕竟江辞早已订婚。 江辞和几个男同事坐在一桌。 “江医生，女朋友今天没来送饭吗？” 第4381章 岁月总无情（3） “没有。”江辞低头吃饭。 他吃的口味很清淡，没有点太多的菜，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蔬菜。 虽然已是春天，但他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山珍海味在他吃起来也不过如此。 江辞不怎么说话，其余几个男同事倒是兴致很高地聊着天。 他们聊了会儿医院的事，又去聊医院体系外的事。 “你们听说没有，京城前些天破了个大案，跨国案件，牵扯到很多非法交易，还有富二代。” “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富二代。” “随便聊聊嘛，那些富二代太猖狂，活该。听说还有几个以前在华城混的，也都被抓了，比如之前那个什么老板魏怀，你们应该听说过。” “魏怀啊，见过，以前在华城混的，身后成天跟着一帮小弟，惹不起，惹不起。” “抓了好，那帮人早该抓了。” 江辞吃饭的筷子微微一顿。 他在华城几年，他当然也知道魏怀，不仅知道，还很熟悉。 那个女人的前男友。 江辞表情很是僵硬，眼底也没什么波澜，幽沉漆黑的双眸如古井水般深不见底。 他继续淡漠地吃饭，没有任何情绪。 十几分钟后，江辞推开碗筷站起身：“你们慢慢吃。” 他先离开了食堂。 离上班时间还早。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去自己的科室，关上门抽烟，今天也不例外。 烟雾顺着他的手指缓缓升起，那朦胧的白烟笼罩着他憔悴的面庞，江辞闭着眼睛默不作声，一直依靠在沙发上。 江母又打了电话来。 江辞接起，眼睛没睁：“有什么事吗？” “阿辞，我和你爸爸最近研究了一下市里的酒店，我们一致觉得泊钻酒店档次最高，适合办婚礼，你觉得呢？” “能不能不要每天打电话过来就说这些事？” “不然呢？阿辞，你和蔓蔓订婚都好几个月了，早点结婚我们也好早点抱孙子呀。你说你这孩子，又不肯回来继承家业，又不肯结婚，你让我们怎么办？我和你爸爸每天急得头发都白了。” “我知道了。” “阿辞，蔓蔓的爸妈对你都很满意，蔓蔓更是没话说，你在想什么呢？阿辞，你有哪里不满意的？”江母声音急切。 “我要休息了，挂了。”江辞挂上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 他倚靠在沙发上抽着烟，眼底都只剩下白色的烟雾。 科室的窗帘拉着，密不透风，江辞也没开灯，暗沉沉的科室宛如一间暗室。 江辞的眼皮子上都是憔悴和疲惫，他松开衬衣领口的纽扣，就这样一直抽着烟。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真得不知道。 一年了。 他妈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和姚蔓已经订婚好几个月，该结婚了。 姚蔓哪里都好，连脾气都很温顺，什么都顺着他，当然，他也没跟姚蔓发过火。 多么无可挑剔的一段婚姻，江辞也觉着自己岁数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结了婚，他也该回去继承家业，从此彻底和以前的生活告别。 第4382章 岁月总无情（4） 很快，烟灰缸里就多了好几支烟头。 江辞抽得没有力气了，这才揉了揉太阳穴，默默闭上眼睛倚靠在沙发上。 看病，做手术，值班，出差……江辞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单调和繁忙。 初夏时节，空气中满是烦闷的气息，很多天没有下雨，连泥土都是干燥的。 这一天，江辞接到宋邵言的电话。 “我家森宝快满月了，邀请你来满月礼，有时间吗？” “什么时候。” “下个月六号，满月礼，我会把请帖发给你。” “好……”江辞略略沉吟，“我会把事情安排好。” “嗯。” 那一头，宋邵言似乎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开口。 挂上电话，江辞从办公桌上抽出档案，他准备填写自己的辞职报告，在华城这么多年，终究是要回去了。 那头，宋邵言坐在沙发上，佣人把小森宝抱了过来。 小家伙冲宋邵言摇手，一个劲要爸爸抱。 宋邵言张开双臂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眉眼里都是慈爱和温柔，自从宁安生了这个孩子后，宋邵言几乎把出差的事都推了。 小家伙很机灵，大眼睛水汪汪的，双眼皮，长睫毛，长得像小女孩一样，白白嫩嫩。 只不过这家伙不爱睡觉，成天喜欢黏着宁安，这段时间，宁安倒瘦了不少。 宋邵言给他拿玩具，小家伙玩得开开心心。 宁安从楼上下来，她穿了件宽宽松松的浅绿色裙子，披了件白色小外套，生了二宝后瘦了，腰肢比以前还细。 这段时间宋邵言倒是心疼她心疼得不行。 “宝宝哭了没有？”宁安问。 “没哭，还算听话。”宋邵言哄着小家伙。 宁安坐过来，逗宝宝玩了会。 “请帖我下午就让人发出去，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六号。”宋邵言道。 “好，我觉得挺好。” “我刚刚给江辞打电话了，他在华城，怕是还不知道姜姝的事。” “他快结婚了吧？不知道的话就瞒着吧……等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不会再想以前的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瞒着就是。他以后肯定得回去继承江家的家业，不会在华城呆很久，江家的集团在S市，离京城很远，如果瞒着，可以瞒一辈子。” “那就瞒着，姜姝的事……江辞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很多事情早已不可逆。” 宋邵言点点头。 小森宝抱着宋邵言给的玩偶就要放嘴里，宁安抢下来，低头看向他：“不可以咬的，知道吗？” 小森宝眨巴眨巴大眼睛，小脚脚动来动去。 宁安轻轻拍拍小家伙的后背，抱着他哄着。 宋邵言搂住宁安的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也不管旁边是不是还有佣人在。 万事蹉跎，不如怜取眼前人。 …… 宋邵言二宝的满月礼很盛大。 京城，树木繁茂，鸟语花香。 这一天，宋邵言穿着一套高定的银灰色西装抱着小森宝，宁安身材恢复得很好，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宋邵言身边，看上去像仙女一样。 第4383章 岁月总无情（5） 满月礼在一处庄园里举行，来了很多人。 宋邵言和宁安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小森宝很给面子，一点没哭，客人逗他，他也会乐呵乐呵的。 小糖果跟几个小女孩玩得正开心，一群小孩子跑来跑去，在草坪上欢快地玩耍。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乔斯年一家也过来了。 小知宝已经会走路，叶佳期牵着他，他歪歪扭扭走在草坪上，看到可爱的小猫小狗就走不动路。 宋邵言家里养的两只小猫也被佣人抱了过来，可爱得很。 之前结婚的时候宋邵言还不知道那只小白猫是谁送的礼物，后来他和宁安想了想，几乎可以猜到是姜姝偷偷送来的。 对于姜姝的真实身份，宋邵言也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震惊。 认识五年，宋邵言自认为是一个心细谨慎的人，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姜姝把自己的身份瞒了很久。 也是，她若是连瞒住自己身份的本事都没有，也不配做卧底了。 江辞也来了，一个人来的。 宋邵言抱着森宝过去：“来，让江叔叔抱抱。” 江辞心情还算不错，他立马张开双臂，眼底是晶莹的光彩：“给叔叔抱吗？” 森宝乐呵呵的，江辞一把把他抱到怀里来。 小家伙不怕生，在江辞的怀里扭来扭去。 江辞还是头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心中很是欢喜，眼中都是慈爱。 小孩子软绵绵的，他抱得小心翼翼。 “江辞，你喜欢小孩子吗？喜欢的话结婚后就赶紧生一个。” 江辞没说话，只低头看着小森宝：“你儿子长得像你。” “嗯，儿子像我，女儿像安安。” “他叫什么名字？” “宋北森。” 江辞逗着他玩，小家伙也不哭，江辞心口那一处的柔软仿佛被触动。 宋邵言将江辞挺喜欢小孩子，就让他帮着抱一会，他去招呼别的客人。 在华城的那五年，宋邵言和江辞关系极好，哪怕现在宋邵言已经不在华城，他还是把江辞当做很好的朋友。 不管如何，他都希望江辞好好的。 宁安在跟几位太太聊天，阳光晴好，她们站在草坪上，随意聊着。 大家都给森宝带了很多礼物，就连乔乘帆都从家里挑了个最喜欢的飞机模型送给了小弟弟。 满月宴很热闹，高朋满座。 姜姝送给宋邵言的那只猫叫“小雪”，雪白一团，很小，在草坪上走来走去。 那只小猫走到江辞的脚边，乖巧地“喵”了一声，江辞低头，这才看到地上有一只猫。 小猫很灵气，用爪子抓江辞的裤子。 小森宝看到了小猫，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小雪绕着江辞的脚边没有走，停留了很久，后来干脆在他脚旁坐下，眯起眼睛晒太阳，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宁安走过来，她从江辞的怀里接过森宝：“江医生，小雪好像很喜欢你。” “是啊，这猫真漂亮，它叫小雪？” “是，家里养的，我看江医生跟它很有缘分，不如送给你吧。” 第4384章 岁月总无情（6） “君子不夺人所好。”江辞温和一笑，弯腰抱起脚边的小猫。 小猫在晒太阳，被江辞突然抱起来，小爪子轻轻挠了他一下，刹那间，江辞有一种酥酥的感觉。 这小猫很温顺，在江辞的怀里眯起眼睛，继续晒太阳。 “它真的好喜欢你，邵言说你一个人在华城，不如让小雪陪你，小雪很好养。”宁安道。 江辞挺喜欢这只猫，因为工作的缘故，他没有养过宠物，更没有养小宠物的经验，如今对这只小猫倒喜欢得很。 小雪似乎也黏他，一动不动窝在他的怀里。 江辞想，他很快也要回江家了，把小猫带回去的话，会有人照顾。 “那我过段时间来接它？谢谢了，这么可爱的猫，我要是带走了，小糖果会不会舍不得？” “家里还有一只小猫的，没关系，我也是见小雪特别喜欢你的样子。” “很可爱。” 温柔的光线下，宁安微微抬起头看向江辞，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看上去满目柔和，立体的五官下是一张平静亲和的脸，尤其是他抱着猫的时候。 宁安没多说，她很快抱着森宝离开。 庄园空地上，一群男人喝着红酒聊着天。 有人在聊前不久的快乐岛案件，因为跟富二代圈子联系密切，众人不免多聊了几句。 “那个周鸿明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听说在国外长大，跟国内圈子没什么交集。” “听说整个岛都炸平了，是吗？” “是，周鸿明自己炸的，为了逃避追捕吧，不是说周鸿明没抓到吗？” “他在国外，要想抓他难度挺大，不过其余的人就没他这个运气了。我听说曾成亮因为这个案子又升了一级，立了一等功。” “曾成亮铁血手腕，厉害的很，我和朋友上次赛车都被他的人抓去关了几天。” “对了，我发现个蹊跷事，我朋友在儿童医院上班，他说他上次看到曾成亮的太太抱着个婴儿去看病，后来曾成亮也去了。” “哟？这是老来得子？不是吧？她夫人都快退休了，能生孩子吗？” “笨呐，肯定不是他老婆生的。” “难不成是他女儿的孩子？” “不可能，他女儿还在上大学，规矩得很。” “那是谁的孩子？” “你们这么八卦干什么，说不定是哪个亲戚家的。” 曾成亮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他们聊了两句也没再聊，纷纷又转移了话题。 宋邵言听到了他们的聊天。 因为他是姜姝的朋友，他在去拜访曾成亮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全部事实，并且答应曾成亮保密。 对外，曾成亮都说这是他领养的小女孩，宋邵言也答应了保密。 有些事……保密也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吧！ 他没法去对江辞说这些，因为他也不太清楚姜姝对于江辞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姜姝当初执意生下孩子，也是瞒着江辞的，她肯定不想耽误江辞。 毕竟，他们之间身份悬殊。 曾成亮还说，姜姝在银行卡账户里有很大一笔钱，近一千万。 第4385章 岁月总无情（7） 这些钱，姜姝说是给小想想存的。 宋邵言唏嘘不已。 姜姝去伦敦的时候肯定想到自己有回不来的可能，她把很多事都安排好了，包括把小想想托付给曾成亮。 在这个世上，她最信赖的人就是曾成亮了，她也相信曾成亮会对小想想好，把小想想当做自己的亲外孙女一样。 曾成亮也没有辜负姜姝的嘱托，他和夫人把小想想照顾得很好。 宋邵言也知道，姜姝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既是英勇就义，也是放手成全。 宋邵言答应曾成亮守着秘密，他不打算告诉江辞，因为这也是姜姝的意思。 满月宴是午宴，下午差不多两三点的时候，客人们就都纷纷散了。 宁安抱着小森宝回去，所有人也都离开了庄园。 江辞喝了酒，晚上没法开车回去，他就打算明天一早再回华城。 他把小雪暂时交给了宋宅的佣人，过些天，他正式从华城离职后再把小雪接走。 那只猫，他看着很喜欢，是一眼看上去就很喜欢的感觉。 只不过江辞不曾想到，晚上回酒店的时候，钱包被人偷了。 他的钱包里有不少有用的证件，江辞立马报了警。 警方出动，约摸夜里头十点多，江辞已经穿着睡袍坐在阳台上喝酒时，警方打了电话过来：“江先生，您的钱包找到了，您能来派出所认领一下吗？” “好，我马上过去。” 江辞没想到还能找回来，立马脱了睡袍，换上衬衫西裤去派出所。 江辞去的这个派出所正好是京城最大的派出所，也是曾成亮管辖的区域，他带着些微酒意过去时正好撞见夜间值班的曾成亮。 江辞不认得曾成亮，曾成亮也没注意到江辞，两人并不熟。 拿了钱包，江辞感谢了警方后离开派出所。 走到门口，正是夜色浓郁时分，一轮明月孤独地挂在天空上，清泠的月色照在无边无际的大地上。 京城的灯红酒绿也掩盖不了这皎皎清辉。 风吹过，江辞的酒意醒了几分，他从台阶上下来。 大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一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下来，婴儿一直哭，女人便耐心哄着：“乖，乖，不哭。” 江辞正好要打车，就往出租车走去。 路过女人身边，江辞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婴儿，小奶娃小脸涨得通红，嗷嗷地哭。 女人哄着：“不哭，小想想不哭，咱们来找外公玩，不哭。” 江辞看了看这小婴儿，唇角扬起，清泠的月色下，他的脸上是一抹浅浅的笑意。 也不知怎么地，他下意识停下脚步，伸出手摸了摸小奶娃的脸：“小家伙真可爱。” 女人望向他，笑了：“是啊，才几个月。小想想，叔叔夸你很可爱，咱们不哭了好不好？要做一个乖乖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女人哄得好，小家伙很快就止住了哭泣，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滴溜看着江辞，咧嘴笑。 江辞也弯了弯唇角，真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第4386章 岁月总无情（8） 对上这个小家伙的大眼睛，江辞的内心竟有一种平静的安定，这是一年来少有的安定，仿佛抚平了他内心的所有躁动不安。 他不忍移开手，手指头摸着小家伙柔软白皙的小脸蛋，最后手指头勾住小奶娃的手指头。 小家伙笑得更欢快。 “小男孩还是小女孩？”江辞哑着嗓子问。 “小女孩，好看吧？” 江辞点点头：“好看。” 很好看。 那双大眼睛，能把他的心都勾走。 江辞的瞳孔里全是这个小女孩的影子，还有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嘴巴。 “夜深了，外面凉，先生，有缘再见，我先带小家伙进警局找她外公。”女人怕小女孩着凉。 “好……” 她把小家伙抱走了。 江辞一直怔怔地站在外面，风吹在脸上，不知为何，一颗心也像是被带走，空空的。 中年女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许久之后，四周一片空旷，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在嘶吼。 江辞许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他想……他喝醉了吧。 他以前没这么喜欢小孩的。 …… 一周后。 夏季热闹的时节，空气里都漂浮着草坪的绿意葱茏。 江辞向院长递了辞呈，院长惜才，舍不得他离职，劝说了很久，得知江辞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 江辞知道，辞呈递出去的那一刻，他就要彻底和以前做一个告别了。 放下自己喜欢和信仰的东西是很沉重的，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悄悄递的辞呈，医院里的同事也不知道他要辞职，江辞一个人默默回科室收拾东西。 这个办公室他呆了六年，窗外绿荫繁盛，夏天可以听到蝉鸣，长一声，短一声。 窗台上还放着他买回来的绿植，几盆小多肉，长势还不错。 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东西，约摸半个小时后江辞就自己开车回了公寓。 正是白天，公寓的窗帘拉着，明媚如火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层淡薄的影子，公寓里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平静如画。 一切都像是静止的一样。 江辞的进入打破了这平静。 他打算搬出公寓后就把公寓卖了，他以后也不会再回华城。 江辞高大的影子落在地板上，茕茕孑立，有些孤独和寂寥。 公寓里只剩下木质家具的清香，再没有其他。 江辞走到卧室去收拾东西，男人东西不多，没多久就能收拾好，他也没什么好带回去的，江家什么都不缺。 打开卧室的抽屉，那一对耳环还在抽屉里，这是唯一一样和卧室格格不入的东西，鲜丽活泼，充满着妩媚的气息和女人味。 光线照在这一对耳环上，蓝宝石折射出晶莹的光泽，玲珑剔透。 江辞把耳环放在手心看了很久，最终，他把耳环放回空荡荡的抽屉。 不属于他的，他也无需再带走。 那一对精致的耳环被搁置在了抽屉中，仿佛连同这儿的一切都关进了抽屉，再也不会有人去触碰。 光影斗转，夏日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吹起窗帘的纱幔。 第4387章 岁月总无情（9） 三天后，江辞坐飞机飞往S市。 S市是南方一座很大的城市，四季如春，风景宜人，这儿鱼米丰盛，经济发达。 从华城飞回去就要差不多两个小时。 江辞是悄无声息回去的，没有给家里人通风报信。 实在是无比疲倦。 这个家，他已经很久没回去，平时工作忙很少回去，节假日也懒得回去，他自小也是散漫惯了的。 江父生意忙，他打小就不怎么见得到他，江母喜欢玩，也喜欢约束他，因而他愈发不喜欢回江家。 扶着行李箱，黑色墨镜下的江辞眉眼清冷，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抿着，眼角微扬。 稍稍抬起头，他看到了江家的别墅。 管家见到江辞回来，自然恭恭敬敬迎接，接过他的行李箱。 “少爷，夫人在花园。” “知道了。”江辞摘下墨镜递给管家，“我去看看。” 江母不知道江辞回来，江辞也没有让人事先通知她。 花园摆放了很多盆栽，葱翠鲜妍，充满生机。 高大的遮阳伞下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红酒和下午茶，江母是个很喜欢享受的女人，年轻时是个医生，后来江父发达了，她就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闲来喝茶旅游，保养得极好。 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江母身边，低着头像是在跟江母汇报讨论什么。 江辞从拐角走过去，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 江辞本打算上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再也移不开脚步。 “夫人不用担心，我刚刚说的关于姜姝的事，都属实。” 江辞清冷斯文的脸上忽然布满乌云，姜姝……他母亲去打探姜姝的什么事？还是说那个女人有了消息？ 去年姜姝跑了之后，江辞找过一段时间，找不到人后再也没有去找。 那八百万的银行转账单还夹在他的医学书里，自那时起，他想，他和姜姝这段短暂的恋爱，也许只有他在当真，姜姝不过是玩玩而已。 一年了。 整整一年。 冬去春来，什么都变了。 男人弯着腰在跟江母说话，江母仔细听着，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一半。 “那听你的意思就是，那女人真死了？” “是，身负重伤掉进海里，早就死了。” “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 “没有了，夫人，这个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这个女人配不上少爷，现在死了，一了百了，您不用再有后顾之忧。” “这女人简直是江家的阴影，真不知道她怎么有胆量勾引阿辞的，死了好，以后也不会再敲诈我。” “夫人放一百个心，您可以好好准备少爷的婚礼了。” “辛苦你了，酬劳我会让管家打到你的卡上。” “为江夫人办事，义不容辞。” 两人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江辞的耳中，而江辞整个人犹如被闪电击中，恍恍惚惚，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在说什么？ 姜姝……死了？ 烈日当空，江辞浑身发冷，双手在抖，血液逆流，一双瞳孔剧烈紧缩。 第4388章 岁月总无情（10） 身负重伤……掉进海里……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掉进海里？ 一刹那，江辞的脑中满是姜姝的身影，那个很喜欢笑，性格爽朗大方，偶尔还会嘲笑他假正经的女人。 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脑海里，这一年，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可整整一年了，她依然面容清晰地在他的印象中。 他根本没有忘。 江辞浑身都在冒冷汗，犹如坠入冰窖，他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烈日照在他斯文白净的脸上，他瞳孔里是空洞的神色，没有一点光亮。 姜姝死了？她怎么会死，怎么会…… 她那么年轻，那么活泼，像一朵怒放盛开的红玫瑰，充满了乐观和朝气，她怎么会死…… 江辞不信。 他不信。 根本不信！ “少、少爷……”男人转过头时忽然就看到了江辞，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江母也被惊到，转过头竟然看到了江辞，她心口一跳，刚刚他们说的话该不会都被江辞听到了吧？ 他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阳光下，江辞漠然得像一尊雕塑。 “阿辞！”江母站起身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带着紧张，“阿辞，你回家了啊，没听说你要回来，你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累了吧？” 江辞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耳边是“嗡嗡”的声音，嘈杂纷繁，让他回不过神。 疼痛感在心脏蔓延开，犹如上千只银针在刺激着他的心口，那痛感如水草缠绕，一点点让他在丧失知觉，直到逼仄得他喘不过气。 窒息，沉重，不可思议。 喉咙处是血腥的味道，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姝…… 姜姝…… “儿子！儿子！”江母将江辞脸色惨白，她就知道，江辞还不知道姜姝的事情，这些事很隐秘，直到的人并不多，可她没想到江辞会是这个神情。 江母试图拉住江辞的手。 江辞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这一刻，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他的脑中只有姜姝的声音在回荡，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叫他“江辞”，高兴的时候就叫他“阿辞”，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他的工作哪怕再劳累，听见她的声音也能扫去疲惫。 江辞知道，不管姜姝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不管她是个多么风流贪财的女人，也不管她不辞而别，单方面跟他分手一走了之，他心里头都没法欺骗自己，他爱姜姝。 是真得很爱。 她轻而易举就把他的心扉给打开了，他花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法把她从心里头剔除。 他知道，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他宁愿她真得拿了钱在外面潇洒，亦或者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他什么都能接受，他唯独不能接受刚刚听到的事…… 她不会死的。 她怎么会死…… 她长袖善舞，将偌大的会所都能经营得风生水起，在一群男人之间谈笑风生，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死了…… 江辞不信。 他不信。 他一个字都不信。 第4389章 岁月总无情（11） “阿辞！阿辞！”江母在后面直喊，她眼睁睁看着江辞离开了江家别墅。 果然，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没什么……反正姜姝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江母不相信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江辞知道就知道吧，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最多难过几天，以后还是得回到江家来。 这样一想，江母的心才算放下。 她不该过于紧张。 江辞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他肯定有分寸，女人算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他和姚蔓也已经订婚。 身后的男人走过来，看着江辞远去的背影，有点担心：“夫人，少爷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他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肯定是去打探虚实了。” “您不担心吗？” “我管不住他，他从小就不喜欢被管束，我相信他有分寸，他和姜姝分手也已经一年，难不成心里还有那个女人不成？有也没用，姜姝已经死了。” “也是，就怕少爷伤心。” “我就不懂那个贪财风流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他伤心的？阿辞从小成绩优秀，品行端正，真不知道怎么会跟这种女人混在一起的，也怪我和他爸爸把他保护得太好，没让他见识过社会上的人心险恶。” “狐狸精往往比普通女人更有手段，少爷伤心也是在所难免，过一阵子必然就好了。” “嗯。”江母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出了别墅，江辞痛苦地跑了很远。 他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四周是高大的树木，他脸色惨白，心口是钝钝的痛。 终于，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吐出一口血，左手紧紧扶住树干，弯着腰，痛不欲生。 “姜姝……” 眼前来来回回都是她的影子，还有她笑起来的样子，她在他的印象中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好像一直都很快乐。 他以前工作忙，总是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烦心，她会经常来劝他，甚至主动替他分忧解难。 虽然她什么都不懂，可她很会哄他开心，和她在一起后，江辞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除非她惹他生气。 他冲她发脾气，她也会气得叉腰：“江辞，你脾气好大哦，你要是哪天真把我气得不开心了，我就跟你分手！分手！” 她鲜活的模样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江辞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听到的事实。 她肯定还在哪个地方好好活着，每天依然开开心心。 江辞不信，他就是不信。 他从裤子口袋里哆哆嗦嗦拿出手机，一双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不相信，他要打电话问。 姜姝定然还活得好好的。 她那么聪明，那么热爱生活，怎么会舍得离开这个热闹的世界。 江辞第一个就把电话打给了宋邵言。 他母亲能查到的事，宋邵言肯定能查到，更何况，宋邵言和姜姝是好朋友。 几秒后，那头接起。 “宋邵言！你告诉我，姜姝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江辞几乎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第4281章 岁月总无情（12） 那头显然没有想到江辞会问得如此直截了当，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宋邵言沉默良久：“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你们不是已经分手很久。” “宋邵言，你是不是都知道？” “你觉得我知道什么？” “你瞒着我……你们都在瞒着我。”江辞情绪失去了控制，“姜姝在哪里？你说。” “她……去了属于她的地方，会很快乐……”宋邵言喉咙梗着，有些说不出话，像是在欺骗江辞，又像是在欺骗自己。 “宋邵言，我要见你。” 说完，江辞挂上了电话。 他不要听这些含糊其辞的话，他要一个真相。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姜姝是什么时候出事的，她怎么了？ 江辞又回了机场。 他飞往京城。 总裁办里的宋邵言揉了揉眉心，放下手机。 江辞都知道了么？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事？ 宋邵言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知道这些事，如果他已经和姚蔓结婚，那倒没什么，江辞肯定会对姚蔓负责，可他们还没结婚。 宋邵言不清楚姜姝在江辞心里头占多少分量，他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状况也不了解，但从姜姝的日记来看，她似乎很爱江辞。 长叹一口气，宋邵言起身泡了一杯咖啡。 来就来吧，既然他已经知道。 …… 宋邵言是个稳得住大场面的人，江辞的事，他定然能处理好。 江辞到宋氏集团时是晚上，七八点钟。 灯火通明的京城繁华热闹，灯红酒绿，宋邵言逆光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平静镇定，办公室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在干净明亮的落地窗前站了许久，薄唇抿着，眼尾藏着寂寥而寡淡的疏离。 灯光将宋邵言的影子拉得很长。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张德把江辞带了过来。 直到办公室的门又缓缓合上，宋邵言才转过身面对江辞。 江辞脸色很差，双眼布满通红的血丝，他双手压在办公桌上才支撑起他疲倦的身体：“宋邵言，告诉我，姜姝发生了什么？她在哪里？你都知道的对不对？宋邵言！” 四目相对，空气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分。 “是，我都知道。”宋邵言直言，“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传闻，但差不多我所知道的就是你听见的那些。” “不可能，宋邵言你也骗我？姜姝身负重伤是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她想瞒的事，我也不可能知道。”宋邵言走过去，步履平稳，“江辞，我给你看样东西。” 头一次，宋邵言觉得言语如此苍白无力。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要怎么告诉江辞，姜姝既不是会所的老板娘，又不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女人，她是一个正义的警察，卧底多年，身负重责。 宋邵言打开抽屉，纤长的手指缓缓取出抽屉里的一张老照片。 他指着最前方笑得灿烂的少女给江辞看：“这是姜姝，十几岁的时候。” 第4282章 他的独一无二（1） 江辞头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姜姝，十几岁的她和现在变化挺大，不变的是眼睛里的灵气和活泼。 江辞的手在抖，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眼眶红了一圈。 再然后他就注意到了照片上的一行字：XX市XX警队合影，XX年XX月XX日。 警队？ 江辞木然，脸上全是错愕和讶然。 姜姝到底瞒了他多少事？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宋邵言，这是哪里来的照片？姜姝究竟是什么身份？”江辞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如果是警队……那么，姜姝是不是因公牺牲？ “她的身份，就是你看到的。”宋邵言平静地解释，“没错，她潜伏华城是为了办案，不是什么会所老板娘，会所只是她用来接近富二代、暴发户等人的地方，后来离开你也是为了办案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拦着她？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不要这样看着我，她牺牲后，我才知道这一切。她卧底上流圈子，只要不是她自己亲自暴露，没有人能知道她的身份，我们也是如此。她伪装得太好，我跟她认识五年我都丝毫没有察觉，我一直都以为她是个混迹生意场、风月场所老板娘，仅此而已。” 这，宋邵言没骗他。 在之前，他对姜姝的事一无所知。 他仅仅认为姜姝就是个开会所的女人，从来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而姜姝平时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也不会让人联想到警队，完全不会。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姜姝才是一个合格的卧底。 “江辞……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清楚，但在为国为民的事情上，姜姝做得很好，有时候家国和小我不能两全，如果她因为这些事离开了你，希望你能原谅她。”宋邵言语言真挚而诚恳。 江辞忍不住眼底的泪花，双眼里是晶莹的光泽。 他还被蒙在鼓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配不上姜姝。 “宋邵言……我是不是很混账？一年了，我不仅没有再去找她，我还一直误会她，甚至曾经一度……我以为她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你说我是不是混账？” “江辞，别这样。谁也不知道未来的事，这不是你的错，姜姝瞒得太好。说句你不爱听的，她其实并不想再跟你有交集，不管任务是成功还是失败，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我能拦住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她是不是还可以完好地站在我面前？宋邵言，我好混蛋……” “你拦不住的。”宋邵言的语气铿锵有力，眉眼里酝酿着深沉。 江辞的脸上是沉重的绝望。 是，他拦不住…… 那他呢？他对于姜姝而言又算什么？只是个意外吗？ 她离开他的时候，有没有过一点点不舍？ 江辞不得而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江辞，姜姝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认识她五年，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她以前和魏怀交往，也只是因为魏怀在她的黑名单内，她必须利用魏怀。” 第4283章 他的独一无二（2） 江辞懂了。 他什么都懂了，可一切都晚了。 他的一双眼睛一直凝视着合照上的姜姝，好像这样一直看着，她就会回来一样。 宋邵言的办公室很安静，除了他们的说话声，再无其他。 “江辞，她离开你是为了你忘了她，既然如此，你就把她忘了吧……以后过得幸福才是她最终的愿望。她没有亲人，你是她唯一一个在乎的人，你得幸福才是。”宋邵言没有多说。 “我还怎么能幸福呢……宋邵言，你知道吗？她离开我一年了，整整一年我都没有见到她，这一年里我花大量的时间在工作上，甚至去试着谈恋爱，我把她的东西都扔了，可那又怎样呢，我不想承认自己忘不掉她，可事实是，我真得忘不掉她。”江辞神情漠然，“我忘不掉她……”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十年，你会忘掉的。” 江辞不信宋邵言的话。 没有谁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 “江辞，你该往以后看，你和姚蔓已经订婚，以后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你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我不想往后看。”江辞淡淡道，“宋邵言，我终于明白，有些人就是无可替代的，谁也代替不了。不管你尝试多少种方式去替换，你会发现，她就是唯一，独一无二。” 姜姝就是他的独一无二。 这一年他过得好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他过得不好。 他不承认是因为姜姝，他只是不敢承认，他怕自己全部的情绪都被那个女人牵动，而自己会处于很被动的地位。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的一颗心都系在了她身上，再也解不开。 江辞的情绪十分低落，眼睛很红，晶莹的泪花在灯光下泛着光，后会无期。 宋邵言懂江辞的感受，他也知道自己劝江辞的话很苍白，没有什么意义。 有些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虽然死心眼，但对于长情的人而言，就是一辈子。 江辞的情绪在一点点崩溃、决堤，握着照片的手抖得厉害，心口是针扎般的刺痛：“宋邵言……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我知道的也不多。”宋邵言坦言，“局里给姜姝修的墓在北郊的陵园，你可以去看看她。” 江辞再也忍不住。 他没法再欺骗自己姜姝还活着…… 他的姜姝……不在了。 泪水掉落在桌面上，一滴一滴，伴随着江辞哽咽的哭泣声。 他不管不顾，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哭一场。 宋邵言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也不是个太会安慰人的男人。 他对江辞其实挺了解，江辞从小家境优越，被保护得很好，性情纯粹，是被一路捧着长大的，他对人很真诚，一旦爱上就再也剔不掉。 当初江辞和姚蔓交往，也只是以为自己被姜姝骗了，心有不甘，才答应家里人的相亲，试着和姚蔓相处。 处来处去，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爱就是不爱。 一颗心，哪有那么容易悸动。 第4284章 他的独一无二（3） “宋邵言……我要去找姜姝……我要去找她……”江辞忽然就抬起头，眼神坚定。 宋邵言眉头拧起：“你疯了？她身负重伤后坠入大海已经一个多月，你说你要去找她？” “我不相信……宋邵言，我真得不相信……”江辞泪流满面。 “可你也应该理智点，警队的人没有放弃姜姝，他们派了很专业的潜水员找了很久，可是大海辽阔，海底又深，真得是找不到了才放弃的。江辞，你冷静点，姜姝不希望你自暴自弃，她希望看到你幸福，你知道吗？” 江辞不说话了。 喉咙酸涩得厉害，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邵言又跟他说了一些伦敦的事，他对小想想的事只字未提，不是不提，是真得不敢提。 江辞的情绪一直没有能稳定，偌大的办公室里都是江辞的哭声。 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痛哭一场。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已经让他痛不欲生。 宋邵言没有再劝，哭一场，总归是好事。 江辞的脑海里都是姜姝的身影，他实在不敢去想身负重伤是一个怎样惨痛的经历，她再怎么坚强也是个女人啊，他也不敢去想姜姝在海水里绝望无助的场景。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知道得这么迟，他配不上姜姝的爱，他很混账。 她在备受煎熬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他哪里还有脸说自己爱她…… 宋邵言表情清冷，许久没有开口，深邃的眉眼间是憔悴的痕迹。 宋氏集团一片安静，悄然无声。 夜越来越深。 …… 江辞把自己关在京城的酒店里三天三夜，谁的电话都没接。 他恍恍惚惚地坐在阳台上，他总觉得姜姝还会回来，会娇俏高兴地喊他的名字：“阿辞，过来吃饭啦，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芝士牛肉，你尝尝。” 她会哄着他，给他做好吃的，当然她也会跟他撒娇让他宠她。 平日里精明干练的女人撒起娇来根本让江辞抵抗不住，他对她也挺好，几乎是言听计从，那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心甘情愿。 江辞闷在房间里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眼神空洞，瞳孔里尽数都是迷茫。 楼层很高，他坐在这高高的楼层上，眼里没有任何风景，只有姜姝的身影。 这三天，他似乎也随着姜姝去了，精神恍惚，没有生命力，青色的胡茬从他的下巴冒出来，眼神中都是憔悴。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江辞幽冷的眉峰间都填满了孤寂与萧瑟，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很多岁。 可他心里头一直都知道一个绕不过去的事实，姜姝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曾经跟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要他了，把他一个人孤独地丢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没有温度。 遇到她的时候，他才觉得像是遇到了明亮的火焰，绽放的那一瞬间照亮了他的人生和前进的路，她就是他的全部热情。 可是这给他带来温暖和火光的女人……不要他了。 第4285章 他的独一无二（4） 江辞在酒店里呆了三天三夜，第三天的时候京城下雨了，雷雨交加，狂风不止。 初夏的京城带着闷热和干燥，这一场雨，浇遍了整个京城的土地。 空气里带着恬淡的青草气息，路边树木的叶子萧萧摇落，随着风飘到很远，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白色的雨雾中。 雨水沿着透明玻璃往下流，这大雨模糊了江辞的视线。 他再也看不清外面的一切，而这雨水就像是浇在了他的心上，很凉。 全身上下都很冷。 江辞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他一直坐在酒店里，像只木偶一样。 他想她。 他知道，他该去看看她了…… 宋邵言说，她的墓就在北郊墓园，可江辞知道，只是衣冠冢。 他从酒店里拿了一把伞，冒着雨打车去北郊墓园。 越是到郊外越是寒凉，四面刮过来的风都是阴冷的，带着凄厉和悲楚，阴风怒号，仿佛哀鸣。 靠山的地方满目都是绿色，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树木笼罩在烟雨中，雨水如剪不断的珠帘，密密遮遮盖在天地之间，而那一块块墓碑就这样掩盖于草木中间。 新墓碑需要沿着路一直走。 今天是雨天，天色阴沉，没有人来这儿，这个墓园只有江辞一个人。 黑色的皮鞋踩在路上，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住雨伞，目光里是幽沉和黯淡。 走过一排排的墓碑，他的心也在这漫漫大雨中化归平静。 雨水顺着伞沿淅淅沥沥流下，江辞的肩膀打湿一半，可他浑然不觉。 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新立的墓碑，周围的树都是新栽的。 看到照片的刹那间，江辞的心还是崩溃了，手指头紧紧握住雨伞，眼睛通红。 墓碑上刻了“姜姝”的名字，照片上的她笑得温柔而内敛。 “阿姝……”江辞彻底崩溃，他扔掉雨伞扑过去，抱着墓碑上照片哭泣，泪水混合着雨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雨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 这雨下得真大，天空中时不时还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江辞哭得很大声，但他的声音淹没在雨水里，渐渐听不见了…… 很快，江辞浑身上下都被打湿，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的五官上都是冰凉的雨。 这雨下得太大了，江辞睁不开眼睛，可他的双手紧紧抱着姜姝的墓碑，似乎这样……就好像还抱着姜姝一样。 可他终究无法自欺欺人。 墓碑是冷的。 他的阿姝也已经去世了。 一颗心好像被一双手揪着，疼，疼痛入骨，痛不欲生，江辞几乎是窒息般的感觉。 他把头埋在墓碑间，对着姜姝哭泣，哭了很久。 情至深时，他又吐了一口血，红色的血迹染在地面上，很快……被雨水打散。 江辞的喉咙间都是腥咸的味道，那是血的滋味，也是疼痛的滋味，就好像已经融入进每一寸细胞，钻心入骨。 阴沉沉的天空下，森冷的墓园里，江辞的哭声不绝于耳。 他知道，姜姝把他的心和人都带走了…… 第4286章 他的独一无二（5） 第二天江辞就大病了一场。 烧得迷迷糊糊，宋邵言去看他的时候，他的高烧还没退。 宁安也去看他了。 从病房出来，宋邵言和宁安小声说着话：“他状态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 “过段时间会不会好点？” “不清楚，江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能不能走出来实在不好说。” “江家的人在找他吗？”宁安问道。 “在找，有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我说江辞没事，让他们不用担心，但这段时间不要打扰他，江辞母亲倒没说什么。”宋邵言道，“有件事情比较奇怪，姜姝的银行卡里有八百万，那八百万是江母打过去的，这事儿我没想明白，江母为什么会给姜姝打钱？八百万不是小数目。” “江辞知道这个事吗？” “我没问，等他醒来再说吧。” “让宋宅的佣人来照顾他吧，你发现没有，这几天，他瘦了整整一圈，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是，瘦得厉害。”宋邵言也颇为无奈。 “我上次说把小雪送给他，等会儿我让佣人把小雪抱过来陪陪他，那只猫也怪灵气，很黏江辞。” “猫也是有灵性的。” 宋邵言和宁安往楼下走去。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宋邵言的眉头一直拧着。 宁安的心情也很沉重，她见过姜姝，她也知道姜姝是宋邵言的朋友。 好在，上了车，佣人就把小森宝抱给了宁安。 宁安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家伙，心情好了点，她便道：“邵言……如果江辞一直都是这个状态的话……要不就告诉他小想想的事，有小想想在，他会振作起来。” “等他醒来再说吧，这事我需要跟曾局商量。” “嗯，小孩子是天使，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有孩子在身边，人生都明亮了。”宁安哄着小森宝。 当初她也是因为怀了小糖果才有了在纽约生存的勇气。 小森宝没哭，乖乖地被宁安抱着，小手抓住宁安的头发，好像在笑。 宁安低头亲了他一口，小家伙…… …… 江辞过了好几天才醒。 醒来时，雨早就停了，天空放晴，那明媚的月光透过浅浅的窗帘照进病房里。 江辞木然地坐起身，神情恍惚，瞳孔里没有焦距。 宽宽松松的蓝色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很显大，江辞的眼睛都瘦的陷了下去，发丝凌乱。 护士查房的时候见他醒了，给他又吊了一瓶水。 江辞一动不动，任由护士摆布。 宋宅的佣人很快过来，他抱了只雪白的小猫给江辞：“江先生，这是太太让我抱过来的，她说你很喜欢这只猫。” 小猫“喵”了一声，不怯生，那双眼睛倒让江辞恍恍惚惚想起了姜姝。 姜姝也不怯生，落落大方，个性爽朗。 “江先生，这猫太调皮，你现在不方便抱它，我把它养在阳台上吧。” 江辞满目温柔，他点点头。 小猫也在看着他，眯眯眼，一脸满足的样子。 佣人把小窝和猫粮都带过来了。 第4287章 他的独一无二（6） 阳光很好，天气、温度都很适宜，京城的夏天有些干燥。 住院部格外安静，江辞输液的时候也能听到小雪在阳台上“喵喵”叫的声音，小爪子时不时扒着门。 时光安稳。 江辞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病情终于稳定。 出院的时候他把小雪带走了，他只要这只猫。 江辞已经和姚蔓提了分手，江母反应很大，非要跟他见面，可他回绝了。 住院的这一周，江辞什么都没做，就一直在看着姜姝的照片，她的照片不多，宋邵言能给他找的都给他了。 出院后他打算回华城，回到他的小公寓里取回那对耳环，那是姜姝唯一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蛋，姜姝走的时候他把她的东西都扔了。 都扔了，她就真得再也不回来了…… 想到这，他的鼻子就酸得厉害，他真得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没有再回酒店，临走时又去了一趟墓地。 但，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有人来看姜姝，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但他在照片上见过，这人似乎是姜姝的上司。 江辞没有再往前走，因为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男人手里还抱着个小孩。 隔得不远，江辞看到了这个小孩，好像见过。 是个小女孩，穿着好看的衣服，在男人的怀抱里动来动去，大概是不习惯这里的安静。 中年男人应该是刚来不久，地上摆放了鲜花和水果，他对着墓碑鞠了一躬，阳光洒满他沧桑的脸庞。 “姜姝，想想又长大了，你看看她，看得到吗？”曾成亮嗓音浑浊而雄厚，“她长得越来越像你了，也很乖，平时不怎么哭，喜欢洋娃娃，我给她买了很多。” “你不是说要让她认我做外公吗？等她再长大些，我这个外公会教她认字、读书，你放心，我会把她当亲外孙女一样对待，她就是我的外孙女，我不会有二心。” “除了周鸿明，案子的嫌犯都已经抓捕归案，十年了，你的功劳没有白费。不久的将来，等周鸿明抓捕归案，我一定会告诉你。” 风一吹，男人浑厚的声音就飘得很远，在空旷的墓地听来格外厚重。 曾成亮又看向怀里的小女孩，面色慈祥：“想想，想不想妈妈？看，这就是妈妈。你妈妈是个英雄，我们都为她骄傲，而在她眼里，她肯定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你啊。” 小家伙当然听不懂，动来动去，大眼睛乌亮乌亮。 震惊的是江辞。 江辞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久久没有缓过神。 女儿？姜姝的女儿？ 这是姜姝的女儿？ 她什么时候生了一个孩子？ 震惊、诧异、难以置信的感觉纷涌而来，江辞不敢相信。 姜姝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小女孩看上去就只有几个月大，也就是说……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不……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姜姝离开他的时候怀孕了？他身为一个医生，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究竟混账到了什么地步。 第4288章 他的独一无二（7） 江辞立在原地，眼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以至于曾成亮回过头来看到他时，他都没有回神。 倒是曾成亮愣了一下，他是第一次见到江辞，可他认得。 他怀里的小女孩伸出小手，像是冲江辞伸手的样子。 曾成亮心里的一块石头突然就像是落了地，他刚刚和姜姝说的那些话，江辞怕是都听见了吧。 也罢。 风吹过，江辞上前一大步拦住曾成亮：“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我的女儿？” 曾成亮平静地看着他，倒是小宝宝吓到了，把脑袋埋在曾成亮的怀里，不敢露面。 墓园空旷，曾成亮嗓音低哑：“你对姜姝是什么感情？” “我爱她。”江辞没有任何掩饰，“在遇见她之前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可遇见她后，我动心了。就在我以为我们可以继续相处并在一起的时候，她走了，杳无踪迹。我以为她没有那么爱我，直到如今我才知道，她对我的爱不比我对她的少。” “江辞，姜姝离开你是认真考虑的，一来是为了出任务，她不得不走，二来，她也没想过回到你的身边。你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们身份悬殊，根本没有能在一起的可能。她就算这一次活着回来了，她也不会再找你。”曾成亮有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和冷静，“江辞，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你们互相爱慕，可真得没法在一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我不能明白！”江辞很倔，“我不想做的事，谁也逼不了我，就比如现在、以后我都不能再爱上别的女人！你告诉我，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我的孩子？你告诉我！” 江辞的一颗心都在剧烈跳动。 他快要疯了。 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小女孩看，这一定就是他的孩子。 “江辞，既然你都听见了，我知道你会去查。不过我还是要坦白告诉你，姜姝生前一直不希望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瞒得很紧，哪怕是后来生下这个孩子，她也叮嘱我不能告诉你，她不想让自己打破你的生活，因为你以后也会结婚生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江辞听懂了。 他怎么会不懂。 姜姝觉得他们不适合在一起，哪怕就是生了孩子也准备瞒他一辈子，而且，她不想打扰他的生活，想让他安安稳稳结婚生子。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姜姝选择了放开他。 哪怕是后来去出任务，她也是选择将女儿交给曾成亮，而不是他。 可她难道不知道么……他江辞也是个死心眼啊，他认定了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曾成亮叹了口气：“江辞，希望你能理解姜姝，不要责怪她。还有就是，你快结婚了吧？听说你去年就订婚了。” “我不会再结婚。” “其实没有必要，你还年轻，要是……” “把我女儿给我，给我，可以吗？我想抱她。”江辞伸出手，眼神里是热切的期望。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姜姝的番外还有两三天就结束了，结束后是韩雨柔小姐姐的番外~~） 第4305章 他的独一无二（8） 阴郁黯淡了许久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波动，就像是湖水起了波澜，那光泽中闪烁着奕奕的光。 他就这样冲小女孩张开手，殷切地想抱。 曾成亮到底是于心不忍，若他想守着这个秘密，是能一直守下去的，可终归不忍。 他把小想想放在江辞的手里。 这一刹，江辞心跳加速，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婴儿，四肢百骸间都是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 这是他的女儿…… 难怪在警局外第一次见到小丫头的时候，他会走不动脚步。 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小宝宝没哭，和姜姝一样的大眼睛一直看着他，扑闪着好奇。 江辞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她的身上是甜甜的奶香。 小丫头笑了，软软的小手抬起来。 江辞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松手。 这是姜姝给他生的女儿，只是小女孩的妈妈……不在了。 江辞的眼底是悲喜交加的神情，心口上像划了一刀后又撒了一把糖，那种滋味，千回百转。 曾成亮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江辞，来我家一趟吧，我有东西给你。” 江辞点头。 一路上，他不肯把小想想交给任何人，只愿意自己抱着，就好像他的稀世珍宝一样，只属于他一个人。 小想想不怯生，窝在江辞的怀里，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气息，不哭不闹。 “她有名字吗？”江辞问。 “没有，只有小名，既然你都知道了，她的名字就由你取吧。” 曾成亮的家也很远，车子开了足足一个小时才到。 他的家里头都是婴儿用品，全是小想想的衣服。 曾成亮把姜姝的日记交给了他，还有在平城的一些东西。 看到姜姝的日记，还没翻开，江辞已经热泪盈眶，胸口堵着，难受得很。 姜姝的东西不多，曾成亮都给了江辞，交给江辞是最好的选择。 江辞把小想想放在婴儿床上，他翻开日记，里面掉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怀孕的姜姝，笑靥清浅，明丽动人。 她怀着孕，满满都是幸福。 江辞不敢看，看一次难过一次。 他的阿姝……明明还在眼前啊，为什么回不来了…… 她只是去远方旅游了对不对……她只是跟他闹脾气离开了一阵子对不对…… 定然不是生离死别，定然不是。 江辞的手在颤抖，他年轻斯文的脸上是沉痛和悲戚，瞳孔里都是这张照片。 曾成亮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好好对小想想好就是对姜姝的好，我也算是小想想的外公，你要是敢对小丫头不好，我饶不了你。” 小丫头在床上哭了，曾成亮跑去哄她。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多年没有哄过小孩子，自从小想想来家里，他变得格外称职。 什么哄孩子、换尿布、喂奶粉，都学会了。 小孩子就是小天使，这小丫头也特别惹人喜欢。 如今小丫头要跟爸爸回去了，曾成亮倒有点舍不得。 唉…… 江辞木然地拿着姜姝的照片在看，许久没有回神。 他想她。 第4306章 他的独一无二（9） 回华城后。 江辞还住在以前的公寓里，公寓没有卖掉，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还留着属于姜姝的气息。 他给小想想买了个婴儿床，给小雪买了只小窝，而江辞孑然一身，哪里也没去。 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翻看姜姝的日记—— XX年XX月XX日：今天下雨了，宝宝闹得很，一直吐，午饭吃不下，只能在床上躺半天。想吃橙子，家里没有，也懒得下楼买，只好望着天花板发呆。 XX年XX月XX日：带着宝宝去照相馆拍了一张照片，真喜欢，这是和宝宝的第一张合影，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张合影，我最爱的宝宝呀，也不知道是个小男孩还是小女孩。 XX年XX月XX日：没想到魏怀那帮人来了平城，还好逃得早，宿城的雨真大，在小旅馆呆了几天，很狼狈。东躲西藏的日子对我而言倒没什么，只是舍不得宝宝跟着我吃苦。 XX年XX月XX日：宝宝将来不要像我一样不学无术，什么都不会，像他爸爸吧，说话文质彬彬的，又懂好多东西，宝宝将来要是也这么厉害，那就太好了。不过某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私底下还会跟我发脾气呢，哪里像医院里那个斯文有礼的医生，每次发火都把我气得要死。 XX年XX月XX日：生宝宝好累吖，是个小女孩，可爱极了，我好喜欢她。 XX年XX月XX日：宝宝，妈妈要去伦敦出任务了，这一别也不知道是多久，不管妈妈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快快乐乐的，做一个懂事乖巧的小女孩，等妈妈回来。妈妈回来后给你买好看的衣服，到时候再也不出去执行任务了，一直陪你，陪着你。 每看一次，江辞都是泪眼婆娑，眼睛红红的。 而且他发现，他在平城出差的时候竟曾经与她擦肩而过。 他翻着日记本，有时候一整天除了照顾小想想外就是在看日记，头发懒得打理，胡子也懒得去刮，有时候能在阳台一坐就是一天。 江辞的状态很是颓然。 只有在抱小想想的时候，他的眼中才会闪过一丝光亮。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公寓里闷了多久，这一天下午，宋邵言和宁安特意从京城过来。 江辞给他们开了门。 宁安看到他这个样子，怔了怔。 眼前的江辞哪里还有从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一身宽宽松松的灰色家居服，头发凌乱，家里头的衣服也堆得到处都是。 宁安怕江辞照顾不好小想想，特意让宋邵言开车带她过来。 她去抱小想想，宋邵言则陪江辞说话。 小丫头养得倒还好，桌子上有冲好的奶粉，虽然江辞是个新手爸爸，但他毕竟是医生，他把小想想照顾得还不错。 宁安给小家伙喂了点牛奶，又陪她玩了会儿。 江辞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倒是见到他们来了，顿了顿，对宋邵言：“帮我照顾下小想想，我出去抽支烟。” 他在家里头不敢抽烟，也不敢离开小想想，憋了很久，他怕自己再也憋不住。 精神上的一根弦处于几乎快崩断的状态。 第4307章 相思无穷期（1） 没有等到宋邵言回应，他就带着烟盒去了公寓外。 宋邵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他走到宁安的身边，逗了会儿小想想：“小丫头越长越水灵了。” “我真怕江辞照顾不好孩子，没想到照顾得还行，小想想白白嫩嫩的。” 宋邵言伸手：“让我抱抱吧。” “你是不是没抱过小女孩，心痒？”宁安把小想想放在宋邵言的怀里。 宋邵言现在抱小孩的姿势很熟练，都是抱森宝练出来的，说起来，森宝和小想想一样大呢。 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抱着宁安给她买的娃娃玩，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只平安扣玉坠，和姜姝之前戴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江辞打算怎么办。”宋邵言皱眉。 “他估计是想一个人带着小想想过一辈子，刚认识江辞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如此长情。” “不现实，江家肯定会逼他结婚，要真`逼起来，他怕是抵抗不住。” “江母还有脸逼吗？”宁安的语气忽然就变得很不好，前段时间宋邵言查到姜姝银行卡里八百万的来源后告诉了她，她气得不得了。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江母就动用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姜姝离开。 虽说姜姝以后出任务会离开江辞，但江母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很下作。 “这种在社会上混了一辈子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宋邵言抱着小想想，默。 他再清楚不过，他们老一辈的人多的是手段。 正说着话，突然，公寓的门被人打开。 宋邵言本以为是江辞抽烟回来了，没想到来的人是江母。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江母显然是不请自来，一个人来的，深紫色的连衣裙，挎着一只黑色的皮包。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宋邵言怀里的小宝宝，眼睛都瞪大了。 小宝宝什么都不懂，还冲她探头探脑地笑。 江母疯了一样跑过来想从宋邵言的手里抢过小孩子，可她哪里是宋邵言的对手，直接被宁安就拉开了。 宁安护在前头，淡淡道：“阿姨，有什么事跟我们说就是。” “那女人果然是生了个孩子，果然是！”江母情绪很激动，“谁准她生的？她有什么资格给我们江家生孩子？她当她是阿辞明媒正娶的太太吗？她生的孩子只能是个私生子，江家永远不会认！” 宁安嗤笑一声：“还好小想想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然，你要是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我一个外人也看不过去。” “你们跟那个女人是合伙的吧？还是说那个女人就是你们介绍给阿辞认识的？你们真是毁了我的儿子！” “阿姨，江辞没有被毁，若要说他的不幸福来自于哪里，阿姨，你就真得觉得自己一点责任没有吗？你把他最爱的女人从他身边赶走，你当真以为纸能包住火，我们什么都查不到吗？” 江母一愣。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直接跟她摊牌。 那件事，她做得很隐蔽，他们怎么会查到？连江辞都没有怀疑过。 第4308章 相思无穷期（2） 宁安看她这心虚的样子就生气，她冷下脸：“阿姨，你做为一个母亲，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姜姝和江辞哪里不般配？非要按着你们的意思来才叫般配吗？那你又知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宁安的接连发问让江母懵了几分钟。 但很快，江母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爱情？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叫什么爱情？这东西能当饭吃吗？我可不信姜姝那女人对阿辞有爱情，她就是冲着江家的钱来的，不然她会跟我要八百万？” “阿姨，你还不明白姜姝为什么跟你要八百万吗？她在成全江辞，也在满足您的私心。”宁安竭力克制住情绪，“她知道自己得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早晚得离开江辞，而无缘无故离开必定会引起江辞的猜疑，所以她才跟你要了八百万，让你和江辞都误以为她是个贪财的女人，不值得留恋。她要这钱干什么？她作为一名警察，她怎么会要这个钱？” 江母再一次愣住。 她知道自己理亏，一时被宁安呛得说不出话来。 “阿姨，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总觉得姜姝配不上江辞，也不配进你们江家的门。而如今呢，她为国牺牲了，反倒是你们江家卑鄙阴暗，不配拥有她这么好的媳妇。”宁安也是生气到了极点，情绪波动很大，“她是国家的好女儿，不是你们江家的。”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儿跟我指手画脚？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阿辞的家里？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姜姝生的女儿？”江母嘴硬，脸色很是难看。 “是又如何？”宋邵言抱着小想想淡淡开口，“她是江辞的女儿，但我想，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你这叫什么话？她是阿辞的女儿，自然就跟我们江家脱不了干系！” “那你想怎么做？嗯？”宋邵言冷着脸看向她，气场森冷而强大。 “既然是江家的血脉，自然不会让她流落在外，我们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你们这些外人操心了。”江母猜，这两人可能是江辞的朋友，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见过。 “我猜猜，把小想想接回去，然后给她找一个继母，是这样吗？不管这一次发生了什么，你还是没有吸取任何的教训，你会继续逼迫江辞娶一个女人，对吗？”宋邵言步步逼问。 江母的心思一览无余。 “是又怎么样？”江母性格强势，历来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我说句实话，姜姝那女人实在配不上阿辞，她是警察又怎么样？她就是一个没文化的女人。” “你还不配对姜姝指名道姓。”宋邵言眉峰冷厉，语气瞬间变得像刀锋一样森冷。 四周的气氛也很冷。 小想想大概是察觉到二三，不开心地蹬着小腿，眉头皱着，动来动去。 宁安赶忙把小想想从宋邵言的怀里抱过来，给她递上新玩具。 小想想抱住新玩具，这才没有哭，大眼睛看着宁安。 （后天，就是5号有爆更，保底20章~~老时间见，记得投票哈~） 第4309章 相思无穷期（3） 气氛很不好。 江母这些年受人尊敬，过得是上流社会阔太太的生活，头一次被人呛成这样。 她干脆就发作了：“江辞呢？你们是什么人？把江辞叫出来，我有话跟他说。还有，这个小女孩，要么给江家，要么一辈子别想进江家的门，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 “我在这里，你不必对我朋友说这些。”江辞在门外忽然阴恻恻开口，嗓音低沉，脸色很难看。 刚刚江母和宋邵言他们的对话，他骗巧不巧都听见了，一颗心也随着他们的对话慢慢沉下去。 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知道他母亲找过姜姝，但他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局。 江母一转头就看到了江辞，眼里的江辞瘦了一大圈，他本就清瘦，如今更是让人心疼。 “阿辞，好多天了，你都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江母试图拉住江辞的手臂。 可，江辞甩开手看向她：“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是你把姜姝赶走的？” 江母知道纸包不住火了，干脆摊牌：“阿辞，妈妈是为你好，你得理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那个女人配不上你。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害你的人就是我和你爸爸，我们是真心对你好。” “我不需要这样的好！”江辞阴沉沉的脸上是淡漠的痕迹，眼神疏离，“不要用你们以为的好来对待我，这不是好，更不是爱，这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你如果还想认我这个儿子，从今天起，不要再插手我和小想想的任何事，不然，我宁愿和江家断绝关系。” 江母被江辞的狠话惊住了，以前，江辞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江母始终觉得是江辞的这些朋友和姜姝带坏了他！ 她的儿子变了。 “阿辞，你不能再呆在华城了，你在这里几年，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江母看向宋邵言和宁安夫妻俩，“都是你们把阿辞带坏了，我儿子以前不是这样！” 宋邵言冷漠勾唇，没说话。 宁安安抚着小想想，无奈摇头。 这个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配为人父母的。 总有一些人把伤害当做爱。 宁安低头哄着小想想，小想想以后要是真得进了江家，江母和江父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吗？ “不要指责我的朋友，他们说的都没错，妈，是你太自私。”江辞道，“你把姜姝赶走的时候，你有考虑过我和姜姝的感受吗？你考虑的只是江家，你眼里的顾大局不过就是自私的借口。” “阿辞，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呢？我没逼她什么，她自己走的！再说，她要出任务，就算我不逼她，她以后还是会离开你，迟早的事，你何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摊在我的头上？”江母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还想认我这个儿子，从今天起，不要再插手我和小想想的任何事。”江辞言语格外冷漠。 第4310章 相思无穷期（4） “那你别认我这个妈算了！真是白养一个儿子。”江母很是生气，“真不知道你喜欢那个女人什么，我管你怎么想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回到你的身边！” “出去！”江辞被刺激到，情绪很不稳定，冲着江母就吼。 江母也是吓了一跳，江辞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 “走！走开！”江辞发脾气，眼睛通红，身上是浑浊的烟味。 江母踌躇不定，她到现在还觉得是江辞的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他。 宋邵言上前一步隔在江辞和江母的中间，看向江母：“你不必再刺激江辞，他已经很难受，你是他母亲他才没有乱发脾气，但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他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改天再来找你。”江母也不敢再招惹江辞，离开。 宋邵言看着她下了电梯，关上公寓的门。 他拍拍江辞的肩膀：“保护好小想想，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宋邵言。”江辞抬头，浑浊的眼底是一丝平静，“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哪一天我不能再保护小想想，你能不能……把她带回家。”江辞无力地闭了闭眼眸，长睫毛在憔悴的眼皮子上投下疏离的痕迹。 宋邵言略略惊讶。 江辞又道：“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除了我自己，我想不出谁还能对小想想好，我只相信你和宁安。” 宋邵言点头：“我答应你。” 他知道，宁安定然也同意。 如果哪一天小想想真得失去了江辞的护佑，江家人一定不会对她很好，到那时候，还不如把小想想带回宋家。 小想想这么乖巧，以后肯定是个听话的小孩子。 他和宁安都不会介意。 但宋邵言还是道：“你是小想想的父亲，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江辞颓然地点点头。 小想想还什么都不知道，趴在宁安的怀里，眨着大眼睛，可爱又乖巧。 宁安低头逗她玩。 还是小姑娘好，小姑娘乖乖巧巧，生得又漂亮，家里的小森宝都没她听话。 大概是宁安的身上有母亲的气息，小想想还挺黏她，小手时不时就去抓她的手。 温柔的光线下，宁安的脸上是亲和的笑意，满脸慈爱。 …… 宋邵言和宁安在华城没有呆太久。 江辞不再回江家，重新回以前的医院上班。 他买了一套大房子，装修出一个儿童房来，又找了个保姆，他靠自己也能把小想想养得很好。 宁安见他情绪已经稳定，这才放心地和宋邵言回去。 小孩子就是小天使，江辞就算是看在小想想的份上，以后也一定会好好生活。 江辞的生活变得清心寡欲，除了工作外就是照顾小想想，哪里也不去，一有空闲时间就和女儿呆在一起。 宁安给小想想买了很多婴儿用品，还有新衣服，江辞对女儿也特别好。 他从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样样都会的父亲。 第4311章 相思无穷期（5） 他很宠小想想，每天带着她玩，所有的钱都拿来给小想想买东西。 江家停掉了他的附属卡，他虽然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但脱离了江家，他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女儿，他的薪酬不低。 江辞像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 但正如宋邵言所言，江家有的是手段，也不知道是江父的主意还是江母的想法，江氏开始对他所在的医院施压，想尽办法想停掉江辞的工作，逼迫他回归到江家来。 江辞跟家里人闹得很大，场面闹得也很难看，几乎吵到决裂的边缘。 生活之中一地鸡毛，但只要一看到女儿，江辞的脸上依然会露出温柔的笑容。 也只有抱着女儿的时候，他心里头才是最踏实的。 他减少了加班的时间，夏天的夜晚风轻云淡，微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他晚上会带小想想在小区里散步。 小区里树木繁茂，枝叶茂密，花都开了，盛夏的气息十分浓郁。 坐在婴儿车里的小想想大概也很享受这份舒适，从来都不哭，还大大方方地让叔叔阿姨们看，大家都夸她乖。 这是江辞最满足的时刻。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依然抹不掉对姜姝的想念。 有时候太想她，想到心口疼，他会独自一个人去以前的公寓抽烟，让尼古丁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公寓里早就没有属于姜姝的任何气息，可他不甘心，一次次过来，精神状态恍惚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可以在窗边看到姜姝的影子。 可清醒过来时才明白，她早就离开了他…… 江辞的心口是压不住的疼痛，他习惯性将右手按在心口上，仿佛这样能减轻这一波一波席卷而来的痛意。 …… 小想想越长越可爱，眉眼里有了几分姜姝的影子。 只是江辞没想到，江家人会卑鄙到把小想想带走。 这一天他从医院下班回来，保姆面色为难地告诉他，夫人来过了，把小小姐抱走了。 刹那间，江辞整个人都是崩溃的状态。 他也不顾还是晚上，立马打电话给江母吼道：“想想在哪？！你把她抱哪里去了？” “阿辞，别这样，我是她奶奶，我怎么会对她不好？她在我这儿乖着呢，我给她买好吃的，买新玩具，她很喜欢我。” “你为什么把她抱走？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就是我的命，你把她抱走，你置我于何地？！” “好好的啊，你回S市不就能看到她了，你爸爸正好也在家，到时候我们好好谈谈。” 江辞懂了，他们又在逼他。 他是江家独子，江家的家业只能由他来继承，他们对小想想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不会太喜欢，因而想出这招来逼迫他。 可江辞不得不回去，一天看不到女儿，他的心一天都没法安宁。 当晚江辞就买了回S市的机票，除了小想想，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哪怕是跟这个世界为敌。 他已经失去了姜姝，他不能再失去女儿，女儿是姜姝留给他最后的希望。 第4312章 相思无穷期（6） S市。 江辞是夜里头回来的，他来得匆匆忙忙，进入江家别墅时，他一眼就看到江母抱着小想想，没有太多表情。 见江辞回来，江母淡淡道：“终于肯回这个家了，再不回来，我怕你连你爸妈都不认得了。” “把想想还给我！” 江辞想去抱女儿，可他被管家拦住。 江父从书房缓缓走出来，他难得在家，可如今家里头出了大事，他定然得回来。 “阿辞，你太不像话！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江父嗓音低沉，面部乌云密布，“你要去华城当医生，我和你母亲没有拦过你，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女人又想跟江家断绝关系，你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是你们不尊重我在先。”江辞很冷漠。 小想想大概是被吓到了，哭起来，一直在江母怀里哭。 江辞最听不得她哭，心都揪了起来，恨不能上去抱抱她。 江母已经多年没有哄过小孩子，一想到这是姜姝生的女儿，心里头总归不大痛快。 “把想想给我，把她给我！”江辞怒吼。 “休想！”江父掷地有声，“我告诉你江辞，你乖乖给我回江家来，好好继承江家家业，结婚生子。这样一来，之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我们也会把这个女孩当做江家人。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我不同意，父亲要怎样？” “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呵。”江辞的脸上是淡漠的神色，眼底像是被一层白雾笼罩着，没有光泽，没有生机，“既然这样，那就断绝父子关系，江家的一切我都不稀罕，我带着小想想走。” “你！”江父被气到，眼睛都红了，抬手想扇江辞一巴掌。 不过，江辞扣住了他的手腕。 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屈服于父亲的威严。 他也不想屈服。 与江父四目相对，江父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江母看不过去：“阿辞，你真得太过分了，为了一个女人把你父母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们只顾及自己的颜面，顾及过我的尊严和感受吗？把想想给我，从此以后，我和江家老死不相往来。”江辞淡漠道，“如果你们非逼我回来继承家业，你们应该知道，我不会屈服，顺新医疗集团会毁在我手里。” “你！”江父抽回手，被江辞气得脸色发青。 “你这个逆子！”江母也气疯了，“我就该把这个孩子送人，让你永远也见不到！” “你敢！”江辞整个人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听到江母这句话，眼里都是流露出刀锋般的寒意。 这么歹毒的想法，他根本不相信会从江母的口中说出来，在此之前，他都一直以为她是个好母亲。 “真不像话，为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跟我们闹成这样。”江母也不想闹了，“你把这孩子抱走吧，以后你也别再回江家，死在外头都没人管你！” 江母又连说了几声“太不像话”后，把哭泣的小想想直接放在沙发上，不管了。 （5号凌晨00：15左右先更新15章，晚上20：30左右再更5章~5号的更新里，姜姝番外就结束啦，新番外希望大家喜欢~ps：网站还在抽风中，遇到章节混乱，看目录标题就可以了~） 第4313章 相思无穷期（7） 江辞推开管家，一个健步走过去抱走小想想。 小丫头哭得厉害，江辞抚摸她的小脑袋，轻声哄着：“不哭，乖，爸爸在。” 江辞又仔细看了看小家伙，衣服还是白天给她穿的那套，脖子上的平安扣玉坠还在，只不过……江辞皱眉。 “她的手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针眼？”江辞冲江父怒吼。 怎么会有针眼？他们对小想想做了什么？ 平日里小家伙打个喷嚏他都要心疼半天，他们怎么会在她的手腕上扎针？！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个女人不三不四，生性风流，我们还不是怕你被骗喜当爹！”江父怒，“我们带她去做了亲子鉴定采样而已。” 江辞感觉受到了侮辱，脸上是阴恻恻的笑，呵。 “看来，我不打算再回这个家的决定是对的。” 他都没法想象医院给小想想抽血的时候她哭得得有多厉害。 她还是个几个月大的小宝宝。 江辞实在不能忍受他们做出这些事：“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踏进江家的门，你们不尊重我在先，我不会再回来。” “滚！滚！你以为我们想见到你吗？滚出去！”江父也是气急败坏，指着江辞，怒吼声几乎震耳欲聋。 江辞头也不回，决绝离开。 他一直抱着小想想，在江家和女儿之间如果必须选一个，他选女儿。 小想想哭得厉害，江辞没法带她赶飞机，在S市找了家酒店住下。 他也很累，疲惫的无以复加。 窗外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夜景，繁华的街道上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夜色喧嚣，灯红酒绿。 夏季的夜晚很热闹，就连绿意都葱翠欲滴。 江辞临时给小想想买了奶粉，小想想喝得很满足，大眼睛滴溜滴溜看着他。 江辞笑了，他一点都不后悔。 吃饱喝足，小想想冲江辞伸出手，咧嘴笑。 江辞更开心，把她抱起来亲了半天。 小丫头真可爱。 …… 彻底和江家闹翻后，江辞的生活倒平静很多。 除了每天晚上会很想姜姝外，别的倒跟以前无异，他照常上班工作，照常照顾小想想。 只不过，如今的他只能靠药物来解决睡眠问题，白天不管有多忙，晚上都睡不着，只有吃了药，他才能勉强睡着。 有时候想姜姝想得不能自已，心口疼得厉害，每到那时候他就只能捂着心口，任由那一刻地方疼痛，钻心入骨的疼。 没有人再来打扰他的生活，他一有时间就带着小想想出去玩，给女儿拍很多很多漂亮的照片。 只是在看着她天真可爱的脸蛋时，江辞会难过。 如果姜姝在，她肯定会把小想想打扮得更加漂亮，会抱着她，像别的母亲一样。 周末江辞会开车去京城，不去别的地方，只去北郊。 每到那个时候，他都习惯性在姜姝的墓前坐整整一天，也不说话，就只抽烟坐着，一声不吭，眼底是浑浊的光。 云淡风轻，相思无穷期。 他知道，他爱姜姝，那份情感只有他自己明白。 第4314章 相思无穷期（8） 小想想一天天长大，宁安不忙的时候会过来看小想想，还会带着她一起玩。 宁安知道，江辞是铁了心不愿意再回江家，顺新集团对于他而言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她也没想到江辞和姜姝都是用情至深的人。 都很执拗，然而情深缘浅，短暂的缘分后便是生离死别。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宁安也知道，姜姝不会再回来了。 江辞整个人都老了很多岁，每次宁安看到他都忍不住心酸，她也不知道江辞能用多长时间走出这段情伤。 也许一辈子都治愈不了。 宁安有时候会把小想想带回宋宅住几天，江辞也同意。 小想想和小森宝几乎差不多大，两个小奶娃会互相看对方，大概都觉得对方好有意思。 小糖果也很喜欢小妹妹，经常让宁安把小妹妹带回家。 小糖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小妹妹买衣服，只要小想想过来，她天天都拉着宋邵言去商场，她喜欢亲自给小妹妹挑好看的衣服。 弟弟就算了，男孩子不能打扮得太漂亮。 夏天的花园里蝉鸣声一阵一阵，带着闷热气息的夏风吹过葱茏的树叶，这样的夏季悠长悠长。 空调的风阵阵吹过，屋内和屋外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温度，放暑假后，宋宅也显得格外热闹。 小糖果最喜欢坐在空旷的儿童房地板上，穿着小短裤，小背心，不写作业的时候就跑出去逗逗小森宝和小想想。 每次宁安要把小想想送回华城时，她都格外舍不得。 这一天下午，天气很闷热，树叶纹丝不动，火热的骄阳慵懒地挂在半空中焦烤着大地。 正逢周末，江辞放假，他来接小想想回家。 小糖果塞了许多玩具给小妹妹，她家里玩具多，她现在大了，不玩了，就都给小妹妹好了。 江辞带小想想去看了姜姝。 他一次次告诉女儿，她的妈妈是个英雄，和她相比，她的爸爸又逊色又怯懦，没有保护好她的妈妈。 江辞一直都清楚，是他配不上姜姝。 他会把姜姝仅有的照片给小想想看，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妈妈。 小想想倒很乖，每次看到姜姝的照片都试图用小手去抓，大眼睛乌黑乌黑。 江辞不让她抓，他留下的关于姜姝的照片很少，他要好好存着，或者一直带在身上。 炎炎夏日，江辞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阳台上默默看着窗外的都市风景，热闹而喧嚣，可有些人……却永远也看不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鲜妍的花朵，灼人的烈日，茂盛的草木……欣欣向荣，茁壮而繁茂。 江辞知道，盛世光景的背后是许多的流血和牺牲，包括姜姝。 姜姝一直希望小想想做一个像他一样的人，救死扶伤，斯文有礼，可他想，姜姝才是小想想一辈子的荣耀。 风吹过城市的上端，带走浮尘和灰霾，夏天的混沌里有着初始的安静、坦然，寂寂烈日平静地照在高大的建筑物上，苍穹之下，万物安宁。 第4315章 相思无穷期（9） 春去秋来，岁月轮转。 又是一个静谧寒冷的冬季。 京城的冬天北风凛冽，簌簌白雪从天空洋洋洒洒飘散而下，那纯净的白色覆盖在整片大地上，天地之间像是在一夜变成了白色。 山野之间也是一片白色，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一层松松的雪，风一吹，雪花就会从树枝掉下。 江辞把小想想丢在宋家，一个人来到北郊。 因为今天，是姜姝的生日。 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记得她的生日了，可他记得，他还曾经给她庆祝过一次生日，那一次，姜姝格外惊喜。 也许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缘故，并没有多少人关心她，他只是给了她一点点的关心，她就很开心。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给她买了玫瑰花，带她去吃西餐。 姜姝特地换了一条水绿色的长裙，化了淡妆，身上没有一点风尘味，就像安安静静的淑女，长发飘飘，任由他牵着手去餐馆。 灯光之下，他似乎还能看到她脸上的娇气和羞赧，那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后来才知道他没有看错，一个女人不管在外面多么强势，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永远是害羞的小仙女。 她爱他。 去墓园的路不好走，大雪封道，很多路车子过不去，只能靠走路。 江辞撑着伞，黑色的皮靴踩在雪地里，积雪发出“吱吱”声响，北风刮在他的脸上，刀子一般。 一身黑色长大衣的江辞成了山野之间唯一的颜色，但很快，他也和这天地融为一体。 这一年，他也不知道来了墓园多少次，路已经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 平坦的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但很快，大雪又把他的脚印掩埋。 雪还在下，他的伞上落满了雪花，抬起头时，江辞远远地就看到了姜姝的墓。 这个时节不会有人过来，可江辞想陪陪她。 他给姜姝带了鲜花，很漂亮的玫瑰花。 他知道姜姝喜欢这些热情鲜艳的花朵，她本人也像玫瑰花一样，美丽绽放着。 走过去，江辞将玫瑰花放在姜姝的墓前。 伞下，他的一双眸子清冷如霜，瞳孔里都是姜姝的照片：“阿姝，今天是你生日，我没忘。还记得上次给你过生日的时候吗？那天没下雪，天气很好，我带你在西餐厅吃的晚饭，你很喜欢我送的玫瑰花和礼物。以后每年你的生日，我都给你送玫瑰花好不好。” “阿姝，前几天我去商场买了戒指，我想跟你求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脾气阴晴不定，工作上有不如意的时候也爱发火，可我遇到了你，你什么都能包容我，给我做饭，替我分忧解难。那时候我就很想娶你，现在依然如此。” “阿姝，嫁给我，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江辞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雪地里飘得很远，也不知这朔朔北风能不能带走他的思念。 他多希望姜姝能听到，这辈子，他只要她，不管生离死别。 第4316章 相思无穷期（10） 江辞将伞放在地上，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戒指盒打开，里面的钻戒精致玲珑。 钻石在白色的雪花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泽，江辞单膝跪地，将戒指放在她的墓前。 “阿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江辞弯唇，斯文的气质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润，“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江辞不是始乱终弃的人，认定了的，永不会变。” “天地为誓，白雪为证，阿姝，以后我就是你的良人，我会陪着你，碧落黄泉。” “我爱你，阿姝。” 雪花纷纷落下，落在江辞的头发上、衣服上，他的眼中始终是那片不变的深情和温柔，细腻之中是绵长的隽永。 雪已经下了很久，一眼看去，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 墓碑前的玫瑰花也落了一层雪，花瓣愈发的娇艳，这是单调的颜色里唯一的明丽，如火如荼。 江辞迟迟不愿离去，立体的五官上是寒冷的阴影，眉眼里镌刻着疏离。 今天是姜姝的生日，他只想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工作上的事也好，说说小想想的事也好，他总觉得，她能听到，他也只想跟她说。 冰冷的雪花拍打在江辞的脸上，很冷，他却浑然不觉。 这里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无比宁静，包括他的内心，都安静无比，格外镇定。 “阿姝，我会照顾好女儿，你放心，她现在特别可爱，长得很像你。”江辞的唇角扬了扬，噙着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也许姜姝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他和女儿的身边。 白雪皑皑，望不到尽头。 不说话时江辞就一直站着，不愿意走，只想跟她呆在一块。 很快，他的头上落了薄薄一层白雪，就好似白了头，他其实也曾经想过要跟姜姝白头到老，他想过很多关于未来的事，他的未来里有她，可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的日记他每天都看，很多都能铭记在心，字里行间中他都读到了她对他的爱意。 相爱不能相守，有情人也终没有成眷属。 原来这世间，有太多的遗憾和不圆满。 冬天的风极冷，呼啸而过，江辞闭上憔悴的眼眸，任由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眼皮子上、长睫毛上，融化成水，冰凉冰凉。 他就像一尊雕塑，默默守在姜姝的墓前。 岁月终止，他对她的爱也永远不会停止。 苍茫的天地之间只剩下穷穷白色。 呼呼风过，恍惚之中，江辞仿佛听见姜姝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有一个撑着雨伞，穿着白色大衣、水绿色长裙的高挑女人缓缓往他走来。 她唇角轻轻扬起，眼眸里水波潋滟，容颜未改。 她慢慢走到他的眼前，白色皮靴走过的地方留下不深不浅的脚印，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头发，她的瞳孔里都是江辞的倒影。 她的睫羽颤了颤，笑靥依旧。 白雪落在她的伞上，她冲江辞递出纤细的手，清脆的声音一如从前：“阿辞，我也好想你。” （姜姝篇完） 第4317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1） 初夏的风里总是夹杂着青草的香味，碧蓝的天空下，树木茵茵。 纽约州立大学的黑白色风格教学楼巍峨低调，窗户纤尘不染，设计感极强的楼层带着圆润的弧度。 下午学院的课程一结束，韩雨柔就收拾课本离开校园。 她看了一眼时间，可以回自己租的公寓休息一个小时再去做兼职。 她兼职的地方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长，白裙子上染着橙色的微光，深灰色平底皮鞋上的珍珠扣闪烁着明亮的光。 校园里美国学生居多，韩雨柔将背包放在自行车篓子里，骑着车沐浴阳光出校园。 路上时不时会遇到同学，他们看到她会打一声招呼：“嗨，Joanna，回家吗？” 韩雨柔笑着点点头：“嗯，回去了。” “慢走。” 韩雨柔腾出一只手冲他们挥了挥。 干净笔直的道路上很适合骑车，夕阳下，韩雨柔的影子和自行车的影子糅合的在一起。 道路两旁种了很多花草树木，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韩雨柔租的公寓很小，租金便宜，她的奖学金和做兼职的钱正好能支撑起她在纽约的消费。 “叮”，电梯到达了15层。 性冷淡风的公寓楼给人一种特别的安全感，韩雨柔走出电梯。 偏巧不巧碰到她的邻居，在投行工作的许深许先生。 韩雨柔很少见到他，投行很忙，加班出差是常事，今天倒是碰巧。 年轻的许先生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扶着行李箱，像是要出去。 见到她，微微点头致意。 韩雨柔也打了一声招呼：“许先生要出差吗？” “嗯，出去几天，你放学了？” “对，刚放学，等会儿做兼职去。” “女孩子自己当心。” “好。” 许深上了电梯。 国外很少能碰到国内的人，更何况是邻居，韩雨柔和许先生交集不多，相处得还算融洽。 和往常的周五一样，韩雨柔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完后又从冰箱里拿出半只西瓜来。 等天黑她就可以去附近的便利店打工，和同事换班。 西瓜很甜，她一边吃着一边看电视。 来纽约两年了，两年前动完手术后，她顺利考进了纽约州立大学，成为经济学的一名硕士新生。 公寓被她收拾得很干净，阳台上摆了漂亮的多肉和绿萝，还有几盆月季花，白色的纱幔轻盈柔软，微风从半打开的窗口吹进来，吹动纱幔。 到处都放着书，尤其是阳台的桌子上，堆满了她爱看的小说和专业课课本。 她学习很刻苦，每学期都能拿奖学金，她的社交生活也很简单，除了学校和兼职的地方，她很少再去别的地点。 韩雨柔外文很好，早年就在剑桥留过学，和纽约的人交流也丝毫没有任何障碍。 吃了几口西瓜，见时间差不多了，她换了双鞋，背上包离开公寓。 夜幕还没有完全拉开，西边尚能看到一丝晚霞，街道上的路灯慢慢亮了起来。 夜晚的纽约城十分繁华。 韩雨柔行色匆匆。 （韩雨柔的番外正式开始啦~希望大家喜欢~） 第4318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2） 晚上便利店的顾客挺多，韩雨柔的晚班是从六点到夜里十二点，这便利店离她住的地方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 同事很多都是做兼职的，也有州立大学的学生。 见韩雨柔过来，他们都友好地打一声招呼：“Joanna，你来了，我正好该下班了。” “你们下班吧，我来就可以。” “记得把当天要过期的面包放在促销架，货房里的食品整理一下，把货架也理一理，今天的账单记得算好。” “好，都记得。” “嗯。” 大家都很喜欢韩雨柔，她做事勤快又没架子，性格脾气很容易相处，算数做得也快，不仅是同事，老板也很喜欢她。 她在这儿做兼职已经一年，老板断断续续给她加过工资。 她没想过离开，只要老板还愿意雇佣她，她就一直在这儿干。 夜幕降临，便利店外就是一条长长的马路。 晚上店里的店员不多，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男店员，都是认识很久的同事。 她忙着整理货架，马尾辫随着动作的起伏上上下下跳动，她还特地系了一条浅灰色的围裙。 虽然店里有空调，但她还是忙出了一身的汗。 天气越来越热了。 初夏过后就是盛夏，一年最热的时节。 到了夏天她就放暑假了，到那时候可以多干几份活。 货架很高，有些货品韩雨柔需要垫高脚尖才能放上去，她细胳膊细腿，第二天手臂会酸，习惯了倒也还好。 等把货物整理好，把货品归类计入账本后，韩雨柔就会去忙着收银。 便利店进来几个吊儿郎当的社会青年，大约三四个人，戴着耳钉挑染了头发。他们从货架上拿了些泡面和口香糖，随手一扔，东西都扔在了韩雨柔的面前。 韩雨柔一一结算：“一共41美元。” 其中一个小青年叼着没点的香烟，冲韩雨柔嘻嘻笑了两下：“小妹妹，你这口红什么色号？我给女朋友买一只。” 韩雨柔表情平静：“没涂口红，唇膏而已。” “是吗？这么好看的唇色，我不信，让我看看。”说着，男人就把头凑过去。 韩雨柔连忙往后躲，眉眼里藏着不耐：“一共41美元。” 这个男人调戏韩雨柔时，还好她的男同事从仓库过来了，一把推开他们：“请付一下钱。” “呵。”男人嗤笑，这才从钱包里拿出钱甩在柜台上。 临走时，为首的男人盯着韩雨柔看了几眼，故意色色地添了一下嘴唇。 韩雨柔当做没看见。 过了七八点便利店就没什么顾客了，韩雨柔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她的同事道：“刚刚那几个混混，别惹他们，他们经常四处转，最近又转到这一带来了。我估计他们也不敢犯事，但手脚不干净。” “嗯，我记住了。” “这帮混混都是黑户，正经工作做不了，只能帮人打杂。白天不怎么敢出来，一到晚上就出来了。” 那群男人嬉笑着走出去，年纪都不大，十几、二十几岁，成群结队。 第4319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3） 便利店外似乎还有几个混混，一群人分着零食和香烟，咋咋呼呼：“来来来，找个地方先把晚饭解决了，妈的，饿死老子。” “我不吃，你们分。”混乱的吵吵嚷嚷声中夹杂着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任性的小脾气。 “小六，你晚上吃什么了？不饿啊？多吃点才有力气打架不是。” “就是，晚上不是说有大老板要见我们，吃饱了才有底气。” “别管小六了，小六看不上这些吃的。” 有几个男人嗤笑一声，拥着离开。 韩雨柔收银的手一顿，脸色惨白，她丢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往外面跑！ 什么也没看到，就看见几个混混渐渐消失的背影，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 韩雨柔木然站在门口。 是她想多了。 可这个声音…… “Joanna，怎么了？”同事问道。 韩雨柔收回思绪，摇摇头：“没事，没什么。” 她重新回到收银台去。 纽约街头很繁华，璀璨的灯光照在干净平整的墙面上，便利店斜对面电子屏里播放着当季最新的DIOR时装秀广告。 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晚上十点之后就几乎没什么人了，韩雨柔没什么事的时候就会坐在店里看书，店里安静到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When I behold the violet past prime……”韩雨柔托着头默默背诵英文，嗓音轻柔，白色的灯光投射在她精致的瓜子脸上。 到了十二点她就会回去。 夜里很冷。 她裹紧小外套，背着包，独自回自己的公寓楼。 周末两天她还要继续来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勾起了她不好的记忆，当天晚上回去她就做噩梦了。 她梦到了软禁她很久的锦园。 那个恶魔分明长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刘海清新，人畜无害，但同她说话的语气却十足像个魔鬼。 他将她禁锢在主卧那张大床上，略有些粗糙的手滑过她的肌肤，他俯下身子，咬她的耳朵，声音如电流卷入她的骨髓：“柔柔，你是我睡过的女人里身材最好的，你动情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美妙，很爽……” “柔柔，我大吗？嗯？” “舒服不舒服？告诉我，柔柔……” 他将她软禁在锦园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她上床，白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只要他想，她就不能拒绝。 他年纪比她小，可占有欲十分强烈，至少，在她逃出锦园的时候，他都没有腻她。 后来她在纽约动手术，隐姓埋名，谁也不知道她叫韩雨柔，只知道她的英文名Joanna，那个恶魔再没有找到过她。 韩雨柔从梦中惊醒。 她摸了摸后背，全是汗。 她这一年已经没有再做噩梦，她在吃药中慢慢治愈自己，可今天只是听到一个和他相似的声音，噩梦又回来了。 韩雨柔打开床头台灯，暖色的光照在墙壁上，她抱着枕头坐在床边，蜷缩着身体，睫羽颤动，手也在抖。 梦里头，容锦承又在侵犯她。 韩雨柔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 恶魔…… 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第4320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4） 她颤抖着双手去拿桌子上杯子，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她一口喝完，脸色惨白。 不能自己吓唬自己，只是一个相似的声音而已。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成为黑户沦落街头，他是容家小少爷。 韩雨柔知道自己多想了，可她再没有睡意，还好明天是周末，不用上课。 她呼了一口气，默默阖上双眼，昏黄色的灯光倾泻在她的脸庞上。 …… 临近期末，韩雨柔的学业很紧张，她在做兼职的同时需要抽出很多时间来复习。 系里的同学大部分都很友好，她学习成绩好，每到期末就经常会有同学来问她习题。 韩雨柔往往都会不厌其烦地教他们。 这一天午后，同学们几乎都回去休息了，韩雨柔没回去，她在自习室做习题。 “Joanna，这道题怎么做？能教我一下吗？”穿着白T恤的同班同学秦浩然走过来，将习题册放在她的身边。 因为国籍相同，他们之间交流也比较多，秦浩然性格随和，很好相处。 高高瘦瘦的男生坐在窗边，逆着光，身影笼罩在光线之中，轮廓线条分明。 韩雨柔看了几遍，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次，算出答案后教他。 男生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 “不客气。” 秦浩然没走，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上自习，做题目。 自习室人不多，他们的位置靠窗，宽敞的教室里鸦雀无声。 韩雨柔继续低头做题目，笔尖在草稿纸上发出“唰唰”的声响，夏日的校园绿意青葱。 斑驳树影投射在桌面上，影子随着日光移动，很安静。 只不过，有时候韩雨柔一抬头就看到秦浩然在发呆，没看题目，好像在看……她？ 她一抬头，他就立刻收回目光。 韩雨柔没在意，继续又做题目。 她想拿奖学金，丰厚的奖学金对她而言很重要。 课程倒不是很紧张，只不过州立大学期末的试卷很难，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拿第一。 这儿比她优秀的学生比比皆是。 不知不觉天快黑了，韩雨柔想起晚上有兼职，收拾收拾书本准备回去。 “浩然，我先回去了。” “差不多饭点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再回去？” “我去食堂随便吃点就可以。” “那我正好也去食堂，一起吧。” 韩雨柔还没说话，秦浩然把书本也都收了起来。 食堂里自助餐为主，韩雨柔随便拿了份意面和沙拉。 秦浩然很绅士，帮韩雨柔拉开椅子，又帮她放好背包，教养很好。 “以前还没有跟你一起吃过饭，这好像是第一次，虽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上了两年学。”秦浩然笑道。 “我一般都在家里吃，食堂里的西餐我不怎么习惯。” “你一个人住？” “嗯，一个人，自己做饭。” “挺厉害。”秦浩然道，“什么时候我能有口福尝到你做的菜？” “等下次学校的厨艺活动，我可以试着报个名。”韩雨柔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 “那我倒是可以期待下。” 第4321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5） 韩雨柔在学校里并不活跃，属于那种上完课就回去的学生，班上有不少同学她甚至都不太认得。 她认识秦浩然是因为很多女生喜欢他，他长得不错，听说家里条件也好。 上课的时候经常听女同学提及，慢慢的，她想注意不到都难。 没有聊太久，韩雨柔知道自己晚上还有兼职。 从学校出来后她直接就去了便利店。 和往常一样，收拾货物，整理货架，记账。 她是经济系的，她特别喜欢记账之类的活，每次都能帮老板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得井井有条，老板十分看重她。 韩雨柔喜欢这家便利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工资周结。 一周结一次，她不会太缺钱。 她日常不大舍得给自己买衣服鞋子，但房租和药品很贵，两年前做了手术后她断断续续还在吃药。 只要例假不准，她就得去医院。 她算了算时间，下一周她又得去医院拿药了。 “火腿，面包，黄油，草莓酱……一共26美元。”韩雨柔结账，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十一点。 面前的男人将美元丢给韩雨柔。 这大概是最后一个顾客了吧，韩雨柔伸了伸懒腰。 替班的同事五分钟后来了，她撑着一把花伞：“Joanna，时间差不多了，我来替班。” “好，外面下雨了吗？” “毛毛雨，不大，你带伞了吗？没有的话，我这把伞借给你吧，反正我要在这一夜，不出去。” 韩雨柔还真没带伞，她笑了笑：“谢谢了，明天我就过来还给你。” “没关系，天气预报说明天不下雨，外面有点冷，你自己穿好外套，别着凉。” “好的，好的。” 韩雨柔接过同事的伞，收拾好背包，准备离开。 她想起来包里还有下午买的巧克力，她丢了一盒给女同事，挤挤眼：“谢谢啦，我先回去了。” 女同事笑了：“谢了。” 韩雨柔性格很好，便利店的伙计们都很喜欢她。 走出便利店，外面的雨飘到她的身上，她静默地看了一眼天空，撑起伞。 天空漆黑漆黑，幽邃无边。 穿过街道，就在快要拐到小区的时候，一个混混叼着香烟吊儿郎当地挡在她的面前，还打了一个响指。 韩雨柔认出来，就是前些天问她口红色号的男人。 男人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也没打伞，黯淡的光线下看不清五官，他嘻嘻笑了：“妞，真有缘，好巧啊，陪哥哥玩玩吧。别在便利店打工了，没钱，你陪哥哥一晚，哥哥给你双倍的钱。” “滚。”韩雨柔冷漠，手指头紧握着雨伞。 “跟踪你好几天了，原来你住这里呀，妞，玩玩又没损失的。”男人靠过来，伸手试图抓住韩雨柔。 韩雨柔躲开：“滚开，我喊人了。” “妞，哥哥想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上次见你一面后哥哥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你，梦到你在哥哥的身下，哎呦，叫得那叫一个浪……你让我慢点啊，一直喊哥哥，受不了啦！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你想得快发疯了！”男人扑过来，眼睛里都是色眯眯的光。 （网站出了点问题，凌晨先更这么多，大家晚安，早点睡~晚上老时间见~） 第4415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6） 韩雨柔被恶心到，伸手就去推他。 不过，没等她怎么动手，男人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甩手扔到一边去。 男人骂骂咧咧：“哎呦，这是谁敢坏老子的好事？” 朦胧的雨丝下，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雨中，眼神清冷淡漠，没什么表情，五官在昏黑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立体，眸子里没有温度，耳上的银色耳钉闪烁着零零星光。 “小六？不要坏我好事，一边玩去，我看上这妞了。” “老四，我不喜欢跟你们争什么，但这个女人，给我。”他指着韩雨柔，散漫而慵懒，雨丝在他的眼前落下。 韩雨柔愣住，她甚至忘记了跑。 容锦承…… 真得是容锦承！ 真得是他！ 那天晚上她没有听错，那个声音就是容锦承，他来了纽约，还是个黑户、混混。 不可思议的神情写满了韩雨柔的脸，雨伞掉到了地上，双腿像是有千斤重，她的手抖得厉害。 这个魔鬼……是他。 韩雨柔嘴唇发白，瞳孔放大，她盯着容锦承，容锦承也在盯着她看。 “小六，看不出来啊，平时装得倒有模有样，原来也抵不住美女的诱惑。”叫老四的男人嬉皮笑脸，“难得小六开口，跟自家兄弟抢女人太说不过去，算了，我再去物色新目标。小六，这个女人不解风情得很，怕是没什么趣味。” 韩雨柔嘴巴微微张着，她愣在原地，忘了该做什么。 雨丝落的她满脸都是。 她瞳孔里的容锦承一身黑T恤，宽松黑休闲裤，运动鞋，眼神犀利，耳垂上的耳钉闪烁着凌厉的光。 耳边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 站了好几分钟，韩雨柔才回过神，她拔腿就跑，飞快地跑，往小区里跑！像疯了一样！ 心脏跳得厉害，这个恶魔，他真得来了纽约，他找到她了！ 两年了，他居然还是找到她了！ 他找到她了！ “小六，你看，我说这女人没趣味的，这就跑了，怕还是个处，纯情得很。” 容锦承的嘴角边噙着一抹肆意的弧度：“她哪里像处。” “你明天再来吧，我蹲了她几天，我发现她就住这儿。今天就算了，咱们先去酒吧把温老板的事办了。” “走。”容锦承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但目光还停在韩雨柔身影消失的地方。 韩雨柔一直跑回自己公寓，她用力关上自己公寓大门，又打开公寓里所有的灯，她害怕，害怕那个魔鬼。 这两年，她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平静的生活，如今容锦承再次出现，她不敢想象。 当初她趁容氏动荡，偷偷离开容锦承躲到了纽约，这笔账，容锦承肯定会跟她算。 怎么算？ 韩雨柔刹那间就想起在锦园的生活，不……她不要再回到过去。 可容锦承发现了她，他根本不会轻易放过她。 灯光下，韩雨柔脸色惨白，她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脸色木然，瞳孔里没有一丝光泽。 心口错乱地跳动，整个人都没有生机，只有急促的呼吸久久未平。 第4416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7） 韩雨柔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这一晚，她又失眠了，很彻底。 她在想要不要搬家，可是她如今就在州立大学念书，再怎么搬，容锦承都会找到她。 …… 第二天，第三天，一周后。 每一天韩雨柔都提心吊胆，但庆幸的是，她没有再遇到容锦承。 她查了新闻才知道，容锦承和父亲闹僵，容建国早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容锦承在国内混不下去，人人喊打。 这大概就是他悄悄来纽约的缘故。 他以前的那些朋友不敢再跟他有任何往来。 这一天中午下课后，韩雨柔去医院拿药。 除了平时吃的药之外，她还让医生开了一些失眠的药，这段时间，她被折磨得快要神经衰落。 脑海里容锦承的身影挥之不去，像水草一样缠绕着她！ “Joanna小姐，安眠药晚上最多吃两颗，不要多吃，如果还睡不着建议再来一次医院。”医生道。 “好，谢谢医生。” 拿了药，韩雨柔挎着包走在纽约干净的道路上，街头的玻璃幕墙折射出绚丽的光。 回到公寓，手机响了一声，是秦浩然给她发了短信：晚上有空吗？想约你吃个饭。 韩雨柔手指头敲击屏幕，回道：有什么事吗？ 秦浩然：嗯……就是聊聊天，正好把上次你借给我的资料还给你。 韩雨柔：几点呢？ 秦浩然：六点吧，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韩雨柔：好的。 秦浩然订了一家低调的法式餐厅。 小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来打扰。 一开始的时候韩雨柔还以为就是随便吃顿饭，没想到秦浩然订了这么一个奢华的餐厅，价值不菲。 晚上。 一进门，秦浩然就替她接过背包和课本，拉开椅子：“坐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还没点餐。” “我还没来过这里，很感谢你请我吃饭。” “不客气啊，你来点餐，我不挑。”秦浩然把菜单递给她，“我在纽约生活了很多年，这家餐厅的菜很不错。” 韩雨柔接过菜单。 她多多少少有点拘谨，毕竟和秦浩然不算太熟。 秦浩然把资料还给她：“你的笔记做的很详细，这次的期末考试是不是还打算考第一？” “这个也得看运气，系里的学生成绩都很好。” “不一样，你成绩稳定，我觉得你这次还是能拿第一。暑假米歇尔教授有讲座，一起去听吗？好几场。我对她的讲座向往已久。” “是吗？要入场券吧？听说不容易拿到。”韩雨柔倒是很想去听。 “这个没问题，我到时候拿了票就给你一张。” “谢谢，我到时候一定要请你吃饭。” 秦浩然笑了笑。 餐厅的菜味道确实不错，韩雨柔尝了好几样，觉得好吃极了。 空气里有宜人的玫瑰花香气，沁人心脾，墙上的印象派画作里总带着疏离的调调，光线是一种夕阳橘色的昏黄，很有法式的浪漫和情调，就连留声机里的音乐都缓缓如流水。 韩雨柔没想到秦浩然还挺健谈。 第4417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8） 他们对金融都挺感兴趣，聊了很多专业方面的话题，又聊了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共同爱好还挺多。 “你是打算明年毕业吗？再在学校读一年？”秦浩然问。 韩雨柔点点头：“嗯，想再多读一年书。你呢？今年夏天就毕业？” “我还没有想好，我也可以再申请读一年，毕业的话，我可能就得回国。你是想留在纽约还会回国？” 韩雨柔几乎没有犹豫：“纽约。” 秦浩然没多说什么。 他觉得韩雨柔性子文文静静，但骨子里很倔强，她要真决定了一件事，一定不会更改。 这顿饭，韩雨柔吃得挺愉快。 她在学校的朋友不多，秦浩然算一个。 他们成绩差不多，兴趣爱好也差不多，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差不多，处得来。 吃过饭，秦浩然提出要送她回去，韩雨柔笑着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你也早点回去。” “那好，你自己当心，改天要是再跟你借笔记，不要嫌我烦。” “当然不会，谢谢你的晚餐。” 韩雨柔打了一辆车回去。 出租车不能开进小区，在路边停下。 韩雨柔付了钱后踩着平底鞋下车，夏天的晚风吹起她粉红色纱裙一角，她的身上是紫罗兰的香水味，仿佛丁香结满枝头。 出租车开走，韩雨柔顺着马路边回家。 低着头，影子和树影交织在一起。 突然，面前有人拦住她，她脚步一怔，随即闻到一阵呛人的烟味。 “咳咳。”韩雨柔抬起头，吓得慌张，连连退后几步，“你……你怎么会在这、你想干什么……” 容锦承挡在她的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痞气的坏笑，他叼着烟，和他的那帮弟兄一样，流里流气：“大小姐在纽约的日子挺潇洒，舒服得很。” “我不认识你。” “哦？”容锦承颇觉得有意思，“这就不认识我了？现在说不认识我，很有意思。” 韩雨柔腹中有恶心的感觉，眼神淡漠：“你想干什么？” “重温旧梦。”容锦承语速极慢，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厉。 “你做梦吧！容锦承，你真让我恶心。” 也许是韩雨柔的表情刺激到了容锦承，他狠狠抽了一口烟，扔掉烟蒂，运动鞋碾灭烟头。 “嫌我恶心？来不及了。”容锦承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她，将她禁锢在怀里，他咬着她的耳朵，“两年了，朝思暮想。” “滚，容锦承你滚蛋！”韩雨柔挣扎，使劲用力，“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哦？同年同月死？有意思，可以啊，我不介意，到时候我兄弟们说不定还会把我们葬在一起，到时候就是做鬼，我还是得缠着你。” “疯子，疯子！” 容锦承双手掐住她的腰，紧紧搂住，不给她丝毫反抗的机会，眼睛红通通的。 第4418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9） 韩雨柔自然是挣扎得厉害，容锦承的唇角始终带着戏谑的弧度，他的大手不规矩地在她的后背上来回移动。 在一起那么久，他对她身上的每一个点都了如指掌。 比如，他会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抚摸她的后背。 韩雨柔眼睛也红了一圈：“容锦承，你放过我……我们之间一笔勾销……你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但你放过我，行不行？” “我要你，现在就想要，给吗？”暧昧的语气里满是沙哑。 “你太卑鄙！” 砸向他的拳头也被他用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用双腿抵着她的腿，低头时，她的一举一动、所有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他个子高，而韩雨柔很瘦，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挣扎时，她头上的发圈掉了，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头。 容锦承那一双眼睛就直直地看着她，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就这么看着。 两年。 她跑了整整两年。 韩雨柔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双手被他扣着，一边裙子吊带滑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容锦承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两年不见，他的眼里更多了几分玩世不恭和散漫，一股子小混混的气息，就连穿着打扮都不怎么正经。 “柔柔，我是洪水猛兽吗？见我就跑？嗯？”容锦承嗤笑，“好歹也认识这么久，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你才满意？你见不得我好吗？” “今天跟你吃饭的那个小白脸是谁啊？你们上过床没有？嗯？” 韩雨柔没想到他在跟踪她，居然见到了秦浩然，她的脸上带着薄怒：“关你P事。” 容锦承先是一愣，随即“呵”一声笑开了：“会骂人了啊，看不出来，敢骂我了。我记得以前你在我面前话都不敢多说，那个时候，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乖得不得了呢，像只兔子似的。不过现在看来，兔子也会咬人。” “容锦承，你别逼我。” “你看我舍得逼你吗？”他将压在她腰上的手腾出来，一遍遍缠绕着她的发丝，又替她整理好裙子，指尖触碰下，韩雨柔浑身战栗，“柔柔，我的小宝贝，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啊。” 韩雨柔忍着没发作，但已经忍无可忍：“放开我，容锦承。” “不放。”他好整以暇地笑，笑容里有几分痞气。 “容锦承，你信不信，你要是再对我这样，下一次，我身上会带一把刀。” “要杀我吗？嗯？”容锦承歪着脑袋，模样儿看上去人畜无害，一张娃娃脸，若不是穿着打扮很不正经，倒很像邻家弟弟。 “是。” “没关系呀，我家小宝贝要杀我，我可以递刀，不用专门去买刀，浪费钱。” “疯子。” 容锦承靠近韩雨柔，他在她的身上已经闻不到以前的气息，她变了。 意乱情迷之间，他试图吻她的脖子。 “小六，小六你去哪了？啊，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一个男人跑过来，张望一眼，又迅速跑开。 第4419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10） 容锦承低低笑了，他这才放过韩雨柔，没有吻她：“柔柔，乖一点，过两天我再来找你玩，乖。” “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别啊……小情侣之间打打闹闹，用得着出动警察吗？” 容锦承这才放开了韩雨柔，唇角动了动，眼底却是意味不明的光泽。 韩雨柔手还在抖，这个魔鬼，他想干什么？ 容锦承转身走了，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月色映照下，他比以前更瘦了许多，手臂上多了纹身和伤疤。 不远处有男人的嬉笑声：“小六，看不出来，平时我们玩女人你倒挺正经的，现在这么猴急，在马路上就搂搂抱抱？下次去开个房吧，大街上毕竟不安全，是吧。” “废话真多。” “嘻嘻嘻，这妞滋味怎么样？模样看着倒挺清纯……” 拐了一个弯，容锦承和那个男人消失了。 韩雨柔咬着牙，女人在他们口中就是谈笑的话题，是可以肆意侮辱的对象。 韩雨柔跑回公寓。 她没开灯，背靠门板默默闭眼，为什么还要让她遇见他？ 两年了…… 她翻出今天在医院开的安眠药，一口气吃掉两颗，拿着瓶子，她无力地撑着桌子。 在锦园的时候，她曾经被容锦承逼得自杀过，那段黑暗的日子不堪回首，后来她去医院洗胃才救回一条命，苟且偷生两年，过了两年安稳日子，上天为什么就不饶她。 她很久没有再吃安眠药。 如今这熟悉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她闭上眼睛。 她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的。 …… 繁忙的学业不允许韩雨柔去想别的事，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里，只有这儿是最安全的。 图书馆，她穿梭在书架间寻找自己想要的书。 找到两本辅导书，韩雨柔抱着书回到自己位置。 没想到，她的位置被隔壁班的一个女生给占了，韩雨柔认得她，她叫黄雯雯，长得很漂亮，但性格骄纵任性。 上一次考试，她得了第一名，黄雯雯得了第二，黄雯雯还故意去老师那里打小报告说她打小抄，因为没有证据，这事就不了了之。 韩雨柔心里头记得。 黄雯雯从包里拿出精致的小镜子涂口红，装作没看到韩雨柔来了。 韩雨柔小声提醒她：“黄雯雯，这里是我刚刚坐的位置，我的书还在这儿。” “哦？可是这位置现在我坐了就是我的，图书馆这么大，你非要跟我争吗？” 韩雨柔气不过，但压住脾气：“你要坐就坐吧，我把书拿走。” “哎呀。”黄雯雯一个不小心，故意把口红掉在了桌子上，偏巧不巧正好掉在韩雨柔翻开的笔记本上，摔成两半，“你脾气这么大吗？不就是坐了你的位置，至于把我的口红弄断？” 黄雯雯声音很大，引来四周的注目。 韩雨柔不想闹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口红掉在我的笔记本上，还污蔑我吗？” “我至于污蔑吗？赔吧，这是我最喜欢的口红，限量版的，你要么买一只一模一样的，要么赔钱。” 第4420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11） 黄雯雯是吃定了这儿没有监控，韩雨柔百口莫辩。 她穿着条纹小吊带的裙子，双手抱臂，姿态傲慢，她本来就是大小姐脾气，看不惯韩雨柔很久了。 “自导自演。”韩雨柔懒得搭理她，“我还没让你赔我笔记本。” “Joanna，你这是什么态度？弄坏别人的东西，不该赔吗？” “第一，我没弄坏，是你自己故意把口红掉在我笔记本上的；第二，我的笔记本被你的口红弄脏了，你是不是也该赔我？黄雯雯，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你跟我谈讲道理吗？我自己的限量版口红，我有什么理由把它弄断？你把我口红弄断还拒不承认，Joanna，你真得是厉害得很。” 韩雨柔真是不敢相信，这女人简直是颠倒黑白。 她抽走自己的笔记本，睨了黄雯雯一眼：“我不会赔你口红的，栽赃陷害的事我不认。黄雯雯，你别给班级抹黑了，从一开始就是你先故意坐在了我的位置上。” 韩雨柔没买账，走开。 图书馆多的是位置，她真是想不到，自己不招惹别人，别人会来招惹她。 黄雯雯冷笑，看着韩雨柔的背影，没再作声。 韩雨柔又去了二楼，她还有很多习题没做完，她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更何况，黄雯雯是富二代，家里条件非常好，什么事都喜欢压别人一头，奉承巴结她的人很多，韩雨柔没必要跟她杠上。 今天天气很不错，韩雨柔习题做累了就习惯性看一眼窗外。 外面绿草茵茵，繁华无数，夏日的骄阳灼烤着大地，空气之间仿佛都氤氲着一层热意。 每到期末之前，她都很拼命，往往早上五点多就起来背单词，背课文，她要的不仅仅是奖学金，还有学分和证书，这都是可以证明她能力的东西。 如果可以，她想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就像以前憧憬的那样，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晚上饭点，韩雨柔随便去食堂吃了点。 饭菜不怎么合胃口，她没吃几口就不吃了，准备回自习室看书。 期末之前她都会把兼职推掉，老板也理解她，让她安心考试，考完再把工作补上就行。 自习教室的人不多，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后面的位置上，埋头做题。 不知道怎么回事，做了约摸十几分钟，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可她一抬头，前面的同学们又都转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是她想多了吗？ 韩雨柔没在意，继续写作业。 夜晚的灯光柔和静美，顺着她乌黑的长头发倾泻下来，照在她的笔记本和笔尖上。 她在习题册上“唰唰”写着字，遇到不会的题目会皱紧眉头。 又过了十几分钟，她好像能听到教室里有人在窃窃私语的声音，韩雨柔再一次皱眉抬头，她忽然意识到，这几个同学好像是在议论她。 隔得远听不清，但韩雨柔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在议论她。 她有什么能让他们议论的？韩雨柔不理解，皱紧眉头。 第4421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12） 晚自习上到九点多，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韩雨柔才离开。 刚出教室门，几个走在她前面的同学议论纷纷：“这个Joanna平时这么认真，没想到背地里是这样的人。” “是啊，谁想到，表里不如一。” “帖子好火，不知道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有新的内容。” 韩雨柔愣了愣，什么？ 她没有再往前走，慌忙拿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 他们说的帖子，应该就是论坛的帖子。 发生了什么？ 她平时根本不会去论坛里参加讨论，也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平时除了学习就是做兼职，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能让人讨论的东西。 她躲在角落里点开网页。 果然，排在第一的就是关于她的帖子。 发帖的楼主叫“SUSUSU”，韩雨柔点开内容，原来是她包里的一盒药掉在了图书馆里，被这个楼主捡到并拍了照片。 这药是妇产科医生开给她的，也是手术后她一直要吃的药，没想到被人拿来做了文章。 韩雨柔急急忙忙打开自己的包，是的，那包药丢了，不见了。 原来…… 帖子内容很毒，而且加入了一些具体的分析，楼主还自称自己的姑姑就是妇产科医生，说吃这种药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避孕药吃多了，伤害了子宫，激素不平衡。 韩雨柔大脑一片空白，滑动手机屏幕的手都在抖，她咬紧嘴唇，不敢相信。 她又点开楼主的昵称，发现是一个新注册的号，名下只有这一个帖子。 难怪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几个同学一直在窃窃私语。 帖子下的回复也不堪入目，一群人都在惊呼Joanna竟然是这样的学生，当然也有人在评论里帮她说话，说这样做是侵犯隐私，让楼主立刻删除帖子。 SUSUSU的语气很横也很冲，给骂她的回复都点了赞，维护她的回复都回击一番。 韩雨柔仔细放大图片，她猜到这个楼主是谁了，黄雯雯。 对，一定是她，她从图书馆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没有注意，药片盒子肯定就是那个时候掉出来的。 她没有得罪过黄雯雯，但这个黄雯雯一直看不惯她。 韩雨柔很气愤。 她走出教室，沿着宽阔的马路往校外走，一边走一边从班级通讯录上找到了黄雯雯的联系电话。 她打了电话过去。 “黄雯雯，我是Joanna。” “毛病啊，这个点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要睡觉！” “我知道你没睡觉，SUSUSU是你吧？你怎么这么卑鄙？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高材生，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觉得丢脸吗？我身体不好吃药是正常的事，这是我的隐私，但你大张旗鼓地曝光，我可以告你。” “哟，自己做了还不准别人说了？说实话我也很吃惊，没想到Joanna小姐是这样的人呢！难怪每学期期末考试都要考第一，原来是缺钱。Joanna小姐，很有意思哦。” “你别阴阳怪气！”韩雨柔生气地走在路上，“你把帖子删掉，不然我会报警！” 第4422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13） “Joanna，我再说一遍，SUSUSU不是我，不过帖子很有意思，我会继续跟进的。说不定Joanna小姐背后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很期待。”那头是窃笑声。 韩雨柔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黄雯雯不会承认的。 这种帖子虽然说再过一些天就会沉下去，但对她的名誉已经造成了伤害。 她在纽约无亲无故，没什么时间也没有钱，她要跟黄雯雯打官司，根本打不过她。 韩雨柔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一直不顺利。 她觉得很委屈，咬着牙，走出校园。 心里头积压的难过汹涌而来，包括以前的一些事也都浮上心头，她想摆脱过去，可越是想摆脱就越是摆脱不掉。 明明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却被拖进了泥水潭，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韩雨柔扶着路边的树，喘着气，憔悴的眼皮子上是压制的沉默。 眼睛红了一圈，灯光之下，她的眼睛里有闪烁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男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姿态散漫，眼眸漆黑。 “谁欺负你了啊。”容锦承淡淡开口，看到她眼睛上挂着委屈。 韩雨柔躲开，警惕地看着他。 容锦承嗤笑，“切”了一声，不屑一顾：“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喜欢。” “我管你喜不喜欢，你走开，不要再跟着我。” “不啊，我就要跟着你，有时间就跟着你，像只小兔子一样跟着你，就跟着你。”容锦承兴致倒还不错。 “哈巴狗。” “哦？”容锦承被人骂做狗倒没生气，脸上还挂着笑，“还是韩小姐有文化，兔子是不太适合我，适合你，你看看你现在眼睛红通通的样子，真得很像一只兔子。” 韩雨柔不想搭理这个人，她扭头就走。 容锦承上前一大步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来：“谁欺负你了啊？看你这委屈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以前跟着我的时候也委屈，可是你又干不过我。” “容锦承，要不是你，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容锦承，你滚，滚得越远越好！滚！不要再来找我！” 她生气骂他，他倒不怎么恼，嘴角噙着一抹痞气的弧度，拉住她的小手就往自己腰部摸。 韩雨柔不从，他就压着她的手非要摸过去。 容锦承今天穿的是牛仔裤，双腿散漫不羁地站着，容锦承故意压住她的手往自己皮带上摸，坏坏地顺着往下。 就在韩雨柔要发作的时候，他移开她的手摸向腰后的位置。 他的腰后别着一把匕首。 “摸到了吗？”容锦承笑了，“你上次不是说再见到我要买一把刀？不用买，我有。不过我的小宝贝肯定不舍得杀我的，她是个胆小又爱我的小姑娘，肯定舍不得，是吧？” “容锦承，你真恶心。”韩雨柔挣脱开他的手，真是要吐。 “匕首这么危险就不要玩了，男人玩的东西。” 第4423章 她跑了整整两年（14） 路灯下，容锦承脸上的笑容让韩雨柔有几分恍惚。 两年了，他有变化，以前喜怒哀乐还会写在脸上，现在反倒不会了。 不知怎么的，一看到他她就想起在锦园的事，还有他说过的话，他狠起来差点把她掐死，韩雨柔想，他当初要真把她掐死了，倒不会再有今天。 很多记忆，她没法抹去。 她讪笑，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容锦承，不要再跟着我了好吗？这辈子……互相放过吧，我不想再见你，你也把我这个人忘了吧。我该还你的债也算是还清了，你如果真得觉得不够你就杀了我，除此之外，我不想我们之间还有别的交集。” 容锦承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眼中带着些许不悦，幽深深的眸子望不到底。 他将双手随意地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一张娃娃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许久之后，他才从喉咙里哼了一声：“跟我断绝往来？然后呢？” “我有我的人生，我还年轻不是吗？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做人，你年纪又不大，为什么非要为非作歹呢？” “你好啰嗦啊。”容锦承最烦人说教他，可韩雨柔说他，他不烦，只是嫌弃一下，“跟我以前上初中的班主任老太婆一样，啰嗦得要命，我作业不写她就这么说我，说我以后这样子可怎么办哦！呵，这么多年我不也过来了，而且过得挺好的。” 容锦承模仿他初中班主任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韩雨柔笑不出来，她眸子清冷，眼神里也没有光泽。 她面对容锦承站了许久。 “容锦承，放过我好吗？我想好好活下去，我明年就毕业了，我现在成绩很好，我真得可以做得更好，只要你……不再纠缠我，我很努力了。”她的眼底是晶亮的光泽，嗓音沙哑，鼻子酸涩。 努力了两年，她想摆脱容锦承的阴影，可她还是被他抓到了。 “成绩好有什么用，你那书呆子的样。”容锦承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悦，能感觉得出来，他不太高兴，“韩雨柔，我真他妈讨厌你。” 韩雨柔知道，他很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叫她的全名。 他现在是不高兴了。 容锦承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随手就点了一支。 真他妈烦哦。 不就是成绩好点吗？搞得他阻碍了她的人生道路一样，女人都一个德行，很烦。 容锦承狠狠抽了两口烟，烟雾缭绕间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的小嘴，他倒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容锦承，你要是答应远离我，我这辈子都会感谢你，行吗？” “光嘴上说说不行，你得建一座庙把我供起来，然后天天给我烧香，这才叫感谢。”容锦承吐了一口烟，阴恻恻地勾唇。 “行，我给你烧香磕头，一直供着你。” “操，诅咒老子呢，还磕头。”容锦承不爽。 是真得不爽。 她在心里头怕不是希望他死了才好吧？最毒妇人心，真毒。 第4424章 不正当的男人（1） 韩雨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是被黄雯雯攻击得筋疲力尽，这会儿就连跟容锦承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她就像一只安安静静的鹿，站在路灯下，任由星光洒满全身，瘦弱的影子幽幽落在地面上。 目光倦怠地看着容锦承，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很累。 容锦承受不了她的这种目光，就好像他又欺负了她似的，可他没对她做什么吧？ 女人真烦。 容锦承暴躁地抽了一口烟，眉头拧起：“你能别这么委屈地看着我吗？我有欺负你吗？” “不委屈，我命不好。” “操，神经病。”容锦承真是受不了了，丢下烟头碾灭，“烦死了。” 说完，他就走了。 他也没干什么，就是跟踪了她几晚上而已，搞得好像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那眼神，看的他真是受不了。 通红的眸子里带着水光，倒映着星辉，看的容锦承差点在大街上起反应。 容锦承灰头土脸地走掉，这会儿看什么都烦，偏偏路边有只狗“汪汪”冲他叫了两声，容锦承瞪了它一眼，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砸向它。 又想起韩雨柔说他是哈巴狗的话。 他是哈巴狗？ 走回群租房，他们一群人在这儿租了一个大平层，带院子的，每个人一间房，很小。 这里的浴室、餐厅、客厅、洗手间都是公共的，也很小。 好在都是男人，也没什么讲究。 容锦承回来之后就脱了T恤，光着上身走到院子里去打水。 他的后背上也有很多伤疤，皮肤比以前黑了一些，但底子好，反倒让他多了几分男人的野性。 “小六今天回来得挺早，等会儿还出去吗？”一个男人倚靠在墙边抽着烟看向容锦承。 “洗洗睡觉。” “他们都出去做事了，戴老板那有几个债要收，对方很难缠，钱不好赚啊。” “多接几个活就是，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出去。”容锦承淡淡道。 “小六你这身材真不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容锦承斜斜睨了他一眼：“我喜欢女人。” “那你当心点，万一哪天晚上我爬去你房间，哈哈哈！”男人大笑。 容锦承：“……” 容锦承虽然比以前瘦了，但身材好了很多，主要还是累的，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找活干，不然就没钱。 一开始他也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他吃不惯粗茶淡饭，更睡不惯这种小屋子，这里一间屋子还没以前锦园洗手间一半大。 不过人么，矫情个几次也得向生活妥协。 他来纽约是偷渡的，这群弟兄也是，都是黑户，没有正经身份，不可能找到正经工作。 慢慢的，倒也适应了。 现在每天在小屋子里听着隔壁弟兄的打呼声，他都能睡着。 水打满。 容锦承提着水桶去后院浴室，随便拿冷水冲着澡，反正是夏天，他浑身燥得很。 冷水舒服。 他拧干毛巾擦了一把脸。 浴室关上门很黑，只有一盏落满灰的节能灯亮着，光线很暗。 第4425章 不正当的男人（2） 冲了冷水澡，身体舒服很多，那根紧绷的弦也慢慢松了下来。 他又洗了头，狭小的浴室里满是洗发水的味道。 这群糙汉子不怎么用洗发水和香皂，因而容锦承在他们眼里简直像个异类，爱干净得很。 在这个地方，容锦承甚至学会了洗衣服。 以往哪里用得着他去做这些活，纸醉金迷的时间都不够，还洗衣做饭？那是下人干的。 容锦承想，他现在不是容锦承，他是小六。 他来纽约后就彻底改头换面了，除了这张脸没什么变化外，别的，他都变了。 他洗澡速度也快，大约十分钟搞定，推开浴室门，将衣服放在脸盆里。 这儿可没什么吹风机，干毛巾擦两下自然风干。 容锦承穿着黑色大裤衩走出来，上身光着，呼了一口气，倒很享受这夜间的风。 风里带着月季花的香味，月色模糊，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大部分人到了晚上都得出去找活干，容锦承今天不想干活，早早回来，周末的白天，他们一群人会聚集在院子里打牌。 反正这儿是贫民窟，没人会来检查。 打架也好，赌博也好，都是无所谓的事。 容锦承身体里的火压了下去，在院子里纳凉吹头发的时候，他又点了一支烟，斜斜倚靠在墙边上。 这风真舒服。 “操。”容锦承骂了一声，隔壁在干好事呢？妈的，出去开个房又用不了几个钱。 他猛地抽了几口烟。 月色照在庭院里，庭院里的花盆中开满了月季，这是这块地方唯一鲜亮的颜色。 一群男人居住的地方未免脏乱，他们平时也懒得收拾，白天睡觉晚上干活，收拾屋子这种事，他们是不做的。 容锦承一开始还收拾收拾，后来变懒了，也不收拾了。 抽完一支烟，他把衣服洗掉，悉数晾在外面的绳子上。 隔壁屋子里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门打开，一个穿着骚气的女人扭着腰走出来，身上是浑浊的气息。 她撩了撩头发，正好看到在晒衣服的容锦承。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容锦承一番。 可惜，晚上，看不清楚。 她走过去，用白花花的胳膊蹭了容锦承一下，嘤咛：“小哥哥，一个人晒衣服呀？” “对啊，要不你帮我晒？”容锦承不买账。 “不要晒衣服了嘛，你看我长得怎么样？”女人发嗲，一只手准备去搂容锦承的脖子。 容锦承转头，漆黑的眸子看向她。 第4426章 不正当的男人（3） 女人还以为自己有魅力，毕竟住这儿的男人都跟野兽似的，她故意挺了挺胸。 容锦承甩了甩手上的衣服，甩了她一脸水：“抱歉啊，你长的有点丑。” “你！” 女人抹了一把脸，灰头土脸。 容锦承又甩了甩衣服：“别瞪眼，眼睛本来就圆，瞪起来跟死鱼一样。” “你他妈……”女人恼羞成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滚远点，身上味道真难闻。”容锦承拉下脸，毫不客气。 女人识趣地走了，当然临走时还是不服气地冲容锦承啐了一口，呸。 容锦承嗤笑，把盆子里的衣服都晾好。 不一会儿有人从屋子里出来抽烟，容锦承跟他打了个招呼：“老四，这女人你也睡得下去？” “关上灯不都一样嘛。”男人抽着烟，“这种老女人技巧熟练，挺好的。听老三说你最近看上个女学生？厉害啊，女学生都敢搭讪，人家能看得上你吗？” “为什么看不上？我身材不好还是脸蛋不好？”容锦承不屑一顾。 “那祝你好运。” 容锦承没再说话，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来纽约没带什么东西，柜子里倒是放了两样女人的东西，一个珍珠发卡，一个翡翠手表。 他平时出去的时候都会把门锁好，没有人知道他这儿还有女人的东西。 容锦承把发卡放在手心里默默看着，瞳孔里都是发卡的模样。 这是韩雨柔的东西，她丢了的。 改天找个机会，他还给她。 至于那块手表，是她离开之前他买的，本打算送给她做礼物哄她开心开心，没想到她背叛了他。 呵…… 丢下发卡锁上柜子，容锦承半躺在床上玩手机，他依然没穿上衣，健硕的身材充满男人的野性，倒不像以前的他。 玩着玩着，容锦承眉头一皱。 他点开了州立大学的学校论坛。 怎么回事？ 翻完整个帖子和回复，容锦承“操”地骂了一声，脸色铁青。 难怪她今天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像个受气包小媳妇，敢情真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啊。 “真贱。”容锦承骂这个“SUSUSU”，可不就是贱，攻击别人的弱点和隐私？ 真没品，比他还没品。 下面没有韩雨柔的回复，容锦承挺了解她的性格，遇事会躲，能不惹事就绝不会惹事，她要的是安稳的生活，一直如此。 要是别人这个样子，他会骂“窝囊”，可韩雨柔这个样子……好像不能骂，不然又寻死觅活。 女人就是烦。 容锦承准备查一查这个SUSUSU是谁，好贱一女人。 容锦承正经事干不了，但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情做起来比谁都快，他很快就查到了发帖人的手机IP。 他又查了相关IP的其余上网记录，有些痕迹被抹掉了，但有些抹不掉，比如学籍什么的。 哟，黄雯雯。 婊里婊气的名字。 容锦承饶有兴趣，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弧度。 月光从小窗户里照进来，容锦承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台灯，他整个人以一种散漫的姿势躺在床上。 第4427章 不正当的男人（4） 早晨。 太阳早早地就从东边升了上来，金色的光芒洒在贫民窟破败、矮小的群居房上，那黑色的瓦砾和杂乱无章的建筑显得十分不协调。 大院里的一群男人年轻气盛，早上睡不着，很早就起来在院子里哼着歌，洗脸刷牙说话。 容锦承也醒得早，白天他们没什么事做，一般都是去场子里玩玩或者聚在一起打牌。 容锦承不大玩，他会去找一些活干，当然都是黑活。 今天不一样，今天他得去一趟州立大学。 推开门，阳光洒满他的门口。 容锦承伸了个懒腰，穿着白背心，双腿交错站在门边，散漫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弟兄们。 “老三，老五，晚上帮我办件事啊。”他轻轻抬了抬眼皮子。 洗脸的男人抬头看向他：“办什么事？” “帮我揍个女人呗。” “哟，揍女人？这种缺德事你也干？” “她缺德在先，我还不能揍她么？”容锦承轻描淡写。 “什么女人？怎么惹到你了？你想怎么揍？” “该怎么揍就怎么揍，别打脸上就行，我知道的，打架什么的你们最在行了，肯定都懂。”容锦承勾起一抹笑，“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打女人……不太好吧？”另一个小弟凑过来。 “不是打女人。”容锦承淡淡道，“是揍贱人。” “很贱吗？” “是，很贱。” “小六，出了事你担着啊。” “放心，我担着，没事。” “OK！”众人做了个手势，“晚上帮你揍。” 容锦承的脸上是悠闲的表情，金色的阳光落在他黑色的刘海上，头发泛着点点光泽，他的眼中是气定神闲的神色。 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容锦承站了一会儿后就去房间换衣服。 院子里的几个男人低笑着窃窃私语：“小六估计是在帮他女朋友出气呢。” “女朋友？成了？那个大学生？” “没成吧，人家州立大学的女学生，哪里看得上小六。” “六哥怎么了？咱们六哥很帅啊，那颜值我觉得比一些流量明星都帅，就是穷了点。” “那女学生我见过，挺漂亮，估计学校里追她的人多着呢，她凭什么看得上小六啊，咱们几个都穷得叮当响了。” “唉，别提了，提钱伤感情。” “伤感情，伤感情。” 他们干的都是又苦又累的粗活，正经工作轮不到他们，雇佣他们的老板也都精明得很，知道他们不敢暴露身份也不敢闹太大，工资压得很低。 要是接不到活会更惨。 因而他们几个勉强只能算养活自己，偶尔找个廉价的女人玩玩。 容锦承换了身黑色T恤，他的脸色在阳光在照耀下更显得白皙，和这群男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走到水池子边洗脸刷牙，袖子捋到手肘处，露出胳膊上的纹身。 不过，他的纹身是假的，不是纹的，是贴的。 老大说得弄个纹身才能糊弄人，他就去贴了一个，要真纹身多疼啊，他才不干。 容锦承今天心情还不错。 第4428章 不正当的男人（5） 白天没什么活，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容锦承就带着几个弟兄蹲守在了路边。 月黑风高，草木无声。 四周时不时有人走动，但没人怀疑他们。 他们装模作样拿着份报纸坐在露天长椅上借着路灯的光在看，偶尔会用眼神交流。 容锦承叼着一只没点的烟，目光懒散地看着街头灯红酒绿的商店。 近八点钟时，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个子高挑的女生背着包走出来，白色高跟鞋踩在地面，沿着路边走。 “小六，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 容锦承眯起眼睛一看：“嗯，就是她，婊里婊气的。” “长得还不错，姿态挺傲慢。” 没等他们出动，韩雨柔从学校里追了出来，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拦住黄雯雯：“你把帖子删掉，公开道歉。” “Joanna，你神经病吗？我说了SUSUSU不是我，你还要我说几次？” “明明就是你，你还不承认？你知不知道你那些帖子已经给我造成多少困扰？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这么陷害我？” “Joanna，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在外面乱搞吃药，哪怕就是删帖了也改变不了你是个风流女人的本性。” “黄雯雯，你侵犯隐私，捏造谣言，已经对我造成了伤害！”韩雨柔挡在她的面前，不依不饶，眼中是倔强的光芒。 “那你去告我啊，我今天再说一遍SUSUSU不是我，你别再纠缠我。” “黄雯雯，何必呢？同学一场，你很快就要毕业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你至于这么陷害我吗？” “Joanna，你烦不烦？别挡着我的路，让开！” 黄雯雯气焰很嚣张，她本来就是任性惯了，哪怕是来到纽约，也丝毫不让人。 她就是看不惯Joanna。 后来打听到Joanna没什么背景，她就更嚣张了，处处想给Joanna难堪。 凭什么她总是拿奖学金？更重要的是，秦浩然看上她什么了？ 她私底下在微信跟秦浩然表白过，秦浩然没给机会就拒绝了，秦浩然家的背景她知道，很清高的一个男生，不需要巴结谁。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会看上Joanna。 黄雯雯真是不舒服。 碰巧那天在图书馆看到Joanna包里的药盒，她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她就是要让秦浩然知道，他喜欢的女生真实面目是什么样。 一个假装清纯的女生而已。 黄雯雯个子比韩雨柔高一些，又穿着高跟鞋，她直接伸手把韩雨柔推开。 “黄雯雯，这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罢休的！”韩雨柔知道，她没法再跟黄雯雯协商。 只能去报告学校院长。 黄雯雯径直去了学校外的停车场，她对韩雨柔这种挑衅不屑一顾。 没有证据的事，她只要不承认，韩雨柔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开车来的，上车前还是忍不住骂了韩雨柔：“装什么清纯，都不知道吃过多少避孕药了，肚子里说不定还死过人。” 骂完，黄雯雯拉着脸，启动车子，开车回家。 第4429章 不正当的男人（6） “啧啧，这宝马挺贵吧。”坐在长椅上的男人看着黄雯雯开走的车，眼馋。 容锦承自然是看不上的，这个野`鸡富二代的背景他看过，国内一家鞋厂老板的女儿，那种鞋厂老板，没人正眼瞧。 除了有点钱外，什么都没有。 “哎，小六，说句话啊，跟上去么？这女人走啦！” 容锦承抱着臂，平静道：“嗯，跟去她家里。” “看不出来，小六做事挺靠谱，连她家在哪都查清楚了。” “没点本事怎么混啊。”容锦承不屑。 他以前也是在美国留学的，留学的时候不务正业，专门搞一些不正经的东西，那时候他在大学里一呼百应，那帮小弟成天跟在他身后。 他喜欢拉帮结派，有了小弟，在小群体里他就是老大。 不过，人走茶凉，今非昔比，那群见风使舵的东西现在一个都不敢联系他了。 容锦承觉得自己真惨。 亲爹都在报纸上发表申明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真惨真惨。 “但是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回家了，小六。”有人提出质疑。 容锦承若无其事的打开手机，调出一个APP：“我在她车盘上放了定位仪。” 说着，他低头查看宝马的行驶路径。 “……”众人叹服，“小六，你这么厉害跟着我们玩真是屈才了。” “我就喜欢跟你们玩。”容锦承痞气一笑，笑得人肉麻。 说完，容锦承走到路边打了一辆车。 黄雯雯回了自己住的小区，在地下停车场停车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她见是一个陌生号码，“哪位？” “黄雯雯，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容锦承站在路边倚靠墙，耳钉闪着明晃晃的光。 “你是谁啊？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你天王老子啊。”她的气还没消。 “说话语气真是燥得很。”容锦承想，要是早几年这女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玩不死她，“我就在你小区停车场的外面，有胆子就出来。” 黄雯雯觉得这声音很陌生，并不敢出去：“呵，搞笑。” “你放心，我是文明人，讲道理的很。你出来，我们讲讲道理，我对女人很客气的。” 容锦承身边的几个男人差点笑场。 容锦承倒是气定神闲，满脸的平静，压得住场子：“黄小姐，不要让我久等哦。” 黄雯雯诧异，这男人是谁？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还知道她住的地方？ 她觉得出去见见也没什么，毕竟这地方挺安全，还怕他们乱来不成？ 她是真好奇，哪里来的男人？ 黄雯雯背着包走出去，左看右看。 容锦承他们自然是挑了个没监控的死角，他让其余几个弟兄先退了下去，自己一个人在等黄雯雯。 黄雯雯看到一个倚靠在路灯柱子下的男人，长相清俊，瘦瘦高高，脸上是玩世不恭的肆意。 这男人，她还真没见过。 “你找我？”黄雯雯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眼神里都是好奇，“你是哪位？哪个学校的？还是社会上的？” 第4430章 不正当的男人（7） “这你就不用问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找我干什么？爱慕我？”黄雯雯轻轻抬起眼皮子，满是傲慢。 容锦承嗤笑：“爱慕你什么？爱慕你长得丑还平胸？” “你嘴巴这么损吗？” “不止，我不仅嘴巴损，我还缺德。”容锦承的眼睛里是阴恻恻的光，像只孤狼，然而他的嘴角边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究竟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这里是纽约，你别想乱来。”黄雯雯搞不懂这个男人。 “SUSUSU是你吧？嗯？” “呵，真是好笑极了，一个两个都跑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你是Joanna的姘头？来替她打抱不平？” “SUSUSU的IP账号定位就是你的手机，如果我没查错的话，你的手机昨晚上还浏览了什么什么‘奇奇怪怪’的页面，好像有什么‘……” “你……够了！”黄雯雯脸色都变了，她沉着一张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是查了。 她一个成年人，查这些怎么了。 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入侵她的手机？！ “黄雯雯小姐查到什么结果了？其实你不用查，你问我。”容锦承挑眉，“我来告诉你 黄雯雯大概头一次被人侮辱得这么彻底。 路灯下，她脸色发青，十分难看：“你非法入侵我的手机，我可以告你。” “告啊，快去，我给你赞助律师费吧，越快越好，这样全校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 “你这是在攻击我的隐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黄雯雯，别双标啊，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别以为所有人都跟Joanna一样是个傻缺，能被你吓唬住，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果然，我就知道，是Joanna找你的吧？我就说呢，像她这样的女生，背后肯定有几个男人，不正当的男人。” “啧啧，黄雯雯，可把你牛×坏了，你长得有她好看还是身材比她好？你说我不正当？那我就不正当给你看看。” 说着，容锦承往她走过来。 黄雯雯往后退，容锦承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告诉你，可是你实在太丑了，我下不了手。” “你是哪里来的野男人？我报警了！” “黄雯雯，删帖道歉。” “我呸，我就不删，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能打你啊。”容锦承真看不惯这女人的嚣张样，“老三，老五，揍她。” 话音刚落，草丛里蹦出两个男人来。 容锦承松开手，掸了掸衣服，脸上都是厌恶的表情，真是，碰这种女人他都觉得恶心吧啦。 “你们这群流氓地痞！你们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黄雯雯害怕地退后。 第4431章 不正当的男人（8） “愣着干什么，揍啊，揍完我请客吃夜宵！吃龙虾！”容锦承喊道。 容锦承觉得这女人真是虚伪极了，真以为自己搞了个小号在论坛蹦跶就没人收拾她，还死不承认，操。 两个男人还从来没揍过女人，一人冲黄雯雯打了一拳，没打脸。 “啊，救命！”黄雯雯大喊。 老三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喊。 容锦承点了一支烟，挺解气。 打人这种事，他们做起来是得心应手，而且他们掌握了打人的三十六套技巧，想打哪个部位打哪个部位。 容锦承说不要打脸就行，老三和老五就没动她的脸。 黄雯雯被揍得痛哭流涕，身体蜷缩，哭着挣扎。 容锦承打开手机，翻出帖子：“先停，让她过来！” “好！” 两个男人把黄雯雯押到容锦承面前：“小六，今晚我们给你做主！” 黄雯雯被打得五官扭曲，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容锦承。 容锦承点击登录页面，沉着嗓音：“账号，密码，说。” 黄雯雯不肯说。 容锦承嘲讽地冷笑。 老三和老五立马打了她一拳。 “我会一直问，问到你说为止。”容锦承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嘴巴有多硬。 黄雯雯当然受不了这个苦，痛得直抽抽，这才断断续续地报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 没错，她就是SUSUSU。 登录上去，容锦承当着她的面删了那条帖子，又当着她的面写下另一个道歉贴，大意就是她弄错了，这个药不是Joanna的，她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言行道歉。 容锦承有备而来，他拿出纸和笔递给黄雯雯：“亲自写道歉信，签上名。” 黄雯雯只能写。 因为被打得很痛，她写得很慢，一字一顿，写了很久。 最后，她在道歉信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容锦承很满意，拍了一张照片发在帖子末尾，并表示，她是诚心悔过。 做完这些，容锦承才弯下腰，看着被老三压住的黄雯雯，警告她：“我告诉你，你要是事后敢反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听见了吗？” “嗯。”黄雯雯精疲力尽，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想少受苦就老实点，还有，你要是敢去找Joanna的麻烦，我同样会让你生不如死，清楚了吗？” “嗯。” “既然是个学生就老实点，别他妈天天费尽心思不走正道。”容锦承冷笑。 黄雯雯没有力气再开口，眼睛闭了闭，疼痛不止。 “小六，怎么说，把她放了吗？” “放了吧，黄雯雯我警告你，别背着我做小动作，我能查到你的所有小动作。”容锦承吓唬她。 他当然没这个本事，但吓唬吓唬这女人绰绰有余。 老三和老五这才松手。 黄雯雯差点瘫在地上，容锦承才不管她的死活，而且老三他们下手很有分寸，不会要人命，连医院都不用去，躺几天就好。 “走。”容锦承招呼他们。 三个人这才离开这个小区。 比为非作歹的本事，这种女人还嫩了点。 第4432章 不正当的男人（9） “小六，看不出来啊，你还有打女人这种爱好。” “不会说话就别说，什么叫打女人？我打的是贱人。”容锦承哼哼。 “那你以后舍得打你那个小女朋友吗？看上去娇滴滴的，她要是惹你生气什么的，做了什么让你十分讨厌的事，你会叫上我们去打她一顿吗？” “你放什么P呢？”容锦承不爽，“我会打她？” 更何况，韩雨柔从来就不是他女朋友。 以前不算，现在更不算。 “啧啧，小六看来是很喜欢她了，真打算追她？” “别问，不关你们的事。” “卧槽，刚刚我们还帮你打架，现在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真是拔吊无情。” “……” “小六，万一你那小女朋友跟别人谈恋爱了怎么办？人家那么漂亮，我估计追她的人多着呢。” “不是说了让你们别问。” 容锦承心里头还想着事。 黄雯雯的事情算解决了，可他还在想着帖子上那盒药的事。 那药……什么意思？明天去医院问问。 一群人往群租房走。 走到半路，老三接了个电话，是老大打过来的，说是有活干，让他们过去。 容锦承正好没什么事，点了一支烟就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了。 酒吧的老板想跟几个老赖要账，让他们几个去催。 这基本就是他们平时经常干的事，没什么难度，拿到地址后容锦承就跟老三去了一家棋牌室，据酒吧老板说，这群老赖在这儿打牌。 夜色昏黑，棋牌室里就一桌人，灯光昏暗，时不时听到叫喊的声音。 在窗口比对了一番照片，容锦承做了个手势，两人从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去。 说明来意后，容锦承凭借年轻力壮，立马就把人压在了棋牌桌上，从腰后拔出匕首，装模作样要剁他的手指头。 匕首闪着阴寒的光，很渗人，冰凉的刀锋在手指头上擦来擦去。 “饶命，饶命，我不是故意赖账的，实在是……实在是手头有点紧。” “手头紧？那我剁掉你一只手指头，你这手就不紧了。”容锦承用匕首又压了压他的手指头，昏暗的屋子里，他脸部轮廓幽邃阴沉，很能唬的住人。 “别，别，别动手……再宽限三天，三天后我主动去酒吧还钱。” “这都宽限你多少天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还搁这里赌钱呢？” “爷，我这不是想盘回来吗？要是钱都盘回来了，我不就有钱还酒吧老板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人被压在桌子上，一脸的讨好。 “盘盘盘，我看你是要输的裤衩都不剩！我不跟你废话，我今天过来就是讨钱的，有没有钱你说话！” “没有……爷，是真没有。” “现在没有，三天后就有了？” “我可以借嘛。”男人还是一脸讨好，不敢得罪容锦承。 “你把爷当猴耍呢？就你这德行，老子会相信你借的到钱？我今天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说着，容锦承用刀子划他的手。 没想到，这男人抬脚踢了容锦承一下！ 第4433章 不正当的男人（10） 容锦承猝不及防，紧紧握住刀子。 男人也有刀，他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匕首，刺向容锦承。 容锦承躲开。 老三也连忙去夺这男人的刀，狭窄的棋牌室里都是打斗声，茶杯、纸牌、骰子散落一地，到处都是！ 其余几个打牌的人间形势不对早就跑了，两派人挥舞着手里的匕首。 “你还敢跟我横。”容锦承脸色铁青，他不是第一次打架了，遇到这种死活不还账还强硬的，只能靠打架。 他正好很多天没有打架，教训教训这种人也好。 讨到一笔债，他可以拿不少提成。 容锦承一个拳头挥过去，正好打在男人的眼睛上，这胖男人的眼睛立马就肿了。 “不打你一顿，你怕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容锦承又一拳挥过去，“我让你横，让你跟我横！” 男人躲过去，眼睛受了伤，手上的匕首开始变得不长眼睛，胡乱地冲容锦承挥过去，速度很快！ 一刀，又一刀！ 一开始容锦承还能躲，但后面发现这男人是疯了。 狭窄的棋牌室里都是打斗声。 椅子被踢翻，桌子也歪歪倒倒，地上的灰尘都被激起来，在灯光下浮浮沉沉。 这男人急了眼，把刀冲容锦承砍过去，容锦承一下子没挡住，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瞬间鲜血淋漓。 老三从地上抬起椅子砸过去，这才把中年胖男人砸晕过去。 容锦承捂住伤口：“快给我包扎。” “嘁。”老三有带备用药包，“还以为你不要命了呢！” “没办法，拿钱办事，总得拼命。” 老三拿出纱布和止血药替他把伤口包扎上，还好伤得不深，小伤，不算什么。 暗沉沉的屋子里都是血腥味。 “老三，交给你了，把这人扛回去，交给酒吧老板，别的也没什么了。” “行，我知道。” 容锦承没什么损失，这种小打小闹，以前经历的多了。 他记得之前闹的最凶的一次，后背都被人砍了几刀，砍得进了医院，得不偿失，花去很多医药费。 再后来他有经验后好很多，受伤在所难免，但大的伤害倒没有。 他们这群人都没想过去找什么正经工作，也不想回国，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孤儿，没父母没亲戚，回国还不如在国外自在。 出了棋牌室，外面星光璀璨。 虽然刚刚打了一架，但容锦承心情还不错，只是抬头看向星空时眼底有几分黯淡。 星辉满地。 踏着月光，夜晚的风吹起马路边树木的枝干，几片叶子顺着梢头缓缓飘落。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跟人打架，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群小孩子欺负他，嚼舌根，说他没有爸爸，说他是野孩子。 后来她妈妈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有小孩子还用石头扔她，一边扔一边笑着跑开：“傻子，傻子，看傻子。” 他只要听到一次就会狠狠揍那帮村里的小孩。 四五岁的他虽然瘦弱，但很会打架，后来村里的小孩不敢再惹他，可私底下会叫他“小疯子”。 第4434章 不正当的男人（11） 大疯子生的孩子自然就是小疯子。 他顶着全村人奇奇怪怪的眼神长大到五岁，快六岁的时候，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接走。 那个人就是他所谓的父亲，容建国。 容锦承心里头知道，要是他不是个儿子，或者，容建国的老婆能生孩子，他是不会被接到京城的。 回京城倒是没人敢欺负他了，前呼后拥，一群人叫他容少。 可他觉得没意思极了，还不如在村里头跟小孩子打架呢。 他是典型的坏学生，上课睡觉，下课打架，拉帮结派，好在脑子够聪明，学生时代考上的学校都不差。 容建国的老婆是个典型的悍妇，凶悍得不得了，经常对他颐指气使。 他也不是好惹的，十岁出头的时候就跟她闹翻了，闹得那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路上，一片叶子飘落在容锦承的脚边，他用脚踢了踢，心情倒还好。 哼着歌，双手插在黑色休闲裤口袋里，手臂上的伤已经不疼了。 回酒吧，老三把人抗了回去。 酒吧老板挺满意，虽然没要到钱，但他还是给他们结了提成。 容锦承数着钱，心满意足地把钞票放在口袋里回群租房。 夜色撩人，风轻云淡。 …… 韩雨柔是第二天一早才得知SUSUSU把帖子删了。 她最近学习很忙，要不是上网查资料，她不会点开论坛。 没想到，原贴不见了，多了一条致歉贴。 她很诧异，黄雯雯昨晚上还不肯妥协，怎么回去之后就发了道歉贴，还手写了致歉信？ 有人逼她了？ 韩雨柔没空去管这些事，既然道歉了，她的心里头好受一些，也不用再去找学校负责人解决。 半个月后就要参加期末考试。 韩雨柔一大早起来洗了个头，今天周六，不用上课，她得去自习室。 吹干头发，玫瑰精油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到处都散发着撩人的气息。 上身是一件白色的泡泡袖衬衫，下身是一条牛仔七分裤，她没有化妆，麻利地扎起已经干了的头发，走到玄关处换了双小白鞋，这才背着包从公寓去学校。 她是骑车过去的，外面很热，戴着帽子都遮不住这炎炎烈日。 容锦承坐在他们学校马路边的长椅上看报纸，他也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看着看着就打瞌睡。 树荫遮住阳光，长椅上很阴凉，很舒服。 容锦承起了困意，打了个呵欠。 这个时候正好看到韩雨柔骑车过来，他用报纸盖着脸，看她。 韩雨柔没注意到路边长椅上的人，直接骑车过去了，留下清新的香气。 容锦承凝视着她的背影很久，微风吹开她的鬓发，她手臂白皙，双腿修长，骑车时，腰杆听得笔直，带着青春阳光的大学生气息。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韩雨柔，反正从她认识他起，她就没高兴过。 直到韩雨柔消失在这条林荫路上，容锦承的目光还没收回来。 女人长得好看真是要命。 容锦承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们已经两年没见。 第4435章 不正当的男人（12） 容锦承来纽约后还从来没去过大学，这种地方跟他没关系。 他从小就有个毛病，看到书头就疼，疼得不得了。 林荫道上陆陆续续有学生骑车路过，容锦承觉得没什么好看了，盖上报纸，继续睡觉。 在这儿睡觉比在群租房睡觉舒服，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他手臂上的纱布还没有拿下来，他觉得坐着睡觉不太舒服，干脆在长椅上躺了下来，用报纸遮住脸。 耳边时不时有说话的声音，这个点还早，大概也就七点多钟。 容锦承迷迷糊糊睡着。 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看到他，他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长椅上，脸上盖着报纸。 大约到了医院上班的点。 容锦承从州立大学离开，他走路去了附近的医院。 他一个男人挂了妇产科的号。 一群女人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容锦承默。 医院里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没有人喧哗，很有秩序，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黑白色调的墙显得有几分冷清，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盒、药瓶以及医生的白大褂看的容锦承脑壳疼。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容锦承进入妇产科科室。 隐私性很好，他进去后就有人把门和帘子拉了起来，科室里安安静静，气氛肃穆。 容锦承：“……” 科室里的银色仪器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冷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 戴着口罩的金发碧眼女医生看了他一眼，没有歧视，但也皱了皱眉头：“看病吗？” 容锦承十分尴尬，这场面，他有点hold不住。 他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是来看病的。 女医生好奇地看了他半天。 容锦承这才吞吞吐吐，表情尴尬道：“帮太太来拿药，拿药。” “哦，可以，出示一下您太太的病例。” “等等。”容锦承从手机里翻出药盒的照片，“这个，这个药是做什么用的？能给我讲讲吗？” 女医生看了一眼药盒：“这个药是给女人调节激素平衡的，例假不准时，生理反应，各种炎症都可以吃它。” “男人能吃吗？” 女医生抬起眼皮子睨了睨：“女人吃的，男人吃了会导致雌激素过多。” “避孕药吃多了会有什么危害？” “危害很大，避孕药不能经常吃，会伤害女性的身体并造成不可逆的副作用。避孕的方式很多，最好是由男性采取积极措施，避孕效果好，对双方都有利。” 容锦承眉头皱起：“如果一个女人经常吃，就是说一个月至少吃十几颗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不好说，可能会影响生育，这个量太大，严重的会导致子宫肌瘤等多种疾病，身体激素全部打乱。” 医生又说了一堆专业的名词，容锦承像个学生一样听着。 不是全都能听懂，但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完后，容锦承沉默了很久。 没有人说话时，科室里散发着森冷的安静，那些仪器在角落里闪着银色白光。 第4436章 不正当的男人（13） “你要拿什么药？这个吗？”女医生问道。 容锦承收起手机：“不要了，谢谢医生，我改天带她过来看看。” “行的，得做检查，药不能乱吃。” “嗯。” 医生态度很好，容锦承直接走出了科室。 里头太压抑，门一打开，他呼吸着新鲜空气，长吁一声。 手指头把玩着手机，他漫不经心地走在医院里的长廊上，目光涣散，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就随意走动着。 走出医院，外面阳光愈发灿烂，他抬起头眯起眼睛。 真刺眼。 容锦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信步走着，浑身都是散漫的调调。 有点烦。 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但就是有点烦。 就连树叶飘到他的肩膀上，他都要扔在脚下狠狠踩两下，真是烦。 他走出医院，沿着街道一直走。 以前在斯坦福上学的时候，他也经常来纽约，纽约是国际大城市，适合吃喝玩乐。 他曾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一帮富二代在夜晚纽约的街道上开跑车，副驾驶上总是坐着不同的女朋友，有的是模特，有的是学生，有的是名媛。 一帮子人很嗨，他也会陪女朋友逛街。 他出手阔绰，女人都很喜欢跟他，哪怕跟半个月就分手也不吃亏，他总会给她们买限量版的包和衣服。 那时候他的银行卡里有花不完的钱，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容锦承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跑了一段路，看着这熟悉的城市。 是真得熟悉啊。 就比如右手边的这家品牌专柜，他就喜欢来这里买衣服。 如今想买也买不起了。 容锦承讪笑。 走了一半的路，他的手机响了。 是老五打给他的。 “小六，晚上有笔生意，去不去，去的话七点钟老地方集合，带你去谈谈看。” “多大的生意？” “挺大，因为不是在纽约办事，得去华盛顿。” “可以啊，那晚上聊。” “行，等你过来再商量。” 挂上电话，容锦承准备回群租房。 心口处像是有东西一直压着，上不去下不来，五脏六腑都要炸裂开一样，就连每一寸细胞里都像是酝酿着情绪。 容锦承看了一眼天空，回去。 …… 期末考试很快就要到了。 韩雨柔这段时间的学习没有受到任何打扰，当然，她好像也没有再看到黄雯雯了。 倒是秦浩然会经常来问她题目，她会帮他解决。 每次秦浩然都觉得过意不去，邀请她吃饭，但韩雨柔以学习忙推辞了。 越是临近期末，越是忙。 不过这段时间她倒没有遇到容锦承，她甚至在商店里连防狼喷雾都买了，没派上用场，容锦承似乎已经消失。 他这种没有正经身份的人基本就是在这个城市跑跑，在那个城市跑跑，居无定所，而且他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跟着她，他还需要养活自己。 她估摸着他现在一天赚不了多少钱，他又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人。 最好是已经离开纽约了。 考试第一天，韩雨柔似乎看到了黄雯雯。 第4437章 不正当的男人（14） 黄雯雯脸色不太好，走路姿势还有点奇奇怪怪，时不时用手扶住腰部。 韩雨柔躲开了，但不凑巧，她和黄雯雯正好是一个考场。 黄雯雯擦身走过韩雨柔，不敢动手，但还是骂了一声“贱人”。 骂完，她坐到自己的位置去。 韩雨柔莫名其妙。 考卷发下来，韩雨柔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做试卷，都是她会写的题目，没用多长时间，她都写完了。 又想到黄雯雯刚刚骂她的表情，韩雨柔觉得不对，难道论坛上的帖子不是黄雯雯主动道歉的？是被逼迫的？ 韩雨柔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 黄雯雯这么骄纵任性的女生，不可能这么快就道歉。 她往前看了一眼，见黄雯雯一手揉着腰，一手拿笔在写试卷，表情很痛苦。 难道是被人打了？！ 韩雨柔被这个想法吓一跳，还真有这个可能。 谁敢打黄雯雯？而且这事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点水花都没有？ 韩雨柔想来想去没想出谁会打她。 时间还早，韩雨柔把试卷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 一共考三天，三天后正式放暑假。 大部分同学都选择毕业，她选择再修一年学分，多充实一下自己。 又或者说，她有些舍不得这美好的校园时光。 她太贪恋这美好了。 如果说前几年是深渊，那在州立大学的这两年便是天堂。 她把暑期的生活也安排妥当了，准备同时做两份兼职，这样可以多赚一点钱。 考完试。 韩雨柔心情很好，她背着包行走在纽约的大街上。 玻璃幕墙把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烟霞浸染，笔直的大道平整又干净，光线温柔，没有吵吵嚷嚷的人群。 韩雨柔随心所欲地走着，白色的高跟鞋染上一层橘黄色的夕阳，裙摆衣袂飘扬之间，姿态温柔。 一双如小鹿般的眼眸子看着街边的商店，她走走停停。 走到一家卖鞋的专柜时她停了下来，映着夕阳光调的透明玻璃橱窗里摆放有几双鞋，都漂亮极了，碎钻石流光溢彩。 她特别喜欢那双浅粉色的丝带高跟鞋，弯下腰，她靠近橱窗看着。 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身影。 这家店的鞋子价格不菲，若在以前，她想买就买了，现在的话……她知道，把她攒了一年的钱拿出来都不够。 没关系，钱不够的话，那就静静欣赏，也是一种美的享受。 韩雨柔真是喜欢极了，眼神里都是温柔。 看了很久，她才依依不舍离开。 …… 纽约步入盛夏时节。 韩雨柔考试结束后，白天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做会计，帮忙做简单的事，晚上就去便利店打工。 晚上下班回公寓，她才刚到小区门口，容锦承就冒了出来。 他拦住她，一脸笑容灿烂：“小可爱，想容哥哥没有？” “……”韩雨柔掀起眼皮子，“神经病。” “没关系，你不想我我想你，我在外面打工赚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很想你的。”容锦承眯眯眼，看上去心情很好。 第4438章 不正当的男人（15） 韩雨柔知道他就是个神经病，高兴起来的时候说两句好话，不高兴的时候能捏死你。 她的手往身后摸去。 背包里有一瓶新买的防狼喷雾，她得冲他喷两下。 “小可爱今天穿的裙子真漂亮，放暑假了有什么打算不？要不要哥哥带你出去玩？”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容锦承。”韩雨柔一副看智障的表情，手指头勾住背包带子，解开。 很快就可以摸到喷雾了。 还差一点点。 “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嗯？” 韩雨柔勾了勾唇角，在摸到喷雾的那一刹，她迅速将喷雾从包里拿出来，对着容锦承就喷。 “嗤嗤”几下，白雾四起。 “我艹……”容锦承又是躲又是跑，挡住眼睛，灰头土脸。 韩雨柔又冲他喷了几下，迅速往小区里跑。 她一刻不停地跑！ 气喘吁吁！ “我他妈……”容锦承爆粗，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气味难闻又刺眼的东西弄开，“真特么不识好歹，居然敢用防狼喷雾对付老子，老子哪里长得像狼？迟早收拾你。” 容锦承被搞了一通，没心情了，气急败坏地回群租房去。 大院子里有人在，见容锦承回来，打了个招呼：“小六，回来了。” 容锦承没睬他，回自己屋子去躺在床上。 衣服沾了喷雾的味道，眼睛也不怎么舒服，容锦承越想越气：“老子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越说越觉得委屈。 院子里的男人吓了一跳：“小六，你怎么了？中邪了？” “不要跟老子说话！” “哦，好。”男人讪讪离开。 虽然容锦承脾气挺大，但一般不发火，今天这样子还是头一次见。 男人不放心，又折回来敲了敲他的门，小声提醒：“不要太生气，做我们这行的，被人欺负是正常的事，只要没被男人圈圈叉叉，我觉得都是小事。” “我让你别跟我说话！”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没喝酒吧？谁让你受气了？说出来让兄弟高兴下。” “操！”容锦承在屋子里骂了一声。 男人哼着歌：“我得出去干活了。” 他一走，大院里就剩下容锦承一个人。 他们都觉得容锦承这段时间变懒了，有活也不干，白天喜欢出门，晚上喜欢躺床上睡觉。 容锦承也知道自己懒得很，可哪有心思干活。 他这段时间黑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糙了，他有点嫌弃自己，怀念以前那个人见人爱的小白脸。 不过黑了糙了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男人味更足了。 今天晚上的事儿让他来气，可他又没办法不生气，更没人可以发脾气，这就很烦。 青春期的时候都没什么烦恼，没想到二十多了，烦恼接踵而来。 真烦。 烦着烦着，容锦承就睡着了。 月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和半拉开的窗帘，狭窄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简单的小摆设，空空荡荡，没太多东西。 容锦承睡觉没盖被子，T恤掀开一半，露出肌肉。 第4439章 今非昔比（1） 韩雨柔白天在律师事务所做会计，工作挺忙，很早就要去上班。 气温越来越高，夏天的纽约也是闷得厉害。 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倒还好，但只要出了事务所，韩雨柔就会异常闷热，尤其是中午。 中午有休息时间，事务所里的律师不怎么会在办公室，他们需要出去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 韩雨柔在楼下的餐厅吃了午饭。 就在她刚出门时，穿着白T恤的容锦承拦住她，脸上是贱兮兮的笑，一边笑一边还吃着手里的雪糕。 韩雨柔身体不好，不怎么吃生冷的东西，看到容锦承这么贱，翻了个白眼。 容锦承吃得很欢快，仔细一看，他今天穿的T恤也是贱兮兮的，正面印着一只卖萌的卡通猫。 韩雨柔摇头，握紧伞柄。 容锦承大概是吃定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会拿他怎么样，伸手把雪糕递到她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是你喜欢吃的抹茶味。尝一口。” “滚。” “我又不是球，怎么滚？”他也没生气，反而歪着脑袋看向她，故意在她面前吃雪糕。 “容锦承，你要是再纠缠我，我报警了！你在纽约是黑户，只要我报警，你会被遣返回国。而且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律师事务所上班，我认识很多律师朋友。” “知道，知道，宝贝很厉害。”容锦承将她压在墙边，“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跟个小仙女似的。” “容锦承，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我说我要报警了！” “你真得忍心吗？”容锦承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要是被遣返回国，我会被抓去坐牢的，会被打，还会被关在一起的男囚犯那啥，太可怜了。我这细皮嫩肉的，禁不住啊。” “喜闻乐见。” “宝贝真狠心。”容锦承又吃了一口雪糕。 “你究竟想找我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知道我背叛过你，你想要我的命就拿走，别他妈一直纠缠我。”韩雨柔真是气急败坏，头一次这样爆粗话。 “宝贝，我在追求你吖。”容锦承很无辜，一双邪魅又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水光，“你看不出来吗？我真得是在追求你。” 韩雨柔觉得真好笑。 这个词从容锦承的嘴里说出来，真不是一般的好笑。 “宝贝，吃一口吧，一口没关系的。”容锦承又把雪糕递过去，“外面很热呢，吃一口凉快凉快。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宝贝。” “你戏精？容锦承，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你养我啊？我告诉你，你养不活我，我也不要你养，我就是看不上你，更不可能喜欢你。” 容锦承挠挠头：“好伤人。” 自尊都被伤到了。 噫。 “你喜欢秦浩然那种？” “你别纠缠我了行不行？容锦承，你不是说追求我吗？那我现在拒绝你了，你以后离我远点！” 大庭广众之下，韩雨柔实在不想跟他吵，她也知道吵架的样子很难看。 可容锦承难缠得很。 第4440章 今非昔比（2） 韩雨柔以为容锦承再一次见到她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毕竟，她背叛他之后，有一次他差点就把她掐死了。 那种濒死的感觉，她至今都记得。 以至于到如今她再一次见到容锦承的眼睛，她都能想起那一段又一段的噩梦，她在锦园的日子，生不如死。 他因为记恨她的父亲，将报复施压在她的身上，妄图囚禁她一辈子。 他可能也没想过她会背叛他直到离开。 二十多岁的他没有受过什么打击，除了童年时的痛苦外，其余的时候，他一呼百应。 在他的世界观里，她是他的宠物，宠物怎么能擅自离开主人呢？除非主人不要她。 可她不仅脱离了他的掌控，在纽约还追求起了自己的生活和未来，他定然不甘心。 他会接着毁掉她。 烈日骄阳下，韩雨柔不寒而栗。 她定定地看向容锦承，咬着唇瓣。 容锦承还在吃雪糕，漆黑的眸子里是她的小小身影，他就没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 “真得不要吃一口吗？”容锦承歪着脑袋看向她，“你在事务所上班，忙不忙？” “关你P事。”面对容锦承，韩雨柔一直想爆粗。 “忙的话我可以给你送饭，这样你能多休息一会，不忙的话……我可以请你出来吃饭。” “你有钱请我吃饭吗？容锦承。”韩雨柔真得是对他厌恶极了，故意道，“我不跟你去吃那些小餐馆，我只吃五星级餐厅的菜。” “那我再努力努力赚钱，以后每天请你吃五星级餐厅的菜。”容锦承笑了笑。 他现在……好像真的请不起。 他不是每天都有活干，没活干的时候还得消费，两年了也没攒到什么钱。 韩雨柔推开他：“我对你没兴趣。” 她往楼上的律师事务所走，撑着遮阳伞，眼神淡漠。 她不是一个擅长拒绝别人的人，但她知道，容锦承是她惹不起的。 容锦承还站在原地，他站在太阳下把雪糕吃完了，甜甜的，让他想起她的唇。 光线从他的睫毛上洒落，落在他的眼皮子上，那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是幽沉沉的光泽，也没什么表情，就是有些落寞。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每次都这样吗？ 容锦承失落地离开写字楼，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什么想法。 到晚上他才回群租房。 天色已晚，群租房的角落里拉了一盏灯泡，四个男人放了一张小桌子在露天底下打牌。 屋子里的灯都关了，只有这一盏灯泡还亮着。 “小六回来了。”抽烟的男人打了个招呼，光着上身，抽出一张牌。 “在外头打牌也不怕被蚊子咬？”容锦承淡淡道。 “我们几个皮糙肉厚的，还怕蚊子吗？” “小六跟我们不一样，小六细皮嫩肉的。”众人笑了一声。 “我去洗澡。”容锦承往浴室里走。 他们平时都很节约，能不开灯就不开灯。 容锦承洗澡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起哄的打牌声，很热闹，像是在玩钱。 第4441章 今非昔比（3） 洗完澡，容锦承没什么事做，就在一旁看他们玩。 他们玩的还挺大，输赢不小。 “今天晚上你们怎么都没出去？”容锦承问道。 “今晚上不行，今晚上有人抓，咱们接不到活。” “老四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啊，最近跟一个妹子打得火热呢，那妹子在舞厅跳舞，他去捧场了。” “哦，都很忙的样子。”容锦承淡淡道。 “小六你呢，你不是在追那个女学生？这都一两个月了吧，有进展没有啊？” “能有什么进展。”容锦承看着牌，态度懒散，“她要真看上我，才是脑子有问题吧。” “小六，你可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你哪里不好？你看看你，长得帅，身材好，上次跟你一块洗澡，我发现你那地方也大。”男人猥琐地笑。 容锦承：“……” “小六，你真得很完美啊，这么一说，我都快爱上你了，简直完美男神！啊！” “……”容锦承斜斜睨了他一眼，“我不搞G。” “小六，要追妹子就用点心，女人都会受不了的。给她送点礼物啊，哄哄她，说几句好听的话。” “她让我天天带她去五星级餐厅吃饭，你们觉得我去得起吗？”容锦承淡漠道。 “哦，小六，那这岂不是明明白白拒绝你了？要不就算了吧，女学生多的是，你喜欢哪款，哥帮你找。” “小六，你这是被拒绝了啊，好惨。” “小六，你是第一次追女生吗？第一次追就失败了，好惨。” “……”容锦承默，“谁说我追她了，就是玩玩而已啊，追不上就算，我还能真喜欢她不成。” “我也觉得是，小六，像你这样的根本不缺女朋友，改天我帮你找一个。” “不要。”容锦承拒绝。 他又看他们打了一会儿牌，夏天的晚上真热，没有空调，他们就只靠着电风扇吹吹风。 容锦承看了一眼时间，快九点了。 “我出去找找活。”容锦承道。 “小六，别找了，今天晚上管控得严，你找不到活的。” “我想攒点钱。” “钱够用就行，攒什么，又不要养家糊口。” “总不能一直当个黑户，我得想想办法。” “你想拿身份啊？那怕是比登天还难，得有钱有人脉，别做梦了，来来来，跟兄弟们玩。” 容锦承没有再开口。 他没再看牌，回屋子换了双鞋就出门了。 走出群租房，他的背影消失在黯淡的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 一群男人抽着烟洗着牌：“小六挺有性格。” “该不会是被那女学生给打击了吧？五星级餐厅……嗯，你们去过没有？” “那里的菜难道更好吃？金子做的？” “哈哈，小六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认识好几个跳舞唱歌的歌女，给他介绍一个就是。” “都说了小六比较有性格，怎么看得上那种，你看看小六，州立大学的女学生都敢追。” “要不我们也去追女学生吧！” “啊呸，你连英文都说不利索。” 第4442章 今非昔比（4） 这一天中午。 韩雨柔在事务所工作，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空调的冷风吹在她的身上，偌大的办公室安安静静，能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韩雨柔记账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得腹部不舒服，她捂着腹部轻轻揉了揉。 痛意缓解一些，她也没在意。 工作很忙，这点痛自动就被她忽视了，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她痛得直不起腰。 韩雨柔走出事务所，打车回家。 她以为是中午忘记吃药了，所以腹部很疼，她需要赶紧回去吃药。 快走到小区门口，她痛得走不了路，蹲在地上，背包松松垮垮的挂在手臂上。 太痛了。 韩雨柔的眉头拧在一起，她恨不得将头埋在膝盖里，两只手紧紧捂住腹部，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韩雨柔试图去摸背包里的手机。 痛意袭来，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完全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奔过来，是容锦承。 容锦承惊讶，连忙弯下腰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哪里疼？” 韩雨柔咬着牙，说不出话，抬起头时，脸色苍白如纸。 一句话都没有能说出口，她晕倒在容锦承的臂弯里。 “柔柔，柔柔！”容锦承喊了两声，赶忙抱起她，打了一辆车。 韩雨柔头发湿透，后背也是一层冷汗，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容锦承抱着她感觉像是抱着个小孩子，很轻。 医院到了，天空的最后一抹亮光也被黑暗吞噬。 他抱着她去了急诊室。 好好的怎么晕倒了？太辛苦了？ 容锦承拿着韩雨柔的包坐在急诊室外，等候医生出诊断。 等来等去韩雨柔还没出来，倒是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有人给她发了微信，备注名是“秦浩然”。 容锦承拿出她的手机，试了几个密码，哦，没试成功，手机锁了。 秦浩然的名字挠着他的心口，不舒服。 他把韩雨柔的手机丢在包里，默默坐在椅子上等她出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戴着口罩的医生才从急诊室走过来：“先生，您是这位小姐的什么人？” “男朋友。” “噢，帮她办个住院吧，她两年前动过一次手术，现在手术可能出了点小问题，需要住院观察下，我们会组成团队帮她检查。” 容锦承生平都没紧张过，但这会儿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感觉，他急急忙忙道：“我这就去办。” 他只要在纽约，晚上都会去韩雨柔的小区门口等她，有时候也不打扰她，就看几眼。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没想到，她会晕倒。 容锦承出来的匆忙，没带银行卡，他立马给老三打了个电话：“老三，去我房间里枕头底下把钱包拿给我，快！” 他报了个地址，立刻又挂断电话。 咨询，签字，开单……容锦承很快就帮韩雨柔办好了住院手续。 老三办事速度挺快，过来就把钱包丢给了他。 容锦承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时间说话，直接刷了银行卡。 住院费很贵。 第4443章 今非昔比（5） “小六，没什么大事吧？”老三关心地问道。 容锦承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借点钱给我。” “没钱了？” “我怕不够。” “等下啊。”老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先拿着用吧，到时候连本带利还我就行。” “好。”容锦承拍了拍他的肩膀，够义气。 今非昔比，容锦承这两年确实没怎么攒到钱，一开始来纽约的时候四处碰壁，还被小偷抢过钱包，今年才陆陆续续攒了一点钱，也不多。 办理好住院手续，他去病房看望韩雨柔。 韩雨柔脸色不好，医生给她打了针，并做了仔细的检查。 容锦承跑到医生办公室，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我女朋友她两年前做了什么手术？要紧吗？现在该怎么办？” “她的子宫壁很薄，两年前应该是做了一个很大的手术，具体的得等我们调出数据和病例来。病因有很多，最主要的还是过度X生活和吃太过避孕药导致。” 容锦承沉默了。 胸口像压着块石头，一双手突然就无处安放。 在锦园，没有一次X生活是她自愿的，他心里知道。 “这一次我们会商讨一下救治方案，您放心，我们都会尽全力。” “能治好吗？” “最坏的结果是切除子宫，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维持现状。” “切除子宫？那不就是不能怀孕了？”容锦承再不学无术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张大嘴巴，错愕。 “是这个道理，到时候我们会征求病人的同意。” “不行，这个结果绝对不行，我不同意！”容锦承发火。 “我们会遵从病人的意见，不过您放心，我们尽量不会让这个结果发生。” “不是尽量，是一定不能！不能！”容锦承歇斯底里地就在科室里跟医生喊起来，梗着脖子，眼神复杂。 “先生，您别激动，我们会尽力。”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容锦承的情绪不太稳定，因为医生还说了，韩雨柔的子宫壁很薄，薄如纸张，就算是保住子宫，以后要怀孕也相当困难。 容锦承垂着头走在走廊上，运动鞋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头顶一排都是灯，很亮，容锦承低着头，许久后才有胆量站在韩雨柔的病房跟前，伸手推开。 她还没醒，听医生说她有些低血糖，太过疲劳。 容锦承坐在病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女人，目光没有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病房的窗帘拉了起来，像是把病房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在这个小世界里，只有容锦承和韩雨柔。 也不知过了多久。 韩雨柔带着痛意醒过来，勉强睁开眼睛，她看到垂着头在一旁坐着的容锦承。 她想了起来，是容锦承送她来医院的。 韩雨柔又重新闭上眼睛，沉重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就躲不开这纠缠。 鼻端满是容锦承身上的气息，他大概早就不用香水了，以前那张扬的男士古龙水的味道已经变成了男性特有的气息。 第4444章 今非昔比（6） 她刚刚只看到了他的侧脸，和以前差不多，除了少了些小白脸的少年气质外，别的也差不了多少。 曾经不止一次，他这张脸出现在她的梦中，都是噩梦的存在。 病房里很安静，好像连呼吸声都没有。 韩雨柔想起他们两年前最后几次见面，他如毒药一般的言语渗透进她的耳膜，字字句句像刀子一样凌迟在她的身上。 “韩雨柔，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一个出卖身体跟我讨钱的贱骨头，我好吃好喝地养你两年，你敢咬我了，是吗？” “韩雨柔，你别装死，趁着我不在家就跑去跟老情人约会，你就这么缺男人？ “敢打我？我把你养得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韩雨柔，你觉得我对女人很仁慈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见识到我的狠，到时候，可别求我。” “我的名字，你也配叫？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韩雨柔，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锦园一步！你必须随叫随到。你既然摆不清自己位置，我就教你摆正。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韩雨柔躺在病床上痛苦地紧闭双目。 这些话，她都记得。 不止一次，不止这些。 就好像是一根根的针，早就刺在了她的心里头，直到跟血肉相连，再也拔不出来。 而她的心上早已遍体鳞伤。 时隔两年，再一次看到容锦承，她是恐惧，是震惊，是害怕…… 她不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还会像以前那样，隐藏着一个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也知道他对韩家有多恨，恨之入骨，抽筋扒皮，恨到连带着身为韩家女儿的她也不放过，将她软禁长达两年。 想到这些，韩雨柔浑身战栗，身上是阵阵冷汗，胃部也一直痉挛。 她在发抖。 这个恶魔，如今就在她的身边。 容锦承转过头，一看到她额头上满是冷汗，慌忙握住她的手：“怎么了？醒了吗？我帮你叫医生！” 韩雨柔再一次睁开眼，头顶是明亮的光线。 那光，刺得她眼睛疼，她的瞳孔里满是空洞和绝望。 胃部和腹部都很疼，她抓住床单，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打湿枕头。 容锦承吓坏了，医生来的时候他就围着医生转。 医生给韩雨柔又打了一针。 他仔细记录病情：“Joa a小姐，能否告知一下您之前做手术的医院？我们好安排医生进行沟通。” “我这次身体不舒服，和之前的手术有关吗？” “有关。” 韩雨柔沉默，长睫毛剪碎光线，在眼皮子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容锦承着急地弯腰，像是宽慰她：“告诉医生，或者我帮你安排转院。” 韩雨柔报了医院的名字。 医生点点头，明了。 第4445章 今非昔比（7） 医生一走，这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容锦承局促不安，走来走去。 韩雨柔倒是心如止水：“你走吧。” “我走了谁照顾你？” “容大少爷，你会照顾人吗？”韩雨柔觉得很好笑，“照顾”这个词从容锦承的嘴里说出来就很好笑。 “怎么不会？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会？”容锦承抬高声调，又怕吓到她，便嘟哝了一声，“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人。” “随你。” 韩雨柔知道这人随心所欲惯了，他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谁也阻止不了。 她有什么能力去阻止他呢？ 他天生就是她的克星罢了。 容锦承眉头紧锁，脸上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愁容，薄唇抿着，身影瘦削。 许久之后他才不徘徊了，站在韩雨柔的床前：“你要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不吃。”她闭着眼躺在枕头上，背对着他，脸色安静。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病情，如果说这次的腹痛和两年前的手术有关的话，她终究躲不过这一劫。 两年前医生就说了，手术即使很成功也避免不了后面会复发，如果五年内没有复发，那才是真得成功了。 而如今，五年还没到。 结果如何，还得等明天医生的诊断。 两年前的手术已经花光了她全部的积蓄，她甚至把以前的首饰、包包、衣服全都变卖了，才勉强维持医药费。 还好，手术很成功。 这两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她的日子也没有以前那么难过了，原以为会越来越好。 韩雨柔皱紧眉头。 “柔柔，我……”容锦承欲言又止。 “你走开。”韩雨柔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会走的。”容锦承表情复杂，“我下楼去给你买点水果，多少吃一点，不然会饿。” “滚。” 容锦承没吭声，走出病房，下楼去。 天色已晚，室外异常闷热。 他并不知道韩雨柔喜欢吃什么，在水果摊前，容锦承徘徊很久，拿起苹果又放下，拿起桃子又放下。 水果摊的老板娘都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要买什么？我给你挑就是。” “女孩子一般喜欢吃什么啊？” “水果嘛，女孩子都很喜欢，甜甜的更好。要不就葡萄吧，夏天刚上市的无籽葡萄，甜着呢！” “好。” 容锦承觉得不够，又给她买了香蕉和苹果，足足装了一个水果篮。 瓜果的清香在夏日的夜晚里显得尤为清新，容锦承希望她能早点好起来，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回到病房，韩雨柔依然背对着门口的位置躺着，纤细的手指抓着被子，一动不动。 容锦承给她洗了一碗葡萄，他剥开一只递到她的嘴边：“尝尝，很好吃，特别甜，夏天和葡萄很配。” 葡萄的香味扑鼻而来，韩雨柔的睫毛颤了颤：“不吃。” “不爱吃葡萄吗？还有苹果，我去给你削一只。” “不吃，拿走。” “不吃东西会饿，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第4446章 今非昔比（8） 韩雨柔没什么力气，没有再说一句话，白色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素净而清冷。 容锦承以为她只是不爱吃葡萄，又去给她削苹果。 以前他还真做不来这些事，但这两年，他早就变了，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什么事没做过。 人呐，得向生活低头。 他麻利地把苹果削好，又切成小块放在碗里，找了只牙签插在苹果肉上。 “起来吃苹果，又香又甜的苹果，不要钱就可以吃到。”容锦承试图将韩雨柔扶起来，她总是这么睡着也不是个办法。 “我说了我不吃，容锦承，你是不是有毛病？”韩雨柔睁开眼睛，眼底带着薄薄的怒意，水灵灵的眸子里藏着几根红血丝。 “可是……真得很好吃啊。”容锦承端着碗，坐在她的床边，“你吃一口试试。” “不吃。” “吃一口试试。” 容锦承试图喂她一口苹果，韩雨柔不耐烦地抬手推开。 “哐”一声，白瓷碗掉在地上碎了，苹果块散落一地。 刹那间，房间里很安静。 谁也没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锦承才从床上站起来，默默拿扫帚把碎片打扫干净。 空气里还飘散着苹果的香气，久久不散。 容锦承再也没有开口，他悄悄走了出去。 医院楼下的路边种了许多茂密又高大的树，树叶葱茏，正是繁盛浓烈的时节，簇拥热烈，长势很好。 夜晚的道路上听不到声音，往往好几分钟也看不到一个人。 容锦承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随意走动，沿着路一直往下走，他也不知道这条路会延伸到什么方向。 一阵晚风吹过，吹动他额前的刘海，容锦承的眼底是黯淡的光泽。 走到无路可走，他又回了病房。 韩雨柔大概是睡着了，一声不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被子外面。 容锦承轻手轻脚，哪也没去，坐在椅子上守着。 他悄悄关了灯。 既然她不吃不喝，那就让她睡一会儿吧。 容锦承睡不着，背对着她玩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心不在焉。 老三给他发了短信：“钱够不够啊？” 容锦承回道：“嗯。” 老三：“她怎么了？要住院？” 容锦承：“明天医生会诊。” 老三：“你这么照顾她，她领情吗？” 容锦承：“我不要她领情。” 老三：“……你不是我认识的小六了，你变了。” 容锦承：“……” 没变啊，他不是还这样，又帅又迷人。 容锦承又发消息：“老三，帮我留意一下有什么活可以干，我缺钱。” 老三：“行，给你留意着，你得有时间来才行。” 容锦承：“可以安排。” 老三：“OK。” 发完短信，容锦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病房里黑漆漆的，此时此刻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夏天的夜晚闷热得让人压抑，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只等电闪雷鸣。 容锦承心跳得厉害，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明天医生会诊，不会有问题的。 不会的。 （小可爱们，书名由《蜜吻999次：乔爷，抱！》改成了《乔爷，抱！》，大家不要迷路哈，当然作者笔名是不会变的，罗衣对雪哦~） 第4447章 今非昔比（9） 第二天一早风很大，吹散几许炎热。 中午的时候韩雨柔已经做完全部检查，她以前的那位主治医师过来了，做完检查后表示，子宫并未感染，只是伤口复发，问题不严重，但需要加大药量以及住院观察。 医生又仔细询问了韩雨柔的身体状况，并格外叮嘱，一年内一定要做好避孕措施，不能怀孕。 韩雨柔心里明白。 做完一系列检查的韩雨柔很不舒服，被送回病房。 容锦承悄悄把医生拉了过来：“她……她还好吗？没事吧？” “暂时没有大问题，你是她男朋友？” “是。” “半年内不要同房，一年内不要怀孕。” 容锦承先是一愣，随即耳根子红了，要不要……这么直白。 “你替她去拿药吧。”医生把单子交给容锦承。 容锦承仔细看了看，药明码标价，真他妈贵啊……一盒药几乎都快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去药房，容锦承不得已刷了老三的卡。 他会慢慢还钱的。 他还偷偷去楼下的打印店改了药单，把价格改成十分之一。 反正韩雨柔好骗，骗骗她就行。 楼上，韩雨柔一直躺在床上，身体很不舒服，抽完血做完一系列的检查，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 “我帮你把药拿回来了，起来吃掉吧。” 韩雨柔撑着床勉强坐起来，乌黑干燥的发丝垂在肩膀两侧，眼皮浮肿无力。 果然，正如容锦承想的一样，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共多少钱，我给你钱。” 容锦承漫不经心把“药单”丢给她：“你自己算。” 这次吃的药和以前吃的不太一样，韩雨柔看了药单也没怀疑，直接从钱包里就拿出美元递给容锦承。 容锦承接下：“谢谢了。” “你走吧。” “你这是过河拆桥吗？不能这样，你还可以利用利用我，我有利用价值。” 韩雨柔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掀起眼皮子：“容锦承，我不愿意再见到你，你报复过我，我背叛过你，我们之间很多东西虽然不能两清，但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正如你所见，我以后生不了孩子了，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很大的惩罚，我付出了该付出的，你可以放过我吗？” “你很恨我？” “没资格，也没力气恨。” “你看我，过得也不好，但我比以前努力了，你要不要……”容锦承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心虚，“要不要重新认识我一下？” “两年时间，改变不了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容锦承，我不想了解你，我只要你离得远远的，不要再逼我换地方、换学校了，我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想留在纽约。” “我懂了，你想留在纽约，但我不可以留在纽约，是这个意思吗？” “鸡同鸭讲。”韩雨柔受不了了。 她无奈地拿过桌子上的温开水，拆开药盒，吃掉该吃的药。 本来生病就够难受了，这会儿又气得不行。 容锦承眨巴眨巴大眼睛，他本就是双眼皮长睫毛，生得很好看，这无辜的样子，倒像是韩雨柔欺负他了。 第4448章 今非昔比（10） 容锦承无辜地垂下头，好像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吃完药，韩雨柔没有再理睬他，一个人默默在床上休息。 “我去给你买饭吧，你昨天晚上也没吃东西。”容锦承有些局促，生怕自己又说错话。 “住院的病房里，护士会送餐，你不用这样。” “医院的饭能好吃吗？” “那也比你买的好吃。” 容锦承真难过。 真是戳心窝子。 而且戳得如此直白。 一颗心都千疮百孔了。 “那我晚上来看你吧……你好好照顾自己，无聊的话就看电视，饿了的话就叫护士。” “你不要来了，我受不起容大公子的照顾，你这不叫照顾，是折磨。” 容锦承：“……” 他好像真得是说什么都是错的。 可他还是得离开医院了。 他要去赚钱了。 临走时，韩雨柔背对着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容锦承一出去就给老三打了电话，他经常和老三出去接活，两人是搭档，关系也最亲密。 老三在纽约混的有点年头了，懂行情。 “老三，找到活了吗？” “小六啊，最近抓得紧，很多事没法做。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 “小六，你看看你，长相好，身材好，只要稍微打扮一下，再学点技巧……小六，你去会所上班吧。” “……”容锦承真是服气，“滚犊子。” 憋半天就给他来这么一句。 他要是做鸭，早就去做了好吗？！还用得着他在这儿指手画脚？ 就凭他的长相，不出一个月就能混成头牌。 “小六，我是说真的，我们几个没长相，个子又矮，没办法去。你不一样，你相貌堂堂，为什么不赚这钱呢？会所抓的松，不惹事的话基本没问题，一晚上光是小费都比你现在一个月赚的多。是吧？” “行了，你别出馊主意了，我不会去的。” “小六……你这么放不开，该不会还是处吧？”那头是男人低低的笑声。 容锦承：“……” “哎呀，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要真是，哥就先带你去尝一尝女人的滋味。哥整天都在为你着想，简直操碎了心啊！”老三道，“没想到小六这么纯情，好久没见过这么纯情的小男生了。” 容锦承：“……” 他默默挂掉电话。 还是他自己出去找活算了。 他这个身份，只能找一些黑活和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兼职，这类工作往往给的钱非常少。 愁人。 可是没钱的话，他怎么给韩雨柔看病？他还想给她买个生日礼物，她生日快到了。 以前他真得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现在也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容锦承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支，愁容满面的脸上是无言的沉静。 风吹起他的刘海，他耳朵上那银色的耳钉闪烁着粼粼光泽，眯起的眼睛看向远方。 遥远的远方，没有诗也没有心爱的女郎，只有苟且和赚不到钱的惆怅。 真他妈愁人。 容锦承狠狠抽了一口烟，淡漠的眼神里是涌动的光。 第4449章 今非昔比（11） 在大街上晃荡了半天，他只找到一份零碎的活，棋牌室里帮人发牌。 都是不正规的棋牌室。 容锦承暂时也没法去找合适的工作，只能先做兼职。 …… 韩雨柔没有在医院呆太久，挂了几天水，腹部好多了，不疼了。 她重新回事务所上班。 期末考的成绩出来了，她去领证书的时候正好碰上秦浩然。 秦浩然指着成绩名次道：“Joa a，你又是第一名。” 韩雨柔满足地松了一口气，她又仔细看了看：“你是第二名哎。” “对，第二，多亏了你之前借笔记给我看，我想……改天请你吃个饭，不要推辞，一定要请，这次的期末考多亏了你。” “那改天有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在事务所上班，工作还挺忙。”韩雨柔随意同他聊着天。 秦浩然没架子，性格随和，他们俩站一块聊了很久。 阳光透过路边的树木照下来，稀稀疏疏的影子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交谈着，又聊了聊结业安排。 大部分同学选择了两年制硕士，今年就要毕业了。 韩雨柔想再学一年，已经跟院方申请。 “浩然，你也要毕业了。”韩雨柔道。 “嗯，是，毕业后先去我爸朋友在纽约的分公司实习，学一些金融管理方面的事。” “挺好的呀，加油啊。” “你为什么还打算再修一年？” “可能……我是个书呆子，比较喜欢学校，也喜欢学习，就想再多呆一年。” “你要是有实习的想法，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找几个不错的公司，我爸在纽约朋友很多，我自己也有创业的朋友。” “谢谢，等有需要再找你。” “好。” 树荫下，韩雨柔抱着证书。 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已经正式步入暑期，烈日骄阳，红红火火。 “外面太热了，我请你喝咖啡吧。”韩雨柔用书本遮住太阳，她还没有请秦浩然吃过饭，这样不太好。 “行啊，我知道有家咖啡店不错，我开车带你去？” “你下午不是还有典礼要参加？要不就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坐坐？” “可以。”秦浩然并不计较，脸上是平易近人的笑容。 韩雨柔挺喜欢喝咖啡，没想到秦浩然也喜欢，并且他们都不喜欢加奶，有时候一杯咖啡也能充实一个下午的时光。 咖啡店很凉快，空调的风“呼呼”吹着，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大家相谈甚欢。 韩雨柔和秦浩然面对面坐着。 她还是头一次发现，秦浩然爱好挺多，都是一些很阳光的爱好，比如攀岩、帆船，并没有任何不良嗜好，除了偶尔会喝点酒之外，没有不好的习气。 秦浩然还给她看了一些他以前的得奖证书，很多都是一等奖。 他从小数学就非常好，拿过全国奥数一等奖，韩雨柔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以前学习也好，可好像跟秦浩然比还差一点点，没想到如今他们能在同一所大学。 韩雨柔坐在窗边往外看，偶然瞥见路旁有一只皮卡丘在发传单。 第4450章 今非昔比（12） 是一个穿着皮卡丘玩偶的工作人员，毛茸茸的玩偶服黄橙橙的，很可爱，大眼睛很萌。 皮卡丘蹦蹦跳跳，不停地给路边的行人发传单。 大概是太可爱了，还有人跟他合影，皮卡丘倒挺配合，时不时比个剪刀手。 韩雨柔从窗口看过去时，皮卡丘也看到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韩雨柔觉得有点怪怪的。 秦浩然也看到了，笑道：“这皮卡丘挺萌的，这么可爱。不过这天气怪热的，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肯定不舒服。” 韩雨柔没说话。 皮卡丘一边发传单一边往韩雨柔这边看。 韩雨柔坐在位置上喝咖啡时总觉得不自在，没喝太长时间，她就主动跟秦浩然打招呼说要回去。 秦浩然下午得去参加典礼，同意了：“下次我再请你吃饭，你路上慢点，天气热。” “嗯，你忙吧，我先回去。” “好。” 韩雨柔背着包离开。 她往地铁口走，还没走过去，皮卡丘就跑过来，摇摇摆摆，小尾巴也摆来摆去。 他把传单发给韩雨柔，韩雨柔接了。 是什么健身房的宣传单。 就在韩雨柔准备离开时，皮卡丘挡住她的路，大眼睛眨啊眨。 她往左走，皮卡丘就往左，她往右走，皮卡丘就往右，反正一直挡在她的面前，还恶意卖萌。 韩雨柔无奈：“传单我收了，要不你把传单全给我，让我进地铁好不好？” 皮卡丘真得就把手上的传单都给她了。 韩雨柔更加无奈。 皮卡丘在她面前跳了两下，毛茸茸的玩偶服宽宽松松。 没想到，皮卡丘还是不放她走。 韩雨柔摊手：“你还想我帮你做什么？” 皮卡丘这时才摘掉头套，妈的，热死他了。 容锦承看向韩雨柔：“我可爱吗？” 韩雨柔：“……” 容锦承的头发、衬衫都是湿漉漉的，大汗淋漓，这三十多度的高温，还穿着这么厚实的玩偶服，真是热死他了。 “我还有很多传单要发，今天要发一天，你再帮我分担一些。”容锦承道。 韩雨柔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要她悄悄帮他拿走一些传单。 “按发放张数算提成的，帮帮忙，小姐姐。” “……”韩雨柔淡漠地抬了抬眼皮子，“抱歉，我赶时间。” 秦浩然还没走，他看到韩雨柔被一只玩偶纠缠住，他赶忙往这边走。 容锦承把头套戴上。 “怎么了？”秦浩然走过来。 “没事，他给我发传单。”韩雨柔轻声道。 秦浩然和韩雨柔并肩站着，不放心：“我送你进地铁吧。” 皮卡丘立马往前跳了一步，把他们两个人隔开，面对着秦浩然，把传单发在他手里。 皮卡丘身躯庞大，秦浩然看不到它背面的韩雨柔了。 秦浩然左右看，烦人的皮卡丘就一直挡着他的视线。 秦浩然默。 这是哪个公司的玩偶？这么讨厌。 秦浩然只好隔着皮卡丘对韩雨柔道：“你快进地铁站吧，到家给我发个短信。” “好，拜拜。”韩雨柔冲他挥挥手。 第4451章 今非昔比（13） 韩雨柔跑进了地铁站。 秦浩然本来还在张望，皮卡丘又挡住他的视线，还不停地往他怀里塞传单。 无法，秦浩然只好抱着一叠乱七八糟的传单离开。 等秦浩然走了，皮卡丘才再次摘掉头套，愤愤道：“看什么看，老子的女人你看什么看！” 容锦承心里头不爽。 他一想到自己这么辛苦，一天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更不爽。 好在这公司管餐饭，中午饿的时候，他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饭，也不管热不热，反正他饿了。 “喵”，不知哪里跑来一只小野猫，灰色的猫，脏兮兮的，像是流浪猫。 很小一只。 容锦承看着它，它也看着他。 容锦承丢了块鱼肉给它，它很快吃掉，像是饿极了。 这猫不怕他，就在他的脚边转来转去。 容锦承淡淡道：“我自己都快吃不起饭了，没办法给你喂吃的。” 小猫坐在他的脚边，抬起头看向他。 “不要跟着我啊，我养不起你的。”说完，容锦承继续低头吃饭。 吃到一半，老三给他打了电话。 “小六，唐老板那边让我们去催债。” “什么时候？” “就今天晚上，提成不少，但对面比较难缠，听说练过。” “行，给钱就行，我大概五六点回去。” “你还在发传单？” “不然呢？” “回来打牌吧，外面热死了。” “我跟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老三笑哈哈，“那小六你以后发达了记得想着兄弟啊。” “比起发达我更想娶老婆。” “娶老婆有什么难的，你要求别太高，州立大学的女学生就算了吧，人家不会跟你的。” “……” 容锦承挂了电话。 小猫还没走，懒洋洋地坐在容锦承的脚边，时不时还会咬他的裤腿。 容锦承没办法，只好又喂它吃了点东西。 真是个小可怜。 跟他一样可怜。 大可怜带着小可怜。 太阳灼热，晒得他黑了一个色号，真热啊，这天气！ …… 除去干活的时间，容锦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角落里等韩雨柔。 有时候不会出来，有时候按捺不住会出来见她。 这一天晚上，他在小区门口等到她回来。 外面蚊子真多，咬得他快窒息了。 韩雨柔背着包下班回家，带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英文听力。 容锦承走到她面前：“你身体好点没有。” 韩雨柔摘下耳机，气呼呼，怎么又是这个人：“不关你的事。” “我估计好得差不多了，看你气色还不错。”容锦承笑眯眯，靠近她，“什么时候请我喝杯咖啡？我也想喝。” 韩雨柔没睬他，准备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要不要？” “不要。”韩雨柔想都没想，皱眉。 “你看了再说要不要。”容锦承跑到大树底下抱了只纸箱来，里面探头探脑伸出一只小脑袋，是只小灰猫。 “喵”，小猫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大眼睛萌萌地看着韩雨柔。 “我带它去宠物医院洗过澡、打过针、除过螨了，可爱吧？” 第4452章 不要也得要！（1） 小猫咪早就不是之前的小猫咪了，清清爽爽，十分可爱。 它看着韩雨柔，韩雨柔也盯着它看。 “可爱吧？喜欢吧？送给你了。”容锦承就知道她会喜欢。 韩雨柔摇摇头：“你自己养吧，我不会养。” “那我更不会养，小可怜，真是可怜，没人要咯。”容锦承从纸箱里抱起它，挠了挠，“小可怜，你说你可怜不可怜？小姐姐不要你，嫌弃你。” “我没说嫌弃它。” “你不要它就是嫌弃它，你要是不嫌弃它就带它回家，给它吃好吃的。” “容锦承，你够了。” “小可怜，小姐姐不要你，小哥哥只好把你重新送回路边了，希望有好心人能把你捡回家。” “你把它放路边去干什么？你把它送给别人啊。” “没有人可以送了，只想送给你。” 小灰猫又“喵”地叫了一声，叫得韩雨柔心都酥了，那双大眼睛我见犹怜。 心口软了软，终究不忍心。 “容锦承，你不能把它抱回去养吗？！” “没办法啊，我住的地方一群糙男人，他们会踢小可怜的，而且小可怜也不想跟一群糙男人住一块吧。” 韩雨柔知道他没什么正经工作，来往的人估计也差不多。 “它很好养的，不挑食。”容锦承生怕她不要，有只猫陪她，会好很多吧。 他记得以前，他给她买过一只兔子，可是后来那只兔子不见了，她难过得很久没吃饭。 再后来，她就再没养过小宠物。 一旦开始养，便会投入很多很多的感情。 时间久了，这份感情就会越来越浓，直到无法割裂。 韩雨柔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猫毛茸茸的脑袋，小猫立马“喵”一声，乖乖巧巧。 “给我吧，我养它。”她终究还是同意了。 “小姐姐心地善良，我就知道你会养它的。”容锦承很高兴，“我也不是故意要把它带回家，它在大街上一直跟着我。你也知道的，我善良，就把它带回来了。” “猫给我，你可以走了。” 容锦承的脸上带着笑，也不管韩雨柔对他态度有多冷淡，他高高兴兴就把猫给了她，连带纸箱也给了她。 小猫咪有了新主人。 韩雨柔抱着小可爱，软绵绵的，很乖。 “我答应养它不是意味着我会跟你走得近，只是不想看到它被你扔大街上，以后，你不要再给我送任何东西，我不要。”韩雨柔淡淡道，一层柔和的月光落在她温柔的脸上。 “好了，好了，知道了。” 容锦承见她收下小猫，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 她一个人住，挺孤单吧。 韩雨柔抱着纸箱上楼。 小猫咪乖乖地坐在纸箱里，不跑不闹，小小一团。 容锦承没有再纠缠她，目送她进了小区，直到她那纤瘦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晚风吹起他的刘海，等到看不见她了，他才回去。 她其实不用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的，他晚上还有活要干，不会一直在这儿逗留。 呼了一口气，容锦承转身离开。 第4453章 不要也得要！（2） 后来的那些天，容锦承再没有去找过韩雨柔。 他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不分昼夜地找事做，不管钱给多少，他都愿意干，只要给他活。 就连群租房里的人都说每天看不到他人影。 他只去群租房睡个觉，洗个澡，他不再乱花钱，每天盘算着存款和日子。 这一天洗完澡，他在院子里晾衣服。 “小六，你等会儿还要出去？” “不出去，睡一觉再出去。” “最近好忙啊，忙着赚钱养女朋友呢？” 容锦承勾唇，没说话。 “你这浑身洗得香喷喷的，就不怕被哪个男人惦记上？” 容锦承：“……” “你这样的小白脸，很多大佬喜欢的。” “那我注意点。” “嗯，看你也没什么经验的样子。” 容锦承晾着衣服，他怎么会不知道，以前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识过。 尤其是有钱的圈子，玩女人玩小白脸潜规则，人么，有了钱有了地位就使劲造作，如今看看也就那么回事。 他以前换女人也像换衣服一样，他会玩，出手又大方，圈子里的人都叫他“容少”，男人女人都喜欢他。 晾好衣服，容锦承回自己的房间。 他拿出日历圈圈点点，下个月就是韩雨柔的生日。 收起笔，他打开风扇，“呼呼”的风吹在他的身上，一阵阵凉快。 他定好闹钟躺在床上，睡一会儿，十二点后出去干活，这些天他攒了不少钱，但离给她的礼物还差一点。 再攒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他不能总一直做零散的活，等有了钱，他得去做点生意。 他闭上眼。 外面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薄薄一层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俊美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被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狭窄的空间很安静，只有风扇的运转声。 …… 这一天晚上。 事务所下班时间，韩雨柔正准备回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韩雨柔抬头，秦浩然？ 她笑了笑：“你怎么来了？下班了？” “我算是不请自来吧，晚上请你吃个饭，上次我说过要请你，这些天一直忙。” “你还记着这个事？没关系的，借笔记给你是举手之劳，互帮互助。” 秦浩然走进来替她收拾文件：“这怎么行，说了请你吃饭就一定要请，今天晚上有时间吧？” 韩雨柔点点头：“那谢谢你了。” “是我应该感谢你。” 秦浩然很绅士，替她接过背包，又替她把办公室的灯关掉，门锁上，这才带她下楼。 他订了一家东南亚餐厅，他上次见韩雨柔挺喜欢吃海鲜，而这家餐厅的海鲜非常棒，都是当天从海边运过来的，经过严格筛选，每天的座位需要提前至少半个月预定。 一路上，秦浩然主动跟韩雨柔说着话。 他见她挺腼腆，他就很主动，一直找话题，气氛并不尴尬。 餐厅刚进去便是精致的东南亚式回廊，蜿蜒迂回，颇有格调，餐厅里挂着的红灯笼装饰也颇有几分喜庆的韵味。 第4454章 不要也得要！（3） 古色古香的气息，沿着回廊一直走，秦浩然带她去早就预定好的包间。 韩雨柔问了他一些毕业的问题，秦浩然也耐心解答。 “浩然，其实我也没帮你太多，你也帮过我，都是同学，不用这么客气……”韩雨柔实在觉得不大好意思。 “我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趣味，不如喊你一起，我觉得能和你一起吃饭是一件有趣的事。” “哪里有趣？” “因为你的兴趣爱好和我差不多，你看的书也多，咱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不觉得吗？” 这一点……韩雨柔倒是承认。 她每次和秦浩然都能聊到一个点去。 他们聊古典文学，聊爵士乐，聊文艺复兴……天马行空，总能由一个点发散开来，永远不缺话题，气氛也热络。 独立安静的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浩然博学多才，他很喜欢和韩雨柔聊这些话题。 并且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见解和观点总是能出乎意料的一致。 这种一致性，秦浩然觉得就是合拍。 并不是跟所有人都能这么合拍的。 这一次，他们依然聊得很投机。 秦浩然还跟她说了些自己工作上的事，韩雨柔认真听着，他不保守，能说给她听的都说了。 许久，秦浩然才问道：“你毕业后只考虑纽约吗？”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一直留在纽约。” “冒昧问一句……你父母……” “我爸早就去世了，我妈在国内，我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韩雨柔直言不讳，也许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所以你以后都不会回国了吗？” “嗯。”韩雨柔的眼神里都是坚定，没有任何的迟疑。 秦浩然明了：“这家的海鲜怎么样？合胃口吗？这个咖喱奶油虾是他们这里的特色菜，你可以多吃点。” “很好吃，我很喜欢。”韩雨柔是真心喜欢。 两年前得到自由后，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按自己的喜好来，不用再被任何人拘束。 她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也看了自己想看的书，自由的感觉真好。 想到这儿，眼前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 明明是盛夏的天气，她却打了一个寒颤。 她夹了一只虾，转移开思绪。 水晶灯的光透过白色琉璃盏倾泻下来，光线如月华，温柔似薄纱。 秦浩然没有再多问她的私事，那些事，以后自然而然去了解比较好。 “你快要过生日了吧。”秦浩然问道。 韩雨柔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是呀。” “学籍上都有。”秦浩然觉得她的反应傻傻的，“你在纽约……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和亲戚吗？” 韩雨柔摇摇头：“没有。” “那生日这天有什么打算没有？” “就是普通的一天……上班吃饭睡觉。”韩雨柔自己都差点忘了。 “能不能把那天时间留给我，我预定，可以吗？” “好像不是周末。” “没关系，我帮你请假。” “我们……” “我想和你……”秦浩然默了默，“约个会。” 第4455章 不要也得要！（4） 晚上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气闷热，但晚风正好。 秦浩然一直开车把韩雨柔送到小区门口。 他说，不急着要答案，她生日前一天告诉他都可以。 风吹起韩雨柔的长头发，她伸手撩开碎发，眼底是清泠黯淡的光，明明灭灭，不知所踪。 她走得很慢，平时很短的一条路，今天走了很久才回去。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夏虫不知疲倦地在草丛里“唧唧”鸣叫，点缀这寂寥的夜色。 韩雨柔还穿着白天的白色连衣裙，风轻轻吹过，裙角飞扬。 晚上吃饭，她自然是拒绝了秦浩然。 脑子再怎么不好使也看出来，他在约她。 韩雨柔从电梯上来，没有打开走廊的灯，驾轻就熟地走到自己公寓门口，用钥匙打开门。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她眼中的黯淡也和这黑色融在一起。 “喵”！ 小灰灰从角落里跑过来，毛茸茸的小爪子蹭她的鞋子，小小一团直往她身上爬，肉肉的爪子攀着韩雨柔的小腿。 “嘿。”韩雨柔笑了，“小灰灰，你可真热情。” 韩雨柔顺手打开灯，关上门。 她给这只小猫起了个名字叫“小灰灰”，因为这只小猫真得是灰不溜秋的，长开了还有点像英短，可爱得很。 每天她都要陪它玩很久，小灰灰也黏她，她只要一天不陪它玩，它就生气，不睬她，窝在自己的小纸盒里闭目养神。 它一生气，韩雨柔就要哄。 可难哄了。 小灰灰今天很兴奋的样子，在韩雨柔的手心里动来动去。 韩雨柔很喜欢这只猫。 有了这个小家伙，公寓里的气氛热闹多了，经常可以听到猫叫声，韩雨柔也减少了发呆的时间。 韩雨柔回来就拿了衣服准备洗澡，她把小灰灰关在浴室外：“不许跟进来哦，小灰灰，乖。” 关上门，小灰灰挠了两下，无济于事，这才离开浴室。 有小灰灰和书籍，放假的时候韩雨柔可以在家呆一整天，哪也不想去。 ……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天早晨清晨，阳光晴好。 韩雨柔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生日。 她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加了一个荷包蛋。 小灰灰大概是闻到香味了，一直在厨房跑来跑去，小爪子挠她的小腿。 韩雨柔给它也加了猫粮：“小灰灰，你在家里要听话，等柔柔赚到钱了就给你买更好吃的猫粮和小鱼干，好吗？” 小灰灰吃得很欢快。 干净的玻璃窗将阳光折射成七彩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分外明晰。 韩雨柔只当做是普通的一天，扎了个丸子头，穿着白T恤，牛仔短裤出门，临走时和小灰灰挥手。 让她意外的是，同事们给她送了鲜花，她一到办公室就被香气包围了。 几个同事合买了一束鲜花，还写了贺卡：Joa a，生日快乐。 韩雨柔笑着拿起贺卡，鞠躬感谢同事们：“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记得我的生日。” 这让她的心里头很暖。 她把花放在办公桌上，香气一直萦绕在她的鼻端。 第4456章 不要也得要！（5） 下午的时候，送花的小哥又给她送了一束花来，还有一只粉红色的礼盒。 韩雨柔好奇是谁送的，拆开礼盒上的蝴蝶结，看到了秦浩然的字。 “生日快乐，小仙女。——秦浩然” 礼盒里是女孩子都无法抗拒的口红和香水，没想到秦浩然还挺会挑颜色，几支口红都是很适合她的色号，至于香水，味道也是她喜欢的。 刚拆开盒子，手机响了。 秦浩然给她发了微信：礼物收到了吗？我觉得适合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韩雨柔回道：喜欢，很合适。 秦浩然：喜欢就好。 生日礼物，自然不适合退回去，韩雨柔想，等到他过生日，她再回赠一份礼物。 秦浩然送的鲜花也很漂亮，是新鲜的花束，上头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这一天，韩雨柔心情十分好。 晚上下班的时候，她留了一半的鲜花在办公室，又带了一半的鲜花回家。 一路回家，她吸引了一路的目光。 闻着花香，整个人都十分满足。 夏天白昼长，快到小区门口，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天边尚有一丝明亮的晚霞，铺陈在西方，霞光灿烂。 那温柔的橙色落在韩雨柔的白T恤上，她眉眼里都是一层温柔和喜悦。 还没等她走进小区，一个人影从旁边的路口窜出来，是容锦承。 “生日快乐啊，柔柔。”今天的容锦承仔细把自己打扮了一下，白色休闲衬衫，领口的纽扣松松解开，露出一截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头发也打理过，眼神里没有之前的散漫和不羁。 韩雨柔又被他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地退后两步，双手紧紧抱着花束。 鲜花遮住她一半的容颜。 容锦承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不耐和燥意，还夹杂着冰凉凉的清寒。 容锦承双手背在身后，他也给她带礼物了，是他省吃俭用、辛苦工作很久攒钱买的。 “怎么不说话？”他凑过去，“是不是很意外我还记得你生日？” “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吃饭。” “不必了，我身体不舒服，我想回去休息。” “是吗？”容锦承看着她的眼睛，“我给你买礼物了。” “不要。” “你先看看。”容锦承从身后拿出盒子，一只十分精致的天蓝色礼盒，光滑昂贵的绸缎包扎，边边角角都是低调的高贵，品牌LOGO就印在盒子上。 韩雨柔自然认得这家牌子。 一家做高跟鞋的奢侈品牌子，价值不菲。 容锦承双手捧着盒子，唇角上扬，细碎的夕阳光线照在他好看的刘海上，那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光泽。 带着殷切和期望。 他的心跳也在加快。 韩雨柔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要。” 容锦承还捧着盒子：“你打开看看，不喜欢再说不要。” 在以前，他轻而易举可以买很多双这样的鞋，但如今，这真得是他好几个月攒下来的钱。 这段时间他有活就干，吃穿用度上也十分节约。 韩雨柔抱着花退后两步，坚定地摇摇头。 第4457章 不要也得要！（6） 她不要。 她可以收朋友同事的礼物，但她就是不要容锦承的礼物。 “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容锦承很执着。 韩雨柔也执着，她摇头。 容锦承干脆自己替她打开盒子。 没错，盒子里的鞋正是韩雨柔上次看上的那双，璀璨的水钻在夕阳的柔光里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 容锦承知道她喜欢，他也觉得适合她。 韩雨柔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容锦承会把这双鞋买下来。 上次见过之后她就忘了，但没想到他记得。 可她还是不会要：“容锦承，我不要你的礼物，你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 “不喜欢吗？” “喜欢，但我不要你送，就这样。”韩雨柔见他不肯走，眼中已经有了薄怒。 “别人送给你的礼物，你不也都收了，为什么我送给你的你就不要？”容锦承问。 “容锦承，为什么明知故问呢？你心里头明明清楚我不喜欢你，甚至厌恶，可你还一遍遍地找我。我真得不要你的东西，如果可以许一个生日愿望，那就是，我希望你永远消失在我的眼前。” 她眼中的那份凉意浸透在他的心里头，浇灭了他的热情。 满怀希望而来，可现在，那一点点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 四目相对，目光碰撞。 韩雨柔满是倔强。 容锦承重新把盒子盖上，把蝴蝶结也系好。 他的喉咙里泛过酸涩的滋味，咽了一口唾沫，他压住情绪：“不管你要不要，反正这鞋是给你买的，要也是你的，不要也是你的。” “你可以退掉。” “那是不可能的。” 容锦承也很倔，不仅倔，还很委屈。 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钱啊！ 平时他自己连顿好的都舍不得吃，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 遇到难缠的人，他还受过伤。 买到这双鞋的时候，他心里头很高兴，特地守在这儿等她回来送给她。 可她不要。 容锦承上前一步，把盒子放到她的怀里：“不要也得要！它就是你的！” 韩雨柔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盒子很沉。 她干脆蹲下身先将花束放在地上，抱着他给的礼物，静默地看向他：“我的是吗？” “是，它就是你的。” “你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韩雨柔看向他那张泛着柔光的脸庞，平静问道。 “我……”容锦承咽了咽，眉头微蹙，梗着脖子，“送礼物还需要理由吗？” “别人不需要，你需要。” “你这是区别对待！歧视！你是看不起我。”容锦承无理取闹起来。 “就是看不起你，你这样的人，不配被人看得起。”韩雨柔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一把刀，明明很温柔，却能把人割出血来。 容锦承一怔。 沉默。 许久没有说话。 他看着她，微风拂过脸颊。 “容锦承，你没必要给我送礼物，你忘了吗？我在你眼里不就是一个玩物，这是你亲口说过的话。” 第4458章 不要也得要！（7） 容锦承哑口无言。 错愕之间，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给一个玩物送礼物，容少怕是不屑做这样的事。如果你接近我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你死心吧，我没有什么能再让你利用的。你送的礼物我不会要，连带着你这个人，我也不想见到！” “不要就算，那你自己处理掉好了。”容锦承抿唇，双手微微握着。 “你不肯收回去是吗？”韩雨柔举着盒子。 “我容锦承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要。”他也是倔，年轻的脸上满是倔强。 “行。” 韩雨柔抱着盒子就往垃圾桶走，“砰”一声，盒子连带鞋子被扔了进去。 容锦承咬着牙，没说话。 韩雨柔看都没看他一眼，抱起地上的花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往小区里走去。 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天色未完。 最后一抹晚霞只剩下一点点光亮，容锦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血液似乎凝固。 晚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可他不觉得热，心里头有难以言说的滋味如春草般蔓延开来，又像水草一样紧紧缠绕着他的心口，提不上气，心跳错乱。 耳中有“嗡嗡”的声音，他的手指头蜷在一起，肌肉紧绷，一双眸子依然黝黑黝黑，只是那里面蕴藏的光在一点点冷却。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垂下头。 夕阳那最后的光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地面上，茕茕孑立。 韩雨柔跑回自己公寓。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不想见的人。 拉上窗帘锁上门，她怕容锦承追上来。 她对他的脾气再清楚不过，少爷脾气，公子哥作风，谁得罪他，他必要十倍讨回来。 一颗心跳得厉害。 她这算不算把他惹急了？ 可她说了很多遍不要他的礼物。 “喵”，小灰灰跳过来，跳到她的脚边。 韩雨柔看到它就想起容锦承，可她不能不要小灰灰，小灰灰要是还给容锦承，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这只猫。 她见识过他的公子哥做派。 小灰灰黏着韩雨柔。 韩雨柔替它顺了顺毛：“好了，今天是我生日，你要乖一点，我去给你拿猫粮。” 她给小灰灰拿了足够的猫粮和小鱼干，都是新买的。 她还没吃晚饭，她在冰箱里翻了翻，翻到一些蔬菜和鸡蛋，自己将就着吃了点。 夜晚十点之后。 满天星光。 容锦承带着酒气回到群租房，衬衫上也都是酒渍。 还有男人在打牌，容锦承一回来他们就闻到了酒气，忍不住抬头问道：“小六，怎么喝得一身酒气？” “谁惹我们小六不高兴了？” “小六，你今天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吗？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养不熟的白眼狼。”容锦承落落骂着，扶着墙壁往浴室里走。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这是在说谁呢？ 醉醺醺的样子，看上去喝了不少。 很快，浴室里有了水响。 几个男人还在大院里打牌，一盏昏黄的灯泡亮着，光线很暗，院子里也是乱糟糟的。 第4459章 不要也得要！（8） 容锦承喝多了，洗澡的时候也是跌跌撞撞，好几次都撞到了墙上，发出很大声响。 院子里的人听得胆战心惊：“小六晕倒了？” “没有吧？喝多了而已。” “要不要进去看看？” “……别了吧，他会害羞。” “啧，二十多岁了还害羞？不太能吧？而且又不是没见过。” “小六可能还是个处。” “真的假的？那太没用了。” 院子里几个男人说话都不加掩饰，声音很大，容锦承听到了，大吼一声：“老子以前有女朋友！” “噢！”众人都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地发出感慨。 其中一人叼着烟喊道：“小六，你要是心情不好，晚上哥带你去逛窑`子。” “我心情好得很！我凭什么心情不好！我又帅又白又高又有钱，你们都得叫我大少爷。” 众人：“……” 老四压低声音，小声道：“人喝多了就容易做白日梦，小六很典型。” “我心情好得很！追我的人可以绕纽约三圈，不，三十圈，她们都哄着我，宠着我，爱着我，都喜欢我！我就是万人迷！”容锦承一边耍着酒疯，一边又开始唱歌。 众人：“……” 老三道：“有点夸张。” “看不出来，小六平时挺闷骚，这骚起来……比不过，比不过。” “平时闷骚的人才是真骚。” “没错。” 他们这群人认识小六也有快两年了，小六是唯一一个没有出去玩过女人的，平时生活也简单的很。 他们一度以为他才十七八岁，毕竟那娃娃脸是真嫩啊，长得也是白白净净。 十几分钟后，容锦承才从浴室里出来，上身没穿衣服，下身只穿了件黑色大裤衩，踩着拖鞋站在院子里。 他就站在院子正中间，脸色通红，眼神模糊。 以前他总是被人叫做小白脸，因为在温室长大的缘故，他确实白，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两年生活艰辛，体力活也干了不少，没以前那么白了，但底子在，差不到哪儿去。 他往院子中间一站就是焦点，更何况上身衣服都没穿。 头上有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笔挺的后背滑下，腹肌明显，手臂有力，五官端正。 他醉的不轻，耍酒疯：“老子哪里不好！哪里不好！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不就是穷了点！” 打牌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活盯着他看。 众人：“……” 这是喝了多少酒？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容锦承，目光如炬，上上下下打量。 仔细一瞧吧，还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老四“啧”了一声：“小六，你快把衣服穿上。” “那你说我哪里不好！”容锦承摸着自己的腹肌，又摸摸自己的手臂，醉眼朦胧，“看看这腹肌，多匀称，看看这手臂，纹身多诱人，看看我的脸蛋，五官多标致。” 众人：“……” 老三眯起眼睛：“小六，要不给我们看看。” 容锦承：“我对你没兴趣！老子是正经人！” 第4460章 不要也得要！（9） 众人：“……” 这是喝了多少？ 容锦承站在大院里旁若无人地耍酒疯，耍了一会儿累了，跑回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 众人不睬他了，继续打牌。 他们也搞不清楚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失恋了？ 这一觉，容锦承睡得昏天黑地，把这么多天缺的觉都给补了回来。 这几个月，他起早贪黑就是为了攒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买的礼物被扔了。 容锦承夜里睡觉的时候胃难受得直痛，他捂着胃部，蜷缩成一团，过了很久才沉沉睡下。 黑暗狭窄的屋子里什么光线都没有，就像是一间暗室。 大院子里时不时有人走动的脚步声，窸窸窣窣。 …… 韩雨柔生日后没有多少天，秦浩然也正好过生日。 她想着还上他的人情，就去了商场，准备给他挑一只不错的钢笔。 太贵的她买不起，太便宜的秦浩然用不上，钢笔正好。 韩家在京城算不上豪门，但也是有头有脸，韩雨柔从小参加过各种各样的聚会，她知道秦浩然这样的男人喜欢什么品位的钢笔。 她直接就去了一家品牌专柜。 这个瑞士牌子小众，但质量非常好，属于钢笔品牌里的奢侈品，低调内敛。 没想到，买好钢笔，她偏巧不巧撞上容锦承。 容锦承给一家门店装户外广告牌，身上穿着白色的背心，戴着安全帽，后背已经湿透，汗流浃背。 韩雨柔出来的时候，他正好在二层楼高的位置吊着装牌子，时不时擦一擦额头的汗。 这样热烈的太阳，韩雨柔连眼睛都睁不开。 容锦承做起事来倒是一丝不苟，歪着头，像是在拧螺丝，和他一起工作的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男人。 韩雨柔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了两眼才发现，真是他。 容锦承也看到了她，低头凝视她站的位置，先是对上她的视线，慢慢的，又看向她手里的礼盒。 他什么牌子不认得，那礼盒，是一家瑞士钢笔品牌，专做商务类型的钢笔，以高端大气的风格为主。 太阳照在他大汗淋漓的脸上，他的唇角牵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嘲讽的意味。 没等韩雨柔退后，他就自动转过头去，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扭螺丝。 他低着头，阳光穿过他乌黑的长睫毛，在他晒得红通通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和他一起干活的正是老三。 老三这人对漂亮小妞比较敏感，不看还好，一看……差点从手脚架上摔下来，这不是小六的心头好吗？ 老三压低声音对容锦承道：“小六，你女朋友哎。” “不是我女朋友。” “分手了？还是你压根就没追到过人家？” “干活行不行？” “不行……小姑娘比之前好看了，气色不错。” “啰嗦。” “小六，你看到人家怎么不跟人家打个招呼？这样可不行，追女朋友要是个个都像你这么个追法，那压根就不会有成功的！” “我追她干什么？她长得也就这样，眼睛无神，性格清高，看我就没顺眼过。” 第4461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1） “啧……小六，你眼光高啊，这是追了几天就没兴趣了？不追了？” “追个P。” “没耐心，太暴躁，你这样是不会有女朋友的。” 容锦承不说话了，闷着头继续装广告牌。 韩雨柔没有过多逗留，离开这儿。 明天是秦浩然的生日，他举办了一个小型派对，听说是在邮轮上，喊她一起去玩。 她答应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走神，韩雨柔走着路一不小心被一个玩具绊倒！ “哎！”韩雨柔摔倒在地上！ 手里的礼物盒都摔了出去！ 手心蹭破了一层皮，小腿也蹭破了一些，隐隐约约有红血丝。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挺疼。 马路上哪里来的小汽车玩具。 还没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容锦承“蹬蹬蹬”几下就从不锈钢手脚架上跑了下来，扔掉工具，直往她跑。 他双手扶住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摔到哪里了？” 韩雨柔默，没吭声，稍稍用纸巾擦了擦手。 容锦承把地上的玩具踢飞：“哪个不长眼的熊孩子扔的？！大街上随便扔东西吗？” 韩雨柔从地上拾起自己的东西。 容锦承替她拾起礼盒，靠近她时，他在她的身上闻到清浅的栀子花香气。 “摔到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院消毒？”容锦承不停地问。 韩雨柔：“谢谢。” 说完，她伸出手后：“把购物袋给我吧。” “我刚刚算不算帮你？”容锦承站起身，安全帽还没来得及摘。 韩雨柔淡漠地应了一声。 “既然是帮了你，那这礼物给我做酬劳好了，我看看是什么东西。”说着，容锦承就准备拆礼物盒。 “不行！这是我送给朋友的礼物，你不能拆！”韩雨柔阻止，“你要酬劳，我给你酬劳就是。” “我就要这个。” “这个不行！”韩雨柔阻止。 两人拉拉扯扯，容锦承故意不给，韩雨柔非要抢回来。 她急得皱起眉头，偏偏个子没他高，又穿了双平底鞋，她怎么都够不着自己的东西。 真是一个厚颜无耻的人。 “给我！” “你还给我！” 韩雨柔急得直跺脚。 外面骄阳似火，本来就热，这一急，她的额头都是汗，小巧的鼻尖儿上也沁出了汗珠子。 容锦承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动了动，看向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要吗？”一开口，嗓音里便是沙哑的低沉。 “当然要！” 怎么会不要。 明明是不怎么高兴的语气，但听在容锦承的耳朵里，骨头都酥了。 第4462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2） 大半天的，无端被勾起这些回忆，容锦承……更热了。 走神的片刻，手里头的礼物被韩雨柔抢了去。 她纤细的手指头碰到他的手，那刹那间的触感，让容锦承……快晕倒了。 他觉得自己不行了。 大概是中暑了。 韩雨柔拿回礼物就跑，可能是怕他抢。 很快，跑得人影儿都不见了。 老三再也受不了，在手脚架上大笑，笑得手脚架整个都在抖动。 容锦承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你小心摔下来。” “小六，你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女人。” “你瞎了吧。”容锦承不睬他。 他又爬上手脚架。 闷头干活，不再开口说话。 装广告牌的活虽然累一点，但给的钱还不少，又是夏天，一般人不愿意干这事。 但容锦承愿意干，给钱就干。 虽然老三一直说以他的相貌和身材完全可以去会所找活干，可他不乐意，不乐意就是不乐意，他宁愿风吹日晒装广告牌。 韩雨柔一路气喘吁吁跑到地铁站，抱紧礼物。 她没想过容锦承还会跟她说话，她以为容锦承那样的人被她中伤过，定然高傲得像只天鹅。 可是并没有。 今天看到他在装广告牌，她倒是觉得稀奇，他一个公子哥怎么会去干这种粗活累活？ 还是说，他什么活都干？ 韩雨柔没多想，礼物还在就好，要被他抢走，她还真没办法。 …… 第二天的晚上。 韩雨柔换了一套新买的浅绿色夏日套裙，化了个淡妆，背上包准备去秦浩然给她的地址。 听说是在海边，游轮上有专门的场所可以供游客租用。 韩雨柔很久没有出去散过心，忙忙碌碌的工作快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正好想借这个机会透透气。 晚上星月相伴，一地星光，璀璨的灯火亮堂堂地照耀着，街道喧嚣，市中心繁华热闹。 韩雨柔打了一辆车过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海岸线。 这是一片热闹的海域，四周有成熟的商业区，就连沙滩上都有灯光亮着。 晚上不及白天繁华，但也别有风情。 海水卷起贝壳、水草、鱼虾，阵阵风吹过，裹挟着咸腥的味道。 出租车在停车点停下。 韩雨柔一下车，深呼吸一口，看着不远处的滔天海浪，海水的响声阵阵入耳。 这样的夏季夜晚太让人喜欢了。 她往海滩走过去。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可以在沙滩上走一会儿。 沿着海岸线，她看着被黑夜吞噬的大海，在这儿，星空更灿烂，空气更明净。 她慢步走着，不愿意离开。 没想到秦浩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身影，穿了件白衬衫的他小跑过来，跑到她身边：“早就来了？” 韩雨柔抬头，看到他，笑了：“刚来，看夜景这么美，就想走走。” “这里离你住的地方不远，你其实经常可以过来走走，要是能叫上我的话，我会很高兴。” “来纽约两年，我还真没来过。” “你太忙。”秦浩然知道她忙着学习和兼职。 韩雨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4463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3） 秦浩然陪着她在海边的沙滩上走了走，夜色清朗的海边，舒适宁静。 等到时间差不多，他才带她去游轮上。 停靠在岸边的游轮足足有好几层，里面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秦浩然订的是一个生日包间，他邀请的人不多，都是自己在纽约的朋友。 一进门，韩雨柔就把礼物送给了他，秦浩然欣然接下。 包间很大，布置得特别有气氛，各色各样的气球，香氛，蜡烛，玩偶，充满活力。 一群人已经在聊天，见秦浩然过来，纷纷起哄给他过生日。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Joa a，我们一个班的。” “大家好。”韩雨柔主动打招呼。 “你好，你好，浩然的同学都这么漂亮。” 大家都不拘谨，韩雨柔过了一会儿也都和他们相熟了。 餐厅的服务生送了酒水和食物来，一张长长的红木镶边桌子，桌上有明亮的蜡烛和鲜花，金属餐具在灯光下散发出银色的光泽。 席上，秦浩然对韩雨柔比较照顾，他怕她跟这群朋友不熟，会主动跟她说话。 韩雨柔知道秦浩然这个人特别有分寸，为人处世方面会让人很舒服。 他的朋友也都很不错，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气，因为有女生在，那群男人也都没有抽烟，只是喝酒。 韩雨柔也喝了几杯酒。 包间里香味浓郁，夹杂着红酒的气息，让人沉沉欲醉。 从宽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可以看到无穷无尽的海洋，还有海上的灯塔，这风景，让人迷恋。 吃了一半，大家就闹开了。 男人最能闹，非拉着秦浩然喝酒，女生也跟着起哄。 一时间，包间里十分热闹。 很快到了分蛋糕的时刻，灯全部都关掉，秦浩然许了个愿，给大家分蛋糕。 韩雨柔拿到一块，蛋糕甜甜的，融化在口中，甜到心里。 包间里开了空调，但还是很热，吃着吃着就有人去甲板上透气，韩雨柔也去了。 她端着银白色的金属小碟子坐在甲板上的桌子边，吹着海风吃着蛋糕，这宜人的夜晚景色，如仙子一样迷人。 璀璨的星星是黑夜的眼睛，闪烁在这无边无际的夜幕上，同浩渺的大海融合。 夏天的游轮热闹极了，来来往往很多穿着吊带裙的小美人。 韩家没有落魄的时候，她也时常去参加这样的聚会，穿着漂亮的裙子，被很多人邀请去跳舞。 深呼吸一口，海风清新。 几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在她旁边的一桌坐下。 个个打扮得十分好看，精致的妆容，清凉的裙子，大长腿，高跟鞋。 她们一坐下就开始聊天、玩手机，还让服务生送了一瓶红酒来。 其中一个扎着丸子头，穿了件黑色蕾丝裙的女人倚靠在编织椅上，玩着手机，淡淡同女伴聊着天：“里面太吵了，没意思，今天晚上也没几个高质量的男人。” “小影你眼光高，又要长得帅又要有钱，最好是富二代，要求太高了。” “不然呢，陈公子社交圈也太窄了吧，请了几个男网红来，都是十八线。” 第4464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4） 女人满脸的不屑：“这几个十八线除了脸还能看之外，有什么啊。” “也是，没什么好看的，改天我们冲浪去，夏天最适合了。难得来一次纽约，开开心心的才是，咱们不进去了，喝酒吧。” 几个女人开了一瓶酒。 韩雨柔吃了会儿蛋糕，也没注意这几个女人，只顾在这儿吹着风，透个气，等会儿还得回去。 海风吹起她鬓角的头发。 几个女人点了烟，旁若无人地聊着天，抽着烟。 “小影，容家那位少爷现在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了？” 崔影看着自己酒红色的长指甲，眼皮子轻轻一抬：“不知道，听说在京城混不下去了。” “那你当初和他不是差点就结婚了吗？” “还好没结，他老子都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估摸着也不敢回京城，夹着尾巴不知道在哪里做人。” “你们交往了也挺久，他是你喜欢的类型？” “没错啊，是我喜欢的类型，长相、性格、家庭条件我都喜欢，可惜了。”女人眼神轻飘飘的，像是在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一样，“不过没什么，这世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怕找不到么。” “那是当然，小影，你家当初怎么没帮他一把？说不定还能让他在京城呆下去，东山再起。” “没必要，京城乔爷势力大，我家何必为了他跟乔爷作对呢。个人感情归个人感情，他眼看着在京城都混不下去了，我家帮他，不是傻吗？” “哈哈，自然，以你的条件重新找一个男朋友也比他好。” “可不是。” 韩雨柔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脸上是微妙的表情。 原来她就是崔影。 韩雨柔抬头，看了崔影许久。 她知道容锦承后来交了个女朋友叫崔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乔爷回京城收回乔氏，容锦承无路可走。 再后来么，她出国了，再没有过问以前的事，她想和以前彻底划清界限。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崔影。 是个美人胚子，盈盈一握的身材，瘦削的瓜子脸，妆容精致，吞云吐雾的举止投足之间别有一番风情。 几个女人聊着天，期间有一两个去上洗手间，崔影就和另一个闺蜜聊天。 闺蜜道：“容家现在在京城一落千丈，快破产了。” “迟早的事吧，谁还敢跟容家合作，容建国和容锦承断绝了父子关系也没用。那些商人，哪个不是见风使舵。”崔影淡淡道。 “你家呢？把和容家的合作都断了吗？” “当然，必须断，生意可以再做，但得罪人可不行。因为我和容锦承订过婚，我们家也不大好做人，还好我给检察`院提供过容锦承个人犯罪资料，算是将功补过，上次院方还给我发了奖金。没几个钱，但也是我跟他们家划清界限的表现。” “小影，看不出来，这么聪明。容锦承犯了什么罪？” “没什么大罪，个人方面嘛，无非就是那些，打架斗殴、非法赛车之类。” 第4465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5） 韩雨柔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想，要是容锦承听到这些话怕是会很难过。 毕竟当初，容锦承倒是很喜欢崔影，不然也不至于抛弃一片花丛要跟她订婚。 他要是知道崔影还举报过他，心里头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韩雨柔没再听这两个女人说下去，她吃掉蛋糕，顺着木台阶往楼下的包间走。 游轮里要凉快很多，包间里也更热闹。 秦浩然正和几个男人在聊天，见她过来，小声而又温柔地问：“蛋糕味道怎么样？还有很多，我再给你切一块。” 韩雨柔点点头：“很好吃，不过不能多吃，我喝点酒。” “女孩子还是少喝酒，但今天是我生日，可以破例。”秦浩然主动给她倒了小半杯红酒，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如红宝石一般璀璨。 韩雨柔接过酒杯，她白净的容颜映照在红酒杯上，多了几分妩媚。 一刹那，秦浩然略有些失神。 韩雨柔喝了一口酒，纤细的手指紧紧勾住酒杯。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酒杯，走到包间里的钢琴前：“我给你弹首曲子吧，就当是给你庆祝生日。” “求之不得。”秦浩然饶有趣味地站在白墙边，双手抱臂，目光锁在韩雨柔的身上。 那如流水般的灯光倾泻在她天鹅般的脖颈上，她坐直了身体，手指头按下钢琴键。 几个说话的男人也停止了聊天。 包间里一时间只有钢琴的声音。 这群人都是富二代，虽然基本都是金融、理工行业的，但对风雅的钢琴曲都略懂一二，秦浩然也懂。 他看着韩雨柔跳动的手指头，沉吟。 没想到，她的钢琴弹的很好，一首愉悦悠扬的曲子让包间里的气氛都被带动起来。 他原先以为她是国内家庭条件很一般，但学习成绩很好的那种女孩子，没想到……他似乎误解了。 她的举止投足都像是从小被娇养的小公主。 一曲终了，韩雨柔站起身。 秦浩然带头鼓掌。 众人也鼓掌。 “Joa a小姐真是多才多艺，不仅漂亮，钢琴也弹得这么好。” 秦浩然笑着问道：“钢琴十级？” 这水平，秦浩然断定就是十级。 韩雨柔颔首：“献丑了。” “非常棒。”秦浩然再一次鼓掌，眸子里有一层微红的酒意，“我在想……你还有多少聪明才智是我不知道的。” “说笑了，没有了，你要是再拿我开玩笑，我以后就不弹钢琴了。”韩雨柔也故意道。 “别，没有，你弹得非常好。” “Joa a，你怕是不知道，浩然会弹吉他，你让他弹吉他给你听，你肯定不知道吧！” 韩雨柔还真不知道：“我怕我请不动寿星。” “你等会。”秦浩然笑了笑，打了个电话出去。 没过多久，游轮上有人送了只电吉他来。 韩雨柔看的出来，秦浩然今天兴致特别高，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坐在众人中间喝着酒听他弹吉他。 果然，弹得真好。 韩雨柔沉浸其中，享受这温柔而美好的夜晚。 第4466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6）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朋友们这样肆无忌惮地闹过。 这一天晚上，韩雨柔喝了很多酒。 秦浩然怕她一个人回去不方便，直接在邮轮上给她开了一间房，正好第二天是周日。 韩雨柔同意了，她也喜欢游轮上的夜景，在这儿住一晚也特别好。 流光璀璨，萤火虫飞舞。 海浪拍打海岸发出呼啸的声音，巨浪滔天，海水深沉，苍穹如墨染。 韩雨柔的小区门口。 容锦承百无聊赖地站在这个地方等。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漏，韩雨柔今天晚上没回来。 她去哪里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容锦承站立不安，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伸手去抓蚊子，烦躁不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晚风一直往他的衣领里灌，身上的汗和这夜晚的燥意黏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连带着心口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她不会真出事了吧？ 是不是被黄雯雯打了？又或者被哪个小流氓欺负了？ 越想越不对劲，他看了一眼时间，这都晚上十二点了，要知道她可是每天按时回家，生活作息十分规律。 他给韩雨柔打了电话。 他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但轻易不会打。 急匆匆拨过去，没人接。 容锦承又打。 喝多了的韩雨柔早已进入梦乡，听到手机响，没接，但这讨人厌的铃声一直在响。 谁这么讨厌？ 黑漆漆的包间里，她勉强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 像是做梦一样，又或者是喝多了，韩雨柔竟没有听出容锦承的声音来：“游轮啊，给朋友过生日。” “哪个朋友？！”容锦承极度不舒服。 韩雨柔这才听出他的声音，容锦承？ 是，是容锦承。 她嘟哝一声：“不关你事。” 迅速挂断电话。 韩雨柔白皙的胳膊露在空气中，脖颈线条优美，她甩开手机，拉了拉被子，继续睡。 容锦承差点把手机惯了。 一想到手机太贵，他惯不起，放弃。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容锦承沿着马路跑了很久，出了一身汗，可这焦躁的不适依然没有消失。 不舒服，极度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 是对她的占有欲吗？ 那两年在锦园里，他对她就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他不让她出锦园，不让她工作，更不喜欢她有社交。 他没有去深究这份占有欲。 她离开的两年，他以为这占有欲早就解除了，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这份情绪又在蠢蠢欲动，生根，发芽。 之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游轮上过生日……是给秦浩然过生日吗？ 越想越燥，容锦承打电话问了大院里的几个男人，纽约哪里有游轮。 他们几个素来在纽约混惯了，百事通，什么都知道，稍稍问了一圈就帮容锦承打听到，某个游轮上今天确实有生日聚会，那人就是秦浩然。 容锦承又有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 他直接打了一辆车过去。 开着窗户，晚风“嗖嗖”吹在他的脸上，带着花草的气息。 第4467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7） 过了十二点。 容锦承找到游轮，他混了进去。 这个地方彻夜不眠，尽管已经是深夜，但依然热闹喧嚣，嘈杂不断。 容锦承很快就问到了韩雨柔住的房间，一间普通的客房，很安静，靠着大海。 走廊没有声音，和外面的吵闹声隔绝开。 容锦承敲了敲韩雨柔的房门，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费很大的劲找到这里来，但他还是过来了。 敲门，按门铃……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吗？为什么不开门？ 容锦承默默等着，一只手撑在门框上。 韩雨柔头痛得厉害，她很久没有喝酒了，今天晚上闹得太欢，喝了不少。 听到敲门声，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但不是做梦，有人在敲她房间的门。 “谁啊……”韩雨柔摸索着打开床头的壁灯，昏黄的光照在她迷迷糊糊的脸上。 敲门声还在继续。 韩雨柔见没人回应，只好穿着拖鞋，裹了件外套下床，头晕乎乎的，一直睡得不怎么安生。 原本她只想把门开一条缝看看是谁，没想到门锁刚转开，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就撑住门缝，用力推开门。 容锦承整个人挤了进来。 “容锦承，你出去！”韩雨柔吓得酒醒了一半，推他。 可容锦承本来就比她高大，再加上现在力气更大，轻而易举就挤进来，把门关上。 “我喊人了！”韩雨柔的外套掉在地上，头发凌乱，脸颊上是酒意未退的潮红，整个人都是气鼓鼓的。 容锦承喉咙一动：“你在外面过夜？” “关你什么事？你是质问我吗？容锦承，你出去。” “我偏不出去。”容锦承扣住她的一只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看到她喝得醉醺醺的样子，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你身体不好还喝酒，看来这秦浩然面子够大，能让你又是喝酒又是留宿。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吗？” 韩雨柔自然不会跟他解释任何东西，就像是看着陌生人：“容锦承，你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还是说你已经忘了，在遇见你之前我身体一直很好，一家人过得也好，你都忘了？” 容锦承咬咬牙，手上更用了几分力。 门口处光线很暗，韩雨柔见他脸色不好，便淡淡道：“你松手吧，不要再逼我回忆起以前的日子，在锦园的两年，我没有一天是安生的。只要见到你，就是噩梦。你也许还不知道，这两年在纽约，我经常做噩梦，都是关于你的。容锦承，何必呢……我对你当年对韩家的报复已经没什么想法，既然过去了，成为两条平行线，多好。” 容锦承的手指头微微颤动。 兴许是情绪过于激烈，他的眼睫毛也跟着颤动，眼中有剧烈的情绪在翻涌，像窗外的海浪。 “我不放手。” “何必呢？容锦承，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我于万劫不复的境地？”韩雨柔的声音有几分哽咽，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怨念和深深的无奈。 第4468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8） 甚至，她的眼神里还有躲闪和恐惧。 耳边，隐隐约约有海浪滔天的声音。 “你不要跟秦浩然走这么近了……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不比他差。”容锦承的情绪依然激动，昏暗的角落下他的脸部轮廓愈发深邃，他紧紧扣住韩雨柔的手腕，她的手被勒得发红。 “容少爷，你究竟要干什么啊？！”韩雨柔疯了，“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被你靠近，你听不明白吗？我厌恶你，排斥你，不在乎你，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今时今日，你究竟、到底还要怎样？” “你很讨厌我吗？” “没错，很讨厌你。” “可是我……”容锦承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无波无澜，“今天晚上去小区门口等你，一直没有见到你，我怕你发生什么意外。其实我……” “你不要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毫不避讳地说，你每出现一次，就等于提醒我一次过往。那两年地狱般的生活，我不敢再去回忆，你也不要再一遍遍戳我了，好吗？你知不知道我心口已经禁不起裂痕？” “地狱……”容锦承哑然失笑。 可明明他觉得那两年……很好。 鼻子酸涩，他的眼里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雾：“你是不是恨我？” “都过去了，还说什么呢。”韩雨柔转过头，不愿意看到他，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不该想的事。 “不可以把那两年忘掉吗？不可以吗？” “容少，你告诉我，怎么忘？你告诉我啊！”韩雨柔歇斯底里，眼睛红了一圈。 忘？ 若这世上的事情都能忘，岂不是再无悲痛。 她忘不了她被容锦承禁锢在锦园两年没有自由的日子，她忘不了容锦承口口声声用父亲的性命威胁她，她也忘不了他没日没夜地折磨她，她更忘不了自己身体上受的伤痛，哪怕是到今天，这些痛都没有愈合…… 他倒是告诉她怎么忘。 如果可以忘，她第一个选择去忘掉这些。 “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容锦承哑然失笑，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直到再没有光亮。 她是他唯一哄过的女人，她也是他唯一花心思送过礼物的女人，甚至因为韩运是她的父亲，他再嫉恨韩运，他还是花钱给他续命了。 他给了她最好的，给了她所有他能给的，可是为什么……她这般恨他。 也许，他天生就不会有人喜欢。 没有了金钱和权势后，他连一条狗都不如，没有人会喜欢他。 他从五岁失去母亲开始，他就一直是个孤儿，哪怕到现在，他还是……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他活得好失败。 没有人会问他过得辛酸不辛酸，没有人问他冬天冷不冷，更没有人关心他能不能吃饱、一个人过得累不累……大概他生来就只配一个人活着，孤独终老。 空气一点点沉寂。 容锦承的手也颤抖得厉害。 第4469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9） “我没有那么恨你了，如果一个人只活在仇恨中，那她的一生定然也不会快乐。所以我不恨你了，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你，真得很简单，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要求。容少，就当我求你，不要再找我了，好吗？求你……”她知道自己卑微，可她一无所有，仅剩下用了两年时间才建立起的安稳。 “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会幸福了？” “你不找我，我不一定幸福，但一定安定。” 韩雨柔眼神里的淡漠彻底击中容锦承的心口，她的态度好冷淡，像冬天里的冰霜一样，把他整个人都冻住了，渐渐麻木，无法动弹。 容锦承懂了。 只要他不找她，她就能过安稳日子。 他的拳头握起，还是爆了粗：“老子又不是炸`弹，你至于这么防着老子吗？！” 韩雨柔略略一怔，忧郁的眼神在眸子里散开，鼻尖红红的，似有不悦和委屈一点点弥漫：“请容少高抬贵手。” 她也不是第一次求他了，主动权还在他。 “然后呢？我走了之后，你会跟这个秦浩然在一起是吗？是，他比我有钱，你跟着他肯定比跟着我舒坦。” “原来在容少心里头，我就是个爱钱的女人。不过随便你怎么想，秦浩然比你有钱是一方面，他比你有教养，比你有才学，比你绅士……太多太多的有点，数不胜数，或者说，容少，在你身上我看不到一处优点。你从来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我都这样了你还戳我心窝子！”容锦承不悦，“我知道我一无是处，以前还有钱，现在连钱都没有，不过就是一只丧家之犬，人人不屑。不用你说，我都明白，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以前那些朋友为什么跟我一起玩，无非就是看中我的钱财和地位！” “我也是啊。”韩雨柔淡淡道，“我跟他们一样。” 容锦承噎了一下，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他瞪着韩雨柔：“我知道你也是！我以前就知道！可我骗自己，一直骗自己说你不是。” “呵，你不用骗自己，我就是。容锦承，你走不走？” “你何必这样？”容锦承的一只手还扣着她的手腕，“我走就是，走得远远的，离开纽约，再也不回来！” “你前段时间也是这么说的。”韩雨柔不信，冷笑。 “我知道你喜欢秦浩然那样的小白脸，你和他情投意合又合拍，既是同学又是朋友，我也一直都知道你喜欢这种斯斯文文的男人，我只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韩雨柔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淡漠地皱眉：“你走不走？” “我会走。”容锦承的一只手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只珍珠发卡，白色的发卡在幽暗的角落里散发出银色的光，“这是你的东西。” 韩雨柔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她的发卡。 四年前在她刚去锦园的时候就丢了。 丢了之后也没再去找，没想到在他这儿。 第4470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10） 她以前很喜欢这些小女生喜欢的物件，活泼的首饰，让她记起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呢？ “我不要了。”韩雨柔淡淡道，“你扔了好了。” “我也没说要还给你，这发卡我留了四年，一直在我这。” 韩雨柔不知道他留着干什么，也不想再听他说下去，眼皮子上满是疲倦：“你把手松开，我累了，头很痛……我想睡一觉，我好想睡一觉后就能把你彻彻底底忘了，忘记所有的伤痛。” “韩雨柔！”容锦承抿着唇，“我带你看过花灯，陪你逛过商场，也和你一起看过书……这些呢？这些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我自娱自乐？” “我猜不透容少的心思，至于这些事，你也忘了吧。” 容锦承没有再说话，角落里的幽暗在他的脸上打出深深的阴影，他就像一尊雕塑，眼中无神，浑身冰凉。 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冷却。 “好……我会忘了。”容锦承薄唇轻启，“会忘得一干二净。” “最好。” “女人是最没心的。” 韩雨柔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她只是沉默着，不愿意去看容锦承的脸庞和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这间房里有动静，外面响起敲门声：“Joa a，你醒了吗？我好像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 是秦浩然。 韩雨柔迷迷糊糊装作刚醒的样子回道：“你听错了……” “哦，没事就好，有事叫我。” “嗯。” 脚步声远去。 秦浩然走了。 容锦承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我走了。” 韩雨柔没说话。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都要走了，你说句话能死啊？！”容锦承心里头压抑得要死，偏偏韩雨柔一点表情没有。 她见到秦浩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容锦承气得半死。 “一路顺风。”她薄薄的唇轻轻启合，眼神轻飘飘的。 容锦承：“……” 算了，算了。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被憋死。 容锦承出去了。 真得要憋死了。 他往游轮的甲板上走去，找了个没有光线的角落，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上。 夜晚的海边有点冷，冷飕飕的风吹在胳膊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抽上一口烟，容锦承心里头才舒坦。 深呼吸一口，海水的气息灌进喉咙里，他轻咳一声，他被折磨一折腾，八成得感冒。 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月光和灯光都照不进来，只有白色的烟雾缓缓飘出去，袅袅不息。 容锦承慵懒地倚靠墙壁站着双腿交叠，眸色黯淡。 海水拍岸的声音不绝于耳，浩瀚的海水看不到尽头，容锦承嫌烦，准备等一支烟抽完就回去。 突然，有女人聊天的声音传来，容锦承往里头躲了躲。 “小影，说来奇怪，我刚刚在走廊上看到一个背影，和你以前的男朋友特别像。” “我男朋友？哪一个？” “还有哪个，你差点结婚那个。” “哦，他，不太可能。他还敢来这种地方吗？不怕遇到熟人？” 第4471章 只配一个人活着（11） “也是，现在想想可能不是，男人身材都差不多，我见到这个手臂还有纹身和伤疤，不太像。” “那肯定不是。”崔影淡淡道，“他最好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才好，说实在的，他以前要不是容家独子，有钱有势，谁看得上他？他性格并不怎么样。” “小影，你以前没有？人家都说他女人很喜欢。” “没上过，估计是以前。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我明示暗示都来过。” “是吗？那看来是很虚，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在眼前都能无动于衷。” “不说他了，都过去了。” 两个女人聊着聊着，离开。 躲在暗处的容锦承真是震惊，崔影？操，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熟人。 还说他虚？虚个P，她那张整容脸，看着都倒胃口。 容锦承在心里头骂了几声，见人走远了，这才出来，回家去。 这群虚伪的女人。 他倒不是骂韩雨柔，韩雨柔要直率多了，起码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赶他走就是赶他走，不虚伪，挺好。 容锦承心情极度不好，回到群租房又猛地抽了一夜的烟。 他在手心里把玩着珍珠发卡，终究没舍得扔掉。 烟头的点点光亮在屋子里明明灭灭，狭窄的空间里只有这一点点亮光，他没开灯，把自己埋在黑暗里。 电风扇吹出“呼呼”响声，这是夜晚耳边唯一的声响，吹散烟雾。 …… 第二天一大早，韩雨柔也从游轮上回家。 秦浩然让司机送了她回去。 昨天夜里的事于她而言像一场梦，只有手腕的痛意在提醒她，不是梦。 容锦承来过。 车子到达小区门口，太阳很热，韩雨柔抬手挡住太阳往小区里走。 忽然，身后有人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韩小姐，好久不见啊。” 韩雨柔脚步停住，心口一跳，韩小姐……在纽约，除了容锦承，并没有人知道她叫韩雨柔。 而且这声音…… 太熟悉了。 “韩小姐怎么不愿意转过头来？是不想见到我吗？”潘文广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戴着墨镜，上身是一件黑色T恤。 他主动走到韩雨柔的跟前。 是了，韩雨柔就知道是潘文广。 当年她利用潘文广从京城逃出来，但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而且一直骗他说自己在华盛顿。 潘文广这两年大概是正在接手家里的公司，没有管她，她还以为潘文广把她忘了，毕竟像他这种公子哥，不缺女人。 更不至于看上她这种兄弟的女人。 可她似乎忘了，男人都有劣根性，只允许自己玩弄女人，但不允许自己被女人玩弄。 她耍了潘文广。 韩雨柔的身上一阵阵寒意，愣是在烈日下打了一个寒颤。 心惊胆寒。 潘文广跟容锦承是一路人，不过容锦承的喜怒哀乐会表现在脸上，但潘文广不会，他会掩饰自己的表情和情绪。 而且，两年没见。 韩雨柔下意识退后两步，定定看向他。 第4472章 我不喜欢你（1） “韩小姐这是不认识我了呀。”潘文广靠近她，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和脸庞，“漂亮了，眼睛有神了，看来这两年在纽约过得不错，我听说，你还上了个大学，现在名字叫……Joa a，是吧？” 韩雨柔微微动了动唇角：“潘先生，你找我？” “找啊，自从我帮你离开京城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找你。”潘文广的嘴角边是一抹痞气的弧度，带有玩世不恭的神情。 “不知道潘先生来了纽约，要是知道的话，我可以请你喝咖啡，谢谢你帮我离开京城。” “现在也不迟，你要是有这个心的话。”潘文广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韩雨柔，那眼神，仿佛能把人看穿。 韩雨柔知道自己躲避不了，只好点头：“小区附近正好有一家咖啡厅，我请您。” “这么生疏干什么，又是潘先生，又是‘您’的，叫我文广，或者小潘，如何？” “潘……潘先生，您喜欢喝什么咖啡？” 潘文广讪笑：“你变了，两年前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冷冷清清，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现在怎么怕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来跟你叙个旧。” 韩雨柔骑虎难下，微微笑了笑：“我带你去喝咖啡吧。” “行啊，小美女请我喝咖啡我当然不会拒绝。” 潘文广没有开车，因为韩雨柔说咖啡厅很近。 他走在她的身后，她就像是故意要远离他一样，走在前头，走得很快。 潘文广饶有意味地看着她的背影：“韩小姐身材真不错，这两年虽然瘦了，但愈发耐看，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我容哥当初金屋藏娇。这样的娇美人，我也想在家里头藏一辈子。” 他的言语很轻佻，韩雨柔装作没听见。 “韩小姐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么？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可是韩小姐似乎不待见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潘文广走上前，跟她并肩。 “没有，我性格内向。” “啧……这理由，有意思。” 潘文广一双带光的眼睛像一只狼一样在韩雨柔的身上来回逡巡，似乎在看自己的猎物。 韩雨柔被他看得不舒服，潘文广却肆无忌惮。 到了咖啡厅，韩雨柔也不希望被人看见。 她头还很痛，找了个靠窗的角落，拉上一半帘子，将菜单递给潘文广。 她的目光里尽是疲惫，单手托腮，手指头轻轻点着太阳穴缓解痛意。 潘文广点了一杯咖啡，韩雨柔不想喝，要了一杯柠檬水。 潘文广近距离看着韩雨柔，似乎要把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处肌肤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韩小姐身体好了没有？” “好多了，没什么问题，谢谢潘先生关心。” “交男朋友了吗？” 韩雨柔似是而非应了一声：“嗯。” “手上没戒指，那肯定是没结婚，只要没结婚……”潘文广的眼中浮起意味深长的光芒，没有往下说。 韩雨柔眉头紧蹙，他要干什么？ 第4473章 我不喜欢你（2） “潘先生这两年应该结婚了吧，您这次来纽约，是旅游吗？” “结婚？跟谁结婚啊？韩小姐，我说了，我是一个长情的人，我和容哥不一样。我喜欢一个人，那可真得是念念不忘。我喜欢韩小姐，韩小姐又没跟我结婚，我怎么会结婚呢？是吧？” 韩雨柔压住内心不悦的冲动，保持着礼节上的微笑：“潘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家道中落，一无所有。潘先生不一样，您事业有成，家大业大，结婚的对象自然也不会是我这样的。” “No，No，结婚的前一步是什么？是谈恋爱。我来纽约找韩小姐，既不是旅游也不是做生意，是谈恋爱来的。” 桌子上的香水百合散发出迷人的清香，韩雨柔的手指头不自然地蜷曲起，睫毛的颤动频率也很不自然。 服务生送了茶水来。 潘文广点的卡布奇诺有一种香气四溢的气息。 “潘先生，我有男朋友，所以，抱歉。”韩雨柔一只手压住玻璃杯，喝了一口常温的柠檬水。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不是说了，只要没结婚，都来得及，不是吗？” “潘先生，你这样……何必呢？我自认为我配不上你，而且我学习工作很忙，潘先生，您回国吧。” “韩小姐，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两年前，我帮你离开京城后你就一声不吭走了，还骗我说自己在华盛顿。”潘文广嗤笑，“我去华盛顿找过你几次，查无此人，后来家里公司忙，我没来美国。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了？” “骗你是我的不对，我当初身体不舒服，一心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生活，所以才撒了谎。” “现在身体好了，是不是该和我交往了？嗯？” “可潘先生，我现在有男朋友。” “告诉我，他的名字。”潘文广眼睛里是凌厉的光，如虎如狼，“或者，等我去查。” 韩雨柔沉默了。 她知道，离开容锦承落入潘文广之手，无非就是落入另一只狼窝。 她放下玻璃杯，看向潘文广：“潘先生，我不喜欢你。” 这个回答倒让潘文广略略意外，他笑了：“不喜欢……有意思。” “潘先生值得更好的。” “那你喜欢我容哥吗？” “不喜欢。” “那不就成了，你不喜欢我容哥还能在锦园陪他两年，不喜欢我，照样也能陪我，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雨柔脊背发凉：“潘先生，你知道我身体不好，不瞒你说，前段时间我还进了医院，我不能陪你。” 潘文广用勺子搅拌了两下咖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咖啡的香味在唇齿间溢开，浓郁可口。 良久，他一双眼睛盯着她，缓缓道：“怕什么？宝贝儿，我不是容哥。” 韩雨柔心口一颤，脊背发凉，手指头都在颤抖。 他的话露骨而伤人，勾起了韩雨柔所有不好的记忆。 潘文广和容锦承是一路人，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第4474章 我不喜欢你（3） 潘文广捕捉到她眼神里的躲闪，喝了一口咖啡，身体前倾：“我懂得怜惜女人，更会揣摩女人的心意，跟过我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我，不仅仅是金钱关系。容哥不一样，女人喜欢他是因为他出手大方，他并不会怜香惜玉。是不是？韩小姐，我说的对吗？” 韩雨柔的手放在桌子底下，紧紧攥住，手臂紧绷。 她冷冷扫了潘文广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已经离开京城。” “我没什么恶意，我在纽约有房子，别墅。”潘文广道，“你要是考虑清楚的话就搬到我那里去住，咱们彼此先熟悉熟悉，放心，我知道你身体不太好，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在此之间，我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可以用我的钱。” “潘文广，你觉得我会接受？”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要交男朋友，不如就跟我交往。”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是暂时的，我有魅力让你喜欢。” 韩雨柔想，这男人大概是疯了：“你今天找我就是说这些？抱歉，我不会住到你别墅里去，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这样吧，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别急着拒绝我。” “半个月，半年，结果都是一样！”韩雨柔情绪波动很大，眼睛泛着红色，她咬紧牙关。 “半个月后，我会过来。”潘文广轻笑。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韩雨柔准备站起身。 “别急啊，跟我在一块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对了，我手里头有一些照片，你要看看吗？”潘文广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 “什么照片？”韩雨柔好奇，潘文广今天来究竟要干什么？ “你的照片。”潘文广的嘴角边是意味不明的弧度，他点开手机相册，看向对面的韩雨柔，“要看的话就坐我旁边来。” “随你。”韩雨柔淡漠回应，她并不想看。 “小气鬼，这么开不得玩笑，不过我还真就很喜欢你这性格。谁叫我喜欢你呢，宝贝儿，给你看看。” 潘文广点开一张。 韩雨柔震惊了。 照片里的她穿着一件白裙子，灯光不明，角度也不清晰，她和容锦承都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种私密的照片，潘文广怎么会有？！ 韩雨柔下意识就去抢他的手机！ 潘文广当然早有准备，收回手机，漫不经心地看向情绪波动很大的韩雨柔。 “这些照片你哪里来的？你还有多少？” “这种照片……你猜我哪里来的？”潘文广笑得不明所以，他看到韩雨柔的肩膀都在颤抖，他似乎很满意她的这个表现。 “容锦承给你的？” “你说呢……我们小圈子之间经常一起分享照片、视频，你懂的，你要看吗？” 第4475章 我不喜欢你（4） 韩雨柔很生气，气得发抖，她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她以前交过的朋友没有像容锦承和潘文广这般无耻的，所以从来不知道人的底线是什么。 很明显，他们都没有底线。 她没想到容锦承偷偷拍过这种照片和视频，更没想过他会把这些私密的东西在小圈子里传来传去，人尽皆知。 难怪潘文广看她就像是看荡妇，在他们的认知里，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我喜欢你，总之呢，我对你很感兴趣。”潘文广幽幽道，“韩小姐，如果考虑清楚了就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潘文广从钱夹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韩雨柔，像是很满意她现在的这个表情。 “潘文广，你和容锦承两个人该下地狱。” “没关系啊，我们作恶多端，也不太可能上天堂。天堂有什么好，还不如去地狱作恶，是吧？” 韩雨柔面对他无耻的嘴脸，再也反驳不出一句。 原来一个人卑鄙起来可以到这种地步。 “你把手机里的照片都删掉。”韩雨柔咬牙。 “也不是不可以，等哪一天你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就把它们都删掉。” “潘文广，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非要纠缠我？你难道不知道我陪过容锦承两年，你不膈应吗？”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的。” “潘文广！”韩雨柔声音都在抖，双眼通红，整个人都被刺激了。 头本来就很痛，这会儿痛得更加厉害。 “嘘，小点声。”潘文广压低声音，“半个月时间，我等你的好消息，宝贝，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手指头点了点桌子上的名片。 “我要是不肯，你打算怎么做？” “我暂时也不知道……你既然这么问了，我想想……”潘文广装模作样地思考，“你们学校图书馆旁边有一块电子屏，很适合投放视频和照片。”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们都是疯子！”韩雨柔被逼得无话可说，嗓音颤抖。 她真得不明白……为什么两年后容锦承和潘文广都会找到她，步步紧逼，她快被逼得喘不过气来。 世上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他们要逮着她不放？为什么呢…… 心口像是被一团团水草缠绕着，紧紧的，她快窒息了。 她如一只小鱼在黑暗、无垠的大海里游来游去，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点光亮，她以为她可以游到她想去的那片小河，那里才是她最想栖息的地方。 然而……那光亮突然消失不见。 海水翻腾，水草缠着她的身体，她有了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躲了两年，挣扎了两年，抗拒了两年……她以为可以彻底摆脱从前，她努力生活、学习、工作，每一天都充满热情。 可命运，依然喜欢跟她开玩笑。 容锦承和潘文广接连而来。 他们都在逼她。 第4476章 我不喜欢你（5） 一个如鬼魅，如影随形，随时随地出现。 一个如炸弹，突然闪现在她面前，威逼利诱。 韩雨柔往左走往右走都不是，她无处可逃。 潘文广并不理会她的话，甚至有些玩味地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意思，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神情淡漠。 明明是盛夏，韩雨柔却有了一种身处隆冬的错觉。 好冷。 冷到无以复加。 一颗心都在颤抖。 她不敢再看潘文广阴森而狰狞的表情，她跑出咖啡厅。 一口气跑出去，站在烈日下。 也许，这盛夏的日光能驱走她身上的寒冷，她真得很冷。 她一直往小区里跑，跑回公寓，跑到自己家的阳台上。 她打开窗户让夏日的风吹进来，只有这样，她才好受些。 这两年，她以为一切都在向美好发展，她的病治好了，医生跟她说手术很成功，她可以不用切除子宫，以后也能怀孕。 她学习很努力，也攒到了一些钱，明年……她就可以毕业了。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这美好和平静被容锦承和潘文广打碎。 就好像是一面平整的镜子，忽然就碎了，再也拼不起来。 韩雨柔趴在阳台上，默默呼着气，她看向天边的太阳和云朵，那刺眼的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眯起眼，双手撑在窗户边缘，手指头紧紧攥住。 温度很高的热风吹在她的脸上，她细碎的睫毛剪碎光线，光洁干净的脸上留下浅浅的影子。 “喵……” 小灰灰跑过来，小爪子扒着她的腿，仰起头，在看她。 风中，韩雨柔长发扬起，眼神茫然而空洞。 有些路，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进无路，退无路，到处都是漆黑。 “喵……” 小灰灰还在叫。 韩雨柔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很久很久后，她才收回视线，关上窗户。 她从地上抱起小灰灰，虽然这是容锦承的猫，但如今养了一段时间，她有感情了。 人心难测，她在认识容锦承之前，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容锦承和潘文广，是她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接触的一群人。 可阴差阳错，她和他们有了交集。 她不知道他们还会做出多少没有底线的事，也许今天只是冰山一角。 小灰灰懒懒地窝在韩雨柔的怀里，像是很舒服。 韩雨柔挠了挠它，它还会跟韩雨柔撒娇。 韩雨柔紧紧抱着它，她甚至已经不敢跟人打交道，如果可以，就让她一个人养着一只猫吧，一辈子。 潘文广给了她半个月的期限。 她不会跟潘文广走的，事情没有到最坏的时刻，她都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 小灰灰的爪子软绵绵的，韩雨柔用脸贴着它的肚皮，抱着小小一团的小灰灰，跳动不已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烈日透过玻璃窗折射出七彩的光。 盛夏喧嚣。 她的公寓里安安静静，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小灰灰的叫声偶尔会打破这安宁。 一切如此平静，韩雨柔想，要是能永远这样……多好啊。 第4477章 我不喜欢你（6） 自那天后，韩雨柔依然每天往来于事务所和自己的公寓之间。 她没有拿走潘文广的名片，她不可能去联系他。 潘文广没有来找她，但她知道，半个月后，他会来。 自那晚她警告过容锦承后，容锦承算是消停了，没有再来骚扰她，他也许是真得消停了吧。 事务所的同事们对她很好，他们大多都很忙，忙着接各种各样的官司。 有时候，她也会帮他们买下午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同事之间的关系很好。 而且事务所的经理说，她开学后如果想过来实习，也完全可以。 韩雨柔已经多年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关怀，在这儿，她差点以为还是从前。 只不过她跟经理打了招呼，开学后就不能过来了，她得安心学习。 在学专业课的同时，她还选修了一门法语。 不管怎么样，多学一点东西，总归没有坏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 但让韩雨柔奇怪的是，秦浩然没有再联系过她，她有时候发消息给他，他很久才会回复。 比如今天中午，她问他以前那套经济学的讲义在哪买的，秦浩然一直没回。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怎么了？ 韩雨柔朋友不多，她挺在意为数不多的朋友的。 下班回家的时候，她又在微信上打了一行字：在忙吗？你最近是不是出差了？ 等她洗完澡，微信才响了一声。 秦浩然：没出差。 韩雨柔疑惑，以前秦浩然很热情，不管她问什么，他都会很及时很全面地回复她，这是怎么了？ 她擦了擦头发，坐在床边打字：能不能告诉我那套讲义是在哪里买的？我想买。 秦浩然：书店。 韩雨柔：我找了好几家书店都没有找到。 秦浩然：卖完了吧。 韩雨柔：你那套还在吗？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秦浩然：没了。 韩雨柔：好，我知道了。 秦浩然没有再回她。 韩雨柔总觉得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也许是秦浩然的态度变冷漠了，发生了什么？ 韩雨柔的心里梗着，这样不清不楚的突然冷淡让她很难受，她做错了什么吗？ 这两年她和同学、朋友相处都很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后他们就不理她了，她会尽力去对别人好，她很怕别人孤立她。 越是小心翼翼，好像越是不如意。 她的手指头搁在屏幕上，她打了一行字，删掉，又打了一行字，再删掉。 如此反复，她才小心翼翼问道：你最近忙吗？ 秦浩然没有回复。 韩雨柔沉默了。 发生了什么？ 头发上滴着水，韩雨柔无奈地坐在床边，一时间竟忘了吹头发，拿着手机发呆。 孤寂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窗帘紧闭，水晶灯散发出明亮的光。 她以为秦浩然会回她，没想到，那天晚上之后，他一句话都没说。 韩雨柔没有什么安全感，她敏感又怯懦，朋友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她斟酌半天，她不想失去任何朋友。 所以……秦浩然这是怎么了？ 第4478章 我不喜欢你（7） 她还以为秦浩然只是工作忙，没想到他真得就一直没有回她。 过了几天，她又小心翼翼在微信上打了个招呼。 未曾想，秦浩然这一次回她了。 秦浩然：Joa a，你告诉我，是我看错你了吗？ 韩雨柔看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看错？她从来都是真心对人，何错之有？ 心脏不可遏制地加速跳动，她手指头颤抖着打下字：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秦浩然：之前学校论坛帖子里关于你的事，我是不信的，可现在我好像不得不信了。 那个帖子……韩雨柔知道是什么了。 韩雨柔：你是相信帖子里说的话了吗？ 秦浩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你是我很好的朋友，甚至…… 韩雨柔拿起手机跑到走廊没人的地方去，她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秦浩然。 秦浩然接了。 没理由不接。 “浩然，不要在微信上说，你亲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语气倒很坚定。 “我没那么在意一个人的过去，可能我只是有点没法接受。”秦浩然沉默良久，“有人给我发了一张私密照片，照片上是你和一个男人在接吻。我知道，交朋友没必要看中这些，我只是一时间没法接受。” 韩雨柔突然就明白了。 她什么都明白了。 潘文广…… 一定是潘文广给秦浩然发的！ “谁给你发的照片？”韩雨柔不死心。 “一个陌生号……Joa a，你告诉我，照片也有可能是假的，只要你亲口告诉我，我就信。” 韩雨柔的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窖，一点点冷却、冰封。 她该怎么告诉秦浩然？ 告诉他照片不是假的，她曾经被一个男人金屋藏娇两年，她曾经吃过很多避孕药差点不能怀孕？ “Joa a，你说什么，我都信。”那头，秦浩然似乎还抱着唯一一点希望。 可，韩雨柔知道，她将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 她眸色平静，眼眸子里唯一的亮光也黯淡了下去：“秦浩然，你看到的照片是真的，我曾经跟过一个男人，虽然早就不在一起，但无法掩盖这个事实。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对于我来说是沉痛的记忆，但正如照片所见，我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 “秦浩然，我没有想过骗你什么，在大学里对这些只字不提也只是因为我不想提。也许我这样的女人不该有朋友，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Joa a……” “抱歉，如果可以的话，你把照片删掉。”只是以后，再做不成朋友了。 “Joa a，对不起，我会把照片删掉。” 说完，秦浩然挂了电话。 韩雨柔淡淡勾了勾唇角，也好，挂了吧。 眼角里是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那沉痛的光一点点弥漫开来，直到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填满。 她站在走廊宽大明朗的落地窗前看向外面。 纽约城繁华热闹，一草一叶里都是盛夏浓烈的气息，笔直的马乱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繁花明艳，气息撩人。 气温很高，韩雨柔却觉得……挺冷的。 第4479章 我不喜欢你（8） 她承认了照片的事，她知道，秦浩然虽然绅士，但正因为他性格绅士稳妥中规中矩，因而，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但她也知道，秦浩然不会给她难堪，一定会把照片删掉。 潘文广的做法无疑是在警告她，她以后要是敢交男朋友，他一定会放出更多的照片。 而潘文广给她的期限是半个月，期限一到，如果她没有找他，他会在她的学校播放那些视频和照片。 韩雨柔浑身寒凉，如被冷水浇遍全身。 她不知道潘文广手里有多少照片和视频，当初容锦承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分享了多少这样的东西。 她打听过，潘文广这人有特别的嗜好，喜欢追别人的女朋友或者老婆，这对于他而言，很有成就感。 难怪他当初就说欣赏她，不是欣赏，是想满足内心的成就感。 韩雨柔低下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上。 十五天的期限，很快。 …… 距离期限只有五天的时候，韩雨柔打了电话给容锦承。 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她给容锦承打电话，赌的就是他不会坐视不管。 容锦承正在一家酒吧里送酒水，白天生意冷清，他有时间可以去抽一支烟。 正抽着烟，手机响了。 让他惊讶的是，竟然是韩雨柔打给他的。 打来干什么？不接。 容锦承抽着烟。 手机还在响。 响了大约十秒，容锦承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还是接了，铃声太吵。 “什么事。”他斜斜倚靠在墙壁上，语气淡漠而不屑。 “潘文广来纽约了。”韩雨柔压住情绪，一字一顿尽力保持平静和清晰。 容锦承眸子一凛，抽了一口烟：“他找你了？” “是啊，他找我了，他说他要包我。” “你打电话给我是想通知我吗？”容锦承嗤笑，脸色难看。 “我还以为过了两年，你会了解我一些，看来并没有。我比任何人都想要自由，你明白吗？”韩雨柔淡淡道，“以前在锦园，我不知道你拍了多少我们之间的照片和视频，并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分享。我没有精力再去追究这些，但是现在潘文广拿着这些视频和照片来威胁，让我跟他在一起，你能听懂我说的意思吗？” “操。”容锦承掐灭烟头，整个人都从墙边反弹起来，什么？私密视频和照片？！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容锦承道。 “我在上班，晚上吧，晚上你有没有时间。” “有时间，晚上七点，你小区楼下的中餐厅见。” “好。” 韩雨柔摸不准容锦承是怎么想的，也许会让她从潘文广的手里落入容锦承的手里，但她只能靠这样的方法来制止。 眼看这潘文广给的期限越来越近。 男人之间都有所谓的尊严和面子，她知道，容锦承会管这个事。 只是，兄弟和女人，容锦承会怎么做？ 如果容锦承和潘文广站在一条战线上，她恐怕会很惨。 都是会玩的男人，她要是落入两个人手里，会生不如死。 第4480章 我不喜欢你（9） 不管怎么样，电话已经打了出去。 晚上七点。 容锦承倒是准时赴约。 他来之前特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身上是浅浅放肥皂香味，虽然看上去没那么正经，但好歹让人舒服多了。 他在店门口等她，很早就来了。 韩雨柔远远就看到了他，想注意不到都难，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白T恤黑色休闲裤，脚上是简简单单的运动鞋。 其实他变化也挺大，远远看去，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以前那种纨绔公子的做派，也没有了流里流气的轻佻眼神。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悠闲地等她。 要不是他手臂上的纹身太显眼，那身影倒很像大学生。 他踢了踢路边的招牌，一层清浅的灯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微微抿着唇，手指头摸着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 夏天的风，静静地吹。 慢慢地，韩雨柔走过来。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容锦承转过头：“你来了。” “嗯。” “走吧，进去吃饭，好饿，你饿不饿？” “有点。” “嗯，先吃饭，吃饱再说。” 容锦承是真饿了。 干了一天的活。 他挑了个楼上的位置，人不多，方方正正的红桌子上摆放了一瓶月季花，边边角角收拾得很干净，气氛和缓。 他让韩雨柔点了几个菜，又给自己点了一瓶啤酒。 “这个季节，要不要来点龙虾？”容锦承指着菜单问道。 韩雨柔没打算多呆，摇摇头：“我不吃。” “我想吃。” “那你点吧。” “你买单吧好不好。”容锦承笑起来。 “可以。” “跟你开个玩笑，男人和女人出来吃饭，哪有让女人买单的道理。” “你赚钱也不容易，我有奖学金和工资。”韩雨柔淡淡道。 容锦承不爱听这话：“我以后会有钱的。” “嗯。” 韩雨柔喝了一口白开水：“我想跟你说正事。”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也行。” “我知道你跟潘文广是兄弟，今天晚上我找你的事，你会跟他说吗？” “呵。”容锦承喝了一口水，看了韩雨柔一眼，“你觉得我以前兄弟姐妹多吗？” “多。” “如今我落魄如此，你见过一个来帮我吗？” 韩雨柔沉默了。 暗调的灯光下，容锦承的脸上是一抹黯淡的平静。 “潘文广也是如此。”容锦承倒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容建国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起，我的那群狐朋狗友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我是瘟疫一样，靠近我都会感染。京城的商业圈本就是一张网，看似没有关系的两个人暗中都能产生关系，所以，没有人敢因为我去得罪京城商业界的大佬。潘文广就是其中之一，以前我们关系很好，我成了落水狗之后，他就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韩雨柔没想到容锦承会跟她坦白。 “你跟潘文广不联系了？” “还联系什么？你觉得一个人得多无私才会跟一个落魄的黑户联系？他们从我这儿得不到任何东西和帮助。” 第4481章 我不喜欢你（10） 容锦承淡漠地说着这些话，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你以前跟他那么熟，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该怎么样可以拒绝他？他现在在威胁我，我要是不搬到他的别墅区，他就把他手里拿到的视频和照片在我学习里播放。”韩雨柔的眼底是着急的神色，睫毛轻颤，搁在桌子上的手指头蜷曲起来。 容锦承喝了一口茶：“我和他没那么熟，我在京城最风光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巴结我。” 韩雨柔自然知道容锦承说的是什么时候。 那两年。 “看来他是早就觊觎我身边的女人了。”容锦承看了韩雨柔一眼，“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上你的，他这人就喜欢别人的女朋友、老婆，一个变`态而已。” “你们这群人之间的友谊还真是脆薄的很，根本经不起推敲。” 容锦承知道她在嘲讽他。 他并没有反驳。 她说的没错，就是塑料友谊，经不起推敲。 要是能稍微经受得住一点风浪，他也不至于沦落在纽约两年没着落。 “韩雨柔。”他忽然变了语气，正经且郑重地看向她，脸上是难得的严肃，“我不知道潘文广给你看了什么照片和视频，听你的语气，应该是私密的小视频。今天在这儿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没有给他发过任何视频和照片，他的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从我这儿传出去的！” 韩雨柔没说话。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神情庄重：“我没有特殊嗜好，更不爱拍那些玩意，当年嘴上说说要拍，只是吓唬你，我没拍过。” 他见她无动于衷，他就知道，她没那么相信他。 果然，韩雨柔轻飘飘道：“潘文广手里有照片，他还发给我朋友看了，我朋友……已经不大愿意跟我来往。” “哦？看来你也有塑料花姐妹。” “不是姐妹。”韩雨柔皱眉，明明是挺难过的一件事。 “不会是秦浩然吧？”容锦承胡乱猜了一个名字，没想到他看到韩雨柔的眼神闪了闪。 “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韩雨柔觉得自己说多了，喝了一口茶，没有继续。 服务员很快就开始走菜。 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端到桌子上，容锦承点的啤酒也送了上来，当然，还有他点的五香麻辣龙虾。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吃起菜。 味道还不错。 韩雨柔也饿了，她也低头开始吃菜。 时隔两年，她没想到会跟容锦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容锦承心里头也挺唏嘘，两年了。 从前在锦园，韩雨柔就不大喜欢跟他一起吃饭，她嫌他不够斯文，太聒噪，吃饭时的言行举止都不够绅士。 其实也不怪他，他是容建国的私生子，小时候在乡下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 后来容建国倒是试着给他找过一些礼仪老师，但每一个女老师都被他赶跑了，那些女人，啰嗦得很。 容建国也没管他。 他总觉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4482章 我不喜欢你（11） 后来总是跟韩雨柔一张桌子吃饭，她轻声细语，活脱脱的仙女，倒是衬托得他一无是处。 如今还是这样。 她低着头吃菜，举止优雅，耳中的白珍珠坠子在灯光下鲜莹光洁，她肩膀瘦削，脖颈修长，有几缕碎发落了下来。 容锦承盯着她看了几分钟。 韩雨柔一抬头，他又收回目光。 她大概是意识到他刚刚在看他，漆黑漂亮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你真得不要吃虾吗？”容锦承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只，煮熟的龙虾格外诱人，是撒了辣椒的红色，故意道，“闻着很香啊，不吃岂不是很亏，夏天吃这个最有意思。” “不吃。” “你该不会是不想剥吧？是不是怕吃一手龙虾的味道？”容锦承挑眉。 韩雨柔：“……” “早说，我帮你剥就是，我很拿手。”容锦承挑眉。 他反正一直都是正经事干不了，歪门邪道很在行。 容锦承麻利地剥开一只虾，掐断尾巴，挑开壳，迅速剥出白白的虾肉来。 他还贴心地帮她蘸了汤汁，这才丢到她的碗里：“尝尝。” “不吃，不要给我剥了。”韩雨柔拒绝。 “你先尝尝。” 韩雨柔这才吃掉那块虾肉，味道是不错，麻辣里带着五香佐料，很特别，还掺杂了秘制的调料。 容锦承心情不错的样子，笑起来，又剥了几只。 韩雨柔一心还想着潘文广的事，眉头微蹙。 “你还没有告诉我，潘文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该如何应对他。”她问。 “小人一个呗，跟以前的我差不多。”容锦承倒也不掩饰，“但我现在跟他不一样，不是一丘之貉，你别误会了。至于办法，我帮你想想，要是你信任我的话。” 韩雨柔现在哪里还有人可以信任。 她沉默。 容锦承看向她的眼睛：“相信我吗？” “你帮我想想办法吧，要是潘文广不再纠缠我，我请你吃饭。” “……”容锦承默，“我看上去像吃不起饭的人？” “我可以买一份礼物给你。” “哦，钢笔吗？我不要，我又不爱念书。” “……” 容锦承把白白的虾肉儿放在她的碗里：“你把它们吃掉吧，很美味。” 好吧。 韩雨柔没法拒绝。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容锦承喝了点啤酒，额头上冒出些汗珠，有点热，但很舒爽。 “以前在斯坦福念书的时候，也是在美国，每到炎炎夏天，我就喜欢和几个塑料朋友去海边租一栋非常大的别墅，一群人在高高的露台上喝啤酒烧烤唱歌，一玩就是一个通宵。”容锦承想起以前，哑然失笑，梦一样。 韩雨柔没说话。 容锦承像是自言自语，兴致上来了，话也变得多起来。 “你肯定跟我不一样，你在剑桥念书的时候是个成绩优秀的乖乖女吧？柔柔弱弱，很多男生追那种。”他其实从来没有听韩雨柔说过她的事，因为她不会跟他有任何交流，哪怕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过两年。 第4483章 我不喜欢你（12） 他见她还是不愿意跟他聊天，讪笑：“潘文广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别去他别墅，他嘴上说一套，手上做的又是另外一套。你要是去了他的别墅，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不会去，死也不会去。” “别跟自己较劲……你自己不也说了，你以后的人生会很美好，既然如此，别轻易放弃。多大点事，你看我，一无所有了，不还是照样好好活着。你都不知道我现在住在什么地方，那里脏乱黑，我都不敢想象有这么一天我会落魄至此。可有什么办法，人呢，该向生活妥协就妥协，还年轻，有的是出头的机会，是吧？” 韩雨柔没想到今天容锦承会说这么多。 他看上去比以前明事理了。 要知道，以前他根本不讲道理，蛮横霸道。 容锦承喝了一口啤酒：“你不要来点酒吗？上次某些人过生日，你倒是喝了不少酒。” “不喝。” “不喝就算，我自己喝。”容锦承道，“你跟秦浩然闹崩了？” “跟你没关系。” “哦……你态度不怎么好，这样子怎么让我心甘情愿帮你？毕竟我跟潘文广还没有撕破脸皮，塑料归塑料，我要是帮了你，我就得跟他撕破脸了。” 韩雨柔别扭地动了动唇角。 她也不知道跟容锦承说什么。 “你帮我，我会记得。”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吧，先欠着。”他平静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去医院？身体还好吗？” “没有去医院，好了。” “问你一句才回一句，看来我们是真生疏。”容锦承也拿她没办法。 他是饿了，喝了点酒后又吃了一碗饭。 偶尔，韩雨柔抬起头时会看到他那张年轻俊毅的脸，没以前白了，但还是稚气，即使是刻意打扮过也掩盖不了他那张娃娃脸上的稚气。 韩雨柔也吃了一小碗米饭，心里藏着事，怎么都吃不下。 “我吃饱了。”她放下饭碗，“你慢慢吃。” “你该不会要走了吧？” “没有，这点礼貌我还是知道的。” “看来我对你而言，就只剩下仅有的礼貌了，除此之外，你怕是不愿意跟我多呆一分钟。”容锦承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吃掉一块排骨。 “容先生，以后我们……普通人相处吧。” 容锦承筷子一顿，容先生？ 真是有意思。 他抬起头，眼中有闪烁的光，良久，缓缓戏谑道：“你叫了我一声先生，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太太啊？” “你……”算了，韩雨柔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 容锦承也不逗她了，不经逗。 她本来就跟他不是一路人。 这些天他不是没有想过，以后不见她就不见她，又不会死。 他默默吃着饭，韩雨柔倒也配合，没有提前离开。 她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口味清淡，倒显得他狼吞虎咽，像很久没吃饱一样。 容锦承也没什么顾忌的，小仙女看不上他就看不上他，反正他也不可能变成什么小仙男，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4484章 我不喜欢你（13） 一顿饭吃完，韩雨柔把该说的都说了。 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容锦承会答应。 吃完饭，容锦承陪她走出餐厅，这家餐厅离她住的小区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很近。 外面很热，晚风吹过脸颊。 韩雨柔走得很慢，容锦承跟她并肩走在一起。 “小可怜呢？一个人在家？”容锦承问。 “它不叫小可怜，它现在叫小灰灰。” “小灰灰？”容锦承差点噗嗤笑出声，“那我是灰太狼吗？你是红太狼？嗯？” “……”韩雨柔默，“只是因为它的毛都是灰色的。” “不逗你了，不经逗。”容锦承就知道她要一本正经地解释。 容锦承个子高，他们并肩走在外面宽阔的人行道上，一高一矮的影子落在地面。 容锦承还从来没有跟她散过步，如果这算是散步的话。 快到小区门口，容锦承停下脚步看向她的侧脸，她那白皙干净的脸上打了一层浅浅的光，光滑的皮肤毫无瑕疵，像剥壳的鸡蛋，细腻温润。 韩雨柔大概意识到了他在看她，也停住脚步抬头，眼里似有不解。 看她做什么？ 容锦承眼里的韩雨柔还是如此，寡淡的表情，不起波澜，好像在她这儿没有什么高兴的事，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像个冰美人。 可能……也只是对他冷冰冰的吧。 容锦承插在休闲裤口袋里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几下，仍旧看着她：“能不能把你的小灰灰抱出来给我看看？” “你要看？” “嗯，要看。” “那你等一下，我去抱它。”韩雨柔进了小区。 容锦承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踱步，他其实心里头知道，她现在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还去抱小猫，无非就是求他办事。 算了，求他办事就求他办事吧。 人得糊涂点，太明白了不好。 没多久，韩雨柔就把小灰灰抱下来了，小家伙窝在韩雨柔的怀里，眯眯眼，很舒服的样子。 容锦承可真是羡慕，人不如猫。 “哟，长大了，胖了。”容锦承弯下腰，伸出手指头挠了挠小猫的肚皮。 小猫舒服地“喵”了一声，小爪子动来动去。 容锦承捏住它的小爪子，笑得春风拂面：“干净多了，不像刚认识的那样子了，那时候脏兮兮的，蹲在我脚边不肯走。” 他弯着腰逗了小猫好一会儿。 韩雨柔一直抱着它，小灰灰大概是认得容锦承，会跟他玩。 韩雨柔把小灰灰放在了地上。 它还是习惯性地去咬容锦承的裤子。 容锦承蹲下来，摸它的小脑袋：“小东西，这么喜欢咬我裤子，好色。” 小区路灯明亮的光线照在容锦承单薄瘦削的身影上，他蹲着，俊美的脸上氤氲了一层柔和的光，他的手转动着，逗小猫玩。 小猫跳来跳去，跟容锦承玩得热乎。 韩雨柔就站在一旁，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伸手撩开，眼睛半眯起，看向蹲在地上的容锦承还有活泼好动的小猫。 一团影子落在灯光下。 小区门口，有来来往往的人。 第4485章 风雨归途（1） 也没玩太久，容锦承抱起小灰灰还给她：“你早点休息吧，我得出去干活了。” “你……干什么活？” “有什么活干什么活。”容锦承倒无所谓，笑了笑，“过两天我来找你，放心，我会帮你办事。” “人情先欠着。” “你就是要跟我算得清清楚楚，那就欠着吧。”容锦承倒没说什么。 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倒退着往后走，一步一步，渐渐离她远去。 拐了一个弯，容锦承的身影消失在树木丛中。 韩雨柔摸了摸小灰灰柔软的毛，抱着它上楼去。 …… 容锦承很快就打听到了潘文广的居住地。 而且，潘文广还在纽约，每天也没什么事，吃喝玩乐泡妞。 容锦承打听到他晚上要去一家酒吧喝酒，容锦承经常去那家酒吧办事，比较熟。 是夜，天空飘起密密匝匝的小雨，连绵不断，宛如春雨。 这天晚上容锦承没有干活，等在酒吧外，一个人抽着烟。 他和潘文广也有两年没见了。 当年他从京城落荒而逃，潘文广连面都没露，没想到，原来早就打了他女人的主意。 黑色的墙面，黑暗的角落，容锦承斜斜倚靠在墙壁上，双腿交叠。 头顶正好有一处屋檐遮住雨水，不过，时不时还是有风裹挟着雨丝飘到他的脸上。 他也不去抹开脸上的水，任由脸部被打湿。 这里很黑，今天晚上的夜空也比平时阴沉很多，雨不大，但地面都是湿漉漉的。 角落幽沉，没有人走动，容锦承算了算时间，潘文广差不多要出来了。 他也想知道那些照片和视频是怎么回事。 地上满是烟蒂。 一盒烟抽了一半，容锦承微微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马路。他整个人都淹没在漆黑的角落里，只有耳朵上的耳钉闪着幽光。 半夜三更。 潘文广的手臂上挂了件休闲外套，一身酒气从酒吧出来。 他准备回别墅过夜。 有女人送他出来，扭着腰肢，眼神妩媚妖娆：“潘先生明天还来不来呀，来的话，我在这里等你。” 潘文广轻笑一声，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闲散而慵懒：“明天不来，有事。” “那你来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哦，我等你。”说着，女郎送出一个飞吻。 潘文广转头离开。 他喝多了，脸上红通通的，带着很重的酒意，脚步也有些踉跄。 潘文广拿出手机打电话，看上去是准备找代驾。 “操，怎么下雨了。”潘文广仰起头，雨丝正好落在他脸上。 抹了一把脸，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路。 容锦承那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碾灭烟头，瞳孔里是潘文广的身影，一点点变大。 潘文广踉踉跄跄地走路，东倒西歪，看样子也准备找个地方避雨。 就在潘文广快要靠近容锦承时，容锦承上前一步，拦住他。 雨水在他们的视野里纷纷落下。 有人拦路，潘文广停下脚步。 仔细看了半天，还以为自己眼花。 第4486章 风雨归途（2） 这是……容锦承？ 哟？ 两年销声匿迹的人，原来在纽约。 潘文广抹了一把脸，又仔细瞧了瞧，没错，是容锦承。 容锦承飞快地走过来，就在靠近潘文广的时候，伸腿就是一脚，狠狠扫向潘文广的小腿！ 论打架，他知道潘文广不是他对手。 更何况，潘文广喝醉了。 果然，潘文广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往前倾！ 他的酒瞬间醒了一半，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他转头看向容锦承，抬腿。 刚想说话，没想到容锦承不依不饶，和他扭打在一起。 打架这种事对于容锦承来说不是难事，更何况他在纽约这两年干了不少这样的事。 他一拳一拳往潘文广肚子上砸。 潘文广竟毫无还手的余地！ “潘文广，你个畜生，我让你动我女人了吗？你想什么心思呢？那么多女人你看不上，你非要动她是不是？” 潘文广的嘴角流出鲜血。 原来是这样。 容锦承是跟他算账来了。 “潘文广，你要是再敢威胁她，我让你没有好下场！” 潘文广被容锦承狠狠揍了几拳。 他捂着肚子，五官扭曲，表情痛苦：“容锦承，原来你在这里，你自身都难保了，你还管别人？” “我保不住自己我也不准你动她！”容锦承又狠狠砸了他几拳。 “呵，你现在不过就是条丧家之犬，你有什么本事跟我斗？容锦承，你敢打我？”潘文广的脸上血迹和雨水混杂，空气里弥漫着血液的味道。 “老子就打你了，怎么了？”容锦承发疯一样打他，而且往他的脸上砸拳头。 潘文广被打倒在地上，容锦承还不死心地踹他两脚。 “我以前当你是兄弟，带你玩借你钱，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容锦承咬牙切齿。 “呵。”潘文广吐了一口血水，“容锦承，你还真把那女人当什么好东西呢？是她找你的？我告诉你，两年前她离开你，就是她找的我，她说让我帮她出去！当然，代价就是她陪我睡了几次。你不会真把她当什么好人了吧？凭心而论，我潘文广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混账，你还有脸说？那些视频和照片你哪来的？” 说着，容锦承弯腰从地上捡起他的手机。 指纹解锁。 不出所料，有一些他和韩雨柔在一起的照片，但不多，都是属于正常范围内的照片。 容锦承全都删掉：“潘文广，我告诉你，你再敢威胁她，我饶不了你！拼了命也不放过你！” “呵，容哥，你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了？韩雨柔那个女人就是白眼狼，你帮她？你帮她再多，她都不会领你情！”潘文广痛得直抽抽，龇牙咧嘴。 “关你P事？！”容锦承骂道，“潘文广，说，你还找不找她呢？说话！” 容锦承一脚踢在潘文广的肋骨上。 潘文广痛得抽了一口冷气。 地上很冷，他倒在雨水里，抬头看着容锦承猩红的眼睛和愤怒的脸色。 呵。 丧家之犬而已。 第4487章 风雨归途（3） 潘文广也是那种不吃眼前亏的人，他淡淡道：“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了，容哥的话，我还能不听吗？” “潘文广，你以前干的事我都有证据，你要是再威胁她，我饶不了你。” “容哥这是动情了？”潘文广嗤笑，“你别忘了，她当初来美国是为了干什么，她是来治病的，又是谁把她弄成这样了呢？容哥，别装傻啊。” 容锦承握紧拳头，眼眸猩红。 他抿着唇，不吭声，目光和潘文广相撞。 四目相对之间，眼神锋利如刀。 “容哥，你为了她跟兄弟我闹翻，值得吗？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不值得。我能给你钱，帮你东山再起，但这个女人能吗？你对她再好，她领情吗？女人能再换，但前途没了可就真没了，容哥，你想想清楚。” “兄弟一场，肝胆相照，我以前害过你吗？容哥。” “潘文广，呵，我容锦承贪图享乐，很多时候玩起来也没什么底线，但我还是有脑子的。当初在京城你就暗中找上韩雨柔，这也叫兄弟？潘文广，我还真没这种吃里扒外的兄弟。” 黑暗的雨水下，潘文广躺在地上，脸部红肿，肚子很疼。 冷冷的雨丝落在他的脸上，他的酒意基本醒了，但没力气站起来，只剩下嘴上逞能的功夫。 容锦承就站在他的身边，但他没力气跟容锦承对打。 没关系，来日方长。 “容哥，你非要为了那个女人跟兄弟撕破脸皮，我也没办法。这几年我一直都想找到你，可你藏得深，我找不到。现在找到了，你又要跟我断绝往来。容哥，你真得很不理智。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吗？难道你还指望韩雨柔那个女人？醒醒吧。” 容锦承根本不理会潘文广的话，他居高临下看着他：“听好，你要是再敢威胁她、打扰她，我就绝不会是打你一顿这么简单了。” “呵。”潘文广嗤笑，看来容锦承是铁了心要帮韩雨柔。 看不出来，这么用心良苦。 可惜，韩雨柔那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容哥，你对她动感情了啊？”潘文广试探地看着容锦承。 昏暗的光线下，他不怎么看得清容锦承的表情，只有朦朦胧胧的雨丝隔在他们之间，纷纷扬扬。 “潘文广，记住我刚刚说的话。还有，我再怎么落魄，你当年也叫我一声容哥，就凭这，我以后也会混得比你好！” “容哥，可不能这么吹牛，你躲在纽约，想必日子是不好过，不然这身上哪来这么多伤疤呢？小弟我倒是想看看容哥怎么东山再起，可别还没等到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人就没了啊。”潘文广的语调阴阳怪气，眼神犀利。 容锦承不想跟他磨嘴皮子：“你好自为之。” 曾经兄弟一场，在一起玩过多年，容锦承没对他做太过分的事。 既然曾经是兄弟，那该有分寸。 雨水纷纷落下，漫无止境。 第4488章 风雨归途（4） 很晚的时候，容锦承才回群租房。 他没带伞，一路淋着小雨回来。 洗了个澡，头晕乎乎的，容锦承回到自己房间，见时间不早了，他没有给韩雨柔打电话。 因为潘文广的事，他给她打电话她没有再排斥，但他自己心里头清楚，这件事过后，她还会像以前一样。 雨没下大，淅淅沥沥，敲打在窗户上，屋外昏黑一片。 …… 半个月期限到了。 韩雨柔忐忑不安。 容锦承没给她打电话，她夜里睡不着，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容锦承感冒了，晕乎乎地躺在屋子里，昏天黑地，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 这儿，药也没有。 他让老三给他买药，一天过去了，老三都没回来，估计给忘了。 “咳咳。”容锦承咳嗽两声，接起电话，嗓音嘶哑，“喂。” “潘文广的事……” “办妥了，他不会再威胁你，放心。” “真得吗？” “嗯，放心吧。”容锦承宽慰他，“而且他手机里没什么照片和视频，是吓唬你的，当年……我没有拍过那些东西。” 韩雨柔沉默了。 一提到当年的事，她的心情就沉到谷底。 “你不信我？”容锦承见她不说话，蹙眉。 “没有。”韩雨柔否认，“谢谢你。” “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跟我说谢谢，我是不是死而无憾了？” 韩雨柔岔开话题，听他的声音不怎么对劲：“你是不是感冒了？” “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关心我。”容锦承笑得更厉害，他是感冒了，好像还挺严重，头昏昏沉沉钝痛，鼻子堵得厉害，说话都觉得费劲，但语气依然轻飘飘的，“我是感冒了啊，没药吃。” “你为什么不去买药？” “睡过头了……大小姐，没力气怎么买药？” “你住哪？我给你送药吧。”韩雨柔想还他人情，还一点是一点，不然心里头总是记着。 容锦承睁眼看向自己住的这个地方，又窄又矮又小又不干净，他房间里还算好，外面的院子更是惨不忍睹。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不用了，我舍友等会儿回来会给我带药。” “舍友？你还有舍友吗？” “嗯……还不止一个。” 韩雨柔不解。 他在纽约还有朋友吗？是不是那几个小混混？ “那你……再睡一觉吧，多喝点水。”韩雨柔平静道，“谢谢你了。” “多喝点水……”容锦承自言自语，看了看，哪有水。 “嗯，多喝点水，尽快吃药。” 容锦承摸了摸额头，真烫。 他这是重感冒了？ 没什么力气，他幽幽道：“我再睡一觉。” “你记得吃饭。” “嗯。” 容锦承心里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口。 他抓着手机不肯放。 这是他认识韩雨柔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虽然是感谢他，有所求，但他心里头仍然有别样的感觉。 很奇妙的感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过。 如果说有，那也是五岁之前的事了。 第4489章 风雨归途（5） 天黑了，老三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容锦承晕乎乎躺在床上，支撑不了，这才下床去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 外面竟在下着雨，雨不大，地上湿漉漉一片。 他得知潘文广没有再找韩雨柔，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不是长久之计，潘文广那小子报复心很强，被他这么一弄，灰头土脸，心里头肯定不爽。 水烧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以前身体好得很，极少感冒，这次淋了点雨就支撑不住。 他到处找药，找不到，再扛一晚上就是，如果第二天烧退了，头不疼了，就没事了。 七八点钟，韩雨柔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住的地方在哪里，我给你买了药。”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药？”容锦承笑起来，“咳咳。” 韩雨柔：“……” “我住的地方不怎么干净，你还是不要来了，外面在下雨，会弄脏你的鞋子。” “我把药送给你就走。” “你不怕我了？” “……”韩雨柔沉默。 “好吧，你来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谢谢你的药。” “地址给我。” 容锦承给她报了地址。 人在生病的时候比较脆弱，要在以往，他不会让韩雨柔过来，娇气的小公主，来这个地方不好。 可现在么，他生病了，可能看看她，明天一早病就好了呢？ 他以前风流成性，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从来没有跟谁说过“谢谢”，不过韩雨柔是个读书人，成绩好的乖乖女，和她认识之后，他改了很多。 她会跟他说“谢谢”，他想，他也可以学着她的样子跟她说“谢谢”。 这是不是就是他们读书人口中的“相敬如宾”？ 嘁，虽然酸不拉几，但也有意思。 挂上电话，容锦承等她过来。 大院子里这会儿没有人，那群小子不知道上哪玩去了。 没人好，不会注意到她。 报出地址的那一刹，他有感觉到韩雨柔停顿了几秒，她在纽约两年，对这个地方肯定早有耳闻。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传说中的贫民窟。 一想到她要过来，容锦承赶紧把自己住的房间收拾了一番，把衣服叠好，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进抽屉。 开了灯，他坐在房间里等她。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落在屋檐上、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响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多久，韩雨柔敲门。 她背着一只黑色小牛皮包，手上是小花伞，这地方挺难找，她在外头徘徊了半天。 而且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友善，时不时有人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像她是什么异类一样。 这里的街道是不怎么干净，到处都是垃圾，她很难想象，容锦承这样的公子哥会在这里住了两年。 要知道，在以前，他可受不了一丁点难闻的气味和不适。 容锦承过来开门。 门外的韩雨柔穿着一件白色T恤，七分牛仔裤，开门时，容锦承冲她笑了一下。 依稀的灯光下，他的笑容如被镀了一层浅浅的白雾，让人有恍惚的感觉。 第4490章 风雨归途（6） 韩雨柔往门里张望。 原来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很多间房，难怪他说有舍友，原来是这样。 院子里乱糟糟的，有破败的桌子，椅子，还有木头、花盆、石头……灯光不怎么亮，看不太清，但确实很乱。 有一间屋子的灯亮着，韩雨柔猜那就是容锦承的房间。 他往旁边挪了挪，挡住她的视线：“太乱了，别看了。” “哦。”韩雨柔收回视线。 “你是给我送药的吗？要不把药给我。”容锦承实在是不好意思请她进去坐。 门口的廊檐挡住了雨水，韩雨柔将雨伞递到他手里：“帮我拿一下。” 容锦承帮她拿着雨伞，伞柄处还有她的体温。 韩雨柔把背包从身后拿过来，从包里拿出一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药。 容锦承头很痛，晕乎乎的，还在发烧，但她站在面前，他忽然就像是好了很多，很奇妙的感觉。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手指头看，她又把包背上，将药递给他：“你拿着吧，都是感冒药，吃了药会好点。这些常用药你可以在家里备点，有备无患。” “大男人想不到这些，我平时也不感冒的。”容锦承的声音很沙哑，喉咙都在冒烟，实在是难受得很。 “夏天快过去了，天气会一天天转凉，很容易感冒。” “那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多穿点衣服。”容锦承还是头一次学着关心人，说出口的话虽然又生硬又别扭，但也算是会关心人了。 “我知道，我挺会照顾自己。”韩雨柔看向他，“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等等。”容锦承喊住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屋子里坐坐，没别的，就是坐坐，我给你倒杯茶也行。” “你这有茶吗？” “没……白开水。”容锦承挠挠头，什么都没有呢，“要不改天我请你……请你喝咖啡好不好？麻烦你这么晚了还给我送药。” “是你帮了我，应该的。” 容锦承就知道。 “你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外面还在下雨……”容锦承磨磨唧唧说着话，吞吞吐吐。 没等韩雨柔开口，老三从外头回来。 “小六，请人家坐坐就热情点，有你这么磨叽的吗？外面走几步就是便利店，你去买杯奶茶又不会死。” 容锦承：“……” 韩雨柔摇头：“不了，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 “那我送送你。”容锦承道。 “不用了，没事的，我认得路。” “送送吧，这里闲杂人很多，我不放心。”容锦承倒有几分局促，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 老三嗤笑，笑出声来：“你就让小六送送呗，送你走几步路又不会怎么样。” 韩雨柔没有再推辞，再推辞倒显得她矫情。 这片地方几乎没有路灯，很暗，脚下的路也不怎么好走，尤其是下雨天。 “我去拿把伞，你等我一下。”容锦承赶紧往屋子里跑。 老三：“……” 孺子不可教。 还拿什么伞？？？ 反正都感冒了！ 第4491章 风雨归途（7） 容锦承送韩雨柔出来。 一人撑着一把伞，没有靠太近，也没怎么说话。 容锦承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两人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像两条平行线。 路上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走动，只有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伞上。 “这里不怎么安全。”容锦承开口，“很多难民，当然我也算。” “你一直住在这里？” “嗯，住了一年多，很熟悉了。你是不是想象不出来我住在这里的情景，要在以前，我也想象不到。” 韩雨柔没说话。 容锦承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虽然他以前是一个很主动的人。 “你是不是快开学了？放心，潘文广不会再找你，我会保护你。”容锦承也是脱口而出。 韩雨柔略略诧异一二，许久才应道：“嗯，快开学了。” “那你好好学习吧，我不会打扰你，你要是不愿意见到我，我就不出现了。”容锦承说话的语气万分的小心翼翼，“你晚上在便利店打工自己小心，坏人总是有的，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走在湿漉漉的地上，雨水落下，溅起一颗颗小小的透明水珠。 这条路又窄又乱，卫生很差，随处可见污泥。 走到一个狭窄的路口，出现一处很深很大的水洼。 韩雨柔脚步顿了下。 容锦承走上前，目光坚定：“别动，会把你的鞋子弄脏，我背你吧。” 韩雨柔吃不准容锦承的态度。 两年后再次遇见，她以为他会变得很暴戾，起码对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很痛不欲生、咬牙切齿，甚至是暴怒的状态。 就像曾经，但凡她做了什么惹怒他的事，他都会狠狠折磨她。 她看不懂他，一直也没懂过。 她摇摇头，不肯：“我自己走就好，鞋子回去可以洗。” “鞋子可难洗了，我反正是洗过一次就不想再洗，但是没办法，每天还是得洗衣服洗鞋子，很累。”容锦承喋喋不休说着话，站在她面前不肯走，“没关系，我背你就是，这么深的水洼，不好走。” 韩雨柔还是执意不肯，闪烁的眸光里是坚定的否决，清霜般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很平静。 撑着伞的手握住伞柄，没有松。 容锦承见她不肯，视他如洪水猛兽，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只好道：“你等下，我去找两块砖头。” 说着，容锦承就跑了出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光线闪烁的雨水里，那纷纷扬扬的雨模糊了他高大的身影。 他跑得很远。 差点，韩雨柔以为他不回来了。 隔着一天天雨线，韩雨柔看着模糊的容锦承，他的身影是这样模糊，那一刻的恍惚让她差点以为他不是容锦承。 容锦承不是这样的。 他变化很大。 穿着黑色T恤的容锦承在雨中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找到两块砖头，抱着跑回来垫在水洼里。 “好了。”他拍拍手上的泥水，“走吧。” 韩雨柔踩着砖头走过去，鞋子没有湿。 容锦承也紧跟过来。 第4492章 风雨归途（8） 趟过水洼，又是平坦大道。 渐渐儿，灯火通明。 离开了那片贫民窟，走着走着就是闹市区。 人逐渐多了起来，这个点还不算晚，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韩雨柔深呼吸一口，看着万家灯火的夏日夜晚。 容锦承还在陪着她一直走。 韩雨柔停下脚步：“我在路边打车就好，你先回去吧，记得吃药。”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容锦承握着雨伞的手攥紧。 “嗯？” “能不能……以后看到我不要躲，我不是洪水猛兽，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尽力去做好人，可以吗？” “你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只不过对她十恶不赦罢了。 “那你以后看到我能不躲吗？我保证，绝对不会乱来。” “再说吧。” “……” 韩雨柔往前走去，她背着包，身影融合在这雨水和灯光里，修长窈窕，温柔似水。 她站在路边等车。 容锦承也没走，陪着她等。 其实他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能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走在马路上，风雨归途虽然遥遥无期，但片刻的温暖亦足以让人贪恋。 雨落在彼此的伞上，他们没有再说话。 倒是容锦承一直偏头看向她，看着她绾起的头发，还有秀美的侧脸和扑闪的睫毛。 她的身上有浅浅的栀子花香味，不浓，很好闻。 夜色下的韩雨柔就像一个小仙女，倒是他……不修边幅。 容锦承下意识地扯了扯T恤下摆，出来得急，没有来得及照镜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 “你快回去吧，感冒了不能淋雨，外面很冷，你早点回去。”韩雨柔转头。 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容锦承笑了下：“等你打到车我就回去。” 韩雨柔没有再劝，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她收起伞，上了车。 容锦承挥手：“慢走啊，到家发条短信给我。” 韩雨柔没说什么。 车子开走。 容锦承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回过神来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她是不会发短信给他的。 其实，若不是他帮她摆脱了潘文广，她连一点点的交集都不愿意给他。 现实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车子看不见了，他才沿着刚刚的路走回去。 这一次，是他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 空气里似乎还有她身上的气息，可他嗅了嗅鼻子，又什么都没闻到。 走回群租房，老三正站在自己的屋子前乘凉，啃苹果，好像在等他。 见他回来，大笑一声：“小六，把人送走了？” “嗯。” “你那眼睛都快贴在人家身上了。”老三嗤笑，“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容锦承：“……” “我看那姑娘就没正眼看过你，那她为什么要给你送药？” “我帮了她的忙。” “哦，我就说，像你这种备胎是不会转正的，她能给你送药，肯定是表示感谢，哥见多了。” “我怎么就备胎了？”容锦承斜睨了他一眼，不满。 第4493章 风雨归途（9） 老三吃着苹果，一脸不屑一顾的表情：“小六，虽然哥知道你长得帅，但帅又不能当饭吃，人家州立大学的高材生，会看得上你吗？备胎也不错啦，说明你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她没男朋友，我不是备胎。”容锦承不服。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男朋友？真是，小六，你这么单纯吗？哥都看不下去了！而且，就算没有男朋友，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暧昧对象？如果真得什么都没有，那你觉得她会和你在一起吗？” “不会。”容锦承几乎都没有犹豫。 “哦，你还有自知之明。” 老三咬了一口苹果，站在屋檐下，散漫地站着。 容锦承收好伞，甩了甩，回到自己屋子里去。 老三喊了一声：“别丧气啊，小六，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了，我给你买的药在你的窗台上，记得拿！” 容锦承关上门。 他的头晕乎乎的，拆开韩雨柔给他买的药，吃掉。 装药的袋子上似乎都沾染了她的气息，香香的，容锦承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屋内只有一盏不算很亮的灯，电风扇“呼呼”吹着，凉风阵阵。 吃了药，好很多。 让容锦承意外的是，约摸半个小时后，她给他发了短信：“我回来了。” 容锦承抱着手机来回看，是她发的短信。 他给她的号码备注是“柔柔”。 她给他发短信了。 容锦承的手指头按在键盘上，眼中星光闪烁，他真得没想到她会回他。 他立马给她回复：“好，早点休息。” 韩雨柔没有再回。 容锦承半躺在自己狭窄的小床上，拿着手机反复看短信，看她的名字，一时之间，心上如有琴键在跳动，每一次轻触都能激起心上的涟漪。 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没有过。 吃了感冒药，困意渐渐袭来，容锦承抱着手机打瞌睡，渐渐儿，手机掉落在枕头边，他睡着了。 一夜好梦。 …… 纽约下了几场雨，天气逐渐转凉。 路边的枫叶红了，清清爽爽的空气里满是秋天的气息。 韩雨柔开学了。 最后一个学年，课业不忙，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比如，她选修了一门外语课。 以前在英国留学时就有选修法语，断断续续学了点，现在接上，倒也不难。 同学们大多选择了毕业，她留在学校里，显得有些孤单和寂寞。 不上课的时候，她就呆在自习教室或者图书馆。 秦浩然没有再联系过她，韩雨柔倒也觉得算了，做不成朋友就罢，只是心里头还有点难过。 黄雯雯也毕业了，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没有再作妖，从此销声匿迹。 韩雨柔的学校生活又恢复到刚来时的模样。 这一天下午，大教室里有史密斯先生的法国文学专项讲座，韩雨柔去的迟，坐在后面的位置上听讲。 史密斯先生慷慨激昂，来听课的学生很多，彼此都不认识。 韩雨柔一边听一边记笔记，偶尔会思考问题。 第4494章 风雨归途（10） 听到一半，旁边坐了个人。 韩雨柔起初没在意，飞快地记着笔记。 直到这人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问道：“什么叫比较文学？” 韩雨柔一愣，抬起头才发现坐她身边的是容锦承。 他大摇大摆坐在她身边，耳钉摘了，纹身洗了，白白净净，看上去挺像一回事。 “不要讲话。”韩雨柔蹙眉，压低声音提醒他。 “哦。”容锦承不说话了，坐得笔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听不懂。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打哈欠，昏昏欲睡，想睁开眼皮子，但实在是睁不开。 韩雨柔还在认真听讲、记笔记。 容锦承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掐了自己一下，从她的桌子上拿过一本书看。 韩雨柔瞪了他一眼，不好说什么，没管了。 容锦承翻了翻，法语书啊？她这是要去法国吗？ 翻了几页，实在没兴趣，容锦承又困得打盹。 他干脆趴在桌子上侧脸看向韩雨柔，眼睛一眨一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长睫毛剪碎光线在眼皮子上落了一层浅浅的影子，他就这样看着韩雨柔。 韩雨柔太认真了。 听讲、记笔记，认真得让他佩服。 韩雨柔察觉到他在看她，转过头。 她一转头，容锦承就趴在桌子上对她笑了一下。 他年纪本就比她小，刘海下又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很有弟弟像。 虽然一个夏天晒黑不少，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颜值，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一颗，露出迷人的线条。 天然纯粹，人畜无害。 韩雨柔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她差点没法把眼前的这个人和以前那个恶魔联系起来，而事实是，他就是容锦承。 容锦承笑起来的样子更加迷人，洁白的牙齿，标准的弧度，眼睛里泛着光泽，瞳孔中只有韩雨柔缩小的身影。 见她在看他，他笑得更厉害，压低声音：“我今天好看吗？” 他早上特意打扮过的。 韩雨柔鄙视地睨了睨，回过头，继续听讲。 全程，容锦承不再说话。 他知道她要听讲，不能打扰她。 他还算乖，没有做任何事，一直保持一个同样的姿势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的侧脸。 她今天没有化妆，扎了个马尾辫，眉目清秀，眼神温柔。耳朵上的白珍珠很漂亮，脖颈修长，蓝色短袖衬衫格外秀气温柔，像天空的颜色。 她在听讲座，他在看她。 容锦承心里头感慨，真是小仙女啊。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讲座结束。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韩雨柔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 “你来干什么。”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来听讲座。” “那你听到什么了？”韩雨柔故意问道。 “这老头叫史密斯。” “……” 容锦承帮着她一起收拾背包：“你要去吃饭吗？我请你吃饭。” “我在食堂吃点就好。” “那我呢？” “随你。” “你请我吃食堂吧，我不介意，青菜萝卜都可以。”容锦承讨好道。 第4495章 风雨归途（11） 容锦承非要跟着韩雨柔走。 她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 她去食堂，他也去。 容锦承没有他们学校的饭卡，吃不了饭。 一开始韩雨柔没打算搭理他，只给自己打了一份饭，没想到容锦承也不嫌丢人，直接坐在她面前看着她吃。 韩雨柔脸皮薄，总不至于这样被他看着，只好把卡给他：“你自己去买。” “好，谢谢小仙女。” 称呼又换了。 韩雨柔低下头，默不作声，吃饭。 食堂没什么好吃的，大多是西餐，容锦承买了不少，刷了韩雨柔一大笔钱。 他高高兴兴坐在她的面前，他年纪小，在大学里也毫无违和感，他坐在韩雨柔的对方，时不时还能吸引小女生的注意。 “你在学法语？”容锦承问道。 “嗯。” “为什么学这个？你要去法国吗？” “多一份技能而已，没有什么为什么。”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你要是哪天悄无声息离开了纽约，我怕是再也找不到你了。”容锦承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你看，我们同在美国，两年了我才碰到你，你要是去法国了，那有可能就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见不着，挺好。”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潘文广的事，她和他多说了很多话，这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她不想再任由其发展下去。 他的人情她可以再还，但她不愿意跟他走近。 “是吗？”容锦承失落地看向她的眼睛，“要不是我一直缠着你，你是不是连面都不愿意见我？” “是。” 容锦承眼底是幽深深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再无波澜。 他沉默了。 低下头拨弄碗里的饭菜，有酸涩的滋味漫过四肢百骸，不怎么舒服。 “容少，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要再找我了。或许你可以想一想你缠着我的原因，是不是不服气，是不是不甘心，如果是，那抱歉，我不是你赌气的资本，我是一个有自己正常生活的人，我想把生活回归到正轨。” “没有不服气，也没有不甘心，更没有报复，就这样。”容锦承也生气了。 他吃着饭，不肯多说。 “那你……” “不准说话了！”容锦承气得吼了她一声，“让我安安静静吃饭！” 韩雨柔：“……” 吼什么？ 容锦承挺气的。 他这人脾气很燥，燥得很，可这会儿又气又没处撒。 他本来就是公子哥脾气，虽然这两年磨平了一些，但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 对待自己看不惯的人，他基本都是拳头招呼，可是韩雨柔跟他吵，吵得他脑壳疼，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是头疼。 吃饱了，韩雨柔放下碗筷背上包：“我下午还有课，你自便。”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上课啊？”容锦承觉得自己真是舔着个脸了，心里头倔，嘴上又不能倔。 他要是倔，韩雨柔会比他更倔。 那还玩不玩了。 “不能。”韩雨柔直接回绝，“你以后也不要来我学校了，免得让人误会。” 第4496章 他的小仙女（1） “怎么会让人误会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这么丑，不会误会的。” “你不要干活上班吗？你这样游手好闲下去，是没有前途的。” 容锦承：“……” 真是憋屈极了。 “游手好闲”四个字简直伤透了他的自尊心，实际上她已经说过很多伤他自尊的话了。 他承认自己是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可他没有游手好闲。 韩雨柔背上包，没有再看他：“你其实可以回国去，国内又没有封杀你，你回去后不会怎么样，至少比在纽约机会多。” “回去让那群人看我笑话吗？” “没人看你笑话，你自己太在意而已。”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那种感觉！”容锦承又气得梗着脖子，眼睛红通通的。 “我不懂，我本来就不懂你，你没必要跟我吵架。”韩雨柔的表情格外疏离和淡漠，默默走开。 要在食堂里吵起来，很难看。 她本来就不怎么擅长吵架。 韩雨柔走了。 容锦承吃什么都没滋味。 他也不是故意要跟她大声说话的。 吃了一半，他也闷闷地回家。 他下午没什么事，晚上接了个酒吧的活，小费给的很高，再攒点钱，他想做点小生意。 他没有游手好闲，甚至很努力地在做事，可他不务正业的样子在韩雨柔眼里就是游手好闲。 没有回群租房，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抽着烟。 走累了，他就坐在街头的长椅上用报纸遮着脸休息。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 一阵风吹过，带来秋天的味道。 纽约的街道自带有属于纽约的风情，高耸的建筑，平坦而干净的马路一直延伸下去。 耳边是嘈杂的喧嚣声，汽车鸣笛，行人交谈，还有电子屏上广告的声音。 也没人会来管他，容锦承孤独地一个人躺在长椅上。 天黑了，他才去酒吧。 老三也在。 今天晚上的活差不多就是给包间送酒、开酒，容锦承一般是不愿意接这种活的，怕被人认出来，不过这家酒吧是主题酒吧，可以戴面具。 他挑了个黑色面具戴上，挨个给指定的包间送酒。 客人会给小费，小费价格不菲。 也许是他身材不错，他收到的小费比老三要多。 有女客人想留他，容锦承自然拒绝，他又不是小白脸。 晚上的酒吧喧嚣热闹，人生鼎沸，到处是嘈杂的声音，香水味到处都是。 包间里往往也很热闹，一晚上下来，容锦承耳朵都痛。 他也想不明白以前的自己怎么就特别喜欢去这些地方玩，现在看看，一点意思都没有。 还不如学习呢！ 他当年要是热爱学习……多好啊！ 没有酒要送的时候他就跟老三聊聊天，或者躲洗手间去抽一支烟。 “小六，908包间，三瓶罗曼尼康帝。” “知道了，马上。”容锦承去前台拿酒，戴好面具。 908。 一群男人叫了几个小公主在玩，调笑唱歌跳舞，吞云吐雾，好不热闹。 桌子上乱七八糟，酒瓶、木塞、纸牌、烟灰缸……满眼凌乱。 第4497章 他的小仙女（2） 容锦承走过去，把酒瓶放在桌子上，问道：“要开酒吗？” “开一瓶。”有人道。 容锦承低头开酒。 整个包间都笼罩在一层白雾和昏暗的灯光下，朦朦胧胧，耳边只剩下各种各样的调笑声。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推开手边的女人，挺直腰杆，看向容锦承。 这刺眼的目光让容锦承有所察觉，抬头一看，竟然是潘文广。 冤家路窄。 容锦承知道，潘文广认出他了。 果然，潘文广抽了一口烟，招手：“你过来。” 容锦承没过去，只开了一瓶酒。 潘文广的伤好了，脸上早就没了淤青，但他看向容锦承的目光里有凶狠和邪佞。 “潘爷叫你过去呢！”有人起哄，“别磨磨唧唧，过去！” “我还有别的工作，抱歉。”说着，容锦承准备往外走。 潘文广站起身，大步跨过来拦住容锦承的去路，目光锁定在容锦承的脸上，笑得阴森：“爷的话都不听了？要钱吗？爷给你钱。” 说着，潘文广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来，掏出几张美元在容锦承的眼前晃了晃。 “来这儿工作的肯定是缺钱，爷有的是钱，但你得讨爷的欢心。” “不需要！”容锦承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 容锦承也抬头盯着潘文广看，他知道，潘文广是故意为难。 这一次，潘文广仗着人多势众。 四目相对，火花迸溅。 “哟，潘爷，你可真没面子，一个小服务员都敢拒绝你。”众人起哄。 “你们这儿服务员的职责是什么？”潘文广故意问道，“只是端茶送水？” “你最好别欺人太甚。”容锦承暗含警告，嗓音低哑。 “我今天还就欺负你了。”潘文广挥手，语气嚣张狠厉，“你们几个过来，给我揍他，往死里揍！打死了算我的！” 潘文广眼眸猩红，他是要一洗之前的耻辱。 当初他被容锦承按在地上打，今天可真是巧了，正好碰见容锦承。 容锦承看来混得很糟糕。 潘文广更加有恃无恐。 几个男人听到潘文广的吩咐，立马摩拳擦掌。 有人冲容锦承挥了一拳！ 容锦承躲过去。 潘文广站在一边看好戏，抽着烟，戏谑地吐着白雾。 他强壮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中，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容锦承的表情，好像喜闻乐见，十分得意。 几个女人害怕地跑到他的身边，靠近他：“潘爷，怎么了？好怕怕哦。” “不怕，爷看这人不顺眼。” 包间里充满了打斗声。 包间里不管发生什么，外面是没有人管的。 容锦承一个人斗四个人，很快，体力有些不支，他强撑着，挥拳扑向众人。 那几个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拳一拳打在容锦承的身上和脸上。 “噼里啪啦”，桌子上的红酒全部打碎，地上一片凌乱，乱糟糟的，就连吊灯的光仿佛都在晃。 潘文广抽着烟，离打斗的地方很远，看到容锦承被打，眼睛肿了，嘴角流血，他真是开心得很。 跟他斗？ 第4498章 他的小仙女（3） “容锦承，你当你还是以前的大少爷呢？我早就说了，你现在不过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人人喊打。你看你，也就只敢躲在纽约当个黑户，你敢回国吗？活成你这样，也挺失败的，你爸爸和你断绝了关系，就连以前的朋友，谁还理你？” “容锦承，你真当以前我们喊你一声哥是敬畏你？不过就是看你有几个钱，哄哄你开心而已。那两年，你拿了乔氏，在京城还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当真以为我们心甘情愿当你小弟？” 潘文广戏谑、鄙夷的话一句一句传到容锦承的耳朵里。 容锦承咬紧牙关。 他都知道。 这两年在纽约，他看得很透彻，所谓兄弟，不过如此。 “啪”，容锦承又被打了一拳，头痛得要炸开似的，痛不欲生，潘文广说的话“嗡嗡嗡”如蜜蜂般在他的耳边鸣响。 容锦承体力不支，被众人打趴下。 又踢又打，他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脸上尽是伤痕。 奄奄一息之际，容锦承吐了一口血。 “潘爷，要继续打吗？看他好像不行了。” “打，给我打，留一口气，不然酒吧会跟我要人。” “是。” 众人听令，对容锦承拳打脚踢。 几个女人看得心惊胆战，靠近潘文广：“潘爷，这人谁啊？是不是得罪您了？” “没错，敢得罪老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哟，那他胆子够肥的。潘爷，消消气，我给您按摩按摩。”女人替他按了按肩膀。 容锦承一口气没喘上，晕倒过去。 浑身都很疼，像散架了一样，昏倒之前那群人还对着他拳打脚踢。 潘文广很解气，又亲自踢了容锦承一脚，揍得他头破血流。 “潘爷，消消气，不要跟这种人计较。”有女人安抚他。 “来人，把他拖下去，换个包间，这房间我不想呆了。”潘文广眼睛通红，嚣张道。 “好，潘爷，马上安排。” 容锦承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有人把他拖了下去。 包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一点点扩散开来。 初秋的夜晚很安静，伴随着细细碎碎的虫鸣声。 风中是恬淡的气息，悄悄蔓延。 老三很快发现了小六不见了，出事了。 他找到容锦承的时候，容锦承只剩下一口气还吊着，浑身是血。 “什么人干的？！”老三红了眼，吼了一声，扶着容锦承，“救人，救人啊！” 他打电话把容锦承送到医院，自己的衣服上也沾满了血迹。 小六跟他们结了什么仇？来这里玩的人都是纨绔子弟，小六怎么会招惹他们？ 老三想不明白。 容锦承被医生送进抢救室。 医院的走廊上和外面一样安静，不同的是，医院里总是飘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老三愁容满面地站在走廊上等待手术结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颗心都揪紧了，千万不要出事。 小六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体面的人，但也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第4499章 他的小仙女（4） 夜深了。 到处都是悄然无声，老三紧张地站在走廊上，也不敢坐下，来回徘徊。 时间一点点过去。 手术还没有结束。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推开，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医生走出来，戴着口罩。 老三连忙走过去，用蹩脚的英文问他：“我朋友怎么样了？” “手术还在进行，你需要签几份文件。” “好，好，我签。” “他有家人吗？” “没……他是一个人。” “噢，噢。”医生没有多问。 老三的手在斗，他打架的时候手从来不抖，今天签字的时候手却一直抖，怎么都控制不住。 他还是头一次签这种文件，他可真怕小六不回来了。 不会的，小六还年轻啊！ 医生拿好文件，冲他点了点头，离开。 外面的走廊上又只剩老三一个人，外面是漆黑的夜空，医院里的悄无声息的平静。 一切都是这样安静。 等待，漫无止境的等待。 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老三终于站不住了，坐在长椅上等，将脑袋埋在双手下，默默等着。 不知又等了多久，容锦承终于被推出手术室。 一有动静，老三就听到了，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 容锦承的伤都被处理过，护士把他送到病房里去。 老三拉住医生的胳膊：“医生，怎么样？我朋友他怎么样了？手术成功吗？” “脾胃部有受损，必须住院观察和积极治疗，至于外伤，只要悉心调理即可。” “没有生命危险是吗？” “这个可以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多久能出院？” “不好说，看他恢复程度，你去帮他办理住院手续，再去按单子拿药。” “好，好。” 老三心里头的那块石头终于掉下来，没事就好，其余的可以慢慢养。 像他们这些人，谁还没个小病小痛，打架受伤是常事，只要没生命危险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三交不起单人病房费用，就给容锦承办了个三人间。 老三也没什么积蓄，紧巴巴地看着银行卡里的钱。 等把一切手续办好，他去病房看望容锦承。 这小子脸色苍白，整个人被打得体无完肤，那群人可真是下了狠手，小六不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怎么就得罪到他们了？ 老三是个糙汉子，不会照顾人。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准备给那个女学生打个电话。 他翻出容锦承的手机，解锁。 备注叫“柔柔”。 嗯，就是这个了。 不过这备注也真够肉麻的。 老三不管了，去病房外打电话。 韩雨柔在睡觉，半夜三更突然有电话，她迷迷糊糊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喂……” “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 陌生的声音。 韩雨柔睡意全无，谁？ 仔细看了看手机号码，是容锦承打来的。 “医院？怎么了？”韩雨柔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壁灯，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这光亮。 “小六出事了。”老三报了医院名字和病房号给她。 第4500章 他的小仙女（5） 说完，老三直接挂了电话。 病床上，容锦承还在输液，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但脖子上都是淤青。 麻醉的效果没过，容锦承还没醒，平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另外两张病床上的病人早就睡着，老三拉起隔离的帘子，静默地坐在容锦承身边陪他。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皮子上满是憔悴。 他也不确定那个女人会不会来。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韩雨柔摸到了医院，她过来了。 推开病房门，她还在喘着气，一路上都打不到车，她等了很久才等过来一辆出租车，到了医院则是一路小跑。 容锦承的病床在靠窗的地方，很安静。 韩雨柔过去，一眼就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容锦承，她差点都没认出他来。 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怎么了？”她问眼前的男人，她记得，他和容锦承是好朋友。 “被人打了，没什么。” “你们又出去打架了？” 老三瞪着她，心里头一直憋着气：“什么叫又出去打架了？你哪知眼睛看到我们出去打架了？血口喷人有意思？” “不打架怎么会被人打？还不是你们打架吗？” “你这个女人能不能讲点道理？小六是被人打了，不是他主动挑衅打架？明白？！” “我不想跟你讲道理，莫名其妙。” “呵，我们当然是莫名其妙，你是大学生，我们是粗人，我们不配跟你讲道理。”老三冷笑一声，他反正是看不惯这些女大学生，就是不知道小六喜欢她什么。 “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韩雨柔不喜欢跟人争执，“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老三道，“我不会照顾人，你照顾他吧，他刚动完手术，身上缝了几针。” “给他雇个护工吧。” “你可真是大小姐，张口闭口就是雇人，我们这种粗人，雇得起人吗？你没看到小六住院都只能住这种房间了？” 韩雨柔被他呛了一口，气得说不出话。 “我看小六挺喜欢你的，我不知道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反正，你要是喜欢他就照顾他，你要是不喜欢就离得远远的，免得他惦记！还有，别把人当备胎吊着人，没有男人心甘情愿做备胎，你就算不爱他也不要伤害他！小六人很好！”老三梗着脖子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心里话。 这段时间，他见小六魂不守舍，他真怕他被这个女人伤害了，到头来一无所有。 “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我？你从哪里看出他喜欢我？我告诉你，他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喜欢我。”韩雨柔平白无故被人教训一通，心里头憋着气，“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他，还有，很多事你没看到过就不要妄下评论，你不可能懂。” “我怎么不懂？我认识小六这么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不比你清楚吗？！” “未必。”韩雨柔冷笑。 他知道他叫容锦承吗？他知道他曾经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吗？他知道他也曾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第4501章 他的小仙女（6） 老三大概也没有跟女人吵架的本事，干脆气得不说话了。 韩雨柔见这儿什么都没有，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列了个单子，什么水壶、水杯、换洗衣服、纸巾……大大小小的东西都列了出来。 她把清单给老三：“你回去帮他拿东西吧，越快越好。” 老三虽然不喜欢被人使唤，但这事除了他，也没人能做。 他拿过清单，睨了韩雨柔一眼，离开。 韩雨柔搞不明白，她怎么就得罪这个人了？ 见男人离开，韩雨柔坐在椅子上，她什么事都没做，就只坐在椅子上看着容锦承。 躺在病床上的他伤很重，灯光倾泻在他白净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早上还好好的，晚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韩雨柔凝视着他。 许久，她都没法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同以前的容锦承联系起来。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输液瓶里还有大半瓶药水，韩雨柔站起身替他把被子盖上。 她没有合眼，睡意全无，况且这儿也没有睡的地方。 她想，要不这一次就把欠容锦承的人情一次性还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老三速度很快。 他很快就把容锦承住院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毕竟是个粗人，收拾得不仔细，他只管卷了一包来，也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韩雨柔收拾了一会儿，把东西在桌上摆好，这些事指望这个老三做，也不现实。 替容锦承叠衣服时，一块手表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掉落下。 “咚”一声，韩雨柔好奇地低下头。 老三也看到了。 “哟，这手表挺好看，小六还有这么一块好看的手表，还是女式的。”老三拾起手表左看右看。 韩雨柔恍惚半晌。 这手表，她认得。 在锦园的时候，她见过这手表，也是从容锦承身上掉落下来的。 那时，他和崔影打得火热，正处于热恋准备订婚的状态。 那块手表，大概是送给崔影的礼物。 他把手表带到纽约，估计是慰藉思念。 “他这人东西很宝贝，你记得还给他。”韩雨柔淡淡道。 “我还能拿小六的东西不成？”老三气，“我只是看这手表……咦，这是什么牌子？你看看，这牌子是不是很贵？我好像在纽约奢侈品商场见过。” 韩雨柔当然认得，百达翡丽的。 七位数的手表。 容锦承也真是奇怪，把手表卖了也能过一段好日子，干什么非要留着一块没用的手表。 “不认得。”韩雨柔平静道。 “小六还有这东西，不会是偷来的吧？”老三惊恐，“他哪买得起这么贵的手表？” “他的人品，至于偷吗？”韩雨柔虽然看不惯容锦承，但也不至于污蔑他。 “我就是随口一说。”老三也觉得不至于。 小六虽然穷，但手脚干净，不会偷东西，平时连女人都没碰过。 他们还时常笑话他。 韩雨柔一直在帮忙收拾东西。 等东西收拾好，输液也结束了。 护士过来拔了针，容锦承还没醒。 第4502章 他的小仙女（7） 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洒满整间病房，容锦承的病床又是靠窗户，格外明亮。 窗帘拉了一半，靠窗的地方是一张椅子，韩雨柔就将就着在椅子上睡了半夜。 她盖了一条毯子，睡得很沉。 容锦承醒来的时候，她还没醒。 他动了动身子，浑身就像被车碾压过一样，痛不欲生，动一下手指头都痛。 妈的……潘文广这狗东西。 他要是知道潘文广来了酒吧玩，他一定叫上几个兄弟揍他一顿，上次他下手不算重，没想到这一次潘文广竟然把他往死里揍。 真不是个东西。 而且，还说了很多侮辱他的话。 容锦承眼睛也肿了，他闻到了药水的味道，知道这里肯定是医院了，估计是老三送他来的。 他试图艰难地睁开双眼。 没想到，眼睛刚刚睁开一条缝，他就看到了倚靠在椅子上睡觉的韩雨柔。 原以为自己眼花，努力看了看，真得是她，他的小仙女。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就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很奇妙，仿佛电流一般从心口蔓延到手指头，四肢百骸之间，都是这奇妙的感觉。 目不转睛看着她。 他真得没想到她会过来。 伤口好像一下子都不疼了。 他靠在枕头上看她，痴痴傻傻地看着，当然，他自己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痴痴傻傻的状态。 小仙女真好看呐。 他还没有见过比她好看的小仙女，真是仙女一样，她看上去很累了，是不是一直在照顾他？ 他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她换的？ 这么一想，容锦承耳根子红了。 过了很久，韩雨柔才醒。 一睁眼就看到容锦承在看她，她吓了一跳：“你醒了？” “嗯，醒了，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是你朋友把你送到医院的，然后他打了电话给我。”韩雨柔差不多解释了一番。 “那还是谢谢你，你今天没课？” “有课，请过假了。” “那我岂不是耽误你学习了？” 没等韩雨柔开口，隔壁病床的大爷笑出声来：“女朋友都来照顾你了，还谈什么学习不学习的，小伙子不开窍呢。” 韩雨柔脸皮薄，当即就摆手：“我不是……”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容锦承打断：“是，爷爷说得对，我就是不怎么开窍。” 韩雨柔气急：“我去给你买早餐。” “我想上洗手间。”容锦承憋不住了。 其实刚才那会儿就想上洗手间了，可是他又不舍得叫醒韩雨柔。 现在么……实在是不行了。 韩雨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儿没有别人，容锦承就是在跟她说话。 上洗手间？！ 他是认真的吗？ 容锦承躺着不能动，黑漆漆的眼眸子里是纯粹的光泽，窗外的阳光落在床边，给他的脸上打了一层浅浅的光芒。 初秋的风清润和煦，初秋的阳光亦安之若素。 韩雨柔心里头燥得很。 这叫什么话？ “憋不住了。”容锦承又委屈地看向她，像个撒娇的孩子。 本就生着一张娃娃脸，这会儿看上去简直天然无害。 第4503章 他的小仙女（8） “小姑娘，你帮帮他，没什么好害羞的，他是病人。”老大爷在一旁附和。 “我去给你请个护工。”韩雨柔当然不同意。 “……”容锦承默，“请个护工起码要半个小时吧？我现在半分钟都憋不住了。” “那我怎么办！”韩雨柔气，搞得跟她害了他似的。 “走路去洗手间不行，小伙子刚刚动完手术，小姑娘，这儿东西都有的，你帮帮他。”老大爷又附和。 韩雨柔懂了。 可关她什么事？她不是他女朋友！ “我给你找个男护士来。”韩雨柔还是跑了出去，要她伺候他，那是不可能的。 容锦承：“……” 他真得快憋不住了啊！ 老大爷笑呵呵：“小伙子，你女朋友是害羞了，看来你们俩还没进一步发展。” 容锦承：“……” 睡过两年了都。 有什么好害羞的？ 而且，他是病人，明明是件很严肃的事，韩雨柔想什么呢？ 好吧，她可能只是嫌弃他。 没想到，韩雨柔还真得给他找了个男护士来，男护士来了之后，韩雨柔就拿着自己的钱包出去了。 容锦承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知道什么叫绝望吗？这就叫绝望。 韩雨柔去街上买早餐。 昨晚上老三都跟她说了，大意就是，容锦承脾胃都受了伤，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最好是养生的食材。 养生？ 那就粥吧！韩雨柔实在想不出要买什么。 清晨风好，路边的枫叶都红了，清风拂面，空气里是阵阵花香。 她看容锦承能说能笑的，也不像老三说得那么严重。 老三说，刚发现容锦承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动弹不了，就只剩下一口气。 韩雨柔自己随便在外头吃了点早餐，这才给容锦承带了粥回去。 在以往，容锦承是个挺要面子的人，绝不会住这种多人的病房，当然也不会住贫民窟那种地方。 他如今倒像是随遇而安了。 她进病房的时候看到他还在跟老大爷聊天，一点不像是只剩一口气的样子。 不过，他身上的伤倒是事实。 容锦承只能躺着。 见她回来，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她解手提袋他看，她拿粥他也看，她做什么他都看。 “这个粥……我也不知道你吃不吃，随便买的。”韩雨柔按了下按钮，扶他坐起来，“这一次你住院，我会照顾你，权当还之前的情意，我不喜欢欠别人。” “不要你还。”容锦承忽然就倔起来，“不需要。” 韩雨柔看智障一样看着他，把粥放下，摊手：“那我走了。” 说走就走。 韩雨柔真得站起来。 容锦承：“……” “还就还吧，别走。”他妥协，“你不就是欺负我动不了。” 他现在手都没力气。 “那说好了，还了之后，我就不欠你了。” “哦。” 他能反驳么？ 他能说不吗？ 容锦承垂下眼皮子，长睫毛轻轻颤动。 韩雨柔坐在床边，用勺子挖了粥：“这是黄米粥，味道淡，你尝尝吧。” 容锦承动不了，自然得她来喂。 第4504章 他的小仙女（9） 些许是病人的缘故，容锦承收敛起平日里的乖张，显得乖巧许多。 她喂一口，他吃一口，丝毫不敢说一句不是。 不过，烫嘴的时候他还是皱皱眉，敛起眸子无辜地看向她。 韩雨柔倒一眼就懂了这个表情：“烫了吗？” “嗯。” 她吹了吹。 平日里要是喂了小灰灰不喜欢吃的猫粮，它也是这个表情，跟容锦承倒很像呢！ 以前的容锦承哪喜欢吃这玩意，清汤寡水，他才不要吃，今天却觉得很美味，堪比山珍海味。 他吃得津津有味。 他一边吃一边还看着韩雨柔。 韩雨柔一抬头就在他的眼里看到轻柔的眼神，她皱眉，这样看着她是几个意思？ 一碗粥很快吃完，韩雨柔倒也尽心：“饱了吗？还饿吗？” 容锦承点头：“还要吃。” “不吃了吧，吃太多消化不好，我等会儿去给你买点别的。”韩雨柔道。 “噢。”容锦承倒也听话。 “我帮你把这儿收拾一下，你躺下休息，等会儿护士过来给你扎针。” “又要输液吗？” “嗯。” 容锦承全程都挺乖。 韩雨柔把窗帘拉开，温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地板的纹路承载着明亮的光。 她做事的时候，容锦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跟随她的身影移动。 “对了，这块手表，老三不小心拿过来了，你记得带走。”韩雨柔打开抽屉。 “给你的。”容锦承嗓音温和。 韩雨柔没反驳，也没说话。 “真是给你的。”容锦承见她不信，略有些急切，“这是我两年前买的，送给你的礼物，可你跑了，我就带到了纽约来。” 两年前…… 那时候么。 韩雨柔没说什么：“你拿走就是，我不要。” “你什么都不要，反正只要是我给的东西，你都不要。你就是看不上我的东西，当然，也看不上我这个人。”容锦承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结果，病房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韩雨柔：“……” 丢人不丢人。 他这两年是怎么回事？以前分明是他看不上她，看不惯她，如今说的又叫什么话？ “小伙子，你怎么回事？”老大爷关心地问，“跟女朋友说话不要这么大声，这点道理不要大爷教你吧？” “知道了。”容锦承略略不服气地低头。 不服气也得服气。 “小伙子，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女朋友永远是不会错的，明白吧？” 容锦承：“……” 韩雨柔：“……” 韩雨柔也懒得再跟他说话：“你睡觉吧，我去帮你叫医生。” 说完，她走出去。 容锦承望着天花板发呆。 老大爷还在絮絮叨叨：“小伙子不开窍，追女朋友要哄不要吵，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大爷不是没有年轻过，比你懂得多。” 容锦承：“……” 好吵的大爷。 可重点是，韩雨柔又不是他女朋友。 不一会儿，护士来了。 她给容锦承戳了一针，挂上药水瓶。 韩雨柔叮嘱他：“你可别乱动，也别作妖，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 第4505章 他的小仙女（10） 容锦承：“……” 等护士离开，韩雨柔看向他：“你为什么跟人打架？打成这样。” “潘文广带人揍了我一顿。” “是因为我的事吗？”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韩雨柔：“……” 这么一说，他被打，她倒脱不了干系了。 “是我连累你了。”韩雨柔抱歉道，“一码事归一码，潘文广的事儿确实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去找你摆平。” “我不是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容锦承情绪激动，“你要真觉得抱歉，你就照顾好我，直到我出院。” “哦。”韩雨柔听不惯他的语气，“你说话能不能改改语气？我又不欠你。” “……”容锦承卒。 他本来就是个糙汉子，没文化，没水平，怎么改？ 难不成要他像秦浩然那样？ 吐…… 宁做糙汉子，也不要做伪君子。 “我去楼下看会书，你有事打电话给我。”韩雨柔看向病床上的容锦承，“你听话点啊，你要是乱动，手会肿。” “我有点冷。” “是吗？”韩雨柔给他盖好被子，“哪里冷？” “心冷。” “……” 韩雨柔真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柔柔，我脸是不是都肿了？丑不丑？” “丑。” 容锦承“哇”一声，差点哭出来。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了，因为他别的优点也没有：“会不会留疤？” “我不知道。” “会不会更丑？” “不知道。” “会不会……” “不知道，不知道。”韩雨柔睨了他一眼，眉头蹙了蹙，“你别说话了，听到你说话就烦。” 她背起包就走出病房。 容锦承：？？？ 说好的照顾他呢？ 这样不好吧？ 韩雨柔去了楼下的休息室看书。 她刚走，老三就来了。 老三见容锦承蔫蔫的样子，皱眉：“小六，你怎么了？看上去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 “那个女人呢？”老三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韩雨柔。 “没她什么事，我让她下楼去休息室看书去了。” “真是书呆子，什么时候都是看书学习，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学习学习，有什么好。” “学习当然好！”容锦承辩驳，“好好学习才有前途，你以为都跟我们一样？！我要是看的进书，我也去学习！” “得了吧，就你还学习。” “……”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 “哦，那就好，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昨晚上打架，那群人恶人先告状，现在酒吧老板让你赔酒钱。我好说歹说，老板才同意只让你赔那三瓶罗曼尼康帝的钱，别的就算了。” “操？什么？赔钱？不是老子惹的事，凭什么让老子赔钱？！” “没办法，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好欺负。” “那我就活该得赔钱？” “不赔也没事，你得继续在那干活，不拿钱。” “操。”容锦承咒骂几声，太阳穴突突跳，“潘文广，你可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整死你！” 第4506章 他的小仙女（11） 老三坐着陪容锦承聊了半天，老三问他为什么得罪了潘文广，容锦承也只是轻描淡写，没有多说。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容建国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他还不想认那个老头子当爸呢！ “老三，住院的钱还有手术费，出院后我还给你。”容锦承道。 “没事，小意思，不着急啊。” 容锦承手头紧，他其实也没钱了。 以前从来不会发愁的事，现在几乎要难倒他。 “你多休息，别说话了，说话费力气。我先得去干活，你自己注意。”老三拍拍他的肩膀，“那女人，别跟她客气，有事就麻烦她，别客气。” 容锦承：“……” 他哪能让小仙女干活。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韩雨柔从楼下上来。 医生已经替容锦承换了药，他的手上、腿上缠绕的都是白色纱布，触目惊心。 换纱布很痛，容锦承硬是咬咬牙没吭声。 韩雨柔坐在一旁心惊胆战，吓得不敢说话，她见容锦承眉头紧皱，小心翼翼道：“你要是疼就叫出声来，又没人笑话你。” 容锦承睨了她一眼，忍着痛：“女人才叫。” 韩雨柔啐了他一口，呸。 好不容易换了药，容锦承简直痛不欲生，默默靠着枕头，额头上都是汗珠。 没力气说话，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韩雨柔知道很疼，可她又没办法：“过会儿就好了，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容锦承哪里还有力气跟她说话，闭着眼，抿着唇。 韩雨柔轻易也不敢招惹他。 许久，容锦承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脸上，欲言又止。 韩雨柔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什么都没说。 容锦承是在想，她当初自杀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痛？还有她一个人来纽约做手术看病的时候。 “你要什么？”韩雨柔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你抱我一下吧。” “不可能。” “你抱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那你疼死算了。” “你好狠心。” 韩雨柔不吭声。 她脸皮薄，面对容锦承的公然调戏，下不来台。 容锦承倒笑了，一双眼睛始终没有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输液结束后，容锦承困了，拉高被子，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韩雨柔见他不再闹腾，也不说话了，他肯定是累了，睡一觉也好。 病房里相对比较安静，隔壁床铺的老人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去了楼下散步，此时病房就容锦承和韩雨柔两个人。 韩雨柔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她一夜没睡好，也累了。 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浅浅一层落在她的容颜上，这舒适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 韩雨柔也睡着。 病房里十分安静，悄然无声，只有光线穿过透明玻璃落在地板上，太阳随着时间往西边移动。 秋天的风里是落叶的气息和萧瑟的疏离，外面的风一吹，枯黄的落叶便纷纷扬扬从枝头旋下，地上是一层金黄，叶片泛着粼粼光泽。 医院的住院部愈发安静。 第4507章 他的小仙女（12） 一周后。 容锦承能下床了，他扶着韩雨柔给他买的拐杖，一步一步试着走路。 也不敢走太远，就在病房里走着。 韩雨柔扶着他，走了几步，容锦承扑倒在她怀里。 “哎？怎么了？是不是腿疼，那不走了，回床上吧。” 容锦承不肯，故意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段时间容锦承瘦了很多，但他个子高大，韩雨柔哪里支撑得住，只好笨拙地抓住他的胳膊。 “你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 容锦承不肯抬头，故意扑倒在她怀中：“你抱抱我就舒服了。” “容锦承，你故意的吧？” “你不能吼我，我是病人。” “你站好，好好说话。” “我站不好，腿坏了。” “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好狠的心……我比你小，你就不能让着我一点点吗？一点点就可以，让着我。” “你叫我一声姐，我就让着你。”韩雨柔故意道。 原本以为容锦承这样的公子哥自尊心强着呢，没想到容锦承二话不说，想都没想：“姐……柔柔姐……小仙女姐姐……” 韩雨柔卒。 推搡之间，韩雨柔才把容锦承给弄到床上去。 韩雨柔累得汗流浃背，倒是容锦承一脸坦然，稚气的娃娃脸上是不明意味的笑。 他坐在床边，看向韩雨柔：“我想吃苹果。” “知道了。” 韩雨柔去削苹果。 等他出院，她和他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她在水池边洗苹果，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眼中水光灼灼，仔细地洗着苹果，耐心而平静。 容锦承穿着医院的蓝白色的条纹病号服坐在床上，没闹事，很多时候就只静静坐着，看上去很乖巧，那张脸因为长时间没出门的缘故，更白了。 韩雨柔削好苹果抬头看向他。 他这样子，说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长得真嫩。 倒让她想起以前家附近真有个小弟弟，喜欢叫她“柔姐姐”，容锦承这样子也差不多。 她把苹果递给他。 “你得下床走走，不走不会好，你不能总赖在医院里了，得出院。” 容锦承：“……” 他啃着苹果，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出了院，你还认得我吗？” “我只是想，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你和秦浩然不是一路人吗？也没见他有多好。”容锦承不屑。 “你不要强词夺理，他是他，你是你，每个人不同，我的处理方式也不同，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说的对。”容锦承更生气。 “你不要总提秦浩然，秦浩然关你什么事？”韩雨柔也挺生气，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浩然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挺让她不舒服的，现在容锦承还提什么提。 “不关我事。”容锦承咬了一口苹果，“是你识人不清，当然不关我事。” “你！”韩雨柔气，“对，你说的没错，我识人不清，所以你这样的人我也不会有往来。” 第4508章 他的小仙女（13） “对你好，你也不晓得。”容锦承愤愤啃了一口苹果。 “不要你对我好，这一次你住院，我就算不还你人情又怎么样？你做再多，也弥补不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韩雨柔小声道。 容锦承手上的动作一顿。 心口有涩涩的感觉传来，一点一点蔓延开。 甜甜的苹果也不好吃了。 “我下午还有课，你自己在医院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韩雨柔叮嘱。 “我能跑哪去，不跑。”容锦承略有些赌气，“睡觉了，别跟我说话。” 他蒙上被子，一声不吭。 “谁要跟你说话。”韩雨柔也是不服气。 “那你有本事一辈子别跟我说话，每次都把人气得半死算什么本事。”容锦承蒙着被子，声音含糊。 “……”韩雨柔不理他了。 她收拾好背包就走。 容锦承躲在被子里委屈极了，五岁之后，他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为什么要惹他不高兴呢？他本来心情挺好的，非要招他，他现在不高兴了怎么办？ 她倒好像无所谓，又上学去了，他呢？ 容锦承越想越难过，好难过，心口都是堵塞的感觉，就好像有针在扎着。 下午的课比较多。 韩雨柔上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思绪一直跑。 她上课很认真，这样的情况并不多。 可她好像没什么心事，若要非说有什么心事，无非就是怕容锦承太作。 他作起来连自己都作。 下课的时候她还是给他发了短信：你醒了没有？别乱跑，走路记得要慢，千万不能跌倒。 容锦承就没睡着，跟自己生了很久的闷气。 见她发短信来，“噼里啪啦”打了一段字，不妥，又删了。 不知道回复什么，干脆不回。 他扔掉手机，闭眼躺在床上：“气得很，不回。” 韩雨柔见他没回，估计他还没醒，继续上课。 不过，一节课结束，他还没回。 韩雨柔纳闷，怎么了？ 她干脆发短信：“你醒了没有？再不回的话，我晚上就不去了。” 容锦承：“……” 他有一种很被动的感觉，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以前他不管是交普通朋友，还是交女朋友，他们都异常主动，他一个手势、一个眼神，那群人都能解读出来。 而在韩雨柔面前，他撒不了气。 他只好灰头土脸地拿起手机：“刚醒……晚上给我带好吃的。” 韩雨柔：“嗯。” 容锦承：“再加一杯奶茶。” 韩雨柔：“？？？” 容锦承：“我想喝。” 韩雨柔：“……” 大男人喝什么奶茶？ 容锦承：“咱们加个微信吧，短信不方便。” 韩雨柔：“不用了。” 她也没打算跟他聊天。 容锦承：“发短信要钱，贵的。” 韩雨柔：“？？？” 容锦承：“今天也是一个穷穷的男孩呢。o(╥﹏╥)o” 韩雨柔：“……” 晚上放学后，韩雨柔给他在学校附近的店里带了煎饼果子和奶茶，还有小面包，小零食。 她骑着自行车过去，车篓里都是东西。 第4509章 他的小仙女（14） 韩雨柔估摸着容锦承气消了。 他现在脾气倒好了很多，她激他，他也不在乎了。 容锦承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韩雨柔一来，他就转头看向她。 “起来吃东西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你买的我都喜欢。” 韩雨柔一脸嫌弃地把奶茶递给他。 容锦承竟然高高兴兴接受，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抹茶的？” “随便买的，店里推荐。” 容锦承把白天的不愉快都忘了，他还能再跟她生气不成？当然不成。 韩雨柔也随便吃了点，她不怎么饿，晚上还有很多笔记要补：“我等会儿到楼下休息室写作业，你自己玩。” “……”容锦承，“我陪你一起吧。” “你腿能走了？” “总得试试。” 这一次，韩雨柔没反驳他。 “小灰灰在家吗？它会不会闹？”容锦承问。 “不会，我给它留了很多猫粮，还有玩具，它挺乖的。” 晚饭后。 韩雨柔扶着容锦承走了几步，他恢复得还不错，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韩雨柔做作业的时候，他就靠在一边凑热闹，看着她。 “你看得懂吗？”韩雨柔淡淡道。 “……”容锦承默，要不要这样，“我又不是文盲，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斯坦福毕业的。虽然考试成绩勉强及格，但我能考进去，就很厉害了好吗？” “你不是说你买进去的么？”韩雨柔幽幽看了他一眼。 “你买一个我看看！”容锦承默，“骗你的也信。” 见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相信，容锦承干脆拿过她的习题册，随便挑了一道经济类的算术题。 “我这就算给你看！”他得证明自己。 韩雨柔：“……” 他拿笔在草稿纸上“唰唰”写了半天，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又是十分钟。 容锦承泄气地丢下笔：“什么破题？做不出来。” 韩雨柔：“……” 看把你能的。 她淡淡道：“这题很难，你不会做也正常，我也不会。” “不做了，不做了，拿开，我头疼，看到习题就头疼。” “你又不是学习的料。” “……”操。 容锦承差点爆粗。 可想了想，她说的也没错。 韩雨柔没再跟他说话，低着头写作业。 容锦承托腮在一旁坐着，难得的安静，没有打扰她，只是坐着。 偌大的休息室里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动，簌簌摇晃。 黑影幢幢，灯火明亮，夜晚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属于初秋特有的明丽气息。 韩雨柔的身上有浅浅的清香，容锦承很着迷，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韩雨柔也是沉得住气，一直写作业，写了一个多小时。 容锦承哪里坐得住，还不是硬撑，实在受不了了，摊手：“你就这么爱学习啊？书呆子。” “爱学习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没什么不好，但是这个世界上有比学习更值得爱的。” “什么？” 容锦承眨眨眼：“我啊。” 韩雨柔：“……” 第4510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1） 韩雨柔没把容锦承当回事，只当他是间歇性抽风。 做完作业，她又去背课文，容锦承彻底趴在桌子上睡着，伴随着她读书的声音。 他承认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 大约九点多，韩雨柔才收拾好书本。 她推了推容锦承：“醒醒，上楼了。” 容锦承没反应。 韩雨柔又摇了摇他的手臂：“醒醒，不醒的话我就把你丢下面了。” 容锦承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几点了？” “不早了。”韩雨柔把拐杖递给他，“上楼吧。” 他们坐电梯上去。 这段时间，韩雨柔有时候会将就一晚睡在椅子上，有时候会回自己的公寓。 今晚上，她打算回去。 伺候好容锦承躺在床上，正当她准备离开，他拉住她的手腕，韩雨柔猝不及防往后倒去，容锦承顺势抱住她。 他抱得很紧，脸蛋几乎贴着她的脸。 这般近。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耳根子不由自主红了，他垂下眼皮子，近距离看着韩雨柔白净的脸，这样的距离，她脸上的一点点小动静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韩雨柔脸涨得通红：“放手。” “柔柔……”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看着她，如此近。 几乎贴着她的脸，他眨了眨眼睛。 好久没有这么近得看过她，在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中那奇妙的触感又开始一点点生根发芽，很奇妙的感觉，却又很心安。 他交过很多女朋友，也认识过很多女人，可没有一个像她一样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 他想亲她。 她的脸庞，她的眉眼，他看着她，目不转睛。 如此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们就好似两只飞在原野上的风筝，命运牵连，远去，靠近，纠缠……他想一直纠缠下去，不再分离。 只是，他不敢问她，可以吗？ 一缕柔软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上，容锦承的眼睛里是清亮的光芒，清澈如水。 “柔柔，让我抱抱你，只是抱一下。” “容锦承，你松手啊，你不松手的话，明天我就不来医院了。” “只是抱一下……” “松手。” “要是可以的话，我不想松手。” 韩雨柔掰开他的手指头，但顾忌到他还是个病人，没用力。 容锦承还算自觉，把手松开了。 她站在床边看着他，不语，眼中有点点红血丝。 他讪笑：“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我们不应该有纠缠，容锦承，放过彼此吧。” “我没有纠缠你，我只是想抱抱你，你知不知道潘文广打我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在想，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容锦承缓缓道，“我知道，没有这个可能，我若是死了，你会很高兴。” “你好好养伤，我回家了。” “嗯。” 他没有再纠缠，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他放过她。 从锦园到纽约，她想的，从来都是这个。 他想放过她，也想放过自己。 第4511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2） 韩雨柔回了家，小灰灰已经在睡觉。 不知怎么的，她一见到小灰灰就想到容锦承，小灰灰在某些方面和容锦承还挺像。 听到风吹草动，小灰灰睁开眼，看到韩雨柔，跳到她身边来要抱抱。 韩雨柔不抱它，它就不罢休。 没办法，韩雨柔只好抱。 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韩雨柔亲昵地看向它：“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天天都要抱，不抱你你就不高兴。” 小灰灰可喜欢被韩雨柔抱着了，紧紧靠着她的胸膛，像个小宝宝。 “就你机灵。” 韩雨柔抱了它很久，它才罢休。 韩雨柔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在小区门口会遇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 第二天是周六。 她本打算自己去超市买菜回来做，刚走到小区门口，站在树荫下的女人转过头来。 月牙色旗袍，珍珠盘扣，女人倒是一如往常的精致，但面容苍老许多。 姚芝的手臂上挎了一只竹节手提包，她大概是在等韩雨柔，韩雨柔一来，她就走到她跟前。 韩雨柔彻底愣住。 她回避了姚芝两年，她不想见这个母亲。 她甚至不知道，姚芝到现在究竟明不明白容锦承对她做过的事。 韩雨柔没喊她，脸色白如清霜，微风拂过耳畔，她抿了抿嘴唇。 “雨柔。”姚芝先开了口，沙哑的声音里有几分悲戚，看向韩雨柔的眼神中带着悲悯。 韩雨柔强忍住心绪：“找我有什么事吗？” 日光很好，叶子也落了一地。 “雨柔，要不是这次来州立大学做交流，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儿上学，我看到了橱窗里你的照片，别人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可我是你母亲，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韩雨柔不知道她来了，只淡淡应了一声：“哦。” “我知道你恨我，两年了……你两年没回国了，也不认我了……我知道，自作孽，怨不得任何人……我当初对你……我都知道。”姚芝嗓音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睛红了一圈，泛着莹莹泪花。 “你知道什么呢，你不知道。”韩雨柔像雕塑一样站着，内心没有波动。 “我都知道了……我当初一心想着你父亲的病，我让你做过很多不应该的事，我、我罪大恶极，我不配当母亲。”姚芝面容惨淡，“可是柔柔，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毕业后回来好不好……妈妈什么都不逼你了……” “你现在就是在逼我，我不会回去，你走吧。” “没关系……你不回来也没关系……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孩子要多留个心眼……妈妈没别的话……就是担心你。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京城，经常梦到你父亲，也梦到你……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很幸福，你爸爸会带你去游乐园玩，他会抽出很多时间陪你……我真得很怀念那个时候，可我知道，什么都回不去了……我自己作孽，我罪大恶极……柔柔，我不求你原谅，你好好照顾自己。” 第4512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3） 姚芝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站在太阳底下，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从前那张清丽的脸上也多了老气的姿态。 她言语急切，甚至有点想去拉韩雨柔的手，可韩雨柔避开了。 母女之间有两三步的距离，不近不远，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柔柔，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如果当初我对你关心一点点，而不是急切地让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的话勾起了韩雨柔的记忆。 韩雨柔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看来……她都知道了。 知道了当初容锦承并不是在跟她处对象，而是逼迫。 因为这一层逼迫，她父亲的手术费才有了着落。 原来两年后，姚芝都知道了。 “你不用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有那么了解你，最了解你的还是你自己。”韩雨柔目光平静，“一个人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才会暴露出本性，而你只是露出了本性而已，你内心最希望的不是我能得到幸福、我愿意不愿意，而是……你把你的心愿强加在我的身上。” 强迫她和容锦承交往，强迫她去喜欢容锦承、讨好容锦承。 一个母亲将女儿逼迫到这个地步…… “柔柔，对不起……我那时候是被逼疯了，韩家公司倒闭，你父亲成了植物人，需要巨额医药费，我真得是疯了……”姚芝想起那些事都忍不住哽咽，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当初一心想救你父亲，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要是再细心一点，我一定能发现你和容锦承之间的端倪，可是我没有……所以，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不要说的这么轻飘飘的，也不必把责任都推给父亲。你当初若是发现一点点端倪，愿意站在我这边，我也不会被容锦承关在锦园两年没有自由、受尽折磨。” “柔柔……” “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国。” 姚芝对女儿的性格很了解，外表柔弱，甚至优柔寡断，但在大是大非上有自己的原则。 她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不会改。 阳光下，韩雨柔的眼底都是深邃的倔强。 “柔柔，好……你在纽约好好照顾自己……你很优秀……你永远是妈妈的女儿……”姚芝轻声哽咽，声音传得很远，像丝线，仿佛一扯就会断裂。 “我会照顾好自己。”韩雨柔脸色淡漠，没有任何表情，“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好……”悲凉的语气仿佛抽尽了她的力气，姚芝的脸上尽是悲戚，收敛不住。 她一直看着女儿，这是她唯一的女儿，被她爱过，也被她伤过。 韩雨柔不愿意再看到她，两年了……为什么两年后还要一个个都出现在她的面前勾起她全部的回忆。 她忘不掉姚芝当年说过的那些话，她让她哄着容锦承，讨好容锦承。 这是一个母亲该说出口的话吗？ 韩雨柔背着包转头就走。 她的背影决绝而疏离，长裙子的边角被风吹起，影子孤独寂寞。 第4513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4） 韩雨柔去了超市。 她买了些蔬菜水果，自己做了点饭菜。 给医院里那位也带了一份。 她骑车去住院部的时候，容锦承已经坐了起来，他恢复得还不错，伤口基本痊愈，就是腿还不怎么能动。 “好香啊，今天做什么了？”容锦承凑过来。 韩雨柔气色不怎么好，把筷子递给他：“我吃过了，你吃吧，趁热吃。” 容锦承眨了眨眼，故意靠近她仔细看了看：“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小爷帮你教训他。” “没有人惹我不高兴。” “可你脸色不太好，谁欺负你了？嗯？” “没人欺负我，你吃不吃啊？！” “吃。” 容锦承乖乖坐下。 韩雨柔手艺还不错，她做的饭菜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还是熟悉的味道。 可韩雨柔有心事，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虽然浪荡，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见过的人定然比韩雨柔多。 韩雨柔无精打采地收拾病房，替他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又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的病例记录，脸上神情恍惚，没有神采。 容锦承觉得她就是有心事。 “小仙女……” 没人睬他。 “小宝贝……” “小柔柔……” 韩雨柔收回心不在焉的心思，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安静？” “能……”容锦承吃完饭了，咬着吸管，喝韩雨柔给他带来的草莓味酸奶。 酸奶味道真好，酸酸甜甜，他喝着，心情也变好了。 “柔柔，发生什么了？你可以跟我说说。”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韩雨柔脸上是淡漠的清霜，清清冷冷，“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暂时还不行哦，你看我的腿，站不直。” “烦死了。”韩雨柔觉得他真烦，自己又不愿意下楼多走走，一问他出院，就说还不能。 他这样子，好的了吗？ 傻子一样。 韩雨柔觉得闷，没坐太久，起身出了病房。 她去透透气。 不过，她忘了拿手机。 没多久，容锦承酸奶还没喝完，韩雨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 “柔柔，我后天就回国，你要是不愿意见我，我不会再出现了。” “轰”一声，容锦承脑袋炸裂，谁给她发的短信？ 潘文广？ 不可能，潘文广没这么好声好气。 容锦承坐立不安，酸奶也不喝了，白净的脸上显露出不舒服的神色，眼眸子一眨一眨。 她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 她本来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他一眼就看出她不高兴。 等她回来，容锦承像只小狼狗一样看着她，警惕的眼神里还有几分哀怨，眼底水波流转，薄唇抿着。 韩雨柔淡淡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饭吃完了？” “你有一条短信。” “哦？”韩雨柔打开一看，呵，陌生号码，她知道，是她母亲。 放下手机，她倒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容锦承不依不饶：“你有别的狗子了吗？” “嗯？”韩雨柔蹙眉，眉眼里蕴藏着不解。 第4514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5） 她看向容锦承，只见容锦承一脸正经和严肃，还真是难得的正经，不苟言笑。 像是在跟她讨论什么不得了的话题。 可是韩雨柔没听懂：“你说什么？” 容锦承坐在床上，正襟危坐，宽宽松松的病号服倒显得他更加瘦削：“你谈恋爱了吗？” “关你什么事呢。”韩雨柔觉得这人简直毛病。 “那谁给你的发的短信？有人骚扰你吗？”容锦承就是不依不饶，“你要是谈恋爱了得告诉我。” “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告诉你？” “我是你男人。”容锦承气势汹汹，但不出一秒，看到韩雨柔恶狠狠的眼神，又秒怂，“曾经的。” “发短信给我的人……你想知道吗？是我妈。没错，就是你认识的姚芝姚女士，韩运的夫人。我和我母亲闹得很僵，关系基本决裂。至于为什么，你容锦承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你，韩家还是那个韩家，家道再怎么中落，家庭至少还是幸福圆满的。容锦承，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不要装傻。” 容锦承默。 瞬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咬咬牙，没吭声。 “所以容锦承，我今时今日还愿意照顾你直到你出院，纯粹是因为你帮了我。我素来恩怨分明，等你出院后，在纽约的事我们一笔勾销，至于在京城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容锦承，你听懂了吗？”韩雨柔嗓音低哑，喉咙酸涩，眼底是红通通的光。 “那是不是说我一辈子不出院，你就照顾我一辈子了？”容锦承忽然抬头看向她，眼神灼灼。 “不可能，管你出院不出院，我最多再照顾你一个星期。” “那京城的事……你永远不会原谅我吗？” “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容锦承，你是在装疯卖傻吗？一个女人得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原谅一个软禁她、玩弄她、对她恶语相向的男人？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不愿意去提，不代表我忘了。” “你……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忘掉啊？”容锦承眸光闪烁，幽沉沉的眸子里有几分乞求。 “等你死了吧。” 韩雨柔不愿意再跟他争吵，她拿起手机就跑出去。 她的情绪糟糕极了。 病房里只剩下容锦承一个人。 也许……等他死了，他只有死了，她才会忘掉。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脸上是说不出的神伤，默然不语，沉默到极致。 她忘不掉那些。 初秋的阳光里总是带着萧瑟的光华，日光斜斜照在树木上、高楼上，那宛转的光影里，时光荏苒。 韩雨柔一直跑到医院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喘着气，捂住心口，直到心脏的地方有疼痛感时不时传来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才蹲下身，痛苦地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在膝盖中。 这个角落没有光，很暗。 就像她心里头总有一个地方，阴沉沉的，光线怎么都照不进来。 她小声啜泣着，肩膀颤抖，抱紧手臂，无助、柔弱，毫无办法。 第4515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6） 韩雨柔没有再和容锦承纠缠。 三天后，见容锦承伤都好了，也能走路了，她麻利地把东西全部都收走。 很多东西都是她带过来的，饭盒、筷子、抱枕……这一次，她全都拿走了。 容锦承没有动，他默默坐在床上看她收东西，直到满满当当的房间又变得空空荡荡。 他的脸色平静如水，可眼底早已暗涛汹涌。 他抿着唇，就这样看着韩雨柔。 “我走了。”她收拾好一个包，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容锦承终于开口，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脸上，“这是我的真心话。” “好，我收下了。” “送你一个东西好不好，这些天住院实在无聊，我做了个小东西。”容锦承打开抽屉，拿出一只毛毡兔子，黄色的皮毛，乌黑的眼珠子，长长的耳朵，“可以挂在钥匙上。” 小兔子倒很可爱，莫名让韩雨柔想起“丫丫”。 丫丫也很可爱，可它丢了。 她曾经怀疑是锦园的佣人把它捉走了，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在锦园那群佣人的眼里，她无非就是个被包`养的情儿。 只要容锦承不回锦园，他们就逮着机会欺负她，丫丫那么乖，不会自己跑掉。 其实当时只要审一审就能知道真相，可她太累了，在锦园的时候什么都不爱做。 只是可惜了和丫丫的那点子感情。 毕竟她孤独到难过时，也就那只小兔子陪她。 感情这东西，如果知道终有一天会结束，不如不要开始。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容锦承的手指头勾着小兔子：“你把它带走吧，送给你的……我手艺还行，只不过很多年没有做了。我妈很喜欢做这些小玩意，尤其是毛毡娃娃，她心灵手巧，做出来的娃娃活灵活现，兔子像兔子，小猫像小猫。她以前就靠这些养活我的，她生我的时候没有奶水，靠变卖小玩意给我买奶粉，她总是没日没夜地去做这些小东西，可以补贴家用。” “我小时候调皮，虽然她不肯教我，觉得做这个没出息，但我偏要学，她就一针一线地勾给我看。我聪明，学得快，别的小孩子在玩泥巴，我就玩这个。五岁以后到了容家，容建国嘲笑我说这是女孩子做的东西，把我珍藏的材料都扔了，把我妈留给我的唯一几个毛毡娃娃也都扔了。” “后来我再没有做过，没想到二十年了，手艺还在呢！” 容锦承一字一顿说着，手里的小兔子随着他的呼吸轻微摆动。 小兔子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容锦承看着她，伸出手，嗓音平静，脸上也没有波澜起伏：“你把它收下吧，我也不会做别的，就会这个了。” 韩雨柔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坚决：“不要。” 他的东西，她一样都不要。 哪怕只是一个毛毡兔子。 “又不值钱，为什么不要？是因为……我做的吗？”容锦承歪着脑袋，一张素白的娃娃脸上是少年般的清润。 第4516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7） “你留着送给别人吧。”韩雨柔眼神淡漠如清霜，一层浅浅的光蒙在眼睛上。 容锦承大概也猜到了，唇角噙着一抹上扬的弧度：“做的时候就是照着丫丫的样子做的，自然是送给你，还怎么送给别人呢？” “我不会要。” “不要就算。”容锦承大手一扬，兔子掉进了垃圾桶里。 他无力地闭上眼，背靠在床上，不发一言，也不再辩驳一句。 不要就算。 算了吧。 他所有的东西，她都不会要的。 东西都不要，更何况人呢。 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他没什么好自欺欺人的，她照顾他，只是出于回报。 她厌恶他、讨厌他、痛恨他……都是事实。 韩雨柔掀起眼皮子看了看他，也没说话，离开病房。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直到听不见。 空空荡荡的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包括那些东西，她都带走了，什么都没给他留。 …… 十月末，秋意盎然，枫叶更红，巴掌大的叶子经脉分明。 路边的草木都已枯黄，风里总是夹杂着尘土的味道，还有枯草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便是秋天。 群租房大院里的花早就凋谢了，就连为数不多的几盆绿植也被几个男人养死了。 院子里落了一层金黄的树叶，没有人打扫，孤零零地漂泊着。 容锦承坐在大院里的凳子上，抽着烟。 眼神落寞。 胡茬好久没有修剪，平白给他那张白净的脸上添了几分沧桑。 他穿了件长袖白T恤，抽着烟，看向远处蔚蓝的天空。 低平的屋檐把天空割裂成一块一块。 鸟儿叽叽喳喳叫着。 门推开。 老三回来了。 他抱着一堆刚洗好的衣服回来：“小六，你真要走啊？” “嗯。” “那你还回来不？你要是不回来，我会想你的。”老三大大咧咧，依然还是以前的样子。 “不知道。” “那你要是出去做生意……成功了，就回来带带我吧，我跟你混。”老三道，“我就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知道你肯定会出头的，你有一种跟我们不一样的气质。” 气质？ 容锦承哑然失笑，他有什么气质。 他要是跟这个词沾上边，他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 这东西，他没有啊。 “小六，年纪轻轻少抽烟，你跟我们不同，我们随意惯了，你前途无量。” “我能有什么前途，这次出去是好是坏也说不清，不管了，反正已经下了决定，我还要还你钱。” “兄弟之间说什么钱不钱的，发达后带着三哥混就行。” “嗯。” “小六，你该不会是被那个女人刺激了吧？她是不是又说你穷了？她要是敢这么说，我去揍她！” “我本来就穷啊。”容锦承轻描淡写，穷得叮当响，还欠钱。 “穷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穷怎么了？那女人就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人！” “别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我听不惯。”他淡淡道。 老三冷哼一声：“她把你踩脚底下，你怕是还要替她说话。” 第4517章 你有别的狗子了吗？（8） 容锦承没吭声。 “小六，那女人有什么好？你是鬼迷心窍了吧？你现在和她还有联系吗？上次我在医院里看到她，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照顾你。” “我没让她照顾，她照顾我是情分，不照顾是本分。” “卧槽，小六，你是中了她的邪了？那你现在离开纽约，你该不会是想着以后发达了回来娶她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告诉你，她看上的一定是你的钱，而不是你这个人。她要是喜欢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她都喜欢，懂了吗？” “行了，你别教训我了。”容锦承觉得烦。 他最讨厌别人教训他。 兄弟也不行。 “不是教训你，是为你好。小六，你好单纯哦！” “我不单纯。” “单蠢。” “……” 容锦承抽完一支烟，没吭声，碾灭烟头，坐在凳子上，也没有再去点烟。 “帮我跟他们几个道个别，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的银行卡号在我这儿，我有钱了就会还你。”容锦承道。 “别说什么钱不钱的，你缺钱就先用，别想着还我。要是做生意失败了就回来，反正在这儿少不了你一口饭。”老三拍拍他的肩膀，眼中是舍不得的情绪。 “嗯。” 容锦承心里头也有万千思绪在翻涌，眼底更是凝聚了一层看不透的光，层层叠叠，汇聚如海洋。 老三又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 走到容锦承的屋子一看，原来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男人东西不多，也就一个包，不知怎么的，老三眼眶濡湿，不忍再开口。 认识两年了。 “不走不行吗？我们现在这样，过得自由自在，也不错啊。”老三哽咽。 “我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容锦承没多说。 老三他们连他过去是一个什么人都不知道。 老三叹气。 他就知道，小六跟他们不一样。 果真是不一样。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有着属于秋天特有的飒爽。 “那个女人，你跟她告别了吗？你现在还在追她吗？” “没告别，出院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那你离开纽约，你就不怕她和别人谈恋爱？”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老三：？？？ 好好聊天啊，别文绉绉的。 容锦承收拾了包裹，带不走的东西都给了老三，末了，拍拍老三的肩膀：“我走了，保重。” “你还没告诉我去哪里。” “东南亚。” “这么远，那我会不会一辈子也见不到你啦？”老三更加伤感，粗糙的脸上都泛着柔情，“没事跑这么远干什么，真难过。” “好了，没事的，有机会肯定可以见面，我还欠你钱呢！” “那你保重啊，一个人在外头得当心，你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心那些糙汉子。” 容锦承：“……” “保重，保重。”老三不忍再说。 “嗯。”容锦承抱了抱他，“你也保重，别跟她说我走了。” “那女的？她也不会问吧！” 第4518章 好久不见（1） 容锦承：“……” 两人抱着又说了会儿话，见时间实在不早了，容锦承狠狠心，离开。 临走时又看了一眼住了两年的地方，虽然这儿什么都不好，但他挺舍不得。 他坐车去了码头。 一路上他看着繁华的纽约城，他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口袋里还装着那只珍珠发卡，路上，他把发卡拿出来，那白色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美的不可方物。 纽约阳光温热，秋天的光线不像夏季那样灼人。 …… 深秋的周末，韩雨柔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阳台上晒太阳、看书。 她在腿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倚靠在绵软的沙发上，纤细的手指头轻轻翻动书页。 阳台安静极了，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小灰灰会趴在她的脚边闭目养神，醒来后就乖乖坐在韩雨柔的身边，不吵不闹。 窗帘半拉着，阳光渗透进来，明媚的光线打在她半张脸上，睫毛微微翕动，眼神清澈。 她不太擅长交朋友，周末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做饭、看书了。 最后一个学年，课程不紧张，她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咚咚”。 门被敲响。 韩雨柔讶然，谁呀？ 她家的门常年都不会有人敲的。 第一反应是容锦承。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反应，可能是最近容锦承安静得不像话，整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的，自从上一次她在医院离开后，她就再没有见过他。 不见最好。 韩雨柔穿着拖鞋走过去，稍稍理了理裙摆。 一开门，竟然是邻居许先生。 许深的手边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着牛仔背带裤，长得十分可爱，吃着手里头的棒棒糖，眼睛乌黑乌黑，和许深长得很像。 “许先生。”韩雨柔打了声招呼，她实在是很久没有碰到过许先生了。 一身白色衬衫，斯文俊美的男人微笑致意：“我这两天有点事，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儿子，等我忙完这两天我就来接他。” “可以啊。”韩雨柔几乎想都没想，因为这小男孩实在太可爱了。 “麻烦你了，他叫许易，小名天天。” “不麻烦，小家伙好可爱哦。”韩雨柔弯下腰，跟他打招呼。 “天天，叫阿姨。” “阿姨好。”小天天奶声奶气，睫毛又浓又长，像极了许深。 “就这两天，我会尽快。”许深略带着歉意，“实在麻烦。” “没关系，我很喜欢小孩的。”韩雨柔是真心喜欢小孩子，她以前经常去孤儿院做公益活动。 韩雨柔把小天天领进家里头，许深把她叫出来又跟她说了些话。 原来，这段时间许深回国了，跟妻子离了婚，小天天判给了他。 韩雨柔讶然，许先生这么温和清雅、脾气极好的一个人，前妻怎么会跟他离婚？ 不过，别人的私事，她不会过问。 她答应照顾小天天。 男人的脸上覆盖着淡漠如水的思绪，很淡，几乎不容易看见。 第4519章 好久不见（2） 许先生需要去处理一些财产方面的事，不方便照顾小天天，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信任的人，就想起了韩雨柔。 他们是邻居，他晚上回来接小天天也方便。 只要两三天，等他办完事就好了。 韩雨柔本来就很喜欢小孩子，几乎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 许先生又匆忙离开。 小天天很听话，一到韩雨柔的家里就跟小灰灰玩了起来，小孩子蹲在地上看小猫，很好奇。 “阿姨，小猫猫叫森么名字？”小家伙抬头，眨眨眼，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向韩雨柔。 “它叫小灰灰。”韩雨柔陪他玩。 “小灰灰，动画片里有小灰灰。” “是呀，你喜欢看动画片吗？” “喜欢。” 韩雨柔把电视打开，给他调了个动画片。 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 韩雨柔很热情，给他洗了水果，又给他拿零食。 “阿姨，我爸爸去哪里了吖。”小家伙仰头看向她。 “他有点事，需要晚上才能回来，你先呆在我家里好吗？” “阿姨有小宝宝吗？” 韩雨柔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有哦，阿姨还是学生。” “要上学吗？” “对啊，要上学，你呢？上学了吗？” “爸爸说好要让天天上幼儿园的，可四天天还没有去过。” 韩雨柔想着，小家伙估计才三岁，本来秋天就要入学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许先生就把他带到纽约了。 “放心吧，爸爸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完成哦，爸爸很守信用的。” 天天乖乖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孩子有些坐不住：“阿姨，天天想画画。” “好啊，阿姨教你画画。” 韩雨柔忙不停地给他拿来彩笔和白纸，陪他一起画画。 小孩子真是充满了活力，跑来跑去。 韩雨柔头一次觉得家里充满了生机和热闹，以前她家中都只有她一个人。 天天长得很好看，双眼皮、长睫毛、高鼻梁，五官和许先生很像，小酒窝估计是遗传他的妈妈了，很可爱。 韩雨柔坐在一边看他画画，陪他玩，真是一个有趣的周末。 小孩子真可爱呀。 但过了会儿，韩雨柔一想起自己很难再怀孕，眉头处凝结着一道深深的愁绪。 她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小天天的画很幼稚，韩雨柔看了好久都没看懂他画的什么。 “这是什么呀？”韩雨柔问。 小天天一本正经耐心解释：“这个四大房子吖！” “哦，房子啊，那这里呢？” “这个是麻麻！” 好吧，韩雨柔表示，她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小天天一脸兴奋：“麻麻抱着小天天，她怀里的四小天天哦！” 韩雨柔又仔细看了看，好吧：“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抱吖？” “要的要的，天天最喜欢麻麻抱啦！”小家伙着急道，“天天喜欢麻麻。” 韩雨柔又看着他的画：“爸爸呢？” “还没画。” 小家伙又一本正经低着头开始画画。 他一边画一边跟韩雨柔说着话。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麻麻。 第4520章 好久不见（3） 他说麻麻对他可好了，不过他跟爸爸不熟，爸爸很少回家。 韩雨柔算是明白了一些，许先生很少回国，一直都是许太太带着小天天，小天天好像还不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了，他跟了爸爸。 他要是知道自己跟了爸爸，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会哭吧…… 这样一想，韩雨柔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可怜的孩子。 但她知道许先生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既然离婚，肯定有他的理由。 勉强来的生活还不如及时断掉。 这个周末，因为有了小天天在，韩雨柔的话比平时多了起来，不高兴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看了小天天两天，许深就把小家伙接走了，至于接到了哪里，韩雨柔也不太清楚，反正不是她隔壁的公寓。 她稍稍问了问，许先生的意思是他在纽约另外还有房产，已经安排小天天住过去。 韩雨柔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小天天，应该是可以的。 她的日子又回归平静。 上课、下课、自习、兼职……所有的安排又像是回到了正轨，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她的老毛病没有再发，但她知道，到了冬天，会比较难熬，来例假的时候会很痛。 她和秦浩然没有再见过面，她其实真得没想到友情也会这么脆弱。 她对待每一个人都挺真心，尤其是自己朋友，她可以两肋插刀，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她都这样薄凉。 生活回到正轨，节奏也变得平静。 …… 天气一天天转凉，从深秋到冬天，不过就是下了几场雨。 雨后，气温骤降，一下子就像是入了冬。 平安夜前，学校举行了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 韩雨柔准备了很久，这一次的奖学金，她也想得到。 州立大学的奖学金非常丰厚，远比她做兼职来得多，她宁愿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期末考试那一天，天气很冷，早晨天还没亮，韩雨柔就在自家阳台上背书。 她学习很勤奋，她知道，除了靠自己的努力，别的一无所有。 她会努力的。 穿上厚实的白色羽绒服，戴上围巾，早餐后，她去了学校考试。 同往常一样，这一次的考试也是三天，三天后，有学校各系准备的圣诞晚会。 她向来不参加晚会，也不表演节目，但今年她决定去看看……毕竟是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圣诞晚会。 去看看，还是挺有意义。 前提是，考试得考好。 韩雨柔对自己挺有信心。 背上包，她骑车去学校。 今天没有太阳，嗖嗖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真得是冷得厉害。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都没用，还是很冷。 好在去教室后就有暖气了。 韩雨柔迎着风骑着车，眯起眼睛，学校越来越近。 街道上的人还不多，她很早。 呼出的热气会在眼前停留几秒，这样的冬天好冷。 圣诞节快到了，又是一年。 对于她而言，圣诞节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每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今年的话，她打算给小天天准备个礼物。 第4521章 好久不见（4） 这段时间，小天天周末会来许先生的公寓，他从来没有来过纽约，一开始的时候总是很好奇。 韩雨柔也带着他在附近玩过。 但再后来，小家伙就不怎么开心了，哭起来时总是要妈妈。 许先生对他很严厉，不准他要妈妈，他再不敢在许深面前哭，就跟她哭。 韩雨柔也颇为无奈，更没办法把许先生和太太已经离婚的事告诉他。 小家伙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妈妈，难过得很，哭着就喊。 韩雨柔想，圣诞节送他个小礼物，他会开心点吧！ 小孩子，哄哄就好了。 十几分钟后，韩雨柔到达考试的教学楼。 她把车停好，进入考场。 白雾蒙蒙，风还在刮，她冷得呵了呵手，这才解开围巾。 …… 三天后，韩雨柔收拾好这学期的课本，晚上打算去礼堂看圣诞晚会。 学校里到处都是圣诞节的气氛，绿色的圣诞树，彩色的灯，还有麋鹿、雪橇和圣诞老人。 每年这个时候都格外热闹，就连街道上、商场里都是圣诞节的影子。 身处其中，很有气氛。 晚上，韩雨柔出去吃饭。 她打算去一趟商场。 考完试，寒假就来临了。 就在她站在路边等车时，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灰色的围巾遮住他的大半张脸，阴恻恻的眸子里闪烁着森冷的光，他似乎在冷笑，没有笑声，但脸色阴森森的。 韩雨柔下意识退后一步，吓得差点跌倒。 “韩小姐，好久不见啊！”是潘文广冷飕飕的声音，比这冷风还要冷。 韩雨柔的一颗心“噗通”直跳！ 半年了！ 她还以为潘文广彻底消失了！ 没想到！ 她下意识撒腿就跑！ 但，潘文广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上前一步迅速抓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敲晕了她。 韩雨柔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潘文广冷笑一声，抱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潘文广的别墅就在纽约郊区，很大一栋别墅，有花园、游泳池、秋千架…… 这儿没什么佣人，只有几个只干活不敢说话的女佣，一片寂静。 因为冬天的缘故，草木凋零，别墅区很是萧瑟，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枝。 韩雨柔醒来的时候，正是深夜。 到处一点声音没有，她的耳朵还在“嗡嗡”响，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昏黑。 “呜呜……”她发出嘶哑的声音。 什么都看不到，她被绑在了一张大床上，手脚都被绑了。 潘文广…… 对，她想起来了，她傍晚准备去商场的时候遇到了潘文广，他绑架了她！ 她剧烈摇动床铺。 大床发出“吱吱”声响，她的嘴巴也被胶布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挣扎不了，动弹不得！ 潘文广半年没有出现，她还以为他彻底消失了，没想到！ “呜呜！” 这是哪里？！ 救命！ 心脏猛烈地跳，浑身血液急速流淌，她试图发出声音。 潘文广是个变`态。 就在她使劲挣扎时，忽然，“吱”一声，门被推开。 男人的脚步声响起。 第4522章 好久不见（5）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是皮鞋敲打在木板上的声音。 潘文广嗤笑：“醒了啊。” “呜呜。”韩雨柔说不了话，她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 潘文广上前，撕开胶带。 “潘文广，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呢？以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韩雨柔挣扎，嗓音嘶哑，嘴唇开合之间尽是薄凉和绝望。 “可我对你念念不忘啊，你说我怎么甘心呢？嗯？”潘文广蹲在床边，仔细看着她，伸出手指头来。 他的手指头在她的唇上描摹勾勒着，没有温度。 韩雨柔整个人都在发抖，很冷。 浑身血液都像是没有了温度。 “你想怎么样？潘文广。” “你说呢？”他的手指头往下移动。 “你别碰我，你让我恶心。” “呵。”潘文广嗤笑，“容锦承碰你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恶心？嗯？你是不是忘了、住进医院了。” “潘文广，你要是碰我，我会死在你面前，既然摆脱不了你，我会选择这条路。” “容锦承碰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寻死觅活？难道是他好，你爱上他了？心甘情愿？不然我实在不能理解你现在对我的厌恶， 潘文广的话深深刺痛了韩雨柔。 心脏剧烈疼痛，几乎是揪起来一样，就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攥住，抓得她喘不过气。 “潘文广，你别碰我！”她几乎歇斯底里，“你不必拿这些话刺激我，我说了，你要是碰我一下，我会死在你面前。” “没关系啊，你这条命值几个钱？我不介意你死。”潘文广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他的手指头早就拉了她的羽绒服拉链。 她里头穿的是件米黄色高领毛衣，毛衣紧紧裹着身子。 “韩雨柔，我就弄不明白，跟着我荣华富贵，忤逆我生不如死，你何必呢？你说你有必要吗？”潘文广冷笑，笑里夹杂着嘲讽。 “潘文广，你这个疯子，你别碰我，你别碰我！”有泪水从韩雨柔的眼角流下来，可她没办法挣扎，手脚都被绑着。 韩雨柔摇着头，她的眼睛被蒙着，什么都看不到。 可她闻到了潘文广身上的古龙水气息，让她很不舒服，她竭力避开。 潘文广倒不恼，哂笑：“不让我亲？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着。我现在很想把你强了，不过留着你还有别的用处。” 潘文广看出来了，这女人刚烈得很。 呵…… 都跟过容锦承两年了，还这般德行。 是瞧不上他潘文广？ 他有所忌惮，不敢用强，万一这女人真自杀了，他得不偿失。 而且他见她很有可能做得出来。 潘文广有所忌惮 他要用她把容锦承给引出来。 第4523章 好久不见（6） “别碰我，滚，潘文广，滚！”韩雨柔只能骂他，她动不了，很难受。 潘文广没再管她，出去。 他让人给她送了吃的，不吃也得吃。 他把韩雨柔的手机收走了。 让他意外的是，韩雨柔和容锦承之间并没有多少往来。 但看容锦承那打架的架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他在纽约找了容锦承一段时间，根本找不到这个人，他猜了很久也没猜出来容锦承去哪了。 他用韩雨柔的手机给容锦承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那头接了。 “柔柔？”带着疑惑的清朗嗓音，略夹杂着疲惫。 “容锦承，在哪呢？好久不见了啊。” “潘文广？！韩雨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你又对她做什么了？” “你猜猜。” “潘文广，让她跟我说话！” “容哥，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容哥最近在哪高就啊？都看不到你了呢！” “潘文广，你对韩雨柔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她在我别墅，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呢，挺好。” “你让她跟我说话，你个兔崽子！”容锦承不由分说咒骂，“亏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要风得风，要什么女人没有？你非缠着韩雨柔干什么？潘文广，你个兔崽子！” “容哥……她单身，我也单身，我怎么不能追求她了？容哥，你要不要来看看她？我怕你再不来，就看不到她了哦……” “潘文广，你个畜生，你想干什么？你对她做什么了？你把手机给她！” “啧啧，容哥，畜生这个词……还是送给你比较好。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怎么对待她的了？现在生出感情了？我告诉你，她当初来纽约就是为了动手术的，差点切除子宫，容哥，你说你是不是畜生？把一个好好的女人弄成这样。” “潘文广！”容锦承咬牙切齿，攥着手机的手汗涔涔。 “容哥，你就承认吧，你才是畜生。” 说完，潘文广不给容锦承反驳的机会，挂断电话。 已经是深夜，潘文广回到自己的卧室去，开了一瓶红酒，坐在窗边欣赏夜晚的美景。 风景真美啊。 喝着红酒，他阴恻恻的眼睛里是毕露的精光。 尽兴时，他哼着歌吹着口哨。 人生得意须尽欢呐！ 以前在京城，他也不甘心做容锦承的小弟，有谁甘愿伏低做小呢？ 现在么，容锦承早已经是丧家之犬，东躲西藏，而他风光无限。 去年他跟崔影搞过，他发现，那女人是真没意思，就是个庸脂俗粉，还爱吃醋。 崔影一心想巴着他，不过被他甩了。 也是奇怪。 容锦承这个浪子，居然没睡崔影。 他对韩雨柔倒没有什么执念，无非是因为她跟过容锦承，他就格外想征服。 还有就是韩雨柔性子太倔，又执拗，一股子野性，这样的女人也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再其次么，她背叛过他，他潘文广不喜欢被女人利用。 第4524章 好久不见（7） 潘文广喝着酒，眼睛看着窗外，偶尔拿出手机跟人聊天。 酒喝了一半，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接起。 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潘文广轻描淡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派人过来就是，事成后给我两千万。” “嗯，我在纽约。” “好了，不多说了，我做事你放心。” 潘文广陆陆续续说着话，脸色淡漠。 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他开车出去玩。 像他这种人，晚上是不大可能规规矩矩睡觉的，得找个酒吧喝喝酒，或者唱唱歌去。 冬天很冷，临走时，他去看了一眼韩雨柔。 “潘少，这女人没怎么吃东西，死活不肯吃。” “她现在是有骨气，不肯吃就算，饿她几天，反正也饿不死。”潘文广淡淡道。 “好，潘少。” “看好她，我出去一趟。” “是。” 韩雨柔闭着眼睛，她听到了潘文广的声音，她惨白的脸上没有痕迹，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了。 很冷，屋子里虽然有暖气，但也缓解不了散发出来的冷意，从心口到四肢都是冰凉。 这个潘文广，他要干什么？ 很快，外面响起了跑车的声音。 再然后，一切化归安静。 韩雨柔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知道，现在是深夜，冬天的夜晚有一种让人心口寂寂的冷。 她给小天天的礼物还没有买。 …… 在潘文广的别墅里不吃不喝躺了三天，韩雨柔几乎是昏厥的状态。 潘文广见她还真是不要命，命令人强迫给她挂了营养液。 挂上营养液，韩雨柔才醒过来，但脑子一片空白，晕沉沉的。 昏迷中，她似乎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人很多，没多久，潘文广来了。 “你们几个去后院，你们去西门，还有你……去南门。” “我告诉你们，给我守好，我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吩咐完，潘文广的手机响了。 他站在太阳底下眯起眼睛，不慌不忙点了一支烟，这才接起：“容哥……” “畜生，柔柔呢？” “容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声好气叫你一声哥，你平白无故骂人，太没教养了吧？果然这两年，容哥跟一帮混混在一块，也变得没有规矩了，啧。” “我再问你一遍，韩雨柔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在我这，怎么了？想要人？”潘文广气定神闲，好像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想要人可以啊，容哥亲自过来，我们叙叙旧。反正你打过我一次，我打过你一次，都住过院，这一次……不如公平聊聊，怎么样？” “我怎么相信她在你手上？而且，我怎么知道你没有伤害她？” “这还不简单。”潘文广对一个佣人招手，说了几句话。 佣人点点头，跑进房间。 “容哥，你稍等，我会让你看到亲爱的小柔柔。”潘文广皮笑肉不笑，嗓音里充满低劣的语气。 “你少他妈放P！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潘文广，我说过，我饶不了你！” 第4525章 好久不见（8） “容哥，你这态度不对啊，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至于跟我翻脸吗？” “你把韩雨柔怎么样了？你让她说话！” “别急啊，容哥，她好好儿的呢，就是不肯跟我睡。怎么办，我得好好想想办法。” “潘文广，你他妈要是敢动她，我明天就炸死你！” “容哥还真是暴躁，这样就不好玩了。”潘文广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容哥，有话好好说，不然我要是亲她一口或者在她脸上划一刀，你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好好跟我说话。” “你敢！”容锦承气得爆了粗口，咒骂，“潘文广，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看我不爽你也冲我，你他妈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容哥，别在手机里耍嘴皮子，有本事就过来，我的别墅地址我发给你，就怕你没这个胆子过来。” “你把她放了，放了我就过去！” “容哥，当我傻子？”潘文广嗤笑。 “你想怎么样？” “我说了，你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你让韩雨柔跟我说话。” “行，你等着。” 说完，潘文广悠哉悠哉地从花园里走回别墅，推开卧室的门，看了看被绑在床上的韩雨柔。 因为吊了营养液，韩雨柔醒了，她眼睛上的黑布也被人摘了。 听到门响，她转头。 潘文广正拿着手机走来，他把手机放在她的耳边：“来，跟我容哥说两句。” 韩雨柔眼睛通红，布满了红血丝，她一动不动看着潘文广。 刚刚潘文广在外面打电话说的话，她听到了一些。 她不知道容锦承去哪里了，但她不要容锦承过来，她不想再欠那个男人。 “容哥，小柔柔好像不肯跟你说话。”潘文广阴阳怪气。 “容锦承。”韩雨柔有气无力地开口，“我不想见到你，我跟谁都比跟你好，我厌恶你，恨你，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我告诉你……” “柔柔！”容锦承喊了一声，打断她的话，“潘文广有没有伤害你？你说话。” “他对我挺好啊，怎么了？” “骗鬼！”容锦承懂了。 韩雨柔真是连撒谎都不会。 他也知道了，韩雨柔确实是在潘文广的手里。 潘文广又走出去：“容锦承，听到了？你来不来，你要是不来，我可不能保证对这个小妞怎么样。” “我过去。”那头几乎是咬牙切齿。 潘文广就等着他这句。 他发了地址给容锦承。 窗外的天空是白色的，潘文广的唇角边露出阴恻恻的笑容，眼眸子里是深邃的光，望不见底，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容锦承这小子，跟他斗？还敢揍他？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潘文广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雾，朦胧的雾气下，他五官锋利，眉眼冷峻。 他坐在暖和的阳台上，抽着烟，玩着手机，哪里也没去。 第4526章 好久不见（9） 但让潘文广意外的是，打完电话后的几天，容锦承并没有来。 反悔了？ 临近平安夜，四处张灯结彩，冬天的雪花开始簌簌飘落，洋洋洒洒，柳絮一般。 这一天，雪下得很大，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在下，到了晚上，厚厚一层积雪，到处都是白色。 这无边无际的白色，一眼望不到尽头。 风一吹，树梢头松松的白雪就会掉下来，发出“吱”一声响。 下雪天更加安静。 潘文广的别墅本来就是在郊外，这一下雪，四下寂静，听不到声音。 韩雨柔依然不怎么吃饭，但她还是强撑着吃了东西，她没法动弹，手脚都已经麻木。 听着窗外的风声，她转过头一看，下雪了啊。 入眼处都是白色，除此之外就是明亮的灯光。 她从早上看到晚上，累了才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外面的雪很厚了吧。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圣诞节快了。 半夜的时候，她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吃饭和睡觉。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听到了声响，声音不大，像是在做梦一样。 韩雨柔没醒，但很快，脚上的绳子一下子松开，她动了动脚，竟然能动。 怎么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睁开眼时，男人将她抱在怀里，打横抱起，手臂遒劲有力，韩雨柔跌进他温暖的胸膛。 她的脸被他压住，脸蛋儿紧紧贴着他黑色大衣，他脖子间还系了一条灰色围巾。 韩雨柔累得抬不起手，她忽然就知道这是谁了。 容锦承。 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她对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不要动，不要出声，我带你出去。”他压低声音。 韩雨柔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按理说潘文广的戒备定然很森严。 “抱紧我。”容锦承抱着轻飘飘的她。 “你回去吧，潘文广不是好惹的主，他在别墅里布置了陷阱。” “管他陷阱还是馅饼，我都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容锦承嗓音低哑，“嘘，别说话。” 韩雨柔不再开口。 容锦承带着她从窗户跳下去。 因为窗外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跳下去没有受伤，就是冷了点。 他把韩雨柔护在怀里，没有让她的身上碰到积雪，但雪花还在飘，她的头上落了点白色。 容锦承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裹上，韩雨柔这才睁开眼，借着外面点点星光看到了他的那张脸。 算起来，很久没见了。 他好像憔悴了不少，一层黑眼圈，眼睛深深凹陷，又瘦又疲惫。 瘦的很明显，也黑了不少。 潘文广在别墅里布了很多保镖，她其实很想知道容锦承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躲过这些天罗地网的？ 潘文广在等着他跳进来，她就是诱饵。 她没想到容锦承会来。 他不是很恨她吗？恨她的爸爸，也恨她。 容锦承的手收紧，他挑了黑暗的角落走，但因为对这儿不熟，好几次差点跌倒。 好在路上还没有结冰，能走。 踉踉跄跄中，他的脸冻得通红。 第4527章 好久不见（10） 夜很深。 伸手不见五指。 走到黑暗处，只见容锦承对几个男人道：“大恩不言谢，改日我再报答。” “快走！”是老三的声音。 风雪中，韩雨柔睁开眼，借着别墅里的一点点光亮，她看到了老三，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男人。 容锦承压住她的小脑袋：“别动，外面很冷。” 容锦承抱着她离开，那群男人也撤走。 地上的积雪很厚，容锦承是走路来的，他抱着韩雨柔，脚步深深浅浅地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韩雨柔的脸上裹着容锦承的围巾，围巾上是他的气息，没有香水味，只有属于他的烟草味和荷尔蒙气息。 天很黑。 容锦承把手电筒塞到她手上：“我叫你开的时候你再开。” “知道了。”韩雨柔哑着嗓子，“你不该管我，这样一来你和潘文广结了仇，他会报复你。” “我跟他本来就已经结仇，不在乎多一点少一点。” “你跟他结仇也是因为我，算是我对不住你。”韩雨柔声音哑哑的，鼻子又酸又冷，“你现在把我放下还来得及，不然要是被潘文广追出来，你就没命了。” “我还以为你一句良心话都不会说。”容锦承的手臂有点酸，他把她放下来，“我背你，这样可以省点力气。” “我很重？” “不重。”容锦承倒笑了，女人就是女人，这种时候还在乎这样的问题，还特地问他。 容锦承弯下腰，示意她上来。 韩雨柔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背过。 趴在他的背上，她把围巾摘下来给他系上：“你系吧，我躲在后面不冷。” “你抓紧我，不要掉下来。” “嗯。” 韩雨柔抱住他的脖子，没有松手。 她不松手，容锦承自然更不会松手。 雪还在下个不停，簌簌的白色落在他们的头上，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四下寂静无声。 容锦承来的时候摸了路线，但他对这块地方也不怎么熟，凭着脑海里的记忆走。 他记得这地方是郊外，很偏，走错了可能就走到树林子里去了。 太冷了，他的身体都快没知觉。 韩雨柔也冷，贴着他，稍微好些。 “你瘦了很多。”韩雨柔发现了，他瘦了不止一点点，穿着冬天的厚衣服，她还能感受到他后背的骨头。 容锦承没吭声。 他咬着牙走路，呼出的热气在风雪中飘荡。 “潘文广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容锦承问。 “没……他只是把我绑了几天，他对我也没多大兴趣，可能是想引你出来。”韩雨柔断断续续道，“他对你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他上次打了你一顿，难道还不解气？至于吗？” “至于。”容锦承气喘吁吁，背着她，走得很慢，“他就是个小人，心机重，眼皮子浅，贪婪无厌。” 因为太累，每说一句话，容锦承都要喘半天。 不得已，他只好少说几句或者歇一歇。 “那你以前还跟他玩。” “我以前朋友太多了，怎么可能一一去识别，更何况，共同富贵的时候也看不出来什么。” 第4528章 好久不见（11） 容锦承托住她的腰：“你不是比我大两岁，这点道理不懂？” “岁数大又不代表经历的事情多，我没你那么阅历丰富。” “乖乖女，从小到大就知道学习，有时间多出来走走，别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头看书，看书能看出个什么来？嗯？” “好好儿的，你教训我干什么？” 容锦承笑了：“不说了。” 他冷得很。 越往前走，远离了别墅，越是黑暗。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四周更加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缠绕，还有容锦承的靴子踩在积雪里的声音。 偶尔，树梢头有雪块掉下来，“噗通”一声，常常会被韩雨柔吓一跳。 天上的雪还在不停地下，一片一片。 在以往，韩雨柔还是很喜欢下雪天的，如今，不喜欢了。 太冷了，冷到她……毕生难忘。 容锦承喘着气，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他得尽快出去。 “老三他们呢？”韩雨柔问。 “他们也得走回去，雪下这么大，车子动不了。” “我的事……连累大家了。” “别矫情，女人就是烦。” 韩雨柔被他一呛，撇撇嘴：“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他们帮我引开眼线，更何况，我带着你，走不快，会拖累他们，所以我让他们先走。” “你认得路吗？” “不熟。” “会不会迷路？” “不知道。” 容锦承是真不知道，不是故意不回答她。 韩雨柔有点担心：“怎么走来走去好像都没走出去？会不会在绕圈圈走错路了？” “这里什么都看不清，你把手电筒打开，我看看，亮度调低。” “嗯。” 韩雨柔配合地打开手电筒。 她这才发现容锦承的头发上落了一层雪，他的脸也冻得通红。 这一片，果然是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方向没错，一直走肯定能走出去。”容锦承也不大分得清，“实在不行就呆一晚，天亮就好了。” “冰天雪地呆一晚？会冻死。”韩雨柔惊讶。 “这算什么。”容锦承不屑一顾，他什么没经历过，“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带着你就不好说了。” “你把我丢下就是。”韩雨柔赌气。 “我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找你，别赌气，有脾气以后再跟我发，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我没跟你发脾气，犯不着。” “还说没有。” 韩雨柔又收起手电筒。 这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 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容锦承觉得不对劲，他可能是走进树林子里了。 地面很软，除了积雪外就是泥土，并不是马路。 “小柔柔，别睡着，我好像走错路了。”容锦承担忧道。 “走错了吗？那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继续走，方向对就行，肯定不能回头。” “潘文广会追过来吗？你们用了什么办法？我记得他在别墅里布了天罗地网。” “我们这群人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些优点，都是雕虫小技。”容锦承淡淡道，“潘文广的人醒来之后肯定会追，所以我说，不能被发现。” 第4529章 好久不见（12） 韩雨柔大概明白了。 潘文广的人都昏迷了，也就是说，会有醒来的时候。 两人都不开口时，容锦承就背着她走路，喘着气，挺累。 还好韩雨柔不重。 怕她睡着，他会主动跟她说说话：“你冷不冷？冷的话可以靠近我，没什么吧？” “靠近你还是冷，你又不是暖炉。” “会好点。” “没关系。” 容锦承默，哪怕是受冻都不愿意靠近他？他是洪水猛兽？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韩雨柔主动问，嗓音很轻，带着颤抖，挺冷。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关心我，没去哪。”容锦承没说，“反正你不待见我，与其在你面前晃悠让你嫌弃，不如主动离开，不至于惹人讨厌。” “阴阳怪气。” 容锦承笑了。 和她说着话，好像没那么冷了，也可能是四肢已经没有了知觉。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四周一点亮光都没有，偶尔，容锦承会让她打开手电筒。 走着走着，“噗通”—— 容锦承眼前一片昏黑，重重摔倒，摔倒前，他还用手护着韩雨柔，生怕她跌倒在雪地。 “容锦承！”韩雨柔连忙摇晃他的胳膊，“容锦承，你醒醒，怎么了？你醒醒！” 容锦承没声音。 韩雨柔吓到，很慌乱：“你说话，是不是很冷？你说话。” 她打开手电筒，又用手替他遮住飘落的雪花。 光束下，容锦承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嘴唇更是冻得乌青。 韩雨柔举目看向四周，她用手电筒来回照着，好像看到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木屋。 他们是真得走到树林里来了。 “你撑住。”韩雨柔神情紧张，瞳孔紧缩，双手微微颤抖。 好冷。 冰天雪地，四处无人，漆黑一片。 天苍苍，野茫茫。 苍穹如墨，关上手电筒，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走了这么久，按理说已经走出很远，潘文广一时半会不会追过来。 韩雨柔身娇体弱，她拖着容锦承往小木屋走，还好容锦承个子高却不重。 “容锦承，你说话，你别吓我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害怕地颤抖，鼻子酸涩。 太害怕了。 荒郊野外。 她拖着他去了木屋里，用尽力气，身后出了一层汗。 陈年木屋，除了灰尘外就是破旧的木质家具。 好在，能遮住风雨。 韩雨柔摸到一盒火柴，又从容锦承的身上摸到了打火机。 她不敢点火，但没办法。 撕开几本书，她用火柴小心翼翼点燃，一刹那，火光照亮了木屋。 但，仅仅是一刹。 挡住了外面的风雪，屋内要暖和很多，她还握住容锦承的手替他暖着，一边暖一边害怕地哽咽：“你快醒醒，醒醒，别吓我……我很害怕……你只要醒来，我以后再不跟你吵架了……或者，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就当没发生过也好……你醒醒……”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她也很冷，哆哆嗦嗦。 韩雨柔替他擦干脸上的水。 第4530章 好久不见（13） 她真怕他醒不过来。 她不停摇晃容锦承的肩膀。 容锦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别吓我……”韩雨柔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她没经历过这些，很怕。 也许是屋子里比外头暖和，慢慢的，容锦承醒了。 昏迷的时候耳边总有声音在叫他，是女人的声音。 一睁眼，他看到了韩雨柔。 她的脸上挂着泪痕，像是哭过，屋子里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容锦承顺势握住她的手：“柔柔……柔柔你哭什么？” 韩雨柔转头看向他，拍拍他的脸：“你真得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嗯？” “死了啊。”韩雨柔没好气。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死了，我们之间的过去就一笔勾销……要不我还是死吧。”说完，容锦承故意闭上眼睛松开手。 “容锦承！”韩雨柔不禁吓，“你别吓唬我！你给我醒醒！” 容锦承就是不醒，故意不睁眼。 韩雨柔又好气又好笑，她知道他没事了，见他不肯睁开眼，她把手伸进他的毛衣里，冰凉的手挠了他两下。 果然，容锦承哪里禁得住，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 他抓住韩雨柔：“小东西，你太坏了！冷死我了！手这么冷居然敢抓我！” “别闹。”韩雨柔躲。 她躲，他就偏不让她躲，伸手就抓她，想把她拉进怀里来。 韩雨柔哪里是他的对手，挣扎半晌后就被容锦承扣住双手，她就只好用脚踢他。 容锦承又压住她的腿。 动静太大，闹得桌椅都到处跑，发出“吱吱”声响。 黑暗中，容锦承故意压着她，不让她动：“别跑，我的手好冷，你让我捂捂。” “你不要脸，我也冷，我比你冷。”韩雨柔不让。 容锦承干脆按住她的小脑袋，把她压在怀里，不再乱动。 嘴上说要蹭她身上的暖意，但哪里舍得，他把她压在胸膛上，用厚实的大衣裹住她的小脑袋：“别动，在我怀里呆一会儿就不冷了，刚刚在外头冻坏了吧。” 他虽然手脚冰凉，但身上还有暖意。 韩雨柔一哆嗦。 他的胸膛很坚实，黑暗中，她不大看得清他的脸庞，但他的声音里是一种她从未听见过的温柔。 如水一般。 他低头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别动啊，千万别乱动，我是正常男人。” 她的身上暖和很多。 在这样的暴风雪夜晚，这孤零零的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说话时，鸦雀无声。 这里是这样安静。 木屋遮挡住了风雪，又因为相互取暖，他们彼此都暖和了。 容锦承的鼻端是她身上的气息，抱着她时，竟有一种难得的心安，那颗躁动不已的心都安抚下来。 仿佛一切都化归了平静，包括他。 韩雨柔头一次没有反驳他，安稳地靠在他的怀中，像只猫。 就这样，谁也没说话。 容锦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只有手指头在她的发间来回穿梭，怜爱不已。 第4531章 好久不见（14） 窗外，暴风雪肆虐。 “别睡着。”容锦承道，“困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话，天亮我们再走。” “潘文广的人会发现吗？” “暂时不会。”容锦承道，“药效按理说还没过。” “你怎么不把我交给老三他们，我跟他们走。” “他们也没车，而且他们几个都是糙汉子，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们。” “你不也是糙汉子。” “……”容锦承默了默，“我还好吧？最近是糙了点，之前水嫩嫩的，白葱儿一样，可招人喜欢。” “没觉得。” “……”容锦承觉得她把天聊死了。 可能以前她也没正眼看过他。 白瞎他长那么好看。 他以前在圈子里还挺受女人欢迎，基本上他动个眼神就会有许多女人靠过来，她不一样，她好像看都不爱看他。 “别睡。”容锦承时不时会抱紧她的腰提醒她，“冷不冷？” “冷。” 是真得很冷。 容锦承也知道冷。 今天晚上至少零下。 这么冷的天，真是委屈她了。 “潘文广真得没对你做什么吗？他要是对你做了什么，我剁了他。不，我迟早要剁了他。”容锦承咬牙切齿。 “把我在床上绑了几天，没别的了。” “真他妈……”容锦承爆粗，“他就是看不惯我，冲着我来的，他居然敢绑你，我要剁了他，宰了他。” “我听到他跟别人打电话了，有提到你，只是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看不惯我的人挺多，我以前性子骄纵，所有人都必须听我的，不听我的我就玩他们。其实我都知道，背地里他们恨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容锦承：“……” 韩雨柔的声音还有些哆哆嗦嗦，太冷了，冷得让她快没有思考的能力。 她的手指头蜷曲着，像树枝一样盘住容锦承大衣里的毛衣，紧紧攥着，没放手。 她太冷了。 容锦承见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赶忙把她抱紧：“是不是很冷？等我，我去点火。” “别了吧，会被发现。” “没关系，我有分寸。” 容锦承知道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这才上半夜，下半夜更冷。 他在小木屋里找到一些木头，还有纸张，他把窗户开了一个细细的缝，这才点了一根木头。 火光亮起，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韩雨柔和容锦承的脸庞。 两人的脸都冻得通红。 容锦承拉着她坐在火旁：“小心点。” “嗯。” 借着火光，韩雨柔看到外面的雪还在下，窗外都是白色。 “别怕，我有枪。”容锦承道，“潘文广那小子也是惜命的，不至于。” 他抬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 这些天真是辛苦她了，脸色蜡黄，本来就瘦，现在更瘦。 她的眉眼依然清丽温柔，容锦承的手忘记放下来，一双眼睛怔怔看着她，许久都没有收回视线，一直看着，看着。 瞳孔里都是她。 心口上，也是她。 韩雨柔一抬头，视线碰撞，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眼神。 第4532章 柔柔，小宝贝（1） 容锦承不自在地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嗯。” “再过一些天就是圣诞节了，先……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容锦承道。 “你怎么不祝我新年快乐呢！” “也行啊，新年快乐。” 韩雨柔：“……” 他不是撩妹高手么，怎么跟个直男似的。 韩雨柔就着火烤手，暖和和的，真得舒服很多。 火光下，她那长长的睫毛轻轻跳跃，眉眼温柔到极致，像那山间的潺潺流水，隽永而耐人寻味。 良久，她那略有些苍白的嘴唇缓缓开合：“容锦承，你对我再好，我都不会领情的。我现在能这样心平气和跟你说话，纯粹是因为你能带我出去，说白了，还是在利用你。” 容锦承大概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他故意把木头拿开：“你再说这些，我就不让你取暖了。” “你不气吗？” “我要是气，你就高兴了？那我偏不气，偏不让你高兴。” 韩雨柔：“……” 最终，韩雨柔没有再说话。 她静静地靠着火，这短暂的温暖让她就好像是有了错觉。 没有多久，火熄灭了，木头也燃尽了。 小木屋又重新回归寒冷，但还有余温。 容锦承重新把她抱到怀里来：“靠着我吧，还有后半夜，比较难熬。” “雪大有雪大的好处，等潘文广的人都醒过来，地上的脚印也都没了，他肯定不会往林子里跑。” “你看看我，识人不清，不过当初要不是他，你也跑不到纽约来。” 容锦承絮絮叨叨说着话，喘着气。 韩雨柔没有打断他，闭上眼睛。 “别睡，说说话。”容锦承小声叮嘱，“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跟你这样说过话，只是说话，什么事都不做。”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韩雨柔声音轻轻的。 “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喜欢的你不喜欢，你喜欢的我不喜欢，我们不应该有交集，可命运很奇怪啊……我们认识了。” “不是命运很奇怪，是你把我跟你绑在了一起，如果让我选择，我都不会跟你成为朋友。” “……”容锦承挫败地揉了揉额头，好长时间没吭声，但双手还是紧紧搂着她，“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韩雨柔心里头“咯噔”一跳，伸手推他：“为什么要提这些？” 她有了恼意，鼻子一酸，企图坐起来。 “别动，我第一次见你，不是那次。” “你不要讲了。”韩雨柔没力气，也不再挣扎，只无力地闭上眼睛，回忆如潮水一般涌过来，打湿了她的心脏。 “我想讲。”容锦承很执着，“我要是不讲，你就不知道了。” “可我不想知道。”韩雨柔很倔，“你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4533章 柔柔，小宝贝（2）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我十六岁的时候，那年你十八。”容锦承才不管，他就要讲，“京城董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来了很多人，非常隆重。我跟容建国去的，他说我虽然还小，但也该见见大场面，别成天在学校里搞那套霸道主义，那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我特别讨厌这种场合，阳奉阴违，都是成年人玩的游戏。我也极其讨厌一群人那巴结的样子，极尽讨好，虚与委蛇，趋炎附势。可我没办法，容建国让我过去。” “我想去就去吧，反正就一晚上，没损失。我穿得吊儿郎当的就去了，纯粹就是去玩、去吃饭。喝了点酒，我就到处走。” 容锦承说着，怀里的韩雨柔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腰：“柔柔，柔柔。” “嗯？”她没力气地应道。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 “你讲你的。” “那你是没听咯？” 韩雨柔没说话。 容锦承不管了，他都讲了一半。 “容建国平时不怎么管我，我喝酒抽烟，他也不会说。我十六岁的时候正好是青春叛逆期，他更加不敢管我，因为我会跟他吵架。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酒席上也没什么认识的朋友，就去看大家跳舞。” “那天晚上来了很多富家千金和名媛，我一一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个小仙女。小仙女穿着白裙子，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没化妆，脸蛋儿粉嫩嫩的，乐观爽朗，和她的朋友坐在一旁聊天。” “小仙女真是小仙女，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 “她的朋友也很漂亮，可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直一直移不开。” “我见过好多美女，只有她一直让我忘不掉。” “小仙女没回头，其实她只要回头看一眼就可以看到我，我离她不远，可她一直没回头。我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韩雨柔。” “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名字，后来有意无意去跟我那群狐朋狗友打听，没想到他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呢，因为你太低调了，也不爱玩，跟我们那圈子没有一点交集。” “我不甘心，让我的几个小弟又去打听，等打听到时，你已经去了剑桥留学。” 容锦承没有再往下说。 因为后来他也知道了，她是韩运的女儿，独生女。 他怀里的韩雨柔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我讲这些你真得一点都不爱听，可能跟我有关的任何事，你都不想听。”容锦承知道，人得有自知之明。 他不再讲以前的事。 韩雨柔也没有跟他说话。 窗外风雪不止，大风吹动窗户，时不时发出“呼呼”响声。 木屋子里安静极了，也冷极了。 好长时间，谁也没开口。 “是不是困了？要不我再点一根木头，你睡会。”容锦承怕她坚持不住。 韩雨柔摇摇头：“没事，我不困。” “那你在想什么？” 第4534章 柔柔，小宝贝（3） “我在想，期末考试错了一道不该错的题，怕拿不到第一了。” 容锦承：“……” ？？？ 敢情只有他一个人在白费口舌。 算了。 不说了。 好没趣。 韩雨柔的头发丝落在他的脖子间，挠的他痒痒的，脖子痒心也痒。 喉咙动了动，他抱紧她。 很久之后，韩雨柔才开口问：“你这几个月一直在纽约吗？为什么看上去瘦了一圈。” “累的。” “你该不会要当一辈子的黑户吧？” “怎么了？” “这样会很没出息。” “可是我不管有出息还是没出息，你好像都看不上我，要不就还是继续没出息吧。” 韩雨柔：“……” 她不开口了。 容锦承知道她又不高兴了，就差冲他一句“鸡同鸭讲”。 她真得没有再说话。 容锦承抱着她，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还有雪花落下的声音。 他还从来没有静下来心来听过自然界最纯粹的声音，其实也很久没有趴在窗口看过雪。 这些年他很浮躁。 但内心深处依然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他母亲陪着他一起堆雪人的事。 印象中母亲很漂亮，大冬天的，她会主动陪他玩，堆雪人，滚雪球。 她总是抱着他叫他“阿锦”，最喜欢揉他胖乎乎、软绵绵的小脸蛋。 好像很久远了。 可他记得，都记得。 后来她精神出了问题，再也没陪他玩过。 容建国把他带走后不久，她就死了。 五岁后，他再没有见过她，哪怕她去世，他都没有能去看她最后一眼。 后来在容家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更不用为了吃的、穿的去担心，可再没有人陪过他。 韩雨柔意识到他的手指头在收紧，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开口道：“你怎么了？” 容锦承没说话。 黑暗中，他抿着唇，喉咙里是翻滚的涩。 他想抽烟。 除了抽烟外，他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可他的身上没有烟，他就只能收紧自己的手，抱紧怀里的韩雨柔。 “你没事吧？是不是太冷了？”她慌张。 “我没事。”他压着声音，又哑又涩。 他没有再说话了。 可他没松手，一双修长又瘦的大手箍住韩雨柔纤细的腰肢，没做别的，只是抱着她。 这寒冷的冬夜，他们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动物，谁也没有离开。 后半夜，风更大。 天空中的雪花被风卷起，簌簌飞扬，窗户被刮得震天响，这漆黑寒冷的冬夜好似绵绵悠长的黑暗，久久不曾褪去。 冷得受不了时，容锦承就会去点燃屋内仅有的东西，小心翼翼。 韩雨柔受不了的时候几乎就是发抖的状态，嘴唇发紫，说不出一句话。 容锦承都快把自己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可气温太低了，无济于事。 他让她贴着自己，紧紧靠近。 明天一早，积雪肯定更厚，这才是开始，他还要带着她走出树林。 不管他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让她走出去。 她的命比他的值钱。 他容锦承现在就是小混混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也没有畏惧。 第4535章 柔柔，小宝贝（4） 早晨五六点，容锦承搂住怀里的韩雨柔。 “宝贝，起来，天快亮了，该出去了。”他的声音冻得哆嗦。 “别叫……这么肉麻。” “宝贝，小宝贝，小可爱。”容锦承不管，“再让我叫一叫，万一要是走不出去，我冻死在路上，你还得出去。” “你都走不出去了，我还怎么出去？” “我要是冻死了，你就把我的衣服都穿上，能……能走出去。你得好好活下去，虽然我总看不起你，说你是个书呆子，可是我知道，你学习好、学历高，前途无量……以后找一份好工作，找一个喜欢你的人，我知道，你想要的就是这些……我一直都知道……”他心里头明白得很。 “你要是出不去，我肯定也走不出去的，我路痴，不辩方向，我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韩雨柔咬牙，喉咙里难受得很，心口也泛起不一样的情绪。 “一直往前走就好，要是老三他们来了，会把你接走。” “你凭什么觉得你活不了我能活？” 容锦承没再说话。 韩雨柔眉头紧皱，她察觉到他的脸色有异样。 她晃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他的一张脸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 韩雨柔觉得不对劲，握住他的肩膀：“容锦承，容锦承，你怎么了？你说话呀，说话！” 容锦承咬着牙，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没有躲闪和逃避，长睫毛轻轻颤动，瞳孔里都是她的身影。 “小宝贝……”他又叫了一声，也不管她喜不喜欢。 韩雨柔见他的手捂住腹部的位置，她低下头，不由分说掀开他的毛衣。 毛衣上有洇起的水痕，不是水，是血。 她吓得慌慌张张，手在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腹部的伤口裂开了，在流血。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有很多伤疤，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很密集，都是疤痕。 “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你疯了吗？！”韩雨柔的手指头哆哆嗦嗦撕开布料，不专业地替他包扎伤口，“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都不吭一声？你要是死在这儿，你甘心吗？” 容锦承已经没什么力气，任由她折腾。 他仅有的一丝力气都用来跟她说话了：“死在哪里都无所谓，如果能死在你怀里，黄泉路上我都走得踏实。” “闭嘴。” “不闭嘴，就要说……”容锦承的唇角反倒牵出一抹上扬的弧度，“柔柔，你长得真好看，好看死了。” 韩雨柔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 “你不要动，我给你把伤口包扎好，等会儿我们就出去。没关系，会走出去的，祸害遗千年，你会活下来的。” “我不是祸害，我是小可爱啊。” “可爱你妈。”韩雨柔忽然就爆了粗口，连她自己都吓一跳，可她的手哆哆嗦嗦，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 容锦承：“……” 为什么要骂他，他不可爱吗？ 容锦承看到她的眼中有闪烁的光痕，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你怎么哭了？” 第4536章 柔柔，小宝贝（5） 韩雨柔一把拍掉他的手：“我没哭。” “嗯，别哭，我最见不得你哭了。”容锦承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甚至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镇定，“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很好笑的……” “闭嘴。”韩雨柔的手哆哆嗦嗦，好几次也没包扎好，她觉得容锦承真吵，话真多。 容锦承：“……” 委屈。 十分委屈。 韩雨柔都不知道他流了这么多血，这人是白痴吗？ 包扎好，血才止住，韩雨柔的身后出了一层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眼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光泽，等做完这些，她瘫坐在地上喘着气，心口跳个不停。 容锦承也坐在地上。 木板上，两人相对坐着，微薄的光线下，四目相对。 他一直看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她的眼神里则有几分怨恨，也不知道她在怨什么，反正眼神儿跟刀子似的。 “我们走吧，我把你送出去。”容锦承强撑着要站起来。 “你还能动吗？” “当然。”他咬着牙，嘴角牵出一抹笑意，“你想我怎么动？” “你要不留这儿，我先出去，出去后找老三他们。” “我怕你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丢这。”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我把你丢在这？” “是啊，我不怕死，我怕的是这寂寂人世，孤零零一个人。” “矫情。”韩雨柔生平头一次见到这么矫情的容锦承。 “一起走吧，有个人照应，会好很多。”容锦承冲她伸出手，“把手给我，我带你出去。” “你伤口裂了，挺严重，这儿好歹能遮风挡雨，要是出去了，一时回不去可怎么办？” “那就死吧！” 容锦承是开玩笑的语气，没想到韩雨柔突然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那你一个人死在这儿吧，我不管你了。” 神经病。 她穿好衣服，推开门就走。 雪小了些，天还没亮，四周异常安静，听不见一点声音。 真得太冷了。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冒着风雪往前走。 地面上留下两串脚印，深一步浅一步，她走得很慢，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地中。 容锦承追上来。 说走就走吗？好不给他面子。 他也追上去：“柔柔，小宝贝，亲爱的，等等我。” 虽然是戏谑的语气，可他知道，伤口很疼，疼得他龇牙咧嘴，几乎快说不出话。 好在雪小了很多。 积雪很厚，这遥远的郊区像是望不到尽头一样。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追上去，他从背后搂住韩雨柔的腰。 第4537章 柔柔，小宝贝（6） 韩雨柔没有想到他会追上来吻她，条件反射地去抓他。 韩雨柔的脑子里瞬间空白，在洋洋洒洒的风雪下，一颗心跳动不已，说不出的滋味。 哪怕容锦承受了伤，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走吧。”他的手却没有肯松开，扣住她纤细的手指头，十指相扣，是他从来没有用过的一个姿态。 他还从来没有扣过女人的手指头，虽然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韩雨柔挣扎着想把他甩开，可他不让。 没有体力再跟他纠缠，韩雨柔选择漠视。 两人并肩往前走，一高一矮的身影隐没在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墨色苍穹，无止无休。 走路时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脚踩着雪地上的声响。 雪太厚，一路走得很艰难。 为了保存体力，谁也没说话。 就这样，在天快要亮之前，他们走了很远。 容锦承方向感很好，他知道只要一直往前走下去就可以。 好几次，他能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抖，他想把大衣裹在她的身上，但被她拒绝了。 韩雨柔低着头避开风雪，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会跟容锦承走在一起。 从未想过。 天渐渐亮了。 一点点白色从东边升起，那点点光亮破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从一点点、一条缝隙，到整个东边都被晕染成光明。 太阳不算好，但出太阳了就意味着不再下雪。 一路，容锦承是咬牙坚持下来的，他的伤口每走一步都是剧烈的疼痛，钻心入骨，像有刀子剜着他的心口。 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她没有再松手。 十指连心，手掌相碰的温度传递过来，那心口的伤痕也仿佛渐渐痊愈。 …… 终于，他们走出了这片树林。 回首，身后有一串串脚印，容锦承喘着气，笑了。 下一秒，他体力不支，倒在了韩雨柔的怀里。 他撑到了最后一刻。 手机有了信号，韩雨柔立马慌张地打电话，手指头冰冷冰冷，像坚硬的泥塑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把手指头折断。 打完电话，韩雨柔扶着容锦承，回头看了一眼走过的路。 这条路，竟是这样蜿蜒曲折，坑坑洼洼，那积雪也这样厚。 走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在太阳底下一看，那条路竟然这样长，悠长悠长，也不知通往何方。 金色的万丈光芒洒在白色的雪花上，耀眼明丽，那白茫茫的颜色，如此得纯粹干净。 韩雨柔眯起眼睛，就这样一直看着走过的路，瞳孔里都是一片白色。 容锦承安安稳稳地靠在她的怀中，气息平稳。 韩雨柔低头凝视他的容颜，他脸色很白，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圈。 他这段时间去哪了？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的眉峰间多了几许英气，少了几分稚嫩，恍惚之中，韩雨柔都有点记不起来以前容锦承的样子。 第4538章 柔柔，小宝贝（7） 容锦承住院的时候，老三来了。 他的手机上有很多未接电话，都是韩雨柔帮他接的。 老三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包裹着他瘦弱的身躯，眼睛里都是慌张和急切。 他来的时候韩雨柔去给容锦承取药了。 她一回来，老三就把她堵在了门口。 医院暖气足，韩雨柔脸色平静，上身只穿了一件高领白色毛衣，袖口捋了起来，眼睛很干净，头发悉数扎了个马尾。 老三站在她面前和她是截然不同的姿态，他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这会儿是又急又气又有些说不出话。 嘴巴张了好几次，他才急切切质问韩雨柔：“小六遇见谁不好非要遇见你这个祸水！你能不能少交一些莫名其妙的朋友？！现在害得小六又进了医院，很好玩？他这半年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还冒着危险去救你！” 韩雨柔没辩驳，手上还提着药袋子。 老三声音很大，梗着脖子质问韩雨柔，姿态很夸张，他是真得被逼急了。 他知道小六受了很重的伤。 “你觉得我是红颜祸水？”韩雨柔哂笑。 “当然！你就是个祸水！要不是，小六会这样？你不领他的情就算，你还刺激他、伤害他。你不喜欢他就直说让他断了念头，这样不清不楚地吊着他，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想找备胎去别的地方找，小六不适合！” “我没有把他当备胎，因为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谁信？！你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跟他纠缠？你看看他现在是为了谁躺在医院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要质问我，或许，你该去问问你的小六。” 韩雨柔素来不喜欢跟人争执。 她推开老三，从他身边走进病房。 容锦承还躺在床上没有醒，很瘦，这一次折腾下来，他看上去更瘦了。 输液瓶的针管连接着他的手背，药水一点点渗透进去。 她把药搁在桌子上，什么话都没说，去烧开水、洗衣服。 她早已不是大家小姐，照顾人的事儿如今已经是驾轻就熟。 袖子捋起，她的脸上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她没怎么受伤，只有一点点皮外伤，早就好了，但容锦承昏迷了好几天。 陆陆续续有人来看过他，都是他以前的弟兄，他们对她都没什么好感，来的时候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像是她把容锦承害成这样似的。 老三跟容锦承关系最好，几乎每天都来。 此时此刻，老三正倚靠在门口，眼睛斜斜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 装得一副白莲花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三番五次让小六受伤。 这半年，小六一直在东南亚一带，没想到还是逃脱不了要跟这个女人纠缠的命运。 这种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柔懂理的女人最是祸害。 小六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她们。 表面上读了很多书，实则一肚子坏水，心眼儿比谁都多。 第4539章 柔柔，小宝贝（8） 他们这些粗人，怎么会是她们的对手。 直接被玩得团团转。 韩雨柔的身影落在他的视线中，而病房里的小六还没有醒。 韩雨柔很忙，等把该做的事做好，她又喊护士来给容锦承换纱布换药。 老三走过去：“你去给小六买几件衣服，他什么都没带。” 韩雨柔诧异：“他屋子里没衣服吗？” “他早就不在纽约了，你还不知道？”老三更加不屑。 韩雨柔疲惫的眼眸子里是一层朦胧的茫然，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亏他为你出生入死，命都不要了，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连他早就不在纽约了都不知道，他已经去东南亚快半年。” 韩雨柔更诧异。 去东南亚了？ 已经半年？ 难怪…… “真特么无情。”老三不爽，“你既然这么无情，以后离小六远点，他肯吃苦又聪明，以后前途无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可别现在看不上他，等他发达了又去招惹他，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做这种事，我打不死你。” “我跟你不熟，你没必要总是口口声声站在他的立场上，因为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当然，韩雨柔也没必要跟他说，“要买衣服的话，我去给他买。” “去。” “麻烦你照顾一下他。” “不用你说。” 韩雨柔穿上大衣外套，拿了钱包出去。 她去商场里给他挑了几件毛衣和裤子，她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款式和颜色，就凭自己的喜好拿了。 又顺便给他带了些日用品。 在商场里她也提不起什么精神，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就好像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 再过五天就是圣诞节了，到处都是热闹的场景，商场里挂满了小铃铛。 她顺路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寓照顾了一下小灰灰。 她被潘文广抓去的那些天可苦了小灰灰，好在她留了足够的猫粮，只不过家里头被小灰灰弄得一团乱。 很久没有陪小灰灰玩，它似乎很不高兴。 “乖宝宝，等柔柔有时间了陪你玩，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吃饭、睡觉。”韩雨柔摸摸它柔软的毛，嗓音轻柔。 小灰灰不睬她了，很生气。 韩雨柔倒笑了。 她给它留了足够的猫粮，又把送给天天的礼物包装好。 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礼物，男孩子喜欢的玩具和一些故事书。 许先生不在家，她把礼盒放在他家门口，附上了纸条。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回医院。 老三坐在病房里，见她这么久才回来，不悦：“买个衣服这么慢，磨磨唧唧，我看你也无心照顾小六。” “你不需要这么不待见我，我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我也没有男朋友，更没把他当备胎。” “那你干脆点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小六？” “……”韩雨柔抬眼笑了，“我不是回答过你？何必呢，一遍遍追问，你再这样问下去，我都要以为你喜欢他了。” “你这个女人，可别瞎说！”老三十分不悦。 “病人需要休息，不要大声喧哗。”韩雨柔提醒。 第4540章 柔柔，小宝贝（9） 老三这才没吭声。 韩雨柔没管他，一直在照顾容锦承。 她知道自己走不开，带了一个背包的东西来。 她给容锦承买了个小礼物，一只精致的高级打火机，算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如果他在圣诞节前能醒过来，就送给他作为圣诞礼物。 …… 平安夜的白天。 天气晴好，那一场大雪早就消弭了痕迹，地上又干净又清爽，就好像没下雪一样。 她和容锦承走过的那片雪地，也像是从未存在过。 韩雨柔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处处平凡而安定。 容锦承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窗口站着的韩雨柔，太阳刺眼，他抬手遮住，唇角上扬。 没想到醒来就能看到她。 “我是不是没事？”容锦承开口。 韩雨柔吓一跳，转头：“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几天吧。”她拿了药给他，“醒来就把药吃了，医生叮嘱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圣诞节过了吗？” “今天平安夜。” “这么巧吗？你看我挺会挑日子。”容锦承脸上没有血色，但笑得倒清朗如月，“平安夜快乐啊。” “平安夜快乐。” 容锦承乖乖吃了药。 腹部的伤口好了很多，不疼了。 她坐在病床边给他拿了礼物送给他：“一点点心意，也算是给你的圣诞节礼物，你收下吧，你也用得上。” “你送给我的礼物？”容锦承受宠若惊，慌忙接过，“什么好东西？” “打火机。” “是吗？”容锦承拆开礼物，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喜欢，可我没有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了，你救了我，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容锦承孩子一般拆开盒子上的蝴蝶结，爱不释手地拿着他的礼物，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而且这打火机，挺贵。 这家专柜可以在打火机上刻字，他找了半天，没找到有字。 没字也没事，他高兴。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老三估计要来了，你陪他说几句吧。” “他来不来的无所谓，你在这就好。”容锦承目光灼灼，仿佛桃花一般，那眉眼里都是闪烁的光芒。 “我得去给你买吃的。”韩雨柔连哄带骗。 容锦承这才放过她，但一双眼睛就没移开过她的身上。 果然，她走后没几分钟，老三来了。 咋咋呼呼的糙汉见他醒了，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小六，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世界这么美好，你可别醒不过来啊！” “我还好好的，别咒我。” “小六，你离这女人远点吧，你跟她八字不合，她就是你的灾星啊！你想想看，你吃了她多少苦头？你还不明白吗？” “说我坏话可以，说她不行。”容锦承掀了掀眼皮子，“下不为例。” “你这是被她下降头了？还是糊涂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小六，你太糊涂了。” “……老三，你好有文化。” 老三：“……” 容锦承嗤笑，笑出声来：“放心，我见过的芳草比你见过的多。” 第4541章 柔柔，小宝贝（10） “P。”老三并不相信，“认识你两年也没见过你交女朋友，平时看到主动搭讪你的女人也不理人家。你还能见的比我多？” “不能说这个，要是被我的小宝贝听到，她会生气。” “卧槽，小六，你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你，她连你去了东南亚都不知道，你欺骗自己干什么呢？好玩吗？” 容锦承忽然就有点辛酸，鼻子涩涩的：“别招我，我知道。” “你他妈知道还对她好？她不喜欢你你还对她好？你是脑子被门夹了？以后她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你已经为她差点丢了两次命，你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 “我就一条命，给她好了。” “你上辈子欠她了？” “可能是我上辈子辜负她了。” 老三见他简直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可她不喜欢你，你还想咋地？难不成以后她结婚了，你还一辈子不结婚？” “别这样，老三，我刚醒，说点开心的事吧。你们最近怎么样？赚到钱了吗？交女朋友了吗？” “老二走了，跟你一样，出去赚钱了，其他人还是老样子，混吃混喝等死。老四交了个女朋友，也算不上什么女朋友，姘头而已，各取所需。” “你呢？” “我？老样子，干活睡觉。” “你怎么没交个女朋友？一个人太孤单了。” “又没人看得上我，有几个女孩子愿意跟我住群租房？我连正经的房子都租不起。” “那你得攒钱，不能一直吃光用光。” “知道了。”老三道，“还等着你们发达了带我混，我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肯吃苦，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不仅能吃苦，做事也认真，只是没有找到好的门路。而且在纽约，因为身份问题，也找不到好点的工作。” “还是你懂我啊！可惜，你去东南亚了。” “我会好好混的。”容锦承拍拍他的肩膀。 他和老三关系特别好，比以往交过的任何一个朋友都好，老三也是真心对他好。 世态炎凉方知人情冷暖。 容锦承感慨万千。 趁韩雨柔还没回来，容锦承小声道：“老三，我家小宝贝娇生惯养，从小到大没人训过她，她是家里人的掌上明珠。你以后对她说话要轻声细语，好声好气，不能说她任何不好，要夸她。” 老三：？？？ 老三很暴躁：“什么玩意啊，老子没哄过女人！更何况她又不是我女人！” “你兄弟的女人嘛！”容锦承笑，“记住啊，说话要轻声细语，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排斥她了，她有很多优点，你看不到而已。不要说她坏话，她不坏，很善良。” “我不信！”老三是打死也不信，“她就是个心机……” 最后一个字没说，老三又给咽了下去。 “你这是偏见，对人有偏见是不对的，人嘛，总是有优点有缺点，你就忽视她的缺点。” “小六，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 第4542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1） 容锦承哄了老三半天。 最终老三勉强答应他，不跟韩雨柔计较。 容锦承宝贝儿似的把韩雨柔给他买的新衣服拿过来看，一边看一边夸赞：“老三，你看，我家小宝贝给我买的衣服多好看，眼光真好。这款式，我要是穿上得多帅。” 老三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容锦承拿着衣服爱不释手。 “小六，你在东南亚那边发展得怎么样？最近在做什么？” “做点小生意，行情不太好，还没赚到钱。” “我瞅着你这样也没赚到什么钱。” “……”容锦承委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着，我会发财的。” “得了。” 没多久，韩雨柔回来了。 她买了些开胃的菜和米饭，她的脸上依然是寡淡的神情，轻轻浅浅，没太多表情，只有长睫毛在颤动。 她把饭菜端给容锦承：“你吃点吧。” “好啊，你买的我都吃。”容锦承乖乖端坐，宽宽松松的病号服在他的身上显得很大。 老三简直受不了：“我回去了，我还得干活。” “慢走，不送，圣诞快乐。”容锦承立马道。 韩雨柔忙碌地帮他放下小桌板，给他盛饭。 容锦承伸手替她撩起掉下的碎发，一双灼热的眼睛盯着她看。 韩雨柔大概意识到他在看她了，睨他：“看我干什么？” “好看。” “我又不是钞票。” “钞票没你好看。” 韩雨柔并不想理会他：“你快吃吧，冬天饭菜冷得快。” “今天晚上平安夜，你有什么打算？这也算是美国的新年了。” “没什么打算，回去陪小灰灰。” “陪它干什么？我还不如一只猫吗？”容锦承生气。 “你本来就不如一只猫。” “好吧……”容锦承泄气，“你说不如就不如。” 容锦承认了。 她说他是什么都行。 “要不……你把小灰灰带过来，或者我住你家去？” “不行不行不行，容锦承，你烦不烦？你能不能吃饭了？不吃的话我给你收走了！” “暴躁小仙女。” 容锦承这才停止说话，低下头吃饭。 他忽然有点怀念在雪地和木屋里的韩雨柔，不会反驳他，也没力气跟他争吵，安安静静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牵着手。 多好。 真是美好的记忆。 平安夜这一天很热闹，医院里的工作人员给每一位病人都送来了平安夜祝福和小礼物。 韩雨柔也在病房里放了一个圣诞老人，空荡荡的病房顿时有了生机和活力。 这样的日子倒也安稳，容锦承没事做，就靠在病床上微微眯眼，像是在睡觉，又睡不着。 韩雨柔也没什么事，她喜欢看书，就坐在窗边看书。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那漂亮的光线被折射出五彩的斑斓，光影流转，细碎的光斑跳跃着、转动着。 要在以往，容锦承是受不了这份安静的。 可现在，只要她在，什么都好，怎么样都好。 他可以坐着不动看她一整天，一双灼灼的桃花眼里满是爱恋的痕迹。 第4543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2） “柔柔，要不你给一本书给我看看吧。”他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爱看书。 韩雨柔顺手抽了一本小说给他：“你看吧。” 容锦承接过。 好厚。 看了几页……算了，他还是发呆吧。 他又不能打扰韩雨柔，就只好发呆。 韩雨柔见他实在无聊，淡淡道：“你要不送我个圣诞节礼物好了。” “我不能下床，没法出去给你买。”容锦承一脸遗憾，他倒是想送，很想。 “你不是会做毛毡娃娃吗？那你再做一个好了。” 容锦承一愣。 眼里有了动容的痕迹，随即又委屈道：“你不是不要吗？” “那你不做咯？” “做！”容锦承赶忙一口答应，眼里满是兴奋和神采奕奕，“你帮我买材料，医院附近就有一家店，我上次去买过。” “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做这种小手工？”韩雨柔忍不住问。 还是这种很精细的小手工。 容锦承并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你要是有兴趣，以后再告诉你。” 韩雨柔默，放下书。 她今天也许是兴致好，她给他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材料回来，花了不少钱。 “你要做什么？”容锦承问。 “小猫吧。” “好。” 容锦承颇有耐心，认真而谨慎。 韩雨柔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认真的容锦承，全神贯注地在做小猫，仿佛这个世界都跟他没关系了，他的眼里只有小猫。 好几次，韩雨柔抬头看他，他也没反应。 她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一下午，他做毛毡娃娃，她就在看书。 …… 第二天圣诞节。 他把做好的小花猫给她：“挂在包包上吧，好看的。” 韩雨柔接过，真是一只又小巧又可爱的猫，活灵活现，很萌。 “圣诞快乐啊。”容锦承道。 “嗯，圣诞快乐。”她也微笑祝福。 容锦承很少会看到笑起来的她，她一笑，他倒有几分局促。 热闹的圣诞节，容锦承非要下床走走，韩雨柔拗不过他。 他还不肯穿医院的病号服，非要换上韩雨柔给他买的新衣服，墨绿色的高领毛衣把他的皮肤衬托得格外白净细腻。 韩雨柔扶着他下楼走了走。 “柔柔，我想去你的公寓看看，顺带看看小灰灰，也祝它圣诞节快乐。” “它又听不懂。” “带我去。” “不行，医生说……” “坐车去。” 韩雨柔还是不肯。 容锦承就抓住她的胳膊缠着她：“柔柔，今天是圣诞节，也就是新年，新年就这么一个愿望，答应我吧！” 容锦承很会缠人，软磨硬泡。 韩雨柔耳根子软，答应了。 这是容锦承第一次来她的公寓。 公寓比他想象中要小很多，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贴了素净的墙纸，家里的花瓶里还换了好看的鲜花。 小灰灰那个家伙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家里又被它弄得乱糟糟。 看到有人来，小灰灰掀起眼皮子，没动。 “它又在跟我生气了。”韩雨柔道，“我不陪它它就跟我发脾气，不理我，脾气可大。” 第4544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3） “小样。”容锦承不屑。 他大步走过去，捉住小灰灰，一把把它抱在怀里，蹭了蹭它柔软的毛。 小灰灰龇牙咧嘴，显然是容锦承太暴力了。 容锦承抱住它，冷哼：“小东西，才过几天好日子就会发脾气了？柔柔小姐姐这么可爱，你也敢跟她发脾气？我告诉你啊，听话点，不然把你扔回以前的大街上去。” “你别吓唬它。”韩雨柔温柔地从他手里把小灰灰抱出来，“小猫都是有灵性的，你吓唬它，它可就不喜欢你了。” “你看你，还说它会发脾气，明明就是你惯的。” 小灰灰靠近韩雨柔，贴着她的衣服，一副享受的样子。 “不惯它惯谁。”韩雨柔道。 其实以前，她并没有想养只小动物，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小灰灰是容锦承塞给她的。 没想到，养着养着也有了感情。 “你坐沙发上吧，我给你倒杯茶。” 容锦承倒听话，摸着小灰灰的脑袋，也是一脸享受。 韩雨柔回家后就忙碌起来，又是烧开水又是泡茶，还帮小灰灰把屋子打扫了一番。 今天的天气也是出奇得好，阳光明媚。 韩雨柔开了暖气，在家里忙忙碌碌。 容锦承没插话，也没乱动，充盈的阳光照在他墨绿色的毛衣上，他的容颜里有几分乖巧。 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倒养得白白净净，虽然还是瘦，但精神好了很多。 韩雨柔的公寓是真得很小，只够一个人住。 这时，门敲响了。 容锦承诧异，她家里还有人来？ 韩雨柔擦了擦手，去开门。 小天天穿着好看的新衣服，抱着一只黄色的布偶熊：“阿姨圣诞节快乐。” “小宝贝，你一个人来的吗？进来玩。”韩雨柔很高兴，她喜欢孩子，小天天长得好看又懂事，她更加喜欢。 “爸爸让我给你送礼物，等会儿爸爸带我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啊，好好玩，玩得开心。” “嗯！”小天天点点头。 韩雨柔拉着他的手进来。 小天天把布偶熊给她：“阿姨，这四给你的礼物，新买的小熊熊。” 韩雨柔接过，很开心。 容锦承：？？？ 哪来的小屁孩？ 小天天看着容锦承，大眼睛眨啊眨：“阿姨，这四谁呀。” “他……他是阿姨的朋友。”韩雨柔解释。 “叔叔好。”小天天立马乖乖喊人。 容锦承挑眉：“叫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 “不要哦，小孩子要少吃糖。” “……” “天天，阿姨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韩雨柔问。 “收到啦！可喜欢啦！”小天天蹦蹦跳跳，但不一会儿又有些沮丧，“没有收到妈妈的礼物，有点难过。阿姨，妈妈四不四不喜欢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我想她。” 小家伙不敢在爸爸面前提“妈妈”两个字，因为爸爸会发很大的火。 他跟韩雨柔关系好，会问韩雨柔。 “不是，妈妈只是工作很忙，而且她在国内吖，买不到飞机票，很难过来。”韩雨柔连哄带骗。 第4545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4） 小天天毕竟是个小孩子，听韩雨柔这么一说，立马懂事地点点头。 玩了一会儿，一身黑色长大衣的许先生站在韩雨柔家的公寓门口，冲天天招手：“过来。” 小天天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热闹的公寓一下子又安静了。 全程，容锦承都插不上话。 等小天天一走，容锦承不满地看向她：“哪来的小孩子？你跟他爸爸很熟吗？” 男人斯斯文文又成熟稳重的样子，是韩雨柔喜欢的那种类型。 “邻居呀。”韩雨柔把天天送的熊放在沙发上。 “你一个单身女性和一个单身男性做邻居，得当心。”容锦承语气酸酸的，不满，十分不满。 “许先生人很好，小天天也很可爱。” 容锦承凶巴巴瞪着她：“人不能看表面。” “是，不能看表面，有些人吧，长得人模狗样，实则尽喜欢干些禽兽不如的事。”韩雨柔也幽幽睨了他一眼。 容锦承：？？？ “你反正少跟独居的男性来往。”容锦承孩子气道，实则是不太想承认，这个许先生长得不错，又有个懂事可爱的儿子。 “邻里之间的简单关系而已。”韩雨柔懒得再跟他辩驳。 “我觉得不安全。” “许先生是正人君子。” “我说……” “你再说话就出去。”韩雨柔拉下脸。 “……”容锦承不吭声了。 “我去做午饭。”韩雨柔去了厨房。 冰箱里还有一点食材，两个人吃倒是够了。 她并不不想把容锦承带到家里来，不过今天是圣诞节，就算了。 她做饭的时候，容锦承倒没捣乱，坐在沙发上逗小灰灰玩，一人一猫，闹个不停。 容锦承占了小灰灰便宜，把小灰灰气得抓耳挠腮时，他就会很高兴，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他还给小灰灰的耳朵上系了个蝴蝶结。 小灰灰大概是很生气，用爪子想把蝴蝶结给挠下来。 容锦承当然不肯，故意抱着它照镜子。 小灰灰看到镜子里的猫，气得想去挠镜子。 容锦承笑得更厉害了，整个客厅里都是他的笑声。 韩雨柔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她简简单单做了几样菜，无非就是西红柿炒鸡蛋这样的家常菜，时不时还得叮嘱容锦承：“你小心点，伤口裂开不关我事。” “没事，放心。”容锦承应道。 韩雨柔不管他了。 容锦承这样的人，谁也管不住。 午餐时，容锦承从沙发过来，坐在她的对面。 小小的餐桌，两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韩雨柔端起饭碗吃饭时，容锦承看了她一眼，这洒满阳光的屋子，格外温暖。 他好像有点喜欢上这样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 韩雨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头吃饭，也不说话。 容锦承给小灰灰喂鱼。 韩雨柔气：“你别喂它吃鱼，她不吃，她是吃猫粮的。” “哪有不吃鱼的猫？” “它娇气，它就是不吃，你可别喂了。你看看你，把我家地板都弄脏了。” “……” 好吧，容锦承不喂了。 第4546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5） 这一天圣诞节，容锦承一直呆在韩雨柔的公寓，都不肯回医院了。 可惜他是个病号，除了公寓里，哪都不能去。 如果可以，他想带她出去走走。 到了要换药的时间，韩雨柔带他回医院，她把他做的那只毛毡小猫挂在了背包上。 走到小区门口时，正好撞见许先生带着小天天从游乐场回来。 小天天背着个可爱的猴子背包，跟在许先生的身后，奶声奶气喊：“爸爸等等我，宝宝好累。” “跟上。”许先生站住等他。 容锦承眼疾手快，一看到这对父子，立马牵住韩雨柔的手。 韩雨柔瞪了他一眼，他装作没看见。 许深主动跟他们打了招呼。 小天天看到了韩雨柔背包上的小猫，高兴地跳起来：“阿姨，你的小猫猫好可爱！” “是吗？”韩雨柔说着就把小猫解了下来，“送给天天吧！” “还是不要了吧……”小天天不肯收，“阿姨已经送了很多礼物给小天天。” “拿着吧，这个很好做，阿姨再做一个就是。” 小天天接过小猫，爱不释手。 容锦承：？？？ 很好做？ 他手指头都快磨出茧子了。 就这么被韩雨柔轻而易举送人了，气。 小奶娃开心得不得了。 看到天天这么高兴，韩雨柔弯腰在他的脸蛋亲了一口：“乖乖的，阿姨先出去一趟。” “阿姨拜拜。”小家伙跟韩雨柔挥手。 站在一旁的容锦承觉得自己全程都在被无视。 等这对父子走远了，容锦承才看向她：“你把我做的娃娃送人了，你得补偿我。” “补偿什么？” “我也想……被亲一口。” “滚吧。” 韩雨柔当然不会搭理他，径直离开。 她往小区外面走。 容锦承追上去：“开个玩笑，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嗯。” “好巧，我也喜欢！” “得了吧。”韩雨柔可不信他的鬼话。 “真的，我做梦都想要个儿子，不不，儿子太调皮了，女儿吧。”容锦承自言自语，“女儿好，又漂亮又乖巧，嗯，就女儿了！” “容锦承，你自己还像个孩子，能教好孩子吗？而且你看看你，居无定所，哪来的能力养活孩子？” “我怎么就像个孩子了？我觉得我成熟稳重，努力上进。” 韩雨柔不屑。 不过，他怎么样跟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马路边，韩雨柔打了一辆车。 带着他回医院。 老三又来医院看望了他，他跟老三聊着天，韩雨柔去找医生问了问情况。 容锦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医生的意思是，再过三四天就可以出院，全看他们自己的安排。 …… 这一天早晨，韩雨柔回公寓收拾东西。 容锦承在病房里呆不住，一个人下楼散步。 走到草坪上，容锦承远远看到了几个警察在巡查。 他赶忙躲起来，仔细打听。 原来他们是在盘查他，有人举报了他，警察得知他在这所医院，准备带他去警局。 容锦承知道不好，八成是潘文广那个龟儿子举报的。 第4547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6） 他才在纽约呆了几天就被人举报了，一般人不会举报他，肯定就是潘文广了。 黑的不行来明的，这龟儿子。 容锦承知道纽约不能久呆。 他麻利地回病房换了一套衣服，又麻利地坐车去了码头。 还没来得及跟韩雨柔告别，他用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柔柔宝贝，我有急事先走一步，来不及告别，等我回来，爱你一万年。——你的小狗子。 韩雨柔还在公寓收拾东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短信响起，她一看，跑了？ 怎么了？ 等她回到医院，果然，容锦承不见了，有警察在盘查。 韩雨柔摇摇头，容锦承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成天不务正业。 这次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且东南亚那一块比较危险，很多不合法的生意，他去东南亚，究竟是做什么？ 韩雨柔没有多想，她看到容锦承丢了一笔钱在枕头底下，还不少，可能是给她结账用的。 出医院时，老三过来，他依然不屑一顾地看了看韩雨柔。 “小六走了，你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真是一根筋，临走了还让我保护好你。我也是没办法，请你配合一点，不要乱跑。” “不用你保护，我又没有乱七八糟的朋友，也没跟人结仇。”韩雨柔不高兴道。 “你以为我想保护你？我跟小六兄弟一场，他交代我的事，我当然得做好，不然你要是再被人绑架，难道小六还得从东南亚跑回来救你？你当他闲得慌？” “随你。” “呵。”老三就是看不惯这些女学生，“你自己安分点，没事别到处乱跑，我会尽责任。” 韩雨柔没再说话。 “别拽得跟个什么似的，要不是看在小六的面子上，我会跟你扯上关系？我实在不知道他看上你哪点。”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得回去了。” “呵。”老三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真是看不惯这女人。 他也没阻拦，任由韩雨柔离开。 韩雨柔自然不会同老三计较，因为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韩雨柔更不相信容锦承会喜欢她，两年后，他变了，变得让她越来越看不懂。 如果说他两年前还带着目的性跟她有往来，那么现在，她已经看不明白他要什么。 回到家，韩雨柔抱着小灰灰玩了一会儿。 天天同学又来她这儿串门，他喜欢一个人过来。 看到自己送给韩雨柔的大熊在沙发上，他爬上沙发扑过去：“大熊熊。” 韩雨柔笑了，小孩子真可爱呀。 只是一想到自己以后不能再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心里头失落又难过。 “今天没出去玩吗？”韩雨柔问。 “爸爸没时间陪我。” “你一直住这边吗？” “没有，爸爸在别的地方还有房子，但我不喜欢那里。”小天天一本正经，“那里的管家好凶，我跟爸爸哭，我不要去哪里，他就把我丢在这里了。” “你要听爸爸话。” “我觉得爸爸不喜欢我。” 第4548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7） 韩雨柔笑了，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小。 天天看她在笑，眉头一皱，严肃得一本正经：“真的，我觉得爸爸不喜欢我。” “怎么会啊，他只是工作忙，没时间陪你，但他忙工作也是为你好呀。” “不四这样的。”小天天又一本正经摇头，“以前我在国内，爸爸就很少回家看我。现在，我想妈妈，他还不准我打电话。” 韩雨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家伙解释了。 许先生刚和妻子离婚，肯定不愿意小天天跟前妻有往来。 可在小天天的眼里，爸爸霸道又专制。 韩雨柔只好连哄带骗：“小天天，每一个爸爸都是爱孩子的哦，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玩玩具吧。” “玩具不好玩，要听故事。” “那阿姨给你讲故事吧。” 小天天这才罢休，点点头。 他喜欢这儿，就是因为柔柔阿姨会给他讲故事，还会陪他玩。 他不喜欢爸爸在郊外的那个大别墅，所有的人都冷冰冰的，还对他鞠躬。 韩雨柔也喜欢他，有一个小孩子在家里，会热闹很多。 她还给小天天做好吃的。 每次许先生把小天天接走时都很感谢她，她倒是希望能经常看到小天天。 …… 时间过得很快。 冬去夏来。 整整一个春天，韩雨柔的日子很平静，容锦承再没有出现过。 当然，潘文广也消失了。 六月就是大学的毕业季。 这学期她忙着听讲座、找工作，还有写论文，日子过得很充实，小灰灰也一天天变胖。 老三倒是很守承诺，虽然他看不上韩雨柔，但很讲义气，暗中一直保护韩雨柔。 六月的天气格外炎热。 这一天，韩雨柔在校园里拍毕业证，穿着硕士服的她青春阳光，笑容灿烂。 青草茵茵，高楼林立。 她和几个同学在学校的很多地方拍照留念，纪念在州立大学的时光。 毕业了，她以后就要离开校园，去工作，去接触更多的人。 她想在纽约定居。 哪怕经历过很多事，她还是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太阳很热。 她喝着水，同身边的女同学说着话。 “Joa a，下午的宣讲去不去？纽约好几家大公司的负责人都会来，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有宣传手册吗？借我看看。” “等一下。”女同学找了一张照片给她看，“有GM集团，海信公司，SJ国际集团……还有好多投行、银行、事务所……很厉害的样子，去吗？” 韩雨柔拿着矿泉水瓶子的手一顿。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SJ国际集团。 乔爷的集团。 虽然是纽约新贵，但发展势头很猛，乔爷在这边挂名总裁，实权在一位姓程的副总手里，听说手段非常厉害。 不过，既然是乔爷的公司，她没打算去。 “Joa a，一起去吧？” “好，去看看。”她也想找一份不错的工作。 她觉得这样的宣讲，公司总裁和副总肯定不会来，毕竟只是毕业季普通的宣讲，可她倒没想到会碰见来纽约度假的乔爷和太太。 第4549章 做梦都想要个儿子（8） 如今的韩雨柔和乔爷已经不属于一个阶层，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她是在下午的时候无意遇见他们的。 州立大学校园里的荷花池十分漂亮，每到这个季节，池子里的荷花和睡莲开满整个池塘，经常吸引外面的游客。 韩雨柔去荷花池边拍照时正好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绾起的白白净净小女人，墨镜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依然能看出她美丽的轮廓，嘴角边的酒窝尤其显眼。 韩雨柔对乔太太不熟，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位是乔太太，但她端庄温柔的气质还是吸引了韩雨柔多看几眼。 中午池子边没有什么人。 夏日炎炎。 没多久，韩雨柔就看到了戴着同款墨镜的男人走过来，黑色西裤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双腿，白衬衫最上头的纽扣解了一颗，带着强大的气场。 韩雨柔愣住，这不是乔爷吗？ “这么热的天气，别乱跑。”乔斯年走到叶佳期的身边，替她撑起遮阳伞。 “这睡莲开得真好看，很多颜色我以前没见过。”叶佳期娇嗔地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指着池子里的花。 “你要是喜欢，我让人带种子回去种。” “真得可以？” “嗯。” 叶佳期高兴地笑了，扣住乔斯年的手指头。 乔斯年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一手撑着伞，陪她看池子里的莲花。 不过没看多久他就带她离开。 离开时，叶佳期小声道：“听说遇之买了栋新别墅，我们去看看？” “他下午很忙，招待不了我们，改天。” “我想我家小乖了。” “每次来都要看它。” “当然，想当初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芝加哥的时候，是小乖一直陪着我，总比某些没良心的好。” “……” 乔斯年带着叶佳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韩雨柔站在柳树下，他们没有看到她。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乔爷和乔太太，恍惚梦一场，三年前那时候，韩家还在，韩家的公司也还在。 炎热的室外，韩雨柔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她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京城有多不受人待见，但对于她而言，父亲永远是最好的父亲。 此时此刻回忆起韩家以前的往事，她有些感伤。 烈日下，她的眼底氤氲着茫茫白雾，还有晶莹的泪花。 往事不可追。 视线模糊，她的心中思绪万千。 也许是太沉浸，以至于有人站在她身后，她都一无所知。 等她收回情绪准备回去时，一转头，撞到一处坚硬的胸膛。 韩雨柔愣住。 抬眼，原来是容锦承。 又是半年没见，他怎么回来了？ 顺着他的胸膛往上看，韩雨柔看到容锦承那张布满阴云的脸，阴沉沉的，仿佛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头发剪得很短，穿着打扮更加成熟。 但他那张脸，沉得厉害。 他身后没有别人，他是一个人来的。 “你回来了？”韩雨柔诧异地问。 距离上一次见到他足足半年。 第4550章 她穿着白婚纱（1） 她没想到容锦承会在今天这个日子回来。 这几天正好是她毕业的日子。 容锦承不说话，只阴恻恻地看着她，眼眸子里是幽邃的冷光，冰冷如霜。 韩雨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容锦承，不由后退一步，皱眉：“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的话，我就走了。” “你刚刚在难过什么？”容锦承沉沉开口。 原来他都瞧见了。 韩雨柔不想再提及自己的父亲，尤其是在他面前。 她淡淡道：“要毕业了，难过在所难免。” “是吗？不是因为乔斯年？嗯？”容锦承上前一步将她拦住，“三年了，我以为你在纽约生活三年会彻彻底底忘掉他，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不接受任何人，但也忘不掉这个男人，是吗？” 韩雨柔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不清楚吗？刚刚乔斯年出现了，而你看到他和太太如此恩爱，你难过了，伤心了，心碎了，哭了，不是吗？我都看见了，你不需要跟我狡辩！”容锦承抬高嗓音，嗓子哑哑的，像是在压抑情绪。 “神经病。”韩雨柔忍不住骂，“你脑子有毛病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伤心了，还是说你的眼睛能看到我心里头想什么？容锦承，你可别无理取闹了！” “我说的不对吗？你只有见到他的时候眼睛里才会流露出那种爱慕和温柔！见到其余任何人都不会有！”容锦承有些歇斯底里。 他承认，他的心在嫉妒得发狂。 他要疯了。 在看到她独自一人难过的时候，他就要疯了！ 他一直憋着，直到乔斯年和叶佳期离开！ 这会儿，他憋不住、忍不住了！ 对秦浩然，还有她的邻居许先生，他并没有多嫉妒，但对乔斯年不一样，他嫉妒乔斯年，他掐不掉这情绪。 而现在这情绪像水草一样疯长，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几乎窒息。 他真得很嫉妒乔斯年。 这种嫉妒的情绪在好几年前就一直有，一直有。 “容锦承，你又疯了。”韩雨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容锦承，这样的容锦承让她很害怕，“我和乔先生早就没有交集，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心里有他，而且只有他！”容锦承任由那嫉妒的情绪疯长，“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他能在你的心里占据一席之位，别人谁也走不进你的心，是吗？” “容锦承，你用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些问题？你不觉得自己逾越吗？”韩雨柔非常讨厌这样子的容锦承，很讨厌。 “韩雨柔，你这么喜欢他，你刚刚怎么不冲过去告诉他你喜欢他？还是说你不好意思？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现在可以带着你去他跟前！” 说罢，容锦承不受控制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整个人的行为举止都被冲昏了脑子的情绪支配。 他已经失去理智。 韩雨柔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容锦承，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 第4551章 她穿着白婚纱（2） “我要是没有过来，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心里还有他，你看到他和太太那么恩爱，你还会伤心难过。我好天真，我以为这么久过去你早就忘了，你并没有！你没有！” “容锦承，你就是只疯狗！你没有资格来问我这些问题，你更没有资格质疑我，你是我什么人？还是说，容锦承你喜欢上我了？” 韩雨柔说完最后一句，容锦承的脚步明显一顿。 随即，他唇角上扬，嗤笑：“喜欢你？喜欢你什么？你哪点值得我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管我的生活？你放开。” “就凭你只能是我的！”容锦承眼睛通红，“从五年前起你就是我的！” “你的什么？你的宠物，还是你的玩物？”韩雨柔对上他的眼睛，逼视他。 容锦承咽了一口唾沫，手指头收紧：“你的身体、心里，我都不准你容下第二个男人。” “这叫占有欲……容锦承，怪不得去年你一直找我，原来是占有欲作祟。你这样强迫我，是不是哪一天我嫁人了，你也会把我抢过来？” “你不准嫁人！你敢！” “容锦承，别逼我。在锦园的时候你已经把我逼迫得走投无路，如今，我不想再走到那个境地，好聚好散不行吗？” “你说，你心里头是不是还有乔斯年，你说！”容锦承强迫她，逼着她说。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她偏不肯在容锦承面前妥协，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是倔强。 “我替你回答，你心里想着他，你还爱他！” “神经病，你松手。”韩雨柔定定看着他，“这里是学校，你若是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你喊，你倒是喊啊！你的梦中情人还没走远，正好，你喊了，他就看到你了。”容锦承也觉得自己是疯了，在见到乔斯年的那一刻起就疯了，他歇斯底里，眼神冰冷。 韩雨柔觉得他彻底疯了，疯的不可理喻。 她用力去甩他的手。 可容锦承不放。 “韩雨柔，他都有太太了，你还想什么？”容锦承逼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资格？我告诉你，你没资格！” “容锦承，不要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来揣摩我，就算我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不会看你一眼。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变了，沉稳了，明事理了，呵呵，都是表面，你没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骨子里是个恶魔。遇见你，算我倒霉。” “韩雨柔，你再说一遍！”容锦承咬牙切齿。 “我不会看你一眼！” “你当然不会看我，你的眼神、你的心都恨不得跟乔斯年走了！” 韩雨柔低头咬住他的胳膊。 半年不见，她发现容锦承手臂上又有了纹身。 容锦承吃痛，可他就是没放手。 “韩雨柔，乔斯年有什么好，至于让你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就是乔爷？容锦承，就算没有过去的事，你也比不上乔爷的十分之一，你难道就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第4552章 她穿着白婚纱（3） 她很讨厌这样子的容锦承。 “他哪里比我好？你说，他哪里比我好？！”容锦承顾不上手臂的痛意，“我对你不好吗？” “容锦承，我不要你对我好，你搞清楚。还有，你何必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头的恨意和占有欲，真得一点都没有消弭吗？我不是你的玩物，你放过我，放过我行不行？” “你就是还想着乔斯年！” 韩雨柔不再说话。 容锦承拖着她就走。 “你放开我，我下午还有事，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开我。” 容锦承不管她大喊大叫，拖着她就走。 他力气很大。 尤其是这几年在社会上打拼，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蛮力和野性，不再是以前那个小白脸。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一辆白色奔驰。 韩雨柔这才意识到，容锦承不一样了。 门口站了个男人，像是助理，又像是保镖。 见容锦承过来，那男人打开门，容锦承就把韩雨柔塞进车里，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阴沉沉的怒意和不悦的神色。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拍打车门。 容锦承把门锁住，扫了她一眼：“你太不听话了。” “你非要跟潘文广一样吗？你明明知道，我最厌恶这样的人，容锦承，你不要再做让我厌恶的事了。”韩雨柔冷静下来，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不再挣扎。 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这半年，容锦承在外头发达了。 仅仅半年。 “韩雨柔，是你先做了让我不高兴的事，你心里头还装着乔斯年。”容锦承压过来，眉峰冷厉。 “你不要再提乔先生的名字，容锦承，你和乔先生之间的差距可不仅仅是金钱和地位，你比他差远了，就这样。” “你看我一眼都多余，却会为他伤心难过。好，你狠，你真狠。” 容锦承让人开车。 路上，容锦承试图压过来亲她。 但，韩雨柔避开，不肯给他亲。 她冷着脸：“容锦承，你又变成了三年前那令人讨厌的样子。” “只要我不是乔斯年，你就讨厌我，不是吗？” “呵。” 她不说话了。 车子往一处偏远的小别墅开。 别墅没什么人，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佣人。 车子停下，韩雨柔才发现这儿荒无人烟，很安静，但花园里种满了花，有蔷薇，有玫瑰，有牵牛花，有薰衣草……花园尤为醒目，简直是一片花的海洋，姹紫嫣红，一派令人震惊的景象。 花园很大，花园里还有花架、竹篮、秋千、桌椅，甚至还有雕琢精致的梯子，可以爬到屋顶去俯瞰美景。 她愣了愣。 这花园太美了。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花园，像一处世外桃源，美得不可方物。 花园是这个别墅的主角，别的建筑都成了陪衬。 正是阳光明媚的夏天，斜斜的光线照下来，花园里蜂舞蝶绕，祥和安宁。 韩雨柔本来就很喜欢这些静物，尤其是花花草草，看了一眼，移不开眼。 车窗打开，徐徐清风吹进车里。 那风，带着和暖的气息。 （最近有新来的小可爱，贴一下更新时间，每晚20：30左右更新4-5章，有加更会提前通知，暂无爆更哦~么么哒，爱你们~） 第4553章 她穿着白婚纱（4） “这是一个画家的老别墅，我买了改造的。”容锦承缓缓道，“花都是我让人种的，你也知道我种不了这些，有园丁打理，目前来看，打理得还不错。别墅里头的装修布置也很好，你应该会喜欢。” “我不喜欢。”韩雨柔收回目光。 “别墅是我买了送给你的，不算大，你可以住过来，也可以偶尔过来度个假，都好。”容锦承道，“这是我在东南亚赚的第一笔钱，以后我还会继续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我对你没什么期望，更多的是失望。”韩雨柔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漠然。 这算什么？吵了一架后又带她来这儿？ “这个别墅是按照你的喜好设计的，你不管要不要，都是你的。”容锦承看向她。 “你开车吧，我想回学校。”韩雨柔眉眼寡淡，眼神无光，“容锦承，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既然不了解，我觉得我们俩多说一句话都不投机。” “什么叫了解？每次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睬我，我难道是神仙，你一句话不说我也能猜到你的意思？我当然做不到。”容锦承略有些赌气。 “那是因为我不想跟你说。” “又来。” 韩雨柔还沉浸在怨气里，容锦承跟她发的那通火，她受不了。 她凭什么平白无故让他发火？ “算了。”容锦承烦躁得很，“我不想跟你生气了，每次见到你都能被你气出毛病。你要是不愿意进去看看，我就去你家看看小灰灰。” “小灰灰很好，不要你看。” “它是我的猫，我看一眼怎么了？”容锦承来气。 “它是流浪猫，不是你的猫，后来是我养着它的，它是我的。” “你就是非要跟我杠。” 最终，两人僵持不下。 车内的气氛很是尴尬。 谁也没说话。 韩雨柔漠然看着窗外，容锦承则看着她的侧脸。 气氛越来越僵。 容锦承彻底瘫下去，她就是不肯服个软，她就是不肯！ 容锦承也发不了三分钟脾气，她不肯服软，他能怎么办？ “算了算了。”容锦承皱眉，“不看就不看，小猫多的是，我去宠物店就是。” “我要回学校。” “送你回学校就是。”容锦承烦躁得很，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路上，韩雨柔愣是一句话没跟他说。 容锦承比以前忙了，路上的时间也不停地有人找他，他从车后面拿出个平板来回捣鼓，手指头利索地敲动，像是在回复邮件。 他不说话，空气就会变得十分安静。 那一片漂亮而安宁的花园渐渐被丢在身后，直到再也看不见。 重新回到学校，韩雨柔下车，但容锦承没走。 她没有了拍照片的兴趣，直接去会场等待宣讲。 容锦承跟着她进礼堂，但他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后台，一动不动，甚至没有让韩雨柔知道。 学生慢慢多起来。 韩雨柔坐在前方，容锦承坐在后头。 偶尔，他会拿出手机拍她的背影。 他的手机里存有她的照片，基本都是偷偷拍的。 第4554章 她穿着白婚纱（5） 他的抓拍技术还不错，照片里的韩雨柔都很甜美。 明明是个甜滋滋的小仙女，在见到他的时候就会变成仙人掌。 他知道这几天是她的毕业典礼。 所以，他特地从东南亚过来看看。 对别的男人，他没有多大的偏见，唯独乔斯年不行。 今天宣讲的公司里还有乔斯年的SJ国际集团，容锦承看到这些心里头就不爽，当年他被乔斯年摆了一道，乔斯年把乔氏集团的大部分资金和核心技术、人员都抽走，在国外组建了SJ，留给他一个空壳公司。 偏偏，他这头猪还没看出来。 等意识到掉进了陷阱，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可不就是一头猪么。 跟谁玩不好，非要跟乔斯年玩，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弄得自己灰溜溜逃走。 京城金融圈子里，乔斯年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容锦承知道自己不是玩金融的料。 纽约州立大学名声在外，今天这些宣讲的公司来得老总也很有来头。 SJ国际集团是程遇之亲自宣讲，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沉稳俊朗，站在台上就自成一道优雅的风景线，惹得下面无数双眼睛盯着。 容锦承是个男的，自然不屑一顾。 但他心里头清楚得很，这种年轻有为的金融界精英，就是韩雨柔的菜。 她就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操。 容锦承又开始不爽。 心里头不舒服得很。 是不是说她以后要嫁人也是嫁这种？毕竟华尔街多的是这种男人。 程遇之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大部分时间还是交给了公司的经理。 这些年，程遇之在SJ国际表现十分出色，独到的眼界和别具一格的分析能力，让乔斯年十分看重，乔斯年直接将这儿的实权给了他。 刚下台就收到叶佳期的微信：你等会儿是不是很忙？ 程遇之回道：不忙，我把几个局推了。 叶佳期：太好了，老乔说想看小乖。 程遇之：…… 程遇之就知道，叶佳期古灵精怪，这些年被乔斯年宠的无法无天，外人面前端庄优雅，但在乔斯年和几个老朋友面前任性又骄纵。 程遇之离开了会场。 容锦承看看他，又看看韩雨柔，还好，韩雨柔好像没什么反应，认真听台上的经理讲话，目光并没有跟着姓程的走。 但，容锦承还是很燥。 年轻就是容易燥。 容锦承坐不了这样的冷板凳，听了没多久就开始做自己的事。 混在一群学生当中，他那张脸倒还有几分学生的样子。 这该死而冗长的宣讲啊。 很快，容锦承打盹。 迷迷糊糊中，他梦到了在雪地里的那一晚，什么疼痛都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她的手暖和和的。 做梦总是美好的，后来他开枪把潘文广打死了，韩雨柔也嫁给了他。 她穿着白婚纱，笑得又甜又好看。 他就傻傻盯着他看，怎么都看不够，她终于嫁给他啦！ 他挽着她的手走进教堂，他们在纽约局办了婚礼，高朋满座，春风得意。 真是一个美滋滋的梦。 第4555章 她穿着白婚纱（6） 等到耳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容锦承才醒。 醒来一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韩雨柔也跑了。 容锦承追了出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韩雨柔正在和一位公司的HR交流，说一些经济方面的问题，反正他也听不懂。 聊了一会儿，韩雨柔转过头，正好碰到容锦承。 “不准去乔斯年的公司。”容锦承开口就道。 韩雨柔翻了他一个白眼，走开。 “我在纽约呆不了几天，钥匙给你。”容锦承把别墅的钥匙交给了她，“那里就归你管了，那里的花花草草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好。” “不要给我，我不要。” “别这样，只是交给你暂时帮我打理嘛，我一时半会来不了纽约，但这几天都会在。韩雨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难道真的一点就、就……”容锦承无奈又难过。 难道真的一点就看不出来他喜欢她吗？ 在锦园的那两年，他以为这是占有欲。 后来再次在纽约遇到她，他的神经、心脏会因为她而牵动，他以为还是占有欲作祟。 如今在东南亚，每一次分别开，他看到她的发卡都会心动，做梦也会梦到他。 他心思没那么细腻，感情也没那么丰富。 某一天，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两个字“爱情”，他反思，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跟她在一块，同跟别人在一块的感觉是不同的。 那种不同大概就是，会想她。 如果是占有欲，他会像当年在锦园一样占有她、强迫她，可他再也做不出来，如今就想哄着她，看她开心他就开心。 真是中邪了。 “你在东南亚做什么？”韩雨柔蹙眉，“为什么半年时间就能在纽约买一栋别墅，还有豪车？” “做生意，那边商机好。”容锦承道，“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我是说，你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韩雨柔更加莫名其妙，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出来什么？” “我喜欢你啊！”容锦承梗着脖子，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跟人表白。 原来表白是这个感觉。 有点……紧张。 他还从来没有紧张过。 但今天这脱口而出的表白并没有任何准备，只是情绪酝酿起来了。 韩雨柔果然愣了愣，一脸的疑惑和迷茫。 容锦承看到她这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你难道一点就没看出来吗？还是说你一点没感觉到？我要是不喜欢你，我怎么会把你当宝贝似的。我容锦承什么时候臣服过别人，哪怕是后来那么落魄，我都很傲娇的好不好！可一看到你就……怂了，就想哄着你开心，看到你笑，但你那么讨厌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韩雨柔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到了。 他……他在说什么？ 他喜欢她？ “容、容锦承你没发烧吧？你喜欢我？你想想清楚，你是喜欢，还是占有，或者就是单纯的嫉妒心作祟。”韩雨柔睫毛颤动，站在原地看向容锦承。 第4556章 她穿着白婚纱（7） 简直不可思议，他是疯了？ 他怎么会喜欢她，他就是没认清现实，把占有和嫉妒当做了喜欢。 “容锦承，你不会喜欢我的，你想想清楚，我是韩运的女儿，你当初恨之入骨的女人。你把我软禁在锦园两年，为的就是报仇和泄愤，你现在说什么？喜欢？”韩雨柔嗤之以鼻。 容锦承梗着脖子辩驳：“不用你教我！我清楚得很！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恨，我又不是傻子。我容锦承本来就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你何必把我看做傻子一样？！你没必要拿韩运刺激我，没用的，我对他的恨随着他的去世已经消散，我容锦承知道，我不可能在恨意里过一辈子，我还这么年轻，我何必让自己一直生活在仇恨里？” “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不恨你，我其实一直都不恨你。” 说着，容锦承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心里明白得很。 “那你就是心理有问题，你把我软禁在锦园里的时候把我当宠物、当玩物，你就是心理有毛病。” “我有病……”容锦承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你有药吗？那你治治我好了，我怕再没有药治的话，我就病入膏肓了。” “柔柔，你从来都不肯听我说什么，当然我知道我没这个资格要求你听我说话。可是有些话，还是想说给你听，我心理确实扭曲，至少在前几年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我没有安全感，我害怕孤独，我喜欢所有人围着我的感觉，我也喜欢听各种各样的好话。我目中无人，不学无术，我几乎一无是处。” “这一下，我都知道……因为这些都是我的毛病。”容锦承道，“你看，我都知道的。可是这些年，我的毛病无药可救，可遇到你之后不一样了，自从董老爷子的寿宴第一次遇到你，我发现……我被治愈了，以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可自那天后，我的魂都没了。” “我心理上的毛病是五岁前有的，一来是你父亲给我造成的创伤，二来还有那些一群小孩子对我的欺负。那些小孩子可坏了，他们喜欢往我扔石头，还喜欢叫我‘小疯子’，我很瘦，但我经常跟他们打架。他们骂我就算了，他们还骂我妈妈……她真得是一个很可怜很可怜的女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她一样可怜的女人。” 说着，容锦承不愿意再说下去，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他一声不吭，低着头。 鞋子拨弄地上的石头，他沉默不语。 思绪一不小心就飘到了五岁前，那时候虽然小，但很多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就像是烙印一样，深深打在了他的心口上。 再也抹不去。 韩雨柔没说话。 许久，他们之间只有风声和嘈杂的人群声。 除了他们，谁也听不到各自在说什么。 容锦承没抬头，其实是太委屈，实在不想抬头。 五岁之前的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说。 说了只会被人嘲笑。 第4557章 她穿着白婚纱（8） 韩雨柔沉默了。 她第一次听容锦承说这些。 结果，容锦承越想越委屈，难过地哭起来，一个大男人也不顾别人的目光，说哭就哭。 韩雨柔：？？？ 五岁前的那日子，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群小孩子欺负他就算了，凭什么要去欺负他那个善良柔弱的妈妈，她短暂的一辈子过得太苦了。 他心里头唯一不能触碰的点就是他妈妈的任何事，还有五岁前的记忆。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今天说出来，心里头的那块石头都好像是落了下来，他就想哭。 他过得太压抑了。 就算二十年过去了又怎么样，他心口的那个结一直没有被解开。 直到今天，他才说出这些。 他只想跟她说。 容锦承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都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可能……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吧。 阳光下，他睫毛上的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这儿没什么人，但不一会儿便有学生投来目光。 韩雨柔手足无措，因为那些学生一会儿看看容锦承，一会儿又看她，好像她把一个大男人给欺负哭了似的。 她怎么可能欺负容锦承？ 中午那会儿，他还气焰嚣张地质问她。 容锦承真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不停抽泣。 韩雨柔走过去：“你能不能别哭了？” “不能……” “不是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三岁的小孩子还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觉得丢脸，你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说男人不能哭的？” “可是你这个样子，他们都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容锦承，你别哭了！”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了……” 韩雨柔：“……” 她真得拿容锦承一点办法没有。 他态度强硬的时候，她尚且还能跟他硬碰硬，可他跟她哭，她总不至于也哭吧？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他哭个鬼。 韩雨柔只好挡住越来越多的视线，皱眉：“容锦承，你别哭了！” “止不住，委屈。”容锦承还是哭。 “不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干什么？你要哭回家哭啊，你在我学校里哭算什么？” “哭就哭了，还能把眼泪收回去吗？”容锦承哽咽，真是难过得很。 韩雨柔：“……” 她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总不能不让他哭。 他又不听她的。 “那你一个人在这慢慢哭吧，我走了。”韩雨柔不给他一点面子。 容锦承更加哭得厉害：“你不能欺负我。” 这一声吸引了无数目光，许多人都转过头来，韩雨柔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叫什么事？ 大家都以为她把一个大男人给气哭了。 “容锦承，你好丢人！”韩雨柔不管他了，“你一个人在这哭吧。”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韩雨柔飞快跑走。 容锦承站在太阳底下，真是委屈坏了。 他长得好看，很快就有小女生给他递纸巾。 第4558章 她穿着白婚纱（9） 大学里的女孩子大多又漂亮又会哄人，再加上容锦承长得实在招人，小姑娘忍不住安慰他：“小哥哥，你怎么了？” “看不出来吗？我被女朋友欺负了。”容锦承哽咽。 “她好凶悍哦，还是找个温柔点的女朋友更好。” “关你P事？”容锦承素来对人不客气，管对方是男是女，“你说我女朋友什么呢？我女朋友只能我说，轮得到你来说吗？” 小姑娘吓得一愣，差点被凶得掉眼泪，飞快跑走。 容锦承真是看不起她们。 不过韩雨柔跑了，钥匙也没拿，他只好一个人蔫蔫地离开大学校园。 韩雨柔并不是他女朋友。 她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累，真是白瞎他一番表白。 但，他的表白是真的。 今天说的全都是真心话，就是时机不太对。 本来他打算酝酿酝酿，但情绪来了，就把心里话都说了。 他离开了州立大学，没地方去，也没打算告诉老三他们他回来了，过几天，他又得离开。 他在东南亚跟了个卖金子的老板混，因为他会来事又有见识，老板很器重他，很快就收他为心腹。 半年时间，他就发达了。 比以前有钱了，但经历过这么多是是非非，金钱对于他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 但钱这东西，没有还真不行。 他赚的第一笔钱就买了那栋小别墅，不大，但是他的心意。 奈何，韩雨柔不要。 她好像生怕跟他沾上一点点的关系似的，避之不及。 他还是更喜欢在雪地里的韩雨柔，冰天雪地，与死亡很近时，她好像才表现出那么一丁点的在乎他，会给他包扎伤口，会扶着他出去。 那时候，他扣着她的手指头，她也没松开。 要是一直能那样，多好啊。 容锦承点了一支烟。 他坐车回了别墅。 别墅离市中心并不远，他也是出于方便她上下班考虑特意选的。 花园里的花草蓬勃茂盛，向着阳光繁茂生长。 容锦承就坐在花园太阳伞下抽烟，眯眼看着阳光，也不顾外面热不热，一支一支抽着烟。 这里可真安静。 他以前喜欢热闹，跟韩雨柔呆了几年后，他竟然觉得自己开始上安静了。 真是个要命的改变。 和她呆一块，他似乎改变了不少。 这么漂亮的地方，有花有水有设计感极强的建筑，多好。 他想跟她在这个地方养老。 这么一想，他竟笑了。 他还这么年轻，竟想起养老的事儿。 但好像只要未来有她，他的生活中会充满热情，可只要一想到她会嫁人，他又变得颓然失望。 她要是真嫁人了，他该怎么办？ 他已经很喜欢她，不能自拔那种。 他以前喜欢女人，他以为千帆过尽，不会再有心动和喜欢的感觉，可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 会想她，会思念她，会有替她去做很多事的想法，也愿意改变自己。 搁以前，他怎么会改变。 可现在心甘情愿。 她要是肯跟他，哪怕是让他看书都行，要知道，他最讨厌看书了。 第4559章 她穿着白婚纱（10） 容锦承一个人在别墅外呆了一个下午。 韩雨柔一下午也挺懵的，主要是容锦承这人居然说哭就哭，还在她面前哭，要知道，他以前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强硬。 他哭起来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浑浑噩噩一下午，韩雨柔忽然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 弄得好像她欺负他了一样。 可她什么都没做啊，是他劈头盖脸就质疑她。 她对乔爷早就没有任何想法，中午那会儿也只是对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而已。 容锦承就像个……神经病。 她还以为他出去一趟会成熟点，结果还是这样。 一下午，韩雨柔被搅得心神不宁。 …… 三天后，韩雨柔在校招会上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去一家金融公司担任资产分析师。 下周就要入职。 韩雨柔很有信心，她还特地去商场买了几套新衣服。 逛街的时候又遇到了容锦承。 容锦承跟着她，跟了好长一段路，也不说话，就跟着。 韩雨柔见到他了，默。 她停下脚步转头。 今天的容锦承穿了一件白衬衫，遮住了手臂的纹身，倒也人模狗样，头发也精心梳理过。 “要干什么？”韩雨柔问。 容锦承指了指隔壁一家冰淇淋店：“柔柔小姐姐，买个冰激凌给我吃吧。” “你幼稚不幼稚？”韩雨柔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无奈。 “我晚上就要回东南亚了，下次再见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舍不得。”容锦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眨眼看着她。 “回就回呗。” “你既不肯见我，又不肯让我见小灰灰，我好伤心呐。” “我没有不让你见小灰灰，既然你把它送给我了，就不要总是惦记着它，它早就把你忘了。” “它又不是你，哪里这么薄情。” 韩雨柔瞪他。 她怎么就薄情了？ “柔柔小姐姐，柔柔小宝贝，柔柔小仙女，给我买只冰激凌吧。” 他声音很大。 韩雨柔感觉到已经有顾客的目光投了过来。 她差点想捂住他的嘴：“容锦承，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请你吃就是。” 反正他晚上就走了。 “好。”容锦承笑了。 他现在就跟个孩子似的。 韩雨柔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带她走进最近的一家冰激凌店。 他非要坐下来和她一起吃。 韩雨柔吃不了生冷的东西，就点了杯红茶。 容锦承买了抹茶冰激凌，吃得格外开心，一边吃一边眯着眼睛看韩雨柔。 “韩雨柔小姐姐简直天使，撒个娇就给我买，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小姐姐了。” “容锦承，你能不能别卖萌了？你当自己是五六岁的小孩子吗？”韩雨柔翻了个白眼，还小姐姐，她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比你小，我就是小朋友。” “容锦承，你恶心死了！”韩雨柔捂住耳朵。 “当然，年纪可以小，别的地方不能小。”容锦承挑眉。 韩雨柔拍了桌子就要走。 容锦承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小姐姐稍安勿躁，要不吃一口冰激凌吧？” 第4560章 她穿着白婚纱（11） 他还把自己的冰激凌靠近她。 韩雨柔真是…… “不要不要不要，你拿开。”她嫌弃地转过头。 容锦承抓着她的手腕，看到她这嫌弃的样子，倒没生气，笑了。 在旁人看来，他们就像是在打情骂俏。 可是韩雨柔一点都不想跟他闹：“你自个儿在这吃好了，我要去逛街。” “找到工作了？看你买了好几套职业装。” “跟你没关系。” “先干着吧，不要让自己太辛苦，我会好好赚钱的，将来养你。” “容锦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韩雨柔气。 “没有胡说，我就是要养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养你。” “神经病。” “不要总是这么骂我，不过你骂我也没什么关系，谁让我喜欢你呢。”容锦承并不介意，而且自从跟她表白后，他越来越不要脸，动不动就把“喜欢”二字挂在嘴边。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错事，她是韩运的女儿又怎么样，他真得喜欢她。 韩运已经死了，他总不至于一辈子活在仇恨中，他以后的路还很长。 “我不喜欢你。” “你真不喜欢我吗？”容锦承吃着冰激凌，故意看着她，瞳孔里都是她的身影，“真不喜欢吗？真得吗？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在冰天雪地里相扶相持的事情啦？那时候的你真好，就是个小天使，我受伤了你帮我包扎伤口，我快冻死了，你还抱着我。呜呜，好感动。” “容锦承，你个神经病。”韩雨柔显然不愿意听他说那时候的事。 都过去半年了。 “那是你对我最好的一次，我终身难忘。” “容锦承，你现在有钱有势，你在东南亚好好谈恋爱去行不行？你也不小了，找个女朋友结婚，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我不是你的良人，我不会喜欢你的。” “你不嫁我就不娶，我要娶一定娶你。” 韩雨柔觉得跟他没办法再沟通下去。 每次聊着聊着就会进入这种死循环。 韩雨柔干脆没耐心道：“好好好，等你来娶我。” 容锦承知道她是在哄他，可还是高兴道：“等着，我一定会买一颗大钻戒来娶你，最亮最闪的钻戒，然后亲手戴在你的手上！” “好好好，等你。” 虽然是特别特别的敷衍，容锦承还是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他吃了一口冰激凌，更甜了。 容锦承不放她走，他还想跟她聊聊，毕竟他晚上就要离开了。 韩雨柔知道他难缠，干脆不走了，就一个劲儿敷衍他。 她看容锦承就跟看孩子似的…… 不过，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愣了一下，以前她看他是恶魔。 好像自从那一次在雪地里之后，她再没有做过半夜惊醒的噩梦。 她也说过活下来就把以前的事一笔勾销的话，但一笔勾销不代表会继续纠缠。 她不想再纠缠。 冰激凌店里的装修很少女心，墙纸是粉红色的，天花板也是各种卡通形状的灯具，很有意思。 在这样的氛围下，容锦承心情很好。 第4561章 生个小宝宝（1） 韩雨柔有时候看看店里的顾客，有时候看看窗外的街道。 容锦承非要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着说着，越来越不靠谱。 “柔柔，等我买了大钻戒来找你，你就嫁给我，一起过幸福的生活。”容锦承眼睛亮闪闪的，充满希望，“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喜欢女孩子，要是男孩子的话，我会忍不住跟他打架的，还是女孩子好。女孩子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温柔读书又好，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男孩追，我就可以当老泰山了。到时候我可不能随随便便把女儿嫁出去，我要左挑右选，一定得先合我眼。” “容锦承。”韩雨柔忍不住打断他，“这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 容锦承：“……” 韩雨柔真是服气。 他这是已经想到了几十年后了吗？ “柔柔，你就说一句，我的想法好不好。” “好个P。”韩雨柔忍不住嘀咕。 但她的话还是被容锦承给听到了，他泄气，明明很好啊。 哪里不好？ 难道她想要个儿子？ 儿子也行啊，到时候他克制点，尽量不打儿子。 “好了，你一个人在这做梦吧，我得去买衣服。”韩雨柔站起身。 “我陪你吧，反正再过一会儿我就得去机场了。”容锦承也站了起来，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韩雨柔知道摆脱不了他，干脆就算了。 他跟过来就跟过来吧。 容锦承高兴坏了。 可韩雨柔觉得他话很多，而且指手画脚。 比如，她看上一件白衬衫，容锦承立马道：“这件不好看，太中规中矩，没有设计，配不上你的气质，你的颜值都被拉低了。” 说着，他从衣架上拿了另一款有飘带小珍珠的白衬衫给她：“看，这件更适合你，你试试。” 店里的柜姐也来起哄，笑盈盈道：“小姐，您男朋友眼光真好呢，这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昨天刚到哦，您可以试试。” 容锦承挤挤眼，那大概意思就是，我眼光不错吧！ 韩雨柔无法，去试了。 确实还不错，她不至于跟衣服过不去，就买了。 没想到，容锦承非要抢着刷单，韩雨柔手速没他快。 容锦承抢着付完钱后，笑道：“你抢不过我，我这是单身两年的手速。” 韩雨柔：“……” 又扯颜色废料。 韩雨柔逛着街，容锦承帮她提袋子，一直跟在她身边。 他的目光几乎都在她的身上，怎么都不愿意移开，那目光，灼热如骄阳。 韩雨柔能感受到，可是她在想，这人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好在他很快就要回东南亚了，她没必要跟他置气。 但一想到前几天他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的事，她心里头憋着气。 “这个耳环真好看，我给你买吧。”容锦承路过一家首饰店，停下脚步。 “不用，我家耳环很多。” “可你家耳环再多，都不是我买的。”容锦承拿起那一对星月耳环，像个小霸王，“你就说好看不好看。” 韩雨柔：“……” 第4562章 生个小宝宝（2） 看他这神气的样儿。 真是个神经病啊！ 韩雨柔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反正他很快就要离开了。 她说什么都不顶用。 她就配合地点了点头：“好看。” “那就买了！”容锦承高兴得很，立马去付钱，“我就知道我眼光不错的。” 容锦承买了耳环，又给韩雨柔买了些其他的首饰。 韩雨柔随他去了。 他现在赚了钱，好像急不可待地要给她买东西。 出了商场，容锦承没再跟着她，但他还是执意把别墅钥匙和车钥匙都给了她：“你拿着，有时间就去帮我看看别墅里的花花，我怕那几个园丁把花花养死了，我会心疼的。” “我不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在纽约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你要是不拿，我今天就不走了。” 韩雨柔：“……” 每次都玩这招。 跟耍无赖似的。 韩雨柔没有对付无赖的经验，只能任由他把钥匙塞到她的手里。 容锦承这才高兴。 临走时，他还一个劲道：“你先好好工作，等我再赚点钱就来纽约娶你，好不好？” “哦。”韩雨柔对他可真是无奈。 不敷衍还不行。 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韩雨柔这才回到自己的别墅。 回小区的时候正好碰上许深许先生，他并没有看到韩雨柔，而是走着路在打电话，言辞激烈，态度冷漠：“黎晚，离婚的时候我就说过，许易从今往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再敢偷偷给他打电话，不要怪我对你黎家不客气。” 韩雨柔吓了一跳，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强势的许先生。 她印象里的许先生温文儒雅，彬彬有礼。 许深往电梯口走去：“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说完，几乎没有听那头辩解一句，许深沉着脸就挂了电话。 他在前头走，韩雨柔在后头走。 这时，许深才发现了韩雨柔，点头致意。 韩雨柔也打招呼：“许先生，好久不见，天天呢？” “他最近没来这边。” “挺想他的，小家伙真可爱。”韩雨柔笑道。 “他放暑假会过来玩，你要是在家的话，让他找你。” “好啊，我喜欢跟小孩子玩，尤其是可爱懂事的小孩子。” “你是没见过他不懂事的样子，闹起来连我都咬。”许深抬起手臂，将白衬衫的袖口稍稍往上抬了几寸，露出两排小小的牙印，“他的杰作。” 韩雨柔笑了：“看不出来，小家伙这么厉害。” “可不。” 韩雨柔没想到小天天这么乖巧的宝宝也会咬许先生，看来小家伙是跟他爸爸闹别扭了。 许先生对小天天很严厉，但不管多严厉，他对天天都很好。 小家伙肯定是生气了。 啧，年纪小，脾气倒不小。 到了楼上，韩雨柔和许先生各自回去。 韩雨柔心情还不错，她很喜欢自己的新工作。 下一周就可以入职了，薪水待遇很好，她的生活依然可以安稳下去。 忽然脑中就闪过容锦承的身影。 她讪讪摇头，他就是小孩子心性。 第4563章 生个小宝宝（3） 等他有了钱，有了权势，又回到以前的生活，成为容公子，他对女人的想法也会回到从前。 也许那时候他就不会再纠缠她。 想到他前几天的表白，韩雨柔有几分失神。 几分钟后，她不再想这些，去厨房给自己准备晚餐。 …… 夏末时节。 韩雨柔入职已经两个月。 她的生活很简单，白天工作，晚上加个班或者回来看书看剧。 生活风平浪静。 邻居家的小天天很少再过来，但周末会来找她玩。 每次他来隔壁，就会让韩雨柔把门关上，不让爸爸发现。 韩雨柔依他，她很喜欢这个小家伙，有时候还会抱他，小孩子真好啊，她以前就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阿姨，天天好辛苦哦。” “辛苦什么？”韩雨柔笑了，小屁孩也知道辛苦？ “爸爸好凶啊，别的同学都可以出去玩，但他不让我玩，他让我学钢琴，学跆拳道……还让我看书。” “爸爸也是为你好，等你长大了就懂啦。” “不好，一点都不好。”天天皱眉，煞有介事地摇头，“天天要回南城。” 韩雨柔知道国内的南城，离京城不算远，很是繁华富庶，天天就是从南城来的纽约。 “不喜欢纽约吗？” “不四不喜欢，在南城，天天每天都可以玩，妈妈也会陪天天做游戏、讲故事，可四……”天天越说越委屈，虽然说话不怎么利索，但眼睛红红的，好委屈，“纽约没人陪天天。” “天天现在是大孩子了，大孩子是要上学的哦，不能一直玩。” “柔柔阿姨，我想给妈妈打电话。” 韩雨柔陷入了两难，这种事要是被许先生知道，肯定不行。 她只好哄天天：“阿姨的手机不能打到国内。” 天天很好哄，信了，但更委屈了，哭诉：“阿姨……天天想妈妈……天天要妈妈……要跟妈妈睡觉……妈妈可好了……” 小孩子越哭越闹，他干脆在韩雨柔的沙发上打滚，哭着闹着。 韩雨柔：“……” 她算是知道许先生手臂上的牙印是怎么来的。 不过小孩子怎么闹她都喜欢，她立马跑过去温柔地哄：“天天乖，等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阿姨骗人……天天已经一年没有看到妈妈了……妈妈为森么不要天天了……妈妈那么喜欢天天，为森么不要天天……”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年啊…… 也就是去年许先生离婚后，天天就没回过国了？ 不过人家家事，她不能插嘴。 更何况许先生和天天妈妈已经离婚了，离婚这种事太复杂，许先生这样理性的人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可能是没什么感情吧。 或者是感情淡了。 各种各样的理由都能成为离婚的原因，小天天现在当然不懂。 韩雨柔只好一直哄他：“阿姨给你去做好吃的要不要？你不是最喜欢阿姨做的椰蓉蛋黄酥了吗？阿姨给你做。” 小天天抽着气，肩膀一颤一颤，终于点点头，奶声奶气：“要……” 第4564章 生个小宝宝（4） 韩雨柔给他拿了个玩具小火车玩。 小天天这才止住哭泣，只有肩膀还一抽一抽。 闲暇的周末，天气晴好，韩雨柔和小天天在一块，惬意又舒适，她太喜欢这样的气氛了。 她想，要是她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多好。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住。 几年前，她还真怀过一个孩子。 而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不容许她去想孩子的事，如果将来可以，她会考虑领养一个孩子。 小天天吃着韩雨柔的零食，看着动画片，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儿。 没多久，韩雨柔给他做了蛋黄酥。 “来，尝尝，要慢点吃，小口小口吃。”韩雨柔拿了一块给他。 小天天很听话，抓着蛋黄酥，慢慢吃，大眼睛扑闪扑闪。 他长得又白又好看，韩雨柔真是喜欢极了。 她估摸着小天天的妈妈也是个美人胚子。 她还拿了飞行棋来，小天天倒很有耐心，一直跟她玩。 “阿姨，你的男朋友呢？”小天天眨巴眼睛问。 呃…… 韩雨柔真没想到小家伙还记得这事。 她又只好连哄带骗：“阿姨没有男朋友，那个是阿姨的弟弟。” “叔叔长得好好看。” “还行吧。” “阿姨森么时候有小宝宝？生个小宝宝跟天天一起玩吧。”小天天天真无邪，“天天喜欢小宝宝，可喜欢了。” “你怎么那么喜欢小宝宝？” “可爱吖！” “你也可爱。”韩雨柔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笑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很有意思。 “我一直让妈妈生个小宝宝，可四妈妈不给我生……”小天天又撅起嘴巴。 “呃……”韩雨柔也没法跟他解释生孩子不是想生就能生这个问题。 她干脆不解释了：“渴不渴？阿姨去给你倒杯果汁。” “这个蛋黄酥好好吃，可不可以带点给爸爸？” “可以呀，当然可以。” “妈妈也会做，可四天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妈妈做的了……”小天天又难过起来，眼睛红了一圈。 韩雨柔都跟着难过起来。 怎么又提到这事儿了。 她也没办法呐。 正准备去榨果汁时，门被敲响，是许先生。 许深来接小天天。 “你该去上书法课了。”许深没进来，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的小天天，脸色肃穆。 小天天往沙发缩了缩，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吖。” “你说什么。” 小天天怂怂地又往沙发里躲。 “许易，你给我出来！”许深是丝毫不给自己儿子面子，当然，小屁孩也不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爸爸四坏蛋！阿姨，你看我爸爸四坏蛋！” 许深头痛，还学会告状了？ 韩雨柔忍住笑，走过去替他擦了擦手，又整理好零食：“好了，小天天是乖孩子，跟爸爸回家吧！爸爸送你去上课哦，你好好表现的话，阿姨明天还可以给你做吃的。” “不要上课。”小天天哭。 “好孩子都是要上课的，要听爸爸的话。” “不听，不听，不听，天天只要妈妈！天天只听妈妈的话！” 第4565章 生个小宝宝（5） 果不其然，韩雨柔看到许先生的脸色沉了下去，很难看，但很克制。 “许易，你要是再不过来，我会把你的零食和玩具都扔掉。”许深沉声道。 “好了，好了，好宝宝要听爸爸的话。”韩雨柔把他从沙发上抱下来，带他走到门口，“天天，跟爸爸回家。” “爸爸四坏爸爸。”小家伙还不服气。 “你再说一遍。”许深低头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果然心虚了一下，小小软软的身子往韩雨柔身后躲。 许深伸手就把他拎了过来，拎着就走。 跟韩雨柔道谢后，许深带着小天天离开。 小家伙鬼哭狼嚎，一个劲喊“坏爸爸”。 许深带着他下电梯，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韩雨柔耸耸肩，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过她真得喜欢小孩子啊，她要是有一个这么大的宝宝，她肯定把他放手心里疼。 小宝宝就是上天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这样一想，韩雨柔倒有点心疼小天天的妈妈，从小天天的描述来看，那个女人跟小天天关系很好。 离婚后肯定很舍不得小天天吧。 韩雨柔走回自己的公寓。 夏末时节，天气渐渐转凉，气温也一天天降了下来。 她正好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就拿了笔记本电脑处理。 困了，她就盖了条毛毯坐在沙发上小憩。 不知怎么地，她又梦到了冬天，那个冰天雪地时节，她和容锦承一步一步走在雪地里。 他背着她，后来他倒下了，她把他拖进小木屋，在黑暗的废弃小木屋里，他们度过了一个晚上。 那片白雪之地好像是秘境一般，封锁了她的记忆。 而这记忆就像那雪花一样的白，纯粹得不染一丝纤尘。 一觉睡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阳台上时，韩雨柔动了动身子，醒过来。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又梦到了那一天晚上的事。 她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余晖，她想起了容锦承的那个别墅，自那天之后，她还真没再去过。 忽然就想，这样的傍晚，这样的夕阳，那边的花草树木还好吗？ 韩雨柔把别墅钥匙翻了出来。 临走时她给小灰灰喂了点猫粮，顺了顺它的毛。 她还记得那条路。 那栋别墅是纽约一个抽象画画家的别墅，后来那画家周游世界去了，没想到这样一个艺术家的别墅会被容锦承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买过来，也挺神奇。 她打车过去。 别墅里只有一两个佣人在。 这花园是真美，花花草草依然很好，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出无限活力。 花园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可以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游览花园。 韩雨柔就这样做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是因为这夕阳太美了吗？ 白色的小皮鞋踩在干燥的路上，鼻端满是芬芳，柔和的光线洒在她的浅绿色长裙子上，四周悄然无声，仿佛一座安静的殿堂，又仿佛一个秘密花园，而她，是这儿的主人。 脚步缓慢，目光安宁。 一切都美得不可方物。 第4566章 生个小宝宝（6） 花园的尽头是台阶，她顺着台阶走上去，进入客厅。 总体设计没改，还是画家当年留下的样子，墙上摆了很多画作，色彩鲜明。 装修设计确实是她喜欢的风格。 她走在木地板上，隔着玻璃窗往外看，夕阳余晖洒满整个花园，那橙黄的颜色美丽鲜艳又安宁。 红木家具、古老的铜制留声机，还有成套的金色餐具……整个小别墅里充满精致的情调。 以容锦承的性格，他是不会喜欢这些的。 韩雨柔讪笑，她又沿着楼梯往上走。 书房里，她看到桌子上有一封信。 信封落了灰，看样子没人进过书房。 韩雨柔好奇地拿起来，这才发现信是容锦承写的。 是写给她的。 “亲爱的柔柔，小宝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东南亚一带，你不关心我的生活，可我还是想说给你听。这儿真热啊，气温很高，尤其是夏天，小脸蛋晒得红扑扑。” 白纸上是用钢笔写的字。 前面一大段都是容锦承在跟她絮絮叨叨说着他工作上的事。 他知道她不关心也不会问，就用这样的方式写了出来。 韩雨柔掀开第二张才看到别的内容。 “柔柔，等我回来娶你吧，我是真得喜欢你，这种喜欢让我跨越了心理的界限，消除了所有的怯懦、憎恨、自卑，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可我愿意为了你好好改变。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那天在雪地里我意识淡薄，濒临死亡的时候我脑子里全都是你，我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地喜欢过一个人，是你给了我爱情和勇气。” “柔柔，我会慢慢变好的，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以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看行不行？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气，你天天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反正我脸皮厚，但你一定要给我个机会。浪子还能回头，我也可以的，我没那么浪的。” “我还年轻，我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但如果没有你，这些希望对于我而言就变得没有太多的意义。未来不管怎么样，都想跟你分享，心里话也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我会好好赚钱的，也会改掉坏毛病，但你一定一定不要不理我，不然我就丧失了全部努力的动力。” 韩雨柔翻着信纸，她很诧异，浮躁如容锦承，竟也能静下心来写这好几页的信。 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希望。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能给他一个机会。 韩雨柔恍惚。 她抬头看向书房的窗外。 容锦承变化很大。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骄纵、纨绔的世家公子，真是变了。 可那又如何呢？ 如果这世上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岂不是乱了。 她读完了所有的字，然后缓缓将信纸放回信封里。 不管怎么样，他能变好，也挺好。 至少，她已经不再做以前一样的噩梦，她的生活也在一点点变好。 良久，韩雨柔走出别墅。 夕阳已经落下地平线。 还剩一抹余晖残留在西边，将云朵染成橙色。 第4567章 生个小宝宝（7） 自那天之后，韩雨柔再没去过容锦承的别墅。 她在公司转正了，和同事们的关系很好，工作也得到了上司的肯定。 她的生活逐渐进入到平静安稳的状态，在这期间，姚芝给她打过电话。 毕竟是她的母亲，她对她没有那么恨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如果一直活在恨意里，人生注定是痛苦和失败的。 她还年轻。 她也决定了，未来不管怎么样，每一步都要自己踏踏实实走，不会再让别人控制自己的人生。 在纽约三年，她慢慢儿已经记不得京城的模样。 秋天的时候，纽约的道路覆盖上一层火红的颜色，那是枫叶红了。 她晚饭后习惯出来散散步，空气里迷人的气息总会让她沉浸其中。 这一天晚上，她照常从小区里出来散步。 刚走出来，突然，街头窜出一个黑影。 是老三。 韩雨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男人倒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个子高高的，黑色T恤牛仔裤，只不过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那情绪里酝酿着悲怆、沉痛，还有失望和丧气。 韩雨柔没见过这样的老三，要知道，他一向都是气势汹汹的。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韩雨柔主动开口。 老三双拳紧握：“小六在泰国出事了。” “咯噔”，韩雨柔的心跳了一下。 那一刹，她也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小六。”老三态度冷冰冰的，眼神更像是冬天的冰霜。 “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韩雨柔也不管他的态度。 “他被人开了一枪，子弹正中头部，差点死掉的时候被人发现送到了医院，但一直没醒。”老三喉咙哽咽，一个大男人眼睛都红了，“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据说已经躺了半个月。” 韩雨柔气息停滞了几秒：“你说的，是真的？” “呵，你这个女人，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你吗？再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会拿兄弟的命开玩笑吗？！” 老三情绪很激动，韩雨柔知道他不会骗她，她只是不敢相信。 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就…… 她的手握住衣角，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无措：“那、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不现在的！我说的还不清楚吗？！”老三很暴躁，“小六现在躺在医院里！人还没醒！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韩雨柔沉默了，路灯昏黄色的光晕下，她的睫羽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韩雨柔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去泰国，我是黑户，坐不了飞机，我得坐轮渡过去！”老三道，“我也是今天才接到消息，我都没敢告诉别的弟兄，他们性格太冲动，又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告诉了你，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过去呢？”韩雨柔抬头看着老三。 “我就看你还有没有良心。”老三情绪特别激动，红着眼看向韩雨柔。 第4568章 生个小宝宝（8） 但老三立马又道：“小六保护过你很多次，也救过你，尤其是上一次冰天雪地中，他独自带你出来。说实话，他喊我们帮忙的时候，我们听说是你，并不想帮忙，但看在小六的面子上，我们还是去了。” “我是个粗人，我知道恩怨和情义很多时候是不对等的，但就算小六没有帮过你，你们相识一场，你也该去见见他。”老三激动道，“因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面。” 老三眼睛更红，眼底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 他们打打杀杀惯了，生死本来就看的轻，但遇到这种事还是忍不住会难过，心里头酸酸的。 老三站在路灯下，眼神里泛着空洞。 韩雨柔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般，喘不过气。 谁也没说话时，四周一片安宁。 最终，还是老三打破了这寂静：“去不去你给句话，不去拉倒！” 韩雨柔看向他：“我会去。” “行，你别出尔反尔，你要是诚心想去最好尽快去，谁也不能保证小六会怎么样。我会把地址给你，我和兄弟会尽快赶到泰国。” “好。”韩雨柔答应了。 “嗯。” 老三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这种比较安静的女人。 他把话带到，剩下的就随便韩雨柔。 她去不去都是凭她的良心。 老三走了。 他决然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消失在路灯下。 光影里只剩下萧瑟的草木。 韩雨柔在原地站了很久，风吹在她的脸上，她淡漠地看着远方，眼底空然无物。 她很久都没有回过神，她甚至感受不到老三来过的痕迹，就好像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一样。 可，老三来过。 他告诉她，容锦承在泰国出事了，被人开了一枪。 怎么就出事了。 六月那会儿，他不是还很神气的吗？气势汹汹的，还会质问她，还会把她带去看别墅，还会跟她表白，精神劲儿很足，而且……又赚了钱，很厉害的样子。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人开了一枪，醒不过来了。 韩雨柔不相信。 要不是老三亲口告诉了她，她真得不敢相信。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容锦承这个祸害，怎么就轻而易举出事了呢。 “叮”，手机响了一声。 老三给她发了医院的地址，还有主治医生的电话。 韩雨柔站在路边，看着手机短信，久久没有回神。 容锦承是真得出事了。 她不敢相信也得相信，这一次，这个恶魔会离她远去，永远离开了。 在锦园的时候，她当着他的面、背地里都咒骂过他，她让他去死。 那时，容锦承听到了也不放心上，嬉皮笑脸：“柔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想让我怎么死？” 后来无数次做噩梦，他也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他给她带来的是恐慌和害怕。 但在今年之后，那些噩梦结束了，她再没有做过。 她曾经在那个冬天的雪地里跟他说，如果这一次能出去，她和他的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 第4569章 往事不堪回首（1） 韩雨柔请了假，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飞去了泰国。 她对这边不熟悉，循着地址找到了医院。 老三虽然脾气不好、性格燥，但为人实诚，确实没有欺骗她，容锦承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身上插着管子。 医生把韩雨柔带过去，隔着窗玻璃，她看到了容锦承。 如果不是医生说这就是他，她差点没认出来。 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穿着病号服，脸庞瘦削，眼窝子凹陷，嘴唇更是没有一点颜色。 韩雨柔的手在抖，她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情绪，但她无法将躺在床上的这个人跟容锦承联系起来。 那个活蹦乱跳的恶魔，怎么就躺在了这里？ “我能进去吗？”韩雨柔嗓子哑哑的，征求医生的意见。 “可以，你得换件衣服，进去不能超过十分钟。” 韩雨柔点点头。 她换上一套无菌衣服，戴着面罩，这才由护士引领着走进去。 病房里浓烈的药水味窜到她的鼻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压抑的石头压在她的胸膛上，逼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眼睛一直眨动，目光落在容锦承的身上。 是他。 她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弯身：“容锦承……” 床上的人自然没有任何回应，甚至都没动一下。 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他全靠这些在维持生命。 得不到回应，韩雨柔就站在床边，她也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塑。 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记忆都浮上心头，都是关于这个男人的。 纠纠缠缠，也认识五年多了。 五年时间，很漫长。 原来已经认识五年了啊。 她的眸子里是深邃黯淡的光泽，瞳孔中是容锦承缩小的影子，病房里的仪器闪烁着幽冷冷的光，反射在她的脸上。 一切都是这样寂静安谧。 无声处，皆无言。 韩雨柔站立在床边，只露出一双眼睛，但视线没有离开过床铺，直到护士提醒她时间到了。 她一步步退出去。 是不是她走开后，他就永远离去了。 病房外，医生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他躺在医院里一个星期，一直没有人来看他，你是第一个。” “是吗？”韩雨柔的脸上是惨白的黯淡，“我不是他家属。” “哦？那你是？” 韩雨柔看向重症监护室，她是他的什么人？ 她找不到一个可以形容的词。 他们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就像是两团丝线，纠缠在一起，就再没有分开过。 可她是他的什么人呢？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如果不是他的家属，你能不能帮忙通知他的家人？他现在情况很不好，脑部子弹取了出来，但心跳时有时无，好几次出现跳停的情况。他的东西都被护士整理好收纳了，我可以交给你。” “给我吧。”韩雨柔点点头，声音又轻又淡，眼睛也变得漠然无神，没有光彩。 “嗯，跟我过来。” 医院很大，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 而容锦承所在地方却异常冷清。 第4570章 往事不堪回首（2） 跟着医生过去，韩雨柔取回了容锦承的东西，都是他身上携带的一些小物件，但都沾上了他的血。 手机，打火机，香烟，银行卡、钥匙……还有，她曾经戴过的发卡，五年前就丢了。 这些东西上都是鲜血，血迹已经干了。 韩雨柔的手抖得厉害，心脏也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眼前一片红色，都是容锦承的血。 而他的这些东西，她再熟悉不过，打火机是她送的，发卡也是她的，他到了东南亚也一直随身带着。 “这位小姐，过来签个字吧。”医生道。 韩雨柔已经说不出话来，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在逆流，犹如身处冰窖之中。 “医生，谁送他来医院的？人呢？” “一个路人，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有气就送到了医院。我们做了手术发现，子弹偏离了太阳穴几毫米，保住一条命，但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能不能醒过来不好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脑死亡，其次是植物人。你如果认识他的家属，希望可以给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陪陪他也好。” 一字一句，韩雨柔都听在了耳中，可大脑一片空白。 她忽然抓住医生的胳膊，紧紧攥住：“那医生，他还能醒过来吗？” “不好说，希望不太大，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可能是永远，做好心理准备吧。” “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有没有警察过来？” “不知道。”医生耸耸肩，像是一无所知。 韩雨柔的脸色变了。 心脏冷得厉害，像是被寒霜覆盖。 她的眼前忽然一片昏黑，刹那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医生在她的耳边还说了一些话，可她一句都没有再听到，只有“嗡嗡”声响。 医生走后，她拿着容锦承的东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她，她默默坐着，眼神无光。 容锦承没有家人了，更没有朋友。 除了老三那几个人，没人再会来看他、管他。 六月的时候，那男人明明还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好像以后会发展得很好，他还说要去买戒指给她。 她又不要。 原来世事都会烟消云散，犹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往事不堪回首，未来亦无法追逐。 终究消弭飘散，如风如雾，怎么也抓不住。 她没法去打听发生了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容锦承现在在东南亚做什么，他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吗？ 是不是六月见他的那一次，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那时候，他还嚷着要她给他买冰激凌。 韩雨柔低下头，像个木偶，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正是泰国的白天，人潮密集，不起眼的她坐在长椅上，那样的不起眼。 她孤身一人，孤单而落寞，寂寥的眼神填满她的双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知道，她没想要他死，尤其是如今，她没有再想过。 耳边是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说话声，将她淹没。 第4571章 往事不堪回首（3） 老三是三天后才到。 其实也只有老三来了，别的人都没来。 老三到的时候给韩雨柔打了电话，她正在医院外的餐馆里吃饭，接到电话淡淡道：“你到对面的餐馆，我请你吃顿饭。” 老三饥肠辘辘，他对这儿也不熟悉，像是无头苍蝇。 他同意了。 韩雨柔给他点了一份饭。 简陋的餐馆随处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泰国的街头人很多，游客如织。 老三行色匆匆，急急忙忙，他过来时看了韩雨柔一眼，在她对面坐下：“小六怎么样了？你看过他了吗？” “嗯，看过了，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醒的迹象。” “医生怎么说？” “让他先在医院观察，如果不想治了，随时可以把人带走。” “没有人不想治！当然要治！”老三情绪很激动。 “你一个人来的吗？”韩雨柔把饭给他，“先吃饭吧。” 老三确实饿了。 “我一个人来的，他们几个走不开。”老三吃着饭含糊道，狼吞虎咽。 韩雨柔心里头清楚，怕是只有老三还念着容锦承，其他人都无所谓吧，毕竟容锦承也走了这么久。 大难临头，夫妻还各自飞，更何况露水的兄弟。 韩雨柔看破不说破，没再深问。 “你把医生说的跟我说清楚！”老三着急地问。 “医生还能说什么，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他们说能不能醒全看造化。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随时可能心脏跳停或者脑死亡。他现在等于就是在医院续命，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醒。”韩雨柔脸色平静，她已经吃不下，搁下筷子。 “这里的医生肯定太糟糕了！让小六回纽约！” “回不去，他现在拔掉氧气管就会死。而且，你有这个金钱和权势吗？” 老三瞬间泄气。 他连坐飞机的能力都没有，拿什么救小六。 “你放心就是，我有存款和工资，我会为他垫付在医院的钱。”韩雨柔淡淡道。 “我也有钱，你先拿着给他用。”老三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给她，“不管多少，先给他用，不要让医院断了治疗。” “我知道，这几天我打听到了他在东南亚的住处，不在泰国，在马来西亚。他在泰国发生了纠纷，可能是金钱纠纷，警方已经在调查。” “这里的警方靠的住吗？” “我会留在这里跟进。” 老三这才没吭声，这个女人，还算讲义气。 他低着头继续吃饭，很饿。 韩雨柔又跟他说了一些她这三天了解的情况，她表示，她会替容锦承治疗。 不管容锦承有没有生还的希望，这一次，她和他之间就是真正的了结了。 谁也不再欠谁。 爱恨嗔痴念，烟消云散。 老三吃着吃着眼睛又红了一圈。 他自言自语说着话，也不顾韩雨柔听不听，声音哽咽：“小六人很好，讲义气，每次我有什么事他都会帮我，两肋插刀，一直把我当朋友。我帮他，他也会帮我，认识这么久，我们最聊得来。” 第4572章 往事不堪回首（4） “小六人品也好，不偷不抢不砸，本本分分挣钱，还很有理想。”老三越说越难过，“他们都说他是异类，可我不怎么觉得，我总鼓励他，说他将来肯定会有出息。他年纪小，长得又好，而且比我们有文化，他在我眼里头已经很厉害。” “可是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谁对小六下的狠手？他只是想赚点钱，出人头地，这有什么错？” 老三情绪很激动。 韩雨柔只好稳住他：“你先把饭吃完，吃完我带你去医院看他。” “我不敢看，我真得都害怕进医院了……那么一个鲜活的人，突然就……”老三眼睛红红的，“我没那个勇气。” “他还活着，有什么不敢的。要不这样，你吃饭，我给你讲个故事。” 老三诧异：“什么？” “从前有个男孩子，他很聪明，也很顽劣，如果他是个普通人倒也罢了，偏偏他是某个老总的私生子。这位老总的太太生不了孩子，所以当老总知道自己还有个私生子时，想也不想就把他带了回去……” 韩雨柔断断续续给老三讲容锦承的事，她想，老三有权力知道。 老三是容锦承真正的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那种。 她也挺庆幸，容锦承活了二十多年，可算有一个朋友了。 她把容锦承小时候的遭遇都给老三讲了，没有什么隐瞒，包括容锦承母亲的事。 老三还不知道她说的是谁，眼神复杂。 “后来，那男孩长到了二十多岁，他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对付那帮人，尤其是迫害他母亲的人。正好，他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那男人生病了，躺在医院里，公司也没了。他利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要了他的女儿，软禁了她，逼迫她求他、讨好他，那个可怜的女人无处可逃，在软禁中怀过一个孩子，身体状况也一天不如一天，直到那女人实在不舒服，去了医院看医生。” “医生告诉她，她得了很严重的病，要么出国动手术，要么在国内切除子宫。” 说到这儿，韩雨柔声音低了下去，不愿意再说。 这还是她头一次对一个外人说这些。 她来纽约三年，已经试着把这些都放下，所以现在说起来也是云淡风轻的态度。 老三听出一些端倪：“你说的那个男孩……不会是小六吧？” 韩雨柔笑了：“是啊，就是他，很惊讶是不是。” 老三是真得惊到了。 他早就觉得小六跟普通人不一样，可没想到有这样的背景，曾经是京城荣极一时的公子哥。 震惊、诧异的神情充满了老三的眼睛。 他很久没有回过神。 等回过神时，他又问道：“他仇人的女儿……是你？” “你说的没错，都猜对了，你很聪明。”韩雨柔的脸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波澜，时至如今，前尘往事皆云烟。 老三更加惊讶。 他是真得被惊到了。 他原以为韩雨柔只是一个普通的留学生，小六也只是一时兴起去追她。 第4573章 往事不堪回首（5） 没想到…… 任凭他怎么想，他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 难怪她一直不怎么待见小六，原来是这样，而他在背地里还说了不少她的坏话。 老三一脸愧疚：“后来呢？他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在京城被打压了，混不下去只能来纽约，所有的身份都被冻结，只能当个黑户。” “小六不坏。”老三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没说他坏。”韩雨柔淡淡道，“人性复杂，又怎么是能用‘坏’‘不坏’来评价的呢？容锦承也是个复杂的人，这几年在纽约他改了很多。” “对，他真得改了很多，他是真喜欢你！”老三还在为容锦承说话，很执着，“而且他在纽约的时候从来不会乱来，他不是浪子，也不做坏事，他真喜欢你，你给他一个机会啊！” 老三很急。 韩雨柔拿上桌子上的东西，站起身：“走吧，你也吃完了吧？去医院看看他。” “你给他一个机会，要是他能醒过来你就给他一个机会！”老三急着追出去，追在韩雨柔身后，“生命这么脆弱，他现在都这样了，他要是还能活下来，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老三不善言辞，但他真得很用心地在恳求韩雨柔。 韩雨柔笑了：“他如果做了什么非法的事被人打了一枪，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小六不会！他不会做非法的事，当然，小打小闹不算。”老三急切辩解，“如果他没做非法的事，你会给他一个机会吗？” “如果他能醒来，我可以试试。”韩雨柔看向远处蔚蓝的天空。 街头人头攒动。 耳边满是嘈杂的吆喝声。 如果他还能醒过来，她可以试试。 放过容锦承，也是放过自己。 仇恨散去，她希望能涅槃重生，重新开始。 不管她有多不想承认，容锦承早已成为她的心结，她试着躲避过、逃离过，可无济于事，她唯独没有尝试过真正去面对。 真正的忘记在于新生。 老三很高兴：“你要说话算话啊！小六已经很可怜了，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我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说完，韩雨柔往对面的医院走去。 老三心里头高兴，可他踏进医院的时候又生出无限的担忧，小六还能醒吗？ 到了重症监护室外，韩雨柔停下脚步看向老三，眸光扑闪：“对了，他有名字，他的名字叫容锦承，包容的容，锦绣的锦，承认的承。” 小六还真是头一次知道容锦承的名字。 他们都是以小名、代号相称，不问名字是一种默契。 慢慢的，他们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在黑暗的地方，他们不能提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这个女人叫韩雨柔，也是从小六那里得知的。 韩雨柔倒笑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老三停下脚步：“我叫蒋骁，我比你和小六都大，你叫我骁哥也行。” “不叫。”韩雨柔才不会让他占便宜。 更何况，他也不一定比她大吧？ 第4574章 往事不堪回首（6） “随你咯，你不叫就不叫，等小六醒来，我让他叫我骁哥。” 他们各自跟着护士取了一套无菌服，穿好后，有专人领着他们进入重症监护室。 这几天，容锦承都是老样子，没有苏醒的迹象，甚至随时会处于死亡。 就好像踩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是死，退后一步是生。 谁也说不准这生死。 老三眼睛都红了，跑到床边拉容锦承的手：“小六，小六，我是老三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老三。你怎么就躺着了，快起来，我们一起喝酒去，一起唱歌去，你快起来！” 老三克制不住情绪了。 韩雨柔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比她还脆弱，老三眼睛红通通的，要不是还有护士在，他怕是早就哭了。 容锦承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老三难过地哽咽。 “小六……我要告诉你个事，这个女人说，只要你醒过来就答应做你女朋友，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所以你赶紧醒过来啊！” 韩雨柔蹙眉，头疼。 老三絮絮叨叨跟容锦承说话，很多话想跟他说。 但时间有限，很快他们就被人带走。 老三激动地抓住医生：“医生，我兄弟他什么时候能醒？你给句话啊！” “这不好说，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韩雨柔拉住他：“你别为难医生了，他也不知道。” 老三丧气。 走到医院外头，老三觉得压抑得很，点了一支烟，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风轻云淡，雁过无痕。 “我下午要去一趟警察局，你跟我一起去吗？”韩雨柔问。 “去，跟你一块去，我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六不会主动得罪人，他虽然年轻、血气方刚，但他有原则，肯定是有人害他。” “那一块去吧。” “弄清楚后我要给小六报仇！” “你别激动，很多事情能和平解决。” 老三知道自己不能冲动，韩雨柔读书比他多，肯定比他懂。 …… 下午，两人一起去了警局。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警方早已梳理好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带他们过去的是一个泰国警察小哥。 局子里，韩雨柔急切问道：“容锦承涉及到什么案件？谁对他开的枪？” “他先前在马来西亚一家黄金交易处工作，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韩雨柔摇摇头，茫然，原来他以前做的是这样的工作。 “这家交易处是非法公司，他开始进去的时候并不知道，但半年后，就是前段时间他得知了内部人员的违法交易，并请求离职。进去容易出来难，他们对他实施围殴报复，以防内部消息泄露。”小哥不紧不慢道，“但还是被他找到了机会拿到了足够证据向马来警方报案，报案后他紧急逃离，来到泰国，准备坐飞机离开。可是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得知消息后在泰国对他进行围堵，并开了一枪。” “枪声一响，有人发觉，那群人迅速逃跑。所以，有人发现容锦承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血泊中。” 第4575章 往事不堪回首（7） 警察小哥把卷宗给了韩雨柔看。 上头有英文，韩雨柔看得懂。 老三不懂，急得团团转：“你跟我讲讲。” 韩雨柔从头看到尾，原来那家黄金公司涉及非法交易十几年，属于闷声发大财的类型，平时招人也很严格。 容锦承性格圆滑，又肯吃苦，很快就打入内部，成了一位核心人物的助理。 上头显然很看重他，经常交给了他很多事，直到他慢慢发现交易的不对劲，这里很有钱，但很多都是强买强卖的违法生意。 后来就是容锦承的告密计划，他向警方投案后迅速逃离马来到了泰国，但没想到会人追过来开了一枪。 至于那帮犯罪团伙已经受到制裁，马来警方将他们一窝端了，正在审查之中。 马来那头给了容锦承一些嘉奖，大概就是奖金、勋章、证书之类的东西，还在警局，一直没人来领。 韩雨柔简单看了一遍，又跟老三说了一遍。 老三感动得泪流满面：“我就说小六肯定不会跟人打架，也不会惹是生非，果然，他就是个英雄！好厉害！” 韩雨柔：“……” 老三真是感动极了，眼睛又红了一圈。 韩雨柔跟警方小哥交流了一会，小哥把属于容锦承的东西都给了韩雨柔。 “你是他的什么人？”警方问，“你需要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 没等韩雨柔说话，老三替她道：“她是容先生的女朋友，没错，女朋友。” “哦，女朋友，好，签个字就可以，东西你都可以领走。留个手机号码，后期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联系你。” 韩雨柔低头签字。 她打开容锦承的东西，马来方面还真是一板一眼，勋章做的金光闪闪，证书也很正式。 走出警局时，外头阳光灿烂。 韩雨柔倒没什么表情，老三喋喋不休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你以前对他偏见太深，以至于你看不到他的好。我认识他三年，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我看人更客观，小六就是一个好人。”老三道，“他从来不去乌烟瘴气的场所玩，和女人也都保持距离，而且为人正直，你看，他的正直现在得到了肯定和嘉奖，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再说多少都没用。” “蒋骁，我怀疑你喜欢他。”韩雨柔无奈站住脚步。 “……”老三梗着脖子，“老子是直的！” “哦。” “你们这些女人，想什么呢！对了，你还有没有钱，你想想办法，不能让小六一直呆在泰国，这儿医疗设备跟不上，他快没气了。” “我会想办法。”韩雨柔没打算不管他。 只是，她也不是医生，她真得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儿，韩雨柔勒住手提袋，眼底笼罩了一层黯淡，光芒在她的眼中渐渐消失。 老三还在跟她说一些话，可她一句都没有听到。 她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容锦承转院，可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转院。 他禁不起这个折腾。 她该找谁去帮忙？ 第4576章 往事不堪回首（8） 这些天，除了她和老三，没有人来看容锦承。 是她一直在帮容锦承忙忙碌碌地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有时候她站在容锦承的床边看着他时会想，她和他都变了。 韩雨柔安抚老三，让他不要担心，她会处理好。 钱她倒是不缺，暂时还能支付容锦承的住院费用，但她必须得想办法把容锦承送到纽约的医院去。 呆在泰国，容锦承不一定能治好。 他现在命悬一线，万一哪天早上过去，人就没了。 韩雨柔知道不能再拖。 她没什么人脉，年纪又轻，还没走上社会。 她想到了一个人，她的邻居许先生。 许先生在纽约不是一般人，从他的谈吐和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他出生名门，在纽约也有多处房产。 如果不是关系到容锦承的生命，她也不愿意去麻烦许先生，但如今，她能找的人根本没有。 韩雨柔试着给许先生打了个电话，她把情况都跟许深说了。 没想到，许深只是沉默几秒，便应了：“我帮你联系一下纽约医院的副院长，他是我朋友，你直接跟他联系。” “许先生，太麻烦你了，太感谢了，打扰之处多多谅解。” “没关系，人命关天，我想，我朋友也乐意帮忙。” “谢谢，真得很感谢。” “我把他的手机号码发给你。” 许深给了韩雨柔号码。 韩雨柔真得太感谢许先生，以后她定然会好好感谢他。 拿到手机号码，她立刻联系了纽约方面的医生，医生表示，可以安排专家过来会诊，如果能转院，可以安排转院。 韩雨柔把消息告诉了老三，老三又激动又感动：“韩小姐，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小六请你吃饭的。” “不用了，等医生来了再说，结果还不知道。” “我相信小六肯定舍不得离开这么美好的世界，他还这么年轻，他会醒过来的。” “祸害遗千年，他会没事。”韩雨柔挂上电话。 她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口往下看，街头熙熙攘攘，一片繁荣。 不管如何，她希望容锦承活下来，别的……可以慢慢再算，但他得活着。 闲暇的时候她也会看看容锦承的荣誉证书，很神奇，一个以前祸害人的公子哥现在也能做出这样让人赞赏的事，甚至不惜性命。 挺有意思。 浪子回头，他是真得回头了。 韩雨柔默然看着异国他乡的天空，过去的事过去多年，就让它们过去吧。 …… 两天后，纽约的专家赶到泰国，为容锦承安排了检查。 为首的是一位脑科专家，他在半个多小时后把韩雨柔叫过去。 老三等在外头。 紧张地等了很久，老三终于等到韩雨柔出来。 他着急地问：“怎么样？医生说了什么？能不能转院？” “可以转院，但必须安排专机，不然不能保证安全和平安。我想了想，无非就是金钱的问题，我有办法，我就答应了医生。” “这得要多少钱啊？”老三无法想象，因为他过得一直是贫穷的生活。 第4577章 我等你三年（1） 可他现在对韩雨柔很相信，他总觉得她能把事情解决好。 “钱的事我能解决。”韩雨柔觉得这不是问题，她打算把容锦承在纽约的别墅出手，值不少钱。 “那医生有没有说小六醒过来的胜算？”老三急切道。 “去纽约治疗，胜算肯定大一些，但医生也给不了确切的答案，只能告诉我，他的脑部神经没有受伤。” 老三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 “韩小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需要我，我万死不辞。” “嗯，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也不会跟你客气。”韩雨柔知道老三现在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韩雨柔事情很多，她立马就把容锦承的别墅挂了牌销售，她知道容锦承很喜欢那个别墅，可别墅还能再买，命没了就真没了。 老三也在帮忙办理出院手续，纽约方面的专家效率很高，给容锦承换了仪器。 一时半会，别墅也卖不出去，韩雨柔跟很多人借了钱，当然也包括许先生。 许先生帮了她很大的忙，她会记得。 她和老三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办事，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办理好全部的手续，将容锦承送上专机，一起回纽约。 容锦承的身上还插着管子，整个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韩雨柔蹲在他的身边仔细看着他的眉眼，淡淡道：“你可要争气点，醒过来。” “你要是能醒来，我给你买冰激凌。” 她说的是京城话，医生们听不懂，但老三听懂了。 老三哈哈笑：“为什么给他买冰激凌？” “他喜欢吃啊。” “好幼稚哦。” “嗯。” 幼稚得一塌糊涂。 飞机飞往纽约。 容锦承心跳、体态都还算平稳，没有出现异常反应，直到飞机安全落地，医生将他成功转入纽约的重症病房。 病房门缓缓关上，韩雨柔站立在跟前，默默看着那紧闭的大门。 死生有命。 但不管如何，他能活着就好。 “韩小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饭，或者你跟我一起出去吃。” “走吧，一起出去吃点，我等会儿回一趟公寓。” “好。” 韩雨柔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韩雨柔和老三的关系已经全面缓和，老三再不会针对她，他也理解了韩雨柔的心事。 韩雨柔也没排挤过老三，她知道，老三当初对她的针对，也没什么恶意。 饭后，韩雨柔回到公寓。 小灰灰托付给了小天天，她敲了敲隔壁许先生的家门，今天是周六，小天天可能会在这边。 没想到，还真在。 小天天开的门：“阿姨！” 小灰灰紧跟在他身后。 看到韩雨柔，小灰灰上来就蹭她的脚，抬头看向她。 韩雨柔把它从地上抱起来：“天天，你把小灰灰照顾得很好呀，都变胖了。” “天天每天都给它喂好吃的小鱼干。”小天天仰着头，奶声奶气道。 “小灰灰要被你惯坏了。” “喵。”小家伙叫了一声，懒懒地躺在韩雨柔的手臂里。 第4578章 我等你三年（2） “你再照顾它几天，阿姨最近有点忙。” “好的呀，天天会好好照顾猫宝宝的。”小天天很乐意，特别高兴。 “你一个人在家？” “等会儿有家教老师过来。” “又要上课？” “嗯，小天天好辛苦呐！”小家伙抹眼泪，“爸爸太坏了。” 韩雨柔：“……” 要不要每次都控诉他爸爸。 “他不让我见妈妈，阿姨，他为森么不让我见妈妈？”小天天难过起来，“我想妈妈，想跟妈妈一起玩。” “爸爸他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你要理解他哦。” “他不能这么对我。” “等有机会他肯定会让你见妈妈的。” “阿姨，我不喜欢他了，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许易，你在说什么，嗯？”许先生从电梯出来，他正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小天天吓得躲到韩雨柔的身后，看着拉下脸的爸爸，摇摇头：“没说。” “皮痒了。”许深自然是什么都听到了。 韩雨柔笑着打了招呼：“许先生，你回来了，医院方面的事很感谢你，今天见到，正好当面跟您道个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 “还有我借您的钱……我会尽快还上。” “不急，你先用。”许深不以为意，因为他这会儿更想揍儿子。 他把小天天从韩雨柔的身后拎出来：“你给我出来！” “呜呜，爸爸四最好的爸爸！”小天天屈服，“天天爱你。” 许深：“……” 韩雨柔笑着把小灰灰交给天天：“天天，小灰灰先交给你，阿姨过段时间来领它回家。” “阿姨，你把小灰灰送给我吧，你看，都没人跟我玩的。” 许深默，静静看着儿子，学会告状了。 “你还小，要以学习为主哦，小灰灰的话……先借给你养几天。”韩雨柔有点舍不得。 “好的吧。” 韩雨柔挥挥手：“拜拜，你跟爸爸回家吧，要听爸爸的话，好好学习。” “知道了。” 韩雨柔回了自己的公寓，隔壁小天天立马鬼哭狼嚎，又被许先生揍了。 当然她知道许先生肯定舍不得揍他，就是吓唬他一下，不过小天天怕许先生也是真的。 韩雨柔回来收拾了下东西，收拾好又得去医院。 请假多天，公司都快有意见了，她只能恳求上司再批准几天假期。 隔壁，小天天被许先生打了屁股，闷闷不乐地蹲在地上跟小灰灰玩，一边玩一边还嘀咕“大坏蛋”。 许深当然听见了，转头沉着脸看向他：“说谁呢。” “说、说我自己。”小天天怂的不要不要的。 “嗯，你倒也知道。” 小天天嘴巴撅得更高，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坏死了。 “你好好准备准备，老师还有二十分钟就到。” “噢。” 正说着，许深的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许深脸色一沉，眸光瞬间变得凌厉如刀锋。 他迈开腿往书房走去。 “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许先生……我求求你，让我见见天天，我想他。” 第4579章 我等你三年（3） “黎晚，你要是没看懂离婚合同，改天我请律师去给你讲讲。” “我知道我们离婚了，可是天天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离不开他，我不会跟你争抚养权的，我就是想见见他。” “不要打天天这张牌，我告诉你，我不会让天天和一个满心思算计的女人呆在一起。黎晚，你不配当他妈妈。” “许先生……” “不要再打电话到纽约，天天早就跟你没关系。”许深态度强硬，他直接挂上电话。 小天天像是听到了什么，扒着书房的门直喊：“妈妈，我要妈妈！妈妈！” 许深打开门，看着地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冷着脸：“再叫一遍试试。” 小天天立马撅起嘴巴，转过头跑了，嘀咕：“越来越讨厌你了，哼。” 没多久，门外响起韩雨柔的声音：“小天天，阿姨先走了，你要照顾好小灰灰哦。” “阿姨再见，我会照顾好猫宝宝的。” 韩雨柔心都萌化了，嘿，猫宝宝。 她也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走出公寓，一想到医院里的那个病人，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也许他有可能就这样一直躺下去了。 …… 三天后，容锦承的主治医生告诉了韩雨柔一个好消息，容锦承已经可以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也就是说，他脱离了生命危险，剩下的就是何时醒过来的问题。 老三比韩雨柔更激动，他握着医生的手一直说感谢，韩雨柔则进了病房去看容锦承。 那些奇奇怪怪的管子已经撤掉，他躺在床上，脸庞很瘦也没有血色，像个木偶。 “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等你三年，三年后你如果还是不能醒过来，我就不能保证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了。”韩雨柔看向床上的人，“现在的你是挺好，可你那些坏脾气我依然不怎么喜欢，看你表现吧，一切等你醒过来再说。” 她没有多说，他脱离了生命危险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消息，其余的只能交给时间。 她把他的证书和奖章放在了他的床头，等他一醒来就能看到了。 他应该会很高兴。 这人呐，可算做了件正经事儿。 希望他再接再厉。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还能醒过来。 她知道容锦承倔起来也挺倔的，居然不顾生命危险去举报违法公司，还真是血气方刚。 真是太冲动，也难怪当初会被乔爷整的赶出京城。 不过她想，乔爷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如果以后容锦承能走正道、改邪归正，乔爷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老三冲进病房，打开电视：“你快看国际新闻，小六的光荣事迹上了电视！” “嗯？”韩雨柔看向电视机。 果然，国际新闻在用很长的篇幅报道这起黄金走私案件，案件涉及多国、多人，而犯罪头目已经被警方控制，团队解散。 不过新闻里没怎么提容锦承，只说有内部人员勇敢揭露、并且负伤。 老三就跟表扬了自己似的，兴奋得不得了。 第4580章 我等你三年（4） 韩雨柔看了看内容，案件还涉及到了京城的人。 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于容锦承而言是不是能将功补过，京城的那些事是不是能一笔勾销？ “小六真得很厉害！要是换做我，我肯定就同流合污了，还是小六厉害啊！”老三一直夸容锦承。 “好了，你别夸他了，他特别会骄傲。” “他要是能看到就好了。”老三垂下头，又变得丧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一点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韩雨柔默默看着电视。 节目很长，用了很久的时间来报道这个事件，以及这个事件正在处理当中。 看完了，她才关掉电视。 “我没什么事，你要不上班去吧，你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老三道，“我可以在这里守着。” “我和领导请了假，下个星期去上班。”韩雨柔也看了看容锦承。 他瘦削的脸上是苍白的颜色，没有精神，丝毫不像那个活蹦乱跳的容锦承。 阳光从窗口渗透进来，那灿烂的光芒落在地板上，病房里充满了阳光。 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或者……永远就这样了。 …… 周一。 韩雨柔去上班。 她把别墅卖掉了，有一个买家给了她现金，她二话不说就卖了。 如果不卖，她维持不了容锦承在病房里的高额费用。 而且别墅本来就是容锦承的。 她照常上班，晚上的时候会去医院看看他。 她把小灰灰从天天那里接了回来，有时候会抱过去给容锦承看。 可惜，容锦承没有丝毫的反应。 秋去冬来，天气转凉，气温越来越低，街头火红的枫叶也渐渐落光，树木都变成了光秃秃一片。 韩雨柔的工作越来越顺利，入职仅半年就已经被提升为总监助理。 这一天她接到出差任务，要去芝加哥出差一周。 她把容锦承和小灰灰交给了老三，现在能让她操心的也就是这一人一猫。 纽约已经入冬，她换上一件黑白格子的呢子大衣，扎好围巾，带着行李箱去芝加哥。 纽约到芝加哥不远，只是这天气冷得很。 不过，她这辈子经历过最冷的那个冬天，早已过去。 到了芝加哥的酒店，她呵了呵手，脱下大衣去酒店的顶层餐厅喝咖啡，太冷了。 明天要会见合作方，她拿了一份文件坐在窗边做标记，阳光穿过玻璃窗折射在她温柔的眉眼上，她只穿了件米色的高领毛衣，举止投足间是白领的气息。 手头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在三十多的高层上，从上往下看，整个城市中心都可以收入眼底。 高楼林立，街道繁华。 眼睛看累了，她会抬头看一眼窗外，今时今日的这份安定是她要的生活。 她喝了一口咖啡。 “韩小姐。”身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韩雨柔一怔，太熟悉的声音。 转头抬眼，眸子掀起。 穿着休闲灰色毛衣的乔斯年神情悠闲，笔直的裤子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他往韩雨柔走来。 第4581章 我等你三年（5） 韩雨柔愣住了，但片刻后回过神，友好地站起来打了招呼：“乔先生。” 乔斯年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介意我坐这吗？” “当然不。” “我刚看到你的时候觉着眼熟，没想到果然是故人。”乔斯年嗓音平静，眸色一如既往。 “很巧，很久没有见到乔先生。你喝点什么？我来点。” “不用，我坐会就走，太太和女儿还在等我。” “您太太和女儿也来了吗？” “嗯。”乔斯年微微点头，“太太来芝加哥出差，我正好休假，就带女儿一起过来玩几天。” “乘帆没来吗？”韩雨柔还记得乔乘帆，她知道那是乔斯年的大儿子。 “他哪也去不了，学习忙。” 韩雨柔难得见到这么清闲的乔斯年，更没想到乔斯年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当年的事情，韩家和乔斯年闹得很不愉快。 随意聊了会儿，乔斯年才漫不经心道：“在纽约高就？” “嗯，一家金融公司。” “也算是同行了。” “跟乔爷比不了。”韩雨柔知道他是前辈，很谦虚。 “你和容锦承在一起了？”乔斯年嗓音清和低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他受了伤在医院里，乔爷应该知道了前段时间的马来黄金案。”韩雨柔知道乔斯年是人精，只有他不想打听的事，没有他打听不到的事，“他这几年过得也不算如意，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能改过自新就是最大的将功补过。”窗外的光线落在乔斯年五官立体的脸上，长睫毛将光线剪成碎影，眼神深邃。 “说到这个……乔爷，他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有可能三年五载才能醒来。”韩雨柔略略思忖片刻，知道现在是个机会，“如果他哪一天还能醒来，希望乔爷不计前嫌，把以前的事……” “不该计较的时候可以不计较，我乔斯年不是个小气的人。” “那我替他谢谢您，以后他要是真得还能醒，我会让他当面跟您道谢。” “你做的了主？”乔斯年挑眉。 一句话问得韩雨柔噎住，脸红了一半：“我试试。” 乔斯年见她已经把很多事放下了，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自然也不会盯着容锦承不放。 乔斯年又随意跟她聊了几句。 不一会儿，又个穿着粉红色毛衣裙的小丫头飞快跑过来：“爸爸！爸爸！” 小柚子直往乔斯年跑，跑过去就要爬到他腿上让他抱。 乔斯年惯她，把她抱过来哄着。 韩雨柔还是头一次见到乔斯年的女儿，太好看了，粉妆玉琢，乌黑的长头发，大眼睛，双眼皮，手上戴着金灿灿的小镯子。 韩雨柔看的心都化了，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小丫头。 “乔先生，你女儿和你太太长得真像。” 没等乔斯年开口，小家伙就一本正经点头，也不怯生：“他们都说小柚子像麻麻。” “妈妈呢？”乔斯年问她。 “妈妈在外面打电话。”小柚子指了指餐厅外。 第4582章 我等你三年（6） 小柚子坐在乔斯年的怀里，活泼可爱。 韩雨柔给她拿了一只桔子：“阿姨给你剥只桔子好不好？” 小柚子眨眨眼，点头：“好！” 晴好的阳光从窗外渗透进来，那金色的光芒照在韩雨柔纤细白净的手指上，她知道，前尘往事都已经一笔勾销。 乔爷虽然为人狠厉，手腕强硬，但理性大度，心胸宽广。 他答应她不再追究容锦承的事，就意味着，容锦承以后可以回京城。 小柚子看向韩雨柔：“阿姨好漂酿。” 韩雨柔笑了：“小姑娘嘴真甜。” 乔斯年：“……” 这丫头，见谁都拍马屁。 叶佳期打完电话进来，她也愣了愣，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故人。 她礼貌地冲韩雨柔微微一笑：“韩小姐。” 韩雨柔也打了招呼：“乔太太。” 乔斯年把小柚子放下来，牵住她的小手：“我们先出去，你忙。” 韩雨柔把剥好的桔子放在小柚子手里，点点头：“好，慢走。” 小柚子吃着桔子，开开心心跟在乔斯年和叶佳期的身边。 穿着白色长大衣的叶佳期娉娉袅袅，身材婀娜，乌黑的发丝扎了个丸子头，站在高大的乔斯年身边宛如一对璧人。 韩雨柔羡慕他们的幸福，直到他们离开，她才收回目光。 餐厅外，小柚子掰开一瓣桔子喂叶佳期：“麻麻，甜甜的！” “好吃吗？”叶佳期弯腰，咬住。 “好吃的哦。” 乔斯年看向叶佳期，勾唇：“你还介意过去的事吗？” “当年有什么？”叶佳期笑。 “当然是没什么。” “你们刚刚聊了什么？”叶佳期倒有点好奇。 “容锦承的事，我之前跟你说过。” “哦。”叶佳期懂了，“你原谅容锦承的所作所为了？” “对于一个连对手都算不上的人，原谅不原谅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乔斯年淡淡道。 “容锦承是浪子回头了？” “差不多，总得给人一点机会，我也不会把他逼到绝路。” “爸爸！麻麻！不要不理小柚子呐！”小柚子把桔子吃完，她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你要干什么？”乔斯年牵着她的小手，低头问。 “小柚子要喝草莓奶茶。” “不可以，吃甜食容易蛀牙。”乔斯年不准。 “可以。”小柚子一本正经。 “不可以。” “哼！”小柚子冷哼，“晚上跟妈妈睡觉啦。” 乔斯年：？？？ 小柚子立马甩开乔斯年的手，抱住叶佳期的腿，眨着委屈巴巴的大眼睛：“麻麻，小柚子晚上要跟你睡觉哦，你不可以嫌弃小柚子哒。” 乔斯年：？？？ 叶佳期笑了：“爸爸说的对哦，小孩子要少吃甜食，不然会蛀牙，蛀牙很疼。” “你们好坏哦。”小柚子撅起嘴巴。 最终，小柚子也没吃成草莓奶茶。 不过，乔斯年和叶佳期带她去了蔡阿姨的面包店买了牛奶。 面包店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换了老板。 蔡阿姨早就跟遇之去了纽约，这儿被乔斯年买下，换了新的老板。 第4583章 我等你三年（7）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花草树木，还有那种满树的庭院。 这儿客流量还不错，这里供应的咖啡都换成了叶佳期做的品牌，生意很好。 叶佳期每一次来芝加哥都会到这儿坐坐，这里已经成为她心目中一片可以休憩的港湾。 小柚子抱着她的牛奶瓶喝着，叶佳期和乔斯年则坐在面包店的院子里。 院子里摆满了花盆，即使是冬天，那些绿植也呈现出不一样的生机。 “小家伙当年就是在芝加哥出生的，她已经没记忆了。”叶佳期笑着看了小柚子一眼。 “这个城市对于我们而言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可不是，总裁。”叶佳期学着当年叫他的语气。 那时候她在他手下工作，她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而那时候的他习惯性对她颐指气使，说话语气、态度十分强硬。 乔斯年挑眉：“揶揄我？” “那我叫你什么？” “叫老公。” 叶佳期的眉眼里都带着笑意。 乔斯年只要一用温柔、宠溺的语气跟她说话，她就想扑进他怀里撒个娇。 不过周围有人在，还是不了。 “生意谈的怎么样了？”乔斯年问她。 “还可以，供应商说价格可以谈，我打算明天去跟他们谈谈价。” “行，你明天去谈，我带小柚子去游乐场。” 小柚子耳朵尖，听到“游乐场”三个字，立马转头，咬着吸管：“要坐旋转木马。”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可以是可以，但你晚上得一个人睡。” “也不是不可以。”小柚子妥协。 乔斯年勾唇，他还摆不平这小东西了？ 小东西胆子大了，会威胁他了。 在店里坐了会儿，乔斯年带叶佳期去别的地方走了走。 天色渐晚，灯火明晰。 …… 一周的出差，韩雨柔顺利完成了公司的任务，她回来时纽约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 容锦承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 她给他买了一套冬天的新衣服，还有围巾，他要是能醒过来，正好能赶上圣诞节。 去年的圣诞节她还记得，冰天雪地里，她跟他过了一夜。 那时候的冷让她终身难忘。 她知道，如果他没来救她，她也早就死于非命了。 她想好好活下去，她知道，容锦承肯定也想。 老三有空的时候也会来看容锦承。 韩雨柔已经把别墅给卖了，卖了不少钱，多出来的钱她给容锦承请了个看护，也把欠医院的钱都结清了。 其余的，她一分没动。 只是可惜了容锦承种在别墅里的那些花花草草，都不再属于他。 圣诞节前开始放假。 韩雨柔没有地方可以去，每天都在自己的公寓里看书、工作。 小灰灰倒很乖，一直陪着她。 临近平安夜时，小天天过来拿东西。 许先生没有回来，是一个佣人陪着小天天过来的。 小天天好像很怕他，拿了书包后看到韩雨柔，一个劲要往韩雨柔家里跑，还抱着她的腿叫“阿姨”。 “天天，圣诞节快乐吖。”韩雨柔摸摸他的小脑袋。 第4584章 我等你三年（8） “韩小姐好。”小天天身后的男人也跟她打了招呼。 “你好。” “我要去阿姨家里玩。”小天天对这个男人道。 男人阻止了：“小少爷，许先生说让你拿了东西就回去。” “我就跟阿姨玩一会会，我要看阿姨家的猫宝宝。” 韩雨柔求情：“让他进来玩会吧，没事的，许先生也是个讲道理的人。” 男人这才没有阻止，但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韩雨柔带小天天去阳台上看小灰灰，小天天抱起猫咪，眼睛红红的：“阿姨，我想回南城，我不要呆在纽约了，我不喜欢这里。” “怎么了？外面的人是谁呀？” “他四爸爸的管家，管我管的很凶。”小天天抱怨，“他跟爸爸一样，都喜欢管我，不让我打电话，也不让我回南城。” “天天要回家，不要在这里了！”小天天不敢跟他爸爸闹，就只有跟韩雨柔哭诉。 他抱着小灰灰，心里难过得很。 “爸爸也是为你好的，要过圣诞节了，和爸爸一起好好过节，别的……以后再说。”韩雨柔只好这样哄他。 “天天要回南城！” “以后有机会爸爸会带你回去的。” “他不会，他不会，他就四大坏蛋！” 韩雨柔默，看把孩子逼的。 许先生真得就不再让天天回南城吗？ 不过许先生和太太离婚了，不回去对双方都好，她一个外人实在不好管。 她只好给天天拿了零食和水果：“天天，带回家去吃吧，过完圣诞节再来阿姨这里玩，阿姨有时间就陪你玩，好吗？” “天天没人要。” “怎么会，大家都很喜欢你。外面那个叔叔虽然凶，但他也是为你好，他管你管的严，也是怕坏人把你带走。” “爸爸不喜欢我，他好像也不喜欢妈妈。”小天天撅起嘴巴。 韩雨柔感慨，小孩子虽然小，但许先生和太太离婚一年多了，再小的孩子也能有所感受。 “不会的，爸爸喜欢你，也喜欢你妈妈。”韩雨柔哄他。 正哄着，外面的人敲了敲门：“小少爷，该回去了。” “大坏蛋又催我了。”小天天压低声音。 他舍不得，大眼睛扑闪扑闪，抱着小灰灰摸了摸：“我要跟阿姨，还有猫宝宝在一起。” “陪爸爸过圣诞节吧，圣诞节也很有意思哦，有圣诞老人，圣诞树，还有麋鹿，让爸爸带你出去玩。” “天天要许一个圣诞节愿望，希望过年能看到妈妈。”说着，小家伙才依依不舍把小灰灰放下，往门口走去。 那位管家一直等在外头，见小天天出来，和韩雨柔道别后带着小家伙离开。 韩雨柔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去。 圣诞节了，她也许一个愿望吧，希望容锦承早点醒来。 小灰灰咬她的裤子，她弯腰把小家伙从地上抱起来：“小家伙，你是不是也舍不得天天？天天太可爱了。” 她也想要一个像天天这么可爱的孩子。 如果真得生不了孩子，她也希望能去领养一个。 第4585章 我等你三年（9） 今年的圣诞节没有下雪，好像少了点什么气氛。 韩雨柔去医院的时候，容锦承还是像往常一样，躺着，没有苏醒的迹象。 老三也来了。 他裹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双手插在衣兜里，平静地走进病房。 看到韩雨柔在，他道了一声：“圣诞节快乐。” 韩雨柔转过身，笑道：“一样，圣诞节快乐。” “今天外面很热闹，你不出去走走吗？” “不了，我打算在这儿看看书，今天阳光还不错。” “小六这人最讨厌看书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你的。”老三揶揄道，“你们俩就好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一点交集都没有。” “可是命运很奇怪啊，我和他认识了。”韩雨柔道，“你呢？今天不打算出去走走？” “等会儿出去玩，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我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到时候给你带点。” “给我带杯奶茶就好咯。” “行，我看看。” “你多久没回国了？”韩雨柔忽然问。 “五六年了，怎么了？” “不回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家里也没人了，我是奶奶抚养长大的，她死后我就出来了。现在孤单一个人，混得也不好，不好意思回去。” “可你……总不能一直在纽约当黑户，这样不好。” “我知道不好，我再想想办法吧，小六都能好好过日子了，我应该也行，我会努力一把。” “嗯。” 韩雨柔知道老三秉性不坏，以前还有点吊儿郎当，现在好多了，说话也实在。 老三看了容锦承后就离开了病房。 韩雨柔把这儿收拾了一下，又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默默看自己带过来的书。 这段时间她早就帮容锦承解除了黑户的身份，让国内的人帮他办理了合法资格，因为京城方面没有再施压，容锦承的身份办理很快。 乔爷也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没有再追究关于容锦承的一切。 倒是容建国的容氏集团听说快支持不下去，很有可能申请破产。 兜兜转转，命运轮回。 韩雨柔看着书，阳光从窗户外渗透进来。 这岁月静好的日子。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是姚芝。 她从未跟姚芝主动联系过，但她也没想到姚芝还会再给她打电话。 距离上一次的见面也一年了。 “喂……”她走出病房。 “柔柔。”姚芝声音很轻，“是我，圣诞节快乐。” “同乐。”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你介意吗？” “很多事情，我早就不介意了。” “我听说……听说了容锦承的事，他现在在纽约？” “他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打听了，还有我的生活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试图再控制我。” “没……我没有。”姚芝苍白地为自己辩解，“我只希望你能生活得很好，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会努力。” “你的工作呢？还顺利吗？现在做什么？” “金融方面，挺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 第4586章 我等你三年（10） 基本上姚芝问什么，韩雨柔才会答什么，态度不近不远，但姚芝知道，她们母女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干涉韩雨柔的生活。 没聊太久，韩雨柔挂上了电话。 她依然坐在窗前看书，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床上的容锦承。 他还在沉睡。 傍晚的时候，老三回来了。 他不仅给韩雨柔带了一杯奶茶，还给她带了一只圣诞老人玩偶。 韩雨柔欣然接受了这份圣诞礼物。 “你看了一天书啊？厉害厉害，我可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老三脱下羽绒服，“你猜我今天干什么去了。” “不是说出去玩了吗？” “哪能天天玩，那太不务正业了，我琢磨过，我不能做这样的人。”老三一本正经，在韩雨柔的面前坐下，“我想做点小生意，等有了足够的钱，我才能把身份转正，不然就一直黑在美国了。” “挺好的啊，你想做什么生意？” “我出去考察了一下地段，做生意必须得租一个铺子，再去进原材料，还得做财务规划。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懂，你是高材生，又是学经济的，要不你帮帮我。” “我可以帮你，但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三分钟热度，做生意开始都很难，你要考虑清楚。” “我早就考虑清楚了！” “那你想做什么生意？”韩雨柔好奇地问，“还有，你对自己的优点和缺点能认识清楚吗？” “我知道，我的缺点很明显，文化程度低，也没什么见识，性子又急躁。但我的优点也很明显，我性格开朗，乐于助人，为人随和，你看我总结的对不对。” “差不多吧，那你想做什么生意？” “餐饮，我今天在医院前面那段路看了下，几乎没有做中式早点的，我就想做这个。” 韩雨柔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老三又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他其实有手艺，他的奶奶以前做糕点很厉害，教过他，他还有蒋家的独家秘方。 他越说越兴奋，包括后面的规划，他都跟韩雨柔说了。 老三现在特别信任韩雨柔。 韩雨柔听他说了一会儿，还挺有计划，不是心血来潮。 “不过，我现在没身份，很多事情没法去展开，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把店开起来，不管是盈利还是亏损，我都会还你钱。”老三拍拍胸脯保证。 老三的人品韩雨柔信得过，她点点头：“好，我可以借你钱，也可以帮你做财务，但你得学着自己来，不能不爱学习、不爱思考。” “可以！我能保证！”老三高兴极了，眼中闪烁着奕奕光泽。 他终于可以不再是街头的小混混了。 他也不想做一辈子的小混混。 他还年轻呢！ 韩雨柔又跟他沟通了些细节。 她现在相信了，老三筹谋已久，是深思熟虑的，但吃没文化的苦，很多方面不知道如何展开。 韩雨柔是学经济的，她稍稍点拨，很多问题老三就懂了。 第4587章 我等你三年（11） 老三跟韩雨柔聊天，越聊越兴奋。 他对她的偏见全都抛掉了，晚上的时候还想听韩雨柔讲，就请她出去吃饭。 韩雨柔同意了。 今天是圣诞节。 去年的圣诞节，也是老三他们把她从潘文广那里救回来的。 她虽然不知道潘文广现在去哪了，但她现在的安定生活也离不开老三他们的帮忙。 这个圣诞节对于韩雨柔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放弃仇恨回归现实后，她觉得，人生还有很多的期许。 …… 圣诞节假期后，老三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店铺的开张。 他开的是一家早茶店，本来想让韩雨柔给取一个名字，但韩雨柔觉得，既然是他自己的店，由他自己取名更有意义。 老三就取了个名字叫“宾至早茶馆”，他自己觉得土气，但韩雨柔觉得挺好。 她借了老三很大一笔钱，老三要跟她算利息，她没要，提出了入股，算是加入。 老三欣然同意，他知道，韩雨柔是想帮他。 如果他的早茶店真得能开起来，他愿意给韩雨柔更多的股份。 老三手艺不错，旧历春节过后，他的店铺正式开张，韩雨柔成了他店里的第一位客人。 老三亲手给她做了早茶。 一笼地道的蟹黄包子，三鲜蒸饺，桂花豆沙糕，一杯现磨的豆浆，都出自老三之手。 店铺不大，上下两层，很有国内特色，吸引了一大批想尝鲜的客人。 韩雨柔就坐在二楼的位置，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吃着故乡风味的早餐，心口安宁平静。 她没想到老三手艺真不错，这么好的手艺，以后生意肯定很好。 老三给她送了一碟精致的玫瑰糕，糕如薄片，玫瑰花瓣隐约可见，香气扑鼻。 “你尝尝这个，这就是我奶奶当年的绝活，全村做的都没她做的好吃，后来她把秘方教给了我。还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没忘。”老三很兴奋。 店里生意特别好，外头排了很长的队。 而玫瑰糕就是店里最大的特色。 韩雨柔夹起一片，还真不错，玫瑰的香味混合大米的香气，在市面上根本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糕点。 “好吃。”她赞不绝口。 “是吧，不骗你的，我当初承诺你的，我会好好开店，不会让你觉得看错了人。” “我没看错人，我知道你可以。”韩雨柔又夹起一片，“你快去楼下照顾生意，人这么多，你的伙计快忙不过来了。” “好！”老三热火朝天，忙忙碌碌又下楼去。 韩雨柔很欣赏他的为人，肯吃苦又开朗，以后就算生意出了点问题，他肯定会扛过去。 老三在楼下很忙，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免不了要忙很久。 韩雨柔坐在楼上欣慰地看着楼下，老三也算是走上了正路，以后都会好的。 她特地给容锦承带了点玫瑰糕，她知道他没醒，但也算是容锦承参加了自己兄弟的开业礼。 容锦承这么多年可算有朋友了，患难时的朋友远比富贵时的朋友更值得珍惜。 第4588章 我等你三年（12） 韩雨柔去了医院后才去公司。 她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偶尔会离开纽约出差。 冬去春来，岁月更迭。 …… 春光明媚的季节，容锦承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年。 老三的早茶馆生意越来越好，韩雨柔的工作也很顺利，她很得上司的赏识。 这一天公司让她去跟一家投行谈合作，韩雨柔整理了资料后开车去了纽约南边的金融中心。 这边的金融中心人才济济，各家公司发展都很不错，竞争力也强。 乔爷在纽约的集团就在这边。 不过韩雨柔要去的不是SJ国际，而是另一家投行。 七拐八绕，韩雨柔终于找到了楼层。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在这儿看到了小天天。 小天天由一个穿着职业装的美女牵着手在楼下的餐厅吃儿童套餐，但小家伙好像很不开心，闷闷不乐的样子。 韩雨柔好久没见到小家伙了，反正谈合作的时间还没到，她踩着高跟鞋就跑进餐厅。 “天天！”她喊了一声。 小天天立马转头，手上还拿着没吃完的肉肉。 看到韩雨柔，他两眼放光，擦了擦手，手舞足蹈：“柔柔阿姨，柔柔阿姨！” 韩雨柔蹲下身抱着他说了会儿话，她也很高兴，好久没见到他：“你怎么在这里？今天应该上学去呀。” “今天不上课，今天四幼儿园亲子活动。”小天天奶声奶气一字一顿告诉韩雨柔，“爸爸去不了，天天就到这里来玩，爸爸在这里上班。” “这位是……”韩雨柔抬头看向旁边的女白领。 “我是许总的秘书Julie。”女人露出标准的微笑，“您是？” “我是天天的邻居，他认得我。” “柔柔阿姨，你怎么来了？”小天天眨着眼睛问道。 “有点事。”韩雨柔道，“儿童套餐好吃吗？吃完去哪里？” “没地方去。”小天天失望地低着头，嘴巴撅得老高，“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天天想回南城，森么时候才能回去。” “乖，听爸爸的话，不能乱跑哦，有时间去我那里，你可以跟小灰灰玩。” “猫宝宝想天天吗？” “想呀，它可想你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天天乖乖坐在椅子上，晃着小短腿。 旁边的秘书插不上话，但对韩雨柔有所提防，毕竟许总让她照顾好小天天。 陪小天天玩了会儿，韩雨柔才去办正事。 她走的时候，小天天贴着玻璃看向外面，眼神里都是依依不舍。 韩雨柔心疼这小家伙。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她要去谈合作的公司正是许先生在的公司。 她没见到许深，但谈合作的间隙去洗手间时，竟听到他们的员工在议论许深，原来许深是这家投行的执行总裁。 女员工们最爱八卦的自然是上司的私生活。 “你们发现没有，Julie和总裁走得好近，总裁竟然还把儿子托付给她照顾。” “不是有人说Julie在追求总裁吗？” “我看差不多，要是Julie把总裁的儿子照顾得很好，说不定就成了。” “单身男女很容易擦出火花。” 第4589章 我等你三年（13） “可不，听说总裁离婚快两年了，两年时间，也是该重新找一个女朋友了。” “总裁看得上Julie吗？追总裁的人很多啊！” 韩雨柔洗了个手，对这种八卦没太大兴趣。 她只是觉得很巧，正好是跟许深在的公司谈合作。 返回会议室，她和市场部的女经理又随意聊了聊。 不是什么太重大的合作，敲定细节后基本可以签字。 对方经理道：“我们会尽快落实，等文件都签好字，麻烦您来取一趟。” “没问题。”韩雨柔笑道，“合作愉快。” “您要是不着急的话，我请您去我们公司餐厅喝下午茶吧，我们餐厅的下午茶种类很丰富。”女经理很客气。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雨柔跟着她去楼上。 这儿是纽约的金融中心之一，高楼耸立。 韩雨柔点了杯果茶，女经理又拿了些马卡龙的点心和西式小甜点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们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 韩雨柔忍不住问：“许深许先生是你们的执行总裁？” “是，我们都叫他许总或者Kevin，他工作比较忙，你要见他吗？” “不用，我就是问问，我和许先生是邻居。” “是吗？”女经理笑了，“真巧，他儿子今天来了，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 “嗯，小天天，特别可爱，又懂事。” 韩雨柔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许先生，自从小天天来纽约后，他就不怎么回公寓居住了。 她已经把欠许先生的钱都还了，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跟许先生再一次道谢。 两个女人坐在餐厅里聊着天，窗外繁荣熙攘。 临走时，韩雨柔没有再看到小天天，她回了自己的公司。 春天的气息里带着浓烈的香气，姹紫嫣红，一派欣欣向荣。 老三时不时会给她打电话汇报店里的情况，他遇到问题也会跟韩雨柔请教。 经过好几个月的努力，韩雨柔发现老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只不过脾气还有点爆，遇到不讲理的顾客他习惯性冲人伸拳头。 韩雨柔教训过他几次，他才慢慢改正。 老三的早茶馆生意很好，最关键的还是他的点心做的不错，吸引了大批顾客。 周末，韩雨柔习惯性去医院陪容锦承。 “春天到了，很快又是夏天，你怎么还不醒呢？”韩雨柔看着他，小声道。 容锦承没有任何反应，一如从前，静静躺在床上。 “你都快在床上躺一年了，离期限还有两年，两年后你要是不醒，我就不管你了。”韩雨柔叹息。 不管她说什么，床上的人愣是没有动一下。 她也没什么办法，替他整理病房，收拾阳台。 窗帘半拉着，明媚的春光从窗口渗透进来，那是属于春季特有的颜色，绿意葱茏。 她每个月的工资里会拿出一部分给容锦承看病，可几乎没有任何效果，容锦承还是老样子。 医生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了，以后永远躺在床上成为植物人，再不会醒来。 第4590章 我等你三年（14） 韩雨柔想，既然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以后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没有希望就意味着也许会有转折。 有了转机便有了期待。 …… 这一天，周六，清晨。 韩雨柔早早跑步去老三的店里吃早餐，老三也很乐意亲自为她早茶。 天边是万丈阳光，早晨的风里带着晨雾的缥缈。 已经入夏。 韩雨柔穿了件白色长裙子，耳边夹了只银色的珍珠发卡，褪去工作时的干练，更多了几分平日的休闲和优雅。 老三的手艺越来越好，他店里的早餐花样也越来越多。 正吃着玫瑰糕，韩雨柔忽然接到医院的电话。 “韩小姐，容先生醒了，您能不能尽快过来一下？” “哐”，韩雨柔的手机掉落在桌子上。 等她回过神来，她飞快地捡起手机跑出早茶馆。 老三急得在后头直喊：“韩雨柔，你去哪里？！” 韩雨柔哪里还听得到老三的声音，她的耳边只有一句“容先生醒了”在循环往复。 他终于醒了吗？ 他要是再不醒，就又是一年了。 心脏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气喘吁吁直往医院跑。 好在这里距离医院很近。 推开病房门，韩雨柔的脸上满是汗珠，汗流浃背。 容锦承坐在床边，骨瘦如柴，嘴唇苍白，平日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时也凹陷了下去，眼底无光，但在看到她的时候，两眼明显多出几分神采。 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仿佛岁月更迭，时间走过了一个世纪。 韩雨柔难以压抑住心口的波动，他真得醒了。 她没有看错，没有听错，他是真得醒了！ “容锦承！”她喊了一声，直往他跑，“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就没人管你了。” 容锦承抬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一如往常，只是没说话。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认得我了？”韩雨柔蹲下身，看着他。 现在的容锦承又瘦又疲惫，脸上都是憔悴，下巴处还有冒出的青色胡茬。 他的手蜷曲着搁在腿上，手指头弯曲，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认得我了？”韩雨柔愣了一下。 他是不是不认得她了？ 她知道子弹打在了他的脑子上，对脑部神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现在虽然醒了，是不是脑部受到了影响，不认得她了？ 容锦承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你真得不认识我了？”韩雨柔不死心地问，“我是韩雨柔，你想一想，我是韩雨柔，这里是纽约，你之前受伤了在床上躺了大半年。” 她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病房里很安静。 空调的风缓缓吹着。 韩雨柔还没有从这大喜大悲中回过神，她目不转睛看着容锦承。 心口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他如果把一切都忘了，那就是不记得她了。 爱恨纠葛，都不记得了。 终于，容锦承缓缓开口，薄唇轻启，眼底是无辜的黑色光芒：“你……是我老婆吗？” 第4591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1） 他的问题让韩雨柔噎住，对上他无辜的眼神，韩雨柔默。 她摇摇头：“我不是啊。” 好像没法跟他解释这个问题。 “那你是我什么人？”容锦承嗓音清和低缓，如淙淙流水涤尽尘埃。 “我……”韩雨柔被他问住，她算他什么人？ 容锦承干脆歪着脑袋看向她，默默等待她的回答。 韩雨柔想了想：“你之前说要跟我求婚。” “那你是我未婚妻。” “不是，你还没求婚！”韩雨柔默，好像有点解释不清楚。 “那我现在跟你求婚，你嫁给我。”容锦承忽然拉住她的手，紧紧圈在自己手心，攥住，“嫁给我，柔柔。” 韩雨柔又是一愣，她抽出一只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倏地站起身：“容锦承！你耍我！” 她还真以为他失忆了或者脑子不灵光了。 原来是假的！ 容锦承苍白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你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很好的，好到命都可以不要那种。” “你有几条命？你根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这一次，你躺在医院里好几次心脏跳停，濒临死亡。” “以前不是单身嘛，单身一个人没什么顾忌，而且你知道的，年轻人火气大容易冲动，没想太多就去做了。”容锦承其实早就清醒过来，“以后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不管做什么都会好好想想再去做。” 韩雨柔没来的时候，他就听护士说，是她一直在照顾她，几乎每天都来看他。 容锦承的眼中是熠熠闪烁的泪花，他早就不知道什么叫感动了，可他的心还是一次次被韩雨柔撩动。 人心也是肉做的啊。 他真得爱她啊！ 说着，容锦承一把拉过韩雨柔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不肯松手。 她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但他就想抱抱她，能抱着她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他怕一松手，她又跑了。 就像四年前，锦园的佣人告诉他她走了，一声不响走了。 他怕极了那种感觉。 他想珍惜，想好好爱她，只要她肯给他这个机会。 “柔柔，柔柔，你嫁给我好不好，除了你，我生命中早就一无所有。你是我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赖和依恋，我想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嫁给我。” “你松手……你勒得太紧了……” “我不松，我要是松手了，你就跑了。” “我往哪跑？” “可你真得会跑啊。”容锦承半带着委屈，半带着撒娇，就是不肯松手。 他没想到睁开眼睛还能见到她。 他被人一枪打中头部时，他以为这辈子就好这么完了。 可现在不是梦，他还能抱着韩雨柔。 他哪舍得撒手。 “我不跑，你松手，有什么话再慢慢说，来日方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嫁给我好不好？” “你也知道你一无所有，让我怎么嫁？” “我会努力的。” “那你努力吧。” “嗯。”容锦承这才松开手，眼底满是清澈的光芒和笑意。 韩雨柔被他放开，喘了一口气。 第4592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2） 她性格沉稳，安静，素来不是一个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可如今看着容锦承，她的眼中也流露出晶莹的悦色，只是在他面前她多多少少会掩饰些。 韩雨柔刚想站起身，容锦承没忍住，又一把搂住她：“我真得会努力的，你要相信我。” “你先把你这脾气改改，冲动生事的性子。” “没有。”容锦承替自己辩解，眼底闪烁着光泽，“你是说黄金的案子吗？我没冲动，真得没有，我拿到了证据才动手的，我把充足的证据都移交警方了，而且我发现潘文广、容建国的小情人跟那里都有交易、牵扯，我就更不想放过那帮人了。” “你睡了大半年，还记得潘文广他们呢？” “怎么不记得，那狗东西，呸，我要看着他下牢狱，我手里头有足够的证据，够他吃一壶。” 容锦承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韩雨柔盯着他看了十几秒，还是掰开了他的手指头：“别成天惹是生非，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好好做人，你也不小了。” “我不小，我本来就不小。”容锦承挑眉。 韩雨柔在他的手腕上掐了一把：“老三都改过自新了，你也该重新做人了。” “老三呢？我听护士说，经常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来看我，是他吧？” “除了他，你还有别的朋友？” “患难见真情，你看，我也不亏。”容锦承笑嘻嘻，他觉得自己真不亏。 之前韩雨柔对他也是爱理不理的，现在愿意跟他说话了，他抱她，她好像也没意见。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直抱着她…… “老三开了个早茶店，现在时间正好，你换见衣服，我带你去。” “早茶店？”容锦承大吃一惊，惊讶，“哟，他居然开店了，真是厉害了，让人刮目相看。” “他手艺很好啊，尤其是玫瑰糕，口味很棒。” “我要去。” 容锦承从床上站起来。 他还不是很适应，身体也很虚弱，但他扶着韩雨柔，慢慢适应这鲜活的世界。 还能活着，真好啊。 已经是夏天了呢。 韩雨柔在衣橱里一直给他备着当季的衣服，她想，他总会醒过来。 她把给他买的一套新衣服拿过来，黑色的T恤，牛仔裤，还有新买的运动鞋。 容锦承换上新衣服，很高兴，等洗漱后简直焕然一新，好像变了个人。 他看上去还很瘦弱，甚至还有些憔悴和疲惫，但精神状态很好，尤其是他的目光，一直喜欢落在韩雨柔的身上。 “还不错，挺合身。”韩雨柔看了看。 “你买的衣服都好看。”容锦承傻乐，抬手撩开她耳边的碎发，灼灼目光里满是浓烈的深情。 这深情犹如海洋，望不见底，能让人沉溺其中。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简直让韩雨柔无法回避。 她指了指他手臂上纹身的地方：“你的纹身，我都让人给你洗了，以后好好做人啊。” “好，好好做人，做好人。”容锦承满口答应。 第4593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3） 他一脸依赖地看着韩雨柔，生怕她走了似的，眼中一直带着笑意，像极了小灰灰。 “你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吃早餐。” “嗯！”容锦承连忙点头。 他今天醒过来，韩雨柔真是挺意外的，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基本上就是容锦承要求什么，她都会答应。 他身体还很虚弱，走路走得慢，他非要牵着韩雨柔的手，紧紧扣住。 韩雨柔不敢甩开他，就随便他了。 容锦承个子高，但站在韩雨柔的身边像只十足的小奶狗，对韩雨柔言听计从，当然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 清晨的风真好，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芳草香，葱翠的树叶上有露珠滚动，阳光万丈，人群熙攘。 这样热闹的世界，容锦承真喜欢。 他更喜欢的是身边有她。 在锦园的时候，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喜欢她，把所有不一样的情愫和悸动都归结为占有。 可如今，他想正大光明地承认，他喜欢她，爱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他一直都分得清什么是占有、什么是喜欢，以前是自欺欺人，现在是面对真心。 他想遵守内心的轨迹，而不是自己欺骗自己。 那样多累。 韩雨柔的手心又软又热，容锦承牵着，舍不得松开。 这还是他第一次牵着她的手走路，他好想这条路永远走下去，没有尽头。 他也希望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 他偶尔会偷偷看看韩雨柔，满眼温柔和爱慕。 “老三还是老样子吗？”他问道。 “变了，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和气质都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小老板了，你得向他看齐。” “这么厉害？我不信，你肯定帮他了。” “人家自己本来就很努力，而且他的手艺很好，我还能教他手艺不成？” “哦。”容锦承泄气，“我要比他更厉害。” “光说不练假把式。” “哦。”容锦承更泄气。 “好了，你先把身体休养好，别的慢慢来。”韩雨柔道，“对了，为了给你治病，我把你的别墅卖了。” “啊？！”容锦承哭唧唧，“我好不容易买到的别墅，你怎么就给卖了，我特地让人给你种的花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再买就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 “我会好好赚钱的。” “嗯。” 容锦承心里头早就下过决心了，他会让韩雨柔过上好日子的，他虽然对金融一窍不通，但他肯吃苦，一定可以的。 他不要她跟着她受苦。 如果跟着他受苦，还不如放手。 老三的店很近。 老三特别忙，尤其是节假日，他通常要雇好几个伙计。 排队的人也很多，他亲自给人打包。 容锦承走过去时，老三还没发现。 容锦承故意道：“要一笼包子。” 老三一愣，抬起头，忽然就热泪盈眶。 他就说这声音！很熟悉！ 果然…… 真得是容锦承！ 他醒了！ 老三激动地放下手里的活，揽过容锦承的肩膀：“小六，真得是你吗？！你真得醒了？” 第4594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4） 老三上上下下打量容锦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这就是容锦承。 他使劲儿摇容锦承的肩膀：“小六，你瘦了好多，我好心疼。” “别……”容锦承打住他，“大庭广众，别，我女人会误会的。” 韩雨柔：“……” “让哥好好看看。”老三又仔仔细细看他，才不管别人的目光，“瘦了，但白了，你得好好养回来，脸色不太好。” “嗯，所以你赶紧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我好饿。” “马上，马上，你快带着韩小姐上去，我亲自给你们做早点！等我！” 老三很兴奋。 容锦承拉着韩雨柔上楼去。 二楼视线好，从上面可以看到下面的街道，还有老三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容锦承看了看店铺：“这店面真不错，得花不少钱吧？” “嗯，我借了钱给他，也是从你的别墅里拿的钱。” 容锦承：“……” “不过老三为人厚道，我说了不用他还钱，给我入股，他欣然同意了！” “你傻么，你还指望他这小店以后能上市咋地？！”容锦承啧啧。 “不好说啊，万一做得很好呢？要是真能做大了，我岂不是赚了？”韩雨柔笑笑。 “也就你才做这赔本的生意。” “怎么会，我难道投资眼光还不如你了？” “当然比我强……”容锦承摆手，能不提那些糟心的事了么。 他玩垮一个公司的事……真得很丢人呐。 不一会儿，老三给他们送上了新出炉的早点，有包子、糕点、水饺、豆浆…… 容锦承很馋，他在床上躺了一年了啊，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餐。 他拿起筷子就吃。 韩雨柔也继续吃早餐，她还没吃饱呢。 老三这儿的早餐真是让人百吃不厌。 “味道真不错。”容锦承夹了一只水晶蒸饺，“好吃好吃，我还不知道老三手艺这么好，这家伙以前懒得很，从来不做早餐。” “老三也不是一无是处，你呢？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容锦承：“……” 好戳心。 “我以后会跟老三学手艺的，不为做生意，只为以后能每天给你做早餐，这个心意怎么样？”容锦承一本正经，很认真。 “你能学得会再说吧。”韩雨柔觉得他笨。 容锦承：“……” 容锦承又问了她一些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韩雨柔一一告诉他了。 她也问了他关于黄金案子的事。 原来潘文广也被牵扯进来，如今潘文广涉及非法交易已经被逮捕，难怪韩雨柔再没有被潘文广骚扰过。 潘文广如今蹲在大牢里正接受审判。 容锦承咬牙切齿：“那狗东西给我等着，我手里还有一大堆以前的证据，我要他一辈子呆在牢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个狗东西骚扰韩雨柔，打他的事，他还记着呢！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想搞垮潘家就心狠一点。”韩雨柔也不想放过潘文广。 “当然，等我把证据交出去，他就等着坐牢吧！” 第4595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5） 容锦承信心十足，因为他手里头早就掌握了潘文广大量为非作歹的证据，只是一直念旧情以及没机会上报而已。 容锦承吃着老三亲手做的点心，享受着从窗口吹进来的晨风。 真好啊。 他以后要珍惜生命。 不能再意气用事。 “对了，你没醒的这段时间我见到过乔爷，很巧的场合。”韩雨柔故意顿了顿。 容锦承只是稍微愣了下，没有再像以前那么大反应，但心里头还是嫉妒的：“嗯，然后呢？” “然后乔先生主动跟我说，他听说了马来黄金的案子，也知道你参与了其中。” “哦，大概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容锦承酸溜溜，“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以前在京城犯过的错，他可以一笔勾销，前提是你以后得好好做人。” “噢，知道了！”容锦承咬了一口玫瑰糕。 “乔先生为人大度，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以后别总觉得人家不好。” “我没说他不好，我承认他好……我不就是……”容锦承撇撇嘴，声音越来越低，“不就是因为你以前差点跟他订婚么。” “我以前是很欣赏乔先生，仅仅是欣赏，我现在更多的是羡慕，我这次还见到他女儿了，真是可爱极了。” “有多可爱？有我可爱吗？” “……” “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我小时候白白胖胖，可爱极了！”容锦承哼哼，“当然你是看不到了。” “……” “忘了告诉你，容建国的小情人背地里跟潘文广勾搭，也参与了这次的黄金案，会一并受到制裁。” “是吗？你爸的小情人？那个年轻的女学生？” “他不配当我爸。”容锦承啐了一口，“他就是个见钱眼开、见风使舵的小人，他可不止一个情人，只不过那个女学生给他生了个儿子。呸，真当人家愿意给他这个老头子生儿子？还不是因为看中他的钱和公司！” 容锦承越说越激动：“老头子的公司效益下滑备受打击后，他的小情人立马就跟潘文广勾搭上了。潘文广这个狗东西最喜欢玩人家的女朋友，送上门来的女人不要白不要，玩了一阵后就带着容建国的小情人去马来做生意了。” 韩雨柔听懂了。 没想到容锦承倒摸得挺清楚。 “后来呢？”韩雨柔问。 “后来就是案子告破，潘文广、容建国的小情人一个都逃不掉。至于容建国，他在京城的公司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不同情他？” “我同情他个P！”容锦承又爆了粗口，很燥，“年轻的时候玩弄女人，老了还这个德行，我要不是个儿子，你觉得他愿意把我接回容家养着？以前指望我听他的话，做他的傀儡，后来发现不行，又想再生个儿子。” “我妈妈的悲剧全是这个老头子一手造成的！背信弃义、始乱终弃，老头子现在的下场真是活该！”容锦承越来越生气。 “容锦承，少说脏话。” “……” 第4596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6） 韩雨柔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早上醒来时还是蔫蔫的，这会儿吃了早饭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容锦承笑了：“柔柔，我不说脏话了，从现在就改。” “我看看你能不能改。” “改，都改，你对我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我都改，我很乖的。”容锦承眨眨眼，看上去是挺乖。 “快吃早饭吧，吃完了我带你出去散散步，你现在身体虚，得多出来走走。” “不虚，我一向都不虚。” “少扯。”韩雨柔白了他一眼。 “哦。”容锦承这才委屈地闭嘴。 老三做的早茶太好吃了，容锦承一口气吃掉很多。 快吃饱了，老三才“咚咚咚”跑上楼来，兴冲冲坐在容锦承的身边，又盯着容锦承看了几眼：“小六啊，你可算醒过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们都要对你放弃治疗了。” “……”容锦承默，“你们不能放弃我啊。” “还好没有，不然就见不到你了。”老三感动得泪流满面。 “我让你好好照顾柔柔的，你有照顾她吗？”容锦承问。 “当然，你看，柔柔小妹妹被我照顾得很好。” “她才不是你妹妹！”容锦承道，“不要乱攀亲戚。” “小六啊，你看我这店开得怎么样？你要不跟我一起干吧，反正我还缺人手。” “不。”容锦承果断拒绝，“闲下来我会过来跟你学手艺，但我不跟你一起干，我是要干大事的人。” “切，我开店怎么就不是干大事了？”老三不屑，“你要干什么大事？” “我还没想好。” 老三：“……” 韩雨柔：“……” 老三坐着跟容锦承拉了会儿家常，相当于一年多没见，简直眼泪汪汪。 老三到现在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容锦承其实也很高兴。 韩雨柔坐在一旁喝豆浆，随意听着他们聊天。 约摸半个多小时后，韩雨柔才带着容锦承离开，带他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 天气比较热，绿树葱茏。 “去你家里玩吧，我想见小灰灰。”容锦承不乐意散步。 “行吧，不过我估计它已经不认得你了。” “没关系，我抱它几次，它就认得了。” 容锦承像个初来乍到的孩子，对这儿的一切都很欢喜，他走在街上都喜欢东张西望。 他自己都不敢想象，他沉睡了快一年。 “对了，我帮你把身份办好了，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不再是黑户，出院后你打算住哪里？”韩雨柔走在他的身边问道。 “可以住你家吗？” “滚吧。” 容锦承委屈：“那我在你家附近租个房子好吗？你把我的别墅给卖掉了……” “还是我的错不成？” “当然不是，不是。”容锦承急忙摆手，“是我的错，我的问题。” “你还有点良心。” 容锦承嘿嘿笑：“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在你家附近租个房子，我们做邻居。” 韩雨柔不大同意：“我家小区租金很贵的。” “你难道把我别墅的钱全花了？”容锦承心碎。 第4597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7） “……”韩雨柔，“你的住院费很贵啊。” “好吧。”容锦承懂了，就算没花光，也花的差不多了，他在东南亚也没挣几个钱，都花在那个别墅上了。 “你要是觉得我花的不妥，我可以拿工资还你。” “没，非常正确，就是应该这么花，命要是没了，还要钱干什么，是吧？” 韩雨柔笑了。 走回她的公寓，刚开门，小灰灰就跳了出来。 容锦承弯腰一把抱住它，十分热情：“哎呀，小乖乖，想死你容小爷了。” 小灰灰显然受不了容锦承的热情，耷拉着个脸，一脸嫌弃。 韩雨柔稍稍收拾了下屋子，去抽屉里拿出容锦承的奖杯、证书，还有奖金，都是他的东西。 “给，你的奖励。” “哟，还有奖励。”容锦承放下小灰灰，满是悦色，“你看，我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也是做过正经事的。” “别让荣耀停留在过去式，以后继续发展，好好做人。” “领导说的是。” “你坐下吧，你身体还很虚弱，我给你泡杯茶。” 容锦承简直受宠若惊：“使不得使不得，小仙女坐着吧，还是我自己来。”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少来，坐着吧。” 容锦承恭敬不如从命，他乖乖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桌子上的书。 她的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有一种恬淡的美好，一如她这个人一样，很安静、很温柔。 容锦承以前喜欢热闹，现在经历过是是非非反而却喜欢起安静来，他坐在韩雨柔的家里也不觉得平淡无味，反而觉得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生活。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容锦承随意翻着书页，黑色的字体印在白色的纸页上。 他正好看到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韩雨柔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纤细的长腿，瘦窄的肩膀，乌黑的发丝。 小仙女，真好看啊。 容锦承目不转睛，眼神痴迷。 韩雨柔给他泡了杯绿茶，她在他对面坐下，小灰灰绕着她的脚转。 “你工作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不远，可以坐地铁，很方便。” “薪资怎么样？” “挺高的，晋升机制也很公平，我进去快一年了。” “哦，我觉得我现在一无所有，又没工作，配不上你。”容锦承沮丧地低头，抱着杯子来回摩挲。 “你既然清醒了就好好找工作，你现在不是黑户了，有了身份，想找任何一份工作都可以，只要有心。” “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啊。”韩雨柔道，“你还吃不吃冰激凌了，我去给你买。” “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容锦承更加受宠若惊。 “我记性还可以，前提是你以后别惹我不开心。” “当然不会，让女朋友不开心的事坚决不做。” “如有违背？” “不举。” “……”滚犊子吧！ 容锦承笑得灿烂，脸上渐渐恢复了神采，看上去像个学生。 第4598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8） 下午的时间很悠闲，容锦承赖在韩雨柔家不肯出去，他宁愿跟她聊聊天喝喝茶也不要出去玩。 要知道，他以前是个很爱玩的人。 现在韩雨柔喊他出去他都不肯出门。 下午没什么事，韩雨柔就准备食材做烘焙。 容锦承帮她一起做，替她洗盘子洗碗，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蛋糕的香气。 这样安逸的生活在以前容锦承是想都没想过的，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可现在，他不仅喜欢，还上瘾了。 韩雨柔弯腰查看温度，容锦承从背后抱住她。 “别闹。”韩雨柔道。 “让我抱抱吧，你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有多难熬。这三年聚少离多，我很想你，可能你不觉得，但我真得很想你。我这人不太擅长说漂亮的话，我说想你那是真得在想你。” “好了，知道你在想我了。” “这就叫入骨相思知不知，对不对？” “你在哪里看来的？”韩雨柔真是服气了，他这个小霸王也一本正经卖弄起文采来。 “你桌子上的书。” “那些书不适合你看。” “我也觉得。”容锦承觉得自己的牙都要酸掉了。 真酸呐！ “蛋糕快好了，你松手，我拿给你吃。”韩雨柔连哄带骗。 现在的容锦承对她简直言听计从，她说松手，他就松手了。 韩雨柔感觉他还是这样子好，倒是她，有点不适应。 他现在可真乖，比天天还乖。 韩雨柔做了红豆派，也做了蛋黄酥、抹茶酥，都是很常见的小点心，她平时很爱吃。 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欢吃甜食，可容锦承是个例外。 他爱吃甜食，恨不得跟韩雨柔抢着吃。 韩雨柔咬了自己手里的蛋黄派一口，他故意跑过来吃掉她手里的另一半。 “容锦承，桌子上有！你非要抢我的？！” “你的更好吃。”容锦承舔了舔嘴唇，仿佛蛋黄派上还有她唇膏的香气。 有点上瘾。 还有点……想吻她。 他还是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不能她给点颜色他就开染坊，得安分。 下午的相处倒很和谐，哪里也没去，容锦承就窝在韩雨柔家的沙发上，有时候陪小灰灰玩。 他的奖杯、证书都没拿走，他打算就留在韩雨柔这里。 而且，他暗暗下了决心，不能辜负她对他的信任，他要好好做人，重新开始。 老三都能把生意做这么好，他也可以有一番作为。 夏日的风静静地吹。 晚上，容锦承带韩雨柔出去吃饭。 韩雨柔没有拒绝。 习惯了被韩雨柔拒绝的容锦承今天一天都处于受宠若惊的状态，他十分珍惜和她相处的时光，因为来之不易。 既然他在床上躺了近一年，那私心觉得，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崭新的他。 除了性格不怎么容易改之外，别的都可以慢慢来。 他带她出去吃饭，又给她买了只气球，容锦承本来就是很懂浪漫的人，一晚上哄得韩雨柔心花怒放。 夏天的晚上压马路是件很舒心的事。 第4599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9） 容锦承在慢慢学着保护韩雨柔，尊重她的想法，听从她的意见，不再是以前唯我独尊的样子。 他贴心地为她准备了外套，生怕她晚上逛街的时候冷，走路的时候也会护着她。 他终于看到韩雨柔不再怕他。 也许……他以前真得是太禽兽了？ 已经死过一次，他打算好好做人。 …… 一周后，容锦承顺利出院。 他暂时没有地方去，也没打算租住房子，他跑去跟老三住了。 老三租了个大房子，房间多，他正好可以要一间，顺带还能学学手艺。 只不过老三颇为头疼：“大兄弟，你住我这，让我很不好搞啊，小姑娘会以为我喜欢男的。” 容锦承收拾自己的东西，才不管：“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呸，老子才不喜欢你。” “那等你找到小姑娘再说，在此之前，我就赖在这了。” “小六，你太没本事了，你不能住韩雨柔家吗？” “不行啊，她家就一张床，你让我怎么住？”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她没承认，就算承认了，还不到住一起的时候吧？” “你好害羞……”老三真是看不下去，“你没醒过来的时候，她就说了，只要你醒来，她就答应当你的女朋友。小六，她还把你跟她以前的事都说给我听了，我还真不知道，你丫以前是个富二代。” “她怎么什么都说……”容锦承卒，“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啊。”老三倚靠在墙边，“包括你这个禽兽以前对人家做过的禽兽事，她把她爸爸的事也跟我说了。” “卧槽，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容锦承咆哮。 “因为她觉得我是你唯一一个朋友了，有必要让我了解你，而不是隐瞒。我觉得她说的对，小六，你真没朋友了。” “以后会有的！你不能瞧不起我！”容锦承白了他一眼，“我早就不是富二代了，现在是贫穷无业游民。” “你好好努力就是，我觉得还是自己努力比较好，你看我，现在生意好好哦！”老三贱贱地笑，“我觉得到年底我就不用租房子了，我可以买房了！买车了！” 容锦承：“……” 鄙视他。 “小六，你加油啊，韩小姐现在工资很高，你得加油才能把她娶回家。你要是不努力，我都劝她不要嫁了。”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以前不是帮着我说话的吗？”容锦承觉得，他躺床上的这一年，他们俩肯定说了他不少坏话。 “帮理不帮亲，而且，你又不是我亲戚。” “我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会好好考虑下我该去做点什么，一切都还不迟。” “你慢慢想，不过你现在必须把韩小姐放在心上，她喜欢吃我店里的早茶，你以后每天早上起早给她送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用你教。” “好，好，容大少爷哄女人开心的本事肯定比我多。” “以前的事别提了，提了就糟心。”容锦承真是燥。 第4600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10） 老三生意忙，早茶馆上午最忙，下午的时候他就忙食材、进货和财务方面的事。 他没时间陪容锦承聊天，容锦承要住在他家，他也随意。 韩雨柔工作也忙，有时候还会出差，就只剩容锦承一个闲人。 他出去转了几天，周末去韩雨柔家时，心里头有了个初步的念头。 他有韩雨柔家公寓钥匙，这一天，韩雨柔加班，他一个人买了菜去她的公寓。 隔壁邻居家的门也开了，从门口探头探脑伸出一个小脑袋来，小家伙扒着门盯着他看。 容锦承也看到了他，他认得这个小家伙，叫天天。 “嗨，小家伙，你一个人在家？”容锦承觉得小孩子还挺好玩。 小天天满脸失望：“我还以为柔柔阿姨回来了。” “她加班了，怎么，你想她？” “对啊，天天要跟她玩。” “哥哥也可以带你玩啊，你叫我一声，我带你买玩具，变形金刚，还有机器人、小飞机！” “哪有介么老的哥哥。”小天天不服气，奶声奶气反驳。 “……”容锦承气得半死，“说什么呢！” “叔叔吧。”小天天靠在门口，眨巴大眼睛。 容锦承：“……”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坏么？ 还是他小时候好，单纯天真。 “你四柔柔阿姨的男朋友吗？”小家伙一字一顿，说话斯文有礼。 “嗯，当然。” “你家的猫宝宝可以给我抱抱吗？”小天天想小灰灰了。 “你叫我哥。” “哼！”小天天就是不叫，哪有这么大的哥哥。 小天天在门口说着话，里头的管家走了出来：“小少爷，你得去钢琴班了，下午回蓝湾。” 容锦承立马大笑，幸灾乐祸：“小家伙，你快上学去吧，别抱猫宝宝了。” “呜呜。”小天天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不开心。” 容锦承吹了一声口哨。 他打开公寓的门。 隔壁也关上了门。 容锦承觉得韩雨柔家隔壁的邻居挺有意思。 他知道蓝湾，纽约的高档别墅区。 这小孩子家里挺有钱呐。 容锦承哼着歌，一边洗菜，一边等韩雨柔下班回来。 今天周六，她只加半天班，下午就能跟他出去走走。 容锦承最近清闲，他动手能力本来就不错，最近学了几样菜，有模有样，今天还是他第一次做给韩雨柔吃。 果然，中午韩雨柔闻到家里有香味的时候很惊讶。 容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如今也能洗手作羹汤，做的菜还挺不错。 小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很丰盛。 他给她盛好饭，拿了碗筷：“给，尝尝我的手艺。” “你什么时候学的？” “就最近，在老三家厨房捣鼓过几天，差点没把他家厨房给烧了。” “他没揍你？” “他倒是想揍。”容锦承挑眉。 韩雨柔尝了一口：“挺好，再接再厉，可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得坚持啊。” “只有挺好吗？”容锦承眨眼。 “很好。” “还有呢？” “特别好。” “哼。”容锦承就知道她在敷衍他。 第4601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11） 韩雨柔笑了笑，其实还真挺好吃的，不过她一向不大喜欢夸奖人。 心里头会默默记着他的好。 当然，他的不好，她也记得。 “我早上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家隔壁的小崽子了，人小鬼大，让他叫我哥，死活不肯。” “天天吗？你让人家小不点叫哥，你怎么好意思的？” “长得倒挺可爱。”容锦承难得这么夸小孩子，“还想来家里抱猫宝宝。” “你让他抱了吗？你不会把人家吓跑了吧？” “我长得那么吓人吗？当然没有，他被他家的佣人给带走了，要去上钢琴课，没看成猫宝宝。” “小孩子又辛苦又上进，他爸爸管得严。” “他妈妈呢？” “离婚了，他妈妈在国内吧，就是南城，离京城不远。” “哦，南城，去过，沿海城市，挺发达。” “嗯。” 他们吃着饭随意聊着天。 容锦承脾气收敛太多，也会照顾人了，吃过饭也是抢着洗碗，不让韩雨柔干活。 韩雨柔乐得自在，陪小灰灰玩。 洗了碗，容锦承坐在韩雨柔的对方，脸色稍稍严肃，正襟危坐，轻咳一声：“柔柔，我跟你说个事。” “嗯？什么事？”她抬起头，小灰灰端坐在她的怀中，软软一团。 “我要是说我不打算出去工作，你会不会骂我？”容锦承白白净净的脸上有几分局促，他其实就是想听韩雨柔的意见。 “不工作……然后呢？”韩雨柔听出几分端倪。 他怕是有了什么想法。 “我思考了很久，我虽然以前也是学过金融的，可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这方面的脑子，容氏被我玩完，上班吧我又耐不住性子。要是像老三一样做点生意吧，我又没这方面的手艺，而且不太适合我。” “我给你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跟做生意打交道的事，你都做不了，是吧？” “差不多……”容锦承惭愧啊，“我虽然聪明，但都是小聪明、歪门邪道，这种小聪明只能收到部分眼前的利益，不能长远。我想给你一个稳定的未来，我得磨炼磨炼自己。”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了，这也算是进步，起码不像以前那样，不知天高地厚。” “柔柔，你是骂我呢，还是骂我呢。”容锦承哭唧唧。 “你有什么想法？” “柔柔，我会给你一个未来的，我会让你相信你选择我是没错的。” “嗯，然后呢？你倒是说说。”韩雨柔摸着小灰灰的毛，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她没什么情绪，就是想听容锦承先说。 容锦承娓娓道来：“我想去念个军校，以后就留在队伍里。” 韩雨柔一愣。 她倒是替容锦承想过很多种生存的方法，他其实真不笨，脑子活络，好好做生意也不会亏。 但她真没想过这条路。 “你是深思熟虑还是心血来潮？”韩雨柔抬起眼皮子。 “当然是深思熟虑，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了。” “你能吃的了那个苦？而且军校管理非常严格，尤其是美国的军校，你真能吃苦？” 第4602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12） “能。”容锦承几乎是斩钉截铁，“我比你更清楚有多严格，因为我以前还真去参观过。正因为我是一个懒散又缺乏自律的人，所以我应该进去锻炼几年，以后我还想留在军`队工作。” 韩雨柔见他是真得下了决心的样子。 “我说给你听是想让你帮忙拿个主意，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去。要是像老三一样做生意的话，我也可以，但我还是想有点追求。”容锦承表情肃穆。 “以后你打算回国吗？” “我和你一样，国内已经没有让我留念的人和事，维护正义与和平的话，在哪里都可以。” “你要是真想去的话……那差不多接下来的几年，我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韩雨柔静静道。 “所以我……”容锦承双手绞动、交错，心里头也泛着复杂的情绪，“这也是我考虑最多的地方，我怕几年后再回来，你就不要我了。” 韩雨柔沉默，低下头。 良久，她清润的嗓音轻轻道：“我挺欣赏你的决定，我觉得也挺好。只不过……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能为我负责吗？” “我可以为你负责，我所说过的话都不是儿戏，包括我对你的承诺，以后我都会一一兑现。”容锦承干脆坐到她的身边去，他把韩雨柔搂在怀里，“你相信我，我不是以前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了。” 小灰灰吓得从韩雨柔的怀里跳下去，跑走。 容锦承搂住她，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他一遍遍抚摸她柔软的发丝，亲吻她的额头。 韩雨柔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皮子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光影。 容锦承抱得更紧。 “信，你肯定不会让我去赌。”她开口。 “我失去过你一次，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来之不易，我不想轻易毁灭和断裂。”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嗯？” “只要你想清楚了，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但前提是，你不能半途而废，做什么都不成。” “不会，当然不会。”容锦承承诺，“我是认真的，不仅很认真，我还会争取在学校里做到最好。” “你吃的了苦？” “能。” 韩雨柔明白了，他已经想得很清楚。 他能下这个决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心血来潮。 既然如此，她点点头：“我支持你，秋季就要入学，你如果想清楚了就要抓紧时间。” “柔柔，我舍不得你……呜呜，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太少了。” “你别借着机会出去找漂亮姑娘就行。” “怎么能这么说我……”容锦承伤心，搂住她，“我现在是良民，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实际上，自从当年和她在一起后，他就没碰过别的女人了。 浪子回头，也是可以给个机会的。 他只想好好爱她一个人，再热闹的风景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说着，他把她搂得更紧，眼中都是那种害怕失去的神情：“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 第4603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13） “你现在表现还不错。”韩雨柔睁开眼睛，抬头时正好看到他消瘦的下巴和深邃的脸部线条，“我也没把你当以前的容锦承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容锦承眼中是闪烁的光，“以后，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更好的我。” “那我等着。” 她身上有浅浅的气息，很久没有吻过她的容锦承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他压着她，亲吻，感受属于她的芬芳。 盛夏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客厅里是安详的气息。 韩雨柔闭上眼。 这次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带着温柔和缠绵，如春日的绵绵细雨，久久不息。 容锦承心口跳得厉害，怎么都压不住。 他真得很久没有吻过她了。 好怀念她的气息。 许久之后，他才放过她。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里都是温情。 韩雨柔的心口也跳得厉害，她仔细用目光描摹他的脸庞，他变化很大，念几年军校，估计她都要不认识他了。 “柔柔，以后有时间我就回来，有时间我就给你打电话。” “好……我期待更好的你。”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容锦承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我很意外你能答应，我生怕你不理解。”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当然理解。” “在我去读书之前，我会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掉，我把手头关于潘文广等人的资料都递交了，包括崔家。” “容建国呢？” “他毕竟养我多年，我没动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知道你的事之后，为什么没找你？” “没脸找我，当初断绝关系闹得很凶，他还在媒体公开宣布。”容锦承咬牙切齿，“真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他不配做父亲。我以后要是当了爹，我恨不能把自己家娃放手心里疼。” “得了吧，你自己还这么孩子气。” “没……你不觉得我早就成熟稳重了吗？” “是吗？那我晚上买奶茶，你喝不喝？”韩雨柔故意道。 “喝奶茶跟成熟稳重没有关系哟……不过说到娃，柔柔，你给我生个娃吧，一个就好，我就要一个。” 韩雨柔眼底的神色暗了下去：“生不了了。” 她眼中闪过的黯淡让容锦承心口一揪，像是被针刺过，鲜血淋漓。 他咽了咽，喉咙酸涩：“对不起……以前做过的恶我宁愿全附加在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去偿还这些，柔柔，对不起，是我让你这辈子不能再当母亲，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得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敢面对。” 他是真得不敢面对。 可他又知道，没法逃避。 他不会逃避，但他找不到一个还能解决办法，这种痛苦的循环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韩雨柔垂下眼皮子：“我早就接受这个事实，没什么。” 容锦承知道她是在安慰他。 怎么会没什么。 她那么喜欢小孩子，以前就经常去福利院，现在还帮着邻居照顾小孩。 第4604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14） “柔柔，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容锦承握住她的手，“世界这么大，一定会有一个好医生的。” 韩雨柔没吭声。 “要不下午就去，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帮你问问医生。”容锦承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而且上次那个医生说，她还是能怀孕的。 “我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刚来纽约动手术的时候，医生就说过。” “不行，我要带你去看医生，只是会受点罪。”说到这儿，容锦承眼泪都掉下来了，“对不起，柔柔，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配不上你……呜呜，我就是个混蛋。” 韩雨柔见他还真哭，嫌弃得要死。 “容锦承，你怎么这么爱哭，我都不知道你眼泪说掉就掉，你以后去了军校，是不是遇到困难就哭？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没有啊……”容锦承委屈，“只有你的事能让我难过。” “去年在我学校里也是，说哭就哭。” “……”容锦承默。 韩雨柔嫌弃地拿了两张纸巾给他：“你擦擦，别动不动就像个小孩子。” “柔柔说的是，我以后还要当爸爸，这样太丢人了。” 韩雨柔摊手。 …… 下午。 容锦承非要把韩雨柔拉到医院来。 他特地找了个很有名的医生，又让韩雨柔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结果还好。 女医生看了看道：“调理恢复得很好，尤其是手术伤口，早已痊愈。” “医生，我们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还能吗？”容锦承拉着韩雨柔汗涔涔的手，紧张地问。 “一直没怀上？” “不……”韩雨柔想解释。 医生皱紧眉头：“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尝试怀孕的？” 韩雨柔：“……” 容锦承这才急吼吼地解释：“我们……还没试过。” “什么没试过？难道是还没有X生活？没有X生活的话，怎么会怀孕呢？小伙子，你得有点常识哦。” 容锦承无语。 韩雨柔更是满脸黑线，容锦承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亲自解释：“他的意思是，我还有怀孕的可能吗？” “哦。”医生自信满满，“没什么问题，好好调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X生活正常，完全OK。” “不要吃什么药吗？”容锦承不放心。 “暂时不用，你们有X生活吗？”医生问话很直白。 容锦承：“……” 韩雨柔脸红了大半。 医生严肃地看了他们几眼，认真道：“怀孕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 韩雨柔立马道：“谢谢医生。” 后来她是红着脸出来的，容锦承脸皮厚，但耳根子也红了。 韩雨柔甩开他的手：“说了不用来医院。” “问问放心嘛……医生说没问题，那我们……”容锦承故意顿住，偷偷看她。 “你早点安排上学的事吧，别到时候报不上名，想做什么事就赶紧去做。”韩雨柔才不搭理他，“我要回去加班了，还有一份文件没做好。” “那我呢？你不要我了？把我丢街上了吗？” 第4605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15） 韩雨柔不想理睬他了，直接就走。 留下容锦承一个人委屈巴巴站在路边，他做错了什么？伤心。 不过，他还是厚脸皮跟了上去。 韩雨柔回自己的公寓，他也过去。 但，她试图把他关在门外，不过容锦承力气大，身体也恢复了，一只手就把门抵住。 他贱贱地笑了笑：“柔柔，我不会做什么的，我给你做饭。” “不用，我自己做！”韩雨柔才不会上当。 “好不好，好不好嘛，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还有小灰灰，让我抱抱，一天不抱它我就觉得少点什么。” “你现在不是有地方住了吗？你把小灰灰领回去养几天就是。” “对了，你这邻居家的小崽子挺可爱的，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他呢？” “不知道！”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逗小孩子好有意思，他大名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容锦承撑着门，眨眼看着韩雨柔。 “不关你事哦。” “柔柔，你想要一个像他那么可爱的小孩子吗？小孩子真可爱啊……” “不行，你不是要去学校念书吗？你好好读书才是。”韩雨柔知道，去了那种学校基本都是在训练，读书的时候也不多，但管理肯定特别严格。 容锦承蔫了：“好吧，那我先回家了。” “嗯。” “你让我亲一口吧，亲一口我就走，说话算话。” “你好烦。” 容锦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他一把搂住韩雨柔，亲了两口，心满意足。 他终于回去了。 要不是为了去读军校的事，他很想跟她要个孩子呀。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不过他又不敢，万一一次就怀上了，她一个人可怎么办，没人照顾。 容锦承有所掂量，他决定延后再说。 …… 盛夏的风夹杂着闷热和干燥。 容锦承办事速度很快，他凭借着曾经立的功，以及以前在斯坦福读书的经历，很快就拿到了入学资格。 工作日，他每天早上都会给韩雨柔送早餐，都是他亲手做的。 每天的早餐都不重样。 中午他还会做好饭菜给她送过去。 容锦承是个自来熟，他跟她的同事们很快认识了，他们也都知道他是韩雨柔的男朋友。 至于晚上，他都会亲自来接她下班。 韩雨柔给他买了几件像模像样的衬衫，他穿上后倒挺像回事，不再是以前放浪不羁的样子，有了几分成熟稳重。 商场里，他系着领带，对着镜子照了照。 “还不错哦。”韩雨柔替他理了理衣领，“身材挺好。” 不管她嘴上有多不承认，但事实是容锦承的身材确实不错，还有腹肌，是个衣架子。 他身上穿的是件白衬衫。 “我去学校后，你会想我吗？”容锦承忍不住问。 “只要你有空，我就去看你好了。”韩雨柔承诺。 “你看我这么帅，要不来拍张照，我要用来做手机壁纸。”说着，容锦承就拿出手机要跟她自拍。 韩雨柔对着镜头，调整了一下状态。 还没等她调整好，容锦承迅速亲了她一口，随即“咔嚓”一声。 （本书书名已经由《乔爷，抱！》更改为《跟乔爷撒个娇》，完结书《Boss太嚣张：老公，结婚吧》更改为《如果相思听得见》、《试爱99天：首席未婚妻》更改为《赠我岁月安然》，作者笔名罗衣对雪，周知~） 第4606章 更好的我（1） 照片拍的容锦承十分满意，他笑得灿烂，飞快保存下来。 “等等，我看看。”韩雨柔还没来得及看呢！ “呶。”容锦承把手机递给她。 韩雨柔看了下，容锦承这窃喜的样子。 她也不管他了，和他一起又去买了很多生活日用品，她知道他入学的日子就在下个月。 “进去吃冰激凌吧。”容锦承路过一家甜品店，又停下脚步。 “好。” 一人一只雪球冰激凌，容锦承是抹茶味的，韩雨柔是草莓味的。 吃着，他探过头：“你的让我尝尝。” “不给。”韩雨柔护着。 “尝尝，就尝一口，不要小气。”容锦承非要吃。 韩雨柔争不过他，只好伸出手：“就一口，不准多吃。” 容锦承咬了一口，嗯，草莓味，甜甜的。 正当韩雨柔以为他满足了的时候，他偏过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她的唇凉凉的，带着雪糕特有的凉意。 店里有小情侣，但实属容锦承闹得最厉害。 韩雨柔脸皮薄，压住声音：“别闹啊，再闹把你丢街上。” “我下个月就要去学校了，到时候你很久都见不到我，你会想我的。”容锦承靠近她，也压低声音，拉住她的手。 “你好好上学才是正经，别打着上学的名头好吃懒做。” “我还是很能吃苦的，你都想象不到我刚来纽约的时候吃过多少苦。那时候，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没地方住的时候我就躲在救济站，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 “当初为什么想到来纽约？” “没想那么多，正好赶上一趟来纽约的货船，我就过来了，没想到还能碰见你。柔柔，你说是不是缘分？” “孽缘。” “良缘。” 容锦承笑嘻嘻，拉过她的手亲了一下。 他是真得很喜欢她呀。 韩雨柔止不住他不闹，也不管了，随他。 他们很晚才回去，提着大包小包。 到了公寓，韩雨柔才回过神，容锦承怎么跟过来了，他应该回老三家里。 一回神，她就把他的东西都整理好：“你该去老三家了，不早了。” “柔柔，明天是周日。” “嗯，周日，怎么了？” 容锦承笑得灿烂，嘴角边还有隐隐约约的梨涡，又像是回到以前那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模样。 他一把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脖子：“柔柔，你明天不用上班……” “容锦承，你不准乱来啊。” “不乱来，我就抱抱你，让我睡沙发吧，我不回老三那里了。” “老三又不会吃了你，他家还不错。” “不要，不要。”容锦承干脆跟她撒娇，“我就要住你家里，让我睡沙发吧。” “随你，你要是想睡沙发就睡沙发，地板也可以睡，小灰灰的阳台也可以给你睡。”韩雨柔止不住他的撒娇，而且他在她的脖子上亲了几口，挠得她痒痒的，她的心口泛起一阵阵电流般的悸动。 他把她抱得很紧。 夏天衣料薄，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强烈的心跳。 “砰砰砰”，跳得厉害。 第4607章 更好的我（2） 容锦承扣住她纤细的手指头，十指相扣的姿势，将她拥在怀中。 韩雨柔的心越跳越快，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撒娇。” “跟你才撒娇。”容锦承还故意挠了挠她的胳膊，“我是你一个人的二狗子，永远都是。” “你说你去军事学校三年，回来后会不会就变了？” “当然，会变得更好。” “那我是不是能期待一下？” “完全可以，只会变得更好，不过，再好也没我家柔柔好。”容锦承蹭了蹭她的脖子。 “好了，松手咯，我去洗澡。” “那我今晚上不走了？” “你自己看，沙发和地板，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容锦承：“……” 当天晚上，容锦承没回去，他给老三发了微信。 容锦承：老三，我今天不回你那了，我睡我小仙女家。 老三还故意发了个“坏笑”表情：小六，你加油。 容锦承：别乱想，我是正经人。 老三：啧啧，我看你能有多正经。 容锦承：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他是真得要睡觉了，睡沙发。 韩雨柔给了他一条毯子，她的卧室就在隔壁，容锦承翻来覆去睡不着。 沙发又窄又小，根本容不了他高大的身躯，而且小灰灰在阳台上扒门，闹腾得很。 容锦承压着一团火，又燥又热。 半夜时他忍不了了，抱着枕头跑去隔壁卧室。 窗帘拉着，屋内一片漆黑。 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韩雨柔的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蚕丝被，她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香。 容锦承爬到她的床上去，悄悄把枕头在她身边放好，悄悄躺下。 迷迷糊糊中韩雨柔意识到床的另一边塌了下去，她皱眉，抬手打开台灯后就看到了容锦承。 “容锦承，你个大混蛋……”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容锦承翻过身将她压下。 他亲她，掌心抚摸她的长发：“柔柔，给我好吗？” 韩雨柔心口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没说话，咬着唇。 容锦承抬手关掉了灯，屋内又重新陷入黑暗。 他知道，她是默许了。 容锦承紧张得说不出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尽管他早已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因为紧张，所以心里头小心翼翼，那样子，就跟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差不多。 自她走后，他再没有碰过一个女人。 除了她，他早已对别的女人失去了任何兴趣。 韩雨柔起初还抓着被子，后来就搂住了他的腰。 窗外一片宁静，半夜的小区悄然无声。 一晚上，容锦承就跟没碰过女人似的，把韩雨柔折腾得哭唧唧，后来她只剩下捶他几下的力气。 容锦承兴致颇好，尤其是听到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最喜欢听她叫他“锦承”了，当然，要是叫“老公”的话，他更喜欢。 早些年他放浪不羁，从未想过结婚这种事，他觉得婚姻是一种束缚。 如今，他比谁都渴望结婚，他想娶他的小仙女，然后跟她过一辈子。 第4608章 更好的我（3） 早上。 韩雨柔难得睡了懒觉没有醒，还好是周末，她动了动手臂，发现容锦承早就醒了。 他靠在大床上坐着，一只手里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臂被她枕了一夜。 “醒了？”他低头看向她，眼神里是浸出水的温柔，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呆呆看着刚刚睡醒的韩雨柔。 “不是让你睡沙发的吗？”韩雨柔气。 “我昨晚表现不好吗？”容锦承委屈，为森么可以一醒来就说这样的话。 韩雨柔记起夜里的事，推开他的手：“烦人。” 容锦承干脆放下手机，搂住她：“要不再来一次，我表现得好一点……可能昨晚上水平还不够……” “容锦承，滚滚滚。”谁要跟他再来一次？！ 容锦承手臂抱得更紧了：“让我再抱会，等我去上学，就没得抱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呢？你打算就这样了吗？”韩雨柔问。 “当然没有，节假日的时候我会过来看你的，你好好工作，我好好上学，怎么样？” “烦人。”韩雨柔明明不是这一层简单的意思，可是又不好明说，算了。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早餐，你想吃什么？” “不早了，你去做个煎蛋、一杯牛奶就可以。” “好。”容锦承心满意足地亲了她一口，这才起床。 他下床去捡地上的衣服，韩雨柔觉得辣眼睛，能不能收敛点。 容锦承心情特别好，哼着歌去做早餐，顺便还把小灰灰喂了。 他还接了个来自国内的电话。 等韩雨柔起来，他才高兴地告诉她：“潘文广这小子被调查了，公司也查封了。他手里头的那些污点，我还能不知道吗？他以为我现在落魄了玩不过他了，哼。” “会判刑？” “当然，起码二十年起步。”容锦承道，“容建国的小情人也坐牢了，还有崔家被牵扯到，下场也不会很好。” “他们也都算是你的‘老朋友’了。” “算个P，不过就是一群互相利用的东西，只会锦上添花，溜须拍马。”容锦承对这帮人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当初落魄后，谁都不曾帮他，纷纷跟他断绝往来，尤其是那个崔影，更绝，居然还在背后举报他，害得他迅速逃出了京城，十分狼狈。 “还好乔爷不追究你的责任了，跟这帮人比起来，乔爷确实是正人君子。” “我知道。”容锦承心里头明白，“所以我以后更不能作恶，得好好做人。” “你知道就好。” 随意聊着，吃过早餐后容锦承就带韩雨柔出去逛街。 他在花店给她买了一束玫瑰花。 韩雨柔还是头一次抱着玫瑰花走在接头，备受瞩目。 花朵很香，沁人心脾。 她和容锦承在商业中心走着，时不时会进店里买东西。 他们一人买了一杯奶茶，一边喝一边聊天。 容锦承非要喝她的奶茶，打打闹闹时，一个熟人迎面走来。 韩雨柔一抬头就看到了秦浩然。 秦浩然显然也看到了她，他们一年没有联系，韩雨柔倒挺意外，他居然还在纽约。 第4609章 更好的我（4） 秦浩然是一个人，在一家领带专柜买领带。 两人没有打招呼，都只是彼此看到。 韩雨柔倒没什么好愧疚的，他们以前是朋友，是秦浩然先否定了这份同学、朋友关系。 秦浩然很快就背过身去，显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容锦承拉着她离开，但路过专柜时故意抢了韩雨柔的奶茶：“老婆，还是你的奶茶更好喝。” “别闹。”韩雨柔抢过自己的奶茶。 到了商场二楼，容锦承才“呸”了一口：“我最讨厌这种表面功夫做得比谁都好看，一旦有什么事跑得比谁都快的混蛋！” 韩雨柔知道他在骂秦浩然。 “同学一场，我跟他也没什么。”韩雨柔解释，“既然过去了就过去了。” “斯文败类。”容锦承不过瘾，还是想骂。 “哎，别骂了，真没什么，他当初也帮过我。” “当初黄雯雯在论坛匿名骂你的时候，还是老子带老三他们把黄雯雯打了一顿，逼她删帖写了认错书，他做什么了？他只知道逃避。” “我就知道当初的事肯定是你干的。” “可不是，在纽约，除了我，谁还对你这么好。” “你这是尾巴又翘起来了。”韩雨柔轻哼一声。 “当然不是……”容锦承露出讨好的笑容，“对老婆好是天经地义的。” “别乱叫。” “本来就是嘛。” 容锦承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不肯松。 她去哪里他都要牵她的手。 容锦承很珍惜这段感情，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之间曾经隔着深渊。 能跨越深渊的爱，他自然倍加珍惜。 “柔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跟着我，觉得吃亏吗？”容锦承小心翼翼问。 “你什么都有的时候，我并不想跟你，所以你觉得我是那种看中外在的人吗？” “原来你是认可我人品的！”容锦承高兴。 韩雨柔勾了勾唇角。 她其实心里头知道，他比很多人要有担当。 不管贫穷还是富裕，他都能坚守自己的原则，有责任心，也爱她。 “其实我的外在……你还是可以看看的，你看我的脸蛋，多标致，你看我的身材，多有型，你看……” “行了。”韩雨柔才不要听他吹，“管你多标致多有型，你以后也只能给我一个人看了，觉得吃亏吗？” “当然不，我只想给你一个人看。”容锦承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个孩子。 只想给她一个人。 别的女人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他牵着她的手逛街、压马路，走过纽约大大小小的街道。 容锦承暗暗下了决心，他以后一定会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不仅有钱而且体面。 至于她卖掉的小别墅，他还要再买回来。 …… 等到秋高气爽的时节，容锦承正式要去纽约的郊外读军校。 他拖着行李箱，拿着通知书告别了韩雨柔。 白雾朦胧的清晨，风儿轻轻吹动韩雨柔的刘海，她微微眯起眼睛跟他告别。 坐上车，容锦承使劲冲她挥手：“回去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第4610章 更好的我（5） 韩雨柔使劲挥手：“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天气凉了，记得多穿衣服！” 她喊着，车子渐渐远去。 容锦承听到了她的话，眼睛模糊。 韩雨柔的眼睛也湿润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其实挺喜欢看容锦承笑的，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可他今天没笑，跟她一样，带着离别的沉重。 车子远去了。 只有韩雨柔还站在原地。 她很久都舍不得离开，他这次入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很可能是圣诞节的时候。 军校管理严格，他不一定能经常给她打电话，而且很辛苦，容锦承能吃的了这个苦吗？ 韩雨柔有想不完的心事。 不过最终，她还是去老三的店里吃早餐了。 老三知道小六去念书了，他把做好的早点端给她，陪着她一起吃。 “我还真没想过小六会去读军校，不过过个几年，变化肯定会大。” “也好，做别的他都不上心，我看他这一次是认真的。”韩雨柔吃着早餐，心不在焉。 “就是对你不太公平，你们刚在一起没多久，还在热恋，他这一走，你会很想他。” “是，但我觉得也是一份考验，我和他都能经受得住这份考验。” “小六有件事做得不对，我要是他，我在读军校前我就跟你先把结婚证领了，别的再说。” “他脑子不开窍。”韩雨柔前段时间都有暗示，可容锦承没想那么多。 “我也觉得。”老三咬了一口酒酿馒头，真是不开窍。 韩雨柔低着头吃东西，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眼里仍旧掩盖不了离别的愁绪。 还好今天要上班，容不得她有太多的情绪，她吃过早餐后直接去了公司。 忙碌地做合同、打印文件、谈客户、开会……只有这种充实的忙碌能让她暂时忘记离别。 容锦承过去的第一天给她发了很多照片，他让她不要担心，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多年没有上学，他觉得还挺新鲜。 只不过，去了一天，手机就被监管起来，他不能再经常给她发消息了，要进行严格的军事化训练。 不能跟他聊天的日子，韩雨柔的生活过得无聊且枯燥。 容锦承在的时候从来不缺话题，他总能逗她开心，陪她做任何想做的事。 他一走，身边顿时变得安安静静。 韩雨柔知道完了，她对他产生了依赖。 她还从未对人产生过这样的依赖，不仅仅是生活上，还有感情上和心理上。 还好偶尔会看到小天天，虽然小天天的管家不允许她带他出去玩，但能让小天天来她家里看小灰灰。 陪小天天玩，韩雨柔很幸福。 她会给他买玩具，还有文具。 这一次的周六，小天天又过来了。 陪在他身边的还是那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管家。 小天天一到她家里就扑进她的怀里，难过地嗅鼻子，眼睛红红的。 “天天，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小家伙声音哑哑的，看上去很难过。 第4611章 更好的我（6）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韩雨柔哪里看不懂。 她拿了玩具给他，哄道：“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跟阿姨说呀，是不是被幼儿园的小朋友欺负了？” 小天天摇头：“不四。” “那怎么了？” 小天天低头拿着玩具小火车，撅起嘴巴，长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颤了颤，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最终，他还是告诉韩雨柔了：“阿姨……有人跟我说，爸爸和麻麻离婚了。” 韩雨柔愣住，谁这么多嘴，跟小孩子说这些话？ 天天虽然小，不一定懂离婚的含义，但他肯定知道，这个意思就是，爸爸和妈妈不会在一起了。 小天天难过得眼睛都红了，抱着玩具也不开心。 “别听他们乱说，小天天不要理这些话，好好上学、读书，以后会跟爸爸妈妈幸福地在一起的。” “不幸福。”小天天倔强道，“爸爸不带天天玩，他一点都不好。” “可是爸爸工作忙吖，他要赚钱才能给天天买好吃的。” “天天很好养吖，不要好吃的，要爸爸一起玩。”小家伙天真地眨着眼睛，“我已经很久木有看到麻麻了……” “爸爸是为你好，他很爱你的。”韩雨柔耐心地哄着。 没有人陪她的时候，就只有小天天还会跟她在一起。 天天不说话了，他抱起跑过来的小灰灰，摸着小家伙毛茸茸的毛，一声不吭，睫毛低垂。 小孩子大了，有心事了。 韩雨柔不知道该怎么办，许先生的家事，她又不好插手，只能陪小天天玩。 小天天趴在地上跟小灰灰做游戏时，门被敲响。 韩雨柔知道，那个中年管家又来了。 果然，一开门，男管家僵着一张脸毕恭毕敬站在门口：“小少爷，该回去了。” 小天天再有多不舍得也要走。 每次都是这样。 小家伙跟韩雨柔告别，很有礼貌，也很懂事。 韩雨柔也舍不得他。 小天天走了之后容锦承就打了电话过来。 “柔柔，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一切如常。”韩雨柔站在窗边，“你那里呢？习惯吗？” “都习惯了，就是这帮教官凶神恶煞，管得太严，只能打十分钟电话，等会儿我得去训练场。”容锦承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动了动疼痛的膝盖，当然这些都不能跟韩雨柔说。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放假？” “暂时没有假期，估计要到圣诞节，今年刚来还好，听说明年要开始封闭式训练，不准打电话、回家。” “这么严格？” “对啊，不过我不后悔，你等我，也就三年，很快。” “嗯。” 说了没多久，容锦承把电话挂了。 他其实知道，他要她等他，对她而言真得很不公平，她如今正是大好年华，他凭什么该要求她等她。 但他知道，她会等他。 就凭着这一份信任，他也不会辜负她，这三年，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苦也好，累也好，咬咬牙就过去了。 韩雨柔收到了容锦承给她发的照片。 第4612章 更好的我（7） 他穿着军装，戴着帽子，英姿飒爽，本就长得高大，如此一来倒真是很耐看。 立体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深邃，比入学时黑了，但底子好，看上去多了几分稳重。 面对他的改变，她挺欣慰。 他还发了他们上课、集训的照片，乌泱泱一片人，射击场、泥水地、跑道……充满着张扬和坚毅。 韩雨柔把照片保存下来，小心翼翼收藏。 等他毕业的时候，她就把所有的照片打印下来送给他做毕业礼物。 …… 今年的圣诞节下了雪。 地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积雪，给这美好的节日增添了无数安宁和气氛。 容锦承是平安夜下午才回来的，他扶着行李箱，裹着一条厚实的灰色围巾，黑色的长大衣，系带的皮靴。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韩雨柔小区外，踏着积雪，仰头看向她楼层的所在地。 韩雨柔正在窗户上挂圣诞节小物件，一低头，惊喜地看到了楼下的他！ 外面飘着小雪花，容锦承没打伞，就这么抬头看向高楼的位置。 韩雨柔立马打开窗户，喊了一声：“你上来呀！” 容锦承仰头，脸部线条深邃如刀刻，他微微眯眼避开飘落的雪花，唇角上扬，就这样默默看着她。 他整整半年没有见到她了。 他也不觉得冷，一看到她，心就热了。 站了很久，韩雨柔差点下去接他时，他才扶着行李箱上来。 门一开，容锦承扑过去搂住她，身上的大衣还带着外面的凉意。 “柔柔，柔柔，我好想你啊。”他的手抱得紧紧的，眉眼里都是深沉。 “我也想你……”韩雨柔箍住他的腰。 容锦承觉得不够。 太想她了。 直到抱着她才觉得有了生命和心跳。 她才是他存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 容锦承觉得不够，他想真真切切拥有她。 他搂住她的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到了卧室去。 关上门，也不管小灰灰在外头使劲儿挠门。 压下她，他脱掉身上的大衣。 “柔柔，再不让我回来，我就要发疯了，想你想得厉害。” 她的身上只穿了件浅米色的毛衣，整个人都温柔得像一朵海棠花，身上依然是好闻的香气，茉莉儿一般。 “平安夜快乐呀。”她勾住他的脖子，水汪汪、黑黝黝的大眼睛里满是清澈。 “嗯，平安夜快乐。” 窗外，小雪片绵绵不断，白茫茫的世界祥和安宁。 容锦承太想她了。 直到后来韩雨柔说饿了，心满意足的脸上满是笑容。 “容锦承，你个混蛋……”韩雨柔哑着嗓子捶他的肩膀 第4613章 更好的我（8） 真是混蛋极了。 “我这还不是想你想的。”容锦承搂着她白皙的肩膀，“我太想你了，我原以为半年时间转瞬即逝，没想到这样难熬，真得太难熬了。还好课程紧，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我本来打算把阳台都挂上好看的装饰，现在可好，没力气了。”韩雨柔躺在他的臂弯里。 她能明显感觉到容锦承不一样了。 首先是身材，大块大块的肌肉，没有一丝累赘。 属于他的气息倒没变，只是更多了几分男人味。 “我去帮你挂。”容锦承笑着亲了她一口，“你躺着，晚饭我来做。” “唔，好啊。” 容锦承真得挺负责，他去衣柜里找了套灰色的家居服穿上，弯腰把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 下了雪的圣诞节气氛格外好。 那洋洋洒洒的雪片随着风来回飘动，纸屑儿一般，视野里是茫茫白色。 这样的气氛太过安宁，韩雨柔慵懒地坐在床上，懒得起来。 小公寓里可算有了人气，韩雨柔忽然觉得他们像是在一起了很久一样。 容锦承把行李收拾好。 “这次回来几天？”韩雨柔问。 “一周。” 韩雨柔怅然若失，一周，好短暂。 容锦承收拾好衣服后就去收拾屋子，给阳台上挂满铃铛，茶几上也放了可爱的麋鹿。 他给她带了小礼物，洋娃娃，还有很多零食。 “柔柔，圣诞节有什么打算？” “太冷了，没什么打算。” “那正好，一起睡懒觉。” 韩雨柔没反驳，弯了弯唇角。 那就一起睡懒觉吧！ 容锦承心情颇好，神清气爽，他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做了晚餐。 虽然只有两个人，容锦承还特地开了一瓶红酒。 天黑了，室内室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管它窗外风吹雨打、天寒地冻，窗内灯光融融，安谧静好。 容锦承把韩雨柔抱下床，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晚餐很可口，都是韩雨柔爱吃的东西，容锦承的手艺也越来越好。 两人对坐着，容锦承时不时给她夹她爱吃的菜。 “我听说老三开了分店？”容锦承问。 “对，新开了两家分点，一家在金融中心，一家在学校附近，生意很不错。” “挺厉害，真是看不出来，才一年时间就把生意做这么好。” “还是他手艺好，我现在只想吃他家的早餐。老三生意好我也跟着分红，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嗯，你没有看错人。”容锦承附和，也包括他。 两人随意聊着天，吃着饭，像结婚多年的夫妻。 容锦承常常能逗得她很开心，给她讲很多好玩的笑话。 韩雨柔的小公寓里充满欢声笑语，小灰灰在桌子底下趴着。 第4614章 更好的我（9） 韩雨柔性格偏安静，而容锦承是个话痨，在他的带动下，她也会主动跟他说很多事，比如工作。 容锦承知道她又加薪升职了，很替她高兴，他心里头也暗暗下了决心，他以后也得更努力才是。 饭后自然是容锦承洗碗、收拾厨房，韩雨柔裹着一条厚实的毛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灰灰趴在她的怀里不肯起来。 容锦承回过头时正好看到她慵懒的模样儿。 客厅里暖意洋洋，他觉得……不要孩子他们也可以这样过一辈子。 只是，他知道她心里头会遗憾。 饭后容锦承给她切些水果，端过去，非要喂她。 韩雨柔由他闹了。 她看电视时，他就跑去跟老三打了电话，约好改天一起喝酒。 这个圣诞节温馨而甜蜜，韩雨柔又不禁想起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度过的那一个难忘的圣诞节。 放下过去，方能拥抱未来。 …… 容锦承只有一周的假期。 这一周，他都跟韩雨柔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他们出去逛街，还一起去了游乐场。 她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很开心，而容锦承就站在没有融化的雪地上给她拍照。 容锦承觉得假期太短了，但短暂的离别也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 他每天都在陪着韩雨柔，陪她走过纽约的大街小巷。 纽约没有过旧历新年的习惯，他知道不能陪她一起过年了，到时候可以找个机会偷偷给她打个电话。 走在街头，韩雨柔冷的时候会故意把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毛衣里去。 容锦承一个激灵，冷得打颤。 韩雨柔倒笑得乐呵呵。 每到这个时候，他会把她的手捂着，替她暖暖。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一周后，容锦承还得拖着行李箱离开。 韩雨柔的假期也结束了。 容锦承学校在纽约郊区，不远，但出不来。 每一次分别就意味着至少半年不能见面。 寒冷的风中，韩雨柔如同上一次一样，跟他挥挥手。 送他离开，她才回公司去上班。 因为上次的合作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韩雨柔又去了一趟许深的公司。 说起来，她偶尔见到小天天，但很久没见到许深了。 她欠许深的钱都还给了他，只是一直没机会请他吃饭。 小天天似乎一直都是家里的管家在带，许先生很忙。 这一次开了个会，会后，女经理带她在公司随意参观了一番。 没想到，韩雨柔会见到小天天的妈妈。 安静的楼层拐角，秘书处门口，一个穿着米白色大衣，鹅黄色高领毛衣的女人站在门口，女人的脸上是焦急的神色，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头，眉眼里是温柔和复杂的情绪。 她面对的正是许深的女秘书。 “你让我见见许深。” “抱歉啊，你没有预约，见不到许总。” “我打他电话，他不接。”女人很着急。 “许总凭什么要接一个陌生人的电话？黎小姐，你最好摆清自己的身份，许总时间宝贵，不可能什么人都见！”女秘书姿态傲慢。 第4615章 更好的我（10） 没等女人再说话，女秘书又仰着脸淡漠疏冷道：“你怕是还不知道，许总特别交代过，关于黎小姐的电话，他一概不接，关于黎小姐你，他一概不见。” “那我等他。”女人眼神扑闪，双手紧紧抓住手提包的带子。 “何必呢？离婚了就不要再纠缠，许总难道还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生活了？他现在在华盛顿出差，你要不飞过去。” 女人动了动嘴唇，眼底是一层朦朦胧胧的失望。 韩雨柔只是路过，但她很惊讶。 原来这就是小天天的妈妈，她原以为小天天的妈妈性格脾气不怎么好，没想到……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年纪看着也不大，最多二十三四岁。 韩雨柔离开了。 随即，身后传来“砰”的关门声。 女秘书把黎晚关在了门外。 韩雨柔默，没想到许先生做事手腕也狠，离婚这么久，愣是没有让小天天见妈妈一次。 原来斯斯文文、表面清冷的男人最为狠厉。 这么一想，韩雨柔倒有点想念容锦承。 容锦承的坏是坏在表面，而且浪子回头，他早就改了脾性，性格脾气好得不得了。 韩雨柔在公司里随意参观着，许深的公司很不错，发展势头正猛，正是纽约金融市场新贵。 等女经理忙完，她陪韩雨柔去一楼的商铺喝下午茶。 刚坐下，韩雨柔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黎晚。 这个女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瞳孔里更是没有焦距，以至于走着走着就摔了一跤，站起来时也像是没有知觉，默默沿着路边走。 韩雨柔心都颤了一下，不疼吗？ 水泥地又冷又硬。 而且她看到黎晚的手掌蹭破了一层皮，有隐隐血迹。 可那个年轻的小女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默默往前走，没有表情，没有目的。 十月怀胎，她肯定很想小天天吧。 自己一手带到三岁的儿子，感情肯定很深很深，而且小天天那么懂事，跟她关系又好，她定然发了疯都想见小天天。 想到这儿，韩雨柔心都揪了起来，想起小天天哭着喊“妈妈”的样子。 现在他朝思暮想的妈妈就在纽约，来找他了，可小天天不会知道…… 韩雨柔最心疼小孩子了。 可这是许家的家事，哪怕她知道许深住在哪里，她都没法去告诉黎晚。 那个可怜的女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边，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脸上，她也浑然不觉。 韩雨柔抱着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卡布奇诺。 她的目光在黎晚的背影上停留了很久。 女经理倒没察觉什么，她喝着自己点的热柠檬茶，和韩雨柔聊合作方案，聊股票，又聊了会儿纽约的金融市场。 倒是韩雨柔无意问道：“许总出差了吗？” “没有啊，许总开会去了，你要找他吗？” 韩雨柔摇摇头：“随便问问。” 女经理又对金融市场侃侃而谈，韩雨柔不怎么插话，偶尔会回几句。 她喝着咖啡，她想起来，下周就是新年了。 第4616章 更好的我（11） 容锦承的学校管理越来越严格，很长时间都没机会给韩雨柔打电话。 新年也是如此。 韩雨柔只好一个人去唐人街走走，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一些新年的气息。 街头是各种各样的灯，璀璨生辉，流光溢彩。 街上的人很多，韩雨柔拍了照片和视频发给容锦承，可惜，他看不到，也不能回复她。 除夕的夜晚，她一个人在街上吃了点晚餐，又一个人在街头随意走着。 走路时，她收到了姚芝的一条短信：除夕夜快乐。 韩雨柔的鼻子酸酸涩涩，眼睛红了一圈，在京城的记忆已经慢慢模糊，时间是仁慈的，总会把苦难和悲痛慢慢冲刷。 她早就没那么恨姚芝了。 她随即回了一条：除夕夜快乐。 姚芝：一个人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韩雨柔：好。 母女之间，有再多的深仇大恨都消弭了，何况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 姚芝没有再发消息，韩雨柔抬起头，双眼婆娑，眼中噙着泪花。 灯光模糊。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一家人幸福美满，什么都很快乐。 不过以后……她也可以快乐。 容锦承闲下来竟然会给她寄信。 这让韩雨柔十分意外。 他不大擅长文字表达，但信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她的思念，他觉得写信更有意义，他也愿意每个月给她写一封信。 信纸很薄，但在韩雨柔的心中却有万千分量。 他的字写得倒还挺漂亮，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潇洒。 他会告诉他关于学校里的近况，他还说要去参加实战训练。 一封又一封的信承载了时间的变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 一年后。 容锦承被派到海峡进行了自己的第一次巡逻任务，为时两个月。 荒无人烟的海上，烟波浩渺，一眼望去都是只有蓝色的水波，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执行任务的这两个月，夜晚听着海浪滔天的声音，他最想念的还是韩雨柔。 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他睡不着的时候就写信。 絮絮叨叨写着自己的境况、思绪、还有思念，是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他站在舰艇上，穿着正装拍了一张照片，他打算等回去时一并给她看。 两个月的海上保卫巡逻任务圆满完成，他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的任务等着他。 守卫和平，亦是守卫正义。 两个月后也是冬天，天很冷，他从海峡回来后终于有了一个星期的假。 他只想回韩雨柔家里。 当天就收拾好行李，给她打了电话。 “柔柔，我晚上就到家，等我。”容锦承急迫地坐上去市里的车，行色匆匆，满脸悦色。 “你今天要回来呀？任务完成了？” “嗯，圆满完成。” “我去买点菜，别急，慢慢来。” “再买点酒，好不好？” “不准多喝。” “知道知道。”容锦承高兴地点头。 韩雨柔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这一年，他都不曾有空回来。 不过他会给她寄照片，照片里的他高大伟岸，褪去青涩，愈发成熟。 第4617章 更好的我（12） 有时候是他的单人照片，有时候是集体的合照，他作为为数不多的非美国人，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韩雨柔真不知道他今天会回来，很惊喜。 她正好休假了，匆匆忙忙换了一套厚实的大衣，裹了围巾出去买菜。 已经是夜晚，天空星光璀璨，云丝清浅。 超市里，韩雨柔推着小推车，买了很多东西。 包括零食啊，她也都买了，而且准备了好几天的水果蔬菜。 最近天气冷，要不这些天……就不出门了。 想到这儿，韩雨柔脸微红。 准备去结账时，容锦承打了电话来：“在哪里？我快到市区了。” “我在超市里，就家附近那个超市。” “那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不急，你慢慢来。” 容锦承哪里慢得了，归心似箭，他太想她了。 他直接让出租车去了超市门口，也不顾自己还扶着行李箱。 他站在收银台附近一眼就看到了韩雨柔，飞奔过去，把她拥入怀中。 “柔柔，柔柔，我好想你。”他激动地抱着她，情绪翻滚，浑身血液逆流，不肯松手，“让我抱抱，一年了……” “锦承，你先让我看看你。”韩雨柔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 但他那熟悉的气息还是让她鼻子一酸。 差点哭出来。 好久不见。 容锦承这才慢慢松开手，他捧着她的脸，低头端详她的面容。 因为冬天的缘故，她的脸蛋红扑扑的，长睫毛轻轻颤动，眼睛里满是耀眼的光。 韩雨柔也在看他。 他果然变了，变得更加沉稳，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多了几分风霜染就的稳重。 尤其是眉眼里，满是深沉。 他看着她，很心疼。 一年了啊。 热恋时分开，整整一年他才见到她。 只看了几分钟，他又把她抱在了怀里，他想证实，这不是梦。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梦见她，可梦醒了，只能抓到冰凉的空气。 很多次都是如此。 他害怕这又是一场梦。 想到这儿，他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他的手很冷。 韩雨柔道：“你的手好凉，外面很冷吧？买了菜我们就回去，家里暖和。” “好，买好了吗？” “差不多了。”她已经选了很久。 容锦承和她一起推着小推车，他又顺手给她拿了些零食。 等足足装了两只手提袋，他们才满意地回家。 韩雨柔帮他扶着行李箱，他则拎着袋子。 烈烈寒风吹在容锦承的脸上，他穿着灰色长大衣，高高的个子正好替韩雨柔挡着风。 韩雨柔挨着他走，吹不到风，很温暖。 偶尔，她会抬头看向他。 一年不见，她想多看看他。 路灯昏黄色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鼻梁高挺，薄唇抿着，眼神里还有几分顽劣，但也仅仅限于在她面前才会表露。 在外人眼里，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礼让、谦和、说话慢条斯理。 他的一举一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就连走路姿势都少了几分随意。 第4618章 明天去领证（1） 回到家，容锦承去做菜，韩雨柔帮他收拾行李。 他这次没来得及给她买小礼物，只带了一叠照片回来，都是他的照片。 韩雨柔一张张看了很久，臭美，这么喜欢拍照片。 她替他把衣服熨烫好挂在衣柜里，屋外很冷，但屋内暖意洋洋。 容锦承早已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他做菜的姿势很娴熟。 收好衣服，韩雨柔跑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一年时间，好漫长。” “是不是很想我？”容锦承挑眉。 “是啊，你看现在家里多有生气，你不在的时候，冷冷清清，我连饭都懒得做。” “等我毕业，到时候我天天给你做饭。” “还早呀，还有一年半。” 容锦承眉头紧锁，是啊，还有一年半呢！ 不过再漫长的时光也会过去。 他和韩雨柔都走过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只是这一年半，真得好特么漫长啊…… 韩雨柔抱着他的腰，贴在他的后背上。 容锦承快受不了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抱着…… 他喉咙动了动，哑着嗓子：“柔柔，别这样，我快受不了了。” 韩雨柔：“……” 真禽兽。 只是抱了他一下而已。 她赶忙松手，她可不想在床上吃晚饭。 容锦承窃笑。 他做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韩雨柔和他面对面坐着，不过容锦承不让她喝酒，只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给她讲自己这段时间的见闻，包括去海峡站岗时的所见所闻和奇闻怪事。 “有一次啊，海里出现了一只大白鲨，在海底搅动着我们的船，后来又引来一群白鲨，那架势……可吓人。” 韩雨柔听他讲着，偶尔会插嘴问几句。 他还会问她工作上的事：“柔柔，最近是不是又加薪了？” “还行，加了点，最近公司效益不错，福利很好。” “老三呢？又开分店了吗？” “不止，他的店开得红红火火，现在去注册了公司和独家商标，我算是正式股东了。” “嘤嘤嘤，这么厉害，早知道我也把全部的家当拿出来给他投钱。” “你好好努力呀。” “当然，那他现在这么厉害，有没有女孩子追？” “你真八卦，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他。”韩雨柔笑道，“他现在雇了很多人，自己转幕后了，不过我要是想去吃，他会亲手做。” “这么好的待遇，那我去有吗？” “你试试看。” 容锦承没信心试，他觉得没有。 不过难得回来一趟，他可不想出门，就想每天和韩雨柔呆在一块。 他们聊着天，容锦承有说不完的话，话痨还是那个话痨，只不过只对她话痨。 饭后韩雨柔去洗澡，他则在家里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小灰灰又长胖了，容锦承抱起它，逗它玩了一会儿。 韩雨柔从浴室出来后包着潮湿的头发，拿了吹风机递给他：“给我吹一下头发。” “好，你坐着，我帮你。”容锦承很听话。 韩雨柔坐在阳台边，温柔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夜色。 第4619章 明天去领证（2） 容锦承帮她吹过好几次头发，动作挺熟练。 除了她，他还从没帮别人做过这些事，别的女人也没这个魅力。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响起。 “柔柔，明天有什么打算？” “明天要上班，过两天才休假。” “我闲着也没什么事，我送你去上班。” “你又没车，拿什么送我？” “……”容锦承默，好吧，唯一一辆车还被韩雨柔给卖了。 以后都会有的。 他相信只是迟早的事。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你去我们公司楼下，我带你喝下午茶。”韩雨柔道，“天气冷，多穿点衣服。” “最近天气预报是不是说又要下雪？” “好像是，冬天经常下雪，咱们明天晚上出去吃火锅吧？” “完全可以啊，我都很久没吃过火锅了，冬天就应该吃火锅。”容锦承兴奋得像个孩子，实际上，只要能跟她在一块，吃什么都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嗯。” 容锦承替她吹干头发，这才去洗澡。 他出来的时候，韩雨柔正坐在床上看书，温柔的发丝落在肩膀两侧，低着头，手指头轻轻翻动纸页。 容锦承不想惊扰她，甚至愿意默默立在原地看着她，就这样看着，看多就都行。 韩雨柔脖颈修长，皮肤雪白，吹弹可破，模样儿楚楚动人。 她看得太入神，都没意识到容锦承站在了门口。 头一抬，正好对上他炽热的目光：“你洗好了吗？” “嗯。”容锦承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实际早已憋不住了。 他扑过去：“柔柔，想不想我，爱不爱我？” “……”韩雨柔默，伸手挠他的咯吱窝，“讨厌死了。” 她在体力上早已不是容锦承的对手，更何况他这两年去读了个军校，更是身强体壮。 以前还有点些贵公子的纨绔气，现在完全没有了，在她面前像奶狗，在外人面前切换成一本正经的模式。 容锦承很快就跟韩雨柔在床上闹成一团，打打闹闹，卧室里都是韩雨柔的笑声。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更主动，火苗一触即燃。 反正韩雨柔也不是他的对手，最后只剩被容锦承欺负得份。 容锦承真是满足极了。 一年啊。 漫长的时间。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想得发疯，想得睡不着觉，热恋时的分别比离别还痛苦，一点一点折磨着她。 现在好了，他终于见到了她。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韩雨柔累得抬不起手臂，靠在他的怀中，上气不接下气。 她咬了他的胳膊一口。 容锦承吃痛地咬牙，救命啊，他做错了什么。 “关灯，睡觉。”韩雨柔嘤嘤道。 “等一下。”容锦承忽然从枕头下拿出一只首饰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璀璨耀眼的钻戒。 韩雨柔本来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还没有反应过来，容锦承已经把钻戒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手指头一凉，韩雨柔睁眼就看到了这美丽的钻戒，上面的钻石切工很好，设计更是精巧完美。 第4620章 明天去领证（3） 在水晶灯光下，钻石闪烁着莹莹光泽，而这枚钻戒已经被容锦承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柔柔，嫁给我。”他剔透的眼神里是坚定的光芒。 韩雨柔笑了：“你什么时候买的钻戒？哪来的私房钱？” “你猜。”容锦承故意不说。 韩雨柔哪里猜得到，他的钱都在她这儿呢。 她看着钻戒，摇摇头：“猜不到。” “奖学金，还有出任务的奖励。”容锦承挑眉，“想不到吧？” “嗯？”韩雨柔看向他，“你拿奖学金了？真的？” “当然，奖学金很丰厚，而且我又经常是第一，奖金不菲。攒了几个学期，加上出任务的奖励，买个钻戒绰绰有余。” “真的？第一？”韩雨柔真是一脸的不相信，“别哄我。” “没，哄谁也不敢哄你，我成绩很好，早就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容锦承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钮钴禄·容锦承。” 韩雨柔被他逗得大笑，她爱怜地看着戒指，轻轻摩挲。 “嫁给我好吗？我想娶你，很想那种。”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容锦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就懂了：“择日不如撞日，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好不好嘛。” “想清楚了？”韩雨柔故意问。 “想清楚，早就想得很清楚。我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懂人情世故，现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我要是再不懂事，我就活该了。” “你还知道你以前不知天高地厚。”韩雨柔想了想，“要是我以后不能给你生孩子，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我娶的是你，又不是别的附庸。”容锦承想得很清楚，“而且医生不是说了，没有问题了。” “那明天去领证。” 容锦承高兴极了，环住她的腰：“真得吗？柔柔，你愿意嫁给我了吗？那是不是说我以后就是你的丈夫了？” “傻子。” “那你叫我一声，不然我觉得像做梦。”容锦承摸着她毛茸茸的头发，用下巴蹭了蹭。 “老公。” 容锦承心口“砰砰”跳，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 眼睛都潮湿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娶她。 这一刻，他又激动又紧张，双手无处安放，就搂着她。 韩雨柔窝在他的怀里，轻轻抚摸手上的戒指，钻进他的怀中。 这样的冬天夜晚格外安谧，环境很安静，心口也安然。 …… 第二天，天气极好。 领了结婚证后，容锦承迫不及待跟他的朋友们炫耀，嘚瑟。 他在学校里交了很多新朋友，他一一嘚瑟，就差昭告天下了。 韩雨柔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一生一世（爱心）。 配图是他们俩的结婚证。 她牵着他的手：“走了，我饿了，该吃午饭了。” 本来说好去上班，结果为了领证特地请了一天假，开明的上司还同意批准了。 “媳妇，我会给你一个婚礼的，相信我！” “相信你，一直都很相信你。” 第4621章 明天去领证（4） 韩雨柔挽着他的胳膊，她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她知道，今日的容锦承早已不是以前的他。 脱胎换骨，涅槃重生，一切都变了。 她也变了。 她学会接纳一个人，学会去看到他的优点和长处，学会重新拥抱生活。 以后的一切定然还会如以前憧憬的一样，美好而近在咫尺。 走路时，韩雨柔把手放在容锦承的大衣口袋里，容锦承则在口袋里捂着她的手。 双手交叠，暖洋洋的。 “最近看新闻了吗？潘文广的事儿宣判了。”韩雨柔道。 “没有，没时间看新闻。” “他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家里有钱有势都保不住他，同他一起的还有容建国的小情人，才二十出头，胆子真大，也被判了十五年。” “对了，那一次潘文广绑架我的事你还记得吗？”韩雨柔问。 容锦承点点头，他怎么会记不得，那一次，他要记一辈子的。 “那次的事情查出来了，正是潘文广和容建国小情人的合谋，那女人胆子特别大，想引你出来把你一网打尽，这样她的儿子就可以继承容建国所有的财产。” “意料之中，我也猜到潘文广背后有人，没想到是个初出茅庐的女学生。”容锦承并不意外，“能勾搭男人本来就不是一件一般人能做的事，她那么不要脸，又贪婪，最后栽在自己手里意料之中。” “那容建国呢？他会认他那个儿子吗？” “容建国现在还有啥，啥都没有，别提他，京城的事儿提起来就糟心，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容锦承不想提。 “嗯，在纽约重新开始。”韩雨柔也不再提。 这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她和容锦承现在挺好的。 吃饭时，手机响了一声。 没想到是姚芝。 姚芝大概是得知了她领证的消息，给她发了短信：柔柔，结婚了吗？ 韩雨柔回道：嗯，领证了。 姚芝：恭喜你，百年好合。 韩雨柔：谢谢。 容锦承眼尖，瞄到了姚芝的名字，他直接道：“把手机给我，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别了吧，她对你印象不好。” “没关系，总不至于一辈子不见面，而且……你打算真得一辈子不理她吗？”容锦承其实看穿了韩雨柔的内心。 她是个轻易不愿意妥协的人，可这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更何况，她们一家人曾经很幸福。 韩雨柔抿了抿嘴唇，把手机递给了他。 电话接通，那头显然特别意外，嗓音焦急：“柔柔，恭喜你。” 容锦承沉了沉嗓子：“我是容锦承。” 姚芝愣住，反应过来时言辞很激烈：“柔柔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你又对她做什么了？我告诉你，你别想再威胁她！这一次，谁也不会跟你妥协。哦，对了，你现在也没有再威胁柔柔的资本了！” 那头声音很大，就连韩雨柔都听见了。 她没想到姚芝还会护着她。 也许这么多年，她也变了。 容锦承许久没有说话。 第4622章 明天去领证（5） 他没说话，姚芝越慌：“容锦承，你把柔柔怎么了？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能不能别折磨我女儿，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没关系，你冲着我来！” 容锦承知道自己以前混蛋。 动了动嘴唇，他先叫了一声：“岳母大人，有什么误会我会跟你解释清楚，一定会。” 从前的时候，容锦承也叫过姚芝岳母，那时候姚芝高高兴兴，以为真得了个不错的女婿。 如今，姚芝一脸警惕：“容锦承，谁是你岳母？你放过柔柔，你不要再纠缠她了，你把她怎么了？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容锦承，你说话！” “我……”容锦承忽然觉得言语好无力，他揉了揉眉心，“不是，岳母大人，那个、那个柔柔不是领证了吗？” “你别想拆散她的婚姻，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容锦承浑身一颤，不、不放过他？好惨。 他只好定了定心神，缓缓道：“岳母大人，柔柔的领证对象是我……嗯，是我，真得是我。” “容锦承，你说什么呢？你威胁柔柔了？柔柔是绝对不会跟你领证的，天下男人死光了，她也不会看上你！” 容锦承：“……” 扛不住了。 原本还想帮韩雨柔。 他只好捂脸，把手机递给韩雨柔。 韩雨柔接过手机时，姚芝还在那头喊话：“你把手机给柔柔，你是不是威胁她了？” “妈。”韩雨柔定定喊了一声，这一声，也意味着她和姚芝之间的过去恩怨都解除了，“他说的没错，我跟他领证了，现在在一块儿吃饭。” 那头久久没有说话，可能是愣住了。 姚芝很久才缓过神：“这、这是真的？柔柔，你再说一遍，这是不是真的？你跟容锦承领证了？你怎么会跟他领证，是不是他逼你的？” 姚芝一连问了很多问题。 韩雨柔措手不及，想了很久才回道：“他没逼我，我是跟他结婚了。” “为什么是他？” “以前的容锦承不存在了，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不一样的容锦承，也许你以后也会发现。”韩雨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姚芝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最终，她什么都不问了，喃喃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妈尊重你……一定要幸福。” “会的。” 挂上电话，韩雨柔默默吃菜。 碗里多了很多熟菜，是容锦承夹给她的。 “你看……你都能原谅我，要不你也原谅姚教授吧。”容锦承倒替姚芝求情，“她心里头其实是有你的，只不过以前太过心急，心里头全是韩运，才忽略了你的感受。” “都过去了，我不恨她了。” “嗯，不要恨，心里头有恨就没有未来，你的一切都会被这个字牢牢控制，直到失去自我。”容锦承太懂。 正因为他很懂，所以他不要韩雨柔重蹈覆辙。 “我明白。” “吃菜，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容锦承心疼地看着她。 “想你想的。” “那我很高兴啊。”容锦承最喜欢听她说甜言蜜语。 第4623章 明天去领证（6） 这一次容锦承放假的时间依然很短暂，但领了证后，他每天心情都大好。 韩雨柔去上班，他每天都会接送她。 容锦承长相俊美，每次走在韩雨柔的公司里都会吸引不少目光，不过只要有小姑娘试图跟他搭讪，他都会来一句，抱歉，我结婚了。 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结婚了。 韩雨柔公司的人也都认识了他，每次他一来，他们就知道他是来找Joa a的，司空见惯。 韩雨柔也不再藏着掖着，反正都领证了。 容锦承沾她的光，尝过了他们公司的下午茶，味道真不错。 冬天的晚上很冷，他不让韩雨柔加班，每天晚上都给她煮一杯牛奶，没什么事的时候两人就坐在床上聊聊天。 偶尔，也会靠在一起看电影。 容锦承以前喜欢打游戏，现在也不爱玩了，闲下来会跟同学们聊聊天。 他的圈子彻底变了，从一帮狐朋狗友到一群有上进心的朋友，容锦承欣然接受这种改变，这让他很是心安理得。 但，假期很短，圣诞节过后，韩雨柔再次送他去学校。 如同每一次冬天的分别一样，这一次，她依然送他坐上车，看着他离别。 不一样的事，这一次她的身份变了，从女朋友变成了妻子。 她的手上也多了一枚钻戒。 …… 今年的旧历新年，韩雨柔又是一个人过。 想他的时候她会把照片拿出来仔细看看，容锦承穿正装的样子很帅气，神情严肃，眸色凌厉。 又到了除夕夜，韩雨柔在自家的窗户上贴好窗花。 小灰灰慵懒地睡在它的毛绒垫子上，闭眼享受阳光和暖气。 韩雨柔摸摸它的毛，小东西可真是会享受，她也好想做一只小猫啊。 贴好窗花，她从椅子上爬下来，刚走到洗手间洗手，忽然—— 喉咙涌起一阵酸涩，腹中更是翻江倒海一般。 她赶忙跑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吐了一番。 小腹处难受得厉害，不过这感觉又似曾相识。 抬起头，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她该不会是…… 韩雨柔立马就换了拖鞋去楼下的药店买验孕棒，她急匆匆跑过去，忘了系围巾，脸蛋冻得通红。 回家一验，果然，她真得怀孕了啊。 那就是说……是这次圣诞节假期怀上的，她真得怀孕了啊！ 韩雨柔的眼中充满了惊喜，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她真得开心极了，她要当妈妈了，她真得可以当妈妈了！ 她还以为自己不能再当妈妈，不能再怀孕。 韩雨柔高兴地手都抖了，这感觉差不多就是……失而复得。 没有多想，她打开手机给容锦承打电话，可惜，他那头管得严，手机关机。 这种好消息，她只想第一个跟他分享，既然关机，那等等再说。 怀孕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新年最好的礼物。 她又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确诊后告诉她，是怀孕了，不过她子宫壁薄，身体素质比较差，必须小心翼翼养胎，必要时需要住院。 韩雨柔都一一记下。 第4624章 明天去领证（7） 她从医院买了些营养品回家，这个除夕，是她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夜。 她要当妈妈了呀。 虽然容锦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但她还是给自己做了一桌子菜，过节就要有过节的样子呢。 韩雨柔激动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容锦承这个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电话。 不会等他能接电话的时候，她都快生了吧。 真是…… 让她意外的是，第二天新年一大早容锦承就打了电话来。 电话一响，她就接了。 “柔柔，找我什么事？我看到了很多未接电话，发生什么了？我在偷偷打电话。”容锦承是躲在洗手间偷偷打的。 “容锦承，跟你说个事。” 听到她难得严肃的语气，容锦承心口一拎，有、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也跟着紧张起来：“柔柔，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那个事情好像是有点大……”韩雨柔手心儿冒汗，“我怀孕了。” 容锦承差点扔掉手机在洗手间尖叫，好在心理素质还算好，他只蹦了两下就重新拿稳手机：“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韩雨柔揉了揉眉心，“我说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呀。” 容锦承确定自己没听错。 她说她怀孕了！ 是的，怀孕了啊！ 他眼泪儿都快掉下来了：“柔柔，啊！辛苦你了，怎么办……我回不去，不行，我要想办法回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吃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哎，你别冲动。”韩雨柔连忙制止他，“没关系啊，刚怀孕，没什么特别的。你可千万别冲动啊，要是旷课、被记过，你就完了，我就不认你了。”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你等我，我要回去见你。”容锦承的声音都在颤抖，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我等你。” “新年快乐，我今天还有训练，不行，我没办法训练了……”容锦承都快激动得拿不稳手机了，还怎么训练。 他现在一颗心都在“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要当爸爸了哎，他的柔柔要给他生个小宝宝了。 啊，小宝宝，好可爱的。 不行不行，越往下想，容锦承越是没法集中注意力。 “新年快乐，你好好上课，我这儿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韩雨柔安慰他。 “你等我，我能想到办法。” 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就被敲响，一个白人同学喊了两声：“容锦承，你还出不出来？不出来的话，我们先走了。” 容锦承只好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柔柔，我得出去了，你等我，等我啊。” 说完，他迅速跑出来。 他的同学看了他两眼：“你快去换衣服，到现在还不换衣服。” 容锦承得意地挑眉：“我要当爸爸了！” “什么？”他的同学都愣了下，“你不是圣诞节那会才结婚吗？” “对啊，现在我媳妇怀孕啦。”容锦承一改平日上学时的严肃和谨慎，像个大喇叭一样到处宣传。 他要当爸爸了！ 第4625章 明天去领证（8） 于是，众人看容锦承就跟看傻子一样。 …… 三天后，容锦承还真回来了。 他晚上去公司接韩雨柔，又带着她在外面吃了晚餐。 “柔柔，你要小心点，医生有说什么了吗？”容锦承小心翼翼搀着她坐下。 韩雨柔看了他几眼：“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该不会是翻墙出来的吧？” “我跟领导请假了，放心，是正儿八经出来的。” 韩雨柔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不过看到他回来，她也很高兴，谁怀孕了不想要老公陪着。 “柔柔，我回来的时候想了一路，要不我跟学校申请休学一年，一年后再入学。” “别。”韩雨柔当即否定，她有分寸，“别这样，怀孕什么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我可以请个保姆，你放假也能回来。不急这一时，千万不要申请休学，影响太大。” “可是不陪着你，总归内疚。” “心意到就好。” “要怪就怪这个小家伙吧，来的太急。” “你好意思的？” “……” 说归说，他们对小宝宝的出生都很期待。 饭后容锦承还拉着她去商场里逛街，买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生活用品。 “柔柔，这学期的奖学金不要了，我会跟领导多请假，一定要陪你。” “这样不好。” “我说好就好，听我一次。” 韩雨柔没再反驳，但她要求他不能耽误学业，更不能自毁前程。 容锦承一一答应，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分寸。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那个说话做事不过脑的纨绔子弟。 回到家，容锦承小心翼翼伺候韩雨柔，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他见韩雨柔吐得厉害，心疼得不行。 当天晚上，韩雨柔抱着他睡觉，心里头很踏实，难得可以这样，早上一醒来就能看见他的脸庞。 她喜欢枕着他的胳膊睡，容锦承摸了摸她的肚子，当然还什么都摸不出来，没有隆起的迹象。 晚上，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宝宝。 容锦承根本压不住心里头的欢喜，一颗心跳得厉害：“柔柔，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还不知道，他现在只是个小胚胎哦。” “要不我们猜猜吧，谁赢了……”容锦承邪笑，“谁以后在上。” “呸，容锦承，你能不能别带坏小孩子？！！” “别，别打我……”容锦承躲开她的拳头，“猜猜吧，我猜是个小公主，像你一样，又漂亮又聪明。” “我也想要小公主怎么办？” “那怎么办。”容锦承妥协，“要不我猜是个小王子吧。” “容锦承，你觉得你儿子能是个斯斯文文的小王子吗？小恶魔还差不多。” “别啊……他爹现在挺正经的。”容锦承委屈，“那就这么说好了，谁赢谁以后在上。” “滚。”韩雨柔用脚踢他。 容锦承趁机握住她的脚踝，不再让她乱动，又给她盖好被子生怕她着凉。 他们聊了很多话。 不过韩雨柔只想要这一个孩子，容锦承也表示，只生一个。 韩雨柔的身体受不了太大的创伤。 第4626章 真得怀孕了吗？（1） 容锦承只在家里呆了三天。 三天一过，他又得回学校，不然就要被开除了。 但他会尽力争取回来的时间，他也不想韩雨柔怀孕的时候孤零零的。 每一次分别都依依不舍，这一次更加不舍，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 是他考虑不周，让她在这个节骨眼怀了宝宝。 不过韩雨柔倒不在意，一直叮嘱他，让他注意保暖，天气冷。 等容锦承走了，她依然按部就班工作，没有太大影响。 但夜里头，她会想他。 想他又打不了电话的感觉很不好。 肚子里的宝宝也很闹腾，常常折腾得她吐个不停。 她按时去医院做产检。 快两个月时，韩雨柔去做了彩超。 医生拿着彩超单看了好久。 韩雨柔双手绞在一起，紧张地问：“医生，我以前动过手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哦，没问题，是双胞胎，我通知你一下。”女医生和蔼可亲，“你需要好好调养，尤其是前三个月，一定要注意。” 韩雨柔怔住，什、什么？ 双……双胞胎？！ 先是惊讶，随即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啊，医生说是双胞胎！ 她好惊喜！ 竟然是双胞胎！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 她摇了摇医生的手：“医生，真得吗？真得是双胞胎吗？” “是啊，是双胞胎，暂时看不出性别，等下次。” “谢谢医生，谢谢！”韩雨柔的脸上满是激动，那惊喜的神色还没有从她的眼里消失。 “不客气，不过下次来产检的时候可以让老公陪同，让丈夫参与到怀孕中来，可以增进感情，激发责任感。”医生道。 “好，我会告诉他的，他今天忙才没来，他很负责任的。” “嗯嗯。” 走出医院，韩雨柔都没有回过神。 这个消息对于她来说太震惊了，足以让她激动好几天。 她和容锦承都没有想到会怀上双胞胎。 她拿出手机就给容锦承打电话，可惜，那头还是关机。 没关系，早一点迟一点反正都会知道。 晚上，容锦承偷偷趁夜深人静时跑出来给她打电话：“柔柔，柔柔，我好几天没给你打电话了，你想不想我？” “你可真会挑时间。”韩雨柔已经坐在床上，一只手温柔地搁在小腹上。 “怎么了？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要是这样的话，下次我早点打。” “没有，没有，我还没睡。” “想你想得快发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到你……” 韩雨柔犹豫，她要不要把好消息告诉容锦承，要是告诉他，以他的性格，怕是不能好好上学了。 犹豫之间，容锦承已经跟她说了很多想她的话。 可惜，韩雨柔没回应。 容锦承搞得很郁闷。 他以为她今天累了，只好挠挠头，委屈道：“媳妇，你要是困了就先睡觉，我改天再打给你。” “等等，我跟你说个事。” “嗯？什么事？”容锦承侧过脸安静倾听，“是不是宝宝太闹腾，又折磨你了？等我下次回来揍他。” 第4627章 真得怀孕了吗？（2） “不是，不是。”韩雨柔抓着手机，“我告诉你一个事，你先别激动，不要跳，不要慌，不要燥……” 容锦承：“……” 啥事？ 他已经很燥了。 本来没什么，忽然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急又燥。 他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他还躲在操场上打电话呢。 外面可冷，不过只要能跟她打电话他心里头就暖洋洋的。 “我今天去医院了，医生说……” “什么？”容锦承急得跺脚，“医生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怀的是双胞胎哦。” “卧槽！啊啊啊啊啊……”容锦承立马发出狼嚎般的叫声，仅存的风度都土崩瓦解，绕着操场开始暴走，一边走一边跳，“柔柔，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医生有没有骗人？是不是真的？” 他已经快语无伦次了。 双胞胎！双胞胎哎！ 他要当爹了，还是当两个娃的爹！ 呜呜，上天对他太好了。 “……”韩雨柔默默揉了揉眉心，“容锦承，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要当两个娃的爹了！嗷呜，我家媳妇怀的是双胞胎。”他恨不得在操场上昭告天下，大声喧哗。 果然，操场有几个夜里头还在跑步的男人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韩雨柔：“……” 说好的冷静呢，说好的成熟呢。 容锦承激动地开始绕着操场暴走。 韩雨柔干脆不说话了，也没挂断手机，就默默听着手机那头呼呼风声和容锦承的欢呼声。 这个傻子，他在干什么？ 容锦承暴走了一圈，这才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像个傻子。 他的心还在砰砰跳：“柔柔，我要回你身边去！” “别，我刚刚其实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我就怕告诉你之后你会回来。但是这样不可以，你得好好上学，听明白了吗？” “不听，不听。” “容锦承！” “不听。”容锦承坚决，“就一次不听话，以后我都听你的话！” 说完，容锦承挂上电话。 “喂，容锦承！容锦承！”韩雨柔气得要死，真是个二傻子。 这个二傻子拎不清吗？他现在应该好好上学，毕业了之后什么都好说。 可是这个二傻子居然把电话给挂了！ 气死她了。 容锦承当天晚上就言辞诚恳地写了一封休学一年的申请书，是的，他要休学一年，一定。 不然，他怎么照顾韩雨柔？ 这一次，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要休学，他不想让这件事成为自己一辈子的遗憾。 只是休学一年，耽误不了什么，以后他会加倍努力。 这也是他和韩雨柔在一起后唯一忤逆她的一次，只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把申请书写好，晚上又立即把行李收拾好。 他还在上学阶段，不存在纪律性的问题，只要批准，他就可以休学。 他一直都是全优学生，他想，校长会同意的。 写申请时，他满脑子都是韩雨柔怀孕的样子，他甚至开始想象两个宝宝出生后的场景。 双胞胎哎！ 容锦承感动得要哭了。 第4628章 真得怀孕了吗？（3） 韩雨柔就知道不该告诉他这事，这下好了，不知道他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果然，一天后，韩雨柔还在家里吃早餐，门被敲响。 容锦承拖着行李箱回来了，风尘仆仆，长睫毛上挂着白色的霜雾。 韩雨柔一开门，他立马把她抱住：“柔柔，这一年我不走了，我陪你。” “容锦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嗯？你跟我承诺过什么？你说你会好好学习，可你现在居然请一年的假。” 容锦承抱着她不肯撒手：“就一次，以后任由你教训，你想让我跪榴莲我就跪榴莲，你想让我胸口碎大石我就胸口碎大石，但这次我申请了休学，你不能赶我走。” “你太随意了。” “没有，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随意。”容锦承着急道，“我哪忍心让你一个人怀孕带孩子？我是你丈夫，我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我又没怪你。” “可我要是没回来，我会后悔一辈子。” “好了，先进来，外面冷。” 韩雨柔帮他扶着行李箱，小灰灰也跑过来咬了咬容锦承的裤子。 这个单调冷清的公寓又变得热闹起来。 韩雨柔嘴上说不让他回来，但他回来了，她心里头很高兴。 “锦承，我再帮你做一份早餐。”韩雨柔说着就要去厨房。 容锦承拦下她：“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先吃，我可以。” “你的休学申请书呢？我看看。” “我拿给你，没骗你的。”容锦承从行李箱中拿出批准后的申请书给她看。 他则盯着韩雨柔看了很久。 因为冬天衣服厚实，她完全看不出来怀孕，只脸上比平时多了红润。 容锦承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等到肚子咕咕叫，他才去厨房准备早餐。 容锦承一回来，韩雨柔彻底变成了小贵妇的状态，什么事都不用做，哪怕是上班出门，他都会把她一直送过去。 容锦承现在心里眼里都是她和宝宝，别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韩雨柔捏了捏他的手心：“不用紧张，医生说我状态不错，宝宝也健康。” “那从今天开始我回来了，你开心吗？”容锦承讨好地看着韩雨柔，眼睛眨巴眨巴，像只小奶狗。 韩雨柔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嘿。” 容锦承一把搂住她，紧紧搂住。 这辈子，他都不要松手。 “你申请了一年，那这一年，你该多无聊。”韩雨柔看着他的眼睛。 “不会，我得把落下的功课补上，顺便去老三那帮帮忙，他不是要招人。” “也就老三要你。” “我老婆是他的股东，他不要也得要。” 韩雨柔见容锦承倒安排得明白，也不管他了，回来就回来吧，她也很高兴。 有时候夜里头孕吐得厉害，身边又没人时，她很难过。 现在他回来了，也就有了依赖。 更何况她怀的是双胞胎，月份大了以后一个人会很不容易，他回来了，她就不用再担心。 容锦承这几年变得细心很多，也学会了照顾人。 第4629章 真得怀孕了吗？（4） 韩雨柔不管了，既然都回来了，申请书也写了，总不至于把他赶走。 而且容锦承奶得很，对她和对外人截然不同，对别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对她各种哄着，生怕她不开心。 自他回家，韩雨柔再没有操过心。 …… 冬去春来，天气复苏。 万物在一片大好的阳光下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姿态，满眼里都是新鲜的绿色。 因为是双胞胎，韩雨柔的肚子比普通的孕妇大很多，五个月时行动已经很不方便。 每次去医院，容锦承都陪着她，就连医生都忍不住称赞他负责任。 容锦承禁不住夸，不管谁夸他两句，他都能跟韩雨柔聒噪地说好几天。 这一天晚上，他带她出来吃西餐。 容锦承思忖片刻：“你怀孕的事要不要告诉你妈妈？” 韩雨柔吃菜的手一顿，思考半晌：“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行。”容锦承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他真得就给姚芝打了个电话。 简单说了几句后，姚芝陷入惊喜，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柔柔真得怀孕了吗？真得吗？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不必专门过来一趟，我会照顾好她，你要是有时间来纽约，可以顺路过来。你打电话给我就可以，我去机场接你。” “好……”姚芝知道容锦承给了她台阶下，“你以后好好照顾她，她吃过很多苦，你以后对她要好点。” “放心，一定。” 容锦承没说太多，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姚芝。 他知道，韩雨柔其实已经不再介意，只是嘴上还有点倔。 她挑了一块鱼肉夹给容锦承：“老公，你帮我把鱼刺挑出来。” “好，好。”容锦承真得就低下头仔细挑鱼刺。 这是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毅力的活，可容锦承这种没什么耐心的公子哥也做得一本正经，十分认真。 以至于老三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挑鱼刺，反反复复，直到确认没有刺了，才把鱼肉夹给韩雨柔。 老三站在他身后好一会儿，还示意韩雨柔不要出声。 憋不住了，他才大笑：“小六现在很能干呢！” 老三现在是标准的成功人士，一身银灰色西装，像是刚从哪个会议上出来。 容锦承回头看了他一眼：“哟，大忙人怎么有时间过来了？一起坐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三挑了个位置坐下，“刚开完会，准备去华盛顿开分公司试水。” “老三现在可厉害了。”容锦承拍拍他的肩膀，“我都不敢跟你坐一块吃饭了。” “那我把你踢走。”老三抬脚就要踢他，这是说的什么P话。 容锦承笑着躲开：“开玩笑，我老婆还在呢，给我点面子。” 老三道：“加菜加菜，不加菜不给你面子。” “马上。”容锦承又让服务生加了几个菜。 正是饭点，老三也饿了。 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他们一起随意聊了聊。 老三看着韩雨柔，感慨：“让这俩娃认我做干爹吧，想想就幸福。” 第4630章 真得怀孕了吗？（5） 他觉得小六简直人生赢家，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又有了一双儿女。 韩雨柔笑道：“好啊。” 容锦承嚷嚷：“好什么，自己生去。” 老三默：“我倒是想生，你让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生？” “结婚啊，这都不懂。” “结什么婚，没这个想法。”老三直接拒绝了。 现在轮到容锦承笑话他了，生意越做越大，结果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两人喝了酒，又胡吹一番。 韩雨柔默默听着他们吹牛，不得不说，男人之间可真能吹。 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小家伙们已经会踢她，闹腾得很。 约摸到了九点，小宴席才散。 老三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这才回家。 容锦承挑眉，老三的新车真不错，这几年可真是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时间还早，容锦承带着韩雨柔一边散步一边往家里走。 “老三没女朋友？”韩雨柔问容锦承。 “你看他那样，有女朋友能来找我喝酒？”容锦承得意洋洋，“可算扳回一局。” “他哪里像你，他现在特别忙，没时间谈恋爱也正常。”韩雨柔挺着大肚子缓步走着，脸上是温柔的神情，充满慈爱。 “他忙什么，现在也学会享受了，他周末邀请我去打高尔夫，我才不去，难得一个周末得陪媳妇。”容锦承搂住韩雨柔的腰。 “哼，知道了。”成天在她面前邀功。 容锦承顺势摸了摸她的肚子，没敢用力，但每次摸着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悸动从心口传过来，像电流一般蔓延在四肢百骸。 她的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小宝宝。 容锦承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兴奋，和往常都不一样。 “柔柔，等我毕业，我把婚礼补给你。” “不急啊，以前年轻的时候倒很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如今觉得，形式只是锦上添花，我最想要的是真正的幸福，花多少钱都买不到，唯有用心对待。” “我知道。”容锦承懂她的意思，“以后有一口吃的，我都不会饿着你们。” “……” 走回公寓，韩雨柔正好看到邻居许先生家的管家拿着行李箱出门。 韩雨柔打了声招呼，好奇问道：“好久没有见到许先生，他是不是不住这里了？” “许先生回国了，我来替他收拾行李。” “天天呢？” “还在纽约。” 管家不苟言笑，不怎么说话，基本就是韩雨柔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什么时候让小天天来我这儿玩？好久没有见到他。” “小少爷学业忙，就不打扰韩小姐了。”管家客客气气，但带着疏离。 “哦哦，那……小天天最近见到他妈妈了吗？” “韩小姐，许先生的家事，我不清楚。” 容锦承恨不得踹他两脚，一副太监的模样。 不过，这管家也没停留太久就走了。 韩雨柔开门回家：“我挺想小天天，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哭不哭。” “小家伙真可怜，他要是整天跟这个管家在一块，岂不是得难过死。”容锦承现在可见不得小孩子难过了。 第4631章 真得怀孕了吗？（6） 自己也是要当爹的人了，看到小孩子就满心欢喜，想他们能开开心心的。 “不过应该不会，许先生很爱小天天，他会对小天天好的。”韩雨柔道。 “他会给天天找个后妈吧，啧，后妈可坏了。”容锦承吐槽，“容建国那个大老婆跟内分泌失调似的，成天臭着一张脸，那时候我真恨不得踢她几脚，还好后来容建国让我搬出去住了。” “呃……”韩雨柔不好说。 要真给小天天找个后妈怎么办？那岂不是…… 小天天那么乖的孩子。 “算了，不要操心别人的家事，你要生了，要放宽心。”容锦承安慰她。 “嗯，我知道。” 这样的夜晚很舒适，洗澡后，韩雨柔靠在容锦承的胸膛上，听他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 韩雨柔本来不让他讲，可他偏偏要讲。 讲就讲吧，还喜欢讲一堆稀奇古怪的故事，还美其名曰培养宝宝的联想能力。 联想个鬼，宝宝没什么反应，她倒是每次被他给吓得不轻。 没错了，他喜欢给她讲怪力乱神的故事。 她禁止几次后，他才改正，老老实实讲童话。 看上去老实，实际上也不老实，总是喜欢篡改结局，或者添加人物，听得韩雨柔直翻白眼。 可她还不能拦他，因为他每晚上都要讲。 韩雨柔打了个呵欠，一边听他讲，一边刷手机玩。 她喜欢看财经新闻，多多少少跟她的工作性质有关。 不过财经版块也经常会夹带八卦，她眼睛眨了眨，这…… 她翻到一条最新消息，南城娱乐圈当红小花金雁灵绯闻男友现身，疑是南城许氏长子许深。 韩雨柔看了好几遍，是许先生的名字。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认识的这个许先生。 地点也是南城。 许先生确实回国了。 “柔柔！你有没有在听我讲故事？！”容锦承望天。 “哦？”韩雨柔懒懒道，“我不需要听故事啊，我肚子里的宝宝在听的，放心。” 说着，她还拍了拍肚子。 容锦承更沉默了。 “在看什么？” “你看这个新闻。”韩雨柔把手机递给他，“是不是许先生？” 容锦承读了一遍：“照片背影很像。” “估计是了。”韩雨柔感慨，“晚上还说到后妈的事，娱乐圈的女人很薄情，小天天以后要是有个明星后妈……小家伙该怎么办？” “你和那个小崽子有感情了？” “毕竟认识这么久，我经常陪他玩吖。” “那也没办法，这是人家的私事，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女明星多漂亮，肯定喜欢女明星。” “我见过小天天的妈妈，很漂亮一姑娘，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不比女明星长得差。” “这么小？那岂不是生孩子的时候还在上大学？” “不知道。”韩雨柔不了解，“我的意思是，小天天妈妈也挺好看的，你看，小天天多好看。” “我也好看，我觉得我们以后的宝宝肯定很多人追。”容锦承得意洋洋。 “你成天王婆卖瓜。”韩雨柔白了他一眼。 第4632章 真得怀孕了吗？（7） 韩雨柔收起手机，不看新闻了。 容锦承也收起故事书，陪她一起睡觉。 …… 容锦承休学的日子很单调，基本都在照顾韩雨柔，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容锦承更是小心翼翼。 他在老三的公司里帮忙做助理，说得好听点是助理，难听点就是挂个职。 老三不管他，他想什么时候回家就可以回去。 通常韩雨柔上班去了，容锦承才会到老三的公司里去打酱油。 大家都知道他是蒋总的朋友，没人管他。 这一天早晨，容锦承哼着歌去上班，老三给他配了一辆车，有了车，他来来回回都方便。 这种吃软饭的生活真舒服啊！ 容锦承知道，以后他也要给韩雨柔最好的生活。 这一天他到了老三在纽约的公司，想去办公室看看老三在不在，结果人还没进去，就听到他在训秘书。 “我说了，下周一的展会给我推了，我不去，你还来问我？还有这个宣传手册，是哪个部门做的？就这种字体排版，你看得下去？” 老三噼里啪啦在训人。 容锦承踱步到门口，门开着，他看到新来的小秘书被训得一句话反驳不了。 小姑娘委屈巴巴，低着头，只点头，不敢反驳。 老三身材还不错，穿着白衬衫，比以前有型多了。 容锦承玩味地看着他，训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小姑娘才敢抬头，怯生生道：“蒋、蒋总，你、你拿的这个手册是以前的……” 容锦承“噗嗤”笑出声。 老三很没面子的低头看了看，操，还真是以前的。 他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带，看向她：“你身为秘书，不知道吭声吗？招你进来不是让你一句话不说的，成天不知道干些什么事。” 老三一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容锦承，更加没面子，摆手：“你下去！” “是，蒋总。”小姑娘抱着文件离开。 她路过容锦承身边时还打了声招呼：“容助。” “嗯，你好，以前没见过你。” “我新来的。” “哦，知道了，干活去吧。” “好。” 老三解开衬衣上的两颗纽扣，站在落地窗边看了容锦承一眼：“你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中午去给柔柔送饭。” “她快生了？” “还没，还有两个月。”容锦承道，“你呢？今天打算干什么？继续训人？” 一个没忍住，他又笑出声。 “笑个P。”老三在外人面前多少还端着，跟容锦承说话就恢复了原样，“什么时候陪我去打高尔夫？玩其他的也行。” “不玩。”容锦承再次回绝，“你也知道，我以前纸醉金迷的日子过惯了，实在没兴趣。不过老三，玩玩可以，别太上心，尤其是赌钱类的，多少身家都禁不住赌。” “我知道，拎得清。” “嗯。”容锦承知道他也是个聪明人。 “那你这日子岂不是挺枯燥？” “枯燥什么，跟老婆在一起就是最大的乐趣，更何况我还有两娃呢！”容锦承得意。 第4633章 真得怀孕了吗？（8） “操，又炫。”老三点了一支烟，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斜眼看向容锦承。 “当然得炫，想想就美妙。”容锦承也坐下。 老三扔了一支烟给他，他拒绝：“不抽，老婆不让。” “你有完没完，张口闭口就是老婆，还能不能好了？” “我是快要当爸的人了，不能再跟你这种单身汉混在一起，做事得有分寸。当然，跟你说你也不懂。”容锦承挑眉。 “你信不信明天我就去找个女人结婚？” “啧，不信。”容锦承道，“你家小秘书挺好看的，让她陪你出去打高尔夫就是。” “你说刚刚这个？操，笨的要死，还打高尔夫，让她倒杯茶都能倒我衣服上，你说这种女人是不是上学上傻了？” “蒋总……”女秘书忽然站在门口，委屈地敲了下门，“有文件要你签字。” 老三默默白了容锦承一眼，不知道关门的吗？！ 女秘书都听见了，老板又骂自己了。 “过来。”老三招手。 小姑娘怯怯跑过去，双手递上文件。 老三一一签好字。 小姑娘没有立即走，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总裁，小心翼翼道：“蒋总……我实习期还没过，能不能、能不能别开除我？” “谁说要开除你了？”老三燥。 小姑娘：“……” 不满意不就是要开除的意思吗？ “下去下去。”老三摆手，差点又说“笨死了”，但一看到小姑娘委屈得要死的眼神，又收回了想说的话。 容锦承看热闹不怕事大，坐在沙发上对小姑娘道：“你们蒋总其实还是生气了，你得夸他两句。” 老三差点把烟灰缸丢容锦承脑袋上去。 不过小姑娘大学刚毕业，哪知道容锦承说的是反话，还真得顺从道：“蒋总工作负责，做事认真，我会好好跟蒋总学习。” “太敷衍了，你得夸点别的，比如……你看你们蒋总帅不帅。”容锦承挑眉。 “帅，帅。”小姑娘飞快点头。 “行了，行了，下去，把门关上。”老三将文件丢她怀里。 “是，是。” 小秘书走了。 门关上，老三抽了一口烟看向容锦承：“你好好的逗人家干什么？你这不正经的。” “逗逗而已，人家夸你帅呢！”容锦承看向老三，现在确实帅，本来个子就挺高的，现在过了两年滋润日子，气质都不一样了。 “你没看她被逼无奈的那样儿？心里头不知道怎么说我。” “你呀，对人家宽容点，小姑娘讨口饭吃不容易。” “P。”老三不屑一顾，“我开公司我就容易了？” “不一样嘛，你不容易是应该的，好好干才是，我家娃娃还等你这个干爹送礼物呢！” “礼物是跑不掉的，一定送。” “嗯，我等着。” 两人随便聊了聊，老三工作忙，没陪容锦承太久，又去会议室开会。 他一走，容锦承也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消磨时光。 他去茶水间倒咖啡，正好看到那小姑娘在打电话，好像很委屈。 第4634章 真得怀孕了吗？（9） “哥哥，我工作挺顺利的，挺好的。” “没委屈，我感冒了，没关系。没、没人欺负我，谁敢欺负我呀。” “嗯嗯，有委屈肯定会告诉哥哥的，放心吧，我在这边挺好的。” “不是小公司，公司挺大、管理很棒，公司产业也在蒸蒸日上，听说过段时间要上市呢！” 容锦承轻笑，现在的小姑娘挺有意思。 跟家里人打电话也不诉苦，都被老板骂成那样了，刚刚在办公室里差点哭了，结果一转眼还帮老板说话。 不过这样挺好。 小姑娘打完电话，一转头正好看到容锦承，讶然：“容助。” “嗯，我来倒咖啡。” “我帮你吧，我正好也要倒一杯。” “好啊。”容锦承没推辞。 小姑娘特意去咖啡机给容锦承做现磨咖啡，手艺挺成熟，一边做一边还给容锦承介绍新买的咖啡豆，都是她买的。 容锦承啧啧道：“你主要是帮公司干杂事？” “我刚来，目前是这样，也不叫杂事，事无巨细，要从小事做起。” “你心态挺好啊。”容锦承道，“哪个大学毕业的？” “纽约大学，经济系。” “哦，高材生。” “没，就是普通大学。”小姑娘谦虚道，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咖啡机。 “这还叫普通，刚刚跟你哥打电话呢？家里还有哥哥？” “是的，亲哥哥，比较疼我。” “被你老板骂了一通，不委屈吗？你们蒋总就这样，脾气爆，人还是挺好的。”容锦承双手插在裤兜里，悠悠道。 “我知道，所以不委屈，我本来就挺笨的，蒋总说的没错。” “小姑娘有这种心态很好，好好干，你们蒋总是创业公司，以后前途无量。” “容助说的是。” 容锦承很擅长搭讪，跟这新来的小秘书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咖啡磨好，他才端着杯子离开。 他在老三的公司没什么工作，偶尔会帮着处理一些事，遇到金融类的问题他也搞不定，私底下会偷偷请教自己老婆。 韩雨柔现在在金融公司上班，年薪已经达到10万美元，容锦承简直压力山大。 在老三的公司消磨时间，差不多到点后他就回家做菜。 韩雨柔怀孕后口味养刁了，只爱吃他做的菜，别的什么都不要吃。 他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菜，一天不空，做好后会贴心地用保温盒盛好，送到她的办公室去。 韩雨柔工作忙，除了不用出差外，别的事情根本做不完。 还好她工作能力强，生活上的事也不用操心，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花在工作上，只不过委屈了容锦承。 往往到了晚上，她都还在家里工作，容锦承喊她睡觉她也不肯。 每次都是他强令她上床，她才默默关掉笔记本电脑。 “媳妇，快生了，以后晚上不准工作了，跟我聊聊天就是。”他坐在床上把她搂进怀里。 “小承承，你会唱歌吗？”韩雨柔调笑地看向他。 “当然，除了学习不好，其他都还行。” 第4635章 真得怀孕了吗？（10） “是吗？”韩雨柔可没听他唱过歌，“那你给宝宝唱首歌。” “行。” 容锦承随便唱了一首。 韩雨柔闭眼窝在他的怀里，双手摸着肚子。 孕期容易困，没等容锦承一首歌唱完，她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容锦承轻轻替她盖好被子，这才关上灯。 …… 时间过得很快。 两个月后，到了预产期，韩雨柔住进了医院。 医生挺惊讶，因为她觉得韩雨柔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怀孕的时候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没想到一切顺利。 正是深秋时节，枫叶泛红，流水涓涓。 容锦承一刻不停守着她，生怕出差池。 住进医院的第三天晚上，韩雨柔肚子疼，快生了。 护士把她推进了产房。 容锦承拉着她的手不肯松，无奈之下只好放开，眼底是无尽的担忧。 他站在产房外坐立不安，一个人默默守着。 正是夜晚，四处很安静。 到了晚上九点多时，韩雨柔和容锦承的宝宝终于出生了。 两名女医生喜气洋洋把小家伙抱出来，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女孩子比小男孩早出生几分钟，便成了姐姐。 韩雨柔是剖腹产，又累又困，至于容锦承，更是喜极而泣，差点哭出来。 他终于当爸爸了。 两个娃娃哭得厉害，声音洪亮，一个哭，另一个也会跟着哭。 容锦承满眼泪花，拉着韩雨柔的手想把她搂在怀里。 月嫂哄着两个小家伙，一边哄一边道：“小宝宝长得可真好看，虽然有点小，但好看。” 韩雨柔很累，但她听得到容锦承的声音。 她抬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 “柔柔，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都很可爱，你要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你抱抱他们。” “嗯。”韩雨柔闭着眼，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应了声。 容锦承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安心休息。 他和月嫂忙里忙外，忙着照顾韩雨柔和两个小家伙。 他小心翼翼抱起一个小家伙，好轻，像只小猫一样，比小灰灰还轻。 两只小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还算好带，但容锦承着实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他终于当爸爸了！ 心里头是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忐忑，有喜悦…… 各种各样的感受杂糅在一起，他几乎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韩雨柔睡觉时，他就坐在婴儿床边目不转睛看两个小家伙，长得像谁？ 他也看不出来像谁，但这两个小家伙很像，他常常分不出来哪个是姐姐。 还好他们早有准备，给女儿买了粉红色的小衣服，给儿子买了天蓝色的小衣服。 两只粉嘟嘟的小团子，很乖。 容锦承又激动又高兴，忍不住炫耀，不出一个小时，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们，还有他现在的同学们都知道他当爹了。 众人纷纷恭喜他。 容锦承得意洋洋。 一夜没睡，第二天天快亮时，他才趴在床边眯了会儿。 等他再次新过来，韩雨柔已经在逗小家伙。 月嫂站在一旁抱着小娃娃。 第4636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1） 两个小家伙吃饱睡，睡饱吃，胖乎乎的，粉妆玉琢。 容锦承倒是一脸憔悴，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一睁眼看到韩雨柔和两只小家伙，疲惫顿时消失，他搂住韩雨柔，亲了亲她的脖子：“媳妇，辛苦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你看两个小宝宝长得像不像？好像呀，我都分不清了。”韩雨柔高兴得很。 她都看好久了，可是这两个小宝贝也太像了吧！ 她本来就很喜欢小孩，现在看到自己的宝宝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等长开了就能分得出来。”容锦承也用手指头捏了捏其中一个小宝宝的小手。 “你是不是也累坏了？去吃点早餐吧。” “好。” 月嫂忙着照顾两个小孩，容锦承则照顾韩雨柔。 上午的时候，老三来了。 他作为容锦承为数不多的朋友，又是两个娃的干爹，带了很贵重的礼物来。 他让秘书把礼物都放下，走到婴儿床边看小孩子。 秘书正是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小姑娘年纪不大，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差点跳起来，眼睛发亮：“哇，小宝宝好小好可爱，我可以抱吗？” 韩雨柔点点头：“当然可以。” 小姑娘抱起其中一个娃。 老三不会抱娃，只能眼巴巴看着。 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不认识的两个人。 小姑娘开开心心抱着宝宝跑到韩雨柔的床前：“容太太，你家的宝宝睫毛好长哦，粉嫩嫩的，长得真好看。” “等他们大点你再过来，可能就变了。” “我真得可以过来吗？” “可以吖，你跟你们蒋总过来。” 小姑娘：“……” 那还是算了。 老三默，女人哪来那么多话。 他低头看向另一个小家伙，还真挺可爱。 他以前不喜欢小孩子，他觉得他们那一帮人都不喜欢，包括容锦承。 可如今，容锦承率先当了奶爸，比谁都高兴。 他看着小奶娃睡觉的样子，心里头也有异样的感觉。 他伸出手碰了碰小家伙，可又不敢抱，他还是挺想抱的。 小秘书走过来道：“蒋总，你可以抱抱的，小心点，没事的。” 老三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会抱？” “不是不是……”小秘书默。 老三才不承认自己是真得不会抱娃。 女人在这一方面好像是天生的，抱起来比谁都熟。 容锦承买了早餐回来，他给老三和他的小秘书也带了咖啡。 老三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很显然，容锦承现在没时间跟他说话，前前后后都绕着韩雨柔转。 坐着喝完咖啡，老三才站起身：“我先回公司，改天再来看你们。” 容锦承也站起来：“我送送你。” “没事，都是兄弟，你忙，不用送我。”老三拍拍他的肩膀，扣好衬衣纽扣，带着他的秘书离开。 走到楼下发现下小雨了。 雨不大，但容易淋湿衣服。 小秘书连忙道：“蒋总，你等我下，我去找一把伞。” “你这秘书怎么当的？就知道抱孩子？这么喜欢抱孩子自己回家生去，都不知道看天气预报的吗？” 第4637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2） 小秘书又被他训了一通，好是委屈。 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早上有雨。 好吧，她作为秘书，确实失职。 她低头道歉：“蒋总，是我的错，我去找伞。” “行了，雨不大，停车位就在前面。” 这点雨对于老三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他以前吃过的苦头多的是，这两年日子好过了，他也没那么娇气。 他迈步走进雨中，只留给小秘书一个笔挺的背影。 老板都走过去了，小姑娘自然也跟着过去。 她一个女孩子，不如男人能抗，不一会儿黑色小西装就湿了，头发也湿了。 这雨……哪里不大？ 她还不敢跑步过去，只好踩着白色高跟鞋跟上去，走在蒋骁的身边。 老三的黑色奔驰就停在外头，司机就是小秘书。 上了车，小姑娘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才坐在驾驶位上开车。 老三坐在副驾驶，他会开车，不过老板得有老板的姿态，总不至于他来开。 车子离开医院。 雨还在下，小姑娘开了雨刮器，认真开车。 老三也没什么事，倚靠在座椅上，看着模糊的玻璃窗，和她随意聊了两句。 “蒋总，回公司吗？” “嗯，回公司。” “蒋总，下午合作方的CEO过来，资料已经放在您的办公桌上了，阿嚏。” “前面有药店，你去买两盒感冒药。” “没事，喝点热水就好。” “你们这些温室里的小花朵，禁不住风吹雨打。” “……”小姑娘默，“蒋总说的是。” 她没有那么娇气啊。 “你还有多久的试用期？” “还有两个月左右。”小秘书惊恐，“蒋总，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我会改正，能不能让我通过试用期，不要开除我。” “没什么不好，再说，通不通过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小姑娘总觉得蒋总对她有点意见，可能是她真得太笨了？ 车子开进雨幕里，像雨燕般驶离。 医院里。 容锦承还在吃早餐，两个小家伙醒了，一个哭，另一个果然就跟着哭。 月嫂一个人哄不过来，容锦承只好放下手上的碗筷跟着去哄。 这两家伙嗓门真大啊。 容锦承手忙脚乱，这两个小东西不仅哭，还把裤子尿湿了。 他晕倒。 他在洗手间里忙活半天，韩雨柔也跟着哄了哄，他们才渐渐停止哭泣。 容锦承头大了。 说好的小天使呢！ 哄好后，两个家伙开始喝奶，一脸满足。 容锦承得空把早餐吃掉，看了一眼窗外，下雨了。 他拆开老三的礼物：“哟，老三可真够意思，全是金子和翡翠。” 什么金镯子、长命锁、项圈……都是成对送来的，整个包装袋里都是值钱的东西。 “他这个干爹当的称职了。”容锦承又称赞。 “老三招了个小秘书？以前没见过。” “嗯，HR新招的小秘书，刚毕业的大学生。” “叫什么名字？” “叫……”容锦承想了半天，“叫温雪。” 他总觉得自己也是有娃傻三年，至今连老三公司管理层的人都认不全。 还好，他只是挂个职，过段时间就得返回学校。 第4638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3） “老三的公司是不是要上市了？我也算是有幸，看着他一步步发展、壮大，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就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韩雨柔感慨。 “老三有点意思，你别看他以前吊儿郎当，不成大器，实际上性格比谁都倔，做事又认真。我早就知道，他要是沉下心来做事，会有成就。” “我当初就是看他性子稳重，至少比你稳重，所以我才借了他很多钱。” “……”容锦承默，“把我的别墅都给卖了。” “物有所值，你的别墅不仅救了你的命，还帮助老三一步步发展，太值了。” 容锦承望天。 好吧。 可那个小别墅是他思虑很久才买下来的，很喜欢，尤其是那座小花园。 以后要是有机会，他再去买回来。 “小承承，你给宝宝起个名字吧。” “我想想，姐姐叫欢欢，弟弟叫乐乐吧。” 韩雨柔：“……” 这爹可真会省事。 容锦承挑眉：“怎么样？不错吧？土是土了点，土点好养活。” “……”韩雨柔望天，“你说的对。” 欢欢乐乐，也还行。 反正是小名，叫什么都好。 两个娃吃饱后就开始睡觉，不哭时还比较乖，一动不动躺在婴儿床里。 容锦承实在太累，中午吃过饭后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韩雨柔没有打扰他，不过她不打扰，不代表两个小家伙不打扰。 欢欢乐乐哭得稀里哗啦，睡醒就哭，饿了也哭，容锦承已经条件反射，他们一哭，他就跳起来去哄。 在医院里折腾了一个多星期，他终于带着韩雨柔回家。 韩雨柔的小公寓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容锦承就重新在小区里租了个大房子。 他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会让韩雨柔过上好日子。 出院那天，姚芝也来了。 她忐忑地站在停车场，正好看到容锦承一家。 容锦承和月嫂一人抱着一个娃娃，韩雨柔慢步走着，脸色红润，调养得还不错。 容锦承自己开车，他刚准备扶着韩雨柔坐进副驾驶时，姚芝喊了一声：“柔柔。” 韩雨柔身体一顿，许久才转过头。 姚芝倒没太大变化，只是头上多了不少白头发，一袭旗袍依然是以前的样子。 她拎着包，远远看着韩雨柔。 韩雨柔没有开口，月嫂也不知道这是谁，容锦承先一步笑道：“岳母大人来了，看看小家伙吧，龙凤胎，很可爱。” “我……可以看看吗？”姚芝小心翼翼，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光泽。 “当然，你是他们的外婆。”容锦承道。 姚芝见容锦承变化很大，她都快认不出来了，样貌、说话语气以及为人处世的态度，和以前比起来相差极大。 男人当了父亲果然就不同了。 容锦承穿着一身灰色衬衫，黑色裤子，脸上褪去了以往的轻浮和躁动。 姚芝走过去。 她从容锦承的怀里接过一个小家伙，小家伙没哭也没睡觉，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姚芝满心欢喜，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第4639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4） 她知道韩雨柔生了对龙凤胎，她抱起这个小家伙，眼中是闪烁的泪花。 “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问道。 “你抱的是姐姐。”容锦承给她解释。 “真可爱啊，和柔柔小时候很像呢。”姚芝有点激动，手都在颤抖。 容锦承则揽过韩雨柔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在车门外站了一会儿，容锦承让她们上车，不过姚芝摆摆手：“不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既然来了就多呆几天吧。”韩雨柔开了口，嗓音里没有什么情绪。 其实她早就释怀了。 姚芝这才跟着坐上车去。 她不知道韩雨柔是不是已经原谅了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不原谅也没关系，她得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只要她现在过得幸福就好。 一路上都是容锦承在忙着处理所有的事，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容锦承在做。 姚芝看到他变化很多，对韩雨柔也贴心，她这才放心。 到家时，容锦承去厨房做菜。 姚芝走过去，小心翼翼关上门，压低声音：“锦承，柔柔还恨我吗？” 容锦承切着青椒：“她是你女儿，她的性格你应该清楚，刀子嘴豆腐心，她恨过你，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她……” “说起来最讨厌的人还是我。”容锦承笑了笑，“我当年是真得招人恨啊。” “你以后得一直对柔柔好，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 “我知道，她吃过的苦都是我带给她的，不过我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什么叫担当，什么叫责任。” “嗯。”姚芝点点头。 容锦承忙忙碌碌做了一桌子菜，家里人多，他着实忙了好一会儿。 在家里头老婆最大，他给韩雨柔盛饭、夹菜，生怕她吃不饱。 韩雨柔觉得自己生个孩子胖了一圈，都是容锦承惯的。 欢欢乐乐一哭，容锦承就立马放下饭碗去哄，他这个爹当的十分称职。 韩雨柔很满意，尤其是她看着容锦承抱宝宝的样子，简直移不开眼。 他越来越细心，事无巨细，都会做得很好。 以前连小孩都不会抱，现在比谁都熟练。 而且他挺会哄孩子，宝宝一哭，他连着哄几下，他们就乖了起来。 姚芝看到他们一家人过得挺好，知道自己也不便打扰他们，下午的时候她就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只要知道韩雨柔过得幸福就好。 深秋的路边满是枯黄的叶子还有火红的枫叶，天边的云朵悠闲地飘动，阵阵风吹过，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家里的地板上。 …… 给宝宝们过了满月礼后，容锦承知道他也该去学校报到了。 只是舍不得韩雨柔和两个孩子，他差点哭出来。 倒是韩雨柔一直安慰他：“没关系的，放假的话你就可以回来看宝宝了。” 他搂住韩雨柔的腰：“可是你一个人会很辛苦。” “有月嫂呢，她比我们都有经验，你好好上学才行。”韩雨柔也扣住他的手指头。 第4640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5） 容锦承吻了她，一个深吻，满是对离别的不舍。 韩雨柔回应他，两人在车站难舍难分。 “天气冷，你早点回去，不要加班，要多休息。”容锦承替她拉好围巾。 已经是冬季，寒风吹起韩雨柔的碎发，她点点头，眼中是明亮的光泽：“你也好好念书，我和宝宝等你回来啊。” “一定。”容锦承承诺她。 等到车子过来，容锦承上了车，他们才分开。 眼前是白色的雾气，随着风飘散在半空中，晶莹的水珠打湿了韩雨柔的长睫毛，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心中泛过酸涩。 最不舍的是别离。 等车子开远，她才回家。 她回去后，月嫂正在哄小家伙们。 韩雨柔逗他们玩了会儿。 “太太，容先生走了吗？” “嗯，是啊，这一走又要很久才能回来。”韩雨柔的眼中满是怅然，有些心不在焉。 “时间过起来也快的，可能下次容先生回来，宝宝们已经会喊爸爸了。” “虽然不舍，但学业为重，他已经休学一年，不能再拖延下去，等他毕业就好了。” 容锦承不在家，韩雨柔就只能跟月嫂絮絮叨叨说话，或者哄一哄小宝宝。 她白天需要工作。 工作忙起来倒还好，可以缓解心中的思念。 她再一次去了许深的公司谈合作。 依然是上次的女经理。 她们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女经理又夸张地笑起来：“我看到你的朋友圈发了龙凤胎照片，太可爱了吧，有机会希望能见见。” “好，也许下次就有机会了。” “好羡慕你，年纪轻轻就有了两个孩子。” “你也可以的。”韩雨柔笑了笑，“你们许总呢？还在纽约吗？” 韩雨柔自从搬出小公寓后和许深、小天天就没有了联系。 实际上她也很久没见过许深。 “许总早就回国了啊，公司留给了另一位副总，至于许总的去向，我们也不知道的。” 韩雨柔讶然，许深回国了？ “尝一尝这黄油奶糕吧，是这家店的特色，非常好吃。”女经理将手边的盘子推过来。 韩雨柔点点头。 合作谈判结束后，韩雨柔没再回公司，去了老三的店里吃东西。 老三成立了公司后已经不会来店里，她过来时，总店里只有一群不认识的服务生。 吃着东西，韩雨柔收到温雪给她发的消息：“雨柔姐姐，我今天下班早，能去你家看看小宝宝吗？” 韩雨柔回她：“当然可以，要一起吃晚饭吗？” 她发了地址给温雪。 小姑娘很高兴：“我马上到。” 大约二十分钟，小姑娘就坐地铁过来了，她在韩雨柔对面坐下，聊了会儿小宝宝的事。 她是真心喜欢小孩子。 韩雨柔给她点了些好吃的点心。 她看了看四周道：“蒋总说今年要拓宽产业链，小范围开设烘焙店，当然还是以中式糕点为主。” “他很有野心。”韩雨柔不加掩饰地夸赞，“不过有时候太浮躁，急于求成，你作为他的秘书，要多提醒他。” 第4641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6） 小姑娘连忙摇头摆手：“不不，我哪敢提醒蒋总，我就是个新来的小秘书。” “他挺看重你，喜欢带着你。” “因为带着我都是去做一些琐碎的事，适合我，重要的事都留给秘书处别的同事了。” “他这人不拘小节，有时候挺会招人生气，你别在意。” “不在意的，老板始终是老板，发火生气也是因为我工作做得不够好。” 韩雨柔笑了，刚毕业的小姑娘能有这种想法挺好，至少不是盛气凌人。 小姑娘性格温吞吞的，又不怎么生气，也就她能容得了老三那暴脾气的性格。 容锦承在纽约认识的那几个朋友都是暴脾气，不过这两年都有所收敛，但骨子里的那种性格改也改不掉。 吃过饭，韩雨柔带温雪去她家里看小宝宝。 温雪惊喜地发现她家还有一只猫。 “柔柔姐，我家也养了一只猫，是只波斯猫，好久没有见到它，很想它。” “是吗？你多久回家一次？” “逢年过节才回去。” 温雪去看了两个小家伙，爱不释手，抱着宝宝看来看去，还逗他们玩。 小宝宝不哭不闹很乖，任由陌生人抱着。 不过，还没抱多久，温雪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谁给她打电话？ 一看，竟然是老板。 她赶忙去阳台上接电话：“蒋总。” “你人呢？明天早上我要去金融中心开会，资料呢？稿子呢？你都放哪了？”老三躁得不得了。 “就在您的办公桌上，我亲手放过去的。” “你当我眼瞎啊？！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你人在哪？你给我过来！” “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温雪头大，她明明把一叠文件都放在老板办公桌上了，怎么就找不到呢？ 很显眼的位置啊！ 她只好跟韩雨柔告别。 天色已晚，路边璀璨的灯都已经亮了起来，温雪穿着一件橘红色的长大衣站在路边打车。 灯光将她修长的身影拉得很长。 大晚上的，老板还没下班？ 打到车，她急急忙忙赶到公司。 老三在办公室抽烟，火急火燎地等她过来。 办公室开着暖气，温雪一进来就出了一层汗：“蒋总，东西都在桌上的。” 老三的手指头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你做事能不能仔细点？年纪不大，脑子真笨。” “……”温雪走过去，指着桌面，“蒋总，我就放在这儿的。” “我说了，没有。” 温雪急了：“我真得就是放在这儿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看你是忘了。” “没，真没忘。”她更急，可是仍旧找不到文件和资料，“老板，我再去复印，明天一定让您拿到资料。” “说你忘了还不承认，小姑娘家家，不要撒谎。”老三不屑地坐在椅子上，抽了一口烟。 灯光笼罩在他的脸上，烟雾升起，他静默地看着温雪。 年纪不大，倒会撒谎。 他进办公室后就没看到过资料。 “蒋总，我没撒谎，真得没有。” 第4642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7） “行了，你赶紧去弄，明天早上我到办公室的时候要看到资料！” “好，好，我再去弄一份，一定弄好。”温雪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真得把文件都整整齐齐放在老板办公桌上了。 “真是麻烦。”老三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拿过衣架上的大衣。 “蒋总，我会把事情办好，你不要开除我。”温雪见老板板着一张脸，急切切道。 “你这毛手毛脚的样子，让我怎么不开除你？我招人进来不是吃白饭的！” “可是蒋总，我没有撒谎，我真得有把文件放在你的桌子上，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放在这个位置……” “行了！”老三打断她的话，眉头一皱，“我随你怎么做，反正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东西。” “是，我这就去复印。” 温雪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文件资料都在她的电脑里，只不过文件很多，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来打印、校对。 电脑的光照在她白皙年轻的脸庞上，她盯着电脑屏幕，默默整理文档。 复印机开始工作，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机器的声音。 老三穿上大衣，拿了车钥匙离开。 现在的小姑娘，不靠谱的很。 撒谎都不打草稿。 他开车离开办公大楼，要不是他晚上来检查了一遍，明天岂不是得空着手去会议中心？ 整个一层办公楼只剩下温雪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天很冷，暖气没开，她将就着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继续工作。 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她没有撒谎，文件是放在老板桌子上了。 老板也不至于跟她开玩笑。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被人拿走了。 想到这儿，温雪一哆嗦，谁要这么整她呀？ 她只是个新人而已。 想了想，秘书处最近招了两个秘书，她一个，还有一个叫徐岚的女同事。 徐岚岁数不小了，已经过了三十，以前是全职太太，后来离了婚才重新出来找工作。 徐岚长得漂亮又聪明，但跟她根本没有交集，她们负责的工作内容也不一样。 可刚刚进公司的时候HR就说了，实习期一过，秘书处只能留一个人。 另一个人要被淘汰。 温雪一惊，是这个原因吗？ 可是HR只是说有淘汰的可能性，没有说一定会淘汰一个人。 徐岚不至于吧？ 温雪托着腮，默默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真是头大。 蒋总对她的印象肯定坏透了，这么大的工作疏忽，简直不可饶恕。 一想到蒋总那张板着的脸，她又是一哆嗦。 说实话，她还挺怕老板。 唉，谁不怕老板。 喝了一口热茶，温雪继续干活。 复印机还在“刷刷”工作，这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嘈杂。 温雪移动鼠标，默默复印。 手机忽然响了，突兀的铃声吓了她一跳。 原来是她哥哥。 “哥。” “这么晚了，在干什么呢？睡觉没有？” “还、还没睡，准备洗澡。” “你那头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电视机有点问题。” 第4643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8） “哦，你看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不方便，还是回国来吧。” “我这不是刚大学毕业嘛，习惯了就好。” “不对，我听着你那头怎么像是打印机的声音，你该不会还在加班？” “怎么会，我现在的公司不需要加班，老板特别好，同事也善良，大家之间的关系很好。” “哦，那就好，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受了委屈就跟哥哥说。” “知道！”温雪笑嘻嘻回应哥哥。 她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哥哥呆在一起，哥哥对她特别好，见不得她受委屈。 她当然不能说老板又骂她了的事。 要是说了，说不定她哥哥明天就能从国内杀过来。 那可不行，她暂时不想回国。 她又跟哥哥聊了会儿家里的事，得知家里情况一切都好后，她才放心。 不过她没料到老板会折回来。 蒋骁站在门口，板着一张脸，高大的身影覆盖了部分的灯光。 温雪吓得手机差点掉下来。 她赶紧挂断电话。 大半夜，很吓人的好不好。 “蒋总。”她心虚地喊了一声。 “你工作这么不专心吗？一边做事一边打电话，你平时是不是也这种工作状态？”蒋骁脸色阴恻恻的，一只手懒懒地插在大衣口袋中。 “不是，今天这不算上班吧？我家里人正好打电话过来，我就、就接了一下。”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工作？” “是……” “那你有没有打电话？” “打了……” “那你狡辩什么？年纪轻轻不学好学人家狡辩，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学生脑子里想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的不对？你最好给我认真点，明天带去会议中心的文件要是出问题，你立马卷铺盖走人！” “知道了……”温雪理亏。 她说不过老板，也不敢。 蒋骁扫了办公室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温雪的脸上，说她两句，她还不高兴了？ 现在的小姑娘本事大，说不得。 温雪继续印文件。 过了一会儿见蒋骁没走，她壮着胆子问：“蒋总……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你有什么事要麻烦我？”蒋骁语气不太好，总觉得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蒋总，我、我没撒谎，我今天真得把印好的文件都放在你办公桌上了。后来文件不翼而飞，就、就只有一种可能，被人拿走了……”温雪说话忐忑不安，她也不懂办公室之间的纷争，但她要是不说，可不就得被老板一直冤枉下去。 “那你说谁拿走了？”蒋骁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他倒要看看这小姑娘还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温雪道，“可是蒋总你肯定有办法查，你可以查一查的，这样你就知道我没撒谎了。” “我没时间给你查这种东西，你倒大牌，敢使唤老板。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不管什么理由都不顶用！”蒋骁说一不二。 “我知道错了，是我没注意。” 她要是把文件亲手交给老板，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 第4644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9） 事情既然发生了，她便只能尽力弥补。 蒋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看到小姑娘脸上满是委屈，但又倔强的不说话，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干活。 好像他冤枉了她似的。 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你还有多久能印好？”蒋骁问道。 “快了快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吧！”小姑娘终于流露出笑容。 “外面又冷又黑，既然还有半个小时，你事情做完我送你回去。” “啊？不麻烦蒋总，我自己打车，可以的。” “最近难民猖獗，你确定要一个人走夜路？” “……”她被吓到。 蒋骁没再征求她的意见，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纯粹是吓唬她，哪有什么难民小混混。 回到办公室，他也没什么事，点了一支烟，想起温雪说的事，他打开电脑调出监控。 办公室门口有装监控，这种事本来实在轮不到他这个老板亲自做，可眼前莫名其妙就出现温雪那红通通的眼睛，好像他把她怎么了似的。 女人就是麻烦。 说也说不得。 说两句就掉眼泪红眼睛。 监控打开，下午的时候，温雪确实抱了一叠文件进他的办公室。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另一个女人也进了他的办公室。 不是别人，正是跟温雪一起进秘书部的徐岚。 这两人负责不同的事务，温雪年纪小，主要就负责办公室内部的琐事，徐岚年纪大点，主要负责外向型合作。 除了她们，下午没有别的人再进过他的办公室。 如果如温雪所说，文件被人拿走了，那只有徐岚。 徐岚在他的办公室里呆了十分钟左右，出来时手上有文件，不知是不是温雪送来的文件。 蒋骁抽着烟，一双锋锐的眼睛盯着监控屏幕看。 小姑娘跟他委屈、哭诉也不是没道理，东西被人拿走了，又挨了他的骂。 论做事，温雪肯定不是徐岚的对手。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蒋骁抽了几支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蒋总，我看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您还在工作吗？”温雪从门口探出脑袋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藏着怯怯的痕迹。 蒋骁掐灭烟头，拿上车钥匙，目光扫向她：“等你。” 温雪：“……” 她立马感动得眨眼：“蒋总，多谢你送我回家，我改天请您吃饭。” “别改天不改天的，就你现在这工作态度和水平，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小姑娘的眼睛红了一圈，难过得要命，心口“噗通通”跳。 她的实习期过不了？ 她要被辞退了吗？ 鼻子一酸，她差点在蒋骁面前哭出来。 可她硬忍着没哭，只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不管还能干多久，我会尽力干好的。” “你的工作可替代性很强，说白了，我随便招个人进来都能做，凭什么要你这种毛手毛脚的小姑娘？嗯？”蒋骁走过去，逆光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一半的光线。 他给了她无形的压迫感。 温雪头不敢看他，头更低。 第4645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10） 半晌，她才咬咬牙：“那我争取成为一个很难替代的秘书。” 蒋骁嗤之以鼻，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他随手关了灯：“走了，时间不早了。” 他走在前头，影子落在地面上。 温雪小步跟了上去，直到跟蒋骁并肩站在电梯里，她才问：“蒋总，谢谢你这么晚送我回家。” “为员工负责。”蒋骁淡漠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 数字跳动，很快就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蒋总，公司打算什么时候上市？”温雪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主动找话题。 “先扩大产业链，上市的事不着急，而且，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先担心担心自己还能不能留在公司。” 温雪：“……” 蒋总是她见过说话最不留情面的人，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蒋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随即，他坐上驾驶位。 已经是夜里快十点，悄无人声。 “你家住哪里。”蒋骁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出停车场。 温雪报了一个地址。 蒋骁没多说话，他也不是很习惯跟这些小姑娘打交道，平稳地开着车，目光专注。 温雪想跟他说话，可又怕被他呛，只好抱着包包靠在座椅上睡觉。 没想到一睡就睡过去了。 到了小区楼下，蒋骁喊了她好几声都不应。 “真是麻烦。”他焦躁地准备弄醒她。 暖黄色的路灯光线透过玻璃照在温雪干净白皙的脸上，光线下的她睡得正香，一动不动。 蒋骁盯着她看了两眼，没吵醒她，独自坐在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狭窄的车内空间十分安静。 小区里还有零零星星的灯亮着。 怕她着凉，他翻出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蒋骁真是燥，她是秘书，还是他是秘书？ 这一觉，温雪睡了足足两个小时。 她太困了。 醒来时吓一跳，什么时候到的？ 她一抬头，蒋总正撑着方向盘低头平静地玩手机。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淡淡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打算把你卖给人贩子了。” “蒋总，对不起，你、你可以叫醒我的。”温雪怯怯地抓着毛毯。 “哦？倒是我的不对了。” “没，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车内温度高，她的脸红红的，她略有些局促，“蒋总，谢谢你，明天见，我回家了。” “嗯。”蒋骁收起手机。 温雪这才打开车门离开。 临走时，她站在路灯下冲车内的蒋骁挥挥手，笑容裹在围巾里，甜甜的。 蒋骁没动，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路上。 直到看不见，他才将车开回去。 成立了公司后，他的脾气改了许多，要是搁在以前，他可没这种耐心。 黑色的奔驰消失在夜空下，天空中的星子晦暗不明。 车内温度很高，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色毛衣，开车时，神情专注而认真。 他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开车不过就是二十分钟左右。 夜晚的街道看不到人，蒋骁从未想过他能在偌大的纽约城出人头地。 第4646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11） 第二天。 蒋骁带着温雪准备好的文件去金融中心。 司机刚准备开车，徐岚踩着高跟鞋过来，她生过孩子，身段妩媚，举止投足都是袅袅风情。 她敲了敲车窗，波浪卷的黑头发落下来。 蒋骁降下车玻璃：“什么事？” “蒋总，听说会议上有谈判，我正好做了准备，不如我跟您一起去吧。”徐岚的眼中是娇娜的妖娆，看向蒋骁时，那眼神儿都要掐出水来。 蒋骁二十多岁，在她眼里正是年轻有为，虽然是创业公司，但前途无量。 “不用，我自己能应付。” “多一个人多一份想法，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我能帮您拿下公司想要的合作。”徐岚道，“您不是想扩张市场进军烘焙业吗？这些我都可以帮您谈。” “是吗？行，你跟上就是。” 徐岚拉开后座车门，高兴地坐在蒋骁身边。 温雪正好下楼帮秘书处置办办公用品，正好看到徐岚上了蒋骁的车。 她有点难过，实习期一过，她真要走人了。 她挺喜欢这儿，也舍不得离开公司，可她跟徐岚比输在年纪小、没经验。 她怎么都不是徐岚的对手。 蒋总这人说话冲点，但人品很好，她也愿意跟着这样的老板。 温雪失落地离开。 早上的茶水间是一群员工八卦、闲聊的好去处。 温雪买好东西去茶水间泡咖啡，几个女人靠在窗边喝着茶聊着天。 “听说徐岚跟着蒋总去会议中心了，蒋总愿意带着她，说明很看重她。” “徐岚那女人骚得很，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工作是假，想傍上蒋总是真。” “那也说明人家有手段，没什么好不服气的。再说，公司里喜欢蒋总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蒋总年轻还单身，长得也好，你们是没看到公关部的那几个女人，眼睛都恨不得贴上去。” 温雪对八卦没兴趣，她伤感的是，她快要离开这儿了。 一难过，鼻子都酸酸的。 几个女人看到她，打了招呼：“温雪，你跟徐岚一起进的秘书部吧？” “是，一起进来的。”她客客气气回应。 “徐岚工作能力这么强，你得小心咯。” “嗯。”她没再吭声。 她已经很难过了，还要火上浇油。 她知道她竞争不过徐岚。 温雪识趣地离开茶水间，免得听到更多不好听的话。 在没有离职前，她得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好。 中午去食堂吃饭，温雪一个人打了饭菜，坐在位置上吃着。 心里头难过，不怎么吃得下。 也没人可以说说话。 她想到了她哥温录，苦着脸发了个表情包给他。 温录看到后立马关切地问：“妹妹怎么了。” 温雪：想回家。 温录：想回家就回来，哥哥去机场接你。 温雪：就是想想。 温录：那你过年回不回来？ 温雪：不知道。 温录：回家上班吧，在国外孤孤单单，多没意思。 温雪：不一样。 温录：哪里不一样？国外的月亮更圆？ 温雪：你不懂。╭(╯^╰)╮ 温录：姑娘大了，有心思了。 第4647章 我和宝宝等你回来（12） 和哥哥聊了几句，温雪心情好多了。 温录听说她在吃饭，就随口问问她吃的什么。 温雪说在食堂吃了点，她哥哥立马不满，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吃好点，别亏待自己。 温雪默。 她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她对自己不好。 也是了，她从小就是被哥哥保护着长大的。 吃过饭，温雪去办公室里做事，正好有客户打电话来预约蒋总见一面。 温雪记下电话号码，随即就给蒋骁打过去。 电话接通：“蒋总。” “什么事啊。”不是蒋骁接的，是徐岚。 温雪咽了咽唾沫：“蒋总不在吗？我有事找他，客户打电话来了。”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就少给蒋总打电话，这是蒋总的私人号码，你应该有点分寸。你一个秘书，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自己掂量掂量，别借着工作的名头故意打电话给蒋总。” “是工作上的事。” “那也等蒋总闲下来再说，他现在在开会，这种时候你就不该给他打电话。” “现在是饭点，在开会吗？”温雪明明记得行程里这个点是休息时间。 “温雪，你长点脑子好不好？非要刨根究底，难道要我明说蒋总现在在酒店？” “知道了。”温雪生气地挂上电话。 这个徐岚仗着自己年纪大，总是跟她摆架子。 不过蒋总的手机怎么会在她那里？在酒店？他们两个人？ 温雪皱了皱眉头。 晚上下班的时候，温雪看了看日历，她的实习期快到了，要是被辞退，她就回家过年。 她挺想家，也想哥哥。 到了楼下，温雪发现下雨了。 雨下得挺大。 她又没带伞。 冬天的雨特别冷，风也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她看了看昏沉沉的天空，退后两步。 雨水已经溅到她的鞋子上。 怎么下雨了呢。 楼下打不到车，得往前走一段路才行。 温雪着急地站在屋檐下。 左右看着，附近连家便利店都没有。 正当她踌躇不前时，一辆车经过她的身边，“滴滴”按了两下喇叭，车窗降下一半。 坐在后面的正是蒋骁。 他眯起眼睛，隔着雨幕看向她，唇角扬了扬：“回不了家了？” 温雪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她想回家啊！ “没带伞。”她直言。 “上车。” 温雪三两下就跑了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 除了司机，只有蒋骁一个人。 车内又暖和又遮雨，她呵了呵手：“谢谢蒋总，要不是您，我今天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在办公室睡一晚。”温雪开玩笑道。 蒋骁嗤笑。 每次跟蒋骁坐在车上，温雪都觉得有点尴尬，她又找不出什么共同的话题。 车子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 雨下得很大，车玻璃模糊一片，遮住了视线。 雨刮器不停工作。 温雪不自在地坐在蒋骁的车上，他离她不远，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温雪有点坐立不安，蒋总这人不爱说话吗？ 车内安静得很。 第4648章 红豆生南国（1） 蒋骁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车子拐了一个弯，到了一处红绿灯口时忽然遇到一个闯红灯的行人！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 雨天轮胎打滑，车子因为惯性往前冲。 司机一个急转弯准备将车在路边停下。 后座上的温雪猝不及防往身边倒了过去，混乱中她试图抓住能抓的东西。 一不小心就抓住了蒋骁的胳膊。 头晕目眩中，司机终于把车停下。 蒋骁也睁开眼稳稳扶住她，不过他见惯了世面，反应没温雪这么强烈，只淡淡问道：“怎么了？” 司机连忙道：“蒋总，有行人闯红灯，没事了。” 温雪吓得半天没回过神，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她倒在了蒋骁的腿上，双手还牢牢抓着他的胳膊。 他的大衣上是清润好闻的香气，温雪赶忙松开手，端坐，眼中有慌忙错乱的神色。 “谢、谢谢蒋总。” “你除了会说谢谢还会说什么？”蒋骁转头睨了她一眼，小姑娘满是慌张，被他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我不是故意的。”温雪有点怕。 蒋骁真是无话可说，至于？ “温雪，不管是论业务能力还是交际手段，你可真是一点都比不上一起进来的徐岚。”蒋骁神色淡漠。 温雪心里有数了：“我知道了。” “别跟谁委屈了你似的，我最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知道了。”温雪心里头憋着气。 “你知道个……”蒋骁差点爆脏话，但还是克制住，“你知道什么？” “我明天就交辞职报告。” “说你两句你还来劲了？”蒋骁看向她，“别的本事没有，这种小家子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蒋总你能不能别总是训我……”温雪很委屈，她明明没惹他呢。 就是嘴笨了点。 她这不是心惊胆战生怕被公司辞退，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其实她在家里头嘴又不笨。 “不训你，夸你？” “别，还是训我吧。”温雪不敢看他眼睛。 司机下车查看了几分钟，又回到车上。 车子重新启动，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故。 一路上温雪都没再跟他说话，反正他已经把话放在这里，也就是说，试用期一过，她就会被辞退。 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至于惹他不高兴。 车子一直开到小区楼下。 不管如何，温雪下车时还是跟他挥挥手：“蒋总，明天见，我先上楼。” “嗯。”蒋骁没什么表情。 关上车门，温雪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司机调转车头回去。 车内只剩下司机和蒋骁两个人。 一天工作很累，蒋骁没想再出门，他直接让司机开车回家。 自从成立了公司后，他的生活有所克制，以前经常出入酒吧和歌舞厅，现在也不大乐意去了。 生活节奏倒是变得规律起来。 以前在纽约的兄弟们也来找过他，但后来都因为阶级越来越疏远，他们互相都几乎没了联系。 不过蒋骁没忘记以前贫困潦倒的生活。 第4649章 红豆生南国（2） 司机是个中年汉子，话不多，但性格脾气温和。 “现在的女人心里头不知道想什么。”蒋骁淡漠开口，“成天不想努力上进，只想靠男人。” 他想起白天的时候，坐在车里头，徐岚那女人一个劲往他身边靠，好几次借着跟他聊工作的由头靠近他，甚至对他动手动脚。 他不是不懂，只是冷眼旁观着。 他早就不是以前的老三。 徐岚如此，温雪也是如此。 不想努力工作，只想着怎么傍上男人来升职。 这些女人，还真是把性别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可惜他现在不吃这一套。 司机大概知道他意有所指，替温雪辩白两句：“刚刚是我刹车刹得急，温小姐没坐稳。” “谁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蒋骁冷笑，“你不也听见了，我说她两句，她就立马说辞职，作为老板，我还说不得了？” “小姑娘年纪小，性子倔。”司机道。 “杨叔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必替她们说话，徐岚你也见到了，跟个狐狸精似的。” “蒋总心里头跟明镜一样，什么都知道。”司机笑了笑，“您是个正直的人，要换做别的男人，恐怕早就将计就计，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没这个兴趣。”蒋骁脸色淡漠，眼神暗淡。 以前可能还有这种兴致，但现在很倒胃口。 他要是以前的老三，这些女人会倒贴着送上门吗？如今上杆子巴结他，看中的是什么？ 他蒋骁再没有文化，这点也是懂的。 “所以蒋总，您还是很让我佩服的。”司机真心夸赞。 他给不少老总开过车，那些老总睡女下属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各取所需，交易而已。 “没什么好佩服的，我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也是个花天酒地，还没身份的黑户。 这两三年没有人知道他身份了而已。 他也在尽力摆脱以前的黑历史，虽然也没什么不光彩的事，但他并不想被人知道。 司机话不多，蒋骁跟他说话，他才会搭几句。 车子在一处红灯停下。 蒋骁收到短信，是温雪发来的—— “蒋总，我到家了，你路上慢点。” 他没回。 翻了翻微信，徐岚也给他发了消息：“蒋总，今天的会谈很成功，晚上出来庆祝庆祝吗？我请客。” 文字后面还有一个“害羞”的表情。 蒋骁嗤笑，一个都没回。 温雪发完短信就去了厨房做饭。 她的小公寓虽然小，但很温馨，被她收拾得很干净。 温雪脱掉大衣，只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在屋内走来走去。 冰箱里有食材，她简简单单炒了几个菜。 下雨天没什么事，她喜欢窝在床上看电视。 看到好玩的综艺节目，她在床上抱着被子笑成一团，丝毫不记得老板说要辞退她的事。 临睡前她才想起来今天又被老板训了，老板好像脸色很差。 她真得没做错什么哎。 老板的心思她又猜不透，干脆不再去想。 大不了试用期一结束她就离开公司重新找工作。 第4650章 红豆生南国（3） 接下来的几天，温雪都没有见到蒋骁。 她算了算日子，离试用期结束不远了，要离开这儿了，她其实不怎么舍得。 不是说她不乐意干有实质内容的活，而是蒋总不安排她干，她又不能逾越。 周六放假了。 温雪特别喜欢韩雨柔家的龙凤胎，买了小婴儿的玩具去看望他们。 天气冷，没呆太久她就回来。 没想到，她会在韩雨柔小区门口遇到他们老板。 司机开着车，蒋骁坐在后面。 温雪站在路边眨了眨眼睛，车牌号她认得，肯定是他们老板，他也来看韩雨柔家的宝宝们吗？ 司机稍稍踩下油门：“蒋总，好像是温秘书。” “我看到了。”蒋骁坐在后头，脸板着，阴沉沉的，脸色不怎么好。 温雪自觉让出路，没有打招呼。 司机把车开向地下停车场。 “温秘书怎么会到这儿来？”司机好奇。 “杨叔，我说过，现在这些小姑娘心思都不简单。她知道我跟韩小姐是朋友，韩小姐又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你说她为什么过来。” 司机思忖片刻，“哦”了一声：“温秘书是想跟韩小姐打好关系吗？” “还用多说吗？” “唉，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刚出校门就学社会上那一套，徐秘书也是。”司机感慨，“那蒋总，这次秘书部总归也就招了两个新人，你一个都不打算要吗？” “都不是省油的灯。”蒋骁没多说。 车子停下，蒋骁拿着手提袋去楼上。 他给容锦承的孩子买了些玩具。 楼下的温雪见蒋骁走了，这才拍拍胸脯，老板可能没看见她吧？ 还好，不然又要训她。 温雪高高兴兴哼着歌，甩着包包离开这里。 周六没什么事，温雪去商场逛街。 买了几套新衣服。 她现在有工资，但工资太少啦，她只好刷她哥哥的卡。 刚刷上，温录就收到了短信，给她打了个电话。 “又在逛街？” “对啊，买几件新衣服，圣诞节快到啦。” “你是不是快过试用期了？能不能转正？” “这个……不好说。”温雪走进一家咖啡厅，点了杯卡布奇诺。 “老板赏识你吗？不赏识的话，那大概就没戏了。” “哥，你好像很希望我没戏了。” “你一个人在国外，哥哥不放心，没戏了就回国。” “再说，我老板人很好啊，我倒是想继续留下来。爸爸妈妈最近工作忙吗？身体好吗？” “他们去英国度假了，身体好得很，你不用操心。” “哥，他们度假不带你啊？”温雪坏笑，“果然是亲生的。” “我总不至于当电灯泡。” “等我休假，我回国陪哥哥！”温雪很义气道。 “纽约把你的魂都勾走了，你还记得哥哥？” “别这样嘛，哥哥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得了，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男朋友。”温录心里门清。 温雪喝着咖啡，笑了笑：“那哥哥你交女朋友没有？周家小姐姐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她追不上我，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三的小故事在容小渣的番外里写完，不另外开一个番外了～） 第4651章 红豆生南国（4）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帮你看看，我有很多同学。” “你忙自己的事，挂了。” “噢！” 温录挂了电话。 温雪知道他忙，也没再打扰他。 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厅喝着咖啡傻傻地玩手机，看视频。 今天心情还不错。 改天她准备去听听音乐剧，看看烟火。 她正好刷到公司的电子宣传手册，是一位美国女明星代言的，蒋骁露了脸。 画册上的蒋骁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深蓝色的衬衫，黑色西裤，灰色条纹领带，比平时多点严肃，但竟然360°无死角。 温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老板还挺帅。 她想起那天司机急刹车时她扑倒在他怀里的事，脸红。 那是她和蒋骁最亲密的一次接触。 温雪觉得自己有点傻，赶忙把画册翻过去，不看了。 可接下来玩手机的时候她的眼前总会浮现出蒋骁的那张脸，有他工作时的样子，有他看她时的样子，当然也有他不高兴时训斥她的样子。 心口“噗通”跳了两下。 温雪喝完杯子里的咖啡，逃出暖洋洋的咖啡厅。 她需要吹吹风清醒清醒。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呼了一口气。 外面可真冷。 …… 周一早会。 蒋骁亲自主持的会议。 公司规模还不算大，他也没打算摆总裁的架子，能亲力亲为的事他尽量都会亲力亲为。 他也知道，公司尚在创业初期，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被金钱和赞赏迷惑。 他简单说了几句，剩下的都由副总说。 温雪坐在下面，拿着小本本记录要点。 蒋总一天没辞退她，她就得认真干一天活。 副总口才极好，口若悬河地说了一通，接着道：“大家有什么要汇报和总结的？都可以说说。有什么意见和点子也都畅所欲言。” 市场部和技术部的两个经理分别提了几个想法。 温雪默默听，默默记。 “我有话要说。”徐岚站起来。 “徐秘书请说。” “公司有明文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比如玩游戏、看电影，可是我所在的部门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觉得……”徐岚顿了顿，“如果公司不查明并处理，会让认真工作的员工觉得不公平，有损公司的公信力，副总觉得呢？” 副总点头沉思：“徐秘书说的对，不能让这种现象弥漫，不能让这样的人成为害群之马。” “副总，我正好有个建议，趁着大家都还在会议室，不如对秘书部几个同事的电脑进行突击检查，有没有问题，一目了然。”徐岚勾了勾唇角，目光如炬。 “是个好建议，既然徐秘书这么提了，大家同意不同意？”副总随口问。 秘书部的人不多，大家都觉得自己没问题，点头。 温雪也点了头。 可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徐岚是不是在针对她？ 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从来没有占用上班时间做不该做的事。 不怕查。 副总随即准备让几个技术部的同事去查了查，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第4652章 红豆生南国（5） 蒋骁淡淡开口：“查什么，我公司的员工，既然招进来，我都不会怀疑，更何况电脑这种隐私类的东西，根本不该去查。这么兴师动众，还把我这个总裁放在眼里吗？” 他慵懒地坐在台下，一身黑色西装，轻飘飘的眼神落在台上副总的眼里。 温雪又立马在台下点头，还是老板英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老板就是老板。 徐岚立马反驳：“蒋总，可是我亲眼看到有员工利用上班时间做自己的事，你不查的话，让大家怎么想，这样会带坏风气。” “谁举报谁举证。”蒋骁看了她一眼，“你有证据的话，随时欢迎举报给我。” 徐岚瞬间无话可说。 温雪又点头，对对对，法律上就是这么规定的。 老板就是老板，三观正又懂法。 副总又岔开话题，笑道：“对对，欢迎大家监督和举证，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散会后，温雪回了自己办公室。 她一打开自己的电脑就发现，电脑桌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几个从来没玩过的游戏。 嗯？ 果然。 她不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徐岚分明就是针对她。 她的电脑被人动过。 温雪赶忙删除游戏，又仔细查了查电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要不是蒋骁阻止，她就被抓了把柄，还有苦说不出。 徐岚至于吗？ 温雪默不作声，一天下来心情都不怎么好。 徐岚作为外向型秘书，不怎么在办公室，她几乎每天都在参加各种各样的谈判、合作，陪在蒋骁身边的时间也比较长。 今天也不例外。 散会后徐岚就跟着蒋骁见客户去了。 蒋骁觉得她大学刚毕业，没有交际的能力，从来不带她出去见客户，只让她处理一些琐碎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觉得她长得丑。 电话响了。 “温雪，你来前台取一下周末JK酒宴的邀请函，放在蒋总办公桌上。” “好，知道了。” 温雪从办公室过去取邀请函。 酒宴她知道，就在这周日晚上。 蒋骁的公司只是创业公司，只要对公司发展有利的酒宴、活动他基本都尽力去参加，他还没有太多的资本去推掉这些活动。 温雪把邀请函放在他的桌子上，觉得不妥，又小心翼翼夹在文件夹里。 别又被徐岚摆一道。 放好后她才回办公室。 她顺便给蒋骁发了消息：蒋总，周末JK酒宴邀请函在你的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里。 蒋骁回了句“知道了”。 短信刚发完就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话：“周末那个酒宴听说总裁要带徐秘书去。” “徐秘书长得漂亮，又长袖善舞，带她去挺合适。” “徐秘书虽然是刚进来的新人，但很有前途，咱们以后多跟她搞好关系。” “说不定是以后的老板娘。” “她不是离婚了吗？” “离婚又不犯法，离过婚的女人更有经验啊，少妇比少女更有韵味。” 众人嘻嘻笑。 温雪没参与讨论。 第4653章 红豆生南国（6） 她对老板的私事又不感兴趣，就是有点……算了，没什么。 她翻了翻日历，离试用期还剩半个月。 温雪买了一张周末音乐会的票，她要去听音乐会。 冬天的纽约很冷。 下班前，温雪看到徐岚从蒋骁的奔驰上下来，她有着三十岁女人特有的风情和韵味，一身橘色的大衣像天边的晚霞，妩媚的波浪卷长发披散在肩头。 她出来后蒋骁也跟着出来，两人并肩走进了大楼。 温雪正好在给窗台上的小绿植浇水，一失神，水浇到地上去了。 同事连忙提醒她：“嗨，温雪，你的水浇多了！” “啊？”她回过神，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抱歉抱歉。” 她去拿抹布擦干水迹。 “想啥这么出神？”同事笑嘻嘻问。 “没想啥。”温雪好像被人看中心事一般，飞快地丢下水壶去洗手间找抹布。 同事又议论纷纷：“小姑娘性格挺好，就是跟徐岚一起进来，她哪里比得过徐岚，怕是试用期一过就要走人了。” “差不多吧，不过老板要是开开恩留下她也不是不行，又没说只招一个人。” “她做的那些工作徐岚都能做，我们也能做，白养她一个吗？” “是这个理。” 温雪进来时，他们又都不开口了。 她默默把地面擦干。 时间差不多时，温雪也跟着大家一起下班。 她心事重重。 周末去听音乐会也心不在焉。 就比如，音乐会结束，大家都走光了，她还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她才意识到音乐会早就结束了吖。 走出剧院，天空飘起小雪。 簌簌白雪飘飘悠悠从天上缓缓落下，纸屑儿一般，洋洋洒洒。 白色的雪花飘在光影里，那温暖的色调将雪花染成斑斓的色彩。 温雪就是下雪天出生的，所以爸爸妈妈很省事地给她起了名字叫温雪。 外面很冷。 她裹上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撑着伞离开歌剧院。 JK集团的酒宴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蒋骁让司机先送徐岚回去。 他们俩都喝多了，蒋骁一上车就靠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 还好他酒量还不错。 车上暖气很足，一上车，徐岚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只穿着去参加酒宴时穿的深蓝色吊带礼服。 喝得醉醺醺的，她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往蒋骁靠近：“蒋总……今天的酒宴办得真不错……JK的CEO很赏识你呢。” “嗯。”蒋骁没力气，闭着眼。 “蒋总，我家有醒酒茶，效果很好，你去我家坐坐吧，我给你泡茶……”徐岚又靠近他。 她化了很漂亮的妆，眼神又很勾人。 一只手放在蒋骁的衬衫上，她抬手就去解他的领带。 车内的暖气足以让人丧失理性。 蒋骁掐住她的手腕，睁眼直直看着她：“不需要。” “蒋总，你总是拒绝人家，只是泡杯茶而已，你好不给面子呀……”徐岚撒娇，眼睛看着蒋骁。 这种年纪的女人撒起娇来让男人根本没法抵抗，嗓音娇柔。 第4654章 红豆生南国（7） 比少女多几分成熟，比半老徐娘少了几分岁月的侵蚀。 徐岚保养得好，又结过婚，懂得拿捏男人。 她的手指头轻轻勾住蒋骁的手：“蒋总，只是上去坐坐，给个面子吧……我还想再跟你商量商量工作上的事……” 她觉得，蒋骁再怎么镇定，今天都是喝过酒的人。 而且她可不信一个男人能单身这么久。 她听公司里的老人说，他们还没见到过蒋骁有女朋友。 就在徐岚有信心今晚发生点什么时，蒋骁推开她的手：“徐岚，你最好没什么想法。” 她被蒋骁推开。 可她又不甘心，再一次靠近，假装跌倒在他的怀里。 蒋骁眼疾手快，虽然喝多了，但也是混过江湖的人，他立马推开徐岚：“别给脸不要脸。” “蒋总……” “杨叔，停车。” 司机早就意识到后面有动静，不过他给很多老板开过车，遇到这种事早就淡定了。 没想到这会儿下着雪，蒋骁让他停车。 徐岚还眨着醉醺醺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蒋骁：“蒋总，怎么了？” 蒋骁踢开门，火气悉数爆发：“你给我下去！” 冷气嗖嗖窜进来。 外面还在下着雪。 有雪片被风吹进车里。 徐岚的酒意也被吹醒一半，她当然不肯下去，她往蒋骁靠近，故意撅起嘴巴求饶：“蒋总，刚刚都是开玩笑的……我喝多了……送我回家吧！” 蒋骁早些年那种暴脾气又上来了，他冷声警告：“我再说一遍，给我下去！” 司机立马道：“徐秘书，你还是下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他也看出来蒋骁在发火。 跟了蒋骁两年，他知道蒋骁是有血性的男人，只不过因为开公司，一直压制着自己的血气方刚。 压制不代表不发作。 今天这个徐岚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蒋……”徐岚还试图开口，脸上是委屈的表情，眼泪都快掉下来。 “我耐心有限，别让我踹你下去。”蒋骁火气很大。 喝了酒，他这会儿心肝脾肺都像是点着了！ 徐岚连滚带爬下了车。 她真是被蒋骁吓到了，差点吓得酒醒。 这跟平时见到的蒋总不一样。 徐岚刚滚下去，“砰”一声，蒋骁把门关上。 怒火还在燃烧。 司机识趣地掉转车头。 他摇摇头，这个徐岚趁着喝醉干下作的事，看来对老板还是不了解啊。 别以为老板带着她去参加几个活动、会议，就能蹬鼻子上脸。 外面在下雪，簌簌雪花落在玻璃上，瞬间就融化成冰凉凉的水。 蒋骁呼吸急促，闭上眼。 车内变得安静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司机把蒋骁送回家。 站在家中的落地窗前，蒋骁才意识到外面的雪很大。 他拉上窗帘，将大衣挂在衣架上，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 头很痛，好在他尚且有意识，在浴室里洗了澡。 酒宴觥筹交错，无非就是各种寒暄和应酬，蒋骁两年前还不习惯，现在早已习惯。 但习惯不等于喜欢，安静下来时，他还是喜欢默默摆弄自己爱好的东西。 第4655章 红豆生南国（8） 比如一边看电视一边组装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 他动手能力很好，组装出来的东西惟妙惟肖，很灵活。 摆弄了一会儿，他依然毫无睡意，拿起手机。 床头的台灯光亮照在他的脸上和灰黑色的睡袍上，他的容颜里是难得的安宁。 手机也没什么好看的。 到了今天的位置，他的朋友越来越少，能说话的人也在变少。 他跟容锦承关系不错，但容锦承如今在军校，没有玩手机的机会。 韩雨柔倒是在线，她发了好几张宝宝的照片在朋友圈。 蒋骁干脆找她聊了聊酒宴里金融体系的事。 韩雨柔跟他说了些纽约金融圈的事，又问道：“温雪不是学经济的吗？” 蒋骁皱眉：“是吗？不知道。” “是啊，她也是学经济的，不过她刚毕业没有实战经验，你多带着她走走。” “她在公司干杂活。” “你让她干杂事是大材小用，经验是靠慢慢积累的，你多带着她见见世面。小姑娘怯生，怕人，年纪小，这是缺点也是优点，她现在还是一张白纸，可塑性强。” “我看她没什么能力。” “你又不是伯乐。”韩雨柔道，“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发现她的理论基础很扎实，做事也踏实，性格也不错。” “再说吧。”蒋骁依然不认可。 “嗯。”韩雨柔也没多说，“锦承过圣诞节会回来，这几年倒是一年没空。” “行，等他回来一起聚聚。” 韩雨柔没多说，她刚把娃娃们哄好，她得赶紧去睡会，不然夜里又折腾。 韩雨柔下线后，蒋骁又孤单地倚靠在床边。 顺手刷了朋友圈，十二点了，温雪竟然发了条动态—— “雪下得好大，明天可以堆雪人啦。” 配图是一只星星眼的猫咪表情包。 蒋骁默，搞不懂这些小姑娘。 是代沟？ 这么幼稚的表情包。 还有，下个雪也值得她发朋友圈？ 蒋骁这种一年也发不了几条朋友圈的人表示十分不理解，研究了一会儿，还是不理解。 手指头滑动屏幕时不小心给温雪点了个赞。 蒋骁：“……” 刚琢磨着能不能取消时，温雪发了条消息来：“蒋总，你也还没睡吗？酒宴顺利吗？” 蒋骁只回了一个“嗯”。 温雪见他态度冷漠，不敢再多说，发了个小猫挥手的表情：“晚安，蒋总早点睡。” 蒋骁盯着屏幕上那只动来动去的猫使劲看。 真是莫名其妙。 这么喜欢猫？ 蒋骁忍不住问：“这是你养的猫？” 温雪在屏幕那头笑出声，但还是一本正经解释：“蒋总，这个是网红猫，很出名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发几个表情包给你。” “不喜欢。” “哦。”温雪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猫猫这么可爱，为什么不喜欢？ 男人好奇怪。 蒋骁：“睡了。” 温雪：“晚安。” 蒋骁丢下手机，头还很疼。 依然没什么睡意。 他关了灯，平躺在床上，双手搁在头下。 深夜极其安静，悄然无声，只有风“呼呼”刮着。 第4656章 红豆生南国（9） 第二天的地上积了厚厚的雪。 蒋骁没去公司，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 宿醉已醒，昨晚上的事他当然都还记得。 早上打开手机，徐岚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道歉求原谅的消息。 蒋骁只淡漠地回了句“没有下次”。 徐岚没敢再骚扰他。 蒋骁觉得徐岚和温雪这两个新招的秘书都不是省油的灯。 年纪轻轻，想什么呢？ 他皱眉，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碗面。 他今天没打算去公司，外面雪很厚，也没法开车出去。 他难得能在家呆一天。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抱着平板电脑处理了几份工作，闲暇之余又去看书、补习英文。 这几年他挺上进，可惜底子薄弱，学习起来比别人慢，好在他愿意学习。 容锦承都变了，他还不能改改吗？ 室内很暖和，暖气呼呼吹着，地上的毛绒毯子格外舒服。 雪停了，外面的世界一片明亮，银装素裹。 蒋骁看书看得头痛，忍着劲看下去。 下午，徐岚又给他打了电话。 蒋骁没必要不接：“喂。” “蒋总……我酒醒了……”徐岚带着哭腔，哽咽，“我昨晚上真得是喝多了，回家后我就醒过来，我错了……我不该逾越……” “如果是道歉的话，我要看到行动而不是口头。” “嗯嗯，我知道了，蒋总你别往心里去。” 蒋骁没再听她辩白，挂上电话。 徐岚沉默。 她试用期还没过，最关键的是先过试用期，别的都好说。 她以为单身的年轻男人大多一个样，禁不住女人的勾引。 可她没想到蒋骁喝醉了都没跟她怎么样。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是不是打错了？ 当务之急是先过试用期留在公司。 打完电话，她正好看到温雪从洗手间出来。 四周没人，徐岚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温雪，你找到下家公司了吗？” 温雪被她堵在墙边，摇摇头：“为什么要找？” “你试用期快结束了，不先找一份工作的话，我怕你会饿肚子哦。” “老板又没说不要我。”温雪不服气，瞪着她，“我工作做的又没问题。” “小姑娘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非要你老板明说啊。”徐岚轻轻嗤笑，眼底都是不屑的神情，“昨晚上酒宴后，蒋总在我那儿过夜的，他明确跟我说不留你。” “他在你家？”温雪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掌心贴着冰凉的墙壁。 “对啊，你以为呢？我们昨晚上都喝醉了，他先送的我回家，后来就没走，还要我仔细说吗？” “你告诉我干什么？我又没兴趣知道！”温雪突然推了徐岚一把，跑走。 “我只是好心让你提前做好走人的准备。”徐岚抱臂看着温雪跑走的背影。 跟她斗？ 温雪跑到办公室就不开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呆呆的，发怔。 她盯着电脑屏幕看，脑中全都是蒋骁和徐岚在一起的画面。 亏她夜里头还傻傻问他睡了没有。 第4657章 红豆生南国（10） 温雪忍着没生气，眼睛却红了一圈。 晚上下班后，她一个人默默收拾了下办公室。 外面的积雪还没融化，温雪一个人默默走在路灯下，天空已经漆黑。 夜幕拉下。 徐岚故意走到温雪的身边，她在扭着腰打电话：“哎呀，蒋总，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晚上去我家吃饭吗？我给你做好吃的。” 温雪嫌弃地远离她。 又在跟蒋骁打电话。 温雪不高兴地往前走，裹着围巾，走向地铁口。 她不打算回家做饭，跑去唐人街吃夜宵。 冬天的夜晚她最喜欢吃热乎乎的关东煮，咬一口，香香的。 她还点了一碗牛肉面，一瓶啤酒，一个人吃吃喝喝。 唐人街很热闹，到了夜晚的时候总有各色各样的人群，让温雪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也真得想回家了。 暖洋洋的牛肉面吃下去，她整个人都暖和了，舒服多了。 温雪长得精致又洋气，在唐人街各色人群里显得格外醒目。 吃完面，她咬着串串，走在街头看花灯。 抬起头，灯光璀璨的明亮落在她闪烁的眸子里，她眨动眼睛，左右看着。 穿着短款米白色大衣、卡其色雪地靴的温雪在人群里穿梭，身影灵巧而活泼。 办公室太压抑，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拍了九张很漂亮的照片发到朋友圈，有花灯，有烟火，有市井气息，有她的牛肉面…… 找不到喜欢的人一起压马路，她就一个人好了。 她在路边的手工小店里看到一串特别的手链，手链是玫瑰金的，吊坠处是一颗红豆。 “小姑娘，喜欢这个手链吗？” 温雪仔细看了看：“这颗红豆是真的吗？” “当然，如假包换。” “很好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手链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相思”。 “小姑娘喜欢的话就买一条吧。” 温雪摇摇头：“这个还是男朋友给女朋友买比较好，我自己就不给自己买啦！” 一看就是女款呢！ 她蹦蹦跳跳走开，又去看别的小玩意。 她在唐人街逛了一晚上，回家的时候累得洗完澡就倒在床上睡着。 …… 一周后。 温雪主动写了辞职报告，她只想交给蒋骁。 她进办公室时，蒋骁正好在，他低着头批文件，头也没抬，淡淡问：“什么事。” “是我。”温雪走到他跟前，忐忑地从背后拿出辞职报告，“蒋总，这是我的辞呈。” 蒋骁这才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一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分钟。 薄唇抿着，他没开口。 温雪弄不清他是什么态度，便继续道：“实习期这段时间感谢蒋总的照顾，你是一个很好的老板，也很高兴毕业后能进您的公司，以后有缘再见了。” “有缘再见？”蒋骁唇角玩味地扬了扬，“欲擒故纵？” 温雪没听懂，蹙眉：“嗯？我是说的真心话。” “辞职，然后呢？”蒋骁颇有耐心地抓着笔，慵懒地问道。 “过完年再说，可能继续找一份工作。” 第4658章 红豆生南国（11） 温雪以为老板是关心她，也没多想，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哦。”蒋骁拿过她的辞呈，仔细看，无非是些套路的话，什么感谢公司一直以来的照顾。 “蒋总，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你的试用期不是还有几天吗？这么迫不及待就要走？有人挖？”蒋骁靠在黑色的老板椅上，双手交叠，盯着温雪看。 “谁挖我这个要经验没经验的新人……”温雪也看向他的眼睛。 蒋骁在她面前素来喜欢板着张脸，今天也不例外。 他这样子，总让她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行，辞呈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蒋骁依然没什么表情，眼神犀利，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没有弧度。 一刹那，温雪的眼里有失落也有不舍。 老板都没留她一下。 出于面子留她一下也好啊。 好吧，可能是她试用期的表现实在太差。 她又看了看蒋骁。 当初他们的校招会上，蒋骁的公司在一堆上市公司里不怎么起眼，不过蒋骁这个人在一群中年高层里显得格外惹眼。 没错，校招会是蒋骁亲自来的。 她跑去咨询时，蒋骁说话很和气，有着二十多岁男人特有的意气和志向，她当场就填了面试单回去等通知。 其实她在大学里成绩很优异，完全有资格去大公司。 可她看中了蒋骁的人品和才华，她觉得她可以留在这儿好好干。 现实很骨感。 温雪不舍地看了蒋骁几眼，这才转过头离开。 她办公室里的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跟同事简单道了个别，她下楼。 抱着她的收纳盒，吹着冷风，她难过地抽了抽鼻子。 不难过是假的。 她真得很愿意留在这儿。 她还想跟蒋骁一起工作。 没机会了。 她跑到地铁里，这才惨兮兮哭出声：“哇……” 好难过。 她的第一份工作，她很喜欢，尤其喜欢老板。 蹲在墙角哭了好长一会儿。 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向她投来目光。 哭完了，她擦擦眼泪，回家。 挺难过的，可她还是强打精神给自己做了饭。 也没人可以诉说，她只好给温录打电话：“哥……” “嗯？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吃饭没有？” “吃过了。” 温雪年纪小，更何况她是温录照顾着长大的，她一出声，温录就察觉到不对劲：“听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谁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我辞职了。”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怎么突然想辞职了？” 温雪撇撇嘴。 不辞职也会被老板赶走。 还不如自己辞。 “不突然，就是觉得不太喜欢这份工作，年后再重新找工作。” “不喜欢？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说公司工作轻松，老板又好，同事又好？”温录不是那么好哄的。 “现在工作不轻松，老板不好，同事也不好了呗。”温雪气，非要问这么清楚。 温录不问了：“那回国吧，爸爸妈妈正好想见你。” “那你不想见我？” “一般般吧。”温录故意道。 第4659章 红豆生南国（12） 温雪哼了一声。 温录在那头低低笑起来：“辞职就辞职了，别亏待自己，快过生日了吧？要不要哥哥去给你过生日？” “不要。”温雪摇摇头，“你还是早点给我找个小嫂子吧。” “……”温录揉了揉额头，望天，“你简直聊天终结者。” “别以为我不知道，追你的人可多咧。”温雪知道她哥哥是从小帅到大。 “好了，不聊了，缺钱就跟哥哥说。” “知道啦，谢谢哥哥！” 温雪知道温录也挺忙的，平时没什么事她也不会打扰他。 她翻了翻日历，她好像真得快过生日了。 吃过饭，她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退出了公司的群，手指头又点开蒋骁的微信。 蒋骁的朋友圈里空空如也，除了发一些工作内容，什么都没有。 她和蒋骁也几乎没有聊过天。 温雪踌躇半晌，把他的号删了。 她同时还把徐岚删了。 第一份工作正式结束。 倒是蒋骁后知后觉，过了好几天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温雪拉黑。 他还真是小看她了，小姑娘脾气倒不小，拉黑他？ 不管怎么说也共事过几个月，拉黑他？ 蒋骁不爽。 …… 圣诞节前两天，温雪过生日。 她一大早就去买了音乐剧的票，下午去看音乐剧。 小姑娘呆呆愣愣坐在位置上看得很感动，一感动就忍不住掉眼泪。 嘤嘤嘤，这剧好感人。 走出剧院时还没缓过神，她低着头，眼睛红红的。 小姑娘背着包看向远方的太阳，天气真好。 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 “啊！”温雪尖叫一声。 “嘘。”男人低低笑了，“猜猜我是谁。” 温雪：！！！ 哥哥！ 她跳起来：“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录这才松开手：“刚到没多久。” 温雪转过头高兴地抓着他的胳膊，跳啊跳，哥哥还是老样子，个子高高的，穿着一件灰黑色长大衣，笑容迷人，五官立体。 他们兄妹俩在有些地方很像，比如眼睛。 温雪感动极了，跳了一会儿就扑进温录的怀里：“哥哥你过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呀。” “提前告诉你就不惊喜了。”温录摸了摸她的脸，“外面冷，去你家。” “好。”温雪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当我跟你一样是白痴？你不是在朋友圈晒音乐会的票了吗？” 温雪：“……”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和温录一起回去。 她住的地方也算是高档小区，到门口后她抱着温录的胳膊不肯松，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 从小到大她有什么话都喜欢跟哥哥说。 温录其实以前很不耐烦，后来习惯了，她不说，他反而觉得不自在。 听她说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温录扶着行李箱跟她走进小区。 小区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坐在后面的蒋骁眼神肃冷淡漠，胸口处涌起压不住的情绪，但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 司机也瞅见温雪了，没敢吭声。 第4660章 红豆生南国（13） “蒋总，要打电话给温秘书吗？”司机许久才开口。 他知道蒋骁今天是给温雪还东西的，温雪有一支钢笔丢在他办公室了。 可现在好像不太方便。 “你把东西放在物业，让物业交给她。”蒋骁道。 “好，好。” 司机拿着东西下车。 蒋骁默不作声，一个人坐在车里。 小姑娘还是厉害，之前上班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没男朋友，这才几天时间就把男人带回家了。 勾他不成，又去勾了别的男人？ 他真是小瞧了她。 难怪辞职辞得那么果断，亲自递辞呈，原来早就找到靠山。 蒋骁的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 辞职当天就拉黑他这个前老板，很有意思。 十分钟后，司机跑回来。 “蒋总，好了，东西交给了物业。” “嗯，回公司。” “好。” 司机其实不明白蒋骁为什么亲自来一趟，一支钢笔而已，他可以代送。 车子开上马路。 “杨叔，现在的女人很有意思，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司机知道他意有所指：“您消消气，在我眼里，您很正直，要是别的老板早就将计就计，各取所需了，反正也不会娶回家。” “我嫌恶心。”蒋骁冷漠，眼神里淬着寒气。 司机知道蒋骁动了怒。 蒋骁是真得看不起这些女人，比如徐岚，比如温雪。 司机不敢再刺激他，岔开话题。 温雪带着温录回家。 温录四下打量一番：“住的地方还不错，没亏待自己。” “反正刷你的卡。” “嗯，我的卡随你刷。”温录手里头的卡多的是，他比较宠温雪，她来国外上大学时他就给了她好几张卡。 走进公寓。 这儿被温雪布置得很舒心，粉粉的少女风格。 温录从行李箱中拿出礼物，都是她在国内爱吃的东西，还有她喜欢的首饰挂件。 “生日快乐。” “谢谢哥！”温雪高兴地跳，“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爸爸妈妈没时间来，让我也给你捎了些点心，都是你妈亲手做的。”温录拆开包装盒。 “啊啊，妈妈做的点心我好久没有尝过了！”温雪开心坏了。 算起来，她已经一年没回国。 “是吧，快感谢哥。”温录挑眉。 “哥哥最好了，祝哥哥永远年轻帅气！” “这还差不多。”温录很受用。 温雪和哥哥有说不完的话，她给他切了水果，像小时候一样和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哥，晚上带你去西餐厅吃饭。” “行啊，我给你买蛋糕。” “好。” 因为哥哥的到来，温雪的心情特别好。 聊着天，温雪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徐岚。 温雪忘记删了她的手机号码。 “我接个电话。”温雪跑到阳台去，“徐岚，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当然是告诉你我试用期顺利通过，现在是蒋总的正式秘书。” “神经。”温雪挂上电话。 还特地告诉她？ “怎么了？”温录关心地问。 “骚扰电话。” “哦，有人欺负你吗？”温录饶有趣味地看向温雪，小绵羊也会发火。 第4661章 我喜欢上你了（1） “没有人欺负我。”温雪说的是实话，确实没人欺负她，除了以前老板总是说她笨。 “噢，我这次回国，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还想留在纽约。” “怎么，家里没这儿好？老妈说让我把你带回去，她想你了。” “才不信，她天天跟小姐妹做美容、逛街，会想我？”温雪哼哼。 温录大笑。 “哥哥，你在这呆几天？我带你出去玩啊，正好是圣诞节，很热闹。” “我正好来办点事，闲下来你带我逛逛。” “我就知道你才不是专门来看我的，果然是有事才来的。” “谁说不是专门来的？我是专程来看你，顺便办事。” 温雪才不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温录过来，温雪很开心，拉着她哥说个不停。 温录不住她这儿，傍晚的时候把行李送到酒店，和她一起去西餐厅吃晚餐。 圣诞节的纽约城繁华热闹，随处可见憨厚的圣诞老人，可爱的麋鹿，还有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去餐厅吃饭，餐厅的服务生也给他们送了玩偶。 温雪挑了个小麋鹿，兄妹俩还一起拍了照片。 就在温雪吃得正开心时，她忽然看到了蒋骁。 蒋骁坐得位置比较远，他们之间时不时还有人走来走去，但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是一个人来的，点了份牛排默默吃着。 服务生送他小玩偶，他也没要，拒绝了。 温雪怔怔看了他几分钟，蒋骁也抬起头。 就在目光几乎碰撞时，她低下头吃东西。 温录在跟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说是国内有点事要他处理，温录这种时候才不要去处理什么事情不事情的。 他把助理骂了一通，挂上电话。 “哥，你脾气好大，你的小助理都快吓死了。”温雪道。 “没眼力见，我说了这些天没重要的事不要找我。” “他们干活也不容易，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做决定，所以打给你比较稳妥。”温雪想到了自己，简直同病相怜。 “不一样，该骂还是要骂，不然他们根本不懂得自己去处理事情。” “哦……好凶哦你。” 天底下当老板的都一个德行吧？ 她那位老板就坐在前面呢。 温雪缩了缩脖子，其实还是有点不敢看蒋骁。 她总觉得蒋骁不待见她。 而且、而且……蒋骁跟徐岚都搅在一块了。 “对员工再凶，对自家妹妹又不会凶，你看你，被我吓到了？”温录见她脖子都缩起来了。 “我才不会被你吓到。”温雪对她哥哥还能不了解吗？ 一顿饭，温雪吃得心不在焉。 蒋骁好像光明正大地抬着头往她这儿看，目光冷森森的，不笑，切牛排的那狠劲让温雪一哆嗦。 好像她就是那牛排一样。 蒋骁离开餐厅，她和温录还没吃完。 温雪往窗外偷偷看了一眼。 蒋骁自己开车走了，黑色的奔驰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下。 “看什么呢？”温录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看外面大街上多热闹！” “跟你哥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第4662章 我喜欢上你了（2） “没有。”温雪连忙否认。 “你哥这么帅你还有心思往外看。”温录笑。 “对对对，哥哥最帅了。”温雪托腮。 一起吃饭、逛街，温录又带她去酒吧喝了点酒。 爸妈从小管得严，温录倒还好，但不准温雪喝酒抽烟去酒吧玩，但温雪想玩，往往就缠着温录。 “今天你生日偷偷带你来玩，别告诉爸妈，要是被他们知道会打断我的腿。”温录点了一瓶红酒。 “当然不会出卖哥哥！” 有哥哥在，温雪也不怕在酒吧喝醉。 她给自己倒了酒，和温录碰了一杯，两人喝得嗨起。 酒意浓时，温录脱掉大衣外套，跑到舞池去跳舞。 温雪替他呐喊了几声，自己也跑上去了！ 兄妹俩跳得正开心，尤其是温雪，半醉状态下根本没有察觉到台下坐着个熟人——徐岚。 徐岚是酒吧常客，这家酒吧档次也很高。 她穿着一件香槟色吊带裙，手上是倒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和工作时不一样，来酒吧的她喜欢化一个浓妆。 温雪的出现让她也很意外。 她以为温雪是个乖乖女。 没想到不仅来酒吧喝酒，还跟一个男人一起跳舞。 徐岚抬起手，拍了几张照片。 温雪舞步不稳。 跳到一半气喘吁吁。 她栽向前方，扑倒在温录的怀里。 温录低头问：“还跳不跳呢？不跳的话去喝酒。” “跳，跳，我好久没跳舞了。” “你看看你，醉了。” “哪有。”温雪抬头用手捏温录的脸，“我要是醉了就不认得哥哥你了。”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回答正确就说明你没醉。” “又来，幼稚。”温雪冷哼，从小玩到大的把戏。 “你哥哥帅吗？” “帅。” “你哥哥是不是你认识的最帅的人？” 要在以往吧，温雪毫不犹豫就回答“是”。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扑闪扑闪就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嗯……蒋骁。 蒋骁也帅，但跟温录是不一样的帅。 温录身上多多少少还有点小少爷的气息，可蒋骁不同，蒋骁更有男人的野性。 温雪浑身燥热，脸一红。 温录：？？？ “温雪，想啥呢？问你话呢。” “啊？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喝酒去。” 她一个人跑下台。 温录：？？？ 温雪给自己倒了酒，眼前是花花绿绿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 光影浮动在透明的高脚杯上，她的长睫毛轻轻颤动。 很快她就趴在桌子上喝不动了，默默看着杯子里的红酒发呆。 玩到十二点多，温录把温雪送回去，温录很负责，看着她进家才回自己住的酒店。 温雪换上拖鞋，撅着嘴巴。 她没力气洗澡，脱了外套就躺在沙发上。 好累。 也很开心。 她找了条毯子盖上。 她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晚上在酒吧玩的照片已经传到了蒋骁那里。 徐岚拍照片当然不是为了传给蒋骁看的，她是为了发在同事群里让大家看看乖乖女私底下的面目。 她把照片发给了一个大嘴巴同事，那位同事就给发群里去了。 第4663章 我喜欢上你了（3） 温雪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她睡得正香。 哥哥陪她疯了一天，她心情特别好。 她现在也不用上班，早上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夜里她做梦了。 梦到了蒋骁。 梦里头他送她回家，下着雨，他撑伞陪她走了一段路，一直把她送到楼下。 黑夜的雨水下，蒋骁默默站立，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折回去冲到他的跟前。 蒋骁依然没有动。 他撑着伞，雨珠“滴答”“滴答”落在伞上。 温雪动了动脚步，最终抬手勾住他垂着的左手手指头。 勾了勾，又放开。 再然后，她红着脸跑走了。 雨还在下。 等温雪醒来时，外面果然在下雨。 酒意已醒。 她揉了揉额头，她昨晚上是不是梦到了…… 她压住想法，被自己的梦吓到。 她…… 温录早就醒了，他给温雪发了微信：醒了没？外面下雨了。 温雪：刚醒，你今天有安排吗？ 温录：今天去见几个朋友。 温雪：哦。 温录：不要不开心，哥哥给你带好吃的。 温雪：哼。 不理他了。 好不容易来趟纽约，他还去见朋友。 今天是平安夜。 温雪换了件米黄色高领毛衣，套了件白色羊羔毛短外套，背上包出去吃饭。 她满脑子还是昨晚上那个梦。 她打开手机时知道，她其实早就把蒋骁给拉黑了。 好像有点后悔。 要不再加回来？ 老板他不会生气吧？ 到时候找个借口就说误删了……嗯！ 小姑娘坐在餐厅里说加就加，她加上了蒋骁。 她有点想他。 没过太久，蒋骁同意了。 温雪兴冲冲打字，眼中光芒闪烁。 可是一想到他已经跟徐岚在一起，她又把打好的字都删了。 她中规中矩解释了一下：老板，前些天不小心把你的号删了，不是故意的。 蒋骁：我不是你老板。 温雪默，要不要这样。 买卖不在仁义在啊。 温雪：打扰您了，蒋先生。 蒋骁：…… 温雪：今天是平安夜，过节的日子，你不会跟我生气吧？ 蒋骁：我生什么气？莫名其妙。 温雪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其实她好想说平安夜见一面吧。 真得挺想他。 可是又觉得不妥，他都跟徐岚在一起了。 那个徐岚，她又不喜欢，指不定在背后说过她什么。 温雪：你吃苹果吗？记得买苹果。 蒋骁：不吃。 他已经穿戴整齐，他今天想出门喝酒。 管它什么平安夜还是圣诞节。 他想出去喝点酒。 温雪实在不知道跟他聊什么，就发了个小猫表情包。 蒋骁却一下子动了怒，没打字，直接发了语音：“少给我发这些，我不吃这一套。” 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呵。 温雪原本兴冲冲点开他的语音，没想到是在发脾气。 她吓得眼睛都红了。 这、这就是个表情包而已啊！ 温雪也不是没脾气，她撅起嘴巴趴在桌子上就回了几个字：以后不会找你了！ 蒋骁：最好。 温雪扔掉手机，难过得要命。 第4664章 我喜欢上你了（4） 蒋骁是不明白这些女人。 徐岚是勾引他想上位，温雪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蒋骁拿上外套出门。 外面在下雨。 他一个人开车去海边包了个酒店套房，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酒听雨。 海浪声声，天气很冷。 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今天是平安夜，天气又不好，海边几乎没人，四周静悄悄。 他一个人坐在铺了一层厚厚毛毯的椅子上，猩红的眼底是寂寥的光，几滴酒落在他的裤子上。 他酒量很好，喝了很久也没什么醉意。 他就这样把自己锁在这三面玻璃的小阳台上，除了喝酒，什么也没做。 下午时，手机响了。 是容锦承。 “喂。”蒋骁接起电话。 “老三，我回来了，今天刚回来，什么时候有空？” “你把时间留给韩小姐和孩子吧，你多陪陪他们。” “老三，这可不像你，你变了……你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对，是不是感冒了？” “没，我哪有那么容易感冒。” “不对，你情绪不对。”容锦承立马道，“你在哪里？我去看看你。” “我在度假，别来。” “跟谁度假？” “美女。” 容锦承不信。 没听说老三身边有女人陪。 “快给个定位给我，我去看看你，你难道一点不想我？我看看你就回来。” “容锦承，你好矫情。” “你说对了，我就是矫情，柔柔就喜欢说我矫情，你才发现吗？” 老三被他磨着给了地址。 他原本想一个人安安静静过平安夜。 容锦承把宝宝哄睡着后跟韩雨柔打了声招呼。 他循着地址过去。 老三跑海边去干什么？ 大冬天的，莫不是抽了？ 今天还下着雨。 上了酒店，容锦承按门铃。 蒋骁穿着拖鞋过来给他开门，手上还拿着一只酒瓶。 满屋子都是酒气，蒋骁看上去也是衣衫不整。 “美女呢？”容锦承故意问。 “走了。” “你在这喝什么酒？” “不然去哪？”蒋骁重新回到阳台上坐下。 容锦承见蒋骁变化很大，眼神里一点光泽都没有：“老三，你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 “别咒我，公司好得很。” “那是怎么了？身体不行了？时间不够久？” “容锦承，少比比。”蒋骁气不打一处来，什么跟什么？ “哈哈。”容锦承大笑，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圣诞节，你打算就呆在这？” “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容锦承摊手，“没问题，没问题……对了，上次跟你去医院的那个小姑娘呢？叫、叫温雪吧？” “你提她干什么。” “就是问问，那姑娘挺漂亮的，我舍友还单着，我想给他介绍介绍。” “少在这放P。”蒋骁吼了一声。 容锦承：？？？ 他、他干啥了？ 这么凶干什么？ 吼得他一愣一愣的，差点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他、他没说错话吧？好害怕。 容锦承眨眨眼，盯着蒋骁看：“咋了？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第4665章 我喜欢上你了（5） “她辞职了，早就离开我公司，你别再找她。” “怎么还辞职了呢？你虐待人家了？” “我虐待她什么？她找好下家了，看不上我公司，我虐待她什么？”蒋骁情绪不稳，又喝了几口酒，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 “找好下家了啊……”容锦承默。 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老三的公司虽然规模还不算大，但薪水不错，而且处于稳定上升期。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想跳槽去更好的大公司，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问题是……说明人家不认可老三。 老三的自信心肯定会被打击，毕竟是一直帮自己做事的秘书。 “无所谓，走一个两个员工算不上什么，有来有往。”蒋骁淡淡道。 “不是我说，你自己也有问题，人家小姑娘二十岁出头，正是要面子又自尊的年纪，你总是逮着人家就训，当着我的面就训，还说人家笨。人家纽约大学的高材生，还比你笨不成？”容锦承不免训起老三来。 “我笨什么？”蒋骁不服气，“她高材生只能说她读书读得还行，但情商有问题好不好！我看她就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想去大公司发展。” “可你训人家是事实啊。”容锦承摊手。 “老板还不能训员工了？” “可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训那么大声，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容锦承，她是你兄弟还是我是你兄弟？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啊！” “我只是实事求是咯。”容锦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陪他喝了点。 又问了蒋骁一些近况，得知公司运行很不错后，他才放心。 蒋骁也问了问他在军校上学的情况。 说到这个，容锦承显然特别高兴，因为他再上半年就毕业了，而且长官很器重他，有要把他安排在重要岗位的打算。 蒋骁酸了。 要不要这么得意洋洋。 容锦承现在简直人生赢家，小娇妻貌美如花，又有一对龙凤胎，还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容锦承还在洋洋洒洒跟蒋骁嘚瑟。 蒋骁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可以滚了。” “别啊。”容锦承嘻嘻笑，“你嫉妒我了。” “我嫉妒你什么，我比你有钱。” “……”容锦承望天。 还能好好做兄弟么？ 蒋骁闷头又喝了几口酒，酒精下肚，心里头的情绪被浇灭许多。 韩雨柔正好给容锦承打电话来，让他回家看宝宝，她要出门一趟。 容锦承这才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蒋骁少喝点。 窗外的雨水连绵不绝。 蒋骁躺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一喝多，脑子就不受控制。 他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他二十岁以前过得很惨，家在大山里，很穷，父母没什么文化，他的爸爸还喜欢喝酒，喝多了就打他和妈妈。 他也没上几年学。 想上学也没钱上。 十岁左右，他的爸妈都去世了，他跟着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十几岁他从山里出来打工，没少挨打、挨骂，跟人干架也是常有的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第4666章 我喜欢上你了（6） 那些年过得生活很不体面，他攒钱的唯一目的也是养活奶奶。 只不过二十岁左右，他唯一的亲人也去世了。 在国内举目无亲，他就想到了出国打黑工。 他不想再留在国内受人白眼，以及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 而且他出来后没打算回去。 刚来纽约也过了几年很不顺的日子，直到后来开了店，现在成立公司，一切才开始变化。 可他却依然不快乐。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年，过年这种很盛大的节日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没几个人关心他，他无处可去的时候也没人关心他，现在发达了之后任何虚情假意的关心他更不屑。 蒋骁的耳边是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天渐渐黑了。 他没有什么食欲，去浴室洗澡，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远方似乎传来“叮叮当”的铃声，是圣诞节特有的气氛。 他知道酒店楼下也有活动，可他不愿意去参加。 就让他睡过去吧。 睡着了，什么都忘了。 容锦承晚上给他发短信，提醒他少喝点，他也没看见。 …… 蒋骁一个人在海边酒店呆了三天。 第四天才开车离开。 他总不能一直逃避现实，他还得回到生活中去。 他给韩雨柔的宝宝们买了圣诞礼物，亲自送过去，这才回家。 天空阴沉沉，北风呼呼刮着，吹动光秃秃的树枝侧侧作响。 远处是望不到尽头的边际，乌云之下，高楼林立。 蒋骁经过楼下，物业喊住他：“蒋先生，您有好几份圣诞节礼物。” 礼物？谁给他送礼物？ 物业把大包小包拿出来，亲手交给他。 蒋骁当场拆开，有鲜花，有巧克力，有手表，有打火机……真是不少礼物，有些是客户送的，有些是员工送的。 徐岚送了他一盒火红的纸玫瑰，他抽出纸条—— “蒋总，有些东西就像这纸玫瑰一样，永不凋零、衰败，比如LOVE。圣诞节快乐。——徐岚” 看到这纸条，蒋骁的脸上是酝酿而来的薄怒。 蒋骁恼火地将这盒纸玫瑰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他不需要。 突然，他手顿住。 有一个小小的纸袋夹在这些礼物中。 蒋骁把那天蓝色的纸袋拆开，里面是一只很萌很可爱的玩偶小白兔，当然蒋骁这种男人是Get不到萌点的。 是物业小姑娘惊讶地赞叹：“蒋先生，这个兔子好可爱。” 蒋骁没说什么，拎着一堆东西上楼。 他把这只兔子捏在手里，回去后才翻了翻纸袋。 谁给他一个大男人送这种东西？ 他从小到大就没碰过这种东西。 果不其然，他在纸袋里翻到一封信。 竟是温雪写给他的。 平安夜那天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她也说不会再理他。 蒋骁竟不由自主把信拆开—— “老板：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把这封信拆开看，如果拆开了，你就把它看完。我要回国了，这次走了就不回来了，爸爸妈妈都说很想我。你是我人生里第一位上司，很庆幸遇到你，也很感激你带给我的一切。” 第4667章 我喜欢上你了（7） “我总是想，一定是有很特别的缘分才让我遇到你这么好的老板，虽然你经常训我，但我真没有委屈，因为我发现我能跟你在一起工作就挺开心。” “辞职回家后我没有了上班时的开心，我以为是突然闲下来后的空虚和无聊，可是几天之后我依然没有适应。我反复去寻找我不开心的原因，找来找去还是在梦里找到了答案。” “离职后我经常做梦梦到你，是真的，别笑。醒来我才明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心，我喜欢上你了。我性格很怂，更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所以一直没敢说这些。” “现在我要回国了，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挺难过，但还是想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你听听。你要是觉得幼稚就把信扔了，要是觉得我讨厌……反正你也骂不了我了，你可别在微信上训我了。” 看到这儿，蒋骁竟哑然失笑，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一瞬间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胸腔蔓延。 “有些话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说出来心口好受点。” “好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这只兔子是我出国留学时带来的，它陪伴我四年了，现在把它给你，你要是不要就悄悄丢掉，不要让我知道，我会难过。还有，老板你笑起来很好看，可是不怎么看到你笑。你以后要开心点，祝你幸福。(^o^)/~——温雪” 薄薄的纸页上是温雪亲笔写的字。 蒋骁凝视这一个个黑色的字，心中有万千情绪涌动。 犹如惊涛骇浪，久久不曾平息。 只不过“女朋友”三个字挺让他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还有，和她在一块的那个男人，她不打算解释？当他没看见？ 窗外是阴沉沉的天空和压抑的乌云，像是随时会有一场雨，空气里带着沉闷。 蒋骁捏着信纸，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小姑娘说她喜欢他。 他没有看错，她说她喜欢他。 良久，蒋骁拿过那只呆呆傻傻的兔子揉了揉，呆兔子自然没有一点反应。 这兔子真呆，不像她。 她挺灵气。 蒋骁揉了揉这兔子，许久之后才拿出手机。 想打给她。 最终他又放下，她真得喜欢他吗？还是说小女孩一时心血来潮？ 她要真喜欢他，为什么不敢当面跟他说？而是要写这么一个告别信不像告别信，情书不像情书的东西？ 蒋骁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过。 他的人生经历里没有什么感情而言，十几岁时倒有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追过他，他当初也答应了试试看。 结果，半年不到的时间，那女孩就跟一个工厂小老板走了。 临走时他试过挽留，结果女孩趾高气扬地看着他问：“你拿什么留我？你现在一年挣的钱还没有我男朋友一天挣的钱多，我可不要跟你睡仓库，穿地摊货、吃盒饭，抱歉，没办法跟你同甘共苦，你就当我是拜金女吧！” 他挽留：“可是以后日子会变好的。” 第4668章 我喜欢上你了（8） 她仍旧嘲讽地问：“变好？一年，五年，还是十年？还是等我老了？女人的青春有限，而且你岁数也不大，大不了重新找一个女人就是。” “可是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他有老婆了！他总有一天会抛弃你！” “别说什么总有一天的话，我只知道他现在能给我好的生活就够了！” 吵了一架，那女孩最终还是走了。 那是蒋骁付出过心意的一段感情，最后无疾而终。 再后来他就没碰过感情这东西，他觉得自己不配，他也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开公司的这两年，他虽然还不算非常有钱，但财富处于急剧上升期。 出席各种活动、应酬，他都是很多女人搭讪的对象。 因为他有钱的同时还年轻，长得也说得过去，搭讪他的女人绵绵不断。 他更加不相信她们的感情。 只不过是角色对换了而已，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穷小子，可追逐他的女人却都像是那个前女友一样。 蒋骁放下了电话。 不打了。 没必要。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蒋骁觉得她不知道。 他闭上眼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脑海里是这个小姑娘的模样，清秀灵气，没脾气，不管他怎么训，她都不会回嘴。 辞职后倒是硬气了一回，把他拉黑了。 想到这儿，蒋骁扬了扬唇角。 他最终还是打开手机，点开微信。 这小姑娘喜欢发朋友圈，他就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她早上发了一条，漂亮的早茶店，桌子上是精致的碗碟，还有一桌子的早餐。 文字是：喜欢这里。 这个早茶店，蒋骁当然认得。 因为就是他在纽约的总店，也是他的第一家店。 桌子上的早餐都是店里的招牌，比如玫瑰糕。 蒋骁心里头流过异样的感觉。 他盯着她的头像、名字、照片看了很久…… 可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什么也没做。 走吧，走就走了。 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他不敢再去碰感情这个东西，他害怕失望。 他可以接受生意的失败，可他没法再一次接受感情的受伤。 他把兔子拿过来，轻轻摸它毛茸茸的毛。 兔子上仿佛还有这个小姑娘的气息，她不用香水，但身上总有淡淡的花香。 他和兔子对视。 呆兔子。 蒋骁抱着它，没有放下。 …… 离开纽约的前一天，温雪去跟韩雨柔告别。 说起来还是因为蒋骁才跟韩雨柔认识的。 她依依不舍看了看小宝宝，临走时还是韩雨柔一直把她送到了楼下。 “你一个人离开纽约吗？路上注意安全。”韩雨柔叮嘱。 温雪摇摇头：“我跟我哥哥一起回去，他圣诞节前来了纽约。” “那就好，你亲哥哥？” “嗯，亲哥哥，他对我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有机会来纽约玩。”韩雨柔嗓音柔柔的，脸上是温柔的神情，当了妈妈之后，原本就娇柔的她越发温和。 “好，柔柔姐，我会想你的。”温雪眼睛红红。 第4669章 我喜欢上你了（9） 跟韩雨柔告别后，温雪才回自己的小公寓。 她也没多少行李，带不走的就丢在了这里。 温录正坐在她家看电视，跷着大长腿，遥控器放在身边，悠闲自在。 “跟朋友都告别了？”温录看她垂头丧气的。 “嗯。”温雪低着头走过去，和温录坐一块看电视。 “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愿意回家吗？或者还有什么心事？” “没有啦！”温雪瞪他，“你去给我洗水果，我要吃。” “好，好。” 温录起身去厨房。 温雪托着腮，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她这两天跟很多人道了别，包括她以前关系不错的同学、老师，唯独没有他。 实际是不敢面对。 她给他的信，他可能都没看。 那只小兔子，他会扔掉吗？她可喜欢了。 算了，她都要离开纽约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从暗恋到没有勇气的情书，现在这段似有似无的感情无疾而终。 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校招会吧。 第一眼见到他时，他就坐在他们公司的宣传位上。 他没什么架子，对每一位学生都很友好。 看了他一眼，她心里头就有隐隐的愉悦，这大概就叫——一见欢喜。 他的公司在众多上市公司里显得很低调，他的谈吐也很有礼貌。 温雪知道，她选择他的公司很大程度是因为他。 她是学经济的，却去他那当了秘书。 以后真就是山长水远不相见了。 她这次回去没打算再过来。 温录在她身边站了很久她都没察觉。 温录心思一动：“小雪，你是不是有心事？” 温雪吓一跳：“哥，你站我身后干嘛！” “不站你身后怎么看你发呆？想什么呢？说来给哥听听。” “没想什么。”温雪拿过他手里的托盘，吃起桔子。 温录“切”了一声，还没想什么，整个人都呆呆的。 他靠在沙发上跷着腿，悠哉悠哉看电视：“对了，小雪，你回国后妈说要给你个惊喜。” “什、什么惊喜？”温雪最怕她老妈的惊喜了。 哪叫什么惊喜，明明都是惊吓。 “要我提前透露吗？要的话就贿赂我。” “你还是不是我哥？你变了，我不跟你玩了。” 温录嘴角一抽，又来。 “我偷偷告诉你，老妈最近跟白阿姨打得火热。” “3栋那个白阿姨？她们五年前不是吵了一架，说老死不相往来嘛。”啧，女人心，海底针，说好就好了。 “事出蹊跷必有隐情，你猜为什么。” “猜不出来。”温雪懒得猜。 “因为白阿姨的儿子回国了，就是小时候跟我们骑过自行车那个，不怎么爱玩，学习不错。一直在澳洲留学，回国了，青年才俊，准备接手他爸公司，跟你一样，也是学金融的。” 温雪：“……” 她懂了。 她妈妈又要卖女儿了。 “所以啊……”温录突然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小雪你是躲不过去的。” “那我不回去了。”温雪害怕。 “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哥帮你挡着。” 第4670章 我喜欢上你了（10） 温录倒讲义气：“你先回去看看，男大十八变，说不定白阿姨的儿子还挺帅。你要知道你妈这人还挺挑，能跟白阿姨和好说明她看中她儿子了。要是还不错的话，你就试试。” “不要，我还小。”温雪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看看嘛，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你还是我哥吗？你不是要站在我这边吗？” 温录闭嘴。 好好好，不说了。 温雪继续吃水果。 “小雪，你在大学就没有看上的男同学？你们学校里没有跟哥哥差不多帅的男生？” “哥哥，像你这么帅的世上少有啊。”温雪奉承道。 “这倒也是。”温录美滋滋。 温雪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桔子，不让他再讲话。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不在焉。 晚上和温录出去吃了个饭，饭后她自己一个人压马路。 走着走着就走到地铁站。 上了地铁，在一个熟悉的站下来。 温雪愣住。 这是她之前上班经常上下的一个站点。 走个两百步就可以到公司大楼。 天已经全黑。 马路边是璀璨明亮的灯光，大楼里没有什么灯亮着。 温雪抬头看向楼上，黑漆漆。 她拎着包站在马路边，微风吹过脸颊。 她希望他的公司顺顺利利，以后蒸蒸日上，能在纽约有一席之地。 这是她的愿望。 几个月时间，她和他的交集并不多，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把她忘了。 可她忘不掉他。 温雪抿了抿嘴唇，这条空旷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站立在路灯下。 她的影子萧瑟落寞。 冬天很冷，她却感受不到凉意，默默站着。 暗恋是开不出花的树。 就让她把这段一厢情愿终结在大洋彼岸。 温雪叹息一声，低下头，小皮靴踩在水泥路上。 她一边走一边数着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晚风吹起她的刘海，巴掌大的小脸藏在暖暖的围巾下，她低着头，垂下眼睫毛，影子被灯光拉长。 就在她快走到这条路尽头时，拐角的电梯门打开。 “叮”，男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出电梯。 一抬头，他正好看到口中念念有词的温雪。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脚步。 温雪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两步。 不过男人身上的烟草味让她在一瞬间反应过来。 抬头，眸中星光闪烁。 真是他啊。 她没奢望在离别前还能看到他，她有点怂。 实际是，她知道他有女朋友，没想过打扰他。 可现在…… 她停下脚步，和蒋骁之间是两步的距离。 蒋骁定定看着她。 她这几天日子过得挺自在，脸蛋、嘴唇红润不少，眼里也有光彩。 他没开口，她主动打了招呼：“蒋总。” “来这做什么。”男人低低的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下响起。 身侧风动，温雪小心翼翼道：“顺路来看看，您才下班吗？” “最近在哪高就？”蒋骁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温雪眼中闪过疑惑。 他没看信吗？ 如果看了，为什么还问她这个问题。 也许是他不屑看她的信吧。 第4671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1） 一想到这儿，温雪撇撇嘴：“没去哪，没找到工作。” “哦。”蒋骁点点头，手还插在大衣口袋里，路灯的点点光亮映照在他的眼眸上，“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你送我？”温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想让他送一下。 明天她就要离开纽约。 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她挺不舍。 温雪抬着晶亮的眸子看他，蒋骁也看向她。 良久，他讪笑：“让我送？” “嗯。”她底气略不足。 “我又不是你司机。” 说完，蒋骁掉头就走。 温雪：“……” 好吧。 他的背影一点点在她的眼中消失。 直到转眼不见。 她也准备回家了，该来的地方来了，想见的人也碰巧见到。 如果不是今晚上的碰巧，她连这一面都见不上。 她也转头离去。 正当她沿着马路往地铁口走时，身后传来“滴滴”喇叭声。 蒋骁降下车窗：“上车。” 她没想到他会同意。 温雪高高兴兴跑过去，刚想开副驾驶的门，想起什么，放开，又跑去后面。 驾驶位上的蒋骁冷漠开口：“我说了，我不是你司机。” 呃。 温雪被他的语气吓到，他都不是她老板了，还这么凶干什么。 这脸色，比外面的风还冷。 温雪只能坐在副驾驶。 她和蒋骁隔得很近。 “杨叔呢？”温雪侧过脸看向他，男人开车的时候很认真。 “太晚了，没让他过来。” “蒋总，我就知道你是个好老板。” “你见过几个老板？” 温雪撇撇嘴。 蒋骁这人比较闷，开车时也不大爱说话。 只要温雪不说话，车内就陷入安静，悄然无声。 路边灯光璀璨，月色撩人。 车内是暖洋洋的气息。 开了一会儿，蒋骁道：“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啊？”温雪被他这突然的问话问道，“说、说什么？” “呵。”他淡笑。 温雪弄不懂他这似是而非的笑，是在笑话她吗？ 可是信里的话，她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而且这人如果看了信，应该有所表示，但他并没有任何表示。 这就意味着，他不想开始。 但温雪不确定他看没看信。 她试图地问：“蒋总，你喜欢玩偶吗？比如小猫，小兔子，小狗啊。” “幼稚。” “……”温雪觉得他把天聊死了，“你家没有吗？” “有。”蒋骁没再否认，“前些天有只兔子从阳台上跳到我家来，漂亮是漂亮，就是蠢了点。” 温雪眼睛一亮。 他看到信了。 “那你会把它扔了吗？”温雪又小心翼翼问。 “看心情。” “你别扔，你要是不喜欢就把它寄给我。”温雪着急，“它陪伴我很久了。” 情急之下就招了。 蒋骁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送给我干什么。” 温雪知道他看了信，也收到了兔子：“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送了这个。” “你在知道我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送我这个兔子，什么意思？嗯？”蒋骁转过头，看向她。 第4672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2） 温雪面对他的质问，一愣。 她咬着唇瓣：“你就当没看到好了，你总不能压制我表达的权力，我只是说出来，并没有想过去破坏你和你女朋友的关系。” “你倒伶牙俐齿，我怎么知道你没想过破坏？” “因为我明天就走了啊！我走了就不回来了，当然不会破坏你们的关系！”温雪觉得他不可思议，有女朋友了不起？ 蒋骁开车的手稍稍一顿。 “你还是当没看见吧，当我胡说八道好了，我把信里说的话都收回。”温雪受不了他的态度。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心血来潮。”蒋骁淡淡道。 “停车，我要下去！”温雪不喜欢他的这个态度，他是什么意思？ “你把信里写的跟我亲口说一遍，我就放你下去。”蒋骁锁上副驾驶的车门。 “蒋骁，你过分了！”温雪头一次叫他名字。 很过分。 真得很过分！ 他这是故意羞辱她。 她喜欢他又没错，而且，她明天就会离开，根本不会破坏他和他女朋友的关系。 如果不是今晚上碰巧遇到，她都不会知道他有没有看信。 蒋骁不怒反笑：“我过分什么？是你过分吧，只知道写不会说？还是说，写着玩的？” “你放我下去，蒋骁，算我看错人了。”温雪拍打车门。 “你最好别乱动，我还年轻，不想跟你殉情。” “……”温雪瞪他，“轻浮浪子！” 蒋骁：？ 轻浮？浪子？ 有点意思。 蒋骁扬了扬唇角，心情忽然好起来：“是不是说我不是你老板了，你说话也不客气了？” “你早就不是我老板了，就算你是我老板，该不客气的时候当然也不能让着。” “你还真不客气。” “是你冒犯在先。” “我说错什么了？只是让你把信的内容说一遍而已……”蒋骁顿了顿，“你要是记不得了，我也可以帮你回忆回忆。你在信里好像说……” “你忘了！当我没写过。”温雪不想承认。 蒋骁忽然弯下腰，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个东西来。 借着窗外的灯光，温雪更是一愣。 她的信。 他放车上？ 蒋骁一只手开车，另一只夹着信封：“写没写过？” 温雪的脸刷地红了，就好像被当面拆穿。 “蒋总，你有女朋友了还留着我的信，是不是对女朋友不忠？” “我还没问你，我女朋友是谁？” “徐岚啊！你装什么装。”温雪燥，头一次这么跟蒋骁说话。 “我蒋骁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蒋骁只配得上徐岚那种女人？” 温雪蹙眉，他什么意思？ 徐岚不是他女朋友？ “徐岚跟我说，你们在一起了，你还、还在她家里过夜了。” “她说你就信，那我说你信不信？” “你说什么？” “我在你家过过夜。” “蒋骁！你别瞎说！我还没嫁人！你污蔑我清白！你不能血口喷人！”温雪炸毛。 蒋骁大笑：“怎么，徐岚污蔑我清白就不算瞎说了？” 温雪沉默。 第4673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3） 这人逻辑倒还清晰。 她淡淡反驳：“徐岚污蔑你的清白，你找她算账去咯。” “污蔑不污蔑的倒没什么，哪个老板没点绯闻，关键是有傻子信。”蒋骁笑了笑，把信丢她身上，继续开车。 “那你自己不是承认有女朋友了，不是徐岚就是别人，也不算污蔑。” “逗你玩的。”蒋骁越发觉得好笑，“现在的女大学生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没什么智商？” “你又侮辱人！” “那天跟你在酒吧跳舞的人是谁。” 温雪疑惑：“哪天？” “前几天。你怕是还不知道你跟男人跳舞的照片早就在同事群里传开了，有人在酒吧拍到的。” 温雪想起来：“什么跟什么？那是我哥啊！我亲哥哥！” 蒋骁想了想，她好像是有个哥哥。 “算了，反正我已经从你公司离职，他们怎么说都无所谓。”温雪不在乎，她只要解释给他听了就好。 蒋骁没说话。 之前是他误会她了么。 他以为她接近他是有所图。 两人沉默很久。 他要是不信，温雪也没办法。 她明天就要走了。 车子开到她的小区楼下。 温雪拿好包，顺手把信也准备拿走。 蒋骁停好车，扣住她的手腕，把信夺了过来。 她力气不及他，眼睁睁看着他把信拿走。 温雪只好气呼呼瞪他一眼，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准备离开。 就在她想开门时，蒋骁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目光看着前方高大的树木和明晃晃的路灯。 “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开口。 车内是洋洋暖意。 温雪停下动作。 有啊，其实有很多话想说。 但她有点看不懂蒋骁，可能是她太年轻。 她知道做生意的人多狡诈，她不知道蒋骁也是不是。 他明明已经知道她的心意，却完全不表态，是想等她再主动？ 可她明天就要离开了，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态。 温雪不打算再主动，她也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蒋骁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喜欢她的意思。 她心里头赌气，不高兴地玩着车上的安全带：“你留着信干什么？还我吧。” “我没听说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去的。” “那你收好了，别被你以后女朋友发现。” 蒋骁低头拆开信封，把信又拿出来借着灯光看。 温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看回家看去好吗？当着她的面就看是几个意思？ 她不要面子的啊！ “你有多喜欢我？”蒋骁忽然抬起头，澄澈的双眸盯着她的眼睛。 车内光线昏暗，四目相对，仿佛灯光都失了颜色。 他的问话很直白。 温雪气，他是直男吗？ 见她不回答，他又道：“我不喜欢这种心血来潮的喜欢，这样的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外界诱惑很多，我没有那个精力再去应付、揣摩一份不确定的感情。” 温雪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明白他的意思。 是了，做生意的人大多狡诈。 不仅狡诈，还理性得没人性。 “温雪，你年纪小，你不懂什么叫喜欢。” 第4674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4） 温雪有点气：“你今天要是想教训我，那就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感情里充满了诱惑、背叛、猜忌，所以说不用凭一时的意气说喜欢，你经历的太少，你不懂。” “我不需要懂，我走了。”温雪还是气。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他懂？ 他恐怕也不懂！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就是，能看到他都开心。 “不回来了么。”他还是又问道。 “我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哥哥明天一早就过来接我。”温雪道，“谢谢你送我回家，不管怎么样都挺感谢曾经的相遇。” 因为相遇过，再回忆起来都是甜的。 蒋骁点点头，什么都没有再说。 路灯的光照在他好看的五官上，温雪下车时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坐在驾驶位上的他一如初见。 还是当初见第一面时的模样。 他也看向了她。 最终，温雪转过身，往楼上走。 她终于知道了，蒋骁不喜欢她。 不过他算是正人君子，不喜欢就直接开了口，没有玩弄她的感情。 温录一直在微信给她发消息：行李都收拾好没有？ 温雪到家后才回他：都收拾好了。 温录：早点睡，我泡个澡就准备睡了。 温雪：哦，别在浴缸睡着。 温录：知道知道！ 温雪脱掉大衣，默默坐在沙发上发呆。 楼下。 蒋骁的车在路边停了很久，等到后来他才把信放回抽屉，回家。 路旁树影婆娑，月色清泠。 …… 半年后。 容锦承休了几天假。 他哪也不去，只想回家。 两只小家伙已经会爬，在家里的大床上爬来爬去，还互相打架。 容锦承回来的时候，韩雨柔还没下班。 他一个人抱着两只小家伙亲了又亲：“哇，都长这么大了。” 保姆笑道：“是啊，平时很闹，容先生，韩小姐很想你。” “我也想她。”容锦承把行李交给保姆，“明年我就毕业了，不过明年回来，小家伙们就会围着我叫‘爸爸’了。” 容锦承美滋滋。 保姆帮他收拾行李箱。 容锦承坐在大床上逗他们玩。 他当然给他们买了玩具，别的孩子有的他的宝宝也都有。 两只小娃娃在床上爬啊爬，见到容锦承高兴得手舞足蹈。 容锦承抱起其中一个。 这两家伙长得可真像，他都分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 还好韩雨柔跟他说，姐姐脚踝上有个红豆大小的小胎记，很好认。 容锦承捏起小家伙的小脚脚，抱的这只家伙没有，那就是弟弟了。 不管姐姐还是弟弟，先一人亲一口再说。 他坐在床上，一手抱一个。 “想不想爸爸？想不想？爸爸可想你们了！”容锦承眼中都是雀跃的欣喜，“爸爸给你们买了玩具。” 容锦承把他买的什么变形金刚、芭比娃娃都拿了出来，还有漂亮的小衣服。 他小时候没玩过什么玩具，但他知道，只要是小孩子都喜欢。 果然，小宝宝抱着布娃娃咯咯笑。 开心得很！ 第4675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5） 他逗他们玩，跟他们一起闹。 不过容锦承也有把小家伙们弄哭的时候，他把他们弄哭了，他们就扯着嗓子哭。 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正好韩雨柔回来。 她换下高跟鞋就听到宝宝在哭。 韩雨柔望天。 他一回家，家里就翻天。 果然，她往卧室门口一站，某人衣服都没换就坐床上跟宝宝抢玩具，宝宝伸手要，他还不给。 “容锦承！”韩雨柔倚靠在门框上，“你一回家就把宝宝惹哭。” “没有。”容锦承笑，“逗他们玩呢！他们玩得可高兴。” “都哭了还高兴。”韩雨柔翻白眼。 她只好去哄。 这个不靠谱的爹。 她刚收拾干净的床铺也被这一大两小弄得乱糟糟的。 韩雨柔弯腰时，容锦承趁她不注意，亲了她一口。 亲完就笑：“我好想你啊。” “这不是见到我了？”韩雨柔抬头，“小家伙们现在小，等以后长大了你得收敛一些。” “不，收敛是收敛不了的。” “你再‘不’一个试试。” 容锦承：“……” 老婆有点凶。 不过他回来，韩雨柔心里也高兴，半年了。 下午本来要去见个客户，她正好借机不去公司上班。 两个小家伙在一旁玩新玩具。 韩雨柔关上卧室门，扑进容锦承的怀里，她抬起他的下巴：“我看看，瘦了没。” 瘦倒没瘦，就是脸色很疲惫。 训练肯定很辛苦。 如今的容锦承愈发有男人的样子，眉眼俊朗，眼神里也多了些为人父亲的沉稳。 只不过，一开口就又变成以前的容锦承。 她看他时，容锦承按住她的腰将她搂到怀里，一个深吻。 他想她啊。 朝思暮念，夜夜做梦。 脑海里心里都是她。 韩雨柔回应他。 难舍难分之际，不知道哪个小娃娃先哭了一声，另一个也跟着哭。 容锦承：“……” 韩雨柔离开他的怀抱去哄。 两只小家伙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撅着嘴巴，坐在床上哭。 “怎么哭了？”容锦承默。 “你哄哄他们。” 容锦承抱起一只。 他和韩雨柔一起哄着。 只不过还没哄好，怀里的小家伙就尿裤子了，尿了他一身。 容锦承望天，亲生的，不嫌弃。 韩雨柔笑了：“把他给我，你去换衣服。” “哦。”容锦承不解气，拍了小家伙屁股一下，真是气。 韩雨柔比容锦承有经验，她哄了两下，小家伙们就不哭了。 容锦承顺便洗了个澡，洗了头发，等他清清爽爽出来，两只小奶娃又坐在一起玩布娃娃。 “欢欢这大眼睛真像你。”容锦承盯着小丫头看。 “是吧，他们都说像，嘿。” “我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一定好好陪你们。” “好啊，等你回来。” “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去遛娃？”容锦承道。 “你确定你要遛娃吗？他们可比小灰灰难养多了。” “试试，我还没带他们出去兜过风，难得回来，遛娃吧！” “行呀，正好让保姆休息半天。”韩雨柔准备跟他去公园遛娃。 第4676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6） 他们住的地方离公园不远，下午一人推了一个小推车就去遛娃了。 娃娃还在睡觉。 容锦承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和韩雨柔边走边说话。 他得知韩雨柔最近工作一直挺顺利，偶尔有点小麻烦她也能自己解决。 他也跟韩雨柔讲了军校里好玩的事，当然大部分时候很枯燥。 下半年要去海湾做护航训练，他虽然心心念念盼着毕业，但他更想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小家伙们是不是很难带？柔柔，辛苦你了，我爱你。” “别矫情，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哦。”韩雨柔嗓音柔柔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们，他们就像是人生的小太阳。” “那我像什么？” “你觉得你像什么？” “冬天奶茶，暖暖的。” “矫情。”韩雨柔笑了。 “还好吃。”容锦承挑眉。 “……” 两个娃很安静，一路都在睡觉，即使醒来了也自己玩布娃娃或者盯着外面的游客看。 公园里的游客也发现他们是龙凤胎，很多人跑过来看，都很喜欢。 容锦承也是一脸幸福感。 找了个凉快的位置，他搂着韩雨柔的肩膀坐下：“柔柔，我不在家觉得好内疚，不能陪伴你和宝宝。” “陪伴的含义有很多，并不是说朝朝暮暮就是陪伴，它的形式可以是很多样的啊。”韩雨柔扣住他的手，“你好好念书，给我和宝宝一个未来，这也是陪伴。” “我老婆就是厉害。”容锦承亲了她一口，“我是有多幸运才能娶到你。” “大庭广众，收敛点。” “噢！” “你回来这几天去找老三吗？他现在公司开的很大，已经把产业拓展到烘焙业。” “明天去找他聊聊，顺便去他公司看看。”容锦承道，“你帮他管财务吗？” “不啊，我只是他公司的股东，他有财务部。” “真是想不到老三能有这样的今天。” “只要功夫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他有一个特别明显的优点，做事很沉稳，别看他跟你们玩的时候很浮躁，但做事情时，你可比不上他稳重。” “我知道这方面我不如他，我急功近利又急于求成，但他不一样。所以啊，我开公司倒闭了，他开公司成功了，这就是差距。” “你还知道反省，我以为你还要自吹自擂。” “哼，你不爱我了。”容锦承哼哼。 “我没帮他什么，他能有今天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来的，创业初期他一点都不摆架子，和员工很友好。一个人能成功的原因有很多，但老三真得厉害。” “我也盼着他好，当我出现困难时，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和他。” “所以你以后还敢交狐朋狗友吗？嗯？”韩雨柔直勾勾看着他。 容锦承秒怂：“不敢了……柔柔，自从结婚后，我眼光越来越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柔柔者聪明。” “……”韩雨柔眯起眼睛笑着看向他，这小嘴巴跟抹蜜了一样。 第4677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7） 真是越来越会说话。 容锦承也笑眯眯看向她，穿着浅紫色长裙的韩雨柔真是又漂亮又温柔还聪明，他好有福气。 她还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想想就幸福。 两个娃不愿意在小推车里玩时，韩雨柔就把他们抱出来。 她和容锦承一人抱一个，让小娃娃站在他们的腿上，逗他们开心。 姐姐和弟弟都很喜欢笑。 一个笑，另一个就跟着笑。 当然，一个哭，另一个也要哭。 容锦承真是爱死他们了，他也是头一次明白，当爹不是负担，是幸福啊。 他以前见过太多的不美好和不完整，他自己出生的家庭更是破碎不堪，他愿意把自己全部的爱和责任都放在家里。 他会给他们一个幸福的家，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美满。 他的人生在遇到韩雨柔后才开始转折。 在公园遛娃后，他们又去了超市买菜。 韩雨柔好久没有尝到容锦承做的菜，她当然要趁他在家里好好吃几天。 他们还去商场逛街，给小宝宝买了新衣服、鞋子。 “这半年，岳母有过来吗？” “她有打电话过来，她说工作有点忙，放暑假来。” “你答应了？” “嗯，锦承，我现在没有一点心结。心结解开之后，我才看到蓝天白云，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是，生活本就应该如此，我和你一样。” 他们各自推着小车逛商城，小车里的两只娃娃还会坐起来看对方。 稍微靠近点，他们就打架。 容锦承给娃挑奶粉时愁眉苦脸，拿着一罐奶粉看来看去。 韩雨柔笑了：“我来挑啦，你不懂。” “好，你挑。” 两人头挨着头在货架上挑着奶粉。 有时候韩雨柔会给他讲几句。 容锦承似懂非懂地学着。 等买好东西，他们走出超市。 傍晚的风轻轻地吹，微风撩起韩雨柔鬓边碎发，容锦承轻轻替她别到耳后。 韩雨柔一转头，正好对上他那张英气俊朗的脸，褪去几分青涩，笑容里满是溺爱。 她也冲他一笑。 目光碰撞，温柔了岁月。 …… 第二天早上，容锦承亲自送韩雨柔去上班。 一直把她送到办公室门口，他才回去。 他去了老三的公司。 蒋骁刚来办公室，容锦承倚靠在门框边等他。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稀客。”蒋骁揶揄地笑道，打开办公室门。 容锦承跟着他进去，仔细打量了蒋骁。 今天的蒋骁穿了套很正式的白衬衫黑西裤，还打了领带，看上去是有什么活动。 “是不是很惊喜？”容锦承道。 “惊喜。”蒋骁拉开办公室的窗帘，顿时，阳光充足，“放假了？这次回来多久？一个月？” “没有这么久，只是休个假，一个多星期。” “坐，喝点什么？” “一杯美式就好。” “嗯。”蒋骁拨了秘书的内线，“两杯美式。” 容锦承坐在沙发上：“你等会儿是要出去开会？” 蒋骁在他的座椅上坐定，和容锦承面对面：“等会儿有客户过来谈个合作。” 第4678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8） “听柔柔说你开拓了新业务线。”容锦承道，“厉害，有两把刷子。” “不管怎么说，努力才是真的，上天既然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就会抓住。”蒋骁的表情很认真，“这几年我很少去酒吧，也很少去参加不必要的聚会，空闲时间都拿来学习了，基础差不能自暴自弃，而是应该追赶，对吧。” “对，就应该这样。我们俩天资又不笨，就是不怎么用功，只要认真，我们很厉害的。” “得了吧，别自吹自擂。”蒋骁没容锦承那么能吹。 “纽约的烘焙业发展很成熟，你一个新兴品牌，如何立足？”容锦承好奇地问。 “当然是创新，做他们没有的东西，而不是模仿。” “改天带我去你家新店尝尝，不过现在肯定没机会让你这个大老板亲手做了。” “你和韩小姐来我家里，我可以亲手做点心给你们尝尝。” “也不知道以后谁有这个福气，能天天吃到你亲手做的美味，那可真是好福气。”容锦承感慨。 蒋骁没开口。 容锦承又喋喋不休说了会儿，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 徐岚端来两杯美式，她当然认得容锦承，她知道这是蒋总最好的朋友。 “蒋总，慢用。” “容先生，请慢用。” 白衬衫、黑色一步裙将徐岚的身材裹挟得曼妙无边，很有三十岁女人的风情。 徐岚的脸上挂着笑容：“蒋总，还需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去把瑞鑫的资料准备好，约好九点谈。” “明白了，我这就去。” 有客人在，徐岚没多说，听话地退出去。 容锦承没说话，但目光跟着徐岚在走。 蒋骁淡淡抬头：“一直看着她干什么？” “你口味有点重啊，喜欢少妇？”容锦承感叹，啧啧。 “嗯？秘书而已，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别乱讲。” “你单身，她离过婚，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就不相信她对你一点意思没有。蒋骁，你老实交代，她对你有没有意思？我刚刚看她那双眼睛都恨不得贴你身上。” “对我有意思的又不止她一个。”蒋骁不以为然，因为他都没放心上。 “你还骄傲起来了。”容锦承啧啧道，“我见过的女人比你多，我跟你说，你可别栽这徐岚身上，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你管好你该管的东西。” “我知道。” “我就怕你不知道，你要是不喜欢她就别跟她上床！” “……”蒋骁皱眉，燥，“什么跟什么？我现在工作忙成这样，有心思想这些？！” “你没心思不代表她没心思，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蒋骁，我总觉得你脑子在感情方面不灵光。” “一大早就过来骂我？” “不是骂，是提醒你。” “好了，提醒收到。” “不对啊，你以前不是两个秘书？还有个叫、叫温雪的小姑娘，你怎么就不留那个？” “她自己辞职走的，脚长在她身上，我还能拦不成？”蒋骁怄气，略不爽。 第4679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9） “那小姑娘心思单纯，刚毕业，没什么心机，可塑性强。” “未必。”蒋骁淡淡道，“她都走半年了，没必要再提。” 容锦承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打量他，上上下下。 蒋骁被他盯得不自在，皱眉：“你看我干什么？” “老三，这个徐岚现在是什么职务，负责什么？” “我的秘书，主要负责我大大小小事宜，小到招待客人，大到跟我出去谈生意，她工作能力不错嘴皮子又厉害，带她出去生意基本能谈成功。”蒋骁跟容锦承说了。 容锦承的眼底是嫌弃的表情。 他真是……对老三无语。 “老三，她对你帮助很大？你打算辞退她吗？” “她工作能力很强，而且在工作中没有犯过什么错，我为什么要辞退她？”蒋骁觉得莫名其妙。 “我帮你捋捋，你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她工作能力不错，又很能干，给你的公司带来了不错的效益。正因为如此，你肯定不会辞退她，而且还会让她升职，除非她自己辞职，不然你会一直留着她。” “差不多。” “老三，你是木头吗？”容锦承气坏了。 “好好说话。”蒋骁瞥了他一眼。 “气死我了，还怎么好好说话？我觉得你就是个木头！”容锦承骂她，“徐岚这个女人好胜心强，占有欲强，心机也深，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她在一点一点绑架你，直到你离不开她，到了那时候，她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 “呵。”蒋骁自然是不信这种话，“我有主见，不会被一个女人左右，况且我也没给她多少权力。” “老三，你才见过几个女人！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非常有上进心，她会甘于平凡？” “我见过的女人不比你少，而且她只是个员工，你不需要突出性别。” 容锦承望天，他到底要怎么说老三才会明白？ 徐岚这个女人一看就不简单。 他以前还是容家小少爷的时候，像徐岚这种女人见多了！ “那老三，我问你一个问题，徐岚有跟你表示过爱意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蒋骁愈发觉得莫名其妙，“我这人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明白，徐岚她不可能走进我的生活，我对她没有一点意思。” 容锦承一看老三这态度就明白了。 徐岚早就表过态。 容锦承气得喝了几大口咖啡，真是气死他。 真是个木头。 公司管理学得倒挺快，在感情这种方面就一点进步没有？ “行了，别说她了，她就是个秘书。”蒋骁觉得容锦承小题大做。 “行，不说就不说。”容锦承也懒得再跟他生气，“你干儿子干女儿马上要过周岁，你记得买礼物啊！” “当然忘不掉，记得。” “嗯，有时间出来喝酒，我也呆不了几天。” “可以。”蒋骁点头。 两人没再聊徐岚，气氛缓和很多。 快九点时，蒋骁站起身：“我去见客户，就不送你了。” “好，你去吧，我在你办公室坐会。” 第4680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10） “嗯。” 蒋骁离开办公室。 他走的时候，容锦承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老三长得真不错？怀习性收敛起来后，简直是女人喜欢的类型。 难怪那个徐岚眼睛都看直了。 那女人，根本不是省油的灯，老三在感情方面经历太少，怎么会是徐岚的对手？ 老三就是个木头，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懂？ 徐岚要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下一步就该成蒋太太了。 容锦承望天。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这地方采光很不错，光线透亮，站在窗边可以将楼下的美景一览无余。 外面正热，容锦承没什么事，在老三的办公桌上找了几份公司宣传手册看看。 公司开得是不错，业务做的也不错，听柔柔说，公司资金也非常充足，融资很成功。 宣传手册上还有杂志给老三拍的照片，深蓝色西装，灰色领带，正经绅士。 容锦承的唇角扬了扬，老三确实有能力。 他的书橱里还有一些英文书、经管类的书，老三和他一样，也属于那种看书就头痛的人，现在也都愿意改变。 都还年轻，现在改变并不迟。 容锦承在他的书橱里看到一本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老三还看这种小说？ 他随手取出。 “咚”，一封信从书里掉到地上。 嗯？ 容锦承更好奇，捡起。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呢？他给柔柔写信是浪漫，谁给老三写信？ 哟，信封上的字看上去十分清秀。 女人写给他的？ 容锦承觉得也是，他可不信老三没有女朋友。 他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估计跟他示爱的人数不胜数，他才不信老三没有女朋友。 厉害了，跟兄弟都不说实话。 这浅黄色的碎花信封真漂亮。 有人写信不奇怪，但老三把这信夹在办公室的书里，这动机就很奇怪了。 不过偷看别人的信件肯定不好，而且信封已经被人封起来，他当然不能拆。 容锦承把书放回原处。 他在蒋骁的办公室转了转。 风轻云淡，天气真好。 容锦承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家里两个小崽子还在等他呢！ …… 夏日的风静静地吹。 周末，韩雨柔放假，她和容锦承一起带宝宝们出去玩。 难得在一块，韩雨柔跟容锦承难舍难分。 容锦承现在很会照顾人，也挺会逗宝宝玩。 有时候，韩雨柔什么都不坐，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就很喜欢。 当然，容锦承也经常把宝宝惹哭。 两个宝宝坐一块玩得好好的，他非要把人家的玩具抢走，一个哭，另一个就跟着哭。 两个小家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哭得好伤心。 每到这时候只能韩雨柔来哄，惹哭容易，哄好可不容易。 容锦承倒笑得厉害，把人家惹哭了还给人家拍照片，说小宝宝哭起来也可爱。 气得韩雨柔白了他几眼。 一家人去了很多地方，公园、海边、度假山庄…… 容锦承没觉得带娃累，整天都沉浸在幸福中。 第4681章 这个不靠谱的爹（11） 天气炎热，走到一家卖冰淇淋的店，韩雨柔故意问道：“你要吃冰淇淋吗？” “你给我买吗？” “你说句好听的我就给你买。”韩雨柔眯起眼睛看向他。 “老婆，给你家的小可爱买只冰淇淋吧。” “噫。”韩雨柔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我的小可爱在小推车里，你是……老家伙。” 容锦承：？？？ 这就老了？ 他望天，哭唧唧。 “老婆，别这样，我还年轻着呢。”容锦承委屈，“你昨晚上不是刚见识过吗？” “容锦承，你完了！” “老婆，别这样，买只冰淇淋吧，一起吃。”容锦承笑嘻嘻哄她。 韩雨柔还是给他买了只冰淇淋。 容锦承吃了一口又喂她吃了一口，还蹲下来逗他的小可爱：“要不要吃？要不要吃？” 小可爱当然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甜筒，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容锦承晃一下，他们的眼珠子就跟着动，来回看。 容锦承把冰淇淋举高高，他们就抬头看。 “嘿嘿，想不想吃？”容锦承故意道。 韩雨柔：“……” 小可爱当然想，伸出手就要抓。 容锦承故意往后仰，自己吃了一口，还贱贱道：“不给你们吃。” 韩雨柔：“……” 果然，小可爱们吃不到，急得在小推车里乱蹬，很生气。 韩雨柔忍不住：“容锦承，你给我消停点。” “噢。”他笑嘻嘻，“柔柔，生宝宝就是拿来玩的嘛，不然会少很多乐趣哎。” “……”好吧，韩雨柔随便他。 容锦承一会儿逗逗韩雨柔，一会儿逗逗俩娃。 不过他这个父亲不正经起来不正经，正经起来还是很负责。 娃娃饿了，他都是第一时间给他们喂吃的，不劳韩雨柔操心。 夜里小家伙们哭了，他也会轻手轻脚跑过去哄，能不惊动韩雨柔就不打扰她。 韩雨柔对他很满意。 这几天在家，容锦承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遛娃陪韩雨柔。 韩雨柔舍不得他走，他一走，又是半年。 可她知道，咬咬牙坚持下就好，他快毕业了。 他会有一个锦绣前程。 偶尔，保姆会把两个娃带出去，那时候，家里就只有韩雨柔和容锦承两个人。 难得有一段清闲的时光，韩雨柔喜欢靠在他的肩膀上跟他说说话，随便聊什么都好。 容锦承会把他的奖章拿给她看。 韩雨柔也会跟他讲讲他公司里的事。 卧室里灯光和暖，那橘黄的色调温馨而和睦。 容锦承年少时喜欢折腾，怎么折腾怎么来，而如今却只想跟她依偎在一起。 万千风景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她才是他的唯一。 韩雨柔有时候会靠在他的胸膛上，温暖安静，不说话也欢喜。 当然，跟在容锦承在一块永远不缺少话题，他会一直逗她开心，还会讲各种各样的笑话。 韩雨柔常常被他逗得大笑。 跟他在一块没有一点压力，她也不用把他当神仙一样敬仰。 “柔柔，和你呆在一块真好啊，不想去上学。” “你敢。” “不敢。” 第4682章 再甜也没你甜（1） 不过他们能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往往只要两个小家伙回来，他们就又变成奶爸奶妈。 …… 临上学前两天，容锦承跟蒋骁去海边酒店喝酒。 夏天的夜晚晚风清凉，风中带着海水咸湿的气息。 酒店一楼的花园里，他们俩坐在游泳池边，喝着酒，随意聊天。 “又要回学校了？”蒋骁问道。 “是啊，又是半年，别的时间倒还好，晚上比较难熬。人一旦静下来，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我是特别想柔柔和孩子。”容锦承的眼底有低落的情绪，郁郁寡欢，“你呢？你会想谁？” “没有什么好想的，晚上习惯加班。”蒋骁轻描淡写。 “哟，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真得什么都不想？我不信啊！别骗我了，说不定心里头想着哪个小姑娘呢。” “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是哪种人？我怎么发现你有公司有钱了之后，反倒没以前开心了？” “没有。”蒋骁否认，“我挺开心，你看，喝喝酒多开心。” 说着，他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喝了一大口红酒。 细碎的光线照在透明的杯子上，光影转动，那光线剪碎了他眼底的孤寂。 容锦承叹息：“你跟我有隔阂了，以前在群租房里，你有什么话都跟我说，我有什么话也都跟你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了，可能是觉得我不懂吧。” 蒋骁把玩着手里头的高脚杯，他懒懒地倚靠在黑色藤椅上，目光落在杯子上。 薄唇紧抿，他一言不发。 他的黑色衬衫纽扣解了两颗，灯光照在他的锁骨上，浑身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容锦承盯着他看了几眼。 他又不是小孩子，蒋骁唬不了他。 “老三，你以后公司会越来越忙，我呢，也有家庭要照顾，是不是说，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直到成为陌生人？” “我们一直都会是好兄弟，不是吗？”蒋骁抬头，也看向他。 “可你在防着我。” “没有。” “你自己反省反省，你成立了公司后，你跟我说过什么个人生活上的事吗？还说没防着我。” “没有什么好说的。”蒋骁神情淡漠，眼底是黯淡的光。 “嘴硬。”容锦承啧啧道，“你书橱里的那封信是哪个女人给你的？徐岚？” 蒋骁立马反应过来，握紧杯子：“你看我信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想找本书看看，凑巧看到了那封信。”容锦承瞥了他一眼，“你这反应，这么大？” “一封忘记处理的信而已。” “我就说你根本不愿意再跟我说实话，不把我当兄弟就算，反正以后你开你的公司，我念我的军校，我不约你的话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容锦承脸色不悦，态度也冷了几分，“我混商界比你早，我知道金融圈就是个大染缸，白的能染成黑的，老三，你变了。” “我没变。”蒋骁淡淡道。 “你没变，那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无所谓，我现在有家庭，有孩子，你不当我是朋友就算。” 第4683章 再甜也没你甜（2） 蒋骁依然沉默。 容锦承站起身：“约你出来喝酒不是浪费时间的，你什么话都懒得说，那我还不如回家陪老婆。” “我不知道你要听什么。”蒋骁终于开口，“那信是我忘记处理的，你要问什么？” “你跟你那个女秘书什么关系？”容锦承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真是要被他活活气死。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只是秘书。” “她没勾引过你？”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是做过出格的事，不过我行得正，坐得端，我问心无愧。她现在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工作做得也不错，你非要问这个。”蒋骁觉得容锦承也是莫名其妙。 “P！”容锦承忍不住骂他，“男人都有劣根性，我是男人，我还不懂吗？你是单身，只要她再下一点功夫，你被她勾走是迟早的事！” “不可能。” “你非不信我，非要留着她，你难道招不到人才了吗？” “我没有理由开除她。” “那我是不是得提前恭喜你，徐岚很快就要成为蒋太太了？” 蒋骁不悦：“你没必要这么针对我，我不会跟她有任何牵扯。” “女人那些手段我什么没见过？”容锦承嗤笑。 正因为他见的多了，他才不想蒋骁以后陷入泥潭，这些女人，明的不行来暗的，什么下作手段都有。 只是贪图钱财就算了，要是弄出个孩子逼着他结婚，他这辈子还有的好吗？ 容锦承真是恨铁不成钢。 “关于徐岚的事没必要再说，只是工作关系，没有其他。”蒋骁义正辞严，“我管得住自己。” “那封信，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写给你的。” “一个女员工而已。” “蒋总桃花运可真不错。”容锦承阴阳怪气道，“我看你也没打算跟我吐一句实话，不说就罢，我过两天就去学校了。我只是希望等我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别看到你的个人生活一团糟。” “没这个可能。” “最好如此。”容锦承站直身子，“我回去了。”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一瓶酒都没喝完。” “你让我跟你聊什么？我不想交不真心的朋友。” 说罢，容锦承沉下脸，拿上他的外套就走。 大步往前，没有回头。 不过是短短几年，他没想到蒋骁跟他会有这样的隔阂，以前无话不说，甚至会开开玩笑。 现在呢？ 别说开玩笑了，蒋骁连话都不愿意说。 对别人这样就罢了，对他也这样？ 还当他是兄弟？ 容锦承觉得气不过，与其留在这里生气，不如回家陪老婆。 韩雨柔估计快加班回来了。 出了酒店，容锦承深呼吸一口。 外面的海风里带着腥咸的气息，阵阵冷风拍打在他的脸上。 海水涛涛，白色的浪花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一阵阵浪潮，波涛汹涌。 海岸线很长，灯光很亮。 沙滩上的沙砾泛着银色白光。 容锦承手臂上挂着外套，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今天喝酒喝得很不尽兴，还差点跟蒋骁吵起来。 第4684章 再甜也没你甜（3） 他们自从认识就没吵过架，容锦承觉得憋屈，他明明是为了他好。 有工作能力的人一大把，他非要留着徐岚那个女人？ 他没私心，不代表徐岚没有小心思。 容锦承和徐岚接触不多，但他识人无数，还能比蒋骁眼光差？！ 蒋骁眼光差透了！ 而且蒋骁对女人一窍不通，容锦承怀疑他以前去舞厅、酒吧玩也就是打打嘴炮，什么都没干过。 现在当了总裁，估计更是清汤寡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就是个傻子。”容锦承气不过，在车上骂了他两声。 回家后还是生气。 韩雨柔早就下班回来，明天周六，她不要上班，早早洗了澡哄好娃娃。 容锦承回来时，韩雨柔正坐在床上看书。 穿着浅紫色绸缎睡衣的韩雨柔安静温柔，长发落在肩上，睫毛纤长，眼底是缱绻光痕。 容锦承一看到她气就消了，立马狗腿地跑过去！ 也顾不上还没洗澡，靠在韩雨柔怀里就撒娇：“柔柔，你新买了沐浴露吗？好香。” “对呀，新买的，玫瑰那瓶用完了，新买的是甜橙味。” “甜橙呐，再甜也没你甜。”容锦承仰起头，靠在她怀里看向她。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的下巴。 他干脆搂住她的腰。 谁也比不上她。 不管多大的气，见到她就全消了。 韩雨柔干脆配合地顺了顺他的头发，笑道：“再甜也没你嘴巴甜。” “那你要不要尝尝？嗯？” 容小奶狗在线求吻。 韩雨柔要是拒绝他那就太残忍了。 她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笑：“嗯，甜。” 容锦承一本满足，更加不肯离开她。 “你快去洗澡，别把宝宝吵醒，他们都睡着了。” “好，我去洗澡，跟你用同款的甜橙沐浴露。” 韩雨柔瞅他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可真会说甜言蜜语。 他去洗澡，她就继续看书。 容锦承洗完澡还给她泡了杯牛奶来，香甜的牛奶，他亲自端给她。 “喝点牛奶，不要太累。”他穿着黑色睡袍坐在她的身边，眼巴巴看着她。 温度正好，自从容锦承当爸后，冲奶粉这种事对他而言就是日常。 韩雨柔喝了一口，又把杯子递给他：“你也尝尝。” 他跟着喝了一口：“很香。” 韩雨柔笑了。 他拿起她的书看了看，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跟老三叙叙旧，你们好久没见了？而且你身上也没酒气，你们俩没喝酒？” “别提了。”容锦承不太高兴，靠在床边，眼底是黯淡的光。 “嗯？”韩雨柔听着不对劲，“怎么了？没见到他？” “当然有见到，我难得回家约他喝酒，他不可能不给面子。” “那怎么回事？”韩雨柔想不到有什么问题，他们俩关系好得很。 过命的交情。 老三更是帮过容锦承很多次。 容锦承叹气：“吵架了。” 韩雨柔：？？？ “你们又不是小孩子，还吵架啊？吵什么？你们俩有什么好吵的？” 第4685章 再甜也没你甜（4） 韩雨柔真是服了这两个人，一把年纪了还吵架？ 而且现在两人挺正经啊，一个在校读书，一个做生意很成功，还能吵起来？ 容锦承不说话，只是叹气。 闷闷的。 心里头堵着。 韩雨柔推了他一下：“说说，吵什么了？嗯？” “那木头不开窍。”容锦承道，“徐岚你知道吧？他秘书。” “嗯，我知道，我每次去老三公司，都是她在接待我。” 容锦承便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跟韩雨柔讲了。 包括今晚上他们吵架的事，也跟韩雨柔讲了。 他的柔柔深明大义、知书达理，肯定懂他。 韩雨柔听着，大概明白什么意思。 “柔柔，你就说这个老三气不气人？他就是个木头，我也是闲的蛋疼才去管他！下次我再也不管了！” “他哪有你那么感情丰富。” “……”容锦承默，“柔柔，别这样，都是过去的事了。” “老三那封信，你没看是谁写的？” “我不偷窥人家隐私。” “哦，这是他的私事，你还是别管了，如果真要管，你从徐岚下手，别的不要管。” 容锦承想了想，他的小仙女说的对。 他管不了老三，老三又是个倔脾气。 不如从徐岚入手。 “有道理。”容锦承点头，“我让人盯着那女人。” “你也别太操心，你过两天就得去学校。” “我在去学校之前会安排人盯着，老三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眼睁睁看着徐岚毁了他。那女人心里头还不知道在动什么心思。” “干的好不如嫁的好，无非就是想这个。” “还是我家柔柔最好。”容锦承搂住她的腰，“温柔独立有眼光有学识，这么好的小仙女，我是怎么娶上的？小仙女，你看上我什么了？” 韩雨柔：“……” 又来，无非就是想她夸夸他。 “小奶狗，又乖又可爱。”韩雨柔摸摸他的头，笑眯眯。 “今天晚上小奶狗要当小狼狗！”容锦承也笑眯眯。 “你动静小点。” “知道。”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地板上泛着莹莹光泽。 …… 蒋骁在海边的酒店里喝了半夜的酒，等过了凌晨，他意识到很晚时，才踉踉跄跄回房间。 凌晨的世界很安静。 入耳处只有呼啸的海浪，拍打着岩石。 蒋骁喝得很多，勉强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头痛欲裂。 睡不着，又吐了几次。 他靠在房间白色的枕头上，灯光下的他脸色苍白憔悴，没有血色。 完全没有任何睡意。 他翻开手机，除了工作上的电话、短信、短消息外，还有徐岚给他发了一连串的微信。 “蒋总，别睡太晚，明天周六好好休息，要记得关心自己。” “你要是一个人做饭麻烦，又不愿意出去吃，我可以给你送饭，我手艺还不错。” “蒋总，你值得有人关心。” 大概是没得到他的回复，将近十二点时她又发了一条—— “我准备睡了，晚安。” 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蒋骁心烦意乱。 第4686章 再甜也没你甜（5） 他明明已经明确拒绝过她。 而且，他是真得不喜欢她，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他只当徐岚是自己的秘书，且一直保持着距离。 蒋骁懒得去斟酌，他的头很痛。 然而，怎么都睡不着。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朋友圈忽然出现了新动态。 他点开一看是温雪发的—— “祝哥哥生日快乐，年年十八！” 配图大概是在派对上，温雪梳了个漂亮的麻花辫，甜美又活泼，和以前工作时的温顺不太一样。 蒋骁勾了勾唇。 好几张照片，蒋骁点开。 有她跟她哥哥的合影，还有她和朋友的合影。 蒋骁意识到上次在纽约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亲哥哥。 再点开几张照片，他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戴着斯斯文文的金边眼镜，跟她靠得很近。 蒋骁蹙眉，没想什么，目光一直落在温雪的照片上。 她变化挺大。 在他公司上班的时候，温顺得像只绵羊，一回家就变了。 蒋骁想起来，她已经回国半年。 估计早就不记得他这个人了。 他退出微信，丢下手机。 试图闭眼睡觉，可怎么都睡不着。 头痛欲裂。 胃中翻滚，蒋骁又从床上爬起来吐了几次。 今天晚上喝多了，一个人竟然不知不觉把自己给灌醉了。 折腾到后半夜，他才沉沉睡下去。 耳边是海水的呼啸声，一阵一阵拍打在岩石上，海鸥鸣叫，夏虫啾啾。 月光洒满沙滩。 第二天周六。 将近中午，蒋骁酒才醒。 头还很痛，他去酒店的餐厅随便吃了点，坐在高楼上看着远处蔚蓝海水。 把工作处理了一些，他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好像跟容锦承吵了一架。 老三找到他的电话，踌躇之下，打了过去。 容锦承正在逗娃，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拿着手机去阳台。 “小六。”蒋骁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上，“我酒刚醒。” “噢！”容锦承漫不经心，“有什么事吗？” “昨晚上抱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唐突了。”蒋骁语调轻缓，“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压力比较大。” “行了，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不道歉的。你酒醒了就去吃饭，别饿着，工作压力太大的话就请几天假，公司倒不了。” 蒋骁苦涩摇摇头，他知道不行啊。 “小六，谢谢你还记挂我，有时间我会考虑出去走走。” “你也不肯跟我说公司有什么压力，你别太拼。” “让你操心了。”蒋骁道，“你好好陪韩小姐，我这边的事我会解决。” “嗯，我明天就得回校，你自己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徐岚的事我会解决，昨晚上是我一意孤行了。” “你能去解决就好，别觉得是兄弟挑拨你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去，她对你的心思没那么简单。”容锦承没再多说，又怕吵起来。 蒋骁开公司不易，他不想看到被一个女人毁了。 “我会注意。”阳光照在蒋骁立体的五官上，他的眉眼里有几分倦意。 第4687章 再甜也没你甜（6） “嗯。” 容锦承也没多说。 他知道蒋骁现在有分寸。 挂上电话，蒋骁低头用刀叉切着碟子里的点心，细碎的阳光落在白色的瓷器上。 蒋骁思考很久后给HR打了个电话。 “Jonas，现在是大学毕业季，你去负责招聘。” “蒋总，好，我会安排。” “我缺一个助理，你顺便招一个。” “有什么要求吗？” “男性，最好有同类工作经验，别的没什么了，面试决定。” “明白了。” 刚挂上电话，国内的原材料供应商又打了电话来。 “蒋总，今年雨水多，您预订的那批货出货量少……怕是……” 蒋骁明了，出货量少？呵。 “要涨多少。”他直截了当地问。 “蒋总，我们是很久的合作伙伴了，我的人品你也知道，我和你也都是很好的朋友。我这是真的没有办法，您的定金交了，如果您要是觉得我价格高，定金我可以退给您，违约金我也照付。” “你直接跟我说要涨价多少。” “蒋总是个爽快人，原价基础上涨30%……蒋总，我也是没办法，今年天气很不好。” “你就不怕我跟别人去拿货？” “蒋总，原来的价钱您去哪里都拿不到货的，我们也是利润微薄。蒋总，您考虑一下。” “刘老板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见面聊聊？” “蒋总要来国内？” “多年没回去，正好过去叙叙旧。” “那我安排时间，要不发给您的秘书？” “不用，你直接跟我联系。” “好，好。” 蒋骁决定，在他招到新的能信任的秘书之前，所有的大事都亲自负责。 不过就是加个班而已。 回去后他立即让秘书部的另一个小助理安排了行程，全程没有告诉徐岚。 容锦承说的对，他不该对徐岚形成依赖，尤其是徐岚对他心有爱慕。 徐岚在用工作绑架他，让他离不开她，而后的一切便会顺理成章。 他不接受这种绑架。 …… 一个星期后，蒋骁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带了两个经理就回了国内。 成立公司后他回过几次国，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这次也不例外。 刘总的供货基地在北山县，属于比较偏僻的南方地区，蒋骁从他那里拿原材料价格便宜、人力成本也低。 这几年他们一直都是固定的合作伙伴。 不过这个刘总心越来越黑，每次都抠扣利润，这次更是提出了30%的加价。 蒋骁当然不会任人宰割。 刚到北山，徐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蒋总，你去了国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点都不知情。”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去了北山不是吗？跟刘总的生意一直都是我陪你去谈的，你这次怎么不带上我？”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挂了，不要再打过来。” 蒋骁性格耿直，不大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还不至于跟一个下属去解释什么。 照例，刘总带人来接机，又用车把他们先送到北山的酒店。 稍作休息后，蒋骁就跟他的人去开会。 第4688章 再甜也没你甜（7） 在国内，正经的会议也聊不出什么结果。 刘总提出晚上一起喝酒，喝了酒好办事。 蒋骁没异议。 晚上的应酬，蒋骁带着自己的两个经理赴约，刘总也带了一帮人，包括几个漂亮女学生、女秘书。 蒋骁一进包间，刘总就将自己怀里的女学生推过去：“去，小烟，陪陪从纽约来的蒋总。” “蒋总。”小女人娇滴滴唤了一声，身子软软靠过去。 蒋骁避开，脸色淡漠：“你陪刘总就好。” 蒋骁没给这女人面子。 这种酒席他参加的多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有了开始就会有第二次，人都是有原始欲望的。 而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克制自己。 所以他选择从一开始就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堕落。 当然也有容锦承的耳提面命，容锦承常常在他耳边说，很多事情一点意思都没有。 容锦承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最幸福的。 蒋骁当然不会再走一遍容锦承的老路，他也没那个资本。 刘总给他倒了酒，调侃道：“蒋总可真是正人君子，在国外的老板就是不一样啊，这些小姑娘也没恶意，就是陪你喝喝酒，你给点面子嘛。” “我喝酒不需要人陪。” 刘总见蒋骁油盐不进，也不管了。 众人开始喝酒。 蒋骁的经理已经被几个女人灌得七荤八素，不分东西。 蒋骁脑子清晰，他跟姓刘的聊了很久，套了一些话。 原来根本不是天气不好，原材料涨价，而是国内也有人出高价买。 比较一下运输成本，这个姓刘的当然更愿意卖给国内的大老板。 蒋骁弄明白后没多说，继续喝酒。 酒席上你来我往，都喝了不少。 姓刘的早就醉了，搂着个女学生色眯眯地亲。 约摸十点，酒席才散。 回酒店，蒋骁脑子还算清楚，只是胸口闷闷的。 窗外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在放烟火，一簇簇烟火“啪”一声在天空中绽放，五颜六色，耀眼夺目。 兴许是喝醉的缘故，心里头有情绪一点点涌上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 外面是浩瀚星辰，星光闪烁。 烟火更是绚烂。 这一簇簇的烟花很好看。 蒋骁扯开领带，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 他默默仰着头注视天空。 情绪在一点点发酵，掺杂在血脉里流遍全身，就连十指都仿佛泛着酸涩。 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 山里哪有什么烟花，十几岁去城里打工才第一次见到烟花。 那漂亮的色彩惊艳了他。 只是这些漂亮的烟火也拯救不了他的贫穷，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晚，他裹着仅有的衣服躲在桥洞下过了一夜，也看了很久的烟花。 烟花燃放完，一切归于沉寂。 那一晚也是，当烟火燃放的声音停止后，四周瞬间陷入寂静和枯寂。 一切就像是在慢慢凋零。 那一夜，他差点以为自己会被二月的春寒冻死。 那时候的他不过十岁出头。 往事不堪回首。 蒋骁揉了揉额头，他真是喝多了。 不然怎么就把十几年前的事都记了起来。 第4689章 再甜也没你甜（8） 北山县属于比较贫困的县城，一面靠山，这儿到了晚上很安静。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烟火，让蒋骁回忆起过去的事。 那些事涌上心头，他的心中泛起不适。 蒋骁站在窗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下属给他发了信息，让他早点睡。 蒋骁低头回复：“知道了。” 也许是情绪太过张扬，浑身血液里仿佛都流淌着清冷，侵蚀着他的心口，让他忘不掉过去的点点滴滴。 不爱发朋友圈的蒋骁破天荒拍了一张烟花的照片，没有发文字，只让这美丽的瞬间留在照片里。 是忘不掉，也是祭奠。 一回国总是会想起这些事，那段黑暗的时光对于他而言是一种磨砺，但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等到烟花燃放结束，蒋骁才去浴室洗澡。 夏天的风吹动窗户，这家高档酒店外是通明的灯火。 今天喝得也不少，蒋骁喝了酒头会痛，不过痛着痛着也早已习惯。 就在他回了几条信息准备睡觉时，他忽然看到微信上许久没联系的人给他发了条消息。 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那种感觉，不可思议。 温雪的头像是一只小猫，头像上显示的是消息数字。 蒋骁给她的备注很简单，就是“温雪”。 只不过看到她的头像，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她过年之前走后，他们就再也没联系了。 蒋骁点开消息—— 温雪：蒋总，你在国内吗？ 房间里很安静，蒋骁轻咳一声。 他盖上薄薄一层空调被，靠在抱枕上打字：嗯。 温雪没有立即回复，蒋骁看着她的头像发呆。 这猫，他觉得挺像她，眼睛很大，但有点傻气。 看了几分钟，温雪回消息：哦哦，出差吗？ 蒋骁：是。 温雪：那你早点睡，不打扰你了。 温雪觉得他很冷淡，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看到了他发的照片，猜测他在国内，就鼓起勇气问了问。 勇气被冷漠击碎，那就算了。 她已经主动了很多次，明明知道如果一个人真喜欢她是不会让她等很久的，可她就是不死心。 就比如刚刚，真得有点不死心……才给他发了微信。 明明知道他半年没跟她有过任何联系，也从没有给她的朋友圈点过一个赞，就好像从来没有交集一样。 再多的勇气也会变得零零散散，直到消失。 等了约几分钟，蒋骁没有任何回复。 温雪刚准备关机睡觉时，手机震动了下。 蒋骁：你怎么还没睡？ 温雪：就准备睡了。 蒋骁：嗯，安。 温雪：晚安。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温雪抱着手机，默默看着他的头像。 许久，她叹息一声，关机睡觉。 她之于他，像个陌生人。 只有简简单单的寒暄和客套，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他对她似乎避之不及。 蒋骁睡不着，这会儿更有点睡不着。 他点开自己的朋友圈。 这个点还有很多人给他点赞，评论，无非是什么“蒋总，早点睡”“烟火好美”之类。 蒋骁懒得看。 没有人懂得这烟花的背后承载了他多少思绪。 第4690章 再甜也没你甜（9） 在北山县呆了五天，蒋骁和刘总的谈判僵持不下，一个不愿意让利，一个不愿意多出钱。 蒋骁性子刚硬，而姓刘的又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会议上，蒋骁直接拍桌子走人。 “刘总，谈了将近一周还是毫无进展，你一直跟我说产量低利润少，我同意加价10%，你还是不满意。我蒋骁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刘总如此没诚意，不谈也罢。” 蒋骁拍桌子走人，他带过来的经理、助手也都一起走人。 “蒋总，咱们再谈谈嘛，我当然是有诚意的，蒋总，哎，蒋总……” 蒋骁没理会，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欺软怕硬。 这生意，蒋骁不打算谈了。 既然在国内，这批原材料也不急着要，他打算另外寻求合作公司。 “季南，把上次的招标书给我。”蒋骁抬手。 他的助手将文件塞到他手里。 蒋骁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招标书，离开大楼，去了停车场。 虽然原材料不急着要，但时间紧迫，如果稍微迟了些，很有可能国内的供应商已经把货都出掉。 上了车，蒋骁拿出笔记本电脑，直接让司机将车开到住的酒店去。 酒店的小型会议室，他和手下分别谈了谈重新寻求供应商的事。 “蒋总，真得不打算再跟刘总谈了吗？如果把利润让15%，他应该就签字了。” “让15%，我还赚什么钱？真当我公司的钱都是北风刮来的？！”蒋骁发火，脾气很燥。 会议室里开着空调都压不住他的火。 蒋骁干脆扯了扯领带。 “是，蒋总，您看看，这几家公司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需要留在国内。可是纽约的事务需要有人处理，蒋总，要不您先回去？”助理把文件递上。 “纽约那边没什么大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这批原材料，解决后什么都好说。”蒋骁当然不会轻易回去。 他翻了翻文件，各家公司的原材料、报价、产地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们在会议室里又讨论了一番。 蒋骁一直在压制脾气。 直到中午吃饭，会议才散。 蒋骁一个人去餐厅用餐，谁也没带。 街头人来人往。 刘总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蒋骁直接让自己的助理回了。 合作近两年，这种档口加钱，不是拿他蒋骁当猴耍？ 既然没诚意，那没什么好谈的。 蒋骁按掉电话，但一顿饭吃的不怎么安稳，不停有电话打进来。 他干脆丢掉筷子。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蒋骁恼火地接起：“喂。” “蒋总，是我。”徐岚声音娇滴滴的，带着点示弱。 “什么事？” “我听说你在国内的合作出了点问题，我想……要不我过去帮你谈谈？我对刘总那个人很了解，他这人就是贪心，别的都好说，我帮你谈，有把握。” “哦？那你是觉得我蒋骁没能力？自己谈不了？” “不是，蒋总，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您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放弃这个合作的话太可惜了，还能再谈谈。” 第4691章 再甜也没你甜（10） 徐岚的语气有点着急，她慌慌张张跟蒋骁解释。 “你把分内的工作做好，不该问的不需要问。”蒋骁很直接。 “蒋总，您对我……是不是……”徐岚的声音低了下去，很委屈，“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一心一意为公司，一直想帮着公司做点什么，没有二心……” “你做好分内的事就是在帮公司。” “我明白了。” 蒋骁挂上电话。 他今天脾气不好，见谁都不高兴。 尤其是徐岚。 帮他谈生意？ 是不是觉得没了她，他蒋骁什么都做不好？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蒋骁烦躁地靠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 …… 蒋骁在北山又呆了几天。 第三天的时候联系上安城的一家公司，他带着助理赶过去。 不过这家公司压价也很厉害，非要蒋骁出高价购买原材料。 蒋骁提出先去看货。 车子七拐八拐上了一条山路。 很长时间没有走过这么绕的路，蒋骁头晕，到目的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温雪。 温雪穿着一条白色的泡泡袖小裙子，扎了个麻花辫，脚上是一双小白鞋，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 大概是刚从一家厂子出来，温雪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小白鞋上也沾了灰。 头一抬，正好看见蒋骁。 温雪愣住了。 彼时，阳光正好。 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尽管半年没见，但温雪怎么会认不出他。 站在阳光下的蒋骁高大英俊，黑色衬衫西裤。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十几秒。 合作方道：“蒋总，你跟我过来吧，就是这家厂子，里面的原材料保证让您满意。” “好。”蒋骁收回目光，准备带人进去。 温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等她回神，蒋骁已经进去。 “大小姐，我们该下山了。” “等会，去那边农户家坐会吧。”温雪不想下山，她想见蒋骁。 继上次在微信跟了说了两三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她一直没有主动再找他聊天。 她不找他，他当然也没找她。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但今时今日见到，就算是做朋友也该打声招呼。 她好像实在有点放不下他。 回国半年，心态也调整了半年，并且每天告诉自己说，蒋骁现在肯定有女朋友了。 但是，所有的自我麻痹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化为灰烬。 走到一个农户家中，她要了一碗茶。 山上清贫，不过温雪没那么娇气，坐在窗边等他出来。 她没想到他还没回纽约。 窗外一片绿色，农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棵很大的桑葚树，绿油油的叶子，经脉分明。 蝉声阵阵，清凉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吹起温雪额前的碎发。 她托腮坐在窗前默默等候，院子里还有一只小黄狗坐在树下乘凉。 她有时候看远处的白云，有时候看晃悠悠的树叶，有时候又看向远处的山峦。 这里山脉连绵，风景优美。 山间有叮咚的泉水，缓缓流淌。 第4692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1） 温雪有点无聊。 大麦茶凉了，温雪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百无聊赖的时候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点开蒋骁的头像。 他的朋友圈还真是空空如也，都是工作上的宣传，唯一一条有生活气息的就是上次的烟花。 她盯着他的头像发呆。 打个招呼就走。 一定一定不缠他。 缠也没有用。 又过了半个小时。 蒋骁和合作方的人走出厂子，一边聊天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走。 温雪眼睛一亮。 她跑出院子，裙角微微飞扬。 她那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在阳光下愈发明晰，乌亮的大眼睛里是闪烁的光泽。 蒋骁看到了她。 温雪的身上带着少女的清香，她喘着气跑过去：“蒋总，好久不见。” 蒋骁客气地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蒋总，有熟人吗？”小老板问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蒋骁制止，“我们继续谈生意。” 温雪的额头沁出点点汗珠。 心有点凉。 蒋骁幽深的瞳孔里是望不见的颜色，他也没开口。 还是温雪主动问了：“蒋总，你这几天都在安城吗？我请你吃饭。” 蒋骁略略沉思十几秒：“再说吧。” “那……你可以微信找我。”温雪扬了扬手机，笑容恬淡温和。 “嗯。”他又是客套地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蒋骁和小老板走向停车场，准备沿着山路下去。 小老板一个劲吹嘘：“蒋总，我就说了这家厂子的货非常好，您尽管放心买，质量绝对有保证，价格方面都好说。只要你满意了，我们什么都能谈。” 温雪皱眉，蒋骁是来拿货的？ 这家厂子？ 好巧，她也是来这儿看货的。 不过这家厂子的货并不好，而且投机取巧，将一层好货放在外面，实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蒋骁常年在国外，未必懂这儿的套路。 “行，下山去谈。”蒋骁准备下去。 温雪没说什么，她和蒋骁关系又不是那么密切，现在这里人这么多，说什么都不合适。 蒋骁去了停车场，临走时也没看她。 温雪只好自己离开。 她坐在车上看着蒋骁的车缓缓下山，闷闷地低着头。 “大小姐，我们要下山吗？”她的小助理一直催。 “下去下去了。”温雪嫌他烦，“你好啰嗦。” “大小姐，不是啊，回去得迟我跟温总不好交差。” “有我在有什么不好交差的？”温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升起车窗。 回去就回去咯。 可她心里头实在不甘。 蒋骁态度太冷漠，好歹相识一场，至于吗？有这么讨厌她吗？ 果然，男女之间捅了一层窗户纸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温雪失落地低着头。 唉，朋友都做不成了，见面满是尴尬。 全靠她在主动。 她不想主动了，真累。 蒋骁真得是一副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可能内心里都不想跟她说话，只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客套。 温雪托着腮，撇撇嘴。 小助理开车下山。 蒋骁他们的车在前面不远。 第4693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2） 温雪的小助理话多，平时跟温雪玩得来：“大小姐，刚刚那人是你朋友吗？没见过。” “我在美国的朋友，你当然没见过。” “蛮帅的。” “是。” “但是没温总帅。” “你可别在我面前夸温录，而且，温录哪里帅？你是不是瞎，是不是，是不是？”温雪觉得明明还是蒋骁更帅。 “我瞎，我瞎。”小助理扶着方向盘，“两人不一样，不好比。” “那就不要比。”温雪不喜欢人家拿蒋骁到处比。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好，好。” 蒋骁他们的车开得不快。 这条路温雪走习惯了，她以前经常上这儿来采茶、游玩、乘凉，这条山路崎岖环绕，不好走。 但她习惯了，估计蒋骁不习惯。 刚到山下，蒋骁的车立马停在路边。 不一会儿，蒋骁很不舒服地从里头走出来，他实在是晕。 这条路简直山路十八弯，虽然平坦，但绕来绕去，他腹中翻滚。 温雪的小助理也开着车下来：“大小姐，你朋友好像不怎么舒服，估计晕车。他是第一次来这儿？那不奇怪，这条路能把人绕晕。” “停车停车，我去看看。” 温雪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她推门就往外跑，顺手从车里拿了湿巾和矿泉水。 “蒋总！”她跑过去，“你是不是不舒服？喝点矿泉水，呶，还有湿巾，擦擦脸，今天很热。” 她手忙脚乱地照顾蒋骁。 蒋骁真得很不舒服，脸都白了。 他个子高，温雪也不好意思替他擦汗，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他要是不领情的话，她会有点尴尬。 还好蒋骁领情了，接过她的东西：“谢谢。” 小老板一脸歉意：“抱歉，蒋总，是我照顾不周。” “没事。” 阳光下，温雪眼睛都没眨地看向他。 很近。 近到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和透亮的瞳仁。 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衫，他后背都是一层汗。 半年没见，真想他。 隔着一个太平洋的思念。 “蒋总，你没事吧？”温雪着急地问。 蒋骁心跳有些不稳，烈日之下，他确实不大舒服。 这条路可真难走。 但他还是稳住情绪，微微颔首：“没事，谢谢。” 温雪撇撇嘴。 何必这样疏离。 她又不是老虎，能把他怎么的？ 难道真得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住哪里？” 刚问出口，温雪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问这个干什么……智商又下线了。 看到蒋骁那张脸，她智商就下线。 果然，蒋骁迟疑地看了她几秒：“酒店。” “……”温雪默了默，“那你可以回去休息休息，天气热，容易中暑，我先回去了。” “嗯。” 温雪回到自己的小奔驰越野车里，不一会儿她看到蒋骁也回到了车上。 他似乎往这儿看了一眼，又似乎没看。 温雪抬着头，始终没有跟他有任何目光碰撞。 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极了。 小助理踌躇：“大小姐，走还是不走？” “回公司。” “好嘞。”小助理应了一声。 第4694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3） 温雪回去后直接上楼找温录。 温录站在窗边打电话，大概是在跟哪个下属发脾气，气得脸都红了。 见温雪过来，他挂上电话。 温雪蹦蹦跳跳过去，勾住他的脖子跟他开玩笑：“哥你在跟谁发火呢？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没眼力见的客户。”温录收起脾气，“怎么样？去验过货了？” “今年山上货不好，换个地方吧。” “你把检验报告拿给我看，我看看成色就知道。” 这山上种植了大片鲜花、茶叶和果树，温雪是去看原材料的，他们家公司有做饮料的产业链。 “好。”温雪从包里拿出检验报告给他。 温录皱皱眉：“嗯，农药残留过多，坏果率高，过几天你再去别的农场看看。” “好啦，文件给你，我今天不想上班。” “去哪？” “不去哪，我想回家睡觉。” “大白天睡觉？”温录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昨晚上去哪了？跟林涛出去了？” “什么跟什么。”温雪背上包，“走了。” 她不高兴地出去。 又把她跟白阿姨的儿子林涛扯一起。 她又不喜欢林涛。 虽然林涛挺绅士，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可她没感觉。 想到这儿又不免想起那个有感觉的人。 可惜，人家对她没感觉。 温雪气呼呼地拿着车钥匙去停车场。 温录喜欢车，他的专属停车场里停了许多车，温雪挑了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 温录这人就是骚包，什么颜色的车都有。 让他送她一辆，还舍不得。 温雪冷哼，开车回家。 回国后她一直在温家的公司上班，温录有什么适合她的活就交给她干。 温雪觉得枯燥极了，她想自己开公司。 可是她老爸老妈都不让，说什么女孩子不需要太拼。 温雪气呼呼的。 回家打开微信，没有任何消息。 蒋骁还真是油盐不进，看来是真得很不喜欢她。 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很多，但她主动表白的……只有蒋骁。 小姑娘生气地坐在沙发上，又觉得生气不好。 她再怎么生气，只会气到自己。 她没想到蒋骁还会出现在她面前。 要不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有了，她就死心了。 让自己死心……好难。 拿起手机，她又觉得不妥。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问这种问题，不好。 要不…… 温雪眼睛一亮，她发了条消息给他—— 温雪：蒋总，你是来安城拿货吗？你刚刚去看的货并不是很好，糊弄外地人的。 蒋骁没有回她。 一直到了饭后，他才发来消息：我有数。 没看到消息的时候，温雪挺高兴，看到消息后心冰凉冰凉。 至于吗？ 温雪：我是本地人，我知道哪里有好货。 她打算把温录出卖了。 温家的业务有一部分和蒋骁公司的业务重合，她对安城哪里有货这种事当然门门清。 蒋骁想要的肯定是做点心的原材料，比如干花，比如五谷。 温家也做餐饮，而且温家在安城独大，没有人不买她的账。 蒋骁：谢谢你的好意。 第4695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4） 温雪好气。 他对她真得又客气又疏离，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就是很疏远。 就好像他们不认识一样。 温雪又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她只是不想他踩坑而已。 安城这儿……有些供货商很奸诈，他常年在国外，根本不知道。 她急得团团转也没用。 蒋骁根本不想理她。 温雪干脆打了几个字：你不领情就算。 这是她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蒋骁正在跟自己的经理谈事情，看到温雪的回复，愣了一下。 嗯？ 发脾气了？ 他没有不领情。 他回复得不对吗？ 蒋骁只是觉得，他自己的生意，自己能解决。 这还是温雪头一次跟他发脾气，蒋骁的手指头搁在键盘上，好像发什么都不合适。 小绵羊也会生气？ “蒋总，您看怎么样？”经理连问了三遍。 蒋骁这才抬头，眼神里带着诧异：“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今天早上看的货还不错。” “安城供应商很多，再看几家，不急。” “但早上看的货物美价廉，要是不定下来，怕被别的商家夺走。”经理劝蒋骁，“您也看了验货报告，货品成色很好。” “嗯。”蒋骁不予理会。 他的手里拿着手机。 思忖许久，给温雪发了条—— 蒋骁：没有不领情。 温雪正在生气，原以为蒋骁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说不定就不会再回复。 没想到……嗯？ 温雪在家里走来走去，抱着手机。 管家看了都诧异：“大小姐，你已经绕着客厅走了几十遍了。” 温雪：“……” 有、有吗？ 温雪干脆在沙发上坐下，敲字：“我就是安城人，我比你懂，不会骗你。” 蒋骁：“我知道你是安城的。” 温雪：“那我晚上请你吃饭？” 发完，温雪想撤回。 她又……自作多情了。 她怎么就控制不住她这手呢？ 温雪狠狠拍了自己的手两下！ 不长记性，不长记性。 给点糖她就不长记性。 手机响了一声，蒋骁回复：“好。” 温雪看了十几秒，她没看错，他说的是“好”，不是拒绝。 她又急急忙忙打字：“蒋总，我请你去我们安城的湖上吃河鲜宴好不好，正是时候。” 蒋骁：“好。” “那不见不散？” “嗯。”蒋骁打字，“你住哪？我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 “好。” 温家的管家站立在门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大小姐。 这丫头……抱着个手机又笑又跺脚的是在干什么？脸都红了。 管家望天。 温雪很喜欢蒋骁，真得很喜欢。 这半年，她试图忘掉他，可是半年的时间根本不够，她一点都没有能忘掉。 他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什么都忘了。 跟他说几句话也好，吃顿饭也好。 哪怕就是做朋友也好啊。 两人没有再聊微信，温雪“咚咚咚”跑上楼去换衣服。 粉红色的蓬蓬裙？紫色的网纱裙？黑色的一字肩裙？ 温雪在衣橱里翻了很久，都不满意。 她要换一件好看的衣服！ 第4696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5） 地点就约在安城向阳湖的船上。 这是安城很有特色的船宴，船在水上缓缓行驶，坐在船上可以看到两岸的风景和天空月色。 温雪订的这家是安城最好的一家，不过他们温家是VIP待遇，跟老板关系很好。 老板给她安排了一间隐私很好的包间。 蒋骁来时，温雪已经坐在包间里等他。 她笑盈盈站起来：“你来啦！” “嗯。”蒋骁点点头。 他也换了套衣服，白衬衫，休闲西裤，领口解了一颗扣子，俊朗中带着几分慵懒。 温雪穿的是件碧色的一字肩连衣裙，她本就生得白，在古色古香的花灯下，更显得白白净净。 “这里喜欢吗？这是安城赏景最好的地方之一。”温雪给他介绍一番。 蒋骁从木窗往外看。 两岸灯火璀璨，那些五彩的灯光倒映在湖水上，水面染成了花花绿绿的颜色。 天上有一轮明月，月色明晰。 他看风景，她看他。 温雪的目光描摹着蒋骁的轮廓。 蒋骁长得英俊刚毅，脸部线条清晰，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 尤其是侧脸，很好看。 蒋骁一转头，温雪立马移开目光。 她把菜单递给他：“你看看这个菜单，现在是夏天，吃鱼的好季节。小银鱼、莼菜是我们安城的特产，还有刀鱼，向阳湖河虾……你喜欢吗？” 蒋骁没接菜单，只微微一笑：“你点，我都喜欢。” 温雪的心“噗通”一跳。 虽然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她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心跳很快。 而且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温雪也笑了笑：“那我点了？” “你点吧。” 温雪低头认认真真点菜，很认真。 她知道什么最好吃，点的都是最新鲜的招牌菜。 “蒋总，你喝酒吗？要不要来点我们安城的特色米酒？” “你们这儿特产很多的样子。” “对啊对啊，这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所以你要常来吗？”温雪笑眯眯看着他。 蒋骁脸上带着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又无比疏离：“出差有机会就来。” 温雪的心凉了凉。 要不要又是这么一套说辞。 把她当客户呢？ “哦，那就是没机会就不来了呗。”温雪故意道。 “不是。”蒋骁没想到温雪会呛他，她一般都很顺着他，她一呛，他倒有点无法解释。 “点好了！”温雪把菜单给他，“蒋总过目。” “别叫我蒋总，我早就不是你上司。” “那叫你什么？” “蒋骁就可以。” “还是叫蒋总吧，毕竟蒋总这么疏离的人，总让我觉得我是在跟领导说话。” 蒋骁抬眼，眼皮子动了动，她今天怎么一个劲呛他？ 到了她的地盘，她硬气了？ 温雪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终究，蒋骁温和一笑：“我是不是得反思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 “蒋总是不会错的，要反思也是我反思。”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阴阳怪气。” “蒋总，你胆子还挺大，一个人就来了，你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 第4697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6） 蒋骁笑出声：“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觉得好笑。 她站他面前比他矮一截，还能把他怎么样？ “你不怕我劫色？” “我看还是你胆子比较大。”蒋骁挑眉。 “蒋总，过目。”温雪把点好的菜单给他。 蒋骁接过，低头看了看。 温雪托腮看着他，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蒋骁只稍稍看了下：“挺好，安城的菜我还真没吃过。” “喝米酒吗？比较上头，容易醉，敢喝吗？”温雪眨眼问。 “有多容易醉？你试过？” “试过，但我不告诉你。” 蒋骁：“……” 他挑眉，想了想：“那就拿一瓶，你敢喝？” “我又不是没喝过，既然今天蒋总兴致好，我陪你一起喝。” 温雪把单子交给服务生。 船很稳，缓缓行驶在夜色下。 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美丽的夜景，自有一番别样风情。 “蒋总，你是哪个地方的？你现在不回国了吗？”温雪好奇地问。 蒋骁顿住，没有立即回应她。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贫困的小山村，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已经多年没回去。 记忆里的山村贫困又崎岖，那里并没有能让他再留念的人和事。 他淡淡回道：“我老家在C市。” “哦哦，离安城有点远。” “嗯。” 温雪没再继续问。 包间隐私性很好，他们可以随意聊天。 米酒上来，温雪给他倒了一杯。 蒋骁闻了闻，很香。 温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蒋总，我早上跟你说的那个工厂的事，你有没有好好考虑。” “当然，你要跟我说什么？” “那家厂子的货不好，你看出来没有？他们专门忽悠外地人，尤其是你这种在国外做生意的。”温雪语气很急，“他们以次充好，你去看的货和以后你拿到的货根本不一样，有的甚至还是陈货。你签了合同打了钱，就上了他们的当。” 蒋骁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今天就察觉到不对劲。 那个小老板一直催他签字。 蒋骁点点头：“我有看出猫腻。” “我就怕你信他们不信我，他们的套路我见多了。”温雪喝了一口酒，酒香四溢。 “你今天去山上干什么？现在做什么工作呢？”蒋骁的眼中是幽沉的光，视线落在温雪身上。 “在一家小公司打工，今天是帮公司验货去的。” “哦。”蒋骁明了。 温雪主动找话题跟他聊天。 服务生很快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来，蒋骁尝了尝，味道确实很好。 河鲜都有一种特别的鲜味。 至于时令的蔬菜，更是爽口生津。 温雪心里头好高兴。 能跟他坐在一起吃饭、说说话，她心跳都在加速，这大概就是心动的感觉，跟别的任何人都不会有。 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吧，哪怕是为了这一刻的美好，很值。 温雪还给他介绍湖边的景点，给他介绍安城的风土人情。 蒋骁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从来不会贸然打断温雪。 倒是中途温录给温雪打了个电话。 第4698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7） 温雪捂着听筒去外面接起。 “哥。”温雪压低声音。 “你跑哪去了？我回家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跟朋友吃饭呢！” “哪个朋友？娜娜她们？还是林涛？” “不是，你不认识，我……国外的朋友，今天正好到安城，我们就吃个饭。” 温录“哦”了一声，又追问：“男的女的？” 温雪往船舱里看了一眼，幽幽道：“女的啦！” “哦哦，别回来太晚，你玩吧。” “嗯！” 打完电话，温雪开心地回来。 她对蒋骁道：“蒋总，我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客户吧，他们的货很不错，但量不大，你要是有心，我帮你跟他们拿货。” “哦？哪几家？说来听听。”蒋骁对安城的几家厂子、农田还算了解。 温雪一本正经给他数了一番。 她对这些大大小小的工厂、供应商都很熟悉，因为他们在安城只给温氏供货。 原材料质量非常好，而且都是温氏多年精挑细选的合作伙伴。 她要是去拿货，不仅价格好，他们还会卖她面子。 就是有点对不起她哥。 那也没办法嘛，谁让她喜欢蒋骁。 再说蒋骁的公司在纽约，又不会跟温氏抢生意。 蒋骁皱起眉头：“你说的这几家我助理都打听过，今年的货出完了，没货。” “不是出完了，是货太好，供不应求。”温雪道，“不过我有办法拿到啊，你要不要先看看货？” 蒋骁的眼中一半迟疑一半不决：“你有什么办法？” “我在安城朋友多又讨人喜欢，我爸妈、我哥朋友都多，我当然有办法，就看你相不相信我咯。” 蒋骁笑了：“你这是在夸自己？” “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那你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来安排，我带你去看货。”温雪吃着菜，目光却没有离开蒋骁，“这几家厂子的原材料真得很好，你看了就知道。” “行，我让助理安排。” “你相信我？”温雪的眼中闪烁着惊喜。 蒋骁反问：“为什么不相信？” 一句话又撩得温雪脸红耳热，心口“噗通”“噗通”直跳。 这男人呐，要么不开口，要么说起话来还挺动听。 温雪笑了笑：“你能相信我，我很开心，来吧，把碗给我，我帮你盛一碗银鱼莼菜汤。” “我自己可以来。” “不行，给我。”温雪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肯。 蒋骁没跟她争。 这小姑娘，看上去年纪小，性子挺倔。 他是争不过她的。 再说，也没必要。 他把自己的碗递给她。 温雪手指纤细白净，她端着天青色的瓷碗，手腕上那只精致的玫瑰小金镯子随着她的动作在轻轻摇晃。 她给他盛了一碗汤。 “谢谢。”蒋骁接过。 “蒋总别这么客气，你尝尝看。”温雪的眼里都藏着笑容，雀跃得像个小孩子。 就好像小时候抱住心爱的布娃娃一样，满眼里都是欢喜。 “味道很好。” “那蒋总，我们说好咯，我带你去看货。” 第4699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8） 蒋骁出乎她意料地乖顺点点头：“可以。” 温雪觉得他今天表现还不错。 她今晚上心情很好。 不喜欢她归不喜欢她，但态度一定要好，这样她哪怕是自作多情也愿意。 吃饭的空隙，温雪提出跟他在船舱外看看风景。 蒋骁同意了。 两人并肩站在船头，湖面上有来来往往的船只，还能看到岸边的游客。 海中月色明朗，天上月亮可爱。 站在蒋骁身边，温雪觉得世间一切都好可爱。 平时稀疏平常的风景现在在她眼里也变得格外美好。 这大概就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吧！ 蒋骁双手撑在栏杆上，姿态放松，眸子凛起看着波纹起伏的湖面。 风吹起温雪的长发和裙摆，她笑眯眯问：“蒋总，最近在纽约还好吗？” “按部就班。” “你有没有……有没有……”温雪吞吞吐吐，她想问他有没有交女朋友。 “嗯？”蒋骁转头看向她。 “有没有发财？” “……”蒋骁默了默，“烘焙连锁店开了，生意还不错，算是发财了吧。” “公司上市了吗？” “不急，在等机会。” “你这次回国好像有一段时间了。” “事情没办妥，办妥后回去。” 温雪站立在栏杆旁，要不要她问一句他才回一句，他就没话问她吗？ 讨厌。 他跟别人说话也这样吗？并没有吧，她见他跟容先生在一块的时候不是这样。 湖上的夏风静静吹来，抚过他们的脸庞，像极了温柔的柳条。 米酒的后劲挺大，站了一会儿，蒋骁有点吃不消。 他喝多了头会痛。 揉了揉太阳穴，他哂笑：“你们这儿的酒后劲是很大。” “我没骗你吧！”温雪也有几分酒意，“要不要送你回酒店休息？” “还好，这点酒不算什么。” “不一样，我们这的米酒喝一口抵别的酒三口。” 蒋骁笑了：“那这酒多久能醒？” “睡一觉就好了。”温雪道，“是不是不太舒服？” “还好。”蒋骁不太乐意回酒店休息，好像……更喜欢站在这儿吹吹风。 “你……这次出差带谁来的？我认识吗？”温雪轻声问。 “市场部和采购部的经理，还有一个助手，你都认识，不是新来的。” “哦……”温雪也不清楚他说的这个助手是谁，徐岚吗？ 要是徐岚的话，她可真要吃醋了。 心里酸酸的哟。 可她又不能明着问蒋骁。 蒋骁今天晚上来跟她吃饭，纯粹是朋友情？ 反正温雪没看出来他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又聊了会儿，温雪道：“蒋总，我带你去看看安城的夜景吧？” “好啊，走走。” “嗯！” 温雪让老板把船停靠在码头。 蒋骁先下了船，他对站在船头的温雪伸出手：“下来。” 温雪把手递到他的手上。 一下来，蒋骁就松了手。 短暂的手心相碰让温雪一颗心都跳动不已，或者说，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都足以让她倾心。 喜欢一个人太可怕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撩起她的心。 第4700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9） 蒋骁个子高，温雪站在他身边矮一截，他常常需要低下头跟她说话。 安城的风里带着潮湿的气息，这儿属于南方，鱼米之乡。 蒋骁是北方长大的，自然不太习惯这儿的水土，不过他对这儿很有好感。 温雪带着他在最热闹的市中心走。 走到一所高中面前，她指着大门：“看，这儿是我上高中的地方。” 蒋骁微微抬头，眼底有几分醉意。 “门卫大叔还是那个大叔，不过他肯定认得我，我以前是好学生。”温雪一脸骄傲。 “有多好？” “学习好，成绩好，又听话哦。我跟我哥不一样，我哥也算是我学长，他却是校园一霸，让老师可头疼。” 蒋骁笑了。 青葱的夏天回忆起青葱的时光，温雪倒有几分感慨。 她忍不住问蒋骁：“蒋总你呢？你以前是不是学习成绩也不错？” 蒋骁的眸子暗了暗：“你觉得我是那样的？” 温雪点头：“对！” “那你怕是要失望，你对我的了解果然都仅仅局限于你的想象，年轻小姑娘，想象力就是丰富。”蒋骁往前走。 他的语气不烈不淡，但温雪却隐隐察觉到有几分不悦。 怎么了？ 她、她又没说什么。 灯光把蒋骁的影子拉长。 温雪跟在他身后。 他腿长，走得快，温雪跟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生什么气嘛，她真得没说什么。 难道他是个学渣？那也没关系嘛。 温录也是个学渣，还是个校霸。 温雪再次跟上去，蒋骁倒没有甩开她，依然和她走在一块。 只不过温雪不开口了，有点气。 蒋骁便主动道：“不是要给我介绍介绍安城的风土人情吗？” “哦。”温雪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这条路上种的是樱花，到了春天会很美。” 蒋骁默默听着。 走到一家奶茶店，温雪指了指里头：“蒋总，我想喝抹茶红豆。” “自己买。”蒋骁不动声色。 “小气。” 温雪只好气鼓鼓地自己去买。 这人真小气。 她掏钱买了一杯，故意没给他买，她猜他也不喜欢。 蒋骁确实不喜欢甜食。 人群里，温雪生得甜美可爱，蒋骁高大英俊，两人站在一块引来无数目光。 温雪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哦，很凉快，夏天的夜晚真热。” 她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然而，蒋骁一本正经，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默不作声。 她“炫耀”的时候，他偶尔还会低头看她一眼。 温雪又故意气他，拿着奶茶在他面前晃了晃：“真得很好喝呢，可惜有人喝不到，你要不要喝一口咯？” 温雪本来是故意的，她觉得蒋骁对她也没那个意思。 哪知道晃着杯子，忽然，蒋骁扣住她的手腕，低头，迅速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是真得……喝了一口。 温雪整个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瞪大眼睛。 手一抖，她抬头看蒋骁。 蒋骁若无其事，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你、你……”温雪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吞吞吐吐。 他、他还真喝？ 第4701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10） 一颗心茫然不知所措，一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这、这人还真喝？！ 他、他怎么想的？！ 温雪大脑一片空白，蒋骁轻声道：“走了。” 跟着他离开奶茶店。 温雪脸红了一半，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喝醉了？ 温雪低头看了一眼吸管，她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思忖良久，她决定……还是喝、喝吧，总不能浪费。 只不过刚咬上吸管，她心里头就有酥酥麻麻的异样感，他喝一口，她又喝一口，这算什么？ 心一横，她还是喝了。 加冰的奶茶喝到口中，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似乎还带了点属于他的气息。 接下来的一路，温雪真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左右不是。 “温雪？”路边忽然有人叫住她。 温雪一愣，喝着奶茶，抬头。 原来是林涛，白阿姨的儿子。 他们在一个大院长大，她妈妈自从和白阿姨吵了一架后好几年没说话，现在又打得火热，因为她妈妈想撮合她和林涛。 林涛是个海归，也是商学院毕业的，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可惜……温雪对他实在没有感觉。 没想到会被林涛撞见。 蒋骁也停下脚步。 这人……有些眼熟，哦，他在温雪的朋友圈照片里看到过。 蒋骁眯起眼睛，没说话。 高高瘦瘦，戴着金边眼镜的林涛跑过来：“在逛街？这位是？” 温雪小心翼翼介绍：“他是我在纽约的朋友，来安城，我带他走走。” “哦，你好。”林涛冲蒋骁伸出手。 蒋骁没接。 林涛又尴尬地缩回手。 温雪解围：“林涛，你来逛街？” “不是，一个朋友乔迁，正好在这边吃饭。没想到刚下楼就看到了你，好巧。”林涛很热情，“回家吗？回家的话坐我车，一起回去。” “不了不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好，那改天再约。”林涛冲她摆摆手。 “嗯，拜拜！”温雪的脸上有几分尴尬。 蒋骁倒没说话，冲林涛看了几眼。 温雪跟他介绍：“他是我……算邻居吧，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关系还不错。” “哦，我知道，青梅竹马。” “不是，不是这个词！”温雪急切解释，气，“你别瞎用词好不好！” “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女朋友，不就是青梅竹马？” “不是不是就不是！”温雪更气，“你别瞎说！只是邻居！你不能瞎说！” “嗯。”蒋骁愈发淡漠，双手插在口袋里就往前走，只轻飘飘丢下几句，“以后结婚别忘记给我寄喜糖就是。” 他继续往前走。 温雪木然站在原地，这人！！！ 她好气！ 瞅瞅，这说的叫什么话？！ 什么青梅竹马、寄喜糖？ 温雪觉得这人挺让人来气。 她气鼓鼓地跟上去：“你自己回酒店休息吧，我回家了！” “哦，行。”蒋骁没说什么，神情漫不经心，“那人好像还没走，你让他送你回去，我就不送了。” “我不要你送，也不跟他走！我自己走！” （每天都有更新，要是看不到最新更新章节就从目录点进去看，看章节标题即可~9号更新了5章，10号更新是4章~） 第4702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11） 温雪跑了！ 不过跑了没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蒋骁。 蒋骁正抬着头平视前方，她回头时，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 温雪又急忙转过头去。 不看他。 有什么好看的。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蒋骁看着她上车后才回酒店。 小姑娘生气了？ 可他说的也没错，邻居可不就是青梅竹马，他可清清楚楚记得上次两人还一起拍了照片。 洗了个澡，他的头很痛。 米酒后劲很大。 他半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空调的风呼呼地吹。 手机响了一声，徐岚给他发了条消息，是一张在酒吧喝醉酒的照片。 照片上的徐岚醉得厉害，黑色吊带裙的带子褪到肩膀都浑然不觉，她倚靠在沙发上，眼神迷醉，化了妆的桃花眼里满是勾人的神情。 “蒋总……你出差好多天了……我好想你啊。”徐岚发的是语音，声音娇滴滴的。 蒋骁很生气，给他发这种东西干什么？ 他毫不客气地发了语音：“徐岚，我是你上司，你最好注意形象，这种事，再有下次，我会辞退你。” 再一次，他跟徐岚说这么狠的话。 他希望她只是喝醉了。 那头没有再回复。 蒋骁点开温雪的头像，不是明天要带他去看货吗？时间呢？地点呢？ 他发了消息：“睡了？” 温雪当然没睡，想睡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蒋骁。 尤其是那杯奶茶…… 但她不想主动给他发消息，因为她很生气。 原以为蒋骁的性格不会给她发微信，没想到…… 温雪考虑了几分钟才回复：“睡了。” 蒋骁：“睡了？那谁在回复我？” “蒋大爷，你烦不烦？” 蒋骁：？？？ 温雪又发了一张表情包，一只生气的猫。 蒋骁：？？？ 蒋骁：“我就是问问，明天哪里会面？或者，你反悔了？” 温雪：“我说话算话。” “行。” 温雪就知道，没事的话，他是不会发消息给她的。 温雪规划了一下时间和路程，发了定位给他。 温雪：“明天见。” 蒋骁：“明天见。” 温雪丢下手机，还是气。 翻来覆去睡不着。 …… 第二天早晨，直接在约定的地点见面。 温雪带蒋骁去看货。 蒋骁还是昨天的老样子，在外人面前神情肃穆，在她面前不冷不热。 温雪带他到工厂里见老板，她提前交代了老板，不要提她是温家的大小姐，更不能把她来过的事告诉她哥温录。 温氏现在全是温录做主，温录要是知道她把货转给了一个外人，不打断她的腿才怪。 这等于就是把自家的生意断了一部分。 可是，她又不想看到蒋骁为难。 要论原材料，这几个厂子都是王牌，价格也好说。 蒋骁肯定满意。 到了工厂门口，蒋骁看她的裙子干净又整洁，没让她进：“我进去看看就可以。” “那好，我在门口等你。” “嗯。”蒋骁点点头。 温雪今天没有往常热情，眼底还有几分失落。 蒋骁自然没看出来，他跟着工厂老板进去。 第4703章 他看风景，她看他（12） 温雪就站在工厂门口。 远远地，她可以看到蒋骁的身影。 他和自己的助理在验货。 温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这么做值得吗？ 她甚至想……素来对她冷漠的蒋骁昨晚上忽然很亲近她，是不是只因为她要带他看货？ 或者，说得更难听些，她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这批货要是给了蒋骁，温氏会断货，部分产业接不上，大麻烦不会有，但小麻烦肯定有。 温录虽然疼她，但也不是没原则的人，到时候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温雪的眼中是失落的情绪，她爱得好卑微。 蒋骁至始至终都没对她表达过任何感情，除了昨晚上带着醉意的亲近，让她分不清是亲近还是喝醉了。 不管怎么说，蒋骁都是个生意人。 做生意忌讳感情用事。 其实想想也是，她回国后他再没有联系她，这次他来安城，也是她主动请他吃饭、帮他看货。 什么都是她在主动。 到时候她要真被温录怎么样了，蒋骁估计只会觉得她活该呗。 温雪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头满是怅然。 蒋骁肯定会满意这批货，然后呢？回纽约发展生意？ 不敢再想，温雪走出去。 工厂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满眼绿色，一碧万顷。 温雪不吭声，找了个椅子坐着，也没玩手机，就这么坐着。 嘴巴撅起。 她总想告诉自己不要犯傻了。 蒋骁根本不喜欢她。 她现在断了温氏的部分供货，到时候起码是几千万的损失，值得吗？ 田野的风吹起温雪的长发。 她的眼中是茫然和失落。 但凡蒋骁能表现出一点点喜欢她，她也不会这样失落啊。 可惜没有。 他真得是一点都不喜欢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蒋骁和老板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两人握手后离开。 蒋骁走到温雪身后：“怎么坐在这？外面很热。” 温雪转头，没起身，只淡淡看了他一眼：“热就热呗。” “嗯？”蒋骁觉得她说话的语气不太对，“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货看了？满意吗？” “货很好，检验报告我也看了，比昨天看的那家好很多，谢谢。” “不用谢，还有几家，我再带你去看看。” 温雪这才站起来，没有回头看身后的蒋骁，径直往他们的车走去。 她的脸色很平淡。 蒋骁蹙眉，怎么了？ 车子开往另一家原材料工厂，上一家主做干花，这一家主要做茶叶。 还是老样子，蒋骁跟手下去看，温雪就在外面等他。 她知道，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回不了头了。 约摸到了十二点，温雪肚子很饿，可蒋骁还没出来。 偏巧林涛给她打了电话：“温雪，晚上一起吃饭吗？还有娜娜她们，大家好久没聚。” “哪有好久，上次我哥生日不是刚聚过？” “我觉得很久了，一起吧？” “我考虑一下，下午给你消息。” “行，我们准备去娜娜家别墅天台做烧烤，夏天做烧烤很合适，啤酒、小龙虾也少不了。” 第4704章 算我看错人了（1） “那我考虑好给你打电话。” “行，我等你消息，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让人准备食材了。”林涛倒是很热情，“对了，我妈妈出去旅游给你和你妈妈带了点化妆品，我顺便给你。” “替我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都是邻居了。” 温雪跟林涛正打电话，蒋骁一行人走出来。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温雪的脸上浮着笑容，他脸色微微一僵，转头和工厂老板聊了几句。 蒋骁对这几批货都非常满意，他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温雪有这么好的货源，但可能正如她所说，她是本地人，所以能找到好货。 蒋骁没有多想。 温雪见他已经出来，挂上电话。 工厂老板送他们离开。 蒋骁先上了车，温雪悄悄对厂子老板道：“别说你们认识我啊。” “知道，知道，温小姐，你放心。”厂老板比了“OK”的手势。 温氏是安城首屈一指的大集团，这些厂老板对温雪都很恭敬。 温氏每年给他们带了不少的利润和收益，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温雪会带一个国外老板来，可能温氏要开拓国外合作？ 当然，这些他们不需要关注。 温雪也上了车，坐在蒋骁身边，她低着头玩手机。 蒋骁转头盯着她看了许久，她都没吭声。 怎么了？ 车子启动，蒋骁问道：“怎么不说话？” “嗯？”温雪抬头，正好对上他的双眸，仿佛一脸茫然，“说什么？” “不问问我看的怎么样，打算进多少，还有后续如何合作？” “你看上这些了吗？” “嗯，质量很好，价格也公道。” 温雪默不作声，当然好啊，这可是温氏多年的内部价格，质量也早就有温氏把控过。 “我明天再来跟他们谈一下合同，你要一起过来吗？”蒋骁问。 温雪摇摇头：“不来了，你谈吧，我又不是你员工。” “说的也是，你又不是我员工，没理由跟我过来跑腿。”蒋骁语气里是听不出的情绪，“晚上有没有安排？没有的话我请你吃饭，很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温雪忽然问。 蒋骁稍稍一愣，随即笑：“感谢你在安城帮我找到这几个很好的厂家，比我之前找的任何一家都好，包括之前我合作过的那几家。” “不用了，相识一场，举手之劳。”温雪的语气里也是听不出的情绪，只有眼神渐渐暗下去。 “你……喜欢什么？我送给你。” 温雪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客套和敷衍，她喜欢什么？ 他以前对她冷冷淡淡，这次她帮他找了货，他对她的态度改善很多。 如果仅仅是因为有所求，她不需要。 举手之劳只是她的客套，温氏上千万的利润都被她任性地拿来送给了他。 但至此一次，以后她不犯傻了。 她的自作多情……只是一个人在自娱自乐。 “我不缺什么。”温雪回道。 “哦。”蒋骁一个糙男人，也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些什么，到时候问问助理就是。 第4705章 算我看错人了（2） 她帮了他的忙，他不至于什么都不送。 这也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车上，温雪没有和蒋骁说太多的话，以前她会找话题，但今天……她忽然就有一种莫大的失落感。 蒋骁是个闷葫芦，自然更不知道说什么。 到了一个路口，温雪让蒋骁把她放下，蒋骁点头，让助理靠边停车。 她下了车，蒋骁指了指手机：“有事我再联系你。” “嗯。”温雪也点了头。 她背上包离开。 以前，他从来不会主动联系她，现在她帮了他，他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温雪意识到这样的关系毫无意思，有了这样的纽带，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还不如做陌生人纯粹。 温雪低着头，消失在蒋骁的视线里。 直到看着她离开，蒋骁才让助理开车去酒店。 路上，他揉了揉额头，一手撑在窗户边：“现在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我送她点小礼物。” “蒋总，小姑娘喜欢的可能……就是包包、衣服、首饰这些，差不多。” “是吗？”蒋骁也不懂，“那前面的商场停一下。” “好。” 蒋骁去了一家首饰店。 他挑了一条紫红色桃心项链，带钻石，价格不菲。 蒋骁很喜欢这条项链，他想……温雪应该也会喜欢。 改天找个机会送给她。 回酒店后，蒋骁立刻让自己的手下重新制定合同，准备明天就把生意谈下来。 他在国内呆了挺长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纽约的公司还在等着货。 既然这批货他看中了，那直接买下当然最好。 好东西不会等人。 安城天气很好。 日光灼热，白昼漫长。 温雪一个人在街头孤零零地走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走累了才打车回家。 心情不太好，她想喝酒。 她干脆给林涛打了电话，准备晚上赴约。 林涛性格爽朗，对她一直都很好，好得让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确实在追求她，她知道。 她也明着暗着拒绝了多次，可林涛没有放弃过追求。 既然晚上聚餐，那就喝喝酒，放松放松。 她不敢再跟蒋骁呆一块，他对她的那种敷衍和客套让她又失望又难过。 她怕她对自己也越来越失望。 …… 晚上。 一群认识多年的朋友在娜娜家别墅的大平台上喝酒、烧烤。 温雪和他们都认识了很多年，年纪差不多的甚至在一起上过学。 温雪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款款走去，几个男人负责烤肉，小姑娘们负责吃吃喝喝。 都很熟，彼此没有任何顾忌。 温雪也开怀大笑，她性格本就爽快，在认识的人面前更是百无禁忌。 “小雪，我和男朋友下个月去马尔代夫度假，你要一起吗？” 温雪笑：“我可不要当电灯泡。” “你和林涛一起嘛。” 温雪略有些尴尬，林涛解围：“我和小雪还不是男女朋友，你们可别乱说。” “林涛你不行啊，这都多久了，你们从小就认识，现在小雪回来也半年了，你看看你。”几个男人调侃。 第4706章 算我看错人了（3） 林涛知道温雪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连忙岔开话题，不准他们再提。 温雪喝着啤酒，她一仰头，不远处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在放烟火。 烟花绽放，一簇一簇，曼妙多姿。 天台风大，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的瞳孔里都是明丽的烟花。 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缤纷。 真好看呀。 裙角在风里飘扬，夜晚的风“呼呼”灌进她的衣领中。 鼻端满是烧烤的香气，她手里头还抓着一只酒瓶。 手机响了一声。 她低头打开，是蒋骁。 蒋骁：“你一个人住吗？晚饭吃了没有？” 温雪的唇角是淡淡的弧度。 以前对她冷冷淡淡的蒋骁，如今也会主动问她这些，生意人终究是生意人啊。 只要对自己有利，虚情假意算什么。 温雪回了几个字：“吃了。” 蒋骁：“我暂时还在安城，你什么时候有空？” 温雪：“还有什么事吗？那些单子你直接跟老板他们签就好。” 蒋骁：“嗯？看来你是不想见我了。” 温雪：“我工作忙，怕是没时间。” 蒋骁：“十分钟、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温雪不好再拒绝蒋骁，她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蒋骁：“我在想，我是不是什么时候让你不高兴了，你现在好像很讨厌我。” 温雪：“蒋总说笑了，原来男人也敏感啊。” 蒋骁皱眉，敏感？ 他这种糙男人，怎么会敏感。 但他能感觉到。 他做错了什么吗？ 可能真是他多想了。 蒋骁：“约个地方见见，你该不会在我回纽约之前都不想见我了？” 温雪不喜欢他这种态度，好像她帮了他的忙之后，他连话都变得多起来。 温雪：“那你挑个时间吧，我们去喝一杯咖啡。” 蒋骁：“行吧，看来你不愿意跟我吃饭。” 温雪：“不想让人误会。” 蒋骁：“误会？误会什么？不想让谁误会？” 温雪酒意有点上头，她不愿意再这么敷衍虚伪地聊下来，她直接打字：“我要洗澡了，再说。” 蒋骁眉头皱得更深。 以前聊天，她不是这个样子。 她好像一直都是快快乐乐，跟他聊微信还喜欢发很奇怪的表情包，虽然他不懂，但看着挺可爱。 现在……说不出来，但确实变了。 蒋骁晚上没什么安排，找了一家酒吧喝酒。 明天还有事，他没喝到多晚，约摸十二点，蒋骁叫了一辆出租回酒店。 半路上，蒋骁视力好，看到一辆熟悉的车。 他眉头紧皱，侧过脸看向窗外。 那车他很熟悉，因为车身独一无二，价格也不菲。 没记错的话，正是温雪那个“青梅竹马”的车。 车子停在路边，车门打开，驾驶位上的林涛扶着温雪下车。 温雪实在受不了了，晚上喝了太多酒，差点在林涛的车上吐出来。 这会儿车门刚打开，温雪就跑到垃圾桶边吐了一番。 蒋骁从窗口看得一清二楚，安城还真小，这都能碰见。 难怪他约她晚上吃饭没有回应，原来是有约。 第4707章 算我看错人了（4） 有约直接跟他说就是，他蒋骁又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何必冷言冷语。 蒋骁性子直，看了一眼后当即就冷着脸回酒店。 夜色深沉，空气里都是闷热的因子。 蒋骁身体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燥意，加上喝了酒，很不舒服，他进了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一喝多就头痛，他想起刚刚林涛扶着温雪的场面，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呵。 …… 在安城的几天，蒋骁没有再主动联系温雪。 同样，温雪也没有联系他。 蒋骁和几个工厂签了供货合同，生意进行很顺利。 几个厂老板对蒋骁也赞叹不已，纷纷夸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在国内的生意场上免不了喝酒，蒋骁那些天陪着几个老板喝酒应酬，忙得目不暇接。 他让助理给温雪打电话，把项链送过去。 温雪正在公司上班，她在温氏挂名财务部总监，平时也没什么事。 接到电话，她愣了愣：“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小姐，蒋总很感谢您在安城给予他的关照，他有礼物送给您。”助理说话一板一眼，有条不紊，但带着无限的距离感。 “蒋总客气了，你跟他说，我不要礼物。” “温小姐，蒋总特意叮嘱我一定要送给您，不然……我就是失职了。” “那你告诉他，温雪不要他的礼物，至于怎么说，那是你的事。” 助理十分难堪，两人把皮球踢来踢去，倒成了他的不是。 温雪挂上电话。 心情不太好。 谁要他的礼物？ 她让温氏损失了几千万，够她买多少礼物了？ 而且这种虚情假意的礼物，她还真看不上。 温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报表，电话响起。 是总裁办的座机，温录打来的。 “哥。” “等会儿陪你哥去打高尔夫，有约。” “不去，这么热。” “看你在家呆了几天，怕你闷坏。” “哥哥这么体贴？你该不会是要去泡妞吧？” “胡说什么呢！是去正经谈生意，那几个老板喜欢打高尔夫，我正好陪陪他们，顺便带你见见世面。” “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不要。” “温雪，你还是不是温氏的大小姐了？公司里也有你的股份，公司做大，你才有钱买包包，买衣服，走了，一起去见客户。” 温录这么霸道，让温雪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真是一个讨厌的哥哥。 温雪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去高尔夫球场，换了一身轻便的白色条纹运动装，戴了一只棒球帽，清爽干净。 去的是安城最大最奢华的高尔夫球场。 温录也换了套运动服，戴上手套打高尔夫的样子倒是格外迷人。 来了几个外地的老板，温录陪他们聊着天，谈笑风生。 温雪陪着打了会儿高尔夫，热得要中暑，她死活不肯再打，一个人跑到休息室纳凉。 从VIP休息室的窗口可以看到温录的背影，高大俊朗，笑起来时眼睛会眯起，年轻又有魅力。 来来往往的人还真没一个比温录好看的。 温雪喝着杯子里的冰咖啡，坐在二楼窗口。 第4708章 算我看错人了（5） 温录属于那种很健谈的人，他在人群里总能成为焦点，把一群老板哄得团团转。 温雪没他这个长袖善舞的本事，只能跟在他身后。 反正刮风下雨都有他这个哥哥挡着。 咖啡冰冰凉，她累得趴在窗口看风景。 “没想到蒋总的高尔夫打得很不错，让人佩服。” “玩玩而已。”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雪心里头一“咯噔”。 他怎么也在？ 又没法装作看不见，温雪抬起头。 正好，蒋骁也看向这边。 目光碰撞，气氛很僵。 今天的蒋骁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捋在手肘处，姿态慵懒，他的身边是安城的几个老板。 温雪回避眼神，但蒋骁没有移开目光。 他们的位置有点远。 温雪把头转过去，蒋骁才不看她。 咖啡没喝完，温雪就偷偷溜了。 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她故意往洗手间跑。 水龙头里的冷水冰冰凉凉，她洗着手，默默低着头。 说不想他是假的，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她心动。 只是，她也是有自尊的，她不要这样的利益捆绑。 洗好手，她转头就走，没想到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 温雪抬头，眼眸子里是躲闪的痕迹。 蒋骁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看向她：“躲我？” 温雪连忙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躲你干什么，我们无冤无仇。” “是，我们无冤无仇，你躲我干什么。”蒋骁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锁着她的眸子，“我助理打电话说，给你的礼物你没要。” “我没有理由要。”温雪仰着小脸反驳，“我不会随随便便收人礼物。” 她的小脸蛋被门口浅黄色的灯光晕染得像瓷娃娃一般，目光碰撞之间，她也想不通蒋骁要干什么。 “我蒋骁不喜欢欠人人情。” 温雪心口微微泛过凉意，她就知道：“那我偏不收呢？你能怎么办？” 蒋骁还真得认真想了一下：“人情这种事，总有一天能还上。” “那你就欠着好了。”温雪很不高兴。 她的不高兴写在脸上，她擦过蒋骁的身边就要出去。 奈何，手臂被他拉住：“不是说要一起喝杯咖啡吗？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好了。” 温雪想起前几天是有这么回事：“行，休息室见。” 温雪折回去。 她怕人看见，尤其是怕她哥看见，找了个私密的小包间。 蒋骁点了两杯咖啡，又点了些小点心，目光看向窗外。 许久，温雪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后天。”蒋骁转过头看向她，“怎么，急着让我回去？看来你很不待见我。” “共事一场而已，你想我怎么待见你？” “你以前可没这么会呛人，厉害。”蒋骁倒笑了，“看来不当我员工了，也不用委曲求全了，对我怨气很深呢？” 温雪瞪着他，竟一句话没说出来。 哪有人这么颠倒黑白的。 她要是对他怨气深，她会给他介绍厂家吗？那可是温氏最优质的资源。 第4709章 算我看错人了（6） 倒是他自己，以前对她爱理不理，她帮了他，他居然会主动跟她说话、调侃。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 不会算计也做不了生意。 温雪觉得寒心，再抬头看蒋骁时，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蒋骁意识到她的眼神不对。 他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开个玩笑。 她没说话，看来，他真是招她烦了。 蒋骁把一块巧克力蛋糕切好给她：“吃点这个，看上去还不错。” 温雪这才接过蛋糕，默默低头吃，全程不乐意再跟蒋骁说话。 蒋骁自嘲地笑了笑，小姑娘心思重脾气大，以前怎么没发现？ 既然他招她烦，他大不了不再找她就是，后天他就回纽约了。 隔着一个太平洋，他还能烦她不成？ “你今天怎么会在高尔夫球场？”蒋骁问。 “跟我哥来玩。” “哦，高尔夫打得怎么样？不如一起玩一次？” “不怎么样，不玩。”小姑娘低着头，不睬他。 蒋骁：？？？ “看来我很招你烦，没事，我后天就回纽约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会见到。”蒋骁自嘲道。 “噢。”温雪还在吃甜品，没有理睬他的心思。 她又玩不转他们生意人之间的弯弯绕，不如全身而退，免得以后要是发现自己一直被利用，那得多伤心啊。 蒋骁眉头皱起。 他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 不待见就算，温雪也没有理由待见他，她有男朋友，有新工作，确实没必要再跟他这个前老板有所往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倒挺可爱，蒋骁看了几眼，觉得像小猫在吃好吃的。 温雪无意中一抬头就触碰到他的目光，以及看到了他唇角那抹扬起的弧度。 笑什么？ 嘲笑？ 温雪搞不懂蒋骁。 她干脆不吃了，放下叉子：“我不饿，吃完了，我要去找我哥。” “这么一块蛋糕就浪费了？”蒋骁端过她吃的小碟子，“不如我吃掉？” 温雪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碟子，转手就把吃剩的蛋糕倒进了垃圾桶：“蒋骁，你不觉得你很轻浮吗？” “哦，轻浮。”蒋骁靠在座椅上笑了，“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算我看错人了。” 温雪拿上自己的包就走，头也不回。 她很生气，胸腔里都燃着一团火。 她真得看错人了。 她以为蒋骁跟别的公司老板不一样，没想到一个德行。 她“蹬蹬蹬”就往楼下走，也没找温录，自己把温录的车开了回去。 温录的司机想阻止：“大小姐，温总还没来呢，你把车开走，温总……” “让他自己走路回去。”温雪撅着嘴，坐进驾驶位，开车离开。 司机一脸懵。 让温总走路回去？ 开着车，温雪觉得自己太傻了。 她好难过。 至始至终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主动给蒋骁递情书，主动帮他介绍厂家，主动请他吃饭。 他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还好，她没有傻到把自己都主动给他。 怎么会有她这么傻的人…… 第4710章 算我看错人了（7） 温雪没回公司，心情不好，她干脆回家里的别墅睡了一觉。 她算是跟蒋骁闹翻了。 以后基本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一想到这儿，温雪心里头很难过，泛着汹涌的苦涩。 这苦味儿一点点弥漫在她的心头，直到蔓延在四肢百骸。 她喜欢他。 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虽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和飞蛾扑火，但她真得明明白白喜欢过。 温雪躲在被子里难过地哭了一场。 哭到后来，声音断断续续，只剩下小声啜泣。 泪水打湿了枕头。 …… 第三天。 蒋骁飞回纽约。 离开时间太长，他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在忙。 徐岚没眼力见，他一回来就上总裁办堵他，半带着撒娇的语气靠过去：“蒋总，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一直没回？” 蒋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直接把文件扔地上：“我说过多少次，工作以外的事情不要打扰我，你是眼瞎还是耳聋？” 徐岚被他的情绪吓到，她也不是头一次见识蒋骁的脾气。 这男人，脾气很大。 她立马委屈地低头：“蒋总，不是，我没有故意打扰你，就是……” “徐岚，去人事部领工资和赔偿金，领完就给我滚！” 徐岚这次吓到了，睁大眼睛，显然不相信蒋骁的话：“蒋总，你、你要辞退我？” “怎么，不行？”蒋骁一肚子火没处发，眼神阴恻恻地看向她，犹如覆盖了一层冰霜。 “蒋总，我知道错了，不要辞退我，我会改。”徐岚拉住他的胳膊，眼睛里是楚楚可怜的泪水，“我真得错了，你不要辞退我，我还有一个宝宝要养，我不能没有工作……” 徐岚说哭就哭，哭得梨花带泪。 蒋骁是铁了心要辞退她，甩开她的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蒋总，我负责的很多项目还没有完成，我要是走了，这些工作进程就耽搁了，不要辞退我，留下我好不好……” “徐岚，你是不是以为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了了？我好像不止给过你一次机会吧？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不然，别怪我翻脸！”蒋骁脸色极其冷漠。 徐岚被他吓到，但还是哭着试图求情。 直到蒋骁不耐烦地打电话准备让人上来把她拖走，她才哭哭啼啼跑出办公室。 蒋骁真是燥极了。 从国内回来后心情就一直阴着，明明谈成了生意，他却并不是很高兴。 心里头像压着石头，喘不上气。 蒋骁不舒服地扯了扯领带，坐在黑色转椅上，脸色沉着，十分难看。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窗外是炎热的天气，烈日的光照在玻璃上，窗帘半拉，办公室里充满光明。 蒋骁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憔悴疲惫。 坐了很久，他才起身出去工作。 开会、见客户、融资、考察……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他如转不停的陀螺，停不下来。 劳累之余，他习惯点一支烟。 点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一天就抽掉一包。 第4711章 算我看错人了（8） 压力十分巨大，时常压得他喘不过气。 平时闲下来也要去陪客户，一个月只有零零星星的个人时间，他常常忙得忘记吃饭。 他没什么不良嗜好，哪怕以前有，现在也都戒了，一个人空闲时更喜欢做一些小玩意。 他用木头做了两只会动的木偶，送给了韩雨柔的双胞胎。 很多时候，他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问时间。 他最喜欢夜晚的纽约，坐在自家阳台上，手边是红酒和香烟。 穿着睡袍，他习惯性翻一翻手机。 他不是一个太喜欢玩手机的人，但他再忙也要翻一翻。 他的生活平淡无趣，可那个小姑娘不一样，小姑娘仿佛每天都很快乐，兴致高涨，每天都有有趣的事儿发朋友圈。 今天也是。 蒋骁点开她的头像——一只带着可爱眼神的波斯猫。 她今天发的是水上乐园照片，配图又可爱又萌，充满了活力。 她喜欢发自己的照片，蒋骁盯着她的照片看了很久。 她的照片和状态总是充满青春，热情洋溢。 蒋骁知道自己跟她不一样，他没什么青春，他少年老成，深谙疾苦。 看着照片，微信响了一声。 是容锦承。 容锦承放假，准备明天回来。 容锦承：老三，睡了没有？ 蒋骁：还没。 容锦承：我明天回家，有时间喝杯酒啊。 蒋骁：好。 容锦承：嗯？不怎么热情。 蒋骁：你想我多热情？ 容锦承：亲亲抱，举高高。 蒋骁：gun。 容锦承：…… 容锦承：我家欢欢乐乐真可爱啊，明天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蒋骁：我好久没有见他们了，没什么时间。 容锦承：你是个假干爹。 蒋骁：改天带红包上门赔罪。 容锦承：我听说你把那个徐岚辞退了，干得好，兄弟支持你。 蒋骁：是辞退了，公司一时周转不过来，我这段时间很忙。你说的对，很多业务被她捆绑了，再走下去，我这个老板也要被她捆绑。 容锦承：听兄弟的话，不会错，兄弟是过来人，阅人无数。 蒋骁：你承认自己是花花公子了？ 容锦承：别乱说，别被我家柔柔听到。徐岚这种段位的，也就你会上当。 蒋骁：？？？我怎么了？我没上当。 他一没被劫财，二没被劫色，怎么就叫上当？ 无非就是辞退徐岚后，工作多了些。 听听容锦承说的这叫什么话。 容锦承：不说了，等我回去，出来嗨。 蒋骁：嗨你妹，嗨不动，累得很。 容锦承：哟？累得很？ 说着，容锦承还贱贱地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容锦承：年纪轻轻可不能说累。 蒋骁：…… 容锦承：柔柔说你生意做的不错，有这回事吗？ 蒋骁：还行，烘焙业务刚刚开展，不能掉以轻心。 容锦承：相信你！好了，我先睡觉了！ 蒋骁：嗯。 蒋骁点开消息列表，不少未读消息，他懒得看，一一点掉。 翻到后头他发现，他和温雪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去安城的时候。 手指头在她的头像上滑动，蒋骁踌躇片刻，点开。 第4712章 算我看错人了（9） 在键盘上犹豫很久，蒋骁喝了一口酒，终于打出字：“在做什么？” 躺在自己房间里玩手机的温雪立刻就看到了，她很诧异。 她以为像蒋骁这样的人被她摆脸色后不会再主动找她。 至少他在她心目中是挺高冷一男人。 以前上班的时候，他们私底下也没太多交集，全是她在一厢情愿的暗恋。 温雪弄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回了：“在加班。” 蒋骁：这么晚还在加班吗？我打扰你了？ 温雪：对啊，我们小员工，加班是正常事。 蒋骁：那你白天怎么还出去玩了？ 温雪默，有这么打脸的吗？看不出来吗？她只是不想跟他聊天！！！ 温雪：白天是公司团建，晚上回来赶任务。 蒋骁：是吗？ 温雪：你又要质疑我撒谎了吗？ 虽然她真得撒谎了。 蒋骁：…… 温雪：加班了，拜拜。 蒋骁：…… 温雪没有再回复。 蒋骁揉了揉额头，默。 他好像有点招人烦？ 蒋骁又喝了一口红酒，喉咙处泛着火辣辣的涩，心里头也躁得慌。 睡袍领口解开一半依然消散不了他的热。 夜已深，小区内只有路灯零零星星亮着。 …… 容锦承和蒋骁在一家餐厅约了见面。 容锦承当爹后再也不去酒吧之类的场所，现如今是居家奶爸，除了奶娃就是宠老婆。 这种感觉让他幸福得不得了。 一见到老三就开始家长里短地炫耀他的奶爸日常。 “老三，你知不知道，我家欢欢长得可水灵，眼睛大大的，像她妈妈。” “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你没当爸，你不懂。” “我不瞎啊。”蒋骁望天。 他怎么就不知道了？欢欢长得和韩雨柔是很像，乐乐则更像容锦承一些。 容锦承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蒋骁给他倒上酒：“你顾忌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嗯？还单身呢？啧啧。”容锦承一副嫌弃的目光，“老三，你不行啊，我去军校的时候你单身，我都快毕业了你还单身，是不是我儿子女儿都会打酱油了，你还单身？” “说什么呢？单身有错吗？” “老三，你没把自己的魅力发挥一下吗？你看看你，要身材有身材，要腹肌有腹肌，要脸蛋有脸蛋，要钱有钱，怎么，没人看得上你？” “忙事业，没时间。”蒋骁轻轻晃动酒杯，吃了点菜。 “别找借口，没魅力就是没魅力。” 蒋骁不吭声。 可能他真没什么魅力。 而且他性子比容锦承直多了。 如此一想，蒋骁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蒋骁岔开话题，没有再继续聊这个。 但容锦承这种情场老手，一眼就察觉蒋骁不对劲。 眼神不对劲。 像是在刻意回避。 这可不是纯粹单身狗该有的眼神。 眼神复杂了。 容锦承也没刻意聊这个，但聊天的时候总喜欢七拐八拐。 一路拐下来，他大概知道蒋骁平日的生活状态。 蒋骁很用心，做生意也很拼，前段时间还去国内出了差。 容锦承吃着菜，盘算着。 第4713章 算我看错人了（10） 这人是清心寡欲，一点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 容锦承不信。 更何况，要真没有一点谈恋爱的心思，他的办公室里为什么会留着一封情书？ 这么一想，容锦承借着去上洗手间的功夫，给餐厅服务员打了个电话。 以前还是容小少爷时，他什么事都干过。 他让服务生偷偷送了一瓶掺好了的红酒，这种酒喝起来很容易上头，一上头就会醉。 甭管对方有多守口如瓶，喝了他的酒，再多的秘密都守不住。 容锦承的眼里是狡黠的光。 这不算卑鄙吧？嗯，他不卑鄙的。 容锦承哼着歌，回去。 蒋骁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喝，还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包间里烟雾笼罩，蒋骁的脸庞隐没在这片白色中。 容锦承早就瞅着他的状态不对劲。 很快，服务生送了酒来，蒋骁也没起疑心，只觉得口味很新奇。 饭桌上一番弯弯绕绕，蒋骁和容锦承聊得倒很愉快。 酒过三巡，蒋骁有些撑不住。 他单手撑着头，眉头紧锁。 容锦承见机会来了，装作若无其事，问道：“老三，我和柔柔还没结婚的时候啊，我满脑子都是她，心心念念想着她。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爱情。朝思暮念，魂牵梦萦。” 蒋骁笑出声，脸上带着喝醉酒的潮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矫情。” “这叫情到深处，自然流露。”容锦承小小抿了一口酒，“你呢？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很想一个人，说服自己很多次都放不下。” 果然，蒋骁的眼中闪过一抹光痕。 良久，蒋骁淡淡道：“有。” 容锦承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蒋骁大抵是醉了，抽着烟，眼神里都是一眼看不见底的幽深，仿佛藏着浓浓的心事。 “想谁？说给兄弟听听。” “还能想谁，无非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她年轻好玩，借着勇气跟我表了个白又跑了，却把我的魂都勾走了。她倒是潇洒，拍拍屁`股走人，呵。” 容锦承一脸懵，说的是谁？ 他不大猜得到啊。 小姑娘？ 蒋骁喜欢哪个小姑娘？ 他虽然认识蒋骁多年，但还真不知道蒋骁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为什么走人？喜欢你为什么要跑？” “我哪知道为什么。”蒋骁不大高兴，带着醉意，“她又有心上人了呗，我就说她年纪小，玩玩而已，我哪里还能当真？她有个青梅竹马，我看过了，方方面面不输我。” “老三，你这是不开窍啊，你换个思路想想，既然是青梅竹马，要是喜欢的话早就在一块了，还用得着跟你表白吗？既然跟你表白了，说明她对她的青梅竹马并不上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老三同志。” 蒋骁忽的沉默。 容锦承真是看不惯他这一副不开窍的样子。 做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容易钻牛角尖。 上次对待徐岚也是，差点跟他都吵起来。 好在老三听人劝，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优点，不至于不撞南墙不回头。 第4714章 算我看错人了（11） 容锦承心里头门清。 老三这次又钻牛角尖了。 蒋骁沉默半晌后忽然又猛地喝了几口酒，眼睛通红，歇斯底里：“我能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你说的对，朝思暮念，我就是很想她。” “我又不是她，你总不至于跟我在这说，我又没办法帮你传达咯。”容锦承连小姑娘是谁都不知道。 老三不花心，也不会主动去撩女人。 那这个小姑娘究竟是谁？ “算了。”蒋骁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悲戚，“她现在不待见我，那就算了。” “卧槽，老三，你也太没出息了吧？啧啧，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没出息的朋友？当初我追柔柔追得死去活来，她一开始别说待见了，恨不得我去死啊！你这算啥，现在就放弃了？那你放弃吧，反正这辈子遇上个喜欢的人不容易。” 蒋骁又是一阵沉默。 他的脸色很难看，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喝酒。 容锦承陪着他喝。 “老三，你在顾忌什么？有什么话你就去跟她说，再说，她主动跟你表白在先，你也喜欢她，两厢情愿，你有什么好顾忌的？不是我吓唬你，女孩子的青春不能耽误，你耽误了她，说不定她哪天就嫁人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很多人一辈子连个喜欢的人都遇不到，你遇到了还退缩什么？” 容锦承苦口婆心。 他是真替蒋骁着急。 平日里挺厉害一人，遇到女人的事就陷入僵局。 老三天生不擅长处理跟女人有关的事。 蒋骁还是没说话，闷头喝酒。 容锦承又一番长篇大论，最终点了一支烟陪他抽着：“老三，好好考虑，很多人错过就没有了，没有谁会在原地等你。” 容锦承觉得自己就是蒋骁的情感导师，可惜蒋骁这人很难开窍。 只顾闷头喝酒。 无法，容锦承只好陪他喝酒抽烟，偶尔说几句。 到了约摸九点，容锦承拿上车钥匙：“我要回家照顾宝宝了，你打电话叫司机接你回去。” “喝多了别开车。”蒋骁叮嘱。 “知道。” 两人各自回家。 蒋骁在餐厅里又坐了许久。 头上的水晶灯在他的眼里摇晃，晃得他脑袋疼。 他拿出手机。 小姑娘白天又发了朋友圈，没什么大事，每天都是乐呵乐呵的状态，像只小太阳，又很像夏天的向日葵。 今天发的状态很简单，在家里逗她的波斯猫。 蒋骁点了一个赞，破天荒给她评论：猫很可爱。 在感情上他是一个极其被动的人，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被这个小姑娘攻了心。 一颗心沦陷了。 好似沉入大海，万劫不复。 却，甘之如饴。 他还是头一次尝到这种滋味，这是不是爱情？ 远在安城的温雪还没看到蒋骁的留言，她在客厅陪老妈聊天。 她的老妈话很多，一边敷面膜一边教育她：“我跟你讲，林涛那孩子真不错，咱家和他家也认识多年，知根知底、门当户对，你们又都是留学回来的，共同话题很多，你得好好跟人家谈恋爱。” （每天都有更新，如果看不到新章节就从目录点进去看，今晚更新是四章~） 第4715章 谁要嫁给你（1） 温雪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眼神恍惚，心不在焉。 “你这丫头，跟你说话呢！” “妈，你跟白阿姨不是闹了别扭嘛，这么快就和好了？” “什么别扭不别扭的，就是小打小闹，我和你白阿姨好着呢！” 温雪不语。 哪里好着呢，多年不说话。 要不是林涛回国，她妈妈估计还继续跟白阿姨冷战着呢！ 温母推了推温雪：“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你和林涛好好相处，在安城，我可找不到比林涛更好的男孩子了。你们多般配！” “什么叫般配啊。”温雪漫不经心。 “年纪相当，门当户对呗。”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他。”温雪嘴巴撅得老高。 她回国后一直被老妈跟林涛撮合，可是她对林涛……真得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又不想为难自己。 “慢慢来嘛，我和你爸不就是慢慢培养的感情，他当初追我，我不也一点感觉没有，后来呢，结婚了嘛。你看，我跟你爸现在好着呢！” “噢。”温雪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地吃着盘子里的水果，“我还小，不着急。”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跟你说，你和林涛好好培养感情，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你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呢。”温雪哼哼，“我要上楼去了。” “你瞧瞧，你再不听话让阿录把你的银行卡停了。” “停不掉的，哥哥最好了。”温雪哼哼，端着盘子吃水果。 她跑上楼。 温母敷着面膜，唠叨：“林涛这么好的孩子，最能包容你的大小姐脾气了，你看你以后上哪去找脾气这么好的。” 温雪回头做了个鬼脸：“我才没有大小姐脾气。” “还说没有，说你两句就跑，谁以后能包容得了你，简直说不得。” “嫁不出去我就赖在家里。”温雪跑着上楼。 “切，嫁不出去就把你赶出去。”温母也哼哼。 温雪回自己的房间看电视。 她平时工作清闲，但也不想一直这么清闲下去，她想开个个人工作室，先从小事情做起。 这段时间，她和好朋友一直有在筹划。 躺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温雪顺手拿起手机。 一看到蒋骁的评论，温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她睁大眼睛看，是蒋骁。 今天刮了什么风？ 蒋骁？ 可能是顺手评论吧，她出于礼貌，回复：是很可爱。 她的猫猫，当然可爱啦！ 刚回复，那头瞬间就戳了她的微信。 蒋骁：今天放假？ 温雪更加诧异，他怎么会主动找她？出于感谢？还是撩拨？ 温雪回道：是的。 蒋骁：在加班？ 温雪：没，看电视呢。 蒋骁：有什么好看的电视？ 温雪：没什么好看的电视。 蒋骁略略尴尬，他本来就不太擅长跟女人聊天，更何况他和温雪之间还有代沟。 沉默良久，他才又找话题：你的猫叫什么名字？ 温雪：它叫逗逗。 蒋骁：很有趣的名字，你起的？ 温雪：差不多。 蒋骁喝醉了，他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拿着手机。 第4716章 谁要嫁给你（2） 虽然感受不到温雪的热情，但蒋骁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 随便聊些什么都好。 蒋骁：你工作忙不忙？ 温雪不明白蒋骁的用意，他远在纽约，跟她聊这些干什么？ 她回应：一般。 蒋骁：你之前不是要给我发小猫表情包？怎么不发了。 温雪：你不是不要吗？ 蒋骁：要。 温雪：出尔反尔。 蒋骁：难得跟人耍赖。 温雪越发不懂蒋骁的言行，好像自从上次她帮了他一次后，他就对她彻底改变了一样。 以前对她不耐烦，现在却会主动找她。 温雪觉得需要说清楚。 她打字：蒋总，上次在安城对你的帮忙，如果你一直念念不忘，那你送礼物给我吧，我收了之后你就不用再有亏欠感。 蒋骁皱眉，好好儿的怎么又提这一茬？ 蒋骁：你想跟我划清界限？ 温雪：……不可以吗？ 蒋骁：为什么？ 蒋骁震惊，为什么要跟他划清界限，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 刚到安城的时候她很热情，请他吃饭，带他压马路。 和她在一块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不确定她有没有男朋友，但按照容锦承的意思，她和那个林涛并没有什么。 既然如此，他想跟她继续交往。 不可以吗？ 温雪：不然呢？蒋总，我们早就不是上司和员工的关系了，而普通朋友之间不应该存在亏欠。 蒋骁：你只当我是普通朋友？ 他酒意上来，心里头不舒服，手指头打了很多字，但又默默删掉。 普通朋友？ 怎么就只是普通朋友了？ 温雪：那你把我当什么？ 她很好奇，蒋骁在心里究竟把她当什么？ 蒋骁：做我女朋友吧。 酒精上头，打出几个字就发出去了。 发完当然不后悔，就是心跳得厉害。 他多年没有正经谈过女朋友，更何况这次是他主动表的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心跳跳得厉害，怎么都平稳不下来。 那头的温雪也愣住了。 她死死盯着这几个字看。 是，她没有看错。 他说，做他女朋友。 温雪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真得没有看错！ 他提出了交往。 温雪懵了足足几分钟，随后从沙发上跳起来，抱着手机来回走动。 她还在盯着字看，她真得没看错！ 蒋骁见她迟迟没回复，以为她不同意，又迟疑而小心翼翼地发了语音：“做我女朋友吧，好不好。” 温雪手在抖。 他是认真的吗？ 他是认真的吗？ 那为什么之前她给他递情书，他不乐意？ 温雪心里头既有紧张和悸动，又有疑惑和思虑。 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实在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 蒋骁见她还没有回复，以为自己吓到了她。 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温雪手指颤抖，接起。 原本有很多话，突然就哑然失声，只剩下一个字：“喂……” “是我，蒋骁。”蒋骁靠在床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胆子大了，他沉顿十几秒，“看到消息了吗？做我女朋友吧。” 第4717章 谁要嫁给你（3） 蒋骁不是那种很擅长言辞的人，尤其是面对女孩子。 更何况还是比他小好几岁的女孩子。 他很紧张。 手心都是汗。 倒是温雪又被他吓到，平日里伶牙俐齿，这会儿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他是来真的吗？ 温雪不敢相信，毕竟在纽约的时候，她给他发个表情包，他都发很大的脾气，还说“少给我发这些，我不吃这一套”。 后来她负气说不再找他，他当即就回了两个字“最好”。 看看，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很生气啊。 所以他现在忽然跟她表白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些货，感动了？ 她才不要。 这是感动，不是喜欢。 蒋骁又得不到她的回复，还以为被她挂了电话。 一看，没有。 他又道：“不同意吗？” 温雪终于开口：“蒋总，你是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蒋骁望向天花板：“我现在在家里，一个人。” “那你喜欢我吗？” “温雪，你是不是……”蒋骁差点暴脾气，还好，话锋一转，又把话咽了下去，“你怎么不信我。” “你以前也没信过我啊。” “你是说你之前被徐岚陷害的事吗？我心里头都清楚，她现在已经被我开除。”蒋骁心平气和，“以前我有错，可我喜欢你是真，想追你也是真。你要是暂时不想答应，我就试试追你。” “那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是一种感觉，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蒋骁如实回应。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那就是把她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觉得别扭，甚至厌恶。 “你真得很讨厌！”温雪拿着手机气呼呼。 他真得很讨厌！ 她给他写情书的时候，他连一丁点挽留都没有。 等她回了国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准备一点点把他忘掉时，他突然说他喜欢她。 她手足无措。 蒋骁懵了一下，他怎么就讨厌了？ 他……什么都没做啊。 他只好拿着手机低声哄：“我……还好吧？我最近是不是真得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总觉得你对我不一样了。” “那我该对你怎么样？蒋总，你再好好想想吧！”温雪道，“你是真得喜欢我，还是因为我在安城帮你找了货源。还有，我们现在隔着一个太平洋，异地恋就很痛苦了，更何况……还是异国。” 蒋骁又是一懵，什么？什么找货？ 跟他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女孩子的心思好奇怪，七拐八拐，是不是在拒绝他？ 蒋骁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是不是在找理由拒绝我？你帮我找货源，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我还不至于为了一点货就以身相许。” “蒋骁！！！”温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叫什么话。 “还有异国这事，我觉得不是什么事，你要是不想回纽约，我就去安城。” “你疯了？你的事业是在纽约起步的，而且你做的生意来国内根本没有竞争力。” “生意可以再开始，我又不是没有输过。” 要是输了感情，他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动了。 第4718章 谁要嫁给你（4） 蒋骁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原来他内心深处是这样想的。 好日子还没过几年，他就想抛弃事业了。 也不算抛弃，而是，他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欢温雪。 他喝多了，但神志清楚，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蒋骁，你、你、你是不是喝酒了？”温雪都被他的念头吓了一跳，他的公司在纽约还是创业公司啊。 刚处于起步的欣欣向荣的阶段，说放弃就放弃？ “是喝酒了，但酒后吐真言。”蒋骁笑了一声。 “我看你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了！”温雪怼了一句，“你等清醒了再给我打电话好了，我不喜欢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负责。”蒋骁靠在枕头上，姿态慵懒，但神情肃穆，“阿雪，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你走之后我才发现我好想你。” “你……受刺激了？” “嗯？我受什么刺激……我好的很。” “那你明天清醒了再说好了，今天我不会给你任何答复。” “也好……”蒋骁默默颔首，“不过，就算是明天、明年，我的话也不会变。” “蒋总，你喝多了。” “没有。” “你有。” “真没有。” 温雪也不跟他拌嘴：“我挂电话了，你好好想想。” “我头有点痛，睡不着……” “你自己起来煮点醒酒茶，我在安城，爱莫能助。” “我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事情特别多，夜里经常失眠。” “所以你想找个女朋友来缓解压力了？” “……”蒋骁被气得脑壳更疼了，“你这脑回路有点清奇。” “我给你弹首钢琴曲吧，听完后你就安心睡觉。” 蒋骁心口跳了一下，眼中有濡湿的润泽。 他虽然听不懂钢琴，可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过他，在乎他是否吃得饱睡得香，在乎他是否快乐与不快乐。 他像个孩子一样“嗯”了一声。 温雪知道他喝多了，无论他今晚上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至少……挺感动。 她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心里头又总喜欢给他找理由，比如……蒋骁也没有那么坏。 除了以前上班的时候喜欢训斥她几句外，没别的了。 温雪推开卧室门去琴房。 温母还在楼下跟保姆说话，温录不在家。 要去琴房必须要下楼。 温雪鬼鬼祟祟下楼，本想在温母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没想到温母眼尖。 “站住，上哪去呢？” “去琴房练琴。” “你出去走走啊，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开窍咯，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有没有反思？” “听、听进去了。”温雪不敢反驳，举手投降。 “嗯，听进去就好，跟林涛好好相处，人家小伙子对你是真心的，又知根知底，你要是找了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老娘会担心的。” 温雪忽然意识到手机通话没挂断。 她赶忙按断。 蒋骁该不会听到了吧？ “你跟谁打电话呢？”温母好奇。 “没打电话，不小心按到了。” 第4719章 谁要嫁给你（5） 好在温母没有过多纠缠，温雪溜进了琴房。 关上门，打开她的钢琴。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琴房，角落里安安静静摆放着一台钢琴。 她重新拨出电话，压低声音：“你在吗？我到琴房啦。” 蒋骁正靠在枕头上，他闭上眼，听着手机那头温柔而可爱的声音：“我在等你弹琴。” “好，我给你弹一首小夜曲。” “嗯。” 蒋骁把手机靠在耳边，关上灯，默默聆听那一头的声音。 温雪试了试音，没什么问题后，手指头轻轻按在琴键上。 钢琴声响起，悠扬动听，缓缓流淌。 她纤细干净的手指头在黑白琴键之间跳跃，像轻盈宛转的小精灵。 温雪钢琴十级，虽然这几年不怎么弹琴，但感觉和技巧还都在。 素来听不惯音乐的蒋骁也沉迷其中，心境一点点平和。 他很享受这时光。 这是他二十多年最幸福的时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心过。 耳边是悦耳的钢琴声，蒋骁的心跳一点点趋于平缓。 一首曲子结束，温雪轻轻拿起手机。 她没有立即说话，她听到了手机那头均匀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小心翼翼挂上电话，温雪坐在钢琴前，叹了口气。 她好没出息。 他给她一块糖，她就又死心塌地。 陷入爱情太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温雪看了一眼琴房外的风景，初秋枫叶妖娆，她其实挺久没有见到蒋骁了。 …… 温雪一夜无眠。 她都很久没有失眠过。 脑子里全是蒋骁对她说的话，还有他的模样。 因为时差，第二天蒋骁再给她打电话时，她这儿正是上午。 温雪正在吃早餐，她爸妈、温录都在。 一家人正在聊着天，温母说等会儿要去逛个街，温父则要出去谈个生意，至于温录，当然是去温氏上班。 温雪当然也是跟着温录去公司。 电话一响，全家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温雪赶忙拿起手机往室外跑。 压低声音：“喂。” “是我，吃早饭了吗？” “在吃呢！”温雪声音很低，“等会儿我打电话给你，现在不方便。” “行，那你多吃点，别饿着。” “知道啦！” “等一下，你再跟我说几句话吧，我刚回家。” “你今晚上没加班吗？”温雪问道。 “没加班，只不过也还没吃饭。” “不能饿肚子，你快点吃饭，我也去吃早饭。” “能听你说说话，比吃饱了还满足。” 温雪：“……”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蒋骁吗？ 那头笑了一声：“你吃早饭吧，不打扰你了，我等你电话。” “嗯。” 温雪脸热热的。 心跳也在加速。 听到自己的心上人说情话，这真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承认，自己溺了进去。 她也没想到蒋骁也不是纯直男。 温雪握着手机，手心里是一层薄薄的汗，心跳加速，脸红燥热。 过了好久，她才回去。 一家人正坐着聊聊天，温录见她回来，调侃道：“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 第4720章 谁要嫁给你（6） 温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低头吃早饭：“老同学。” 温母立马絮絮叨叨：“有时间多跟林涛聊聊，你主动点，比如问问人家吃早饭没有，工作忙不忙。” 温雪皱眉：“我和林涛只是朋友，问这些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怎么就成交往了？我和林涛还只是朋友关系。” 温录立马调和：“好了，好了，阿雪心里头有数，不用担心，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 温母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说你呢！你比你妹妹大好几岁，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现在每天又无聊又枯燥，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 “……”温录轻咳，“妈，这种事顺其自然，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工作很忙。” “你忙个P。” 温父：“……” 温雪和温录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乖乖不吭声了，低头吃饭。 这种时候不能开口，越是开口，温母脾气越大。 吃完早饭，温雪跟着温录去公司。 一到自己办公室，她就给蒋骁打电话。 蒋骁接起：“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我刚到公司，现在说话比较方便。” “是吗？看来你工作挺清闲。”蒋骁心情颇好，说话声音也格外温和。 “我很忙的好不好，只不过……忙不忙看我心情咯。” “那你现在心情是好还是不好？” “你说呢？” “跟我这么有趣的人聊天，心情肯定很好。” 温雪：“……”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蒋骁这么骚？ 蒋骁笑了，又低声问：“是不是。” “你哪里有趣了？以前在公司上班，最惹我生气的人不就是你吗？” “上班的时候我是上司，板着脸训下属很正常，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是平等的。” “那我也没见你训过徐岚啊。” 蒋骁扶额，提谁不好非要提那个女人？ “我训她的时候，你是没看到而已。” “那你训过容助吗？” “他不算我下属，他来我公司混吃混喝的。” “你居然这么说容助，我要告诉他！！”温雪逮到把柄。 “……”蒋骁头疼，“小姑娘，咱不能这样。” “那你收买我啊。” “我拿我自己收买你好不好？”蒋骁挑眉，满是哄人的姿态和语气，“要不要？” “不要，我都很久没见到你了，这让我没有安全感。” “想见我？” “不是这个意思。”谁想见他！ “就是。”蒋骁低低哄着她，“那你等我。” “你要做什么？” “见你。” “别兴师动众，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是认真的。”蒋骁也觉得不妥，既然跟她表白，总不能隔着电话线，他也想当面跟她说。 “不行不行，你别来，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 “心里没我了？可我心里有你，满脑子都是你。”蒋骁道，“我说话土是土了点，你别嫌弃，心很真。” “你酒醒了？” “我又不是酒鬼，今天没喝酒。”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温雪逼问。 第4721章 谁要嫁给你（7） “我想……应该是你还在我公司上班的时候，不然当初看到你在廊檐下避雨，也不会主动送你回家，我其实是个挺冷漠的人。” 温雪内心跑过一万只羊驼，还在他公司上班的时候？所以她活该那时候一边被他喜欢着一边被他训？ 能不能要点脸啦！ “蒋骁，你不要脸。” “……”蒋骁揉了揉眉心，“我怎么不要脸了？” “我给你情书，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没有啊，情书……一直在我办公室里，你送我的兔子也在我床上呢。”蒋骁挑眉，“要不我给你拍个视频，证明你的兔子确实在我床上，我每天睡前醒来都可以看到它。” “谁要你拍视频，你把我的兔子放床上干什么？” “抱着它。” “……”温雪突然就面红耳热，要命。 这种直男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要人命。 “阿雪……做我女朋友吧，我是认真的。”蒋骁又跟她告白，“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能对人动心，不容易的。” 至少他觉得，不容易。 三十而立，这样的年纪太容易陷入极度的理性。 可他却动了感情。 他愿意被感情支配行动，而不是去思虑别的。 在社会上历练许久，他早以为自己没有了心动的能力，早以为自己看尽千帆。 先前还误以为女人都一样，甚至把温雪和徐岚当做一样的人。 是他错了。 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温雪心里头挺感动，但又故意道：“那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真不喜欢了吗？”蒋骁很失落，手里头轻轻把玩打火机。 “凭什么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让我走，你喜欢我了，我又要回来？” “是没这个道理。”蒋骁认错，“所以不要你回来，我去找你。” “你真得愿意来找我？” “愿意。” “可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了解，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就是共事的那半年嘛。” “你不了解我你还喜欢我，说明你对我是真心喜欢，不是吗？既然互相喜欢……以后会互相了解。”蒋骁道。 “谁、谁说我喜欢你，你不要自作多情，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嗯，你不喜欢我，是我喜欢你，我想追你。”蒋骁坐在沙发上，很耐心地哄着她。 他以前都不觉得自己还会哄人。 现在发现……遇到喜欢的人，这种事情做起来很自然。 他对她是真喜欢，也愿意花耐心去哄。 “嗯，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是不喜欢你的，你要能打动我，我就做你女朋友好了。”温雪哼哼。 “好。” 温雪坐在椅子上高兴地转了几圈，她当然喜欢他，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喜欢。 只要他稍稍哄她一下，她就答应啦！ 只要稍稍哄一下下。 她很好哄的。 蒋骁又问了问她工作上的事，她也问了他公司的现状。 听到他说公司运行很不错，她放下心。 和蒋骁打电话，温雪很开心，嘴角上扬，时不时笑出声。 第4722章 谁要嫁给你（8） 以至于温录推开她的办公室门时，她正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女儿。 温录：？？？ 温雪吓一跳，“腾”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挂断电话：“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是老板，敲什么门。”温录不以为然。 “哥，你这样是不对的，进来要先敲门。”温雪有板有眼地训她哥哥。 “我寻思着以前进你办公室也不用敲门啊……”温录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你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敲门是道德问题。” “你的意思是，你哥哥道德败坏？”温录挑眉，“看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连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而且刚刚她笑得那开心的样子，像……谈恋爱。 嗯，没错，就是谈恋爱才会有的笑容。 他就寻思着温雪最近总是鬼鬼祟祟，原来如此。 女孩子大了，有心思了。 也不知道谁家的儿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他妹妹。 “哥，你找我什么事？” “你把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拿给我。” “好，等下。” 温雪从档案柜里把文件翻出来给温录。 温录没有多说什么，和她调侃几句后离开。 只不过，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脸瞬间就阴云密布。 因为他发现公司有货源不对劲。 他从温雪这儿拿了财务报表后，又去采购部和市场部拿了相应的资料。 要不是最近市场投诉太多，他还差点没发现问题。 市场和客户最近对温氏餐饮业诟病严重，说温氏旗下的茶饮、点心等质量、口感大不如从前。 温录一开始还不承认有问题，毕竟在质量方面，温氏把控严格。 可投诉越来越多，温录这才起了疑心。 他亲自从采购部开始查验。 他发现，文件上没有任何问题，那问题出在哪里了？ 制作方？还是供应商？ 温录让自己的助理去彻查这件事。 在此之前，他不会打草惊蛇。 他就想看看，这问题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一旦查明，他绝不姑息。 这对于温氏而言是大事。 虽然温氏的生意不止餐饮这一块，但这一块温氏多年来做的都不错，更没有出过问题。 温录平日里对人和气，小事不怎么会追究，但这件事，他定然要查明。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温录一走，温雪也不再跟蒋骁煲电话粥，做起自己分内的事。 倒是蒋骁洗了个澡后没什么事，躺在床上抱着她送的兔子闻了闻。 兔子上有股淡淡的馨香，像是她身上的气息。 兔子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他当然睡不着，时间还早。 他还想跟温雪说说话。 于是，蒋骁便开始在微信上找她—— 蒋骁：你现在的老板对你严不严？ 温雪看到消息，本来打算不理他，可又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回复：现在老板对我好得很呢！ 蒋骁：男的女的？ 温雪：男的。 蒋骁：多大。 温雪：跟你差不多大。 蒋骁嫉妒了，迟迟没有回复。 温雪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挺小心眼。 第4723章 谁要嫁给你（9） 温雪哄了哄：没你帅。 蒋骁：没我帅？那意思就是还是挺帅的。 温雪：不，很丑，又秃。 为了哄蒋骁，只好让温录委屈一下咯。 不过温雪脊背一凉，她好像已经不止一次干对不起温录的事了。 蒋骁这才高兴，学着她的样子给她发了张小猫表情包。 温雪“咯咯”笑，表情包本身没那么有趣，但蒋骁发就很可爱吖。 隔着一个太平洋，温雪的一颗心砰砰跳，跳个不停。 心动的感觉真好。 就好似春季万物复苏，春草萌芽。 她动心了。 仿佛四周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和喜欢的人聊天，随便聊什么都开心。 蒋骁心情也很好，他从来没觉得聊微信是一件如此让人高兴的事。 他什么事都不想做，就想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撩她。 她给他发什么都好，不要像之前一样不冷不热的就行。 他原以为温雪不理他了，现在想想，全都是自己在臆想，也全都因为自己太过被动。 聊到了纽约时间十一点，温雪才跟他说了“晚安”。 蒋骁放下手机，捏了捏兔子脸蛋。 水晶灯下，蒋骁五官分明而瘦削的脸上打上一层薄薄的黄色光线，而他的眼底满是光泽，犹如深潭水里投下一抹皎洁的月光。 温雪治愈了蒋骁的失眠。 关上灯不久，他就沉入梦乡。 …… 安城的初秋枫叶泛红，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 周六。 温雪哪里也没去，在家里学做点心。 刚烤好一份面包，手机响起。 是蒋骁。 温雪好奇，安城的下午，按理说是纽约的凌晨，他怎么给她打电话了？失眠了吗？ 她跑到无人的角落接起：“喂。” “想我吗？”蒋骁勾起唇角。 温雪脸一红：“你没事又撩我，不睡觉啊？” “你不想我，我想你。” “……”温雪没吭声，她哪里不想他。 “我到安城机场了，我们约个地方见一见？” 温雪惊得手机差点掉下来：“你什么时候到的？你没提前跟我说。” “提前说了那就不叫惊喜了，想不想见我？不想的话……我就走了。” “你真得在安城机场吗？你等会，我去接你！”温雪高兴地差点在原地转圈圈，他真得来了！ 出乎她的意料。 真是惊喜。 “好。” “我给你带我刚刚做好的小点心！” “好。” 蒋骁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她。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她，他也不免紧张起来。 自从上次分别，已经好几个月。 “等我。” 温雪挂了电话后就往卧室跑，她换了件雪白色的薄毛衣，下面搭了一条香槟色的半身裙，又穿了一双乖巧可爱的白色中跟小皮鞋，一副乖乖女的打扮。 梳了个小辫子，化了个淡妆，温雪背上包去车库取车。 温录的车大多高调，她开不了，只好从她老妈的车里取了一辆相对低调的小宝马。 她哼着歌，高高兴兴去机场，还给蒋骁带了刚出炉的点心。 天气格外好。 有一种去见情郎的感觉。 第4724章 谁要嫁给你（10） 停好车，她去机场找蒋骁。 远远地，她看到了他！ 温雪使劲挥手。 高大的蒋骁在人群中很显眼，白衬衫黑色休闲裤，臂弯上挂着一件风衣。 温雪一挥手，他也看到了她。 小姑娘在人群中同样很扎眼，俏丽活泼，乖巧好看。 蒋骁扶着行李箱往她走过去，唇角是上扬的弧度，脸上笑着，心里头也是甜滋滋。 温雪跑过去。 她很想扑进他怀里抱一个，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没答应他呢！ 倒是蒋骁走过来，就在距离她一步之遥时，他大步上前，将她搂住。 这是两人第一次拥抱。 温雪紧张得不行，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双手无处安放。 她该不该也搂住他？ 蒋骁抱得很紧，笑得一脸满足。 温雪不管了，她也紧紧搂住他。 机场里，两人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温雪面红耳赤，很紧张，这种被心上人抱住的感觉……很奇妙。 她喜欢他，很喜欢。 蒋骁也不例外，这是他第一次抱温雪，这样近。 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温雪仰起头，甜甜地看向他：“是不是很累了？” “原本是很累，但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没有了。”蒋骁低头看着小姑娘，看着她纯粹的眸子，看着她白净的脸蛋儿。 “土味情话。” “都是真心话。” 温雪心里头很受用：“我车上有点心，去吃点好不好？还是热的。” “好。” 温雪高高兴兴要帮他拿衣服，蒋骁就把自己的风衣递给了她。 他站在她的身边，扶着行李箱往机场外走。 走着走着，他另一只手勾住温雪的手，握住。 温雪起初还挣扎了一下，可蒋骁很执着，她就随他了。 他的手心温热宽厚，温雪心里头暖洋洋的。 这种感觉……真好呀。 和喜欢的在一起，哪怕并肩走路都充满了悸动和满足。 她带他去车上，给他拿了点心。 蒋骁吃了一口：“看不出来，你还会做点心。” “小打小闹，平时没什么事学着玩的。” “你要是嫁给我，我做给你吃。”蒋骁一双灼热的眼睛看向她，目光炽热，“我手艺很好。” “谁要嫁给你。”温雪撅起嘴。 蒋骁又咬了一口点心：“你还没有告诉我，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如果愿意的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名正言顺。” 温雪脸微微红，车内的气温让她觉得热。 许久，她点头：“嗯，愿意。” 其实心里头早就愿意了。 他能从纽约到安城来见她，也足以看出他的真心。 蒋骁的眼中是闪烁的光芒，心里头流淌着甜蜜的感觉。 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他也喜欢她。 两情相悦。 吃了点心，蒋骁把她拥入怀中。 温雪一抬头，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他瘦削立体的下巴，她微微笑：“蒋总百忙之中来安城，会不会太耽误时间？” “见不到你，什么事都做不好，那才是耽误时间。” “蒋总，你好会说话。” “都是心里话。” 第4725章 谁要嫁给你（11） 蒋骁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他说的话自然都是真情流露。 温雪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衣服上有浅浅的烟草味。 搂住他的腰，她跟他撒了个娇：“蒋总，从纽约离开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都没交集了呢。” “所以说，缘分很奇妙。” 蒋骁承认，她离开纽约后，他心情并不好，阴郁了很久。 起初还不想承认是因为她，后来由不得他不承认。 “你很混蛋。”温雪嗔道，“你当初要是留我一下，我就不会离开纽约了，现在好了，我回了安城，还得再回去。” 她当然不舍得让蒋骁抛弃纽约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事业。 创业不易，她懂。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她跟他去纽约。 “是我不对。”蒋骁搂着她，跟她道歉。 “我还以为你不知错。” “知错，你想怎么骂我都可以，我在感情上很迟钝，所以当初做过一些迟钝的事，希望你能原谅。” “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原谅你了。”温雪勾住他的脖子，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 她很好说话的。 只要他对她好，对她付出真心，她真得很好说话。 更何况之前的那些事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蒋骁知道自己对感情、对女人无比迟钝，也不太懂得跟女人打交道，但容锦承告诉他，有些人一旦错过，那就永远失去了。 他不想失去她。 既然不想失去，那还得靠自己把她追回来。 更何况，她也喜欢他呢。 “阿雪，你很好说话。”蒋骁庆幸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知书达理，很讲道理。 “我好说话，但你不能作哦，你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惹我生气，我会不高兴，也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我知道。” 蒋骁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他吃了温雪给他做的点心，温雪送他去酒店。 “你在安城呆几天？”温雪问道。 “三五天，纽约那边离不开我，等以后公司上市，生意稳定下来，我会经常过来。” “那我们要谈异国恋了吗？”温雪眨眨眼。 “辛苦一下，我会想好解决办法。”蒋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庞，眼中是认真的期许和承诺。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跟你回纽约。” 一切就都解决了。 蒋骁眉头一蹙：“你要为我牺牲。” “这算什么牺牲，我本来就在纽约留学四年，对那里很熟悉。要是你没把我气回国，我大概率是要留在那里工作的。” “你处处为我着想，你让我该如何感激你。”蒋骁的手指头摩挲她的脸颊，四目相对，他的脸上有所动容。 温雪心里头不是没有思量。 她知道，她一旦再回纽约，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给了蒋骁。 如果将来他对她没那么好，她在异国就是孤单一个人。 “你要对我好。”她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样，有着莫大的勇气和信心，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他就是她的火光，她愿意扑进去。 蒋骁郑重点头：“会。” 第4726章 谁要嫁给你（12） 温雪有他这个承诺就够了。 蒋骁放下行李，拿出一只首饰盒。 “这是上次给你买的项链，你上次没收，这次收下好吗？”蒋骁打开盒子，里面是紫红色的桃心钻石项链。 温雪很喜欢，她扬起白净的脖子：“你帮我戴上。” 蒋骁勾唇，眼底是温润的色泽：“好。” 他低下头，耐心而仔细地替她戴上项链。 温热的手指头划过温雪的脖子，温雪身体如有电流袭过，酥酥麻麻。 她一直低着头，等他戴好。 蒋骁略有些紧张，戴了好几次才戴上。 温雪蹦蹦跳跳到镜子前，这颜色很衬肤色，和她今天的毛衣也格外般配。 她从门框边探出脑袋，看向蒋骁：“好看吗？” 他点头：“好看，项链和你都好看。” 温雪再一次被他撩得心颤颤。 彼此都是倾慕已久，成为男女朋友后关系变得很自然。 蒋骁这次是专门来找她的，不需要忙工作，所有的时间都是她的。 温雪扑进他怀中：“蒋总，我带你出去玩。” “我来到安城孤单一个人，你当然要带我玩。”蒋骁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眼神宠溺。 温雪笑弯了眉眼，忍不住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几下。 蒋骁受不住她的撒娇。 他想，随便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己心爱女人的撒娇吧。 小姑娘性格活泼又快乐，她当即就带蒋骁出去。 有时候是他牵着她的手，有时候是她主动牵住他。 安城很大，温雪带他逛着大街小巷。 温雪还是头一次尝到谈恋爱的感觉，蒋骁也是。 温雪叽叽喳喳给他介绍景点，介绍安城的特色，蒋骁默默听着。 她说话的时候，他很喜欢低头看着她。 她带他去走一条很古老的青石板路，路边是低矮的民房，各家的院子里都种了大树。 树枝伸出墙外，盘根错节，环环相扣。 这个季节，银杏叶分外好看，金黄的颜色，间杂着几片深红色的枫叶，构成曼妙的风景画。 老街走得人少，温雪喜欢和他在这样的街头牵手，慢慢走着。 他们走得很慢。 “什么时候带我看看你家的逗逗？”蒋骁问。 “现在不行哦。” “嗯。”蒋骁当然知道现在不行。 “你看我这么可爱，就知道我家逗逗也很可爱。”温雪故意摆了个鬼脸。 蒋骁笑了。 她家那只波斯猫确实可爱，嗯，跟她一样。 长长的青石板路上带着秋日的湿气，路边石头缝里还有绿色的青苔，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渗透下来，地面上满是斑驳的痕迹。 温雪很放松：“你喜欢这里吗？” “很喜欢。”蒋骁喜欢这里的小桥流水，江南润泽，更喜欢这里的她。 温雪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一座拱桥上：“我们拍个合照好不好。” “好啊。”蒋骁欣然同意。 温雪把手机给了路过的一位大叔。 蒋骁搂着温雪的腰，温雪靠在他的肩头。 大叔多按了几次，温雪笑得很是开心。 拍好后，温雪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 第4727章 谁要嫁给你（13） “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以后我们要一起去很多地方，拍很多照片，好不好？”温雪笑眯眯问。 蒋骁还没想到她的用心，也笑了：“当然好。” 温雪有时候牵着他的手，有时候挽着他的胳膊，带他走遍大街小巷。 她还带他去了她的高中校园。 操场上有学生在跑步、打篮球，充满活力。 温雪跟一群学生打了会儿篮球，又把球扔给蒋骁：“你会打吗？” 他个子这么高，肯定会。 蒋骁点点头：“嗯。” 接过球，蒋骁加入他们之中。 温雪很业余，没想到蒋骁还挺厉害，惹的一群学生都对他拍手称赞。 温雪笑着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她干脆坐在一边休息，看蒋骁和他们几个学生一起玩。 夕阳的余晖很快洒满整个操场。 校园里充满青春活力。 打累了，蒋骁才坐在她身边休息、擦了擦汗。 他没来过高中这种地方，曾经憧憬过，但后来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路走错了，也回不去了。 过去的事已经无力再去改变，他要的是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几年，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以后定然会更好。 “蒋总，你打球的样子很帅哦，让人移不开眼。” “叫什么蒋总，怪别扭，叫蒋骁吧，叫骁哥也行。” “骁哥？”温雪笑了，“好啊，骁哥。” 蒋骁也笑了。 夕阳橙色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他立体的五官上如同镀了一层金子。 温雪舍不得走，跟他并肩坐在一块，有时候会挽住他的胳膊。 晚上她陪蒋骁吃了晚饭后才回家。 温母早就回来了，见她回来，又絮絮叨叨耳提面命：“阿雪啊，今天去哪玩了？” 温雪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她妈妈，她现在就想快点回自己房间跟蒋骁煲电话粥。 她敷衍地应付：“去找朋友玩了。” “林涛吗？” “不是不是，我和林涛只是朋友，妈，我跟你说好多次啦。” “你这孩子，能不能有点出息？妈很看好林涛！”温母道，“你这么不喜欢林涛，难道有喜欢的人了？没事，告诉妈，妈不是老古董，会同意的。” 温雪知道她老妈又在套话，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上楼洗澡去了。” 她“咚咚”往楼上跑，温母在楼下气得叉腰，无可奈何。 一儿一女，一个都不省心。 她对温录已经死心了，没想到温雪也是个死心眼。 林涛那孩子多好啊！ 亏她为了撮合他们俩还跟林涛他妈重修于好。 温雪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就开始跟蒋骁打电话，他只在安城呆几天，她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度过这段时间，等她去纽约，一切就顺利了。 不过，她该找个什么理由重新去纽约呢？她妈妈好糊弄，温录可不好糊弄。 他们肯定会接受蒋骁的吧！蒋骁这么好！ 温雪穿着她的粉红色睡衣坐在床上给蒋骁打电话，蒋骁也已经坐在床上，等她电话。 刚刚分开也没多久，两人却难舍难分，依然有说不完的话。 第4728章 谁要嫁给你（14）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温雪听到楼下有跑车的声音。 她知道温录回家了，赶忙关掉自己房间的灯。 哄她妈妈简单，哄温录可不容易。 她刚和蒋骁确定关系，还不想这么早告诉家里人。 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她和蒋骁煲电话粥，谁也不愿意主动挂上电话。 两人约好明天一起出去看电影。 聊了三四个小时，还是蒋骁道：“小丫头，你该睡觉了。” 温雪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 “好吧，晚安咯，好梦。” “嗯，晚安。” 可是温雪并不能睡着，她在她的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抱着她的枕头，一会儿又拿过她床头的玩偶。 总之，睡不着。 各种睡不着。 窗外的风吹动别墅院子里的枝叶，树叶在梢头颤动，发出“沙沙”声响。 夜色已深。 …… 第二天是周日。 温雪一大早就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是她和蒋骁的约会，她不能怠慢。 她穿了件桃红色的连衣裙，又套了件白色小外套。 她原本想趁家里人都出去后再下楼，没想到温录没出去。 温录慵懒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翘着腿，听到声响，抬起眼皮子打了声招呼：“早。” “哥，早。”温雪路过客厅，“你今天没出去吗？” “没有，休息一天。” “哦，也是，您老人家太忙啦。” “是啊，我也觉得前段时间太累，难得周末，只想呆在家里。” “那你继续看报纸，我要出门啦！”温雪心情很好。 温录看了她一眼：“又出去玩啊？” “嘻嘻，呆在家里会闷坏的，我要出去。” “行，记得回家就好。” “你妹妹有分寸的！” 温雪跟温录告别，背着她的Dior小包包蹦蹦跳跳出门，眉梢里都藏着喜悦。 小姑娘藏不住事，温录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十几岁就跟着他爸混迹商场，他一眼就看出温雪谈恋爱了。 既然恋爱对象不是林涛，那是谁？ 温雪是乖乖女，不会乱来，她本人交际圈也挺窄。 她的朋友他基本都认识，除了她在纽约那四年认识的人。 所以……她在跟谁谈恋爱？ 温录翻了翻报纸，没吭声。 今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温雪带着蒋骁吃遍安城，又跟他一起去了安城的塔楼、海洋馆、公园……陷入热恋的温雪更多了几分孩子气。 比如走路走到一半，她坐在长椅上揉了揉脚踝，仰起脸蛋跟他撒娇：“骁哥，我脚疼。” 蒋骁果然蹙眉，蹲下身，抬起她的脚：“我看看，是不是磨破皮了？” 温雪撅起嘴巴摇摇头：“不知道呢。” 他真得仔细替她查看，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脚：“没太大问题，可能是路走多了。” “那你背我吧。”温雪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眼底是狡黠的笑意。 蒋骁勾唇，竟没有反驳，宠溺地蹲在地上，拍拍自己肩膀：“上来？” 温雪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来真的。 周围人很多。 轮到她怂了：“不要啦，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第4729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1） 蒋骁依然蹲在原地：“让我试试能不能背得动。” “……”温雪望天，“蒋骁，你是个直男吗？！” 蒋骁笑了：“我也是开个玩笑。” 温雪娇小玲珑，他要是背不动，他就不是男人了。 扭捏了好一会儿，温雪终于跳到了他的背上。 蒋骁稳稳抱住她，她则把小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间，任由他背着她走在路上。 温雪心里头暖洋洋、甜丝丝的，这种热恋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品尝到。 “抱紧我，别掉下去。”蒋骁道。 “嗯。”温雪搂住他的脖子。 他就这样背着她一直走，也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 街头熙熙攘攘，人群密集。 温雪靠在他的脖颈间，心里头充满了幸福。 只不过，她在他的后背看到一些隐蔽的伤疤，忍不住心疼地问：“你脖子后面怎么会有伤疤？” “以前跟人打架留下的。” “打架？十几岁的时候吗？看不出来你还会跟人打架。”温雪笑了。 “我这么结实，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手。” “那我以后不会被人欺负啦！” “嗯，就算我不会打架，只要有我在，你也不会被人欺负。”蒋骁有了责任感。 在这个世界上，他终于有了一份牵挂。 以前的他如果只是为自己活着，浑浑噩噩，那以后，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这种感觉真好。 他愿意为她付出全部。 温雪心里头流过一阵阵暖流，她被蒋骁的话感动了。 以后保护她的人又多了一个！ 蒋骁背着她走路。 走了很远，温雪心疼，才让他把她放下。 他们又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两人并排坐着，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喝着奶茶，吃着爆米花。 看着看着温雪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电影院让她觉得很温馨。 …… 蒋骁在安城呆了整整五天。 要不是纽约的生意离不开他，他真想一直呆下去。 但他暂时只能跟温雪分别。 温雪偷偷抽时间去机场送他，她抱着他，难舍难分，眼眶里都充满泪花。 “骁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视频也可以，随时。” “我想抱你怎么办？” “不是给你买了只熊吗？抱它，就好像抱到了我。” “那能一样吗？你又不是熊，熊也不是你。”温雪哼哼，嘴巴撅得老高。 这些天蒋骁给她买了不少礼物，不过太贵重的东西她没要，他送的小礼物她都收了。 这些礼物里就包括了那只有她半个人高的大熊。 “很快的，我回去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处理完就过来看你。”蒋骁安慰她，也舍不得和她分别。 “我有时间也去看你好不好？” “坐飞机太累，我尽量过来。”蒋骁舍不得看她来回奔波，纽约到安城的航程有十几个小时。 他摸着她的发丝，眼底是依依不舍的光泽。 温雪差点哭了。 他们还没呆几天。 她难过地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好想跟你一起走。”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蒋骁低沉的嗓音里充满宽慰。 第4730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2） 他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温雪带到自己身边。 他觉得时间也不会太远，他会给她一个交代。 抱了很久。 直到时间差不多，蒋骁才松开她。 温雪勾住他的手指头，不愿意放开。 可是再怎么不愿意，他都得回纽约。 这几天，和他在一起，她好开心。 终于，蒋骁扶着行李箱往后退，一点点融入人群，一点点消失在她的面前。 看不到他了，温雪难过地掉眼泪。 好难过。 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间孤独地站着，眼睛红红的，难过的像个小孩子。 站了十几分钟，她给蒋骁打电话，哽咽：“骁哥……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飞机还未起飞，但蒋骁知道他不能。 “阿雪，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好想你……”她哭。 听到她的哭声，蒋骁的心都揪了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很疼。 “阿雪，别哭，不会太久，听话。”他不怎么熟练地哄着小姑娘。 小姑娘立在原地，她知道，蒋骁这一次不会带她走。 蒋骁哄了半晌，温雪才挂上电话，但他心里头久久没有安宁。 她肯定会很想他。 他也想她，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容易控制情绪，他怕温雪控制不住。 他会尽快想办法。 …… 蒋骁一走，温雪就变得魂不守舍。 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在日历上画圈圈—— 骁哥去纽约的第一天，想他。 骁哥去纽约的第二天，想他。 日历上画满了圈圈。 温雪叹气。 有时候脾气起来她就会在微信上跟蒋骁发火：你当初要是果断点，我不是就不回国了！ 每到这种时候，蒋骁只有认怂。 都是他的错。 气温一天天转凉。 安城步入了深秋。 这一天早晨，半空中是一层薄薄的白雾，窗户上也结了白色的霜花。 温氏集团。 温录一大早开了个会，散会后，他把助理叫到办公室。 温录脸色很不好看，阴沉沉，眼神都像淬了冰。 助理关上门：“温总。” “关于餐饮质量的问题，公关做到位了吗？” “都已经到位，事情压下去了，我们也已经把有问题的供货下架。” “我让你查原因，你查清楚没有？” “还是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原因，原材料质量没跟上。” “怎么回事？合作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质量出问题，这次怎么有问题了？”温录发火，“采购部查了吗？是不是内部贪腐？” “采购部按流程走的合同，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供应商身上。” “供应商？那几个厂老板？我们合作多年，他们皮痒了？”温录还是没弄明白，那几个厂老板平时哄着温氏都来不及，怎么敢以次充好？ 生意不想做了？ “一开始他们一口咬定没问题，温氏订的货降低了档次，今年订的就是便宜的货。我盘问很久，他们才支支吾吾说，货是大小姐亲自订的，他们以为大小姐的指令就是温氏的命令。”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第4731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3） 助理靠在温录，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 温录眉头紧皱，手指头蜷起。 沉默半晌，温录沉声道：“再给我查清楚，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是，温总。” 助理离开办公室，温录点了一支烟，沉默不语。 下午的时候，温雪主动来总裁办找温录。 她心情特别好，蹦蹦跳跳，小脸蛋上洋溢着欢快：“哥，你今天晚上忙不忙？娜娜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我们去看？” “你哥什么音乐会的门票买不到？” “别这样嘛，浪费了也是浪费，是VIP位置，我们一起去看吧！我都很久没跟你一起出去看音乐会。” 温录轻笑：“这种时候就想起哥了？” “哥哥最好了。”温雪绕到他的椅子后面，环住他的脖子。 小时候他们兄妹就很亲密，爸妈不在家时，都是温录照顾温雪。 “几点？” “七点开始。” “行，下班带你吃个饭，吃完我们去看。”温录道。 “我就说哥哥最好了，哥，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去茶水间给我倒杯咖啡。” “好嘞！” 温雪开开心心跑出去。 温录知道她最近心情很不错。 他也注意到她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那项链可不便宜。 温录愈发证明了自己心里的猜想，温雪谈恋爱了，看来对方家境还不错。 不过…… 温录眉头紧皱。 很快，温雪又蹦蹦跳跳回来，手上端了一杯热咖啡。 “哥，这是我亲手给你磨的咖啡哦。”温雪把杯子放在他面前，“你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揉揉肩膀？” “最近温氏生意不太好，很多业务出了问题，你哥哥我当然得多费点心。” “那你不要太累了，有时间跟我出去走走，我带你放松放松。” “行，改天要是能腾出时间来就跟你出去走走。”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干活？” “嗯。” 温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现在心情特别好，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一点烦恼都没有。 …… 晚上，温雪和温录去看音乐会。 现场气氛很热闹，欢呼声、尖叫声不断，温雪也跟着人群挥舞手里的荧光棒。 他们坐的是VIP席，视野很好。 不过，中途的时候，温录接了个电话。 接上电话后他就没再回来，留下温雪一个人看音乐会。 哥哥走了，小姑娘有点失落，一个人看音乐会好没意思。 但她也知道温录工作忙，没有多问。 温录给她发了条微信：“我有点事，音乐会结束告诉我，我让司机去接你。” 温雪只好一个人看音乐会，不过她拍了好多视频给蒋骁看。 也不算太枯燥，音乐会持续了两个小时后结束。 夜晚风凉。 她走在路边，格外想蒋骁。 她倚靠在路灯旁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骁哥，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蒋骁已经在办公室，“音乐会看完了？” “看完了，没有你在身边，我觉得好没趣。” “以后我带你看。” “那你要说话算话才行。” 第4732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4） “自然。”蒋骁道，“只要我有时间，我都带你去。” “你最近忙什么？生意还好吗？” “稳步上升阶段，挺好。” “哪一天公司上市了……带我去吧，让我跟你站在一起见证一下你的成功。” “我也有这个想法，只不过现在新开拓的业务还没有成熟，时机到了，我会提交上市申请。” “不急，我等你。”温雪知道他做事挺稳重，她也不急这一时。 以后不论是阳光还是风雨，她都想跟他一起走过。 “是不是很想我？我现在在办公室，你要是方便，我们开视频。”蒋骁主动道。 “我在外面，黑灯瞎火的，你等我回家跟你开视频！”温雪满脸都是笑容，四周仿佛都充满了粉红色的小泡泡。 “好，我等你回去，别急，路上慢点。” “好，好。” “那我先挂电话？” “嗯！我现在就打车回去！” 蒋骁嗓音很柔和，温雪都不知道这男人温柔起来很致命。 挂上电话她自己打车回家，没有让温录的司机来接。 一回到温家，她更是飞快地上楼洗澡，把事情做完后就坐在床上跟蒋骁开视频。 蒋骁停下手里的工作陪她聊了一会儿，温雪托腮趴在床上，目光盯着视频里的蒋骁看。 蒋骁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温雪认得，也倍有亲切感。 温雪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去。 “你今天工作忙吗？”温雪趴在枕头边，翘着双腿，眼睛眨巴眨巴看向视频。 “早上刚开了一个会，下午去见一个客户。” “晚上有应酬吗？” “有个酒席。” “那你少喝点酒，到家了记得告诉我一声，一定要少喝酒呀。” “我会听话。” 温雪笑了，眉眼弯弯。 两人随意聊着天。 聊着聊着温雪就困了，她打了个盹，视频忘记关，直接倒在枕头上睡着。 蒋骁宠溺地笑了笑，有些无奈。 她睡觉的样子很可爱，蒋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许久后才切断视频。 …… 十一月。 纽约初冬。 街头上的行人都换上了大衣外套和厚实的毛衣。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这一天早上，蒋骁拉开窗户就看到了白茫茫的雾气，他穿了件黑色大衣去公司。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有雨。 司机来接他，车子刚在公司地下停车场停稳，一个女人的身影忽然从暗处窜出来！ 是徐岚。 司机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蒋骁眉头一皱，目光凛起，她来干什么？ 徐岚还是之前的样子，她穿着一身橘红色的大衣，波浪卷长发，看上去风情万种。 一看到蒋骁的车停下，她踩着高跟鞋就过去。 蒋骁降下窗户，语气不悦：“你来干什么？” “蒋总，让我回到你的公司好吗？我找了好几份工作，但都没有归属感，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工作的动力。”徐岚情真意切，弯腰趴在窗口，一双眸子盯着蒋骁，脸上是我见犹怜的悲戚。 可惜蒋骁自然不吃这一套。 第4733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5） 他眼睛里都是冷冰冰的寒意：“徐岚，看来你工作能力也不怎么样，不然也不至于离职这么久还回我公司，要知道，你是被我辞退的。” 徐岚大概是豁出去了，也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蒋总，我只有在你的公司才有归属感，我的能力你是见到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如果你觉得我离你太近了，我可以换一个岗位，只要让我留在公司。” “我蒋骁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徐岚，你最好识相点！”蒋骁脸色冷漠，不留情面。 他根本没想到徐岚如此难缠。 这都过去很久。 “蒋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为了公司加班加点，甚至不惜在酒席上跟那些老板拼命喝酒，甚至……”徐岚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红了一圈，“甚至被他们揩油。我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我真得很不容易。后来看着你的公司越来越好，我很欣慰，感觉自己付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徐岚！你搞搞清楚！我蒋骁的公司不会因为你一个人就越来越好，你脸皮真厚，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还把我这个总裁放在眼里吗？！”蒋骁被激怒。 地下停车场本就空旷安静，他这声怒吼惹得司机都颤了颤。 徐岚也被吓得愣住。 蒋骁直接下令：“徐岚，你现在就滚！别怪我撕破脸皮。” 徐岚双手扒着冰冷的玻璃窗，她使劲摇头，眼睛红红的。 “蒋总，你说一句真心话，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我兢兢业业，在你身边帮衬，你就真得一点都没喜欢过我吗？” “徐岚，这脸你不打算要了，是吗？”蒋骁怒。 司机都听不下去了，这徐岚脸皮也太厚了。 蒋总能有今天，说的好像都是她的功劳似的，她不过就是个秘书嘛。 而且还是个半路来的秘书。 “蒋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够了！徐岚，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蒋骁拿起手机，警告地看向她。 “蒋总，我们共事一场……” 司机也看不下去，直言：“徐秘书，你走吧，蒋总要发火了，你今天说的话着实过分，蒋总的公司有今天还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徐岚还想反驳。 蒋骁对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懂了，跳下驾驶位，把徐岚拉开。 徐岚再怎么撒泼但都是个女人，她不是杨叔的对手。 杨叔一直把她拉到停车场外交给了保安，没有留情面。 等他回来时，蒋骁已经下车，准备往电梯口走。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宾利开到空车位上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大衣、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下来。 蒋骁没有注意到他。 刚准备按电梯，男人大步走过去，嗓音轻飘飘的：“蒋总留步啊。” 蒋骁这才回过头。 蹙眉，上下打量男人一番。 蒋骁不认得他，他只客气而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 男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笑容不善。 第4734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6） 蒋骁觉得他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电梯到底层。 蒋骁刚准备按，男人淡淡道：“蒋总，能不能邀请我去你办公室坐坐。” 蒋骁再一次抬头：“我好像并不认得阁下。” “哦，是我唐突了。”男人这才摘下墨镜，墨镜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眸，“我是该先自我介绍一下。” 他一摘墨镜，蒋骁忽然知道他是谁了。 温雪的哥哥。 见过。 蒋骁勾唇：“去我办公室里坐坐。” 蒋骁心里没底。 温录怎么会过来？他知道了他跟温雪的事？ 蒋骁没有刻意隐瞒，只是觉得为时尚早。 不过既然温录来了，该躲的也躲不掉。 温录也勾了勾唇角：“看来蒋总知道我是谁了，但自我介绍还是要的，我叫温录，这是我的名片。” 蒋骁低头接过。 安城温氏集团总裁——温录。 蒋骁略有几分意外。 说实话，他对温雪的身份并不了解。 更何况，男女之间谈恋爱，他并不看重那些虚的。 他喜欢温雪，温雪喜欢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只知道温雪有个哥哥，他们兄妹都在安城工作，别的他没问过，温雪也没主动提过。 看到温录的名片，他多多少少有点意外。 他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名片给温录：“我叫蒋骁。” “幸会。”温录伸出手。 “幸会。”蒋骁同他握手。 目光碰撞，空气骤然凝固。 气氛里有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蒋骁带温录去了办公室。 “温总，坐。”蒋骁招呼他，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蒋总真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成立了这么一家有前景的公司，公司地段真好，我记得这儿的租金可不便宜。” “跟温总比不了，温氏才是数一数二的企业。” “过奖了，那是我爸妈的成果，我不过是顺理成章接过，跟蒋总自然没法比。” 两个男人客套一番。 温录坐在沙发上，蒋骁也坐了过去。 这个地段确实很不错，他的办公室更是光线充足。 温录素来不拘小节，蒋骁也不是小家子气的男人，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不过，蒋骁心里头清楚，温录此次过来，可不是简简单单要跟他认识一番。 喝完两杯茶，聊了些场面话，蒋骁笑道：“温总此次过来，是出差还是旅游？” 温录喝了一口热茶，姿态随意而慵懒。 他抬眸看了看蒋骁：“蒋总是生意人，大家既然都是做生意的，为人处世、待人之道应该都差不多。” “温总的意思是？” “我们做生意的为了利益难免会动用一些手段，就比如我，前几年我爸妈刚把集团交给我，我为了把集团里的大权牢牢握在手里，离间了公司几位高层。虽然不怎么光彩，但权力斗争也是必要的，蒋总觉得呢？” “是，生意场上本来就不讲感情，为了自己利益，无可厚非。”蒋骁并不觉得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我总认为自己很聪明，这几年生意上也没出过大错，集团更是欣欣向荣，一片大好。” 第4735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7） 温录随意跟蒋骁聊着天，就好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可惜，人总有失手的时候，今年下半年温氏的生意非常糟糕，某个产业链差点发生严重的事故，蒋总可知道为什么？” 办公室的光线投射在蒋骁的脸上，他眉心一动，心中知道温录此次来的目的不简单。 只不过这个问题，蒋骁并不觉得他能知道答案。 那温录为什么问他？ 蒋骁保持着面子上的温和：“我还真不知道。” “那我温某人有个妹妹的事，蒋总知道吗？” 这是温录第一次提到温雪。 蒋骁没打算装傻，在温录面前没什么好装的。 “我当然知道，她叫温雪，很巧，以前正好在我公司上班。”蒋骁的眼底涌动出一丝光亮，提到温雪时，他的内心很是温软。 “我打听过，包括蒋总的公司、业务、日后产业走向，我都打听过，蒋总不介意吧？”温录的眼中是精明而不善的光泽，一开始的那点和气已经在慢慢分崩离析。 蒋骁明白了，温录这是有备而来。 至于为什么而来，蒋骁尚且不知。 “温总这次过来，怕不是单单为了聊聊蒋某的公司？” “蒋总是爽快人，那我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没错，今天过来既不是谈生意，也不是谈什么前途发展，只是想聊聊我妹妹。” “温总有什么话尽管说。”蒋骁还在观望温录的态度，温录这次来者不善。 “我妹妹温雪蒋总见过，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见过世面但没有心机。原因很简单，家里人把她保护得太好，从小没让她吃过一点苦，所以她多多少少还有点大小姐脾气。” “我知道她性格很好，以前在我公司上班，我就明白她是个知书达理又懂事的姑娘。” “她去年刚刚从大学毕业，岁数不大，根本没经历过社会，她不是任何生意人的对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温录话里有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向蒋骁。 蒋骁笑了：“温总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蒋骁，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的身份背景我也都查了。”温录摊牌，手指头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杯子，“你比阿雪大六岁，阿雪还在读书的时候，你就已经出来闯荡社会，你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外力帮助的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温录可不认为你单纯。” “温总说笑，我蒋骁这个人，跟单纯这个词当然挂不上钩。我想，任何一个做生意的男人，都挂不上这个词。” “是啊，男人聪明是好事，但要是聪明过了头，那可就适得其反了。”温录语气带着森冷的寒意，“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聪明到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把小姑娘利用得淋漓尽致，甩的团团转。” 蒋骁终于明白温录今天过来的目的。 是问责。 蒋骁自认为问心无愧，哂笑：“温总这也调查过？” “蒋骁，很多事情你能骗温雪，但还真骗不了我温录，因为我们是一路人。” 第4736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8） “那我倒想听听温总的意思，你这么看得起蒋某。”蒋骁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和我妹妹在谈恋爱是不是？”温录开门见山地问。 蒋骁也不否认了：“我和她在不久前刚刚确立男女朋友的关系，时间不长，所以暂时还没有公开的打算。既然温总都调查到了，我也没打算否认。阿雪是我女朋友，我有这个担当。” 只是，蒋骁没想到温录查得一清二楚。 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蒋骁只能见招拆招。 “那就对了，蒋总你利用我妹妹对你的好感，假装和她谈恋爱，明为恋爱，实为利用。阿雪还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是吧？” “温总真会说笑，我蒋骁至于去利用一个远在安城的小姑娘吗？我的生意在纽约。” “蒋总当真问心无愧？那我就问你一句，你的货源是不是来自安城？” “这是商业秘密，我怕是不能透露。” “好一个商业秘密。”温录嘲讽地笑了，“是被我说到痛处了吗？你在安城拿的货，是阿雪带你去的吧？嗯？” “看来温总什么都查过了，何必呢？” “你承认了？现在不说是商业秘密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批货的工厂实则是温氏的供应商，多年来一直为温氏服务，但我那个单纯的妹妹被你骗了，把货源转手给你，让你用极低的价格买到了质量上乘的货。蒋骁，你真得很厉害，把我妹妹玩得团团转。” 蒋骁怔了十几秒。 温录这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供应商原来是温氏集团的固定供应商？是温雪把自家的货给了他？ 蒋骁不笨，在明白这一点后，双手微微蜷曲，握住。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蒋骁的心里头有些许的震撼。 温录没有停下，继续道：“蒋骁，你在利用我妹妹骗到了货源后，又欺骗她的感情，和她谈恋爱。我想，你在纽约肯定不止一个女人，我早上过来的时候还亲眼看到有女人趴在你车玻璃边……呵呵，蒋骁，我妹妹单纯，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不代表我温录不懂。” “阿雪被人保护惯了，遇到你这种骗财骗色的金融骗子，当然毫无识别之力。可惜，她既然是温家人，我和我爸妈都会保护她。这一次她犯的错，我来解决。” 温录掷地有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蒋骁。 他倒要看看蒋骁还能替自己辩驳什么。 蒋骁等温录说完，淡笑：“骗财骗色？看来温总对我的印象很坏。”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以前黑在美国的时候，最多也就被人骂几句不学无术的底层。 “阿雪把温氏的货卖给你，把厂商介绍给你，你拿了温氏的货源，对不对？”温录逼问，“还说你要全盘否认，把责任都推给阿雪？是阿雪倒贴你，把货源给你来讨好你？” 温录越说越气愤。 温雪是温家的小公主，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这次出了这种事，温录对蒋骁恼到极点。 第4737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9） 蒋骁没有跟温录逞口舌之快。 他也没有把责任推到温雪身上。 略略沉吟半晌，蒋骁平静道：“既然我拿的是温氏的货，我愿意承担责任，这些货我会物归原主。” 他不需要温雪为他牺牲什么，如果当初他知道这些货都是温氏集团的，他说什么都不会要。 他当初就该多思考思考。 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有能力用便宜的价钱拿到质量上等的货呢？ 只不过，已经晚了。 “温总，如果还不足以平息你的怒气，我会把今年这批货带来的利润作为补偿，都打入温氏的账户。” “蒋骁，你当我温氏是什么？嗯？任人捉弄？当然，温氏有损失我可以不在乎，但你把妹妹当成什么了？可以利用的女人？” “我没有利用她，我行得正，坐得端。” 温录当然不信，生意场上的男人，一句话也不可信。 更何况，蒋骁实实在在从温雪那里得到了好处！ 一个男人从一个女人那里拿了好处，这可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关系。 “蒋骁，好，先把货源的事放一放，我们来聊聊别的。”温录冷眼看着蒋骁，“你现在跟我妹妹谈恋爱，你在纽约，她在安城，你打算就这么晾着她，是不是？还是说，她只是你女朋友中的一个？” “我和她交往时间还不长，这些事情我都有考虑过。” “那不如我直接说答案好了，等你们再交往一段时间，以阿雪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让你做出牺牲，到时候她一定会跑到纽约来。蒋骁，你打得一手好算盘，你有没有想过，我妹妹孤身一人来纽约跟着你，是不是以后被你欺负了，我们温家人也不会知道？” “我怎么会欺负她？”蒋骁觉得不可思议，“我不一定会让她做出牺牲，如果可以，我也会考虑把公司成立到国内。” “蒋骁，我跟你摊过牌，你公司的底细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我承认，你公司办得不错，但你的这些话哄哄小女孩还行，想哄我还太幼稚了点！”温录出言不逊，火气很大，“一个公司一旦形成规模，想迁走谈何容易？蒋骁，我妹妹傻，我可不傻。” “你不必处处觉得我在欺骗温雪，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们会协调解决好。”蒋骁淡淡道。 “你就是在欺骗她！别跟我扯有的没的，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我妹妹做出牺牲。蒋骁，既然你们刚开始，该断就断掉，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手，温雪也只是哭一哭，对你还没有形成太大的依赖，时间久了，她要付出的会更多。” 蒋骁终于弄明白温录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 让他跟温雪分手。 蒋骁哂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真心的？” “你和阿雪根本不合适！” “那我请教温总，什么才叫合适？”蒋骁反问，眸中是镇定的神色。 “你非要我明说吗？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早已经把你的身份背景打听过。”温录直言。 第4738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10） 蒋骁的唇角是一抹嘲讽的弧度，他从来不避讳跟人谈自己的过去，但这还真是别人主动用他的过去来刺激他。 也算不上刺激，他早已看淡。 但如今他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温录，温雪的亲哥哥。 “所以呢？”蒋骁问。 “你和我妹妹接受的是不一样的教育，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我没说错的话，你连小混混的事都干过，而我妹妹长这么大都没有接触过这类人。如果我没猜错，我妹妹怕是还不知道你的过去吧？” “所以在温总眼里，一个人没有好的出身，那他这辈子也不能被人看得起了，是吗？哪怕他后来很努力。” “我问你一句，我妹妹知不知道你的过去？”温录很是盛气凌人，言辞也犀利起来，几乎跟蒋骁摊牌。 “她确实还不知道。” 蒋骁目光平静，他坐的正好是逆光的位置，光线落在他的身后，他的脊背线条挺得笔直。 哪怕是听到不善甚至羞辱的话，他的脸色至始至终都没变。 他问心无愧。 “你怕是不敢告诉她吧？她要是知道你以前是那样的人，你觉得她还会跟你交往吗？恐怕会避之不及。阿雪上初中的时候长得很漂亮，下晚自习时被小混混跟了一路，小混混跟她表白她当然没接受，结果差点被小混混强吻。她对你们这种人没有一点好感，知道吗？” “蒋骁，别以为你现在洗白了就是好人了，你不敢告诉温雪你的过去，你就等于变相地在欺骗她！” “温总，在你眼里我似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一辈子也不干净了。”蒋骁道，“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她是温氏集团的大小姐，我没有欺骗过她的感情，更没有利用她，看来温总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会用势利的目光去看身边的每一个人。” 温录被他说得恼火：“好，那我来告诉你阿雪的身份背景。温家是安城的书香门第，我们的爷爷奶奶就是留学回来的精英，我爸爸毕业于哈佛商学院，我妈妈毕业于国内著名学府。阿雪从小学习成绩优异，是年级数一数二的存在，她拿过全国奥数、英文、演讲等一等奖，钢琴十级，古筝八级，精通四国语言，能歌善舞，业余爱好丰富，要论优秀，我这个哥哥甘拜下风。” 温录又说了很多温雪的优点。 蒋骁默默听着。 他对温雪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 他以为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尤其是她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觉得他们很近。 “蒋骁。”温录直勾勾看着她，“我不喜欢戳人短，可我很直白地告诉你，阿雪适合一个和她一样的男孩子，这样她以后才不会吃亏。所以，我不会把她托付给一个社会背景复杂、有城府有心机的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也没念过几年书，不是吗？” 温录的话很难听。 很刺耳。 然而，蒋骁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温录停止说话时，空气都陷入沉静，气氛格外僵持。 第4739章 利用得淋漓尽致（11） 蒋骁的侧脸笼罩在一层光线下，他立体的五官里是深邃的幽沉，眼底藏着从未有过的黯淡和内敛。 温录倒无所谓，他知道，像蒋骁这种社会上打拼过来的男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强。 不至于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受伤。 也不可能受伤。 温录干脆一次性把话挑明：“蒋骁，如果你和阿雪最后的结局还是分手，不如从现在起就分开，你觉得呢？阿雪是被宠着长大的，而你早就自立门户，你们性格截然不同，以后也不可能磨合。你放过阿雪，让阿雪早点去找到适合她的那个人。” 蒋骁的手紧紧攥着杯子。 温录声音很好听，但说出口的话却满是薄凉。 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 蒋骁这么多年还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直到心脏支离破碎。 四周的声音仿佛都戛然而止。 “蒋骁，我希望你能早点考虑清楚，其实温家有给她物色一个对象，我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他叫林涛。不管最后阿雪和林涛能不能在一起，但阿雪和你，一定不适合。” “我要是跟她分手，她会伤心，你懂吗？”蒋骁抬起幽黑的眸子。 “那你觉得你和阿雪能走多久？我说了，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温录态度异常坚决，“我不可能让阿雪和一个连她都能算计的男人在一起。” “如果我不同意呢？” “蒋骁，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真爱阿雪，你就不该把她留在身边！蒋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阿雪知道你的过去，她能接受吗？我是她亲哥哥，看着她长大，我告诉，她接受不了。” 蒋骁终究再一次陷入沉默。 未来的艰难他可以跨过去，但过去的鸿沟……他填补不了。 “蒋骁，你我这个年纪都很现实了，我知道，你跟阿雪分手后身边不会缺女人。” 温录站起身。 他说的差不多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 蒋骁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会不聪明。 温录理了理大衣，戴上墨镜：“蒋总，你最好考虑清楚，我先走一步。” 蒋骁抬起头，冷笑，看向温录的背影：“温总，有句话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个人的努力和未来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变得黯淡。” 他低沉的声音落在寂静的空间里，掷地有声。 温录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句话。 脚步顿了十几秒，他大步离开。 温录一走，蒋骁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孤寂的日光，还有一成不变的静物。 蒋骁靠在沙发上，沉默。 他点了一支烟。 烟雾在办公室里缭绕。 窗外萧条的冬季景象映照在结满水雾的窗口，零零碎碎。 冬天的阳光很无力。 烟雾逐渐将蒋骁包围，他瘦削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这久久不散的白烟里。 烟灰缸堆满烟蒂。 一支又一支。 抽不动了，蒋骁才垂下手，闭眼靠在沙发上，大衣纽扣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光泽。 蒋骁的眼底尽是疲惫和憔悴。 第4740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1） 靠在沙发上的蒋骁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小很小的时候，有多小……大概最多六七岁。 那时候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奶奶上山采草药，采了草药做成药材能去城里卖不少钱。 可是山很陡，他小时候亲眼看到过很多人上了山就再也没下来过。 也曾经看到有活生生的人从顶部掉下，瞬间，没了。 卖草药要从山里走很远的路去城里，这种活往往是他爸爸在干。 可他爸爸就是个酒鬼和流氓，卖了钱，还没回山里，就被他挥霍一空。 家里的酒没有断过，他也眼睁睁看着喝醉酒的父亲打他的妈妈，当然，他也没少挨打。 从小被打到大。 有钱了就去上一年学，没钱了就干脆在家干活。 他的学生生涯断断续续。 蒋骁的梦也是断断续续，一会儿是和他奶奶一起采草药的场景，一会儿是和奶奶坐在院子里乘凉的场景，一会儿又是被他爸爸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 那种痛感他至今都记得。 童年时留下的痛会记一辈子。 山沟沟里的穷，他也会记一辈子。 在离开大山前，他连电灯都没见过，更别说其他的。 “蒋总，蒋总。”蒋骁的助理低头喊他。 蒋骁这才迷糊着醒来，他什么时候睡着了？ 看了看亮堂温暖的办公室，他恍如一梦，原来刚刚又梦到了以前。 “什么事？” “蒋总，十点要去见客户，我把资料给您整理好了。”助理递上文件。 “好，我知道了。” 助理又说了一些事项，这才出去。 蒋骁没看文件，他低头沉默，双手交握，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刚刚的那个梦让他陷入了沉痛。 往事不堪回首，但不代表往事不存在。 他同样也知道，当他还在大山里穷困潦倒、走投无路时，温雪却已经是被温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当他还在为一顿饭发愁时，温雪却早已出过国，看过很多美丽的风景。 阴影笼罩在蒋骁身上。 伤口揭开，很痛。 原来过去了二十多年，他依然忘不掉。 蒋骁拿出温录的名片。 温氏集团总裁。 安城温氏。 他头一次去安城的时候就知道温氏，可他从未把温氏跟温雪挂上钩。 他心目中的温雪并无半点小公主的骄纵和任性，她犹如明珠，璀璨耀眼却不灼人。 是她渐渐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 他和她在一块，很快乐。 不需要再装年少老成，也不需要提防和算计，他也可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很喜欢他，他也愿意倾尽全力保护她。 遇见她之后他才有了这种保护欲望，想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 他从未欺骗过温雪的感情。 他蒋骁问心无愧。 可他知道……他太爱她了。 爱一个人不仅仅是拥有她，也可以是放手，看着她奔向更广阔的天地。 而他，可以一步步往后退，只要远远看到她幸福，就够了。 陪伴的形式有很多种，也许并不一定是朝夕相处。 第4741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2） 冬天的风很冷。 安城也步入了凛冬。 温录走后，蒋骁没有再给温雪发消息。 因为时差，温雪轻易不会打扰他，每一次都先在微信找他，确认他不忙后才会跟他打电话。 蒋骁一天没找温雪，温雪就给他发了消息。 温雪：骁哥，今天忙不忙。 她呵了呵手，抱着一杯热咖啡坐在办公室里。 见蒋骁没回复，她又故意找了个小猫生气的表情包发给他，跟他撒娇。 不过，蒋骁还是没回。 温雪叹气，可能又在应酬，或者睡着了。 温雪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孩，蒋骁没回复，她就忙自己的工作。 但让温雪意外的是，第二天的时候，蒋骁依然没有回她。 温雪撅起嘴巴，怎么了？ 她的骁哥去了没信号的地方？ 温雪又给他发了个小猫要抱抱的表情包撩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雪有些煎熬。 没想到，半天过去，蒋骁还是没回。 温雪实在不放心，骁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然为什么白天不回信息，晚上也不回信息？ 晚上，她坐在自己床上，急急忙忙拨了蒋骁的手机。 那头，接通。 “骁哥，你怎么不看手机？我给你发了好几条微信，你是不是没收到？号被盗了吗？” 那头，沉默。 十分安静。 空气里仿佛只剩下温雪温柔甜美又紧张的声音。 她真得很紧张，生怕出了什么事。 “骁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开会，回头给你打电话。” 温雪察觉出他语气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也许是正开会的缘故。 她素来不是个喜欢多想的女孩子，蒋骁这么说，她就点点头：“你忙，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先挂了。”蒋骁主动按断电话。 温雪懵了几秒。 自从他们确定关系后，每次谁都不舍得挂电话。 就算挂电话，也都是再三告别后才依依不舍地由温雪挂上。 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他是不是工作出了点问题？或者没有休息好？ 温雪心跳加速，心慌慌的。 总觉得哪里不对。 温雪久久没有回过神，低头把玩手机。 她哪里还能安心去睡觉。 她干脆坐在床上给他发微信：“我今天正好睡不着，跟你打完电话再睡，等你。” 她又发了一个小猫害羞的表情包。 她在想，她是不是该去一趟纽约，自从上次在安城见面后，他们一直都是异国恋。 隔着一个太平洋，距离太远。 她想他想得要发疯，想听他的声音，想见他的模样，想牵他的手，想扑进他的怀里跟他撒娇。 他们……还没有接过吻。 她想和他朝夕相处，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不分离。 温雪躺下，拿着手机。 屏幕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底是交错的失落和期待。 她在等他的消息。 等着，等着，温雪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睡着。 天气好冷。 屋里的暖气也不顶用。 温家别墅外一片寂静，甚至连风声都听不见。 万籁俱寂，鸦雀无声，只有月光映照在窗帘上。 第4742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3）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温雪翻了个身。 这时，手机响了。 她皱起眉头，五官拧在一起，好晚了，谁给她打电话。 她还在梦乡中。 可手机一直响。 卧室黑漆漆。 温雪伸手去摸手机。 迷迷糊糊中她才想起来，蒋骁说要给她打电话的，是不是他打来的？ 这样一想，温雪有了精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真得是蒋骁。 “骁哥……”温雪软糯糯唤了一声，发丝垂在肩头，脸蛋儿红扑扑。 那头沉顿几秒，压着声音：“温雪，我们分手吧。” 温雪愣住。 她以为是自己没睡醒：“什、什么？骁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手。”那头的声音里带着绝对的冷静，丝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起伏。 “你喝酒了吗？”温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前些天他们还好好的，他还说圣诞节就来安城看她。 她不相信。 蒋骁为什么要跟她提分手？ 为什么？ “我没喝酒，现在是纽约时间下午一点，我很清醒。”蒋骁平静道，“我这几天想了挺久，温雪，我们并不合适。你比我小好几岁，我们之间始终有代沟，我没法去消除这个代沟，还有，异国恋不会有好结果，我也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 “蒋骁，你骗我！我们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你不是说要来安城看我吗？”温雪有些崩溃，一只手紧紧攥着被子。 “我抽不出时间去看你，我也没精力去应付一个比我小的姑娘，我们也算是谈了几个月的恋爱，几个月时间对于我而言足以让我看清楚我的女朋友是不是将来能一直相处下去的类型。可惜，你不是。” “我哪里不好？蒋骁，你骗我，你就是找借口。你为什么要分手？” “温雪，我希望我们是和平分手，我工作很忙，没时间再去应付你的感情。而且隔着一个太平洋，你的感情对于我而言已经成了负担。” “是不是我打电话打扰到你的工作了？那我以后不主动给你打电话，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好不好？我们不要分手……”温雪性子软，她承受不住，喉咙哽咽，难过地要哭，“我真得不会打扰你了，你要是觉得我太娇气，我可以改的……” 她不想跟蒋骁分手。 他知不知道他主动追求她的时候，她有多开心？ 为什么要分手。 她不要分手。 “温雪，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走不远。” “怎么会走不远？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不好吗？”温雪情绪在失控。 蒋骁沉着嗓音：“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你说什么？”温雪愣了愣，“你为什么说喜欢我就喜欢我，说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还是不了解我，我蒋骁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蒋骁脸色未变，“前段时间是因为我跟徐岚吵架了，找上你是为了转移感情，现在……我们和好了。” 第4743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4） 温雪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冰窖。 她呆呆坐在床上，一时间忘记开口。 “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脚踏两只船。温雪，我很抱歉，这几个月也挺感谢你的陪伴，让我从感情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很明显徐岚更适合我，她成熟有魅力，也更懂我的心思，不需要我花费太多的时间。” 蒋骁一字一句传到温雪的耳中。 她浑身发抖，四肢百骸间都蔓延着凉意。 卧室里分明开着暖气，可她却犹如身处室外，从头到脚都好冷。 蒋骁说，他和徐岚和好了。 “温雪，分手吧。” “蒋骁，你就是个混蛋！你是个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温雪哭了，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我讨厌你，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欺骗我很好玩吗？蒋骁，我会讨厌你一辈子！” “嗯。”蒋骁语气平淡，“我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喜欢。” “你为什么能这样伤害我？蒋骁，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温雪情绪失控，哭得眼睛红通通，“凭什么你说追我就追我，你说分手就分手，凭什么啊。蒋骁，我要是不分手呢？我要是不同意呢？” “随便你，我现在女朋友是徐岚，你要是不介意，你就拖着好了。”蒋骁的语气冰冷淡漠，没有一丝温度，“别作践自己。” 温雪放声大哭。 她对他的喜欢和爱情原来在他眼里就是“作践自己”。 是啊，怎么不是自作多情呢？ 他说一句做他女朋友，她就高高兴兴同意了，整个交往的过程，他早就吃定了她。 如今他说分手，她只能分手。 她是在作践自己。 原以为是两厢情愿，没想到到头来依然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她只是他空窗期的玩伴。 “蒋骁，你真得是个混蛋！你这样的人就该孤独终老，你根本不配有人喜欢！”温雪嗓音哑哑的，“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真得很喜欢你……跟你说说话都觉得开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开心。我把你当成我爱情的全部，可你只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女朋友，你跟你爱的人一和好就把我踢了，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怎么可以……” 温雪失声痛哭。 她已经失去了指责蒋骁的力气。 在这场爱情里，她太被动太被动，哪怕今天被蒋骁提出分手，也是咎由自取。 “你同意分手就好，我不太喜欢被人纠缠。”蒋骁的声音格外克制，听不出一丁点情绪。 他的冷漠和她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雪的心脏都揪在一起。 为什么他能够冷漠成这样？是因为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蒋骁……我同意分手，我不会纠缠你，我也有我的底线……但我对你真得好失望好失望……你知不知道你像极了渣男？”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蒋骁很平静，“我下午还要见个客户，先挂了。” 第4744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5） 他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挂上了电话。 归于沉寂，温雪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啜泣声。 她哭得情不自禁，双手垂下抱住膝盖，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直哭。 她和蒋骁分手了。 说分手就分手了。 她今天早上还兴冲冲给他打电话，给他发微信，心里头还惦记着他，可晚上……他们就不再是情侣。 她真得好讨厌蒋骁，他为什么要这样子……是不是她一直以来都看错他了，他真得只是个轻浮浪子。 他跟徐岚真得在一起过，吵架后她正好帮了他对他又体贴，他就顺水推舟让她做女朋友。 她付出了真心，可于他而言她只是一个空窗期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呢？是不是都是假的？是不是也对很多女人说过？ 温雪哭得很伤心，心口都在痛。 一颗心就好像被刀子在绞动一般，身体里都是冰凉的寒意，就连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这个冬天的夜晚好冷。 温雪无法从膝盖中抬起头来，她一直哭，一直哭。 哭泣声在卧室里回荡。 “蒋骁……”她哽咽地喊他名字，哭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她知道，那个人根本就不伤心。 她哪怕今天哭得晕倒，在他眼里也只是作践自己。 所有的感情被他说的一文不值，她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很可笑，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他都不会记得温雪是谁。 她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付出过这样的真心，可为什么要玩弄她的感情？ 他可以不接受她，可以从一开始就拒绝她，为什么要玩弄她…… 她好难过。 好难过啊。 泪水打湿了她的睡衣、被子，她一直在哭。 哭到没有力气时，卧室里只剩下她的啜泣声。 四周静悄悄的，今晚没有月光，卧室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 第二天温雪就发烧了。 保姆在门外叫了半天都没动静，一打开门就看到温雪躺在床上，被子早就掉落在地！ 她吓坏了，跑过去。 一摸温雪的额头，竟然烧得厉害。 她又急忙给温雪裹了一条毯子，让司机把她送到医院去。 温父和温母不在安城，大少爷也出差了，家里头只有保姆在照顾温雪。 温雪烧得厉害，一直在说胡话，但保姆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好好的怎么发烧了，昨天还活蹦乱跳。天气冷了，看来得注意保暖。”保姆自言自语。 医生给温雪吊了一瓶水，保姆则一直坐在床边照顾温雪。 温雪脸蛋红扑扑的，乌黑的发丝披散在枕头上，小手扎了针，脸色很憔悴。 这一发烧就三天。 温雪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她茫然地睁眼看着医院的天花板，鼻端满是药水的味道。 这味道刺激到了她的神经，鼻子一酸，眼泪就从眼眶滑落下。 枕头打湿。 她想起来，自己发烧了。 浑身没有力气，她撑着床板坐起来，凌乱干枯散落在肩头，一双大眼睛空洞黯淡。 第4745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6） 温雪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坐了好久，她才低头找手机。 “大小姐，你醒啦！”保姆跑过来，“你在找什么？我拿给你，快进被窝，别感冒了。” “我手机呢？” “在这里。”保姆从抽屉里把手机拿给她，“大小姐晚上睡觉是不是着凉了？还好，医生说没什么事，醒了就能出院。你那天早上真是吓到我了，被子都在地上，眼睛怎么红红的？” 温雪什么都没说。 她和蒋骁谈恋爱的事本来就没人知道，既然结束了，那就结束吧。 她也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我没事了，有点饿。”温雪软糯糯地抬起头，一张小脸我见犹怜。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清淡点就好。” “好。” 保姆走出病房。 温雪打开手机，原来她睡了三天。 一打开微信，那个人的头像和聊天记录就浮现在她的眼前。 最后的记录停留在她的消息上，她给他发了好几条，但最终换来的只有分手。 温雪目光涣散，再一次看到那些聊天记录，她觉得很可笑。 她怀着很大的希望和开心找他聊天，跟他说说话，可最终呢？他去找徐岚了。 也好，祝他们幸福。 曾经，他说一句话、一个字她都能勾起幸福的甜蜜，可现在看到他的头像她都感到不适。 她在医院睡了三天，他果然也是不闻不问。 温雪拉黑了他。 同时，她把他的手机号码也都删了。 也好，反正隔着一个太平洋，以后也不可能再见到。 以后这个人就跟她没关系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温雪还以为是保姆回来了。 但不是。 林涛抱着一束花出现在病房：“我前几天打电话给你你没接，听你家阿姨说你住了院，今天已经醒过来。” “谢谢你来看我。” “都是朋友，说什么谢谢。”林涛把花放在桌子上，“娜娜他们也来看过你，只不过之前你还没醒。” “让大家担心了。”温雪抬起眸子。 “是挺担心，不过听医生说没事后我们才放心。”林涛看向她苍白的脸，“脸色不太好，要吃点什么吗？” “阿姨去给我买了。” “哦哦，那我陪你说说话？”林涛目光温和，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温雪接过他递来的杯子，热水很暖，她低着头，没说话。 “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大？我听娜娜说，你想开个工作室。”林涛道，“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也许我能帮上。” “谢谢你，明年再说吧。”温雪的脸上尽是颓然。 今年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她浪费了一整年的时光。 “其实……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要这么客气。” 温雪沉默。 正好保姆买东西回来，她给温雪买了碗红豆银耳羹，配上她爱吃的小菜。 见林涛在，保姆笑道：“林少爷给大小姐买的花真好看，有心了。” “路过花店就买了，我记得温雪很喜欢花。” “女孩子都喜欢花，我这个老阿姨也喜欢。” 第4746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7） 保姆是个乐观开朗的阿姨，有她在，气氛活跃很多。 温雪吃着银耳羹，热乎乎、软糯糯的，很好吃，还有淡淡的清香。 大多数时候是保姆在跟林涛说话，林涛也知道温雪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是听话的乖乖女。 偶尔，温雪会回几句。 “小雪，这周末安城有一个环湖骑行赛，我带你去散散心。”林涛道。 保姆连忙摆手：“林少爷，大小姐身体刚好，不能剧烈运动。” “不是，除了自行车赛之外还有很多项目，晚上就是美食节。” “这样。” 林涛心情颇好：“小雪，我带你去怎么样？” “娜娜他们去吗？” “你要是想叫上他们，我就去帮你叫。”林涛私心里其实还是想跟温雪单独在一起。 “嗯。”温雪点点头，“人多热闹点。” “好，我叫上他们几个。” 他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后来上了大学去了不同的城市，关系疏远了四年，但现在又回到了同一座城市。 彼此之间感情很好。 温雪想，和朋友在一块儿玩，心情会好些。 林涛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陪温雪说了会儿话后就离开了，留下温雪和保姆两人在病房。 吃完东西，温雪把碗筷递给保姆，懒言少语，还很疲惫：“阿姨，我想睡会。” “先把药吃了，吃完睡会，有事就叫阿姨。” 温雪点点头。 她很乖地吃药，她知道，她可不能作践自己，尤其是作践自己的身体。 阿姨走后，病房又陷入一片安静。 窗外是美好的阳光，光线洒在高墙上，她远远地能看见外面的蓝天和白云。 一低头，温雪正好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这是蒋骁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 家里还有很多他送的小礼物。 这条项链曾经是他亲手替她戴在脖子上的，温雪没有犹豫，摘下，扔掉。 她躺在柔软的病床上，闭上眼，不念不想。 …… 纽约。 冬天的夜晚又潮湿又寒冷。 尤其是海边，呼啸的冷风中带着寒凉的冷冽。 蒋骁在这座酒店里有自己的VIP套房，每到周末，他都喜欢来这里，因为这儿没有一个人打扰他，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喝醉。 点上一支烟，蒋骁坐在阳台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也不顾地上很冷。 坐着，眼睛看向窗外，空无一物。 地上有一只空掉的酒瓶，酒香在空气里弥漫。 抽完一支烟，他又开了一瓶酒。 喝得酩酊大醉之际，他也不知今夕何夕。 他踉踉跄跄爬起来，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墙后有液体顺着头部流下。 蒋骁一摸，是红色的，还带着腥味。 是血。 他讪笑一声，却一点痛意都没有，犹如行尸走肉。 他有处理伤口的经验，他知道，这点小伤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不需要处理。 他甚至想，要不就这样死了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神思恍惚之际，他听到了奶奶的声音。 奶奶最喜欢叫他“骁儿”，而他也很喜欢依偎在奶奶的怀里。 第4747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8） 什么都没有的大山里，只有奶奶的怀抱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后来出了山，他没少被人欺负，什么活都干过。 可那时候都没想过死，被人打到奄奄一息的时候依然拼了命想要活下去，那时他觉得，他会有一个未来。 如今什么都有了。 公司，金钱，名誉……纸醉金迷。 蒋骁的心口却有痛苦在弥漫。 他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这里很痛。 蒋骁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双手撑在地面。 头晕乎乎的时候他似乎听到手机在响，可他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去接电话，任由手机响了很久。 远处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还有呼啸的风声，他都能听得清楚。 混沌之际，耳中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 甚至，还有温雪的声音。 她叫他“骁哥”，会给他讲很多好玩的事，会跟他撒娇，更多的时候，她会给带给他无限的快乐和甜蜜。 蒋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坐在地上，醉了整整一天一夜。 地上是凌乱的烟头和酒瓶，混杂着血迹和酒渍，还有他喝醉时脱下来的衣服。 一片狼藉。 他把自己过成了最糟糕的样子。 没有生气，也没有活力。 连在纽约当黑户时的状态都不如。 市中心。 住宅区。 容锦承哄好宝宝们之后上了床，韩雨柔也还没睡。 “老三不知道又死哪里去了，给他打电话又不接。”容锦承低咒一声。 “他现在忙，可能又在哪个酒席上。” “忙忙忙，成天不知道忙个什么东西！上次不是已经把徐岚解雇了吗？最近怎么听说又把徐岚招到公司里去了？”容锦承很生气，这一通莫名其妙的操作。 韩雨柔也不解：“可能他有他的理由。” “柔柔，你也是他公司的股东，你可以给他打电话问问。” “我哪里还有工夫管这些，年底给我分红就好咯，只要他公司经营不错，我不会管的。”韩雨柔累得很。 “也是，老三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气死我了。徐岚是什么好货色吗？！跟这种女人搅在一块迟早要完！” “老三不是小孩子了，他肯定懂，你别气了，难得回来一趟。” “算了，不管了。”容锦承撂挑子，不想再管蒋骁的破事。 什么玩意儿。 他这次回来，假期到圣诞节后结束，他打算好好在家陪韩雨柔。 这次回家，两个宝宝都已经会叫“爸爸”，一看到他就高兴得不得了，跳来跳去，口齿不清地喊着“爸爸”“爸爸”。 姐姐、弟弟都很闹腾。 容锦承疼他们，又宠又惯。 明年夏天他就毕业了。 “我妈上个月来过，她问我要不要回国走走。”韩雨柔道。 “你想回去吗？” “除去出差，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韩雨柔嗓音淡淡的，“虽然那儿已经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但毕竟是故乡。” “锦园还在。” “你好意思提，我不喜欢那里。” “可那里……是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容锦承蹭了蹭她的脖子。 第4748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9） “滚吧，容锦承。”韩雨柔才不要听他说锦园的事。 容锦承很委屈。 其实对于他来说，锦园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他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那里度过两年。 他甚至一直觉得韩雨柔也会喜欢那里，可直到她逃离，他才明白，他是错的。 不提也罢。 “那你还想回国吗？想的话，我跟你回去。”容锦承道。 “欢欢乐乐还小，怕是坐不了飞机。”韩雨柔摇摇头，“等他们大点吧，或者等明年你毕业后。” “好，都听你的。”容锦承靠在她身上，眼里都是满足。 …… 第二天。 蒋骁在医院里醒来。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到医院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 应该是酒店的人送他来的。 没多久，徐岚来了。 她给蒋骁煲了汤：“蒋总，酒店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酒店喝醉了。” “他们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徐岚解释，“他们说把你送到了医院，我夜里就来过一趟，那时候你还没醒。这是我煲的玉米排骨汤，你尝尝看。” 汤很香。 可蒋骁毫无食欲。 “多谢你的好意，我吃不下。”蒋骁拒绝，“我想一个人静静。” “蒋总，这是应该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让我回来上班，我心存感激，这是我对你的感谢。” 蒋骁让徐岚回来上班当然有私心，他是做给温家看的，再具体点，当然就是做给温雪看的。 而且他并没有让徐岚回来担任秘书，只给了她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 “那你放这，我想静静。” “好，那蒋总你休息会，记得吃药，我给你削只苹果吧。” “不用。”蒋骁拒绝。 徐岚不敢惹蒋骁，她悄悄退了出去。 蒋骁今天对她的态度算是很好了，要在以往又会让她滚。 徐岚一走，蒋骁打开手机。 很多未接电话，蒋骁心烦意乱，皱着眉头，一个也没回，容锦承的电话都没回。 他已经让助理把安城几个工厂的合作都取消掉。 他不需要温雪为他牺牲什么，他宁愿自己少点利润甚至是赔钱，他也不要她拿温氏的东西给他。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分手。 取消合作是在私底下进行的，蒋骁没有让温雪知道。 蒋骁想，他和温雪也没有交往多久，她……应该不会太难过。 长痛不如短痛。 蒋骁丢下手机，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他喝了酒头就会很痛，今天也不例外。 头痛欲裂之际，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蒋骁在医院里耗了一天。 没什么大事，傍晚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准备离开医院。 没想到徐岚又来了。 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带着她四岁的小女儿一起来。 小丫头扎着小辫子，穿了件漂亮的红色小斗篷呢子，粉妆玉琢，和徐岚长得很像。 徐岚牵着女儿的手，刚走到病房，见蒋骁已经穿戴好。 “蒋总，这是我女儿，小暖。”徐岚道，“小暖，叫叔叔。” 第4749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10） “叔叔好。”小姑娘奶声奶气。 蒋骁再不喜欢徐岚都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冷脸，他点点头：“你好。” “蒋总，我今天正好带小暖出来玩，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把你的保温盒带回家吧，我马上出院，司机来接我。” “好，好。”徐岚又对女儿道，“小暖，这就是妈妈经常跟你提到的叔叔哦，叔叔是妈妈的上司，平时对妈妈很照顾，你以后见到叔叔也要懂礼貌，好吗？” “知道了。”小姑娘乖巧地点头。 蒋骁见这小丫头倒挺懂礼貌，不像徐岚。 “抱歉，没给小孩子准备礼物，下次有机会再给。”蒋骁淡淡道。 “没关系，是我们来的仓促。”徐岚笑，“小暖，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我很喜欢叔叔。”小姑娘眨眨眼睛。 蒋骁不是个太喜欢小孩的人，除了他干儿子干女儿，他平时不会主动跟小孩子闹在一块。 他的脸上满是淡漠和疏离。 他收拾好东西：“我先走一步，你既然来了，东西别忘了拿。” 说完，蒋骁离开。 徐岚本来还想让女儿跟蒋骁亲近亲近，没想到蒋骁油盐不进。 她拿到保温盒的时候更是不高兴，蒋骁一口都没吃，原封不动把排骨汤还给了她。 徐岚脸色都变了，她有那么不堪吗？ 哪怕是她的东西，他也碰不都不碰？那为什么还同意她回来上班？ 徐岚也没见蒋骁跟哪个女人在谈恋爱，莫非是个gay？ 不然她都主动成这样子了，蒋骁居然无动于衷？她不相信男人能有这种自觉。 蒋骁没回公司，让杨叔把他送回家里。 冬天的纽约万物凋敝，枝叶飘零，但主城区依然繁华。 蒋骁看向窗外，他给助理季南打了个电话。 “季南，给我订一张去澳洲的机票。” “蒋总，您要出差？”助理摸不着头脑，没听说澳洲有什么订单啊。 “度个假。”他想出去散散心。 再这样下去，他就没救了。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助理道，“您是该出去散个心了，每天加班。” 蒋骁没有再开口。 季南是他新招的助理，做事很靠谱，很快就把机票和酒店都订好，没有让蒋骁操心。 蒋骁把工作任务都安排好，这才回家收拾行李。 明天就走，圣诞节后再回来。 蒋骁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司机杨叔开口：“蒋总，您怎么又让徐岚回来上班了？我其实真不太喜欢她，每次出去开个会都使唤我开车，我又不是她司机。” “你别理她就好。” “挺想温雪那小姑娘，她最近在国内生活挺不错，今天看她朋友圈还发了骑自行车游湖的照片，又变漂亮了。”因为工作的缘故，杨叔加过温雪。 蒋骁头更疼。 温雪早就把他删了。 蒋骁伸手，漫不经心：“是吗？给我看看。” “蒋总，你没加她吗？”杨叔觉得不应该啊。 “她离职后我就把她删了。” “哦，哦。” 杨叔觉得奇怪，既然删了，还看人家朋友圈干什么？ 第4750章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11） 杨叔顺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蒋骁。 蒋骁点开那熟悉而久违的头像，点进她的朋友圈。 分手后一直到昨天，温雪都没有发过一条，只有今天，她才发了个九宫格。 照片里有青山绿水，也有活力四射的一群年轻人，也有温雪自己的照片。 她穿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戴着厚实的围巾和帽子，扑闪的眼睛里是晶亮的光泽，神采奕奕。 还有一张她和朋友的合影。 她的朋友里，蒋骁只认得林涛。 看到她状态挺好，蒋骁放下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照片上，久久没有移开。 杨叔在等蒋骁还手机，可是蒋骁一直没还，莫非蒋总看上他的手机了？ 到了蒋骁住的小区，杨叔只好厚着脸皮：“蒋总，到了。” 蒋骁轻咳一声，这才把手机还给他。 杨叔忐忑，蒋总他没翻其他的吧？不过他也没说过蒋骁的坏话。 蒋骁从地下停车场上楼，一回去就开始收拾行李。 他和温雪终究成了两条平行线，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 南半球的澳洲天气炎热，正是夏季。 蒋骁来了两天，已经渐渐习惯这里的气温。 他在海边酒店订了个高层套房，白天晒晒日光浴、游泳、潜水或者租个游艇出海，晚上就坐在酒店楼下的棕榈树旁喝酒，看沙滩的人群走来走去。 蒋骁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穿着背心短裤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看远处的海洋。 广阔无垠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尽头。 手边摆了几瓶啤酒，来这儿后，他没有再把自己灌醉。 海鸥在空中回旋，一声声鸣叫。 前段时间，还有个小姑娘挽着他的胳膊说，以后我们要一起去很多地方，拍很多照片。 很多很多…… 蒋骁鼻子一酸，伸手拿过旁边的啤酒喝了一口。 眼眶情不自禁濡湿。 为了转移思绪，蒋骁换了泳衣下海游泳。 他身材健硕，游泳姿势娴熟标准，引来一群金发碧眼的美女张望。 蒋骁起初还没在意，一上岸，有女人立马跑来搭讪。 蒋骁无奈地摆手：“抱歉，我有女朋友。” “One night stand？”美女眼神勾人，笑得动人。 “No。”蒋骁拒绝，正眼都没瞧她们，离开。 把外套搭在肩头，蒋骁回酒店洗了个澡。 容锦承给他发了一堆微信消息：你死哪里去了？我打你几个电话，你一个都不接？ 蒋骁擦了擦头发，给他发语音：我在澳洲，度假。 容锦承：靠，你死出去算了！别回来了！ 容锦承气死了。 他在纽约急得团团转，还以为蒋骁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人家出去度假了！ 一个电话不回，他还真以为蒋骁怎么了。 蒋骁悠悠给他发消息：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订的房间很大。 容锦承：谁要跟你一起！你一个人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蒋骁：这不好，我会想你。 容锦承：滚！ 蒋骁：嗯，我滚了。 蒋骁不再跟容锦承聊天，去洗手间找吹风机吹头发。 散心后，心情好了点。 第4751章 故人入我梦（1） 尽管到了夜晚还是很难熬，但他已经在努力克制。 他尽量不让自己空闲下来。 吹好头发，他去酒店的顶层吃夜宵。 没喝酒，只是点了些素食和水果，还有牛奶。 天台上人很多，晚风夹杂着海水咸湿的气息迎面扑来，夜晚的海边很是迷人。 一排排的灯璀璨夺目，这样的夏天会让人舒服很多。 邻座的是两个来自国内的中年女人，穿着高档的连衣裙，喝着红酒聊着天。 “老苏，我可羡慕你了，你家那闺女真是个乖乖女，又优秀又懂事，羡慕死我。”其中一个女人感叹。 “老田，我更羡慕你啊，你家闺女比我家那个听话多了。我家那个让她去相个亲都跟要她命似的……” “老苏，你这就不知道了，我那闺女是表面上听话，实际上听话个P。你以为她真愿意去相亲，做做样子给我看的，回来之后就说一个都看不上。她都相了二三十个了，一个都看不上，可能吗？” 两个女人在吐槽自己的女儿。 蒋骁笑了，觉得还挺有意思。 哪知，他一笑就被两个女人给盯上了。 苏女士喊住他：“小伙子，你觉得阿姨们说的对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不是？” 蒋骁当然不敢说“不是”，点点头：“对，是这个道理。” 田女士又道：“谁不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相亲只是第一步，后面好好相处的话就结婚了嘛。” 苏女士：“对嘛，我家那个更要命，连第一步都不肯走出去。” 田女士：“你家闺女长得好看，不急。” 苏女士：“你家闺女也好看啊，你不急吗？” 蒋骁：“……” 头疼。 比喝酒喝多了还头疼。 果然，国内大妈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蒋骁摆摆手：“很可能只是缘分未到，缘分这种东西不能强求。” 苏女士托腮看着蒋骁，仔细打量：“小伙子，你有女朋友了吗？” 蒋骁生怕给他介绍，扯谎：“有女朋友。” 苏女士一手戴了好几个戒指，在灯光下金闪闪，耳朵、脖子上也都是漂亮的钻石首饰。 听到蒋骁这么一说，垂头：“我就跟我闺女说嘛，又年轻又帅气又知书达理的小伙子都早就有对象了，她不听。” 田女士：“我回去也要多教训教训她。” 苏女士叹气：“说不得说不得，脾气大得不得了。” 田女士又看向蒋骁：“小伙子，脾气大的女孩子你喜欢吗？” 蒋骁默：“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她什么样我都喜欢。” “小伙子真会说话。” 两位阿姨又开始互相吐槽。 吐槽完女儿又开始吐槽自己的老公。 蒋骁扶额，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回了房间。 倒是两位阿姨看着蒋骁离开的背影，纷纷叹息：“这么帅的小小伙子怎么就有对象了呢？要是没对象，我就把女儿介绍给他。” 苏女士：“别跟我抢，我先发现的。” 田女士：“发现有什么用，人家有对象了！” 苏女士：“有对象又不是结婚了，有对象也可以换嘛！” 第4752章 故人入我梦（2） 田女士：“哎呦，苏女士，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你说的对，有对象有什么了不起，还能再换！” 苏女士：“你想干什么？” 田女士挤眉弄眼：“还能干什么？” 苏女士：“警告你，别跟我抢女婿，我这就去跟人家要手机号码！” 田女士：“小心被轰出来哦。” 当然，苏女士也只是说说，人都跑远了。 喝着杯子里的红酒，苏女士动起小心思，刚刚这小伙子还真挺帅，又有礼貌，看上去也是成功人士。 钱不钱的无所谓，反正他们家有钱。 人好就行，对她女儿好就行。 可是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就有对象了呢？ 同样，对面的田女士也在动这个心思，出来旅个游还能碰上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她得找机会要个微信号。 两位女士各自在动心思，也没时间吵嘴了。 一时间，格外和谐。 蒋骁倒没在意，以为只是一段小插曲，回自己的房间后就看书。 看书能静心。 以前不爱的东西，现在格外珍惜。 他并不在意温雪哥哥的嘲讽，其实不管温录嘲讽不嘲讽，他都会向前看。 他的出身不是他的错，他没有理由去感到自卑和不安，能让他不安的只有颓废和懒惰。 他相信，未来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上的。 看着看着入了迷，不知不觉过了凌晨，蒋骁还不知道。 窗外幽沉的黑夜格外妖娆，天空布满星子，明天又是一个阳光晴好的日子。 就在蒋骁刚刚有困意时，忽然，他闻到有不对劲的味道。 警惕性很高的他立马从床上下来！ 没错，是焦味！ 哪里失火了？ 蒋骁拉开门就往外跑，就在这时，这一层的防火警报全都拉响。 蒋骁看到了烟！ 灰黑色的烟从一扇窗户冒出来！ 失火了！ 蒋骁急忙往外跑，同时跑出来的还有很多房客。 大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有的光着脚，有的衣衫不整。 他们都往楼梯口挤，飞快地往楼下跑！ 高大的男人身强力壮，抢先一步，将老人和孩子挤到一边，一时间楼道里都是哭喊声！ “失火了，失火了！” “救命！救命！” 蒋骁也准备往楼下跑。 他准备了湿毛巾捂住口鼻，不敢开口，跟着人群跑。 “哎！”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被撞倒在地上！ 一群人脚步匆匆从她身边跑过去，丝毫不关心她摔倒在地，很有可能被踩踏！ 蒋骁听到声音回头，赶忙冲她跑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这时候要是发生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阿姨对蒋骁很感激，定睛一看，原来是晚上遇到的小伙子。 蒋骁倒没注意，将自己的湿毛巾递给她：“阿姨，你拿这个捂住，不要说话。” “谢谢你。” 蒋骁走得快，苏女士干脆拽住他，要跟他一起走。 这个时候，苏女士心里头还在想着，这么好的女婿，不能让他跑了。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丈母娘。 苏女士一手拽着蒋骁，一手用湿毛巾捂住口鼻。 第4753章 故人入我梦（3） 蒋骁当然不知道苏女士的想法，以为苏女士只是单纯被吓到了，没有依靠，很害怕。 他作为一个男人和晚辈，理所当然就护住了她：“阿姨，你跟着我，别跟丢。” “好，好，”苏女士感激涕零。 烟雾的味道还很大，蒋骁觉得很刺鼻。 他忍受住，跟着人群往下跑。 楼道里很快来了管理员，他们开始有序地疏散人群，喇叭里也开始播放英文广播。 “请大家注意安全，有序疏散，尽量保持体力，防止烟雾入鼻入喉。” 一时间，楼道里只有大家的脚步声，人群也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那种一开始的恐慌感渐渐消失。 广播也在实时播报最新消息。 “大家切勿恐慌，烟雾来自一间客房，因水壶操作失误引起火灾，目前局势已经控制，大家无需害怕。” 众人这才放下心。 但大家暂时还不敢回房，纷纷逃到安全地带。 苏女士实在跑不动了：“小伙子……太、太累了……我想坐地上。” “不行，阿姨，看样子没有大事，我们去坐电梯。”蒋骁扶着她。 “电梯挤不上去。” “没关系，等一等就可以。” 蒋骁判断没什么大事，所以不必像之前那么恐慌。 但苏女士还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惊魂未定，一颗心猛烈跳动。 苏女士下楼的时候也是衣衫不整，只在睡衣外套了一件外套，穿着拖鞋匆匆忙忙就下来了。 现在一看，脚上起了好几个泡。 众人消除了恐慌后开始变得更加有序，有些人甚至回了房间。 蒋骁觉得还是下楼先避一避，等完全处理好再回去也不迟。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们真是有缘呐，你看，一晚上遇到两次，你还救了我。”苏女士感激涕零。 “叫我蒋骁就好。”蒋骁安抚她，“是很有缘。” “要不这样，蒋先生，既然这么有缘，你留个手机号码给我吧！”苏女士危机关头仍旧不忘使命。 蒋骁笑了：“您……带手机了吗？我直接报号码？” 苏女士当然什么都没来得及拿。 然而，苏女士是谁，当年会计专业一等一的优等生，脑子里最擅长各种数字记忆和运算。 蒋骁原本是以这个理由委婉拒绝，没想到苏女士一个眼神抛过来：“嗯，你说，我看看我脑子还行不行。” 蒋骁惊诧，真能记得住？ 他也不好再拒绝，报了一串数字。 苏女士默念一遍，嗯，记住了。 不过这手机号码……是纽约的号？ 蒋骁再一次感叹国内阿姨们的战斗力。 电梯来了，蒋骁带她上了电梯，下楼。 楼下的沙滩上早已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害怕火灾而跑下来的。 月色和灯光糅杂在一起，蒋骁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苏女士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真叫一个越看越满意。 她要有这么个女婿就好了。 田女士很快也气喘吁吁跑下来，一眼就在沙滩上看到了苏女士：“哎呦，你跑这么快，体力不错嘛。” 第4754章 故人入我梦（4） 苏女士：“多亏蒋先生的帮忙。” 蒋骁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远处的灯光，微笑致意：“不客气，应该的，都是同胞。” 田女士脑壳疼，又被苏女士抢了个先。 苏女士立马趁机问道：“蒋先生一个人住？女朋友呢？没跟你一起吗？” 蒋骁友好地道：“我是一个人来度假的，女朋友……工作忙。” 久经沙场的苏女士瞧着这话就不对劲，哪有男人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一个人来度假？有蹊跷。 老奸巨猾的田女士也听出了端倪，不对劲，不对劲。 蒋骁倒不以为意，轻轻点头示意：“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海边走走。” “好，好，你去吧，晚上小心点，别走太远。”苏女士一个劲叮嘱。 “嗯。” 蒋骁离开她们，一个人走向人少的区域。 因为突发事故，这个点的沙滩聚集了很多人。 人群叽叽喳喳说着话，热闹非凡，沙滩上是一串串脚印。 蒋骁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沙滩上，目光看向远处的海洋，黑色的夜空下，海洋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兽，一动不动。 海浪滔天，蒋骁的鞋子和小腿被打湿。 蒋骁浑然不觉，默默走在海岸线边。 他的身影被路灯拉长，高大的影子显得落寞而孤独。 酒店警报在半个小时后解除。 广播一遍遍播报，现在已经安全，大家可以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沙滩上的人群这才一点点散了，纷纷往酒店走。 苏女士和田女士各自聊着天。 她们俩是结伴出来旅游的，不过没有住在一个房间。 晚上的海风很大，蒋骁有点冷。 没有走多远，他准备回房间去。 等苏女士和田女士回过神来时，蒋骁已经不见。 不过苏女士不慌不忙，因为她有了蒋骁的手机号。 直到凌晨两点，沙滩上的人全部回去，一夜安静。 …… 第二天七点多，蒋骁就出现在了餐厅里。 调整好生活状态的他在努力让自己从颓废中走出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正吃着三明治，助理季南给他打了电话来。 “蒋总，安城的那批货都已经退了，合作将在元旦后终止，我们需要支付违约金合计约五十万美元。”季南其实并不理解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辛辛苦苦去国内谈下来的生意，货物质量也相当不错，说终止就终止吗？ “嗯，我知道了，签字的话等我回去，你让财务部把这笔钱准备好就可以。” “蒋总，你真得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损失太大了，而且还得重新再出去找货源。” “我不想亏欠别人。” “嗯？”季南没听懂。 蒋骁没有解释，又叮嘱了几句后，挂上电话。 他不想亏欠任何人，也不想他心爱的女人为他做牺牲。 那些货，他会原封不动退掉，还给温氏集团。 这笔生意他亏的很多，可他求一个心安理得、问心无愧。 他没有利用温雪。 也不求温录对他的看法有什么改观，不再误会他就行。 第4755章 故人入我梦（5） 当然，他以后和温录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 手边的咖啡渐渐凉了，手机微信响了一声。 蒋骁点开。 有人加他？ 蒋骁点开，原来是昨晚上遇到的那位阿姨，没记错的话……她是姓苏？ 加上，蒋骁也没多留意。 不过阿姨倒很热情，又有些自来熟：“蒋先生，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蒋骁客气地回应：“阿姨，我今天跟游艇出海。” “是吗？要不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阿姨一个人？” “对，对，今天我就是一个人。”苏女士决定背叛一下田女士。 蒋骁犹豫半晌，同意了：“好，我在餐厅，要不等会儿楼下大厅见？” “行啊，行啊，你快吃早饭，别饿着，多吃点。” “嗯。” 蒋骁笑了，他出来的时候可没想到会交一个中年阿姨朋友。 阿姨挺热情，挺好。 蒋骁翻了翻微信，容锦承又在炮轰他不回消息。 容锦承：狗东西，又不回消息，在澳洲玩得得意忘形啦？！ 蒋骁扶额，打字：大哥，你知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时差？ 容锦承那儿正是晚上，看到蒋骁的回复，冷哼一声：没什么，你继续左拥右抱。 蒋骁：别乱说。 容锦承：哼！我可不信你出去玩不找女人。 蒋骁：认识了个中年阿姨，算吗？ 容锦承：……你口味有点特别，别说我认识你。 蒋骁：你可以滚了。 蒋骁懒得理容锦承。 不在家带孩子，聊什么微信？ 吃完早餐，蒋骁下楼。 他今天穿了套黑色的休闲运动装，很凉爽，看上去也很有活力。 苏女士也换了件很好看的红色连衣裙，系了一条绸缎丝巾，手上挎了一只香奈儿新款包包。 “苏阿姨。”蒋骁看到她就打招呼，“您的朋友呢？” 苏女士才不承认她把田女士给甩了。 谁让田女士想跟她抢女婿。 田女士本来想着今天一起去悉尼购物中心血拼，苏女士早上故意装作肚子疼说去不了。 这会儿，田女士已经坐上了去市中心的车。 “她爱睡懒觉，我就没叫她一起。”苏女士笑眯眯地看着蒋骁。 “哦哦，那我们去码头，游艇已经靠岸。” “行啊行啊，都听你安排。”苏女士好说话得很。 蒋骁见她挺好相处，就跟她一路走一路闲聊。 “蒋先生的手机号码是在纽约？” “是，我在纽约工作。” “呀，精英呀，做哪一行？” “餐饮这一块。” “呀，真厉害。”苏女士对蒋骁是越看越喜欢，“太巧了，我女儿之前也是在纽约上的大学呢！不过她现在回国了。” 蒋骁讪笑。 他不是很喜欢去了解别人的个人生活。 他只是礼貌地保持客套，听苏女士说着话。 苏女士也是个人精，总喜欢趁蒋骁不注意的时候问他几句关于他女朋友的问题。 “蒋先生的女朋友也是做餐饮这一块吗？一起创业？” “不是，她是公司普通职员。”蒋骁只能立刻编了个谎。 “蒋先生这么帅，女朋友肯定很漂亮。” 第4756章 故人入我梦（6） 蒋骁笑了笑：“是挺漂亮。” 不仅漂亮，声音甜，性格也甜。 可惜，早已是前女友。 苏女士一眼就看到蒋骁眼神的不对劲。 到了码头，蒋骁带她上了游艇。 VIP游艇，人不多，三层，很适合休闲。 蒋骁在甲板吹风时，苏女士就发挥她的交际花特长去船舱里跟别人聊天解闷。 她怕晒，坐在船舱里，一抬头就正好看到船舱外的蒋骁。 苏女士越看越喜欢，真是一表人才又斯文懂理。 尤其是昨晚上在楼道里的表现，更是让苏女士欣慰。 这么好的小伙子上哪找去，比她家那个儿子不知道懂事多少倍。 海面有一处小岛，船长带大家上岛玩。 蒋骁也跟着上去了。 这儿风景宜人，海风吹来，棕榈树发出“哗哗”声响，徜徉其中，心旷神怡。 苏女士爱美，走到哪儿都喜欢拍照片。 她每次把照相机递给蒋骁时，蒋骁都不厌其烦。 苏女士更加欣慰。 “蒋先生，像你这么好的男人不多了，你什么时候回国？阿姨请你吃饭。” “谢谢苏阿姨，我暂时回不了国。” “准备结婚啦？” “没有，还早，忙事业。” “哦哦，男人把事业放第一位是正常的。” 蒋骁略有些心不在焉。 大多数时候，他都喜欢看着远处的海洋发呆，那广袤无垠的海水里仿佛藏着一个个心事。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好几次，苏女士叫他，他都没反应。 久经沙场的苏女士跟明镜儿似的，这状态，根本不是热恋男人应该有的状态，倒像是……失恋！ 有戏。 而且，她跟蒋骁呆了大半天了，都没见蒋骁跟女朋友发微信、打电话。 苏女士的眼睛里散发着大灰狼的光，亮闪闪。 岛上有不同的休闲项目，苏女士跟她刚刚认识的一群游客在一块，蒋骁则一个人呆在一边。 苏女士坐在树荫底下用温泉泡脚，一边泡一边开心地哼着歌。 蒋骁去树林子里玩了会儿射击，放松了状态后，成绩还不错。没想到还有奖品拿，漂亮的杯子，毛茸茸的玩偶，蒋骁没要，离开。 精明的苏女士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她越发能证明蒋骁根本没有女朋友，或者跟女朋友吵架了。 不然，这种小礼物回去送给女朋友多好啊！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 出海的一天，苏女士心情大好。 直到傍晚，游艇才开回去。 田女士正好逛街回来，看到苏女士和蒋骁有说有笑，傻眼。 靠，她这是中了老苏的计！！！ 田女士也不是吃素的，等苏女士前脚刚跟蒋骁分开，她就凑过去：“蒋先生，你好。” “田阿姨。” “我给我女儿买了不少衣服和包包，你看看，款式怎么样，适不适合女孩子。” “我……也不是很懂。”蒋骁很抱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一趟后这么讨国内阿姨的喜欢。 这让他很是迷惑。 田阿姨让他看衣服是假，看她女儿照片是真。 “你看看我女儿，长这样，适合这些衣服吗？”田女士有模有样拿起手机。 第4757章 故人入我梦（7） 田女士对自己的女儿长相很满意！ 她家女儿和老苏家的女儿不是一个类型，她家女儿偏知性，老苏家女儿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蒋骁只抬头礼节性看了一眼：“挺合适，我确实也不太懂，不过只要是您给买的衣服，您女儿一定很喜欢。” 蒋骁觉得这两个阿姨有点太热情了点。 没聊太久，他回了自己房间。 接了杯白开水，洗了个澡，蒋骁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夜深人静，他还是会想她。 想到心脏疼时，他会把手机相册打开，翻看他们为数不多的合影。 只有寥寥几张。 他舍不得删。 他知道她早已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入黑名单，他和她微信最后的聊天消息还停留在她对他的关心上。 一想起她，蒋骁的心口便很疼很疼。 像有一把刀在绞动着他的心脏。 无奈，他只有放下手机，从抽屉里拿出两颗安眠药。 他很多次都尝试自然入睡，可难度太大，他只能借助药物。 明天哪里也不去，在酒店睡一天。 …… 这一次，蒋骁在澳洲呆了整整十天。 苏女士和田女士在他之前离开，离别时，还有些舍不得。 田女士已经放弃：“蒋先生是朵高岭之花，只能远观，不能采摘，苏女士，你加油啊。” 苏女士也垂头丧气：“你这就放弃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看上去礼貌有礼，实际上很是疏离。” 田女士：“我家闺女够漂亮吧？他正眼都没看。你呢？你给照片给他看了吗？” 苏女士：“没有啊，要不……算了？” 田女士反思：“咱俩是不是太急了？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苏女士拍桌子：“不急能行吗？！我对我那儿子已经不抱希望了！我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我女儿身上呢！我还指望抱孙子！” 田女士缩了缩肩膀：“你之前不还说给你女儿介绍了个什么、什么海归？” 苏女士气得七窍生烟：“气死我了，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生气！我就是被她气得才出来度假的！人家海归有什么不好？哪里都好，她非要说没感觉！现在这些年轻人想什么呢？没感觉就好好相处嘛，感觉这种事又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 田女士叹气：“一样一样，现在年轻人不好搞。” 苏女士感慨：“蒋先生是真不错，可惜，我看上又没用。” 田女士默：“你看上当然没用，放弃吧，人家蒋先生一看就是身边不缺桃花的类型，你这个老阿姨别操心了，免得人家还以为你女儿嫁不出去。” 苏女士气呼呼。 真就这么算了？ 不再挣扎一下？ 蒋骁确实符合苏女士找女婿的标准，她的标准也没什么标准，第一条就是好看。 好看的话，别的都好说。 蒋骁是真入她的眼。 苏女士再次叹息，难道真得就没缘分了？ 蒋骁还救了她一次呢！ 苏女士伤心过度，捂住心口，连喝了两大杯白开水。 真是黯然神伤！ 第4758章 故人入我梦（8） 第十天的时候，蒋骁也收拾了行李准备回纽约。 最后一天晚上，他去了悉尼的市中心。 处处灯光璀璨，码头微风清冽。 高楼林立，来来往往都是穿梭的人群，随处可见纳凉、唱歌的人，热闹非凡。 空气里带着海风咸湿的气息，偶尔，蒋骁会驻足站在街头看看异国他乡的风情。 这样曼妙的夜晚，他孤身一人走在街头，仿佛没有逃离孤独的宿命和轮回。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 蒋骁找了个酒吧。 他试图戒酒，但实在戒不掉，不如去声色犬马的酒吧走走，至少酒精能麻痹神经。 有时候一抬头正好看到酒吧里那闪烁到刺目的光，像极了十几岁时第一次坐在酒吧里喝酒时的光。 蒋骁知道，他又醉了。 一喝醉就容易想起过去的事，不堪回首。 …… 安城。 苏女士一回家就把礼物都搁在客厅的大桌子上。 正好儿子、女儿都在，让他们自己挑喜欢的，剩下的就是她这个妈的，至于老公……没资格挑。 苏女士小口小口喝着青花茶杯里的龙井茶。 国内真冷，她一时间还不太习惯。 主要还是心冷，一看到两个不争气的娃她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一个三十了，一个二十三了，至今连个对象都没有！ 苏女士恨不得替他们出去谈恋爱！！！ 没见过这么操心的。 想当初老温同志追她，她处了一段时间觉得老温同志人品不错后就嫁了，哪里像现在这些孩子，挑三拣四。 苏女士气得差点摔杯子。 门外响起跑车的声音，温录带着温雪回来。 听说老妈旅游回来了，温雪扑过去抱住她：“妈，回来啦！又变漂亮了！外面风景美不美？” “比家里美。”苏女士哼哼。 温录脱下大衣外套，看了看桌子上的大包小包，美滋滋：“哟，老妈费心了，这么多礼物，看来都是给我和温雪的。” “放P，全都是我的，你们一个都别想拿！”苏女士要被这两崽子给气死。 温雪也跑过去，恨不得把头埋在袋子里看：“好多东西，哇，妈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宝格丽的包很久啦！还有这个口红，限量版哎！我要试试色！” 温雪开心坏了，连呢子外套都忘了脱。 苏女士脑壳疼。 这两瓜娃子，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活泼可爱，怎么就单了这么多年呢？ 脑壳疼，脑壳疼。 苏女士听到他们的声音脑壳就疼，扶着头，靠在沙发上叹气。 两瓜娃子已经开始分割礼物。 温录不管在外面有多摆架子，回家后就跟老妈、妹妹闹成一团。 “哥，这个茶叶肯定是给你的，是你喜欢的口味，这个咖啡是我的。” “我也喜欢喝咖啡，给我留点。” “那我拆开来给你留一小包。” “……” “哇，老妈眼光太好了，这裙子好漂亮。”温雪拿着一条米黄色的毛衣裙，爱不释手。 温录则拿了一盒烟左看右看。 温雪就知道，在老妈心目中，他们永远都是小孩子！ 第4759章 故人入我梦（9） 苏女士一边叹气一边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不行，她脑壳疼。 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蒋骁的身影，人家蒋先生又懂理又有分寸，要是她儿子就好了。 儿子做不成，女婿也行啊。 于是，苏女士看了看她那正抱着裙子转圈圈的傻闺女。 还是算了……不能坑了人家蒋先生。 就她这傻闺女，人家蒋先生看得上吗？ 温雪傻乐，开心坏了。 老妈很懂她，给她买的东西几乎都很符合她的审美。 温雪和温录两个人像土匪一样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扫而光，瓜分完毕。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 至于老温同志嘛……反正他出差去了，也不晓得苏女士买了这么多东西。 “哥哥，这个果冻好好吃！”温雪已经拆开零食，“哥，你要不要来一个？” “不吃不吃，小孩子吃的。”温录嫌弃地皱眉。 “真不吃？那我全吃掉咯。” “算了，还是吃一个好了。”温录也顺手拿了一个。 苏女士一言不发，脑壳更疼了。 看她生的什么崽！ 肯定不随她，随老温同志！ 苏女士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看他们闹了很久也没有停止的样子，咳嗽一声：“你们打算让我一直这么饿着肚子啊。” 温雪这才停止吃果冻：“妈！我去给你做菜！” “你就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得我腰疼腿疼眼睛疼。” 温雪：“……” 今天又是被嫌弃的一天。 温录讨好地拆了一块肉脯给苏女士，顺便帮她捏了捏肩膀：“妈，你辛苦了。” “旅游不辛苦，但看到你们比较辛苦。” 温录：“……” 纷纷被嫌弃了一遭。 最后还是厨娘做好了晚餐，一家人坐在餐厅里其乐融融。 只要不提对象的事，一家人都能和睦相处。 温雪也不停地给苏女士夹菜：“妈，你多吃点，家里的菜很好吃。” “一回来就不怎么吃得下饭。”苏女士叹息。 温雪和温录识趣地闭嘴。 这个话题不能接。 谁也不能跳这个坑。 苏女士见没人搭腔，只好自言自语：“还是澳洲好，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年不至于被气死，我决定过几天再出去旅游旅游。” 温雪惊讶：“啊？又出去啊？” 温录：“这次去哪？” “再看吧，反正你们也不待见我，去哪都好，只要不呆家里。” 温雪连忙给她夹菜：“没有，当然没有，我们怎么会不待见您！您是天底下最和蔼最漂亮的妈妈！妈，要不过完年再出去吧！” “过什么年啊，媳妇也没有，女婿也没有，还过什么年哦。” 温录连忙岔开话题：“妈，这次跟田阿姨出去的吧？田阿姨玩得开心吗？你们闹矛盾没有？” 苏女士：“我们能闹什么矛盾，天底下除了你们俩，谁还能让我不高兴。” 温雪：“……” 温录：“……” 还是继续闭嘴好了。 说什么都能绕回来。 一顿饭相处还算和谐。 好在吃完饭苏女士要去做SPA，温录和温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溜回房间。 第4760章 她的终身大事（1） 温雪不同于别的富二代名媛，她的个人生活比较简单，因为从小家教严格，她也不太喜欢出入声色场所。 温录比她放肆，夜不归宿是常事，不过今晚上老妈旅游回来，他还是乖乖呆在了家里。 温录在安城有不少房产，但他还是喜欢回家。 开着灯，温雪洗了个澡，打开手机里的音乐。 戴上耳机，她一边听音乐一边玩游戏。 分手也有一个月，她想，她还年轻，不能再消沉下去。 在她心里头，蒋骁就是个狗男人，让她流泪的狗男人。 温雪不愿意去想他。 更何况，这种脚踏两只船的狗男人，就该被垃圾分类掉，既不是干垃圾，也不是湿垃圾，直接扔有害垃圾！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温雪抱着她的毛绒玩偶，低头坐在床上。 蒋骁送给她的东西，包括一只很大的玩偶她都扔了，身边再没有一点跟蒋骁有关的东西。 不过这人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骗了她的心，至少没有骗她的身。 夜深时，温雪摘下耳机。 她听到楼下院子里有跑车的声音，她知道她老哥又又又出去玩了。 一把年纪了，精力还这么好，温雪这个佛系老干部真是自愧不如。 她还得早睡早起。 伸了个懒腰，温雪关掉床头的灯。 …… 除夕。 老温同志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别墅餐厅，其乐融融。 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雪，明天是一个银装素裹的新年。 吃过饭，苏女士腻着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老温同志，两人一把年纪了还在儿子、女儿面前秀恩爱，苏女士时不时给他喂几口水果。 老温同志当然不拒绝，一脸享受。 温录和温雪也早就麻木，各玩各的。 温雪提议去游戏厅打游戏，温录同意！ 两人坐在地毯上，握着游戏手柄开始比赛，和小时候过除夕没有两样。 比赛激烈，谁也不让谁。 玩得好好的，温录手机响了。 温雪趁人之危，打了他的小人一拳，温录操纵的小人应声倒地，game over。 温录：“……” 温雪开心地跳。 温录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转身去接。 温雪在游戏厅继续打游戏。 打着打着就听到她哥哥在阳台发火的声音，虽然很克制，但还是传到了她耳中。 “分手了还打电话给我？你是没人要了，还是怎么的？今天是除夕，我不想败坏兴致，你要是识相就滚回你的法国。” 温雪：“……” 要命，老哥的前女友又给他打电话？ 不都分了好几年了么？不过家里头也只有她这个妹妹知道，苏女士和老温同志至今都蒙在鼓里。 苏女士甚至差点以为温录同学喜欢……男人。 不然，这都三十了，还没个对象呢！ 温雪吃着零食继续打游戏，等会儿还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看烟花。 没多久，温录黑着一张脸回来，他捡起地上的手柄，沉着声音：“继续打。” “我刚刚赢了。”温雪道，“输了的人要发红包哦。” “知道，马上就发给你。” 第4761章 她的终身大事（2） 也不知道温录受了什么刺激，接下来的比赛，温雪被温录吊打，一点面子都不给。 温雪：？？？ 连着输了五把，温雪气得丢下手柄：“不玩了，你已经不是我哥哥了！” 温录喝了一口热水，淡淡道：“记得给我发红包。” 温雪：！！！ 没办法，愿赌服输，她乖乖给温录发红包。 哼，一点都不让着她。 玩了会儿，温雪去了客厅。 老两口不知道在聊什么，苏女士满面春风，老温同志也笑得很开心。 温雪走过去，坐在他们身边，剥了一只桔子。 “爸，妈，什么时候放烟火？我要看烟火。” “我让管家准备准备。”老温同志看了看手表。 “好。”温雪吃着桔子，“你们在聊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我在跟你爸说去澳洲的见闻呢，这次出去又交了几个朋友。”苏女士高高兴兴。 温雪“哦”了一声：“有帅气的中年男士吗？” “胡说什么，哪个中年男士有你爸帅？”苏女士不屑一顾。 果然，老温同志被哄得十分高兴，嘴都笑得咧开了。 “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爸怎么就成中年男士了？爸永远年轻！” 苏女士：“……” “对了，我这次出去遇到个小伙子，还救了我，我没跟你们说吧？”苏女士道。 温雪好奇：“发生什么了？” 苏女士就把那天晚上发生火灾的事给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原本只是一场普通事故，到了苏女士口中，快成劫难逃生了。 当然，温雪也知道她在添油加醋，但她听得还挺惊险。 “有机会我还是得好好谢谢人家蒋先生，要不是他，说不定我就被人踩踏了。”苏女士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老温同志：“嗯，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温雪也同意：“嗯，要不新年给人家发个红包吧！” 苏女士幽幽看了温雪一眼：“人家不是缺钱的人，我倒有个大胆的想法……” 苏女士不说话了，盯着温雪看，看得温雪发毛。 温雪吃了一口桔子，差点噎住，苏女士想干嘛？ 苏女士笑。 温雪丢下桔子：“你们聊，我走了。” 苏女士一把拉住她的手：“小雪，我跟你说，这个蒋先生可真是一表人才，你相信老妈的眼光，长得不好看的也不会给你介绍。而且，人家在纽约工作，你也纽约留过学，你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你不是跟林涛不来电吗？不如……” 温雪望天。 出去旅个游还想着她的终身大事，苏女士真是用心良苦。 “妈，你别随随便便一个男人都介绍给你家闺女，你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你知道他结婚了没有吗？” “知道啊！”苏女士胸有成竹，“好人，没结婚。” “……”温雪默，转而笑道，“妈，你看看哥，一把年纪了还在家里打游戏，你管管他呢。” “我已经放弃他了，就当没生过这么个儿子。”苏女士义愤填膺。 温雪：“……” 头疼。 第4762章 她的终身大事（3） 温雪被苏女士拉着手腕走不了，只好继续吃她的桔子。 “阿雪，我跟你说，这个蒋先生真不错，你田阿姨还想抢着给她家闺女介绍呢。” “妈，我不回纽约了，我就在安城好了。” “这不是问题，说不定蒋先生以后会回国内发展呢？” “妈……一个陌生人而已，您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了哎。”温雪摊手，无奈，“陌生人也给你女儿介绍，这样会害了你女儿的，你就不怕你女儿被骗？” “蒋先生会骗你？骗你啥啊，你有啥能让人家骗的。”苏女士嫌弃地扫了温雪一眼，要啥没啥。 温雪忽然就无话反驳。 亲闺女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了。 老温同志终于开口：“今天除夕，别说了，要说过几天再说。” “对了！我有蒋先生的照片，小雪，要不你看看？看了之后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呢？”苏女士眨眼。 “你还偷拍了人家照片啊？”温雪啧啧道。 “说什么呢？什么叫偷拍？拍风景的时候一不小心拍到了啊！”苏女士真不想理这熊孩子，说什么呢！ 孙女士低头翻相册。 温雪兴趣缺缺：“我不想看。” 她现在也不想谈恋爱。 “不看也得看。”苏女士一副霸道的语气。 温雪望着天花板：“……” 老温同志好像更感兴趣，凑过来：“先给我看看，不帅不行，起码得有我年轻时候那么帅。” “比你帅。”苏女士还在翻。 “帅是没用的。”温雪一本正经，“得人品好。” “知道，你妈比你懂……啊，找到了！”苏女士兴冲冲给老温同志看，“看看，看看，是不是一表人才？” 照片是苏女士拍风景时“不小心”拍到的，苏女士对自己的拍照技术向来还比较自信。 上过几年摄影培训班。 照片里的蒋先生靠在游艇甲板的栏杆上，戴着墨镜平视前方，侧脸线条刚毅，鼻梁高挺。 老温同志看了看：“看上去还不错，但没有正面照吗？没有正面照可不行。” 温雪就知道苏女士不靠谱。 “老温，你就说帅不帅吧？是不是比你年轻时候帅多了？” “没正面照，不赞同。”温父不屑。 “等着，我再找找。”苏女士又开始翻手机相册。 温雪站起身：“我去游戏厅找老哥。” “哎！你等等啊！” 话音刚落，温雪已经跑走。 她还没有无聊到真得去看一个陌生人的照片，她老妈也是够无聊的。 当然，这种无聊的事也只有她妈妈能干的出来。 她坐在游戏厅的椅子上扒手机，眼神飘忽不定，瞳孔里是忽闪的光。 很多人给她发了除夕祝福，她一一回应。 安城的几个朋友也给她发了。 温雪默默坐着，一声不吭。 温录在一旁玩游戏，他姿态慵懒地操作手柄，眼神里也有复杂的情绪。 到了九点多。 温父让人准备好了夜宵、红包，还有烟火。 每一年，别墅大院里都会放烟花。 热闹的烟火绽放在天空，汇聚成最美的颜色和形状。 第4763章 她的终身大事（4） 温雪趴在窗口看烟火。 这一年她经历最大的事情就是谈恋爱和失恋，好像游戏一场。 只不过这场游戏里，她不是主角，她连配角都不是，只是一个任由人操纵的玩偶。 迅速陷入恋爱，又迅速被蒋骁踢出局，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谈了一次恋爱。 她真没见过这么卑劣无耻的男人。 这样美好的时刻不应该想到那个渣，连想到他的名字都是对这美好时光的侮辱。 她在窗口看烟火，温录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温父和温母也在看烟火。 只不过苏女士在等微信消息，等蒋骁的微信。 从澳洲回来后她就没再跟蒋骁有联系，不过新年了，联系一下也不为过，更何况人家在澳洲救过她。 纽约正是早晨，蒋骁刚在窗户上贴好窗花，默默看着窗外的异国他乡。 拿起手机才看到苏阿姨的消息：蒋先生，今天除夕，祝你除夕快乐，阖家团圆。 蒋骁礼貌地回应：一样，也祝阿姨您全家幸福。 安城的苏女士看到后立马发了个红包给他：除夕红包，收下~ 蒋骁无奈，收下，明天回苏阿姨一个新年红包。 蒋骁：谢谢阿姨。 苏女士：除夕有什么打算？ 蒋骁：放一天假，休息一天。 苏女士：对，忘了你在纽约。 蒋骁还有很多事，他顺手又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除夕对于他而言早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日子，并无特殊。 万家团圆对于他而言也只是稀疏平常。 因为年龄代沟和地域代沟，苏女士和蒋骁的对话进行不下去。 可苏女士又不想死心。 她总觉得自己眼光是对的！ 烟火燃放结束，温雪打了个呵欠：“爸，妈，我先回房睡觉，你们也早点睡，明天新年啦！” 温父心疼女儿：“困了就快去睡觉吧！” 苏女士鄙视：“这么早就睡觉，跟个老年人似的。” 温雪：“……” 她是亲生的。 温雪回房间。 温父压低声音对苏女士道：“你看看你，今天除夕这么开心的日子，一个劲提找对象这事，小雪不是还小嘛，急什么。” “你不急，我不急，她不急，那谁急？”苏女士气呼呼。 “那你过几天再说嘛，明天不准说。” “你看你生的这一儿一女，我都要被气、气晕过去了！”苏女士心跳加快，血压升高。 温父默，不也是你生的？ 温父倒觉得没什么，小录事业有成，身边不乏追求者，结婚是迟早的事，小雪年纪还小，又漂亮又懂礼貌，也是迟早的事。 他觉得……可能是苏女士太闲了。 苏女士扑倒在温父怀里：“老温啊，现在你是全家的希望。” 温父：“……” “眼不见心不烦，老温啊，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你看看阿录和阿雪，多可爱两孩子。”温父劝。 “可爱个……P，老娘快被他们给气昏过去了！” “大过年的，开心点，我给你包个红包。”温父哄她。 “红包就不要了，直接包银行卡吧。” 第4764章 她的终身大事（5） 温父：“……” …… 夜里，安城下起了雪。 鹅毛般的雪花从幽黑的天空中落下来，宛如点缀在墨水里的纸屑，洋洋洒洒。 温家别墅外的树木花草都渐渐披上一层白衣，天地之间，一片白色，安静到极致。 第二天一大早，安城就成了白色的安城。 小桥流水，枯草衰杨，江南的安城到了冬天美得像一幅画。 早上很早的时候外面就有人家在放鞭炮，红通通的鞭炮纸落在皑皑白雪上，鲜艳明目。 温家也按照习俗放了鞭炮。 吃过早餐，温母去别家串门。 温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温录也难得休息一天，在喂他浴缸里的鱼。 温雪穿上老妈给她买的新衣服，浅黄色的貂毛短呢子，里面是白色的毛衣小套装。 她还特意编了漂亮的小辫子，化了个淡妆，看上去甜美活泼。 偶尔，温父抬起头就看到他们俩。 他对这两孩子满意极了。 一个把公司管得井井有条，一个乖巧懂事，从来不让他操心。 他才不会像苏女士那样杞人忧天。 “爸，哥，一起堆雪人啊！”温雪看着庭院里的积雪，高兴地趴在窗口，呵出的热气落在玻璃上，她晶亮的眸子里是闪烁的光彩。 温父推了推眼镜：“我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让阿录陪你。” 温录没抬头，还在喂他的鱼：“小孩子玩的，我不玩。” 温雪：“……” 哼。 没人陪她，她只好自己去堆雪人。 刚堆了一半，小脸蛋已经冻得通红，双手也很冷。 苏女士把隔壁于先生家的娃给牵回家玩，小奶娃看到温雪在堆雪人，走不动路，非要看。 苏女士哄道：“跟奶奶回家，奶奶给你拿糖吃，外面太冷了！” “好看看。”小奶娃眨巴大眼睛，指着雪人。 温雪很喜欢小孩子，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给阿姨抱抱？” 苏女士不咸不淡：“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嘛。” 温雪也不气：“迟早会有咯。” “赶紧赶紧的，你妈等不及了！”苏女士把小奶娃带回家去，她还得让她那个不开窍的儿子看看小奶娃有多可爱。 温雪继续堆雪人。 她也成了雪地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过于先生家里的小奶娃真得好可爱，温雪心都化了。 苏女士抓了一把糖果给小奶娃，又是抱又是亲，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哦！ 温录还在喂鱼，气得苏女士脑壳疼，都喂一早上的鱼了。 喂鱼有什么用？这鱼能变成媳妇？ 外头那个也是，这么大了还堆雪人！一个人堆有什么意思，找个男朋友一起堆才有趣！ 温老头也是，看了一早上报纸了！报纸上有美女还是咋的，值得他看一早上？！ 苏女士现在看谁都头疼。 温雪堆好雪人，还给雪人系了围巾，戴上帽子。 “阿姨，好看看。”小奶娃趴在窗边看雪人。 温雪笑了：“好看吧！” 温雪逗小奶娃玩。 苏女士刚想开口，手机微信响了。 她拿出手机。 第4765章 她的终身大事（6） 原来是蒋先生。 苏女士立马眉开眼笑。 蒋骁给她发了个新年红包：“阿姨新年好。” 苏女士靠在沙发上打字：“一样，新年好，谢谢你的红包。” 蒋骁：您吃过早饭了吗？ 苏女士：吃过了吃过了。 蒋骁：新年玩得开心，不打扰您。 苏女士原本还想跟他继续聊聊，又想着时差不对，不能打扰人家。 温录终于不再喂他的鱼，他洗了个手，出来后就拿着车钥匙去车库。 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反正不一会儿之后温录就开车离开了别墅。 温雪默，也不带她出去，真是不知道有福同享。 快吃午饭时，于先生过来把儿子带走。 “下午跟我去做美容。”苏女士道。 “我吗？”温雪指了指自己，“好吧，去，去。” 不敢说不去。 “嗯。” 吃午饭的时候，苏女士又想起蒋骁，忍不住夸赞：“上次澳洲遇到的蒋先生今天还给我发了个红包，真是个好人。” “妈，我也给你发红包了。”温雪提醒。 “你发是应该的。”苏女士振振有词，“蒋先生不一样，蒋先生是真好，上次旅游的时候不厌其烦帮我拍照，还给我买饮料。” “妈，要不您试试看认人家做干儿子？” “你少给我装傻。”苏女士哼哼，“对了，我说给照片给你看的，你不看也得看。” 苏女士又一次把蒋骁那张侧脸照片给翻了出来。 “妈，真没什么好……”温雪忽然愣住，话还没说完。 苏女士把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 温雪彻底愣住。 她呆呆地看着照片，忘记了眨眼。 起初心脏仿佛跳停一拍，但很快“噗通”“噗通”加速跳动。 别人认不出这是谁，她还能认不出来吗？ 蒋骁…… 竟然是蒋骁！ 她妈妈口中的蒋先生是蒋骁？！ 温雪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彻底傻眼。 苏女士对她的表情满意极了，颇为得意：“哟，被帅到了？我就说你肯定会满意的，帅吧？这还只是侧脸，本人更帅。你要是同意，你妈妈费劲心思也要帮你牵线搭桥。” “不要！”温雪脸色变了，把筷子摔在桌子上，“谁都可以，他不行！” 温雪气息不稳，喘着气。 谁都可以，唯独蒋骁不行！ 她不要蒋骁！ 不要！ 苏女士吓一跳，这、这什么反应？ 温雪双眼通红，心跳很不平稳。 “你认得他？”苏女士诧异，不是吧，这么巧？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温雪问。 “没说什么啊，什么也没说。” “你有说你女儿叫温雪吗？” “没、没说，怎么了？怎么回事？”苏女士也懵了，一头雾水，“你是不是认识他？” “认识。”温雪努力平稳住心绪，“不仅认识我还知道他是个渣男，他……他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跟我闺蜜交往，脚踏两只船，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苏女士被吓到，是吗？渣男？ 她眼光这么不行？ “妈，你不要再跟他有往来，也不许跟他说你女儿叫温雪！” 第4766章 她的终身大事（7） 苏女士被她女儿这架势给吓到，毕竟她还没见温雪这么生气过。 “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随随便便交朋友？你这样下去是会被人骗的！有的人不能看表面好吗？”温雪生气，“我告诉你，他就是个渣男，不论对别人多好，他对待感情就是个渣！你撮合我跟他无异于把女儿推到火坑！” 苏女士吓了一跳：“真的假的？这人人品这么差？世界这么小？他恰好负过你闺蜜？” 苏女士一连串的问题。 她实在是被整懵了。 温雪气得不想说话。 她哪里知道世界真的这么小！ 她又不能跟她妈妈说真话。 总不至于说她被蒋骁欺负过吧？以苏女士的性格，非杀到纽约去！ 虽然在家里头苏女士总是欺负她，但面对外敌，她们母女往往能站到统一战线。 “反正你以后别再找他聊天就行，他对我闺蜜做过很不好的事。”温雪满脸的不开心。 “知道了。”苏女士道，“不撮合你跟他了，不过蒋先生人没那么坏……他要真得十恶不赦的话，他也不会救我。” “人不坏不代表对待感情能一心一意。” “懂了懂了。”苏女士彻底死心。 温雪气不平，平定许久才重新拿起筷子。 不怎么吃得下，她只喝了点汤。 大过年的，还是被蒋骁这人给气了一把。 她也不敢相信，她妈妈在澳洲旅个游都能碰到蒋骁。 分手后，看来蒋骁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苏女士有点八卦：“你那闺蜜还好吧？我认识你闺蜜吗？” “你不认识，她留在纽约工作了。” “哦哦，果然，男人太帅真得不靠谱，除了你爹。”苏女士连带还夸了老温同志一把。 温雪不再吭声。 “阿雪啊，要不你跟林涛再试试？妈再帮你留意着。” “我跟林涛不可能。”温雪拒绝，眉头紧皱，“我和他只能做朋友。” “好好好，别激动。”苏女士见温雪今天反应很大，可能是为闺蜜抱不平。 这世上的事可真是巧。 苏女士真是愁，她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 自新年后，苏女士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蒋骁。 当然，她也没再找蒋骁聊天。 元宵节，老温同志带全家人出去看灯。 温录和温雪走在前面，苏女士和老温走在后面。 温母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着一双儿女的背影，感慨：“儿子、女儿都大了。” “是，都大了，你以后也不用总是替他们操心。” “你以为我愿意操心？我这不是着急嘛。” “急有用啊？” “没用。”苏女士耸肩。 冬天的冷风吹过来，苏女士心里头其实很欣慰，虽然嘴上总是嫌弃他们俩，但心里头喜欢得不行。 虽然总是希望温雪嫁出去，但哪一天温雪要真嫁出去了，她会哭吧。 想到这儿，温母眼睛红了一圈。 温雪很喜欢在元宵节看灯，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国，今年要好好看。 温母拍了一张儿子、女儿的背影照片，发到朋友圈：“一家人出来看灯！” 第4767章 她的终身大事（8） 她的朋友圈都是老朋友，她把蒋骁给忘了。 异国他乡的蒋骁看到这张照片时愣住，这小姑娘的背影太像温雪。 可是背影像的人太多，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是他太想温雪了。 “阿雪……”蒋骁在酒吧里忽然就泣不成声。 他很想她。 很想很想。 蒋骁又喝得烂醉，他这段时间精神很敏感，总是会被一点点小事给刺激到，他怀疑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抑郁。 可他没有办法，他以为过了这么久，又出去散了心，心情会好很多。 可并没有。 一到万家团圆的时节，他又会想她。 他曾经有好好考虑过给她一个未来，他也想要一个家。 “阿雪……阿雪……”蒋骁口中念着她的名字，醉倒在酒吧里，衣服上满是酒渍，脸色憔悴又疲惫。 容锦承和韩雨柔赶到酒吧时，蒋骁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他们急忙把他送到医院。 容锦承给他裹上毯子，韩雨柔则跟医生做交流。 原来蒋骁喝多了，引发胃出血，需要紧急吊水。 蒋骁胃痛得厉害，他躺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口中喊着“阿雪”“阿雪”，声音很轻。 容锦承气得直叉腰：“我靠，大半夜的搞什么！又出来喝酒！柔柔，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太清楚。”韩雨柔摇摇头，“我听季南说，他晚上常来酒吧。” “他在说什么？”容锦承听到蒋骁在说话。 “你听听。” 容锦承嫌弃，但还是弯腰靠过去。 听了好久也没听出个什么端倪，容锦承摊手：“说的什么外国话！听不懂！” 蒋骁醉得厉害，胃又很痛，他满脸都是痛苦。 “他好像在叫谁的名字。”韩雨柔仔细听了听。 “阿雪？”容锦承这次听清了。 “是。”韩雨柔点点头，“是阿雪。” “阿雪是谁？靠，老三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容锦承道，“他到底怎么肥四？不声不响交女朋友？都不告诉我？什么玩意儿！” 韩雨柔没容锦承这么激动，她裹紧身上的披肩，仔细想了想。 阿雪？ 老三公司里的人她基本都认识，这个阿雪……难道是温雪？ “锦承，我出去打个电话。”韩雨柔去阳台上。 安城时间正是下午。 温雪在办公室里给她的花花浇水，接到韩雨柔的电话，诧异。 她和韩雨柔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 “雨柔姐姐。”她叫了一声。 “小雪……你从纽约辞职后，和蒋骁还有联系吗？” 温雪咬牙：“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胃出血，在医院。”韩雨柔平静道，“他一直在喊‘阿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喊你，我打个电话试试。” 实则，韩雨柔有一定的把握。 她猜，这个阿雪就是温雪。 一来是蒋骁的公司里找不出第二个名字带“雪”字的女孩，二来，女人的直觉往往比较准。 温雪的手抖了一下：“他……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胃出血是作出来的毛病，他晚上喝了很多酒。” 第4768章 她的终身大事（9） “他不会喊我名字的，柔柔姐，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他在喊你名字，一遍又一遍……你等下。” 韩雨柔从阳台跑到病房里，护士已经给蒋骁挂上水。 蒋骁表情很痛苦，容锦承狠狠按住他，他才没有乱动。 韩雨柔把手机放在蒋骁的耳边。 蒋骁还在一遍遍喊着“阿雪”“阿雪”……没有别的，只有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空气都像是沉寂了。 温雪心口发凉，浑身血液逆流，她跌坐在椅子上，被这一遍遍的“阿雪”击败。 她自以为坚强的铠甲突然就不堪一击。 她听清楚了。 他是真得在叫“阿雪”，犹如之前热恋时，他最喜欢这样叫她。 “阿雪，阿雪……”蒋骁还在叫，低沉嘶哑的声音里满是痛苦。 温雪也痛苦。 心口揪起来一样。 疼痛如春草缠绕住她的身体，让她喘不过气。 温雪崩溃了。 为什么还要喊她名字！为什么！ 不是分手了吗？他喜欢的人不是徐岚吗？为什么还要叫她的名字？！ 他不好过，为什么也要让她不好过…… 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啊！ 温雪彻底崩溃，嚎啕大哭。 那头的蒋骁还在喊她的名字，至始至终都没有变。 韩雨柔和容锦承都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两人恍然大悟。 韩雨柔没有立即制止温雪，有时候，哭出来也是一种发泄。 温雪在办公室里泣不成声，久久没有平息心中的沉痛，她很难受……很难受……她的一只手紧紧攥住心脏的位置，毛衣被她勒得满是皱褶。 为什么这个人渣现在躺在医院里她要哭呢？ 他都让她不要作践自己了。 她哭什么…… 哭什么呢…… “阿雪……”蒋骁呢喃，双眼紧闭，耳边仿佛听到了温雪的声音，又似乎是大梦一场。 四周都陷入沉寂，只有温雪的声音在久久回荡。 悲戚，寒凉。 韩雨柔有所动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久，她才收回手机，嗓音柔柔的：“阿雪，没事，他只是胃出血，在医院住几天就好。” 温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在哭。 “阿雪，你……还好吗？”韩雨柔轻声问。 “柔柔姐……我讨厌他，我很讨厌他。” 容锦承听到这悲惨的哭声都一阵难受。 老三到底干了什么啊？ 妈的。 不管干了什么，是不是他的错，反正让女孩子哭的男人都是混蛋！ 不是个东西！ 温雪哭得他心都颤了，他都很久没有见一个女孩子哭成这个样子！ 老三这狗东西干了啥？！ 容锦承真想拔了他的针管！ 让他死了算了！ 狗东西！让女人哭的男人都是狗东西！ “阿雪，别哭，有什么话你跟我说……” 温雪擦了擦眼泪，她知道自己过激情绪失控了。 她不应该哭。 她摇摇头，带着哭腔：“柔柔姐，没什么，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他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好吧，那我以后不打扰你了。” “柔柔姐，我还要去开个会。” 第4769章 不思量，自难忘（1） “好，照顾好自己。” 韩雨柔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作为一个外人，她不会有任何偏颇。 挂上电话，温雪还在哭。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为什么要哭，可眼泪控制不住。 哭声在办公室回荡，她趴在桌子上，嗓音哽咽，喉咙沙哑。 哭到没力气，她才小声啜泣，一动不动，眼神里尽是空洞和呆滞。 耳边还回响着蒋骁的声音，他痛苦地喊着“阿雪”“阿雪”。 他喊她名字干什么，他女朋友徐岚对他不好吗？ 温雪把自己在办公室里锁了一天，谁来都没开门。 而纽约正是夜里。 容锦承心疼他老婆，搂着她的腰让她先回家，他一个人照看老三就行。 韩雨柔没有立即走，叹息：“你哄哄老三吧，等他醒来别骂他，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 “行，我不骂他。” 韩雨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不大相信。 估计老三醒来，容锦承会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小温姑娘脾气挺好，原来他们私底下真得在一起过。”韩雨柔看向容锦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异国恋才分的手，我看小温姑娘哭得很伤心。” “不管什么原因，老三都是个狗东西！等他醒来我……” “说好不骂他的。”韩雨柔瞪眼。 “我揍他，行了吧？” “……” 容锦承是一点都睡不着了，干脆就在医院陪老三。 韩雨柔先回了家，她明天还要上班。 容锦承过几天也要回学校。 老三在床上躺了一天都没醒。 早上天亮的时候，老三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都是公司的事情，还有合作方的事。 容锦承替他接了，又去他家给他拿了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 没想到，刚踏进老三家里，他就看到客厅桌子上摆放了一只木头做的手工玩偶。 容锦承知道老三喜欢做这种小手工的玩意儿，动手能力也很强，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成品。 木质的小玩偶线条分明，雕工精细，就连头发丝都用刀一笔一划雕了出来。 刘海、大眼睛、嘴唇……每一个部分都活灵活现，可爱又机灵。 一旁的垃圾桶里还有木屑，看得出来，老三耗费了很大的心血。 容锦承一眼就看出雕的是谁。 是老三之前的小秘书温雪。 喜欢人家还把人家惹哭？那更是罪加一等。 容锦承知道老三对感情很钝，但没想到钝到这个地步！ 容锦承重新回到病房，刚来就看到徐岚堵在病房门口，要进去，但被护士拦下。 一看见容锦承，她跑过来：“容先生，我想见见蒋总，他们说要有你的吩咐才能进去。” 容锦承上上下下扫了她一遍，目光中带着不屑和鄙夷：“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一个员工有什么资格见总裁？” 徐岚顿了顿：“我、我既是蒋总的下属，又是他的朋友，朋友生病了，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我不是蒋骁，我没那么好说话！徐岚，蒋骁说不出口的话我能说得出口，你要是识相就滚。”容锦承没那么好脾气。 第4770章 不思量，自难忘（2） 他早就看这个徐岚不顺眼。 徐岚眼睛顿时就红了一圈：“容助，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只是看望一下上司，不是人之常情吗？” “别以为你心里头的小九九没人知道！”容锦承冷声道，“蒋骁傻，不代表我这种旁观者傻，你要是想当蒋骁的女朋友，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他可没有给你当后爸的爱好！” 一句话说得徐岚面红耳赤。 她咬着唇，冷眼看着容锦承。 “徐岚，我现在就通知蒋骁公司的HR开除你，我想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力。” 容锦承自从上了几年军校，性格脾气愈发强硬，尤其是对待这种女人，再没有以前那么好说话。 他说到做到，立马就给蒋骁的助理季南打电话。 “容助，你这是何必呢？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徐岚再一次慌了，她好不容易重新进公司！ 容锦承哪来这么大权力！ 而且，就算是开除，那也得等蒋骁醒来再说！ “我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力。”容锦承冷笑。 季南接到电话也挺诧异，但容锦承很强硬地要求立即开除！ 而且，容锦承说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季南当然知道容锦承和蒋骁是什么关系，两人感情很好。 既然后果由容锦承承担，他就放心大胆干咯。 “好，好，容先生，我马上通知人事部门。”季南让容锦承放心。 容锦承这才放下手机，看都没看徐岚一眼，转身就进了病房。 蒋骁还没醒。 容锦承负气地把东西“噼里啪啦”丢在桌子上，弄出很大声响。 蒋骁依然没什么动静，脸色很差，苍白如纸。 “蒋骁，你这个木头，要不是看在曾经相依为命的份上，我根本不想再管你！”容锦承负气道，“你这种人，从小缺爱，现在哪怕有人关心你，你也不会领情，反倒觉得别人是自作多情！” 帮蒋骁简单收拾了一下病房。 容锦承才不要留在医院里陪他，他要回家陪他的小可爱。 他简单交代了护士后，回家。 家里头，保姆在带欢欢乐乐，两个小娃娃很少见到爸爸，但因为天生的血缘关系，他们跟容锦承比跟保姆还亲。 容锦承蹲在地上逗婴儿车里的两个小家伙：“爸爸带你们去买糖吃好不好？” 小家伙们咧嘴笑。 “不过你们得叫我一声，来，一个一个叫，姐姐先开始。” 容锦承最喜欢听他们叫他“爸爸”，怎么都听不厌。 两只小家伙很配合，姐姐先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叫了一声“爸爸”，随后弟弟也叫了一声。 容锦承笑得比他们俩还快乐，一人亲了一口。 他只要闲下来就会带他们出去玩，等毕业后，他就带韩雨柔和小家伙们回国去一趟。 …… 安城。 接到韩雨柔的电话后，温雪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神情恍惚，精神状态很差。 上班走出电梯，温雪整个人往前栽出去，要不是同事们扶住她，她早就摔倒在地上！ 第4771章 不思量，自难忘（3） 温雪头晕乎乎的，她被同事送到附近的医院。 没什么大事，医生给她吊了一瓶水。 温雪坐在输液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的病友。 “包总监，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没事。”温雪对同事道。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还是陪你一起吧。” “没关系，可以的，有事我会给家里人打电话。”温雪拿起手机晃了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同事最终回去了。 温雪一个人确实无聊。 输液室里很暖和，开着暖气，很安静。 过了约摸二十分钟，一个男人推门进来，奔向他正在挂水的媳妇儿。 “老婆，怎么样，好点没有？还吃得下东西吗？” 温雪抬头，她就说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原来是温氏合作的杜老板，温氏的货有一部分就是从他那儿进的，不过去年货物被她暗中卖给了蒋骁。 杜老板也看到了温雪：“温小姐也在？怎么了？感冒了吗？” “差不多。”温雪打了个招呼。 杜老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一边守着自己媳妇，一边跟温雪说几句。 温雪没什么力气，大部分时间都是杜老板在说话。 温雪想起那批货，问道：“杜老板，之前我给你介绍的客户……你们合作还算愉快吗？” “您说蒋老板？” 温雪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把合作都取消了，就在年前的不久。”杜老板道，“他赔偿了我违约金，说是取消合同，以后都不合作了，问他原因，他助理也不肯说。其实合作挺好，不太懂这是什么操作。” 温雪吃了一惊，取消了合作？ 为什么？ 货不好？不可能，那是温氏亲自把关过的货品。 “温小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我不知道。”温雪摇摇头。 “春天出了新货我再找你们温氏合作，到时候大小姐多多关照。”杜老板其实也挺为难，要不是大小姐卖面子，他也不愿意跟美国的公司合作。 温雪还没有回过神。 蒋骁为什么要取消合作？仅仅是因为分手了吗？！ 可他是个商人，他不至于因为分手连货都不要了！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还经常夸这批货很好…… “大小姐，怎么了？”杜老板看温雪表情不太对，“您朋友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当然，我不是诅咒，我就是觉得终止合作这种事，一般人不会这么干，除非是公司周转不下去了，才会把货物供应都断掉。” “是吗？”温雪将信将疑地看向杜老板。 心口慌了一下。 他公司出麻烦了？所以断了货？所以分手了？ 不可能。 呵，她给他找什么借口呢？！事到如今，她还不能看清他吗？！ 要是他公司真得出了问题，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澳洲度假。 她没必要给他找任何借口。 蒋骁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也不清楚，您可以问问蒋老板的。”杜老板也说不清，这种事也不好乱讲。 第4772章 不思量，自难忘（4） 温雪一个人默默呆在输液室。 她闭上眼睛发呆。 手很凉，心也凉。 窗口有明媚的光线照进来，地板上折射出一道道光痕。 不思量，自难忘。 温雪已经被蒋骁这个人折磨了一天一夜，昨天白天哭了一天，晚上又是一夜无眠。 她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自从电话分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 温雪想，他们是不是该当面说清楚。 当面再谈一次。 可她又害怕再被羞辱，电话里的羞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要是当着她的面再来一次，她不敢想象。 她会崩溃…… 远在纽约的容锦承同志唯恐天下不乱，他点开温雪的微信。 韩雨柔拉住他：“你想干嘛？” “我帮老三把徐岚给解决了，下一步，把温雪的事解决。”容锦承行事作风越来越果断，快刀斩乱麻。 “徐岚的事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直接把她开了？你就不怕她跟老三在谈恋爱？有人说他们俩在谈恋爱。” “跟谁谈恋爱也不可能跟那个徐岚！”容锦承很暴躁，“我还不了解老三吗？要真跟徐岚谈恋爱，喝醉酒会喊温雪的名字？” 韩雨柔白了他一眼：“说话这么大声干嘛。” 容锦承秒怂：“我错了……” 他立马使出杀手锏，蹭了蹭韩雨柔的脖子：“媳妇，我错啦！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想找温雪说什么？” “把这张照片发给她。”容锦承点开手机相册。 韩雨柔环住他的腰，靠近。 是一张木偶的照片。 “这是老三雕的？” “嗯。”容锦承点头，“也算是用心良苦，只是这份心意不能被埋没，我发给温雪看看。” “说不定温雪知道呢，他们俩的事你知道多少？别把事情搞砸了。” “不需要管那么多，只是一张照片而已，我发给温雪瞧瞧，我也只能帮老三到这儿了。” “老三领情吗？”韩雨柔笑话他。 “……”这真是个扎心的问题。 但容锦承做事不喜欢去考虑太多的细枝末节，他点了发送。 正在吊水的温雪诧异，容助怎么给她发了张照片？ 容锦承又发了一句话：这是蒋骁雕的小木偶，是不是很像你？ 尤其是那只粉红色星星发卡，那是温雪经常戴的一只。 温雪差点在输液室失控。 这个狗男人为什么要雕她的小木偶，他不是说分手了吗？！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真得一点都控制不住。 温雪久久没有回复。 她呆呆看着小木偶，神情恍惚，耳边又想起蒋骁的声音“阿雪”“阿雪”…… 容锦承见她没回复，算了。 他尽力了。 他自己品尝过遗憾的滋味，他不想老三重蹈覆辙而已。 一辈子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会很痛苦。 而他看得出来，老三喜欢温雪。 老三以前虽然放浪形骸，但他这种感情迟钝的人一旦动了情，就会很认真。 不管是蒋骁跟温雪分手了，还是温雪跟蒋骁分手了，他都要让温雪知道蒋骁有多爱她。 第4773章 不思量，自难忘（5） 韩雨柔就在一旁看着，靠在容锦承的肩膀上。 她笑了：“你跟个感情专家似的，也对，某人以前感情史丰富。” 容锦承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准再说以前的事。” “夸你呢，感情史丰富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你懂老三。” “我懂没用，他就是块木头。” “他跟你不一样，他自小生活贫困，连温饱都成问题，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感情上的事。” “听来听去还是在骂我。”容锦承把她压下，“是不是？” 韩雨柔被他挠的痒痒的：“没有，我没骂你……” 容锦承狡黠一笑，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伸手关灯。 …… 远在安城的温雪第二天就买了去纽约的机票。 没错，她要问个明白。 凭什么不明不白就分手，分手后还叫她的名字？为什么要把货都退掉？为什么还要雕刻一个很像她的小木偶？ 她不甘心。 她不要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分手。 她真得一点都不甘心。 温雪咬唇，坐在飞机上就一直低头看着容锦承发给她的照片。 小木偶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温雪再一次泪目。 不分手不好吗？她很爱他，很爱…… 温雪抱着手机哭泣，泪水打湿了她的衣领。 纽约的早晨天很冷。 一下飞机，闻到空气中熟悉的气息，温雪眼睛又红了一圈。 她裹紧围巾，跟容锦承要了医院地址，她打了车直接过去。 她已经做好了被蒋骁骂的准备，骂她作践自己也好，骂她自作多情也好，她只要她想知道的真相。 或者，他要真撕破了脸面，就当着她的面把分手的话再说一遍。 只敢在电话里说算什么男人？ 如果他真得脚踏两只船和徐岚在一起了，她也要当着他的面骂他。她不想再受这个气，分手后，她瘦了整整十斤。 到医院，温雪站在病房外敲门。 蒋骁正蹒跚而痛苦地坐在椅子上，准备吃早餐。 胃痛还没好，他吃两口就得休息很久，捂着胃，强忍着把食物咽下去。 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容锦承：“进来。” 温雪咬咬牙，心跳很快，但她总要面对蒋骁。 推门。 病房里的暖气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浓烈的药水味。 蒋骁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桌子边，没有人照顾他，他正低头吃早餐，什么都是自己来。 蒋骁本来还没在意，忽然鼻子间闻到熟悉的香水味道，拿筷子的手顿住。 一转头，目光撞上温雪的眸子。 她怎么来了？ 温雪强忍着要哭的欲望，眼前这个男人哪里还有之前的样子，苍白瘦削，手指头都能看到分明的骨节。 喉咙里泛出酸涩，她的手在抖。 “你怎么会过来？”蒋骁沉声，“你来干什么？” “你说我为什么会过来？蒋骁，我来就是听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分手，没错，你当着我的面说，你要是男人你就说！”温雪情绪失控，“你说啊！” “你闹什么。”蒋骁忍痛丢下筷子，站起来，“出去！” 第4774章 不思量，自难忘（6） “我从安城跑过来找你，你开口就让我出去是吗？”温雪从机场直接过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蒋骁，电话分手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就把你之前说的话当着我的面再跟我说一遍。” “温雪，分手都多久了，你还闹什么？”蒋骁面对着她，“你没人要，我蒋骁又不是没人要！” “你厉害啊，你不是跟徐岚复合了吗？不是跟徐岚在一块了吗？那你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啊！” 温雪头一次这么歇斯底里地跟一个人说话，头一次这么不要形象。 她素来乖巧懂事，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连形象都没有了。 “好好分个手很难吗？”蒋骁胃部很痛，一只手撑在椅子上，额头有渗出的汗珠，“不过就是分个手而已，你至于闹得这么难看？而且，我蒋骁也没什么对不住你的，毕竟，我都没亲过你，不是吗？” “所以，我对你的感情、真心你就可以肆意玩弄？一句分手就能把我打发了是吗？” “那你要什么？要我补偿你什么？”蒋骁看向她，“你别在医院里闹，你要什么你去跟我助理谈。” “理由，我要一个分手的理由。” 温雪的眼睫毛上似乎还挂着从屋外带来的寒霜，每一次眨眼，她的眼底都是朦胧的光泽。 蒋骁盯着她看。 她瘦了不少，眼窝子都凹了下去，大概是来得及，头发有点乱。 “理由我给过了，你不听是你的事。”蒋骁淡淡开口，没什么力气。 “徐岚是吗？好，那你为什么把安城的货退了？为什么取消合作？” 蒋骁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她还知道多少？ 温录来过纽约的事，她知道吗？ “那批货不适合我的公司，我就退了，这也要跟你解释吗？” “当然，那批货是我帮你找的。”温雪不服气地看着他。 “自作多情。”蒋骁冷漠地抛下四个字。 心口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一遍遍戳着，温雪的心千疮百孔。 呵，又是自作多情四个字。 她也不在乎了。 “蒋总，你要是但凡算个男人，觉得我自作多情，你当初就该拒绝，不是吗？何必签了约分了手后才取消订单，你根本就不算个男人！” 蒋骁怒了，眼睛红红的：“温雪，你别惹我发脾气！” “你以为就你会发脾气，我不会吗？你当我是小绵羊，好糊弄，对吗？我告诉你，我不是小绵羊，你敢冲我发脾气，我就敢让你全公司的人知道他们老板是个什么人！” “温雪，好好分手不行吗？”蒋骁太阳穴突突跳，他根本没想到温雪会来纽约，“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就没跟我说过真话。”小姑娘气得眼睛也红了。 来的时候就哭了一路，心情还没恢复，现在心里头的那根弦又断了。 轻而易举就能被蒋骁挑起情绪。 她为何要这么在乎他。 “你不爱听我有什么办法。”蒋骁捂住胃部，“温雪，你别闹了行不行？体体面面地分手不好吗？” 第4775章 不思量，自难忘（7） “蒋骁，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真话？”温雪喉咙发涩，声音都哑了。 “问完你就走吗？”蒋骁逼问。 “你这么想赶我走……就算是分手也不至于吧？我从安城坐飞机过来，十四个小时，早饭还没吃……是我活该，我自作多情，我不怨谁。”温雪的双肩包还背在肩膀上。 “你要问什么就问，问完就出去，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蒋骁苍白的脸庞更显得冷漠无情。 “你前两天喝醉酒的晚上，为什么要叫我名字？这个小木偶，是我吗？”温雪举起手机里的照片，抿紧双唇。 蒋骁脸色变了。 这只小木偶他从来没有带出去过，这照片…… 只能是容锦承拍的！ 容锦承真是猪队友，搞什么？！ “你从哪里看出来是你？”蒋骁沉声，“我看你就是自作多情，这只木偶是我买来送小孩子的，你要是觉得像你，那你应该去找卖玩偶的人。” “蒋骁，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温雪失望地看着他，眼神空洞黯淡。 “这是第几个问题了？温雪，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行吗？该分手就分手，你非要这么不体面吗？” 温雪眼底的失望转成绝望。 也好，他现在当着她的面也这么说了。 她伸出手，眼睫毛颤了颤：“你把那封信还给我，还有我的兔子。” “分手的时候我都扔了，还不了。”蒋骁平静而无情道，“你要是要，我给你买一个就是。” “蒋骁，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这样……”温雪绷不住了，哭出声，“我说过，你不要的时候就还给我，你扔了干什么，你扔了干什么……” 她那悬在半空中的手渐渐收回去，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 她知道，他对她是真得一点情意都没了。 想来问个明白，可事实是，他真得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她在哭。 蒋骁则转过头去，默默坐下，重新拿起筷子吃早饭。 病房里只剩下温雪的哭声。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静、从容。 温雪失望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她就不该抱一点点的希望，作践自己，好玩吗？ “蒋骁，我死心了，谢谢你教过我什么叫喜欢，也谢谢你教了我什么叫绝望。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闹的，喜欢过一场，哪舍得跟自己曾经喜欢的人闹。你保重就是，我走了。” 温雪的眼中黯淡无光。 她一步步往后退。 而蒋骁，始终无动于衷。 温雪一直退到门口，她没有在蒋骁的脸上看到一点动容。 打开门，她走了。 当病房的门再一次关上，空气里已经没有了温雪的气息。 蒋骁握住筷子的手停下。 他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她来过。 两行泪从眼角流下。 蒋骁知道，他不是温雪的良人，终有一天，她会把他忘掉。 终有一天，她会过得很幸福，不一定是跟他。 他刚刚看到，他曾经亲手给她戴上的项链已经被她摘掉。 也好。 第4776章 不思量，自难忘（8） 温雪没有能走出医院。 因为低血糖，她再一次晕倒。 这一幕正好被来医院的容锦承看到。 众人把她送到输液室，容锦承悄悄避开，温雪这小姑娘真来了纽约？勇气可嘉。 容锦承找了个借口调出部分监控，原来温雪找过老三了，而且是哭着出来的。 老三这狗东西，又让人家小姑娘哭？ 卧槽！ 容锦承服了他！ 他在搞什么东西？？？ 容锦承瞬间连看望他的欲望都没有了！ 就这狗男人，死了算了。 容锦承气得七窍生烟！ 还没等容锦承做什么，蒋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容锦承，温雪是你从安城叫过来的吗？”蒋骁难得用这种语气跟容锦承说话，很严肃。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老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以后别再插手我的个人生活！你给温雪发那张小木偶的照片是什么意思？”因为还在生病，蒋骁的语气很隐忍。 “好，好，我自作多情。” “我让你以后别再管这些事！” “行，我不管了，你蒋总现在一手遮天、目中无人，哪里还把我这个兄弟放在眼里？” “你没必要跟我阴阳怪气，兄弟是兄弟，兄弟也有不该管的事！我和温雪早就分手了，你把她喊过来闹一通算什么？” “分手？分手了你还雕那么一个小木偶是什么意思？喝醉酒还喊人家名字是什么意思？蒋骁，不如让我猜猜？” 蒋骁当然不会让他猜：“我的事，跟你无关！” “是怕被我猜对了吧？”容锦承阴恻恻冷笑。 “什么时候我的感情生活也要你来插手了？” “好，我不管，那从今天开始，你以后也跟我没关系！你蒋总走你的升官发财之路，我容锦承过我的小日子，我会让柔柔退股，就当没遇见过。满意没有？” “容锦承，你有必要吗？” “呵。” 容锦承挂上电话。 冥顽不灵，固执己见。 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容锦承真不知道蒋骁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境地！ 他把他当兄弟才会敦促他、提醒他，不然，他吃饱了撑的？ 而且蒋骁明明很喜欢温雪，却和温雪分手，还把人家小姑娘气哭，甚至晕倒，瞅瞅，这是人干的事吗？ 容锦承气得没去病房看他，回了家。 太气了，没人可以倾诉，他只好打电话给自己老婆。 他家柔柔又聪明又善解人意，肯定懂他！ 韩雨柔工作很忙，接到容锦承的电话，也只能简单聊几句：“怎么了，承承同学。” “柔柔宝贝，你家承承同学受委屈了。” 韩雨柔“噗嗤”笑出声：“谁敢让你受委屈？莫非是欢欢乐乐？” “我家小宝贝们那么可爱，怎么会让我委屈，是老三那个狗东西。” 韩雨柔：“……” 这两人，就不能消停点吗？ 最近，容锦承一口一个“狗东西”，对老三嫌弃到极致。 说好的同富贵共患难呢？ “老三怎么了？他不是在医院里养伤吗？他一个病人还能把你怎么样？” 第4777章 不思量，自难忘（9） 容锦承气得要死：“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韩雨柔：“……” 要不要这么幼稚？！ 容锦承这才又委屈又抱怨地跟韩雨柔把事情说了一遍，像个在外面被人打了的小奶狗。 韩雨柔皱起眉头：“温雪在医院晕倒了，你怎么不看着她？” “没什么大事，我看她也不妥呀，我是结过婚的人。” “她一个人在医院怎么行？” “有护士在，没太大问题，只是低血糖。而且这事儿，我们不该插手。” “你不是情感专家吗？那你说，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 “做什么做，不做！”容锦承来气，“我凭什么要帮老三，我跟他一刀两断了！势不两立！相忘于江湖！” “……”韩雨柔默，“承承同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学问。” 真是张口就来。 韩雨柔觉得不应该。 老三这人虽然拗，但人品不坏。 容锦承在手机那头气得咋咋呼呼：“老三这个狗东西，不识好人心，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他那头在酒吧喝得胃出血我就应该把他丢大街上，我凭什么要救他！大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救他，不知道有多冷。” 容锦承越说越委屈。 “我有个办法。”韩雨柔道，“容小怨妇，消停一下，听我说。” 容锦承：“……” 韩雨柔还是他媳妇吗？ “媳妇，你说吧。”容锦承更加委屈，但媳妇说往东，他是不敢往西的。 韩雨柔想了个办法，虽然主意有点馊，但……她暂时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 容锦承一边听一边点头：“我觉得可以。”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处理一下，赶在温雪回国之前。” “媳妇，不对啊，我在骂老三，我为什么要帮他？” “得了，你们俩幼稚不幼稚，你忘了老三救过你的事了？” “可我也救过他，要说恩情，早就还了。”容锦承不服气。 “兄弟之间还说什么还不还的，你要是不跟老三当朋友，你就没朋友了。” “怎么可能？我在军校有很多同学、朋友！我看是老三没朋友了！你都不知道他自从当了蒋总后有多傲气，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看我也不顺眼。” “他跟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就多体谅体谅，不跟你说了，我要赶个报告。”韩雨柔工作很忙，“你把欢欢乐乐照顾好啊，别跟他们抢东西吃。” 容锦承：“……” 挂上电话，容锦承感受到了空虚寂寞冷，犹如住在广寒宫内。 没办法，他只好去带孩子。 还是他家小可爱最好了。 …… 病房。 温雪走后，蒋骁一整天都呆坐的床上，一动不动，目光无神。 除了季南，没有人来看他。 虽然如今事业有成，可他依然是孤独一个人。 胃部还很痛，是那种一抽一抽的疼痛，有时候痛起来他会咬紧牙关。 胃部痛倒没什么，心口也跟着痛。 脑海里会情不自禁浮现出早上温雪的模样。 她穿着好看的咖色短呢子大衣，里面搭了一件浅色毛衣，呼吸凌乱，目光黯淡。 第4778章 不思量，自难忘（10） 她的眼神里带着失望、痛楚，到最后渐渐变成了绝望，像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蒋骁没想到她会过来，他以为几个月的恋情结束后就不会再有后续。 尤其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蒋骁，我死心了，谢谢你教过我什么叫喜欢，也谢谢你教了我什么叫绝望。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闹的，喜欢过一场，哪舍得跟自己曾经喜欢的人闹。你保重就是，我走了”让他陷入了痛苦难熬的境地。 难受的不仅仅是她，还有他。 但时间是仁慈的，总会带走这份难受的，是吗？ 蒋骁希望是。 她还年轻，年纪又小，会从这一次短暂的恋情中走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蒋骁吃不下饭也喝不进水，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躺了一天，晚上，忽然，蒋骁接到韩雨柔的电话。 韩雨柔轻易不会给他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说因为容锦承？ 蒋骁接起：“韩小姐。” “温雪来找你了是吗？” “嗯。”蒋骁皱眉，为什么都要来管他和温雪的事。 “她出车祸了……” 韩雨柔话还没说完，蒋骁瞳孔紧缩，手脚刹那间冰凉：“你说什么？！她怎么了？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个医院？她现在怎么样？” 韩雨柔报了医院的名字给他。 蒋骁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就往外走，双手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韩小姐，她还好吗？她还好吗？” “在抢救，我和容锦承都在。” “我马上过去！马上！”蒋骁疯了一样往医院外面跑。 一路上，他横冲直撞，穿着病号服就跑，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 “阿雪……阿雪……”蒋骁疯了，怎么会这样！ 今天早上她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还会骂他，会跟他辩驳，为什么这才晚上就变成了这样！ 她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蒋骁心跳加速，双眼猩红，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飞奔出医院，他随手就拦了一辆车！ 他不要她出事，他宁愿那些痛苦全都加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要她出事！ 她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爱过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一定也是。 蒋骁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双目失去焦距。 黑色夜空下，路灯璀璨明亮。 出租车在城市的道路上飞驰，蒋骁恨不得自己来开车。 胃部疼痛不已，可他已经感觉不到，整个人就像是麻木了一般。 “阿雪……”他失声哽咽，像个孩子一样在出租车里放声痛哭，也顾不得司机在。 他早上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他明明那么爱她，明明那么想见到她，却要赶她走…… 他真得很爱她啊！ 出租车狭窄的空间里回旋着他的声音，蒋骁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一定要好好的，他宁愿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回她的安宁、幸福……他愿意。 蒋骁单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他满脑子里都是温雪活泼娇俏的模样。 他的小姑娘从来都是这样快乐，如果没有遇见他…… 第4779章 不思量，自难忘（11） 手术室门口。 容锦承忐忑，搓搓手：“柔柔，能不能行？” 韩雨柔默默看了他一眼：“有我扛着呢，刚刚老三紧张得声音都变了，你又不是没听到。” “我就说他脑子不好使，哈哈，稍微想一想就能发现漏洞，温雪要真被送医院里来了，怎么会通知你，哈哈哈。”容锦承笑个不停，“就这脑子，还跟我闹别扭，要不是我带着他，他早就被人坑死了。” 韩雨柔敲了敲他的脑壳：“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思考的能力，也正说明了老三在乎温雪，很在乎。” “要是发现是假的，我估计这狗男人又要跟我闹。”容锦承道，“我也是自作多情，他今天跟我吵了一架，我还委屈着呢，帮他干什么！” “你忍心不帮他吗？他现在是走进了死胡同，这个结要是没人解，他跟温雪这辈子就错过了。” “柔柔，我们好善良。” “……” 韩雨柔也不忍心看着老三和爱的人劳燕分飞。 “柔柔，过了今晚，后面的事咱们就别管了，要是老三还是老样子不知悔改，我们就没管的必要了。管多了，还被他骂。”容锦承气还没消，想想就来气，就委屈！ “嗯，过了今晚，后面的路就让老三自己走，毕竟是他自己的事。” “老三这个愣头青，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不开窍？” “人家感情经历没你丰富嘛。” “媳妇，你为什么总是帮老三说话？”容锦承更委屈。 “嘘，小点声，老三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 容锦承配合地点点头，不再开口。 走廊上一片安静。 温雪当然不在手术室，她在病房里，身体还很虚弱。 韩雨柔晚上下班后去看了她，小姑娘脸色很不好，瘦了一大圈，眼睛依然是红红的，见人也不爱开口说话。 韩雨柔记得以前去老三的公司，温雪很热情，总是给她端茶递水。 小姑娘以前活泼又开朗，谈个恋爱就变成了这样，果然，谁也逃不了“情”字。 是容锦承把温雪安排在了这家医院，医院虽然小，但服务质量很好，在这儿，容锦承有熟人。 温雪很感谢他们，晚上他们说要走的时候，小姑娘一脸舍不得，眼泪汪汪，差点哭出来。 韩雨柔和容锦承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韩雨柔有些困，倚靠在他的肩膀，手指头扣住容锦承的手。 容锦承拍拍她的后背：“困的话就睡会。” “不能睡，老三快来了。” 话音刚落，韩雨柔的手机就响起来！ 韩雨柔和容锦承交换了一下眼神，她接起：“老三，你到哪了？” “我在医院楼下，你告诉我，手术室在几楼？”蒋骁飞快地往电梯口跑，气喘吁吁，气息不定，心脏好几次差点跳停。 “三楼，你慢点。” 蒋骁挂了电话。 韩雨柔摊手：“有点不道德，有负罪感。” 容锦承不屑：“你跟老三这狗男人讲什么道德，你跟他讲道德，他反而骂你！” 第4780章 不思量，自难忘（12） “可他……身体也不太好，他的胃出血还没好。”韩雨柔有点同情老三，无奈。 “柔柔，你就是太善良，他胃不好那是他自己作的，你忘了？他自己在酒吧喝了那么多酒，咱们别同情他了，越是同情，他越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容锦承反正是被蒋骁气得半死，一句好话没有。 没多久，韩雨柔和容锦承同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蒋骁来了。 他带着疲惫和憔悴奔跑过来，身上还穿着另一家医院的病号服，脚上则是拖鞋。 “阿雪呢？阿雪在哪里？”蒋骁急切地问，“她怎么样了？告诉我。” 韩雨柔没吭声。 容锦承演技好，他指了指手术室：“呶，在里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蒋骁没控制住自己，往手术室扑过去，泪水直流。 他不要她受苦，他宁愿这些痛苦都加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她是来纽约找他的，要不是他，她也不会来。 容锦承赶紧把他拉开：“老三，别闹，这里是医院。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 “严重吗？容锦承，你跟我说实话！”蒋骁忽然拽住容锦承的衣领，双眼通红，“你跟我说实话！她现在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据目击者说，她是自己走路的时候情绪失控闯了红灯，然后……”容锦承悲痛地低下头。 蒋骁大脑一片空白。 哪里还有什么思考能力，他紧紧攥住容锦承的衣领不肯松，眼底都是绝望。 情况不太好…… 蒋骁的心都揪了起来，手在发抖：“她要是出事了，我不会原谅自己……” 也不管还有人在身边，蒋骁失声痛哭。 要不是他，温雪不会这样。 很快有护士过来拉住蒋骁，生怕他发出太大的动静。 蒋骁麻木了，跌坐在椅子上，将脑袋深深埋在双臂里。 “阿雪……”他带着哭腔喊她的名字，一遍遍。 容锦承同情地看向他，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机会给你失去，也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韩雨柔默默给她老公在心里头点赞。 当年的小容少爷懂事了。 当然，情感专家不愧是情感专家，早就看出老三不对劲。 在这方面，韩雨柔一向是自愧不如的。 “我没有想失去她，我只是想她以后能过得更好，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蒋骁情绪很激动，嗓音嘶哑。 “你凭什么觉得没有你，她会过得更好呢？老三，你就是自欺欺人。”容锦承觉得他幼稚极了。 “容锦承，你不懂，你不是我，你也不了解温雪，所以你不懂！” “好吧，我又不懂了……但我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你如果真爱她，你就不应该放手，更何况，她也很爱你，不是吗？老三，我告诉你，这世上多的是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得到所爱，而你，有了这份幸运还不懂得珍惜，是不是很过分？”容锦承声音不大。 （容锦承这篇番外之后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可以留言哦~记得顺手投票票，爱你们~） 第4781章 你骂我吧……（1） “容锦承，你是旁观者，你根本不懂！” “好，我不懂，那我就问你一句！”容锦承脾气也上来了，“温雪是不是有了三长两短，你才满意？” “我从来都希望她能幸福。” 容锦承恨不得暴揍他一顿。 老三以前挺果决的一个人，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已经是夜晚，四处很安静。 谁也不说话的时候，走廊几乎鸦雀无声。 蒋骁满脑子里都是温雪的模样，她带着他走遍安城的大街小巷，她笑起来很甜，她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安慰他、甚至是迁就他。 她对他素来很好。 可是他知道，他和温雪……没有可能。 长痛不如短痛，他只是想结束他们的关系放她离开。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蒋骁无解。 成年之后，他再也没哭过，他觉得社会很残酷，哪有什么机会让他矫情地哭。 可今时今日，他也不知道因为这事哭过多少次。 以前看不起哭的男人，现在，他也看不起自己。 容锦承对蒋骁无话可说，他气得要回家，还是韩雨柔拉住了他的衣服。 容锦承觉得自己也挺贱，蒋骁都对他这样了，他还护着他！ 他就是贱！ 他气得来回踱步。 韩雨柔一会儿看看容锦承，一会儿看看蒋骁。 她也不清楚蒋骁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蒋骁飞奔过去，拦住护士，歇斯底里：“阿雪，阿雪！” 医生急忙拉着他，容锦承也拉住他。 一群护士将担架推出来。 让蒋骁意外的是，担架上的人不是温雪，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愣住。 千丝万缕的情绪在胸腔中发酵，他陡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是阿雪。 他的阿雪呢？ 蒋骁回过头，一把揪住容锦承的衣领：“容锦承，阿雪呢？她在哪里？你不是说她在做手术吗？” “你松手。”容锦承的表现十分淡漠。 蒋骁这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容锦承，你是不是骗我？阿雪在哪里？！” “你找她啊。”容锦承轻描淡写，“我带你去就是。” “你骗我？”蒋骁终于意识到了。 韩雨柔过来，拉开他们俩，她挡在容锦承的跟前：“老三，我带你去找温雪，她没出车祸，只不过今天低血糖晕倒了而已，现在在医院里。” 蒋骁情绪依然失控，只不过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温雪没事…… 她没出车祸…… 她还好好的…… 蒋骁整个人还呆立在原地。 韩雨柔怕容锦承和老三起冲突，便直接对老三道：“你跟我来。” 从三楼转过一个长廊，韩雨柔带蒋骁来到一处病房门口。 因为这家私立医院是容锦承一个朋友开的，所以容锦承就给温雪安排了一间病房，让她在这儿好好休息几天再回去。 门关着。 四周很安静。 韩雨柔看向蒋骁：“老三，她就在里面，这个点应该没睡，你要是想找她就进去，要是不想也随你，我和锦承先回去。” 第4782章 你骂我吧……（2） 说完，韩雨柔拉住容锦承的手迅速离开。 按照计划，这也是说好了的，带蒋骁过来后他们就离开。 接下来，他们不会再插手。 如果蒋骁选择了离开，那他定然是无药可救，她和容锦承以后都不会再插手管。 他们一走，周围更加安静。 蒋骁抬头看着病房。 隔着一道门，她肯定不知道他在外面。 蒋骁的心跳得很快。 此时此刻，他还穿着没有来得及换的病号服和拖鞋，气息凌乱。 他的阿雪就在里面，没出事，好好的。 这一路过来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恍如梦一场。 在路上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他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站了很久，蒋骁抬起手。 “咚”“咚”……他敲门。 内心多多少少有点忐忑，不怎么安宁，因为早上，他还把她骂走了。 他知道，他选择了敲门就意味着什么。 温雪从床上坐起来，她好奇，这么晚了谁来了？韩雨柔姐姐刚走没多久，她在纽约也没人知道。 她眨了眨眼睛，问：“谁呀？” 是医护人员吗？ 蒋骁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站在门口，左右都不是。 温雪干脆下床，反正是在医院里，她也不怕。 打开门—— 她愣住。 蒋骁正好抬起头看向她。 目光碰撞，在温柔而黯淡的夜色下激荡出无数火花。 温雪第一反应是关门。 可她力气当然不及蒋骁，蒋骁挡住，挤进来半个身子，没让她关上门。 温雪洗过澡了，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踩着医院里的毛绒拖鞋，头发上有洗发水的清香。 蒋骁进来，一把抱住她，眼睛红了一圈。 怀里的温雪是有温度的阿雪，他只有抱着她才体会到她的存在。 他怕这又是梦一场。 温雪再一次吓到，她推开蒋骁，用力推：“你放开我。” 蒋骁哪肯放手。 他刚刚从那种生与死的瞬间中回过神，现在的他既然将她拥抱在怀里了，怎么会放手。 他不放。 说什么都不放。 “蒋骁，你个混蛋，你放开我，你就是个混蛋！” “我是混蛋。”蒋骁低沉的声音压住她的哭腔，“阿雪，你骂我吧……” “我骂你干什么？我为什么要骂你？你要你滚，滚开。” “我不走，阿雪，我错了。”蒋骁紧紧搂住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松手，“阿雪，对不起……我现在只想抱着你，抱着你才会感觉到你的存在。” 至少他的身体不再是冰凉的感觉。 韩雨柔给他打电话时，他头脑一片空白，直到这一刻才回过神。 他不敢松手，怕松手后变成一场梦。 温雪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气得用拳头捶他的肩膀：“蒋骁，你个混蛋，我不要见到你，我不要看见你，你出去！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你了！” “那我见你，我见你，行吗？”蒋骁的手还颤抖，“我不想失去你……不想……” “蒋骁，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你早上说的话自己都忘了吗？你是精神分裂吗？”温雪不愿意相信他了。 第4783章 你骂我吧……（3）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可信。 “阿雪……我错了……我跟你解释……我不想分手。”蒋骁知道，这一次踏出这一步后，他永远都不可以再辜负她，“我们不分手了，好吗？我没有跟徐岚在一块，之前说的都是骗你的。” “蒋骁，我已经弄不懂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蒋骁，你太让人失望了，我不相信你了。”温雪挣扎，她不要被他抱着。 可蒋骁仍然紧紧抱住她：“阿雪，对不起，你骂我吧……随便你怎么骂我……我错了就是错了，可我不想失去你。” 温雪情绪不怎么稳定。 她很瘦，蒋骁抱住她时很心疼。 上次在安城抱她的时候她不是这样，那个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可现在……小姑娘被他折磨得很憔悴。 他有罪。 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蒋骁就将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 温雪哭了。 她又哭了。 这几天，她几乎要把二十多年来的眼泪都流光。 她喉咙沙哑，已经说不出话，也没力气跟蒋骁挣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她已经不愿意相信他。 蒋骁喘着气，许久没有平复心跳。 一颗心跳得厉害。 空气里有淡淡的药水味和酒精味，还有温雪身上雅致的沐浴露香味。 只有在抱着她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她的脉搏和心跳，她还好好的。 “阿雪，我曾经以为分手后你会过得更好，会找到一个合适的男朋友，结婚、生子……可现在我不想把你推给别人了，我很自私是不是……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混蛋行为，我也痛苦、迷惘过一段时间，可一想到你将来没有我的也会幸福，我就狠下心坚定分手。” “蒋骁，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我不要听你解释！你所有的解释都弥补不了我的痛苦，你知道你单方面宣布分手后我哭了多久吗？还有这两天，你知道我义无反顾来纽约有多艰难吗？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主动、我在挽回，而你呢？你说你跟徐岚复合了，所以又要跟我分手。而现在你来找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和徐岚又吵架了？” 温雪现在彻底不敢相信他。 她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如果真得不想分手，真得爱她，怎么会做出让她如此痛苦的事？ 今天早上，她再一次被他伤得千疮百孔。 “没有，我和她从头到尾就没在一起过。”蒋骁解释，“为了骗你分手编的……” “我不相信！蒋骁，我现在不相信你！你在我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凭什么你说你爱我，我就要信你？凭什么你说不想分手了，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凭什么？你说啊，凭什么？” “是我自作自受。”蒋骁嘴笨，尤其不太擅长吵架和解释，他甚至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 “你出去！我不要听你解释，你出去！”温雪推他。 蒋骁胃出血还没好，身体很虚，被她一推，忍不住皱起眉头，咳嗽。 第4784章 你骂我吧……（4） 他又有些急，这样一来，急火攻心，咳嗽更加剧烈。 温雪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像小鹿一般，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警惕。 她现在就是不相信蒋骁。 他说什么她都不信。 蒋骁捂住心口，好一会儿，心绪才平定。 “阿雪……是我自作自受，你就算是不原谅我、不接受我，我也没有怨言，一切就是我自己自作自受。”蒋骁声音沙哑低沉，精疲力尽，“可以听我解释吗？” “我不听，你所谓的解释就是另一种欺骗，我不要听。”温雪指向门口，义正辞严，脸色很不好看，“你出去，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你不想再听……” “对，我不要再听你说一句话！”温雪很生气，小脸蛋气得通红，气息不定。 她上前一步推搡蒋骁。 虽然力气不及他，但因为蒋骁不会对她动手，她轻而易举就把他推到了门口。 打开门，她斥责他，让他走。 “砰”一声，门关上。 温雪不要再听他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早上的时候，他说的可不是这些。 蒋骁就是个骗子、人渣。 她不要再跟这种人好了。 一扇门，再一次把他和她隔离开。 温雪不要再见他，她重新回到床上去，默默抱着膝盖。 病房里很温暖，可她的心好凉。 他今晚上发什么疯，他还来找她干什么？ 温雪睡不着觉。 她很快就发现了疑点，那就是，蒋骁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家医院？是容助告诉他的吗？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原谅蒋骁。 她甚至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蒋骁被温雪赶了出去。 大冬天确实冷。 来的路上倒没觉得，现在回去走到医院外面才发现很冷。 北风呼呼吹在他身上，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庞，他穿得单薄，冷得发抖。 更何况，他还穿着一双拖鞋，跟光脚没什么区别。 蒋骁抱紧双臂，站在寒风中叫了一辆出租车。 他没有温雪的联系方式了，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蒋骁路过商店买了信封和信纸，起初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跟他表白的，他如今也想试试用这样的方式跟她道歉。 好在回到医院时他还清醒，冷风没有让他丧失理智。 洗完澡，吃了药，他安安静静坐在桌子边写信。 他素来不是一个文绉绉的人，文采自然也没有温雪那么好，但他可以写出自己的真情实感。 “阿雪，我知道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没有一个作为男人的担当，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让你难过。” “阿雪，之前的分手是我经过思量后的决定，我原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虽然会让我们都很痛苦，但我总以为时间可以洗刷痛苦，至少在今天晚上之前我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晚上的时候，韩小姐说，你出了车祸。” “现在我反应过来是‘骗局’，可若不是这骗局，我可能还在自欺欺人，在欺骗自己的心。明知道爱你，却不肯主动去填补鸿沟，而是试图躲避，我蒋骁是个懦夫。” 第4785章 你骂我吧……（5） 蒋骁诚恳地在写信，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是他情感的流露和表达。 足足写了四页，蒋骁这才把信放在信封里。 夜深了，等明天他再让人送过去。 他知道，温雪现在不想见她。 …… 第二天的纽约下了雨。 温雪身体好了，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 雨珠子沿着窗户滴落，汇聚成流，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蒋骁就撑着一把伞站在楼下，他看不到她，当然，她也看不到他。 他身体还没好，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让他的胃部很不舒服，至于公司，他已经好多天没去。 蒋骁今天穿了一件厚实的黑色长大衣，他站在楼下，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 冬日寒凉。 蒋骁的视线也被雨水模糊，眼睫毛上似乎还挂着雾气。 下车后，他就走到这栋楼下。 他从大衣里拿出那封信，交给了一个玩耍的小女孩，又给了人家一颗糖。 小女孩接过信，帮蒋骁送到温雪的病房外。 温雪对小孩子最没有抵抗力，摸了摸她的头：“小妹妹，谁让你送信的呀？” 信封上没有字。 小女孩吃着糖，歪着脑袋：“一个帅叔叔。” “他在哪里？” “楼下。” 温雪大概懂了。 小女孩跑走。 温雪拆开信，果然是蒋骁的字迹。 她把信看了，语句诚恳，字字句句间都有真情，他跟她表白了心意，信的最后依然问她，能不能见一面。 温雪这才知道，他昨晚上来这儿是被韩小姐和容助“骗过来”的，一个善意的谎言。 为什么他要如此自以为是呢？她有多爱他，他难道不知道吗？ 温雪走到窗口往外看，她依然看不到楼下的情形，雨太大了。 可她知道，蒋骁在楼下。 她的手里握着信，久久没有反应。 她不敢再原谅他。 很久之后，温雪才把信放在桌子上，默不作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总不至于一直呆在纽约不回去，她想家了。 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想家。 她想她的爸爸妈妈，想哥哥，也想家里好吃的饭菜，她要回去。 没带多少东西，她只带了一只背包。 温雪把头发扎了起来，简简单单梳洗一番。 她给韩雨柔打了一个电话，不管怎么说，她都很感谢韩小姐。 “柔柔姐，你在上班吗？我打算回国了，这次来纽约很感谢你。” 韩雨柔确实在上班，她惊讶，温雪这就走了？ “今天就走吗？” “嗯，等会儿就走。” “今天雨下得挺大，不太方便，要不今晚上我请你吃饭，明天再走？” “我想家了……”温雪声音低了下去。 韩雨柔心一揪：“要不你等等我，我去见见你？” “柔柔姐，你不要耽误工作，我可以的。” “我让锦承送你去机场吧？” “我打车去，可以的，谢谢柔柔姐。” 韩雨柔当然不放心。 她随即就给容锦承打了一个电话。 容锦承没韩雨柔那么好说话，也没韩雨柔那么温柔，他是行动派。 第4786章 你骂我吧……（6） 医院离容锦承家不远，他直接开车过来。 来的时候他没见到老三，直奔病房。 温雪差点就要走了，那封信被她留在了桌子上。 “容先生。”温雪抓着包带，看向风尘仆仆的容锦承。 容锦承来得匆忙，本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任何事，可媳妇给他打电话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温小姐，我送你去机场。” 容锦承来了，温雪也不好再推辞，点点头：“谢谢容先生了。” “不用谢。”容锦承淡淡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再也不回纽约了吗？” “我想回家了。” “那你来纽约的目的是什么？”容锦承站在门口，目光锐利。 “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来找一个答案，答案已经找到，我该回去了。” “昨晚上我和柔柔把蒋骁骗过来，他情绪确实挺崩溃，比我想象中还糟糕。他是我兄弟，但我不会帮他说话，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人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容锦承很理性，“趁着有些路还能走，不要意气用事。” 温雪和容锦承不算熟，她有些踌躇该说什么。 而容锦承逼视她的脸庞，等她开口。 小姑娘比蒋骁聪明，但输在年纪小，又被家里人保护得好，没经历过事。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懂他的话。 “温雪，我对蒋骁很了解，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动过心。” “可是容先生，你不知道他分手的时候跟我说过多过分的话……” 温雪话音刚落，蒋骁站在了门口。 门开着，蒋骁一手拿着伞，目光沉沉。 “阿雪。”他唤她名字，“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好吗？” 温雪看到他是也愣了愣，可她还是倔强地对容锦承道：“容先生，我没有做过对不起蒋骁的任何事。” 容锦承颔首：“我知道。” 小姑娘这么单纯，肯定没做过对不起老三的事。 要说问题，肯定出在老三身上。 容锦承退后一步：“我先下楼，你要是还想走，我送你。” 说完，容锦承往电梯口走去。 蒋骁看向温雪，目光焦灼：“你要去哪？” “回家。”她不想见他，偏过头。 蒋骁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封信，她看过了是吗？ 他丢掉伞，上前一步，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臂：“阿雪，不要走好吗？” 他知道她这一次要是走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山长水阔，再无相见。 温雪沉默，没看他，也不吭声。 “阿雪……你是第一个能让我动心的人，也是你让我感受到这世上还有人在乎我，你亲口说喜欢我，在我失眠的时候给我弹钢琴，这些我都记得。”蒋骁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我蒋骁重情义，所以决定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告诉自己，以后要对你很好，我能有的都会给你。” “可某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是不是错了。” “那一天我才知道，你是安城温氏集团的大小姐，家境极好、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第4787章 你骂我吧……（7） 温雪讶然，抬头看向他。 她竟在蒋骁的眼中看到了几许悲凉的黯淡，那眼神就好似烟火熄灭后那一刹那的孤寂。 “阿雪……你或许至今都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身份，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有跟你坦白过，一来是没有那个机会，二来我确实自卑，总劝说自己在感情面前那一些不算什么。”蒋骁道，“可我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没有人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阿雪，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现在的蒋总在几年前还是一个住贫民窟黑在纽约没身份的混混，而在更早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大山里长大、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能力的小男孩。他有一个贫穷到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家庭，母亲体弱多病，父亲常年酗酒家暴，奶奶不认识一个字，全家的生活都要靠在山上拿命去菜草药来换。” “什么蒋总不蒋总的，他就是一个靠着点手艺赚了钱、开了公司才在纽约立足的普通人。阿雪，我十几岁就出来自力更生讨生活，那时候的你是温家的小公主，掌上明珠。我睡在天桥下瑟瑟发抖的时候，你肯定在温家的别墅里看书学习弹钢琴。若不是都来到了纽约，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阿雪，蒋骁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欺骗你一辈子，所以他选择分手，长痛不如短痛。” “可昨天晚上，他突然骗不了自己了，他发现自己很爱你，爱到没办法放手。” “这些事实是他在信里都没有写的，他想亲口告诉你，因为他选择了坦诚。”蒋骁嗓音沙哑，眼睛看向温雪，“还有很多事，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这一次分手，你来说。” “阿雪，你不是说我单方面的分手不作数吗？你如果真得要离开纽约了，这一次，你亲口跟我说分手，那以后……我们就永远分开了。” 两人的情绪都没有失控，甚至，蒋骁的话语里充满了平静和温和。 从前不愿意提及的事情，他也能轻描淡写说出口。 他的过去对于他而言是伤口，以前面对不了，现在……他能面对了。 温雪看着他，久久没有开口。 她的大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眼神。 她没有表态。 蒋骁松开手，放开了她的胳膊，退后一步。 有冷风从门口吹进来，蒋骁的脸上充满悲痛和迷惘……他知道她接受不了。 “阿雪，小公主应该和王子在一起，我一直都懂这个道理，可我仍旧有些不死心。刚刚说的只是一部分，我蒋骁的过去很不堪……”他坦然地看向她，“你之前不是问我脖子上为什么有伤疤吗？都是打架留下的，被人打，或者跟别人打，底层人的弱肉强食你也许永远都想象不出来。不仅仅是脖子上，我身上多的是伤疤，因为蒋骁他以前就是个混混，现在再怎么洗白都掩盖不了他以前的身份。” 第4788章 你骂我吧……（8） 正因为他太爱她，所以他从来没有抱着玩玩的态度玩弄她。 他想把她推开。 既然以后不能在一起，那从一开始就断了。 “阿雪，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他所有美好的样子都是你想象出来的，而他不光彩、不光鲜的那一面，当你知道后你不会再喜欢。”蒋骁的眼底是莫大的沉痛，“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过去的自己。” “阿雪，你还想知道我的过去吗？我都可以说给你听，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说这些，但在你面前，我会坦白。很小的时候，我爸妈相继去世，我和我年老的奶奶相依为命，在我离开大山前，我甚至连电灯是什么都不知道。奶奶去世后，我出来打工，那时候我第一次看到烟火。如果你还记得，一定知道去年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烟火的照片，那天晚上触景生情，想起了过去，才发了那条朋友圈。” “我睡过很多地方，何止是桥洞，还有仓库、工厂……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我都呆过，你吃着山珍海味的时候，我可能在啃着玉米、馒头，饥一顿饱一顿。所以，阿雪，我们注定是不一样的人。” “在昨天早上之前我都想着把你推开，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我不想再浪费你的时间。可昨晚之后我很失控，我甚至想……如果你真得因为车祸有了三长两短，我这辈子就失去了我最爱的人，这也是我想再一次和你在一起的原因。” “毕竟，跟生离死别相比，别的都是小事。” 蒋骁脸色平静，目光不曾离开过温雪。 而温雪，也在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 她一直没开口，蒋骁不太懂她的意思。 但他，没有隐瞒地把事实都告诉她了。 这是他在信里都没有写的东西。 很多事能用文字说，很多事却只能亲口说。 “阿雪，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你如果今天回国了就好好回归以前的生活，快快乐乐的，以后你还会再遇到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同样也会给你幸福。” “阿雪，我蒋骁的过去很不堪，他属于你在生活、阶层中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接触的那一类人。我想，你心目中的情郎也是谦谦君子、知书达理的类型，至少……像你一样，多才多艺，而不是我蒋骁这种。”蒋骁讪笑，“外面在下雨，你多多保重，我就不送你了，让容锦承送你去机场。回了安城，你要……” 温雪突然扑过来搂住他的腰！ 蒋骁的话还没说完。 她紧紧抱住他，将小脑袋搁在他的怀里，哭了。 她又哭了。 眼泪说掉就掉，一点都不争气。 蒋骁的大衣很凉，没什么温度。 温雪的眼泪打湿了他衣服，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服：“蒋骁……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过去，你干嘛要跟我说过去的事情……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第4789章 你骂我吧……（9） “我喜欢你，喜欢那种只有在面对你时才有的心动，喜欢你的人品，喜欢你对我好，喜欢你哄着我宠着我……只要是你，我才能喜欢，你懂吗？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有这种喜欢！”温雪动情地哭诉，“你为什么要拿你的过去来压我，我温雪不在乎啊！” 她和他在一块的时候就没在乎过他是蒋总还是谁。 “什么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我都不要！我要的是喜欢！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就够了！”温雪抓住他的衣服，眼睛哭得红通通，“蒋骁，你不要跟我讲那些大道理好吗？我为什么要去看过去的你，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除非你想再回到过去。” “不会，现在的蒋骁不可能再回去，他一直有在努力。”蒋骁抓住她的手，她的小手覆盖在他的大手下，“阿雪……你考虑清楚，我们之间的鸿沟真得……” “那我问你一句，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快乐吗？幸福吗？压抑吗？”温雪仰起小脑袋，看向他，眼睛仍旧是红通通的，带着红血丝。 蒋骁点点头：“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我从来没有为那段时光后悔过。” “我也很快乐，很幸福，你看，既然都很快乐，为什么要去做让彼此不开心的事呢？哪怕是明天天崩地裂了，我们今天也能在一起啊！” 蒋骁知道，她说的对。 正因为如此，昨晚上他才想通了，想重新跟她在一起。 “骁哥，你既然跟我说了分手，那我们现在是分手状态了。”温雪故意道。 “那我再跟你表白一次好吗？阿雪，做我女朋友吧，之前是我蒋骁混蛋，我之前不是个东西。” “那我就再答应你一次。” 蒋骁勾唇，低头，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将她抱在怀里。 他的阿雪很好哄。 正因为如此，他更加应该珍惜。 “阿雪，不走了好吗？我带你去看雪，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会下雪。”蒋骁亲吻她的额头，“这一次，换我带你走遍大街小巷。” “谁要你带，我又不是不认得纽约。”温雪的心跳得厉害，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真得很爱他啊。 “蒋骁，我昨天问你的问题，再给你一次好好回答，那个小木偶，是我吗？” “是你。”蒋骁不再否认，“我雕的，手艺还行吗？” “那你昨天否认个P！”温雪很生气，气得粗话脱口而出，“蒋骁，你完了，我罚你再雕二十个！” “可以用一辈子去雕吗？” “……”温雪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就中他的套了？ 蒋骁个子高，他低下头时可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温雪的脸蛋儿红扑扑的，有点委屈，又有点雀跃。 “可以吗？”他又问。 “看你表现。”温雪抬头，“你还会说分手吗？” “不会了，除非你不要我。”蒋骁低头，吻上她的唇。 温雪猝不及防。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之前都没有过。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耳边只剩下心跳声，噗通，噗通，世界之外的噪音戛然而止。 第4790章 靠在他的怀里（1） 蒋骁是那种很有魅力的男人，温雪早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如今这么一撩，她什么都不计较了。 哪有什么前嫌，她只要和他好好相爱。 吻了很久，他才放开她。 蒋骁喘着气，心跳也很快，他的手指头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描摹她的脸部线条。 “阿雪，跟我回家吧。”蒋骁看向她。 “不。”温雪有原则地摇摇头，“现在不行，我要带你回家见我爸妈。” “不是……”蒋骁觉得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住在病房里不是个事，我家房间多。” “不行不行不行，刚刚还在闹分手，现在就跟你回家算什么！”温雪不肯，“我来得匆忙，也没带几件衣服，我过两天还是得回去。” “我带你去逛街买衣服好不好？”蒋骁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坐飞机那么累，来一趟不容易。” 温雪其实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她半推半就就同意了逛街，但还是不肯住他家里。 她要住酒店去。 蒋骁依了她。 虽然他家房间多，他也怕自己脑子不清醒做出什么事来。 不如就让她住酒店。 温雪又在他怀里靠了很久：“还是昨天的问题，我的信还有兔子，真扔了？” “我把我自己扔了也不敢扔它们。” “你果然是个骗子。” “不要生气……好不好？”蒋骁哄她。 “怎么能不生气，我想起来就还是很气。”温雪又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原谅他，她就是沉不住气，“你的货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解释啊。”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在利用你，那批货是你们温氏的货，我不该要。” “可这样一来你公司损失了很多。” “钱还能再挣。” “白费我一片苦心，现在好了，你没赚到钱，温氏也没赚到钱，看来看去都是我的错。”温雪沮丧，“本来是偏心你的。”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蒋骁弯腰捏了捏她的脸蛋，“不要气了，我心里记得你的好。” 温雪脑子转得快，她忽然又发现一个问题：“骁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温氏集团大小姐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隐瞒得挺好。 蒋骁总不能说温录来找过他。 他笑了笑：“蛛丝马迹发现的。” “看来骗不过你。” 蒋骁将她搂在怀里。 温雪这儿他是解释好了，但他知道，温录那一关……他不一定过得去。 温录那么宠温雪，会舍得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他吗？温录看不起他。 不仅仅是温录，还有温雪的爸妈，上了岁数的人更容易在乎那些东西，他们要真不接受…… 蒋骁没有再想下去，跟生离死别相比，别的都是小事。 他更愿意拥抱现在这美好的时光。 现在他能抱着她，就够了。 “骁哥，我饿了。”温雪摸了摸肚子，“我没吃早饭。” “没吃早饭还闹着走？我带你去我店里吃。” “我要吃玫瑰蒸糕。” “都有。” 蒋骁牵起她的手，带她出门。 第4791章 靠在他的怀里（2） 蒋骁的身体还没有好，他是冒着雨来的。 他给季南打了个电话，季南从公司开车过来。 季南见过温雪，知道她是公司以前的同事，但看到蒋总搂着温雪的腰时还是愣了一下。 他哪里看过他们蒋总搂着女人。 别说光天化日之下了，就算是在酒吧里喝醉了，他也没见过。 温雪把头埋在蒋骁的怀里，怕淋到雨。 外面很冷，好在，她的心又被焐热了。 蒋骁个子高，足够替她遮风挡雨。 季南一来，他们就上了车。 蒋骁替她理了理头发：“等会儿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先不回去了，好吗？” “嗯。”温雪点头，“你身体要紧吗？胃出血好了没有？” “好得差不多了，再养几天就没事了。” “你怎么从医院偷偷跑出来了？你不怕你的医生担心？” “没关系，我出来的时候吃药了。”蒋骁让她放心，“我帮你订个酒店好不好？” “嗯。” 外面的雨下得挺大，雨刮器开着，车子开得不快。 季南偶尔听到他们在说话，啧，蒋总这人也会哄女人？ 那之前公司里传言说蒋总和徐岚在一起，看来是彻底的谣言了。 车子开出医院，温雪才想起来：“骁哥……那个……容先生还在医院等我，我、我忘记喊他了，犯错了。” 容先生和韩小姐一直都很替她着想，要不是他们，她也不可能和蒋骁在一起了。 蒋骁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容锦承。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容锦承确实还在楼下等温雪，没想到温雪已经跟蒋骁走了。 容锦承默：“……” 怎么有种被利用完就踢了的感觉呢？他就不该插手这件事！ 没办法，谁让他老婆太善良，见不得有情人劳燕分飞。 挂上蒋骁的电话，容锦承气得开车回家，顺便给她媳妇打了个电话吐苦水。 “柔柔……” “怎么了？你把阿雪送到机场了吗？外面雨大，你小心点。” “送个P。”容锦承想想就来气，“我现在里外不是人，老三和温雪和好了，老三把温雪带走了，也不知道带哪去了，反正我现在准备回家奶孩子。” “哦，这样啊，那不是挺好？” “不是，柔柔，我们在这瞎操心，他们俩好好的呢！” “那不是更好吗？你难道不希望老三幸福？” “柔柔，你就是太善良，老三那狗东西也不知道苦头吃够没有，以后还会不会再犯！” “现在不是挺好吗？” “不管了，柔柔，我们不要再管了，随便他们吧。” “好了，知道了，你也别老是骂老三，他就是在感情上笨了点，跟我以前有点像。” “他哪里能跟我柔柔小仙女比，他是笨，我柔柔是大智若愚。” “少扯，我要工作了，你把欢欢乐乐看好。” “知道。” 容锦承憋了一肚子气，虽然柔柔也没安慰他，但看在老三是兄弟的份上就算了。 他倒要看看老三过几天会不会跟他赔礼道歉。 要是不道歉，这兄弟感情就到头了。 第4792章 靠在他的怀里（3） 容锦承很气，一肚子憋到回家才消失。 一看到欢欢乐乐，再大的气都消了。 两个小家伙坐在大床上玩玩具，保姆在一旁看着，小家伙们经常会打架抢东西，不怎么好带。 容锦承一回来，他们就变得很乖，因为容锦承会打他们屁`股。 所以他们一见到容锦承就会讨好地喊“爸爸”，因为他们发现只要一喊爸爸，爸爸就会很宠他们！ 容锦承知道他们的小花招，可是他仍旧很受用，笑得眯起眼睛，眉开眼笑。 这次的假期算是最长的一个假期，因为再过半年他就毕业了。 他的工作也基本安排好，他会留在纽约军队，忙的时候需要出任务。 他答应过给韩雨柔一个未来，目前来说，他对自己还算满意。 他在学校里也认识了很多朋友，现在的他再也没有以前容小少爷的娇气。 容锦承陪两个小朋友玩玩具，不过两个小朋友不大配合他，更喜欢互相打架。 容锦承头疼。 …… 蒋骁带温雪在自己家的店里吃早餐。 他在纽约开了很多家分店，而总店仍旧在市中心，当初开的第一家店。 温雪吃着热乎乎的蒸糕、糯米酥，还有豆浆、油条，一本满足。 蒋骁也没来得及吃早餐，陪她一起吃。 外面还在下雨，纽约的街道上湿漉漉的，行人撑着伞，电子屏上闪烁着耀眼的光。 温雪和蒋骁坐在独立的小包间里，从窗口看向远方。 包间暖意融融，温雪夹了一块酥饼喂给蒋骁：“呶，骁哥，吃一口。” 蒋骁一口吃掉。 “骁哥，以后不管是困难还是荆棘，我陪你一起走，好不好？” “我更希望你跟着我能享福。” “那就更好啦！”温雪眼底满是爱慕，“其实我不怕吃苦，你以为我是个娇气的大小姐，其实并不是，我没有什么坏脾气的。” “我知道，你一个人千里迢迢跨越太平洋来见我，这份心意我蒋骁永远会记得。” “你别再说我自作多情……还有……作践自己，我会难过。”温雪提起这个都难过。 “以前说的话你别放心上，那时候一心想跟你分手，想放你走。” 温雪懂。 所以她没有放心上。 蒋骁给她剥了一只水煮蛋：“吃个鸡蛋？” “你喂我吧。”温雪故意摆正姿势，坐着看向他。 蒋骁轻笑，还真得就喂了她。 温雪原来很不喜欢吃水煮蛋，但这个蛋，她觉得好好吃，吃出了糖的甜味儿。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真得好开心。 不过偶尔她还会怨念，因为蒋骁让她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 “阿雪，你拿温氏的货源给我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后有说你什么吗？”蒋骁问。 “我哥……好像还不知道吧。”温雪托着腮，“应该不知道。” 蒋骁默。 小姑娘真是单纯。 温录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看来没有迁怒于她这个妹妹。 “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真利用完你就踢了你，你该怎么办？” 第4793章 靠在他的怀里（4） “所以我说我骁哥人品好，没问题吧？”温雪挺开心。 蒋骁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批货他是不可能再用，今年等到了春天，他再去一趟国内，重新寻找新一批货源。 吃完鸡蛋，温雪又开心地喝豆浆。 她今天早上胃口很好，就好像前一秒还是冬天，后一秒又变成了春天一样。 吃完早餐，他们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窗前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 温雪靠在他的怀里，很喜欢这安静的时刻。 “骁哥，很久以前的事你也别放心上了，都过去了。”温雪安慰他，“都这么多年了。” “我其实早就没那么在乎，只是在你面前，始终不敢提起，因为我太在乎你。” “你的出身又不是你的错，我的出身也不是我的优越，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遇见了、相爱了、在一起了，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所谓的鸿沟和距离，都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填补的，而不是逃避。”温雪说话慢条斯理。 蒋骁知道她知书达理，但还是被这番话感动了。 他亲了亲她的脸蛋：“阿雪，有你在身边，夫复何求？” 温雪笑了：“你能走出那个圈就好，切不可让自己再回到过去，彻底放下就是涅槃重生，懂吗？” “懂。” 蒋骁很庆幸有这么一个懂道理的女朋友，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窗玻璃上笼起一层白色的水雾，透过水雾往外看，一片模糊而安宁的世界。 街头仍旧熙熙攘攘。 温雪靠在他的怀里，时不时用小脑袋蹭一下他的胸膛。 蒋骁按住她的小脑袋，时不时逗她一下，像逗小猫咪。 不过，蒋骁心里头还有一个结，那就是温录。 如果温录知道他出尔反尔又跟温雪在一起了，会是什么反应？ 温录确实不怎么待见他。 蒋骁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当然现在他和温雪的关系还没有进行到要去见家长的地步。 “骁哥，我们出去逛街吧？” “行，带你去商场。” 温雪很高兴。 一路上她都牵着蒋骁的手，十指相扣，不愿意松开。 虽然是工作日，商场里人依然很多。 蒋骁是直男，以前哪里愿意跟人逛街，就连自己的衣服都是随便去品牌店买的。 可如今温雪一家店一家店地逛，他一点都不觉得无趣，反倒很乐意。 尤其是每一次看到温雪换上不同的衣服给他看时，他心情都很好，也特别乐意给她参考，尽管他眼光不怎么样。 温雪在香奈儿的店里看中一套新上市的小套装，她试了试，很喜欢。 “骁哥，好看么？”温雪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 “嗯，好看。”蒋骁觉得不错，“喜欢的话就买，我结账。” “骁哥真好。”温雪笑眯眯。 “只对你好。” 蒋骁现在不缺钱，他知道温家小公主也不缺钱，可他给她买，是一份心意。 温雪没打算买太多衣服，可蒋骁非要跟着她继续逛，让她多买一点。 她又去试了鞋子，还顺带和蒋骁买了同一款的情侣围巾。 第4794章 靠在他的怀里（5） 温雪的是大红色，蒋骁的是灰色，在商场里，她就替他系上了。 系好后，她笑眯眯看着，很好看。 而且他们是同款，一看就是情侣呢！ 逛完商场，他们还一起去看了电影。 季南打电话跟他说公司里的事，他也不怎么上心，让季南自己看着办。 倒是蒋骁挺想温雪再回他公司的，便试探问道：“阿雪，你还愿不愿意再给我当秘书？” “不愿意。”温雪吃着手里的爆米花，哼哼，“谁要给你干吃力不讨好的事，给你当秘书，差不多就是天天挨骂。” 蒋骁：“……” “骂就骂吧，还一点机会都不给，你自己凭良心讲讲，我进你公司半年，你除了让我跑腿，还让我干过什么正事吗？” “不是，我当初是有考虑，你毕竟是大学刚刚毕业，先让你锻炼一年半载再做别的。” “行，反正你蒋总说什么都有理。” “没理，是我的错。”蒋骁认错，“是我一不小心丢失了一块璞玉，还好她现在愿意在我身边。” “蒋总，你太混蛋啦！” “是的。” 温雪：“……” 要不要这么快就认错？ 她发现蒋骁这人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知错就改。 温雪吃爆米花吃得开心：“等你胃好了，我们去吃火锅。” “嗯，再等等，我身体会好的。”蒋骁握住她的手，“你这次在纽约能不能多呆一段时间？”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怕家里人担心。” “你不是小孩子了。”蒋骁捏了捏她的脸，“放心，不会的，你又不是头一次来纽约。” “也是。” 其实蒋骁还没有想好他该如何面对温录。 大舅子这一关实在不好过。 而且温录这人表面上乐观大方，长袖善舞，实则心狠手辣，很有手段。 纽约下了一天的雨。 晚上的时候，蒋骁还是乖乖回了医院。 他暂时还不能出院，还得留院观察。 温雪在医院里陪了他一会才回酒店。 两人自然是难舍难分，温雪前脚刚走，蒋骁后脚就给她发了微信。 蒋骁：真想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到你。 温雪：肉麻。 蒋骁：你不想看到我？ 温雪：距离产生美。 蒋骁：难道不是靠近我更能发现我的美？ 温雪：你好骚啊。 蒋骁：…… 蒋骁心情很好。 其实自从分手后，不开心的人当然不仅仅是温雪一个，他也曾几度陷入折磨之中。 他曾经就是太在意自己的过去，再加上温录告诉他，温雪不可能喜欢他这样的人，他才一度提出分手。 现在呢，哪管什么天塌地陷，只要能跟她在一块，就是晴天。 温雪回酒店洗澡吹头发，等收拾好自己才躺在床上全神贯注跟蒋骁聊天。 没有时差、没有距离感真好。 他们都可以随心所欲。 温雪：骁哥，咱们一起打游戏好不好。 蒋骁：……小孩子玩的。 温雪：那你说这漫漫长夜该干点什么？ 蒋骁：你唱歌给我听。 温雪：凭什么。╭(╯^╰)╮ 蒋骁：就凭……我还从来没听过。 第4795章 靠在他的怀里（6） 他心目中觉得温雪就是唱歌很好听的女孩子。 因为她钢琴弹得那么好。 温雪：那我唱一首你是不是也要来一首？ 蒋骁：……我还是算了吧。 温雪：不公平！ 蒋骁：真得……就算了吧，我不会唱歌。 温雪：那你会什么？ 蒋骁：改天给你做个小机器人好不好。 温雪两眼发光：真的？ 蒋骁：真的，我会。 温雪没想到蒋总动手能力这么强，那她可以期待一下了。 温雪在语音里给他唱了一首歌。 正如蒋骁所想，温雪唱歌很好听，是真好听。 蒋骁还是头一次这么完完整整地听一个女人唱歌，从头到尾，一字不落。 唱完了，温雪才发语音：“好久不唱啦！” “好听。”蒋骁道，“是不是以后我睡不着觉你可以唱歌哄我？” “你当你是三岁小孩子啊。” “那你想要一个三岁小孩子吗？” 温雪一愣，知道被蒋骁套路进去，脸一红。 温雪：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觉了！ 蒋骁：一起睡。 温雪：蒋总，别骚了，再骚腰都断了。 蒋骁委屈。 只不过两人谁也不舍得放开手机，好不容易重归于好，又陷入胶着的状态，如胶似漆。 过了凌晨，不得不放手机，两人才约定好同时放开睡觉。 关上灯，温雪依然睡不着觉。 这两天在纽约就像过山车一样，她又把她的骁哥找回来了。 他们以后要好好在一起啦。 她真得一点都不在乎他过去是谁、过去如何，她只知道她的骁哥现在很好、很优秀，这就够了。 窗外还下着雨，雨珠打在窗户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那是大自然天籁的声音。 温雪在这一片声响中慢慢沉入梦乡。 …… 第三天的纽约如天气预报所说，下雪了。 一夜小雪后，第二天整个城市都成了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蒋骁出了院。 他亲自给容锦承打了电话，道了歉：“小六。” 容锦承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电话的同时，手上还拿着奶瓶：“找我什么事啊。” “我今天出院了，告诉你一下，这段时间，多亏你一直照顾。” “我容某高攀不上蒋总，蒋总不必道谢。” “说笑了……多谢你和韩小姐，要不是你们，我和阿雪也不能重修于好。改天我请你喝酒，想喝多少都可以。” “戒了。”容锦承拿着奶瓶调试水温，漫不经心。 “那请你吃饭，地点随便你挑。” “我容锦承又不缺几顿饭钱。” “那……改天我给欢欢乐乐买点礼物。” “哦……买什么礼物？说给我听听。” “他们喜欢什么？”蒋骁问。 “他们喜欢……金子，越多越重越好，还喜欢翡翠、珠宝，嗯，随我。”容锦承决定狠狠敲诈他一笔，这几天，可真是气死他了。 “干爹给他们买礼物是应该的。”蒋骁颔首，“我改天就买。” “你诚意还可以。” “那你就别跟我置气了。” “没必要……我从来不跟傻子置气。” “……” 第4796章 靠在他的怀里（7） 蒋骁气得脑壳疼。 挂上电话后他就去找温雪。 温雪活泼大方、善解人意，和她呆一块，他有数不清的快乐，这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蒋骁带她去滑雪，两人裹着厚厚的衣服，戴着情侣围巾、帽子，一起在树林的雪道滑雪。 温雪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在外面，但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玩累了，温雪就去逗滑雪场的小狼狗。 那些小狼狗看上去又高又大又凶，但实际上软萌得很，温雪摸摸它们的脑袋，它们就乖乖蹲坐在地上，任由温雪摸着。 温雪还跟它们合影。 白雪皑皑的背景下，她的笑容更加灿烂阳光。 当然，她还拉着蒋骁一起合影，因为他们说好了的，以后要一起走过万水千山。 小姑娘太喜欢这里了，尤其是这一群小狼狗，很有反萌差。 蒋骁玩累了就坐在一旁的屋子里休息。 他喝着热茶问温雪：“隔壁就是温泉池，要泡温泉吗？” “可以啊。”温雪觉得冬天泡泡温泉很舒服。 “带我吗？” “不带！”温雪才不要跟他一起，让他跟一群男人去泡好了。 蒋骁喝着热茶，看门外逗小狼狗的温雪，小姑娘的脸上洋溢着欢快，跟一群小狼狗在一块也不害怕。 这样的冬天，闲适自在。 他一点都不后悔再一次追求她，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不一会儿，温雪的雪地靴上就沾了积雪，她也进屋喝茶。 蒋骁给她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果茶，温雪将杯子抱在手心，暖洋洋的，一颗心也被焐热。 怎么办，好像有点不想回家了。 跟蒋骁在一块好开心，乐不思蜀了。 蒋骁抬手替她打理了一下围巾和头发，灼热的眼底是脉脉温情，嘴角微微上扬，像看着他的稀世珍宝，格外珍惜。 小姑娘一边和他闲聊，一边发朋友圈。 她最喜欢在朋友圈记录零零星星的生活小时光，反正她的朋友圈里都是好朋友。 她发了皑皑白雪，发了小狼狗，也发了自己的照片，当然……没发蒋骁。 苏女士秒赞！ 女儿的每一条朋友圈她恨不得都要赞一遍！ 温雪对家里说出去旅游，苏女士又给她评论：“玩得开心吗？” 温雪回复：开心！o(*￣︶￣*)o 可她好像忘了个事，那就是她现在又把蒋骁加上了，而蒋骁和苏女士……是好友。 果然，蒋骁看到苏阿姨的留言，诧异：“阿雪，你也认识这个苏阿姨吗？” 温雪喝的茶差点喷出来，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想了想，现在公开不太合适，有机会她要带蒋骁回家见家长！ 于是，温雪笑嘻嘻：“是啊，是啊，她是我妈的一个朋友，怎么了，你也认识？” “之前旅游碰到过，加了微信，不熟。” “这么巧，苏阿姨很热心，因为她是跑保险的，热心肠，见人就加。”温雪继续笑嘻嘻。 “难怪，我就说……那么热心。” 既然是跑保险的，那就不奇怪了，在澳洲一直抓着他不放。 第4797章 靠在他的怀里（8） 他估计那个田阿姨也是跑保险的。 “那还挺有缘分，嘻嘻。”温雪扯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嗯，是的。”蒋骁也觉得有缘分。 只不过俩阿姨在澳洲时过度热心，难道现在国内的保险业务已经升级到国外了？ 蒋骁没起什么疑心，也没上心。 温录没那么好骗，他看到照片后特意放大，仔细瞧了好几遍。 温雪说去美国旅游，但没说去哪个城市。 温录看出来照片背景上有字，New York。 她在纽约呆了好几年，按理说，就算是旅游也不会挑这个城市。 熟透了的地方，还去旅游？ 温录既没点赞，也没私聊温雪，心里头有数。 看来那个姓蒋的还在骗他妹妹……有意思。 他妹妹根本就不是那种男人的对手，他把蒋骁的底都查了一遍，一个在黑暗里跌打滚爬多年的人会简简单单喜欢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温录的脸上挂着不满，脸色冷清，他点了一支烟。 温雪和蒋骁玩得正开心，他们一起在滑雪场里吃了饭。 白雪皑皑的滑雪场很是好看，她靠在蒋骁怀里时就喜欢看向外面热闹的人群。 情之所动时，温雪会亲蒋骁。 她喜欢看着他的脸庞，更喜欢在他的瞳孔里看到她小小的缩影。 她的眼里有他，他的眼中亦有她，不分彼此。 玩累了，温雪就靠在他的怀里休息。 “骁哥，我都不想回安城了。”温雪撒娇。 “那要不就再留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在温氏上班，去不去都无所谓。” “不能这么说，人家还是很上进的，不上进怎么配得上骁哥，是不是？”温雪笑眯眯，“我和朋友在筹备一家工作室呢。” “什么工作室？做什么？” “主要做原创服饰设计这一块，走的是高端路线，她负责设计，我负责商业运营。” “温氏给你投钱？” “我哥他自然要投一部分，蒋老板愿意投吗？我给你分红。”温雪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 “等你把投资计划书拿给我我就投。” “行啊，要是蒋老板投了，我会更加认真负责，争取帮蒋老板挣钱。” “我的就是你的。”蒋骁挑眉。 “是吗？蒋老板真大方。” 温雪不得不承认，蒋骁很会哄人，哄得她心花怒放。 直男一旦开窍，脑子还是可以的。 晚上。 两人一起去逛了超市。 蒋骁已经出院，现在住自己家。 这是他第一次把温雪带回家，他家面积很大，但装修布置偏直男风，很简单，也没什么设计感。 温雪在他家里四处参观。 蒋骁厨艺很好，他则在厨房准备晚餐。 书房里，温雪看到了她写给蒋骁的信，就在电脑桌边的格子间，伸手就能拿到。 他的书房里还有很多手工做的小物件，小木偶只是其中一种，还有别的稀奇古怪的玩意。 原来他这么喜欢做手工，难怪动手能力很好。 她也看到了那只小木偶，很像她，连头发丝都经过了精心雕刻。 温雪弯腰看着小木偶，眼底洋溢着喜悦。 第4798章 靠在他的怀里（9） 他的书房收拾得井然有序，让人很舒服。 其实温雪也不能把现在的蒋骁和他口中以前那个蒋骁联系在一起，也没必要去联系。 现在的他很好。 蒋骁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做好后就招呼温雪过来吃。 两人还是头一次吃自己做的菜，面对面，都很愉悦。 让温雪最欣慰的是，骁哥家里没有一点女人的气息，她穿的拖鞋还是晚上跟他一起在路边买的。 小姑娘也是有占有欲的。 “骁哥，你家里有女人来过吗？”她试探地问。 “家政算吗？韩小姐也来过。” “知道啦！” “除了她们，就是你。”蒋骁一一跟她坦白，他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误会。 温雪笑眯眯，她知道啦！ 吃着蒋骁做的菜，她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做的菜可以这么好吃。 “骁哥，你做的菜好好吃。”温雪怎么都吃不够。 “我还以为你会不习惯，你是江南水乡长大的，我做的菜更像我家乡的风味。” “没有啊，我就喜欢吃这个，你以后能不能经常给我做？会不会嫌烦？” “当然不会。”蒋骁看她认可，他也很高兴，“你要是喜欢吃，我就给你做一辈子好了，只要给你肯给这个机会。” “看你表现，可别只是嘴上说说，我还会在纽约呆好几天。” “你呆几天，我就可以做几天。” “你平时工作忙不忙呀？” “要……听实话吗？其实挺忙的。”蒋骁笑道，“不过只要你在这儿，什么都比不上你。” 其实温雪不问也知道他肯定忙，之前她还在他公司上班的时候就见识过。 “我觉得……我不能太耽误你的工作，你工作做好了将来才能养我，是吗？”温雪吃着菜，大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泽。 “不急这一时，我现在招的这个助理挺不错，他能帮我处理很多事。” “也是。”温雪也觉得不急这一时。 两人坐着吃饭，吃完饭，蒋骁将碗筷丢进洗碗机，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温雪调了个电视剧和他一起看，蒋骁还给她切了水果。 蒋骁怕她冷，给她拿了条毯子盖上，他看了一会儿后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他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轻松过。 看着看着，温雪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一般，跳起来，看向蒋骁。 蒋骁抬起幽邃的眸子：“怎么了？” “九点多了，我该回酒店了！” “我家你也看过了……好几个房间。”蒋骁轻咳一声，“被子、枕头都有，你要是愿意凑合就凑合一下，晚上睡觉可以锁门。” 外面黑漆漆。 温雪踌躇片刻：“那我在你这睡一晚，你……你不能乱来。” “……”蒋骁本来没这个意思，被她这么一说……好吧，他也不能有什么意思。 蒋骁不是没有素养的人，他知道自己才刚刚和温雪和好，当然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嗯，外面冷，来来回回折腾容易感冒，你就睡在这，要哪个房间自己挑。” 第4799章 靠在他的怀里（10） 温雪指了指主卧，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我要你的房间，可以吗？” “……”蒋骁轻咳一声，“也行，我房间大，睡的更舒服。” “骁哥最好了。”温雪一脸乖巧。 当晚，温雪就睡到了蒋骁的床上。 他的床确实大，她送他的那只兔子就蹲在床头，傻傻的。 时隔一年，温雪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小兔叽，开心地抱着亲了又亲。 她的小兔叽很干净，还带着香香的味道，像是被蒋骁打理过。 她没带睡衣，就从蒋骁的衣橱里翻了一套睡衣穿上，奈何衣服太大，她穿起来像戏服。 蒋骁来客厅接水，听到她房间里的动静，张望一眼。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在系腰带的温雪。 睡衣已经被她穿到身上，蒋骁喉咙一动，上上下下看着她。 温雪还故意转了一圈：“骁哥，好看不。” “……”好看个鬼。 蒋骁有点耐不住，只“嗯”了一声就没再搭理她，去客厅接了一杯冷水。 温雪觉得她的骁哥不太热情，哼。 蒋骁被她赶到了次卧，他在自己家里还是第一次睡次卧。 温雪在主卧就在次卧隔壁。 这丫头也不知道闹腾什么，隔着墙都能听到她那里的动静。 蒋骁给她发了微信：“早点睡。” 温雪：骁哥，我帮你整理了一下衣服。 蒋骁：…… 温雪：放心，保证收拾得整整齐齐。 蒋骁：我衣服不是挺整齐？ 温雪：我觉得不整齐，按我的来吧！ 蒋骁：……早点睡，明天不准睡懒觉。 温雪：不，我要睡懒觉，今天很累了呢！骁哥，你也一起嘛，明天估计还会下雪，我们就呆在家里好了。 蒋骁：呆家里干什么？ 温雪：干什么都可以！ 蒋骁：…… 他不理她了。 她不困，他倒是困了。 他身体本就刚刚恢复，今天又闹了一天，确实累。 隔壁的温雪替他收拾了衣服、鞋子、领带，按照她喜欢的方式整理好，以后，她还要替他收拾一辈子吖。 温雪虽然从小在父母、哥哥的庇佑下长大，但直到这一刻才有了一种自己小家庭的感觉。 她想和蒋骁有一个自己的家。 以后不管风吹雨打，他们都要在一块。 躺在枕头上，她拉过他的被子盖上，一夜又安心又幸福。 …… 然而，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呆了一个星期，温雪还是得回家！ 再舍不得也得先回安城。 蒋骁一直把她送到机场，温雪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不肯走：“骁哥，我不要离开你，我不想走……” “乖，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去安城看你，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现在还是冬天，春暖花开……好遥远，我不要跟你分开，一刻都不要。” “只是暂时的，你不是还要打理自己的工作室吗？回去后好好打理。”蒋骁替她擦干泪水，哄着她，“乖，不会太久，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我怕……怕分开后你就不想我了。” “怎么会。”蒋骁被她幼稚而没有安全感的话气笑了。 第4800章 靠在他的怀里（11） 他也不想分开。 但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不是吗？ 等到春暖花开，他就去安城找她，那时候的安城春柳吐绿，百花争艳，有着小桥流水的安逸和现代都市的繁荣。 温雪双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哭了很久。 等到不得不离开，她才拖着新买的行李箱去过安检。 看到温雪婆娑通红的双目，蒋骁的心一紧。 如果可以，他不想让她哭。 再等等，时间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距离春暖花开的时节也不会太远。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到家时正是晚上。 温父和温母早就睡了，是温雪的保姆出来接她。 没想到温录还没睡，她一回来，温录就听到了声响。 晚上的温录褪去白天的精明和城府，变得温文尔雅，一身奶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皮肤白皙精致。 他端着一只热水杯，从书房下来。 司机帮温雪提行李箱，保姆则给温雪端上热茶，接过她的大衣。 “哥，你还没睡啊。”温雪打了声招呼。 “嗯，没睡。”温录抬起眼皮子看向她，“你这件大衣我没见过，新买的？” “嘿嘿，逃不过哥哥的火眼金睛，是这次出门新买的。” “看上去买了不少东西，你出去的时候只背了只包。”温录嗓音轻缓，听不出半点情绪。 “女孩子嘛，都抵挡不住逛街的狂热。” “故地重游……也能呆一周啊，看来你对纽约是真喜欢。”温录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杯子里的热水，脸色平静温和。 “我就知道瞒不过哥哥，正好有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就多呆了几天。”温雪高高兴兴，“哥，我有给你带礼物呀，开心不开心？” “开心。”温录在温雪的脸上看到了单纯又甜美的笑容，和以前一样。 她这个妹妹就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 什么事都没经历过。 看她这么高兴，看来……那男人把她哄得服服帖帖。 温雪哪里是那男人的对手。 骗钱财倒好说，温录怕她既被骗了身又被骗了心。 小公主在温室里呆惯了，一旦受到打击，后果不堪设想。 温雪太累了，伸了伸懒腰：“哥，我先上楼洗澡，我要睡觉了，好累啊。” 温录今晚上没多说，点头：“嗯，去吧。” “哥，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安。” 温雪蹦蹦跳跳上楼，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 温录淡淡瞥了一眼她的背影，等她回房后对保姆道：“从明天开始，不准大小姐出门。” 保姆愣了一下，不敢问原因：“大少爷，是……别墅的大门吗？” “是。” 温录站起身，上楼。 留下惊诧的保姆愣在原地。 为啥？ 大小姐生性活泼，不让她出门，她得多难过。 可这个家现在基本是大少爷做主，她一个下人不敢说，不敢问。 …… 第二天一大早，温父和温母去邻市参加寿宴。 温录自然走不开，他在安城还有公司要管。 温雪刚回来，也没那个精力出去。 第4801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1） 温雪睡了个懒觉，一大早醒来就是看手机。 骁哥已经给她发了消息。 蒋骁：醒了没有？ 温雪趴在床上，也不想起床，笑着回复他：醒啦！刚醒！ 蒋骁：累坏了吧？好好休息。 温雪：你呢？晚上在做什么？ 蒋骁：处理工作。 温雪：我在纽约这些天耽误你了吧？ 蒋骁：没有，我现在很想你。 温雪：我也想你。 两人觉得聊微信没意思，又干脆打国际长途。 温录在楼下等到将近十一点，皱眉，看向保姆：“大小姐怎么还没起床？” 保姆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昨天太累了，今天就迟了。” “去叫她，这都快十一点了，成何体统。” “是，大少爷。” 温录等了她一早上，连公司都没去。 结果这丫头都不下楼？ 温雪被保姆喊起床，这才依依不舍挂上电话，当然，她也不能太打扰骁哥。 温雪心情不错，换了件漂亮的紫红色毛衣，黑白格子毛呢短裙，又扎了个可爱的丸子头。 下楼时吓一跳，她哥怎么在家？ 厨房已经做好午餐。 温雪直接去吃午饭。 温录也坐过去，坐在温雪对面，眼皮子都没抬。 “哥，你今天没去公司？” “你下午有什么打算？”温录淡淡问道。 “没什么打算，我去找菲菲商量工作室的事情。” “温氏你不打算好好去是吗？成天在家闹着玩，想去哪去哪，没人管是不是？”温录言辞厉烈，眼神凌厉。 温雪被他吓到，她哥今天吃炸药了？怎么尽冲她发火？ “没有啊，我不是说了要去找菲菲商量工作室的事情，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以后不会呆在温氏。”温雪撇撇嘴，不满。 “你休想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的投资！”温录很生气，“你回国一年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怎么没有做成什么了？我在温氏兢兢业业，该做的事都做了，哪里不好？”温雪跟他顶嘴。 讨厌。 温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谁惹他不高兴了？ 那也不能把气撒在她这儿，她高兴着呢！心情都被温录破坏了！ “从今天开始，你好好反思一下你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和事情，反思好写一份计划书给我，在反思好之前，你不允许离开温家别墅。” “什么？！”温雪气，“哥，你怎么了？！我不要反思，我要反思什么？我现在又快乐又幸福，我什么都不要反思！倒是哥哥你，莫名其妙冲我发火，你是不是更年期啦！” 兄妹俩很久没吵架。 温雪也不知道温录发什么神经要跟她吵架。 气死她了。 “快乐？我要是停了你的银行卡，你还这么快乐吗？你快乐的基础不过就是温家给你的财富。” “那你停了我银行卡好了！”温雪不在乎，“我有手有脚，你停了我也能自食其力，你凭什么说我靠的是温家？哥，你太不可理喻了！” 温雪甚至都觉得她哥是不是受刺激了。 难道他的前女友又刺激他了？ 第4802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2） 他受了刺激也不该把火发她身上。 简直不可理喻！ “行。”温录当即就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让他立刻停掉温雪名下的全部银行卡。 温雪气得爆炸，她快要气死了！ 这还是她的哥哥吗？！ 她丢下筷子：“温录，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势不两立！” 温录冷笑：“跟我势不两立？嫩了点。” 温雪气得吃不下饭，背上包准备出门。 家里的佣人拦下她，不让她出去。 温雪这才知道温录玩真的。 她气得只好回楼上。 她实在不知道她哥哥是怎么了，突然就跟她搞对立？好气啊。 温录慢条斯理吃完午餐，本来想跟温雪好好聊聊，没想到脾气上来就闹掰了。 也罢。 午饭后，温录穿上大衣，戴好手套去公司。 温雪哭着给苏女士打电话，虽然平时苏女士很喜欢唠叨，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站在她这一边的。 “妈，哥哥他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跟我一通叫板，还把我银行卡停了……”温雪呜呜哭。 “是吗？”苏女士还在参加寿宴，“阿录生意上出问题了？” “不知道，他跟谁发火也不应该跟我发火嘛！” “对，对，别哭，别哭，等你妈妈回去教训他。” “妈，哥哥他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女朋友，内分泌失调了？！妈，你赶紧劝他找女朋友，赶紧让他成家立业！”温雪很生气。 “你妈现在可管不了他，他现在在家里就是老大，谁敢惹他哦。”苏女士冷嘲热讽，哼哼，“小雪，别哭，乖，妈妈这里有卡，你要买什么就跟妈说。” “还是妈妈最疼我。”温雪现在讨厌死温录了！ 温雪出不去，跟温母打完电话后就难过地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 苏女士见不得女儿哭，赶忙打了个电话给温录：“阿录，你跟你妹妹吵架干什么？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你比妹妹大好几岁，你让着她点。” 温录在办公室里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嗓音暗哑：“我再让着她她就要上天。” “怎么了？你妹妹又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你怕是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 “啊？”苏女士一惊，这、这是怎么了，“小雪她干什么了？她一直很乖啊。” “乖？那你知不知道她交男朋友的事？” “什么？！”苏女士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睁大眼睛，“她交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跟谁？对方是哪里人？多大？” “妈，你的乖女儿瞒着你呢！”温录冷笑，“她的男朋友要是什么正经人，她会瞒着你吗？他们已经交往大半年了。” “什么？！”苏女士十分震惊，“大半年了？这瞒得可真好啊，我这个妈居然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 “小白兔也就是平时做做样子给你们看。” 苏女士觉得问题不小：“等等，阿录，我现在就回去，你跟我说清楚！” “你回来就是。” 温录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再不让温雪跟蒋骁断了，那男人指不定要把温雪骗得连家里人都不认了。 第4803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3） 苏女士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平时不大会注意生活上的细节。 她根本没想到温雪居然早就有男朋友了，还交往了大半年？？？ 温录说不是什么正经人？ 苏女士要错乱了，这可怎么行。 北风呼啸，气温很低。 温录没有出去，一个人在办公室处理工作，手边是冒着热气的咖啡，屋子里温暖如春。 苏女士气喘吁吁从邻市赶回来，把老温同志一个人丢在那里。 女儿事大。 别的都是小事。 苏女士直奔温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穿着一身貂毛大衣的苏女士富贵雍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泽，一进来，她就扔下她的LV手提包，坐在温录面前。 苏女士的脸上一半焦急一半疑惑，一双眼睛盯着温录。 温录坐在办公桌前，不急不缓，也没太多的表情。 “妈，要喝点什么？”温录开口。 “喝什么喝，快说说，小雪怎么回事？我就说她跟林涛怎么一直不来电，原来早就心有所属！”苏女士很急。 倒是温录云淡风轻，眸光微微凛起：“女大不中留。” “我知道女大不中留，可她竟然、竟然敢瞒着老娘，瞒得蛛丝马迹都没有，可气。” “她瞒着你当然有她瞒着的理由，她瞒得了你也瞒不了我。” “啧啧，阿录，你不就是想说老娘智商没你高！”苏女士哼哼。 “不敢……”温录还是给温母倒了一杯绿茶，“慢慢说吧，阿雪大了，心思留不住了，我把她关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那个男朋友有这么糟糕吗？要是还行的话就算了嘛，小雪喜欢就好。” “如果还行我也不想管，但那人根本就是个骗子，小雪这么单纯，怎么会是那种男人的对手？” 苏女士一惊，骗子？那还得了！ 她也更加好奇：“你……调查过？” “查过，我还找过他，先前他口口声声答应我会跟小雪断绝往来，呵，结果呢？转头就把小雪骗到了纽约。”温录说到这儿还是一肚子火，“妈，小雪这次出门近十天，你真以为她是出去旅游的吗？她是去见那个男人的。” 苏女士讶然，满眼震惊：“他敢骗我女儿？” “一个没念过几年书，十岁出头就在社会混的小混混，现在洗白了，有什么不敢骗的？他现在在纽约开了个公司，看上去功成名就，但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曾经是个混混的事实。” 苏女士听后痛心疾首，一个混混？一个混混都敢欺骗她女儿？ 温录把蒋骁的过去跟温母都说了。 他在国内查到的资料，他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温母。 他相信，温母听完这些也会跟他做出一样的判断。 果然，苏女士听后差点心梗，这都……什么事啊！ 温雪也太混账了，放着林涛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不要，偏偏看上这么一个骗子！还心甘情愿被人骗？！ 苏女士坐立不安，要不是被温录按住，她就要回家教训温雪了。 第4804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4） “你别拦着我，我回去找小雪问问，这丫头，这么大的事居然瞒我这么久，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苏女士推开温录的手。 温录只好按住她：“找她问不能解决问题，恋爱中的女孩子根本就是一根筋。” 苏女士觉得温录说的也对，她喝了一大口茶，差点呛到。 “小雪在纽约呆了这么久，要不是心甘情愿被骗，能呆这么久吗？”温录淡淡道，“那个男人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要是没点对付小姑娘的手段，能在纽约立足？” “你找过那个男人了？” “找过，该说的话都说了，他当时说会跟小雪分手，现在又出尔反尔，看来……没把我温录放在眼里。”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不能原谅，这种男人还想骗我女儿？他要是敢来安城，我找人打得他家都不认得。”苏女士很愤怒，“哪里来的狗男人，三言两语就想把我养大的宝贝女儿给骗走？” “妈，你消消气，这事我来解决。” “你能行吗？”苏女士对温录的能力表示怀疑，他连自个儿的终身大事都没解决好。 温录：“……” 苏女士把温录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她感慨，肯定是她和老温同志以前对温雪家教太严，以至于她现在不喜欢同样家庭的男孩子，反倒喜欢更叛逆的类型。 苏女士心头堵得慌。 喜欢谁不好要去喜欢一个小混混？ 摇身一变成了公司老总就能洗白了？ 再说，老总又怎么样，温家圈子里哪个不是老总、上市公司总裁？ 苏女士难过地托着额头：“阿录……你妹妹喜欢他什么？喜欢他不学好不读书？” “长得还行。” “是吗？”苏女士更头疼，“她从小到大什么帅哥没见过？改天我再带她去剧组探探班，让她长长见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帅哥。” “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把她关几天就好，我已经让人停了她的银行卡。” “治标不治本。”苏女士嗤之以鼻。 “妈，这事你不用管，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尽快处理。” “我也懒得管，你处理吧，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苏女士头疼得不行，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 要不是今天温录告诉她，她还被温雪蒙在鼓里。 气死了。 不过苏女士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温录安慰了她一阵后，她背上包离开温氏集团去找小姐妹逛街。 温录也没想到蒋骁这人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又跟他妹妹在一块了。 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温录给他在纽约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 安城这些天一直在刮风，没有下雨，但北风吹得树枝猎猎作响。 光秃秃的树干迎着风站得笔挺，那些衰草被吹得七零八落。 温雪被温录在家里关了三天，能陪她的只有她的小波斯猫。 她难过极了。 从小到大哥哥都没这么对她过，而这一次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她没有犯错，也没有得罪他。 第4905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5） 他居然把她关了三天！ 她又见不到温录，爸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像故意不回家一样。 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要被他们这么对待？ 温雪难过极了。 外面一刮风，她就更难过。 蒋骁最近很忙，在处理之前遗留下的工作，温雪也不能经常打扰他，偶尔会在微信上找他聊几句。 纽约，夜晚。 蒋骁今晚上有个应酬。 跟合作方的人喝酒谈生意，蒋骁喝了不少，季南也喝醉了。 过了凌晨，对方的人还不过瘾，坚持要去KTV坐坐。 蒋骁只好陪他们一起。 他一喝醉头就疼，今天也不例外，头疼得厉害。 合作方的人来自国内，他们又叫了几个漂亮的小公主过来。 蒋骁没太大兴趣，只是陪他们坐着。 季南挡不住对方的热情，被拉着唱歌、喝酒。 一个女人坐到蒋骁身边，娇滴滴的声音叫了一声“蒋总”。 蒋骁揉了揉眉心，本不打算理睬，朦胧的醉眼微微睁开，这个女人跟温雪长得好像。 眉眼、鼻子、嘴唇都很像很像。 蒋骁知道自己喝醉了。 温雪怎么会在这里，她在安城。 “蒋总，你要是累的话，我替你按按肩膀呀。”女人低眉顺眼，哄着蒋骁。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男人们喝酒、说话的声音。 蒋骁摇摇头：“没事。” 这个女人和温雪长得太像，以至于蒋骁没有吼她，甚至没有用力推她。 夜深了，他又想起他的小姑娘，要是她在，他不会如此寂寞。 众人在闹，只有蒋骁比较安静。 他现在不大适应这样的场合，要不是谈合作，他不会过来。 时不时有人给他敬酒，蒋骁推脱不了，只好喝。 又喝了不少，蒋骁的意识模模糊糊。 女人扶着他：“蒋总，要是累了的话，我送你去房间休息。” 蒋骁已经没什么意识，他也想休息。 对方的老总干脆道：“要不今天就散了，大家都累了，各自休息，房间已经给各位订好，大家请便。” 季南也被人扶着。 蒋骁头很痛，他只想早点回房间睡一觉，连澡都不愿意洗。 这种应酬太折磨人，距离上次胃出血还没有多久。 可他不能放弃，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了，他还拿什么给温雪承诺。 他说过……将来公司上市的时候，他要带温雪一起去敲钟。 众人在包厢里散了，只留下一片狼藉。 最后一个走的是合作方老总，看着众人离开，他这才悠悠拿出手机给国内打了一个电话。 他没喝醉，今晚上他就是个看客，当然也照着国内某人的意思设了个圈套。 办公室的温录接起电话，嗓音平淡：“什么事。” “温少爷，OK了。” “哦？姓蒋的就这么把持不住，这就背叛我妹妹了？有拍到照片和视频吗？我交代你的。”温录的唇角露出腹黑的弧度。 “暂时还没有，我说OK的意思是，我安排好的女人已经送他去房间，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嘛！” 第4906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6） “证据还没拿到你跟我邀什么功呢？”温录黑着一张脸，“送进去多久了？” “有十分钟了吧！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的，而且那个女人和您妹妹长得很像。” “等拿了证据再跟我说话。”温录不要空头支票。 “迟早的事，我让那女人小心取证了，就算没上床也会给您整出点证据来。” “嗯，等你消息。” “好。” 温录挂上电话。 他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在哪，他相信蒋骁这种男人没那种自制力。 而且蒋骁和温雪是异国恋，男人能忍受这种分别？ 他倒要看看蒋骁这个人会怎么原形毕露。 虽然他查到的资料里，蒋骁的感情史比较简单，但感情归感情，露水情归露水情。 他不相信蒋骁有那么干净。 温录点了一支烟，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 他和温母怎么劝温雪都无济于事，不如拿事实说话。 只要蒋骁今晚上犯错，以温雪的性子肯定会断绝往来。 温录默默抽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庞。 一支烟还没抽完，他的前女友舒沫又打电话来，温录一阵烦躁。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打电话给我！舒沫，你没男人要了吗？” “不是……阿录，见一见好吗？我想见你，四年了，我想你。” “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早就把你忘了，你舒沫现在在我这儿就是个陌生人，你凭哪点能让我去见？” “就凭我们大学四年……恋爱，你都忘了吗？” “你还真有脸提！别耗费我耐心，我告诉你，我很快就要订婚，你要是有脸就别再打电话给我。” “订婚？你跟谁订婚呀？”那头是着急的声音，“不可能的，阿录，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说过的。” “舒沫，你当初毕业之后毅然决然飞到国外留学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说过的话？是你先毁了契约，如今要把责任都推我这儿吗？” “不是，阿录，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来解释去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那何必再跟我解释？”温录脸色阴沉，眼底是阴鸷的光，“我再说一遍，我要订婚了。” “那你跟谁订婚？你告诉我……” “呵。”温录沉着脸直接挂断电话。 她算什么？ 舒沫在他这儿只能算一个前女友。 温录很烦躁，猛地抽了几口烟，幽沉沉的眼中是黯淡的光，如被这冬日的夜晚覆上一层冷冷的白霜。 苏女士又打了电话来。 “妈，什么事。” 苏女士还没开口，听他这语气好像不太好，小心翼翼：“那啥……儿砸，你童叔叔有个侄女，今年来到了安城工作……” “要安排什么岗位？”温录心烦，无非就是找关系要进温氏。 “不是啊，小童姑娘比你小四岁，我看过照片，端庄大方，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温录懂了。 又是相亲。 以前这种相亲他能推都会推掉，不能推的也只是象征性去见一面，给他妈妈一点面子。 第4807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7） “你给个时间、地址。” 那头的苏女士一惊，她儿砸什么时候转性了？以前遇到相亲就推。 还是童叔叔面子大！ 苏女士眉开眼笑：“好的，好的，我来安排，安排好就发短信给你，不会耽误你工作。” “嗯。”温录挂上电话。 苏女士心情不错，虽然儿子语气不太好，又被他挂了电话，但她还是抱着希望的。 她可是为她的儿子、女儿操碎了心！ 哼！ 希望这两个崽子领情。 温雪的事还没下文，她不敢轻易插手，交给了温录。 她这几天跟童夫人聊天才知道她有个侄女来了安城，童家三代书香门第，想必这个童姑娘也不错。 名字也好听，叫童谣。 苏女士高高兴兴去安排，她儿子可算听话一回了。 这几年一直不听话，安排相亲都是走过场，别以为她这个妈看不出来。 她曾经一度吓得以为温录喜欢男人。 还好，还好，不是。 …… 温录和童姑娘的见面就安排在第二天。 安城的冬天很冷，这一天又正好在下雨。 温录穿着平常的衣服，黑色长大衣，灰色围巾，没带司机，一个人开车去了西餐厅。 他撑了一把伞，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餐厅。 早就预定好的包间里，一个安静温婉的姑娘坐着，乌黑的长头发披散在肩头，只用一只珍珠发卡别住，五官秀气，眼睛有神。 见有人进来，童谣立刻就站起来：“温先生吗？” 温录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几秒，点头：“嗯。” “你好。” “你好。” 童谣性格安静，在温录面前也主动不起来，便简简单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她在新闻媒体方面工作，现在是安城宣传厅的一员。 温录觉得她挺适合这工作，跟她性格差不多，属于那种不会去主动争取什么的女人，说白点就是……在事业上没有太多上进心，跟舒沫不一样。 舒沫很好胜，样样都要争第一，争最好。 她说话也是斯斯文文的样子，有时候温录问一句，她才会答一句，不会插话，更不会打断他说话。 他不说话时，她也挺沉默。 “你对未来有什么安排和打算？”温录秉持着相亲的原则，问一些不轻不重的问题。 童谣那双灵气的眼睛眨了眨：“就想……过得安稳一些，工作稳定，相夫教子。” “你自己的人生呢？没有安排？” “找一个喜欢的人，能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就是最好的安排。” 温录在心里暗笑。 多大人了，还做这种梦。 喜欢的人？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喜欢的人。 难不成还能像十几岁时一样心动？ 女孩子果然更喜欢做梦。 “你是打算为别人活着？没想过自己做点事业？”温录又问。 童谣被他问得窘迫，她说的是不是不对，可她心里头就是这么想的：“喜欢的人……不算别人吧。” 温录笑了。 她还真挺不一样，骨子里很传统的女孩子。 不多见。 现在的女孩子似乎都很好强。 第4808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8） 至少，他认识的舒沫就是很好强的女人。 舒沫现在的工作据说也不错，在某家投行担任总经理，跟他是一个专业，一个工作领域，是属于可以有很多共同话题的人。 但，温录自从分手后就没想过回头。 这世上有个词叫“覆水难收”。 童谣看向他：“温先生，要不……吃饭吧？您看看，吃什么。”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温录站起来。 童谣有些局促，显然……这算是相亲失败，但她没想到温录连一顿饭也不乐意吃。 温录捕捉到她眼中的慌张和不安，一刹那也不知在想什么，顺口给她解释：“不是推脱，是真有事。” “那……我送你下楼。” 温录没推辞。 童谣跟在他身边下去，她在他身上闻到了浅浅的烟草味，一抬头，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没有看她，目光一直落在前面。 走到门外，温录指节分明的大手撑起雨伞，走向烟雨朦胧的雨水中。 皮鞋踩过雨水，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童谣挥挥手：“温先生，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录没听见，他没有回应，笔挺的黑色背影渐渐消失在雨雾中。 童谣的眼中充满失落，如这安城冬日的雨水，弥漫而悠远。 江南冬日，冷雨绵绵。 风吹起童谣的长头发，她纤长的睫毛沾上了雨水，模模糊糊，瞳孔里是缩小的清晰世界。 温录上车后就接到来自纽约的国际长途。 他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按了免提：“说。” “温少，计划失败了……” “怎么回事？你昨儿个不是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一定能拿到证据吗？那女人这么没用？” “不是，是那姓蒋的太夸张了……那女人勾引他的时候，他忍住就算了，还把人家打了一顿，就好像不打死不罢休一样，打得人家连滚带爬就跑了，连藏在袖子里的摄像头都掉了，那姓蒋的今天发飙了。” 温录：“……” “温少，谁能想到他连女人都揍……我还得倒贴医药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蒋骁不是喝醉了吗？喝醉也有意识？”温录开车离开餐厅。 车子行驶在雨水中。 “没完全醉，女人勾引他的时候他就清醒了，衣服都没脱就被揍了出来。” “然后呢？” “哪里还有然后……”那头心虚，汗涔涔，“姓蒋的让解释摄像头是怎么回事，还好那女人撒了个谎给糊弄了过去，说是想敲诈他钱，不然追究起来不好说。” “算了，废物。”温录没想到事情没成功，“一点小事都能办成这样。” “不是啊，温少，这姓蒋的看上去倒也斯文，没想到连女人都揍。”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提。” “知道了！” 温录没想到这个蒋骁倒有自制力，没做对不起他妹妹的事，可这他妈也太暴力了。 简直潜在的暴力分子，以后温雪要是跟蒋骁吵架，根本就不是他对手啊！ 连温录都脊背发凉。 第4809章 居然瞒我这么久（9） 这以后蒋骁不会连他都揍吧？ 温录默。 他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给办砸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温录开车回公司。 半路上，温雪又给他打电话，语气不善，很生气：“哥，你让人放我出去！你太不讲理了！” “温雪，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你前段时间去纽约干什么了。” 温雪一开始死不承认，因为她和蒋骁还没有在一起很久。 可是温录逼着她问，连续问了好几天，大有她不说就不放她出去的架势。 “我说了，你就放我出去了吗？” “可以商量。” “那我跟你坦白吧，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男朋友在纽约。” “你可算承认你有男朋友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承认，什么旅游、朋友结婚，都是幌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瞒得了爸妈，瞒不了你哥。” “……”温雪就知道她哥很精明，可是他们俩从小到大都是统一战线的，现在温录背叛她算怎么回事！ “你还知道什么？”温雪小心翼翼问。 “我还知道你男朋友的全部底细，温雪，你想听吗？” “我都知道，你不要拿他的过去来压我，我不会退缩的。”温雪性格倔强，“我什么都知道，骁哥从来没有瞒过我什么。” “骁哥？”温录玩味地咀嚼这爱称，“挺亲昵。” “哥，我都跟你坦白了，你放我出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他万一要是对你不好，你该怎么办？” “不会，骁哥对我一直很好，我相信他。” “蠢。” 温录真是想骂她。 恋爱中的女孩子就是一点脑子没有，不计后果，不问将来。 “我不蠢，哥，你无非就是想骂我不懂事，万一将来被骁哥抛弃，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吗？我相信他，是因为我比你更懂他，你根本不了解骁哥。他出身不好，所以他比谁更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个爱他的人。我爱他，他从来都是用更多的爱回报我，哥，我不傻。”温雪情真意切地跟温录讲话。 她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像飞蛾扑火。 温录担心她，她也懂。 无非是怕她真得去了纽约后，万一将来蒋骁不要她……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会很孤独。 这些，她都想过啊。 “哥，你把骁哥的背景都查过了是不是？” “是。”温录没再跟她打哑谜，“不仅查过，我还知道了你去年拿温氏的货给他的事，你老实跟我说，那些货，是你主动给他的，还是他利用你跟你要的？你给我说清楚点。” “我把货给他的时候，他连我是温氏集团的大小姐都不知道。”温雪道，“他利用别人也不会利用我，更何况，他已经把签下的合同都解约了，不就是为了不让我误会吗？” 解约的事，温录还没有去查。 真解约了？ “哥，一个人好不好不在于他的出身，你可以多看看他现在。”温雪嗓音急迫，抓着手机有点着急，差点跺脚。 第4810章 领回家当女婿（1） 温录是为她好，她知道。 可不能带着偏见吖！ “小雪，你有多了解他？他过去那些事跟你都说了？” “那哥哥你查到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那你要是觉得我听了他的一面之词，你大可以再补充。”温雪什么都听，但所有后果她都自己承担，她有担当。 “我希望他没骗你。”温录知道温雪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要是敢骗我，不是还有哥哥罩着我吗？” “你哥哥罩不了你一辈子。” “不嘛，哥哥最好了！” 温录勾了勾唇角。 温录看着车窗外的雨，他想，他是不是不该再管。 红灯处，车子停下。 朦胧的雨水里，那红色的光跳跃着，闪烁着。 “哥，我想出门。”温雪跟温录撒娇，“我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再说。”温录挂了电话。 温雪知道，温录这是妥协了。 她和蒋骁的这份感情，不能仅仅是蒋骁一个人在努力，她当然也会说服自己的家人。 原来温录什么都知道了。 连她把温氏的货给蒋骁的事也都知道了。 不过温录一直没有迁怒于她…… 哥哥还是疼她啊。 哥哥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头呢！ 温雪给蒋骁发微信：骁哥，我哥哥知道咱们的事，他好像很早就知道了。 蒋骁正在发邮件的手停下，放下平板，拿过手机。 他……早就知道。 蒋骁：那你哥哥什么态度？ 温雪：他一直都喜欢站在我的立场。 蒋骁：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温雪：没有，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我估摸着我爸妈很快也会知道。 蒋骁：我觉得我得去一趟安城。 温雪：来见家长吗？(#^.^#) 蒋骁：准我见吗？ 温雪：再等等，春暖花开的时候你再来，不能空着手来。 蒋骁笑了：好。 蒋骁打开床头抽屉，拿出温录的名片。 反复看了许久，他主动打电话过去。 温录接起：“你好。” 蒋骁：“温总，我是蒋骁。” “哦，原来是蒋总，今天什么好日子，蒋总亲自给我打电话。” “我和温雪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抱歉，没有能做到给你的承诺。”蒋骁平静道，“上次你走后，我和温雪分过手，彼此都不怎么好过。也正因为不好过，我想，我不能再放弃她。” “我如果不同意呢？” “温总也不想妹妹伤心、遗憾一辈子吧？” “你是在威胁我？” “没有，我只是想要一个成全，我以后会比你这个哥哥做得更好，我会照顾好她。” “这种话我不爱听，我跟我妹妹认识二十多年，你这个认识一两年的外人怎么比？” 蒋骁笑了：“当然比不了，但以后陪她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的人会是我。” “蒋骁，你我都是男人，很多话你老实告诉我，你除了以前十几岁时谈的那个女朋友外，你还有过女朋友吗？” “温总手眼通天，您都查不到的，我能无中生有吗？” “那吃喝嫖赌呢？沾过吗？”温录逼问。 第4811章 领回家当女婿（2） “温总真是说笑。”蒋骁摇摇头，笑出声，“我蒋骁不是那种人，也许温总……我们可以试试先交个朋友。” “算了。”温录觉得自己智商也下线了，要真有，也不会承认。 “温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雪，一定。” “小雪有大小姐脾气，她要是哪天跟你吵架、三观不合，你会怎么做？” “吵架是两个人在一起在所难免的事，但我会尽力避免，避免不了的我也会让着她。” “希望你说到做到。” “一定。” 温录挂了电话。 是他错了吗？ 和蒋骁的接触，蒋骁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原以为他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点纨绔气，可如今看来并没有。 要么是掩藏太深，要么是真得改邪归正了。 希望是后者。 温录不想妹妹远嫁，一旦嫁过去，有了委屈都没人可以说。 要知道，温雪在温家的庇护下长大，哪里经过什么风风雨雨。 温录知道生意人多狡诈，能在商场立足，靠的是心机和城府，有些人算计起来连老婆、孩子都不放过。 温录其实不希望温雪嫁给生意人。 小雪更适合嫁入书香门第。 可是，命运由不得他掌控。 回到公司，温录发现温雪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温雪：谢谢哥哥成全，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比心~ 还给他发了一张家里波斯猫的表情包。 温录笑了笑，没回。 童小姐也给他发了消息：温先生，我到家了。 温录回复：我也到了公司。 眼前忽然就浮现起这位童小姐的模样，文静温婉，长得也挺漂亮，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走的时候，她一直把他送到楼下，没有逾矩，也没有更多的表示。 温录手指头搁在手机键盘上，又打下几个字：你今天对我是什么看法。 那头过了好几分钟发了回复：温先生挺好的。 温录：是个好人？ 他笑了，貌似女人拒绝男人惯用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个好人”。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会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安城上流圈子里追他的女人不少，大多很直白，攻势很猛，显然，童谣这种女人也不会跟他们的圈子搅和在一起。 是个好人……看来这女人没看上他。 童谣：我的意思是……温先生方方面面都挺好的。 温录：不过就是见了一面而已。 那头的女人显然不太会搭讪，发了个表情包。 温录唇角扬了扬，发个表情包就能糊弄过去？ 什么叫方方面面都挺好？她见识过他的方方面面吗？ 正好总裁办的电话响了，温录放下手机。 合作的广告商又在打电话催方案，温录脾气不好，直接怼过去：“我不负责广告这一块，该找谁找谁，别找我。” 挂上电话，温录又得处理几个合作案。 安城还在下雨，雨雾朦胧时，视野一片模糊。 温录揉了揉眉心，略有些疲惫。 舒沫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冷漠地瞥了一眼，挂断。 偏偏，那头不死心。 第4812章 领回家当女婿（3） 温录很烦，从来没有这么烦过这个女人。 看了一眼不停闪动的屏幕，温录直接把舒沫拖黑。 这下子世界才清净。 温录拿了文件，给助理和司机打电话，他要去一趟邻市谈合作。 …… 温雪终于自由了。 温录没有再管她，她和菲菲同学出去商量开工作室的事儿。 下雨也抵挡不住温雪的热情。 而她，根本不知道蒋骁已经在来安城的路上。 蒋骁考虑了一个晚上，事已至此，他不该再拖下去。 他知道温录对他有偏见，温录尚且如此，温雪的父母就更不用说。 他如果连亲自来安城都做不到，他也不配承担起照顾温雪的责任。 飞机降落在安城国际机场。 蒋骁没有立即告诉温雪，他先去了酒店，将从纽约带来的礼物包装好。 他记得温雪跟他说过，温父很喜欢喝酒，最爱的是安城的米酒酿，带着桂花的清香，醇香宜人，入口绵柔。 蒋骁打算去当地再买一些酒。 这一次，他带着十足的诚意。 超市里，高大英俊的蒋骁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他低头在酒架上找酒时，时不时有营业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蒋骁并不确定温父喜欢哪种，他就挑了自己喝过的一种。 还是第一次来安城时温雪带他喝的。 酒瓶用粗绳和红布盖着，规格有大中小三样，蒋骁挑了两瓶。 安城的冬天又湿又冷，蒋骁不太习惯这种冷，刚下飞机就有点感冒，咳嗽好几声。 他在北方长大，北方的冬天比较干燥。 湿气往口鼻中钻，蒋骁有些不舒服。 挑好酒，他又去商场。 从纽约带了不少礼物，他生怕不够。 蒋骁五官立体，气质温和，站在商场里很是引人注目。 蒋骁又给温母挑了一只金手镯，龙凤呈祥的花纹，温母会喜欢吧？ “咦，蒋先生？太巧了吧！”苏女士跑过来，穿着一身白色貂毛皮草，手上还拎了只价格不菲的包。 她见到蒋骁的时候还以为眼花，定睛一看，没认错人！ 虽然女儿说蒋骁这人人品不太好，可她觉得还不错，更何况救过她。 苏女士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蒋骁抬头，笑了：“苏阿姨，这么巧？” “可不是，太巧了，你说我们是有多大的缘分，从澳洲分别后还能遇到！真是太巧了！”苏女士特别高兴，那种高兴和热情完完全全表现在了脸上和语气里。 而且今日一看，蒋骁更俊朗。 苏女士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她发誓，在安城根本找不到几个比蒋骁还帅气的男人。 她儿子温录也帅，但大少爷气息浓厚，蒋骁不一样，蒋骁的身上更多的是成熟。 苏女士越来越喜欢，怎么得了。 唉。 可惜温雪说他在感情上不是什么好人，不然……苏女士分分钟想把他领回家当女婿。 这个世界真小，能让她再次遇到蒋骁，不正说明很有缘分吗？！ 蒋骁也礼貌地点点头：“是，真得很巧，没想到苏阿姨还记得我。” 第4813章 领回家当女婿（4） “当然记得，像你这么出众的不多了，属于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类型。”苏女士使劲夸。 其实从她内心来说，对蒋骁的好感已经超过林涛了。 林涛属于邻居家看着长大的男孩子，可能太熟悉，反倒没有什么新奇。 而且林涛那孩子中规中矩，说不出哪里特别好，但也没什么缺点。 蒋骁不一样，蒋骁属于一眼就能让人喜欢上的！ 蒋骁笑道：“您一个人出来逛街吗？” “对，一个人出来买点东西，我就是安城人，你既然来到了安城，我一定要请你吃饭！你不能拒绝，这是应该的。” “苏阿姨，您太热情了，我今晚上已经吃过晚饭。” 蒋骁不太习惯这份热情，可能跟苏阿姨的职业有关，做保险业务的女士确实比普通人要热情。 不过这个苏阿姨貌似还没给发名片。 做保险的第一时间不就是发名片吗？ “吃过了吗？那改天？你在安城呆几天？”苏女士的喜悦怎么都掩盖不住，恨不得拉着蒋骁的手家长里短，“今晚上不忙的话，我请你喝茶就是，这儿有一家很棒的茶楼，正好是我闺蜜开的。” 苏女士确实很热情。 蒋骁只好礼貌地回应：“我今天刚坐飞机到安城，有点不舒服，怕是没时间，改天吧。”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可能有点感冒，没事。” “安城冬天很冷，你注意保暖。”苏女士笑眯眯，目光又正好扫到他手上的酒，“这酒不错，是我们安城的特产，不过你要是感冒的话就别喝了，会醉。” “我知道，买来送人的。” “那可以，送人的话很合适。”苏女士道，“你这是……买了首饰吗？送女朋友的？” 蒋骁拎着首饰袋子：“给朋友带的见面礼。” “你朋友就在安城？那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蒋骁觉得也可能认识。 安城虽然大，但保险业务员属于业务广泛的类型，说不定还真认识。 但蒋骁没打算让苏女士知道。 这次见面，也算是他的唐突拜访，自然越低调越好。 “苏阿姨，我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酒店休息。” “你在安城呆几天？” “一个星期吧。” “那肯定有时间出来吃饭，你得给个面子，上次澳洲的事情之后我一直没来得及请你吃饭，今天这么大的缘分，你必须给这个面子。你想想，人海茫茫，还能再遇见是多么小概率的一件事啊。” “是很有缘分，我也没想到还能遇到苏阿姨您。改天如果我有时间，我在微信上约您。” “好，好，你住哪个酒店？我让我司机送送你。” “不用了，不远，不麻烦您了。”蒋骁笑了笑，苏阿姨看来保险业务做得非常不错，私人司机都有。 他一笑，苏女士心里更觉惋惜。 怎么就不是她女婿呢？ 不过连她这种老阿姨都能迷得七荤八素的男人，定然不是省油的灯。 第4814章 领回家当女婿（5） 可能温雪说的也对，蒋骁在感情上不是什么好人。 蒋骁心里头也有点疑惑，这苏阿姨……看来是没打算跟他推销保险？ 连名片都没有给他。 难道看他不像是目标客户？ 蒋骁走的时候，苏女士连连叮嘱，一定要给她一个请客吃饭的机会。 蒋骁在安城遇到熟人，心情还不错。 苏阿姨天性乐观，很好相处，相处起来也没那么累。 路过药店，蒋骁买了几盒感冒药，安城的夜晚真冷，他裹紧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个城市繁华安宁，夜晚也是歌舞升平。 回到酒店，他洗了个澡。 他在想，该怎么开口跟温雪说这个事。 他已经到安城了。 温雪今天没发朋友圈，蒋骁踌躇片刻，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给她打电话。 温雪接到电话，一愣：“骁哥？！” “是我，怎么了，很惊讶？” “对啊，你那边不是七八点吗？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温雪很意外，也很惊喜。 “嗯……”蒋骁看着外面城市闪烁的灯光，“我在……安城。” “什么？！”温雪从床上跳起来，“骁哥，你骗人！哼，又哄我玩，不理你了。” “我真在安城，要不要发个定位给你看看？” “真的假的？”温雪已经分辨不清，又在床上跳了一下，“你真得在安城？真的吗？骁哥！！！” 她好激动！ 她想了他好多天。 他居然来了安城，还偷偷摸摸的没告诉她！ “我是来见你的，当然，也想见见你父母，可以吗？”蒋骁嗓音沉着冷静，虽然他心里头已经憋不住，一听见温雪的声音时，他所有的思念就坍塌了。 他很想她。 想立刻见到她。 “骁哥！！你发定位！发定位！”温雪处于癫狂状态，她太高兴了呀。 一会儿在床上跳，一会儿抱着她的玩偶又是揉又是亲。 “晚了，我不发。”蒋骁尚且还有理智，“你要是来劫色怎么办？我在安城孤苦伶仃的。” “骁哥，你太不要脸了！你不发我就缠着你，缠得你睡不着觉，我就问你怕不怕。” “不是闹着玩的，太晚了，你别过来。” “我有车！我有车！” “有车了不起？” “了不起！” “不行。” “骁哥，你要是再磨叽，你就是不行！”温雪哼。 蒋骁：“……” “我要见你！”温雪嚷嚷。 她都跟他分别好多天了，他现在来了安城还不准她见他？有这个道理吗？ “那你来吧，我正好跟你商量商量见你父母的事，我这次来的突然，你不介意吧？” “等我，一切等我过去再说！”温雪麻利地从床上跳下来。 她快速换了套衣服。 她要见她的骁哥！等不及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呀！想他的一切！ 温雪悄悄下楼，还好精明的温录同学今天不在家，不然她又要被逮住。 至于苏女士，比较好糊弄。 她蹑手蹑脚去车库取了一辆小车车，又轻手轻脚开出去，还特地嘱咐管家当做没看见。 管家：“……” 他又不瞎。 第4815章 领回家当女婿（6） 温雪不介意他突然过来的事儿，他来，肯定有他的理由。 车子停在酒店楼下，温雪直奔他订的房间。 按门铃。 蒋骁知道她来了。 门刚打开一条缝，温雪就用力推开，扑进蒋骁的怀里，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大眼睛里都是神采奕奕！ “骁哥！我好想你！”她一点都掩饰不了自己的思念，勾着他的脖子蹦蹦跳跳。 房间里昏黄色的光线把蒋骁的五官打磨得愈发俊朗刚毅。 他搂住温雪的腰，低头，给她一个深情的吻。 他也想她。 冬天很冷，可他们的心很近。 温雪太想他了。 短短几日，犹如一个世纪。 “阿雪，我也想你。”吻够了，他才放开她，蒋骁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一个缩小的自己，“很晚了，你非要过来。” “不然呢？让你一个独守空房？” “……” “骁哥。”温雪不愿意松开手，“你这次突然过来，为什么？不是说好了春暖花开再来？” “你哥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我再不过来，说不过去。” “我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对我很好，你放心吧，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蒋骁苦笑，还不把他怎么样？ 上次把他逼到退无可退，他差点跟温雪再无交集。 “骁哥，我哥有时候脾气不好，你懂的，岁数大了又没媳妇就会这样。”温雪又在背后说起温录的坏话，谁让他关了她好几天，她要跟骁哥告状！ “……”蒋骁轻咳一声，“你爸妈……在家吗？我把见面礼都已经准备好。” “我妈在家，我爸今天不在家，明后天……不好说，他事情多。” “那我明天去？” “买了什么礼物？我看看。”温雪高高兴兴拉着他的手。 蒋骁带她进卧室。 温雪一样一样看，骁哥出手真大方。 还给她妈妈买了金镯子。 苏女士肯定乐开花了！ “骁哥有心了！我爸妈肯定会喜欢你的礼物，放心吧。”温雪拍拍胸脯。 “我也给你带了好吃的，既然你来了，就直接给你。”蒋骁从行李箱中拿出一盒零食，都是温雪爱吃的，“你自己带回去。” “嘻嘻，还是你最懂我。”温雪乐呵呵接过，抱着零食很开心。 温柔的灯光下，蒋骁勾起唇角。 见到她，他心情很好。 温雪看到桌子上有药：“骁哥，你感冒了？” “有点不太适应安城的冬天，刚路过药房买了点药，没事，明天就能好。” “你照顾好自己。”温雪担心地看向他，“你来安城……纽约的生意是不是又耽误了？” “有季南帮我打理，他很靠谱，目前公司没什么大事，几天时间没问题。” 温雪听他这么说才稍稍放心：“骁哥，你放心吧，我爸妈肯定很喜欢你的，至于我哥哥，他也会喜欢的。” “你哥哥查过我的过去。”蒋骁心平静和，温柔的眸子看向她，神情、姿态都很平静。 “你……介意吗？我哥哥也是为我好，他怕我被人骗。” 第4816章 领回家当女婿（7） “你有这样的哥哥是你的幸福。”蒋骁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哥哥，今日的温雪才这样纯粹美好，也更值得他用心去对待。 蒋骁对温录并无怨言。 “嘿嘿，我还是很喜欢我哥哥的。”温雪也觉得幸福，“我要是结婚了，我哥估计会难过好一阵子。” “你是不是也舍不得离开家里？” “嗯……”温雪也难过起来，“在纽约读书的那几年，我就很想家，不过以后有骁哥在身边，就有自己的小家庭了，不会孤单。” 蒋骁将她搂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是，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有丝毫的孤单。” 他在心里暗暗下过决心，一定要比温录对她还好。 夜已深。 窗外的风呼呼刮着，安城的夜晚沉浸在灯红酒绿的光线之中，那灯光闪烁着，跳跃着。 夜色的跳跃中，温雪在蒋骁的怀里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 她抬手，手指头轻轻摩挲他的下巴：“骁哥……要不今晚上我不走了？” 蒋骁喉咙动了动，他扣住她的手：“你先回去。” 她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 “伤害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温雪就用一个吻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她爱他，他也爱她，这就够了，不是吗？ 而且，精明的温录同学都松了口，说明她哥哥也认可蒋骁。 落地窗外城市光影模糊，宽阔的马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排排的路灯如密密遮遮的线将整个城市串联在一起。 蒋骁搂着她的腰，没有再拒绝。 …… 第二天的安城依然很冷。 北风刮得紧。 不过，酒店里灯光明晰，暖气很舒服。 温雪醒来的时候，被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脸蛋儿红扑扑，伸手摸了摸一旁的枕头。 蒋骁呢？ 看了一眼时间，正是早上八点。 温雪拉高被子，轻声细语给蒋骁打电话：“骁哥……” “醒了？”他正在外面给她打包早餐。 “嗯。”温雪喉咙哑哑的，“你在哪里？” “在给你买早餐，我马上回去，你先起来洗漱。”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呀？”温雪声音柔柔的，靠在枕头上，耳边听着蒋骁的声音。 “今天中午，你看如何？” “行呀，我打个电话给家里，我要他们多准备一些菜。” “好。” 蒋骁略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平日里都没有过，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走过，紧张感布满全身。 他也不知道温雪的父母是什么样，会不会认可他，如果不认可，他又该怎么办。 一个温录他已经应付得筋疲力尽，温父、温母见多识广，只怕比温录更难搞定。 蒋骁心里头很忐忑。 早餐打包好，他回到套房。 温雪已经乖巧地穿好衣服，没化妆，温柔甜美的脸上是娴静的优雅，她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双手抱着杯子。 心里头暖意洋洋。 一想到昨晚，脸又不禁红了。 “咔哒”一声，房间门打开。 蒋骁拎着一大袋早餐回来。 第4817章 领回家当女婿（8） “起来了？”蒋骁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打开豆浆，“这家的豆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还有一些早点。” 温雪拿过一块糕点，袋子上印的是“鲜记”两个字：“骁哥，这家早餐店离这里很远，你怎么找到的？” “打车去的，之前听你提过，你说你在安城读书的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的糕点，我正好也想尝尝。” 温雪咬了一口，好吃极了，是熟悉的味道。 她把糕点递到他的嘴边，笑弯眉眼：“尝尝。” 蒋骁咬了一口：“好吃。” 温雪笑得甜蜜蜜。 两人坐一块吃早餐。 温雪心里头知道，要把这些早餐都买齐了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今早上是几点起床的，真有精力。 想到这儿，温雪的脸又是一红。 这会儿她还没什么力气，干脆跟蒋骁撒娇：“你喂我吃吧，我胳膊酸，抬不起来了。” 蒋骁挑眉，倒是很听话地喂她。 温雪更满足。 房间里充满欢乐。 “你和家里人说了吗？我中午过去的事。”蒋骁问。 “说好了。”温雪点点头，“我爸爸不知道在不在家，妈妈肯定在，哥哥也会回来。” 蒋骁心里头一紧张，真到了这个时刻，还是挺忐忑。 “骁哥，有我在你就放心，不会有事的，一起吃个午饭。对了，我家厨娘做的菜很好吃。” “比我做的还好吃？” “不，骁哥做的菜是最好吃的！” 蒋骁对她的夸奖很受用。 两人如胶似漆，经过了昨晚上之后更是难舍难分。 等吃完早餐，蒋骁穿上他的黑色长大衣，又替温雪梳好头发。 温雪庆幸昨晚上穿的是件高领毛衣，把脖子上的吻痕都遮住了，两人脖子上围的是同一款围巾，正是情侣款。 苏女士正好打了电话来：“小雪，你在哪呢？你要带谁来见老娘啊？！” 苏女士后知后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温雪好像说要带个男人来见她？卧槽。 男人？ 温雪那个男朋友？！ 温雪把手机放远点，免得耳膜被震碎：“妈……一个很帅很帅的帅哥嘛。”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男朋友？” “妈，你太聪明啦！嘿嘿，我带他来见您！您好好打扮一下！” “你居然都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在今天之前，我可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这不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嘛。” “是惊吓吧……”苏女士拍拍胸脯，吓死她了呢。 “怎么会，您会对您未来的女婿十分满意的！” “见了再说。”苏女士开始摆岳母的架子，“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爸，这么大事，他必须得回来。” “哥呢？” “会回来。” “你们太给我面子了。” “什么时候来？” “马上，我们准备出发了！” “等等，我今天一大早就没见到你，你一直跟你男朋友在一块？”苏女士试探。 “嘿嘿。” “过夜了？” “……”温雪脸一红，“挂电话了，等我们回家。” 第4818章 领回家当女婿（9） 苏女士一脸懵，啥？ 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被拱了？呜呜呜。 也不知道是谁家儿子！！！ 虽然成天想把温雪嫁出去，这突然真要嫁出去了，她还有点难过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未来女婿，苏女士还是回房间打扮了一下。 她戴上白珍珠耳钉、项链，显得富贵雍容又华丽，还特地把头发卷了卷，简简单单画了个淡妆。 只不过依然意难平，这女儿，亏她平日里对她这么好，居然瞒得这么紧。 不过……这未来女婿真是温录说的那位吗？又穷又没文化家里条件又差那位？ 要真是这样，她就不同意了！ 她给温雪物色的那些相亲对象，基本都是富家公子和书香门第，统统都是高富帅，未来女婿要真得很糟糕，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苏女士叹气。 正好老温同志赶了回来，他摘下手套就往楼上走。 “一大早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老温同志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儿子、女儿向来是放养状态，啥事都不知道。 “老温，好好准备准备，你女婿要来了。” “嗯？”一贯镇定的温父也吃了一惊，“什么女婿？我哪来的女婿？” “天上掉下来的女婿。” 温父笑了：“你看你，一大早就跟我开玩笑呢！说吧，把我喊回来什么事？又要出去旅游？还是跟你哪个闺蜜吵架了？” 温母站起来，从衣橱里拿了两件新衣服就甩到他手上：“你再不换衣服就来不及了！老温，我跟你讲，再过半个小时，你女儿就带你女婿上门了！” “什么？”温父抱着衣服，皱眉，“我哪来的女婿？” “老温，你这一天天的为家里做过什么贡献啊。”苏女士不满地冷哼，“连你女儿有了男朋友这事都不知道！” “男朋友？”温父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小，“小雪什么时候找了个男朋友？林涛？他们俩成了？” “我靠，老温，你要不还是出去吧，我嫌丢人。”苏女士吹胡子瞪眼，气得心口疼。 她怎么就嫁了个傻子？ 气死老娘了！ “不是，你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小雪男朋友是谁？哪里人？怎么突然就上门了？” “女大不中留呗，肯定是你女儿让他来的，这么着急想把自己嫁出去，温家对她不好吗？”苏女士又难过又心酸。 “不是你一天天唠叨要把她嫁出去……”温父嘀咕。 “老温同志，你说什么呢？” “没……我说哪件衣服好？”温父低头赶忙挑衣服。 “随便吧，你穿哪件都一样。”苏女士对温父放弃治疗。 温父意识到苏女士不是在开玩笑，他女儿真得带了个男朋友回来。 苏女士看着天花板发呆。 半晌，她看向心情还不错的老温，幽幽道：“老温啊，这未来女婿要是不怎么样，怎么办？” “小雪眼光还可以，不会不怎么样。” “我跟你说正经的，要是又穷又丑又矮又挫，你打算怎么办？！” 第4819章 领回家当女婿（10） 温父扣纽扣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温母：“不会吧？小雪眼光还行的，就连她的朋友们，哪个不是又帅又好看。” “万一鲜花看多了，品味变了呢？” “别这么说你未来女婿。”温父很乐观，“等见了再说。” “哎。”苏女士愁眉苦脸，这一天真得到来时，她反而没那么高兴是怎么回事？ “想开点。”温父道，“只要对小雪好，努力上进就行。” “要是个贪图温家财产的呢？” “你想多了，还有你儿子在呢！”温父不以为然，“你儿子那么精明一个人，会让你女婿贪家产？怎么，小雪没跟你说这男人是什么身份、来历？” “你等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你见识多，你多问问。” “噢。” 温父没有多说什么。 整理好衣服，温父下楼。 他其实还挺高兴，没想到女儿一声不响就交了个男朋友，比温录争气。 温父又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普洱茶，亲自泡了一壶，又换了一套收藏多年的青花茶具。 没多久，苏女士也披了一条白色兔毛流苏披肩下楼。 苏女士给温录打了个电话，温录表示还在回安城的路上，争取赶回来吃午饭。 厨房已经在准备午餐，温家上上下下的佣人都很忙碌。 等待的时间里，温父拿着报纸在看，温母则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没太阳，风很大。 北风吹动温家别墅花园里的树枝，四周都发出“沙沙”声响，很冷。 约摸半个小时。 大门外响起车子引擎的声音。 苏女士耳朵尖，立马拉了拉温父的袖子：“哎，哎，打起精神，来了。” “哦。”温父哪种场面没见过，不以为然，“淡定点，等他们先进来。” “这你都能淡定？我淡定不了。”苏女士心口“砰砰”跳，家里已经多年没有来过陌生的客人。 更何况，这个客人是自己女婿。 大院里，温雪把车停下。 蒋骁先下来，又去打开后备箱。 外面特别冷，大风吹起他围巾一角。 管家来帮他们提东西，温雪勾住蒋骁的手指头：“骁哥，这是温家的管家，周伯。” “周伯好。”蒋骁问好。 管家也弯腰致意：“姑爷好。” 蒋骁笑了笑，帮着管家一起提东西。 不过温家佣人多，并不需要他动手。 温雪牵着他的手，笑意盈盈：“骁哥，这里就是我家了，我带你进去，爸爸妈妈肯定都在。” “嗯。”蒋骁颔首，立体的五官被风霜雕琢得更有几分坚毅，眉梢间挂着温和和谦逊。 温雪依偎在蒋骁的身边，小姑娘比蒋骁矮一头，娇小玲珑，她觉得靠在蒋骁身边很有安全感。 走上台阶，温雪推开客厅的门。 暖气扑面而来。 温父还在看报纸，温母目光落在电视上，两人并排坐着，很有岳父岳母的威仪。 “爸，妈，我回来了。”温雪快快乐乐打了一声招呼，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她察觉到蒋骁的手在发烫。 第4820章 领回家当女婿（11） 蒋骁看向温父和温母时，愣了许久。 倒不是说太紧张迷惘了，而是……温母不就是苏阿姨吗？！或者，是苏阿姨的同胞姐妹？！ 同样愣住的还有苏女士，她自蒋骁进门的时候就在偷偷瞄未来女婿，吓一跳，啥？蒋先生？ 他们昨晚上还碰面了！ 温雪掐了蒋骁的手心一把，说好了打招呼叫人的呢？干嘛一动不动？她骁哥也有紧张的时候？ 蒋骁被她掐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叫人：“叔叔，阿姨好。” 苏女士反应很大，没错，是蒋先生！ 不对，温雪不是说蒋骁是她什么闺蜜的男朋友，还是个渣男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女士一脑袋的疑惑，满脸的震惊！ 温父放下报纸，轻咳一声：“来，坐，我给你们倒茶。” 蒋骁哪里敢让未来的岳父倒茶，抢过茶壶：“让我来吧。” 温父顺水推舟，没有争。 苏女士直勾勾盯着蒋骁看，两只眼睛里充满了诧异、震惊，心里头则有一万个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几分钟后她又反应过来！ 她不是一直很想蒋骁做她女婿吗？！ 竟然、竟然实现了？ 温父在外人面前素来威严，话不多。 一时间，气氛尴尬。 温雪只好主动开口：“爸、妈，我来介绍一下，他就是我男朋友——蒋骁，我们认识一年多了，我以前在纽约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骁哥的公司，他那时候是我老板。” 蒋骁顺从地接过话：“叔叔、阿姨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蒋骁心里头转明白了，这位苏阿姨哪里是什么苏阿姨，她就是温雪的妈。 难怪他先前看苏阿姨的朋友圈照片，照片里女孩子的背影很像温雪，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可真小，正如苏阿姨所说，他们是真有缘分。 岳母和女婿的缘分。 蒋骁扬了扬唇角。 果然，苏女士揉了揉额头。 温父伸出手：“你好，你好，蒋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蒋骁和温父握了握手。 “爸、妈，骁哥给你们买了很多礼物哦！我拿给你们看！”温雪让佣人把礼物都搬过来。 诚意很足。 果不其然，苏女士看到了昨天蒋骁买的酒，还有金首饰。 苏女士这才轻咳一声，不急不缓地开口：“蒋先生……你还认得我吗？” 蒋骁笑了：“苏阿姨，当然。” 温父一怔，温雪也是一愣。 不过温雪反应快，虽然她早就把温母和蒋骁认识的事给忘了，现在一提醒，她全都记了起来！ “哎呀呀，我想起来了，妈，你和骁哥早就认识了对不对！”温雪高兴坏了，“哈哈哈，你是不是没想到你天天夸奖的蒋先生就是你女婿呀！哈哈哈，是不是高兴坏了！妈，你肯定偷着乐呢！” 苏女士：“……” 让她岳母的脸面何在。 温父也反应过来，原来先前苏女士一直念叨的蒋先生就是这个蒋骁。 温父大笑：“原来早就都认得了，那就更不用紧张，来，喝茶，喝茶。” 蒋骁和温父两个人喝茶聊天。 第4821章 领回家当女婿（12） 温雪一个劲跟苏女士炫耀蒋骁买的礼物，夸了一百遍。 苏女士再喜欢也得装作端庄矜持的样子，只淡淡瞥了一眼：“还不错。” 温雪拿出一套围巾：“妈，这是骁哥给你和爸买的，来，你先试试。” 温雪故意把苏女士往更衣室里拉。 苏女士半推半就过去了。 关上门，苏女士瞪了她一眼：“说，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蒋骁是你闺蜜的男朋友吗？话说他很渣！既然渣你还跟他在一块？” “妈……闺蜜就是我系列。”温雪指了指自己，“骁哥不渣，不渣，之前是因为一些误会我生气了才会那么说的，他很好，对你家姑娘特别好。” “你们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究竟渣不渣？” “不渣，很好，而且妈，你看人眼光最准啦，是不是？”温雪笑眯眯哄着苏女士，“你之前不是一直说骁哥英俊帅气又懂理，对了，还救过你，是吧？妈，你眼光太好了，看人真准。” 苏女士被夸得飘飘然。 她最喜欢别人夸她。 确实，她眼光就是好，而且跟蒋骁很有缘分。 “小雪，你妈妈我昨晚上在商场里就遇到你骁哥了，当时还在感慨，为什么他不是我女婿呢？这不，心想事成了。” “哇，你们居然昨晚上又遇到了？太巧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们之间很有缘分！妈，你别为难我骁哥啊，只要你不为难他，这事儿就成啦！” 苏女士挑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描淡写：“再说吧！” 温雪心里偷着乐。 她怎么就把苏女士和骁哥认识这件事给忘了。 她妈妈那么喜欢骁哥！ 客厅里。 温父和蒋骁不温不火地聊着天，男人之间聊天比较无趣，无非就是谈谈生意、谈谈经济。 温父是商场老手，他问的问题大多也比较犀利。 蒋骁虽然事业刚刚起步，但面对温父的提问，也能对答如流。 温父总体对他很满意。 喝着茶，温父又问道：“蒋先生，你爸妈在国内哪个城市？” 蒋骁顿了顿：“他们早就过世，我从小家境贫寒，十几岁就出来闯荡社会，家里已经没有直系亲属。” “哦，抱歉。”温父明了，“蒋先生确实优秀，算是白手起家，更让人佩服。” “温叔叔过奖。” 茶杯里的茶氤氲着一层白色雾气，清浅朦胧，透着香气。 很快，温雪拉着苏女士又过来。 有温雪在地方不会冷清。 “哥呢？他还没回家吗？”温雪问。 “你哥哥还在路上，应该可以赶回来吃饭。” “好。” 温雪和蒋骁亲昵地坐在一块，温雪最喜欢挽住他的胳膊，有时候直接把小脑袋靠在蒋骁的肩膀上。 蒋骁会低头看她，满眼里都是宠爱。 还没到吃饭时间，温雪抓了一把瓜子和糖果。 苏女士嗑着瓜子，仪态慵懒，她摆出岳母的姿态看向蒋骁：“蒋先生，你对以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是想一直在纽约发展吗？” 该问的，必须得问。 第4822章 领回家当女婿（13） 聊天气氛不是很冷清，温雪和苏女士都是很活络的人。 蒋骁点头：“暂时都会在纽约发展，公司还在起步期，我知道会委屈阿雪，但我会尽全力对阿雪好。” “我们中老年人最听不得空头支票，不能光嘴上说说，得付出实际行动。”苏女士嗑着瓜子，“是吧？蒋先生？” 温雪连忙道：“妈，骁哥当然不是嘴上说说，他这几年把公司经营得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就能上市。” 温父倒是不操心，他看蒋骁这人挺务实。 “阿姨说的是，再说多少都是假的，实际行动才是真的。”蒋骁同意。 “也就是说小雪只能跟你去纽约，是吧？”苏女士看向他，“小雪的家人基本都在安城，以后要是小雪在纽约受了什么委屈，我们好像都没什么办法。” 蒋骁还没开口，温雪就道：“不会啊，先不说骁哥舍不得我受委屈，就算真得真得受委屈了，我爸、我哥在纽约的朋友不是很多吗？嘿嘿。” 苏女士：“……” 真是女大不中留，急急忙忙要把自己嫁出去吗？ 蒋骁扣住温雪的手指头：“我会对阿雪好，不会让叔叔阿姨担心，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女儿远嫁，如果换做我，我也舍不得。但温雪嫁给我后，我会给她一个温暖的小家庭，尽我全力。” 苏女士叹气：“蒋骁，这个世界上有数不清的诱惑，尤其是你还年轻，总有你抵御不了的诱惑，在面对这些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懂苏阿姨的担心，我蒋骁不是禁不起诱惑的人，因为我知道现在的一切有多来之不易。因为知道，所以珍惜。” 温雪内心焦急，她妈妈的问题好多哦。 明明心里头喜欢骁哥，嘴上还问这么多问题。 “你跟小雪认识时间并不是很长。”苏女士又道，“这么短的时间，你觉得你对小雪了解吗？” “阿雪最美好的优点我都了解，至于别的，以后慢慢了解。”蒋骁握紧温雪的手。 温雪也笑道：“是啊，以后慢慢了解，多的是时间，一辈子呢！” 苏女士：“……” 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 温父没太多话，看了看时间：“要不先吃午饭？我去厨房看看菜做的怎么样了。” 苏女士妥协：“行吧，先吃饭，吃完大家再聊聊。” 厨房做了不少菜。 餐厅的长桌子上摆满，温父开了几瓶珍藏多年的酒，气氛很热闹。 等大家坐定，温录的车停在院子里。 温录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 温雪喊了一声：“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正好，快过来吃饭！” “原来都在等我一个人了。”温录摘下手套，脱掉大衣，只穿了件高领灰色毛衣，目光在蒋骁的身上落了许久。 两人不是没见过。 蒋骁打招呼：“温总，你好。” “你好。”温录拉开椅子坐下，“早就听我妹妹说，蒋先生一表人才。来到温家就是客人，不用客气。” “温总过奖。” 第4823章 我不会让她输（1） 温雪生怕她哥哥跟蒋骁打起来。 要真打起来……她觉得她哥哥会输。 温雪看了看温录：“哥，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小嫂子回家？” “跟你没关系，吃饭。”温录白了她一眼。 温家吃饭没太多讲究，一家人和和气气，相处很融洽。 蒋骁也算是体会到温家家教的良好，正因为如此，他的温雪才这么优秀。 温父给温录和蒋骁都倒满酒，温父喜欢喝酒，正好现在可以拉着儿子、女婿一起喝。 男人之间喜欢聊生意，再加上都是生意人，聊起来很是投机。 温雪偶尔插几句，大多数时候她就跟苏女士聊天。 温雪生怕她哥为难蒋骁。 席间，三个男人喝着酒，气氛倒很融洽。 蒋骁不是很拘谨的人，和温录之间的前嫌谁也没提。 温家厨娘做的菜确实很不错，蒋骁夹了一块酱香排骨给温雪：“多吃点，别减肥。” 温雪笑眯眯：“我要是胖了，你嫌弃我怎么办。” “你现在太瘦了，上次在纽约的时候我就想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雪冷哼，怎么瘦了这么多他心里没数吗？ 还好，都过去了。 温雪也给他夹了他爱吃的鱼，都是安城特产。 一顿饭，很是和谐。 吃完后，温雪去厨房给大家削水果。 温录主动对蒋骁道：“蒋先生第一次过来，我带你在温家走走。” “好，麻烦温总了。” “客气，叫我温录就行。” 温录带着蒋骁离开。 温家别墅很大，有游泳池，喷泉，小型高尔夫球场，花园……虽然冬天万物凋敝，但掩盖不了温家的奢华。 一边走，温录一边给蒋骁介绍。 到了后院的阁楼上，温录看向窗外：“这里是视野最好的地方，春天的时候，这里可以看到花园里百花盛开。” “很漂亮。”蒋骁也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风景。 衰草萧条，但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 温录让人送了热茶来，他给蒋骁倒了一杯：“坐下聊聊？” “好。”蒋骁和温录面对面坐着。 “之前让你跟小雪分手，我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个妹妹非你不可。你别看她年纪小，性格很倔，认定了的就不想改变。”温录嗓音温和，慢条斯理，“但你应该知道，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受了伤，伤口是很难治愈的。” “我自从追求她开始就没有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从那一刻起，我的想法就是……娶她。” “我希望你是真心的，也能做到你跟我爸妈承诺的那些话，一个男人要想禁得住外界的诱惑其实很难，但如果你娶了我妹妹，我不希望看到你辜负她。” “不会，如果失去她，这世上再没有人能给我带来纯粹的幸福和快乐，我不想再陷入以前那种深渊，只有从深渊爬上来的人才更懂得珍惜现在。”蒋骁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他经历过黑暗，经历过痛苦。 他何必再让自己走一遭？ 没必要，也不会。 第4824章 我不会让她输（2） “我妹妹其实是挺没安全感的一个人，她能选择你并愿意只身跟你去纽约，说明她是真爱你。如果不是她太爱你，我也不愿意让她嫁给你。”温录说的都是实话，“她很没安全感，从小又都是在我们的庇护下长大，比如，她夏天怕打雷，冬天怕冷，家里的保姆照顾了她很多年。她跟着你去纽约后，你愿意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吗？还是说，时间久了会厌烦，觉得她是大小姐脾气？” “我知道她没有安全感，我和她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也知道她吃饭喜欢把菜里的葱挑出来，她挺挑剔。辣椒最多放到中辣的程度，奶茶最多三分糖，爱喝咖啡但不爱喝冰咖啡……还有很多，我都知道。”蒋骁言辞恳切，目光诚挚。 倒是温录微微一怔。 看来蒋骁对小雪的喜欢不只是嘴上说说，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更多的体现在细节之间。 他原以为蒋骁是个糙汉子，起码他的成长经历跟“精致”“细腻”这些词挂不上钩。 “以后小雪要是在纽约被你欺负，我该怎么办？”温录故意问道。 “不会有这个假设，我不会欺负她。上次提出分手，我和阿雪是两败俱伤，谁也不好过。也正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我以后绝对不会放手，哪怕温总你再来说服我。” “我不会再干涉，我妹妹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她选择了你，那她自己负全部的责任。” “我不会让她输。” “嗯。” 这一次，温录的态度比较温和。 他也没跟蒋骁有任何争执。 事情走到这一步，虽然他不知道后来又发生过什么，但结果很明显……温雪放不下蒋骁，蒋骁也不愿意跟温雪分手。 既然这样，温录也打算再管。 更何况，上次派人在纽约考验了蒋骁，蒋骁表现还不错。 如果当时让他抓住任何把柄，他都不会让温雪再跟蒋骁。 蒋骁手机响起。 正是温雪：“骁哥，你在哪里呢？我怎么找不到你？” “我和你哥在一座阁楼上。” “你跟我哥在一块？你俩别吵架啊。” “怎么会。”蒋骁笑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给你们做小点心。” “好。” 温雪在家里头准备食材，她翻了翻食谱，挑选样式。 不经意间露出脖子上的吻痕。 苏女士盯着看了好几眼，女大不中留啊。 温雪一抬头，正好对上苏女士暧昧的目光，脸一红：“妈，你帮我选选。” “今年抱不上孙子，看来能抱上外孙。” “……”温雪默，“那您和爸对骁哥印象还好吗？是不是满意极了？” “还行还行吧。”苏女士故意轻描淡写，“出手很大方，你嫁过去后应该不会吃亏。” “哎，您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有关系吗？我还没表态，我女儿自己都恨不得跑过去了。” 温雪笑了：“别这样嘛，那是因为骁哥真的很好，我要是不抓住他，他就被别人抢走了，你都不知道他公司里有多少人喜欢他。” 第4825章 我不会让她输（3） “是吗？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就不怕他被人抢走？那你可想清楚了，他又年轻又有钱，哪怕就是以后结了婚，想抢他的女人也是一大把，你有哪个能力来应付吗？”苏女士苦口婆心，倒不是挑毛病，只是想让女儿多考虑考虑。 “我相信骁哥。” “可男人的嘴是不能信的。” “怎么会？我爸、我哥不都很好吗？妈，我爸年轻的时候不也是玉树临风、家庭条件优越，又是商学院毕业的才子，这么多年过来，他对您不也是一心一意。” “不一样！”苏女士反驳。 “哪里不一样？”温雪不觉得。 “你能跟老娘比吗？老娘往他身边一站，那气场就足以吓退各类狐狸妖精，你呢？你这软趴趴的性子，你行吗？” “放心吧，骁哥不会变心的。” “你说不会就不会吧，反正我们现在都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了。” “多谢爸妈成全。” “不过呢，我建议你还是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他有钱有能力，但你不该一直依附他，而是应该向他看齐，明白了吗？” “明白。”温雪点头，她当然明白，“安城的话，我和菲菲合作的工作室很快就可以启动，到了纽约，我会和骁哥商量商量以后的事业。” “一口一个骁哥，你哥听了得多伤心，眼睁睁就看着宠了多年的妹妹嫁人了。” “妈，你不是在给我哥安排相亲吗？等有了小嫂子，他就可以把对我的好都给小嫂子啦！”温雪道，“对了，前几天你不是给我哥介绍了一个姑娘吗？” “你哥天天忙得不着家，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童姑娘模样好看，性格也不错，不过估计不是你哥喜欢的类型。” “你觉得我哥喜欢什么类型？” “嗯……”苏女士想了想，“活泼、热情、奔放一些的吧，能跟你哥玩得来。” 是吗？温雪想，那岂不是就是舒沫那种类型？ 不过哥哥跟舒沫早就分手了呢。 温雪见过舒沫，一个个子高挑，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热情的女子，笑起来很爽朗，会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以前还是哥哥学校里公认的系花，自然，也有很多人追求。 她记得哥哥是大学的校草，佳人配才子，当然是一段佳话。 可惜分手了。 舒沫出了国，最近还在给哥哥打电话，但哥哥似乎不待见她，接一次电话发一次脾气。 温雪知道的也不多，但她发现，爸妈至今都不知道这事。 也好，不能让爸妈操心。 温雪和苏女士随意聊着天。 温父上楼午休了。 没多久，蒋骁和温录从外面走进来。 温雪立马捂住蒋骁的手：“外面很冷吧？我给你捂捂。” 她的手很暖和。 冷热相碰，蒋骁的心都要融化了。 温录：“……” 苏女士为了安慰温录，给他剥了一只桔子：“阿录，吃个桔子。” “不吃，容易上火。”温录不要，“我去一趟书房，还有事要处理。” “哦，行。” 第4826章 我不会让她输（4） 苏女士也不能当这个电灯泡，便故意看了看时间：“我上楼收拾一下，下午和闺蜜逛个街。” “好啊。”温雪笑眯眯，“逛街愉快。” 苏女士上楼去。 客厅里就只有温雪和蒋骁两个人。 温雪拉住蒋骁的手，压低声音：“骁哥，我带你去我房间里看看吧？我房间很漂亮。” “视频里见过很多次。” “视频是视频。”温雪扣住蒋骁的手，手心里是酥酥麻麻的暖流，她看向蒋骁时眼睛里充满了温热和灵动，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水汪汪。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踮起脚尖，靠在蒋骁的耳边轻声道：“骁哥，我想亲你。” 暖流划过蒋骁的耳畔。 蒋骁懂了，这才拉着她的手：“你带我去看。” “好。”温雪脸红红的。 温雪的房间是清新活泼的颜色，看一眼都能让人心情美好。 关上门，蒋骁低头，把她按在门上亲了几口。 温雪腼腆又欢快地笑了：“骁哥，我爸妈对你印象很好哦！我哥呢？他刚刚喊你出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带我在你们家逛了逛，说实话，你家很大。” “我相信以后在纽约，我们也可以有一个很大的房子。” “必须相信你骁哥。”蒋骁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细数她眼底的喜悦。 他的心里也是愉悦的。 “骁哥，你今晚上回酒店吗？”小姑娘声音轻轻的。 “嗯，行李还在酒店。” “要不你住我家吧，我家房间多……” “不太好。”蒋骁也懂礼节，他今天只是见了她的父母，还没订婚，还没有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其实没关系的，我爸妈又不是……”温雪咽了咽唾沫，咽下后面的话。 她爸妈又不是腐朽的人呢。 更何况她和蒋骁昨晚都已经…… “阿雪，过段时间我们订婚好吗？” 温雪点头：“好呀，在纽约订婚还是在安城？” “你爸妈来回一趟不容易，我想，订婚的话我到时候还是亲自来一趟安城，结婚去纽约，如何？” “好，骁哥说什么都好。”温雪同意。 “别这样。”蒋骁捏了捏她的脸，靠近她，“你骁哥不是万能的，审美各方面也不如你，你要多给他提意见。” “可是骁哥已经很完美了，我提不出意见。” “就你嘴甜。”蒋骁又压着她亲了亲。 两人在房间里呆着。 温录在书房处理完部分工作后就接到助理的电话，公司离不开他。 温录开车出门。 安城的天色依然昏暗，北风呼啸刮过。 白色宾利刚开出温家别墅，温录就收到童谣的微信消息。 童谣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跟他说话都是发微信。 相亲见面后，温录没表态，童谣就小心翼翼约他：温先生，今天晚上有空吗？ 童谣对他有好感。 或者说……很喜欢。 温录开车不便打字，回了语音：什么事？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经过话筒的过滤传到童谣的耳边，更是充满了魅力。 童谣：想请你吃饭。 第4827章 我不会让她输（5） 这话……大概就是想约他的意思。 温录的眼前浮现出童小姐那张温婉清秀的脸，那天下雨，她那似蹙非蹙的柳叶眉亦像那远处含烟的黛山，远看近看皆不知心底事。 不过，他现在要去赶项目。 他回了语音：抱歉，今晚上没空。 童谣立刻回了文字：知道了。 温录没开口，她也没回他更多的话。 温录想，他并不是刻意拒绝。 他又发了语音给她解释：今天要去赶个项目，改天我请你吃饭。 童小姐大概没意识到他会解释，很高兴地回复：好的，你忙，我等你消息。 温录放下手机。 今天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没下雨，但乌云密布。 他开车先回一趟公司，从公司出来后还要见客户，每天忙得停不下。 …… 蒋骁在安城的时间都是由温雪陪伴着。 温雪跟她老哥撒了个娇，温录又把她银行卡恢复了。 当然，蒋骁没有住在温雪家里。 只不过，温雪会偷偷去酒店里跟他过夜。 苏女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管也管不了，本来从小到大，她和老温同志都管不了温雪，向来都是温录管。 现在温录忙，温雪也大了，更是管不了了。 无法无天咯。 每天早上，温雪都会带蒋骁出去吃早餐，很是亲密。 这一天早上也不例外。 蒋骁牵着温雪的手，温雪带他去安城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吃早餐。 越是隐蔽的地方，越是藏着人间美味。 安城的冬末，突兀的柳条在风中摇摆，枝头还没有抽出嫩芽，万物都依然是凋敝的模样。 “骁哥，等会儿你想去哪？我带你去。”温雪问。 “都行，只要跟你在一块，哪里都行。” “那我带你去看我朋友的工作室，就是我投资的那个。” “好。” 两人在一块吃着早餐，又小又窄的店铺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 “阿雪，你要不要跟我解释解释，你之前说苏阿姨是卖保险的这回事。”蒋骁掩盖不住脸上的笑。 “……”温雪也笑了，“你可千万不准告诉我妈，她要知道我说她是卖保险的，我银行卡又要被我哥给停了。” “我就说，苏阿姨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做销售的。” “哟，哟，新女婿好会哄人开心呐。”温雪调侃。 蒋骁被她逗笑了。 “我妈刚从澳洲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提你，还说你救了她，她一直想感谢你。现在好了，她已经成功把女儿‘卖’给蒋先生了。” “这叫缘分，我也没想到出去散散心就能遇见你妈妈。” “骁哥，还是你洒脱，分手后立马就出去旅游，害我一个人在安城难过得以泪洗面。”温雪叹息。 “对不起，还好都过去了。”蒋骁夹了一只荷包蛋给她，“以后我会照顾好你。” 蒋骁没理由在温雪面前卖惨，虽然分手后那段时间他很不好过，确实很惨。 但分手是他提的，这事儿推不到任何人的头上。 “骁哥，你觉得我爸妈怎么样？”温雪笑着问。 第4828章 我不会让她输（6） “符合我心中父母的完美的形象。”蒋骁不遗余力地夸赞，“感谢他们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女儿，我才是人生赢家。” “看你这求生欲。”温雪冷哼，“他们是挺好的，我很爱他们，所以……要嫁到纽约去，我有些舍不得他们。” “我懂。”他懂那种离家的心情，“以后我会经常陪你回来走走。” “没关系，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温雪吃着碗里的面，“更何况我哥哥还在家，等以后哥哥结了婚，我妈妈有小孙子，他们就不想我了。” 蒋骁被她的话逗笑。 吃完早餐，暖和很多。 两人手牵手走在安城的大街小巷，从市中心到老城区，走着路，说着话，也不觉得累。 快走到菲菲的工作室时，温雪脚步停下。 她看到了林涛。 林涛也看到了她，随即目光就落在温雪和蒋骁牵着的手上。 温雪主动打了招呼：“嗨，林涛，早上好。” “早上好。”林涛收回目光，“这位是……” 他见过蒋骁，上一次见的时候，温雪还说这是她朋友。 “他是我男朋友，蒋骁。”温雪给他介绍，“骁哥，这位是林涛，我们以前是一个大院的。” 蒋骁当然知道这位，但还是勾唇，笑着打了招呼：“你好，幸会。” “你好。”林涛心口有涌动的波澜，但文化人毕竟是文化人，再多的波澜也不会摆在脸上。 温雪跟林涛又聊了几句，得知他是来办业务的。 没说太多，温雪就跟蒋骁走了。 林涛没再纠缠。 其实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里，林涛知道，他始终都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从小到大，他喜欢过温雪很久。 只是，小公主心有所属，终究不属于他。 犹如朝露，来去匆匆。 蒋骁牵着温雪的手，悄悄问：“说实话，你这个青梅竹马还不错。” “林涛是不错，剑桥毕业的，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我俩高中在一个学校，经常争第一。” “哦？很熟悉的青梅竹马情节，就这样你都没对他动过心吗？” “当然啦，因为我知道未来不远的路上有骁哥在等我啊……”温雪笑眯眯哄蒋骁开心。 “你骁哥这样的，要是搁几年前，你肯定看不上。” “那你这么努力上进，肯定是为了等到我，对不对？” “这样的解释也很有趣。”蒋骁想，如果他现在不够好，他肯定是遇不到温雪的。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投资的工作室。” 温雪带蒋骁去菲菲的店铺。 还没开张，但已经初具规模，她是投资人，菲菲是做设计的。 这样一来，温雪也算是把蒋骁带着去见朋友了，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公开。 …… 蒋骁在安城呆了十天。 要不是实在不能再呆这里，他哪里舍得跟温雪分开。 温雪想跟他一起走，蒋骁没让。 两人就像是新婚分开的小夫妻，眼中都是不舍。 机场里，温雪抱着蒋骁不肯撒手，也不顾周围人多，踮起脚尖就吻他，说什么都不愿意主动放开。 第4829章 我不会让她输（7） 最终还是蒋骁哄了又哄，温雪才同意松手。 小姑娘眼泪汪汪，两只眼睛红通通的，鼻子酸涩，喉咙哽咽。 才稍稍松开手，蒋骁就扶着行李箱退后一步：“阿雪，回去吧，不用太久我们就可以见面。” “骁哥，你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能这么瘦了。” 机场人来人往。 温雪好几次要冲过来拉住蒋骁，好在蒋骁比较果决，再不忍心也得分开。 直到蒋骁消失在人群中，温雪才被管家劝走。 她上了车就哭，实在忍不住了。 一直哭，回了温家，才算是好一点。 晚上，苏女士为了安慰温雪，特意让人买了进口的海鲜，都是温雪最爱吃的。 温雪看着一桌子的虾蟹没什么胃口，无精打采：“妈……骁哥走了，没人给我剥虾了。” “想开点，情侣之间总不能天天腻在一起，那样会相看两厌，距离产生美嘛。” “不，我就要天天跟骁哥腻在一起，24小时在一起都不会腻！” “切，开始的时候都这样，等时间久了，你看看腻不腻。” “不，就是不腻。”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苏女士不屑，剥了一只螃蟹，“我现在看到老温同志血压就升高。” “……” 吃着饭，温录从外头回来。 温录很少在家吃饭，他是大忙人，晚上更是经常出去应酬，有时候连温家别墅也不回。 天已经黑了，别墅里灯火通明，暖意洋洋。 苏女士见到他往往会调侃几句：“哟，今天刮的是什么风，把温大少爷刮到家里来了。” 温录脱下大衣，去洗手间洗了手，这才不紧不慢地坐在餐桌边。 “蒋总走了？”温录看向他妹妹。 “嗯。”温雪又被勾起伤心，“想他。” “好了，好了，我这才给安慰下去，你回来第一句就提这个。”苏女士不满，“你呢？整天不着家，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前几天给你介绍的童小姐，聊的怎么样？见面还愉快吗？” 温录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不满意？我估计你也不满意，虽然人家配你绰绰有余，但你这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童小姐性格文静，怕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温雪握着筷子不敢吭声。 老哥不说话，她就不敢说话。 更何况，老哥心里头还有一抹白月光呢，想把前任忘掉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虽然……老哥和舒沫已经分手好几年。 温雪低头扒饭，没太多胃口。 汤盛满一只碗，温录这才缓缓放下碗筷，抬起头，看向苏女士：“我今晚上回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苏女士没心理准备，手上还拿着一只螃蟹：“嗯？说什么？” 温录脸色郑重，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一丝不苟和认真。 苏女士很少见到这样的温录，搞得她以为自己犯罪了。 仔细一想，她可没做对不起温录的事。 温雪也好奇地眨眨眼，老哥要说什么？莫不是看上童小姐了？ 第4830章 我不会让她输（8） “我明天请童谣吃饭，如果她没问题的话，我打算跟她订婚。”温录的眼中是如深潭水般的平静，不起波澜，语气里也没有任何的起伏。 温雪赶忙握住筷子，筷子才没有从她的手中掉下去。 啥？ 她没有听错吧？ 哥哥要订婚？跟刚认识几天的童小姐？ 苏女士也吃了一惊，震惊的表情完完全全写在脸上：“阿、阿录，你是认真的？” “妈，你不也很喜欢童小姐吗？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不会给我介绍，是吧？”温录嗓音从容平和，“我觉得她适合我，没有不合适。” “你、你、你是认真的吗？”苏女士还没回过神。 “认真的，吃饭吧。”温录从盘子里拿过一只蟹，低头剥起来，“今天怎么想起来吃海鲜了？这个季节的海鲜不好买，卖相还不错。” 温雪也还没回过神，盯着她哥看了很久，半天才挤出一句：“哥……你该不会是被骁哥刺激了吧？你放心，我和骁哥暂时还没准备结婚，你不要有压力。” 温录转头，甩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刺激什么？难不成被你们秀恩爱给刺激了？” “可能……”温雪怂怂地缩了缩头，至少她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是，阿录，你真要订婚吗？”苏女士再三问道。 “嗯，我明天请她吃饭，会跟她说好，她要是同意，就订婚。”温录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成年人考虑一件事情不需要多久，她适合我，结婚只是水到渠成的事。” 苏女士一时间无法反驳。 好像说的对，但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温雪也是如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是哥哥虽然好说话，但实际上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尤其在自己的事情上，从来不允许别人置喙。 温雪不敢开口，低头吃着碗里的饭。 她总觉得哥哥是不是不太高兴？ 是不是被舒沫刺激了？毕竟……年前的时候，舒沫还一直给哥哥打电话。 温录吃着海鲜，没再开口。 一时间，热闹的餐厅竟鸦雀无声，就连苏女士都沉默了。 温录没吃太多，吃完后推开碗站起身：“你们多吃点，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晚上可能出去一趟。” 说完，温录离开餐厅。 温雪喝了几口汤，看向苏女士：“妈，我也吃不下了。” “海鲜不好吃？” “好吃，但今天晚上不太饿，可能是太想骁哥了，我回房间跟骁哥视频去。” “这个点，你骁哥还在飞机上吧？” “……”看破不说破嘛。 “坐下。”苏女士慢吞吞吃着蟹，“你哥……他怎么了？” 温雪耸肩，无辜地看着苏女士：“不晓得。” “要不你问问？” “不，我拒绝。”温雪可不想老虎嘴上拔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干，“童小姐的照片……你有吗？给我康康。” “可以啊。”苏女士有几张介绍人发来的照片，她打开微信给温雪看。 温雪一张张看。 童小姐好温柔，像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 第4831章 梅花雪，梨花月（1） 这几张生活照都很好看，尤其是一张研究生毕业照，看上去又青春阳光又知书达理。 不过……一看就是跟舒小姐不一样的类型。 舒沫是系花，性格脾气骄纵，追她的人特别多，学生时代那会儿跟温录没少发生争执。 温雪当过好几次和事佬。 温录本也是大少爷脾气，两个人在一块经常是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开交。 有一次舒沫当着温录的面砸碎了温录送的一套杯子，一只一只砸，碎片满地，温录的脚都被碎片划伤流了血。 温雪记得很清楚，因为她那时候还在念高中，被吓得不轻。 “哎，小雪，想啥呢？”苏女士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温雪从记忆里回过神：“童小姐挺漂亮的。” “是很漂亮啊，不漂亮也不会给你哥介绍，你哥挑剔得很，以前给他介绍的对象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要么说人家丑，要么嫌弃人家土，借口一堆。” “那哥哥肯定是觉得童小姐还不错，所以才想订婚的。” “要真是这样倒好了，就怕……就怕他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也没那么逼他吧？”苏女士生怕自己成罪人。 “不会的，哥哥是个拎得清的人，更何况是婚姻这种大事。” “那也……”苏女士叹了口气，那也不该才几天就订婚，这么合眼缘？ “妈，别操心了，哥哥会对自己负责的。我觉得哥哥是真得喜欢上童小姐了，很投缘，毕竟缘分这种东西不好说。” “嗯。” 温雪一直在安慰苏女士，分散了她对骁哥的思念。 这么说来……温录岂不是要在她和骁哥之前订婚？太快了。 温雪饭后坐在自己的卧室里吃着水果，看书。 不一会儿，她听到跑车的声音。 她站起来从窗口往外看，是哥哥的跑车，这么晚了，哥哥还出去？ 哥哥真得把舒沫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要是没有，那对童小姐不公平。 可温雪不敢插手温录的事，她觉得温录是个有原则的人。 这么多年了，也该忘干净了。 …… 天气渐渐转暖，柳叶抽了芽，池塘里也渐渐多了肥美的水草。 每次从安城回纽约，蒋骁总会忙得不可开交，落下一堆的工作。 但，百忙之中，他不会忘记给温雪打电话。 他在纽约悄悄以温雪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就叫“SNOW基金”。 以后这个基金会可以交给温雪打理，既是做了慈善，又能让温雪来纽约后扩大自己的社交圈。 蒋骁会定期给基金会投钱，现在主要由他的助理季南打理，等温雪过来，就交给温雪。 徐岚再次被他辞退后没有再找过他，他听季南说，那女人现在攀上了现公司的副总，正打得火热。 这是最好。 蒋骁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徐岚能识趣是再好不过的事。 容锦承又去军校了，今年夏天就是他毕业的时间，蒋骁到时候肯定会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不管容锦承有没有邀请他。 春暖花开时节，蒋骁晚上给温雪打电话。 第4832章 梅花雪，梨花月（2） 温雪那里正是早晨。 她刚在办公室里泡了杯咖啡：“骁哥，么么哒，今天这么早回家了吗？” “是，刚到家，今天难得不忙。” “那你吃晚饭了吗？” “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你不在这儿，我没心思给自己做饭。” “那你等我，说不定明天我就出现在你面前了！” “不要大费周章，坐飞机和倒时差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快开视频，咱们聊天。” “……”蒋骁揉了揉太阳穴，“你不上班吗？” “反正公司是我家的。” “要是个个员工都像你，公司都不够你玩的。” “骁哥你说我是败家子！” “……”蒋骁默，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对了，骁哥，跟你说个事，我哥下周订婚，你能赶回来吗？不能的话等他们结婚你再回来。反正订婚没有大动干戈，就两家人吃个饭，没有仪式。” 蒋骁听说了温录的事，不过他怕是真得赶不回去：“下周我可能去不了，帮我买好礼物。” “打钱打钱。” “好。”蒋骁笑了。 “骁哥，我见过童小姐了，我跟她还一起吃了饭，挺好相处，我以后要多一个嫂子了！” “你难道还想要几个嫂子？” “骁哥你越来越不正经了！”温雪哼哼。 “我本来就不是多正经的人，现在熟悉了，我就原形毕露了。” “你撩我？哼，你完蛋了！隔着太平洋你居然敢撩我。”温雪承认自己没出息地被他撩动，仿佛这些话不是隔着手机传过来，而是蒋骁靠在她的耳边说的一样。 耳鬓厮磨，咿呀轻语。 仿佛之前在安城的那几个夜晚，床笫之间，难舍难分。 “要罚我吗？”蒋骁故意道。 “你自己罚自己，直到我满意为止。” “要不我去做五十个俯卧撑？” “蒋骁！你完了。” “……”蒋骁默。 蒋骁一边跟温雪聊着天，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难得休闲的时光。 他没有跟温雪说的是，他刚买好了戒指，求婚戒指。 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跟她求婚。 他没想到自己十几岁时的那些渴望还能实现，那时候他拼了命地想要一个小家庭，小家里有他心爱的姑娘，还有可爱的孩子。 那时候他没日没夜地拼命干活，想赚很多钱，这样以后就有了资本。 可是后来他的生活依旧黑暗，哪怕是到了纽约，仍旧暗无天日。 刚到纽约的那段时间是他生活最昏暗的片段之一，因为语言、地域的差别，他来到这儿什么都不懂，住的地方比在国内还差。 还好认识几个一样遭遇的兄弟，彼此照应，就这么过来了。 那段时间，他非常颓废，甚至想着废物一样过一辈子算了，反正也没出息了。 是容锦承的改变打动了他，他羡慕起容锦承，羡慕他还懂得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和未来。 他还年轻，不是吗？ 如果没有当年迈出第一步的勇气，今时今日，他也不会遇到温雪。 第4833章 梅花雪，梨花月（3） 小姑娘拉着他说个不停，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 有时候，蒋骁就把手机放在身边听她说话。 不过温雪也有工作，每次要挂电话前都会给他说一句“骁哥，么么哒”。 他在她眼里就像是最好的一样。 晚上的蒋骁即使没有应酬，照例也要工作。 他习惯开着笔记本坐在床上处理，屏幕的光线下，他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和野性的线条。 床上还放着温雪送给他的兔子，寂寞时，他会盯着兔子看几眼，好似能看到温雪一般。 长夜漫漫，闲下来时会比较难熬。 好在，蒋骁自制力素来还不错。 …… 温雪在安城的日子格外思念蒋骁，眼看着春花一天天绽放，萧条的安城渐渐儿变得喧嚣繁闹，她和蒋骁依旧天各一方。 温录订了婚。 童谣父母早亡，她如今寄住在安城的叔叔家，订婚宴是叔叔和嫂嫂来参加的。 只是双方家长见面吃了饭，没有太多仪式，不过温录给童谣买的钻戒很大，还送了她很多首饰，诚意十足。 订婚宴结束后，温录依然很忙，而童谣小姐依旧住在叔叔家。 两家将婚宴订在六月，温录和童谣都不喜欢热闹和应酬，双方商量好，结婚时也尽量低调。 温雪和童谣之间的相处还不错，她们的性格都偏乖巧，虽然温雪更古灵精怪一些，但她和童谣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比如，她们都是钢琴十级。 她们的品味也很相似，平时一起出去逛街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天气暖和了，温雪更喜欢四处蹦跶。 这一天，她独自一个人在安城的福利院做公益，给一群小朋友分发她买来的零食、文具、书本。 温雪很善良，她也很喜欢跟这群小朋友呆在一块。 正教小朋友背着唐诗，一个背着Dior白色戴妃包的女人站立在她面前，脚上是八厘米的红色高跟鞋，她一靠近就是张扬的蓝风铃香水味。 这香气，温雪还挺熟悉。 抬起头，果然，是熟人。 “舒沫小姐。”温雪先打了招呼，多年没见，听说舒沫从国外回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高挑、漂亮，更多了无限锋芒。 温雪比她矮一些，气场也没有她强。 舒沫乌黑的头发做成了波浪卷披散在肩头，卷翘的长睫毛下是一双清冷又疏离的眼睛，看人时总是带着孤傲。 “小雪，好久不见。”舒沫笑了，明艳动人，比这满园春花还要张扬，“听说你已经从国外留学回来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舒沫姐当年出国的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温雪也礼貌地笑了笑。 “有时间吗？我请你喝杯咖啡。” 温雪指了指自己身边没有发放完的书籍：“抱歉，舒沫姐，可能……没时间，我还得把公益做完。” “你跟我疏离了，以前你总喜欢挽着我的胳膊跟我一起吃饭、喝茶，我还给你补习过英文。” “舒沫姐也知道是以前了。”温雪的语气依旧十足的温和。 第4834章 梅花雪，梨花月（4） “看来……你也对我产生了距离感，我在想，是不是我做人太失败，以至于……你们都疏离我。”舒沫嗓音低了下去，眼底有几分无奈，“小雪，我其实很喜欢你，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妹妹对待。” “我知道，我也会把你当姐姐一样，可是我确实没有时间跟你一起出去喝咖啡。”温雪还在婉拒。 她对舒沫没有什么偏见，但舒沫的身份对于她来说太敏感。 如今童谣是她未来的小嫂子，那么她就应该跟舒沫划清界限。 “那能聊两句吗？”舒沫黑色连衣裙的裙摆在微风中清扬，细碎的太阳光照在她纤长的睫毛上，眼底有破碎的痕迹。 “好。”温雪没有再拒绝。 “我听说……阿录订婚了，是吗？” “是啊，我哥哥岁数不小了，该结婚了，他和我嫂子感情挺好的。” “是吗？年前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没订婚，没有女朋友，这些年，他也一直没有女朋友，为什么呢？”舒沫看向温雪，“现在找了个从来没有交集的女人结婚，是为了气我吗？小雪，你帮我捎句话，他要想气我也不能拿自己终身的幸福开玩笑，我还在等他。” 温雪倒有些气：“舒沫姐，我哥不是小孩子，更不是那种说分手就分手、说结婚就结婚的人，他和我嫂子感情很好，水到渠成结婚。” “别哄我了……他哄得了别人，哄得了自己的内心吗？他自己那一关过得去吗？” “那这个问题，舒沫姐要不你去问问我哥吧，我不是哥哥肚子里的蛔虫，我不知道呢。” 温雪不懂这个舒沫。 当初是她自己为了出国深造跟哥哥提出分手的，哥哥当年伤心了很久，现在呢？ 哥哥跟童谣姐姐结婚怎么会是为了气她？ 她跟哥哥分手都这么多年了。 “小雪，乖，帮我捎句话给你哥哥，就说‘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他会懂我的心意，这些年我在异国他乡想的最多的也是他。如果他肯听我解释，我会把当年为什么分手都告诉他，我也有苦衷。不管时间怎么变，我爱他的心都不会变。”舒沫情真意切，拉住温雪的手。 温雪不懂她。 她摇摇头：“我不帮你传话，有什么话你跟哥哥说，你想见他的话，总有机会。” “小雪，帮帮我好吗？你哥哥他还爱着我，我也爱着他，你忍心看我们因为一些小误会就这样一拍两散吗？” “我哥哥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既然和我嫂子订婚了，说明他早就不爱你了。” “爱一个人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呢？他只是在气我、在逞强罢了，还有就是一些误会，只要解释好了，就能冰释前嫌。小雪……”舒沫蹙眉，“他那些年一直没结婚，也没找女朋友，现在我回国了，他又是找女朋友又是订婚，这还不明显吗？” 温雪退后一步：“舒沫姐，你和哥哥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吧。” 第4835章 梅花雪，梨花月（5） 温雪一直站在她哥哥这边。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支持哥哥。 “小雪，帮我带个话吧，就看在以前姐姐对你还不错的份上，好吗？”舒沫的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泽，“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当初有多么相爱，我们当年很爱彼此，本来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因为一点点的误会，我不想一辈子就这么错过。” “可当初提分手的人是你……” “我是有苦衷的。” 温雪默，她真得不懂舒沫和哥哥之间的这段感情。 有苦衷吗？像当初骁哥那样的苦衷？ 温雪心软，最终答应了她：“我只帮你带话，我哥哥见不见你都是他的事，还有……你不要去找我小嫂子。” “不会，我和阿录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好。” 舒沫这才离开。 温雪把手里的书本发给孩子们，她想，她只负责帮舒沫传话，也只是看在当年的情分上。 当年舒沫对她还不错，经常来高中看她，给她买零食，带她出去玩。 但，仅仅限于当年。 分手时，哥哥痛苦了很久。 温雪本不想插手哥哥的事，心里头烦闷，只好找蒋骁聊天。 可惜，蒋骁在感情方面本就很木讷，给不出一点建议，温雪只好望天。 她骁哥真是单纯。 凭心而论，温雪还是很喜欢童谣姐姐的，童姐姐和舒沫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一个温婉内敛，一个张扬耀眼。 温雪根本不想，也不敢插手温录的事。 她只在微信里告诉了温录今天的事。 果然，温录看到后发飙了，直接给她发语音训斥：“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温雪打字：“你以为我想管啊，她来找我了。” 温录：“以后别见她。” 温雪：哼。 温雪才不管，温录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 她以后去纽约了，想管也管不了。 还是骁哥好，处处让着她。 …… 五月的时候，温录带着童谣去拍婚纱照，又挑了结婚对戒。 温雪作为陪同，和童谣一起挑婚纱。 她真没想到哥哥会在她之前结婚，毕竟她把骁哥带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哥哥还没女朋友呢！ 果然，世事难料。 童谣挑了几款婚纱和礼服，温录也挑了西服。 两人站在一起，温雪托腮看着。 郎才女貌，很养眼。 摄影师忙不停地拍照：“来，新郎笑一下，哎，对，就这样。” “新娘离新郎近一点，靠在新郎肩膀上，看镜头，对，看镜头，好嘞。” 温雪坐在一旁，她哥哥是真帅啊，真不愧是当年大学校草。 她曾经去过哥哥的大学，那时候的学校橱窗里摆满了哥哥的照片，贴满了他的获奖信息，简直就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 温录还曾经骑着自行车带她在大学校园里看遍风景。 好多年过去了。 那时候，温录和舒沫还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情侣，天作之合。 一切以舒沫出国留学告终。 温雪的眼底是柔和的色彩。 此时此刻，童谣已经换了一件浅紫色的婚纱，她靠在温录的身边，小鸟依人，笑容清浅。 第4836章 梅花雪，梨花月（6） 温雪唇角上扬，一对养眼的璧人，挺好的。 看得她也想跟骁哥拍婚纱照了。 拍好两组，童谣和温录在一旁休息，温录业务忙，闲下来就回电话。 温雪给童谣递上温水：“童谣姐，喝点水，拍照是不是很累？” “和喜欢的人一起拍照，不累。”童谣笑着看了看站在窗口打电话的温录，西装笔挺的某人连背影都很帅。 “我也要催催骁哥，找个时间我也想跟他一起拍婚纱照。”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选婚纱。” “好。” 之前拍的两组是内景，还有两组外景。 童谣本来打算换个海边城市拍，但温录太忙，抽不出时间，他们就选在安城。 童谣对这个城市挺陌生，在这儿除了同事外，就只有叔叔婶婶。 不过以后好了，她嫁给了温录，就有了另一个小家。 温雪也很好相处。 温雪看向一直打电话的哥哥，哎，这么忙，好不容易拍个婚纱照都不消停。 她都想揍她哥哥，不过童谣姐倒没什么，眼底始终都是包容和温柔的笑，宛如这和暖春风。 “童谣姐，你觉得我哥他这人怎么样？”温雪压低声音。 “很好，待人礼貌绅士，对我也很照顾。”童谣对温录是一百个满意。 “他跟你发过脾气吗？” “没有。”童谣摇摇头，笑了，“可能我没惹他生过气。” “也是，童谣姐，你性格太温柔，我哥要是连你都发脾气那就太不应该了！不过，他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发火，你小心些，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或者告诉我爸妈，我们都会为你做主！” “好啊，他要是真敢欺负我，我就告诉你。” “结了婚，你和哥哥就要搬出去住了，我会想你们的。”温雪有点舍不得。 温录在安城有多处房产，尤其是在郊外有一栋不错的别墅，这次结过婚，温录就要搬到那座别墅去，离温家别墅有一段距离。 “聊什么呢？”温录终于打完电话，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过来。 童谣的目光始终落在温录的身上，充满了爱慕。 “随便聊聊。”温雪站起身，“我得回公司了，外景不陪你们一起啦！哥，你对童谣姐好点哦。” “不用你说。” 温雪背上自己的黑色双肩包，撑起遮阳伞走出影楼。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她。 温雪上了车，回头看了影楼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温录和童谣的身上看不到一丁点亲昵，更像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童谣是真得很爱她哥哥，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可温录呢？ 她看到童谣牵温录的手，看到童谣主动靠近温录，可温录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拍婚纱照，童谣笑得可开心，笑容明媚大方，很有感染力，可温录……表情很单调。 也许她哥哥在生意场混久了，更懂得收敛表情、拿捏尺度，在外人面前也不会太张扬，温雪这样告诉自己。 可她……明明还记得以前，温录和舒沫在一起时，两人常常开怀大笑。 第4837章 梅花雪，梨花月（7） 温雪没有再去想，她发了几张哥哥和童谣的婚纱照给蒋骁看，暗示他。 蒋骁还没睡，笑着回复：看到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温雪：哪件婚纱好看？ 蒋骁：白色这件。 温雪：果然直男。 蒋骁：…… 温雪：骁哥，你早点睡，不打扰你啦！ 蒋骁：吃午饭没有？ 温雪：现在去吃，我下周去纽约！ 蒋骁：定好了？我到时候去接你。 温雪：好！一言为定！(#^.^#) 温雪不喜欢琢磨太复杂的事，她想，只要她和蒋骁好好的，就很顺心了。 温雪路过餐厅吃了午饭，这才回公司去。 她下个星期就能见到骁哥啦！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有动力！ 下午。 温雪在朋友圈看到她老哥发了一张照片。 是温录和童谣的结婚证，他们拍完婚纱照后就去领了证。 温录难得发朋友圈，这是很特殊的一条，算是昭告天下，他结婚了。 照片上是红本本，文字是：温先生＆童小姐。 温雪感叹她老哥的速度，简直弯道超车啊。 温雪和温录有诸多共同好友，下面很快就溢满评论—— “恭喜温总！” “恭喜学长。” “温录，卧槽，你个万年单身狗突然就领证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哪个童小姐？我认得吗？印象中我们朋友里没有姓童的。” “什么时候喝喜酒？” “老温，今天不是愚人节，真的假的？” 温雪稍稍拉了一下就是许多评论。 温录这种大忙人自然不会逐条回复，统一回了一句：谢谢大家的祝福。 童谣也发了朋友圈，一模一样的照片和一模一样的文字。 温雪一一送上祝福。 她可没想到老哥会在她前面结婚，她还以为她和骁哥速度已经很快。 不过，最高兴的肯定还是苏女士，一直念叨的儿子、女儿都要结婚啦。 温雪在办公室里玩了会儿手机，这才去做事。 …… 第二周，温雪飞到纽约。 她知道蒋骁忙，没有让他接，悄悄把行李箱送到他的家里，又悄悄去了他的公司。 公司都是前同事。 他们对温雪的出现有点意外：“嗨，温雪，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 “嗨，好久不见，我来找蒋总呢！”温雪笑眯眯打招呼。 “蒋总在会议室开会，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帮你登记一下。” “开会吗？要多久？” “最快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那我去他办公室等他吧！” 前台小妹惊讶，摇头：“不可以哦，蒋总的办公室不能随便进。” “别人不能随便进，我可以的。”温雪挤挤眼，“我是他女朋友呀。” 前台小妹先是震惊，随即眼里出现失望的表情，再然后又是质疑：“什、什么？你是蒋总的什么？” “女朋友啊，正牌的，他还没有告诉你们吗？太不合格了！”温雪决定让他回家写检讨书。 前台小妹晕倒。 真得是女朋友？ 一年多不见，蒋总就把前秘书发展成女朋友了？ 不是说蒋总的绯闻女友是徐岚吗？ 第4838章 梅花雪，梨花月（8） 温雪当即就给蒋骁打了个电话，要是不打电话，她就进不了他的办公室了。 蒋骁正在开会，手机交给季南保管。 如果是不必要的号码，季南会直接挂断或者机械式短信回复，但季南一看到备注名……立马就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了蒋骁。 “蒋总，是温小姐。” 蒋骁对台下的人道：“大家稍等，我接个电话。” 说罢，蒋骁接起：“阿雪，有什么事吗？” “我到纽约啦！” “挺快，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机场接你。” “你不是在开会吗？”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开会？” “因为我在你公司的前台啊，嘿嘿。”温雪笑得开心，听到蒋骁的声音就很开心，“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想不到吧？” 蒋骁真是很惊喜，喜悦溢出来写在脸上。 也顾不上会议室还要开会，他直接往楼下走。 到了一楼，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姑娘，明眸善睐，笑意盈盈。 今天的温雪穿得格外漂亮，米白色小香风连衣裙，银白色高跟鞋，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头。 许久没见，蒋骁的眼里满是惊喜。 温雪也看到了蒋骁。 蒋总好像又变帅了。 白衬衫的袖子微微捋起，黑色西裤下包裹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他正大步往她走来。 温雪也顾不得四周还有人，踩着高跟鞋就往他跑，直扑进他怀里！ “骁哥！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温雪抱着他跳啊跳，不肯撒手，娇俏的脸蛋儿上都是欢快。 蒋骁要稳重许多，他双手扶住她的胳膊：“让我看看。” “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嗯，越来越漂亮，怎么还是这么瘦？” “等着来纽约吃骁哥做的菜啊，等着骁哥喂胖。” “嗯……喂胖？” 温雪捂住他的嘴：“不准乱讲话！” 蒋骁笑了，他们俩说话声音不大，不会有人听见。 倒是前台小妹瞠目结舌，这、这、这温雪还真得是蒋总女朋友？她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蒋总跟女性这般亲密过。 看来……公司里一堆女同事要心碎了无痕了。 “骁哥，我要去你办公室。我认得，我自己可以去，你回去开会吧。”温雪不想耽误他的事。 “没事，上半年总结会议，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会。” “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陪我去办公室咯？” “走吧。” 蒋骁当然得陪她。 她不远万里来纽约，他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 温雪熟门熟路，她都认得。 到了办公室，蒋骁给她倒了杯咖啡：“你先坐会，我去散会。” “没事啊，该开的会就开了吧，我在这里坐会，看看风景，好久好久没来了吖！”温雪很是怀念，当初没少在办公室里挨蒋骁的训。 那时候她就是个笨蛋，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 今时不同往日。 她当时可根本没想过再一次回来会以蒋骁女朋友的身份。 蒋骁搂住她的腰，低头：“让我亲一亲。” 温雪乖乖闭眼。 蒋骁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许久不见，很是想念。 第4839章 梅花雪，梨花月（9） 蒋骁再次出现在办公室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蒋骁满面春风，和之前截然不同。 蒋骁意气风发地在台上做总结报告，以及派发各部门的任务。 上半年总体而言盈利相当不错，虽然因为原材料的事损失了一大笔违约金，但在其余地方已经补上这笔资金。 下半年如果运营稳妥，年底公司可以申请上市。 公司上半年新开了多家分店，不仅仅是在纽约，还有芝加哥、华盛顿都大受好评。 蒋骁从来没有骄傲过，他觉得这是大家的功劳，他对员工一向也是公平公正、奖励机制做得非常棒。 不过……众人的目光有点飘。 因为，他们在蒋总的白衬衫领口看到一抹蹭上去的口红印，不明显，但有。 男员工浮想联翩。 女员工觉得这口红色号挺漂亮，想在线求色号。 但众人一致表示，之前还没有，蒋总出去一趟就有了。 季南也看到了。 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蒋骁又稍稍总结了一下，这才道：“上半年的公司效益离不开大家的努力，不如这样，公司聚个餐，我请客。” 众人欢呼：“蒋总我爱你。”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蒋骁道，“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 “吃日料！” “吃火锅！” “吃海鲜！” 众人开始叽叽喳喳议论。 蒋骁心思早就不在会议室：“大家先商量，商量好告诉季南，季南负责订餐厅。” “蒋总我爱你。” 蒋骁笑了笑，离开会议室。 他一走，会议室更像是炸开锅，众人围住季南：“季秘书，蒋总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季南耸肩：“不知道，别问我。” 蒋骁直奔总裁办。 温雪没等多久，一杯咖啡还没喝完。 蒋骁进来把文件丢在桌子上：“阿雪，晚上公司聚餐，一起。” “我……也一起吗？” “对啊，反正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你作为老板娘该跟大家一起吃一顿饭。” “老板娘”三个字让温雪格外受用，美滋滋，她勾住蒋骁的脖子：“嘻嘻，我来了你才想公开呀？要是我不来公司，你是不是还没打算公开？” “你没来……我也不太好公开，毕竟口说无凭，他们说不定会当绯闻传。你来了，那叫实锤。” “嘻嘻，骁哥你好会哄人开心呢。”温雪被他哄得开开心心，服服帖帖。 “怎么没让我去机场接你？让杨叔去接你也好。” “不想大动干戈，我对纽约很熟悉的，我已经把行李箱都送到你家去啦！” “哦？你都去过我家里了？”蒋骁很意外，温雪速度还真快。 “你家就是我家。” “嗯，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温雪亲他的脸颊：“骁哥，想你想得很，茶不思饭不想，这下子终于见到还害怕是在梦里。” “不是梦。”蒋骁趁机也亲了她一口，“感受到我的热情了吗？” “你好坏。”温雪笑着钻进他怀里撒娇。 蒋骁搂住她，十指相扣。 第4840章 梅花雪，梨花月（10） 晚上。 季南把聚餐的地点订在一家中餐厅，同事里以同胞为主，大家分外想念国内的美食。 季南包了一个很大的包间，来的人足足有两桌。 蒋骁还没来时都是季南做主，他给大家准备了很多酒，不醉不归。 空调呼呼吹着冷风。 酒席刚开始，包间的门打开。 蒋骁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温雪则笑盈盈地依靠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大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他们时还是发出惊讶的声音。 “蒋总来了。” “蒋总坐这里。”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温秘书。” 温雪其实认得大部分的人，她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蒋骁开口：“不用我介绍了吧？大家都认得。不过，温雪已经不是我的秘书，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众人异口同声：“老板娘好。” 温雪脸红，叫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蒋骁安排温雪入席，季南已经帮他们留好位置。 温雪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许久不见，她和同事的关系都还挺好。 之前跟温雪闹过矛盾的几个女同事闭口不说话，只管喝酒吃菜。 温雪也没那么计较，人和人之间哪能没矛盾呢。 这次的聚餐带着庆功的性质，蒋骁喝了不少酒，席间不断有人来给他敬酒。 温雪也喝了不少，要不是蒋骁拦着，她只怕会喝得更多。 蒋骁今晚上心情特别好，难得这样高兴过，谁给他敬酒他都来者不拒。 温雪喝多了就靠在蒋骁的肩膀上，她知道，蒋骁能有今天的成就真是来之不易，他比任何人都努力。 同事之间也不拘谨，大家闹成一片，开着玩笑。 酒意浓，时光长。 灯光的摇晃里，时钟一分一秒走过。 时间差不多时，众人才慢慢散去。 杨叔开车来接蒋骁和温雪。 车里，喝多了的温雪靠在蒋骁胸膛上，手指头勾着他的衣服：“骁哥，我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喝过酒了……” “醉了吧，就不该让你喝。”蒋骁尚有意识，摸摸她的小脑袋，“不让你喝你又要生气，下不为例。” “没关系……我也不是天天喝。” “回去给你煮醒酒茶。”蒋骁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低头亲了她一口。 “嗯。”温雪发困。 蒋骁的胸膛又温暖又有安全感，她靠在他身上，真想就这样睡一觉。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杨叔把他们送到小区楼下。 打开屋内的灯，温雪软绵绵地趴在蒋骁肩膀上，不肯动。 蒋骁伺候好她，给她倒茶洗脸，虽然自己头也痛得厉害。 正在用毛巾给她擦脸时，温雪一把抓住他的手，醉眼朦胧地看向他，嗓音柔柔的：“骁哥……” “嗯？”他也看向她。 他站着，她坐在沙发上。 四目相对，缱绻柔情无限。 “你想不想要个宝宝啊……”她带着无限的期待看向他。 蒋骁微微一怔，说实话，他还没想过。 工作压力巨大，公司又面临上市，他需要城市各地来回跑，怕分不出时间给孩子。 第4841章 嫁给我好吗？（1） 温雪扯着他的衣服，手指头微微蜷曲，大概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 撅起嘴巴，略有些不悦：“哼，你都没有想过要个宝宝是不是。” “阿雪……你还小。”蒋骁靠近她，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脸上，“慢慢来，好吗？而且你今晚上喝多了，这事儿我们再从长计议。” “哼，你不喜欢小孩子。” “没有，我很喜欢小孩，只是还不太懂怎么跟小孩子接触。” 温雪冷哼哼，没回应。 蒋骁替她擦好脸：“我抱你去卧室，睡一觉。” “好啦，知道啦。”温雪嘟哝，手指头故意挑开他领口的扣子，“骁哥，我要洗个澡。” “好。” 蒋骁先抱她去浴室。 他在温雪的行李箱里翻到她的睡衣，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他帮她换下衣服，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帮她洗澡。 温雪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她刚刚说的话，估计明天一早起来就忘了。 替她擦沐浴露时，小姑娘不老实，非用双手浇了蒋骁一身水，水里还带着泡泡。 蒋骁只好按住她的手威胁：“再不老实就把你丢大街上去。” 温雪“咯咯”笑：“骁哥，你不够温柔哦。” “你想我怎么温柔？” “算了，你又不是温柔的人。”温雪哼哼。 蒋骁给她洗完澡，累得快虚脱。 他头疼不已，去药箱里找了两颗止痛药吃了。 温雪已经进入梦乡，一动不动抱着他的被子，睡颜安稳，只是睡相不太好看。 蒋骁讪笑。 …… 温雪在纽约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看欢欢乐乐。 她走的时候两只还是小奶娃，现在已经会喊“姨”了。 温雪逗他们玩，真好玩。 韩雨柔不在家时，她跟着保姆带他们出去。 路过蒋骁的公司，她抱着一只娃娃上楼。 那天晚上喝醉酒，她好像跟蒋骁说了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好像是跟小孩子有关。 温雪抱着欢欢上去找蒋骁。 蒋骁正在办公室里跟客户谈事情，她乖乖在隔壁的休息室等他，没有打扰。 等他们谈完，她才抱着欢欢出现：“骁哥，你猜这个是欢欢还是乐乐？” 蒋骁一眼就看出来：“欢欢吧？你当我是傻？乐乐是男孩子，怎么会穿裙子。” “骁哥，你一点都不幽默！”温雪冷哼，“那你抱抱，你是不是很久没抱他们了？” 蒋骁从她手里接过欢欢，小丫头长得白白胖胖，伸出两只手就往蒋骁怀里钻。 蒋骁逗她：“叫叔叔。” “叔。”穿着小裙子的小丫头奶声奶气，口齿不清。 蒋骁心情不错：“让阿姨给你买好吃的，叔叔这里没有零食。” 小丫头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不安分，小胖手抓他的衣服和头发。 “骁哥，可爱不可爱？你想不想拥有一只小可爱？”温雪故意暗示。 “我不是已经有你这只小可爱了。” “小可爱什么的……不在乎多一个两个。” “对了，我有两张今晚上音乐会的票，去看吗？” “骁哥，你不是不喜欢音乐会？” 第4842章 嫁给我好吗？（2） “你喜欢，我也会慢慢尝试去喜欢。” “那晚上一起。” “嗯。” 蒋骁哄了会儿欢欢，欢欢毕竟还小，觉得蒋骁的办公室里没有什么好玩的，很快就闹着要走。 温雪只好带她离开。 温雪觉得她骁哥态度不明朗，刚问到宝宝的事，他就把话题岔开。 不想要宝宝吗？小宝宝多可爱吖。 “猫，猫。”欢欢指着路边的一只流浪猫，大眼睛扑闪扑闪。 温雪笑着摸摸她乌黑的头发：“是呀，可爱吗？” 欢欢很喜欢，温雪就抱着她在路边看了会儿小猫。 …… 晚上。 蒋骁接她去看音乐会。 他们坐在VIP席位，与舞台很近。 大剧场里人很多，今晚上有温雪喜欢的小提琴家专场。 蒋骁握着她的手，全程都没有松开，而温雪听得很认真，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 温雪没注意到蒋骁换了件衣服，反正他们这些男人的衣服都差不多，她没注意到也实属正常。 夏日的剧场，很凉快，丝丝凉风吹过心田。 上半场快要结束时，主持人忽然上台，露出得体而礼貌的微笑：“各位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下面这一首钢琴曲《月光》是在场一位先生送给他心上人的，这位先生想对他的爱人说‘他会永远爱她，不离不弃，哪怕山无陵、天地合，他的爱人永远是他心中最皎洁的白月光’。” 全场哗然。 温雪眼窝子一热，压低声音对蒋骁道：“谁家先生这么浪漫？感动。” “感动什么？”蒋骁低头看向她。 “你是直男，你不懂。”温雪切了一声，女人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啊。 男人当然不懂。 很快，灯光熄灭。 舞台右侧出现一架钢琴，一位金发碧眼的男钢琴家准备演奏。 蒋骁拍拍她的手背：“我出去一下，等会就回。” “嗯。”温雪勾了勾他的手指头。 蒋骁一走，温雪继续听钢琴曲。 能听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钢琴家演奏是一种乐趣。 一首钢琴曲的时间并不长，快结束时，蒋骁还没回来。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都被这美妙的音乐感染，纷纷陷入沉浸之中。 等舞台一片安静时，灯光没有亮，主持人的声音在遥远的后台传来：“感谢Wilson先生的演奏，刚刚那位先生想借这首钢琴曲向自己的心上人求婚，让我们一起见证一下这美好的时刻。” 呜呜，温雪又感动了。 她要在剧场见证一场求婚。 剧场又是一片哗然，大家都欢呼起来。 四周黑漆漆，正当温雪盯着舞台上看时，一束灯光打在她的脸上。 她惊了一下。 温和的灯光下，温雪的脸庞犹如覆盖上一层柔纱，清丽迷人，甜美娇俏。 这灯光不偏不倚打在她的脸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主持人道：“温雪小姐，蒋骁先生想跟您求婚，如果愿意的话，到台上来好吗？” 这一次，温雪的眼中溢满晶莹的泪花！ 她、她是主角？ 太惊喜了！ 温雪不知所措，但好在是见惯了场面的，她离开位置，提着裙子往台上走。 第4843章 嫁给我好吗？（3） 一路走，一路忐忑。 心跳得厉害，噗通，噗通。 脑子有些许凌乱。 哎呀，原来蒋骁就是那位“先生”，她还说蒋骁不懂浪漫呢。 而且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完全不知道蒋骁今晚上要跟她求婚！ 就在她快要走上台，舞台上灯光亮起，蒋骁就站在舞台中央，冲她伸出手。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鼓掌声响起。 温雪羞赧一笑，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蒋骁的手里是一只戒指盒，他单膝跪地，眸中藏着无限深情：“温雪，认识你这么久，我蒋骁可以确定你就是我想娶的人。我想跟你在一起，天长地久，一生一世。” 温雪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激动地单手捂着脸，紧张地说不出话。 全场这么多人看着呢。 白衬衫、黑西裤的蒋骁跪着打开戒指盒，一枚璀璨耀眼的钻戒展露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阿雪，嫁给我好吗？让我照顾你一辈子，让我做你的丈夫，我爱你。” 蒋骁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哪怕是只言片语，他也准备了好久好久。 他比温雪还紧张，活了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台下有人在喊“答应”“答应”。 温雪笑得乐呵呵，她立刻伸出手：“我答应。” 蒋骁牵着她的手，将钻戒给她戴上。 温雪目不转睛看着钻戒，看着神情认真的男人。 她就说今晚上的蒋骁好像有点不一样，原来是要跟她求婚，真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直到这一刻，她都还没缓过神来。 戒指戴好，她张开双臂，笑盈盈：“骁哥，抱抱。” 蒋骁笑着站起来，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 温雪抱着他跳了跳，丝毫不在意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她好幸福呀！ 她心爱的人跟她求婚啦！ 她好爱他！ 台下也响起热烈的掌声。 蒋骁在她耳边亲了亲，她身上的花香让他沉醉，他要用一生来呵护她、照顾她。 舞台上空落下飞舞的彩带和玫瑰花瓣，空气里都洋溢着恬淡的香气。 温雪沉浸在这美好的甜蜜里，久久不愿放开。 这不是梦，这是骁哥给她的美好。 蒋骁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抱你下去，还有下半场音乐会。” “嗯。” 蒋骁打横抱起她，一个公主抱，眼底是写不尽的温柔和爱意。 温雪勾住他的脖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始终看向他。 玫瑰花瓣落在她的头发上、裙子上，好像纷纷扬扬雪一场，相思无穷，爱意弥远。 他们仍旧回到之前的位置，舞台的聚焦点也慢慢收回来。 灯光暗下去，直到会场又是一片黑暗。 要不是会场人太多，蒋骁真想亲她，亲到地久天长。 温雪好喜欢这枚钻戒，连音乐会都没心思听了，一颗心都被蒋骁勾走，低头看着戒指。 她靠在蒋骁怀里，她听到了他那快速的心跳声，和她一样，都不怎么平静。 两颗心靠得很近。 蒋骁很庆幸遇见她，在遇见之后发现，她正好也喜欢他。 相见，相知，相爱，两相欢喜。 第4844章 嫁给我好吗？（4） 音乐会后半场演奏了什么，温雪都不知道了。 演出结束后，她挽着蒋骁的胳膊，靠得很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骁哥，你都没告诉我，我一点准备没有哦。” “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 “也是，我就说你晚上好像有点不一样……像特意打扮过。”温雪故意瞄了他一眼，“我闻闻，今天用了什么香水。” 她凑近闻了一下。 蒋骁被她挠的很痒，笑：“是不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我像是那样的人吗？要占也是回去再占。”温雪嘻嘻笑。 “你想怎么战？” “……”温雪眯眯眼，“你先告诉我用了什么香水？和平时用的不一样哦，谁给你买的？” “不好闻吗？”蒋骁道，“买钻戒的时候顺手买的，我也不懂，销售说很火我就买了，叫什么禁忌之恋。” “哼，老蒋同志你买香水都不叫上我，这种东西应该让女朋友买！” “知道了，那我回去把这瓶给扔了？” “你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不是……” “那你扔了干啥？！” “……” 时间还早，两人都没急着回去。 走在纽约宽阔的道路上散步、聊天，他们有着很大的默契。 温雪脾气特别好，又喜欢逗蒋骁，蒋骁是那种开得起玩笑的人，两人在一块很欢快。 “过几天带你去容锦承的学校，他要毕业了，我们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蒋骁道。 “柔柔姐肯定会去吧？我们去的话，那不是画蛇添足吗？再说，容先生有让你去吗？” “虽然他有点贱，但心不坏，我们能在一起也多亏他和韩小姐，毕业典礼应该去送一下祝福。” “我要录音！我要告状！” “……”蒋骁默，“你是我媳妇。” 温雪挽着他的胳膊。 夏日的夜晚微风清凉，吹在身上分外舒适。 温雪呼了一口气，牵着蒋骁的手不肯松，走了一路。 路灯明亮，一盏一盏延伸下去，仿佛没有尽头。 温雪还嘚瑟地发了朋友圈，文字：骁哥今天求婚啦（害羞）。 蒋骁虽然不太懂浪漫，但他发现……女人好像都很喜欢浪漫，哪怕今天不是求婚，哪怕他送一束玫瑰花给她，她也很高兴。 苏女士头一个送来祝福：我女婿真不错！ 苏女士现在一口一个女婿，心花怒放。 而且现在的苏女士女婿、媳妇都有了，忽然就成了她小姐妹圈子里的人生赢家。 她那个高兴啊，逢人就要夸一番女婿懂事，媳妇孝顺。 敢情儿子、女儿是不存在的一样。 “对了，骁哥，我哥下个月结婚，你一定要来啊。” “当然，再忙也会抽出时间。” “真没想到老哥会在我之前结婚，相亲、订婚、领证、婚纱照、结婚，一气呵成，我哥做事还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温雪感慨，“可是感情这种事又不是谈生意，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你哥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决定的事你就别操心，他不会把婚姻当儿戏。” 第4845章 嫁给我好吗？（5） “可是骁哥你不懂，在感情的事情上一旦被冲昏了脑袋，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我怕……”温雪叹气，“你不知道，我爸妈也不知道，我哥前女友从国外回来了，他们大学长跑七年，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后来么，毕业即分手，是那女人主动提的，因为她要出国留学，以后打算留在国外追求更光明的未来。” 蒋骁还不清楚这事：“哦？” 温雪就一五一十把她知道的都跟蒋骁说了。 之前在微信里也提过，但今天，她算是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蒋骁想了想，对温雪道：“既然你嫂子不知道这事，你也不必要提，要提也是你哥亲口跟她坦白。” “我也觉得是，如果我哥连坦白都做不到，他就配不上我嫂子！我嫂子真得是个很温柔、很清秀、很漂亮的姑娘，等你见到就知道了，气质就像是三月的春风，相处起来很舒服。” “他们已经领过证，你不要再提以前的事。” “好，那我就不提了，把那些事全都忘掉。老哥结婚后就要跟嫂子搬出去住，希望他不要惹我嫂子生气。” “有你爸妈在，不会的。” “我也觉得。” 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很相信老温和苏女士的。 尤其是苏女士，简直是家庭和睦的纽带。 温雪高高兴兴跟蒋骁回家。 夏日云层稀薄，天空中星子璀璨。 …… 第二天周末。 蒋骁和温雪在床上睡了一个懒觉，谁也没舍得起床，都是赖床中。 温雪靠着他还没睡醒，时不时砸砸嘴巴，蒋骁则拿着手机处理消息。 容锦承快毕业了，几乎没有管制，一大早得知蒋骁求婚后，很生气地发了消息：狗东西，求婚都不喊我。 蒋骁揉了揉额头：怎么喊你？你还在军校。 容锦承：迟点求婚不行吗？我过几天就毕业了好吗？ 蒋骁：这种事迟不得。 容锦承：放P！要不是老子，你现在还是一条单身狗！！！ 蒋骁：…… 要不要这么粗鲁。 外人面前敦厚纯良，熟人面前放肆粗暴。 容锦承：小爷下周四毕业典礼。 蒋骁：我记得，我昨天还跟温雪说，要带她一起去。 容锦承：我准你来了吗？ 蒋骁：哦，那我不去了。 容锦承：我很生气。 蒋骁：拉菲要吗？给你买。 容锦承：……有钱了不起？ 蒋骁：限量版球衣要吗？签名那种。 容锦承：…… 蒋骁：上次慈善公益会，拍到一块一百年前的金怀表，是个稀罕物，做工精致，时间精准，喜欢吗？ 容锦承：…… 容锦承望天，好吧，他已经深深陷入了金钱的魅力。 这该死的魅力。 他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刚正不阿男孩……好像有点沦陷了呢。 蒋骁：嗯？都不喜欢？那我送人了。 容锦承：我统统都要。 蒋骁：哦，不生气了是吧？ 容锦承：怎么可能，该生气还是要生气的！ 蒋骁：那你继续。我下周四过去，准备好。 容锦承：…… 彻底妥协。 他真得有点不太争气呢。 第4846章 嫁给我好吗？（6） 温雪动了动酸涩的胳膊，抱住蒋骁，睡眼惺忪地看向他。 “骁哥，你早就醒了？” “嗯，你还困吗？困的话再睡会。” “困倒还好，就是浑身痛……”温雪嗔道。 蒋骁搂着她亲了亲：“那我下次小心些。” 温雪：“……” “我去给你做早餐，想吃什么？”蒋骁准备起床。 “都行啦，只要是骁哥做的。”温雪一点都不挑剔。 蒋骁也喜欢她的善解人意，她越是懂事，他越是想对她更好。 他去厨房给她做了西红柿鸡蛋面，又加了一只煎蛋，香气扑鼻。 等温雪洗漱好，他们就一起坐在桌子边吃早餐，恬淡的时光，两人的脸上都是暖洋洋的笑意。 “骁哥，你今天不忙吗？白天有什么事？” “今天周末，陪你。” “我想想……咱们晚上去酒吧跳舞吧！”温雪很久没有躁过，趁着年轻，趁着热恋期，她要使劲躁。 蒋骁皱眉：“跳舞可以，少喝点酒。” “知道，知道！” 蒋骁常去酒吧，但他不怎么跳舞，既然温雪高兴，他陪她就是。 …… 白天，他们一起出去看电影、逛街。 晚上，温雪挽着他的胳膊去酒吧。 家里管得严，在安城的时候，她不怎么会出入这样的场所，但既然来了纽约，骁哥又在身边，大可以使劲躁。 蒋骁也难得放松，陪她一起疯。 酒吧舞池灯红酒绿，男男女女跳着舞，音乐声震耳欲聋，十分有气氛。 温雪穿了一件性感的浅绿色小吊带，她本就很白，穿上清凉的小吊带，更是白皙如雪。 蒋骁好几次有把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的冲动。 温雪开了一瓶香槟：“骁哥，来，干杯。” “少喝点。” “嗯。”温雪喝了一口。 “你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来酒吧？” “没，只有同学聚餐或者很闲才会过来，我是个好人。”温雪求生欲很强。 蒋骁笑了：“没说来这儿不好，只是觉得喝酒不好，偶尔来放松一下没关系。” “还是我骁哥好。” 蒋骁觉得无伤大雅，更何况，他还陪着她呢。 喝了小半瓶酒，两人去舞池上跳舞。 温雪跳得比蒋骁好，而且比蒋骁上瘾。 纷繁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情到浓时，温雪会亲他一口。 跳累了，蒋骁回位置上，留下温雪一个人单独跳。 他满脸带笑地看着台上的温雪，哪怕人群众多，他温柔的眸子里也只有她的身影，跳跃活泼，能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幸福。 蒋骁目不转睛看向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被人给带走了。 一个卖酒的销售女郎走到他跟前，用蹩脚的简单英文问他：“先生，要酒吗？” 蒋骁看了她一眼，直接摆手：“不用，谢谢。” 女人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盯着蒋骁看，浓妆艳抹的脸上是惊讶的表情，尤其是眼睛里，满是震惊。 一个人样貌会变，但声音不会变。 女人没走，蒋骁皱眉看向她，又重复一遍：“我不需要酒。” 第4847章 嫁给我好吗？（7） 女人上下打量蒋骁，从他的衣着到他手上戴的手表，混迹酒吧有一段时间，她哪里看不出来这男人现在有多富贵。 她忽然激动地抓住蒋骁的胳膊。 蒋骁反应快，迅速抽离，避开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的眼中充满警惕，冷冷看着她：“我说了我不要酒，别碰我。” “骁……蒋骁……是你吗？”女人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若狂，那抹了厚重眼影的眼皮子下都是悦色，甚至，她的双手都有点抖。 蒋骁蹙眉盯着她看。 女人妆浓，他实在没认出是谁。 他以前也在酒吧玩，但他没有结识过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当然更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蒋骁没认出：“我不认得你。” “我是艳艳啊，孙艳艳。”女人高兴得不行，“蒋骁，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当初离开你我真得是迫不得已，我当时跟着你快吃不上饭了，饿了好几顿……我也是真得没有办法。” 蒋骁表情淡漠，一些碎片式的记忆冲击着他的大脑。 眼前的女人，是他曾经的女朋友，没交往多久，她就跟着一个厂老板跑了，当了小三。 不过，只是片刻的讶然，随即，蒋骁的脸色恢复平静。 他当是谁。 他淡笑：“那你还真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不会认错！你就是蒋骁！我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怎么会认错！你当时说要照顾我一辈子，说要对我好，我都当了真。可是再美好的爱情都抵不过温饱，我那时候太难过了，才会离开你。但是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初恋，我知道，我也是你的初恋。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哪怕是现在，我还爱着你……我没有结婚，因为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感觉，这么多年我都想再找到你，真的。” 蒋骁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我说，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认错我的初恋，怎么会认错我最爱的人……”女人哽咽起来，眼眶里溢满泪水，她甚至试图来抓住蒋骁的手，“蒋骁，我真得好爱你啊，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像以前那样，一起看烟火，一起数星星，你还记得吗？你那时候发誓说，以后一定能买得起很大很大的房子，到时候娶我，我们生活在一起，再生两个可爱的孩子。” “蒋骁，这些我都记得啊……为什么记得，因为我爱你，时至今日，仍旧爱你。初恋太美好了，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女人说得很动情，几乎在哭诉。 然而，蒋骁的脸上没有半点反应。 温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她说的话，温雪都听见了。 温雪踩着漂亮的白色高跟鞋款款走来，在女人跟前站定。 蒋骁抬头，手指头微微蜷起。 温雪都听见了？ 女人抱着酒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温雪。 温雪倚靠在桌子边，淡淡道：“要勾引我未婚夫吗？如果是，我劝你现在立刻滚，他不是你能要得起的人。” 第4848章 嫁给我好吗？（8） 在舞池里跳了很久，温雪的头上有一层薄汗，再加上喝了酒，她的眼神里带着隐隐红色。 平日里，她是只小绵羊，可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能欺负她。 这女人知道来这儿玩的姑娘都是非富即贵，当即一句废话都不敢说，只敢看向蒋骁：“蒋骁……你真得不认得我了吗？我好难过啊……以前我难过的时候，你总是抱着安慰我，说以后一切都会好的。可是现在什么都好了，我们再也不用为温饱发愁，可是你怎么不理我了呢？” “你要是还有脸就滚。”温雪知道蒋骁和这个女人之间的事，当初明明是她先当了小三。 蒋骁也冷冷扫了她一眼：“你要还要脸就离开，别惹我未婚妻生气。” “我没有……当初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后来我找过你，没想到一找就是十年，现在是多大的缘分啊。”女人还不死心，喋喋不休诉说。 “保安！保安！”温雪直接喊人，“把她架出去，非法卖酒，骚扰客人。” 酒吧负责人立马带人来。 他们当然不会得罪客人，架着这女人离开。 女人哭着喊着，手里的酒瓶掉在地上，碎片扎进她的脚上。 很快，人就被拖走。 四周恢复平静，可蒋骁已经没有了兴致。 他早就把这女人给忘了，呵，装什么痴情给他看？ 温雪不喜欢当众摆脸色的自己，她拿过自己的包：“骁哥，我回家了。” 说完，她直接离开。 蒋骁知道温雪生气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阿雪，听我解释，今天碰见她是意外，我没有认出她来。” 温雪本来就是大小姐，再加上喝了酒，不怎么高兴，甩开他的手：“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 “生气了？”蒋骁着实无奈，“那我陪你回家，有问题当天解决，不过夜。” 温雪心里头当然有气。 气得不是那女人找蒋骁，而是那女人说的话。 真的也好，编的也罢，反正她听得很刺耳。 出了酒吧，温雪打了一辆出租车。 没打算回蒋骁家里，她报了酒店地址。 蒋骁压住她的手：“阿雪，有事咱们回家说，别闹。” “谁跟你闹，我没跟你闹！我不想回你家里，我今天心情不好！” 蒋骁知道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抓住她的手：“那我陪着你，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阿雪……以前的我什么都经历过，就是没有经历过幸福，但遇见你之后我懂得了幸福的滋味。所以，不要丢下我，你如果丢下我让我再回到以前，我会生不如死。” “阿雪，我爱你，比你想象得还要爱。” 蒋骁很怕，他怕她离开，怕她生气，怕她不高兴。 “我没有要离开你……”温雪推他的手，呢喃。 “那跟我回家，没有你的地方，就不叫家。” 蒋骁霸道地让司机掉了头，回他们自己的家。 温雪不是蒋骁的对手，蒋骁钳制住她的双手后，她动都动不了。 她喝多了，有点上头，脑子晕乎乎。 第4849章 嫁给我好吗？（9） 眼前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在晃。 还没到家里，温雪就软绵绵地栽倒在蒋骁怀中，她明明没喝多少酒。 蒋骁没醉，他几乎没怎么喝。 他替温雪洗澡、穿衣服，又抱着她躺在床上，搂紧她，生怕她跑走。 他很怕。 温雪迷迷糊糊，但潜意识里还是抓住了蒋骁的手，好像喝醉了，又好像酒已经醒：“骁哥……骁哥……” “我在。”蒋骁扣住她的手指头，“我在这里。” “我没有要离开你。” “我知道。”蒋骁懂，“有什么话等你清醒后我们再说，我欠你一个解释。” 蒋骁有前女友的事，温雪知道，但不是他亲口说的，是从温录那里得知的。 所以……既然他早就不在乎，他有什么不好当面跟她解释的呢？ “骁哥……我是那个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吗？”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温雪没睁眼，只软绵绵地靠着他，嘴巴撅着：“那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当然，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爱着的人了，也将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你有多爱我啊。” “没有你，我就不想活，这个够吗？”蒋骁其实也不太懂得表达，他一紧张就会忘记组织语言，但没有她的话……他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不起波澜，所有品尝过的乐趣、幸福都将消失。 女人大多是需要哄的。 蒋骁紧紧搂着她，在她的脸颊亲着：“阿雪，我爱你，我想保护你、爱惜你，给我这个机会好吗？不要离开我。” “没有离开你……”温雪嘟哝，像个孩子一样撒娇，“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好，睡吧，我抱着你。” 温雪这才没有继续说话。 蒋骁一夜没敢撒手，他怕他一松手，她第二天就跑了。 他真得好怕。 这些年，他哪里这样爱过一个人，爱到什么都可以丢，唯独不能把她丢掉。 …… 温雪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蒋骁已经做好早餐：“我试着包了小馄饨，又按照安城的饮食习惯给你做了调料，你吃吃看。” 温雪在餐桌边坐下，碗里冒着热气。 她尝了一口，很好吃。 “你吃过早餐了吗？”她抬起水汪汪的眸子。 “嗯，吃过了。”蒋骁很认真地坐在她的对面，目不转睛看向她，“阿雪，听我解释吗？昨天那个女人的事。” “你说吧。” “她是我前女友，可我已经不记得她，或者说，我真得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而且她昨晚上的话，很多是编的，我和她在一块时间不长，只有几个月，几个月后她就跟一个厂老板走了，当了小三。” “那你知道我昨晚上气什么吗？”温雪吃着小馄饨，温吞吞道。 “什么？”蒋骁一向迟钝。 “气你太过绅士，你明明可以把她骂走，你为什么不骂？非要我来做主吗？这样以后要是还遇到这些女人，是不是都得我出头呢？我不要，会很累。”温雪素来被家里呵护惯了，她不愿意做一个歇斯底里的姑娘。 第4850章 嫁给我好吗？（10） 家教也不允许。 “骁哥，我家家风很简单，男人就是要保护女人的，尤其是在感情的事情上，绝不会让女孩子受委屈。骁哥，你懂吗？” 蒋骁懂了。 他再笨也懂了。 昨晚上他的表现不够好。 “阿雪，我明白了。以后这些事情不会让你操心，我会全部处理好，绝对不拖泥带水。”蒋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而且，不会再有下次。” “我没有吃她醋，她根本没有一样能跟我比，我只是气你态度太软。以前上学我被一些坏学生欺负，我哥都是一脚踹过去，打得他们找不着北。当然，我没让你学我哥，我只是举个例子。” “我知道错了。”蒋骁懂事地点头，“我会一点点去学着处理这些事。” “你知道就好，就怕你指责我乱生气，我都想好了，你要是敢指责我，我就不理你了。” 蒋骁知道，温雪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台阶下。 她平时性子软，但不代表时时刻刻都会讲理。 好在，他没有再继续错。 小姑娘丢下勺子，抬起眼皮子看向他，双手摊开：“你喂我吧，好累，不想动。” 蒋骁真得就坐过去，他把她搂在怀里，煞有介事地喂她：“心情好点了吗？要是还不好，你就骂我吧，反正老公可以拿来骂，更何况，他昨晚上表现实在差劲。” “你还不是我老公。”小姑娘撅起嘴巴。 “那你什么时候去跟我领证？我想跟你领证。” “骁哥，你想清楚了哦，我什么都没有的，还是个暂时连工作都没有的人。但你不一样，你名下有房有车有公司，全都是你打拼多年的心血，结了婚，这些都是要跟我平分的。” 蒋骁喂了一只小馄饨给她：“改天我去做公司法人变更，把实际持有人改成你，我的东西对于我而言都是身外之物，只有你才是我最想要的。别的，都不重要。” 温雪感动了一把：“想清楚了？真要变更？” “你要是觉得我在哄你开心，现在就可以去，我让季南准备资料。” “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是你创业的公司，就写你的名字吧。以后要是还有分公司的话，可以给我。”温雪不是不讲理的小女孩。 “给孩子也行。”蒋骁勾了勾唇角，“阿雪，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 “骁哥，你不是暂时不想吗？” “想，要一个孩子，你就更不会离开我了，我这想法是不是很自私？可是……我很想自私一点。” 温雪脸红了红：“要不……顺其自然吧，要是有宝宝，就生下来好不好？”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蒋骁喂她吃馄饨，“可是我更想去领证。” 蒋骁在感情上属于直来直去的男人，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他要表达什么的话，都会说清楚。 比如，他很想跟温雪领证。 领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 “那你挑个好日子，我跟你去。”温雪也想领证。 她确定了，蒋骁就是她要嫁的人。 第4851章 嫁给我好吗？（11） “要不你再看看我表现？”蒋骁道。 “也行啊，你要表现给我看。” “嗯。” 喂温雪吃完早餐，蒋骁去了公司。 他下午要见个客户，没时间陪温雪，但他在百忙之中还是让季南去调查了一下孙艳艳。 他真是几乎要把这个女人给忘了，年少时所谓的初恋也算不得爱情，有点好感就在一块了。 如今想想，他当初对她有多少感情呢？无非就是无依无靠的时候忽然有了依靠。 能让他心动的只有温雪。 …… 第二周。 容锦承的毕业典礼。 很隆重的毕业礼，家人可以在礼堂参观。 韩雨柔带着欢欢乐乐来了，她抱着乐乐，温雪帮她抱欢欢。 容锦承是他们班上的人生赢家，大部分人连女朋友都没有，他就拖家带口毕业了。 容锦承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接受校长的致辞和祝福。 蒋骁也坐在礼堂里，他帮着臭美的容锦承拍了不少照片。 毕业典礼，又欢快又轻松。 毕业后，容锦承将留在军队里履职，升官，做出自己的贡献。 夏天绿树荫浓，蝉声聒噪。 绿草茵茵的校园里，容锦承和蒋骁两个人单独走在校园的后山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老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容锦承爬上去，“人得有目标，有了目标后才会去一步步实现，但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不过不得不说，踏踏实实的感觉真好啊。我以前有钱，但总觉得很虚，似乎那些钱会在一夜之间离开我。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我没什么钱，可我很充实，我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我懂你。”蒋骁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迎着夏风，“我们一样，以后共勉，互相督促才是。如果哪天我走偏了，你要及时叫醒我。” “放心，我之前走过的老路全是错误的，足够提醒你。” “跟你说个事。” “说。”容锦承看着山下，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上周在酒吧里，我前女友……就是十多年前那个，突然遇见。这段时间我查到她的资料，她刚偷渡到纽约，身无分文，我让人移交了她黑户的资料，她很快就要被遣返回国，你说我做得过分吗？” “你觉得呢？”容锦承眯眯眼。 “我觉得不算过分。” “过分个P。”容锦承对那个女人也有所耳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因为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你要珍惜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未来的老婆，别的都是浮云。男人，得心狠手辣一点，毕竟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 “果然还是你最懂我，你说的对，我要珍惜的女人只有温雪一个，其余的都不入我的眼。” “老三，你还是不够狠，好好学着。” “……” “公司上市带我一起啊，顺便分我点股份呗。” “我到时候会给韩小姐股份，你跟韩小姐要。” “偷偷给我吧，我没有零花钱了！” 第4852章 嫁给我好吗？（12） 容锦承可怜巴巴，摊手：“真没了。” “……”蒋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也不敢给你。” 容锦承：“……” 真塑料兄弟。 学校人很多，热热闹闹。 韩雨柔和温雪推着小推车站在山下。 山不高，她们俩正好能看见并排站立的容锦承和蒋骁。 容锦承一身军装，看上去刚正不阿，正直勇敢，而蒋骁则是商务型打扮，标准的衬衣西裤。 温雪叉腰：“这两人在干什么呢？” “没得好。”韩雨柔吐槽，“他俩就不能在一块。” “我去把他们叫下来。” 小推车里的欢欢乐乐在抱着瓶子喝水，他们对这儿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和好奇。 温雪懒得爬山上去，直接打了电话给蒋骁。 蒋骁这才看到她们，挑眉对容锦承道：“该下去了。” 容锦承也没有再逗留，和蒋骁一起下山。 六月的天空蔚蓝清澈，浅薄的云朵在随风飘动，阳光直射下来，空气里都跳跃着青春洋溢的因子。 晚上，蒋骁特意订了个包间请容锦承一家吃饭。 最高兴的还是韩雨柔，等了三年，容锦承终于毕业了，而他……没有辜负她的等待。 今日的容锦承英姿飒爽，聪明稳健，虽然在熟人面前口无遮拦，但相比于在京城时，现在的他变化很大。 纵有等待，皆是值得。 …… 容锦承毕业后同韩雨柔一起回了京城。 机场，姚芝来接他们。 她如今还是京城大学的教授，但早已没有当年的锋芒，一眼看上去朴实无华，收敛低调。 容锦承带韩雨柔回锦园去，姚芝也跟着一起。 一路上，韩雨柔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感慨万分。 不过，容不得她有什么感慨，怀里的小家伙爬到她的身上，一个劲喊“麻麻”。 容锦承煞有介事地给他们介绍这个城市，并且一本正经道：“记住咯，这是你们爸爸妈妈相遇的地方，没有这里，也不会有你们。” 其实，容锦承对这儿早就不关心了。 再加上军校几年的封闭式生活，他连纽约的消息都不怎么关心，更何况京城。 倒是姚芝在车上说了些：“锦承，你爸去年的时候彻底申请破产，京城的房子、车子都被法院抵押了。” “他活该。”容锦承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悬崖勒马并不晚，晚的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悬崖上。”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他原配早就被小三小四气得一身病，听说一个人在医院也没人照顾。”姚芝道，“那个生了孩子的小三女学生现在听说又跟了个老头，应该已经移民，不在京城了。” “容建国风光半辈子，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容锦承依然对他毫无同情。 “嗯。”姚芝同意。 她又絮絮叨叨跟容锦承说了不少京城的秘闻，上层圈子里的不少人，容锦承都认得。 比如潘文广还在牢里，崔影的爸也被双规了，一家人不知道去了哪里避难。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4853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1） 经历过很多事，容锦承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珍惜当下，无愧于心。 再次回到锦园，韩雨柔早已没有当年的那种胆怯。 更多的……是把这儿当做可以寄住的地方。 回来之前容锦承请了佣人打扫，又雇了几个临时工。 欢欢乐乐在大别墅里歪歪扭扭地学着走路，姚芝扶着他们，而韩雨柔亲自去泡了茶，客厅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妈，你以后可以搬到锦园来住。”韩雨柔道，“这么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学校宿舍太委屈。” “学校宿舍方便，来回比较近。” “这里多的是房间，没关系。” “那我住这里后，你们记得常回家走走。”姚芝现在很珍惜和女儿的感情，小心翼翼。 韩雨柔点点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京城又辉煌又漂亮，繁荣喧嚣。 夜晚，容锦承和韩雨柔一人带着一个小家伙出去逛街。 容锦承在京城几乎已经没朋友，这样一来，反而没什么压力，可以随意走在街头，没人认识他。 丢掉富二代的包袱，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夏天的晚上，护城河畔有烟火。 他们带小家伙去看。 拾阶而上。 小家伙们在小推车里欢快地蹦蹦跳跳，差点要爬出来。 容锦承连忙按住他们：“不准乱动。” 他们不怕放烟火，反而觉得好好看，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 韩雨柔依偎在容锦承的身边，和他一起安静地看着天上的烟火，一簇一簇，纷繁绚丽。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从他们身边驶过。 车子停下。 车窗刚打开，窗口就露出乔斯年那张成熟冷峻的脸。 容锦承先注意到了他，主动打了招呼：“乔爷，还真是巧。” 韩雨柔也转过头来，她的怀里还抱着乱动的欢欢。 小丫头穿着奶黄色上衣，小短裤，像只萌萌的小奶猫。 “还真是巧。”乔斯年勾唇，“我看背影很像，就让欧凡停了车。” “别人想见乔爷一面都很难，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能遇到，看来，还真是缘分。”容锦承走过来，主动递出手。 乔斯年走下车，同他握了手。 多年过去，这一握手后，彻底冰释前嫌。 往事不再提。 叶佳期也在乔斯年的车上，她是和乔斯年出去参加客户生日宴的。 她往外头张望了一眼：“斯年，朋友吗？” 乔斯年转过头，微微移开身子。 叶佳期这才看到对方，原来是容锦承和韩雨柔。 她也笑着打了招呼：“容先生，韩小姐，你们好。” “乔太太好。”容锦承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了。” 叶佳期以前对容锦承多多少少是有点气的，不过后来容锦承被乔斯年整得不清，最近几年改邪归正后她也不气了。 她下了车：“你们的龙凤胎好可爱，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 叶佳期最喜欢小孩子了，她蹲下身，看向小推车里这个。 韩雨柔笑道：“这个是弟弟，乐乐，我抱着的是姐姐，欢欢。” 第4854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2） 叶佳期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小推车里弟弟的小肉手：“真可爱啊，小小一团，斯年，你看，跟知宝差不多。” 乔斯年见她的裙子边角碰到了地面，弯腰替她理了理，顺手也摸了乐乐的小手一把。 嗯，确实可爱，肉乎乎的。 小家伙咧嘴笑。 容锦承引导他：“叫叔叔阿姨。” 小家伙叫了半天才叫出一个“姨”，大眼睛水汪汪，很像韩雨柔。 叶佳期又站起来跟韩雨柔聊了会儿。 女人之间无非就是聊一些小孩子的事，更何况她们都有差不多大的孩子。 至于容锦承，则站着跟乔斯年说了会儿话。 褪去当年的锋芒和自负，现在的容锦承低调得像个普通人，完全没有之前跟乔斯年说话的那种戾气。 容锦承很谦虚，乔斯年自然也没再戳他的过去，只简简单单问了问他的现状。 时间差不多时，容锦承道：“乔爷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去纽约，我请你吃饭。” 乔斯年清润的脸上是成熟男人特有的谦逊和内敛：“有时间会过去，毕竟在纽约还有业务。” “行，到时候找我，我一定好好招待。” “可以。” 冰释前嫌，两人又握了握手，告别。 叶佳期抱了会儿欢欢，这才上了劳斯莱斯。 她和乔斯年小声说着话，脸上带着笑容。 车窗缓缓升起，司机开车离开。 劳斯莱斯渐渐消失在了这一片。 容锦承倒是感慨了一番：“柔柔，你说我当年怎么就自负到去动乔爷的公司？不过，我也为我的自以为是买了单，好在命运对我不算坏，苦尽甘来后还能拥有你。” 他看向韩雨柔，眼中尽是柔情。 “你当初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自以为天下无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实际在别人眼里吧……就像是秋后的蚂蚱，哼。”韩雨柔毫不留情，一点没给他面子。 不过容锦承已经不在乎。 他现在没那么脆弱。 搁以前，要是有人敢说他，他可是要跳脚的。 容锦承非但不生气，还笑嘻嘻搂着媳妇的肩膀，跟她一起继续在河畔看烟火。 媳妇说他什么都行。 …… 在京城的时间不短也不长。 正好蒋骁和温雪也回了国，温雪格外邀请了容锦承和韩雨柔来安城来参加温录的婚礼。 在温录婚礼的前一天，蒋骁和温雪领了结婚证。 大红色的本本，意味着他们从此成为合法夫妻。 温家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大喜事，今年忽然就双喜临门。 苏女士最忙，温录对置办婚礼不在行，所有的事就都交给了苏女士。 好在温雪很能干，她帮苏女士买东西，小到红毯、喜糖、气球……都是温雪在置办。 容锦承和韩雨柔受邀过来，参加完婚礼正好和蒋骁他们一起回纽约。 蒋骁帮不上什么忙，就带着容锦承夫妇在安城走了走。 婚礼前一晚，温录没有加班，回到温家别墅。 别墅里挂满了大红灯笼，贴满了“囍”字，这红通通的颜色让温录有几分恍惚感。 第4855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3） 温雪还在忙忙碌碌做检查，明天温家就要接新娘子啦。 以后童谣姐姐就是她的嫂子了。 见到温录回来，温雪打招呼：“哥，你回来了！你的新衣服都挂在衣橱里，烫好了，你试一下吧，看看合不合适，还有没有要改的。” “不用试了，你做事我放心。” “哦，那你今晚上不加班吧？你去看看准备好的东西，有没有缺的。” “嗯。” 温雪继续帮着家里的佣人一起做事，苏女士也在忙上忙下。 差不多九点多时，温雪伸了伸懒腰，从厨房拿了一盘水果去温录房间。 温录的房间喜气洋洋，一眼看去都是红色。 桌子上摆放了温录和童谣的婚纱照，宛如璧人。 “哥，你要结婚了，我好舍不得，以后你就要搬出去住了。” 温录挑眉看了她一眼：“是吗？我看你在纽约一呆一个月的时候也没说舍不得。” “那不一样嘛，我以后能去你新家窜门吗？”温雪还没怎么去过温录的新别墅，当然温录也不怎么过去住。 “随时欢迎。” 温雪把水果递给他：“哥，你紧张不紧张，吃点水果吧！要是还紧张的话，我陪你打游戏。” “你哥什么世面没见过？”温录嗓音寡淡，“你早点睡，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明天我会跟你讨红包的。”温雪还是很快乐的样子。 温录手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挂断。 对面好像不死心，还在打过来，温录挂断几次后不耐烦，拉黑。 他正好看到童谣在微信上找他，点开。 童谣：化妆师来陪我了，好紧张。 温录：放松点，先睡一觉，明天要早起。 童谣：好，你也早点睡，明天见啦！（开心） 温录：明天见。 童谣：晚安。 温录：安。 温雪站在一旁吃了会儿水果，温录丢下手机见她没走，淡淡道：“既然你不困，那一起打游戏去。” “呜呜，哥，时间过得好快，还记得我们以前放学回家就偷偷打游戏。以后再没有人陪我玩了……” “让你骁哥陪你。” “算了，我还是早点生个儿子陪我。” “不害臊。” 温录和温雪去了游戏厅。 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地上打游戏，一人握着一只手柄，玩着他们最爱的游戏。 偶尔，玩得特别开心时，温雪会坐在地毯上大笑。 灯光下，她发现他哥哥真是好看，尤其笑起来的样子，带着点大少爷的气息，但又没有那种放荡和纨绔。 明天从小陪她玩到大，一直保护她的哥哥要结婚了呢。 以后，他就要去保护另一个女人了。 她相信哥哥对童谣姐姐一定比对她还好，也会对他们的小家庭很负责。 没打太久，蒋骁从外面回来。 领证后，他就正大光明地住在了温雪家。 温家上上下下都叫他姑爷，所有人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们觉得今年温家喜事一桩接一桩，真得太好了。 明年的话，家里又能添两个小娃娃。 时间不早了，温录和温雪这才收起手柄。 第4856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4） 温录回了自己房间。 温雪和蒋骁住在一起。 蒋骁亲了亲温雪的脸庞，压低声音：“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婚纱照还没有拍呢。” “那这次你跟我回纽约去拍。” “好呀，拍完我就嫁给你。” 蒋骁勾唇，搂着她的腰，给了她一个深情的吻。 夜色无边，星光璀璨。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温雪和蒋骁就起来了。 温雪自己化了个妆，吃完早餐时，天才蒙蒙亮。 温录一早就去接童谣。 童谣的叔叔婶婶就是她的娘家，她住在那里，等着温录来接。 温家在安城是名门望族，宾客络绎不绝，温父更是几乎把安城上层圈子里的人都邀请了过来。 教堂里，温录和童谣举办了婚礼。 温雪也很忙，帮妈妈做事、招待客人。 蒋骁作为温家的准女婿，也在帮温父招待客人，温父对蒋骁很是满意，逢人就夸。 今天最漂亮的还是童谣小姐，她本就生得温婉娴静，今天穿着白色的长婚纱，更是如幽兰一般楚楚动人。 温录平时就很帅气，今天更是全场的焦点，那些追求过他的名媛闺秀们纷纷羡慕童谣。 仪式结束后，温父安排宴席，温录带着童谣暂时去酒店房间休息。 童谣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脚疼，走得慢。 温录蹲下身，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脚抬起来我看看。” 童谣扶着墙壁，轻轻抬起右脚，目光落在温录的脸上，他的表情很认真。 童谣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温录替她脱下鞋，看到脚上有磨出来的泡，忍不住皱眉：“等会儿换一双鞋，我抱你过去。” 他让她把两只鞋都脱下来让童谣拿着，他则打横抱起她，抱着她去休息。 宾客喧嚣，人很多。 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好看到这一幕。 舒沫混进酒店，她知道今天是温录结婚的日子。 她原以为温录是开玩笑，是为了气她，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温录来真的。 舒沫咬紧牙关。 温雪和蒋骁正好牵着手走过来，说说笑笑。 舒沫听到温雪的声音，赶忙离开。 温雪瞧见一个飞快跑走的背影，以为自己眼花：“骁哥，我刚刚好像看到……我哥前女友了。” “哦？有邀请她？” “没有啊，我哥肯定不会邀请她。” “她还放不下你哥？” “她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应该。我想，她是权衡利弊多年才发现还是我哥好吧，但我哥又不是没人要，怎么还会跟她复合。”温雪倒是想明白了，舒沫就是想攀着哥哥。 还好哥哥不算笨。 童谣比舒沫不知道好多少倍。 温雪也不太习惯再去跟趾高气扬的女人相处，舒沫的身上总是带着傲气，哪怕是出国多年也没改。 而她的小嫂子又温柔又文静，宜室宜家，多好呀。 温雪看到哥哥抱着童谣去了休息室。 她也跟蒋骁撒娇，动了动脚：“骁哥，我脚疼，今天这双新鞋穿的不是很舒服。” 蒋骁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我抱你？” 第4857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5） “嘿嘿。”温雪当然乐意，张开双臂。 蒋骁抱起她，温雪舒服地勾着他的脖子，还是她骁哥好啊，对她百依百顺。 以前总听人说男人有劣根性，爱表演，结婚前都是好演员，对女朋友各种好，演技精湛得能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婚后，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就现出原形，对老婆各种不耐烦。 婚前百般献殷勤，婚后连倒一杯水给老婆都不乐意。 温雪很庆幸，她骁哥可不是这样的人。 她想，以后他们有了孩子，骁哥肯定对家庭很负责，既是一个好丈夫，又是一个好爸爸！ “笑什么？”蒋骁看她傻傻的样子。 “你抱我一辈子好不好？” “行啊，只要我能抱得动你，我就抱你一辈子。” “那以后我要是给你生了个小情人怎么办？” “那也先抱你，再哄她，她不能跟你争宠。” “骁哥，你越来越会哄人啦。” “那你要不要亲我一下？”蒋骁挑眉。 温雪才不顾忌，真得就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她骁哥这么甜，她怎么亲都亲不够。 …… 温录结婚后没多久，温雪和蒋骁就回了纽约。 温家别墅一下子冷清下来，苏女士有点黯然神伤。 之前天天催两个孩子结婚，他们真结婚了，不适应的反倒是她。 安城机场。 温雪和蒋骁一起，容锦承和韩雨柔带着两个孩子。 温录工作忙，没来，是童谣来机场送他们的。 炎炎夏日，童谣穿着白色V领长裙，秀美温婉，举止投足间都是新婚妻子的稳重和安谧。 送他们到机场，温雪这才拉着童谣的手：“小嫂子，就此别过啦，以后有时间我和骁哥会经常回家。” “嗯，一定要常回来呀，我会想你的。”童谣说的不是客套话，她跟温雪感情很好。 她在安城本来就是人生地不熟，能遇到这么好的小姑子，两人早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好，留步吧。”温雪又靠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对了，嫂子，我哥这人脾气不大好，你要多担待一些，他有时候会把工作里的脾气带到家里，你不要跟他置气。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妈，我妈一定站你这边。” “他没欺负我，他对我挺好的。”童谣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容清浅。 “嫂子，自从认识你起，你就一直说他好，就没看你说过他不好。我觉得我哥这人缺点可多了！”温雪吐槽，“嫂子，你别惯着他。” 温雪又拉着童谣说了会儿悄悄话。 直到时间差不多，温雪才依依不舍跟她分开。 他们一群人去安检，童谣也跟着温录的司机离开机场。 上了飞机后温雪就靠在蒋骁的身上睡着，蒋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也满足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阳光透过飞机的窗户照进来，这夏日的艳阳，充满着希望和活力。 飞机起飞，直上云霄，穿过一层层的白云直到进入平流层。 盛夏时光的张扬里总是透着让人沉静的安然。 第4858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6） 纽约。 又是一年冬天。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玻璃窗上早已笼罩一层薄薄的雾气和水花，光秃秃的枝干上挂着霜晶，一粒一粒，将太阳光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彩色。 一场雪后，四周皆茫茫，满眼里都是圣洁的白色。 容锦承在部队供职已经半年，很得上层的赏识，他跟着去了很多地方出任务。 蒋骁已经向纽交所递交了上市申请，公司上市敲钟那一天，他带着全体高层过去，包括他的妻子温雪。 他们在秋天就已经办了婚礼，婚礼是在纽约举办的，来的都是很亲密的亲朋好友。 温雪在纽约开了家投资公司，主要负责资本和金融运作，她眼光不错，投的不少公司都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她从中赚取不少资金。 蒋骁给她创办的公益基金会她也顺手包揽下来一起运作，虽然是新成立的基金会，但口碑很好。 蒋骁公司上市，她当然要一起去。 敲钟典礼上，温雪和蒋骁并排站起一起，他们的身边还有公司各位高层。 容锦承因为工作繁忙没有能来，韩雨柔也没有时间。 大家穿着都很正式，就连温雪都穿了一套黑色西装。 拍合影时，蒋骁拉住温雪的手，让这美好的一刻里增添更多的温情。 蒋骁站在荣誉的舞台上，他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十年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人生还会有这样的时刻。 事业有成，娇妻相伴。 人生赢家大抵如此吧。 可他也清醒地知道，以后任重道远，不骄不躁，方得始终。 成功上市后，晚上，公司高层聚在一起吃饭。 大家谈笑风生，蒋骁是最高兴的一个，谁劝酒都不拒绝。 温雪拿起手机看合影照片，特别喜欢：“老公，这张照片拍得真好！” 蒋骁靠在她身边看：“嗯，是不错，我老婆真漂亮。” 温雪娇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就知道哄我，照片上就我一个女人，当然我最漂亮。” 蒋骁笑了，带着点酒意：“哪怕全世界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也是你最漂亮。” “骁哥你越来越会说土味情话。” “那你教教我，怎么说不土？” 两人在一块秀恩爱，其余的高管早已见怪不怪，他们也不是头一次看到蒋总和太太这么恩爱。 蒋骁又开始给各个高管敬酒，没有他们，也不会有他如今的成就，他懂得。 温雪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老公，你少喝点，备孕呢。” 从婚礼结束后两人就开始备孕，蒋骁也是烟酒不沾，不过今晚上……特别，温雪就没管太多，只小声提醒。 蒋骁点头：“就喝一点好不好？” “嗯，喝吧。”温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她也很高兴。 不过，她今晚上不太吃得下，不知道为什么，胃口不怎么好。 酒宴进行到一半，众男人开始闲聊。 温雪收到童谣的微信：小雪，恭喜你们的公司上市。 温雪干脆倚靠在椅子上跟她聊天。 童谣已经怀孕四个月。 第4859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7） 温雪很喜欢跟她聊天：嫂子，小宝宝乖不乖。 童谣：很乖哟，也不怎么闹腾，妈妈可高兴，天天来我们这边看我。 温雪：我妈很喜欢小孩的！她肯定会很疼他！ 童谣：嗯嗯，每天给我带很多营养品。 温雪：我哥呢？他忙不忙？ 童谣：他工作有点忙，年底了，比平时又更忙一些。 温雪：你不要惯着他，跟他撒娇，女人一辈子可能就怀一次孩子，不要惯着他。 不过，温雪知道童谣肯定做不到，她就是太惯着温录。 以至于把温录惯得找不着北，媳妇怀孕了都还是在天天忙工作，忙个P，温雪都看不下去。 当然，童谣天天说温录的好，这也好，那也好。 好几次，温雪不得不去找温录的秘书旁敲侧击，打听温录在干什么。 反正打听来打听去就一个结果，忙工作，忙出差。 童谣：他对我挺好的，我没有惯着他。 温雪：嫂子，你这样不行，改天他就是再忙你都要拉着他，你得作一点，想吃什么就让他亲自去买，别人买的不要。 童谣：这样好像……不太好，阿录不喜欢太作的女人，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温雪：他不会不高兴的，他是你老公。 温雪觉得童谣太好欺负了。 她哥哥本来就不是什么省油的人，年轻时候也是玩遍整个安城的大少爷。 娶这么一个乖巧的媳妇，真是便宜温录了。 童谣真是一点都不作，事事为温录考虑，不管做什么都把温录放在第一位。 童谣：好吧……其实家里有佣人，我想吃什么让他们去买也是一样的。 温雪：不一样！不一样！嫂子，你可别惯着他！ 温雪想，这怎么能一样呢？老公亲自买的东西和佣人买的，能一样吗？ 她这小嫂子也真是太乖巧懂事。 这么懂事，岂不是任由温录欺负？ 温雪都恨不得替她出谋划策，但童谣又舍不得让温录操心。 好吧，温雪只好放下手机。 也不知道是屋子里的男人在抽烟的缘故，还是饭菜有点腻的原因，温雪刚放下手机就觉得有点不适，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很。 她立马站起来：“老公，我去外面透透气。” “我陪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关系，不走远，就在附近。”温雪示意他放心，她不是三岁小孩子啦！ 蒋骁这才点点头：“不要走远，早点回来，要是身体不舒服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我要跟你一起回家。” “行。” 温雪抢过他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不准抽了，你今天已经抽了两支。” 蒋骁讪笑：“好，好，你说不准我就不抽了。” 蒋骁也没觉得没面子什么的，反正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雪高高兴兴，这才出去。 她先去洗手间洗了脸。 但，外面的空气并没有让她舒坦多少。 刚打开水龙头，胃里一阵翻滚，温雪赶忙趴在水池边吐起来。 好难受。 她捂着小腹，可喉咙酸涩，反胃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少。 第4860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8） 过了很久，她才直起腰来，不舒服地揉了揉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包间里烟酒味太重的缘故。 温雪推开一扇小窗户，冷风灌进来，窗外是灯火璀璨的街道，两排路灯，一直延伸下去。 她很爱这繁华的城市，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风吹起她的长头发。 今天真是个高兴的日子。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或者说，今年都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年份。 她和蒋骁恋爱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认定后彼此都觉得对方是可以依靠的人。 这样的感觉真好。 大概是温雪很久没有进包间，蒋骁找出来。 “阿雪。”他的脚步有些踉跄，站不太稳，今天真是太高兴，一不小心多喝了点。 不过他意识还比较清晰。 看到站在窗边的温雪，他赶忙走过去一把关上窗户：“太冷了，别感冒。” 说完，他就把温雪搂在怀中。 他的胸膛很温暖，温雪紧紧依靠着他：“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迟迟没回去，怕你有什么事。” “就是有点闷。” 哪知，话音刚落，温雪就不舒服地往洗手间跑，飞快地跑过去。 蒋骁一激灵，赶忙也跟着跑过去：“阿雪，怎么了？” 温雪趴在公共洗手池边又是一阵吐。 蒋骁顺着她的后背：“怎么了？阿雪，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温雪累得说不出话，打开水龙头，一声不吭。 吐得昏天黑地。 蒋骁又是给她递纸巾又是脱下身上的衣服裹在她身上：“是不是着凉了？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跟你去医院。” “可能是着凉了……没关系，酒席还在继续，咱们总不能把大家抛在这儿。” “都是同事，没关系，我跟他们打声招呼，但是你身体不舒服可不能拖。” 温雪拗不过蒋骁。 蒋骁在这种事情上比较固执，他看温雪的小脸蛋都白了，更加心疼，他说要照顾好她的。 回到酒席，一屋子烟味儿，温雪站在门口没进去。 一进去她又要吐，这会儿好像闻什么味道都不适应。 蒋骁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抱歉，各位，太太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看看，下次我继续请大家喝酒吃饭。今晚上的话，大家也要吃好喝好。季南，你留着照应，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蒋总，你有事先忙。”季南站起来。 温雪脸色苍白，站在门口像只小可怜。 席上不知道谁多嘴笑道：“蒋总，太太该不会是有喜了吧？要真是的话，那今天岂不是双喜临门？” 蒋骁愣了一下。 很明显，门口的温雪也怔了下。 两人都没有当过父母，尤其是温雪，她根本不知道怀孕是什么感觉。 可她刚刚这无缘无故的呕吐……会不会真的…… 蒋骁平静地笑了笑：“我带太太去医院看看，抱歉，失陪。” 蒋骁带着温雪离开酒店。 老杨已经在停车场等他们。 车上，温雪扯了扯蒋骁的衣角：“老公……你说我会不会真得怀孕了？” 温雪说不准，因为她例假不准。 第4861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9） 黑暗的车子后排，蒋骁搂住她的腰，压抑不住心口强烈的跳动：“是吗？我觉得是。” 他可不要他的阿雪生病。 温雪听到他这么说，高兴起来：“真得吗？真得怀孕了吗？骁哥，你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了吗？” “自从打算要一个孩子起，我就做好了准备。” 温雪情绪高涨，心情特别好。 蒋骁忍不住吩咐司机：“杨叔，车子再开快点。” 最近的一家医院也就十五分钟的车程。 下了车，外面风很大。 蒋骁用衣服把温雪裹起来，又抱起她，让她紧紧依靠在自己怀中。 温雪听话地靠着他，像只小猫。 这段时间她可算养胖不少，还得益于她的骁哥，蒋骁每天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早餐，都是他亲手做。 忙上市的这段时间他工作量很大，很多时候都是超负荷运转，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忘记给她做饭。 温雪偶尔有点小娇气，但她不会作，蒋骁对她好，她懂得不给他添麻烦让他操心。 去医院，检查，一气呵成。 蒋骁虽然喝了酒，但意识清楚，更何况，温雪没喝酒。 一检查，医生乐呵呵恭喜：“恭喜这位太太，你怀孕了，7周。” 温雪高兴坏了，一转头就搂住蒋骁的脖子：“老公，老公，真得是怀孕了，真得是怀孕了！” 蒋骁激动地笑，他和温雪紧紧拥抱在一起：“阿雪，以后我们就多一个宝宝了。” “我好开心好开心啊！骁哥，今天算不算双喜临门？好开心。”温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一直抱着蒋骁不撒手。 蒋骁轻咳一声，跟医生道谢，带着温雪出门。 他给她裹好大衣：“别感冒，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跟你一样，今天太高兴了，我没想到会在公司上市的日子里迎来我的孩子。我已经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但在此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 “骁哥，是不是很惊喜？以前问你想不想要孩子，你还说没想好呢！” “现在想得明明白白，有个孩子，小家更圆满。”蒋骁亲了她一口。 他非要抱着她回车里，温雪就任性地勾着他的脖子。 时间还不算太晚。 路过街头的茶饮店，温雪指了指外面：“我想喝草莓味的奶盖。” 她晚上没吃多少，这会儿特别想喝这个。 “会长胖。” “胖就胖嘛，你又不会因为我胖不要我，是吧？” 蒋骁笑了笑，对她百依百顺，亲自下车给她买。 温雪抱着热乎乎的奶盖，喝了一口，又让蒋骁喝了一口，两人亲密无间。 温雪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公司上市这一天查到怀孕，真是天大的好事呢，她早上还在想要是有个宝宝，家里会更热闹。 这样的喜事，她当然要昭告天下。 喝着甜甜的奶盖，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今天双喜临门，骁哥的公司成功上市，我们也迎来了我们的第一个宝宝。” 配图是敲钟时的合照，她特别喜欢这一张照片。 第4862章 喜事一桩接一桩（10） 大家都纷纷发来祝福。 苏女士：我女婿真出息。 温雪：“……” 苏女士你是中了骁哥的毒吗？你女儿没出息吗？哼。 童谣：哇，怀孕了吗？ 温雪回复：是的，嫂嫂。(*^▽^*) 容锦承：恭喜恭喜，今天出任务，没时间过去，礼物改天送上。 温雪：谢谢容先生！ 韩雨柔：呀，怀孕了吗？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来我这儿玩。 温雪：好，好，改天就去！ 温录：怀孕了？ 温雪；对！你要当舅舅啦！惊喜不惊喜！ 温录：那我是既要当爸又要当舅舅了。 温雪：温总，你好幸福呢。 温录：…… 林涛也送来祝福：恭喜，祝好。 温雪：谢谢。 老温同志：改天和你妈妈去纽约看看你。 温雪：好啊好啊，记得给我带安城的小鱼丸和桂花酿。(*^▽^*) 温雪忙不停地回复她的亲朋好友，跟他们一起分享快乐。 蒋骁看着她的小手指在屏幕上来回点，头疼，忍不住搂住她的腰掐了一把：“阿雪，就这么把你老公晾在这里吗？” 温雪这才收起手机，黑暗中，她看向蒋骁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她扑进蒋骁的怀里：“老公，我爱你。” 蒋骁心里很受用。 冬天的风“呼呼”刮着，吹得车玻璃都发出了响声。 路上，蒋骁又给温雪买了些新鲜的水果。 回到家，蒋骁更是不让她做一点事，给她洗水果、做夜宵、温牛奶，她要吃什么他都尽力做。 温雪窝在暖洋洋的沙发里，一条毯子随意地搭在双腿上：“老公，外面好冷的样子，明天气温又要降，我明天不想去公司。” “那我给你秘书打个电话，你去不去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又很无聊。” “你不是有同学在纽约，喊她们来家里玩，我怕是不能陪你，明天还有很多文件要批。” “孕妇禁不起闹腾，算了，我明天去找韩小姐玩，我去看欢欢乐乐，沾沾喜气。” “你也想要龙凤胎？” “龙凤胎可遇不可求嘛，我是提前去跟欢欢乐乐打好交道，让他们以后带着我们的宝宝玩吖。” 蒋骁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你想得真远。” “骁哥，你要小心哦，孕妇很容易胡思乱想，又敏感多疑。” “我不用小心，我没有绯闻。” 温雪就知道蒋骁很老实。 虽然对待感情总比别人慢半拍，但一心一意，真诚又认真。 而且他也没有不良嗜好，闲下来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做一些小手工，正好，他做的那些东西以后就是宝宝的玩具。 蒋骁虽然免不了要应酬，但他已经很克制，宁愿少做一点生意也要多陪陪温雪。 他对她百依百顺。 冬天的夜晚很漫长。 依偎在蒋骁怀里的温雪却觉得这个冬天很温暖，也不像之前一样严寒。她最喜欢靠在他身边和他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都不用做，靠在他怀里就好。 室内室外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室内的一切温暖如春。 (过两天韩雨柔篇的番外就完结了，之后写萧紫的番外~~） 第4863章 岁月欢喜（1） 温雪怀孕后没多久就是新年。 这是她和蒋骁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虽然纽约的人不过旧历新年，但对他们而言，这是很重要的日子。 蒋骁都不记得多久没有过过年，尤其是和家人。如今有了自己的家，他才重新体会到了过年的快乐，这才是真正的团圆。 蒋骁的家离容锦承的新家不远。 过年那一天，他带着温雪去容锦承家玩。 天气冷，他给温雪系了一条厚实的围巾，看着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 容锦承的新房子是去年刚买的，很大。 蒋骁带着礼物，敲门。 是韩雨柔开的门，她一看到他们就笑了：“新年好呀。” “柔柔姐，新年好。”温雪将礼物递给她，“这是给欢欢乐乐的新年礼物喔，收下吧。” “那我替他们收下。”韩雨柔看向身后，两个小家伙正坐在暖和和的地毯上堆积木，“欢欢，乐乐，看看谁来了！” 两个小家伙已经白白胖胖，长得很像，但姐姐穿着是漂亮的小裙子，弟弟穿的是背带裤。 都有一双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洋娃娃。 欢欢乐乐对蒋骁和温雪很熟悉，因为他们总是来看他们。 果然，两个小家伙机灵地喊：“叔叔，姨。” 温雪喜欢得不得了，走过去抱起一只。 韩雨柔家的小猫小灰灰慵懒地盘坐在沙发旁边，脖子上系了一只新年红铃铛。 家里被韩雨柔收拾得特别干净、整齐，容锦承也从卧室走出来招待客人。 今天的容锦承穿了一件休闲的黑色宽松毛衣，很居家，就连在部队里训练出来的棱角都柔和许多。 温雪很喜欢小孩子，她就坐在沙发上逗他们玩，陪他们一起堆积木。 容锦承和蒋骁两个男人则喜欢闲聊。 韩雨柔给他们准备了水果和茶叶：“中午一起出去吃饭还是在家里做？” 容锦承提议：“出去怕温雪不适应，不如在家里做，老三手艺很好，我今天想享福。” 韩雨柔白了他一眼：“老三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蒋骁倒觉得没关系：“有食材的话就在家里做吧，我来做，没关系。” 容锦承挑眉：“我帮你。” “行啊。” 两个男人倒是一拍即合。 韩雨柔也同意了，去给他们准备食材。 没有外人，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像一家人一样。 等韩雨柔把东西都准备好，她就陪温雪一起看电视、说说话。 蒋骁倒比较积极，见韩雨柔把东西收拾好后就去厨房，容锦承也过去。 欢欢乐乐在堆积木，不过两人经常因为争抢小东西开始打架，谁也不让谁。 这会儿，欢欢和乐乐为了争一块小海绵，扑倒在地毯上，乐乐用小手抓欢欢，欢欢用小脚踢乐乐。 韩雨柔瞧见了赶忙拉开他们，板起脸：“又不听话了吗？说好不可以打架的，听到没有？” 欢欢挠头，她还是怕麻麻的。 乐乐更像容锦承一些，撅起屁股，爬走了。 温雪瞧着他们好可爱，忍不住笑。 第4864章 岁月欢喜（2） 韩雨柔把彩色的小海绵递给欢欢，欢欢确实比乐乐要听话点，乐乐那家伙谁说两句就发脾气。 小不点，脾气倒不小。 欢欢自己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但她还是更愿意和弟弟一起玩。 “柔柔姐，欢欢好乖。”温雪看着小丫头坐在地上垂着眼皮子堆积木。 “比乐乐乖一点，小姑娘，好养些。” “她很像柔柔姐你。” “是吧，肯定不像容锦承。” 两个女人坐在一旁聊天，小灰灰偶尔在她们的脚边绕来绕去。 两个男人在厨房鸡飞蛋打，恨不得打架。 “我靠，容锦承，你行不行，番茄能不能切一下再给我？？？” “我不行你行？这已经切好了，不能再切。” “我懂还是你懂？” “……”容锦承认怂。 不管怎么说，容大少爷二十岁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跟做餐饮业的蒋骁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 尽管容锦承做菜还不错，但仅仅限于还不错。 蒋骁虽然现在只做菜给温雪吃，但他手艺极好，能做出酒店的水平。 容锦承沦为了小跟班，帮着蒋骁洗菜、切菜、做调料。 “小六，把糖递给我。” “哦。”容锦承递给他，“少放点，最近戒糖减肥。” “你？不行，阿雪最近有点喜欢吃甜食。” 容锦承：“……” 都是为了老婆就不顾兄弟的货。 两人在厨房里闹得厉害，好几次韩雨柔过来检查，生怕他俩打起来。 还好，只是吵吵闹闹，没打起来。 韩雨柔觉得他们比欢欢乐乐还难管。 “老三，你还记得前几年的时候吗？我们就窝在贫民窟那个大平层里，很多房间，咱们房间靠一块。” “记得，那地方很像四合院。” “是，冬天的时候屋子还漏风，想想都觉得冷。那时候我觉得……老子这辈子要完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我心爱的女人一眼。”容锦承声情并茂，“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我心爱的女人居然就在纽约上学，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是什么心情，那大概就是我又活过来了。” 蒋骁知道他那时候狂热地追求韩雨柔。 被一院子的人嘲笑。 “老三，你呢？你那时候跟他们几个差不多，除了没他们玩得厉害之外，好像没什么追求哦。”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那时候没追求，我甚至就想这样混一辈子了。”蒋骁回忆起从前的事，唏嘘不已，“你说我能追求什么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所以后来看到你那么拼命，我才知道如果自己不努力，那一辈子就这样了。” “有觉悟。”容锦承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都还不算是自暴自弃的人。” “没有觉悟，现在哪里能跟你这样说说话？”说着，蒋骁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温雪，“没有觉悟，我这辈子也遇不上这么好的老婆了。” “嗯，咱们俩还是有前途。”容锦承开始自夸起来，“以后好好督促才是。” “大院里那几个，还有联系吗？”蒋骁问他。 第4865章 岁月欢喜（3） “去年突击检查，他们几个没有身份的被遣返了，后来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容锦承没有再问过。 兄弟一场，聚散一场，不是每个人都能一起走的。 还好，他和老三关系最好，价值观念也很相似，两家人像一家人一样，除了偶尔会吵几句。 韩雨柔准备的食材很丰富，有鱼有肉有海鲜，让蒋骁忙了好一阵。 蒋骁也没再问过去的事。 他和容锦承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过去，但有一个共同的未来，无疑，这个未来是光明的。 中午。 蒋骁做了一大桌子菜。 连韩雨柔都忍不住夸：“老三真得太厉害了，容锦承同学，你好好学学。” “那我改天虚心跟老三学习一下。” “收学费。”蒋骁淡淡道。 “哦，不约。”容锦承冷哼，小爷不约。 他赚的小钱钱要给欢欢乐乐买奶粉！ 温雪因为刚怀孕没多久，还在孕吐期，只有蒋骁懂她，做的菜不咸不淡口味正好。 蒋骁给她夹了些清淡的菜：“多吃点。” 温雪眼睛里都是笑意。 暖洋洋的屋子，欢声笑语，空气里都充满了快乐。 外面很冷，天空阴沉沉，北风刮在窗户上擦出声响。 容锦承开了酒，除了温雪不能喝之外，他们三个都倒上酒，干杯庆祝新年。 温雪虽然也想念安城的家，但在纽约有自己的小家，还有朋友，未来还有孩子，她就没那么想了。 “老三，下午一起打牌呗。”容锦承道，“好久没玩了。” “咱们俩？怎么打？” “还有柔柔和小雪，一起嘛。” “不行。”蒋骁拒绝，“阿雪怀着孕呢，不跟你闹。” 倒是温雪觉得没什么：“好啊，玩牌吧，玩一会儿没事的，我闲着也是闲着。” 蒋骁：“……” 媳妇开了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知道温雪在家也很无聊，不如就打牌吧，他也很久没打。 韩雨柔没什么意见，她今天也清闲，难得玩一次。 几个人一拍即合。 小灰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韩雨柔自己吃饱后就开始喂欢欢乐乐。 温雪跟她一起喂娃，算是提前适应，不过龙凤胎真好吖，她羡慕得不得了。 吃完饭，容锦承安排好桌椅，他们一起玩牌。 以前在贫民窟的大院里，他和蒋骁倒是经常一起打牌，没活干时就打牌，十分不务正业。 后来去了军校，纪律严格，他再也没有玩过牌。 今天也算过过瘾。 容锦承不愧是容小少爷，当年混迹各大赌场，牌技过人，打了几把，他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韩雨柔表示：“赢了就发红包。” “……”容锦承默，“可是我没赢钱。” “那你赢了可不就得发红包。” “可我们没玩钱。” “那你也得发。”韩雨柔觉得他话真多。 “噢，合着我最好欺负。”容锦承望天。 “那你就不准赢了。”韩雨柔抓了一张牌，“容锦承，你这连赢这么多把，我都快怀疑你抽老千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容锦承委屈。 第4866章 岁月欢喜（4） 容锦承就知道，他是最好欺负的一个。 尤其是他媳妇，逮着他欺负。 欢欢乐乐吃饱后开始睡午觉，两个家伙很乖，连带着小灰灰也很乖，趴在阳台上睡觉。 虽然今天没有太阳，天空看上去阴暗暗，但容锦承的新家里其乐融融，岁月欢喜。 新年的气氛很足，他们还约了晚上一起去唐人街走走。 蒋骁前段时间一直忙公司上市的事，今天难得清闲，他倒是很乐意带温雪出去。 温雪怀孕后除了饮食、睡眠跟以前不太一样外，别的都还好，只不过有时候口味刁钻，连蒋骁都没法满足。 玩了约摸一个小时，温雪有些困，韩雨柔就让她在房间里睡一会。 欢欢乐乐醒了，韩雨柔去哄他们。 至于两个男人，依然在客厅里聊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 新年后，温父、温母从安城过来，给温雪带了很多营养品还有安城的美食。 因为路途遥远，温父温母很少过来，而且两人同时有空的情况不多。 主要是温父，生意很忙，这会儿趁着过年才有空跟苏女士一块来。 他们一来，温雪高兴地直扑进苏女士的怀里：“爸，妈，我好想你们啊！” “我们也想你。”苏女士还是上次温雪和蒋骁办婚礼时来的，一晃眼快半年，“让妈妈看看，哟，胖了，更白了，我女婿把你照顾得不错。” 蒋骁亲自去机场接的他们，他跟在后面进来，笑道：“阿雪胃口还不错，不像别的孕妇挑剔。” “你就是变着法说我能吃。”温雪嗔道。 “我不敢。”蒋骁投降。 温雪穿着厚实的宽松高领毛衣，小腹处还看不出隆起。 蒋骁忙着招待岳父岳母，给他们端茶。 温父把礼物都给温雪：“你要带的东西都给你带到了，一路带过来可真不容易。” “谢谢爸，我就知道你们可疼我了！”温雪格外幸福，从小到大，爸妈、哥哥很疼她，现在老公也很疼爱她。 温父、温母也很高兴，看到女儿当然高兴。 苏女士看到女婿更高兴，尤其是蒋骁脾气很好，一路上接他们从机场来的时候就很照顾他们，陪他们聊了一路。 这会儿更是勤快。 苏女士觉得女儿的大小姐脾气都要被女婿给惯出来了。 “等会儿晚上我开车带你们出去吃饭。”蒋骁道，“有个地方的西餐很有特色，味道正宗，我以前和阿雪经常去吃。” “好啊，我和老温在纽约人生地不熟，就指望你带我们了。”苏女士道。 “必须的。” 温雪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哥哥和嫂子最近还好吗？” “我没什么事就去看看童谣，我跟她的领导打了招呼，少给她安排点工作，她现在挺着大肚子呢。”苏女士道，“你哥工作忙，有时候照顾不到她，我就经常去看看。” “哥怎么一直忙，嫂子预产期是几月份来着的？” “六月底。” “男孩还是女孩？”温雪顺口问道，“妈，你多陪陪嫂子，她在安城无亲无故的。” 第4867章 岁月欢喜（5） “我知道，你嫂子很好相处，我当初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不好也不会给你哥介绍。”苏女士道，“不过我没想到你那挑剔的哥哥也看中了你嫂子，我们都会对她很好的。至于男孩女孩还不知道，你哥哥和嫂子觉得都好。” “你让哥哥少忙点工作，多陪陪嫂子，最近还是节假日呢！” “你嫂子性子软，样样都由着你哥。” “就是好欺负。”温雪哼了一声，“我哥强势惯了，现在嫂子又惯着他，以后脾气更大。” “不会，以后都是当爸的人了。” 温雪这边跟苏女士闲聊着，温父则问了问蒋骁生意上的事。 一家人现在也不说两家话，温父还提出把温氏的部分供货给蒋骁，不过蒋骁没要，因为公司目前合作的几个厂家还比较靠谱。 “爸，你这几天要是有空，我带你去我公司走走，您在江湖多年，比我懂，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您给我提点意见。”蒋骁道。 “行啊，反正我们这次出来时间很充足，我就到处走走。” “好。” 苏女士在他们家里转了转，很满意。 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连婴儿床、婴儿奶瓶、玩具……都准备好了，她觉得她这个女婿比女儿还心细。 晚上。 蒋骁开车带他们出去吃饭。 纽约城灯火通明，车子穿梭在人口密集的闹市区。 到了包间，趁着蒋骁去洗手间的空儿，苏女士又当着温雪的面夸蒋骁：“小雪眼光不错哦，我这个女婿我是越看越满意。” 温雪扶额：“您总算夸我一句了。” “我眼光也不错，当初在澳洲就觉得蒋先生人好，现在看看，是真好。” “别夸了，被他听到他会骄傲的，你以为他不会骄傲吗？不存在的，男人都一个样，被夸两句就翘尾巴。” “不怕他骄傲，我女婿这么优秀，骄傲也是应该的。” “……”温雪轻咳一声，“那接下来的几天，让你的好女婿带你玩吧。” “可以啊，没关系，你就在家好好养胎，不要乱动。” 温雪：“……” 她是亲生的。 服务生点上桌子上的蜡烛，又帮他们开了香槟，空气里是淡淡的佛手柑香气，糅合着桌上鲜花的香调，气氛极好。 蒋骁回来，他坐在温雪的身边，帮她铺桌布，帮她调制酱料，帮她夹菜，几乎不需要她亲自动手。 温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关键是骁哥早已手到擒来，毕竟这段时间，就差他亲自喂温雪吃饭。 蒋骁把温雪当掌上明珠一样捧着，不让她吃一点点苦。 看的苏女士都羡慕起来：“我嫁给老温同志，生了两个孩子都没有这个待遇，生阿录的时候，你爸在温哥华出差，都没有能陪在我身边。” “那也能怪我？”老温同志觉得委屈，“明明是你偷吃了好几个桔子，又上蹿下跳跑去帮闺蜜开店，阿录才早产的，不然我哪会在你预产期的时候出差。” 苏女士：“说你两句还跟我杠上了呢。” 第4868章 岁月欢喜（6） 老温同志认怂：“没，就是回忆了一下往事。” 温雪笑起来。 苏女士又对蒋骁道：“女人生孩子很辛苦，也很累，尤其是孕后期整夜睡不着觉都是常事，你要多费心一些，不过我把阿雪交给你我很放心。” 温雪自己也放心。 从蒋骁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能看出来，他会实现对她的所有承诺。 就像上次在婚礼上，他对她说，要照顾她一辈子。 她骁哥人很实在，没有什么花言巧语，他说什么她都信。 蒋骁点头：“妈，我会把阿雪照顾好。” “来，你陪我们喝点酒，我都很久没喝酒了。”苏女士性格爽朗，举起酒杯。 “好。”蒋骁陪他们一起。 水晶灯给整个房间笼上一层金黄的色调，就连花瓶里的玫瑰花瓣都染上浅浅金色，像镀了金子。 温雪吃了一半，托着腮看向他们，嘴角是扬起的弧度。 所谓幸福美满，大抵如此。 …… 斗转星移。 六月。 温录和童谣的儿子——温墨出生。 温雪挺着大肚子回不了国，急得一直让苏女士开视频。 苏女士忙着抱孙子，也没时间给她开视频，温雪好气哦。 温雪只好趁老温同志闲下来让老温同志开视频，她这个姑妈比谁都急。 终于，第二天她看到小墨墨，小奶娃躺在襁褓里睡觉，一动不动，乖乖的，闭着眼睛，小手攥成小拳头。 温雪爱极了，目不转睛看视频，很不得上去抱抱。 她抓着手机：“小墨墨同学，我是你姑姑哦。” 不过，小墨墨在睡觉，什么都听不见。 温雪又跟童谣打了招呼。 童谣没什么精力，大部分时间是温母亲自照顾她，但尽管如此，她的脸上还是难掩初为人母的喜悦。 “爸，哥呢？怎么没看到他在医院？” “他刚去公司处理点事。”温父道，“蒋骁呢？下班了吗？” “还没有，他今晚上有应酬，估计得到十点多才能回来。” “哦，男人嘛，应酬避免不了。” “嗯，我知道。”温雪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让我再看看小墨墨，好可爱呀，你让妈多拍点照片，我等会给骁哥看。” “行，行。” 老温同志又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襁褓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睡得正香，谁也打扰不到他。 温雪仔细瞧了瞧，还是像她哥，这高鼻梁，薄嘴唇，像极了他哥，将来肯定是个小帅哥。 挂了手机后，温雪去饮水机接了杯热水。 纽约正是夜晚，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镜子里的她肚子已经不小了，预产期就在九月，她有点紧张，有点忐忑。 喝完水，蒋骁回来。 他喝了点酒，但他比较克制，自从温雪怀孕后，他从来没有喝醉，生怕喝醉后做出什么事。 “还没睡吗？”蒋骁换上拖鞋。 “还早，我刚跟家里打完电话，好想回安城呀。” “想家了？但是现在不行。”蒋骁嗓音柔和，走到她跟前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再等等，现在我不放心。” “嗯，我知道。” 第4869章 岁月欢喜（7） 蒋骁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眉梢间都是喜悦，微带着醉意的眼底是收敛不住的温柔。 他蹲下身靠近她的肚子。 温雪被他弄得很痒，笑道：“你快去洗澡，宝宝不喜欢一身酒气的爸爸哦。” “再过两个月就可以见到小家伙了，好期待。” “我跟你一样期待。” “我先去洗澡，等会儿陪你。”蒋骁解开领带和袖口的纽扣。 “嗯。” 晚上的时候，温雪会坐在床上给孩子讲讲故事，或者给他唱歌，弹琴给他听。 蒋骁刚买了一套别墅，等孩子生下来就带他们去别墅住，那里更宽敞些，主要还是那里比较安静，产妇不适合太闹腾的环境。 等蒋骁洗好澡，温雪已经开始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 他系好睡袍带子，掀开被子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今天讲什么故事？” “小狐狸和果农。”温雪给他看手里的童话书，“要不你来讲吧，我歇会。” “好，靠我怀里，我来讲。” 蒋骁讲故事倒挺绘声绘色，有时候温雪都能听入迷。 蒋骁还会在故事里发挥一下，加点自己的创意或者好玩的笑话，听得温雪咯咯笑。 夏日夜色温柔，云丝清浅。 …… 九月。 容锦承正好去华盛顿出任务。 温雪预产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人能过来，蒋骁就给温父、温母打了电话。 温雪生宝宝那一天，温父和温母正好赶到机场，两人和蒋骁一起在产房外静静等候。 正是初秋的清晨，医院很安静，甚至能听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蒋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他焦急的脸上都是紧张和忐忑，他在产房外来回走动以掩饰自己的焦灼。 苏女士赶过来，带着高兴也带着紧张，她安慰蒋骁：“没事没事，就一会儿的功夫，再等等。” “不是……时间问题，阿雪肯定很疼，我担心她。”蒋骁皱眉。 “生孩子是疼，不过跟即将当妈妈的幸福比，这点痛阿雪可以承受的。” 蒋骁还是难掩对她的担忧。 只不过，他也没法替温雪去受这个罪。 灯光照在他的白衬衫上，他的身影被拉长。 苏女士心里头也紧张啊，上次童谣生孩子也是她陪着的，现在女儿生孩子，她也要陪着。 她今年又是当奶奶又是当外婆，那种心情真是无法言说。 温父在一旁陪着他们。 蒋骁时不时会看看手表，已经一个小时了。 他真是无能为力。 一分一秒，又是一个小时。 这时，产房的门终于打开。 “恭喜，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母女平安。”护士笑容满面对蒋骁道。 蒋骁总算松了一口气。 真是辛苦他的妻子了。 温雪被护士送进房间，她是顺产，累得满头大汗，但在听到孩子哭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在快速跳动。 蒋骁陪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亲着她的手：“阿雪，辛苦了，谢谢你。” 谢谢她带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让他从此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第4870章 岁月欢喜（8） 不再需要承受过去那深渊般的黑暗，未来，有她一直陪着他。 温雪笑了，她紧紧抓住蒋骁的手，她这辈子能遇到这么爱她的男人，她也好幸运。 苏女士抱着哭得厉害的小家伙走过来：“哟，小雪，我跟你说，这丫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真得是一模一样。这小嘴巴小鼻子，哈哈哈，跟当初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一个样。” 温雪眨眨眼：“我要看。” “嗯，看看。”苏女士把小丫头抱给她看。 蒋骁伸手抓住宝宝的小拳头。 温雪高兴极了，这是她跟骁哥的宝宝，嘿嘿，好可爱呀。 蒋骁弯腰逗她，亲了亲她的小手：“乖，不哭了，咱们认识一下吧？我是你爸爸。” 小家伙不买账，还是哭得小脸通红。 苏女士也特别兴奋，更多的是幸福，女儿平平安安，小外孙女健健康康，一切都好。 房间里其乐融融。 晚上。 下班后，韩雨柔第一时间来看温雪。 恰好容锦承出任务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韩雨柔拉到医院。 他们给宝宝准备了见面礼，两人逗着小家伙玩了很久。 “老三，你家小闺女很俊哦。”容锦承夸道，“给我家做媳妇吧。” 容锦承抱着小姑娘，小家伙肉乎乎的，眼睫毛又卷又长，和欢欢乐乐刚生下来的时候很像。 小姑娘被容锦承抱着倒没哭。 蒋骁抬了抬眼皮子，他正在给温雪喂吃的：“我说了不算，你问我媳妇。” “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温雪笑眯眯，“像柔柔姐这么好的婆婆，我家小姑娘肯定享福。” 容锦承想了想：“我家柔柔还年轻，怎么就婆婆了，不行不行，以后再说。” 蒋骁勾了勾唇角，温雪也笑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很多，欢声笑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韩雨柔又跟温雪说了会儿话，差不多就是提醒她要注意些什么。 蒋骁很忙，这儿的事情他不放心交给外人做，都是和苏女士一起，很多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温雪的事，还有小家伙的事。 同时，还有不少的电话打进来，纷纷恭喜他当爸，包括温雪的手机也响个不停，蒋骁都一一回应。 初为人父，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欣喜、激动又紧张。 小宝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屋子里声音再大也吵不到她，她睡得很香。 蒋骁闲下来就想抱她，以后他就又多一个要照顾的人了，这是一份甜蜜的责任。 他想，他可以承担好这份责任。 温父给他们倒上茶，大家坐在桌子边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 空气里茶香四溢，气氛热热闹闹。 窗帘半拉着，干净的窗玻璃上映出这一幕和谐而温馨的画面，窗外是九月的纽约城，夜晚繁星闪烁，万家灯火。 一条条笔直的马路纵横交错，车如流水马如龙，秋风卷着落叶往四面刮，秋夜的空气里酝酿着花香和微凉的气息。 欢喜的时光里，温情绵绵。 夜色温柔。 （韩雨柔篇完） 第4871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1） 新西兰。 一个偏僻的渔村。 海岸线边涌动着滚滚潮水，银色的海浪在阳光下泛起白色的光，偶尔有鱼跳出海面，裹挟着海水巨大的响声。 天空有海鸥盘旋，一条海岸望不到头。 海边坐落着稀稀疏疏的几处人家。 屋子都很低矮，大多也不怎么富裕。 萧紫被周鸿明从快乐岛上带到这里已经三个月。 她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夜晚总是做噩梦，就连白天的时候脑中也常常浮现起另她害怕的画面。 周鸿明带着她在大西洋飘飘荡荡，最终躲过层层检查，飘到新西兰群岛。 萧紫坐在屋子前抬头看向太阳，新西兰的这个时候正是冬天。 很冷。 这温暖的太阳光成了她寒冷生活里的唯一慰藉。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新西兰的哪里。 除了一些村民外，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她逃不出周鸿明的魔爪，曾经在快乐岛上时，她就未曾想过逃。 逃出去又如何呢？ 她依然是这世上最孤单的一株草，不起眼也无依无靠。 阳光很暖和，萧紫闭上眼靠在椅子上，耳边是呼啸的海浪声，一阵一阵。 她又在想姜姝了。 姜姝是她心上的一个伤口，每次想起来……都痛不欲生。 萧紫身体不怎么好，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更是一蹶不振，每天都提不起精神。 “咳咳，咳咳……”她不停咳嗽，海边的冷风直往她喉咙里呛。 正当她咳个不停时，周鸿明买菜回来。 他穿着很随意，一件黑色羽绒服裹着他高大修长的身材，脖子上绕了一条灰色围巾，凌厉立体的五官上是肃冷的寒意。 他看向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萧紫，皱眉：“怎么不呆屋子里？外面很冷。” “可是外面有太阳。”她眼睛都没睁。 周鸿明知道她倔，也不管她，从屋子里拿了一条厚实的毯子出来给她盖上：“别着凉，你感冒一直没好。” 萧紫身体抖了一下，这才缓缓睁眼，眼前的男人面部很疲惫，有着亡命之徒共有的模样，眼神狠厉如刀，薄唇没有一点温度。 她没有说什么，任由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周鸿明倒像是习惯了她这个态度，自从他带她来这儿，她就很少说话。 有时候把他逼急了，他会大声吼她，可她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在乎他的高兴和不高兴。 周鸿明拿她再没有一点办法。 今天也一样，她根本不在乎他。 “我今天买了你爱吃的排骨，你喜欢红烧还是油炸？或者糖醋、椒盐？”周鸿明半弯下腰，视线落在萧紫白皙温和的脸上。 她不化妆也好看，虽然这个地方风吹雨打、气候不怎么好，但她的皮肤依然很好。 周鸿明看着看着就靠近她。 他想亲她。 这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最本能的反应。 “都行。”萧紫依然不咸不淡地回应，眼睛闭着，任由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似乎只有年老的人才喜欢在冬天晒太阳。 可她想，她也喜欢。 她的心早就老了。 （萧紫的番外正式开始了，喜欢的记得投票哦~） 第4872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2） 周鸿明从小就是个富二代，哪里进过厨房，他做菜的手艺都是这段时间现学的。 现在虽然能做出一日三餐，但味道实在不能恭维。 他抬手摩挲着萧紫的脸庞，手指头很凉：“小紫，要不你帮我做？你知道的，我做菜真得很烂。” 周鸿明好声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和，萧紫如果不睁开眼睛甚至会觉得身边的人不是那个残暴嗜血的周鸿明。 “不做。”萧紫懒得动手，“饿死了也没什么。” 她来这儿后除了睡觉就是晒太阳，什么都懒得做。 周鸿明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那算了，还是我来，你歇着。” 他往家里走去。 他们住的地方不大，是一个废弃的屋子改的，周鸿明逃出来时身上有不少值钱东西，拼拼凑凑把这儿改的也还算像模像样。 有厨房，有卧室，有吃饭的地方。 这儿真是与世隔绝。 他知道萧紫逃不出去。 哪怕就是把她圈养在身边，他也不会放她离开。 三个月前在快乐岛的事情触怒了他，他对她那么好，无微不至，她却出卖他，和敌人沆瀣一气，出卖岛上的情报。 快乐岛销毁后，他变得一无所有，荣华富贵没了倒是小事，他知道，外面世界的人一定在追查他。 他一旦被抓住，难逃一个死。 尤其是他那师兄，恨不得剥他的皮，喝他的血。 呵……那又如何呢，他师兄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得到萧紫！ 现在的萧紫是他的。 他现在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如果运气好，外面的人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们了。 做菜时，周鸿明从窗口看向外面的萧紫。 她一动不动，任由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毫无波澜。 她就像一朵被他掐了养在花瓶里的花，再开不出美丽的花朵，只剩下一点点生命在慢慢耗尽。 可是周鸿明就是想一个人占有她，哪怕是养在他的花瓶里。 周鸿明有点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切菜切到了手。 他痛得跳起来。 真是。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男人实在是做不了这些精细的活。 他只好求助地对窗外喊：“小紫，小紫！” 萧紫嫌他烦，动了下，没吭声。 “小紫！”周鸿明还在喊，“帮帮我啊。” “……” “小紫，我切到手了，你不帮我，中午就没饭吃了。” 萧紫肚子确实饿，她只好抬起眼皮子：“真蠢。” 从岛上出来后，她再不会顺着周鸿明，往往动不动就骂他两句。 还记得刚来这儿时，周鸿明很恨她，两人好几次交手。 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萧紫的拳脚功夫明显比周鸿明好，周鸿明当年在训练场根本就不学无术。 逼急了周鸿明，他掏出枪就指着她的太阳穴：“你非要跟我较劲是吗？” 她也面如死灰，毫无波澜：“开枪吧。” 周鸿明要是想开枪早就开了，也不会等到今时今日。 最终，谁也不讨好。 来了多久，他们就闹了多久。 偶尔有几个平静的日子，大概就像今天这样。 第4873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3） 闻到焦味，萧紫没法，只好懒懒回屋。 周鸿明忙着包扎没注意锅里的菜，一不小心菜就焦了。 萧紫连忙关掉火：“你不行的话就别做菜了，隔三差五都要闻到焦味，哪天房子烧了，我岂不是得跟着遭殃？” “放心，不会让你遭殃。”周鸿明带着气，“房子要着火我会救你，命不要也救你，行了？” 萧紫嗤笑。 周鸿明包扎好手指头：“你就不能做一顿菜吗？你做的菜那么好吃，就不能吗？” 来这儿后，都是他在手忙脚乱地捯饬，她什么都懒得做。 偏偏，他还不能不做，不然都得饿死。 萧紫不想妥协也只能妥协，她重新收拾厨房，自己做菜。 上次逃出来，她的腿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好，走路略有些蹒跚。 周鸿明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海浪颠簸时，他喝了不少海水，差点被弄死。 他恨萧紫，却又爱她，爱恨交织，无能为力。 萧紫麻利地切菜。 周鸿明从她身后抱住她，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萧紫浑身一哆嗦：“松手。” “不。” 她拿起菜刀搁他手指头上冷冷道：“我叫你松手。” 刀口碰到了周鸿明的手指，他只觉一凉，随之凉下来的还有心：“萧紫，你就这么想我死？” “我只是叫你松手。”萧紫狠狠道。 周鸿明只好松手，但在松手前，亲了她一口。 萧紫转过头看他，他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他就喜欢她这一副不喜欢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消停下来，周鸿明帮她一起洗菜，萧紫为了不饿死，亲手做菜。 只不过她知道周鸿明吃不了太辣的东西，她故意往菜里放了不少辣椒粉。 以前在训练场，他们几个孩子讨厌极了周鸿明，因为周鸿明总是欺负他们，后来发现他吃不了辣椒时他们几个就“报复”了他一下。 当然，后来被师父统统都教训了一顿。 说起来，周鸿明当年是一群孩子里最不受人待见的。 但他有钱，他总喜欢往训练场带很多新奇的玩具，惹得很多想要玩具的孩子跟他拉帮结派，成了他的小弟。 孟沉是最看不惯周鸿明的，连带着萧紫也不大跟他玩。 想起往事，萧紫的耳边仿佛响起一群孩子的欢声笑语。 “小紫，在家闷不闷？改天我带你去集市玩？”周鸿明忽然道。 “不去。” “没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你给吗？”萧紫嗤之以鼻。 “自由？那你想都别想。”周鸿明的声音又狠起来，“除此之外，都可以给你。等安定下来，我们要个孩子吧……” 萧紫双手一哆嗦：“滚！周鸿明，你给我滚！” 她抬脚就踢他！ 周鸿明躲过去。 萧紫不罢休，或者说这个话题刺激到了她，她对他动起手！ 周鸿明不愿意跟她起争执，主动讨饶：“我开玩笑的。” “你他妈有病。” 周鸿明吃了个闭门羹，讪讪不开口。 他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也不敢再惹萧紫。 论拳脚功夫，他是不如萧紫的。 第4874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4） 他唯一仗着的不过是他手里有枪。 哪怕是睡觉，他都把枪紧紧扣着，绝对不会让萧紫碰。 午饭。 萧紫和周鸿明面对面坐着，她不乐意说话，低着头吃饭。 周鸿明吃了一口菜，辣得直咳嗽：“咳咳，你这是报复我，改天我把家里的辣椒粉全都扔了。” “我爱吃，没有辣我吃不下。” 周鸿明将信将疑，他怎么记得她也不是很喜欢。 很多时候，萧紫不会正眼看周鸿明，周鸿明似乎也不在乎，吃着饭，时不时会跟她说几句话。 两人只字不提在快乐岛上的事。 仿佛只要不提，那些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可萧紫做不到，阿姝死了，被周鸿明害死了。 那一晚，呛人的火药味、铺天盖地的烟雾全部都还留在她的脑海里，久久盘旋，散不去。 周鸿明给她夹了块排骨：“你多吃点，看你瘦的，放心，以后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萧紫没搭话。 她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她要是不跟着他，他就是让她死了也不会看着她跟别人。 这就是周鸿明，心狠手辣，属于他的东西，他绝不会让人。 就像小时候，周鸿明跟孟沉争一只漂亮的杯子，两人争得你死我活，眼看着孟沉就要拿到手时，周鸿明突然打破游戏规则，开枪，一颗子弹打碎那只杯子。 谁也没得到。 其实到后来最难过的是萧紫，萧紫很喜欢那只杯子，而孟沉说要拿给她。 周鸿明就是这样的人。 “下午有什么打算？”周鸿明淡淡问道。 “睡觉，种花。”萧紫养了些绿植，她很喜欢。 “哦，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地不要跑。” “往哪里跑？”萧紫语气不怎么好，她连这个地方是哪都不知道，四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要不要带点什么？我给你买。” “带几本书吧，我想看。” “我记得你以前不爱看，既然你想看我就给你买。”周鸿明心里头有盘算。 他最近都在打听各方新闻，试图联系自己以前的手下，但又不敢堂而皇之，一旦消息泄露，孟沉肯定会带人来。 孟沉在京城有不少势力，他暂时还不能走漏风声。 上次他就该一枪打死孟沉，操。 不过萧紫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必须看好。 只要她听话，他把命给她都行，但她若是不听话，他就要她的命。 萧紫先吃了午饭，她吃得不多，懒懒站起身：“你把碗洗掉，我不爱洗。” “嗯。”周鸿明抬起眼皮子，眼中藏着些许宠爱，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疤，看上去很是狰狞，“吃饱饭别立刻就午睡，去海滩走走。” “太冷了，不乐意。”萧紫嗓音疏懒，她径直往房间走，锁上门。 周鸿明讪笑，脾气倒不小。 他这些年没有亏待过她，除了不怎么在她身边外，基本上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 可她，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他周鸿明贱呗。 第4875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5） 三两口吃完饭，周鸿明去集市。 这里离最近的一个集市要走半个多小时，周鸿明已经熟门熟路，但萧紫还没出来过。 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可他在乎，他还想东山再起，他还将是别人口中的传奇。 他打听到京城警局方面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能抓到的人都抓了，包括他的大管家。 既然人都抓走，他周鸿明一时半会根本出不去。 在新西兰，他化名为“周一”，反正这儿多的是黑户，没人会注意到他。 世界之大，他可不信他们有通天的本事。 围着围巾，周鸿明像往常一样去做交易。 他需要跟外界联系上。 …… 晚上，萧紫洗完澡。 她坐在窗口看星星。 海边的星星比别的地方要亮要大，她觉得很新奇，来这儿后，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美丽的风景。 她自从被周鸿明带上快乐岛，已经多年没有交过朋友，也没再跟人诉说过心事。 她其实有一个很大的愿望，就是去训练场陪陪师父，她在伦敦的家……很久没有打扫了，肯定落满了灰尘。 想家，想师父，想念伦敦的一草一木。 门响了一声，周鸿明回来。 “小紫，书给你买到了，我也不懂，随便买的。你不是喜欢花吗？我给你买了一束满天星，你看看。”周鸿明倒很高兴，脱掉羽绒服，搓搓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外面真冷，我一路走回来太远了，改天我去买辆车，有时间就带你出去兜风。这里跟世外桃源一样，真想跟你在这呆一辈子。” 萧紫冷笑，没吭声。 周鸿明的野心比谁都大，他要的是一手遮天的本事，他会甘心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呵。 萧紫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能不懂他？ 他见她坐在窗边没动，干脆自己走过去把书给她。 他低头搂住她的腰，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小紫，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在哪都行。你呢？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萧紫坐立在窗前，看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身影，清瘦憔悴，没有生机。 “我想喝酒，改天你给我带点酒吧。”萧紫淡淡道。 “改天我带你去集市，你想要什么自己挑。” “好。”她改主意了，出去走走，总归比坐在这里等死好。 姜姝是为了救她牺牲的，她不至于不珍惜自己这条命。 周鸿明搂着她，又看向窗外：“小紫，这夜色可真美，像极了某一年。” 他的语气里掺杂着暧昧的语调。 萧紫浑身一颤。 周鸿明松开她：“我去洗澡，满天星在外面，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去了浴室。 浴室很简陋，简简单单改造的。 他想起了多年前，孟沉把萧紫交给她，因为孟沉要陪着乔斯年去京城、去伦敦，去执行生死未卜的任务。 正因为生死未卜，孟沉不忍心萧紫跟着他受苦，所以把十八岁的萧紫托付给了他周鸿明。 想到这儿，周鸿明微微勾唇。 既然把萧紫给了他，那就不要怪他今天霸占着萧紫。 萧紫这辈子只能是他的。 第4876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6） 他本就喜欢萧紫很久，当年的训练场里也不止萧紫一个女孩子，但很多人少年青春懵懂的时候都喜欢萧紫。 训练场的少年们都很优秀，但他们不知道萧紫喜欢谁。 不过女孩子的心思藏不住，即使藏得再好也能看出蛛丝马迹。 他没过多久就发现萧紫暗恋孟沉，从那时起，他很多事都喜欢跟孟沉较劲。 孟沉比其他人要成熟稳重很多，他也看不出来孟沉喜不喜欢萧紫，但孟沉对萧紫很照顾就是。 他不服气，跟孟沉较劲较了很多年，直到孟沉离开训练场。 躺在浴缸里，周鸿明闭眼，眼前浮现出训练场的情形。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大家一起训练、吃饭、开玩笑，师父对他们很严格。 他算是最不认真的一个，好在天赋不错，也能通过师父的考验。 呵。 只可惜，当年的兄弟都已经反目成仇。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挡他路的就该死。 如果他孟沉还有点良心就不该再让人查找他的下落，而是放他和萧紫一条生路。 他给的了萧紫美好的生活。 …… 冬天清晨的集市上是热闹的烟火气。 一切像是刚从黑夜里苏醒过来，白雾还未散，路边早已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 这一片属于贫困区，很多人还在靠手艺为生。 对于萧紫而言，这是久违了的烟火气息，她自从被关在快乐岛上，她就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集市。 刚过来，她的眼睛微微湿润，鼻子一酸。 她裹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站在周鸿明身边，头发扎起，身上是一件厚实的藏青色长呢子大衣，宽松的大衣掩盖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周鸿明站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替她暖着。 一到冬天，她的手就特别冷，她体质偏寒，身体也不大好。 在训练场那会儿他就经常在冬天给她冲热乎乎的热水袋，可她眼里没他，只有他的师兄孟沉。 这里的人很热情。 萧紫对这一切都很陌生，恍如隔世。 对于她而言，这几年她见的最多的就是海洋，无边无际。 可她喜欢闹市，喜欢平凡而安定的世界。 “小紫，你喜欢什么就拿，我给你买。”周鸿明嗓音里带着宠爱，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满是爱意。 可萧紫没看他，看向街头的摊子：“我不缺什么，走走看看就好。” “那我陪你走。” 狭窄的街道熙熙攘攘。 金色阳光穿过薄薄的雾气和云层照下来，给这一片街道洒上金黄的颜色。 耳边是嘈杂的叫卖声，萧紫唇角上扬，她不排斥这烟火世界，她甚至有些怀念。 这样正常人的生活，她也想拥有。 “小紫，这个发卡喜欢吗？我觉得很适合你。”周鸿明拿起一只珐琅工艺的蝴蝶发卡，“这可真漂亮。” 萧紫摇摇头。 “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周鸿明兴致很高。 摊主是个上了岁数的白人老太，看上去有七八十岁，说着一口英文。 第4877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7） 老太太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穿了很厚的衣服，但精神还不错。 她比划着说了一通英文，大意是这个货很好，不是市场上的便宜东西，是哪个贵族家没落了被仆人偷出来卖掉的。 周鸿明也没理会，只单纯觉得发卡很漂亮。 他拉过萧紫的手臂，给她戴上。 萧紫以前很喜欢这些莺莺燕燕的玩意儿，现在倒不大喜欢了。 其实这个发卡是真好看。 “先生，你太太戴起来很好看哦。”老太又在一旁竭力夸赞，话很多。 萧紫的脸上是尴尬的表情。 周鸿明倒像是很受用，当即就掏钱买下来。 逛着逛着，饿了，萧紫找了家店吃东西。 清晨的集市人潮涌动。 看着半空中浮动的雾气，她的眼角微微湿润。 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好陌生。 吃着东西，周鸿明往外看了一眼，忽然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气势汹汹走过来。 他们直接走到周鸿明跟前，嚷嚷着就要动手：“姓周的，上个星期欠我们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哟，这是你娘们还是姘头？长得真漂亮。” “对，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们钱？”一个人叫嚣着要动手，伸手扯住周鸿明的衣领，“当我们是傻子好糊弄吗？！你这有钱搁这儿吃早饭没钱还我们是吗？” “兄弟们，搜他的身，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钱！有多少是多少！” 一时间，连给周鸿明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被一群人围住！ 周鸿明抬起手臂，挡住：“下周一定还，何必咄咄逼人？钱我有急用，再说，我又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下周还？行啊，要不……把你家这位先抵押给我们。” 有人色眯眯看着萧紫，上来就动手动脚。 萧紫不是好惹的，更何况，她可不欠这群人。 一个抬手，她扭住男人的手腕，眸色冷漠：“谁欠钱找谁要。” 她很用力，男人的手腕发出“咯吱”声响，这人痛得五官扭曲。 “操，松手！给老子松手！” 萧紫不想惹事，这才松开。 周鸿明跟他们信誓旦旦保证：“说了下周就下周，一定还钱。” “没钱出来玩什么玩，嘁，老老实实呆家里玩女人算了！”众人骂骂咧咧。 一群人差点把馆子给掀了。 周鸿明握紧拳头，脸色很差，阴沉到极点。 众人骂了一会儿，见讨不到什么便宜，从桌上拿了几样吃的，离开。 桌子被弄得一片狼藉。 萧紫也没有心情再吃东西，淡淡道：“你周鸿明永远就这个德行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鄙夷，她不在乎周鸿明发火。 萧紫离开早餐店，往集市上走。 她甚至猜都不用猜都能知道周鸿明为什么欠钱，肯定是拿小钱去赌，指望盘回大的，一夜暴富。 呵，他以为全世界的赌场都是他开的？ 周鸿明从小就喜欢歪门邪道的东西，没想到哪怕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依然死性不改。 周鸿明追出来！ “萧紫，我周鸿明没亏待你就行！我有我的安排，你懂什么！” 第4878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8） “周鸿明，你哪怕就是现在开枪自杀也跟我没关系，但你别把事情扯我身上来，我萧紫不想跟你划上任何交集。”萧紫停下脚步，冷冷看向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让周鸿明心寒，他咬咬牙：“我现在就是死你面前你也不会掉一滴眼泪是吗？” “都不是小孩子了，别死不死的，更何况，你周鸿明不会。”萧紫一直刺激他。 “呵，呵呵，你还是真喜欢刺激我，你就不怕我开枪跟你同归于尽吗？你应该知道，我周鸿明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你萧紫一直在踩我底线。” “随你啊。”萧紫云淡风轻，“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要想开枪，随时。” 周鸿明握紧拳头，眼睛猩红。 萧紫往前走。 清晨风很冷，但她的心跳得很快。 她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上走着。 她知道，周鸿明不会放过她，永远都不可能，除非他死在她前头。 冷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的鼻子一酸，看向远处的云朵。 她好想念伦敦。 她也没什么愿望，就想这辈子再看一眼那个城市。 周鸿明心里头有气，但也只是跟在她后面走，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记得在快乐岛的时候，萧紫很听话，尤其是后来的几个月，她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如今想想，根本就是她的逢场作戏。 可……那也竟成了他最怀念的时光。 路上有个小脸蛋懂得通红的小孩子在卖花，手里头是一串串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花。 “阿姨，买花吗？”小孩子抓住萧紫的衣角，眼睛里是渴望又可怜的眼神。 萧紫心善，最见不得老人和孩子受苦。 可她没钱。 正当她准备摇摇头时，周鸿明从身后追上来，他掏出钱给这小孩：“够买多少？” “谢谢叔叔，都给你。”小孩子高兴地把手里的花都给了周鸿明，他还去自己卖气球的妹妹那里拿了只气球给萧紫，脏兮兮的脸上是纯真的笑容。 周鸿明转手就把花给了萧紫：“拿着吧，就你喜欢。” 萧紫低头看着这一串串紫色的花，手指轻轻摸着花瓣。 在这儿，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你既然都还不起债了，以后没用的东西就少买。”萧紫抬头看向周鸿明。 “你喜欢吗？” “呵。” “你还记不得十几岁的时候，我也送过你花，上等的玫瑰。”周鸿明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眼睛看向她，“一大团，那颜色很正宗，可你没要。” “我以前不喜欢花。” “是不喜欢我送的花吧。” 萧紫没吭声。 周鸿明掏出一支烟，点上。 抽了一口，他浑浊的眼神里是难掩的悲戚。 她终究没喜欢过他。 “萧紫，姓孟的有什么好？嗯？他就是个……” “够了。”萧紫冷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好东西，他也不是，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呵。”周鸿明抽了一口烟，神情散漫，姿态慵懒。 是，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4879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9） 不过他也是被她刺激到才会拿孟沉来刺激他，对她、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 可他容忍不了她喜欢过孟沉这个事实。 她现在再怎么恨孟沉，至少也是喜欢过那个人的。 对他呢？她从未喜欢过他吧。 萧紫有些生气，把手里的花都丢到他怀里：“我不要了。” “生了气就拿这些花花草草开心。”周鸿明倒没恼，“我再带你走走，前面还有好玩的地方。” 他所谓好玩的地方就是一家游戏厅，很简陋，很多设施都坏掉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小孩子在里面打游戏。 果然，萧紫很喜欢，眼睛亮了亮。 她还记得以前带小帆帆打游戏的时候，乔爷对小帆帆管得严，她和师父就偷偷带小帆帆出来玩。 那时候，小帆帆跟她很亲。 小家伙现在已经很高了吧…… 萧紫原以为这世上没有多少人值得她再去挂念，原来不是。 萧紫也没理周鸿明，自己走到游戏机前。 周鸿明笑：“没钱怎么玩？” 说着，他已经买好游戏币，丢了一把给萧紫：“一起玩吧，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你玩过，很多年了。” 十几年了。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萧紫在全神贯注打游戏，而周鸿明的记忆跳跃到了从前。 他自认为他这种心狠手辣又没心的男人不会回忆过去，可是并没有。 他不仅想起了以前，居然发现，自己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游戏厅这种地方师父是不允许他们去的，某个周末，他翻墙带萧紫出去了，是的，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 因为他知道伦敦哪里有最好玩的游戏厅，也因为他胆子足够大，更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师父。 十几岁的萧紫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好奇得不得了，更兴奋得不行。 他手把手教她玩，她想玩什么，他就教她什么！ 疯了整整一个通宵。 后来……很简单，他们都被师父逮到了。 他作为男人，当然第一个承认错误并且把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萧紫被师父训了几句完事，但他不一样，他被家法伺候，在训练场的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不仅没饭吃，还挨了打。 萧紫很抱歉，也担心，夜里偷偷给他送了饭。 那一刻他觉得，就算是挨了打他也高兴啊。 他是真得很高兴。 就像此时在新西兰的某一个角落，他仍旧怀着当年的喜悦。 偏过头，他看向萧紫。 她的视线全神贯注地落在屏幕上，手里拿着手柄，很认真，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周鸿明成熟而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萧紫这么多年模样儿并没有太多变化。 还是那个他爱过的少女。 只不过以前是蔷薇，现在如玫瑰，更有了女人的风情和妩媚，身材也出落得比以前更好。 一时间，周鸿明忘记了打游戏。 他满眼里都是她。 心口还如少年时一般悸动。 “你输了。”萧紫淡淡放下手柄，转头。 第4880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10） 目光正好碰撞上。 嘈杂的游戏厅一下子都成了背景板。 萧紫的眼皮子没来由跳了跳，这一刹，她和周鸿明一样……想起了从前。 那一晚他带她来游戏厅，他打了一半后也是这样看着她。 不过那时候她心思单纯，看不出他的眼神里有什么，看到他在看着她时还笑：“你怕不怕被师父惩罚？” 他很坚定地说：“不怕。” 后来，他真得就被师父罚了，罚得很重，甚至用了很严厉的语言斥责他。 她是女孩子，平时又很乖，师父只是口头说了她两句，没有惩罚。 看到他被罚跪，她是愧疚的，偷偷给他拿东西吃，甚至一度想跟师父说，是她要出去玩的。 当时周鸿明拉住了她：“没必要说，我反正不是什么好学生，师父对我印象一直不怎么好。倒是你，要是被师父打了我会难过啊。” 勾起往事，萧紫没有再直视他的目光，撇过头，继续玩游戏。 看了她很久，周鸿明才收回目光，陪她一起玩。 上一次单独两个人在一块玩是晚上，这一次是早上。 这之间，时间已经走过十几年。 却好像弹指一瞬，白驹过隙。 实际上，周鸿明也不在乎她恨不恨他，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留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让他看得见。 这儿也有一个娃娃机，周鸿明站起身：“我给你抓个娃娃吧。” 走过去，他尝试用手里的游戏币抓娃娃。 破败的娃娃机摇摇晃晃，很简陋，里面的娃娃也不是很好看。 他挑了个小章鱼，章鱼爪子多，看上去……可能好抓一些。 他还记得那一晚，他给萧紫抓了好几个娃娃，不过她没敢带回去，就送给了游戏厅里的小孩子。 他心里头也知道，如果是孟沉给他抓的娃娃，她当时说什么都会带走。 可惜，他不是孟沉。 手上用了力，抓夹落下，摇摇晃晃。 试了两次没抓到，第三次的时候如愿以偿。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抱着章鱼丢给萧紫：“喜欢吗？抓了一个。” 章鱼很丑，但软绵绵的，萧紫的脸上破天荒的有了些不一样的表情：“挺可爱。” “太丑了，我再给你抓。”周鸿明心口松动，“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给你抓到过一只你很想要的招财猫。” 萧紫摇摇头，眼中是疏离和淡漠：“记不得了。” 周鸿明的眼底是莫大的失望，那失望一点点蔓延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间，直到渗透进心脏。 他都还记得。 哪怕后来他离开了训练场，开了无数家赌场，在东南亚、港澳、日本等多地混得风生水起，俨然成为商界一霸时，最让他忘不掉的还是在训练场的青葱岁月。 他对所有人都不好，唯独对她很好。 尽管如此，他也抵不过她深埋在心里头的白玉郎。 哪怕他把打拼的江山捧到她手里头，她也是不屑的。 周鸿明黯然转身。 他回到娃娃机前，机械而重复地抓着娃娃。 第4881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11） 萧紫又换了好几台游戏机。 只有沉浸在游戏里的时候，她才忘记她身处一个偏僻荒芜的角落，才会忘记所有的不快乐。 她好想真得把那些不快乐都忘了。 如果可以，这些年都是一场梦该多好。 “小紫，我又给你抓了好几个。”周鸿明倒是兴高采烈，抱着战利品给萧紫看，“你觉得怎么样？这些喜欢吗？” “够了，够了，不要再抓了，带不走。”萧紫淡淡道。 “好。” “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玩一天。”萧紫忽然道，眼底是黯淡的光，没有色彩。 “那我陪你玩。”他终于有空了，以前总是很忙，忙到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见她一次，而现在，他不忙了，他想好好陪她。 萧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知道，周鸿明肯定是要盯着她的。 集市只有上午。 下午的时候，外面的集市慢慢散了，游戏厅倒是24小时营业。 傍晚时分，天空沉了下来，天上下起雨。 起初只是一粒粒的雨从天空中落下，再后来就变成了瓢泼大雨，让人措手不及。 耳边是游戏厅嘈杂的音乐声。 萧紫一转头正好看到外面昏沉沉的天空，天黑了，雨也在下个不停。 玩了一整天，萧紫累了。 周鸿明再到处借伞，好不容易借了一把。 “我们回去吧。”萧紫站起身，微微垂下眼睫毛，“我想回去睡觉了，好累。” “我也正想带你回去，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走吧，回家。”周鸿明试图把今天买的花和娃娃都给她。 萧紫没肯要，周鸿明硬是把章鱼塞她手里：“总得拿一个，不然我今天的一片苦心就都白费了。” 她拗不过，拿就拿着吧，娃娃又没有罪过。 她的表情太过勉强，周鸿明的心口疼得慌，眼底都是失落。 他有时候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明明这些年……都是他在陪着她。 是块石头都能焐热了。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来自北面的风刮得厉害，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树叶和纸屑，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就连四周的店铺都拉上了帘子。 路是石头路，离他们住的地方要走近一个小时。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雨珠子乱溅，周鸿明挡在她前面，忧心地看了一眼地面：“小紫，我背你，你的鞋会弄脏。” 他把伞塞她手里头。 萧紫没拒绝，他要背就背，她正好懒得走路。 她对周鸿明没感情，也就不介意作他。 他半蹲下，拍拍肩膀：“上来。” 她真得就上去。 周鸿明不觉得她重，心里头反倒踏实了，背着她，他才知道她这一刻是属于他的，真真实实在靠近着他。 黑色的伞撑起，萧紫白皙的手腕盈盈握着伞柄。 雨很大，周鸿明走得不快，走了很长一段路，只有他们两个人。 远处天色昏暗，快要逼近黑夜，周鸿明的眼前更像是有一道密密的帘幕，好几次遮住他的视线，他只能一点点放慢脚步。 雨，太大了。 第4882章 唯不忘相思（1） 天气很冷，但周鸿明的衣服很厚实、很暖和，萧紫低头趴在他的肩膀上，淋不到雨。 萧紫个子高，虽然不胖，但周鸿明背了她一段路后有些喘。 他自从那天晚上从快乐岛出来后，身体也不是很好，再加上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讨生活，压力很大。 “咳咳。”周鸿明咳嗽几声，有雨水落在他的脸上。 “你要是累可以放我下来。”萧紫轻描淡写，微微抬起眼皮子。 她看到他后脑勺上有几根白头发。 周鸿明只比她长两三岁。 “没事，背得动。” 他走得很慢。 萧紫靠在他身上时，他可以闻到一点点属于她的气息和清香。 暴雨如注。 瑟瑟冷风像是从四面吹过来，如刀子一般。 萧紫的手有点冷，她就换着手撑伞，不用撑伞的那只手就揣在周鸿明的羽绒服口袋里，还真挺暖和。 周鸿明往往会被她弄得一阵寒颤，讪笑：“你倒机灵。” 他的双手冻得通红，甚至有点麻木。 天越来越黑，路上的人越来越少。 这个集市本就是白天热闹，晚上冷清，现在就连路边都没什么灯光。 而他们的家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路。 “小紫，冷吗？”周鸿明时不时会问问她，“要是冷的话你就把我的围巾拿过去围上，丑是丑了点，但也没人看。” 萧紫脖子上有一条围巾，她没要他的：“不用了，你要是走半路上冻死了，谁背我回去？” “那不是正合你意。” “嗯。” 萧紫知道周鸿明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真的跟她计较。 哪怕她出卖了他，背叛了他，甚至要置他于死地，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跟他计较。 并且，她怎么作都行。 正因为她知道他的这个优点，她在根本出不去、离不开的情况下，会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特权，跟他作。 比如现在，她明明可以自己走路。 她下来走路的话，他就不会这么累，他们也可以早点回家。 可她，偏不。 还没回去，天黑了。 周鸿明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有了一层薄汗。 萧紫倒轻松，不累，甚至有点困了，她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要不是还得撑着伞，她就打算睡一觉。 天越黑，路越不好走。 好在周鸿明也算是熟门熟路，终于，快到家了。 他们的小房子就矗立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藏匿在这一片黑暗中，远处的海上有灯塔，夜里头也经常有渔船驶过的声音，但这儿更多的是海浪声。 “快到家了。”周鸿明兴冲冲，“小紫，睡着了吗？” “没有，这么冷，睡不着。” “委屈你了，改天我买辆车，这样就可以经常带你出去。” “你有钱买吗？”萧紫哂笑。 前段时间他总说他有钱，今天见了那些讨债的人她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处于有钱和没钱的状态之间，手气好就能赢钱，手气不好就得被人追着跑。 周鸿明没吭声。 萧紫知道又刺了他的短处。 第4883章 唯不忘相思（2） 萧紫不介意他高兴不高兴，甚至，他要是不高兴，她反而心里爽快点。 在周鸿明这儿，她从未体会过什么叫自由。 所以如今看到他跟她一样落魄，她心里头有种落井下石的快感。 “周鸿明，你为什么就是不能走正路呢？世上那么多条路，你偏要选游离在法律边缘的路，呵。” “女人懂什么。”周鸿明有着大多数男人身上的毛病，大男子主义。 “呵。”萧紫又是一声冷笑。 快到家的这条路有些崎岖，之前是条泥水和沙子路，一到下雨天就很不好走，周鸿明就铺上了石头子。 其实他生存能力还不错，把这儿倒也弄得井井有条。 终于到家。 萧紫冻得发抖，家里没暖气，她只好抱臂裹了条毯子。 周鸿明比她更惨，他头发湿了大半，鞋子、裤子更是惨不忍睹，都湿了。 他当着萧紫的面脱下衣服准备换上睡衣，萧紫往他丢了只桔子：“你能不能死房间里去换衣服？！” 周鸿明笑了，避开她丢来的桔子，停下动作：“你又不是没看过。” “你他妈还真是不要脸。” “我周鸿明有脸吗？”他大笑。 萧紫骂他，他是不计较的。 他干脆拿着睡衣去浴室里，准备洗个热水澡。 屋子里的灯很亮，这份孤独的亮光和屋外萧瑟无垠的大海比起来，更显得孤孤单单。 萧紫感冒还没怎么好，可她不想吃药，她想抽烟。可是周鸿明不让她抽烟，在快乐岛的时候就不让，时常让人看着她。 现在依然不让，他会把烟藏得很好，她找不到，也没钱买。 她都快忘记烟是什么味道。 这里没有电视，只有周鸿明买回来的一个收音机，打开的时候可以听到女播音员一口纯正的英文。 这是萧紫消遣的唯一东西。 那只绿色的小章鱼被萧紫扔在沙发上，她想起来，她头上还有一只发卡，也是今天买的。 摘下来，她搁在手心。 珐琅发卡是很美，闪烁着低调的光泽，像极了上个世纪初的宫廷物件。 外面还在下雨，雨声很响，扰乱着萧紫的心神。 她打开收音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目光无神。 周鸿明洗完澡出来：“发什么呆？要不要洗澡？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弄吃的。” “我想吃面。” “好，我会弄，加点什么？” “不要葱，加个荷包蛋就可以。” “行。” 周鸿明擦了擦头发，径直走向厨房。 他也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雨水包裹着这一栋房子，周鸿明哼着歌，他不知道萧紫在想什么，但他觉得他还是挺快乐的。 在这儿，只有他跟萧紫两个人，仿佛世外桃源。 要是可以，过一辈子多好。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孟沉差，孟沉做的生意就干净吗？凭什么萧紫只歧视他不歧视孟沉？ 生意做大了，总归会有点不干净，要是快乐岛没有销毁，他很快就能做到当地首富的位置，在他这个年纪，很难得不是吗？ 可惜，萧紫就是瞧不上他。 第4884章 唯不忘相思（3） 安谧的夜晚，听不到一点杂声。 萧紫洗澡后，面条已经做好，她和周鸿明面对面吃着。 “晚上记得吃药，不然明天起来感冒要加重。”他对她道，“我好像有点被你传染了，喉咙不舒服。” 萧紫慵懒而若无其事道：“那你出去躲几天好了。” “不躲，被你传染了也心甘情愿。” 她瞪了他一眼，毛病。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没有。”萧紫兴趣缺缺。 周鸿明的眼里又是无尽的失望，她对他，真是毫不关心。 但他还是半开玩笑道：“以后你要跟我在这儿过一辈子了，甘心吗？” “在哪不是过，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么？”萧紫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但她知道，周鸿明不可能甘心在这儿过一辈子。 他这么年轻，又极其有野心，他怎么甘心输给孟沉，他肯定会出去。 上次快乐岛的事情，他一败涂地，他定然会想方设法扳回一局，但他不会在她面前表露出任何的心思。 可萧紫怎么会不知道？ “小紫，你比我还颓废啊，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没指望了？漂亮衣服，好喝的酒，胖娃娃，都不喜欢？”周鸿明笑，“你看看，世上的好东西多的是。” “你说的没错，我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我就喜欢醉生梦死，过一天是一天。”她也笑，笑容妖冶如玫瑰，张扬中带着刺。 周鸿明眼中的笑意停滞，实则是萧紫的笑容太过刺眼。 他明明记得十几岁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那时候的萧紫又单纯又美好，甜美的像向日葵，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萧紫大概是饿了，把一碗面都吃完。 她在这里是从来不洗碗的，也不会打扫卫生，这些都是周鸿明做，甚至她的衣服都是周鸿明洗。 起初周鸿明还会抗议几句：“凭什么都是我做。” 萧紫睬都不睬他。 周鸿明泄气，只能去做。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世祖，自从来到这儿，开始学会干活。 萧紫真得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任何兴趣，她吃过饭就窝在沙发上，打开收音机，裹着毯子听节目。 她喜欢听故事类的节目，听着听着就会睡着，进入梦乡时……她也不知道生活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一个故事，这样她自己就可以改写过程和结局。 周鸿明洗了碗，又洗了衣服，叠被铺床。 等他做完所有的事，萧紫已经睡着。 她睡觉的样子很安静，收敛起身上的刺，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收音机里的国际频道还在讲故事，那煽情的女声讲着讲着就声情并茂地叹息“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声音和室外的雨水很配，煽情里藏着几分多情。 周鸿明低头，他亲上她的脸颊。 萧紫动了动身子，没醒，只蹙眉，呢喃呓语：“师兄……” 周鸿明的吻停下，眸子里是望不到底的深邃。 师兄？ 他和孟沉都是她的师兄。 在训练场的时候，她叫孟沉孟师兄，叫他周师兄。 第4885章 唯不忘相思（4） 她没有说太多的呓语。 周鸿明从沙发上抱起她，她不重，让周鸿明倒有些愧疚。 前段时间逃出来后他一直带着她在海上颠簸，好几次差点被风浪掀下大海，但每一次又都死里逃生。 那时候萧紫吃了不少苦，现在带她飘到这儿他也没能给她什么好日子。 可他……实在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以前在快乐岛，什么都有，她好像也不怎么开心。 她要什么呢？他都可以给她的。 还没走到卧室，萧紫睡眠浅，醒了，睡眼惺忪地看向他，眼眸里还带着水汪汪的波痕。 周鸿明的胸膛很坚硬，也挺暖和，只不过他的身上总带着一些烟草味。 “我吵醒你了吗？”周鸿明小声问。 “正好醒了。”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你鼻音很重，又没吃药？我喂你把药吃了。” “不吃。”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盖好被子，“你知道的，我不爱吃药。” “现在的药又不苦，咽一口就下去了，又不是中药。” “感冒抗一抗也能过去，没什么。” “你非不听话。” “对啊，不听话。” “你分明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我自己的身体，不用你管。”萧紫赌气，拿被子捂住脑袋。 周鸿明真是气也不是骂她也不是，这些年，他拿着最没办法的人就是萧紫了。 他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怕过谁，却挺怕她难过的。 外面是哗啦啦的瓢泼大雨，声音很大，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远处海浪的声音，室内和室外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室内安静温馨，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 周鸿明在恍惚中生出几分沉醉，要是真得就这样跟萧紫过一辈子，也挺好。 似乎真得挺好。 …… 这一天早晨，周鸿明又出去。 他把赌债还了一半，他收不了手，他得靠着这个来积累资本。 又赌了两场，赢了点钱，他一个人坐在场子外面的门槛上抽烟，落寞的神情里寂寥的光。 门口有个神棍一样的老头坐在地上给几个要饭的小孩子讲故事，一群小孩听得津津有味，老头则讲得眉飞色舞。 周鸿明讪笑，抽了一口烟，眯眼看向远方的天空。 他三十出头了，他其实挺想成个家。 曾经，他把萧紫软禁在快乐岛，他让所有人叫她“周太太”，这个名号满足了他全部的虚荣。 她是他的周太太。 独一无二的名号。 只不过，他们没有任何法律的证明，只是口头上的。 他老爹早就中风瘫在轮椅上，管不了他，但他每次回去还是会念叨他早点结婚，生个孩子。 他老爹还有点权力，给他物色了不少女孩子，什么样的都有，但唯独没有他喜欢的模样。 那些女人，他统统都不喜欢。 周鸿明狠狠抽了一口烟，眼神灼灼。 对面坐地上的老头还在讲故事，讲得眉飞色舞，十分有精神。 浑厚苍劲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后来啊，那位国王逼着卡特琳小姐嫁给他，可卡特琳小姐心里头早就有人了，怎么办呢。” 第4886章 唯不忘相思（5） 这种中世纪爱情故事，一群小孩子偏偏听得很认真，一直问：“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是啊，卡特琳小姐根本就不喜欢国王，她可以杀了国王。” “不可能，她怎么是国王的对手。” “那就杀了卡特琳小姐的心上人。” 小孩子互相争执。 老头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大家又安静下来：“听我讲。” 周鸿明一支烟快抽完，他没动，依然坐在外面的门槛上，冷风直往他脸上吹。 他忽然也在思考这个愚蠢的问题，怎么办？ 老头子得意洋洋：“国王让巫师发明了一种药水，喝了药水后卡特琳小姐就把她的心上人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等她醒过来时照顾她的只有国王。她就这样爱上了国王，后来当了王后，和国王恩恩爱爱地在一起了。” 小孩子纷纷“切”了一声：“编的一点都不好玩。” “不好玩。” 几个要饭的小孩子纷纷走了。 “回来啊，没讲完呢！”老头子干脆也从地上站起来，跟着这群小孩跑。 周鸿明觉得无聊透顶，正好抽完烟，他扔掉烟蒂，转身又回赌场。 再赌几把试试手气，如果赢了他肯定收手。 他知道赌场的猫腻，他也会抽老千，前几天玩的时候不熟悉规则，现在熟悉了，他赢了不少。 家中。 萧紫不指望周鸿明今天回来，她简简单单做了饭，炒了两个菜。 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吃午饭时，她眼睛有点酸涩。 她以前是多么喜欢闹腾的人，在伦敦时，怎么闹腾怎么来，酒吧、夜场、歌厅……什么都去过。 所有的热闹都无非是为了排遣心中的孤独。 如今，这份孤独被放大，她无所适从。 她打开收音机。 她习惯先听国际频道，再听本地的频道，最后会听一听京城的新闻。 听到最后一个时，她一碗饭也吃了大半。 “据本台最新消息，前段时间伦敦特大赌场案跨国侦破，但现场不幸有五名民警牺牲，近日，警局局长曾成亮协同多名同事看望牺牲民警家属，并送上亲切的慰问。” 萧紫的手一顿。 她熟悉曾成亮的名字，姜姝经常在她耳边提他，说他正直、公平、铁面无私。 再然后，萧紫就在牺牲民警名字里听到了“姜姝”。 知道她掉进海里是一回事，再一次亲耳确认这个消息又是另外一回事。 萧紫哭成泪人。 她很久没这么哭过了。 姜姝……她那么勇敢、无畏。 此时此刻，萧紫想杀了周鸿明，她恨他，很恨，要不是他，姜姝不会死。 姜姝她还有一个刚生下不久的女儿啊，她都没有再能看一眼自己的女儿…… 萧紫还记得姜姝跟她说起自己女儿时，眼中总带着奕奕光彩，充满爱怜，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她对女儿有愧疚。 收音机里还在放着消息，萧紫哭成泪人，伸手按了关机。 她的哭声被屋子里的空旷放大，凄厉而沉痛。 她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她承受不了这份沉重。 第4887章 唯不忘相思（6） 这一天直到晚上的时候周鸿明才回来，他跟人打了一架，鼻青脸肿。 天黑了。 萧紫早就睡在床上，周鸿明的脚步声吵醒了她。 他往卧室里看了看，看到她还醒着，笑了：“给我留饭了吗？好饿。” 萧紫一睁眼就看到他，男人身形高大俊朗，但脸上有伤，是新伤。 她没开口，闭上眼。 周鸿明见她不太高兴，干脆走过来坐在床边：“怎么了，小紫，今天怎么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我今天没陪你？” 他的身上还带着钱的气息和血腥味，萧紫冷漠道：“走开。”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别跟我闹，我会对你好的，现在再怎么困难都是一时的，相信我。” “我让你滚。” “对了，我今天给你带了个小香包，很香，你看看喜欢吗？”周鸿明讨好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只红色的香包，小巧玲珑，上面绣了很漂亮的兰花。 萧紫看到眼前有东西在晃，睁眼，抬手就扯掉香包扔到了地上：“周鸿明，你有完没完？！我不稀罕你送的任何东西，因为是你送的，所以我不稀罕！” “那你稀罕谁送的？嗯？”周鸿明没走，眼眸里的温度冷了下来，四肢僵直。 “你别来烦我！周鸿明，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你给我滚。”她的眼睛里也是冷漠的神色，毫无温度，冰凉得如同覆盖了一层冷霜。 周鸿明没走。 他还坐在她的身边。 甚至，他一动不动看着她，瞳孔里都是她。 四周的气氛降到冰点。 萧紫嫌他碍眼，动脚踢他：“周鸿明，你给我走开，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就像魔鬼，十恶不赦、杀人沾血的魔鬼！” 周鸿明抓住她乱动的脚：“我是魔鬼，你像什么？” “我不想跟你沾上任何关系。” “可惜，在快乐岛的时候，大家都叫你周太太，知道什么叫周太太吗？那就是你是我周鸿明的太太。”男人嗓音低沉冷冽。 萧紫脾气上来，动脚踢他。 周鸿明躲，她干脆从床上起来。 两人又打了一架。 周鸿明从床边一直跟她打到了床上，谁也没让谁。 只不过周鸿明本来就不太是她对手，再加上今天在外面刚跟人打完架回来，精疲力尽。 但男人的体力很占优势，他试图压住萧紫的双手：“萧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什么时候愿意心平气和跟我坐下来聊一聊？你从来没有！你对我周鸿明至始至终都带着偏见，可你从来没想过我对你的好！” “那是你自作多情，周鸿明，你那种好，不要也罢。‘周太太’这个名号对于我而言是耻辱，我不是谁的太太，更不可能是你的太太！” 大概是“耻辱”二字太过刺耳，周鸿明将她狠狠压住，钳制住她的双腿，一个凶猛而带着报复性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萧紫挣扎，眼底是燃烧的火和痛恨的光。 周鸿明就是刽子手。 萧紫全力反击，周鸿明又一次躲开。 第4888章 唯不忘相思（7） 被子早就掉到了地上，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萧紫是动真格，她每一次对周鸿明下手都是来真的，不过周鸿明不舍得动她，就算有反击的机会，也往往会避开要害。 结果往往都是周鸿明输。 这一次像是惹急了萧紫，打得激烈时，她从床头柜子里忽然抽出一把水果刀。 她在下，周鸿明在上。 顿时，周鸿明停下打斗，那把刀正精准地对准他的心脏处，散发出森冷的白色寒光。 萧紫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蓝色的枕头上，她精致的五官里没有半点恻隐和动容，咬紧牙时，那柄水果刀就直直地扎在他的心脏位置，周鸿明的外套被生生扎出一个洞。 只是，刀没有再往深处。 身体没有受伤，但周鸿明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冷眼看着身下的萧紫，干笑：“这么想我死？” “是啊，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那你为什么不往下扎？再用点力，只要一点点，你就可以杀死我了。” 四目相对，犹如冰山碰撞，气温降到冰点。 “小紫，要不我帮帮你，帮你杀了我。这地方离最近的医院都要走两个小时，你大可以看着我流血而死，然后把我丢到大海里，神不知鬼不觉，这样……你最恨的人就被你亲手杀死了，你以后再不会有恨。” “周鸿明，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萧紫紧握刀柄，那把刀就抵在周鸿明的心口处，只需再用点力。 “杀吧，我不反抗，好吗？”周鸿明忽然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眼神里透着复杂，“只要是你刺的刀子，我都心甘情愿承受，小紫，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爱到恨不得把命给你。如果你今天不杀我，你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以后……就算是死，我也带你一起走。” 最后一句，周鸿明用尽力气。 萧紫浑身一颤，一阵恶寒。 萧紫嘴唇紧紧抿着，她没杀过人。 她真得没有杀过人。 从小师父教她的也只是防身之术，教她的是善良和包容，师父不准她作恶。 她也从未想过杀人。 手微微颤抖，手指头也一点点变得冰凉。 她整个人都犹如堕入冰窖，冷得发抖。 “小紫，我帮你吧，这一次就当偿还我给你带来的全部苦痛，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快乐，我愿意。” 刚刚还停留在她头发上的大手突然覆盖在她拿刀的手背上，一用力，刀子刺过他里面的毛衣直抵心脏。 “不……”萧紫疯了一样丢掉刀，她的手在抖，抖得厉害，脑子一时间一片空白。 她杀人了。 这一次，周鸿明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痛，红色的血一点点渗透出来，染红了他的毛衣、大衣，胸口那地方晕染出潮湿的痕迹，那是血。 他惨烈一笑：“小紫，还恨吗？” 空气里开始布满血腥味。 萧紫拼命往后躲，她亲手杀人了。 不…… 所有伪装的坚强和强大在这一块土崩瓦解。 第4889章 唯不忘相思（8） 她的眼里布满惊慌和无措，那只拿刀的手一直抖，她没想过自己会杀人。 “小紫，你是不是真得一点都记不得我对你的好了……我还记得你十岁出头的时候，可能是十一岁，可能是十二岁，你贪玩掉进池塘里……”周鸿明强压着胸口，有血从指缝里渗出，他声音低了下去，没有了平日里的气焰，“你不会水……你喊救命……是我路过救了你……” “小紫……你怎么就都不记得了……” 他面对着她，看向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每次我回家后再来训练场……我都……我都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不高兴的时候……都是我在哄你……那时候你说我很好玩，会讲笑话，还会逗人开心……”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逗她，可她依然喜欢那个对她并没有多好的人。 他输在哪里？他不知道。 他认识萧紫的时间也不比那个人短。 青梅竹马，一起训练、吃饭、开玩笑，可为什么她偏偏喜欢的是那个人，哪怕这些年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他。 上天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 他是训练场最调皮、最不务正业、成绩最差的一个，但同时他也是最有趣、最好玩的一个人，敢跟师父顶嘴的也只有他。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萧紫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她甚至不敢看他，脑中一片空白。 耳边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盘旋，她杀人了。 她真得杀人了。 “小紫……我记得你以前连只小麻雀都不敢抓，怕把它闷死、勒死……我都记得……你知道我为什么都记得吗？”周鸿明忽然笑了，笑出声。 可他知道萧紫不要听，他的事情，她都不想听。 所以他不说了。 他全记得，是因为他真得很喜欢她，打小就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他都喜欢。 后来再怎么风光，他都觉得有几分落寞，唯独在重新找到她的时候他才似乎又找回了人生的意义。 他想要她一直陪着她。 周鸿明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他眼神凄凉地看了一眼萧紫，一头栽了下去。 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和手。 萧紫慌得六神无主，她跳下床慌忙去找药箱。 这里有药箱，是周鸿明买的，因为他经常带着一身伤回来。 她认得止血的药，又找到了酒精和纱布。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那把刀躺在地上，刀尖是通红的血色。 窗外狂风大作。 …… 周鸿明夜里的时候醒过来，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灯不怎么亮。 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在黄泉路上，没想到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落寞身影。 心口处疼得厉害，但伤口已经用纱布包扎好。 他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遥远的窗外有海水呼啸的声音。 “小紫……小紫……”他叫她的名字，一遍遍。 萧紫转过头，眼神冰凉又冷漠：“我以为你熬不下来。” “为了你……我也要熬下来啊……”他忍着痛挤出一个笑容。 第4890章 唯不忘相思（9） “周鸿明，我不想亲手杀人，所以我救了你，我想……像你这种罪人，自然会有法律来惩罚你，我不想陪葬。”萧紫淡淡道，“还有，你救过我，这一次就当偿还了，你以后不需要再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 她的话没有一点温度。 也许是这种冷言冷语听惯了，周鸿明的脸上倒没有任何表情。 他靠在枕头上，心口处很痛。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刀子插进心脏的那一刹，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是她亲手扎的刀子，他心甘情愿。 “小紫……我们斗了好几年了……你累吗？”他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晚被放大无数倍，直钻进萧紫的耳朵里。 “周鸿明，是啊，你为什么一直纠缠着我不放呢？你何必呢？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到快乐岛，我都不想跟你有交集，你懂吗？”她的眼神里尽是厌弃。 “外面风真大……我有点累了。”他闭上眼。 自从来到这里，她每一天都在刺激他。 可她连这儿是哪里都不知道，不然……她肯定会逃走。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他也可以为她遮风挡雨，或者给她荣华富贵。 她要是想要一个小家，他也可以给她，他会抽出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陪她……不好吗？ “周鸿明，我们放过彼此吧。” “嘘，不要说话，让我听一听外面的海浪声，活着……也挺好。” 活着就还能听见她的声音，生气也好、骂他也好，他都可以感受到。 萧紫的眼中尽是绝望。 她知道，周鸿明不会放过她。 在这一片小地方，周鸿明也不会让她逃出去。 正如他所说，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死，除非她亲手杀了他。 他今天晚上赌的不就是她会不会救他么。 他明知道她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又怎么会杀人。 这个伪君子，真小人。 萧紫的目光落在他沧桑的脸上，他早已不是当年少年时的模样，男人的容易变化很大，那时候的青涩已经不复存在。 年少时的周鸿明并不像现在这样，他像所有开朗活跃的少年一样，会冷不丁跳到她的跟前，欢快道：“小紫，闭眼，给你看个好玩的。” 他是她所有师兄弟中最耀眼的一个，因为他是那么得游手好闲又引人注目。 他也不乐意听师父的话，当然师兄们的话他就更不会听了，尤其是孟沉的话。 他经常和孟沉对着干。 灯光照在周鸿明冷若清霜的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单薄的线条愈发显得刚毅硬朗。 也许是刀伤太痛，也许是天气太冷，他眉头紧皱。 夜深了。 萧紫睡不着，她就孤独地坐在窗边，看窗外星辰寥落，星子浮沉。 夜色很单调，这里的夜景也没有城市里那么好看，她想念坐在伦敦高楼上俯瞰城市街景的夜晚，那时候……至少她是自由的。 这些年，她已经成了笼中的鸟雀，不知道何为飞翔，也不懂自由为何物。 第4891章 唯不忘相思（10） 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周鸿明没有任何表态，每天和往常一样。 早上，他会给萧紫做好早餐，不管她吃不吃，他都会做。 伤口一点点结了痂，本就是身经百战的人，这点伤好起来很快。他每次出门依然还会给萧紫带礼物，但每一次她都会把东西扔掉。 周鸿明心会痛，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凭什么觉得他不会心痛呢？ 她看向他的眼神总是没有一点点温度，仿佛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陌生人。 分明……他们认识二十年了。 天气依然很冷。 新西兰的冬天还没过去。 这一天，周鸿明早早出去了，回来时萧紫已经起床，正坐在门口看着远处的海洋。 周鸿明买了很多菜，还有一只小蛋糕。 “小紫，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萧紫蹙眉，没说话。 她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连今天是几号、星期几都不知道。 “今天是你生日。”周鸿明高兴道，“你是不是又忘了？” 萧紫怔了怔，生日？她哪有什么生日，她也没过过生日。 周鸿明倒是很热情：“今天是你生日啊，我当初问过师父，他说把你带回训练场的日子就是你的生日，所以他就告诉了我。我今天买了牛肉、鱼、虾蟹，什么都有，还有蛋糕。” 萧紫神情淡漠：“我不过生日。” “就当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你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 “你又不是锦鲤，能实现什么。” “比如你想要什么。” “自由，你给吗？”萧紫哂笑，看向他。 周鸿明沉默，这一条，他做不到。 他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放她自由的人，他不要她离开她，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多年的深爱。 他往屋子里走：“我去给你做饭，中午多吃点。” 萧紫的唇角是上扬的嘲讽，何必。 周鸿明修长的身影略有些孤独和寂寞，他的眼中也笼罩着一层孤单。 看向外面的萧紫，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于沉默的状态。 他知道，她对过去耿耿于怀。 如果……如果他也有一瓶可以让她忘记过去的药水，他就让她喝掉，从此忘掉那些过去的不愉快，只属于他一个人。 周鸿明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到，他想起来，他还真听人说过，有人会催眠术。 催眠术能让人忘掉想忘记的人，也可以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周鸿明想把孟沉从她的记忆里抹去，也抹掉她在快乐岛最后时期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从此她记得的就只有他。 她依然是他的周太太。 这个想法在脑中越来越清晰，他想拥有她，迫不及待。 周鸿明看向窗外，目光落在萧紫的身上。 萧紫只能是他的周太太，永远。 中午。 午饭做好。 周鸿明今天不打算出去，他想在家陪陪她。 “小紫，吃午饭，都做好了，今天饭菜很丰富。”周鸿明站在她身边，弯下腰。 萧紫肚子也饿了。 第4892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1） 她睁开眼就看到周鸿明。 “起来吧，下午我带你出去走走，今天是你生日，你跟我提什么都可以。” 萧紫慵懒而倦怠地掀起眼皮子，长睫毛下是清秀的眸子，眼中没什么光泽，脸上有温润润的阳光：“我脚疼。” “嗯？”周鸿明蹲下来，“哪里疼？我帮你捏捏。” 他小心翼翼抬起她的一只脚，没看出什么异常。 “哪里都疼。” 周鸿明明了，她就是想作他。 他讪笑，替她按了按：“力道还行吗？舒服点了吗？” “肩膀也疼。” 周鸿明又给她按了肩膀。 他上辈子真是欠她的，扎了他一刀，他还这么爱她。 没办法，一颗心都被她摘走了，哪里还能容得了别人。 按了好一会儿，他才抱起她：“我抱你吃饭，饭菜快凉了，吃完我再给你按按。” 萧紫坐在餐桌边，他做了一大桌子菜，看上去还行。 周鸿明刚端起饭碗，见她没动，笑了笑：“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这些鱼……看上去很多刺，让人怎么吃？还有这螃蟹，不太好剥吧？我今天手上刚涂了护手霜，洗掉可惜，我不想弄。” 周鸿明稍稍愣了一下，起初还没太懂萧紫的意思，以为她不想吃，又想了想才明白：“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弄就是。” “那你弄啊。”萧紫一点都不介意作。 她没必要对他好，没必要迁就他，没必要心疼他。 周鸿明哪干的了这精细的活，可他还是放下筷子干了，先给她剥了一只虾，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萧紫这才懒懒地拿起筷子。 周鸿明心里头没有不高兴，今天是她生日，她高兴就好。 “小紫，等会儿我们一起吃蛋糕。” “太腻，我不吃。” “特意为你买的。” “我说我不吃。”萧紫冷下声，眼神冰凉。 周鸿明脸上是挂不住的笑，没再执着。 她要是不吃，他吃就好了，反正都是为她庆祝生日，蛋糕谁吃都一样。 周鸿明的手被刺到，挺疼，流了点血，他洗完手稍稍处理一下又继续给她剥，而萧紫全程当做没看见。 两人没什么交流，天性活泼的萧紫也变得沉默寡言，很少开口。 偶尔，周鸿明会说几句话打破这沉寂和尴尬，他其实总是不太明白，明明少年时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他做错了什么？ 难得有一天他们之间维持这安稳的平和，没吵架，也没激怒彼此。 只不过周鸿明给萧紫买的蛋糕，她真得一口没吃，看都不看。 他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默默咽下一口口蛋糕，明明是甜的，吃到喉咙里却变成了苦的，无穷无尽的苦涩，让他咽不下去。 …… 冬去春来。 周鸿明每天都会出门，而萧紫的活动场所只有家门口那一片。 她不愿意出去，或者……她想在这儿醉生梦死。 她逃不出去，也没想过逃。 因为出去后孟沉肯定会找到她，她又何必呢，何必从周鸿明这里又落入孟沉的手里，他们两个人对她而言都不是好东西。 第4893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2） 周鸿明真得买了一辆二手越野车，改装之后还挺像回事。 萧紫也没问他的车是怎么来的，周鸿明最近春风得意，像是在哪里赚了一笔钱。 周末。 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马路边的田野里也开满了红红紫紫的小野花。 周鸿明抽着烟，对萧紫道：“小紫，我带你出去兜风吧。” 萧紫正在院子里侍弄她的几株绿植：“去哪。” “你想去哪？” “田野，山间都好。” “行，我知道有个地方，我带你去。” 萧紫丢下水壶，伸出手：“借我一支烟。” 阳光下，萧紫的白裙子和乌黑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一小半碎发遮住她一小半的面容，清秀的容颜下是淡漠的疏离。 周鸿明不肯：“小紫，你把烟戒了吧，女人抽烟不好。” “给我一支。”她很执着地冲他伸手，她不舒服的时候就想抽烟，尼古丁能麻痹她的神经。 她漆黑的眼睛里透着执拗的光。 周鸿明知道，这种时候他是拒绝不了的。 也怪他平时真是惯着她，什么都让着她，他只好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扔给她：“就一支。” 萧紫点上烟。 她难得能抽上一支。 “走吧，带你出去兜风。” 越野车行驶在无边无际的空旷大路上，暖暖的风从四面吹来，这是春暖花开的气息。 周鸿明只想跟她单独呆一块，他带她去了山脚下。 泉水顺着山坡流下来，清澈的水流里没有一丝杂质，干净透明。 萧紫脱下鞋，提起裙摆，沿着鹅卵石路往小溪里走。 周鸿明倚靠在越野车车门边抽烟，眯起眼睛看向她纤瘦的身影和盈盈一握的腰肢，他难得见到这样欢快的萧紫。 前几年他把她软禁在快乐岛上，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给她的活动范围只有一个快乐岛。 一开始萧紫还会跟他闹，在发现怎么闹都没有指望后就不闹了，安安静静留在岛上。 如今他没有再关她，可她已经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她不会再跑。 快乐岛那几年的与世隔绝已经让她忘了外面的世界。 远处，萧紫沿着小溪流默默走。 脚底的鹅卵石很舒服，痒痒的。 偶尔，她会采一把路边的野草野花。 好几次差点摔倒，看的周鸿明胆战心惊。 他掐灭烟头跟上去。 走到溪流中央，水很急，萧紫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溪水里，瞬间浑身湿透。 周鸿明急忙走过去扶她，但他也没站稳，摔倒。 周鸿明的黑色衬衫全都湿了，又抓了一手的泥，很狼狈。 萧紫自己爬着站起来，看到身后的他摔得很难看时，忽然笑起来，笑得很大声。 周鸿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跟着笑了。 山野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鸿明已经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笑过，这一刹，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的萧紫。 当年他带她去田野里玩耍时，她就喜欢跟在他的身后跑，一边跑一边喊“周师兄你等等我吖”。 回忆重叠，眼前的人儿和那个少女的影像也在重叠。 第4894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3） 周鸿明摔倒在溪水里，刚准备起来时，萧紫忽然弯腰掬了一捧水往他脸上浇。 周鸿明闭上眼睛，挡住。 她还在往他身上浇水。 玩累了，她干脆坐在溪水边的石子路上，反正身上都湿了。 周鸿明被她浇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才从水里爬上来，他坐在她身边，身上湿漉漉。 萧紫喘着气：“周鸿明，我脚好像划伤了，很疼啊。” “我看看。”他抬起她的左脚，脚踝处确实被石头划伤了，没出血，但有好几道痕迹，“没什么事，歇会儿就好了。” “呸。” “……” 萧紫坐在溪水边，双脚放在溪水里洗涤，时不时溅起水花。 她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久违的自由。 她还想要自由吗？她不知道。 玩累了，她就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双手放在头下，仰望着天空。 周鸿明想跟她躺在一块，被她赶跑：“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烟味儿太重了。” “没有吧？被你浇了一身水，哪里还有什么烟味。”他不肯，非要躺在她身边。 萧紫往左挪，他就跟过去。 挪来挪去也没地方挪了，她才罢休。 萧紫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 突然，周鸿明翻了个身，挡住了她的天空。 田野茫茫，望不到尽头。 萧紫反应过来，对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周鸿明一边躲一边骚扰她。 两人扭打在一起。 周鸿明记得在训练场里他们从来没有打过架，除了训练时偶尔会交手。 但如今，他们隔三差五就打架，恨不得分出个输赢来。 周鸿明哪里舍得真跟她打架，往往只用三分力气。 今天也不例外。 萧紫今天跟他打架也毫无章法，周鸿明压住她的手，静静看着她：“小紫，不打了，不要辜负这大好风光，我带你走走。” “我不走，我走不动了。”萧紫气喘吁吁。 “那我再背你？” “我想上山，你背的动吗？” 这山也不高，周鸿明当即就点头：“背得动，等我老了才背不动，到那时候，我就不背你了。” “呸。”萧紫啐了一口。 周鸿明笑：“起来，我背你。” “我改主意了，我想去街上玩，想吃糖。” “怎么今天想吃糖了？” “你管得着吗？” “……” 两人并排走在山间的田野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晒干，不过两人都有些狼狈。 到了街上，萧紫看见糖就买，她想吃糖，听人说，吃糖心情会好。 她买了一大袋粽子糖。 周鸿明冲她伸手：“给我一颗尝尝。” “不给。”她护着。 “真小气，不是我付的钱吗？” “那你自己再去买啊。” 有小孩子冲动萧紫的面前：“姐姐，姐姐，给颗糖吧。” 这里的小孩子都很穷，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一双眼睛里总是带着无限的渴望。 第4895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4） 萧紫心疼，把粽子糖都散发给了他们。 周鸿明有点嫉妒。 一群脏兮兮的小手伸到萧紫面前，萧紫往他们手心里分别放一颗。 周鸿明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伸手，他那只宽厚的大手在一群小手之间格外醒目。 萧紫发到他时自动绕过去，无视。 一群小孩子得了糖，高高兴兴跑走。 周鸿明还伸着手：“我的呢。” “没有。” “你偏心。” “我就偏心，怎么了？”萧紫傲气地看向他。 “……”周鸿明望天。 他带着她往前走。 萧紫今天心情看上去不错，偶尔还会主动跟他说几句话。 傍晚的时候，他带着萧紫坐在一家店里吃饺子。 这里很少会有饺子这种东西，但这儿有，萧紫几乎是欣喜若狂。 周鸿明对这玩意不感冒，早知道她爱吃，他可以学着包给她吃。 店里有电视，电视里在播放新闻。 萧紫吃着热乎乎的饺子，彼时，晚霞的光落在窗户上，明晃晃的橙黄色，带着尘世的温暖。 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 味道还不错。 电视里正放着一条社会杀人案件审判，嫌疑人被判了死刑，当庭伏法，供认不讳。 萧紫的手微微顿住，她咽下一口饺子，嗓音淡淡的：“周鸿明，你也出去自首吧。” 周鸿明正夹了一只饺子，听到她的话，脸色暗了：“这么想我坐牢？” “总比当亡命之徒好。” “呵，你明知道我是要犯，自首的结局只有一个。” 萧紫沉默良久：“自首可以从轻。”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周鸿明情绪有些激动，让他自首？不可能。 “那你是打算当一辈子犯罪分子了呗。”萧紫语气不善。 “是又如何？”周鸿明不在乎，脸色阴沉。 “你也就这个出息了。”萧紫冷笑，很不屑，“一辈子的亡命之徒、宵小之辈。” “我坐牢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盼着我坐牢？” “没好处啊，就是盼着呗。”萧紫语气酸酸的，“我讨厌的人，我都想他们坐牢，也不止是你。” 还有孟沉。 她也巴不得他去坐牢。 可惜，孟沉没干过坏事，坐牢是不可能坐牢了。 “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周鸿明不怒反笑了，“真想把你的心掰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毒。” “我就是个黑心肠的女人，你才知道吗？”萧紫冷笑。 周鸿明早就知道啊。 从她在快乐岛出卖他、背叛他时起，他就知道。 可是他……甘之如饴。 萧紫不吭声了，继续低头吃饺子。 周鸿明眉头蹙着，心里头在盘算着事。 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他既想要事业，又想要萧紫，要一个乖乖巧巧、听话、对他很依赖的萧紫。 如果可以，他还想跟萧紫要个孩子。 有了孩子，他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半年，他一边攒钱，一边也在考虑给萧紫做催眠。 只要做了催眠，萧紫就是他一个人的萧紫了，再也不会有人抢，她也不会再认得孟沉。 第4896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5） 春天总是短暂的，那些美丽的花朵也像韶华一般，转瞬即逝。 新西兰的夏天很热。 初夏的时候，周鸿明送了萧紫一只白兔子，萧紫空闲的时候就养兔子，生活倒也清净。 周鸿明白天不怎么回家，他也不怕萧紫逃走，他在这一片已经混得很熟，萧紫要是逃，往哪逃？ 过了这一块地方就是辽阔的农田，她无处可逃。 周鸿明现在已经不赌，他联系上了以前的手下，得知的消息是，他以前的人几乎都被一锅端了，快乐岛的大管家也不例外，被曾成亮的人抓走。 短的判了五六个月，长的终身监禁。 几个有命案在身的被判了死刑和无期，下场都不怎么好。 当然曾成亮那里也牺牲了几个警察，包括那个来快乐岛的卧底——姜姝。 周鸿明觉得也挺憋屈，被两个女人摆了一道，更没想到萧紫在关键时刻会向着姜姝，一心想让他不好过。 还好，他逃了，不然……不是坐牢就是死刑，呵。 想他坐牢？呵。 他可不会让孟沉得意一辈子。 想到这儿，他站在街头角落里一边抽烟一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阿右，你给我说的那个医生，什么时候来新西兰？”他给在外面的手下打电话。 “老大，您现在怎么还纠结那个医生的事？先赶紧跟东南亚方面联系货物，然后我想办法把您接走。”阿右知道他老大想干什么，很着急。 “我有我的打算，急什么。” “老大，怎么能不急？国内到处都在搜查你，一旦被他们找到蛛丝马迹，就会来新西兰。” “世界这么大，他们能查到我在新西兰？”周鸿明哂笑，“我也躲了大半年了，我呆的这个地方，别说消息，连个信号传出去都难。这儿在新西兰都是旮旯，想找我，没那么容易。” “可是老大，你还是得小心点。” “我知道，现在我让你给我找那个医生。” “老大，那位医生在美国，想找到很容易，但人家不一定愿意去新西兰。” “钱到位。” “知道了。” “嗯，速度去办。” 周鸿明挂断电话。 这儿信号不怎么好，打个电话断断续续，尤其是越洋电话。 周鸿明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可算联系上以前的手下，阿右以前跟着他的时候也挺能吃苦，现在对他依然忠心耿耿。 傍晚。 周鸿明回家。 萧紫正蹲在笼子前喂她的小白兔。 兔子呆呆地吃着菜叶，牙齿咀嚼，表情呆萌。 萧紫很喜欢，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小白乖。” 周鸿明也蹲下，顺手摸了摸兔子：“哟，养肥了，可以吃了。” “滚。” “……”周鸿明笑，“你这是把它当宠物养还是当闺女养呢？” “关你什么事，我喜欢它就行，我警告你啊周鸿明，你要是敢吃它，我打死你。” “我吃我自己也舍不得吃它啊。”周鸿明笑着看向她，“你要是喜欢，改天再给你买一只。” “一只就够了。”萧紫不要了。 第4897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6） 夕阳金色的光铺洒在萧紫的身上，她乌黑的发丝泛起银色光泽，那只白色的兔子也染了一层橘红色，神态安详。 周鸿明偏过头看向她。 此时此刻真是美好。 要是时光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他和她一直在一起。 等那个医生过来，只要她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她就一直属于他了。 …… 一个月后，新西兰的夏末。 季清寒背着药箱由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送到这荒无人烟的乡下。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实在是觉得坎坷。 要不是被人拿枪威胁，他也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更何况催眠这种事，他已经好几年不干，等于收手。 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 可他还是惜命的，他要是死了，谁来照顾苏悦？ 颠簸了一路，他终于看到一个小镇，很破败，也没什么人气。 什么人住在这个地方还要催眠？ 早些年他给人做催眠，是让人忘记那些痛苦的事，他总以为这是一件积善行德的事，可后来他才发现，抹掉了那些不快乐的记忆后，剩下的记忆也变得残缺和遗憾，并不会让人更加快乐。 就像他的苏悦，他主宰了她的人生后发现，她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不会逼着苏悦做催眠忘记他。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 后来他收手了，不干了。 抹掉一段记忆并不会让人真正快乐，这只是一种懦夫形式的逃避。 车子开进小镇后停下。 周鸿明就在一处墙角边，白色衬衫，休闲裤，抽着烟，神情平淡。 季清寒在约定的地方下车，皱眉：“你就是周先生？” “对，我就是。”周鸿明伸出手，“季医生，幸会。” “你好。”季清寒象征性地跟他握了握手，他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眼神里的杀气。 季清寒天生文弱，不擅长跟这种男人打交道。 “季医生，我手下该说的都跟你说了吧？我要你帮我妻子做个催眠，让她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因为她总是被不愉快的心事折腾得睡不着觉、甚至疯癫。” “我都听说了。”季清寒斯斯文文回应，“您妻子同意了吗？” “她同意，她也不想被痛苦折磨。她现在心理状况有点问题，我怕她继续受伤害才找到了季医生您，听说您医术高超，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不瞒您说，我收山好几年。”季清寒直言，“这一次算是破例。” 要不是被人用枪指着，他根本不愿意过来。 “放心，我会给季医生足够的钱，这是定金。”周鸿明从钱夹里拿出不少绿纸，都是美元。 “事成后再说吧，我不保证完全成功，周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给我听。” “我要你帮她忘记脑海里那个叫‘孟沉’的人，还有前几年在一片小岛上的记忆。”周鸿明抽了一口烟，眼神扑朔，又仔细跟季清寒说了说。 季清寒大致懂了。 他颔首：“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4898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7） 季清寒做这种事情不会过问太多关于别人的私事，更不会去分析别人记忆里的那些东西。 对方要求怎么做，他往往就会怎么做。 他其实有很多年没有做这种事，最近一次还是在京城时，一位叫叶佳期的姑娘找他催眠，但最终事情没有成功，催眠终止。 后来他听说那姑娘挺幸福。 所以他收手后再没有帮人做过催眠，他觉得……记忆一旦有了没有必要去剔除。 “需要多长时间？”周鸿明问。 “至少三个小时，中途不能打扰，而且周先生，催眠是没有回头路的，一旦忘记了那就是永远删除了记忆。” “我知道。” “而且，不能保证完全成功，万一连带着删除了其余的部分记忆……我也无能为力。”季清寒诉说着利弊，表情平静。 倒是周鸿明的眼中闪过几许无措。 也就是说……有风险？ “季医生，是不是说，她还会把我也给忘了？”周鸿明不确定地问。 “不好说，我只能尽量保证不失误。” 周鸿明认真思忖。 季清寒淡淡道：“周先生，您太太是什么意见？” 他其实不太愿意跟这位周先生沟通，又不是给他做催眠。 “她没什么意见，她素来听我的，而且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人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她本人也很希望删去跟他有关的记忆。” “在之前我会让她安安静静睡一觉，等她睡着后我着手催眠，天一亮她醒来，该忘的就忘了。” “我明白了。”周鸿明点点头，“那就这样好了，我带你去我家里。” “行，但不论出现什么后果……我都不负责。” 周鸿明眸色一凛，语气强硬：“我还是希望季医生你能稳妥点。” “我尽力。”季清寒嗓音寡淡，如今的他对这种事情实在没有太大兴趣，要不是对方拿枪威胁他，他不愿意再做。 他名下还有一家房产公司，做心理医生纯粹是因为兴趣和专业而已。 要不是被威胁，他怎么会到新西兰来。 苏悦还在家里等他。 “我要季医生尽全部的力。”周鸿明的语气里更加带了威胁，他让手下找季清寒就是因为听说季清寒催眠术十分高明，出错率极低。 不然，他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我尽力。”季清寒也不能保证他什么，他再一次确认，“周太太……本人是同意的吧？” “当然，她同意。” “那就行。” “我可以在一旁看着吗？”周鸿明问。 “不行，请尊重。”季清寒拒绝了。 “行，但安眠药的话，我要亲自喂她吃下去。”周鸿明明白流程，是让人先睡着才好做催眠，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季清寒眉头微微皱了皱：“可以，但只能吃我带的药。” “行，我懂。”周鸿明倒也爽快。 两人在镇上达成了协议。 随即，周鸿明开车带季清寒去自己家里。 到家时差不多是晚饭时间，萧紫在等他回来做饭，她可懒得做。 她喂兔子、看书、养花。 第4899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8） 头一次，她看到周鸿明带人来这儿。 她听见脚步，抬起头，微微眯眼。 周鸿明先给她介绍：“这是我朋友，季先生，带他来家里做客。季先生，这是萧紫。” “哦，那你晚上多做几个菜。”萧紫打量了一番这位季先生，清瘦斯文，没想到周鸿明也交这样的朋友？ 季清寒也稍稍打量了她一番。 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这个女人看上去很瘦，但眼神里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同时眼底又有几分缱绻风流。 长得也是极美。 只是他一时没想明白，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甘愿住在这偏僻的地方？这个年纪的女人不是最爱热闹、最爱美的吗？ 也许，晚上催眠的时候，她脑中的记忆会告诉他答案，他无需多问。 进入催眠状态，他问什么，被催眠的人就会答什么。 “嗯，我去做菜，小紫你来帮我。”周鸿明道。 “我不帮，我的书还没看完，你做好饭叫我，我出来吃。”她倒是乐得清闲，她懒得做饭。 她也没理睬周鸿明的“朋友”，在她眼里，能跟周鸿明交朋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独自进卧室，关上门。 周鸿明对季清寒无奈道：“都是惯的。” 季清寒笑：“自己妻子，当然得宠着。” 周鸿明真得就去了厨房做饭。 季清寒倒是诧异，他还以为周鸿明这种人不会妥协，毕竟他看上去就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可是好像和想象中又不太一样。 真是一对很奇怪的夫妻。 晚上，季清寒在他们家吃了饭，饭菜味道还行。 萧紫全程没有说太多的话，她虽然弄不明白周鸿明为什么要朋友回来吃饭，但她也不管他。 她先吃过饭，周鸿明照例给她榨了一杯鲜果汁。 季清寒看到周鸿明把他给他安眠药扔到了果汁里，当然他的太太毫不知情。 季清寒皱了皱眉头，这位女士真得是自愿的吗？ 一切都很像是周鸿明在偷偷摸摸做事。 可他不会问，他只负责催眠，明天就能回美国，他的苏悦还在等他，他不能离开她太久。 萧紫喝完果汁，他们俩还没吃过饭。 她觉得头晕晕的，便道：“我去床上躺会，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叫我了。” 周鸿明知道药效上来了，点点头：“行，你去吧，我和季先生再聊聊天。” 萧紫没有发现异常，径直往卧室里走，没再管他们之间的事。 季清寒吃完饭，淡淡道：“周先生，这安眠药药效很快，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等会就开始。” “行。” 周鸿明看了一眼窗外暗沉沉的天空，耳边是远处的海浪声。 他要萧紫彻底忘记孟沉，忘记他犯下的错，从此以后，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再没有任何人会来跟他争。 明天天一亮，他的梦想就实现了，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找季清寒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季清寒悄悄去做准备，并跟周鸿明交代了事项。 周鸿明表示会配合。 夏末的风里带着些许凉意。 第4900章 巴不得他去坐牢（9） 萧紫回房间后觉得头晕沉沉的，就连听到大海的声音都有几分烦躁，她以前很喜欢听海浪声。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她就很不舒服地靠在枕头上睡着。 恍恍惚惚中渐渐失去意识，像是进入了梦乡。 再然后，她似乎听到门外男人交谈的声音，随即有人推开了卧室的门。 她试图睁开眼睛，费力地去睁开，可是无济于事，她什么都看不到，四肢绵软无力，昏昏沉沉就进入了梦乡。 时间戛然而止。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空气中漂浮着一层白雾，带着夏末晨露的气息，远处腥甜的海水气息也扑面而来。 季清寒收拾好东西。 走到屋子外，周鸿明正靠在车身抽烟，修长挺拔的身影笼罩在一层白雾下。 周鸿明今天换了件黑色T恤，休闲裤也是黑色的，面部轮廓刚毅。 季清寒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周先生，我先去机场，再不去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 “季先生，可是我太太还没醒，你能确保她没事吗？” “不会有事，安眠药药效比较好，没醒过来是正常。那些记忆对于她而言也比较沉重，忘掉后……她整个人处于比较轻松的状态，一时半会没醒都很正常。” “那就好，可是你如果走了，我这边有什么问题……” “可以打电话给我。”季清寒道。 “行吧。”周鸿明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这一年和萧紫在一块，他几乎都快忘了他狼的属性，他本属于一只狼，如今却过着懒散的生活，那股狠劲也没了。 按照以前的性格，他肯定是要把季清寒扣在这里的。 如今……算了。 季清寒的医术还是值得信任的。 “麻烦周先生送一段路。”季清寒不可能走着去机场。 “我本来就打算送你的，上车。”周鸿明跳上驾驶位。 季清寒也跟着上去。 他来这儿连换洗衣服都没带，本来就没准备久呆。 一路上，周鸿明又忐忑地问了他一些可能会出现的副作用。 季清寒淡淡告诉他：“没什么副作用，忘了就是永远忘了。” “哦。”周鸿明颇为满意，“她大概多久可以醒过来？” “现在时间还早，再让她睡会吧，她这些年似乎过得很累。” 周鸿明知道催眠的时候可以知道萧紫的过去，他也无所谓，知道就知道，季清寒肯定也知道了他不是萧紫的丈夫。 “我以后会好好对她。”周鸿明的眼中是难得的坚定。 “嗯。”季清寒累了。 他靠在车子上睡了一觉。 他想起了苏悦。 他的苏悦当年被他亲手做了催眠，至今依然记不得过去的事情。她以前追着他跑，千方百计追他，他觉得烦，当她真得把他忘掉时，他才知道……有些习惯早已刻在他的心上。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口就疼得厉害，钻心入骨的疼。 这也是他后来不愿意再碰催眠术的原因，他的苏悦一定不愿意他碰。 第4901章 少年不识愁（1） 周鸿明倒也厚道，一直把他送到镇上后还特意嘱托人把他送机场去。 机场那种地方周鸿明是不敢去的，很容易暴露。 季清寒在小镇上下车，提着自己的药箱离开：“周先生，再见了。” “嗯，再见。” 季清寒上了周鸿明给他安排的车。 车子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渐渐消失，直到融成一个小圆点，再也看不见。 周鸿明不知道萧紫醒来没有，既然她很累了，那就让她好好睡一觉，他还在想该怎么面对一个不一样的萧紫。 他的身影慵懒，随意在镇上走着，又顺手给萧紫买了一束花。 他想好好跟她过日子。 周鸿明抱着花回家。 远处海浪滔天，海风阵阵吹来，吹起周鸿明的头发。 萧紫养的兔子也在笼子里睡觉，一动不动，萧紫也还没醒。 直到快晌午，她才懒懒走出来，头很痛：“我好像睡了很久，头很疼，有止疼药吗？” 周鸿明做好饭，微微点头：“有，我去给你拿。” 他去翻药箱。 不太确定萧紫现在是什么状态，有没有忘记孟沉和快乐岛上的事，周鸿明打算找个机会再试探下效果。 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师兄……我头好痛，总觉得脑子像是被撕裂开一样，很疼。”她坐在床沿，难得的心平气和，或者……难得心平气和地对待周鸿明，“对了，你朋友呢？他回去了吗？” “季先生？哦，他回家了。”周鸿明拿了药给她，“止痛药，吃下吧，吃了头就不疼了，估计昨天着凉了。” “嗯。”她接过水和药。 周鸿明心口猛烈跳动，她叫了他“周师兄”。 萧紫脸色不怎么好，很苍白，她吃着药，眼神有些空洞。 “周师兄……我忽然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到这儿的了……只记得我们在海上漂了很久。”萧紫茫茫然。 “是啊，我们在海上旅游的时候翻了船，后来一路漂泊就到了这里，我会带你回伦敦的。”他摸了摸她的长头发，头一次，萧紫很温顺地没有拒绝。 萧紫头疼：“睡了一觉，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事情醒来后就记不清了。” “既然是梦，就忘掉。” 萧紫点头。 “梦太虚幻，现实才是美好的，我给你买了一束花，你看看喜不喜欢。”周鸿明把一束粉玫瑰给她看。 她笑了：“以前在训练场的时候，你好像就经常买花哄我开心。” “是吧，我对你很好的。”周鸿明眉眼笑开，他真得很高兴。 她的记忆里再没有一个叫“孟沉”的人了，那个人再不会跟他争夺萧紫，她现在只记得他了！ 他当年对萧紫也很好，甚至他觉得比孟沉对她好多了，可萧紫的眼里只有孟沉，哪里还看得到他。 而以后，萧紫就是他一个人的。 萧紫接过花，眉眼里带着光泽：“这花真好看。”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给你买。” “好啊，你给我买，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买吧。” （还有人记得季清寒么？嘻嘻，记得投票票哦~） 第4902章 少年不识愁（2） “好。”周鸿明答应她。 “我的兔子……你喂了吗？它是不是饿了？”萧紫往外面走，蹲在笼子前。 “喂了，你看它，白白胖胖的。” 萧紫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只是不再对他发脾气，在她眼里，他是她的周师兄。 没有了在快乐岛几年的记忆，她对他的印象就还停留在训练场上，那时候他对她很好。 周鸿明心里头很欣喜。 他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她好，追求她。 周鸿明不太确定季清寒帮萧紫抹掉了多少记忆，但她现在对他的印象就是回到了从前。 他跟她说话，她不再是冷言冷语，他给她买东西，她也会收下。 他带她出去玩，她也变得很开心、很顺从。 这样的日子让周鸿明很幸福，虽然他知道胜之不武，甚至是卑鄙，但他不在乎，他没有办法了，他没有办法去跟孟沉争。 尽管萧紫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过喜欢孟沉，但他心里头过不去那个槛，他知道萧紫心里的人就是孟沉。 只不过催眠也有后遗症，萧紫变得越来越爱睡觉，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睡就是一个下午。 周鸿明担心她的身体，带她去医院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这一天，他又带她去镇上玩。 买了一串糖葫芦，萧紫心情很好。 走累了，她不肯再走：“我要坐下来歇会。” “地上脏，我带你去店里坐坐。” 周鸿明随即拉着她的手就走。 走到一家很温馨的路边咖啡店，周鸿明给她点了一杯咖啡。 周鸿明跟她一起聊以前在训练场的事：“小紫，你还记不得你第一次喝的咖啡就是我带给你的，师父不准我们乱喝，可是我偷偷给你带了。” “记得，很好喝。” “嗯……当时一群训练的师兄里有个姓孟的不准你喝，说喝了晚上睡不着觉，还差点跟我打了一架，你记不记得。”周鸿明故意试探。 “是吗？记不得了，我只记得咖啡很好喝，后来我喝了。” “哈哈，是的，你一直说很好喝，还让我偷偷给你带。” 周鸿明心情更好，萧紫真得记不得孟沉了。 真得记不得了。 他和孟沉争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赢了，他要把萧紫的心彻底占据，从此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朴实的店家给萧紫端来一杯卡布奇诺，又送了她两块牛奶饼干。 她用勺子轻轻搅拌。 这种小店虽然比不上高档的咖啡馆，但别有一番乐趣。 “你看门口那个小女孩，很可爱，她在卖什么？”萧紫指着外面一个挎着篮子的女孩。 “卖手工艺品，挣钱。” “好可怜。” “你还是老样子，见不得可怜人。”周鸿明道，“我也可怜，你可怜可怜我吧。” “你可怜什么？”萧紫哼。 “我需要你给我更多的爱。” “周师兄，你恶心巴拉的。” 周鸿明笑了：“跟你开个玩笑。” 他暂时还不想吓着她，等回了伦敦，他要跟她表白、求婚，他要她真得嫁给他，不再是名义上的周太太。 第4903章 少年不识愁（3） 门口还有弹吉他的青年。 萧紫喝着咖啡，眼睛亮了亮：“周师兄，我记得你也会弹吉他，对吧？” “都多久前的事了，手早就生了。” “你试试啊。”萧紫怂恿。 周鸿明从未想试过。 因为这些年，他的手上除了拿钱就是拿枪，吉他这种东西，年轻时候玩的，有什么好玩的？ 可是耐不住萧紫的怂恿，他也想让她开心些。 他记得在训练场的时候，他给她弹过吉他，训练场的小孩子多以调皮好动的为主，很少有人能沉下心练乐器。 周鸿明不一样，周鸿明是富二代，从小家教挺严，逼着他学很多东西。 他一样也学不进去，唯独学了个吉他，因为听人说，女孩子都很喜欢弹吉他的男孩子。 后来在田野上，他给萧紫弹过吉他。 他也只给她弹过，除了她，谁还入的了他的眼呢？ 萧紫让他去试，他就跑出去跟人要了吉他。 站在门口，周鸿明弹起吉他，素来森冷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暖的色调，就连眉眼间都是浅淡的温和。 手生，但技巧还在，音符也认得。 一层夕阳的光落在他黑色的衣服上，周鸿明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回到了从前少年时。 当时年少春衫薄。 少年不识愁。 起初他父亲把他送到训练场时他是十分抗拒的，甚至几次三番想要逃出去。 但后来，训练场成了他最美好的回忆，一生中最美的回忆。 其实那时他和孟沉的关系也不算特别坏，他叫孟沉师兄也是发自内心的，孟沉拳脚功夫很好，当得了他的师兄。 孟沉也没亏待过他，不管他做错什么，孟沉都习惯性跟师父求个情。 同时，孟沉也知道他喜欢萧紫。 年少时的那种喜欢是藏不住的，他如此，萧紫也是如此，唯独孟沉少年老成，和乔斯年一样，能把喜怒哀乐藏得很深。 在训练场里，乔斯年和孟沉是师父的得意门生。 乔斯年十四岁回了京城，孟沉就成了师父唯一的得意门生。 至于他，一直都不是被看好的对象。 他调皮、爱恶作剧，是有名的活跃分子，也是师父头疼的学生。 只有在萧紫面前，他会收敛起自己的缺点，尽力给她展示自己的优点。 孟沉当年把萧紫送到他床上时，他知道孟沉是什么意思，孟沉怕自己照顾不了萧紫辜负了她，才想出将萧紫托付给他这一招。 因为孟沉知道，他周鸿明爱萧紫爱得深沉，不比孟沉少。 吉他浑厚低沉的声音在空气里回旋，手指拨动琴弦，声音弹奏出岁月悲欢。 隔着简陋的门帘，他时不时会望向店里的萧紫。 她安安静静坐着，聆听着，温和的脸上是一种难得的平静和安宁，像极了少年时的模样，眼睛里是透亮的光。 周鸿明沉醉在琴弦的声音里。 远处，街道悠长，树木芬芳。 异国他乡，浪迹天涯。 他真想就这么跟她一辈子过下去。 这一刹那，他甚至想抛弃全部的功名利禄，只求现世安稳。 第4904章 少年不识愁（4） 萧紫托腮坐在店里，长睫毛下的眸子里有着清澈的光亮，如平静的湖水。 好几次，周鸿明看得出神，甚至发呆。 一首曲子谈完，他把吉他丢给青年，往她走去。 他进去就抱住萧紫：“小紫，小紫。” 他喊着她的名字，将她按在自己胸口。 萧紫不解：“怎么了？” “之前在训练场，一直忘记对你说一句话。” “嗯？” “我喜欢你。” 周鸿明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回荡。 空气里飘着咖啡和糖的香气，小镇上是难得的安宁。 “小紫，晚上带你去放烟花吧，我给你买各种不一样的烟花，好不好。” “好啊，我也想放烟花。” “头痛好些了吗？” “不怎么疼了，但脑子里总觉得缺点什么，可能是没休息好。” “嗯，回去后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周鸿明很庆幸催眠很成功，以后的一切就是时间的问题。 晚上。 周鸿明买了很多烟火，他开车带她去小镇的边缘。 那里有繁花，有河流，还有玫瑰园。 夜晚的星空浩渺无垠，星辰大海里酝酿着从容和安定以及包罗万象的宽广。 萧紫指了指一棵很高很大的树：“周师兄，我要坐到树枝上去看烟火。” “行啊，我抱你上去。” “我会爬树。”萧紫不由分说就往上爬。 她挑了个很结实的树杈，坐上去，晃着两条腿。 周鸿明在下面看的胆战心惊：“小紫，慢点，小心。” “没事，很结实。” “坐好了，我给你放烟火。” 周鸿明把买来的烟火都放在地上，这儿视野开阔，很适合放烟花。 晚风轻轻吹，吹起萧紫藕粉色上衣衣袖，她的眼睛也像星星一样明亮。 周鸿明看着她，看的有几分出神。 现在的萧紫是不是很快乐。 “周师兄，你快点放呀。” “来了。” 周鸿明用打火机点燃烟火，一排排点上。 点好后，他就站在树下，和萧紫一起看烟火。 “啪”，烟火绽放在天空。 最绚丽的颜色汇聚在一起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点缀着天空，划亮了星辰，夜如白昼。 萧紫坐在树上看烟火，周鸿明倚靠在树干上，双腿交叠，抱臂看着，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风轻轻吹，依稀少年时。 萧紫很喜欢烟火，在这样的地方看烟火又似乎别有趣味。 这一波烟火放完，周鸿明又去给她点烟火。 看不完的烟火，萧紫笑道：“周师兄，你买了多少？” “很多，让你看一辈子都可以。”他大笑。 他还买了可以手持的烟花棒，他丢给萧紫：“小紫，接着！” 烟花棒像抛物线一样抛上去，稳稳落在萧紫的手里，她笑道：“打火机给我。” “好。”周鸿明丢了一只打火机给她。 她点上烟花棒，那跳动的火焰真是好看。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庞，她的笑容诚挚又纯粹。 周鸿明看得入神，不愿意移开眼，甚至都不愿意去放烟火了。 他想看着她。 为她做任何事，他都觉得值。 第4905章 少年不识愁（5） 萧紫坐在树上，瞳孔里是跳跃的烟火，眼神里是跳动的欢悦。 周鸿明喊了一声：“小紫，我也想坐树上去。” “那你上来啊。”萧紫没拒绝。 周鸿明真得就上去了，坐在另一个枝丫上，这棵树又高大又结实，足以支撑他们两个人。 烟火还没放完，那一簇簇的烟花将天空染成白昼。 萧紫手里还有烟花棒，点燃，这些烟花棒将她的容颜映照得通红。 夏天的夜晚风很舒适，开阔的田野更是一望无际。 这儿只有他们两个人，呆多久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这样美好的夜晚，周鸿明也不想做别的事，就想这样跟她一直呆着就好，说说话。 萧紫还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 她素来视他为洪水猛兽。 风吹起萧紫的头发，她的发间带着浅浅的清香，香气飘到周鸿明的鼻端，他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和美好。 谁也不肯从树上下来。 夜渐渐深了。 周鸿明怕她着凉，这才先从树上跳下，张开双臂：“小紫，下来吧，我接你。” 萧紫也知道不早了。 可她没有跳下来，而是顺着树干下来，双脚点地，跳到地面上。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好玩，希望以后每天都能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那我以后争取每天给你去找找好玩的东西。” 周鸿明开车带她回去，他在萧紫的眼中看到了晶亮的光，他也如此，这一天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星辰璀璨，未来可期。 …… 京城，警局。 北半球正处于冬末时节，天气寒冷，树梢上的嫩芽还没有冒出头来。 一大早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天地之间，浅薄而朦胧的雾气氤氲而起。 孟沉撑着伞下车，大步往警局走。 他咬牙站在曾成亮的跟前：“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曾成亮从文件里抬起头，脸色冷静：“孟先生，这一年我们一直有在调查，各方线索中断，你得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这个案子，我们也很着急。” “一年时间还不够吗？！”孟沉沉不住气，“她被带走一年，生死未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背叛了周鸿明，周鸿明会对她下手！” “孟先生，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不是没有作为，我们也在一直追踪这个案子。” “我要看你们最近的追踪线索。”孟沉嗓音清冷，脸上再无从前的平和，尽是冷厉。 “抱歉，孟先生，恕难从命，您不能干涉查案。” “你们就是敷衍我，既然你们查不出蛛丝马迹，为什么不允许我干涉？你们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吗？你们根本不能！”孟沉风度全无，在办公室里对曾成亮叫板。 “孟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请你冷静一点，有了进展我保证通知你，可以吗？”曾成亮退一步，他能理解孟沉，就像他能理解江辞一样。 只是可怜了姜姝和萧紫两个弱女子。 他也不想悲剧发生。 “你能给我一个时间期限吗？！” 第4906章 少年不识愁（6） “抱歉，我不能。”曾成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浑厚低沉有力，“我能做的就是尽我全力查案，空口无凭的事我做不到。” “你就是不想承诺！”孟沉脸上沉到极点。 “我比你更急切地想了结这桩案子，我一直当做干女儿的姜姝就是死于这场事故，你以为我不想结案吗？”曾成亮道。 孟沉意难平：“那你为何不准我插手？我不过就是想看一看你们最近的线索卷宗，你为何不准？” “因为你不是公职人员。”曾成亮还是一副很抱歉的态度，他做不到，“而且，我答应过你，有进展会通知你。” “那这一年过去了，你又通知我什么了？” 曾成亮穿好警服，戴上帽子：“抱歉，孟先生，我需要出个警。” 曾成亮径直离开。 孟沉一拳砸在墙上，阴沉的眸子里是猩红的暗色，双拳紧握，咬着牙。 京城的冬天很冷。 湿漉漉的雨水像是打在他的心口上，又像是一根根的针，刺在他的心上。 孟沉没有走，他就坐在警局里的走廊座椅上，情绪低沉。 这些年，他都在找萧紫，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一件事——找到她，哪怕是散尽家财，耗尽生命，他也要找到她。 中午。 曾成亮的夫人拎着一只保温盒出现在警局。 她认得孟沉，她也经常听她老公提起这个男人。 而此时此刻，这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孤单地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宛如一只困兽，浑身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打了声招呼：“孟先生，来办事吗？” 孟沉抬起眼睛，面色憔悴：“不办事。” “哦，我给老公煲了点排骨汤，他最近胃不好，不能吃食堂的饭菜，我就每天给他送。” 孟沉没什么表示，表情也有些寡淡和冷漠。 “孟先生，你找谁吗？” “不找谁。”孟沉淡淡道，“我想找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曾夫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孟先生，不要轻易放弃，也不要气馁，你要知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阿辞那孩子才是真可怜，阿姝走后，他一个人过得很孤单，带着女儿度过这枯燥又冷清的春夏秋冬，每一天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坚强。” 孟沉还是没有开口。 曾夫人没有再劝，只叹了口气：“我先去找我老公。” “他出警了，怕是还没有回来。” “我可以等等他。” 曾夫人和曾成亮一向很恩爱，虽然结婚多年，但依然如胶似漆，是公认的模范夫妻。 曾夫人一提到姜姝就忍不住难过，眼睛红红的，阿姝走了也有一年了。 她也一直有督促老公，一定要找到萧紫，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承受的了生离死别呢？ 曾夫人离开。 孟沉还坐在长椅上，直到乔斯年给他打电话。 “你在京城？”乔斯年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孟沉看着空落落的警局走廊，双目无神。 “那好，出来吃饭。”乔斯年报了地址。 第4907章 少年不识愁（7） “不了。”孟沉婉拒。 这些年，他早已不算乔斯年的助理，也没再给乔斯年带来任何工作上的帮助。 “只是吃个饭，乘帆也在。” 孟沉倒是有点想小乘帆。 当年，小家伙是他亲手从医院里抱出来交给乔爷的。 没有再拒绝：“那好，我等会过去。” “看来还是乘帆面子大。”乔斯年讪笑。 挂上电话，孟沉这才走出警局。 到约好的地方，乔斯年和乔乘帆已经在包间里，乔乘帆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孟叔叔”。 没有旁人在，孟沉便问道：“乘帆今天怎么在你这里？没上课去？” 乔斯年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上，松了领带，又丢给孟沉一支烟：“今天家长会，不上课。” “哦？乔爷你亲自去开的家长会？”孟沉点上烟，和乔斯年两人吞云吐雾。 “佳期去了，我就带乘帆在公司里转了转，今天正好没什么事，不忙。” 服务生送菜过来。 孟沉和乔斯年随意闲聊：“那叶小姐呢？家长会还没结束？” “差不多该结束了，她下午还要去开会，比我忙。”乔斯年勾唇。 乔乘帆不太爱参与大人之间的话题，默默吃饭。 期间，乔斯年和孟沉倒是有不少话。 这些年，孟沉几乎处于失联状态，乔斯年也是去年才得到他的稳定消息，近几日听说他都在京城。 孟沉来京城的目的，不言而喻。 乔乘帆吃得差不多时就跟司机回家了，留下乔斯年和孟沉两个人在包间里。 两人肆无忌惮抽着烟，也没什么顾忌，毕竟认识多年，彼此一个眼神都懂得是什么意思。 在乔斯年面前，孟沉也没法伪装什么。 聊了会儿家常，乔斯年眸色微凛，淡淡道：“你这两天又去警局了？” “我刚从曾成亮那里回来。” “你又去找他？” “我不找他还能找谁。” “他办事能力很强，能做到的事情定然做到，你不必给他太大压力。” “乔爷，我想，你不能理解我的处境。”孟沉狠狠抽了几口烟，语气激烈，“我找了小紫这么多年，上次在快乐岛上我甚至还没能好好看看她，她就被周鸿明带走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心疼吗？她瘦了很多，脸色很不好，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又被软禁岛上多年，我能不心疼吗？能不着急吗？” “乔爷，你借我一点人，我亲自去找。”孟沉情到深处嗓音都变了。 “世界这么大，你上哪里去找？这事交给曾成亮，他是专业的。” “冥冥之中会有安排的，不是吗？”孟沉不相信，“我会找到她，就像当初乔爷你掉进滔滔江水里，叶小姐不是还找到了你吗？我相信命中注定。” “孟沉，你给我理性点！”乔斯年压住他疯狂的想法，“我说了，曾成亮掌握的线索肯定比你多，你要相信他，而不是一意孤行。” “我怎么冷静？乔爷，你让我怎么冷静？”孟沉情绪激动，“她是我的小紫，不是乔爷你的！” 第4908章 少年不识愁（8） 乔斯年没再跟他争执，他知道，现在没法争。 可他不能让孟沉去冒险。 几年前孟沉被周鸿明开了一枪，差点死掉，现在世界茫茫，他又上哪去找萧紫？ “孟沉，你打算就这么荒废时间吗？你已经浪费了很多年的时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乔斯年也是难得跟他说这么重的话，他不想看孟沉执迷不悟。 “乔爷……”孟沉眼神空洞，“今时今日的孟沉宛如行尸走肉，我想，你应该能懂这种感觉。” 乔斯年有些燥。 理性告诉他，他必须拉住孟沉，可感性又偏偏站在孟沉这一边。 如果失去毕生所爱，这一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乔爷，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好。”孟沉缓缓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听曾成亮的，这个案子，曾成亮追踪了十年，他的经验和证据比你丰富，你不要轻举妄动。” “嗯。”孟沉似是妥协。 室外还下着雨。 乔斯年手机响起，是叶佳期打来的。 叶佳期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老公，你中午回家吗？” “怎么了？今天没什么事，等会回家。” “突然很想吃老街的芝士蛋黄饼，你顺路吗？” “顺路。” “爱你。”叶佳期甜腻腻地笑，笑声清脆悦耳，她就知道乔斯年对她向来有求必应。 “乘帆到家了吗？知宝呢，乖不乖。” “乘帆到家了，知宝很乖哦，你要回来看看他吗？”叶佳期道，“你现在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等我，我现在就回去。” “外面下雨，路上小心。” “嗯。” 乔斯年是个对家庭责任心很重的男人，平时没什么事也不太喜欢出去玩闹，空闲时间会陪家里人。 孟沉看出他要走，平静道：“乔爷，你回家吧。” “你住哪？” “以前在京城的房子。” “嗯，不要多想，听曾局的。” 孟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眉头紧锁，眼神黯淡。 乔斯年穿上大衣，离开包间。 孟沉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和笼起的白雾，心中思绪沉沉浮浮，如一叶孤舟，飘于海洋之中。 乔斯年自己开车去给叶佳期买了蛋黄饼，又顺带给她买了她爱喝的酸奶。 回家时，雨还在下，笼罩在烟雨下的乔宅比平日更添了几分朦胧感，十分好看。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又在台阶上蹦出一颗颗小小的水珠。 乔斯年推开客厅的门。 叶佳期正在靠阳台的一个儿童房里陪知宝玩。 穿着天蓝色高领小毛衣的知宝活泼好动，一手抓着拼图，在毛茸茸的白色毛毯上爬得正欢快。 “爸爸！”小知宝眼尖。 叶佳期转过头，看到乔斯年拿着手提袋：“回来啦。” “嗯，你下午不是说要出去开会？” “取消了，今天有点累，在家陪知宝好了。” “辛苦了。”乔斯年进来，脱掉鞋子，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先亲了叶佳期一口，这才又弯腰从地上抱起小知宝。 小知宝软软糯糯，十分可爱。 第4909章 少年不识愁（9） 小知宝下半年就要被送去幼儿园，叶佳期还挺舍不得。 “在玩什么呢？给爸爸看看。”乔斯年跟小知宝说话。 知宝拿着一小块拼图，皱眉头的样子像极了乔斯年：“介个不几道放哪里……” “我看看。”乔斯年干脆坐地上帮他看拼图。 小家伙可真能耐，这么一整块打乱的拼图玩得不亦乐乎，关键是拼的还不错，大部分都拼好了。 乔斯年在空缺里找到位置，抓住他的小手：“放这里。” 小知宝把手里的拼图放上去，高兴地拍手：“爸爸好聪明。” “吃过午饭没有？” “次过了。”小家伙很专心地又继续拼图。 “吃的什么？” “饭饭。”小知宝很投入，但还是回答了乔斯年的问题，“还有宝宝喜欢的虾虾。” “有没有让人喂？” “木有。”小知宝摇摇头，“宝宝自己次的。” “嗯，很乖。”乔斯年夸他。 叶佳期笑了，小知宝是家里最听话的孩子，乔斯年现在很宠他。 小家伙一个人在旁边玩，叶佳期给乔斯年倒了一杯热水：“喝点水，外面雨下得很大吧？” “是，今天气温也低，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别出去了。” “你呢？下午还出去？” “不出去，难得你也在家，陪你。”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乔斯年从地上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叶佳期也坐过去，正好和他面对面。 小知宝一个人在毛毯上玩拼图，一点都不让人操心，不哭不闹。 乔斯年看了看地上的小家伙：“知宝真是最让人省心的。” 乔乘帆那小家伙小时候又闹腾又坏，像知宝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学会了跟他叫板、发脾气，时不时跳到椅子上质问他：“老乔，我妈妈呢。” 至于小柚子，更不用说，一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恨不得把乔宅给掀翻。 这样一看，知宝简直小天使，乖乖的小模样像只小奶猫。 “不……”叶佳期压低声音，“这小东西是蔫坏，蔫坏你懂吗？” 乔斯年：“……” 叶佳期甩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去。 她看他是跟知宝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连自家儿子什么小心思都看不出来。 小知宝就是这样，表面上比谁家孩子都听话，也不怎么爱说话，但小芝麻团子腹里黑，完全继承了乔斯年那股子腹黑劲。 啧，这么说起来，还是她家小柚子最单纯。 叶佳期望天。 小知宝好像听到他们在说他，转过头，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以打扰宝宝哦。” 说完，又低头认认真真拼图，十分有耐心。 这种零碎的拼图最耗费人的耐心，像小知宝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耐下性子玩，真是很难得。 叶佳期冷哼：“那你自己一个人玩，爸爸妈妈出去咯？” “好。”小家伙脆生生答应。 叶佳期：“……” 她正好也想吃乔斯年给她买的饼了，拉着乔斯年离开小房间，只让保姆稍稍看着小知宝。 其实不看也行，小知宝确实省心，从来不会磕磕碰碰。 第4910章 远在远方的风（1） 乔斯年回头看了一眼小人，坐在地上很专心，全神贯注玩他的拼图，模样儿和乔乘帆小时候很像。 不过，比乔乘帆乖。 客厅沙发上，叶佳期吃着乔斯年给她带的零食，问道：“乘帆说他见到孟叔叔了，孟沉在京城？” “在。”乔斯年似是叹了口气，脸色幽沉，“这几年，自己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已经留不住萧紫，萧紫的性子比谁都倔，就算再一次把萧紫找了回来，她也不会跟孟沉。” “哀莫大于心死。”乔斯年缓缓道，“曾成亮跟我说过一个细节，去年带人清查快乐岛时，孟沉为了萧紫差点拼上命，可萧紫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样吗？”叶佳期很惊讶。 “嗯。” 叶佳期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萧紫，她很想她。 当初若不是她陪伴乘帆，乘帆也不会那么快乐。 如果可以安居乐业，谁又愿意颠沛流离？ “斯年，那依你看，还能找到周鸿明和萧紫吗？海上风浪那么大，他们能躲过去吗？”叶佳期满脸忧心，其实早在一年前她就问过乔斯年这些问题。 “不好说，周鸿明生存本领很强，他和萧紫又都不是娇气的人，但谁也不知道他会对萧紫做什么。他极度讨厌背叛他的人，萧紫背叛了他，是生是死都不好说，周鸿明的性格里有非常极端的一面。”乔斯年靠在沙发上，随手翻了翻今天的报纸。 叶佳期最担心周鸿明折磨萧紫。 她听说了姜姝被折磨的事后，越发担心萧紫。 “斯年，孟沉现在是什么状态？他还好吗？” “不太好，其实他已经尽力，如果曾成亮都没法找到人，那是真得没有办法了。” “你多开导他吧。”叶佳期善良，见不得人这样。 “心结在自己，我开导不了。”乔斯年没有叶佳期这么良善，他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理智，“孟沉也不需要我开导，他心里头知道该怎么做，他只是不愿意去承认一些事实。” “我希望小紫能平平安安回来，哪怕是真得只想一个人过一辈子，也好。” “佳期，曾局那里会给一个交代。” “嗯。”叶佳期是相信曾成亮的，“小紫那几年被周鸿明带上快乐岛，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真不知道周鸿明这人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拉着小紫。” “你没见过他，我见过，看上去随性散漫又不服管，但很喜欢萧紫，喜欢了很多年。”乔斯年翻了翻手里的报纸，“不说这些了，早上的家长会怎么样？” “挺顺利啊，你知道的，你家乘帆从来不让人操心。” “哦，那下次你不用亲自去了，让钟管家去。” “我闲着也是闲着，去跟老师聊聊也挺有意思。”叶佳期笑道，“你家乘帆同学的桌子里常常塞满了情书。” 乔斯年挑眉：“是吗？他都扔了？” “他不怎么在意，倒是小柚子常常去他班里找他，顺手会把他的情书全都扔掉。” 第4911章 远在远方的风（2） 乔斯年：“……” 这小丫头真是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过两天我去C市出个差，有没有要带的东西？”乔斯年问。 “没有。”叶佳期摇摇头，“我还是想……见见孟沉。” “他最近心思胶着，情绪也不大稳定，你不要去见。”乔斯年平静道，“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就可以。” “就算是当朋友，我也该见见他。” “你想问他什么？” “不问什么，就是见见，我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非要见？”乔斯年皱眉。 “嗯。”叶佳期很坚决。 小知宝大概是完成了他的拼图，歪歪扭扭从房间跑出来，一路跑到客厅，过来就拉叶佳期的手。 “麻麻，来看……宝宝拼好了。” 叶佳期被他缠着，站起来：“好。” 小家伙另一只手又去拉乔斯年：“爸爸，来看，来看。” 乔斯年也跟着站起来。 还不够，小家伙又去喊乔乘帆。 “哥哥！哥哥！哥哥！”小知宝很喜欢乔乘帆，一个劲在书房门口喊，喊得整个乔宅的人都能听见。 乔乘帆望天。 他刚出来，小知宝就抱住他的腿：“哥哥，看拼图，宝宝拼好啦！” “在哪。”乔乘帆掰开他的手指头，好黏人的小家伙。 “来，这里。”小知宝软绵绵的小手热乎乎的，他拉住乔乘帆，带着他过去。 小知宝像展示宝贝一样展示他的拼图，一上午的杰作。 叶佳期先夸道：“小知宝真聪明，来，妈妈亲一口。” 说着，她蹲下身抱着知宝亲了一口。 乔斯年也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棒。” 小知宝这才高兴起来，搂着叶佳期撒娇，双手环着叶佳期的脖子：“麻麻，亲亲抱，举高高，麻麻。” “让你爸爸抱，他个子高，可以举高高。” 小知宝不肯：“妈妈抱，妈妈抱。” 叶佳期无奈，只好抱起他。 乔乘帆斯文，不大开口，不过他表示很羡慕知宝了。 他小时候就没这待遇，他像知宝这么大的时候只能看老乔脸色，很可怜呢。 小知宝闹了会儿又要乔乘帆抱。 乔乘帆不大会抱小孩，不肯：“我不会抱，会把你摔下来的。” 叶佳期笑了：“不会，你抱抱他。” 从叶佳期手里接过知宝，乔乘帆小心翼翼抱着，真是小肉团子，又软又舒服，像抱着一团棉花，小肉团子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味。 小知宝很喜欢哥哥，热乎乎的小手搂住乔乘帆的脖子：“哥哥，你喜欢知宝吗？” “嗯，当然喜欢。”乔乘帆抱得很紧，生怕他掉下来。 “知宝也喜欢你。”小家伙就是单纯跟乔乘帆撒个娇。 乔斯年抱臂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脸庞温润，眉眼里藏着悦色。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在窗沿上。 闹了一会儿，小知宝才放开乔乘帆，因为哥哥还要去做功课。 下午两三点，知宝的钢琴老师过来，他才不太情愿地耷拉着小脑袋跟老师去琴房练琴。 第4912章 远在远方的风（3） 小家伙对钢琴很没兴趣，但在乔斯年的强迫之下，还是得去练。 叶佳期勾住乔斯年的腰，跟他撒了好久的娇，乔斯年才同意她去见孟沉。 约了周末的时间。 就在叶佳期自己的咖啡馆。 多年不见孟沉，叶佳期差点没认出来，孟沉老了很多，脸色分外憔悴，她记得孟沉和乔斯年差不多大。 她早就在咖啡馆里等着，并且亲手磨了咖啡。 门一开，风尘仆仆的孟沉从外头进来，他眼里的叶佳期气色很好，比以前更加成熟有气质。 “佳期。”他打了招呼，脱下大衣外套挂在椅子上，一件不薄不厚的灰色毛衣勾勒出他健硕的身材，只是瘦了很多，就连眉梢上似乎都挂着疲惫。 “孟先生。”叶佳期也打招呼，让服务生送上咖啡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孟沉尚且能收敛情绪，面色看不出太多神情。 寒暄几句后，叶佳期从包里拿出一个俄罗斯套娃，套娃不大，憨态可掬。 孟沉不解。 叶佳期浅笑：“这是当年小紫在京城时，临别时她送给我的，孟先生，我觉得现在送给你更合适。” 她把套娃推过去，推给孟沉。 孟沉接过，粗粝的手指头轻轻摩挲套娃平滑的表面，视线落在娃娃身上，略有些不平静。 “孟先生，小紫很善良，她从来都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好好的，所以孟先生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样才能等到小紫平安回来。”叶佳期知道自己帮不了孟沉什么，“孟先生，你还记得斯年坠江后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知道生死两茫茫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时候，你也安慰过我，我至今都很感激你为我、为斯年做过的事。如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这是对小紫的一个承诺。” 孟沉眸色沉重，手指头微微蜷起，身体僵直：“不一样……不一样……” 萧紫对他……早就失望至极。 他在等她回来，可萧紫从来都不愿意再回他身边来。 就算不是死别，他们之间也再无可能。 “孟先生，小紫会回来的，她一定还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你要相信曾局，他当初能派人进入快乐岛，一举剿灭匪徒，他的能力你要相信。” “我相信他什么？相信他用了那么多年才查清快乐岛上的事吗？”孟沉情绪有起伏。 “不一样，那是要案，又是跨国案，查清楚、没有打草惊蛇已经非常厉害。”叶佳期嗓音轻柔，“孟先生，相信曾局，他可以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来乔宅吃饭，乘帆很想你，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孟沉的神情很痛苦。 这么多年了。 他和萧紫分别多年，原以为离开了他，萧紫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无忧无虑。 没想到…… 他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也让他悔恨终生。 叶佳期小声道：“孟先生，喝咖啡吧，我亲自磨的，味道还不错，是最新鲜的咖啡豆。” 叶佳期又给孟沉拿了些店里的点心。 第4913章 远在远方的风（4） 叶佳期性格温柔，也不强势，她其实愿意陪着孟沉说说话，就想当年她怀小柚子的时候，孟沉也曾经陪她谈心一样。 当年的小佳期已经长大，她现在也可以替人分忧解难。 “孟先生，你是不是还没见过知宝？他快上幼儿园了，时间过得很快呢，你是不是还记得小帆帆上幼儿园的时候？”叶佳期笑得纯粹又美好，“孟先生，你一直都是斯年最要好的朋友，你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我和斯年都希望你好，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然后……不要冲动，萧紫会平安回来的。” “佳期，谢谢你。”孟沉喝了一口咖啡。 苦味入心。 他的眉间是化不开的愁。 冬末时节，百废待兴。 叶佳期陪孟沉坐了整整一天。 天黑了，孟沉才从咖啡店离开，婉拒了叶佳期要请他吃饭的好意。 他更想去酒吧喝喝酒。 玲珑酒吧。 天很冷，孟沉进去后就点了一瓶酒。 他想起以前跟萧紫在一块的场景，可是记忆越深，心里的苦痛就越难受。 一开始还在拿酒杯倒酒，慢慢的，他直接拿起酒瓶喝，也不顾形象。 衣领上沾了酒渍，他的眼前全都是萧紫的笑容，训练场里的萧紫单纯天真，后来的萧紫万种风情，抽烟泡吧喝酒，什么都学会了。 “周鸿明，你个畜生！”孟沉喝多了就骂起来。 这个畜生不仅没有照顾好萧紫，还把萧紫变成了那副模样！ 孟沉解开领口纽扣，砸碎一只酒瓶！ 他耍酒疯，也没人管。 孟沉喝到心口痛，脸色阴沉沉。 再然后，他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他骂周鸿明是个畜生，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畜生呢？ 酒吧里常有人喝醉，大家对这种事也见怪不怪。 孟沉坐在沙发上哭个不停，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孟沉，你也是个畜生，你不是个东西。”他自己骂自己。 他知道……他的小紫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甚至不敢去稍微想象一下萧紫现在的样子，她落在周鸿明手里会有多受罪。 “孟先生？”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孟先生！”男人又喊了一声。 孟沉抬起头，迷醉的灯光下他脸色昏暗，眼神空洞。 “真的是你。”成俊看了他十几分钟。 孟沉觉得他很熟悉，又想不起来，头很痛：“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我是小十一，萧紫姐曾经帮助过我上大学。”成俊道。 孟沉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了。 是那个男孩子。 凡是跟萧紫有关的人和事，他都记得。 只不过这个男孩子长大了，一身灰色大衣笔挺俊朗。 孟沉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哦。” “孟先生，我找了小紫姐很久，你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吗？她去哪了？”成俊的脸上满是焦急，“我找她很多年，可她杳无音信，她去哪里了？” “她去哪里了？”孟沉带着醉意，“我也想知道她去哪里了……” “你为什么不知道？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吗？” 第4914章 远在远方的风（5） 成俊年少意气，他的眼底流露出对孟沉的不满。 “你他妈谁啊就来问我？”孟沉发火，“滚！” “呵，我当初就看出来，小紫姐根本不喜欢你，你还总是喜欢强迫她。果然，你不配她喜欢。”成俊声音冷冷的，眼神更是带着怒，“你连小紫姐都照顾不好，如果小紫姐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她受一点点苦。而且，我现在有能力照顾她了，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我不会退出。” 成俊没有喝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极度厌恶。 连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他不配喜欢萧紫。 孟沉恼火，“腾”一下站起来拽住成俊的衣领，狠狠攥住：“我不配，你配吗？！” “是，我配。”成俊在孟沉面前显得很瘦弱，但他的眼神很坚定。 “我跟萧紫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你配什么？滚开。” “我喜欢小紫姐，而且爱情这东西不讲究先来后到，你先认识她又怎么样？她不爱你，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胡说八道什么？”孟沉显然被激怒，“她怎么不爱我？她不爱我，你以为她就爱你了吗？！痴心妄想！” 成俊抓住他的手，扯开：“那你等着，等我把小紫姐找回来，我一定要问问她还爱不爱你，到时候，你会失望的。” “行啊，你把她找回来啊，你找啊！”孟沉歇斯底里地发飙，他疯了，彻底要疯了。 心脏不受控制的疼痛，痛不欲生。 成俊似乎明白了一些事，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萧紫去了哪里。 他瞳孔紧缩，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就泼在孟沉脸上！ “你是不是把小紫姐弄丢了？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和爱情？孟沉，你的爱真是廉价啊！连一个人都照顾不好你还跟我谈爱情？”成俊很愤怒，他的怒意不比孟沉轻。 一杯酒泼得孟沉脸面全无，他的下巴上还沾着酒水，一滴滴往下流。 他忽然就变得颓然不已。 他孟沉……一无是处。 他口口声声说爱萧紫，他带给萧紫的除去伤害就是失望。 她曾经也等过他一年又一年，可他呢？他回去找过她吗？没有。 孟沉眼里的光在一点点暗下去，就像是黑夜拉开序幕，再无了光明。 成俊一推他，他就跌坐在沙发上，神情十分痛苦。 “你真得把小紫姐弄丢了，你真得伤害她了……”成俊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男人，小紫姐那么美好，他怎么舍得？ 酒吧的保安怕两人打起来，拉开他们，甚至劝架。 成俊喘着气，气息不稳，他咬牙看向孟沉：“你这么窝囊，以后离小紫姐远点！” 说完，成俊大步离开。 他会找到小紫的，孟沉不珍惜她、不心疼她，他会珍惜、会心疼，会把她当做珍宝一样守护。 想到这儿，眼前浮现出萧紫那张漂亮又让人怜惜的脸庞。 他的心揪痛。 孟沉这个混蛋怎么能这样？ 第4915章 远在远方的风（6） 他怎么可以辜负那么好的小紫姐？ 酒吧里，孟沉被成俊浇了一脸的酒，浓烈的酒精味让他的酒意醒了几分。 成俊说的没错，他很窝囊，他是最没有资格批评别人的，他甚至都没有资格去批判周鸿明。 周鸿明尚且懂得去争取，他呢？他当年只会把萧紫往外面推。 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酿成，他能怪谁？ 他现在又失去了关于萧紫的所有线索，他连她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酒吧里光线迷蒙，红红绿绿的光交杂在一起，纷繁错乱，迷醉了所有人的视线。 …… 新西兰。 周鸿明最近心情很好，不仅仅是因为萧紫的改变，还有他生意上的突破。 他找到了旧下属的联系方式，又成功寻求到了新的生意机会。 他打算再赚一点钱后就把身份换掉，彻底改头换面，不再是周鸿明。 这一天，萧紫在家里喂她的兔子，周鸿明兴冲冲跑回来：“小紫，是不是在家闷坏了？我今天带你去市里玩，好不好？” 萧紫浅笑：“你今天不出门吗？” “今天没有要紧事，我打算陪你。” “天气凉了，要不……我去买几件衣服，小镇上没有好看的。” “行，想不想看电影？我带你去看。” 萧紫点点头，她想。 周鸿明很喜欢她温顺乖巧的样子，立马就拿了车钥匙，开车带她出去。 新西兰已经是初秋，临走前，他给她系上一条薄薄的米色丝巾，细心地扎了一个结：“别着凉，晚上回来会冷。” “周师兄，我想师父了，我很久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他身体好不好。” 周鸿明略略沉吟：“等有机会带你去见他。” “现在不可以吗？” “现在不行，我没钱买机票。”周鸿明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哦。” “以后别叫我周师兄了，叫我名字吧。”他给她系好丝巾。 “行啊。” 周鸿明勾唇，初秋的阳光照在他成熟的脸庞上，棱角分明，眼底带着温和。 萧紫也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美人儿，一件红色连衣裙，罩了一条薄薄的羊毛披肩，长发散散落在肩头，眉眼舒润。 周鸿明的越野车就停在路边。 从这儿到市里要经过一大片偏僻的田野，开车也要开很久。 路上，萧紫开着车窗，任由这徐徐秋风吹在她的脸上。 远处视野开阔，金黄色的田野，高大的绿树，还有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空气里都是春华秋实的气息。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周鸿明打开天窗，越野车疾驰在宽阔平整的马路上。 他心情舒畅，忍不住高声唱歌。 唱得跑调不少，引得萧紫大笑。 周鸿明也不在乎，继续唱。 乡下的路上没有车，一路上就只有他们的越野车在开，驶向远方。 风吹起萧紫的长发，吹起周鸿明的衣角。 “小紫，喜欢这秋天吗？”他问。 “喜欢，很喜欢。”她答。 萧紫的视线看向远方，这条路好长好长，仿佛没有尽头。 第4916章 远在远方的风（7） 这四周的风景，带着浓烈秋天的气息，让她的心跳跃着，悸动着。 仿若青春年华。 周鸿明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看到萧紫这样笑过，很多年了。 原来……快乐岛和孟沉带给她的都是痛苦，忘记后，以前的她也回来了。 萧紫转头：“我可以坐到车顶上去吗？” “不行，危险。” “不会啊，你把车开慢点，很安全。” 周鸿明当然不肯：“坐车里没有坐车顶上好玩？嗯？” “当然，不一样，车顶上多刺激。” “我不同意，除非我把车停下。” “好啦，不同意就算，真小气。”萧紫也没再强求。 周鸿明当然不会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市里。 周鸿明不怎么会正大光明出现在公众视野，他怕被发现，虽然概率极小。 今天完全是为了陪萧紫过来，让她开心开心。 他带着她买衣服。 这还是他头一次带她出来逛街，以前都没有过。 萧紫买了裙子，还买了大衣，周鸿明很舍得给她花钱，又让她买了新鞋子，一双不够，非要她多买几双。 她买好了就让周鸿明提着。 市里比偏远的海边要热闹多了，萧紫有点迷恋城市的气息。 “周师兄，今晚上不回去了吧？想这这里多玩玩。” “叫我名字。” “鸿明。” “可以啊。”周鸿明很高兴地挑眉，“我们明天再回去。” “好。” 逛了街，周鸿明就带她去看电影。 电影院里人很多，周鸿明戴了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 萧紫懒懒地坐在电影院座椅上，一边看着荧幕一边吃手里的爆米花，是喜剧片，她看得开心不已，笑个不停。 周鸿明对电影没太大兴趣，但他见萧紫很开心，他心里头也舒坦。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电影么？”周鸿明问。 那时候他们都是十几岁。 少年少女趁着周末一起出去，约了看电影。 师父好不容易松口，周鸿明就包了一场请他们看。 去的人有好几个，包括萧紫，孟沉。 虽然人很多，但周鸿明记得萧紫是坐在他身边的。 “记得。”萧紫点点头，“是一部武侠片，是吧？” “是，那你还记得有谁一起看的吗？”周鸿明试探地问。 “好像还有小柏他们，这个记不太清了。” 周鸿明吁了一口气，记不得某个人最好。 孟沉那种人就该在萧紫的记忆里永远消失，那种人凭什么霸占萧紫的记忆？ 电影散场后，萧紫就和周鸿明在街头走着，气温在降低，天气又开始凉了。 对面有小孩子走过来，萧紫笑盈盈地看着，她还挺喜欢小孩。 周鸿明其实也不排斥小孩子，只不过他一直觉得，男人得先立业才能成家，不然，拿什么给妻子儿女一个稳定、富足的生活环境？ 走到一家首饰店门口，周鸿明看着辉煌璀璨的灯光，站立：“小紫，给你买条项链吧。” “嗯？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戴起来会很好看。” 第4917章 远在远方的风（8） 周鸿明拉着她就往店里走。 萧紫也没跟他矫情。 周鸿明挑了几条：“你看看，喜欢哪个？我觉得这个玫瑰花的好看，你觉得呢？这个蓝宝石的也不错。” “有点贵。”萧紫看了看，价格都不便宜。 “没关系，喜欢就拿，我买。” “那就这条小鱼的。”萧紫指了指。 “为什么喜欢这个？很特别。”周鸿明瞧着这个小鱼项链是最特别的一条，一般女性应该也不会选。 “因为特别所以喜欢。”萧紫很果断，“就这个，我喜欢这个。” “好，就拿这个。”周鸿明很好说话，当即就给萧紫买了，“我给你戴上。” 萧紫的脖子上没有任何饰品，她也很少戴那些东西。 周鸿明还从来没有给女人戴过项链，他低着头，小心翼翼扣好，还挺适合萧紫。 他的指尖碰到萧紫的脖子，那触感如电流一般刺激到萧紫的心脏，蔓延在四肢百骸。 周鸿明很珍惜这样的时刻，萧紫难得这样温顺。 之前他送一只发卡给她，她都要扔掉，甚至跟他吵架，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让他给她戴项链。 他知道催眠她的记忆很自私，可自私过后，他愿意用快乐来填补她空缺的记忆，他不想她活在苦痛里。 “好了吗？”萧紫问。 “好了。”周鸿明收回目光。 萧紫照镜子，小鱼，挺适合她。 周鸿明动了动嘴唇，有些话，他还是咽了下去。 他很想问，小紫，你愿意跟我共度一生吗？ 慢慢来吧，他还有很多的时间陪她。 买了项链，他们也没有立即回酒店，而是在街头随意走着。 秋天到了，树叶在一点点枯黄，分明的经脉上染上了浅浅的黄色，那是秋天的气息。 风吹过，夜微凉。 …… 到了冬天。 萧紫越来越慵懒，她有时候一整天什么都事都不愿意做，就这样听着窗外的海水声，取暖看书。 周鸿明给她煮火锅，她倒是愿意吃。 他很宠她，除了一些要求外，其余的，对她有求必应。 这一天中午，他们在不大的小屋子里吃火锅，周鸿明开了啤酒。 炉火烧得通红，将墙壁也染成了红色，小屋子又暖和又温馨，那只兔子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火锅烧出“滋滋”声响，热气直冒，香味宜人。 萧紫挑喜欢的菜吃，她挑食，不过周鸿明不挑。 “外面下雪了，想堆雪人吗？”周鸿明问。 “好啊，一起堆雪人。”萧紫的眼中闪烁着光亮，她想堆雪人。 “那先吃火锅，吃完带你出去，你得多穿点衣服，我们多堆几个雪人。” “好。” 周鸿明记得少年时，萧紫跟孟沉一起堆过雪人，他不高兴，在他们离开后就把雪人给踢翻了。 萧紫回头没看到雪人，一直问谁干的，他当然不承认。 没人承认，萧紫就呜呜哭，当然最后也是孟沉哄了她。 他事后挺后悔，干什么不好非要惹她不开心呢。 虽然那个雪人是孟沉陪她堆的，但也是她的劳动成果。 第4918章 远在远方的风（9） 再后来他就知道了，不能让萧紫不开心，她不开心，他也不好过。 至于孟沉的话，他忍着就好。 吃着火锅，周鸿明给她夹她爱吃的菜，她爱吃的东西他都会让着她。 热气中，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萧紫漂亮精致的脸蛋，她脖子上的小鱼项链也在闪着微微光泽。 “鸿明，我发现你火锅做的不错哦，味道很好。” “想不到吧？老周家独家秘方，别的地方可吃不到。”周鸿明很喜欢吃火锅，火锅的锅底熬制他都是小时候偷偷在厨房看来的，去年冬天他也有给她做，可惜她那时候看不到他的好，只知道跟他吵架，甚至动手。 “味道很好，我还真没吃过这种口味的，酸酸甜甜恰到好处，锅底是用骨头熬的。” 萧紫吃得很满足。 外面下着雪，四处早已是一片白茫茫。 外面很冷，但屋子里很暖和。 萧紫吃饱后满足地裹着一条厚实的毯子坐在阳台边看雪，这雪落在沙滩上，真好看。 以前怎么没觉得好看呢？ 她裹着毯子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猫，周鸿明收拾好桌子后就过来跟她坐在一块。 他扯了扯她的毯子：“分我一半。” “不，我冷。” “把我也裹进去。”他勾唇，一身浅灰色的毛衣衬托得他比平日少了些戾气。 “拒绝。” “毯子这么大，可以的。”周鸿明硬生生扯了一半过来披在自己身上，他和萧紫紧挨在一起，两人裹在毯子下，一起看着窗外的雪。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粗浅不稳。 小小的窗户隔离出方寸天地。 萧紫注意力很集中，她的瞳孔里都是白色的雪花。 那一片片的雪在飞舞，被风吹向同一个方向，飞旋往复，地面上已积了厚厚的雪，没有人和车辆的破坏，平整干净。 而远处就是湛蓝的海洋，哪怕是冬天，依然蕴藏着无数活力。 海浪滚滚，是一抹深沉的颜色。 萧紫看着窗外，腰部被搂住，周鸿明的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唇上。 猝不及防，萧紫睁大眼睛。 雪天，小屋，暖意绵绵。 周鸿明想跟她永远厮守。 许久，他才放开她，呼吸却依然还在纠缠。 两人盖着同一条毯子，周鸿明伸出手，粗粝的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脸庞，嗓音嘶哑而充满柔情：“小紫……” 萧紫抬起眸子，晶亮的眼睛里是闪烁的光泽，清澈如水。 四目相对，仿若时光静止。 北风呼呼吹，吹得窗户“吱吱”作响。 也不知道是谁先移开了目光，周鸿明弯了弯唇角：“出去堆雪人吧。” “嗯。”萧紫点点头。 她穿了一件很厚的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样周鸿明才勉强准她出来。 他从家里找了工具。 这里的雪又厚又多，很容易堆雪人。 萧紫蹲下来，认认真真：“我要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 “好啊，要多大？” “就是很大很大咯。” “那岂不是太不可爱了？” 第4919章 远在远方的风（10） “又不是只能堆一个。”萧紫道。 周鸿明觉得有道理，既然他今天要陪萧紫堆雪人，那就多堆几个。 很快，地面上全都是他们俩的脚印，除此之外，也再无别人。 天地一色。 周鸿明和萧紫先堆了一个很大的雪人，萧紫认真地给它戴上帽子，装上鼻子、嘴巴，煞有介事。 随即，周鸿明和她又堆了一个。 两个雪人都很大，矗立在空地上，像真人一样。 萧紫的雪地靴踩在地面上，她很高兴，呼出的热气在一点点化开。 周鸿明也高兴，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高兴过了，似乎从季清寒来过之后，他的心情一直不错。 他觉得萧紫也是啊，自从忘掉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她也很轻松。 堆好两个大雪人，周鸿明道：“咱们再堆个小可爱吧，就是很小很迷你那种。” 萧紫心动：“行啊，堆个小可爱。” 小可爱很容易，不一会儿就堆出雏形来。 周鸿明把小可爱堆在两个大雪人的中间，他站定看着：“小紫，你看，像不像一家人？” 萧紫一看，是很像。 周鸿明唇角上扬，眼中是清冽的光泽，总有一天，他和萧紫也会像雪人一样，成为一家人，再有一个可爱的娃娃。 一个不够，两个吧！ 一儿一女最好。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北风卷着雪花，海水裹挟水草。 萧紫的脸蛋儿冻得红通通，周鸿明心疼地抓住她的手：“冷不冷？进屋暖暖？” “不冷。” “还是进屋吧，我来帮你堆，你还想堆几个？” “不要堆雪人了，堆点小动物吗？你会不会？反正我不太会。” “我也……不太会，我试试看。”周鸿明既不是画家又不是雕塑家，他只能试试看，“你进屋去，从窗口看我堆就好。” “看你堆，那岂不是很无趣？” “你这样会感冒，听话，先回去，等会儿我还能陪你堆。” 萧紫这才回去。 她去火炉边暖了暖手，待身子暖和了一些她就坐在窗边看周鸿明堆雪人。 雪地里的这个男人穿着件黑色羽绒服，脖子上围了一条铁红色的围巾，鼻梁高挺，眉眼犀利，身材颀长伟岸。 堆雪人是小孩子喜欢的事，但没想到周鸿明很认真，他真得在雪人身边堆了几个小动物。 比如小鸡仔，熊猫。 就是不怎么像，依稀能分辨。 一个又一个小动物出现在雪地上，萧紫笑起来，好有意思。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堆过雪人。 周鸿明大概是太冷了，堆了一会儿也进屋，搓了搓手：“外面气温真低，小紫，你看看我的杰作，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就是不大看得出来堆的是什么东西。”萧紫笑道。 “……”周鸿明也笑了，“我觉得还不错呢，像不像一家人，很有爱的一家人。” 萧紫若有所思。 周鸿明喝了一口热茶，和萧紫呆在一块，他一点都不腻。 “这几天天气冷又下雪，你还出去吗？”萧紫问。 第4920章 远在远方的风（11） “得出去。”周鸿明也没多说。 “你现在做什么赚钱？” “随便跟人做点小买卖，跑跑装修什么的。” 萧紫没再问，她不大喜欢管这些事。 周鸿明也把话题岔开，两人聊了些别的。 他其实很怕萧紫问一些问题，比如，什么时候能离开新西兰。 说实话，他对这些问题并没有做过太深入的思考，只要萧紫还陪伴在他身边就好。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那些小雪人渐渐变胖，慢慢失去了原有的样子。 周鸿明握住她的手：“还冷吗？有没有暖和些？” “不冷了，家里很暖和。”她笑了笑。 “嗯，你这几天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这样的天气就适合呆在家里头睡懒觉、看书，不是吗？” “是，我也想。”周鸿明毫不掩饰他的想法，但他不行，他还得联系以前的下属重新开启在商场上的路，洗白身份。 他总不能一直做一个亡命之徒，漂泊天涯。 他还想以后带着萧紫正大光明地领证、结婚、办婚礼。 周鸿明看着萧紫的时候，眼底酝着温柔的光，如初雪，如新柳，如三月春风。 …… 新西兰的冬天似乎很漫长。 萧紫不乐意出门，每天都习惯性蛰居在家中。 这一天傍晚，天气太冷，天空也是阴沉沉，看不到太阳。 周鸿明还没回来，萧紫发烧了。 她体质本就很弱，一发高烧就很难熬，蜷缩在床上，脸蛋通红，额头有渗出的汗珠。 吃了药也无济于事。 萧紫烧得迷迷糊糊，头痛欲裂，连视线都变得很模糊。 烧到没什么意识，她强撑着，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周鸿明的名字。 傍晚风紧，北风呼啸，气温极低。 周鸿明很晚才回来，照例喊了一声：“小紫，我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回应。 周鸿明的心口“咯噔”一下，像是跳停一拍。 虽然现在的萧紫对他百依百顺，可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害怕她离开，害怕她悄无声息地就离他远去。 他怕。 很怕。 “小紫！小紫！”他一边喊一边跑进房间、厨房里找她。 萧紫烧得迷糊，试图睁开眼睛，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她好累，不想动，浑身滚烫。 打开房门，周鸿明看到蜷缩成一团的萧紫！ “鸿明……鸿明……”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像是做梦又像是真实。 如梦似幻的感觉……很不好。 “小紫！”周鸿明吓到，大步往前，一摸，她额头滚烫。 “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坚持下。”周鸿明抱起她，给她盖上毯子，脸色焦急沉重，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萧紫没有离开他。 而且……在这样的时刻，她喊的是他的名字，这让他心生宽慰。 他的萧紫，他来守护。 把萧紫放在副驾驶上，他开车就出去。 天已经黑了，整条马路上只有他的车在行驶。 萧紫抓着安全带，脸色痛苦，五官拧在一起，说不出一句话。 “小紫，没事，不会有事。” 第4921章 远在远方的风（12） 可是这儿最近的医院还有很远。 这一路是周鸿明走过最远的路，这样的天气，他生怕萧紫会发生意外。 他给她敷上冷毛巾，中途时不时会给她换。 萧紫时而有意识，时而没意识，她只知道很颠簸。 “小紫，坚持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鸿明……好热……我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萧紫含糊不清地说着话，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别乱讲，小紫，还有我呢，我在你身边。” “不要走……你不要走……” “我不会走，除非你赶我走。”周鸿明讪笑。 他发誓，余生他一定不离她左右，不让她受一点苦，哪怕她曾经背叛过他，他也可以不计较那些所谓的背叛。 没关系，快乐岛上的事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他是她的周师兄，他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 他没想到她烧得这么厉害。 他还是不够细心，要是今晚上他没回来…… 周鸿明踩下油门。 萧紫有时候像个娃娃一样靠在座椅上，垂着脑袋，看上去很可怜，再无平日里活泼张扬的模样。 周鸿明心疼得厉害，他哪见过这样的萧紫。 他真是该死！ 车子在夜空下疾驰，像一支离弦的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很漫长的时间，他终于开到最近一家医院。 他松了一口气，停下车，他替萧紫解开安全带，抱住她：“小紫，抓紧我，不要掉下来，会疼。” 萧紫难得这般顺从，搂住他的脖子，虽然没有力气，但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抓住周鸿明。 她浑身滚烫。 周鸿明抱着她就往急诊室跑，心急如焚！ 终于送到医生面前，他摸摸萧紫的头：“乖，没事了，没事了，我会陪着你。” 医生给她看病、打针、开药。 周鸿明用衣服和毯子把萧紫包裹好，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抱着她，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萧紫坐在椅子上，紧紧挨着他的胸膛。 “来，帮病人把衣服推上去。”医生拿着针管。 萧紫害怕地看了一眼，脑袋往周鸿明怀里缩，吓得直摇头：“不，不要，不要……” 她孱弱的声音听得周鸿明心揪起来，他知道她怕打针，连哄带骗摸摸她的头：“乖，不怕，打了针就好了，不怕。” “不要。”她还是摇头，手指头攥住他的毛衣，缩着头。 可周鸿明也没办法，他替她把袖子捋起。 要在平时，他肯定不是萧紫的对手，可现在萧紫是病人，毫无反抗的力气。 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不要……我不打……” “听话，打了针就好了，听话。”周鸿明给医生递了个眼色。 医生明白，擦上酒精，快准狠地给萧紫打了针，推进药水。 萧紫疼得哭了，呜呜哭。 周鸿明只好抱着孱弱的她，不停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小紫乖，好了，就一针，好了。” 她还是哭。 她一哭，他就乱了心神。 他哪里听的了她的哭声，小猫一样，让他揪心。 第4922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1） 他轻手轻脚地替她把袖子放下来，不敢离她半步，抱着她，一直抱着。 萧紫还在哭，小声啜泣，因为没有力气，她只能靠在周鸿明的怀里小声哭着。 她好难受。 周鸿明按着她，耐心哄：“没事了，打完针就好了，我会在这里陪你，不会走。”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哄过一个人，不怎么熟练，但面对着萧紫的时候又是真情流露，眼中满是担忧。 他向来知道，萧紫只是看上去坚强，一个小小的针头都能击败她，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 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周鸿明给她定了一间病房，他不想着急地带她回去。 萧紫哭累了，被周鸿明安排在病床上，空气里填满了药水味。 大概是药水有安眠的功效，没多久，萧紫沉沉睡下去，不再哭，只是偶尔呓语，说几句周鸿明也听不清的话。 她没有安全感，手还一直拉着周鸿明的大手，不肯松。 周鸿明没法离开，只好让护士去帮他拿药。 他答应萧紫不松手，他就一直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看着她。 萧紫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脸色很是憔悴，受尽折磨。 夜渐渐深了。 也不知道多久后周鸿明才靠着床头休憩，病房里的灯开着，没关，他也寸步不离。 第二天，天气依然不怎么好，很冷。 萧紫没醒，周鸿明也不敢离开。 他也没想到萧紫会生病，一点预兆都没有，这一年萧紫的身体还不错，基本连感冒都没有，要知道……在快乐岛上时萧紫曾经因为抑郁症自杀。 把她软禁在快乐岛，他是怕她逃走，只有这样，她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可那时候他非常忙碌，甚至忘了经常陪伴她，有时候几个月才过去一次。 甚至在她得了抑郁症后想到的也不是经常陪伴，而是让更多的人监控她，生怕她自杀。 他爱得小心翼翼又笨拙，说到底还是没有安全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萧紫的心里头是什么样的角色和位置。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把全部的爱给她，只是乞求自己以后不要再用错方式。 萧紫处于熟睡状态，周鸿明悄悄掰开她的手指头，没想到她一直拉着他没松。 窗外白雾蒙蒙，看不到远处的高楼。 医生又过来给萧紫打了一针，并安慰周鸿明说，没什么问题，病人只是高烧和劳累。 周鸿明稍稍放心，又不敢离开半步，就连早餐都是让护士帮忙买了送过来。 她还生着病，他不想离开。 来的一路上，他惊心动魄，还好。 他用毛巾替她轻轻擦脸，顺着脸部轮廓，一遍遍轻轻擦拭，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他的萧紫很漂亮，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樱桃薄唇，面若海棠，娇柔美丽。 在周鸿明心目中，她一直都是最美的，尽管他见过千帆过境，但依旧是取次花丛懒回顾。 从少年时，她就住在了他心中。 年少惊艳了时光，哪里还看得上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第4923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2） 萧紫睡了三天，第三天晚上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尽是疲惫。 张望四周，四面都是空荡荡的白墙。 桌子上放了热水和药品，她动了动身子，坐起来。 周鸿明不在，她茫然地睁大眼睛，没有安全感。 她急忙下床，手臂麻木，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柜子，疼得皱眉。 正好这时周鸿明推门进来，一看到她醒了，满脸欢喜：“小紫，你终于醒了，我刚刚出去买点东西，放心，我在。” 萧紫牵了牵唇角，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清澈明亮：“买什么了？” “一点吃的，既然你醒了，正好，吃点。”周鸿明扶她坐下，他的手上尚且带着外面的凉意，而萧紫的身体很暖和，“我喊医生来给你看看，好点了吗？” “好了。” “声音还是很虚弱，躺着，要什么我拿给你。”他扶她重新坐上床，帮她盖好被子。 病房里倒很暖和，和室外截然不同。 周鸿明喂她吃了东西，又给她拿水拿药，很耐心地照顾她。 萧紫也很顺从，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神情柔顺安静。 “张嘴，再吃点粥。”他挖了一勺，吹了吹，小心翼翼递到她的跟前。 萧紫张嘴，吃掉。 有点饿了。 “小紫，是不是家里太冷？我在想，要不要多买样取暖的东西，这样你在家里会暖和一些。” “不用了，家里挺暖和的。”她静静道，“发烧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是我疏忽了。” “不是，你不用自责。” “等熬过冬天就好，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带你出去看花，兜风，晒太阳。” “我想坐在车顶上。” “你还在念着这个？”周鸿明笑，“看来我不让你坐，你是不罢休了。” “没试过就想试试。” “好，那你快点好起来，等天气暖和了，我都答应你。” 他继续喂她吃粥，吃了一半，萧紫摇摇头：“吃不下了，你吃吧。” 正好医生进来替萧紫检查身体。 医生仔细查了查，这才对周鸿明点点头：“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可以出院，注意保暖、按时吃药就可以。” “好，谢谢。”周鸿明把医生送出去。 天色已晚，夕阳一点点沉下去。 萧紫气色好了些：“病房里好无聊。” “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啊。”周鸿明道，“跳跳棋？玩吗？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 “不好玩，因为我总是输给你。” “那我可以让着你。” “那还有什么意思。”萧紫才不肯。 “要不我出去看看有什么玩具儿。” “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萧紫不肯，穿着病号服的她脸上浮起浅浅淡淡的笑容，“我明天就想出院。” “后天吧，不急这一时。” “明天啦，我想小兔子了。” 周鸿明一向不会跟她在小事上计较，她说什么他都依。 更何况现在的萧紫格外让他心疼。 萧紫看到他脚踝处有一道新伤口，忍不住问：“你的脚怎么了？被什么划伤了？” “不碍事，那天晚上出来得急，不小心被划到。” 第4924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3） 周鸿明很高兴她能关心他：“已经没事了。” 萧紫揉了揉额头：“太抱歉了，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就发了高烧。” “抱歉什么？生病是正常的事，该抱歉的是我，我没有照顾好你。小紫，以后我不会再这么粗心了，你不要怪我……” 她笑了：“为什么要怪你？” “那就好。”周鸿明心里真得特别高兴。 “说好了，春天出去看花，带我郊游。”萧紫看向他。 “要不要拉个勾？嗯？” “不，小孩子才拉钩，成年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一定。”周鸿明的脸上是氤氲开的笑容，如春风化暖，甚至……他在期盼春天早点来，这样他就能带萧紫出去。 北风刮得紧，室内很温暖。 晚上时间长，萧紫没什么睡意，周鸿明就干脆买了魔方、拼图、棋牌来，跟她坐在床边一起玩。 萧紫倒像个小孩子，不觉得厌倦，反而很有兴趣，眼睛都是晶晶亮，布满光泽。 好几次，周鸿明都陷入恍惚的境地。 那就是……那个青春年少时的萧紫又回来了。 那时候的萧紫就像现在这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却又十分单纯，他们说什么她都会信。 他还记得孟沉给她讲过一个摘星塔的故事，那种一听就是编的故事，她也信，还缠着孟沉问什么时候能去摘星塔上摘星星。 她对他们几个师兄都充满了信任。 信任有多深，后来的伤害就有多深，那刻在心口上的伤痕就有多鲜血淋漓。 他以后不会再伤害她。 永远都不会。 …… 萧紫出院后又回了海边的小家里。 冬天还没有过去，她最喜欢的依然是喂她的小兔子，不过她现在勤快很多，闲下来会自己做饭。 她觉得自己做的饭菜比周鸿明做的要可口很多，当然，周鸿明不愿意承认。 但，周鸿明很喜欢吃她做的东西，不管什么，他都爱吃。 这一天，天气很冷。 天色暗下来，周鸿明开着车忽然回家，急色匆匆，脸上带着焦急！ 一下车，他就喊：“小紫，收拾东西，收拾好能带走的东西！快！” 一声喊，让萧紫懵了一下，她还在看书，丢下书抬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周鸿明没时间回答她，急匆匆道：“你快收拾，回头再跟你说，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那还回来吗？”萧紫没慌，甚至很平静。 “不回来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回答，萧紫的心中有异样的复杂感。 她在这个地方住了一年多。 这儿贫穷、落后、偏僻，但她听惯了这儿的海浪声。 这座小屋子……刚来的时候还很破旧，落满灰尘，但现在充满了温暖，里面布置得也很漂亮，就连那些花花草草都被她侍弄得茂盛又葱翠。 还有兔子，她的小兔子，又长胖了。 “小紫，快。”周鸿明见她没动静，催道，“趁天黑，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里？” “跟我走就行。” 萧紫还是没动，眼底是莫大的茫然。 第4925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4） 周鸿明的脸上都是急迫，但看到她不肯动，还是耐心地蹲下来，看着她的脸庞：“小紫，你是不是不愿意走？可是现在必须得走，跟我走好吗？我会护你周全。” 萧紫眸光转动，眼神落在他成熟却有些焦灼的脸上，没有动：“我忽然……不想走了。” “我懂。”周鸿明拉住她冰凉凉的手，“但是换个地方也一样，我答应你，换个更好的地方，行吗？不管如何，现在你都得跟我走。” 周鸿明说这番话的时候很着急，他没办法再一点点跟萧紫解释。 他要怎么跟她解释？ 曾成亮的人找到了他藏身新西兰的线索？！ 萧紫现在的记忆里没有快乐岛，没有曾成亮，也没有孟沉！要他如何去解释？！ 还有，他周鸿明也不是从前那个周师兄了，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 他刚跟伦敦的兄弟联系上，还没有来得及东山再起，曾成亮的人就找了来。 曾成亮找到了新西兰，下一步肯定会发现他住在这里，到时候等于是瓮中之鳖，他还怎么逃？ 还有很多很多的承诺没有实现，他许给萧紫的，所以他必须走。 只要走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去一点点实现。 萧紫的眼中依然是茫茫然的神色，她在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壁画、花瓶、绿植、茶杯……从无到有，每一样东西她都知道来历。 萧紫这样的状态让周鸿明不怎么安心。 她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她要是缠着他追问，他连借口都编好了，可是她没有问，只有眼底流露出莫大的恋恋不舍。 她的眼神让周鸿明心口跳停，满是心疼。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她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陪他逃离。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 周鸿明麻利地收拾好能带走的东西，他还贴心地给萧紫带了几本书，以及那只小章鱼。 萧紫还是一动不动，周鸿明只好给她穿上衣服和鞋子：“小紫，该走了，没关系，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带你来这儿，好吗？” 他心里头知道，再没有机会了。 “鸿明，来这儿的一年，你快乐吗？”萧紫忽然问，视线落在周鸿明的身上。 他替她穿鞋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她认真的眸子，郑重点点头：“不仅快乐，还很幸福，真心的。” 他其实还想问，你呢？你快乐吗？ 可是，终究没有勇气问。 替她穿戴好，他站起身：“小紫，跟我走吧。” “我可不可以不走？”她再一次执着地问，“我喜欢这片海滩，喜欢这儿的宁静，也舍不得我的小兔子，我可不可以不走？” 周鸿明摸摸她的脑袋：“你不要我了吗？先离开，有机会我再给你解释。” 最终，萧紫还是跟他走了。 孤零零的小屋矗立在沙滩的马路边，在夜空下显得那样寂寞和孤独，再没有了光亮和温度。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可小屋里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灯熄灭，星子之下，萧紫亲手养的绿植还在阳台上。 第4926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5） 小兔子也没有能带走。 这儿的一切记忆随着越野车的远离而渐渐远去。 萧紫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看向窗外，因为温差，车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她看着那小屋，外面的栅栏很漂亮，她收集了种子，本想到春天的时候种下去，到了夏天时，绿叶繁茂，青藤绕篱笆。 她向往的无非就是这样的生活。 萧紫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周鸿明没有安全感，他宁愿她质问他、跟他闹。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萧紫的手，她的手好凉：“小紫，放心，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我还是我，我不会离开你，就当是搬了一次家，好吗？” 萧紫没说话，她还看着窗外。 车玻璃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车子也越来越远，直到她真得再也看不到那座小屋了。 看不见了…… 只有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明月依然高悬在夜空上。 车子飞驰在马路。 “小紫，相信我，相信我，没关系。”周鸿明一路安慰她。 他真得早就编好了借口，可是萧紫什么都没问。 他也不知道曾成亮的人什么时候到新西兰，但他们肯定会顺着蛛丝马迹查到这座小镇，查到他们住过的地方。 必须赶在之前离开新西兰，先走一步。 这个曾成亮，真是让他很烦躁。 非要追到天涯海角吗？他已经躲到这么偏僻无人的地方。 周鸿明咬牙切齿。 萧紫低下头：“我想要的，不过就是别人眼中普普通通的生活，可从来都不能如意。” 她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周鸿明听后讶然，心口久久震撼。 她想要的，无非就是安乐和安定，居有定所…… “不会，再给我一点时间。”周鸿明急切道，眉头蹙起。 他答应她的，一定会做到，一定可以。 她也没问要去哪里，靠在座椅上，有些冷，盖上一条毯子，闭上眼：“鸿明……到目的地后喊我可好，我想睡一觉。”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到了叫我。” 她没问去哪，没问为什么走，什么都没问。 周鸿明眼睛潮湿，她就这么相信他吗？她现在心里是爱他的，对吗？ 朝夕相处这么久，她心里头对他，一定是有喜欢的，哪怕一丁点，是吗？ 周鸿明素来自负，甚至自负到狂妄，唯独在萧紫的事情上，他喜欢一遍遍小心翼翼问自己。 他总怕自己对她不够好。 偶尔，他转过头，月色下……他看到萧紫平静又安宁的睡颜，一动不动，眼睫毛轻轻耷下，像是已经沉沉进入梦乡，她脖子上的小鱼项链在夜色下闪烁着莹莹光泽。 他赶路，但他尽量把速度放平稳，这样不会吵醒她。 前方的路又宽又长，但他不知何处才是归程。 车辆在夜色下行驶。 他要去码头，他今天得知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着萧紫离开新西兰。 不能坐飞机，只能混进乌泱泱的货船，好在他有一些钱，只是注定要委屈萧紫了。 这么冷的天气呵。 第4927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6）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大概是太过安静，萧紫睡得很沉，也睡得很香。 但她越是平静，周鸿明越觉得愧疚，他什么时候才能给她一个安定的生活。 再给他点时间吧。 中途，车子颠簸，萧紫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到哪里了？” 她不认得这片地方，很陌生。 “快了，小紫，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不过我答应你的承诺从未变过，最近的一个承诺就是春天带你郊游，看花，好不好？”周鸿明的眼神很温柔，但车内太暗，萧紫看不到。 “好呀。”萧紫愉快地答应，“还有兜兜风，让我坐在车顶。” “嗯，我都记得。”周鸿明道，“要不你再睡会，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不睡了。”萧紫拉高身上的毛毯，“看看夜景也挺好的。” 周鸿明眼眶一热。 他是属于铁石心肠的那种人，很少有感动的时刻，可这一刻，他心口剧烈跳动。 等以后安定下来，他要带着她好好看夜景，而不是在亡命的路上。 “周师兄，要不聊聊天。” “好……”周鸿明嗓音嘶哑，心还在颤动，“聊聊以前愉快的事？” “好啊，我记得师兄你经常被师父揍哦。” “可不是，我是一群人中最不上进、最调皮、最爱捣乱的一个。”周鸿明笑了，“师父揍人可真是毫不留情，那鞭子打在我身上，疼的我几天不能躺下睡觉。” “师父很严格，不过他现在岁数大了，自从训练场关闭后，他也变得温柔很多，不过说到底还是你以前太调皮了，就你最皮。” “没进训练场前，我在家里是个二世祖，被宠着惯着，去了训练场多多少少有叛逆心理。”周鸿明道，“还记得我曾经带你在河里抓鱼、树上抓知了的事吗？” “记得。”萧紫点点头，“后来啊……每次都会被师父发现，可你还是带着我去，因为我缠着你。” “不是，因为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周鸿明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被师父发现也没关系，不过师父总是说我带坏你，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被送过去的，而你是师父收养的。” “哈哈，是不一样，师父就像我父亲一样，更多的像是亲人，后来我在伦敦，我也经常会去找师父喝酒、下棋。师父老了，腿脚再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但他对我依然很好。” 周鸿明倒有点想那个老人。 虽说他对他很严厉，且经常教训他，可说到底都是师父。 如果还有机会，他想跟萧紫一起去拜访他，他做了恶，老人家哪怕再用鞭子打他一顿，他也心甘情愿受罚。 周鸿明开着车，心底怅然。 没有什么如果。 月明星稀，车子在路上疾驰，离码头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越来越近。 萧紫面色平静，有时候说话，有时候沉默，平视前方，看着宽阔的路，眼神宁和。 车内开了暖气，很暖和。 （祝大家假期愉快~~不要忘记投票哦，爱你们~~） 第4928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7） 周鸿明丢了一瓶矿泉水给萧紫：“喝点水吧，是不是饿了？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准备吃的。” 萧紫摇摇头：“不用哦，没关系，我不饿。” 周鸿明没有强求。 萧紫的话比平时多，她又跟周鸿明说起很多以前的事。 “周师兄，你还送过我两条热带鱼，是彩色的，记得吗？不过我不会养，没多久就把小鱼养死了。” “记得，你哭了很久，还一个劲说对不起小鱼，真是傻得可爱。”周鸿明说起这些的时候会心一笑，眼神里都是笑意，那时的萧紫又单纯又可爱。 “还有很多很多事，不过记得最清楚的还是你最喜欢带我出去玩，最喜欢送我东西。” “你记得很清楚。” “都记得。” 周鸿明没想过自己在萧紫的记忆中还有一席之地，至少，在快乐岛上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提这些。 哪怕是他主动提，试图勾起她的回忆，她也只是敷衍地回应说，记不得了。 就像上一次在游戏厅，他说什么她都说记不得了。 想到这儿，周鸿明伸手把小章鱼拿过来给她：“这个我带出来了，我很喜欢它。” “你一个男人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娃娃？”萧紫抱着章鱼，很小一只，墨绿色的。 “因为它是我在游戏厅给你夹到的，以后……我再给你夹很多娃娃，好不好？”周鸿明低声耐心地哄她。 其实，这也是他的愿望。 “嗯。”萧紫应了一声点点头。 周鸿明更加高兴。 萧紫纤细的手指轻轻摸着章鱼，很柔软，小章鱼也很可爱。 这一路车子疾驰在马路上，陪伴他们的只有天空中的月亮。 哪怕是在逃亡的路上，周鸿明依然很享受此刻的时光，他知道，这些苟且偷来的快乐都是萧紫带给他的。 远远的，周鸿明看到了码头。 码头上停着好几艘巨大的货轮，夜深人静，有人在。 远处的海水泛着粼粼的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波涛汹涌里酝酿着海浪。 车玻璃氤氲着水雾，萧紫不大看得清外面的情形。 码头上一片祥和，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指挥现场工作，大批大批的货物上上下下。 周鸿明给自己的心腹打了个电话：“接头的什么时候过来？穿什么衣服？” “周少，七点半，码头，准时，黑色长大衣，他会带你们上船。” “可靠吗？” “可靠，可以信任，周少你如果不相信他，可以挟持他。” “行，我懂。”这一套，周鸿明熟悉。 更何况，这个心腹也曾经是他很器重的人，办事靠谱，这一年，他都有在跟他联系重回商界的事，就连季清寒也是这个心腹帮他找的，很牢靠。 周鸿明的枪就别的腰间，子弹充足。 有枪在，他不信来的人敢耍什么花招。 周鸿明素来小心翼翼，就算是今晚上接应他的人，他也会小心盘查，当然不会轻易信任。 挂上电话，他暗暗摸了摸枪，不动声色。 萧紫靠在窗户边，眼神清亮。 第4929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8） 距离码头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周鸿明放缓速度，一双鹰一般的双眸巡视四周，小心探视。 “小紫，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紧紧跟着我。”周鸿明压低声音，“一定要跟紧我。” “好。” “等会儿我带你去船上，我们上船，离开这儿。” 萧紫顺从地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周鸿明的心口很燥，像有一只爪子一直挠着他。 而且，萧紫如此相信他，不问去哪，也不问发生了什么，这让他更加燥。 来日方长，只要逃出去，一切还能回归平静。 接应的人在美国，他和萧紫要在货轮上度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他倒无所谓，就是太委屈萧紫。 周鸿明一边想一边看着窗外的一切。 很平静。 四周都很有秩序，像普普通通的码头一样。 来来往往的搬运工借着码头的灯光来回搬运货物，运了货的船就会按照规定时间开走，码头上船只很多，灯光也很充足。 周鸿明把越野车停在码头上。 他左看右看，在找接头的人。 海水绵绵，海浪滔天，耳边是巨大的响声。 光影在风中摇晃，沙滩上矗立着倒影和来来往往的人影。 “到了吗？”萧紫问。 “嗯，到了，等会儿你跟我上船去，我们离开。” “周师兄，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萧紫微微仰头，格外平静，“一路上过来，都很美。” “叫我名字。”他勾唇，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你的手很凉，是不是冷？” “不冷，你知道的，我冬天就这样。” “对不起，小紫，让你这么冷的天跟我奔波，等安定下来，我带你周游世界，相信我。” 车外的灯光照进来，周鸿明看向萧紫清瘦的脸庞，他的眼中闪烁着温柔和宠爱。 萧紫也看向他。 周鸿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忽然就想吻她。 他微微探过身子，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一个带着温度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刚刚吻上，周鸿明的手机响了。 他去接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对方声音低沉：“周鸿明先生吗？我是接头的人，我在三点钟方向的路灯下，你下车就能见到我。黑色大衣，黑色帽子。” “好，马上。” 周鸿明挂上电话，立马收拾东西。 萧紫什么都没拿，就只抱着那只小章鱼。 “小紫，跟我下去，紧紧跟着我，不要走丢。”周鸿明跳下车，搀着萧紫下来。 外面真冷。 车外和车内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萧紫哆嗦一下，将手递到周鸿明的手里，周鸿明顺势扣住她的小手。 十指相扣，两人的影子挨得很紧。 海上风大，周鸿明用高大的身体替她挡着风，将她搂到怀里：“别怕，很快就能上船。” 四周稀稀疏疏的工作人员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周鸿明一眼就看到三点钟方向的男人，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个子很高。 这就是他心腹给找的接头人了。 会一路送他们从新西兰去美国。 周鸿明一边走一边低声安慰萧紫：“别怕，没事，我在。” 第4930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9） 风吹起萧紫乌黑的长头发，她戴着围巾，但依然很冷。 走到路灯下，周鸿明稍稍解开自己的围巾，看向对方，嗓音低沉：“我就是周鸿明。” 男人抬起头：“跟我来。” 这人看上去三四十岁，脸色沧桑，戴着一顶礼帽，脚步稳健。 他在前面走，周鸿明带着萧紫跟在后面。 “不要怕。”周鸿明低声安慰萧紫，又追上去，“老兄，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老肖就好。” “肖兄。”周鸿明用余光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安排？” “先上船，上去后换衣服，我给你们工作人员的证，你们中途什么都不要多说，到了美国，你的人会接应你。” “那你呢？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我把你们送上去后就离开，我的工作只是接应。” “哦，多谢。”周鸿明点点头，表示了解。 男人带他们去了一艘两层的货船，底层堆了货物，上层有人在搬运。 周鸿明看着夜色下这些忙忙碌碌的人，心口总有一种不平静的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离开新西兰了，他的心不能安定。 他紧紧牵住萧紫的手。 萧紫不说话，跟在他身边。 离货船还有一段距离，姓肖的男人步伐稳健，走在前面。 从码头登船，男人又交代了周鸿明几句，这才带他们上去。 他像是熟门熟路，跟货船的看船人说了几句，周鸿明和萧紫就被带上了第二层。 船很高，货仓很深，周鸿明多看了几眼。 货仓里黑压压，没开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包装好的集装箱。 “肖兄，船什么时候开？” “二十分钟后。” “嗯。” 楼梯在船舱里，进了舱，暖和很多。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船中响起，“蹬蹬蹬”，被放大无数倍。 快要沿着楼梯上去时，萧紫忽然扣住周鸿明的手，停下脚步。 周鸿明低头：“怎么了？小紫。” 萧紫看向他，那一轮明月的光正好照在周鸿明成熟凌厉的脸上，但他看向她的眼中尽是宠溺和担心。 她的手被他紧紧牵着。 萧紫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说话。 周鸿明以为她在害怕，又把她的手握紧一些：“不用怕，跟着我就行，不会有事，我会护着你。” 她清澈的眼中似有几分苍茫和空洞，隐匿在黑暗里，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星辰和大海，让人看不见底。 她迟疑了几秒，最终跟上了周鸿明的脚步。 楼梯狭窄，她就被周鸿明牵着走在他的身后。 姓肖的男人走在最前头。 直到把他们送上去，那男人才给了他们一套工作服和工作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你们保重。” “嗯，多谢。”周鸿明觉得这儿还算安全。 只要船一开，他们就可以离开新西兰。 男人没多说，压低礼帽，又顺着木质楼梯下去。 周鸿明目送他离开船舱。 男人离开，刚走到码头上，脱下礼帽，大步离开这里。 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 第4931章 海浪依旧，明月依旧（10） 周鸿明让萧紫坐下，自己守着时间。 “别急，还有十五分钟。”他安慰萧紫，“我们会顺利离开这儿的。” 萧紫抬头看着他，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他，那一盏不怎么亮的白炽灯下，她静静看着他的脸庞，目光描摹他的脸部轮廓。 这儿很安静，地方也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鸿明心里头不太安定，他总觉得太过顺利，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或许是他多想了。 他摸了摸萧紫的头，笑起来：“怎么这样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萧紫的手里还拿着那只章鱼，攥得很紧，像是有话要跟他说，但最终只唤了他的名字：“鸿明。” “怎么了？”他倒是很有耐心。 “以后……我还想跟在你在游戏厅里打游戏，到那时候，你再给我抓几只娃娃。”她抱着小章鱼，眼神扑闪。 “好啊，你要多少我就给你抓多少，以后我们还要在一起。”周鸿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尤其高兴，特别是她说的“以后”这两个字，在他的心口一点点漾开。 他们还有以后，来日方长。 她也愿意跟他共度一生的，对吗？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手掌宽厚有力，但动作格外轻柔。 而萧紫，一直看着他，视线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安静端详。 这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下，氛围格外沉静，甚至这里隔离了外面的海浪声，好似一方小天地。 周鸿明看得出神，他的手指头轻轻勾住她脖子上的项链：“你好像很喜欢这条项链，以后我再给你买条新的，好不好？” 萧紫摇头：“就这个，这个最好。” “好，好。”他都依她。 他的手绕到她的后脑勺，下一秒，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萧紫闭上眼睛。 船舱寂静。 也不知这个吻进行了多久，直到外面的鸣笛声响起，周鸿明才放开她。 周鸿明看了看手表，声音轻柔：“差不多了，要开船了。” 还有五分钟。 他握紧萧紫的手，怕她紧张。 而萧紫在看着他，眼神里沉溺着光。 五分钟一到，货船准时开船。 周鸿明给自己的心腹发了条短信，大概就是开船了，让他在美国接应。 船启动，周鸿明走出货仓，他看到船只一点点远离海岸。 没有人排查他们，也没有人询问他们，像是被姓肖的接应人都安排好了一样。 但，周鸿明的心跳得厉害，他的手微微扣上腰间的枪支，最好没什么事。 船缓缓离开，离海岸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突然，周鸿明的耳边像是听到什么异动，他身体如琴弦紧绷，锐利的眸子四处张望。 并没有看到异常。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多虑了，周围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他太过紧张。 周鸿明进舱来，他握住萧紫的手：“船开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鸿明，我有点想我的小兔子了……”她的眼中似有几分哀怜。 “等安定下来，我再给你买一只。”他怕她难过。 第4932章 今天风很大（1） 周鸿明一直握着她的手，背井离乡、远赴他国，他和她相依为命。 萧紫倒很温顺，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底层货仓有异动，周鸿明蹙眉：“小紫，我去船上转一圈，别怕，我在这里。” 萧紫茫然地看着他，没有什么动静，只点点头。 船只已经离海岸很远，手机信号变得越来越差，直到接收不到信号。 周鸿明往楼梯口走，他对这里不熟悉，借着灯走过去。 让他奇怪的是，他和萧紫上船后并没有人来巡查他们，而且放眼望去，看不到人。 他试图往船舱走，就在这时，忽然，他看到底层的船舱有动静！ 一个货仓，怎么会有动静？！ “不好。”周鸿明暗叫一声，大步往回跑，跑到二层拉住萧紫的手臂！ 萧紫愣了一下。 “小紫，不好，中计了！”周鸿明这才反应过来！突然反应过来！ 他什么都顾不上收拾，拉着萧紫就走到船头，放眼一看，船只已经驶出去很远，离岸边很远！ 大海海水滔天。 “怎么了……”萧紫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她的围巾在风中张扬。 “有埋伏！”周鸿明发现了异常。 就在他准备带着萧紫跳进大海游回岸边时，突然，一堆人从底层货仓冒出来，人人持枪，瞬间将周鸿明和萧紫三面包围。 那一支支黑色的枪指着他，指着萧紫。 周鸿明和萧紫的身后是高高的围栏，这群人从三面缓缓走过来，逼迫周鸿明！ 周鸿明拿出枪指向他们！ 对峙处于极度紧张和焦灼状态。 周鸿明的心脏跳得厉害，但他见惯世面，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中了姓肖男人的奸计！ 那个姓肖的是卧底！ 呵，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到他的对手已经潜伏在新西兰。 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包围过来。 周鸿明抓紧萧紫的手，尽管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小紫，不怕，有我在。” 萧紫身体在发抖，她很冷。 海上的风太大了。 这群人还在一步步逼近，周鸿明无路可退，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 无人应答。 此时，一艘快艇疾驰而来，引擎声巨大，一直开到这艘货船附近。 周鸿明转头看过去，他在快艇的船头开到了穿着军大衣的曾成亮。 风中，曾成亮像是雕塑一般屹立在船头，饱经风霜的脸上是一道道纹路，那是岁月和时光的雕琢，也是艰难困苦的磨砺。 曾成亮手里是一支枪，指着周鸿明。 明月之下，周鸿明和萧紫被四面围困。 周鸿明懂了，什么都懂了。 曾成亮行动力非常强，他不是刚刚发现他在新西兰的行踪，而是早就发现，只不过一直没有打草惊蛇。 也就是说，曾成亮早就布好一个局，只等他跳进去。 至于他的那位所谓“心腹”，恐怕早就被曾成亮收买。 这样一想，周鸿明心生寒颤，一颗心彻底没有了温度，四肢百骸间都是冰冷冷的凉意，像是覆盖了寒霜。 第4933章 今天风很大（2） 他早就中了曾成亮的圈套！ 时隔一年多，再一次见到曾成亮，周鸿明冷笑，在月光下笑得很大声。 呵呵……他输了。 还没有来得及东山再起，他再一次输了。 海水淹没了他的笑声。 周鸿明握着枪转头，看向曾成亮，而曾成亮的快艇也在这一刻停下。 “周鸿明，你已经被包围，放下枪投降。”曾成亮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无惧严寒，握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周鸿明怎么会如此投降，他持枪指着周鸿明，眼神冷厉：“非要把人逼到绝路吗？哪怕我已经逃到世界的角落？” “周鸿明，你的案子我一直在查，不给出一个交代，我对不起我牺牲的队友，我曾经发誓，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去。” “好狠啊曾局，布下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周鸿明的笑在月光下显得阴森，“原来我的一切早就在你的掌控之中。” 这艘货船根本就是曾成亮的船，底层的集装箱内装的也不是货物，而是曾成亮的人。 这一招叫做“瓮中捉鳖”，呵呵，等船驶离岸边，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曾成亮还真是会算计。 快乐岛上，他败给了曾成亮，这一次，他又输给了他。 周鸿明知道，没有下次了…… 再也没有了。 “周鸿明，投降吧，把枪放下，坦白从宽。”曾成亮浑厚的声音在风中飘荡，“把你身边的萧小姐交过来，不要伤害她。” 周鸿明一只手扣着枪，另一只手还牵着萧紫。 他不放手。 出舱时走得匆忙，萧紫手里的小章鱼掉这里地上，就在他的脚下。 萧紫没说话，月色下她的脸庞如有一层清霜，清清冷冷，让人看不清情绪。 “我如果不呢？”周鸿明反问。 “周鸿明，你非要如此执迷不悟吗？！”曾成亮喊话，“你现在已经被包围，我再说一遍，你要是不伤害萧小姐，且愿意投降坦白，我会在审判的时候替你求情。” “求情？”周鸿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大声喊话，“求什么情？是放我走，还是交点钱就能走？曾局长，你告诉我啊。” “我可以让你免于死刑。”这是曾成亮能做到的最大宽恕，只要他不伤害萧紫。 当初，阿姝就是为了救萧紫牺牲了，他不可能再让萧紫牺牲。 更何况，萧紫在这个恶魔身边一年多，肯定受尽了折磨。 周鸿明不放手，他紧紧攥着萧紫的手，他感受到萧紫的手在一点点变凉。 哪怕是这个时候，他还在安慰萧紫：“小紫，不要怕，跟我在一起，好吗？” 没等萧紫有所回答，曾成亮再一次喊话：“周鸿明，我希望你能看清事实，你已经无路可退，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去。” “曾局，何必呢？我现在有什么势力，至于你如此大费周章抓我，甚至不惜跨国？”周鸿明的唇角是嘲讽的弧度，“何必呢？各退一步，不好吗？” 第4934章 今天风很大（3） 曾成亮丝毫没有让步的态度：“周鸿明，我已经退让一步，你如果投降，我可以替你求情，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而且，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你已经被重重包围，根本不可能逃脱，不用玩命抵抗。” “我这条命还值几个钱，还有谁怜惜呢……”周鸿明嘲讽，“曾成亮，我早已亡命天涯，可你不依不饶，如今的我对你有什么威胁，你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吗？” “周鸿明，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吗？你犯下了罪行，就该被法律制裁！” 货船早已停下，漆黑的海水里，至于几盏灯亮着。 对峙的周鸿明和曾成亮宛如两尊雕塑，猎猎寒风吹起他们的衣服。 谁也不肯低头。 “曾成亮，不如做个交易，你放我走，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回国，也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至于小紫，我会好好照顾她。” “周鸿明，你在跟我求情吗？抱歉，我做不了主。如果世上的犯人都像你这样，那还要法律做什么？周鸿明，我再劝你一遍，放下枪，把萧紫交给你身后的警务人员，束手就擒！”曾成亮一字一顿，字正腔圆，方正的脸上是刚正不阿的气场。 周鸿明哂笑：“让我放开萧紫，那是不可能的事。” 说着，他的手紧紧牵住萧紫的小手。 他不要放开。 好不容易跟萧紫在一起，他怎么舍得放开。 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海水汹涌滔天，海浪阵阵。 这儿距离海岸有很长一段距离，原来这一个局是专门为他设的，枉他小心翼翼，终究敌不过算计。 他在想，他从哪一步就错了？ 从他联系上他的心腹开始吗？也就是说，是不是他的心腹早就被曾成亮招安？ 所谓的美国，所谓的催眠，所谓的姓肖的接头人，全都是谎言？ 也就是说…… 周鸿明手一抖，不由自主扣紧萧紫的手，他持枪的手还僵持在半空中，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只是，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萧紫。 眼中是莫大的哀戚和不信。 萧紫还是老样子，任由他牵着手，只是她的眼里没有畏惧。 周鸿明懂了，自季清寒来过之后，她一直都是演戏，对不对？ 难怪，哪怕是今天晚上逃亡，她也根本没问要去哪里，为什么要逃走，她什么都没问。 不是不问，是早就知道。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有他周鸿明一个人。 他眼中的悲凉越来越浓，像一团凛冬的寒气，氤氲笼起，直到将他的眸子瞬间覆盖。 那一刹，他的眼中似有泪水淹过。 他仍旧扣着萧紫的手，不肯松开。 曾成亮眉头皱起，在点点灯光中，他再一次警告周鸿明：“周鸿明，你已经无路可退。” 就在这时，另一艘快艇忽然从岸边驶来！ 快艇上的人是孟沉。 穿着一件长大衣的孟沉站在快艇上，手里持着枪，历经沧桑的脸上是冷漠的温度，与这冰凉的海水一样。 孟沉的枪也直直指向周鸿明。 第4935章 今天风很大（4） 气氛异常紧张。 但孟沉脸色沉着，唯有在看向萧紫时，那眼底的冰霜才有所缓和。 萧紫没事，萧紫还活着，他的小紫还好好的。 只是，周鸿明和萧紫扣着的双手格外碍眼，孟沉的脸色冷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曾成亮看向孟沉。 “曾局答应过我，有萧紫的下落就会告诉我，为何偷偷来新西兰行动？”孟沉不屑。 “孟沉，你不是公职人员，你没有资格参加到行动中，不告诉你当然是应该的。” 孟沉没有跟曾成亮较劲，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萧紫的身上，萧紫还是老样子，没太大变化，当他看到她还好好站着的时刻，他才放下心。 但他知道，萧紫跟着周鸿明必定受了摧残。 想到这儿，孟沉恨不得对准周鸿明开枪。 可他不能，萧紫还在他的手上。 当初，周鸿明就是挟持萧紫离开了快乐岛，如今，周鸿明必定还会挟持萧紫！ 孟沉看向周鸿明：“周师弟，很久不见。” 周鸿明冷笑：“果然，有我和小紫在的地方，孟师兄必定要选择出现。” “把小紫交给我，周鸿明。”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小紫交给你呢？孟师兄，你这样卑鄙无耻又冷漠无情的人，你觉得我会把小紫交给你？” “小紫。”孟沉的目光转移到萧紫身上，“小紫，过来，我带你回去。” 萧紫的衣服和围巾被风吹起，她长长的头发也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庞。 萧紫看到了孟沉，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正面对着孟沉，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表情。 见萧紫没有什么动静，孟沉急迫地伸出手：“小紫，过来，我去接你，你过来。周鸿明是亡命之徒，嗜血冷漠，凶残无耻，你过来。” 周鸿明紧紧扣住萧紫的手：“我不会把小紫交给你！” 孟沉大笑：“周鸿明，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被包围，无处可逃了？你何必拉着小紫？她还年轻，她还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你这样对她，是为无耻！” 继而，孟沉又对萧紫道：“小紫，告诉他，告诉他你恨他！” 萧紫没开口，她清澈的双眸里装着一轮明月，皎洁又神圣。 她的眼里还有这遥远无边的大海，她对孟沉的话置若罔闻。 她好冷。 很冷。 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她想，她是不是快要被冻死在这冷风里。 “小紫，你还认得这个人吗？”周鸿明问。 他不死心。 哪怕是到这一刻，他依然还不死心。 他想知道答案。 季清寒是不是利用了他，而后来的那一切也是萧紫在跟他周旋、演戏？ 她对他的喜欢、依赖、顺从都是演的，是吗？ 周鸿明的眼底一点点流露出绝望，而萧紫依然沉默。 她越是沉默，他越是绝望，因为沉默往往代表了承认。 那她说她舍不得离开他们的小家，舍不得她的小兔子，甚至到了轮船上她还说以后想跟他再一起去游戏厅，让他抓很多很多的娃娃，也都是为了骗他放松警惕，对吗？ 第4936章 今天风很大（5） 越是想下去，越是绝望。 这才是让他最绝望的地方，远超过曾成亮发现他，包围他，甚至拿枪指着他。 萧紫是直直往他心口上刺了一刀，远比之前的那一刀还要他的命。 萧紫没说话，可孟沉开了口。 孟沉冷笑：“周鸿明，你想让小紫再陪你演一出戏吗？你难道到这一刻还意识不到季清寒根本没有给小紫做催眠吗？至于你信任的那位手下，早就被曾局抓进监狱，他是在牢里按照曾局的指示一步步诱你上钩。你也别怪他，他这么做可以减刑。周鸿明，你当真以为你的手下对你忠诚不渝？你输过一次，怎么还这样天真？” 周鸿明死命扣着枪才没有让自己陷入慌乱。 他盯着孟沉，又缓缓转头看向萧紫：“小紫，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说，你还认得孟沉吗？” “他说的……都是真的。”萧紫终于开口，清泠的嗓音在风中飘荡，“我骗了你。” 一刹那，山崩地裂。 那绝望的撕裂声在周鸿明的耳边“轰隆”响起，就像是巨石砸中他的心肺，他站立不稳。 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谎言的欺骗和编织，都是假的。 她在骗他。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孟沉，也从来没有想跟他周鸿明好好过日子，她只是在配合曾成亮演戏，直到在成熟的时机将他抓捕归案。 她再一次背叛了他。 周鸿明那牵着萧紫的一只手缓缓落了下去。 两只手……再没有纠缠。 孟沉将一切收入眼底，趁机喊道：“小紫！跑开，往身后的警卫人员跑！不要靠近他！” 他近乎歇斯底里，他怕周鸿明伤害萧紫。 萧紫没动，好像是一尊雕塑。 而周鸿明的耳边尽是萧紫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说好了，春天出去看花，带我郊游。” “以后……我还想跟在你在游戏厅里打游戏，到那时候，你再给我抓几只娃娃。” 风灌进他的耳中，将这些话一遍遍带进他的耳里，循环往复，无止无休。 他想起催眠后萧紫对他的顺从和依赖，他带着她一起堆雪人，一起坐在暖和和的屋子里盖着一条毯子，他们看雪花，接吻，聊着未来的事。 他给她做火锅，他和她一起养了一只兔子，她发烧时他很紧张，他还承诺过她……永远不离开她。 付出了一颗心，想着跟她重新开始，好好开始。 可这一切都是她给他编织的幻境和谎言，她从来没有被催眠，也没忘记过孟沉和快乐岛。 可她的演技为什么如此精湛，骗过了他这样精明的人。 她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对他那样依赖，一切都像是真的。 周鸿明绝望地闭了闭双眼。 “小紫……”周鸿明喊她的名字，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萧紫沉默。 许久，她才道：“记得，你说以后……就算是死，你也带我一起走。” 萧紫站立原地。 周鸿明的唇角动了动，这句话，是当初她扎他刀子的时候，他说的。 第4937章 今天风很大（6） 他看向她：“我说了很多话，你偏偏就只记得这一句。” 他说—— “以后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苦，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我不会走，除非你赶我走。” “小紫，放心，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我还是我，我不会离开你。” 他答应过她很多事。 最近的一个承诺就是要带她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去兜风，看田野草绿，看云朵舒展。 今晚上临走时她问他快乐吗？他的答案是快乐。 哪怕现在他知道她骗了他，他的答案也不变。 萧紫没有开口，她微微抬头看着他，他个子高，她只能这样才可以看到他全部的神色和表情。 而萧紫的脸色依然无比平静，可她的瞳孔里有一个缩小的他。 四目相对。 周鸿明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砰！”孟沉突然冲周鸿明开了一枪！ 孟沉的眼底是通红的颜色，他咬着牙，扣下扳机。 子弹正好打在周鸿明的肩膀上，血瞬间流了出来，染红他的衣服。 周鸿明举着枪，回头，冲孟沉也开了一枪！ 不过，孟沉有所准备，躲了过去。 周鸿明身上血如泉涌，他咬紧牙关。 曾成亮的人立马进入紧急备战状态，纷纷靠近周鸿明，随时准备开枪，只要曾成亮一声令下！ 曾成亮没想到孟沉会轻举妄动，他不想伤害萧紫，毕竟萧紫还在周鸿明的手上！ 曾成亮只好大喊一声：“萧紫，往后跑！不要靠近周鸿明！” 孟沉再一次扣动扳机，杀红了眼：“周鸿明，你放了小紫！” 可，孟沉不敢再开枪，他怕丧心病狂的周鸿明会拿萧紫挡枪。 他不敢。 周鸿明很痛，可他已经没有知觉，只冷笑：“孟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我周鸿明如果是真小人，那你就是伪君子。” 曾成亮非常着急，不知道为什么，萧紫没有动，或许是被吓到。 空气中有血腥味弥漫，那是周鸿明的血。 曾成亮忽然做了个手势！ 周鸿明身后一位训练有素的警卫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去，双手抱住萧紫的腰将她抱走！ “砰！” 周鸿明反应极快，他立马冲这位士兵开枪！ 见萧紫平安逃脱，其余的人再无顾忌，纷纷冲周鸿明开枪。 萧紫双眼通红，在被抱起的一刹就狠狠掰开警卫人员的手，试图逃脱，在听到枪声时，她回过头，瞳孔放大，眼睛里尽是惊恐和惶然，眼中似有东西在碎裂—— 周鸿明被子弹打中。 一颗又一颗子弹。 一颗又一颗。 周鸿明只冲孟沉开了几枪后就被打中膝盖，他跪倒在地上，血流一地。 他抬着头，脸上有通红的血迹，可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的方向。 萧紫张大嘴巴，歇斯底里，像是爆发出喊声：“周师兄！周师兄！周师兄……” 血顺着周鸿明的头部流下来，模糊了他的脸庞。 萧紫还在喊着，他听见了。 可他……更想听她喊一声“鸿明”。 她还在喊，可他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第4938章 今天风很大（7） 周鸿明笑了，他的眼神还在看着她，就像曾经好多个日夜，他注视着她一样。 曾经他觉得，哪怕是每天可以静静看着她，他也很满足。 血流下来。 那只墨绿色的小章鱼也被沾了许多的血迹，小章鱼就掉在周鸿明的身边，一动不动。 周鸿明被开了很多枪，他缓缓冲萧紫伸出手…… 他好累。 很累。 萧紫被几个男人拉着，不管她如何挣脱，都挣脱不了。 泪水汹涌流下，萧紫还在喊着他：“周师兄，周师兄……” 周鸿明想起他问过萧紫一个问题，他问，他死了，她会流泪吗？ 她现在回答他了，他也要死了…… 周鸿明的唇角牵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他还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小鱼项链，那项链在月光下闪烁着莹莹光泽，他走后，她是不是也要扔掉了…… 慢慢的，视线模糊，耳边也再也听不到萧紫的呼喊声，风好冷，他的手也慢慢落了下去。 最终，他也没等到萧紫过来握住他的手。 他很冷。 冷风拍打在他的脸上。 周鸿明闭上眼，倒在血泊里。 再也没有以后。 以后也无春暖花开。 “鸿明！鸿明！”萧紫喊，泪流满面，她哭得很凶，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河流，汹涌而出。 她伸出手，可她靠近不了。 周鸿明就倒在那只小章鱼的身边。 她想起他在娃娃机里兴冲冲给她抓到这只小章鱼时的兴奋，那天下着雨，雨很大，后来……他背着她回家，从天亮走到天黑，一步又一步。 她明明可以走回去，可她非要跟他作，让他背了一路。 她撑着伞，看到他的头上有几根白头发。 那天雨很大。 今天风很大。 …… 这一场寂寞的风仿佛没有尽头，肆虐地刮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上，掀起波澜。 猎猎风声伴随萧紫的哭声，哀戚又令人动人。 孟沉从快艇跳上货船，他被周鸿明打中一枪，正好是心脏偏右的位置，他捂着心口过来，冲萧紫跑过来。 “小紫，跟我走，跟我离开这里，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孟沉过来拉萧紫的手。 萧紫空洞无力的眼神里是隐隐的黯淡，她抬起带泪的眸子。 就在孟沉毫无准备之时，萧紫从一旁的警卫人员手里抢过枪支，对准孟沉开了一枪！ 砰。 孟沉弯腰，表情痛苦。 血从他的衣服上渗透出来。 “小紫……”孟沉的眼里是莫大的不可思议，他根本没有想到萧紫会冲他开枪。 他根本没有想到！ 警卫人员立马来抢萧紫手里的枪。 曾成亮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这样，赶紧把快艇靠过来。 萧紫的这一枪就打在孟沉的右胸口，不是心脏的位置，但子弹嵌入胸膛。 月色下，萧紫脸色苍白，她不肯服从，挣脱开警卫的手。 突然，一道巨浪打来，货船摇摇晃晃。 船只摇晃太厉害，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曾成亮喊了一声：“都上快艇来，货船要翻。” 曾成亮知道，这艘船禁不起惊涛骇浪，因为被动过手脚。 第4939章 今天风很大（8）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周鸿明逃掉，如果在半途中没有能劫持周鸿明，这艘船也会在行驶中出问题。 到那时候，周鸿明一样跑不掉。 又一道巨浪打来！ 货船摇摇晃晃，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所有人站立不稳，没等警卫人员去拉孟沉，货船突然翻倒，一侧沉没海中。 周鸿明掉入了海水，那只小小的章鱼陪在他的身边，也随他一起掉入了海里。 孟沉也掉了下去！ 曾成亮睁大眼睛，立刻跳入海下！ 轮船倾翻，所有人都掉了下去，萧紫也没有能幸免。 铺天盖地的海水蔓延而来，呛入口鼻，呛入耳中，世界仿佛在这一刹回归安静。 这一刻的相似和重复让萧紫在水下想起多年前，她在训练场时也曾经掉在水里，那时她不会水，是周鸿明把她救了上来。 而现在……谁来救她。 海水不比河水温和，水下十分汹涌，一瞬间将人淹没。 萧紫沉沦在水中，没有任何自救，她只知道咸湿的海水在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 就这样沉沦吧。 与岁月永寂。 风呼啸地刮过，海水滔滔不息，那一轮明月照在大海上，海面泛着粼粼银光。 那只可爱又孤独的小章鱼浮上水面，满是血迹。 …… 京城。 国际医院，VIP病房。 护士小姐给萧紫换上药瓶吊上，她弯腰收拾东西，没有注意到病人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这个病人已经送来一个星期，至今还没醒，刚刚送来的时候发着高烧，体态特征很弱，是由专门的直升机送来的京城，估计很有身份地位。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整，她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护士只好每天按时过来给她挂水。 京城的夏天快要过去，天气依然炎热。 VIP病房在独立的低矮楼层，隐私性很好，也不会有人来打扰，这儿的医生也非常专业负责。 护士收拾好东西，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 萧紫躺在病床上，蜷曲的手指头动了动，脑海里没有什么意识，但她闻到了药水的味道。 床头的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萧紫。 夏末的阳光照在宽大的病房里，树枝剪碎光芒，那错乱的影子投射在窗户上，又一点点落在病房的地板上。 病房就在一楼，从窗口可以看到外面高大的树木，环境清幽，很适合疗养。 偶尔有几只蝉在树上鸣叫。 夏末的京城，还带着盛夏时的炎热。 萧紫头痛欲裂。 动了动手指，她感受到有东西在牵引着她的手，像是药水瓶。 脑子一片混乱，不断浮现各种各样的场景。 在这些场景里，有大海，有血迹，有枪支……杂乱无章，又让人恐慌。 萧紫拼命动着自己的手，想要摆脱这让人慌乱的记忆。 “救命，救命……”萧紫喊着，睁开眼睛。 头顶是天花板，窗外是绿树茵茵。 夏日悠长，蔷薇花好。 萧紫盯着天花板，转过头，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窗口的那株大树，枝繁叶茂。 她没有动，躺着。 第4940章 如是一梦（1） 脑中混沌，像是天空炸裂，梦里的一切又像是在渐行渐远。 不知今夕何夕。 甚至她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药水顺着滴管流进她的身体，手臂上的针眼隐隐作痛，可她浑然不觉。 萧紫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没有人来打扰她。 等到护士来替她拔针，惊喜地看到她醒了：“萧小姐，你终于醒了！” “今天是几号？这是哪里？”萧紫茫然看向她，手指微微颤抖，试图坐起来。 护士扶着她，报了日期和地址。 萧紫诧异，满眼的不可思议。 原来这儿是京城。 “萧小姐，你既然醒了，我给曾局长打个电话，他让人送你来的，他还说你醒后要通知他。” 萧紫的眼中尽是迷茫。 曾成亮？ 是啊，曾成亮。 萧紫记得啊……那狂风巨浪里，曾成亮站立船头。 后来他的手下开了枪。 再后来…… 萧紫身体哆嗦，捂住脸，不语。 护士一愣，赶忙安慰：“萧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有什么话也可以跟我说。是哪里不舒服吗？” “心口疼，有药治吗？”她淡笑，疏离的目光里是黯淡的消沉。 小护士不明白她的意思，还紧张地问：“很疼吗？我给你叫医生！” 医生给她做检查的时候没发现太大问题，就是发烧和精神刺激，别的没什么。 “我想静静。”萧紫无力地靠在床上。 “我帮你把针拔了。”护士拔掉针管，又把温水递给她，“把药吃了吧。” “谢谢，放着吧。” 小护士没多说什么，她还要出去通知曾局。 她走后，房间里又只剩下萧紫一个人。 她靠着床坐，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白墙。 房间里什么都有，她的身上是一套不知道谁给她换的蓝色病号服，有点宽大。 萧紫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的小鱼项链闪烁着莹莹光泽。 若不是这条项链，她还以为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那个梦好长啊。 前不久，她也发过烧，睡了三天。 那时，有个人守了她三天三夜，她害怕打针的时候，他就一直哄着“乖，不怕，打了针就好了，不怕”…… 他说，小紫乖。 她哪里还是什么小孩子啊。 精明到骨子里的男人从未对她的“催眠”产生任何怀疑，其实稍稍推断就能发现她的异常，可他没有。 和季清寒呆在房间里的那一晚，季清寒给了她外面的情报，她也再一次出卖了他，把他的行踪卖给了季清寒。 并且，季清寒给了她一个微型通讯器，他告诉她，有了消息会给她发讯息。 她问他快乐吗？ 她也想问问自己，“催眠”后的那一段日子，快乐吗？ 泪水流下。 清澈的泪水滴落在被子上，滴答，滴答，打湿了被子，打湿了她的衣领。 萧紫再一次泪流满面…… 货船上，他在已经知道她出卖她时没有挟持她，也没有把她当人质跟曾成亮做交换。 他什么都没做，只……放开了紧扣着她的手。 松开手，放了她，也放了他自己。 第4941章 如是一梦（2） 他曾经说，若要放开她，除非他死。 又或者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可最后，他放了手…… 时间一点点流逝。 傍晚。 曾成亮来到医院。 他买了鲜花，还有水果。 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制服，走到病房里，他把东西放下。 鲜艳的花儿带着芬芳，是属于夏天的颜色。 从新西兰的冬天一眨眼到京城的夏天，这个四季……没有春天。 “小紫，我听护士说你醒了，我刚忙完，正好过来。”曾成亮看她气色很差，“哪里有不舒服就告诉医生，这段时间，你先在医院呆着，委屈了。” 萧紫抬眼，眼眸里是让人看不透的黯淡。 没什么力气，她也没说话。 曾成亮素来不善言语，只好道：“小紫，我知道乔爷和他的夫人都是你的朋友，他们也知道你在这里，有时间他们会过来看你。” 萧紫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小紫，这次的事情我上报后，局里准备嘉奖你……” “不，我不要，我不需要！”没等曾成亮说完，萧紫忽然歇斯底里喊起来，情绪很激动，“我不要这个奖励，这不是奖励，这是……” 她不说了，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 曾成亮不太懂，他只好稳住萧紫的情绪：“好，都听你的，你要好好养身体。” 萧紫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捂着脸：“曾局，对不起，我状况不太好。” “我懂，你一定要配合医生好好休息。”曾成亮又叹了一口气，“货船倾翻后，浪太大，孟先生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他。” 曾成亮看向萧紫，她抱着膝盖，低着头。 “周鸿明已经被安葬在伦敦公墓，你可以放心了，以后再不会有人骚扰你、威胁你，而且周鸿明的人已经一网打尽，大可安心。”曾成亮语气平静，他见惯了生死。 这一次的引蛇出洞，也是他想了很久的计策，故意让早就被抓的人联系上周鸿明，正好周鸿明也有需求，他需要一个催眠师。 这就有了后来季清寒的安排。 经过后面大半年周密的部署，在他认为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派兵去了新西兰。 这一桩案子算是彻底了结。 可萧紫……他不太了解她的心思。 曾成亮话不多，说完这一段后沉默许久。 傍晚的夕阳余晖洒进病房，浅浅的橙黄色沐浴着安好，岁月澄净，平和安定。 曾成亮一沉默，整个病房就陷入了极度的安静。 没有人说话。 许久，她才嗫嚅：“曾局……看见那只小章鱼了吗？” 那只小章鱼，有点丑。 后来……小章鱼的身上也满是红色的血。 曾成亮一怔。 随即，他明白过来。 他看见了。 “小紫，它不见了，夜晚的大海吞噬了很多东西。不要再想过去，好好回到未来，你的未来还很长，还很美好。”曾成亮笔挺地站在病床前，一遍遍安慰萧紫。 他不太清楚萧紫在新西兰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和想象中可能不太一样。 第4942章 如是一梦（3） 萧紫不说话，只是坐着。 曾成亮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还需要什么吗？我让手下给你买了个手机，她等会儿会送过来。” “曾局……阿姝呢？”萧紫淡淡问。 “阿姝……”曾成亮哽咽，“她早就不在了，就葬在京城的公墓，你要是想她，可以去看她。” 萧紫话不多。 曾成亮也不是很会找话题的人，交代完事情后，他也只是一直在安慰萧紫。 “饿吗？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想吃什么？”曾成亮问。 “不饿。”她摇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等身体好了来警局都可以找我，在京城有什么事也都可以找我。” “谢谢。” 萧紫的脸色上平静的神色，带着疏离，让人产生莫大的距离感。 曾成亮没有说太多，萧紫没事就好。 离开病房时，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那橙色的余晖落在高楼大厦上，把京城染成绚丽的色彩。 晚上，乔斯年和叶佳期来看萧紫。 多年不见，叶佳期扑上去抱住她，泪水充盈眼眶：“小紫，好久不见了。” 萧紫也有动容，眼中充满泪水：“佳期……” “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没事了，都过去了。”叶佳期安慰她，“我给你削个苹果好不好？” 萧紫拉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空洞：“不用了，不用麻烦了，我不饿的。” “护士说你醒来后一直没吃东西。”叶佳期担心。 她看向萧紫，当年那个顾盼神飞的女人如今又瘦又憔悴，眼睛凹陷，头发干枯，脸上没有神采，更没有精神。 站在一旁的乔斯年从水果篮里拿了只苹果：“我来。” “乔爷。”萧紫喊了一声，热泪盈眶。 多年过去，乔斯年在萧紫眼里还是老样子，说起来，她和乔爷也认识二十多年了。 乔斯年去水池边洗苹果，削苹果，叶佳期则陪着萧紫说话。 萧紫眼里的叶佳期变化很大，叶佳期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一件米黄色飘带真丝衬衫搭配黑色A字裙，知性又大方。 “乘帆学习忙，改天周末让他来看你。”叶佳期拉着她的手，“小紫，你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 萧紫点点头。 叶佳期又拿了家里厨房煲的银耳莲子羹：“小紫，吃点吧，这个不腻。” 她端起碗，亲自喂萧紫。 她真是心疼。 之前的萧紫虽然喜爱抽烟喝酒，但总是爽快开朗，不像如今这般郁郁寡欢。 萧紫这一次没再拒绝，吃了几口。 乔斯年将苹果削成一片一片放在碗里端过来，他现在做这些倒很熟练，毕竟早就是三个孩子的爹。 萧紫又看了看乔斯年。 乔爷这些年也是愈发内敛低调，哪怕只是切苹果，举止投足间也充满耐心。 萧紫知道叶佳期和乔爷已经有三个孩子：“佳期，你的宝宝们乖吗？” 叶佳期笑了：“你知道的，乘帆最懂事，小柚子吧……最调皮，至于小知宝，还小，但也很坏。小知宝刚被送去幼儿园，还算听话。” 第4943章 如是一梦（4） 萧紫喜欢听叶佳期说小孩子的事，叶佳期说着，她就听着，唇角上扬。 同时，叶佳期和乔斯年都默契地没有提周鸿明和孟沉。 “小紫，有时间去乔宅，我带你看看他们，他们肯定很喜欢你，尤其是乘帆。” 萧紫点点头。 叶佳期见她精神状况还不是很好，没有太打扰她，喂她吃了银耳羹后将苹果递给她。 “小紫，你好好养身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最近不忙。你要是想出去散心也可以叫上我，我带你在京城走走。” “嗯。” 她们聊了会儿，见时间不早后，叶佳期才和乔斯年离开。 来日方长。 临走前，叶佳期替她关上病房的门，冲萧紫微微笑了笑。 萧紫也礼貌回应。 一楼病房距离地下停车场不远，刚出来，叶佳期就紧紧握住乔斯年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 乔斯年反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怎么了？” “斯年……我不忍心再呆在病房里了。”她的心口好凉，更多的是难受，“小紫整个人都像是变了，她哪里还有以前的样子，在伦敦的时候虽然她也经常跟我说她对生活没有什么期待，但她还是会努力生活着，可今天见到她……她眼睛里连一点点的光泽都没有。” “别担心，你以后可以常来陪她，别提孟沉就行。” 叶佳期握紧乔斯年的手，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向他：“斯年……小紫还爱孟沉吗？” “不知道。” 叶佳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忽然往前移动一步，踮起脚尖，白色的高跟鞋靠近乔斯年的黑色皮鞋，搂住他的腰，在他的唇上亲了亲。 “斯年，你不可以离开我。”她眼神灼灼。 “永远不会。”他低沉的嗓音里是坚定的语气，眼神坚毅，目光分明。 这些年，乔斯年给了叶佳期莫大的安全感，可叶佳期在看到萧紫之后还是产生了难受。 亲一亲他，她才有安全感。 乔斯年牵住她的手：“走吧，回家。” 叶佳期点点头。 她知道，她有一个幸福安定的家。 黑色劳斯莱斯穿梭的明亮璀璨的路灯下，笔直的马路上车辆很多。 乔斯年和叶佳期坐在后面，他没松手，至始至终握紧她的小手。 叶佳期靠在他身上，只有他白衬衫上的沉木香能带给她莫大的心安，她最喜欢做的事依然是躲在他的怀里。 她知道，自有他给她遮风挡雨。 “斯年，孟沉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暂时没有，曾局说那天晚上风浪太大，孟沉受了枪伤。有消息的话，曾局会通知我。” “小紫被送到京城的时候，除了发烧和精神上的打击外，还有别的伤吗？” “没有，医生给她做了检查，看上去周鸿明在新西兰没有虐待她。” 叶佳期不认得周鸿明，没发表太多的意见。 中途，乔斯年接了乔宅的电话，小知宝又在家里跟小柚子闹了起来，钟管家哄也哄不好。 “乔小柚成天就知道欺负弟弟。”叶佳期冷哼。 第4944章 如是一梦（5） 乔斯年无奈，只好对钟管家说他马上回去。 叶佳期舍不得放开乔斯年的手，紧紧扣着。 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她越发珍惜和乔斯年之间的感情，而且乔斯年对她很好。 黑暗中，乔斯年拍拍她的手背：“有我在。” “孟沉还没有找到，小紫会怎么办？”叶佳期担心。 “萧紫不一定想见孟沉，他们之间的嫌隙太大，我听曾局说，小紫冲孟沉开了一枪。” “开了一枪，恩怨情仇也该了结了吧？” “你不知道，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叶佳期低下头，是啊，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劳斯莱斯开进乔宅。 乔斯年牵着叶佳期的手站在客厅外时就听见了小柚子“咯咯”的笑声：“小知宝，笨笨。” 乔斯年皱眉，又欺负弟弟？ 果然，一推门，小知宝坐在沙发上挠头，小脸蛋儿皱着，像是要哭了。 而小柚子拿着叶佳期给小知宝买的玩具，抱在怀里。 钟管家看到他们回来就跟看到救星一样。 “小柚子，你又欺负弟弟？”叶佳期道。 “木有哦，小柚子在教弟弟做算术，他不会，教了好多遍还是不会！”小柚子得意洋洋，“他就把玩具输给我啦！” 小柚子抱着知宝的玩具，不肯再还给他。 “什么算术？”叶佳期拿过桌上的本子，“小柚子，你拿小学的算术题教弟弟，你这不叫欺负叫什么？我看你又要打屁股了。” 小柚子抱着玩具跳下沙发：“不嘛，不嘛，明明是弟弟太笨了嘛。” “乔沐元，你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连26个字母都不会背。”乔斯年故意道，又顺手把沙发上软萌萌的小知宝抱到怀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乖，爸爸再给你买新玩具。” 小知宝很安静，他把小脑袋靠在乔斯年的胸膛上，小手搂着乔斯年脖子，大眼睛乌亮乌亮。 小柚子看得一脸羡慕。 哼，她也要抱抱嘛。 “钢琴练了吗？舞蹈练了吗？字练了吗？”叶佳期看向小柚子。 小丫头哼哼两声，跑到自己房间去。 叶佳期这才摸了摸小知宝：“宝宝，幼儿园好玩吗？喜欢老师吗？” 小知宝乖巧地点头，奶声奶气：“好玩，喜欢。” “还是知宝最乖，喜欢上学。”乔斯年也很爱抱他，“乔乘帆和小柚子当初都不愿意去上学。” 知宝配合地又点点头：“宝宝很乖的。” “嗯，你最乖。”乔斯年可喜欢他，尤其喜欢抱他。 他对知宝的要求没有对乔乘帆高，对小儿子又格外溺爱一些，不愿意让他受苦。 “爸爸，麻麻，一起画画。”小知宝搂着乔斯年的脖子。 乔斯年和叶佳期今天难得有空。 而且，乔斯年兴趣比叶佳期还浓厚一些，他当即就表示要陪小知宝一起画画。 叶佳期也坐下来。 小知宝画着画，叶佳期笑着看向乔斯年：“你这么宠他，不怕宠坏了？” “我对乘帆太严格，对知宝就想溺爱一些。” 第4945章 如是一梦（6） “男孩子太宠会傲娇。” “不怕。”乔斯年从来没怕过。 他握住小知宝的手，抓着他的手一起画画，神情专注又认真。 叶佳期转头看向他们，小知宝和乔斯年长得也很像，不过小知宝特别安静，不闹腾。 “这里画什么？”乔斯年耐心地问。 小知宝想了想：“太阳。” “嗯，太阳是什么颜色？” “彩色。”小知宝又想了想。 “为什么是彩色？” “因为早上看到的和晚上看到的不一样。”小知宝一本正经。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简直比她还有耐心。 以前她怎么没看出来…… 叶佳期干脆把小知宝交给乔斯年，自己上楼去洗澡。 洗好澡，她穿着粉紫色的长睡袍，赤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弯腰去取柜子里的吹风机，她乌黑的长头发落在肩头，滴着水。 乔斯年不知何时进来，他从背后绕过她，抢先一步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 闻到熟悉的气息，叶佳期笑着转头：“教完了？小家伙去干什么了？” “让钟管家给他讲故事去了，放心，小知宝不让人操心。” “他性子特别沉稳，哪怕一个人玩半天都不闹，像你。”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将袖子往上捋起半截：“过来，给你吹头发。” “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去忙吧，你过几天还要出差，早点洗澡休息。” “难得今天有空。”乔斯年不依，非拉她过来，“不要的话，我就去书房了。” 叶佳期坐下，像以前一样闭上眼睛：“吹吧。” 他修长的手指头娴熟地穿过她乌黑的发丝，耐心又细致，洗手间里只有吹风机运作的声音。 暖暖的风吹过，但风再暖，也不及乔斯年的手温暖。 头发吹干，叶佳期扑进乔斯年怀里，只有他在的时候，她就想跟他撒娇：“老公……抱抱。” 乔斯年顺势搂住她的腰，叶佳期在他眼里永远是他的小公主，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 “你再勾我，我就不客气了。”乔斯年挑眉，低头看向怀里的叶佳期。 她的眼中水波流转，轻盈妩媚，洗过澡的叶佳期身上有淡淡的清香。 “你想怎么不客气？”她抬头，小手还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小眼神让人欲罢不能。 乔斯年想，他要是还能忍着去做别的事，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打横抱起她，一个公主抱，抱着她去卧室大床。 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 …… 周末。 叶佳期带乔乘帆去看萧紫。 萧紫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他们来时，她正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坐在病房花园的长椅上。 高高的绿树投下清凉。 “小紫阿姨。”乔乘帆很礼貌地喊了一声。 萧紫收回思绪，惊讶地看向乔乘帆，真得是乔乘帆啊。 之前在伦敦，她和乔乘帆经常见，有时候乔乘帆就住在她家里。 如是一梦，恍如隔世。 第4946章 如是一梦（7） 现在的乔乘帆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软糯糯的小家伙，眉眼跟乔爷很像。 “小帆帆。”萧紫喊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阳光下，她的脸上有些满足。 她以为世上的人都早已把她忘了。 她所求向来不多。 叶佳期走过来：“小紫，乘帆今天不用上课，我让他带你走走，我给你带了衣服，你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说着，叶佳期身后跟着的助理拿了几套衣服来。 “佳期，谢谢你。”她很感谢叶佳期。 “谢我做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呀。”叶佳期笑道，“乘帆现在对京城很熟悉，你跟着他走，想去哪里就告诉他哦。” 萧紫再一次看向乔乘帆，那个软糯糯的小宝宝已经长大了，很帅气。 “嗯。”萧紫点点头，她很乐意跟乔乘帆呆在一起。 成年人的世界复杂到让她疲惫，周旋往复之间，她越来越喜欢小孩。 叶佳期给萧紫买了好几条裙子，还有外套和鞋子。 萧紫回病房换下病号服，她脸色很苍白，叶佳期还贴心地给她买了化妆品，萧紫化了个淡妆后，看上去更漂亮。 乔乘帆同学不再像小时候那么话痨，现在的他很沉着，让萧紫越发想起差不多这个年纪的乔爷。 当年在训练场，乔爷和乔乘帆几乎一模一样。 萧紫揉了揉眉心，她为何又想起了那个地方。 收拾好，叶佳期让乔乘帆带萧紫出去走走，她则需要去一趟舞蹈学校接小柚子。 乔家的司机开车带他们去热闹的市中心。 乔乘帆虽然年纪小，但很会照顾人，他会给萧紫买水，买吃的，时不时还会问萧紫累不累。 “乘帆，你还记得在伦敦的时候吗？那时候你住在我家里。”萧紫一边走一边问道。 “记得。”乔乘帆点头，“小紫阿姨那时候对我很好啊，不像老乔，把我丢那儿两年不闻不问。” 乔乘帆只是吐个槽，他对老乔没那么怨了，他也知道老乔是为他好。 “你爸爸对你很好。” “嗯，我知道，老乔对我们兄妹三个都很好。”乔乘帆道，“小紫阿姨，有时间你来我家里吧，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小柚子和小知宝？” “嗯……没见过。” “你要是见了……嗯，你肯定还是最喜欢我。”乔乘帆毫不客气地夸奖自己。 萧紫笑了。 萧紫和乔乘帆呆在一起很快乐，没有压力。 乔乘帆在京城生活多年，他带着萧紫去每一处好玩的地方，就像当年萧紫带他走在伦敦的街道上一样。 在他心目中，萧紫是他的阿姨，像亲阿姨一般。 夜幕降临时，乔乘帆带萧紫去坐湖上轮船。 萧紫坐在船头的位置，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看着夕阳一点点从西边落下。 乔乘帆给她拿来果汁：“小紫阿姨，给。”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百香果汁。”萧紫很感动。 “记得，从小老乔就说我记性好，所以他总说我也爱记仇。”乔乘帆冷哼，吐槽老乔是他的乐趣。 第4947章 如是一梦（8） 萧紫倚靠在船栏杆上看着傍晚的景色，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繁华的街道。 在快乐岛上，她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后来也是。 “小紫阿姨，你会留在京城吗？”乔乘帆问。 “我家在伦敦……”她还是想回去，以后就陪着师父。 “你如果留在京城，我可以经常来看你，你可以去我爸的公司上班。” 迎着风，萧紫的眼中有微微湿润的痕迹。 她也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这样多好。 乔乘帆微微皱眉，他总觉得小紫阿姨变了很多，变化很大，以前她很热情，话也很多，现在的她变得越来越沉默。 这样不好啊。 橙色的夕阳光铺陈在湖面上，水波粼粼，微风轻轻。 船头有些冷，萧紫抱着果汁去船舱。 “小帆帆，你在京城要好好念书，以后有机会来伦敦可以找我。”萧紫坐下。 乔乘帆也坐在她的对面：“真得不留在京城吗？我会想你的。” 这几年，他也很想萧紫。 “不了。”萧紫摇摇头。 她找不到一个留在京城的理由。 至少在伦敦，师父还在。 乔乘帆有些无能为力。 中途，萧紫去了一趟船舱的洗手间。 她静默地洗着手，偶尔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很憔悴，即使化了妆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苍白，她在医院里醒来后身体就不怎么好，尤其是睡觉时最容易被惊醒，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常常惊出一身冷汗。 开着水龙头，冷水“哗哗”流动。 洗好手，她抽了一截纸巾，擦着，转过头。 “咚”一声，她没注意，一不小心撞到面前的人：“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声道歉，但对方惊讶地站立原地，一动不动看向她。 萧紫这才抬起头。 她也愣住。 澄澈的眸子里是讶然的痕迹，原来是……小11。 真是他，可他变化很大很大。 以前的小11还像个孩子，脸上带着稚气和青涩，但如今，他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身白色干净的衬衣，黑色长裤，褪去稚气，脸上带着成熟。 但，他模样没变，萧紫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想了想，小11应该早就大学毕业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 成俊认出萧紫，先是愣了很久，再然后双手紧紧抓住萧紫的胳膊，弯下腰来仔细看她：“小紫姐！小紫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的眼里满是光芒，激动又兴奋。 他终于找到萧紫了！ 这么多年了！ 萧紫温婉一笑：“小11。” “是我！”他太兴奋，“小紫姐，真得是你啊，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这次怎么来了京城？你会一直在京城吗？” 成俊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让萧紫无从回答。 她轻描淡写笑道：“一直在伦敦，这次来京城看望朋友。” “我很担心你，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以前的手机号码早就不用了，抱歉啊。” “可以聊聊吗？小紫姐。”成俊还抓着她的手臂。 第4948章 如是一梦（9） 不管多少年，他都喜欢叫她小紫姐。 而这一刻，成俊贪恋地看着萧紫的容颜，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又走了。 要是再一走，不知道又是多少年。 萧紫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她跟乔乘帆打了招呼，乔乘帆见萧紫阿姨有朋友在，他也很懂事地去甲板上吹吹风，没有打扰他们。 萧紫看向成俊，她笑了：“小11，你变化很大，比以前更帅气了。” 也褪去了在酒吧里当服务生的风尘气。 “小紫姐，如果当初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如果没有认识你，我现在可能还是一个在酒吧里当服务生、吃不饱没地方住的底层人，正因为你出钱让我上大学，我才有了今天。”成俊急切道，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萧紫。 “也不是那样，是你勤奋好学考上了大学，又拿了奖学金，又上进，才有了现在的你。”萧紫笑着，她不愿意揽功，“你现在在哪里工作？留学了吗？” “你还记得我当初说要去英国留学的事？”成俊很意外，也很惊喜，“后来我联系不上你，就没有去留学，选择了工作。大四之前一边读书一边做兼职，大四开始实习，实习一年后我拿着资金和朋友一起创业，开了一家小科技公司，主要负责机器人研发这一块。”成俊的眼里闪烁着光亮，说起自己的公司时，仿佛在说着自己的孩子。 萧紫听了很高兴，她没想到当初一个无意而简单的举动，会改变一个人。 也许，上苍总是喜欢扭转人的命运。 轻轻一个转动，便能扭转一个人的人生，成俊是，她也是。 “小紫姐，公司还不是很大，在京城也很难立足，所以我和朋友这几年一直加班加点，争取会做大做好。” “我相信你可以。”萧紫在他的身上总能看到希望，多年前是，现在也是，“我不会看错人。” “你总是这么相信我……”成俊的心口是感动的悸动，“小紫姐，你脸色不太好，你现在住哪里？什么时候走？”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 “改天去我公司参观好吗？我带你过去。” 萧紫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她点点头：“好啊。” “那就说好了，小紫姐，给我一个手机号码好吗？这一次，不要再失联了。”成俊的眼里满是担忧，这几年，他都在找她啊。 萧紫又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成俊总觉得萧紫变了，以前她是多么乐观开朗，即使有一点点不良嗜好，她也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可现在的萧紫似乎没有那么开心，连眼睛里都没有光泽。 萧紫给成俊留了手机号码。 她看着成俊有今天的成就，她很欣慰。 当初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瘦弱自卑又胆怯的小男生，不过十八岁而已。 现在的他更成熟，言行举止之间也多了成熟男人的风范。 小11也长大了啊。 成俊心情很好，他晃了晃手机：“小紫姐，那你晚上有空吗？约你可以吗？” 第4949章 如是一梦（10） 萧紫道：“改天吧，改天我在微信找你。” 成俊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同意。 他心情极好，目光一直没有从萧紫的脸上移开，好久不见，他甚至有点不敢问这些年萧紫在伦敦做什么。 他去伦敦打听过，没有打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就好像她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小11，你来这儿是散心吗？”萧紫问。 “来这儿陪个客户，他就在楼上，我等会儿还得过去。” “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事，创业公司，每一个客户都要抓住才是。” “可是我又舍不得离开，我还想再跟你聊聊天，我怕我一走，下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见到你。” “这一次我要是离开……一定告诉你。”萧紫没朋友了，与世隔绝的这几年，她都快忘记被人惦记着是什么感觉。 或者说，这世上还有人记挂着她。 “你住哪里？我明天早上给你带早饭好吗？”成俊舍不得离开她。 “不用了，我这么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没关系，顺路。” “真不用，改天有时间去你公司看看。” “那好，说定了。” 成俊的眼中流露出光芒，他找了萧紫好几年啊，没想到会在这茫茫人海中再一次遇见，就像当年在酒吧遇见一样。 还好，还能遇到。 他不太敢问姓孟的事，他怕萧紫不开心。 他总觉得，萧紫没有跟姓孟的在一起。 又聊了会儿，成俊去楼上陪客户，萧紫则出去找乔乘帆。 夕阳渐渐西沉，天色已晚，萧紫看着天边黯淡的颜色，这一场梦……好长好长啊。 若不是身边的乔乘帆早已长大，她差点以为时间还停留在几年前。 “小紫阿姨，我妈妈刚刚给我打了电话，她让我带你去乔宅吃晚饭。”乔乘帆道，“我们现在过去吧。” 萧紫多年没去乔宅。 当黑色的车带着她来到这处老宅别墅时，往事又像洪水一样涌来。 乔宅灯火辉煌，屋檐下都挂了雕工精致的灯，秋意渐浓，夜晚的草丛里可以听到虫子的鸣叫。 萧紫跟乔乘帆过来。 叶佳期正在客厅旁的小房间里陪小知宝玩“你画我猜”的小游戏，小知宝很聪明，叶佳期不管画什么，他都能很快猜出来，叶佳期都忍不住鼓掌。 乔斯年也回来了，他今天兴致好，难得下厨做了几样菜。 小知宝出生后，他比以前懒了不少，以前喜欢给叶佳期做菜哄她开心，现在偶尔才下一次厨房，惹得叶佳期吐槽他追到了老婆就懒得表演了。 乔斯年表示……很冤枉。 萧紫头一次见到小知宝，小团子甜甜糯糯，又白又干净，穿一件牛仔背带裤，和乔乘帆小时候很像，但比乔乘帆更斯文。 叶佳期拉住他的小手：“这是小紫阿姨，叫阿姨。” 小知宝眨着乌溜乌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喊了一声：“阿姨。” “我可以抱抱他吗？”萧紫很喜欢很喜欢。 “可以呀，知宝，让阿姨抱抱好不好？”叶佳期问。 第4950章 如是一梦（11） 小知宝配合地张开小手臂。 萧紫抱起他。 小家伙不重，抱着不吃力，萧紫有点不愿意放开。 她越来越喜欢小孩子。 晚餐的时候，萧紫也让小知宝坐在自己身边，喂他吃饭。 她第一次见到小柚子和小知宝，和她想象中差不多，小柚子长得很像叶佳期，但十分古灵精怪，就连乔斯年都头疼不已，拿她毫无办法。 小柚子喜欢黏乔乘帆，吃饭喜欢坐在乔乘帆的身边。 她有时候会怕老乔，但她可不怕乔乘帆，再加上乔乘帆对她很好，她更加肆无忌惮。 当然，乔乘帆对小知宝也好。 只不过乔乘帆知道小知宝这家伙最喜欢在大人面前乖乖巧巧，惹得大人对他都很照顾，一个从小就有心机的小家伙。 餐厅里，水晶灯散发出温柔的光线，餐桌上摆满了美食。 乔斯年还开了一瓶酒。 萧紫眼角微微湿润，她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人间温暖，温暖得不真实。 萧紫没顾自己还没出院，她也倒了一杯酒，在酒香里，她想再多沉醉几分钟。 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指着一只大闸蟹对乔乘帆道：“哥哥，我想吃那个。” “……”乔乘帆睨了她一眼，“想吃自己夹。” “不可以的，小柚子不会剥哦。” “不是教过你很多次，你要是再不会，就是笨了。”乔乘帆淡淡道。 “学不会哦。”小柚子就是故意的，学会了就得自己来。 “那就不要吃了。”乔乘帆不理她。 “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明明可以帮妹妹吖。”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难不成你吃饭也要我喂你？” “也不是不可以吖。”小柚子扯了扯乔乘帆的袖子，大眼睛水灵灵，“哥哥，小柚子今天新学了舞蹈，晚上跳给你看呐。” “不看。” “哥哥你变了，你不再是小柚子的哥哥了。” 乔乘帆：“……” 每次都是这一招。 他淡淡道：“我不是你哥哥，那我是你什么？” 乔乘帆故意从盘子里拿了只大闸蟹来，当着小柚子的面剥开，然后……自己吃了。 小柚子气死了。 等乔乘帆又剥开一只蟹爪，小柚子抢过来：“给我吃嘛。” “……”乔乘帆就知道她要抢，“你怎么懒成这样。” 最终乔乘帆还是妥协了，给她剥了一整只蟹。 以前这种事都是老乔做，后来老乔就把这事儿推给了乔乘帆，儿子大了，总得替他爹分担分担不是。 萧紫喂小知宝，她也格外有耐心，虽然不熟练，但特别细心。 好在小知宝乖，她喂他的东西，他都爱吃，不挑。 小孩子吃的快，吃完后，小柚子就跟乔乘帆离开了宴席。 小知宝也被保姆带下去。 餐厅里只有乔斯年、叶佳期和萧紫。 萧紫喝了不少酒，等她想再倒满一杯时，乔斯年挡住：“小紫，你喝了不少，别再喝了。” “乔爷……再让我喝点吧，有句话不是说，宁愿醉着睡着，也不要醒着失眠吗？我怕晚上失眠。” 第4951章 领养一个孩子（1） 一失眠，就会陷入无限的茫然。 “明天让佳期陪你看看医生，吃点药调理会好些。”乔斯年道，“烟酒都很刺激，最好戒了。” “可是那样人生会少很多乐趣。”萧紫脸色黯淡，眼中是无限怅然。 “不，人生还有很多的乐趣，你要擅于去发现。” “我早已经不会发现，也不乐意再去发现什么。”萧紫很颓然，“我就想每天如此，醉生梦死。” “别这样。”叶佳期开口，“小紫，去找一份工作吧，或者开个店，在京城也好伦敦也好，你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开口。” 萧紫沉默了，良久，她讪笑，抬起头看向并排坐在一起的乔斯年和叶佳期：“如果可以，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 “我想领养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就像师父当年收养我一样。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喜欢小孩。不管是像乘帆，还是像小柚子，只要是小孩，我现在都好喜欢。” 乔斯年略略沉吟：“这事你不要急，我和佳期商量商量。” “好啊，如果可以，改天我就想去福利院收养一个孩子。”萧紫目光平静。 “你想清楚了吗？小孩子的话，比较操心，我怕你太焦虑。” “我想清楚了，其实从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事，漫漫余生，要是一个人过……总归有点了无生趣。”萧紫淡淡一笑，“乔爷，我不怕操心，小孩子能给我带来的快乐一定远远大于操心。” 乔斯年见她态度很坚决，颔首：“我明白了，你再等等，我会安排。” “谢谢乔爷了。” 乔斯年喝了酒。 如今，他再也不能从萧紫的脸上看到二十岁以前的那种生机和纯粹，要知道，以前在训练场，萧紫是很多少年的暗恋对象。 时过境迁。 如今，周鸿明死了，孟沉也不知所踪，师父老了。 就连当年的训练场都不复存在。 饭后，叶佳期想留萧紫住在乔宅，可萧紫执意回了医院。 她总归有点害怕热闹的地方，越是热闹温暖，她越是有些孤独。 不过看到如今乔爷和叶佳期好好的，她很欣慰。 她执意要走，乔斯年就让自己的司机送她回医院。 满天星辉下，萧紫挥挥手，跟他们告别，唇角边是一个清浅上扬的弧度。 车子渐渐驶离乔宅。 台阶下，叶佳期靠近乔斯年，挽住他的胳膊：“老公，小紫真得要领养一个孩子吗？” “我想，她考虑了很久。”乔斯年拉住她的手，“进屋吧，外面冷，秋天到了。” 叶佳期跟着乔斯年进去，家里比外面暖和很多。 叶佳期心疼萧紫，这些年，她被禁锢在周鸿明的身边，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 哪怕是被放出了笼子，也早已忘记了飞翔的方法。 客厅里灯火辉煌。 叶佳期给乔斯年拿了水果，靠在他身边坐着：“老公，孟先生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曾成亮没有给我答复。” “是不是凶多吉少？” 第4952章 领养一个孩子（2） “不好说。”乔斯年也不能给她一个答案，“据说那天晚上风浪很大，海水又深，孟沉还受了伤。” “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只不过就算他回来，小紫也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了。”叶佳期的眼中是惆怅的光芒，有失落，有黯淡。 “他欠小紫的。” “周鸿明是个什么样的人？”叶佳期忽然好奇地问乔斯年，“你们那个训练场，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 “没成年的时候，周鸿明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孩子，他只是很调皮、不服从管教，就好像班里最不受欢迎的差生。他让师父很头疼，尽管如此，师父也从来没有放弃他，认真教导他。” “你跟他玩吗？”叶佳期好奇。 “我在训练场没呆多久，我素来也不太喜欢跟人交朋友。”乔斯年道，“我看出来，萧紫现在对生活很茫然，她可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开始，你有时间多陪陪她。她想领养一个孩子也好，有孩子陪着，不会孤单。” “我会陪她的。” 叶佳期又往乔斯年身上靠着，紧挨他温暖的胸膛。 靠着他的时候，她无比安心，这种有倚靠的感觉……很好。 乔斯年的白衬衫上也总是有让她心安的气息，那是专属于他的气息，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没多久，小知宝跑过来，小腿儿虽然短，但跑得很快。 他开心地拿着一张画给他们看：“粑粑，麻麻，宝宝画的。” 叶佳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画的什么。 当然，乔斯年也没看出来。 小知宝煞有介事地介绍：“介个四小熊猫！” “三只都是熊猫吗？为什么熊猫是彩色的？”叶佳期问。 “熊猫爸爸和熊猫麻麻，带着熊猫宝宝。”小知宝坐在乔斯年和叶佳期的中间，“彩色四因为它们都穿了衣服！” 乔斯年被他奶声奶气的声音逗笑：“这只小熊猫是不是叫小知宝，嗯？” “可以哟。”小家伙也咯咯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小乳牙，“小熊猫可爱。” “知宝也可爱。”乔斯年拉过他热乎乎的小手。 小知宝忍不住爬上乔斯年的腿，扑进他的怀里，软糯糯的双手抓着乔斯年的腰，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乔斯年怀里蹭啊蹭。 乔斯年被他弄得痒，真是个会撒娇的小东西。 比他的哥哥姐姐还会撒娇。 像只小猪猪拱了乔斯年一会儿，小知宝奶声奶气：“粑粑，我好喜欢你哦。” 叶佳期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麻麻呢？不喜欢？” “喜欢，更喜欢！” “喜欢上幼儿园吗？” “喜欢。” 小知宝真是最不让人操心的一个，而且哄得乔斯年和叶佳期开开心心。 就连乔斯年这种不大喜欢溺爱男孩子的人都忍不住溺爱小知宝。 “粑粑，麻麻，我们去玩好不好。”小知宝从乔斯年的怀里探出小脑袋，“去玩滑滑梯，还有小球球。” “走吧。”乔斯年抱着他站起身。 叶佳期也跟过去。 乔宅的儿童房现在基本是小知宝一个人的了。 第4953章 领养一个孩子（3） 小知宝学走路、学说话都比乔乘帆和小柚子慢些，因此乔斯年和叶佳期对他格外有耐心。 路过儿童房，正好乔乘帆拿着水杯路过。 看着老乔怀里一脸满足的小知宝，乔乘帆就知道他又跟老乔撒娇了。 都是老乔的儿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小知宝软糯糯喊了一声：“哥哥。” “嗯。”乔乘帆看向他，“你又撒娇了。” 小知宝抱紧乔斯年的胳膊，摇了摇小脑袋：“我还是个宝宝。” 乔乘帆：“……” 真扎心。 好吧，他年纪大了。 乔乘帆还要去做功课，回自己小书房。 乔斯年和叶佳期难得一起陪小知宝玩，他玩滑滑梯的时候，乔斯年就耐心地在下面等他，接住他。 小知宝像只小猴子爬来爬去，开心得很。 叶佳期也知道乔斯年溺爱小儿子，对小儿子最不严格，她也不大管，因为小知宝很听话。 乔斯年陪小知宝玩的时候，叶佳期就坐在一旁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们。 小家伙和乔斯年长得很像，但肯定比小时候的乔斯年可爱。 小家伙还挺会撒娇，时不时张开双臂站在高处：“粑粑，宝宝要跳下来，你要接住宝宝。” 乔斯年挑眉，也张开手臂：“嗯，你试试看。” 每一次，乔斯年都会精准地接住小知宝。 他一接住，小知宝就笑得更加开心，小腿儿动来动去，可欢乐。 不一会儿，乔斯年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小家伙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直玩。 乔斯年让他自己一个人先玩，他陪叶佳期坐着。 叶佳期拿纸巾给他擦汗，笑道：“小孩子可难带了，是不是累了？” “知宝比当年乘帆要好带很多。” 乔斯年转头看向叶佳期，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她这温柔清婉的模样，总是让他忍不住想亲一口。 不过小知宝在，他只好忍着。 儿童房里都是小知宝的笑声。 玩了一会儿，他坐在高高的城堡上，抱着小海豚：“粑粑，宝宝想跟小森宝玩。” “宋北森？他比你小，跟他有什么好玩的？”乔斯年看向小儿子。 “他看上去笨笨的，很好玩。” 叶佳期笑出声，要是被宋邵言听到，小家伙要被揍。 “你可以跟小糖果姐姐玩。”乔斯年道。 “小糖果姐姐嫌宝宝太小啦，不好玩的，她喜欢跟乘帆哥哥玩。”小知宝慢条斯理说着话，虽然有些吐词不清，但倒挺有条有理。 “那小柚子姐姐呢？” “小柚子姐姐老是欺负宝宝啦！”小知宝撅起嘴巴，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 乔斯年也被逗笑了。 “改天带你去宋叔叔家里做客。”乔斯年道，“你不可以欺负小森宝，他还小。” “不会的，宝宝会把玩具分给他玩。” “嗯，很懂事。” 叶佳期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点开微信。 是方城。 方城：姐，我下个月订婚，你和姐夫来旧金山吗？ 叶佳期把微信消息给乔斯年看：“阿城要订婚了。” “哦？是那位许医生？” 第4954章 领养一个孩子（4） “嗯，阿城追了她很久，人家小姑娘没谈过恋爱，年纪也小，刚毕业在他手下当实习医生，刚开始的时候很怕他。还好，阿城把她追到手了。”叶佳期很高兴。 乔斯年不屑一顾：“就他那追人的态度，能把人追到就已经是运气好。” “我弟单纯啊，哪能跟乔老司机比。” “……”乔斯年伸手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你又揶揄我？嗯？” 叶佳期被他挠得痒痒，笑着躲开。 今时今日看到方城能幸福，叶佳期还是高兴的。 前尘往事，还好乔斯年大度，没再跟方城计较。 她觉得她老公虽然在外人眼里心狠手辣，但在她心中，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会把人赶尽杀绝的人，除非对方实在作死。 乔斯年很有分寸。 他当年放了方城一次，也放过容锦承一次，如今，方城和容锦承对乔斯年都心存感激。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肩膀上，给方城回消息。 叶佳期：我和你姐夫会过去的。 方城：好，我和小晗等你们。 叶佳期：婚纱照拍了没有？领证没有？ 方城：订婚后就领证。 叶佳期：对人家小姑娘好点。 方城：肯定的，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笨笨的，从她来我手下实习我就暗示过她多次，可她真是……笨得要死。 叶佳期：……你要是欺负人家，我让你姐夫揍你。 一旁的乔斯年满脸黑线，坏人都是他来做？躺着也中枪？他这么斯文的人，看着很会打架？ 方城望天，又搬出姐夫。 他倒是不会怕谁，唯独对乔斯年很敬重，乔斯年教训他，他是绝不敢说不的。 方城：放心，我对她很好，帮她写论文、做实验，带她学解剖、做标本。 叶佳期：…… 医学生的浪漫她不懂。 叶佳期：爸爸最近身体好吗？他忙不忙？ 方城：他最近闭关忙着设计戒指，说是给儿媳妇的，很偏心。 叶佳期：那你的呢？ 方城：……店里自己买。 叶佳期大笑。 方城：代我向姐夫问好，好久不见。 叶佳期：他在我身边啊，你的心意他收到了。 方城：我的小外甥、外甥女呢？ 叶佳期随手拍了一张小知宝在玩球的照片：看，你小外甥。 方城：真可爱。 叶佳期：你也早点生一个。 方城：顺其自然，她还小，怕她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叶佳期：那你呢？你做好准备了吗？ 方城：（害羞）早就准备好了。 乔斯年挑眉：“闷骚。” 叶佳期用手肘推了他一下：“彼此彼此，某人当年嘴上不是可讨厌小孩子了吗？” 聊了会儿，小知宝抱着小球来找乔斯年和叶佳期一起玩。 叶佳期这才放下手机，陪小知宝玩了会儿。 小知宝倒是一点都不困，玩了还想玩。 夜晚的乔宅里也是欢声笑语，尤其是小知宝，高兴起来的时候还喜欢蹦蹦跳跳，笑起来很甜，像叶佳期。 明月挂在树梢头，清泠的月色照在地面上，宛如一层薄纱。 月明星稀，秋意渐浓。 第4955章 领养一个孩子（5）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萧紫出院了。 乔斯年给她安排了一处小公寓，萧紫很喜欢，离市中心不远，很热闹，哪怕是坐在阳台上都可以看到有烟火气息的街道。 她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 有时候，她什么事都不做，就在阳台看人。 成俊知道她的住处后天天从自己家开车过去给她送早饭，掐着点，风雨无阻。 这一天早晨，京城下了小雨，淅淅沥沥，不大。 萧紫很早就醒了，洗漱后一个人坐在窗前看被雨打湿的窗户。 成俊准时出现。 他知道萧紫爱吃什么。 “小紫姐，今天这么早就起了？怎么没多睡会。”他把早餐放在桌上。 “睡不着了。” “也是，这样的天气不太容易嗜睡。吃早饭吧，我陪你一起吃，我还没吃。” 萧紫点点头。 小11真得变了，现在的他每天穿着都很正式，听他说，创业公司，挺辛苦。 他带了很多早餐来，豆浆，牛奶，花卷，饺子…… 萧紫笑了：“哪吃的了这么多，以后少买一些，我自己做也可以的。” “别了，自己做要起早，我给你送也一样，顺路。”成俊和她一起吃早餐，屋内的气氛很暖。 自从找到萧紫，成俊每一天都不一样了，他像是有了更大的动力，而萧紫就是他的动力。 “小紫姐，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呢。”萧紫摇摇头，“准备在家学着做点心，刚买了烤箱。” “那我带你去我公司看看？上次说好的。” “好啊。”萧紫很乐意。 不知道为什么，成俊总觉得萧紫不开心，可她从来不会去说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她的心里总是藏着很多很多事。 唯一让成俊高兴的是，她在戒烟酒，不再像以前一样了。 窗外是稀稀疏疏的雨水，窗内是不大不小的小公寓。 萧紫很喜欢京城的早餐，吃完后，她特地去卧室化了个淡妆，又穿了件白色毛衣外套，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头，端庄而柔美。 她有些怕冷。 等她出来，成俊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他的小紫姐还是这么好看。 她是他的红玫瑰，哪怕经历了风风雨雨，花瓣依然鲜艳。 成俊自己开车。 萧紫见他买了一辆红色的车，笑道：“很少见男人买红色的代步车。” 成俊弯唇：“你说过，你喜欢红色的车。” 萧紫一怔。 记忆有些模糊。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随口说出的话会有人在乎、记得。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啊，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成俊还有很多话想说，可他暂时没说。 比如，他想对她好，想照顾她。 他再不是以前那个小男生了，他能照顾人。 从前，孟沉说他唯唯诺诺，太过阴柔，如今，他早已改了那些缺点，即使面对大公司的客户，也能谈笑风生。 萧紫看向成俊。 他认真开车的样子不再像以前在酒吧开酒的小男生，他还打了领带，俊美的容颜下是认真的气质。 时间过得好快。 第4956章 领养一个孩子（6） 车子开着刮雨器，尽管如此，车玻璃上还是氤氲了一层水汽。 成俊一边开车一边给她说自己公司的事，包括公司的地址、员工人数还有工作机制，他的讲解很清晰。 萧紫听得认真。 公司在一栋三十多层的写字楼里，一共两层，有不少部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公司收益还好吗？”萧紫不太懂金融上的事。 “目前来说还不错，今年又签了两个国外的大客户，他们都表示我们的供货很好，愿意跟我们长期合作。”成俊道，“前几年公司刚成立，成本比较大，还好从今年开始已经处于盈利阶段。” “竞争对手多吗？” “目前来说还不多，我们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我创业的两个伙伴都是很好的朋友，他们都毕业于著名工学院。” “你主要做什么？”萧紫倒是很感兴趣。 “我目前负责公司财务，兼任副总。” 萧紫真心替他高兴。 她也没想到当初一个简单而善意的举动，会改变一个人。 “小紫姐，没有你当初劝我去读大学，就没有现在的我。” “不，你要感谢努力的自己，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成俊笑起来，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在他心里，就是萧紫的功劳。 没有她，他依然还挣扎在温饱上，连大学都上不了。 车子开到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时，成俊贴心地替她打开副驾驶车门。 萧紫跟着他去电梯，正是上班点，人很多。 萧紫离开热闹的人群已经多年，她不太习惯和许多人站在一起，甚至有点胆怯。 成俊护着她，按下电梯楼层。 他们的公司不大，但一上去门口就立着一个憨态可掬的机器人，也就半个人高。 萧紫一靠近，机器人就打招呼：“欢迎光临，请打卡。” 成俊笑着，拿出卡在它的肚子屏幕上刷了一下。 机器人又走到萧紫面前：“欢迎光临，请打卡。” 萧紫看了看成俊，又看向机器人：“我没有卡。” “别理它，走吧。”成俊拉着萧紫的胳膊。 机器人不依不饶又站到萧紫面前，头顶天线一闪一闪：“打卡打卡。” 萧紫忍俊不禁：“你们公司做的机器人这么智能吗？” “我们研发部那几个沙雕同事写的程序，你要不……可以逗逗它。” “可以吗？”萧紫半信半疑。 “可以，你试试。” 萧紫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机器人立马发出机械的声音：“摸头没有用，打卡打卡。” 成俊戳了一下它的肚子，它转了转眼睛，跳后一步：“不能耍流氓。” 萧紫大笑。 好有意思的机器人。 成俊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 机器人回应：“我叫小可爱。” 成俊笑着对萧紫道：“看，这就是我那群直男沙雕同事写的程序。” 萧紫试着问它：“你是boy还是girl？” 机器人眨眨眼：“你猜。” 成俊踢了它一脚：“猜个鬼，谁跟你猜。” 它立马又退后一步：“不能损坏机器人，不能损坏机器人。” 第4957章 领养一个孩子（7） 随即，它的天线发出“滴滴”声响：“我要报警了。” 成俊才不理它，随手按了个按钮，机器人立马安静地歇菜。 这时，成俊才带着萧紫去公司办公室参观。 一个大办公室分成很多小部门，格子间一个挨着一个。 还没到上班时间，有人在，有人还没到。 已经到的同事看到成俊立刻打招呼：“成总，早。” 成俊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早。” 有同事看向萧紫：“这位是我们新同事吗？” “不是，她是我朋友，我带她参观公司。” 说着，成俊带萧紫离开，去了楼上的研发部。 楼上以机器人和零部件为主，一上来，萧紫就看到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很有意思。 就连运输零部件的都是机器人。 “你们这儿是不是什么样的机器人都有？”萧紫觉得很好玩。 “嗯，他们负责不同的事情，聪明一点的机器人不多，我办公室有一个。” 说着，成俊打开遥控器按了一下，一个小熊模样的机器人滑过来：“主人，主人。” “接一杯纯净水，要热的。” “好的。” 机器人往饮水机滑去，笨笨的样子很可爱。 萧紫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它们，真是好玩极了。 这些机器人大多不高，萧紫需要蹲下来才能看的仔细。 她蹲在地上，成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默默低头注视着她，他的小紫姐很美。 机器人接了一杯纯净水给成俊，成俊端给萧紫：“小紫姐，喝点水。” “不要叫我姐了，怪生疏的，叫我小紫就好。” “确实，我觉得你比我还年轻，叫姐不好，不过我改不过来了。”在成俊心里头，她就是他的小紫姐，独一无二。 “还有什么好玩的？” “等下。”成俊按下遥控器叫来一只大点的机器人，黑白色，“这只更智能，比门口那只还智能，是我们研发部部长的小宠物，平时不让人碰。” “是吗？我可以碰吗？” “当然。” 萧紫试着摸了它一下，小家伙立马说话：“你好，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是啊，她是我们的客人。”成俊道。 “你好，来者都是客。”机器人一本正经。 萧紫也打招呼：“你好啊，你会什么？” “我会炒菜、跳舞、唱歌、下棋……什么都会。” “这么聪明。” “当然，我是这里最聪明的。”机器人露出得意的神色，小脑袋闪闪发光。 “那你跳个舞给客人看看。”成俊抱臂吩咐。 机器人伸出手：“要给小费。” “你要是不跳，我就把你的手拆了。”成俊威胁。 果然，机器人垂头丧气：“你就知道威胁我。” 萧紫笑起来：“它跟你很熟？” “嗯，很熟，它是公司还没有创立的时候就被发明出来了，它叫小聪明，五岁了。” 机器人不肯跳：“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跳。” “你心情为什么不好？” “今天下雨。” “你是不是要生锈了？” “我是不会生锈的。” “快跳，跳完就放你走。” 第4958章 领养一个孩子（8） 成俊很喜欢逗它。 发明小聪明的同事就是个逗比，因而小聪明也很逗。 “你又不给小费又要我表演。”机器人俨然很委屈。 “拿你没办法。”成俊拿出皮夹，象征性地给了它十块钱，“跳吧。” 小聪明打开肚子上的小抽屉，把钱钱放进去。 萧紫乐坏了，机器人都这么聪明了。 成俊拍了拍它的肚子：“你好像赚了不少钱。” “这都被你发现了。” “跳舞吧。” 小聪明这才又笨拙又机械地跳起了舞，方块式的手臂和双腿蹦蹦跳跳，一会儿延伸，一会儿翻转，煞有介事。 萧紫笑得很开心。 这机器人跳舞好有意思。 五分钟后，小聪明停下来：“好累呢。” “你还知道累？” “机器人也是人。” “机器人是机器。” 成俊跟它聊天，它也能对答如流。 萧紫好奇地问：“它叫你什么？” 成俊勾唇：“你问问它。” 萧紫看向小聪明，指着成俊：“小聪明，你叫他什么？” “成叔叔。” 萧紫笑出声，成叔叔？ 成俊耸耸肩：“没办法，我那沙雕同事把小聪明当儿子，所以它就叫我成叔叔。” 小聪明是个活泼好动的机器人，虽然丑丑的，还摆脱不了机器人的模样，但能说会道，程序很完整。 但，太深奥的问题，小聪明回答不了。 “走吧，小紫姐，我带你去我办公室看看。” “好。” “漂亮姐姐再见。”小聪明喊道。 “你倒会哄人开心。”成俊踢了它一脚：“你怎么不叫我成哥哥？” “老东西。”小聪明背过身，屁颠屁颠跑了。 成俊：“……” 萧紫大笑。 地上还有一排小鸭子大小的机器人，它们像是小聪明的跟班，跟在小聪明身后。 “改天拆了它一条胳膊。”成俊白了小聪明一眼。 “它很可爱哦。” “别当面夸它，它会骄傲。” 成俊领着萧紫去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朝南，今天没有太阳也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和街道，这栋写字楼位置还不错。 办公室收拾得井井有条，还有一个三层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小紫姐，你坐会。” 成俊办公室的小机器人就站在沙发边，比小聪明小一些，是深蓝色。 按下按钮，机器人就开始工作。 “它叫什么名字？”萧紫问。 “它叫小相思。” 画风和之前两个不太一样，惹得萧紫好奇：“那它是女孩子咯？” “差不多，比小聪明要斯文多了。” 成俊跟它打招呼：“小相思，这位是我的客人，你跟她打个招呼。” 这个机器人也很智能，当即就启动：“小姐姐好。” “你好呀。” “小姐姐要喝什么？” “给我一杯咖啡吧。” “好。” 小相思很能干，立即就去了茶水间做手磨咖啡。 成俊拉开办公室的帘子，眉眼间是柔和的痕迹。 萧紫打量他的办公室，布置得十分干净整洁。 很快，小相思端着咖啡来，香气布满整个办公室，一杯给萧紫，一杯给成俊。 第4959章 领养一个孩子（9） “小紫姐，其实……你要是喜欢我们公司，可以常来。” “很喜欢。”萧紫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公司，她很喜欢跟这些小机器人打交道。 “那你有空就过来，我基本都在公司。” “你不忙吗？” “还好，我不负责营销这一块，所以轻松很多，不过我也是创始人，有些场合推托不了。” “好好干。” “会的。” 成俊在萧紫的眼中又看到了鼓励，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当年也许诺了萧紫会好好读书，他承诺的事都做到了。 萧紫很喜欢这儿，既有可爱的机器人，又有安宁的环境，这让她有了几许对尘世的留念。 她原以为没有什么能挂在她的心上。 聊着天，有人推门进来：“成俊，昨儿个的采购报表给我。哟，有客人？” 来的人正好是成俊的兄弟，也是一起创业的朋友，这家公司的副总之一，研发部部长——严泽。 “嗯，你今天来的挺早。”成俊从一叠文件里抽出一份给他，“没睡懒觉？” “今天要开会啊，我哪有那么懒。”严泽道，“我刚去了小聪明那里，你又调戏它了？” “我敢调戏它？明明是它又骗我小费了。” “得，那还不是你调戏人家了，它是我宝贝儿子，你不要惹它不开心。” “我哪敢。” 严泽挑眉，看了萧紫一眼：“这位是……” 他没见过，不像是客户。 “我朋友。” “刚回京城的朋友吗？没听你说过。” “嗯，刚从国外回来。”成俊编了个借口。 “哦，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按时来开会。”严泽拿着文件出去。 萧紫喝了一口咖啡。 成俊笑道：“我朋友，严泽，小聪明的‘爹’，很会写程序做研发，很厉害。” 萧紫看到他的朋友也很优秀，充满热情和活力，她很有成就感。 她觉得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看准了人，成俊很有上进心。 “你要去开会吗？”萧紫问。 “嗯，要去，我再陪你聊会。”成俊心情很好，“你以后常来好不好？还有，你什么离开京城，可以不离开吗？” “我家在伦敦。” “可是……你也可以在京城安家。”成俊舍不得她离开，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啊。 萧紫摇摇头。 她还是想走，想回去陪陪师父，去那个没多少人认识她的地方。说到底，她还是在逃避，不愿意回到这个热闹的烟火气世界来。 “那……你到了伦敦把地址给我好吗？我怕我又找不到你了，我现在有了经济基础，以后可以经常去伦敦看你。” 萧紫点点头。 成俊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他在萧紫的眼中仍旧看到了无限迷茫。 时间一到，成俊去开会，留下萧紫一个人在办公室和小相思玩。 在成俊眼里，萧紫有时候很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看上去和这个世界打过很多交道，可内心无比纯粹，不谙世事，更不懂得勾心斗角。 这样的小紫姐，很容易让他产生无限保护欲。 第4960章 一眨眼，两年了（1） 哪怕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他心里头也知道，萧紫不是一个风尘女郎。 成俊去会议室开会。 严泽推了推他的胳膊，挑眉：“女朋友？” “不是。” “很漂亮。” “嗯。” “亲戚？” “不是。” “这么惜字如金干什么？”严泽压低声音，“是你什么人？” “朋友而已。”成俊不愿意说。 “你对她有意思？” “不要乱讲。” “啧，办公室的小姑娘要是知道你带了个女人来，估计心都要碎了。”严泽跟他开玩笑。 “好好开会。” 会上讨论了近期要做的几个项目，主要是处理几个国外订单。 中途休息的时候，成俊去了一趟洗手间。 果然，市场部的两个小姑娘立马敲了敲严泽的肩膀：“严副总，我刚刚去成副总办公室发现，有个女人在看杂志，那女人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你们可以直接问你们的成副总。”严泽不摆领导架子，他的年纪跟部门里的同事都差不多。 “谁好意思直接问嘛，严副总你就告诉我们咯，我们好奇。” “听说是朋友。”严泽看向她们，“话说在前头，我跟你们讲，现在这种社会，像你们成副总这样又帅又上进的男人得赶紧追，迟了就没了。你们赶紧下手。” “哪追的到啊，设计部的廖总监不是说跟成副总告白过，成副总根本没回应嘛。” “你们得试试嘛，兴许你们成副总不喜欢廖总监那款。”严泽看热闹不嫌事大。 “成副总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好漂亮，眼睛好大好亮，该不会是什么明星吧？”一个小姑娘赞叹。 “不是。” 一时间，会议室格外热闹。 成俊趁着休息时间去了办公室陪萧紫。 “闷不闷？”他走进去。 萧紫从杂志里抬起头：“不闷，可能小相思有点闷，我都没陪它说话。” “是吗？”成俊逗小相思，“你在干什么？” 小相思眨眨眼：“在看漂亮姐姐。” “姐姐好看么？” “好看。” “有多好看？” “是我见过的姐姐里最好看的。” 成俊：“……” 会不会说话？？？ 他办公室里也没来过几个小姑娘，这么一说，搞得他经常带女人进办公室一样。 “小紫姐，你要是闷的话就出去走走，中午我请你吃饭好吗？” “好啊，今天下雨，我没什么事。” “就这么说定了。” 萧紫笑了笑。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漫无边际。 …… 周末。 萧紫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她去了墓地看姜姝。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看她，距离上一次见面好像……隔了一个世纪，好远，好远。 而上一次，姜姝还鲜活地站在她的跟前。 “阿姝。”萧紫站立墓碑前，眼眶湿润，“我很想你，你是我在快乐岛上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可你还是离开了我。” 如果姜姝不救她，就不会死。 可她知道，姜姝不会不救，因为她是警察，亦是她的朋友。 第4961章 一眨眼，两年了（2） 秋天的风很凉，带着分别的气息。 萧紫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她站在姜姝的墓前，也只是看着她，就好像姜姝还活着一样。 可她明白，姜姝不会再回来了。 整个墓园只有萧紫一个人在，在苍茫的树林背景下，萧紫的身影显得格外萧条和落寞。 她有点想见见姜姝的女儿。 她还记得姜姝有一张照片，唯一一张，上面就是她刚刚满月的小女儿。 姜姝说，她叫想想。 站了很久，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萧紫回头，原来是曾成亮。 曾成亮显然没意识到萧紫在，打了招呼：“萧小姐，你好。” 他没上班，穿了便衣，沧桑的脸上依然是正直的凛然。 “曾局，你也来看阿姝吗？” “嗯，有空的时候，我都会来看看她，时间过得真快。”曾成亮道，“我还记得把她带回警局的时候，那时候她才十几岁，不怕吃苦，很厉害。” “如果不是我……” “不，你不要自责，一定不要。”曾成亮看向她，“如果再给阿姝一次选择，她还是会这么做。错在我，我不该让她一个女人单独去做卧底这么危险的事，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制止她。” 曾成亮的眼中是无限惋惜和沉重。 这几年，他对姜姝都有歉意。 萧紫沉默地站立着，许久才开口：“曾局，阿姝的女儿呢？” “被她爸爸带走了，在华城。” “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可以啊，你要是去看她，她肯定很高兴，小丫头已经会跑会跳会说话了。” “她爸爸……一个人抚养她吗？” “嗯。”曾成亮点点头，“江医生是个重情的人，他和家里人决裂了，一个人在华城带着小想想，我休假的时候会去看他们。” 姜姝和江辞的事，萧紫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她没想到世间还有江辞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 遇见江辞，也是姜姝短暂一生里最美好的事。 萧紫又跟曾成亮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新西兰，没有提周鸿明和孟沉。 临走时，曾成亮开车送她回去。 萧紫当天就买了去华城的车票，京城距离华城不远，不过就是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她去了江辞的医院找他。 站在科室外，萧紫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穿着白大褂，正低头给病人开药方，一丝不苟，俊朗的脸上有几缕憔悴的痕迹。 他的胸前挂着工作牌，来来往往的病人很多。 萧紫进去，江辞抬头看了她一眼，客气而又礼貌：“请坐，有什么问题要咨询吗？” 他并不认得她。 萧紫看着他，眼底是动容的痕迹。 他的工作牌上有他的名字：江辞。 年纪轻轻已经是专家级别。 江辞微微蹙眉：“有哪里不舒服？” “江医生，你可能不认得我，贸然前来，多原谅。”萧紫喉咙哽咽，“我叫萧紫。” 江辞骨节分明的手握紧钢笔。 有一些记忆蜂拥而来，犹如腊月的寒冰，再一次冻住他的心。 第4962章 一眨眼，两年了（3） 江辞瞳孔紧缩，眸子里有黯淡的光在一点点凝聚，脸上的表情也僵住。 曾成亮给他看过姜姝的档案，他什么都知道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报名字，他就知道了她是谁。 片刻的呆滞后，江辞回过神，略略颔首：“你好。” “江医生，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今天晚上吧，有什么事，晚上说。” “好。”萧紫被面前这个男人的斯文有礼折服，尽管经历了很多，他的脸上依然是从容和平静。 她想，姜姝当年肯定是爱极了这个男人。 只不过听说，他们俩没有结婚。 萧紫离开了科室，临走前，江辞还是很忙碌地给病人看病。 秋天的华城很凉，她穿着披肩还有几分冷意。 走在一条长长的银杏路上，萧紫木然看着远方，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叶子发出“吱吱”声响。 萧紫去商店买了很多玩具和小孩子的衣服，都是给小想想买的。 如果江辞愿意，她可以做小想想的阿姨，会把小想想当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夜幕一点点降临。 华城也很热闹。 萧紫在江边的酒店订了个位置，江辞准时过来。 他已经换下那身白大褂，一套深蓝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有着业界精英的稳重和成熟。 “江医生，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医生一般都很忙。”萧紫抱歉道。 江辞在她对面坐下，窗外就是万家灯火和穿城而过的江水：“没有，我今天晚上正好没安排，明天倒是有好几台手术。” “冒昧前来，很抱歉。” “看到你好好的，我很欣慰。”江辞知道她就是萧紫，那个被关在快乐岛上多年的金丝雀。 “江医生，点菜吧，我没来过华城，你点。”她把平板递给江辞，“我只是见这儿环境不错，就选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江医生喜不喜欢。” “挺好。” 江辞也不是太挑的人，他只在姜姝面前比较挑剔。 姜姝性格大大咧咧，而他从小被家里宠惯了，一身少爷脾气，跟姜姝同居的时候，姜姝做什么他都要挑一挑。 她爱说话，他却总让她不要太吵，因为他喜欢安静的氛围。 他晚上做医学研究很累，想吃点什么的时候，姜姝不管多困也都会出去给他买。 那时候，是姜姝在宠着他。 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习惯性挑剔，而姜姝又从来不会嫌弃。 可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点了菜，江辞和萧紫简简单单说着话。 都很默契地，谁也没提过分伤心的往事。 萧紫把礼物递给江辞：“江医生，这些都是我给小想想买的，收下吧，一点点见面礼。” “萧小姐，客气了。” “她在家里吗？我……可以见见她吗？” “我工作忙，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保姆带她，你要是想见她，随时都可以。” “谢谢江医生……” 江辞的眼中闪烁光芒，有些话，欲言又止。 最终，他开了口：“萧小姐……能不能给我讲讲阿姝在快乐岛上的事。” 第4963章 一眨眼，两年了（4） 那一段事，除了萧紫，没有人再知道了。 虽然他知道再一次提起对萧紫不公平，可他还是想迫切地知道关于阿姝的一切。 他对她的了解太少太少，甚至直到她牺牲，他才恍然大悟……她哪里是什么夜场老板娘。 萧紫倒不觉得有什么，她给江辞说了一些快乐的事，比如姜姝很喜欢跟她坐在落地窗前看海浪，一边看一边说着小想想。 但后来姜姝被大管家拷打的事，她只字不提。 听着听着，江辞眼睛红了一圈，眼角湿润。 他低下头，好一会儿都没有从回忆里回过神。 服务生送了菜上来。 “江医生，吃点吧。”萧紫不太会安慰人，而且她知道，她没法去安慰江辞。 即使已经过去两年，他依然不会对姜姝忘怀。 “你现在的生活……还好吗？”江辞问。 “我暂时住在京城，过段时间回伦敦去，生活很平静，我想……以后也会很平静。” 江辞略略点点头。 服务生接二连三送菜上来，菜品很好，都是些华城的特色。 坐在全玻璃的落地窗边可以看到楼下的美景，江水两岸是灯红酒绿。 江辞喝了点红酒。 他的双眼还是通红，偶尔看向江边，心底会泛起疼痛。 这座城市是他和姜姝唯一有回忆的城市，每一处都会让他想起姜姝，尤其是夜晚喝酒后，这种情绪就更浓烈。 酒喝多了，他的情绪演变很沉重。 正好家里保姆给他打电话：“江先生，小想想在家里哭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马上就回去。” “好，好。” 隔着电话，江辞听到了小想想的哭声，他抱歉地站起身：“萧紫小姐，改天有时间再聊，我女儿在家哭了。” 萧紫能理解，站起身：“我送送你。” “留步吧，我车就停在楼下。” “可是你喝酒了。” “没关系，我叫了代驾。” 萧紫这才点点头。 江辞的家离这儿不远。 刚到门口他就听见小想想的哭声。 他心疼地推开门，保姆正抱着小家伙走来走去。 一看到江辞回来，小丫头立马不哭了，张开肉乎乎的小手臂：“粑粑，粑粑抱。” 小丫头长得很像姜姝，很有灵气，大眼睛水汪汪。 江辞把她抱到怀里，摸摸她的小脑袋：“怎么哭了？不是说好不能随便哭鼻子，要做一个勇敢的小姑娘吗？” “想爸爸。”小丫头趴在江辞暖和和的怀里，只不过嫌弃江辞身上的酒味不太好闻，又躲开一些。 “洗澡了吗？” “洗好了。”保姆道，“您还出去吗？不出去的话，我就先回家了。” “嗯。” 江辞知道这个保姆其实并不是很乐意带小孩，他开了很高的价钱，她依然心猿意马。 想到这儿，江辞低头在小想想的额头亲了一口。 如果阿姝在，小想想肯定会很快乐。 保姆走了，家里就只剩下江辞和小想想。 他陪小想想玩游戏。 小家伙坐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粑粑可不可以天天跟想想玩。” 第4964章 一眨眼，两年了（5） “爸爸工作太忙了，对不起啊，只要有时间就跟你玩，好吗？”没有小想想的江辞经常出入各种场所，有各色各样的朋友，但自从有了小想想之后，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女儿了。 “想想要跟小糖果姐姐……玩。”小想想一字一顿，说话还不利索，含含糊糊，好在江辞听得懂。 江辞排了一下时间，正好这个星期有空。 “这样，周六周日爸爸带你去京城好吗？”江辞蹲在地上，耐心地哄着小家伙。 小想想乖乖点头：“好的。” 江辞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家伙很乖呢。 “爸爸去洗澡，你先玩会，不要乱跑。” 小想想又点点头。 不过江辞不大放心，一般他做饭或者洗澡的时候会把小想想关在安全的小房间里，不会磕着碰着。 好在小想想真得很乖，他让她坐床上，她就不会下来。 姜姝给他生了一个可爱又懂事的小丫头。 江辞晚上喝了酒，这会儿看着小想想又想起了姜姝，小想想的眉眼和姜姝太像了…… 幻影之中，他仿佛又看见了他的阿姝。 怅然袭上心头，江辞踉踉跄跄往浴室走，脚步不稳，背影十分落寞。 小想想抱着布娃娃玩，她最喜欢跟小糖果姐姐扮家家，她也很喜欢小糖果的妈妈。 …… 第二天。 萧紫想见小想想，江辞就把小想想抱出来。 萧紫见到小丫头的第一眼就感慨，太像了。 “小想想，这个是爸爸的朋友，叫阿姨。”江辞抱着小丫头站在楼下。 小想想有点怯生，躲了躲，但还是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 萧紫伸出手：“可以让我抱抱吗？” “嗯，可以。”江辞把肉乎乎的小丫头递给她，而萧紫则小心翼翼接住。 小孩子的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很好闻。 抱到她的那一刻，萧紫心中泛过沉痛和悲戚，姜姝当年跟她提起小想想的时候，小丫头才刚刚满月。 一眨眼，两年了。 “阿，姨。”小想想喊她，又嘀咕着说了小孩子才能听得懂的话。 反正萧紫没听懂。 “好可爱。”萧紫心都化了，“你爸爸很忙，要不你跟我玩几天吧？” 小想想还小，又是女孩子，怯生，摇摇头。 江辞安慰她：“别怕，阿姨很好，她会带你玩。” 过了好一会儿，小想想才跟萧紫熟悉。 江辞要去上班，就把小想想托付给萧紫一天，他请的保姆天性懒惰，很少带小想想出去玩，他希望萧紫能带小想想去游乐园或者公园走走。 萧紫答应了。 不过，江辞一走，小想想就哭起来，揉着眼睛：“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 “爸爸是去上班，上班赚钱给小想想买好吃的，他晚上就回来了呀。”萧紫试着哄小孩，抱着她出去玩。 好在小想想很乖巧，闹了一会儿后就不闹了，跟萧紫熟了，甚至走路的时候也要牵着萧紫的手。 小想想笑起来的样子很像姜姝。 萧紫没有见过几次姜姝的笑容，每一次都是因为提及女儿才会有会心的笑。 第4965章 一眨眼，两年了（6） 小想想和萧紫熟悉之后就一个劲叫“阿姨”，在华城，没有太多的人跟她玩，萧紫是头一个。 中午的时候，江辞不放心，还特地给萧紫打电话。 “小丫头调皮吗？她很会哭。” “没有哭，很可爱，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 “你喜欢她就好，周末我带她去京城，她喜欢跟宋总的女儿小糖果玩。” 萧紫知道宋邵言：“小想想有点怕生，你多带她出去走走。” “我会尽力，只不过工作实在抽不开身。”每次出差三天以上，他甚至需要把小想想托付给宁安。 “江医生……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 萧紫懂了，江辞没有想过再给小想想找一个妈妈。 这是姜姝唯一一份幸运，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男人。 小想想趴在萧紫的手机边，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奶声奶气喊了声：“爸爸！” 笑容从江辞的嘴角边蔓延开，他的内心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除了小想想，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 萧紫没有在华城久留，第三天就离开了。 京城和华城都很大，可天下之大，却没有属于她的一个家。除了乔斯年送她的小公寓外，她甚至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好在她习惯了这份孤单，她从小就是孤儿，独来独往也没什么。 乔斯年和叶佳期有自己的小家，她轻易不会去打扰他们，江辞有小想想，她也不便打扰，至于小11，他还是单身，她不想给他带去流言蜚语。 更多的时候，她一个人独孤地在公寓里，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 秋天的风静静地吹。 周末，乔斯年给她打电话：“小紫，晚上滨湖酒店，我订了一桌宴席。” “有什么喜事吗？” “宋邵言说江辞带小想想来了京城，正好一起吃顿饭，你也来。” “我和宋总一家不太熟……”萧紫知道自己脱离这个世界很久了，也不太擅长再跟人打交道，心里有些怯。 “一回生二回熟。” 乔斯年的面子萧紫不好回绝，她同意了。 挂上电话，萧紫看向外面这热闹的世界，这一切的热闹和喧嚣……好像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她是一个孤家寡人。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打车去酒店。 乔斯年一家早就到了，小知宝感冒了，留在家里没来，乔乘帆和小柚子在聊天。 大多数时候是小柚子在说话，乔乘帆默默听着，觉得吵也得听着。 “哥哥，你们班上那个体育委员很帅哦。”小柚子眨眨眼。 乔乘帆没什么表示，老乔倒挑眉，又是体育委员。 叶佳期：“……” 她就知道乔斯年这反应，体育委员是过不去了。 乔乘帆懒懒道：“跟他关系一般。” “哥哥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是班长，要跟所有人搞好关系哦。” “不需要，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搞关系的。” “你要亲民，要和蔼，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你。” “不需要，喜欢我的人有点多。” 第4966章 一眨眼，两年了（7） 小柚子气呼呼：“反正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觉得行。” 小柚子：“！！！” “乔小柚，你多关心自己。”乔乘帆一本正经教训她，“新学期了，当班长了吗？当学习委员了吗？当课代表了吗？” 小柚子：“你把天聊死啦！” 她气呼呼。 乔乘帆不屑一顾：“小知宝在幼儿园都当班长了。” 小柚子：“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乔乘帆淡淡道：“我不需要多少朋友。” “乔乘帆，你好可恶的。”小柚子一生气就喜欢直呼乔乘帆大名。 乔乘帆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他就喜欢小呆妹炸毛的样子，像只小狮子。 小柚子跟乔斯年告状：“爸爸，哥哥昨天在学校又收情书了！” 乔乘帆：“……” 乔斯年倒是无动于衷：“你哥哥魅力大。” “爸爸，你偏心！你这样子会失去小柚子的！”小丫头好气哦。 萧紫进来的时候，小柚子正跟乔乘帆闹别扭。 不一会儿，宋邵言一家也来了。 宋邵言和江辞走在最前面，说着话。 宁安和宋家的保姆在后面带着三个孩子，小糖果，小森宝，还有小想想。 小森宝只比小想想小几个月，他特别爱欺负小想想，看到小想想头上的发卡很好看，抢着要拿，还在小想想的脖子划了指甲印。 气得宁安打了他屁`股。 大家在宽大的圆桌前坐下，一时间包间里十分热闹。 小孩子多，吵吵嚷嚷，连叶佳期都被吵得头疼。 萧紫挨着叶佳期坐，她把小想想抱过来照顾，喂小想想吃饭。 看着这么多小孩子，她心里头越发想要一个小孩，男孩女孩都可以。 小时候小糖果和小柚子很闹腾，现在小糖果长大许多，不再跟小柚子胡闹，变得斯文又好看。 穿着背带裤的小森宝坐在宁安身边，他还巴巴看着小想想头上的发卡，指着：“要，要。” “那是姐姐的东西。”宁安不惯着他，“不属于你。” 小森宝不依不饶：“姐姐的就是弟弟的。” 小想想哼：“不是。” 小柚子咯咯笑：“小森宝是小坏蛋。” 小森宝双手煞有介事拍了一下桌子，大眼睛圆溜溜，小脑袋毛茸茸：“小柚子四大坏蛋！” “……”宁安头疼，“宋邵言，你管管你儿子。” 宋邵言忙着喝酒呢。 他和江辞、乔斯年很久没聚，说不完的话。 叶佳期也头疼，男人话痨起来比女人还可怕。 当然，最可怕的是这群小家伙！ 一个比一个闹腾，尤其是聚在一起。 叶佳期笑着看向宁安：“安安，你还要不要再生一个呢？” “我拒绝。”宁安果断拒绝。 席上很热闹。 萧紫抱着小想想，她很久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心里头涌过一阵阵暖流。 她知道，乔爷对她一直很照顾。 叶佳期也照顾她，她会跟萧紫聊天，给萧紫拿好吃的鸡蛋布丁。 饭吃到一半，小糖果和小柚子去说悄悄话，小森宝还在记挂着小想想的发卡，时不时冲小想想伸手。 第4967章 一眨眼，两年了（8） 小森宝很会缠人，没办法，小想想只好把发卡给他了，不高兴地撅起嘴巴：“坏弟弟。” 拿了发卡，小家伙高兴极了。 宁安不抱他的时候，他就跑到小想想的跟前。 小森宝虽然比小想想小几个月，但个子已经比小想想高，他迈开小短腿，趴在桌子边：“抱。” 萧紫逗他：“你要抱想想还是要想想抱你？” “抱想想。”小森宝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张开白白净净的小手臂。 小想想拨浪鼓一般摇头：“才不要，小坏蛋。” 宁安把小森宝拉走。 小坏蛋确实是个小坏蛋，上一次抱小想想的时候还故意松手，害得小想想差点摔倒。 小想想撅着嘴巴：“小森宝是个小坏蛋，小坏蛋！” 宁安和叶佳期都很头大，怨念地看着几个男人。 这几个男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喝着酒也不管小家伙们。 乔乘帆同学认真吃饭，他对小奶娃没太大兴趣。 饭吃到一半，气氛更加随意，几个男人已经熬不住，红酒不能让他们满足，他们一起去阳台抽烟，当然也是为了清净清净耳根子。 全景阳台上可以看到京城的繁华夜景，灯火通明，高楼林立，街道上是一排排的车辆，喧嚣热闹。 乔斯年和宋邵言在一块主要是聊聊京城的市场以及各自公司最新的业务。 江辞是医生，没他们健谈，大多数时间在抽烟。 万家灯火，宁静温暖，却没有属于他的那一盏。 包间里依旧热闹。 一群小奶娃又开始玩游戏。 叶佳期和萧紫聊聊天：“小紫，明天去逛街吧，我有朋友开了家服装店，都是定制设计款，款式非常棒，一起去看看？” “你工作忙吗？” “前几年咖啡馆刚开业比较忙，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大部分事情不需要我来操心。” “上次我和乔爷说的事……” 叶佳期知道是什么事：“我和他还在商量，改天选好福利院带你去走走，斯年会让人挑一个适合你的孩子。” 萧紫点点头：“费心了。” “你看乘帆，都这么大了。”叶佳期倚靠在椅子上，端庄温柔的姿态里是无限的满足，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玩手机的乔乘帆。 “他现在还怨乔爷吗？” “都是父子，没那么大的怨气，他现在也越来越懂事，明白当年老乔是为他好。不过，小家伙嘴上不说，逢人还是喜欢吐槽他爸。” “师父挺想乘帆，老人家当年可喜欢乘帆，一天到晚乘帆长乘帆短的。你们要是有时间去看看师父，老人家年纪越来越大了。”萧紫感叹。 “我和斯年说过这事，改天有时间会一起过去。” 小柚子拉着小糖果走到乔乘帆的跟前，她一把抢过乔乘帆的手机：“哥哥，玩手机会近视。” 乔乘帆无奈：“你又要我陪你做什么？” “我和小糖果姐姐要去抓娃娃，但我们不敢自己去。” “哦，那可以让保镖陪你们。” “不可，保镖太凶了，你做我们保镖吧。” 第4968章 一眨眼，两年了（9） “得寸进尺。”乔乘帆不为所动。 小柚子抱住他的腿：“哥哥要保护妹妹。” “你怎么不敢让老乔保护你？” 小柚子：“……” 又把天聊死了。 乔乘帆伸手：“把手机给我。” “哥哥你肯定是在跟小女生发短信。”小柚子不依不饶，“不然怎么会不陪妹妹呢？” 乔乘帆：“哥哥不可以跟小女生发短信吗？” 小柚子：“……” 你又把天聊死了。 乔乘帆趁她不注意把手机拿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快把你的小爪子移开，脏兮兮。” 小柚子叉腰：“好气啊，我要跟你绝交三天。” “三天太少了，要不三个月吧。” “你不是我哥哥了！”小柚子气呼呼，每天都要被哥哥气死。 又磨蹭了很久，乔乘帆才勉强答应去跟她们去楼下抓娃娃。 乔乘帆就是两个小姑娘的提款机，何止是抓娃娃，小柚子看到什么都想买，当然最后都是乔乘帆付钱。 包间里，小森宝玩着玩着睡着了，手心里还抓着小想想的发卡不肯丢。 小想想也开始黏江辞要回家睡觉，江辞便提前带小想想回去。 一时间，冷清许多。 乔斯年和宋邵言两个人还在阳台上抽烟喝酒，两人在落地窗前站着，从背面看，两人的大长腿都分外引人注目。 江辞走了，乔斯年才问宋邵言：“江辞是不是没有再娶的打算？” “嗯，他也是很偏执的一个人。”宋邵言道，“他和江家都已经老死不相往来。” “挺重情义的一个人。” “我老宋不会看走眼。”宋邵言有几分感慨，他和江辞也算是认识多年。 江辞对他也是重情重义，当年不离不弃帮他看病、推荐专家。 “说实话，姜姝的事情我也不曾想到，我和姜姝也认识多年，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卧底。”宋邵言道，“她也是个重情义的女人，我想，她一点都不后悔遇见江辞，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乔斯年抽了一口烟，烟雾缓缓缭绕在脸侧。 宋邵言也不愿再提这些悲伤的事：“明天有空吗？一起去打高尔夫。” “没空，明天要陪乔乘帆去马场练马术。” “不是有老师吗？还亲自陪？” “你不懂，这叫父子乐趣。” “……”宋邵言鄙视他。 乔斯年哂笑，微微眯起眼睛。 其实，他只是想多陪陪乔乘帆弥补当年把他送去伦敦训练场的亲情。 而且乔乘帆显然很愿意他陪着，嘴上不说而已。 “对了，老乔，你有两个儿子，公司只能给一个，你就没考虑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吗？像我就没这个烦恼。”宋邵言唯恐天下不乱，挑拨离间，“兄弟阋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乔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为什么小森宝一个男孩子那么喜欢女孩子的发卡这事儿比较好。” 宋邵言：“……” 乔斯年挑眉，老宋这人有时候嘴巴就是不讨喜。 第4969章 一眨眼，两年了（10） 乔家财团以后必定也只能是乔乘帆的。 乔斯年这人向来在嘴皮子上也不喜欢输给男人，他睨了宋邵言一眼，淡淡道：“老宋，虽说你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可你有前科，我总怀疑你在某个角落又养了一个什么顾回音、赵回音，说不定不止一个儿子。” “操，老乔，绝交吧。” “你先惹我的。” “你就是小心眼。”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乔斯年丝毫不否认自己记仇这事。 宋邵言：“……” 乔斯年又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弟弟，他还在纽约？” “嗯，公司开的还不错，为人比较君子。”宋邵言难得会在外人面前夸宋邵钧，只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宋邵钧比他君子多了。 若是邵钧没有那么君子，或者擅于伪装，宁安早就是宋邵钧的了。 “结婚了？” “我没问，没收到请帖，应该是还没有准备结婚。”宋邵言道，“我记得他跟一个小律师谈了很久，可能小情侣之间分分合合没那么早想结婚，不像我们，老了。” “那是你。” “别不承认嘛。”宋邵言故意压低声音，“你现在晚上还跟以前一样么？我觉得肯定不一样。” “……”乔斯年蔑视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已经不一样了？那我很同情你。” 宋邵言：“……” 绝交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就不该跟乔斯年聊天。 晚宴渐渐散了。 夜深了。 小知宝给叶佳期打电话，催她回家：“麻麻，你森么时候回来嘛。” “快了，知宝乖，还难受吗？” “想麻麻想的难受。” 叶佳期笑，乔斯年家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嘴甜，这甜言蜜语的本事也不知道学的谁。 “再等一会会，妈妈很快就回去，你要听钟管家的话，要吃药。” “药苦苦。” “吃了就好了。” “要亲亲。” “等妈妈会去，亲亲抱，举高高，好吗？” “麻麻我好想你吖。”小知宝黏着叶佳期，不肯放手机。 他不放，叶佳期就一直哄着他，听他絮絮叨叨说着话。 小家伙说话还不怎么清楚，不过叶佳期都能听得懂，也很有耐心。 “麻麻快回家吧，宝宝等你呢。” “好，很快就回去，不要急。” “急。” 小知宝还在感冒，鼻音很重，听得叶佳期心口颤颤。 没在酒店逗留太久，乔斯年和叶佳期也回了乔宅。 宴席散了，各自回去。 …… 萧紫在京城没什么朋友，大多数时候都是独处。 不过叶佳期很照顾她，会经常带她出去逛街或者参加一些小聚会。 又过了约摸半个月，乔斯年打电话给他，他让司机开车从她家楼下经过，说好带她去福利院。 萧紫已经做好准备，但上了车，乔斯年把一叠资料拿给她看时，她还是有点紧张。 把孩子领回家她就要当妈妈了。 这种感觉是没有过的。 她一定会把小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待。 资料在萧紫的手上显得格外沉重。 第4970章 一眨眼，两年了（11） 车子往福利院开。 乔斯年给她简单说了说：“我让欧凡查了全京城的福利院，按你的要求筛选出了健康、适龄的孩子，资料都在你手上，你可以看一看。这些孩子都是孤儿，以后不会有所谓亲生父母的纠缠，我乔斯年做事你大可放心。” 萧紫点点头，她当然很信任乔斯年。 同时她也知道，乔斯年做事谨慎、细致。 他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她提的要求不多，年纪不能超过四岁，因为她觉得，超过四岁的话，孩子就有记忆了。 男孩女孩都可以，主要还是看缘分。 “长相的话，我觉得欧凡挑的这些小孩都还不错，欧凡也是个细心的人，他考察了方方面面，甚至给这些小孩子出了题目。”乔斯年道。 “谢谢乔爷，真得很感谢。” “不用谢，都是我能做的事。” 萧紫的眼底是晶莹的水花，她心里很感动。 她低头翻了翻资料，符合条件的小孩子真得很多，每一份资料上面都附了两寸的照片，萧紫仔细看着，觉得都不错。 “等会儿我带你先去一家福利院，我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去了之后，佳期会过来。女人之间比较容易交流，你有什么事就跟佳期说，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劳斯莱斯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福利院在京城稍微偏僻的地方，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下车后，乔斯年领着萧紫去找校长。 说明来意后，校长很热情地接待萧紫。 乔斯年陪着坐了会儿，直到叶佳期过来。 已是深秋，叶佳期穿了套浅绿色的套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跟小皮靴，头发扎了个半丸子头，下车时，耳上的珍珠耳坠轻轻摇摆。 萧紫和校长交流，乔斯年出来接叶佳期。 一见到叶佳期，乔斯年就加快了脚步。 “冷不冷？”他看她穿的不多，略略蹙眉，上去就握住她的手试了试温度。 “不冷，别担心。” “这里不比公司和家里，别着凉。” “好啦，没事，不用担心哦。”叶佳期见他的领带有些歪，踮起脚尖替他理了理，弯唇，“小紫在里面？” “嗯，你照顾好她，有你在，我放心。” “她有没有说要领养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你多陪她走几家福利院，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孩子，不急这一时，今天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改天再来也没关系。” 清晨的风中，乔斯年眉眼里尽是温柔。 “老公，你越来越好说话了。” “我的好说话仅限于我在乎的人。”乔斯年眯起眼睛看向她。 “你忙吧，有我在，放心。”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乔斯年上了车，叶佳期冲他挥了挥手。 上车后，乔斯年也冲她微微勾唇：“进去，别着凉。” “嗯！” 乔斯年等看到她进了福利院才让司机把车开走。 校长办公室里，萧紫还在跟校长聊着天。 她打算以代课老师的身份在福利院走走，这样可以近距离接触孩子。 第4971章 我喜欢你（1） 叶佳期道：“小紫，不用急，你这段时间都可以来福利院走走，斯年已经都让人打好招呼。” “好。”萧紫目光平和，“其实要求也没那么高，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就好。” 校长指着其中一张资料：“这个男孩子就很不错，是我们福利院最聪明的一个，读书勤奋又礼貌。” “在上课吗？” “现在是课间活动，我带你们去看看。” 萧紫和叶佳期都同意了。 操场上，一群小孩子在做游戏、打闹，秋日的阳光甚是晴好。 这里的老师大多朴实平凡，穿着打扮也不怎么讲究，萧紫和叶佳期在他们之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果不其然，一群老师、孩子冲她们投来目光。 不过他们也只是以为来客人了，很快又移开目光。 校长带她们去图书馆，他指着一个安静看书的小男孩：“就是这个孩子，很聪明。” 萧紫仔细瞧着，很是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孩子，长相很好看，皮肤也是白白嫩嫩。 “多大？” “四岁。” “他在看什么？” “漫画书吧，小孩子很喜欢看，不过他最有耐心。”校长解释。 萧紫挺满意的，她对这个小男孩很有好感：“我可以上去跟他说说话吗？” “可以啊，他叫商喻，我们都叫他小喻。”校长道，“你要是领走他，可以给他改名字，他的名字是我起的，他当年被清洁工在桥洞下发现送来的这儿。刚送过来的时候很小，像是早产儿，没想到很聪明。你放心，我给你挑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任何亲生父母的纠葛。” 萧紫点点头。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 小男孩专心地坐在小板凳上看漫画书，都没注意到萧紫在。 萧紫靠近他，小孩子很可爱，睫毛很长，模样儿也认真。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身边的这个女人，眨眨眼。 “你叫小喻？” “是的。”小男孩点点头，“阿姨好。” “你好。” “你是我们新老师吗？”他没有见过这位阿姨。 “不是，我路过这儿。”萧紫怜爱地看向他，“你在看什么书？很喜欢看书吗？” “喜欢。” “喜欢玩具吗？” “也喜欢。” “怎么不跟操场上的大哥哥大姐姐一起玩？” “他们嫌我太小啦。”小男孩撅起嘴巴。 “这些书，看得懂吗？” “看得懂。”小家伙点点头，“不懂就问老师。” “那阿姨陪你看书好不好？” 小男孩想了想：“你是校长朋友吗？” “是啊，放心，阿姨不是坏人。” 小男孩这才像是放心下来，点点头：“那我们一起看书吧。” “好。” 小小的图书馆里充满阳光，那金色的光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照进来，一楼外的大树上栖息着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叶佳期和校长站在一旁看了会儿，然后悄悄离开图书馆。 校长对叶佳期道：“乔太太，这个小孩子既符合要求又聪明，我想，萧小姐肯定喜欢。” 第4972章 我喜欢你（2） “我看着也不错，听话吗？” “很听话，做作业也认真，主要是懂礼貌，你知道的，福利院的小孩子很少有特别懂礼貌的，大多数又很爱玩。缺点的话，小家伙有点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他会不喜欢，很多热心人士会送一些衣服、文具给福利院，他都不要。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挑剔，故意要新的东西，毕竟小孩子谁不喜欢新东西，后来发现他倒也不是挑剔。” 叶佳期听明白了。 不过小孩子还小，后天培养很重要，只要没太大缺点，都不是问题。 主要还是看萧紫的眼缘吧。 她觉得合适就好。 叶佳期和校长又聊了会儿：“小女孩呢？有没有合适听话的女孩子，女孩子的话可能会贴心一些。” “不瞒您说，我们这儿女孩子确实比男孩子多，但聪明的不爱干净，爱干净的不爱读书，爱读书的吧，又不懂礼貌，总之我觉得都不如小喻。”校长也是实话实说。 “我明白了。” 图书馆里。 萧紫教小男孩读英文，小男孩只会26个字母，对萧紫教的英文很好奇，学起来也挺快。 萧紫没有说关于领养的事，只是和小男孩单独相处，很融洽。 半个小时后，上课时间到了。 小男孩合上书，把小板凳放回原位：“阿姨，我要去上课了。” “什么课呀？” “是算术课。” “好，快去吧。” “阿姨你是不是也要走了？”小男孩表达能力很好，清瘦干净的小脸蛋上有些舍不得。 “阿姨还会过来的，到时候找你玩。” “好。”小男孩点点头。 萧紫跟他挥挥手，他往教室跑去。 等看不到他的小身影，萧紫才回到校长的办公室去。 “萧小姐，这个孩子喜欢吗？”校长问道。 “挺喜欢，很乖的一个孩子。” 叶佳期道：“要不要再走几家福利院？我今天有时间，我陪你一起，毕竟是大事。” “我过两天再来看看小喻，就他吧，我觉得我跟他挺有缘分。”萧紫笑了笑，“这孩子是真得很聪明，他跟着我，我倒觉得委屈他了。” “怎么会，萧小姐你太谦虚了，这孩子在福利院可能得不到太好的教育，但他要是跟了你，你肯定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他要真愿意跟我走，我会好好抚养他。” 叶佳期在萧紫的眼中看到了熠熠生辉的光泽，那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从未见过的光芒，带着希望和期待。 小孩子真得可以给萧紫的生活带去信念和快乐。 既然萧紫喜欢这小孩，也不错。 萧紫又跟校长聊了会儿，聊得很投机。 等到快中午，萧紫才跟叶佳期离开福利院，她们约好去一家烤鱼店吃鱼。 叶佳期明显能感觉到萧紫的快乐，之前她喊萧紫出来吃饭她都不太乐意出门，宁愿一个人过与世隔绝的生活。 而今天，萧紫的话也多很多。 “佳期，小喻真得很聪明，我教他的单词，他居然一遍就能记住。”萧紫赞叹。 第4973章 我喜欢你（3） “你再跟他接触几天看看，明天可以买一点礼物给他。” 她们在烤鱼店里坐下，叶佳期点了几道招牌菜。 乔斯年给她发了微信问她进展，叶佳期回他：小紫很喜欢一个小男孩，回去跟你说。 乔斯年：好，吃饭没有？ 叶佳期：我们在烤鱼店~ 说着，她拍了一张照片给乔斯年。 乔斯年：…… 叶佳期：馋不馋。 乔斯年：为什么不叫我。 叶佳期：女人之间要说悄悄话，你想吃的话去找老宋嘛。 乔斯年：那我还是不吃了。 叶佳期：你吃过饭没有呢？在公司？ 乔斯年：在客户这里，丰源集团的老总请客。 叶佳期：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乔斯年：多吃点。 叶佳期这才放下手机。 萧紫看到叶佳期笑得这么开心就知道她在跟乔斯年聊天，嫁给自己爱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每一天都可以很幸福。 服务员送了菜上来。 她们聊的比较多的还是小孩子，萧紫对即将到来的身份转变有点不适应，她在努力去适应。 哪怕是现在这一会儿的时间，她都愿意问问叶佳期关于小孩子的事。 叶佳期知无不言，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最起码……萧紫愿意回到生活中了。 她和乔斯年真得很怕她想不开，不管怎么说，萧紫这些年都过得很辛苦。 孟沉如今生死未卜，她怕萧紫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不过……萧紫自从来到京城后只字不提孟沉。 烤鱼的味道很香，天然的鱼香里夹杂着辣椒和调料的味道，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 自那天之后，萧紫时不时就会去福利院看小喻，她和小家伙相处得很不错。 叶佳期在萧紫的脸上逐渐看到了久违的笑容，就像当初萧紫和乔乘帆在一块时的笑容一样。 周末，萧紫照例去了福利院陪小喻玩，而叶佳期和乔斯年打算去泡温泉。 周末的乔家其乐融融。 一大早，乔斯年和叶佳期带着小家伙们在餐厅吃早餐。 小孩子难免喜欢睡懒觉，但乔斯年不允许，让他们必须早起。 乔乘帆还好，他的习惯和老乔差不多，很自律。 小知宝年纪小，也还好，早上很早就起来玩了。 主要是小柚子，一到周末就想睡懒觉，奈何爸爸不准，只好苦着脸下楼。 吃早餐时，乔斯年淡淡道：“等会儿我和你们妈妈去泡温泉，你们自己在家乖一点。” 小知宝抓着水煮蛋，第一个点头：“几道了。” 乔乘帆见怪不怪，他们俩经常这样。 小柚子抱着牛奶瓶：“我也要去。”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早上有小提琴课。”乔斯年当然不会理会她，这个电灯泡又大又亮。 小柚子：“可以请假的哦。” “不准。” “哼，小柚子不要你们了，小柚子要去找小哥哥玩。” “随你。” 小柚子：“……” 乔乘帆吃着面包，看向老乔：“什么时候带我们出去玩。” 乔斯年略略想了想：“下个月你舅舅订婚，可以带上你。” 第4974章 我喜欢你（4） 乔乘帆：“……” 又是顺带。 小知宝眨了眨眼睛，一小口小一口吃着蛋，口中含糊不清：“粑粑，知宝也想洗澡澡。” 在小知宝眼里，泡温泉就是洗澡澡。 小柚子托腮：“不会带你的。” 小知宝小小一团坐在儿童椅上，一开始还是亮晶晶的大眼睛忽然就蒙上一层水雾，鸡蛋也不吃了，茫茫然看向乔斯年，十分委屈。 乔斯年道：“知宝，你今天要跟老师学英语。” 小知宝点点头，很听话但又表现出很委屈很无奈的小模样：“知宝在家也可以洗澡澡。” 他这懂事的样子倒让乔斯年于心不忍。 果然，小知宝低下头，一口一口吃鸡蛋，很乖，但不再抬头说话。 小柚子在一旁评价今天的早餐，心情没有被影响。 乔乘帆瞄了小知宝一眼，嗯，小家伙又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小家伙从椅子上爬下去，顺着儿童椅小心翼翼爬下来，小脸蛋上还挂着委屈，大眼睛水汪汪的。 叶佳期问：“小知宝要去哪里呀？” 穿着奶黄色薄毛衣的小家伙立在桌子边，看上去又乖又懂事，软软糯糯，糯米团子一样。 小知宝垂下头：“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 小柚子“噗嗤”笑了一声：“小豆丁，你有森么不开心的？跟姐姐说说啦。” 小知宝没吭声。 叶佳期怕小柚子欺负他，把他抱到怀里来哄着：“宝宝怎么了？早饭不好吃吗？” “是不是昨天晚上尿床啦？”小柚子眨眨眼。 “才不四。”小知宝嘴巴撅得更高了。 乔斯年白了小柚子一眼：“你给我好好吃饭！” “唔。” 小知宝也不说为什么不开心，就趴在叶佳期的怀里，小爪子紧紧扒着叶佳期的衣服，像只小考拉。 叶佳期看到他这副小模样就心疼，摸摸他的头：“乖，妈妈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小知宝的脸蛋儿贴着叶佳期的衣服，小脑袋埋在她的怀里：“麻麻。” “妈妈在。” “麻麻喂宝宝吃早饭吧。” “好呀，乖，妈妈喂你。”叶佳期听到他的声音都忍不住揪心，生怕他又生病了。 他感冒才刚刚好没多久。 乔斯年平时倒不怎么准叶佳期喂他，今天就算了，小可怜看上去有点可怜怎么回事。 叶佳期喂他一口，他就高兴地笑一下，那好看的笑容让叶佳期移不开眼。 她怎么生了个这么软萌的小家伙。 真是萌化了她的心。 他坐在叶佳期的怀里，一口一口都是叶佳期在喂他，看得乔乘帆和小柚子羡慕得不想说话。 小柚子没心没肺，乔乘帆倒是很懂小知宝的心思。 不就是装可怜么，他小时候也用过这招。 确实好用啊。 没想到小知宝这小东西也很坏么。 吃了早餐，小知宝还不肯从叶佳期的怀里下来。 叶佳期干脆哄道：“宝宝，开心点了吗？” 小知宝点点头，没说话。 叶佳期心一软：“要不今天请假，宝宝我们去洗澡澡好不好。” 第4975章 我喜欢你（5） 小知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请假不四好宝宝。” “没关系的，就一次，回来之后小知宝再把功课补上好不好？”叶佳期耐心哄。 小知宝：“真得可以吗？” “真得可以哦。” “好的。”他点头。 “……”乔乘帆默默看他表演，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模样。 小知宝还搂了搂叶佳期的脖子，蹭着亲了一口：“宝宝爱麻麻。” “妈妈也爱你哦。” 于是，小知宝顺理成章地成了乔斯年和叶佳期的小尾巴，带着帅气的鸭舌帽，开开心心洗澡澡去了。 劳斯莱斯开出乔宅。 一路上，小知宝开心坏了，全然没有了刚才蔫蔫的样子，在后座蹦蹦跳跳，一会儿扑到叶佳期怀里，一会儿扑到乔斯年怀里。 闹腾了半路，小家伙累了才趴在乔斯年腿上睡着。 乔斯年无奈：“难得一个周末过二人世界，你非要带上这个小东西。” 叶佳期摸摸小知宝毛茸茸的脑袋：“宝宝这么可爱，你忍心吗？” “他明明是装的。” “我知道啊。”叶佳期笑，“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小知宝又不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补我一个周末。”乔斯年挑眉，看向她。 “看乔大总裁什么时候有空，我都可以呀。” “你也知道我没空啊。”乔斯年的语气里酸溜溜，“难得一个周末，我把工作都推了。” 叶佳期挪了挪，靠近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亮晶晶的眸子对着他深沉幽邃的双眼：“晚上补偿你。” “几晚。” “乔斯年，不要得寸进尺。” “我偏要。” “！！！” 叶佳期也不傻。 进入温泉区域后，她全程把小知宝丢给乔斯年抱。 小知宝也是个好奇宝宝，不停缠着乔斯年问问题。 叶佳期想，这一天折腾下来，别说几晚，连今天一晚老乔同志都肯定没力气了。 泡完温泉，乔斯年和叶佳期穿着浴衣坐在石桌前吃水果，小知宝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 跑累了就爬到乔斯年的怀里气喘吁吁：“粑粑，宝宝累了。” “吃个桔子。”乔斯年剥了一只给他。 小知宝吃掉，黑幽幽的大眼睛充满光泽：“粑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什么秘密。” “小知宝今年三岁了。” 乔斯年：“……” 小家伙自己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乔斯年默，他莫不是生了个二傻子。 叶佳期玩了会儿手机，对乔斯年道：“宁安约我明天去上瑜伽课。” “那我明天找老宋聊点金融项目。” 叶佳期挑眉：“哦，确定是聊点金融项目？” “附带打个牌。”乔斯年轻咳一声。 “我也要！”叶佳期好久没打牌了，高兴得很。 “小知宝也要！”小家伙咬着手指头奶声奶气跟着喊，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乔斯年：“……” 算了，他选择在家带娃。 叶佳期笑出声，揉了揉知宝的小脑袋：“小东西。” 日光穿过竹林照下来，地面上是细碎的光影。 第4976章 我喜欢你（6） 福利院里。 萧紫和小喻相处得很愉快，一开始小喻还有点怕生，但现在看到萧紫来就很黏她。 他觉得萧紫是他见过的阿姨里最漂亮的，她的身上总是有浅浅的香味，像木兰花一样。 而且萧紫读英文又标准又动听，比他的老师读的还标准。 这样的阿姨，他太喜欢啦。 萧紫没有急着要带小喻走，而是抽出时间来陪他。 这一天，她刚刚走出福利院，成俊的车停在外面。 萧紫愣了下，随即笑了：“你怎么来了？” “小紫姐，上车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我不拒绝。” 萧紫上了他的车，坐在副驾驶上，她发现成俊脸色有些沉，心情像是不怎么好。 “怎么了？小11。”她嗓音柔柔的，“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成俊沉默许久，半晌才带着些不平静：“小紫姐，你是不是想领养一个孩子？” “小11，你很聪明。”萧紫没想到他能猜出来，这段时间她来福利院的事成俊知道，但她没说来做什么。 成俊讪笑。 不是他聪明，是她表现出来的渴望太强烈。 刚找到她时，她是那么得悲戚、慵懒，云淡风轻，好像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跟她没关系一样。 可现在，他又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快乐来。 她隔三差五就往福利院跑，他只要稍稍打听一些也能知道。 他很难过，那种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心口空了一块。 “小紫姐，真得要领养一个孩子吗？” “我现在很喜欢小孩。” “那可以自己生啊。”成俊语气里带着焦急。 “跟谁生啊。”萧紫没生气，只是云淡风轻地又笑了笑。 成俊欲言又止，可他的心里话他不得不说。 “小紫姐，我喜欢你，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以前我没什么能力，不敢轻易给你许诺，可是现在我在努力上进，我想给你一个未来。小紫姐，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我找了你很多年啊。” 这些话，早就在他的心中过了很多遍。 可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他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她要是真领养了一个小孩子，她很快就会离开京城。 他不想放她离开。 萧紫的脸上看不到太多波澜起伏的神情，只有嘴角轻轻扬起：“小11，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弟弟，我也愿意一直做你的姐姐。” 成俊的眼中满是失望。 他知道，萧紫拒绝了他。 “小紫姐，我遇到过很多女孩，也有很多女孩子跟我表白过，可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既是惊鸿一瞥，也是迷恋和喜欢，当年你是我生命中出现的一盏灯，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小11，你对我，只是感激，错把恩情当做了爱情而已呀。” “不，我分得清。” 哪是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他对她的就是爱情。 “小11，你以后会遇到你一个你爱的，也爱你的女孩子，她肯定是一个又活泼又美丽的女孩儿，你们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第4977章 我喜欢你（7） “小紫姐，你这是在拒绝了我吗？”成俊的眼里满是失望和低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让我照顾你吧，也许以后给不了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一定尽自己全力。”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可我……不是适合你的那个人呀。”萧紫的声音依然温柔，在面对小11时，她一直把他当弟弟。 成俊皱起眉头，他真得一点都不合适吗？ 或者，她是不是还喜欢那个姓孟的？ “小紫姐，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吗？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想追求你，至少你可以看到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也很感谢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爱我，可我不想辜负你，因为我知道……我不想结婚。”萧紫讪笑，璀璨明亮的眼底滑过一丝落寞。 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她才会选择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 她觉得挺好。 “可是小紫姐，你真得觉得我不合适吗？我爱你。”成俊跟她表白，“从初见起，你在我心里就占据多年，不是感恩，是爱。开始认识的时候我不敢说，因为没有那个勇气，可如今在失去联系这么多年后，我想通了，有些话如果不说就再也没机会。小紫姐，给我一个机会吧，你试着接受我好吗？” 成俊言辞恳切，心里头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表白，跟他最爱的人。 “小11，你还愿意相信我吗？如果愿意，那再等等，我想，不用多久你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很爱你、你也爱的女孩子，在这个美好的年华，到时候，小紫姐一定会祝福你。”萧紫的眼中也是诚挚的光芒，她想，那才是最好的安排。 她和成俊没有可能。 甚至，成俊连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世界不复杂，她也不想把他带入泥潭。 成俊心里头很失望。 小紫姐是真得不接受他了。 她拒绝了他。 他若是再纠缠，他们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他其实了解萧紫的性格，她素来倔强。 成俊不说话的时候就安静开车，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 气氛一度紧张。 萧紫为了缓和气氛，主动开口：“等会儿我们去吃什么？” “带你去吃海鲜，是我朋友开的店，我也入了些股份。” “好啊，我很久没吃海鲜了。” “是一家新店，很干净，你会喜欢的。” “嗯。”萧紫点点头。 车子很快开过去。 海鲜楼是三层的，门口是一只半人高的白色机器人，像大白，蹦蹦跳跳，招呼客人。 萧紫看到后就笑了：“这是你公司送的吗？” “被你发现了，是我们公司研发的餐馆机器人，也算是送朋友的礼物。” “它会什么？” “会点菜、送菜、唱歌、跳舞，还会简单和客人交流。”成俊道，“走吧，进去后还有小机器人。” 萧紫跟着他去了二楼贵宾包间。 她脱下风衣，把包丢在沙发上，和成俊面对面坐一起。 第4978章 我喜欢你（8）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 海鲜味道很棒，刚吃一口，萧紫就想起小喻，他可能都没有吃过海鲜。 福利院的孩子们生活虽然不算贫困，但也不会奢侈，平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日三餐。 刚离开一会会，她就想小家伙了。 成俊见她心情很好，忍不住问：“小紫姐，你在想什么？” “我去福利院的时候很喜欢一个小孩子，在想他。” 成俊眼里的光又黯淡一些。 看来萧紫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心意。 她真得想一个人过下去，再领养一个小孩子。 说不上不好，可他……心里难受。 她真得不要一个人照顾她吗？他很想照顾她，也很想她能留在京城。 “他很懂事，也听话，这段时间跟他在一块儿很开心。以前没觉得我还会思念谁，如今终于有了值得牵挂的人。”萧紫眼神里都跳跃着欢悦，“我现在恨不得每天都去看看他，想尽我全力把最好的给他。” 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尽她全力。 成俊理解她的想法，可他终究有些难过。 萧紫连一个小小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们这辈子只能做朋友了，且隔着万水千山。 成俊没有再提别的事，既然她不喜欢他，他不愿意强迫她，他只要看到她幸福就好。 至少，她没有跟孟沉那个男人。 他不喜欢孟沉。 脱了风衣的萧紫里头是一件v领酒红色衬衫，领口处挂着那条小鱼项链。 成俊注意到了她的项链，这项链可真漂亮，以前没有见过。 包间里热气腾腾，萧紫没有喝酒，更没有抽烟，她打算把这些习惯也戒了，以后就是要做妈妈的人了。 她也不会再去夜场和酒吧，回伦敦后，她打算找一份工作。 成俊和萧紫吃饭时不再聊感情，两人默契地只谈工作和生活。 …… 到了初冬。 萧紫正式把小喻从福利院领回家并且办好了收养手续，正式给他改名为萧喻。 小喻听说萧紫要领养他后开心得睡不着觉，快快乐乐就跟萧紫回来，他真得好喜欢萧紫。 “小喻，以后叫我什么？”这一天，萧紫把小喻领到自己的别墅，弯腰看向他，笑盈盈。 小家伙显然有点害羞，不好意思。 他还没有喊过那个名词。 “嗯？”萧紫耐心地等。 “妈妈。”小喻这才甜糯糯喊了一声。 “嘿嘿。”萧紫笑得像个孩子，张开双臂，“来，妈妈抱抱，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妈妈会做一个好妈妈，好吗？” “小喻也会做一个好宝宝。” “好乖。”萧紫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开心极了。 她去厨房给他做早餐。 她做的早餐很丰盛，有豆浆、三明治、奶酪、面包……都是小喻在福利院吃不到的东西。 小喻坐在椅子上，抱着热乎乎的牛奶杯，大口大口喝着：“好喝。” 萧紫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幸福过。 破天荒地，她发了一张早餐的照片在朋友圈，纪念这美好的时刻。 第4979章 我喜欢你（9） 她的圈子里没有太多朋友，她也已经跟这个世界失去了很久的联系。 但此时此刻，她很想纪念。 “小喻，这学期结束后妈妈带你去英国好吗？” “英国是哪里呀。”小喻还不太明白，眨着眼睛，“好玩吗？” “等会儿妈妈拿地图给你看，是一个很好的玩的国家，也是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的人说英文。” “可是小喻英文不好呀。” “不会呀，小喻才开始学英文，已经很棒了，以后会更棒的。”萧紫给他鼓气。 小喻这才抱着牛奶杯点点头：“妈妈去哪里，小喻就去哪里。” “好孩子。” 萧紫很喜欢他，给他买了新的文具和书包，并且帮他把书本都装在了书包里。 她每天还会给他把衣服熨烫好，喷上清香的香氛，她在努力做一个称职的妈妈。 小喻也喜欢跟萧紫在一起的生活，从第一天的不适应到慢慢适应，他们之间的相处很简单很快乐。 萧紫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乔宅。 叶佳期玩手机的时候先看到了萧紫的朋友圈，她又私聊萧紫跟她要了小喻现在的照片。 萧紫很快就发给她，文字之间都带着欢快。 萧紫：嘿嘿，刚开始，他还不是太适应。 叶佳期：小孩子很可爱。 萧紫：比之前活泼很多。 叶佳期：有时间带他来乔宅玩。 萧紫：好呀。 乔斯年吃过早餐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报纸，他稍稍抬头睨了叶佳期一眼：“别总是玩手机，对脖子不好。” “……”叶佳期头也不抬，“在跟小紫聊天呢。” 乔斯年：“别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叶佳期丢下手机走过来：“就玩了一会会而已，你真小气，就知道盯着我。” “不盯着你盯着谁。” 叶佳期绕到他的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她今天用的蓝风铃的香水，味道儿很清新，直往乔斯年鼻子里钻。 乔斯年受不住，报纸搁在腿上，微微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眸子：“一大早，做什么？” “让你近距离盯着啊。” “你就知道跟我贫。”乔斯年道，“说你两句是好事，别当我是闲的。” 叶佳期也没生气，反正就是更靠近了他一些，小手在他的衬衫上蹦来蹦去：“你除了说我还能说谁？合着就我好欺负呗。” “我敢欺负你？” “不然呢？乔大总裁你当年……” “打住。”乔斯年掰开她的手指头，“时间不早了，走，送你去上班。” 叶佳期冷哼，拎上小包包跟在他身后。 三个娃都已经被司机送去上学，乔斯年喜欢跟叶佳期一块走。 虽然叶佳期现在有自己的小公司，不过她的公司离乔氏不远，可以顺路。 乔斯年知道，再不走，他就要被这个小妖精勾走三魂六魄了。 结婚多年，这小妖精还是个小妖精。 路上，叶佳期把小喻的照片给他看。 乔斯年看了一眼：“长得挺周正的一个孩子。” “嗯，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基因不错哦。” 第4980章 我喜欢你（10） 乔斯年见她还拿着手机低头看，忍不住吐槽：“我没有手机好看？” 叶佳期：“……” 她这才轻咳一声，收起手机，勾了勾他的手指头，哄他：“当然还是我老公最好看。” “我好看也没见你多看两眼。” “不会啦，从现在开始我不碰手机了，看老公。” “……”乔斯年觉得怪怪的。 车子先开到叶佳期的公司，下车前，叶佳期亲了乔斯年一口，果然，乔斯年唇角扬了扬。 叶佳期就知道，男人也是要哄的。 叶佳期下车后开车门，半边身子还在车子里，冲乔斯年眨眨眼：“我先下车啦，晚上见。” “不忙的话可以来乔氏。” “我不忙，你忙啊。” “只要你来，我随时都可以不忙。” “老乔同志，你也不嫌腻。”叶佳期“砰”一声关上车门。 乔斯年：“……” 叶佳期背着包上楼，哼着小曲子，踩着高跟鞋。 老乔同志的土味情话真是越说越好，土是土了点，可她受用。 叶佳期去了自己公司，脖子上的丝巾随着脚步轻轻飞扬。 “叶总。”她的助理小婷喊住她，“有位先生找您。” “谁呀？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他说报他的名字，您就知道了。” “嗯？”叶佳期好奇，“叫什么？” “何家烨。” 叶佳期脚步一顿，家烨留学回国了？ “他在哪里？” “就在休息室等候。” 叶佳期都没去自己办公室，跑到休息室，她一眼就看到站在窗户边的何家烨，背对着她，个子很高，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和以前大不一样。 他真得留学回国了。 叶佳期只是看一个背影就知道是他！ “家烨！”她高兴地喊了一声。 何家烨惊喜地转过身，看到叶佳期，喜出望外：“佳期，冒昧打扰了，今天唐突拜访，是不是很意外？” “太惊喜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 “当年青山村一别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后来我托关系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又没时间回国。今年正好回来，好久不见。” “真是好久不见，我给你倒茶。”叶佳期太高兴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 “哪能让你自己来。” 叶佳期带他去自己办公室。 何家烨比之前成熟很多，唯一不变的是金丝框眼镜，斯文的脸上有着时间沉淀的稳重。 他也从大学生蜕变成了社会精英。 何家烨坐在沙发上跟她说了很多在澳洲留学的事，这些年他都没怎么回京城，当然更没有回青山村。 留学很辛苦，学业繁忙，他和叶佳期断了几年的联系。 如今得知她一切都好，他可真是安心了。 叶佳期见他这副打扮，猜了猜：“你现在不会在京城做金融吧？” “开了几家公司，其实是接手家里的资产，也顺带做着公益，没有忘记初心。”他笑了笑。 他的话勾起了当年在青山村的回忆，叶佳期也笑起来，因为她和乔斯年至今也在做公益。 第4981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1） 叶佳期没想到今天会见到老朋友，喝了茶后叶佳期特地带他去公司的餐厅边吃东西边聊天。 “佳期，小柚子同学现在是不是长大了？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我。” “可能还记得，她那时候太小了，她应该记得你带她玩的时候。”叶佳期笑起来，“那段时间，多谢。” “没什么，都过去了，乔总……现在对你……” “挺好。”叶佳期接过话，“不敢不好。” 何家烨笑起来，递给他一张名片和一份邀请函：“这是我的名片，这邀请函是我家公司庆典晚会的邀请函，就在三天后，要是有空的话，你和乔总一起来。” “好，到时候带上小柚子去找你。” “好啊。”何家烨很高兴，“最好把你家宝宝都带过来。” “他们太闹了，不能在一块。”叶佳期道，“你呢？在国外留学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国外学业忙，没时间，回国后再说。” 聊了约摸半个小时，何家烨还有事，他只能先告别叶佳期。 以后都在京城，有的是时间。 叶佳期送他出去，回来才发现乔斯年给她发了微信—— 乔斯年：小柚子的期中考成绩单。 后面附了一张照片。 叶佳期点开一看，哦，不出意外，倒数。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肯定很恼火，她就给他发语音安慰：没事啦，小柚子就是顽皮一点，大了就好了。 没想到乔斯年秒回，直接给她打了电话。 果然，乔斯年真得很恼火。 “都是你惯的，什么叫就是顽皮一点？！” 叶佳期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打电话：“什么叫都是我惯的？明明是你惯的，小时候她不爱上学我打她两下你都护着，现在怪我咯？” “学习成绩一团糟，要不别上了，去读艺术。”乔斯年还在生气。 “不行，她还小，改天多给她找几个老师好了。” “叶佳期，你还看不出来，不是老师不老师的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根本不爱学习。”乔斯年发火，“这么笨，也不知道随谁。” “乔斯年，你完了！”叶佳期也生气了，“你不就是想说是我笨呗，随我呗，你有话就直说，干什么阴阳怪气？是啊，我没有乔大总裁聪明啊，我小时候就经常考倒数，也没给你争气。你不就是想说小柚子不像你那么聪明呗，没有继承你的优点呗。” “她考了倒数你还帮她说话，这不是惯着是什么？考倒数很光荣？”乔斯年一肚子火，毕竟女儿在班上考倒数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小柚子就是成绩差了一点点而已，她聪明、活泼、可爱，哪里不好？你有必要这么嫌弃她吗？” “不是，叶佳期，我怎么嫌弃了？我只是在实话实说。你不找原因，非要替她找借口，这样能好吗？” “原因你不是早就找好了吗？我笨呗，所以小柚子不聪明。”叶佳期气死了，分分钟都不想跟乔斯年说话，“挂了，别找我。” 第4982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2） “叶佳期，你认真点。”乔斯年不想挂电话，“我在跟你认真地说小柚子期中考试考了倒数这个问题！” “你要是想认真说，你就不会开口闭口嫌我笨，你既然找到原因了，那就按照你想的好了啊。我笨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要是嫌弃你就自己想办法。” “……”乔斯年觉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不能说一句不是。 同时，叶佳期也觉得乔斯年不可理喻，他心里头就是觉得她笨。 叶佳期把电话挂了！ 本来见到老朋友高高兴兴，乔斯年非要扯这个。 叶佳期低头又看了一眼小柚子的成绩单，好吧，比她上学的时候还差。 她寻思着给小柚子找个好的家教老师就可以了嘛，多大点事。 乔斯年被叶佳期气得在会议室发火，就连欧凡这种跟了他多年的人都没可避免。 欧凡揉了揉额头，总裁八成是被太太或者家里孩子给气的。 哭丧着脸，欧凡兢兢业业，但还是被乔斯年训了数十次，方案被逐字逐句挑毛病。 惨是真得惨。 中午的时候乔斯年气也没消，随便吃了点就去参加京城经济峰会。 不过，冗长的会议把乔斯年的脾气都消磨光了。 一想到小柚子的成绩单他就有些血压飙升，真气死他。 考倒数？ 出息。 乔斯年手里头握着笔，没什么心情，更没有发言的欲望，直接让秘书记录完事。 结果，越想越气，这口气是咽不下去。 这学期刚上一年级就考倒数？ 这可是小柚子上小学的第一场考试。 乔斯年干脆拿出手机，见叶佳期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发信息，忍不住发微信给她—— 乔斯年：叶佳期，你还管不管你女儿？ 叶佳期也在气头上呢，正在午休，听到微信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噼里啪啦”打字：不管。 乔斯年：就这么放任她不学好？ 叶佳期：小柚子没有不学好。 乔斯年：这是她上小学的第一场考试。 叶佳期：你也知道是第一场，就凭一场考试就要否决她吗？慢慢来不行吗？ 乔斯年：你总是强词夺理。 叶佳期：你总是不可理喻。 乔斯年：小柚子基础本来就差，也不怎么爱学习，不管怎么行。 叶佳期：那你管咯。 乔斯年：……不负责。 叶佳期连着发了三个“生气”的表情！ 好气！ 乔斯年没有再发消息。 叶佳期气得睡不着觉了，干脆不睡了，又给他发消息：乔斯年，给小柚子请个家教老师不就好了，她还小。 乔斯年没回，实在生气，又是请老师？他请的老师还少吗？ 这种不切实际的解决方法在他看来视为无效和浪费时间。 他可不喜欢浪费时间。 他比较偏向严格管教小柚子，这需要叶佳期和他站在一起。 可偏偏叶佳期宠小丫头。 她好像也不喜欢管教小孩子，当然，她估摸着也不会管教。 叶佳期靠在休息室的床上，背后是一只阿狸抱枕。 她以为乔斯年在跟她聊天，结果，他不回她！！！ 第4983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3） 等了十分钟，乔斯年还是不回她。 好，很好。 乔斯年，你完了。 叶佳期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眼中是生气的光，星星点点，像是火焰。 两人在乔乘帆和小知宝上没有什么分歧，但一遇到小柚子，叶佳期和乔斯年就都不淡定了。 叶佳期觉得乔斯年不懂小柚子，乔斯年觉得叶佳期不管小柚子。 反正，叶佳期这会儿就是气，很气，好气。 正好叶佳期的朋友礼服店开张，叶佳期没管，直接换了衣服，化了妆去店里玩儿。 逛了街，晚上又被几个朋友拉去酒店吃饭喝酒。 要在以往，叶佳期肯定会跟乔斯年报备，今天太生气，不想理他。 乔斯年今天没有应酬，晚上按时回去。 小柚子已经到家，没写作业，在玩玩具。 乔斯年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捋起白衬衫袖子，大步往她走过去。 小柚子没注意到他，正趴在桌子上玩得开心。 乔斯年二话不说把她的玩具都给扔了，冷漠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她：“作业写完了？嗯？” 小柚子吓到，哭唧唧垂着脸，撅起嘴巴：“还没有，我这就去写啦。” 说完，撒腿就跑。 奈何乔斯年伸手拎住她的衣领把她拽过来，脸色又沉又难看：“不写作业在这里玩什么？嗯？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多少分？乔沐元，真当我平时对你管得太松，无法无天了？” 乔斯年很久没有对她发火了。 小柚子吓得呜呜哭，耷拉着脑袋：“小柚子错了，错了，爸爸松手，小柚子这就去写作业。” 这一招对于乔斯年已经不管用。 “哭什么哭，真当撒个娇这事就过去了？乔沐元，我看我是对你太好，平时对你太放纵，以为我很好说话？” “不好说话，爸爸很凶。” “你再说一遍？” “呜呜……”小柚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呢，“小柚子去写作业，会很认真。” “你平时上课都在干些什么？为什么考倒数，给我一个理由。” “小柚子太笨了嘛。”小家伙垂着脑袋，就是笨嘛，还有什么理由。 乔斯年更加生气，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不就是变相骂他和叶佳期笨么？！ “你哥怎么没你这么笨？” 一句话问得小柚子无话可说，绞着小手手，咬着嘴唇。 半天，她才灵机一动：“妈妈说哥哥是在伦敦长大的，伦敦老师好呀。” “行，伦敦老师好是吧？行。”乔斯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切齿，真是要被小柚子气死，“明天我就把你……” “不不不。”小柚子摆手，“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让小柚子再想想，再想想。” 她的衣领还被乔斯年拎着，好可怜的啦。 勒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她是家里最可怜的一个啦。 这样一想，她委屈得很，眼睛红了一圈。 “乔沐元，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想上学，要是不想上就趁早给我滚回家，别浪费我的学费。” 第4984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4） “爸爸不让小柚子上学了，爸爸说小柚子浪费学费……”小柚子说哭就哭，“小柚子是个没用的孩子，小柚子让爸爸失望了，小柚子无地自容，小柚子不能再呆家里给爸爸丢脸了……小柚子要离家出走了。” 乔斯年：“……” 他头疼。 很疼。 他想把她丢窗户外面去。 整个乔宅都听到了小柚子的鬼哭狼嚎。 小柚子一边哭一边抹眼睛：“小柚子是个没用的孩子，小柚子不聪明也不可爱，爸爸很讨厌她，不想给她上学了，爸爸说她浪费钱。呜呜，小柚子上学是浪费钱、吃饭也是浪费钱、买衣服也是浪费钱……小柚子怎么可以这么没用呢。” 操，乔斯年暴躁。 戏精成这样。 “爸爸，你把小柚子丢掉吧，丢哪里都可以，小柚子没关系的。”她呜呜哭，眼泪“啪嗒”“啪嗒”掉。 乔斯年一下子成了罪人。 “乔沐元，你就一点不检讨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小柚子检讨了呀，小柚子哪里都做错了呢，哪里都不让爸爸满意呢。” 乔斯年：“……” 这叫检讨？？？ 乔斯年头疼。 “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带你出去玩，家里的玩具从此也跟你没什么关系，要是期末考试你还是倒数，你就别叫我爸爸。” “好的呢，乔叔叔。”小柚子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乔斯年见她这不知道反省的样子，真是气得脑壳疼。 他松了手。 他觉得，他得出去躲几天。 他乔斯年在京城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被这几个小东西作。 一个比一个能作。 乔斯年一松手，小柚子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赶紧跑。 不然会被打屁屁的。 她也顾不上饭还没吃，反正钟管家宠她，等老爸出门去或者睡着，她可以让钟管家给她做面条。 嘻嘻。 乔斯年真是气得头疼了，他见叶佳期还没回来，打电话给她。 “喂，在哪。” “我不叫喂。”叶佳期跟朋友喝了点酒，正在兴头上。 “……”乔斯年淡淡道，“叶佳期，在哪，喝酒了？” “你猜对了，奖励晚上睡书房一晚。” 乔斯年听她那头女人起哄的声音：“佳期，是乔爷查岗吗？” 叶佳期摆摆手：“不是不是。” 她起身往阳台上走。 女人还在起哄：“那是小白脸咯？” 乔斯年在气头上：“你少喝点，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咯，她们说等会儿出去唱歌。” “吃完饭就回家，我去接你。” “你不是连我微信都不回吗？接我干什么呢。” “地址报给我。”乔斯年一向说一不二。 “偏不。”叶佳期也气，仗着喝了酒，胆子大，就不。 “你看看你，你是不打算管你女儿了是吧？难怪她不服管，你也这样。” “乔斯年，你吼什么呀。”叶佳期不高兴，“我看你就是更年期脾气大，我和小柚子都很好，你是没事找事。” “考倒数也是我没事找事？嗯？” “不是说了还有下次，还有下次。”叶佳期不耐烦，“乔斯年，你好啰嗦啊。” 第4985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5） 一次没考好又怎么了，以后考好就可以了嘛。 “你看看你女儿是什么态度，她根本没当回事，我让她期末争取考好点，她直接撒娇不买账，这不是惯出来的是什么？” “我又没惯她，你冲我吼什么？” “地址报给我。” “不。”酒壮怂人胆，叶佳期跟他较上劲，“今天晚上不回去，你不要老是管着我，我不是三岁。” “出息了，只要你在京城，没有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乔斯年，你真得烦，你本事大，行了吧。” “阴阳怪气。”乔斯年淡淡道，“少喝点，我等会去接你。” “你不要来接我，烦死了，我想在外面玩一玩的权力都没有吗？你真啰嗦，挂电话了。”叶佳期就是不买他的账，他今天态度不好。 有话好好说嘛，又不回她微信，还威胁她。 她是被吓大的吗？当然不是。 乔斯年随便在家吃了点，知宝回来的早，小家伙倒是很会哄人开心，屁颠屁颠跑到乔斯年的跟前。 “粑粑，知宝今天收到了小红花。”他把小红花给乔斯年看。 “嗯，知宝很乖。”乔斯年摸摸他的头，“吃饭没有？” “吃过了，在幼儿园吃的。” 乔斯年看了看手表：“等会儿你书法老师过来，好好学写字。” “好的，粑粑放心。” “嗯，爸爸很放心。” “妈妈去哪里了呀。” “她在加班。” “妈妈好辛苦。” “好了，你先去跟钟管家玩，爸爸还有点事。”乔斯年直接打了电话给叶佳期的朋友。 她在京城的朋友他都认得，找叶佳期并不难。 她们是不敢得罪他的。 没带司机，乔斯年自己开车去了酒店。 吵架归吵架，吵完了就没什么了。 又不是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有分歧是必然的事。 乔斯年把车停在楼下，没急着上去，在车里点了一支烟。 没开车灯，黑暗的车内空间里只有烟头明明灭灭闪烁着光，星星点点。 乔斯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烟，静默地看着前方。 他前段时间忙，也没怎么管三个孩子，他也没想到小柚子成绩会这么差。 小柚子成绩不管好坏，倒也没什么，但作为一个父亲，还是希望她越来越好。 街头喧嚣熙攘，人很多。 乔斯年记得很久没跟叶佳期在街头散散步走走路，等方城订过婚，他多陪陪叶佳期。 近九点，乔斯年见没人出来，打了电话。 “佳期。” 叶佳期喝得烂醉，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你是谁啊。” “我是你老公。”乔斯年听她声音就知道喝大了，“我上去接你。” “乔斯年啊……”她冷哼哼，“她们给我开好房了。” “酒店比家里舒服？” “对的啊。”叶佳期咯咯笑起来，撑着脑袋煞有介事，“她们说、说给我找了个小鲜肉，是个刚出道的模特。” “叶佳期，你还真不怕死。”乔斯年低咒一声，解开领口的纽扣，一阵燥意，“操。” 第4986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6） 他随手打开车门，大步往楼上走。 “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嗯？”乔斯年握紧手机。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看小鲜肉长什么样。” “活得不耐烦了。” 叶佳期喝得七荤八素，坐在包间的沙发上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和一群同样喝醉的女人在闹。 “佳期，乔爷好爱管你哦，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老公就不管我，我也不管他，我们平时各玩各的。” “可不是，佳期，男人不能惯着。在家里你是不是处处被乔爷压一头？” 叶佳期将头发在手指间绕了绕，脸色潮红，眼里闪着光：“才不是，我说往东他是不敢往西的。” 包间里热得很，乔斯年掀开帘子进来时正好看到叶佳期半躺在沙发上，鞋子都踢掉了，也没个样。 他站在叶佳期的身后，没吭声。 众女人吓了一跳，顿时不敢乱说话。 包间里放着很嗨的音乐，叶佳期都没听到脚步声，她懒懒地倚靠抱枕：“在家里都是我做主，在外面也是我做主，老乔同志都听我的。” “佳期，你好厉害哦。” “一般般啦。” 乔斯年站在她身后，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弯下腰来靠近她。 热气缭绕在叶佳期的脖子间。 叶佳期还是没知觉，半眯着眼睛：“好像有点热。” 不仅有点热，还闻到一点点熟悉的气息。 “佳期，乔爷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你要不要回去？我们送你。” “不。”叶佳期孩子气般摇头，“你们不是说有小鲜肉？在哪呢？不是说还是个模特儿，哪呢？” “在你身后。” “真的？！” 叶佳期惊喜地转过头，一转头就撞上老乔的额头，她疼得直呼呼。 再抬眼就是乔斯年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还有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轮廓线条分明又熟悉。 叶佳期眨眨眼，朦胧的醉眼盯着他看了几秒：“怎么长得有点像老乔同志。” 众人不吭声。 已经有女人拿着包猫着腰悄悄离场，从后门溜了。 一个溜了，其余也跟着溜了。 不敢惹不敢惹，她们还是先溜。 乔斯年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叶佳期，叶佳期更觉得像了，笑起来：“怎么这么像……” 说完，叶佳期还吐槽：“不是说小鲜肉吗？怎么找的跟老乔同志差不多，小鲜肉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撅起嘴巴，又仔细瞧了瞧，这也太……像了。 忽然一个激灵，叶佳期想起乔斯年要上楼来找她的事。 她吓得连忙躲后面，抱着枕头捂脸，终于反应过来，是老乔同志。 乔斯年冷笑：“认出来了？” 叶佳期欲哭无泪，酒意都被吓醒。 “我还当你连老公都不认得了。”乔斯年道，“叶佳期，小鲜肉是什么样子？嗯？” 枕头遮着叶佳期的脸，她想……跑。 “胆子真肥。”乔斯年抬手扔掉她的枕头，这才绕过去扣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说着，他在地上找到她的高跟鞋，蹲下身给她穿上。 第4987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7） 地上这么凉，天气又这么冷，她还真是不怕感冒？ 叶佳期没再闹，低头看着眉眼温柔的乔斯年，小脚脚动了一下，撒娇：“你不是很拽嘛，不是不理我了嘛，不是不回我信息嘛。” “没有不回你，微信回你没有面对面聊天合适。”乔斯年给她穿好衣服，“有些事适合清醒的时候当面聊，比如现在，也不适合聊。” 乔斯年对叶佳期喝醉酒的样子真是不敢恭维。 衣领上都是酒渍。 乔斯年蹙眉，脱下自己的西服给她披上：“别给我着凉了。” “乔斯年，你好烦哦。” “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好烦哦，你就是很烦，成天管我。” “不管你你岂不是要上天？小鲜肉？嗯？” “……” 乔斯年抱起她，抱着她下楼。 叶佳期的几个酒肉朋友已经离开。 一张名片从叶佳期的衣服里掉落下来，乔斯年捡起，嗯？何家烨？ 乔斯年记性好，当然记得这个人。 小白脸，当年见到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 他玩味地看了看名片，又把名片塞到自己口袋里，这才追问叶佳期：“何家烨来找你了？” 喝醉酒的叶佳期几乎是他问什么她答什么，乖倒是很乖，就是不怎么服乔斯年。 她勾着乔斯年的脖子，双脚动了动，眼眸里含着水波，犹如春花照平湖：“对啊。” “今天第几次找你。”乔斯年抱着她下楼。 “就今天刚联系上我啊，你以为我出轨啊，乔斯年，小心眼，吃醋王。” “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你不就是小心眼，我异性朋友又不多，你可别又把家烨给整走。” “我看你是清醒了。”乔斯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叶佳期，“今天见到他说什么了？叙旧？” “不告诉你。”叶佳期躲他怀里，靠近他的衬衫，把小脸埋进去，就不告诉他。 就不告诉他！ 乔斯年真是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跟他撒个娇，他心都飘了。 天大的脾气都没了。 他可真是被叶佳期吃得死死的。 叶佳期故意用两只手抓住他的衬衫，一会儿挠他的胸膛，一会儿又绕到他的后背。 乔斯年被她弄得血脉偾张，偏偏叶佳期还在蹭他的胸膛，不让他安宁。 “叶佳期，老实点。” “不。” “行，‘不’是吧？”乔斯年咬着牙。 “嗯，不。”叶佳期还在他怀里埋着小脑袋，丝毫不理会乔斯年。 “嗯，很有出息。” 乔斯年抱着她往楼下走，一上车就把她给丢在了副驾驶。 乔斯年没回乔宅，直接给钟管家打了电话：“今天晚上我和太太都不回去。” 钟管家回复：“好的，乔爷，知道了，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明天早上让司机按时送几个小家伙去上学就行。” “好。” 叶佳期迷迷糊糊：“不去乔宅去哪？” “海边别墅。” 乔斯年觉得正好，他们很久没有过二人世界。 叶佳期抓紧安全带，眨了眨眼睛：“不去。” “我说了算。” “你欺负人。” 第4988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8） “没错，我就喜欢欺负你。”乔斯年哂笑，“怕了？” 叶佳期：“……” 她想哭。 羊入虎口，还能逃吗？ 更何况，他们确实好些天没有那个了，乔斯年工作忙，她工作也忙，要么晚上见不着，要么她早就睡了。 嘤，叶佳期想哭。 喝醉酒的叶佳期任由乔斯年摆布。 他开着车倒是神清气爽，就连目光都变得清澈很多，像是老鹰看到地面的猎物。 不过一想到何家烨找过她，她又没跟他说，他又变得不爽。 “叶佳期。”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嗯？”她歪着脑袋看向他，隐隐约约的灯光下，这个男人真挺好看，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何家烨跟你说什么了？聊了多久？嗯？” “你怎么还在问，就不告诉你。” “行，不告诉，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告诉我。” 叶佳期的小手攥紧安全带，怯怯躲了躲：“你要干森么。” “你猜。”某人狡黠地勾起唇角。 她不肯告诉他的事，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求饶让她主动告诉他。 “我招了有什么奖励吗？” “会讨价还价了。”乔斯年双手轻轻握着方向盘，“那我等会儿轻点？” “呸，我是不会屈服的。” “你试试。” 叶佳期哭唧唧，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老公……居然威胁她。 叶佳期委屈得像个刚出生的小奶猫，躲在角落，怯生生。 乔斯年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给她顺顺毛，笑得一脸心花怒放，所有的不高兴都烟消云散。 反正他也没真正跟叶佳期生过气，夫妻之间小打小闹他觉得再正常不过。 他要真跟她计较，他还算什么男人。 车子往海边别墅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天空中的明月越来越亮。 “乔斯年……”半路，她喊他名字。 “嗯？” “我要上洗手间。” “……”乔斯年真是，算了，“憋着。” “不可以。” “不可以就自己解决。”乔斯年白了她一眼，“晚上喝了多少？” “也没喝多少啊，你看我，还可以说话的。” “你要是不能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了。” “你诅咒我。” “你下次再喝这么多试试？真是飘了，敢喝这么多酒，我要是把你带回乔宅，他们几个小家伙怎么看你？” “这有什么呀，不就是喝了点酒，你不是经常喝多。”叶佳期还是不服气。 “我身体素质比你好，我喝多了第二天还能起来工作，你呢？” “我还能……继续睡。” “……”乔斯年嗤之以鼻，小东西。 叶佳期怂怂地靠在窗户边，偶尔转头怯生生看一眼乔斯年，他要是很生气的话，她确实会怂。 有什么办法呢，她又刚不过乔斯年。 这样一想，好气咯。 “今天晚上月色不错。”乔斯年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海边别墅。 “那你觉得我和月亮哪个更美？” “月亮没你美。” “那你还看月亮，看我看我。” “……” 喝醉酒的叶佳期像个小孩子，对乔斯年是又爱又怕。 第4989章 小柚子太笨了嘛（9） 到了海边，乔斯年把叶佳期抱进别墅。 这儿有管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乔斯年和叶佳期过来，连忙招呼佣人过来。 “乔爷，有什么吩咐吗？” “倒杯醒酒茶来，要温的。” “好。” 叶佳期喝醉了，抓着乔斯年的衬衫，身上还披着乔斯年的西装外套，她眯眯眼看向乔斯年：“我没醉，我唱首歌给你听吧，好不好嘛……” 见乔斯年没什么反应，叶佳期撅起嘴巴：“不好吗？” 乔斯年也很想说“好”，可是叶佳期的歌声……他不敢恭维。 他不说话，她就缠着他，揪着他的衣服：“你不爱我了。” “听你唱歌就是爱你？” “对。” “那你唱吧。”乔斯年望天。 叶佳期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知道被乔斯年抱着，他的怀抱很温暖。 她高兴地像个小孩子，唱起歌。 乔斯年看了管家和佣人一眼，淡淡道：“都当没听见。” 众人尬。 乔斯年把叶佳期抱进最大的一间海景房，床铺又软又舒服，乔斯年把她放上去，小心翼翼替她脱下鞋子。 叶佳期还在唱歌。 乔斯年都不知道她在唱什么，她偏偏很高兴的样子。 看到她高兴，他也就随便她了。 佣人送了醒酒茶来，乔斯年扶着她坐好：“乖，把茶喝掉，不然会难受。” “你叫我什么？”叶佳期迷迷糊糊看向乔斯年。 “佳期啊。” “不对。” “老婆？” “也不对。”叶佳期撒娇，“叫不对我就不喝。” 醒酒茶冒着浅浅的热气，乔斯年倒是颇有耐心，哄着：“那我该叫你什么？” “乔斯年的小可爱。” “嗯，乔斯年的小可爱。”乔斯年满满的羞耻感怎么回事。 算了，随她闹。 叶佳期这才很高兴地喝茶，但非要乔斯年喂，一口一口喂她才肯喝。 乔斯年就真得一口一口喂她，他在她面前是极有耐心的一个人，对别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包括三个崽子。 好在叶佳期也挺乖，把一碗茶喝光。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乖。” “你把我当大白了。” “大白哪有你可爱。”乔斯年故意欺负她。 “乔斯年，你不准走。”叶佳期拉住他的袖子，“你今天吼我了，你要反思。” “好，我反思。” “然后呢？” “然后小可爱说的都是对的，行了？”乔斯年站起身把碗放下，“乖，不早了，我抱你去洗澡。” “你口是心非。” 乔斯年不能跟喝醉酒的人纠缠，那样下去会纠缠不清。 他干脆强硬地抱着她去浴室，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拖泥带水。 “老乔同志，你身上有香水味。”叶佳期扯着他的衬衫嗅了嗅，“还挺重的。” “……”乔斯年默，“那是你身上的香水味。” “是吗？”叶佳期又嗅了嗅，“好像是。” 乔斯年不再跟她白费口舌，抱着她洗澡。 喝醉酒的叶佳期十分难哄，直到乔斯年把她折腾得说不出话来，她才彻底闭嘴，安安静静睡下去。 第4990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1） 第二天一早。 叶佳期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手酸腰酸腿酸，她挣扎着掀开眼皮子，没想到看到了乔斯年她身边。 乔斯年还没换衣服，手里拿着平板在办公。 见她有了动静，低头瞄了她一眼：“醒了？” “嗯。”叶佳期头还隐隐作痛，“老公，你今天不上班？几点了？” “九点。” “这么晚了啊……”叶佳期侧身靠近他，看着他，“你今天怎么睡懒觉了？没出去？咦，这里好像是海滨别墅，我们昨晚上是在这里过的夜？” “你可算是反应过来了。”乔斯年嫌弃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长头发，“谁准你昨晚上喝那么多酒了？胆子肥了。” “因为我喝酒了，你担心我，所以今天早上没去上班？” “想得美，来，我们谈谈昨天的事。”乔斯年丢下平板，一本正经，“当初就说好了，有事情不过夜，奈何你昨晚上实在醉得厉害。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 叶佳期头痛，她试图钻进被窝捂上耳朵。 乔斯年早有准备，拎着她的睡衣把她从被子里揪了出来，沉着脸：“叶佳期，你给我认真点。” “不，我要睡觉。”叶佳期捂耳朵。 奈何乔斯年不让，逼着她坐在她身边。 叶佳期垂着小脑袋，长头发散落在肩上，像只可怜虫。 在乔斯年面前，她是木有人权的。 “嗯……”她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你说吧，欢迎乔大总裁，鼓掌。” “……”乔斯年快被她气死。 自己惯的，不生气。 乔斯年沉默几秒，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我来重复一下昨天的事，小柚子期中考试考了倒数第六。” “哦，还行，不是倒数第一。” “叶佳期，你让我乔斯年的脸往哪里搁？嗯？” 叶佳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又要怪我头上咯？行行，我笨，都是因为我，所以小柚子考了倒数。” “又来。”乔斯年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胡闹，“叶佳期，认真点，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说好了吗？给小柚子请一个耐心点的家教老师。” “我给她请的家教老师还少？” 他请了不下十个，结果一个都干不长，最长的干了两个月，最短的干了三天，乔斯年给再多钱他们都表示不干了。 “那肯定是钟管家请的老师不够好，再试一试咯。”叶佳期觉得不是个事，“乔斯年，你开心点啊，你天天为这种小事发愁会变老的。” 叶佳期靠近他，看着他。 “老不老的，你昨晚上不是清清楚楚。”乔斯年可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凝视她的眼睛，“不是请不请家教的问题，是小柚子态度不认真的问题，就跟你一模一样。” “又来。”叶佳期气，“你再说我们母女俩一句坏话，我就不理你了。” “还说不得了？” “说不得。” “所以你给我的解决办法就是重新找家教？” “嗯。”叶佳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多大点事嘛。” 第4991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2） 她迷迷糊糊，又想睡觉了。 乔斯年好烦呐。 “小柚子学习态度问题很大。”乔斯年脸色严肃又深沉。 “哦，给她找个严厉的家教老师嘛。” “操，叶佳期，你能不能……算了。” “乔斯年，你说脏话！！！”叶佳期瞪他，“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叶佳期，我真想弄死你。”说着，乔斯年沉着脸压过来。 叶佳期躲开，早起的男人不能惹，她的小手攥着乔斯年的睡衣求饶：“老公……我错了……我们来好好分析分析小柚子的问题。她的问题呢，最大的问题呢，就是不认真嘛，所以我们给她请家教老师，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三个，这世上总有适合她的老师，对吧？老公……” 叶佳期很怂。 乔斯年差点被她气吐血。 说来说去就是家教老师，嗯，这就是她的解决方法。 “行，叶佳期，你来找，我是管不了了。” “我来就我来好了，多大点事。”叶佳期鄙视他，“反正我这几天没什么事，就等着去旧金山了。” “行，你来。”乔斯年倒要看看她行不行，“起床。” “老公……”叶佳期甜糯糯喊了他一声，“再睡一会儿吧，我好困呢。我好久没来海滨别墅了，让我再呆会儿，对了，顺便帮我请个假。” 说完，叶佳期就闭上眼睡着了。 乔斯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商量了等于没商量。 他看她是真得太惯着小柚子。 当然，他也太惯着她。 叶佳期哪里还睡得着，等到乔斯年起床后，她才悄悄从被窝里钻出小脑袋。 小柚子的学习成绩她也很头疼的好吧…… 原本以为老乔同志无所不能了，结果他好像比她更头疼。 改天她试试给小柚子找个好老师。 实在不行……就让老乔继续想办法，她不能操心，操心皮肤会衰老。 就酱紫！ 乔斯年下楼时差不多已经十点多，他也懒得再出去，干脆去沙滩走走，顺便抽了几支烟。 钟管家打电话跟他汇报乔宅的情况，见没什么事，他也不高兴再回去。 叶佳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穿了套厚实的白色小洋装，站在沙滩上，从身后搂住乔斯年的腰。 乔斯年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她，他看向大海，一只手握住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舍得起来了？” “床再舒服再暖和也没我老公好呀。”叶佳期觉得自己撒娇的样子更像是乔斯年的小情人。 “你还没跟我好好解释解释何家烨的名片。” “要解释什么？他过几天举办一场红酒晚会，邀请我们一起去，带上小柚子。” “没空。”乔斯年直接拒绝，“你也没空。” “乔斯年你可真是小气。”叶佳期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吃醋呢？你该不会还在吃遇之的醋吧？” “离小白脸远点。” “小白脸什么的，我又看不上，我最爱的就乔大总裁，么么。”叶佳期踮起脚尖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第4992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3） 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乔斯年毫无抵抗力，这一招对他真是再过多少年都有效。 乔斯年摸了摸她的手：“冷不冷？海边风大，回去。” “那你冷不冷？一起回去啊。” 叶佳期不由分说牵住他的手，乔斯年就顺从地跟她回去了，沙滩上留下他们的脚印，一串又一串。 难得过一天二人世界，果然，他们谁也不想去公司，也不想回乔宅。 叶佳期去厨房做点心，她现在真是难得下厨，乔斯年也难得能吃到她做的东西。 “斯年，小紫给我发信息说她和小喻相处很好，等这学期结束就带他回伦敦上学了。” “她也是倔脾气，非要回伦敦。” “她毕竟是在伦敦长大，你要理解一下，更何况师父在那里，她一直把师父当做父亲一样。” “我能理解。”乔斯年背靠黑色皮椅。 “嗯，理解万岁，我发现小紫现在性格开朗了很多。对了，孟先生有消息了吗？” “最近没找曾成亮，怕是没消息，有消息的话他早就给我打电话了。” “没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消息，晚上要不要喊大家来这里玩？” “不，咱俩呆着就好。” “昨晚也没回去，今天晚上得回乔宅，我想小家伙们了。” “那三个崽子，你想他们，他们想你吗？你看看，有谁给你打电话了？”乔斯年不屑一顾。 叶佳期绕到乔斯年身后，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他们是崽子，你是什么？嗯？傻子。” 乔斯年：“……” 中午的时候，乔斯年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 他的手艺，也只有叶佳期能经常品尝到了，三个小崽子也没这个福气。 叶佳期想起在芝加哥她的小公寓时，她和乔斯年算是在恋爱期，那时候他就经常给她做饭，那时候她还怀着小柚子。 只不过那时候的乔斯年比较气人，不想也罢。 中午吃着乔斯年做的菜，叶佳期真是满足极了，忍不住拍照发朋友圈—— “乔总的手艺，非常非常棒~~~(*^▽^*)” 下面是九宫格，张张拍得都很不错。 乔斯年随她去。 大概正是饭点，没多久，下面一条接一条评论。 乔乘帆：……我们三个都是意外。 小柚子：在哪里！我也要吃！ 程遇之：我手艺也可以。 宁安：乔爷真厉害。 宋邵言：过分了，怎么能让我老婆看到。 萧紫：乔爷真是个好丈夫。 叶佳期满满都是幸福感。 乔斯年夹了一块排骨给她，语气严肃又冷厉：“吃饭，不要玩手机，说过多少次了。” “好啦，知道啦。”叶佳期故意把朋友圈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也要跟我学学，多发朋友圈，比如我给你做的点心，你就可以发哦。” “有什么好发的？”乔斯年理解不了，“我不愿意把好东西跟人分享。” “你这叫无趣。” “……” 叶佳期放下手机，跟乔斯年面对面坐着吃饭，心情很好。 乔斯年还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叶佳期早就把昨天的争吵给忘了。 第4993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4） 方城订婚的日子，乔斯年和叶佳期把三个小崽托付给钟管家，他们还让萧紫多带小喻来乔宅玩。 小喻自从和萧紫呆在一起，比以前更加活泼，萧紫也特别宠爱他。 萧紫给他买了很多新衣服和玩具，对他的宠爱就像是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她带小喻去乔宅时，乔乘帆他们对他也很友好。 一开始小家伙还有点怕生，喜欢躲在萧紫的身后不说话，毕竟他以前真得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车子，还有这么多的佣人。 但半天下来，他就跟乔乘帆他们熟悉了。 萧紫没有再去找曾成亮，她空闲的时候会去找姜姝说说话，看着墓碑，就好像阿姝还活着。 周末的乔宅，很热闹。 因为爸爸妈妈不在家，几个小家伙快把乔宅给掀了。 乔乘帆早就不跟他们闹，但也拿他们没办法。 小喻很黏萧紫，萧紫对他素来有求必应，不过，小喻喜欢她的小鱼项链，想要她拿下来给他看，萧紫没给。 小喻撒了娇，很想要看，但萧紫就是不给，甚至说话还大了声。 小喻这才没敢再要。 乔宅闹得乱糟糟，钟管家又不太敢管这几个小祖宗，只好求助乔乘帆：“小少爷，你看大小姐又想去乔爷的书房了。” “她又不爱学习，去书房干什么？”乔乘帆问。 “捉迷藏……因为那里大家都找不到她。” “……” 乔乘帆真是无语，他不可能让小柚子去老乔的书房闹，就上楼把小柚子揪了下来。 “乔沐元，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等爸妈回来，我会狠狠告状。” 小柚子委屈：“哥哥你怎么能打小报告呢。” “我怎么不能？” “打小报告的孩子是不会被人喜欢的。” “我可不需要你喜欢。” “那我们的友谊破裂了。”小柚子一本正经，“我以后不跟你好了。” “没关系，我不需要你跟我好。”乔乘帆才不理会她这些话，她隔三差五就要说一遍不跟他好了。 结果第二天还不是黏着他叫“哥哥”。 小柚子很气，可是除了乔乘帆，她又木有哥哥了，只好继续喊乔乘帆“哥哥”。 乔斯年不在家，乔乘帆就是家里的主人，他得负责把几个小崽子管得服服帖帖，不然他们几个就得祸害人间。 还好，宋叔叔家两个没来。 不然……他选择回学校。 下午的时候，乔乘帆和钟管家带几个小崽子去游乐园玩。 小柚子和小喻闹得很欢，小知宝什么都抢不过他们，只好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后面跑，跑不过就呜呜哭，躲乔乘帆怀里。 “哥哥，抱抱上木马。”小知宝指着旋转木马，这是他最喜欢的！ 他不喜欢别人抱，乔乘帆就只好抱他，还帮他把鸭舌帽戴好。 乔乘帆心好累。 拍了几张游乐园的照片发给老乔：“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乔斯年：“我看你们玩得挺开心。” 乔乘帆：“那是他们，不是我。” 乔斯年：“哦，回去给你带飞机模型。” 第4994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5） 乔乘帆表示老乔很不道德，让他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心累。 乔乘帆：“一个不够。” 乔斯年：“行。” 为了小飞机，乔乘帆勉为其难地看着小知宝和小柚子，努力把他们想象成很可爱的样子。 萧紫给他们买碎碎冰，一人一碗，每一碗颜色不一样。 乔乘帆随手拿了一碗，结果小柚子非要给他换：“哥哥，把你这个蓝色的给我。” “哦。”乔乘帆才不跟她计较，换了她手里的粉红色。 小柚子“咯咯”笑：“发现一个秘密，哥哥喜欢粉红色！” 乔乘帆：“……” 心真累。 小知宝时不时爬到乔乘帆的腿上，用小勺子挖乔乘帆小碗里的豆沙：“小知宝喜欢次这个！” “哦，你吃吧。”乔乘帆表示无奈，除了像老乔一样哄着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小知宝挖乔乘帆小碗里的豆沙吃，小手手还抓不稳，豆沙总是掉在乔乘帆的裤子上。 乔乘帆：“……” 小柚子看向他：“小知宝，你好笨笨。” “没有。”小知宝气鼓鼓地跟小柚子争吵，可他又吵不过小柚子，就低头用纸巾替乔乘帆擦裤子，“哥哥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乔乘帆很想把他们丢给钟管家和萧紫阿姨。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乔乘帆晚上要去上钢琴课，这才解放，把小柚子和小知宝丢给钟管家，自己溜了。 等了三天，乔斯年和叶佳期才从美国回来。 自然少不了给他们带的礼物，满满摆了一桌子，还有方城和未婚妻给他们带的礼物。 乔乘帆看在好几架小飞机的份上，这才没有提小柚子和小知宝欺负他的事儿。 叶佳期一回来就从地上抱起软绵绵的小知宝，亲了亲：“想妈妈了吗？” “想的。” “有多想？” “就四很想很想，饭都次不下啦。” 叶佳期被小家伙的甜言蜜语哄得开开心心。 乔斯年几天没回来，刚下飞机就在接电话，集团的事情非常多。 到了乔宅，乔斯年还在打电话，以至于小知宝抗议地被叶佳期抱着抓住乔斯年的手机：“粑粑看看小知宝呐。” “好了，就这样。”乔斯年这才挂断电话，看向知宝，勾唇，“嗯，让爸爸抱抱。” 小家伙立马从叶佳期的怀里到乔斯年的怀里去。 小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粑粑以后肥家要先抱知宝哦，知宝这么可爱，你不抱他，他会生气哒。” “好了，知道了。” 叶佳期把礼物都分给他们，顺带检查了一遍小柚子的作业。 嗯……一如既往地差得一塌糊涂。 叶佳期回来后就要给小柚子重新找家教老师，既然是乔斯年让她干的事，她也没打算找欧凡，直接让自己的助理去发招聘。 叶佳期为了开心点，决定不看小柚子的作业，比她当年写的都差。 “麻麻，要次饼饼。”小知宝想吃叶佳期亲手做的点心。 乔斯年皱眉：“妈妈刚回来，不准。” “爸爸好凶！”小知宝哼了一声。 第4995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6） “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材料。”叶佳期倒觉得没什么，看到宝宝就很开心。 结果乔斯年还是拦着她：“回房间休息去，还要倒时差。” 叶佳期只好冲小知宝摊手。 乔斯年真想揍小家伙，凭什么让他老婆这么累？ 小知宝吃饼饼的愿望落空，好在爸爸妈妈给他买了很多零食，他吃得也很开心。 …… 从旧金山回来后，叶佳期的头等大事就是给小柚子找个家教老师。 毕竟在乔斯年面前许了承诺，她总不能让乔斯年嘲笑不是。 之前给小柚子找过很多家教，基本上都受不了小柚子的闹腾和古灵精怪，有的连工资都没要就走了。 小柚子从来都不肯好好写作业，叶佳期觉得，能有一个老师让小柚子好好写作业，她就谢天谢地了。 晚上回乔宅，叶佳期随手把一叠简历撂在桌子上。 正好被小柚子看到，小丫头嗷嗷哭：“麻麻，不要给我找老师，小柚子保证下次再也不考倒数了。” “你的保证就没一句实现的。”叶佳期不理她。 “这一次是真的。”小柚子正襟危坐，眼神真诚。 叶佳期一个字都不信：“不可能。” “可是之前的老师小柚子都好不喜欢哦。” “为什么。” “要么丑要么老要么挺着大肚皮，小柚子看惯了好帅好帅的爸爸和哥哥，哪里可以看他们嘛。” 叶佳期：“……” 还好乔斯年不在，不然很有可能心一软就随她去了。 “是给你找老师，不是给你找帅哥。”叶佳期服气，“你放心，妈妈一定给你找一个知识渊博的老师。” 小柚子差点昏倒。 叶佳期翻了翻简历，真是什么人都有，毕竟她开的价格很高。 翻到一张很特别的简历，叶佳期手顿住，把这张纸抽出来。 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简历倒不错，京城大学就读，就是太小了，刚刚大一而已。 叶佳期正准备把简历放回去，小柚子按住她的手，看向上面的两寸证件照：“这个可以。” “为什么。” “就是可以嘛。” “不行，我觉得你适合严厉一点的老师。”叶佳期不觉得十八岁的男孩子能镇得住小柚子，而且，肯定没什么经验。 小柚子反正豁出去了，她才不要老头子。 这个哥哥可以。 照片猴好看！ 小柚子生怕叶佳期又给她找个又胖又秃的老头子，撒泼耍赖：“小柚子就要这个。” “那你这次打算几天把老师赶走？”叶佳期板起脸看向她。 “只要是这个，小柚子一定乖乖的。”小柚子又摆出一副天真无邪乖宝宝的模样。 叶佳期猜到了她心里的小九九，无非是看人家小哥哥长得好看。 算了，反正找谁不是找，既然她喜欢，就这个男孩子好了。 叶佳期又仔细看了看简历。 资历很不错，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不仅成绩好，钢琴、小提琴、书法、跆拳道等都有获奖。 小柚子趴在她的手边也看简历。 她也不认得多少字，偷偷瞄人家小哥哥的照片。 第4996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7） 叶佳期没觉得有太大毛病，合上简历严肃地看向小柚子：“你这次会认真吗？” “会的。”小柚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小柚子一直很认真的。” “得了吧，那咱们说好了，妈妈给你找这个小哥哥当老师，期末考试的时候你要还是倒数，下学期就给你换老师。” 小柚子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小柚子不会考倒数了。” “看你表现。”叶佳期性格温柔，也不想太逼她。 看小柚子态度还不错，她暂时先放过她。 小柚子很开心，她终于要有一个新老师了，她很期待！ 趁叶佳期不注意，她还偷偷把小哥哥的简历又翻出来，照片猴好看呀。 小柚子见惯了她帅气的爸爸和哥哥，再加上还有帅气的宋叔叔、江叔叔、程叔叔啊，她可是难得觉得还有帅气的小哥哥。 这个小哥哥不一样，很帅！ 小柚子高兴极了，晚上多吃了一碗米饭。 开心！ 她迫不及待要补课啦！ …… 乔宅靠近花园的一栋小洋房很安静，环境清幽，自从小柚子表达要好好学习的愿望后，这栋小洋房就腾了出来给小柚子做书房和补课学习的地方。 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周六。 钟管家领着一个少年来到乔宅客厅，乔斯年出去应酬了，但叶佳期在。 叶佳期一抬头就看到少年清俊斯文的脸庞，五官立体俊美，鼻梁高挺，眼眸里是清澈的光，上身是简单的白色薄毛衣，下面穿着一条休闲的黑色裤子，行为举止很是有分寸。 叶佳期放下手里的茶杯，拢了拢身上的白色流苏披肩。 平时出来做家教兼职的一般都是家里条件普通的学生，这个少年看上去倒没有什么小家子气。 “乔太太，您好。”他打了一声招呼，“我就是纪长慕。” “你好，坐吧。” “谢谢。” 小柚子悄悄躲在一个小房间门后看她的新老师，目不转睛地看。 小哥哥真好看啊。 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变得斯文了。 在这么好看的小哥哥面前，她不可以表现得太差劲哦。 叶佳期和少年聊了会儿，无非就是问了些他的基本情况。 “我需要你辅导我女儿的作业，还有对她的功课进行督促，她期中考试考得非常糟糕，我希望她期末考的时候不再这样。”叶佳期的表达很委婉，但少年听清楚了。 桌子上都是小柚子的作业和试卷。 纪长慕拿起一份试卷仔细看。 门后的小柚子觉得自己好丢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的成绩好糟糕！字好丑！ 呜呜。 纪长慕看到小柚子的作文不会写，直接画了只小猪佩奇时，笑出声：“很可爱。” 不提还好，一提，叶佳期简直脑壳疼。 她扶了扶额头：“你平时时间能安排好吗？” “没什么问题，我晚上和周末都有时间，只要乔太太信任我，我可以教好乔小姐。” 叶佳期兀自笑了笑：“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女儿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她非常调皮。” 第4997章 我们三个都是意外（8） “小孩子调皮是天性，没什么。”少年笑了笑。 叶佳期也是好生无奈：“实不相瞒，我给她请过很多老师，她都不喜欢，最长的也只教了她几个月。我希望你能坚持下来，如果坚持不下来我也不怪你，小柚子真得太调皮了。” 门后的小柚子捂脸，可不可以不要说她坏话嘛，她在小哥哥面前也是要面子的嘛。 “她叫小柚子吗？” “她小名叫小柚子。” “我知道了。”纪长慕看了看试卷上的名字，乔沐元。 字写的歪歪扭扭，但小猪佩奇画的倒不错。 “你在京城大学读什么专业？”叶佳期随便和他聊着。 “金融。”纪长慕的声音很温和，“今年刚刚考上，读大一。” “怎么想到要做家教？” “空闲时间多。” “哦。”叶佳期没多问，“薪资的话，我秘书应该都跟你聊过，要是期末考试的时候小柚子成绩不错，我会付双倍。” “谢谢乔太太。” 叶佳期总体对少年挺满意，他为人谦逊，说话也是斯文有礼，态度谦卑，应该会是一个好老师。 “要不我让小柚子来见见你，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今天就给她补课，我会让管家把她的课表给你，你做好时间安排。请假的话以后直接打电话给乔宅的管家，他姓钟。” 叶佳期把钟管家叫来，交代了几句，没多说。 给小柚子请过的家教老师太多，叶佳期已然麻木，见少年还不错，就让钟管家带他试试好了。 “这样吧，就让钟管家带着你，我还有事，先出去。” “好，乔太太慢走。” 叶佳期也懒得操心，看小柚子写作业，她得少活好几年。 她才不要。 把这一切交代好钟管家后，叶佳期就让司机开车送她去公司了。 叶佳期一走，钟管家把小柚子叫出来。 在好看的小哥哥面前，小柚子十分“腼腆”，一点也不胡闹。 钟管家给她介绍：“小小姐，这是你的新老师，纪老师。” “老师好。”小柚子眨眨眼。 “你好。”纪长慕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但神情姿态都很温和。 简单打了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小柚子很小，站在纪长慕的身边像个小奶包，他看她的试卷时，她就看着他。 小哥哥真好看呐。 钟管家带他们去花园旁的那栋小洋房，房子周围是爬了青苔的篱笆，还有枯黄的藤蔓，蔓延不息。 小洋楼是仿民国的建筑，三层，极有韵味。 纪长慕倒很喜欢这里，进去后仔细打量，装修风格都偏典雅。 小柚子迫不及待地给他介绍，拉过他的手，推开一扇扇门：“这里是小柚子的书房，这里是琴房，这里是跳舞的地方，这儿一栋房子都是小柚子的！” 这儿在南面，乔斯年便给这儿起名叫“南园”。 乔宅很大，他们兄妹三个都有自己独立的小洋楼。 不过他们都还是喜欢住在乔宅主楼里。 乔斯年让小柚子住南园，也是希望她的性格能沉淀沉淀，静一静。 第4998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1） 因为南园是几栋小洋楼里最安静的地方，也最适合女孩子住。 这一次乔家给小柚子安排补课的地方就是一个很大的书房，朝南，安静、阳光充足，视野也极好。 钟管家对纪长慕道：“就在这里补课吧，纪老师有事都可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纪长慕还没说话，小柚子就拉着纪长慕的手笑眯眯：“找我也可以的。” 钟管家笑着摇摇头。 这丫头，他还很少见到她这么斯文，活脱脱一个小淑女，哪里是那个上房揭瓦的小柚子。 钟管家走后，纪长慕就开始跟小柚子交代事情。 “我上课没那么生动，会很枯燥，有听不懂的地方我希望你一定要及时提问，不要假装听懂。”纪长慕道，“我会按时给你布置作业，希望你及时完成。” 小柚子直盯着他看，声音里还带着稚气：“哥哥，你第一次给别人补课吗？” “嗯，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好的，小柚子很满意。” “好，既然很满意，先把称呼改掉，我不是你哥哥，是你老师，我姓纪，我叫纪长慕。” “不可以叫你哥哥吗？”小柚子委屈。 “不可以。”纪长慕微微蹙眉，“老师是老师，哥哥是哥哥。” “噢，你真得很枯燥哎。”小柚子仰起小脸，哼哼。 “……” 书房。 深秋的日光从打开的窗户照进来，细碎的光落在地面上，树影斑驳。 门口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这个时候，树上结满了柿子，红红的，像一个个小灯笼。 纪长慕开始给小柚子讲试卷。 小柚子还是老样子，根本坐不住，只不过纪长慕长得很好看，她偷偷瞄他，倒也坐了好长时间没离开。 但他讲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而且，小哥哥的毛衣上有淡淡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这样想着，她就往他身边挪了一下。 纪长慕以为小奶娃只是靠近他，没注意，继续讲题。 没想到小柚子得寸进尺，枕在他手臂上，萌萌的大眼睛看向他：“哥哥，你身上好香香。” 纪长慕皱眉，低头。 正好对上那一双乌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湖春水。 他斥责：“我说了，不要叫我哥哥。” “哦，老师。”小丫头扁了扁嘴巴。 “还有，坐正，把头抬起头，看试卷。” “你不可以凶我的，你这样会很不可爱。” “乔沐元，我希望你端坐态度，你平时在学校里也这样跟老师说话吗？” “是的呀。” “……”纪长慕略有些头痛，“尊师重道，明白吗？就是说，你必须对老师保持尊重，在合理的范围之内才能有自由。” “不懂。”小柚子又摆出一副“你好枯燥”的神情。 这个小哥哥怎么这么枯燥。 “算了，我慢慢教你。” 窗户的风缓缓吹进，带着秋意的寒凉，天空清澈，云朵飘散，空气里满是秋天的气息。 阳光照在纪长慕白色的毛衣上，他脸色温和，神情平静，而一旁的小柚子像个小奶娃，活泼好动。 第4999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2） 纪长慕大多数时候很耐心，但偶尔也会被小柚子闹得不耐烦，板着脸呵斥她：“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小柚子哼哼：“你跟我凶我就不喜欢你了。” 小哥哥这么帅，不可以凶，凶起来就不帅了，就变成老乔了。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只需要你认真学习。”纪长慕拉过她的手，“你需要好好练字，过来，我教你。” 小柚子的小手手被他拉着，小哥哥的手好凉呀。 不过，小柚子发现纪长慕写的字真好看，比她的书法老师写的还好看。 小柚子一下子高兴起来，任由纪长慕拉着她的手写字。 在书法老师那里，她都不爱写的，每次都是把字帖用墨汁填满，而不是一笔一划写出来。 纪长慕教她把字写得更端正，不再歪歪扭扭，也告诉她作文题不能画画，得好好写。 小柚子指着她试卷上的佩奇撅起嘴巴：“小哥哥，那你说我画的不好看吗？” “作文题要写作文，美术课才可以画画，不是说你画的不好，只是这里不应该画画。” 纪长慕温柔起来声音很苏，听得小柚子乖乖点头。 但她没耐心，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一会儿又靠近纪长慕的手臂，一会儿又低头把下巴搁在桌子上。 纪长慕说了她好几次，她都改不过来。 他也没指望她一天就能改，慢慢来吧。 课间休息，纪长慕翻看她的课本，小柚子则趴在窗户边玩。 “小哥哥，树上有柿子，我想吃。” “叫老师。” “小哥哥。” “……”纪长慕斜斜睨了她小小的身影，“不叫老师不给你摘。” “老师好。”小柚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她笑眯眯看向纪长慕。 她够不着窗外的柿子树，但她知道小哥哥可以。 纪长慕手臂长，他稍稍往外侧了身子就摘到一颗红红的柿子。 “我去给你洗。” “哥哥真好。” 小柚子跟在纪长慕的身后，像个小尾巴，屁颠屁颠，小辫子跳来跳去，白色的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响。 “噗通”，小柚子摔倒在地。 “疼……”小丫头爬起来，捂住脑袋，眼泪汪汪看向纪长慕，“疼。” 纪长慕赶忙放下手里的柿子，扶起她，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哪里疼？有事吗？” “要抱抱才不疼。”小柚子带着哭腔。 纪长慕抱了抱她，又哄了哄：“好了。” “嗯……”小柚子啜泣，鼻子一抽一抽，顺带把小脑袋搁在纪长慕的肩膀上，不准他走。 纪长慕年纪不大，也没哄过小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过了好半天，小柚子才揉了揉眼睛：“不疼了。” “那我们继续上课。” “唔。”小柚子又头疼了。 纪长慕该严厉的时候很严厉，小柚子被他凶过好几次，差点跑走，但每一次都被纪长慕给逮了回来。 小柚子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她表示，小哥哥只是外表很温柔，其实跟爸爸一个样！ 第5000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3） 纪长慕的衣服上有淡淡的肥皂水香味，风一吹，正好飘过来，小柚子开心地眨巴眨巴眼睛，大多数时候都在看小哥哥。 她有小哥哥了，以后坏乘帆就威胁不了她了。 想想就开心。 “这道数学题我再给你讲一遍，讲完我出几道题你来做……” “小哥哥，你的大学在哪里呀。”小柚子托腮看向他。 “乔沐元，你有认真听讲吗？” “有的，有的，你在讲数学题。” “我讲了什么？” “你讲了……”小柚子说不上来，绞尽脑汁。 纪长慕气得拍桌子：“既然你不想听我讲课，那从现在开始，罚抄英文单词。” 纪长慕给她拿了作业本和笔，还有英文课本。 小柚子耷拉着小脑袋：“不抄嘛。” “抄十五分钟。”纪长慕指了指手表，“现在开始。” 小柚子慢吞吞写字。 好凶啊。 这么凶干什么嘛，这样子会很讨厌的啊。 就是问了一下下他的大学在哪里嘛。 讨厌。 纪长慕深呼吸一口，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小女孩。 小柚子一边抄一边还说话：“小哥哥，你的大学在哪里嘛，干森么不告诉小柚子。” “我大学在哪跟你有关系？” “小柚子可以去玩嘛。” “不欢迎。” “……”小柚子气呼呼，他怎么能跟乔乘帆那个讨厌鬼一样。 纪长慕看着她歪歪扭扭的字，板起脸：“乔沐元，你态度端正点！” “没办法再端正啦，除非你教我写吖。”小柚子把笔递给他，“你可以握着小柚子的手写，要有耐心哒，小哥哥说话要温柔柔。” “……”纪长慕揉了揉眉心。 他不能跟刚上一年级的小丫头计较。 小柚子的声音甜糯糯的，纪长慕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握着她的手写字。 小柚子这下子倒很有耐心，跟着他一笔一划写。 一边写，纪长慕还教她念单词。 半天时间过得很快。 纪长慕今天的课算是结束，明天的课程也在早晨。 他把小柚子交给钟管家，跟小柚子告别：“老师先回去，明天见。” “小哥哥，留在我家里吃饭饭嘛。”小柚子舍不得他走，大眼睛里都是挽留。 纪长慕当然不会留，他只是个兼职老师，不是客人。 钟管家让人把他送出乔宅，他见小柚子和这个少年相处还挺融洽。 头一次，他看到小柚子对家教老师这么客气、这么有礼貌、这么舍不得。 纪长慕一走，小柚子蹲在地上呜呜揉眼睛：“不要小哥哥走，小哥哥肯定不喜欢小柚子。” 钟管家只好哄她：“没有，纪老师很喜欢你，他明天早上还会过来。” “他会准时过来吗？” “会。” “他在哪个大学吖。”小柚子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京城大学。”钟管家如实告诉她。 小柚子也不懂，还眼巴巴看着窗外，可是小哥哥已经走了。 午饭时，叶佳期和乔斯年都没回来，钟管家就给叶佳期打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 叶佳期见还不错，稍稍放心。 第5001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4） 每到周末，纪长慕都会来乔家给小柚子补课。 工作日晚上，小柚子也会故意说作业不会写，让钟管家叫纪长慕过来。 好在纪长慕课程不多，他课业安排也很紧凑，晚上空闲时间多，只要小柚子叫他，他都会去乔宅。 就这样，纪长慕和小柚子和平相处了一个月。 这一天周六，京城大学要开运动会，纪长慕就给钟管家打电话请假。 钟管家同意了，但小柚子不同意。 她扒着电话：“我作业不会写，你快点来教我嘛。” “就今天请假，明天我过去。”纪长慕耐心道。 “不可以，今天的事情今天做，小柚子今天就要把作业写完。” “让钟管家先教你。” “你才是我的老师，钟管家又不是我的老师啦。”小柚子才不肯，撅着嘴巴。 钟管家只好来打圆场：“小小姐，纪老师今天是没办法，学校要开冬季运动会。” “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个办法。”小丫头古灵精怪地眨眨眼，“带我看运动会就可以。” 纪长慕无奈：“你太小了，我不能带你。” “你就是嫌弃我。” “没有，我没法照看你。” “我可以让钟管家陪我去嘛，让我看就行。”小柚子虽然上学不行，但说话很利索，伶牙俐齿，让纪长慕毫无招架之力。 钟管家也没办法：“要不纪老师，我陪她去看。” “好吧，我先挂电话。” 小柚子晃动自己的小短腿，很高兴：“要去看运动会啦！” “小小姐，以后不可以这样，纪老师会生气的，他只是你的补课老师，上课之余，不负责照顾你。” “那他生气了吗？” “我不知道。”钟管家觉得纪长慕多多少少会生气，毕竟小柚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小柚子给他带好吃的嘛。” 小家伙屁颠屁颠往自己的房间跑，她的房间抽屉里有很多零食，她装了满满一大包，拎得很吃力。 乔乘帆正好结束晨跑回来，皱眉看向她：“你要去哪里？” “小柚子要离家出走啦！” “就你？”乔乘帆不屑一顾，“你能走得出乔宅大门就算你赢。” “乔乘帆，你太坏了，你不是我哥哥了！” “出息，敢直接叫我名字。”乔乘帆把冰凉的手伸进她脑袋后来蹭了蹭。 小柚子一个激灵，跳开，瞪他：“乔乘帆，你真得真得太坏了，我要去找我的真哥哥了。” “我是假的？” “对，你是假的。” “你什么时候认了个真哥哥？” “哼，就不告诉你。” 乔乘帆心里头清楚，不就是纪长慕吗？比她大十几岁，叔叔还差不多。 没想到小丫头真得开始吭哧吭哧收拾她的小黄鸭书包，把零食、饮料塞了满满一书包，好像要去春游一样。 小柚子的保姆拿着厚实的红色呢子披肩下楼：“小小姐，外面冷，把外套穿上。” 小柚子倒听话，在毛衣裙子外面套上她的小斗篷，开开心心背上她的小书包。 乔乘帆站一旁看了许久。 第5002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5） 看得想……笑。 可他又不能笑。 小丫头背着书包很乖巧，大眼睛长睫毛，小嘴巴撅着，脸蛋儿白白嫩嫩。 末了，小丫头还故意跑到乔乘帆的面前，可惜个子矮，只好仰头看着乔乘帆：“我去找哥哥啦！” “哦，一路顺风。” “哼。” 小柚子拉着钟管家的手：“伯伯，我们去找哥哥。” “是纪老师。”钟管家纠正她。 “是哥哥。” 钟管家又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较劲，带她出去。 乔乘帆无所谓地靠在墙边，双手抱臂，等她快走出客厅，他甚至还挥了挥手：“慢走啊。” 小柚子气得跺脚脚，但还是很有骨气地头也不回离开。 司机开车把小柚子送到京城大学，钟管家怕出什么意外，全程亲自陪同。 大学里的运动会很热闹，一眼看过去都是人群。 作为乔宅的管家，钟管家手里很有权力，他早就跟学校打了招呼，给小柚子留了个第一排的位置。 小柚子哪里见过这么多哥哥姐姐，看得眼花缭乱。 钟管家护着她，她眨眨眼：“哥哥在哪里？” “哥哥马上有比赛，到时候我带你看，但现在不能打扰他。” “不嘛，我要看哥哥，我要看哥哥！”小柚子不同意。 小丫头很会耍赖，钟管家被她缠得没办法，打电话给纪长慕：“纪老师，你在哪里，小柚子要见你。” “赛前热身，第一项短跑，怕是没时间见她。” “不可以！”小柚子听见了，喊起来，“不可以不见小柚子。” “纪老师，让她见你一面，不然她会哭。” “对的，小柚子要哭啦！呜呜……哭了……”说着，小丫头就开始抹眼泪，声音很大，纪长慕都听见了。 他实在无奈，只好淡淡道：“我在体育2室，过来吧。” “好。” 钟管家带小丫头过去，小柚子背着小书包，开开心心，高高兴兴。 小丫头穿得很好看，长得又惹人喜欢，一路上不停有小姐姐看她：“哪里来的小姑娘？哪个老师家的小孩子？” 小丫头不怯生，还会回答她们：“纪老师家的小妹妹哦。” “纪老师？哪个纪老师？”大家都很懵，面面相觑。 小柚子蹦蹦跳跳离开。 体育2室，纪长慕在喝水。 穿着一身黑白色运动服的他个子很高，清瘦却不孱弱，白白净净，在一群男生之间很是惹眼。 小柚子一过去就甩开钟管家的手，直奔纪长慕。 她一把抱住纪长慕的大长腿：“哥哥！找到你啦！小柚子厉害不！” 纪长慕：“……” 越教越傻。 其余的男生纷纷看过来：“哟，纪长慕，你哪里来的妹妹？” “哇，这小妹妹也太可爱了吧，几岁了？” 纪长慕弯腰掰开她的手指头：“老师等会儿要比赛了，我带你去观众席看。” “哥哥你厉害吗？” “你猜。”纪长慕淡笑。 “你拿了奖牌就送给小柚子吧。”小柚子打开自己的小黄鸭书包，一脸期待，“小柚子拿零食跟你换换。” （萧紫的故事比较简单，不复杂，所以写这个萧紫番外的时候会连带写点乔家的事，希望大家喜欢~~周末愉快~~） 第5003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6） 纪长慕还没有什么表示，体育室里的其他男生起哄逗她：“哥哥拿了奖牌跟你换零食要吗？” “你这个薯片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可以给哥哥吃吗？” 小柚子护犊子地抱住她的小书包，眨巴大眼睛：“不给。” 纪长慕对身边几个男生道：“小丫头还小，你们别欺负她。” “是的，哥哥会保护我。”小柚子靠近纪长慕，往他身边躲。 其他几个男生笑着离开。 小柚子不肯跟钟管家去观众席，非要纪长慕带她去。 纪长慕十分无奈，眼看就要比赛了，只好匆匆忙忙将她送过去，还好钟管家在她身边，他不用担心。 临去跑道时小柚子还往他手里塞了颗小软糖：“吃糖糖。” 纪长慕不吃，她就不罢休。 纪长慕只好吃。 小柚子这才安安稳稳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看比赛。 有漂亮小姐姐逗她：“小妹妹，你几岁了？” “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小孩子呀？” 穿着红斗篷的小柚子看上去乖乖巧巧又漂亮，她“嘘”了一声：“我要看哥哥比赛啦。” 纪长慕在第二组，脱掉运动服的他比平日多了些野性，再加上他长相俊美，一出现就惹得啦啦队的女孩子纷纷呼喊“纪长慕”！ 小柚子气鼓鼓左右看，这些个子高高的小姐姐怎么都在喊她哥哥的名字。 她着急，但她一个小不点又没有办法，只好干着急。 等纪长慕跑到她的跟前，小柚子仗着自己坐在第一排，清脆稚嫩地喊：“哥哥加油。” 从来不分心的纪长慕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继续跑。 观众席的女生高兴地又蹦又跳：“纪长慕刚刚是在看我吗？” “胡说，明明是在看我！” “哟哟，才不是，是看我。” 小柚子又气鼓鼓地坐着，不高兴，憋着嘴。 为什么她们都认得纪长慕？他在学校里很出名吗？ 不高兴。 很快，长跑比赛结束，纪长慕拿了小组赛的第一名，下午继续参加总决赛。 除去长跑，他还报了好几项运动比赛，比如射击、篮球。 等参加完上午的比赛，差不多已经是饭点。 纪长慕来观众席找小柚子和钟管家，他的手里还拿着刚刚得到的奖牌。 有啦啦队的女生递矿泉水给他，他接过：“谢谢。” 小柚子也从自己的书包包里翻出矿泉水，吭哧吭哧跑到他的跟前：“哥哥，喝这个！这个！” 纪长慕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矿泉水：“有了，你的收起来吧。” “不可以！不可以！”小柚子急得跺脚，“你要喝这个！” 她个子小，踮起脚尖、伸长手臂也够不着纪长慕，高高举着她的矿泉水。 纪长慕微微蹙眉：“你的先收起来，下午再给我。” “不啊，不啊，你要喝这个！”小柚子急得跳脚，就是不同意。 怎么可以喝别人的水。 她的小手手紧紧拽着纪长慕的黑色运动裤，急得要哭了。 纪长慕只好接过她的矿泉水：“好了，我收了。” 第5004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7） 小柚子这才高兴，递出自己的手：“拉手手。” 纪长慕真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份家教的兼职，而是保姆。 小柚子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又纯粹，小手有点冷，今天天气冷呢。 纪长慕只好拉住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 “好的啊，小柚子饿了。” 钟管家跟在他们身后，小柚子全程非要纪长慕拉着手，松开一秒都不行。 纪长慕带她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小柚子倒不挑剔，反正跟着哥哥就可以。 “今天有点晒，你下午跟钟管家回去。”纪长慕吃着碗里的米饭，神色平静。 “干什么要赶小柚子走……” 她不走。 “不是，我只是觉得今天太热了，你会被晒黑。” “小柚子要看哥哥比赛！” “是老师。” “是哥哥！” 纪长慕懒得再去纠正她。 小柚子也用筷子扒着碗里的米饭，吃得开心。 她看到纪长慕的脖子上戴着奖牌，好奇地盯着看，又伸出手：“哥哥把奖牌给小柚子好不好。” “哦。”纪长慕倒不看重这些，给她就给她，也无所谓，“给你吧。” “哥哥对小柚子真好哦。” 至少比坏乘帆好！ 小柚子高高兴兴捧着纪长慕的奖牌看，上面的字她也认不得，就觉得好看。 也许是纪长慕太帅，也许是小柚子很可爱，店里时不时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 有一个漂亮的女生进来，大概是纪长慕的同班同学，打了招呼：“嗨，长慕，你妹妹？” “不是，是我做家教雇主家的孩子。” 小柚子有点生气了，抓着筷子气鼓鼓看向纪长慕，怎么可以说不是。 女生点了吃了，端着碗过来：“我可以坐你身边的位置吗？我找不到空位置了。” 纪长慕还没说话，小柚子把小黄鸭书包放在了纪长慕身边的座位上：“不可以！” 女生笑：“小妹妹，让姐姐坐一下呀，姐姐给你买糖吃。” “才不是你的小妹妹，你不可以坐。” 女生很尴尬，压低声音对纪长慕道：“你这雇主家的孩子有点没礼貌，难怪要请家教，你多教教她礼貌。” 纪长慕淡淡道：“既然她不让，你就重新找位置好了。” 女生耸肩：“小孩子真没礼貌。” 说完，她直接走了。 小柚子又不傻，她听到了，生气地看纪长慕：“哥哥，她说小柚子坏话。” “别放心上。” “小柚子生气啦！” “气什么？”纪长慕眯起眼睛，他发现这小丫头很有意思。 “她没礼貌。”小柚子道，“你以后不可以跟她说话。” “你倒霸道。”纪长慕笑了笑，小孩子的话，他当然也不会放心上，不过他和这位同班同学也并不怎么熟。 “小孩子生气了是要哄的。”小柚子一本正经看向他，“你要哄我的。” “吃饭，吃完午睡去。”纪长慕不会哄人，没干过这事。 更不会哄小孩子。 小柚子在家里被乔乘帆哄惯了，见纪长慕不哄她，眼睛立马红了一圈，委屈地看着他。 第5005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8） 纪长慕继续吃着碗里的米饭，只稍稍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哄。 小孩子嘛，闹一闹大概就没什么事了。 至少纪长慕是这么认为的。 没想到小柚子难缠，她丢下筷子：“小柚子不高兴啦。” “你怎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嗯？” “那你怎么可以跟我家坏哥哥一样，他老是惹小柚子不高兴，你不能这样。” “那我应该做什么？” “哄小柚子啊。” “……”纪长慕已经吃了半碗米饭，他淡淡道，“我不会哄小孩子，况且，你是我学生，没有老师要哄学生的道理。” “那你是不哄咯。” “嗯。”纪长慕态度坚决。 “那我也不跟你好了。”小丫头脾气大，当即就站起来，背起她的小书包，“不要见你了，明天也不见。” 说完，她气呼呼背上小书包就往外走。 纪长慕：“……” 他还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小孩子，跟见的第一面不太一样。 不愧是乔斯年的女儿。 老师有义务要哄学生？ 钟管家连忙追上去：“小小姐，不能对老师没礼貌，要尊重老师。” “他不哄我。”小柚子仰着小脸，她没错。 “老师本来就不该哄学生啊，老师会跟你讲道理。” “不要听道理，小柚子不讲道理。” 纪长慕哂笑，摇摇头，你还知道你不讲道理。 豆丁大的漂亮小丫头站在门口，引来一群大学生注视。 钟管家只好打圆场：“这一次听老师的话，要和老师好好交流，不能一言不合就离开。” “交流不了啦！”小柚子嚷嚷，“他变得跟坏乘帆哥哥一样了，这样是不可以的，他要听小柚子的，小柚子说可以就可以，小柚子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钟管家真是头疼。 跟小孩子真是没办法讲道理，尤其是小柚子啊。 纪长慕慢条斯理吃完碗里的饭菜，站起来往店外走。 他径直离开，也没理小柚子。 小柚子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更生气了，气得嘴巴撅上天。 偏偏纪长慕一直走，没回头。 “好了，小小姐，我带你回家吧，你还有作业没写。” “这个老师小柚子不要啦！”她看着纪长慕的背影，好气吖。 “小小姐，纪老师这么好，不要的话，以后可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师了。” “不要就是不要了，明天不要他来了。”小柚子也生气地走了，顶着大太阳往家里的车走，小短腿跑起来很快。 纪长慕往南，她往北，背道而驰，谁也没理谁。 纪长慕实在是没这个耐心，也不会哄小孩子。 不一会儿，刚刚店里吃饭的同班女生幸灾乐祸走上前：“你雇主家的小孩子真得很没礼貌，重新找一家吧，我给你介绍，我这么有很多兼职资源。” 纪长慕淡淡看了她一眼：“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小孩，你受得了啊。” “我跟你很熟吗？”纪长慕态度冷漠，头也不回就走。 女生错愕地立在原地，不识好人心。 第5006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9） 小柚子很生气地坐在车上摆动她的小短腿，但是她又舍不得走，偷偷趴在窗户上看。 看到纪长慕头也不回离开还跟那个女生说话，小柚子气得转过头：“再也不喜欢你了。” 钟管家上了车：“小小姐，回家吗？” “回家家啦！” 钟管家这才让司机开车。 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很大，说不要老师就不要了。 小柚子拿出纪长慕的奖牌，低头看，嘀咕：“坏哥哥，不要你的东西。” 她抬起小手手，要扔。 钟管家连忙制止住：“不要的话就给我吧，我还给你的纪老师。” “这个不是他的，是小柚子的了！”小丫头倒拎得清，很气愤。 “那也别扔，纪老师辛辛苦苦得来的奖牌。” “伯伯你替他说话，那我就不扔了。”小柚子一本正经。 钟管家：“……” 小小年纪，倒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小柚子把玩着奖牌，问钟管家上面是什么字。 钟管家耐心给她解释：“京城大学第五十三届运动会射击比赛金牌和游泳金牌。” 小柚子想咬，钟管家赶忙夺过来：“不能咬。” 小柚子抱着金牌：“这两个是小柚子的了！他没有了！” “嗯，是你的了。” “开心。” 钟管家不太明白她开心的点。 好吧，小孩子的世界他不懂。 小柚子今天不用补课，乐得自由自在。 她在想，明天纪长慕这个大坏蛋是不是就不来了，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是她也很生气啊。 乘帆坏哥哥还会哄她，但纪长慕不哄，这真得很让人生气的。 爸爸还会哄她呢。 …… 第二天。 一大早，小柚子就起床去乔宅门口玩。 天空还飘着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方向。 钟管家要抱她回家：“小小姐，外面冷，回去玩，会感冒的。” “不要嘛，我要在门口玩。” 钟管家不太明白门口有什么好玩的。 偏偏小柚子玩得不亦乐乎，蹦蹦跳跳，时不时还看着自己的儿童手表。 钟管家恍然大悟，哦，该不会是在等纪长慕？ 果然，到八点，小柚子没看到他，着急地扯着钟管家的袖子：“小哥哥真得不来了吗？” 叶佳期早就听钟管家说了昨天的事，她走出来故意回应：“他打电话给妈妈了，说以后都不来了，他说你不是很听话，他教不好。” “没有啊，没有啊。”小柚子很着急地抓住叶佳期的手，“小柚子没有不听话，小柚子真得很听话的，他怎么可以不来了，昨天不是说好了，他怎么可以……” 小丫头急得都快哭了。 钟管家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真是一点都藏不住事，难怪一直在门口玩，原来就是在等纪老师。 叶佳期不依不饶，故意道：“你想想你哪里做的不对？” “没有！”小柚子嘴硬，软绵绵的小手拉着叶佳期，“肯定是妈妈工资给的少啦！” “妈妈工资给的不少，纪老师很满意，但是他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以后不教你了，是你不听话。” 第5007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10） 小柚子嘀咕：“他怎么能说小柚子坏话呢，太讨厌了。” 叶佳期道：“你要不要跟纪老师道个歉？” “不道歉！”小柚子倔倔的，“小柚子米有错，是他惹小柚子生气，还不哄小柚子。” “他是你老师，不哄你是应该的，哄你才是不应该。你要记住，他是老师，跟乘帆哥哥，跟爸爸都不一样。” “老师也可以哄小柚子啊。” “他只负责教你功课。” “小柚子觉得这样不好。”小丫头撅着嘴巴，就是不满意。 “你要是觉得不好，那改天妈妈给你找个新老师好了。” “不行。”小柚子又觉得不行，“爸爸说过，大家都要讲信用，他昨天明明答应小柚子今天会来的，但是他没有来，他做错了。” “他做错了，他会跟你道歉，但你做错了，你不跟他道歉，那就只好给你换老师咯。” 小柚子毕竟年纪小，不是叶佳期的对手。 她委屈地低头，小皮鞋踢地面上的石子，半天才嘀咕：“他好像不喜欢小柚子。” “老师喜欢听话的学生。” “小柚子不听话吗？” “你跟老师道个歉，老师就会喜欢你了。” “可他都不来了。” “妈妈帮你打电话，乖。” 叶佳期故意背着小柚子去打电话，其实纪长慕没有说不来，只是今天有点感冒，可能会稍迟一些。 正好教育一下小柚子，让她懂得尊重老师。 小柚子想了想，道歉就道歉吧，她又不吃亏的咯。 近九点，纪长慕来到乔宅。 叶佳期已经出去，小柚子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饭团在她的脚边走来走去。 纪长慕夹着几本书过来：“抱歉，来迟了，我们去上课。” 小柚子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哥哥，对不起。” “嗯？你又做了什么事？” “小柚子昨天不该说走就走。” “哦。”纪长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什么，上课吧，今天迟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真得很讨厌小柚子吗？觉得小柚子不听话吗？” “没有。”纪长慕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小丫头，“我很公平，你能做一个好学生，我会很喜欢你。” “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喜欢。” “你要是喜欢我就抱抱我。”小柚子张开小手臂，满怀期待地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还真没抱过小孩子，更何况是雇主家的小孩。 他犹豫半天。 小柚子叹气：“你还是不喜欢小柚子，说的好听是没用的，小柚子不吃这一套哦。” 纪长慕默，她都是跟谁学的？ 小柚子失望地从桌子边走过来：“上课课。” 纪长慕还是没抱她，他只是不习惯。 他领着小柚子去南园，那里的风很凉爽，那里的树叶似乎也比别处要鲜绿，充满幽静。 风过处，纪长慕的灰色大衣衣角被吹动，小丫头跟他保持两步距离，跟在他身后，像只慢吞吞的小鸭子。 来到充满阳光的房间，纪长慕按照往常一样给她补课。 第5008章 你不是我哥哥了！（11） 小柚子有所收敛，她生怕纪长慕不教她了。 课间短暂休息的时候，她还给纪长慕倒水，让纪长慕受宠若惊。 “哥哥，你昨天拿了几块奖牌？” “五块。”纪长慕喝着水，“我只报了五项。” “哥哥好厉害。”小柚子鼓掌，“小柚子要奖牌。” “昨天不是给了你两块？” “要全部的。” “为什么？” “当玩具吖。”没有什么为什么，小柚子就是占有欲。 “改天拿给你。”纪长慕留着也没什么用，也没什么好做纪念的，给她就给她吧。 “哥哥真好，小柚子以后不跟你闹了，要乖乖的，但你不能辞职。” “暂时不会辞职。” 阳光下，纪长慕眉眼温和，少年清俊的脸上是淡淡光痕，隐没着温柔的痕迹。 窗户关着，外面很冷，但室内很温暖。 有时候，纪长慕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勺后，目光平静地看着南园小楼外的风景，随风曼舞的藤蔓，突兀褪皮的树干。 冬日的白昼不长，但时间走得很慢。 小柚子喜欢嬉戏打闹，她一个人围着纪长慕转也能玩得很开心，自娱自乐。 偶尔，纪长慕会低头看她。 小柚子是他见过的小女孩里最漂亮的，小丫头长得是真好看，和女主人很像，又有部分五官像乔斯年。 他中午会在乔宅吃饭，一般乔斯年和叶佳期都不在家，几个孩子里也就小柚子在家，偶尔最小的那位小儿子也在家。 大多数时候，就是纪长慕带着小柚子。 他不挑，随便吃点就会去南园的房间里午休，等到了上课时间，他会继续教小柚子。 小柚子偶尔会傻乎乎问他：“哥哥，你为什么要当老师。” 纪长慕笑笑：“不当老师岂不是遇不到你这么可爱的学生？” 小柚子捂脸：“老师夸的小柚子不好意思啦。” 她一会儿叫他哥哥，一会儿叫他老师，随心所欲。 纪长慕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尤其面对成年人。 如果没有特别的需求，他不会跟乔宅里的人打交道，他来乔宅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教小柚子，教完就回学校，不会逗留。 在乔宅，纪长慕不怎么见得到乔斯年，他一般只跟叶佳期打交道。 只有一次，周末的夕阳西下，当天课程结束，纪长慕从南园往乔宅的大门走。 正好，司机开车送乔斯年回来。 纪长慕站小路边让车子过去，车窗没有降，纪长慕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 橙色的夕阳余晖落在纪长慕的身上，他看着车辆过去，这才离开乔宅。 …… 越是到了深冬，天气越冷。 小柚子臭美，不爱多穿衣服，感冒了。 钟管家帮她跟学校请了假，她可怜兮兮躺在家里的床上，抱着布娃娃，眼睛红通通，喉咙哑着说不出话。 叶佳期喂她吃了药后准备去公司，小柚子拽住她的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可怜又无辜的神色。 “妈妈……” “怎么了？要什么？” “要人陪。”小丫头撅起嘴巴。 第5009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1） “可是妈妈要去公司，爸爸也出差了，让钟管家陪你好不好。” 小柚子盖着被子，抓着布娃娃，可怜地看着叶佳期，摇摇头：“不好。” 今天是工作日，叶佳期又不好让小糖果来陪她玩。 小柚子眨了眨眼睛：“让小哥哥陪小柚子好不好。” 叶佳期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小哥哥”是谁，摇头，不同意：“纪老师今天要上课。” “他可以请假的，可以请假的呀。” “这样不好，现在期末了，纪老师课程很要紧，他不能陪你。” “那……小柚子给他打个电话。” “行，不要太打扰纪老师。” “知道了。” 叶佳期一离开，小柚子就跟钟管家要手机。 她给纪长慕打电话。 纪长慕一开始在上课，没接，课间才回电话来：“钟管家，有什么事吗？” “我是小柚子呀。”小丫头声音稚嫩，但感冒了，很是沙哑，“小柚子感冒咯。” “是吗？好好吃药，吃完睡一觉就好了。” “小柚子想哥哥，你来陪小柚子吧。” “我在上课，今天课很多，周末见。”纪长慕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很平静温和，小柚子很可爱，但他也没有哄过她，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感情过于平静的人。 “小柚子很难受……”她开始撒娇，“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难受吖。只有小布娃娃陪小柚子，好冷清呐。” “可是我不能去陪你。” “我有点讨厌你了。”小柚子抱着她的布娃娃，难过。 “抱歉，周末我会过去。”纪长慕看了看时间，“我等会儿要上课，你先挂电话吧。” 小柚子很生气，真得就挂了电话。 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很宠她，但在纪长慕这儿，他每次都对她不好，而且不热情。 小柚子太委屈，她想着想着就躲在被窝里呜呜哭。 钟管家哄道：“小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能为你做什么？” 小柚子不说话，就是哭。 钟管家无可奈何。 纪长慕还是没有来看小柚子，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兼职老师。 周末，他会按时来给小柚子上课，但除去补课时间，他跟小柚子没有交集。 有时候小柚子喊他来吃饭，给他带好玩的东西，他也不会过来，更不会要小柚子给他的东西。 不过小柚子真得依赖上他了，纪长慕成了教小柚子时间最长的老师。 冬天到了，期末考试也近了。 小知宝是家里最早考完试的，幼儿园没有压力，考试内容也不难，小知宝很高兴地拿着成绩单回来。 叶佳期和乔斯年对小知宝夸了一番，并奖励了他很早就想要的变形金刚。 乔乘帆的成绩也没什么意外，他常年包揽年纪各项第一名，且总分经常超过第二名很多。 叶佳期最在意的是小柚子的成绩，毕竟小丫头跟她承诺了，期末考试要好好考。 这一天下午，小柚子背着书包回来。 学校发了成绩单。 乔斯年忙工作，叶佳期就等着她。 小柚子把成绩单递给叶佳期。 第5010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2） 叶佳期也没抱太大期望，看了一眼，还行，不是倒数，但也没有太好。 在班上十几名的样子。 叶佳期满意了：“考的还不错，加油，下学期会更好的。” “放寒假了。” “嗯，是啊，放寒假了，想去哪里玩？” “小哥哥呢？他放寒假了吗？” “我不太清楚，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他？”叶佳期见她很想纪长慕，也许当初找纪长慕当小柚子的家教老师是对的，年纪相差不算大，小柚子又是个颜控。 “他怎么不给小柚子打电话。”小柚子托腮坐在沙发上，蔫蔫的，闷闷不乐。 纪长慕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大学功课忙，正好又是期末。” “哼，我也不给他打电话！”小柚子站起身，“我去找坏乘帆了。” “没大没小。”叶佳期溺爱地看了她一眼，帮她收起成绩单。 不过小柚子对纪长慕的依赖倒是超过了她的预期，一回来谁也不问，先问纪长慕。 也好，有纪长慕在，小柚子会热爱学习的。 叶佳期下午去了公司。 年底了，公司比平时更忙，乔斯年也忙。 他要是有空的话，她打算带三个小家伙去纽约过年，毕竟乔斯年的分公司在纽约，那里也有他购置的庄园。 天气很冷，叶佳期自己开车出去。 车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叶佳期开得慢，先去了自己的咖啡馆，又去乔氏找乔斯年。 乔斯年正好在总裁办。 刚上楼她就看到了欧凡，欧凡已经订了婚，和初恋分手后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早已走出来，相亲认识一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两人现在关系很好。 “太太，来找乔爷？”欧凡打招呼。 “嗯，找他。” “乔爷就在办公室，没有客户，可能在处理年终工作。” “好，我明白了。” 叶佳期其实很少来这儿，乔斯年也不怎么在办公室，他忙起来的时候经常全国各地到处飞。 今天难得在。 叶佳期敲门。 “进来。” 推开门，叶佳期漂亮的脸蛋儿露出来，乔斯年本来没抬头，但像是心有灵犀，转过头，看到她。 叶佳期进来，顺手关上门。 办公室里真暖和，她把凉凉的双手靠近乔斯年的大衣，顺势塞他衣服里。 乔斯年一个激灵，抓住她的手：“小东西，故意的？嗯？” “冷呀。”叶佳期也只有在乔斯年跟前才会这般小女人似的撒娇，干脆坐在他的腿上，靠近他，亲密无间，“你在忙吗？” 办公桌上都是文件，堆满了一整个桌子。 “年底，事情多。” 叶佳期还把手放在他胸口处焐着，他的体温很暖和。 乔斯年不跟她计较，只是衣服被她弄得皱巴巴。 “那我不打扰你咯？我回家？”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她清亮的眸子看向他，唇角扬了扬，眼底是好看的光芒，仿若岁月打磨后的玉石。 “当然可以。”乔斯年托着她的腰，生怕她摔下去，“咖啡馆的事都忙完了？” 第5011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3） “忙完了，我中午的时候还在乔宅，乘帆和小知宝期末考试都不错，你家小柚子也进步了，我琢磨着要不过年去纽约，顺便带他们出去玩。” “没什么问题，到时候问问他们几个的意见。”乔斯年道，“看来小柚子补课补的还行。” “我知道你心里头不满意。”叶佳期把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不过你也别太指责她，她还小，下学期我让纪长慕再给她多补补课，她看上去挺喜欢纪长慕。” “行吧，我也没那么苛求，成绩不好就算。” “我还以为你又要怪我呢。”叶佳期看向他，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水汪汪的。 乔斯年抓住她的一只手：“怪谁也怪不了你，没事，有进步就好。” “你下午忙吗？” “还行。” “那你忙，我再去别的地方转转，我事情都做完了。” “你有时间去小紫那里看看，我估计她要给小喻办转学了，不知道她是年前回伦敦还是年后回。” “孟沉呢？有消息了吗？” “我最近没有找曾局，曾局也没打电话给我。” 叶佳期大概明白了：“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倒。” “我自己来就可以。” “跟我还这么客气？” 乔斯年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嗓音温柔：“先下来，我得把手里头的事处理完。” 叶佳期顺从地从他腿上下来，又替他理了理皱褶的衣服：“我去找小紫了。”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叶佳期见他确实很忙，没多打扰。 萧紫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去工作，她报了一个育儿培训班，努力在学习成为一个好妈妈。 小喻这孩子很省心，尽管如此，萧紫还是想给他最好的。 叶佳期来找她时，她刚好从培训班出来，简简单单的黑白格大衣，脖子间系了一条卡其色的围巾。 萧紫只化了一个淡妆，脸上没有了以前的夜场气，看上去简单又纯粹。 她早已经把烟酒戒了。 以前很多人劝她戒，她都戒不了，如今没人劝，她却认认真真给戒了。 也许，涅槃重生才能拥抱新生。 她有很认真地在生活。 “佳期。”萧紫没想到会见到叶佳期，“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没想到正好碰上，一起去喝杯咖啡？” “好。” 两个女人并肩走在街头。 天气很冷，但阳光充沛，街头人群熙熙攘攘。 找了一家咖啡店，她们挑了个阳光晴好的位置坐下。 萧紫把书搁在桌子上，叶佳期瞄了一眼：“都是育儿书？” “是啊，我还不是很擅长跟小孩子沟通，我就试着学习学习沟通的方式，还有尝试去了解小孩子喜欢什么。” “不用这么紧张，小孩子都很简单，他们喜欢的也简单，你只要平时用心去看一看就能懂。尤其是小喻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单纯，也不叛逆，到了乘帆那个年纪，就不好带了，但到时候你肯定已经习惯。” “我闲着也是闲着。”萧紫笑，“你今天不忙吗？” 第5012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4） “都忙完了。”叶佳期问道，“小喻呢？” “今天幼儿园发奖状，他还没回来。” “小喻看上去很聪明，学习应该不错。” “还可以，这孩子真得一点都不让人操心呢。”萧紫在提到小喻的时候满脸笑容。 “你打算带他在京城过年还是去伦敦？” “准备收拾收拾回伦敦了，过了年我就去找一份工作，师父也在伦敦，他年纪大了，我想多照顾照顾他。那些年，他收养我、抚养我，不容易。” “要不你就去乔氏在伦敦的公司上班，我让斯年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总比去别家公司好。”叶佳期也是心疼她，怕她去了别的公司被欺负，毕竟她跟社会脱节这么多年。 萧紫想了想，点点头：“佳期，谢谢你和乔爷，是你们一直在照顾我。” “应该的。” 在咖啡厅喝了咖啡，她们又一起去买年货。 乔宅的年货不需要叶佳期亲自买，她就陪萧紫四处逛逛。 萧紫兴致很好，不仅买了年货，还给小喻买了新衣服。 “小紫，什么时候回伦敦？” “等小喻回来问问他，最迟半个月后吧，不能再迟了，伦敦的公寓很久没人住，得去打扫。” “不考虑留在京城吗？” “不留了……” “我听说成俊那个孩子一直在找你。” “我会和他讲清楚的，我希望他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他的未来……我就不参与了。”萧紫笑了笑，很是洒脱和从容。 “他挺不错，我见过，懂礼貌、人品好，又很谦卑。” “是很好。”萧紫都知道。 叶佳期见她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劝说。 甚至，叶佳期都不敢去询问过去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这一天，叶佳期都和萧紫在一块，两人逛逛街，到了傍晚，萧紫去幼儿园接小喻，叶佳期这才回乔宅吃晚饭。 小柚子在闹别扭，不吃不喝趴在自己的小床上。 钟管家哄不住，见叶佳期回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叶佳期上楼，摇了摇她的小身子，揶揄道：“谁又惹大小姐生气了？嗯？” “小柚子在跟自己生气。” “哪有跟自己生气的，哪里不高兴了？” “小哥哥他说过年也不跟小柚子玩。” 叶佳期恍然大悟，哦，原来她跟纪长慕打电话了。 “因为哥哥要回家过年吧。”叶佳期安慰她，“过年了，大家都会回去团圆的，你不能让纪老师过年也带着你，他只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亲戚哦。” “小柚子叫他哥哥，他不就是小柚子的亲戚嘛。”小柚子不能理解，趴在小床上不开心。 “那不一样，亲戚是有血缘关系的。” “可是爸爸和妈妈又木有血缘关系咯。” 叶佳期噎住，小东西，会举一反三了。 她弯腰哄小柚子：“不能总是缠着纪老师，他要是烦了明年不给你上课怎么办？” “爸爸不是很厉害嘛，有爸爸在，他不敢的。” 叶佳期略有些头痛，真是很不容易解释：“过年我们一家去纽约，你不想小乖了吗？” 第5013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5） “小乖啊……”小柚子对小乖还是很喜欢的，一提到小乖，她就认真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还可以见到程叔叔。” “对啊，还有程叔叔。” “不可以带纪老师一起去吗？” “当然不行，妈妈刚刚不是给你解释过了，纪老师也要回家过年。” “那他怎么对小柚子不冷不热的。”小柚子撅起嘴巴。 “没有，他只是太忙了，你不可以一直打扰老师哦。” “那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他？” “过年后。” “不可以。”小柚子不同意，“就明天吧！明天去见纪老师。” 叶佳期：“……” 小柚子这小模样，好像她才是老师似的。 叶佳期只要不同意，她就不罢休。 小柚子从傍晚一直嚷到晚上乔斯年回来，只要叶佳期不松口，她就不吃不喝。 叶佳期没辙，回到客厅时，乔乘帆正好下楼拿东西。 “小柚子又在叫什么。”乔乘帆很嫌弃，“把她关到南园去吧。” 叶佳期“噗嗤”笑出声：“你忍心啊？” 乔乘帆就差捂耳朵：“关一晚没事的。” “她爸爸回来会收拾她。”叶佳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懒得再过问，真是头大。 乔乘帆也不管了，那就让老乔收拾吧。 没多久，乔斯年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冰凉的冷，屋内的温度和屋外截然不同。 叶佳期走过去替他脱掉大衣，正好摸到他的手：“外面是不是很冷。” “嗯，还是家里好。” “吃过晚饭了？” “在外面吃了，晚上几个客户本来留我去玩，你知道的，我还真没多大兴趣。”乔斯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老宋也约我出去坐坐，我跟他有什么好坐的，还不如回家。” 叶佳期笑：“我怕你回了家又想出去了，小柚子在家哭呢，非要明天去京城大学找纪老师，不让去就哭。” “她就是被惯坏了，成绩考得最差，要求最多，哥哥弟弟哪个像她？” “你可别跟她提成绩的事，小丫头自尊心挺强，纪长慕最近期末，我不能让小柚子去打扰人家。再说，人家就是小柚子的兼职老师，没有义务见小柚子。” “明天把她送去钢琴老师那里，看她还闹不闹。” “她会跟钢琴老师闹。” “出息了。”乔斯年看向楼梯口的方向，“我去看看。” 他上了楼，叶佳期没跟上去。 叶佳期知道，小柚子又要挨打了，乔斯年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乔斯年的耐心只有三分，超过那个度，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往往小柚子也知道乔斯年的底线在哪里，不敢惹乔斯年，但她会跟乔斯年讲条件，年纪虽然小，谈起这些来倒是头头是道。 果然没多久，叶佳期就听不到小柚子的哭声了。 也就乔斯年能治她。 没多久，小丫头沿着楼梯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下来，小嘴巴憋着，委屈得很。 小丫头被乔斯年给赶下来吃饭了。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很委屈，而乔斯年就跟在她的身后。 第5014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6） 小柚子在乔斯年的面前明显不敢造次，委屈巴巴，还不敢反驳。 走到楼下，乔斯年呵斥：“自己去厨房盛饭。” “唔。”小柚子只好自己去厨房。 平时都有人把饭菜盛的好好的，但今天小柚子只能自己来。 她慢吞吞给自己盛饭，过了好一会儿，从厨房探出小脑袋来，很是无辜：“爸爸，菜都冷了呀。” “我告诉你，这就是以后不按时吃饭的下场，没有人会一直伺候你。” “冷的吃了会拉肚子的。”小柚子憋屈，低着小脑袋。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己去加热；第二，虚心向家里的佣人请教，但你要是摆大小姐架子，你今天晚上就吃冷菜。”乔斯年坐在沙发上看向她，脸色严肃。 小柚子知道在爸爸面前丝毫没有妥协的余地，也不能讨价还价。 她哪里做的了事，什么都不会，只好拉着一个年轻佣人的衣角：“小姐姐，小柚子想吃饭饭，想吃热的。” “不准帮她，只能教她。”乔斯年下令。 “是。”佣人不敢得罪乔斯年，拉着小柚子回厨房，耐心教她怎么加热饭菜。 过了大半天，小柚子才笨手笨脚地把碗筷端到客厅里去。 她个子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些事干完。 已经没人陪她一起吃饭，她只能自己吃，委屈得要死，眼睛红了一圈，又不敢掉眼泪。 扒着小碗里的米饭，她的头低着，也不敢往乔斯年在的方向看。 叶佳期也在客厅，她坐到乔斯年身边，伸手握住乔斯年搁在腿上的手，示意他没事了，别太凶。 佣人们也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谁也不敢去帮小柚子。 最终，小柚子什么事都得自己来做。 还好，乔斯年没让她洗碗。 乔斯年哪里也没去，就在客厅等着她把饭吃完。 小柚子想上楼必须绕过乔斯年，她怕爸爸怕的要死，可是又不敢不去。 “吃完了？”乔斯年看她靠近时，主动问，眼神凌厉，板着脸，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小柚子点点头，眼睛还是红红的，喉咙沙哑，像只做错事的小奶猫：“吃、吃完了。” “我告诉你，以后再玩不吃不喝这一招就得像今天这样，要是玩别的花招，你爸有的是办法。”乔斯年淡淡道，“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小柚子错了……”小丫头委屈地低头，干什么还训她。 “明天还去找纪老师吗？” “爸爸不让去，小柚子就不去。”一副被逼迫的模样儿，声音也低得很。 “嗯，好好在家呆着，另外，不准再跟你妈耍赖闹事，她禁不住你闹。有什么要求，你直接来跟我提，听明白了吗？” “听、听、听明白了……”小柚子快哭了。 她哪里敢跟他提要求嘛。 好凶的。 “上楼去。” “唔。”小柚子撒腿就跑，跑得比饭团还快。 “砰”，楼上的门关上。 叶佳期的手还搁在乔斯年手背上，她压低声音：“你又欺负她。” 第5015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7） “我欺负她什么了？”乔斯年气定神闲，不以为然，“该治的时候得治，该哄的时候得哄，她不吃饭你就由着她？” “我还不知道她啊，她饿了自己会下来找吃的。”叶佳期小时候也这么干过。 不得不说，乔斯年训人的功夫一流，当初就是这么训过她，勾起了她惨痛的回忆。 以前被乔斯年饿着不准吃饭时，她就只能偷偷找吃的。 偏偏那时候唐管家看她也不怎么顺眼，百般刁难，一看到她跟乔斯年闹起来就会悄悄把厨房的饭菜都倒掉。 惨是真得惨，不忍回忆。 “那她会得寸进尺，不如看着她。” “改天买点东西哄哄她，小姑娘也是有自尊心的。” “放心，她睡一觉就忘了。”乔斯年道。 “你呢？晚上还要工作吗？” “不工作，走吧，回房间去。” 训完小柚子，乔宅里再没有小丫头鬼哭狼嚎的声音。 乔乘帆就知道老乔回来了。 嗯，很好。 睡得最香的莫过于小知宝，早早睡了，且早睡早起，特别乖。 一回房间，叶佳期就拿了几个购物袋过来：“给你买了新衣服，你试试看。” “不用试了，挂衣橱吧，你买的我都喜欢。”男人对试衣服这种事都不怎么感兴趣。 “不行不行，你试试看嘛，反正也没什么事。” “谁说没什么事的？嗯？”乔斯年靠近她，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下巴，嗓音嘶哑而轻柔，“长夜漫漫，跟一个男人说没什么事，这不太好。七七，你说呢？嗯？” 许久没听他叫过自己的小名，叶佳期脸一红。 他叫她小名的时候，她会有特别心动的感觉。 这么多年，依然心动不已。 乔斯年喜欢她的反应，勾了勾薄薄的唇角：“我去洗澡。” 叶佳期：“……” 好吧。 她只好丢弃了让他试衣服的想法。 …… 除夕前半个月。 萧紫带着小喻回伦敦。 乔斯年和叶佳期都来送她。 到了机场，叶佳期依依不舍和萧紫拥抱着告别：“小紫，有时间再来京城玩啊，带小喻一起。” “会的。”萧紫也舍不得叶佳期，但终有一别，京城不属于她。 小喻也跟他们告别。 叶佳期见他很懂事，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家伙比以前开朗很多，没有那么怯生了，穿着打扮也很时尚，脖子上系了一条和萧紫同色的围巾，看上去就像是亲母子一样。 正在告别时，成俊匆匆忙忙赶来！ 他是跑步过来的，气喘吁吁：“小紫姐！” 叶佳期扯了扯乔斯年的衣袖，对萧紫道：“我和斯年去给小喻买点吃的。” 说完，他们俩走开。 成俊拉住萧紫的手：“我来的迟了，能不能过完年再走？我还没有跟你一起过过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想。” “机票都订好了。”萧紫浅浅一笑，笑靥如花，“我要带小喻离开了，你保重，公司的话……不要太拼，量力而行。” “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以后有时间来伦敦，我请你吃饭。”萧紫倒是云淡风轻。 第5016章 就乔斯年能治她（8） 成俊知道她去意已决。 不管她表现的有多平静，她性格都很倔强，谁也不能阻止她的想法和行动。 他知道，该放手了。 萧紫和他寒暄了几句，又让小喻跟他挥手告别。 成俊彻底放下全部的执念，在心里头祝她安好。 萧紫觉得这样就很好，她从前的一切她都不想让成俊知道，也不想让他来到自己的世界，她曾经的世界并不美好，充满了黯淡和黑暗。 成俊拿出一个很小的机器人，差不多只有一个公仔那么大。 “小喻，送给你，以后好好照顾妈妈，不要让她操心。”成俊把机器人给了小喻。 小喻很惊喜，爱不释手：“小喻不会让妈妈操心的。” “嗯，很乖。”成俊摸了摸他的头。 小喻低头玩机器人，按下按钮，机器人就会发出不同的声音，摆出不同的姿势。 他真是高兴坏了。 时间差不多时，乔斯年和叶佳期过来。 萧紫带着小喻去过安检。 直到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乔斯年和叶佳期才回去。 成俊也走了。 机场人头攒动，见证着悲欢离合，来来往往。 车上，叶佳期靠着乔斯年：“我还记得很早之前我们在京城机场送小紫离开，那时候孟先生还在。” “说到孟沉……”乔斯年顿了顿，“曾成亮早就给我消息了。” “嗯？”叶佳期惊讶，看着乔斯年，“什么时候啊？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告诉我？” “半个月前。” “什么消息？小紫知道不知道？” “孟沉没事，他在新西兰，曾成亮不知道他在新西兰干什么，问他也没有回音，曾成亮只知道他没事，还活着，可能在养伤。”乔斯年慢条斯理地说给她听，“小紫来到京城后没有过问过孟沉的任何消息，所以我没说，她若是想知道，以后自然可以问曾成亮。” 叶佳期炸毛，双手卡住乔斯年的脖子：“乔斯年！！！你又欺上瞒下！！！半个月了，我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乔斯年：“……” 半晌，他只好讨饶：“快住手，我的错。” “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饶你不死。”叶佳期好气哦。 “没什么了，谁也不知道孟沉在新西兰干什么，只知道他还没回来，看上去不怎么想回来。他的伤没有大碍，应该是好了。”乔斯年无辜地看向她，“我知道的就这些。” “那你干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是告诉了你，你又藏不住话，我想，没必要在小紫面前提孟沉。她现在和小喻在一起明显开朗很多，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带着小喻生活。” 叶佳期这才松开手，靠在乔斯年的胸膛上：“老乔……她真得不打算再跟孟沉在一起了？” “这些年，她就没这么打算过吧。” 叶佳期沉默了。 她觉得乔斯年说的对。 如果愿意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要问一问孟沉下落的，可她没问。 萧紫的眼里只剩下小喻，既然如此，谁也没资格打破她的宁静生活。 第5017章 流年无穷好（1） “也好。”叶佳期也看明白了，“生活的真谛和本质就是快乐和幸福，她现在能过得幸福就很好，谁也不该去强迫她做任何事。” “嗯，到了伦敦，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照顾师父和小喻，挺好。” “是啊，如果把爱情丢了，一个人过一辈子也很好啊。”叶佳期靠近乔斯年，“那孟沉呢，他打算怎么办？他还年轻，他准备一直呆在新西兰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在新西兰做一些事，做完了，他会回来。” “他会去找小紫吗？” “不知道。”乔斯年也不是万能的，很多事，他不能回答叶佳期。 “好了，那说说咱们吧，快过年了，打算什么时候一起去纽约？”叶佳期道，“宁安说，他们一家也想去。” “我可不想见到老宋。”乔斯年格外嫌弃。 “老宋怎么招你惹你了？”叶佳期笑，清亮的眸子看向他，“他上次还让人给小柚子送了个很漂亮的钻石手链，是真漂亮呀。” “我只想跟你过二人世界。”乔斯年把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轻轻摩挲，“到纽约后，把三个崽子丢给程遇之吧。” “我靠……老乔，你真做得出来。” “不好吗？”乔斯年挑眉。 “你厉害。”叶佳期真是服了他，也就欺负遇之仁义厚道。 乔斯年真是……厚脸皮。 …… 第三天，小柚子又开始不吃不喝了。 这一次，连乔斯年训她都没用，她就是不吃不喝，一个人默默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像生病了一样。 叶佳期只好亲自哄：“宝宝，怎么了？为什么又不吃东西？不好吃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小柚子趴在床上，小脸蛋搁在枕头上，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叶佳期，充满了无辜和委屈。 半晌，她才哑着嗓子哽咽：“小柚子要见纪老师。” “年后就可以见到了。” “要见。” “可是你纪老师已经回家了，不在京城了。” “要见。” 不管叶佳期说什么，小丫头都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这句话。 叶佳期好生无奈。 这一次，她是真得在认真抗议，就是不吃，再饿也不吃。 叶佳期只好把手机给她：“你既然想见纪老师，那你自己想办法，妈妈没办法了。” “好的，小柚子要给纪老师打电话。”她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叶佳期的手机，又看了看叶佳期，“妈妈不可以偷听小柚子打电话。” “不听。” “所以你要先出去哦。” “……”真是厉害了。 叶佳期揉了揉额头，她迟早要被小柚子给气死。 叶佳期一走，小柚子抱着手机给纪长慕打电话，她已经把纪长慕的手机号码给偷偷背了下来啦！ 嘿嘿。 虽然没吃饭，但小柚子陡然生龙活虎。 几秒后，那头接起：“乔太太？” “我是小柚子啦。” “哦，乔沐元。”纪长慕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往常一样，平静到平淡，不起波澜。 “哥哥，你在哪里吖。” 第5018章 流年无穷好（2） “我在学校。” “哇！”小柚子满脸小星星，“你还没有回家。” “嗯，有什么事吗？” “我要去找你玩。” “抱歉，我在收拾行李，下午的飞机票。” “你还是要回家了，我去见你，就见一面好不好。”小柚子掰着手指头，瘪着嘴巴，“要是不见的话，就好长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乔沐元，你有点……”纪长慕皱眉，咽下下一句“太黏人了”。 算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可能还是缺少一点耐心。 “什么呀。”小柚子什么都没听出来，还在天真地扒着手机跟他开开心心打电话。 “没什么，我没时间见你，我得回家。” “你不是还没有回去吗？”小柚子奶声奶气，“那就可以见小柚子吖！你是不是期末考试没有考好吖？” “我现在很忙，我先挂电话了。” “小柚子有题目不会写！”小丫头灵机一动。 “什么题目不会写？” “……”小丫头一时又说不上来，“小哥哥，让小柚子去见你嘛，或者你带小柚子回家家好不好。” “我怎么会带你回家？”纪长慕大抵是觉得她很不可理喻，几次三番都想挂电话。 “不是不可以啊，我坐在你的行李箱上，你就可以把我带回家啦！不要钱的！但也不能饿着小柚子。”小柚子被自己的聪明折服，她好聪明的！ “不可能。”纪长慕近乎斩钉截铁，“挂了。” 他不由分说挂上电话。 小柚子被伤透了心。 还不如不打电话呢。 她丢下手机，呜呜哽咽。 纪长慕真得太讨厌了。 她叫了他那么多声“哥哥”，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比坏乘帆还要讨厌。 他明明还在学校，为什么不理他呀，她去看看他，又不会捣乱的…… 小柚子好伤心啊。 她还在眼巴巴等着纪长慕反悔给她打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手机都木有响。 小柚子垂着小脑袋，难过地哽咽。 半晌，叶佳期进来。 “打完电话了？” “嗯。”小丫头无精打采。 叶佳期收回她的手机：“好了，下楼玩，妈妈今天不去公司。” “他好像很讨厌小柚子。”小丫头还低着头，被人讨厌的感觉不好。 “怎么了？纪老师不见你？” “是的。” “妈妈说了啊，纪老师功课很忙，他自己也还是一个学生，期末考试阶段会很忙。” “可他今天要回家，他早就考完啦！” “对啊，大家都要回家过年，纪老师也要。” “小柚子可以跟他回家过年！”小丫头很倔。 问题又绕了回来，叶佳期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好了，我和你爸爸打算带你们去纽约，你也收拾收拾，过几天我们就出发。” “他明年还会不会给小柚子上课呢？” 叶佳期见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她也不敢给小柚子打包票，因为纪长慕只是一个兼职老师。 但没有意外的话，纪长慕还会来。 叶佳期便哄道：“会，所以呢，过年的时间和哥哥弟弟，爸爸妈妈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好吗？” 第5019章 流年无穷好（3） 小丫头还不怎么高兴。 叶佳期又哄了半天。 她还是乐意哄小柚子的，因为她知道小丫头性格特别单纯，虽然有点小脾气，但哄一哄就能好，也不记仇。 小柚子很明显更像她多一点。 至于乔乘帆和小知宝两个家伙，更多的是继承了老乔的腹黑，套路非常多。 小柚子心里头还是想去见纪长慕，她想念纪长慕给她补课的时候。 真得是好烦哦。 下午，叶佳期带小柚子出去逛街，小丫头心情才好一点。 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叶佳期给纪长慕打了电话。 “纪老师，小柚子还小，她今天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别生气，她很喜欢你。” “我不会生气的。”纪长慕正打算离开学校。 “嗯，明年你还会给小柚子补课的吧？她期末考试进步很多，她很希望你明年能来。” 纪长慕思忖片刻，点点头：“等明年课表出来我再跟您联系。” “好，只要你愿意，乔宅都很欢迎你。” “谢谢。” 叶佳期没多说什么。 小柚子欢快地试衣服，她让叶佳期给她买了好多好多衣服。 叶佳期喜欢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买衣服上从来不手软。 买了新衣服，小柚子才高兴起来，坏心情没有了。 不过，寒假也要上课，等着她的还有舞蹈课、钢琴课、小提琴课、书法课……她真得好愁啊。 …… 除夕前三天，乔斯年带着一家去纽约。 乔斯年在纽约有管家和助理，但程遇之还是亲自来接他们。 刚到vip停车场，乔乘帆第一个见到了程叔叔。 个子很高的程叔叔穿着一件深灰色长大衣，靠在他的那辆黑色奔驰车旁等他们。 小柚子跑得最快，她第一个冲过去：“程叔叔，程叔叔！” 程遇之抬起头，还没有任何动作，小柚子就抱住了他的腿：“程叔叔，抱住啦！” 程遇之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仔细看了看：“嗯，更漂亮了。” 小柚子搂住他的脖子：“程叔叔最好，最会哄小柚子开心了！小柚子最近有心事，经常不开心，但一见到程叔叔，就只剩下开心！” 程遇之勾了勾唇角，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哄人。 不得不承认，他被哄得服服帖帖。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她有点冷，离乔斯年很近。 今天的叶佳期穿了件酒红色大衣，靠在乔斯年身边时，温情脉脉。 至于乔乘帆，他得看着小知宝，好在小知宝这家伙真得很省心，性格斯文，像个小女孩。 走过去，乔乘帆和小知宝不约而同叫了“程叔叔”，叶佳期和乔斯年也打招呼。 “走吧，上车，晚上我订了酒席，到时候一起吃饭。”程遇之替他们拉开车门。 一辆车坐不下，他的司机还开了一辆白色法拉利过来。 程遇之先送他们去庄园。 叶佳期搓了搓手：“天气真冷，不过纽约真是没有什么年味。” “过几天要下雪，我这几天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们。”程遇之一如既往，优雅温和。 第5020章 流年无穷好（4） “好啊，乘帆他们一直说想你，到时候我让人把庄园收拾一下，你多来陪他们玩玩。”叶佳期道。 “好。”程遇之点点头，“乔爷既然来了纽约，有时间我让助理把账目和项目表给他看看。” 车子开到庄园。 几个小家伙很久没来，下车就往里跑，喊都喊不住。 庄园里种了很多花草，即使是冬天，也很美。 房子都是欧式风格，屋子里有暖气，比外头要舒适很多。 庄园里还有猫和狗，都在外面晒太阳，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程遇之陪乔乘帆他们玩了会儿，就去跟乔斯年聊天，叶佳期把几个小家伙安置好。 最难伺候的还是小柚子，好在她不再叫嚷着要纪老师，暂时把这件事给忘了，开始欺负小知宝。 小知宝比较斯文，闹了一会儿后就默默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拼他的小火车和小飞机，还有变形金刚，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 程遇之跟乔斯年聊了聊纽约的业务，他打算明年出手把一家要破产的酒店给收回来，拓展公司渠道。 乔斯年对纽约的事不会管太多，因为对程遇之信任，所以他愿意放权。 过了会儿，小知宝歪歪扭扭跑到他们跟前，他让乔斯年和程遇之一起陪他玩，牢牢霸占了他们。 两个男人打算去公司走走，就把几个孩子丢给叶佳期。 叶佳期就只好陪几个小崽子一起玩。 真累。 …… 在纽约度假的日子，乔斯年会带着一家人出去。 有时候出海兜风钓鱼，有时候去峡谷看风景，有时候去游乐场游玩。 天气时晴时雪，大年初二的时候下了雪，很大，地面上都是一层皑皑白雪。 谁也没出去。 一大早，叶佳期懒懒地靠在乔斯年身边，不愿意起床。 隔着窗户她都能听到外面小柚子和小知宝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在堆雪人和打雪仗。 雪花簌簌落下，洁白一片。 乔斯年早就醒了，但他也没起床：“今天有什么打算？雪下得很大。” “没什么打算，今天就呆家里吧，我给你们做点心。” “行，要不要叫几个朋友来玩？” “可以啊，叫上遇之，还有你在纽约的朋友，一起吃下午茶聊聊天，打牌打球看电影也行。” “我这就叫他们。” 乔斯年在群里叫上自己几个纽约的兄弟。 叶佳期还没睡醒，靠着他，懒洋洋。 这样的日子，常常让她忘记今夕何夕，只要有乔斯年在，都是最美好的日子。 下午时，几个朋友过来，庄园里顿时热闹许多。 乔斯年难得来度假，他们一个个还给小家伙们包了很大的红包，带了礼物。 乔斯年让佣人摆了牌桌。 他在家里头，穿着休闲慵懒，上身只一件高领灰色毛衣，下身是黑色休闲裤，穿了双毛茸茸的拖鞋在家里走来走去。 拖鞋是叶佳期买的，用她的话说就是，亲子款。 嗯，全家的拖鞋都一个样，除了大小和图案略有区别外，可真是亲子款。 第5021章 流年无穷好（5） 众人都知道，只要来乔斯年家，都要被秀一脸恩爱。 今天也不例外。 叶佳期踩着和乔斯年几乎一样的拖鞋忙里忙外，亲子给客人做了点心。 乔斯年的朋友都很喜欢叶佳期，因为她性格温柔，不像老乔，脾气又硬又坏，至于叶佳期为什么会看得上这种脾气的男人，他们至今都没弄明白。 牌桌摆好，乔斯年陪客人打牌。 本来有几个男人想带女人来，乔斯年不准，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他不允许往他家庄园这儿带。 无法，他们只好自己玩自己的，但也有带老婆来的。 叶佳期给方城他们打电话：“阿城，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到纽约？” “快了，在机场过去的路上。” “那正好，小心些，外面在下雪，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叶佳期道，“今天庄园朋友多，你来了正好一起玩。” “好，小晗也来了。” “应该的，你们领证没有呢？” “领了，就等挑个日子结婚。” “恭喜恭喜了。”叶佳期真心为他高兴。 当年的事情也无须再提，方城如今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也在用自己虔诚的行动去洗刷过去的罪恶。 程遇之不爱玩牌，和几个男人聊着天，有时候会跟乔乘帆去台球室打球。 庄园里一时之间很热闹，哪怕是寒冬腊月，也消减不了这份热情。 小柚子最喜欢人多，一看到很多人来，还有小孩子，她就拉着人家一起玩。 小知宝倒有点怕生，他更喜欢黏着乘帆哥哥。 棋牌室里，一群男人吞云吐雾，难得潇洒。 叶佳期进去给他们送水果时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一人给了一只果盘。 乔斯年正在抓牌：“给我剥一只桔子。” 叶佳期剥了一只，剥开一瓣给他吃。 冬天的蜜桔，很甜。 众人翻白眼，不让他们带女人，他们还得自己动手剥水果。 约摸一个小时后，向磊天带着方城和许晗过来，他们可是难得都有空。 向磊天还是老样子，方城比以前帅气成熟很多，换了干净利落的半寸发型后，连稚气青涩都没有了，一身长大衣衬托得他身姿笔挺。 许晗模样儿甜美，长发微卷，娇俏玲珑，有点怕生，她一直依偎在方城身边，很是依赖他。 因为从小生活在纽约，普通话不太好，她和人交谈的时候还是喜欢说英文。 不过她跟叶佳期熟悉，见到叶佳期就像是见到自己亲姐姐，上来就给了她一个拥抱。 叶佳期也抱抱她，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家长里短聊天。 乔斯年出来招呼向磊天和方城，人一多，过年的气氛就变得很热闹。 方城最喜欢逗知宝，他把知宝抱起来又扔天上，次次都能精准接住，知宝次次都“咯咯”笑，一口一个“舅舅”地叫。 庄园外白雪皑皑，客厅里人声鼎沸。 小柚子抱着大家给的红包数来数去。 叶佳期故意逗她：“红包里的钱钱给妈妈帮你保管好不好？嗯？” 小柚子坚决摇头：“不可以哦。” 第5022章 流年无穷好（6） “为什么不可以？妈妈可以帮你保管好。” “小柚子要拿钱钱买东西的。”小柚子觉得自己惨兮兮，平时都没有零花钱。 “买什么？” “不告诉你。” “……”厉害了，会藏零花钱买东西了。 小孩子好骗，但小柚子守口如瓶，就是不告诉叶佳期她要买什么，叶佳期也不问了。 方城和许晗对叶佳期的三个孩子真是喜欢得很，哪怕是跟小家伙玩一天，他们也很有耐心，一点都不觉得腻。 晚上。 叶佳期让厨房做了不少菜，餐厅里摆了好几桌，过年的气氛很浓烈。 乔斯年也跟着一群人喝了不少酒，叶佳期做为女主人，主要负责招待女眷和小孩子。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小紫和孟沉在就好了，都是认识多年的人。 可是，没有如果。 萧紫一个人带着小喻心灰意冷去了伦敦，而孟沉滞留新西兰，不知道在做什么，杳无音信。 大家喝到很晚，庄园里房间多，乔斯年直接让他们留宿在这儿，明天接着聚。 叶佳期喝了点酒后头晕乎乎，不再喝，而是带着小柚子去院子里玩了会儿雪。 红通通的灯笼高高挂在檐角下，映照在白色的雪地上，格外好看，仿若流光照深雪，流年无穷好。 风一吹，树枝发出“飒飒”声响，枝条上的雪落下，被北风吹远。 “妈妈，小柚子抓了个大雪团！”穿着一身粉红色斗篷毛绒呢子的小丫头乐呵呵站在雪地里，手上是一只很大的雪团。 叶佳期有几分醉意，她也笑了，灯笼火光下，她的笑容恰似三月的春水，温暖清澈。 乔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台阶上，他也没说话，就静静看着台阶下、院子里的母女俩在玩。 小柚子时不时会抱住叶佳期，故意用冰凉的小手蹭一下她热乎乎的脖子。 叶佳期一边叫她“坏东西”，一边跟她闹。 乔斯年的瞳孔里满是迷醉的光，唇角上扬，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视线一直没有从叶佳期的身上移开。 小柚子先看到了乔斯年，撒开脚丫子往他跑，潮湿的小手搁在他的黑色裤腿上，一下子就印出了小手印来。 “你怎么也出来了？”叶佳期笑，和他隔着好几步的距离。 “屋里热，出来透气。”他站在台阶上，冲她伸出手，“上来，别着凉。” 叶佳期这才小心翼翼沿着台阶上去，将手递给他。 她的手略凉，而他宽厚的大掌温厚滚热，充满力量。 乔斯年替她焐了焐手：“进去吧，晚上风大。” 红色的光照在乔斯年坚毅硬朗的五官上，眉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那光线，柔和而充满温情。 叶佳期看着他，看的有几分痴缠。 酒意上来，想吻他。 不过顾着小柚子在，她收起想法，靠在他胸膛，把手伸进他的毛衣：“这样更暖和。” 乔斯年只是笑了笑，笑容里满是纵容。 小柚子仰头，眼巴巴看，伸出小手手：“小柚子也要焐手手，好冷的呀。” 第5023章 流年无穷好（7） 乔斯年故意把叶佳期搂得更紧，低头看向小柚子：“冷就快回去，家里有火炉。” 小柚子有点气，她也要亲亲抱举高高。 爸爸不理她，她只好回家找哥哥，哥哥要是不理她，她就找舅舅和程叔叔，反正今天家里人多。 乔斯年晚上喝了不少酒，叶佳期靠近他都能闻到酒味儿。 “外面太冷了，我们也进去吧。”叶佳期仰头看向他。 “嗯，走吧，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明天好像还有雪，车子出不去，我打算继续在家呆一天，顺便跟我爸他们聊聊天。” “我觉得这种生活才是最好的。” “我还以为你喜欢驰骋商场、大权在握的感觉。” “那是以前啊，年少的时候确实喜欢这些，现在就喜欢抱着我老婆看看雪喝喝茶，怎么都好。”乔斯年低头，热气落在她的眉眼间，灯笼的光让他产生愈发迷恋，“你呢？喜不喜欢我陪你？” 叶佳期一听他就是喝多了，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喜欢喜欢，你在我身边，怎么都好。”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院子是一地皑皑白雪，天空中还在飘洒着小雪，洋洋洒洒。 过了会儿，有朋友出来找乔斯年，看到乔斯年和叶佳期抱着，捂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老乔，快进来喝酒。” 说完，这人撒腿就跑。 乔斯年轻笑一声，这才放开叶佳期，但还是非要拉着她的手才肯进去。 叶佳期甩都甩不开。 到了餐厅，乔斯年还抓着她的手，反倒是叶佳期怪不好意思。 一群男人早就一边喝酒一边玩，有的在吹牛，有的开始掷骰子，人生鼎沸，喝得正嗨。 乔乘帆带小知宝出去玩了，几个小孩子早就吃饱喝足。 叶佳期好不容易掰开乔斯年的手，乔斯年今天是真得高兴，依依不舍：“别走，我等会找你。” 叶佳期哄他：“我不走，我就出去一下。” 乔斯年确认了她不走后才放心。 他很少会喝得没意识，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边，他才会放心地喝酒。 在外面应酬，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 叶佳期见他难得这么高兴，不打扰他，让他跟一群朋友一起喝酒。 今晚上气氛很好，小知宝也玩了很久才跑去睡觉。 光影摇曳，灯光照在白色的雪地上，夜空中偶有几只惊鸟飞过。 …… 过年的时候，伦敦也下了小雪，很冷，风很大。 小喻头一次来国外，有点不适应，感冒发烧了，新年躺在医院里，萧紫一直照顾他。 好在小喻很乖，不哭不闹，萧紫给他买玩具买书，他就很满足。 “好点没有？”早晨，萧紫给小喻买了早餐，摸摸她的额头。 “不发烧了。”小喻声音稚气，“妈妈，我要听故事。” “先把早餐吃了，妈妈给你讲。”萧紫扶他坐起来吃早饭，一口一口喂他，很有耐心。 “妈妈，我好喜欢你喂我吃饭哦。”小喻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第5024章 流年无穷好（8） 恍惚之间，萧紫想起上一个冬天，她发烧的时候。 手停在半空中很久。 她又走神了。 低下头，萧紫专心喂小喻吃早饭。 小喻觉得他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说话温柔，对他又好，所以他很懂事，不会惹她不开心。 “等你好起来，妈妈带你去爷爷那里玩。” “我要跟爷爷下棋。” “好啊，他也想你呢，你要多陪陪他，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很聪明，他会给你讲很多很多故事。”在萧紫心中，师父是永远不会老的。 只是，萧紫很难再说服自己踏入训练场。 那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充满回忆。 而她，不愿意回忆，一点都不愿意。 平时去师父家里，她也只是去师父住的地方，离训练场很近，但她硬生生没踏进过训练场一步。 师父也再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训练场。 当年他有很多很多学生，现在……都散了。 因为生病，小喻的脸蛋很苍白，喂他吃过早餐，萧紫就让他重新躺下，她则给他讲故事，声音温柔而耐听。 有小喻在，她才对未来重新充满希望。 有希望在，以后一定会好的，是吧？ 萧紫还要去上班，她把小喻托付给医护人员，等小喻睡着后，她开车去公司。 伦敦的雨散落成珠，一粒一粒透明的雨水里仿佛藏着一个又一个小秘密，落在地上，碎了，谁也不知道那些小秘密是什么。 车子开了雨刮器，雨不大，但气温低，车玻璃上总是氤氲起一层水雾。 到红灯停下时，萧紫总喜欢看着远处。 她如今在乔斯年的公司上班，很安稳，主要负责行政一块，不难，公司里的人对她也很照顾。 与世隔绝的这几年，她有些害怕融入群体，害怕跟众人打交道，但这里的同事给了她很大的温暖。 她尝试着鼓起勇气重新融入世界。 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以后怎么给小喻勇气呢？ 刚去公司没多久她就领了第一份工资，她把工资都包成红包发给了叶佳期的三个孩子，并给他们送去了新年祝福。 以后，佳期和乔爷会越来越好，她想，她也会。 …… 萧紫每天早上都会送小喻去幼儿园，是小喻让她有了当妈妈的感觉，这感觉，她很享受。 幼儿园门口，萧紫蹲下替小喻整理好衣服：“乖，上课要认真听讲，听不懂的要及时问老师哦。” “小喻知道的，妈妈再见。” “嗯，来，抱抱。”萧紫张开双臂，有点舍不得。 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开。 小喻跟她抱了下，开心地去幼儿园。 风中，萧紫脖子上的围巾流苏轻轻飘起，她眯起眼睛，直到小喻消失在视线里，她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站在门口看向小喻的时候，不远处也有一个男人站在树下看着她。 穿了件黑色长大衣的孟沉沧桑又憔悴，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但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皮子上都是青色，好似很久没有睡过觉一般。 第5025章 流年无穷好（9） 孟沉站得比那棵树还有直，一动不动，又像是雕塑。 他的目光一直一直落在萧紫和那个男孩的身上，瞳孔紧缩，神情微微动容。 北风吹起他的头发，那凄冷的风刮在他的脸颊，刀子似的，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在看她，而她，目光只落在那个小男孩身上。 直到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她才上了车，离开。 孟沉很瘦，露在空气里的十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手指头微微蜷起。 他好像什么知觉都没有，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 九点多。 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做课间操和课间活动。 小喻抱着一只足球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站着草坪上，他笑得很开心。 但有时候听不懂同学们在说什么，他也会蒙圈。 又有一个小朋友说了他听不懂的英文，小喻挠挠头，又摇摇头，只会讲很简单的英文：“I don’t understand your words。” 对面金发碧眼的小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挠挠头。 两个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孟沉踏着草坪轻轻走过来，把英国小朋友的话翻译了一遍，说给小喻听。 小喻很惊喜，立马表示：“听懂啦！好的，我们星期天一起约踢足球。” 孟沉又把小喻的话翻译给英国小朋友听，小朋友也很高兴。 两个小家伙就这么约好了星期天一起踢足球。 孟沉蹲下身，他蹲下来看着小喻，没有碰他，只是看着他。 小喻很友好地道谢：“谢谢叔叔，你是从国内来的吗？” “嗯。” “小喻英文不好，小喻从现在开始要开始补课了，争取早点能跟同学交流。” “你还小，不急。”孟沉抬手，替他把领口的一颗小草拿掉，面色里带着沧桑，但眼神友善清澈。 “叔叔，你是老师吗？”小喻抱着足球，好奇地问。 “不是，路过这里。” “那你会踢球吗？要不我们一起玩吧。” “我看着你玩就可以，你去跟小朋友一起玩耍吧。”孟沉低哑的声音里是柔和的音调，他还蹲在小喻身边，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 “那叔叔我过去踢球啦。” “嗯。” 小喻在草坪上奔跑，很快乐，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很有感染力。 小家伙白白净净，乐观开朗又单纯，和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充满了活力。 孟沉就在一旁看着，没有走远，也没有离开。 直到这群小孩子去上课，操场上没有了人影，他依然没走，静默地站着，仿佛那个孩子还在这儿一般。 他知道他叫小喻，他也知道他是萧紫从京城领养的一个小孩子。 他更知道……萧紫对他很好，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 同时，他也知道，现在的萧紫不再泡酒吧逛夜场，她开始像普通人一般工作，过着简单而平凡的生活。 曾经，他劝过她很多次，让她不要再堕落下去，应该振作起来去拥抱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未来应该如何去争取。 他从来都是这样……所以她对他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第5026章 落子无悔（1） 他不仅没有告诉她该怎么去争取，他还把她一步步推入深渊，这么多年，让她呆在周鸿明的身边。 孟沉像一尊雕塑站在操场上，人来人往，唯独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些年，萧紫是他存活的唯一动力，如今找到了她，他却像是失去了动力。 唯一的欣慰就是……她终于愿意面对生活了。 她这十多年世界里的黑暗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可他从未跟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风刮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 …… 萧紫的生活变得又规律又简单，她开始学着交朋友，先是和自己的同事交朋友，慢慢又跟小喻同学的妈妈做朋友。 她开始尝试融入这个欢快的世界，而不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 周末，她会带小喻去师父那里。 师父很喜欢这个小孩子，每次都要跟他玩一整天，一老一小没有交流障碍。 这一次的周末，萧紫又带小喻来了。 刚下车，小喻就冲着花园里晒太阳的爷爷跑过去：“爷爷，爷爷！” 老人家摘下老花镜，放下报纸：“哟，小喻来了，又长高了啊。” “是的吖，小喻每天都在长大嘛。”小喻爬到老人家的身边，老人家把他抱起来。 萧紫照例给师父买了很多营养品，笑盈盈：“师父，我去给你做午饭啊，是不是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今天正好有空呢。” “好啊，我要喝排骨汤。” “我这就去厨房。” 萧紫去了厨房，院子里，老人家就跟小喻两个人玩游戏，一会儿下棋，一会儿扮家家。 萧紫从窗户处可以看到外面的他们，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灿烂而美好。 她的家离师父不算远，但也只能周末来，但她很满足，能看到师父就满意了。 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师父了呢。 她让厨房准备了很多食材，她要给师父多做点菜，她也知道师父爱吃什么。 自从有了小喻，她的厨艺更加长进，闲着没事也喜欢琢磨菜谱。 老远，老人家就闻到了香味，他对小喻夸道：“你妈妈手艺很好的。” “是的，我很喜欢妈妈做的菜。” “她又聪明又能干，还能保护你。” “对的呀，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 “嗯，你要听话哦。” “当然。” 老人家很喜欢这个小孩，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懂事。 偶尔，老人家也会想起孟沉和周鸿明，一个是薄情寡义，一个是忘恩负义，谁也配不上萧紫。 他把萧紫当亲闺女，当年在训练场他就知道，这两人谁也给不了萧紫幸福。 只是苦了萧紫，这些年过着非人的生活，他在电话里听乔斯年断断续续说过一些事，他知道萧紫吃了很多苦。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不提那些事，不去揭开萧紫的伤疤。 中午。 饭菜飘香。 萧紫出来叫他们：“吃饭啦，饭菜都做好了，快来吃，不吃就凉了。” 爷孙俩这才高高兴兴回屋，一起吃饭。 第5027章 落子无悔（2） 萧紫做了一桌子菜，老人家还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酒。 萧紫陪他喝了几杯，没敢多喝，她现在在戒酒。 “改天来吃火锅，我让厨房准备火锅材料。”老人家聊着天道。 萧紫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火锅吗？ 眼睛眨了几下，眼里似有情绪翻滚。 她没说什么，小喻拍手：“好呀，小喻喜欢吃火锅。” “好，到时候跟你妈妈一起过来，爷爷给你们煮火锅，吃辣吗？” “不太吃。” “那就不放辣。” 萧紫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听他们絮絮叨叨说话，她在一旁安安静静吃饭，脸上总是挂着怜爱的笑容。 老人家很高兴，真心高兴。 这些年，他甚至以为萧紫早就不在人世，如今看到她还好好的，甚至重新开始生活，他的眼里总是充满泪花。 年纪大了，容易生情。 他年轻的时候可不感性，态度强硬、脾气火爆，现在真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每次周末过来，他们也不会呆太长时间，差不多傍晚时就会回去。 萧紫还给小喻报了兴趣班，小喻喜欢吉他和围棋，她就会按时送他去兴趣班学习。 傍晚的时候，萧紫带小喻离开，老人家还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挥挥手：“走吧，改天再来，反正离得近。” “爷爷再见。”小喻也挥挥手。 走到门口，小喻对远处一块很大的场子产生了好奇，指着：“妈妈，那里是什么地方？门关着，好像没人。” 萧紫站在风中看了一眼，又淡漠地收回目光：“那是别人家的地方，没什么。” 小喻也没再追问。 萧紫上了车，回头看了看那块空地。 那是回不去的青涩年华。 车子启动，离开了这块别墅区。 傍晚的夕阳光落在平静的地面上，那一轮夕阳一点点沉下去，直到落在山的那一头。 别墅区的灯光亮起，老人家不再坐在外面，外面太冷了。 风吹着藤蔓，发出簌簌声响，夜晚的别墅区空旷而安静。 年纪大了，不太喜欢这种安静。 好在这里还有不少佣人。 他叹了口气，收拾好报纸和茶杯，回屋。 “师父。”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又嘶哑的声音，像是幻听，又像是隔得很远。 老人家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他却看到了站立在门口的孟沉。 是孟沉。 孟沉孑然一身，两手空空，站在门口，两道视线落在老人家的身上，酝酿着深邃。 老人家站在外面很久，定定地看着孟沉。 是他啊。 他也记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见到孟沉了，就算前几年见到，也都是匆匆一面。 他知道很多事，但他不愿意再提，默默看向孟沉，千言万语都藏在了眼神里。 许久，老人家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才露出一些表情：“进屋吧，外面冷，天晚了。” 屋子里很暖和，有暖气，也升了炉火。 佣人沏了茶，空气里飘散着茶香。 “斯年知道你回来了吗？”老人家开口问。 “我不清楚。” 第5028章 落子无悔（3） 面对面坐着，茶几上是热气腾腾的茶。 “伤好了？”老人家问。 “好了。”孟沉除了脸色还很憔悴外，没有大碍，“本来打算就留在新西兰，不回来也罢，可那里的日日夜夜，还是想她。” 因为太想了，他就回来了。 他知道她来了伦敦，还收养了一个小男孩。 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好过在新西兰日夜无眠的折磨。 “去了一趟新西兰，就不打算回来了？怎么，打算在那里成家立业啊。”老人家冷漠的语气里有几分奚落，他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着热茶，眼神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来是养伤……”孟沉倒不敢跟师父置气，毕恭毕敬，“二来，我知道她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我找到了她住的地方。” “那你现在又回来了，是想做什么？嗯？” 孟沉沉默。 “我说，周鸿明如果是畜生，那你就是帮凶。小紫现在生活很平静，领养的小男孩也很听话，若有谁要打破她的这份宁静，再一次把她推到深渊里去，我也饶不了。”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老年人，不懂。” “我知道她今天在这里，刚走不久。” “你知道的倒挺多。”老人家言语淡漠，只不过……终究是狠不下心啊，孟沉也是他的弟子，当年的得意门生。 要是他还年轻，孟沉肯定得挨他几棍子打。 孟沉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他这几年性子愈发淡薄，不爱开口。 老人家也沉默了，不说话时只在喝茶，摇摇头。 恩恩怨怨的纠葛，哪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清的。 不说也罢。 天一点点黑了下来，天色已晚，夕阳落尽。 别墅的灯都亮起，灯火通明。 孟沉也没喝面前的茶，他甚至低着头，沉默。 佣人过来打破这份尴尬：“老先生，到饭点了。” “嗯。”老人家放下茶杯，“吃过晚饭没有？没吃过的话就一起吃，今天的菜还都是小紫亲手做的。” 孟沉思忖了几秒，点点头。 老人家也没再理他，心里头是有气。 佣人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老人家和往常一样吃饭，神态自若，只不过孟沉不怎么说话，这让他觉得气氛不好，饭菜都有点难以下咽。 他只好主动：“小紫做的菜，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一如既往。” “你打算回京城还是留在伦敦？我记得你名下的几个公司都在京城吧？” “我暂时没打算回去，我来这儿的事……师父先不要告诉小紫。” “知道，知道。”老人家有点不耐烦，“不过你也别忘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的很。我劝你早日回到正轨，不要再做让大家失望的事，事业该捡的捡起来，不该做的事也别再做，别让我失望。” “嗯。” “晚上住哪？” “我之前在伦敦的公寓。” “哦，没地方住的话可以住我这，我这房间多，也没什么人来。” 第5029章 落子无悔（4） “吃完饭我陪您下棋。” “哼。” 屋子里灯光很温暖，很安宁，光线里处处都透着祥和。 孟沉吃着萧紫做的菜，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平静地在温暖的屋子里吃着饭，什么都不用想。 真得什么都不用再想了…… 萧紫现在的生活很美好。 至于他……师父说的对，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萧紫打他的那一枪又没能把他打死。 要是死了，倒是什么都不用再想，但现在，他需要重新回到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 吃完饭，他如常陪师父下棋，好像时光没有走远，师父也没老。 下棋的时候，更安静，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利落。 落子无悔。 一到晚上，别墅区就很安静。 以前这儿还是训练场的时候，特别热闹，小孩子们很多，吵吵嚷嚷，谁也不觉得闷。 小孩子的世界里满是纯粹。 而如今，只剩下一分近乎天籁的宁静。 下了几盘棋，孟沉站起身：“师父，我先走了。” “嗯，开车来的？” “嗯。” “送送你。” “不用，里外有温差，会着凉，我去门口就可以。”孟沉不让师父送，师父年纪大了，外面气温又低，冬天的伦敦很冷。 但老人家还是执意送他到门口。 孟沉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出了门，他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训练场。 曾经，那里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都是他们一群孩子最熟悉、最依赖的地方，那时候的师父很严肃，那时候，所有的孩子都还没长大。 上了车，孟沉关上车门。 师父站在门口，腰杆挺得笔直，夜色下，他脸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 孟沉开车离开。 他依然住在原先买下的那套公寓里，那时候为了离萧紫更近买下的。 当时的萧紫就住在他的对面，但现在，她已经搬了家，听说搬进了一个挺大的房子，尽管是租的，她还是给了小喻很好的生活。 如今的孟沉再回到公寓，对面的房子早就租给了几个大学生，再没有萧紫的身影。 开着车，星空灿烂，苍穹广袤。 孟沉平视前方，目光里是安定的光。 …… 冬天很漫长，冬天过去后便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萧紫的工作做的很顺利，春天的时候小喻班级去春游，她还带着小家伙去超市里买好吃的。 耐心地沿着货架走，她会时不时问小喻：“这个薯片要吗？喜欢什么口味？” “要番茄味。” “好。” “这个梅子呢？还有奶糖、可乐、饼干……” 小喻挑了几样：“够了呢，书包满啦。” “也是，太重的话你会背不动。”萧紫笑了，“好好玩，回来要给妈妈讲讲哪里好玩。” “好的哦，小喻记住了。” “乖。” 萧紫和他在超市里逛了很久，直到买了很多东西，他们才回去。 这家超市很大，很巧，孟沉也来买东西。 一上一下的扶梯，萧紫和小喻正好下去，而孟沉在另一边的扶梯正好上去。 第5030章 落子无悔（5） 萧紫和小喻都没有看到孟沉，但孟沉看到了他们。 他的视线落在一直往下的扶梯上，只是看着那抹苗条瘦弱的身影，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她的脸色比冬天的时候红润许多，精神状态也很好，脸上总是充满笑容。 孟沉弯了弯唇角。 扶梯下去，萧紫和小喻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孟沉去货架上找自己想买的东西，他知道，只要他还在伦敦，像今天这样的巧合就会很多。 他心踏实了，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从睡梦里惊醒，也再不会做噩梦。 现在的萧紫连坏习惯都戒了，他知道，他是真得踏实了。 在伦敦的日子，他会自己做饭炒菜，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吃，但他也开始尝试接受平静的生活。 以后再没有波澜壮阔的黑暗。 从超市买了东西，孟沉离开，走路回他的公寓。 身影被路灯拉长，他走得很慢，走回公寓时，时间也不算晚。 …… 京城。 乔斯年得知了孟沉已经从新西兰回来，抽空打了个电话给他。 “孟沉，你不打算回京城了？”乔斯年坐在办公室里，正是下午。 “暂时不回去。” “也好，我看你对京城也没有什么留恋了，你在新西兰半年，干了些什么？” “养伤，顺便去她在新西兰住的地方看了看，在那里看到一只养得很胖的兔子。可惜……我看到那只兔子的时候，它已经饿死了。” 乔斯年皱眉，听着。 孟沉有心事，但他一个男人，很少会把自己的心事说给谁听，更何况，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可他愿意跟乔斯年说。 “海边的浪很大，风也很大，她住的那间屋子很破旧，十分简陋，但内里设施却很齐全。我看到了她爱看的书、她喜欢的衣服、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饰品，什么都有，就像一个家一样……”孟沉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乔斯年握紧手机，倚靠在黑色皮椅上，闭眼听着他说。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和乔斯年的身上。 “我走的时候本想一把火把那间屋子烧掉，最后……收起了想法，也许随着时间的过去，那屋子也会没有了。”孟沉道，“那个村子里很穷，镇上也穷，什么都没有，萧紫的房子里只有唯一一个娱乐工具……收音机。” “窗外是日复一日的海浪声，没有别的，如此的枯燥又空白，沙滩也不是很干净，比不上京城，也比不上伦敦。” 孟沉的声音很低，他一字一顿静静地说，而乔斯年就默默做着他的听众。 “她现在带着小喻在伦敦生活得很好，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快乐、幸福，还有满足，那是真得满足，就好像小时候她得到了心爱的毛绒玩具一样满足。那种满足是最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心思，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我也知足了。”孟沉揉了揉眉心。 第5031章 落子无悔（6） “乔爷……你也许不知道，在那艘船上行动的时候，周鸿明死后，她冲我开了一枪。也是从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她对我孟沉是真得早就死了心。如果说她现在的心里还有什么人的话，那就只有小喻，再无其他任何。” “虽然这些年找她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仍旧是心甘情愿，如今看到她好好的，我也没有太多的羁绊。我能接受好好生活，未来毕竟还很长。” 说完，孟沉沉默许久。 乔斯年唏嘘不已，很久，他才淡淡道：“那你的生活，如何打算？” “我打算把名下的公司都迁到伦敦来，或者在伦敦设立分公司，总之，不再做一盘散沙，浑浑噩噩度日。” “行吧，你能这样想是最好，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跟我说，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谢谢乔爷。” “好好生活。”乔斯年能对他说的只有这些。 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所谓羁绊，绊住的只会是自己。 而萧紫，终于走了出来，他也不希望孟沉继续执迷不悟。 孟沉本就是个不太擅长言辞的人，很快把电话挂断。 乔斯年放下手机，不发一言，陷入沉默。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圆满，也许这对于孟沉和萧紫来说，已然是最好。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原谅的，心要是碎了，可就再也拼不起来。 乔斯年知道自己一直是幸运的，千帆过尽时，叶佳期愿意原谅他，愿意接受他，再不提他做过的那些错事和蠢事。 想到这儿，他还是有些感慨，拿起手机踌躇片刻。 他打了个电话给叶佳期。 叶佳期正在忙着开会，见到是乔斯年的电话，估计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按断了。 乔斯年情由心生，编辑了短信发过去：佳期，我爱你。 只有短短五个字。 叶佳期的手机“叮”了一声。 她正在给公司的几个管理层人员布置下个季度的任务，没注意。 离她最近的助理小婷不小心看到，酸得牙疼，噫…… 叶佳期的给乔斯年的备注是“老公”。 小婷她们都见过乔爷，很是冷漠寡淡的一个人，一张脸上总是挂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小婷是怎么都想象不出来乔爷那样的人会给她们的佳期小姐发这样的短信，更何况……都有三个孩子，结婚多年了。 叶佳期还没注意到小婷那一副若有所思又憋住笑的表情。 她布置好任务，又交代了注意事项，又让财务部把各个分店的汇总给交上来，前前后后忙了快四十分钟。 终于散会。 等人散了，她在会议室里坐着，虽然充实，但真的是腰酸背痛。 拿起手机。 嗯？ 叶佳期脸一红，心口“噗通”跳了一下，老乔同志这是要干什么？ 今天又不是她生日，也不是什么结婚纪念日，受、受了什么刺激？ 她敲字：干嘛？！ 无事献殷勤啊。 乔斯年也很忙，正在跟前来的合作方CEO聊项目，手机一响，低头回了几个字：晚上约你吃饭。 第5032章 落子无悔（7） 叶佳期更觉得老乔同志神经兮兮，吃饭就吃饭好了啊，还用“约”字，像是刚刚陷入爱情的十七八岁少年。 她回了：就我们俩吗？ 乔斯年：对，不准带其他人！！！ 叶佳期：…… 反应这么大。 她就想着要不带上知宝小可爱也行啊，知宝很乖的。 老乔同志要给她什么惊喜吗？还是说今天又谈了什么大项目？ 叶佳期无解。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也没什么事，就喊上助理秘书一起去京城几家分店走走看看。 约摸六点半，乔斯年打电话给她：“在哪里？我去接你。” “在望月路这边的分店，好像要下雨了，要不我们回乔宅吧。” “包间已经订好了。”乔斯年不容反驳。 “噢，哪家啊？吃什么？” 乔斯年亲自开了车，双手轻轻打着方向盘，手机开了免提，他把车开到望月路去。 天色昏暗，确实快要下雨了。 “一家法国餐厅，烛光晚餐。” “……”叶佳期轻咳一声，“老乔同志，我怀疑有诈，我申请回家。” “你有什么好让我诈的？嗯？” “鸿门宴？” “烛光宴。” “今天是什么日子？”叶佳期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出来，“老乔同志，说出你的动机。” “不是什么日子，就是想约你吃个晚饭，咱们多久没有一起单独出来过了？” “也不是很久……吧？”叶佳期也想不出来了，反正她现在去哪都喜欢带着家里的小崽崽。 “你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很久了，这都春天了。” “哦……可是理由不充分，我总怀疑有诈。” “诈你个头。”乔斯年真是无语，他能诈她什么？ “我要裹紧我的小棉被，不能被老乔同志趁人之危。” “够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加一层。” 说着说着，乔斯年的车已经过了一个路口，拐弯。 离叶佳期的店没有多长距离了。 天色越来越昏暗，乌云笼罩在上空，像是要下雨一样，春天的空气里总是漂浮着一层花草的香气，芬芳而让人神驰。 乔斯年的电话一直没挂，因为他想听叶佳期的声音。 远远地，他看见了她，但路口正好是红灯，乔斯年将车停下，隔着车流看着店门口的叶佳期。 今天的叶佳期穿了一件飘带红色上衣，下身是黑色一步裙，没有穿外套，远远看去，她正抱着臂在张望，一手还拿着手机。 “老公，我好像看到你的车了。” “什么叫好像？老公的车都不认得了？” “呸，谁记得，你今天开的这辆车一直停家里车库，都没怎么看你开出来过。”叶佳期见是一辆黑色法拉利跑车，“老乔同志今天心情看上去是真不错，很少看你在上班时间开跑车。” “因为这车只有两座，你多带一个人都不行。” “瞧瞧你这算计我的样子。” “算计老婆不能叫算计，叫情调。”乔斯年看着红绿灯的秒数，“你先进店，外面太冷了，看着要下雨，乌云密布。” 第5033章 落子无悔（8） “你带外套了吗？我没带，白天的时候天气还很好。” “没有多余外套，就身上穿的西装。” “哦，那给我吧，就这么说定了。” “……” 说话间，红灯变了绿灯，乔斯年踩下油门把车开过去，在咖啡店门口停下。 还没进店就能闻到很浓郁的咖啡香，叶佳期的咖啡店走的是高端路线，也是当初听从了他的意见，如今因为质量很好且服务很棒，生意一直不错。 车门打开，叶佳期瞬间就钻了进来，抱臂：“还真有点冷。” “让你多穿点不听，要风度不要温度，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乍暖还寒，很容易着凉，早晚温差也大。” “你话太多了。” “……”乔斯年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 叶佳期接过尚且带着他体温的黑色西装，感动得眼泪哗哗，但下一秒还是认认真真穿上了，丝毫没跟他谦虚。 真得太冷了。 看到乔斯年里面只穿了件白色衬衫，叶佳期好心地问：“老公，你冷不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的话，把衣服还我。”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去店里帮你找一件外套。” “……”乔斯年白了她一眼。 叶佳期心情也变得很美好，笑眯眯看向他，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嗯，这样应该不会冷了。” “……”乔斯年想捏死她。 “我们快去吃东西吧，我饿了。” “嗯，现在就去。” 天空已经全黑，路灯早就亮起，黑色跑车穿梭在车流里，速度很快。 乔斯年订的店有点远，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到。 叶佳期早就饿的走不动路了，摸着肚子：“好饿啊，老乔，你让我吃一口吧。” “就要到了，新店，味道不错。” “我深刻怀疑你是来给人家捧场的，不然不会这么隆重地叫上我。说吧，又是哪个狐朋狗友开的？” “我在你心目中印象很差啊。”乔斯年挑眉。 “来自一个从小被你骗到大的少女血和泪的哭诉。”叶佳期靠在座椅上，“我都可以出一本防骗指南了。” “……” 车子又开了几分钟，停在停车场里，正好有门童过来替他们打开车门。 叶佳期裹着乔斯年的外套，搭着他的手下车。 乔斯年订的包间很浪漫，连角落里都是玫瑰花瓣，桌子上的玫瑰更是娇娜欲滴，充满了新鲜和朝气，空气里也都是玫瑰的香味。 “老公，今天真不是结婚纪念日，你该不会记错了吧？” “就是吃个饭，不是什么日子。”乔斯年把门关上，“只是想约你出来，吃吃饭，聊聊天。” “聊、聊什么？小柚子最近成绩还不错，你可千万别跟我聊这个。” “聊这么煞风景的事情干什么。”乔斯年满脸黑线。 “哦，对了，那条短信……什么意思？”叶佳期笑眯眯看向他，故意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追问。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是不是发错人了？然后，只好顺水推舟带我来吃饭？” 第5034章 落子无悔（9） “想什么呢？”乔斯年对准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不是饿了吗？吃饭。” “你得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不是鸿门宴。” “坐下慢慢说。” 叶佳期跟他坐下，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西餐，乔斯年关了灯后摇曳的烛光如精灵般跳跃，玫瑰花瓣的颜色愈发鲜艳和妖娆，轻缓的音乐声响起，就连空气里的香氛都像是沾染了跳跃的旋律。 叶佳期吃着面前的餐食，还没吃两口，手机响了。 是钟管家的短信：太太，小少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佳期回复：在外面吃饭。 钟管家：知道了。 乔斯年那修长的手带着些不满伸过来，按掉了她的手机，直接关了机。 “哎，不可以啊，万一有急事。” “一顿饭的时间，哪有那么多事。” “老乔你今天太霸道了，说一不二的。” “因为你今晚上的时间是我的。” “唔，霸道。”叶佳期继续低头吃东西，她饿了。 乔斯年跟她闲聊几句，叶佳期还是忍不住问：“干什么今天约我？又不是周末，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段时间很忙。” “是啊，很忙，下午的时候孟沉打了个电话给我。”乔斯年简简单单把孟沉的话都转述给叶佳期。 叶佳期听后，双手停下，眼中满是惊讶：“他竟然去了小紫住的地方？” “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也许会永远成为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一辈子，还长着。” “他是不是很难过啊？” “没有，他看到萧紫如今过得很好后，他没那么难过，他甚至说，以前千方百计让萧紫戒烟戒酒面对生活都没有做到，现在萧紫却做到了，他没有理由再去破坏。” “那他为什么还要留在伦敦？” “无非是为情。” “可他永远失去萧紫了。”叶佳期道。 “嗯。” 乔斯年沉默，低头倒了一杯红酒。 叶佳期唏嘘不已，心尖上有点涩涩的，很难受，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她忽然有点懂乔斯年给她发消息的原因，因为见多了生离死别，甚至自己也曾经遭受过，便格外想珍惜如今平凡的幸福。 乔斯年喝了一口红酒，摇曳的烛光下，他眉头紧锁着，脸部轮廓一如既往坚毅如刀削，五官立体。 叶佳期抬头看向他，小声，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斯年，我也爱你。” 乔斯年手一顿，放下杯子，笑：“你算是明白过来，还觉得是鸿门宴吗？” “跟你开个玩笑咯。” “菜还喜欢吗？觉得味道怎么样？” “不错，但我觉得世界上最美味的菜是你亲手做的菜。” “我有时间会给你做菜，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就喜欢好说话的你。” “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了？嗯？” “床上。” “……” 叶佳期的脸上挂着简简单单又幸福的笑容，她也要喝酒，就从乔斯年那里讨了一杯红酒。 乔斯年小气，不让她多喝。 第5035章 落子无悔（10） 他们又聊了会儿孟沉和萧紫的事，乔斯年表示会帮孟沉把公司迁走，至于以后的事，他就不管了。 叶佳期叹了一口气，也罢，不管就不管吧，感情上的事情别人都管不了。 如果孟沉执意留在伦敦，希望他能保护好萧紫。 包间里气氛很好，只不过没吃多久，外面下起了雨。 起初还是淅淅沥沥，接着便是瓢泼大雨，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声音很大，甚至盖过他们的说话声。 “斯年，咱们该回去了，小知宝和小柚子都怕下大雨，回去哄哄他们。” “又没打雷，哄什么，只是下雨而已。”乔斯年不屑，“他们又不是两岁小孩子了。” “会哭哎。” “钟管家会哄。” “……”叶佳期看的出来，乔斯年今晚上很想跟她呆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便不再提回去的事。 “小紫在伦敦过得好吗？”叶佳期问。 “听师父说还不错，她在公司里人缘也很好，同事们都很喜欢她。”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暗沉沉的，包间里除了音乐声外，很安静。 叶佳期吃了一会儿就坐到了乔斯年身边去，反正这儿也没别人，她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她没喝太多酒，但一双眼睛如秋波闪烁，很是勾人。 乔斯年搂住她的腰：“坐好，别摔着。” “改天小柚子班上好像有个春游，要带上家长一起参加，听说是爬山，还有篝火晚会。” “……”乔斯年一副还是饶了他吧的表情，“你想去？” “我到时候问问小柚子，想不想我们去。” “她肯定想。” “那就去。” “……” 等叶佳期吃饱了，她才扑倒在乔斯年的怀里，双手搂着他：“你是想回乔宅还是去海边别墅？” “回乔宅吧，我知道你想他们。我下个月要去巴西出差，我看你到时候想不想我。”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去几天？” “一周。” “那还好，要是一个月，我就活不下去了。” “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我要是出差一个月，你得带着三个崽子闹翻天。” “……”叶佳期鄙视他。 时间差不多了，乔斯年这才带着叶佳期下楼。 司机已经开了一辆劳斯莱斯来接他们，一上车，叶佳期就打了个呵欠，困得靠在乔斯年的身边。 外面是缠绵的雨声，雨下得很大，车内是安静的时光。 隔板升上去，后面就只有乔斯年和叶佳期两个人，叶佳期靠着他，他就轻轻抚摸叶佳期的头发。 车子在雨中疾驰而去。 回到家，乔乘帆还在跟老师学书法，小柚子刚结束她的舞蹈课，至于小知宝，在儿童房里玩得正开心。 大雨下的乔宅泛着温馨的光，那光线在山水之间变得幽远而绵长，宅子在雨夜下显得更为厚重，更像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 乔斯年看向窗外，怀里抱着熟睡的叶佳期，视野里是模糊的玻璃窗和急速流淌的雨。 雨夜安宁。 第5036章 落子无悔（11） 春游的时节到了。 京城到处姹紫嫣红，嫩绿的柳条儿随风飞扬，花圃里种满了鲜花。 这一次春游，小柚子既没要叶佳期也没要乔乘帆，更没要乔斯年，她点名要纪长慕陪她。 但纪长慕只是她的家庭老师，没那么好说话，他不肯，小柚子就哭，因为她也只会这一招。 最后还是叶佳期好说歹说才让纪长慕勉强答应了小柚子，叶佳期看出来纪长慕不怎么情愿，纯粹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周末，一大早的时候，纪长慕就来了乔宅。 小柚子正在收拾她的书包，念念有词：“装上小薯片，装上棒棒糖，再装上QQ糖……” 纪长慕没什么反应，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份报纸低头看着。 少年穿了身休闲的白色运动装，干净纯粹的脸上是淡漠的神色，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尤其是小孩子的事。 叶佳期临走时交代：“纪老师，麻烦你了，带好小柚子，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您放心。” “不要让她吃太多糖，小孩子，会蛀牙。” “嗯。”纪长慕又点点头。 叶佳期知道他不是一个话多的学生，更不是一个喜欢问东问西的人。 她有点不放心，可小柚子谁都不要，只要纪长慕。 “装好啦！”小柚子拉上书包拉链，戴上她的深蓝色米老鼠鸭舌帽，又故意背了两下书包，背不上，她走到纪长慕的跟前，“哥哥，哥哥，帮小柚子背书包。” 纪长慕没说话，手指头勾住书包带子，帮她背上。 小柚子今天也穿了运动服，粉红色，看上去粉妆玉琢，可爱得很，她蹦蹦跳跳时，额头上的刘海也跳起来。 “哥哥，哥哥，小柚子今天可爱吗？” “嗯。” “你都没看就‘嗯’，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叶佳期头疼，她还没走呢。 小柚子也意识到妈妈还在身边，拉着叶佳期的手把她往外面推：“妈妈你快去上班，要迟到啦！” 叶佳期无奈，该离开还是得离开。 叶佳期一走，小柚子就彻底自由啦！ 她爬到纪长慕的腿上，肉乎乎的小手故意拿开他的报纸：“哥哥，我们可以出发啦！小柚子给你也装了很多零食。” “你下去。”纪长慕很显然不太喜欢这种接触，反应很大，几乎是过激。 小柚子差点被他推倒，只好从他腿上慢悠悠爬下来：“哥哥我们要在一起两天，你不能这亚子，你这个亚子小柚子会不开心的。” “走吧。”纪长慕站起身，“我不太会照顾人。” “哦，那小柚子照顾你好了。” 说着，小丫头屁颠屁颠跟在纪长慕的身后出去，也不顾他根本不等她。 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他们需要先去学校集合，然后一起出发去京城郊区的山脚下。 大多数小孩子都是带爸爸妈妈来的，有一些是家里的管家和亲戚。 纪长慕长相俊美，再加上年纪不大，站在一群中年人里十分惹眼。 小柚子自豪地给同学介绍：“我哥哥！” 第5037章 落子无悔（12） 小朋友们纷纷羡慕，尤其是女孩子：“乔沐元，你哥哥真帅！” “乔沐元，你到底有几个哥哥吖。” “……”小柚子扬了扬小脸，“不告诉你们。” 纪长慕还从来没有跟一群小屁孩呆在一起过，有些煎熬，而且他责任重大，他必须得看好小柚子。 小柚子倒不管，蹦蹦跳跳，还跟小朋友们玩游戏、捉迷藏，藏起来的时候尽找偏僻无人的地方，惹得纪长慕一阵担心。 实在急了，他会吼小柚子：“你到底能不能别乱跑？！” 小柚子立马委屈地垂着脸：“小柚子没、没有乱跑。” “我再说一次，我是你老师，不是你哥哥，我本来就没有义务带你出来。你要是不让我省心，我现在就回去，爱谁教你谁教你。”纪长慕真是被小柚子惹得没办法，放了狠话。 小柚子委屈巴巴，真得委屈极了，眼里的泪珠儿在打转。 好凶啊。 真得比她爸爸还凶，她爸爸起码凶她两句后还会哄一下，可纪长慕不会。 “你为什么不可以是小柚子的哥哥啊。” “我不是你哥哥，这一点我说过很多遍，我去你家应聘，是因为你妈妈要找一个家教老师，而不是给你找一个哥哥。” “那你跟我做朋友好不好嘛。”小柚子仰着头看他，真是又无辜又委屈，小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 “我跟你做什么朋友？我有自己的朋友，你这么小跟我做什么朋友？我要会打篮球、一起玩的朋友，你会吗？”纪长慕真得是被她惹急了，又不太懂照顾小朋友的情绪。 小柚子“哇”地一声哭了，眼睛红红的：“我把你当哥哥，当朋友，可是你没有。” “要出发了，你别哭了。”纪长慕已经看到有小朋友和家长投来目光，他略微心烦。 “我不理你了！我再也不叫你哥哥了！你失去我了。”小柚子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眼泪。 有小朋友跑过来：“乔沐元哭了，羞羞。” “这么大还哭，是不是尿裤子啦。” 小柚子可以被纪长慕欺负，但不可以被小坏蛋欺负，她擦干眼泪，瞪他们：“我带了彩虹糖，不给你们吃。” 小柚子的彩虹巧克力糖是乔斯年专门让意大利巧克力工匠定制的，市面上没的卖，但小柚子有，她最喜欢带到教室里嘚瑟。 跟她好的小朋友她就分给他们吃，不好的就没有。 说着，小柚子当着他们的面拆开一盒彩虹糖，吃掉。 又抬头看了纪长慕一眼，吃掉。 就不给你们吃。 纪长慕：“……” 小孩子怎么会这么幼稚。 他算是甘拜下风。 时间一到，一群小不点像小鸭子一样跟在老师的身后，坐着大巴车去郊游。 车上也有互动小游戏，需要家长和孩子配合完成，但小柚子不理纪长慕了，基本就是纪长慕一个人完成，比如折纸，比如传纸条小游戏。 小柚子就吃着她的糖果，晃着两条小短腿，不怎么开心。 最后，还是纪长慕主动妥协。 第5038章 落子无悔（13） 要是小柚子真得玩不开心，他大概也不能再继续这份兼职了。 坐在小柚子身边的纪长慕抱臂，淡淡看向前方：“乔沐元，你要一起参加游戏。” “我不参加，我就不参加。” “等会儿到山里，你还得继续参加。” “我就不。” “那你出来干什么？” “吃吃喝喝。” “那我把你送回家吃吃喝喝，还安全些。” “你真得是一个很枯燥的人，我不要跟你讲话啦。”小柚子还在气头上，吃着糖都不开心。 这个人怎么这个亚子？ 小柚子低头吃东西，也不参加游戏，年轻的女老师知道小丫头是个小魔王，不参加也不敢管。 纪长慕看她吃东西。 小柚子被他看得发毛，眨巴眼睛瞪他：“你看我干森么。” “你最近胖了很多。” “……”小柚子先是一愣，随即“哇”地哭了。 有人说她胖。 有人说她胖！ 她虽然小，但也知道胖了就不好看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可以说她胖。 众小朋友投来目光：“……” 小魔王又哭了。 纪长慕皱眉，哭起来真大声。 老师来哄小柚子：“乔沐元同学，怎么了？有什么需要老师帮你的吗？” “乔沐元要一个人坐。” “为什么呢？” “没有为森么。”小柚子一本正经，抱着她的小书包，“就是要一个人坐。” “……”老师噎了一下，“我们接下来的小游戏都是要和家长一起互动的哦，而且在家长身边，更有安全感。” “米有安全感。”小柚子躲着纪长慕，“他欺负我。” 纪长慕：“……” 半晌，纪长慕懒懒看了小柚子一眼：“行了，别给老师添乱，乖乖坐好，回去后我给你买好吃的。” “你是存心的。” “我怎么存心的？” “一边说小柚子胖，一边还给小柚子买好吃的！” “……”纪长慕默，哦，他不是故意的。 “我真得太讨厌你了。”小柚子气鼓鼓的。 老师哄道：“乔沐元同学，老师送你一个小玩偶好吗？好的话，你就答应老师，坐在原位一起参加小游戏，好吗？” 小柚子点点头。 老师拿了一只小兔子毛绒玩偶给她，小柚子抱住。 纪长慕嗤之以鼻，他记得他上一年级的时候，早已读过很多书，认得很多字，从来不给家里人和老师添麻烦，更不会娇生惯养。 而乔沐元真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主，公主脾气大，还很幼稚。 都一年级了还要哄，读书也读不好。 当然，乔斯年家的女儿，不论如何都是小公主。 小柚子止住哭泣，但眼睛仍旧是红红的，撅着嘴巴，仍旧有点生气。 玩了会儿游戏，没多久，车子就进入山脚下。 这里的山不陡，而且都建了台阶，只要花点力气，都可以爬上去。 一群老师先是带着小朋友搭帐篷，班主任喊了一声：“哪位小朋友自告奋勇当我们本次野外活动的小班长？举手。” 小柚子站着，不动。 她才不要当班长。 第5039章 落子无悔（14） 一群小朋友举手！ 这里的小孩子大多不内向，又都活泼好动，踊跃地想当小班长。 纪长慕看了一眼没出息的小柚子，她在故意看着别的地方，不举手也不说话甚至还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正当老师准备挑选时，纪长慕淡淡出声：“让乔沐元当吧，乔沐元同学心里头很想尝试这样的活动，只不过她不太擅长表达，当然，乔沐元同学还有吃不完的彩虹糖。” 小柚子：“！！！” 怎么可以这样！ 小朋友们纷纷放下手。 嗯，为了彩虹糖妥协，他们也要吃彩虹巧克力糖！ 老师也想鼓励下小柚子，摸摸她的头：“乔沐元小朋友，当我们的临时小班长好吗？带着大家一起玩哦。” “那好吧，乔沐元小朋友同意了。”小柚子一本正经。 班长就是个苦差事，跟着老师帮忙，帮老师发用品，帮老师传话，帮老师照顾小朋友。 等到小朋友们和家长协作搭好帐篷，纪长慕先躺了进去，不得不说，还不错。 小柚子苦兮兮地帮老师干活，等活都干完了，她才钻进小帐篷，冲进去就咬纪长慕。 “小东西，干什么？”纪长慕的手臂上被她咬出牙齿印。 “你太坏了！”小柚子气呼呼地坐在他的身边，忙得头上都是汗，脏兮兮的像只小野猫，“我要跟妈妈告状！” “然后呢？” “扣你工资。” “哦，要不现在就打电话吧，怎么样。”纪长慕从她的书包里翻出她的儿童手机，“我记得拨个1就可以。” 小柚子“哇”的一声又哭了：“你又欺负我了……” “我怎么又欺负你了？不是你说要打电话。”纪长慕挑眉，“你怎么这么会哭啊。” 纪长慕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会哭的小孩子，而且，她都上一年级了。 纪长慕是打心眼里头嫌弃，豪门里一年级的女孩子不应该早就斯斯文文，爱读书，讲礼貌，尊师重道，甚至会拉小提琴。 想到这儿，纪长慕心口微微跳停。 他想到了佟茜。 “我不哭还能怎么办呀……”小柚子抽泣，“我又打不过你，又说不过你，还能怎么办，小柚子很无奈啊。” 小丫头絮絮叨叨说着话，忽然她发现纪长慕没有听，也没有再逗她。 她微微抬头，看到他在走神。 小丫头趁机在他的手臂上又咬了一口。 纪长慕这才回过神来，缩回手，蹙眉：“干什么？” “咬你啊。” “不可理喻。”纪长慕眉头皱得很深，又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小柚子，站起身，走出帐篷。 小柚子傻愣愣坐在铺好的床上，愣住。 他刚刚的语气好嫌弃啊。 小柚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咬了他一下，真得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她也咬过爸爸和坏乘帆，但他们都没有嫌弃她。 小柚子想起来，他没把她当妹妹也没把她当朋友的。 所以他觉得她没礼貌，肯定是这样。 小柚子低下头，蔫蔫地坐在床铺上，床边就是她的小书包。 （好消息，这周五，就是1号有爆更，保底更新50章，大家多多支持哦~~具体时间到时候再通知~） 第5040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1） 她没哭也没闹，就是坐着，掰着自己的小手指头。 大人真讨厌。 小柚子坐了会儿，纪长慕也没回来，她就打开书包，一个人默默吃她的彩虹糖，很好吃的。 她的书包包里还有很多零食，可她的最爱就是巧克力糖，妈妈不准她多吃，可她就是喜欢吃。 小柚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肚，也不是很胖嘛，纪长慕说她胖她也没生气，怎么她咬他一下他就生气了呢。 大人连小孩子都不如，说生气就生气。 纪长慕迟迟没回来，小柚子就走出帐篷给她的同学们发彩虹糖。 她跟小朋友一起玩，一点也不想理纪长慕了。 中午的时候，老师给大家发午餐，小柚子还是没见到纪长慕。 小柚子觉得他好不负责任的，妈妈让他带着她、保护她，可他不见了。 午饭后就要开始爬山。 小柚子还是小班长，她吭哧吭哧从帐篷里把书包取出来背上，别的小孩子都是家长背包，自己爬山，她又要背包又要爬山。 小柚子好难啊。 集合好，小柚子作为临时班长，和老师站在最前面。 老师关心地问：“乔沐元，需要老师帮你拿书包吗？” “不用哦，老师辛苦啦，乔沐元可以的。” “好，乖。”老师很满意今天小柚子的表现，摸摸她的头。 小柚子手里还拿着小旗子，要爬山了。 老师点名后，开始带着一群小朋友沿着台阶往上爬。 “乔沐元，你哥哥呢？”老师又问。 “不知道。”小柚子还在生气，撅着嘴巴，不想提。 话音刚落，纪长慕出现，他从路边走过来，阳光落在他白色的运动服上，青春朝气里有几分淡泊。 小柚子故意扭过头，不看他。 纪长慕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头落在她的书包背带上：“我来帮你拿书包。” 小柚子倔强地跳开：“不要哦。” 老师劝道：“乔沐元小朋友，让哥哥帮你背书包，你可以更轻松地爬山哦，或者把书包放到帐篷里去。” 小柚子还是摇头：“小柚子自己来。” 老师知道这丫头不听劝的，很有主张，抱歉地看了一眼纪长慕。 纪长慕也作罢，她要自己来就自己来吧。 一群小朋友有秩序地沿着台阶往山上爬，家长们在一旁跟着他们，老师则在前面领队。 春天的气息里满是花香，蜂舞蝶绕，姹紫嫣红，山上的树都抽了芽，那嫩绿色的叶子煞是好看。 今天风不大，只有轻轻的微风，风一吹，满坡香气。 纪长慕走在小柚子的身边，但小柚子真得没有跟他讲一句话，只跟老师说话。 “乔沐元同学，你今天的表现很棒哦，你这个小班长当得很不错，以后竞选班干的时候你也可以多多参加。” 小柚子摇头：“当班干不好玩哦。” “可以锻炼自己。” “小柚子已经是大人了，不用锻炼。” 老师：“……” 纪长慕嗤笑。 一不小心笑出声，小柚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更气了。 第5041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2） 爬到半山腰，小柚子累得坐在地上喘气儿，上气不接下气，坐着不肯再爬起来。 小朋友们纷纷从她面前走过，都给她鼓气：“乔沐元小班长加油哦。” 小柚子呜呜呜，她爬不动了，真得爬不动了。 好累哦。 纪长慕伸出手：“说了我帮你拿书包，你要是不肯的话就继续坐在地上，不会有人来接你，等小朋友们都爬上去了，你就一个人坐这。” “那就让小柚子一个人坐这好了。”她还是气。 “你会被狼拖走，山上有狼。” 小柚子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小柚子走又走不动，坐也不能坐，好难呐。” “书包给我。”纪长慕的手伸过去，宽厚的掌心落满阳光。 小柚子想了想，动作幅度很大地从肩膀上拿下书包，丢在纪长慕的手里。 纪长慕：“……” “起来，地上凉。”纪长慕拿着她的书包，弯腰扶她。 对于纪长慕来说，这半山腰爬上来就跟玩儿似的，但小柚子不一样，这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早就被惯坏了。 小柚子的同班同学大多也都是富贵人家，但没有一个小女孩像小柚子被宠成这样。 小柚子勉强站起来。 纪长慕帮她把歪歪扭扭的帽子整理好，又替她掸去身上的草叶，这丫头，把自己活生生折腾成了一只小花猫。 “走吧，掉队很远了。”纪长慕拉着她。 小柚子又很难地一步一步往台阶爬，小腿腿迈不动，只好生硬地拽着纪长慕的手。 她的小手热乎乎的，手心都是汗，还有一点泥。 纪长慕的手却很冷，她握着他的时候，他略有些不习惯，蹙眉。 他一手拿着小柚子的书包，一手拽着小柚子往上爬。 前面的小朋友已经走远，他们落在了后头。 不过小柚子天生继承了乔斯年了和叶佳期那不服输的劲儿，着急地握住纪长慕的手：“我们要到前面去。” “去不了，你已经走不动了。”纪长慕淡淡道。 “可以的。” “大家会在山顶集合，不需要到前面去。” “会被笑的。” “你还知道会被笑？刚刚是谁坐在台阶上不肯起来？” “不是我。”小柚子可讨厌纪长慕了。 纪长慕哂笑。 阳光倾泻，纪长慕高高的身影落在台阶上，他的身边跟着一只小跟屁虫小柚子。 石阶路旁是绿色的青苔和杂乱无章的荒草，绿色之间夹杂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偶尔还会窜过一只野猫。 小柚子累得满头大汗，可又不能再坐地上。 纪长慕心跳平稳，这点高度的山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乔沐元，你以后要多锻炼身体，锻炼身体有好处。” “就不。” “你跟我犟是没有用的，我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我是你老师，不会跟你说没用的东西。” “那你不是还说小柚子胖了。” “……” 小柚子真心觉得这人很坏。 小柚子手心全是汗，过了好久，她才慢吞吞地赶上小朋友的队伍，但还是落在后头。 第5042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3） 手里的小旗子早就不知道被她丢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小柚子往纪长慕怀里一栽：“小柚子晕倒了。” 纪长慕连忙扶住她，知道她又玩小把戏：“你站好，不站好的话，我就松手了。” 小柚子不理不睬，闭眼，靠着纪长慕。 她可不相信纪长慕敢松手。 纪长慕确实不敢真松手，但他把小柚子拖到了太阳底下，不肯站好那就晒太阳好了。 果然，不一会儿，小柚子撑不住了，眼睛都睁不开，她双手抓住纪长慕的衣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坏的人。” “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娇气无赖的女孩子。”纪长慕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跟一个小女孩斗嘴。 真是幼稚，但他又真是生气。 “女孩子干嘛不可以娇气嘛，不娇气那还叫女孩子嘛。”小柚子跟他顶嘴。 “你娇气过头了，出身好的女孩子多的是，你看看你们班上，哪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嗯？” “因为她们又没我家有钱咯。” “金钱不代表一切，你懂吗？更不是你恃宠而骄的理由。你应该多看看书，讲礼貌、懂道理，这样才更有女孩子的样子。” “你真是啰嗦极了！”小柚子特别讨厌这样子的纪长慕，年纪又不大，道理一大堆。 她转身就走，不理他了。 纪长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淡漠，没有什么表情。 这丫头总是歪理一堆。 小柚子觉得自己挺好的，她在班上人缘很好嘛，学习不好又不是她的错。 老师带着一群小朋友在山上拍照片、做讲解、玩游戏。 小柚子打开自己的书包，又开始吃东西。 一想到还要跟纪长慕再呆一个晚上，她就生无可恋了。 他不来的时候想他，他跟她呆的时间长一点吧，又讨厌他。 小柚子真是纠结。 她吃彩虹糖的时候，小朋友们就来跟她要，小柚子是人傻钱多的典型，每个小朋友都会分很多，也不管彩虹巧克力糖有多贵。 纪长慕站在一处围栏边，围栏外面便是悬崖，他双手撑在围栏上，目光平视前方。 荒郊野外，风景很好，但没什么人，四周也只有小朋友吵吵嚷嚷的声音。 纪长慕微微闭眼。 他像这群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似乎也是这么无忧无虑，衣食无忧，跟他们差不多。 小柚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她也不讲究，吃吃喝喝，开心得很。 偶尔，她会看向纪长慕。 真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宁愿一个人站着也不跟她玩。 山上是开阔的平地，老师带着大家辨识花草树木，又教大家做标本，小朋友们很是开心。 纪长慕是毫无兴趣，小柚子倒是兴致很好。 做标本时，小柚子的手指头不小心被划破了，她哭着找纪长慕：“哥哥，手流血了。” 纪长慕见状，用湿巾纸给她止了血，用力按住。 “流血了，小柚子要死了……” “……”纪长慕淡淡瞄了她一眼，“大惊小怪。” 第5043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4） “哦。”小柚子嘟嘟嘴巴，不吭声了。 纪长慕给她的伤口按了会儿就不流血了，小柚子又活蹦乱跳地跟小朋友玩。 这样的幼儿园活动对于上大一的纪长慕来说很是煎熬，甚至是度日如年，他不喜欢。 他也不喜欢和一群低幼的小孩子呆一块，做一些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没有任何兴趣的事。 纪长慕挑块石头坐下，低着头，默默看向远方。 手机响了一声，他的舍友群有人在说话。 纪长慕打开手机—— 周洋：纪长慕，外语系的系花给你送了礼物，我们可以拆吗？@纪长慕 纪长慕打字：给她送回去，我不要。 沈方舟：送的什么啊？我看好像是零食，要不我们哥们几个分了。 纪长慕：你是没吃过零食还是怎么的？ 周洋：要送你自己送，我们不跑腿，系花又不是送给我们的。 郑信：@纪长慕，你可真是不解风情，系花肤白貌美大长腿，哪里配不上你？ 沈方舟：@郑信，这你就不懂了，某人心里有人了呗，不然谁禁得住这种追求？我记得何止是外语系，中文系、哲学系有两个班花也跟某人表白过。 郑信：哟？我还真不知道呢！快讲讲，我就爱听这种八卦。 周洋：快讲！快讲！ 沈方舟：都知道我跟@纪长慕是舍友，她们给我情书啊，太老土了有没有，但她们说加不上纪长慕的微信。 纪长慕：我没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舍友。 沈方舟：某人桃花真得太旺了，希望能沾沾喜气。 周洋：得了，把我们的桃花运都吸走了。 郑信：呸，是你长得太丑了吧？你要是有纪长慕一半帅，会没人追？ 纪长慕：你们真无聊。 说完，纪长慕关掉微信。 他抬起头，不远处，一群小朋友正在跟着老师进行社会实践，而家长们都在互相交流经验，促进关系。 小柚子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观察什么，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 云淡风轻，四周的微风吹拂柳条，空气里洋溢着温暖的因子。 晚上。 小柚子要跟纪长慕睡在一个帐篷里。 帐篷很大，但小柚子倒嫌弃起来：“让小柚子一个人睡帐篷。” “那我睡哪。”纪长慕淡淡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可真是无赖，帐篷是我们两个人的，凭什么只给你一个人睡？嗯？” “因为这里真得太小啦，小柚子家里的床都好大好大的。” “随便你，反正我不走，你要是嫌小就自己去解决。” “你这个人真得不是一般的讨厌，你就是在欺负小孩子。”小柚子很生气，不就是欺负她小嘛，小就可以欺负啦？ “爱睡不睡，我困了。”纪长慕在帐篷里的床铺上坐下，脱掉运动服外套。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很小的位置，但也够小柚子睡了。 小柚子摇摇头：“真得是很生气。” 纪长慕：“学校让你来野外是体验生活、学习生存技巧的，不是让你来享受的。乔沐元，你得知道，你终有一天要长大，长大后不会再有人处处让着你。” 第5044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5） “你这个人又扫兴又枯燥。”小柚子在属于她的一小片地方坐下，“一点都不懂得爱护小孩子呢。” “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小柚子想看星星。” “等你回家慢慢看，今天晚上已经不早了。” 呆萌可爱的小柚子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气鼓鼓地坐着，忽然就难过起来，小声啜泣：“小柚子想妈妈了……” 纪长慕皱眉，怎么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吵架，一会儿又哭？ “小柚子想妈妈了……好想啊……小柚子要回家……小柚子这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接小柚子回家……”她是真哭了。 这个安静又不熟悉的地方让她很难过，纪长慕对她也不好。 还要让她睡很小很小的地方。 “别哭了！”纪长慕吼了她一声，“有什么好哭的？这么多小朋友，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你以为自己还在上幼儿园吗？你下学期都要上二年级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即将上二年级的学生吗？” 小柚子被他吓到，吓得眼泪都吞了下去，眼睛红红的，扑闪着晶莹的泪珠，小脸蛋上还挂着水花。 纪长慕是真得在教训她，冷着脸，丝毫再无白天那个少年温和的模样。 “乔沐元，你真得太娇气了，吃不了半点苦，学习成绩也上不去，做什么什么都做不好。”纪长慕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么小的孩子沟通，更何况，小柚子真得太蛮不讲理。 一时间，小柚子咬着嘴唇，难受得很。 他对她印象很差。 “那你要我怎么办啊。”小柚子忽然就跟纪长慕吵起来，“学习不好又不是我的错，我家有钱也不是我的错，我爱哭也不是我的错，你还要我怎么办啊。” “你真得不可理喻，蛮不讲理。”纪长慕对她这一通诡辩的话真是“佩服”，“你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小柚子气得要咬他。 在家里头，爸爸都不会说她的。 可是纪长慕，他说话好难听啊。 小柚子把书包往他身上扔，小脸蛋都气得通红：“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老师了，你不要再来教我了。” “你以为我愿意教你？不求上进、不学无术，也不是所有人要哄着你的，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半点优点。我觉得，像你这种出身的女孩子，不说多优秀，起码也是知书达理、懂道理明是非的淑女，你呢？” 小柚子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可纪长慕的话伤到了她的自尊心。 她再也忍不住，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哭着哽咽：“我不要你做我老师了，我不要了！小柚子很久没哭了，可是今天，你把小柚子惹哭很多次。她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呢。你不喜欢她走就是，为什么要说她……” 小丫头难过得要命。 纪长慕也是在气头上。 他丢下小柚子的书包，起身走出帐篷。 帐篷里没有灯，只有帐篷外有几盏灯。 广袤的墨色苍穹上是星星点点的光，闪闪烁烁。 第5045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6） 山下很安静，只有远处有几户人家，远远看去都是石头和树木。 纪长慕很烦，他不知道他今天情绪为什么这么失控。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晚上依然很冷，冷风吹过，他清醒了些。 说到底，乔沐元还只是个小孩子，一个只会玩、不爱看书的年纪，她甚至连他说的话都听不懂，只知道他吼她了。 她还是个孩子。 他今天过激了。 草丛里有虫子的鸣叫声，叽叽喳喳，仿佛在窃窃私语，这样的夜晚悄然无声。 大概是小柚子哭声太大，班主任女老师关切地过去哄她。 纪长慕没回去，他站在黑夜里，修长的身影被这皎洁的月光拉得很长很长，浑身上下都覆盖了一层月色的清泠和冷意。 天空明朗，月明星稀，云层也不是很厚。 树梢上的枝叶被风吹动，簌簌响起。 纪长慕的头很痛。 帐篷里，女老师哄小柚子，哄了半天可算哄好了，不哭了。 “乔沐元小班长，不哭了哦，有什么委屈呢，可以跟老师说，老师会帮你解决的，但是不可以再哭，别的小朋友都睡觉了。”女老师声音温柔，耐心细致。 小柚子抽泣着，肩膀一颤一颤，委屈得很，可她又不想说。 问了半天，女老师见问不出什么来，替她擦干眼泪：“今天晚上老师跟你睡，好吗？” 小柚子点点头：“好。” “嗯，乔沐元小朋友可乖了，老师今晚上跟你睡，既然出来春游，要开开心心的哦。” “嗯。” 老师知道这小丫头还挺好哄的，不是那么不讲理。 女老师又出来跟纪长慕商量，纪长慕同意了。 “乔沐元哥哥，还有一顶多余的帐篷，你将就睡一晚，今天晚上我带小柚子，你放心。” “多谢。” “不客气，应该的。”女老师看向他，“你早点休息，小孩子是难哄了点，但乔沐元不是不讲理的孩子，她就是有点……有点被宠坏了。” 纪长慕没开口，视线也不知在看向何处。 “我先去陪小柚子，晚安。” 女老师进了小柚子的帐篷，至于纪长慕如何，她知道不需要她管，她只要带好乔沐元就可以。 小柚子哭了一场，哭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着。 女老师把她搂在怀里哄着：“乖，晚安。” 小柚子睡得很香，小孩子就是没烦恼，哭一场闹一场就好了，小柚子更是如此，她本来就没心没肺。 月夜静悄悄。 …… 早上集合洗漱完毕，今天老师要带小朋友们徒步去农田，观察植物和动物，体验大自然的乐趣。 小朋友们大多睡得很香，昨天爬山都累了。 家长们也很配合。 小柚子洗漱好，又是一个干净、活泼、可爱的小家伙。 她帮老师发小旗子，还给家长发矿泉水。 她一点都不觉得累，跑来跑去，俨然就是一个小跟班。 当然，她可不是小跟班，她是小班长……临时的。 她抱着矿泉水，最后一个才给纪长慕发。 纪长慕刚洗好脸，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脸色平静。 第5046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7） 清晨的朝阳不骄不躁，光线里都带着晨风的微凉，那柔柔的光照在纪长慕白皙干净的脸上，少年的面庞上是十九岁专有的清俊与朝气。 小柚子仰着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才踮起脚尖，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递给他：“你的。” “谢谢。”纪长慕接过。 小柚子肉嘟嘟的脸上是红润润的光泽，像红苹果一样，她整个人也充满了活力，有些小朋友的可爱和天真。 纪长慕知道自己昨晚上情绪不好，也知道自己过于计较，不管怎么说，乔沐元只是一个小朋友。 他跟小朋友说太高深的话，她确实听不懂。 老师又让小柚子给大家发早餐，小柚子忙前忙后，似乎很喜欢这样。 而且，她最后才给自己和纪长慕发，又不挑，家长和同学都很喜欢她。 她来到纪长慕的跟前：“只有两份了，一份是火腿的，一份是牛肉的，你要哪个。” 纪长慕勾了勾唇：“我不挑，你选吧。” “那我吃火腿的咯。” “嗯。” 大家一起吃早餐。 纪长慕不喜欢特别热闹的环境，他离众人很远，他的身后是高大的树木和交错的树枝。 他就倚靠在树干上，笔直的双腿微微交叠，眼中是微凛的光。 小柚子岁数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又跟小朋友们打成一片，咯咯笑，玩得很开心。 纪长慕会看向她，他知道昨晚上是他的错，她难得来春游，他非要惹得她不高兴，还哭了。 纪长慕知道自己不算一个脾气很好的人，甚至很糟糕，从前比现在还要过分，他上大学后早已收敛很多。 但再怎么收敛，骨子里的那些东西很难变。 吃完早餐，老师简单介绍了下今天的活动，傍晚的时候，这次的春游就结束了。 白天，小柚子依然跟在纪长慕的身边，但大多数时候只跟自己的同学说话。 纪长慕不太懂怎么哄小女孩，也找不到和她共同的话题，很多时候沉默着，陪她一路走。 去了田野，也去了农场，还有草莓园。 纪长慕和别的家长也不熟，更插不上话。 空闲的时候，他只能看风景或者玩手机，他的宿舍群一如既往的热闹，成天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纪长慕不怎么合群，但也不孤僻，他跟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学习很用功，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但舍友一致觉得，都上大学了，还那么用功干什么。 纪长慕不以为然。 他的目标很简单，大四的时候他会争取到去美国沃顿商学院的资格。 一群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都摘了很多水果，小柚子也摘了一篮子草莓，吃力地拎着篮子走到纪长慕跟前。 “这里都是小柚子摘的。”她很累，但很开心。 纪长慕弯了弯唇角：“很厉害，吃吗？我帮你洗。” “小柚子会洗。” 说着，她蹲下来，挑挑拣拣，挑出又大又红的草莓跑去水龙头边。 她个子矮，不怎么够得着，需要一直踮着脚尖。 第5047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8） 没洗几只就气喘吁吁，好累。 纪长慕走过去从身后抱起她，他抱着她，她够到了水龙头！ 欢快地把草莓洗好，她的小手抓了一只放在纪长慕的手心里：“甜的。” “嗯。”纪长慕吃了。 今天两人没起争执，倒很和睦。 纪长慕试着努力去发现小柚子的优点，比如，她真得挺可爱的。 小柚子也在一本正经吃草莓，小孩子没那么多心思，就是很认真地吃草莓，什么都没想，吃得开心。 她把剩下的草莓都洗了，发给同班同学和他们的家长。 纪长慕又发现了她的一个优点，很大方，很热心，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计较。 中午的时候叶佳期打了电话给纪长慕。 “纪老师，辛苦了，小柚子表现还好吗？她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挺好，不麻烦。” “春游什么时候结束？” “今天下午四五点，我会把她安全送回乔宅。” “辛苦了。” 纪长慕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叶佳期知道。 把小柚子托付给他，她很放心。 这个少年虽然只有十九岁，但细心谨慎，很有行动力。 下午。 回去的路上，坐在客车里，小柚子累得睡着，倒在纪长慕肩膀上，沉沉睡下去。 慢慢儿，她又趴到纪长慕的怀里。 纪长慕没躲，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安心睡一觉。 其实昨天弄哭她好几次，他也很内疚。 他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实在不妥，也有失风度。 可能……是昨天的情绪不太好。 他打开手机，几个舍友又在群里@他。 周洋：@纪长慕，出来！出来！明天上课帮我喊到！ 沈方舟：@纪长慕，我也要，帮我喊！ 明天周一，他们都还想睡懒觉，都不肯去上课，今天晚上还想通宵打游戏。 纪长慕打字：不帮。 周洋：对了，纪长慕，你怎么还不回学校？你那兼职一天多少钱？ 纪长慕：几千吧。 沈方舟：我靠，你在哪个有钱人家做兼职？介绍我们啊。 纪长慕看了一眼靠在她怀里的小柚子，一只手被她压着，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打字：要求比较高，你们肯定不符合。 周洋：（坏笑），我靠，纪长慕，该不会是在那种地方干那种事吧？ 纪长慕：滚。 沈方舟：不聊了不聊了，开团打游戏。@周洋@郑信 群聊停止。 纪长慕也懒得再跟他们聊天。 放下手机，他看向窗外。 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种满小麦，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远处山峦若隐若现，四周风景宛如油画。 小柚子太累了，一路睡到学校。 客车停稳，小朋友们纷纷下车，小柚子都没有醒。 纪长慕悄悄抽出自己的胳膊，又拿上她的书包，把她抱下了客车。 乔宅司机早就在学校里等着。 纪长慕走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旁，压低声音：“她睡着了，我送她回去。” “好。”司机打开车门。 纪长慕把她抱到车上，她还是没醒。 太阳已经落山，夕阳橙色的光落满校园，来来往往都是学生。 第5048章 娇气无赖的女孩子（9） 天黑时，纪长慕把小柚子送到家里，钟管家出来接他们。 小柚子依然没醒，睡得很沉。 纪长慕临走时，钟管家送他出来：“纪老师，辛苦了。” “没事，我先回学校了。” “跟小小姐的相处愉快吗？” “挺好，她是很活泼的女孩子。” 钟管家笑了笑：“就是调皮一点，很善良的小姑娘，全家都宠她，所以她可能比别的孩子更娇气一点，纪老师别介意。” 钟管家熟知乔沐元的性格，他怕给纪长慕添麻烦，毕竟乔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家，如果纪长慕有什么苦衷，乔家会补偿他。 “我知道。”纪长慕很平静，“她还小，不管做出什么都关系，我是大人，我可以包容。” “她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或者跟太太说也可以。” “没有，她很可爱。”纪长慕勾了勾唇角。 “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不用，我可以打车回去。”纪长慕不会让他送，他也不是一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 钟管家也没再坚持，把他送到乔宅的大门外。 小柚子就睡在自己的小床上，兴许是小床太舒服太柔软了，她睡了很久，很晚的时候才揉了揉眼睛。 看到四周漆黑，小柚子嗷嗷叫：“小哥哥，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饭团“汪汪”叫了两声，钟管家开门进来，打开灯。 “小小姐，这是家里。” 小柚子看到是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这才放心，松了一口气后又立马警惕：“小哥哥呢？小哥哥去哪里了？小哥哥呢？” “纪老师回学校了，他把你送了回来，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 “他怎么可以走了，小柚子作文还没写，他要陪小柚子写作文！” “太太在家，写好给太太看也是一样的。” 小柚子听说叶佳期在家，也不敢大声嚎叫了，消停一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穿着她的毛绒拖鞋下床。 她揉了揉肚子：“饿。” “嗯，下楼吧，有晚饭。”家里特意给小柚子留了晚餐。 乔斯年出差去了，叶佳期在楼下的沙发上看杂志，见小柚子下来，问道：“春游玩得开心吗？” “开心。”小柚子是开心的，因为不开心的事她一般不会放在心上。 “有没有给纪老师添麻烦？” “没有哦，纪老师很喜欢小柚子，他说小柚子是最可爱、最聪明的孩子，他能认识小柚子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叶佳期：“……” 钟管家：“……” 小柚子笑得开心，她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吃着晚餐。 “老师有没有布置作业？” “写一篇作文，三天后交。” “你会写吗？” “会的，纪老师教过小柚子写作文，但是小柚子觉得，既然纪老师也去参加春游了，他也要写作文。” “纪老师是陪你去的，写作文是你的事。” “不可以哦。”小柚子一本正经，“小柚子写，他也要写。” “不要为难老师，那是你的作业，不是纪老师的作业。” 第5049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1） “可是他陪小柚子玩了两天，他就没有一点点心得体会吗？”小柚子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煞有介事。 “你可以等他下次来的时候问问他，好好吃饭，要是你爸爸在，又要教训你了。” 小柚子吃着香喷喷的排骨，她也是真饿了，吃得很快，大口大口。 “坏乘帆哥哥呢？”小柚子眨巴眼睛问。 “你以为哥哥像你啊，哥哥很忙，他还在外面上课。” “知宝宝呢？” “他在跟老师学下棋。” “呀，还是小柚子最快乐。”她高兴起来，“下个星期小柚子要去找小糖果姐姐玩了。” “你小糖果姐姐钢琴和古筝都要考级，没空理你。” “那小柚子好无聊嘛，小柚子最近很喜欢电视里的一个明星小姐姐，很漂亮，小柚子可以要签名吗？” “你问谁呢？” “问妈妈呀，不是很多明星小姐姐都在爸爸的公司里上班嘛。”小柚子吃着饭，嘀咕嘀咕。 “你怎么不问你爸爸要？” “爸爸不会睬小柚子。” “你也知道啊。” 小柚子觉得爸爸对她越来越严格，尤其是去年考了倒数的时候，爸爸恨不得把她抽皮拔筋，太可怕了。 相反，妈妈越来越温柔了。 她也只敢趁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跟叶佳期提这个要求，要是有了签名，她又可以去学校嘚瑟了。 “这样好了，半个月后不是有舞蹈比赛，你要是能拿前三，妈妈就给你要签名。” “唉，小柚子真难。” 叶佳期：“……” 吃了半碗饭，小柚子又喋喋不休：“妈妈，小柚子想演小公主，你让小柚子演个小公主好不好。” “抱歉，没法答应。”叶佳期直接拒绝。 乔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她不管，是乔氏的一个副总在管，最重要的是，乔斯年可不乐意让自己女儿抛头露面。 叶佳期也觉得小柚子太小，不太愿意她去沾娱乐圈的爱好。 “可是小柚子真得好想演个小公主啊，小柚子演的小公主肯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公主！” “你可真会夸自己。” “因为小柚子是天底下最帅的爸爸和最美的妈妈生的吖！” 叶佳期真是拿她没办法，小丫头有时候就是这样，嘴巴跟抹了蜜一般，哄得她心花怒放。 明明知道小柚子是个马屁精，但她还是被小家伙给哄到了，眼睛里都是笑容。 很快，小柚子吃完一碗饭，她搂住叶佳期的脖子：“麻麻最好了，麻麻给小柚子要签名好不好。” “等你比赛完再说。” 小柚子叹了一口气，唉，真是说不通了。 她好难啊。 “对了，你少看点电视，少看娱乐节目，好好学习，快要期中考试了吧？你要是再考不好，你猜，你爸爸会怎么对你？” 小柚子吓得一哆嗦：“不会的，有纪老师教小柚子，小柚子肯定不会考倒数。” “出息。” 吃过饭，叶佳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柚子也屁颠屁颠跑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还给她拿了水果。 第5050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2） 叶佳期还是很喜欢小丫头坐在她身边的，小丫头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充沛，两只大眼睛乌溜乌溜，很有神采。 看电视时，小柚子喜欢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还要问叶佳期这个问题、那个问题。 客厅里其乐融融，叶佳期也不嫌小柚子吵，偶尔还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溺爱地看向她。 …… 半个月后，小柚子的舞蹈比赛拿了第一的好成绩，比赛一结束，她都不回乔宅，直奔乔氏集团。 钟管家拦都拦不住。 乔斯年正在总裁办和公司几位高管闲聊，正抽着烟时，小柚子使劲敲门。 欧凡跑过去打开门，小柚子探头探脑出现在门口，脖子上挂着亮闪闪的金牌。 “你怎么来这儿了？”乔斯年看向她。 “来找爸爸。” 乔斯年看了看手表：“先出去，半个小时后我去找你。” “唔，知道啦。”小柚子倒也懂事，没再打扰乔斯年，还替他把门关上。 钟管家带她去公司别的地方转转，小柚子非要往小姐姐最多的办公室跑，一边跑一边还骗了很多零食。 看到漂亮姐姐，她就喜欢夸两句：“姐姐，你好漂亮呀，衣服好好看。” “姐姐，你的字写的好好看。” “姐姐，你的头发弯弯卷卷，好好看。” 她在大办公室里来回跑，惹得一群女孩子又惊讶又沸腾，纷纷逗她玩。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是总裁的女儿，眼看她要把办公室搅得不得安宁，钟管家把她捉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小柚子手上已经拎了一包零食，都是小姐姐们的。 她可开心了，拎着零食出去。 钟管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跟乔乘帆小知宝都不像。 钟管家又带她去楼上的餐厅吃冰淇淋，她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高楼大厦，吃得十分欢快。 半个小时后，乔斯年主动来到餐厅，他远远地就看到了小柚子。 小丫头穿了件白裙子，带着鸭舌帽，漂亮又活泼，长得很像这个年纪的叶佳期，但比叶佳期当年自信活跃多了。 他坐到小柚子对面，服务生给他倒了杯咖啡。 “来找我吗？”他问。 “是的啊，爸爸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吗？” “也不是很久，我只是前段时间出差了而已。” “那你想小柚子吗？” “你觉得呢？”乔斯年微微眯起眼睛。 “肯定想，小柚子这么可爱，你要是不想，那就太坏了。” “冰淇淋好吃吗？” “好吃哟。”小柚子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她伸长手臂喂乔斯年，“爸爸你吃吃。” “我不爱吃这个。” “吃嘛，好吃的，真的，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小狗？ 小柚子很执着，乔斯年只好吃掉。 香草味的冰淇淋，很凉。 “别吃太多，会闹肚子。” “知道的。” 小柚子磨磨蹭蹭吃完一只冰淇淋，乔斯年也喝完半杯咖啡。 他没开口的时候，小柚子也没开口，但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主动开口。 第5051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3） “爸爸，跟你说个事哦。” “什么事？”乔斯年就知道她有事要跟他说。 “你看这个金牌，它好看吗？”小柚子抓着脖子上的牌子给乔斯年看，“是不是亮闪闪的。” “哪来的？还是你纪老师的？” “哼。”小柚子很生气，“这是小柚子自己得来的奖牌！爸爸你一点都不称职，今天是小柚子的舞蹈比赛！” “哦。”乔斯年揉了揉眉心，他是给忘了，事情太多，“给我看看。” 他伸出手，小柚子就把脖子上的奖牌拿了下来，但没立即给他：“看一下是有条件的。” “……”乔斯年觉得她真是翅膀硬了，“那我不看了。” “不可以！”小柚子又急了，“这是小柚子的奖牌，你不要康康吗？又沉又闪的大金牌！”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让小柚子演个小公主吧。”小柚子非常执着，而且她觉得自己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呢。 “你觉得你哪里像小公主？”乔斯年笑出声。 “哪里都像，你看看，这个小公主长得多漂亮啊，像极了。” “……”自吹自擂。 乔斯年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改天让章浩给她一个角色就是，露五分钟脸，不能再多了。 玩玩可以，上瘾不行。 乔斯年今天心情不错，要在以往，没的商量。 “爸爸，你快答应吧，小柚子真得很努力啦，你看她拿了一个金牌呢，真得很厉害的。”小柚子开始给乔斯年洗脑，一个劲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餐厅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父女俩，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口照进来，光影细碎，五彩斑斓。 小柚子跟乔斯年撒了会儿娇，乔斯年才点头：“行吧，改天让你演个小公主，但说好了，服从安排，不允许乱来。” “好的好的，小柚子一定服从安排！”小柚子觉得能说动爸爸就已经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她好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爸爸念叨了。 他一直没松口呢！ 小柚子这才把奖牌给乔斯年：“看，亮闪闪的。” 乔斯年放在手心把玩，嗯，有进步。 前几年让她去跳舞跟要杀了她一样，死活不肯，一边跳一边还哭，现在没想到也能在比赛中得奖了。 也许叶佳期说的对，他不该操心太多。 乔斯年跟小柚子呆在一块的时间不长，他还需要去陪客人。 小柚子也不纠缠，她拉着钟管家的手，跟他回家。 她今天高兴极了，这种高兴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纪长慕分享。 她拿自己的小手机给纪长慕打电话，纪长慕正好在图书馆，他放下书，走到栏杆边。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平静温和，没有情绪起伏。 “有两件开心的事情哦，你想不想听。” 纪长慕真是……没办法：“你说。” “今天小柚子在舞蹈比赛上拿了第一名！” “很厉害。” “然后爸爸说过几天给小柚子安排一个小小小角色，可以演小公主哦。” （1号00：15左右爆更~~新的一月，新的开始，有票票的可以投给罗衣哈~） 第5052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4） 纪长慕的情绪依然很平静，甚至没有任何波动。 他看向图书馆外不远的湖水，淡淡道：“哦，知道了。” 他知道，他跟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她觉得有趣、好玩、开心的事，他丝毫都不会觉得。 他甚至不会哄小孩子开心，哪怕是夸她一下，他都夸得很勉强。 小柚子有点失望，为什么他是这个反应，她可是第一时间跟他分享了好消息，妈妈都不知道呢！ 真得有点失望。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继续做作业。” “没有了。”小柚子撅起嘴巴，“你忙吧。” “嗯。” 挂上电话，小柚子坐在家里的椅子上，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哪里做错，或者哪方面做的不好，纪长慕好像很不喜欢跟她玩。 除了来给她补课，他从来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也不给她打电话。 小柚子想不明白。 她低下头，晃动两条小短腿。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 …… 伦敦。 雨季。 和京城的春天不一样，这儿的春天经常下雨，风一吹都是湿漉漉的气息。 萧紫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伞，也给小喻备了一把小雨伞。 这一天是周六，她一早就把小喻送到钢琴老师那里去学琴了，她顺路路过超市，把车停在外头。 在超市里挑挑选选，她准备给小喻做玉米排骨汤，再买点他喜欢吃的东西，小喻明天不上课呢，她可以在家陪他。 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的萧紫个子高挑，头发扎了个清爽的马尾，白皙红润的脸上是洋溢的笑容。 买了很多食品，不过结账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把钱包忘在了家里。 萧紫站在排队的人群里有几分尴尬。 正当她准备给收银员说不用结账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捏着一张银行卡递过来：“刷我的吧。” 萧紫愣住。 这遥远但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萧紫身子抖了一下，如被雷电击中，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知道，她不会听错。 惊诧之中抬起头，她看到了孟沉那张成熟冷峻的脸，许久不见，一如既往。 他上身是一件浅灰色毛衣，下身是休闲的黑色长裤，居家的周末打扮，慵懒而随性。 收银员很快刷完卡。 萧紫依然不敢相信是他。 在新西兰回到京城后，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过问过他的消息。 今天，他就这样忽然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或者不止是今天，昨天，前天……甚至很多天以前，他早就跟在了她的身边。 从什么时候起呢？ 萧紫不知道。 同时，她也不愿意沾惹他。 孟沉也结了账，他的东西不多，一点新鲜的菜而已。 来到伦敦重新开始生活后，他也喜欢上了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生活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他能自己动手做菜、打扫卫生的时候就不会麻烦家政。 这样平凡甚至有点枯燥的生活，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他想都不敢想。 走到超市门口。 第5053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5） 萧紫拦住他：“先生，等我一下，我回家拿钱包，我把钱还给你。” 孟沉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是平静的光，夹杂着些许不明朗的情绪，她的称呼，让他不适应。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张口便是“先生”，让他又如何适应呢？ 一晃眼，过去这么多了。 “不用。”孟沉开了口，嗓音低沉又嘶哑，情绪里也再没有以前的激荡和起伏，“没多少钱，不用还我。” “我不喜欢欠着，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开车回去，你就在这儿等我。” 说完，萧紫转头就离开，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孟沉身上多停留半分钟。 而孟沉更像是一棵早已屹立多年的树，静默地站着，风霜袭过，亦无波澜。 兴许，他也过了年少张狂的年纪。 直到萧紫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才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等她。 他会等，不是因为钱，而是，他不会再做一个失信的人。 他之于她，做错过很多事，其中一个就是失信。 他对她的承诺，没有一个实现的。 就像当年他从训练场离开时，他说他会回去，可他没有，她一直在等他，等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茫然。 岁月化归平静。 他们彻底成了独立而平凡的个体，仿佛再无交集。 她刚刚在见到他的那一刹，甚至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和震惊，更没有问一句关于他的事，比如他是怎么从海里死里逃生的，又是在哪里度过了这段时间，现在又住在哪里。 她什么都没问。 因为……她不再关心他。 年少时有多在乎，现在就有多不在乎。 那种在乎和期待是被时间和失望一点点消磨掉的，就好像一颗明亮的珍珠，经年累月地遭遇侵蚀，也在慢慢褪去光鲜明丽的外表。 她甚至都不愿意再叫他一声“孟师兄”。 他和她……已经割裂开，而划开这道界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最没有资格抱怨的就是他。 就比如此时此刻，如果她不来了，他或许还能好受一些，可他知道，她肯定还会再来超市，把钱还给他。 仅此而已。 约摸十分钟后，伦敦的天色又暗下来，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降落，雨丝清浅，聚散成朦胧的水雾，纷纷扬扬。 天色晦暗，街头的人群纷纷撑起雨伞。 超市门口人来人往。 又过了约二十分钟，萧紫重新回来。 她从钱包里抽出纸币，远超过他给她付的钱：“谢谢，让你久等了，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孟沉抿了抿唇角：“我的时间，没那么值钱。” “时间是个宝贵的东西，应该珍惜。”萧紫的语气很安静，她的脸庞上也没有半点情绪，仿佛岁月沉寂后，一切终化为平静。 大风大浪，大起大落，都在时间里化归安宁。 所以啊，她觉得，时间不仅仅是个宝贵的东西，还是个仁慈的东西，它可以洗刷曾经认为多么重要的一切。 潮退后，她才明白，原来……也没有那么重要。 第5054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6） 萧紫转过身。 她带了一把伞，见外面的雨下得仍然很大，她撑开雨伞。 “小紫！”孟沉喊了她的名字，“我……没带伞，可以跟你共一把伞吗？我的车就停在外面的停车场。” 他的声音明明就在她身后不远，可萧紫听着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嘶哑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时间积淀的沧桑。 萧紫的车也停在停车场。 她顿住脚步，握着伞柄的手收紧几分。 孟沉走上前，走到她的伞下。 有雨丝飘到他的脸上，春意微凉。 萧紫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孟沉也跟着她的步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从门口到停车场的距离并不远，也就几十步。 雨水淅淅沥沥落在萧紫的伞上，她的女式碎花伞不大，孟沉的肩头已经落了雨。 他好像并没有在意，只是贪恋这片刻的亲近和温暖。 这是他这些年来离她最近的一次，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清新的气息，再无半点烟味和酒气，现在的萧紫虽然平凡，但她终于成了她自己。 她不再是谁的附庸，谁也不可能再来主宰她的生活。 天空乌云密布，雨还在下，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早上的伦敦热闹而秩序，只是这雨添了几分凉意。 “到了。”也没几分钟，萧紫转过身，她站在了停车场外。 “谢谢。”雨伞下的孟沉微微眯起眼睛，身影修长而独立，清绝里有些孤寂。 “我的车就在这儿。”萧紫指了指她的那辆白色小车，一辆很普通的车，不贵也不张扬，安安静静停在那里。 “嗯，你上车吧。”孟沉什么也没多说。 萧紫也什么都没问，她走到自己车前，打开车门进去。 原以为孟沉也会立即去自己的车旁，可让萧紫意外的是，他没有，他仍旧还站在雨里。 风很大，雨也不小，他的头发很快就淋湿大半。 萧紫微微蹙眉，没有再管，将车开出停车场。 她的车开远了，孟沉才反应过来，脸上落满雨水。 他轻轻抹了一把脸。 这段时间，他总是会走神，刚刚……也走神了。 他打开自己那辆黑色奔驰的车门，坐进驾驶位，把淋湿的超市袋子放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和萧紫的车一前一后开出了停车场。 萧紫的家离这里很近，也算不上是家，毕竟是她租的房子，她想等再攒点钱买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房子，和小喻生活在一起。 她的小家温馨和睦，家里干干净净，墙上是干净的墙纸。 她喜欢这样的周末，哪怕不出门，做几个菜，看看电视，睡一觉也是好的。 她只是没想到，孟沉会在伦敦。 那他……应该也去见了师父，可师父什么都没提。 没提也好，本就是渐行渐远的人，早已毫无交集。 中午。 小喻回来。 他最喜欢吃萧紫做的菜：“妈妈，下午没课了，我们一起做小手工好不好。” “好啊，你想做什么？” “我们来建一个城堡。” “行，那下午的时候妈妈陪你。” 第5055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7） “妈妈，我可爱你了。”小喻笑得很开心。 萧紫心情很好。 小喻真得是从来不让她操心，哪怕是转学到伦敦，不适应这儿的课程和语言环境，他也从来不跟她抱怨，而是刻苦学习。 萧紫把一颗真心都寄托在了小喻的身上。 之前的很多年，一颗心总是飘摇流荡，被伤害过、被辜负过、被用刀子狠狠划伤过……是小喻在一点点治愈了她。 他就是她的小天使。 以后，她再不会把心交付给任何人。 中午的时候雨还没停，淅淅沥沥的雨珠子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孟沉一个人在家。 他换了套浅灰色的居家服，下午也懒得再出门，一个人做了饭菜，又一个人默默吃着。 他灰白色调的公寓里没有什么色彩，一如他这个人，寂寥又单调。 每天的生活也像是重复，但至少现在，他心安了。 以后再也不用到处跑，到处托关系找人，他漂泊这些年，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但他亏欠萧紫的，却一生都无法再弥补。 吃完午餐，他把碗筷丢进洗碗机，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 手机响了。 是乔斯年的电话。 “你的公司迁移手续，我都让人办好了，包括资产配置、人员重组，债务结算等都已经就绪，我过两天让欧凡联系你，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给他听。” “多谢乔爷了，这些年，是我没尽到特助的责任，让您操了很多的心。” “没什么，欧凡业务能力不错，他算是第二个你。” “我当初也是看好他才留下的，还好他没辜负你。” “嗯，也没别的事，就这些，伦敦天气可好？” “一直在下雨，有点冷，周末了，我也没什么事，看看书，听听雨，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我倒觉得自己老了……” “你老了，那我岂不是也老了？好好打起精神，伦敦那边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来。” “好，谢谢。” “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谢谢。”乔斯年对待孟沉仍旧像对自己最好的兄弟。 孟沉也没跟乔斯年矫情，他知道，很多感情是没法用言语表达的。 电话这一头的乔斯年也听到了那边的雨水声，看来，伦敦的雨下得挺大。 两个男人之间也没有太多的话，没多久，乔斯年就挂了电话。 他还在乔氏，收拾了下办公室后去了趟乔氏旗下的影视公司。 小柚子如愿以偿，拿到一个小小小龙套的角色，演女主角小时候的，就出场一集，也就露五分钟的脸。 再多，乔斯年也不让了。 今天晚上小柚子就要拍了，听说她这几天把那加起来也没几十句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比上学还用功。 到片场，众多明星和幕后制片人没想到乔斯年会来，小柚子也没料到。 她正跟几个明星小姐姐打得火热，她年纪虽然小，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大家都很喜欢她。 这会儿她正穿着明朝小公主的衣服，盘了头发，很有小公主的范儿。 第5056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8） 乔斯年来的时候，小丫头正托腮坐着，眼睛眨巴眨巴看向一旁的小姐姐，头上碧玉簪子的流苏轻轻摆动，像个小仙子。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小丫头真是完美继承了他和叶佳期的全部优点，长睫毛、大眼睛、高鼻梁、小酒窝，越来越好看。 安安静静坐着的时候倒挺像一回事，只不过一闹腾起来，就很让人头疼了。 “乔爷好。”众人见乔斯年来，纷纷打招呼。 “嗯，晚好。” 天色已晚，正好要拍一个室内戏。 小柚子见爸爸来了，从椅子上跳下来直奔乔斯年：“爸爸！你是不是来看小柚子哒？” “顺路。” “嘿嘿。”小柚子笑得开心，“那太巧啦，小柚子今天晚上要拍戏啦！爸爸你看小柚子的衣服好看么？” 这衣服还是导演特地给小柚子定制的，别人都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还可以。” “爸爸，你快把手机拿出来！” “嗯？” “给小柚子拍照片吖，给妈妈看，给哥哥看，给知宝看，还有纪老师，钟管家，还有好多好多人！快拍，快拍。” 乔斯年见她兴奋得很，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小柚子很会摆姿势，一看到镜头就很激动。 导演过来找乔斯年说话：“乔爷，放心，这剧肯定会用心拍，男女主演员都很敬业，不会辜负乔氏的投资。” “我也不懂，有什么事你就找章浩，乔沐元今晚上的戏一次给她过掉。” “好，好，完全可以，乔小姐配合很好，又机灵又聪明，台词也背得滚瓜烂熟，是个好苗子。” “嗯，早点让她拍完，我带她回家。” “马上，OK。” 小柚子作为女主角小时候的缩影，戏份很简单，就是和男主角小时候初见的时刻。 冬天，雪地，梅花树下。 小公主还很小，但男主角那时候已经十五岁，上过战场，受过伤、挨过打，出身很平凡。 开拍时，乔斯年就坐在一旁看戏。 小柚子提着裙摆走在雪地里，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 “画儿，今年的梅花开得真美，你拿剪刀来，我要剪几枝。”小柚子背台词。 乔斯年一听，勾唇，台词果然很熟。 哪里还像那个在乔宅作威作福的小柚子。 剧里的小公主是个温柔端方的小淑女，小柚子演的也很淑女，眼神透亮，神情温婉。 小柚子的表现让乔斯年略微惊讶，出乎意料得还不错，把她平时那刁蛮调皮的性子都收了起来，演得很像剧里的小公主。 剪梅花时，小公主一脚踩空，差点摔倒时被男主看到，一把抱住。 小柚子只有这五分钟可怜的戏份，她也不知道是乔斯年在背后让导演只给她安排了五分钟。 “OK，非常好！”导演喊了停，连连夸赞，“乔沐元小朋友太棒了，一次通过，非常棒。” 小柚子撅起嘴巴：“能不能给小柚子加戏吖！” “剧本不能改了。” “改改嘛。”小柚子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导演伯伯。 第5057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9） “抱歉啊，乔沐元小朋友，剧本都是很早就写好的，不能再改了。” 小柚子想了想：“那小柚子自己给自己加戏嘛。” “不行哦，一集时长都是固定的。” 小柚子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才演了一会会就没了，真没劲。 小丫头扯着簪子上的流苏，耷拉着小脑袋。 她跟着化妆师去卸妆，乔斯年就在外面等她。 导演又继续去拍下一场，女主角小时候的回忆剧情拍完，女主角正式上场，和男主角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演女二的演员端了一杯茶来给乔斯年：“乔爷，喝点茶，这么晚了，辛苦了。” “谢谢，不用，我马上就走。” 女二假装看向台上，又对小柚子夸奖一番：“乔爷，乔小姐很厉害，一个人背台词，演戏，都不用教就会了，真得太厉害了，是个好苗子呢。” “嗯。”乔斯年眼神依然轻飘飘地看着台上。 “乔爷，乔小姐跟我关系也挺好的，你没来之前她一直拉着我说话，我觉得我跟她好有缘分。” “她是自来熟，跟谁都这样。” 女演员的脸上有几分尴尬。 “乔爷，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您聊聊这部剧，我觉得有几个地方张力不够，改一改的话会好很多。可惜，我在剧组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可是我觉得这些意见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很想跟懂的人说。” 乔斯年还真是丝毫没给她面子，站起身，扣好西装纽扣：“一个演员，最本分的事是演好戏。” 说完，乔斯年离开。 他已经够给面子。 天底下还真多的是不识趣的女人。 果然，那女演员见乔斯年离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长得不美吗？ 她见过乔斯年的太太，可不见得比她漂亮，而且她今年才二十岁，多年轻呀。 小柚子脱了衣服，换上她自己的粉红色小纱裙，头上戴了只蝴蝶发箍，蹦蹦跳跳从化妆室走出来。 乔宅有佣人跟了她过来，佣人的手上还拿着小柚子穿的戏服，小柚子不肯丢掉，非要带回家。 “爸爸，爸爸，小公主来啦。”小柚子一看见乔斯年就奔过来，咯咯笑，露出两排小白牙。 乔斯年很少会在公共场合表露对几个孩子的爱，今天算例外，他一把将小柚子从地上抱起来。 小丫头沉了不少。 小柚子也颇意外，勾住乔斯年的脖子：“爸爸，你说小柚子演的好不好。” “好。”乔斯年的声音厚重而深沉。 “哪里好。” “哪里都好。” “爸爸你太敷衍啦。” “你还知道什么叫敷衍？” “小柚子又不傻。” “那你说怎么样说才不敷衍？”乔斯年故意逗她。 “你要夸得具体一点，比如你可以夸小柚子动作很到位啦。”小丫头说着说着又叹气，“爸爸，为什么小柚子只能演这么一会会，不公平。” “因为你是配角。” “爸爸，你让小柚子演主角吧，演个儿童片。” “没门，好好学习。” 第5058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10） 天色早就晚了，天空漆黑。 片场在荒郊野外，很荒凉，乔斯年的车就停在马路上。 小柚子跟着乔斯年回家。 一路上她都趴在乔斯年的腿上，跟乔斯年撒娇打闹，不肯乖乖坐着：“爸爸，你快把小柚子拍戏的照片发朋友圈。”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发的。” “你不为小柚子骄傲吗？”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下次考个第一给我看看。” “爸爸，你把天聊死了，再见。”小柚子气呼呼。 她发现她爸爸和哥哥一样，都是聊天终结者，嘁。 小柚子一个人气鼓鼓地坐到了一边去。 乔斯年发现，这丫头很会生气啊，一言不合就生气，这脾气，有点像他？不，乔斯年不想承认。 片场离乔宅有点远，车子开着开着，小柚子就睡着了。 小丫头睡着的时候还在背台词：“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只可惜宫里的围墙建的太高……” 乔斯年勾唇，转头看向睡着了的小柚子，替她系好安全带。 乔斯年打开手机相册，刚刚给小柚子拍的几张照片还不错，他立刻又给导演发了微信，让他把小柚子刚刚拍的一段戏视频发给他。 导演见是乔斯年亲自吩咐，很快就让摄影师把视频导出来，稍稍剪辑，发给了乔斯年。 红墙黛瓦，白雪皑皑，红梅屹立。 披着一件红色貂毛斗篷的小柚子站在梅花树下，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乔斯年仔细看了看，演的还真不错。 他把视频发给叶佳期。 叶佳期的反应很惊喜：“小柚子很棒哦。” 乔斯年：别夸，再夸她小尾巴要翘上天。 叶佳期：你不觉得你女儿很可爱吗？ 乔斯年：我一直觉得她很可爱。 叶佳期：那就夸夸她嘛。 乔斯年拒绝：不。 叶佳期：你这个狠心的爹。 乔斯年：…… 叶佳期：你为什么只给了她五分钟的戏份？ 乔斯年：不少了。 叶佳期：你简直是欺负小柚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乔斯年：…… 他怎么又欺负小柚子了？ 叶佳期：她好像很开心哎，让她做点开心的事吧，小孩子很快就长大了，长大了就容易有烦恼。 乔斯年：我看她每天都挺开心的。 叶佳期：乔斯年，你真是够了。（鄙视） 乔斯年：…… 他觉得叶佳期就是喜欢溺爱，明知道小柚子最讨厌上学，还让她去做开心的事，岂不是不要上学了？ 叶佳期：回来了吗？还有多久到家？ 乔斯年：还有四十分钟左右。 叶佳期：你可是难得去片场，那今天晚上明星多吗？ 乔斯年：你要是想看，改天带你去。 叶佳期：嘻嘻(#^.^#)，不去，听说出演这剧的都是当红小花旦。 乔斯年：我又不管影视这块。 叶佳期：我可不信你今天去片场没有女明星主动搭讪你。 乔斯年：…… 叶佳期：看，被我说中了吧，我就知道。 叶佳期对乔斯年可是了如指掌，这男人，走哪都招桃花，更何况是片场这种地方。 第5059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11） 乔斯年：我要真被勾搭了，今天晚上就不会回家了。 叶佳期：我听说男主角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帅不帅？ 乔斯年：问你老公这个问题，合适？嗯？ 叶佳期：…… 劳斯莱斯往前开着，车内关了灯，光线很暗，只有乔斯年的手机屏幕在闪着光。 小柚子睡的正香，乔斯年时不时需要扶着她，不然，小丫头就睡得东倒西歪了。 乔斯年跟叶佳期聊了会儿，见时间还早，他也关了手机，闭目养神。 …… 周六。 纪长慕来给小柚子补课时，小丫头把她的剧照打印出来放在南园的书桌上。 春天风暖，柳絮纷飞，南园墙上的藤蔓也抽了绿芽，枝条沿着墙壁一直延伸出去，满眼都是绿色，就连远处的山峦都换了新装。 纪长慕每次一过来第一句便是“我们准备上课”，在小柚子看来，枯燥又无聊。 “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我给你检查一下。”纪长慕端坐好。 小柚子把作业本递给纪长慕，托腮，看向他。 纪长慕像往常一样翻开，刚翻开时，手指一顿，因为第一页夹着一张照片。 正是小柚子穿戏服的剧照，一张小柚子自认为最漂亮的照片，她站在雪地里、梅花树下，穿着红色的小斗篷，仰头看向枝头的梅花。 小柚子觉得这张好看极了！ 她托腮看纪长慕的反应，没想到……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翻了过去，直接往后找她刚刚写的作业。 小柚子心跳加速，不可以这样。 她扑过来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翻了。 纪长慕抬头，眉头皱起：“嗯？” “你为什么对小柚子的照片没有反应？” “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纪长慕沉默几秒，点点头：“挺好。” “你这个人真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小柚子很生气，她只好自己抽出照片来，“真得不好看吗？” 她还故意把照片在纪长慕的眼前晃。 纪长慕捉住她的手：“已经是上课时间，我拿了乔太太的工资就应该给你好好补课，不是陪你唠嗑的。” “不行，你不表态的话我就不上课了！” “随你。”纪长慕素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女孩，“我们开始讲作业。” 纪长慕翻开她的作业本，给她一道题一道题地检查、纠错、讲解。 小柚子都快哭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啊。 大家都夸她的照片好看，演的视频也好看，为什么这个人看都不看。 他怕是不喜欢她吧。 小柚子很受伤。 她不是一个玻璃心的小丫头，可纪长慕总是伤她的心，她真得很难过哎。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小柚子听他上课，半天也不回应，纪长慕也有些生气：“你听不听得懂好歹说句话。” “我哑巴了呗。” 纪长慕真是一口气呛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心情，压住情绪，继续给小柚子上课。 “好了，题目就讲到这里，我给你出几道题。” 第5060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12） 纪长慕翻开教辅书，用笔勾了几道题：“这几道数学题，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做完。” “我做题，你干什么？” “看着你做题！”纪长慕抬高嗓音。 小柚子缩了缩肩膀，好凶。 小柚子又偷偷把照片放到他手里：“小哥哥，要不你看照片吧。” 纪长慕照顾到小孩子的自尊心，只好把她的照片拿过来。 小柚子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做题目。 纪长慕低头凝视照片上的小柚子，若只是看照片，照片里的小公主完全不像现实里的乔沐元，这个小公主多安静、多淑女。 和乔沐元判若两人。 所以呢，现实是现实，戏剧是戏剧。 看着看着，纪长慕走了神。 他想起自己差不多这般大时，身边也有一个小女孩喜欢跟着他，小女孩斯斯文文、说话轻声细语，她一直叫他“长慕哥”。 他那时候已经会骑自行车，下课的时候会去她教室门口等她放学，然后骑车带她回家。 当然，都是偷偷的，因为大人不准。 她是邻居叔叔家的女儿，多才多艺，七八岁就会跳芭蕾舞、弹琵琶、唱歌……写的一手好字，成绩也都是名列前茅。 小柚子一边写作业一边偷偷看纪长慕，倒不是她要走神，而是……题目她真得不会写。 好难啊。 小柚子好难啊。 实在写不出来，她就用余光偷偷看纪长慕，他没有发现。 她见他看照片看得出神，很高兴，他肯定觉得她的照片拍得很好看吖！ 就连素来挑剔的坏乘帆都说很好看呢。 而现在纪长慕也一直在看，那肯定好看！ 过了很久，纪长慕才回过神。 正是春日阳光明媚的时刻，早上的朝阳从南园红色的小楼上照下来，在补课的书房里落下，光影斑驳，树影幢幢。 时间差不多了，纪长慕收回她的教辅书：“我看看。” 小柚子不敢吭声。 她就做了一题。 真得好难啊。 纪长慕眉头紧皱：“这几道题目我刚刚不是才讲过，你为什么还是不会？我刚刚讲的时候，你有好好听吗？” “那你再给我讲一遍吧。”小柚子眨眨眼，她很喜欢听纪长慕讲题，因为他声音好听，语调也不快，百听不厌。 “你要是总这样不专心根本不会进步，如果你这次期末考考的很差，我也没脸再来这儿教你，我下半年就不会来了。”纪长慕语调平缓，但字字句句里都是严厉。 “又是这句话。”小柚子哼哼，低声嘀咕，“每次都这样，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学习态度很有问题。” “那怎么样就没问题了嘛？！”小柚子带着哭腔。 “我讲题的时候你认真听，做作业的时候你集中注意力，还有，我强调过多少次，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也希望你能给点反应。” “可是小柚子真得真得不会啊，又笨。”她真是特别委屈，她觉得她就是学不会。 怎么学都学不会嘛。 “我说了，你是学习态度有问题！”纪长慕很严厉。 第5061章 生活本就该如此（13） 小柚子被他吼得不做声了，低下头。 这个人真得太讨厌了。 她学习态度没有问题啊……她就是笨，真的。 纪长慕也快要被她给气死了，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也无法跟叶佳期交代，到时候，白拿工资干不好活，他没脸再过来。 “我再给你把这几道题讲一遍，你认真听。”纪长慕看向她。 小柚子委屈巴巴，只好点点头。 纪长慕一讲题，她就走神。 听着他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她又开始神游，比如……她在想，什么时候还可以去拍戏？ 她还想演点别的角色，小公主演过了，她还可以演小乞丐！ 嘿嘿，她可以的！ 上一次忘记跟漂亮姐姐要签名了，下一次要是还能去片场，她要跟姐姐们要签名，还要合影！ 那些姐姐真得漂亮，不过，妈妈是她心中最漂亮的！ 那些小哥哥也很帅，不过，她觉得纪长慕更帅。 说着，她偷偷瞄了一眼纪长慕，少年清俊的轮廓线条分明，一半侧脸沐浴在阳光下，薄唇轻启，嗓音低调好听。 “你又不认真了！”纪长慕狠狠扔下手里的笔，拍桌子，逮住正走神的小柚子，眼神冰冷，“乔沐元，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认真听讲？！” 小柚子吓了一跳，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吓得手心都出汗了。 “有、有认真听啊……”她的声音很低，像蚊子一样，且不敢直视纪长慕。 “我真得教不了你了，你这个态度，上学期还好，课程不难，这学期课程难度已经加大，你这样下去，肯定会考倒数。” “那样爸爸会打死小柚子的。” “不关我的事，我尽力了，我没办法再跟你这样的小孩子沟通。” 小柚子急忙拉住纪长慕的袖子：“小哥哥，再给小柚子一次机会，这一次小柚子一定一定认真听，你讲题吧，小柚子要听。” 她怕纪长慕走。 她真得怕见不到他了。 小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轻轻浅浅，闪烁着水光，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纪长慕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 这一天的课程好不容易结束。 当夕阳的光从窗户照进时，纪长慕开始收拾他的东西。 小柚子把照片递给他：“这个。” “这不是我的。” “小柚子当然知道不是你的。”小柚子气呼呼，她只是笨，又不蠢的咯，“送给你嘛。” “我不要。”纪长慕不肯收。 “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就是一张照片嘛。”小柚子把照片塞进了他的黑色双肩包，这才心满意足。 她对这张照片满意极了呢！ 纪长慕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再计较。 算了，就一张照片而已。 “小哥哥，你什么时候也给一张照片给小柚子？” “我不喜欢拍照。” “这么帅不拍照，太可惜了。” 纪长慕没说话，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和上课时的他不一样，课程结束后的纪长慕更加冷漠，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第5062章 围观小柚子（1） 就好像上课的时候还是师生，上完课就是陌生人了一般。 可小柚子天性活泼，她不这么觉得，她早就单方面宣布他们是好朋友了，甚至把他当哥哥。 可是哪有哥哥这么冷漠的？ 小柚子的双手拉住他的包：“小哥哥，你晚上又不上课，你带小柚子出去玩吧。” “我不是你哥哥，我是你老师，我只负责给你补课。”纪长慕的语气冰冷而不耐，“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 “噢。”小柚子松手。 纪长慕拿上他的双肩包，头也不回离开南园小楼。 门外有佣人，见他出来后，有人送他离开，有人去打扫南园照顾小柚子。 纪长慕走在乔宅石头铺就的鹅卵石小路上，从南园到大门口会经过一道竹林小径，路旁种满了竹子，满是芬芳。 每次出乔宅后要走很远一段路才有车，尽管如此，他也没让乔宅的司机送过他。 夕阳橙色的光照在他修长的身影上，他微微仰头看向高山那边的夕阳，青山如黛，飞雁归途。 纪长慕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家，那时，他家别墅也在一片山脚下，不过和乔宅比不了，他家是联排别墅，附近有邻居，离他家最近的邻居就是佟叔叔。 都是少年时的事了。 “小哥哥，小哥哥！”还没等纪长慕走到乔宅外，小柚子气喘吁吁追上来。 纪长慕转过身。 小柚子手里拎着一只袋子，蹦蹦跳跳走过来：“这个是爸爸前几天给小柚子带的好吃的，分一点点给你。” 虽然她嘴上说是一点点，其实，她把一大部分都拿来给纪长慕了。 因为她觉得，好东西要跟别人分享，尤其是喜欢的人。 “不用了，你留着吃吧。” “你拿着啊，拿着啊。”小柚子很着急，为什么他总是这个样子嘛。 “我不爱吃零食。” “那你可以分给你的同学吃嘛，小柚子跟你玩才给你的，小柚子要是讨厌你就不给你了。”她撅起嘴巴。 小孩子就是这样单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跟谁好就跟谁玩。 纪长慕知道小柚子软磨硬泡的本事很大，他要是不收，她铁定会一直缠着他。 纪长慕只好伸出手：“那给我吧。” 小柚子高高兴兴把手提袋递到他手上，她小小矮矮的个子站在他身边，矮一截。 “那我走了，再见。” “好的，小哥哥慢走。” 饭团跑过去蹭了蹭小柚子的脚，小柚子开心地蹲下来摸它的小脑袋。 纪长慕走了，小柚子就跟饭团自言自语：“饭团团，你也想吃零食吗？” “嗷嗷。”饭团叫了一声，眯眯眼。 “晚上给你吃牛肉。” 饭团心满意足。 正好乔乘帆去朋友家打篮球回来，他抱着球，穿着短袖短裤，一身汗。 乔乘帆是自个儿骑单车出去的，一回来就把车停好，看见小柚子蹲在地上逗饭团，笑道：“你的纪老师呢？” “他回学校了呀。” “怎么，他不带你玩？” “他是小柚子的老师，怎么带小柚子玩嘛。” 第5063章 围观小柚子（2） 小柚子还是嘴硬。 “噢。”乔乘帆不以为然，“那你继续跟饭团玩，我晚上不用上课，我去找朋友玩。” 小柚子眼睛一亮：“哥哥，你带上小柚子吧，小柚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小柚子就乖乖坐在你身边，你让往东小柚子绝对不往西。” “休想。”乔乘帆才不会带她，他就是故意告诉她的。 谁叫她平时总是一口一口“坏哥哥”地叫他，自从认识了纪长慕之后更是喜欢黏着纪长慕，看见他也不如看见纪长慕那么热情了。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没门。 乔乘帆难得休个假，晚上已经跟朋友约好去打台球，顺便去海鲜馆吃个饭。 乔乘帆往家里走。 身上全是汗，他得先洗个澡。 小柚子气呼呼站在他身后喊：“坏乘帆，你肯定是出去约会！” “……”乔乘帆停下脚步，转头，睨了她一眼，“乔小柚，你再乱讲话以后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可别找我。” “不找就不找。”小柚子气鼓鼓。 “哦，那你被老师罚站……我觉得我也不该帮你保密。” “你太坏了！！！”小柚子更生气了，怎么可以这个亚子？ “你可以让你的纪哥哥带你出去玩。”乔乘帆故意惹小丫头生气，小柚子生气的样子很好玩啊。 逗了她半天，乔乘帆才回自己房间去，他洗澡换衣服，难得能过个周末。 乔乘帆觉得，逗小柚子比逗小网红还好玩。 小柚子一逗就炸毛，而且没心没肺，今天炸毛了，明天又忘了。 虽然老是叫他坏哥哥，但心里头很想跟他玩，在学校里也挺依赖他，毕竟她那个什么纪老师还在京城大学，离他们的学校远着呢。 小丫头在学校里被欺负了，第一时间还不是找他。 洗完澡，乔乘帆下楼。 他换了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休闲的黑色长裤，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叫了司机送他去酒楼。 小柚子正托腮坐在沙发上，一看到乔乘帆，怨念地瞪了他一眼，又不高兴地撅起嘴巴，很不高兴。 没人跟她玩了。 爸爸妈妈也不在家。 坏乘帆也不带她出去。 “我走了，你好好呆在家里，多写写作业。”乔乘帆还不忘叮嘱她。 “哼。”小柚子不说话。 全家就她最可怜了。 因为她学习不好，玩的时间也少，她也想跟她的朋友出去玩嘛。 天色已晚，司机把车开到大院里，乔乘帆头也不回就走了。 小柚子更生气，更孤单。 她是从街上捡来的。 就连小知宝都跟爸爸妈妈出去了。 她一个人在家吃饭、逗小猫，她不喜欢看书，就去练舞室跳了会儿孔雀舞，小时候不爱跳，现在已经很熟练。 气喘吁吁跳完后小柚子觉得孤单，就给纪长慕打电话。 纪长慕跟她约法三章过，除了学习上的事，别的时候不要给他打电话。 可小柚子这会儿没人玩了。 打个电话……应该没事吧？ 那头接了。 “小哥哥……” “什么事？” 第5064章 围观小柚子（3） “你在干什么？” “晚自习。” “今天周六啊。” “周六就不能上晚自习了？” 小柚子噎了一下：“你是不是没人玩啊。” 她觉得纪长慕这个性格很有可能哦。 “我还有很多书没看，很多功课要补上，我不是小孩子，我很忙。” “谁说小孩子就不忙的，小柚子也很忙啊。” “有什么事吗？” “没有哎，就是想跟你打电话。”小柚子嗓音清脆好听，带着点奶声奶气。 “我说过很多次，没事的时候不要给我打电话，我真得很忙。” “噢。”小柚子忘了啊，她记性不好的嘛。 纪长慕真是服气，他是真得对小柚子服气，因为这句话，他上个星期刚刚说过。 他脾气有点大，有时候说话会冲，可小柚子好像从来不记得他的不好。 “我挂了。” “你就不可以跟小柚子聊聊天吗？” “你想聊什么？”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京城大学玩？” “没空。” “你忙什么吖？”小柚子好奇，天天没空哦。 “谈恋爱。” “啊？”小柚子懵了一下，“你森么时候谈恋爱了？女朋友是谁吖？” “你真得爱管闲事。”纪长慕把电话挂了，他要是不挂，小柚子绝对能拉着他聊一个晚上，而他，没有耐心跟小孩子聊天。 在他看来，小孩子太幼稚，言行举止都很幼稚，他跟小孩子怎么会有共同语言，尤其是小柚子，从小被爸妈惯坏了，很幼稚。 纪长慕继续在自习教室上晚自习。 周六的晚上，教室里几乎没人。 他很少去参加学校的活动，也不喜欢跟舍友出去玩，他在京城大学读书的唯一信念就是拿到美国留学的通行书。 如果可以，大三一结束他就去申请，争取大四就出去读书。 至于别的，闲言碎语也好，冷嘲热讽也罢，都跟他无关，他素来也独来独往惯了。 听说学校论坛还搞了个校花校草选举什么的，周洋给他报了个名，搞得他现在名字在论坛挂着，投票数已经是大一年级最高。 纪长慕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他埋头看书做题，约摸九点多时，教室里已经没人。 这里的晚自习公共教室24小时开放，但周六的晚上安静得能听见教室外草丛里虫子的鸣叫声。 最后三个女生也有说有笑地走了。 她们一走到教室外就议论纷纷：“这次可算看到纪长慕本人了，长得真帅，我等会儿要去论坛投一票。” “大一新生里他票数最高。” “我觉得大二、大三、大四那几个选出来的学长根本就没法跟纪长慕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确实，但纪长慕性格太冷，人缘一般，不知道会不会评选上全校校草。” “是真冷，我坐后面看了他半天，他居然一点都不分心，足足做了两个小时的题，只有中途接了个电话。” “这不是才大一嘛，大一这么拼干什么。”女生窃窃私语，不理解。 “听说是家境不好，每学期都在争取奖学金。” 第5065章 围观小柚子（4） “是吗？那可真是可惜了，外貌条件这么好，要是家境好那可真是高富帅呀。” “就算这样，多的是女孩子追他，我听说好几个富二代、官三代在追纪长慕呢！都是白富美。” “追的到吗？” “听说很难哎，纪长慕那性格可真是油盐不进，该不会不喜欢女生吧？” “不好说呢，大一的男生很少有被这么多女孩子追还无动于衷的，很有可能真不喜欢女生。” “听说他还在做兼职，几乎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那可真是好学上进。” “书呆子，真傻，他要找个富二代女朋友，可以少奋斗至少十年。” “哦，那不就是吃软饭么。” “吃软饭怎么了，各取所需啊，他就该利用他的优点，不然白长一张这么帅的脸。啊……真是帅啊。” “走了走了，很晚了。” 夜晚很安静。 女生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纪长慕的耳中，他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多。 十点回宿舍就是。 手机响了一声。 是小柚子给他发的短信：睡觉了，你明天要按时来，晚安。 小丫头自从学会很多字和发短信后，时不时会给他发一条。 纪长慕没回过。 她就算是不发短信，他明天还是会按时去乔宅，这是他的工作。 工作和生活，他分得很清楚。 不过这个小丫头是真得没心没肺，好像对他的冷言冷语和冰冷的态度并不在乎。 还是小孩子好，健忘。 可他偏偏是个记性很好的人。 乔宅里，小柚子抱着手机打呵欠，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纪长慕的短信，她也没计较，反正这人就是这个样子。 小丫头抱着软绵绵的布娃娃，很快就困了，睡着。 …… 春天过后，天气一天天炎热。 小柚子在学校里上课时发呆，她可讨厌数学课啦。 小丫头偷偷玩手机，无意点开京城大学的论坛，字不认得几个，但照片她认得啊。 “京城大学校花校草评选”，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小柚子一下子就看到纪长慕的照片！ 纪长慕并没有报名参加这种活动，照片也是别人悄悄拍的，是一张他在演讲比赛中的照片。 小柚子偷偷按保存。 小哥哥的照片她当然要保存，他还说他不拍照呢。 哼。 “乔沐元！站起来。”年轻的数学女老师一声吼，敲了敲黑板。 小柚子吓得一哆嗦，手机掉地上，被老师抓了个现行。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小柚子的身上，不过小柚子见怪不怪，慢吞吞站起来。 她坐在中间的位置，女老师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手机，表情严厉：“为什么不认真听讲？” 小柚子不吭声，站着。 女老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都是男孩子的照片，这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看小帅哥的照片，这才几岁。 “乔沐元，这节课你先站着上，下课来我办公室。” 女老师继续讲课。 她知道小柚子是乔爷家的女儿，不过乔爷早就托人说了，对乔沐元要严加管教。 第5066章 围观小柚子（5） 乔爷还说了，不需要给他面子。 所以任课老师们对小柚子不讲情面，该怎么管就怎么管。 小柚子觉得自己完啦，手机没了，还要站着上课。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站着了，没什么，她是个坚强的好孩子，就是有点丢人……这么丢人的事最好不能让她爸爸妈妈知道。 当然，更不能让纪长慕知道。 要是他知道了，肯定觉得自己教得很失败，说不定下半年就不来了。 这样一想，小柚子好担心。 下课后，小柚子被叫去办公室。 “乔沐元，你上课总是不听讲，考试怎么能考好呢？” “下不为例了老师。”小柚子认错态度很好，而且声音软萌，长得又可爱。 老师心软，但小柚子次次来这一招，她就不心软了：“你打算怎么改？” “我可以罚站，也可以做题，但是老师不要告诉我的爸爸妈妈。” “不行，你上课玩手机这事很严重，我必须告诉你的爸爸。” “他最近工作很忙很忙，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小柚子做出夸张的表情，“那乔沐元会好惨好惨好惨，他会打小孩子，还不给小孩子吃饭。” 女老师皱眉，虽然对乔爷早有耳闻，但她也没见过。 真……这样？ 不过能在京城立足，且被众人刮目相看的男人定然有几分雷霆手段。 女老师改口：“那我告诉你妈妈就是。” “也不行啊！我妈妈怕我爸爸，她肯定还是会告诉我爸爸，那样一来，乔沐元还是好惨好惨好惨啊。” “……”女老师敲了敲桌子，“但你这样的学习态度是不行的。” “要不乔沐元罚站吧，可以的。” “你能长记性吗？”女老师根本不信，拉下脸，“这样好了，去操场跑五圈，跑完回教室！” 小柚子哭。 她不要啊！ 女老师也不是好惹的，要是不摆出点老师的威严，这些学生指不定要闹翻天。 最终，小柚子哭唧唧地跑去操场跑步。 五圈…… 真是要命。 最最关键的是，会有很多同学围观呢。 虽然她去的是小学部操场，但幼儿园的小朋友、初高中的哥哥姐姐说不定也会来围观，毕竟她这么可爱。 关键是她在学校挺出名，但她的出名是因为乔乘帆！！！ 一想到这儿，小柚子哭，乔乘帆肯定会来围观！ 呜呜，小柚子好惨啊。 果不其然，等她跑了一圈后，乔乘帆“慕名”来了。 他穿了校服，故意站在跑道边倚靠一棵高大的树，一见到小柚子，乔乘帆挑眉：“加油啊，听说上课玩手机了。” “乔乘帆！你不准围观！” “偏要。”乔乘帆抱臂，微微眯眼看着小呆妹，嘴唇上扬，一副看热闹的标准姿态。 “你不准跟爸爸妈妈告状！” “贿赂我。” “那把零食给你好了！”小柚子气鼓鼓，头上满是汗。 “我想想。” “再加一个红包包。” “哦，还行。”乔乘帆心满意足。 小柚子继续往前跑。 等着！！！ 第5067章 围观小柚子（6） 哪天要是让她抓到坏乘帆的把柄，她也要这么威胁他！ 不过……难度有点大。 正好是课间时间，乔乘帆全程围观小柚子，也不觉得枯燥，反而好有意思。 小柚子每次跑到乔乘帆跟前都会鄙视地看他一眼，这个假哥哥，天天看她笑话。 等到快上课，小柚子五圈还没跑完，她已经跑不动了…… 倒是乔乘帆站在一旁的时候，时不时有低年级的女孩子靠近他，主动跟他说话、搭讪。 乔乘帆也只是象征性回应，保持基本的礼节，不会跟她们说什么。 他只对围观小呆妹感兴趣。 跑了三圈，小柚子实在不行了，瘫坐在路边的椅子上，贿赂监督她的班长：“班长行行好，我真得跑不动了。” 小男生不知变通：“不行，你才跑三圈。” “你真是，你跟老师说我已经跑五圈了不就好啦。” “说谎是可耻的。” “这不叫说谎，这叫善意的谎言，这是一种善良的举动，因为我再跑下去就要没命啦。你只要稍稍帮我说句话，你就可以拯救一条生命，是不是？”小柚子上气不接下气。 乔乘帆默默站一旁听着，这扯谎的本事。 小男生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不行。” 小柚子气：“哪里不行？哪里不行？我说行就行。” “还是不行，我要监督你跑完五圈。” “我跑完了！你快去跟数学老师汇报！”小柚子不肯再跑。 可是这个小男生就是不依不饶：“你才跑三圈。” “你真得是……好，莫一凡，我记住你了！”小柚子要把这种行为记上她的小本本。 真讨厌。 小男生继续监督。 乔乘帆出来说话：“差不多行了，你跟老师说已经跑完，老师也不会计较。” 小柚子默默给乔乘帆点赞，还有点良心。 “万一老师知道……”小男生有点怕高年级的乔乘帆，但又怕被老师惩罚。 “有什么结果乔沐元担着，你怕什么。”乔乘帆淡淡道，“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请乔沐元的家长，跟你没什么关系。” 小柚子挺起胸脯：“有什么事我担着，胆小鬼。” 小男生这才半信半疑地同意：“好吧，那我就跟老师说你跑完了。” “嗯，这才像班长。”小柚子挤眉弄眼。 小男生走了，小柚子站到乔乘帆的跟前：“你不许告诉爸爸妈妈啊，说好了的。” “放心，我等着你的零食。” “知道了。”小柚子又跟他说悄悄话，“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 “不带，你一个小不点怎么跟我们玩？我可不要照顾你。”乔乘帆的语气没得商量，“我要上课了，拜拜。” 乔乘帆骑上他的单车去他的校区，嗯，没错，他是特地骑车来围观小柚子的，他对小柚子简直是真爱。 小柚子看着他远去的潇洒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她也想学骑车，可学了几次都学不会。 想出去玩只好蹭乔乘帆的车。 可乔乘帆又不带她。 真是一个愁人的问题。 第5068章 围观小柚子（7） 周五晚上放学。 小柚子本来要去上小提琴课，但老师今天有事，不上课。小柚子找到了出去玩的机会，她悄悄喊上小糖果。 “小糖果，告诉你一个好玩的地方。”小柚子把小糖果拉到小树林边，神神秘秘。 “哪里呀。”小糖果好奇。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你骑车带我吧。”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会打我们的。”小糖果胆子小，但她也正是贪玩的年纪，平时家里管得严，她很少能出去。 “不会知道的，我理由都编好啦！而且我们只去玩一会会，到点就回家，没关系的。”小柚子古灵精怪，一个劲怂恿小糖果。 小糖果又害怕又好奇：“我们去哪里玩？” “一个好玩的地方。” “远吗？” “不远哦，你骑自行车带小柚子，小柚子给你指路！” 小糖果又犹豫了会儿，心痒痒。 小柚子胸有成竹，眨着眼睛：“放心，小柚子做事很小心的。” “就我们俩吗？” “当然，被更多的人知道的话，爸爸妈妈就知道了。” “那我们要早点回来哦。”小糖果还是小心翼翼，害怕，她虽然比小柚子年纪大，但没有小柚子胆子大。 她其实也想出去玩。 在小柚子的几番怂恿下，小糖果终于同意。 小糖果的自行车就停在学校里，她也找了个借口跟她的舞蹈老师请了假，两个小丫头一起出去玩。 小糖果骑车带着小柚子，小柚子抱住小糖果，好开心！ 晚上的风凉凉的，她们都把校服脱了，穿着好看的小裙子。 古灵精怪的小柚子一路给小糖果指路，她们沿着学校的马路出去，一直拐弯。 天渐渐黑了，街头人来人往，路上车辆也很多。 小糖果素来小心，她骑车很稳，哪怕是带着小柚子也可以。 小柚子背着小书包，坐在自行车后面徜徉在京城的街道上，深呼吸一口，真开心，不用上课！ 路边的花坛里种满了鲜花，正是花朵开放的时节，那五颜六色的花儿开放在夜晚的灯光下，煞是好看。 “到了吗？”小糖果问。 “快了快了。” “哪里吖？” “就是南街吖，有很多好吃的的南街。” “可是爸妈不准去那里。” “你知道为什么吗？”小柚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不知道。” “因为那里靠着酒吧，爸爸妈妈怕我们去喝酒，我们又不喝酒。” “对，那就没问题。” 又骑了二十分钟，小糖果累了，她把车停下，小柚子跳下来。 南街是一条商业小吃街，主要是小吃，当然还有很多卖玩具、工艺品的店，一到晚上，灯红酒绿，来来往往的游客、行人很多。 小糖果比小柚子大，她怕小柚子丢了，紧紧牵着她的手：“小柚子，你要跟着我，不能走丢了，有人贩子。” “不会的。”小柚子心大，两眼放光，看着一条街上的好吃的，恨不得撒腿就跑，“小糖果姐姐，你有零花钱吗？” 第5069章 围观小柚子（8） “有。”小糖果零花钱很多，都是妈妈给的。 “小柚子也有，但不多。”小柚子的钱包瘪瘪的，而且都是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爸爸妈妈不给她钱，她偶尔还会被坏乘帆敲诈。 两个小丫头合计了一下，足够她们晚上吃吃喝喝了。 “好了，我们出发。”小柚子拉着小糖果，从南街的正门进去。 到处都是好吃的，街头散发着各种各样的香气，人很多，正是最热闹的时刻。 两个小丫头家教都很严，平时是没有人带她们来这种地方的，所以她们只好自己来！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里有丰富的小吃，她们肚子早就饿了，开始商量。 “小糖果姐姐，我想吃牛肉面。” “我想吃米粉。” “吃牛肉面吧，好多好多的牛肉呀。” “那好，先吃牛肉面。” 她们找了一家干净的小店，豆丁儿大的小人儿坐在店里，小柚子开开心心晃着双腿，小糖果要稳重很多，默默等做好的牛肉面。 满满一大碗，上面铺了一层切好的薄片牛肉和绿色的葱花，汤汁鲜美，油而不腻，热气腾腾。 街头还有表演可以看，有人牵着小猴子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惹得一群人驻足观看。 还有人在弹吉他唱歌。 还有人摆着三脚架在拍照片、摄影。 当然，还有人在拍视频，一边拍一边做出搞笑的动作。 小柚子觉得好玩极了。 平时跟爸爸妈妈出去，哪里能到这么好玩的地方，什么温泉、海边、酒店……她都呆腻了。 小柚子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真是又好吃又好玩，坏乘帆肯定经常出来玩，这么好玩的地方他肯定经常来。 一想到他不带她，她就忍不住跟小糖果吐槽：“我哥哥他越来越坏了。” “怎么了？” “他老是骗我钱。” “他不是有很多零花钱嘛。” “是的呀，有很多零花钱还要骗我钱。” “那有点可恶哦。” “是的。” 两个小丫头胃口都不大，吃了会儿就饱了，又沿着街道走，一路走一路吃。 小柚子走到一家卖豆沙玫瑰糕的店：“要这个！两个！” “好的，小妹妹，十块钱。” “好！”小柚子奶声奶气，拿出钱，踮起脚尖递过去。 还没等店家把热腾腾的糕点递给她，几个年纪不大的小混混青年走过来，一群人双手插兜，口中叼着香烟，手臂上都有纹身，流里流气，脸上充满佞笑。 他们靠近小糖果和小柚子，为首的一个男青年拿下嘴里的烟，上上下下打量她们，嘴角是轻蔑和不怀好意的笑。 “小妹妹，出来玩啊，买什么呢？让哥哥看看。”男青年搭话。 店老板不敢吭声，这群小混混经常在这一带混，他们都不敢惹，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 他把玫瑰糕递给小柚子：“小妹妹，给，拿好。” 小柚子接过：“唔，好的。” 男青年一把夺过小柚子手里的袋子：“小妹妹就吃这个啊？这个不好吃，哥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第5070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1） 小柚子伸手，很生气，瞬间炸毛：“还给我。” “来啊，来啊，小妹妹来拿啊。”男青年把小柚子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眼神轻浮，“够不着吧？小妹妹，要不要哥哥抱你？” 小柚子刚想开口，小糖果抓住她的手：“我们走，不要了。” 但这几个小青年不依不饶，挡住她们的路：“小妹妹们看上去还挺有钱的，爸爸妈妈给了多少零花钱啊？不如请哥哥们吃东西，怎么样？” 小糖果有点怕，手都在发抖。 小柚子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最好让开哦，不然我爸爸会收拾你们的。” “哟，小丫头，你爸谁啊，能收拾我们？你知道我们在这个地方呆多久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局子里都有人？小妹妹口气真不小，啧啧，好有意思哦。” “哈哈，小妹妹要揍我们啦。” “谁是你们妹妹，让开啊。”小柚子是真不怕。 小糖果拿出手机来。 刚准备打电话给爸爸，一个小青年夺过她的手机，眼神凶狠：“这手机倒不错，值几个钱，拿走。” 说着，小青年把手机揣到自己兜里。 “小妹妹，识趣点的话就把手里的钱都拿出来，不然有你们好看。”几个青年威胁她们，因为他们只要钱。 他们成天在这条街上晃荡勒索，不是欺负老人就是欺负小孩。 一天下来，总能捞到不少钱。 这两个小丫头，她们刚来南街的时候他们就盯上她们了。 她们身边没有大人，而且有零花钱，这不就是送上门的肉吗？ 小糖果战战兢兢，她很害怕，小脸蛋都变白了，她哪里经历过这种事……两个小丫头都没经历过这种事。 小糖果小声道：“小柚子，要不我们把钱包给他们。” 小柚子心都滴血了，她的钱包……零花钱都在里面，好不容易攒的零花钱，要是钱都给他们了，她们今天晚上就得回家了。 “真磨叽！”一个青年不耐烦了，面露凶光，“给我搜她们。” 几个青年迅速把两个小姑娘包围，四周的店家都不敢帮忙。 他们来抢小柚子和小糖果的钱包，像饿狼一样，飞快地从她们的身上翻到钱包，拿走！ 一个青年看到小柚子手上的手链很是好看，眼睛发光：“哟，大哥，你瞧瞧，这小丫头手上的手链是不是真的？还是地摊货？” “不准抢，不准抢。”小柚子把双手背到身后，像只小狮子，眼睛红红的，“你们都是坏蛋！” “哈哈哈，我们当然是坏蛋！” “管它真假，先抢来再说！” “看上去是真的，像钻石，发达了啊！” “原来是小肥羊。” 有男人不顾小柚子还是个小孩子，上来就抢她的手链，解不下来就生硬地拽扯，小柚子的手被磨得红红的，很疼。 很快有人看到小糖果的手上也有手链，也来抢。 两个小丫头都哭了，几个男青年抢走她们的所有东西，一哄而散。 一群人吹着口哨哼着歌，立刻离开。 第5071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2） 周围的店家像是见怪不怪，他们经常在这条街上碰到这些小青年，对他们的恶行已经麻木。 这两小女孩也真是，偷偷跑出来玩，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 小柚子和小糖果哭了会儿，哭的可伤心。 两人的小手链都是钻石手链，又漂亮又珍贵，她们可喜欢，被抢走后当然心疼。 小柚子哭了一会儿不哭了，她拉住小糖果的手：“我们去找警察叔叔。” 小糖果脸上还挂着泪痕：“要被爸爸妈妈打了。” 小柚子一听，好像是，那怎么办呢。 不把这些坏人抓起来，她们不甘心，抓起来吧，她们又要被打。 两人也想不到好办法，小糖果比小柚子还害怕，因为她从来没有做过让爸爸妈妈不高兴的事，她在学校里也是乖乖女，很听话。 倒是小柚子年纪小，她很生气：“打就打吧，被爸爸妈妈打也要把这群坏蛋抓起来！” 周围的店家嘲笑道：“小妹妹们，早点回家吧，以后要来玩还是跟在大人身后，小孩子出来多不安全。” “是啊，看样子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玩，这里乱的很。” “这群小青年无所事事，又没工作，成天就是偷东西抢劫，算了吧，咱们普通人都不想多管闲事。” “管也管不了啊，这儿连监控都没有，有也没办法，这群人在这里就是地头蛇。” 小柚子个子小，但还是想讨回公道：“怎么会没办法，我要告诉爸爸去！” “你爸爸又管不了他们，连个证据都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算了吧。”几个店家开始和稀泥。 小糖果也支持告诉爸爸妈妈，挨打就挨打吧，不能放过坏人。 小柚子踮起脚尖看向店家：“借个手机打电话给爸爸。” “哦，好啊好啊，你打吧。”这群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两个小丫头，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他们爸妈来了也不愿意掺和这些事，肯定都是自认倒霉吧？ 店家把手机递给小柚子。 小柚子倒是犹豫了一下，打给爸爸呢还是打给妈妈呢？ 或者悄悄打给欧叔叔？ 哎，她不记得欧叔叔的手机号码，不然，她肯定不想让爸爸妈妈知道。 她倒是记得程叔叔的手机号码，但程叔叔还在美国。 纪长慕的手机号码她也记得，但纪长慕肯定不理她。 小柚子好难啊。 打给妈妈？妈妈温柔点，肯定不会吼她。 可是妈妈知道了，爸爸还是会知道。 都一样。 要不主动跟爸爸认个错？ “唉……”小柚子叹气，只好打电话给爸爸。 乔斯年正在外头应酬，喝了点酒，见是陌生号码，想都不想就挂了。 小柚子懵，爸爸好大牌。 “小妹妹，没人接电话啊？我说，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该不会不认识家了吧？” 小柚子不死心，继续给爸爸打。 酒席上人很多，乔斯年见这个陌生号码一直打电话，恼火地接起：“哪位。” 小柚子被她爸爸的语气吓一跳，瞬间想挂电话。 她错了……她应该打给妈妈的。 第5072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3） 呜呜。 她能不能挂电话啊。 她本来就很委屈了，被爸爸这么一吼，她更加委屈了。 “爸爸……”小柚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小脸哭得皱巴巴的。 乔斯年带着酒意，再加上小柚子声音很哑，他竟然一时没听出来，冷声：“我不是你爸爸！” “我是小柚子啊，爸爸你不要小柚子了吗？”小柚子更委屈了，爸爸居然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怎么可以这样。 乔斯年酒意这才醒了一半，听出来小柚子的声音。 这丫头，搞什么？怎么又哭了？ 思忖几秒乔斯年才反应过来，小柚子用了陌生人的手机在打电话。 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乔斯年顿时警惕，他走出包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什么事，怎么了？别哭。” 乔斯年这些年生意做的很干净，因而他对几个孩子的管控松懈很多，但不排除还是会发生绑架这样的事。 一想到这个词，乔斯年手心冷了几分，脸色更是深沉。 小柚子放下心，爸爸终于知道她是小柚子了。 “爸爸，小柚子遇到了小偷，还被打了。”小柚子生怕乔斯年不来，说的很夸张，“小糖果姐姐可以作证的，因为她也被小偷偷东西了，他们一群人把我们的东西都偷走啦，手机也没有了……” 小丫头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好在乔斯年早就习惯了她的表达方式。 他的太阳穴突突疼，小偷？ 她不是在上课吗？他记得今天是……周五，周五晚上她应该在上课。 而且小糖果怎么回事？她们俩怎么混到了一块？ 乔斯年头更疼了，伸手解开衬衣领口的两颗纽扣，脸色略难看：“你在什么地方。” “南……南……南……”小柚子哆嗦了，要命，好害怕，语无伦次了怎么回事。 “难什么难？报个地名这么难？还是被吓得话都说不了了？你就这么点出息，哪里像我乔斯年的女儿？！” “哇。”小柚子哭了，“南、南街。” “你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好，我懂了，回来再收拾你。”乔斯年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站着别动，站在安全、人多、醒目的地方！” “爸爸……你不要收拾小柚子，你要是收拾小柚子，小柚子现在就、就跑了……”小柚子很害怕啊，眼神里都流露出了恐慌。 她爸爸真的好凶好凶啊。 “你敢！”乔斯年冷声训斥，“你是在威胁我？你要是敢乱跑，我会好好跟你算账。” 小柚子哭辽。 为什么这么凶啊。 乔斯年的声音，小柚子觉得比那群抢东西的人还可怕。 一想到乔斯年要跟她算账，小柚子吓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站不稳。 她要不还是……跑吧？ 哎，不行，没有地方跑，跑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大房子，也没有了软软的床，也没有了好吃的零食…… 算了，她还是不跑了。 她真得好难啊。 而乔斯年那头只听得到小柚子的哭声。 哭什么哭？遇到事情就只会哭？！ 第5073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4） 乔斯年果断挂了电话，立刻把对方手机号码发给自己的保镖，让他迅速带人去找小柚子。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和小糖果两个小孩子偷偷跑出去玩。 不仅仅是玩，还逃课。 小柚子吓得哆嗦，可怜地看了一眼小糖果：“小糖果姐姐，小柚子要被爸爸打了。” 小糖果也在哆嗦：“我爸爸也要打我了。” “呜呜，小糖果姐姐，对不起，是小柚子带你出来玩的。你放心，小柚子会承担责任的。” “是我主动要跟你出来的，不关你的事啊，而且我比你大，本来就应该照顾你，结果东西都被抢了。”小糖果声音越来越低，好难过。 “小柚子好没用，第一次偷偷出来玩就遇到这个事情。” 小柚子把手机还给店家，她干脆坐在了地上，孤苦伶仃得像只小野猫。 小糖果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个小丫头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可怜兮兮。 店家还不忘说风凉话：“打完电话啦？要我说，你们赶紧回家才是，吃一回苦就算了，记住下次别再一个人出来，这种地方得跟大人一起来。” “你是坏人。”小柚子转头撅起嘴巴，“你看到他们抢东西了，但你没帮我们。” “哈哈哈，他们天天在这条街上偷东西抢劫，我还天天见义勇为啊？我可没这个胆子，他们手里有刀。小朋友怕不怕，有刀哦。” 小柚子白了他一眼。 小糖果扯了扯她的袖子，压低声音：“不要跟他说话了，他也是坏蛋。” “嗯，就是坏蛋。”小柚子愤愤不平。 两个小丫头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头发乱糟糟的，又落魄又可怜，像两个讨钱的小乞丐。 “小糖果姐姐，你说我们回去会被打成什么样啊。” “不知道啊，我爸爸没打过我。”小糖果声音惨兮兮。 “我爸爸……有点凶。”小柚子知道宋叔叔这人挺和蔼的，跟她爸爸不一样。 小糖果可能不一定会挨打，但她肯定会被打。 想到这儿，小柚子抱紧双臂，好疼，好疼。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小糖果拉住她的手，“你先到我家里去，等你爸爸妈妈气消了，你再回家。” “我爸爸肯定不同意，他真得超级凶。” 小糖果感同身受，她也觉得乔叔叔有点凶，看上去就挺让人怕怕的：“他真得会打你吗？会用鞭子打你吗？” “不知道。”小柚子摇摇头，“也许会开枪。” 小糖果吓得一哆嗦：“不会的，你是他亲生女儿哦。” 小柚子又想哭了，呜呜，她哪里像亲生的。 刚刚打电话都没听出她的声音来，哪里像亲生的，路上捡的吧。 “小柚子，你还是跟我回家吧，我跟爸爸求求情，他会带你回家的。”小糖果很担心，“真的，先跟我回去，你爸爸现在肯定很生气。” “我可以不要这个爸爸吗？” “好像不可以。”小糖果挠挠头。 这个问题难度太大，她回答不了。 第5074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5） 小柚子觉得自己太可怜了。 两个小丫头坐在角落边的地上，晚上的风轻轻吹在身上，虽然惨兮兮，但两人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街头依然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对她们投来同情的目光。 甚至有小孩子蹦蹦跳跳来到她们跟前，对大人说：“她们好可怜呀，妈妈，给点钱吧。” 小柚子更想哭了。 小糖果哭笑不得。 街上的灯很亮，街道两旁的店铺里依然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小柚子压根没想到还没开始玩，就被抢劫了，还好她们吃了牛肉面。 “小糖果姐姐，你以后还来这里吗？” “不来了，好可怕。” “可是看上去真得好好玩，下次再来吧，带上保镖就可以了。” “带上保镖多不自由，我不喜欢保镖。” “我也不喜欢。”小柚子托腮，“我觉得还是得叫上坏乘帆，他个子高又会跆拳道，让他带着我们，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可他会欺负你哦。” “……”小柚子默。 这是个问题。 小柚子又想到一个人，纪长慕。 哎。 想让纪长慕带她出来玩还不如期待坏乘帆呢，纪长慕压根不可能带她出来。 两个小丫头三言两语聊着天。 乔斯年的保镖行动速度很快，十分钟赶到南街，并迅速在人群里找到小柚子和小糖果。 十几个穿着墨色衬衣、黑色长裤的男人围过来，个个身强体壮、人高马大，黑压压往街上一站，所有人都避开远离。 为首的是乔斯年的首席保镖于琛，世界级散打、跆拳道冠军，小柚子平日里叫他于叔叔。 因为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小柚子见过他的次数加起来也没三次，而且对他怕怕的，不敢靠近。 但于叔叔又能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周围的店家见这群人过来，还以为是道上的，吓得差点要关门，都躲了起来。 平日里南街上也就一些小混混，怎么会有道上的人来？ 小柚子远远看到了于叔叔，站起来挥手，带着哭腔：“于叔叔，于叔叔。” 她心里头又有点高兴，爸爸没来！ 于琛三两步走过来，鞠了一躬：“大小姐，抱歉，来晚了。” 小柚子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哭：“好害怕，你再来晚一点，小柚子就消失了……很可怕的……” “是属下的过失，抱歉。” 小柚子一下子有了安全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她哭会。 于琛使了个眼色让手下的人去查明情况，身后的人立马出动，开始排查。 先前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店家呆住，完犊子，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他们刚刚还嘲笑人家小丫头了。 卖糕点的店家吓得不敢作声，悄悄地准备关门。 于琛一脚抵住他的大门，眼神冰冷：“我希望你们配合一下调查。” “配、配、配合……”小店主满脸堆笑，实则已经吓得心脏“砰砰”跳，完犊子。 “嗯。”于琛应了一声。 小柚子还抓着他不放，哪怕是这种时刻，她第一时间小声问：“我爸爸来了吗？” 第5075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6） “乔爷还没到。”于琛毕恭毕敬回应。 小柚子差点腿软瘫坐在地上，还没到……也就是快到了？ “于叔叔，我、我可以先躲躲吗？”小柚子小声跟他商量，“我先去宋叔叔家里好吗？” “抱歉，大小姐，我做不了主。” 小柚子哭，为什么他做不了主！ 于琛看到了小糖果，他认得这是宋邵言宋总家的女儿，出言宽慰道：“宋小姐，你爸爸等会过来，乔爷已经通知到位。” 小糖果也想跑，要完。 小柚子紧紧抱住于琛的腿：“于叔叔，你可不可以跟我爸爸说不是小柚子的错？小柚子也很可怜，小柚子是受害者。” “我会如实跟乔爷说。” “那你可不可以把小柚子说得更惨一点？比如，小柚子受到了惊吓，不能再受刺激了，要好好照顾。”小柚子扑闪着大眼睛，长睫毛一颤一颤。 于琛：“……” 她这哪里像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不过于琛也挺意外，两个小姑娘胆子真大，遇到这事儿居然还能镇定，还知道给乔爷打电话。 更重要的是，小柚子这会儿还能“教”他撒谎。 这丫头。 难怪人家说她聪明，是挺聪明。 “于叔叔，你快答应小柚子，小柚子会感激你的。” “我尽量。” “嗯嗯。”小柚子连连点头。 没多久，宋邵言带着他的人先赶到。 宋邵言就在附近一家酒店跟客户谈项目，接到乔斯年的电话，立刻赶过来。 宋邵言心疼他家宝贝女儿，眉头紧蹙着过来，仔细瞧了瞧：“怎么回事？悠悠，有没有受伤？” 小糖果摇摇头，这才扑进她爸爸的怀里，哽咽：“爸爸……你终于来了……小糖果没事。” “乖，乖，不怕啊，爸爸会帮你摆平。”宋邵言安慰她。 小柚子羡慕嫉妒，她也要爱的抱抱。 宋邵言立刻询问于琛整个事情的经过，于琛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并表示自己的手下已经去抓人。 “你们俩，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宋邵言问。 两个小丫头互相看了一眼，小糖果小声道：“是我喊小柚子妹妹出来玩的，我知道这里好玩。” “不是，不是，是我喊小糖果姐姐来的。”小柚子倒很仗义，抢着认错，“宋叔叔你不要怪小糖果姐姐啦，跟她没关系的。” 宋邵言沉着脸：“肯定是你们俩商量好了的，胆子可真大。” 两个小丫头谁也不吭声了。 宋邵言把小糖果交给自己手下：“带小姐回家去，看好。” “是，宋总。” 小糖果没办法，被宋邵言的人带走。 小柚子更孤单了，小不点站在灯光下，小小一团，可怜巴巴，但眼神里又带着倔强。 宋邵言点了一支烟，又给于琛扔了一支。 于琛没接：“抱歉，宋总，我不抽。” “乔斯年呢？” “乔爷在过来的路上。” “乔斯年就不能管管他女儿？”宋邵言本来还想说更多，但顾忌小柚子在，没多说。 他觉得今天晚上肯定是小柚子带小糖果出来的。 第5076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7） 在他心里头，小糖果很听话，又乖巧，平日里宁安管得也严。 但小柚子不一样，不，严格来说，乔斯年家三个崽子都坏得很。 小柚子不吭气，今天晚上确实是她喊小糖果出来玩的，她低着头，双手绞动自己的衣角。 于琛打圆场：“宋总，小孩子天性好玩，没事就好。” “这里的场子交给乔斯年收拾，我不管了，我先回去。”宋邵言抽了一口烟，又低头看向小柚子，“小丫头，被欺负了没有？” “你不是正欺负我嘛。”小柚子哼了一声。 “噗。”宋邵言笑出声，还会顶嘴，“小丫头，要不要我帮你跟你爸求求情？” “你才不会求情。”小柚子抬头看向他，“你只会火上浇油。” 于琛素来一丝不苟的人都没忍住，笑出声。 宋邵言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乔斯年家的三个崽子都坏得很。 瞧瞧，小柚子这看他的眼神，像极了乔斯年。 “以后别乱跑出来玩，尤其是这种人多的地方，就算是出来也不能偷偷出来，尤其是翘课。”宋邵言好言劝道，“我和你爸爸都挺忙的，你们别添乱。” 小柚子没吭声了，夜晚的风吹起她的刘海，她静默地站着，右脚脚尖轻轻在地上画着圈圈。 四周已经被于琛的人清场，他们也报了警，有乔斯年的压力在，警方肯定会彻查这件事。 那几个小青年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周围几个店家也不敢再嘲笑，甚至都不敢说话，他们好像惹了什么硬茬。 没多久，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南街入口处。 乔斯年火急火燎下车，素来镇定的脸上露出不平静的神色，也只有在家人出事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极大的不安心。 刚接到小柚子电话时，他还以为是绑架之类的案子，还好不是。 乔斯年身穿一件墨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身上满是酒意，沉着脸，直往于琛这儿走来。 小柚子远远看到了乔斯年，吓得躲在了于琛身后，小手紧紧攥住于琛的衣服，只敢露出半个小脑袋张望。 她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了怒意，好可怕！小柚子光是看看就要哭了。 她真得要哭了。 宋邵言早就说走了，但他没走，抽着烟眯起眼，像是要看好戏。 于琛想把小柚子捉出来，但奈何小家伙躲在他身后，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随着乔斯年的步子越来越近，小柚子的心越跳越快，委屈又害怕，长睫毛一颤，随时都要哭出来。 乔斯年的身上带着压迫的气场，走过来时，四周都是森冷的寒意。 于琛主动打了招呼：“乔爷，都安排好了，他们已经去拿人，大小姐平安无事。” 乔斯年在于琛面前站定，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小柚子脸上。 小柚子整个人都躲在于琛身后，小脑袋缩了缩，不敢伸出来。 乔斯年沉声：“乔沐元，我数到三，你最好主动给我出来。一，二……” 小柚子“哇”一声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 第5077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8） 她一边哭一边从于琛的身后走出来，小步小步，走得小心翼翼，好像要奔赴刀山火海一般，头也不敢抬，哭得很大声，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于琛也不敢护着。 乔斯年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拎到自己跟前来：“你晚上不上课跑来这里干什么？嗯？” “小柚子错了，小柚子一时糊涂，小柚子鬼迷心窍，小柚子真得错了……”小丫头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开始认错，她认起错来比谁都快，再加上哭得梨花带雨，一般人早就心软了。 但看过她无数次表演的乔斯年怎么可能轻易上当：“你别给我玩这招，说话，来这里干什么？” “就是今天晚上老师说不上课……小柚子就偷偷跑过来了……”小柚子只好如实交代，她在乔斯年面前根本耍不了小心眼，她爸爸是老狐狸。 宋邵言大概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急着回家了，弹了一下手里香烟的灰，哂笑：“还拐上了我家女儿小糖果。” 小柚子垂着脑袋。 小丫头在乔斯年面前就跟一只小奶猫一样，小小一只，我见犹怜。 “乔沐元，你真得是太无法无天，胆子真大，居然敢跑到这种地方来！”乔斯年火冒三丈，“还有你做不出来的事吗？” “好好管教。”宋邵言又在一旁煽风点火。 乔斯年顾着大庭广众之下，给小柚子留了面子，没有打她屁`股，但他眼里的怒意几乎喷薄而出。 三个孩子里就小柚子最让人操心，成绩最糟糕，在学校最调皮，现在可好，又撒谎又偷偷跑出来玩。 这才几岁？！以后还得了？ “小柚子真得错了……”小柚子哽咽，哭诉，“小柚子只是想偷偷来吃东西……” 乔斯年气不打一处来，拎着她的衣服准备把她捉回家再说，他吩咐于琛：“这里的事交给你，改天给我一个答复。” “是，乔爷。” 乔斯年又淡淡瞄了宋邵言一眼：“别再让两个丫头在一块玩了，至少短时间内不准许。” 宋邵言抽了一口烟，倒是无所谓：“主要还是你家女儿太调皮，小糖果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乔沐元带坏了。” “宋邵言，我女儿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乔斯年不忘护犊子，狠狠睨了宋邵言一眼。 小柚子吓得只会哭了。 她被乔斯年拎回车里！ 司机都不敢看乔斯年一眼，乔爷今天的脸色真可怕，阴沉沉的，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还要肆虐几分。 乔斯年把她丢到车子后座，酒意未消，关上门就狠狠训斥：“乔沐元，你真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小小年纪又是撒谎又是做坏事，我今天不好好揍你一顿我不姓乔。” 他也是被气坏了。 这一年来，乔斯年可没少被小柚子气到，再这样下去，他都想把小柚子给扔出去！ 小柚子蜷缩成一团躲在车上的角落里，黑暗中一动不动，只有大眼睛扑闪着泪花。 她不敢反驳，哭了，肩膀抽动，一颤一颤。 第5078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9） 黑暗又狭窄的车内只剩下小柚子的哭声，听得人心口难受。 乔斯年吩咐司机开车，但目光还落在小柚子的脸上。 小柚子哪里还敢看乔斯年，她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膝盖里，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爸爸那两道冰冷的目光。 她错了，她错了，真得错了。 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乔沐元，你再这样下去我都管不了你了。”乔斯年真没想到有一天对这个小丫头会手足无措，“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妈妈对你太宽容？嗯？” “没……”小丫头哽咽。 “哭什么哭，把眼泪擦干净！” 小柚子用袖子胡乱抹了抹眼泪，哭也不让啊。 “你有没有想过跑出来的后果？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小，做错任何事情都会被原谅？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乔斯年训斥，“我早就告诉过你，不管是谁，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不是说口头上认个错就能过去。” “可是、可是小柚子已经受惩罚了……小柚子的东西都丢了……都被抢走了……还差点被打……” “那不叫惩罚，那叫你活该！” “……”小柚子哭得更凶。 “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今天做的错事反省一遍。” “小柚子晚上明明不上课，但她撒谎了；小柚子把小糖果姐姐骗出来玩，也错了；小柚子偷偷出来没跟家里人说，更是错的厉害。”小丫头一字一顿，说得断断续续，很是伤心，“小柚子认错啊，小柚子没有不承认的。” 她的哭声太过撕心裂肺，听得司机都生出了同情和怜悯。 “认错？你要是能真正认错，就不会三番五次犯错！”乔斯年倒是丝毫不给她面子，“每次认错比谁都快，犯错更是比谁都快！今天认错，明天一早就全都忘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德行？” 小柚子不吭声。 “回家再收拾你。”乔斯年被小柚子气得火冒三丈，再加上晚上喝了酒，这会儿心烦意乱。 半路上，叶佳期打了电话来。 “你在哪里？我听于琛说小柚子出事了？” “没大事，我正带着她回家。” “你今晚上不是有饭局吗？”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推了。” “听说小柚子还把小糖果拐出去玩了？然后两人身上的东西都被抢走了？” “嗯。” “哎，这丫头。”叶佳期也好无奈，“成天不务正业，这样下去没得好。” “我说的话她全都当耳旁风，全然不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这样下去能好？”乔斯年嗓音低沉，压住火气，“我晚上回去收拾她，你可别再护着。” “……”叶佳期听着乔斯年的声音就知道他生气到了极点，她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担心，可她怕乔斯年对小柚子下狠手。 小柚子哭得更大声了。 哭声通过话筒传到叶佳期的耳中，她更揪心：“差不多就可以了，别太狠，她……她也是第一次犯这种错。” “错误这种东西难道还要三番五次地犯？！” 第5079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10） “……”叶佳期揉了揉眉心，头疼，“看在她是个小姑娘的份上……” “你难道不知道小姑娘一旦疯起来会无法无天？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常做小动作，上了小学更是不得了，再这样下去，你说说她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怎么知道……”叶佳期憋不住气，差点又要跟乔斯年争吵。 两人也不知道为了小柚子的事吵过多少次了。 而且，在这种分歧上，两人的观点经常无法磨合。 “今天这事我说了算，你别插手！” “好吧，好吧，我不插手，随便你，反正也不是你生的。”叶佳期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差点哭出来。 她对小柚子终归有些歉意，生小柚子吃的苦也是最大的。 这两年乔斯年对她的管教越来越狠，她倒心疼起来，不愿意乔斯年管这么严。 乔斯年百般无奈：“我今天如果不管，以后她要是犯了大错，痛苦的是我们。” “一个小女孩能犯什么大错？杀人放火吗？乔斯年，你真得是敏感过度。” “今晚上你别管了，你要是见不得我管教她，你就住海边别墅去。”乔斯年也是下了狠心。 “行，你让我住别的地方去是吗？那我出去就是，免得碍着你的眼。” “你别不可理喻，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乔斯年，你要打她是吗？有多种方式管教，你非要打她是吗？” “不能打吗？”乔斯年态度强硬。 “不能。”叶佳期预感到今晚上事情太大，乔斯年肯定会把小柚子往死里打，“你不能打她。” “就是你这种态度助纣为虐，她才不怕我，今天晚上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 叶佳期心都滴血了，她握着手机几乎歇斯底里：“乔斯年，我说了你不准打她，你可以训她、可以罚她，但你不准打。” “我非要打呢？” “那你连我一块儿打啊。” “不可理喻。”乔斯年直接按断了电话，双目猩红。 每次遇到这种问题，叶佳期总是不可理喻，千方百计护着小柚子。 要不是她一直护着，小柚子现在能这样？！ 这丫头已经无法无天，会撒娇、会矫情、会耍赖、会做坏事，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为了防止回乔宅后叶佳期再护着小柚子，乔斯年干脆对司机道：“直接去海边别墅，不回乔宅。” “是，乔爷。” 小柚子哭得更厉害了，她听到了妈妈跟爸爸的争吵，爸爸铁了心是要打她了。 她真得很害怕。 一害怕，她的小身子颤抖起来，哆哆嗦嗦。 乔斯年一记冷眼瞥过来，吼道：“你哭什么哭？！” “你为什么要打小柚子啊……小柚子又没有犯大错……”她辩白，眼泪直掉，“你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小柚子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连小柚子的声音都没听出来……你哪里像爸爸……你也从来不陪小柚子玩的……每次讲道理都很大声，一点都不知道好好跟小柚子说话……” 第5080章 爸爸居然不要她了（11） 小柚子也豁出去了，把对乔斯年的不满全都说了出来，但仍旧不敢直视乔斯年的眼睛—— “小柚子学习不好，你只知道一直训小柚子，可是学习不好这种事情小柚子也没办法啊……你对小柚子管得特别严，可她才七岁，她这么小，什么也指望不上……她今天偷偷跑出去玩直视因为她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平时也没人带她玩……你每天都忙忙忙，忙这个忙那个，回家的时候也不看小柚子，小柚子都很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 小柚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欲绝。 “你对小柚子要求太高了，天天拿哥哥的标准来要求小柚子……可小柚子真得没有哥哥聪明嘛……但小柚子也有自己的优点……她能歌善舞又会跟小朋友搞好关系，她人缘很好，但你从来都、都看不到……你只看得到小柚子的缺点，你根本不是一个好爸爸……” 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断断续续，一句话要费很大劲才能说完。 “你回家陪知宝玩也不跟小柚子玩，小柚子哪里像你亲生的……小柚子明明还是个孩子，你干嘛要用大人的标准来看她……” 她有些吐词不清，但表达很清楚，把想说的话也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胸口气息不稳，她坐在座椅上真是委屈巴巴，不停抹眼泪。 这番话，司机听到都动容了，忍不住摇摇头。 “乔沐元，你今晚上跟我说什么都没用！”乔斯年态度强硬，“我说了，如果每一次都原谅你，你只会得寸进尺。” “你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当然没错！”乔斯年沉声，“你再顶嘴试试。” 小柚子不敢吭声了。 她说了这么多，可是爸爸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而且爸爸今天晚上喝酒了，她更怕。 车内又只剩下小柚子的哭声。 劳斯莱斯一路往海边的方向驶去，路边的街道越发安静，直到再没有行人。 路上偶尔驶过几辆车，越往海边，越是安静，一轮明月高高挂在空中，照亮了宽阔的马路。 司机一句话都不敢说，他跟了乔斯年多年，自然知道乔斯年这人说一不二。 不过，大小姐这丫头挺好的，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人缘很好，他们都很喜欢她。 小丫头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叫他“伯伯”，一点不摆大小姐的架子，更不会发脾气，笑起来的样子也好看，惹人怜爱。 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要真被打，他都心疼，莫说太太了。 十月怀胎这种事，男人没有和女人一样的体会，自然不懂，就算懂，也绝不会比女人更懂。 难怪刚刚太太和乔爷在手机里都差点吵起来。 可这会儿乔爷喝了酒，脾气又很爆，怕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司机只好叹了一口气，不敢插手。 说到底还是乔爷家的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 只是小姑娘哭起来太让人心疼了，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说的都是心里话。 第5081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1） 乔宅里。 叶佳期忐忑不安，她接了电话后对乔斯年有点气，平白无故挂她电话就算，还不讲理。 一遇到小柚子的事儿，他就有点不讲理，而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小女孩沟通！ 他能管好乔乘帆，但他肯定管不好小柚子，小柚子是女孩子，跟小男孩当然不一样。 小男孩打两下不是什么大事，小女孩不行啊，小女孩自尊心那么强，小柚子性格又倔强。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沉住气又给乔斯年打了一个电话。 没想到，乔斯年不接了。 叶佳期又给乔斯年的司机打电话，司机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格外引人注意。 司机左右为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请示乔斯年：“乔爷，太太打了电话来。” “不需要接。” “是。”司机任由电话在响。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道：“乔爷，您要不跟太太再商量商量，毕竟教育小孩子这种事，妈妈也有知情权。” “她只知道袒护，成天只会惯着，有什么好商量的？小柚子犯错太多，一次次饶恕到最后只会罪无可恕。” 司机不敢再吭声了，乔斯年的脾气他知道，向来说一不二的，今天是铁了心要教训大小姐一顿。 小柚子不吭气，她早就哭不动了，只剩下啜泣的力气，小手抓着安全带，低着头，一动不动，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灵气和活力。 她蔫蔫的，也不再为自己辩解。 反正她说的话爸爸一句也不听。 临近海边时，乔斯年接到于琛的电话，于琛把今晚上的事情经过都跟乔斯年汇报了一遍。 他们效率很高，已经把几个社会小青年抓到送去了警局，小柚子和小糖果被抢的东西也都拿了回来，没有损失。 并且警局的人表示会加强南街的管理，安装摄像头，定时派专人巡查。 乔斯年听着汇报，大概明白了今晚上是怎么回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小柚子带小糖果来了南街，两个丫头吃了牛肉面后不久就被抢劫了。 呵。 家里的面不好吃？非要跑南街来吃？ 乔斯年觉得真是不可理喻，且无法理解。 更让他气愤的是，小柚子今晚上谎称要上课，实际上今晚上没课。 于琛汇报后挂了电话，继续去处理事情。 乔斯年意难平，不揍小柚子一顿，他觉得这丫头迟早要翻天。 因为乔斯年不接电话，叶佳期发了短信：乔斯年，你要是打小柚子，我跟你没完。 乔斯年嗤笑。 护着护着护着，就知道护着！ 小柚子今晚上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还要护着？！ “乔爷，到了。”司机把车拐进海边别墅的车库，这里灯火通明，有佣人守着。 这里的管家大概没有意识到乔斯年今晚上会来，他们没接到任何通知。 乔斯年收起手机，目光平静地看向外面。 小柚子一哆嗦，吓得蜷曲在角落，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她怕。 好害怕。 真得好怕。 车子停下，司机下来替乔斯年打开车门。 第5082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2） 海边的别墅湿气比较重，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海水的咸湿气，从地上的停车场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面，夜晚正是白雾初初笼起的时分，白茫茫。 乔斯年下了车，站定，冰冷锋利的目光扫向蜷缩成一团的小柚子：“下来。” 这儿的管家早就带了人在外面迎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太太没来吗？ 小柚子动了动小腿，终于抬头。 借着灯光，她看到爸爸那张阴沉的脸，没有了平时宠溺她的样子，冷冰冰的。 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摇头。 “你不下来，我有的是让你下来的办法，你非要激怒我，那我可不客气了。”乔斯年态度强硬。 众人大气不敢出，四周是海水汹涌的声音。 小柚子委屈极了，这种被逼迫的感觉很不好。 她只好解开安全带，慢慢挪到车门口，下来，就在快要跳下车时，她看向乔斯年：“我不喜欢你了。” 乔斯年面无表情。 他把小柚子拎回别墅，让所有的佣人在楼下等着，谁也不准上楼。 而他，则把小柚子带到书房去，找了一把戒尺，狠狠打了一顿。 楼下，别墅管家悄悄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低声把原委说了一遍。 管家叹气：“大小姐这次是触了乔爷的底线，乔爷何曾怕过谁，唯独怕家里人出事。还好今晚上是有惊无险，但大小姐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司机压低声音：“别打太狠就行，就怕乔爷下手太重。” “乔爷好像喝酒了？” “嗯，乔爷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饭局上，接了电话后二话不说就把饭局推了出来找大小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乔爷这么生气了。” “是心有余悸吧，我记得以前乘帆少爷，很小的时候被人绑架过，再后来乔爷就把他送到伦敦去了。” “是有这事。”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小柚子的哭声，哭得撕心裂肺，大哭大喊，整个别墅都听到了。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小丫头哭得太伤心了，几近于嚎啕大哭。 大家都不敢插手，跟不敢多说一句话。 管家小心翼翼问：“太太呢？太太知道这事吗？” “乔爷这次为了管教大小姐，连太太都得罪了，太太还在找大小姐，但乔爷不让接电话。” “乔爷这次是发了狠。” 楼上不断传来戒尺拍打的声音，还有小柚子哭声和求饶声：“爸爸，小柚子错了，小柚子真得不会再犯了……小柚子错了……真得错了……不要再打小柚子了……” 众人都不忍再听。 “乔爷这是要把大小姐往死里打啊，要不打个电话给太太吧，乔爷喝酒了，下手怕是没个轻重。” “谁敢打电话给太太啊。” “我打吧。”管家也是怕乔爷下手太狠，悄悄出去，打了电话给叶佳期。 叶佳期正在家里到处打听乔斯年的消息，因为他还没有回乔宅，而且不接电话。 她急得团团转，又担心又害怕。 乔斯年发火，她是见识过的。 第5083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3） 忽然接到别墅管家的电话，叶佳期心口一拎，很紧张：“什么事？” “太太……乔爷在海滨别墅，大小姐也在这里。” 叶佳期知道不好，他果然带小柚子去了那里，没有回乔宅。 “谢谢，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叶佳期一边找车钥匙，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他在干什么？有没有打小柚子？” “这……”管家不吱声。 隐隐约约，叶佳期听到话筒里有哭声和喊叫声，是小柚子的声音，她心口都揪了起来。 “这个混蛋！”叶佳期气得发疯。 她以前就算是打小柚子，也只是象征性地打一下屁`股，既不会用力，更不会把小柚子惹得嚎啕大哭。 这个混蛋居然敢这么打她！ “太太，您别生气，乔爷肯定有分寸的。” “他没有分寸，他懂什么分寸？” 叶佳期挂了电话，她去车库开了一辆车。 乔宅离海边别墅有点距离，需要开将近四十分钟的车，她知道，等她到哪里也挽回不了什么。 她咬着嘴唇，心口疼得厉害，乔斯年怎么可以这样对小柚子？ 小柚子这个年纪除了调皮一些，好玩一些，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也不敢去犯，乔斯年却认定了不好好管教她，她以后肯定会犯错。 哪有这样的爸爸？ 他不心疼，可她心疼啊。 她对小柚子也不是特别溺爱，最多就是宠了点，小柚子又可爱又漂亮，为什么不能宠着？ 晚上气温很低，叶佳期只穿了件随手拿来的白色小外套，目光不怎么平静。 天色漆黑，尤其是通往海边的路上，很安静，灯光也没有市中心明亮。 叶佳期自己开了车过去，路上给乔斯年打了好几个电话。 无一例外，他一个都没接。 叶佳期被乔斯年气得不轻。 好在通往海边的路宽阔平坦，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她可以一路加码。 约摸三十几分钟后，叶佳期看到了别墅亮堂堂的灯光。 她松了一口气。 到这儿的时候天已经很晚，海浪声滔天，一阵一阵，海水卷着浪花，沙滩上的瓦砾在灯光下闪烁着星子一般的微光。 别墅的人都看到她来了。 叶佳期停好车就急匆匆往家里走。 客厅里的佣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气氛很冷、很静，谁也不敢高声说话。 “乔斯年，你出来！”她大喊了一声。 喊了一声没人应，她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往楼上跑。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二楼书房的门打开，乔斯年慢条斯理走出来，脸上是淡漠的神色，他刚洗过澡，换了一身浅灰色睡袍，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和性感的锁骨。 他的身上混杂着沐浴露的香气和烟草味，书房里也有烟味儿。 叶佳期气息不稳，站在他面前时直勾勾盯着他：“乔斯年，小柚子呢？” “小房间。” “你把她怎么了？” “打了。” “你混蛋！”叶佳期带着哭腔吼了他，眼睛不争气红了一圈，差点哭出来。 楼下的佣人谁也不敢开口，纷纷离开。 第5084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4） 乔斯年站在门口，姿态随意慵懒，眼神里也没有多少温度，薄唇启合，说出口的话也近乎薄情：“我说了，该管教的时候我不会留情，我若是说到做不到，她以后更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愿意当好人你当，恶人我来做就是。” “乔斯年，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愿意当好人？你这话说的好像小柚子是我惯出来的一样！她没有犯十恶不赦的大错，根本没必要这样子管教她，你以为打一顿就好了吗？” “那你说一个更好的办法给我听听？”乔斯年不悦，脸色很沉。 “你为什么不能跟她好好说话，好好商量，小柚子不是不讲理的小女孩，她很听话。而且今晚上偷偷溜出去，也是初犯，被抢劫的话，她也是受害者。她本来就很伤心很难过很可怜了，你还打她，你是人吗？”叶佳期气不过，对乔斯年说重话，她到现在气息都没有平静下来。 “这些事一码归一码，就凭她撒谎偷偷跑出去这事，就该打。” “乔斯年，你就是个疯子！” “叶佳期，你真是不可理喻！” 两人站在门口吵上，谁也没让谁，都觉得自己有道理。 叶佳期特别讨厌霸道、独裁、蛮横的乔斯年，一点都不讲理，为什么不能好好跟小柚子讲道理，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打她？暴力能解决问题吗？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好久。 最终，乔斯年进了书房去：“你要哄就去哄，今天晚上的事，我不认为我有错。” “乔斯年，你这么冷血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明明可以好好讲道理，但你非要这样做，你以为你真得很对吗？” “没错，我觉得我就是对的。”乔斯年丝毫不让步。 “那你晚上不接我电话也是对的吗？”叶佳期咬牙，“每次都这个样子，跟我有任何分歧从来不知道商量，而是独断专行，自以为是。” “我能跟你商量什么？一商量就坏事。” “合着我在你眼里一无是处呗？” “叶佳期，今天晚上的事到此为止，该教训的也教训了，这事就这么结束。”乔斯年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做事确实果断。 但叶佳期不一样，叶佳期的性子里始终带着小女人的温柔，她理解不了乔斯年的独断专行。 她看向书房里乔斯年的背影，淡淡道：“你既然不愿意沟通，那就算，我带小柚子走就是。她今晚上受到的伤害太大，未来一段时间，我不想让她见到你。” “叶佳期，你这是挑衅我。”乔斯年转过身来，眼中是凌厉的光。 “我没有挑衅你，是你先不接我电话的，是你先对小柚子动手的。”叶佳期脸色平静，“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你没有耐心。” “我要是没有耐心，会纵容她这么久？！叶佳期，你就是太惯着她，嘴上还不承认！”乔斯年的眼中是闪烁的冷光，他态度十分强硬，且没有退让的余地。 第5085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5） “因为她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知道心疼！她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是我一个人在芝加哥的产房疼了一夜才生下来的，我生小柚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哦，你在高高兴兴地给James集团剪彩。我生小柚子的时候是拼了命的，医生说我凝血功能太差，宝宝可能有生命危险，而那时候，连一个可以给我签字的人都没有。我痛不欲生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保住宝宝，因为我那时不想活了，小宝宝是我唯一的信念。她要是没有了，我就算是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乔斯年，你根本不懂小柚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就算是教训她也不会下狠手，她跟着我在青山村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苦，那里什么都没有。她就是我的心头肉，可你现在下了重手打她且一句不跟我商量，我该原谅你吗？” 叶佳期字字句句，如泣如诉，幽怨的嗓音里是沉痛的伤痕。 她也不想跟乔斯年提过去的事，都这么多年了。 她承认乔斯年这些年有在改正自己的缺点，但他恼起来的时候依然我行我素。 果然，乔斯年哑口无声，再也没有辩白一句。 他烦躁地点了一支烟，烟头的光明明灭灭，他眼中的那点光也消失殆尽，她提及那些事，他是无话可说也不敢反驳的。 空气静下来，他便狠狠抽了几口烟。 叶佳期双手紧握成拳，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乔斯年，心口疼得厉害。 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再提那些事，可他怎么就不懂……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喉咙里泛起一阵阵酸涩，她的鼻子也酸了，她难过地转过头，从门口离开。 她去看小柚子。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叶佳期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急促而焦灼。 推开小房间的门，里面黑漆漆，没开灯。 借着外面的灯，叶佳期看到小柚子怏怏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肩膀在颤动，还在哭，但早已哭得没力气。 叶佳期心疼得要命。 她赶忙打开灯，飞快跑过去抱住小柚子。 “宝宝，妈妈来了。”叶佳期把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疼，疼。”小柚子躲开。 “对不起。”叶佳期知道自己碰到她的伤口了，“哪里疼？给妈妈看看。” 小柚子指了指屁`股，哭丧着脸，一看到叶佳期，又忍不住大哭：“好疼，小柚子好疼。” 她还把双手摊开给叶佳期。 叶佳期这才发现她的手心也被打肿了。 乔斯年真是个混蛋！ 叶佳期差点哭出来，她帮小柚子查看伤口，红通通一片，看得她心口一阵阵疼痛，仿佛打在她身上一样。 乔斯年真得不是人。 有这么对自己女儿的吗？ “爸爸不喜欢我，爸爸不喜欢我，爸爸讨厌小柚子……”小柚子哭得很大声，泪水“啪嗒”“啪嗒”掉在叶佳期的衣服上，“他讨厌小柚子……小柚子现在才知道他讨厌小柚子……” “没有。”叶佳期连忙给她擦泪水。 第5086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6） 然而，小柚子的眼泪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叶佳期都来不及擦，一个劲安慰：“他没有不喜欢你，他是太喜欢你了，所以一直希望你成为他心中的那个模样，可他不知道小孩子是有天性的，小孩子不会成为他想象中的样子，只会成为她最真实的自己。” 小柚子听不懂，依然哭。 “他真得没有不喜欢你，你不要讨厌他，不过他下手太狠，妈妈已经说过他了，乖，宝宝不哭了。” “妈妈……”小柚子抱住她，不敢用手搂叶佳期，手太疼了，她依偎在叶佳期的怀里，泪水打湿她的衣服，“小柚子怕他，小柚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别，他今天晚上是被气到了，改天让他跟小柚子道歉好吗？”叶佳期真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小柚子的声音都哭哑了，“今天晚上跟妈妈睡，妈妈会跟你在一起。今天晚上不全是小柚子的错，乖，不要哭了。” 她要是再哭，叶佳期也要哭了。 “妈妈……我不要见到他……不要见到他了……” “好，好，妈妈带你走。” 叶佳期转身拿毛巾替她擦了擦脸，又帮她把衣服穿好，她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小柚子被打的地方。 乔斯年真是个疯子！ 至于这样对一个小女孩吗？ 时间已经不早。 叶佳期抱着小柚子下楼。 她喊了司机来：“送我去常青公寓。” 小柚子揉了揉眼睛，害怕地把小脸蛋埋在叶佳期的怀里，不敢抬头。 “好，太太。”司机不敢不从。 常青公寓是叶佳期名下的房产，是一所高档公寓，她当初特别喜欢那里的装修就随手买了，买下来后也没去住过。 那里面积不大，但她和小柚子住的话，绰绰有余。 车子启动，叶佳期让小柚子趴在她的怀里，轻轻摩挲她毛茸茸的头发。 “宝宝，睡一觉吧，睡醒后就没事了。” “妈妈……跟纪老师请假，明天不要上课了。”小柚子也是有自尊心的，她可不要让纪长慕看到她这个样子，更不想让他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好，妈妈帮你请假。” 夜色很凉，叶佳期的声音很温柔。 小柚子趴着，她就一直安慰她：“宝宝，没事了，妈妈今天来迟了。以后想出去玩就告诉妈妈，妈妈带你出去。” “可是、可是你忙……”小柚子很委屈，“小柚子真得很想出去玩，小柚子也不是故意的，小柚子不知道会遇到坏人……” “嗯，不是你的错，那群坏人已经抓住了，你的东西也都拿了回来，改天妈妈拿给你。”叶佳期哄着，“你爸爸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太担心太害怕了，他怕你出事。” 叶佳期其实知道乔斯年气急败坏甚至下狠手的原因，他内心深处很怕很怕三个孩子出事。 外人眼里凌厉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的乔爷，实际上却有着他不为人知的软肋。 可小柚子不懂，小柚子还小。 第5087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7）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妈妈带你去新房子里住几天好不好？妈妈哪里也不去，这几天都会陪着你。” “好的啊。”小柚子有气无力地回应，“还是妈妈最好了。” “爸爸他也很好，他就是严厉了些，他对乘帆哥哥也很严，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哦。他很担心你，他总是怕你们出什么事，社会上坏人太多了，而你爸爸身份特殊，他怕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们，明白吗？” 小柚子当然不明白，摇摇头。 她心里还是有气，是真得很气嘛。 叶佳期知道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小柚子还小，乔乘帆的话已经懂了。 “妈妈，告诉你个事哦，小柚子生气极了。” “什么事？” “小柚子被人抢东西后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居然听不出小柚子的声音，他一点都不称职，还好意思打小柚子。” “是吗？”叶佳期还不知道这事，“那他真得太不称职了，改天一定让他给小柚子道歉。” “小柚子不会原谅他。” “我们家小柚子又可爱又大度，爸爸要是跟你道歉的话，你就原谅他吧，好不好？” 小柚子没吭声。 叶佳期知道小丫头很好哄，心地善良，嘴上说不原谅，实际上还是会原谅乔斯年。 倒是乔斯年，真得是不可原谅，竟然真得打了小柚子。 这么可爱的宝宝，他怎么舍得？ 叶佳期再次心疼地摩挲小柚子的头发，动作轻柔又怜爱。 躺在妈妈的怀里，小柚子心里好受点了，但还是愤愤道：“以后小柚子有事再不给他打电话了，只给妈妈打电话。” “你打电话给爸爸是对的，他能保护你，你打给妈妈的话，妈妈还是要打电话给他。” “小柚子不要见到他，至少一个月不要见。” “好，好，那就不见他。” “嗯。”小柚子更好受一些了，“妈妈你也不要理他吧，他太暴力了，又凶又狠。妈妈，小柚子是不是他在大街上捡的吖？” 小丫头的声音软萌又哽咽，听得叶佳期心口一颤一颤。 她安慰小丫头：“当然不是，乘帆哥哥，你，还有知宝弟弟都是爸爸妈妈亲生的，爸爸他是太担心了才会这么冲动。” “妈妈你要跟小柚子站在一起。” “好。” 小柚子心情好多了。 叶佳期尽力哄她。 常青公寓的位置在市中心，繁华热闹，地段好、风景也好。 叶佳期没去住过，这段时间，她打算就先带着小柚子住在那里。 乔斯年也真是疯了，对小柚子下这么重的手，她都没法原谅他，更别说小柚子。 小柚子一晚上大概是哭累了，很快就趴在叶佳期的怀里睡着，长睫毛轻轻颤动，肉乎乎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 夜深了。 车子在常青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下。 小柚子没醒，叶佳期抱着她上楼，按了指纹密码解锁大门。 这里虽然没人住，但有固定的佣人来打扫，很干净，也很敞亮。 打开灯，叶佳期又仔细替小柚子查看了伤痕。 第5088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8） 还好，只是红肿，没有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乔斯年真下得了手。 叶佳期心疼得不得了，在小柚子的脸颊亲了亲。 小丫头已经睡着，是趴着睡的，叶佳期守着她，小心翼翼替她盖好被子。 没多久，小丫头开始说梦话：“小柚子知道错了……” 叶佳期更加心疼，眉头紧皱。 乔斯年这是何必呢？ 小柚子确实调皮，没有乘帆懂事，也不及宁安家的小糖果稳重，可她没有坏心眼，没心没肺，对人也真诚，还特别会哄人开心。多好的小丫头，何必非要打一顿呢？ 叶佳期还是没法原谅乔斯年。 她去浴室洗了澡，心事重重。 接下来的两天，她不打算去公司，好好陪小柚子。 而且，她必须得让乔斯年跟小柚子道歉。 洗了澡，为了不吵醒小柚子，叶佳期去阳台上吹头发。 她还是第一次住在这里，这里环境很好，虽然在市中心，但隔音做得不错，能看到繁华的夜景但不会被打扰。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公寓不错呢？ 既然不错，以后常来住住好了。 而且她很喜欢这儿的装修风格，比乔宅的风格更活泼、更有青春洋溢的气息。 吹干头发，她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叶佳期打开，原来是乔斯年给她发了微信—— 乔斯年：你去了常青公寓？ 叶佳期叹气，哎，家里的人全都是乔斯年的眼线，她一举一动都瞒不了乔斯年。 叶佳期：嗯。 乔斯年：这像什么话？一家人住三个地方？ 叶佳期：不然呢？小柚子现在不想见你，我也不想。 乔斯年：明天我过去，聊聊。 叶佳期：你可别了，小柚子现在怕你怕得很，你目的达到了。 乔斯年：什么叫我目的？我难道不是为她好？ 叶佳期：哦，小柚子打电话给你，你连她声音都听不出来，你还是她亲爸爸吗？ 乔斯年：她当时在哭，我没听出来很正常。 叶佳期：你总是对的呗。 乔斯年：别阴阳怪气。 叶佳期：你别过来，你要是想过来就带诚意跟小柚子道歉。 乔斯年：？？？不可能！ 乔斯年觉得叶佳期真是不可思议，道歉？他跟小柚子道什么歉？他教训小柚子不是应该的？ 叶佳期：你一天不道歉就一天都别过来。（鄙视） 乔斯年：你别不讲理。 叶佳期：对，我们都不讲理，就你讲理，行了吧？ 乔斯年：…… 叶佳期知道跟乔斯年说不通，放弃，丢下手机去看小柚子。 小柚子睡觉的时候皱着眉头，看上去很让人心疼。 叶佳期怜爱地抱着她，在她身边躺下。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小柚子一起睡觉，她蹭了蹭小柚子软绵绵的脸蛋儿，想起遥远的时光。 在青山村的时候，她带着小柚子过了一段很艰难的生活，小柚子现在肯定不记得了，但她记得。 她很喜欢小柚子，小柚子嘴巴甜会哄人，常常哄得她很开心，虽然学习成绩不太好，但叶佳期觉得她有很多优点。 第5089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9） 而且小柚子成天快快乐乐，只要她能幸福地成长，别的都没什么。 叶佳期是这么想的，可她知道乔斯年不是这么想的，他不能接受小柚子成绩不好的事，他始终觉得……他乔斯年的孩子就得很优秀。 叶佳期又在小柚子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柚子乖，晚安。” 小夜灯下，叶佳期脸庞温柔，长长的睫羽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她的眼中始终带着清澈明亮的光，还有对小柚子的怜爱。 小孩子忘性大，小柚子更是没心没肺，希望她明天一早起来能把不快乐的事情都忘掉。 叶佳期伸手把灯关了。 …… 第二天。 叶佳期起得很早，她把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轻手轻脚出去，给小柚子买早餐。 她这些年都没有再亲自买过早餐，没想到早晨出来走走倒别有趣味。 清晨的空气里还漂浮着一层浅浅的白雾，风一吹，四散开来，满城花香。 天刚刚蒙蒙亮。 叶佳期背着包，她对这儿环境不太熟悉，出了小区后打算随便走一走。 “滴滴”，小区外一辆黑色的车按了喇叭。 叶佳期转头看去，是乔斯年的车。 开车的人是于琛。 叶佳期站定脚步，几秒后，乔斯年从后面下来，手上是两只手提袋。 叶佳期也没躲，静默地等着他走过来。 今天的乔斯年脸色很憔悴，穿了件黑色衬衫，气场风度倒还在，就是精神太疲惫，像是没睡好。 “拿着。”乔斯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 “一份是早餐，给你们买的，一份是小柚子的东西，从劫匪那里追回的。” 叶佳期只接了小柚子的东西，早餐没要：“我正好要去给她买早餐，你买的自己吃吧。” “跟我较什么劲？” “我说了啊，你一天不跟小柚子道歉，我就一天都不想理你。你从昨晚上我的态度应该看出来，我是站在小柚子这边的，因为你实在是不讲理。”叶佳期慢条斯理，语速很慢，也没有多少情绪，再多的情绪在昨晚上已经耗尽，“你从来只会放大她的缺点，看不到她的优点，她还小，你却喜欢用大人的标准看她。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吗？” “叶佳期……”乔斯年顿了顿，“昨晚上的事你觉得是我错了，对吗？” “是，你错在不该打她，错在对我置之不理。小柚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她也是我的女儿，凭什么你打她的时候都不跟我商量？” “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问题！” “是。” 叶佳期没打算跟他争执。 今天一早心情好不容易好些。 她绕过乔斯年，直接走到小区外的马路上。 她要去给小柚子买早餐，她想，小柚子也更想吃她买的早餐。 乔斯年百般无奈，在风中站了许久。 叶佳期是真得没打算再理他了。 早晨的风很凉，即使是初夏，风里依然有冷意。 叶佳期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乔斯年的瞳孔里，不见。 第5090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10） 上了车。 乔斯年背靠座椅，闭上眼睛，脸上尽是疲惫和憔悴：“于琛，昨晚上的事，是我错了吗？” 于琛是乔斯年的保镖，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大开口，见乔斯年问他，他便道：“我觉得……都没有错，但乔爷你，可以哄一哄大小姐，大小姐真得很可爱，我们都喜欢她。” “可爱有什么用？嗯？” “可是她这个年纪，能让大家都喜欢已经很棒了，这也是一个很大的优点。” “卖萌撒娇算什么优点。”乔斯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于琛发现跟乔斯年不太容易沟通，他们觉得很大的优点在乔斯年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可能乔爷本身要求太高了吧。 过了会儿，谁也没开口。 太阳还没有从东边升上来，日出前的气温很低。 “乔爷，我们现在去哪？” “你说我能去哪？” “要不……回乔宅？”于琛拿不准乔斯年的心思。 乔斯年不说话了。 叶佳期都不理他了，他回乔宅干什么？她真得生气了。 没多久，叶佳期买了早餐往回走。 她没想到乔斯年的车还停在外面，没开走。 她也没管，哼着歌一路回小区内，她要看看小柚子醒了没有，她给她买了很好吃的早餐。 她还顺路买了新鲜的菜，中午她要给小柚子做饭，小柚子肯定会高兴的。 没等她走到楼上，乔斯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佳期。”他叫她名字，“带上小柚子回乔宅。” “你是命令我吗？” “不是。”乔斯年的语气并不强硬，甚至有些服软，“我想带你回去。” “你昨晚上可没这么好说话，每次都这样。”叶佳期不高兴，“你可以仔细数数昨晚上的通话记录，我打了多少电话给你？你都不接。” “该教训的都教训过了，小柚子该长的记性也会长，这事就过去了，行吗？” “过不过去小柚子说了算，她昨晚上哭成那样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跟她对立着？” “小孩子没记性，过两天就没事了。” “我不同意，乔斯年，你要是还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乔斯年真是无能为力，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有做不好的地方，也有没法解决的问题。 昨晚上这个事，好像走进了死胡同，绕了一圈，他已经没有解决办法。 叶佳期的态度很执着：“我希望你跟小柚子好好道歉，我就不明白了，小柚子这么可爱，你有什么不喜欢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她？” “你的言行举止。” “……”乔斯年揉了揉眉心，女人真得是不好惹，莫须有的罪名说来就来。 他亲生的女儿，他怎么会不喜欢？ 他是太喜欢了，才会对小柚子要求严格，希望她更好。 “挂了。”叶佳期挂上电话。 上楼时，小柚子大概听到了声音，迷迷糊糊从床上下来，穿上小拖鞋：“妈妈……” “醒了？妈妈给你买了早餐，快去洗漱。” 第5091章 重归于好了（1） “唔。”小柚子靠近叶佳期，抱着她的腿，“小柚子喜欢妈妈。” 小丫头睡得迷迷糊糊，小脸蛋肉乎乎，睫毛弯弯，长头发，高鼻梁，唇红齿白，单纯的漂亮里还带着属于小孩子的纯真。 叶佳期真是喜欢极了，小柚子这么可爱，乔斯年真是罪大恶极。 越是喜欢小柚子，就越是记恨上乔斯年。 小柚子的手心还红红的，她摊开手：“妈妈……疼。” 叶佳期蹲下，抓住她的小手揉了揉，满眼里都是心疼：“妈妈抱抱，乖，没事了，有妈妈在呢。” “小柚子不要见到爸爸。” “好，不见。”叶佳期都答应她，“今天妈妈陪你，好吗？” “嗯。”小柚子点点头，很是乖巧，只不过平日里的活泼不见了，今天有点蔫蔫的。 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头发，带她去洗手间洗漱。 这么乖的小姑娘，乔斯年是怎么下的了狠手的？ 公寓里有衣服，也有布娃娃，叶佳期给小柚子换了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又给她戴上好看的蝴蝶发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小柚子手疼，叶佳期就一口一口喂她吃早饭，小柚子也没胡闹。 叶佳期把她的东西拿给她：“看，于叔叔帮你把东西都找回来了，你的小手机、手链、还有零花钱。” 小柚子的眼里这才有了光芒：“谢谢于叔叔。” “嗯，下次见到于叔叔的时候跟他亲口说谢谢。” “妈妈，小柚子跟你说，昨天吃的牛肉面真得很好吃的。”小柚子还馋着。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好的呀。”小柚子真开心。 吃过早饭，叶佳期就开了电视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小柚子笑点低，看到好笑的地方时忍不住在沙发上打滚，又变成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叶佳期还拿了画板跟她一起画画。 小柚子喜欢做手工，叶佳期就费尽心思找了布料来跟她一起给布娃娃做衣服。 她的手还很疼，动作很慢，但叶佳期一点没嫌弃，反而比以前更多了几分耐心。 叶佳期偷偷拍了一张小柚子做衣服时的照片，真是软萌极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把照片发给了乔斯年看。 乔斯年没回乔宅，他回了公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没工作，一个人默默坐着。 收到叶佳期的微信消息，颇为意外。 看到照片时，他更加意外，几分愧疚浮上心头，照片里的小柚子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乖乖巧巧，在给布娃娃做衣服。 没等他回复，叶佳期发消息来：小柚子在给布娃娃做好看的衣服，我知道，你心里又要嫌弃她不学无术了。可是你从来都不懂，让她做她喜欢的事，她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乔斯年薄唇紧抿，一时间没有回复，只是默默看着照片。 小柚子很漂亮，完美继承了他和叶佳期全部的优点。 最漂亮的时候是笑起来的时候，可照片里的小丫头没笑，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她手心仍旧是红红的。 第5092章 重归于好了（2） 叶佳期见他没回，知道他忙，便淡淡打了一行字：她暂时不想见你，你不要贸贸然过来，她会怕你。 乔斯年心里生出几分戚戚然，女儿怕他，这不是他想要的。 其实说起来，小柚子活泼开朗，是他三个孩子里最外向的一个，偏偏，他还是不满意。 他的要求是不是真得太苛刻了？ 良久，乔斯年才回了叶佳期：我知道了。 叶佳期没再打字，一心一意陪小柚子玩。 “妈妈，你看小柚子做的裙子好看吗？就是这个颜色不太好看，要是黄色就好啦。” “下次妈妈给你买新的布料，你给娃娃多做几件衣服。” “真得可以吗？” “可以啊，想做什么都可以。” 小柚子眉头皱起来：“小柚子没有玩的时间。” “没关系，你想什么时候玩就告诉妈妈，只要不贪玩，都可以。” 小柚子双眸亮晶晶，满含期待，她真得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吗？她喜欢玩布娃娃，她喜欢演小公主，她还喜欢跳舞……她喜欢的事情蛮多的，唯独不喜欢学习。 “妈妈，你以后每天晚上都跟小柚子睡觉可以吗？” 叶佳期噎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说不可以吧，小柚子肯定伤心，说可以吧，以后……肯定做不到。 她干脆笑道：“妈妈这几天都会陪你睡觉的。” “妈妈，我觉得爸爸不太喜欢小柚子，真的。” “怎么会，他很喜欢你，但你爸爸不爱表达。” “他很久没跟小柚子一起玩了。” “你想他跟你玩吗？” 小柚子咬着嘴唇，没说话，半天才嘟哝：“不要，我怕他。” 叶佳期没说什么。 她是看着小柚子长大的，哪里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小柚子内心里定然很想要乔斯年陪她玩。 小柚子做布娃娃，叶佳期去做饭。 她今天买了小柚子喜欢吃的鱼、虾，还有丸子、蔬菜，做了一桌子菜给小柚子吃。 小柚子还过来给她帮忙，一会儿给她递碗，一会儿帮她拿筷子，忙得不亦乐乎，小脸蛋上都是快乐的笑容。 叶佳期心目中的小柚子就是这么可爱，没心没肺又热心肠，性格方面不怎么像乔斯年。 乔斯年那人腹黑多疑又冷漠，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来的。 叶佳期摇摇头。 有这么好的女儿还不知道珍惜，活该女儿不想见他。 中午，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小柚子还会给叶佳期夹菜。 母女俩说说笑笑，在公寓里度过了一天美好的时光。 小柚子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压力，就是有点想纪长慕哥哥，但她又害怕回到乔宅，她真得怕乔斯年了。 吃过饭，叶佳期就带她出去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小柚子想要什么她都满足。小柚子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她也知道心疼叶佳期，也很懂事。 叶佳期特别喜欢给她买衣服，把小柚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很有成就感。 一天下来，小柚子快把昨晚上的事给忘了，不再提。 第5094章 重归于好了（4） 乔斯年：“……” 那个成天跟在他身后叫“爸爸”“爸爸”的小丫头居然不肯叫他了。 乔斯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捏着几张照片，他思忖片刻：“真得不要了？不要的话，我就送给你同学了。” “真得不要了。”小柚子这次特别有骨气，说不要就不要。 轮到乔斯年头疼，他原以为小柚子很好哄。 他眼皮子颤了颤，轻声道：“那你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小柚子觉得她现在跟妈妈在一块很开心，不要这个爸爸也没问题！ 乔斯年走过去，靠近小柚子，蹲下身，离她很近，一双深沉又好看的眼睛注视着小丫头：“那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那天晚上是爸爸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周全，以后不会了。” 小柚子毕竟是个小孩子，听了乔斯年的话有所动容，低头，绞动小手指。 “爸爸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正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想让你变得更好，却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乔斯年嗓音温柔，目光也十分温柔，“以后爸爸会更注意方式，我希望我们不仅是父女，还可以成为朋友。” 小柚子咬着嘴唇。 乔斯年抬起右手，大掌落在小柚子的头上，爱怜地摸了摸：“爸爸真得很喜欢你，哪有父亲不喜欢女儿的，嗯？” 小柚子还是不吭声。 乔斯年继续道：“过几天爸爸休假陪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听到这句话，小柚子才嘟哝：“小柚子又没时间咯。” “那等你放暑假，也可以。” “那太久啦。” “那这个周末，我们先去附近城市玩，可不可以？” 小柚子想了想：“你真得是心甘情愿带小柚子玩的吗？” “……”乔斯年略头痛，从哪里学来的？不是心甘情愿，难道还是被逼无奈？ “当然，你不是说我很久没有陪你了？那正好，周末我们出去玩，不带乘帆，也不带知宝，好吗？” 小柚子妥协了，点点头。 她真得很想跟爸爸一起玩，这是真的。 她其实心里头很喜欢乔斯年……可他太凶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我们一起出去。”乔斯年还在哄着她。 “你真得不是被妈妈强迫的吗？”小柚子撅起嘴巴问。 “没有人能强迫的了你爸爸。”乔斯年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 “其实小柚子蛮生气的，现在还是有点生气。” 乔斯年把签名照塞她手里：“那你还要什么？” “小柚子要演小公主。”小丫头趁机道，“这个不是趁火打劫，是小柚子的梦想，小柚子现在做什么事都不怎么开心，你要是想让小柚子开心的话，你就让她演个小公主，这次不能只有五分钟了。” 乔斯年：“……” 跟谁学的？真会讨价还价。 可乔斯年知道，他这次是挺让小柚子生气，要想她原谅，不下血本不行。 “上次不是演过小公主了吗？要不爸爸带你去游乐园、海洋馆？” 小柚子坚决摇头：“就要演小公主。” 第5093章 重归于好了（3） 叶佳期晚上还带小柚子出去看灯，小柚子抱着热乎乎的珍珠奶茶，小口小口喝着，眼神透亮。 热闹的夜市里灯火辉煌，叶佳期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闲暇的时光，她跟小柚子穿了一套亲子装，吸引了很多游客的目光。 小柚子还是一如既往讨人喜欢，站着不动就有很多漂亮小姐姐过来跟她拍照片，小柚子大大方方摆出拍照姿势，惹得小姐姐们纷纷给她买糖吃。 叶佳期抬头看灯，透亮的眸子里是五彩斑斓的盛世光景，风吹得灯穗飘动，她的瞳孔里也是流光溢彩。 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 要是乔斯年知道她就这样带着小柚子出来，肯定不允许，可是叶佳期不喜欢被保镖明里暗里跟着。 “妈妈，那个灯好看，小柚子想买。”小柚子指着一盏小宫灯。 “好，妈妈给你买，你挑一个图案。” 叶佳期走进店里，小柚子真得认真挑起来：“这个，这个，这个好。” 叶佳期付完钱，小柚子就把按钮打开，灯亮了。 虽然不是元宵节，但小柚子提着灯，玩得不亦乐乎。 “宝宝，手还疼吗？”叶佳期问。 小柚子撅起嘴巴，半天才摇摇头：“不疼了。” 叶佳期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玩到八点多，小柚子累了，叶佳期带她回家，路过音乐喷泉时，母女俩又站着看了会儿喷泉。 …… 叶佳期带小柚子在常青公寓住了三天。 周一时，叶佳期亲自开车把小柚子送到小学，小柚子背着书包挥挥手：“妈妈拜拜。” “拜拜。”叶佳期笑着看向活泼开朗的小丫头。 直到看着小柚子进学校，叶佳期才离开。 小柚子走在校园里，看到同学就打一声招呼，看到老师也打招呼，大家都很喜欢她。 小丫头已经把那天晚上的事忘得七七八八，她开开心心背着小书包，准备往教室里走。 就在小丫头低头走路时，面前有人挡住了她的路，小丫头抬头，吓得退后两步，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子。 是乔斯年。 他是一个人来的，一身白色衬衫，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和，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眼底是幽邃的光。 小柚子跑也不是，不跑又怕。 乔斯年几天没见到小柚子了，仔细盯着她看，真是又怜爱又不舍。 小柚子不吭声，乔斯年顿了几秒，开口：“不认得我了？” 好半天，小柚子嘴唇动了动，但没喊他。 乔斯年从裤子口袋里拿了几张照片出来，都是小柚子喜欢的明星签名照，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要用这种办法哄她开心。 “要不要？嗯？” 小柚子咽了咽口水，很想要。 以前求了他好多次，他都不肯给呢。 小孩子是最不懂掩盖情绪的，一双眼睛里都写满了渴望。 想要呢。 半天，小柚子才点点头。 乔斯年又继续哄：“你得叫我，我才会给你。” “那不要了。”小柚子还在生气，很有骨气地摇了摇头。 第5095章 重归于好了（5） 乔斯年：“……” 小柚子反应快，又立马道：“小格格也可以。” 乔斯年：“……” 有区别吗？ 见乔斯年不开口，小柚子摇头叹气：“你真得没诚意哦。” 小柚子默默拿下小书包，把几张明星签名照收进书包，该拿的还是要拿的，更何况这个是爸爸主动送给她的，不要的话，爸爸会伤心。 “行吧，等你放暑假，我再给你找一个角色。”乔斯年认认真真妥协，“满意了吗？” “还行。”小柚子乖乖点头，“可是小柚子的小手手还疼呢。” 她摊开手心。 乔斯年知道自己那天晚上下手太重，他低头一看，小柚子的手确实还肿着。 皱起眉头，他捏着她的小手揉了揉：“对不起，是爸爸下手太重。” “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嗯？” “你情绪不好的时候对别人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这真得是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天晚上小柚子说的话，你就没听。”小柚子一本正经面对乔斯年，说出自己心里话。 乔斯年承认。 小柚子说的他都承认。 他这个坏毛病也是由来已久，这些年断断续续改了很多，但本性难移，偶尔情绪失控时还是不由自主。 面对面前小人的指责，乔斯年倒也没恼，颔首：“嗯，我会改。” “你改不了啦！”小柚子叹气，“妈妈比你好多了，真不知道妈妈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嫁给你的，真是不理解。” 乔斯年：“……” 这话……乔乘帆也说过。 而且，乔乘帆觉得，要不是叶佳期嫁给他，他这辈子都没人要了。 好吧。 他乔斯年这么讨厌啊？ “这两天小柚子跟妈妈在一起很开心。”小柚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自从上小学后，小柚子就很少这么开心了，年纪大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乔斯年：“……” “小柚子本来就有很多烦恼了，可是你还让小柚子更加不开心，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小柚子煞有介事。 “嗯，不对，爸爸改。” “你要付出行动。” “知道。” “小柚子的彩虹糖吃完了。” “我马上就让人给你从意大利寄过来。” “好的，小柚子觉得这个诚意还可以。” “……”乔斯年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小丫头是真可爱，他很喜欢，“你还没叫我。” “爸爸。”小柚子这才叫了他一声，算是重归于好了。 因为她看乔斯年的态度还可以的。 也不是不能原谅。 妈妈说过，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 她要是不原谅爸爸，她也不开心。 “嗯。”乔斯年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快去教室上课吧，好好听讲，学习还是要认真的。” “小柚子知道。” “对了，晚上妈妈接你回去的时候记得跟她说回乔宅。” “妈妈好像在生你的气，你得哄她哦，妈妈可没小柚子这么好哄的。你有小柚子这样的女儿，是福气哦，你要珍惜。” 乔斯年勾唇，嗯，是福气。 （今天凌晨先更这么多，剩下的章节晚上老时间20：30左右见~大家晚安~） 第5096章 重归于好了（6） 小柚子确实很好哄，至少比乔乘帆要好哄很多。 当年乔斯年把乔乘帆送到伦敦，后来乔乘帆生气，愣是不肯再回京城，他用尽办法都没用。 但小柚子不一样，小柚子没心没肺，没有乔乘帆那么傲娇，性格更像叶佳期。 快要上课了，乔斯年也没再留小柚子继续谈心，临走时替她理了理衣服和书包：“去教室吧，好好听讲。” “知道啦。” 小柚子屁颠屁颠往教室跑，心里还是开心的，因为她已经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而且爸爸主动跟她道歉了，她觉得爸爸还是尊重她的，这一点让她更加开心。 最最开心的莫过于她有了好几张签名照，暑假的时候还可以演小公主！ 一到教室，小柚子就把签名照拿出来嘚瑟，跟她关系好的，她就把照片免费送给人家了。虽然班里的同学大多是富贵人家，但他们的家长也搞不来这些大牌明星签名照，他们十分羡慕小柚子。 乔斯年从学校离开后直接让司机开车去叶佳期的公司。 叶佳期的公司离乔氏不远，一路上，乔斯年揉着太阳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好。 到楼下时，乔斯年直接坐vip电梯上去，直达叶佳期办公室。 叶佳期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她刚亲手磨了一杯咖啡，想着把今天的事情都做完后就回去。 昨天来了例假，肚子有点疼。 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助理小婷：“进来。” 乔斯年开了门。 乔斯年的气场自然跟普通人不一样，叶佳期和他相处久了，立刻就能感觉到。 一转头，果然是他。 “什么风把乔爷吹来了。” “我就知道你要奚落我。”乔斯年顺手关上门，走进去，“你就不想我？” “我想你干什么，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可没那个功夫去想你。” “忙什么？”乔斯年翻了翻她办公桌上的文件，“要做新季度的营销活动？这种事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小公司，比不上乔氏。” 乔斯年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脸颊蹭了蹭她的脸：“就知道阴阳怪气，乔氏不也是你的？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呢？嗯？” “不至于，一个月不跟你讲话还是可以的。” “真狠心。” 叶佳期用手肘推了他一下：“别抱我，烦。” “还在为小柚子的事跟我生气呢？小柚子都原谅我了，你还在生气，你看看你，还没有一个小孩子气量大。” “乔斯年，你还火上浇油？！”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开个玩笑。” “不好笑。” “我刚从小柚子的学校回来，我已经跟她达成了共识，她表示原谅我了，并且晚上就会回乔宅。作为回馈，我周末带她出去玩。” “你不就是欺负小柚子没心没肺忘性大？” 乔斯年在她的侧脸亲了一口：“佳期……我知道那天晚上太过冲动，我想……你懂我。” 第5097章 重归于好了（7） “我不懂。”叶佳期没好气，“小柚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那么对她？” “至少以后她会长记性，她现在太过于粗心马虎，如果能长个记性，凡事多考虑一下后果，以后会顺利很多。”乔斯年也是苦口婆心，耐心给叶佳期解释。 “算了，你总觉得你是对的。” “并没有，我觉得你跟我说的话也是对的，所以我今天早上已经跟小丫头道歉了，她也原谅我了。你看，我也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我并没有那么不讲理。倒是你，带着小柚子离家出走三天，对我不理不睬，你让我怎么活？” 乔斯年抱着她，很喜欢她身上的气息。 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觉得有莫大的真实感。 她不在身边时，他会孤独。 叶佳期对乔斯年主动跟小柚子道歉这事还挺意外，她还以为乔斯年死活不会道歉，毕竟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跟小孩子道歉，多没面子的事啊。 所以，叶佳期这会儿挺惊讶。 半晌，她淡淡道：“你怎么怪起我了？难道不是你错在先？你真得有反省了吗？” “……”乔斯年不敢惹叶佳期生气，“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会跟你商量。” “说的好听，等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定然先斩后奏，我还不了解你吗？” “……” 叶佳期今天来例假，没力气跟乔斯年吵架，她整理文件，准备把事情做完后回家躺着。 肚子不舒服。 乔斯年见她脸色苍白，手又捂着肚子，小声问：“是不是来例假了？” “嗯。” 乔斯年推开她的咖啡杯：“咖啡就别喝了，喝点热水，我去给你倒。” 乔斯年重新拿了杯子给她接了温开水。 至于她桌子上的咖啡，他喝掉了。 叶佳期：“……” 鄙视他。 她早上来好不容易亲手磨了杯咖啡，倒便宜他了。 乔斯年又替她揉了揉肚子：“疼吗？回去休息就是。” “这么多工作，你帮我做啊？” “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 叶佳期眨了眨眼睛，点头：“那你来吧。” 她乐得自在。 虽然乔斯年情商总是不在线，但她知道，他智商一直在线，这些工作对于乔斯年来说很容易，几乎可以是事半功倍。 叶佳期抱着杯子坐到沙发上去，乔斯年在她的位置上坐下。 叶佳期的公司业务量跟乔氏当然不能比，她这点工作麻烦乔斯年无异于大材小用，有这个时间，乔斯年完全可以创造出更多倍的收益。 可乔斯年并没有推辞。 工作时的男人很耐看，眉眼低垂，眸光聚焦，握着笔在文件上写字。 叶佳期本来抱着水杯喝水，喝着喝着就一直盯着乔斯年看，目不转睛，视线完全落在他的身上，移不开。 她很久没有见过工作时的乔斯年，男人耐看又优雅，五官立体分明。 盯着看了会儿，叶佳期想……要不就原谅他吧，毕竟长得是真好看，再说小柚子都原谅他了。 第5098章 重归于好了（8）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乔斯年翻动纸张的声音。 “这个方案不是很合理，我帮你改改，不应该用增幅做对比，改成基底数据。”乔斯年平静地看文件，“还有这个营销案，毫无亮点，你最好让营销部门的重新写，至于合作的话，天星集团不行，他们家总裁太窝囊，什么都做不了主，我建议你去找王烨，就是绿泊集团的太子爷，他跟我关系不错，会直接给你这个渠道。” “那你帮我备注上，我下午直接让小婷去谈。” “行。”乔斯年也是诚意满满，好人做到底。 这些工作，叶佳期平日里得花很长时间，今天有乔斯年在，没多久就帮她整合了一大半。 叶佳期叹息，她在商场混的时间还不及乔斯年的十分之一啊。 姜还是老的辣。 要是可以全丢给乔斯年就好了。 乔斯年工作的时候会很投入，约摸半小时后他才丢下笔：“整理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己再调整，问题不大，总的来说进步很大。” “托乔爷的福，资源、人脉、资金都是从你那来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乔斯年可不喜欢听到这话，“你要再这么说，我就把你的公司收购了。” “！！！” 乔斯年也就是跟她开个玩笑，抿唇笑起来，顺手打开她的抽屉。 他很少来她的办公室，好奇她办公室里都有些什么。 叶佳期炸毛：“随随便便翻我东西。” “好奇一下。”乔斯年也想缓和下气氛，毕竟这几天因为小柚子的事情，他们俩闹得很大。 抽屉打开，乔斯年看到一只相框，相框里是他和叶佳期的一张婚纱照。 原来她的办公桌里也有他们的合照。 乔斯年把相框摆到桌子显眼的位置：“放这儿更好。” “别，这是玻璃相框，容易打碎，改天我买个木头相框好了。” “哦，那就先收起来。”乔斯年又给她收进抽屉，“改天我送你一个。” “我又不是买不起。” “我喜欢送你不行吗？” “……” 叶佳期的抽屉里没有特别的东西，也就是一般小女人喜欢的，零食、化妆品、杂志等等。 乔斯年看上了她的小兔子钥匙扣：“这个可爱，我拿走了。” “……”叶佳期白他一眼，“土匪。” “就当是今天的报酬。” “你好意思的？我还没原谅你。” “那你要怎么样才原谅我？你今天又不方便，不然……可以让你在上。” 叶佳期：？？？ 一言不合就把她拉上车，还把车门焊死了？ 乔斯年挑眉：“晚上我带你和小柚子出去吃饭，我请客，就我们三个，不带乘帆和知宝。” “小柚子不怕你了？” “怕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你发起火来可不就是老虎，六亲不认。” “那天晚上正好喝了点酒，不然……会理智点。”乔斯年检讨，“其实你最了解我，你明白我当时发火的原因，我乔斯年最怕的无非就是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儿女。” 第5099章 重归于好了（9） 顿了顿，他继续道：“接到小柚子电话的时候我出了一手的汗，我怕又遭遇什么，你知道的，当年乘帆的事……我曾经自责过。” 叶佳期明白他的心境，也能设身处地地去理解他，不然，就他打小柚子的事，她肯定会没完没了。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可以放心，现在乔氏的生意明明白白、干干净净，不存在任何问题。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有我？天塌下来还有我跟你扛着呢。” “不，天塌下来也是我扛。”乔斯年的眼中是坚毅和坚决的光。 叶佳期莫名感动了一把，她知道乔斯年有责任心，也知道他的难处。 至于他打小柚子的事，要不……就算了。 叶佳期也是心软，前两天还愤愤不平，今天他哄她几句，她就不计较了。 小柚子也是遗传了她的性格，没心没肺，特别容易被哄。 “你今天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家休息，我让钟管家去常青公寓帮你整理一下。”乔斯年道，“今晚上回乔宅。” “乔乘帆知道你打小柚子了吗？” “他就是个人精，能不知道吗？” “什么人精不人精的，不都是跟你学的？” “我可没教他，别赖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教的咯？乔斯年，你要不要脸的？”叶佳期嗔道。 “……” 他们很难得这样平静地坐着说说话，只是闲聊，不争吵、不翻脸，也不无趣，面对面坐着，随便聊些什么都好。 乔斯年顺手把叶佳期的咖啡的都喝完了。 这间办公室采光很好，全玻璃落地窗极为宽敞，坐在办公椅上就可以看到楼下繁茂的花草树木和金鱼池。 乔斯年倒有些羡慕起叶佳期来，忍不住调侃：“佳期，改天我到你这儿上几天班吧，你这办公室我很是喜欢。” “可以啊，你来了我就休假咯。” “我的意思是，我来喝喝茶看看风景，活还是你干。” “滚吧……”叶佳期鄙视他，什么叫活还是她干？？？那他来干什么？白吃白喝？ “乔氏的工作太忙，你以前也在乔氏干过，你该知道我有多忙。”乔斯年难得能在这儿讨到片刻的休闲，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去乔氏。 “你放些权力给欧凡，欧凡跟了你很多年，没有二心。” “你猜我现在想什么？” “嗯？”叶佳期歪着脑袋看向乔斯年那张好看的脸。 “我就想乔乘帆赶紧长大，把乔氏接过去。” “……”叶佳期翻了个白眼，“出息。” 乔斯年倒笑了：“今天我就不去乔氏了吧，我还是喜欢你这儿。” “行啊，一天不去又没关系咯，我叫小婷送些点心来。”叶佳期打电话给助理。 不一会儿，小婷出现在门口。 她看到乔斯年的时候很惊讶，毕竟乔爷很少会过来，他们也很少能见到乔爷。 “乔爷，叶总。”小婷把点心放在茶几上，又给他们倒了热茶。 做完这些事，她就出去了，办公室里依然只有乔斯年和叶佳期。 第5100章 重归于好了（10） 叶佳期工作不忙，她干脆跟乔斯年聊聊天，说起来，他们也很少有闲聊的时候。 她这算是原谅乔斯年了？ 她和小柚子果然都是软心肠，很好说话，不然，就乔斯年这脾气，早就失去他的老婆和女儿了。 乔斯年干脆坐到她身边去，喂她吃了些点心，他慵懒地靠在沙发坐垫上，跷起腿，随手翻了茶几上的杂志。 “小柚子又跟我要角色，要演小公主，我看她是上瘾了。”乔斯年淡淡道。 “这有什么关系，你有这个资源为什么不分点给她？” “我不喜欢女儿抛头露面。” “这都什么年代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是希望她能做点别的，但目前来看，她似乎很喜欢演戏。” “要是将来她想当演员怎么办？难不成你再打她一顿？”叶佳期其实真得无所谓，当演员又不是不行，只要小柚子开心就好。 “再说。”乔斯年也是毫无办法，颇为头疼。 “随缘吧，管太多不好。” “我不觉得不好，乔乘帆小时候不也是管起来的？现在才没有长歪。你看老陈家两个儿子，都才十岁出头，全都长歪了，一个在学校搞霸凌，一个在街头跟小混混勾三搭四，差点进局子，两个都在早恋。” “……”叶佳期在这种方面说不过乔斯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叶佳期肚子隐隐约约不舒服，她就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微微闭眼。 一靠近他，她可以闻到他衬衣上那熟悉的沉木香，这些年，也习惯了。 阳光满室，这个办公室的采光极好，坐在沙发上都能感受到室外的光线。 乔斯年随手翻动杂志：“肚子还疼？要不我送你回乔宅？” “不回，我打算在常青公寓再住几天。” “行啊，那我也去住几天。” “你不请自来啊？！” “不可以？” “我那小公寓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没去过常青公寓，正好去看看。” “乔斯年，你真烦，我走哪你跟到哪？” “不然呢，长夜漫漫，你让我孤枕难眠？” “你出差在外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出差的时候忙，晚上应酬到很晚，睡一觉天就亮了，不会想太多。” “……”叶佳期觉得这男人有时候也挺黏人的，她还想换个环境过几天清净日子呢。 叶佳期吃着点心靠在乔斯年肩膀上，算了，晚上跟他回乔宅就是，她也想乘帆和知宝了，尤其是知宝，三天没见她，肯定茫然，会以为她不要他了。 杂志不好看，乔斯年干脆拿出手机翻了翻。 他是越来越喜欢叶佳期这儿，都有点不想离开。 一想到要回乔氏面对董事会那帮人就头大，虽然决策权都在他这儿，但那帮人说教起来是真得颇让人头痛。 乔斯年点开他的私人小群，消息99+。 这帮男人真能聊。 甲：周末高尔夫球场，去的举手！ 乙：（举手） 丙：（举手） 乔斯年见他们果然是无聊得很，关掉页面。 第5101章 重归于好了（11） “我和小柚子说好了，周末带她出去玩，一起吧。”乔斯年跟叶佳期商量。 “去哪玩？” “我觉得京城博物馆不错。” “……”叶佳期想踹他两脚，“滚吧。” 乔斯年：？？？ 他觉得真不错。 叶佳期：“带她去骑马吧，或者你教她骑自行车。” “我教？”乔斯年望天，“你觉得我行？” “难道你不行？” “……”乔斯年默，“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叶佳期忽然笑出声，她想起了在榕城的时候，乔斯年骑自行车带她，那天晚上风很柔，夜景很美。 商量了会儿，乔斯年决定还是带小柚子去骑马，骑自行车的事情以后交给乔乘帆就是。 小柚子爱玩，肯定对骑马这种事充满兴趣。 叶佳期懒懒地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拉着他的胳膊。 …… 周六早上。 乔斯年也是说到做到，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准备带叶佳期和小柚子去马场。 小柚子开心极了，挨打的事她就不跟爸爸计较了。 知宝吃着鸡蛋，喝着牛奶，滴溜滴溜的大眼睛圆圆的、亮亮的，还带着羡慕：“宝宝也想出去玩。” 乔斯年揉了揉他的头发：“乖，你今天要去上英文课。” 正好乔斯年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宋邵言打来。 “什么事？” “小糖果说，你今天带小柚子去骑马，小糖果很羡慕，非要拉着我带她去。” “那就一起去，别墨迹。” “到时候咱们比比呗？我记得我们很多年没有比过。” “我没有那么好胜。”乔斯年淡淡道，“今天纯粹只是带小柚子出来玩。” “你不会是怕输吧？” “宋邵言，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输得叫‘爸爸’？” “……”宋邵言望天，乔斯年真是越来越糙。 “要来早点来，中午天气热，不适合。”乔斯年道，“你带谁来？” “还能带谁，小糖果咯，森宝还小，胆子也小。” “行，马场见。”乔斯年挂断电话。 小柚子早就吃过早饭了，她在跟沙发上的乔乘帆说话，她今天一身打扮很精神，整个人都异常兴奋。 其实她在今天要不要去马场这事儿上还是纠结了一下的，因为她已经两周没有见到纪长慕了。 纠结完她决定，就玩一天，明天让纪长慕来补课。 “哥哥，你今天要上什么课？”小柚子故意问。 “早上书法，下午英文。” “哥哥你好辛苦，小柚子会好好玩的，回来可以给你讲讲好玩的事。” 乔乘帆见她一脸炫耀，淡淡道：“也不知道是谁偷偷跑出去还被打了。” “你这是揭小柚子的伤疤，不厚道。” “行了，你快出去吧，我也要上课去了。”乔乘帆嫌小柚子吵。 “小柚子要跟爸爸妈妈出去玩咯。”小柚子故意做了个鬼脸，气他。 乔乘帆：“……” 幼稚。 他早就过了幼稚的年纪。 而且，他有马术课，随时都可以去骑马，不需要羡慕她的好不好！！！ 真是太幼稚了。 第5102章 重归于好了（12） 马场。 宋邵言也带小糖果来了，他给小糖果挑了一匹红棕色的小马，教她骑了会儿。 没多久，乔斯年一家过来。 叶佳期跟他们打招呼：“宋总，安安呢？没来吗？” “她在家照顾小森宝，小森宝有点发烧。” “森宝又发烧了吗？” “嗯，体质比较弱。” 小柚子一见到小糖果，两个小丫头就开始说悄悄话，她们一个星期没见了，说的最多的还是上次偷偷跑出去的事。 小柚子悄悄问：“你被爸爸打了吗？小柚子被打了，好疼。” “我爸爸没有打我，但我妈妈训我了。” “小柚子跟你相反，爸爸训的很凶。” “还疼不疼呢？” “现在不疼了，不过我跟爸爸讨价还价了，我现在手里有很多明星的签名照，你要吗？” “哇，要一张。” “好，下次去学校拿给你。” 乔斯年把小柚子拎过来，他一看到两个丫头在窃窃私语就知道没好事。 “走，带你去挑一匹小马。” “好。”小柚子蹦蹦跳跳离开。 叶佳期不会骑马，她就跟宋邵言聊了会儿，宋邵言提到了江辞。 江辞虽然跟江家人断绝了往来，但他父母显然没打算就此罢休，给他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而且试图利用江家势力把小想想抱走。 叶佳期担心地问：“那江辞打算怎么办？” “他斗不过江家，但他绝不可能把小想想交给江家，他想把想想交给宁安照顾一段时间，等事情全都处理完再把想想接回去。” “安安肯定会同意吧？” “嗯，我也不反对。” “江家人不待见姜姝，肯定不会喜欢小想想，让她来宋家也好。” “是。” 很快，小柚子牵了一只小黑马过来，走路笔挺，走路都有了几分气势。 一开始她很怕，但见小马没有恶意，又很乖后，她就跟小马成为了朋友。 她摸摸小黑马的头：“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乔斯年：“……” 小柚子一过来就对叶佳期招手：“妈妈，给小柚子拍照片吧。” 拍照片是小柚子的爱好之一。 叶佳期不再跟宋邵言攀谈，拿起相机给小柚子拍了几张照片。 小柚子还想多拍几张，乔斯年不准了：“走了，去教你骑马。” 马场上人不少，但小孩子不多。 周六的早晨青草上还带着晨露，清晨的朝阳从东边斜斜照下来，风吹过，透明晶莹的露珠儿轻轻滚动，从草叶间落在地上。 乔斯年马术精湛，根本不需要马场的师父来教小柚子，他一个人就可以把她带入门。 宋邵言也带小糖果去骑马。 两个丫头快疯掉了，开心得很，小柚子得意忘形的时候差点从小马背上摔下来，还好乔斯年扶着她。 玩了一会儿，小柚子还是不敢自己骑马，便对乔斯年道：“爸爸，你骑马，小柚子坐你怀里好不好？” 小柚子光是想一想就美翻了，那得多快乐啊！就好像飞起来一样！ 虽然马场不如大草原宽广，但也是绿草茵茵，十分广阔。 第5103章 重归于好了（13） “这个待遇，只有你妈妈能享受。”乔斯年毫不客气。 小柚子：“……” 她真得是大街上捡回来的吧。 这也不可以？！真是匪夷所思呢！ 远处的叶佳期还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她眯起眼睛看向欢快的小柚子，看到她开心，她就满足了。 她负责给小柚子拍照片，这丫头，可喜欢拍照。 小糖果没有小柚子要求那么多，而且她学什么东西都很认真，宋邵言不管教什么，她都很用心地去记。 小糖果进步神速，不一会儿就能自己骑马了。 小马驹好驯服，而且温顺，练起来不难。 宋邵言把小糖果暂时交给马场的教练，他对乔斯年使了个眼色：“比比？” “真要比？” “不然呢，时间还早，不觉得无聊吗？”宋邵言也是多年没有骑马，但他信心十足。 小柚子听见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爸爸，你快跟宋叔叔比比吧，小柚子要看。”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他倒不喜欢占人便宜，淡淡对宋邵言道：“我跟你比多少占点便宜，你之前腿脚不便，而我这几年陪着乘帆练过很多次。” “没关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也就是看看自己还能不能骑马。”说完，宋邵言翻身而上，骑上一只棕色高大的马。 乔斯年更不好推脱，也牵了匹马来一跃而上，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是阳光沾染的明朗，深邃的眸子里隐者冷峻威严的光。 不远处的叶佳期站起来，她走过去围观，眼神儿一直落在乔斯年笔挺颀长的身姿上。 这男人……生来就是勾人的吧。 马场上的其他人避让开，主动给乔斯年和宋邵言留了地，一双双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 小柚子从她的小马驹上下来，鼓掌：“爸爸加油。” 小糖果也鼓掌：“爸爸也加油。” 乔斯年一家和宋邵言父女成了马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足足的目光。 叶佳期也是满含期待，她可还没看过乔斯年和人比赛，虽然说友谊第一，但她还是想看看乔斯年在比赛场上是什么表现。 不过宋邵言之前双腿受过伤，乔斯年确实占了些便宜。 但叶佳期凭着她对乔斯年的了解，她猜，他不会真得跟宋邵言争第一，没必要。 乔斯年素来君子。 马场上绿草茵茵，这一块区域又大又宽敞，一眼都望不到头。 两个男人按照规则骑马在红线处等待，裁判一声哨起，两匹马飞速往前跑，一骑绝尘！ 最兴奋的是小孩子，小柚子和小糖果一边跳一边喊“加油”，叶佳期倚靠在栏杆处随意站着，阳光略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乔斯年。 用英姿飒爽来形容她老公可真是一点都不过分，她甚至都不知道乔斯年还能这么帅。 她的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像星星一样闪烁，美好又真挚，目光完全落在乔斯年身上，眼里再无其他人。 风驰电掣，马蹄声呼啸而过！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甚至都没有时间讨论输赢。 第5104章 夏日风轻（1） 烈马全程处于驯服状态，扬尘四起，路上有障碍设置，对于乔斯年和宋邵言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能搞定。 宋邵言腿脚已经完全好了，早就跟正常人无异，所以他不要乔斯年让他。 但因为坐过好几年轮椅、受过伤，他确实处于下风。 眼看着乔斯年就要赢时，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凝视赛场，而乔斯年神情自若，握紧缰绳，情绪很放松。 就在乔斯年的赛马路过叶佳期附近时，他一个弯腰，猛地把叶佳期捞上马，搂住她的腰，让她稳稳当当跌坐在自己怀中。 “啊！”叶佳期惊吓，双手勾住乔斯年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不敢睁眼！ 她还是一如既往胆小，心脏“砰砰”直跳！ 她被吓到了！ 这一出，乔斯年可没跟她商量！ 全场的人更是哗然。 而乔斯年面不改色，烈马也只是稍微受到了点惊吓，很快就平稳下来，马蹄“哒哒”向前！ 叶佳期的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她不敢睁眼，直接贴在乔斯年胸膛上，双手很紧地抱住她！ 她也没办法啊！ 她害怕！！！ 乔斯年的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眼看快要到终点，乔斯年的马没有停下，继续带着叶佳期奔驰向前。 宋邵言到了终点停下，长吁一口气，看向乔斯年。 这是在他面前秀恩爱啊！ 众人也哗然，乔爷这一出恩爱秀的，他们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宋邵言跳下马，从小糖果手里接过矿泉水，看向远处还没有停下来的乔斯年。 他知道，乔斯年做事一向如此，既顾了他的面子，又秀了一场恩爱，可谓是两全其美。 今天阳光很好，烈马上的乔斯年和叶佳期格外养眼，赛马即使已经结束，还时不时有人往乔斯年的方向看。 叶佳期好不容易平定心绪，压低声音：“放我下来。” “喜欢吗？” “……” 乔斯年放慢了速度，但他没放开叶佳期，慢慢的，他让马儿从飞奔的姿态变为闲庭信步。 这个速度很慢，叶佳期不再害怕，手也松了些。 这么多人看着，她的脸早就红了。 乔斯年倒是无所谓，云淡风轻，甚至低头看向叶佳期，眼神里都是款款深情。 最羡慕的当然是小柚子，小柚子气得只呼呼，刘海都掀了起来。 她想坐爸爸怀里，爸爸都不让呢。 马场的人没有减少，且越来越多。 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又在跑道转了一圈，速度很慢，就是带她吹吹风，享受享受周末的清闲。 更重要的是，他以前也没这样抱着叶佳期坐过一匹马。 叶佳期有些颠簸不适，更多的还是怕，她胆子小，全程都紧紧抓着乔斯年不敢松手。 “没事，放松点。”乔斯年低头看她，“你把手松开的话，会更有趣，要不要我教你握缰绳？嗯？” “我不要，摔下来怎么办？” “有我在，怎么会摔下来？” “不要，我怕，你快让马停下来，这么多人看着。” 第5105章 夏日风轻（2） 乔斯年偏不。 这种感觉太好了，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小柚子望天，不是说带她出来玩的吗？为森么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啦？ 宋邵言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要不要跟叔叔玩？” 小柚子看向他：“叔叔有什么好玩的？” 宋邵言摊手：“没什么好玩的，可以教你和小糖果骑马，或者，你们俩可以去马厩喂小马驹。” 小柚子：“……” 听着有点无聊。 她要爸爸教！ 不远处，叶佳期暗地里掐了乔斯年一把：“让我下去，你不是要教小柚子骑马吗？你再这样又要失去她了，小丫头会生气。” “是吗？那你得答应我，下次，再跟我出来，就我们。” “老乔同志，你注意点，咱们早就不是恋爱期了。” “谈一辈子恋爱，不可以？” “……”叶佳期微微仰头看向他，他的身后则是蔚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草地，“男人要有事业心。” “事业什么的，我已经拥有，唯有恋爱这事儿，永远不嫌多。” “……” 蓦然，乔斯年低头，精准吻上叶佳期的唇。 天空为幕，白云作伴，马儿悠闲地跑着。 叶佳期心口直跳，乔斯年却泰然自若。 许久，他才放开她，抱着她下来。 四周的人见怪不怪，来这儿的非富即贵，他们都知道叶佳期是乔斯年的太太，如果乔斯年带的女人不是叶佳期，他们才会奇怪呢！ 在京城上流圈子里，众人都知道乔爷和太太关系好，有人见识过，有人没见识过，今天……又有很多人见识了一次。 乔爷看他太太的那眼神儿都要化了，浓情蜜意，温柔里带着蜜糖。 而乔太太在京城也没有任何绯闻，大家也大多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就好像天上下凡的仙女儿。 如果不是仙女，又怎么能收服乔斯年？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手去贵宾室休息，小柚子也跟上来。 宋邵言偷笑，这丫头跟乔乘帆那小狐狸比差远了，乔乘帆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有眼力见，小柚子不一样，还屁颠屁颠跟过去当电灯泡。 乔斯年给叶佳期拿了一瓶果汁，给小柚子拿了碗冰淇淋。 “宝宝，累不累？”叶佳期问小柚子。 小柚子摇头：“不累，小柚子还想骑马。” “我找一个教练来教你。”乔斯年脸色平静。 “不。”小柚子果断拒绝，“谁也不要，就要爸爸，这是你答应小柚子的。” “我不是陪你练过了？” “才一会会啊。”小柚子要哭，就知道欺负她。 叶佳期打圆场：“先歇会儿，等会让你爸爸陪你玩。” 小柚子这才罢休，没跟乔斯年闹。 她吃着冰淇淋，一会儿给叶佳期挖一勺，一会儿又给乔斯年挖一勺，还不准他们嫌弃，非得吃掉。 叶佳期和乔斯年只好顺从。 小柚子一边吃一边拿着叶佳期的手机看照片，自己看还不够，还非要爸爸妈妈夸。 夸还不够，还得夸得小柚子心花怒放。 第5106章 夏日风轻（3） 叶佳期脾气是真好，她不仅能一直夸小柚子，还可以跟她玩得很开心。 乔斯年么，夸了几句就没耐心了，这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事，夸叶佳期还差不多。 小柚子被宠的笑眯眯，她觉得冰淇淋都更甜了！ 她今天好开心呢！ 乔斯年去洗手间的时候，小柚子偷偷问叶佳期：“妈妈，小柚子想去纪老师的学校玩一下。” “你想让谁带你去？” “都可以，小柚子这次不能偷偷出去啦，所以要汇报。” “嗯，这就对了！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哦。” “知道的。” 早晨的气温渐渐升高，乔斯年又带着小柚子去骑马，没多久，小柚子太热了，自己倒不想骑了。 正好小糖果也不学了，乔斯年便商量着一起去吃饭。 两个小姑娘在一块打打闹闹，小柚子比较调皮，小糖果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斯文，但跟小柚子玩的时候也变得调皮起来。 两家人约了一起去吃泰国菜，宋邵言还特地打了电话给宁安。 …… 傍晚的时候，乔斯年有点事要处理，去了乔氏，叶佳期则带小柚子去京城大学。 只不过，乔斯年不知道。 小柚子让叶佳期瞒着，不然爸爸要是知道她去找纪长慕，不一定会同意呢。 叶佳期也知道乔斯年的脾气，不愿意让家里人跟不熟悉的人有过多往来，尽管纪长慕已经给小柚子当了快一年的家庭老师。 到了京城大学，小柚子亲自给纪长慕打电话：“小哥哥。” “什么事。”那头的声音依然是寡淡如水，不起波澜，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太多反应。 “你在哪里。” 小柚子就不一样了，她的声音又甜又热情，有着小孩子特有的那种清脆，很好听，银铃儿一般。 “我在学校。” “哇，你真得在学校！”小柚子抓着手机，“小柚子来找你啦！” “我有功课要做，你不要过来。” “小柚子来啦！她真得来啦！她快快乐乐地迈着小碎步来啦！”小柚子高兴极了，就差原地转圈圈。 算起来，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纪长慕。 纪长慕满脸黑线：“我说了，我要写作业。” 兴许是纪长慕的声音有点大，叶佳期听见了，她接过小柚子的手机，温温柔柔地解释：“纪老师，打扰了，我们正好路过京城大学，所以就进来走走，小柚子也不认识别人，只认得你。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了，随便走走就可以。” 纪长慕听到叶佳期的声音，顿了顿：“你们在哪里，我去接你们。” “就在一号楼的银杏树这里。” “我知道了。” 纪长慕站起身，合上课本。 自习教室离一号楼不远，走路也就是十分钟的时间。 他只是没想到小柚子会来。 远远地，他看见了小柚子。 小丫头仰头看教学楼，看路边的小哥哥小姐姐，看钻来钻去的小猫。 他这才发觉，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柚子了。 她一直在请假。 纪长慕甚至一度以为叶佳期不打算让他再教小柚子。 第5107章 夏日风轻（4） 小柚子机灵，视力也好，她很快也看到了纪长慕！ 小哥哥今天很帅，虽然没有刻意打扮，只穿了件白T恤黑色休闲裤，但看上去干净帅气，小柚子飞快扑过去，直接挣脱开叶佳期的手。 叶佳期都还没反应过来，小柚子已经跑到了纪长慕的面前。 因为妈妈在，小柚子克制很多。 “小哥哥，终于见到你了，你有没有想小柚子？小柚子很想你的。” “我带你们走走吧，正好傍晚，京城大学很漂亮。”纪长慕避开小柚子，直接来到叶佳期的跟前。 叶佳期其实对这儿很熟悉，这儿承载着她和乔斯年都不愿意提起的一段回忆，不过时间早已把一切不愉快的事冲刷了。 小柚子也没在意纪长慕的冷淡，她看纪长慕对谁都这样，就不在意了。 经过同意后，纪长慕带着她们从教学楼走到图书馆，又从图书馆走到人工湖。 校区很大，交横交错的路也很多，四周种了很多绿植，一到夏日风轻的季节，蝴蝶飞舞。 一边走，纪长慕一边给她们介绍。 小柚子问题很多，她会不停地问一些连纪长慕都答不上的问题。 夕阳斜斜地挂在西边，日薄西山，高高的楼层上浮着一层橙色的光晕。 小柚子的小脸蛋上也挂着温暖的光。 走到商店，纪长慕问道：“喝点什么？” “不用了。”叶佳期婉拒，“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带小柚子回家了。” 叶佳期算是看出来，纪长慕不善言辞，也不善于左右逢源，算是这个年纪特有的状态。 纪长慕给小柚子补课这么久，她跟纪长慕打的交道不多，见过的面也屈指可数。 纪长慕还是执意要给她们买点喝的。 小柚子倒是不高兴了：“妈妈，再玩一会会吧，这里好漂亮呢，小柚子以后也要考这个大学！” “这个大学分数很高。”叶佳期故意道。 “小柚子可以的。” “好，小柚子可以。”叶佳期的眼里都是溺爱。 小柚子仰头看向纪长慕：“哥哥以前上高中成绩是不是特别特别好？” “一般吧。”纪长慕倒也谦虚。 叶佳期笑了：“京城大学商学院的分数很高，金融更是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 “乔太太过奖。” 小柚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叶佳期知道，纪长慕的学习成绩肯定极好，但她不知道纪长慕是当年省份的理科状元。 纪长慕不太喜欢提及过去的事，为人处世也很平淡，他给小柚子买了一瓶饮料，小柚子很高兴。 叶佳期只要了一瓶矿泉水。 这个少年倒真是清心寡欲，没有别的小心思，不然……要是换做势利一点的学生，知道她是乔斯年太太，早就笼络她了。 而且她隐隐约约知道纪长慕家境不太好，每学期的奖学金都在拼命争取。 但她没有过多打听，这个少年和乔家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小柚子抱着纪长慕买的饮料，故意拧不开瓶盖，递给纪长慕：“哥哥，帮帮忙，行行好。” 第5108章 夏日风轻（5） 叶佳期知道小柚子喜欢跟纪长慕在一块玩，没拆穿她的小把戏。 纪长慕顺手给她开了瓶盖。 小柚子一直属于那种给一点点小甜头就可以开心很久的女孩子，纪长慕给她开瓶盖，她都表现得很开心。 就连叶佳期都不知道她怎么那么乐观开朗。 有个长得很美的女生走过来买东西，她认得纪长慕，打招呼：“纪长慕，明天有空吗？” 没等纪长慕回应，小柚子率先道：“没空哦，小哥哥明天要跟我在一块！” 小柚子言语里多多少少有点霸道。 纪长慕点点头：“嗯，明天我要给她补课。” “好吧，早就听说你在外面做兼职，原来是做家教。”女生像是不愿意离开，找话题跟纪长慕说。 纪长慕没多言，他性格冷淡，又不太喜欢跟同学打交道，人缘说不上坏，但也绝对没多好。 甚至，来大学一年，他连班上的同学都没有认全。 小柚子拉住纪长慕的手：“哥哥，我们饿了，你带我们吃好吃的吧。” 叶佳期阻拦：“咱们回家吃饭，不要麻烦纪老师了。” “不。”小柚子摇头，不肯。 她素来执着，想做的事就非要做。 “好，我带你们去吃。”纪长慕带她们离开商店，往大学外面的餐饮店走，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他们的影子被光线拉长，交织着树影，悠闲平静，时光从容。 叶佳期真得不愿意麻烦纪长慕，她知道纪长慕家境不好，让他请吃饭不是一件地道的事。 但小柚子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她就想跟哥哥吃饭！ 纪长慕带他们去了一家家常菜菜馆，馆子不大，但很干净，老板和老板娘也很热情。 叶佳期虽然是乔斯年的太太，但她并不会摆阔太太的架子，性格素来随和，她觉得这里挺好。小柚子就更加没架子了，尽管她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性格傲娇又任性。 “乔太太，抱歉，委屈了，虽然这家店不大，但做的菜味道很好，可以试试。”纪长慕还细心地替她们擦了擦桌椅。 “挺好的，我和小柚子难得出来吃，正好尝尝。” “是的，小柚子也觉得很好。”小柚子一点都不挑剔，只要能跟纪长慕一块吃饭，她就觉得好。 纪长慕让叶佳期点了几个菜。 菜都做好时，天已经渐渐黑了，路灯亮起，大学城附近都是年轻青春的学生。 街上人来人往，店门口就可以看到说说笑笑的学生们。 小柚子跟叶佳期坐在一块，正好可以面对面看着纪长慕，她的眼睛里都像是装了闪烁的小星星，快乐又天真。 纪长慕还是老样子，不怎么爱笑，也不爱主动说话，面色清冷寡淡，叶佳期问一句他才会答一句，除此之外，他从来不会多言。 要不是小柚子在，气氛确实尴尬。 但这儿的菜，很好吃。 小柚子最满足，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哥哥，这里的菜好好吃，你下次可以经常带小柚子吃吗？” 第5109章 夏日风轻（6） 纪长慕半天没开口，只“嗯”了一声，说不上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叶佳期哄小柚子道：“下次可以喊哥哥去我们家吃饭。” “不用下次了，就明天鸭。”小柚子倒机灵，“明天中午，就这么说好了，小哥哥你不用自己带饭。” 自从纪长慕给小柚子补课后，他都是自己带饭去乔宅，或者，借着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会出去吃。 他母亲教过他，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除了报酬之外，他什么都不要，况且……乔家给的薪资已经很高。 钟管家也劝过他几次，不需要跟他们客气，乔爷和太太都不是那种摆架子的人，可纪长慕婉拒了。 叶佳期也道：“是啊，纪老师，其实你不用自己带饭，中午在乔宅吃，没关系。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给钟管家部分伙食费就好。” 纪长慕摇摇头。 叶佳期在心里头叹了口气，纪长慕自尊心太强。 小柚子托腮：“小哥哥，咱们说好了，你明天来我家吃饭。我们老师说，好朋友要互相分享快乐，今天我吃了你的饭，明天你就要去小柚子家吃饭，不然就是看不起小柚子。” 叶佳期：“……” 可真会说。 从哪学的？乔斯年教她的？ 纪长慕这才同意：“那我明天中午去你家吃。” “好啊好啊，一言为定。” 叶佳期真不明白小柚子这么活泼的女孩子跟纪长慕呆在一块儿真得不会闷吗？ 她觉得纪长慕比乔斯年还闷。 哦，不，乔斯年只是在外人面前比较闷，在她面前那叫闷骚。 中途，叶佳期出去接了个电话。 小柚子见妈妈走了，她可以跟纪长慕单独呆在一块，小声问：“小哥哥，你这几天有没有想小柚子？” “我功课很忙。” 言下之意便是，他很忙，没时间去想有的没的。 “可以忙里偷闲，你抽空的时候可以想一想小柚子，小柚子也想你。”小柚子眼神透亮，“对了，小柚子给你的照片你要经常拿出来看看，小柚子今天白天跟爸爸去马场骑马了，妈妈又给小柚子拍了很多新照片，等我回去打印出来再送给你。” 纪长慕微微蹙眉：“不用，一张够了。” “不够啊，小柚子每天变化都很大，等到小柚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总不能还看着小柚子七岁的照片吧？” 纪长慕不语，实则是，他根本不会把小柚子的照片拿出来看。 那一张照片他已经记不清夹到哪一本书里了。 “小哥哥，你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给小柚子一个地址，小柚子给你寄照片。” “真不用。”纪长慕眉头皱得很深。 等他不再给乔沐元辅导功课后，他肯定不会再跟她联系，她给他寄照片，实在没有必要，他也不会收。 “就这么说定了，小柚子会定时给你寄照片的。”小柚子单方面达成了协议，心情很好，又有了一个拍照片的理由和动力。 纪长慕完全没法跟她讲道理，干脆不再开口。 第5110章 夏日风轻（7） 小孩子没记性，不用多久她自己差不多就忘了，他不需要跟她争执这个事情。 跟一个小孩子争执只会显得自己幼稚。 叶佳期还没回来的时候，纪长慕也接了个电话，是宿舍里的周洋给他打的。 “纪长慕，下周三晚上的联谊才艺晚会，你来不来？” “我不是说了，不去。” “班上男生都去，就你不去，这也太大牌了吧？你这样不合群啊。” “还有别的事吗？” “你……”周洋也是无奈，“没见过你这么不合群的人，是辅导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亲自问你来不来，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觉得，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来呗。” “我没有才艺要展示，也不需要跟人交朋友。” “哇靠……”周洋无话可说，“那行吧，反正就你一个人不来，别人都会来。你现在在哪呢？不会还在自习教室吧？记得吃晚饭，别饿着。” “嗯。” “对了，高数作业记得带回来给我抄抄，周一要交。” “嗯。” 周洋伸了个懒腰，不管他了，纪长慕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还没从高三走出来吧？ 上了大学还天天看书，这样可真不好。 这大把大把的美好时光应该谈恋爱啊！ 挂上电话，小柚子奶声奶气问：“哥哥，你是不是真得谈恋爱了？” 她记得纪长慕之前说过。 纪长慕放下手机，目光平静：“没有。” “我爸爸说，学生不要谈恋爱，所以我觉得你也不要谈恋爱了，你还是学生呢。”小柚子一本正经。 纪长慕没回应。 叶佳期正好走进来：“你们在聊什么？小柚子，吃饱没有？咱们该回家了，爸爸在家等你，他给你买了玩具。” “爸爸可真是难得想到小柚子，该不会是给知宝买的玩具，多余的才给小柚子的吧？” “……”叶佳期好气又好笑，“怎么会，他说了今天要陪你，但是傍晚有事出去了一趟，所以买了玩具补偿。” “这个理由小柚子接受了。” 纪长慕也吃得差不多了。 天色已晚。 乔宅的司机已经到京城大学来接他们。 纪长慕送她们出去。 月色明晰，大学城的周六很是热闹。 也许是天性淡漠，即使纪长慕认识叶佳期她们已经快一年，但他依然习惯性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眼神中也是疏离和平静。 小柚子靠近他时，他也习惯性避开。 把她们送上车，小柚子特地打开窗户跟他挥手，肉乎乎圆润润的小脸蛋又可爱又纯真，笑起来时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哥哥明天见。” 纪长慕看向她，依然站立原地：“明天见。” 路灯的光照在小柚子的脸蛋上，她的眼里闪烁着不舍的光。 直到车子启动，小柚子才迫不得已缩回小脑袋，但目光还看着窗外。 纪长慕也在看着她。 这是他为数不多这样看着她的时刻，很平静。 恍惚中，他的眼前仿佛出现另一个小女孩的身影，也是这么大，但……没有乔沐元这么活泼开朗。 第5111章 夏日风轻（8） 那个小姑娘文静恬淡，说话轻声细语，最喜欢在夏天的时候穿裙子，每当紫藤开满紫色花儿的时节，她就会坐在别墅天台上拉小提琴，琴声悠扬，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来的熟练，她总是有最完美的天赋。 她从三四岁就练琴，到了十五六岁已经可以独立演奏，落落大方又不怯生。 那时候的夏天，每当她在自己家的天台上拉小提琴时，他总会准时出现在楼下那棵榕树旁。 那棵高大繁茂的榕树是两家共有的，长得很是高大，听说已有百年高龄，那儿晒不着太阳，纪长慕就喜欢站在那里，双腿交叠，摆一个舒服的姿势站着，微微仰头，目光落在邻居家的天台上。 那时，他是纪家公子纪长慕，那时候他父亲还在，纪家也没散。 晚风微凉。 那辆黑色劳斯莱斯远去了，已经看不到影子。 纪长慕收回目光，从外面的餐馆往学校走。 走在京城大学校园的路上，踏着月光，他的身影被拉长。 他的书都还在自习教室，他还有功课没做完。 “纪长慕？”宿舍里的沈方舟叫住他，调侃，“我看你刚从外面回来，出去干什么的？真难得。” “有点事。” “哦，那一起回宿舍吧，既然这么巧的话。” “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先去自习教室。” “今天周六哎！”沈方舟是没法理解纪长慕的，摇摇头，“别去啦，一起回宿舍玩游戏啊，我们几个晚上准备通宵。” “又通宵？那我不回去了。”纪长慕皱眉，他们一通宵，他连觉都没法睡。 “那你去哪？” “自习教室可以将就一晚。” “……”沈方舟一副无法理解的眼神，“纪长慕，何必呢？你成绩这么好，即使不用这么拼也能拿奖学金，况且好几个任课老师都很喜欢你，以后前程似锦。” “大四，我要拿到去沃顿商学院的offer。”纪长慕目光坚定而有力。 “哦。”沈方舟早有听说，“那也不难，以你的成绩，只要正常发挥，轻而易举的事。” “我要全额奖学金。” 说完，纪长慕走了。 留下沈方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全额奖学金啊？那得名列前茅才行，到那时候，竞争对手可不止京城大学这么简单，而是整个全世界的顶级学霸。 沈方舟看着纪长慕远去的背影，有些无法理解。 也许，学霸的世界是他们这种渣渣无法理解的。 沈方舟也知道纪长慕家境不好，出国留学的话如果没有奖学金，根本无法支撑。 即便如此，去了国外，他的生活也会很困难。 沈方舟还是无法理解纪长慕，其实他们整个宿舍都没法理解。 树影斑驳，纪长慕的身影萧条而落寞，清隽的背影里蕴藏着几分孤单。 沈方舟忽然发现，和纪长慕同班同宿舍快一年了，他对纪长慕一点都不了解。 他们宿舍经常聚餐，可纪长慕极少参加，他就像是跟同龄人隔绝开了一样，也不喜欢任何娱乐和游戏。 第5112章 夏日风轻（9） 沈方舟真是无法理解，这样的大学生活岂不是太枯燥了？ 他耸了耸肩膀，不管了，他得回宿舍跟郑信他们几个开黑去！ …… 第二天周日。 中午。 乔宅特地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乔斯年和叶佳期都不在家，只有小柚子和小知宝在。 这是纪长慕第一次在乔宅吃饭，午餐很好，品种很多，但纪长慕吃的不算多，且只尝了尝自己面前的菜。 小柚子眨眨眼，给他夹了一只大虾：“哥哥你吃这个，小柚子最喜欢吃这个虾了！” “不要叫我哥哥。”纪长慕不习惯。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小柚子不高兴，“难道要叫你叔叔？” 纪长慕好像倒是不在意：“我希望你叫我纪老师。” “好吧，好吧，纪老师，纪老师，纪老师……”小柚子一连喊了好几声，带着抗议。 这个人真得是很枯燥。 纪长慕皱眉，少年清俊的脸上是旁人看不透的神色。 一旁的小知宝抱着他的小碗，一会儿看看姐姐，一会儿看看大哥哥，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他可以加入吗？ 一旁有佣人给他们分别端了一盅枸杞鸡汤，每人一例份，鸡汤里加了名贵的香料，又是乔宅的私人名厨特制的，香气四溢。 这一桌菜的水准比五星级酒店都要高出好几个级别，哪怕是餐具、桌布都是定制的，盛鸡汤的青花盅秀美雅正。 纪长慕知道，跟乔家的饭菜比起来，他昨晚上请叶佳期和小柚子吃的太普通太普通。 而这些，还只是乔宅的日常饭菜。 所以，纪长慕宁愿自己带饭菜过来也不愿在乔宅吃饭，他不想欠这个人情。 他知道，欠钱容易偿还，但欠了人情，就还不了了。 小柚子开始喝鸡汤，知宝也在喝。 小知宝吃饭斯文，虽然年纪小，但很懂规矩，而且乔斯年只要教他一遍，他就可以记住。 小柚子见他小口小口喝汤，忍不住笑：“知宝宝，你这样子像个小女孩哦。” 小知宝不理会小柚子的话，依然喝着他的汤，又淡定又安静。 纪长慕也在喝汤。 钟管家在一旁没说话，他阅人无数，他觉得纪长慕的言行举止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很有分寸，也很有礼貌，懂得进退。 虽然他知道纪长慕家境很不好。 纪长慕第一个吃完，他总觉得和两个孩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很别扭，他不是很喜欢小孩，也不懂跟小孩子打交道。 “谢谢钟管家招待。”纪长慕站起身，“我先去南园。” “好。”钟管家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他通常可以休息近两个小时，这也是小柚子的午睡时间。 纪长慕先离开了。 小柚子还在喝着汤，眼睁睁看着纪长慕离开，她很着急，她也要去南园，她才不要跟小知宝在一块，小知宝太幼稚啦！ 倒是小知宝不慌不忙地喝汤，还知道把不爱吃的枸杞用勺子挑出来扔掉。 “小知宝，你浪费粮食。”小柚子故意教训他。 第5113章 夏日风轻（10） “这个不好次。”小知宝委屈地看着小柚子，真得不好吃。 “吃掉，不能浪费。” 小知宝看着凶巴巴的小柚子，又求助地看向钟管家，手里头抱着汤盅，长睫毛卷曲着，红红的小嘴唇微微撅起。 钟管家笑着打圆场：“没关系，不爱吃就不用吃了，姐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小柚子笑出声，小知宝真得很好欺负。 她跳下椅子，跟钟管家打了声招呼就跑去南园了。 小知宝看着小柚子离开的背影，小声问钟管家：“南园里有森么，为什么都去了？” “上课的地方，大小姐是去上课。” “我觉得不四，那里肯定有好次的，还有好玩的。”小知宝一本正经，“你看姐姐，那么开心的样子哦。” 钟管家轻咳一声：“因为大小姐爱上课。” 小知宝：？ 南园。 纪长慕有一间休息室，只不过他没有午休的习惯，他更喜欢南园书房的环境，清幽雅致，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满园绿色。 书房里有很多书，纪长慕会利用休息时间看书，或者只是看看风景。 纪家以前也有这样一个书房，书房在一楼，窗前有一棵石榴树，是他亲手种的，每到夏天都会结满丰硕的果实。 “小哥哥。”小柚子跑过来，打破这宁静。 纪长慕转头，书房门口的小柚子从门口探头探脑伸出小脑袋：“哇，你果然在书房，我就知道。我家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呀，为什么一直坐在书房里？” 纪长慕没有回应。 “我知道了，你喜欢看书？唉，小柚子不喜欢看书，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共同语言了？这样不好。小哥哥，要不你迁就一下小柚子，不要看书了，我们一起去玩？”小柚子说话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她自有一套属于她的逻辑。 她的逻辑就是，如果两个人合不来，那稍微迁就一下就好了嘛。 “我不出去。”纪长慕回绝。 “小柚子教你打乒乓球吧，小柚子很会哦。” “我不用你教，我会。” “那唱歌呢？我家的K歌房很棒的，音响都是爸爸从英国买的。” “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啊？”小柚子歪着小脑袋，“不可以说看书。” “我只喜欢看书。” “……”小柚子觉得纪长慕一点都不迁就她，“要不一起睡觉吧，现在是午休时间，小柚子的床很大，我们可以睡一块。” “你爸爸妈妈难道没有教你不能跟男人睡一张床？”纪长慕脸色清冷，几乎是冷若冰霜，说出口的话也没有半点温度，“女孩子家家的，起码得有基本的廉耻心。” 小柚子靠在门框边，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大眼睛里有酝酿的水珠，仿佛他再多说两句，她就要哭出来。 这叫什么话…… 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床很大，可以分给他一半，妈妈也说过，好东西是要分享的。 她的床就很好啊！ 为什么要训她？ 这人说话好难听呐。 小柚子虽然不懂，但她不喜欢纪长慕的语气，红着眼睛看了他两眼，跑走了。 第5114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1） 小柚子跑到离南园最近的金鱼池，她拾起鱼食往金鱼池里投，很用力，惹得小鱼四散逃开，都不敢来吃鱼食。 她的眼睛红红的，藏不住情绪，一眼看上去就很委屈。 小知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钟管家牵着他的手，他走在石子路上，走得很慢。 来到小柚子跟前，小知宝蹲下身，故意抬头看她，盯着她看。 小柚子躲开：“看什么。” “姐姐，你四不四在哭？” “我会哭吗？” “会的啊，你四爱哭鬼，乘帆哥哥说的。” 小柚子觉得他们都在欺负她。 “小柚子姐姐哭了，我要去告诉乘帆哥哥。”小知宝靠近小柚子，露出白白的小牙齿，奶萌奶萌，“这么大了还哭，好幼稚的。” 钟管家抱起小知宝：“乖，不要欺负姐姐，姐姐没有哭。” “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喂鱼？”小柚子看向小知宝。 “怕怕。”小知宝躲进钟管家的怀里，不肯再伸出头来，“伯伯，我们走啦，姐姐好凶的。” 钟管家哭笑不得，抱着知宝离开。 小柚子又往鱼池里投鱼食，她抬头愤愤地看向书房的位置，气不平，心境也不平。 不过，生气归生气，到了时间点，她照样还得去纪长慕那儿听他讲课。 下午的时光很漫长，白昼渐长，分分秒秒都走得很慢。 纪长慕上课的时候也没什么情绪，嗓音平淡，讲题目通俗易懂，但从来不会多说跟题目无关的任何。 倒是小柚子，时常走神，胆子大的时候她还故意抓纪长慕的手，把小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每到这个时候，纪长慕总是触电一般缩回自己的手。 小柚子时常为这种幼稚的恶作剧笑得很开心。 而纪长慕会深深皱起眉头。 小柚子对中午的事儿还耿耿于怀，课间休息时她会问纪长慕：“为什么女孩子不能跟男孩子睡一张床？我觉得你在乱说。” “……”纪长慕不想回应。 “我才不信哥哥你没有跟女孩子睡过一张床。” 纪长慕的脸刷地红了，耳根子都红透。 从不会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这么直白的话，这个无知无畏的小丫头是第一次，偏他找不出一句话来驳斥。 “小柚子跟爸爸睡过，也跟哥哥睡过，也跟小知宝睡过，他们从来不说什么，只有你很小气。”小柚子到现在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小哥哥，我觉得是你的问题，你太小气了。老师说，做人不能太小气，这样会没朋友。”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纪长慕耳根子还红着，“这个问题我教不了你，你去问你爸妈好了。” “你就是小气，还给自己找理由。”小柚子总有大套大套的话来反驳，且脸色严肃，“小柚子觉得做人不能这样，你好好反思一下吧，等你反思好了，小柚子的床还在那里，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睡。” 纪长慕：“……” 头一次，他的口才和思维都甘拜下风，毫无用武之地。 第5115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2） 过了半晌，纪长慕想了想，他不该跟一个才上一年级的小女孩计较，她这么小，实在是什么都不懂呢。 更何况，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就干脆不解释，免得乔沐元又问出更多的问题来，她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小柚子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一局，中午被纪长慕气得差点掉眼泪，还好她很坚强。 这会儿看到纪长慕哑口无言，她甚至还安慰了他一下：“反正大家都是有小缺点的，但是哥哥你的小缺点有点点多，你要尽快改正，不然以后会吃亏。反正我爸爸妈妈是这么教我的，他们说要懂得反省自己，反省了才会有进步。” “行了。”纪长慕头疼，被一个小孩子如此说教，“再休息会儿咱们继续上课。” “噢。”小柚子点点头，“对了，小柚子说要送你照片的。” 她打开抽屉，把打印出来的最新照片摊开放在纪长慕的跟前：“你快挑几张吧，挑好了就带回去，跟上次的照片放在一块儿。” 这些照片里的小柚子活泼漂亮，大大方方，眼睛里都是自信开朗的光。 而且，小柚子很会拍照，很有明星相。 纪长慕摇摇头：“不用，我没地方放。” “没地方放那就放在心里吖。” “……”纪长慕彻底拜服。 小柚子咯咯笑：“你快挑吧，小柚子觉得每张都很喜欢。” 纪长慕知道，乔沐元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但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他要是不挑，她肯定没完没了，下次上课的时候还会让他挑。 他随手拿了两张：“好了。” “哇，小柚子也喜欢这两张，你看小柚子骑马的姿势是不是很标准？”小柚子很话痨，不停地引着纪长慕说话。 “嗯。”纪长慕收起照片，打开面前的课本，眼底并无波澜，“我们继续上课。” “噢，好的。” 下午的阳光从西边斜斜照进窗户里，照在南园的小楼上。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 纪长慕清润、儒雅的声音飘在风中，化作一个个音符，仿若春风过耳。 小柚子就坐在他的身边，紧紧挨着他，她总觉得纪长慕的身上有很好闻的气息。她一会儿趴着，一会儿坐得笔直，一会儿又托腮，多动又好奇，眼睛里总是充满对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幻想。 在她的心目中，世间万物都是那么可爱。 而纪长慕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偶尔会走神，但他素来理性，即使是片刻的走神，他也能在很快的时间内把自己拉回现实。 往事不可追。 他早就不是纪家高高在上的贵公子。 南园的小红楼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当然，只是小柚子一个人的欢声笑语，纪长慕大多数时候不回应。 还好小柚子根本不计较这些，只要纪长慕不发脾气，她都会很喜欢他，愿意跟他分享快乐的事，还会跟他说很多学校里的趣事。 有些事，她都没有跟爸爸妈妈讲过呢！ 第5116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3） 每次补课的时间都很短暂，每到夕阳西下的时刻，纪长慕就会收拾他的东西回去。 每到这个时候，小柚子的眼里都会充满不舍。 “我回去了。”纪长慕淡淡打了声招呼，“下星期见。” “等一下，小柚子送你一个东西。”小柚子按住他的书包，“等一会儿，一会会，就一会会，你要是跑了，小柚子就不理你了。” 说完，小柚子跑出南园去了主楼，小腿儿跑得飞快。 纪长慕不想要她的东西，但他也不会走，他知道，如果悄悄走了，很不厚道。 很快，小柚子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但小脸蛋上总是充满快乐，那种快乐很有感染力。 “给！”小柚子的手里是一张票。 纪长慕低头一看，是京城金融论坛峰会的票，还是vip票，一看就是乔斯年的东西。 纪长慕果断不会收，尽管他对这种高级峰会很向往，甚至，很想去参加。 参加这样的论坛峰会，比他在学校里读上百本书都有用，凭他自己，根本拿不到这种票。 “这是你爸的票吧？我不要。”纪长慕背上他的黑色双肩包，少年清俊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爸爸那里有很多鸭，给你一张没关系的，小柚子知道你肯定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嗯？” “小柚子聪明啊！”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聪明，笑得很开心，其实她偷偷问过钟管家了，钟管家说可以给纪长慕一张票。 “我不要。”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小柚子，看不起小柚子的爸爸！”小丫头又有点生气了，他真得不想要吗？ “……”纪长慕没法跟她讲道理，也没法跟她讲逻辑，更没法跟她谈人情世故，“乔沐元，你不需要再给我任何东西，我真得不要。” “你真得不要吗？”小柚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双手缩回来，“那就算啦，你根本不想跟小柚子做朋友，小柚子给同学送东西，他们都会快快乐乐地接受，因为他们都说很喜欢跟小柚子做朋友。但是你不一样，你不想跟小柚子做朋友，不愿意就算了，小柚子又不缺朋友。” 她声音越来越低，且越来越委屈，把自己都说得难过起来。 可纪长慕大概是素来心冷，又或者是真得不屑跟这么小的孩子做朋友，他只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转头离开南园。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直到消失在羊肠小道，消失在乔宅。 夕阳的光落了一地，小柚子的心也碎了一地。 她惆怅地低着头，手里把玩着这张票，嘴巴撅起，心里头是说不出的难过。 纪长慕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想不明白。 南园外的竹叶在晚风的吹拂下簌簌响动，那满眼绿色充满活力和朝气，南园小楼风好，傍晚霞光万丈，山峦叠翠。 纪长慕离开乔宅，乔宅偏远，每次他都要走很远一段路才能打到回学校的出租车。 一抬头，天边是绚烂的晚霞，他的瞳孔里都是光华。 第5117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4） 这儿的环境极好，山峦连绵起伏，正是初夏时节，一草一木都很动人。 也许是夕阳太美，纪长慕忍不住驻足，视线投向西方的那一轮橙红色落日。 然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样的光景，勾起他前些年很久远的回忆。 十六岁那年，纪家家破人亡，法院查封了纪家别墅和所有房产。 那一年，他正是高一，佟茜也是高一。 别墅查封后，有一次周末，他悄悄来到家里，也是这样的黄昏，景色很美，但别墅上贴着黑纸白字的封条，无情而锋利。 他是一个人悄悄来的，谁也不知道。 他像往常一样站在那棵高大的榕树下，繁茂的枝叶、花草遮住了他的身影。 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如果能碰到佟茜，他会跟她打一声招呼，告诉她，他现在住的地方。 然而就是那时候他听到了佟正海大声叱骂佟茜：“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去找那个穷小子，他现在一家惹了官司，穷光蛋都比他强！他现在背负的债一辈子都还不了！” “我跟他是朋友。”佟茜语气焦急又无可奈何。 “天底下那么多人，你跟谁做朋友不好非要跟他做朋友？我告诉你，你可别沾惹他，他家风水不好，谁沾谁倒霉！”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明明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成年人就要认清事实，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我懂得既然是朋友，那就要互相帮助，友好相处，我怎么不懂？这些不都是你以前教我的吗？” “你还想跟他做朋友？我看你问题很大！我明天就帮你办转学，不准你跟他再呆一个学校！” “我不！你要是给我办转学，我就不上课了！” “你倒是试试，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佟正海一改以前和善的面目，露出狰狞的面容，威胁佟茜。 这些话，纪长慕都听到了，没等他从榕树下走出来，佟正海就把佟茜带回了家中。 夕阳一点点落下，那片熟悉的别墅区变得如此陌生。 陌生的不仅仅是环境，还有人心。 人性薄凉。 后来么，佟正海当然是赢了，纪长慕周一去上学的时候就再没有见到佟茜，听人说，是转学了。 那是纪长慕最后一次去他们家的别墅，自此之后，他再没有去过，也再没有关心过那栋别墅怎么样了、卖给了谁。 那里承载了他的全部童年和部分少年时期，可离别时，他终究无能为力。 他不仅保护不了家里人，就连家里的房子……也保护不了。 三年了。 时间过得也很快。 纪长慕不再回想过去，默默沿着路边走。 走到能打车的地方，他招手打了一辆车回家。 少年清冷的脸上不起波澜，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白皙干净的面容被打上一层柔和的底色。 他从窗外看了一眼西边的太阳，看着那光一点点消失在西方，直到黑夜将光亮吞噬、淹没。 第5118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5） 夏天到了，小柚子心心念念的暑假来了。 京城国际学校的期末考试时间很接近，拿成绩报告单的时间也很近，乔乘帆毫无悬念第一名，不仅是总分第一，各科成绩也都是年纪第一，成绩好得让全年级都很羡慕。 而且，乔乘帆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稳，每次都能超过第二很多分，天分极好。 除此之外，他还修了法语和德语，暑假的时候，他打算自己独自去一趟法国游学，他已经完全不需要跟着老乔和叶佳期，带几个保镖就可以。 叶佳期略有些担心，乔斯年倒是不担心，听到他的想法后很支持：“嗯，你要是想去法国就去，可以多住一段时间，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乔乘帆点头。 “还是早点回来吧，你以前没有独自出过远门。”叶佳期很担心，“这次去看看就好，等再大一些我才放心。” “这有什么。”乔斯年不屑，“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去过好几个国家，谁也没时间陪我。” 叶佳期白了他一眼：“你厉害，行了吧？” 乔斯年对乔乘帆的成绩很满意，把报告单还给他：“保镖的话你自己选，自由可以给，但你必须保证安全。” “我知道。”乔乘帆很有分寸。 “那就行。” 叶佳期气死了。 这两人好像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可她很担心啊，她怕乔乘帆遇到不法分子，也怕乔乘帆不会照顾自己，更怕乔乘帆顾及不了自己的安全。 反正……操心的事太多了。 可乔斯年跟没事人一样，让乔乘帆回了自己的房间。 乔斯年握住她的手：“没事，我相信乘帆的能力。” “他才多大啊！” “虎父无犬子。” “你是自夸呢自夸呢还是自夸呢？”叶佳期摔！他们这是在讨论问题，不是让他自夸啊喂！ 真不要脸。 “他不小了，该自己独立出门了。”乔斯年不以为然。 叶佳期没法理解，不过……既然乔乘帆自己想出去，那就让他出去吧，只是她得要担心好长一段时间。 乔斯年看了看手表，面无表情：“乔小柚估计快回来了。” 正是下午，午后时光恬淡。 乔斯年和叶佳期都没去公司，也没有出去应酬，因为今天是三个小家伙取成绩报告单的时间。 乔乘帆成绩最好，也不会被老师留下来谈心，因而早早就回了乔宅。 至于小柚子，乔斯年估计她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小知宝么，才上幼儿园，幼儿园的期末成绩是综合成绩，既有期末考的分数，又有平时表现的综合分数，还有才艺演出的素质评分。 乔斯年也不担心，因为小知宝虽然年纪小，但很聪明，又是班长，没什么好担心的。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头已经开始疼了：“我觉得……我还是先回公司避避，免得气得头晕。” “……”乔斯年默，他也想避避。 一想到小柚子，他头都大了。 而叶佳期挺会安慰他，把小柚子学习成绩不好归结为在青山村的时候没有受到良好的学前教育。 第5119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6） 没多久，小知宝蹦蹦跳跳回来，佣人要给他拿书包都不让，非要自己背着轻松熊小书包，高高兴兴。 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上都写满了开心，穿着背带裤，特别精神。 一回来他就往叶佳期怀里扑：“妈妈，妈妈。” “回来了呀，抱抱。”叶佳期特别喜欢抱小知宝，软绵绵的小家伙又懂事又明理，还很斯文。 乔斯年帮他拿下书包丢在沙发上，免得磕碰到叶佳期。 小知宝跟叶佳期撒了会儿娇，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双隐隐约约的小酒窝，小乳牙十分好看。 乔斯年也逗了逗他：“这么开心，又考第一了？” “爸爸好聪明呀。”小知宝在叶佳期的怀里扭来扭去，“小知宝又考第一啦！” “看你这高兴的样子。”乔斯年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家伙又迫不及待把他的小奖状拿出来，还有老师发的奖品，总之呢，装了满满一书包。 乔斯年夸了一下：“很不错，还有进步空间。” 叶佳期直接亲了他一口：“宝宝很棒哦，暑假有什么打算吗？” “小知宝就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去哪里都好。”小家伙咧嘴笑。 叶佳期就知道，三个小家伙小时候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嘴巴特别甜，她甚至怀疑乔斯年小时候是不是嘴巴也很甜，只不过后来长歪了。 “改天带你出去玩。”乔斯年承诺他，这已经是他能做大的最大承诺。 乔氏集团总有做不完的工作，百忙之中他愿意抽出时间陪小家伙们，他总想尽自己最大的责任。 “小知宝可喜欢爸爸妈妈了。” 叶佳期喂他吃苹果，小知宝不肯从叶佳期的怀里下来，一会儿扭扭腰，一会儿搂住叶佳期的脖子。 乔斯年又看了看手表：“小柚子怎么回事？还没回来？” 叶佳期：“……” 恐怕又被老师留下谈心了。 “这个纪长慕怎么给她补课的？看样子效果不行，改天给她换个老师。”乔斯年很少过问这个事，他甚至都不太记得纪长慕长什么样，这会儿也是随口一提。 “小柚子很喜欢纪老师。” “我早就说，一个刚上大一的学生没法胜任这个工作，早换一个是对小柚子好。” “小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换谁不都一样么。换别的老师，她连课都不愿意上，纪长慕的话……起码她还是愿意补课的。” 小知宝好奇道：“小柚子姐姐又考倒数了吗？” 乔斯年：“……” 叶佳期：“……” 连小知宝都知道了。 “知宝可以把分数分一点给姐姐。”小知宝眨眨眼，天真无邪。 叶佳期笑道：“姐姐只是成绩差一点点，但是她跳舞、弹琴、唱歌都很有天分哦。” 小知宝似懂非懂。 乔斯年淡淡道：“实在不行的话再给小柚子请几个家教。” “一个纪长慕可以了，纪长慕挺厉害的，在大学里学习成绩很好，而且没有半点不良习惯，小柚子由他教我很放心。”叶佳期还在劝乔斯年。 第5120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7） 她生怕乔斯年一言不合就不让纪长慕来了，那样的话，小柚子又要跟乔斯年结下梁子。 她只好来做这个和事佬。 “但他没有经验，自己还是个学生。” “主要是小柚子很喜欢他，小柚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越是逼迫她，她越是不妥协。既然小柚子喜欢纪长慕，也肯听纪长慕上课，就不要再管这事了。” 乔斯年听叶佳期这么说，算了，他也不管了。 小知宝跟叶佳期玩了会儿就跑去找乔乘帆玩。 没多久，小柚子回来了。 小柚子还背着她的小黄鸭书包，手上捏着成绩单。 她直奔叶佳期：“妈妈你看，小柚子又进步啦！” “是吗？”叶佳期拿过成绩单，哦，不是倒数，在班上也就十几名的样子，不过她知道，对于小柚子来说已经很努力了。 小柚子搂着叶佳期的脖子：“妈妈，小柚子是不是棒棒哒。” 叶佳期笑着表扬：“嗯，很棒了，看来纪老师给你补课效果还不错，要是能一直进步的话，妈妈下学期会继续让纪老师来给你补课。” “好的好的啊，小柚子喜欢纪老师上课！” 叶佳期用余光瞥见乔斯年脸色铁青，沉着，估计对小柚子的成绩很不满意。 叶佳期又跟小柚子说了会儿话，这才让她先去厨房吃点水果。 她附在乔斯年的耳边，压低声音：“不许跟小柚子吵架。” “我有那么小气吗？”乔斯年不满。 “不小气就好，你看她，还不错了，已经不考倒数了。” “你要求可真是低，不错什么不错？毫无进步！” “慢慢来嘛，而且我看她综合素质一栏是‘优秀’，也就是说，小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连个班干都当不上，真没脸。” 叶佳期：“……” 她揉了揉额头，真是头疼，哄了小柚子还得哄乔斯年，一家子都要靠她哄。 雨好大，心好累，她好难。 “老公啊，我觉得十几名还可以了，毕竟你想想，小柚子上的是京城最好的学校，能在最好的学校班级里排十几名，真得很好了。你再想想我当年……” 叶佳期不好意思再说了，她当年……连小柚子都不如的。 “她能跟你一样吗？你在来乔家之前都没过过好日子，她呢？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什么都是最好的。” “停。”叶佳期不准他再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小家伙们要放暑假了，开心第一，其他的都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乔斯年又不服了。 “……”叶佳期真是头大，“乔斯年，我拒绝跟你说话。” 她背过身去，又翻了翻小柚子的成绩单和小书包，总的来说，小丫头进步挺大的啊，以前字写得东倒西歪，跟着老师学书法都没用，现在的话起码字可以写得规规矩矩了。 小柚子的书包里还有她画的画，当然，也有零食。 不一会儿，小丫头从厨房端了一大盘水果来：“爸爸妈妈一起吃。” 第5121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8） 乔斯年还是一副不买账的样子，叶佳期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乔斯年：“……” 叶佳期不准他教训小柚子，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舍得教训？！ 小柚子还剥了两颗葡萄，一颗给叶佳期，一颗给乔斯年：“甜的。” 叶佳期高兴地吃掉：“小柚子很乖哦。” “嗯，小柚子在这个暑假里都会好好表现的。” “有夏令营活动吗？”叶佳期问。 “有的，小柚子在想要不要参加。” “为什么？” “因为小柚子想去交一些新朋友，但是夏令营的话还是班里的同学，跟他们太熟啦！” 小柚子心里头还有话，比如，她想跟纪长慕在一块，让纪长慕给她补课、教她写字，或者听纪长慕给她读书，但这个事情不能被爸爸知道，爸爸太凶，没法商量，而且爸爸是个老狐狸，他要是派人监督她和小哥哥，她上课开小差的事就会被爸爸知道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乔斯年看向她。 “爸爸，小柚子要拍戏哦，你之前答应小柚子的。” “行吧。”乔斯年自然不会赖账，“改天带你去剧组，你自己挑角色，我会让人安排好。” 小柚子受宠若惊：“哇，可以自己挑啊？” “嗯。” “爸爸，小柚子爱你。”小柚子爬上沙发，试图往乔斯年身上爬。 乔斯年嫌弃：“坐好。” 小柚子就在他的身边坐下，大眼睛滴溜水灵：“小柚子真得是太喜欢爸爸妈妈了，有你们在是小柚子最大的幸福。” 乔斯年：“……” 叶佳期牙都要被酸掉了。 虽然这种甜言蜜语听起来很土，但叶佳期表示很受用，轻而易举就能被这种小甜蜜哄得心花怒放。 所以啊，她对小柚子真是狠不起来。 乔斯年也不再计较她只考了十几名的事，算了，就当他瞎了。 …… 小柚子的暑假补习跟纪长慕没什么关系，但小柚子缠着叶佳期给纪长慕打电话，她想补课。 难得小柚子这么主动热爱学习，叶佳期就打了电话。 纪长慕也结束了期末考：“乔太太。” “纪老师，放暑假了吗？” “刚考完。” “哦，小柚子也考完了，你……暑假有没有什么安排？” “乔太太有什么事吗？” “小柚子想让你给她补课，她很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你暑假就留在京城吧，薪资我可以给双倍。” 那头沉吟片刻。 半晌，纪长慕才道：“抱歉，乔太太，我暑假要回家照顾我妈妈，我一学期才能回去一次，所以……” “这样……我明白了，既然这样，你就早点回家吧，家人重要。” “谢谢乔太太的理解。” “对了，下学期的话，你还有时间吗？要不我先跟你约好，你继续给小柚子补课？” “好，可以。”纪长慕答应了。 在京城，他不可能找到比这份兼职更好、更体面的工作。 所以，他没有理由不答应，尽管他和乔沐元依然无法沟通。 “那咱们就说好了。”叶佳期很好说话。 第5122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9） 纪长慕也同意了。 不过，叶佳期打完电话去告诉小柚子这个事的时候，她哭着闹着不开心：“妈妈……你怎么不劝劝小哥哥，让她来给小柚子补课嘛……肯定是你给的工资太低了……” “小哥哥放暑假了要回家呀，你想想，你是不是也想每天看到爸爸妈妈？哥哥也一样，他只有放暑假的时候才能回去。” “那小柚子跟他一起回去啊，他可以带上小柚子过去啊！” “不行！”叶佳期板起脸，“不准再胡闹。” “小柚子哪里说错了？小柚子没有说错，小柚子可以跟小哥哥一起回去。” “暑假的话，我再重新给你找一个补课老师，既然你这么想补课的话。” “才不是！”小柚子才不是喜欢补课，可她又不能明说。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纪老师要回家。” “他的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叶佳期确实不清楚，她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她只要纪长慕这个人人品好就行。 “这样吧……”小柚子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既然小哥哥还没回家，那就让小柚子去见他一面可以吗？要是见不到的话那得等两个月，小柚子会想他。” 叶佳期也算是妥协了：“见可以，但你不能跟他提要求。” “小柚子知道！” “那我让钟管家陪你去。” “好！” 叶佳期也知道这样会打扰纪长慕，她打算让钟管家跟他沟通一下。 小柚子高高兴兴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收拾出很多东西来，有她心爱的零食、布娃娃、画画本，杂七杂八装满一个书包。 叶佳期把小柚子交给了钟管家，她下午还得去参加活动，没时间陪小柚子。 没有爸妈管的小柚子得意忘形，钟管家也很好说话，他们就坐在车里出发了。 纪长慕同意小柚子来见他一面，他就在人工湖前的亭子里等她。 他已经收拾好回家的行李，暑假两个月的时间，他除了照顾身体常年不好的妈妈外，还要去做兼职。 他的家在滨城，离京城近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每年也就只有寒暑假能回去。 纪长慕身形颀长，哪怕是站在人群里都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这会儿正是下午，亭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 京城大学的人工湖风景很好，这个时节的湖里荷花繁茂，绿色的荷叶像盖子一样密密遮遮连成一片，粉红色、白色的荷花娉娉婷婷，摇曳生姿。风一吹，空气里都是湖水的清香和荷花的香气，还带着夏天的闷热和躁动。 商学院放假迟，这个时候的校园比平日要安静，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纪长慕打算明天回去。 他在等小柚子，还没等到，他的手机响了。 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 “妈。” “长慕，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 “你姑姑又来家里要钱了，闹了半天才走，就差撒泼打滚。” “别理她。”纪长慕声音很冷，带着不近人情的温度。 第5123章 满目山河，岁月无恙（10） “我不想理她，都是她主动来找我。”杨淑筝叹气，“她太不讲理，纪家都落魄成这样了，她还想来找我要钱，还非说你奶奶留了一大笔钱财和房子。” “她就是无理取闹，下次她要是再来直接报警，她不讲情义在先，就别怪我们！”纪长慕倒是面无表情，心又冷又狠，“我回去处理这个事，你不要跟她对峙。” “我知道，你也别处理了，她已经走了，算了。”杨淑筝制止他，“你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姑姑不要脸惯了，以前靠你爸爸接济，你爸走后，她非但不消停，还觉得是我们欠她的，真是不要脸。” “我有分寸。”纪长慕握紧手机，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湖面，眼底没有波动。 “长慕，明天你什么时候到家？” “下午三四点。” “好，好。”杨淑筝身体不好，一边打电话一边在那头咳嗽，“你自己保重身体，别太累。” “嗯。” “小哥哥，小哥哥！”小柚子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丫头穿着好看的白色T恤，牛仔裤，蹦蹦跳跳，又有活力又朝气，两只小辫子也跟着蹦蹦跳跳。 “我先挂电话。”纪长慕收起手机。 他转头，看着小柚子往他走过来。 钟管家在后面跟着：“大小姐，慢点！别滑倒！” “没关系啊，滑倒了有小哥哥接着我！”小柚子才不管，她正是贪玩的年纪。 纪长慕站着没动，但小柚子飞快地跑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哥哥，我终于抓到你了！你一定要回家吗？未来两个月你都看不到小柚子了，不会很想很想小柚子吗？” 纪长慕素来寡言少语，更不懂说一些哄人开心的话。 他觉得他不会想乔沐元，所以违心撒谎的话也说不出口，便含糊地问道：“你期末考试结束了？” “今天都拿成绩单啦！小哥哥，你真得一点都不关心小柚子哦。”小柚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叹气，他还是他的老师，怎么连她的成绩都不关心，连她期末考已经结束了都不知道！ “哦。”纪长慕有些抱歉，“我最近忙期末考试，忘了打电话给你妈妈。考试成绩还行吗？” “还行呢，小柚子觉得自己进步了，妈妈也夸小柚子进步了。”小丫头把自己的书包拿下来放在凉亭里的石桌上，打开。 书包里是满满的东西，连钟管家都不让碰，因为小柚子要带给纪长慕。 “那就好，我也希望你能有进步，其实……你上课如果再专心一些，成绩可以更好，你挺聪明的。” “小柚子不要听。”她真得很讨厌这种话，好敷衍的，“我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你带回家吧！” 纪长慕看到了零食、玩偶。 他微微蹙眉：“我不需要。” “小柚子不是白给你的，等你下学期开学来的时候就给小柚子带好吃的，咱们交换。”小柚子很认真地看向他，“老师说过，好朋友要互相分享好东西。” 第5124章 满目河山，岁月无恙（11） 小柚子已经学坏了，她知道她每次送东西给纪长慕他都不要，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她的大眼睛里都闪烁着水灵灵的光：“小哥哥，你可以带特产或者好东西给小柚子吗？要是可以的话，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纪长慕无话反驳。 如果说以前还能拒绝，现在根本没办法拒绝。 夏风吹进凉亭，他同意：“等新学期，我给你带好吃的。” “小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愿意跟小柚子做好朋友的，班里的同学都很喜欢跟小柚子做朋友呢！小柚子人缘特别好！” 小柚子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分给纪长慕。 都是她平时爱吃的零食，还有她偷偷从坏乘帆那里拿过来的，都给纪长慕了。 “这个是小柚子期末考试画的画，送给小哥哥了。”小柚子拿着一幅画，一本正经，“老师说画的很好，小柚子决定把这么好的画送给哥哥，不好的东西小柚子是不会给你的。” 凉亭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小柚子在讲话。 纪长慕很少开口。 钟管家有时会打圆场，好在小柚子在，不会冷场。 钟管家想，这个少年确实太过冷漠，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这么冷淡，和大小姐在一块简直是鲜明的对比，一个如太阳，一个似冰山。 小柚子是富养起来的小丫头，没有吃过苦，平时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管多少钱，想送就送了。 好在纪长慕这个少年人品很好，从来不要小柚子的东西，更不会骗取乔家一分钱财，更没有贪图过什么。 如果换做那些懂得见风使舵和左右逢源的学生，恐怕早就哄好大小姐去太太和乔爷那里邀功了，可纪长慕没有。 这大概也是太太没打算给大小姐换老师的原因。 小柚子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展览了一遍，又把东西都塞进去，直接把小书包递给纪长慕：“哥哥，书包给你，新学期来的时候，里面要装满你给小柚子的礼物。” “知道了。”纪长慕收下。 “小哥哥，你带小柚子玩吧，现在还早呢。” 正是风轻云淡的时刻，小柚子不想回家，她想跟纪长慕在一块玩。 “我不能陪你玩太久，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噢，没关系，玩一会儿小柚子也开心。” 钟管家真不知道小柚子为什么这么黏纪长慕，纪长慕这么闷，她也不觉得无聊吗？ 钟管家摇摇头，不懂小孩子。 …… 盛夏。 这个暑假小柚子决定过得开心一点，长大后会有很多烦恼，所以现在她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到了挑选剧本的时候，小柚子来到剧组，她不认得多少字，就让编剧给她讲故事、讲角色。 “乔小姐，这个角色呢讲的是一个大家闺秀，养在深闺人不识，但很小就被选进了宫中当妃子。” “太惨咯，不要。”小柚子摇头。 编剧把pass掉的剧本丢一边：“这个角色是侠女，很小的时候跟着师父习武，武艺精湛，性格高冷。” 第5125章 满目河山，岁月无恙（12） “还有这个，是个小乞丐，小时候生活很悲惨，但后来身世揭晓，原来她是流落民间的公主。” “还有一个小仙女的角色，她是王母娘娘最偏爱的小仙子，但触犯天条爱上了凡人，被封进了莲花池。” 小柚子挑来挑去，最后挑了小仙女这个，但她强烈要改剧本：“小仙女有什么错呀？为什么要把她封进莲花池当鲤鱼？这样不好，我们把剧本改了吧。” 编剧为难：“乔小姐，剧本都是打磨好的，改一个地方就要全改。” “那就全改掉嘛。”小柚子不以为然，坐在椅子上晃动她的两条小腿。 “会耗费很长时间。” “那跟小柚子没关系嘛，小柚子只演小仙女小时候的部分，至于后面的，你们慢慢再写、再演。” “……”编剧真是为难，“会耽误时间。” “可是这个剧是我爸爸投资的呀，小柚子觉得故事不好呢，改一改又没关系。” “那你觉得应该改成什么样？” “让小仙女和凡人在一块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好吗？干什么要惩罚她？你把小仙女封五千年，五千年后等她再出来，她就变了，会变得不开心。” 大人没法理解小孩子的思维，真得没法理解：“乔小姐，哪怕是生活都不会有一帆风顺的爱情呢，更何况是电视剧。” “不懂。”小柚子才不知道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她就是要团团圆圆、圆圆满满，“小柚子觉得小仙女喜欢凡人，凡人又喜欢她，那就可以在一起了！什么天条，改掉就好了嘛，还不是你们不愿意改。” 编剧：“……” “好咯，小柚子要演小仙女了！”小柚子自己做了决定，她要演一个开开心心的小仙女，可不要被封禁五千年。 五千年，那得多寂寞？ 小编剧望天，她还得重新去写剧本。 她偷偷告诉导演这个事，导演毫不犹豫：“还不赶紧去改，乔小姐的话就是乔爷的话，快去改！” 小编剧：“……” 好的吧，向金钱势力低头。 而且，改掉的话，故事听上去还不错。 小柚子在剧组里很活泼，大人们都特别喜欢她，再加上她伶牙俐齿，一群大男生也喜欢逗她玩。 小柚子在一群明星里玩得开心，丝毫不怯场。 中午的时候，小柚子跟大家一起吃工作餐，也不挑剔，不过大家都照顾她，纷纷把自己盒饭里的肉片都挑出来给她吃。 小柚子可幸福！ 吃过饭，离小柚子试妆的时间还早，她去房间里睡觉，睡醒了就可以试妆。 剧组休息的房间很简陋，好在干净整洁，小柚子困了，倒床就睡。 夏天的风很静，外面依稀可以听到大家讨论剧本的声音，还有录像机工作的声音，这一切伴随着蝉鸣汇聚成夏天的音符和乐章。 半个小时后，一辆汽车开进剧组大院，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走下来，青色旗袍，风姿绰约。 人声顿时嘈杂：“雁灵来了。” 金雁灵手里拿着手机，眼神轻挑。 第5126章 满目河山，岁月无恙（13） “我好不容易排出档期，你们现在告诉我剧本改了，要延期，这是几个意思？”金雁灵眉眼清扬，她的目光主要落在导演的身上。 她是这个剧本的女一号，三个月前才腾出时间，原本定于今天打磨剧本、试镜，熟悉一下合作演员，没想到她刚下飞机就接到电话说剧本要改，得延期。 她很生气：“我从南城飞过来，推掉了好几个广告合作，这才来到京城接这份仙侠剧剧本，结果一下飞机，我人还没到，你们就跟我说拍不了了，要改剧本？这是几个意思？我想说，这算不算你们违约？” 金雁灵是当红小花旦，原本在影视圈不算火，但这几年被南城一位富商捧了起来，带资进组，不火也没天理。 她长得很漂亮，虽然演技一般，但粉丝众多。 导演连忙来调解：“雁灵，改剧本的事也是临时决定的，你所有的损失，剧组会赔偿。如果你愿意继续演，那再等等，我们会把剧本打磨好。” “我没这个耐心等，我一天的损失，剧组赔得起吗？而且，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这个剧我看也不会火。既然你们不义在先，那按照三倍赔偿吧。”金雁灵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而且这个剧，她原本也不想接，是导演哄着她来的。 “雁灵，这就说不过去了，按照合同，延期的话，是原价赔偿。”导演淡淡道，“而且我们都很看好剧本，你要真不想演，我们再找其他人。” “行，你们找呗，关我什么事？”金雁灵脾气爆，她在路上已经骂了她的经纪人。 这种垃圾剧组拍出来的剧怎么可能火？ 眼看气氛很紧张，金雁灵的经纪人打圆场：“导演，后续的话，我们来沟通吧，金小姐没有休息好，再加上事情发生太突然，抱歉，抱歉。” “这个剧我不打算再演，你们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后面都跟我没关系。”金雁灵冷笑，字字句句里都是奚落，“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早不改晚不改，我好不容易从南城飞过来，你们跟我说要改剧本？呵，导演，我当初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演女一的，既然你们这么没意思，不合作也罢。” 经纪人也叹气：“导演，你们真得太没诚意了，现在的剧情一听就不会火，毫无亮点，也不知道你们的编剧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没法理解。” “剧本还没写，只是剧情稍有改动，火不火谁也预测不了。”导演很平静。 金雁灵不喜欢被反驳：“现在这改的是什么弱智剧情？你们编剧是吃闲饭的吗？改掉女主被封禁在莲花池五千年，怎么能表现男主对女主的痴心？呵，这种禁不起推敲的剧情也就你们这儿的三流编剧才写的出来，我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才会接这种三流剧本！” 金雁灵生气极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呆南城接广告。 她纯粹是看在导演的面子上才接了这个剧。 第5127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1） 就凭她的流量和粉丝，接这种剧都是屈才，凭什么现在还把剧本改了？ 一旁的小编剧解释：“金小姐，抱歉，剧本确实是我临时改的，因为我觉得这样子更好，我们导演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们刚刚还一直在商量。” “好什么好？现在的女主设定跟我不符合，我拒绝出演，改天我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谈！” 导演道：“雁灵，我希望我们能再商量商量，和气生财，我们这是第一次合作，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是吧。” “小柚子改的故事不好吗？”小柚子被吵醒，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的人在争吵剧本的事，她揉着眼睛走出来。 还没等导演开口，金雁灵哂笑：“你改的故事？” “对啊，小柚子改的吖。”小柚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柚子觉得现在的故事更好呀，小仙女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把她关五千年嘛，这样一点都不善良，不好。” “赵导，你可真是一点诚意没有，一个小孩子随随便便就能改剧本？！你们这个剧组是请不起编剧了还是快倒闭了？这小孩这么喜欢改故事，让她去改儿童故事好了，这种言情剧，她能改成什么花儿来？！简直侮辱智商。” “干什么要骂人啊……”小柚子眨眼，看着这个漂亮姐姐。 在她心里头，长得好看的人是不会骂人的，比如她的爸爸妈妈，比如纪长慕。 导演淡淡道：“这是乔爷家大小姐，乔爷唯一的女儿，整部剧都是乔氏集团投资的，乔小姐改个小情节又怎么了？况且还有我们剧组的人把关，剧本肯定不会差。金小姐要是实在不愿意演，我也不勉强，京城多的是明星想接乔氏集团的剧。” 乔氏旗下的影视公司很能捧新人，而且乔氏不缺钱，打造的电视剧部部精良优秀。 多的是明星想来演。 金雁灵一听，一口气噎住，上不去下不来。 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是乔爷的女儿。 小柚子生气了，打电话给爸爸：“爸爸爸爸，小柚子被欺负咯。” “还有人敢欺负你？是你欺负人家吧？”乔斯年还在公司，对小柚子的话可谓是不屑一顾。 “真的真的啊。”小柚子着急，“小柚子挑了一部剧，但是小柚子觉得剧本不好，就改了一点点，爸爸，你觉得这个事情可不可以？” “……”乔斯年默，能耐了，还敢改人家剧本，“导演伯伯要是同意你改就可以，要是不同意你就不准胡搅蛮缠。” “伯伯同意。” “那随你，改一点没什么关系。”乔斯年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喜欢计较，小柚子喜欢就好，一部电视剧就算是亏了也亏不了几个钱。 “爸爸，我真得好爱你，小柚子要给你一个么么哒。” 乔斯年：“……” 甜言蜜语。 他可不吃这一套。 周围的人屏气凝神，他们都听到了小柚子和乔斯年的对话。 乔斯年对乔小姐是真宠，这几个导演、编剧都见识过。 第5128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2） 小柚子准备挂电话了，乔斯年淡淡道：“你还没说谁欺负你了？导演还是编剧，或者哪个明星？” “没有没有，都不是，好了，就这样，爸爸我挂电话了。”小柚子想了想，又算了，爸爸准她改剧本就可以。 乔斯年被挂了电话。 小崽子，出息了，也敢挂他电话了。 不过，片场里的演员个个心怀鬼胎，大家早就对金雁灵演女一不满意，因为这个女人毫无演技，靠的不过是南城那位富商——许家太子爷，所以才在演艺圈立足，并多次出演女一号。 这一次也一样，这个女一就是那位太子爷帮金雁灵要来的，而且没有直接找导演，找的是影视公司的总裁章浩。 乔爷不爱管乔氏旗下影视公司的事儿，因而这些事都是章浩在管，只要没有大错，乔爷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一次，几位女演员都觉得是机会，想把金雁灵挤掉。 有人偷偷给乔斯年发了短信：乔小姐在片场被人欺负了，是这部剧的女一金雁灵。 乔斯年看到短信，要是别人的事儿，他当然不会管，但小柚子的事，他不可能不管。 虽然他自己很爱训小柚子，但也只能是他训，什么时候容得了外人欺负了？ 乔斯年立刻给导演打电话：“赵导，小孩子么，没什么判断能力，你给我说实话，今天在片场，有没有人欺负小柚子。” 导演也没打算护着金雁灵：“乔爷，因为改剧本的事，金小姐不高兴了，说了几句狠话。” 导演把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乔斯年听。 乔斯年哂笑：“哪里来的十八线？演乔氏的剧就得守乔氏的规矩，既然她这么想解约，那就解，想敲诈乔氏的赔偿金，那就法庭上见。” “乔爷，我这就去办。” “让章浩挑人的时候眼睛擦亮些，不是什么人都能演女一的。” “乔爷，这位金小姐演技确实一般，但背后有人，不如……乔爷，我们也卖个面子，解约后就算了。” “谁这么大面子？嗯？”乔斯年倒好奇，这十八线背后也有人？大人物的话，他乔斯年多多少少肯定知道。 “是南城许氏集团太子爷的女朋友。” “哦，许氏，许童焕家？” “是的，就是这个许氏。” 乔斯年哂笑：“轮不到我乔斯年来卖这个面子，欺负小柚子算什么本事？嗯？” “您打算怎么办？” “让那位太子爷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不追究，不然，影视圈的话，我乔斯年还是说得上话的。” 导演懂了，乔斯年不怎么高兴，要是那位太子爷不能亲自给乔爷打电话，乔爷说不定就把金雁灵给封杀了。 虽然影视公司不是乔氏的主要产业，但乔爷在京城提个要求，谁不卖面子？更何况，京城影视圈的总裁，有几个跟乔爷关系不好？ “乔爷，我会把话带到。这部剧，我们会尽快挑选女一号。” “嗯，让章浩给我长点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演女一号的，我乔斯年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第5129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3） “我明白了，乔爷，我会跟章总再沟通一下。” “小柚子的戏今天能拍完吗？” “今天估计不行，需要三四天，乔小姐现在状态很好，而且背台词很流畅呢，您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她。” “让她随便拍拍就行，没必要太认真。” “哎，乔爷，不是，乔小姐做事很认真呢，一点都马虎，比剧组里几个演员都敬业。” “……”乔斯年头疼，让她玩玩而已，她还认真起来了，“算了，好好照顾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您忙。” 剧组里，小柚子已经开始试妆，她不喜欢跟不友好的人玩，所以她只跟喜欢她的小姐姐们玩。 “哇，小柚子，你今天这个妆好好看哦。”好几个演员小姐姐和小哥哥夸她。 小柚子很开心，小手抓着梳好的小辫子玩：“小柚子也很喜欢！” “小柚子以后是不是也想当演员？” “这个事情要看缘分，小柚子也不知道。”她回答得一本正经，她觉得当演员蛮好玩的，可是爸爸好像不太乐意。 而且她现在太小了，不应该去考虑以后的事，她只要现在快快乐乐的就好。 但小柚子真喜欢剧组，喜欢得不得了，这儿的小姐姐、小哥哥实在太好看了！ 演男主角的正是一个当红男演员，小柚子记得班上很多同学都喜欢她，小柚子就趁机跟他要了很多签名照，他爽快地答应了。 金雁灵和她的经纪人在跟剧组人员做沟通，金雁灵脸拉得很长，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非要剧组给赔偿金。 她并不是不想演女一，只是心里不服气，剧本被改了，她的工期得延长。 “金小姐，乔爷现在知道了这个事，他不怎么高兴，这个女一号呢，我们也打算换人。”导演明确表示。 “你们说换就换？你们简直拿人当猴耍！” “抱歉，金小姐，我们会给赔偿。” “我改主意了，我不要赔偿，我就要这个女一号！” “金小姐，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连章总说了都不算，只要乔爷一句话，我们肯定会按乔爷的意思办。” “你们等着，我就不信乔爷不卖我这个面子！”金雁灵气得出去打电话，留下她的经纪人继续沟通。 她出门打电话，打给她的男朋友，许家太子爷许深。 她在南城可以呼风唤雨，凭什么一到京城就被人欺负？ 她是第一次跟乔氏旗下的影视公司合作，原以为她现在正当红，会被捧着，没想到这里的人不买账。 凭什么？ 许深接起电话：“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许先生……”金雁灵嗓音娇柔欲滴，拖长了音调，黄莺儿一般娇滴滴，娇嗔里带着娇气和撒娇，“我到京城了呢，想我了吗？” “你应该是有事找我。” “讨厌……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我太想你了，想回南城了……”金雁灵忽然就哽咽起来，想哭，“这里人生地不熟，真得会被人欺负……在南城有你护着我……” 第5130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4） “谁欺负你？” “这里剧组的人都是一条心，我不想再演这里的剧了，他们排挤我……让我回南城吧，许家的影视公司随便给我个角色都好，我不要留在京城了。” “这部剧是乔氏集团投资的，演好了以后对你的事业更有帮助，能帮你拓展在京城的人脉和资源，是我好不容易跟章总谈到的角色。” “许先生……你的心意我懂，你对我的好我也都知道，我不是不领情，我真得就是被欺负了。你知道吗？他们今天把剧本改了，拍摄自然要延期，这一改，起码要延期两个月，两个月啊，我都能挣好多钱了，或者陪陪你也好啊，我想呆在你身边。” “别任性，我特地跟章总打了招呼。”许深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延期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我在京城，离你好远。” “有时间我就去京城，最近走不开。” “讨厌。”金雁灵嗔道，“那我再跟他们沟通沟通吧。” 金雁灵大概是被许深安慰到了，这才不计较，打算勉勉强强跟这里的人沟通一下。 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导演不同意了，说什么都不留她，而且只肯按合同给赔偿。 “金小姐，抱歉了，乔爷的话我们不能不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这叫什么话？！”金雁灵被气到。 “就是这个意思，抱歉，金小姐，章总那边我们也沟通了，没办法。” “你们这是耍人！” 导演没开口，组织大家各自工作，下午和晚上先拍前半段的戏，剩下的剧本，后面再改。 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散了。 金雁灵见没人理她，很生气。 在南城，谁不敢给她几分面子？！ 更何况，她现在正红！去哪里会没戏演？！这破剧组居然还摆起架子了！ 只要她回南城，她就是炙手可热的小天后。 金雁灵没忍住，正当她再次给许深打电话时，许深先打了电话来，语气肃冷：“我刚刚接了乔氏章总的电话。” “哦，怎么了？” “你明天回南城，这剧解约，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乔家大小姐？” “我哪知道她是乔斯年的女儿，我要知道，我肯定不会惹嘛。许先生……我真得不知道，我也是无心的……” “京城不是南城，你最好收敛收敛。” “知道了嘛，你好凶哦……”金雁灵撅起嘴巴，撒娇，“回南城就回南城，反正我想你想得很，我今天就回去，好不好？你晚上来我公寓吧。” “我没空跟你说这些，我打个电话给乔爷帮你说情。”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谢谢啦。” “这剧是我帮你争取的，你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你的好意我知道的，我没有不珍惜，我爱你。” “别再惹事。” “没有啦，不会的。” 许深挂上电话，又立刻给乔斯年打电话，脸色沉着。 这种事，自然得他亲自打电话求个情，乔斯年才会善罢甘休。 第5131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5） 乔斯年还在办公室，跟几位高层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后，正好接到许深的电话。 “乔爷，我是许深，抱歉，雁灵不懂事，给您添了麻烦。” “哦，是许家太子爷许公子？我见过你父亲。” “家父也常说乔爷为人儒雅有礼，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乔斯年轻笑，这个许深倒很会给他戴帽子：“不敢当，令尊身体可好？” “很好，多谢乔爷关心。” 男人之间的言语多是没有子弹的战场，虽然没有硝烟，但又各自表明立场，谁也不会让谁。 几句寒暄后，许深就跟乔斯年表明了用意。 乔斯年倒也大度，他在京城，没必要跟远在南城的许家结梁子，为一个十八线戏子，没意义。 “许公子的道歉我不敢当，既然金小姐是你的女朋友，那这事就翻篇，只不过这剧，我觉得还是让别的人来演比较好，许公子的女朋友性格不太符合女一号的设定。” 许深知道有台阶就下，他和乔斯年素未谋面，不至于闹开：“我今天就叫她回南城，多谢乔爷给我一个面子，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行。” “乔爷有时间来南城，我定会好好接待。” “一样，许公子有时间可以来京城。” 两个男人之间倒没有闹开，乔斯年对许深没什么印象，听说一直在外留学工作，近几年才回国。 他父亲许家焕他倒是知道，跟乔氏前几年有过合作，人品还行。 既然许深接受让金雁灵回去的条件，那也没必要再闹开。 乔斯年没多说。 剧组。 金雁灵接到许深的电话后就离开了京城，临走时气不过，但也没办法，在京城，她说不上话。 她还是回许深身边去好了，至少许深对她好，舍不得她受委屈，她在南城可以拿到最顶级的资源。 走就走呗。 金雁灵一走，剧组安静很多，没有了鸡飞狗跳。 小柚子要拍少年时的小仙女，今天的剧情很简单，讲述一个在天宫里无忧无虑的小仙女。 小仙女每天喝露水，吃千年灵芝，天上各路神仙都很喜欢她。 本来剧本里有几个老头儿不喜欢她，也让小柚子全改掉了，改成了大家都喜欢她的剧情。 小仙女嘛，谁不喜欢吖！ 小柚子演得开开心心，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小仙女，真是过足了瘾。 傍晚的时候拍一场小仙女在天池水边跳舞的场景，小柚子舞蹈功底很好，指导老师稍微教了她几遍，她就能跳得很美。 在场的小姐姐、小哥哥们纷纷鼓掌。 小柚子也玩得很开心。 一场戏也没多久，半个小时就能拍完，明后天再来拍几段小仙女年少时的情节，就结束了。 晚上叶佳期亲自来接她。 “饿不饿？”叶佳期把小柚子接到车上，小柚子刚刚卸完妆。 小丫头摸了摸肚子，老老实实点头：“饿呢。” “走吧，我们去吃大餐。”叶佳期已经订好了晚宴，她把乔乘帆和小知宝也叫了过来。 至于乔斯年么，他忙得很，没时间。 第5132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6） 三天的拍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时，小柚子依依不舍，跟每一个小哥哥、小姐姐、叔叔阿姨挥手告别，当然，也“骗走”不少好吃的和签名照。 小柚子收获满满。 等她从剧组回家的时候，乔乘帆也已经去了法国。 小知宝虽然才上幼儿园，但已经很辛苦，每天很早就起床，晚上很晚才回家。 小柚子成了家里最清闲的一个。 小柚子想，爸爸妈妈应该已经放弃她了，努力了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真得很轻松啊！ 她可乐意过躺在沙发上吃薯片看电视的生活了呢！ 有时候很她会去宋叔叔家里找小糖果玩，但小糖果被妈妈管教得很严格，她去了也不一定也能见到小糖果。 她只好去同学家里玩。 真是惆怅。 这一天晚上，叶佳期回来得晚，小柚子又是给她端茶递水又是拿水果的，很热情。 叶佳期把包扔给佣人，换下高跟鞋，看了一眼殷切的小柚子：“今天怎么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妈妈，小柚子跟你商量个事。” 叶佳期就知道，果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佳期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给我按按肩膀我们再商量。” 小柚子绕到沙发后面，屁颠屁颠给叶佳期按肩膀：“麻麻，小柚子很乖的。” “说吧，商量个什么事？” “小柚子想出去旅游。” “想去哪里啊？” “小柚子想了想，出国的话太远了，不好，小柚子会想妈妈。就国内吧……” 叶佳期才不信她这种鬼话，但也没拆穿：“哦，想好了吗？想去哪里玩？” “小柚子觉得不能去不安全的地方，那样妈妈会担心。” 叶佳期：“……” 听上去很为她着想呢。 “小柚子觉得，最好去有熟人的地方，比如纽约吖，程叔叔在那里，比如伦敦吖，小紫阿姨在那里，这样会很安全，也不至于很孤单呢。可是小柚子又不想出国……” “那你是想去纪老师那里呗。” “哇！”小柚子故意做出很惊讶的表情，“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哇，妈妈你太聪明了，难怪乘帆哥哥和小知宝都这么聪明！” 叶佳期：“……” 不愧演了几天戏，戏精得厉害。 “本来小柚子也可以很聪明的，但女孩子像爸爸，所以小柚子没有乘帆哥哥和小知宝聪明，唉。”小柚子叹气。 叶佳期默，你是忘了被乔斯年揍的时候了么？ 真是记吃不记打。 叶佳期吃了一颗葡萄：“还好你爸出差去了，不然他要是听到这话，小心他又打你。” “唉，人森好艰难，为什么说实话也不可以。”小柚子又叹气。 小丫头的拳头软绵绵的，敲打在肩膀上倒是很舒服，叶佳期想了想：“我劝你换个地方旅游，你纪老师不一定想见到你。” “小柚子不可爱吗？” “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 “你也不说话，我也不说话，那世界会变得好安静。”小柚子一本正经。 第5133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7） “你暑假作业写多少了？” “妈妈，不提作业，我们还是好盆友。” “谁跟你是好盆友？”叶佳期冷哼，“今天都在家干了什么事？” “给花花浇了水，带饭团散步，抱小网红看风景，喂小金鱼……干了好多好多事。” 叶佳期扶额，她头疼，她也想出差了。 “妈妈，你让小柚子出去旅游吧，小柚子要闷坏了，小柚子保证不打扰纪老师……” “你打算去几天？” “看情况吧，好玩的话就多呆几天，我会给妈妈天天打电话的！” “别……”叶佳期头更疼了，“我让钟管家带你出去。” “完全可以哦，于琛叔叔更好哦！” “……”叶佳期淡淡道，“你想要于琛叔叔陪你，你就得给你爸打电话。” “哎，算了，让钟伯伯陪小柚子就可以，完全可以！”小柚子才不要给爸爸打电话，万一打了之后不让她出去呢？毕竟她才在剧组演了三天戏回家，好不容易说服妈妈，她好难呢。 叶佳期很好说话，有钟管家在，她也不担心小柚子的行程。 让她出去走走也好，她这么爱玩，肯定喜欢旅游。 小柚子成功说服了叶佳期，高高兴兴上楼：“妈妈，小柚子去练琴了！小柚子很听话的！” “不给我捏肩膀了吗？” “下次吧，妈妈！” 说完，小柚子溜走。 叶佳期：？？？ 讨好她的时候就假情假意捏两下，利用完就跑？？？ 这样一想，还是老公好。 她想老乔同志了。 …… 天气炎热的暑假，小柚子穿着花裙子，带着别致的小草帽，愉快地来到滨城。 滨城靠海，一到夏天，海边就聚满了人，形形色色，很是热闹。 沙滩上到处是聚集打闹的孩子。 小柚子在沙滩玩了一天，又去滨城的街上吃了一天好吃的，第三天的时候特别特别想纪长慕。 “钟伯伯，你知道纪老师家的地址吗？”小柚子悄悄问。 今天的小柚子穿了白色短袖T恤，牛仔短裤，开朗又精神，两只小辫子上绑了漂亮的粉红色蝴蝶结。 “小小姐，咱们不该贸然去打扰纪老师，这是该有的礼貌。” “不打扰，不打扰。”小柚子连连摇头，“小柚子就偷偷看一眼，远远地看一眼就可以啦！小柚子不会让他知道的！” “真的吗？”钟管家存疑。 “真的！爸爸说，从小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小柚子在努力做一个诚实的孩子。” 小柚子素来古灵精怪，钟管家不放心。 “伯伯，纪老师要是知道小柚子来，肯定会吓一跳，为了不吓到他，小柚子只悄悄看一眼，做一个卑微的小柚子。” 钟管家：“……” 软磨硬泡，钟管家还是同意了，因为小柚子撒起娇来真是让人毫无抵抗力，他要是不同意，下一秒她就要哭了。 钟管家知道纪长慕家的地址，但他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爱好，对纪长慕的家庭情况不了解，但就地址来看，不是富贵人家。 第5134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8） 小柚子找了个附近的奶茶店，让钟管家给她点了一杯甜甜的草莓奶茶。 奶茶店前面就是一条长长的人行道，那是纪长慕回家的必经之路，这条路通往一条巷子，而巷子两边便是居民楼。 纪长慕家就在其中一栋楼里。 小柚子早已吃饱喝足，她就懒洋洋地坐在店里等，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见到纪长慕，但只要看看他就很开心啦！ 钟管家不是很理解，小柚子这么喜欢纪老师？ 当然，小孩子的想法，也不是成年人能理解的。 正是午后，火热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小柚子坐在窗边，眼睛一眨一眨往外看。 奶茶店用的是竹帘，帘子挂下一半，密密匝匝的阴影落在小柚子的脸上。 等了会儿，她困了，开始打瞌睡：“伯伯……他来了叫我。” 说完，小柚子倒桌子上就睡。 钟管家真是没办法，帮小柚子看着。 小丫头睡觉的样子很讨人喜欢，粉嘟嘟的脸蛋儿，弯弯翘起的长睫毛，两只小辫子随意搭在桌子上。 店里有空调，不算热，但屋外的太阳很是灼人，地上都晒出一层白花花的油光。 中午的街道上人不多，更何况这儿本就不是闹市区，这条人影稀疏的小路通向不远处的巷子。 巷子两边都是很旧的居民楼，随处可见院子里的树木和悠闲奔跑的猫猫狗狗。 过了半个小时，钟管家还没看到纪长慕。 他低头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 马路两旁种了整齐划一的高树，绿树荫浓夏日长，地面上是层层叠叠的树影，交织错杂。 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人，偶尔会看到几个小孩子从巷子里出来玩。 钟管家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巷子口的树荫下，不停地往巷子里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女孩子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穿白色短袖连衣裙，黑色长发，模样儿清纯可人，她撑着一把遮阳伞，白皙的皮肤上是浅浅树影。 也许是一直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女孩子低下头，很失望地挪动脚尖，但依然在等。 又过了十几分钟，钟管家看到了纪长慕。 纪长慕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出来，白衣黑裤，身形颀长，带着十九岁少年特有的气息，却又在张扬的年纪里多了几分内敛。 他锁上门，走到巷口就看到了那位一直在等待的少女。 纪长慕明显一愣，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停下，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惊讶，但很快又平息。 女孩子冲他跑过去：“长慕！” 纪长慕没有动：“佟茜。”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佟茜的脸上满是焦急，“还好，见到了。” “有什么事吗？” “我们三年没见了啊……”佟茜看向他，微微仰着头，眼神里是少女般的光泽，“我刚从美国回来。” “哦，放暑假了？” “是啊，你变化有点大。”佟茜笑了笑，仿佛不认得他了一样，因为眼前的这个少年跟以前比差别很大。 第5135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9） 她记得三年前，纪家还没破产的时候，纪长慕和所有豪门贵公子一样，爱笑爱闹，也喜欢约一群滨城的富二代出去玩，那时候，她就跟着他们出去玩过。 一群少年，三五成群，嘻嘻闹闹。 但高一那年，纪家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集团破产，纪父背了庞大的债务无法偿还，在最抑郁的时刻从纪家集团的大楼上跳了下去。 纪长慕的母亲杨淑筝痛不欲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也准备跳楼，但被发现了拦下。 尽管如此，杨淑筝还是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从此每天靠药品度日，精神出现严重恍惚的时候还有自杀倾向。 从此，纪家的人一夜之间从高高在上沦落为被人唾弃。 纪家所有财产都被查封了，包括纪长慕母子住的房子，全部都没有了。 人走茶凉，所有人都跟纪家断绝了往来，而纪长慕也从纪家公子变成了尘埃里的一粒，没有人看得起他们母子，连最基本的接济都没有人愿意。 她和纪长慕本来是一所高中同一年级的学生，但那个时候，她父亲给她办了转学，对她严格管控，不再让她见纪长慕。 她转到了一所离原高中很远的学校，在郊区，封闭式，教学质量在滨城数一数二。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再没有了纪长慕的消息，只偶尔从全市成绩排行榜上得知，纪长慕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她成绩也不错，但不如纪长慕。 她不知道他高中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只知道高考那一年，他不负所望，以滨城理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京城大学，去了京城读书。 而她，成绩不好不坏，去了美国留学。 三年多了，这一次她终于见到了纪长慕，她背着她父母出来的。 在见到纪长慕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变了，变化很大。 “我两点要去做一份兼职。”纪长慕的声音很平静，一张清俊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噢噢，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可是……我们这么久没见，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佟茜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殷切地看向他，瞳孔里只有纪长慕的身影，还有他背后那条长长的小巷。 “滨城天气很热，你保重身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佟茜的脸上浮现一丝丝焦急，他真得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吗？还是说，他已经不愿意再提及？ “嗯。”纪长慕微微颔首。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杯茶好吗？”佟茜怕他转头就走，他要是走了，她真不知道下一次见他会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空，我需要做好几份兼职，我妈妈也需要我照顾。”纪长慕的嗓音如一汪平静的湖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字一句，斯文有礼。 “你现在在京城大学吗？” “嗯。” “你……读什么专业？”佟茜还是怕他走，哪怕再多说两句，也好啊。 风轻轻吹起她的裙角，还有她那一头如瀑的乌黑发丝。 第5136章 无忧无虑的小仙女（10） 纪长慕看着光影交织里的佟茜，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太多变化，还是那个坐在天台上拉小提琴的女孩。 “金融。”他回应。 “哦，我读设计专业。”佟茜急切切地告诉他，“我在美国纽约，我现在一个人住在那边。” “挺好。” “你这个暑假都在滨城吗？” “是。” 佟茜站在纪长慕的跟前，一直跟他说话，眼神里总是带着殷切和渴望，她喜欢看着他，三年没见，她甚至萌生过从纽约飞到京城找他的想法，可还是因为不切实际放弃了。 她很少有时间回国。 奶茶店。 小柚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稚气的脸庞上是粉嘟嘟的光：“小哥哥还没来啊……” 她都睡了一觉了。 钟管家知道瞒不了她，指了指窗外：“他在外面。” “啊？！”小柚子惊讶，立马睁大眼睛看向外面，爬到了椅子上。 果然，她看到了纪长慕！真得是他！ 只不过……小哥哥在跟谁说话？他对面的小姐姐是谁啊？看上去挺漂亮。 是同学吗？ 聊两句就可以走了啊，为什么还在聊？ 小柚子躲在奶茶店，纪长慕看不到她，她当然也不知道纪长慕在跟那个小姐姐说什么话。 在京城的时候，小柚子都很少看到纪长慕跟女生说话，但是为什么一直跟这个小姐姐说话？是因为小姐姐漂亮吗？ 唔，是挺漂亮。 小柚子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纪长慕了，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纪长慕的身上，小哥哥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她还以为这个世上没有能跟爸爸、坏乘帆比的了呢！ 她在剧组看到的明星小哥哥也好看，但她觉得比不上纪长慕。 小柚子托腮，咦，怎么还在说话，怎么还没说完。 她性子躁，想出去了！ 只不过一把被钟管家按住：“大小姐，说好了的，不见纪老师。” 唔。 小柚子没办法，只好蹲在奶茶店。 可是他们怎么还没说完？ 纪长慕看这个小姐姐的眼神不一样。 而且这个小姐姐看纪长慕的眼神更不一样！ 小柚子托腮，一动不动看着人家。 钟管家轻咳一声：“大小姐，要不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动物园玩。” “动物哪有小哥哥好看。”小柚子不肯。 钟管家没办法。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哪里看不懂纪长慕和这个女孩子之间的一举一动，两人很像是阔别已久的一对，眼神里都是缱绻的缠绵。 小柚子还小，当然不懂，可他懂。 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谈情说爱，不太好吧？会长针眼吧？ 钟管家反正是不好意思看了。 至于小柚子，还在盯着纪长慕看，一边看一边嘀咕：“怎么还没说完，他们在说森么。” 树荫下，纪长慕的身影被炎热的阳光拉得很长，他白色的衬衫上也落了一层浅浅的阴影，梧桐树下，少年身影单薄，清冷白皙的脸上是淡薄的神色。 佟茜就这样站在他的跟前，直到纪长慕主动离开。 第5137章 不肯跟人低头（1） 他还得去做兼职。 纪长慕离开这个地方，沿着要走的路往前。 佟茜目送他离开，目光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再看不到纪长慕的身影，她的眼中还都是纪长慕的样子。 小柚子眨眨眼，哎，小哥哥走了。 等了这么久，就见了他一会会。 “大小姐，我们也出去玩吧，你想去哪里？滨城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 “要是小哥哥能跟我一起玩就好了。”小柚子转过头，脸上带着沮丧和难过，小辫子耷拉在桌子上。 “纪老师一看就是要去做兼职。” “他为什么这么辛苦啊？”小柚子不太理解。 钟管家也不大容易跟她解释这个问题，小孩子对金钱本来就没概念，再加上小柚子这样的孩子，更是没有什么概念，她平时几千几万块的小东西都能随随便便送给要好的同学。 小柚子拍拍胸脯：“小柚子可以养他吖！” 钟管家也真是哭笑不得：“大小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每个人都要自食其力，懂了吗？这样得来的一切才是正当又安心的。” “噢。”小柚子不是很懂。 不懂就算了，反正她长大了肯定就懂了，她现在还小呢，她才不要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 小哥哥走了，小柚子也离开了奶茶店。 她走的时候佟茜还在原地，手上撑着一把遮阳伞，眼神迷离。 小柚子其实蛮想跟她说话的，但要是说话了，被纪长慕知道了，那样不好。 她答应钟伯伯的，不会让纪长慕知道。 外面有车来接小柚子，钟管家带她去逛儿童乐园。 小柚子和钟管家相处得很好，事实是，她跟谁都可以相处得很好，当然，这是有前提的。 小柚子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给爸爸妈妈看，乔斯年是她到了滨城后才得知的，乔斯年觉得自己在家里可真没地位，女儿出去旅游了居然也跟他玩先斩后奏。 乔乘帆在法国的行程也充满了趣味和美好，他最喜欢的是去不知名的小镇走走，拍摄美丽的风景，或者和当地人交流。 他的法文口语不算特别好，他也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多锻炼。 乔乘帆有朋友圈，他喜欢发朋友圈，一般来说，乔斯年和叶佳期都会捧场。 当然，他的宋叔叔、程叔叔、小紫阿姨他们都会捧场，听多了溢美之词的乔乘帆倒没有长歪，素来谦逊，依然懂得谦卑、不耻下问。 乔宅。 乔斯年出差回来时，小柚子还没回家，当然，乔乘帆更没有回家。 只有小知宝天天上兴趣班、补课、写作业，偶尔由保姆带去动物园、海洋馆玩玩。 乔斯年觉得很好，两个大崽子都不在家。 他的飞机傍晚落在京城国际机场，他晚上的时候正好回家。 叶佳期知道他今晚上回来，提前从公司回来，正好给他接风洗尘。 她素来喜欢问问他出差的项目有没有谈妥，或者工作有什么进展，乔斯年也很有耐心给她解释。 今天也不例外。 第5138章 不肯跟人低头（2） 晚上吃饭，只有他们俩和小知宝。 知宝吃饭慢，但很讲究，不会把米饭掉在桌子上，大多数时候也不说话，只安安静静、斯斯文文吃饭。 叶佳期会给他夹菜：“宝宝，多吃点肉，学习是不是很累？” 知宝摇摇头：“不累的，知宝爱学习。” “为什么爱学习？”叶佳期逗他。 “可以学到好玩的东西，还可以跟老师、同学一起玩。” 乔斯年笑：“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觉悟就好了。” “姐姐会跳舞，知宝不会。”小知宝不忘帮小柚子说一下好话。 桌子下，叶佳期踢了乔斯年一脚，说什么不好，非要捧高踩低，还没小知宝懂事。 乔斯年：“……” 小知宝还学着叶佳期的样子给爸爸妈妈夹菜，干净白皙的脸蛋儿上是天真无邪的单纯。 “知宝最喜欢哪门课？”叶佳期问。 “钢琴课。” “会弹什么？” “什么都不会。” 叶佳期：“……” 乔斯年差点笑出声。 “麻麻，你教小知宝弹琴吧。”小知宝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妈妈不会……让你爸爸教吧。”叶佳期看向乔斯年。 “爸爸太累了，又忙，不能让爸爸更辛苦。” 叶佳期看向乔斯年：“你看看，你儿子多懂事呢！” “嗯。”乔斯年表示很满意。 不过，吃完饭，乔斯年还是去琴房教小知宝弹了会儿琴。 他让小知宝坐在他的腿上，大手按住他的小手，一点一点教。 小知宝乖巧听话，不会乱动，乔斯年教什么他就学什么，唱儿歌时的样子也格外惹人喜欢。 小知宝心满意足地靠着乔斯年，真是开心，他最喜欢跟爸爸妈妈在一块了。 乔斯年也没教太久，等小知宝的英文老师来了之后，他就不教了，把知宝丢给他的老师，自己则去浴室洗了个澡。 叶佳期最近没什么事，倒清闲许多，但她不太喜欢出去玩，尤其是晚上，她宁愿一个人坐在家里跟乔乘帆聊聊视频。 乔乘帆那儿正是下午，聊视频时，叶佳期开了一盏台灯，慵懒地靠在床上。 乔乘帆正在卢浮宫里逛着，累了就坐在广场上吹吹风，跟叶佳期聊天。 “妈妈，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乔乘帆聊着聊着就问道。 叶佳期想了想，也没什么要买的。 正好乔斯年洗澡出来，还在擦着头发，听到这么句话，靠近叶佳期，盯着视频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管买什么，还不都是花的我的钱。” “爸，你这就不对了，你的钱不就是应该拿来给我们花的吗？难道你不乐意？” “我跟你讲，拿我的钱买东西不算本事，有本事自己挣。”乔斯年想冲进视频里打他一顿。 “爸，你之前丢给我的那个小公司，虽然不赚钱，但也不赔本，零花钱还是够的。” “那还不是你欧叔叔在帮你管。” “那也没办法，爸爸，你就是故意给我一个不赚钱的公司，要是欧叔叔再不帮我管，它就倒闭了。” 第5139章 不肯跟人低头（3） “我看你零花钱不少的样子，你打算给你妈买点什么？或者，给我买点什么？” “我不管给妈妈买什么，妈妈都会很开心。”乔乘帆挑眉，“但您……有点挑。” 叶佳期差点笑得在床上打滚。 视频上，乔乘帆的身后是一片祥和的广场，有人在走动，天空中也有飞翔的白鸽。 乔乘帆穿了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耳朵里塞着耳机在聊视频，他的手边还放了一只相机。 “不早了，你妈妈要休息了。”说完，乔斯年按掉视频，再聊下去，他会气死。 “哎！乔斯年！”叶佳期生气，“我还没怎么跟乘帆聊呢！你干嘛！” “你不觉得该干点有意义的事情了？”乔斯年顺手把她的手机扔到一边去，丢下手里的毛巾，急不可耐地将她按下，一双眸子幽深深地看向她，双手把她圈起。 “乔斯年，你出差刚回来，不累吗？” “你猜我累不累。”说罢，乔斯年低头，以吻封缄，不再让她开口。 床头的台灯光线昏黄，别墅的夜晚宁静安谧。 乔斯年在这种事情上可不喜欢多说，让她见识见识不就知道他究竟累不累了。 而远在法国的乔乘帆被乔斯年按掉了视频，十分郁闷，老乔真是太霸道了，除了出差和在外应酬，只要和七七呆一块，他必定要霸道地占着七七，他、小柚子、小知宝都抢不过老乔。 不就是仗着他们年纪小抢不过他么。 横行霸道。 乔乘帆只好跟小柚子开视频，他想看看小呆妹在干什么，听说旅游去了。 小柚子刚从外面回来，热得脑阔痛，躲在店里吃冰淇淋，见乘帆跟她开视频，她点开。 小柚子一眼就看到乔乘帆身后那宽阔漂亮的广场，还有悠闲的白鸽，真好看！ “哥。”小柚子吃着冰淇淋打招呼。 “旅游好玩么？” “好玩的呀，这里的烧鸡、蒸肉、海鲜都很好吃哦。” “……”就知道吃，乔乘帆鄙视，“除了吃，还有什么？” “小哥哥好看，小姐姐漂亮。” “……” “坏乘帆，你在那里干什么？给我买礼物了吗？” “你叫我什么？” “唔，哥哥。”小柚子向来能屈能伸，瞬间改口。 乔乘帆冷哼，也不跟她计较：“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洋娃娃，有很多很多衣服的那种洋娃娃。” “好。”乔乘帆点点头，“那你给我买什么？” “咱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小柚子没钱啊！”小丫头“哇”地一声差点哭出来，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乔乘帆：“……” 真戏精。 她怎么就没钱了？七七怎么会亏待她？还不是小气。 “小柚子觉得心意到就可以了，这里海滩上的贝壳很漂亮，小柚子给你带一串吧，小柚子是爱哥哥的。” “好了，就这样，拜拜。”乔乘帆装作要挂断视频。 “不要。”小柚子摇头，一脸惆怅，“那你要什么吖，小飞机的话小柚子真得买不起。” 今天也是一个穷穷的小柚子呢。 第5140章 不肯跟人低头（4） “算了，你心意到就好，不用买，我给你带洋娃娃。” “哥哥最好了。”小柚子又重新爱上了乔乘帆，虽然他老是打击她，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会给她买好东西呢。 而且，乔乘帆知道她喜欢什么。 “你在吃什么？” 小柚子把冰淇淋举到手机前：“冰淇淋吖，香草味的，哥哥你快回来，我们去京城奶鲜记家吃冰淇淋，还有奶茶，还有小饼干。” “我不爱吃甜食。” “你怎么跟爸爸一样，不好。” “你少吃甜食，会变胖，要是变胖了，裙子可就穿不上了。” “你不准说我胖，小柚子再胖你都要夸奖。” “好意思的？”乔乘帆笑出声。 “略。”小柚子吐舌。 乔乘帆笑得更厉害：“你早点回酒店睡觉，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钟伯伯带我去博物馆，钟伯伯说，每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可以先看看博物馆，这样就会对这个城市有更深的了解。” “你钟伯伯说的对，但你有耐心看吗？” “没有。” “……” 小柚子又咯咯笑：“哥哥，你什么时候跟小柚子一起旅游？” “下次再说。” “小柚子不烦人的，你跟小柚子一起玩的话，你吃不掉的东西，小柚子都可以帮你吃，很热心哒。” “……”乔乘帆望天，他不想说他认识她。 兄妹俩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乔乘帆又跟钟管家说了几句话，这才挂断视频。 小柚子正好吃掉了冰淇淋，她牵着钟管家的手走出小店，蹦蹦跳跳，很是开心。 虽然滨城很热，但她很喜欢这里，这里和京城不一样。 “伯伯，你知道小哥哥晚上什么时候回家吗？小柚子还想见见他。” “他晚上回来比较迟，你见不到。” 小柚子好是心疼：“为什么回来那么迟？他是不是很辛苦吖？” 钟管家不知道该怎么给小柚子解释，他倒是打听了一下，纪长慕晚上也会去做很多兼职，如果没有夜班，至少也要到十二点左右才会回家。 “大学生做社会实践很正常，纪老师是在做社会实践。”钟管家找了个理由。 “那小柚子以后上大学是不是也要做社会实践？”小柚子牵着钟伯伯的手走在马路上，背着可爱的小熊猫包包，蹦蹦跳跳，很是活泼。 “你还小，不要想那么多。” “唔，好的。”小柚子不想了。 她还小呢。 说不定等她上大学就不需要社会实践了，不然每天这么晚回家，她吃不消啊。 钟管家带她回酒店，小柚子可真是开心。 滨城的夜晚，空气里都带着炎热的气息，路边的树木纹丝不动，街道上随处可见纳凉的人。 同一座城市，纪长慕正在酒吧做兼职，主要是做送酒的工作。 他选择这里，无非是这儿工资很高，不用上班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去照顾母亲。 当然，白天的时候他会选择去做一些别的兼职，比如家教。 在滨城的收入比不上给乔沐元做家教，但他可以帮母亲分担重担。 第5141章 不肯跟人低头（5） “纪长慕，把这两瓶红酒送到1866包间。”领班对纪长慕道。 “嗯，知道了。”纪长慕接过红酒。 走廊光线昏暗，纪长慕按照往常一样去包间送酒，他素来不喜欢过多言语，将酒送到位后就走。 “这是各位点的红酒，慢用。”他放下托盘，目光里淡薄如水的静默。 这个包间里人很多，大约有六七位，再加上几个唱歌的小公主，约摸有十人，乌泱泱坐了一个包间，都在吞云吐雾。 “哦？这是长慕？”一个约摸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弹了弹烟灰，翘着腿，视线落在纪长慕的身上。 听到声音，纪长慕抬起头。 是佟茜的爸爸佟正海。 纪长慕不问事，更不问滨城的事，他只知道佟家这几年正好跟纪家相反，青云直上，生意越做越大，而佟正海的身家也越来越高，甚至有让公司去美国上市的打算。 如今一见，佟正海是真得春风得意，精明的眼里都写满了生意人的骄傲。 佟家以前不如纪家，现在纪家和佟家早已不是一个世界。 佟正海出现在这里倒不让人意外，纪长慕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尴尬，他很平静，冲佟正海颔首：“佟叔叔。” “几年不见，更俊了。”佟正海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逡巡着打量纪长慕，“怎么出来做这活了？没钱的话跟叔叔说一声，叔叔会帮忙，咱们以前好歹是邻居。” “不用，多谢。” 佟正海知道纪长慕肯定会说这话，看来，再落魄的公子，骨子里也满是骄傲，不肯跟人低头。 更何况，纪长慕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本就比别人更骄傲些，天之骄子，可惜，还没成年就被折断了翅膀。 “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叔叔的名片你拿着，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叔叔开口。”佟正海拿出一张名片搁在桌子上，“叔叔知道你家现在条件不好，我听说你母亲的抑郁症还没有治好，精神上也有点问题。虽然咱们现在不是邻居了，但情分还在。” 纪长慕没拿名片。 倒是一旁的中年男人做出惊讶的表情：“难道这位就是纪东怀的儿子？” “是啊，老邻居。”佟正海向自己的朋友介绍，“他叫纪长慕。” “难怪，看着跟纪东怀有点像。” “可不是，有点像纪东怀，还有点像杨淑筝，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 “可惜了，纪家以前真是挺风光，儿子现在出来做兼职啊，真是可惜。” 纪长慕的双手微微蜷曲，声线低冷：“凭自己双手工作，有什么可惜的？” “哦，小少爷年纪不大，脾气倒还不小，在场的都是你叔叔伯伯辈。”有人议论起纪长慕。 佟正海挑起了话题，但他没多言，给所有人倒了酒：“来来来，喝酒，长慕年纪还小，有脾气正常。长慕，你要不要喝两杯？叔叔请客。” “这个年纪，怕还不会喝酒。”一旁的男人大笑，“估计抽烟也不会，可能连女人都没有过。” 第5142章 不肯跟人低头（6） 几个男人很是油腻，惹得一群女人都开口笑起来，甚至有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走到纪长慕的身边，伸手勾了勾纪长慕的白衬衣：“小帅哥长得是真好看，不如一起留下来玩玩？” 纪长慕避开这个女人，很是厌恶地皱紧眉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 “等等，把酒瓶开了，把空酒瓶收走。”一个男人开口。 纪长慕没说话，默默蹲下收拾东西，开酒瓶。 包间里的烟味很重，烟雾缭绕，一群油腻的中年男人腆着大肚子，抽烟喝酒开黄腔，脸上是随处可见的低俗。 “老佟，你也不帮帮人家小伙子，既然是邻居，又是纪东怀的儿子，你在滨城这么有钱有势，给人家安排个工作又不难。” “长慕要是跟我开口，我怎么不帮嘛，可长慕这不是跟我这个叔叔生疏，见都不见我。看，名片都不要。” 其中一个老男人拍了拍纪长慕的肩膀，手上的金戒指闪闪发光：“小子，傲气要不得，该低头的时候就低低头，吃不了亏。你这脾气秉性和纪东怀倒很像，可惜了，纪东怀不就是做人太刚正，不懂得变通，你别学你爸。” 纪长慕冷冷抬起眼睛，声音里是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狠劲：“不要提我爸，我爸没有错，哪怕是直到如今，他都是我的骄傲。” 他的爸爸，他的爷爷，没有一个软骨头。 他爸爸从爷爷手里接过纪氏后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把纪氏做成了滨城数一数二的强大集团，可惜性格太过刚正不阿，不愿意同流合污，最终遭遇破产，又不能忍受牢狱之灾的侮辱，从心爱的集团大楼上跳下。 他的时间也仿佛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他曾经在家休学半年，精神也曾一度恍惚。 他仍然记得父亲去世、纪氏破产后，滨城有头有脸的上流人士都在私下奚落、嘲讽他的父亲，说纪东怀脑袋迂腐、不知变通，有现在的遭遇几乎是肉眼能预见的事实。 一个个，纷纷变成了批判家，占领了道德制高点。 而现在，纪长慕再一次听到他父亲的名字，双拳微微紧握。 几个男人稍稍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果然还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哈哈。” “可不是，希望你以后的路越走越宽。” “最好像你爸爸一样有骨气咯。” 众人在嘲笑、奚落，像极了他十六岁那年听到的风言风语。 纪长慕收拾好酒瓶，站起身：“有事叫我。” 他转身离开。 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还在嘲笑：“老佟，你也不可怜可怜人家，以前好歹是邻居。” “这小子，我看着他长大的，他那性格我还能不知道？跟他爸一个样，像块石头，又冷又硬。家里没破产的时候还好些，现在一见，不得了，简直又是一个纪东怀。”佟正海抽着烟，不屑一顾。 “听说学习不错呢，在京城大学念书。” “学习有个P用！”佟正海淡淡道，“就他家这么大一窟窿，不是我说，他以后连女人都找不着。” 第5143章 不肯跟人低头（7） “哈哈，还真是，不过长得可以。真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纪家也会破产，纪东怀在世的时候可傲气，最后不是还落了个跳楼的下场。” “可不是，我当年求他办点事通融通融都不肯，非要按规矩办事！”佟正海吐了一口烟，“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你们说说，就纪东怀这脾气，破产难道不是迟早的事？” “谁不知道这纪东怀性格高傲，这小子跟他爹基本一个样。” “他爹还能继承他爷爷的公司，他呢？继承他爹的一屁股债。”佟正海脸上尽是不屑。 众人哄堂大笑，几个女人也跟着笑。 一群中年男人喝酒抽烟搂着女人，只当纪长慕是一个插曲和谈资。 出了包间的纪长慕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孤冷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冰凉，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也变得坚毅隐忍。 他知道，只要他回了滨城，遇见这些熟人是迟早的事，他早已习惯。 就比如这个暑假，他见惯了冷眼，尽管纪家已经破产三年，但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却丝毫没有减弱。 他继续送酒干活，天色已晚，他看见酒吧外漆黑的夜空上没有一颗星星。 在酒吧的工作不累，但熬人，纪长慕每次过来都要到凌晨才能回家，如果是夜班，天亮了才能回去。 回去时，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回家的那条路更是冷清。 风吹动树枝，万籁俱寂，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夏天的凌晨不冷，但处处都散发着孤独，纪长慕的一颗心像是被冰封住，行走在黑夜里，四肢冰凉，没有温度。 耳边传来细碎的风声，一抬头，他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只有一条蔓延下去的路，长长的，不知通往何方。 纪长慕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往往，他从酒吧走到家里一路都看不到一个人。 今天夜晚的这安静更是让他烦躁，忽然，他想抽烟，像酒吧里那群男人一样抽烟。 这些年，他一直很克制很理性，哪怕是最爱玩最有钱的年纪，也不曾学别人抽烟喝酒，他始终摆的正自己的位置，可现在，这漫长的夜里，他想走在路上点一支烟。 可惜，他没有。 …… 在滨城玩了一周，小柚子终于要回去了。 她可舍不得，她发现这儿的东西好好吃，临走时还特地让钟管家买了很多好吃的。 带回去慢慢吃！ 临走的那一天，小柚子穿着一条浅金色裙子，头上戴着酒红色格子发箍，脸蛋儿粉嘟嘟白嫩嫩，斜跨一只白色的毛茸茸小熊包。 飞机票是下午一点。 小柚子一早起来就去吃滨城的特色早餐，冰糖桂花紫薯圆子，她坐在不大不小的早餐店里，晃悠悠地摆动两条腿，眼睛亮晶晶。 钟管家也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吃早餐。 “伯伯，这个好好吃，可是今天吃完了就木有了。”小柚子一脸惋惜。 “你要是想吃，回家让厨娘给你做，我给你请一个滨城的厨娘。”钟管家不觉得是什么难事。 第5144章 不肯跟人低头（8） “不一样。”小柚子摇摇头，“在这儿吃的才叫滨城的早餐，在家里吃的，那叫乔宅的早餐。” 小丫头总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这个逻辑还让钟管家无法反驳，笑了笑：“那也就是说，你以后想吃的话，只能来滨城？” “对的吖，小柚子希望能经常来这儿吃早餐，真得太喜欢这里啦！” 钟管家看穿不说穿，不就是想来找纪长慕玩么。 小孩子喜欢一个人就特别喜欢，不过这新鲜劲过几年就没有了。 “伯伯，我们等会儿去哪里？” “你还想去哪里？我们需要早点去机场。” “那就再去吃点好吃的，吃完我们就回家。” “好。”钟管家同意。 滨城的早晨里带着薄薄的雾气，一眼看去，高楼大厦中隐没着些许仿古建筑，朝阳从云层中折射出万丈光芒，温柔的阳光里是平静的安宁。 小柚子吃得很慢，但又吃得格外认真，低着头，一勺一勺吃着。 他们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至于钟管家带出来的保镖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轻易不会出现在视线中。 这家早茶店的对面不远就是卖菜的铺子，清晨，街道上充满热闹的气息。 小柚子正吃得开心呢，一抬头，看到熟悉的背影！ 纪长慕！ “哎，小哥哥！”小柚子指着走在路上的背影给钟管家看。 钟管家也抬起头，还真是，小孩子眼睛就是尖。 小柚子没想到会在最后一天看到小哥哥，很高兴，但说好不打扰他的，小柚子就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在一家卖菜的铺子前停下脚步。 他起得真早呢。 小柚子没心思吃早饭了，目不转睛看着纪长慕。 钟管家给她拿了一只小猪奶黄包：“多吃点，别光顾着看小哥哥。” “为什么那么多人盯着小哥哥看？”小柚子好奇。 钟管家也发现了，店铺周围有很多人盯着纪长慕看，甚至，指指点点。 而纪长慕不管不顾，神情淡漠自然，仔细挑了几颗白菜和西红柿。 “他们对小哥哥好像不怎么友好。”小柚子眨眼。 “可能是纪老师长得太好看了，他们才看的。”钟管家又顺口编了个谎言，他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指指点点大多来源于对纪长慕的嘲笑。 小柚子真是很好骗，她信了钟管家的话，还点点头。 空气里尚有一层浅浅的白色雾气，而身形清瘦俊朗的纪长慕就站在街道边，遗世独立，仿佛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这个芹菜多少钱？”纪长慕问，嗓音清冽儒雅。 “你手里拿的一共六块。” “这个价格好像不对。” “哎呀，大公子还跟我们这种卖菜的计较么？大公子还在乎这点小钱？”老板娘奚落嘲讽的语气随即而来。 “在乎不在乎是一回事，你这算是讹诈欺骗吧？刚刚那位阿婆买的时候明明是三块。”纪长慕淡淡道。 “你们这种大公子我们可真伺候不起，这点小钱都要计较。” 第5145章 不肯跟人低头（9） 纪长慕眉头深锁，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问题。 可一群看热闹的大妈大爷却不这么觉得：“纪公子就别跟我们这种底层人民计较了呗，而且卖你六块也不亏，你看看，多好的芹菜啊，你这一扎比刚刚的阿婆多，拿着就是咯。” 纪长慕丢下，大不了不买就是。 摆明了欺负他的事，他可不干。 他离开了这家店，转身就走。 一群大妈大爷当然都认得纪长慕，纪长慕现在的家就在附近，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公司不公司的，他们只知道纪长慕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只不过现在家里破产了，他们平时经常看到纪长慕的妈妈出来买菜，不怎么看到纪长慕，听说纪长慕在京城念书。 这次看到了纪长慕，一群没文化的老人最喜欢看热闹，纷纷出来围观。 因为他们也都听说了，纪家的公子长得很好看。 但他们天性里又带着看热闹不嫌大的底色，喜欢看这种有钱人家破产的事儿，围在一旁还不忘嘲讽几句。 卖菜的老板娘更是尖酸刻薄：“还什么有钱人家，连六块钱的菜都买不起，这点小东西都要讨价还价。”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几块钱都要讨价还价，看来是真穷了。” “听说了，家里背了上千万的债，还的了吗？” “怎么可能还的了？你一辈子见过这么多钱吗？” “那肯定是还不了了，他妈妈身体还很糟糕，上次来买菜的时候差点晕倒。” 纪长慕是不会理会这些风言风语的，自从这个暑假回滨城，他已经听惯了这些话，他自己倒没什么，就怕他妈妈听了受刺激。 纪长慕随便买了些菜就回去了。 他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朝阳里。 小柚子坐在窗边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钟伯伯，我怎么觉得那些人在说小哥哥的坏话？” “他们这些人最喜欢聚在一块说闲话，你不要管。” “小哥哥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小柚子也跟着难过起来。 不仅仅是今天，之前那次，她看纪长慕也不怎么高兴，至少，她还没有看到纪长慕笑过。 她爸爸也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但小柚子心里觉得，他们不一样。 “没有的事，你快吃早饭吧，要凉了。”钟管家心里明白，但他也不能跟小柚子说。 不得不说，小柚子还挺细心。 “唔。”小柚子继续低头吃饭，要不是答应了钟伯伯，她真得很想跟小哥哥说话，她包包里有糖，甜甜的，吃了就不会不高兴了。 所以她喜欢吃糖。 吃完早餐，太阳已经完全从东边升起。 小柚子坐到车上去，钟管家让司机开车。 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小柚子真是舍不得。 钟管家带她去吃好吃的东西，小柚子虽然刚吃过早餐，但很乐意再去街上吃吃吃。 她最期待的是开学，她很想知道小哥哥给她带什么礼物，她的小书包还在他那里呢。 第5146章 不肯跟人低头（10） 他肯定不知道她来过滨城啦，她也不会告诉他的，这是她的小秘密。 中午，小柚子顺利地和钟管家去飞机场，回家！ …… 小柚子回乔宅时已经是傍晚。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他们不在家也是常事，只不过小柚子见不到他们会不开心。 不过，小知宝在家，正在吃西瓜呢。 小家伙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西瓜，聚精会神，肉乎乎的小腿晃来晃去，十分可爱。 小柚子走过去摸摸他的头：“西瓜好吃吗？” “好吃的。” “你怎么不上课？” “今天下午不上课。”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迎接我！”小柚子笑嘻嘻，“姐姐给你买了很多零食哦。” 小知宝白皙干净的脸蛋儿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乌亮的大眼睛眨着：“什么好吃的吖。” “要吗？要的话，你快叫我姐姐。”小柚子最喜欢逗小知宝玩了，这个小家伙好可爱的，不吵不闹。 “姐姐好。”小知宝抱着西瓜，长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轻眨。 “好乖！”小柚子觉得知宝真是乖极了。 她立刻就拆了一袋果脯喂小知宝吃，小知宝吃了一口：“好吃。” “好吃吧，好了，给你了，不准多吃哦。” 小柚子把她的行李收拾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她还有很多作业没写。 一想到作业就想起纪长慕，这样漫长的暑假，她真得会很无聊，她好想跟纪长慕一块玩，一块儿在南园上课。 还没有到晚饭时间，小柚子脑瓜子一动，从作业本里翻出一道应用题。 她悄悄拨了纪长慕的手机号码：“小哥哥。” “嗯？”纪长慕正结束了下午的家教课往家里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毫无情绪和波动，“什么事。” “有数学题不会写。” “哦，你说。” 小柚子就知道他肯定会教！ 她其实就是想听听他的声音，但还是认真地把题目念给他听：“有一只蜗牛沿着15米的树干往上爬，白天向上……” 小柚子的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稚气和快乐，当然，纪长慕也没见过她不快乐的样子，她好像任何时候都能让自己很开心。 哪怕他会惹哭她或者惹她生气，她也总能用最快的时间让自己高兴起来，或者，忘掉不快乐。 就比如现在，听到小柚子的声音，他的脑中忽然出现一个词，小天使。 这个词一晃而过，但却真真实实在他的脑中出现了。 “小哥哥，你快讲讲这题怎么做。” “你哪一步不会？” “……”小柚子默，她根本就没做，脑子又一转，叹气，“唉，无从下手哦。” 不过今天纪长慕的脾气好像还可以的样子，他没有训她，也没再说她不学无术，更没有劈头盖脸就说她不用心，而是，耐心给她讲了一遍。 纪长慕还在走路，这种小学数学题对于他来说，基本听完题目就能做出来，没有任何难度。 可能唯一的难度就是……怎么让小柚子听懂。 第5147章 不肯跟人低头（11） 小柚子倒有些受宠若惊，小哥哥今天声音很温柔，而且很有耐心吖。 她为了不被纪长慕训，赶忙拿笔记下步骤。 “听懂了吗？”纪长慕讲完后问道。 “应该懂了……” “什么叫应该懂了？懂和不懂之间难道还有一个应该懂？” “哼。”小柚子见纪长慕好言好语不到两分钟又开始发脾气，她也冷哼一声，“懂了，懂了。” “那就好，你多做一点题目，等我回京城给你补课。” “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一听题目就会做。”小柚子表达了一下对他的崇拜。 “你好好努力也可以。” “小柚子觉得自己不可以，小柚子太笨了。” “你不笨。” “嘻，小哥哥你终于夸我了。” “……”纪长慕走在路边，抬头看向天边橙红色的夕阳，“你暑假作业写的怎么样了。” “才、才开始写……” “不用功。” “小柚子肯定可以在暑假写完的，不过小柚子还要做很多事，比如上舞蹈课，上书法课，上钢琴课……”小柚子叹气，“我觉得小哥哥你的字写的好看，我真得不想去上那个书法老师的课呢，我想跟小哥哥你学。” “不要叫我小哥哥。” “噢，纪老师。” “我不是专业的书法老师，你跟老师好好学。” “可是我那个书法老师长得太老了，头发都掉光了，还挺着大肚子，像怀孕了一样，唉。”小柚子觉得上书法课就是煎熬。 “你是去上课的，不是去看老师的。”纪长慕板起脸给她讲道理。 “可是上课的话必然会看到老师呀。” “……”纪长慕真不知道这小孩哪来这么多歪理，好像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小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回家的路上。” 小柚子今天真是受宠若惊，纪长慕居然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直接挂断电话。 “那小哥哥你要注意安全。” “我当然知道。” “唔，那我有不懂的问题再给你打电话，为了不打扰你，你告诉我，我什么时间可以给你打电话。”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这小孩今天倒是表现得很懂事：“中午十二点左右和下午六点左右。” “好的，小柚子记住啦！小柚子很乖很听话，你不要嫌小柚子麻烦。” “没有。”纪长慕淡淡道，“没有问题的话，那我挂电话了。” “好的，你快回家吃饭吧！今天好热呢，你那边热不热。” “热。”纪长慕只是在外面走了会儿，身后就已经出了一层汗。 好在，他做兼职的地方离家都不算远。 “小哥哥……” “挂了。” 小柚子：“……” 纪长慕挂上电话。 他沿着马路一直走，马路边有林立的高楼，还有一排排的路灯和树木。 走过这条路，就是回家的巷子。 柔和的夕阳光照在地面上，也轻柔地落在他的白色T恤上，纪长慕的瞳孔里都落了一层浅橘色的光晕。 转过路口，他看到佟茜站在路边。 第5148章 不肯跟人低头（12） 佟茜今天穿了件很漂亮的纱裙，她正默默等着纪长慕，时而看看远处的风景，时而撩开耳边的碎发。 距离佟茜几米远时，纪长慕停下脚步。 他没想到佟茜才过几天又会来。 佟茜也看到了他，迈开步子跑过来，直奔向纪长慕，眼里带着明亮的光：“长慕，你终于回来了，是又出去做兼职了吗？” “嗯，准备回家做饭。” “我请你吃饭吧，上次匆匆忙忙没有来得及，今天我有时间，你有时间吗？” “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呀？半天，或者两个小时就好，我们一起吃一顿饭，我过不了多久又要去美国了。”佟茜不想被拒绝，她真得不知道纪长慕现在这么辛苦。 以前的话，纪长慕是他们一群学生里最有钱、学习最好的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 可如今，他却要背负生活重担。 佟茜知道纪家欠了很多债，她心疼纪长慕，心疼他这个年纪就要背负巨额的债款。 可他这样只会把自己压垮。 “改天我抽个时间吧。”纪长慕还是很平静，“我请你。”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你有时间就打电话给我。”佟茜把早就写好的小纸条递给他，“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嗯。”纪长慕接过。 佟茜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比以前更成熟，也更加沉默，以前的纪长慕说不上多开朗，但至少有说有笑，不会像现在这样。 佟茜的心口像被扎了几针，疼得厉害。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以后不要过来，对你影响不好。”纪长慕那双不起波澜的眸子看向佟茜。 “不会啊，怎么会影响不好？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呢。”佟茜着急道，“你不要赶我走，我难得能回国，而且，我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你，这一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你就不要赶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长慕欲言又止。 佟正海对他很不友好，若是佟茜来找他，必然会牵连到她。 而且，街头巷子里的大爷大妈最喜欢乱说话，佟茜来找他，他们必然会编排出各种各样的流言来。 他习惯了流言蜚语倒没什么，佟茜不一样。 女孩子的承受能力和他怎么能一样。 “我不会打扰你的，那下次我想见你的话，我提前给你发短信好吗？不会再贸然过来了。” 纪长慕点点头。 佟茜这才欣慰地笑了，她笑起来时，眼底都带着星光：“那你早点回去吃饭吧，晚上是不是还要去做兼职？” “我们见面的事，不要告诉你爸妈。” “放心！”佟茜笑道，“肯定不会的，而且我来这里，没有人知道，放心。” “嗯。” “那你回去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佟茜没有太多纠缠，因为她已经把手机号码留给纪长慕了。 以后，她终于可以给他发短信。 虽然他们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京城，但只要联系不断，就不会有地域障碍。 她还没有去过京城呢，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过去看看。 第5149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1） 纪长慕回了家。 照例，佟茜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她的唇角是洋溢的笑容。 哪怕就是这样一直看着他，她也高兴。 三年时间，很漫长。 没有上大学前，虽然他们在一个城市，但她被控制得很严格，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来找过她。 去了美国后，思乡情切，她更是经常会想起纪长慕，她甚至想……他在京城大学读书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已经谈了恋爱。 毕竟，纪长慕真得太优秀。 当年高中的时候，他休学半年，情绪极度糟糕，但高考时还是一举拿下了滨城市理科状元位置。 高一时纪长慕就是很多女孩子的暗恋对象，只不过，纪家得势时，这些女孩子不敢追，纪家没落时，这些女孩子也不敢追。 但佟茜想，大学里肯定有女孩子追他。 不过从他的状态来看，应该没有女朋友。 佟茜撩开耳边的碎发，看着纪长慕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她的脸上是一抹浅浅的红晕。 …… 纪长慕和佟茜约在周一的中午。 这一天他正好有时间。 他挑了个隐私性比较好的餐馆，他来的时候，佟茜还没有来。 坐了大概十分钟，佟茜才款款走来，她和以前有一些变化，比如脸上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稚嫩。 她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条浅绿色泡泡袖长裙，脖子和耳朵上都戴了首饰，没化妆，愈发比高中时出落得水灵，楚楚动人，身上带着清浅的栀子花香气。 坐定后，纪长慕把菜单给她。 佟茜头一次跟他两个人在外面吃饭，面对面，只有他们两个。 虽然认识多年又是邻居，但这样的时刻，更值得她珍惜。 佟茜点了几样：“我记得你不爱吃鱼是吗？” “嗯，很少吃。” 佟茜没有点鱼类的东西，勾了几样菜：“你……喝酒吗？” “不喝。” “嗯，还是别喝了，喝酒不好。”佟茜很欣慰，她希望纪长慕永远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男生。 点了菜，等待的时候，纪长慕给佟茜倒了一杯酸梅汁。 夏天的中午，酸梅汁冰冰凉凉酸酸的，是再合适不过的冰饮。 “长慕，京城大学的课业忙吗？” “还好，大一课程多点。” “你在京城也做兼职？” “空闲时间多，闲着也是浪费。” 佟茜又心疼他了。 一个人除了学习外还要没日没夜地做兼职，真得很辛苦，而这样的人，却是曾经的天之骄子纪长慕。 她甚至至今都没法把现在的纪长慕跟以前的纪长慕对等。 可事实是，纪家真得早就破产了。 听父亲说，纪家还欠了很大一笔债，必须由纪长慕来还。 这笔债其实可以赖掉，大不了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可纪长慕把债都应了下来，只是请求债务人给他一点时间。 每次说到这儿，她的父亲和母亲都会狠狠嘲笑一番，说纪长慕傻到蠢，就跟他那个不知变通的爸一样。 她不觉得，她觉得这是有担当的表现。 第5150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2） 还好，她的爸妈不怎么会在她面前提纪长慕。 佟茜又问了纪长慕一些问题，都是些生活、学习上的小问题，她大概了解了纪长慕现在的情况。 “你呢？”纪长慕看向她，礼貌而温和。 “我跟你差不多，不过我没有做兼职，自己平时闲下来会做一些设计，也会去参加一些比赛。” “哦，挺好。”纪长慕嗓音平静。 “只不过一个人在美国有点孤单，平时跟我待一块时间最长的就是我的保姆阿姨。” “时间久了就好了。” “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以后？没有。” “嘿，看我问的傻问题，你刚上大一，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才对。”佟茜笑眯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纪长慕的身上。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 只是，佟茜真得没有再看到他笑过。 没多久，服务员送了菜上来。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着。 佟茜性格比纪长慕开朗，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话。 但佟茜不会提以前的事，她知道以前的任何事情对于纪长慕而言都是苦痛，提一次便是往他的伤口上撒一次盐。 佟茜会说一些纽约好玩的事儿，纪长慕也认真听着。 这样的午后，时间过得很慢，佟茜宁愿时间走得更慢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跟纪长慕在滨城的大街小巷走走。 可是她知道，没有机会，他很忙很忙，吃完饭他就得去做兼职。 而且，她也是偷偷出来的，要是被她爸妈知道，肯定打断她的腿，他们不希望看到她跟纪长慕有任何往来。 在她父母眼里，纪长慕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上千万的债务，根本还不清，更何况，纪长慕还有一个每天需要吃药的病秧子母亲。 听说，纪长慕家的姑姑姑父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吃得差不多时，纪长慕手机响起。 他低头一看，屏幕上闪烁着“乔沐元”的名字。 佟茜也看到了，心里头一“咯噔”，很明显，这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纪长慕接起：“什么事啊。” “小哥哥，你吃过午饭了吗？”小柚子早就吃过了，她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写作业，偷偷给纪长慕打电话。 佟茜听到了小女孩稚气的声音，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一个小女孩。 “嗯，什么事。”纪长慕耐住性子。 “那个，我有题目不会写。” “哦，你说。” 只有在教小柚子做题目这种事情上，纪长慕才不会挂电话。 小柚子念了一大串英文，念得吞吞吐吐，吐词不清：“小哥哥，这个题目怎么写吖。” 纪长慕皱眉：“之前不是教过？” “小柚子笨呐！” “这不是借口。”纪长慕严肃起来，“我再给你讲一遍，以后同样的题目你都要会做。” “噢，小柚子试试。” 纪长慕在手机里给她讲题目。 小柚子也不知道他在跟小姐姐吃饭，问来问去，就是不肯挂电话。 听一听小哥哥的声音也是好的。 而且她今天找了好多不会写的题目来问，嘻嘻。 第5151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3） 小柚子一脸小得意，问完了英语题目问数学题，问完了数学题问语文题，反正能被她找出来的题目都问了一遍。 聊别的，小哥哥不睬她的。 聊作业可以。 小柚子虽然很害怕做作业，但纪长慕声音好听，即使是让她头痛的作业都变得美丽起来。 佟茜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喝着茶，原本还想再跟纪长慕多聊会儿天，没想到纪长慕一直在打电话讲题目，看来是哪个雇主家的小朋友。 纪长慕也真是有耐心。 她看着时间，这一道题一道题地讲，二十分钟过去了，这个小朋友依然没有挂电话的苗头。 佟茜眉头微蹙。 直到长纪长慕主动说：“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 “好的，小哥哥，我们晚上再讲题目，你晚上什么时候有空吖。” “六点到七点。” “小哥哥，你今天真得很有耐心。” “只要你能听懂就行，还有，作业好好写，别今天听懂，明天又忘了。” “这个难度太大了吖，小柚子要是能做到这样，早就变成班级第一了，这不是做不到嘛。” 纪长慕就知道她总有一套大道理，屏息凝神淡淡道：“别给自己找借口，我希望你态度再端正点。” “那你觉得小柚子现在态度端正不端正呢？” “你说呢？” 佟茜又喝完一杯茶，她眉心微微蹙着，印象中，纪长慕不是一个对小孩子很有耐心的人，因为他总觉得小孩子太幼稚，没法交流。 可能是做了家教的缘故吧，没有耐心也得变得有耐心了。 真是难为他了。 纪长慕又被小柚子拉着聊了十分钟，这才挂上电话。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 纪长慕看了看手表：“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 “那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去做兼职。” “刚刚的小女孩也是你的学生？” “算是吧，她是我在京城做家教雇主家的女儿。” “哦哦，好像有点黏人，一直缠着你问问题，难道你暑假还给她远程补课？” “没有，义务。”纪长慕道，“也是应该的。” “为什么是应该的？你没有跟她爸爸妈妈谈价格吗？你这么辛苦，每次都义务讲半个小时题目的话，会耽误你很多时间。”佟茜心疼他，他可以拿来给自己的时间本来就很少。 “没关系，她问题不多。” “没觉得。”佟茜叹气，这个小女孩明明很多问题。 纪长慕站起身：“那今天就到这儿，我先回去。” “我送送你。” “不用，你早点回家。” 佟茜跟他并肩走到餐厅外面。 外面烈日炎炎，街道上人很少，没有人愿意在午后时间出门，都习惯躲在家里吹空调。 佟茜把手里的遮阳伞递给他：“要不你拿我的伞回家吧。” “不用，我没有那么娇气。” 佟茜眉头皱得更深，她有些心疼纪长慕的遭遇，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的纪长慕出门都是车接车送，保镖跟随，现在……只要不是太远的路，他都选择走路回家。 第5152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4） 少年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而且愈发沉默寡言，且不会跟人说一句。 纪长慕跟她告别后，大步走进烈日下回家。 佟茜站在路边，依然如往常一样，目送他离开。 纪长慕的时间安排很紧凑，吃完饭就得收拾东西去雇主家里做家教。 滨城普通人家大多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这样当然是最好，免得又是一通闲言碎语。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背包，杨淑筝走进来：“长慕，你姑姑中午又打电话来了，非说奶奶给她留了一盒子宝贝被我们家抢了，让我们交出来。” 纪长慕头都没抬，嗤之以鼻：“你让她直接来找我。” “她就是敲诈，非要把纪家最后一点血都榨干。” “我看她是根本不敢来我这儿说！”纪长慕知道他姑姑姑父都是欺软怕硬，只会欺负他妈妈，“爸爸当初给了她好几栋房子，她不知道感恩就罢了，还想吸血。”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做兼职挺有钱。” “她有脸说吗？”纪长慕眼睛猩红。 “我估计她在外头赌博又输钱了，唉，赌博就是个无底洞，她就是不肯悔改。” “她自己想死，谁也拦不住。”纪长慕收拾好东西，“等我再攒一点钱，我带您离开滨城。” 杨淑筝摇摇头：“我不想离开，我半辈子都住在这里，离开了去哪儿啊？” “去哪儿都比留在这里好。” “我不走，你爸爸还在这里，我不走。”杨淑筝的眼神里又有了几分朦朦胧胧的恍惚，一提到纪东怀，她的精神就很容易出问题。 纪长慕不敢再刺激她：“那以后再说吧，您要是不想走，那就算。” “嗯。”杨淑筝道，“我不走。” “我出去做家教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路上慢点。” 纪长慕离开家，打开院子门走出去。 这间老屋子是他租的，因为地段不好，房子也是年久失修，因而房租很便宜，足够他和母亲两个人住。 院子里有一棵枣子树，是之前屋主种的，一到夏秋就结满了枣子，那些丰硕的枣子会一点点从绿色变成深红。 去京城的时候，他打算给小柚子带一些。 他母亲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这两年精神稳定了很多，不然，他也不放心在京城读书。 他以前有多喜欢滨城，现在就有多不喜欢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对他而言，再没有以前那种温情可言，而他的家，也早就支离破碎。 他在京城也没有朋友，以前圈子里玩的朋友都是富二代、三代，家庭条件差不多时当然能玩在一起，但现在，他们也不可能再跟他一起玩。 所以，暑假两个月，他不会去找任何人。 佟茜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是个意外。 …… 暑假过了一半时，佟茜离开京城。 她其实很想纪长慕来送她，可她知道，没有这个可能。 她的爸爸佟正海和妈妈夏娟正好都在滨城，他们主动提出送她去机场。 佟茜没办法拒绝。 第5153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5） 佟家司机开的车。 佟正海坐在副驾驶上，佟茜和妈妈坐在后面。 “小茜，在纽约无聊了就回家走走，别省飞机票，还有，吃好喝好。”佟正海道。 “嗯，我知道，你们有时间也可以去纽约玩。”佟茜在回答她父亲问话时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着纪长慕，她今天就要走了，她还没来得及给他发短信。 他会不会觉得她不辞而别？ “小茜，在大学里有没有什么心仪的男孩子？早点下手。”夏娟笑道，“不过外国人不行，你妈英文讲不好，以后没法跟女婿沟通。” “我刚去大学，学业为主。” “现在不是高中了，我们也不会限制你了，有喜欢的男孩子就去追，别后悔。” “妈，条件也是不重要的，对吧？” “不能这么说。”佟正海插话，“你年纪小不懂，觉得谈条件太俗气，以后你就懂了。” 夏娟倒无所谓：“谈恋爱又不是结婚，谈恋爱的话找个喜欢的就好了，以后结婚归结婚。” “这怎么行，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从一而终吗？”佟茜真是无法理解她妈妈的话，难道说，她太古板了？ “能去国外留学的条件一般都不会差，没关系，你喜欢谁就去追。”佟正海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纪长慕，“找个性格好点的，可千万别找那种要钱没钱，脾气还大的。” “有点小脾气是个性啊。”佟茜道。 “呵，什么个性，这种人走上社会根本吃不开。”佟正海语气里都是鄙视，“就像我们以前那个邻居，纪东怀的儿子纪长慕，你觉得他以后能有什么前途？看看他爹就知道了！纪东怀犟脾气、硬骨头，最后落了个跳楼自杀的结果，呵呵。” 夏娟听佟正海提起那家，满眼里也都是鄙夷和嫌弃：“那个纪长慕我倒是很久没有见到了，但那个纪东怀脾气是真坏，你爸爸之前找他办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硬是说不合规矩，根本不顾邻居情面。这种人，不知变通，破产真是迟早的事。” 佟茜心口一拎。 她的爸爸妈妈又在说纪长慕的不是了。 “那个纪长慕好不到哪里去，估计就是下一个纪东怀。”佟正海冷笑，“什么理科状元，笑话。身上背了上千万的债，他还得起吗？” “他那个妈也是，精神状况很差，没人敢靠近。” 佟正海和夏娟一唱一和。 佟茜别过脸庞，转头看向窗外，可她没办法捂住耳朵。 她不想听这些，在她眼里，纪长慕很好，特别好，哪有这么不堪？ 而且，上千万的债务不是纪长慕的错，她相信以后终有一天纪长慕可以出人头地。 可是，她在她爸妈的语气里听到了无穷无尽的嘲讽，尖锐、刺耳。 她觉得没法交流，干脆不再开口，直到司机把车开到机场。 她扶着行李箱准备过安检，冲爸妈挥挥手，这才进入机场。 离飞行的时间还早，她找了个咖啡店坐下来，给纪长慕打电话。 第5154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6） 纪长慕正在给小孩子补课，接到电话时走到阳台上。 “长慕，我今天要回纽约了，抱歉，今天才跟你说。” “暑假结束了吗？” “回去之后有个课题要做，老师给我发了邮件，所以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 “以后总有机会的。” “话是这么说，可……”佟茜欲言又止，“以后我直接从纽约飞到京城去找你玩可以吗？” “你要是来京城玩，我会好好招待你。” “能看到你就好，这个暑假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找到了你，三年没见……”佟茜咽下下半句，她其实很想问，你能想象得到我对你的想念吗？ “那，一路顺风。” “你在忙吗？” “嗯，正在给小孩子补课。” “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以后给你发短信的话，你不会嫌我烦吧？” “不会。” “那就好，我真怕打扰到你。”佟茜的脸上洋溢着清浅的笑容，仿佛连手边的咖啡都变甜了。 纪长慕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男生，佟茜没有挂电话时，他都会陪她说话。 等说完了，他才放下手机，继续给小孩子补课。 阳光从湛蓝的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绿植静悄悄摆放在书桌上，小小的书房里，一个小男孩在低头写作业，空调的风吹出让人舒适的冷气。 纪长慕坐在他身边，眼神温和地看他写作业。 他不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但因为教过乔沐元，他觉得乔沐元就是小孩子中的boss，最难的都攻克过了，别的小孩子简直就是天使。 当然，乔沐元也是天使。 一开始跟乔沐元无法磨合，但现在，他基本也掌握了一套教育她的办法，只不过时间有点长，他们已经磨合一年。 如果乔太太愿意，他倒是乐意教乔沐元三年。 …… 八月上旬，乔乘帆从法国回来。 小柚子真是好羡慕哥哥，晚上她就靠在叶佳期的怀里，一边跟叶佳期看电视一边说话：“麻麻，小柚子什么时候也可以一个人出国玩？” “起码等你和哥哥一样大。” “那还早，人森好艰难。” 一旁敲电脑的乔斯年头都没抬，淡淡道：“你艰难什么？你难道就一点没有意识到你是家里最轻松的一个？” “唉，爸爸老是拆台，这样让小柚子很难做人。”小丫头靠在叶佳期这里，蹭了蹭，还给叶佳期剥了荔枝。 “你作业写的怎么样了。”叶佳期问。 “写了好多呢，小柚子最近很喜欢写作业，小柚子觉得学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它可以让人变得聪明和快乐。” “……”乔斯年合上电脑，“我回书房，有事叫我。” 叶佳期：“……” 老乔同志道行太浅，这就受不了了，叶佳期在心里嘲笑他。 小柚子一脸无辜地吃荔枝：“妈妈，荔枝好甜哟，有好东西就忍不住想分享。” “你想跟谁分享？” 小柚子脑瓜子转了转，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纪长慕。 可惜，这么甜的荔枝纪长慕是吃不到了。 第5155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7） 那就让她替纪长慕多吃几颗吧。 “谁都可以。”小柚子道。 “你倒是挺大方，你爸爸给你买的钢笔，你上次又送给哪个小朋友了？” “被妈妈发现了，送给杨欣欣小朋友了，她刚从外面转学到我们班上，很胆小，我就送了钢笔给她。” 叶佳期也不管她了。 这丫头，反正也不知道那钢笔有多贵重。 算了，她开心就好。 小柚子一直给叶佳期剥荔枝，她自己也吃了不少。 晚上，等小柚子回自己房间，叶佳期悄悄去了书房。 乔斯年还在书房工作，好像在跟谁打电话，打了好久，等他打完，叶佳期才进去。 “还不睡觉吗？不早了。”叶佳期关心道。 “马上就来，你先睡。” “吃夜宵吗？我去给你做。” “不用，我不饿。”乔斯年揉了揉眉心，“小柚子睡了？” “不知道呢，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她这一天天的真是太清闲，改天再送她去学点什么。” “别了吧，你别看她学习成绩一般，其他方面还是挺机灵的。” “不省心。”乔斯年真是头痛。 “乘帆和知宝省心就好了，你快把工作做完，我先去洗澡了。” “行，等我。” 叶佳期替他关上书房的门，她回到卧室时，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 是纪长慕打过来的，她没听见。 叶佳期给他打过去：“纪老师。” “乔太太，我想问一下，乔沐元小朋友现在需要补课吗？需要的话，我打算从滨城回京城了。” “可以啊，补课这种事情，也不嫌多，你要是过来你就教教她，工资还是按之前的来，你看行吗？” “谢谢乔太太。” “你……回京城的话住学校里？” “嗯，我可以申请住宿。” “那就好。”叶佳期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小柚子应该会很高兴。 纪长慕松了一口气，正是夜晚，他看向身后灯红酒绿的酒吧，目光里是朦胧而迷炫的光。 他越来越不喜欢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 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最近他妈妈的状况还可以，他想，如果叶佳期愿意让他教小柚子，他想回京城了。 纪长慕站在酒吧外半晌，直到领班过来找他：“纪长慕，你站在外面干什么？这里的活都忙不过来了！” “知道了。”纪长慕跟着他走进去。 “让你来是做兼职的，不是让你来透气玩耍的，我们是要按小时给你付工资的好吗？”领班还在絮絮叨叨训斥。 “我只是出来接个电话，我会做好分内的事。” “把酒送到二楼周姐那里。” “嗯。”纪长慕接过托盘，“今天晚上做完，我会跟老板申请结账辞职，后会无期。” “噗，说你两句你还杠上了？辞就辞呗，多的是人来做兼职。现在暑假，最不缺的就是学生工。” 纪长慕没有再开口，他不喜欢酒吧的气氛，也不喜欢这灯红酒绿里的靡靡之气。 此刻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竟是乔宅的南园小楼。 第5156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8） 也许是那座小楼和他当年的书房很像，每次在那里，他才有久违的归属感。 做完最后一件事，纪长慕摘掉酒吧的胸牌，脱下这里的工作制服。 把这些都交给了经理，他神色平静清冷，和四周吵闹的人群格格不入：“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 “行，不来就不来，但酒吧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压一个星期的工钱吧。” “凭什么。”纪长慕皱眉。 “就凭我是这里的经理，这儿的规矩我说了算。你如果想拿全部的工资，那就再干一个星期，不然，只能压一个星期的钱。因为你的这份工作，我暂时没有找到替代的人。” “我明天就可以帮你找到。” 经理脸色不悦：“你找的跟我找的能一样吗？” “你这是摆明了欺负人。” “这钱，爱拿不拿。”经理把一叠钞票甩在桌子上，嘲笑，“纪长慕，不是我说，你在这儿干的活差透了，不止一个顾客跟我投诉你，说你天天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给谁摆脸色。” “如果有投诉，你当时就该告诉我，而是到这种时候才编排我。” “这儿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搁我这儿摆什么大少爷架子呢？你现在就是一个穷酸大学生，最好识趣点。” 纪长慕不堪这样的侮辱，冷着脸，拿了钱转头就走。 剩余的钱，他不需要了。 他从吧台买了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 从未碰过烟的他今天再也忍受不住，回滨城一个多月，他几乎每天都被各种冷眼和嘲讽包围。 走到酒吧外，凌晨的冷风拍打在他的脸上，他只穿了短袖，但他并不冷。 街头微弱的路灯光线照在他清俊冷漠的脸上，少年剔亮的眸子里淹没着一贯的清冷，眼底附着着一层如霜般的寒。 举目看去，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清瘦的身影被路灯拉长。 偶尔，会碰见一个醉汉走在路上。 滨城的夜晚没有京城热闹。 纪长慕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 纪家破产那一年他休学半年都没有碰过烟，可如今，他却碰了。 也许是头一次抽烟，纪长慕不习惯这气味，咳嗽好几声，眼睛里都呛出泪水来。 深夜的白雾缭绕在他的脸侧，隐没着他的脸庞。 纪长慕看向远方，这条路依然很长，他需要走很远才能回家。 凌晨的空气里带着潮湿，子夜不语，万物无声。 …… 第三天，纪长慕回京城。 京城天气很好，因为他事先只跟叶佳期做了沟通，所以小柚子并不知道他会提前回来。 纪长慕给她补课的时间依然定在周六和周日，其余时间，小柚子有空的话，他会过来，没空的话，都很自由。 这天正好是周六。 小柚子今天没什么事，一边吃早饭一边对叶佳期道：“妈妈，小柚子今天打算去钓鱼。” “不行哦，今天有老师来给你补课，你好好准备准备，八点，准时。” 第5157章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9） “啊？！”小柚子立刻哭丧着脸，一下子缓不过气来，“不要……不要补课！妈妈你耍赖，今天明明不要补课的！” 小柚子太难了。 她才不要补课！ “你不是说你爱学习吗？不是说学习使你快乐吗？”叶佳期故意逗她。 小柚子还没开口，小知宝在一旁乐呵呵：“麻麻，姐姐在骗你。” “……”小柚子更难了，“妈妈，那是之前，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现在的小柚子……不是，今天的小柚子不爱学习。” “你要是不爱学习的话，那就算，你去钓鱼吧。”叶佳期悠闲地喝着面前的牛奶，吃着三明治。 小柚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今天天气真好，适合钓鱼，小柚子会钓很多很多的鱼。” “姐姐，你又骗麻麻啦。” 小柚子瞪了小知宝一眼，小知宝缩了缩肩膀。 乔斯年和乔乘帆在外头晨跑还没回来，叶佳期知道，父子俩肯定又在说什么悄悄话了，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乔斯年对乔乘帆的管教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甚至很严格，乔乘帆也几乎没有休息时间，除去学业外，乔斯年还经常带乔乘帆去公司手把手教他金融知识。 乔宅笼罩在一层晨雾之下，绿油油的藤蔓和树叶在晨风里轻轻扬起，远处山峦幽静，翠草丛生，夏日的白昼来得比别的时候都早。 将近八点的时候，乔斯年已经去公司，乔乘帆也去了他的跆拳道学校，小知宝年纪小，往往都是老师来乔宅教。 这会儿，小知宝的数学老师也来了，早已开始上课。 小柚子在摆弄她的小水桶，她看向在收拾包包的叶佳期：“麻麻，你看小柚子的水桶好看吗？” “你把水桶弄这么好看干什么？” “这样的话，小鱼会更喜欢呆在里面。” “喜欢？然后呢？” “然后小柚子要把它们吃掉吖。” “……”叶佳期笑，“妈妈等会儿要去公司，你在家听话。” “不啊，小柚子不在家，妈妈你又忘了，小柚子今天是要去钓鱼的。” “可你的补课老师已经来了。”叶佳期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纪长慕差不多快到了。 “啊？！”小柚子先是懵住，随即“哇哇”哭，眼泪都要出来了，“妈妈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小柚子的，你说可以出去钓鱼的！” “小哭包，你怎么这么爱哭？” “小柚子不是小哭包，小柚子要生气了！”小丫头把水桶扔在地上，差点一屁股也坐地上去，嘴巴撅得老高，“说话不算话，你怎么跟爸爸一样了。” “妈妈没有说话不说话，这样吧，反正你老师等会儿要来，你不如跟他商量一下，他要是同意你出去钓鱼，你就去钓鱼。怎么样？” “这样么？真得么？” “真的。”叶佳期觉得逗小柚子好玩极了。 这丫头，表情丰富，情绪丰富，不给她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住她。 “那还好。”小柚子觉得这个理由可以。 第5158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1） 她接受了。 不一会儿，钟管家走进来：“太太，大小姐，纪老师已经来了，在外面等着。” “让他进来呀，外面多热。”叶佳期背上包，“我正好要出门了。” 小柚子愣住，纪老师？ 她的小哥哥？ 哇！ 她没有听错吧？！ 小柚子丢下小水桶，鱼也不钓了，屁颠屁颠就往门外跑！ 纪长慕没有经过主家的允许，一般不会随便进去，而且，他也不需要进乔宅主厅，他只需要去南园就好。 小柚子飞快地跑出来，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白T恤、黑色休闲裤的纪长慕！ 严格来说，她也就一个月没有见到纪长慕。 小哥哥没有任何变化！ 她扑过去，抱住纪长慕的腿：“小哥哥，真得是你吗？小柚子好想你哇！” 纪长慕显然不习惯这份热情，他拉开小柚子，正经站好：“嗯，我提前过来了。” “小柚子都不知道呢，你也从来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小柚子略有些气，“不过小柚子好惊喜！哇！” 她已经无法表达自己快乐的心情了！ 刚刚还以为妈妈哄她，原来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嘛。 小柚子活蹦乱跳，兴高采烈，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还好没迟到，我们该上课了。” “嗯，上课，上课。”小柚子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小柚子最爱上课了！” 叶佳期正好出来，听到这句话，她可真想把小柚子刚刚差点大哭的事情拆穿，而且，她就知道小柚子很喜欢纪长慕。 “乔沐元，你好好跟纪老师补课，不要给老师添麻烦，知道了吗？”叶佳期道。 “知道啦，妈妈你快去公司吧，小柚子不用操心的。” 叶佳期对纪长慕很放心，更何况，他也不是第一天教小柚子，交代了几句后就去了车库。 纪长慕没去主楼，领着小柚子从一条石子竹林径往南园走。 小柚子跟在他的身边，好几次想牵他的手走，可是小哥哥太高冷了，不让她碰。 哼，又不是没牵过手手。 “小哥哥，你知不知道小柚子可想你啦。” “叫我纪老师，新的一学期，祝你学业有成，成绩进步。”纪长慕带着她走到南园。 小柚子：“……” 要不要这么枯燥嘛。 她可不喜欢听这种话，还不如祝她越来越漂亮呢。 “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嗯，我们开始上课吧。”坐在书房老位置，纪长慕翻开小柚子的书本。 小柚子按住课本不让他翻：“你干嘛不跟小柚子说说话？” “我拿着乔太太的薪水，自然得工作。” “你是为了薪水才教小柚子的吗？” 纪长慕没有立即回答，只轻轻抬起眼皮子：“我是你的老师。” “那也可以说说话嘛，你不是说要给小柚子带好吃的吗？在哪里呢？” “今天来的匆忙，明天给你带过来。”纪长慕很平静，“我们先上课。” “你不会没给小柚子买吧？准备临时去买一份？” “当然不是，我给你带了，从我老家带的。” 第5159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2） “小哥哥，你的老家在哪里吖。”小柚子眨巴眨巴眼睛，托腮。 “你不认识。” “那也可以跟小柚子说说嘛。” “我说了，现在上课！”纪长慕抬高嗓音，板起脸看向小柚子。 “噢。”小柚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他身边，开始听他讲课。 唉，像他这么枯燥的老师，也就她这样的好学生能听得下去，换做别人试试，哼。 纪长慕给小柚子讲了些题目，又给她检查了暑假作业，比他想象中好，他还以为小柚子的暑假作业还没开始写。 南园的小红楼幽静宁远，推开窗就是满眼绿植，风吹过藤蔓，一阵阵清晰的香气飘散开。 早晨的书房没有开空调，只开了窗。 窗口处还是那棵柿子树，结果了，等到秋天，又是硕果累累。 有时候纪长慕也惊叹时间过得飞快，他已经给乔沐元补了一年的课。 从一开始他经常被她气到到现在的处变不惊，他已经有了一套跟乔沐元相处的方式，这个小女孩也挺好。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小柚子长长松了一口气，看向纪长慕：“小哥哥，你暑假过得开心吗？为什么提前来京城啦？” 小柚子问问题的时候，心里早就有了一套标准答案，那就是“想她了”。 这种标准答案听听就很美！ 不过，纪长慕的回答永远都是一盆冷水：“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来。” “是吗？”小柚子不信哎！ 不过纪长慕可不知道她已经去过滨城了，他这么聪明的人都没发现，她一定要保守她的小秘密。 “那你暑假有没有去哪里玩？”小柚子又追问。 这些问题，纪长慕以前不会回答，但现在也耐着性子回道：“没有，天气很热。” “那小柚子带你出去玩吧？小柚子会钓鱼，我们一起去钓鱼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继续上课。”纪长慕又低头翻课本。 “你今天过来，小柚子真得没有想到，好开心啊，就好像捡到了小钱钱。哎，不对，就好像考到了第一名。” 纪长慕转头看向她，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好像从来都不会伤心、难过，快快乐乐，就连一个神情、一个动作都能表现出她的快乐。 如果不是小天使，又怎么会这样快乐？ 小柚子头一次见纪长慕这么看着她，笑嘻嘻：“小哥哥，小柚子今天这个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挺好。”纪长慕收回目光，“你好像很开心。” “是的啊，当然的啊，应该小柚子见到了你啊，你见到小柚子不开心吗？”小丫头反问。 “嗯。” 小柚子歪着脑袋，什么叫“嗯”？ 小哥哥真得是惜字如金。 “今天讲讲作文吧。”纪长慕道，“把你的日记拿给我看看。” “这个不可以，小柚子的日记只能自己看。” “你倒挺有自我保护意识。” “爸爸妈妈也不会偷看小柚子日记的，小柚子可以给你看作文本，但是日记不可以哦。” 纪长慕轻笑。 第5160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3） 不看也罢，他就是随口一说。 日记什么的，确实属于小孩子个人隐私的东西，虽然小柚子还小，但他也知道尊重她。 “好，那把你暑假写的作文给我看看。”纪长慕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小人，“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在作文本上画小猪佩奇。” 纪长慕见到小柚子的第一份试卷，作文题不会写，就是画了个小猪佩奇。 试卷写的不怎么样，佩奇画的倒是不错。 “那是以前的小柚子啦，小哥哥，你不能只看到小柚子的不好，你要看到她的进步。”小柚子还知道脸红，真得不想承认呢。 她也不知道纪长慕居然还记得。 纪长慕没搭话，只是看着她。 小柚子这才慢吞吞去找作文本，拿给纪长慕看：“小哥哥，你看看。” 纪长慕翻了翻，这丫头只会写流水账。 不过看图说话写的倒有意思，图上画的她能全部写出来，图上没画的她也能编。 这胡编乱造的功夫也真是厉害。 小柚子捂脸，不敢看纪长慕的表情。 纪长慕叹气，语气又严肃起来：“作文先不说，你这大把大把的拼音是怎么回事？这些字，我不是都教你写过吗？为什么还不会？” “小柚子记忆力不好。” “你别找借口，你就是不认真。” “小柚子需要小哥哥手把手教才能学得会。”小柚子撅起嘴巴。 “那我以后不教你了，你怎么办。” “啊？”小柚子吃惊，大大的眼睛上顿时蒙了一层水雾，“为什么不教小柚子了！为什么！我们说好的，你要教到我上大学！”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纪长慕无语。 “单方面说好了，小柚子就是这么想的，那你是不愿意啦？你为什么不愿意？嫌弃小柚子笨吗？还是觉得小柚子太烦人了？”小柚子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急切切。 为什么要说以后不教她了这种话？ 她没有惹他生气吖。 暑假第一天见面就说这样的话，真是又把她给气到了。 “我大学毕业后就不需要做兼职了。”纪长慕没法跟她仔细解释，小孩子的思维和大人不一样。 “那你大学毕业后就不在京城了？” “……”纪长慕无奈，“我大学毕业要去国外读书。” “啊？！”小柚子又难过地喊出声，“那你马上就大二了，你很快就不能教小柚子了。” “是这样的。” “那我不要你教了！”小柚子更加难过，“现在就不要了！” “为什么。”纪长慕看着坐在一旁气鼓鼓的小柚子。 “反正你都要走，不如现在就走嘛，小柚子会很快把你给忘掉。等过两年你再走，小柚子岁数大了，记性会变好，到时候还记得你怎么办。” 纪长慕：“……” 她可总是有一堆属于她的道理。 沉默良久，纪长慕似笑非笑：“既然如此，那我真不来了？” 小柚子快被他气哭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他连哄都不会哄她哎。 小柚子垂着脑袋，难过。 不想说话。 第5161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4） 小柚子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看书本上的字。 纪长慕顿了顿：“那我们继续上课。” “哦。”小柚子懒懒应了一声，满脸上都写满了不高兴，从一个兴高采烈的小柚子变成了怏怏不乐的小柚子。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 她不睬他了。 全程，纪长慕一个人在上课讲题，小柚子很少回应，蔫蔫的，脸上没有笑容。 纪长慕无可奈何。 中午，早上的课上完了。 乔宅后面有一片果林，小柚子问纪长慕：“你要不要跟我去后山脚摘果子。” “嗯？”纪长慕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有什么果子？” “有葡萄、提子，还有桃子，还有小柚子也不知道名字的野果子。” “那我陪你去。”纪长慕知道他早上惹她不高兴了，他还没想到小柚子不高兴的时候话都不会跟他说一句。 年纪不大，冷战倒是学会了。 他哪里像她老师？ 小柚子还撅着嘴巴，眼睛里的不高兴没有散去，但也没计较了。 因为纪长慕惹她不高兴在先，因而中午的时候，纪长慕便服了软。 当然，钟管家也找了两个佣人在后头跟着。 小柚子拉他的手，他也没甩开，算了，拉一下又没损失，再说，又不是没拉过。 “这个上面有很多葡萄哦。”小柚子指着一个葡萄架，头一抬，架子上面结满了绿色和紫色的葡萄，一串串，饱满剔亮，宛如珍珠。 “你要哪串？我给你摘。” “这个。”小柚子仰头指着一串成熟的紫葡萄，“摘这个！” 纪长慕腿长手长，别人够不着的，他轻而易举就给摘了下来。 小柚子不肯交给别人，非要自己捧着：“哇，好香。” “这里的果园是你家的吗？”纪长慕随口问道。 “对的呀，是我们家园丁种的，也有小柚子种的。” “哪棵是你种的？”纪长慕好奇地问。 “……”烈日下，小柚子耷拉着脑袋，哼了一声，“没种活啦。” 纪长慕：“……” 这片园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果子树只是其中一部分。 这个季节，这儿还有花树，比如紫薇花开了满树，很好看。 太阳热烈，但这里绿树荫浓，遮挡了很大一部分阳光。 “你还要什么？我给你摘。” “桃子！桃子！”小柚子跟在纪长慕后面走。 “你慢一点，这里杂草多，会有虫子。”纪长慕提醒，“小心。” 后面的佣人也跟了上来。 纪长慕给小柚子又摘了些桃子扔到佣人手里的竹篮里。 小柚子戴着帽子，跟在纪长慕的身后，看到纪长慕很愉快地给她摘桃子，她的气也消了。 走在泥土的田埂上，小柚子心情也变得愉快。 突然，路边窜出来一只小青蛙，跳到小柚子的脚边！ “啊！救命！”小柚子吓得扑向纪长慕，双手搂住他。 纪长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紧她：“怎么了？” 小柚子指着青蛙，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 第5162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5） 那只罪魁祸首没有离开，还得意地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 纪长慕讪笑：“一只青蛙而已。” “怕，怕。”小柚子快哭了，什么叫一只青蛙而已嘛，这青蛙好凶！ 小柚子不敢看青蛙，把脸埋在纪长慕的怀里，蹭了蹭他的白衬衫。 纪长慕的手还抓着她小小的身子，生怕她掉下来：“没事，它等会儿自己就走了，我带你继续去摘果子。” “小柚子不敢走路了。” “嗯？那我们回去。” “不行，小柚子还想摘果子。” “又想摘果子又不想走路，那我办不到。” “你抱我，抱我。”小柚子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要松手就可以了。” “那我还怎么给你摘果子？” “你抱我就不用摘了。”小柚子一脸得逞的笑，两只璀璨明亮的眼睛像极了天上的星星，纯真的小脸蛋上有着属于小孩子恶作剧的小得意。 纪长慕好气又好笑。 其实小柚子心里还有气的，一想到再过两年他就要走了，她再也见不到他，她就难过起来。 这种难过，就好似倾盆大雨，从头淋下，让她手脚冰凉，连带着心都凉了。 她要是见不到他，会想他哎。 “这个果子吃吗？吃的话，我给你摘。”纪长慕指着几颗红果子，他也不太认得是什么。 小柚子没听见，走神呢。 纪长慕拍拍她的脑袋：“醒醒，被青蛙吓懵了？” 小柚子捂住脑袋：“唔，你再打小柚子，小柚子会更笨了。” “也许会变聪明呢？” “你太欺负人。” “这也叫欺负？”纪长慕的心情倒不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来了京城后心情就不算糟糕。 因为如此，他更不想回滨城。 要不是他母亲不肯离开滨城，他是真得再不愿意踏入那个城市一步。 “青蛙会变身吗？”小柚子忽然好奇地问，“小柚子看过童话，童话里说，会的。” “你觉得它会变成什么？”纪长慕抱着她，倒多了几分调侃的心情，这样的时光、果园、山峦，风景皆好。 “变成王子吖，帅帅的，然后王子会娶小公主。” “然后呢。”纪长慕就好像在听故事一样。 小柚子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稚嫩，铃铛儿一样欢快：“然后他们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那王子还会变回青蛙吗？” “当然不会。” “那小公主和王子在一起后，会生出一只小青蛙吗？” “小哥哥，你的想象力太差啦！”小柚子狠狠批评纪长慕，“而且一点都不美好！” 纪长慕笑出声。 小柚子气愤地握紧小拳拳，怎么会生出一只小青蛙呢，小青蛙太丑了。 走在路上，纪长慕抱着她走了会儿，又给她摘了些红果子。 “时间差不多了，该吃午饭了。” “你跟我一起吃吗？” “不了，我自己带了点。” “你跟我一起吃就回去，不一起吃，我就不回去。”小柚子觉得他每次自己带午饭都不可能吃饱呢，也不丰盛。 第5163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6） 纪长慕知道小柚子的脾气，他要是不同意，她真得会不回去。 他只好哄道：“一起就一起吧。” “你以后都不准带饭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听小柚子的！” 纪长慕讪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他当然不会听她的。 小柚子还以为他妥协了，很高兴地靠在他的怀中，指着一片空地：“小哥哥，你看这块地是不是很空。” “嗯，是，怎么了。” “我觉得可以种一棵树。” “你想种树？” “对。”小柚子不假思索地点头，“等春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种一棵树。” “什么树？” “小柚子想想。”她真得很认真地思考，“种一棵樱花树！” “为什么？” “因为樱花树好看。” “好，春天的时候，我们来种樱花树。”纪长慕答应了她，但他不觉得小柚子明年还会记得这个事。 小孩子容易忘事，他猜，小柚子也差不多。 “明年你还会给小柚子补课的，对吧？”小丫头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伤感。 “嗯。”纪长慕岔开话题，“走吧，饿了吧？回家吃饭。” 他带她回了乔宅。 对于纪长慕留下来吃饭这件事，钟管家很欢迎，但钟管家知道，纪长慕肯定过意不去。 纪长慕的自尊心太强。 钟管家发现小柚子倒是很欢快，这丫头，真得很喜欢纪老师，以前乔太太给她找了那么多家教，一个都不喜欢，闹起来的时候天天在家里哭，哭得乔太太心烦意乱，只能不停给她换老师。 但纪长慕不一样，纪长慕给小柚子当了一年的家教了。 往往中午的时候只有小知宝在家，小知宝也认识了纪长慕，他跟着小柚子叫“小哥哥”。 在乔宅吃饭时，纪长慕心里头竟有一种久违的恍惚感。 乔家的人对他很友好，丝毫不会因为他年纪不大而欺负他，在这里，那种早已消失殆尽的温暖一点点袭来，布满四肢百骸，就好像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他的家也像这样，其乐融融，温馨和睦。 小知宝吃着饭，看向纪长慕：“小哥哥，你会弹钢琴吗？” 纪长慕点头：“会一些。” “太好啦。”小知宝奶声奶气，眼里发光，“小知宝好喜欢弹琴吖，你跟小知宝一起弹好不好。” 小柚子立马瞪他：“他是我的老师，不是你的老师！” “姐姐好凶。”小知宝缩了缩肩膀，怕怕的，低声窃窃私语，“知宝宝又木有跟你抢老师。” “不准打小哥哥的主意！” “几道了。”小知宝瘪起嘴巴。 纪长慕讪笑。 小柚子确实像个小霸王。 小知宝大多数时候很乖，特别听话，反正他吵也吵不过小柚子，闹也闹不过小柚子，不如乖乖听话。 乖乖的孩子也有糖吃。 不过饭后，小柚子去自己的小房间里午睡，纪长慕还是教小知宝弹琴了。 知宝坐在他的腿上，任由纪长慕按着他的手指头弹钢琴，一点点教他。 第5164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7） 小知宝也很喜欢纪长慕，纪长慕比爸爸更有耐心。 学累了，小知宝也不会闹，而是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听纪长慕弹琴。 琴声悠扬，纪长慕白皙干净的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黑白分明的琴键铺满了一层明亮的光线，那一个个动人的音符便如流水般倾泻下来，宛如泉水叮咚。 小知宝是真得很喜欢钢琴，他一直坐着听也不闹。 纪长慕倒是佩服这个小孩子，这样的年纪最闹腾、最坐不住了，没想到小知宝一坐就是好长时间。 又弹了一首曲子，纪长慕对知宝道：“还想听吗？” “想。”小知宝奶声奶气，他好喜欢这个哥哥，难怪小柚子姐姐天天念叨。 “那明天我再给你弹。” “好。”小知宝不缠人，“哥哥，我要给你拿零食。” 说完，小知宝往自己房间跑。 纪长慕的唇角边是一抹上扬的弧度，乔家的每个孩子都很善良，整个乔宅的气氛很好。 很快，小知宝跑进琴房，他和纪长慕接触不多，但他很喜欢纪长慕：“哥哥，谢谢你教小知宝弹琴，小知宝跟你分享零食。” 他的手里抱着一大把零食，什么都有，薯片、果脯、牛肉干、果冻…… 眼尖的纪长慕瞅见一个很熟悉的包装袋，袋子里装的是小块包装的酥糖，他眉尖微蹙。 这个酥糖包装袋上还写着“滨城特产”几个字。 他把酥糖拿过来，没错，是滨城的特产，他小时候很喜欢吃。 小知宝靠近他：“这个是姐姐给知宝带的礼物。” “嗯？哪个姐姐？” “小柚子姐姐嘛。” 聪明如纪长慕，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笑：“姐姐出去玩给你带的？” “对的吖，姐姐虽然凶，但她对小知宝很好哒。”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上都是甜甜的笑，十分讨人喜欢。 纪长慕拆了一颗酥糖，酥糖刚刚入口便在口中融化开，这熟悉的口味瞬间让他泪腺充盈，双眸湿润。 太熟悉了。 他拆的这一颗是柠檬味的，他知道，还有很多种口味，草莓、牛奶、可乐…… 纪长慕微微闭起眼睛。 他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种糖了？记不得了，也不想再去记。 滨城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早已失去了原来的色彩和意义。 小知宝也吃了一颗酥糖：“好吃。” “嗯。”纪长慕应了，“很好吃。” “不能被爸爸妈妈知道，小知宝要偷偷吃。”他抱着他的零食，坐在纪长慕身边，跟他一起分享。 纪长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双目像月牙般弯起：“少吃糖，会蛀牙。” 小知宝连连点头。 纪长慕偏过头，透过琴房宽大明亮的落地窗，他看见远处风景似画，山峦连绵。 望断天涯，望不见过去的时光。 纪长慕的白色T恤上落了光线，他黝黑深邃的眸子微微闭上，长长的睫羽在他的眼底投下浅浅的影子。 小知宝这一旁又拆了薯片，“咯吱”“咯吱”咬着，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第5165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8） 小知宝倒不怕生，虽然他认识纪长慕没有太久，但他觉得这个小哥哥很友好。 他伸出手，递自己手中的薯片给纪长慕：“小哥哥，你次这个，好次的。” 穿着短袖T恤、短裤的小家伙粉妆玉琢，惹人喜欢，肉乎乎的小手抓着一袋薯片。 纪长慕其实不喜欢小孩子吃的东西，可他还是从袋子里取了薯片，吃着。 果然，小知宝开心极了！ 他晃了晃小腿，跟纪长慕一块儿分享一袋薯片。 这样的午后，安宁和谐，纪长慕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简简单单地享受过。 “你不午睡吗？”纪长慕问。 小知宝摇摇头：“知宝不爱睡午觉。” “那你中午喜欢干什么？” “看书书，看电视，玩玩具。” “一个人玩？” “嗯。”小知宝点头，“爸爸妈妈很忙的。” “那哥哥陪你玩？” “真得可以吗？”小知宝其实也想要人陪的，眼睛亮晶晶，“那我们堆积木好不好？” “好啊。” 纪长慕记得，他小时候也喜欢堆积木，总会把积木堆出不一样的形状来，他的爸爸每次出国都会给他带一堆最新的积木，既能培养动手能力，又能培养动脑能力。 那时候，纪东怀总是会乐呵呵地夸他聪明，很喜欢他，只要有空，都会陪他一起玩。 童年的他，无忧无虑。 知宝带着纪长慕去他的儿童房。 知宝的儿童房是天蓝色色调，非常大，像一个小型游乐场，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玩具，滑滑梯、跷跷板、沙池……什么都有，可能唯一缺的就是热闹的气氛，这里没有小朋友陪知宝一起玩。 纪长慕学着小知宝的样子脱掉鞋，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 小知宝搬出他最新的积木：“这个小知宝还没有开始玩，跟哥哥一起堆。” “好。”纪长慕找了个空地坐下，拉着他一起坐在自己身边。 打开积木盒子，他们就一起开始看说明书，研究积木。 堆积木的过程很和谐，纪长慕发现这个小孩特别聪明，一学就会，而且很认真、很专注，做事情的样子甚至不像一个才上幼儿园的小娃娃，全神贯注，不会分心。 纪长慕记得自己小时候都没这么认真，他那时候遇到很难的关卡就会生气。 “这个放在哪里呢。”小知宝举起一个红色的积木，歪着脑袋趴在地上研究。 纪长慕没有明显提示，而是给他做暗示：“红色的像什么？或者，你觉得红色跟什么颜色更搭配？你再仔细看看这块积木的形状。” 小知宝动了动脑筋，灵光一闪，举起手将积木稳稳当当放在一块黄色积木旁边！ 纪长慕笑了：“你很聪明。” “小哥哥教的好。”小知宝拍手，开心极了，“好看，好看。” 小知宝沉浸在欢快的气氛里，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堆积木的。 没想到今天认识了小哥哥！还跟小哥哥一起玩了！ 看到小知宝纯真欢快的表情，纪长慕也不由自主笑起来，唇角轻扬。 第5166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9） 过了半个多小时，小柚子醒了，她到处找纪长慕。 主厅没找到，跑去南园也没找到，她急得团团转，差点哭了，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到处走。 他走了吗？他真得不来了吗？ 佣人看到了，连忙问：“小小姐，你要找什么？” “纪老师呀。” “哦，纪老师在儿童房，和知宝小少爷在一起。” “原来在儿童房！”小柚子急切切，“呀，知宝在霸占我的小哥哥！” 说完，她又立刻往儿童房跑。 一开门，冷气袭来，小柚子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认真堆积木的小知宝和坐在一旁温和看着小知宝的纪长慕。 纪长慕眼神温柔，脸上的神情里是亲和的笑容。 听到声响，纪长慕和小知宝都抬起头。 见是小柚子，小知宝继续低头堆积木，不能打扰他的“工程”。 小柚子穿着可爱的粉红色兔子睡衣，头发也没梳，就这样站在门口，好气哦，但还是得保持微笑。 为什么小哥哥这么有耐心跟豆丁大的知宝宝玩？！ 知宝这么幼稚，他怎么跟他玩得这样开心？！ 而且，小哥哥对知宝好耐心，她好气呢。 纪长慕看了看手表，又看向小柚子：“还有十五分钟，你快点洗漱，我们准备上课。” 小柚子气鼓鼓：“我也要堆积木。” 小知宝手停住，对小柚子道：“姐姐，这是小孩子玩的。” “我也是小孩子。” “你不是哦，你年纪大了。”小知宝一本正经。 小柚子差点想把知宝给扔出去，什么叫她年纪大了？ 他们欺负她。 “乔沐元，我会准时把你抓到南园去上课，你最好速度去洗漱，把衣服换掉。”纪长慕道。 “那你什么时候也陪我玩嘛。”小柚子酸溜溜，看到他跟知宝靠这么近，她更加酸溜溜，眼睛红红。 “我中午吃饭之前不是陪你玩过？”纪长慕蹙眉，“你的任务是学习，不是玩，我是你的老师，不是教你玩的。” “你不公平。” “我很公平。” “你一点都不公平！” “……” 小知宝气呼呼扔掉积木，生气：“姐姐，你不可以再打扰知宝宝了。” “小不点，明天不准你跟小哥哥玩！”小柚子哼哼。 “我跟小哥哥约好了，小哥哥以后每天中午都陪我玩！”小知宝洋洋得意，白净的小脸蛋上都是可爱的表情。 小柚子：“……” 她没法拿小知宝怎么样，只好瞪了纪长慕一眼。 他这个人心是歪的。 他跟小知宝都没说过几句话，居然就答应他一起玩了。 她呢？ 他们都上了一年课了，他却还摆出一副跟她不熟的样子，这个人，太欺负人了。 纪长慕平白无故被小柚子瞪了几眼。 小柚子转头跑开，不想理他们了！ 又过了十分钟，纪长慕站起来，摸摸小知宝的小脑袋：“哥哥去给你小柚子姐姐上课去。” “小哥哥，要不你给知宝上课吧。” “你成绩好，不需要的。” 小知宝觉得也对。 第5167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10） 他点点头：“那就给姐姐补课吧。” 纪长慕离开儿童房。 去南园书房时，小柚子已经换了一身浅粉色的小裙子，乖乖坐在书桌旁发呆，好像还在生气。 纪长慕讪笑，这一天到晚的，不知道气什么。 这么大脾气？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课吧。”纪长慕的声音倒很温和，他翻开面前的课本。 “你不准再跟小知宝玩了。”小柚子开口。 “为什么？”纪长慕不解。 “我和小知宝，你只能选一个。” “我给你补课，空闲时间陪知宝玩一会，不行？” “对，不行！”小柚子直直看着他，“你只是我的老师，我说了算。” 这一次，小柚子是来真的。 纪长慕稍稍愣了下，无奈摇摇头：“不讲理。” 小柚子按住书本：“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呆一块。” 纪长慕沉默半晌，收回视线，语气寡淡：“上课吧。” 小柚子不给：“你得答应我，你不可以再跟别人玩啦，你只能跟我玩。” “小知宝是你弟弟，不是别人。” “我说不准就不准。” “你真是不讲理。” “是的，我不讲理。”小柚子理直气壮。 纪长慕不想睬她了，这丫头，不发脾气的时候还好，挺可爱，不讲理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 纪长慕也不再管她，给她上课。 小柚子耷拉着脑袋，不想听。 真是讨厌死这个人啦！ 为什么他跟小知宝玩的时候那么开心吖！面对她的时候，又变得严肃凶狠。 她和小知宝都是孩子嘛。 他肯定是不喜欢她才会区别对待的。 小丫头在神游，纪长慕在一旁讲课。 讲了会儿，纪长慕见她还是不肯认真听讲，淡淡道：“你要是不想听，我也不会诓骗乔太太的工资，你这样下去，神仙也没法教。我会跟乔太太辞职。” “你答应我一下，我不就听讲了？你明明就是不肯答应。你不答应，就是摆明了不想让小柚子安心学习。” “你的条件太无理，你说的道理也很无理。” “才不是，小柚子是讲道理的孩子。” 纪长慕收起书本，脸色平静却又无能为力：“我没办法教你了。” “你又这样！” “那我问问你，我跟知宝在一块玩，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嗯？”纪长慕实在不理解她的逻辑，“因为这个事还不听讲，跟老师较劲，有你这样的学生吗？” “那你是我的老师，你干嘛要跟知宝玩嘛。”小柚子委屈极了，都快哭了，被纪长慕唬的一愣一愣。 “我陪知宝玩的时候并没有耽误给你上课，空闲时间属于我的自由，而且小知宝也愿意跟我玩，不可以吗？” “我不听！” “你不听就算。”纪长慕也生气了，转头看向窗外繁茂的绿树。 各自有各自生气的点，纪长慕理解不了小柚子，小柚子也理解不了纪长慕。 气氛僵持。 小柚子这次执着地觉得纪长慕在欺负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垂着小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第5168章 她不跟纪长慕好了（11） 也许纪长慕觉得这样拿着叶佳期的工资浪费时间是一件不君子的事，最终，他还是先转过头来。 一眼就看到小柚子还低着头，小手在玩着课本的边边角角，卷起来，放下去，又卷起。 “乔沐元，你要明白一件事，你没有权力决定我要去做的事。” “那你干什么还要求我做这做那？” “因为我是你老师，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是你老师，我有权在上课时间要求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纪长慕平静道，“这样吧，下午再上一次课，如果你还是一如既往霸道不讲理，我不来了。” “你除了会说你不来了，你还会说什么呀。”小柚子气。 “我没什么好说的，行了，我说不过你。” 纪长慕甘拜下风，他没办法在理论和言语上说服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孩子，思维也不在一条线上。 “你中午的时候说春天跟我一起种树，现在又说不来了，你这样出尔反尔的人怎么当老师吖！”小柚子质问。 纪长慕噎住。 他哑然失笑，行，他说不过她。 小柚子委屈极了，长长的睫羽上似乎沾染了细小的泪珠，眼睛儿朦朦胧胧，像是覆盖了一层细密的雨。 纪长慕看了她一眼。 她太小了。 坐在那里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是一个顽皮、霸道一点的小孩子而已，他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纪长慕又觉得自己小气了。 可每次，他又克制不住自己。 “算了。”纪长慕再一次妥协，缓缓叹了一口气，“我听你的，知宝是你弟弟，你说不让我跟他玩，不玩就是。” 小柚子还在委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们继续上课。”纪长慕翻开课本，这一次，小柚子没有拦着。 他清冽温润又有些许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在书房靠窗的桌子边延展开，这节课主要是教她英语。 一节课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讲完，他都会给小柚子勾选一些值得做的题目并督促她：“今天晚上课后把这些题目都做好，我明天来检查。” “唔。”小柚子眼睛还红红的，她点点头，“小柚子会做的。” “嗯。” 纪长慕看了看她红通通的眼睛，摇摇头，真不知道她委屈什么。 这个小丫头着实太霸道，而且歪理一堆。 接下来的讲课倒还算和谐，只不过课间休息的时候纪长慕一直沉默着，目光看向窗外的小楼和花园，一言不发。 他背靠椅子，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一双眸子干净澄澈。 书房里很静，很静。 素来欢快的小柚子受不了这份安静，她心里明白小哥哥不理她了。 除了上课之外，他好像不愿意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以后他都要这样吗？ 真得不理她了吗？ 小柚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直看纪长慕，看着他的侧脸，最终，她又主动开口：“小哥哥，你不理我了。” 纪长慕一动不动：“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跟小柚子说话。” 第5169章 蜜糖般的甜（1） 纪长慕真是拿她没办法，淡淡道：“我可说不过你。” “没有啊，明明是你每次把小柚子欺负得很厉害，小柚子被你气哭过好几次。” “你还有理了？” “没有嘛。”小柚子气也气过了，这会儿声音柔和很多，“只是在陈述事实。” “因为你哭了，所以你就是被我欺负了？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个逻辑了？” “小哥哥，你不要讲太深奥的话，小柚子听不懂的。”她无辜地眨着眼睛，看向纪长慕。 “这就听不懂了，我看你蛮不讲理的道理倒挺会讲。” “那我们和好吧。”小柚子主动过来拉他的胳膊，眼里充满期待。 纪长慕：“……” 他就知道他没法跟小孩子处于同一个世界，小孩子大概就是这样，今天还能跟你闹得水深火热，明天又能开开心心扮家家了。 小柚子更是如此，前一秒还能哭个不停，下一秒就会跟你和好。 但她最大的优点是，能屈能伸，一点都不在乎要不要面子这个事。 “小哥哥，你要是不愿意跟小柚子和好就算了。”她的声音越发委屈。 纪长慕算是明白了，她就是这个性格，反而显得他过激了，跟一个小孩子吵了半天。 可她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就会生气。 算了。 纪长慕也懒得再跟小柚子计较：“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嘿嘿。”小柚子又笑起来，“咱们还是好盆友。” 纪长慕默，谁跟你是好朋友。 傍晚时分，结束一天课程。 纪长慕收拾背包离开乔宅。 小柚子出来送他，小知宝也出来了。 纪长慕故意停下脚步，看向小柚子，淡淡问道：“那你觉得，我明天还能不能跟小知宝一块玩？” 因为他今天答应了知宝，明天给他弹琴。 小柚子还没有反应，小知宝跳脚，歪着脑袋看向小柚子：“姐姐，小哥哥为什么不可以跟小知宝一块玩？为什么？” 小柚子下不来台，只好瞪了纪长慕一眼，哼：“当然可以嘛，小知宝很喜欢你的样子。” 小知宝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纪长慕就知道，小柚子也是要面子的。 “不用送了，回去吧，照顾好弟弟。”纪长慕转头离开。 小柚子还是执着地送纪长慕走了一段路，小知宝跟在她的身边，小柚子牵起他热乎乎、软绵绵的小手。 傍晚的夏天不热，甚至还有清风袭来，阵阵凉爽里是舒适感，橙色的晚霞铺洒在绿树和地面上，夕阳拉长小柚子和小知宝的影子。 两个小不点跟在纪长慕的身后，直到纪长慕上了出租车离开。 纪长慕上车时看到他们还在路边，担忧地挥手：“回去。” 夕阳下，两个小家伙长得都又好看又可爱，手牵手，眉目间还有很大的相似。 刹那，纪长慕有几分恍惚。 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见过和睦友善的家庭画面，他所能触及到的最近的印象里都是支离破碎。 比如纪家。 小知宝连连挥手：“小哥哥，明天见。” 第5170章 蜜糖般的甜（2） 肉嘟嘟的知宝十分可爱，就连纪长慕都露出了不由自主的微笑。 车子离开。 小柚子这才带知宝回家，一路走一路牵着他的小手手：“小知宝，你不准跟我抢纪老师。” “没有跟姐姐抢，宝宝喜欢小哥哥。” “你已经有很多老师了，但是姐姐只有一个。” “没关系的，小知宝不介意再多一个老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姐姐是森么意思嘛。” “你太幼稚了。”小柚子气死了，不说了。 小知宝虽然小，但也经常气得她哑口无言，小东西可坏了。 “小知宝一点不幼稚，姐姐你像知宝这么大的时候，可能更幼稚哦。” “不要瞎说。” “唔。”小知宝不说话了。 他跟在小柚子的身边慢慢走。 身后有一辆车开过来，司机按了喇叭“滴滴”。 小知宝和小柚子不约而同转过头，是爸爸的车。 两个小家伙停下来，站在路边挥手，尤其是小知宝，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 副驾驶上的乔斯年勾唇，目光里附着着一层柔和而慈爱的光，橘红色的余晖穿过玻璃窗从西边照在他的衬衣上，那干净的白色便染成了浅浅的橙色。 车子停下，乔斯年降下车窗：“你们怎么出来了？” “送纪老师回家。”小柚子在乔斯年面前斯文很多，一问一答，可不敢在乔斯年面前直呼纪长慕叫“小哥哥”。 “哦，纪老师回去了？” “是的，刚走。”小知宝奶声奶气抢答。 一大一小站在路边十分可爱。 乔斯年眉眼间的温柔更甚。 “上车吧，我正好回来。”乔斯年一只胳膊搁在车窗边，眼底是沉浮的柔色。 “我们走回去。”小柚子仰起小脸蛋，模样儿和叶佳期很像，“不远啦。” 小知宝也一唱一和点点头：“嗯嗯，走回去。” 乔斯年干脆打开车门下车，车门口跑出一阵阵冷气。 傍晚的天气倒不热，这柔柔的光让两个小家伙的脸蛋愈发白皙粉嫩。 乔斯年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反正，两个小家伙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好像没有不开心的事。 乔斯年走到他们身边：“走吧，我陪你们一起。” 两个小家伙开心极了，尤其是小知宝，立马丢下小柚子的手去牵乔斯年的手。 乔斯年的大掌触碰到软绵绵的小手时，心尖像是被触了一下，一种美妙的感觉蔓延在四肢百骸。 小柚子嫌弃地看了小知宝一眼，她也跑过去拉乔斯年的手。 马路离家不算远，开车的司机看到这一幕也会心笑了笑，把车开进乔宅车库。 走在路上，大多数时候是小柚子和小知宝两个人在一问一答说话，小柚子对小知宝说的最多的就是“小知宝你太幼稚啦”。 每次小知宝都摇摇头：“才没有。” 回乔宅主厅，乔斯年解开领带和领口的扣子，吃了小柚子送来的水果。 小知宝则靠在乔斯年的身边，黏糊糊的像只小猫，紧挨着乔斯年：“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吖。” 第5171章 蜜糖般的甜（3） 乔斯年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想你了。” “嘻嘻。”小知宝瞬间开心地往乔斯年怀里钻，“爸爸，抱抱。” 乔斯年把他抱起来。 小柚子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小知宝，你真得好会撒娇哦。” “知宝是太喜欢爸爸了。”小知宝跟小柚子辩解。 “男孩子太撒娇不好哦。”小柚子故意道。 “姐姐，你是羡慕小知宝吧。” “略。”小柚子望天，羡慕他会撒娇吗？ “嘻嘻嘻，你就四羡慕小知宝。”小家伙捂眼睛，小脑袋搁乔斯年肩膀上，小手手环住乔斯年的脖子，跟乔斯年格外亲昵。 小知宝跟乔斯年闹了会儿，等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他才从乔斯年的身上依依不舍下来。 乔斯年给叶佳期打了个电话：“还在公司？” “是的，在开产品营销会。” “晚上回来吃饭吗？” “你在家？” “是啊，我今天不忙。” “大忙人，可真是难得。”叶佳期轻笑，“那你带宝宝们先吃，我晚点回去。” “好，大概什么时候到家？” “想我吗？”叶佳期揶揄道。 乔斯年勾唇：“你说呢？” “七八点的样子回去。” “嗯。”乔斯年了解了，没再打扰她。 乔乘帆也回来了，他今天倒没上课，下午的时候跟几个朋友去打篮球，回来洗澡换衣服。 饭桌上，小柚子话最多：“爸爸，我们晚上出去玩吧。” “你想去哪里玩。” “我们去看萤火虫，就去那个萤火虫公园。”小柚子提议。 小知宝立马附和，举手：“宝宝也要去！” 乔斯年思忖片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叶佳期不在，多少有点索然无味。 乔乘帆吃着饭，看了看他们：“今天晚上妈妈不在家，等她回来再去也不迟。” 小柚子若有所思：“也对，妈妈不跟我们一起去的话，就不好玩了。” 小知宝也同意。 乔斯年道：“你们很想去么？” “想的。”小柚子和小知宝都点头。 “这样，我去接你们的妈妈，你们先去萤火虫公园，怎么样？” “爸爸好棒，快把妈妈接回家吧，工作太累伤身体呢。”小柚子贴心道，“我们一起去看萤火虫，乘帆哥哥你去吗？” “嗯。”乔乘帆当然不会拒绝，他晚上没什么事。 乔斯年知道很久没有带他们一起玩，今天既然有空，那就一起出去。 饭后，乔斯年又给叶佳期打了个电话，叶佳期知道要去公园，委屈道：“我好饿，我还没吃饭。” “放心，我让他们先去，我带你去吃饭。”乔斯年面色温柔，嗓音里都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眼底溢满蜜糖般的甜。 “我快忙完啦，那你给我买一份饭送过来好不好？老公。” “你今天想吃什么？” “我要吃……炒饭！” “就这个？”乔斯年觉得，未免太过简单。 “对，对，这个就够了，吃完早点去公园。”叶佳期笑得很甜，“我也想看萤火虫，你多久没带我看了？” 第5172章 蜜糖般的甜（4） 乔斯年想了想：“很久了。” “你还知道很久了。”叶佳期声音欢快，“我等你！” “嗯，等我。” 乔斯年让司机先把三个孩子送到公园去，他则带了晚饭去找叶佳期。 除了炒饭，他还带了叶佳期爱吃的酸奶，细心地亲手打包好，亲自开车去叶佳期的公司。 写字楼依然灯火通明，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幽邃的眸子里是璀璨的光，他上楼去找叶佳期。 叶佳期会议结束了，但她还在审核报表。 不过，她在偷懒，等会儿乔斯年来，可以让他帮忙呢，他做这些事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叶佳期的办公室总是充满清新的木兰花香，未入其门，先闻其香。 乔斯年倒是很喜欢来她这儿，只不过没什么时间过来，一开门，果然看到叶佳期还在埋头工作。 他把饭盒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去吃饭。” “老公，那这个你帮我做？”叶佳期扬了扬手里的报表，“你帮我核对一下就可以。” “行，你去吃，我帮你。”乔斯年弯腰靠近她，眯起眼睛，“给报酬。” 叶佳期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笑眯眯：“够吗？” “不够。” “那晚上再说。” 乔斯年唇角笑意更深。 叶佳期拿着饭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吃饭，一边吃一边看着乔斯年。 干净透明的玻璃窗外是辽阔深远的如墨苍穹，那寂寥的黑幕上点缀着点点灯火，星光璀璨，城市繁华。 叶佳期最喜欢看乔斯年工作时的样子，很是满足。 “好吃吗？”乔斯年帮她对报表，问道。 “是你亲手做的吗？” “哦，不是。” “……”叶佳期冷哼，“老实孩子。” “我一向老实。” “……” 乔斯年看了看她的财务报表：“上个季度业绩还不错，看来上一次的活动很有效。” “还行，按照你给的方案改的，效果很好。” “那就好，我倒很希望你多盈利，毕竟我也是股东。”乔斯年轻笑，“我可不希望赔本。” “你今晚上没出去应酬？或者，你那些狐朋狗友没约你出去玩？” “哪有时间。”乔斯年道，“连陪三个崽子的时间都没有，还怎么出去玩？” “他们到公园了？” “差不多了吧。”乔斯年看了看手表，“你别说话了，快吃饭！” “唔，凶巴巴。” 一时间，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 乔斯年很快给她把今天的工作处理掉，这点工作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压力，甚至都不需要费太多脑筋。 夏天的萤火虫公园很热闹。 一到夜晚，来这儿的小情侣、孩子最多，到处欢声笑语。 这是一片建立在野生树林里的公园，原生态，视野好，环境清幽。 公园外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彩灯，公园里是自由自在飞舞的萤火虫。 乔乘帆戴着鸭舌帽坐在长椅上，看小柚子和小知宝追逐打闹。 “噗通”一声，小知宝摔倒，立马“哇哇”哭起来：“好疼……” 钟管家立马去扶他，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第5173章 蜜糖般的甜（5） 小柚子提着灯玩，看到小知宝摔倒了，又被扶了起来，她上前看了看：“小心一点哦。” 知宝委屈极了，两只眼睛红通通，长睫毛上都挂了晶莹的水珠，小手更是红通通：“疼。” 小柚子抓起他的手：“姐姐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唔。”小知宝点头。 因为摔了一跤，小知宝不再乱跑，乖乖坐在乔乘帆的身边，晃着小腿看萤火虫。 过了半个小时，乔斯年带着叶佳期过来。 穿着一身浅米色连衣裙的叶佳期站在乔斯年身边，脸色红润，笑容清浅，她特地在公司的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身上是鸢尾花的香水味儿。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不过，她一看到小知宝苦兮兮的样子就丢下乔斯年跑了过去。 她蹲下查看他的小手，紧张地问：“怎么了？摔跤了吗？” “唔。”小知宝可怜兮兮点头，“摔跤了。” “还疼不疼？” “不疼……了。”小家伙声音还很委屈。 “乖。”叶佳期握住他的手搓了搓，“没事没事，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妈妈带你一起玩。” “喜欢。”小知宝从椅子上跳下来，“那我们一起去看萤火虫吧。” 乔乘帆暂时不愿意走，他就先坐在长椅上看看。 叶佳期就带着小知宝和小柚子沿着公园里长长的人行道走着，这里的萤火虫满天飞舞，身处其中，恍如隔世。 叶佳期抬头看着，就好像回到了芝加哥的时候，那时，乔斯年带她去竹林秘境看萤火虫。 乔斯年没想到这些，他在琢磨，叶佳期这一手牵一个小崽子，他呢？ 不牵他吗？ 小知宝买了只气球，小手手系着气球，吭哧吭哧跟着叶佳期走。 小柚子手里是一盏小灯，暗红色的光，很美。 这儿空气很好，叶佳期舒了一口气，对乔斯年道：“斯年，我们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 “下次我有空就去找你。” “你有空我不一定有空呢。” “我有空你就把工作停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乔斯年倒觉得没什么。 “霸道。”叶佳期冷哼，“再说吧。” 小柚子和小知宝打打闹闹，很快他们就在公园里跑起来，惹得叶佳期直摇头：“不要乱跑。” 偏偏小柚子还喜欢欺负小知宝，抢了小知宝的气球，小知宝急得直跺脚，差点又哭了：“姐姐把气球还给宝宝，宝宝要气球……” “乔沐元！”叶佳期喊了一声，“把气球还给弟弟。” “逗小知宝玩一下下嘛。”小柚子把气球还给了小知宝，还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男孩太爱哭了不好哦，羞羞。” 知宝眼睛更红：“哇，小知宝又被欺负了。” 叶佳期望天：“乔沐元，你不要再欺负弟弟。” “好啦，不欺负了。”小柚子又顺了顺小知宝的头发，“乖。” 乔斯年倒没管，一脸宠爱地看着他们。 他们沿着小路一直走，走到萤火虫最密集的地方时，那一只只萤火虫来回飞舞，充满灵性。 第5174章 蜜糖般的甜（6） 小知宝个子矮，需要仰望。 小柚子不一样，她跳一跳就能够到萤火虫了。 小知宝干着急，他一把抱住乔斯年的腿：“爸爸，爸爸，亲亲抱，举高高！” 乔斯年笑出声，弯腰把知宝抱起来，小知宝快乐地抬起手，抓了萤火虫。 乔斯年个子高，小知宝被他抱着，比小柚子高一大截，他开心极了：“知宝要抓萤火虫送给爸爸。” “小知宝，你是不是天天在幼儿园哄女孩子？”小柚子故意问。 “姐姐不可以乱讲哦，知宝四班长，你乱讲的话，知宝的小红花就没有了。”小家伙一本正经。 小知宝好不容易抓到一只萤火虫，捂住，指缝间透出点点光亮：“太好看了。” “不可以把萤火虫弄死。”乔斯年道，“听见没有？” “知道的。”知宝乖乖点头。 叶佳期玩累了就坐在一旁看他们玩，那一年乔斯年带着她看萤火虫时，她从未想过他们还会有这样美好的未来。 今时今日的一切，太美好了。 小柚子漂亮开朗，小知宝乖巧懂事，至于乔斯年，素来疼她。即使她和乔斯年偶尔有分歧和争执，他们也总能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法，吵架也成了调情。 乔斯年抱着知宝走了走，小柚子累得气喘吁吁时就钻进叶佳期怀里：“妈妈……好累。” “歇会儿，夏天天气热，不要太闹。看看，一头的汗。” “我去找乘帆哥哥。” “你乘帆哥哥嫌弃你幼稚。” “小柚子去看看乘帆哥哥在干什么。” 叶佳期松了手，随便她吧。 她估计乔乘帆在拍照，乘帆最近很喜欢拍照，在法国拍的照片最近还拿了一个不错的奖。 小柚子离开叶佳期往回走。 叶佳期倒不担心她一个人在公园跑，乔斯年的保镖总是在无形的黑暗中保护他们，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尽心尽职，尤其是乔斯年的首席保镖于琛。 小柚子跑到乔乘帆身边去，果然，乔乘帆在拍照片，相机对准天空最好的角度在拍萤火虫。 乔乘帆一身白色T恤，黑色长裤，模样儿清俊但高冷。 小柚子偷偷靠近，蹑手蹑脚。 她准备吓唬一下乔乘帆。 可，还没等她过去，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就跑到乔乘帆身边搭讪：“小哥哥，你在拍什么？你也喜欢摄影吗？我也喜欢。” 女孩子牵着一只白色博美，笑起来很甜，瓜子脸，小酒窝。 乔乘帆只轻轻“嗯”了一声。 小博美围在乔乘帆的脚边转来转去，女孩子牵着绳子，笑得开心：“小哥哥，我家的狗狗很喜欢你呢！它特别聪明，对喜欢的人很友好，它平时没有这么欢快的。” “咔嚓”，乔乘帆拍了一张照片，眉头微蹙，不是很好，背景没抓好。 女孩子好像全然没注意乔乘帆的高冷，还在一旁说个不停：“小哥哥，你能给我拍张照片吗？到时候我们加微信，你把照片传给我。” “你是京城人吗？住在哪里？” 第5175章 蜜糖般的甜（7） 小女孩还在不停地问乔乘帆问题，她的小狗也围绕在乔乘帆脚边。 小柚子不高兴了，虽然坏乘帆经常嘲笑她、凶她，但他只能是她的哥哥。 坏乘帆都没给她拍过照片，凭什么给陌生人拍？ 小柚子跳过去，挡在乔乘帆的面前对小女孩道：“他不喜欢交朋友，你不要打扰他哦。” 乔乘帆倒是吓一跳，小柚子从哪跑出来的？ 不过只是几秒，乔乘帆没管，继续做自己的事。 小女孩的小狗受了惊吓，“嗷嗷”叫着，女孩子看了看小柚子：“只是交个朋友而已，说两句话，干什么这么小气。” “我哥哥他不喜欢交朋友。”小柚子一字一顿。 “你太没礼貌了。”女孩子皱眉，牵着小狗，手指握紧，“你哥哥并没有反对。” “那我哥哥也没有同意。” “所以我可以跟你哥哥沟通，沟通好了，就可以成为朋友。” 小柚子想翻白眼。 乔乘帆放下相机，走过来：“抱歉，我妹妹说的对，我不想交朋友。此外，我妹妹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行为，请你不要指责她。” 小柚子心里笑嘻嘻。 坏乘帆一口一个“妹妹”，听得她心花怒放，他在家里都不叫她妹妹的，要么就是小柚子，要么就是小呆妹。 小柚子双手插在裤兜里，靠近乔乘帆，兄妹俩一齐看向牵狗的女孩子。 女孩子噎住：“算了，不愿意交朋友就罢，我没有恶意，干什么合伙欺负人呢。” 乔乘帆懒得再开口。 小柚子霸占着乔乘帆，紧靠他，充满敌意地看向这女孩。 没办法，这个女孩只好牵着她的狗离开，不能不识趣。 倒是她的狗还有点不情愿，时不时回头想跟乔乘帆玩。 小柚子拉住乔乘帆的胳膊，嘻嘻笑：“哥哥，她的狗狗很喜欢你，原来你不仅招女孩子喜欢，还招狗狗喜欢。” “可不是，你不就很喜欢我。” 小柚子：“……” 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 乔乘帆勾了勾唇角，继续摆弄他的相机。 “哥哥，你给小柚子拍张照片吧，这里好好看。” “让老乔给你拍，我喜欢拍风景。” “爸爸他太敷衍了，他只有给妈妈拍的照片才好看，给小柚子拍的……一言难尽哦。”小柚子叹气，不可说不可说，说多了就气人。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们呢？” “他们在看萤火虫，我来看看哥哥，我担心哥哥。” “嗤。”乔乘帆笑出声。 “哥哥，你有零花钱吗？小柚子刚刚看到那边有卖雪糕的，小柚子好热，想吃。” “你怎么不跟老乔要？”乔乘帆故意问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可小气啦。” “我不小气？” “不，哥哥很大方，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对小柚子最好了。” 乔乘帆低头看了一眼满脸带笑的小丫头，小柚子笑起来的时候可爱又好看，再加上能说会道，确实让人招架不住。 她夸他两句，再撒个娇，他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 第5176章 蜜糖般的甜（8） 乔乘帆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给她：“拿去吧。” “我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小柚子一路蹦蹦跳跳跑去商店。 她买了一只香草味的雪糕，还给乔乘帆买了一瓶饮料，晚上有点热呢。 夏天的公园里人来人往，总是充满着热闹和繁华，灯光和萤火虫的光交相辉映，构成美好的公园和愉快的夏日夜晚。 风轻轻吹。 小柚子把饮料递给乔乘帆，乔乘帆就坐在椅子上跟她聊了会儿天。 “快开学了，你暑假作业做的怎么样了？”乔乘帆问。 “不提学习，我们还是好盆友。” “那提什么？哦，对了，你那个纪老师，你看上去很喜欢他，他学习很好？” “小哥哥学习特别好。” “这你都知道？” “当然，钟伯伯说的，他说小哥哥以前是理科状元。” “那我跟他，谁是你最好的哥哥？”乔乘帆好整以暇地问道，眼睛微微眯起，透着狡黠的光。 果然，小柚子噎住，这么难的问题！他就是故意的！ 小柚子岔开话题：“哥哥，这个雪糕好好吃，你要吃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乔乘帆不依不饶。 “小柚子想妈妈了，小柚子要去找妈妈了。”说着，小柚子站起来。 “你以为你是小蝌蚪啊，还找妈妈。”乔乘帆揶揄，讪笑。 小柚子吃着雪糕跑开。 乔乘帆好气又好笑，还没跟她说几句话呢，跑什么跑。 他倒没怎么见过纪长慕，因为周末的时候他需要出去上课，等他回来，纪长慕一般就回学校了，听钟管家说，人品还不错。 乔乘帆当然知道，什么人品不人品的，对于小柚子来说，不就是长得好看。 她这个年纪，分得清好人坏人吗？ 乔斯年揽着叶佳期的腰在看萤火虫，那群密集的萤火虫飞舞出曼妙的姿态，如莹莹星火，划亮天空。 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睫毛轻轻眨动：“还记得当年一起在芝加哥看萤火虫吗？乔大总裁。” “……”乔斯年面对叶佳期的揶揄，丝毫不敢反驳一句。 叶佳期倒笑了，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那时候，恨死你了。” “还好是那时候……不准再提了。”乔斯年低头，想亲她，灼灼目光看着她明亮的眸子。 小知宝抓着小气球，唉，爸爸妈妈带他来，又不跟他玩，这样真的好吗？ “知宝宝。”小柚子跑过来，喊了一声。 乔斯年这才放开叶佳期的腰。 知宝看向小柚子，坐在长椅上晃着小腿。 小柚子把雪糕在他面前也晃了晃，当着小知宝的面吃掉：“很好吃哦。” 小知宝“哇”地哭着跑向叶佳期，抱住她的腿：“麻麻，麻麻，姐姐欺负宝宝，她欺负宝宝。” “……”乔斯年服气，“乔沐元，你下个星期的零花钱没有了。” 小知宝还很伤心，眼睛红红：“麻麻……” “不哭不哭。”叶佳期揉着他的小脑袋，看向小柚子，“小柚子，去给弟弟买一支。” 第5177章 蜜糖般的甜（9） “这就哭了。”小柚子还在吃着雪糕，“男孩子爱哭不好哦。” “乔沐元！！！”叶佳期瞪她，自己就是个爱哭包，还好意思说弟弟。 小柚子笑了：“好了，不哭了，姐姐给你买雪糕。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买吧，想吃哪个拿哪个。” 知宝“哼”一声，有骨气地钻进叶佳期的怀里：“不要。” 小柚子：“……” 小知宝被小柚子气到，他一生气就不喜欢说话，躲在叶佳期怀里头也不抬。 叶佳期也是无奈，乔斯年三个娃脾气都很大，而且都要哄。 她只好摸摸小知宝的脑袋：“妈妈带你去买好吃的。” 叶佳期带着小知宝去商店，小柚子站在原地吃雪糕，乔斯年则默默看了她一眼：“成天就知道欺负弟弟。” “我是跟乘帆哥哥学的，乘帆哥哥也老是欺负我。” “乘帆的优点你怎么不学？嗯？” “因为优点不好学，小柚子只能学会简单的。” “你还真是有理了。” “小柚子说的是实话吖。”小柚子眨眨眼，真得是实话。 “雪糕好吃？” “好吃。” “那为什么不给弟弟买？” “因为花的是乘帆哥哥的钱，乘帆哥哥没有说买，小柚子就不能用。” “……”乔斯年更加服气，这胡扯的本事，跟谁学的？ 小柚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吃着甜甜的雪糕。 “这些歪门邪道的话和诡辩，是不是纪长慕教你的？”乔斯年双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里，低头看着吃雪糕的小人儿。 小柚子一惊，摇头，使劲儿摇头：“不是，不是，是小柚子自己胡编的。” “那个纪老师，平时都教你些什么？”乔斯年还没过问过小柚子补课的事，因为这事儿他也没时间管。 “就是给小柚子讲作业、复习、预习，解答疑惑呀，纪老师很负责的，他教的小柚子都能听懂。”小柚子拼命说纪长慕的好话，要是被爸爸误认为她的胡编乱造是跟纪长慕学的，那就完啦。 虽然小哥哥很会欺负人，但她不要他走，他们还约好了明年一起种树。 种一棵樱花树！ “难得看你夸老师。”乔斯年以前可真是听够了她跟叶佳期哭诉，说这个老师不好，那个老师不好。 “小柚子很公平的，教的好就要夸哦。” 乔斯年嗤之以鼻。 教的好也没见她成绩有进步。 不一会儿，叶佳期牵着小知宝过来，小知宝买了一只挖着吃的雪糕，开开心心吃着，不哭了。 乔斯年给乔乘帆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准备一起往林子里走走。 密林深处有更多的萤火虫和风景。 这儿空气很好，清新自然，天空中都能看到明亮的星子，东边还有一轮弯月慵懒地挂在天上，月影模糊。 乔乘帆过来后，乔斯年就带着一家走在宽阔的路上。 周身都是萤火虫，仿佛身处丛林秘境，又好似会通往一处秘密的城堡和桃花源。 小知宝追着萤火虫跑在最前面，像只欢快的小鹿。 第5178章 美好的一天（1） 叶佳期只好不停提醒：“知宝，慢点，不要摔倒。” “知道的，麻麻。”小知宝还是在前面跑。 越往林子里走越凉快，有一种很舒适的清凉和幽静，人不多，他们一家正好可以悠闲地说着话。 小柚子话最多，一会儿跟爸爸妈妈聊天，一会儿又不停地问乔乘帆问题。 路灯是别致的百合花造型，散发出一圈温和的浅黄色光亮，地面宽敞又亮堂。 一直走，仿佛没有尽头。 小柚子好奇地问：“妈妈，前面会不会有一个城堡？” “不会啦！”小知宝抢答，“姐姐你太笨了。” “我没有问你。” “但是这个问题小知宝都会。”知宝转过头，洋洋得意地看着小柚子。 “那是因为你想象力不好。”小柚子白了他一眼。 乔乘帆淡淡道：“嗯，不仅有城堡，还有白马王子呢，你快去。” 小柚子：“……” 要不要都欺负她嘛，不就是看她好欺负。 不过小柚子素来不理会这种欺负，又高高兴兴飞跑着去抓萤火虫。 叶佳期和乔斯年走在后面，两人牵着手，挨得很近，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乔斯年是丝毫不用替小柚子和小知宝操心，有乔乘帆看着呢。 他和叶佳期边走边闲聊：“你生日快到了。” “是吗？还有多久？”叶佳期倒不记得。 “还有一周。” “哦，你不该提前告诉我，这样就没有惊喜了。”叶佳期笑，“你是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吗？” “我觉得你也不缺什么，不如我带你出去走走，过生日。” 叶佳期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我想跟宝宝们一起过。” “那一起去邮轮吧，还记不得之前我在邮轮上给你过生日？” “记得。”叶佳期怎么会不记得，“夏天出海正好，那就去邮轮，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一定。” “等等，是周末吗？不是周末的话，小崽子们去不了哦。” “正好周日。” “叫别的朋友吗？”叶佳期其实很想叫上她在京城的几个朋友。 “反正邮轮大，你想叫多少人就叫多少人。” 小柚子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屁颠屁颠跑过来：“让宁安阿姨带上小糖果姐姐哦，一定哦。我好久没有见到小糖果姐姐了。” “知道。”叶佳期答应她。 小知宝也学着小柚子的样子喊：“让宁安阿姨带上小森宝哦，不知道他还尿不尿床了。” 叶佳期：“……” 乔斯年：“……” 一晚上。 一家人在公园度过了愉快的夜晚，直到近十点才回乔宅。 小柚子洗完澡，光着脚丫子，拿着吹风机往主卧跑。 小丫头穿着粉红色兔子睡衣，湿漉漉的头发落在肩上，一边跑一边得寸进尺地喊：“爸爸，妈妈，小柚子想吹头发，可是手好酸吖！” 她知道今天晚上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很高兴，她才敢得寸进尺的。 平时哪里敢。 叶佳期在洗澡，乔斯年还没有去浴室，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小柚子在外头敲门。 第5179章 美好的一天（2） 乔斯年听到了她的声音，放下高脚杯，打开门。 小柚子探头探脑，粉润润的小脸蛋上还有洗澡后的红晕，矮矮小小的小丫头站在门口，见是乔斯年开的门，多少有点心虚。 她把吹风机藏身后，仰望高大的乔斯年。 乔斯年挑眉：“来干什么？” “妈妈不在吗？” “妈妈在洗澡。” “哦，那没什么事啦，小柚子就是看一眼。” “你刚刚在喊什么？我好像听见了。” “哎呀，也没什么啦，就是手酸酸的，拿不了吹风机。” “所以这种事你敢麻烦你妈妈？” 小柚子：“……” 好的吧，她忘了。 麻烦爸爸也不能麻烦妈妈。 兴许是洗澡后的小柚子太过可爱，又或者乔斯年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在滴水，他主动伸出手：“吹风机给我吧，我帮你吹。” “哇，真得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乔斯年打开门，“进来。” 小柚子好开心！ 平时她都是自己学着吹头发，或者保姆阿姨给她吹。 她今天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来找爸爸妈妈。 小柚子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下，乔斯年注意到她光着脚，皱眉：“为什么不穿鞋？嗯？” “现在是夏天，不冷的。” “哪里学的坏习惯。”乔斯年低声道。 这个坏习惯，跟叶佳期小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恍惚之间，他也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叶佳期。 不过，小柚子更多是综合了他和叶佳期的优点，长得水灵又大方。 还好没遗传叶佳期小时候那自卑、怯懦的性子。 乔斯年对吹头发这种事可谓是得心应手，他打开吹风机，很熟练地把小柚子的头发分层，再慢慢把全部的头发粗浅吹一遍。 小柚子太享受了，好幸福。 阳台外是乔宅最美的风景，一到晚上，星垂平野阔，弯月挂梢头。 “爸爸，你吹得好好呀。”小柚子不忘夸一通彩虹屁。 “熟能生巧。” “哦！爸爸你以前肯定在理发店上过班。” 乔斯年：？？？ “嘻嘻，小柚子觉得理发店的小哥哥都好酷！头发最酷！” “坐好。”乔斯年嫌她话多。 “噢！”小柚子坐好，不再晃动。 今天晚上，她可真是开心极了。 不，今天一整天她都很开心，从早上到晚上都开心，早上是纪长慕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提前来给她补课，晚上么，在公园玩得很开心。 真是美好的一天。 可她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对了，小哥哥给她布置的作业她没写！ 算啦，今天这么开心，不能提不开心的事，明天再说。 写作业这个事情，要随缘。 很显然，她今天跟作业没有缘分。 乔斯年不知道她小脑瓜子在想什么，只温柔而认真地替小丫头吹头发。一晃眼，他和叶佳期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爸爸，这是你第一次给小柚子吹头发，小柚子很开心。” “不是第一次。”乔斯年记得，她还小的时候，他就给她吹过头发，那时她太小了，自然不记得。 第5180章 美好的一天（3） 这几年，他确实没有时间。 小柚子是不记得了，但她记得此时此刻，她开心到飞起，就连身边都全是粉红色的小泡泡。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幸亏这丫头忘性大，早已不记得他打她、教训她的事情了，而且，小柚子不记仇，没心没肺。 乔斯年觉得这是好事，却又怕她长大后吃亏。 小丫头的发质很好，一把头发，漆黑柔软，乔斯年替她吹了会儿就差不多，关掉吹风机。 “好了，回去把鞋子穿上，要是着凉感冒了，小心屁股。” “唔，爸爸，你要跟小柚子讲道理，不能暴力。” “我的话就是道理。” 叶佳期正好洗澡出来，她在浴室里就听到了父女俩在说话，她擦着头发走出来：“你们在聊什么呢？小柚子，你怎么不穿鞋？” “麻麻，好热的，不需要穿鞋，小柚子喜欢光脚跑。” “回去穿上。”叶佳期皱眉，“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 “让小柚子再玩一会儿嘛，麻麻，你和爸爸的房间好大，小柚子也想要这么大的房间。”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你要这么大房间干什么？南园那里有大房间，你住过去就是。” “那边没有这里热闹，小柚子不要住那边。” “你爸爸要洗澡了，不要缠着他了。”叶佳期走过去把乔斯年手里的吹风机还给小柚子，“头发已经吹干了，快回房间去。” “唉。”小柚子叹气，“妈妈在嫌弃小柚子。” “……”叶佳期默，“嫌弃谁也不敢嫌弃你啊。” 小柚子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站起来：“那小柚子回房间睡觉了，你们做梦要梦到小柚子哦，晚安。” “晚安。” 叶佳期跟她挥挥手，小丫头这才欢快地蹦蹦跳跳回房间。 乔斯年讪笑：“你没觉得她跟你小时候很像？” “哪里像，一点都不像。”叶佳期耸耸肩，“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胆小又怯生，还是乔大总裁基因好，小柚子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我。” “我说长相，活脱脱像小时候的你，你看她这光着脚在家乱跑的样子，像不像你？嗯？”乔斯年低下头，在她的脖子边呵了热气，惹得叶佳期酥酥麻麻。 “你快去洗澡，我要吹头发了。”叶佳期脸红了红。 乔斯年单手解开衬衣扣子，唇角边是意味深长的弧度，一双幽邃深沉的眸子看向叶佳期。 半晌，他压低声音，邪魅一笑：“等我。” “……”叶佳期默默去阳台。 今天晚上出去玩到现在，他是还不够累么？ 她倒是累得很，差点在浴缸里睡着。 叶佳期见桌子上有红酒，拿来喝了一口，她穿着浅紫色丝绸睡裙，风情万种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乔宅的夜晚，处处皆是迷人的模样。 回自己房间的小柚子抱着童话书在床上看，眉眼低垂，脸颊儿粉润。 她开了一盏小台灯，今天一点都不困呢。 坏乘帆总是说她幼稚，这么大年纪了还看童话书。 第5181章 美好的一天（4） 童话书多好看吖，有白马王子，有白雪公主，还有神奇的魔法…… 只不过，小柚子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整个人滑到被子里，童话书也掉落在枕头旁，灯也不记得关。 好在保姆每天会按时来查看，替她关掉灯，收好书。 …… 第二天。 南园。 纪长慕把小柚子的书包还给了她，书包里装满了从滨城带过来的特产。小柚子很惊喜，书包鼓鼓的，里面肯定有很多东西，小哥哥还是很疼她的。 就在她想把书包拿过来时，纪长慕按住，淡淡道：“昨天的作业呢？拿来给我看看。” “小哥哥，我们先看看好吃的。” “作业。”纪长慕不容拒绝，冷冷扫了她一眼，“是不是没写？” “小哥哥，小柚子昨天晚上被爸爸妈妈喊出去了，然后……然后就没有时间写……小柚子也不愿意的，本来小柚子准备晚上好好写作业。” “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妈妈非要拉着你出去？” “差不多哦。” “好，我给乔太太打个电话问问。”纪长慕有的是办法治她。 小柚子立马委屈地哭丧着脸，按住他的手：“小柚子错了嘛，小柚子作业没有写，小柚子今天补上，你不要告诉妈妈，妈妈很辛苦，小柚子不想让她操心。” 纪长慕也没打算真打，但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乔沐元，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真？你真当我好说话是吗？” “小柚子错了。”她委屈地绞动衣角，不敢吱声。 “我说过，学习成绩是次要的，学习态度才是主要的，你态度不行，成绩怎么提高？你这样让我怎么办？到年底的时候，你是打算再给乔太太一张十几名的成绩单和一堆错误百出的试卷，对吗？” “……”小柚子觉得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干脆不开口。 纪长慕真得是要被她给气死，平时能说会道，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故意的吧？ “乔沐元，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小哥哥不要生气，小柚子现在就做。” “好，现在做是吧？那今天中午午休时间取消，中午吃完饭我们把课补上。” 小柚子眼睛红红的，嘴巴撅得老高：“可是这样的话，下午会困，上课就没有效率啦。” “你还知道效率？你题目不做，可不就是浪费今天的上课时间？” 小柚子拿过铅笔：“小柚子现在就做。” 纪长慕有时候想不明白别的老师对她的耐心从何而来，他反正是最后一点耐心都快被消磨光了。 小柚子真得吭哧吭哧开始写作业，长睫毛轻颤，大眼睛里都是专注。 她做作业的时候倒也认真。 纪长慕真是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噎在喉咙里，说她不是，不说也不是。 “乔沐元，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小哥哥，不要这样，小柚子会改正。” “多教你几年我就得少活几年。”纪长慕淡淡道。 “那就是说你跟小柚子在一块真得不开心咯。”小柚子委屈。 第5182章 美好的一天（5）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写作业不要讲话。” “哦。”小柚子又握着铅笔继续写字。 纪长慕知道，一定是他太宽容、太过友好的缘故，所以乔沐元不怕他，他但凡能严厉些，她也不至于这样散漫。 纪长慕摇摇头，很是无奈。 写着写着，小柚子像是想起什么事，抬头问：“小哥哥，你们上次那个校花校草评选，是什么结果？” “嗯？”纪长慕先是一懵，随即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你写作业的时候心思有放在作业上吗？” “你告诉小柚子嘛，告诉了我，我就不问了。” 纪长慕发火，拍了桌子：“乔沐元！” 小柚子吓一跳，瘪起嘴巴：“不问了……” 她又继续低头写作业。 小哥哥凶起来的时候原来也挺可怕。 在纪长慕的威逼利诱下，小柚子很快写完了昨天的作业，交给纪长慕看：“小哥哥，你看看，小柚子写完啦，你表扬一下吧？” “昨天的作业拖到了今天，你让我表扬你什么？表扬你脸皮厚？” “小哥哥，你伤害了小柚子脆弱的心灵。”小柚子叹了一口气。 纪长慕没理会，把她的作业本拿过来。 小柚子趁机去打开她的小书包，一打开，两眼顿时放光。 好多吃的吖，有新鲜的枣子，还有滨城的特产，还有玩具和精挑细选的礼物。小柚子太惊喜了，她没想到纪长慕会给她准备这样多的新学期礼物。 她也顾不上还在上课，打开一包酥饼就吃：“谢谢小哥哥，小柚子爱你。” 纪长慕夺过她的酥饼，冷着脸，沉下声：“上课吃东西？嗯？” “情、情、情不自禁。”小柚子哆哆嗦嗦，吞吞吐吐。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纪长慕的脸上都是说不尽的失望，从昨天到今天，“乔沐元，你如果真得对学习没兴趣，我也教不了了。我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兴许是我从小到大都在年级最好的班级，所以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不认真的女孩子，从来没有。我不太会跟你沟通，因为我没遇到过。我试着跟你沟通，可你呢？你一点都不听话。” “那小柚子是你见过最糟糕的女孩子咯。”小柚子哭唧唧，不高兴地低着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学习态度真得不好。” “那小柚子是你见过学习态度最糟糕的女孩子咯。” “对。”纪长慕毫不留情。 小柚子更伤心了：“我以后会考上好大学的。” “但愿吧。”纪长慕对她以后的事不关心。 他最多也就只能再教她三年，按实际来说，可能就两年。 以后么……几乎不可能有交集。 而且小孩子忘性大，她这么小，这两三年的事哪里会记得。 小柚子不开口了，独自一人伤心难过，她的心被纪长慕伤到了，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攻击。 纪长慕也不再训她，替她检查作业。 小柚子整个早上还算配合，纪长慕给她讲题，她都在听。 第5183章 美好的一天（6） 也正因为她还算配合，中午的休息时间，纪长慕没有剥夺，让她去午睡。 再者就是，他答应了知宝，给他弹琴。 纪长慕去琴房时，不小心把手机落在了南园，小柚子找零食吃的时候正好听到纪长慕手机响。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佟茜”。 这是谁呀？ 小柚子不知道，她按了接听：“喂，你好。” 那头，显然一愣，随即道：“你好，你是？” “纪老师忘记带手机了。”小柚子如实道。 “哦哦。”佟茜听出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估计是纪长慕雇主家的孩子，“把手机给纪老师好吗？” “你是谁吖？”小柚子好奇。 “我是……我是你们纪老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从小玩到大？那是多久？” “很久，十几年了，我和他一样大，我们三岁成为邻居的时候就认识了。”佟茜本就是个挺耐心的人，见对方是个小孩子，也忍不住跟她多聊了几句。 “邻居吖。” “是的哦，不仅是邻居，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个学校上课，直到高中呢。”佟茜觉得这小女孩挺乖巧。 “那你现在跟纪老师还在一个学校吗？” “不了，我在国外读书。” “国外？噢！” “你帮我找一下纪老师好吗？小妹妹。” “他在忙哎。” “好吧，那我明天再打给他。”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传达一下。” “也没什么事，我最近空闲时间比较多，想飞到京城找他。” 小柚子眼泪汪汪：“好感动，小姐姐，你们真得是好朋友哎。” “是啊，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小朋友，你也会有这样要好的朋友的。” “嗯，我和纪老师也是好朋友。” 佟茜笑了：“他给你上课，你习惯吗？他性格比较高冷，也有点脾气，你别太害怕。” “不会吖，纪老师很温柔的，又有耐心，我可喜欢他啦。” “那就好，要是可以的话，你帮我转达一下，时间的话……差不多下个周末吧，我可以飞过去找他。” “好的好的，小柚子一定带到！” “你叫小柚子？真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谢谢姐姐夸奖。” “乖。” 聊了几句，佟茜才挂上电话。 小柚子把手机搁在桌子上，没有拿给纪长慕，而是从南园跑去了琴房。 纪长慕正在教小知宝弹琴，小知宝坐在纪长慕的怀里，而纪长慕的大手正覆盖在小知宝的小手上，教得十分认真。 小柚子又嫉妒小知宝了。 她都没有这个待遇。 小知宝很聪明，惹得纪长慕连连夸奖。 等一首曲子教完，小柚子才出声：“小哥哥，我有事找你。” 纪长慕看向门口的小柚子，站起身：“什么事？” “是这样的，周末我麻麻过生日，邀请了很多朋友，我们也可以带上自己的朋友，所以小柚子想邀请你啦！”小丫头双眸灼灼，可爱的脸上是水灵灵的娇娜。 “下个星期日？” “是的，是的。” 第5184章 美好的一天（7） 小柚子满含期待地看向纪长慕。 小知宝连声附和：“小哥哥，你来玩呐！我们要去游轮上，好多好多人的！” 兴许是小柚子很诚恳，又兴许是小知宝又萌又可爱，纪长慕只思忖了几秒就点点头：“我如果没事的话就过来，但这个事，你们爸爸妈妈知道吗？” “麻麻说可以带朋友，所以麻麻肯定同意。”小柚子胸有成竹，“而且我麻麻很好说话吖。” “好。”纪长慕应了。 纪长慕知道，能去这样的宴会，是他的机会。 他很快就要上大二了，大四的时候，他一定要拿到出国读书的offer。 “哇，那我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不来是小狗。”小柚子哼哼。 “……”纪长慕略头痛，“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来。” “那我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时间和地址。”小柚子很乖，因为纪长慕这会儿很好说话。 就是嘛，好好说话多好，他们也能是好盆友呢！ “嗯。”纪长慕又应了。 小柚子高高兴兴，小知宝看上去也很高兴，因为小哥哥已经是他们共同的朋友。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继续教知宝弹琴。” “没有啦，小柚子去午睡了。” 说完，小柚子跑走。 早上跟纪长慕的不愉快结束，她现在又是一个高高兴兴的小柚子。 下个周日，妈妈过生日，她也要送一份礼物给妈妈！ …… 时间过得很快，叶佳期生日的时候是暑假的尾巴，叶佳期邀请了很多亲近的朋友一起来游轮聚会，乔斯年只邀请了几个发小。 生日宴定在晚上，当夜幕拉开时，客人们陆陆续续早已来到游轮。 海岸边是闷热又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海水的腥味儿，惊涛拍岸，水波在璀璨的灯光下闪烁着粼粼微光。 四层的游轮上都是人，因为暑假的缘故，小孩子特别多。 比如小柚子，她邀请了班上很多同学和他们的爸妈，因为她人缘太好了，几乎一个班的小朋友都来玩了。 还好乔乘帆不喜欢热闹，素来高冷，他没有邀请同学。 至于小知宝么，他还不懂怎么邀请幼儿园的小朋友来玩。 红酒自助晚宴，大厅里灯火辉煌，剔亮的水晶灯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金色的墙壁、红色的地毯、珍贵的名画、欧式风格的餐具……构成大厅的富丽堂皇。 今天的主角是叶佳期，她穿着一字肩酒红色晚礼服，白皙的胳膊和长腿露在空气中，身形苗条纤长，乌黑的发丝盘成一个发髻，耳朵上是闪烁的红宝石。 她本来不想操办，奈何乔斯年说热闹一点好，反正也没外人。 叶佳期好奇，老乔同志什么时候转变性子了。 要知道，他以前可一丁点都不喜欢热闹。 乔斯年一身墨色衬衣和黑色长裤，一贯的打扮，他走在叶佳期的身边，陪她和客人聊天。 最闹腾的是小孩子们。 斯文点的孩子在吃东西，活泼点的，恨不得来来回回到处跑。 第5185章 美好的一天（8） 宴会氛围随意又和谐，没太多规矩，又都是亲近的人。 纪长慕也来了，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衫，小柚子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咚咚咚”踩着红色小皮鞋往他身边跑！ “哇，小哥哥，你今天好帅。”小柚子仰望他，因为纪长慕的个子也太高了。 纪长慕跟她打了声招呼，又跟乔斯年、叶佳期打了招呼。 他经常见到叶佳期，但很少见到乔斯年。 乔斯年也跟他打了招呼，问了几句小柚子的学习情况后就没再问。 纪长慕和大部分人都不熟，但小柚子缠着他，他也不觉得尴尬，自己去管家那儿领了红酒和餐具。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小柚子也端着她的小盘子坐在他对面。 今天的小柚子比平时更漂亮，穿了件崭新的香奈儿白色童装裙，头上戴了只蓝白格子发箍，身上还斜跨了一只珍珠小包，只要不开口，看上去就是端庄淑女的小公主。 “小哥哥，你真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我答应你的。” “唔，你真得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我是你的老师，以身作则是应该的。”纪长慕面色平静，“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来了？” “没，就是觉得纪老师好忙的，平时打个电话都催小柚子挂电话。”小丫头真是抱怨。 大厅里是轻缓的音乐声，钢琴师在弹奏钢琴，舞台上有几对男女在跳舞，脚步轻盈，气氛安谧。 “小哥哥，你会跳舞吗？” “会一点。” “小柚子很想跟你跳舞，可是你个子太高啦，小柚子够不着。” 纪长慕：“……” 他没想过跟她跳舞。 “那等以后小柚子再长大一点吧，长高了就可以了。” “嗯。”纪长慕很平静，默默听着她说话。 “今天晚上来了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小哥哥，你会跟她们跳舞吗？”小柚子充满好奇地问。 纪长慕手一顿：“你问题有点多。” “噢。”小柚子乖乖吃东西，“那暂时就不问了。” 纪长慕对这种场合倒是不怯，十六岁以前，他过得也是这样的生活，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那时，他们都叫他纪少，一起玩的滨城公子哥、名媛小姐数不胜数，尽管他还是个学生，因为成绩不错，父母对他管教不严，不管谁举办宴会，他都会捧场过去。 纪长慕低头吃东西，小柚子也在吃东西。 小柚子的嘴边沾了奶油，纪长慕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嘴角。” 小柚子刚把纸巾接过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生踩着白色高跟鞋走来，香槟色斜肩礼服裙衬得她明肌如雪。 “嗨，可以邀请你跳支舞吗？”女生向纪长慕发出邀请。 她的身上是好闻的茶花香味，清雅不浓郁，很适合她这个年纪。 纪长慕没摆架子，他也没有架子好摆，他点点头：“好，稍等我一下。” “怎么称呼？你是乔太太的朋友，还是乔爷的朋友？”女生好奇地靠近他问。 第5186章 美好的一天（9） 纪长慕指了指对面的小柚子：“我是乔沐元的家庭老师。” “呀，你是乔小姐的家庭老师？你还在上大学吗？我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女生笑意盈盈，“我在京城财经大学读书。” “我在京城大学。” “那很近，真是有缘。” 小柚子一会儿看看纪长慕，一会儿看看这个小姐姐。 她不认得这个小姐姐，可能是妈妈或者爸爸的什么朋友。 她有点生气，看向纪长慕：“小哥哥，我们去甲板上看星星。” “先来后到，我陪这位小姐跳完舞就陪你去看星星。”纪长慕哄道。 “什么先来后到，那明明是小柚子先来的啊。”小柚子不高兴，很不高兴。 “乔小姐，乖哦，小哥哥跟我跳支舞就回来，等会儿我们一起陪你去看星星，好吗？” “不好。”小柚子心直口快，不好就是不好。 纪长慕耸耸肩，跟这个女生解释：“抱歉了，我可能没办法陪你跳舞了。” 纪长慕知道，乔沐元向来霸道。 “没关系，跳支舞吧，很快。”女孩子亲自邀请，冲纪长慕递出自己的纤纤玉手，食指上的戒指明丽闪烁，手腕上则是一只红宝石镯子。 小柚子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她的手上，眨眨眼：“小姐姐，你可以跟小柚子跳舞哦。” 女孩子脸色一僵，又不好回绝小柚子，毕竟她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又是乔爷和乔太太的掌上明珠。 她只好抓住小柚子的手，带小柚子去跳舞。 她今天能来这儿也是托她哥哥的福，她哥哥和乔太太的公司有一些合作，当然不能让小柚子不高兴。 纪长慕讪笑，摇摇头，继续吃东西。 舞台上，小柚子跟小姐姐一起跳舞，没有跳交谊舞，她也不会，但她会跳民族舞和街舞。 不过显然，两个人不默契，跳着跳着就变成小柚子一个人在跳，那位女孩子毕竟不是舞蹈专业的，只会一些简单的宴会舞蹈，自然不如小柚子跳得好。 台下一片掌声。 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小柚子的舞跳得真不错。”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你得学会夸夸她。”叶佳期悄悄掐了他一把。 乔斯年：“……” 不，他拒绝。 台下的目光都被舞台上吸引了过去，纪长慕偶尔会抬一下眼皮子，更多的时候，他在跟别的客人聊天。 小柚子跳舞的时候很专心，快跳完了才往纪长慕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吧……又没劲了，他都不看她跳舞的！这样不好。 跳完舞，小柚子跑到台下对刚刚的女孩子道：“你跳的没有小柚子好，所以今天晚上纪老师是小柚子的，不要再来找他了哦。” 女孩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承认，她跳得不如一个小孩子。 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刚刚的男生，虽然她心里头很想跟那男孩子跳舞。 小柚子火急火燎跑到纪长慕这儿来：“小哥哥，你说我跳得好吗？” 第5187章 美好的一天（10） “挺好。”纪长慕道。 “你刚刚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女生啊？” 纪长慕知道她霸道的占有欲又开始了，淡淡道：“为什么不能？只是跳个舞。” “反正就是不能。”小柚子说不出道理，就是单纯地觉得不能。 纪长慕当然不会再跟她辩论，要是惹她生气了，又是一通大道理。 他站起身，端着红酒杯去甲板上，一来是想透透气，二来是想跟来来往往的客人聊几句。 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置于故步自封的境地，他知道今天晚上是个很好的机会。 小柚子想跟出去，但被钟管家按下，小柚子还小，他当然不放心她去甲板，更何况现在是晚上。 正好小糖果来找她玩，她这才作罢，不再黏着纪长慕。 小糖果的手里有一只米老鼠气球，她给小柚子也拿了一只，一群小朋友坐一块儿开始玩扮家家的游戏。 每次玩扮家家，小柚子都是出主意的那一个，谁扮演谁都是她来定，大家也都认可。 小知宝歪歪扭扭跑过来，非要加入，小柚子也同意了。 当然，每一次小柚子都给自己安排公主或者王后、大小姐的角色，至于小知宝，她就给她安排了个小宠物的角色。 知宝：？？？ 小柚子还认真叮嘱小知宝：“知宝宝，跟哥哥姐姐们玩要听我们的话哦，你演的小狗狗是不可以说话的，只能有肢体语言，懂了吗？” 小知宝“哼”了一声，跑走了。 他才不要演小狗狗。 “哎！”小柚子叹气，这是最好演的角色啦，不好吗？ 一群小孩子开始快乐地玩游戏、扮家家。 纪长慕在甲板上吹着风，和过来的客人聊天喝酒，他并不需要套近乎找关系，他只想从前辈们的言语里学习他在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这自然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他十六岁以前只碰过啤酒和极少的红酒，如今也不怎么适应，但他知道，往后走的路，没有适应不适应，只有忍耐不忍耐。 海水汹涌，波浪滔天，在甲板上可以听到巨大的海浪声，那些绑在栏杆上的气球和丝带随风飘舞，构成曼妙的夜景图。 游轮内一片欢声笑语，叶佳期喝了不少酒，她跟几个女眷在聊天。 几个女客人都一致夸奖乔乘帆：“乔太太，乘帆小少爷真是太优秀了，你是怎么教出来的啊。” 叶佳期笑了笑：“我不大管的，他自己比较听话。” “可惜我家没女儿，要是有的话，一定要跟乔太太定亲。” 一句玩笑话，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叶佳期也知道乔乘帆虽然年纪小，但在一群大人之间游刃有余、自信从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处事方式。 叶佳期看向小柚子那群孩子呆的地方，小柚子活脱脱就是孩子王，在那边不知道指挥什么，活灵活现。 至于乔斯年，在陪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叶佳期都认识，无非就是宋邵言、霍靖弈他们几个，一群早就成家的男人，聚一块也没什么好事，谈笑风生，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第5188章 时间没有走远（1） 生日晚会快结束的时候，乔斯年让钟管家把九层的大蛋糕送上来，至于九层，当然是取长长久久的意思。 众人围聚在一块，等叶佳期许了愿后就开始分蛋糕。 自从结婚后，叶佳期每年的生日愿望都很简单，一家人幸福长久就够了。 小柚子和小知宝最喜欢吃蛋糕，两人坐在一块吃，小柚子吃着吃着还不忘往小知宝脸上抹奶油。 小知宝立马就成了小花猫。 约摸十一点，晚宴散了，愿意留在游轮上的，乔斯年都安排了好了住宿和活动，要回家的，他也派了人送客。 总之，不管什么事，乔斯年都不会让叶佳期操一点心，她只要陪三个孩子就可以。 宋邵言拍了拍乔斯年的肩膀：“老乔，晚上打麻将？” “还有谁？” “还有老陈和老秦。” “行啊，我去安排。”乔斯年倒没拒绝。 “好，就这么说定了。” 叶佳期懒得管他，带着三个崽崽回乔宅，小家伙们明天还要上学呢，今天已经很晚。 纪长慕临走前跟叶佳期、钟管家告别，又跟小柚子告别：“乔沐元，下周见。” 纪长慕晚上喝了不少酒，脸色微红，眼底是迷离、朦胧的光，走路也有些不稳，但他意识还在。 钟管家道：“纪老师，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不早了。” “不用，我没事，我去路边打车就可以。” 钟管家知道纪长慕脾气也倔，便不再追问。 小柚子依依不舍：“那纪老师下周见，晚安了。” “嗯，晚安。” 纪长慕离开邮轮，背影渐渐远去。 钟管家送了他一程，直到看着他上车，他才放心。 纪长慕头很晕，上车后，车子又开得不稳，一直颠簸，纪长慕更加不舒服，中途让司机停车下去吐了许久。 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但今晚上，他心情挺好。 月色分明，纪长慕几乎是一路忍着醉意回宿舍，路上看了看手表才意识到，学校关门了，他没办法回宿舍。 打开手机，沈方舟他们给他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微信，他都没看见。 纪长慕眼皮无力，勉强揉了揉额头，在群里回复他们：我没事，晚上迟了，回不去宿舍了。 他们几个当然还没睡，都在打游戏，立刻回复—— 沈方舟：纪长慕，你在哪里呢？ 纪长慕：我还在回学校的路上。 郑信：那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可真回不来了，要不翻墙？？？ 纪长慕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勉勉强强打字：翻你妹。 郑信：靠！！纪长慕你也会骂人啊。 纪长慕：我在外面睡一晚，明天要是来不及去上课，帮我喊到。 沈方舟：啥？我没听错吧？全年级第一的学霸刚开学就翘课？ 周洋：纪长慕，你该不会在外头开、开、开房吧？ 纪长慕没力气打字，直接飙了语音：我在外面，不开房怎么睡？！要不你让宿管给我开门？！ 宿舍里几个吓一跳：“纪长慕，你喝酒了？” 纪长慕：…… 他关掉手机，头疼得厉害。 第5189章 时间没有走远（2） 宿舍里其余三个人面面相觑，摘掉耳机，停下打游戏，大眼瞪小眼。 沈方舟：“纪长慕这么晚才回来，又喝了酒，没听说他在外面有什么朋友啊。” 郑信：“可不是，而且喝到这么晚，难道是谈恋爱了？” 周洋：“很有可能，前几天我来的时候，你们还没来学校，我听到他跟一个女生打电话，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女生说要来京城找他，但纪长慕回绝了，说这星期没空，让她先不要过来。” 沈方舟跳起来：“还有这等八卦？！妖孽，为何不早点招来！” “……”周洋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 郑信：“我觉得有猫腻，纪长慕肯定是谈恋爱了。” 沈方舟：“我要是他，不谈恋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空有一副皮囊，那么多人追。” 周洋拆台，叹气：“可惜，你没有好皮囊。” 沈方舟怒气冲冲：“今晚上开团别叫我！别让我带！” 周洋：“沈爸爸！” 沈方舟：“……” 今天晚上是一个好天气。 月明星稀，出租车越是往大学城开，越是安静。 纪长慕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酒店，头疼不已，又在洗手间吐了好几次，脸色惨白，胃中是翻滚的酒意。 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今晚上破例了。 但他也没想过，喝酒可以消愁，现在的他没有太多烦恼，吐完之后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月色，心境平和。 当他正准备睡下时，佟茜忽然给他打了电话。 纪长慕沉默，想了想，还是接起：“怎么了？” “你在学校吗？长慕，嘿嘿，虽然你说你最近没空，但我还是按计划来京城啦！我现在就在京城国际机场，马上到你学校附近。”佟茜欢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时间不早了，你不用接我，也不用在意，我就是打个电话告诉你一下。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上课的，我可以自己先在京城玩几天，晚上你不上课的时候我去找你吃饭！” 纪长慕微微愣住：“你来了？” “是啊，是不是很意外？我今天临时决定的，虽然你说你没空，但我只有十天的假，十天之后我要继续回美国赶课题。从纽约到京城的飞机真累呀，坐了十几个小时，我的腰又酸又疼，今天状态也不怎么好，头晕晕的。”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下。” “没关系，不管你有空没空，我都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你一个人？” “是啊，一个人。”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很危险。”她打了电话给他，纪长慕不会弃之不顾，皱眉，“你在机场不要动，我去接你，我学校离机场不远。” “不要，真得不要，太晚了，你早点睡，明天周一，你还要上课。” “不行，我现在就过去。” 纪长慕当然不会丢下她一个女孩子在机场，更何况，她从来没有来过京城，很危险。 纪长慕不由分说就出了酒店。 晚上很冷，他也没外套，只好迅速钻进一辆出租车去机场。 第5190章 时间没有走远（3） 夜晚的风呼啸刮过，拍打玻璃窗。 纪长慕赶到机场，佟茜正在休息区等他，夜色正浓，佟茜的眼皮子上有很重的倦色。 她扶着行李箱，一身紫粉色连衣裙的她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不施粉黛，眉眼里都是云淡风轻的宁静。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她就默默坐着。 “佟茜！”纪长慕赶过来，风尘仆仆，疲惫的脸上是憔悴的痕迹，眸色深重，薄唇抿起。 找到了她，他担忧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你应该告诉我一声。” “我怕你不让我过来。”佟茜见到他很高兴，真得高兴极了，一个月没见，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想他。 她宁愿忍受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 她真得很想他。 纪长慕接过她的行李箱：“我帮你找一家酒店。” “长慕，你身上有酒气，喝酒了吗？”佟茜不放心，她在他的眼睛里也看到了红血丝，“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抱歉啊，我真得……不知道会飞这么久，我也不应该今天晚上打电话给你的。” “没事，今天朋友开生日派对，我喝了点酒，回来迟了，宿舍进不去。” “那你晚上也是住酒店？” “嗯。” 纪长慕扶着佟茜的行李箱往机场外走，佟茜跟在他身边。 机场在郊外，风很大，这个点，人不多，纪长慕顺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长慕，你们学校开学好早。” “每年都是如此。”纪长慕回应，“明天周一，我怕是没办法陪你出去玩。” “没关系的，我明天自己出去走走，我做好攻略啦！”佟茜雀跃地看向纪长慕，深沉的夜色下，纪长慕的侧脸上多了几许稳重。 “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晚上有空，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长慕，真是麻烦你了，你会不会嫌我烦？” “不麻烦。” 上了车，纪长慕带她去学校附近，正好顺路。 “我给你带了点礼物和好吃的。”佟茜道，“我还是头一次来京城，希望以后能经常过来玩，我很喜欢这里的建筑和风情。” 佟茜不是内向的女孩子，更何况跟纪长慕认识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没有什么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纪长慕身体有点不舒服，倒没有多言，坐在车后，平静地回应着佟茜。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到达京城大学所在的大学城，纪长慕把佟茜安顿好。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他问道。 “太晚了，我行李箱里带了吃的，不用再专门出去了。” “那好，你也早点休息，如果明天没力气就休息一天再出去。” “我会做好安排的。”佟茜摆出一个“OK”的姿势，冲他微微一笑。 兴许是没有见过纪长慕穿衬衫，今天的他让佟茜不由多看了几眼，久久没有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那你先休息，我也回房间了，我头很疼。”纪长慕道。 “要不我送你？你在哪个房间？” 第5191章 时间没有走远（4） 佟茜扶住他的胳膊，担忧：“你好像喝了不少酒，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喝酒。”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过去。” 佟茜目送他离开，因为在同一家酒店，她也没有过多担心。 夜已经深了，一来二去的折腾让纪长慕精疲力尽，他一回去就躺在床上，头疼不已。 再加上晚上吹了点冷风，喉咙如火烧，明天怕是要感冒。 …… 佟茜在京城的假期共十天，她每天晚上都会到大学城找纪长慕。 她知道纪长慕要学习、看书，她也不打扰他，有时候，他在图书馆、自习教室坐着的时候，她也坐在他的身边。 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口斜斜折射进来，那斑驳的光影落在自习教室的桌椅上，就连黑板的颜色都柔和许多。 佟茜学习成绩不如纪长慕，但她也爱看书，他能在图书馆坐一下午，她也能。 自习教室的桌子很长，她就坐在他身边，偶尔还会像以前上学时那样用钢笔戳他的胳膊一下：“长慕，这个单词什么意思？” 纪长慕恍惚回头。 他和佟茜最后一次同班是高一，后来就分开了。 “这个是‘后现代’的意思。” “噢，我了解了。长慕，你在大学是不是每学期都拿奖学金？”佟茜好奇地问。 “嘘，自习教室还是不要聊天了。” “噢。”佟茜这才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看书。 纪长慕看的是金融方面的专业书，佟茜看的是随手从图书馆书架抽出来的书，她觉得这样真好，只要能坐在他身边，就很好。 前几天她去了京城的好几个景点旅游，但她更喜欢和纪长慕安安静静坐在自习教室。 就好像，时间没有走远。 看累了，她就趴在桌子上，目光没有回避地看着他的侧脸，小小的瞳孔里都是纪长慕的身影。 他俊朗干净的面容，有着十九岁少年特有的纯粹，举止从容优雅，又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教养。 他还是那个他。 佟茜很怀念做邻居的日子，那时候他们每天都能见面，尽管说不上几句话，但一个眼神就够了。 后来纪家破产，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在休学在家半年时，她很揪心，但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没办法去找他。 而今年，她把他找回来了。 既然找了回来，她就不会再轻易和他走散。 纪长慕看书的时候很难被外界干扰，即使一直被佟茜盯着看，他也没有太大反应。 佟茜看了会儿，抽出一张速写纸画画，她画的是他。 她本来就是学设计的，画画速度很快，画得也很好。 这一次，纪长慕注意到了她在干什么：“在画画？” “对啊，你看，画的像不像？”她把画好的“他”给他看。 “挺像。” “不给你，我要带走。”佟茜只给他看了一眼就把画塞进了自己的包。 纪长慕轻笑，继续低头看书。 佟茜在他身边，丝毫不觉得无趣，她可以这样陪他坐一个下午。 但纪长慕过意不去。 第5192章 时间没有走远（5） 她从美国大老远过来，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总不能在这儿上自习。 纪长慕合上书：“走吧，我带你去市中心走走。” “好啊，正好一起吃晚饭。” 他们从自习教室出来，沿着校园的林荫道一直走，道路边树木茂盛，夕阳的余晖从枝叶的缝隙里照耀下来，地面上满是交错的影子。 正好碰到沈方舟和周洋打篮球回去，沈方舟眼睛都瞪大了，悄悄躲到一边，还把周洋给拉到了一边。 “我眼睛没花吧？”沈方舟揉眼睛。 “没花，是纪长慕。” “他身边的女生是谁啊？你认得吗？我们学校的？” “这么漂亮，要是本校的我肯定认得，所以一定不是。” 两人细细打量那女生，女生个子高挑，穿了一双白色珍珠皮鞋，站在纪长慕身边很是般配，不施粉黛，娇小的面庞上是海棠花般的娇娜秀丽又不失妩媚。 “那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纪长慕会跟女生走在一块？”沈方舟诧异。 “我哪知道，两人看上去聊得还不错啊，郎才女貌，我看可以。” “关键是这女的谁啊？” “晚上回来拷打纪长慕，威逼利诱啊，笨蛋。” “我看可以，不老实的话就让他捡肥皂。” “可不。”周洋洋洋得意，“这么大的事儿他还瞒着我们呢，背地里认识个这么漂亮的妹子，也不知道这妹子还有没有好闺蜜、好姐妹什么的……” 沈方舟捶了他一拳：“你想啥呢？就算有，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我咋了？我这么帅。”周洋十分自信。 “不过话说回来，纪长慕这小子有点意思，这女生该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我知道个啥啊？等他晚上回来再问。” “嗯，走，回宿舍洗澡去。”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树叶簌簌作响，街上人来人往。 纪长慕带佟茜来到市中心，这里十分繁华，高档商场一个挨着一个，随处可见播放广告的电子屏。 “我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们逛街。”纪长慕道。 “好啊，这里真漂亮，一点都不比纽约差，来这儿几天了，我很喜欢这儿，以后我会经常来哦。” “喜欢就好。” “走吧，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火锅？泰国菜？海鲜？”佟茜欢快地报出一串，她靠近纪长慕的时候，差点情不自禁挽他的手臂，她喜欢纪长慕身上那淡雅的气息，不刻意、不张扬，却清晰可辨。 “我们去美食城看看。” 纪长慕带她进入商厦。 夜幕一点点拉开，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构建出人间繁华，夏天的风里总是带着让人舒适的格调。 不过纪长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来逛街的乔太太和小柚子。 当妈的都喜欢带女儿逛街，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叶佳期也不例外。 今天是周五，她晚上没什么事，吃过饭就带小柚子来逛街买东西。 小柚子虽然小，但对逛街也十分热爱，最喜欢臭美地买新衣服。 第5193章 时间没有走远（6） 她还喜欢自己提东西，这样会很有成就感哎。 这一片是市中心的高档区之一，叶佳期带小柚子逛了逛，小柚子看上DIOR家的一套粉红色套装新款小裙子，是秋季新款，她开心地试，叶佳期就在一旁帮她参考。 逛街这么有意思的事，就不能带男人，叶佳期感慨。 她和小柚子每次逛街都会很和谐，但是如果带上家里那三个男性之中的任何一个，过程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妈妈，猴好看，小柚子要这个！”小柚子站在镜子前转来转去。 几个柜姐也在一旁夸小柚子可爱。 叶佳期直接付了钱：“这么好看的衣服，再给你买双鞋搭配。” “一套不够，小柚子还需要好几套。” “走吧，走吧，继续带你买。” 母女俩又在商城里随意逛着街，中途，小柚子想喝奶茶，叶佳期就拉着她的手亲自去买。 她更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逛街，而不是被一群助理、佣人跟着，但乔斯年不允许，他对她的最大宽限就是明着不带佣人，但暗地里必须让他的保镖跟着她们。 不然，他绝不放心。 叶佳期只好依他，总的来说，乔斯年的保镖个个行踪不定，绝不会轻易打扰她。往往，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存在于哪个方位，但正因为如此，她也可以安心很多。 小柚子认真站在奶茶店前翻看menu：“草莓味……小柚子吃得有点腻了，今天要换个口味……这个青稞是什么？这个蓝莓的看上去不错，还有这个芒果……” 小柚子像小和尚念经一样念着，叶佳期耐心在旁边等待。 “你想喝什么？我去排队。”身后，传来一道甘冽好听的男声，嗓音从容平稳。 “都可以，你点的我都喜欢。” 小柚子一愣，反应很快地转过头！ 人群中，她一眼就捕捉到了纪长慕，可是……他身边的……噢！这个小姐姐她认得！她见过！在滨城！ 她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还跟小哥哥在一块？！ 刹那间，纪长慕也看到了小柚子，因为叶佳期和小柚子颜值、衣品都特别扎眼，属于淹没在人群中都可以瞬间找出来的那种。 躲不开，纪长慕上去跟她们打招呼：“乔太太，小柚子。” “呀，纪老师，好巧。”叶佳期也看到了他，“来这里吃饭吗？” 纪长慕点点头：“嗯，刚吃完饭，顺便买一下奶茶。” 纪长慕丝毫没有注意到小柚子不太高兴的眼神和撅起的嘴巴，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女生一直站在纪长慕身边。 佟茜也跟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好，我是长慕的朋友。” 纪长慕向叶佳期介绍了佟茜。 叶佳期笑道：“想喝什么？我请客。” “不用，乔太太，我来。”纪长慕当然不会让叶佳期请客，“我来点。” 他给自己和佟茜点了两杯，问叶佳期：“乔太太，您和小柚子想喝点什么？喜欢什么？” 叶佳期很随意：“都行。” 小柚子气鼓鼓。 叶佳期拉过她的手：“你呢？看好没有？想喝什么？” 第5194章 时间没有走远（7） “小柚子不喜欢这家，小柚子要换一家啦。”小丫头跟叶佳期撒娇，拉住叶佳期的手，“麻麻，我们换一家，换一家吧。” 叶佳期看她执意要换，便抱歉地对纪长慕道：“不好意思，你们点吧，不用帮我点了，我带小柚子再换一家，她似乎不太喜欢这家的奶茶。” 纪长慕点点头：“好，明天周六，明天见。” “嗯，纪老师，你们慢慢逛，我带小柚子先走。” 叶佳期倒不喜欢摆架子，即使眼前的纪长慕和佟茜比她小一辈，她也不喜欢压人一头。 小柚子看都不看纪长慕，转头就跑，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小模样，身上的小鸭子毛绒包在腰上蹦蹦跳跳。 小丫头跑得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叶佳期可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跟上去。 佟茜大概捋清了是怎么回事，推了一下纪长慕的手肘：“长慕，这个是不是你做家教教的小孩子？” “是她，我每个周末给她补课。” “明天也要去吗？” “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我都会去，风雨无阻。” “这样……”佟茜有些失落，“本来还想拉着你明天去逛逛的，不过你忙的话就算啦，我一个人也可以走走。晚上呢？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晚上有时间。” “那就好。” “抱歉，你从纽约来一趟我却没时间陪你玩，下次寒暑假的时候，你如果过来我带你重新逛逛。” “一定有机会的。”佟茜唇角轻扬。 不远处，小柚子气鼓鼓地跑走了，连叶佳期都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但叶佳期早就习惯了，这个受气包天天爱跟自己较劲，但好在小柚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叶佳期不怎么管。 “想喝哪家的奶茶？”叶佳期弯腰哄小柚子。 “小柚子没胃口了。” “哟？这是跟谁学来的台词？该不会是前段时间在剧组学来的吧？怎么了？看到纪老师不高兴？纪老师给你买奶茶都不要。” “小柚子才不要喝他的奶茶。”小柚子奶声奶气、一字一顿。 “那妈妈给你买。”叶佳期牵起她热乎乎的小手，“最近纪老师是不是管你管的很严？” “才不是，小柚子就是暂时不太喜欢他。” “你这个暂时是多久。” “到明天早上吧，毕竟还要上他的课，好气……”小柚子表示，她太难了。 叶佳期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哪有学生跟老师生气的？老师都是为你好，就像你爸爸一样，平时说你两句也是为你好。” “麻麻，那个佟、佟、佟……”小柚子一时间“佟”不出来，记不得了，“四不四纪老师的女朋友吖。” “这个我不知道，不要过问老师的私事。” “唔。”小柚子不问了，反正她也没兴趣。 她就是生气纪长慕跟这个女孩子说话好温柔，一点都不凶。 你说气人不气人。 小柚子真是太难了。 好在叶佳期给她买了杯好喝的奶茶后她就把这事给忘了，又开开心心跟叶佳期继续逛街。 第5195章 时间没有走远（8） 九月伊始。 小孩子们都开学了，乔斯年正好要去伦敦出差，他见叶佳期时间比较空，便建议道：“佳期，跟我一起去伦敦吗？” “我看看行程。”叶佳期翻出手机。 “别看了，没什么重要的事。” “……”好吧，叶佳期不看了，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去几天？” “我的行程是十天，你的话，随便，你自己安排。” “你不帮我安排我就不去。”叶佳期跟他撒娇，她才不要自己做安排。 “行行行，我让欧凡和你的助理沟通一下。”乔斯年也是拿她没办法，谁叫他哄着她去呢。 叶佳期这才高兴：“我也想小紫了，正好过去看看她，给她带点礼物。” “别忘了师父和小喻的礼物。” “那孟先生呢？” “孟沉？他很久没有跟我联系了，他的话不用你操心。” “他现在还好吗？” “去了伦敦，我带你去见见他。” 商量好后，乔斯年便给欧凡打了电话，又让家里的佣人给他们收拾行李。 每次离家，叶佳期别的倒不担心，就是操心小柚子和小知宝，一个太闹，一个太小，好在有钟管家在，会给她汇报家里的情况。 秋色正浓的清晨，白雾缥缈。 司机将他们的行李箱放在车后，乔斯年牵着叶佳期的手上车。 早晨气温低，叶佳期套了件白色针织衫，躲在乔斯年的身边，正好有他给她遮风挡雨。 乔乘帆起得早，他出来送他们，一直把他们送到乔宅门口。 要不是没时间，乔乘帆也想去看望师公。 机场，乔斯年的助理和保镖早就在等着，他们一来，一行人就上了飞机。 伦敦在下雨，那淅淅沥沥的雨水里是潮湿的城市，这里的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细雨如愁的氛围里，行人步履急匆，灯影、电子屏构成交错纷繁世界。 乔斯年来伦敦出差，很忙，一到伦敦就被过来的车接走去开会。 叶佳期跟着助理去酒店。 套房里，她按下窗边的按钮，那灰色的窗帘打开，层层叠叠之外是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 伦敦天气微冷。 难得空闲和清净，叶佳期给萧紫打电话：“小紫，在上班吗？” “佳期？”萧紫显然很意外，“我在上班。” “我今天和斯年来了伦敦，我在LM大道这里的酒店里，我正好清闲，没什么事，就打个电话给你。” “我不忙，你来我公司楼下，我请你喝茶。”萧紫很高兴，听说叶佳期和乔斯年在伦敦，她更高兴。 “OK，等我，我马上就去。” “记得带伞，外面在下雨。” “好。” 叶佳期把礼物从行李箱中取出来，稍微补了个妆，换上米白色短靴，这才让司机开车送她去萧紫的公司。 萧紫在的公司也是乔氏旗下的分公司，叶佳期听乔斯年说，萧紫主要负责行政这一块，很努力，工作认真又负责，人缘很好，业绩做的也好。 叶佳期倒还是头一次来这里的分公司。 第5196章 尽人事，听天命（1） 楼下有一家咖啡厅，叶佳期坐在那里等萧紫，浓郁的咖啡香飘散在雨水朦胧的空气里，这多雨多愁的季节便添了几分烟火气。 萧紫下楼来，她穿着上班时常穿的黑白套装，精神状态很好，脸色也是丰盈红润。 她坐到叶佳期的对面：“佳期，没想到你和乔爷会过来，要知道你们来我就请个假陪你们。” “没关系，斯年他来出差，一下飞机就去开会了，我陪他过来的，你有时间都可以找我，我这几天都有空。”叶佳期把一只精致的金色手提袋拿给她，“给你和小喻带了点礼物，一点小心意，收下吧。” “谢谢，改天一定让小喻跟你亲自道谢。” “不用不用，都是朋友，别这么客气。” 两人点了咖啡，寒暄一番后又询问了对方的近况。 叶佳期见萧紫状态很好就放心了，她来伦敦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要是萧紫他们都好好的，也不枉她跑来一趟。 “小喻晚上几点放学？” “四点多。”萧紫道，“我有时间就会去接他，没时间的话就让他自己坐地铁回家。” “好久不见，是不是长高了？” “对，小孩子就是不愁长，长起来很快。”在提到小喻的时候，萧紫的眼里、眉梢上都是喜悦。 叶佳期没有提任何不该提的人，一直和萧紫坐着聊聊天。 午后的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地面上，水珠在地面溅起一粒粒珍珠似的水花，晶莹剔透，岁月情长。 …… 在伦敦的几天，叶佳期见了萧紫，也见了师父。 师父精神状态很好，丝毫不显老，还是那么轻健稳重。 乔斯年去训练场陪师父下棋，师父见到乔斯年是最高兴的，他总是说自己没有看走眼，乔斯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当然，叶佳期会揶揄道：“师父，你不觉得他缺点还是蛮多的吗？” “对，这个我承认，也就佳期这姑娘肯嫁你，不然，斯年，就你的性格脾气怕是要一直单着的。” 乔斯年：？？？ 半晌，乔斯年抽着烟，眼眸微微眯起：“所以，她二十岁那年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叶佳期：“……” 叶佳期忍不住在心里头骂了他一句“老不正经”。 师父心情好极了，在这儿没什么人陪他下棋，他和乔斯年棋逢对手，玩得兴致很高。 乔斯年当然会在不经意间输师父几颗棋子，反正结果都不重要，师父开心就好。 叶佳期去厨房帮忙做菜，她打算晚上打电话让萧紫带着小喻也来吃饭。 客厅里就只有乔斯年和师父两个人。 老人家沉声道：“这次来伦敦，见过小紫和孟沉了吗？” “还没来得及见，佳期见了小紫。” “他们俩都在伦敦，小紫倒是经常带小喻来陪我，孟沉这家伙成天忙工作，很少过来。” “事业或许是他唯一的寄托了。” “现在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也罢也罢。既然月老那根红线没有能把他们两人系在一起，也就不必强求。” 第5197章 尽人事，听天命（2） 乔斯年执黑子，把玩手指间的棋子，思索着该往哪里放。 老人家又问道：“你家三个小家伙最近可好？什么时候带他们来玩？” “师父有时间的话我接你去京城住一段时间，你很多年没有去过乔宅了吧？” “我这不是年纪不便，又怕折腾。” “有我在，不会折腾，我让专机来接你。” “这么大动干戈干什么，再说再说。”老人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佳期这孩子没什么心眼，单纯、乐观，心思又正，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啊。” “她的心眼儿都用在我这儿呢。”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师父你胳膊肘总是往她拐。” “我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了解你？！”老人家吹胡子瞪眼，“你那城府，也不需要我胳膊往你那拐。” 乔斯年默，他大概是摆脱不了“老奸巨猾”的名号了。 两人在一起下棋，气氛热闹又和谐。 “斯年，上次看佳期发的照片，你家小知宝真是讨人喜欢，跟乘帆小时候特别像。” “性格不像。” “是吗？当初乘帆住我这里，我也是这样，天天教他下棋、射击、打拳，乘帆小家伙太聪明了，我就没见过那么聪明的孩子。” “这话我不爱听，难道比我还聪明。” “当然比你聪明，你个当爹的还不乐意儿子比你聪明了？” “……” 老人家讲起这些，眉飞色舞：“不过我知道，你最头疼的肯定是小丫头，小丫头我光是看照片就觉得机灵。” “别提了，我要少活几年，那就是被她气的。” “哈哈。”老人家笑得前俯后仰，能把乔斯年气到，那可真是不简单。 老人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这雨还在下，伦敦的气温也不高，别墅外的竹子被风压弯了一头。 “斯年，你说……晚上要不要打个电话让孟沉来吃饭？” “完全可以，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不来。” “可他要是知道小紫在……” “那又如何呢？不管怎么说，以前都是师兄师妹。”乔斯年不以为然。 老人家知道乔斯年素来明是非、知大局，既然他说可以，那他不介意主动给孟沉打这个电话。 傍晚时分。 萧紫带着小喻来了，萧紫把小喻打扮得很好看，一身很精神的白T恤，长裤子，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福利院里的可怜孩子。 小喻虽然很久没有见到乔斯年和叶佳期，但一眼就认了出来，礼貌地喊人：“爷爷，叔叔，阿姨好。” “小喻好呀。”叶佳期弯腰打量他，“又长高了。” 叶佳期给他拿了很多好吃的。 萧紫则跟师父、乔斯年聊了会儿天，看着他们下棋。 乔斯年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萧紫现在的生活状态不错，眼睛里有了神采，脸上也充满温和的平静。 客厅里一下子更热闹。 约摸二十分钟，孟沉开车过来。 来的时候就看到车库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正是萧紫的车。 她……也在？ 第5198章 尽人事，听天命（3） 也只是稍稍的迟疑，孟沉将车停好，别墅佣人领着他去客厅。 推开门，孟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托腮看师父和乔斯年下棋的萧紫，也不知道师父说了什么，萧紫笑得很开心。 孟沉的唇角情不自禁扬了扬。 他走过去打了招呼：“师父，斯年，小紫。” 众人都抬头，不过老人家只轻描淡写“嗯”了一声，又全神贯注地跟乔斯年下棋：“你这一招棋是要逼我下狠手啊。” “师父言重了，我这明明是顺水推舟。”乔斯年笑了笑。 “好你个顺水推舟，逼得我进退无路，狠还是你狠。” 萧紫笑着指了指棋盘：“师父，你放这儿啊。” “哈哈，对。”老人家笑起来，落下一颗棋子，“这叫什么来着，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孟沉，你说是不是。” 孟沉还没有看清棋盘上的棋子，但也点头：“师父说的对。” 阴沉沉的天空一点点暗了下来，本就昏黑的天空变得愈发黯淡，直到夜幕拉下，别墅外的路灯接连亮起。 天黑了。 乔斯年下棋很专注，这也是师父一直教他们的，不管做什么事，在不知道结果之前，一定要尽力和认真。 这大概便叫，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老人家时不时倒会用余光看向孟沉。 孟沉的发丝上还有几许沾染的水汽，脸色疲惫，一身白衬衫笔挺干净，没有褶皱，脖子上的领带还没有来得及解下，像是刚从公司过来。 萧紫只低头看棋，很少开口。 这时光，像极了很多很多年以前。 从前的师父对他们严苛惯了，现在的师父却更像是他们的老朋友，爱说爱笑，再也看不到严厉。 孟沉给他们添茶，他也不怎么说话，坐在师父的旁边，默默看他们下棋。 他现在和萧紫、师父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碰面的机会很少，尤其是萧紫，除非他的刻意安排，他们几乎已经不会再见面。 “妈妈，妈妈！”小喻从厨房跑过来，他跟着叶佳期做了些小点心，一块一块分给大家。 萧紫一把抱住乱跑的他：“慢点，别摔着。” 小喻将一块曲奇小饼干喂到她的唇边：“妈妈，这个是小喻做的，虽然不好看，但是很好吃。” 萧紫咬住，嗯，很好吃。 真得很好吃。 “妈妈，佳期阿姨好厉害，她会做好多好多的点心。” 乔斯年看向自己面前的雪花酥，故意问他：“叔叔这个是谁做的？” “佳期阿姨说叔叔你只吃阿姨做的，所以小喻没有给你做哦。”小家伙老老实实。 乔斯年笑了。 老人家也嘲笑他一番：“斯年，你这挑剔的过头了啊。” 很快，叶佳期也从厨房出来：“一局还有多久结束？” 老人家笑呵呵回应：“你问你老公，你看看他，把我逼得快没地方落子了。” 叶佳期站到乔斯年身后，双手搁在他的肩膀上，低头靠近，瞧着棋盘：“师父，斯年他也赢不了，我看着像和棋。” 第5199章 尽人事，听天命（4） 叶佳期就站在乔斯年身后看了一会儿。 没多久果然就和棋了，乔斯年这才扶着师父去餐厅入座。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是璀璨的灯光，每一套欧式餐具都是金色的，但餐桌上的菜却都是京城菜。 这是所有人都爱吃的，合每一个人的口味。 老人家坐在主位，乔斯年和孟沉各坐在他的两侧，乔斯年的身边坐着的自然是叶佳期，至于萧紫，则只能坐在孟沉身边。 但，萧紫让小喻坐在了她和孟沉的中间，她并不想离他太近。 小喻其实早就认识了孟沉，但他没想到这个叔叔认得他妈妈。 师父让人从酒窖里拿了珍藏多年的酒来，问道：“今天晚上除了小喻，都能喝吧？” 大家都没有推辞。 看得出来，老人家今天特别高兴，喝了酒，就更高兴了。 他最爱喝酒，平时乔斯年和萧紫都会带酒给他，多年了都改不掉这个习惯。 饭桌上，萧紫不停地给小喻夹菜，时不时会低头问他想吃什么。 话最少的是孟沉，他不主动开口，只有师父问他话时他才回应一句。 “孟沉啊，最近公司忙吗？”老人家问道。 “忙，最近在拓展业务，跟意大利的一家公司在谈合作，我过两天还得亲自去一趟。” “哦，那可真是很忙，难怪你都不怎么来我这里。” “抱歉，师父，我空下来一定会过来。” “你忙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你来不来无所谓，小紫和小喻过来就行。比起看到你，我还是更喜欢小喻。”老人家冷哼，“小喻，是吧？你喜欢来爷爷这里吗？” “喜欢，小喻最喜欢跟爷爷下棋。” “哈哈，巧了，你看你乔叔叔也喜欢跟爷爷下棋。你以后也要像你乔叔叔学习，做一个厉害的人。” 小喻点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乔叔叔有多厉害。 喝了酒，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也不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各自聊着各自想聊的话题。 乔斯年和孟沉说的最多的是江湖生意，老人家已经不大掺和这些事，但偶尔也会给他们提点建议。 谁也没提以前，谁也没提训练场。 萧紫和叶佳期聊着天，她们前几天才见过面，彼此又很熟，她们又约一起去逛街。 伦敦城还在下着雨，丝丝雨水沁入大江大河，空气里都是雾蒙蒙、湿润润的。 是是非非，皆成过往。 一直喝到大半夜，乔斯年让自己的司机来接，他和叶佳期回酒店。 雨下得更大。 老人家看向模糊的窗户，拄着拐杖站立，背对着孟沉和萧紫：“你们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就在这里留宿吧，房间多，小喻也留着。别开车了，我不放心。” 两人思忖良久，答应。 小喻喜欢这里，他当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夜已深。 老人家让家里的佣人给他们安排住宿，这个时候，小喻已经困得靠在萧紫的怀里睡着。 萧紫打算和小喻睡一个房间，她把小喻安顿好，舒了一口气。 第5200章 尽人事，听天命（5） 也许是认床，也许是雨又下大了，萧紫夜里头睡不安稳，总是醒来。 也不知道到了几点，估摸是两三点时，萧紫彻底无法入眠，又怕翻来覆去吵醒小喻，她悄悄起身下床。 常来师父的别墅，她知道靠餐厅的阳台很宽敞，适合一个人静坐，那里的灯是二十四小时亮着的，那方小小的天地就像一个封闭的小空间。 萧紫推开阳台门，踩在柔软的灰色地毯上，脚步很轻。 一盏灯安静地亮着，那浅黄色的光华照在藤椅上、绿植上、茶几上，莹白色的茶壶泛着微微亮泽，窗外的雨水敲打在厚实的玻璃窗上，一滴滴，一条条，汇聚成流。 窗户很模糊，萧紫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眼神迷离地看着外面的世界，那是一个不清晰的世界，就连光都是模糊的。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下雨，心口便隐隐作痛。 萧紫坐在椅子上，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雨水，她那头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头，光线打在她白皙的脸上。 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看着看着，大概是困了，萧紫闭上眼睛。 孟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他给她盖上一条厚实的钩花毛毯，动作很轻。 尽管如此，素来浅眠的萧紫还是醒来，手指头颤了下，抬起那双清丽的眸子，孟沉的身影便印在她的瞳孔里。 他穿着一套黑色条纹睡衣，成熟、稳重，脸色平静。 他也在看着她。 萧紫也没动，保持着一直的姿势盯着孟沉看，看着看着，她又觉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男人。 好像……也没那么熟悉。 “我吵醒你了？”他轻声问，低沉的嗓音如窗外的雨。 “几点了？”她问。 “三四点了吧。” “哦，我怎么睡着了……”她掀开毯子，“我该回去睡觉了。” “怎么一个人下来了。” “睡不着而已。” 此时此刻，朦朦胧胧的灯光、淅淅沥沥的雨声，都营造出一份不真实的恍惚感，这一切，恍如梦中。 萧紫也没分清她是不是在做梦。 分不清就算，也没必要分清。 世事易变，分得清、分不清……又如何呢。 是梦、是现实……又如何呢，她只想去抓住她能抓住的一切，照顾她愿意照顾好的人。 “夜里雨下得很大，气温转凉，你照顾好自己，别感冒。”孟沉的目光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嗯。”萧紫只轻描淡写应了一声，“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 说完，她低着头，准备从他身侧路过。 孟沉微微拦住她，动作很轻：“小紫，我们……” “嘘，我和你，不是我们。” 她推开他，离开。 她孱弱清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灯光下，消失在楼梯尽头，直到连轻微的脚步声都再也听不见。 她就像一阵风，一阵雾，来了片刻，又走了。 或者，她只是一个梦。 楼梯的拐角处，萧紫消失，她走回房间，回到小喻的身边去。 而床榻上，她最在乎的小孩子正睡得香甜呢。 第5201章 尽人事，听天命（6） 第二天。 萧紫带着小喻下楼时，师父已经去健身房锻炼身体了。 萧紫忍不住跟别墅管家调笑：“师父可真是老当益壮，一把年纪了都不忘锻炼身体。” “可不是，萧小姐，我看这些年他老人家还越活越年轻了呢！” 聊着天的时候，佣人开始上早餐。 他们都知道萧紫和小喻吃什么，早早就备好。 孟沉从楼上下来，他一边下楼一边扣着衬衣纽扣，眼底是疲惫和憔悴的颜色，深沉的脸上是一抹黯淡的光，他看向早已在餐厅坐好的萧紫。 萧紫全程在逗小喻玩，陪小喻聊天，又问他最近吉他学的怎么样了。 “孟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去餐厅稍等片刻。”佣人道。 “嗯。” 孟沉步履沉稳，他走到餐厅，坐在萧紫和小喻的对面。 小喻看到他先打了招呼：“孟叔叔早。” “早。” 萧紫也淡淡道：“早。” 孟沉点头示意，两人再无多余的眼神和语言交流。 佣人陆陆续续上了早餐，有西式，也有中式，品种很多。 萧紫给小喻拿了牛奶和鸡蛋，刚想替他剥鸡蛋，小喻抢先一步：“小喻可以自己来的。” 萧紫笑了：“好，你自己来。” 萧紫心里头很满足，因为小喻太懂事了，从来不让她操心。 小孩子大多不喜欢吃水煮蛋，小喻也一样，他一开始不爱吃，但她跟他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鸡蛋的好处后，他就学着开始吃。 今天的伦敦还在下着小雨。 清浅的雨丝飘荡在空中，洋洋洒洒。 萧紫今天穿了件紫色V领衬衫，知性优雅，脖子上那一条小鱼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泽。 她的头发松松扎了马尾，目光全都在小喻身上，好似那是她的心头宝一般。 孟沉给她拿了花卷：“给，这是你爱吃的。” “谢谢，我自己来。”萧紫很礼貌地报以微笑。 孟沉的喉咙里有说不出的话，全都噎在了心里头，怎么都开不了口。 师父他老人家很快从健身房的浴室洗了个澡就下楼了，他乐呵呵地跟大家打招呼，又格外跟小喻多说了几句话。 这小家伙，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孟沉拿了杯自己爱喝的咖啡，又简简单单吃了些点心。 因为有师父在这儿，餐桌上依然热闹，小喻也很活泼。 “孟沉啊，等会儿去公司吗？”老人家问道。 “嗯，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挺忙的，那你去吧，我就不留你了，有时间过来玩。” “好。” “小紫，你呢？今天是周日。” “我不上班，我等会儿先送小喻去兴趣班，下午带他去室内游乐园玩。” “那可以让我管家送他去兴趣班，你陪我再坐坐。” “也行呢，不过我得问问小喻。”萧紫低头哄着小朋友，“小喻，等会儿让管家伯伯送你去兴趣班好吗？妈妈下午还带你去游乐园。” “好的，没关系的。” 母子俩就这么说定了。 老人家乐呵呵，萧紫比孟沉这小子好多了。 第5202章 尽人事，听天命（7） 早餐后，孟沉按计划离开，临别时他还是看了一眼萧紫。 萧紫有时候在跟师父说话，有时候在逗小喻开心，她那落下的卷发下是一张充满母性慈爱的面庞，而不再是那个任性、骄纵、混迹夜场的女郎。 她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 孟沉离开。 不一会儿，小喻也被管家送走。 萧紫就坐着跟师父聊聊天，给他泡茶。 老人家其实还想让乔斯年过来陪陪他，可惜，乔斯年那个大忙人，抽不出时间。 尽管如此，老人家还是趁机给乔斯年打了电话：“斯年啊，在哪里呢？忙什么呢？” “我合作商的公司里，谈点项目。” “晚上还来吃饭吗？今天晚上孟沉和小紫都不来了，别墅里又变得很安静。” “师父，这次我和佳期回京城，你跟我们一块过去，到了乔宅，保证你被吵得觉都睡不安稳。” “你这么盛情邀请，我要是再不去，倒显得我不近人情，故意推辞。” “所以，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去，想玩多久都可以。” “那今天晚上呢？你和佳期来不来？” “可能迟一点，尽量去。” 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等你们。” 他就像是一个盼着儿子、媳妇回家的老人，哪怕只是吃一顿饭，他也异常高兴。 大概，人老了，就只有这点盼头。 这段时间，他也总有一种时间沧桑的无助感，尤其是看到孟沉和萧紫的时候。 两个人都没有找到那份完整的幸福，虽然两人都已经放下了，但这种遗憾的幸福终归是不完美的。 …… 乔斯年在伦敦的十天，师父念叨了他十天。 因而，只要一有空，乔斯年就会去训练场那边的别墅陪他，哪怕就是坐在院子里看看报纸都好。 这一天，伦敦终于放晴，天气晴好，云淡风轻。 叶佳期也过来了。 她给他们泡了一壶碧螺春，坐在树影婆娑的花园里陪他们聊天。 乔斯年见桌子上有开心果，顺手给叶佳期剥了些。在乔宅，叶佳期倒不大吃，但小柚子和小知宝喜欢，所以他这些年也学会了这么个新技能。 至于叶佳期么，乔斯年亲手给她剥，她乐得自在，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爱慕地看着乔斯年。 师父他老人家喝了一口茶，真是被这两人腻得慌，打趣了他们一番后又感慨：“每次看到你们，我就想起小紫和孟沉这两师兄妹。” “师父，年轻人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多保重身体才是。”乔斯年劝道。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家叹气，“我这不是忍不住么……你可能不知道，小紫是真得再也不愿意搭理孟沉，就连一些客套话也懒得再跟孟沉说，哪里还像师兄妹，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人。唉，陌生人。” 乔斯年知道师父在感慨什么。 倒不是说两人没有在一起，而是……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如今却形同陌路。 “我把你们都当自己的孩子，看到他们，我心疼。” 第5203章 尽人事，听天命（8） “其实也不必，小紫的生活终于安定下来，我想，她心里头对现在的生活会充满感恩，之于她，每一天的幸福都来之不易，她更懂得如何去好好珍惜。”乔斯年道，“至于孟沉，他是一个成年男人，他更懂得担当和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负责，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你说的对，你远比我豁达。” “哪里，师父在我眼里永远是师父。”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我看的出来，小紫现在只想好好抚养小喻，爱情这个东西，没有就没有，并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得到爱情的。” “师父说的对，爱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奢侈品。”乔斯年面容平静，他顺带看了叶佳期一眼。 他何等幸运，有叶佳期一直相伴左右。 叶佳期挑了一颗剥好的开心果送到他的嘴边：“张嘴。” 乔斯年挑眉：“收敛点，师父还在呢。” 叶佳期：？？？ 他怎么好意思的？ 不过，身体比嘴巴诚实，乔斯年张嘴吃掉叶佳期送来的开心果。 至于师父么，见怪不怪，当没看见就是了。 老人家又顺便聊了聊别墅周边那一大块训练场：“斯年，训练场那块地一直空着，挺浪费，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如果还想保持原样就做一些小型开发，如果想拆掉，那做什么都可以。” “保持原样吧，拆了可惜。” “改建成花鸟市场，我觉得可以。” “我闲着也是闲着，改天试试。” “师父，你真得不跟我们回京城？” “不回了，下次带几个孩子来玩。” “好。” 今日份阳光晴好。 这也是乔斯年和叶佳期在伦敦呆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回京城。 下午的时候，乔斯年带叶佳期去市中心走走。 伦敦的大街小巷都是万种风情，叶佳期穿着一条金丝绒的长裙，笑靥如花，勾着乔斯年的手臂，慵懒而闲适地走在街头。 来伦敦这么多天，也就今天天气最好。 傍晚时分，那金灿灿的夕阳照在欧式建筑上，教堂钟声响起，一群白鸽飞舞翱翔。 叶佳期踩着高跟鞋，走累了就找了个当地的茶餐厅坐下，拉着乔斯年吃东西。 在国外，他们更放松，没有多少人认得他们。 点了两份西餐和果汁，叶佳期和乔斯年坐着聊聊天：“老公，小紫对孟沉……是不是彻底死心了？”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我吗？” “我心里有答案，但我更想问问你啊。”叶佳期气得不轻，“乔斯年，你瞧瞧你这什么态度。” “……”乔斯年默，“别人的事，少操心。” “那我闲着也是闲着啊。”叶佳期道，“我之前听曾局说，周鸿明安葬在伦敦公墓，是吗？” “是。”乔斯年回应，“我听师父说，小紫没有去看过他。” “周鸿明也是罪有应得，不过我没见过这个人，没什么好评价的。” “不要去试探考察人性的复杂面，不然，你会睡不着吃不香。”乔斯年平静道。 第5204章 尽人事，听天命（9） “你老乔同志你岂不是天天失眠？”叶佳期不屑一顾，老男人就是喜欢装。 乔斯年勾唇一笑：“因为我有美丽动人的娇妻，所以不会失眠。” 叶佳期：“……” 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男人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 他们在餐厅里用餐，乔斯年这些年也不再在叶佳期面前端着，叶佳期抢他的果汁喝，他也随便她。 两人正说笑着，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女人声音，带着撒娇，千娇百媚：“这里环境不错，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吧。” “不要再看看了？” “不用啦，就这儿嘛。哎，那位……是不是乔爷？”女人惊讶，声音很小，但乔斯年还是听见了。 许深抬起头，乔斯年正好也抬头。 四目相对，许深认得乔斯年，乔斯年倒不怎么认得许深。 叶佳期就更不认得了，悄悄问：“斯年，朋友吗？” “算熟人吧。”乔斯年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位公子是谁。 身着白衬衫的许深成熟稳重，只不过右手搂着女人腰的姿态不怎么稳重，他看到乔斯年也在伦敦，松开手，走过去。 “乔爷，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您和太太，上次雁灵的事儿一直想跟您答谢，没机会去京城，今天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许深道。 金雁灵也笑着迎上去，放低姿态：“乔爷，上次是雁灵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乔家大小姐，今天当面跟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本就是当红明星，站在人群里十分耀眼，一身V领橘红色长裙裹着纤细的腰肢，白皙迷人的手腕轻轻挽住许深的手。 见到乔斯年，她还是把姿态放得很低，该道歉道歉，很会做人。 “许先生言重了，小事而已，不值一提。”乔斯年早就把这事给忘了，“小柚子年纪小，也不怎么懂事。” “不会，乔小姐很可爱哦。”金雁灵笑眯眯，“我很喜欢小孩子，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见到乔小姐。” 叶佳期听着他们寒暄，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这位金小姐她看着眼熟，想了想，哦，不就是正红的小花旦金雁灵吗？ “乔爷是来伦敦出差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乔爷赏脸，我请您喝酒。”许深礼貌又绅士，论资历，他不及乔斯年，理当客气三分。 “不用了，多谢太子爷，我明天就带太太回国，今天晚上得陪太太。”乔斯年也是礼貌又疏离，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许深明了。 金雁灵忽然搂住许深的胳膊，将脸蛋埋在他的怀里，慌慌张张遮掩住自己的面容：“有狗仔。” 许深往外睨了一眼，果然看到做贼心虚的狗仔，匆忙跟乔斯年道别：“乔爷，改日有机会再见，我先带雁灵避一避，她不大喜欢出现在公众眼前。” “行，许公子您自便。” 许深带着金雁灵离开。 乔斯年神情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叶佳期好奇心十足。 第5205章 尽人事，听天命（10） “这是哪位许先生？”叶佳期托腮看向乔斯年，“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位朋友。” “不是朋友，和他父亲做过一些生意而已。” “金雁灵是他女朋友？”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知道这种八卦？” “哦，无所不能的老乔同志也不能了。” “你再敢说一遍，我让你晚上看看我能不能。” “……”叶佳期缩了缩肩膀，啐了一口，“流氓。” 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呢，当英国人听不懂他说的话？！ 但叶佳期还是好奇，金雁灵是以女神形象出现在屏幕的，娱乐媒体对她的评价素来都是清纯中带着不可接近的高冷，高冷中又有一丝让人爱慕的娇媚，她的粉丝们还常常夸她是娱乐圈第一人，颜值和演技都很完美。 叶佳期今天见到本人，颜值是很高，演技不演技的，她就不知道了。 金雁灵在国内没有什么绯闻，今天这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狗仔拍到。 叶佳期忍不住担心：“老公，刚刚有狗仔路过，你说他们拍到我们了吗？” “我们有什么好拍的。”乔斯年不以为然，“你又不是我的小情人，老夫老妻，搁报纸上都没人看。” 叶佳期：“……” 老乔同志说话真是气人。 半晌，她淡淡道：“可不是，还不是你过气了，想当年乔爷的生活一有风吹草动，媒体就恨不得追着报道。啧啧，你也有过气的一天。” “我又不是明星，什么过气不过气的。”乔斯年更加不以为然。 “这许公子长得很不错。”叶佳期笑眯眯，“看上去比你年轻。” “欠揍。”乔斯年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难怪金雁灵的事业一飞冲天，别人拿不到的资源她也能拿到，原来背后有人。” “嗯。” “这许公子也是京城人？” “不是，南城富商许童焕的独子。” “看来很多明星都喜欢傍高枝，老乔，有漂亮明星傍你吗？” “有啊，你家小柚子朋友成天不都傍着我，想让我给她资源。” 叶佳期本来已经抽出四十米大刀，听到后半句又默默收回去。 乔斯年挑眉：“你不是知道，我不管影视这块，一直都是章浩在管。” “京城这边的影视资源乔氏手里有不少吧？” “嗯，怎么了，你想要？” “改天从乔氏签约明星里给我的咖啡馆找个代言人呗，我需要做宣传。” “那你自己去挑，小鲜肉免谈。” “……”叶佳期本来还想要个小鲜肉呢，现在的小鲜肉流量高。 因为许深和金雁灵的出现，乔斯年又跟叶佳期聊了好一会儿娱乐圈的事。 叶佳期爱听八卦，但乔斯年没八卦，只好现编了些八卦给她听，偏偏叶佳期还听得入神，以为是第一手资料。 看她这傻乎乎的样子，乔斯年都忍不住不骗她。 她怎么还这么好骗？ 可能……是愿意被他乔斯年“骗”一辈子吧！ 伦敦风轻云淡，泰晤士河穿过街道，他们就坐在餐厅里俯瞰这美丽的城市。 第5206章 看上他什么？（1） 第二天回国。 刚下飞机，没想到京城也在下雨。 叶佳期冷冷地抱紧手臂，躲乔斯年怀里：“老公，好冷呀，衣服没带够。” “让你多穿点就是不听。” “我要是事事能想周到，还要老公干什么。”叶佳期冷哼，不以为然。 “你也就是跟我嘴硬。”乔斯年拉着她去机场里的免税店逛，“给你买件外套，别感冒。” 叶佳期就知道乔斯年还是心疼的，牵着他的手，任由他带她去店里。 随便在香奈儿家买了件小外套，免税店的人没认出乔斯年和叶佳期，衣服买好，司机也到了机场。 沿着专用通道下电梯，叶佳期至始至终都紧跟着乔斯年。 司机见他们夫妻牵着手出来，忍不住露出笑意，乔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是他见过最好的。 京城在下雨，车窗上都是雨水，模模糊糊的玻璃外是一片雨雾朦胧的世界，大风刮着雨丝飞扬，斜斜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正是暮色时分。 叶佳期一上车就跟乔乘帆打电话，打完电话又跟小柚子、小知宝开视频。 乔斯年被彻底晾在了一边。 无法，半个小时后，乔斯年夺过她的手机，关掉。 “哎，乔斯年！把手机还给我，还给我。” “你上车后跟我说一句话了吗？” “好不容易落地了，我要跟宝宝们说话啊。” “我不是宝宝吗？” 叶佳期：“……” 要点脸。 手机被乔斯年没收了，叶佳期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 乔斯年把报纸给她看，昨儿在伦敦果然被狗仔拍到了，但他们的身影很模糊，许深和金雁灵的背影很清晰。 看来这些狗仔也不是不识时务，知道乔斯年惹不起，没敢拍。 至于许深，也只拍了个背影，不知情的人猜不出这是谁。 但金雁灵的侧脸很清晰，看来，这帮狗仔是想敲诈金雁灵，如果她不给钱，他们会继续放出绯闻男主的料。 可惜，金雁灵肯定不买账。 叶佳期翻看报纸，感慨：“什么时候我能以京城优秀女企业家的光辉事迹上一次报纸呢。” “……”乔斯年一脸鄙视，“没这个可能了。” “你花钱买通稿哄我开心嘛。” “这么缺德说瞎话的事……我不干。” 叶佳期：“……” 气死了。 这种直男。 叶佳期不想理他，钻到他的怀里，闭眼休息。 …… 秋意浓时，京城的枫叶一片片红了，那鲜艳的颜色染红了京城的街道，仿佛在画卷上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开学没多久就是秋季运动会。 幼儿园的运动会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运动会，更像是小朋友们之间的互动。 小知宝在的幼儿园还邀请了世界各地年轻优秀精英来给他们科普各方面的小知识，比如军事知识、医学知识、地理知识……小孩子们虽然小，但这一群叔叔阿姨讲得有趣又生动，他们听的津津有味。 幼儿园的这次互动持续一个月之久，小知宝每天回家最快乐的事情就是逮着谁就跟谁分享幼儿园的事。 第5207章 看上他什么？（2） 大多数时候都是钟管家在听，爸爸妈妈一回来他就说给爸爸妈妈听。 他最喜欢的是跟乘帆哥哥交流，因为乘帆哥哥年纪小，更懂他。 “爸爸。”这天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乔斯年早早回来，小知宝抢先一步霸占了乔斯年，靠在他怀里软糯糯地跟乔斯年说话，“宝宝好想你。” “今天听话了吗？今天老师讲什么了？” “知宝每天都很听话的。”小知宝靠近乔斯年，跟他撒娇，还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一蹭乔斯年的衬衫，“爸爸，幼儿园来了个教官，好帅好好玩吖，知宝可喜欢跟他一块玩了。” “有多帅？” “没有爸爸帅的。” 乔斯年很高兴，孺子可教。 小知宝拿了照片给乔斯年看，乔斯年一看，啧，什么又帅又好玩的教官，这不是容锦承吗？ 这小子变化是真大，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以前那纨绔子弟的风流样都没有了，现在是一脸正气，英姿飒爽，一身制服衬托得他笔挺潇洒。 他怎么来京城了？不是在美国军队当值吗？ 小知宝在一旁喋喋不休：“爸爸，知宝最喜欢他啦，他是从纽约来的！他比别的教官都有趣！他会讲好多好玩的故事，小知宝可喜欢啦！”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 “他会给你们讲什么故事？” “小红帽赶走大灰狼。” 乔斯年：？？？ “白雪公主和后妈斗智斗勇。” 乔斯年：…… “哇，可有趣啦！”知宝快乐地露出小白牙，“知宝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有趣的故事！” 说着，小知宝还装作照镜子的样子：“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乔斯年：？？？ 容锦承教了些什么玩意儿。 小知宝还有很多活动照片，他都摊开给乔斯年看：“爸爸，这个是讲牙牙的老师，从西班牙来的，他说小朋友要从小爱护牙齿。这个是讲心理的老师，她说小朋友要勇敢地说‘不’。爸爸，你看宝宝的幼儿园很好玩的！” “挺好。”乔斯年承认这些都挺好，就是容锦承让他头痛。 没忍住，乔斯年在微信上找到压根就没联系过的容锦承。 容锦承的头像是他的龙凤胎宝宝，乔斯年私聊他：“在京城？” 没想到容锦承秒回：“哈哈，乔爷，被你发现了，乔公子真是太聪明了，我正想跟乔爷你夸夸呢。” “你怎么来幼儿园做交流了？” “我也不想啊，上司说是纽约和京城建立的友好活动，非派我来做交流，不然你以为我爱带一群小奶娃。” “心不甘情不愿是教不好小孩子的。” “谁说的，我很喜欢小孩子，别瞎说。” “那就好，你都教小孩子一些什么？” “简单的训练，教他们一些防身小技巧和锻炼身体的技能，不仅是乔公子的幼儿园，我还得去好几个学校，在京城呆半年。” “这么久。” “是啊，命令不得不服从。”容锦承很无奈，他想家啊！！！ 第5208章 看上他什么？（3） 正因为他是京城人，所以这个任务就委派给了他。 从九月他就来京城了，他每天想老婆孩子想到不行，可是这个工作任务要到年底才结束。 “那你好好干，对了，别成天教小孩子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乔爷，就是图个开心，你看令公子也很开心的！我跟他关系很好哦。” “你……” “乔爷放心，我心眼正，心思正，是个优秀的青年。”容锦承生怕乔斯年又以为他偷偷背地里干坏事，他早就改邪归正不走邪路了。 “得了吧，你是青年，我还是少年呢。”乔斯年懒得跟他耍嘴皮子。 “乔爷，知宝同学表现很棒，改天我多给他拍点照片。乔爷，有时间出来吃饭吧，我请客。” “没时间。” “哦，不给面子。” 容锦承感慨，乔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他面子，真是伤人。 好在他这个人轻易不会伤心，更不会为了男人伤心。 乔斯年又问了他一些工作的情况，大概了解到他现在在军政系统，早就不在生意场上，也彻底跟金融划清了界限，不过韩雨柔在纽约还是从事证券、投资类工作。 聊完了，乔斯年放下手机，身边的小知宝在看故事书。 “爸爸，这个字怎么读？”他指着书问乔斯年。 “这个念‘津’。” “知道了，谢谢爸爸。” 乔斯年摸摸他的小脑袋，站起身去书房。 不一会儿，小柚子回家，小丫头一回来，家里就变得格外热闹。 她一看到知宝在看书就凑过去：“宝宝，在看什么呢？哇，这个书是上次乘帆哥哥给你买的吧？” “是的。” “好看吗？” “姐姐，宝宝在看书哦，你不可以打扰宝宝。” “……”小柚子冷哼，跑了。 小柚子拿了个诗歌朗诵的奖，她跑去书房跟爸爸要奖励。 乔斯年在打电话，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眼就看到小小的小柚子。 “爸爸，给你看个宝贝。” “……”乔斯年挂断电话，“什么宝贝？” 小柚子原本握住的双手摊开，手心里是一枚奖章：“看！” 乔斯年勾唇，拿过来。 小柚子又把证书拿给他看。 诗歌朗诵一等奖。 乔斯年知道她虽然学习不好，但在“歪门邪道”上一向还算优秀。 “不错，再接再厉。”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奖励。”小柚子捂脸，害羞。 “你要什么奖励？” “小柚子要演戏。” “不行，换一个。” “就要这个。” “那就没得谈。”乔斯年素来固执。 小柚子只好讨价还价：“爸爸行行好，那要不你去给小柚子开家长会吧？” 乔斯年：“……” 她又不是考第一，他才不去，丢不起这个人。 小柚子看他不情不愿，叹气：“哎，那让纪老师给小柚子开家长会吧。” “这个你自己跟你的纪老师商量去。” “那圣诞节晚会呢？爸爸你来吗？” “你要表演？” “对吖，两个节目呢，一个是芭蕾舞，一个是小提琴。” 第5209章 看上他什么？（4） “你会拉小提琴？”乔斯年一脸匪夷所思。 “会啊，当然。”小柚子桑心地看向乔斯年，“呜呜，小柚子会小提琴爸爸都不知道，你不是小柚子的亲爸爸，你不是。” 说完，小丫头气鼓鼓地跑掉了。 乔斯年：？？？ 好吧，他的错。 他也没关心这些，平时都是钟管家他们送小柚子去上兴趣班。 看小丫头这生气的样子，看来他只能去参加她的圣诞晚会来弥补过错。 时间过得真快，学校已经开始准备圣诞晚会了？ 小柚子太生气，又没人说话，只好给纪长慕打电话，她跟纪长慕诉说委屈，还要他帮她说话，全然忘了之前纪长慕欺负她的事。 纪长慕正在宿舍，听到她絮絮叨叨说了一番，安慰道：“你爸爸工作忙，不知道也正常。” “那你知道吗？小柚子会拉小提琴。” “我只是你的补课老师，你别的事，我也不知道。” “哇。”小柚子嗷嗷哭，“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不关心小柚子，小柚子像个孤单的孩子，孤零零的。” “好了，别哭了。” “那期中考试之后的家长会，小哥哥你来给小柚子开吧。” “我不是你的家长。”纪长慕果断拒绝，“我不去。” 小柚子软磨硬泡，又是哭又是感慨自己是个小可怜，劝说很久，纪长慕真是拿她没办法，才稍稍松口。 算了，她再磨人也就这两年的时间，以后他去了国外读书，也不会再跟小柚子有交集。 纪长慕的态度也没有刚刚认识小柚子那么强硬了，很多时候，能答应她的事他会答应。 听到纪长慕安慰她、答应给她开家长会，小柚子心情好点了：“小柚子最近又拍了好看的照片，下次你来上课，小柚子拿给你。” “不要”两个字刚想说出口又被纪长慕咽了下去。 她要给就给吧。 反正他也拒绝不了。 “小哥哥，你答应小柚子的照片呢？你还没有给。” “我不爱拍照。” “小柚子给你拍吖。” “我不爱拍。” “噢。”小柚子也不缠他了，不爱拍就不爱拍吧，反正她手里有一张，就是纪长慕来乔家应聘简历上的证件照。 她偷偷拿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文具盒里。 “小哥哥，我们聊聊天吧。”小柚子闲着没事做。 “你要聊什么？” “那天奶茶店的女孩子是你朋友吗？” “嗯。” “她长得很好看。” “嗯。” “她是不是跟你从小就认识啦？”小柚子好奇。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聊聊天不就这样吗？”小柚子不满，“你又没有问题要问小柚子，小柚子就只好勉为其难问你问题。” “我还有事，先挂了。” “你真得好……” “忙”字还没说出口，纪长慕就挂了电话。 他要是不主动挂电话，小柚子就没完没了。 宿舍里，沈方舟和周洋在，两人调侃他：“纪长慕，你桃花真旺，又是哪个小妹妹在给你打电话？” 纪长慕收拾书本，头也不抬。 第5210章 看上他什么？（5） “哎，长慕总是不理我们，显得我们很幼稚。”周洋一边打游戏一边道。 “是我做家教雇主家的孩子，二年级，这也要问？” “噢，那就不问了。”沈方舟笑嘻嘻。 郑信正好买了晚饭从外面回来，他分别给沈方舟和周洋都带了，几个人打算宅着。 “老大在啊。”郑信看到了纪长慕，把手里的快递给他，“呶，你的，我帮你取回来了，是美国寄来的。” 纪长慕是他们宿舍的老大。 倒不是说他年纪最大，而是他看上去比较有老大的气场。 纪长慕皱眉，接过。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寄给他的。 其余几个男生开始吃晚饭，纪长慕把快递丢在一边，去自习教室上课。 纪长慕一走，他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是不是上次那个美国小妹妹给长慕寄的东西？” “什么美国小妹妹，人家不是美国人。”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是叫佟茜？” “是，是她寄的东西。” “纪长慕不承认他们有关系，所以，那是有关系呢，还是没关系呢？” “你说呢？”沈方舟挤挤眼，“上次长慕在校外喝酒开房，第二天我们就看到他和那个女生在一块，你们说这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我靠，那我们学校的女生岂不是要心碎一地？” “那女生长得好看又是名校留学生，我们学校的女生有几个比得过？” 周洋一脸严肃：“认真问你们，那老大是不是……已经不是处了？” “我靠，周洋你好污，滚犊子，滚犊子，不要说我们认识你，我们不认得你。” 周洋翻白眼：“你们好纯洁哦。” 几个男生闹了会儿，开始吃饭打游戏。 反正纪长慕永远都不参与他们的活动，他们三个人就一块玩，有时候会喊别的宿舍的男生一块儿来玩。 纪长慕到了晚上就是上自习，有时候去图书馆，有时候去自习教室，风雨无阻。 他在图书馆也有一份兼职，但时间灵活，不会占用他太多的时间。 还没到自习教室，有女生走路上就给他递情书：“学长，我是大一新来的学妹，这是我写给你的信，希望你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加个微信可以吗？我很想认识你。” 信封是那种很漂亮的浅粉色，正如这小学妹脸上的红晕一般。 纪长慕没接：“谢谢，我不喜欢交朋友，抱歉。” 说完，纪长慕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种事，自他来学校第一天起就遇到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来学校的那一天，他是一个人来的，没带多少东西，就一个属于自己的行李箱。 刚到校门口，不熟悉路的他站着看路标，一个学姐立刻就跑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纪长慕摇摇头，哂笑。 他离开了，继续往自习教室的方向走。 身后的小学妹一脸尴尬，还有点伤心难过，眼睛红红的，快哭了。 有路过的人提醒她：“刚来的学妹吧？这纪学长出了名的高冷，多少人追过他都没拿下，你就别追了。” 第5211章 看上他什么？（6） “是啊，是啊，他刚上大一的时候多少人追啊，现在也没几个敢追了。什么富二代、官三代，个个追着他跑。” “也就是长得好看学习好，家里条件很不好的，小妹妹想开点，咱们学校有钱又好看的多的是。” 一群学长学姐纷纷安慰小学妹。 纪长慕听到了这些话，但无所谓，跟他毫无关系。 倒是他去自习教室没多久，佟茜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佟茜：早安~(#^.^#) 纪长慕回复：我这里是晚上。 佟茜：哦哦，你看我，又忘啦。 佟茜：快递收到了吗？ 纪长慕：收到了，还没拆，用不着给我寄东西。 佟茜：都是一些你用得上的东西，国内买不到的书本、纸张、还有工艺品，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纪长慕：谢谢，下次不用给我寄了。 佟茜：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嘛，你在京城陪了我那么多天，我过意不去呢。 纪长慕：应该的。 佟茜：你在上自习？ 纪长慕：嗯。 佟茜：别太晚，早点回宿舍睡觉(*^▽^*) 纪长慕：好。 佟茜：（调皮）上次在你学校……我看到橱窗里有很多你的获奖信息。 纪长慕：还好，有机会我会去参加一些比赛。 佟茜：嘿嘿，我在橱窗看的时候经常有女孩子讨论你，说你是神话，是她们的偶像，是京城大学几年未有的存在。 纪长慕：他们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 佟茜：不是，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也觉得你不普通。 纪长慕：怎么会。 佟茜：你什么时候来美国玩？我想带你去庄园看薰衣草，去峡谷看飞鸟，去宽阔的马路上开车。 纪长慕稍稍皱了皱眉头，这种生活，早已离他而去，也跟他无缘了。并且，他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便回了语音：“佟茜，改天再跟你聊，我在上自习。” 佟茜倒很乖，立马回应：“好的，你忙，我很期待你来。” 纪长慕上自习的时候不喜欢看手机，他低头写作业。 每次他一来自习教室，身边总会出现很多认识和不认识的女生，她们好像打听到他哪个点会过来似的，这让他很烦躁。 但他又没法避开。 还好他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很快能进入学习状态，对周边的一切熟视无睹。 但尽管如此，看书看得正入神时，还是有女生给他递纸条、告白，甚至会打断他的学习试图跟他说话，这些让纪长慕深感烦躁。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好，如今的他家世不好，性格不好，脾气也不好，实在不知道这些女生看上他什么。 他每次都是冷着脸拒绝，但这些小纸条、情书依然铺天盖地。 看上他什么？ 呵。 如果他带她们去看一看他那一贫如洗，负债千万的家，恐怕个个会被吓跑。 …… 半个月后。 小柚子的班级召开家长会。 这次是纪长慕过来的。 班主任对这种情况倒是见怪不怪，这里的小孩子，没有几个父母有空的，一般都是管家、司机、亲戚等代劳。 第5212章 看上他什么？（7） 小朋友们在外面上户外活动课，教室里，班主任则在开家长会。 纪长慕和一群中年人混在一块，总觉得奇奇怪怪，反正，他还是头一次来参加家长会。 他才二十岁，就开始参加家长会，真是折磨。 “请各位家长来领一下每位小朋友的成绩单和试卷。”班主任开始点名，“米小乐，黄婷婷，涂浩风……” “乔沐元。” 纪长慕上去领了。 乔沐元的位置很靠前，纪长慕扫了一眼试卷，嗯，很好，他讲了上百遍的题目，她还是错。 至于考试名次，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十六名。 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喉咙里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给了她当了一年多家教老师，说实话，要不是乔太太的挽留，他都没脸再教。 乔太太给的工资太高了，他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却没有能让乔沐元进步，简直罪无可恕。 虽然乔太太不计较，但他是真没脸。 纪长慕拿起笔给她标注试卷，都是常见错误，也都是他讲了一遍又一遍的知识点。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开始分析这次考试的情况，纪长慕随手记了几点，到时候好跟乔太太交差。 家长会时间也不长，大约一节课的时间就结束了。 小柚子抱着小篮球，气喘吁吁跑到教室门口，看见纪长慕出来，撒娇地跑到他跟前，扑进他的怀里。 “小哥哥，小哥哥，我们一起打球吧！” 今天天气特别好，气温也高，小柚子穿着校服，额头上都是汗。 纪长慕还是头一次见她穿校服，这种宽宽松松、不太好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很合适，天真无邪的脸蛋儿上都是快乐。 纪长慕的气消了一半，看到她这张幸福简单的脸蛋儿，他也发不出火来。 “小哥哥，打篮球呀。” “乔沐元，你知道你期中考试成绩吗？”纪长慕脸色严肃。 “不知道吖，估计就十几名吧，小柚子成绩很稳定的，老师不要操心。” “……”纪长慕真是彻底服了气。 她好像还很得意？ “小哥哥，打篮球吖。”小柚子抱着篮球站在空地上，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是白净的光，长睫毛卷翘，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惹人喜爱。 “不打。”纪长慕果断回绝，眉头皱着，“你自己回去跟你爸妈交代，至于试卷上的错误，我已经帮你标注，周末我们再详细讲。” “小哥哥，打一会会吧，或者小柚子带你逛校园吧，我们学校很大的。” “我回学校了。” “不要走，决战到天明。” 纪长慕：？？？ 没救了。 纪长慕真是要被她气到崩溃。 她就真得一点都不在乎成绩？也许，她是真不用在乎。 小柚子拍了拍篮球，小手拍得红通通：“小哥哥，一起玩啊，你教小柚子打篮球吖。” “我不是你的体育老师。” “你对小柚子真得不友好。”小丫头叹气，摇头。 他对别的女孩子不是这样的。 好让人生气。 第5213章 看上他什么？（8） “乔沐元，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提高学习成绩。” “考虑过了，小柚子觉得没办法解决。”小丫头叹气，“根本原因就是小柚子太笨了，这个真的没有办法的。” “你敢在你爸爸妈妈面前说这个话吗？” 小柚子：“……” 不敢不敢。 纪长慕看她这怂怂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敢，也就敢糊弄他，真以为他好糊弄？ “乔沐元，我今天语重心长地跟你说两句。” “我们先打篮球吧！”站在太阳光下的小柚子小脸蛋红润润，可爱活泼，仰头看着高高的纪长慕。 “你听我说完。” “噢，好的。” “我知道，学习成绩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你一直不放在心上。但有一点，女孩子家多读书不是什么坏事，只有多读书，你的眼界、见识才会拓宽，你才会更加珍惜这世上的美好，还有，尊重与被尊重是相互的，你应该知道。” “听不懂。”小柚子摇头，“小哥哥，你这么年轻，为什么总喜欢说这么枯燥的话？” “我是在讲道理。” “你一讲道理，我就觉得你老了。” 纪长慕跟小柚子简直没法沟通：“你是见过最难沟通的小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身边的朋友都很好沟通。” “你身边的朋友？佟佟佟小姐吗？” “什么佟佟佟？”纪长慕蹙眉，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可爱。 小可爱也皱眉：“就是那个佟佟佟小姐姐啊。” 纪长慕想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佟茜：“你说的是佟茜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我姐姐叫小糖果。”小柚子才不认不熟悉的人做姐姐。 “是啊，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成绩全班第二，很稳定，而且，她能歌善舞，会拉小提琴，会钢琴、古筝，很厉害，像你这么大时，她已经读过很多书，知书达理，懂事听话。” 小柚子撇撇嘴：“她是第二，你是第一吗？” “你在这种问题上倒很聪明。”纪长慕没否认，因为他确实一直都是第一。 “就是说，你更喜欢她那样子的小孩子嘛，小柚子这种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你很讨厌的咯。” “我没有讨厌。” “你就是讨厌。”小柚子抱着篮球，低头，眼睛红红，“你从来都没有夸过小柚子啊。” “你让我夸你什么？” “看吧，在你心里头，小柚子没有优点呢。” 纪长慕忽然觉得好是无奈，这小丫头要是把嘴皮子功夫花在学习上，也不至于一直考十几名，偶尔还倒数。 而且，每次都他把说的哑口无言。 行吧，他承认，他说不过她。 “试卷和成绩单都在你课桌上，你自己拿回去给爸妈看，我也会跟他们汇报情况。”纪长慕淡淡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学校了。” “你真得不跟小柚子玩篮球吗？” “我不喜欢跟小孩子玩。” “那你走吧，走吧，走得越快越好，小柚子不要见到你了。”小柚子生气了。 第5214章 看上他什么？（9） 她一生气，自己先跑了，她抱着篮球往操场跑，头也不回。 纪长慕看着她离开，摇摇头，无奈地也走了。 小柚子伤心地抱着篮球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低着头，很伤心，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浅浅的水滴，嘴巴撅得老高。 小手指搁在篮球上，她低着头，肩膀抽动，像哭了。 “乔沐元，你怎么了？”同班同学安慰她，“是不是考试没有考好？没关系的。” “不是。”她别扭地哼了一声。 “乔沐元，你哥哥好帅，比春游的时候见到更帅啦。” “你不准说他帅，不准夸他。”小柚子抬头。 “哦，那就说他丑吧。”面前几个小朋友倒很听乔沐元的话，他们都觉得乔沐元是个很厉害的小朋友，而且很大方，他们很喜欢跟乔沐元一块玩。 “你哥哥看着很凶。” “是的，你哥哥又丑又凶。” 几个小朋友又很单纯地开始说纪长慕坏话。 小柚子这才解气：“我们一块打篮球吧。” “好啊，乔沐元，你家乘帆哥哥呢？他很久没有来我们校区了。” “他很忙的吖。” “改天让他带我们玩吧，我们就喜欢高年级的大哥哥，可以罩着我们。” 小柚子“切”了一声：“我哥哥不是校霸，他只会罩着我，别人他不罩的。” “那你罩我们吧。” “这个可以。”小柚子又高兴起来，“你们先陪我打篮球。” “好，来，打篮球。”几个小男生快快乐乐地接过小柚子扔来的篮球！ 都是同班同学或者同年级的同学，小柚子跟他们很熟悉，混在一群孩子堆里，她的脸上又充满了快乐的笑容！ 这群学生基本也都是有权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都很喜欢跟乔沐元玩，因为乔沐元性格好，从来不会跟他们计较，而且只要是她能帮的忙，她都会帮。 当然，乔沐元要是不开心，他们也会逗她玩，哄她开心。 这群孩子里就有沈隽。 沈隽是隔壁班的班长，本来他这种斯斯文文的好学生也不大会认得乔沐元这种小霸王，不过沈家别墅离乔宅很近，小柚子经常去他家里玩，来来去去就成了好朋友。 小柚子有时候很“鄙视”他，因为他个子这么高，居然不会打篮球，没办法，她只好亲自教他。 好在班长就是班长，学什么都快，很厉害。 沈隽学会后，他们在一块玩的时候又多了一项活动。 这会儿，小柚子跟一群小朋友玩篮球，沈隽也在其中。 篮球场被他们一群小孩子霸占，欢声笑语。 小柚子对纪长慕的生气也就三分钟，稍稍哄一哄就全忘了，记不得纪长慕惹她不高兴还给她讲大道理的事。 她真得最最最讨厌别人讲大道理了。 小柚子玩得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 正玩得开心，四年级的几个男生带了篮球来气势汹汹地站在篮球场：“该让让了，该我们玩了。” 小柚子还没玩够，看了看他：“凭什么吖，我们先来的。” 第5215章 看上他什么？（10） “你们去旁边的操场玩，这里让给我们。”四年级的男生头头站到他们面前。 “不，我们先来的，我们就要在这里，要去也是你们去旁边。”小柚子气鼓鼓地看着他们，一群高年级男生，欺负他们低年级的小孩子，不害臊。 “让你们去就去，不然我们赶人了。”几个男孩大大咧咧，“把他们的篮球扔旁边去，把他们的矿泉水、衣服都扔旁边去。” “遵命，大哥！” 小柚子挡在他们面前：“不准动我们的东西。” 一起玩的小朋友也纷纷站在小柚子身边，两边的人形成对峙状态，面对面，直接刚。 “哟，二年级的小朋友要跟我们打架了。” “你们不讲理，那就只能打架。”沈隽个子最高，虽然长相斯文，但性格也很刚。 都是有权有钱人家的孩子，一个个从小都是被捧着长大的，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服谁，都摆出要打架的姿态。 四年级的孩子明显比二年级要高，而且为首的几个男生还很壮。 “那就打架啊，来，分别出一个人，我们来打架，谁输了就得听话！”四年级的小孩叫嚣着，他们才不怕。 “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四年级的欺负二年级的，这样好了，你们两个人打我们一个人，我们让着你们点。” “哈哈哈，对，小弟弟小妹妹们，哥哥们让着你们。” “哈哈。” 对面的很嚣张，都在夸张地发出笑声。 “不用，我来。”沈隽站出来，“我一个人就可以。” 他个子高，看上去跟那几个四年级的学生没有什么区别，但他长得清瘦，看上去不像是会打架的料。 小柚子拉了拉他的袖子：“沈隽哥哥，要不我们撤吧。” 小柚子最懂得认怂了，打不过就跑，跑跑跑。 跑得越快越好！ “没事，他们打不过我的。”沈隽双手插在校服裤子口袋里，一点都不担心。 小柚子决定……既然沈隽要打架，那气势不能输。 于是，她挺了挺腰杆子，站直了支持沈隽。 四年级那边也很快就选了个代表出来，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男生还特地脱了校服，冲沈隽秀了一下粗粗的胳膊。 小柚子躲在沈隽身后冲他道：“你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吧，有点丑。” 男生气得冲她挥拳头：“小不点，你再说一遍！” “你打不赢沈隽哥哥的。”小柚子哼。 “来啊，看看谁的拳头厉害。”男生又秀了一下胳膊和拳头，来势汹汹。 沈隽让乔沐元躲开，他一个人上去。 周围多了很多学生围观，这种打架太好看了有木有！ 一边是四年级的学生，一边是二年级的学生，况且打架的人还是沈隽！ 二年级的都知道沈隽既是班长又是好学生，长得也好看，没想到还会打架，小女孩纷纷跑过来看新鲜。 于是，一时之间，二年级这里氛围更足：“沈隽加油。” “班长加油。” “沈隽班长加油！” 小柚子也很想打架哎，可是没有机会。 第5216章 看上他什么？（11） 沈隽小声对身后的乔沐元道：“你站远点，别过来。” “沈隽哥哥，你真得可以吗？” “当然，你等会儿就看到了。” “哇塞，沈隽哥哥，你是我的偶像。” “你的偶像不是你爸爸吗？” “可以多一个的。” 那边四年级的男孩见他们在聊天，大喊一声：“打不打？不敢打就退出！” “谁不敢？”沈隽这才推开小柚子，看向对面壮实的男孩，“来！” 小柚子退到一边，混在一群女孩子身边，跟她们一起看打架。 操场上突然变得十分热闹。 一时间呼喊声四起，看热闹的学生大多支持沈隽，因为长得好看嘛。 学校里管得严，好久没有出现打架斗殴，一群学生就跟看戏一样围聚在一起。 沈隽和男生扭打在一起，两个男孩脸上都是倔强的神情，谁也不让谁。 小柚子一边看一边给沈隽加油，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人，沈隽哥哥很厉害的！ “沈隽哥哥加油！” 因为沈隽清瘦，体重上不占优势，但对方可能也没想到沈隽虽然年纪小，但跆拳道练得很厉害，几乎可以秒所有同龄孩子。 一开始占上风的四年级男孩很快就有些疲软，他只有体重优势，打架也只有蛮力。 约摸十分钟后，沈隽的优势越来越明显。 一群围观的小朋友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环节。 小柚子也是，眼睛都忘了眨。 呼！ 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打架的两个孩子脸蛋通红，卯足了劲，红着眼看向对方，胳膊扭打在一起。 突然，沈隽手肘一拐，抬起右脚踢过去，把人高马大的四年级男孩翻倒在地上！ “呼！好棒！” “班长赢啦！” “班长好厉害！” “沈隽哥哥好厉害！”小柚子跟着人群大喊！ 哇，她还不知道沈隽哥哥这么能打！ 太厉害了，以后她在沈隽身边简直太有安全感了！ 小柚子立马拿了一瓶矿泉水跑过去，先小女生们一步赶过去：“沈隽哥哥，喝水喝水！” “谢谢啊。”沈隽接过，又不屑一顾地看了看地上的四年级男孩，“以后别欺负人，还有，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四年级的一群学生愿赌服输，见沈隽赢了，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好丢人。 有几个已经灰溜溜跑了，早就不见踪影。 小柚子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 众女生把他们包围起来，当然，不是冲着小柚子，是冲着沈隽。 小柚子被她们挤到了一边，站立不稳的时候，被打趴下的四年级男生站起来推了一把，那小孩飞快跑走。 “哎！”小柚子摔倒！摔得屁股疼！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沈隽推开包围他的女孩子，急忙跑过去扶起小柚子：“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里？这个混蛋，我再去找他打一架。” “手疼。”小柚子抬起手，呜呜，手腕的地方蹭破一层皮了，隐隐约约看到了血丝。 沈隽用纸巾替她擦了擦：“没事没事，哎，乔叔叔要是知道得骂我了。” 第5217章 看上他什么？（12） “不会的，小柚子就说是自己摔的嘛！”小柚子很讲义气。 “下次打架不能再带上你。”沈隽自言自语。 正说着话，有老师过来，众人慌慌张张散了，一溜烟儿跑走。 “乔沐元！！！”有老师走过来，气死了，“怎么又有你！” 小柚子这才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老师，乔沐元不是故意的。” 沈隽挡在她前头：“老师，跟乔沐元无关，架是我打的。” 沈隽虽然小，但已经很有担当，很懂得护着小柚子。 小柚子好感动，她发誓，她以后要把好吃的都给沈隽哥哥留一份！ “你们两个都到我办公室来！”女老师真是头疼，乔沐元这小孩，懂事起来的时候挺懂事，顽劣起来却又十分让人头疼，一个小女孩丝毫没有小女孩的样子，头疼，实在头疼。 两人跟着老师去办公室。 当然没什么好结果，都被各自的班主任训了一通。 尤其是沈隽，他一个好学生也掺和到这种打架的事情上来，不可避免被狠狠说了一通。 至于小柚子，老师都懒得再训她，生怕自己血压升高，心脏跳停。 这事儿没闹大，小柚子也没敢告诉任何人，当然，更不敢让爸爸妈妈知道，好在爸爸妈妈工作忙，不会发现。 从那天起，小柚子变得更加崇拜沈隽了！ …… 周六，纪长慕来给小柚子上课。 深秋枫叶正红，早晨的空气里还带着些许清浅的雾气，朦朦胧胧。 小柚子写题目时，纪长慕看到她手腕结了痂，大手抬过她的小手：“这个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倒了。“ “这么不小心，以后当心点。” “小哥哥，你是不是很关心小柚子？” “我怕你写不了作业。”纪长慕淡淡道，“继续写题目，好好写。” “你不可以凶。” “谁凶你了？戏真多。” “讨厌你。”还说没凶她。 她写作业的时候，纪长慕偶尔会看向半打开的玻璃窗外，外面的柿子树又结满了小灯笼似的柿子，他想起来，他给小柚子上了一年的课了。 去年的时候，小柚子还没这么高，他抱着她摘柿子，她伸长了手臂也够不着。 其实，柿子树就在窗边，不远。 再过一年，她估计就能够着了。 时间过得真快。 奶声奶气的乔沐元以后也会长大吧，她这么调皮，估计长大了也是这个样，至少，不会像佟茜。 纪长慕收回神思，他把小柚子跟佟茜比什么。 根本没有可比性。 风吹进书房，吹起桌子上的纸张，小柚子又在开小差了，她把透明的尺子转来转去，试图对着阳光在尺子上找小彩虹。 还真被她找到了。 小彩虹，真好看。 童话里说，见到彩虹可以许愿，很灵的。 那这个小彩虹也可以许愿吗？ 正玩着尺子，纪长慕狠狠拍了桌子：“乔沐元，你又走神了！” 小柚子吓一跳，缩了缩肩膀：“小柚子胆小，你不能吓唬她。” “你写作业能专心吗？” 第5218章 看上他什么？（13） “可以的。”小柚子低头，嘟嘟嘴巴，又被纪老师训了。 这么年轻好看的小哥哥，干点什么事不好，非要教训小孩子。 纪长慕看着她写作业，小柚子磨磨蹭蹭，好久才写完，把作业本递给纪长慕：“小哥哥，我写完了，表扬小柚子吧。” “我给你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你写了半个小时，你让我怎么表扬你？表扬你速度慢爱磨叽吗？”纪长慕声音严厉，要求很高。 “小柚子真得不会写，所以才这么慢的，你以为小柚子愿意啊。”小家伙叹气，撅起嘴巴。 纪长慕懒得再教训她，给她检查作业。 小柚子坐在一边摸摸手腕上的疤痕，已经结痂了，不疼了。 纪长慕用余光看到，语气略松：“伤疤不要碰，洗澡的时候要注意点，过几天就好了。” “会不会留疤？那样就不好看了，小柚子不要。” “以后小心点。” “会不会留疤吗？” “不会，小孩子自愈能力强。” “要是留疤了不好看了怎么办？”小柚子认死理，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怎么会不好看？”纪长慕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小孩子，只是手腕上一点点伤痕而已。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啊。”小柚子倔。 纪长慕被她惹得很烦：“一个人外表美是一方面，还要心灵美，懂吗？” “小柚子心灵不美吗？”小丫头眨着大眼睛看向他。 “以后除了学习上的问题，别的不要问我。” “可你是老师啊，不问你问sei。” “……”纪长慕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这个小丫头歪理一堆，很不好讲道理。 纪长慕给她检查了刚刚写的作业，又给她讲解做错的题目，小丫头还算认真，但她心里头一直在计较手腕上会不会留疤的事儿。 纪长慕讲题时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不苟言笑，气氛也会变得肃静起来。 好不容易等纪长慕把题目都讲完，课间休息，小柚子玩着文具，叹气：“小哥哥，你太凶了，真得太凶了，小柚子不喜欢这样。” “这是我做老师的态度，你要是不喜欢就换老师。”纪长慕没法妥协。 “沈隽哥哥答应给我辅导作业了，以后有不会的题目我就问他了，不问你了。”小柚子赌气。 “沈隽是谁？你的新老师？”纪长慕看着缩在桌子一角的小柚子，蹙眉，盯着她看。 “对啊，我的新老师。”小柚子也看着他。 “行，他什么时候来教你？乔太太还没有跟我说这个事。” “下个星期就来。” 纪长慕沉默许久。 一时间，书房的气氛有些清冷。 小柚子最不喜欢冷清，刚想开口说话，纪长慕点点头，面色平静：“我知道了，下个星期我就不来了。” “哎。”小柚子叹气，“小哥哥，我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也很笨笨呢，我觉得你不比小柚子聪明，你只是比小柚子多上了十几年学而已。” 听到小柚子的话，纪长慕忽然意识到被她骗了。 第5219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1） “那沈隽是谁？”纪长慕冷声问他，“小孩子家家，学点什么不好，学骗人？” “逗你玩的啦，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好玩。”小柚子又一次觉得纪长慕很枯燥，“沈隽哥哥跟我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一样大，但他比我大几个月，所以我叫他哥哥吖。他是我隔壁班的，我告诉你哦，沈隽哥哥学习特别好，是班长，他家离我也近，从我家走过去都不用太长时间呢，我经常跟他打篮球，沈隽哥哥对我很好，他在学校会保护我。当然，我也不用他保护，因为小柚子本身就很厉害啦。” 小丫头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你厉害？嘴皮子厉害？”纪长慕算是听明白了，这个沈隽是她同学，也是个二年级的小孩子。 “小哥哥，你不能这么说，小柚子会伤心的。你不能只看到小柚子的缺点而看不到她的优点，当然，小柚子除了学习差一点点，也没什么缺点。” 纪长慕嗤之以鼻。 这小丫头，格外自信。 “你要是不需要我这个老师，我就不给你上课了，免得浪费你妈妈的钱。” “小哥哥，你又让人伤心了，怎么总是做让小柚子不高兴的事、说小柚子不爱听的话呢。沈隽哥哥只会给我讲一点点题目，他没有耐心辅导我功课的吖，你要是走了，小柚子就没人教了。” “我教你，你又不肯听话，你让我很为难。” “没有不听话，真得没有啊。”小柚子觉得自己在纪长慕面前已经很很很听话了，真是急人，“我们之间沟通的方法不对，小哥哥你总是教训小柚子，这样不对，应该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跟你心平气和说话，你听吗？！” 纪长慕觉得他赚的是辛苦钱，迟早要被气死。 “可是沈隽哥哥他比你小，他跟小柚子说话就总是心平气和的，一道题目讲十遍也不嫌烦。” “讲十遍啊。”纪长慕嗤笑，“你还真不嫌自己笨，好意思跟我说？”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哦，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给佟佟佟小姐姐讲题目，也是这么不耐烦吗？” 这个问题把纪长慕问住。 他想了想，并没有。 确实没有。 佟茜像小柚子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问他不会的题目，尤其是数学题。 也有讲了很多遍但佟茜就是听不明白的时候，他好像……没有这么不耐心，依然一遍遍给她讲。 小柚子见他不说话了，知道他心虚，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只对好看的小姐姐的温柔，反正小柚子在你眼里怎么都不好。”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继续上课。” 纪长慕拿过书本，不再同她闲聊。 窗外的风夹杂着清晨的雾，远山渐远，白云出岫。 一只鸟停留在窗外的柿子树上，小脑袋往窗里张望一番，又拍拍翅膀飞走，留下颤动的枝叶。 南园小楼，安静祥和，墙上的绿藤早已换了黄色的新装，经脉分明的叶子细数时光流散。 第5220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2） 周一晚上放学。 容锦承在幼儿园教室门口等小知宝，小知宝乖乖收拾好小黄鸭书包，刚出教室就看到倚靠在墙边的容教官。 脱下军装的容教官穿着一身休闲的棉质T恤和牛仔外套，戴着鸭舌帽，差点让小知宝没认出来。 还好，知宝宝觉得他视力特别好。 这个样子的容教官好帅吖。 小知宝跑过去跟他打招呼：“教官教官，你在等谁吖。” “我在等你啊。”容锦承看着活泼可爱又懂事的小知宝，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家的宝贝一样，因为年纪都差不多。 “真得在等知宝吗？” “嗯，我带你出去吃饭吧，你给你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吃饭吖？”小知宝歪着脑袋，“为什么呀？还有别的小朋友吗？”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了，你跟我家小朋友又差不多大，叔叔很想他们但是不能回去，就想带你玩。” 小知宝张大嘴巴：“你跟我爸爸是老朋友？” “对，很早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呃。”容锦承尴尬，为什么问这么尴尬的问题，难不成他还得说，他当年抢他爸爸公司，差点害得他爸爸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靠，当然不能说，不然这小子都会揍他。 容锦承若有所思，又眯眯眼点点头：“对，好朋友。” “那我给爸爸打电话！”知宝也很喜欢容教官，跟他在一块玩很开心！ 小知宝打电话给乔斯年，说明来意。 哪知，乔斯年敌意十足：“不准。” “为森么吖……”小知宝委屈巴巴，眼睛里含着水花，“教官人好好，他对小知宝很好的。” “好什么，你懂什么叫好吗？” “能让知宝开心就是好。”知宝嘟嘴，爸爸今天凶巴巴。 “今天让你开心，明天就把你卖掉，这叫好吗？” “那今天让我开心就是好，明天把我卖掉就不好了。” “……”乔斯年觉得知宝是不是被小柚子带坏了，不然哪来这些狗屁不通的道理？ 容锦承抢过小知宝的手机，对那头的乔斯年道：“乔爷，吃个饭而已啦，吃完我带他出去玩玩，放心，我可以保护他的。” “我不放心。”乔斯年直截了当。 容锦承差点气得一口血吐出来：“我是好心好意，我只是太想我家欢欢乐乐了，才想带知宝相处一晚上的。” “幼儿园那么多孩子，你随便带一个不就好了。” “哪有知宝可爱啊，跟我家乐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聪明极了，又长得好看，不得不说，基因是个强大的东西。”容锦承一提到自家孩子简直得意洋洋，眼睛里都是溢出来的得意。 乔斯年：？？？ 要脸吗？有这么拐弯抹角夸自己的？ “看到知宝就像看到了我家宝贝，所以乔爷就成全一下，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我家欢欢乐乐了。” “你有前科，我不放心。” 容锦承欲哭无泪：“我现在是通过组织审查的军官啊。” 第5221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3） 容锦承急得要跳脚。 他是通过审核的根正苗红好青年好不好。 “你打算单独带知宝吃饭？” “是啊，乔爷放心，我一定会像照顾我家欢欢乐乐一样照顾知宝。” 乔斯年放心个P。 思忖良久，乔斯年淡淡道：“让我家司机跟着知宝，也好照顾他，回头顺便把他送回家。” 容锦承知道这是乔斯年最大的退让，他点头：“行，没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定让小知宝快快乐乐。” “嗯，他要是不开心，以后我都不会让他接触你。” 挂断电话，容锦承把儿童手机还给知宝：“好了，我跟你爸爸说定了！走吧，你想吃什么？” 小知宝当然想吃在家里吃不到的东西，两眼放光：“知宝要吃儿童套餐。” “你怎么跟我家欢欢乐乐一个样。” “欢欢乐乐是叔叔家的小宝宝吗？” “对啊，双胞胎，来，叔叔给你看照片。”容锦承一提到自家宝贝就兴奋得不得了，蹲下来翻照片给知宝看，“看，这是欢欢，这是乐乐，欢欢是姐姐，乐乐是弟弟，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妹妹。” “哇，好可爱。”知宝看得入神，“他们长得好像吖。” “是啊，因为他们是双胞胎。” “叔叔好厉害，我爸爸就不能给我生双胞胎弟弟妹妹。”小知宝奶声奶气，“每次让爸爸给知宝宝生双胞胎弟弟妹妹，爸爸都不肯。” “那是，叔叔厉害吧。”容锦承溢出脸蛋的得意！不过，要是乔斯年同志听到他宝贝儿子的话，估计会……气个半死。 “是的是的，叔叔超厉害。”小知宝仰着小脸蛋。 容锦承收起手机，从地上抱起他：“走，叔叔带你去吃儿童套餐！” 因为乔斯年的吩咐，乔家司机已经在学校外面等着，容锦承也没觉得不好，还省得他打车。 走到学校外面，天已经黑了。 小知宝跟容锦承认识时间久了，已经没有陌生和隔阂，他甚至会高高兴兴搂着容锦承的脖子。 “叔叔，你认识我爸爸，但四小知宝以前怎么木有见过你吖。” “以前你还小，不记得了。” “这样。” “嗯。” 容锦承因为话多又特别会逗小孩子开心，小知宝很快就被他的魅力折服，跟他闹成一团。 “叔叔，我们商量一下，下次站军姿的时候，小知宝可不可以少站几分钟。”小知宝压低声音。 “OK。”容锦承答应他，“到时候叔叔帮你开后门。” “叔叔你太棒了。” “你叔叔当然棒。” 小知宝快乐极了。 爸爸妈妈没时间陪他，有好玩的叔叔陪他也很好。 容锦承带他去了一家餐厅吃儿童套餐，套餐里都是小孩子爱吃的炸鸡、薯条等，小知宝一边吃一边感动得泪流满面：“知宝好久没吃了。” “偶尔吃一次没关系。”容锦承也陪他一起吃，他啃着汉堡，看小知宝的眼神就像看自家儿子。 不得不说，小东西长得真好看，白白净净，双眼皮、长睫毛、高鼻梁。 第5222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4） 一个晚上，容锦承不仅陪小知宝吃饭，还带他去室内游乐园玩，他还宠溺地让知宝坐在他的肩膀上。 容锦承个子很高，知宝坐在他的肩膀上可以看到高高的世界！ 容锦承还跟小知宝拍好玩的自拍和小视频。 小知宝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咯咯笑，还跟容锦承摆出好玩的姿势。 拍好一个视频，容锦承发到朋友圈：猜猜这是谁家的小盆友，是不是可爱极了O(∩_∩)O哈哈~ 没几分钟，下面的留言铺天盖地。 甲：容锦承，你又生了个儿子？ 容锦承：滚。 乙：你不是去京城了吗？ 容锦承：对啊。 韩雨柔：咦，这是谁家的宝宝？太可爱了叭！ 容锦承：嘿嘿，媳妇，你猜。 韩雨柔：猜不出来。 容锦承：乔爷家的小儿子。 韩雨柔：我就说！！这么可爱！！！ 容锦承：好想好想偷回家o(╥﹏╥)o 韩雨柔：不要命你就偷。 乔斯年：？？？ 容锦承：我靠，忘了屏蔽乔爷。 乔斯年：你在说什么？ 容锦承：我什么都没说。 在陪小知宝喝酸奶的容锦承汗滴滴，他怎么给忘了，乔斯年有他和韩雨柔的微信，他们是共同好友。 汗涔涔。 当着人家的面说偷儿子，这不太好。 而乔宅的乔斯年正靠在沙发上看手机，他把视频给叶佳期看，叶佳期看得欢欢喜喜：“小知宝太可爱了。” “重点难道不是有人要偷你儿子了。” “他偷你儿子，你偷他双胞胎啊。” “……”乔斯年望天，没个好。 甜品店。 小知宝抱着他的酸奶杯子喝着酸奶，他皱皱眉：“叔叔，不要玩手机啦，你四带小知宝出来玩的，不四玩手机哒。” “是，是。”容锦承遵命，收起手机，喝了一口面前的奶茶，“酸奶好喝吗？” “好喝。” “嗯，等会儿还想玩什么？” “要抓娃娃。” “好啊，你叔叔很拿手！”这个容锦承练过，欢欢乐乐的布娃娃有很多都是他抓的，“不过抓娃娃可以，回去之后你要向你爸爸多夸夸叔叔，知道了吗？” “小知宝知道！” “聪明聪明。” “叔叔，你家的宝宝在哪里吖？森么时候跟知宝一起玩？” “他们在纽约，等你下次去纽约，叔叔让他们跟你玩。” 一大一小聊着天，很是和谐。 喝完奶茶容锦承就带小知宝去抓娃娃，他技术很棒，给知宝抓了足足七八只娃娃。 知宝抱不动，和容锦承一人抱几只，快快乐乐地走在商场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父子。 一直玩到近九点，小知宝明天还要上学，容锦承只好让司机送他回家，真是舍不得啊。 知宝跟他挥手：“叔叔，再见。” “再见！” 车上全都是娃娃，知宝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叔叔，长得帅还会玩，比爸爸和宋叔叔都好玩。 他坐在副驾驶上晃着小腿哼着儿歌，兴奋得很。 车上都是欢快的气氛，就连司机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第5223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5） 到了乔宅，小知宝一路唱歌一路从车上下来跑进客厅。 司机帮他把娃娃都搬进来，只不过客厅里只有钟管家在，小知宝歪着脑袋张望：“爸爸呢？妈妈呢？” 钟管家帮他取下书包：“先生在书房，太太在卧室。” “呀，那就不打扰他们啦。”小知宝懂事地抱着娃娃跟钟管家聊天，“伯伯，你看它们可爱吗？” “可爱，跟你一样可爱。” “小娃娃，排排坐。”小知宝把它们一个一个排排放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玩，也不嫌冷清，“这些都四叔叔帮知宝抓的，叔叔很厉害哒，不仅会抓娃娃，还会生双胞胎宝宝，而且他穿军装的样子好帅好帅啊。” “你的教官叔叔？” “对的，他真得好帅哒，小知宝也要像他一样！” 钟管家觉得这话没法接啊。 “小知宝还想跟他玩。”小知宝恋恋不舍。 “他是来教你知识的，不是跟你玩的。”乔斯年从楼上的书房下来，他听到了小知宝的声音。 “爸爸！”小知宝抬头，“叔叔说，他四你的老盆友。” “他还说我什么了？” “没有说坏话，他一直在夸爸爸，他夸爸爸很厉害，还让知宝向爸爸学习。” “是么。”乔斯年沿着楼梯下来，容锦承这小子，看来是改邪归正了，“他晚上带你去哪里了？干什么了？” 乔斯年坐在沙发上，把小知宝揽到怀里来抱着，软软小小的小家伙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味。 小知宝奶声奶气、吐词不清地把晚上的事都讲了一遍，很老实，从来不撒谎，包括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他都告诉了爸爸。 乔斯年就知道没得好，容锦承果然由着小知宝，带他去吃儿童套餐，还带他喝了冷酸奶。 “爸爸，叔叔说，他们家的小宝宝和知宝差不多大，那我们下次去纽约的时候，可以看小宝宝吗？” “你有那么喜欢小宝宝吗？” “嗯，喜欢。”小知宝郑重其事点头。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乔斯年没想答应，敷衍一下，下一次，小知宝肯定就不记得了。 他对容锦承持保留意见。 “爸爸，我们玩扮家家吧。” “时间不早了，你该洗澡睡觉了。” “玩一会会吧。”小知宝扯着他的袖子，无辜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 乔斯年还是陪他玩了。 他要是不陪，这小东西的胳膊都不知道往哪拐了，一个晚上而已，就不停地夸容锦承。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容锦承发来的消息—— 容锦承：乔爷，知宝回家了吗？ 乔斯年：嗯。 容锦承：我还是很讲信用的吧。 乔斯年：你本来就应该讲信用。 容锦承：好啦好啦，我真是太喜欢知宝了，跟我家乐乐特别像，但比乐乐斯文。 乔斯年：你儿子像你，我儿子像我，我们都不像，他们怎么会像？ 容锦承：我就是夸知宝一下。(*^▽^*) 乔斯年：…… 容锦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乔斯年：？？？ 第5224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6） 容锦承：嘿嘿嘿。 乔斯年：滚。 容锦承：乔爷…… 乔斯年没有再回他。 容锦承只好作罢。 他在京城住的是锦园，这边的别墅没有卖掉，平时有几个佣人会过来打扫，到了晚上，比较冷清。 以前在京城也算是呼风唤雨，可惜交的都是些酒肉朋友，他绝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往来。 他欣赏乔斯年的为人，可惜，乔爷不理他。 唉，不理他。 躺在别墅卧室的大床上，容锦承翻开手机相册看老婆孩子的照片，他的柔柔，他的欢欢乐乐。 夜渐渐深了，西风吹动树枝，残月挂在梢头。 …… 圣诞节快到了，天气一点点冷了下来。 北风吹得紧，早晨的树枝上总是挂满了晶莹的霜花，簌簌寒凉，梢头霜冷。 小柚子因为要彩排，彩排时间正好定在每周日，小柚子很想纪长慕，但没有办法，她得去学校。 这一天早晨，天很冷，吃过早饭的小柚子穿着一件短呢子外套，围着一条米白色围巾，乖乖巧巧的刘海下是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灵动中泛着神采和光泽。 她又给纪长慕打电话了：“小哥哥，早。” “早。”纪长慕正在学校的图书馆，他来得早，图书馆里还没几个人。 穿着一身灰色长大衣的纪长慕站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看着东边的太阳渐渐升起，橙色的光慢慢穿透云层，光线下，纪长慕的白色毛衣衬托得他愈发干净清润，少年楚楚。 “今天不上课。” “嗯，你跟我说过了，我记得。” “小柚子其实很想上课。” “你要是改主意了，我现在可以去你家。” “没，小柚子改不了主意。”她嘟嘟嘴，“小柚子要去彩排了，你去看吗？” “不去。” “我就知道。”小柚子失望，“今天是小提琴彩排，小柚子的小提琴拉得很好，可惜你听不到咯。” 纪长慕不知道她还会拉小提琴，略略顿住，不知言辞。 脑海里是一个女孩坐在充满阳光的天台上拉小提琴的场景，彼时，他伫足聆听，一群叽叽喳喳的鸟雀从他身边飞过。 “你真得不来吗？你要是来的话，小柚子把时间、地址告诉你，小柚子的节目是第三个和第九个。” “不去。” 纪长慕的回绝十分果断，甚至是不假思索。 听到他的回应，小柚子又不舍得放开手机：“那……等小柚子彩排完了去找你玩吧。” “乔沐元，我们年纪不一样，我有我的生活，补课之外，我不希望你太多地介入我的生活，我喜欢安静，不喜欢喧闹。而且，我不认为我跟你有什么好玩的，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人陪你玩，你可以去找沈隽，也可以找你的同学。” 小柚子又被他说得一愣一愣。 虽然这种话他说了很多遍，可是小柚子听见一次伤心一次。 她其实也很少有时间找他玩啊，真得是偶尔一次嘛。 他就是不想跟她玩。 “那好吧。”小柚子嘴巴撅得老高，“不找你了。” 第5225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7） “嗯。”纪长慕挂断电话。 正是清晨，天气又冷，好在图书馆里很暖和。 纪长慕去书架上取下自己想要的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笔尖摩挲纸张发出沙沙声响，寂静的冬季图书馆里的人都变得少了很多。 只是他没想到还会有女生追到图书馆来，直接坐到他对面。 现在的女孩子十分直白，对主动告白这种事丝毫不怯。 女孩子青涩的瓜子脸上还带着微微红晕，像初雨后的海棠，眼底都是迷人的色泽，她穿着一件西瓜红的短大衣，扎了个丸子头，青春靓丽，手里还抱着一叠自习的书。 很直白地，女孩在他对面坐下，把手里折叠起来的信纸递给纪长慕：“纪学长。” 她双手将信纸递上去，眼中泛着灼灼光芒，略有些害羞但又很有勇气。 正在看书的纪长慕被打断，他微微抬头：“我不认识你。” “我是大一金融系的学妹，和学长是一个专业，经常听老师提起你，我对你很有好感。”女孩顿了顿，“这不是情书，是一封情真意切的信，算是交友信吧，希望我们能交个朋友，一起讨论专业知识，或者一起看看风景。” 女孩子声音很轻，也很真诚。 但纪长慕实在是厌烦不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我不需要交朋友！” “只是交个朋友。”女孩子显然懵了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我挺崇拜学长你的，真的。” “既然你能了解到我今天早上这个时间会在图书馆自习，那你一定也早就查到我纪长慕不喜欢交朋友。” “那、那可以改变一下，我觉得有朋友不是坏事……”女孩子有点被他吓到，但没退怯，“我爸爸是京城银行支行行长，他也经常跟我说，我们以后是要踏入金融领域的，应该多交一点朋友。” 女孩子明里暗里透露了自己的家庭条件，一般男生确实很难拒绝这种诱人的条件，尤其是家庭条件不好的男生。 纪长慕何尝不懂？ 但他愈发厌恶，眼神和声音皆是冰凉：“你走还是我走？” 女孩愣住，半天没开口。 纪长慕拉下脸，趁着这功夫，拿走他的书。 大不了换个位置而已。 他实在是烦透了这种表白，隔三差五就有女生跟他表白，单纯一点的都是直接递情书或者让朋友传话，心机一点的会像今天这位一样，抛出家庭条件。 把他纪长慕当什么人了？ 这无异于滨城那些当面羞辱他的成年人，甚至，比直接羞辱更他不堪。 更何况，他纪长慕在纪家破产之前是天之骄子，他更不能忍受这种羞辱。 他去了图书馆楼上，站在更高的楼层。 人依然很少。 平白无故被浪费了时间，纪长慕心里头很不高兴。 朝阳已经穿过云层，那金灿灿的光将白色的云朵染上明媚的颜色，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也铺满了阳光。 纪长慕继续低头看书，不为所动，心静如水。 哪管世间洪水滔天。 第5226章 有人要偷你儿子（8） 京城时间九点多，佟茜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今天生日，刚从外面回来，同学给我过的生日。 纪长慕给她发了祝福：生日快乐。 他不知道今天是佟茜的生日…… 佟茜又发短信：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纪长慕知道那边是晚上，他主动打了电话过去，道了祝福：“佟茜，生日快乐。” 晚上的佟茜喝了点酒，头很晕，但意识还算清醒。此时此刻，她正靠在自家阳台上，打开一扇窗户，任由凉凉的晚风吹在她的脸上。 天上繁星无数，地上街灯明亮。 朋友们给她开了生日派对，她跟他们在一块笑得很开心，可惜，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回来，她就给纪长慕发了短信。 “长慕，谢谢。” “抱歉，我不记得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抱歉，礼物，下次补上。” “没关系，我不需要什么礼物，你陪我聊聊天，我觉得比什么礼物都好。” “你好像……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不多。”佟茜站在窗口，脸颊微冷，这夜晚的风滑过她光滑的肩膀，她晚上只穿了件红色的小礼服，“我猜你是在看书吧……我发的朋友圈，你可能也没看到。” “嗯，我一早就来到了图书馆，确实没有看手机。” “你太辛苦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出来走走，或者来美国找我。”佟茜把手机贴在耳朵边，这样……可以更近地听到纪长慕那略微低沉又字正腔圆的声音，悦耳动听。 “冬天到了，你注意照顾好自己。”纪长慕走到图书馆楼梯口，压低声音。 “你也是，京城肯定比我这儿冷，你要照顾好自己，晚上别太晚。”佟茜喝了酒，话多起来，“我今天晚上很高兴，同学们对我都特别好，晚上我导师也来了，他们一起给我过生日，就好像……在滨城一样。” “那就好。” “他们都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佟茜笑起来，眼角带着浅浅的月牙儿，笑靥如花，“我说……我今晚上试试，成功了我就有男朋友了，要是不成功么，他们就把这事忘掉，当我没说。” 纪长慕握紧手机站在楼梯口，目光平视前方，楼梯口的尽头有一扇小窗户，从这扇窗户只能看到外面白蒙蒙的天空。 京城的冬天很荒凉。 “长慕，你有在听吗？” “你是不是喝了不少酒？” “没……没有，我很清醒，而且晚上的风一直在吹散我的酒意，我很清醒，甚至比白天还清醒，但比白天多了勇气。”佟茜屏住呼吸，“长慕……今天是我生日，我想跟你表白，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从三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算是青梅竹马了吧，不仅是青梅竹马，还是邻居、是同学……哪怕后来你不再是我的邻居和同学，你也一直占据着我的心，我对你念念不忘。” “长慕，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可能是初中，可能是高中，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无比坚定，我喜欢你。” 第5227章 看得见的失望（1） “暑假的时候重新找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那可能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事，去了美国读书后，我很难让自己开心，这里太孤单，可是重新遇到了你，有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就好像一颗青藤有了依附。长慕，懂我的意思吗？” “我想……你应该懂的。” “长慕，你知道吗？高一转学后，我哭了很久，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因为我见不到你了……后来的三年我都没有见到你，我常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我想你……很想很想。” “我不想再错过，我不想再忍受别离。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佟茜的视线落在前方的楼层上，那里有灯光闪烁，那里有歌舞升平。 这平凡而孤寂的岁月，如果没有纪长慕，她该如何安稳度过。 心口火热跳动，脸颊也在灼烧，她的语速时而快时而慢，带着酒意，却又能清晰地把自己想说的都表达出来。 这些话，她早就在心里头酝酿很多遍了…… 窗户还开着，冬天的冷风吹散她的酒意，冰寒扑面。 她一定要跟他表白，她害怕如果不表白，他真得就离开她了。 “长慕……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佟茜好听的声音在风中飘扬宛转，眼底是期待的神色。 纪长慕握紧手机，平视前方。 他的视野里只有灰色的楼梯和白色的墙壁，还有一扇不大的窗户。 他倚靠在墙壁边，白色毛衣下的少年清俊平和，身形独立。 “长慕……在听吗？答应我……好不好……”佟茜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她等他的答案，怎么样都可以等。 许久，两边都陷入沉寂。 那种安静的沉寂仿佛深广无声的河流，表面是一望无际的平湖秋月，湖面下却是暗涌的波涛万丈。 佟茜的手心都出了一层汗，她在等待纪长慕的回答，心跳加速。 很久很久，纪长慕那低调深沉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 佟茜太高兴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在做梦，不，都没有，她分得清纪长慕的声音，她没有做梦也没有醉酒。 “长慕……长慕……”她欢呼地叫他的名字，“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这个生日，我好开心。” “以后我不会忘记你的生日了。” “谢谢……长慕，我真得太开心了。你说，我们要是在同一个城市该多好，我现在真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我想飞到你的身边去。”佟茜控制不住自己，更控制不住自己加速的心跳，“长慕……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你晚上喝了酒，早点睡，不要着凉。”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我们圣诞见好不好？京城也行，滨城也行，我会回国的。” “好。”纪长慕应着，“生日礼物，我明天给你寄过去，抱歉，迟来的礼物。” “没关系，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第5228章 看得见的失望（2） 佟茜太高兴了，她拉着纪长慕又说了很多话，不再像以前那个羞涩的小女生，她和纪长慕之间的隔阂也减少了很多。 她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给他打电话，去京城找他，跟他一起旅游。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做的事。 聊了很久佟茜才挂上电话，纪长慕也收起手机。 他沿着楼梯处往回走，走回图书馆。 人渐渐多起来，打电话之前他的位置附近还没有人，现在已经坐满学生。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手机微信看了看，佟茜一个小时前发了生日派对的照片，九张照片，有她的自拍，还有她和朋友的合影。 他轻轻刷新了一下，没想到佟茜又更新了一条最新的动态—— 佟茜：今天脱单了(*^▽^*) 纪长慕点了一个赞，退出微信，继续看书做题。 冬阳温暖。 …… 京城国际小学，小柚子在彩排，没太大动力。 好几次，她拉小提琴的时候都不在状态，出错了好几回，音乐老师连忙给她纠正：“乔沐元，这支曲子你还得多练练哦，有不懂的尽快问老师，咱们的圣诞晚会快要临近了。” “知道了。”小柚子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小提琴。 她知道今天发挥不好，有点泄气。 她一个人独自在琴房练琴，越练越没有状态。 就在这时，沈隽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他在门口张望一番，看到小柚子后招手：“吃午饭没有呢？” “沈隽哥哥！”小柚子跳起来，丢下小提琴跑过去，两眼放光，“你怎么来了？” “我在隔壁排练啊，圣诞晚会我也有节目。” “对，对，你要表演长笛。” “记性不错。”沈隽笑，“走吧，我带你出去吃午饭。” “就我们吗？” “对啊，就我们。” “好哎！”小柚子开心极了，“走吧。” 两个人并排走出去，小柚子蹦蹦跳跳，好像一下子又忘记了不愉快的事。 沈隽有一辆单车，黑色的单车在阳光下散发低调的光芒，很酷很炫。 他拍了拍单车后座：“上来，我骑车带你去学校附近吃。” “哇塞，今天太阳这么好就适合坐沈隽哥哥的单车。”小柚子跳上去。 沈隽也骑上车，他让小柚子抓住他别掉下来。 她要是掉下来，他得被乔叔叔剥一层皮。 习惯了自家汽车的小柚子难得能坐上单车，她可开心了：“沈隽哥哥，你的车是新买的吗？” “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酷吧！” “小柚子也想学骑车。” “好啊，我可以教你。” “可是我爸爸不让哎。” “我偷偷教你，乔叔叔不会知道的。” “我哥会知道。” “放心，你哥哥善良，不会告诉你爸爸。” 小柚子：“……” 她哥哥善良？沈隽哥哥一定是对“善良”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小柚子开始憧憬起她学会骑车后的场景，到时候她要带着小知宝，让小知宝坐在她的车后面，小知宝一定崇拜她！ 校园很大，沈隽骑了好一会儿才带她到校门口。 第5229章 看得见的失望（3） 两人愉快地吃午饭，小柚子心情还不错，叽叽喳喳跟沈隽聊天。 “沈隽哥哥，我不想练琴了，我们下午出去玩吧。” “不练不行，圣诞节快到了，我陪你练。” “沈隽哥哥，你的长笛练的怎么样了？” “可以上台。” “沈隽哥哥就是聪明，不像小柚子，笨得很。” “怎么会，上次的舞蹈大赛，你不是拿了奖？我看你跳过芭蕾舞，很棒。”沈隽是由衷夸奖，真心的。 小柚子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棒，因为爸爸很少夸她，纪长慕也没有夸过她，难过。 她抱着一杯热乎乎的水果茶，趴在桌子上看透明杯子里沉沉浮浮的百香果果粒，杯子上印出她的小脸蛋，漂亮的大眼睛里是忧郁的光。 “这样，我下午先带你出去玩一会儿，怎么样？你想去哪里玩？”沈隽俨然一副大哥哥的状态。 “去电影院看动画片吧。” “行。”沈隽其实很久不看动画片了，他虽然才上二年级，但他对小孩子才看的动画片并不感兴趣。 但是小柚子想看，他就可以跟她一起看。 沈隽骑自行车带她去学校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两个人一起看动画片，看完后，沈隽就带小柚子回学校陪她练小提琴。 从来不紧张的小柚子竟有点紧张：“圣诞晚会爸爸会来，小柚子要是出错了怎么办。” “没事，你爸爸不一定懂。” 小柚子点头，嗯，这个答案对，还是沈隽哥哥聪明。 他们在琴房练习，小柚子想听沈隽吹笛子，沈隽就吹了几首给她听。 傍晚的时候，乔家司机来接小柚子，顺便接沈隽回去。两家靠得近，司机也跟沈家很熟了。 冬天的晚风猎猎作响，突兀的树枝在风中颤动。 …… 因为排练，小柚子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到纪长慕，她没时间给纪长慕打电话，纪长慕也没给她打电话。 圣诞前的周六，小柚子不用排练了，她让纪长慕来给她补课。 落下很多功课，纪长慕一大早就给她讲，一直讲到中午。 两人也没什么作业、题目以外的交流，纪长慕更是心无旁骛，一心一意教她。 快到午饭时间，小柚子才指了指他的钢笔：“你换钢笔了。” 纪长慕“嗯”了一声。 “钢笔上是刻的名字吗？”小柚子又好奇地问。 “嗯。” “哦。”小柚子也看不懂那潦草的拼音，也没追问，收拾好自己的课本，“我们该去吃饭了。” 还没等纪长慕说话，他的手机响了，是佟茜打来的。 “我接个电话，你先去餐厅吧。”纪长慕见小柚子今天还挺乖，他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对她不像之前那么严苛。 “唔。” “佟茜。”纪长慕走到窗口。 “长慕，我最近完成了一个作品设计，你看看怎么样。” “我不懂设计。” “你就单纯用路人的眼光看一看。” “好，我等会儿看，看完回答你。” “好呀，记得看，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还没有。” “在上课？” 第5230章 看得见的失望（4） “刚结束早上的补课，现在去吃饭。” “那你快去吃吧，有时间我们聊天，爱你。”佟茜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纪长慕的爱意，自从开始交往后，她也不想再把那份爱藏在心里头。 纪长慕挂上电话，他一转头见小柚子还在书房，问道：“怎么没去餐厅？” “等你一起嘛。” “哦，那一起去。” 他们走出南园，走在石子路上，窄小的石子路上落满了尖尖窄窄的竹叶，枯黄色。 小柚子低头看路，毛茸茸的小靴子踩在地面上，咚咚响。 冬天的乔宅也很美，到处都是腊梅的香气，远处的山峦变成了苍白色，犹如苍龙俯卧，处处安谧。 纪长慕盯着矮矮小小的小不点看了一眼，他很不适应她这么安静，在他印象里，她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安静过。 近一个月不见，转变了？ 一路上，小家伙都没说话，纪长慕主动问道：“今天怎么没有喋喋不休？” “小柚子本来就是小淑女。” “……” 到了餐厅，小知宝已经坐好，如往常一样，就他们三个在一块吃饭。 小知宝的话反而比小柚子多：“小哥哥，中午我们去摘花花。” “摘什么花？”纪长慕盛了一碗菌菇汤，看向软软糯糯的小知宝。 “梅花花。” 小柚子吃着饭：“小知宝，女孩子才喜欢花。” “那今天小知宝就四女孩子。”小家伙嘟着嘴巴。 小柚子差点笑出声。 纪长慕道：“没关系，美好的东西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小哥哥说什么都四对的。”小知宝使劲点头。 吃过午饭，小柚子没有午睡，她得练琴，还得跳舞，过几天就是圣诞晚会了。 她从家里拿了一张内场票给纪长慕：“这个是我们学校圣诞晚会的票，那天晚上小柚子要表演节目，你来看吧。” “圣诞节？”纪长慕没有接。 “对啊，圣诞节啊。”小柚子眨眨眼。 纪长慕想起来，圣诞节快到了，不过，美国圣诞节会放很长时间的假，佟茜说会过来。 小柚子刚准备把票塞到他的手里，纪长慕躲开：“不用给我了，我圣诞节那天没空。” “为什么没空？”小柚子失望地看向他。 “我有事。” “噢。”小柚子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他好像很不喜欢跟她在一块儿玩，哪怕是她去京城大学找他玩，他也不乐意呢。 小柚子收起票：“你不要就算啦，小柚子的票票可以送给别人。” “嗯。” “你不看是损失哦，我们圣诞节目可好看了，小柚子要表演跳舞，还有小提琴独奏。你不看就算，反正小柚子又没损失。”她自言自语。 但因为年纪小，所有的不愉快都写在脸上，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看得见的失望。 但纪长慕还是没有答应她。 小知宝跑来要跟他一块摘花花，纪长慕牵着他的手去花园。 小柚子一个人跑去琴房，她真得很难过很难过。 练琴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但她还是完完整整把曲子拉完。 （1号有爆更，大概爆更20章左右，老时间见，记得投票票哦~） 第5231章 看得见的失望（5） 花园里，小知宝要摘一朵很高很高的梅花，他够不着，纪长慕就抱起他。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知宝软软糯糯，小脑袋缩在大大的羽绒服里，像只小猫。 “够到啦。”小知宝摘下梅花，“好看看，谢谢小哥哥。” 就在这时，琴房里传出悠扬的小提琴声，纪长慕一怔，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声源的位置，视线落在主楼的琴房处。 从花园的角度看不到琴房里的情景，但直觉告诉他，是乔沐元在拉小提琴。 他还是第一次听她拉小提琴，没想到她也会。 他倒是无法把那个强词夺理、活泼好动的小丫头跟小提琴联系在一起，原以为她不会喜欢这种乐器。 “小哥哥，小哥哥。”知宝叫了他好几声。 纪长慕回过神：“怎么了？” “我们回客厅把花花养起来吧。” “好。” 纪长慕陪他回客厅，他们找了个白瓷的花瓶，将梅花插在花瓶里，玫红色的花朵映衬着雪白色的瓶子，活脱脱一幅写意画。 知宝不爱睡午觉，他拉着纪长慕玩，纪长慕就陪他玩了很久。 楼上的小提琴声也响了很久。 中午的休息时间，纪长慕没有再见到小柚子，一直到下午上课，小柚子才回到南楼。 纪长慕在南楼书房看书，乔宅有很多图书馆都看不到的绝版书，而这些资源，乔太太允许他用，因而他每次过来都会看。 见小柚子过来，他放下书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上课吧。”他走到长桌前，那里是他和小柚子上课的地方。 “小柚子也送过你钢笔，你为什么不用啊。”小丫头看到他的新钢笔，更加难过，她以前强塞礼物给纪长慕，里面就有钢笔。 那钢笔是爸爸给她买的，特别精美。 她觉得比他的新钢笔好看多了。 纪长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实际上，她送他东西他没有办法拒绝，但也没有用，都聚在了一起，哪一天他离开京城会如数还给她，或者还给乔太太。 他不是贪图小便宜的人，而且他识货，他知道乔沐元给他的东西价格不菲。 就那只钢笔的话，至少也要五位数。 他受不起。 “在学校里用。”纪长慕编了个谎糊弄过去。 “这样啊。”小柚子果然又开心了一下，“那你下次来小柚子这儿用小柚子送的钢笔，好不好。” “我有自己的习惯，不要管我。” “不是管，就是建议一下下。”小柚子很委屈。 “上课。” “唔。”小柚子还是好奇地指了指他的钢笔，“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的钢笔上刻的是什么字？” “我名字。” “还可以这样呀。”小柚子愈发好奇，“那下次小柚子送东西给你也刻上名字。” “不要。”纪长慕抬高嗓音，眉头皱起，声线凌厉，“我说了很多遍，你不需要再送我东西，我不需要。” “为什么呀……”小柚子声音很低，很低，差点被他吓哭。 “不要就是不要，你为什么那么烦人？！” 第5232章 看得见的失望（6） 小柚子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唬住了，一时间没说话，就看着纪长慕。 纪长慕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收回严苛的目光，翻开书本。 “上课吧。”他的语气收了些。 小柚子再也没跟他说话，低着头，一声不吭，他讲课，她就默默听，他问问题，她也是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不再像平时那样活泼好问。 她彻底安静下来，既不跟纪长慕顶嘴，也不跟他插科打诨，总之，很安静。 倒是纪长慕觉得索然无味，气氛有些冷清。 “把这篇英文news读一遍。”纪长慕指着一篇英语。 京城国际学校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私立高级学校，课程难度极高，很多小孩子在五六年级的时候英语就已经达到四级水平，小柚子虽然才上二年级，但课程也很难。 小柚子皱眉，她看都看不懂，更别说读了。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地读着，一字一顿，很不连贯。 好不容易才把一篇读完。 纪长慕眉头皱得很深：“满分一百分的话，你觉得你的朗读能拿多少分？” “不知道。”小柚子低头看着课本。 “我告诉你，十分，不能再多了。” 小柚子没吭声。 “我现在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教你，今天教完，你把这篇文章背下来，我明天检查。” “哦。”小柚子没反抗，但小脸蛋上也看不到开心。 纪长慕拿着笔给她先把生词标记好，又逐字逐句给她讲。 小柚子听着。 窗外的北风呼啸而动，吹着树叶，那交错的枝干飒飒作响。 纪长慕的声音很有磁性，念英文时，字正腔圆，格外好听。 要在以往，小柚子肯定笑眯眯：“小哥哥，你读英语好好听吖。” 但是这会儿，小柚子也没说话，听他读英文，听他讲解，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说话也不反抗。 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纪长慕收起笔：“下课吧，十分钟。” “哦。” 小柚子跑出南楼。 她好像不太愿意跟纪长慕呆一块。 纪长慕知道今天说的话过分了，乔沐元安安静静的样子他反倒不适应，好像教的不是乔沐元，而是别的小孩。 纪长慕有些烦。 一天的课程很快，冬天白昼短，课程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街道上接二连三亮起路灯，光华璀璨。 空中飘起几缕雨丝，纪长慕没带伞，但这样的小雨也没什么阻碍，他跑进雨中像往常一样等出租车。 没想到这个时间很难在别墅区打到车，雨却越下越大。 雨水淋湿了他的大衣和裤子，他仍然皱着眉头等在风雨里。 过了二十分钟才有一辆车过来，纪长慕上去，看着别墅区的灯光一点点远离。 一上车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知道又要感冒了，没看天气预报大概就是这个下场。 乔宅。 小柚子默默背课文，写纪长慕布置的作业。 叶佳期回来的时候她还在背课文，这倒让叶佳期很惊喜，哟，小丫头什么时候勤奋好学了？ 第5233章 看得见的失望（7） 叶佳期站在书房门口听她背书，嗯，还不错，背得很认真，也很流畅。 过了很久小柚子才背完，叶佳期走过去轻声道：“该下楼吃饭了。” “麻麻……”小柚子委屈地扑上去，抱住叶佳期的腰，搂住她不肯松手，脸颊贴着叶佳期的毛衣，“小柚子是不是真得太笨了……” “怎么会啊，是不是你爸爸又说你了？乖，麻麻帮你做主。”叶佳期心都化了，肯定是乔斯年又说了什么。 这老男人，成天没事干，就知道教训小公主。 “不是。”小柚子否认，“小柚子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但又没办法不笨啊。” “小柚子又聪明又开朗，怎么会笨？小柚子跳舞跳得那么好，演戏又特别棒，妈妈都没有小柚子厉害。” 叶佳期安慰她很久。 小丫头大了，有自尊心了。 都怪乔斯年那个老男人，动不动就对小柚子不满意，动不动就觉得小柚子笨。 再这样下去，她都不要让小柚子见他了。 叶佳期安慰很久，小柚子才好受一点。 可是心里头对纪长慕白天的话还是有芥蒂，这一次没有那么快忘掉，不仅没忘掉，还记住了。 哄了半天，小柚子才跟叶佳期下楼吃饭。 雨越下越大，乔宅都笼罩在一层雨幕之下。 …… 第二天还在下雨，纪长慕果然感冒发烧了，没有能过来。 他躺在床上给钟管家打了电话，喉咙痛得厉害，声音也很疲惫。 钟管家好心问道：“纪老师，要不要给你送点药？” “谢谢，我买了药，今天的课下次补上。” “没事，没事，纪老师你好好休息，我去跟大小姐说一声。” “麻烦钟管家了，咳咳。” “不客气。” 纪长慕去学校的医务室输液，出于习惯，还是带了几本书，不然，漫长的输液过程会很痛苦。 沈方舟代表大家过来慰问他，看到他的手背上插着针管，还是不厚道地笑了：“昨天天气预报说有雨你都不记得带伞，我看你需要一个女朋友时刻提醒你。” “我有女朋友。”纪长慕淡淡合上书，冰凉的药水顺着输液管流进血液，很冷。 “啊？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啊。” “没说而已，她过两天从纽约过来。” “还是那个姓佟的姑娘？你的老同学？” “嗯。” “我靠，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们宿舍几个最好的哥们，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哥们！” “我只是没时间说，也没想大张旗鼓。” “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宿舍了，我要告诉他们去！”沈方舟这个大喇叭捡到这么个头条，也顾不上照顾纪长慕了，立刻往男生宿舍跑！ 这绝对是轰动校园的一手新闻！ 女生听了会流泪。 要知道，纪长慕是多少女生的暗恋对象啊！！！ 听说还有人把纪长慕的照片从网上打印下来夹在书里，她们要是知道暗恋对象有女朋友了，心都要碎成一瓣一瓣。 沈方舟迅速跑出医务室！ 纪长慕：“……” 第5234章 看得见的失望（8） 他看了一眼沈方舟送来的米粥，人都跑了，让他怎么吃？一只手吃？ 纪长慕还在发烧，浑身无力，看了会儿书也觉得特别疲惫，他干脆放下书倚靠在沙发上睡着。 医务室很安静，输液的地方更安静，只有几个学生坐着。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耳边像是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很熟悉的童声，声音很低很低，但他听见了。 “小哥哥睡着了，我们等他醒了再进去吧。” 是乔沐元的声音。 纪长慕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皮子很重，撑不开。 好不容易看到光亮，门口果然有个穿着柠檬黄斗篷短呢子大衣的小丫头在往里面张望，大概是她太可爱了，惹得输液室里一群学生在拍手：“小妹妹，过来玩啊。” 小柚子牵着钟管家的手，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纪长慕睁开眼，连连咳嗽。 小柚子见他醒了，但又犹豫要不要进去，因为她今天偷偷来没有告诉他呢。 纸老虎也会发威，感冒了的纪老师也会训人。 有人指着纪长慕问小柚子：“小妹妹，你找他吗？” “是的呀。”小柚子乖巧点点头。 纪长慕无奈，却又动不了，便淡淡道：“别进来，会被传染。” “我把东西给你就回家了。”小柚子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纪长慕不知道是什么，如果是小柚子一个人在，他又要果断拒绝了，但钟管家在，他没有说话。 “我进来咯。”小柚子奶声奶气，拎着手提袋进去，搁在他的身边，“这个里面是好吃的饼饼，还有点心，都是热的，也可以加热吃，我家厨娘做的。” “谢谢。”纪长慕道。 “不用谢，你的脸看上去好白。”小柚子盯着他看。 纪长慕接连咳嗽，实在控制不住，声音很轻：“你先回去吧，我怕传染给你。” 小柚子又抬头看向药水瓶：“快了，挂了水吃了药，很快就能好啦，小柚子也经常感冒，但是小柚子不爱吃药。” 周围的学生都太喜欢这个小孩了，哪里来的小姑娘啊，长得好看，衣服也好看，皮肤更是雪白干净，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小公主。 “嗯。”纪长慕回应她，“作业都写完了？” “写完了。” “课文背熟了？” “好像还可以。” “那你先回去，天气冷，多穿点。” 小柚子受宠若惊，纪长慕可是很少很少关心她。 是不是一个人生病了，就会变得善良一些了？ 周围的人都在夸小柚子，不停跟她说话。 其实纪长慕也没想到小柚子会过来，今天仔细一看，小柚子确实好看，软软糯糯，脸蛋儿白里透红。 小柚子跟哥哥姐姐们玩了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出去，她一点都不想走，她想玩一会儿。 她更想等纪长慕挂完水跟他说说话。 外面还在下雨，小柚子离开了医务室。 “小姐，我们回家吧。”钟管家撑着伞，“外面太冷了。” “生病了会很难受，小哥哥又是咳嗽又是发烧，会很难受哎。” 第5235章 看得见的失望（9） “会好起来的，冬天天气冷，感冒是常有的事。”钟管家知道小柚子善良，便安慰她。 钟管家带着小柚子往停车场的位置走，车子开不进校园，得走好长一段路。 有雨珠子落在小柚子的脸上，她裹紧厚厚的围巾，踩着小皮靴，哒哒哒。 她还想跟小哥哥说话嘛，可是小哥哥不准她呆在医务室了。 医务室里。 纪长慕盯着小柚子送来的手提袋看了很久。 他抬起一只手拆开，香气扑鼻，虽然感冒了都能闻得到。 各种各样的点心。 乔家厨房做的东西很精致，不仅仅是香味，还有口感和模样，都是精益求精。 纪长慕饿了，他拿了一块抹茶夹心饼，还是热的，甜而不腻。 沈方舟又跑了回来。 他把绯闻八卦散出去之后才想起来纪长慕没法动，他给他买的粥，纪长慕没办法吃。 “老大啊！抱歉，抱歉，我又回来了！咦，谁来看你了？这饼也太香了吧？！”沈方舟坐到纪长慕身边，“哇塞，我吃一块。” 没经过纪长慕的同意他就拿了一块奶油曲奇，咯嘣酥脆，太香了。 “我的天哪，这也太好吃了吧。”沈方舟一副夸张的表情，“居然还是热的？哪个小妹妹给你做的？对了，你有女朋友的消息全校园都知道了，以后估计没人给你送了。” “别吃了。”纪长慕阻止他，“这是我的。” “好东西要分享啊。” “你带来的粥，你吃了吧。” “算了，都冷掉了。”沈方舟很是八卦地看向纪长慕，“你还没告诉我，谁给你送的？” “雇主家的小孩。” “哦，小屁孩啊。咦？是不是一个小妹妹？我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妹妹，哇塞，超可爱啊，卡哇伊！穿着小外套，特别像那个什么、什么童话里的小红帽，太可爱了！” “嗯。”纪长慕没否认。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估计又懂事又乖，很好教吧？” 纪长慕睨了他一眼：“我已经被折磨够了，你要教？” “我靠？！你愿意转给我教？那太好了！天天跟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交流，我的心灵也会变得卡哇伊。” “没门。” 沈方舟：“……” 不要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啊。 纪长慕继续吃饼，他是真饿了，虽然没什么味觉。 沈方舟也想吃，但纪长慕不让他吃。 沈方舟一来，输液室里热闹多了，他可是大二学生里的活跃分子，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吉他社团主席，架子鼓打的也好，不少人都认得他。 纪长慕默默听他们闲聊。 众人一致夸小柚子可爱、漂亮，属于那种看一眼心都萌化了的类型。 纪长慕哂笑，心都萌化了？敢情他们的心很容易化啊。 他们是没机会瞧见乔沐元那霸道、不讲理的劲儿。 沈方舟又继续跟纪长慕聊天：“你女朋友什么时候过来？” “过两天吧。” “这圣诞节快到了，她是不是来跟你过圣诞呢？” “关你什么事？” “……” 第5236章 未来的嫂子（1） 沈方舟心都碎了，难得跟他聊个天还这么冷淡。 纪长慕对别人的八卦也不太感兴趣，但沈方舟会主动跟他说：“你知道吗？最近追周洋的人不少。” “哦，他是你们几个里面勉强能看的。” “……”沈方舟觉得纪长慕不说人话，什么叫他们几个里面？ 沈方舟觉得自己就很帅啊！尤其是打架子鼓的时候，一群女生在台下尖叫！ “老大，你什么时候跟我们聚餐？我们宿舍搞个聚餐呗，你不跟我们联络的话，关系就淡啦，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得到比宿舍关系更亲密的兄弟关系呢？是吧？” “你们定时间就是。”纪长慕没拒绝。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圣诞节那几天吧，随便哪天都行，你把女朋友带着。” 纪长慕冷睨了他一眼，他就知道，沈方舟没安好心，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大，行吧？” “行。”纪长慕淡淡应了。 “哇，老大真爽快。”沈方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两个！” 沈方舟开始扒着手机在小群里说话，当大喇叭。 他们几个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在宿舍群里就开始议论纪长慕的女朋友，因为他们知道纪长慕一般不看群。 周洋：那咱们去吃什么？我们请客吧，就当是请老大和未来的嫂子吃第一顿。 郑信：我靠，说的这么严肃干什么？都未来嫂子了？老大才二十岁好吗？ 沈方舟：就是就是，谈恋爱归谈恋爱，什么嫂子不嫂子的。 周洋：我靠，你们以为老大是你们？？？老大这么长情的人，佟茜肯定是未来嫂子！ 郑信：老大把你收买了？ 沈方舟：来来来，下注下注，咱们赌一赌。 周洋：赌！ 沈方舟：我们开赌的问题就是“老大以后的结婚对象是不是佟茜”；规则：愿赌服输；结果：输的人给赢的人每人一千块。 郑信：太小气了，一千块的赌注，不玩不玩。 周洋：就是就是，等老大结婚了，我们肯定早就事业有成了哈哈哈。 沈方舟：…… 这两人，可真会做梦。 不过，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沈方舟加大赌注：那就五千块！ 周洋：沈方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钱不钱的，多俗气！ 沈方舟：你来你来。 周洋：这样好了，输的人给赢的人当三天儿子。 郑信：…… 沈方舟：…… 又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最终他们决定，输的人给赢的人当一天儿子并赠送万元大礼包。 他们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将来事业有成，万元大礼包不是什么问题！ 协商好，他们开始下注。 沈方舟：我先来，我赌老大未来的老婆不是佟茜。 周洋：不可能！我赌肯定是佟茜！初恋即老婆！ 郑信：我跟周洋。 沈方舟：好！下注完毕！OK！我截图保存了！ 周洋：我也截图了！ 郑信：沈方舟你对老大这么不信任，老大知道吗？ 沈方舟得意洋洋：信任能当饭吃啊？ 周洋：老大跟我们不一样。 第5237章 未来的嫂子（2） 沈方舟：再不一样他都是男人，既然是男人，那就是有劣根性的！ 郑信：呸，那是你，不是老大。 沈方舟：靠，你们是不是都被老大收买了？他用什么收买你们的？ 周洋：沈方舟，你还在医务室吗？ 沈方舟敲着键盘：对啊，老大就在我身边。 周洋：老大居然没有揍爆你的狗头？？？ 沈方舟：…… 他下意识地离纪长慕远了点。 纪长慕正在吃东西，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沈方舟笑嘻嘻：“没，没什么，您继续。” 纪长慕：“……” 他这群吊儿郎当的舍友。 郑信：老大女朋友真漂亮，羡慕。 周洋：那是因为老大长得好。 沈方舟：靠！！！你们瞧瞧你们，还说没被他收买！！！ 郑信：（鄙视） 他们上次只是远距离看到了佟茜，一想到几天后可以近距离看到，都搓搓手很期待。 周洋：好奇佟茜小姐是怎么追到我们老大的？要知道，老大拒绝了多少白富美啊。 郑信：有嫂子这个白富美，其余的人都入不了老大的眼。 沈方舟：？？？嫂子都叫上了？？？ 郑信：沈方舟，你不合群了。 周洋：我们要把你踢出群聊。 沈方舟：滚犊子。 纪长慕见沈方舟抱着手机“啪嗒”“啪嗒”打字，不免淡淡问道：“沈方舟，你回宿舍去跟他们面对面聊天不是更好？” 沈方舟笑嘻嘻：“那我这就回去，等我们商量好吃什么、去哪吃，我再通知你。” “嗯。”纪长慕点头，“避开周六和周日。” “嗯？老大，佟小姐过来你还要出去做兼职？” “我不做兼职，你给我钱？” “……”沈方舟默，“OK，知道了。” 沈方舟临走时还捞走纪长慕不少饼干：“真好吃，老大，让小妹妹多来我们学校玩玩，我们学校啊，青山绿水，环境多好！” “我说了，没门。” “……” 沈方舟觉得纪长慕就是小气。 小妹妹来了，他们也可以跟着享福啊，这么好吃的饼干，市面上还真吃不到，也不知道小妹妹是从哪里买的。 沈方舟一走，医务室里安静很多。 约摸十分钟后，纪长慕的输液也结束了。 他从校医那里拿了些药，又把剩下的点心都带回了宿舍。 走到外面，雨还在下。 风大雨大，雨珠子落在他的黑色大衣上，一落下，潮湿的地方颜色加深。 纪长慕修长的手指撑起伞，低头走进雨里，灰色围巾下，他的侧脸清瘦苍白，眼底的神情比这雨水还凉，带着孤寒和冷寂，没有温度。 手上的饼干盒还有余温，他其实没想到乔沐元和钟管家会过来，甚至很用心地给他做了这么多点心。 改天再道谢好了。 …… 小柚子的圣诞晚会纪长慕没来，不过爸爸和妈妈都来了，小柚子也就没那么计较。 她很专注地跳舞、演奏小提琴，就连素来喜欢说风凉话的乔斯年都在黑暗中给她鼓掌。 叶佳期靠近乔斯年，贴在他的耳边道：“你家女儿一直很优秀。” 第5238章 未来的嫂子（3） “还行吧。”乔斯年正襟危坐，看着台上的小姑娘。 叶佳期就知道，想让乔斯年夸一句可真是太难了。 圣诞晚会的演出很成功，结束的时候，叶佳期才发现外面在下雪。 他们没有立即离开，叶佳期挽着乔斯年的胳膊：“我们去后台接小柚子吧。” “嗯。”乔斯年点点头，“下雪了。”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走。” 等礼堂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叶佳期才跟乔斯年一起去后台接小柚子，小柚子正乖乖坐着卸妆，身上的小礼服已经换成了平时穿的白色毛衣，甜甜糯糯。 化妆师见他们过来，笑着打招呼：“乔爷，乔太太，乔沐元小朋友好会哄人开心哦。” “甜言蜜语。”乔斯年勾了勾唇。 卸妆差不多结束，化妆师又带着她去洗脸，洗完脸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小柚子。 小柚子抱着她的小提琴，丢给乔斯年：“爸爸，拿。” “……”乔斯年低头看她，“你倒会使唤人。” “小柚子抱不动了啦。” 乔斯年接过去，给了身边的保镖，让他拿到车上去。 小柚子跑出化妆室的时候发现下雪了，小孩子最喜欢下雪，她欢快跑出去：“下雪了，好大的雪。” 这场雪也不知道从何时下的，地上已是白茫茫一层，京城的雪皎洁平整，一眼望不到头，天空中的雪片像鹅毛柳絮一般簌簌飞落，学校礼堂四周的人都散了，很安静。 “小柚子，过来。”叶佳期急忙撑开伞，上前把雪地里的小柚子给拉回来。 “想感冒是不是？”乔斯年沉着脸看向她。 “大人就是无趣，这么好看的雪像童话一样，感冒也要看啊。” “你可真会强词夺理。”乔斯年觉得她翅膀硬了。 叶佳期蹲下来，给她穿好大衣，裹好围巾，又不放心地给她戴上毛茸茸的圣诞帽，有那么点感觉了。 路边的圣诞树上落了一层白色的雪，圣诞树上的铃铛在风中奏响，叮叮当当，悦耳动听。 把小柚子包裹好，叶佳期才放心地允许她在雪中玩。 小柚子踩着雪地靴走在白色的雪地，留下两串小脚印。 叶佳期和乔斯年在后面慢慢走着，偶尔，叶佳期会喊一声：“乔沐元，慢点！” 小柚子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不仅是撒开脚丫子跑，还弯腰从地上揉出一个雪团来砸出一个抛物线！ 校园里还能看到一些小孩子，他们也在玩雪，周围站着他们的家长。 小柚子又揉出一个大雪团，转过身，笑得格外开心：“爸爸，麻麻，我们一起打雪仗吧！” 叶佳期还没开口说话，乔斯年就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扔向小柚子。 小柚子跑开：“爸爸好坏啊！爸爸太坏啦！” 叶佳期：“……” 她还以为乔斯年不会跟小柚子玩。 小柚子随即又把手里的雪团扔向乔斯年。 父女俩闹了好一会儿，乔斯年主动停止：“走了，走了，回家，明天带你堆雪人。” 第5239章 未来的嫂子（4） “真得吗？”小柚子反复问，受宠若惊，也不顾小脸蛋冻得通红。 “嗯，今天雪下这么大，我明天休息。”乔斯年自己给自己放假。 叶佳期也是服气：“你这个总裁当的可真潇洒。” “你不也一样，明天一起堆雪人好了，去什么公司。”乔斯年挑眉。 “……”叶佳期本来还想说谁跟你一样，转念一想，嗯，这种下雪天还是躲在被窝里睡懒觉舒服，去什么公司！ “明天可以堆雪人咯！”小柚子开心地蹦蹦跳跳，但小手又冷得厉害，她走向乔斯年，“爸爸，小柚子可以把小手放在你的口袋里暖暖吗？” “没门。”乔斯年果断拒绝。 他不怕冷啊？！ 小柚子：“……” 垂头丧气的小柚子只好把小手放在自己的呢子外套口袋里，唉，爸爸好无情。 她的口袋不暖和呢。 从礼堂到停车场的路不算远，上车后，小柚子也累了，靠近叶佳期，很快睡着。 黑暗的车子里，叶佳期轻轻拍着小柚子的后背，偶尔跟乔斯年低声说几句话。 ……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早餐，小柚子就和爸爸一起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大雪人。 叶佳期没有参加，她实在是怕冷，靠在窗边看着他们。 小柚子给雪人戴了帽子，围上围巾，小知宝想加入，但被叶佳期拦下了。 这小家伙抵抗力弱，经常感冒，稍有不留神就是发烧咳嗽，每次都把乔斯年和她担心得睡不着觉。 小知宝只好趴在窗边眼馋地看着爸爸和姐姐堆雪人，一边看一边还不停地问叶佳期问题。 至于乔乘帆，他吃过早餐就出去上课了，风雨无阻。 正看着，叶佳期的手机响了。 “乔太太，我是纪长慕，我坐的出租车路上抛锚了，可能要迟点。” “你看我把这个事给忘了，路上积雪很厚，要不今明两天你就不用来了，我跟小柚子说一声，安全第一。” “乔太太，这个月也没给小柚子上几次课，实在不能再缺课。” “没关系，没关系，天气原因嘛。她爸爸今天正好不去公司在陪她，就让她玩一天。” “那好。”纪长慕明白了，“我先回去，麻烦乔太太了。” “没关系。” 纪长慕知道乔太太很好说话，他收起手机，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 这会儿雪停了，但天空还很黯淡，乌云密布，像是随时还会下雪。 他又重新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学校去，既然今天不用上课，他就陪佟茜在京城走走。 京城的冬天气氛很浓，再加上圣诞节刚过，到处都是绿色的圣诞树和戴着帽子的圣诞老人，还有各色各样的小麋鹿。 小柚子在院子里堆好雪人回客厅喝水，叶佳期对她道：“小柚子，今天天气不好，纪老师不来了，等会儿你是想要自己学习呢，还是爸爸妈妈教你？” “啊？！”小柚子忽然失望，她想跟纪老师玩啊！ 乔斯年也走进客厅，他刚刚接了个电话：“我等会出去一趟，你陪小柚子。” 第5240章 未来的嫂子（5） “好。”叶佳期答应，“集团有事？” “倒不是，纽约那边有个合作的CEO来京城，我去接应一下。” “那你快去吧，不要让人家久等了。” “嗯。” 小柚子扑进叶佳期的怀抱，眼睛红了一圈：“为什么，为什么呀，小柚子要纪老师！” 乔斯年系好围巾，从叶佳期怀里把小柚子拉下来，沉声：“不准跟妈妈耍小性子。” “今天雪太厚了，纪老师不方便过来啊。”叶佳期耐心给她解释，“安全最重要，不是吗？” 小柚子嘟着嘴，没反驳，但也没接受。 “今天妈妈陪你一起学习吧。” 小柚子还是没吭声。 乔斯年淡淡道：“妈妈陪你学习还不乐意？” “没有。”小柚子道。 “姐姐，你四不四要哭啦？”小知宝歪着脑袋看小柚子。 叶佳期：“……”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乔斯年懒得管了，干脆出门。 叶佳期又哄了小柚子好一会儿，小柚子表示要自己一个人去小书房学习，叶佳期便同意了。 一到书房，她就偷偷给纪长慕打电话：“小哥哥。” 纪长慕刚来到佟茜住的酒店接她出门。 “什么事？” “我有作业不会写！” “你说。” “一篇英语阅读理解不会做，小柚子要你教。” “这个讲起来麻烦，下次教你。” “你明明说过有问题随时可以问你的。” “……”纪长慕头疼，阅读理解这种东西讲起来很麻烦，他见佟茜还在收拾背包，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站着，“那你说。” 小柚子把长长的一篇英文念给他听，读得不流畅，时不时还卡壳，这期间还不时去查字典：“小哥哥等等哦，这个单词小柚子不会读。” 等一篇读完，佟茜已经出来了。 她看到纪长慕在打电话，好奇笑问道：“长慕，在跟谁打电话呢？我好了，走吧！先去喝杯奶茶好不好。” 纪长慕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等会儿。 那头，小柚子听到了佟茜的声音，差点“哇”地就哭了。 原来纪老师不来给她上课是要跟小姐姐一块玩！不想跟她呆一块！ 小柚子眼睛红通通，很难过，屏气，不吭声。 “乔沐元？”纪长慕抓着手机，“题目呢？” 问了两声，小柚子还是没开口，纪长慕又皱眉喊道：“乔沐元！” 小柚子这才回过神，哼了哼，挂断电话。 纪长慕：？？？ 小公主脾气。 莫名其妙的小脾气。 佟茜这才明白他在跟谁打电话：“补课的小妹妹？” “嗯。” “她在问你问题啊？” “一些英语上的问题。” “她学习好吗？” “还行。” 佟茜笑了：“肯定没你小时候学习好。” “没有可比性。” 纪长慕带着佟茜下楼，直接在酒店楼下就买了一杯草莓奶茶给她：“拿着吧。” “你呢？” “我不喝。” “也是，小女生喜欢奶茶比较多。” 雪后的京城风景秀美，风姿绰约，树梢头都挂着晶莹的霜花和积雪，寒意四起。 第5241章 未来的嫂子（6） 小柚子在家里气得难受，他跟小姐姐玩就玩呗，为什么都不给她补课。 既然不愿意给她补课，那以后都不要来了嘛。 小柚子生气。 她一个人在书房生闷气，越想越气，“咚咚咚”跑下楼。 叶佳期正在跟小知宝玩，给小知宝读故事书，教他玩游戏。 “怎么了，小柚子？”叶佳期见她下楼，忍不住问。 小孩子的情绪藏在脸上，叶佳期一眼就瞧见她不怎么高兴，不过这小丫头脾气随乔斯年，时不时就会不高兴，但性格随她，不会把不高兴的事放在心上，来得快去得也快。 “麻麻，小柚子要换家庭老师！”小柚子站在叶佳期面前，半是委屈，半是不满。 “哟，又要换？好啊，那换就是。”叶佳期戏谑道，“纪老师真是功德无量，教了你这么长时间，换做别的老师，恐怕三天也忍不了。” “麻麻，你不可以说小柚子的坏话。” “你考虑清楚哦，你要是换的话，妈妈现在就可以给你换。但是，如果你一天一个主意，今天换了，明天又想要纪老师回来，那对不起，你妈妈也没有这个本事。” 小知宝滴溜滴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小手抓住叶佳期的衣服：“麻麻，小知宝要纪老师，要小哥哥，要。” 小柚子更委屈了。 麻麻都不站在她这边的。 小知宝还趁火打劫。 “小柚子，考虑清楚了吗？考虑好了我就让家里的财务给纪老师结算工资，重新给你换一个老师。” 小柚子又不吭声了。 反倒是小知宝快快乐乐：“把纪老师给小知宝！给小知宝！” “哼。”小柚子看了看小知宝，“小哥哥是我的，不给你。” 说完，小柚子又“咚咚咚”跑回楼上的书房。 叶佳期对小柚子可太了解了，无非就是受了委屈说点狠话，哪里真心想换掉纪老师。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无缘无故为什么又说要换老师的话，纪老师对她太严了？ 小知宝叹气：“小哥哥注定不四知宝的。” “好了，不要跟姐姐抢。” “麻麻，容叔叔放寒假就要回去了。” 叶佳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容叔叔，顿了几秒才知道是容锦承：“你喜欢他啊？” “喜欢。” “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他要是回去了，你跟他道个别，小孩子要有礼貌哦。” “知道。”小知宝很乖。 下雪天，叶佳期就陪他在家里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有暴风雪。 玩了会儿，小知宝去自己的小书房学习，叶佳期走到窗前看着乔宅外的天空和雪地。 她也没什么事，这种时候很想跟乔斯年呆一块，只不过他出去了，她只好自己看看风景或者去厨房做点心。 一整天北风都在呼啸地吹，气温很低，乔宅内外两重天。 到了傍晚，那黑压压的天空上飘起了雪，一片一片大如鹅毛，簌簌落下，满世界飘。 叶佳期让厨房准备了火锅，她亲自做了调料，也没什么事，就跟厨娘聊聊天。 第5242章 未来的嫂子（7） 乔宅里也有一棵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了铃铛和小礼物，这是三个孩子一起布置的圣诞树。 叶佳期还以为乔斯年晚上很晚才回来，没想到火锅还没做好，外面就响起汽车引擎声。 车子没有开进车库，直接在大院就停下。 乔斯年下车，身上穿的还是早晨出去时的黑色长大衣，脖子上系的围巾也是叶佳期给他买的。 进了客厅，他摘下手套和围巾递给佣人：“太太呢？” “在厨房准备晚餐？” “我去看看。” 乔斯年一进厨房就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低头，热气呵在她的脖子上：“怎么今天亲自下厨？” 叶佳期就知道是他：“你的脸太冷了。” 乔斯年故意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我的唇冷不冷？嗯？” “……”这是厨房，收敛一点不好吗？！ 乔斯年看到碗里的食材：“晚上吃火锅？” “对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 “哦，我不回来，你们就在家吃火锅，不带我玩？” “你在外头，有美酒有佳人有歌舞，哪瞧得上我做的火锅。” “酸。”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勾唇，“不过就是接个国外的朋友，晚上也没有应酬，给你发了短信，估计你没看到。” “嘿嘿，没看手机。”叶佳期笑了。 乔斯年帮她做了会儿调料，又帮她洗菜蒸排骨。 每次跟她单独呆一块，他都想搬出去过几天二人世界的生活，可惜，往往是叶佳期不乐意，她一天都不肯离开那三个崽子，除非一些不得已的情况。 “好了，好了，乔大总裁你快去歇着，我来就可以，马上就好。”叶佳期不让他呆厨房了，“你快去把小柚子和知宝叫下楼吃饭，再给乘帆打个电话。” “他们在家干什么？”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佳期没见过这么个爹，一回来也不去看看自家孩子在干什么，直接往她这里跑。 乔斯年被叶佳期赶出去。 叶佳期从厨房的窗口看了看外面，雪下得很大，昏黄色的光线下一片片雪花飞舞着，像精灵一般，构建出一个美好的琉璃世界。 乔宅外的红灯笼映照着地上白雪，相映成趣，光影交织。 没几分钟，乔乘帆也回来了，因为下雪，他晚上不用再出去上课。 他回来时看到乔斯年坐在沙发上陪小知宝玩，丢下书包，脱掉外套：“爸，你回来了。” “嗯，在你前面没多久回来。” “晚上还出去吗？” “不出去。” “我也不用上课，不如晚上下棋吧。” “我和你？”乔斯年不屑。 “对啊，你很久没有跟我下棋了。” “你觉得你能赢？” “大人功利心就是重，只看输赢。” 乔斯年：“……” 莫名其妙被这个小子教训了。 当然最后乔斯年还是答应了，他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跟乔乘帆单独呆一块，他忙，乔乘帆学业也忙。 时间差不多时，一家人坐在餐厅吃火锅，热腾腾的火锅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第5243章 未来的嫂子（8） 一家人难得聚一块，很热闹，也没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乔斯年也不再管他们。 叶佳期做了两样火锅，一个鸳鸯锅，一个海鲜锅，满足了所有人的口味，大家吃得很开心。 小柚子说的最欢快，乔斯年刚想给她泼一盆冷水问问她的成绩，叶佳期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乔斯年：“……” 叶佳期不允许这个老男人打击小柚子。 乔乘帆喜欢跟小柚子抬杠，小柚子说什么，他拆什么，小柚子当然没有乔乘帆懂得多，经常被乔乘帆问住，好几次气得只能吃东西，不开口。 至于小知宝，大多数时候听他们说，因为他什么都不懂，但也时不时会问一句：“为森么吖。” 他最小，叶佳期对他格外照顾些，会给他夹他爱吃的菜。 不过，小东西虽然最小，却是家里最挑食的一个，堪比乔斯年。 “麻麻，这个虾虾要放在醋里才好吃。”小知宝夹起一只虾，“醋里要放姜姜。” 乔斯年笑起来：“你还知道放姜。” “知宝当然知道。”小知宝嘟起嘴巴，他又不是小笨蛋。 叶佳期让佣人去给小知宝做调料。 结果，小家伙又奶声奶气：“这个虾虾戳手，宝宝皮肤嫩，会疼。” 小柚子笑话他：“那你就不要吃了。” “不吃不行，吃了才能长高高。” “那你说怎么办。”小柚子又故意问他。 “有人愿意帮小知宝吗？”小家伙萌萌地在桌子边瞅了一圈，一会儿看看乔斯年，一会儿看看叶佳期，一会儿又看看他的哥哥姐姐，“知宝可以给他一个么么哒。” 小柚子哼：“你的么么哒又不值钱。” 叶佳期伸出手：“来吧，妈妈帮你。” “麻麻真好。” 小知宝话音刚落，乔斯年抬手挡住叶佳期的手，神情肃冷：“不行，自己的事自己做，你不是两岁，你得学会自己剥虾了。” “爸爸，你这样不好，知宝不跟你好了。” “你不跟我好也得学会自己动手。” “可四手会疼吖。”知宝泄气地坐在椅子上，气鼓鼓。 乔斯年觉得他们几个都一个样，娇气。 乔乘帆小时候也这个样，娇气得很。 都是惯的。 “没关系，下不为例啦。”叶佳期准备给小知宝剥虾，“知宝乖，不要哭哦，妈妈帮你。” 可是乔斯年说一不二，挡住叶佳期，看向小知宝：“自己动手。” “不。”知宝哼一声，转过头。 “要么自己动手，要么没得吃，你自己选。”乔斯年坚决不同意让叶佳期动手。 眼泪在小知宝的乌溜溜的大眼眶里转来转去，小知宝委屈极啦。 叶佳期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没有人帮他了。 小知宝难过了好一会儿，跟乔斯年置气，放下碗筷，赌气地坐着，一动不动。 原以为会有人哄他，结果大家吃得开心，继续说说笑笑，好像米有人哄他。 小知宝更难受了。 小柚子见怪不怪，她小时候也是这么被爸爸训过来的。 第5244章 未来的嫂子（9） 乔乘帆就更加见怪不怪了，老乔就这个脾气，跟老乔犟，那一定得不偿失。 知宝过了好久发现还是米有人哄他，肚子又饿，只好重新拿起碗筷和勺子吃东西。 只不过，小脸蛋上还挂着不开心呢。 他想吃虾，没人给他剥，他只好自己动手，唉，爸爸好无情。 小家伙才刚刚剥一只，小手被戳的通红，虾壳剥的七零八落，沾的手上、衣服上都是，爱美的小知宝哭丧着脸，求助地看向叶佳期。 叶佳期便手把手教他，但也仅仅限于教他，不会帮他。 小知宝只好认真学，他要是不学，就没有虾虾吃啦！ 乔乘帆看了一眼眼睛红红、双手红红的小知宝，老乔……可真是无情。 小柚子跟乔乘帆聊天：“乘帆哥哥，你把你的自行车借小柚子学一学吧。” “不借，自己买。” “小柚子没钱哎。” “可以自己挣钱。” “小柚子还小，应该认真学习，不应该挣钱。” “没说让你出去挣钱，比如，你帮我做事，我给你零花钱。”乔乘帆一本正经。 小柚子：“……” 乔斯年听见了，默，这小子，明目张胆地剥削。 小柚子想了半天，低头：“小柚子有什么能帮你做的？没有啊。” “我在操场打篮球的时候，你可以帮我捡球。” “……”小柚子哭唧唧，“那捡一次你给多少钱嘛。” “一块钱吧。” 小柚子：！！！ 不干！ 她又不是傻！ 乔乘帆看着小呆妹的表情，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逗她很好玩。 小知宝都比她聪明。 小呆妹就是小呆妹，这呆呆的样子，将来该不会被人欺负吧？ “不跟你借了，我去跟沈隽哥哥借，沈隽哥哥的车比你的好看。” “是吗？沈叔叔家那个大儿子？” “对啊。” 乔乘帆见过沈隽，跟小柚子一样大，不过虽然才上二年级，但行为举止不幼稚，听说学习也不错。 “骑什么车，摔了怎么办。”乔斯年发话，“你又用不上。” “学会了就可以骑车兜风。”小柚子很认真，“还可以带小知宝，让小知宝坐在我的自行车后面！我带他兜兜风，看看花。” 小知宝一脸惊恐，使劲摇头：“不要不要，知宝不要。” 会摔得屁股疼！ 小柚子：“……” 说好的相亲相爱呢？真打击人。 乔乘帆这次没忍住，笑出声。 “行了，把学骑自行车的时间多花点在学习上。”乔斯年淡淡道，“等你再大一点学会开车，给你买辆跑车就是。” “唔。”小柚子有被安慰道，她还认真想了想，“要红色的。” “可以。” “哎，不行，红色的太高调，小柚子要白色的。”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吃饭。” “唔，好的，谢谢爸爸。”小柚子瞬间就把自行车的事情给忘了，要是学不会也没什么，学不会的话，她就可以正大光明蹭乔乘帆和沈隽哥哥的自行车。 乔宅里其乐融融，乔宅外的雪下得很大。 第5245章 未来的嫂子（10） 京城大学。 纪长慕撑着伞，佟茜就靠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起在校园里走着。 圣诞节刚过，气氛还很浓烈，随处可以看到高高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京城大学的校园很大很美，湖水结了冰，地面上的积雪略厚，踩在上面，吱吱呀呀作响。 光秃秃的树干上都是一层白色的雪，晚上风大雪大气温低，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人。 佟茜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下雪的京城大学。 纪长慕也裹得很严实，他那俊朗的容颜在围巾下只露出几分清冷俊毅的线条，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锐利清澈的眼睛。 “雪下大了，我送你回酒店。”纪长慕停住脚步，“路上打滑，不能再走。” “好想一直跟你走下去，你们学校真美，要是知道你报了京城大学，我当初就不出国了。” “已经是过去的事。” “是啊，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好再后悔的。” 佟茜挽住他的胳膊，纪长慕撑着伞。 两人一起往回走。 “长慕，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快乐的一个圣诞节，很美好，我舍不得离开京城离开你，要是可以跟你在一个学校多好，就不用异国恋了。”佟茜感慨很深。 纪长慕送佟茜回校外的酒店，这样的天气，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沿着一排排的路灯一直走，他们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脚印，灯光无声，雪落无痕。 到酒店，纪长慕一直把佟茜送上去才放心。 “你好好休息，今晚上雪大，明天估计出不去，你在酒店休息半天或是一天，我给你买吃的。”纪长慕叮嘱。 “好啊，那我们明天就不出去了，不对……”佟茜忽然抬头看向他，大眼睛里扑闪着水光，面色娇娜，“要不你今天晚上……不要回宿舍了。” 纪长慕微微一怔，摇头：“我得回去。” 佟茜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没有再挽留，她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明天见咯。” “明天见。” 佟茜没过多挽留他，她怕他回不去宿舍。 纪长慕从酒店离开，独自撑着伞往学校走，他低着头，走得小心翼翼，积雪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 路边的灯光照在少年俊雅的面容上，眉峰如聚，眼神如鹰，他握着雨伞的手清瘦纤长。 刚走到宿舍门口，纪长慕接到小柚子的电话。 小柚子吃完火锅心情美美，她家的火锅太好吃了，真想让小哥哥也尝一尝，因为麻麻说，好东西要懂得分享。 她早就把白天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事。”纪长慕一如既往。 “今天雪下得好大，小哥哥你在做森么。” “宿舍，看书。” “噢，你想吃我们家厨房做的点心吗？小柚子让人给你送吖。” “不要。”纪长慕果断拒绝，“我说过很多次，你不需要送我任何东西。还有，你如果没有作业方面的问题问我就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你讨厌小柚子。” “我不是讨厌你。”纪长慕也懒得解释，“你有问题要问吗？” 第5246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1） “没有。”小柚子赌气。 “哦，那我挂电话了。”纪长慕毫不留情地挂上电话，推开宿舍门。 不出意外，宿舍里另外几个在打游戏，打得正嗨。 郑信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看他：“老大回来了。” 其余两人也一边打游戏一边搭讪：“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冷的天都出去，热情满满。” “我们取暖靠一身正气，老大取暖靠爱情的火花。” “我靠，沈方舟，你怎么这么有才。” “那当然，我是集美貌才华于一身的沈才子，京城大学商学院的栋梁。” 三个男人一台戏，纪长慕懒得理他们，脱掉羽绒服外套，上身只一件白色高领毛衣，眉目俊朗温润。 纪长慕经过沈方舟和郑信身边，沈方舟又是一通感慨：“老大的身上都是香水味。” “何止，还有爱情的酸臭味。” 周洋挑眉：“还有满天盛开的桃花味。” 纪长慕对准他们的椅子，一人踢了一脚。 众人：“……” “我去洗澡，你们慢慢玩。”纪长慕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 他们三个都裹着睡衣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纪长慕一回来，他们的话题就变成了纪长慕。 郑信：“老大怎么没在外面留宿？” 沈方舟贱兮兮：“什么叫留宿？小孩子不懂，郑大哥给解释下。” 郑信踢了他一脚：“我看你是欠揍，谁TM半夜躲被子里不知道看些什么东西。” “……”沈方舟屁股疼，“我还能看什么！我当然是在看书学习争取拿奖学金！人不学习枉少年！” “……”郑信恨不得再踢他一脚。 隔得远的周洋也恨不得踢他一脚！ 随即，周洋压低声音：“老大的女朋友真漂亮，你们说，他们俩晚上都出去干什么了？” “孤男寡女……嘻嘻。”沈方舟贱笑。 郑信：“嘻嘻。” 沈方舟：“嘻嘻。” 郑信：“嘻嘻。” “……”周洋想暴打他们的狗头！ 浴室里传来水响声，宿舍倒是很暖和，暖气很足。 他们三个人又贱兮兮地讨论了一会儿纪长慕和佟茜，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们再打个赌吧，就赌这几天，佟茜小姐能不能把我们老大给拿下！”郑信振振有词。 沈方舟继续贱兮兮，挑眉：“嘻嘻，你这个拿下是不是那个那个意思？” “嘻嘻，就是那个那个意思，都懂的。”郑信笑。 周洋果断道：“不能，老大这人看上去就很正人君子。” 郑信：“老大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我猜……也悬。” 沈方舟：“那我猜……我猜什么猜！这个问题，结果怎么验证？？？” 郑信和周洋面面相觑，好像说的也是。 “继续继续打游戏。” 三个人又扯开话题。 纪长慕在浴室里洗澡，他当然没有听到外面几个人的讨论，等他洗完澡，这三个人把战场从书桌转移到了床上，躲在被子里打游戏。 纪长慕吹干头发，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明天继续在宿舍打一天游戏？” 第5247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2） 三个人不约而同：“对！” 纪长慕讪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看了看手机，佟茜给他发了消息—— 佟茜：今天很开心，你明天也不要起太早，睡个懒觉。 纪长慕：嗯。 佟茜：要是路上不方便明天早上就不用过来了，外面还在下雪呢。 纪长慕：我知道。 佟茜：照顾好自己，明天见，早点睡。 纪长慕：安。 放下手机，纪长慕见时间还早，其余三个人也没有睡觉的苗头，他干脆也坐在书桌前看书。 三个人专心打游戏的时候宿舍里很安静，但经不住他们一惊一乍！ “我靠，赶紧赶紧支援，我快没血了！” “来了，来了！” “我靠，这个‘飞天小女警’玩得个什么鬼东西。” “是个妹子吧。” “谁知道，说不定是个抠脚大汉。” 纪长慕嫌他们吵，可他又不能去自习教室。 等到约摸十二点，“啪嗒”，宿舍熄灯，三个人才安静下来。 纪长慕打开他的台灯，耸耸肩，去床上躺着。 其余三个人照例哀嚎了一阵，没办法，只能丢下手机乖乖躺下，可谁都没有睡意。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洋开了个头：“沈方舟，郑信，我觉得我们这样堕落下去不行，得崛起。” 郑信：“崛起？拿什么崛起？装备？” 周洋：“滚，你不配当我舍友。” 沈方舟裹紧被子：“你们可得了吧，你们要是有老大十分之一的功力，也不至于堕落到喊口号。老大，是吧？” 纪长慕被他们吵得皱眉：“外面风景很美，你们可以多出去看看。” 周洋：“那我们明天出去看风景吧！” 郑信：“你想冻死我啊。” 沈方舟：“跟男人看风景有什么意思，你们脑子不开窍么？老大的意思是，跟心上人一起看风景，这才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周洋：“……” 郑信：“……” 就你能。 纪长慕淡淡道：“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周洋：“等、等一下老大，你做兼职的那个人家还要老师么？我可以教……教篮球、足球、乒乓球、柔道。” 纪长慕语气愈发寡淡：“不缺。” 沈方舟：“老大，你教的那个小萝莉真是超可爱，像我妹妹，对了，我家有个妹妹，你们知道吗？今年才十三岁。” 郑信：“哟，老沈还有妹妹，改天带过来玩啊。” 沈方舟：“不带，京城离我家这么远，她没法过来。” 宿舍里的四个人正好来自天南地北，因为缘分都考进了京城大学商学院，当年都是一等一的优秀生，只不过上了大学就“废”了。 周洋：“老大，明天带嫂子去哪里玩啊？要不带上我们吧。” 纪长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 周洋惊恐：“啊？明天带嫂子睡觉？！那我们不跟上去了。” 纪长慕伸手就从床上扔了个抱枕向周洋砸过去，欠揍。 郑信和沈方舟大笑，宿舍气氛很热闹。 纪长慕干脆不再参与他们的任何话题。 第5248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3） 那三个人聊着聊着也困了，毕竟不是铁打的，没多久宿舍安静下来。 纪长慕入睡很晚，等到宿舍没有了声音，他还没睡着。 耳边是北风呼啸的声音，仿佛还能听到雪花在空中回旋飘舞的声音，夜间种种叠加在一起汇聚成最原始的声源。 …… 圣诞假期结束后，佟茜回了滨城，她这学期在美国的学业已经结束，但谁也不知道她来过京城。 冬天越来越冷，圣诞一过，期末考试即将来临。 纪长慕每天都在图书馆里，只有双休的时候才去乔宅。 这个周六，他没有再请假，准时到了乔家南园小楼。 照例还是佣人领着他上楼，他没有听到小柚子的声音，便问道：“乔沐元呢？” “纪老师您稍微等一下，大小姐感冒了，吃了药就来。” “感冒了？严重吗？” “普通感冒，咳嗽加低烧。” “我知道了。” 没多久，病恹恹的小柚子走过来，垂着头，小脸蛋苍白苍白，没力气，也没吭声。 纪长慕看向她，许久才轻轻叹气：“怎么感冒了？” “夜里着凉……” “我给你倒杯热水。”纪长慕起身帮她从饮水机里接了一瓶热水，热气腾腾。 小柚子看向他：“喝热水是没有用的。” “只是让你多喝点热水，又不是给你当药的。” 小柚子没力气，不跟他吵架，安安稳稳坐好：“你好久没有来了。” “嗯，抱歉，你如果有时间打电话给我，我把课给你补上。” “小柚子学习不好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有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 “……”纪长慕一时气急，一口气吊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上课了。”小柚子摊开书本，“小柚子有很多题目都不会写，但你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小柚子。” 小家伙感冒严重，说了几句话后就开始喘气咳嗽，可怜巴巴。 纪长慕只好认错：“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吖……你根本就不知道……”小柚子嘀咕嘀咕，说一句话，又咳嗽半天。 “你别说话了，我来上课。” 小柚子憋着一股气，委屈地听纪长慕讲课。 因为喉咙不舒服，小柚子今天话特别少，纪长慕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中途，纪长慕给她布置了几道数学题，自己站起身：“我出去一下，你把题目写完，十分钟。” “唔。” 纪长慕从南园沿着小路往主楼走。 地上早已没有了那场大雪的痕迹，竹叶稀疏，四周的树木都光秃无痕，丛林飞过一只只鸟雀，乔宅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他去找钟管家。 “钟管家，乔沐元感冒好像很严重。” “是，她不肯吃药，家庭医生来过了，开了一堆药，哄了半天她只肯吃几颗不苦的药。”钟管家也是无奈，“本来看她感冒这么重没打算让她上课，她不肯，非要上课。” “是吗？”纪长慕若有所思，“不如把药给我，我试试让她吃掉。” “行，大小姐平时很听你的话，你哄哄吧。” 第5249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4） 纪长慕哭笑不得又很无奈，乔沐元听他的话？ 她听谁的话都不会听他的话。 但纪长慕还是接过了药，又对钟管家道：“给她炖一份冰糖雪梨吧，加上枇杷叶，止咳去热。” “好，我这就让厨房去做。” “嗯。”纪长慕微微点头。 他拿着药回南楼，小柚子在低头写作业，倒也认真。 “乔沐元，把药吃掉。” 小柚子惊恐，摇头：“不吃，不吃！咳咳咳……” “你看看你，不要命了？不吃药怎么会好？” “小柚子不要吃！太苦了！没办法吃！”小柚子抗议，“小柚子不吃！” “你把药吃了，等下学期开学，我再给你带滨城特产。我家院子里有一棵橘子树，我回去后还可以给你寄橘子。” 刚刚还是义愤填膺、视死如归的小柚子突然就泄气，什么？特产？橘子？ 她想考虑考虑。 纪长慕的手心里还平躺着几颗药，他看向坐在面前的小家伙：“药吃了就好了。” “真得苦……”小柚子苦着脸，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冰糖雪梨，你把药吃了，等会儿我喂你吃雪梨。” “那这个药……”小柚子不停咳嗽，但还是记得讨价还价，“你也喂小柚子吃吧。” “嗯？” 小柚子还在咳嗽，蔫蔫的，看上去像霜打的茄子，小脸蛋上都挂着生病的脆弱。 纪长慕反应过来，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要是跟一个生病的小孩子计较，那岂不是太无情了。 拿过一杯温水递给她，纪长慕喂她吃药：“张嘴。” 小柚子苦着一张脸，害怕地看着药，但还是张开嘴。 纪长慕趁机把药喂给她，又迅速让她喝下水：“咽下去。” 小柚子咽的很快，但还是被药苦到，扑进纪长慕的怀里：“苦……苦……太苦了……小柚子好苦啊……” 纪长慕稳稳抓住她，又戏精。 就这样，小柚子才把早上的药都吃掉。 接下来上课时，小柚子的咳嗽声小了很多，状态也比一大早好看，也愿意回答纪长慕的问题了，写作业也变得积极起来。 等厨房把冰糖雪梨炖好已经是中午。 小柚子不肯吃饭，反正也没有什么胃口，就让纪长慕喂她吃雪梨。 这是纪长慕答应她的，他也没反悔。 两人总算和谐相处了一天，临别时，小柚子还把他一直送到家门口：“小哥哥明天见。” “明天见。”纪长慕挥挥手，“回家去，外面冷。” “嗯！” 纪长慕离开乔宅，天色已晚。 他忽然想，他是什么时候适应这种生活的？好像来来往往都很自然，好像跟乔家的人都不再陌生，尤其是小柚子和钟管家。 似乎……习惯与适应只是一种渐渐相容的循序渐进。 天色已晚，夜幕早就拉开，冬天很难打车，纪长慕需要站在露天站很久才能拦到一辆出租车。 他很喜欢这里，这儿秀美迷人的风景总是会勾起他的一些美好回忆，可以让他身心彻底放松。 第5250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5） 一学期时间很短，期末考结束后，寒假正式来临。 纪长慕临上飞机前给小柚子打了个电话，他怕她找不着他，到时候又要哭着闹脾气。 “乔沐元。” “小哥哥。”小柚子刚考完试，在乔宅的舞蹈房练舞，气喘吁吁，“你怎么给小柚子打电话了？是关心小柚子吗？小柚子考完试了！” “我在机场，放寒假了，我要回去了。有不会写的作业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教你。” “啊？小哥哥你不告而别！”小柚子急得团团转，他怎么可以这个亚子！居然去了机场才打电话给他！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 “不算吧？我还在京城呢，还没回去。” “那你等我啊，我去送你。” “我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你是故意的！” “……”纪长慕否认，“没有。” “你有！你就是故意的！”小柚子气坏了，又气又急，偏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了，拿到成绩报告单告诉我。”也许是放假了，今天的纪长慕心情还不错，在等候大厅打电话，也没觉得小柚子任性发脾气。 他今天穿着很休闲，短外套、棒球帽，扶着行李箱坐在位置上，虽然戴着口罩，但依然可以看到俊朗的眉眼，惹得一众小姑娘频频看他，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注目。 正好有电话打进来，纪长慕准备挂断：“我要登机了，先挂了。” 小柚子立马喊了一声：“骗子！” 小孩子声音太响，四周的人都听见了，纷纷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挂上电话，一脸无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是骗子。 另一个电话是佟茜打进来的。 “长慕，你什么时候到滨城机场？” “大概下午一点多。” “那正好，我去接你。” “不用，被你爸妈知道不好。” “没关系，他们不会知道的，我就说接我老同学。”佟茜语气很轻松，“辛苦了，我在滨城等你，很快又能见到你了。” 正好这时登机口传来广播的声音。 纪长慕站起身：“我要登机了。” “好，你快去吧，我在滨城机场等你。” 挂上电话，纪长慕看了一眼机场外，晴空万里，冬阳温暖，阳光微微刺目，机场外是一望无际的空地。 纪长慕登上了飞机，但小柚子在乔宅哭唧唧，干嘛说走就走，干嘛不再给她上几次课，干嘛不让她去看看他。 噢，对了，是不是因为他的佟佟佟小姐回来了？ 是的，小柚子觉得就是这个原因，不然他这么急着回家干什么。 骗子！坏蛋！ 小柚子生气极了！ 她决定一个寒假都不给他打电话。 晚上。 乔斯年和叶佳期回家，年底的事做的差不多了，他们的工作也渐渐清闲下来。 一家人围坐在餐厅用餐，乔斯年简单问了几个小家伙问题后就跟叶佳期聊着天。 “过几天萧紫带小喻过来，你去接一下。”乔斯年道。 “好啊，他们住哪里？没有地方住的话就住乔宅，反正房间多。” 第5251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6） “萧紫估计会带小喻住外面，这个你不用担心，乔氏旗下的酒店也随便他们住。”乔斯年道，“你到时候给小喻准备一份礼物，再让乔乘帆带他逛逛。” “行行，都很好办。”叶佳期应下来，“过年的礼物我也打算顺便买了，包括小糖果的、小森宝的，还有小想想的，对了，许晗怀孕了你知道吗？” 乔斯年满脸黑线：“我能从何得知？” “你都不跟我弟联络感情的吗？” “两个大男人，联系什么感情？基情？” “……”叶佳期翻他白眼，“好歹是你大舅子。”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得再给方城和许晗的宝宝准备一份礼物。” “嗯，应该的，他们过年来京城吗？” “应该不来，京城又不是他们的故乡，他们早就在美国定居了。而且方城你知道的，工作太忙太忙，现在许晗怀孕了，他估计更忙。” “心外科专家，忙是应该的。” “呸，你就不知道心疼他一下。” “我一个男人心疼他一个男人？” “……” 小柚子打断他们的聊天：“爸爸妈妈，我们寒假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知宝要去纽约！”小知宝抢答。 “为什么？”叶佳期好奇。 “知宝要去看容叔叔的双胞胎宝宝。” 乔斯年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魂都被容叔叔勾走了？” “没有，容叔叔还没有离开京城，等他离开，小知宝就被他勾走啦。”小知宝笑得天真活泼、纯真无害。 “……”乔斯年很想说，那你快快滚出我家。 乔斯年真是气得心脏疼，这小子喜欢谁不好要喜欢那个姓容的？他长大后要是知道姓容的曾经罪大恶极，看他还喜不喜欢。 叶佳期就喜欢看他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工作上没人敢惹他，但在家里头，他大概时不时就要被几个崽子气一次。 小知宝看到爸爸不说话，还摆出一副无辜委屈的小表情，纯天然无公害。 乔乘帆不说话，他其实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当然，不是老乔告诉他的，而是他去老乔的集团揣摩出来的。 乔氏集团档案室里的档案都对他开放，他查到过一些蛛丝马迹，看上去，老乔也没打算毁掉。 只不过呢，据他所知，那个容叔叔早就改邪归正了。 不然就老乔这心狠手辣的城府，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晚饭后。 乔斯年和叶佳期在卧室里喝酒聊天，乔斯年开了瓶红酒，给她倒上，两人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月亮。 并肩而坐，一边聊着天一边喝酒，满室馨香。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寒假什么打算？” “你有什么想法吗？” “安排十天时间带他们一起旅游吧。” “三个都带？” “当然，不然你想把谁丢家里？”叶佳期嗔道，“幸好你说这话只有我听到。” 乔斯年：“……” 半晌，他沉沉道：“我们什么时候单独出去？” “这个难度有点大。” 第5252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7） 算了，乔斯年也不幻想了。 聊了会儿，乔斯年又聊到了江辞：“江医生把小想想托付在了宋家，听说江家人一直想要这个孩子。” “再想要也动不了宋邵言啊。” “是，宋邵言把小想想保护得挺好，江辞很感激他。” “那江辞呢？他还在华城？” “嗯，工作不怎么安宁，江家人隔三差五就过去找他麻烦，要么是工作上的麻烦，要么是婚姻大事。” “江家人可真是蛮不讲理。” “没办法，江家就这么一个独子，江辞要是真跟他们决裂了，顺新集团怎么办？” “那就应该好好说话，坐下来聊聊，江家人若是坦然接受小想想，我觉得江辞不会不讲理。” “接受小想想容易，但江家人必定要逼江辞结婚，这是必然的、迟早的事。” 叶佳期知道乔斯年说的对：“那江辞呢？他有什么想法吗？” “他的立场和态度素来坚决，那就是不会向江家妥协一步，一旦妥协一步，后面他会满盘皆输。” 叶佳期唏嘘不已。 她知道，江辞守卫的不仅仅是这一份不妥协，还有对姜姝感情的忠贞不渝。 他是一个好男人。 “他能撑得下去吗？”叶佳期小声问，隐隐担忧。 铁打的人也禁受不住这种无休无止的骚扰，更何况，他还要分出心来保护小想想、赚钱。 “所以他才把小想想暂时托付给了宋邵言和宁安。” 闲聊着，叶佳期难过地靠在乔斯年的怀里，见惯了生离死别，她更加珍惜和乔斯年的一切。 乔斯年岔开话题：“小柚子暑假拍的电视剧很快就要上映了，你要看么？要的话，提前给你看。” “时间倒挺快，金雁灵没有当女一？” “没有，她也没好意思再呆京城。” “也是，她得牢牢守在南城，不然……稍有不留神她的许公子就是别人的了。” 他们相依相偎在一块儿，闲谈静坐，两颗心靠得很近。 冬夜月色皎洁，庭院里落了一层月光，竹影幢幢，树梢叶落。 万籁俱寂。 …… 新年到了。 乔宋两家约了初一那天一起去逛庙会，庙会的新年气氛很浓，张灯结彩，一派繁华盛世之景。 茶楼上，宋邵言特地订了个很大的包间，可以坐在包间里看到庙会长街的全部场景，也可以喝茶闲谈。 小孩子们追逐打闹，主要是小知宝和小森宝，年纪差不多，闹得很，跑来跑去。 一开始玩得挺好，玩着玩着就打架，而小柚子又喜欢火上浇油。 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叶佳期拉开他们，教训小知宝：“知宝，你为什么打弟弟？” “弟弟抢我口袋里的红包。” “弟弟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可以打弟弟？下不为例，听见了吗？” 小知宝：╭(╯^╰)╮ 宁安也教训小森宝：“怎么可以抢哥哥的东西？不要以为你小妈妈就不打你，跟哥哥道歉。” 小森宝：╭(╯^╰)╮ 谁也不肯道歉。 第5253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8） 叶佳期就知道，两个小家伙在一块玩不到五分钟就要打架。 她和宁安也懒得管，大了可能会好点，现在么，正是贪玩的时候。 小柚子和小糖果关系倒很好，不过现在小糖果年纪大了，不怎么跟小柚子玩扮家家了，两人更喜欢去逛街买东西。 她们不肯呆在茶楼里，想要去商场玩，乔斯年就让于琛跟着她们，免得再发生之前那事。 小糖果和小柚子虽然小，但对逛街的热爱丝毫不逊于大人，更何况新年第一天，她们有的是压岁钱。 平时穷穷的小柚子到了这一天也变得富足有钱，但是跟小糖果姐姐还是没法比，唉，没办法，她的爸爸真得太抠啦。 两个小姑娘今天都打扮得很好看，小糖果穿一身姜黄色的大衣，小柚子穿的是橙色的小斗篷短袄，两人还背了可爱的珍珠小包，看上去漂亮又可爱。 逛累了，她们就偷偷在奶茶店喝奶茶，小柚子还偷偷尝了一下咖啡。 爸爸妈妈不准她喝，她就只能偷偷尝一尝。 小柚子打开手机，她早上给纪长慕发了新年祝福短信，纪长慕大概是看到了，回复她：也祝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学业有成。 回复下面是一个红包。 小柚子点开，嘻嘻，她喜欢收纪老师的红包。 小糖果抱着热乎乎的奶茶看向她：“你在跟谁聊天？沈隽弟弟？” “不是，我的纪老师。” “哦，你那个家庭老师。” “是的。” “你不是说给我看照片吗？快给我康康。”小糖果也好奇，因为小柚子一直跟她说纪老师好好看。 “没有照片。”小柚子摇头，“他不喜欢拍照片。” “噢！乘帆哥哥呢？他还在茶楼吗？我们把他喊出来？” “坏乘帆不会跟我们玩的，他嫌我们幼稚，他肯定跟他的朋友出去玩了。” 小柚子收下红包，回复纪长慕：“谢谢小哥哥，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纪长慕半天才回道：“晒太阳，看书。” “你要是在京城我带你玩啊。” 纪长慕大概是懒得跟这么小的孩子聊天，丢下一句“别忘记写寒假作业”后就下线了。 小糖果见她还在聊天，忍不住好奇：“你的纪老师很健谈吗？” “哦，不是，他这个人十分枯燥。” “那你还不如跟沈隽弟弟聊聊天，沈隽弟弟很好玩啊。你的纪老师跟你肯定没有共同语言的，你这么小。” 小柚子知道，也不睬纪长慕了，跟小糖果玩。 “过两天爸爸妈妈带我去加拿大玩，我给你带礼物。”小糖果道。 “我也想出去玩。”小柚子呜呜。 “你让佳期阿姨带你出去。” “我麻麻听我爸爸的，我爸爸估计不准。” “那你没的出去了吗？”小糖果表示同情。 “可以让钟伯伯或者于琛叔叔带我出去，可是我也想跟爸爸妈妈一块出去。” 小柚子跟小糖果吐槽了半天，又聊了会儿她们共同的朋友。 茶楼里。 叶佳期和宁安闲坐喝茶，她们都不是喜爱热闹的人。 第5254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9） 乔斯年和宋邵言坐了一会儿后就约了五六个人出去打台球玩德州扑克。 叶佳期也嫌弃他们，出去拉倒，她和宁安，还有两个小宝宝闲坐着。 “安安，你现在还在宋氏上班吗？” “邵言把华城那一块的项目都给了我打理，我也懒得管，大多数时候都是交给手下，遇到重要的事就去找宋邵言处理，我挂名。我宁愿把精力花在我热爱的翻译事业上和两个孩子身上。” “对了，宋邵言不是还有个弟弟？” “你是说邵钧啊，他一直在美国，他本来就是在那边长大的，一年也来不了京城一次。” “小想想呢？” “过年了，她被她爸爸接到华城去了，小姑娘很可爱，我给你看照片。”宁安翻开手机相册，点开一个视频，“看，这是她和江辞刚刚拍的新年视频，可爱吧。” 视频里的小姑娘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尤其灵动清澈，穿着小熊猫外套，乌黑的头发梳了两只漂亮的小辫子。 江辞蹲在地上靠近小想想一起录祝福，江辞颇为耐心，对小想想宠溺爱护。 叶佳期的心里也泛起了母爱的柔软：“真可爱啊，江医生也特别耐心，很会照顾小孩子，还会给小想想扎小麻花辫。” “不止，他还会很多，麻花辫、丸子头、小发髻他都会梳，把小想想当小公主宠着，手艺比宋邵言不知道好多少倍。”宁安说起这些，心口疼痛。 “他们在华城？” “嗯，在。” “我听斯年说，江家一直找他们父女麻烦。” “是啊，为此，老宋让他几个做医疗的朋友都跟顺新切断了生意，别的忙帮不上，这个还是可以的。只要江家骚扰他们一天，老宋也就不会善罢甘休。”宁安感慨，“当年要不是江辞，老宋命都保不住，更何况，他们这么多年的友谊。” “有什么事老乔也能帮。” “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会告诉江辞。” 宁安又翻了好几张照片给叶佳期看，小想想笑起来很好看。 叶佳期没见过她妈妈，但她觉得小丫头的妈妈一定也很好看。 “等过了新年我再让老宋把想想接过来，江辞虽然不舍得，但他也知道想想在宋家很安全。我让老宋把想想和森宝调到了同一家幼儿园，这样也好照顾些。” “安安，你辛苦了。” “应该的。” 阳光斜斜照进茶楼包间，玻璃窗上镀了一层浅金色，茶楼外的街道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傍晚，叶佳期给于琛打电话：“于琛，小柚子她们在哪里？” “大小姐和宋小姐在游泳馆。” “有人看着吗？” “有的，您放心。” “这个天气跑去游泳馆。”叶佳期真是无可奈何，“该叫她们出来了，晚上去望湖楼吃饭，让司机送她们早点过来。” “好的，乔太太。” 叶佳期和宁安在茶馆坐了一天，她们平时也难得能见面，趁着这个时间正好交流交流感情。 乔斯年在望湖楼订了晚宴，正好一起过去。 第5255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10） 天黑了，两家人坐在靠湖边的包间里，包间里其乐融融，光影流转，很是热闹。 乔乘帆没回来，他跟他的朋友在外面玩，乔斯年也不大管他，因为乔乘帆有主见、明是非，更何况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多管。 小柚子和小糖果照例坐在一块儿说悄悄话，好像有说不完的小秘密。 至于小知宝和小森宝，两人没吃多少就跑去旁边的儿童单间玩，一开始高高兴兴玩小火车和玩具枪，不一会儿，两人又打架，小森宝哭起来声音很大，包间里所有人都无语望天。 尤其是宋邵言，真想立马捂耳朵离开。 这两个家伙在一块就没个好。 而且小知宝跟着容叔叔学了很多知识，小森宝哪里是小知宝的对手，打不过就闹，闹不过就哭。 叶佳期也是头疼，小知宝成天就知道欺负弟弟？？？ 谁也哄不了，两人都很倔，每次都是叶佳期和宁安亲自出马把他们拉开，耳根子才清净。 小柚子喜欢嘲笑他们：“天天就知道打架，没个好。” 小糖果么，每次都是给弟弟擦眼泪逗他开心的那一个。 小知宝往往还不服气，嘀咕：“打不过就哭，羞羞。” “乔行知！”叶佳期气得直喊他大名，“我教过你多少次，尊老爱幼，弟弟比你小，你欺负弟弟算什么男子汉？” 小知宝呜呜不服气：“但是年纪小不能不讲道理，打不过就要承认嘛。” “打架你还打出荣耀来了？”叶佳期气得不行。 “可四知宝赢了嘛。”小知宝嘟着嘴巴，赌气，大眼睛里就是不服输。 乔斯年冷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你现在厉害得很，打架本身就不对，我没教过你？还是说，跟着姓容的，好的没学，坏的学了一堆？” 小知宝还是不服气嘛：“爸爸，你不可以说容叔叔坏话。” “反了你？？？”乔斯年也要气得吐血，别说他才说了容锦承两句，他就是揍容锦承几拳，容锦承也不敢反驳一句。 宋邵言好奇：“容叔叔？哪个容叔叔？老乔，你圈子里还有我不认得的人？” “还能有哪个姓容的。”乔斯年没好气。 宋邵言脑子转的快，迅速想起那个容家，可是又不敢确认，因为那个容家早就破产了，容家公子也早就定居美国。 “容叔叔是军官，代表着正义和勇敢，爸爸你不可以说他坏话的。”小知宝一本正经，一脸崇拜。 乔斯年：？？？ 操。 真是反了反了。 宋邵言突然大笑，顿时明白：“我知道了！原来是那个容叔叔啊！” 小知宝眨眨眼：“宋叔叔也认得容叔叔吗？” “认得，怎么不认得，不仅认得，还知道你爸爸和容叔叔的故事。” “滚。”乔斯年白了他一眼，“喝你的酒，胡说八道什么呢？” “喝酒喝酒。”宋邵言不吭气了，但也憋不住笑。 原来如此。 只是不知道小知宝怎么认识容锦承的，看上去像是因为学校活动。 第5256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11） 小知宝听不懂，刚想问，乔斯年斥责他：“给我放乖一点，别惹是生非。” “米有，小知宝四爱弟弟才跟弟弟打架的！” “……”叶佳期头疼，她是管不了了，让乔斯年管吧，她要保持心情美丽才能保持年轻。 不然这一天天的，迟早被气出毛病。 她还以为小知宝是个文文弱弱的乖宝宝，也是，乔斯年的崽子，能是乖宝宝？？？ 小森宝听了知宝的话，又哇哇大哭，爱他为森么还打他……哥哥太坏了！ 宁安制止小森宝：“你再哭就把你的压岁钱没收了。” 小森宝顿时收住眼泪：“啊。” “不准哭了。”宁安替他擦眼泪，“一有事就哭，像什么样子。” 笑得最开心的莫过于小柚子和小糖果，两人笑得前俯后仰，小柚子还嘲笑他们：“小不点好好玩。” 等小森宝的哭声停止，包间里又一片说话声。 城市的上空是绚烂的烟火，一簇接一簇，热热闹闹。 小朋友的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小森宝又和知宝和好了，吃了会儿两人又跑去隔壁的儿童房玩，这一次叶佳期让佣人牢牢看着他们，再打架就都送回家去。 小柚子吃饱了就跑到套房的阳台去给纪长慕打电话。 天空的烟火很漂亮，那五彩斑斓的光落在半空中升起又落下，就好像七彩雨，划亮了天空，点缀出明亮的夜幕。 “小哥哥。” “嗯？” “你在干什么？” “刚吃完饭，洗碗。” “小哥哥你要是在京城我就请你吃饭了。” “等你以后能自己赚钱了再说这话吧。” “当然能，可是等小柚子能赚钱了，你是不是就不认得小柚子了。” “人海茫茫，白云苍狗，不认得很正常。”纪长慕语气平静而淡漠。 “什么？”小柚子没听懂。 “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没有啊，大年初一能有什么事嘛，难不成你觉得小柚子会写作业？” “我可没觉得。” “嘿嘿。” 小柚子站在阳台软绵绵的地毯上，看着烟火打着电话，她很喜欢小哥哥的声音，特别好听。 小柚子想，也就是今天是新年纪长慕才没对她冷淡，要是换做别的时候，他早就要挂电话了吧？ 当然，也没聊几句，纪长慕就挂了电话。 他不像小柚子这么清闲，明天一早他就得出去做事，什么过年不过年的，对于他来说早就没什么特别。 他们家也很平静，以前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早就跟纪家没有了往来，也不再有人来给他母亲拜年，即使是他姑姑家的小孩，也不来。 呵，他也不乐意他们来，他可没这个功夫招待他们。 当然，他也不会去给他的姑姑、姑父拜年，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纪长慕帮母亲做家务，又陪他母亲聊了会儿才回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不良嗜好，闲着睡不着的时候会看书，最多跟宿舍几个舍友聊聊天。 商学院的几位老师很器重他，平时对他很照顾，会把自己的书借给他看。 （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啦，大家晚安~新的一月，记得投票票，明天老时间见~~） 第5257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12） 这些点滴之恩，纪长慕都记得。 …… 第二天。 纪长慕照例很早就起床，只要他在家，他都会帮母亲做完全部的家务，这样可以减轻她的负担。 今天早上也不例外，他早早起来做早餐，哪怕今天才是大年初二。 纪长慕的母亲一早起来站在门口看到纪长慕的背影，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以前哪里做过这些事。 她仍旧清楚地记得，当年的纪长慕连生鸡蛋都不知道该怎么敲开，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如今，他什么都会做。 纪长慕转过身，正好看到他母亲，笑道：“妈，正好，吃早饭吧。” 他煮了粥，做了煎蛋，还有豆浆，热气腾腾。 纪母慈爱地看着纪长慕：“嗯，好。” 他们租住的房子属于老小区，虽然旧，但很安静，没有市区的吵闹，也听不到汽车的鸣笛声。 这样的环境适合他读书也适合他母亲养身体。 “长慕，今天是出去做什么工作？” “一家公司正好招个值班的，我去帮帮忙。” “几点回来？” “中午的饭菜我等会儿帮您做好，我晚上九点左右才能回。” “这么晚，长慕，不要太辛苦，还在过年呢。没关系的，饭菜我自己会做，你早点回来。” “没事，这个时间对于我来说正好，不长不短，闲着也是闲着。”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冬天冷。” “我知道。” 母子俩吃着早饭，纪母头发白了很多，她年纪并不大，但这几年经历的挫折太过沉重，未老先衰。 但每次她看到纪长慕又会很欣慰，她的儿子在她心目中是最好的。 但是一想到纪家那上千万的债务，她又开心不起来，哪怕是新年，她也是愁眉不展，心情很难舒缓。 “长慕，在京城大学学习、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都很顺利。” “那就好……交女朋友了吗？”杨淑筝关心地问道。 纪长慕的手微微一顿：“还没有。” “可以在大学里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别太累。” “嗯，我知道。”纪长慕心不在焉地应着，他其实思量的事情很多，比如……两年后，他如果去美国读书，他的母亲该怎么办。 他母亲绝不肯离开滨城，而他去了美国更舍不得经常回国看她、照顾她。 这些都没有答案，无解。 纪长慕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安慰自己，或许过两年就好了，他的母亲愿意跟他一起出去。 “我上次看到佟正海和夏娟了，佟正海这几年好像赚了很多钱，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样了，夏娟也是。” 杨淑筝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底都是失落，在以前，佟家不如纪家，现在呢，纪家远不如佟家，甚至是云泥之别。 以前的佟正海只是开一个小公司，现在听说已经是滨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大人物纷纷捧着他，夏娟看上去也是珠光宝气，不像以前还带着小家子气和乡土味。 反而是她和长慕，连普通人都算不上。 第5258章 怎么可以这个亚子（13） “我不太清楚。”纪长慕不关心这些，低头吃早餐。 “我也是偶尔才看到他们，现在基本见不到面了。” “嗯，妈，不用去关心无关紧要的人，你保重好身体。” “嗯，好。”杨淑筝这两年精神状态还可以，情绪稳定了下来，“对了，佟正海的女儿，就是茜茜，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纪长慕的眼眸子里闪过深色，但显然不愿意谈这些：“没联系了，碰到会打个招呼。” “那小姑娘倒还不错，以前住我们家隔壁，每次见到我都很礼貌。” “嗯。” “哈哈，长慕，我前些天打年货的时候，附近的张爷爷、寇奶奶还跟我夸你，说我家儿子长得一表人才，他们还想把孙女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您同意了？”纪长慕皱眉。 “我说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就当交个朋友，反正年轻人嘛，认识起来也快。”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直接回了吧，我不爱交朋友。” “长慕，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交朋友。”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纪长慕也不想提以前的事。 “噢噢，我明白了。”杨淑筝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既然纪长慕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长慕年纪还小，没关系。 没多久，纪长慕吃完早餐，他换了一件短外套，穿上运动鞋，背上双肩包出去：“妈，我先出去，有事打电话给我，如果姑姑那家人过来，你立刻给我打电话，别跟他们讲道理。” “行，行，路上自己小心。” 纪长慕是去一家高档餐厅做服务生，这类工作薪酬给的很高，他也不介意工作时间长。 哪怕今天才是大年初二，他也不介意出来做兼职。 过年不过年的，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再怎么样也回不到从前了。 踏进餐厅的时候他有几分恍惚，这类金碧辉煌的餐厅，十六岁前他经常过来，那时候父亲喜欢在这种餐厅订年夜饭，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个饭、看烟火。 物是人非。 餐厅经理给纪长慕发了工作服和工作牌，签了一份临时合同：“半个月时间，希望你好好工作。” “知道了。”纪长慕点点头。 纪长慕对红酒、西餐、礼仪都很精通，来到这种地方做兼职甚至不需要培训，他完全可以胜任。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偶尔会看到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如锋芒，如刀尖，丝毫不避讳，甚至还带着嘲讽和奚落。 甚至，还能见到熟人。 可面对这些，纪长慕素来冷面冷心，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其余的，都跟他无关。 接连在这家餐厅做了三天服务生，第四天的时候，纪长慕没想到会碰见佟正海一家。 佟正海带着妻子、女儿订了一个豪华包间，同行的大概还有佟正海的朋友，一个包间，人很多，烟味很重。 纪长慕给他们送酒，起初他并不知道佟正海一家在，进去后才顿了顿脚步。 第5259章 又被她骗了（1） 佟茜也看到了他，大眼睛里先是惊讶，随即又故作镇定，她的爸爸妈妈和亲戚们还都在呢。 佟正海随即也看到了他：“哟，还真是巧，这不是长慕吗？过年还这么辛苦？出来做兼职？” 纪长慕没回应，也没说什么，默默把酒送到，做自己分内的事。 夏娟大概是很久没有见到纪长慕了，看了两眼：“原来是长慕啊，和以前看上去不一样了，刚刚还没认出来呢，要不坐下来一起吃饭？” “谢谢，我还有工作。”纪长慕礼貌回应，没有太多表情。 饭桌上有不认识纪长慕的男人问佟正海：“老佟，你认识？” “嗨，以前老朋友家的儿子。” 纪长慕给他们开了红酒：“需要满上吗？” 佟正海略略思忖片刻，拍拍他的肩膀：“给大家都倒上吧，辛苦了。” 一共有九只高脚杯，这儿有九个人，纪长慕一一倒上，并且一一端给每一位客人。 到佟茜跟前时，佟茜盯着他看，但不敢明着看，暗中碰了一下他的手。 纪长慕绕过她走到她身边一位年轻男人身边，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长相普通，但看上去公子哥做派十足，手指头之间夹着烟，坐姿懒散。 纪长慕刚给他倒上酒，他制止：“停，停，这酒倒之前是需要调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纪长慕淡淡回应，睫羽低垂。 “你确定调了？我瞅着不像，你该不会偷懒了吧？还有，这杯子配不上这红酒，让你们经理来换掉。怎么，这么高档的餐厅连好一点的杯子都买不起？” “这高脚杯装这款红酒绰绰有余，更何况，酒的本质在酒而不在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话，岂不成了酒囊饭袋徒有其表？真正懂酒的人不会在乎酒杯如何。”纪长慕嗓音清冷淡漠，没有温度，平静如水。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现在的服务生口气真不小。找你们经理过来，我今天非不要这套杯子。”男人杠上了。 佟茜皱眉制止：“南哥，算了吧，他说的也对，红酒自有美味，再漂亮的杯子有什么用呢？” 佟正海抽了一口烟：“不不，杯子的价值是赏心悦目，听小南的，换。” “行。”纪长慕冷冷淡淡地看向他们，“我去找经理。” 说罢，他立即出去。 佟茜担忧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很是揪心。 佟正海批评她：“茜茜，在这方面你要多跟你南哥学学，你南哥这些年做生意什么世面没见过，你呢，只有书本知识，不懂人情世故。我跟你说，不懂人情世故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纪长慕那样。他跟他爹一个样，你看看，有什么好下场？” 走到门口的纪长慕身子微微一顿，他还没出去呢。 只不过，纪长慕什么话都没有反驳，离开包间。 佟茜不满：“爸，你这是老油条，什么人情世故，你明明是同流合污。” “哟哟，我女儿批评起我来了。”佟正海宠爱地大笑。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第5260章 又被她骗了（2） 佟茜笑不出来，她还是心疼纪长慕。 “对了，茜茜，你南哥常年在外做生意，难得回来，你多跟他交流交流。”佟正海道，“你们小时候倒还在一起玩，怎么大了倒生疏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追着南哥喊‘哥哥’呢。” “我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佟茜没什么表情。 “佟叔叔，我改天单独约茜茜出来走走，我难得回滨城，正好想找人跟我一起看看风景。”坐在佟茜旁边的费南弹了弹烟灰，笑道。 “行，你们年轻人多走动走动，不然就生疏了。” 费南的母亲立马道：“是啊，年轻人多培养培养感情，小南，茜茜这么好的姑娘，你得看好。” 这话说的毫不避讳，惹得佟茜说话也不是发火也不是，甚至不想再一起吃午饭。 让她心疼的是，纪长慕过年还在外面做兼职，她也不知道。 她跟纪长慕聊天，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 要不是今天看到他，她还以为他在图书馆看书或者是在家里帮母亲做事。 正在这时，纪长慕领着经理过来。 经理自然不敢得罪人，一边道歉一边表示帮忙换酒杯。 费南故意道：“你们这的服务生是不是脾气太大了？我不过说了句杯子不太合适，他就跟我讲一通道理。你们是觉得我不讲理呢？还是说我活该被人教训？” “抱歉抱歉，先生，这位是新来的服务生，做兼职的，可能有些地方他还不懂。” 佟正海打圆场：“算了，把杯子换了就下去，别再来打扰我们聚餐。” “好的，先生。” 经理领着纪长慕下楼，当然免不了教训了他一通。 纪长慕也没说什么，更没有什么表情，照样在做他应该做的事。 包间里，佟茜找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给纪长慕偷偷发短信：“长慕，对不起啊，我爸爸和南哥的话你别放心上，他们也是无意的。” 纪长慕当然没有回她，他没时间看手机。 直到中午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才看到佟茜的短信。 他回了：“没什么。” 这算什么呢？ 纪长慕点进微信，他看到有人加他，嗯？ 仔细一看，昵称叫“柚柚”，头像是只猫。 这么幼稚的昵称，即使没备注他也一眼看出来是谁了。 更何况，这只猫他也认得，没记错的话叫“小网红”，很别致的一个名字。 点了通过。 柚柚立马慢吞吞打出几个字：你猜我四谁。 纪长慕：“……” 感觉智商被拉低。 他点进她的朋友圈看了看，没什么东西，应该是她还不怎么会发。 本来没想理会，奈何小柚子又发一条：猜不出来吧！^_^ 纪长慕：？ 柚柚：哎，你在线干森么不说话。 纪长慕：…… 小柚子还不怎么会打字，也不认得太多的字，只好发语音：小哥哥你太高冷了。 纪长慕：忙。 小柚子：我要问你问题啦。 纪长慕：…… 这是纪长慕没法拒绝的。 小柚子立刻发了一张题目的照片过来。 第5261章 又被她骗了（3） 纪长慕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答案，但他还是发语音问：“你哪一步不会？还是题目都读不懂？” “题目看不懂。” “哪个部分看不懂。” 纪长慕在微信上给她讲题，纪长慕嫌慢，干脆开了视频。 小柚子大概吃过饭了，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粉红色的书房布置得很温馨，一开视频纪长慕才发现她在一边啃苹果一边做题目。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能不能把你的苹果先放下？” “唔，小哥哥，说到苹果我想起来一个事，你还没给我寄橘子。” “哦，改天给你寄。”纪长慕给忘了，回滨城后实在很忙。 “小哥哥，我早上就加你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加我。” “我很忙。” “忙什么？” “不用你管。” “你又不友好了，小柚子就是问一问，看看能不能帮帮你嘛。” “我给你讲题目。” 纪长慕没跟她说太多无关紧要的话，给她讲数学题。 好不容易才让她听懂，纪长慕这才想起来，他还没问她期末开始成绩。 “对了，乔沐元，你期末成绩单呢？给我看看。” “唉……考的太一般，爸爸一激动……把小柚子的成绩单给撕了。” “……”纪长慕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再教她了，“乔沐元，我教你三个学期了，你每学期一点进步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你让乔太太怎么想？” “我妈妈说纪老师教的很好，她还说下学期还让你过来。” “行了，成绩告诉我。” 小柚子这才把成绩单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视频前面给纪长慕看，白净的脸蛋上是得逞的小表情。 纪长慕这才知道，又被她骗了。 成绩单没有被她爸爸撕掉，也没有考的很差，破天荒地进了班级前十，他印象中还没有过。 其余的，综合素质、音乐、美术等都是优秀。 小柚子盯着他看，嘴巴翘起来：“小哥哥，小柚子这次考进前十啦，老师发了一个奖状给小柚子。” “挺好的，再接再厉。” “什么？奖励？你要奖励小柚子什么？” “我说再接再厉。” “你不打算奖励小柚子吗？” “开学给你带吃的。” “上次那个蜂蜜烤鸡腿好好吃好好吃，我要一包，不对，要一箱！” “能给你带多少就带多少，不准挑。” 小柚子大眼睛、白皮肤，在视频里显得更加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璀璨明丽的琉璃，脸颊白里透红，头发松松地梳了两个小辫子。 她最喜欢靠近屏幕，好像这样能看清小哥哥一些。 “小哥哥，我刚刚才发现，你眼睛好好看，鼻子、嘴巴、耳朵都好好看。” 纪长慕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白地当面夸过，耳根子微微热：“乔沐元，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要随便评价异性。” “夸夸也不可以吗？那你夸小柚子吧，小柚子没这么小气。”小柚子觉得他小气极了。 “关视频了。”纪长慕伸手掐断，不再跟她聊天。 第5262章 又被她骗了（4） 他午饭还没吃完呢。 “长慕！”佟茜大概是偷偷从宴席上溜出来，她在餐厅一楼找到了纪长慕，“我给你发短信你没回。” “刚刚没注意。” “我……我爸爸今天在席上说的话你别在意，他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没有坏心眼的。”佟茜着急地跟他解释，“他可能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对你很好，像亲生儿子一样好的。他对我就特别好，他是一个好父亲，就是说话直了点。” “嗯。”纪长慕淡淡回应，没说什么。 “还有，那个刁难你的是我远方亲戚，我跟他不熟，这次是爸爸邀请他来的。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那么计较。” “那就好，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计较的。”佟茜坐在他对面，“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做兼职，你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不告诉都一样。” “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好像什么也帮不了。我就是特意下来看看你，我马上就得回去了，我怕我爸爸妈妈发现，等咱们的关系稳定下来我再跟他们坦白。” “暂时不需要。”纪长慕停下手中的筷子，“你上去吧，别让他们久等后出来找你。”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没有空。”纪长慕摇摇头，“我没时间，抱歉。” “没事，你忙吧，我懂。”佟茜知道他的苦衷，她也不能太耽误他，“别太累了，不然我心疼。” 纪长慕也没说太多。 佟茜发现，他真得变了，变化很大，他以前那么阳光、开朗，现在变得如此沉默寡言，有时候两人呆在一块半天也说不到几句，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找话题。 “对了，你晚上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太晚了，不用。”纪长慕直接拒绝，“改天有时间的话我找你。” “那你多保重啊。” “嗯。” 佟茜没有再说什么，纪长慕也没说。 她不再打扰他吃午饭，只好重新回宴席。 虽然寒假已经过半，他们又都在滨城，其实他们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纪长慕很忙很忙，年前给小孩子补课，年后又开始做兼职。 让她难过的是，她再也没办法从纪长慕的脸上看到从前的朝气、青春和快乐，甚至有时候她怀疑，她是不是找错了人，不然……为什么这个纪长慕变得她不认识了。 纪长慕继续吃饭。 今天的事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插曲，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这些年，他受到的奚落和讥讽还少吗？ 现在还好些，纪家刚破产的那一年，他受尽了侮辱。 父亲跳楼后，债主找到他，不顾法律殴打他、辱骂他，他也没吭过一声，最终他答应偿还纪氏全部债务并签字画押，那群人才善罢甘休。 跟那些比起来，现在的这些事，都算不上什么。 他甚至根本不会在意。 第5263章 又被她骗了（5） 只是，每次到滨城，他总有喘不过气的压抑。这种压抑，不是来自于奚落和讥讽，他说不清是来自什么。 吃完饭，纪长慕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哪里也没去，在餐厅附近找了个书店坐着，店里暖气很舒服，店外是丰沛的阳光。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透过窗边的绿植，他看到这个节奏不快的城市藏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喧嚣里，高楼林立，玻璃幕墙上是七彩斑斓。 …… 寒假时间不长。 临走前一天，纪长慕把寒假挣的一部分钱汇去债主的账户，剩下的留给了他母亲。 至于他自己的生活费，去了京城再挣。 他在自己的卧室收拾行李，突然，院子大门被敲响：“长慕，长慕，你在家吗？你妈妈晕倒了！快出来！” 纪长慕反应快，紧张地迅速跑出去，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邻居张大爷：“哎，你在家啊！快去菜市场王婶家的摊位吧，你妈买菜的时候晕倒了！” “多谢。”纪长慕来不及说什么，拿了常用药，关上家门就跑出去！ 他一路往菜场方向跑！ 身后出了一层汗，黏在身上很不好受。 清晨的空气里还有白茫茫的雾气，纪长慕的眼中满是焦急和不安，他四处找人群所在的位置！ 跑到王婶家的摊位，果然，一堆人围着！ “让一让，不要围观！留点透气的空间！”纪长慕沉着脸冲进去，又立刻蹲下身把常用药喂进杨淑筝的嘴里，“妈，没事，不会有事。” 纪长慕知道这是杨淑筝的老毛病了，是那一年精神过度刺激落下的，这些年断断续续会犯，不会致命，但很可怕。 这会儿，杨淑筝躺在纪长慕的怀里，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动静。 “送你妈去医院吧！” “对啊，赶紧送去医院！” “没有人刺激她，她是突然晕倒的。”众人又开始解释，生怕被讹。 “对，这里有监控，她是自己突然晕倒的，跟我们没关系！” 杨淑筝的耳边是吵吵闹闹的声音，嗡嗡嗡，像蜜蜂、苍蝇齐聚，众多的声音里，她捕捉到纪长慕沉着冷静的声音：“我有分寸。” 杨淑筝的手动了动，她抓住纪长慕的羽绒服外套：“长……长慕……” “她醒了！醒了！” “哎，可算醒了，吓死人！” “可不是，太吓人了。” “她刚刚那样子，好像还吐白沫了，太可怕。” “别吵了！”纪长慕冲人群冷喝，脸色阴沉沉，“围观很有意思吗？！我母亲禁受不住刺激，你们还在这叽叽歪歪说什么？！” 纪长慕终于爆发，这些年，他受够了这些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和白眼。 哪怕是这种时刻，这群人依然没有放弃指手画脚！ 人群突然安静。 “都滚。”纪长慕冲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发火，脸色铁青，眼底猩红，薄唇启合之间再无平日的温和，尽是冰凉。 这些人终于散了，临走时还不忘互相嘀咕几句。 第5264章 又被她骗了（6） 他们嘀咕的话里大多数是在骂纪长慕，什么小崽子岁数不大，脾气倒不小。 还有什么落难凤凰不如鸡，嚣张什么；欠了一屁股债还好意思叫嚣；穷就算了，脾气还大…… 这些话都像利箭穿过纪长慕的耳膜直抵他的心口，他知道，他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保证他母亲不在乎。 果然，他在杨淑筝的眼里看到了几许紧张和不安。 杨淑筝扶着纪长慕的手缓缓站起来，头还很晕，勉强站住：“长慕……我们回家吧。” “我送您去医院看一看。” “不用了，老毛病。”杨淑筝声音很弱，没什么力气，全靠扶着纪长慕，“吃点药休息休息就好。” “改天我抽个时间带你去京城的医院看看，那里医疗水平更高。” “没事，真没事，你不要费心了。” 纪长慕没吭声，咬紧牙关。 他知道他母亲的意思，她不想浪费钱，因为看病需要太多钱，纪家负担不起。 可他不可能就这么放着母亲不管，不论如何，他都要带她去大医院看看。 四周看热闹的人几乎都散了，但还是有一些人躲得远远的指指点点。 “长慕……你别介意他们说的话，他们就是看热闹，你别往心里去。”杨淑筝还试图安慰儿子。 “我不在乎。”纪长慕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纪长慕把她送回家，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妈，我会按时给你寄钱，你不需要去做太劳累的工作，你好好养身体。” “长慕，辛苦你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不要说这种话，纪家的担子，我应该担着。” 纪长慕给她倒热水，又帮她削了苹果，又从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杨淑筝满眼里都是心疼，可她无能为力，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等忙完这一切，纪长慕才平静道：“我再去医院给你拿点药，你记得按时吃。” “好，好。” 纪长慕也不忍心离开滨城，可他没办法，他得去上学。 他只好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完。 纪长慕一个人走到附近的医院，开药方、拿药，又顺路买了中午要买的菜。 他心里头清楚，他母亲不会无缘无故晕倒，一定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受到刺激了，正好看到张爷爷在锻炼身体，纪长慕小跑上去。 “爷爷，我妈早上是怎么回事？” “哎，老毛病吧？她买菜的时候好好儿的被人冲了两句，她气不过跟人起了争执就倒下了。” “谁说她了？” “就卖菜的王婶和卖肉的朱老板。”张大爷生怕纪长慕年轻人血气方刚，按住他，“算了算了，你别找他们，你一个人没办法的。改天带你妈妈去医院瞧瞧，总有办法治疗的。” “嗯，我知道。” “别灰心，你还年轻着呢，以前的事别放心上，往前看才是真的。”大爷安慰纪长慕，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慈祥。 “是，往前看才是真的。” 这个道理，纪长慕懂。 第5265章 又被她骗了（7） 纪长慕没有再去菜市场，他没有能力替他母亲讨回公道。 拎着药回家，他给母亲做午饭。 杨淑筝还躺在沙发上休息，脸色憔悴苍白：“长慕，你明天就要回学校了，行李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回去后给你找一家医院。” “不用，长慕，真得不要折腾，你哪有那么多钱。”杨淑筝太了解家里的经济状况了。 “没事，我有办法解决。”纪长慕不想让她担心，他回来的一路上就想好了，打算跟钟管家预支一下小柚子下学期补课的薪水，不管怎么说，他妈妈的病不能再拖下去。 以前没条件，现在他有兼职有薪水，这件事不论怎么样都得解决。 “长慕，你告诉我，你在京城是不是做了很多兼职？” “没有，只是分内的一些事，家教、图书馆管理员之类，不会很累，您放心好了。”纪长慕如实相告，“而且我每年都能拿全额奖学金，不用担心学费的问题。” 杨淑筝这才放心下来，她对纪长慕的能力很认可。 纪长慕去厨房做菜，他今天买了不少菜，明天又要回学校了，时间过得挺快。 杨淑筝对纪长慕的性格很了解，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性子倔，像极了纪东怀，不愿妥协、不愿屈服，宁折不屈，他如果认定了的事，必然是一往无前去做，谁也阻止不了。 既然阻止不了，杨淑筝也没打算阻止，他是一只追求自由和未来的鸟儿，必定会冲出禁锢飞向属于他的远方。 中午，饭菜做好。 如今的纪长慕做的一手好菜，他做什么事都认真，做菜也不例外。 杨淑筝吃了一口红烧肉，不停夸奖：“长慕，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小姑娘有福气哦。” “我也不经常做菜，还怕做的不好吃。” “很好吃很好吃，比以前我们家阿姨做的还好吃。”杨淑筝给他夹了排骨，“多吃点啊，你学习、工作都很累。” 纪长慕默默吃着饭，他习惯了安静，没有太多的话，不过杨淑筝会问他一些问题。 他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掩饰过去，他自然不能让她担心。 “我看了买了很多滨城特产，是不是在京城太想家买的？” “不是，给朋友们带的，他们说很好吃。” “那就给他们多带一点，在学校里多交点朋友。” “嗯。” …… 从滨城回京城倒很快，纪长慕每次都是第一个回来，往往过几天才开学。 他一来就跑了好几家医院，拿着杨淑筝以前的病例和药给医生看。 众多有经验的医生都纷纷摇头：“你母亲这个属于心脏类疾病，光吃药不行，得做手术。” 纪长慕微微怔住：“心脏类的手术吗？危险系数大不大？” 对面的中年男医生又仔细看了看影像和病例：“京城没几个医生敢做这方面的手术，我不行，你去京城国际医院看看，那里的医生水平更高，每个月还有国外专家来会诊。” 第5266章 又被她骗了（8） 纪长慕心里头犹豫，这是大事，他不能贸然去做。 这医生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安慰道：“你可以先带病人去那边医院看看，至于能不能做手术、要不要做手术，你去问问医生。” “我母亲的病情严重吗？” “问题不大，但动手术难度较大，拖下去有猝死风险，所以建议尽可能及早手术。” 纪长慕心口一惊，他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好，我带母亲先去看看。” “别担心。” “我还想问问，这方面的手术，费用怎么样？” “五万起步，如果需要动用机械，比如安装支架，十五万起步。” 纪长慕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凉了下来，如果他们家还是以前的纪家，这是九牛一毛，可现在呢，他没有这么多钱。 乔家给他补课费很高，可那些钱都被他用来还债主的债务了，他手里头什么都不剩。 预支吗？ 似乎只有这一条路。 一个学期不够，需要两学期，乔太太还愿意他给小柚子补课吗？ 如果不愿意或者拒绝他，他就没办法再去筹钱，他没有什么朋友，父亲以前的朋友也都走的走、散的散，谁也不愿意跟他这个穷光蛋沾上边，生怕他借钱。 纪长慕很为难，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对面的医生看到他面露难色，知道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纪长慕站起身，收拾好东西：“谢谢医生，我明白了。” “嗯，最好挂个专家的号，这种手术风险是有的。” “谢谢。” 纪长慕很感谢他。 出了医院，京城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 纪长慕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默默行走在路边，他试图放空，却又没办法让自己平静。 手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再加上后期住院费、调养费、药费……他的心口如有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路边街道上的树枝光秃秃的，春天还没有到，丝毫没有复苏的迹象。 他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乔太太。 他长这么大也没求过谁，但这次……他不得不求，他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了，而这些年，他母亲吃了太多的苦，还没有能享福。 咬咬牙，纪长慕找了个长椅坐下，他坐在冷风里，只有冷风可以让他保持足够的清醒。 冬天的风就像刀子一样锋利，刮在他的脸上。 纪长慕的眉头凝结着愁思，下午的阳光照在他清澈的眸子里汇聚成星光，许久，他给乔太太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叶佳期没来得及接，她在公司和员工谈事情。 第二个电话，隔了一刻钟，叶佳期才接起。 此时从纪长慕双手冻得通红，没有温度，甚至已经感觉不出温度。 “乔太太。” “纪老师啊。”叶佳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有什么事吗？” “正好有点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个饭或者喝茶。” “暂时……好像没空，以后再说吧。” 纪长慕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 第5267章 又被她骗了（9） 叶佳期好奇，纪长慕并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她听不到那头的声音，问道：“纪老师，有什么事吗？” “嗯。”纪长慕沉重地点点头，“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跟您开口。” “你说吧，没关系，难道是不能再给小柚子补课了？” “不是……我想跟您预支一个学期的薪水，您看可以吗？” 叶佳期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少年清瘦俊朗的身影，她知道他肯定是有了难处才会跟她开这个口，否则，以纪长慕的性格，只会自己咬咬牙撑着。 “可以，当然可以，你直接去找钟管家领就好。够吗？不够的话，下学期也行。” “我还不太清楚，多谢乔太太，您的心意我会一直记得。” “没关系，这是你应得的，只是提前预支而已，没什么。”叶佳期关心地问道，“你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要不要我帮你。” “这次回滨城我母亲身体不怎么好，我打算带她来京城国际医院看看，是心脏方面的疾病，怕是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样……”叶佳期陷入思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找钟管家，他会帮你。” “谢谢乔太太。” “不用谢，举手之劳。” 叶佳期觉得没什么，她甚至挺感谢纪长慕，有他在，至少小柚子不再排斥家庭老师，也肯写作业、看书了。 上次她问了小柚子一些问题，小柚子也能对答如流，然后告诉她，是纪老师教的。 叶佳期对纪长慕的能力很信任。 挂上电话，纪长慕才松了一口气，天边的阳光略略刺目，迎着冬天的冷风，他的眼底是清浅的忧愁。 …… 一周后。 拿到薪水的纪长慕让她的母亲来到京城，他亲自带她去医院看病。 杨淑筝一直推脱不用看，但禁不住纪长慕态度强硬，她就知道，这孩子性格像他爸爸纪东怀，坚定了的事一定说一不二。 她也很欣慰有这么好的儿子陪着。 排着队，好不容易轮到他们。 专家仔细看着杨淑筝做的检查单，眉头紧锁，又去跟同事谨慎细致地聊了一番，这才对他们道：“血管壁肥厚，部分血管有脂肪堵塞，极其容易引起心梗或者其他心脏问题。吃药只能缓解，最好能动手术安装心内支架。” 医生又说了很多自己的看法，当然，他都是说给纪长慕听的。 纪长慕不是学医的，但他听得懂。 总结下来就是，吃药能缓解，但不能根治。 “你母亲身体偏弱，但胜在年轻，她这个年纪动手术的话，不会有太多后遗症。”医生建议，“当然，我们只能给你们一些建议，不能帮你们下结论。” “动手术的话，手术由谁来做？风险如何？”纪长慕问道。 “每一台手术都不能保证100%无风险，这类手术的话，成功率在50%左右。你可以选择我作为主治医生，也可以重新选择别的专家，这都是你的自由。”医生面容和善，很有耐心。 第5268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1） 杨淑筝不知所措，她拉住纪长慕的衣袖，很害怕：“长慕，算了吧，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动手术。” “没事。”纪长慕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我会想办法。” 又咨询了很多问题后，纪长慕带着杨淑筝离开医院。 正好中午，纪长慕带母亲在京城的一家菜馆吃饭，杨淑筝还是第一次吃京城菜，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纪长慕在。 她以前就不是一个强势的人，纪东怀在的时候处处宠着她，她什么都不用学、不用做，所以如今，她很多时候都拿不定主意。 还好有纪长慕。 “妈，你在京城住几天，别急着回去，我有空带你看看这座城市。” “不行，太浪费钱了，我得回去。”杨淑筝说什么都不同意，使劲摇头，不仅是浪费钱，还耽误纪长慕的学业。 说来说去，纪长慕也没法说服她，他很无奈，只好同意她回滨城：“那等我做好决定，您再过来。” “长慕……能不能不做手术？”杨淑筝像个害怕的孩子，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放心吧，如果真得做手术，我一定给你找到最好的专家。” 纪长慕不会让她担这个风险，哪怕是50%的风险。 他就这么一个最亲的人了。 吃过午饭，杨淑筝执意要回滨城，纪长慕留都留不住。 纪长慕无奈，只好买了些营养品给她带上，只不过未曾想到他在百货商场买东西的时候会遇到和小朋友过来玩的小柚子。 隔得远远的，他看见了小柚子的保镖于琛，于琛离得远，而小柚子就跟朋友坐在茶餐厅里，一边喝奶茶一边聊天。 喝的，是她最爱的奶茶。 纪长慕真没想到在这儿看到这个小丫头，他绕过去，不想让小柚子知道。 “长慕，这边走，这边近。”杨淑筝指着前面的路。 “从这边走吧，一样。”纪长慕执意绕过去。 但小柚子眼尖，一双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瞬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到了纪长慕，敏锐又机警！ 穿着米黄色小外套的小柚子激动地站起来！ 同行的小朋友被吓一跳：“乔沐元，你怎么了？” “我出去下，等我回来！”小柚子溜出去，还不忘拿了桌子上的奶茶。 “小哥哥！小哥哥！”小柚子追上来，一路喊。 纪长慕：“……” 好吧，他还是被发现了。 这丫头眼睛怎么这么尖。 杨淑筝也转头看向后面跑过来的小姑娘，豆丁儿大的小姑娘白白嫩嫩，梳着两个小辫子，背着一只轻松熊小背包，手上还有喝了半杯的奶茶。 小姑娘直奔纪长慕。 杨淑筝好奇：“长慕，这小孩子是在叫你？” “是在叫我。” 小柚子在纪长慕跟前站定，跑得气喘吁吁，小手抓住纪长慕的袖子：“小哥哥，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小柚子矮矮小小站在高大的纪长慕跟前，仰着头，眼睛巴巴看着纪长慕，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中年女性：“小哥哥，这是谁？” 第5269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2） “我妈。” 小柚子张大嘴巴，立刻乖乖巧巧：“阿姨好。” 杨淑筝很喜欢小女孩，眼前这个小女孩可爱又好看，她心中母爱泛滥，忍不住弯腰摸摸她小脸蛋：“你好你好，你认得我们家长慕啊？” “小哥哥是我的老师。” “原来长慕就是在给你做家教。” “阿姨，你和长慕哥哥长得好像，阿姨，你像长慕哥哥的姐姐，好漂亮吖。” 纪长慕：“……” 小嘴巴抹了蜜似的，吧嗒吧嗒。 估计一般人都会被她的外面迷惑，长得好看又懂事，还会夸人，谁也想不到她其实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不讲道理还爱生气。 杨淑筝大概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了，忍不住，干脆蹲下跟她说话。 纪长慕：“……” 他就知道碰见这个丫头没好事。 “阿姨，小哥哥有没有带你在京城玩呀？这里可好玩了，小柚子很喜欢。” “玩了玩了，我也喜欢这里。” “阿姨，你跟小哥哥不太像，你看小哥哥，他天天板着一张脸，他要是像你一样和蔼就好了。” “他是不是上课的时候对你太严格了？” “不止哦，小柚子写作业慢一点点，他都会说小柚子大笨蛋。” 纪长慕气得胸闷：“乔沐元，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大笨蛋？你能不能讲道理？！” “阿姨，你看，你看，没办法开玩笑，他总是这么激动。”小柚子叹气。 纪长慕：“……” 他又被这个丫头摆了一道。 杨淑筝笑着看向纪长慕：“长慕，你让小孩子跟你讲什么道理？小孩子宠着哄着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耐心，你不能总是板着脸。” “阿姨，你真得太好了。”小柚子差点拉住杨淑筝的手感激涕零，“还是阿姨懂小孩子。” 杨淑筝拍拍她的小脑袋：“小姑娘真乖，以后哥哥要是欺负你，我帮你做主。” “没有没有，他不欺负我的，就是严格了一点点。阿姨，今天见到你我明白小哥哥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了。”小柚子喝着奶茶咬着吸管，大眼睛亮晶晶。 纪长慕无奈望天，真小人精。 而且，很话唠。 小柚子根本就没有停止聊天的迹象，纪长慕只好主动阻止：“乔沐元，我要带我妈妈去买东西了。” “噢，小柚子可以跟过去吗？” 纪长慕刚想说“不可以”，杨淑筝倒笑眯眯拉过她的手：“可以啊，当然可以，哎，你家大人呢？你一个人在外面？” “没关系。”小柚子指了指远处坐在茶餐厅附近的于琛，“我有叔叔保护我。” 杨淑筝瞬间懂了。 这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纪长慕甩不开小柚子，只好带着她一起买东西。 他没有什么要给自己买的，主要是给杨淑筝挑一些营养品。 小柚子非要提着小篮子，吭哧吭哧很吃力，提不动也要提，像个小跟屁虫跟在纪长慕的身后。 纪长慕可真拿她没办法，偏偏他母亲倒很喜欢跟小柚子玩。 第5270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3） 篮子里装了不少东西，纪长慕盯着小丫头看了一眼，伸出宽厚白净的手掌：“给我提吧。” 小柚子也确实提不动了，她放下篮子，松了一口气：“好累。”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累。”纪长慕弯腰，轻轻松松把购物篮提起来。 杨淑筝从货架上拿了一些巧克力给小柚子：“小朋友，这个巧克力你爱吃吗？” 没等小柚子开口，纪长慕就准备放回去，淡淡道：“她不吃，她都吃定制的。” 杨淑筝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懂这个是什么意思。 可是小柚子着急了，急得抓住纪长慕的大衣衣角：“小柚子要啊，这个是阿姨给小柚子的，小哥哥你干嘛拿走啊！” 杨淑筝笑起来：“长慕，给小朋友吧。” “我叫小柚子。”小柚子很友好地冲阿姨笑。 纪长慕看向她：“你吃惯了国外的巧克力，不会习惯这个的，不吃又浪费。” “你明明是小气，小气鬼。”小柚子气鼓鼓。 杨淑筝从纪长慕的手里夺过巧克力罐：“给小柚子吧，小柚子这么可爱。” “就是。”小柚子冲纪长慕哼了一声，他真得太小气了吧。 纪长慕真是颇为无奈。 他小气吗？明明是她平时只吃进口的巧克力，甚至是乔爷给她订做的彩虹糖，她怎么会吃小商店里的巧克力？ 杨淑筝素来就很喜欢小女孩，当年生了纪长慕后她甚至还跟纪东怀说，要不再生一个女儿吧。 可是纪东怀觉得生孩子太辛苦了，死活不让她受这个苦，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好，如今有长慕在就够了。 但她看到小女孩还是忍不住喜欢。 纪长慕和杨淑筝并肩走在货架边选营养品，小柚子跟在他们后面，她也不懂，个子又矮，什么都够不着，只能跟着。 杨淑筝会时不时跟她说两句话：“小朋友，你还想吃什么？阿姨给你买。” “不用啦，巧克力就够了哦。” “小朋友，纪老师平时对你凶吗？” “……”小柚子思片刻，没吭声，半天后叹气，“有点。” “那你别放心上，他跟你闹着玩。” “知道的，小柚子不会把小事放心上的，小柚子会把纪老师放心上。”小丫头咧嘴笑，露出珍珠白的小乳牙。 纪长慕：“……” 他耳根子微微热，当着他母亲的面说这种话，合适吗？ 小孩子家家的，不知羞。 倒是杨淑筝大笑，这小丫头太聪明、太机灵了。 她当着纪长慕的面夸道：“长慕，这小姑娘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 “是吗？不觉得，我小时候门门功课第一，她呢，经常考倒数。”纪长慕淡淡道。 小柚子急得要哭：“阿姨，阿姨，你看，纪老师他好气人。” 纪长慕才不睬她。 杨淑筝哄道：“别听他自吹自擂，他才没有考第一，他在班上也就普通成绩，中等，还经常喜欢逃课。” 纪长慕默，这样贬低他哄小柚子合适吗？ 小柚子若有所思，被哄得服服帖帖。 第5271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4） 逛商店的过程无聊又繁复，小柚子却一直跟着他们，也不觉得无趣。 突然，就在杨淑筝伸手准备拿货架上的东西时，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噗通”栽倒！ “妈！”纪长慕瞳孔紧缩，丢下篮子，立刻去扶她。 小柚子吓到了，呆呆的。 纪长慕立刻从包里拿出药丸来喂给杨淑筝！ 商店里的服务员也过来帮忙，有的帮忙拿药物，有的帮忙打了120。 “妈，坚持下。”纪长慕真不知道她发病频率竟然这么高，他不在滨城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但杨淑筝每次打电话给他都说没事，她很好。 纪长慕掐了掐她，又给她按压心脏。 没多久，杨淑筝的心跳和呼吸恢复平常，但她很疲惫，脸色煞白，一时间只听到耳边有混沌的声音，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她费力地动了动手指。 服务员连忙问道：“要不要送医院？有没有要帮忙的？” 纪长慕摇摇头：“没事了，谢谢，麻烦给我一瓶矿泉水。” 小柚子反应快，她立刻从篮子里把刚买的矿泉水递给他。 纪长慕点点头，疲惫而无力地拧开瓶盖，扶着杨淑筝喝了水，又扶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知道，他母亲只是短暂晕厥，已经没事了。 四周充满了关切的人，他们都投来关切的目光，于琛也过来了！ 他还以为这边出了什么事，他的职责是保护大小姐，他冲到人群护住小柚子：“大小姐，还好吗？” “我很好啊，可是阿姨不好，于叔叔，你快打电话给医生。”小柚子很急，她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急得跺脚，小手紧紧攥住于琛的衣服。 “好。” 纪长慕也没有阻止，他知道，他母亲今天回不了滨城了，她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他甚至不敢想象，她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会怎么度过这种危机？ 渐渐地，杨淑筝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身体冰凉，但双手却被纪长慕紧握着。 “妈。”纪长慕喊了一声，“听我的，现在跟我去医院，这几天你就住医院里。” “不用了，长慕，没事，我清楚。” “听我的。”纪长慕果断又决绝。 小柚子还在呆呆站着，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靠近于琛叔叔，傻傻看着阿姨。 于琛叫的医生和司机很快就来了，司机是乔宅的司机，医生也是乔家在医院指定的专家。 纪长慕很感谢，看了看于琛：“改天我亲自道谢。” “不用谢。” 纪长慕把母亲送到医院，小柚子想跟上去但被于琛拦下：“大小姐，你过去不合适，我派人去看看。” “于叔叔，阿姨怎么了啊？”小柚子不懂，抓着于琛的衣服，大眼睛里都是着急。 “阿姨可能是身体不好，你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嘛，阿姨刚刚还好好地跟小柚子玩呢。” “没事，去了医院就没事了，很快会好起来。” “小柚子想去医院。” 第5272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5） 这事儿于琛可做不了主，他踌躇。 奈何小柚子拼命摇晃他的手：“于叔叔，我们去看看阿姨吧，阿姨晕倒了好可怜，小哥哥也好可怜。” “你不跟小朋友们玩了？” “不玩了。” “那我给乔太太打个电话。” 于琛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个。 还好叶佳期不怎么忙，她接到电话后直接道：“没事，小柚子要去就去吧，你保护好她就可以。对了，纪长慕他母亲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不像是低血糖。”于琛也不好下结论。 叶佳期想起之前纪长慕跟她预支薪水的事，眉头皱起，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于琛，你买点水果送过去，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顺便找个好点的医生给看看。” “我明白了。”于琛知道乔太太善良，要搁乔爷，这种事肯定不会过问。 于琛带着小柚子过去，一路上，小柚子又紧张又着急，可她没有办法呢。 到医院，医生已经安排好杨淑筝的住院，纪长慕忙着挂号、交住院费、买药，一刻都闲不下来。 小柚子去看阿姨，三人病房，很拥挤也很吵闹。 小柚子很害怕医院，但这会儿又不怕了，还知道安慰杨阿姨：“阿姨，没事的没事的。” 杨淑筝脸色极度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她看着小柚子，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有这么一个小可爱在旁边，她心情稍微好了点。 过了很久，纪长慕才来病房，看到小柚子，蹙眉：“快回家吧，你不习惯这个地方。” “小柚子刚来为什么就赶小柚子走啊，小哥哥，你没良心。”小柚子眨眼看着纪长慕，气呼呼。 纪长慕从袋子里翻出一个蓝色的口罩给她戴上：“嗯，你非要呆着的话就戴上这个，小孩子免疫力低。” “……”小柚子被戴上了口罩，只有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露在外面，她哼了一声，“你是不想让小柚子说话吧。” 纪长慕看到她这个样子，心情好了很多，唇角上扬，也没管她，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病房又小又窄，其余两个床位也挤满了病人的亲朋好友，空间显得更加狭窄。 小柚子只好靠边站。 于琛上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谢，暂时没有，明天早上还要再做几项检查。”纪长慕很礼貌，但又很疏离，不管怎么说，他不想麻烦乔家的人，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窘迫和无助，这里不是滨城，是京城。 “嗯。”于琛点点头。 小柚子试图走上去跟他说话，但纪长慕太忙了，他还得给杨淑筝准备午饭，实在没时间搭理小柚子。 偏偏这时候手机响起，纪长慕从口袋里拿出一看，是佟茜打过来的。 他没时间接电话，挂断。 小柚子插不上话，于琛便主动道：“那我先带大小姐回去，你照顾好你的母亲。” “嗯，谢谢。” 小柚子被于琛带走了。 纪长慕又是烧开水又是准备日用品，杨淑筝躺在床上，精疲力尽。 第5273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6） “长慕，刚刚的小朋友家境很好吧？”杨淑筝问道。 “嗯。”纪长慕知道瞒不过他母亲，毕竟以前纪家也是滨城数一数二的人家。 “小姑娘长得真可爱，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可惜没有。” 纪长慕笑道：“难道儿子不好？” “当然不是，我儿子很好，要是再有个女儿岂不是更好？儿女双全多好啊。”杨淑筝看向纪长慕。 “好了，有一个儿子就够了。”纪长慕勾唇。 杨淑筝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她也知道她的儿子好，哪一方面都好。 纪长慕把一切处理安妥后才准备出门：“妈，我去给你买午饭。” “随便买点就好，我没什么胃口，其实我没事的……用不着住院。” “听我的。” “哎。”杨淑筝知道自家儿子没法反驳，他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性格脾气很像纪东怀。 一想起老纪，她的心里头就很难过，要是纪东怀还在多好啊。 纪长慕出去。 病房里的其他人立刻赞不绝口地跟杨淑筝夸奖她儿子：“你家儿子可真是孝顺啊，你家小闺女也孝顺。” 杨淑筝笑了笑：“那个小姑娘不是我闺女。” “哦，我们还以为是你小闺女呢，长那么好看。你儿子也好看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白净礼貌，还孝顺。” “像他爸爸。” “你儿子多大了？有没有对象？我家有个孙女呢，二十。” “谢谢谢谢，我儿子他的事我做不了主的，他还小，随便他。”杨淑筝跟这群人聊着天。 她不插手纪长慕的事，因为纪长慕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懂分寸的孩子，而且有主见有想法，他完全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病房里的气氛还算热闹，杨淑筝也轻松平静很多，觉得比在滨城好，但……她还是想回滨城，她不忍让纪东怀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那个地方。 纪长慕在医院附近买饭，佟茜又给他打了电话。 这一次，纪长慕接起来。 “长慕，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是在忙吗？我今天回美国了。” “嗯，有点事。” “你不回我信息我就有点担心你，以后再忙也要回我一下呀，我很担心你。” “看到信息我会回你，如果没回就是我在有事，不会故意不回。”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长慕，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我这几天真得很忙，你暂时先不要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是。” “你的饭好了。”店家将打包好的饭菜给纪长慕，“拿好。” “你是在外面吃饭吗？那应该有时间的呀。” “我真得没空，我先挂电话。” 纪长慕实在没有时间跟佟茜聊天，他下午还得去帮母亲找医生，如果决定动手术，他会不惜代价找最好的医生。 他一定要把50%的成功率提高到至少80%，他不会拿母亲的生命开玩笑。 纪长慕拿了饭盒就往医院走。 第5274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7） 病房里还是热热闹闹，一群人在聊着天，并没有什么悲观的情绪。 纪长慕进门，房间里有暖气，他脱掉外套将袖子微微卷起，给杨淑筝打开饭盒：“妈，吃饭吧，时间不早了。” “长慕，你不用上课吗？” “今天请了一天假。” “下午也没什么事，你去上课吧，我这边没关系了，反正有医生有护士。”杨淑筝不想耽误他的课程。 “等我把这边的事忙完我就去学校，没关系，我能协调好。” 母子俩坐一块吃饭，周围的陌生人偶尔会跟他们搭讪几句，杨淑筝比较热情，但纪长慕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聊天，大多数时候只是简单回应。 纪长慕心里头藏着事，心情低落，饭菜也只是胡乱吃了几口就没有了胃口。 寒冷的冬天，纪长慕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窖，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眉眼里都是憔悴和疲惫。 …… 杨淑筝住院后的几天，纪长慕在学校和医院之间来回跑。 医生又给杨淑筝做了更详细的检查，结论还是跟之前一样，最好是动手术。 纪长慕在京城没有认识的熟人，他日夜神思，夜里久久不能入眠。 当年纪家破产时他都没有这么痛苦，那时候凭借着意志撑了下来，可这次，完完全全有点撑不住，而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下去。 那几天，纪长慕没有再给佟茜打电话，但周五，佟茜给他打了个电话。 “长慕，还忙吗？我这边天气好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这里玩，我最近加入了一个潜水俱乐部，我在学潜水，到时候我们一起出海。” “我没有空。” “为什么呀？”佟茜不明白，“学期刚刚开始，你在忙什么？” “我有我要忙的事。”纪长慕不想跟她说家里的事，便敷衍着。 “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没什么。”纪长慕心不在焉，他从宿舍阳台上看向外面的广阔天空，愁眉不展。 “你跟我说说啊，你说了我才知道是什么事，我难道不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 “没什么大事。” “长慕……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呀……”佟茜声音低了下去，眼眶红红的，她很怕纪长慕喜欢上别人了，毕竟她在美国，不能时常跟他在一块，他在学校里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 “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挂电话。”纪长慕没时间跟她说这些。 “等等，长慕，你告诉我啊，究竟忙什么？你总得跟我说说，我才放心啊。”佟茜着急。 “我母亲生病了！”纪长慕略有些燥，他这些天本来就吃不好睡不香日也不能寐，心情和脾气都很糟糕。 “啊……”佟茜捂住嘴巴，“伯母怎么了？” “没大事，你不用管。” “我可以帮你啊，你跟我说说。” “不需要。”纪长慕眉眼低垂，“我先挂电话。” 他不需要佟茜帮忙，她在美国，能帮什么？她若是大张旗鼓帮他，佟正海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第5275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8） 没必要也不需要，他自己能解决。 纪长慕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见沈方舟在看书，淡淡道：“下午帮我请假。” “欸？老大，你怎么回事，这学期刚开始你已经请好几次假了，搞什么？”沈方舟也好奇啊，纪长慕可是好学生。 “我有点事。” “什么事啊？” “没什么。” 沈方舟见纪长慕不肯说，也不问了，估计是私事吧，而且沈方舟见纪长慕心事重重的样子。 纪长慕急冲冲离开宿舍，坐地铁去医院，路上，他给钟管家打了个电话：“钟管家，我这两天可能没法去给小柚子补课，您看能不能换个时间，或者下次我补上。对不起，真得对不起。” 钟管家也好说话，但他做不了这个主：“我问问大小姐和乔太太。” “好，您到时候告诉我一下，如果要去上课的话，我也可以腾出时间。” 钟管家知道他是因为他母亲的事，自然通情达理：“好。” 纪长慕心中愧疚，他预支了乔家的薪水却不能按时去上课，很过意不去，可是他分身无术。 晚上，小柚子在跟叶佳期玩的时候，钟管家把这事告诉了她们。 叶佳期明白：“没事，改天小柚子有时间的话让他来把课补上吧。” “妈妈，纪老师怎么了？阿姨是不是生病了？”小柚子急忙问，“我要去看看阿姨。” “你去了只会添乱。”叶佳期不让她去，“好好看书，纪老师不来的话，你就去学跟舞蹈老师学跳舞。” “可是妈妈，小柚子想知道阿姨怎么了，你帮帮纪老师啊，你帮帮他嘛。” “知道了，知道了。” “妈妈，你不能骗小柚子，你一定要帮帮纪老师。”小柚子眼神很真诚，小手一直抓着叶佳期的衣服，满脸着急。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嗯，是的。”小柚子很相信妈妈。 陪小柚子玩了一会儿，叶佳期把钟管家叫到安静的房间里：“钟管家，你有没有问问国际医院的医生，纪长慕的妈妈是怎么回事？” “我问了那边的医生，心血管阻塞，需要做一个手脏手术，但因为成功率只有50%，纪长慕一直很犹豫，似乎还在找更好的医生，但又不敢拖延太久。” “目前给他母亲诊治的医生水平怎么样？” “还行，是心血管内科的一位主任，五十多岁的样子，口碑还可以。” “不是最顶级的医生？” “最顶级的心血管内科医生就是京城国际医院的郁院长，纪长慕接触不到。”钟管家如实道，“而且，郁院长的预约都排到了几年后，就算能联系上，纪长慕也得排队。” 叶佳期懂，这个道理她当然懂。 钟管家道：“太太，您和纪长慕非亲非故，他也只是大小姐的家庭老师之一，这件事，要不您就不要插手了。这种手术，不管怎么说都是有风险的，成功了还好说，万一……” 叶佳期当然明白，钟管家的意思是让她不要管了。 第5276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9） 要是手术没成功呢？纪长慕岂不是要记恨她一辈子？ 叶佳期心里头有点犹豫，可不帮的话，纪长慕只能接触到普通的医生，成功率肯定不如顶级专家，她内心又过不去。 钟管家又劝道：“太太，您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您不用过意不去，这世上要帮忙的人太多了，您又不是菩萨。” 钟管家知道乔太太心善，不像乔爷那么果决。 可钟管家又怕她的心善办了错事最终让自己悔恨。 叶佳期犹豫：“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小柚子的老师，还是一个大学生，年纪又不大，我不帮他，他在京城无依无靠，没人帮了。” “可是太太，您考虑一下手术结果。” “我知道，钟管家，我明白你的意思。”让叶佳期犹豫的也是这一点。 万一手术没成功呢？ “太太，您要不问一问乔爷。”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如不问。”叶佳期才不要问乔斯年，“我想起来了，这事我可以问问阿城。” “也可以，太太您可以问问方先生。”钟管家知道方城虽然年轻，但早就功成名就，是美国数一数二的心外科专家。 “那你从京城国际医院那把纪长慕母亲的资料给方城发过去，这事先别让纪长慕知道，你先问问阿城，看看做这种手术难度大不大。” “好，我现在就去问。” “嗯。” 钟管家知道乔太太还是打算插手了，太太是真善良，她总共和纪长慕也没见过几次面，纯粹是因为小柚子喜欢纪长慕。 美国时间正是早晨，方城今天恰好休假，在家照顾许晗。 一大早，他给许晗做了早餐，是许晗一贯爱吃的煎蛋和牛奶。 “Candy，宝宝今天乖不乖？嗯？”方城靠近她，伸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轮廓分明的脸上是温柔慈爱的脸色。 许晗笑着看了他一眼：“早上还没有踢我。” “你今天工作是什么安排？” “今天有一台手术要做。”许晗怀孕四个月，每天依然坚持上下班、动手术。 “什么手术？” “普通的心脏支架手术，难度不大。” “哦，我今天正好休假，我可以替你。”方城不大乐意让许晗去医院。 “小手术，让你做的话太过大材小用，我来就可以。”许晗师从方城，从毕业就跟着方城实习到转正，正因为有这么一个好老师带着，她现在的医术水平也得到了相当大的进步。 而且，方城会给她开小灶，有些独家技艺，他只教许晗，才不教别人。 许晗抬头，温柔地看了一眼方城，她老公又优秀又体贴，当然，没成为她老公之前对她还挺严格也挺凶。 冬天早晨的方城穿了件灰白色的高领毛衣，居家风，和医院里一丝不苟的方医生大不相同。 “那你多注意，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方城见她坚持要去，也不管了，多走动走动也好。 “好。” 许晗话音刚落，钟管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第5277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10） 方城倒是有点诧异，一般来说，乔宅的钟管家很少给他打电话。 “方先生，打扰了。”钟管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和礼貌。 “钟管家，您好。” “这边有点事，想请教一下您。” “钟管家太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就可以，没关系。” 钟管家把纪长慕母亲的事说了一遍，只不过没有告诉方城病人是谁，当然，也没必要说，方城并不认得纪长慕。 不过，方城知道，能让钟管家亲自给他打电话的病人，肯定挺重要。 “我了解了，钟管家，你把病人的资料和最新的检查报告都发给我，我先看看，看完给你回复。” “好，谢谢方先生，我等您的消息。” “嗯，替我跟姐姐、姐夫问好。” “好的好的。” 大约五分钟后，钟管家就麻利又迅速地把资料都发给了方城，方城打开平板电脑，一行一行仔细看。 许晗好奇，也走过来靠在他身边研究。 他们俩经常会讨论一些疑难杂症，当然，许晗没有方城经验足，经常输给他，但方城也总能在跟她的讨论里得出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 方城先粗略把病例过了一遍，问许晗道：“你觉得应该怎么治疗？” “你在考我吗？”许晗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指着邮箱里的影像和病例给他分析了一遍，“最好的办法还是动手术，血管堵塞目前来看还不算严重，但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而从病人的发病时间来看，已经略有些频繁。” “如果给你动这个手术，多大的把握？”方城转头看向妻子，问道。 “也不算太难的手术，但病人血管结构和身体情况复杂些，她好像有中度的抑郁症，你看，她这几项指标也很高。”许晗分析，“这样的手术我动过几次，经验不太足，所以成功率的话……也就50%的样子吧。要是病人在我们医院，我肯定是要推荐方医生你来做这个手术的。” 许晗又笑起来：“就是方医生的号很难约，想见到方医生可不容易哦。” 方城也笑起来：“所以钟管家把资料发给我了。” “在我眼里，可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这么相信我？” “你在我眼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嘛。”许晗的眼里都透着骄傲和欢喜，“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崇拜你。” “可我也有失败的手术。” “失败是正常的，本来能让你动手术的毛病都是高难度的，还有一些病人本来就难以挽救。但这位病人的病情不算特别严重，如果是你动手术，那肯定是百分百的胜算。” “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 “不怕你骄傲。”许晗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她满眼里都是方城。 两人又聊了会儿病人的事，方城把手术的疑难点都讲给了许晗听。 许晗若有所思，又跟着方城学了很多知识。 “老公，那这台手术……你要去京城做吗？” “我姐姐难得有事找我，我当然得去。” 第5278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1） “你的时间能安排下来吗？”许晗跟他在一个科室，知道他平时很忙。 “我等会儿把时间安排好，这次去，动完手术我就赶回旧金山，我不想离开你太久。”方城握紧她的手，“这几天，我让家政阿姨来陪你睡觉，不然你会害怕。”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许晗笑出声，“再说，我还可以回娘家呢。” “……”方城不准，“夫妻又没吵架回什么娘家，不行。” “开个玩笑，你去京城吧，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就好。那边很冷吧？多带几件衣服。” “嗯，我等会跟钟管家沟通一下。” 乔宅灯火通明。 晚饭后，钟管家再一次接到方城的电话，钟管家听明白方城的意思后，跑去跟叶佳期沟通。 乔爷还没回来，叶佳期一个人在舞蹈房看小柚子练舞，母女俩很亲密。 见钟管家过来，叶佳期悄悄走出舞蹈房，和他站在无人的地方。 “怎么样了？我弟弟怎么说？” “方先生说让我们这边协调好手术时间，提前两天通知他，他可以飞到京城。” “辛苦他了，许晗还怀着孕呢。” “方医生也是医者仁心，更何况方医生医术高明，他如果能从美国回来，纪长慕母亲的手术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我打个电话给他。” 说着，叶佳期就拨了方城的手机。 方城在家休息，今天没什么事，正好养养精神。 “姐。” “阿城，我给你打电话……还是钟管家跟你说的事，谢谢你能过来。” “没关系，分内的事。” “小晗还在怀孕呢，让你大老远坐飞机来，到时候来我这住几天？” “不了不了，动完手术我就得回旧金山，小晗看不到我会想我的。”方城笑道，“当然，我也想她和孩子。” “那你来了打电话给我，我让司机去机场接你。” “行。”方城同意，“对了，姐，动手术的人是你熟人吗？我看她的身份证……滨城人。” “也不是，我其实并不认识她，说来话长，就不跟你说了。” “行，行。”方城对病人的身份也不感兴趣，作为医生，他只要全力以赴救治就可。 “手术地点就安排在京城国际医院，你到时候也别告诉病人家属你和我的关系，我不想让他欠我什么。” “我明白了，放心，我其实不会跟病人家属有接触，我只负责关键手术。” “好。” 叶佳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手术成功了，她不需要纪长慕有所感激，手术失败了，纪长慕也不会恨她。 当然她知道，只要方城亲自来做这台手术，答案就是前者。 她纯粹就是举手之劳，没必要让人记着恩情，纪长慕那个男孩子看上去就是恩怨分明重情义的人，如果知道是她找的医生，指不定要报答她什么，她真得不需要。 等手术过后，他还是小柚子的老师，等一两年后，他毕业了，也不会再跟乔家有交集。 打完这通电话，叶佳期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第5279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2） 三天后。 京城国际医院，清晨。 纪长慕在照顾母亲，陪着她，给她削了一只苹果。 主治医师一一查房，查到他这边时，扶了扶眼镜：“纪长慕，你出来一下。” “嗯。” 走到医院的长廊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纪长慕聊天：“是这样的，后天有美国的专家来我们这里会诊，正好是心外科。你如果想让这位医生治疗，可以提前挂号。” 纪长慕微微怔住，眼底氤氲出明亮的光，含着期待：“可以给我妈动手术吗？” “应该可以，你到时候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我暂时还不知道他在京城呆几天。” “那费用方面呢？” “因为是会诊，属于我们京城医院的福利，费用跟国内一样，不会产生额外的手术费。” “太感谢医生了。” “不用谢，我只是通知到位，你有什么想问的自己组织好，到时候一并问问。如果愿意动手术，就提前做好准备，包括物品、人工、费用之类的方方面面。” “我知道了。” 纪长慕终于看到了希望和曙光。 这几天他本来还在犹豫，他找了能找的熟人，然而人情冷漠，当年父亲的朋友要么推脱说不方便，要么推脱自己不认得有名的医生，总之，没有人愿意帮他。 他甚至准备下决心让普通的医生动手术，可事关母亲的生命，他咬咬牙，最终还是犹豫了。 可他也知道耗不起。 没想到今天一早就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如果是美国的专家过来又肯帮她母亲动手术的话，一定可以成功。 纪长慕的心情平复了。 尽管如此，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眸子里是闪烁的星光。 他迅速出去给母亲找护工，他还得上学，也不方便陪着母亲睡在病房里，得去给她找一个女性护工，他还得在医院外租房子，动完手术，他不可能让母亲一个人回滨城。 等到把这一切做好，他才回去告诉杨淑筝这个事。 杨淑筝惊讶，抓住他的手，有点抖：“长慕，真得要动手术吗？我害怕。” “放心，会成功的。” “万一呢……长慕，不要，我还不想离开你。”杨淑筝的眼睛里都是害怕和恐慌，双手冰凉。 “不会，相信我也相信医生，没有万一。” “长慕，不能不做吗？” “不能，只有动了手术，你以后才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明白了吗？” 杨淑筝这才没有开口，但依然没有打消心中的害怕。 纪长慕知道她怕，尽力安慰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还带她去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了走，带她去吃京城的小吃，带她看京城的建筑和花。 “长慕，那个小姑娘呢？怎么不来玩了？” “她开学了。” “你还给她补课吗？” “等你的手术做完，我就去给她补课。” “小姑娘真可爱，有机会带她来玩。” “妈，你知道的，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觉得小姑娘很可爱，看到她……心情好很多。” 第5280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3） “小孩子，都很可爱。” “也不是，你小时候可没人家小姑娘可爱。”杨淑筝道，“还有咱们家隔壁那个佟茜……从小就太成熟了点，也没这个小姑娘可爱。” “我是男孩子，要可爱干什么。” “那你也没人家小姑娘会哄人。” “……” 纪长慕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把事情都跟母亲交代了一遍，包括租住的房子，还有动手术的时间。 杨淑筝听明白了，但还是害怕和紧张。 纪长慕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他知道，要是他父亲在，母亲倒不一定有这么害怕，他的父亲是他母亲的天。 偏巧，小柚子打了个电话过来。 纪长慕去病房外接起来：“有什么事吗？” “小哥哥，阿姨好点没有吖。” “嗯，好多了。” “等小柚子有时间就去看她哦。” “不用了，她跟你非亲非故，你来不合适。” “小柚子叫她阿姨，怎么就非亲非故了，小哥哥，你好无情。”小柚子呜呜哽咽，又被纪长慕气到了。 “你好好上学阿姨就会很开心。” “唉，虽然你骗人的方式太老套，但小柚子还是勉强被你骗一下吧。” 纪长慕：“……” 小柚子又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了很多的话，大概是因为纪长慕今天心情不错，听她说了很久。 小柚子都觉得意外，今天小哥哥心情不错哦，真难得啊。 最终，小柚子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也没被纪长慕挂电话。 纪长慕收回视线，重新回病房。 天黑了，灯火明晰，那一簇簇闪亮的灯光划亮了夜空，让黑暗不再黑暗，让孤独也变得热闹。 …… 方城一大早就飞到了京城国际机场，他是连夜赶过来的，只带了一个助理。 乔家的车去机场接他，他也没时候去乔宅，直奔京城国际医院。 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又吩咐自己的助理把工具箱都消毒清洗，他直接去了医院给他安排的科室。 他来一趟很难得，医院还给他安排了几个重症病人，方城一一诊治。 等纪长慕带着他的母亲来科室时，方城看到了这个清瘦俊朗的少年，冲他点点头。 “医生，麻烦了。”纪长慕没想到医生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至少，比他想象中年轻太多。 “不客气。”方城知道，这位就是他姐姐交代的病人。 因为叶佳期交代过，不必让他们母子知道，他也没提什么，按照正常流程看病。 “病人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如果动手术的话，就安排在明天，你们做好准备了吗？”方城双手交叠搁在桌子上，平静地看向他们，主要是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果断地点点头：“就明天吧。” “那行，病人今天晚上九点之后不要再进食，注意睡眠，明天一早手术。手术早上八点开始，大约2-5个小时，能接受吗？能的话，今天先在协议书上签字，明天还有其余的协议书要签。”方城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胜券在握的平稳。 第5281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4） 纪长慕拿起桌子上的笔果断签下自己的名字，他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就会去做的人。 他虽然看不到这个医生的面容，但他相信这个医生。 他懂得用人不疑的原则，一旦选择相信，他就会全盘相信、全力配合。 倒是杨淑筝还很害怕，声音怯怯地问道：“医、医生……有多少成功的把握？我、我害怕。” 方城还是保持了谦虚：“95%的把握。” 果然，下一个瞬间，杨淑筝的眼里都是光亮和希望，纪长慕也松了一口气。 方城是医学天才，他当年在伦敦的时候就专攻疑难杂症，多少别人束手无策的手术他都可以做，更何况这位杨女士的手术并不属于疑难杂症。 很基础的一台手术，他完全有这个把握。 但杨淑筝还是小心翼翼又问道：“那医生……手术费用需要多少？” 方城微微一愣，他姐姐认识的人里还有为手术费操心的吗？ 没等他回答，纪长慕抢先：“多少都没关系。” 这一次是唯一的机会，纪长慕一定不会错过。 方城还是在这位女士的眼里看到了惶恐和不安，他了解她的心境，淡淡道：“正常的器械和医疗费用，国际医院的医生应该跟你们说过，不会产生巨额费用。” “我知道。”纪长慕眼神坚定，“多谢医生。” “不客气，你们先回去做好准备，明天准时出现在病房。” “一定。” 纪长慕带着他母亲出了科室。 方城看了一眼日程表，今天还有几个病人要看诊，明天的话，他得做完三台手术才能回去。 本来这里的郁院长还想跟他切磋一下医术，但方城实在没这个时间，只好邀请他下次去旧金山。 郁院长知道他妻子怀孕了，一刻也不愿在京城久留，归心似箭，也就没再挽留。 方城甚至连去乔宅看一眼姐姐家三个小家伙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把礼物给乔宅的司机带过去。 晚上。 晚餐后，纪长慕把一切安顿好：“妈，我去打扫一下出租房，就在医院外面。” “好，你去吧，住院费太贵了，等过几天我们就出去住。” “听我安排。” “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杨淑筝如今唯一的依赖就是纪长慕，她最亲的人。 纪长慕打算让杨淑筝在京城住两三个月，这样他才放心。 出了医院，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凉飕飕，纪长慕拉高围巾，沿着路边一直走，他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很冷。 纪长慕在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他虽然是个男生，但这些年的磨砺早已让他成为一个心细如发、无微不至的人。 他在货架上挑物品时，佟茜的电话打了过来。 “长慕……你好几天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我实在没忍住就给你打了。” “抱歉，我这几天很忙。” “伯母的事对吧？伯母身体还好吗？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纪长慕站在货架前，面色稳重平静，语调低缓：“什么好消息？” 第5282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5） “你猜猜看呀。”佟茜的语调听上去十分轻松。 可，纪长慕没有心思跟她猜谜，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就是他母亲的手术了，他还得赶过去陪她。 纪长慕站在空旷无人的地方，眸色平静：“猜不到。” “是这样的，你不是跟我说伯母在京城国际医院心外科吗？”佟茜笑眯眯，“很巧的是，我导师的朋友就是国际医院的郁院长，他说这两天有一个美国的医生过去会诊，对吗？” “嗯。”纪长慕诧异，没想到她在关心这个事，“我母亲明天的手术正是这位医生做。” “原来明天就要动手术了啊，长慕，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 “太忙了，抱歉。” “没关系，你好好陪伯母。对了，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哦，这位美国医生就是我导师托院长请求他过来的，给了好大的面子。”佟茜道，“我导师跟我关系不错，她很看重我，所以也愿意跟我交朋友。” 纪长慕微微惊讶，他的眼中更有不可思议的眸色：“是你托人帮我找的医生吗？” “我都没想到我导师办事速度这么快，举手之劳啦，我改天得请我导师吃饭。” “谢谢。” “不用谢，跟我说什么谢谢。我导师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所以才对这个事这么上心的，要是别人，她才不会帮忙。” “改天如果有机会，我亲自感谢。” “没关系的，我导师性格随和，很好亲近，也善于助人为乐。等你的好消息，等手术成功了，我就把这个事告诉我的导师，她肯定很高兴很高兴。她虽然是个美国人，但她的人生追求跟我很一致，所以我们能聊到一起。” “多谢。” “长慕，你怎么跟我这么见外，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我这不早了，我先挂电话，等会儿我要去医院陪我母亲。” “那你忙吧，后面不要总是不理我，我会着急的。” “等我母亲动完手术，我会有充裕的时间。” “那就好，等你的好消息，明天手术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嗯。” 挂上电话。 纪长慕走在小超市里继续买东西。 他真得没有想到远在美国的佟茜会帮他这个忙，让她导师联系上了国际医院的院长，难怪……他就说那位美国医生来得很巧，又愿意替他母亲动手术，原来如此。 他很感谢佟茜。 以后有机会他去美国再跟她的导师亲自道谢吧。 纪长慕麻利地买好东西，又去外面的出租房收拾屋子。 等把这一切做完，他又赶回医院。 杨淑筝很紧张地坐在床上，明天就要动手术了，她真得特别紧张，满脸忧愁。 纪长慕一来，她才放松些。 “妈，别害怕，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纪长慕坐在床边安慰她，“今天你一个要早点休息，我今晚上不走，就在椅子上睡一晚。” “没关系……你回出租房睡吧，睡椅子上不舒服，还会着凉。” 第5283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6） “我有分寸。”纪长慕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杨淑筝也不劝了，这孩子，不听劝的。 病房一到晚上也挺热闹，约摸九点，人渐渐散了，这里安静下来。 杨淑筝躺下睡觉，纪长慕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他睡不着，盖了一条厚实的毯子坐在椅子上看手机。 他在宿舍小群说话—— 纪长慕：帮我请两天假。 沈方舟：老大，你还不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纪长慕：我母亲动手术。 藏了许久的事，纪长慕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几个人都炸了出来，周洋：在哪个医院？我们去看看阿姨。 郑信：对啊，这么大的事你也没跟我们说，严重吗？ 沈方舟：快告诉我们！ 纪长慕眼眶微微潮热，他知道，他这群舍友平时没个正经，关键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纪长慕：没关系，有我照顾就可以了。 沈方舟：那我们明天集资买点东西给阿姨，不准不要！！！ 郑信：对对。 纪长慕：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买的差不多了，不用了。 沈方舟：老大，你好像很怕欠别人人情，但我们又不是外人咯，你这样子很见外的好不好。 周洋：我们决定的事，老大你就不要管了！ 纪长慕：…… 纪长慕：你们记得帮我请假。 沈方舟：记得记得。 周洋：老大，你就放心好了。 纪长慕：改天请你们吃饭。 沈方舟：老大跟我们太见外了，我们之间时不时有什么误会？ 纪长慕：没有。 郑信：老大，你女朋友呢？她有没有过来？ 纪长慕：她在美国。 沈方舟：郑信，你猪脑子啊？！那么远，人家想过来也很难。 纪长慕：好了，我先休息，你们继续打游戏吧。 周洋：咦，我们打游戏老大都知道，我们是不是太不求上进了？ 沈方舟：那是你，不是我们。 周洋：呸。 纪长慕收起手机。 他拉上病房的窗帘，透过玻璃窗，眼前是一片寂寥孤独的世界，这片世界里繁星闪烁，夜幕宽宏。 …… 第二天的手术没有什么意外。 早上八点开始，早上十一点半结束，一切顺利。 方城是主刀医生。 动完手术的杨淑筝被推到病房，纪长慕一直在外头守着，他站起来跟着过去。 方城让助理收拾好东西，自己走到水池边洗手，按下洗手液的绿色瓶子，自来水发出“哗哗”响声。 “方医生，等会儿去哪吃饭？” “下一场手术是几点？” “两点。” “哦，时间挺充裕。” “对啊，今天早上的手术太顺利了。”助理都抑制不住兴奋，“方医生，你没看到吗？国际医院那几个前来学习的医生都惊呆了。” “别这么夸张，我的职责而已。”方城摘掉口罩，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既然时间还早，我去我姐姐家蹭饭。对了，今天周几？” “您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吧？今天周四。” “哦，那我中午过去，大概也没人陪我，算了，不去了。”方城可不想过去之后，姐姐姐夫，还有三个小家伙都不在家。 第5284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7） 脱掉白大褂的方城变成了普通人，他换上一件浅灰色长大衣，走出医院。 他在京城可没什么熟人，他也很少来这里出差，只好给叶佳期打电话。 “姐。” “哎，我在公司，今天的手术做完了？” “嗯，做完了，很顺利，是你托付给我的那位。” “那就好，吃午饭没有？” “正准备出去走走，我在想，是去姐姐的公司，还是去姐夫的公司。算了，还是去姐姐那里吧，我怕姐夫。” “他又不是老虎。”叶佳期笑了，“你等下，我让司机去你那接你，一起吃个午饭。” “正合我意。”方城正愁该去哪里吃饭。 医院里吧，食堂又不好吃。 乔宅吧，又没人陪他吃。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叶佳期的司机开了一辆车来，方城上车。 叶佳期订了个中式餐厅，京城味儿很浓的特色餐厅，一进门便是古色古香的庭院，间着小桥流水，古琴袅袅。 两人差不多同一时间到，叶佳期穿了件黑色毛衣，黑色一步裙，端正优雅，脸色红润。 方城好久没有见到她：“姐夫呢？他不来？” “他不在公司，出去应酬了。” “哦，还是姐夫忙。” 他们一起走进包间。 方城给叶佳期倒上一杯茶：“姐，最近可好？” “挺好的，老样子，你呢？小晗什么时候生？” “还早，才四个多月。”方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腼腆话少又阴郁的少年，他的举止投足里都是成熟的气场，“我倒有点想姐夫了啊。” “这会儿不怕他了？” “有姐姐在，我就不怕。” 服务员开始走菜，他们聊了会儿生活上的事。 叶佳期又问到今天的手术：“都很顺利吧？” “顺利，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我就知道，只要你出手，肯定可以。” “乘帆他们呢？在上学？” “是，都在上学，你晚上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去乔宅坐坐。” “没空啊，姐。”方城很为难，“下午两点继续第二场手术，郁院长这是不肯放过我，非要我亲自给几位病人动手术，听说都是大人物。我正好在这边，就答应帮忙动手术，飞机是晚上十点的。” “我要不是你姐，估计也难请到你过来做手术。” “还真是，我也不是一个喜欢看人面子的人，至于钱财，我更不需要。” “看来我面子还是大。”叶佳期笑了。 “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义不容辞。” 叶佳期知道方城的性格，他如今在旧金山工作，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随便来京城，所以啊，要不是她亲自打电话，哪能请到他来动手术。 不过方城还是好奇：“姐，病人是你的朋友吗？” 可话说完，方城就觉得不对，首先年龄看上去不对，其次，那位病人似乎很拮据。 “不是，那个男孩子是小柚子的家庭老师，成绩很优异，在京城大学读书。” “哦，原来是这样。” 方城明白了。 他姐姐也真是善良，非亲非故的。 第5285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8） “我也是不忍心看到那个男孩子伤心，他在京城没办法找到好医生，小柚子还挺喜欢他的，成天小哥哥、小哥哥地叫，要是他伤心难过，我估计小柚子也要茶不思饭不想。” 方城笑出声来：“看来，我算是间接哄了一把小柚子，当然，做舅舅的有责任让外甥女开心。” “她这个点应该在吃午饭呢，你可以打个电话给她。她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会开心。” “好啊。”方城倒是很乐意，直接从叶佳期这要了小柚子的电话号码。 小柚子看到陌生号码，放下筷子：“你好吖。” “你猜我是谁。”方城压住喉咙，没让她听出来。 果然，小柚子没听出来，胆小地差点丢下手机：“你是不是坏人？” “让你爸爸交五百万给我，不然你晚上放学就别想回去了。”方城故意逗她。 “啊啊啊。”小柚子先是喊了一声，“小柚子只值五百万！啊啊啊啊！你瞧不起小柚子！” 方城：“……” 好吧，计划失败。 小柚子抽了抽鼻子：“我把我爸爸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打给他吧，你可以试探他一下，看看他愿意给多少钱。” 方城：“……” 方城已经演不下去，叶佳期在一旁也差点笑场。 但方城还是配合地问了一声：“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我爸爸哦。”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啊，舅舅。” “……”方城亲昵地喊了一声，“小东西，你怎么听出我声音的？” “舅舅的声音那么好听，小柚子怎么会听不出来嘛，不过刚开始小柚子也被你吓到了，坏人。” “好了，我不是故意的，在干什么呢？吃饭没有？” “在吃饭，舅舅你得补偿一下小柚子。” 方城默，可真会敲诈：“改天给你买玩具。” “要不……舅舅，你帮我问下爸爸，我值多少钱？” “你这么想知道？” “嘻嘻。”小柚子突然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小柚子在爸爸心里肯定是无价的！” 方城笑起来。 “舅舅，你快问问，这次你得装得像一点，要严肃，快问问快问问。” “好啊，我帮你问问。” “嗯！” 方城挂断手机，吃了几口菜，笑得前俯后仰。 叶佳期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看向方城：“她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 “闹着玩玩，姐，你说我能不能打给姐夫？” “你不怕被他削你就打。” “……”方城表示，他怕。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姐夫，可他刚刚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小柚子嘛。 “你要是不打估计会被小柚子缠上，你看看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叶佳期幸灾乐祸，“你要是想骗老乔可以，适可而止就行，不能挑战他的底线。” “我这点小伎俩，怕是也骗不了姐夫。” 说着，方城就收到了小柚子的短信：“舅舅你快问呐！” 这小东西，很着急的样子啊。 第5286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9） 方城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他换上一张工作用的电话卡，这个电话号码乔斯年是不知道的。 叶佳期吃着小丸子看戏，她知道，就方城的演技，肯定骗不了乔斯年那只狐狸，除非他喝醉了。 这大白天的，乔斯年肯定不会喝醉。 方城电话打过去，没多久，那头接起：“喂。” “你是乔沐元的爸爸？乔沐元在我手上，五百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叶佳期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当然，方城憋得也很辛苦，他差点也笑场。 那头顿了几秒，呼吸先是一滞，随即平稳：“五百万？没有。” “这点钱都不舍得？行，不舍得的话，我会撕票，她现在就在我手上。” “你觉得她值五百万？” “她是你亲生女儿！” “哦，不是，她是我充话费送的。” 方城：“……” 好了，他知道他已经露馅了。 果然，那头的乔斯年手指头敲着桌子，淡淡道了：“方城，活腻了？” “不关我的事。”方城这才回归正常状态，但还是笑得肚子疼，“是你女儿逼我问的。” “你一个大人听小孩子的话？” “那不是，我外甥女，我当然得哄着。” “……”乔斯年可真是头痛。 “姐夫，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第一，手机号码归属地是美国旧金山；第二，打电话的人在京城；第三，光天化日，你当幼儿园保安是吃干饭的？第四，我没有接到幼儿园的任何失踪信息；第五，你声音我从小听到大。” “……”方城揉了揉额头，他真不想跟这个姐夫说话，欺人太甚。 叶佳期实在憋不住，笑出声。 乔斯年听见了：“叶佳期在你身边？” “嗯。” “行啊，一块算计我。” “姐夫饶命，我这就把你的话传达给小柚子，小柚子很想知道答案。” “你想怎么说啊。”乔斯年轻描淡写，挑眉。 “如实相告。” “你敢。” “我不敢。”方城表示，他认怂……还不行吗？ 乔斯年这才放他一马，至于叶佳期……晚上回来再收拾她。 挂上电话，方城温柔地给小柚子回电话。 “哇，舅舅你速度好快，你敲诈完爸爸啦？” “……”方城默，什么叫敲诈完，“嗯，帮你问了。” “那你快告诉小柚子答案，小柚子在爸爸心里是不是价值千金。”小柚子笑得开心极了，咬着勺子，大眼睛乌溜乌溜。 “你爸爸接到我的电话可紧张了，他说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不伤害小柚子。他还说小柚子在他心里就是无价之宝，多少钱都换不来。”方城的演技骗不了乔斯年，骗骗小柚子还是可以的。 “呜呜，好感动，我爱爸爸。” “嗯，你以后要更加爱他，他真得特别特别在乎你。” “小柚子知道了，小柚子好感动，小柚子以后再也不惹爸爸生气了。” “乖，爸爸很爱你，当然，舅舅也爱你。” “小柚子也爱你们。”小柚子真是感动极了。 第5287章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10） 挂上电话，方城冲早就笑得说不出话的叶佳期耸耸肩：“你女儿蛮好骗的。” “智商有时候在线，有时候不在线。”叶佳期道，“大部分时候不在线。” 方城忍不住笑。 这次来京城，总的来说，他心情还是挺好的，除了太忙了点。 “阿城，晚上去机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送你。” “没事，郁院长会派车送我，等会儿吃完饭我就得回医院，下午还有手术。” “你在旧金山也这么忙？” “嗯，差不多，只要不出差都还行，习惯了。” 他们随意聊着天。 吃完饭，方城就回了医院，而叶佳期则去自己的公司。 方城的助理刚睡了会儿午觉，已经在等他：“方医生，下午的手术我都准备好了，你看看报告。” 方城接过下午这位病人的资料以及研究结果，眸色镇定，神情认真。 “好，我心里有数了。”方城点点头，“对了，早上手术的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人已经清醒，没有排异反应。” “提醒他们住院观察至少十天，十天内不能下床，我开的药你都交给这边的医生了吗？” “交了，方医生，你对这位病人挺上心。” “我对每位病人都会上心。”方城稍作准备，随即脱掉外套，换上白大褂，转身就变成随时战斗在一线的医生。 病房里。 纪长慕守着她的母亲，杨淑筝还不能说话，一直躺在床上，他就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比如他在京城大学念书时的事。 他平时和母亲的交流时间很少，这一次，正好有机会。 杨淑筝闭眼听着，脸上是浅浅的欣慰。 纪长慕还不知道他母亲动手术的主治医生晚上就走了，他本来还打算好好感谢一下他。 他是第二天下午才得知这个事。 也没办法再感谢，他就给佟茜打了个电话，打算让她的导师感谢他一声。 第二天晚上，他跟佟茜说了一下他母亲动手术的情况。 佟茜听到后很高兴：“手术成功就好，你好好照顾伯母，以后就没事啦。” “嗯，那位医生回美国了，你让你的导师帮我说声谢谢。” 那头稍稍顿了顿，随即道：“OK，没有问题，举手之劳。” “能让美国的医生来，一定是给足了面子。”纪长慕知道这个道理，“谢谢了。” “你再跟我说谢谢就是见外，就是没把我当女朋友，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干嘛一直跟我说谢谢？” “嗯……那就不说了。” “对嘛，你陪我聊会天吧，我在美国好孤单。” “还没有适应？” “是啊，我适应力好差，再加上我平时都是住在学校外面，和同学的交流也不多，所以一直没能适应下来。” “一年后我会申请美国的沃顿商学院。” “真的？？？”佟茜兴奋地要跳起来，“你怎么一直没跟我说？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那你一定要考上，到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异国恋了，我们可以靠得很近。” 第5288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1） 没等纪长慕说话，佟茜又道：“我真得太开心了，以你的能力一定没有问题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都可以帮你。等你过来后你就住我这里吧，我租的房子房间多，到时候我就让阿姨回国去，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啦。” “沃顿商学院在费城，离纽约有点远。” “没关系，再远也不会比到京城远的，我们每个周末都可以见面了。” 佟茜喋喋不休地跟纪长慕说着话，怎么都不愿意挂电话。 纪长慕也耐心听她说了很久，他寡言少语，不怎么开口，大多数时候都是佟茜在说。 煲了很久的电话粥，佟茜才挂上电话。 纪长慕继续照顾他的母亲，他握着杨淑筝的手：“妈，我明天得去给小柚子上课，旷课太多次，不能再这样下去。” “去吧。”杨淑筝勉强能说简单的话，但眼神里都是怜惜。 纪长慕点点头。 …… 第二天是周日。 小柚子得知纪长慕要来，高兴坏了，她很久没有见到纪老师啦！ 纪长慕早上过来，她已经乖乖坐在南园的书房里等他。 纪长慕进来后冲她微微笑了笑：“好久没上课，从今天开始，一切恢复正常。” 小柚子看到纪长慕的微笑简直受宠若惊，小哥哥笑起来好好看，让她移不开眼，太好看了。 目不转睛盯着纪长慕多看了几眼，她乖乖点头：“嗯，嗯，又可以每一周都看到纪老师了。” “先把不会写的题目拿给我。” 小柚子把作业本递给他，每一门功课的。 纪长慕低头拿着她的作业本翻阅，小柚子就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可一点都不收敛，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小哥哥这模样，不多看看那可太可惜了。 过了会儿纪长慕才意识到她在看他，把数学课本扔到她面前：“别看我，看书。” “书哪有你好看嘛。”小柚子嘴角上扬，天真无邪。 纪长慕脸微微热：“乔沐元，我说过多少次，我是你的老师，你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就是夸夸你啊，干嘛又说尊重不尊重的，真枯燥。”小柚子不满，这才说几句话，又开始教训她了。 纪长慕瞪了她一眼。 小柚子缩了缩肩膀，还是不服气，自言自语：“阿姨那么和蔼，为什么她会有一个又凶又严肃的儿子呢，小哥哥，你该不会是路边捡回来的吧……” “……”纪长慕真是无言以对，“你好好看书行不行？” “小柚子只是自言自语，这也不可以吗？你这么凶，是不会有女朋友的！”小柚子气他。 纪长慕云淡风轻：“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管好自己，你看看你做错的题目，这些我都讲过多少遍了？你为什么还会做错？” “笨呐。” “……”纪长慕时不时就能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你再这样，我就把你上课不认真的事告诉乔太太。” 不教她这种借口不能拿来用了，因为他预支了一学期的薪水。 “告状不是好习惯哦。” 第5289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2） 小柚子一本正经：“爱告状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 “那你说我拿你怎么办？” “小柚子又没做错事，你当然是跟小柚子做朋友啊，还能怎么办吖。” “行了。”纪长慕知道不能再跟她这么聊下去，她能聊一天，“看书。” “噢。” 纪长慕帮她检查作业，小柚子低头看书。 新学期刚刚开始，课程还不算难，纪长慕怕她后面跟不上，给她深入地讲了一些题目和方法。 南园的书房暖气很足，在这里总有一种温馨的平和。 因为母亲手术很成功，纪长慕心情不错，小柚子偶尔跟他顶嘴他也不在乎。 一个早上，纪长慕给她讲错题，复习、预习，小柚子听得昏昏欲睡，直打呵欠。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小柚子直接在桌子上趴下了：“好累哎，今天是一个劳累的小柚子。” “昨晚上没睡好？” “不是，小哥哥你太枯燥，让小柚子没办法不累。” “大概是我好久没给你上课了，你不习惯。” “小柚子什么时候还能见到阿姨？阿姨对小柚子很客气。” “她住院了，不方便别人打扰，她必须得休息。” “噢。”小柚子懂了，也没再问，那就不打扰阿姨了，“那阿姨身体好了吗？” “等出院就没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陪阿姨吖？她一个人在医院会很孤单。”小柚子天真无邪。 纪长慕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并不是每个人家都像她家一样有钱的，既然没法解释，那就不解释了。 他站起身：“去吃午饭吧。” “哦。”小柚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冲纪长慕伸出手，“小柚子太累了，走不动路，你得拉着。” 纪长慕低头看了她一眼，看得小柚子差点以为有希望时，他淡淡往门口走去：“自己走。” 他出了南园。 小柚子：“……” 这个人真是的。 餐厅里只有小知宝在。 每次都是他们一起吃午饭，有时候是纪长慕和小柚子两个人。 纪长慕还没怎么见过乔爷和乔家大少爷。 乔宅的人都很友善，吃饭也没有太多规矩，因而饭桌上总是很热闹。 “小哥哥，你还记得你去年答应我的事吗？”小柚子问。 “什么事？”纪长慕不记得了。 小知宝也好奇：“什么吖。” “秘密。”小柚子才不告诉小知宝，她往纪长慕靠过去，趴在他的耳朵边，热气呵过他的耳廓，“种树。” 说完，她又回到自己位置，但纪长慕的耳根子热了。 可从来没有哪个小孩子像小柚子这样靠近过他。 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不管对谁，哪怕是再亲近的人都喜欢保持最基本的距离，他根本没想到小柚子会靠过来。 “小哥哥，你记不记得了啊。”小柚子真着急。 “嗯。”纪长慕淡淡应了一声。 小知宝更好奇了，抱着小碗，气呼呼看着他们：“你们不带知宝玩。” 小柚子气他：“对啊，不带你，不带你。” 小知宝眼睛红红，委屈。 第5290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3） 小柚子心情还不错，忍不住逗知宝玩了会儿。 纪长慕低头吃饭，他吃饭时的状态也很认真，不大参与他们的话题，吃的也是最快。 每次吃完他都习惯性去南园，他没有在别人家乱走的习惯，除了主厅、南园、儿童房、琴房、花园这些，乔宅别的地方他都没去过。 今天也不例外。 他早早吃完去南园书房看书，刚取下一本金融读物，佟茜的电话打了过来。 “长慕，我在微信找你，你没有回我。” “哦，我没看手机。” “你现在在哪里呢？在医院吗？我有点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我在做家教。” “伯母刚动完手术你就出来做家教了？哪家小孩子这么值得你牵挂。” “签了合同就得履行。”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你做什么我都不管的，只要不跟别的女孩子好哦。” 纪长慕皱眉：“我是那种人吗？” “别生气别生气，就是开个玩笑，看你太严肃了。我这两天去玩潜水了，还去了一趟大峡谷，拍了很多照片，我发在朋友圈了，你看见了吗？” “我没有看这些，没时间。” “哎呀，长慕，没关系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伯母会好起来的，你也应该快乐一点，像以前一样，要乐观。” 纪长慕不大乐意听到别人说以前的事，尤其是佟茜明明知道他的过去。 纪家经历过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再提。 换做任何人经历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可能还如以前。 “长慕，你怎么不说话？” “我要午休了。” “哦，那你午休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也准备去睡觉了，安。” “安。” 佟茜本来还想跟他开视频，见他要午休，也就算了。 纪长慕丢下手机，继续坐在窗前的长桌边看书，窗外是茂林修竹，虽是冬季，但竹子仍旧有着蓬勃的韧劲。 …… 十天后，杨淑筝出院。 纪长慕把她安排在医院附近的出租房里，他又在学校请了假，这学期几乎就没怎么上课。 还好他请的护工很尽责，能帮他照顾母亲。 “长慕，这个小屋子还不错，你要是在学校睡得不习惯，也过来住吧。” “我正是这么想的，所以租了个两居室，这里离我学校有直达的车，我会经常过来。” “不能荒废学业。” “一定。” 纪长慕安顿好杨淑筝，又出去买菜，他今天打算陪她一天。 杨淑筝看着出租房，虽然旧了点，但布置得很好，新买的墙纸，新买的生活用品，花瓶里还插了一束梅花，也不知道纪长慕从哪里剪的。 有这样的儿子，杨淑筝很欣慰，她想，纪东怀也放心了。 中午，纪长慕为了庆祝她平安出院，做了很多菜，很丰盛，费了不少力气。 吃着饭，微信响了一声，是小柚子。 自从他跟叶佳期预支了薪水后就把小柚子的微信置顶了，方便她随时能找到他问题目，当然，小柚子不知道，很少问他。 第5291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4） 也不知道她这会儿找他是什么事。 柚柚：看。 随即，她又发了一段视频来。 纪长慕还在吃饭呢，没搭理，看来不是什么学习上的事。 杨淑筝好奇：“同学找你吗？” “差不多。” “我这没什么事，你下午回学校吧，改天等我身体好了，我去你们学校看看。” “好。” 小柚子没收到纪长慕的回复，不停给他发表情包，因为她也不会打太多的字。 纪长慕的手机一直响，他真是恨不得把小柚子给拉黑。 杨淑筝盯着他的手机看了看：“你要不回你同学一下？是不是重要的事？” “他们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没事。” 好不容易吃过饭，纪长慕到阳台上打开小柚子给他发的视频，他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她去年暑假拍的电视剧上映了，她在里面也就……二十几分钟的镜头吧。 穿着粉红色襦裙的小柚子仙袂飘飘，她在天庭的莲花池里无忧无虑长大，备受宠爱，还有很多亲近的朋友。 小柚子演的是小时候的小仙女，表演倒很投入，但纪长慕一想到她平时的所作所为就有些出戏。 小柚子还发了很多表情包轰炸他，见他一直没回，还发了语音：“小哥哥，你快康康啊。” 纪长慕回了两个字：看了。 小柚子也正好在学校里吃过午饭，她抱着小手机跟纪长慕聊天：“今天晚上七点半准时播出，你要看。” 纪长慕：“知道了。” 小柚子：“你评价一下这个视频。” 纪长慕被按头，只好道：“挺好。” 小柚子：“你好敷衍呐，你教小柚子写语文题目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纪长慕：“……” 小柚子：“评价不到位，只能给你0分。” 纪长慕：“……” 小柚子：“难怪阿姨说你以前成绩一般般呢，我看也是。” 纪长慕：？？？ 小柚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纪长慕无言以对，只好哄了两句：“等我晚上看了再给你评价，我先有事。” 小柚子：“那你忙吧，周末见。” “嗯。” 简短的聊天结束，纪长慕放下手机。 他还有很多事呢，哪有时间陪这小公主闲聊。 小柚子悠闲多了，中午休息时间更是无事可做。 正好隔壁班的沈隽来找她：“乔沐元，去操场玩吗？” “玩什么？”小柚子趴在桌子上，轻轻掀起眼皮子。 “打篮球。” “还是骑单车吧，你带我，我们在校园里逛一圈，我想去小卖部买汽水喝。” “行，出来吧，别呆教室里，教室里多闷。” 小柚子欢快地收起手机，背上白色小珍珠包，跟着沈隽出去玩。 沈隽骑上单车带她在校园里逛了一圈，一直骑到小卖部。 “沈隽哥哥，你骑车好厉害。” “还行还行，等再大点我去学摩托车，到时候带你啊。” “就是很帅气的那个黑色摩托车吗？” “当然！” “偷偷学？” “只能偷偷学，我爸管得严。” “好棒，沈隽哥哥你快点长大吧。” 第5292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5） “我长大了，你岂不是也长大了？” 小柚子歪着脑袋：“不想长大，小柚子想一直上小学。” 沈隽：“……” 两人在小卖部买了汽水，小柚子一边打开一边喝，也就在学校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喝冷饮也不会被爸爸妈妈知道。 “沈隽哥哥，我们去草坪上晒太阳。” “走吧，顺便看看他们打球。” 两人去了学校从操场，这个时节，青草枯黄，但阳光很暖和，很舒适。 两人也不管地上都是枯草，解了校服就坐在地上，暖暖的光线让人睁不开眼。 小柚子喝着汽水看向操场：“看，看，那个是不是三年级的丁阳？” “嗯，他打球太差劲。” “我也觉得，还没我打的好。” “你看那个，裴宇，我们隔壁班的，打得还不错。” “我知道，他妈妈不就是演电视剧那个明星，我见过。”小柚子兴奋起来，“果然，大明星的儿子也好好看呐。” “……”沈隽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我爸妈不是明星，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沈隽哥哥也好看！”小柚子最擅长夸人了，“沈隽哥哥性格还好，小柚子可喜欢跟你玩了。” “这还差不多。”沈隽道，“下学期上三年级，你要不到我们班上来吧，我可以辅导你学习。” “哎，那每天看着好看的沈隽哥哥，万一不想学习了怎么办？” “……”沈隽倒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 “沈隽哥哥，你们班是年级最好的班，小柚子进不去。”小柚子也没想过让她爸爸开后门，当然，乔斯年也不乐意给她开后门，开了后门她又跟不上学习进度，还不如不去。 “那我去你们班？” “这个……也不是不行，但没必要哎。”让沈隽来他们班，也太委屈他了，而且他爸爸肯定不会同意。 “算了，反正在同一个年级。”沈隽也不计较这个了。 小柚子的脸蛋儿晒得热乎乎，她好喜欢在冬天晒太阳，真舒服。 又喝了一口汽水，她觉得校园都变得美好了。 …… 转眼间，万物复苏，春天的脚步轻轻来临。 杨淑筝在纪长慕的悉心照顾下已经可以生活自理，偶尔，她还可以做点简单的家务活。 纪长慕的生活不算轻松，他除了上课外，还腾出很多时间做兼职，除此之外，时不时还会接到来自滨城的催债电话。 那些打电话的无赖也不急着用钱，纯粹就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不时用言语威胁他们。 纪长慕答应过他们很多次会还钱，也早就签字画押，但他们依然不依不饶，空闲下来就会打电话给他。 “纪长慕，今年你好像还没有打钱给我。”中午，纪长慕又接到一个电话。 纪长慕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淡淡道：“约好的是年底给。” “年初大爷手头也紧啊。”无赖嗤笑，“你给点利息给大爷呗，爷这几天赌博输钱了。” “约的是年底就是年底，我现在也没钱！” 第5293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6） “凑凑啊，你一个大学生很好借钱的，不是吗？”男人懒散笑道，“老子反正是借不到钱了，纪东怀欠老子一百万，不管怎么说，你这次给我凑个几万，我得把赌债还了。” “没有，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就报警。” “哟哟，报警？真好笑，你爹欠老子钱，老子还没报警呢！” “我父亲的债务，我本来就没有义务偿还，纪氏也早就申请破产。我把债务全都承应下来只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纪家不欠谁。”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一周之内凑五万给老子，老子实在借不到钱了。” “你听清楚，我没有钱，就算有，我年底才应该还给你。” “小子，你给我等着，不给钱是吧？行，你试试看！”男人恶狠狠挂了电话。 纪长慕心口一拎，冲着他来倒没什么，就怕冲着他母亲。 他母亲刚刚动过手术。 不过，纪长慕也不相信这种流氓会来京城，滨城到京城有一段距离。 而且，他受到的威胁多了去。 纪长慕懒得搭理这种流氓地痞。 他去图书馆看书，还没坐下，手机又响了。 原本心情烦躁的纪长慕不想接，但看到是小柚子打来的，走出图书馆接起。 “小哥哥，周六我们要去买小树苗啦。” “这种小事你不要打电话给我好吗？发条信息告诉我就行！” “小哥哥你今天吃火药了吗？语气像极了小柚子的班主任。”小柚子哼了一声，不跟他计较。 “你难道不知道我很忙吗？我每天要上课、自习、做兼职、照顾家人，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清闲？” “……”小柚子难过起来，他干嘛这么凶啊，她好像还没有见过纪长慕这么凶，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嫌弃她。 “乔沐元，我说过多少次，你可以问我学习上的事，但你不要拿这些生活上的事打扰我。我不是你的佣人，我没必要围着你转。” “小柚子、小柚子很少打电话给你啊……”小柚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红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你干嘛这么凶……小柚子说了一句，你说这么多……” “你不需要跟我卖萌撒娇，我不吃这一套，我只希望你能让我清净清净，你真得很烦，好吗？！” “你这个人太讨厌了！”小柚子喊起来，啜泣，哽咽，“我什么都没说你就这样！我讨厌你！” “那你讨厌就是。”纪长慕冷声挂断电话，脸色沉着，心思沉重。 他今天脾气真得很不好。 哪怕冬天已经过去，春天到了，他的心依然像陷在冰冷的谷底。 今天债主的催债电话无疑提醒他，他还欠很多钱，那是一笔巨额数字，这些数字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那头的小柚子直接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哭得不能自已。 纪长慕说她很烦。 可她并没有很烦……她喜欢跟他玩才会主动跟他说说话，为什么要说她烦。 家里人没有一个人这么说她，她的同学老师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她。 第5294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7） 她那么喜欢他，他却伤害她，让她好难过啊。 越想越委屈，小柚子哭得伤心极了。 她明明很少给他打电话的，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小柚子趴在课桌上，哭着哭着衣服都打湿了，眼睛红红的，直到沈隽敲窗户：“乔沐元，怎么了？出来玩。” 中午休息时间，沈隽经常找她，今天也不例外。 小柚子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太丢人了。 她埋着头，可劲摇头：“不玩不玩，小柚子要午休了。” 沈隽疑惑，她以前可不午休的，“真不玩吗？我和裴宇、吕文涛他们几个正在商量周末去公园放风筝、做烧烤，你不来的话，周末就不带你咯。” 烧烤吗？小柚子眼前都有画面了，好像闻到了香味。 她想吃啊！！！ 在家里都没得吃呢！ 沈隽见她没反应：“你不去的话，那我们去咯？” “那带上我吧。”小柚子擦了擦眼睛，抬起头。 “嗯？你怎么了？哭了？考试没考好？” “走了走了。”小柚子往教室外走，连带着抹了几下眼泪，才不要告诉沈隽原因。 周末去烧烤的话她就不用见到纪长慕了，讨厌他！她再也不要上他的课了！ 京城大学，图书馆。 纪长慕挑了个安静的位置看书，日光灯的光线照在他浅灰色的毛衣上，他的举止投足之间都是平和。 情绪渐渐恢复。 看了一个小时书，他站起来眺望远方。 图书馆外是一片湖水，初春的湖面波澜不兴，偶尔有几只鸟从湖面上掠过，又飞向远方。 纪长慕的心情终于平复，回想起中午冲乔沐元发的火，他略有些不知所措。 他确实有点欺负她。 纪长慕的手搭在窗户边的栏杆上，修长清瘦的身影被阳光拉长，平铺在地面上，他低头时，影子也会跟着动。 …… 周五晚上。 小柚子放学后就开心地在家里弹琴，一想到明天要跟沈隽他们去公园做烧烤她就兴奋。 还可以放风筝，钓鱼，爬山。 一曲结束，她跑去钟管家那里请假：“钟伯伯！” “哎，什么事？”钟管家和蔼地看向她。 穿着粉红色小碎花群的小柚子活泼可爱，但表情很认真：“钟伯伯，我明天跟沈隽去公园玩啦。” “去公园？不行啊，你明天不是有课吗？纪老师的课。” “不上了，钟伯伯你给他打个电话吧，不上了！”小柚子还带着气，前两天的气没有消，而且一提到纪长慕她就委屈。 “说不上就不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很好，没关系，小柚子也要出去玩耍呢。” “行，那我帮你打个电话。对了，你可以自己打电话给纪老师的。” “小柚子不想跟他说话！！！”她很气。 “嗯？”钟管家疑惑，这又是怎么了，小丫头的脾气来得奇奇怪怪。 好在钟管家习惯了，打就打吧。 他立即就拨了纪长慕的手机号码。 纪长慕放学后就来到了出租房照顾他母亲，双休他都会住这里。 第5295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8） 接到钟管家的电话时他正在厨房做事，匆匆忙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就去接电话。 “钟管家。” “纪老师，是这样的，小姐说她明天要去公园玩，所以跟你请个假。” 纪长慕还没开口，钟管家身边的小柚子就挤眉弄眼暗示：“还有周日，还有周日。” 钟管家又补充：“周日她也不想上课了。” “钟管家。”纪长慕淡淡道，“我拿了乔太太的薪水，我不能不给她上课。” “这是大小姐的事，跟你没关系，不会扣你的薪水。” “我觉得不妥，明天照常上课吧。”纪长慕很坚持。 “大小姐已经跟她的同学约好了。” “她是不想上课，约好的事可以改，钟管家，我明天去给她上课。”纪长慕很坚持。 钟管家觉得这小男生有点缺心眼，不上课还拿薪水不是乐得自在，非要过来。 小柚子冲着钟管家直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口中念念有词：“不上课不上课不上课，小柚子不要上课。” 纪长慕耳朵灵，他听见了：“乔沐元，我明天给你上课，你别去公园了。” 也许是因为钟管家在，也许是他也没必要跟小朋友计较，他的语气很软，没像前几天一样。 “我不，我就去，我不要你上课了。我这次没有开玩笑了，不要见到你了！”小柚子还有气，“这个星期不上课，以后也不要你上课了！” 纪长慕沉默。 好久没出声。 好一会儿，小柚子也没开口。 钟管家只好道：“纪老师，小孩子的气话别放心上，大小姐就这个性格。没关系，这周就不上课了，下次的课下次再说。” “我预支了乔太太的薪水。”纪长慕平静道，脸上没有波澜。 “我知道，没关系。” 小柚子听见了，更委屈：“你预支了妈妈的薪水，为什么还这样对小柚子，你没有良心……” 真得没有良心。 一点良心都没有。 小孩子说话太直白，钟管家只好打圆场：“纪老师，小柚子还小，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钟管家生怕纪长慕心里敏感，这个少年的性格比他想象中还要倔强、不屈，不仅扛起了自己的重担，还尽到了一个儿子应该尽的责任。 家里条件不好的男孩子多多少少会对金钱敏感，钟管家干脆去阳台上，离开小柚子，单独跟纪长慕说话。 “没事，钟管家，我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那就好，小柚子么，你也认识很久了，特别单纯的小姑娘，没有坏心眼的，说话也直。她要是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你就忘了吧。” “嗯。” “明天的话，她既然要去公园跟同学玩，那就不上课了，下次再说。” “她好像不乐意我再教她了，如果真得是这样，我会把乔太太的薪水还回去。”纪长慕的语调依旧波澜不惊，像是在陈述一件跟他无关的事情。 “不用，不用，小孩子忘性大，小柚子更是如此，她不会放心上的。” 第5296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9） 纪长慕有些沉默。 钟管家倒很和气：“纪老师，大小姐有点小脾气，如果可以的话，你稍稍包容些。她其实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让你教她这么久，在你之前，她的补课老师最长的也只教了几个月，最短的几天就被她赶走了。” “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行的，你们沟通一下也可以，大小姐虽然年纪小，但不是不讲理的小孩子。”钟管家继续道，“乔爷和太太对三个孩子管得都不是很严，在合理的范围内会给他们最大的主见和自由。” “嗯。” 钟管家没有跟纪长慕说太多。 纪长慕站着犹豫了半晌，他拨了乔沐元的手机号码。 他极少给她打电话，所有的微信聊天记录也都是乔沐元主动找他。 生气的小柚子在自己房间里给布娃娃裁剪衣服，自己玩自己的，没想到纪长慕会打电话给她。 一开始她没想接。 但，她要是不接，她不就变成了像纪长慕一样讨厌的人了吗？她不要做一个让人讨厌的人。 点开接听，小柚子趴在桌子上：“……” 她没吭声，那头的纪长慕也顿了下，皱眉：“怎么不说话。” “小柚子说什么都是错的，那就不说，免得被人讨厌。” “……”纪长慕真是无言以对，“我跟你说个事，明天的课照常上，后天也是，你已经落下了很多课。” “我不要你上课了啊。” “你是说真的？” “对，真的，不要你上课了，从明天开始，以后你都不要来了。”小柚子嘴巴撅得老高，眼睛里闪烁着委屈的光泽。 那头，纪长慕许久没吭声。 他没说话，小柚子也没说话，一时之间，安安静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纪长慕淡淡道：“你跟乔太太说吧。” “你没有良心。” 纪长慕沉默。 “我就想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这么讨厌小柚子但每个星期都不得不来给小柚子上课，是不是因为我妈妈给你的薪水高啊。” “是。” 小柚子真是被纪长慕伤到了心。 他来教她不是因为喜欢给她上课，也不喜欢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妈妈给的工资高。 她真得太难过了。 难过到说不出话。 他已经教她这么久了，居然一点点对她的喜欢都没有，她真得这么让人讨厌吗？ 难道爸爸妈妈、老师同学他们说喜欢她也是假的吗？ 小柚子不说话，也没挂电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掉下来。 前几天的气还没消，今天又被他打击了，她很难过。 纪长慕见她不说话，忍不住皱眉：“我明天去给你上课，你能接受吗？” “我说不上就不上。”小柚子小脾气上来了，她真得受不了这个人啦！ “……”纪长慕没想到她这么坚决，“那行吧。” 说完，他沉着脸挂上电话。 他伺候不了这种小公主。 “长慕，你在跟谁打电话？吵架了？”杨淑筝走过来，她很少听到儿子这样跟别人说话。 第5297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10） 纪长慕这才转过身，但脸色的愠色还没有消除，他本不愿意跟这个小丫头闹别扭了，可她倒好，不愿意他再教她。 “没什么。”纪长慕回应一声，回厨房去。 “不会是你姑姑姑父吧？” “不是，妈，你别多虑，是学校里的一点事。” “哦哦，那就好，他们要是找你麻烦，你可别跟他们硬来，他们不讲理的。” “我知道。”纪长慕没有再说什么，他直接去厨房做晚饭。 天色已晚，虽已进入春天，但春寒料峭，尤其到了晚上，有点冷。 乔宅里，小柚子更加不高兴，眼睛又红了一圈。 她趴在自己卧室的小桌子上，闷闷不乐，直到叶佳期过来敲门：“小柚子，出来吃晚饭。” “不吃，小柚子今天晚上不想吃。”她嘟哝着。 “怎么了？今天晚上有你喜欢吃的虾和牛排。” “小柚子不饿。” “不行，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不吃。” “小柚子不要吃。”小家伙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大眼睛看着前方的墙壁。 “你爸爸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哦，他还有一刻钟到家。” “呜呜，你们都欺负小柚子。”小柚子最怕爸爸了。 “把门打开，让我看看小柚子。”叶佳期哄道，也不知道谁又让她不高兴了，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小柚子想静静。” “嗯？”叶佳期差点笑出声，“今天在学校被老师批评了？” “没有。” “那就是跟同学闹别扭了？” “没有。” “那要静什么，快出来吃饭，哥哥和小知宝都在家。” 小柚子没办法再静静了，只好不情愿地开门，耷拉着小脑袋。 叶佳期看出她好像不开心，弯腰哄道：“怎么了？谁惹小柚子不开心了？” “没有。” “开心点，走，下楼吃饭去。”叶佳期牵起她的小手。 坐在餐厅里，小柚子还是不怎么高兴，她不高兴的最典型特点就是话变得很少，不再像平时一样喋喋不休。 好几次她都想跟妈妈说纪长慕欺负她了，不要纪长慕再给她补课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要是真得不要他补课了，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似乎又不太舍得。 乔斯年盯着她看了一眼：“乔沐元，今天怎么不说话。” 乔乘帆：“可能被老师训了。” 叶佳期：“……” 能不能不要拱火。 小知宝：“姐姐好像哭了。” 叶佳期：“……”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小柚子生气地瞪了一眼乔乘帆，又瞥了一眼小知宝，把他们俩爱吃的菜都端到了自己面前来。 不给他们吃了！ 乔乘帆觉得小呆妹好幼稚，没忍住，笑出声。 小知宝茫然地眨着眼睛，他爱吃的火腿炖蛋木有了。 乔斯年无可奈何：“吃饭。” 小柚子不说话，饭桌上少了很多声音，比平时冷清许多。 叶佳期也是好奇，小丫头今天怎么能忍住不说话的？居然真得一句话都没说，默默低头吃饭，自己动手剥虾。 第5298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11） 当然，她也没问，无非就是学校里那点事，要么就是被老师训了，要么就是跟同学闹别扭了。 而且，小柚子很快吃完饭，还吃光了小知宝的火腿炖蛋。 她气鼓鼓地上楼去。 小柚子一走，小知宝沮丧地看着妈妈：“麻麻，宝宝要吃炖蛋。” “明天给你炖，乖，吃饭。”叶佳期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知宝比较听话，不再吵着要吃，开心地跟爸爸妈妈说幼儿园的事。 刚刚姐姐在没敢说，现在他可以说啦！ “麻麻，容叔叔说晚上要跟小知宝开视频，他要给知宝看两个小宝宝。” “……”乔斯年满脸黑线，“他给你打电话了？” “是哒！”小知宝也没看出爸爸阴沉沉的脸，高高兴兴举起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儿童手机。 “你拿什么跟他视频？”乔斯年淡淡问。 “可视电话吖。” “你把家里的电话号码也告诉他了？” “对哒！”小知宝一脸天真无邪，和乔斯年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说过多少次，家里的电话号码不允许随随便便给别人，这么不上心？”乔斯年沉声训道。 “没有吖……”小知宝怯怯地缩了缩肩膀，低下头，是不是做错事了，“知宝没有再给别人，只有容叔叔。” 小知宝吓得不轻，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叶佳期都看不下去，白了乔斯年一眼：“不要吓唬知宝。” “我是让他长个记性！大概是我很久没提醒他了，还敢把家里电话号码告诉非亲非故的人！”乔斯年盯着知宝看，目光如炬。 小知宝吓得不敢吃饭，缩成一小团。 乔乘帆最是见怪不怪，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叶佳期哄道：“宝宝，跟爸爸道个歉，哄哄他。” “知宝错了。”小知宝不敢看乔斯年的眼睛，“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现在有人知道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你说怎么办？”乔斯年吓唬他。 果然，小知宝胆子小，不禁吓，差点哭出来：“知宝错了……” “行了。”叶佳期推了推乔斯年的胳膊，“你再吓知宝试试。” “麻麻……知宝是不是犯错了……”小知宝求助地看向叶佳期。 “没事，你下次记住就行，这次的事情爸爸不会计较。” “唔。” 叶佳期真是对乔斯年无语，明明没什么大事，又要把开开心心的小知宝弄哭。 容锦承怎么可能还会去干十恶不赦的事，他不会自毁前途，更不会抛弃韩雨柔母子。 “吃饭。”乔斯年淡淡道。 吃得差不多后，叶佳期抱着知宝去儿童房玩了会儿，就当做哄小家伙了。 小知宝玩了会儿，委屈地靠近叶佳期，趴在她的肩膀上，小脑袋靠近她：“麻麻……” “怎么了？” “爸爸生气了。” “没有，他只是说话声音大。” “容叔叔是好人。” “嗯，没事，别放心上，你要是想跟容叔叔视频，等会儿妈妈带你去。” “真得可以吗？” “可以，当然。” “知宝想看小宝宝。” 第5299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12） “好，看小宝宝。”叶佳期其实也挺喜欢容锦承家的双胞胎，好久没见了，“你玩会儿，我出去一下。” “嗯。” 叶佳期去找乔斯年。 乔斯年正在书房打电话，叶佳期倚靠在门框边等他。 他看到她后便长话短说，挂了电话。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叶佳期问。 “暂时不饿，等会儿我还有一个项目的事要处理，你睡觉前给我煮碗面？” “才不给你做，让你弄哭小知宝。” “哭了？小东西可真是一点不禁逗，脸皮这么薄，乔乘帆都没他这么娇气。” “是的呗，没有继承您的厚脸皮。” “……”乔斯年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向着他，“那怎么办，小东西这么娇气脆弱，这么大了还哭。” “我哄好了，等会儿让他跟容锦承视频通话。” “我可真是烦死这个容锦承了，阴魂不散。”乔斯年没好脸色。 “是不是因为人家生了双胞胎，你没有，所以你烦人家？”叶佳期挑眉，笑出声，慵懒地倚靠在门框。 她眉眼里水光潋滟，眸色清澈，灯光映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乔斯年喉咙一动，挑眉：“你这是在变相说我……不行？” 看到他眼里危险的光，叶佳期轻哼：“你就只有跟我较劲的本事。” 说完，叶佳期转身就跑。 不跑不行。 她可不要这个点就被乔斯年给逮住！ 哄完小的，她还得去哄小柚子。 叶佳期去厨房拿了杯牛奶端上去：“小柚子，开门。” “小柚子睡了。” “……”叶佳期默，不太聪明的亚子，“不是在给布娃娃做衣服吗？让我看看。” “小柚子真得睡了。” “你这是不打算跟妈妈好了吗？” 小柚子犹豫了会儿，唔。 她还是从床上跑下来，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给叶佳期开门。 看着小小的女儿，叶佳期把牛奶杯放在桌子上：“喝完牛奶再睡，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小柚子不吭声。 叶佳期看她的小房间桌子上是凌乱的书籍、布娃娃、剪刀、布条，摇摇头，帮她收拾了下。 “今天怎么不高兴？跟妈妈说说。” “没有不高兴。” 叶佳期才不信，小嘴巴都撅上天了，她试探问道：“有同学欺负你了？妈妈帮你。” “没有。” “哦，那明天有什么打算？” “明天跟沈隽哥哥他们去七星公园。” “注意安全。”叶佳期又觉得不对，皱眉，“明天不上课？纪老师又请假了吗？” 善良的小柚子第一反应竟然是怕妈妈觉得纪长慕不好，扣他工资，下意识摇头：“不是，小柚子和沈隽哥哥约好了，就不想上课了。” “那就好，明天玩得开心。”叶佳期倒不担心她的安全，钟管家肯定都会安排好，沈隽家也有顶级的保镖，“记得多拍点照片。” “妈妈……小柚子很讨人厌吗？”小丫头眼睛忽然就红了，满肚子委屈还在。 “谁说的？”叶佳期见不得她哭，连忙抽出纸巾替她擦泪水。 第5300章 不喜欢别人靠近（13） 小柚子不吭声。 叶佳期皱紧眉头：“告诉妈妈，谁说的？” “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啦。”小柚子没提纪长慕，她又心软了，她要是提了，纪长慕肯定会被辞退。 “不要听他们的话，他们说的话都不作数，你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你在我们心里都是最好的。” “唔。”小柚子扑进叶佳期的怀里。 叶佳期抱住她，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样？ 叶佳期陪她玩了会儿布娃娃，小柚子很喜欢给布娃娃做各种各样的新衣服，五颜六色，心灵手巧，裁剪十分漂亮。 那些布娃娃总是有穿不完的衣服，都是出自小柚子的手。 玩了会儿，纪长慕打电话给小柚子。 叶佳期瞥了一眼她的Kitty猫小手机：“纪老师给你打电话了。” 小柚子犹豫了几秒，接起来：“喂。” “你如果明天不想上课，我陪你去买小树苗。” 小柚子长长的眼睫毛轻轻一颤，什么？买小树苗吗？ “种树的话就这段时间最好，过了这时机，树苗就活不了了。” “是吗？”小柚子也不懂。 “是，而且过段时间要下雨，雨太大的话，小树苗也活不了。” “只能这周种？” “嗯，要想小树长得好，最好这周种。”纪长慕的语速平缓而平和，“你如果觉得可以，我明天早上就按时过去。” “你是本人在给小柚子打电话吗？”小柚子迷糊，为什么他突然又跟她和好啦。 “……”纪长慕默，“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小柚子见妈妈在旁边，也不好跟纪长慕翻旧账，只好犹豫一下：“小柚子明天要去公园玩！” “种了树再去也不迟，你可以考虑下，反正种树讲究时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那我再想想，等会儿打电话给你。” “行吧，不要太迟。” 挂上电话，小柚子可真是纠结。 明明说好不要睬他的，可他又主动打电话来说种树。 去年是她主动要求他跟她一块儿种樱花树的，这会儿她如果不种了，她就是不守承诺。 叶佳期又陪她玩了会儿，小知宝过来敲门，要给容叔叔打的电话，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叶佳期起身，带着小知宝到楼下。 房间里只有小柚子一个人，她又认真想了想，但还是委屈得很。 她重新给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 纪长慕在看书，又或者说，在等她这个电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想明白了？”纪长慕问。 “那你明天来跟我种树吧，种好了我再去公园。”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以后的双休。” 小柚子若有所思：“你不能总是跟我吵架。” 纪长慕嗤之以鼻：“我没那么闲。” “那你就是说小柚子很闲咯？” “行了，停住。”纪长慕知道，再说下去又要吵，“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我给你上课。” “你态度好一点再问一遍。” “我态度已经很好了。” “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小柚子觉得他并不友好。 第5301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1） 纪长慕沉默。 小柚子又用哄知宝的语气道：“其实只要你说一句愿意教我，咱们就和好了，可是你非不说。你让小柚子怎么想呢？小柚子当然觉得你是被强迫的。” 这小丫头，讲起道理来都是歪理。 纪长慕说不过她，也懒得说。 小柚子停了下，故意等纪长慕回话，可等了好久还是没等到。 她只好道：“小哥哥，教小柚子很让你为难吗？” “没有。”纪长慕终于开口，“我们之间没有过节，就算有，我作为老师也不会计较，更何况我年纪比你大，让着你是应该的。” “我不要你让着我，你让着我干什么。”小柚子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又不吭声了。 “上次我给你定的课外读物，都看了吗？” “看了。” “嗯。” 小柚子又沉默了。 纪长慕思忖良久道：“我没有不愿意教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教你，直到我离开京城。” “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我有我的目的。”纪长慕道，“就这样吧，明天和你一起去买树苗，后天不要出去玩了，我们上课。” “噢。”小柚子应了，“那后天就上课吧。” “嗯，作业记得都写完，我后天检查。” “知道了。” 这一次的聊天还算平和，纪长慕放下手机，吁了一口气，静默地坐在床上看书。 杨淑筝就睡在隔壁，他也不敢太打扰她，生怕他睡不好。 只不过，翻了几页书就没了兴趣，台灯下的纪长慕微微合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的影子，脖颈被拉出优美的弧度，充满少年的青春感。 …… 春寒料峭的早晨，纪长慕准时来到乔宅，他穿了件白色毛衣，系了一条黑色围巾。 阳光尚好，他站在大院里等她。 乔斯年和叶佳期正好出门，两人坐在一辆车里，叶佳期降下车窗：“纪老师，先去客厅坐坐吧，小柚子磨叽，你得再等会儿。小姑娘嘛，臭美。” “没事，我等她。”纪长慕冲叶佳期微微一笑，阳光便溢满他的唇角。 “多照顾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好。” 叶佳期又升起车窗。 她感慨：“老公，看到纪同学我仿佛看到了年少时候的你，有那么一点点像。” “是吗？”乔斯年也瞧见了纪长慕，他之前没见过几次，“像在哪里？” “也就一点点少年感吧，其余的不像，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生意场上打拼了，眼神里都是狠劲。但纪同学不一样，他挺温柔，更像大学生。” “我狠什么了我？”乔斯年天大的不服气，“我对你不好？我看你是忘恩负义，白眼狼。” “你骂我？” “打个比方。” “你骂我？” “你先对比的。” “乔斯年，你骂我？？？” “我错了。”乔斯年立刻认怂。 叶佳期冷哼，这才不跟他计较。 他们今天得去参加一个生日宴，一个小家伙都没带，就他们俩，晚上还有生日派对。 第5302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2） 八点半，小柚子才背着她的小猴子双肩包从客厅里出来，浅黄色的毛衣，白色的小裙子，黑色小皮鞋，像个乖巧的小淑女。 她的身上有浅浅的花香，应该是从乔宅里带出来的，纪长慕早已习惯。 “小哥哥，我们走吧。” “嗯。” 司机开车过来，乔宅还安排了一个保镖。 坐上车，纪长慕打算带她先去花鸟市场转转，有什么小金鱼也给她买几只，就当是给她的补偿。 只是不知道她要不要，毕竟乔宅应有尽有，他也不太知道该怎么让小公主开心。 小柚子已经把之前的事忘了，在路上叽叽喳喳说着话。 二十分钟，车子开到附近的花鸟市场。 小柚子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鸟，她最喜欢鹦鹉，蹲着跟它说话：“嗨。” 鹦鹉：“恭喜发财。” 小柚子：“你好。” 鹦鹉：“恭喜发财。” 小柚子嘟嘴：“你还会别的吗？” 鹦鹉：“恭喜发财。” 小柚子：“……” 纪长慕笑，拉住小柚子的胳膊：“走了，它只会这句。” “小哥哥，你喜欢什么动物？” “我？猫和狗。” “你养过吗？” 纪长慕沉默。 他养过。 他七八岁的时候养过一只比熊犬，干净可爱，陪伴了他朝朝暮暮，可是……在纪家破产那一年，它被人偷走卖了。 那群要债的像土匪一样扫荡了他的家，夺走了全部能夺走的东西。 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 包括那只陪伴他很久的小狗。 “等我家小网红生了小猫就送一只给你吧。”小柚子扑闪着大眼睛。 “我不养。” “哦，也对，你在宿舍不可以养。”小柚子又咯咯笑起来，“那你可以养小柚子，很好养，按时投喂。” “那我养不起。” “不会啊，你只要按时给小柚子买零食，陪小柚子玩一玩。” “难度很大。” “就像那个宠物小游戏，你玩过吗？”小柚子自言自语，“很好玩的，养一只小宠物，每天按时给它喂吃的。哎，你肯定没玩过，你一看就是不玩游戏的人。” 纪长慕没搭理。 他怎么没玩过。 他像她这么大时，玩过的东西多了去了。 他小时候成绩优异，往往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学习上，剩余的时间就可以发展各种各样的兴趣，包括打游戏。 当然，他会打游戏这个事，宿舍里的三个人都不知道。 他们都以为他只会学习。 小柚子又在喋喋不休地给他介绍宠物小游戏。 纪长慕：“……” 枯燥又无聊。 她真得很幼稚。 “小哥哥，听完小柚子的介绍，你有没有一点点迷上呢？”小柚子满含期待看向他。 “没有。”纪长慕头也不回往前走。 “……”小柚子跟上去。 市场很大，卖什么的都有，也有卖树苗的。 走到一家店门口停下，纪长慕看向落在后头的小柚子：“挑一个树苗。” “不用挑，就樱花树嘛。” “樱花树不好种。” “没关系，家里有园丁。” 也是。 纪长慕觉得自己真是多操心。 第5303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3） “老板，樱花树是哪个？”纪长慕也不认得，蹲在地上挑了半天。 小柚子也不懂，靠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挑挑拣拣。 “哎呀，一棵不卖的啦，我这里的树苗都是批发不零售。”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就买一棵，一棵就好。”小柚子讨价还价，“给我们一棵吧。” “一棵怎么卖，还得拆开，我这边都全部打包好了，要买就是一捆。” 小柚子看了看纪长慕：“小哥哥，怎么办。” 纪长慕站起来，也跟他讨价还价：“买一棵，我给你一捆的钱就是。” 老板这才无话可说，又笑眯眯地抽出一棵小树苗：“拿好拿好，回去后不管能不能种活，我概不负责。” “嗯。”纪长慕把钱递给他。 小树苗不高，也就跟小柚子差不多高，光秃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纪长慕也无所谓，就是陪小柚子种着玩，能不能长高都跟他没关系。 老板给他们把树苗装好：“还要不要看点别的？春天到了，买盆花也不错，品种多多。” 小柚子摇头：“不要了，就要这个小树苗。” “好，好，回去跟哥哥种树吧。” 出了这家店，纪长慕拎着树苗，交给了乔宅的保镖：“先拿到车上去，我再陪小柚子玩会儿。” “好。” 小柚子紧紧牵住纪长慕的手，生怕他走丢，他们沿着花鸟市场中间的大路一直往前，这里很热闹。 小柚子对小动物很感兴趣，时不时就蹲在小兔子、小仓鼠笼子前逗它们。 “小哥哥，这个兔兔好可爱，可以买回家吗？” “我不知道，你得问你妈妈。” “哎，那就算惹，家里有兔兔了。” 小柚子又站起来，和纪长慕一起走在路上，但她没有纪长慕腿长走得快，走不了几步就会气喘吁吁让纪长慕等她。 走到一家卖金鱼的店前，突然，有个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男人面色阴冷，凶神恶煞，目光落在纪长慕的身上。 纪长慕拉住小柚子，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小柚子害怕地抓住他身上的毛衣，但她个子矮，只能抓住他腰上的衣服，缩着头躲在他身后。 “纪长慕，一个劲跟我说没钱，我看你潇洒地很，还带小女孩出来逛街？”男人正是纪长慕的债主之一，身材魁梧，粗壮高大，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脖子上的金链子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纪长慕警惕地看向他。 “有什么事是老子不知道的？前几天给脸你不要，今天我可没那么好说话，凑齐十万给我，我不追究，凑不到，我今天弄死你！”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离纪长慕越来越近。 纪长慕慢慢往后退，他退一步，小柚子也退一步。 “我说了，白纸黑字，年底还你钱，你现在要，我一分钱都没有。”纪长慕淡淡道，“你赌博的债别算我头上。” “呸，能耐，跟纪东怀一个语气啊，欠钱的是大爷？” 第5304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4）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年底我会还你钱！”纪长慕抬高声音，脸色很难看，“非要我把合同拿出来给你看？” “合同算个P，老子的拳头就是合同！你欠我钱，你就得还！有心思在这泡小妞，不如琢磨琢磨怎么赚钱！”男人恶狠狠的目光盯着纪长慕身后的小柚子看了看，“纪长慕，你这小脸蛋又不难看，晚上去酒吧陪个酒，多的是富婆要你，你明摆着就是欠我钱不想还！” “你有病？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赚来路不明的钱？” “我只是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要是乐意，我带你去酒吧也行啊。”男人阴恻恻笑，“白瞎一张脸，不知道利用。” 纪长慕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柚子：“你先走，给司机打个电话。” 小柚子摇摇头，小手还攥着纪长慕软绵绵的毛衣，不肯走，但是又害怕。 “哪来的小妞？”男人往前迈了一步，兴趣全都转移到了小柚子身上，“长得可真可爱，该不会是纪东怀的私生女吧？小丫头，跟你长慕哥哥出来玩啊？叔叔带你玩好不好？给你买糖。” 纪长慕还没开口，小柚子冷哼：“谁要吃你的糖，你赶快走吧，不然我就打电话给我于琛叔叔了。” “什么？”男人没听懂她说啥，“小丫头你这脾气跟你长慕哥哥很像嘛，叔叔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说着，男人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纸币：“小妹妹，跟叔叔走，这里全给你。” “噫。”小柚子发出嫌弃的声音和表情，“这点钱还不够小柚子买个橡皮呢。” “乔沐元，你回车上去。”纪长慕想推开她。 哪知这男人冲小柚子伸手，企图把小柚子从纪长慕的身后拉出来！ 纪长慕护着她，小柚子也跳开，但男人不依不饶，还试图拉过小柚子。 乔宅的保镖赶来，迅速抓住男人的手腕，一个反手，狠狠压住他。 保镖是便衣，普通装束，男人以为是路人，痛得咧嘴：“别多管闲事！这是我跟这个小子之间的事，他欠我钱！我今天要不到钱我非剁了他一只手不可！” 小柚子吓到，紧紧抓住纪长慕的手，生怕小哥哥被抓走。 纪长慕要淡定很多，这种威胁他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人也仅仅限于口头威胁，不敢把他怎么样。 只是这种场面，不适合让小孩子看到。 保镖没松手，脸色如常：“我是大小姐的保镖，纪长慕是大小姐的老师，只要他还在乔家当一天老师，他的事就是乔家的事。你如果识趣就离开京城，今天的事当做没发生过，你如果敢做出任何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男人痛得龇牙咧嘴，脸色铁青：“这小子欠我钱！” “欠你钱，要么你跟他协商签字，要么走法律途径，你要是动用非法手段，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男人也是混迹江湖的，看出这保镖不好惹。 第5305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5）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看来你们有能力替这个小子还债，要不你们还呗，他家欠我一百万，年底还十万，我让他这几天就把这十万给还掉。既然你们这么维护他，替他还咯。” 小柚子勾了勾纪长慕的手指头：“小哥哥，我们走，快走。” 纪长慕松开手：“你回车上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不啊，一起走，这里的事交给叔叔处理。” 保镖点点头：“嗯，交给我吧，纪老师，你先带大小姐上车。” “这是我的事，你不了解前因后果，我来处理。”纪长慕执意不肯走，走到那男人的跟前，眼神薄凉，“我说年底给你就一定给，如果咄咄逼人且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会报警。” “行啊纪长慕，看来在京城混得可以，行，我惹不起。”男人识趣，知道自己惹不起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年底，十万！至于明年，合同重新签！” 保镖压住他的胳膊：“离开京城！” “叔叔，叔叔。”小柚子冲保镖叔叔喊道，“不要让他欺负小哥哥！你给我爸爸打电话呐！” “大小姐，不行，这个事没必要让乔爷知道，闹大了不好。” “不用。”纪长慕也制止，“我的家事，我会处理好。” 小柚子很急，她又抓住纪长慕的手：“可是这个人欺负你，你这么好欺负吗？我看你也就是在小柚子面前厉害。” 她好气。 干嘛任由别人欺负嘛。 她从小就被爸爸告知，如果被欺负了，可以立刻欺负回来。 可是小哥哥为什么这么傻？ “我走，我现在就回家去，纪长慕你厉害。”男人啐了一口，眼神冷飕飕，“我就不信你不回滨城了，我也不信这人家能一直罩着你！” 男人挣脱开保镖的手，离开。 乔家的保镖没有再追。 只有小柚子一个人在干着急，她抬头仰望纪长慕，他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平静，只微微垂下睫毛，仿佛跟他没有关系。 “小哥哥，小哥哥。”小柚子喊他。 好一会儿，纪长慕才回过神，转过头：“走吧，我送你回乔宅。” “现在就回去了吗？” “你不是还要和你同学去公园玩？” “不玩了，不过我们也该回去种树了，种完树上课。” “嗯。”纪长慕淡淡应了一声，离开，一直沿着马路往回走。 小柚子落在后面，她没有跟上去，而是跑到保镖的身边：“叔叔，今天的事你不能告诉爸爸妈妈。” “怎么了？大小姐。你刚刚不是还想给乔爷打电话？” “刚刚是刚刚，刚刚小柚子想帮小哥哥啊，但是小哥哥明显不想让我们帮。既然不能帮，那就不要让我爸爸妈妈知道，不然你想想，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小哥哥太危险了，就不让小哥哥给我补课了，你说是不是？” 保镖考虑了一下，是这个道理。 毕竟乔爷不允许任何危险因素出现在乔家人身边，哪怕是一丁点的风险。 第5306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6） “叔叔，你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尤其是我爸爸，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小柚子压低声音，“这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要保密哦。” “大小姐，这么喜欢纪老师给你上课？”保镖笑了。 “对啊，他要是走了，我上哪去找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啊。”小柚子很惆怅，低头踢了踢地面上石头。 “你真得不怕他在你身边很危险？你知道吗，刚刚那个人想冲着你来。” “不是有保镖叔叔嘛。”小柚子眼睛里晶晶亮，“有你们在，不会有危险的。” “但我们也不是万能的。” “可是小哥哥走了，你怎么能知道小柚子的下一个老师身边没有危险呢？” 保镖被她问住，没想到小姑娘年纪不大，脑子倒挺转得快，不愧是乔爷的女儿。 “所以嘛，我们保密，我爸爸就不会知道了，小哥哥也不能陪小柚子太久了，他说他会离开京城。”小柚子的语气里都是失落。 “那这一次我暂时答应你，如果再发生同样的情况，我就得告诉乔爷。”保镖也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也不忍心看到这个小姑娘难过啊。 “好的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小柚子同意。 纪长慕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小柚子没跟上来，他转过头。 这才发现小柚子落在后面很远了，她和她的保镖在说话。 他站在原地等他们，没有再走，也没有呼唤，只是安安静静站着、等着。 隔得远远的，纪长慕依然能看到小姑娘脸上的快乐和幸福。 他其实衷心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幸福着。 他希望所有人都幸福，唯独对自己没有抱任何的希望。 纪长慕站在马路上，眸色清冷，面容淡薄，但他长得好看，惹得一群人一直看他，但他没有动，目光注视前方。 过了会儿小柚子才发现纪长慕在等她，拉着保镖叔叔过去。 “叔叔，欠债是什么意思？”小柚子还在压低声音说悄悄话。 “大小姐，不要管，什么都不要管，这是大人的事。” “噢。”小柚子也不问了。 叔叔们说的话都是对的。 他们不让管，她就不能管。 保镖也松了一口气，小姑娘不好骗，骗了一次，以后就得用更多的谎来圆。 他可不要大小姐起善心去帮纪长慕还债，而且，纪长慕这种性格和年纪，一定不会感谢，反倒觉得多余。 那今天的事就当做他和大小姐之间的秘密，永远不会说出去。 走过去，小柚子扑向纪长慕。 纪长慕下意识躲开，没让她靠近：“走吧。” 小柚子失落，躲什么躲呢，她又不是小野猫。 和纪长慕走在路上，阳光普照，路边冒了新芽的树木都被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回乔宅的一路纪长慕都没怎么说话，好几次，小柚子叫他他都没反应。 小柚子给他讲笑话，他也没有反应。 小柚子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小心翼翼，不敢惹他发火生气。 回了乔宅，他们一起去花园。 第5307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7） “樱花树会长到很高，你看看，是种在花园里还是种在乔宅后面的林子里。”纪长慕问小柚子。 小柚子还真得就想了想：“那我们种小树林里吧，等樱花树长高了，小柚子也长大了。” “好。”纪长慕没有意见。 今天天气极好，乔宅外的生态环境也十分良好，天空蔚蓝，四处都有初春的暖意。 种树是个体力活，小柚子当然干不了，只能纪长慕来。 园丁见纪长慕穿的白色衣服，在一旁道：“大小姐，纪老师，要不还是我来种吧。” “不用。”纪长慕道，“您教一教我们就可以了。” “是的，是的，我们要自己种，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小柚子附和。 园丁只好不再插手，教他们用水桶打水，挖坑。 纪长慕这几年虽然过得清苦，但也没种过树，他连铁锹都不大会用，只好尝试着挖坑。 小柚子吭哧吭哧拎着小水桶去打水，园丁看得害怕，连忙跟着她：“大小姐，还是我来吧，太重了。” “小柚子可以的嘛。”小丫头两只手拎着水桶，走得很慢，几乎走两步就要歇一步，慢吞吞像小蚂蚁一样。 不仅是园丁看着满头大汗，连后面跟着的佣人、保镖都看得心惊肉跳，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小柚子又倔，不肯让人帮她。 她煞有介事地把袖子捋上去，白皙柔弱的小胳膊提着水桶。 挖坑倒不是什么难事，纪长慕琢磨了会儿就挖出一个坑来。 他见小柚子还没过来，远远地冲她喊道：“乔沐元，过来种树。” “来啦，你等会儿嘛。”小柚子还在吃力地拎着小水桶。 越接近晌午越是热，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纪长慕也觉得热，甚至还有些刺眼。 小柚子实在太慢，纪长慕看不过去，大步走向前，一手提起她的小水桶。 “哎，小哥哥，让小柚子提！” 纪长慕不管了，任由小柚子跟在他身后跑。 林子里的大多数树木都已经发芽，有些已经长出绿色的叶子，林子地面上也冒出很多青草和野菜，还有不知名的小野花。 附近都是原生态的环境，碧水蓝天，绵绵山峦。 许久没有下雨，泥土地干燥又坚硬，稍稍走得快些，尘土飞扬，落的鞋子上都是。 小柚子的小皮鞋上就沾了泥土，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纪长慕解开小树苗上的绳子，递给小柚子：“等会儿你扶住小树苗，我来填土，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小柚子终于跟小哥哥一起种树了。”小柚子开心坏了。 纪长慕没太多表示，神色一如既往，平静又安然。 纪长慕把小树苗放在坑里：“扶好，可别让小树苗倒下来，还有，歪了就不好看了。” “小哥哥，小树苗会长大吗？” “会。” “那可太好了。” 小柚子兴冲冲地扶住树苗，很认真，比平时做任何事都认真。 纪长慕一点点回填泥土，他的眸色里也满是认真。 第5308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8） 纪长慕填了一大半时看向小柚子：“剩下的你要不要填？” “好的吖，那你扶住小树苗，小柚子来！” 小丫头还是乐意的！ 她从纪长慕的手里接过工具，奈何她力气太小太小，根本拿不动，才填了一把土就累得气喘吁吁：“小柚子不行了。” “算了，还是我来。”纪长慕无奈，又从她手里接过工具。 过程倒也不复杂，没多久，樱花树树苗就种在了一块空地上，四周的杂草被锄得干干净净。 小柚子给小树苗浇上水，手上全都是泥土，脏兮兮，但她玩得十分开心，偶尔会抬头看看纪长慕。 纪长慕也会低头看她。 这个小姑娘，还跟他第一次见她时差不多。 “好了，回家吧，外面太热了。”纪长慕拉住她的胳膊，“你也该洗手了。” “唔。” 他们一起回了乔宅。 小柚子故意挑了个她够不着的洗手台：“小哥哥，我够不到，你快帮小柚子。” 来都来了，纪长慕只好从瓶子里倒出洗手液在她手心上，又抱起她：“自己开水龙头洗手。” “唔，好的，小哥哥，你得抱紧一点，小柚子要掉下去了。” 纪长慕也不大会抱小孩子，他只会用蛮力。 小柚子洗了个手，腰被掐的好疼，疼还不能说。 “洗好没有？”纪长慕见她不停地在洗手，忍不住问。 “快了快了。” 过了会儿，纪长慕见她还没洗好，干脆把她放到地上，用干毛巾替她擦手。 小柚子叹气，她还没洗好呢。 正好快到乔宅的午餐时间，小柚子这才和纪长慕去餐厅，小知宝已经坐在桌子边等着吃饭了。 “小哥哥，中午一起玩篮球好不好。”知宝问纪长慕。 “可以。” 小柚子气：“你一点都不公平，之前小柚子想跟你玩篮球，你睬都不睬人的。” 知宝拍拍桌子：“因为知宝可爱吖。” “那我也要加入。”小柚子不依不饶。 纪长慕眼皮子都没抬，这小丫头连自己弟弟都不让？ 他早上不是才陪她种树了，中午跟知宝玩会儿她也要加入。 不过，纪长慕也没说什么，只是要陪小朋友玩让他略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真没怎么干过这种事。 但，也不排斥。 纪长慕的手机响了声。 是佟茜发来的照片，她正在跟她的导师吃饭。 佟茜随即又发了话：“周六记得多出去走走哦，不要一直看书啦。” 纪长慕认得她的导师，回复：“帮我跟你的老师道个谢。” 佟茜：“OK。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纪长慕：“差不多已经康复。” 佟茜：“那太好了，你放松点，我就说没事的，我导师说了，那可是美国数一数二的心外科专家。” 纪长慕：“确实很厉害，很感谢医生，也感谢你的导师和你。” 佟茜：“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遍，忘了吧，我们之间不需要有任何感谢，我们的关系是亲密无间的，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事啦，不然你就是跟我见外。” 第5309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9） “嗯。” 纪长慕也没太多的话，佟茜就又发了几张照片给他看。 佟茜的导师是个近四十岁的女人，金发碧眼，穿衣打扮很有品味。 她们大概是在吃海鲜喝啤酒，纪长慕也没再跟佟茜聊天，乔宅也快吃午饭了，只叮嘱她晚上早点回家。 佟茜敲了几行字：知道啦！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也放下手机，安心戴上一次性手套和导师继续吃龙虾海蟹，她们的桌子上有啤酒也有红酒，都吃得很欢快。 “又在跟你的男朋友发信息？”Heidi吃着蟹肉，问道。 “嘿，是的，他那边正好是周六，我就问问他。” “哦哦，你们俩感情不错，什么时候带他来美国玩？” “老师，不急，总有机会的，他打算来美国读书呢。” 佟茜和这位老师的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在一块讨论设计，也经常一起出去玩，甚至无话不说。 “哦，对了，上次的事忘了问你，你男朋友的母亲动手术，成功了吗？”Heidi好奇地问，手里还拿着一只金澄澄的蟹腿，光线落在她蓝色的眼眸里。 “成功了。”佟茜笑了笑。 “那就好，抱歉，没有能帮上忙，我那位在医院的朋友时间安排不下来，没办法去京城。成功了就好，我就说，京城的医生也很棒的。” “是啊。”佟茜脸上笑意更深，“京城的医生也很厉害。” “嗯，这样就好，我还怕耽误了你的事。” “没关系，不管怎么样都要感谢老师你帮忙，我在美国非亲非故，是你一直照顾我。” “不用谢，举手之劳。” “老师……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佟茜没有再吃东西，唇角扬了扬，含着一点点轻松的笑意。 “什么事，茜茜。” “就是……我在我男朋友面前夸了海口，我说我导师好厉害，她能找到美国的朋友去京城做手术……后来你说你朋友没有能去，我也没好意思告诉他，老师，你别在他面前戳穿我，反正结果是好的，他母亲的手术成功了。” Heidi听了很久，弄明白了佟茜的意思，她点头：“没关系，反正我也见不到你男朋友。” “老师……我是不是太要面子了？” “每个女孩子都想在男朋友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你有这个想法也没什么。” “嘿嘿，老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今天这一顿一定让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了。” 佟茜吁了一口气，她继续和老师吃海鲜喝啤酒。 啤酒喝着不过瘾，她又开了一瓶红酒喝着。 “茜茜，没想到你还挺能喝，你刚来美国的时候，我记得你滴酒不沾。” “以前不敢喝嘛，现在没人管就无所谓了。”佟茜笑道，“以前我家里管得严。” “别喝太多，不然晚上睡不好。” “嗯。” 她们坐在餐馆里聊着天吃着海鲜，佟茜心情不错，酒喝多了就跟Heidi老师一起唱歌，她们还约了明天开车出去兜风。 她刚来美国的时候，佟正海就给她买了一辆法拉利。 第5310章 生怕小哥哥被抓走（10） 她在这边也认识了几个来自国内的同学，他们放假就会开车出去转转。 明天的话，她和Heidi老师一起出去，暂时就不约小伙伴了。 佟茜喝着酒，脸上是浅浅的红色，黑色发丝垂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吊带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时间不早了，她也该回去睡了。 …… 这个双休天，小柚子没有出去玩，更没有去烧烤。 她乖乖听纪长慕上课。 周六傍晚，按照惯例纪长慕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小柚子伸了个懒腰：“小哥哥，你要不住在我们家吧，我们家房间多呢，这样你明天早上就不用起早啦，反正明天我们还得上课呢。” “我住你家像什么话。” “这有什么啊，经常有客人住在我家里。” “那是你们家的客人。” “可你也是小柚子的老师啊。” 纪长慕没有停止动作，收拾好双肩包就出去：“好了，我走了，记得照顾好小树苗。” “必须的，必须的！”提到这个小柚子就开心，“我还等着它开花呢。” “会有那么一天的。”纪长慕走出南园。 初春的白昼仍然很短，这个时间点，夕阳只剩下一点点光亮照在地面上，也落在纪长慕白色的毛衣上。 这一次小柚子倒没送他出去，她就站在南园的窗口看着小哥哥沿着竹林小路走出去，一直走到他们家大门口，直到背影消失不见。 那一点点金色的光也落在小柚子乌黑的头发和粉红色的小裙子上，更落在她晶亮的大眼睛里，汇聚成宝石一样的光泽。 她托腮站在窗边，小哥哥回家了，那就只好明天见了。 小哥哥为什么这么好看？背影都好看。 纪长慕走出乔宅，打了一辆出租车。 他的心情好了些，不再像早晨那会儿阴郁。 回去的路上他还去超市给母亲买了菜、牛奶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他没给自己买什么，他也没什么需要的。 回到租的房子，纪长慕还没开门就听到家里有动静！ 他有片刻的慌神，立马拿钥匙。 哪来的人？！ “妈。”纪长慕紧急推开门！ 客厅的沙发上，杨淑筝坐着，她的对面则是沈方舟和周洋。 纪长慕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人，只不过……他们怎么会摸到这里来？ “老大回来了！”沈方舟话最多，也最爱笑，一笑起来就是一口白牙。 “长慕回来了。”杨淑筝站起来，“你同学陪了我一个下午，我正想说你也快回家了。” “哟，老大，买了这么多菜，是要给我们做好吃的吗？”周洋屁颠屁颠过来帮纪长慕拎手提袋。 “想得美，没有。”纪长慕把东西全都放下。 但，周洋跟只老鼠一样，立刻就摸到了袋子里的酸奶：“哇塞，草莓味酸酸奶，我和沈方舟最爱喝了！ 没等纪长慕有所制止，他已经给杨淑筝、沈方舟各拿了一盒：“来来来，喝牛奶，一起快乐起来！” 纪长慕：“……” 第5311章 送你一样东西（1） 杨淑筝的脸上满是笑容，她可真是很喜欢这几个孩子。 “阿姨，我们不走了，留下来吃晚饭可以吗？”周洋喝着酸奶，卖萌，讨好地看向阿姨。 “当然可以，长慕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杨淑筝冲厨房里的纪长慕喊了一声，“长慕，你多买点菜，小舟和小洋晚上就在我们家吃饭了。” 纪长慕：“……” 小舟？小洋？ “老大，要不要我帮你？”沈方舟也喊了一声，“我会洗菜。” 纪长慕从厨房探出脑袋：“那你来啊。” “不，不来，我继续喝牛奶。”沈方舟贱贱地笑，喝着酸奶，缩起脖子。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你们怎么找到了这里？”纪长慕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穿着黑色卫衣的沈方舟眨眼看向他：“我们下午来的。” “阿姨，阿姨，你看，老大在宿舍里也喜欢这样跟我们说话，像审犯人一样。”周洋迫不及待告状。 杨淑筝对儿子道：“小舟和小洋是好心，你不要吓唬他们，同学之间要友好一点。” 沈方舟和周洋一齐点头，无辜纯良。 “……”纪长慕淡淡道，“你们还没回答我，怎么找过来的？” “这还不简单，你自己在辅导员那里登记了地址，我们找辅导员要的啊。我们要是问你，你肯定不说，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干嘛不让我们看阿姨。”沈方舟可委屈。 “就是就是，你就没把我们当兄弟哎。”周洋附和，“对了，郑信这周回家去了，所以没来，下次补上。” “谢谢了。”纪长慕道。 “不要口头感谢，要实际行动，快去做晚饭啊老大，我们都饿了。” “你们就不能帮我一下？！” “我来我来吧。”周洋站起身，“沈方舟大公子太懒，我来帮你。” “你行吗？” “我靠，你怎么能侮辱我的尊严？”周洋跳过去差点踹纪长慕一脚，但……他不敢。 纪长慕和周洋在厨房，沈方舟则陪着杨淑筝坐在客厅里聊聊天。 他们已经跟杨淑筝聊了一下午，杨淑筝也跟他们说了一点点纪长慕的事，沈方舟这才知道纪长慕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 但杨淑筝也没多说，只是说他们家开的公司破产了，但沈方舟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瞬间明了。 他们给阿姨买了很多营养品，本来傍晚打算回去的，结果嘛，阿姨不大舍得他们走，又拉着他们聊了很久。 这一聊就聊到了纪长慕回来。 “阿姨，老大买的这个牛奶挺好喝。”沈方舟很快喝完一杯。 沈方舟是那种长相很乖巧、特别具有欺骗性和迷惑性的男生，杨淑筝见他第一面就很喜欢。 “小舟，长慕这孩子比较内向，他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们不高兴的事，你们多包涵。” “没有没有，老大从来不做让我们不高兴的事。” “对了，悄悄问你。”杨淑筝压低声音靠近沈方舟，“我家长慕在学校里谈恋爱没有？” 第5312章 送你一样东西（2） 沈方舟反应快，咦，看来老大谈恋爱的事阿姨还不知道啊。 啧啧，老大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不错。 “没听说，老大在学校除了上课就是学习。”沈方舟随机应变。 既然纪长慕没说，那他也不能说。 还好阿姨问的是他，要是问的周洋那小子，估计早就口无遮拦了。 还是他聪明。 “他马上都大三了，怎么还天天学习，这可不好。”杨淑筝可担忧了，“上大学不谈恋爱多浪费时间。” “没关系，阿姨，我们宿舍都是光棍。”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你们赶紧多参加参加一些联谊晚会，多出去走走。” “阿姨你比我们还懂。” “等毕业了有你们后悔的。” “阿姨说的对。”可是沈方舟愁啊，上哪去找对象？ 厨房里，鸡飞狗跳。 “周洋，你能不能行？一条鱼把你吓成这样？”纪长慕看着连鱼都不敢抓的周洋，真是服气，“沈方舟是公子哥，你也是？” “我怎么就不能是了。”周洋可委屈，“我、我、我可没碰过这玩意。” “没出息。”纪长慕真是服了。 这么大一个人连一只鱼都不敢抓？！ 纪长慕只好自己弯腰从水桶里抓起一条黑鱼，鄙视地看了一眼周洋：“我看你还是去歇着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洋表示，他可真得是尽力了。 纪长慕没睬他。 周洋还仁至义尽地替纪长慕收拾了一下厨余垃圾，擦了擦桌子，他能做的就这些了。 沈方舟听到了动静，大笑：“周洋，你就别丢人了，来来来，坐着，让老大来，咱们难得能沾一下老大的光。” “今天能尝到老大的手艺，好幸福。”周洋卖萌。 “我还不知道老大会做饭，这要是让咱们学校的女生知道了，又得雪花式地递情书。”说着，沈方舟在桌子底下踩了周洋一脚，示意他别乱讲。 “很多女孩子追长慕吗？”杨淑筝问。 “是啊，所以阿姨你就别担心了，只要老大想谈恋爱，明天就能给您领回一个女朋友。” “我不担心。” 杨淑筝就是觉得这几年纪长慕过得太辛苦，如果能有一个女朋友陪陪他，他会开心很多。 这些年，她眼见着纪长慕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这不是他该有的状态。 没多久，纪长慕就收拾出一桌子的菜，有鱼有肉有蔬菜，卖相也很好。 周洋一拍大腿：“我去买点啤酒怎么样？！” 沈方舟白了他一眼：“阿姨还在这里呢，你就不能收敛一点？现在好了，阿姨会以为我们平时在宿舍也经常喝酒。” “阿姨，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老大喝酒。”周洋哄着阿姨，“我就觉得吧，今天这么高兴，喝点啤酒会更高兴，是吧？啤酒没关系的，不会醉。” “没事，你们高兴就去买，又不是小孩子了。”杨淑筝向来开明，她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 “那我去了！”周洋一蹦三尺高，兴冲冲跑出门。 第5313章 送你一样东西（3） 晚上。 纪长慕真得做了一桌子菜出来，他们围坐在桌子边，纪长慕也没跟这两个蹭饭的计较。 他们给他倒酒，他也喝了。 沈方舟对纪长慕的手艺赞不绝口：“老大，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吧，包养我吧！” “没兴趣。” “我能吃能睡还能花钱。” “适合周洋。” 周洋望天：“别……” 因为这两人的到来，小小的出租房里变得热闹很多，杨淑筝的心情也很好。 她也有点喜欢上这里了，可她又放不下滨城的一切，春天到了，她家院子里的草还没有来得及清除。 沈方舟和周洋对纪长慕做菜的手艺是真心服：“老大，你这手艺不会是专门学习过吧？” “做菜很难吗？为什么要去学？”纪长慕淡淡道。 沈方舟戳了周洋一下：“你听听，鱼都不敢抓的胆小鬼。” “我靠，沈方舟，你连鸡蛋都不会煮好吗？！” “来来来，改天我们得多来老大这儿学习学习，周洋，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 “欢迎欢迎，常来啊。”杨淑筝很热情，“晚上要是不想回宿舍就跟长慕睡一张床，实在不行……还有沙发。” “我没有跟人睡一张床的习惯。”纪长慕反驳，让他跟男人挤一张床，他还不如睡地上。 当然，女人更不行。 “阿姨，老大这是在嫌弃我们，他在赶我们走。”沈方舟无辜地看着杨淑筝。 “我不赶你们走，你们可以睡地板，有暖气，还行，不冷，我这儿被子多。”纪长慕吃着菜，很平静。 “……”沈方舟默，“那还不如回宿舍呢。” 周洋好像发现一个不得了的问题，大惊小怪道：“老大，你刚刚说什么？没有跟人睡一张床的习惯？！我靠，那你以后可怎么办？！” 他们平时就这样说话，纪长慕真是服气，他妈还在呢。 沈方舟踢了周洋一脚：“周洋，你思想问题很严重啊。” 周洋拍拍嘴巴：“我什么都没说。” 他们又一块儿吃晚饭喝酒，期间他们还提到纪长慕做家教的事，杨淑筝倒有点想那个叫“小柚子”的小女孩。 她忍不住问：“长慕，什么时候带小柚子来玩啊？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学习忙。” “哦哦，那就算了。”杨淑筝知道那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大多很忙，不会有什么空闲，“你明天一早是不是还要去给她补课？” “嗯，要。” “那你别喝太多啤酒，不然夜里睡不着会难受。”杨淑筝叮嘱他，“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在家太过清闲，织了一双小手套，你明天给那小姑娘带过去吧。粉红色，她应该喜欢。” “妈，我跟你说过，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杨淑筝有些犹豫：“那……她不会要？那就算了。” 纪长慕也不忍心看到他妈妈难受、失望：“给我吧，我明天带给她，您的手艺很好，她会喜欢的。” “那就好，就当一点小心意，那天晕倒也是她保镖叫的司机。” 第5314章 送你一样东西（4） 沈方舟耳朵尖，听到“保镖”两个字，惊叹：“老大，那小女孩是什么有钱人家？难怪给你的补课费那么高。” “跟你有什么关系？”纪长慕白了他一眼。 “你问问她缺不缺哥哥。” “……” 周洋喝了一大口啤酒，脸颊红通通：“沈方舟，你就装吧，我上次看到校门口有辆玛莎拉蒂跑车来接你是怎么回事？哦，对了，开车的好像还是个女人？” “关你P事？老子就是出去卖身也不关你的事！”沈方舟像点了炮仗，冲周洋一通吼。 周洋：“……” 简直莫名其妙。 纪长慕淡淡道：“是我做的菜不好吃还是怎么的？多吃菜，少说话。” 还好，沈方舟和周洋都是开玩笑的，过了会儿两人又勾肩搭背狼狈为奸，互相还敬酒。 杨淑筝不喝酒，吃得快，纪长慕明天还要上课，也早早吃完。 杨淑筝拿了小手套给他，粉红色，还织了好看的花边和波浪花纹：“长慕，质量很好的毛线，我手艺应该还在，当年你爸爸最喜欢我给他织围巾了。哪怕后来身价过亿，他也只戴我织的围巾。” 说到这儿，杨淑筝自然而然地低下头。 她又想起了纪东怀。 她是真得很想他……如果当年他但凡对她没那么好，她也能冲淡对他的回忆，可那个人，对她太好太好了。 举案齐眉，无微不至。 纪长慕立马就转移话题：“手套很漂亮，不过我觉得妈你太偏心了，我都没有你织的手套。” 杨淑筝笑了：“你不是不爱戴针织的手套，不然我早就给你织了。” “不是不爱，是不想你太辛苦，不要再织了，闲下来休息休息也好。” “可是我太闲了，这样下去不好，要不改天我给你织一双，不准反驳。” 纪长慕也就随她去了，现如今，只要她开心，那就比什么都好。 她只是做了心脏手术，但她的精神方面还有一定的问题，当然这两年已经好很多，纪家刚破产那一年，她整个人差点疯掉，夜里时常在纪家别墅里哭着、闹着、喊着。 纪长慕也不忍心去回忆往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方舟和周洋两个人还在喝酒吹牛，自吹自擂。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说不完的话，在这方面，纪长慕还是挺佩服他们的。 “妈，你早点休息，别管他们，屋子有我收拾。” “嗯，还早，没事，记得把手套带给小柚子啊。” “记得，我现在就放包里去。” “好，好。”杨淑筝是真得很高兴，“不管她喜欢不喜欢，你回来后告诉我一声。” “她肯定会喜欢的，她最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很幼稚。” “小女孩嘛，这不叫幼稚，你对人家小女孩好点，别太凶了，她上次好像对你的态度意见很大呢。” “她忘性大，今天做的事明天就忘了，可能她自己都不记得跟你说过的话。” “好好教人家。” “知道了。” 杨淑筝这才回自己的房间去。 第5315章 送你一样东西（5） 纪长慕走到桌子边，见这两人还在胡吹海侃，双手撑在桌面上看向他们：“二位，打算什么时候回宿舍？嗯？” 沈方舟正咬着一块排骨呢，放不下：“老大，我们还想叫上烧烤继续呢。” “要继续就去路边摊，别糟蹋我家。” “老大，别这样嘛，一起来嘛，大好青春难道要荒废在学业上？你都没有跟我们吃过烧烤，眼看着就要大三了呢。”沈方舟狡辩。 “没兴趣，我明天要早起。给我个时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靠，老大是如此的无情。”周洋捶胸顿足，十分悲凉，“居然赶我们走。” “声音轻点。”纪长慕警告他们，“我母亲需要早点休息，下次有机会我请客，今天的话该结束了。” “不要请客，我们要你亲自做菜！”沈方舟摆谱，他就要为难纪长慕。 “再说。”纪长慕倒不给他面子，“我要准备收拾桌子了，你们的话，最好早点回学校，不然宿舍要关门。” 沈方舟捂住他的碗：“再吃十分钟，就十分钟，可以吧？” “行。” “周洋，我们好卑微。” 周洋点头：“是的，好弱小。” 沈方舟：“好无辜。” 周洋：“好无助。” 纪长慕：“还有九分钟。”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去整理厨房。 沈方舟和周洋望天。 …… 第二天。 纪长慕准时出现在南园书房。 小柚子总是在他后面到，她每次都是掐着点来。 今天的小柚子穿了件松松的浅黄色毛衣，头上是一只和毛衣颜色差不多的蝴蝶结发夹，她似乎每天都很快乐，蹦蹦跳跳过来。 “小哥哥，早。” “早。” 纪长慕已经不再去纠正所谓的称呼，他妥协了，根本纠正不了。 “小哥哥，你吃早饭了吗？” “嗯。” “吃的什么？” “我们准备开始上课。”纪长慕将她的课本都摆好，“昨天布置的题目都写完了？” 小柚子撇撇嘴，都不可以聊会儿吗？ 她只好在小椅子上坐好：“写完了，给你看。” 她翻开课本，纪长慕就开始给她讲题。 直到中午，他才把杨淑筝给她织的手套拿出来。 实际上，他考虑了很久究竟要不要给乔沐元，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的好东西，很多都是最顶级的，包括她的每一支笔、每一本笔记本，都是旁人难以想象的价格。 如果不给乔沐元，他也很好跟母亲交代，无非就是撒一个善意的谎。 这些年，他撒过的谎也不少。 犹豫了一个上午，他还是决定给乔沐元。 “乔沐元，送你一样东西。”快吃午饭时，纪长慕喊住她。 小柚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大嘴巴：“小哥哥，你说什么？你要送小柚子东西？真得吗？快给小柚子康康。” 他拿出手套：“这是我母亲织的手套，她让我送给你的。” 小柚子扑上去，一把抓住手套：“感动。” “感动？感动什么？” “阿姨太好了，她只跟小柚子见过两次就这么把小柚子放心上，呜呜，感动。” 第5316章 送你一样东西（6） “这手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送人，不要扔掉，毕竟是我妈的心血。” “这么好看的手套干嘛要送人，小柚子没有那么大方。”小柚子才不要送人，这可是阿姨给她的礼物！ “嗯，吃饭吧。” 纪长慕带她离开南园去客厅。 小柚子把手套小心翼翼折叠好，这才跟纪长慕一起去吃饭。 她可真是开心。 一路上，她还不停地跟纪长慕说小树苗的事：“小哥哥，我昨天晚上跑过去看了好几回，看到它好好的，我就回来睡觉了。但是夜里刮风，小柚子怕小树苗倒下，又跑过去看了。” “嗯？”纪长慕站住脚步，“你大半夜一个人跑到林子里？你胆子很大啊。” “不是一个人，钟伯伯陪我嘛，还有值夜班的保镖嘛。” “你不怕？” “小柚子怕黑，但更怕小树苗倒下。” “你让园丁去看着不就可以了？”纪长慕真是没法了解小孩子的思维，为了一颗小树苗，这么冷的天，大半夜起床？ 他是做不到。 “不一样，那能一样嘛。”小柚子反驳。 但纪长慕可没弄懂有什么不一样：“你难道每天晚上都要去看？刮风下雨都是很正常的事。” “小柚子好操心哦。”小丫头愁。 “等会儿我跟园丁说一声，让他把树苗固定起来，这样就不会倒了。下雨的话，让他多照顾一点。你别再夜里起来了，操心太多，小树苗一样活不了。” “操心太多，小树苗也活不了？” “是，就好像花朵，你害怕它们经历风吹雨打后凋零就一直把它们养在温室，但温室会让它们失去原来的色彩和美丽，一样是一种摧残。” 小柚子有点听懂。 纪长慕又道：“风吹雨打是小树苗必须经历的过程，只要这样它才会茁壮成长，才有抵御风雨的能力，明白了吗？” “那小柚子要不要经历风吹雨打才能成长？” “……”纪长慕默，思忖几秒，“人生路上总会经历一些风雨，躲不掉的。” 说完，他大步往前走。 小柚子若有所思，但又不是很懂。 那小哥哥算不算她的风雨？她在他这儿受过很多欺负嘛。 她觉得算！ 唉！ 今天中午小知宝也不在家，他被佣人带出去玩了，餐厅里就纪长慕和小柚子两个人，偌大的餐厅显得安静又空旷。 “小哥哥，今天就咱们俩两个一起吃饭。” “嗯。” “吃完我们去放风筝。” “你不午休？” “不了，今天想放风筝，本来就打算今天去公园的嘛。” “是我打扰了你的计划？” “哦，不是，是为了小哥哥，什么计划都可以改。” “……”甜言蜜语。 纪长慕好像很久没有听她说甜言蜜语了，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倒是经常说，后来他们关系总是不好，她也不说了。 “你就说可以不可以。” 纪长慕没表态。 “你是不是不会放风筝？”小柚子眨眼，觉得是了。 “放风筝可以，半个小时。” 第5317章 送你一样东西（7） “棒棒。”小柚子觉得可以。 今天两人倒没有怎么起争执，不管是上课的时候还是在商量事情的时候，小柚子猜，他心情还不错。 午后。 蝴蝶风筝飞在广阔的蓝天上，越飞越高，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点，蝴蝶翅膀在风中扇动，鲜艳的颜色五彩分明。 室外很空旷，天气、温度、环境都适合放风筝。 一开始是纪长慕帮小柚子放了一只大风筝，但小柚子力气小拿不住，只好由纪长慕牵着。 小柚子又眼馋，钟管家就给了她一只小点的熊猫风筝。 两只风筝飞在空中，大风筝线长飞得高，小风筝落在它的下面，一前一后，很是和谐。 小柚子仰着头，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快乐。 纪长慕做什么事都挺认真，哪怕是放风筝。 他稳稳牵着线，有时候会后退几步，但风筝一直操控在他的手心，飞得更高更远。 他微微眯起眼睛遮住这刺眼的日光，白色的光线铺陈在他的脸上，轮廓分明，脸上是平静温和的神情。 他想，他的未来大概也会像这风筝一样，只能操控在他的手上。 一定会走得更远。 …… 桃花满园的时节，春暖花开。 今年的春游，小柚子没有再缠着纪长慕，因为这一次，他们要去比较远的地方，纪长慕不能请假陪她。 好在沈隽哥哥他们班也会一起去，小柚子正好能跟沈隽哥哥一起。 周日出发，周六的时候，小柚子和知宝去宋家玩。 两家隔得有点远，小柚子很久没有见到小糖果姐姐了。他们一来，宁安就特别高兴，每次都要逗小知宝很久。 乔斯年没有空，是叶佳期带他们过来的。 她来了才发现小想想也在，也是，这小丫头现在已经在京城上学，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宋家。 小想想和小森宝站在花园里玩，本来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吵起来。 “镯子……镯子……”小想想急得追着小森宝跑，跑得歪歪扭扭，像是随时会摔倒，小脸蛋急得通红。 小森宝的手里攥着小想想手腕上戴的镯子，满园子跑：“不给，不给。” 穿着背带裤、带着鸭舌帽的小家伙也跑得气喘吁吁，但他是高兴的，脸上都是得逞的小表情。 小想想虽然比小森宝大几个月，但她跑不过小森宝，追着跑了两圈，哭：“那四想想的东西……” “不给你，现在四森宝的啦！”小家伙蛮横霸道，高高举着小想想的镯子。 小想想哭，不跑了。 小森宝没有还给她的意思，抓着她的东西，在阳光下笑得很开心。 小想想瞪了他一眼，喊道：“坏蛋！” 小森宝很喜欢抢她的东西，从橡皮、发卡到小镯子、练习本，只要她有的，他都要抢。 好几次，小森宝被宁安打得哭，但第二天他又忘了，继续抢小想想的东西。 小想想越哭越厉害，佣人安慰她替她擦眼泪，她还是哭。 没办法，佣人只好去找太太。 在宋家，也就太太说话管用。 第5318章 送你一样东西（8） 果然，宁安火急火燎地从客厅来到花园，米白色长风衣的衣角都被带起。 小森宝眼尖，一看到妈妈，立马就跑！ 但他跑得过小想想，跑不过宁安，没几分钟，他被宁安逮住！ 宁安二话不说狠狠打了他几下屁股，小森宝毕竟还小，立马就“哇”地哭出来，眼泪儿“啪嗒”“啪嗒”掉，但他的小手还紧紧抓着镯子，就是不松手。 宁安抓住他的手，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头，可算把镯子给拿了过来。 小森宝哭得更惨烈，小脸蛋都红了，手足无措。 小想想大概是被他哭的声音给吓坏了，动也不大，还站在原地。 宁安这才冷冷对小森宝道：“宋北森，我揍过你多少次了？你就不长记性是吗？！” 小森宝还是哭。 宁安也不理他了，对周围的佣人道：“让他在这哭，谁也不许哄。” 她把镯子还给小想想，还给她戴上，摸摸她的小脑袋：“乖，没事，不要怕他，下次他再跟你抢东西就告诉阿姨好吗？乖，想想最乖了。” 小想想乖乖点点头。 不过，小森宝哭得很大声。 宁安根本不想睬他，拉着小想想的手回客厅去。 小森宝揉着眼睛哭，眼泪一直掉，屁股上被打出了手印，很疼的。 但佣人一个都不敢安慰，只好站在一旁看他哭。 他自己哭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睬他，好无趣，也就不哭了，又自己跟自己玩起来。 宁安把小想想带到小糖果和小柚子跟前：“想想，以后不要跟森宝玩，他不懂事还不讲理，咱们跟姐姐们玩好不好？让她们带你扮家家，好不好？” 小想想很乖，又点点头。 宁安把小想想哄好了，也就不再管小森宝。 小糖果和小柚子带着小想想玩，尤其是小糖果，还把自己最爱的布娃娃给了小想想。 宁安和叶佳期坐在沙发上聊天，她直摇头：“我真不知道森宝这么霸道，成天欺负小想想，还喜欢欺负他的幼儿园同学。要不是我亲生的，我都怀疑我在路边捡的野孩子。” “小孩子调皮，大了会好点。” “要是像知宝一样多好，我真得是没法管教我这儿子了，真想丢给宋邵言算了。可宋邵言这个人什么都不管，不管就算了，还惯着小森宝，将来这家伙要是做了什么坏事，都是他惯出来的。” “不会的，孩子小就这样，知宝也就表面看着乖，很坏的，闹起来的时候也闹。” 宁安是真得要被宋北森这个小家伙给气炸了。 除了宋邵言，也就这小东西能把她气成这样。 她觉得，这父子俩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聊了会儿，小知宝跑过来，扑进叶佳期的怀里：“麻麻，热，好热吖。” “我帮你把卫衣脱掉好不好？” “不好，知宝里面没有穿衣服啦。”小知宝害羞。 “我的意思是脱掉重新给你换一件，谁说不让你穿衣服了。” “那要去没有人的地方。”小知宝还是害羞，宁安阿姨还在呢。 第5319章 送你一样东西（9） 叶佳期：“……” 豆丁大的小家伙都知道害羞了。 她只好带小知宝去宋家的更衣室，让保姆从车上拿了套衣服过来。 她看到小知宝后背都是汗，忍不住问：“你在跟谁玩？” “小森宝呀。” “你又欺负弟弟了？” “没有，他在哭，我就给他拍照片了。” “……” “然后他就哭得更厉害了。”小知宝软糯糯仰着小脸蛋，“他想抢宝宝的手机，但四他抢不过宝宝，他太小了。” “还说没欺负弟弟，真是没得好。” 叶佳期给他换上一套薄点的干净卫衣，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脸蛋：“别太疯了，中午按时吃饭。” “知道了。” 小知宝还算省心。 “佳期，下午去海边吗？带他们几个一起。” “可以啊，去我家吧，海边别墅空着也是空着，今天太阳好，小柚子一直嚷嚷着要烧烤，不如顺便做个烧烤。” “好，咱们一起。” “宋总呢？” “不知道，估计在应酬，没问。” “江辞这周怎么没有接小想想去华城？” “他的工作要有变动了，暂时还没出计划，所以这周没来接小想想。” “他其实可以来京城的。” “他舍不得和阿姝共同居住的那套公寓，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过去睡，即使买了大房子，那套公寓也没舍得卖。” 叶佳期感慨不已，没忍心再问。 都过去好几年了，江辞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痴情不渝。 为了下午更热闹些，叶佳期和宁安都分别打了电话给自己在京城的朋友，让他们一起去海边。 叶佳期还特地打了电话给乔斯年，简单说了下午的行程：“斯年，你下午要不要一起？” “看样子都是女眷和孩子，不参加了，你们玩得开心。” “我看你是舍不得外面。” “……”乔斯年揉了揉太阳穴，“给我留几串吃的就行。” “让你宝贝儿子给你留，我才不给你留。” “你不给我留，那我要是饿了……吃你好不好？” “……”叶佳期差点爆粗口，宁安还在身边呢，还好宁安没听见，“挂了，拜拜。” “注意安全。” 叶佳期不想跟他说话。 …… 午后的风轻轻地吹。 海边，水天一色，波浪汹涌，白色的浪花裹挟着海草拍打在岩石和沙滩上。 别墅天台，三面玻璃，全透明无死角方位，既可以享受海风的舒适，又可以眺望远处的风景。 一群小孩子追逐打闹。 大一点的孩子在做烧烤，小一点的孩子跑来跑去。 小柚子和小糖果形影不离，两人都换了套碎花小裙子，戴着草帽，看上去像漂亮的小公主，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有个十岁左右戴眼镜的小男孩知识渊博，他在给一群小孩子讲好玩的故事，惹得小孩子都围在他身边听，包括小想想。 小想想还搬了个小板凳来坐着，托腮，聚精会神。 正当她听得入迷，突然，凳子被抽走！ 小想想都没来得及呼喊就跌坐在地上，半天才哭出声——“哇”。 第5320章 送你一样东西（10） 屁股摔得很疼很疼。 小想想坐在地上手足无措地哭，小脸蛋都哭花了，满脸都是泪。 小森宝抓着凳子，咧嘴笑。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佣人第一个把小想想从地上扶起来：“江小姐，没事没事了。” 小想想摔得疼，哭得不能自已。 宁安匆匆忙忙跑过来，问清楚什么事之后，夺过小森宝手里的凳子，又打他屁股，挣扎间，小森宝的帽子都掉了。 宁安真是气疯了：“宋北森，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早上打你不疼是不是？你要是再这样，晚上不许吃饭！” 小森宝小嘴巴撅得老高，低着头，又憋屈又委屈，好疼疼。 “说话！为什么欺负想想姐姐？”宁安觉得今天要是不揍他一顿，没得好。 小森宝绞动手指，不敢看妈妈的眼睛，就一直低着头，脚边是他的小帽子，他也不敢捡起来。 一群孩子围观，也不敢吭声，悄悄跑开。 小想想摔得不轻，很疼，在一旁啜泣，哭了会儿后跑开了。 “宋北森，这会儿又不会说话了？刚刚不是笑得很开心吗？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欺负小朋友，你就是不听？” “好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从今天晚上开始，谁也不准让你吃饭！”宁安真是被气够了。 小糖果那么听话，可是这个儿子很明显被宋邵言惯坏了，没吃过苦就算了，还无法无天。 再这样下去，宁安都不知道他会不会长歪。 说罢，宁安狠狠拽住他的手，用力拖着他往楼梯口走。 叶佳期跑过来：“安安，安安，怎么了？” “佳期，我先带他回去，等会儿来，你照顾下小糖果。” 小森宝委屈地看了一眼叶佳期，大眼睛乌亮无辜，眼中还噙着泪水：“佳期姨……” 这小眼神，看的叶佳期心都化了。 不过，下一秒就被宁安打回原形：“宋北森，你再装无辜试试。” “唔。”小森宝缩起小脑袋，不敢吭声，手好疼，屁股也疼。 妈妈好凶。 叶佳期知道这小家伙又犯错了，不然以宁安这么温柔的性格不太可能发这么大火。 这家伙，叶佳期也救不了了。 宁安拉着小森宝就走。 宋家的车子停在外面的路上，宁安气得都没打电话给司机，直接把小森宝押到车上，自己开车回去。 路上，她给宋邵言打电话，压住脾气：“你在哪里。” 宋邵言还在朋友家里：“怎么了？我在老陈这儿。” “二十分钟后，你必须出现在宋家。” “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说去老乔他们的海边别墅了吗？宋家发生了什么？”宋邵言提高警惕，他好像隐隐约约还从话筒里听到了小森宝的啜泣声。 “你准时回来就知道了。” “好，好，我现在就回去。”宋邵言不敢不听宁安的话，再说他这会儿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小森宝还在哭，身上绑着安全带，大眼睛哭得红通通。 第5321章 送你一样东西（11） 宁安心烦意乱，每到红灯停车的时候都会狠狠瞪他一眼：“不许哭！” “唔。”小森宝立马又止住哭泣，但禁不住害怕。 “宋北森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欺负想想，不要欺负想想，你就是不听，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米有……”小森宝哽咽，“米有欺负想想姐姐。” “你敢把想想弄哭就是欺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逗姐姐玩的。”小森宝还在狡辩，怯生生，也不敢大声说。 “还不承认错误？” “……”小森宝彻底不敢说话了，缩成一团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在宋家别墅的院子里停下。 宁安先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解开安全带，自己下车。” “不要……”小森宝不肯，白白净净的小手紧紧抓住安全带，拼命摇头。 宁安气得不行，失去理智，把他从车上拽下来，拖着他就回家里。 “宋邵言回来了吗？”宁安问管家。 “太太，先生没回来。” 宁安给宋邵言打电话：“你是开的车还是骑的蜗牛？” “……”宋邵言心虚，“路上堵。” “还有几分钟到？” “给我十分钟时间，十分钟，马上。” “十分钟不到呢？” “我……我跪键盘。” “最好带着你儿子一块跪。”宁安气死了，挂断电话。 小森宝啜泣，哽咽，肩膀一抽一抽，也不敢看宁安，就低着头看自己的小鞋子。 四周的佣人也自觉退散，不敢插话。 “宋北森，你以后还抢想想的东西，欺负想想吗？” “不了。”小森宝委屈。 “呵，你好像每次都这么说，你早上也是这么跟我保证的吧？结果呢？下午就又欺负想想。” 小森宝不吭声。 “我没办法收拾你了，让你爸收拾你吧。”宁安可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小子脸皮比城墙厚，记性比金鱼差，简直跟宋邵言一模一样。 宁安坐在沙发上，抱臂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小森宝。 她也没再说话，她迟早得被这个小东西给气死。 小森宝还小，站不住：“麻麻，森宝想喝水。” “我准你喝了吗？” “渴。” “活该。” 宁安也不要他口头道歉什么的，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今天道歉，明天就忘，她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无计可施。 “麻麻，森宝想小糖果姐姐。” “给我安静点。” “唔。” 小森宝好难受吖，他想跑。 可是他又跑不过麻麻咯，被捉回来又要打一顿。 那怎么办呢。 没多久，宋邵言火急火燎从门口赶回来：“怎么了？这么急着把我叫回来。” 宁安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问你宝贝儿子。” 宋邵言猜到了几分，走过来，弯腰靠近小森宝：“小东西，你是不是又惹你妈妈生气了？嗯？” “小森宝知错了。” “哦，知错了。”宋邵言看向宁安，“你看，他知错了，知错就好，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小孩子。” 第5322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1） 宋邵言见小森宝蛮可怜的样子，那大眼睛里还带着泪花，他都想抱抱了。 宁安气不打一处来：“你都不问问他做错了什么就护着他？！宋邵言，你滚出去吧！” 气死她了。 都是他惯的！ “……”宋邵言觉得他老婆今天有点凶，“要不……我滚了？” “宋邵言！！！”宁安冷冷看向他，“你今天要是走了，不想教训你儿子，你以后就别回来了！” “不，不。”宋邵言走到她身边哄她，“安安，那你跟我说说森宝怎么了？你看他怪可怜的。” “你问我干什么？问他啊。” 宋邵言没辙，只好问故意板起脸问小森宝：“小东西，问你话，你干了什么惹你妈妈生气了？” 小森宝不开口，小手抓着衣角，低头。 “问你话呢！”宋邵言也凶起来，但眼神里的宠溺没有变。 “森宝……米有干森么。”小家伙吞吞吐吐，“就是、就是逗、逗想想姐姐玩了下。” “又拿姐姐东西了？” “又、又还给姐姐了。”小家伙吓得哆嗦。 “哦，以后不准再随随便便拿姐姐东西了，听见了吗？” “听见了。” “嗯，没什么大事。”宋邵言不以为然。 宁安气得不行，冲他喊了一声：“宋邵言，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他？” 宁安这才把今天的事都给宋邵言说了一遍，包括早上的事，下午在海边的事，尤其是下午的事，她真是忍不了了。 一刻都忍不了！ 宋邵言听后皱眉：“屡教不改啊，宋北森，你欠揍啊。” “不要……”小家伙还知道往旁边躲，但再怎么躲也躲不了，“宝宝错了，真得错了，以后不跟想想玩了。” “谁让你不跟想想玩的？我让你不要欺负她，你懂不懂？” “不跟想想玩，不就不会欺负她了嘛。”小森宝嘀咕。 “你敢孤立想想给我试试。”宁安真是拿这个儿子没辙。 “宋北森，我跟你说，想想是我们家的客人，你要对她好点，知道吗？你要是看上想想的什么东西了告诉爸爸，爸爸都会给你买。”宋邵言倒还有耐心，苦口婆心地劝说儿子。 小森宝并不领情，倔强地不吭声。 “宋邵言，今天你必须管管他，现在还小就开始抢别人东西，长大还得了吗？” “不至于，他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抢想想东西只是好玩，等他长大了就不要了。再说，他一个男孩子，要女孩子东西也没用啊。” “听听，听听，宋邵言，就是你惯着！”宁安很生气地看向他，“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说你今天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宋邵言也不知道啊。 该怎么办呢？ 说也说了，打也打了，还能怎么办？ 他有点心疼嘛。 “宋邵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你今天要是不惩罚他，我就带小糖果出去住。”宁安现在真是一刻都不想看到这个小东西。 宋邵言苦着脸：“还能怎么办？要不今天晚上晚饭不让他吃了吧。” 第5323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2） 还没等宁安说什么，宋邵言又摇摇头：“哎，不行，他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 宁安就静静看着他自言自语，脸色很冷，眼神也很冷 宋邵言又怕她带着小糖果出去，只好绞尽脑汁地想：“要不罚他在外面站一个小时吧？唉，不行，外面这太阳，站一个小时就要变成小黑炭了，晒黑容易养白难。” “要不明天早上罚他吃水煮蛋吧，他不是不爱吃么？罚他吃两个！” 宋邵言觉得自己聪明极了，邀功地看向宁安：“安安，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宁安服气，站起身：“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你们两个一起去外面站一个小时，都不许吃晚饭。” “安安……” “我数到三，你们都出去，不然就是我出去。”宁安一点没给面子。 宋邵言泪目：“……” 为什么有他？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一。” 宋邵言只好拉小森宝的手：“走了，出去。” “热。”小森宝赖着不走，还想讨价还价。 “二。” “……”宋邵言拖住小森宝就出去。 没等宁安喊出“三”，父子俩已经站在外面露天底下，虽然是春天，但下午阳光灼热，日光刺目。 宋邵言默，这叫什么事啊。 小森宝满眼含泪看向宋邵言：“粑粑，热。” “让你不听话。”宋邵言警告他，“你以后还敢吗？” “不敢了。” 宁安也出来了，她站在台阶上冲他们喊了一声：“分开站行不行？” “……”宋邵言自觉远离小森宝，“行。” “离远点。”宁安又道。 宋邵言和小森宝彻底分开，没办法再聊天。 小森宝眉眼和宋邵言很像，一大一小，像是翻版。 宁安真是气疯了，宋邵言不帮着教训宋北森就算了，还替他找借口。 他难道意识不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吗？ 小想想本来就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小森宝还喜欢欺负她。 宁安真是越想越生气。 “安安，别生气了啊……”宋邵言喊话，“要不你继续去佳期家玩吧，这里有我呢。”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们？”宁安喊来管家，“看好他们，全程录像，站足一个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行。” 说完，宁安回客厅去拿她的手提包和车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宋家。 再多看这父子俩一眼她都要吐血。 受不了。 简直受不了。 宋邵言：“……” 好狠的心。 还全程录像？？？ 还好只是家里的事，这要被他的朋友、兄弟们知道了，他得被狠狠嘲笑一整年。 这通气只好冲小森宝发：“宋北森，你下次要是再连累我，我打死你。” “爸爸不要跟妈妈一样，介样不好。”小森宝一本正经。 “我看好得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欺负想想，想想是个小女孩，还是你姐姐，你能不能懂礼貌？” “唔。”森宝不开口了。 “你不喜欢想想姐姐？”宋邵言忽然意识到这么个问题。 第5324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3） “没有嘛。”小森宝哼了一声。 “那从现在开始，我跟你约法三章，你要是再欺负想想，我让你好看。”宋邵言也发狠，他可不要再被这小东西连累了，可真是气死他。 “森宝一直都好看。” 宋邵言：！！！ 小森宝站了会儿有点站不住，好几次想跑但又被宋邵言给逮了回来。 “爸爸，热。”小东西难过地看向宋邵言，“会晒黑的。” “让你站着你就站着！别连累我。” “爸爸，你已经黑了。” “给我站好。”宋邵言拎着他的衣服，把他拎回原地。 录像呢。 “爸爸，你为森么总是被麻麻欺负？” “你懂什么叫欺负吗？这叫做错事应该受惩罚。” “你做错森么了？” “我……我错在生下了你。”宋邵言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还是生女儿好。 “森宝让爸爸委屈了。” “……” 小家伙一脸沮丧。 宋邵言也不忍心再冲他发火，算了算了，自家儿子，忍忍，忍忍。 他盯着小森宝看了很久，哎，这张跟他差不多的小脸，他也不忍心发火啊。 宁安开车回海边。 叶佳期见她一个人过来，问道：“小森宝呢？” “跟他爹在一块。” “想想已经不哭了，没事，小孩子闹一闹没关系的，想想在跟小糖果他们吃东西。” “我去看看。” 宁安把小想想当自己女儿，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没有妈妈，对她格外好，所以她当然不准森宝欺负她。 小糖果拿了一只羊肉串给她，教她怎么吃：“想想，要小心点，小心烫，小心签子扎人。” 小想想很乖地听着，点头：“知道了。” “嗯，给。”小糖果很照顾妹妹。 宁安走过去抱起小想想亲了一口：“宝贝，好吃吗？” “安安姨，好次。” “你最喜欢吃哪个？姨帮你烤。” “串串。” “好。” 宁安又帮她拿了几串，小想想吃得开心。 小想想越是懂事乖巧，宁安就越是烦她儿子。 她可真是一刻都不想见到宋北森，也不想见到宋邵言，宋邵言太宠那个小东西，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小想想吃了会儿就不吃了，她那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向宁安：“安安姨，想爸爸。” “爸爸今天有事，改天来看你，好吗？” “想。” “安安姨在，姨陪你玩。” “爸爸什么时候过来接小想想？” “等他有空他就来了，他最近有点忙。” “好想他。” “乖，安安姨和小糖果姐姐陪你玩好吗？”宁安摸摸她的小脑袋。 小想想点点头，没有再问。 她只是太想爸爸了。 虽然爸爸没有宁安姨这么温柔，但她喜欢跟爸爸撒娇，跟宁安姨……不太敢。 宁安抱着她，带她吃东西，带她去海边看大海，还带着她一起在沙滩上捡贝壳，很有耐心。 小想想玩着玩着也就不要爸爸了，光着小脚丫在沙滩上跑来跑去，海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头发，小脸蛋迎着阳光，简单快乐。 第5325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4）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又到一年暑假。 这一次，小柚子没有给纪长慕悄悄回家的机会，让钟伯伯帮她摸到了纪长慕大学期末考的时间。 纪长慕最后一场考试刚结束，小柚子就坐在了他离开考场时的必经之路——小凉亭里。 穿着宽松碎花裙的小柚子晃动着小腿，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波澜不兴的湖面看，湖里种了很多荷花，荷叶田田，荷花盛开。 钟管家远远看到纪长慕过来，喊了一声：“大小姐，纪老师来了。” “哇。”小柚子跳下石凳，拍拍小手，一眼就看到了一群学生里的纪长慕。 白T恤，黑色休闲裤，手上还抱着一叠资料。 小柚子的眼底亮晶晶，她立刻就冲向人群，一把抱住纪长慕。 纪长慕吓一跳，镇定下来才发现是乔沐元，低头看向她：“你怎么过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你就跑了。”小柚子抱住他的腿不肯撒手。 同行的沈方舟看到，哈哈笑：“老大，这不是上次给你送好吃的那个小姑娘吗？” “嗯。” “嗨，小姑娘，我叫沈方舟，是你纪老师的同学。你上次给你家纪老师送的小饼干、小点心还有吗？” “你问纪老师啊，他要吃就有，他不吃就没有。” 沈方舟心里头“靠”了一声，这小姑娘套路蛮深。 “松手。”纪长慕掰开她的手指头，“找我有什么事？” “放暑假了，你是不是又要回去了？” “嗯。”纪长慕没说太多。 杨淑筝早在两个月前已经回了滨城，租的房子也退了，医院的费用也都已缴清，他得回滨城了。 好在这个学期顺顺利利，他也没辜负乔太太的期望，更没有辜负乔太太预支给他的薪水。 “小柚子送你一下可以吗？就送到机场。” “可以啊，当然可以！”沈方舟替纪长慕回道，“小朋友，你纪老师这人常常口是心非，他要是说不可以，那么就表示他心里说可以，懂了吗？” “沈方舟，你滚不滚？”纪长慕恨不得踢他一脚，搞什么？！ “噢。”小柚子若有所思，又抬头看向纪长慕，“那纪老师，可以不可以？” 纪长慕：“……” 他说什么都不行。 沈方舟看热闹不嫌事大：“他要是沉默呢，就代表默认的可以，小朋友，懂了吗？” “懂了！”小柚子很高兴，“纪老师你的机票给我康康。” “放暑假了，你好好写作业，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没有要紧的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纪长慕叮嘱一番，“时间过得也挺快，下学期你就上三年级了。” “下学期你还会教我的，对吧？”小柚子眼巴巴看着他，带着无限的期待和希望。 “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继续教你。” “那就太好了！” 纪长慕扬了扬唇角。 经过漫长时间的磨合，他们可算是不再争吵了，其实乔沐元还是那个乔沐元，小公主脾气，偶尔不讲理，没心没肺。 第5326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5） 好像变的是他，他比以前多了耐心。 沈方舟在一旁道：“小妹妹，长慕哥哥可以教你，方舟哥哥也可以教你。” 小柚子道：“但小柚子双休只有两天时间，都给纪长慕哥哥了。” “你可以分一天给长慕哥哥，分一天给方舟哥哥。” “滚吧，沈方舟，你教她什么？教她打游戏吗？”纪长慕又想踹他了，“别教坏她。” “小妹妹这么容易学坏吗？”沈方舟挑眉，“你方舟哥哥什么都会，要不要试一下？” 小柚子若有所思，盯着沈方舟看了好一会儿：“你这个想法我觉得也可以的，这样小柚子就有两个哥哥了。” 纪长慕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自己想清楚，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不接受。” 沈方舟：“……” 小柚子笑嘻嘻，露出珍珠白的整齐牙齿，迎着骄阳眯着眼：“小哥哥，骗你的，你又被骗了。” 他已经被她骗好多次了。 这么笨，还总说她笨。 究竟谁笨？ 纪长慕懒得理她了：“外面太热了，你是回家还是怎么说？” “你考完试了，那就带我玩呐。”小柚子站在他跟前，不想走，“你机票时间呢？还没告诉小柚子。” “明天早上的机票。”纪长慕这次没有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好，我们去玩吧。”小柚子一门心思想跟他玩。 纪长慕把手里的资料交给沈方舟：“帮我把东西带回宿舍，我不回去了。” “我靠，那今晚上的聚餐呢？说好了晚上宿舍聚餐的啊。” “晚上……” “晚上带小柚子一起啊！”小柚子这会儿想起了沈方舟，站到他身边，“沈方舟哥哥，你们可以带小柚子一个吗？我吃的不多的。” 沈方舟：？？？ 要带一个小奶娃？ 沈方舟一会儿看看小柚子，一会儿看看纪长慕，好像也不忍心拒绝。 只是有小奶娃在，他们还怎么玩？晚上还想喝酒唱歌通宵呢。 沈方舟把这个难题抛给纪长慕：“你的长慕哥哥是我们宿舍的老大，这种事都是他说了算，你问他。” 纪长慕淡淡道：“男生聚会，你一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不带。” “那你晚上就单独跟小柚子吃饭吧，就这么决定了。” “乔沐元，你讲点理。” “我不讲理，真得不讲理。” “……” 沈方舟道：“反正又不是没见过，这样这样，小妹妹别生气，晚上我们宿舍聚餐带你一个，但是！但是你只能跟我们吃个饭，吃完你就得回家了，你的纪长慕哥哥归我们。” “你们要把他怎么样？”小柚子好奇，吃过饭了不回宿舍要干嘛。 “我们把他……吃掉！”沈方舟做出夸张的动作，又哈哈笑。 纪长慕拍了他一脑勺：“沈方舟，你给我正经点，这丫头很容易学坏！如果晚上带她，你们就都没有自由了，全部给我谨言慎行。” 沈方舟可怜兮兮，摸摸后脑勺，要不不带了？ 小柚子默，她很容易学坏？ （等写完宝宝们的小日常后就写许深许公子吧，大家觉得怎么样？→_→） 第5327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6） “下午再说，有事我在群里给他们发消息。”纪长慕把资料都交给沈方舟，这才看向小柚子，“走了。” “好的。”小柚子还冲沈方舟挥挥手，“沈方舟哥哥再见。” “再见。” 沿着学校那条栽满银杏树的路往前走，小柚子需要跑得气喘吁吁才能追上纪长慕，而每一次，纪长慕都需要停下来等她。 小柚子干脆冲他递上自己的小手：“你牵着我走就不会走那么快了，小柚子追不上你。” 钟管家撑开一把遮阳伞：“大小姐，到伞下来，别晒黑了。” “不要打伞，我要跟小哥哥一起走。” 纪长慕也没再管她，只是后面走路的时候会迁就她，不再走那么快。 路过小卖部，小柚子要喝最爱的汽水：“小哥哥，给小柚子买汽水吧，要苹果味的，冰的。” “老板，一瓶苹果味汽水。”纪长慕二话没说给她买了，把绿色的汽水递给她。 小丫头喝了一口，又举起瓶子，目光灼灼：“你喜欢喝这个吗？喝一口吧。” “不喝。” “很好喝。” “不喝。” “哎，你是看不起小柚子。”小柚子的小手轻轻摩挲冰冷冷的瓶子，指尖碰到水滴，又喝了一口汽水。 不喝就算。 “我们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日式料理店，你喜欢吃吗？” “喜欢，喜欢，只要跟小哥哥一起吃饭，什么都喜欢。” “……”这种土味甜言蜜语，纪长慕听得免疫。 这栋教学楼离校外还有一段距离，纪长慕找了一辆单车：“我骑车带你，走过去太热了。” 小柚子受宠若惊，她还没有坐过纪长慕的车！ 她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小手紧紧抓住纪长慕的白色T恤，纪长慕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她干脆把小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还蹭了两下。 纪长慕热得慌，坐在车上手往后摸，摸到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乔沐元，别靠着我，太热了。” “不可以，不靠着你，小柚子会掉下来。” “你抓紧不就行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要听小柚子的。”小柚子还靠着他。 算了，纪长慕懒得跟她讲道理，有这讲道理的时间还不如不睬她。 他骑车带小柚子去校门口，钟管家跟他们约在门口见。 一路，热风呼呼从耳边刮过，很热，但空气里有带着香甜的气息，好像是栀子花的香气，又好像是樟树的香味儿。 还有大学校园最青春洋溢的朝气。 临近暑假，路上随处可以看到拖着行李箱的学生。 路边的树上有知了叫个不停，一声长一声短，杂乱无章。 纪长慕车技很稳，一路上没有任何颠簸，哪怕是小柚子故意晃了晃小腿，他也能迅速稳住自行车。 但，他还是会皱眉呵斥：“乔沐元，摔倒别怪我。” “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因为小哥哥无所不能。” 纪长慕讪笑。 他无所不能？ 不，他一无是处。 小柚子又晃了晃小腿，纪长慕正在走神，真是差点摔倒。 第5328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7） “乔沐元，你嫌命大？”纪长慕忍不住怼她。 见纪长慕真得生气了，小柚子这才稳稳抓住纪长慕的T恤，不再乱动：“好了，小柚子不动了。” “烦人。” 离校门口大约十几分钟的车程，很短。 路上的学生不算多，夏风吹动树叶，风中花香招摇。 小柚子心情很好，但一想到漫长的暑假里两个月都见不到小哥哥，她又有点沮丧。 “小哥哥，你能不能早点过完暑假回京城？” “为什么。” “小柚子想你啊。” “可我不想你。” “……”小柚子的小手抓住他的衣服很生气，“那就算了。” “萍水相逢，总有一天你也会不记得我。”纪长慕淡淡道，声音很轻，视线落在前方的马路上，云淡风轻。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到校门口，纪长慕停下车，带她去新开的日料店。 小柚子倒有个好处，不娇气，他不管带她来什么地方，她都没有嫌弃过。 店里的空调呼啦啦作响，店里的温度很低，和外头的骄阳似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坐在里面，感受不到外面的炎热。 小柚子抱着她的汽水喝了两口，大眼睛盯着纪长慕看：“你真得不喝吗？很好喝。” 纪长慕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我不喝。” “那你爱喝奶茶吗？” “不爱。” “可是上次在奶茶店看到你，你不是跟佟佟佟小姐姐喝得挺开心嘛。”小柚子一脸鄙视，撒谎精。 纪长慕眉头皱起：“让你背课文什么都记不得，原来脑子全用来记这些事？” “不对吗？”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她喝奶茶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小柚子生气，还没好几分钟，他又开始针对她。 他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天还跟她这么凶？ “小小年纪，好好学习。”纪长慕淡淡道，“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第一时间发给我。” “不，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妈妈，就是不告诉你。” “……” 纪长慕也被她气得不轻，他看向她时，她偏偏还一本正经坐着，满脸无辜和不高兴。 不高兴的应该是他吧？ 算了。 纪长慕懒得跟她计较。 点了吃的，当小柚子开始吃东西的时候，也就不怎么说话了。 但，吃了一半，小柚子托腮：“小哥哥，小柚子想吃沙冰。” “没有。” “有，小柚子来的时候看到了，就在前面。”小手指指向玻璃窗外，“有一家。” “你刚喝完冷汽水又要吃沙冰，会闹肚子，不行。” “不会的，你不让小柚子吃，小柚子会难过，会闹脾气。” “那你闹，我又不会睬你。” “啊！”小柚子一副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好气啊。 纪长慕真得没睬她，继续低头吃自己面前的事物。 小柚子见他无动于衷，这才妥协认命，继续吃东西。 日料店的学生不算多，偶尔有人走进来，外面的风掀起店里的幡，整个中午的时间都变得很慢。 正午阳光灼热。 第5329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8） 吃完午餐，纪长慕也没着急走，小柚子也没动，乖乖坐着。 “乔沐元，你确定晚上要跟我同学一起吃晚饭？不怕生？” “有你在就不怕。” “……”纪长慕还真躲不过她的甜言蜜语，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话说在前头，你吃完饭就得回去。” “那好吧，明天我去机场送你哟。” “你为什么非要执着地送我？” “也没几次了。”小柚子眼睛忽然红了一圈。 他不是说大学毕业就要离开京城，那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他都不回来了，她哪里还能送他。 纪长慕微微一愣。 是，也没几次了。 本来还不太想让她送的纪长慕也不再反驳，送就送吧，他毕业后……大概也不会再回京城了。 这里只有他四年大学的记忆。 他之于这里，更像是一个过客。 而京城，是他暂时落脚的地方。 “你还要吃点什么？”纪长慕转移话题，“总不能这么坐着。” “那你给小柚子买沙冰嘛。” “你非要吃这个？” “对啊。” “那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买，别乱跑。” “知道了。” 小柚子倒很乖。 纪长慕出去给她买沙冰，他现在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一些她的喜好，比如她很喜欢粉红色，很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 他就给她买了一杯草莓味的沙冰，沙冰上放了几只蓝莓。 午后时光漫长，小柚子等着等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纪长慕回来时叫醒她：“乔沐元。” 小柚子没回应。 纪长慕又皱眉叫了几声：“乔沐元，吃东西了。” “小柚子要睡觉。”小丫头嘀咕两声，不肯醒。 纪长慕真是无奈，沙冰买回来又不吃。 不吃就算。 纪长慕自己吃掉了。 但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他实在不大习惯，吃了两口就觉得腻味。 细腻的冰沙在口中融化，冰冰凉凉里是清甜的味道，融化了味蕾。 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临近暑假的校园没有平时那么热闹，但总是有着数不尽的朝气和青春，日光耀眼，他目不转睛看着窗外。 偶尔吃一口沙冰。 店里空调温度低，过了十分钟，纪长慕还是叫醒了小柚子：“乔沐元，醒醒，我送你回去，别在这里睡觉。” 小柚子被他吵醒，睡眼惺忪，略有些气：“不睡这里睡哪啊。” “这里冷。” “那你抱着我睡吧。”小柚子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 “胡说八道什么。” 小柚子也没听清他的话，倒头又睡了。 纪长慕没照顾过小孩，只好打电话跟钟管家求助。 钟管家笑了：“纪老师，没事，让她在店里睡会吧，我拿一条毛毯过去就是。” 钟管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小柚子身体素质一向不错，不太可能感冒生病。 “我觉得还是送她回家睡觉好了。”纪长慕道。 “送回家也没人跟她玩，她还是会跑出来。” “她不用上兴趣班吗？” “期末考刚结束，不用。” “哦，那您送一条毛毯过来吧。” 第5330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9） 纪长慕也不大会照顾小孩子，他拿着毛毯很纠结，是直接盖她身上还是怎么弄？！ 钟管家看出了他的为难：“还是我来吧。” 钟管家是个十分细心的中年男人，常年跟乔家的三个孩子打交道，很会照顾他们。 他弯下腰，把薄毯盖在小柚子的腿上，动作很轻，没有惊醒小柚子。 他还去跟日料店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这才和纪长慕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 “纪老师，今天带大小姐冒昧打扰，抱歉。” “没事，不打扰。” “大小姐就是有点小脾气，心地很善良，她很喜欢跟你做朋友。” 纪长慕倒笑了：“不过我跟她年龄有差距，实在不太容易成为朋友，以后的话……你们多让她去交一些同龄的朋友。” “不是这样，大小姐朋友很多，他们班上有一大半同学都是她朋友，还包括隔壁班，但她也喜欢跟你交朋友。” “哦，我懂了，她朋友很多，我是她朋友之一，是这样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嗯。” 钟管家又问了些他母亲身体的状况，听说一切安好后，也就放心，没有辜负乔太太的一番期望。 他对纪长慕有好感，但又觉得这少年心性太高，一般人可压不住。 这样的少年就好似那天空中盘旋的鹰，终有一天会飞向属于他的广阔天空，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控制。 但这样的人也很容易让自己遍体鳞伤，因为他们总会为了一个远大的目的长途跋涉、不顾一切，甚至弱肉强食，在丛林法则里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他也知道纪长慕以后是要出国留学的，他跟乔家不会有什么交集。 “对了，大小姐明天早上非要送你去机场，你不介意吧？” “没事，送就送吧，我跟她说好了。”纪长慕也不介意了，他曾经试图拒绝过乔沐元的各种好意，当他发现拒绝不了只是白费力气时，也就不再拒绝。 不然啊，又得闹得互相不开心。 “纪老师的家是在滨城吧？” “嗯，在滨城。” “我们乔爷过段时间正好要到那边出差，参加金融研讨会，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一张门票。”钟管家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想，纪长慕肯定有兴趣。 “钟管家，我已经受了乔家很多人情。” “这也不算什么人情，门票给谁都是给，你正好在滨城，也是商学院的，我估计你应该有兴趣。” “谢谢。” “不用谢，明天一早我把票带给你。” 纪长慕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他心里知道乔家对他很照顾，从来不会跟他苛刻。 有时候他给小柚子上课路况不好迟到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跟他计较。 他向乔太太预支薪水，乔太太也是二话不说就给了他。 午后骄阳慵懒，炽烈的光直直从天空中落下，穿透云层和玻璃，落在日料店的地板上，那明晃晃的光像一团又一团棉花，大朵大朵铺陈在地面。 店里人不多，时光安然。 第5331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10） 晚上。 纪长慕带疯了一个下午的小柚子去市中心，他们宿舍在这儿一家烤肉店订了桌位。 乔家管得严，是不大允许小柚子吃烧烤的，但纪长慕得到了钟管家的默许，他就带小柚子过来了。 几个男生买了啤酒、零食、纸牌，他们打算嗨一个通宵。 但郑信瞅着纪长慕带了个小女孩过来，张大眼睛愣了愣：“老大，这小孩谁啊？不是吧？你带了个小孩子过来？” 沈方舟见怪不怪：“纪长慕的小妹妹，来，我给你们介绍下，小妹妹叫小柚子，嗯，很乖的，你们对人家客气点。” 一群男生本来准备放开了玩，结果现在……郑信和周洋都腼腆了起来，这还怎么玩？ 粗话脏话不能说，大声说话也不行，万一吓着小妹妹可就不好了。 “哥哥们好。”小柚子先打了招呼。 纪长慕淡淡给她介绍了一下：“这个是郑信，这个是周洋，随便你叫他们什么。” “叫我阿信哥哥。” “叫我帅洋哥哥。” 两人都摆出一副哄小孩的姿态，笑得很友好。 小柚子在纪长慕身边坐好：“纪哥哥是老大，那谁是老二吖。” “我。”沈方舟举手，“郑信老三，周洋老四。” 小柚子一一确认：“那就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 “……”他们立刻变成了一群代号。 “那你纪哥哥是什么？”周洋挑眉，“大哥哥？” “不，小哥哥。”小柚子一本正经，“因为长得好看的才可以叫小哥哥。” “没见过小女孩？点菜。”纪长慕呵斥一声。 “我先来点，这种劳心劳力的事就我来办。”沈方舟拿过菜单。 郑信和周洋继续逗小柚子：“小妹妹，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谁啊？” “我是小柚子啊，小哥哥的小柚子。” “为什么是小哥哥的？不可以是我们的吗？” “哎，不可以，我先认识小哥哥的，所以我就是小哥哥的。” “你不觉得你的小哥哥太高冷、太无聊了吗？” “那你们还跟他玩？”小柚子眨眨眼，“你们以后不要带他玩了。” 这样小哥哥就可以单独跟她一块儿玩了。 “乔沐元！”纪长慕转头看了她一眼，“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这样好吗？” “不太好，那以后还是悄悄说吧。”小柚子吐舌，不说了，小哥哥很小气的，而且很要面子。 点了菜，几个男生开始烤肉片。 纪长慕还得照顾这位大小姐，给她系上围裙，给她倒好调料，什么都是他来。 她也不会烤肉，他烤好的第一块肉都是给她吃。 因为要顾着她，纪长慕也没吃多少肉，那几位则跟狼似的，抢着吃。 一开始这几个男生还端着，没多久就百无禁忌，什么都说。 郑信抽烟，忍不住烟瘾，可怜兮兮看向纪长慕：“老大，我可以抽烟吗？” “你觉得可以吗？！”纪长慕剜了他一眼。 “哦，我憋不住了，我出去抽一支。”郑信拿着烟盒飞快跑出去。 第5332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11） 周洋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他拍拍郑信的椅子挑眉看向吃得正开心的小柚子：“小妹妹，坐哥哥身边来吧，哥哥给你烤肉吃。” “唔。”小柚子正在吃串串，抬腿就准备站起来去周洋那边。 但，还没站稳就被纪长慕拉着坐下：“坐好别乱动！” 小柚子被纪长慕拽住，动不了。 “老大，让小妹妹坐我身边玩会儿也不让啊。” “别一口一个小妹妹，她不是小孩子了，会被你带歪。”纪长慕淡淡道。 沈方舟“噗嗤”笑出声：“哈哈哈，一会儿说小妹妹会被我带歪，一会儿又说会被周洋带歪，那她会被老大你带歪吗？” “我是她老师，又是每学期全额奖学金第一名，你们觉得呢？”纪长慕懒得怼他们。 沈方舟望天：“惹不起惹不起，不过老大，你大四可就要申请去美国了，到时候小妹妹还不是得交给别人教。再过几年，小妹妹就不记得你了，嘻嘻嘻。” 沈方舟贱兮兮，就喜欢故意戳纪长慕。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纪长慕没什么表情，咽下下一句，不记得又如何。 他也没必要让这个小丫头记得。 小柚子倒伤心起来，嘴巴撅得老高，一会儿看看沈方舟，一会儿看看周洋。 沈方舟摸了摸下巴，也盯着她看，逗她：“小妹妹，你沈哥哥我大四毕业后大概率是要留在京城的，要不我教你吧，怎么样？忘了你的纪哥哥，快点奔向沈哥哥的幸福怀抱。” 纪长慕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沈方舟一脚：“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废话？” “哎呦，疼，疼。”沈方舟龇牙咧嘴，纪长慕真够霸道，说说也不行？ 哎，他又不会真得给这个小丫头做家教，他又不缺钱。 闹腾了一会儿，等郑信抽完烟回来，他们又开始聊吃完饭之后的事。 男生之间的聊天百无禁忌，周洋眯眼：“等会儿一起去泡个澡吧。” 沈方舟抱紧手臂：“我靠，你想干嘛？我可不要跟你一块洗澡！” 周洋挑眉：“怕我看？” “你要看就去看老大嘛。”沈方舟也贱兮兮挑眉。 周洋：“我看过老大。” 纪长慕差点把手里的筷子冲他丢过去：“周洋，你少放P！” 周洋哭：“我就是说说，老大，我错了，我不能毁了老大的一世英名。” 纪长慕冷眼看着他：“还有小姑娘在，你们能不能给我收敛一点？！” “小姑娘不懂的。”周洋也贱兮兮。 “你们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就带乔沐元出去了。”纪长慕真觉得他们几个够过分，这些话在宿舍说说就罢了，乔沐元这么小，要是被乔太太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 还好小柚子也不大搭理他们，只顾埋头吃东西，吃完了就跟纪长慕要：“小哥哥，小柚子要吃培根。” “我给你烤。”纪长慕拿起夹子。 “不说不说了。”周洋拍拍自己的嘴巴，“那咱们等会儿干点啥？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 第5333章 漫长时间的磨合（12） “先唱歌去，唱完再说。”沈方舟觉得多大点事啊，“KTV我包了，谁也不准跟我抢。” 小柚子好奇：“什么是KTV吖。” 沈方舟笑嘻嘻解释：“就是唱歌的地方。” “那小柚子也会唱歌，小柚子可以去吗？” “那不可以，这个地方是有年龄限制的。”沈方舟一本正经解释，“你太小，不能进。” “那你们换个小柚子能去的地方唱歌不就好了，小柚子也要唱。” “要唱回家唱去。”纪长慕出来泼冷水，“我们宿舍聚餐，你凑什么热闹？” “凶什么凶呐。”小柚子不高兴，哼了一声，低头吃肉。 纪长慕又教训沈方舟：“你给她解释什么解释，她能听得懂吗？她要是胡搅蛮缠起来非要去，有你受的。” 纪长慕见识过很多次了。 小柚子很不高兴，转头瞪着纪长慕：“你干嘛当着小柚子的面说小柚子坏话！！” “说不得？” “说不得！” 纪长慕嗤之以鼻。 小柚子都要被气哭了，眼睛红红，差点掉眼泪。 一生气，她就不大乐意理纪长慕。 咬了一口小酥肉，小柚子看向郑信：“小哥哥，我要跟你换位置。” 纪长慕还以为叫他，一转头，看到小柚子盯着郑信看。 郑信看到纪长慕眼神冷冷的，摆手：“小妹妹，不是哥哥不换，而是哥哥我喜欢跟洋哥哥坐一块。” 说着，郑信还故意把脑袋搁周洋的肩膀上。 周洋：“……” 纪长慕：“……” 小柚子气，又看向纪长慕：“小柚子要吃鸡腿。” “自己动手。”纪长慕也懒得再帮她。 “不跟你玩了。”小柚子气得跑开，干脆坐到沈方舟身边去，“沈方舟哥哥，小柚子要吃鸡腿。” “好好好，哥哥给你烤个小鸡腿。”沈方舟家里头也有个妹妹，他很会哄小女孩。 小柚子靠近沈方舟，再也不搭理纪长慕。 “……”纪长慕觉得她幼稚极了，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这么幼稚，如今还是这个样。 几个男生一起喝了啤酒，小柚子面前摆着果汁。 包间里开着空调，但大家吃的很嗨。 中途，纪长慕手机响了。 周洋眼睛眼尖，一眼瞥到：“哟，佟小姐，查岗来了，老大。” 纪长慕拿起手机：“我出去接电话。” 但他人还没走出去，小柚子就好奇地问那几位：“什么叫查岗？” 周洋和郑信噎住，沈方舟急中生智：“就是类似于问个好，打个招呼的意思。” 纪长慕转头就用眼神警告他们几个别乱说话，这几位才把话题岔开。 他打开门走到包间外的过道上，热风袭来，他倚靠在墙边，寂静无人。 “长慕，吃晚饭了吗？考试结束了吗？” “宿舍在聚餐。” “在聚餐呀，就你们宿舍几个吗？” “是啊，不然？” “哦哦，你什么时候回滨城？” “明天。” “我还要过好些天才能回去，我真是一刻也呆不住了，恨不得明天就飞回去，我好想你，我们都快半年没见了。” 第5334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1） 他们真得快半年没见了。 而且，纪长慕上半年太忙，就连视频聊天都没时间，她迫不及待想见他，想跟他在一块儿。 “你好好准备期末考，不要分心。” “我没有办法安心，太想你了。”佟茜急得难过，“长慕，你直接从京城飞到美国来好不好？暂时不要回滨城了，你正好过来玩，住我这儿，很方便的。” 纪长慕皱眉，他当然不会答应：“我已经安排好暑假的工作，我在大四之前都不可能去美国。” “为什么？抽出几天时间也不可以吗？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点位置都没有，甚至还比不上你的兼职和工作？”佟茜很伤心，声音哽咽，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佟茜。”纪长慕声音很冷静，“我家里情况你很清楚，我需要回去照顾我的母亲，也需要一份工作，你明白吗？” “可是伯母的身体已经康复，手术也很成功，我就是让你来陪我几天而已，你难道就不想我吗？”佟茜觉得纪长慕有些不可理喻，“我每天都想你，想见你，而且我也从美国去过京城看你，你来看我一次都不可以吗？” “佟茜！”纪长慕抬高嗓音，眼底是幽黑的光，“你非要我再揭一次自己的伤口是吗？我说了，我家里的条件、情况你很清楚，你还要我再说多少遍？” 他根本没有钱去美国，也没有闲情逸致陪她一起游山玩水。 他一无所有。 哪怕是以后的出国留学，他都要争取学院第一，因为只有第一是全额免费。 那头，佟茜是被他吓到了，这还是纪长慕第一次跟她这么大声说话。 长这么大都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 而且，以前的纪长慕也从来不会。 他变了。 她确实已经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从前的阳光、开朗和青春，十六岁前的纪长慕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可现在呢？他冲她吼什么…… 佟茜越想越难过：“长慕，我们好好商量可以吗？你若是真得不想来我不强迫你，决定权都在你那里。我只是太想你了，我没有强迫你。” 纪长慕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考虑不周全，我没有体会到你的难处……没关系，再过一些天我就回滨城了，你到时候记得多陪陪我就可以，我太想你了，朝朝暮暮、日日夜夜，有时候我都睡不着觉。”佟茜声音低了下去，“我夜里经常失眠……可是因为时差我也不敢打扰你，异国恋太难了，真得好难。” “好好准备考试。” “我会的，我和导师最近在共同做一份珠宝设计，她一直很看重我，总是夸我的作品很棒。” “好好努力，你会实现自己梦想。” “我们都要加油。” “嗯。” 佟茜也不敢跟纪长慕吵架了，她都不知道她印象中温润如玉的少年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脾气，她、她都没有说什么呢。 但，她还是有点委屈。 第5335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2） “那我们到时候滨城见吧，爱你。” 他们也没聊太久，沈方舟出来叫纪长慕：“老大，你还来不来呢？不来的话，我们全吃光了。” “来了。” 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纪长慕同沈方舟一起回包间。 小柚子已经趁机跟郑信调了个位置，坐到了周洋身边去。 纪长慕淡淡瞄了她一眼：“为什么换位置？” “洋哥哥更照顾我。” “让你让他照顾就是。”纪长慕坐下，也没理小柚子。 再一次重新吃东西，纪长慕就真得没再给她烤肉、夹菜。 周洋哪里会照顾小孩，最多也就是帮小柚子烤几样吃的，也不会主动问她喜欢吃什么，毕竟他是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 周洋最喜欢的就是扯淡，一会儿跟郑信扯两句，一会儿跟沈方舟扯两句。 每次都是小柚子嘟起嘴巴喊：“周洋哥哥，小柚子要吃玉米，你看看玉米熟了没有。” “噢。”每到这时，周洋才想起来小不点还在他身边坐着呢，“我帮你看看啊！啊，焦了一半，不能吃了，重新给你烤一个。” 纪长慕嗤笑。 小柚子吃得没有之前畅快，面前的酱料没有了，周洋也不知道主动帮她换新的。 唉，小柚子托腮，好愁。 小柚子又不肯自己动手，她就只想吃嘛。 周洋还在胡吹海侃，小柚子就低头看着她空空的小碟子发愁。 没有酱料，烤肉就不好吃了。 不好吃的话，她就没有胃口了。 没有胃口的话，她就想回家了。 小柚子眉头都皱起来了。 好几次，她也试图打断周洋，但是这人好会吹牛，一边吹牛一边喝酒，根本不睬她呢。 这个哥哥不靠谱。 她瞅着……沈方舟哥哥好像还行，就是离她太远了。 纪长慕一眼就看清了她的小九九，故意对她道：“乔沐元，坐着干什么，不好吃？” “哼。”小柚子不想睬他，“小柚子想回家了！” “才吃一会儿就回家，吃饱了？” 小柚子不吭声。 周洋这才注意到小柚子：“哎？小妹妹，这么早就要回家？” 小柚子指了指面前的空碟子：“蘸酱没有啦。” “我的错我的错。”周洋立马站起来，“小妹妹，我去给你拿，你要吃哪个？” “要醋，要微微辣，要花生米、要葱，还要芝麻和香油。” “嗯？”周洋记不住啊，“等等，你再说一遍。” “……”小柚子好气，真得好气。 纪长慕这才慢悠悠站起来：“我来就是。” 一脸懵的周洋十分高兴：“好的，老大，您来。” 周洋还真得不太会照顾小孩。 小柚子也没拒绝，纪长慕每周都跟她一起吃饭，知道她的口味呢。 没几分钟，纪长慕给小柚子拿了蘸料，但没有立即给她，淡淡道：“你还要坐周洋身边？” “唔。”小柚子慢吞吞站起来，“不坐了。” 她和郑信又换了个位置，重新坐回纪长慕的身边，妥协。 纪长慕这才把蘸料给她。 小柚子觉得这个人很小心眼。 第5336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3） 但看在他对她还不坏的面子上，她就暂时原谅他了。 而且，他明天就回家了，她很久都不能再见到他。 那就不吵架了。 “小柚子要吃玉米。”她低声道。 “知道了。”纪长慕也没再揶揄她，帮她烤了一块玉米，“还要什么？” “小香肠。” 纪长慕又给她拿了小香肠。 整个包间只听到另外三个男生叽叽喳喳，纪长慕很少插话，也很少参与他们的话题讨论。 有时候，他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烤架上，只有他在全神贯注地做烧烤。 沈方舟先发现纪长慕情绪有点不对，靠，该不会是刚刚跟佟茜吵架了吧？ 不过老大这性格确实不容易服软，要真吵架了，除非佟茜服软，指望老大哄人……大概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反正他的直觉告诉他，纪长慕跟佟茜吵架了。 小柚子是吃得最开心的一个，她人小胃口好，也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期间，纪长慕去了一趟洗手间。 沈方舟喊了一声：“一起啊。” 周洋大笑：“上个洗手间还成群结队，该不会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郑信挑眉：“我瞅着他们眉来眼去的。” 小柚子咬了一口小鸡腿：“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事？小哥哥和沈哥哥有什么秘密吗？” 周洋语塞，跟小孩子果然有代沟啊。 他也不能一本正经给小柚子解释，不然纪长慕会踹死他。 纪长慕可是跆拳道黑带，踹死他这么柔弱的小男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周洋温柔又耐心地给她解释：“小妹妹，他们总是背着我们讨论数学题目，就是怕我们学习成绩超过他们。” “他们上洗手间也讨论题目吗？”小柚子眨眼。 “对啊，学霸都是这样。” “好无聊呢。” “可不是。” 小柚子这才没有继续问。 洗手间外，沈方舟追上纪长慕：“老大，跟佟茜吵架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说你情绪不太对，果然是吵架了，你俩不是一个地方的吗？那暑假还要不要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方舟怂，往洗手间跑，生怕纪长慕打他：“没、没关系。” 纪长慕默默站着洗手池边洗手，也洗了一把脸。 夏天的夜晚很热，又是一身烤肉味，素来爱干净的他略有些不适。 纪长慕想抽烟。 上一次抽烟是去年暑假，距离现在一年了，他好像有点怀念那个味道。 可惜，他身边没有烟。 没多久，沈方舟出来：“老大，你好像很不开心啊，别这样，等会儿我们唱歌去。” “我不会唱歌。” “那你坐着听我们唱就是。” 不怎么爱热闹的纪长慕本想拒绝，但又不想扫大家的兴，点点头。 沈方舟揣摩不透纪长慕的心思。 看他这状态，八成是跟佟茜吵架了，女人么，就是喜欢撒撒娇作一作，老大肯定是太在意、太放心上，才会导致自己心结郁闷。 沈方舟觉得大可不必。 第5337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4） 他们又一起回了包间。 周洋喝着啤酒在跟郑信吹牛，小柚子在吃东西，不停地吃。 见纪长慕回来了，小柚子看向他：“小哥哥，小柚子想去洗手间。”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向纪长慕。 “我带你去。”纪长慕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这边商场的路还挺绕。 “好的哦。” 小柚子非要拉住纪长慕的手，纪长慕也随她去。 沈方舟盯着纪长慕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位置上去：“我靠，老大还挺会照顾小女孩，我印象中他不是挺不解风情的？” 周洋喝了一口啤酒：“谈了恋爱的男人就变了，不一样了。” “胡说。”沈方舟不信，至少，他不相信纪长慕变了。 纪长慕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很有自己主见的一类人，不会轻易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除非天塌下来。 郑信跟周洋碰了一杯，笑道：“男人嘛，正常啦，沈方舟，你要是谈恋爱了的话就能理解了。” “少放P，你们两个光棍在这教训我？” “实践经验没有，理论知识还是可以有的啦。”郑信不以为然。 “实践你个鬼。”沈方舟懒得理他们，这两人，连个正常爱情经历都没有，还在这里谈理论。 “沈方舟，少操心，来喝酒。”周洋给他倒了一杯啤酒，“我和郑信不是说过，老大这种男人，要么不谈恋爱，一旦谈了，那肯定是矢志不渝那种。也就是说，老大已经在提前进入当爸爸的角色，嗯，他肯定一毕业就结婚，你们信不信？你们看啊，他对这个小柚子这么好，肯定是在提前熟悉未来当爸爸的流程，是不是。” 沈方舟“呸”了一口：“我靠，周洋，你这想象力可以啊，不去拍电影可惜了，你去当编剧吧，我保证给你捧场。” 郑信点头：“我站周洋，他说得很对，还是我们之前打的那个赌，老大结婚不会迟的。虽然老大这人很有事业心，但他也很有责任心，肯定会担起家庭的责任，等事业有成就会结婚。” 沈方舟匪夷所思地看向他们：“你们仿佛在逗我。” 周洋：“你个傻子。” 沈方舟：“我看你俩才是傻子。” 纪长慕带着小柚子回来时，包间里吵成一团，三个男人一台戏，吵吵嚷嚷、骂骂咧咧。 纪长慕蹙眉，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够了，闹什么？” 三个人这才停下来，互相看不顺眼。 小柚子眨眨眼，他们在干什么？ “我看今天晚上吃得也差不多了，乔沐元说她也吃饱了，要不我先送她回家，等会儿再来找你们。”纪长慕征求他们的意见。 “让小妹妹再玩会吧。”沈方舟倒挺不舍得，小姑娘很可爱嘛。 周洋和郑信这会儿倒跟沈方舟达成了一致：“就是，再玩会，小妹妹，喜欢跟哥哥们玩吗？” 没等小柚子开口，纪长慕第一个不同意：“我送她回家。” “也行，也行，我们就在这边等你，早点回来啊。” 第5338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5） 纪长慕不由分说就拉着小柚子出去了。 他心里头知道小柚子还想玩，但时间不早了，他不能带着她学坏。 更何况，他是她的老师。 果然，小柚子踉踉跄跄走着路，每一步都很不满：“小柚子还想玩，不想回家。” “不早了。” “还没吃饱。” “怎么会还没吃饱？”纪长慕不信，“你晚上已经吃很多了。” “没吃饱就是没吃饱，除非你再给小柚子买一杯奶茶。” “你真得是……”纪长慕无话可说，“行，我给你买，不准再闹了。” “好的。”小柚子乖乖看着他，不闹了。 纪长慕直接给她买了草莓味的奶盖，凉凉的奶茶递到她的手上，她立马就开心地喝了一口。 真好喝。 其实也不需要纪长慕送，乔家的司机就在停车场。 小柚子故意在热闹的商场里兜圈，不太愿意回家。 他明天就回滨城了。 “小哥哥，你回家后要及时接小柚子的电话，不能不理人。” “看到就接，看不到就算。” “你下学期早点来京城，不然小柚子得有多想你。” “你还挺会说甜言蜜语。”纪长慕看向矮矮小小喝奶茶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对谁都喜欢说‘想你’这句话？” “干嘛。” “不干嘛，就是好奇啊。”纪长慕淡淡道，“我教过你很多遍不是吗？像想你、喜欢你、爱你这种话，是一种很强烈的情感表达，越长大越是要慎重去说，尤其是面对异性。” “虚伪的大人。”小柚子冷哼，“喜欢就是喜欢，想你就是想你，想说就说咯。” 纪长慕觉得跟她没法沟通：“等你长大自然会明白。” “小柚子明明白白、爱恨分明，小哥哥你很虚伪哦。” “虚伪是贬义词。”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在夸你嘛。”小柚子故意道。 纪长慕：“……” 他懒得跟一个小丫头争辩，更何况是个伶牙俐齿、胡搅蛮缠的低龄小丫头。 他跟她争辩，那是拉低智商。 纪长慕头也不回往前走。 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虚伪。 小柚子跟上去：“小哥哥，你生气啦？小柚子就是开玩笑的。” 纪长慕真得懒得理她，当然也不会生气。 “小哥哥？”小柚子连喊几声，“你好小气，小柚子又不是认真的。” 小丫头连连喊他。 纪长慕低头警告她：“别再叫我了，你该回家了。” “知道啦。” 纪长慕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夏天的停车场总是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看着小柚子坐上车，乔家的司机把她带走，他才平静下来。 耳边还响着这小丫头的声音，像丝竹一般绕在他的耳畔，挥之不去，真是魔性。 纪长慕无可奈何。 但小柚子失望又失落，只好喝着奶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撅着嘴巴，自己玩自己的。 纪长慕见乔家的车远去，他这才回到包间去，和沈方舟他们三个继续喝啤酒。 四个人凑齐一桌，又玩了会儿纸牌。 夜色已深，夏日明月高悬，薄云似纱。 第5339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6） 四个人整整玩了一个通宵。 夏天的早晨来得早，四点多的时候天就蒙蒙亮了，一缕浅浅的白色流淌在东方。 周洋先撑不住了，他干脆靠在郑信的肩膀上：“不行了，我得睡会，你们嗨。” “不了。”纪长慕站起身，“我回宿舍洗个澡拿行李回家。” “老大，宿舍没开门呢，再等等。” “你们也是，早点回去。”纪长慕帮着收拾了一下KTV的桌面以及他们落下的东西。 沈方舟玩得很尽兴，大笑：“我无所谓，我家里没人管我，我明天直接从京城飞到墨西哥度假。” “沈大少爷，一个人？”郑信问。 “对啊，一个人，去了墨西哥，我看看有没有艳遇。” 纪长慕知道沈方舟家里条件不错，但他没有打探别人家里隐私的爱好，没过问过。 “这一别，又要等到下学期才能见面。”周洋感慨，“我会想你们的。” “别搞得这么矫情，有事微信联系，记得经常来群里说说话，尤其是老大，别一天到晚都潜水，我们宿舍群是四个人的群，不是三个人的。”沈方舟批评纪长慕。 “我有时间会出现。”纪长慕收拾好东西，“好了，我先回宿舍，你们呢？跟我一块回去，还是继续在这儿睡会？” “我不回了，我等会儿直接去酒店开一间房。”沈方舟大少爷懒得回宿舍，准备到五星级酒店开间房补觉。 郑信勾搭上沈方舟：“大少爷，开间套房吧，带上我们。” “行，走吧。”沈方舟又戳了戳周洋，“喂，周洋，你今天回家不回家？不回家的话跟我去酒店补觉。” 周洋迷迷糊糊：“我下午的飞机票啊……我还是跟老大回去吧。” 他站起来，一把拉住纪长慕：“老大，不要丢下我，我还是个宝宝。” 纪长慕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就这么决定了：“我带周洋回去，沈方舟，你带郑信去酒店休息。大家下学期见了。” “好，老大，路上小心。” “嗯。” 纪长慕扶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周洋，带着他离开KTV去楼下打车。 这个点，路灯还亮着，路上没什么车，整个城市中心还陷入混沌的伊始，东方是隐隐约约的白色。 路边有醉汉和流浪汉，几乎看不到行人。 纪长慕的身上是各种各样的味道，他都嫌弃自己。 周洋喝了一晚上啤酒，还好早就吐完了，否则纪长慕也懒得理他。 “老大，看不出来，你还挺能熬夜。我和郑信两个早就撑不住了，你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不困啊？”周洋迷迷糊糊问。 “习惯了。” 他早就习惯了而已。 上高中的时候，没日没夜的学习、做题，后来是没日没夜地做兼职、挑起家里的重担，哪一样不需要艰辛的付出？ 尤其是做酒吧的兼职，几乎都是夜班，他有什么不习惯的？ “老大身体很棒嘛。”周洋捶了他一下，贱兮兮地笑，“以后嫂子有福气了。” “再废话把你丢路边。” （有人问新书，等罗衣构思好就开，现在的话大家可以继续看番外，番外的小故事一样精彩哦，爱你们~） 第5340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7） 纪长慕恨不得揍他两下。 周洋一边笑一边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啤酒喝多了有点上头，晕乎乎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扯什么。 没多久，一辆出租车过来。 “老大放暑假有什么打算？” “跟以前一样。” “哦，不打算出去玩吗？两个月时间，会很漫长哎。” “怎么会，你试试每天忙个不停看看，再漫长的日子，忙起来就没有感觉了。” “心疼老大。”周洋是真心疼，“那我就好奇了，你有时间谈恋爱吗？佟茜找你玩的时候，你有时间陪她吗？” “又不是没有假期，一两天时间总归有的。” “噗。”周洋笑出声，“哈哈哈，一两天……老大，我要是你女朋友，我早就跟你分手了，你这种男朋友要来干嘛？不过长得还可以，天天看着也挺舒服。” 说着，周洋转过头，双手试图捧起纪长慕的脸。 纪长慕“啪”一声拍掉他的爪子：“干什么？” “想近距离看一看老大，哎，上天真是不公平，老大你每天那么忙，又是学习又是兼职，为什么皮肤这么好？”周洋仔细看他，甚至还凑近了看，“又白又嫩，我靠，太不公平了！老子晒一天就黑了！” “滚远点。”纪长慕没有跟男生靠这么近的习惯，推开他，“我警告你，别乱动。” “哦。”周洋乖乖在自己位置上坐好，“那我继续睡会，实在太困了。” 纪长慕也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拂晓的天空微微亮，天上依稀可以看到明亮的星子。 出租车开到学校时天已经亮了，深蓝色的天空，深绿色的树木，大学校园依然笼罩在一片安静的气氛中。 纪长慕扶着周洋下车，这清晨的风里带着香甜的气息，有些凉意。 “周洋，醒醒，到学校了。”纪长慕真是懒得扶他。 周洋揉了揉眼睛：“这么快，我好困。” “那你回宿舍睡，我得洗个澡。” 宿舍大门开了，纪长慕也不再管周洋，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周洋倒床就睡，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浴室里响起水声，纪长慕迅速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后，他把行李箱收拾好。 此时，天已经透亮，夏天的朝阳很灼人，阳光遍地。 纪长慕见周洋还在睡觉，喊了一声：“周洋，我回家了。” “唔。”周洋只是翻了个身，好像没听见。 纪长慕摇摇头，扶着行李箱出去。 今天的纪长慕穿着一身黑色短袖T恤，戴了一只鸭舌帽，个子很高的他走在学校里都是焦点。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纪长慕有女朋友了，女朋友还是个美国留学生，众女生芳心碎了一地，给纪长慕递情书表白的数量骤然下降。 但也有不死心地试图跟纪长慕表白，但都被他一句“你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吗？”给堵了回来。 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种冷漠的拒绝，久而久之，大家都只远远看着他，不再肖想。 第5341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8） 到了机场，他在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吃完也没立即走，闭眼休息，等着小柚子。 既然答应了她，他也不会食言。 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半。 小柚子牵着钟管家的手准时出现在机场，她穿着一件牛仔背带裙，扎了一只马尾辫，两只大眼睛滴溜滴溜转，一进入机场就开始找纪长慕。 小丫头到处窜，一会儿往东走，一会儿往西走，钟管家都不怎么跟得上她的步伐。 隐藏在暗处的保镖也不怎么跟得上她的节奏，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盯着她。 机场人多眼杂，他们生怕小柚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大小姐，给纪老师打个电话吧，这样找是找不到的。”钟管家建议道。 “唉。”小柚子叹气，“小柚子跟他没有缘分呢，要是有缘分的话，一眼就该看到他了。” “听谁说的？”钟管家匪夷所思，反正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没有这样的想象力。 京城国际机场这么大，怎么会一眼就看到想找的人。 “爸爸说的。”小柚子一本正经，“爸爸说他还没结婚的时候经常出差，有时候麻麻就在机场等他，每一次，他一眼就能看到在人群里等他的麻麻。钟管家，是不是很浪漫？” 钟管家：“……” 哦，乔爷说的，不管真假，钟管家都没法反驳。 “算惹，不找了，小柚子跟他没有缘分。”小丫头叹气，“给他打电话啦。” 她认真地拨出号码。 纪长慕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原本在放音乐，有电话打进来，他从睡梦中惊醒。 一看时间，八点半了。 “喂。”他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 “小柚子到惹！” “在哪里。” “大厅。” “哪个大厅？哪个方位？把手机给钟管家。”纪长慕的声音里还有些疲倦，毕竟通宵没睡，累是肯定的。 小柚子也说不清，钟管家就在手机里跟他说了大致方位。 “等一下，我去找你们。” 纪长慕扶着行李箱从面店出来，大厅里人群拥挤，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广播声也是此起彼伏。 随处可以见到维持秩序的服务人员，纪长慕顺着路标找过去，在一家咖啡店看到了小柚子和钟管家。 “小哥哥。”小柚子这次一眼看到了他，“小哥哥，你黑眼圈好重。” “是吗？有点累。”纪长慕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没有多说。 在咖啡店坐下，小柚子点了杯奶茶，她给纪长慕点了一杯咖啡。 机场外阳光晴好，骄阳煎烤着大地，地面仿佛滋滋冒着热气，那日光，让人睁不开眼。 其实也没有太多想说的话，再加上纪长慕实在疲倦，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喝着咖啡沉默不语，小柚子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小柚子看了看他的黑色行李箱：“好想坐在小哥哥的箱子上去旅游。” “暑假有什么打算？”纪长慕问她。 “我要是住你家里玩几天，你欢迎吗？” 按照纪长慕的性格，“不欢迎”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第5342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9） 还好他反应快，意识到钟管家在一旁，缓缓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欢迎你过去，但这个暑假不行，我没有时间陪你玩。” 纪长慕心里头想起昨晚上小柚子说的一个词，虚伪。 哦，他好像是有点虚伪了。 “唉。”小柚子摇头，“钟伯伯，你听听，哄哄小柚子都不会哦。小柚子又不会真得去你家里，你就说一句‘欢迎’哄哄小柚子又不难。” 纪长慕：“……” 钟管家笑起来，还好小柚子年纪小，不然这纪老师肯定不是小柚子的对手。 小柚子抱着她的奶茶喝，纪长慕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天天喝奶茶，不怕胖？” “小柚子学习很辛苦，不会胖。” “你妈妈允许你喝吗？” “嘘，不准告诉我妈妈。”小柚子是偷偷喝的，要是被妈妈知道，就没得喝了，“钟伯伯，你也不可以告诉我妈妈哦。” “下不为例。”钟管家道。 “好的。”小柚子喝着凉凉的奶茶，开心地眯起眼睛。 钟管家把峰会论坛的坐席票给纪长慕：“这是VIP位置，你记得按时去。” 纪长慕收下：“谢谢钟管家。” “不客气，举手之劳。” 纪长慕收好票，看到小柚子在盯着他看，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里仿佛藏着无数星光，璀璨明亮。 乔沐元虽然是乔爷的女儿，偶尔也有点大小姐脾气，但不摆大小姐架子，她似乎跟谁都可以相处得很好。 也没有说太多的话，时间差不多时，纪长慕跟他们告别，往行李托运口走去。 小柚子靠近钟管家，一直目送纪长慕离开。 她没有追过去，还坐在那家咖啡店里，只是眼神中漂浮着些许不舍和忧伤。 一个暑假都见不到了。 …… 夏天一天比一天热。 七月中旬。 小柚子拿了成绩报告单，第一时间告诉了爸爸妈妈，也告诉了纪长慕。 成绩不好不坏，第十名。 乔斯年当然是最不满意的，晚上回家听叶佳期说完几个孩子的成绩，淡淡道：“乘帆和知宝每学期都是第一，为什么小柚子从来没有考过第一？” 叶佳期靠近他，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上是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挺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考第一？我以前也没考过第一。” “我乔斯年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考第一？” “那是你的好胜心，不要把你的期望压在小柚子身上，她会有压力。我觉得很好就是很好了，你不准说她。” “还说不得了？”乔斯年不高兴，“你惯着我也惯着，她岂不是得无法无天？考第十还值得骄傲了？” “好吧好吧，随你，别太凶就行。”叶佳期真怕他又把小柚子惹哭，“她进步挺大，已经很久没有考过倒数了，不是……是以后都不会考倒数了。” 乔斯年：“……” 出息。 “那个大学生教她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是不是考虑给她换个有经验的老师？”乔斯年道。 “你可别了，不然她得多难过。” 第5343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10） 乔斯年也没再问小柚子的事，这小丫头，都被叶佳期惯坏了。 叶佳期反正没打算给小柚子换老师，能让小柚子喜欢就行，很显然，那个纪长慕做得挺好。 至于学习成绩，也不是唯一的标准，能进步就行。 “我后天去滨城。”乔斯年道，“之前跟你说过，那个峰会。” “我记得，去几天来着？” “三天。” “那你照顾好自己，欧凡跟你去？” “不是，一个新来的助理，欧凡的话，现在升了公司副总，繁琐细微的事也不会再交给他。” “那他岂不是更忙了？” “嗯，忙点不好吗？” “那人家还要不要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叶佳期冷哼，“他还结不结婚了？” “一时半会是结不了了。” “你可真会压榨员工。” “……” “对了，你新助理男的女的啊？”叶佳期靠在他的肩膀上，离他的耳朵很近，轻轻咬了一口，一双迷人的眸子近距离地看着他的脸上的神情。 “男的。” “噢。”叶佳期笑了笑，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乔斯年勾唇，扣住她的手腕，不准她动，反客为主，打横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 滨城。 纪长慕的暑假兼职主要是高档餐厅和酒吧，这种地方工资给的高，但要求也很高。 尤其是一些西式餐厅，对外语要求很高，而纪长慕每次去应聘都能胜任。 滨城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大多都认得他，有一些还是他以前的朋友，但纪家没落后，他们就都没有了联系，那些人也不再把他当朋友。 晚上，他在一家音乐餐厅做服务生。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制服，领口是一只黑色领结，温和平静，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稳重。 “纪长慕，把这几张账单对一下。”经理在吧台叫住纪长慕，“暂时先不要送酒。” “嗯。”纪长慕帮经理对账。 大厅里是钢琴声，餐厅里是嘈杂的说话声，而纪长慕的心境很平和，安安静静对账。 “纪长慕，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吧台，眼神如水波潋滟，妆感很浓，唇角是轻佻的笑。 “没考虑，还是上次那句话，我不陪酒。” “你可真是不识时务，陪个酒而已，又不会让你做别的，而且大家玩的都不过分，也就一两个小时。而这一两个小时，你可以拿到上万的小费，你就没有一点心动？” “我不陪酒。”纪长慕头也不抬，继续对账。 “又没叫你杀人放火，脑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对了，我的小姐妹玲玲有点看上你了，你可以好好把握一下。”女人挑眉。 “我有女朋友。” “我说你这人读书读傻了，你有女朋友，藏着掖着不就行了？我小姐妹玲玲是标准的白富美，你哄她高兴了，她有的是钱，你蠢不蠢？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跟你这种榆木脑袋说话。” 纪长慕皱眉，停下手里的事：“我不需要。” 第5344章 这个人很小心眼（11） “真蠢。”女人觉得这男孩子读书读傻了，明明缺钱，现在有这么好的两个机会还不知道把握，“纪长慕，你是不是需要我点拨点拨？明白跟你说啊，你陪我小姐妹一晚，她高兴，你也舒服，你还能拿到钱，她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事后肯定会放你走。你懂不懂？” 话说到这份上，这女人也是无语。 “我不需要懂。”纪长慕表情平静，“这种事，我不做。” “你是男人吗？男人听到这种好事眼睛都亮了。” “是不是男人不需要通过这种事来证明。”纪长慕态度很明朗，“谭经理，不要再找我了，我还要做事。餐厅生意忙，我手里的事做不完。” “给你好处你不要，真蠢。”女经理摇摇头，一副不可救药的模样，“以后有你后悔的，二十多岁了还这么冥顽不化，跟个老古董一样，真是奇葩。欠着一屁股债指望做服务生能还上？下辈子吧！” 女人说话很难听，骂骂咧咧离开。 她觉得自己一片好心都喂狗了，真是不识抬举。 明明是帮他，结果到头来还得看他这冷脸。 纪长慕没计较，他低着头对账，神情认真，态度严谨。 女经理出门去抽烟，正好她的小姐妹粟玲玲过来，两人就靠在餐厅外一起抽烟聊天。 “搞定没有？” “搞不定，死心眼，说自己有女朋友。” “可是我看上他了，是我喜欢的那种款，而且，二十出头的小男生，有的是力气，肯定带劲。” “看上也没用，帮不了你。” 烟雾缭绕，两个女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偷偷笑，时不时还往餐厅里看一眼，在她们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做事的纪长慕。 “你们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是Time餐厅总店吗？”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佟茜站在门口，踌躇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来的地方对不对。 “对，找人？” “嗯，找人。” “我是经理，你找谁啊？” “有没有一个叫纪长慕的服务生，我是他同学。”佟茜没有公开她和纪长慕的关系，主要是纪长慕不想公开，她也觉得暂时保密比较好。 “哟，找小纪啊，他是我男人。”白富美小女人玲玲冲佟茜勾唇一笑，“找他可以，说完话就走，他晚上是我的。” “嗯？”佟茜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刚刚说的意思啊，要找就赶紧找。” 佟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脸色不太好看，心里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她进餐厅去找纪长慕。 见纪长慕在对账，她先站住一旁等了会儿，见他太认真，这才喊了一声：“长慕。” “你怎么来了？”纪长慕抬起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啊，下午的飞机到滨城，你忘了？” “哦，对，我事情太忙……不好意思。” “你做了一天的兼职？” “早上过来的。” “你不要太辛苦好不好。”佟茜劝道，“我回了滨城你也没来接我，让人失望。” 第5345章 她不想分手（1） 纪长慕的眼底也有黯淡的神色：“我之前跟你商量过，我没有时间去机场接你，而且被熟人看见也不好。” “我知道商量过，可是……”佟茜越说越急，眼睛红了一圈，“可还是想一下飞机就见到你，你不知道那种急迫的心情，可能女孩子心思细腻，容易敏感。所以我吃过晚饭就来找你了，悄悄来的。” “那你早点回去，我不能陪你聊太久，会扣工资。” “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我等会儿就坐在那边悄悄看着你就可以。”佟茜指了指一个空位置，“你这几天有空吗？” 纪长慕盘算了下，摇头：“没有空，时间都排满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有空我会告诉你。” “想约你可真是不容易。” 佟茜的视线一直落在纪长慕的脸上，舍不得移开。 半年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 还好，再熬一熬，等他来美国留学就好了。 纪长慕随她了。 他还得对账。 佟茜去空位置坐下，点了些吃的。 纪长慕工作时的样子也是赏心悦目，她很喜欢看，满眼里都是星光。 虽然现在的纪长慕变化很大，但还是她喜欢的样子呀。 门外，两个女人抽完烟进来。 女经理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她的好朋友玲玲则走到纪长慕的吧台前，手肘撑在吧台上，眼神里含着桃花和妩媚，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纪长慕的欣赏：“纪长慕。” 纪长慕认得她，抬头：“需要点什么？” “你有什么呀？”女人声音不大，娇滴滴，夜莺儿一般，眼睛毫不避讳地看他。 女人长得很美，波浪卷长发，妆容精致，身上更是带着蓝风铃的香水味，很浓。 “这是我们吧台的菜单，你可以看一下。”纪长慕拿了张单子给她。 “谁要看这个啦。”女人推开，“我要看你嘛。” “抱歉，如果不点单，我就继续工作。” “纪长慕，我约你晚上出来玩呗，你要是答应，现在就可以跟我去包间，你晚上的工资不会少你一分。” “我想，我需要再拒绝一遍，我对你没有兴趣。” “兴趣？我对你有兴趣不就好了。”女人是个白富美，素来高傲惯了，“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我们可以互相了解一下，就从今晚开始。” 纪长慕觉得她不可理喻，没有再理会。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哟。”女人眼神轻挑地看向纪长慕。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佟茜注意到了，疑惑，这女人是谁？ 看她这一身行头，价格不菲，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纪长慕什么时候认识了滨城有钱人家？ 而且那个女人看纪长慕的眼神……佟茜有些不高兴，拿着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甜品，撇撇嘴。 纪长慕厌烦地皱起眉头，低着头继续对账。 时间在缓缓流淌，波澜不惊。 纪长慕晚上十一点才下班，但佟茜不可能呆到这个点。 等他对完账去送酒水的时候对佟茜道：“你先回家，不要让你爸妈担心。” 第5346章 她不想分手（2） 佟茜知道时间也不早了，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我放假了，晚上睡得迟，你要是到家了就给我发条消息。” “嗯。” 纪长慕也没时间跟佟茜说太多话，他得去送包间送酒水。 佟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头有点难过。 以前的纪长慕哪里受过这么多的苦，那时候他在滨城是众星捧月的公子哥，再加上学习成绩好、长相好、能力好，简直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只可惜，星星坠落了凡间。 她看到纪长慕消失在了楼梯口，不一会儿又看到刚刚那个女人紧跟着纪长慕上楼。 这女人是谁？ 佟茜年纪小，差点没沉住气。 有人在追求纪长慕吗？可是这个女人看上去年纪比纪长慕大，浓妆艳抹的，肯定不是纪长慕喜欢的款。 佟茜没有安全感，她在餐厅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拿上包回家。 包间外，纪长慕送酒水出来又被粟玲玲拦下：“小哥哥……” 她妖娆地扭了扭腰，靠近纪长慕，把他堵在墙边：“约吗？今晚。这里没有人了，放心，跟我说实话吧。其实……你心里很想的对不对？” 粟玲玲的手指头压住他的领结，有意无意地拨弄。 纪长慕练过跆拳道，只要他想拒绝的人，没有拒绝不了的，更何况是个女人。 他推开她，沉声：“我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来骚扰我。” “打工……很累吧？我可以给你钱啊，你知道的，我家在滨城开公司，效益还不错，我一个月给你五十万零花钱……怎么样？”粟玲玲很喜欢他，在滨城，这种年纪、长相的男人可不多见，气质也不错，“你在这里打工能有几个钱？够偿还家里的欠款吗？” 纪长慕咬牙。 他家里的事，滨城上流圈子里看来早就人尽皆知，即使是跟纪家没有交集的人家。 “暑假两个月，浪费也是浪费，跟着我，两个月给你一百万。而且我这人守口如瓶，不会坏你名声。再说呢，我也不会找你当男朋友，就是纯粹玩玩啊。”粟玲玲说话倒很直白，纪长慕这样的，就算她喜欢，她家里人也不可能接受。 所以呢，只谈金钱不谈感情。 “你还要我再拒绝多少次？从现在起，你不要再来找我！”纪长慕掷地有声，脸色很不好看，“我不可能接受你，不是所有人都不要脸的！” 说完，纪长慕转身下楼。 女人气得脸色铁青，不要脸？ 她不要脸？ 像他这种公子哥出来端盘子才是没脸见人！他还当他是以前的公子哥？ 她真是气得不轻。 纪长慕沉着脸，一晚上都没有多说话。 好在这女人没有再来骚扰他，他安安心心干完工作，到了十一点时，餐厅关门，他也下班了。 夜晚很安静，他沿着街道走回家，巷子里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黑夜如墨，天空星星点点。 纪长慕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杨淑筝早就睡下了。 第5347章 她不想分手（3） 纪长慕动作很轻，绕过院子，走到自己的房间。 月光穿过院子里绿树的枝丫，地面上留下细碎的浅黄色影子，汇聚交融，格外明晰。 等纪长慕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快十二点，他给佟茜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晚安。” 佟茜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再加上心里有事，睡不着，一收到纪长慕的微信消息就给他打了电话。 纪长慕接起，压低声音：“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不方便接吗？” “时间不早了，我怕吵醒我妈。” “你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陪我啊。” “暂时没有空，我看看下周能不能抽一天时间。你可以先找你的朋友玩几天……” “我不想跟他们玩，只想跟你呆一块。”佟茜的语气里还有几分怨气，不怎么高兴，“纪长慕，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那合格是什么样。” “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旅游……一起做很多很多事，可你呢？你陪我做过什么？” “我的情况你明明很清楚，如果是以前的纪长慕，他可以，但现在的纪长慕，他做不到。” 佟茜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噎住。 她其实并不能理解和感同身受，他做兼职的话工资也不低吧？而且，少做几天又怎么了？不过就是少几百、几千块钱而已，这也不算什么啊。 他们半年才见一次！ “纪长慕，我在你心里是不是都比不上几天的兼职？你如果真喜欢我，你可以尽力抽出时间来陪我，我们就这个暑假能在一块，暑假结束又要分开，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头根本就不重要！” “佟茜，时间不早了，我不想跟你争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你早点睡。” “等等，我还是希望你能说清楚，你要是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块就早点说，别一直拿忙当借口。时间是可以挤出来的，关键看你有没有这个心！” “你觉得我的忙是借口，对吗？”纪长慕声音肃冷，右手紧紧抓着手机，“你觉得我对你说的话都是假话，对吗？” 兴许是被纪长慕的语气吓到，佟茜哽咽，没有再使小性子。 她啜泣道：“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我没有责怪你，我真得只是想让你陪陪我。” “你还要我再说多少遍？我说了，我有时间就会告诉你，但这几天我都没时间！” “我知道了……”佟茜卑微地不再开口，她怕惹恼纪长慕，她不想分手。 “那你早点睡。” 这一次，纪长慕直接挂了电话，没有再让佟茜多说一句。 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关上灯，纪长慕躺在床上，月光穿过玻璃窗照在他房间的地板上，他侧脸看向窗外，月色分明，树影幢幢。 他太累了，每次回到滨城都很累，身心俱疲。 忙碌的工作容不得他有半点的矫情，哪怕是每天晚上十二点过后才能入睡，第二天依然要早起。 纪长慕闭眼入睡。 第5348章 她不想分手（4） 三天后。 纪长慕来到滨城金融会议中心。 以前纪氏还在的时候他经常过来，那时他是纪家公子，他的父亲作为滨城的优秀企业家经常主持金融大会。 这几年，他再没有踏足过这里。 宏达辉煌的会议中心经常举办国际性重要金融会议，纪长慕拿着VIP的票过来。 这次的金融峰会也是一票难求。 以他的资历，如果没有钟管家给他的票，他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能来的非富即贵。 纪长慕找到他的位置坐下，他没想到位置很靠前，身边的人他不认识但大多上了年纪，个个衬衣领带，或者西装笔挺。 人群中，他看到了佟正海。 如今的佟正海在滨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肯定会过来，但佟正海没有发现纪长慕。 会议两场，早上一场，晚上一场。 这种国际性的金融峰会，佟正海这样的人也只能坐在台下当听众，没有资格上台。 会议主题是“包容并蓄，合作共赢”，早上的场次九点开始，十一点半正式结束。 乔斯年是十点左右的时间站在台上分享今年金融形势，以及下半年的合作理念。 纪长慕看到了乔爷，他发现，小柚子跟乔爷长得很像，但更像乔太太，乔家三个孩子里，大少爷乔乘帆跟乔爷最像，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一刻，纪长慕稍稍走神，唇角扬了扬。 纪长慕的位置很靠前，他可以看清台上每一个人，其实他虽然在乔家做了两年的家教，但跟乔爷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宽大敞亮的会议中心里时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乔氏集团作为一家优秀的跨国集团，乔斯年的分享案例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带来了精彩，乔斯年的演讲更是今天的重头戏之一。 纪长慕听得很认真，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干净纯粹的眼睛里是从容平静的光泽。 十一点半，上半场准时结束。 每一个参加会议的人都可以在会议中心的自助餐厅用餐，纪长慕也过去了。 许多不相识的人在交朋友，互相交换名片。 也有人见纪长慕很年轻，好奇地跟他搭讪，要求交换名片，但都被纪长慕以“我是替代朋友来的”给拒绝。 他谁也不认识，跟他们的年纪也不符合，他一个人拿了份自助餐坐在靠窗的单人位置。 对面的座位空着，粟玲玲走过来，她今天穿了身很正式的白色套装，性感妩媚，指了指纪长慕对面的空位置：“好巧啊，我能坐你对面吗？” “抱歉，我们不熟。”纪长慕抬眼看向她，“你可以找别的位置。” “哟，前几天见到你还是餐厅服务生，今天居然过来参加这样的会议，你哪来的票？不会是捡来的吧？”粟玲玲是真心好奇。 滨城名流哪个不想要这次峰会的门票，一票难求。 纪长慕这种穷光蛋怎么会有这里的票？ 不过这男生可真养眼，尤其是今天，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也被他穿出了优雅的气质。 第5349章 她不想分手（5） 虽然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在一群金融行家之间也丝毫不怯场。 纪长慕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语言，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只轻轻抬起眼皮子看向她：“我希望你能学会尊重。” “嘻嘻，开个玩笑咯，我今天就坐这了，你赶也赶不走。”她也是代表家里的公司来参加会议的，没想到会碰见纪长慕。 粟玲玲直接在纪长慕的对面空位置坐下，没有经过他的任何同意，她的身上是浓郁的香水味，纪长慕皱起眉头。 这里的餐厅，每一个客人都井然有序、绅士礼貌，纪长慕不可能在这里跟她起争执，忍住性子，没有开口。 他低头吃饭。 粟玲玲散漫惯了，本以为这种会议枯燥无趣，没想到会碰见纪长慕。 “你盘子里的这个排骨好吃吗？我要夹一块。”粟玲玲直接伸出筷子。 “啪”一声，纪长慕拍下自己手上的筷子，冷漠而冰冷地看向她，压下声音：“你滚开行不行？” 粟玲玲的手停在半空中，被他吓得不轻。 “呵。”她冷笑，这才缓缓放下抬起的手，“真不知道你傲气什么？我看是纪家还不够惨，所以你还把自己当公子哥在这儿颐指气使呢。说实话，要不是我看上你这张脸，你给本小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非要招惹我？”纪长慕冷漠地看向她，脸色铁青。 “好心才想陪你玩玩，看来真不识趣，真当本小姐找不到男人了？” “哟，这不是益禾的千金玲玲吗？”这时，佟正海走了过来，脸上带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 “佟叔叔，好巧呀，没想到你也来参加了金融会议。”粟玲玲也带着笑容，又客气又礼貌。 “这种国际峰会难得在滨城召开，我当然得来。”佟正海连正眼都没瞧纪长慕，一直在跟粟玲玲说话，“你一个人过来的？你爸呢？” “我爸和我哥都出差去了，所以就让我来参加了，我都不怎么听得懂呢。” “怎么坐这吃饭？走，跟叔叔过去，带你认识几个滨城的房地产老板。” “好呀，我这就跟叔叔过去，不过人家不太喜欢喝酒哦。” “没事，咱们今天中午都不喝酒，下午还得开会呢。” “嗯，好。”粟玲玲端着自己的托盘离开这儿。 佟正海让粟玲玲先往前走，自己则居高临下看了一眼纪长慕：“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纪长慕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凭票进来的。” “谁给你的票？真奇怪。”佟正海更难听的话也没说出口，比如在滨城还有人愿意跟纪长慕交朋友？ 纪氏破产后，纪家的名声很差，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纪家沾上关系，生怕纪长慕跟他们借钱。 纪长慕没说话，低头吃饭。 佟正海见他也没什么礼貌，摇摇头，真是不喜欢纪东怀的这个儿子，从小高傲惯了。 就算是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也不懂得低头。 还有，他怎么认得老粟女儿的？ 第5350章 她不想分手（6） 但佟正海也不想跟纪长慕再多说，离开。 他带着粟玲玲一起去他们的饭桌上，这次的金融会议来的是五湖四海的人，佟正海想开拓生意就得跟大家打好交道。 他到处发名片，希望能认识更多的大佬。 他们打算晚上单独搞两桌，喝酒应酬。 中午的话没法喝酒，就吃了顿简餐。 佟正海问粟玲玲：“你怎么会跟纪长慕那小子认识？” “追他。” “你追他？”佟正海嗤之以鼻，“图什么？这种穷小子离他远点，而且纪长慕这小子像只小孤狼，惹恼他，会咬人。” “这么可怕，可他长得好看。”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听叔叔的话，离他远点。” “佟叔叔，他怎么会有这次峰会的票？真奇怪，俞伯伯他们想求一票都求不到，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地位的问题。” 佟正海略加思索，他其实也不怎么明白：“不知道是谁给他的票，也有可能是偷偷混进来的，不过可能性不大。” 粟玲玲也想不通，纪家现在欠着一屁股债呢，手里根本没有人脉。 要真有人脉也不至于被债主追着讨债。 那是不是…… 粟玲玲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靠近佟正海：“佟叔叔，你说他是不是被哪个富婆包养了？不然这说不通呢。” 要不是被富婆养了，不然为什么不肯屈从于她？ 她开出的条件多诱人啊。 佟正海觉得有道理：“小白脸，有可能。” 粟玲玲嗤笑，她觉得可能性很大呢！ 纪长慕现在最大的优势不就是这张脸吗？他能弄到峰会的门票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肯定被包了！ 现在的小男生，有点意思。 表面上拒绝得义正辞严，背地里还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勾当。 他们也没再聊纪长慕，佟正海忙着给各位大佬发名片。 他只是在滨城风光，但放眼整个国内，他哪里排的上号，他必须得点头哈腰跟各位大佬交流，尤其是来自京城和国外的。 尽管如此，今天峰会上的顶级大佬，他依然接触不到。 佟正海和一位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乔斯年：“咱们晚上有没有机会请乔爷吃饭？” “怕是没这个机会，乔爷不会给我们这个面子，乔爷的圈子咱们也进不去。” “要不试试看，要是能跟乔氏集团有合作，以后就是飞黄腾达，更上一层楼了。”佟正海心里头还巴望着这个事。 “今天来参会的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邀请乔爷吃饭的人肯定很多，咱们连人家的行踪都不知道，去哪里请？” 佟正海愁眉苦脸，也是一筹莫展：“说的也是，咱们也就在滨城风光，这从京城来的人，咱们连面都见不着。” “见不着就算，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交换一张名片。” “你这不是说笑么，你能要的到乔爷的名片？”佟正海觉得他真是糊涂了。 一桌子人坐着闲聊、吃饭，期间有人提到纪东怀。 “以前这种场合，纪东怀总是唱主角，把咱们硬生生压了很多年。” 第5351章 她不想分手（7） “对对，纪东怀当年不仅手腕强硬，为人处世也不通融，很多人都是忍了他很久。可不，这做人啊，太强硬了会遭报应的！” “还好纪家倒了，不然我们还得被压一头，尤其是老佟，你家做的生意有很多跟纪东怀家重叠的吧？现在纪家倒了，你们佟家受益匪浅。” 佟正海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各凭本事，就算纪东怀还活着，我也不怕他。” “对了，他那个儿子呢？听说还在滨城？” “在，今天还来峰会了。”佟正海道。 “嗯？他也能来这儿？！谁放的水？一个穷小子也配来这里？”众人吵吵嚷嚷，十分不满，“这峰会未免也太水了，不是来的人都是金融届数一数二的才俊和知名企业家吗？他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穷小子也配过来？！” 佟正海抬手止住他们继续往下说：“没什么啦，那小子又翻不出水花来，咱们做叔叔的也没必要做得太绝。” “老佟你倒是善良，我当年被纪东怀吞掉一个订单，差点破产。”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算了。”佟正海幽幽道。 这群人在吵吵嚷嚷说着话，餐厅不远处的纪长慕已经吃过午饭。 下午的会议是两点召开。 他打算在会议中心大楼附近走走。 回滨城半个月了，他还没放松过，每天的时间都像是紧绷的弦。 他刚走到大楼外透气就收到一条小柚子的微信—— 柚柚：我爸爸去滨城啦！四舍五入等于小柚子也过去啦！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他找了个书店坐下，点了一杯红茶。 纪长慕：我早上看到你爸爸了。 柚柚：那四舍五入等于看到小柚子了。 纪长慕：…… 柚柚：我爸爸是不是很无聊。 纪长慕：没有，他很厉害。 柚柚：再厉害也得听小柚子的。 纪长慕：未必吧？ 柚柚：…… 她就想安安静静吹个牛不可以吗？干嘛要戳穿她。 纪长慕：最近怎么没见你问问题？ 柚柚：你忙吖。 纪长慕：还好，你把问题发给我，我看到就会回答你。 柚柚：我过几天要出去度假了。 纪长慕：去哪里？ 柚柚：跟乘帆哥哥去英国。 纪长慕：好好玩，顺便把你那蹩脚的英语多练练。 柚柚：什么叫“蹩脚的英语”？ 纪长慕：……没什么。 柚柚：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纪长慕：不说了，你午休吧。 柚柚：哦，那发张照片就走。 小柚子给他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她很爱拍照，又有穿不完的新衣服和戴不完的饰品，拍出来的照片每一张都很漂亮。 给纪长慕发的是自己新拍的照片！ 纪长慕没再回她。 放下手机，他随手拿了一本金融专业书来看。 夏天的书店里蔓延着丝丝凉气，舒适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 纪长慕太累了，以前看书从来不会睡着的他今天看着看着也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梦里，他走进一处幽静的花园，园子里百花盛开，花团锦簇，花朵明媚。 第5352章 她不想分手（8） 他走在花园的小路上，香气扑鼻，这片花园像是望不到尽头。 花园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走了很久都没有再看到另外一个人，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忽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琴声停止，纪长慕醒了。 抬起头，书店还是这个书店，并不是什么花园。 中午店里人不多，只有书架前陆陆续续站了几个成年人，他摸向茶杯，没喝完的红茶已经凉了。 快到两点，他收拾好东西离开书店去会议中心。 众人都在结交朋友、高谈阔论，纪长慕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旁边来自外地的中年男人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请问你来自哪里？” “我就是滨城人。”纪长慕回应。 “噢，这是我的名片。”男人递上自己的名片，笑盈盈，“你在哪家公司就职？” 纪长慕没有名片，只好抱歉道：“抱歉，我没有名片，我还在念大学。” “哦哦，没关系，那肯定是哪个高管家的公子了，能来这儿的，交个朋友总归是好事。” 纪长慕一时间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礼貌而友好道：“朋友送的票。” “哦哦，也没关系。”男人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见没有什么交往价值，转头又去跟另一边的人交流。 纪长慕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平视前方舞台，舞台灯光绚丽，红地毯铺得很长，时间还没到，舞台上空无一人。 这一次，佟正海注意到了纪长慕。 作为滨城杰出的企业代表，佟正海的位置也是vip席位，但他的位置明显不如纪长慕。 他在纪长慕后面两排，而纪长慕那一排的位置属于vip贵宾席。 这小子从哪里弄来的票？他都弄不到那个位置！ 佟正海盯着前面的纪长慕看了好几分钟，纪长慕没有转过头，也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他。 所有人都在寒暄交友，而纪长慕跟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他的年纪也跟他们格格不入。 距离开始还有一刻钟，纪长慕打开手机。 佟茜给他发了些照片，是她今天在外面玩的照片，她身边的是她的高中同学。 她的暑假丰富多彩，早有规划，比如，她要去学水彩，还打算去学琵琶，再去几个地方旅游，当然这些规划里都没有纪长慕，因为纪长慕不可能跟她一起。 纪长慕轻轻动了动眼皮子，收起手机。 下午是几个老外在分享国外的金融按理以及合作理念，等到快要开始的时候，乔斯年和一行人坐在了最前方的嘉宾位置。 从纪长慕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乔斯年的侧脸，俊毅矜贵，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下巴线条紧绷，一身墨色衬衣干净挺拔，没有褶皱，他的目光正平视舞台，身边的助理偶尔会跟他耳语几句。 纪长慕心里想，乔爷既然来了，他一声不吭不打招呼，很没有礼貌。 趁着下午的议程还没有开始，他从过道走过去，弯腰跟座位上的乔斯年打了一声招呼：“乔爷，我是纪长慕。” 第5353章 她不想分手（9） 乔斯年冲他微微颔首。 “钟管家给了我一张票，很感谢，您上午的分享也很精彩。”纪长慕保持着极好的分寸和礼貌。 同时，他也仅仅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没有说太多的话，保持着距离。 回到自己的位置没多就到了会议时间，主持人先上台主持，随即而来的就是一位英国经济学家。 纪长慕在这个会议厅里都没有几个认识的人，但他没想到刚才跟乔爷打招呼的举动被佟正海看到了。 佟正海啐了一口，“呸”了一声，一脸看不起的表情。 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纪长慕，还以为他跟纪东怀一样是个硬骨头，绝不阿谀奉承，没想到是个软骨动物，一般人还瞧不上，跑去跟京城来的乔爷打招呼？ 乔爷会理他？呸。 小小年纪有点意思，学会阿谀奉承了。 下午的会议是双语的，佟正海英文水平不行，也不怎么听得懂，听得昏昏欲睡，中途干脆玩起了手机。 看到女儿在朋友圈分享了今天的游玩照片，他点了个赞。 仔细看看佟茜的照片，佟正海发现，佟茜真是结合了他和夏娟的全部优点，长得不输那些电视上的女明星。 他这些年经常跟滨城电视台的一些主持人、模特等打交道，他发现，佟茜长得比她们好看多了，一来年纪小，二来天生丽质。 稍稍化个妆就很漂亮。 佟正海想着等她大学毕业就让她回国发展，他的人脉都在滨城，可以给她铺一条康庄大道。 佟正海给她的朋友圈评论：天气热，别晒黑。 佟茜正在跟朋友坐在海边的餐厅里喝冰可乐，她戴着墨镜穿着很清凉的天蓝色小吊带，看到爸爸的评论，回了几个字：知道啦，爸爸。 佟正海正无聊，私聊她：“今天一起玩的有男孩子吗？” 佟茜：有啊，张扬嘛，你认得。 佟正海：哦，在美国就别谈恋爱了，等以后回来再说。 佟茜：嗯？爸爸，我没说要回来啊。 佟正海：不回来想干什么？ 佟茜：留在美国发展。 佟正海：不行，你毕业就给我回来。 佟茜：别管我太多好不好？ 佟茜很生气，不再回复佟正海。 为什么一直管她？从她上学的时候就管！管管管，什么都要管！ 她才不会回去，她还要等纪长慕去美国留学呢，等纪长慕过去，他们的美好日子才真正开始。 佟正海也生气，这个女儿越来越管不住。 会议对佟正海来说有些无聊，他很快就坐不住了。 他和几个滨城的老总在微信商量晚上一起吃饭喝酒的事，顺便邀请几位来自五湖四海的大佬。 佟正海：怎么说？能不能请到乔爷？ 王总：没戏，老赵邀请了，直接被乔爷的助理回了，说乔爷身体有点不舒服，晚上不应酬。 陈总：早就听说乔爷不爱应酬，没有天大的面子是请不到的。 佟正海：那看来是没戏了，明天呢？明天也请不到？ 何总：明天乔爷就回京城了，算了。 第5354章 她不想分手（10） 佟正海：那乔爷有没有什么爱好？从这方面入手，我看可以试试。 王总：老佟，没用，我问了不少人，都没人知道乔爷有什么爱好，他那助理更是守口如瓶。我们胡乱猜也不好…… 佟正海：没有哪个男人不爱酒和女人，男人都是有天性的，我认识几个滨城的女模特，国色天香那种，不如…… 何总：不好说，胡乱猜不如不猜，惹恼了乔爷不好。 佟正海：我认得一个开酒吧的老板，看女人一绝，我让他物色一个女学生，试探试探。 涂总：怎么试探？ 佟正海：这还不简单，等我消息。 佟正海立刻就给他那位开酒吧的朋友发消息，老板当即就答应给他物色一个清纯漂亮的女大学生。 佟正海想，要是能把京城这位爷搞定，他以后有的是订单。 滨城的市场他已经不满足，他想扩大更多的市场，尤其是京城这种地方。 会议还在进行之中。 大厅里很凉快，舞台上的英国经济学家还在分享他的经历和经验。 下午的场次在四点半结束。 结束时，阳光依然很烈，气温很高。 众人陆陆续续散了。 纪长慕也回了家。 他大概是来开会的人里唯一没有车的，出来时粟玲玲故意路过他的身边，打开她那辆白色宾利跑车车窗，吹了声口哨。 “要不要载你一段？” 纪长慕连头都没抬，淡漠地往前走。 日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沿着斑马线一直走，直到过了马路，走到对面的地铁站。 粟玲玲又吃了个闭门羹，很不爽，声音很大地关上车窗，踩下油门，跑车“呼”一声开走。 外面太热，地铁站里要凉快许多。 纪长慕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凑，他回家吃个饭就得赶去餐厅做兼职。 …… 晚上，十点多。 佟正海应酬回来，脾气很大，见到家里的瓶瓶罐罐就砸！ 夏娟和佟茜吓了一跳，都跑下来，看到佟正海在耍酒疯，一齐按住他。 “爸，你又喝多了！每次让你少喝点你都不听！” “快，拿醒酒茶来。”夏娟也很讨厌佟正海喝酒，每次喝多了就耍酒疯，今天似乎更是变本加厉。 “操，京城来的有什么了不起！敢骂老子。”佟正海脸色通红，一双眼睛里也布满红血丝，骂骂咧咧，但手脚被按住，没办法挣脱。 “怎么回事啊？谁骂你？”夏娟好奇，“谁敢骂你啊？在滨城还有人敢骂你，我看他是活腻了。” “还能有谁，京城来的大佬。”佟正海也只敢嘴上骂骂，骂完就服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子看他在京城寂寞，送了个女学生过去，被骂得狗血淋头，还好没把老子供出来。” 他差人查到乔斯年入住的酒店，让女学生在那里等着，找到机会就过去。 结果被查出来，还好他机智，那酒吧老板也识趣地顶了包，这事才算过去。 “装装装，就知道装，这些狗东西，表面上装得比谁都好看，背地里干的事比谁都肮脏！” 第5355章 她不想分手（11） 佟正海骂骂咧咧。 佟茜懒得再理他，淡淡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爱年轻女人，这些歪门邪道趁早收起来，免得惹祸上身。” 夏娟推了推女儿的手肘，让她别说了。 佟正海正在气头上，有气没处撒，听到佟茜的话，冷睨了她一眼：“你还是不是我女儿？成天跟我唱反调？我看你在国外读书读坏了，改天毕业了就给我回来！” “我看你才是迂腐至极！”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夏娟接过佣人递来的醒酒茶，“老佟，把茶喝掉。” “我没醉，我不喝！”佟正海抬手掀掉夏娟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碗碎了。 佟正海又骂骂咧咧说了几句，这会儿看佟茜也不爽了。 “我再跟你说一遍，别再搞什么设计，趁早回来跟我学做生意！”佟正海指着佟茜，“我现在就很后悔把你送到美国去读书！” “你这眼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难怪还想出给人送女学生这种昏招！”佟茜也是气不过，直接跟佟正海杠起来。 “你又好到哪里去？连纪长慕那小子都知道利用年轻姿色睡富婆拿钱、拿利益，你呢？你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佟茜一怔。 听到纪长慕名字的时候，她的心尖颤了一下。 还以为是她和纪长慕的事被她爸爸知道了…… 什么拿钱、拿利益？！ 夏娟扶住他，让佣人打扫地面，强制给他灌了点矿泉水：“老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种事你在你女儿面前说什么？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我的意思是，她连纪长慕那穷光蛋都不如！”佟正海毫不客气地指责佟茜，喝得上头了，脾气很坏。 夏娟帮他顺顺气：“好了，别说了。茜茜，上楼去，这里的事你不要管了。” 佟茜已经气得发疯，咬牙：“谁要管他！喝酒喝酒，除了喝酒还会干什么？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佟茜不太会顶嘴，但她也是极其讨厌喝醉的佟正海。 没喝醉的时候倒还挺正常，一喝醉就变了个人。 今天晚上出去应酬肯定喝了不少。 佟茜往楼上跑！ 她的心口“噗通”“噗通”直跳。 倒不是被她爸爸骂了有多难受，而是……刚刚她爸爸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睡富婆？！ 纪长慕是不是背着她跟有钱女人在一块了？ 那是不是昨晚上那个女人？ 佟茜回自己房间拿起手机，坐立不安，犹豫着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不行，她要打给纪长慕问问清楚！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也不是没有可能……纪家欠了很多很多的债，隐隐约约听说上千万，纪长慕一个学生哪有这个能力偿还。 佟茜又想起纪长慕之前的种种行为，比如很冷淡，总说自己忙，不愿意去美国，也不大愿意她去京城找他。 种种迹象…… 佟茜越想越难过，甚至有点想哭。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了钱就这样！ 电话还没打出去，佟茜已经趴在枕头上哭了。 第5356章 她不想分手（12） 楼下的佟正海还憋着一股气在骂，他在滨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多年没有受过气，今晚上差点把事情搞砸。 骂不过大佬，他就逮着纪长慕骂。 “这个小兔崽子还挺有能耐，今天弄到了票不说，居然还是VIP票，位置比我还靠前。而且居然主动跑过去跟乔斯年说话，谁给他的勇气，阿谀奉承到这个地步？” 佟正海声音大，整个别墅都快充满他的骂声。 夏娟不停地劝：“少说点，那小兔崽子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看不惯！他老子我就看不惯，他纪长慕我更看不惯！” “你这么大年纪了跟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男生计较什么。” “那小子你是没见到，傲气得很，哪里把我这个叔叔放在眼里！” 佟正海的声音不断地传到楼上。 虽然墙体隔音，但佟茜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佟正海说纪长慕的部分。 他今天也去参加金融会议了？ 他怎么会去？他怎么会弄到票？ 佟茜心里头疑惑更深，而且，他根本没有告诉她这个事，只说他今天没空。 她还以为他是要去做兼职，没想到参加了金融会议。 佟茜对这个会议有所耳闻，是闻名遐迩的金融界大会，今年正好在滨城举办，她爸爸拿了票之后就经常在家里吹嘘说又可以认识不少大佬。 她爸爸只能拿到普通的VIP票，纪长慕能拿到比她爸爸还好的位置？！ 为什么？ 佟茜想不明白。 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纪长慕在京城大学里认识了什么白富美。 这个白富美不仅仅是有钱这么简单，家里肯定有权有势，不是她这样的能比的。 越想越难受。 楼下的佟正海还在大声发脾气，佟茜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她好难过。 一个人趴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她点开纪长慕的微信头像，她试探地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佟茜：回家了吗？ 纪长慕的晚班正好结束，他刚回到家里，给佟茜回了语音：“我刚到家，晚班才结束，我去洗个澡。” 佟茜：辛苦了，累了一天了吧。 纪长慕：没什么。 佟茜：你现在在家里？ 纪长慕：嗯，在家。 佟茜：一个人？ 纪长慕：还有我妈，我妈已经睡了。 佟茜：我可以给你打个电话吗？ 纪长慕：等我洗个澡吧，我给你打。 佟茜：好。 纪长慕放下手机。 佟茜的心口像是有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的心境一直没有办法平复，但她又怕激怒纪长慕。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啊。 他是她的男朋友，他为什么要这么冷淡呢？是她不够好吗？还是说，她跟京城的某个大小姐比起来，她不够好？ 他们家在滨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可终究比不上京城的达官贵人，纪长慕要是真得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佟茜的脑子里一团乱，失去了理智，而且越想越难过。 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楼下还时不时传来她爸爸的骂声。 第5357章 她不想分手（13） 她捂住耳朵，过了很久才听不到佟正海的声音。 她是个心思细腻又敏感的人，这会儿想的全是纪长慕。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纪长慕回电话来：“你还没有睡么？不早了。” “还没有，我在等你电话。” “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什么计划？” “明天的话还是兼职。” “你真得是去做兼职吗？”佟茜头一次用无比质疑的语气质问纪长慕，“纪长慕，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 “我不是做兼职是去做什么？”纪长慕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反问道。 “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追你？我知道，肯定有。” “是有，可我都回绝了，我不是那种人。” “真得都回绝了而不是在搞暧昧吗？” “佟茜，你什么意思？”纪长慕声音冷了下来，“你今天要跟我通电话也是想吵架的，是吗？” “我就是想问一下啊……”佟茜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委屈，“问问也不可以吗？为什么你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跟我说？” “我没有跟你说过？是你自己一直都不相信！这些问题，我回答过你多少次？” “那上次跟你在吧台勾搭你的女人是谁？”佟茜直接问了，心里带着气。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纪长慕觉得真是莫名其妙，好脾气都快耗尽了，“还有，所有追我的女生我全部都拒绝了，你还要什么答案？” 佟茜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的手指头勾着被子，低下头，脸上还带着委屈。 “问完了吗？”纪长慕淡淡道，“以后这种问题不要再问我，我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那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佟茜脱口而出。 纪长慕微微怔了几秒，他反应过来，肯定是她爸爸佟正海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她问了，纪长慕便直言：“我去参加了滨城金融峰会，你爸爸也去了，我见到他了。” “你怎么会有票？” “你想说什么。” “我……”佟茜语塞。 她一时间太着急，言语里表现出来的都是对纪长慕的不信任。 这会儿被纪长慕问倒，她知道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可她还是想知道答案啊。 她只是关心他，没有别的想法。 纪长慕倒沉得住气，平静道：“我不想知道你心里的那些小想法，但你也应该知道，长时间用你的想法来揣摩我，我在你眼里会越描越黑，直到成为一个满口谎言、存心欺骗的人，哪怕我行得正、站得直。佟茜，适可而止。” 说完，纪长慕挂断电话。 他完全不想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他只是没想到，他和佟茜认识这么多年，她对他还有这种猜忌。 佟茜被挂了电话，一口气堵着，难过地直掉眼泪。 他为什么不能安慰她？ 她是个女孩子啊，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冷言冷语，她想他安慰一下，跟他撒个娇有错吗？ 问他这些问题有有什么错？她只是没有安全感。 可他没有安慰她。 第5358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1） 他还说……适可而止。 她问一下他哪里来的票有什么问题吗？ 佟茜又难过又生气，睡不着觉，关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口揪着痛。 纪家。 纪长慕也关了灯，他没有时间跟佟茜在无谓的问题上争执，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睡前他看了一眼手机，没什么特别的事，宿舍小群里其余三个人刷了“999”条消息。 纪长慕懒得看，拉下去发现小柚子也找他了。 晚上找他的，那会儿他大概是在工作，没时间看手机。 小柚子发了一张今天会议的广角照片，主角是她爸爸，她可高兴：“小哥哥，我爸爸好帅吖。” 纪长慕讪笑。 他回了一个“嗯”字。 再往下拉，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给他发的消息，他也没回。 沈方舟出国度假去了，周洋也旅游去了，郑信的话，天天在家打游戏。 他们时不时就在群里@他，让他出来聊天，纪长慕也挺愧疚，他当时答应他们要经常出来聊聊的，但终究没有时间。 就像现在，他连看完微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 纪长慕和佟茜吵完架的后几天，纪长慕生活依旧，但佟茜陷入了无比的烦躁和不安。 她想跟纪长慕说话，又不想主动，明明是他的错。 而且，纪长慕真得太不会哄人了。 佟茜呆在家里，连门都不愿意出。 倒是佟正海每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都会督促她：“今天跟我去公司转转。” 佟茜没兴趣：“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我不去。” “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感兴趣就可以不做的，你得学着去做。老爸这么大一公司，以后还得交给你。” “现在说这种事太早了吧？我没兴趣，再说。” “你在国外学设计，难道以后还想开一家设计公司？” “我还没毕业呢。”佟茜懒得说话，低头喝牛奶。 “对了，小南找你没有？就是你南哥。” “他在微信喊我出来玩，我跟你他又不熟，玩什么。”佟茜毫无兴趣。 “哪有人从一开始就熟的？你南哥人品很好，热心肠，你多跟他交流交流，别总是拉着一张脸。我跟你说，你成天拉着一张脸，以后进社会怎么办？” “我有我自己的圈子！”佟茜差点又跟他吵起来。 “算了。”佟正海不想跟她起争执，“我手里有个红酒晚会的票，等会儿让司机送回家，你去参加。” “哦。”这一次佟茜倒没拒绝。 她有点心不在焉。 佟正海也没再跟她说话，转头跟夏娟随意聊了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纪长慕。 一听到纪长慕的名字，佟茜就竖起耳朵，听得很仔细，但脸上却很平静。 夏娟道：“听说杨淑筝在京城做了心脏手术，挺成功，我的身体也有点不舒服，改天我也想去京城找个医生看看。” “滨城这边的医生不行？” “不是不行，看了好几个都说不出毛病，我这一天天的心慌、心悸，挺难受。” “哦，那改天你去瞧瞧。” 第5359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2） “嗯。”夏娟点点头，“这种心脏手术费用挺高的吧？纪长慕这小子哪来的钱？” “谁知道呢，跟他那个爸差不多，估计都是来路不正的钱，在京城还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 “他一个年轻学生能干什么勾当？” “年轻啊，当然是出卖色相。”佟正海简直不屑一顾，“你大概是不知道，现在不光女人喜欢他这种长相的小白脸，男人也喜欢。” “啧啧，那可不得了。” “纪东怀和纪长慕这对父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佟茜实在听不下去，淡淡道：“爸，以前好歹是邻居，你至于这么说纪长慕和纪叔叔么。” “你懂什么。”佟正海呵斥，“那纪东怀以前吞了咱们多少订单，你爸爸我被他压得很惨，没有你老爸的辛苦，哪有你现在的幸福？” “各凭本事呗，以前纪叔叔本来就很有本事啊。” “你帮谁说话呢？” “帮理不帮亲而已，纪叔叔以前对我也挺好的，每次给纪长慕买零食都会分给我很多。”佟茜低头切着盘子里的面包，“我觉得纪叔叔挺好。” “这叫小恩小惠！一点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你爸我把你养到这么大，还送你出国留学，你在这儿帮外人说话？” “好了，好了。”夏娟出来打圆场，“都少说两句，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佟正海这才没有继续说。 佟茜也不再说话。 父女俩的关系有些僵持。 佟茜心情很不好。 一方面是因为跟她爸爸的不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跟纪长慕的吵架。 没吃多少，她去了家里的天台给花草浇水。 她知道，她要是不主动找纪长慕，纪长慕肯定不会找她。 佟茜很烦，凭什么啊。 她有些闷闷不乐。 但，沉下气后，她还是主动给纪长慕发了消息：你上次说会抽出时间陪我的。 纪长慕过了很久才回她：那就后天吧。 佟茜：真的？ 纪长慕：嗯。 佟茜：那我们去哪里玩？ 纪长慕：你选吧，选好告诉我。 佟茜只稍稍想了想就告诉了他：一起去潜水吧。 纪长慕：我不太喜欢，我在岸边，你去潜水。 佟茜：也可以，你帮我拍照。 纪长慕没有反驳。 佟茜的心情这才纾解，想了想也就不计较之前的事了，情侣之间谁还不吵架啊。 只是他们这样藏着掖着的状态很难受，也许只能等纪长慕去美国留学了。 等他来了美国，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逛街、游玩，甚至……同居。 想起以后的事，佟茜也就不再计较不开心的事。 未来还很美好。 她又弯腰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他们家现在住的别墅是滨城新开发的高档联排别墅，以前的那套老别墅早就卖掉了，听说纪长慕家的别墅也早就被法院查封拍卖。 但她还是怀念两家做邻居的时光，那时候真好啊。 她有不懂的问题问他，他总是会耐心地给她解答，一群朋友在一起，欢声笑语。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第5360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3） 几日后。 夏季的滨城烈日炎炎，今年夏日又似乎格外热，很多天都没有下雨。 挑了一处偏僻的海岸线，佟茜和纪长慕两个人一起过来。 纪长慕只请了一天假，他素来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佟茜，他就不会食言。 今天的佟茜穿了一件无袖白底金丝长裙子，迎着海风，那咸湿的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戴着茶色墨镜，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大海。 纪长慕穿着白色短T恤，黑色短裤，虽然早出晚归，但他的皮肤依然白皙，丝毫没有被晒黑。 “你想潜水的话就过去吧，我在岸上等你。”纪长慕道。 “真得不要一起吗？”佟茜摘下墨镜，这片沙滩上人不多，他们也是故意挑了个偏僻的地方，生怕被熟人认出来。 “不用了，我就在那个遮阳伞下等你。”纪长慕指了指远处沙滩上的遮阳伞，伞下有躺椅。 “那好吧。”佟茜没有强迫他，因为她知道，纪长慕这个人，他不愿意做的事，谁强迫他都没用。 她去岸边的酒店换了一套潜水服，又拿了潜水装备，纪长慕已经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脸色平静。 纪长慕帮佟茜看着大包小包，他似乎对任何活动都提不起兴趣。 沙滩上的小孩子跑来跑去，留下一串串脚印。 纪长慕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倒是常常带他来海边玩，那时他不像现在这样。 那时候的他对什么都感兴趣，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贝壳，他都能宝贝着。 他也不记得上一次来海边玩是什么时候了。 “游玩”两个字对他来说有些奢侈。 滨城的海边很热，虽然是早晨，但也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热意。 纪长慕躺在遮阳伞下，双手交叠放在头下，闭目养神。 耳边是呼啸的海水声还有小孩子的吵闹声，兴许是他太累了，没多久，他就睡着。 再次醒来，佟茜已经换回之前的长裙子，她摇了摇纪长慕的胳膊，脸上略有些不高兴：“说好一起出来玩，怎么又变成我一个人玩了。” “哦，抱歉，刚刚睡着了。”纪长慕坐起来，眼底是掩盖不了的困倦。 “你帮我拍照片吧。” 佟茜把手中的相机递给他。 纪长慕点点头。 年轻的女孩子都很爱拍照，佟茜也不例外。 她站在海边，一会儿张开双臂，一会儿蹲在水边，长裙飞舞，笑靥如花。 倒是苦了纪长慕，他哪里会给女孩子拍照，拍了好几张，佟茜一张都不满意。 她叹气：“长慕，不是这样拍的，你得把相机放低一些，这样显高。还有，这边的海面拍的过多，喧宾夺主了。” 纪长慕微微蹙眉：“我再试试。” “对了，你得等我摆好姿势再拍，拍的时候找一个好点的角度。” “噢。” 佟茜很热衷拍照片，她也不怕晒，站在海边让纪长慕拍了不少照片。 她觉得纪长慕这人学习倒挺聪明，怎么拍照片这么不灵光。 不过也可以从侧面证明他确实没怎么给女孩子拍过照片…… 第5361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4） 拍了好长时间，佟茜摆姿势也累了，这才停下来。 两人去一家餐厅喝茶，准备吃饭。 佟茜翻开相机里的照片：“哎呀，长慕，你拍的照片……好想吐槽，人家明明有170，你拍出来像150。” “……”纪长慕喝着冷萃咖啡，淡淡道，“我不大会拍。“ “那你以后多给我拍拍就好了，多练习嘛，当然，只准给我一个人拍。”佟茜笑着放下相机，也没太计较，，大不了她以后再教他拍好了。 “你手机给我看看。”佟茜伸出手就准备拿纪长慕的手机。 纪长慕按住，眉头皱得很深：“拿我手机干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男朋友啊，我看看你的手机也没什么吧？难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喜欢别人触及我的隐私。”纪长慕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我是别人吗？”佟茜拉下脸，缩回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我当做别人？我的手机你也可以随便看啊，我只是看一下你的手机而已，又没有别的心思。” “你想看什么？” “本来就想帮你发几张照片到朋友圈，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我只是不喜欢这样。” “别的小情侣都是这样啊。” “别人这样，为什么我也要这样？我不喜欢做的事，不喜欢被人强迫。”纪长慕态度很强势。 佟茜一时间无法反驳，甚至不是纪长慕的对手。 许久，她才嘟哝一声：“你太自我了。” 纪长慕疑惑，他怎么就自我了？ 佟茜也没跟他反驳什么，可能他还没有习惯两个人的生活，那只能她耐心一点等。 可是，他为什么不让她看手机呢？他一个学生而已，手机里又没有什么秘密。 不让她看，难道说有什么秘密？ 两人都闷闷地喝着面前的茶饮。 好长时间，谁也没主动说话。 “不让我看手机就算。”佟茜妥协，“我发几张照片给你，你发在朋友圈吧。” 纪长慕眉头皱着。 佟茜看向他：“这也不可以吗？” “我不爱发朋友圈。”纪长慕再一次拒绝。 “纪长慕，你到底在顾忌什么？是嫌我不够格，发在朋友圈让你没面子吗？”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发，而且，微信里有认识我们的人。” “那就把他们屏蔽了再发，这样总可以了吧？”佟茜觉得自己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要不是喜欢他，她怎么会这样让自己受委屈。 纪长慕无话可说，压着脾气把手机丢给她：“你自己发吧！” 佟茜似乎也没发现纪长慕的不高兴，她还以为他妥协了。 拿过他的手机，打开微信，嘴上说是发朋友圈，但她还是偷偷瞄了一眼她的通讯录和聊天记录。 确实……没有女性找他聊天。 是她误会他了吗？ 只不过这个叫“柚柚”的是谁？前两天还找他了。 这一看就是个女孩名字，头像也是女孩子喜欢用的小猫咪。 佟茜好奇。 她偷偷点开记录。 第5362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5） 跳入眼前的就是一张金融会议的照片，不过照片里站在宣讲台上的男人她不认得。 这个柚柚给纪长慕基本都是发语音，也有一些简单的文字，比如这个，她跟纪长慕说她爸爸好帅。 佟茜心里头憋着的火像是在一瞬间被点燃。 他不是说没有什么吗？ 他不是不允许她质疑他的门票来源吗？ 那这张照片又是什么？！ 答案很明显了，这个女孩的爸爸能在金融会议上发表宣讲，地位和身份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纪长慕能有票！ 也就是说，纪长慕认识这个女孩。 佟茜要紧牙关，肩膀都在抖，拿手机的手也在抖。 他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白？为什么！ 佟茜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把纪长慕的手机摔在他的面前，腾地站起来：“纪长慕，这是什么？我再问你一遍，你金融峰会的票是哪里来的？！”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店里不少人的目光。 纪长慕面色未变，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眼前的手机，她果真是在翻他的聊天记录，大概是没翻出什么，只翻到小柚子这一个可疑的号。 他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微微抬头，眼神里带着冷漠，像冬日的冰霜。 他的薄唇抿着，眼底是懒得解释的神情。 可佟茜气息不平，胸脯也随着巨大的怒气起伏不定，眼里尽是委屈和不解。 “纪长慕，你为什么要糊弄我，你喜欢上了别人直说就是，你糊弄我有意思吗？” 佟茜长得漂亮，今天穿的也漂亮，引起了店里很多人的关注，大家似乎都秒懂。 哦，年轻的小情侣吵架了。 大概是这个男生有了外遇？ 这男生长得也好看啊，难怪，这种皮相好看的男人一定靠不住，招蜂引蝶，久而久之出轨就成了家常便饭。 “纪长慕，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之前不是很理直气壮吗？被我抓到了把柄是吗？”佟茜不管不顾，“为什么，为什么啊？！你果然是有了暧昧对象，之前你为什么不承认？” 佟茜大有要失控的样子，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眼睛红了一圈，眼眶里也是即将要掉落的眼泪。 纪长慕讪笑：“为什么在这里吵架？嗯？” “不能吗？现在是我在问你，为什么背着我跟别人搞暧昧？” “你就这么不给我留面子？”纪长慕神情很冷，“还是说，你对自己非常自信，自信到你觉得我都是错的？” “这些不就是证据吗？”佟茜指着他手机里的照片，“这就是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女孩子家里很有钱吧？很有地位吧？肯定比我家好，是吧？我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跟金钱、地位妥协了，不是吗？我还当你有多少骨气呢！” 当初听人说他承担了纪家的全部债务并勤工俭学做了很多兼职后，她感动了挺久，以为他纪长慕铁骨铮铮，没想到……不过如此呢。 呵呵，不过如此。 第5363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6） “一言不合就吵架，你有问过我一句吗？”纪长慕看向她的眼睛。 “可你跟我解释过什么呢？” “我解释过多次，我说，所有追我的女孩子都被我拒绝了，这个解释还不够吗？”纪长慕的眼神里带着森冷的寒意，即使是夏天，也带了摄人心魄的冷。 “那这个柚柚呢？她是谁？她为什么频繁给你发语音，还有视频通话？你都不喜欢跟我视频通话！” 佟茜委屈得不行，每次她想跟他开视频，他都说没时间。 他说要学习，她忍着，他说要兼职，她也忍着，他说没时间，她也忍着。 可是，她忍不了他把时间给了别的女孩子！ “你觉得她是谁？”纪长慕没有动，只抬起眼皮子看向她，几分疏离，几分孤冷，搁在桌子上的手微微蜷起。 “我怎么会知道？！”佟茜觉得他莫名其妙，心里更不舒服。 他每次都是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跟她说话，从来不会哄她一下。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而佟茜似乎也不顾自己的形象，站着，脸上带着绝望的神情。 他真得就不打算跟她解释一句吗？ 纪长慕伸手把手机拿到自己身边来，当着她的面点开小柚子的语音。 稚嫩清脆的童声从语音里传来。 是小柚子在问纪长慕题目。 纪长慕又点开一条，也是。 他淡淡看向佟茜：“够了吗？” 佟茜的心跳了跳，她心虚地没吭声，手心出了一层汗。 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那个他做家教教的小女孩。 没想到……是京城权贵家的小女孩。 她心虚地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纪长慕缓缓站起来，拿过手机，转头就走。 他头也没回，更没有看佟茜一眼。 海边烈日炎炎，纪长慕刚出来头上就出了一层汗，他沿着餐厅外的马路往地铁口走，幽深的眼底是说不出的暗沉。 餐厅里，佟茜哑口无言。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而佟茜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低着头。 心里头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是她错了吗？ 她是不是错得很离谱…… 她真得太冲动了。 可，她太爱他了。 因为太爱，所以敏感，所以才不不顾一切地猜忌。 她太冲动了，真得太冲动了。 那张照片上的男人那么年轻，他的女儿年纪也不会有多大，她怎么就没仔细再看看。 佟茜不做所措地站在餐厅里，以前的她素来温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脾气变得越来越大，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只有她还站在原位，也没人敢劝她。 对面的位置空了，桌子上还留下纪长慕没有喝完的冰萃咖啡。 本来可以愉快地度过一天，这是他难得能陪她的一天，可是都被她亲手破坏了。 她对纪长慕的不信任又来自于哪里呢？自己的患得患失还是她父亲在她耳边的念叨？ 佟茜低下头，长睫毛微微垂下，眼底是无措的光泽，脸上也有些茫然。 她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5364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7） 不欢而散的一天。 纪长慕早早回家帮母亲做家务。 下午干脆补了一个午觉，午觉醒来时，他也不想从床上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窗帘半拉，他的视线落在外面那棵桔子树上，树上已经结了很小的桔子，等秋天到时就会硕果累累。 树上的叶子纹丝不动，绿色的叶片有些蜷曲，大概也是因为这炽热难熬。 这样的午后特别安静，这一条长长的巷子里也很少有人走动。 想起自己很少在宿舍群聊天，纪长慕难得有空，就拿出手机。 他们几个在聊游戏，纪长慕插不上话，干脆又退出。 小柚子给他发了一张图片，是乔宅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很暗，很黑，像是要下大雨。 柚柚：怕。 纪长慕：在家你怕什么？ 柚柚：小哥哥，你看这天空，像不像你发火时的样子。 纪长慕：…… 无语。 她的思维太跳脱，纪长慕一时半会都跟不上去。 柚柚：哎，不对，更像我爸发火时的样子。 她自言自语。 纪长慕：你爸回京城了吗？ 柚柚：回来了，嘘，他在家呢。 纪长慕：噢。 柚柚：要打雷了，挺害怕的。 纪长慕：那你去找你爸爸或者钟管家。 柚柚：小哥哥，你今天好像不忙。 纪长慕：嗯。 柚柚：那你等一下，我有题目要问你。 纪长慕见小柚子今天还挺讲理，没有拒绝，还多跟她聊了几句。 小柚子找了好几道题目来，他也一一给小柚子讲了。 小柚子听着听着，外面一道惊雷。 轰隆—— 犹如天空炸开一样，雷声巨大。 她吓得题目也不听了，丢掉手机，捂着耳朵光着脚丫子就往乔斯年的书房跑！ 乔斯年也是难得休闲，他在书房看书。 听到雷声，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他想起叶佳期还在公司。 刚想给叶佳期打个电话，小柚子“咚咚咚”敲门，乔斯年按了书桌边的按钮。 门刚打开，小柚子直扑进乔斯年的怀抱，呜呜哽咽：“爸爸，呜呜，打雷了，怕。” 她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小手紧紧抓着乔斯年的手臂，小脑袋更是钻在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乔斯年捂住她的耳朵。 外面轰隆隆的雷声响了好几次才停下，随即而来的就是倾盆大雨。 小柚子怕得发抖，乔斯年倒是觉得好笑。 都多大了。 跟叶佳期简直一模一样。 等雷声过去，他松开手：“好了，起来，我给你妈打个电话。” “怕。”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教过你，打雷天只要不出门、不躲在屋檐下，避开金属物品，就没什么事，在家更不用怕。” “吓人嘛。” “弟弟都没你胆小。” 乔斯年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小柚子哄好，但小柚子不肯走，非要跟他腻歪在一块。 乔斯年只好任由她抱着自己躲在怀里，单手拿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叶佳期。 叶佳期在忙呢。 “老公，有什么事吗？” “没事，雨下得很大，别淋湿。” “不会的，我在公司呢。” “那就好。” 第5365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8） “你在家？” “嗯。”乔斯年一只手摸着小柚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像给小宠物顺毛一样，“有点感冒，中午就回来了。” “吃药没有？” “吃了，没事。” “小家伙们呢？” “乘帆出去上课了，知宝在跟老师学钢琴，小柚子么，怕打雷，这会儿躲我怀里呢。” 叶佳期笑出声：“我也怕啊，我也要躲你怀里。” “那你回来。”乔斯年咽下下半句，别说躲我怀里，躲我被子里也行。 顾忌到小柚子还在，后半句他就没说了。 “还怕我不回去吗？等着，我今天早点回去。”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大动干戈了，有司机呢。”叶佳期道，“感冒了好好在家养着，等我晚上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乔斯年：“……” 他又不是小孩子。 小柚子耳朵尖，一听到好吃的，立马从乔斯年的怀里抬起头：“小柚子要好吃的！” 叶佳期听见了：“那你乖乖的，妈妈给你带好吃的。” “好！” 叶佳期心情很好，也没说太多，她等会儿还要去开个会。 挂上电话，乔斯年见外面雷声已经歇了，抬起小柚子的小脑袋：“回你的小房间去。” “你不陪小柚子玩了吗？” “你要我陪你玩什么？” “可是你很少在家啊，难得在家，应该陪小柚子玩的。” “那你说，要我陪你玩什么。”乔斯年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一起打篮球吧。” “……”乔斯年默，“你喜欢打篮球？” “好玩吖。” “那我陪你玩一会。” 乔斯年这次没拒绝，他牵着她软绵绵的小手去乔宅的室内篮球场。 室外雨下得很大，天空乌云密布，但乔宅里里外外都是灯火通明，仿佛白昼。 小柚子拉着乔斯年一起打篮球，她把还在跟纪长慕通话这事儿给忘了。 倒是纪长慕躺在床上有点着急，这小丫头怎么好好地就把视频通话给挂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在乔宅也不太会发生太大的事，他就没有再过问，起身下床。 傍晚时分。 佟茜给纪长慕打电话道歉，她打了两个电话纪长慕都没接。 第三个电话时，纪长慕嫌烦，这才接起。 “长慕，长慕。”佟茜的声音很着急，像是急得要哭了，“怎么不接我电话……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段时间太过患得患失，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我以后再不会了……” 她一个劲不停地跟纪长慕说“对不起”，即使纪长慕没有开口，她也在道歉，不停道歉。 纪长慕素来不是一个喜欢跟女性计较的人，她一直道歉，他便淡淡道：“没什么。” “长慕，你不会跟我生气的，对不对？抱歉，我今天太冲动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得太爱你了。”佟茜说着说着就要哭了，差点就掉眼泪，尤其是纪长慕不肯接她电话的时候。 第5366章 不喜欢被人强迫（9） 纪长慕没多说，甚至是不发一言。 佟茜小心翼翼问道：“那你什么还有空……我想跟你道个歉，然后请你一块儿吃饭。” “不用了，我暂时没有时间了。” “你还是生气了，对不对？” “我没有生气，我的时间很重要，我不会做生气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那、那你跟我在一块……觉得是浪费时间吗？”佟茜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纪长慕直言。 “那、那我们不会分手的是不是……我不想分手，我好喜欢你，真得很喜欢，如果没有你，我会痛苦。” “让我静静吧。”纪长慕挂断电话。 他厌恶争吵。 夕阳的光线从院子里照进来，透过窗户，照在厨房的地板上。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染上一层柔和的浅金色，时光缓慢，这里安静至极，听不到半点城市的喧嚣。 纪长慕在厨房准备晚餐，杨淑筝还没有回来，她最近在附近的小事务所找了份会计的工作，她本就是高等学府毕业的，只不过那些年做全职太太耽误了才能。 本来纪长慕不愿意她出去工作，他怕她的身体撑不住，但杨淑筝在家闲不住，也不愿意在家闲着。 正好附近的事务所招人，她就去应聘了。 工作时间不长，工作内容也不累，纪长慕这才松了口。 但他还是心疼母亲，如果他的父亲纪东怀在，是绝对不愿意让她出去工作的，杨淑筝在纪东怀的心里就跟宝贝似的。 而他没有能像父亲那样好好照顾母亲。 没多久，小柚子给他打视频电话。 纪长慕还以为她要继续问他题目，从厨房走出来。 没想到不是问题目，她发了彩虹的照片给他看：“小哥哥，彩虹出来了！我们这里有彩虹！” 雨过天晴，彩虹很美。 那一弯彩虹出现在山头，映衬着美丽的傍晚，天空澄澈如洗，山上的绿树也是郁郁葱葱。 小柚子非要他看。 纪长慕回道：“我看见了。” “那你许个愿吧，彩虹许愿很灵的。” “那就祝你学习进步，天天开心。” 小柚子望天，好枯燥的人哦。 “小哥哥，你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素来这样，没有什么不高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断了，我还得做晚饭。” “你会做菜吗？” “会啊。” “那小柚子也要吃。” “没门。”纪长慕掐断视频通话。 小柚子吃了个闭门羹，呜呜呜，为什么没门？ 她不可以吃吗？ 小柚子郁闷了很久。 好在没多久妈妈回来了，给她带了很多好吃的零食，她就把这个事给忘了。 她过两天就要跟乘帆哥哥去英国。 叶佳期特地给他们买了些路上吃的小零食：“到了伦敦要听哥哥的话，明白了吗？” 叶佳期一直叮嘱小柚子。 “知道了，小柚子会听话的。” “不可以给哥哥添麻烦，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了吗？” “这个……”小柚子好想反驳，她才不要当坏乘帆的小跟班。 第5367章 我没打算结婚（1） “不准反驳。”叶佳期看出了她的小想法，“不然就不让乘帆哥哥带你出去。” “小柚子会听话的。” “嗯。” 叶佳期把零食丢给她，上楼去找乔斯年。 夏日白昼长，傍晚的夕阳还有一些微光，彩虹已经消失。 乔斯年在书房打电话，点了一支烟。 叶佳期一进来就把他的烟给掐了：“感冒还抽烟，是嫌感冒不够重吗？” “好了，就这样。”乔斯年赶忙挂断电话，瞥了叶佳期一眼，“打电话呢。” 被人听见多不好。 “我不回来你就在家抽烟咯？没人管，肆无忌惮。”叶佳期不满。 “感冒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咳嗽，吃药后差不多好了。”乔斯年为自己狡辩。 “罚你晚上给我做糖醋排骨。”叶佳期勾住他的脖子，靠近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看，丝毫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沉木香，也有还没散去的烟草味。 他还没说话，叶佳期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手指头挑开他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乔斯年喉咙一动，扣住她的手：“不是要吃排骨吗？走了，下楼。” 叶佳期知道他不禁撩，狡黠一笑，放过了他。 毕竟等会儿还要吃晚饭呢。 两人牵着手下楼去。 其实厨房做的糖醋排骨也很好吃，但叶佳期就是喜欢乔斯年做的。 如今他极少下厨房，她想吃他亲手做的菜可真是难上加难。 今天被她逮到一次。 小柚子看到爸爸在做排骨，眼巴巴看着：“爸爸，小柚子要吃油焖虾！要吃你做的！” “没门。”乔斯年淡淡回应。 小柚子：“……” 为什么又是没门？？？ 她好不讨人喜欢哦。 “那谁可以给小柚子做菜吃啊。”小柚子疑惑了。 “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有人愿意。”乔斯年道。 “哦，反正那个人不是爸爸，对吧？” 乔斯年：“……” 一下子竟无法反驳呢。 毕竟，他只想给媳妇做菜。 他时间很宝贵的。 小柚子好失望。 这一天天的，好让人失望呢。 她冷哼一声，回餐厅去了。 没多久小知宝也下楼来，乔乘帆也被司机接回家。 晚上天气不大好，随时会有雷雨，乔乘帆晚上不打算再出去上课。 乔斯年今天比较懒，给叶佳期做好糖醋排骨后就没有再多做一样菜。 叶佳期看在他有点感冒的份上就原谅他了。 一家人也难得聚在一起吃饭，聊着聊着，乔乘帆和小柚子就开始商量去英国的事。 小知宝只有羡慕的份。 叶佳期则跟乔斯年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 “爸爸。”小柚子忽然转过头喊乔斯年，“在滨城你看到小哥哥了吗？” “什么小哥哥？”乔斯年皱眉，不解。 小柚子捂嘴，哦，说漏嘴了。 “是她的纪长慕老师。”叶佳期道。 “老师就是老师，什么小哥哥不小哥哥的，一点尊重都没有。”乔斯年呵斥她。 “唔。”小柚子哼了一声。 第5368章 我没打算结婚（2） “我看到他了，怎么了？”乔斯年问。 “你以后多送一点票给小……纪老师吧，他很努力很上进的。”小柚子帮纪长慕说好话，“他说他也是学金融的。” “有票的话让你钟伯伯给他就是。” “那也得你给小……纪老师留啊。” “给你欧叔叔打电话，让他留，这种小事不要问我。” “不是你教的嘛，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小事也是事啊，只要它是一件好事，就值得做。” 乔斯年噎住。 一不小心被小丫头给教训了。 叶佳期笑：“你答应小柚子就是，又不是多难的事。” “我哪记得住这种事。”乔斯年工作繁忙，这种小事，他根本记不得，“跟你钟伯伯说。” “哦，知道啦，你记得多给纪老师留票。” “嗯。” 吃饭的时候，外面又开始打雷下雨。 有家里人在，小柚子一点都不害怕了。 …… 这个夏天，京城的雨水天气很多。 几乎每一天都在下雨，城市已经严重内涝。 每天出门乔斯年都要叮嘱叶佳期好几次，不要淋湿，不要着凉，不要赶工。 乔乘帆和小柚子去了英国，他们一过去照例是萧紫接应他们，小喻也放暑假了，正好跟哥哥姐姐一起玩。 下了飞机萧紫就带他们去师父那里，师父早就说好了，等乔乘帆和小柚子过来就让他们住在他的别墅里，别的地方都不准去。 萧紫只好遵命。 她的车刚停下，小家伙们已经一个个迫不及待往别墅里跑。 老人家也早就在门口等着，等的望眼欲穿，一看到他们，立刻张开双臂迎接。 “哟，一个个都长这么高了。”老人家的脸上都是喜悦，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乔乘帆和小柚子，分别给了隆重的拥抱，脸上满是笑容。 乔乘帆把礼物拿给老人家：“师公，这里有妈妈亲手做的点心，她说你最喜欢吃凤梨酥。” “对对，回去一定要跟你妈妈道谢。” “师公。”小柚子也跟着乔乘帆叫，“小柚子是不是又变漂亮啦？” “好看好看。”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姑娘今天穿的浅黄色小裙子很衬肤色，头上的编织帽子也好看，“师公可真是多年都没见到你了。” “嘿嘿，小柚子也想师公，很想很想那种。” 乔乘帆：“……” 话都让她给说了。 老人家领着他们进别墅。 别墅里四季常温，不冷不热。 “你们都想吃什么？我来拿。”老人家都不让管家和佣人帮人，他亲自来。 小柚子举手：“我要草莓冰淇淋。” 小喻也举手：“要绿豆雪糕。” 乔乘帆：“我喝水就好了。” “好，好，都有。” 他早就准备好了，在得知小家伙们要从京城来伦敦的时候他就让佣人都买好了，包括小孩子们喜欢的玩具、零食等等。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萧紫也陪他们一起玩。 小柚子和小喻吃着冷饮，很开心。 老人家则拉着乔乘帆：“陪师公下棋。” 第5369章 我没打算结婚（3） 乔乘帆陪师公坐在一旁下围棋。 他想起他小时候的事儿，老乔当年狠心地把他丢在伦敦，丢在师公这里，师公陪他度过了最难过的一段时间。 师公对他可好，教他下棋、打拳，带他出去看灯看花，狠心的老乔对他两年不闻不问。 当然，他现在早就原谅老乔了。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老人家心情极好，“现在想见到你们可真是不容易。” “课程太多了，老乔给了我很多压力。”乔乘帆跟师公吐槽。 “别听你爸爸的，他就那样，我还不知道他。他对你好不好？不好的话我去揍他。” 爷孙俩聊着天下着棋。 客厅里，小柚子跟小喻在看电视，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萧紫去厨房帮忙。 中午的时候，孟沉过来看师父。 自从他的事业在伦敦稳定后，他有空就会往师父这里跑，虽然师父每次见到他都沉着一张脸，他也不以为意。 每次过来都不会空手，今天也不例外，他带了很多礼物。 刚把车在车库停好，他看到了萧紫的那辆小车，她也在？ 孟沉问一旁的佣人：“萧紫和小喻也来了吗？” “是的，孟先生，还有乔乘帆小少爷和乔沐元小姐也在。” 孟沉顿了顿，笑了：“原来他们也来了，我都不知道。” 进了客厅，萧紫正好给两个孩子洗了葡萄：“来，吃葡萄，不要吃太多，我们等会儿就吃饭了。” 小喻先看到了孟沉：“孟叔叔。” 萧紫也抬头，见到孟沉也没有特别的表情，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小柚子很久没有见到孟叔叔了，跑过去：“孟叔叔！” 孟沉摸摸她的小脑袋：“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哦。” “很巧，呆几天？叔叔带你们玩好不好？” “好啊，我们要呆很多天！” “就你和哥哥一起来的？” “嗯，就我们俩个。” 萧紫给小喻剥了葡萄，又去厨房帮忙做午饭。 孟沉跟师父说了几句话后也去了厨房，他先是站在厨房门口，见萧紫准备收拾一条黑鱼，他便捋起袖子：“我来吧。” 萧紫没跟他争，她也懒得弄，毕竟弄这个有点麻烦，她好几次都被划破了手。 孟沉衣冠楚楚，干净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和厨房的调调不搭。 萧紫在一旁切蔬菜，把萝卜、茄子切成丁，仔细又认真。 黑鱼太蹦跶，孟沉一个不小心没看住，鱼跳到了他的身上，弄脏了他的白衬衫。 萧紫看了他一眼：“让佣人弄吧，你去换件衣服。” “没关系，只是有点手生，很久没做菜。”孟沉不以为然，嗓音清润，“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 “哦哦，那就好。” 随即又是无尽的沉默。 一时间，厨房里只有厨刀切菜的声音，很安静。 两人也没让别人帮忙。 萧紫没有要跟孟沉说的话，孟沉也不知道该问她一些什么。 虽然都在伦敦，但他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彼此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第5370章 我没打算结婚（4） 伦敦日月风好，因为多了几个小家伙，别墅里不再冷清。 吵吵嚷嚷，就连饭桌上都格外热闹。 午饭后，丽日风轻，乔乘帆和小柚子倒时差，去了房间午睡，小喻坐在客厅里吃葡萄堆积木。 孟沉陪老人家坐在阳台上聊天谈心。 老人家一双浑浊而苍劲的眼睛看向窗外：“上次听你司机说，你公司里挺多女孩子追你。” “我没打算结婚。”孟沉淡淡回应，语气无比平静。 “何必呢？结婚成家，不好吗？” “我现在也挺好，师父你一辈子没有结婚，不也挺好吗？” “别呛我，我是为你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萧紫的话，她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孟沉心里头明明白白。 不需要师父提点，他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别打扰她。” “没有，也不会。” “那就好。”师父很平静，“至于你自己，我管不了了，随你。” “嗯，师父你多保重身体，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我的话不用你操心，我好得很。” 孟沉没说什么。 临走时，他去客厅里摸了摸小喻的头：“小喻，改天有时间去叔叔的公司玩。” “好。”小喻乖巧地点头。 孟沉笑了，唇角扬起，眼底是纯粹的笑意。 …… 京城的天气雨水连绵。 每天晚上叶佳期都会接到乔乘帆的电话，乔乘帆会跟她报平安。 因为下雨的缘故，叶佳期晚上很少去加班，常常一到下班时间就回来，今天也不例外。 她跟乔乘帆开了会儿视频：“伦敦下雨没有？” “没有呢，天气很好。” “今天去哪里玩？” “大英博物馆。” “跟谁去？” “我带小柚子去，就我们俩。” “玩得开心，多帮你妹妹拍照片，她很喜欢。” “好。” 近十点的时候，乔斯年还没回家。 叶佳期给他打电话。 外面雨下得很大，她有点担心。 并没有听说他要加班和应酬，最近乔氏也不是很忙。 第一个电话，乔斯年没接。 第二个电话，乔斯年还是没接。 叶佳期有点慌，怎么了？喝酒去了吗？ 她又给欧凡打电话：“欧凡，乔斯年呢？他在不在公司？” 欧凡还在办公室加班：“太太，我帮你看看。” 他的办公室里乔斯年的总裁办不远，见总裁办的灯没有亮，他回道：“乔爷不在公司，我打个电话给小梁问问。” 小梁是乔斯年的新助理，日常会负责乔斯年的行程，他应该知道。 “嗯，你问问。” 很快，叶佳期就收到欧凡的回复：“太太，小梁也不知道，他说下班的时候乔爷就离开公司了，晚上没有行程和应酬。小梁已经回自己的家，他还以为乔爷也回家了。” 叶佳期一时间哑然。 欧凡安慰道：“没事的，乔爷估计是去处理一些事情了，您过会儿再打给他，我这边有消息也会给您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 叶佳期挂了电话，心里没底。 乔斯年去哪里了？ 第5371章 我没打算结婚（5） 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般来说，只要他看到是她打来的电话都会接。 叶佳期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外面还在下大雨，雨声很响，雨珠子噼里啪啦打在卧室的窗户上，雨线汇聚成流。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又接二连三打了几个电话，乔斯年还是没接。 她打电话给于琛。 于琛也没接。 叶佳期没办法了，他究竟去哪里了？ 雨声入耳，叶佳期又烦躁又焦急，睡不着觉，只好穿着紫色的丝绸睡衣在主卧里走来走去。 就在这时，宁安打电话过来。 “佳期。”宁安的声音里也带着着急。 “安安，我在。” “佳期，乔爷在家吗？” “不在，我正到处找他，宋总也不在家？” “对啊，宋邵言也不在家，而且不接电话，看来他们俩在一块？” “乔斯年也不接电话。”叶佳期急着从衣橱里翻出一件外套来，迅速换掉睡衣，直往楼下走，“宋总有说去哪里了吗？” “没说，我下午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公司来着，晚上再打电话就不接了。他也没说晚上要跟乔爷在一块儿啊，他们喝酒去了？” “不太可能，安安你等我，我去你家。” “好，你来吧，外面雨大，小心些。” 叶佳期弄明白了，乔斯年就是和宋邵言在一起，两人同一时间消失了，他们去哪了？ 她叫上乔宅的司机开车。 外面的雨很大，路上的车很少。 一路上，叶佳期和宁安都在通电话。 宋宅，小糖果参加夏令营去了，森宝和小想想都已经入睡。 叶佳期到宋宅时已经快十二点，宁安正在客厅等她。 “有消息了吗？”叶佳期问宁安。 “还没有。” “外面下这么大雨，他们会去哪里？两个男人能去哪里？”叶佳期想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不接电话。” 宋宅客厅很安静，亮堂的大厅被外面漆黑的夜空包围着。 宁安也一直在打电话，打给宋邵言的很多朋友，发现宋邵言都没有跟他们在一块。 也就是说，宋邵言只跟乔斯年在一块了！ 就在两人都六神无主、没有办法的时候，叶佳期的手机响了，是乔斯年打来的！ 她点开“接听”的时候手都抖了，她可不要老乔出什么事。 “老公……”叶佳期的声音有些哽咽，“怎么不接电话？” “对不起，佳期，对不起。”乔斯年知道肯定让她担心了，“晚上发生了一些很突然的事，一直在处理，现在才看手机。” “发生了什么事？宋总是不是跟你在一块？” “嗯，宋邵言也在，我们俩到了华城。” “华城？在江医生那里？” “是，现在我怕是没有空多说，不用担心，我和宋邵言都没事，于琛也在这里，等我忙完我回你电话。”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华城的雨比京城还大，下面的村镇已经发生严重的洪涝灾害。” 叶佳期听得云里雾里，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第5372章 我没打算结婚（6） “说来话长，回头我再跟你说。”乔斯年没有时间跟叶佳期再通话，“放心，不会有事的，好好睡觉，乖。” 叶佳期点点头，可她知道乔斯年看不到。 但她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手机那头也是很嘈杂的雨水声，那边的雨下得比京城还大。 这样的大雨一下子就把叶佳期的记忆勾到很久很久以前，她在青山村的那时候，似乎已经很遥远。 乔斯年很快就挂了电话。 宁安给宋邵言打电话还是打不通。 听到叶佳期说没事后她才稍稍放心，但一颗心还吊着。 “他们去华城干什么？”宁安皱眉。 叶佳期摇摇头，茫然，不解。 夜里雨下这么大，他们怎么会去华城？难道是江医生出了什么事？ “佳期，先在我家睡一晚吧，明天或许他们就回来了。”宁安也着急，可她知道，着急不是办法。 “嗯。” 宁安给叶佳期安排了一间客房。 因为心事重重，叶佳期并不能睡着，她孤独地躺在床上看着手机。 还好小柚子在朋友圈发了很多她游玩的照片，叶佳期看到后有了些许欣慰，但翻来覆去仍旧睡不着。 乔斯年和宋邵言究竟去华城干什么了？ …… 第二天一早，乔斯年给叶佳期打电话。 叶佳期还在宋家，刚刚洗漱完：“老公……” “佳期，我和宋邵言得在华城呆几天，别担心，没事。” “是不是江医生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嗯，华城下面的乡镇发生重大洪水事故，出事的时候江辞正好在乡下会诊，他是来做义工的。”乔斯年言简意赅跟她说了说，他要是不说，她肯定会担心。 叶佳期心口跳停一拍：“他怎么会去乡下？！他是不是失踪了？！” “我上次告诉过你，江辞的父母闹得很厉害，经常去他工作的医院闹，江辞不堪忍受，主动请了几个月的假。华城医院的院长倒很通融，没有辞退他，而是给他保留了工位。江辞就申请去了乡下做义工，救死扶伤，反正在哪都是看病救人。他去乡下的事，他的父母不知道。” “那他现在呢？” “失踪了，昨天晚上我们找了一夜。” “那边是不是还在下大雨？” “嗯，雨很大。你保重，我可能明天回去。” “没关系，你照顾好自己，如果很危险的话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没事，于琛在我身边。” 叶佳期已经担心地说不出话来，手心都是一层汗。 乔斯年没有说太多，挂了电话。 叶佳期跌坐在床上，目光涣散，脑海里浮现出江辞的身影，那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她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江辞，但她对江辞印象很好。 叶佳期许久都没有回神，直到宁安来敲门。 “佳期，我接到了邵言的电话……你是不是也接到乔爷电话了？” “嗯，他打给我了。”叶佳期抬起头，眼中有泪花，朦朦胧胧，“为什么会这样……” 宁安答不上来。 第5373章 我没打算结婚（7）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说话。 管家摆放好早餐：“太太，乔太太，早餐好了。” 她们这才下楼，但心情就好似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谁也没有开口再说话。 今天的京城倒没有下雨，但天空晦暗，仿佛随时会有一场大雨。 没多久，小森宝和小想想也下楼来，森宝蹦蹦跳跳，小想想在楼梯上走得好好儿的，他突然跳到小想想的面前拦住她：“你不可以走在宝宝前面！” 小想想吓到，缩起肩膀，怯怯地看向他，没说话。 她虽然比小森宝大几个月，但个子没有小森宝高，也比弟弟瘦，平时打架也打不过他。 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平时宁安不大注意，但今天见到小森宝又在欺负想想，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心情就极度糟糕和郁闷，她上前把小森宝拎起来就是一顿打！ “宋北森，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欺负想想，不要欺负想想，你不听是吗？不听是吗？！”宁安下手很重，几乎是把今天的坏心情全部都发泄在动作上，下狠手打小森宝。 小森宝还没缓过神来，一脸懵。 被打疼了才知道犯错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整个乔宅里都是小森宝的哭声，小想想更害怕，站在楼梯上不敢往下走。 “哇……”小森宝哭得很大声。 宁安今天的心情本来就很低落，看到小森宝欺负想想，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下手比平时更狠。 “麻麻……”小森宝疼得嗷嗷叫，边哭边叫妈妈，“疼……疼……” “我打你那么多次，你就一点都不长记性吗？”宁安要被这个儿子给气疯了。 叶佳期赶忙过来劝，拉住宁安：“别打了，让他跟想想道个歉。” 宁安指着小森宝：“跟想想姐姐道歉。” “唔。”小森宝揉了揉屁股，疼得路都走不直，跑慢慢走到小想想跟前，“森宝错了。” 小想想吓得也在发懵，没说话。 宁安的手心都打红了，她也不想再管这个儿子，拉着想想去吃早餐。 小森宝愣在原地，没人理他了…… 呜呜。 叶佳期看着乖巧可爱的小想想，心头泛着酸涩，那种涩味一直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口，在四肢百骸铺陈开。 小想想真得很懂事，大概是知道不在自己家里，从来不撒娇，也不挑剔饭菜合不合口味，有什么就吃什么。 宁安对小姑娘格外照顾，甚至有时候会亲自帮她穿衣服梳头发。 但她知道，她始终替代不了她的母亲。 她只是她的阿姨。 小森宝还站在原地，也不敢往餐桌走，脸上挂着泪痕，眼睛红红的，嘴巴撅得老高。 屁股很疼，走路都疼。 宁安不叫他吃饭，他也不敢往餐厅走。 可是他很饿。 他就磨磨蹭蹭拉住管家的袖子，想吃早饭。 管家也做不了主，只好悄悄去问宁安。 宁安看都不看她儿子，淡淡道：“饿着。” 她现在看到小森宝就烦。 第5374章 我没打算结婚（8） 一大早就给她添堵。 小森宝难过地站在客厅里，去哪都不合适，肚子好饿啊。 他瞪了小想想一眼，小想想害怕地缩起脖子，低头吃早饭，不敢看他。 倒是叶佳期求情：“让森宝来吃饭吧，饿着对身体不好，他早上还要上课吧？” “别替他说话，我看他是被宠坏了。”宁安脸色沉着，“管家，跟他今天的跆拳道老师请个假，就说宋北森今天不去上课了。” “森宝要上课……”小森宝哭。 “我说不上就不上了。”宁安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把他带去房间里关着，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出来。” “是，太太。”管家丝毫不敢怠慢，只能照做。 森宝哭得更大声，几乎是嚎啕大哭：“饿……森宝饿……” “既然你不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记住你犯的错。”宁安看向他。 叶佳期没插话，宁安比她严格多了，当然小森宝确实也调皮。 小森宝被带走。 餐厅里的气氛有点冷清，叶佳期和宁安都心情都很低落，而一无所知的小想想看上去也比较乖。 小想想先吃完了，她不用出去上课，宁安给她请了舞蹈老师来家里上课。 大概八点的时候，小想想的舞蹈老师来到乔宅。 叶佳期和宁安都没有出去，两人在阳台上说着话。 小想想跟着老师练了会儿舞，休息的时候她悄悄去自己房间里拿了零食，偷偷跑去小森宝的房间。 小森宝被关在房间里，饿得团团转，哭着哭着就没有力气了，抽泣着坐在床上。 佣人在守着门，想想把零食给佣人，大眼睛里闪烁着纯真和美好：“这个给森宝。” 佣人犹豫了会儿，接过来：“好。” 小想想很高兴，欢快地叮嘱佣人：“很好吃的，给森宝吃吧，饿肚子会难受的。” 说完，她就回了舞蹈房，不能被宁安阿姨看见。 佣人悄悄把零食拿给小森宝，小森宝正躺在沙发上发呆，一只手摸着干瘪瘪的肚子，饿呢。 “小少爷，这个是想想小姐给你的零食，吃了吧。”佣人把零食放在桌子上。 “不要。”小森宝冷哼，“才不要她的零食！” “为什么？你在跟姐姐生气吗？” “不要就四不要。”小森宝看都不看一眼，就是不要。 每次妈妈打他都是因为她！ 要不是她，他就不会被打，也不会挨饿。 不要她的东西！ 小坏蛋。 佣人也没多说什么：“那零食先放这里，你要是饿了就吃，太太一时半会不太可能松口。” 说完她就悄悄下去，不敢在房间里逗留。 房间里就森宝一个人，他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都写着倔强，不吃，就是不吃。 不吃小坏蛋的东西。 “咕噜”，肚子不停地叫。 小森宝难受地捂住肚子，好饿…… 倔强了几分钟，他从沙发上翻身下来，说服了自己。 是小想想害得他没有早饭吃的，他现在吃她的东西是应该的。 这样一想，小森宝如狼似虎地拆开零食袋。 第5375章 我没打算结婚（9） 阳台上。 宁安和叶佳期都是如坐针毡，可她们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临近中午时，叶佳期回了乔宅。 只有小知宝在家，他刚跟老师学完钢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小火车。 随便吃了点午饭，乔斯年终于再一次打电话来：“佳期，别担心。” “吃过午饭了吗？你们还在华城？” “嗯，吃过了，我们可能下午就回京城，曾局带人来了。” “曾局怎么也过去了？” “本来华城的防汛工作怎么也轮不到京城的曾局管，他是出于人情，你知道的，他对姜姝和江辞的感情不一般。” “我知道，那江辞呢？找到没有？” “没有，有目击者称，最后一次见到江辞的时候，他拎着药箱在一条河边小路行走，刚给一个村民看完病。堤坝溃决后，他就被洪水卷走了，当时雨下得很大，洪水来势凶猛。”乔斯年语调很慢，“我和宋邵言都带了自己的人来，可惜没有用，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找到。” “怎么会这样……”叶佳期悲痛，一只手捂住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 “我和宋邵言可能等会儿就从乡镇赶回京城了，不过我们的人会继续在这边找，直到……找到。”乔斯年的声音低了下去，深沉的嗓音里也有几分嘶哑和疲惫，“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 “你们一夜没睡吗？” “差不多，一直在帮忙找人，村里信号也差，没办法给你打电话。” “你保重。” “嗯。” 叶佳期如鲠在喉，已经说不出话来。 乔斯年知道她心情肯定很沉重，此时此刻，他也想抱抱她。 叶佳期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涣散，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小知宝爬到她的腿上：“麻麻。” 小家伙很会撒娇，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搁在叶佳期的怀里，双手搂住她的腰，蹭啊蹭。 叶佳期低头看到宝宝可爱的小脸蛋才稍稍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 只是，她一想到更小的小想想，一股悲凉便从心底升起。 小想想还那么小……江辞是她唯一的依靠啊，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麻麻，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妈妈就是有点累。” “四不四工作太辛苦了？” “没事。”叶佳期摸着他的小脑袋，“不辛苦。” “爸爸为森么不回来陪麻麻？” “有知宝在吖，爸爸他很忙的。” “他总四很忙，这样不好。”小知宝觉得爸爸真得太忙了，他都很少见到他。 叶佳期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是陪小知宝说话，也总是有点走神。 直到下午乔斯年回家。 他回来时，乔宅外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没有下雨，但风很大。 小知宝已经跟老师去学英语，叶佳期还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半天。 乔斯年满脸疲惫，眼底是没有消去的红血丝，他回来就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 “佳期。”乔斯年声音嘶哑，“我先去洗个澡。” 第5376章 红尘执念（1） 叶佳期扑过去抱住他，不让他走。 双臂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胸口：“斯年……你终于回来了。” “让你久等了。”乔斯年也紧紧抱住她，千言万语都敌不过她在自己的身边。 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额头上亲吻，只有这种真实拥有的感觉才让他明白有她在，真好。 叶佳期也抱住他拥吻。 很久后才分开，但叶佳期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泪水：“斯年，会找到江辞的对不对？会找到的是不是？” “我也希望。” 叶佳期没有再问了。 乔斯年捧起她的脸：“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叶佳期点点头，她情绪低落得已经说不出话。 乔斯年伸出手指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许久许久才道：“我去洗个澡，去厨房给我做一份点心好吗？” “好……” “嗯。” 乔斯年怕她乱想，人闲下来很容易乱想。 因为乔斯年回来，叶佳期稍稍安心，她不仅去厨房给他做了点心，还给他准备了水果，又动手做了晚餐。 不管怎么样，乔斯年都会陪着她的，更何况，还有可爱的小知宝在身边。 她知道自己很容易情绪化，但遇到这样的事，她克制不住自己。 眼前总会浮现出江辞的身影，还有小想想的模样。 晚上。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边，乔斯年破天荒地很宠小知宝，亲手用勺子给他挖好吃的菠萝饭，又给他和叶佳期都剥了虾。 小知宝真是受宠若惊。 饭吃了一半，于琛给乔斯年发了微信消息—— 于琛：乔爷，江医生还是没有找到，但有人捡到一张照片，照片泡水时间太长有损坏，但照片上的人像还很清晰。 乔斯年：照片呢？ 于琛：照片被曾局拿走了，他说那照片上的人是江医生的妻子。 乔斯年哑然。 许久都没有回复。 原来江辞不管去哪都带着姜姝的照片，而姜姝已经走了好几年。 于琛又道：乔爷，江家那边可能会找您和宋总的麻烦，你们小心。 乔斯年：他们家翻不起风浪，以前宋邵言没整他们完全是看在江辞的面子上。 于琛懂了。 怕是以后这唯一的面子都没有了。 乔斯年：别太累，有消息再告诉我。 于琛：好。 乔斯年回完消息，他的碗里多了好几只剥好的虾。 小知宝正在聚精会神给他剥虾，白嫩嫩的小手沾了汤汁，但小表情特别认真。 “爸爸次。”小知宝特别高兴。 乔斯年很感动，儿子可真是懂事。 晚上的时候，乔斯年哪里也没去，早早和叶佳期相偎相依坐在床上。 叶佳期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他们聊了会儿家常，又跟乔乘帆打开视频。 两个小家伙正在伦敦的大学里闲逛，乔乘帆穿着很绅士的白衬衫，小柚子穿着好看的花裙子。 视频打开，乔乘帆一眼就看到了叶佳期和老乔，很难得，老乔今天居然在家。 “怎么去大学里玩了？”叶佳期问。 “随便走走，小柚子喜欢大学里的哥哥姐姐。” 第5377章 红尘执念（2） 乔乘帆把手机转了个角度，视频正好对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小柚子，小柚子来回张望，最喜欢看漂亮小姐姐。 每次对面有漂亮小姐姐走过来，她就直勾勾盯着人家看，还露出笑眯眯的小表情。 叶佳期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一看到他们，她心情舒缓多了。 “好好玩，多带小柚子走走。对了，见到你萧紫阿姨了吗？” “见到了，还有小喻，师公，孟叔叔，都见到了。” “你们这几天一直住在师公那里？” “对，一直住那里，师公都不舍得让我们回京城，那我们就多呆几天。” “嗯，不着急，你们在伦敦多玩几天。” 乔斯年倚靠在床上看他的平板，偶尔抬头看一眼叶佳期的手机视频。 聊了会儿，叶佳期没耽误他们游玩，主动把视频挂了。 她看向乔斯年：“这事要告诉小紫吗？” “她早晚都会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到京城来。” “嗯。” 叶佳期没有多说，整个人靠在乔斯年的身上，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圈住他的腰，像只小猫一样深深依恋他的怀抱，不愿松开。 …… 京城阴雨连绵，这个夏季的雨水连绵而漫长。 电视台的新闻频道不断播放这个夏天的洪水灾害情况，字正腔圆的男播音员声音从电视里传来—— “华城多日遭遇特大暴雨，华城下属县城、乡镇均有不同程度受灾，其中南华县安平镇安平村堤坝决堤，现安平村群众大多都已平安撤离，但仍有部分村民失踪。目前华城特大暴雨已造成9人死亡，43人受伤，上万人转移，房屋倒塌数间。” 叶佳期在家听着新闻，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京城的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距离江辞失踪已经五天。 听到这则新闻，她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怎么都喘不过气。 她今天没有去公司，在家陪小知宝读书、写字。 乔斯年在乔氏集团，他同样也看到了这则新闻报道。 于琛把新闻打印了下来送到他的办公室：“乔爷，华城洪水的最新消息。江医生的话，怕是凶多吉少。” 乔斯年沉思许久：“我知道了，曾局还在华城？” “还在，一直没走。” “那边暴雨停了吗？” “昨天停了半天，今天又下了暴雨，抗洪救灾工作难度比较大。” “和华城的人保持联系，必要的时候你过去一趟，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 于琛离开乔斯年的办公室，乔斯年则把手里头的紧要工作都交给了欧凡。 他把时间全部空了下来，华城的事不管如何，他和宋邵言都会处理好。 等把一切事情交代完毕，曾成亮突然给他打来电话，声音嘶哑低沉，夹杂着无限悲凉：“乔爷，你和宋总来一趟华城吧，江辞找到了……很不幸，他已经……” 任凭乔斯年心理素质再好，这一刻，他也微微愣神，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宛如黑夜。 第5378章 红尘执念（3） 乔斯年的耳边仿佛陷入了莫大的沉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曾成亮也没有多说，他的悲痛情绪已经难以掩盖，若非过人的心理状态，他也是要悲痛流泪的。 “我知道了，曾局，麻烦。” “你转告一下宋总，华城这边我会处理。”曾成亮道，“江辞的父母估计很快就要得知消息，你们最好赶在他们前面过来，我听说他们很不讲理。” “华城先交给曾局，我和宋邵言会立即赶过去。” 挂上电话，乔斯年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他静默地看着办公室的空白墙，眼底是悲痛的底色，寂寞无声，孤独悄冷。 有些事，总归像一场梦。 …… 这个夏天的京城，色彩是黯淡和悲戚的。 江辞没有葬在老家，也没有葬在华城，而是和姜姝一起葬在京城公墓。 两人终于永远地在一起了。 天空没有色彩，墓碑也没有色彩，世间一切事物仿佛都在那一天失去了全部的颜色。 乔乘帆和小柚子都从伦敦回来，萧紫带着小喻也回来了。 所有人都去墓园送了江辞最后一程，哭得最厉害的是小想想，宁安抱着她，拼命压着她的小手也没用，她使劲儿踢脚，又是哭又是闹，她虽然年纪小，但已经懂得……她的爸爸江辞再不会回来了。 而且，她的妈妈也不会回来了，之前的一切都是爸爸骗她的。 墓园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来了很多人替江辞送行，包括江辞的父母。 他们原本的态度非常强硬，死活不准江辞和姜姝这个女人葬在一块，但再强硬也拗不过乔斯年和宋邵言。 最后，他们也妥协了，争执这种事还有什么意义呢？ 灰色的天空下细雨绵绵，小想想的哭声成了这儿最大的音源，小姑娘哭得很厉害，双眼通红。 后来宁安都压不住她，只好把她交到宋邵言的手上。 宋邵言拍拍她的后背，不停安慰：“乖，想想不哭了，以后就住在叔叔家，叔叔会像你的爸爸一样对你好，相信叔叔。” 小姑娘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哭，哭得撕心裂肺。 在场的所有人都动容了，小糖果和小柚子也在抹眼泪。 清晨的山间是浓烈的灰色，这巨大的底色让人心中的希望都燃烧殆尽，所有人的眼底都蒙上一层黯淡。 没有光。 江辞的母亲哭着哭着昏迷过去，江辞的父亲急忙将她送上车带去医院。 小想想还在哭，声音都喊哑了，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在山间回荡。 乔斯年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叶佳期躲在他的伞下，手臂紧紧挽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凉很凉，双眸早已湿润。 送行的人渐渐离开。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叶佳期和乔斯年也回到车上。 叶佳期很久都没有缓过神，她看向那封闭的墓园，雨水在天空中飞扬飘洒，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湿润了她的双眸。 那些矗立的树木，那些不知名的花草融成永不蜕变的景象。 第5379章 红尘执念（4） 司机没有立即开车走。 叶佳期悲痛难忍，只能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乔斯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握住她冰凉的手。 宁安和宋邵言也带着孩子陆陆续续从陵园里出来，照例是宋邵言抱着小想想，小姑娘还在哭，不肯走。 平时调皮的小森宝也没说话，默默走在姐姐的身边，低着头。 众人渐渐离开，墓园外的车辆也逐渐散去。 乔斯年给宋邵言打了个电话：“曾局呢？” “曾局还在墓碑那里，他不肯走，非要再看看江辞和阿姝。” “照顾好想想，费心了。” “一定会的。” 乔斯年的司机将车开走。 萧紫、乔乘帆他们的车也紧紧跟在后头，一辆接一辆离开。 马路两旁都种满了高大的树木，夏天这个时节，枝叶繁茂，葱郁的树木密集地交错在一起，雨水就从那繁茂的叶子里落下来，淋湿了大地。 一路安静。 半路上，叶佳期又小声啜泣，搂住乔斯年：“斯年……” “我在。”他拍拍她的后背。 “心里头很难受。” “也许，他注定是要去找他的姜姝的。” 乔斯年看向窗外。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雨水打湿了窗户。 乔斯年锐利深邃的眸子里是一抹淡然朦胧的光泽。 江辞到底还是去找他的姜姝了，至此终年，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叶佳期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她心里头明白，其实自从姜姝离开后，江辞全靠微茫的信念和对小想想的爱支撑地活着。 几年过去了，姜姝再也回不来了，他对这个世界的信仰也在一点点坍圮，直到再无了希望，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日月重复，周而复始。 甚至，就连小想想也不足以支撑他活下去。 他终究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定然知道乡村行医的危险，也知道洪水来时的凶猛，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过去了。 他一直带着姜姝的照片，就好像他从未忘记过姜姝，从未。 怨恨嗔痴，皆是红尘执念。 后面一辆车上，小柚子一直靠在乔乘帆的肩膀上，难过地哭。 乔乘帆不停地给她抽纸巾：“别哭了……” 他一安慰，小柚子哭得更厉害。 乔乘帆有点不知所措。 小柚子眼睛都哭红了，难过地说不出话。 回了乔宅。 厨房早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外面还在下雨，叶佳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去楼上休息了。 乔斯年也没去公司，留在家里陪她。 乔乘帆下午继续去上课，而小柚子还在难受，一个人躲在小房间里哭个不停。 她还记得江辞叔叔，那么帅那么好的叔叔，以后就见不到了…… 哭得不能自已，又没人安慰她，她就点开纪长慕的微信：“小哥哥……” 中午的纪长慕正在休息，他坐在沙发上点开小柚子的消息。 纪长慕：有题目不会？ 柚柚：不是，难受。 纪长慕：怎么了？ 纪长慕还从来没有听乔沐元说过难受。 第5380章 红尘执念（5） 柚柚：就是很难受。 纪长慕：身体不舒服？你把视频打开。 这还是第一次纪长慕主动让她开视频。 小柚子点开了。 纪长慕一眼就看到小柚子通红的眼睛，他很是惊讶：“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小哥哥……好难受……”小柚子又被纪长慕问哭了，“小柚子再也见不到江叔叔了。” 纪长慕一开始还没听懂，但小柚子又哭着诉说了很久，断断续续，喉咙哽咽，声音沙哑。 她哭了好久了，这会儿还是想哭。 终于，纪长慕弄明白了。 “别哭。”素来也不太会安慰人的纪长慕有些不知所措，屏幕那头的小柚子哭得很伤心，甚至有些喘不上气，肩膀抽动，“要不我陪你说说话？” “小哥哥……你不准关视频。” “不关。” 小柚子看着他。 纪长慕见她哭成了小泪人，只可惜隔着屏幕，不然他可以替她擦一擦眼泪。 小柚子的大眼睛里是迷蒙闪烁的泪光，一眨眼，泪珠就会从眼角掉下来，小脸蛋哭得通红，楚楚可怜。 纪长慕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转移话题：“我……开学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你想要什么？” “枣……小哥哥家的枣子。” “好，我给你带，今年的枣树长得很好。” “我要看。” “等会。” 纪长慕正好在家，他把视频对准窗外。 小柚子还是头一次见到纪长慕的家，原来他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漂亮的花花草草。 “阿姨去哪里了？” “她出去了。” “你一个人在家？” “嗯。” 小柚子觉得今天的纪长慕很温柔，她哭着哭着终于停下，趴在桌子上和纪长慕聊天。 “到时候我再给你带些滨城特产，你会喜欢的。” “谢谢小哥哥。” “你刚从英国回来？” “是的。”小柚子点点头，没有力气。 “下午有课吗？” “画画课。” “噢，几点？” “两点。” “我一点要出去做兼职，我陪你聊到一点，聊完你去午睡。” 今天的小柚子也很乖，她又点点头，没有跟纪长慕讨价还价。 有纪长慕在，小柚子立刻安心很多，也没有之前哭得厉害了，午后的疲倦也渐渐袭来。 纪长慕看到她困了，这才轻声道：“去午睡吧，有事再给我发消息。” “唔。”小柚子又点头，“你早点来京城好不好，早点来跟小柚子玩。” “再说。” “你怎么就不能哄一下小柚子呢？” “那我尽量。” “唔，可以。” 小柚子这才乖乖挂断视频去床上睡午觉。 她拉上窗帘，抱着她床上那只很大的卡其色胖熊入睡。 大概是早上太累，又哭了很久，没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小脸蛋深深埋在抱熊的肚子里，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抱熊不肯松。 主卧里，叶佳期也靠着乔斯年睡着了。 乔斯年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也不忍心离开叶佳期，任由她枕着他的胸膛入睡，他丝毫没有动。 他知道，他是叶佳期最大的依靠。 第5381章 红尘执念（6） 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乔斯年的手臂有些酸，但看到叶佳期睡得正熟，他没有动。 宋邵言给他发信息：“老乔，晚上出来喝酒啊。” 乔斯年知道他的心情比他要沉重百倍、千倍，江辞对于宋邵言的意义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就算是他这个从小认识的发小，也替代不了江辞在宋邵言心中的地位。 乔斯年回复他：“行。” 宋邵言：“老乔……你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乔斯年：“你照顾好小想想。” “我会把想想当亲生女儿。” 乔斯年知道宋邵言定然会说到做到。 将近两点时，叶佳期醒过来，双手却还搂着乔斯年不肯松，心情很低落：“斯年，你没有去公司吗？” “今天不去，邵言刚刚喊我晚上出去喝酒，我陪陪他。” “嗯。”叶佳期明白，“他肯定很难受，这么好的兄弟。” 乔斯年拍拍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眼中是凝重的神色。 …… 晚上的宋邵言在一家京城餐厅里单独开了一个包间。 他带了宋宅酒窖里的红酒，乔斯年还没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好几杯，几乎是一杯接着一杯，不肯放下。 乔斯年刚进包间就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少喝点，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还有宁安和两个孩子，还有江辞的女儿要照顾。” “让我喝吧，就喝这一次，就这一次……”宋邵言卑微地跟乔斯年抢酒杯，脸色苍白，双眸猩红，他的黑色衬衫上沾染了一点酒渍，衬衣也是皱巴巴的。 乔斯年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把酒杯还给了他。 他已经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失控的宋邵言。 他知道，江辞对于宋邵言来说意义太大，谁也无法替代。 宋邵言拿到酒杯就往里面倒酒。 不停倒酒。 那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下，在灯光下闪烁着暗红的光。 桌子上很乱，除了酒什么都没有。 乔斯年知道，他今天晚上估计只想喝酒。 宋邵言憔悴的脸上布满泪痕，眼中是星星点点的泪光，有时候他会喝酒，有时候又会看着酒杯发呆。 “老乔，陪我一起喝。”宋邵言给他拿了一只空酒杯，“今天晚上不要劝我，答应我，不要劝我。” “但你得有分寸。” “我知道……我有分寸……我还有安安、小糖果、小森宝，还有江辞的女儿小想想……”宋邵言絮絮叨叨说着话，“我会照顾好他们，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同样，我也不会亏待小想想，我会让她过得快乐、幸福，我不会把她当外人，她以后就是宋家的女儿。” 宋邵言的一番话诚挚热烈，乔斯年的眼眶也微微湿润。 他坐下来陪宋邵言喝酒，说好了的。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乔斯年理性克制，但宋邵言今晚上是抱着不醉不归的姿态在喝。 “老乔……为什么……为什么呢……”宋邵言悲痛欲绝，他所有的情绪都在今天集中迸发。 第5382章 红尘执念（7） 宋邵言已经不太想用理性去思考什么，他再理性又有什么用？倒不如醉生梦死，至少，今天晚上醉生梦死。 乔斯年陪他一起喝酒：“今天晚上喝完酒，这个事情就过去，宋邵言，答应我。” “我也想答应你……可我怕答应不了你……”宋邵言情绪悲痛，“你不知道江辞跟我有多深厚的感情，在非洲，要不是他和他的老师，我这条命也捡不回来……后来坐在轮椅上，更是他一次次帮我联系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甚至亲自留在我家里照顾我……这种事，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 “我能明白。” “不，你不会明白。”宋邵言大口大口喝着酒，几乎在把酒当白开水喝。 他酒量好，但此时已经是半醉状态，靠着潜意识在支撑自己。 提及往事，那一段最难熬的日子就是江辞陪着他一起度过的。 江辞不仅是他的医生，更是他的朋友、兄弟。 乔斯年也没跟他争执，默默陪着他喝酒。 宋邵言喝得太猛，像是不要命似的，眼底是充盈的泪花，闪闪烁烁。 “如果当年江辞和阿姝没有因为我认识，或许他们俩都不会走到这一步……说起来我也有错是不是……我是刽子手，我在助纣为虐……没有我，他们就不会认识，就不会……”宋邵言说不下去了，痛哭流涕。 “怎么会？你觉得江辞和姜姝他们后悔吗？！我告诉你，他们不后悔！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都没有后悔过！宋邵言，别多想了，这不是你的错，甚至，他们会因为认识彼此而高兴，你何必还去想这些早已过去的事，何必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我当初应该劝他们的对不对？我如果稍微阻止，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你能阻止什么？还是说，你能阻止得了？！”乔斯年冲宋邵言吼了一声。 平日里的宋邵言聪明理性，一喝酒居然会说出这种没有脑子的话，居然在自责。 “老乔……我有错是不是？” “你没错。”乔斯年斩钉截铁，“你没有任何错，你如果把小想想好好抚养长大，江辞和姜姝都会感激你，你何错之有？” 宋邵言沉默了。 他又仰头喝酒。 宋邵言不说话的时候，包间里便是一片安静，水晶灯那浅黄色的光照在两个男人的脸上，两人的眼底皆是落寞。 大部分时间宋邵言都在沉默，除了沉默还有自责。 “老乔……我真得有错，真的……我甚至连江辞和他父母之间的事都没有能帮他处理好，但凡我多关心他一些，他也不会被他父母逼到这个份上……” “这不是你的错，他的父母我见过，蛮横惯了，你能阻止的了一时，能阻止的了一世吗？这么多年，他父母都没有对姜姝的事释怀，你觉得他们能轻易放过江辞？哪怕是这次，他们都还在全力阻止江辞和姜姝葬在一起，他们根本不讲理。”乔斯年淡淡道，“你以后要做的很简单，保护好想想就可以。” 第5383章 红尘执念（8） “会的……”宋邵言嗫嚅，一口一口喝着酒，脸上是悲凉的颜色。 京城的晚上刮起了大风，呼呼作响，包间里的空调也在吹着冷风。 乔斯年点了几个菜，不让宋邵言再喝下去：“吃点东西，从明天开始，把不愉快的事忘掉，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有很多人要去守护。” “老乔，我知道……但今天晚上不要再劝我……我要是醉了就打电话给我的司机，让他送我回家……不，回酒店吧，回家的话安安会担心。” “非要喝醉？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胃承受不了。” “老乔，你知道这会儿我满脑子都是江辞吗？我太想他了……想起当年在华城的时候，我双腿残疾不便坐在轮椅上，那时候我脾气也很坏，是江辞不顾一切拯救我，安慰我，陪伴在我身边……可他最后的时刻，我却没有能陪他……老乔，我也挺混蛋的。” “但江辞相信你，不然他也不会把小想想交给你。如果江辞的父母再来找想想，你有想过怎么办吗？” “以前没有动他的父母都是看在江辞的面子上，但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做空顺新医疗，不要怪我，这是他的父母咎由自取。”宋邵言的声音里透着喝醉后的狠劲，“没有了财产和资本，他们自然不会再想到来找想想……想想以后就是宋家的小女儿，她就是我宋邵言的孩子……” 乔斯年点点头。 他相信宋邵言，他相信他能把想想照顾好，不仅仅是现在，包括以后和将来。 他知道宋邵言能做到。 包间里的气氛很悲戚，到处都是红酒的气息。 “老乔，你也喝啊……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要陪我一起醉……”宋邵言见他的杯子没怎么动，主动跟他碰杯，“来，喝，不醉不归。” 乔斯年端起酒杯，那就喝吧。 宋邵言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他和江辞的过去。 他在非洲的时候，在华城的时候，还有后来认识姜姝的时候…… 那时，一切都还很美好。 那时候小森宝还没出生，小想想也没有出生，墨家林子里的桃花也开得繁茂又美丽。 一片片花瓣如飞雪旋转，那深红浅红的颜色落在地面，化作春泥更护花。 仿佛很远，却又似乎近在眼前。 乔斯年在充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默默听着宋邵言叙说，没有打断。 他和江辞见过的面屈指可数，但他知道江辞对于宋邵言来说是最好的兄弟之一。 兄弟如手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宋邵言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宁安打来的。 乔斯年意识还很清醒，他替宋邵言接起：“宁安，我是乔斯年。” “乔爷……宋邵言在你身边吗？” “在，他喝多了。” 那头的宁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心里头很难过，我也难过，但乔爷还是劝他少喝一点……” “嗯，等喝得差不多我会让人送他回去。” “多谢乔爷了。” “想想呢？睡了没有？” 第5384章 红尘执念（9） “睡了，哄了很久才睡，也是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 “多照顾她，费心了。” “嗯，我知道的，乔爷。” 挂上电话，乔斯年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送宋邵言回宋宅。 临走时宋邵言还在闹着，不肯走，非要拉着乔斯年的衬衫：“老乔……我没醉……我真得没醉，我还能喝……” “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喊你喝酒。”乔斯年连哄带骗，但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宋邵言带到楼下。 宋邵言握住车门不肯上车，脸色潮红，眼底醉意绵绵：“老乔……我真没醉……我没有把你名字喊错吧？对，因为我没醉。我们再回去喝，是不是你醉了，所以不肯跟我喝了？” “嗯，我醉了，不能再跟你喝了。”乔斯年掰开他的手指头，“咱们都得回家了。” “我想一个人清净清净，暂时不想回家。” “不行。”乔斯年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在房间呆着，他这喝得醉醺醺的，没人照顾可不行。 “老乔，你凶巴巴的。”宋邵言不满地看向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乔斯年不再跟他纠缠，跟喝醉酒的人纠缠会没完没了。 他把他推到车子里，嘱咐司机安全把他送回宋宅。 乔宅的另一个司机也开了车来接乔斯年。 乔斯年虽然没醉，但也喝了不少酒，浑身很热，眼底也都是醉意，朦朦胧胧，头痛欲裂。 乔宅的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醒酒茶。 乔斯年回来时叶佳期还没睡，她正坐在床上跟她的助理聊天，小婷听说她没睡，陪着她聊了很久。 直到乔爷回来，小婷才道了一声晚安。 “怎么还没睡？”乔斯年走到床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动作轻柔，但浑身酒气。 “回来了？快去洗个澡吧，是不是很累？宋邵言情绪还好吗？” “不太好，但今天晚上喝了酒明天会好一些。”乔斯年从衣橱里挑了一套灰黑色睡衣，“我是不是还好？好像没喝醉。” “快去洗澡，你也喝了不少的样子。” 乔斯年勾唇，唇角扬了扬，还是回家好，回家就能看到她。 他的瞳孔里满是叶佳期的身影，长发及肩，面容娇娜，长睫纤密，目光里都是温柔。 他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段时间他很忙，要不是这次的事，他可能和叶佳期还没有这么多的接触时间。 他应该抽出更多的时间陪陪她，还有三个孩子。 这段时间，乔斯年也太累了，身心俱疲。 洗完澡，他关掉灯搂着叶佳期，两人相偎相依：“佳期，天亮后又是新的一天。” “嗯，又是新的一天。” “所以……晚安？” “晚安。” 叶佳期靠近他，他的身上是浅浅的沐浴露香气，叶佳期窝在他的胸膛处，小脸蛋儿轻轻蹭了一下他的下巴。 她知道他也累了。 他这些天在华城和京城之间来回跑，也付出了很多。 想到这儿，她的小手环住他的腰，更用力地抱紧他。 第5385章 红尘执念（10） 时近八月，京城的天空才渐渐放晴，云丝清浅，蔚蓝的天空在连日的雨水后变得愈发澄澈。 气温已经很高，天气闷热。 八月初时，乔斯年就带着一家去了海边居住，小柚子和小知宝都爱在海边玩耍，他就带着他们过去了。 夜晚听海水的涛声汹涌澎湃，晚上海上的明月也是又圆又亮，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周末的时候宁安会带小森宝和小想想过来玩，两个小孩子也很喜欢在沙滩光着脚来回跑。 这段时间，宁安对小想想格外好，小想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但这个小姑娘却很懂事，从来不会跟她要什么。 小森宝也消停了很久，没有欺负想想，但有时候还是贱兮兮的忍不住，会抢小想想的东西。 沙滩上。 宁安带着小想想去海边抓螃蟹和小鱼小虾，小想想拎着粉红色的小水桶。 宁安很有耐心，每次想想抓到小鱼，她都会夸她。 小想想的鞋子里进了沙子，她也会耐心地帮小想想脱掉鞋子，宁安完全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知宝也跑过来跟他们一起玩。 三个小孩在沙滩上堆了一个城堡，海边热辣辣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小想想脸蛋儿红通通的，身上天蓝色小裙子上的金丝线也在光线下散发着泠泠光亮。 “这里是花园，要种满花。”小想想指着城堡的大花园。 小森宝哼：“不要种花，要养孔雀、养狗熊、养大灰狼。” “不可以。”小想想认真道，“阿姨说这是犯法的哦，而且很让人害怕。” 小想想反正特别怕。 她听到狗熊、大灰狼就怕。 真是不懂小森宝为什么要养这些，这个小孩好让人害怕。 “胆小鬼。”小森宝不屑一顾。 “我去找花花，把这里放上小花。”小想想对他们一起堆的这个城堡很满意，只是这个花园有点空。 说完她就拉着小知宝：“知行哥哥，我们去找花花。” “好。”小知宝从沙滩上站起来，“找花花。” “为什么不带我啊。”小森宝坐在沙滩上，生气。 “你又不喜欢花。”小想想觉得这个小孩好奇怪的。 “不喜欢也可以去找。” 小想想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跟知行哥哥去就可以了。” 说完，他们俩一起去买花。 海滩附近没有花店，他们就去知宝的家里找漂亮的花，正好客厅里有佣人今天刚买的鲜花。 小想想征求知宝的意见：“知行哥哥，可以拿吗？” “可以，随便拿都可以。”小知宝很大方。 小想想挑了几朵小花，类似于满天星这些，她觉得玫瑰也好看，就又挑了一支红玫瑰。 小姑娘挑得很认真，乔家的佣人也用剪刀帮她剪花枝。 “好了。”挑好后的小姑娘喜笑颜开，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都是满足，“把花放在城堡里，我们的城堡就更好看了。” “对的。”知宝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小孩蹦蹦跳跳又回到沙滩。 刚跑过去，小想想“哇”地一声哭出来：“花园呢？” 第5386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1） 沙滩上只剩下堆好的城堡，但是城堡的花园被推倒成了一盘散沙，不见了！ 小想想拿着花，手足无措地站在他们花了好多时间堆的城堡旁边。 穿着短T恤短裤衩坐在沙滩上的小森宝露出牙齿嘿嘿笑。 小想想看到他在笑就知道是他干的，难过地眼睛红红，眼睛里藏着泪水。 小森宝还在没心没肺地笑，咧嘴笑。 一看到他笑，小想想哭得更难受了：“花园没有了……想想堆了一早上的花园没有了……” “嘿嘿。”小森宝觉得不是很大的事，很霸道地坐在沙滩上，“要你不听宝宝的，都说了花花不好看，不要放花花。” “哇……”想想哭得很大声，“你好讨厌，你真得好讨厌啊……” 小森宝不以为然，随意地在沙滩上扬沙子，像个混世小魔王，还故意伸出小脚踢向他们早上的成果——小城堡。 “不准哭了。”小森宝最讨厌她哭了，她一哭，妈妈就要打他，屁股好疼呢，“再哭我就把城堡也推倒了。” “哇……”想想哭得更大声，小手拿着花花，红着眼，很委屈。 小知宝这个哥哥看不下去了，打了小森宝一拳：“你干嘛老四欺负想想。” 小森宝从沙滩跳起来，瞪着小知宝：“干嘛打我。” “你欺负想想不打你打谁嘛。” 知宝虽然比森宝大，但他生得文弱，不如森宝强壮，两个小孩站一块知宝只有身高优势。 “我哪里欺负她了。”小森宝不承认，倔强，“明明是你们欺负宝宝，你们去摘花花也不喊宝宝，还说宝宝欺负你们！” “是你自己不喜欢花花。”知宝觉得这个弟弟好不讲理，眉头都皱起来。 小森宝不管，他在沙滩上懒懒坐着：“就是你们欺负宝宝，你们都欺负宝宝。” 小知宝：“……” 小想想难过极了，他们堆了一上午呢。 她把手里的花花丢在沙滩上，红着眼睛看向小森宝：“讨厌你。” “不准跟妈妈告状，你要是告状，我就把这个城堡都踩了。”小森宝抬起脚吓唬她。 小想想也没想到告状，但佣人告诉宁安这边有动静，她急急忙忙跑过来。 一过来就看到小森宝坐在沙滩上贱贱地笑，小想想眼睛红红的，地上是掉落的鲜花。 宁安看到这个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打了小森宝一顿：“你是不是又欺负想想了？宋北森，你真得很欠揍。” 小森宝“嗷嗷”叫：“疼，麻麻，疼。” 这段时间小森宝表现还行，宁安没有打过他，但没想到这才好了没多久又开始。 宁安现在真是舍不得小想想受一丁点的委屈，她要是受委屈，她都很心疼。 “说，你又对想想做什么了？”宁安抓着他的手臂。 “米有。”小森宝摇摇头，“宝宝森么都米有做……是、是想想和知宝哥哥去摘花花，不带森宝，森宝好阔怜，没人带他玩。” 小知宝真是看不下去，冷哼：“宋北森，你撒谎。” 第5387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2） 小森宝摇头，一副小可怜的样子：“米有撒谎，真得米有……他们真得不带小森宝玩，小森宝很想跟他们玩的……” 宁安对这个儿子很了解，同样，她也了解小知宝。 肯定是她儿子在撒谎！ 小知宝慢条斯理道：“我们堆了城堡，想想想在花园里放花花，森宝不高兴，就把花园推倒了。” 知宝指着城堡那边很明显被推倒的一片花园。 宁安对着小森宝又是一顿揍。 “呜呜。”小家伙使劲哭，“小森宝么有错。” “宋北森，我真是受够你了。”宁安实在没办法，“改天我和你爸商量，把你送到部队幼儿园去。” 小森宝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但听着就很吓人。 “不要……”他开始抓住宁安的手臂撒娇，使劲儿摇头，“不要，真得不要……小森宝以后不欺负想想了……森宝会听话的……” “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宁安很生气，要是但凡还有一点办法，她也不想把小森宝换到更严格的幼儿园去。 军队幼儿园是全封闭式管理，除了双休，是不允许回家的。 小森宝还这么小，她当然舍不得，但不舍得又怎么样呢？ 他现在调皮就算了，还喜欢撒谎。 而且，他不是一般调皮，幼儿园里的孩子都不喜欢跟他做同桌。 她几乎每天都要收到班主任老师和同学家长的投诉。 小森宝垂头丧气，很委屈：“妈妈不爱我了。” “我爱你的时候你听话了吗？你要是依然不知悔改，上小学也去军事化管理的学校，不让你上国际学校。” “哼。”小森宝甩开宁安的手，“我四捡回来的，不四妈妈亲生的，想想才是。” 他年纪小，但脾气很大，也不跟宁安撒娇了，撒腿就跑。 地上的小墨镜、小水杯他也不要了，很快跑走，头也不回。 宁安真得要被他给气疯，小小年纪跟谁学的坏脾气？！ 她和宋邵言朋友家的孩子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 宁安反思自己究竟在哪一步出了问题，可是她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出问题，那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小家伙太像宋邵言了。 她曾经听宋爷爷讲宋邵言小时候的事，宋邵言小时候就非常调皮、脾气还大。 她就说吧，不要再生一个了。 宁安也没打算去哄小森宝，收拾了下沙滩上的东西。 小想想不知所措，以为是她让阿姨和弟弟不高兴了，她去拉宁安的手：“阿姨……让小森宝回来玩吧。” 宁安看到小想想那双漂亮纯真的大眼睛，心口微微疼，她摸摸她的小脑袋：“你跟小知宝哥哥玩，森宝太不听话了。” “他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小想想心里头还是有点心疼她的小城堡。 “没事，想想，跟你没关系的，好好玩，要什么就跟阿姨说。”宁安声音很温柔。 小想想点点头。 沙滩上只剩下知宝和想想两个人，他们继续堆城堡，把城堡堆得更高。 宁安回去找宋北森。 第5388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3） 宋北森脾气是真得大，虽然还是个小不点，但谁也拦不住他。 佣人试图拦住他，但他挣脱开佣人的手，佣人也不敢用蛮力，只好跟着。 他走到乔家别墅的停车场，找到自己家的车，拍车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司机不知所措，发生了什么？怎么小少爷突然要回家？ 宁安迅速追上来，抓住小森宝：“长脾气了是吗？！谁给你的小脾气？” “哼。”小森宝拼命想挣开宁安的手，仰着小脸，也不看宁安，也不跟她撒娇，性子倔得像只小牛。 宁安被他气坏：“会耍小脾气了是吗？好，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要跟你回家。”小森宝嘴巴撅得老高。 “这个由不得你。”宁安拉开门，把他拽上车。 不管怎么说小森宝还是个孩子，他当然拗不过宁安，哭着闹着被宁安按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宁安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儿子太叛逆了。 她性格本就温和，哪里跟这么叛逆的小孩子打过交道，打也打了，说也说了，还是不管用。 她给宋邵言打电话：“宋邵言，你在什么地方？！” “怎么了？我在跟客户谈生意。” “你回家。” “怎么了？不行，目前正谈到关键阶段，我不能丢下客户一个人在这边，他也是我们宋氏的大客户了。” “那又怎样？” “怎么了，安安？”宋邵言觉得她的语气不太对。 “宋邵言，我对你儿子很失望，是真得失望极了，我管不好了！”宁安的情绪有点崩溃，“我随便你，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算，你就算谈下一笔很大的生意又怎么样呢？你信不信你家这个儿子一年能把你的家产全败光？” 宋邵言被吓到：“没这么夸张吧……森宝他还小呢，我不是说了，他就是调皮一点，有点像我小时候。没事的，长大了上学了就好了。” “你也知道像你？” 宋邵言噎住。 他是不是不该承认？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他的小模样像安安你，很好看。”宋邵言只好哄道。 “宋邵言，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管不了他了，我今天已经决定等一开学就把他送到部队幼儿园去。” “这么严重吗？他今天又干什么了？” 宁安气得说不出话。 许久之后，她才淡淡地跟宋邵言复述了一遍。 宋邵言还是心疼：“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小东西怪可怜的，还小呢。” “我给他多少次机会了？” 宋邵言再次噎住。 可是森宝真得太小了。 “宋邵言，我不想再在手机里跟你说，教育小森宝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这个爹不需要负责任吗？还是说，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惯着他？我随便你，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也没事，大不了丢给我一个人管。” 说到最后，宁安的语气很平静，声音也低了下去。 宋邵言怎么敢不管。 只不过没等他说话，那头的宁安已经把电话挂了。 第5389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4） 宋邵言哪里还敢在公司呆着，生意不做也得赶回去。 宁安一路上都很沉默，也不乐意再看小森宝一眼。 小森宝也倔，小脑袋看向窗外，嘴巴还撅着，平时活泼好动的他这会儿也不说话，像是在跟宁安冷战。 他才不要去什么部队幼儿园，听着就很严格。 才不要！ 才不要！！！ 要是妈妈把他送过去，他就不上学了！ 哼！ 想到这儿，他又讨厌起那个小坏蛋来，要不是她又哭又闹，麻麻怎么会训他，今天明明玩得很开心。 小坏蛋，真是个小坏蛋！ 他要在花园里养大狗熊、大灰狼，有什么错嘛，他就要养。 那个小坏蛋居然还说犯法，就她知道的多！ 小森宝气鼓鼓的，而且越想越生气。 宋邵言的公司离乔宅近，他比宁安他们先到家。 宋邵言坐立不安，听到外面的汽车引擎声，他立刻跑出来。 宁安沉着脸，一声不吭下车，见到宋邵言眼皮子都没抬，从他身边擦着过去，直往楼上走。 她想静静。 小森宝跟在后面被司机抱下车，小脸蛋上也挂着不高兴，他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宋邵言真是好气又好笑，他拎着小森宝的衣服，把他拎到家里去。 小森宝没挣扎，就是满脸的不高兴。 “说，为什么又惹你妈妈生气了？”宋邵言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小不点，挺厉害啊，这么点大就会发脾气。 小森宝不吭声，就是不说。 “看把你能的。”宋邵言沉下脸，“既然不说就站着，不准吃饭。” “你们除了不准森宝吃饭还会干森么。”小东西嘀咕。 “还会顶嘴？跟谁学的？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宋邵言拍桌子，“真当我们拿你没办法是不是？不准吃饭只是警告你，你如果还不改，下次可就不是不准吃饭这么简单了！” “那就不要让森宝上学好了。” “小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宋邵言没想到他这么会顶嘴，厉害了。 他“啪啪”打了几下他的屁股，气的。 小森宝也没哭，小脸仰着就是不服输：“森宝没错。” “你欺负想想还说没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欺负别人我管不了，但你欺负想想就是不行！”宋邵言也被气到了，这小兔崽子居然敢欺负想想！居然敢！ “森宝是你捡回来的！” “嗯，对，你就是捡回来的！你能跟想想比吗？你有想想懂事，还是比想想可爱？” “那我以后不叫你爸爸了！” “你可真是出息啊……”宋邵言对他简直刮目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 居然敢说出不叫他“爸爸”了这种话？！ “你让想想叫你爸爸好了！” “宋北森，看来我真是对你太好了，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你妈妈说的对，开学后就把你送到部队幼儿园去！” “去就去。” “这么小就这么叛逆。”宋邵言一瞬间无话可说。 这宋北森才多大，居然这么叛逆。 真得是他平时太惯着他了？ 第5390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5） 宋邵言态度强硬，宋北森的小表情也很强硬，父子俩僵持着，一时间谁也没让谁。 宋北森低着头，也不看宋邵言，嘴巴撅得老高，很委屈、很生气。 “你今天先给我反省反省，取消一切外出活动，等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就跟我作检讨！” “哼。”宋北森又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宋邵言可真是气，“你真当我没办法治你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宋邵言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我也不认你这个爸爸。” “你再说一遍？！”宋邵言操起手边的抱枕就要砸过去，气得气息不稳，直喘气，脸色发青。 小森宝怂怂地缩起小脑袋，不吭声了。 宋邵言把管家叫过来：“从现在开始，给我看好宋北森，哪里也不准他去！还有，暂时不准他吃饭，罚他在院子站一个小时。罚站完让他写作业，不准他跟任何小朋友打电话、玩耍，他的活动地点只有宋家！” 管家点头：“好的，先生。” “给我派五个保镖看着他，他要是敢做爬墙、偷吃、偷懒之类的小动作，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是，先生。” 小森宝气得不敢吭声，又怕爸爸又不服气。 宋邵言指着他：“我给你三天时间表现，你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你一个暑假就呆在家里吧！” 说完，宋邵言上楼去。 他匆匆忙忙跑去卧室找宁安。 宁安坐在床边，没有什么表情，但眸色沉重。 “安安。”宋邵言抱住她，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怀里，很是心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管教好森宝。” 宁安没说话，眼睛有点红。 宋邵言只好搂着她：“安安，以后我来管他好了，你不要操心了，他要是再欺负想想，我饶不了他。” “不仅仅是想想，他在幼儿园都快成小恶霸了，你能不能认真管管？！”宁安真得很生气，今天只是情绪的一个集中爆发。 上个学期她就一直受到投诉，只不过她教训了一下小森宝后，小家伙就认错了。 再加上她工作忙，就没有再管。 但小森宝欺负小想想是她不能忍受的。 “管，管，我一定管。”宋邵言答应她。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好，好，那就不看。”宋邵言哄着老婆。 “我受不了这个小东西了，我这几天就不回宋家了。”宁安推开宋邵言，站起身就去衣橱收拾衣服，脸色清冷。 “别啊……安安，受不了他，但你还有我啊，你不能丢下我，再说，还有想想呢，想想要是看不到你会哭的。” 宁安的手微微一顿，淡淡道：“我住莱茵别墅去，我带想想一起过去住。” “那我呢？” “你一天不把那个小东西管教好，你就一天都别找我。”宁安收拾衣服的动作没有停，带着怨气，“对了，以后我让管家把森宝班主任的信息全部发给你，我不想管了！” “好，好，都发给我，我管。”宋邵言也舍不得她生气。 第5391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6） “安安，能不走吗？”宋邵言上前按住她的手，从背后搂住她，“我真得会教训这个小崽子的。” “那你什么时候把他教训好我再回来也不迟吧？” “……”宋邵言默，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啊。 但宁安去意已决，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把衣服收拾好装在行李箱，直接下楼。 楼下，小森宝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天气很热，他的脸上都是汗，T恤都湿了一大片，但小家伙一会儿踢着脚下的石子，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上飞过的鸟儿，脸上不慌不忙，像是丝毫没有悔改。 管家和保镖都在看着他，谁也不敢求情。 宁安看到他就一肚子气，懒得多看一眼，直接把行李箱交给司机：“送到莱茵别墅去，再让佣人把想想的衣服收拾好，如果小糖果也要住过去就让她过来。” 宋邵言：“……” 所以……就让他和小森宝呆在宋宅？他好惨啊。 司机见宋邵言没有反对，这才帮太太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开车离开。 宋邵言默，这叫什么事儿。 他走到院子里踢了小家伙的鞋子一脚：“小东西，你给我好好悔改。” 小森宝捂脚：“疼呢。” 宋邵言也没时间跟这个小东西磨叽，宁安一离开，他就让司机开车回公司，他看见宋北森也头痛。 海边沙滩。 想想和小知宝玩了半天，等重新堆好一个更大的城堡，想想盯着海岸边看：“知行哥哥，森宝呢？” “回家了吧。” “他四不四不高兴？” “不要管他，他是个调皮的臭弟弟。” 小森宝不在，他们玩得也挺开心。 不过想想觉得，还是他们三个一块儿玩更开心。 但是小森宝太霸道了，什么都要听他的。 没多久，叶佳期出来找他们，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杯水果茶。 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回别墅客厅休息，想想抱着她的兔子杯子咕噜咕噜喝水果茶。 小知宝看向叶佳期：“麻麻，知宝想去美国玩。” “怎么突然想去美国玩？” “容叔叔说欢迎知宝过去，知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你想他？” “嗯。”小知宝认真点点头。 小孩子最不会说谎了，小知宝的大眼睛里都流露出想念。 叶佳期也不知道小知宝想容锦承什么，不过容锦承那个人确实比老乔有趣得多，讨小孩子喜欢是正常的。 她能理解，但老乔怕是不能理解，得气得吐血。 “可你还有很多作业没有写，课程没有上。” “那怎么办呢。”小知宝迷茫。 “等晚上你问问你爸爸。”这事儿叶佳期可做不了主。 乔斯年对容锦承的芥蒂和警惕三年五载都消不掉，他肯定不会同意让知宝去美国，再说，也没人陪知宝过去。 “唔，好的吖。” 知宝和想想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两个小娃娃很乖，叶佳期让厨房给他们准备了很多零食和水果。 只是，她每看到小想想一次就会想起江辞。 第5392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7） 想想很喜欢跟知宝哥哥玩，知宝哥哥又讲道理又照顾她，就算是一起看动画片，知宝哥哥也会让着她，先让她挑爱看的。 等到傍晚，小想想看没有人接她，趴在别墅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大海。 傍晚的夕阳一点点落到海平面下，天色也从透亮变成深蓝，再到黑暗。 小想想以前每天都会给爸爸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她很想他，让他早点接她回家。 现在她也好想打电话给爸爸，让她来接她。 小想想难过地趴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眼底噙满了泪水，晶莹闪烁。 叶佳期先发现了小想想不对劲，跑过去把她从窗户边抱下来：“想想，怎么了？是不是想安安阿姨？还是想小柚子姐姐？” “想……想爸爸。”眼泪从想想的眼眶里掉下来，她难过地趴在叶佳期的肩膀上，她和佳期阿姨不熟，也不敢撒娇。 她只敢跟爸爸撒娇。 之前爸爸给她买了一只大熊，她嫌弃颜色不好看就不要了，还跟爸爸发脾气，但爸爸一点都没生气，还抱着她哄她。 但是她现在又好想要…… 可是爸爸再也不能给她买大熊了…… 叶佳期拍拍她的后背哄着她：“乖，想想，阿姨带你去玩好不好？你想玩什么？等会儿我们一起吃晚饭，吃好吃的。” 小想想抽泣着，没说话，只轻轻地哭。 叶佳期于心不忍。 她亲自带她去儿童房玩，宁安说晚上来接想想回家。 吃饭的时候，乔斯年和小柚子也回来了。 小柚子跟着她的沈隽哥哥，还有别的同学在外面疯了一天，还是沈隽哥哥家的司机送她回来的。 小想想对佳期阿姨的一家人不熟，吃饭的时候怯怯的，不怎么说话，只稳稳拿着勺子吃饭。 叶佳期很照顾她，给她夹好吃的牛肉，还有好吃的海鲜。 不管叶佳期夹什么给她，她都会乖乖地吃掉。 小知宝看向爸爸：“爸爸，知宝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什么事？” 小柚子抢答：“肯定是想出去玩！” 小知宝哼了一声：“宝宝想去找容叔叔玩。” “找容锦承？去纽约？” “是哒。”小知宝点点头。 “翅膀硬了？你一个人能去美国了？”乔斯年不屑一顾，“不准去。” “让钟伯伯或者于叔叔带知宝宝去吧。”小知宝在老乔面前都是怕怕的小表情。 “你钟伯伯很忙，你于叔叔需要跟着我，谁有空陪你出去玩？你当大家都很闲？” “凶巴巴。”知宝瘪着嘴巴。 真得好凶。 乔斯年睨了他一眼，这小崽子是中了容锦承的邪？！ “是不是姓容的让你去的？”乔斯年表示疑惑。 “容叔叔有名字，你不可以这样叫人家，没礼貌的。”小知宝怯怯地纠正老乔。 “……”乔斯年默，“我就问你是不是。” “容叔叔说想知宝宝了，他说知宝很乖，想跟知宝一起玩，知宝也想他。” “想他？！不准想。” 小知宝摇摇头，表示拒绝。 第5393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8） 爸爸好霸道。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 乔斯年忽然停下手中的筷子，淡淡看了小知宝一眼，见他不怎么高兴，勾唇：“既然他说想你，那你让他来京城见你，这才叫想，否则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懂了吗？这叫大人之间的客套。” 小知宝不懂。 乔斯年继续道：“他下次要是再说想你，你就直接说，你要是想我就来京城见我，不要光在电话线里说，那种想不叫想。” 小知宝听懂了。 乔斯年看向儿子：“懂了没有？” “懂了。” “嗯。”乔斯年得逞地勾唇。 想让他儿子跋山涉水去美国？没门。 叶佳期听到他们的对话，憋住笑，小知宝懵懵的样子很有意思，被老乔这个老狐狸哄得团团转。 饭刚吃完，宁安就亲自过来接小想想。 小想想正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月亮，月亮好亮。 宁安走到她的身边：“喜欢佳期阿姨的别墅吗？喜欢的话，咱们下次再来。” “喜欢。”想想点头，“大海好漂亮。” “嗯，那咱们下次来，今天的话先跟安安阿姨回家好不好？阿姨带你去新别墅住。” “不要丢下想想一个人。”小想想害怕地抓住宁安的袖子。 是不是要把她丢在新别墅？还是把她送给别人？都不要…… “不会，不会，安安阿姨永远都不会丢下想想的。”宁安笑着亲了她的小脸蛋一口，小想想真乖，“只是换个地方睡觉，阿姨也会住在那里，晚上阿姨跟你一块儿睡觉好不好？” “好！”小想想很开心。 小孩子最掩盖不了情绪，纯真的大眼睛里都是天真烂漫。 她很喜欢跟宁安阿姨一起睡觉的！ 有阿姨在身边，她夜里就不怕了。 宁安把小想想接走，去了莱茵别墅。 小糖果也过来了，她是没来这边住过，带着她的布娃娃过来。 当然，她也不想跟爸爸、小森宝两个无聊的人呆在宋宅，还是妈妈最温柔了，还可以跟小妹妹一起给布娃娃做衣服。 倒是宋宅里，宋邵言和小森宝大眼瞪小眼。 小森宝下午在院子里晒了一个小时，脸都晒黑了，但小眼神还是倔强。 宋邵言晚上让他吃饭，本来还挺有骨气的不想吃，但实在禁不住饿，又乖乖跑去餐厅吃饭。 宋邵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婆女儿都跑出去了，就剩他跟这小崽子。 什么玩意啊。 他晚上没什么事，可怜地给宁安打电话：“安安……什么时候回家？我晚上去你那里好吗？” “你不要过来啊，我说过了，你不把小森宝教训好，我是不会回去的。” “真得生气了？他晚上跟我保证了，说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你信？” “……” 宋邵言哑口无言。 好吧。 宁安现在是一丁点都不信他这个儿子：“我在跟小糖果、想想一起玩，你不要打电话给我了，你别过来。” “哦，知道了，你嫌弃我。” “等你把儿子教好我就不嫌弃你。” 第5394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9） “你还是嫌弃我……”宋邵言委屈，“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安安，于心何忍？” “我忍心。” “你狠心。” “……” 宋邵言跟宁安讨价还价半天，结果，宁安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这个事，没得商量。 宋邵言只好作罢。 他去书房看了一眼小森宝，小森宝正好在堆积木，听到门响，立马又把积木藏起来，“认真”看面前的书。 宋邵言很是欣慰：“在看什么书呢？” 走近一看，操！ 书都拿倒了？？？ 宋邵言拿过他的书本就甩地上：“宋北森！你是真得一点都不知道悔改？” “唔。” 宋邵言扒开他的抽屉，抽屉里小玩意还不少，什么积木啊，小飞机啊，挖土机啊，都是男孩子喜欢玩的玩具，他都藏在了自己的小书房里。 宋邵言气不打一处来：“你把这些玩具藏在书房里干什么？你来书房是看书学习的还是玩耍的？！” “噼里啪啦”，宋邵言把这些玩具都给扔地上，脸色铁青。 他一向都很替这小崽子说话，但今天他也被气得胸闷、气短。 小森宝低着头，不说话。 “你可真是叛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宋邵言一顿教训，“我看你今天吃的苦还不够，那行，明天继续，明天给我跪祠堂去！” “你可别觉得我这个爸爸狠，我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要是再让你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他觉得宁安说的对，这家伙要是成了个败家子，他辛辛苦苦打拼的宋氏集团都会被他败掉。 这些年他听过的例子也不少，把家产败光的富二代不在少数。 他有危机感了。 这小东西才几岁啊就这么叛逆！ “哼。”小森宝不说话，还哼了一声。 “我就问你，你到底服不服？不服我就打到你服。” “哼。”小森宝还是哼，“你和麻麻除了会打人还会干森么。” “还会不给你饭吃！” “你们这四虐待宝宝，犯法的。” “啧，还知道犯法？” “森宝要去找警察叔叔。” “啧啧，可真是出息啊。”宋邵言倒挺服他，年纪不大，说话一套一套的，“我看你走不走的出家里的大门！没得商量，明天给我跪祠堂去！” “你不四好人。” “嗯，我不是好人，我不用你给我发好人卡。要想吃饭不跪祠堂，你就给我、妈妈、想想道歉，听明白没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调皮。” “你们都不喜欢森宝。” “你调皮我们就不喜欢你。” “小孩子本来就调皮。”森宝可不服气了。 “你还有理了？你那叫普通的调皮吗？你那叫捣蛋！捣蛋懂不懂？！” “森宝不喜欢听你讲道理。” “……” 宋邵言拎着他的衣服让他面壁站着，脸色阴沉：“不喜欢听我讲道理是吧？那你给我面壁反思！” 小森宝面朝书房空白的墙壁，鼻子靠着冰凉的墙面，委屈。 宋邵言这才稍稍满意：“给我站一个小时。” 第5395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10） 宋邵言当然不会亲自看着他，他找来佣人看着，自己则回了卧室去。 没时间跟这个小子耗，他今天被他耽误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早知道这小崽子这么叛逆，当初还是听安安的话，不生了，一个小糖果就够了呢。 现在好了，老婆被气跑，女儿也跟着走了，只有他这个孤家寡人和这个小崽子在家。 这小崽子在学校叛逆就算了，大不了让他一个人坐，但他欺负想想，这是他和宁安都不能忍受的事。 谁都不可以欺负想想，欺负想想等于就是欺负他宋邵言！ 小书房里。 小森宝看爸爸走了，探出小脑袋。 佣人立马提醒他：“小少爷，先生吩咐的，你得站满一个小时才能动。” “你不告诉他他不就不知道了。”小森宝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除非你想打小报告。” “这……”佣人可真是为难，“可是被先生发现，我要被开除。” “我不会打小报告的。”小森宝一脸义气，他已经离开墙壁，继续去玩他抽屉里的橡皮泥。 佣人脸色都吓白了：“小少爷，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一个小时很快的……” “快什么快。”小森宝看向他，不满，“那你陪我站看看快不快。” “小少爷，你还是站满一个小时吧，要是先生突然过来，我就丢工作了。” “那你把书房的门关起来咯。”小森宝觉得他好笨。 太笨了。 门关起来的话，他爸爸进来他们就都有准备了！ “这样不好。” “没有不好的。”小森宝就是不听话，他还要玩呢，才不要面壁思过。 佣人没办法了…… 他只好小心翼翼去关门：“那小少爷，你得配合一点，要是听到脚步声，你就继续站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小森宝不耐烦。 他一会儿玩橡皮泥，一会儿玩小火车。 他还有很多漫画书，可好看。 他要做个快乐的小孩！ 看着看着想起那个小坏蛋，他转头问佣人：“小想想呢？” “她跟太太住到另一栋别墅去了，大小姐也过去了。” “那家里就我和爸爸？” “是的。” “耶。”小森宝觉得解放了，他爸爸很忙的，不仅忙还很笨，管不了他的。 妈妈不一样，他有点怕妈妈哦。 他的小屁股还疼呢。 这样一想，小森宝又开心起来，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一旁的佣人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今天吃了这么多苦头为什么还开心？ 可他不敢多说，只能看着他。 小森宝在一旁玩，他也不敢报告给宋先生。 真是为难。 小森宝一直玩到困了才从书房离开，面壁思过一个小时变成了玩玩具一个小时。 正好宋邵言忙了很久过来，见到他从书房离开，淡淡问道：“面壁思过结束了？” 小森宝露出怯怯的表情，不说话。 佣人只好撒谎：“是的，先生。” “那就好。”宋邵言点点头，“以后还敢把你的玩具带到书房里吗？” “不敢了。”森宝害怕地缩起小脑袋。 第5396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11） “暑假作业做的怎么样了？”宋邵言又多问了两句。 “很多都是手工作业。” “哦，让管家陪你一起做。”这种小孩子玩意儿宋邵言才没兴趣。 “好的。”小森宝乖乖的。 “困了的话就回去睡觉，明天继续看你表现。” “知道了，爸爸。”小森宝低着头，像个委屈的小猫。 “嗯。” 宋邵言没再多说。 小森宝战战兢兢走回自己的小房间，一进房间关上门就收起害怕的小表情，无法无天地在床上蹦蹦跳跳。 他是一个快乐的小宝宝，谁也不可以让他不快乐！ 小森宝跳啊跳，过了会儿保姆来帮他洗澡。 洗完澡的小森宝香香的，穿着天蓝色的小睡衣，乖巧好看。 保姆洪湘是个特别宠他的三十多岁女人，她可真是喜欢宋先生家的儿子。 “小少爷，你长得可真是好看，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男孩子。” 小森宝可喜欢别人夸他，坐在浴室里，让保姆给他吹头发：“宝宝也这么觉得。” “小少爷又活泼又聪明，我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阿姨你家是女儿吗？” “对啊，女儿，比你大两岁。” “唔。”小森宝稚嫩的小脸蛋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像小糖果姐姐就很好，小想想四个小坏蛋。” “可不是，她经常让我们小少爷挨打是不是？小孩子这么小就喜欢告状。” “四的，这么小就告状，不好。” “嗯，很坏。” 小森宝头发短，没多久就吹好了。 保姆又帮他整理好床铺，伺候他上床睡觉。 小森宝闹腾得很，但保姆很宠他，他可以随便闹。 “小少爷，睡个好觉。” “睡不好呢，明天爸爸要罚爸爸跪祠堂。” “这么严重吗？”保姆惊讶，“你还是个小宝宝啊，宋先生太严格了，不会又是那个小想想告的状吧？” “反正跟她有关系。”小森宝觉得要不是那个小坏蛋天天哭，他也不会被妈妈打。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爱哭。 小坏蛋！ “没事，明天如果去祠堂的话，我跟宋先生申请去看着你，这样的话，不会罚太久。” “哇，阿姨你好好。” 保姆喜笑颜开：“这是我该做的，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哪里舍得你委屈，我们小森宝还是个可爱的宝宝呢。” 保姆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很亲昵。 小森宝是她一手带大的呢。 “嘻嘻。”小森宝最喜欢别人夸他，“森宝还是个宝宝！” “嗯，很可爱的宝宝。”保姆点点头，“早点睡吧，明天让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早餐。” “要有芝士。” “有，肯定有。” 聊了会儿，保姆离开小森宝的房间，替他关上灯和房门。 森宝安心地躺在床上，不怕不怕，爸爸是只纸老虎，妈妈又不在家。 不怕不怕。 小森宝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呢！ 他心满意足地拉上天蓝色的小老鼠被子，今天白天的事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睡一觉就可以全忘了！ 第5397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12） 第二天的小森宝很乖巧，当然，仅仅限于在爸爸面前。 吃早饭的时候，宋邵言对小森宝还挺满意。 “昨天面壁思过思考出什么结果了？”宋邵言切好面前的面包，淡淡问道。 “森宝不可以欺负想想姐姐。” “嗯，有进步，还有呢？” “不可以让妈妈生气。” “还有呢？” 小森宝挠挠头：“不可以惹爸爸生气。” “嗯，可以，孺子可教。”宋邵言很满意。 总体来说，宋邵言很知足了。 至少今天这小崽子没有跟他犟。 “这些话你跟我说没有什么用，你得说给你妈妈听，她要是觉得可以了那就是可以了，她要是觉得不可以，那就是不行。” 小森宝眨眼：“爸爸，你为森么怕麻麻？” “这不叫怕，瞎说什么呢？！”宋邵言瞪了他一眼，“对了，今天你继续给跪祠堂，容不得商量。”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至少得做做样子给宁安看。 不然宁安又要说他不管教了。 “真得不可以商量吗？森宝会难受的。”小森宝奶声奶气，大眼睛里水雾蒙蒙，像是要哭了，很委屈。 “不可以商量！” “唔。”森宝低下头，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奶酪，“今天也是一个没人爱的宝宝。” “嘀咕什么？” “米有。” 小森宝吃着早餐，但心里并不怕，因为他早就跟保姆阿姨说好了！ 嘻嘻，他的小计划是不会被爸爸发现的，因为爸爸很笨。 宋邵言很忙，他也没时间在家看着森宝，简简单单交代了几句，吃完早饭后他就去了宋氏集团。 没时间跟这个小东西在家里耗时间。 小森宝被管家带去了宋家祠堂，宋邵言很严格地要求管家拍照留存。 毕竟，他还要把证据拿给安安看。 小森宝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他一个人跪在祠堂里，管家很快关上门出去。 祠堂光线昏暗，让人怕怕的，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森宝害怕地抱着手臂。 保姆阿姨怎么还不来。 约摸十分钟后，保姆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过来，递了一杯水给他，又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小少爷，真是让人心疼。”她抚摸着小家伙的小脑袋，“唉，宋先生怎么能狠得下心的？像你这么可爱的孩子，我都恨不得放在手心里疼。” 小森宝渴了，喝着水，腿还有点麻。 保姆阿姨的话让他更委屈，他撅起嘴巴：“森宝米有错。” “嗯嗯，小少爷本来就没有错啊，大人不懂小孩子，你也别怪爸爸妈妈。” “都四小坏蛋告状的。” “对，都是那个野孩子告的状。”保姆点头，“她根本就不是宋家的孩子，赖在宋家，吃宋家的喝宋家，还不知道感恩，还欺负小少爷。” 森宝被说得更加委屈了：“森宝好欺负。” “是啊，小少爷你就是太善良了。”保姆心疼地看向他，“慢点喝，阿姨陪你，一个小时后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第5398章 你就是捡回来的！（13） 小森宝虽然不用跪着了，但也不能出去，偶尔还得跪下让保姆阿姨拍个照片糊弄老宋。 保姆偷偷给他带了些玩具：“小少爷，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想把家里金鱼池的鱼抓了吃。”小森宝哼哼。 “那等咱们出去就抓。” “嗯。” 小森宝觉得妈妈不在家，反而快乐了。 他在宋家祠堂里玩小飞机，保姆就在一旁陪他拆飞机、装飞机。 小森宝乐呵呵，丝毫不觉得无聊。 “我听佣人说，太太要把你送到部队幼儿园去。”保姆洪湘问道。 “去就去嘛。”小森宝无所谓，“森宝去哪都行。” “小少爷就是棒。”保姆竖起大拇指夸他，“不过啊，部队幼儿园的小朋友不太好相处，要是真去了，你得要保护好自己。” “好生气。”小森宝突然就气了，丢下小飞机。 “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去？要不你还是跟太太道个歉，最好是跟那个想想道个歉，她现在跟太太特别好，很会撒娇，她要是在太太面前说你的坏话，你又要被太太惩罚。唉，这么好的小少爷，太太怎么舍得打你。” 保姆心疼地想抱住他。 小森宝气呼呼：“她是个小坏蛋！” “嗯，小坏蛋。” “才不跟她道歉，森宝怎么会跟小坏蛋道歉！” “不道歉就不道歉，咱们森宝又没做错事。” “对的。” 夏天的太阳热烈焦灼，祠堂里没有空调，小森宝玩了会儿就热得不行。 保姆拿了扇子给他扇风，小森宝这才好受一点，感激地扑倒保姆怀里：“阿姨最好了。” “我心疼小少爷。” “爸爸还会打我吗？” “不会的，宋先生其实很心疼你的，他惩罚你也只是因为听了太太的话，他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爸爸就四笨蛋！”森宝气呼呼。 “宝宝最可爱了。”保姆替他扇着风，“不要生爸爸和妈妈的气，他们只是没明白小朋友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以后离那个想想远点，不然总是被她欺负。” “森宝才不要跟她玩。”小森宝又热又累，真是吃苦头，“爱哭鬼。” “爱哭、爱告状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咱们小森宝才是最聪明、最可爱、最懂事的！” “是的！” 小森宝的脸上浮现出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他才是最聪明、最厉害的！ 那个小想想坏极了。 “对了，阿姨，小坏蛋还要在我家住多久嘛。” “这个……我不知道……看太太的意思，打算领养她，也就是说她会一直住在宋家。” “凭森么嘛！”森宝很气，“她又不是宋家的宝宝！也不四我姐姐！” “这个是太太的意思。” “她怎么可以一直住森宝家里，这里不四她的家！” “对啊，可是没办法，太太喜欢她，所以小少爷你就忍受一下，试着跟她好好相处，不然她总是告状，你就会被打。” “天哪，小坏蛋这么坏还要一直住宝宝家里！”森宝气得跳起来，这个不公平的！ 第5399章 在线打小孩（1） 保姆安慰他：“小少爷，没事，她总有一天会走的，以后看到她就避着点，这样她就不会跟你有矛盾了。” 小森宝也不懂，就觉得小坏蛋老是害得他被妈妈打，很坏。 祠堂里密不透风，小森宝简直有苦说不出。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小时，森宝得了解放，无拘无束，跑去金鱼池抓鱼。 金鱼池里不仅有金鱼，还有能吃的黑鱼、鲫鱼，小森宝拿着网兜抓鱼。 保姆在一旁护着他，教他抓。 鱼池里的鱼很密集，很好抓，很快小森宝就抓了一只，高高兴兴提着水桶：“烤了吃！” “好，烤了吃！”保姆附和。 一大早，小森宝没有什么拘束，又是抓鱼又是烤鱼，宋家的狗狗都嫌弃他，不愿意靠近他。 但小森宝不亦乐乎，烤完鱼就吃，把花园里弄得一团糟。 管家和佣人谁也不敢劝。 宋邵言下午忙完了才想起来问问家里的事，听说小森宝知道反悔了，还录了一段跟宁安、想想道歉的录音。 宋邵言很欣慰，他就说了，没多大事嘛。 森宝这么小，好好管教几次就听话了，掀不起风浪的。 他把录音发给宁安：“安安，你看宝宝挺乖的，原谅他吧。” 宁安在公司，完全不想理会宋邵言，也不想听到她儿子的录音，她还在生气。 这段时间她住外面可以清净清净，带着小糖果和想想就够了，宋邵言和小森宝，她一个都不想见到。 只是苦了宋邵言，他真得没有做错什么呢。 大不了……他再对小森宝严格一点。 晚上快下班时，宋邵言直接给她打了电话：“安安，今天回宋宅吗？带小糖果和想想回来。” “我没空跟你打电话，我得去钢琴班把想想接回家，再去舞蹈老师那把小糖果接回家。” “让佣人去接不就好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宋邵言噎住，他、他、他又怎么样了？最近总是躺着也中枪。 很是委屈。 “那我怎么办？你总让我一个人在家，这样不好。” “不还有你儿子么？你不是惯着他么、你不是哄着他么，继续啊。” “……”宋邵言哭。 儿子哪有两个小姑娘懂事可爱，他都快被森宝给折腾坏了。 宁安没空跟他聊天，挂上电话让司机开车。 把想想和小糖果都接回来，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她们一起去了火锅店。 两个小姑娘高兴坏了，她们都想吃火锅吃冰淇淋，她们手拉手蹦蹦跳跳就往楼上跑。 宁安跟在她们身后，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她们单独订了个包间，包间里空调的风呼呼吹，很凉快，火锅很香，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宁安问了问她们今天的学习情况。 小想想已经会了弹简单的歌曲了，小糖果舞蹈学得很好，是舞蹈班跳得最棒的。 不过小想想不太喜欢跳舞，她不想学。 她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森宝。 小糖果已经两天没有看到弟弟了：“妈妈，森宝呢？” “不听话的孩子就得在家闭门思过。” 第5400章 在线打小孩（2） “弟弟太调皮了，上次去幼儿园找他，他在跟高年级的小朋友打架。”小糖果道，“小不点这么点大就会打架了呢。” “我知道。”宁安无奈，“因为这种事，管家都去过幼儿园很多次了。” “他为什么喜欢打架？”小糖果很好奇，“玩具不好玩吗？动画片不好看吗？零食不好吃吗？” 宁安哪知道这种小男孩的心理：“他要是有你佳期阿姨家小知宝一半懂事就好了。” “知宝宝确实可爱哦。”小糖果可喜欢了，比森宝听话多了。 她们一起吃着火锅喝着饮料，宁安也不再提那个糟心的小东西，等会儿带两个小姑娘去逛街。 宋宅冷冷清清。 宋邵言也没心情跟朋友出去喝酒吃饭，呆在家里头教育小森宝。 他还兴致很高地辅导他写了会儿作业，只不过宋北森那一手歪歪扭扭的字看的他火大，什么玩意儿？他平时上书法课都在打瞌睡吧？！ 辅导了一刻钟，宋邵言实在受不了，只觉心脏跳动加速，浑身冒汗，火冒三丈。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要请家庭医生来了。 他得静静。 宋邵言离开书房出去抽烟，喊了管家过来。 “去书房看着宋北森，让他好好写作业。” “好的，宋先生。” 宋邵言在庭院里抽烟，夏天的庭院风吹百花香，树影婆娑，偶有蟋蟀吱吱作响。 这般花前月下的美景，宋邵言只想跟宁安呆一起欣赏，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宁安单独呆一块儿了。 宋北森就是下凡来破坏他的家庭生活的。 宋邵言想起在纽约的时光，那时候还没有宋北森，多好。 狠狠抽了一口烟，烟头在宋邵言的手指里明明灭灭，闪烁着微亮的光。 这两天长时间跟宋北森在一块他才发现，这个小家伙很叛逆，比他想象得还要叛逆，不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真够糟心的。 宋邵言点开手机，小糖果发了几张她们在一块吃火锅的照片。 宋邵言回复：玩得开心点。 小糖果：好。 宋邵言：顺便帮我问问你妈妈，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悄悄问。 小糖果：懂了。 宋邵言欣慰，还好女儿懂事，不仅懂事，还越来越明事理。 宋邵言：过几天爸爸带你们出去玩，挑个地方。 小糖果：就我们一家吗？ 宋邵言：嗯，一家五口。 小糖果：我晚上问问想想妹妹。 宋邵言：好，让你妈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小糖果：森宝宝呢？ 宋邵言：在写作业，没事，我看着呢。 小糖果：爸爸，你要把他送到部队幼儿园去吗？ 宋邵言：我说了不算啊。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只要和宁安商量好就得给小森宝办理转学手续了。 部队幼儿园素来以严格要求为核心，很多家长也管不了的调皮孩子都会送到那里去，那边管理严格，老师严格，平时都不准回家。 宋邵言光是想想就寒颤。 他儿子……真得调皮到这个地步了吗？是不是还能救一救？ 第5401章 在线打小孩（3） 他知道，把森宝送到部队幼儿园去，最心疼的一定还是宁安。 宋邵言抽了几口烟，摇摇头，颀长的身影落在庭院的台阶上，他转身回客厅去。 …… 宁安性格温和，做事素来也不强硬，但在对待小森宝的问题上却十分强硬。 周末一家人准备去京城郊外的竹海散心，但在散心前，宁安郑重地告诉小森宝：“宋北森，过几天我和你爸去给你办转学手续，开学后你就去新的幼儿园，正好你前段时间跟我说你不喜欢你现在的同班同学。” 小森宝低着头，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双手插在牛仔短裤口袋里，小模样很是倔强。 他今天穿得很帅气，白色字母T恤，牛仔短裤，头上是一定黑色鸭舌帽，这是他平时最喜欢的打扮了。 他最讨厌的是穿校服。 “宋北森，我在跟你说话！”宁安看他这副样子就生气，“去新学校后要怎么做？！” 小森宝想了很久，吞吞吐吐：“不欺负同学。” “还有呢？” “好好学习。” “还有呢？” “没有了。”小森宝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了。 哪里还有嘛。 能做到这两点就很难了嘛。 “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听进去两点？宋北森，你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不是。”小森宝摇头，“上课时候，一点都听不进去。” 宁安：！！！ 宋邵言正好出来，看到宁安又在教训森宝，而且一副又要打小森宝的架势，连忙打圆场：“等会儿我们先去看瀑布看小动物，晚上的时候我们去竹海乘凉看萤火虫，宋北森，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保姆阿姨帮宝宝准备好了。”宋北森小声嘀咕。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宁安又看不惯了，沉下脸。 “不需要自己做嘛……”小森宝心安理得。 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不需要的。 “你就没想过你爸将来破产了，你只能睡大街？” 宋邵言：？？？ 小森宝缩了缩肩膀：“也不是不可以。” 宁安很生气，想一脚把他踢出家门。 宋邵言望天，这个小崽子，就不能消停点？ 很快，小糖果和小想想也下楼来，她们今天没有穿小裙子，都穿了牛仔裤和T恤，一大一小穿的是姐妹装，看上去又精神又漂亮，活力满满。 小想想的发卡也是小糖果姐姐帮她挑的，闪闪的星星，亮晶晶。 “爸爸，妈妈，我们可以出门了！”小糖果走过来，“准备好了。” 她们都是自己收拾的背包，小糖果是一只毛绒兔子包，小想想是毛绒小猫包，都塞了她们爱吃的零食。 同时，小森宝的保姆洪湘也下楼来，手里是森宝酷酷的黑色小背包：“小少爷的背包也收拾好了，装了小少爷爱吃的零食，还有玩具。” 小森宝跑过去把背包接来，背上。 宁安看这个儿子更不爽。 宋邵言拉着她的胳膊：“走吧，安安，今天要玩得开心点，我难得能出门。” 第5402章 在线打小孩（4） 宁安听到宋邵言这么说才站起来，算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崽子耽误大家的时间。 司机开了一辆保姆车，一家人都坐在车里。 宁安挨着宋邵言坐，两人时不时小声说着话，小糖果则跟小想想坐一块，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聊着喜欢的漫画和动画片。 小森宝被晾在一边也不觉得无聊，他有喜欢的游戏可以玩。 宁安瞄了森宝一眼：“宋北森，听说你上次在家烤鱼了？” “就烤了两条。” “厨房的鱼不够你吃吗？为什么要从鱼池里抓？” “鱼池的鱼也四要吃的。”森宝哼哼。 小糖果转过头：“谁跟你说鱼池的鱼是要吃的？那个是可以看的。” “有森么好看的，鱼鱼四可以次的。”小森宝觉得鱼就是吃的，看看又不能让肚子饱饱。 小糖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鱼在水池里游来游去多好看，吃掉了可不就是只剩什么都没有的池子？ “悠悠，不要跟他说，他懂什么。”宁安淡淡道。 “噢！”小糖果做了个鬼脸，不跟小森宝说了，确实说不通呢。 小森宝也哼了一声，也不想跟她们说这个问题，没法说呢。 路途遥远，车程漫长。 中途的时候，宁安靠在宋邵言的肩膀上睡着了，小糖果玩着玩着也睡着了。 想想靠着小糖果也在打瞌睡。 只有小森宝活力四射，一点都不困，乌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手里的游戏机。 看来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小想想的头发上。 想想的头发乌黑乌黑，扎了两个小辫子。 森宝在幼儿园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扯前桌女同学的的小辫子。 嘻嘻。 小森宝把肉乎乎、软绵绵的小手伸向小想想的后脑勺，他要把她编好的辫子都拆掉，嘻嘻。 一只小手捏着小想想的辫子，另一只小手轻轻把发圈扯下来。 这个过程很轻，没有惊动熟睡的小想想。 小想想的长头发散开，小森宝趴在她的座椅上盯着她看。 小坏蛋！ 让她喜欢哭，让她喜欢告状！ 小坏蛋！ 小森宝觉得还不够，他又伸出手去拿想想头上的星星发卡。 宁安被惊醒了，她迷迷糊糊看到小森宝的魔爪伸向了小想想，她伸手就掐住小森宝的手腕：“你干什么呢？！” “呜呜，疼……”森宝不敢动了，委屈巴巴。 小想想醒了，她发现梳好的辫子散了，难过地眼睛都红了，这是她早上编了很久的辫子，她自己编的。 “宋北森，你还是屡教不改是吗？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欺负想想，你又在干什么？”宁安真是火大。 森宝的小脑袋缩了缩，可怜巴巴：“米有欺负……想想的辫子散了……不四森宝弄的……” 宁安真是管不了了。 宋邵言和小糖果也醒了。 想想正难过地坐在前面，没有镜子，也没有发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宋北森，你给我消停点。”宋邵言冷喝一声。 第5403章 在线打小孩（5） 小森宝大概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小糖果从森宝的手里抢过发圈，她帮小想想扎头发，摇摇头：“森宝宝，你太调皮了，这样下去就米有人喜欢你咯。” “才不会。”森宝冷哼。 怎么会没有人喜欢他呢？保姆阿姨就很喜欢他，说他聪明又懂事。 不喜欢的都是针对他！嫉妒他！ 妈妈是被小坏蛋骗了，姐姐也是被小坏蛋骗了，爸爸是笨。 所以，他们才不喜欢他的。 宁安气得不想说话，看向窗外，不吭声。 宋邵言沉下脸教训了一通小森宝，但怕破坏大家的心情，尤其是宁安的心情，他也没说太久。 他决定等会儿玩的时候让宁安带着小糖果和想想，他就……勉为其难带着森宝这个小崽子吧。 很快，车子里又鸦雀无声，谁也没说话。 宋邵言在他的富二代小群里发了“哭”的表情。 立马有人出来冒泡。 甲：老宋又被媳妇训了？ 乙：老宋这是手滑了？ 丙：老宋今天不是带全家出去玩么，哭什么？ 一群人幸灾乐祸地出场。 宋邵言：孩子不听话怎么办，在线等，急。 丁：哪个娃？宋北森？那有什么好说的，打啊！ 甲：往死里打。 乙：老宋，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宋邵言：……你们玩，我走了。 乔斯年出来：他又欺负想想了？老宋，这你得好好管管。 宋邵言：我要是有办法还来这里问么。 这么不靠谱的群，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他才不冒泡。 乔斯年：实在不行就狠狠心，送他出国。 宋邵言：……卧槽，你以为人人都是你，你狠得下心，我不行。 乔斯年：什么叫人人都是我？宋邵言，你活腻歪了。 宋邵言：不是么，切。 乔斯年：那你自己想办法吧，对了，江家那边的事弄完了？ 宋邵言：都处理完了，江辞爸妈想要接想想走，哭着闹着说以后会对想想好，可惜，我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们能对阿姝的孩子好？我不信。 乔斯年：别管他们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根本不会醒悟。 宋邵言：顺新国内收益迅速下滑，再这样下去，国内市场就拿不住了。 乔斯年：那不是正好，他们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是他们逼死了江辞？ 宋邵言：看样子是没有。 乔斯年：那就继续让他们吃教训。 宋邵言：我知道。 甲：我板凳都搬来了，你们就说这个？！ 乙：想看在线打小孩。 丙：憋说了！打吧！！！ 宋邵言：……再见。 他退出小群，一群不靠谱的家伙。 老乔也不靠谱，怎么能把娃送到国外去呢，送到部队学校这种地方他已经很难过了。 虽然森宝调皮，但也是他亲生的啊！ 老乔那个冷血动物。 宋邵言看向窗外，车子行驶在无人的郊外，宽阔笔直的马路，四周是葱葱郁郁的林子，生态环境良好，空气清新。 再不远处就是竹海，他们今天行程的目的地。 他们一家会在竹海住几天。 第5404章 在线打小孩（6） 乔宅。 知宝收到了容锦承要来京城的消息，他兴致勃勃的把短信给爸爸看！ “爸爸！爸爸！”知宝奶声奶气喊着，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容叔叔真得要来啦！你看，容叔叔很守信用。” 乔斯年也没想到容锦承真来。 他工作很清闲？！ 知宝开心极了，念念有词：“又可以见到容叔叔啦，容叔叔说要给小知宝一个惊喜，是森么惊喜呢……” 乔斯年拿过他的儿童手机看了看。 容锦承确实说要给小知宝一个惊喜，骗小孩子的，无非就是玩具什么的。 乔斯年拍了下他的屁股：“好了，不要撒娇了，快下去，你越来越重了。” “哇……”知宝难受，“宝宝米有长胖。” “没说你胖，是你长大了。” 女孩子在乎胖瘦，他一个男孩子这么在意干什么？ 小知宝又从乔斯年身上爬下去，像只树袋熊。 这个事儿足够他开心很多天。 乔斯年也没再阻止，他喜欢跟容锦承玩就玩吧，容锦承确实比他这个爹有趣，当然，玩归玩，心里头向着他这个亲爹就行。 小知宝又跑去跟小柚子炫耀。 小柚子正在跟钟管家打羽毛球呢，她连容叔叔是谁都不知道，就好奇地问钟管家：“钟伯伯，容叔叔是谁吖？” “哦，一个军官，在美国服兵役。” “那是不是很帅？” “嗯，长得很帅。” “有爸爸帅吗？”小柚子故意问。 “当然没有。”钟管家可不能答错这种送命题。 “嘻嘻，那小柚子就不期待了，小柚子眼里最帅的只有爸爸和小哥哥。” 小柚子还是好奇：“那这个容叔叔会来我们家做客吗？” “这个……”乔爷肯定不欢迎，钟管家犹豫半晌，“我也不清楚。” “哦。”小柚子没有追问。 他们继续在场地打羽毛球，小柚子很菜，个子又矮，每次都是钟伯伯让着她。 打得汗流浃背，她才停下来打开微信找纪长慕的头像。 找到了！ “小哥哥！” “什么事？”纪长慕心情不怎么好，早上刚跟佟茜吵了一架，佟茜想要他拿兼职的钱给她买一条裙子，但是被纪长慕拒绝了。 佟茜平时穿的都是奢侈品裙子，一条至少四位数。 他要是买了便宜的，她不会穿，买贵的，他不舍得。 于是，他干脆拒绝了这个要求，但答应陪她看看电影、吃饭。 佟茜不高兴了，两人又吵了一架。 “小哥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没定。” “早点来吧，小柚子带你玩。” “我自己会玩，不用你带。” “小柚子是京城人，你不是哎。” “但你未必比我熟，所以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小柚子好奇地问。 “跟你没关系。”纪长慕不想再聊，“不说了，有问题再问我，这种无聊的话题不要再找我。” “喜欢你才跟你聊天的。”小柚子发了个“生气”的表情。 她要是讨厌他，才不会跟他聊天呢！ 纪长慕：“那你可以别喜欢我。” 第5405章 在线打小孩（7） 前些天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小哥哥不见了，取而代之又是高冷高冷的纪长慕。 小柚子郁闷。 纪长慕收起手机赶去他晚上要工作的地方——酒吧。 小柚子还在微信里卑微地喊“小哥哥”“小哥哥”。 可是，小哥哥不睬她了。 纪长慕听到微信的提示音不停地响，响的心烦，干脆发了语音：“你再骚扰我，我就把你拉黑了。” 小柚子惊。 下一秒嗷嗷哭，他说什么？他说什么？他要把她拉黑？！ 他怎么可以把她拉黑？！ 说说也不行！ 小柚子立刻发了三个字：讨厌你！ 纪长慕收起手机，唇角扬了扬。 看来她的“喜欢”和“讨厌”可以随意切换，而且切换速度非常快。 纪长慕走出巷子去了他兼职的酒吧。 没想到佟茜会在酒吧外面等他。 佟茜穿着他常常夸漂亮的白裙子，裙带飞扬，清纯美丽，但眼中是红红的底色。 她抬起手臂拦下他：“纪长慕，我们不要吵架行吗？” 纪长慕觉得没意思极了，淡淡道：“我没有跟你吵架，你应该清楚，我纪长慕最不屑的事情就是吵架，吵架除了浪费时间还能干什么？” “那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你有什么好让我生气的？”纪长慕实在不懂小女生的心思。 “可是你早上说话很大声，明明就是在跟我吵架……我想过了，你要是不想给我买裙子就算……我也没有恶意，我就是想穿上你亲手买的裙子给你看，你不是总说喜欢看我穿白裙子吗？我最近正好看到Gucci家的一条白色条纹裙，好看极了，是新款，我真得很想要。”佟茜拉住纪长慕的手臂，眼神中有带着哀求。 他的兼职不是有很多钱吗？ 欠债什么的也不急着一时还。 给她买条裙子并不过分啊。 她下午太过郁闷又找不到人倾诉的时候在网上发帖求助——男朋友兼职的钱很多却连一条裙子都不舍得给我买是为什么？ 野蔷薇：很多是多少？ 佟茜：一天能挣至少一千这种。 了无痕：这都舍不得给你买裙子吗？太抠门了，换吧。 DGTYTY：谈恋爱都这么抠门，结婚可想而知。 精彩世界：你们都说的不对，要我说，这么多钱，不花在女朋友身上也是花在了别的地方。花在游戏上、吃喝玩乐上倒还好说，就怕花在了别的女生身上，那可就无解了。 AA烟：他不肯给你花钱，说明在他心里头，你不值一条裙子，也就是说，你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地位，属于可有可无那种。 小队长：就是这个道理，我谈恋爱的时候，我男朋友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我，我要什么他都给。那时候他还很穷，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月就几百块钱生活费，但他愿意拿出一大半带我吃饭、玩耍，很感动。现在我们结婚了！ 佟茜在论坛上泡了一个下午。 越看下去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解脱。 甚至，她差点哭了。 纪长慕真得不爱她吗？ 第5406章 在线打小孩（8） 是啊，肯定不爱，如果爱，又怎么会不舍得一条裙子的钱。 一条裙子的钱只是他一个月兼职的五分之一，她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这是他们成为男女朋友以来，她第一次提这个要求。 “佟茜，我没办法满足你的要求，你喜欢的裙子我没有能力买。”纪长慕一再重复这个事实，他不明白她怎么就不懂，“我年底需要偿还纪家的债务。” “可是那又没什么，你拖着就是了，他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那些本来就不是你欠的钱。” “那我也做不到给你买一条几千块的裙子，我做不到。”纪长慕斩钉截铁告诉她，眼神锐利。 佟茜的心冰冰凉，她没想到纪长慕拒绝得很彻底。 “有什么做不到的？你根本就是不想做。”佟茜的眼神里流露出绝望，“你真得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我从来没有伸手跟你要过礼物，如今只是让你带我去买裙子，而且裙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呢？” “我纪长慕的性格你了解，难道要我哄你骗你吗？我不想那么做，所以直接拒绝。” 两人针尖对麦芒，各有各的理由。 但谁也不想退让。 佟茜只知道很失望。 而纪长慕也挺失望，她眼里的一条裙子，需要他起早贪黑多少天才能换回来？他的母亲上半年也才刚刚动完手术，而且追债的时不时就威胁他。 这些，她又都能感同身受吗？ 不，她不能。 她依然是裙角飞扬的小公主，可他早已不是那个富家公子纪长慕。 “纪长慕，你太让人失望了。”佟茜的眼里都是绝望，她看着他，没有移开目光。 这个她很早就喜欢的男生，原来是如此得让她失望。 他根本就不懂她。 “我要进酒吧工作了，你以后不要来我工作的地方找我。”纪长慕收回目光，淡淡道。 “你不想给我买裙子是吗？” “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纪长慕，你真是又狠又绝情。” 佟茜抹了一把眼泪，飞快地跑走。 阳光下，她的白裙子在马路上飞扬，她哭着跑了，带着一颗失望的心。 纪长慕定了定心神，抬手推开酒吧的门。 他没有让争吵影响到他的工作，他需要认真对待每一份工作，这样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他按照往常开始收拾吧台、检查机器、核对账单，等待夜幕降临后热闹的酒吧。 傍晚的酒吧里没什么人，又是夏天，很安静。 但，纪长慕没想到约摸十分钟后，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是佟正海。 佟正海穿着休闲的衬衫，身材很结实，挺着不大的啤酒肚，标准的中年男人形象，油腻里又带着高傲。 纪长慕没想到佟正海会来这个地方。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断定佟正海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来喝酒应酬，佟正海不可能喜欢这种年轻人爱玩的酒吧。 纪长慕友好地喊了一声“佟叔叔”，目光平静。 第5407章 在线打小孩（9） “纪长慕，我的车刚刚停在路边，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佟正海稳步向他走来，目光犀利，言语又有些刻薄，“你和茜茜在联系？” “没有联系，只是普通同学，暑假碰巧遇见。”纪长慕按照和佟茜早就商量好的话告诉佟正海。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佟正海冷笑，将信将疑，“不过我看见茜茜满脸不高兴，好像还哭了是怎么回事？你欺负她？”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最好如此，纪长慕，别想勾搭我女儿，我承认你长得是不错，但我佟家可不想替你背几千万的债务！你纪家的烂摊子最好自己收拾，想找佟家接盘，那你是大错特错！” “不可能，也不会。”纪长慕的眼神里始终都是平静从容。 反倒是佟正海有几分气急败坏：“我希望你对自己说的话负责！我女儿能嫁一个更好的男人，但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你！你最好照照镜子看清自己，别他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茜茜不是你能想的！” “我知道，我配不上佟小姐。” “你当然配不上！不要怪叔叔说话难听，叔叔只是在提前教你走上社会的道理，这些你以后都是要经历的。茜茜有更好的未来，她的前途一片光明，请你不要拖累她，如果她喜欢你，请你给我果断拒绝。要是被我发现你跟茜茜在一起，我会打断你的腿！” “叔叔，你平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一无是处？” “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叔叔倒是可以教你一条走上人生巅峰的路，好好利用这张脸，趁着年轻傍几个富婆，早点把债还了早点东山再起。” “叔，你这种好路子平时也教给自己家里人吗？”纪长慕冷笑，眼神如冰。 作为长辈说出这种话，他不觉得羞耻吗？ 佟正海终于在纪家破产后露出了原先的嘴脸。 佟正海从来都不善良，原先的客气和礼貌也仅仅是出于对纪家权势、金钱的低头。 “纪长慕，你少跟我贫嘴，没用！”佟正海指着他，“我告诉你小子，别靠近我女儿，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你这种负债累累的穷光蛋就该早点毕业去公司上班，找个差不多的小白领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我的人生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纪长慕给他狠狠一击，语气凌厉。 他不怕佟正海。 之前的礼貌也仅仅出于多年的相识。 叫他一声叔叔是给他面子，可佟正海呢？佟正海又给他面子了吗？ “纪长慕，你以为我想管你？只要你不骚扰我的女儿，你想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佟正海声音很大，几乎是在争吵，“我劝你把我女儿的联系方式删的干干净净，她的通讯录里有你这种穷光蛋的联系方式都是耻辱。” 纪长慕面色未变。 这种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 但佟正海撕毁自己面具的方式倒是迫不及待。 第5408章 在线打小孩（10） “纪长慕，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佟正海见纪长慕面不改色，“我想，你的脸皮还不至于厚到这种程度。” “佟叔叔，要我请你出去吗？我说了，我的所作所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别跟我横！”佟正海指着他，眼神恶狠狠。 正好纪长慕的同事过来了，佟正海怕闹得难看，这才自觉离开酒吧，直到身影消失。 纪长慕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收拾吧台的东西。 今天佟正海过来倒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还以为不会再遇到这位“叔叔”。 小时候以为的和睦包容的邻里环境不过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又或者是一场虚幻的表象，其实佟正海早就看不惯他纪家了。 “长慕，刚刚那个人是来找你的？”同事问道。 “嗯，没事。” “哦哦。” 同事也没有起疑心，还以为是纪长慕熟悉的人。 从那天起，纪长慕再没有主动跟佟茜联系过，直到八月中旬，佟茜要去美国了。 两人几乎保持着默契的冷战，谁也没主动说话，纪长慕的生活节奏依旧很快，而佟茜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她仍然和她朋友玩得很开心。 两人似乎没有了什么交集。 但不甘心的是佟茜。 她不想就这么放弃纪长慕，她喜欢他，很喜欢啊。 从小到大的那种喜欢，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她如果放了手，明天追他的女生就会前仆后继赶上来。 再说，他们没有分手，她没有提，纪长慕也没有提。 也就是说，纪长慕不想跟她分手。 最终，依然是佟茜妥协了。 临走的前一天中午，她知道纪长慕在家，给他打电话。 纪长慕接了。 “长慕……我好想你……我明天回美国的机票，你知道吗？” “你在朋友圈发了。” “原来你看到了……我还以为你没看到。”这个回复让佟茜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不理我了……那你明天能送我去机场吗？我想你。” “机场人多眼杂，不合适。” “那你是不想送我吗？那就算了吧。”佟茜这一次没有再缠着他，而是主动放弃，“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你会是什么时候……人家都说异地恋很辛苦，更何况我们这还是异国恋。想见你一面很难……对不起，长慕，上次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佟茜主动跟纪长慕道歉，主动服软。 娇滴滴的声音里自有一种梨花带雨的啜泣，让人心生怜悯。 “我没放心上。” “嗯，那就好。你保重，照顾好自己，那咱们……下次见？” 纪长慕没有表态，像是在沉默。 佟茜在手机那头叹息一声：“其实我也不用这么早走的，但导师一直打电话催我，她说想我了。我也有点想她，她真得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还说一直想见见我的男朋友。” 听佟茜提起她的导师，纪长慕的心底多多少少对自己的冲动有所抱歉。 “晚上我请你吃饭。” 第5409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1） 手机那头，佟茜稍稍犹豫几分，点点头：“好，我等你。” “地址我等会儿发给你。” “嗯。”佟茜的声音很轻，“到时候见。” 这一次，没有纠缠也没有争吵。 佟茜放下手机，长吁一口气，纪长慕没有跟她提分手就好，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是男女朋友。谈恋爱么，总归会有些争吵，她相信，他们会慢慢磨合直到兴趣相投。 晚上。 纪长慕在一家意大利餐厅订了一个包间，包间环境很好，而他早早就在包间里等着了，很有诚意。 晚上的佟茜换了一条浅黄色束腰长裙，她背着包走进来，视线一直落在纪长慕的身上，言笑晏晏，眼底是温柔的神采。 “我点好了，你看看。”纪长慕把菜单递给她，神色如常。 “不用看，你点的我都喜欢，咱们口味差不多，毕竟都是滨城人，又是一起长大的。”佟茜坐在他的对面，从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礼品盒，“给，送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纪长慕出身很好，只看了一眼礼品盒上的logo就知道礼物是一只手表，且价值不菲。 他没有看，更没有收：“谢谢，我用不上，你的心意我领了。” “你不收我会不高兴的。”佟茜把扎着黑色蝴蝶结的礼品盒推到他的面前，“你好歹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吧？” “我喜欢，但我不能收。”纪长慕的态度很坚决，他看向佟茜，“抱歉，我不能收你的贵重礼物。” 佟茜噎住，她这一次没有让他买礼物，没有让他送礼物，什么都没有，只是送他礼物，他也不肯收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们还算男女朋友吗？ “为什么？”佟茜问。 “只是我的个人习惯，你不用多想。”纪长慕没想太多解释，“吃东西吧，去美国后，你照顾好自己。” 佟茜没能再跟纪长慕争执，不然，以他的性格，他们又要发生争吵。 这一顿晚餐吃得还算和谐，谁也没提让对方不高兴的事，他们聊了些以前上学的事儿。 只不过，佟茜偶尔会提到她爸爸佟正海，在她眼里，她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每到这个时候，纪长慕吃饭的手会稍稍停顿。 八点多，纪长慕的微信响了。 他以为是紧要的事，点开一看，原来是小柚子发的。 柚柚：呜呜呜，发烧了。 小柚子还拍了一张照片，楚楚可怜。 纪长慕回道：好好休息。 他放下手机。 佟茜问道：“对了，长慕，你什么时候开学？” “八月底之前。” “机票买好了吗？” “还没有。” “哦哦，你……什么时候能到美国上学？” “能考上我就会去，最早大三结束，迟一点就是大学毕业。” “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没关系的，大不了你以后再还给我好了。” “知道了。” 纪长慕只是口头承应着，他当然不会跟佟茜借钱，他跟宿舍几个不靠谱的舍友借钱也不会跟佟茜借。 再说，他本来还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 第5410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2） 佟茜的心情还算不错，吃着饭的时候，她也接了个电话，是她导师打来的。 挂上电话，佟茜就一直在跟纪长慕夸她的导师人很好，和她特别投缘。 纪长慕听着，许久之后平静道：“帮我跟你的导师道个谢，等我去了美国，我会亲自跟她道谢。” “没关系，这点小事我导师不会放在心上，她每天都很忙，她现在是全球知名设计师，她或许早就不记得这点事了。” 纪长慕也没多说，这个人情，他是一定要还的。 晚饭后，佟茜提出去以前的高中走一走，纪长慕同意了。 正是暑假，高中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保安亭的灯亮着，大楼、操场、图书馆都还是以前的模样。 纪长慕和佟茜虽然只在这个学校当了半年的同学，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他们的母校。 “滨城一中是我最喜欢的学校。”佟茜走在林荫路上，看着一排排明亮的路灯感慨万千，“当年爸爸让我转学了，不然……还能跟你当三年高中同学，那得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每天可以看到你穿着校服从我窗前路过。” 纪长慕沉默着，他走在这熟悉的路上，只有一幕幕往事如潮水般往他席卷而来，如巨浪，如猛兽。 高中三年的他，没有青春，只有无穷无尽的伤痛。 幸福是什么？他不知道。 夏天的晚风轻轻吹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高楼，他在那里读了三年的书。 从滨城贵公子坠落深渊，他想，那种感受，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的。 他也不需要别人的感同身受。 佟茜拿出手机：“长慕，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就当是故地重游，重回高中岁月。” 纪长慕拒绝了：“我的高中生涯，没那么轻松，这里留给我的记忆，也没那么美好。” 佟茜噎住，拿着手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最终，她没有强迫纪长慕，又悄悄收起手机。 倒是纪长慕的手机又“叮叮”作响。 他烦躁点开，还是小柚子。 柚柚：怎么不回我……是不是真得把小柚子拉黑了…… 纪长慕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句“白痴”，他要真把她拉黑了，她还能发消息？ 这小孩子没智商吗？ 纪长慕没回。 他和佟茜在高中校园里走了很久，等到时间差不多，杨淑筝又正好给他打了电话，他便对佟茜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见。” “你的一个改天，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佟茜叹气，“算了，那就改天见吧，我会等你去美国的，一直一直等你。” “我会去的。” “那就好，希望我的等待和爱情不会被辜负。”佟茜含情脉脉地看向他，昏黄色的路灯下，她的眼中是一层朦胧的光线。 佟茜的视线都落在纪长慕的脸上，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依然是年少时的模样。 她爱这个少年，爱了很久。 纪长慕个子高，她需要微微仰起头。 她看着他，眼里是璀璨的星光。 第5411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3） 纪长慕本就长得白净，五官更是立体好看，肩颈线很优越，哪怕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衬衫都能穿出优雅的味道。 夜晚的校园没有人，路灯下，佟茜盯着他看，眼底有几分痴迷。 看着看着，她踮起脚尖。 刚想亲吻纪长慕，她的手机响了。 是她爸爸打过来的。 佟茜低头接起：“爸。” “去哪里了？回家怎么没有看到你？不是说明天回学校吗？” “我跟同学告个别，行李都收拾好了。” “哪个同学？可别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同学，我告诉你，不是每一个同学都值得交往的，你少跟那些不上进、穷光蛋混在一块！” “知道了，你好烦啊，我交朋友你也要管！” “我怎么不能管了？你涉世不深又单纯，脑子也不活络，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是你女儿吗？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只是提醒一下你，玩到什么时候回家？” “过会儿吧。” “我去接你。”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家。” “那就让司机去接你，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我等会儿给司机打电话就是。”佟茜脸色沉沉的。 佟正海这才没有说什么，叮嘱了几句后挂上电话。 佟茜放下手机，看到纪长慕已经往学校门口走，赶忙跟上去：“长慕！长慕！等等我！” 纪长慕停下脚步，转过头：“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飞美国，早点休息，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好吧，也不知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我不喜欢做口头的承诺。” “那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嗯。” 没有说太久，纪长慕和佟茜分开。 佟茜去了一家店门口等司机，纪长慕回了自己的家。 纪长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佟茜的眸中，直到一点一点，再也看不到，而她，依然有些不舍。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纪长慕上了地铁，本想安安静静休息会儿，微信响个不停。 他猜也猜到了是乔沐元。 果然，打开一看，小柚子给他发了很多“问号”的表情。 纪长慕心里头本就不舒服，淡淡回了语音：“你发这么多表情给我干什么？烦不烦？” 发烧的小柚子正躺在床上像只病猫，她一看到回复立马精神抖擞地回语音：“小哥哥……我还以为被你拉黑了。” 纪长慕：“你这么想我拉黑你，我可以试试。” 小柚子：“你好狠心啊啊啊啊。” 纪长慕：“为什么你发烧了还有力气玩手机？” 小柚子：“躺在床上还能干点森么。” 纪长慕：“你为什么会发烧？下午不是还活蹦乱跳的？” 小柚子：“下午打完球去游泳，不小心着凉就发烧了么。” 纪长慕：“……” 他听着她的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大概是烧得比较厉害，他说了几句不讨喜的话，她也没反驳，大概也是烧糊涂了，性格都变了。 纪长慕：“你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第5412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4） 小柚子：“睡一觉也好不了，要吃小哥哥家里的枣子才能好。” 纪长慕：“枣子还没熟。” 小柚子：“要吃小哥哥做的饭才能好。” 纪长慕：“想得美。” 说完，纪长慕不再跟她聊天，跟小朋友聊天太幼稚，他怕被拉低智商。 小柚子没人说话，只好骚扰乔乘帆哥哥。 乔乘帆更没空理他，他晚上虽然没出去，但也在书房里练字，每到这种时候，手机都不开机。 小柚子只好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乘帆哥哥陪我玩！” 钟管家听到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匆匆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大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挂水？” “不要不要，怕疼，小柚子吃药了，不要挂水。” “哦哦，行，那明天再看。”钟管家也不想让她戳针，“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我要乘帆哥哥陪我玩……小柚子好累，没人玩……” “大少爷正忙，怕是没时间。” “有什么事比小柚子还重要吗？” “这……”钟管家竟无言以对。 “快让哥哥过来陪小柚子玩啦。”小柚子有气无力，两只小手抓着被子，脸色苍白，平日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显得分外无神，“钟伯伯你去喊哥哥好不好。” “我去问问。” “唔。” 小柚子不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冷冷清清，她喜欢热闹。 钟管家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动乔乘帆的，乔乘帆过来了，他摸了摸小柚子的额头，还没退烧。 小柚子耷拉着眼皮子，又憔悴又没劲。 “以后还敢玩出一身汗之后又下水吗？”乔乘帆问。 “不了……”小柚子觉得哥哥有点凶，尤其是问话的时候，很像爸爸，“好哥哥，哥哥好，陪小柚子玩吧。” “你要玩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哥哥在身边。” “我陪你看电影吧，看完了你就睡觉。” “好！” 小柚子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又掀开被窝：“哥哥坐小柚子旁边。” 乔乘帆拿出平板打开一部电影，他坐在小柚子的身边，和她靠在一起看电影。 钟管家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会不和，起码乔乘帆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男孩子，没想到兄妹俩挺有爱，他给他们拿了零食后就悄悄关上门离开。 乔乘帆关上灯，他看在乔沐元发烧的份上，对她很友好，和她挨在一起看电影，几乎是有求必应。 小柚子可真是难得跟哥哥一起看电影，她占乔乘帆的便宜，把小脑袋搁在乔乘帆的肩膀上，就好像找了一个很舒服的枕头。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电影的声音。 偶尔小柚子会打破宁静，问乔乘帆很多问题：“她为什么要离开啊。” “这个剧情刚刚不是有过了吗？” “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大多数时候乔乘帆并不回答，只低声道：“自己看。” 看到害怕的地方，小柚子不敢看，把头埋在乔乘帆的怀里，捂住眼睛。 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像只小猫，乔乘帆很嫌弃。 （10号，就是后天有个小爆更，大概在18章左右~~爱你们，记得投票票哦~） 第5413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5） 过了好一会儿，小柚子还是不敢抬起头，乔乘帆太热了，强硬地移开她的小脑袋：“你还看不看？不看的话我回书房了。” “看。”小柚子只好硬着头皮看。 小房间里气氛很好，乔乘帆也没有嫌弃小呆妹，认认真真跟她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影。 电影一结束，乔乘帆就打开灯，收拾好平板准备离开。 “哥哥不要走，再陪小柚子玩会呢。”小柚子眼巴巴看着乔乘帆，她好喜欢跟乘帆哥哥在一块。 “老乔快回来了，你找他吧。” “不要。”小柚子摇摇头，“爸爸太凶了，还是哥哥好。” 小柚子发高烧的样子楚楚可怜，抱着怀里的大熊很没有安全感，眼巴巴看着乔乘帆。 乔乘帆忽然就毫无抵抗力，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呆妹其实还挺萌的。 可他……真得得去看书了。 “要不我让知宝来陪你玩？” “不要，不要，不要，就要哥哥！”小柚子撒娇。 正撒着娇，卧室的门被敲响，乔斯年走进来。 穿着一身黑色衬衫的乔斯年脸色肃穆，表情微冷，看着床上躲在被窝里的乔沐元：“听管家说你又把自己折腾发烧了。” 小柚子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大眼睛里都是泪花花：“小柚子知道错了。” “不知悔改。”乔斯年淡淡道，“真作。” “小柚子错了。” “认错比谁都快，再有下次，直接让医生给你打针。” “呜呜呜，那还是让小柚子继续发烧吧，烧成小傻子。”小柚子害怕，她很怕那又粗又长的针头，啊啊啊。 “你本来不就是个小傻子。”乔斯年冷哼，又好气又好笑。 乔乘帆抱着他的平板离开：“既然老爸回来了，那我就回书房了。” 这个时候的小柚子也不敢说不要爸爸，只好眼睁睁看着乘帆哥哥回书房。 小柚子害怕地缩在被子里，发烧难受，睡不着，被老爸训，更睡不着。 乔斯年看了她一眼，也没进卧室：“早点睡觉。” “生病了……不想一个人睡。”小柚子小声又卑微。 “那你想跟谁睡？” “麻麻。” “……”乔斯年想揍她，“我让保姆陪你睡。” “不要，不要，除了粑粑和麻麻，谁也不要！” “欠揍。”乔斯年睨了她一眼，不过看在她发烧的份上，没说太多，只淡淡道，“就一晚，明天不准了。” “好的，小柚子不会跟爸爸抢麻麻的。”小柚子乖巧地点头，也就生病了才能跟麻麻睡觉，平时都被爸爸霸占。 她记得小时候她每天都可以跟麻麻睡在一起，好幸福，那时候还没有老爸！ 老爸破坏了她和麻麻之间的美好感情，老爸插足她和麻麻的幸福。 哼！ “都这么大了还要跟妈妈睡，羞不羞。” “那爸爸你都这么大了呢。” “我看你发烧是已经好了？会回嘴了？” “没有，不是，小柚子不承认。” 乔斯年没跟她再聊下去，这个小东西看上去确实可怜兮兮，垂着脑袋，脸蛋红扑扑。 第5414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6） 乔斯年父爱涌起，算了，把叶佳期让给她一晚就是。 多多少少还是心痛的，他每个月和叶佳期在一起的夜晚并不多，就这么被小柚子平白无故霸占了一晚。 小东西，下次再作，他非要打她不可。 乔斯年离开了小柚子的房间。 小柚子顿时生龙活虎，虽然发烧，但很开心，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麻麻在一起睡觉啦！ …… 新的一学期即将开始。 纪长慕提前来了京城，小森宝也被宋邵言送去了部队幼儿园。 开学前，宋邵言亲自开车带着小森宝去幼儿园，因为宁安不想送他去，看到这个儿子就头疼。 小森宝穿着帅气的黑色T恤、牛仔裤，头上带着鸭舌帽，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一下车，他背着书包，双手插在裤兜里大摇大摆往幼儿园大门走，一副小霸王的模样，时不时还把口香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宋邵言的大长腿三两下追上他：“宋北森，去了新幼儿园好好学习，听见了吗？！” “你说了很多遍了。” “还敢跟小朋友打架吗？” “不敢不敢，怎么敢嘛，一打架就要被罚站站，还没有饭吃哦。”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 小森宝才不屑，昂着头往前走。 新幼儿园也很大气，纪律森严，就连门口的保安都身姿笔挺，不容许生人靠近。 “你在幼儿园要是表现好我就跟你妈妈求情，一年级的时候把你送去国际学校，到时候你就能跟小柚子姐姐、知宝哥哥他们在一个学校。” “哼！”小森宝不理不睬，都不看他老爸。 宋邵言看着这个背着书包的小不点，心疼。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亲生儿子，又这么小，到了部队幼儿园，至少一个星期都见不到。 他虽然心肠硬，但也心疼不已。 小知宝踏进幼儿园大门，左看看右看看，好奇的大眼睛里都是充满乐趣。 这个幼儿园也有一些自己的特色，比如这里的军事气息比较浓厚，男孩子比较多，随处可以看到扛枪的雕像，小森宝好奇极了。 校长亲自领着宋邵言和小森宝在学校里走了一圈，认认真真给他们介绍学校的特点和课程。 总的来说，宋邵言挺满意。 他戳了戳小森宝：“宋北森，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不敢不喜欢嘛。” “……”宋邵言头疼，这个儿子真得能改变吗？ “宋总放心，我们这里只是管理严格，但该有的人性都有，您不用担心，把公子交给我们，我们会好好对他。”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别打给我太太，我太太最近总是失眠。”宋邵言道。 “好，好。” 宋邵言想替宁安分担一些，宁安这段时间经常失眠，不管白天多忙多累，晚上依然睡不着。 她睡不着，他也会担心和焦虑。 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解决方法，宁安吃了药也没用。 宋邵言只好替她分担担子，如果可以的话，他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 第5415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7） 等把森宝这个烦人精送到新幼儿园，他就带宁安单独出去旅游。 宋邵言让森宝先出去，他又跟校长单独聊了几句。 “不用给我面子，宋北森如果在学校犯错，第一时间告诉我，大错小错都必须告诉我。” “好的，宋总。” “还有，这小子真得很欠揍，你们能惩罚就惩罚，不用顾忌。” “小孩子调皮一点也正常，公子还小，会慢慢成长的。” “如果幼儿园还不能让他改正，我会考虑让他继续在你们学校读小学，放心，我明天就给学校捐一座图书馆。” “谢谢宋总，我代表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感谢您。”校长握住宋邵言的手，很热忱。 可宋邵言并不是很放心。 和校长聊了许久，他还是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办公室。 小森宝已经从书包里翻出一只美工小刀刮着学校的铜像，一本正经，好像在刻字。 铜像的底座已经被刮出了不一样的颜色。 宋邵言立刻上前制止，抬手就打了他一屁股：“宋北森！我这还没走呢你就给我犯错？！你是不是当老子没办法揍你？” 他定睛一看更是吐血。 宋北森不会写太多的字，他写的是“小坏蛋”三个字。 “宋北森，你在骂谁小坏蛋？” 宋北森哼哼，不吭声，屁股很疼，疼得他想哭，但他不能哭。 他要做一个坚强的男孩子，一个不能被打倒的男孩子！ “宋总，宋总。”校长拉住宋邵言，“别生气，没事，交给我们管吧，小孩子调皮是天性，没关系。” “不准惯着他，像今天这种行为都必须向我及时汇报！” “好的，宋总，您放心。” 宋邵言夺走宋北森的小刀，看着这桀骜不驯的儿子，他也陷入了深深的头痛。 送来部队幼儿园真得可以让他改正吗？宋邵言无解。 夏天闷热的风让宋邵言的心口堵得慌，他甚至有些烦闷、沉重，想抽烟。 但考虑到这儿是幼儿园，他还是放弃了抽烟的念头，只狠狠教训了一番宋北森。 很快，宋北森的新班主任来了，是个年轻的女老师。 “宋北森小朋友，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宿舍。”老师牵住宋北森的手。 小森宝高高兴兴跟老师走了，他就喜欢温柔的女老师，才不喜欢讨人厌的爸爸！ 校长又安慰了宋邵言一番，大意就是让宋邵言不要担心。 宋邵言叹气：“过段时间我再亲自来看他，麻烦校长了，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他能有所改变。” “一定会的。” “嗯。”宋邵言也希望。 他没在学校逗留太久，回了车上就抽了一支烟。 车子停在路边，他的手指间夹着烟，目光平视前方，有些不知所措。 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愁过，再难的生意他也不会发愁，但面对这个豆丁大的小不点，他很愁。 甚至，森宝现在很喜欢欺负想想，这让他没办法忍受。 以后他尽力让想想避开森宝，森宝回宋家的时候就让安安带想想出去住。 第5416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8）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等宋北森大一点懂事了就好，到那时候他才会意识到想想妹妹是个可怜的小姑娘，才不会欺负她。 宋邵言摇摇头，掐灭烟头，自己开车去宋氏。 路上他接到了宁安的电话。 不论如何，宋北森也都是自己儿子，她这个当妈的不会不闻不问。 当然，宋邵言没跟她说宋北森刚去幼儿园就犯事，拿着把小刀差点把幼儿园的铜像给毁了。 他没说，这样宁安就不会担心。 这种操心事以后还是他来承担好了。 宁安听后稍稍放心，她希望森宝能在新的幼儿园积极改正，不要再长歪。 小想想还没有开学，宁安带她去买了新衣服、新书包还有新文具，想想可开心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只不过，想想抱着新书包仰起小脑袋跟宁安说“想起爸爸带我买文具”的时候，宁安泪目，泪眼婆娑。 她紧紧拉着想想的手。 有她在，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想想的。 更何况，想想这么懂事。 …… 乔宅。 小柚子也还没有开学，但临近开学，她每天都在不停地补作业，甚至还借着去沈隽哥哥家玩的理由偷偷去抄沈隽的作业。 呜呜呜，她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作业太多了。 她这么小，不该承受这个年纪应有的压力。 纪长慕到了京城后就收到她的微信，大概就是不会做的题目太多了，能不能来教她。 纪长慕同意了，他把给小柚子带的礼物也都带到了乔宅。 他从早到晚，几乎一整天都在帮她检查作业、教她写作业。 知宝不在家，容锦承和韩雨柔带着他们的双胞胎宝宝来到了京城，知宝屁颠屁颠就跟着跑过去，成天跟在容锦承的身后，一口一个“叔叔”地喊。 知宝还是第一次见到容锦承家的双胞胎宝宝，弟弟和妹妹长得很像，个子也差不多高，超可爱。 容锦承也没嫌弃多了一个知宝，天天带着他一起去公园、去游乐园、去海洋馆…… 纪长慕来给小柚子补课的时候，知宝正跟在容锦承身边去科技馆玩。 天气极好，科技馆很大，场馆外面就是一个很大的广场。 容锦承很宠知宝，刚下车就问：“知宝宝，要吃点什么？嗯？容叔叔给你买！” 今天的容锦承高大又帅气，白T恤休闲裤，戴着棒球帽，一手牵着知宝，一手牵着儿子乐乐。 韩雨柔今天也穿的休闲又活力，和平日里的金融女白领不一样，今天的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简简单单的T恤和蓝色牛仔短裤。 她则一手牵着乐乐，一手牵着欢欢。 知宝还没回应，乐乐跳着蹦着：“乐乐也要，要！” 容锦承道：“哥哥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知宝指着冰淇淋小店：“吃冰淇淋。” “欢欢也要次冰淇淋。”穿着粉红色蓬蓬裙的欢欢跳起来。 “好，走，给你们买冰淇淋！” 容锦承一人买了一个，包括韩雨柔和他自己。 第5417章 占乔乘帆的便宜（9） 容锦承是个很会讨孩子喜欢的人，他特别有趣，对小朋友也是有求必应，三个小孩都离不开他。 他还给知宝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又让三个孩子站一块儿拍照。 一家人颜值很高，引来路人不断注目，甚至有人要跟两个双胞胎宝贝合影。 容锦承吃着冰淇淋看向知宝：“知宝宝，晚上跟叔叔回家住吧，叔叔的家也很大，保证让你喜欢。” “知宝也想哦。” “喜欢就来住。” 知宝委屈地想了想：“管家不会同意的。” “没事，我等会儿告诉你爸爸一声。” “容叔叔，你和我爸爸是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知宝眼睛发亮。 “对，对，超级好的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种。” “好棒棒。” “当然棒。”容锦承挤眉弄眼，小孩子真好骗。 看来老乔同志没跟小孩子说太多大人之间的事，嗯，这样挺好。 知宝吃着手里的香草冰淇淋，大眼睛滴溜溜四处看，忽然，他看到一个小偷尾随一个小姐姐，从小姐姐身后的背包里偷出了钱包！ 知宝指着小偷大喊：“有小偷！小偷！” 容锦承眼疾手快，他也在一瞬间看到了小偷手里鬼鬼祟祟藏着钱包！ 群众们也都看见了，但纷纷愣在原地，也没敢上前。 小偷飞快逃跑，奔着人群密集的区域跑！ 容锦承一手拿着冰淇淋，追上去。 他敏捷迅猛，大长腿跨过横栏，在人群中穿梭，瞄准小偷的方向追过去！ 知宝紧张地站起来，盯着容叔叔那边看。 韩雨柔赶忙护住三个孩子，也在等着容锦承回来。 容锦承飞快往前追，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官，没几分钟，他追到小偷，一个擒拿，把小偷扑倒在地：“不许动！” 科技馆附近巡逻的警察也纷纷跟上来，丢钱包的小姑娘也气喘吁吁跑来。 小偷龇牙咧嘴，疼得说不出话。 容锦承从他的手里拿过钱包还给小姑娘，踢了这小偷一脚：“当什么不好要出来当小偷？年纪轻轻不学好。” 几个警察迅速把小偷逮捕。 容锦承这才松开他的手，扬长而去。 拿到钱包的姑娘对容锦承千恩万谢：“谢谢小哥哥，谢谢，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不用了，我老婆孩子还在等着我玩呢，下次小心点啊。” “小哥哥，你真得太帅太厉害了！”姑娘满眼星星，只是可惜哦，又是一个英年早婚的小哥哥。 “举手之劳。” 容锦承离开，奔着韩雨柔和宝宝们走过去。 欢欢乐乐一看到爸爸回来，一齐鼓掌：“爸爸好棒棒！爸爸最帅！爸爸是大英雄！” 容锦承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笑得乐呵呵：“爸爸帅吧！” 欢欢乐乐又一齐道：“爸爸是最帅的！” “嗯！” 小知宝也跟着鼓掌：“容叔叔好帅吖。” 他有被帅到呢！ 他也要像容叔叔一样，做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孩子。 “走吧，我们该进去玩了。” 容锦承带领他们一起进科技馆。 第5418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1） 小知宝始终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容锦承，穿上军装的叔叔帅，脱下军装的叔叔还是帅。 而且，帅叔叔平易近人，又懂小孩子，跟他在一块可太开心了！ 知宝背着他的小灰鼠背包，高高兴兴跟在容锦承身边走。 他和容叔叔的双胞胎宝宝也熟悉了，欢欢乐乐都喜欢叫他“知宝哥哥”，三个小孩在一块打打闹闹。 容锦承经常给他的双胞胎宝宝拍照片，他现在的拍照技术十分厉害，而且他很乐意给老婆孩子拍照片，他蹲在地上，给他们留下一份又一份美好的影像记忆。 他把拍好的照片发朋友圈。 容锦承是晒娃狂魔，今天更夸张，刷屏刷得众人都想屏蔽他。 他不仅晒照片，还喜欢加上他写的句子，什么“今天的宝贝像小太阳一样，爸爸爱你们(#^.^#)”。 众人纷纷：口区。 今天的容锦承还帮小知宝拍了很多照片，经过知宝宝的同意后就晒在了朋友圈——好兄弟的儿子，帅不帅！ 乔斯年：？？？ 谁跟他是兄弟？自来熟。 乔斯年给他评论：给我收敛一点。 容锦承：好的，乔爷。 乔斯年：准时把我儿子送回家。 容锦承：我正想跟您说这个事。 容锦承干脆私聊乔斯年，提出想让知宝到他家里住一晚的要求。 果然，乔斯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容锦承不断劝说：“乔爷，您不用担心，容家有佣人、有保镖，不会有事。” 乔斯年：“你就是最大的不安全。” 容锦承：“……” 他绞尽脑汁想了想，又道：“乔爷，知宝也想去，他很喜欢跟欢欢乐乐一起玩。” 乔斯年：“你家里的床有什么不一样吗？晚上把这个小子送回来！” 容锦承：“没得商量了吗？” 乔斯年：“没得商量！” 容锦承：“……” 乔斯年这说一不二的脾气，他晚上还是把知宝给送回去吧。 可怜的知宝宝。 “叔叔，我们一起玩4D小飞车。”知宝拉容锦承的手。 容锦承乐呵呵，收起手机：“好，一起玩。” 容锦承对知宝很好，甚至让知宝坐在他的怀里，他自家儿子只能眼巴巴看着。 知宝开心极了，爸爸都没时间带他玩哦。 “容叔叔，我们明天再一起玩好吗？” “好啊，你想玩几天就玩几天。” “那就玩到你离开京城。” “好！”容锦承满口答应，他可喜欢这小子，比乔乘帆那个小子软萌，也没脾气，丝毫不像乔斯年。 甚至，对他很崇拜！容锦承可真是很享受这被崇拜的感觉！ 这么一想，容锦承简直飘飘然。 一整天，他都带着三个娃一起玩，韩雨柔也很会照顾小孩，把几个小孩照顾得井井有条。 三个孩子心情很好，一点都不觉得累，玩了还想玩。 容锦承晚上又带他们去吃好吃的，知宝体会到了无拘无束的快乐！ 不过，他最终还是被容锦承亲自送回了乔宅，听说爸爸不让他睡容叔叔家里。 哎！ 爸爸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第5419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2） 开学前几天，知宝每天都跟容锦承一家在一块玩，直到容叔叔要回美国，他才哭着告别。 知宝哭得可伤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钟管家都没办法安慰，练琴的时候都是一边哭一边弹。 叶佳期知道这事儿后又好气又好笑，晚上一回家就安慰吃不下饭的知宝。 知宝抱着碗直发呆，就是不肯吃。 乔斯年看到后淡淡道：“怎么了，心都跟容锦承飞走了？” “爸爸你坏坏。”知宝气，“你为什么不让知宝跟容叔叔回家睡觉觉。” “不得了，还记着这个事呢，家里的床不舒服还是怎么的？”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乔斯年好整以暇地问，眯起眼睛，这小东西可真是不得了。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容叔叔家的床知宝没有睡过！”知宝撅着嘴巴，还在生爸爸的气，现在容叔叔回美国了，他不能再跟容叔叔回家睡觉觉了。 “你没睡过的床多的是，难道要全部睡一遍？” “哼。”知宝说不过爸爸，只好赌气。 叶佳期在桌子底下踩了乔斯年一脚，欺负一个上幼儿园的宝宝，真不要脸！ 叶佳期给知宝夹了他爱吃的虾和芝士：“宝宝，吃晚饭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知宝有点气。” “不气不气，我们知宝最听话了。”叶佳期连哄带骗。 乔斯年觉得好笑，豆丁大的小家伙还知道气。 叶佳期哄了很久很久才把小知宝哄好，他可算不哭了，擦了擦眼睛，乖乖吃晚饭。 …… 到了开学的日子，小朋友们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上小学的去了小学，纷纷开始新学期的学习生涯。 森宝是所有小朋友中开学最早的，他原先跟想想在一个幼儿园一个班级，现在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部队幼儿园，而且不能回家。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很小，但这家幼儿园配备有专门的保姆和幼师，就连晚上睡觉都有人看着。 森宝无聊极了，又不想跟新同学打交道，他非要一个人坐，不喜欢有同桌。 不过，开学没几天他们班上就转来一个女同学。 这家幼儿园的女孩子特别少，大多是调皮的男孩子。 女孩子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高一些，怯怯的，刚来的时候背着一只粉红色的米奇书包，被老师领着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夏千千，是转学过来的，希望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森宝支着脑袋昏昏欲睡，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兴趣，又继续闭眼。 老师在讲台上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会儿对大家道：“有哪位小朋友愿意跟夏千千同学做同桌的？” 有几个小男孩举手：“愿意！” 老师见他们都有同桌，不好调动，目光移向森宝：“宋北森同学，你愿意和夏千千同学做同桌吗？” 宋北森打了呵欠，撇撇嘴。 老师又问小女孩：“千千，你愿意和宋北森同学当同桌吗？” 女孩子点点头：“愿意的。” 第5420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3） 宋北森踢了踢前桌的椅子，不屑一顾：“我不愿意。” 老师友好地做辅导工作：“宋北森同学，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哦，千千小朋友刚来读书，对我们幼儿园还不熟悉，先让她更你做同桌好吗？如果你不习惯，我们过几天再调动。” 宋北森还是不愿意，但又不想听这个女老师啰啰嗦嗦地说话，不再开口。 老师让夏千千同学坐到了宋北森的身边，小女孩放好书包，轻轻地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文具、笔记本，认真听讲。 一节课还算和谐，只不过宋北森经常开小差，盯着外面的天空看。 天上飞过了一只鸟，两只鸟，三只鸟…… 这个幼儿园真得枯燥极了，远离市中心，连汽车的声音都听不到。 幼儿园的住宿条件十分艰苦，他们好几个小朋友住在一起，床很小，还没有他家小狗的窝大呢！ 宋北森很生气，一想到他那舒服美好的家被江云想这个小坏蛋霸占了，而他这个亲生儿子却被赶了出来，他就更生气。 而且，他还比她小！ 哼！ 一生气，宋北森就拿着铅笔在笔记本上乱画，还拿着小刀在橡皮上戳来戳去。 下课了。 夏千千主动跟宋北森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吖。” “自己看。”宋北森把自己的本子推到她面前。 他会写的字不多，但自己名字还是会写的，只不过写得歪歪扭扭，没少被爸爸骂。 夏千千认了半天认出来，很高兴：“你叫宋北森啊！我妈妈常常跟我说，她认识一个叫宋北森的小孩子，可聪明可好看！是不是你吖！” 宋北森这才有了点兴趣，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向她：“你妈妈四谁？” “我妈妈在一个很有钱的人家做事。” 小森宝想了想，倒挺聪明：“是姓洪？” “对的，对的。”夏千千更高兴，“你们认识吗？” “认识。”森宝没说什么，原来她是保姆阿姨的女儿，保姆阿姨跟他说过，她有一个女儿，但……比他大两岁嘛。 “哇。”夏千千惊喜，“我可以跟你交朋友吗？” “哦。”小森宝不屑一顾，“我不喜欢交朋友。”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让老师调位置，我想跟你当同桌。”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向森宝，又从文具盒里拿出一只崭新的橡皮给他，“这个送给你。” “不要。”森宝才不要别人的东西，“下课了，我要出去玩了。” 说完，小森宝丢下手里的东西，欢快地跑出去，和班里一群男同学打打闹闹。 夏千千眨眼看着窗外，她不是一个特别外向的女孩子，转学过来，对这里也不熟悉。 不过没想到她妈妈和她的同桌认识哦，嘿嘿，那她在幼儿园就不会孤单了。 只是这里的女孩子好少。 她安安静静看书，也不知道跟谁一起玩，翻开课本自己看了会儿，直到上课。 森宝每次都玩得满头大汗，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虽然开学已经好几天，但他也没什么朋友，这里的同学家里条件也都很一般。 第5421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4） 他有点想念以前的幼儿园，想念他以前的好朋友。 都是那个小坏蛋！ 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被赶到这个幼儿园来！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爸爸和妈妈了！ 虽然嘴上喜欢跟爸爸妈妈斗气，但他心里很想他们，想见他们！ 想他的大房间，想每天接送他上学的司机，想家里好吃的点心和饭菜……可是这些都没有了，他被送到了这个荒郊野外。 上课的时候，小森宝依然不认真，有时候听讲，有时候不听，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 夏千千倒挺认真，虽然刚来，但老师已经表扬了她好几次。 中午吃饭。 森宝拿着自己的小饭碗跟着大家一起去食堂，食堂的服务人员会帮他们都盛好饭和菜，他们只需要坐在桌子边吃饭。 森宝已经忍了好几天这难吃的饭菜，真得好难吃。 一开始饿了几顿没吃，但实在忍不住，只好吃。 现在倒也习惯了，只是觉得爸爸妈妈狠心。 夏千千第一天过来，不认得别人，就跟在森宝后面走。 森宝坐哪里吃，她就坐哪里。 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还小，很多人连拿勺子吃饭都不会，也会有老师一遍遍教，直到他们学会。 “我妈妈晚上来看我，你要见她吗？”夏千千挖着饭，问森宝。 森宝眼珠子转了转：“见！” 保姆阿姨对他最好了，他一定要让她给他带零食！ 这样下去，他快要憋不住了！ “好的，那放学的时候你等我一起叭。” “嗯。” 两人吃着饭说着话，小森宝不停吐槽这饭菜真难吃。 夏千千倒挺乖，没有吐槽，安安静静把饭菜都吃完。 到了傍晚，洪湘来看她的女儿夏千千，小森宝跟着过来。 他一看到熟人，眼睛都发亮了，不管不顾，扑进保姆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阿姨……森宝好苦哦……好苦啊……” 洪湘蹲下身替她擦了擦眼泪，心疼：“宝贝，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宝贝不要怕，有什么话就跟阿姨说。” “呜呜。”森宝哭了，不停抹眼睛，“不喜欢这里，不喜欢，不喜欢！” “小少爷，再忍一忍，我会帮你跟太太求情的。”保姆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过一包零食和一包玩具，“看，我给你带的东西，小少爷，拿去吧，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没有零食和玩具会很不开心的。” 小森宝就跟捡到宝贝一样紧紧抱住洪湘的手，两眼放光，瞬间开心。 “阿姨对森宝太好了，森宝很开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保姆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这事儿不能被老师知道，他们要是问你东西是哪里来的，你就说是千千的。” “好。” “还有，千千跟你在一个学校的事不能告诉爸爸妈妈哦，不然阿姨就没法给你带东西了，阿姨会经常来看你的。” “知道了，阿姨，森宝是个很讲信用的孩子。” “真懂事。”洪湘笑眯眯看着他，喜欢的不得了。 第5422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5） 洪湘也给自己的女儿带了一些零食，并叮嘱她要好好读书。 她也对森宝道：“小少爷，以后麻烦你照顾一下千千，她是个内向的小女孩，不太会交朋友，有你在，她会开朗一点。” “放心，本少爷不会让人欺负她的！”小森宝拍拍胸脯，一脸义气。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宋先生和太太要是能让我来接你回家，我就一定过来。” “才不要回家，谁要回去。”小森宝不屑。 “别，还是得哄哄爸爸妈妈的，这样的话，你就能去国际学校读小学了。” “谁爱去谁去。” “小少爷是不是生气了？别气，爸爸妈妈也是为你好。现在虽然辛苦一点，但也不用看到家里那个小坏蛋了，是不是？” “对！”小森宝高兴，“森宝可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对了，她还住在我家里吗？” “是啊。”洪湘重重叹了一口气，“她还住在小少爷的家里呢，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太太还经常带她出去买新衣服，就连大小姐的新衣服都没有她多，真不公平。” “她好会哄我妈妈开心！”森宝愤愤不平，“她真得很坏！霸占森宝宝的家！坏蛋！坏蛋！” 森宝踢开脚边的石子，就好像踢开了小坏蛋一样！ “乖，小少爷别生气，不要跟这种野孩子生气，不值得。”洪湘蹲在地上安慰他，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周末该回家还是要回家的，那是你的家呀，不是那个野孩子的，凭什么要让给她呢？是吧！” “嗯。” “下次周末回家阿姨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做你喜欢吃的火腿、培根还有丸子，好不好？” “好。” “嗯，我们小少爷最听话了。” 洪湘转头又看向自己女儿：“千千，小少爷要是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多担待一点，不管怎么说，他都比你小，你要照顾他。” “知道了。”夏千千点头。 “你们要做好朋友啊，这样阿姨才放心。”洪湘的脸上是亲切的笑容。 也没说太久她就离开了。 小森宝心满意足地拎着零食和玩具回宿舍，他的爸爸真得太狠心，连零食都不准他带。 还是保姆阿姨好。 他分了一点给夏千千，剩下的零食就都占为己有了。 一回到自己住的房间，他开始狼吞虎咽吃零食，真是美味的零食，以前不觉得好吃，现在只恨太少。 只是吃着吃着就有些心塞，心也好痛痛。 原本他可以在又大又漂亮的家里舒舒服服吹空调吃零食，还有佣人洗好水果给他吃，现在呢，他什么都没有。 他好心酸。 难过。 想哭。 小森宝一边吃东西一边抹眼泪。 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孩子。 吃饱饱后他也没去食堂，一个人躺在他的床上睡觉。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他无聊地躺着，直到小朋友们纷纷被老师领到宿舍。 他很嫌弃这帮小朋友，真吵。 他怀念以前一个人住的美好，他一点都不习惯跟一群小朋友住一块！ 第5423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6） 可是那样的美好一去不复返了。 森宝想到这儿就难过，一难过就拿他的橡皮、本子发泄，乱画乱戳，气得直哼哼，大喊“小坏蛋”！ 小朋友们被他吓到，问道：“宋北森，谁是小坏蛋？” “你们又不认识。” “是不是隔壁班的？隔壁班有好几个男孩子真得很讨厌。” “不是，别烦我。”森宝躺在床上叼着铅笔，不想跟他们说，说了他们也不懂。 “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揍他。” “哦，你们揍不到她。” “那有别的办法，我帮你抓一条蛇蛇吓唬他。” 宋北森觉得这个可以：“真蛇吗？我怕。” “假的啦。”这男孩子迅速找来一条很逼真的假蛇丢到宋北森床上。 宋北森吓得跳起来，抱着被子瑟瑟发抖，过了半天才敢看这条“蛇”一眼。 跟真的一样。 “我还有蟑螂！”小男孩又打开一个废弃的糖果盒子，里面都是他抓的蟑螂，只不过都被弄死了。 小男孩得意洋洋：“没有什么是我弄不到的，以后谁也不可以欺负我们！我们要称霸幼儿园！” 其余几个小家伙也跟着喊：“好！很棒！” “称霸幼儿园！” 宋北森吓得不轻，他可真怕啊。 平时在家里就怕，没想到这群孩子一点都不怕，什么家庭啊。 宋北森还在抖，真得可以？ 其中一个男孩不屑一顾：“这都是雕虫小技啦！宋北森，你要是要就拿去，不谢。” 宋北森忽然觉得自己太幼稚。 过了很久他才胆战心惊地去碰床上那条“蛇”，手都在抖，脸色发白，怕得不行。 几个男孩大笑。 他们觉得宋北森就是表面威风，不行不行。 又过了很久，宋北森不想再被他们嘲笑，这才狠下心去碰那条柔软的“蛇”，刚碰到就差点吓哭。 还好还好，是假的。 一回生二回熟，森宝碰过之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把“蛇”拿在手里把玩，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刺激的玩具呢。 这些小孩子可真有意思。 宋北森有点儿想跟他们做朋友了。 这样以后他的生活会有趣极了。 宋北森把玩着这条逼真的玩具蛇，故作镇静：“借我用用，过几天还你们。” “随便啦，送给你好了，这样的小蛇我多的是。”这里的男孩子大多比森宝年纪大，他们把森宝当小弟弟。 “噢。”宋北森觉得很有意思，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个小男孩拍拍宋北森的肩膀，老气横秋：“以后跟我们混啦，不要总是一个人。” “噢，再说吧。” 每天晚上都有老师来查房间。 等到看见小朋友们都睡着了，他们才会放心离开，夜里的时候也会过来检查。 小森宝来了好几天都不习惯，床又小又硬，给他家狗狗都不睡。 宋北森觉得自己好难。 一想到那个小坏蛋在他家吃香喝辣睡大床，他就很生气，口中念念有词“小坏蛋”。 改天他就把小蛇蛇放在她的床上，嘿嘿嘿。 第5424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7） 这样一想，他开心多了，晚上还做了一个快乐的梦，他梦到小想想被吓走了，离开了他的家，再也不来了。 而他嘛，当然又回到他以前的幼儿园、以前的房间，继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至于那个小坏蛋去哪里了，他也没梦到，反正他过上了美好的生活。 梦里，小森宝“咯咯”笑。 …… 周五晚上。 放学后，宋家的司机来接小森宝。 小森宝学会了在司机面前彬彬有礼，叔叔长叔叔短，司机差点以为小少爷改正了。 不然，短短几天，变化还挺大。 回了家天还亮着，宋宅的灯已经透亮，这座漂亮的老别墅崭新别致，对于森宝来说就像皇宫一样了！ 他下车的时候差点呜呜哭起来，他好多天没回家了。 他抱着狗狗亲了亲，又抱着猫猫亲了亲。 小想想已经在家，听到有声音就跑了出来，果然是森宝弟弟！ 她开心地喊他：“森宝宝。” 森宝冷哼，头也不抬就走，他从台阶走回客厅。 爸爸妈妈都还没回家，但管家和他的保姆都在。 洪湘就跟见了小祖宗一样帮他拿下书包，给他端茶递水，还问他累不累，想帮他按摩。 森宝也没那么娇气，躺在柔软舒服干净的沙发上吃水果。 葡萄好吃。 哈密瓜好吃。 什么都好吃！ 就好像从黑暗进入了光明，世界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森宝闭着眼睛享受，懒得再自己动手吃，直接喊佣人喂他，他晃着双腿，悠闲自得。 想想从门外进来，陌生地看着沙发上的森宝，这个臭弟弟好像变了一个人。 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他以前虽然坏，但不像现在这么随随便便，一点都不注意形象。 佣人蹲在一旁托着水果盘喂森宝，森宝只要负责张开嘴就行。 想想走过去小声道：“宋北森，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喂了。” 宋北森睁开眼睛瞪她：“看什么看，让你喂了吗？” 想想害怕，不敢再惹他，转身上楼去。 宋北森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屑一顾：“哼，总有一天让你也乖乖喂小爷。” 谁敢不听他的话？ 他才是老宋的亲儿子，唯一的儿子，保姆阿姨早就偷偷告诉过他了，将来他爸爸的公司、钱财都是他的。 现在只是吃一点点苦而已。 等他长大了就是无限的幸福生活。 森宝躺在床上吃着水果，这才是小神仙应该有的日子。 幼儿园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 吃着吃着，他听到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他连忙睁开眼睛，正襟危坐，自己斯斯文文吃水果，不再让佣人喂。 果然是宋邵言和宁安回来了。 他们一进门，宋北森就乖乖喊了一声：“爸爸，妈妈。” “哟，回家啦。”宋邵言很热情，抱着儿子看了看，“让爸爸看看……嗯，还好，没瘦，就是黑了点。新幼儿园的生活习惯吗？” “已经习惯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呢，我就知道，虎父无犬子。” 宁安板着脸，听不下去。 第5425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8） 宋邵言跟儿子好好聊了聊，宁安懒得参加，问管家道：“小糖果回来了吗？” “太太，还没有，大小姐晚上还有古琴课。” “哦哦，对，想想呢？” “想想在楼上写作业，江小姐特别乖，一放学回家就写作业，很认真。” 宁安笑了笑：“我上去看看。” 小森宝嫉妒地哼了哼，妈妈都不跟他说话的，一回来就问那个小坏蛋。 厨房在准备晚餐，宋家难得聚齐，又是小少爷从新幼儿园回来的第一个周末，他们都在好好准备。 森宝跟爸爸吐槽了半天，大概就是说幼儿园的饭菜好难吃的。 宋邵言很心疼，又让厨房加了几个菜。 他是真得心疼啊。 这个儿子，哪里吃过什么苦。 他看看能不能再劝劝宁安，要不下学期还是让他转学算了。 吃晚饭前，森宝拎着他的小书包上楼。 想想已经写完作业跟着宁安去餐厅，而森宝偷偷从书包里拿出小蛇揣进裤兜里，大摇大摆去了想想的房间。 小女孩的房间是粉红色的，很温馨，到处都堆满了布娃娃，衣橱里也都是好看的新衣服。 至于书桌，小想想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一点都不乱。 森宝懒得瞧，偷偷拿出小蛇放进想想的被窝，嘿嘿笑。 他可真是好开心。 一想到小想想被吓得哭，他就更开心了。 这个小坏蛋，一天不离开他家，他就要欺负她！ 他哼着儿歌，离开想想房间。 晚上的饭菜可口又丰盛，小森宝就像是许久没有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都不用爸爸妈妈给他夹菜，他已经自己学会用筷子了。 宋邵言觉得可喜可贺，还是有效果的。 “慢点吃。”宋邵言笑眯眯提醒他，“看把你饿的。” “宝宝饿了……”森宝委屈地眨眼睛。 宋邵言可怜他，看向宁安：“安安，森宝也挺不容易的，是吧？” “不是应该的吗？”宁安懒得说话。 宋邵言噎住。 小森宝也不管了，继续吃。 想想都被他吓到了，弟弟这是几天没有吃饭了吗？ 当然，她也不敢跟森宝说话，这个弟弟好像很不喜欢她。 晚饭后，宁安和宋邵言准备出去逛街，没有带想想也没有带森宝。 上了车，宁安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表情，甚至神情有几许寡淡。 宋邵言搂住她的腰：“安安，别担心，你看森宝现在不是挺好的。你也别对他要求太高，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也正常。” “你觉得他改过了吗？” “这才几天，肯定还没有。但你看，他学会珍惜粮食了，也学会自己用筷子吃饭了，不是好事吗？” “小糖果比他还小就懂得不要浪费粮食的道理，比他还小就已经会用筷子，宋邵言，你对他要求这么低吗？” 宋邵言左右不是人。 沉默许久，他才道：“好了，咱们不聊他，不聊他。只是，他难得回来一次，你也应该高兴一下，毕竟是亲生儿子。” “等他哪天真得能让我高兴了再说吧。” 第5426章 没人要的可怜孩子（9） 宋邵言轻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担心，森宝还小，长大了就懂事了。 宋宅里，森宝见爸爸妈妈一走，立刻生龙活虎。 家里佣人什么都不敢说，森宝要什么，他们就会给什么。 晚上有家教老师过来教小森宝写字，森宝上课上得迷迷糊糊，直打瞌睡。 到了八点多，课程终于结束，爸爸妈妈还没回来，他就跑到想想的练舞房去。 想想换了一套跳舞穿的裙子，见他不敲门就进来，吓一跳：“你干嘛呀。” 森宝双手插在短裤兜里，左看看右看看。 舞蹈房很空旷，除了一些道具和镜子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森宝哼：“不干嘛。” “你怎么进来不敲门，这样不好。” “这四我的家，为什么要敲门？”森宝凶巴巴。 小想想顿住，不说话了。 她不想陪宋北森玩，她还得练舞。 宋北森也没说话，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她跳，看了几分钟就没有了兴趣，直言：“跳得真难看。” 小想想很难过：“你可不可以不要看？” “要赶我走啊？没门。”森宝一副耍赖的模样，就是不走，“这是我家，我想干森么就干森么。” “那我不跳了。”小想想拿过自己的衣服，气得离开了练舞室。 森宝觉得这个小坏蛋还挺厉害，说不过他就跑。 跑什么跑。 跑到哪里不是他家。 哼。 小想想难过地直往自己房间跑。 关上门就扑向自己的小床！ 宋北森是个臭弟弟！好坏啊。 为什么老说这里是他的家，她不能在这里……如果爸爸在，他一定会接她回家的……她也想跟爸爸回家…… 想到爸爸，想想哭起来，哭得很大声，泪水打湿了被子和枕头。 爸爸平时虽然很忙，但对她可好可好了，只要他在家就会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给她做很多好吃的。 她最喜欢趴在爸爸的怀里跟他撒娇了，爸爸笑起来的样子也好看…… 想想嚎啕大哭，可她只敢在自己房间里哭，她不想被宁安阿姨知道，宁安阿姨对她也好，她会担心。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小想想忽然察觉到被子里有东西。 她吓了一跳，掀开被子就看到一条蛇！ “啊……”想想吓得掉头就跑，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往楼下跑的时候差点摔倒在楼梯上。 “啊啊……有蛇……蛇……呜呜呜……”想想哭得很大声，伸手就攥住佣人的衣服。 管家先跑过来：“江小姐，什么？什么蛇？” “房、房间、房间里……有、有、有、有蛇……”想想害怕地躲进佣人怀里，哆嗦发抖，说不出话。 管家立刻带人上楼去。 小糖果正好放学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妹妹在哭，丢下书包就跑过去。 “想想，想想，怎么了？” “房间……有蛇……”想想哭着道。 “家里怎么会有蛇？”小糖果觉得奇怪。 很快，管家从想想的卧室里找到了那条玩具蛇带下来：“没事，是一条玩具蛇，不是真的，不用怕。” 第5427章 岁月不回头（1） 小糖果抱着妹妹，盯着玩具蛇看了会儿：“森宝是不是回来了？” “是，大小姐。” “臭弟弟。”小糖果气，这一看就是那个臭弟弟干的好事，“爸爸妈妈呢？” “太太和先生出去了，可能晚点才会回来。” “把森宝叫过来呢。” “好。” 佣人跑去叫小森宝，小森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摇大摆下来，一看到玩具蛇和姐姐……他顿时明白了。 明白也晚了，刚想跑，被姐姐抓住，逮到面前来：“宋北森，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 小森宝被抓了个现行，好像也没办法否认，他觉得自己有点笨了。 早知道不应该放在小想想的床上。 小糖果见森宝不说话，戳了戳他的胳膊：“问你呢，是不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 “哼。”森宝哼唧。 小糖果就知道肯定是他干的好事，她对这个弟弟也没办法呢，怎么会这么调皮啊，就知道欺负想想，想想年纪小好欺负呗。 “宋北森，让爸爸回来教训你。”小糖果没办法管他。 保姆洪湘过来求情：“大小姐，要不就算了吧，这点小事就不要让太太和先生操心了，他们每天工作都很累很忙，今天小少爷好不容易从幼儿园回来，大家高高兴兴的不是很好吗？” 小糖果睨了小森宝一眼，对保姆道：“不想让大家高兴的不是我，是宋、北、森。” 洪湘又道：“大小姐，小少爷还小，他在家里最小，你们当姐姐的就不要跟他计较了……他还是个宝宝。” 小糖果才不要护着这个臭弟弟，态度很坚决。 保姆只好跟想想求情：“江小姐，要不你说句话吧，其实也没什么的，这种小事就不要让太太他们知道了。要是太太知道了，小少爷免不了又要被打，你们也不忍心的，对不对？” 想想胆子小，靠着小糖果，不说话。 小糖果生气：“有什么不忍心的？犯错不该挨打吗？不挨打怎么长记性呢？” 小森宝不屑，姐姐真狠心。 哼。 保姆还在求情：“可这只是小事而已……能不让太太和先生操心就最好不要打扰他们……小孩子之间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事，小孩子嘛，天性活泼，更何况小少爷本来就贪玩一些。” “今天如果不告诉爸爸妈妈，明天森宝还会继续欺负想想，这不叫打打闹闹开玩笑，这就是欺负。想想都哭了，小女孩本来就害怕这些。”小糖果有理有据，她非要告诉爸爸妈妈。 保姆这才不吭声。 小糖果让管家去打电话，她则护着想想不让森宝靠近她。 但小森宝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满脸的无所谓，自己玩自己的。 小糖果作为姐姐也教训他：“宋北森，你不能不要欺负想想啦？你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你再这样，大家都不要看到你了。” “我也不要看见你们。”森宝很生气，要不是小坏蛋在他们家，他们家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第5428章 岁月不回头（2） 每个人都针对他。 他们都欺负他。 他明明最小，可她们以大欺小，都欺负他！ 都是坏人。 小糖果觉得这个弟弟很让人头疼呢。 管家很快打完电话，当然，他打给了宋先生，不敢打给太太。 “宋先生和太太很快就回来。”管家道。 “我带想想去玩，你们把森宝看好，不要让他乱跑，更不准他进想想房间。”小糖果道。 森宝哼哼：“她的房间也四我们家的。” “宋北森，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小糖果很生气，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想想妹妹好可怜的。 “森宝没有说错，你们都是错的。”森宝不服气。 小糖果怕他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带着想想离开了客厅。 她陪想想去儿童房玩，给她擦眼泪。 想想的情绪好了很多，但还是害怕，那条蛇真得很让人害怕，虽然是假的。 森宝为什么要这样。 “想想，没事了，爸爸妈妈回来会教训小森宝的，臭弟弟太让人讨厌了，你以后不要跟他玩。” “唔。”想想点点头，她其实也没有跟森宝玩…… 没多久，宋邵言的司机把车开回家。 宋邵言和宁安一齐回来。 宁安的好脾气都被小森宝给磨光了，她一回来就让佣人收拾东西，她要带想想去莱茵别墅住。 宋邵言拦也拦不住，只好让她们离开。 宋邵言气得揍了宋北森一通，打得宋北森“哇哇”叫，哭声震耳欲聋，全宋宅都听见了。 宁安已经没力气再管这个儿子，她也不想管了。 小糖果也跟着妈妈离开了宋宅。 宋邵言揍宋北森揍到手疼，这才停下来，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向眼睛通红的宋北森。 “宋北森，你根本没有改正是不是？你再这样下去我就送你出国。” “不要。”森宝不要。 “由不得你，你好自为之。” 宋邵言也累了。 今天晚上和宁安逛街他还安慰宁安，再给森宝一次机会。 现在，他自己都不想再给这个小崽子机会。 回书房，宋邵言点了一支烟，烟雾在他的脸侧缭绕，他始终想不明白，在教育这个儿子上错在哪里。 他对森宝也没有过分溺爱，但森宝一天天逐渐长歪，甚至变成了一个毫无同情心的孩子。 宋邵言坐在书房连电脑都懒得开，静默地坐着，眉宇间都是隐隐愁绪，像凝结的霜花，久久不展。 楼下。 小森宝依然我行我素，去自己的房间洗澡。 保姆帮他脱衣服、洗澡、穿衣服，他舒舒服服躺在浴缸里玩泡泡。 保姆小声安慰他：“小少爷，还疼不疼呢？没事没事，明天就好了。” “疼，他们这么喜欢打我，打死我算了嘛。”森宝不服气。 “小少爷，今天这个事你做的不好，你把玩具蛇放在想想床上，全家人都知道是你做的，都不用猜。” “唔，那森宝应该怎么办嘛。”森宝也知道自己笨了点。 “下次放她书包里，她到了学校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第5429章 岁月不回头（3） “这个好。”森宝乐呵呵，还是阿姨聪明。 以后他也要聪明点。 “小少爷，千千在幼儿园有没有给你添麻烦？你跟她熟悉了吗？” “还可以，千千姐姐比这个想想好多啦！” “那就好，我还怕你们处不来，千千内向，不怎么爱说话，有小少爷带着她玩我就放心了。” “放心放心。”小森宝拍拍胸脯，“有森宝带着，不会有人欺负她！” “好，好，谢谢小少爷啦。”保姆心花怒放。 小森宝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虽然屁股还疼，但他很快就忘了，趴在床上看漫画书，玩玩具。 还是家里好，他的床好大，房间也漂亮，家里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可是过两天又要回那个冷清的幼儿园。 要不是江云想这个小坏蛋，他根本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 …… 周六周日两天宁安也没有带想想回宋宅，她带想想和小糖果去乔家玩。 她不想见小森宝，连带着连宋邵言也不想见了。 小柚子不能跟他们一起玩，她还得跟着小哥哥上课。 又是新的一个学期，纪长慕和以往一样，每个星期都来给她上课，在乔宅的南园里。 春去秋来，每年新学期的开始便是初秋，南园外的柿子树上挂满了小小的柿子，等到深秋，这些柿子就会变成一个又一个通红的小灯笼，点缀着秋日萧瑟的背景。 有纪长慕在，小柚子连玩都没兴趣了，就想学习呢！ 她爱学习。 如今的纪长慕比刚到乔宅当老师的纪长慕耐心很多，脾气也好了很多。 他已经知道了乔沐元很多小习惯，比如她喜欢借上洗手间的理由躲在洗手间里半天不出来。 后来只要她去洗手间，纪长慕就把她的手机没收。 这样一来，她的坏习惯就被纪长慕纠正了。 还有，乔沐元真得很喜欢拍照片和买新衣服，每次他来上课，几乎都可以看到乔沐元穿不一样的衣服。 他甚至都怀疑有没有见过她穿同一件衣服。 再比如，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想闭目养神，但乔沐元总是缠着他，要么想跟他聊天，要么想听他讲故事，要么让他给她拍照片，总之，他不能休息，不能闲着。 一开始他对这些无理的要求会拒绝，以为拒绝次数多了，她就没要求了。 没想到乔沐元真得执着，他再怎么拒绝都没用，最后……只能他妥协，不然又是一轮激烈的争吵。 他跟小孩子也没法吵，小孩子都不讲道理的。 乔沐元尤其如此，她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歪理。 他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也挺快。 如果顺利，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在美国。 到那时就是永别的时刻，他会把乔沐元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当然，他也会换手机号码。 以后人生的每一步，他都会自己安排好。 他要做的事，也一定会做到。 小柚子打了个呵欠，看向纪长慕：“小哥哥，你在想什么？” 她眨着大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星光璀璨。 第5430章 岁月不回头（4） 她盯着纪长慕看，因为纪长慕长得太好看了。 “没什么。”纪长慕收回刚刚的思绪，又看了看天真无邪的乔沐元，他希望她以后能快快乐乐长大。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他该再操心的。 “明明有。”小柚子不依不饶，趴在桌子上，直直看着纪长慕，“你刚刚在开小差哦，是不是在想哪个漂亮小姐姐？” “胡说八道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成天都在想什么东西？”纪长慕戳了戳她的小脑袋。 “唔。”小柚子撇嘴，“哼，就算你没有想小姐姐，那也一定有小姐姐在想你。” “什么小哥哥小姐姐，乔沐元，你太早熟。” “小柚子今年都上三年级啦！”小柚子不服气。 “小屁孩。”纪长慕懒懒看了她一眼，三年级的小屁孩而已。 “偷偷告诉你个小秘密，你不准告诉别人。” 小柚子突然靠近他，纪长慕下意识一躲，但还是没有躲开，小柚子已经靠过来，小脸蛋贴着他的脸蛋，靠近他的耳朵跟他说悄悄话。 纪长慕不习惯，伸手推她：“离远点。” “悄悄话要悄悄说。”小柚子不肯。 “这里不会有人听见。” “那也要悄悄说，因为悄悄话都是这么说的，不然就不叫悄悄话。”小柚子非要靠近他说。 纪长慕就知道她有一肚子歪理。 无法，他只好任由她靠过来。 小柚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悄悄道：“告诉你哦，我同桌小星星喜欢我们班长，她可喜欢可喜欢啦，可是我们班上好多女孩子都喜欢班长，她好像还不知道呢。” 说完，小柚子一脸严肃：“你不可以跟别人讲哦，这个小秘密小星星只告诉了我，她说要保密的。小柚子只跟你一个人讲啦！” 纪长慕觉得好笑，笑出声。 果然小孩子的世界无忧无虑，这样的小秘密算什么小秘密。 还不准跟别人讲，他会跟谁讲？谁认识她同桌？ 小柚子见他一点都不严肃，哼：“小哥哥，你笑什么？这个问题很严肃的。” “哦，你们班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班长，也包括你？”纪长慕忽然就笑着问道。 “怎么会呢，小柚子心里只有学习，而且我们班班长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啦，你不是见过，上次爬山，戴眼镜那个小男孩。不好看不好看啦，就是学习挺不错的，很用功，快赶上沈隽哥哥了。” “沈隽？” “小哥哥你记性很不好，小柚子跟你说过，沈隽哥哥是小柚子的邻居，哦，也不是邻居，就是离小柚子家很近。” “哦。” “沈隽哥哥学习超好，每次在年级都是第一，总分第一，每一门课程也都是第一，很厉害的。” “哦。”纪长慕不觉得厉害，他从小到大也都是年级第一。 大概也就小柚子这种学渣会觉得年级第一是个很了不起的事。 “我们在说小星星的事，你不可以跟别人说哦。”小柚子一本正经。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不说是不可能的，我明天就出去说。” 第5431章 岁月不回头（5） 说着，纪长慕拿起自己手机，低头：“我现在就告诉我身边的人。” “啊啊啊啊。”小柚子土拨鼠尖叫，扑过去抢他的手机！ 她动作很利索，纪长慕竟然不是她的对手，手机被她抢走。 纪长慕越发觉得好笑，这小孩，太幼稚了。 小柚子严肃看着他：“你不能跟别人说，你要发誓，你要是说了就……拿不到奖学金。” 小家伙脑子还挺灵活，纪长慕讪笑：“你那点小事还不值得我说，别说跟别人说，我出了你家的门就忘了。” “你记性这么不好吗？”小柚子又换了一副好奇的表情，“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记得小柚子啦？” “可能吧。”纪长慕淡淡道，没有什么表情。 不是可能，是大概率不会记得。 再说，他要记得她干什么？ 他见过的人那么多，也不止做了这一份家教，要是每个小孩子都记得，他可没这么多的脑容量。 小柚子眼泪汪汪，顿时就失望地看着他，难过地啜泣。 一开始还是小声啜泣，再然后越想越难过，歇斯底里地哭：“小柚子记得你，你为什么不记得小柚子。” “好了，好了，记得，记得。”纪长慕忘了，乔沐元这孩子跟别人不一样，她是要哄的。 不管是真话假话，能把她哄开心就行。 “你骗人。”小柚子哭，“你以后就不记得小柚子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坏人。” “当然会记得。” “要是不记得怎么办！”小柚子哭得很大声。 “那就……拿不到奖学金？” “唔。”小柚子觉得这个可以，不过，刚想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要是不记得你就会变丑，没人要！“ “……”纪长慕默，真狠。 不过小孩子的话他也不会当真：“好了，上课吧。” 小柚子这才擦干眼泪，但心里头还有点气，为什么要说让她伤心的话？！ 南园里，小柚子在上课，客厅里，宁安正跟叶佳期在聊天。 小糖果带着想想在跟知宝玩，想想和知宝哥哥玩得很开心，而且知宝哥哥会给她拿很多很多好吃的。 知宝哥哥太好了。 三个小孩子友好和善，不争不吵，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想想有点不想再见到森宝了。 臭弟弟好讨厌啊。 一想到昨晚上那条玩具蛇，她还是冒冷汗，害怕。 下午的时候，曾局因为很想小想想，亲自来乔家接她出去玩。 曾成亮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但他很慈祥，想想见到他也不怕，直接叫他“外公”。 曾成亮每次看到想想都眉开眼笑，平时那张严肃森冷的脸到了这个时候就变得慈眉善目。 他带想想去钓鱼。 想想最喜欢玩外公的勋章，好多勋章，闪闪发光。 她还喜欢听外公讲故事，外公会给她讲缉毒犬的故事，会给她讲抓小偷的故事，还有比电影还精彩的破案故事。 小想想倒不害怕，听得津津有味，一听就是一个下午。 她认真的样子让曾成亮想起姜姝。 第5432章 岁月不回头（6） 小想想特别喜欢跟外公在一块，尤其是外公那有力的臂膀抱住她举高高的时候，她笑得可开心。 曾成亮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带想想出来玩，他快退休了，退休后时间更多。 想想虽然年纪小，但很有耐心，曾成亮钓鱼的时候，她在一旁能安安静静坐半天。 “想想，喜欢钓鱼吗？” “喜欢。” “喜欢上学吗？” “喜欢。” “哈哈。”曾成亮笑了，他记得姜姝不爱读书，看来小丫头更像他爸爸咯。 “想想，将来想做什么？科学家？老师？还是律师、医生？” 想想坐在凳子上，托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跟外公一样吧！” 曾成亮脸色一变，摇摇头：“不好。” “为什么呀？外公好厉害的，想想要是能像外公一样，那可太好啦。” “不好，不好。”曾成亮沉下脸，“外公觉得当老师就不错，想想觉得呢？” “不太喜欢。”想想垂着脑袋，“当老师不好玩。” “也许等你长大了就不这么想了。”曾成亮也没多说，小孩子嘛，小时候总是有无数个想法，也许长大后会发现其实当老师也挺好。 只要，不像他。 他不要想想再走姜姝的路。 姜姝是他心头最痛的创伤，也是他临近退休生涯里最痛的经历。 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曾忘记姜姝的一颦一笑，也许当初他把她带回警局就是一个错误。 没有开始，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往事不堪回首。 水面动了一下，小想想指着：“有鱼有鱼！” 曾成亮抬手，钓上一条很大的黑鱼，他笑了，小想想也咧嘴笑。 初秋午后的阳光慵懒明媚，不刺目，树荫下尽是温情。 小想想一直坐在曾成亮的身边，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和外公说着话。 曾成亮依然会给她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她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只不过，曾成亮没有提她妈妈的事，他真得很怕想想以后也步入姜姝的后尘，他不要她进警队。 一个下午，他们钓了很多条鱼，小想想甚至拎不动水桶。 曾成亮把这些鱼都让乔家的司机给带回去，正好给孩子们做红烧鱼和鱼汤。 他越来越喜欢悠闲宁静的生活，峥嵘一生，他也开始享受这平凡人的生活，只是……姜姝却永远也没有办法再去享受。 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她的老公、孩子在一起。 曾成亮叹息。 想想被乔家的司机带走，他招招手，想想也趴在窗口跟他招手，笑容像极了向日葵，灿烂、美好。 车子远去，渐渐融成一个圆点消失在郊外的马路上，风吹起曾成亮的衣袖。 岁月不回头。 晚上的时候，宁安带着两个小姑娘留在乔家吃饭，小柚子也正好陪她们一起玩。 小孩子们最喜欢扮家家，玩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宁安依然带着想想和小糖果住在莱茵别墅，她不想回宋宅。 昨晚上她被森宝气得一夜没睡好，再这样下去，她的睡眠和精神状态都会变差。 （今天晚上的更新就到这里了，晚安~~） 第5433章 岁月不回头（7） 宋邵言也有些无奈，晚上给宁安发消息，宁安就是不肯回来，他只好去找小森宝。 宋邵言还穿着深蓝色睡衣，他把手机递给森宝：“给你妈妈发语音叫她回来。” 森宝抱着他的玩具熊，摇头：“妈妈会打森宝。” “妈妈为什么打你？嗯？” “她说森宝不听话嘛，欺负想想嘛。” “她说错了吗？” “……”森宝不吭声。 “宋北森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拒绝跟妈妈认错，她很可能就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你懂了没有？” “不会。”森宝觉得才不会。 “宋北森，你是不是要闹得我和你妈妈感情不和才高兴？” “没有。”森宝撅着嘴巴。 “那跟妈妈道歉，快点！” 小森宝不情愿地拿起宋邵言的手机发了一段语音：妈妈，森宝错了，你快回家家。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声音奶声奶气，很萌，也挺讨人喜欢。 而且，内心里，小森宝还是想妈妈的，哪有宝宝不想妈妈吖。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 “不够，再发。”宋邵言怂恿。 小森宝又发了一条，带着哭腔：妈妈，森宝想你呢，森宝想跟你吃饭饭、睡觉觉。 宋邵言都有几分动容。 森宝还是个小孩子，更何况，他和宁安以前都很喜欢森宝。 现在也喜欢，只是他的调皮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且屡教不改。 宁安没有回应，宋邵言也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没看到。 森宝把手机还给宋邵言，眼睛里噙着泪水：“爸爸，麻麻四不四以后都不理森宝了？” “你是她生的，她怎么会不理你呢？有个词叫恨铁不成钢，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不懂。” “嗯，你也不用懂，你只要不再惹她生气就行。” “可四森宝没有惹妈妈生气。”森宝不开心，他真得没有，他就是小小地欺负了一下那个坏蛋，其实也不是欺负啦，谁让她霸占了他的家！ “你为什么要在幼儿园欺负同学？为什么要在家里欺负想想？” 森宝不吭声了，抱着他的大熊，小脑袋埋进熊肚子里，白净的脸上是不高兴的小表情。 “宋北森，你好好表现，我希望你下个星期回来能有长进。如果还是这样，我看你得继续留在部队学校上小学，等你再大点我就不让你读书了。” “不好不好！” “那你好好表现。”宋邵言当然只是吓唬他。 就这么一个儿子，哪能真不让他读书了。 “知道了。”森宝点头。 “嗯，早点睡觉。” “那你给森宝讲个故事。”森宝抽出一本故事书给他。 “那你躺下我给你讲故事，讲完你就睡觉。” “可以。” 宋邵言见他还挺乖，翻开故事书给他讲了一个大灰狼的故事。 森宝听着听着睡着了，小手还抱着大熊不肯松。 宋邵言轻轻关掉灯，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家伙软萌萌的，身上是淡淡的牛奶沐浴露香味。 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宋邵言很爱他。 第5434章 岁月不回头（8） 周末的时间很短暂。 一到周日晚上森宝就要被送走。 他在家里怏怏不乐地吃晚饭，吃着吃着就哭了：“宝宝不要去那个幼儿园，不要去。” 旁边只有管家和宋北森的保姆在。 管家性子软，连忙安慰他：“小少爷，只要听话，以后就能回来了。” 保姆倒没有劝，在一旁不说话。 如果宋北森重新回国际幼儿园，她家女儿夏千千就再也不能跟宋北森做同学了，国际幼儿园不是她这种家庭能进得去的。 但部队幼儿园不一样。 森宝还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饭也吃不下。 管家心疼，但没办法。 天黑的时候，宋北森被家里的司机送走，临走前宁安回来了，她看了儿子一眼：“下个星期回来，我希望能看到你有所改变。” 森宝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他点头：“森宝错了。” “口头道歉是最没有用的，你要是真知道错了，以后就不会再欺负想想，欺负同学。” “不会了吖。” 宁安拉过一旁的想想：“那你跟想想道歉，看看想想会不会原谅你，还有，那条玩具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森宝错了。”小森宝跑到想想面前低头认错。 想想不敢说话，她有点怕这个臭弟弟。 “叫姐姐。”宁安训道，“想想比你大。” 森宝撇撇嘴，拘束地站着，一开始还是没有叫，很久才不情不愿叫了一声：“想想姐姐，森宝错了。” 想想局促不安，连忙说：“没事……” 宁安又叮嘱了森宝几句，这才让司机把森宝送走。 森宝一走，家里安静很多，但也冷清很多。 宁安心里头难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她看向想想：“想想，不要把森宝说过的话放心上，他不懂事。以后他要是还敢欺负你，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想想点头。 “嗯，在幼儿园多认识一些小朋友，有什么事就及时告诉老师。” “好的。”想想乖乖点头。 宁安摸摸她的小脑袋，唇角边是善意和慈爱的微笑。 至于森宝，他很快也被司机送到了幼儿园去住宿。 夏千千已经到学校了，她来接森宝，帮他拿书包：“宋北森，你看上去怎么不高兴呀？” “哼。”森宝冷哼，满脸的不屑，“凭森么让森宝跟她道歉，她明明四个小坏蛋！” “谁呀。”夏千千听不懂，“有人欺负你了吗？” “你不懂。”森宝嘀咕，走开。 他一边走一边不服气地自言自语：“小坏蛋，总有一天你也要跟森宝道歉，森宝讨厌你！你这个小坏蛋！霸占森宝的家！” 夏千千还是不明白，她就跟在森宝的身后走。 “总有一天森宝要把小坏蛋赶出去，冲啊！”森宝跑起来。 夏千千一脸懵。 老师来接森宝，把他安排好住宿，又叮嘱了小朋友们几句，这才离开。 再次回到又小又硬的床上，森宝气得肚子都鼓起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要回家家。 要回家！ 第5435章 岁月不回头（9） 又是新的一周。 森宝在新幼儿园里没有心思上课，最大的期盼就是每周三晚上他的保姆回过来看夏千千。 每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心满意足地拎着一大包零食回宿舍。 夏千千从她妈妈那里得知森宝经常被家里的一个女孩子欺负，那个女孩是宋北森的妈妈领养回来的，但却没有自知之明，在宋家作威作福，还喜欢打小报告，害得宋北森小少爷只能躲开她到部队幼儿园来。 夏千千觉得那样的女孩子真是讨厌。 宋北森也没有调换座位，和夏千千一直都是同桌。 夏千千作为女孩子，学习成绩还不错，上课也比较认真，但宋北森经常不听讲。 夏千千有时候会替他写作业，有时候会把作业借给他抄，宋北森觉得，这个幼儿园除了条件不好之外，别的也还行。 起码，他在这里更自由了！ 甚至有点不想回家，他不想回家被爸爸妈妈问话，更不想被挨打。 森宝也学会了在老师面前装乖巧，而且现在有夏千千帮他打掩护，他很少再被老师发现啦！ 嘻嘻。 不过，每个双休宋宅还是有司机来接他回家，一回家他就扮演乖乖的儿子，连宋邵言和宁安都觉得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改正了。 他在大人面前跟想想友好互助，但只要大人一走，他就跑到小想想的练舞房或者书房、卧室警告她。 “江云想，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最好别跟爸爸妈妈说我坏话。” 想想怕他，摇摇头：“从来不说的。” “谁信你。”森宝不屑，“不说坏话还不够，你还得在我妈妈面前多夸夸我。” 想想疑惑，迷茫：“夸你森么？” “我不值得你夸吗？”森宝很大声。 保姆阿姨天天说他又帅气又聪明又可爱，简直小天使，这个江云想居然不知道夸他什么？ 想想老实地摇摇头。 她布吉岛夸他森么。 森宝更生气：“跟宝宝学！” 说着，他露出萌萌哒的小表情：“森宝弟弟好阔爱。” 想想：“……” 见小想想一点都不配合，森宝拉着她的手非要她跟着他学！ 想想摇摇头，老师说，不能撒谎。 这个臭弟弟一点都不可爱。 “你干嘛不说啊。”森宝气呼呼，盯着想想看，“说，说。” “你好烦哦。”想想想跑。 可是森宝拽住她的手不让她跑：“你不准告状。” “米有告状，想想要下楼次东西。” “你夸宝宝啊，夸嘛。”森宝霸道地拦住她，不让她走。 为什么不夸他？她就是不喜欢他！ 果然，她心里头就是不喜欢他！ 想想被他拦住，走不了。 她急得团团转，老师说，不能撒谎。 森宝个子跟她差不多高，但长得比想想结实，他非挡在想想的面前不让她走：“你夸宝宝，宝宝就让你次东西。” “不夸呢？” “不夸就不让你走，哼。”森宝在心里头还说了一句“小坏蛋”。 他不值得夸吗？他这么迷人的宝宝。 大家都夸，为什么她不夸？ 第5436章 岁月不回头（10） 森宝蛮不讲理，想想走也走不掉，小脸蛋上都是生气的小表情。 她撅着嘴巴，老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可爱。” “不对不对。”森宝不依不饶，“你要说森宝最最最阔爱。” “知宝哥哥比你可爱多了！”想想气，眼睛里都是小火苗，她不要撒谎。 “森么？”森宝不高兴，“你说森么？” “哼。”想想突然推开他往门口跑！ 她不要再跟这个臭弟弟在一块了，但是他经常偷偷跑进她的练舞室。 想想越来越不喜欢周末，因为一到周末森宝就会回家！ 想想去厨房吃水果，森宝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出来，小坏蛋，居然说知宝哥哥比他可爱，真坏啊。 他明明才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 这个小坏蛋就是故意的！ 森宝一脸不高兴，气得晚上都不想睡觉了。 洪湘给他送牛奶：“小少爷，来，把牛奶喝掉就睡觉吧。” “要镜子！” “嗯？”洪湘没有反应过来，“要镜子干什么？” “镜子，镜子，就要镜子，森宝要镜子！”森宝开始在床上胡搅蛮缠，小脑袋摇啊摇，在保姆面前他是最放肆的，保姆阿姨最好了，从来不会打小报告。 “好，好，好，阿姨去给你拿。” 洪湘很快就拿了一只手持小镜子过来。 森宝满足地拿着镜子照，还理了理自己的睡衣：“这个宝宝也太可爱了叭。” 洪湘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森宝要干什么。 她哄道：“阿姨早就说过，小少爷是阿姨见过最帅气、最可爱的宝宝。” 小森宝忽然脸又耷拉下来，半晌才道：“那阿姨见过知宝吗？” 洪湘想了想：“是……乔爷家的小儿子。” “对啊。” “见过。” “那阿姨说他可爱还是宝宝可爱？”森宝不服气。 洪湘哪个都不敢得罪，生怕森宝以后说漏嘴，小心翼翼道：“我们森宝年纪小，像森宝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里当然是森宝最可爱。” 森宝脑子也没那么转的快，还以为洪湘在夸他，乐呵呵：“小坏蛋还说我不可爱。” “想想？别听她的，她心眼不好，她在打击小少爷的自信心。她越是这么说，小少爷你越是要自信，千万不能听她的。” “谁听她的。”森宝才不屑，又对着镜子照啊照，“魔镜啊魔镜，谁四这个世界上最帅气的宝贝？” 洪湘配合道：“当然是森宝小少爷。” 小森宝乐坏了，在床上“咯咯”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本来就不想睡觉，这一闹，他更加不想睡觉。 洪湘就陪着他，一直给他讲故事，过了很久，森宝才有了困意。 等森宝睡着，洪湘收拾好东西出去，把镜子也带走了。 她倒不希望宋北森小学去国际学校读，那样的话，千千就见不到森宝了。现在多好，千千和森宝同桌，两人互帮互助，宋北森也挺护着千千。 来日方长。 一弯明月挂在宋宅外院子的上空，草木萋萋，虫子在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第5437章 岁月不回头（11） 一个月的时间，宋北森在新幼儿园里就跟新同学们混熟了。 因为有钱有权的人家大多不会把孩子送到这个学校，因而宋北森成了幼儿园里最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管比他大还是比他小的孩子都叫他一声“森哥”。 小森宝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们一群小孩成天闹在一起，玩球、堆积木、玩手枪……闹得不可开交。 夏千千喜欢跟着宋北森，宋北森成了小头头之后，其他小朋友对她也很友好，都不敢欺负她，甚至讨好她。 夏千千性格偏安静，小森宝玩的时候，她就默默跟在他身边，给他递上他想要的东西，或者帮他拿外套。 他们之间相处得还不错，宋北森也经常会分给她很多好东西，比如他的部分生日礼物。 他每年生日都会受到很多礼物，什么玩具、手链、宝石、模型……他用不上的就都给了夏千千或者幼儿园的小伙伴。 这样一来，他们对他就更忠心了！ 坐在高高的滑滑梯上，小森宝晒着太阳，暖洋洋。 滑滑梯下的夏千千正坐在草坪上，她的手上还戴着森宝送给她的一条宝石手链，款式是小男孩喜欢的那种，但戴在她手上也很合适。 夏千千爱不释手，对着太阳转动她的宝石手链。 真好看吖。 五颜六色，像星星一样闪耀。 小森宝看到滑滑梯下的她，有些小得意。 之前他把用不上的生日礼物送给小想想，小想想直缩手不肯收，还说什么爸爸说过，不能随随便便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小女孩。 呵。 就她家规矩多。 后来小想想也没收他贵重的东西，最多吃了他一点点零食。 送她就收下呗，每次都不收，惹得他很生气。 她就是看不起他！哼！ 夏千千也是小女孩，人家怎么没像她一样，江云想就是事多，说白了，就是个小坏蛋！ 小森宝沿着滑滑梯滑下，正好坐在夏千千的身边。 “好热吖。”夏千千擦擦汗，“森宝，你热不热？” “热。”小森宝拧开矿泉水喝。 “下个星期的活动，你爸爸妈妈来吗？” “他们不会来。”森宝也不想他们来。 而且，下个星期国际幼儿园也有什么亲子活动，他爸爸妈妈肯定要去陪那个小坏蛋。 小坏蛋没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就成了她的，森宝觉得好不公平哦。 他的一切都成了她的。 森宝一生气就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砸了出去，没有拧瓶盖的水全都流了出来，打湿枯黄的草坪。 夏千千吓一跳：“森宝，怎么了？不高兴吗？那我们去玩游戏吧。” 她站起来拉住森宝的手。 森宝顿时没兴趣：“不玩，睡觉去了。” 反正下午也没课了，饭也不想吃，他自己一个人跑到宿舍去。 夏千千眨眨眼，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这个小朋友脾气好大哦。 不过认识这么久，她慢慢也习惯了。 夏千千只能自己一个人玩，她有点内向也有点自卑。 第5438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1） 她妈妈总是跟她说让她好好照顾森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让着他。 夏千千觉得这个弟弟不讨厌，但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喜欢，只不过她每次跟妈妈这么说，妈妈都要骂她，说她不识抬举。 什么叫不识抬举？ 反正后来她也不敢在妈妈面前说森宝的坏话了，并且试图去喜欢森宝。 夏千千踢了踢森宝丢出去的矿泉水瓶，哎，其实森宝也不坏。 他送了她好多东西呢！ 都超级漂亮！ 比如她手上这条项链，她带回家的时候，妈妈高兴坏了，说是很值钱，只准她戴几天，过段时间就不准戴了。 她也不知道值不值钱，反正好看就是了。 宝石是圆形的，一颗一颗，红色的像小太阳，黄色的像向日葵…… 夏千千有点舍不得摘掉。 …… 秋天的原野层林尽染，火红的枫叶染红了半边天空，那层层叠叠的颜色蔓延下去，仿佛一团火，无尽燃烧。 京城的秋日萧瑟干燥，但也零零星星下了雨。 一下雨，那开得正好的秋菊花瓣垂落，地上到处是飘香的菊瓣儿，风一吹，五颜六色飞向天空。 小柚子学习不算忙，她抽空又软磨硬泡跟爸爸要了个广告。 这还是小柚子第一次接广告，是一个香水广告，小柚子是其中的小主角，搭配女演员一起拍广告。 乔氏集团当然不会让小柚子堂而皇之暴露在公众视线之下，给她起了一个艺名Lemon，很少人知道她是乔斯年的女儿。 拍摄的私密性也很好，只要小柚子在拍，导演就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探班。 当然，纪长慕除外。 纪长慕是小柚子自己叫过来的。 他周日过来的时候正好下雨，京城的秋天下了雨就变得湿润润。 纪长慕穿了件单薄的灰色风衣，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广告剧组不在郊外，就在市中心不远的摄影棚，很好找。 他进来的时候小柚子正好在跟女演员拍摄，纪长慕就静静地坐在另一间空屋子的椅子上等着，有助理给他拿了咖啡。 从他的位置可以透过窗户看到摄影棚里的场景。 小柚子穿着粉紫色的公主裙，乌黑的头发卷起，她们在拍一段很梦幻的场景，适合香水的主调——灵动。 纪长慕没什么事做，喝着咖啡，随手拿过桌子上的最新杂志。 娱乐杂志，他没什么兴趣，翻了两页就丢了。 要不是乔沐元非要他过来，他也不乐意来。 她说，他要是不来，她就不要他教了。 按照以前吵架的惯例，他本来是想说，不让我教就算，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不管怎么样，他也教不了她多久了。 而且……他需要这份高薪的工作来攒足出国留学的费用。 攒完这两个学期的钱就足够他去美国的生活费。 如果顺利，他明年大四就去美国读书。 更何况，他以前也答应过她，去看她拍戏。今天就一次性兑现自己的诺言，他也不想亏欠她什么。 导演大概是个很严格的人，一次次卡着不给过。 第5439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2） 纪长慕喝完一杯咖啡又等了很久，小柚子还没出来。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女演员的脸上有了几分不耐烦，倒是小柚子兴高采烈，同样的动作做了几十遍也不嫌烦，还保持着一开始的热情。 纪长慕想，果然是小孩子，可能在她心里头，拍广告很有意思吧。 导演脾气还好，就是要求太严格，不停地喊“重来重来，表情不到位”，“眼神，眼神，注意眼神”，“化妆师帮乔小姐补个口红”。 外间有助理走来走去，不时有人注意到纪长慕。 大家都不认识纪长慕，还有人以为他是哪家公子，来捧某些女明星的场。 来来往往有些小明星、经纪人就试图跟纪长慕搭讪：“你好啊，请问你是来找谁的吗？” “来看一个小朋友拍广告。” “小朋友？哪个小朋友？我们这边童星还挺多的。” 纪长慕指了指隔壁摄影棚的小柚子：“就这个小朋友。” 女明星眼睛亮了亮，还以为纪长慕是乔爷家的什么亲戚：“你是乔小姐的亲戚吗？哥哥还是……” “不是，没有关系，我只是乔沐元的家庭老师。” “哦哦。”女明星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她还以为是什么亲戚，原来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个家庭老师。 打听清楚后也没有人再找纪长慕聊天，她们都想攀乔爷的关系，但乔爷家的关系哪里是那么容易攀的，乔爷那个人更是油盐不进。 都知道攀上了乔爷会得到最好最优质的资源，但关键是，乔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成立至今，也没听说有哪个女明星攀上了。 与其攀乔爷，还不如去攀影视公司的章浩章总。 当然，也有人想从小柚子下手，耐心地哄，想着乔大小姐能美言几句，但奈何乔爷把小柚子保护得很好，除了片场拍戏外，不让她接触任何人。 纪长慕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琢磨着得有一个小时了。 他真没想到乔沐元有这个耐心拍广告，要知道，平时让她写十分钟作业她就不耐烦了。 纪长慕转头看向窗外。 雨水打湿了透明的玻璃窗，那淅淅沥沥的雨珠子蜿蜒曲折，朦胧了他的视线。 隐隐约约能看到对面的高楼，屹然矗立，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天空晦暗，雨还在不停地下，到处都是秋日的萧索。 忽然，纪长慕的双目被一双冰凉凉的小手从后面蒙住，这人也不说话。 但纪长慕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他没动，平静道：“拍完了？” 小柚子失望：“你怎么不问是谁？正常流程不是这样的。” “我在这个地方除了你谁也不认识，谁会一上来就捂住我眼睛？” “哦，枯燥。”小柚子觉得这个人一如既往的枯燥。 她松开了手。 纪长慕这才能转过头。 她还没卸妆，纪长慕盯着她看了看，觉得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乔沐元，皱眉：“这妆……很难看。” 因为拍摄需要，妆化的很浓，甚至还贴了假睫毛。 第5440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3） “你说小柚子难看！”小柚子炸毛。 “我说你这妆难看。”纪长慕无语。 “这妆是化在小柚子脸上的，你说妆难看就是说小柚子难看！” “……” 纪长慕怕了，他可对付不了乔沐元这自成一体的歪逻辑。 他干脆伸出手，把那难看的假睫毛给撕了，这是最不顺眼的东西，她眼睫毛本来就挺长，还整这一个假的干什么？ “疼……”小柚子疼得躲开，只捂脸，他为什么上手就撕？这个不能乱撕的！ 她一个小孩子都懂，为什么他不懂？！ 化妆师连忙跑过来，看到小柚子捂着眼睛：“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过了半天，化妆师才替小柚子认认真真卸了妆，又带她洗了个脸。 出来后，女化妆师语气严肃地对纪长慕道：“妆不能随随便便卸，要有专业的技巧和工具。” 纪长慕一个直男哪里懂这个，皱眉：“你们给一个小孩子整这么浓的妆干什么？直接上镜不是挺好？” “化了妆镜头感更好，先生，你不懂。”化妆师倒是一脸认真。 小柚子哼哼：“你不懂！” 纪长慕：“……” 卸了妆的小柚子脸蛋儿白净红润，皮肤极好，吹弹可破，长长弯弯的睫毛像弯月，粉润的嘴唇如水蜜桃，天真可爱的脸蛋儿上是纯粹明净的神情。 不过虽然卸了妆，她身上还是有很重的香水味，都是拍广告的时候留下的。 纪长慕嫌弃，不愿意她靠近。 “走吧，我带你去吃午饭。”纪长慕道，“你饿不饿？” “饿。” “我看到楼下有一家餐厅还不错。” “去我爸爸公司餐厅吃。”小柚子道，“我带你去。” 纪长慕否决：“不去。” 他既不是乔氏集团的员工，又不是乔家的亲戚，他怎么会堂而皇之跑去乔氏集团的餐厅用餐？ “很好吃的，小柚子都难得能吃到！真的，不骗你！”小柚子还以为他是怕东西不好吃，“超好吃哒！” “我们就在楼下吃。”纪长慕仍旧不想去，“你下午不是还要继续拍？” “哼。” 小柚子见说不动他，放弃了。 去了楼下餐厅，纪长慕心境平和，默默用餐，倒是小柚子叽叽喳喳，不停跟他说话。 “你看到小柚子拍广告了吗？下午你要进摄影棚看，我给你准备椅子。” “你不觉得枯燥吗？一直重复一样的动作和台词。” “不啊，很好玩，小柚子可喜欢镜头。” “……”纪长慕理解不了。 小柚子今天心情很好，既能拍广告，又能让小哥哥来探班，还不用写作业。 大多数时候，纪长慕都低着头吃饭，偶尔会回乔沐元几句。 其实，也吃不了几次饭了。 小柚子忽然低头翻了翻她的白色珍珠小包，翻到一包浅黄色小瓶香水：“这个是小柚子拍广告的香水，给你。” “我用不上。” “给你就给你，用不上也给你。”小柚子气。 “……” 纪长慕已经不再跟她反驳，她要给他就收着吧。 第5441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4） 一个男人拿着瓶女士香水，怪怪的。 改天送给他的任课老师就是。 “小哥哥，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玩具城，我们等会儿过去，从餐厅小门过去，这样不会被拦住。” “不安全的事，我不会做。” “安全，怎么会不安全，再说有小哥哥在身边，怎么可能不安全。” 纪长慕拗不过她，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再跟小柚子讲道理，大白天的……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更何况这里是闹市区。 吃完饭，他带着她从小路去玩具城。 玩具城里有哈利波特的魔法书、灰姑娘的水晶鞋、可以坐的南瓜车……是小孩子最爱的地方。 这里几乎都是小孩子，和小柚子年纪差不多，都是由家长陪同而来。 小柚子最喜欢坐南瓜车，那灯光闪烁的南瓜车启动后会沿着玩具城一直跑一直跑，坐在车里的小柚子像小公主一样，穿着公主裙，手指头撩开车上的窗帘。 纪长慕的耳边满是吵闹的音乐声，他靠着墙壁站立，双腿交叠，抱着臂，懒懒看着小柚子，目光平静。 他对这些幼稚的玩具毫无兴趣，小时候就没兴趣。 倒是乔沐元，年纪也不小了，还玩得起劲。 纪长慕站在一旁许久，也没什么动静，只是站着。 小柚子的南瓜车路过他身边，冲他招手：“小哥哥，你要不要一起上来？” “？”纪长慕哂笑，“你自己玩吧。” 他脑子有坑才会上去。 “唔。”虽然被纪长慕拒绝了，但小柚子一点没介意，还是玩得开开心心。 玩具城里是热闹喧哗的嘈杂声，气氛很好，小孩子很多。 突然，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皱眉，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起，但耳边依然是热闹的声音。 “你好。” “我是乔斯年，乔沐元呢？”是乔斯年低沉浑厚的声音，带着几许克制的愠怒。 “乔爷。”纪长慕没想到乔斯年会给他打电话，“我们在玩具城，她喜欢这里。” “谁让你带她去的？” 纪长慕一瞬间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乔斯年和他的保镖。 乔斯年也在目光碰撞的瞬间收起手机。 乔氏集团就在附近，乔斯年过来也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脸上是克制的愠怒和冷漠。 “谁让你带乔沐元过来的？嗯？”乔斯年质问，轮廓分明的脸上是阴恻恻的寒意。 “对不起，乔爷。”纪长慕理亏，低头道歉。 “一眨眼的功夫保镖就找不到乔沐元了，直接打电话到我这里！她爱玩你也跟着纵容？她多大？你多大？她是小孩，你也是小孩？！”乔斯年冷眼看着面前的纪长慕，“你好好摆正你的位置，你是她的老师，不是她的玩伴！你要教她的是学习和做人，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带她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你平时给她上课也这么纵容？” 乔斯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保镖说乔沐元不见了的时候，他心都提了上来。 第5442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5） 好在很快就发现了小柚子的位置，乔斯年直接带人过来，想都没想。 纪长慕还是头一次和乔斯年正面打交道，也是头一次在乔斯年的脸上看到冷漠威严，那种冷犹如冰霜，覆盖在他的脸上，连带着劈头盖脸的教训都变得异常冰冷。 纪长慕知道自己有错：“乔爷，不会有下次。” “我也希望不会有下次！” 从南瓜车跳下来的小柚子没有看到小哥哥，迷迷糊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小哥哥……小哥哥……你去哪里了？你怎么把小柚子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小哥哥……” 刚出来，小柚子吓一跳。 还以为看错，揉揉眼，没看错，是爸爸。 爸爸怎么来了！ 再一看，爸爸的脸好黑，他好像在跟小哥哥发火。 爸爸发火有多可怕，她当然知道。 可是他不能跟小哥哥发火啊，他不可以欺负小哥哥啊！ 小哥哥怎么会是爸爸的对手，爸爸欺负人很厉害的。 乔斯年看到小柚子来了之后，把目光从纪长慕的脸上移开落在小柚子的身上，他低头看着小不点：“这里很好玩？嗯？” “……”小柚子很想说“好玩”，可她不能说。 半晌，她才绞动小手，低声道：“就玩一会会。” “现在厉害的很，知道怎么甩开保镖了，是吧？” “不是……有纪老师在身边，小柚子没事的。” “你就这么贪玩，中午吃饭这么点时间也要跑出来玩？”乔斯年声音严厉，面色严苛，“乔沐元，学习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偷偷跑出来，你听进去没有？” “小柚子记得……记得的……” “我看上次的教训你是没吃够！” 小柚子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她当然知道爸爸说的是哪一次。 就是她和小糖果姐姐偷偷出去玩那一次。 “纪老师可以保护小柚子的……”小柚子嗫嚅，怯生生，“纪老师很厉害的……” “他自己不过还是个学生！”乔斯年言辞厉烈，“我很好奇，你平时跟着他学什么？你张口闭口就叫‘小哥哥’，你当他是老师还是哥哥？” 乔斯年声音太过严厉，小柚子很害怕。 她最怕爸爸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纪长慕上前一步：“乔爷，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随便带乔沐元出来。对不起，真得抱歉。” “不关纪老师的事啊，是小柚子要出来玩的，摄影棚太闷了，还没有到拍摄时间，小柚子就让纪老师带她出来了。”小柚子撅着嘴巴，“不关纪老师的事，不关纪老师的事！” “你给我闭嘴！”乔斯年恼火，“你做事能不能考虑一点后果？我说过多少次，出来玩给我报备！” “为什么啊……”小柚子带着哭腔，她就是不闭嘴，“小柚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柚子跟你报备就不能出来玩了，你那么严格……” “这不是你偷偷跑出来的理由！” 小柚子说哭就哭了。 第5443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6） 爸爸真得太太太不讲理了！ 纪长慕担下责任，脸色平缓，很镇定：“乔爷，都是我的错，我是成年人，小柚子只是个小孩，所有的错应该我来承担。” “你知道就好。”乔斯年看向他，眼神里的锐利没有消减，甚至有几分不满。 小柚子好怕爸爸责怪小哥哥，急得跳起来：“纪老师没有错，是小柚子的错，是小柚子威胁纪老师带她出来的。小柚子说，要是不带她出来玩，她就让妈妈辞退纪老师，纪老师没有办法才干的。爸爸，你要骂就骂小柚子嘛，不要骂小哥哥……” 情急之下，小柚子又说漏嘴，没叫纪老师。 她真得不习惯叫纪老师。 “你放心，我饶不了你。”乔斯年冷冷看向小柚子。 “唔。”小柚子憋屈地低下头，只有不责怪小哥哥就行，至于她么，反正她已经被爸爸训过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而且她是爸爸亲生的，爸爸总不会拿她怎么样。 就是有点委屈。 她都这么大了都没有出来玩的权利。 乔斯年对自己身后的保镖道：“看紧她，别让她到处乱跑。” “是，乔爷。” 乔斯年也没工夫跟小柚子在这儿磨叽，他转头就走，只留下两个保镖在原地。 小柚子追上去，可她的小短腿比不上爸爸的大长腿，气喘吁吁跑着才追到他：“爸爸，爸爸！” 乔斯年停下脚步：“干什么。” “你不要责怪小哥哥，你不能开除小哥哥，你要保证！”小柚子义正辞严，一脸正气，她不可以跟小哥哥分开哦，她只听小哥哥上课！ “我以前可没见过你这么维护老师。” “以前是小柚子不懂事。” “他教了你也有两年了，但我没见你的学习成绩有丝毫进步！” “那是小柚子的问题，不是小哥哥的问题，反正你不能开除小哥哥。” “我要是把他开除了呢？” “那我以后就不叫你爸爸了！”小柚子很认真，大眼睛里还有红血丝，眼睛红红的，脸上都是委屈。 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这么可以！ 乔斯年倒很意外，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话都敢说？ “乔沐元，翅膀硬了啊。” “反正你不能这也管小柚子，那也管小柚子，你这样就不是一个好爸爸。既然你不是好爸爸，是坏人，那小柚子为什么要叫坏人爸爸呢？” “乔沐元，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顶嘴？嗯？”乔斯年也没工夫跟她啰嗦，“我现在没空跟你说，回去再收拾你！等着。” “呜呜……”小柚子才不要，她忽然就蹲下身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不准走，不准走！你要答应小柚子！你要答应！” “松手。” “不松。”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松，回去等着挨揍。”乔斯年故技重施，“一，二……” 本以为小柚子会害怕，没想到，直到他数出“三”，小柚子也没肯松手，反倒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不松是不是？” 第5444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7） “不。”小柚子的大眼睛里都是倔强，她不要松手，除非爸爸答应她。 她要是不坚持一下，她就要失去纪老师了，毕竟爸爸不是妈妈，爸爸没有那么好说话。 乔斯年还是头一次发现这小丫头这么倔，而且小柚子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腿，就是不让他走，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像极了年幼时的叶佳期。 乔斯年也再大的火也发不了。 小柚子就像一只小考拉，抱着乔斯年不让他走，就是要他表态。 乔斯年只好忍着：“我答应你就是。” “唔。”小柚子这才心满意足，松开手。 乔斯年弯腰，靠近她，压低声音警告：“回去我再收拾你。” “那你收拾吧。”小柚子冷哼，掉头就跑。 乔斯年眼睁睁看着她跑走，只丢给他一个小小的背影。 真是翅膀硬了，比叶佳期小时候还倔。 小柚子冲纪长慕跑过去，刚刚还挂着眼泪的小脸顿时又眉开眼笑：“小哥哥，没事啦！” 乔斯年仿佛成了罪大恶极的人。 下午，小柚子又拉着纪长慕去看她拍广告。 虽然早上起得很早，中午也没有午睡，但下午的时候，小柚子还是打起精神，兴致勃勃。 无关人员不允许进摄影棚，但小柚子非要纪长慕进来，团队也没有办法。 纪长慕找了个角落坐着，平时精神很好的他这会儿却想打瞌睡。 女明星很漂亮，场景很美，拍摄过程也比较新奇，但他毫无兴趣。 “乔小姐，往左边来一点，对，把右手搭在姐姐的胳膊上，把左手的花篮抬起来。对，对，就保持这个姿势。”导演在一旁不停指导。 小柚子快哭了，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拍好。 手臂很酸，腰好痛。 她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呜呜呜。 还好，累了的时候可以看一眼小哥哥。 连续拍了一个多小时，导演才喊一声“停”，进入中场休息。 小柚子直奔纪长慕跑，扑进他怀里差点委屈地哭：“手好酸啊……” 纪长慕也看到了，让一个小孩子保持这么高强度的拍摄，难度确实大。 他淡淡道：“干什么不好非要拍广告？” “小柚子喜欢。”她靠在纪长慕的怀里，头也不抬，眼皮子撑不起来，很困很困，声音也轻飘飘的没有力气。 “拍广告累还是学习累？” “都累。” “那你下次还拍吗？” “拍。”小柚子迷迷糊糊，她困了。 纪长慕的身上是淡淡的气息，带着少年特有的温度，小柚子靠近他就像是靠近了她床上那只大熊，双手抱着不肯松。 她想睡觉。 “真是不懂，拍广告演戏有什么意思。”纪长慕是弄不懂。 “唔……”小柚子没回，她睡着了，一秒入睡。 纪长慕刚想推开她，发现她已经睡着，满脸的困倦。 他不敢动，只好任由她睡在他的怀里。 他光是看着都累，更别说让她一个小孩子拍一天。 他只是不明白小柚子为什么对拍戏这么热衷。 第5445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8） 他甚至对女明星并没有什么好感。 以前纪家还很风光，纪氏集团还是滨城数一数二的大集团时，许多女明星追在他父亲后面跑，有的直接在酒席、晚宴上勾搭他的父亲纪东怀，胆子大点的甚至敢把他父亲灌醉。 他小时候常常看到父亲喝醉酒回家，但好在他父亲是一个极为克制和理性的人，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家里人的事，更没有对不起他母亲。 也正因为如此，他父亲被许多人记恨，那些被他父亲拒绝过的人私底下买通记者和媒体，造谣发布对纪氏不利的新闻，捏造事实。 他也亲眼见过有不知廉耻的女明星过来骚扰他母亲，他母亲再怎么不问世事也经常被骚扰到失眠。 所以他不觉得娱乐圈有什么好，实在不懂乔沐元这么小往这个圈子钻什么。 乔斯年不会不管，但怕也管不了多少。 这小丫头脾气太执拗了。 希望她只是一时兴起，长大后能做点真正喜欢的事。 睡在他怀里的小柚子咂了咂嘴巴，睡得香甜，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大熊和枕头。 纪长慕的胳膊也酸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雨还在下，京城的秋天一如既往的萧瑟和单调，路边树木的叶子纷纷旋转而下，有些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小柚子也没睡多久，过了半个小时，导演过来。 他本来想喊小柚子继续拍，纪长慕让他不要出声，小声道：“让她再睡会。” “可是……”导演为难啊，今天的拍摄任务还得继续。 “一会就行。”纪长慕道。 “行吧。” 小柚子睡得很香，丝毫没有被打扰，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就趴在纪长慕的怀里，安稳入睡。 纪长慕的手臂很酸，腿也麻了，但他不敢动，怕吵醒她。 这一次导演又让小柚子睡了半个小时，半小时后才叫醒小柚子。 小柚子还在犯迷糊，眼里都是化不开的困意，脸上的妆更是蹭了纪长慕一身。 纪长慕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风衣，上面全都是口红、粉底，他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擦都擦不掉。 小柚子被带去洗脸，纪长慕顺便也去了一趟洗手间。 下午的拍摄也很顺利，真是一如既往的辛苦，小柚子的手臂都抬不起来了，纪长慕都看在眼里。 他就是好奇，让她写作业又是喊累又是喊难，让她拍一天广告她却咬咬牙能坚持住。 今天的拍摄在晚上六点结束。 天黑了，但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打湿窗户。 乔斯年的保镖于琛特意来接小柚子：“大小姐，该回家了，我送你。” 换好衣服的小柚子看向纪长慕，又看看于琛：“你送小哥哥回家吧，小柚子跟司机叔叔回去就可以了。” “不用。”纪长慕先拒绝了，“这里有直达我学校的地铁，我不是小孩子，不用。” 小柚子不舍得跟他分别，眼里噙着泪花：“那你下次还来看小柚子拍戏吗？” “下次让别人陪你。”纪长慕站在她跟前，面色平静。 第5446章 好好摆正你的位置（9） “你不来了？”小柚子气鼓鼓，她很容易就生气了，“那你走吧，我不要看到你啦。” 说完小柚子就拉过于琛叔叔的手：“叔叔，我们回家了！” 纪长慕就这么被她冷落在原地。 小柚子背着她的小包一颠一颠离开，头也不回，小脾气说来就来。 纪长慕：“……” 他也拿着他的伞离开了这栋大楼。 夜晚的京城灯火迷离，雨水氤氲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到处都是迷蒙的气息，空气里都有落叶的飘香。 撑起伞，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宽大的黑色伞面上，那雨珠子很快就沿着雨伞边缘顺流而下。 纪长慕走进雨中往地铁口走。 还没走过去就接到沈方舟的电话：“老大，你回学校了吗？” “准备回去了。” “哦，那回来直接奔校门口的仙汤牛肉，晚上一起喝汤喝酒，不醉不归。” “你们又出来浪？” “浪浪更健康。” 电话那头还有周洋放肆的笑，纪长慕就知道他们又聚在一块了。 几个单身狗，没救了。 纪长慕知道，大学一毕业就要各奔东西，所以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聚会，他都不再推辞。 他下了地铁就直奔牛肉汤店，和他们聚在一起。 屋外冰冷，但屋内热意融融。 他们特意给纪长慕留了一个位置，沈方舟还“贴心”地给他盛了牛肉汤，也倒了啤酒。 周洋和郑信两个人更是无所顾忌，甚至开始抽烟。 周洋鼻子尖，嗅了嗅：“什么味儿？” 沈方舟：“什么什么味儿？牛肉味啊！” “不对，不对。”周洋凑近纪长慕，像狗子一样闻了闻，“我靠，老大身上有香水味！香水味！女人的那种香水味！” 其余两个也靠近他闻，一齐爆炸：“老大你不是出去做兼职了吗？怎么一身香水味儿？难道……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兼职？” “陪一个小朋友拍了香水广告，你们不懂。”纪长慕觉得这个事不好解释，也没必要跟这几位解释，“喝酒吧，我明天难得不用兼职。” “等等，老大你衣服上怎么回事？”周洋还是眼尖，两只手恨不得把纪长慕的风衣外套给脱下来，翻来覆去地看，一眼就看到了口红和粉底，“我靠，老大你该不会是去当男模了吧？” 沈方舟也凑过来，爪子只往纪长慕胸膛上摸。 还好纪长慕眼疾手快拍掉他的爪子，瞪了他们一眼：“到底吃不吃饭？！” “老大桃花真旺，我们要是有老大一半的桃花，早就脱单了。” “这口红颜色可真好看。” “这香水也好闻啊。” “老大有女朋友还跟小女生混在一起……老大，不厚道哦。”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喝酒。”纪长慕端起酒杯，“你们要是再审视我，我现在就回去了。” “不了，不了，惹不起惹不起。” “喝酒！” “不醉不归！” 三个人嘿嘿笑，挤眉弄眼，眼神里都是戏。 纪长慕没理会。 几个人在包间里畅饮今宵。 第5447章 戏精本精（1） 几个人都还是学生，酒量都不算好，喝了点啤酒就很不舒服。 玩到了十点，纪长慕主动提出回宿舍：“再不回去宿舍就要关门了。” “怕什么，外面开间房，咱们四个人睡一张床。”周洋嘻嘻笑。 纪长慕：“……” 他可不要跟这几个男生睡一块。 他拿起风衣挂在臂弯上，头晕乎乎：“你们不回去，那我先走了。”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回去的。”周洋醉意明显，“本来还想出去唱个歌什么的，难得嘛，既然老大要回去，那我们就回去吧。” “不早了。” 纪长慕往外走，后面三只也跟了上来。 他们已经没有辨别方向的能力，完全跟在纪长慕的身后，纪长慕往哪，他们就往哪。 纪长慕带着他们回宿舍，这三个人还在打打闹闹停留在门口不肯进来，纪长慕只好装作要关门，他们才嘻嘻哈哈笑着进来。 沈方舟还想搂纪长慕，纪长慕瞪了他一眼，他才退缩，嘟哝：“老大，你好凶。” “我要洗澡……”郑信速度很快地拿了衣服，脚步踉跄，歪歪扭扭，“可是我没力气……” “那就明天洗。”纪长慕拿过他的衣服，“回床上躺着！” “不。”郑信醉态朦胧，一本正经地看着纪长慕，“老大……你帮我洗吧……” “给我滚。”纪长慕恨不得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还是周洋最老实，他已经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沈方舟见状也去床上躺着了，鞋子都没脱。 纪长慕没喝太多，看着这三个人，无语摇头，自己拿了毛巾去浴室洗澡。 他洗澡的时候外面也不消停，郑信不停地拍他的门：“老大，开门！我要跟你一起洗澡！洗澡澡！” 纪长慕：“……” 恶心不恶心。 郑信一闹，其余两个人就高喊：“不要吵了！” 无奈，纪长慕只好很快洗完澡出来。 郑信这才不闹。 纪长慕懒得理他们，吹完头发躺在床上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 小柚子在八点多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好惨……” 配图是一个被劈成两半的柚子。 纪长慕：“……” 她不会被乔爷训了吧？ 今天白天的事，他和乔沐元都有错，乔沐元错在贪玩和替他求情，他错在没有及时阻止乔沐元，而是陪她一块去了玩具城。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孩子，他是成年人，错在他。 他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她睡觉没有，发了一条语音：对不起。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乔沐元道歉。 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孩子。 该他承担的，便是他承担。 小柚子正躺在床上还没睡，晚上当然是被爸爸训了，不过这次爸爸不算过分，只罚她抄了两个小时的书，练了一个小时的舞步。 哦，不过分，真得不过分呢！ 小柚子立马回道：“小哥哥没有错，是小柚子错了。” 纪长慕：“是我的错，我没有管好你。” 小柚子：“你又管不住我。” 纪长慕：“噢。” 第5448章 戏精本精（2） 小柚子：“小哥哥你还没睡的话，那我们就聊五分钱的吧。” 纪长慕：“我准备睡了啊。” 小柚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纪长慕：“……” 为什么喜欢把小秘密告诉他？他不想听。 小柚子：“小哥哥你给点反应嘛。” 纪长慕：“你说吧。” 为了让她高兴点，他装作很想听的样子，实际上他脑袋昏昏沉沉，很想睡觉，小孩子的秘密对于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小柚子果然兴致勃勃地开始讲，发了一段很长的语音：“我今天发现我哥哥出去玩玩到了很晚才回家，他跟人打电话的时候被我听见了，原来他晚上偷偷跟人出去玩摩托车了，好像有不少人在一起。小哥哥，你说我哥哥是不是学坏了？” 纪长慕知道，她说的哥哥肯定是她唯一的亲哥哥乔乘帆。 小孩子果然大惊小怪。 这有什么。 纪长慕淡淡道：“这没什么，以后不要偷听你哥打电话。” “没有偷听，就是不小心听到了。”小柚子反驳，“那你说，我哥哥会不会学坏。” “不会的，有你爸在，他想学坏也没这个可能。” “哦，好可怜。” 小柚子转念一想，她不也挺可怜。 纪长慕淡淡道：“不早了，睡觉。” “好的，那咱们一起睡啦！”小柚子高高兴兴，“我数到三，咱们一起放下手机，不能偷玩。一，二，三。” 数完，小柚子没再发消息，纪长慕也没有再发。 纪长慕想，也挺好。 至少他不需要再哄小朋友了。 哄小孩子真是一件累人的事，在乔沐元之前，他还从来没有跟一个小孩子打过这么长的交道。 他也放下手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还得早起去图书馆看书。 他的留学申请已经递交，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所有考试发挥正常，他明年就能拿到沃顿商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能在大三就能拿到录取通知的学生并不多，而纪长慕觉得自己实至名归。 如果一切顺利，明年的秋天他就已经在美国，不会再回京城大学，也不会再回京城了。 有些地方，一旦别离，下一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时。 宿舍的其余三个人都知道他要走，快的话就是明年。 沈方舟家里有钱，听说也要出国留学，不过，他大四毕业才会出去，而且去的地方还没定。 周洋家里条件也不差，听说毕业后要回家继承家产，不会再留学，也不会再深造。 至于郑信，听说是大四准备冲刺一下拿到保研资格。 纪长慕虽然嘴上嫌弃他们，但要真分别，他知道，他也会很不舍。 但不管怎么说，以后都要各奔前程。 以前去美国他还担心母亲的身体问题，现在杨淑筝动了手术，一切都挺好，他也可以放心了。 甚至他也想过，等他从沃顿商学院毕业，他就把母亲接到美国去住，以后可以远离滨城的那些人和事。 想着想着，夜渐渐深了。 明月的光照进宿舍，敞亮清澈。 第5449章 戏精本精（3） 小柚子拉着纪长慕偷跑去玩具城的事，乔斯年没有再计较，也没有开除纪长慕。 乔斯年虽然严厉，但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答应了小柚子，他就不可能再去违背承诺。 第二个周六，纪长慕一如既往去南园给小柚子补课。 秋意渐浓，枫叶深红，南园小楼外的竹叶也染了一层秋霜，深绿的叶子上有黄色的斑驳，地面也铺满了厚厚的竹叶。 花园里的幽香透过南园打开的窗户飘进来，给窗前的书桌增添了几分盎然趣意。 小柚子坐在窗前写题目，纪长慕看着她。 这小丫头写作业还是没什么耐心，写不了几题就开始坐立不安，一边写一边道：“小哥哥，我们休息一会吧，写了好久了。” “你才写十分钟。” “啊？才十分钟吗？小柚子还以为写了一个世纪。” “……”纪长慕蹙眉，“别说话，好好写。” “能不能不要看着小柚子写？你这样看着小柚子会写不出字，就好像吃饭的时候被人看着一样，还怎么吃呀。” 纪长慕拿她没办法：“那你写，我不看着你。” 说完，纪长慕从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她的身边看着。 阳光斜斜地从窗户穿进，那耀眼温暖的光落在棕红色的书桌上，落在小柚子的文具上，也落在了纪长慕的手指上。 很温暖。 一时间，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小柚子写作业的“沙沙”声和纪长慕翻动书页的声音。 小柚子觉得自己好难…… 相比写作业，她宁愿保持同一个姿势拍广告。 写着写着她就开始开小差，目光从作业本移到窗外的柿子树上。 这棵柿子树长得真好，上面结满了小灯笼一样的红柿子，都熟了，但她还是够不着。 有的柿子已经熟透可以吃，小柚子好担心它们会被鸟儿吃掉，越是担心，越是着急。 “啪”—— 纪长慕拍了一下桌子：“乔沐元，你又在开小差？” “唔。”小柚子收回神思，不敢看纪长慕，低头写作业，“失误。” “什么？” “没有，没有。”小柚子才不承认她真得开小差了。 南园小楼里又恢复了安静，偶尔会听见小柚子嘀咕：“这个题目好难吖。” 写了半个小时，纪长慕帮她检查作业。 “乔沐元，你的字写的太难看了，你的书法老师上课时，你在干什么？”纪长慕皱眉。 “没关系的，小柚子长得不难看就行。”小丫头笑眯眯。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让你教你又不教，你要小柚子怎么办嘛。” “我不是你书法课老师。”纪长慕帮她批改作业，“我只是你的补课老师。” “补课也可以补写字。”小柚子把她的字帖翻出来，“你教吧，你教小柚子就学。” “我不教呢？” “你不教小柚子就写不好。” “随你，你考试考不好跟我又没关系。”纪长慕懒得理她，低头批作业，“见字如见面，字丑，人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第5450章 戏精本精（4） “啊啊啊……”小柚子又一次土拨鼠尖叫，“有被冒犯到。” “戏精。”纪长慕白了她一眼。 检查完，纪长慕给她讲解做错的题目，小柚子喜欢看他写字。 他写字的时候低着头，低垂的长睫毛下是一双认真又清澈的眼睛，像海水，干净的面容里更是透着少年的阳光和斯文。 当然，纪长慕写的字也好看，不比她爸爸写的差。 小柚子把手伸出去挡住他的视线。 “干什么？”他抬头看向她，疑惑。 “教小柚子写字啊。” “我没说要教你写字。” “可是你作为小柚子的老师，教小柚子写字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看，这个字我不会写，这个字我也不认得，这么多字小柚子不会写，你不应该教一下吗？”小柚子故意在作业本上指指点点。 纪长慕顿时哑口无言。 他把笔递给她：“我教，你写。” “你得握着小柚子的手教。” “你很烦。” “天啦撸，老师说学生烦，没有天理啦。”小柚子土拨鼠尖叫。 纪长慕：“……” 戏精本精。 小柚子这个年纪，不认识的字很多，不会写的字就更多了。 纪长慕很久没有教她练过字，今天干脆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教她，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在字帖练字。 平时坐不住的小柚子竟然坐得笔直，写了半个小时也不嫌累。 她的小手被纪老师干燥宽厚的手握着，她好喜欢纪老师教她写字。 她希望小哥哥一直教她吧！ 教到她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 只是想了想就美滋滋的，很开心。 “写个字都不认真，又开小差。”纪长慕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心不在焉。” “唔。”小柚子收回思绪，继续写字。 教了半个小时，纪长慕也不教了：“写字的话，你得多练，只学不练是写不好的。我看你哥哥的字写的挺好，你让他教教你。” “我哥么？他有点时间就跟朋友一起玩，不睬我。” “哦，可能是觉得你太幼稚了。” “！！！”小柚子气呼呼。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小柚子看向窗外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睛，她指着雕花窗户外纹丝不动的柿子树：“小哥哥，你看那几个柿子，已经熟透了，你帮小柚子摘吧。” 纪长慕也看到了。 他站在窗户边抬手就帮小柚子摘到了柿子，红通通的柿子像小灯笼一样，软软的。 他还帮她洗干净，这才递给她。 小柚子吃得一本满足，小脸蛋上都是幸福。 纪长慕没说话。 最后一次给她摘柿子了。 以后也见不到了。 因而，他对小柚子的要求也不怎么拒绝，不然……搁从前，他怎么会有耐心教她写字。 一阵风吹过，有细小的枯叶旋转着飘进窗内。 那几片叶子落在桌子上，仿佛成了最美的点缀。 小柚子在吃柿子，纪长慕就默默看着窗外的风景，眼底无波无澜，很是平静。 他很喜欢南园的风景，宁静致远，淡泊明志。 第5451章 戏精本精（5） 墙上的那一片片爬山虎，细数着时光流年。 小柚子吃得欢快，有时候会歪着脑袋看一眼小哥哥，小哥哥在想什么？他好像总是有心事。 一看小哥哥，小柚子也会陷入发呆状态，因为……小哥哥真得太好看了。 她的视线就落在纪长慕的脸上，小手手里还拿着柿子。 纪长慕大概是注意到了她在看他，转头。 小柚子的嘴上沾了柿子汁，纪长慕顺手拿了一面镜子搁她面前：“自己照照，小花猫。” “不要不要看，拿开拿开快拿开。”小柚子才不要看自己丑丑的样子。 纪长慕哂笑，拿开镜子，抽了一张纸递给她：“擦擦。” 小柚子两只手都脏兮兮的，她摇摇头，表示没办法擦。 纪长慕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擦了擦嘴唇，只不过没有控制好力道，小柚子万分嫌弃，眼神里都是小鄙视：“疼呐，小哥哥，你笨死了。” 纪长慕扔掉面纸：“那你自己擦好了。” 真是。 帮她还嫌弃。 好难伺候的小孩子。 “哼。”小柚子哼唧一声，继续吃她的柿子。 家里树上结的柿子真甜，有多甜呢，像小哥哥一样甜吧！不过她家小哥哥好像没这么甜，老是凶她。 纪长慕继续看他自己的书，没再理会小柚子。 小柚子吃了两个柿子，见时间还早，她跑去琴房把她的小提琴拿了过来。 纪长慕正安安静静在看书，小柚子非不让他安静，扑腾扑腾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到他面前：“小哥哥，我拉琴给你听。” “不听。” “小柚子只是告诉你一下，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 说着，小柚子开始拉小提琴。 纪长慕眉头越皱越深，没办法再看书。 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琴弦如弯月，奏起天籁之音。 纪长慕不会拉小提琴，但他懂音乐。 嘴上可以不承认，但他心里头懂得……小柚子拉得很不错。 他没想到小柚子的演奏游刃有余，拉小提琴的时候收敛起嘻嘻哈哈的小表情，沉浸其中，一举一动里都是认真。 纪长慕的目光落在她娇小的身上，又落在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 许久，一曲拉完。 小柚子又变成那个蹦蹦跳跳的小柚子，她放下琴跑到纪长慕跟前，靠近他：“小哥哥，好听吗？” “一般。” “你会吗？” “我不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有你不会但小柚子会的了。” “……”纪长慕默，这有什么好笑的，幼稚，“上课吧。” “好。” 小柚子心满意足，刚准备去书桌边，沈隽给她打了个电话。 “乔沐元，你在哪里？出来玩啊。” “沈隽哥哥，我在家上课呢！” “出来吗？” “不出去哦。” “上课多枯燥，你出来，我骑自行车带你去湖边玩，还有好几个同学，都是你认识的。” “哎，不行，比起玩，我更爱学习。” “……”沈隽望天，“那你学习吧，下次不叫你了。” “不要，沈隽哥哥最好了，下次带上小柚子吧，一定啊。” 第5452章 戏精本精（6） 纪长慕见她聊得起劲，夺过她的手机按掉，淡淡道：“上课。” “我还要再跟沈隽哥哥聊一会会。”小柚子很无辜，还没有讲完。 “你有几个哥哥？比你大的都是哥哥？” “唔，当然。”小柚子还起劲地掰起小指头，眼神里都是兴奋，“乘帆哥哥，沈隽哥哥，还有沈隽哥哥班上的秦洛哥哥、吴郁哥哥，还有高年级的东声哥哥、胡天昊哥哥、赵一庭哥哥，还有我们……” “行了，行了。”纪长慕打断她，“我不想知道你有几个哥哥。” “哦，那你想知道我有几个姐姐吗？”小柚子眨眨眼。 “上课！”纪长慕恼火。 小柚子“咯咯”笑，乖乖坐好，继续上课。 纪长慕拿起书本继续给她补课，窗外的风依然在轻轻地吹着，安谧静好。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 秋天白昼渐短，黑夜漫长。 纪长慕照例是傍晚时分离开，天已经黑了。 小柚子非要送他，她每一次都执着地送他到路边，尽管纪长慕不让她送。 黑色的夜幕下路灯闪烁，昏黄色的光圈里是朦胧的光华。 小柚子跟了纪长慕很远，纪长慕停下脚步：“回去吧。” “等你上车我就回去啦。” “外面冷。”纪长慕皱眉，“你别又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那你把外套脱给小柚子穿。”小柚子眼馋他的漂亮长风衣，好看的，“小柚子会还给你的。” “你回去不就好了。”纪长慕真不懂这个小孩子的脑回路，脱了外套，他不冷吗？！ 小柚子故意抱臂，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冷，冷，真得很冷。” 纪长慕：“……” 戏精。 他只好脱掉自己还带着体温的风衣外套给她裹上：“裹着吧，明天还给我。” “哇。”小柚子像得到了宝贝，紧紧裹住纪长慕的外套，把自己包成一个肉乎乎的小粽子，只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探头探脑。 纪长慕的衣服很长，她怕弄脏他的衣服，紧紧裹住不让衣服掉落在地。 纪长慕里面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毛衣，深秋的晚上，有些冷。 这样下去，她没感冒，他倒要感冒了。 纪长慕低头看了一眼小不点，小不点正嘿嘿笑，露出洁白的小牙齿，一脸得逞的小表情。 纪长慕简直不想理她。 小柚子丝毫没有把衣服还给他的意思，裹着站在他的身边，盯着纪长慕看。 小哥哥个子太高了，她有时候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应该不会跟她生气，因为她还是个宝宝。 一高一矮站在路边，风吹着树叶落下。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里的夜晚静悄悄，直到纪长慕打的出租车过来。 “我回学校了，你回去吧。”纪长慕上车。 “小哥哥拜拜，明天见。”小柚子笑眯眯跟他挥手。 长长的风衣穿在她的身上像袈裟，纪长慕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纪长慕一走，小柚子就裹着衣服回去。 大概是太得意忘形，衣服又长，没走两步，“噗通”，小柚子栽倒！ 第5453章 戏精本精（7） “哇……”小柚子立马哭出来，嗷嗷哭，好疼啊。 她踩到小哥哥的风衣了，绊倒了！ 小手蹭破了皮，手腕出血了…… “哇……” 纪长慕的车还没走远，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小柚子摔倒，立马让司机停下车。 推开车门，纪长慕迅速跑过去，赶走乔宅佣人的前面把乔沐元扶了起来，替她掸去身上的灰尘：“摔倒了？让你皮。” 小柚子扑进纪长慕的怀里哭：“疼……” “我看看。”纪长慕替她脱掉身上的外套，手忙脚乱帮她查看伤口，手上蹭破了皮，脖子上也蹭破了一点点。 佣人赶过来，很紧张：“大小姐，怎么了？怎么了？” 小柚子不说话，只挨着纪长慕哭，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哭起来的时候楚楚可怜，不知情的还以为纪长慕欺负她了。 “大小姐，我带你回家处理伤口。”佣人哄着。 “不要。”小柚子用手搂住纪长慕的腰，“抱一会儿小哥哥就不疼了。” “好了，让佣人带你回家，我得回学校了。”纪长慕无情地掰开她的手指头，不让她抱。 “是你的衣服把小柚子绊倒了，所以你要负责任的。”小柚子哭。 “……”纪长慕无语，天已经黑了，他得回去了，“乔沐元，你爸爸要回来了。” “啊？！”小柚子立马松手，要是被她爸爸看到她在撒娇，又要训她了。 训她倒没什么，反正她早就习惯了，但爸爸他会训小哥哥，这个不行，小哥哥脸皮薄，会不高兴的。 趁着这机会，纪长慕顺手把小柚子丢给佣人：“你照顾好她吧，我回学校了，帮她处理好伤口。” 说完，纪长慕把自己的风衣也带走了，免得她无理取闹让他负责任。 他负什么责任？衣服是她要的，摔倒也是她自己的事。 强词夺理的本事很大。 “无情。”小柚子冲着远去的出租车跺了一脚。 不仅无情，还会骗她了。 真讨厌。 小柚子蔫蔫地揉着小手腕跟佣人回家，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通通，知宝看见她还故意盯着她看。 佣人帮小柚子处理伤口，知宝在一旁喝着酸奶看热闹。 “不许看。”小柚子瞪他。 “姐姐你又哭了，这么大了还哭哟。” “小讨厌。” “嘿嘿。”知宝还盯着小柚子的眼睛看，哎呀，眼睛红红，估计哭了很久呢。 他的姐姐是个爱哭鬼，大家都知道。 看了一会儿，见姐姐不睬他，他就无趣地走开了。 晚上叶佳期和乔斯年都回来了。 叶佳期跟知宝玩了会儿，对几个孩子道：“过几天爸爸和妈妈要去一趟美国，舅舅家的小宝宝出生了。” 小柚子第一个举手：“我也要去。” 知宝就更兴奋了，蹦蹦跳跳跟叶佳期撒娇：“妈妈，妈妈，你看看知宝，很可爱的，带他！带他！” 乔乘帆：“……” 他还是退出群聊吧。 “不行，你们都要上课，去一趟至少要三四天时间。”叶佳期不同意，“我会开视频让你们看看小宝宝。” 第5454章 戏精本精（8） 知宝第一个摇头，不同意：“没关系，知宝成绩好，几天不上课也没关系的。” “……”小柚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这么坏。 叶佳期还是不同意：“不行，好好上课，放寒假带你们去。” 知宝一头栽进叶佳期的怀里，小手抓着叶佳期软绵绵的毛衣，呜呜哭：“麻麻，麻麻，知宝会听话的，带上他吧……” 小柚子哼唧，一屁股坐在妈妈身边：“带知宝就要带小柚子。” 知宝抬头，迷茫地看向她，他撒娇得来的成果还要分给她？ 那他干嘛还卖力撒娇，哼。 “一个都不准去。”一旁的乔斯年发话，“都给我好好上学，其余的寒假再说。尤其是乔沐元，你看看你，手上怎么回事？又挂彩？你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点？” “小柚子心里苦，小柚子不说。”小丫头耷拉着脑袋，满脸愁苦。 “知宝要去。”知宝不同意，“知宝想舅舅了！想舅舅！” 小柚子戳穿他：“你才不是想舅舅，你是想跟容叔叔玩。” 知宝：“……” 再见！ “吃晚饭吧。”叶佳期站起身，“吃完再说。” 厨房早已做好丰盛的晚餐，热气腾腾，今天晚上难得大家聚齐，厨房又特地加了很多菜。 乔乘帆对出去玩没有兴趣，对小宝宝兴趣也不大，他也有心事。 吃了会儿，乔乘帆问道：“爸，你给我买的公寓，可以把钥匙给我么。” “不想住家里了？” “不是，偶尔想换个地方住几天。” “你一个人能行？” “小时候就能行了。” “看把你能的。” “……” “再说。”乔斯年没有立即表态。 虽然乔乘帆很早熟也懂事，但让他单独出去住这个事不是小事，他得考虑考虑。 “这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去公司跟你欧凡叔叔多学习学习。”乔斯年对乔乘帆道，“听见了吗？” “知道了。” 乔斯年跟乔乘帆聊着天，叶佳期就在跟两个小家伙聊天。 知宝和小柚子还在闹着要去美国，不过叶佳期态度比较坚决，那就是不带他们，一个都不带。 小柚子倒没什么，大不了视频里看看小宝宝，放寒假再过去。 但知宝不一样，小家伙分外执着，平时斯文安静，这会儿却变得很是倔强，气呼呼，差点丢下筷子不吃饭了。 叶佳期给他夹了一只他爱吃的丸子，他也看都不看，气鼓鼓丢掉。 叶佳期哄道：“宝宝，没有几个月就放寒假了，放寒假再带你去美国好吗？” “不好。”知宝干脆丢下筷子，嘴巴撅得老高，低头看着碗里的白米饭，不吭声，就是气。 叶佳期刚准备再哄一哄，乔斯年直接拍桌子沉下脸：“乔知行，跟谁发脾气呢？嗯？” 小知宝吓得缩了缩肩膀，他没有跟爸爸打交道的经验，但他知道姐姐被爸爸打过。 他有点怕。 可是又不甘心呐。 他想跟麻麻撒娇。 麻麻很好说话的。 他低着头，不敢开口，小手绞动。 第5455章 戏精本精（9） 这一次，轮到小柚子幸灾乐祸了。 谁叫知宝这个小坏蛋总是暗搓搓使坏，还说她爱哭、学习没他好。 “跟妈妈道歉。”乔斯年最见不得人欺负叶佳期，儿子也不行。 他都不舍得跟叶佳期发火，凭什么他乔知行敢摆着一张脸？谁给他的胆子？！ 真是出息。 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 知宝怯怯的，不敢抬头，但是又不甘心，他想去美国，真得很想去嘛。 “道歉！”乔斯年一声令下，脸色更沉。 “好了，好了，难得一起吃个饭。”叶佳期阻止乔斯年，“知宝宝这么可爱，你凶他干什么。” “乔知行，妈妈给你夹的丸子你为什么要丢掉？发脾气甩筷子这种事又是谁教你的？”乔斯年很凶，刀子一样的眼神直勾勾落在知宝的身上，逼得知宝都不敢抬头。 “宝宝错了。”知宝立马道歉，再不道歉他就要被爸爸给生吞活剥了。 “不是让你跟我道歉。”乔斯年继续盯着他。 知宝这才慢吞吞抬起头看向麻麻：“麻麻，知宝错了，知宝不懂四，知宝他真得错了。” “没事，乖啊。”叶佳期知道知宝最乖，摸摸他的头，“没事没事，吃饭。” 乔斯年这才收起脾气。 恶人都让他做了。 知宝这才拿起筷子端起碗吃饭，一点都不敢看爸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好凶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凶的爸爸。 难怪姐姐总是被他吓哭，真得很吓人…… 知宝只敢在心里头吐槽，不敢说话，甚至全程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乖乖吃饭。 叶佳期再次给他夹好吃的，他也都赶紧吃掉，不敢让爸爸抓到一丢丢的把柄。 乔斯年这才放过他。 饭后，知宝一个人默不作声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关上门。 小柚子也去练琴了。 乔斯年和乔乘帆站在窗前说了会儿话：“公寓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礼物，钥匙本来我打算过几年再给你，既然你想要说明你做好了准备，对吧。” “嗯，我会学着自己规划生活的。” “我知道。”乔斯年对这个儿子有信心，“要佣人吗？” “有需要我会跟钟管家说。” 乔斯年修长的身影落在干净的玻璃窗上，他看着窗外的夜色，颔首：“行，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说完，乔斯年去厨房找叶佳期。 乔乘帆就知道老乔会答应，老乔对他管得不严，他当然也不会辜负老乔的这份信任。 厨房里叶佳期在亲自做夜宵，她也是难得有空。 “去美国的事，怎么说。”乔斯年在一旁帮忙，说是帮忙，其实是看上了她已经做好了的一碗红豆芒果味双皮奶，打开就给吃了。 “乔斯年！！！”叶佳期吼他，生气，“这个是给小知宝做的！” “我不比那个小东西可爱吗？” “乔斯年，你不要脸，抢宝宝的零食。” “……”乔斯年顿时觉得罪大恶极，放下吃了一半的双皮奶，“不吃了。” “你浪费粮食！！！” 第5456章 戏精本精（10） 乔斯年觉得自己左右不是人，他干脆挖了一勺喂给叶佳期：“好了，你现在跟我一样在抢宝宝的零食了。” 叶佳期：？？？ 为何乔斯年还是如此得不要脸？ 叶佳期继续给宝宝们做夜宵，乔斯年给她切了些水果，她一边做点心，他一边喂她。 “乔斯年，你以后对知宝温柔点，小家伙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谁叫他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你不就是仗着他还小可以欺负他。”叶佳期不以为然，“去阿城那里，要不要带知宝？他好像很想去。” “带他就得带小柚子。” “也不一定，我看小柚子最近很爱学习，要是让她选，我看她更想呆家里吧。” “乔沐元爱学习？”乔斯年嗤之以鼻，真是一个好笑的笑话。 叶佳期鄙视他：“……” 做好一份黄油奶酪和草莓酸奶，叶佳期道：“我去看看小知宝，你别跟过来啊……” “我去书房。” “嗯。” 叶佳期上楼去，亲自哄小知宝。 知宝平时都很乖的，偶尔一点点小脾气，她觉得也是继承乔斯年。 果然，知宝在生气，他已经生了一个小时的气了。 他坐在房间落地窗前看着天空中璀璨的星星，怀里抱着小网红，小小的背影看上去很孤独呢。 小网红很喜欢被人抱着，一脸享受，听到门响，从知宝的怀里跳下来。 知宝的大眼睛里似乎还有朦胧的水花，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晶莹的泪水。 见到是麻麻，他也没吭声。 “给你做了好吃的，过来吃。”叶佳期把小点心放在知宝的书桌上。 小网红比知宝还积极，跳来跳去，围在叶佳期的脚边。 叶佳期弯腰抱起这只小胖猫，替它顺了顺毛。 知宝还坐着，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在生你爸爸的气啊？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嘴上凶点，他刚刚跟我说，准备带你一起去舅舅那里。” 小孩子果然好哄，知宝立刻转过头来，哽咽：“真得可以吗？” “你爸爸说话素来一言九鼎，他承诺的都会兑现。” “他还会骂宝宝吗？” “不会了啊，乖。”叶佳期的脸上是温柔的神情，“我们知宝最听话了，是不是？” “唔。”知宝点点头，“知宝以后不惹爸爸生气了。” “这样就对了，你爸爸呢不轻易发火，但发起火来还是挺可怕的，不要让他生气哦。” “还是容叔叔好。” “嗯？”叶佳期哭笑不得，“这话可千万别让你爸听见。” “知宝不撒谎哦。” “那你不能在他面前夸别的叔叔，听到了吗？” “哼。”小知宝还是有点不服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过来吃东西吧，改天我让钟管家帮你请假，下周我们一起去舅舅那里。” “姐姐去吗？” “她……我再问问，可能不去。” 知宝被麻麻哄好了，不伤心了，吃着小点心，长睫毛像蝶翼般扑闪着。 叶佳期放下小网红：“我去你姐姐那里看看。” “好。”知宝乖巧地点头，“麻麻最好。” 第5457章 他们都欺负她（1） 叶佳期摸摸他的小脑袋：“爸爸也好，这个点心是爸爸和妈妈一起做的。” “真的吗？”小知宝眨着大眼睛看向叶佳期，有些受宠若惊，爸爸晚上才刚刚训过他呢，很凶很凶那种。 “真的，妈妈不会骗宝宝的。” “那谢谢爸爸和妈妈。” “知宝最乖，亲一口。”叶佳期在他软绵绵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知宝真是又乖又软萌。 叶佳期替他悄悄关上门，她去了琴房找小柚子。 小柚子在拉小提琴，她拉琴时安静又认真，沉浸在琴声的悠扬里，旁若无人。 叶佳期站在一旁听了会儿，进步很大。 等小柚子一曲拉完，她才走进宽敞的琴房：“我和你爸爸要带着知宝一起去美国，你要一起吗？” “什么时候吖。” “下周，周五出发。” “啊，周五啊。”小柚子认真算了一下，“那小柚子还是不去了吧，小柚子要补课呢，好好补课成绩才能提高，这样期末考试才能拿到奖状，得到老师的表扬。” “哦……”叶佳期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若有所思，“真不去？” “嗯，妈妈帮小柚子抱抱小宝宝吧，跟她说小柚子姐姐放寒假就去看她，让她乖乖的。” “好啊，帮你多抱抱小宝宝。你不要反悔哦，我们下周就去美国了。” “小柚子不会反悔的。”小柚子一本正经，心里头却在打着小算盘。 哇塞，爸爸妈妈和知宝都要出门了，她在家就没人管啦……睡觉都要笑出声。 这样的好机会，她才不要错过。 小宝宝么……放寒假也可以去看的。 “那就好，我去跟你爸爸再聊一下。”叶佳期顺口表扬了她，“小提琴拉得不错，加油哦，小柚子最棒。” “妈妈最美！” 叶佳期笑了，唇角上扬，眼中都是璀璨光华和温柔的光。 小柚子给了她一个飞吻，她也回了一个，暖色调的灯光下，母女俩的脸上都是幸福。 见到妈妈离开，小柚子转了个圈，开始规划下周的美妙生活。 她是赖着纪长慕小哥哥呢，还是赖着乘帆哥哥呢，还是赖着沈隽哥哥呢……她的哥哥好像真得有点多。 小柚子美滋滋地盘算。 …… 周五早晨，吃完早餐，乔斯年就带着叶佳期和小知宝去美国。 乔斯年穿着低调，简单的浅灰色宽松毛衣搭配休闲裤，尽管如此，这低调的装束依然掩盖不了他那长腿窄腰的完美身材。 小知宝穿的跟乔斯年差不多，只不过他的毛衣上有一只小黄猫，可爱又迷人。 知宝的头上还歪歪戴着一只鸭舌帽，他拉着乔斯年的手，活脱脱又一个乔斯年的翻版。 父子俩拉着手在门口等叶佳期。 叶佳期叮嘱了乔乘帆和小柚子两句，背着包出来，站在门口还依依不舍地又冲小柚子挥挥手。 司机替他们拿过行李箱，叶佳期这才牵着乔斯年的手走下台阶。 知宝白皙红润的脸蛋儿上是快乐的笑容，笑起来时露出整齐的小白牙，可可爱爱。 第5458章 他们都欺负她（2） 一路上他都在晃着小腿唱着歌。 天空还是灰白的颜色，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那一缕金色的光将天际撬开一道狭长的缝隙。 今天风很大，树叶吹落在地，马路两排的树木已经光秃秃，只有枫叶依然火红，是这个季节最艳丽的颜色。 小知宝坐在叶佳期和乔斯年的中间，他一直唱歌，把他学会的歌全都唱了一遍。 乔斯年在闭目养神。 听着知宝唱了很久都不停止，他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神气活现的小家伙：“乔知行，你唱得不累吗？” 小家伙可没听出乔斯年语气里的奚落呢，他高高兴兴看向爸爸：“不累呀，知宝可以一直唱到美国。” “……”乔斯年认输。 他还是忍一忍继续睡吧。 叶佳期憋住笑。 乔斯年真得不想带小家伙出来，他本来只想跟叶佳期安安静静过一次二人世界，在纽约的街头走一走。 偏偏不识趣的小东西要跟过来，叶佳期还惯着他。 他在想，叶佳期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跟他过二人世界？还是说，他在叶佳期心目中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不值一提了？ 乔斯年还是不想了。 乔宅。 乔斯年的车刚刚离开，小柚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开心开心。” 乔乘帆睨了她一眼：“好好吃早饭。” “哥哥，你周末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乔乘帆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小柚子，免得她说漏嘴。 他已经拿到公寓的钥匙，他这个周末打算住过去，行李都收拾好了。 白天去老师那里上课，晚上么，邀请他的朋友来他的公寓开party，准备嗨一个通宵。 当然，这种计划他是绝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更不能告诉小柚子，不然……她得跟过来。 小柚子哪里知道乔乘帆的想法，她倒是把自己的小计划完完整整告诉了乔乘帆：“哥哥，我要跟纪长慕哥哥一块儿玩！你帮我保密！” “哦。” “千万不能告诉爸爸妈妈，他们要是问你，你就说乔沐元学习很认真。” “……”乔乘帆鄙视她，“有好处吗？” “给你带好吃的。” 乔乘帆不屑一顾：“你的纪长慕哥哥愿意跟你玩吗？” 小柚子噎住。 心口仿佛被捅了一刀，亲哥哥捅的。 再见！ 她被伤到了。 小柚子低头，吃早饭，不说话了。 乔乘帆勾了勾唇角，他就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想跟她玩，她跟个傻子一样自嗨。 小呆妹还是小呆妹，一点都没变聪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真蠢。 她只继承了老乔和七七的美貌，丝毫没有继承他们的一点点聪明才智。 还好乔家家大业大，小呆妹将来也不至于饿死，不然她这样的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早就被蠢死了。 小柚子吃着早餐，哪里知道她亲哥哥已经在心里头把她吐槽了一遍。 她的心还在滴血呢。 她偏偏不信，纪长慕小哥哥肯定是愿意跟她玩的。 愿意的！ 她都想好了，他们一起去山上看枫叶，再去动物园喂小动物。 第5459章 他们都欺负她（3） 早餐后，乔乘帆先去了学校。 小柚子慢吞吞，她去学校了路上给纪长慕发了微信。 柚柚：小哥哥~在线呼叫~（开森） 她不喜欢打字，大多数时候都是发语音和表情包。 纪长慕刚刚晨跑回来，正好在食堂吃早餐，看到微信，也回了语音：一大早喊我干什么？ 柚柚：我爸爸妈妈去美国啦~明天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纪长慕：…… 柚柚：不乐意吖~哼。 纪长慕：我会按时去给你上课。 柚柚：不用啊，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钟管家很宠小柚子的，他不会告状的。 纪长慕：你想出去玩？ 柚柚：（疯狂点头） 纪长慕：抱歉，我女朋友今天晚上过来，你如果不想上课的话，我明天就不去乔宅了。 柚柚：（炸裂）你说森么？？？？？？ 这边的小柚子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在说森么东西？她怎么听不懂的亚子？？？？ 司机吓得握紧方向盘：“大小姐，怎么了？” “呜呜……”小柚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说哭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他有女朋友了！ 小哥哥有女朋友了！ 他居然有女朋友了！ 她还不知道…… 司机从镜子里看了小柚子一眼，他一脸懵，怎么了？ 纪长慕情绪稳定，淡淡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乔沐元，如果不上课的话，我双休两天就陪女朋友了。 柚柚：上！谁说不上课了嘛！上课！小柚子要上课！ 纪长慕：…… 小柚子急得跳起来，眼睛红通通，满脸的委屈。 她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纪长慕有女朋友的？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小柚子哭得难受。 才被亲哥哥在心口扎了一刀，现在又被纪长慕小哥哥在心口扎了一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欺负她。 他们都欺负她。 为什么都不爱她。 纪长慕顿了顿，干脆停下吃早餐，回复她：那我明天按时去你家里。 柚柚：我不喜欢你了。 纪长慕：？ 柚柚：讨厌你！！！ 纪长慕：…… 小孩子的脾气他搞不懂，乔沐元的脾气他更搞不懂。 小柚子不再给他发消息，一条消息都不发了。 纪长慕也没给她发，一般情况下，他很少主动给她发消息。 小柚子放下手机，抱着车上的阿狸抱枕，难过地哭泣。 就好像一直拥有的心爱的布娃娃被人抢走了，她还以为布娃娃是她的，忽然发现不是她的。 她好难过…… 司机满脸疑惑：“大小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叔叔帮你揍他。” “哇……”平时活泼可爱话又多的小柚子突然就说不出一句话，只知道哭，嚎啕大哭，哭得伤心欲绝。 心里好难受啊。 为什么要这个亚子啊……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不开心过，眼泪哗哗流，止都止不住，小脸蛋上挂满泪痕。 “大小姐，别哭了，别哭了，快到学校了，要不要帮你打电话给钟管家？” “……”小柚子不说话，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抽动颤抖，用尽了洪荒之力在哭。 第5460章 他们都欺负她（4） 这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亚子…… 小柚子想不明白。 她把他当朋友，他却一点都不想跟她交朋友。 她还想跟他出去玩呢。 小柚子抽着面纸擦眼泪，一张又一张，早上还是开开心心的小柚子，这会儿就变成了一只沮丧难过的小柚子。 “大小姐……”司机试探地喊了好几声，但小柚子只是哭，不说话。 他只好摇摇头，小孩子的心思他不太懂啊。 出门前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这样了？ 小柚子难过地靠着抱着阿狸，靠着车窗，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后来嗓子都哑了，她就默默抽泣，不说话。 她还从来没有难受过，上次爸爸打她她也没有这样。 她太讨厌纪长慕了……她以后都不要跟他讲话了，真的。 食堂那头，纪长慕吃着早餐。 他放下手机，正好沈方舟过来。 “老大，你等会儿去哪个教室上课？” “思远楼305教室，谭教授的课。” “哦，我在光华楼。”沈方舟剥了一只鸡蛋，“晚上女朋友从美国过来？” “嗯，差不多六点到机场，我去接她。” “哟。”沈方舟挑眉，贱贱地笑，“那你晚上还回宿舍吗？” “不回宿舍去哪？”纪长慕懒得理他，继续吃早餐。 “小别胜新婚嘛，晚上好好陪女朋友呗，宿舍的话有我们在呢，不会进小偷的。”沈方舟咬了一口鸡蛋，“你女朋友真不错，从美国过来要十几个小时吧？每次都是她过来，真心爱你。” “不过还好，老大你明年就去美国了，到时候再也不用谈异国恋。是不是过几年再见到老大，老大你已经结婚生子了？”沈方舟贱兮兮。 “我的人生不用你规划。” “……”沈方舟就知道他傲娇，“哎，我的打赌要输了。” 纪长慕抬头：“什么打赌？” “没，没什么。”沈方舟才不会告诉他，嘻嘻笑，“老大，我这多一个鸡蛋，你吃吗？补补身子。” “我看你更需要补，不过你需要补的是脑子。” 沈方舟：“……” “我吃完了，你慢慢吃。”纪长慕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唇，“我回宿舍拿书。” “不等我一下吗？我也回宿舍啊！” “那你少说两句，快点。”纪长慕嫌他烦，但还是坐着等他了。 “男人怎么能说快……”沈方舟又贱贱地笑。 “我让你少说两句！” “哦。”沈方舟低头吃他的早餐，他不太习惯学校的早餐，清汤寡水，不过胜在方便，“对了，你明后两天不是有兼职吗？给那个小朋友补课，就是那个很可爱的小朋友，超级卡哇伊那个。” “嗯。” “你给她补课补到什么时候？明年？” “明年。” “哦，说起来你也给她上了快三年的课，会舍不得吗？”沈方舟还记得那个小朋友，比他亲妹妹还可爱，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小可爱，像店里卖的洋娃娃，可爱又迷人，萌萌哒。 第5461章 他们都欺负她（5） “她只是我学生中的一个而已。”纪长慕面无表情，“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就是一份兼职。” “你这兼职真不错，我当初怎么就没跟你一起投简历呢，要是投了，指不定人家是要你还是要我。” “沈大公子并不缺钱吧？” “所以我觉得可惜啊，我要是手头紧那么一点点，说不定我就投简历了，那样一来每个星期都能看到那么可爱的洋娃娃，做梦都笑醒。”沈方舟跟纪长慕不一样，他可喜欢小孩，很爱逗小孩子玩。 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个妹妹，小孩子对他而言就是天使般的存在，更何况是长得漂亮又可爱的小孩子。 纪长慕嗤之以鼻。 就沈方舟这脆弱的心灵，保不准会被乔沐元气个半死，还做梦笑醒。 “老大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上次一起吃饭，那小姑娘把我的心都萌化了。哪来的小天使小可爱哦，真是讨人喜欢。” “我没觉得她有多可爱，相反，脾气很大、会使小性子、很难缠，虽然年纪小，但已经会强迫别人做事。沈方舟，看人不能看表面，你多大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啧啧啧，纪长慕，这是人说的话吗？背地里说小可爱的坏话，你就不怕我告诉人家，然后人家告诉爸爸妈妈把你辞退？”沈方舟幸灾乐祸。 这纪长慕真是。 那小姑娘多可爱啊，居然说人家脾气大很难缠，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都听不下去了。 “无所谓。”纪长慕面色平静，“最多也就再教她几个月而已，如果辞退，我正好可以安心备考，没什么。” “我靠。”沈方舟差点把手里的筷子都扔了，这说的什么屁话呢，“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你忍心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什么坏话不坏话？”纪长慕无语，“这叫坏话吗？” “那你这么讨厌人家，怎么不辞职？该不会是为了工资吧？” “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吧？”纪长慕反问。 “……”沈方舟重新审视纪长慕，原来他是这样的纪长慕。 教了人家小姑娘快三年，小宠物都养出感情了，他居然只是为了钱。 靠。 这要论无情，还是纪长慕更胜一筹。 “沈方舟，你能不能快点吃？” “你自己回宿舍吧，我不跟你同路了。”沈方舟不屑，什么人啊，真是。 “……”这次轮到纪长慕无语，他干脆离开了食堂，这沈方舟就是事多。 纪长慕回宿舍拿课本。 宿舍楼路边的树叶落了一地，经脉分明，细数着深秋的时光。 小柚子的事纪长慕没放心上，他素来把生活和学习分得很清楚，该学习的时候就绝不会去考虑别的任何事。 而且他有他的规划，比如，上完课找教授聊一聊留学的事，傍晚就去接佟茜，明天继续去乔宅给乔沐元补课。 一天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秋天的黑夜来得很早，下午五点多时，夜幕已经拉开，星辰缥缈。 晚上风很大。 第5462章 他们都欺负她（6） 佟茜到了京城国际机场就给纪长慕打电话：“长慕……我到机场了，京城的气温好低呀，我没有带足外套，你帮我带件衣服好不好。” “嗯，晚上很冷。” “那我就在机场这里的咖啡厅等你，我等你过来。” “好，不要乱跑。” “不会的，我会等你过来呀。”佟茜跟纪长慕撒娇。 好几个月没见了。 她终于又可以见到他。 这样分居两地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明年……明年纪长慕就会到美国留学，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以后再也不分开。 纪长慕挂上电话，刚准备出门，他发现乔沐元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柚柚：你明天早点来，小柚子六点就要上课。 纪长慕：“……” 六点就上课？疯了？！ 早晨六点天才刚亮！ 纪长慕一边从衣橱里拿出外套，一边回她语音：乔沐元，你能起得来吗？ 纪长慕的声音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听，青涩的少年气息里带着低沉的磁性，可小柚子不爱听了。 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柚子抱着她的熊，回复：我能起得来。 纪长慕：行，能起得来是吧？那我六点去给你上课，上课你可别给我打瞌睡！ 柚柚：你凶什么凶？声音大了不起吗？我现在可讨厌你了！ 纪长慕：莫名其妙。 纪长慕不再回她。 小柚子也没有再给他发消息。 小柚子心里头还很难受，一天了，她还是很难过。 这样一想，她又委屈起来，抱着熊哭泣，肩膀抽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单和枕头都湿了。 爸爸妈妈去了美国，知宝也去了美国，乘帆哥哥不回家，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大小姐，吃晚饭了。”佣人在门外呼唤，“天黑了。” “不吃，今天晚上不想吃。” “怎么了？不饿吗？” “小柚子要睡觉了。” “那吃完再睡也不迟啊。” “睡觉了。”小柚子带着哭腔，她蒙上被子，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纪长慕小哥哥从来没有把她当朋友。 纪长慕小哥哥一直都不喜欢她。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不喜欢她，原来这么长时间，他跟她呆一块都是在煎熬啊。 不喜欢她干嘛还装作一副不得不喜欢她的样子，虚伪极了。 她现在都有点讨厌这个人了，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虚伪，一点都不真诚。 只是……这样一想，小柚子更加难过。 他对她笑是假的，教她写字时的温柔也是假的，她发烧的时候关心她也是假的……他这个人太虚伪了。 她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纪长慕小哥哥的世界更复杂，他很会骗人。 她一心一意把他当朋友，用一颗真诚的心跟他交朋友，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啦，可他居然这个亚子。 他怎么能骗她呢？ 做不成朋友也不能这个亚子。 小柚子头一次觉得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头一次不想再理会纪长慕，不想再跟他交朋友。 那就不交这个朋友了。 第5463章 他们都欺负她（7） 这个朋友不值得她交。 小柚子哭着哭着就想明白了，她不要跟纪长慕做朋友了，为这么虚伪的人哭不值得哦。 她擦干眼泪，从床上爬起来。 走到楼下，佣人诧异：“大小姐，吃饭吗？” “是的哦，小柚子饿啦。” 佣人真是谢天谢地，她就说嘛，不吃饭肯定会饿啊。 餐厅只有小柚子一个人，她孤零零吃着饭，给坏乘帆发微信：“家里只有小柚子一个人，好孤单，哥哥你去哪里了。” 乔乘帆回她：“我跟同学在外面吃。” 柚柚：“你们都不爱小柚子。” 乔乘帆：“你不是要跟你的纪老师一块儿玩吗？” 柚柚：“再见。” 坏乘帆又把天聊死了。 她就不应该找他聊天，她这才刚刚想明白一些呢。 乔乘帆也没再回她，他忙着呢。 小柚子孤孤单单吃着饭，她本就是一个小话痨，让她一个人吃饭，真得好孤单啊。 她又找沈隽：“沈隽哥哥，什么时候带小柚子出去玩啊。” “你要玩什么？” “骑车、打篮球、烧烤……都行，小柚子不挑。” “你不用补课吗？” 小柚子转念一想，她不能便宜了纪长慕，更何况，她已经让纪长慕明天一早就来给她补课了。 “那后天吧，后天我不想上课了。” “逃课？” “才不是。” “那好，你爸妈是不是不在家？那后天我骑自行车来带你啊。” “好啊好啊，小柚子等你啦！” “好，等我。” 小柚子心情又好了。 她不能因为一个虚伪的人让自己不开心，不然气坏的是自己。 ……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纪长慕就起床了。 早上很冷，他裹了一件厚实的外套，又戴着围巾，五点多的时候就从大学赶到了乔宅。 东边出现了隐隐的光线，白雾蒙蒙，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早打量着这一处低调奢华的宅子。 乔宅里的路灯都亮着，清晨的风里带着白雾的气息扑面而来，纪长慕戴着口罩站在乔宅外等佣人来给他开门。 不过，他按了好几次门铃，似乎都没人来，宅子里一片安静，像是还没有从深夜的寂静中苏醒。 铁门像冰冷的狮子守护着这座老宅，森严里是生人勿近的冷。 还没有到六点，纪长慕就站在外面等着。 风吹过面颊，很冷。 餐厅里，小柚子慢吞吞吃着早餐，她今天连睡衣都没换，跟别说穿漂亮衣服。 “大小姐，纪老师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那六点让纪老师去南园嘛。”小柚子漫不经心，心里头还有小脾气。 “那大小姐，你不过去上课吗？” “八点上课，我再回卧室睡一会。” “那……”佣人疑惑，“那为什么让纪老师这么早过来？” “让他备课嘛，他讲的课太糟糕了，每次不备课就过来给小柚子上课，更别说什么精美的PPT啊，他这个老师当的很随意呢！”小柚子咬了一口奶黄包，“没见过这么随意的老师，我妈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哦。” 第5464章 他们都欺负她（8） 佣人无言以对，这、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天天小哥哥长、小哥哥短，恨不得把小哥哥夸上天，仿佛小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天还没亮，小柚子哈欠连天，她还要继续睡。 “那大小姐，我先让纪老师去南园吧，外面很冷，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你要把我的话转达给他哦。” “知道，知道，一定。”佣人转念一想，“那大小姐，纪老师要是生气掉头就走，怎么办？” “走就走呗，小柚子对他失望极了。” 佣人看她气鼓鼓的小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让小柚子比较生气的事。 六点。 小柚子吃过早餐上楼去。 家里的暖气好舒服，她又可以美美地再睡一个回笼觉。 乔宅外，纪长慕听到佣人的话眉头皱起，他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故意刁难我吧？” 佣人脸色平静：“纪老师，我不清楚，我只是负责传话。” “她人呢？” “大小姐说很困，再睡一觉。”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想什么？”纪长慕无语，他对乔沐元很了解，她就是一个脾气很大的小朋友，没有坏心眼，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朋友。 只不过，他欺负她了吗？没有。 莫名其妙。 一大早叫他来上课，自己回房间继续睡觉？还让他备课？ 一年级的那点知识，他需要备课？两年多了，他不是都没有备过课？ 佣人脸色严肃，倒很护主：“纪老师，大小姐没有不学好，平时乔爷和太太都不舍得训她，希望你别说这些话。” 纪长慕被呛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喊他来上什么课？当什么老师？ 不过，纪长慕也不是不能忍的人，那些年他在滨城都忍了过来，他还不至于跟一个小朋友斤斤计较。 “她八点会准时上课吗？”纪长慕问。 “会。” “好，那我在南楼等她。” “可以，纪老师，您请。”佣人领着纪长慕过去。 夜色渐渐散去，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但半空中依然飘散着白雾，能见度很低。 南园小楼的墙上是随风飘动的爬山虎，柿子树上结满了冰霜，一团团白色和通红的柿子相映成趣。 四处异常安静，就连晨起的鸟儿都不曾鸣叫。 纪长慕坐在南园书房看书。 备课是不可能备课的。 从夜幕散去到光芒万丈，七点多，白雾依然很浓，阳光穿过云层直直照在大地上。 纪长慕在看书，很入神。 小柚子踩着点出现在南楼，一身粉红色的卡哇伊睡衣，头发也没梳，小脸蛋上似乎还有朦朦胧胧的睡意。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也不说话，自己打开书本，打开文具盒。 纪长慕放下书，嗤之以鼻：“你可算起床了。” “上课了。”小柚子头也不抬。 “行，上课。” “纪老师，你把你的备课笔记留下吧，我妈妈要检查。”小柚子一脸无辜。 第5465章 他们都欺负她（9） 纪长慕微微怔了几秒，眉头紧锁：“是你要检查吧？我跟你有什么过节？嗯？” 小柚子气鼓鼓，不过生气归生气，态度却很坚决：“你没有备课笔记，说明你每次给小柚子上课都是乱讲。” “……”纪长慕忽然就哭笑不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反驳，“我是不是给你乱讲你自己不清楚吗？乔沐元，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 “随便你，反正就是要备课笔记，不然我就告诉妈妈你上课都是乱讲。”小柚子今天不高兴。 “……” 纪长慕沉默许久，他看乔沐元今天是认真的，嗯，很认真地在整他。 备课笔记？他又不是她的任课老师，要什么备课笔记？！ 而且他给她讲课兢兢业业，从预习到复习，从讲知识点到解答题目，他什么时候乱讲过？ 摆明是跟他过不去。 纪长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惹大小姐不高兴了。 纪长慕许久没说话，半晌才质问：“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吧？” “纪老师，你讲不讲道理？只是要一个备课笔记怎么就是跟纪老师过不去了，小柚子担不起哦。小柚子还以为只要是老师都会有备课笔记呢！” “你……”纪长慕盯着她的小脸蛋看。 嗯，她是认真的。 “行，不就是备课笔记，下周我带给你。” “你教我语文、数学、英语，所以你必须有三本备课笔记，你可不能糊弄小柚子。” “……”纪长慕没什么好说的，这小孩子脾气大心眼小，“行，上课。” 小柚子疑惑，他怎么也不挣扎一下。 这一天的课程十分无趣，小柚子和纪长慕全程没有互动，以往都是小柚子主动跟他说话，今天她不讲话，他也不可能主动闲聊。 除了上课讲题还是上课讲题，两人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就连课间休息小柚子都会跑出南楼，不肯搭理纪长慕。 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叫纪长慕“小哥哥”，而是叫“纪老师”。 纪长慕不是一个喜欢让多余的心思干扰自己的人，因而，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帮她补课。 她睬他也好，不睬他也罢，他都没有太大反应。 讲题的时候，小柚子还是心不在焉，只不过今天他训她，她不顶嘴也不回应，像个没有感情的小黄鸭。 “写错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方程不能这么写。”纪长慕纠正她。 “哦。”小柚子擦掉，重新写。 但是，写了好几次还是错。 纪长慕恨铁不成钢：“这种类型的题目我讲过不下十次，你为什么还是做不对？” “……”小柚子撇撇嘴，头也不抬，擦掉，继续写。 但，还是错。 一旁的纪长慕不知道说什么好，重新给她讲。 小柚子终于会了，算出了答案。 小柚子的脸上也没有高兴的表情，要是在以往，她早就求表扬了。 今天，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来看下一题。”纪长慕继续给她讲题，他本就是一个没有太多杂念的人，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做什么。 第5466章 他们都欺负她（10） 小柚子托着头，默默听纪长慕讲课。 一时间，整个南楼都显得很寂静，只有纪长慕清润平静的嗓音和小柚子偶尔的回应。 好不容易到下课时间，纪长慕合上课本：“休息会儿吧。” “唔。”小柚子头也不抬，推开椅子就准备往外跑。 纪长慕觉得还是得跟她聊聊，叫住她：“乔沐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对我抱有偏见，我觉得，我在给你补课这种事情上做得很到位。平时的时候，不管多忙，只要你在微信上问我问题，我都会停下手中的事帮你解答，可似乎，你并不满意。” 小柚子才不要听他说这种话，她也不爱听。 她转头看向纪长慕，萌萌的大眼睛里水汪汪：“没有偏见，小柚子就是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纪长慕稍稍一愣，随即笑出声，嗓音清冷：“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 “现在小柚子也是这么想的。”小柚子听了他的话，还是很难过，“我们以后就不是朋友了。” 纪长慕还是觉得好笑，又强调一遍：“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讨厌你。” 小柚子跑了。 她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啦！ 她以后都不跟他交朋友啦！ 纪长慕感觉莫名其妙，小孩子的思维他弄不懂。 他也不想去弄懂。 拿出手机，他直接在微信上找沈方舟：帮我做三份备课笔记，语文、数学、英语，小学的。 沈方舟：（黑人问号脸）？？？ 纪长慕：一周时间。 沈方舟：？？？为什么找我？ 纪长慕：没有沈大公子搞不定的事，对吧？ 沈方舟：卡哇伊的小妹妹家要检查你的备课笔记？ 纪长慕：别问那么多，期末考试我会把笔记借给你抄的。 沈方舟：！！！你侮辱我的人格。 纪长慕：不要拉倒。 沈方舟：…… 他能不要吗？他就指着纪长慕的笔记期末考试呢！ 两人成交。 纪长慕又看到佟茜在微信上找他。 佟茜：长慕，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纪长慕：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六点到学校。 佟茜：好，我在你们学校附近订了一桌菜，晚上一起吃。 纪长慕：嗯。 纪长慕没有聊天的习惯，没聊几句就放下了手机。 一抬头，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雕花玻璃窗外的南楼风景，竹叶萋萋，远山缥缈，正是深秋，从他的位置还能看到乔宅外那片林子里火红的枫叶，如天边的火烧云，层层晕染。 纪长慕随手拿过一本书架上的书看着。 过了几分钟，小柚子抱着一盘子水果过来，有火龙果、苹果、猕猴桃……品种很多，都是厨房切好的。 她端到书房来吃。 要是在以往，她早就屁颠屁颠跟纪长慕分享：“小哥哥，一起吃水果。” 但是今天，她没有跟纪长慕分享，自己一个人吃着。 纪长慕觉得她幼稚，以为这样能气到他还是怎么的？幼稚。 小柚子还穿着她的那套睡衣，反正爸爸妈妈不在家，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5467章 他们都欺负她（11） 小柚子又把自己吃得满嘴都是汁，纪长慕盯着她看了一眼，看不下去：“你多大了？吃个水果都能吃得满脸汁水？” 还在往嘴里塞火龙果的小柚子动作一滞，看了看他，没理，嘀咕：“又没吃你家的水果。” 纪长慕：“……” 行，他多嘴。 纪长慕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后上课。” “明天不上课，你不要来了。”小柚子晃着小腿，她要跟沈隽哥哥出去玩了，不想见到这个虚伪的人。 纪长慕没什么表情，淡漠道：“行，你是小公主，你说了算。” “跟沈隽哥哥在一块玩很开心，看到你我就不开心。” “嗯，反正你也看不到我几次了，你要是不想让我教，我下个星期就可以不来。” “你看看你，教了小柚子两年多了，小柚子的成绩也没有提高。” “是我的原因吗？”纪长慕嗤之以鼻，“你的学习态度，换多少老师都没用。” “那你明说就是小柚子笨呗。” “我明说就明说。” “那你说啊。”小柚子气鼓鼓看着他。 纪长慕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他本来年纪也不大，性子高傲，干脆直言：“没错，就是你笨。” 小柚子偷偷按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这才扬了扬：“录音了，我要告诉妈妈。” “你！！！”纪长慕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拍桌子，“小小年纪，这么不学好？！” “不是不学好，对待虚伪的人就是要这样，电视里说，虚伪的人很可怕，要处处留一个心眼。”小柚子吃着水果晃着小腿。 “行，乔沐元你厉害，有本事你告诉你妈妈，大不了我以后不会再来。”纪长慕有被她气到，什么叫虚伪的人？他虚伪什么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得罪了这个小丫头，直接被她说成是虚伪的人。 莫名其妙。 “你不来小柚子又不会想你，因为小柚子跟你已经不是朋友了。” “你放心，我教不了你几次了，我明年就出国了。” 小柚子一愣，张大嘴巴，水果还在手上。 他说什么？ 他明年就出国了？ 眼泪忽然就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差点掉落下来，小柚子控制住才没有掉眼泪，但心里头酸酸的。 他居然明年就要出国了……他从来都没有说啊。 纪长慕懒得再看她，打开书本：“上课了，我给你预习下周的上课内容。” 小柚子放下果盘，擦了擦嘴巴，无精打采地坐在书桌边，低着头看课本。 纪长慕没有说多余的话，她也没有说，空间里又恢复之前的沉寂。 风吹着南楼的窗户，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天空中是寂寥的底色，灰白无力。 纪长慕的面庞一如既往的端方斯文，立体白净的五官如雕塑，线条流畅，眼中是深邃而平静的光。 他的手上握着笔，一点一点给小柚子讲解下周要上课的内容。 他的声音依然很好听，写的字也好看，但这一切在小柚子的眼中都失去了吸引力。 第5468章 他们都欺负她（12） 天黑时，纪长慕收拾好他的背包，他站在夜色笼罩的南楼台阶下，转身看向出来的小柚子：“我回去了。” “嗯。”小柚子掉头就走。 纪长慕不理解她的小性子，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和理解，不过萍水相逢、各取所需，他也不想在乔沐元的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哄她。 乔家多的是人哄她，不缺他一个。 纪长慕沿着熟悉的路离开南楼、离开乔宅，他像往常一样去宅子外的路边打车。 上个星期的乔沐元还兴高采烈送他出来，甚至还跟他要衣服穿，摔了一跤都还没心没肺的，这周又跟变了个人似的。 小孩子的心思就是奇妙，他反正弄不懂。 回到学校。 夜幕早已拉开。 佟茜在约好的餐厅等他，纪长慕直接走过去。 佟茜大概也是刚从某个商场回来，沙发上满是大包小包，一眼看过去，都是首饰、衣服、化妆品之类。 见纪长慕过来，她高兴地拿出一只礼品盒：“长慕，这是给你买的一条领带，我想着你后面面试什么的都用得上，就给你买了。” 她直接打开盒子，是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纪长慕当然认得这个牌子，他摇摇头：“抱歉，我暂时不需要，你可以送给你的父亲。” “不会啊，你明年参加美国学校的面试，必须要穿正装，用得上。” “我有领带。” “那也不多这一条，收下吧。”佟茜清纯漂亮的脸上是满含期待的温柔，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推给她：“我真得不需要。” “是……嫌弃我买的不好看吗？我是听柜员推荐的，他们说这款很适合你这样的年纪。” “我说过，你不需要送我什么礼物。”纪长慕不想收，打开菜单，“点菜吧，时间不早了，让你久等了。” 佟茜脸上的期待渐渐消失。 纪长慕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收她的礼物？而且，他今天看上去心不在焉，甚至有点不怎么开心。 她知道，她没办法再勉强纪长慕。 纪长慕决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好，点菜。”佟茜接过菜单。 又聊了聊，佟茜才知道他明天不用做兼职，他打算带她去京城知名的景点走走，看看深秋风景。 佟茜释怀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头都是有她的。 服务员很快送菜进包间，佟茜还点了一瓶红酒，她兴致勃勃地给纪长慕讲着今天逛街的事。 她说她很喜欢这个城市。 但不知道怎么的，她说话的时候，纪长慕很少回应，看上去心事重重。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佟茜趁纪长慕不注意靠近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自拍。 纪长慕听到拍照“咔嚓”的声音，立马皱眉：“不要拍，删掉。” “挺好挺好的，你看。”佟茜把照片给他看，笑意盈盈。 照片上的她和他靠得很近，几乎是头挨头，只不过纪长慕表情略严肃，不苟言笑，但佟茜笑得很开心。 这还是他们第一张自拍，平时的纪长慕不喜欢拍照。 第5469章 他们都欺负她（13） “你删掉。”纪长慕还是很坚持，他真得不喜欢拍照，更何况佟茜是一个特别爱发朋友圈的人，他还不想他和她之间的事被熟悉的人知道，尤其是她的父亲。 “没关系呀，拍得挺好。”佟茜还以为他是怕拍的不好看，“正好我的小姐妹、导师一直很想知道我男朋友长什么样，我发给她们看看。” “别发了。”纪长慕皱眉拿过她的手机，“没什么好发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发？我不发朋友圈，我就是发给我的朋友们看一下，也不可以吗？” “我不喜欢。” “你真的……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啊……”佟茜很无奈，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纪长慕沟通，“我送你礼物你不喜欢，拍照你不喜欢，我发一下照片你也不喜欢……真的，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佟茜本也是大小姐性格，她直接跟他发脾气了。 “我不喜欢拍照这个事，我说过很多遍了，还要我再说吗？你为什么不尊重我？”纪长慕也放下筷子，看向她，“还有送礼物这个事，我也说过很多遍，我说了，不要送我礼物。” “行……是我记性不好，是我太在乎你，是我太把你放心上。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 “你到底是不了解我。” 一时间，佟茜哑口无言。 她想了解啊，她怎么了解？纪长慕有什么心事都喜欢藏在心底，他会告诉她吗？不会！ 她又不是神，她怎么去了解？ 佟茜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没有胃口，不想再吃东西。 纪长慕也顿时失去了吃饭的兴致，但依然保持克制：“吃饭吧，不说这些了，你把照片删掉。” “行行行，我删，我删还不行吗？” 佟茜生气地拿过自己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把照片删了：“纪长慕，满意了吗？！” 她真得不懂，只是拍张照片而已，为什么要小题大做，他们还是情侣吗？ 为什么他的表现非常冷漠，她甚至有点羡慕别的情侣，羡慕别人的男朋友。 纪长慕双手交叠，他的眼中依然是平静的目光，但不知道为何，他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有些话，他应该跟佟茜说清楚。 佟茜的胸口起伏不定，她咬着唇，脸上还带着酝酿，可纪长慕一声不吭的样子更让她难受，他当真就一点都不会哄女孩子吗？ 还是说，她不值得哄？ 她从美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可他连兼职都不愿意停下来陪她。没关系，她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可是，他不收礼物、不肯拍照的事情再一次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白天一个人逛街的时候就觉得很无趣、很委屈。 晚上，只不过是她情感的一个集中爆发。 她不能理解纪长慕。 灯光下，纪长慕的脸庞一如往常般平静，白净的脸上是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只有纤长的睫毛在微微轻颤。 第5470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1） 一时间，气氛异常冷清。 佟茜不说话，也只是咬牙瞪着纪长慕，红通通的脸上是未曾消散的怒意，她想知道纪长慕又该怎么跟她解释，或者说，他是不是根本不想解释。 “佟茜。”纪长慕终于开口，嗓音轻缓却带着力度，“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佟茜讶然。 她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他一句不合适？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觉得是他的错？！ 她特地飞到京城来看他，而他……居然是想跟她分手吗？ 佟茜的心口堵得慌，一时间喘不过气，她紧紧盯着纪长慕看。 没等佟茜开口，纪长慕又缓缓道：“我们俩的性格真得不合适。” “为什么？” “你觉得合适吗？”纪长慕反问，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低沉从容又冷漠。 一次一次，见面就争吵。 或者，他这样的性格，不适合任何人。 “纪长慕，那这两年我们的恋爱又算什么？你是不是都没有爱过我？”佟茜的眼中都是疑惑的光芒，如果爱过，又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 她时时刻刻将他放在心尖上，可他呢？ 每次冷战都是她先低头，先认错，可她真得有错吗？明明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的错啊！为何他从来不跟她道歉…… 这就是他说的性格不合适吗？ “我只是不想再耽误你。”纪长慕素来理性，从来不会感情用事，他知道，再不跟她摊牌，耽误的是她。 “纪长慕，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不是。”纪长慕否认，“我们只是性格不合适，当然，也包括别的很多方面。” 他不打算再往前走下去了。 没有必要。 “我不信，你肯定是喜欢上别人了！我走路上都能看到你们学校一群女孩子盯着你看，还说你是校草，我可不信没人跟你表白！” “这个问题，我解释过了，夏天的时候我就跟你解释过，答案还是那个答案。”纪长慕心平气和，不怒不恼，但嗓音和情绪很克制很平静，就好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只是因为性格不合适？”佟茜依然不信，她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相信。 她想，纪长慕一定是在糊弄她。 一定是的！ “是。” “那你考沃顿商学院呢？不就是为了我吗？！” “不是。”纪长慕无情地否认，“这是我刚刚进入京城大学时就定下的目标。” 佟茜忽然就哑口无言，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还以为纪长慕拼命努力想来美国留学是为了和她在一起，离她更近。 原来……不过就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许久，佟茜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段感情里，她好像一直都是一厢情愿的那一个。 而纪长慕，说分手就分手。 “纪长慕，我在你心里头算什么？”佟茜看向他那张熟悉的脸庞，视线描摹着他的脸部线条。 是啊，他们算什么情侣了，在一起两年了，连接吻都没有过。 他每一步都有他的打算，却从未将她考虑进去。 第5471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2） “以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纪长慕薄唇轻启，冷漠又平静。 “我不要！我不同意分手！纪长慕，你听好，我不同意分手！”佟茜歇斯底里，有些失控，毕竟是女孩子，她的眼睛红了，“今天晚上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我不同意分手。还有，陪我吃完晚饭好吗？我从美国过来，你还没有好好陪我。” 良久，纪长慕才点点头。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答应。 这顿饭，佟茜吃得索然无味。 她和纪长慕真得没有办法磨合吗？只是性格暂时不合适而已啊！ 气氛很压抑。 纪长慕不会主动开口说话，佟茜也没有力气说话。 吃了一半，她终究还是哭了，丢下筷子，趴在桌上哭得动情又痛苦。 她不舍得分手，她不要分手，她喜欢纪长慕，很喜欢很喜欢。 他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她的心呢。 性格不合可以磨合啊，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他们都还没有成熟，再过几年进入社会就好了。 而且他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有什么不合适呢？ 纪长慕也停下了筷子，他没有说话，哪怕佟茜在嚎啕大哭，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一时间，包间里只有佟茜的哭声。 纪长慕的目光里是如星子一样的沉静，心跳也十分平稳，仿佛只是在经历一次跟他无关的事，甚至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动容。 他早已是一个没有太多情绪的人，所有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他早就在十六岁那年一一尝遍。 还能剩多少情绪呢？ 他的生活也不需要太多的丰富多彩，他无趣、薄凉、孤冷、单调，他也不想再耽误佟茜了。 良久，他才缓缓道：“我送你回酒店。” 佟茜没有抬头，她还在啜泣、哽咽：“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你对这里不熟。” “我打车还不行吗？！”佟茜歇斯底里冲他吼，满脸泪水。 “好。”纪长慕点点头，无奈地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你走，走啊！我不要见到你了！纪长慕，我对你好失望……” 纪长慕没说话。 哪怕是佟茜的歇斯底里和嚎啕大哭都没有换来他一个回头和转身，他默默离开，打开门，只丢给佟茜一个高大孤冷的背影。 纪长慕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素来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如果没有真正的利益纠葛，他会选择果断和快刀斩乱麻。 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 他定下的目标，也一定会去实现。 没有谁能更改他的人生，他只喜欢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每一步，他走得谨慎细微又执着，无非就是为了踏踏实实走下去，把每一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至于感情这种事，他不想花时间。 出餐厅纪长慕就给他的金融系教授打了电话：“杨教授，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夜晚路边的灯光拉长了他颀长清瘦的身影，少年孤冷的背影里是藏匿的薄凉，如这深秋夜晚的冰霜，寒凉至极。 第5472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3） 少年的脸上是平静的神色，仿佛外面的世界跟他无关。 萧瑟的秋风吹过他的脸颊，四周草木凋敝，街头人流如织。 他一个人返回宿舍。 纪长慕已经跟教授约好，明天请他吃饭，正好可以聊一聊留学的事。 京城的深秋萧瑟如常。 …… 第二天一早，乔宅。 早上白雾弥漫，即使太阳出来了，那些雾气还团团笼罩在郊外的半空中。 沈隽一早就骑车来到乔宅，他家离小柚子家不远，乔宅的佣人也认得他，知道他是大小姐的同学。 “沈少爷，早，大小姐还在吃早饭，你也进来吃点吧。”佣人笑盈盈欢迎沈隽。 沈隽在大院里停下车：“不用了，谢谢，我吃饱了，我在这里等她就可以。” 小柚子听到沈隽的声音，抓起两只奶黄包就跑出来。 今天的小柚子穿得很休闲，厚厚绒绒的奶白色毛衣，牛仔裤，小白鞋，还扎了两只漂亮的麻花辫。 “沈隽哥哥！”她喊着喊着跑出来，背上她的小熊猫书包，一颠一颠。 沈隽挥手：“乔沐元！” 钟管家追出来：“大小姐，你早餐还没有吃完。” “不吃啦，小柚子要跟沈隽哥哥出去玩了！” “今天不上课了？” “不上课。” “跟纪老师说好了吗？” “说过啦，他巴不得不上课呢！”小柚子哼唧一声，巴不得不上课去陪他的女朋友玩呢！ “可是外面雾很大，你们骑车不安全。”钟管家不放心，“我让保镖跟着。” 沈隽连忙道：“钟伯伯，没有事，沈家有保镖！” “哦哦，那你们小心啊。”钟管家很好说话，只是有一点点担心，不过也不必过分担心，小柚子和沈隽都不是几岁小孩子了。 “会的！”沈隽干净俊朗的小脸蛋上是快乐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小柚子也开心，嘴里叼着奶黄包，跳上沈隽哥哥的自行车！ 沈隽哥哥的单车很酷，她也好想有一辆。 乘帆哥哥倒是有一辆，但乘帆哥哥很小气，不准她碰。 佣人给小柚子围上一条围巾：“大小姐，别感冒，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小柚子出去玩啦！”小柚子快乐极了，一瞬间就把之前不快乐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沈隽看看身后的小柚子：“坐好了吗？抓紧我的衣服，我要出发了。” “好了！” “好，走咯！” 沈隽像一只飞鸟，他车技娴熟，稳稳当当载着小柚子离开乔宅。 他们今天约好了去山脚看枫叶，这个季节的枫叶很漂亮，映衬在蓝天白云之下宛如精美的油画。 小柚子吃着奶黄包，很快就松开了小手，不再抓住沈隽。 偶尔，她还会张开双臂。 沈隽虽然还是个小孩，但车技很棒，再加上宽阔的路上没有车辆，自行车更是稳稳当当。 沈隽穿了件白色卫衣和牛仔裤，他和小柚子一样快乐，笑起来的时候小脸蛋上也能看到隐隐约约的酒窝。 两人因为是同学，有说不完的话，当然小柚子也有讲不完的小八卦。 第5473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4） 小柚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路上也不闷。 “乔沐元，你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啦，我们今天可以玩到晚上再回家。” “你今天为什么不补课了？” “因为今天不想上课。” “是因为你爸爸妈妈不在家，你就逃课了吧。” “哼。”才不是。 是她被虚伪的纪老师气得不想上课了啊。 “沈隽哥哥，还有谁啊？” “都是同学，还有好几个，你去了就知道了。” “沈隽哥哥，我告诉你个事哦。”小柚子神神秘秘，“上次数学统考，我们班的小胖考试作弊哎。” “老师发现了吗？” “没有发现，不过我看见了，又不能跟别人说，就告诉你啦。” “嗯，别说，以后不要跟他玩就好。” “小柚子也是这么想的。”她才不要跟考试作弊的孩子一块玩，她要跟沈隽哥哥这样的一起玩。 小柚子还跟沈隽说了很多小秘密，还吐槽了一下他们共同的老师。 虽然沈隽哥哥学习成绩很好，她的学习成绩不好，但她还是喜欢跟沈隽哥哥这样的好学生一起玩。 别墅区外的马路上很少看到车辆，沈隽骑着自行车带着小柚子丝毫没有压力，甚至有着无限的自由。 白雾渐渐散去，温暖的万丈光芒从天空中直射下来，晨起的鸟儿在树上不停鸣叫。 空气很清新，路边的树上偶尔还会跳出一只小松鼠，毛茸茸的小爪子煞是可爱。 半个小时后，沈隽带着小柚子来到郊外的山脚下。 一群认识的同学都已经在等他们，他们也都是骑单车过来的。 “沈隽，乔沐元，你们终于来了！”同学们都很热情，大多数人都带了零食来，好像在春游一样。 这里的人小柚子都认得，她跟着他们蹦蹦跳跳，一起手拉手去看枫叶。 山脚下的枫叶像红色的颜料泼在山间，一排排错杂地生长在山下的土地上和山间的缝隙里，走在山脚，仿佛置身火海，所有人瞳孔里都是红通通的颜色。 小柚子背着她的熊猫书包跟着大家一起走，沈隽停好车走在她的身边：“乔沐元，我帮你拿背包。” “谢谢沈隽哥哥。”小柚子也没客气，跟沈隽并肩走在一块。 沈隽个子高，在同龄的孩子里出类拔萃，背着小柚子幼稚的小熊猫书包，看起来很搞笑，连小柚子都忍不住笑。 一群小朋友走在一起，看完枫叶又找了一片空地做野炊、放风筝，还有小朋友带了家里的小狗过来，可爱的小狗在草坪上走来走去，不怕生。 沈隽帮小柚子拍了很多张照片。 他虽然年纪小，但很会拍照，而且小柚子教他一次他就懂了，拍出来的照片让小柚子非常满意。 小柚子低着头捣鼓她的朋友圈：“小柚子要发朋友圈。” “……”沈隽提醒，“最好屏蔽你爸爸妈妈哦。” 小柚子：“这个倒是。” 只不过，小柚子比较笨，屏蔽了爸爸妈妈却忘了屏蔽乔乘帆和纪长慕。 第5474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5） 乔乘帆第一个给她回复：你不上课？ 柚柚：……忘记屏蔽你了 乔乘帆：……笨蛋 柚柚：╭(╯^╰)╮ 乔乘帆：回头我就告诉爸爸妈妈。 柚柚：再见，你不是我哥哥了！ 在京城大学外不远处商场里的纪长慕也看到了小柚子发了朋友圈，他正在餐厅里焦急地等着杨教授过来，但教授还没来，他只好看手机。 乔沐元发了九宫格九张照片，每一张都没有用滤镜，满屏幕都是小孩子最纯粹、最天真的笑脸。 照片里的小柚子只有一张，是她和沈隽，还有另两位同学拍的合照。 另外两位长得不起眼，但沈隽长相俊美斯文，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个子很高，脸部轮廓端正清秀。 不过，纪长慕不认得沈隽，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很好看。 他也懒得给乔沐元评论，直接翻过去，继续浏览其他的朋友圈。 要在往常，他并没有这种空闲时间，但今天不是，他等的教授到现在还没有到。 已经是早上十一点。 佟茜没有给他发消息，他想，经过这一夜，她应该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 他们真得不合适。 宿舍里的三只也没有动静，估计是还没起床。 到了十一点半，杨教授还是没有到，纪长慕迟疑，教授不是一个不守时的人。 他直接打电话过去：“杨教授，我是纪长慕。” “哦哦，长慕，我刚想给你打电话，那个饭局我去不了了，抱歉，抱歉。” “杨教授，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吗？” “也不是，本来跟你约好后我是准备过去的，但很不巧，在你之后，康平同学的爸爸正好来京城，他打电话邀请我一同吃饭，我跟他爸爸是老相识了，就答应了，抱歉啊，长慕，你不会生老师的气吧？” 纪长慕一口气噎住。 也就是说，即使是他打电话在先，杨教授还是决定去赴康家的约？ 康平他当然认得，金融系的风云人物，倒不是因为他长相好、成绩好，而是他有一位银行高管的爸爸，他的爸爸替京城大学金融系解决了无数就业，更是金融界的知名人士。 金融系的教授，都会给康平父亲几分薄面。 康平和他不是同班同学，但是一个院系一个年级的。 他们在同一年入学。 纪长慕只是没想到杨教授如此“坦诚”，甚至是“坦坦荡荡”。 纪长慕紧紧握着手机，平静回复：“好，我知道了，杨教授。” “嗯，长慕，老师就知道你最懂事，不愧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下次有机会老师再跟你吃饭。” “好。” 挂上电话，纪长慕有几分无力感。 他今天订的餐厅是商圈里最好的餐厅之一，因为想聊一些隐私的事以及有一份更好的环境，他还特地订了一个包间。 这顿午饭需要花费四位数的价钱。 他早已不是滨城那位挥金如土的少爷。 他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纪长慕。 已经过了退订的时间，纪长慕坐在椅子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包间，眼底是平静的光。 第5475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6） 然而，脸上再多的平静都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和浪潮澎湃。 因为他还知道一个消息，这次申请美国沃顿商学院的学生里有康平，而杨教授的话听着似乎很平常，但隐隐约约已经暗含了警告。 无论从家世、金钱、人脉还是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比不过康平。 他唯一的底气就是，他的笔试分数一定可以比康平高，比申报沃顿商学院的任何人都高。 可，笔试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还有面试，还有学校的推荐信。 缺一不可。 纪长慕微微闭眼，背靠椅子，一动不动。 早已到了午餐时间，他却没有一点胃口，脸上终究流露出几分憔悴和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包间里很安静，但能够听到窗外的汽车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服务员敲门进来：“先生，您点的菜需要开始上了吗？” 纪长慕这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向服务员：“不用上菜了，把红酒拿过来就可以。” “好。” 服务员很快端了两瓶上好的红酒过来。 这些都是他的一点点心意，但他知道，有人准备了更好的“心意”。 在更好的心意面前，他的这些不值一提，尽管这些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好的了。 可他知道，杨教授心里头是不屑的。 纪长慕给自己倒上红酒，高脚杯里的红酒像红宝石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 他不爱喝酒，但会喝酒。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耳根子微微热，眼底燃烧起红通通的热意。他在这酒里尝出了酸涩的味道，就好像十六岁那年他尝过的眼泪滋味，又酸又涩，终身难忘。 纪长慕在寂静的包间里给自己倒着酒，一杯接一杯，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有眼中的红越来越像是燃烧的火，跳动着不灭的火苗。 沃顿商学院，他为之努力了近三年。 他的成绩远远甩掉其他申报学生一大截，可就当这份结果近在咫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拿什么去争？ 可他不甘心。 纪长慕又将高脚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整个中午，他把自己闷在包间里喝酒，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喝酒，喝得天昏地暗、日夜颠倒。 直到沈方舟给打电话。 沈方舟知道他要请杨教授吃饭的事，但没声张，只有他和纪长慕知道。 “长慕，喂，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你怎么不接？” “……”纪长慕喝红了眼，醉倒在包间的沙发上，迷迷糊糊，没有什么意识，只隐约分辨出是沈方舟的声音。 “喂，纪长慕，纪长慕！”沈方舟喊了几声，“回我话啊，杨教授酒量不错，你不会被他喝倒了吧？” “没事，只是喝得有点多。”纪长慕尚且保持着最后一点意识，努力地在回复着沈方舟。 “那就好，你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你回来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谢谢。” 沈方舟受宠若惊，平白无故的跟他说什么谢谢。 他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第5476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7）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我先挂电话了。”沈方舟知道纪长慕这人挺有分寸的，不会出什么事。 挂上电话，纪长慕手一松，手机就从手里滑落到地上。 他浑身无力，没有力气去捡手机，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眸紧闭。 胸口像压着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时空皆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服务员来叫醒他：“先生，先生，抱歉，我们餐厅要开始做清洁消毒工作了。” 女服务员叫了纪长慕很多次，他才浑浑噩噩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几点了？” “两点半。” “哦。”纪长慕勉强站起来，酒还没醒，头很痛。 服务员把衣架上的外套递给他，纪长慕伸手接过，穿上。 “先生，您慢一点。”服务员扶住他，“左边右拐是电梯。” “谢谢，我知道。”纪长慕扶着墙壁离开包间，脚步踉跄，靠着仅有的意识在支撑。 耳边是蜜蜂般的轰鸣声，嗡嗡嗡嗡，头很痛，这还是纪长慕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可他觉得不够，他还想喝…… 如果不能彻彻底底喝醉，尚且有清醒的意识，又怎么能麻痹自己？ 纪长慕从商圈出来，正是白天，到处人来人往，他站在人群里，举目四望皆茫茫。 他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异乡客，身影寂寥而单薄。 纪长慕微微仰起头，他猩红的眼底是落寞的底色，但五官分明的脸上是平静的神情，没有哀戚，也没有哭天抢地。 他沿着商场走出去，打了一辆车回学校。 近三年的努力，刹那间被现实敲醒。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 回宿舍，纪长慕昏天黑地睡了一整天，佟茜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 沈方舟他们三个出去打游戏，晚上也没回宿舍，宿舍就纪长慕一个人。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纪长慕酒意醒了，他打开手机，这才看到有很多未接电话。 就算跟佟茜分手了，他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管如何，他都得打个电话问一问。 佟茜在酒店的床上呆了一整天，哭成了泪人。 “佟茜……”纪长慕打电话给她，“抱歉，刚看到电话。” 佟茜哽咽：“纪长慕，你就这样把我丢在京城吗？你还有一点良心吗？你还是人吗？” “抱歉，我今天去参加了一个酒席，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我不要你送！你跟你的新欢好去吧！我一个人能从滨城去美国，就不在乎一个人从京城去美国，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嗯，我不想再解释，随便你怎么想。”纪长慕头痛得要命，甚至不想多说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不需要提醒我！”佟茜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嚎啕大哭，“纪长慕，我总算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人了，你根本没有心！亏我以前还把你当邻居家的哥哥，我以为你是一个开朗、阳光、乐观的少年，我现在才明白，你不是，你冷漠、自私、无情！” 第5477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8） 佟茜想了一天她才发现，纪长慕的冷是骨子里的，就算是以前纪家没有破产的时候，纪长慕待人接物也只是表面上的温文有礼。 电话这头的纪长慕没有否认，甚至，他觉得佟茜说的没错。 “佟茜，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我不想再耽误你，我纪长慕没有情，也没有心。” “我对你太失望了，真的，好失望……” “你对我失望是对的。”纪长慕丝毫不反驳。 “纪长慕，在你心里头，有重要的人吗？还是说，你只爱自己？”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需要再来探究我的世界。” “探究？你的世界我从来就没有进去过！” “佟茜，如果不让我去机场送你，那我就不去了。”纪长慕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如这深秋的寒夜。 佟茜的心犹如堕入冰窖，彻底寒凉，她在纪长慕这没有温度的声音里听不到半点关心，要知道，她可是从美国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才来看他的啊。 结果呢？ 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别说住在他心上，她连他的心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不用你送，纪长慕，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佟茜哭着挂上电话，将自己捂在被子里，哭得昏天黑地。 纪长慕也默默放下手机。 他发烧了。 下午喝完酒吹了冷风，再加上心情积郁，他浑身无力酸痛。 平日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时间”，此时此刻似乎也成了没有用的东西，就好似看着心爱的东西从眼前流逝却怎么都抓不住。 纪长慕强打精神吃了药，正打算洗澡的时候，杨教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里是一张表格，是可以报考的一些国内知名学府金融系名单，还有零星几个国外的金融学院。 纪长慕讪笑，拿这些东西糊弄他吗？ 这里的哪一所学校能比得上沃顿商学院？没有。 以他的资历，只能上这些学校吗？ 纪长慕冷笑。 杨教授随即又发了一段话：长慕，你考虑考虑，有拿不定的主意欢迎及时找老师沟通，乐意帮忙。 纪长慕不可能考虑。 他只有一个目标，有且只有一个。 他是一定要去美国公费留学的。 纪长慕关掉手机，他从沈方舟的抽屉里找到一包烟，抽出一支，去阳台点上。 …… 一周过去。 周五晚上，小柚子放学回家。 她哼着歌，蹦蹦跳跳，手里还拿着一只棒棒糖。 爸爸从美国回来后又出差去了，不过妈妈在家。 妈妈给她带回很多张小宝宝的照片，都是舅舅家的小公主，小名叫“妞妞”，肉乎乎、粉润润的，好可爱哟，像小兔子一样。 小柚子把书包甩在沙发上，吃着棒棒糖靠近正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叶佳期。 “麻麻，小柚子想吃你做的点心。” “好啊，晚上给你做。” “麻麻最好。”小柚子搂住她的脖子，差点把棒棒糖蹭到叶佳期的衣服上。 叶佳期嫌这小丫头腻得慌，笑着推开她，问道：“这个星期有好好上学吗？” 第5478章 头也不回地走了（9） “有的，有的，今天英语老师还表扬小柚子了，她说小柚子课文背得很好。” “哦，忘了跟你说，你的纪老师前两天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辞职了，所以明后天你先去舞蹈老师家练舞，我帮你重新找老师。” 小柚子搂着叶佳期的手松开，刚开始还愣了几秒，随即土拨鼠尖叫：“啊啊啊……他怎么辞职了？他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为什么呀？” 小柚子喊着，眼泪流了下来，“啪嗒”“啪嗒”掉在叶佳期的衣服上，像断线的珠子，一直掉啊掉，控制不住。 叶佳期就知道她要难过，赶忙替她擦擦眼泪：“别哭，别哭，纪老师是因为要准备考试，没有时间，所以就辞职了。” “不是，不是。” 小柚子肯定不是。 他这么讨厌的人，说的话肯定都很虚伪。 这样的说法一定是他骗麻麻的。 难道……她上次跟他要备课笔记，他生气了吗？看他那天的样子好像是生气了。 小柚子更难过了……她还没有伤心呢，他为什么这么大脾气啊，他好小心眼啊。 “是的啊，你的纪老师要准备考试了。”叶佳期安慰她，声音温柔和善，“别难过，改天妈妈再给你找一个老师，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老师？嗯？” “谁也不要！小柚子就要小哥哥……小柚子没有跟他生气……小柚子跟他闹着玩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啊……”小柚子越说越难过，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怎么可以这样呢。 叶佳期摸摸她的小脑袋：“老师要考试了呀，小柚子很懂事，会体谅老师的对不对？” “不体谅，不原谅，他得回来。”小柚子气呼呼。 “这不行，纪老师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他是不是要加工资？” “不是，他是真得要准备考试。” “小柚子要亲自跟他说。”小丫头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气。 叶佳期知道她有纪长慕的联系方式，拦也拦不住。 她也知道小柚子很喜欢她的纪老师，愿意听纪长慕讲课，更愿意跟纪长慕交朋友，纪长慕辞职的事，小柚子一时半会肯定没法接受。 “先吃晚饭，吃完再说。” 叶佳期话音刚落，没想到小柚子已经开始收拾她的小书包。 她把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再把空空荡荡的书包背在身上。 “你要去哪里？”叶佳期拦住她。 “去找纪老师。”小柚子急冲冲，她要见他说，这样他就不会撒谎了。 “今天时间不早了，你打电话给他也是一样，而且你去了之后不一定会见到他。” “会的，他在学习的话，那肯定可以见到吖。”小柚子偏不信，她就是要去，去京城大学找他。 干嘛一言不合就辞职呀，是不是讨厌她呀。 做人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她被他气晕倒好多次都没有不理他，她只是跟他要了一下备课笔记，他居然就这样。 小气鬼！ 小心眼！ 居然真得说不教她了！呜呜。 第5479章 你不要辞职……（1） 小柚子背着她的小书包就往外面走，叶佳期拦都拦不住。 钟管家也连忙拦住她：“大小姐，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而且你现在过去可不一定能见到纪老师。” “见不到也要去，要去，要去。”小柚子倔强，说什么都要去。 自己生的女儿，叶佳期当然明白她的性格，她说要去那就一定要去，要是今晚上不让她去，恐怕小柚子一晚都睡不好。 毕竟，纪长慕教了小柚子两年多，小柚子对他总归是有感情的。 “钟管家，你带她去吧。”叶佳期发话，“提前给纪老师打个电话，别打扰人家。” 钟管家妥协：“好。” 小柚子脸上的气还没有消，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小表情，写满了不开心。 乔宅的司机开车送小柚子去京城大学。 夜晚的大学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年轻的大学生，即使是夜晚，也充满了活力和青春，随处可见洋溢着笑脸的容颜。 小柚子很喜欢来这里，但她只来过很少的次数。 司机将车停在停车场。 下车前，钟管家帮小柚子系上一条厚厚的米白色围巾，又给她戴上毛茸茸的帽子：“大小姐，晚上冷，别感冒。你先在车上等一会儿，我给你的纪老师打个电话。” 小柚子的长睫毛上挂着呼出的热气，卷翘的睫羽下是一双带着委屈的眼睛，虽然委屈，但她还是乖乖点头。 心里头还很难过。 他辞职，却不跟她说。 她才是他的学生呢。 钟管家给纪长慕打电话，纪长慕既没有在自习教室，也不在图书馆，他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的酒吧喝酒。 佟茜已经离开京城，他跟叶佳期辞职后什么事都没做，上课之余的所有时间都是独处，很多时候，宿舍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纪老师。”钟管家拨通电话，“你在哪里？” 纪长慕还没说话，钟管家就听到了手机那头蹦迪的音乐声。 钟管家略略吃惊，纪长慕也会去这些地方吗？ 纪长慕拿着手机，许久才反应过来是钟管家：“钟管家，有什么事吗？” “大小姐听说你辞职了，她想见见你，她已经在京城大学。” 钟管家看了一眼车里的小柚子。 小柚子正无聊地低着头，把玩手腕上的小镯子，她的校服还没来得及换，然而宽宽松松的衣服掩盖不了她的可爱和纯真，她的眼眶上清晰可见红通通的痕迹。 “我今天没空，我明天给她打电话。”纪长慕没喝多少酒，还算清醒。 “没空吗？她已经在你们学校，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或许我们可以等一等，大小姐很想见你。” “钟管家，如果是让我再回去上课的事，抱歉，我已经辞职了，而且不想再上课，抱歉。” “我想，于情于理，你和大小姐见一面也不算多过分的要求，你毕竟教了她两年多，她对你挺有感情。”钟管家在纪长慕的声音和措辞里听出了冷漠。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第5480章 你不要辞职……（2） 纪长慕很平静、很礼貌，但钟管家还是听出了一丝丝拒绝的冰冷。 在京城，素来还没有谁敢拒绝乔家，就连一些成年人都巴着乔爷的三个孩子，这个纪长慕倒真是有胆有识。 钟管家也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他表示理解：“那好，我告诉大小姐一声，你明天给她打个电话吧，我现在带她回去。” “嗯。”纪长慕依然保持着冰冷的礼节，“麻烦钟管家了。” “不客气。” 钟管家挂上电话，看向车里的小可爱：“大小姐，我们回去吧，纪老师不在学校。” “那他在哪里吖。”小柚子好奇，不是说要学习嘛。 “这是纪老师的隐私，我没有办法过问。” “小柚子自己打电话给她。”小柚子哼唧，拿出自己花花绿绿贴满Kitty猫的手机，“他是一个撒谎精。” 钟管家：“……” 撒谎倒不至于。 小柚子又拨通了纪长慕的电话。 那头，纪长慕才刚刚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卡座上，脸上无波无澜。 听到电话响，他皱起眉头接起。 “纪老师，你在哪里。”小柚子甜甜糯糯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 “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辞职啊。”小柚子直来直去，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了，“你干嘛要辞职啊，你为什么不教小柚子了啊……” “我没有时间教你了。” “不是，一定不是，你是讨厌小柚子了……小柚子不是故意的，小柚子以后不跟你吵架了好不好，不生你的气了……你不要辞职……备课笔记不要了，录音小柚子也删掉……小柚子跟你闹着玩的……”小柚子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不停地掉，她真得没有生他的气嘛。 钟管家心疼，怎么又哭了。 他赶忙用纸巾替小柚子擦眼泪。 小姑娘在家里头素来都是掌上明珠，乔爷素来都哄着惯着，原则之外的任何时候，乔爷都很宠着小丫头。 要是被乔爷知道纪长慕惹哭了他的宝贝女儿，纪长慕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钟管家素来君子，他不会主动告诉乔爷，也没必要。 只不过看小柚子哭，他也心疼。 “我没有讨厌你，我没必要跟你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我只是要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没有时间再给你补课。” “我不信……” “不信不信不信，不信那还打什么电话给我？”纪长慕沉下脸，大声道。 他说的话，就没有一点可信度？ 佟茜不相信他没有新欢，乔沐元也不信他辞职的理由，都不信他？行，那就别信他好了。 小柚子被吓到，哆哆嗦嗦：“那你什么时候处理完再给小柚子补课啊……” “我不会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见小柚子……” “我不想见。”纪长慕直言，“我已经跟乔太太辞职，跟钟管家结了工资，我们没有瓜葛了。” “你怎么能这样啊……”小柚子哭得更难过了，见一面为什么也不行，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第5481章 你不要辞职……（3） 纪长慕不知道说什么，他想挂电话。 只不过那头的小柚子哭得厉害，一直跟他道歉，说不是故意的，其实他也没有把她之前的话放心上……他只是累了。 他再怎么冷漠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这种累，让他身心俱疲。 “小哥哥……你回来好不好……你不回来小柚子就不想上学了……” “就算这次没辞职，我总有一天会毕业，你总得适应。”纪长慕淡淡道。 “可是现在你还在京城为什么不理小柚子……你明明还在这里，你却连小柚子都不想见了……你不就是在生小柚子的气……” “没有，我没生气，我挂电话了。” 说完，纪长慕也没有纠缠，挂上电话。 他素来如此。 不想在没有瓜葛的事情和人上浪费一点点的时间，哪怕现在他觉得时间不那么宝贵了。 也许，他只适合一个人孤独地呆着，只有寂寞和孤独才是最适合他的方式。 若不是兼职，他也不会认识乔沐元。 本就是萍水相逢，又有什么纠缠和依恋，他弄不懂小孩子的想法，可能……小孩子更重感情。 可他早就不是小孩了。 小柚子被纪长慕挂上电话，她再打过去的时候纪长慕就不接了。 一直不接。 她哭得眼睛通红，钟管家心疼，夺过她的手机：“大小姐，不打了，咱们不打了，没关系，伯伯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老师。” 钟管家可不舍得小柚子被一个无关的人伤害成这样，纪长慕有什么资格？ 不过就是当了大小姐几天老师，真摆老师的架子？ 连脾气素来温和的钟管家都看不下去。 这个少年，孤冷清高，很不好相处。 “不要……”小柚子还在哭，“就要小哥哥，就要小哥哥……” “可他没时间了，大小姐。” “他为什么不见小柚子啊，为什么啊……他干嘛连见一见小柚子都不愿意，他就是讨厌小柚子……小柚子跟他道歉了……”小柚子抹着眼泪，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不是，大小姐，不是。”钟管家安慰她，“你没有错，他不是不想见你，他要全力以赴考试。” 小柚子坚信是纪长慕不肯见她，钟管家只好不停地安慰。 小柚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没力气的时候才渐渐停止，但肩膀还在颤抖，她低着头，满脸沮丧。 她心心念念的小哥哥不要她了，不愿意教她了，也不想见她。 她上一次真得不是故意不理他的，只是跟他闹了点小脾气，她没有恶意的，她没有坏心眼的。 她想见他…… 想跟他一起学习、看书…… 想他给她摘柿子…… 他怎么可以悄悄地就辞职了……怎么可以啊…… 小柚子不说话，钟管家更加心疼：“大小姐，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饿了吧？” “小柚子不想吃。”她低着头，哽咽，嗫嚅，“想回家家，想抱麻麻。” “好，好，那咱们回家。” 钟管家让司机开车，离开了京城大学。 第5482章 你不要辞职……（4） 一路上，小柚子靠在钟伯伯的怀里，而钟管家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直安慰。 钟管家叹气，要是乔爷知道大小姐被人欺负成这样，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 小柚子不饿也不困，她就默默趴在钟管家的怀里，像只蜷曲的小猫，委屈又可怜。 快回家的时候，小柚子还悄悄叮嘱钟管家：“钟伯伯，你不要告诉麻麻刚刚的事，你就说小柚子没有见到纪老师，也不要告诉麻麻小柚子哭了……” “好，好。”钟管家更加心疼小丫头。 小柚子靠在钟伯伯的怀里，她相信钟伯伯的。 不能告诉麻麻，不然麻麻知道了肯定要告诉爸爸，爸爸那个人很“可怕”的，要是知道小哥哥欺负她，会带人去揍小哥哥。 所以不能被麻麻知道。 小哥哥也没有欺负她呢。 只是稍微有点没良心。 一路上只有小柚子的啜泣声，到了乔宅，她的啜泣声才渐渐停止。 叶佳期早已吃过晚饭，她在厨房做点心，答应了小柚子的。 小柚子正好不想吃晚饭，从厨房拿了几个流心蛋黄饼就跑回了房间。 叶佳期好奇，忍不住问钟管家：“她见到纪老师了吗？” “没有，纪长慕不在学校。” “哦哦，那没事了，不过她今晚上会失眠吧，她对纪长慕有感情。” “是啊，两年的师生情意，肯定有感情。”钟管家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纪长慕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感情和依恋，好像只是结束了一份工作，连小柚子都不愿意见。 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竟然如此冷漠。 可小柚子肯定不一样，这个小姑娘太重感情了，跟乔太太差不多，这世上，越是重感情的人越是容易被伤害，越是懂事的人越是容易流泪，反倒是那些没有心、没有感情的人更不容易被羁绊，更懂得取舍。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要出国读书？” “听说是要去美国留学。” “哦，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算他没有辞职，明年也该离开小柚子了。”叶佳期又做了几份点心，“我去知宝那里看看。” “好的，太太。” 叶佳期去了知宝的小书房。 小柚子的房间里，只有小柚子一个人在床上哭泣。 她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蛋黄饼，吃着吃着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流个不停。 满脑子都是小哥哥。 她想见他，很想。 他怎么可以不理她…… 蛋黄饼很好吃，但小柚子心口很苦涩。 为什么见她一面都不肯呢？ …… 夜深人静。 深秋初冬的夜像蛰伏的困兽，牢牢守在城市的上方，笼盖了光明，凄冷的风呼呼四起，吹动残枝败叶。 纪长慕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 他没回宿舍，沈方舟、周洋、郑信连续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他没有什么朋友，除了他们之外，也没人关心他了。 不过，他喝得烂醉，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以至于后半夜直接在酒吧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睡一晚，走得摇摇晃晃，脚步踉跄。 第5483章 你不要辞职……（5） 纪长慕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多酒，夜里头他起来吐了很多次，头晕脑胀，四肢无力。 折腾到凌晨他才浑浑噩噩睡过去，天已经快亮了，一缕清明的光线穿透云层，照在光秃秃的树干上，枝叶上儿的露珠在清晨的光芒下闪烁着点点清亮的光芒。 早晨九点多，纪长慕被头痛折磨醒。 打开手机都是未接来电。 纪长慕强打精神在他们的宿舍小群里回复了一句：我没事，在校外，不用担心。 群里炸开锅—— 沈方舟：老大，你干嘛去了？ 周洋：这好像是老大第一次夜不归宿？神奇神奇了！ 郑信：老大究竟在干什么？ 纪长慕没有回复，去浴室洗了个澡。 镜子里的他憔悴不堪，眼底是一圈浅浅的青色，脸色苍白，身上还有未曾消散的酒气。 洗完澡，他吹干头发，这才离开酒店。 走在校园长长的道路上，深秋的风如刀子一般割在他的脸上，凌厉刺激，裹着围巾的纪长慕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平视前方，眼神坚定邈远，瞳孔里是平静的光泽。 素来不喜欢过问太多事情的纪长慕这几天也得知了，美国沃顿商学院只有一个公费名额，竞争者高达二十人，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的成绩毫无例外是其中最优秀的，可他的家境毫无例外是其中最糟糕的。 风吹起纪长慕围巾的边角，他默默走着。 这条路很长，有鲜花有阳光，但更多的是荆棘，可他必须得走下去，哪怕走到最后双脚是血，一无所有。 他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不管如何，明年年初的考试他会全力以赴。 纪长慕深呼吸，眼前的路还很长，宽阔的马路两侧是高大的树木，树叶早已零落，只剩下盘根错节的树枝在昭示着冬日的萧瑟。 路上很多骑车的学生，而纪长慕却只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 酒意早就醒了。 他承认，堕落确实舒坦，但他不该堕落。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 他回到宿舍，拿上课本去自习教室。 今天周六，他还没有改掉之前的一点习惯，差点从桌子上拿起给乔沐元补课的笔记本和小学教材。 他这才发现，他的书里还夹了一本乔沐元的作文本，是她写的作文，他带回来答应帮她批改的。 可他没有帮她批改，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作文本他也还没有还回去。 宿舍里的人叽叽喳喳，要不是他们还在床上，差点就包围纪长慕了。 沈方舟一个接一个问题：“老大，你去哪了？” “老大，你现在要去哪里？” “老大，等会儿还一起吃午饭吗？” “老大，你怎么没去给小萝莉补课？” 纪长慕嫌吵，没回，只淡淡道：“我辞职了，等会儿去自习教室，晚上再回来。” “我靠，辞职了？！”沈方舟最无语，“这么好的工作你说辞就辞，转给我啊，我去教小可爱！好久没见到小可爱啦！你问问呢，小可爱还缺不缺老师？” 第5484章 你不要辞职……（6） 纪长慕理都不理他。 沈方舟急：“我是认真的，不给工资也行啊，小萝莉那么可爱，每周能跟她玩一玩也开心。” “沈方舟，你是有多不开心？”纪长慕睨了他一眼，“她不会让你开心，只会让你气炸。” “你这是偏见……我看我跟小朋友玩得挺好，你是不懂小孩子的心，我懂我懂，让我来！” 纪长慕才不理他。 他双休每天都睡到中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给小朋友上课？没有自控力的人，怎么教小朋友？ 纪长慕拿上自己的书本就走。 周洋捶胸顿足：“老大怎么不理我们？好高冷。” 沈方舟：“可不是，高岭之花。” 郑信：“老大是不是跟他女朋友闹别扭了？我怎么看他一点都不高兴？” 沈方舟想了想：“闹别扭？有可能，谈恋爱时的人都这样，一言不合就吵架，吵架心情就不好。” 周洋鄙视地看了一眼沈方舟：“说的你谈过似的。” “老子怎么没谈过？！”沈方舟气鼓鼓，不理他们了，自己躲在被窝里玩游戏。 周洋和郑信两人面面相觑，摊手，耸肩，继续睡回笼觉。 纪长慕一个人去了自习教室。 教室人很多，他找了一个靠后靠窗的位置坐着。 窗外是萧条的风景，他只是看了一眼，脑海中蓦然就闪过南楼的窗外风景。 那栋红色的小洋楼外，风景如画，山峦连绵，大片大片的竹子，春有百花秋有月，那片美景一年四季切换出不一样的魅力，仿佛在他的脑中已然定格。 纪长慕收回视线，低头。 在看书之前，他给钟管家发了短信：钟管家，乔沐元的作文本丢在我这里了。 钟管家也挺体贴，没多说，回复：改天我让司机去取。 纪长慕：好。 纪长慕看书。 自习教室很安静，偶尔有一些学生窃窃私语讨论问题，但大部分时间都特别安静。 临近中午，有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去食堂吃饭。 纪长慕像往常一样平静，在纸上写着演算公式，写着他买来的习题。 这三年，他不知道写完了多少习题，很多疑难问题，他都能一一解决，每学期的奖学金第一名都是他的。 纪长慕做题的时候会忽视所有的外部环境，哪怕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也不会在意。 自习教室外倒有几个外系的女生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闲聊，时不时往教室里张望。 “快看，那个就是纪长慕，大三校草。” “好帅啊，终于见到了。” “抓紧时间看，听说明年就要出国留学了。” “他成绩很优秀呢，经常在表彰名单上看到他。” “去不了吧，我看够呛，公费留学那么难申请，听说每年的公费名额大部分都被内部定了，根本轮不到别人。” “也是，我有一个学姐就是这样，成绩特别好，想去英国留学，最后教授推荐没给，没去的成，只能选择了读研。” “是吧，就是这样，都被有钱有势的人家内定了，他们都认得教授，甚至校长。” 第5485章 你不要辞职……（7） “所以我说纪长慕去不了，光学习好有什么用呢。” “对的，对的。”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在外面议论纷纷，也不觉得冷，目光时不时就看向教室里的纪长慕。 因为自习教室里开了暖气，纪长慕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看上去温润斯文，端方矜贵，五官俊朗立体，犹如刀刻，几个女生看得舍不得离开。 纪长慕对外面的情形全然不知，他只是在看书、做题。 到了饭点，他才合上书本，准备去食堂吃饭。 钟管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纪老师，我让大小姐亲自去你那拿作业本可以吗？ 这是钟管家的擅作主张，并没有跟小柚子商量，他也只是想试探一下纪长慕，毕竟……小柚子今天一大早都没出门，早餐都没吃，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纪长慕知道不好再拒绝，这一定是钟管家的主意。 他回复：下午两点图书馆一楼。 钟管家：好。 纪长慕看向远处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道背景板，上面什么都没有，亦如他的心情，灰暗无色。 钟管家没有把实情告诉小柚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哄了哄小姑娘。 “大小姐，你是不是有作业本丢纪老师那里了？”钟管家和善地看向正在吃饭的小柚子。 果然，小柚子停下筷子，想了想：“是的，是有一个作文本，里面写了很多作文。” “纪老师让你下午过去拿。” “真得是纪老师说的吗？”小柚子还有点沮丧，脸上都是委屈的小表情，眼睛还红红的。 “对啊，当然，他会在图书馆等你。” “要不是作文本，他肯定就不想见小柚子了。”小姑娘低下头，粉润润的脸蛋上是藏不起来的难过。 “不是，纪老师其实也很想你，他只不过还有很多学业要去完成，明白吗？” 小柚子想，她不明白也得明白啊。 可纪长慕昨晚上干嘛要凶她。 小姑娘终于有了一点吃饭的动力，扒着碗里的饭，还吃了好几块排骨。 钟管家也松了一口气，他也替小柚子担心。 不过，纪长慕那个人，真不值得小柚子担心。 情绪用在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身上，纯粹是浪费。 吃过饭小柚子还换上一套干净的新衣服，粉红色的短袄外套，内搭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头上是蝴蝶结发箍，她照例背着她的小书包快快乐乐出门。 虽然有点小情绪，但快乐远远超过不快乐。 依然是钟管家陪她过去。 纪长慕是一个很守时的人，两点时，他出现在图书馆一楼大厅，手上拿着小柚子的作业本。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小柚子，他站在墙边等她过来。 小柚子一个人进了图书馆，她一眼就看见了高高瘦瘦的纪长慕，一周没见，他瘦了好多吖，她差点没认出来。 而且，他很憔悴，看到她来也没有太多反应。 纪长慕几乎是第一时间把作业本递给她：“你的作文本，作文我批了。” 小柚子没接：“那你不给小柚子讲讲吗？” 第5486章 你不要辞职……（8） “都批改了，你自己看看吧。”纪长慕伸出手。 小柚子个子矮，但她还是倔强地看着纪长慕，双手背在身后：“不要。” “没有什么问题，该讲的我以前都讲过。” “小柚子没有老师了。”小柚子眼泪汪汪，两眼里噙着泪珠。 “钟管家和乔太太会给你找到新的家庭老师。” “不要，小柚子不要！”小姑娘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你还在京城，为什么不可以教小柚子吖……你不要生气了，小柚子跟你闹着玩的……” “我没有生气。” “那你回去教小柚子好不好。”小柚子的大眼睛里都是闪烁的光，是泪花和希望的糅杂，她盯着纪长慕看，她想要他回去。 “我辞职了。” “再回来啊……只要你愿意，小柚子今天就跟你回家里上课。” “我无能为力，抱歉。” 纪长慕始终保持着礼节和平静，只是这份礼节里包含着无限冷漠和拒人千里的冰凉，即使距离很近，却让人无法靠近。 他把作文本递给小柚子：“拿着吧。” “呜呜。”小柚子啜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过她的作文本，小脸蛋上满是委屈。 她不愿意，可是她没有办法了。 纪长慕淡淡道：“你跟钟管家回家吧，以后好好学习。” “咦？！小可爱！”忽然，图书馆门口，沈方舟走过来，他一眼就看到大厅里站着一个小孩子，没想到是他叨念着的小可爱啊！ 哟，小可爱今天的衣服真好看，就是有点委屈，老大又欺负人家了？ 小柚子也看到了他，喊了一声：“沈方舟哥哥。” “哎。”沈方舟最喜欢逗小朋友玩，弯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你的手太冷了。”小柚子嫌弃，嘴巴撅起。 “我这不刚从外面过来，准备来看书呢，你来找你的纪长慕哥哥啊？” “唔。”小柚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吭声，满脸委屈。 纪长慕看到他来了，平静道：“我先去二楼看书。” “别走啊，小可爱刚刚来，你也不请人家喝杯茶么？”沈方舟真是看不下去，“要不我来请，图书馆旁边就有奶茶店。” 小柚子裹着围巾，肉乎乎的小脸蛋是不愉快的小表情，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双无辜的眸子，泛着朦胧的水汽。 纪长慕不领情：“我没空，你带她去喝，算我请的。” 说完，纪长慕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给沈方舟。 沈方舟没要：“老大，你这是看不起人啊，我请小可爱喝杯奶茶难道也没钱么？而且，这一次就是我请，凭什么你来。你人都不来，光出钱有什么意思？老大，做人不能这样啊。” 纪长慕这才收回他的钱包，没有什么表情：“行，你来就你来，我上楼去。” 说完，纪长慕转身就走。 原地留下沈方舟和小柚子。 小柚子更加委屈，就好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就差呜呜哭泣了。 沈方舟真是看不下去，这纪长慕可真没什么良心呐。 第5487章 你不要辞职……（9） 沈方舟冲小柚子伸出手：“来，方舟哥哥带你去喝奶茶，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啊？我们学校的奶茶很好喝哦。” “草莓味的。” “好，好，草莓味的。” 沈方舟牵着小柚子肉乎乎、软绵绵的小手，小柚子的手很暖和，他的手有点冷。 图书馆附近就开了一家茶餐厅，沈方舟带着小柚子过去，一起坐在暖和的茶餐厅里喝奶茶。 周围都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有人认得沈方舟，见他领了个小姑娘过来，还以为是他妹妹呢。 小柚子抱着奶茶，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 沈方舟跟她聊了会儿天，顺手把她的作文本拿了过来：“哥哥看看，咦，小可爱的字写得很不错哦，作文写得也有趣。” “分数不高哦。”小柚子瘪着嘴巴。 “那是你纪老师没眼光。”沈方舟嘻嘻哈哈吐槽纪长慕。 周围有认识沈方舟的同学坐到他身边：“沈方舟，你亲妹妹吗？” “不是，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可爱吧？” “可爱，可爱，你怎么什么朋友都有？” “那当然，我人缘好啊。”沈方舟一边回着这个人，一边翻着小柚子的作文本。 纪长慕这也太严格了吧，看呆他。 明明写的很好了，居然批语都是“语句不通，缺乏感情，重新写”“断句不严谨，字体不整齐”之类。 没有一篇高分作文。 沈方舟都觉得纪长慕这人太过无情，有必要吗？ 他要是小柚子的老师，他肯定把小柚子夸出花来，小朋友这么优秀，这么可爱，舍得批评吗？！ 纪长慕这个狗男人，啧。 身边的人继续跟沈方舟聊天：“沈方舟，我昨天晚上在酒吧玩看到你老大了，你怎么没一起玩？” “啥？！”沈方舟停下翻看作文本，盯着这人看，“你再说一遍，纪长慕去哪了？” “酒吧啊。” “酒吧？！”沈方舟震惊，“我老大不食人间烟火，是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怎么会去酒吧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况且我老大滴酒不沾、五音不全、独来独往，去酒吧干嘛？” “我还以为是你带纪长慕过去的，看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卡座上，一个人喝酒，身边没别人。” 沈方舟仔细一想，难怪纪长慕昨天晚上一直不接电话，今天早上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憔悴的样子。 不过，沈方舟还是不太相信。 “……”沈方舟怀疑纪长慕是不是和佟茜分手了啊，但是又不对，佟茜都回美国好几天了，他想不明白。 “哎，悄悄跟你说，你老大看上去有心事，心事很重的样子啊。”那人推了推沈方舟的手肘，压低声音，“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喝了不少酒。” 沈方舟又想起上周纪长慕喝醉酒的事。 难道…… 沈方舟也压低声音：“难道是学业的事？我听说我们金融系的康平也想考沃顿商学院，和老大一个学院啊，是竞争对手。康平学习成绩虽然不如老大，但也不差。” 第5488章 你不要辞职……（10） “我也听说了……”那人也悄悄道，“好像不是什么隐私的事，康平这人挺高调，平时就是学生会主席，有什么事都喜欢高调地炫耀。这个风，肯定是他自己透露出来的。” “那不得了，这康平做人圆滑，家里有背景，再加上成绩也不错，我们老大不是他的对手啊。” “纪长慕就是因为这个事在喝酒吧。” 沈方舟仔细一想，很有可能。 上次纪长慕和杨教授吃饭后就是喝得烂醉如泥，他当时还打算问一问情况，但纪长慕闭口不言，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看来……杨教授那条路走不通？ 纪长慕没有身份背景，又是外地来京城上学的，他怎么可能争得过康平。 而且康平平日里对纪长慕一直有偏见。 康平虽然成绩可以、为人处世圆滑，但长相一般，成绩总是屈居纪长慕之下，平日里学校的女孩子也更加喜欢纪长慕。 同是金融系，说没有偏见是假的。 沈方舟都怀疑这个康平是不是故意报了一个和纪长慕一样的学校。 可真是卧槽卧槽的，原来如此。 难怪他这段时间见到纪长慕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纪长慕拿什么跟康平争？教授、校长的推荐信说不给就不给。 沈方舟这才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他严肃点点头：“我看是，我老大这人很理性很克制，去酒吧喝酒这种事要不是遇到了难已解决的事，他不会做。” “可是他拿什么跟康平比，我听说另外几个报考沃顿商学院的都准备改学校了，你也劝纪长慕早点改报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你懂啥啊，沃顿商学院是纪长慕刚进大学就定下的目标，你了解他吗？你不了解。让他改报还不如让他退学呢！”沈方舟很气啊，纪长慕是不可能改报的。 小柚子耳朵尖，再加上沈方舟因为气愤，声音很大，她听见了，立刻放下杯子：“什么，什么？小哥哥要退学？” 沈方舟捂嘴，迟了，被小姑娘听见了。 “沈方舟哥哥，沈方舟哥哥，小哥哥要退学吗？小哥哥为什么要退学？他是不是没有学费了？”小柚子好着急啊，她隔着桌子伸出手拽沈方舟的衣袖，着急，很着急。 “不是，不是退学。”沈方舟不知道怎么解释，“小可爱，跟你木有关系哦。” “那是什么呀？”小柚子不依不饶，偏要问，“沈方舟哥哥，你说吖，说吖，小哥哥怎么了？他不是跟小柚子生气才辞职的对不对？” 小姑娘急得快哭了呢，卷翘的长睫毛上挂满朦胧的水汽，像一只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沈方舟挠头，小孩子又不懂，他说啥？ 可是小柚子拽着他不松手：“沈方舟哥哥，你快告诉我啊，小哥哥为什么不给小柚子补课了？为什么？” “他是要全力以赴去学习，准备迎接考试。”沈方舟真是解释不清楚。 没办法解释，干脆不解释了。 （祝大家除夕快乐，阖家团圆，和和美美~(*^▽^*)） 第5489章 你不要辞职……（11） 小柚子这么小，他解释了她也听不懂呢。 小柚子一知半解，懵：“期末考试吗？他以前也要期末考试的吖。” “不是，不是期末考，是明年年初的留学生笔试。”沈方舟摸摸她的小脑袋，“乖啊，纪老师会考出好成绩的。” “那他为什么要去酒吧喝酒吖。”小柚子虽然不知道酒吧里有什么，但她可是经常听爸爸警告哥哥不准去呢，反正就是最好不要去的地方。 “呃……”沈方舟一时没编好理由，这小丫头耳朵怎么这么尖呢。 然而，小柚子还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看向他。 沈方舟的脑瓜子转了转，耐心地回复她：“是有朋友带他过去玩的。” “可是他不爱喝酒吖。”小柚子还记得呢，上次他们聚餐，小哥哥就一直说自己不喝酒，只喝了一点点啤酒，还说不喜欢喝酒的感觉。 “小朋友，这你就不懂啦，朋友请喝酒，这是不能推辞的哦，不然就是不礼貌。” “才不是。”小柚子没那么好骗。 上次他们聚餐不也是朋友在一起吗？可是小哥哥并没有喝太多。 沈方舟哥哥好会骗人。 他们宿舍里就没有一个好人，哼！ 小柚子不相信，但也不问了，继续喝她的奶茶，甜甜的草莓味喝到喉咙里，流入心田，那是让她喜欢的味道。 沈方舟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姑娘不追问了，这小丫头年纪小，但精得很。 一旁的同学没有眼力见，还在跟沈方舟热乎地聊天：“沈方舟，那你老大打算怎么弄？” “什么怎么弄，当然是好好学习，争取笔试成绩一骑绝尘，把康平远远甩出去啊。” “怎么可能，笔试成绩的权重只有40%，一半都不到，考再好都没用啊。” “我们老大还有多篇发表于国际期刊的论文，康平有吗？！” “这还不简单，找人代写咯，一个星期就能赶超纪长慕。” “呸。”沈方舟不想再讨论下去了。 其实他心里头也没底，替纪长慕揪心。 康平是他们大三的风云人物，出尽风头，哪个教授不喜欢他，就连校长都是他的远房亲戚，这事儿很不好办。 而且么，一堆八卦消息说，康平费尽心思追的英文系系花根本不睬他，而是跟自己的闺蜜说喜欢纪长慕，恐怕这个康平得怀恨在心。 可是这个事儿纪长慕是无辜的啊。 纪长慕又不喜欢那个系花，再说，康平自己长得丑怎么能怪纪长慕呢。 沈方舟想，他要是女人，他也喜欢纪长慕啊。 钱不钱的无所谓，大学谈恋爱不就图个喜欢嘛。 只能说，康平不过就是小人心态。 可往往能获得胜利的却都是这些小人。 一旁的同学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这个事，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沈方舟想，康平要是知道了纪长慕在酒吧买醉，恐怕更加得意。 沈方舟警告这个人：“不准把我老大在外面喝酒的事儿说出去，听见没有。” “不说不说，没什么好说的。” 第5490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1） 沈方舟冷哼，这才又跟他聊了会儿别的。 等这个同学离开，沈方舟主动问小柚子：“小可爱，沈方舟哥哥去给你补课好不好？” “哥哥，你不用考试吗？” “我不用啊，我胸无大志，也不爱学习，不需要考试。” “那你胸无大志又不爱学习，这样教不好小柚子哦。” “……” 沈方舟觉得被小柚子绕了进去，这……算是被她拒绝了？ 啧啧，小姑娘看来不乐意让他教，是不是还想着纪长慕呢？ 但他依然嘻嘻哈哈：“小可爱，你沈方舟哥哥学习成绩很棒，是属于那种天赋型，不用怎么学习都能考出好成绩。我跟你说啊，你沈方舟哥哥当年高考，好几个星期都不高兴去上课，但仍然考进了京城大学金融系，你说厉害吧？” “真得不是花钱进来的吗？” “……”沈方舟默，小小年纪，想啥呢，“当然不是，是不是突然觉得沈方舟哥哥比你纪长慕哥哥厉害啊？” “没有，纪长慕哥哥更厉害。”小柚子直言，抱着奶茶眨眼看向他，气得沈方舟说不出话。 行吧，行吧，他比不上纪长慕。 小柚子不急着回去，跟沈方舟聊天：“沈方舟哥哥，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打游戏咯。” “那纪长慕小哥哥呢？他也跟你一起玩吗？” “他不玩，我估计他连游戏都没碰过，他这种好学生，不可能玩游戏的，很枯燥的一个人。” “原来你也觉得他枯燥，小柚子也这么觉得。” “可不是，平时喊他出去玩也不肯，最喜欢去图书馆和自习教室。” “他好像是你们学校的校草。”小柚子现在可算弄明白校草这个词的意思了，比如，沈隽哥哥就是他们小学部的校草，上一任校草是她的乔乘帆哥哥。 嘤嘤嘤，校草们都是她的哥哥，她要被女孩子们群殴了。 “嗯，大三的校草，也是女生们心目中公认的京城大学校草，好几家视频公司、广告公司、影视公司都找过他呢，想让他转专业去学表演。啧啧，简直荒谬，我老大这么清高的人怎么可能学表演去，他平时连电视剧都不看。” “表演很好玩啊，小柚子就喜欢，沈方舟哥哥，你有没有看小柚子演的电视剧，虽然就一会会的镜头，主要是我爸爸不让哦。” 沈方舟当然不知道这个事，他好奇，笑起来：“影视公司星探找的你？” “不是，跟爸爸要的电视剧。”小柚子不满，吐槽，“我爸爸可小气，他不准我去演，他嫌弃小柚子成绩不好，说演剧耽误时间呢。” 沈方舟更加好奇，这小丫头什么背景？ 他只知道这小姑娘家里条件好，但好到什么程度么，他也不知道。 他问道：“小可爱，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小柚子很诚实地摇摇头，她真得不知道，“他很少回家，可忙了。” 沈方舟也不问了，小可爱看上去像是真得不知道，她才这么点大，懂什么。 第5491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2） 小柚子是个自来熟，她跟谁都能聊得起来，再加上沈方舟性格好没脾气，小柚子跟他聊了半天。 哪怕她跟他说他们小学生的事，沈方舟也听得津津有味，一点都没有偏见。 不像纪长慕，总是说小孩子的事他没兴趣，明里暗里都让她不要讲，他不要听。 聊了很久，沈方舟要去图书馆了，小柚子也打算回家了。 沈方舟还是给小朋友买了一点好吃的，这才把她送到停车场，挥挥手：“小可爱，下次再来玩啊。” “不来惹，小哥哥都不要我了。” “不是还有我嘛，你这是瞧不上你沈方舟哥哥啊。”沈方舟俊朗阳光的五官上是鲜活的青春气息，他个子也高，站在太阳下，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乐观和开朗。 “那好吧，小柚子有空来找你玩。” “这就对了。” 小柚子也跟他挥挥手，上车。 钟管家一直在等她，哪里也没去，司机和保镖都在。 上了车，小姑娘晃了晃小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京城大学校园。 阳光明媚，树木丛生。 一开始，小柚子没说话，半天才从沈方舟给她买的零食里拿出酸奶，一边挖着吃一边委屈道：“钟伯伯，小柚子还是想让小哥哥补课，真得没有办法了吗？” “他这个人决定的事，不容易改。” “再想想办法好不好，好不好。” 钟管家不忍心看她失望，应了一声：“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嗯。”小柚子乖乖地点头，“小哥哥心情不好呢，沈方舟哥哥说他昨晚上去酒吧喝酒，哼，喝酒不好。” 小柚子喜欢跟钟伯伯说心里话，平时在家，她跟伯伯关系很好的。 钟管家顿了顿，喝酒？难怪，昨晚上他打电话给纪长慕，那头一片混乱。 看不出来，纪长慕这样的学生还会去酒吧喝酒。 要是被乔爷知道，恐怕就不会让纪长慕来教小柚子了，乔爷这个人特别严格，素来讲究言传身教，给小柚子找的老师们也都是洁身自好、知行合一那种，唯独纪长慕是小柚子自己挑的，乔爷没有办法干涉。 “你怎么知道他是心情不好过去的？”钟管家耐心地问。 “沈方舟哥哥说的，小柚子没听明白，差不多就是小哥哥心情不好吧，好像有人要跟他竞争什么……竞争第一名吧！”小柚子不懂，就胡诌了两句，反正小哥哥看着心情就不太好。 每次心情不好就把气撒在她身上，她又不是受气包。 这次更过分，直接辞职了。 小柚子委屈，不想跟纪长慕说话。 “哦，哦。”钟管家大概理解了小柚子的话。 不过，纪长慕学习成绩极好，也会有人跟他争第一？ 他看过纪长慕的简历，每年都是校奖学金第一名，而且多篇论文在国际期刊发表，可以说是天之骄子。 谁能跟他争第一？他就因为这个事不教大小姐了吗？ 钟管家不好判断什么，但他阅人无数，纪长慕的性子他已经有所了解。 第5492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3） 性格高冷，做事果断，在感性和理性之间，这个少年更多的是理性。 而且，他不喜欢亏欠别人，这一点就连乔太太都看出来了，所以方先生来给纪长慕母亲做手术的事，乔太太一直让瞒着。 可惜，纪长慕年纪轻，他不懂得很多事是没有界限，也不需要界限的，在理性之外，人情味也是一种温馨的存在。 小柚子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话，一会儿说到纪长慕，一会儿又说到沈方舟，一会儿又说起她学校的事。 钟管家也算是看着小柚子长大，他更加了解小柚子，她天性善良，虽然调皮，但一颗炽热的心始终保持着温暖。 而他，也在竭力保护她，他不想这么可爱的姑娘被人伤害。 说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小柚子困了，趴在伯伯的怀里睡着。 回到家，钟管家让保姆把她抱到卧室里睡觉，他则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纪长慕的事。 小柚子说的含糊不清，他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很快，钟管家就收到了消息。 钟管家听完手下人的叙述，这才明白，纪长慕辞职是临时决定的事，因为他打算报考明年的沃顿商学院，但竞争力很大。 以纪长慕的成绩，尽管录取名额只有一个也根本不用担心，他素来沉稳，成绩总能比第二名遥遥领先。 尽管如此，纪长慕却面临着被刷下去的风险，因为……他在京城无依无靠，且家境贫寒。 素来精明的钟管家听到消息便知道症结何在。 大概，纪长慕对自己的渺茫的前途已经在做殊死一搏，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笔试成绩上一骑绝尘，做到遥遥领先。 钟管家摇摇头，还是太年轻。 笔试成绩再领先，又有多大用处呢？ 钟管家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前，苍劲锐利的眸子看向外面灰白色的天空，深秋的窗外如同单调的水墨画，寥寥数笔，苍茫孤寂。 他又让人稍稍打听了一下纪长慕竞争对手。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份邮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钟管家默默点开—— 有一位平时成绩不如纪长慕，但背景、关系、人脉非常强大的学生，当了三年学生会主席、三年班干，组织能力、社会参与度等都在纪长慕之上，但要论录取资格，他可远远不及纪长慕。 钟管家注意到，这位学生叫康平，父亲正是京城附近平城的银行高管，在金融行业、涉外交易方面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钟管家当然知道这个人，他在乔家当了这么多年管家，对这些人他清楚得很。 不过，平城可没办法跟京城相提并论，这位高管在乔爷面前不值一提，但足以碾压纪长慕这样无权无势的学生。 弱肉强食的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换做是乔乘帆，可没有人敢欺负，可惜，要报考沃顿商学院的是纪长慕，不是乔家人。 其实根本不用等明年，钟管家凭借自己的经验都能知道，到时候录取的一定是康平，而不是纪长慕。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幸福安康……(*^▽^*)） 第5493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4） 这是一定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到时候，这少年长期以来的付出都将成为泡影。 钟管家不太清楚他能不能接受，但纪长慕性格倔强、要强，不一定能接受，不接受的结果就是两条路，要么放弃沃顿商学院去别的学校，要么后年再参加一次考试。 去别的学校，纪长慕必定不甘心，后年再参加考试，未必不会再一次碰上康平这样的竞争对手。 这种两难的境地，对于纪长慕而言是重大打击。 尤其是，纪长慕耗不起。 钟管家能理解这个少年的心境，然而事实真相对于纪长慕而言却又太过于残忍，他现在的所有努力都将是白费。 钟管家叹息，摇摇头。 他倒是想帮一把这个少年，不过乔爷这段时间不在家，就算在家，乔爷也不会帮。 乔爷对纪长慕没有什么印象，就算有，无非就是小柚子的家庭老师，还是一个短期兼职老师，哪里值得他去费力气。 钟管家想，他只能告诉太太。 太太心慈手软又乐于助人，她肯定会帮，只不过这个事容易得罪人。 钟管家思考很久，他终究不忍心看着这个少年陷入痛苦的深渊。 明知前方是深渊，他还不闻不问，钟管家想，他做不到。 良久，钟管家叹息一声。 …… 周日，叶佳期没有出门，一个人在家养花看书，坐在阳台上喝着咖啡。 温热的阳光倾泻在白色的纸张上，那一个一个墨色的字跳跃着柔和的舞蹈，阳台上的绿植仿佛洋溢着春天的气息。 钟管家素来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他过来跟叶佳期聊了会儿。 “钟管家，小柚子今天去哪里了？” “大小姐去舞蹈老师家里了。” “哦哦，她情绪还好吗？是不是还在想纪长慕？” “说到纪长慕，我正好有事情想跟太太说。” “你说吧。”叶佳期给他倒了一杯茶，“坐下慢慢说。” “好。” 钟管家把昨天打听到的事情都告诉了叶佳期，果然，叶佳期的眉头越皱越深，她托着头，默默聆听。 钟管家语速很慢，他在尽力把事情说得更周到、更容易明白。 叶佳期听明白了，她喝了一口咖啡，耳上的白珍珠坠子鲜莹透亮，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太太，大概就是这个事，是我擅作主张要求的，我只是觉得，纪长慕已经很努力，他的努力不应该被辜负。”钟管家娓娓道来，“大小姐不知道这个事，她只是对纪长慕的离开很惋惜很难过，一直问我能不能让纪长慕回来教她。” “太太，这个事我也不太敢跟乔爷说，乔爷跟纪长慕不熟，他不一定愿意帮这个忙。” “他肯定不会帮，他这个人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更何况他连纪长慕都没见过几次。”叶佳期对乔斯年当然再了解不过，“你不要告诉他，没必要的。” “那太太……你的意思呢？” “说实话，纪长慕的努力我很清楚，从第一次见他到后来他替母亲分忧解难，我都看在眼里。” 第5494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5） 叶佳期的脸色平静温柔，语调和缓：“不过这个事……我不在金融圈子里走，手上人脉不多，如果不告诉斯年，那我只能委托朋友去办。” “我知道。”钟管家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让我想想，确实，如你所说，如果不帮，纪长慕的大好前程或许就没有了……”叶佳期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惋惜，“没有人能为一件事执着三年，我知道梦想这个东西对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我都懂。他认真、努力、上进，值得拥有更好的，如果轻而易举毁在黑暗的事情上，我想，对于他而言，打击太大了。” “是啊，我也怕他没办法承受，所以冒昧问问太太。” “我想想。” 叶佳期一时间没有办法立即做主，她静默地坐着，阳光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泛着银光。 钟管家没有再打扰她，暂时先退了下去。 叶佳期喝着咖啡，眼前浮现起纪长慕那张温和平静的脸庞，少年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没有表情，平静如水，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每一次见到她也保持着莫大的距离感，好像她是多严厉苛责的人，其实她多么温柔可亲啊。 他背负了家庭的重担，又在重担之下努力学习，包揽每学期的奖学金，此外还有多篇论文在国际期刊发表。 叶佳期心软了。 她要是不帮，她良心过不去。 正如钟管家所言，不忍心看着这个少年一步步往深渊靠近却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她做不到。 她想，钟管家也做不到。 当然，“冷血”老乔同志可以。 所以这个事，她还不能让乔斯年知道，不然又要说她多管闲事，而且得罪人。 那位康平的父亲不仅是金融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在别的领域也有强大的关系网，这个事要是老乔出手，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谁不给乔斯年几分面子。 可是不行啊……要是被乔斯年知道，根本不愿意帮。 而且纪长慕自尊心强，她就算帮了这个忙也不能让纪长慕知道，要是被这个少年知道，怕是宁愿不去上学也不要她的帮助，虽然她只是帮他点了一盏灯，日后的路都得由他自己走。 深思熟虑，叶佳期决定还是帮这个忙。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纪长慕跳进深渊里万劫不复。 有时候一个拐点就是一辈子。 叶佳期打开手机。 她虽然不混金融圈，但她跟乔斯年的朋友们都很熟，随便给谁打电话都会给她这个面子，关键是……乔斯年那帮朋友都是向着乔斯年的，在乔斯年面前口无遮拦，肯定会告诉他。 这个事么，她不打算让日理万机的老乔同志知道。 想了想，她决定找欧凡。 宋邵言他们那帮人断然是不能找的。 欧凡现在早已是乔氏集团副总之一，手握权力，因为是乔斯年身边的左膀右臂，京城圈子里的人都会给欧凡很大的面子。 而且欧凡这个人嘴巴严，肯定不会把这个事说出去。 第5495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6） 叶佳期觉得不是什么难事，找欧凡就可以。 她直接打给欧凡，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说，那头的欧凡一口应承：“太太您放心，这事交给我。” “嗯，你办事我特别放心，不过这事儿别跟你老板说啊。” 欧凡当然知道这个老板指的是谁，勾唇笑：“我知道，我知道。” “也别让纪同学知道，他很要强。” “一定。” “那我等你的消息。” “好的，太太。” 叶佳期放心了。 她就知道欧凡肯定能办好，她放下手机又出去跟钟管家沟通一番。 钟管家听说叶佳期已经打电话给欧总，心里头一块石头落地，说到底，他还是挺心疼纪长慕那个孩子。 “太太，之前还怕你嫌我多事。” “怎么会，不管怎么说他也教了小柚子快三年，他的努力和上进我都看得到，他要真得因为一些事被刷掉，考不上心仪的学校，我也挺难过。”叶佳期说的都是心里话。 “那我替他谢谢太太。” “不用，应该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欧凡肯定能做好。主要就是……不能让老乔知道，不然他又得说我多事儿，毕竟纪长慕跟我们家无亲无故。” “不会让乔爷知道的。” 叶佳期知道钟管家这人也是守口如瓶，那就当做他们之间的秘密好了，没必要让日理万机的乔斯年同志知道。 再说了，纪长慕本来也就是小柚子自己挑的老师，乔斯年都没见过几次，这种小事就不打扰老乔同志了。 叶佳期心满意足，能帮到别人，她觉得挺好。 她继续上楼去喝茶看书，下午打算去泡个温泉。 乔斯年还在R市出差，一时半会回不来。 深秋的天空总有一层灰蒙蒙的色彩，飞鸟翱翔，给灰白色的单调里添了几分灵动。 …… 欧凡办事速度很快，既然是叶佳期交代的事，他在五天内就办好了。 也不是多难的事，京城大学的校长、金融学院院长哪个不卖乔爷的面子，他亲自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说明来意后，几位院领导纷纷表示愿意帮他这个忙，不会在面试和推荐上为难纪长慕。 尤其是纪长慕的直属教授杨教授，直接拍拍胸脯表示，包在他的身上，他绝对不会让纪长慕为难。 欧凡也是在生意场上跟着乔爷混了多年的人，他哪里不知道杨教授的两面三刀，不过他没有让他下不来台，跟他们举杯应酬。 不过杨教授倒是擦了一把冷汗，纪长慕的背景他早就打听过，那就是，毫无背景。 没有背景就算了，听说家庭条件也很糟糕，父亲破产后，一众亲戚朋友都不跟他们家来往了。 这会儿怎么就出动了乔爷这么大的面子？还是乔爷的左膀右臂亲自吩咐。 杨教授不答应也得答应，就是有些心虚。 还好他之前没有答应康平的父亲，不然这会儿真是骑虎难下，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现在么，很好取舍，纪长慕和康平之间，他当然得偏向纪长慕。 第5496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7） 在京城，谁也不敢得罪乔氏的人。 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欧凡知道他已经把京城大学的人脉疏通了，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瞒得住乔爷么？ 就算他守口如瓶，乔爷如果稍稍注意一些就能发现这个事，只能祈祷乔爷日理万机，并不关心这件事。 晚上应酬后欧凡还交代自己的助理好好招待几位，他自己则跟叶佳期汇报了一番。 叶佳期挺满意，她就知道欧凡做事素来稳重，不用她费心。 不过欧凡还是借着酒意稍稍问道：“太太，不知道你这么帮助那位纪同学，他领不领情。” “不用他领情，我平时本来也去做一些慈善公益，我也不希望别人领情。”她可不要别人记住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对她而言反而是负担。 “太太，那他还会继续给小柚子做老师吗？” “这个我不清楚，小柚子想他倒是真的，他给小柚子上课，小柚子会很认真。” “那我让几位教授、院长早点帮他写好推荐信，也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候希望他能腾出时间来去给小柚子补补课。” “要是这样就更好了，我看最近乔沐元闷闷不乐的。” “行，我去办。” “谢谢了。” “应该的。” 挂上电话，叶佳期又跟乔斯年开了会儿视频。 乔斯年晚上回酒店了，只不过还在工作，在过目明天的合同，他开着笔记本，手机放在一旁和叶佳期聊天。 当然大部分时候是叶佳期在说，他时不时回应几句。 乔斯年早已洗过澡，穿着睡衣，酒店里的暖气开着。 叶佳期坐在床上跟他聊天：“老公，你这么忙，要不就不说了，我先关视频。” “别，你说我听着。” “可是工作比我重要呀，你还是好好工作吧，么么哒。” “……”乔斯年就知道她埋汰她，勾唇，“我听着呢，等我把手里头的这部分合同处理完就陪你聊天，你跟我说说家里的事。” “你晚上喝酒没有？” “喝了一点，没醉。” “你靠近点让我康康啊。”叶佳期跟他撒娇，离这么远干什么，而且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过几天等我回家让你看。” “回家就不香了，就要现在看。” 乔斯年无奈，只好停下手里的工作靠近了让她看了两眼。 叶佳期感叹：“好想亲你一口。” 乔斯年挑眉：“只是亲一口吗？” “两口？” “怎么够，我现在就想把你按在床上。” “……”叶佳期默，骚不过骚不过。 “我出差在外半个月了，见不到你，可真是夜夜寂寞。” “……”叶佳期嫌弃，老乔同志骚断腿。 不过，乔斯年脸色正经，目光一直看着笔记本上的合同，逐字逐句修改。 叶佳期想，他怎么就能一心二用且一本正经？ 大概是多年养成的厚脸皮。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给你做好吃的。”叶佳期撒娇。 “再等几天，还得再走一个流程。”乔斯年敲着笔记本，“别太想我。” 第5497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8） “想你干什么，不想。” “哦？真得不想抱着我吗？” “……”好吧，叶佳期想他了，想抱着他，毕竟半个月没见，“那你有多想我？” “回去之后第一时间用行动告诉你。” “……”叶佳期就知道他是个不正经的人。 她又跟乔斯年聊了会儿家里的事，还有三个孩子的事。 说着说着她就困了，视频忘记关就在被窝里睡着。 乔斯年看着那头叶佳期红润平静的睡颜，笑了，自己主动把视频切断，只不过看着叶佳期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他可真想回去替她拉上被子，生怕她着凉。 她想他，他何尝不想她呢？ 看到视频里叶佳期乖巧的模样，他可真想按着她亲几口。 可惜，他暂时还回不去。 …… 又一个周五。 最后一节课上完，纪长慕在教室里收拾他的课本。 杨教授走过来：“长慕，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自从上一次发完短信，纪长慕没有再主动找过杨教授，说实话，他对素来敬佩的这位教授挺失望。 杨教授把纪长慕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长慕啊，你最近的表现老师都看在眼里，你在我心中是非常优秀的一位学生，甚至是我这些年来教的得意门生。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我带的几位研究生、博士甚至都不如你。” 这样的客套话，纪长慕并没有兴趣听，他的脸上是平静的神色，兴趣缺缺。 他猜不到杨教授让他过来的意图，毕竟上次杨教授给他发了短信他没有回复后就不再跟他有交集。 纪长慕沉默时，杨教授继续道：“长慕，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一心想去沃顿商学院公费留学，我们金融系的名额只有一个。” “我知道。”纪长慕心里有数了，“既然只有一个名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我不会更改自己的志愿，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知道，我知道，别急啊，老师没有让你更改志愿，老师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成绩很优异，人品、学识都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数一数二的。既然你只想上沃顿商学院，那么，老师一定支持你。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有什么困难就告诉老师。”杨教授慈眉善目，宽厚的眼镜下是一双眯起的眼睛，带着笑，“老师知道，你肯定不想更改志愿，是吧？” “是。”纪长慕倒是有些诧异杨教授的态度，“我不会改。” “既然不改，那就全力以赴，老师会支持你，老师一直以来都很看好你。对了，上次没有赴你的饭局有点抱歉，当时康平的爸爸直接来了我家里，我是没办法出去，希望你能理解一下老师。” “我没有怪老师，这件事过去也挺长时间了。” “那行，加油。”杨教授拍拍他的肩膀，“未来可期。” “谢谢教授。”纪长慕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前几天学校统计了一下沃顿商学院的报名名单，你看看。” 第5498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9） 杨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出来的最新名单给纪长慕看。 虽然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但这样的名单也不是纪长慕这种学生能拿到的。 纪长慕更惊讶，杨教授愿意给他看？ 他接过。 扫了一眼，部分学生的名字他听过，有几个是他们班的，但都没有竞争性。 接连看了好几遍他才发现，没有康平的名字。 纪长慕好奇，眼中都是讶然的神色：“老师，康平不是要报考沃顿商学院吗？” “上次他爸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让我帮他儿子参考参考，能不能考得上沃顿商学院。我如实相告说有难度，建议换一个学校。这不，康平前些天决定不去美国了，他打算重新报考，可能是去澳洲，正好他的姑父在澳洲。”杨教授带着笑，字字句句不曾得罪一个人，他知道，两边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最好谁也不得罪。 康平那边校长已经摆平了，做了康平父亲的思想工作，让康平报了澳洲的一所学校，几乎是保送。 康平父亲反正是无所谓，去哪留学都行，出国不过就是镀个金，回来好直接担任职位。 但是一开始康平不同意，非要去沃顿商学院，也给不出什么理由，大概就是喜欢那个学校。 校长劝了很久，才算是把康平说动，让他立刻修改了志愿。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是损失最小的方式，对两边都能交代。 只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杨教授还是没弄明白纪长慕怎么会跟乔爷有关系。 “谢谢教授告诉我。”纪长慕将表格还给杨教授，“我会继续努力。” “嗯，要加油，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老师，知无不言。你的笔试成绩很棒，面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老师等着明年喝你的喜酒啊。”杨教授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 纪长慕明了了。 康平退出竞争，那剩下的竞争者里再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也就是说他不用再给自己过大的压力。 而且听杨教授的语气，他像是通融了。 纪长慕颔首：“教授，我明天请你吃饭？” “好，好，明天晚上吧，我有空。不过应该我请你，上次没有能按时赴约，有所愧疚。” “我请老师吧，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要跟我抢，哪里能让学生请老师吃饭？你还没有毕业，等以后功成名就再请老师也不迟，老师看好你。明天的话，一定是老师请你吃饭。” 纪长慕这才没有跟杨教授推诿，同意了。 又聊了些专业上的问题，纪长慕这才回宿舍。 沈方舟已经帮他把学习课本都带回了宿舍，见他回来，打招呼：“回来了？晚上一起去市中心玩不？周洋和郑信也去，还有隔壁宿舍的马恒。” “好。” 纪长慕回答的干脆利落。 沈方舟都做好被他拒绝的准备了，这一下回应倒让沈方舟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可太好了，老大你都没跟我们去市中心玩过吧？太不应该了，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啊。” 第5499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10） 纪长慕也同意了。 素来不喜欢凑热闹的他今天却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 这大概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没想到康平会改报，更没想到杨教授会主动跟他说这些事，看来之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杨教授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学者风骨的。 杨教授愿意帮助他，他也愿意抛弃前嫌，抛弃偏见。 就当今天是一个重新开始。 市中心。 他们几个人先一起吃了晚饭，又一块去电玩城玩了半天。 纪长慕不喜欢打游戏，他们玩的时候他就坐在电玩城靠窗户的位置，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看着这个温暖热闹的城市。 正好有地方在放烟火，那一团团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像春日里的百花，姹紫嫣红，又很快消失在夜空里，化作白色的轻烟。 耳边是电玩城嘈杂的声音，声声入耳，外面是波澜壮阔的世界。 明年他就要从京城去美国上学了。 一开始无法融入这个城市，到现如今竟生出几分依恋和不舍，原来他的心也不全都是铁打的。 沈方舟他们一群人还在玩得高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纪长慕看了会儿烟火，分别给他们买了饮料。 “谢谢老大！”沈方舟高高兴兴接过，喝了一口。 纪长慕继续坐在窗边，他看了会儿手机。 佟茜今天在朋友圈发了很多她的设计作品，她还发了她和导师的合影，纪长慕看到她的老师，心情略有些复杂。 手指头微微滑动，他忽略了佟茜的朋友圈。 下面还有几条乔沐元发的状态。 这个小姑娘不怎么会打字，但发起表情包来一套一套的，全是可爱的表情包，什么“我好难”“我太南了”…… 纪长慕没理会，因为乔沐元也太喜欢发朋友圈了，导致他经常看不到有用的消息，他顺手就把她屏蔽了。 她是他朋友圈里唯一一个小孩子。 就在这时，乔宅钟管家竟打来电话。 纪长慕看着跳动的名字没有立即接起，他只是没想到钟管家还会给他打电话。 犹豫片刻，他还是礼貌地接了。 “纪老师。” “钟管家，叫我纪长慕吧。” “嗯……”钟管家应着，“我是想再跟你商量商量家教的事，大小姐今天放学回来不吃不喝，明天的舞蹈课也不乐意去上，说有很多作业不会写。” “你们还没有给她找到新老师？” “没有，大小姐一个都不喜欢。”钟管家很为难，“所以我想再打扰一下你，能不能……回来教大小姐，毕竟你还在京城。” “可我总有离开的时候。” “至少现在你还在京城。” 纪长慕的心跳平稳均匀，许久，他松了口：“我考虑一下，如果可以，我明天早上去。” 钟管家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看来……学校那边的工作做的到位了，纪长慕的心事没有了。 “行，你考虑一下，希望明天可以看到你。” “嗯。” 第5500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11） “很感谢。”钟管家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哪怕是面对一个可以当他儿子的大学生。 “不用客气。” “等你的消息。” 纪长慕放下电话时，眼前浮现出小柚子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庞，萌萌的大眼睛里是闪烁的星光，身上总是带着小孩子的天真和大小姐的小性子。 再然后，纪长慕的耳边便回旋着小柚子跟他道歉的哭腔，上一次……她跟他道歉，一直在哭。 纪长慕虽然知道她是个爱哭鬼，但上一次，她是真得很伤心。 纪长慕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钟管家，也许是于心不忍，也许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他想，应该是后者，他对小柚子没有太多的于心不忍。 因为佟茜就经常说他没有心，沈方舟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也会这么说。 一个没有心的人，又如何于心不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很久，沈方舟才懒懒伸了一个懒腰，关掉游戏机走过来。 “老大，等不及了吧？一起去看电影。” “你们是不是不想回宿舍了？” “还是老大了解我们，不回了啊，燥起来！” “你们继续燥，我回宿舍了，再迟一点宿舍就得关门。”纪长慕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你们继续。” “老大，你也太不给力了，回去干什么？宿舍里藏了个小美妞？” 纪长慕定定地看了他十几秒：“不要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说他不给力。” 沈方舟：？？？ 靠。 老大开黄腔。 沈方舟眨眼，拼命眨眼，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素来一本正经的好学生纪长慕在、在开黄腔！ 关键这纪长慕TM的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啊。 沈方舟还没回过神，纪长慕就拿着外套走出了电玩城，离开这片嘈杂的地方。 “喂！喂！老大！”沈方舟在后面大喊，“你真回去啊？” “嗯。” 沈方舟知道纪长慕说一不二，他只好原路返回，继续去找周洋他们玩，看着纪长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卧槽，无情，说走就走。 还沉浸在震惊气氛里的沈方舟一时都没有拦住他。 难道宿舍里真有个大美人在等着他？啧啧啧。 离开商场，纪长慕穿上他的长大衣外套，系上灰黑色的围巾。 夜晚的路上很冷，有几片树叶从枝干飘下落在他的脚边，他踏着残叶走过这条长长的街道，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目光平视前方。 原以为遍地荆棘的路变得光明宽敞，原以为尽头是深渊是悬崖，如今，他看到了一缕缕光，像初晨的朝阳，一点点从云层里升起来，直到将光辉洒满他眼前的路。 不过，尽管如此，明年年初的考试他依然会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状态，考出最好的成绩。 纪长慕没有立即往地铁口走，而是一个人默默走在这条路上，一个人，孤独寂寥，但步伐坚定。 他的目光里亦充满坚毅和光泽，如星光遍野。 路灯的光温柔地洒在他的大衣上，他将一个人奔赴远方。 第5501章 弱肉强食的竞争（12） 周六的早晨，纪长慕像往常一样来到乔宅。 时间还很早，半空中是浓郁的晨雾。 佣人像往常一样领着他去南楼，他坐在窗前，手头是几本书和笔记本。 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透过窗户，他看到了熟悉的风景。 山峦朦胧，连绵起伏的山脉在晨雾里隐隐约约露出蜿蜒曲折的线条，偶有风吹过，雾气飘散，随风而动。 八点，小柚子也被钟管家领着来南楼。 她还不知道她的小哥哥要来呢，是钟伯伯说要告诉她一件开心的事，她才起了个早过来。 刚进门，小柚子穿着红色小皮鞋站在门口，睁大眼睛，惊讶。 纪长慕听到声响也转过头。 乔沐元还是那个乔沐元，穿着漂亮的玫红色长毛衣，头上戴着蝴蝶结发箍，纤长睫毛下的那双大眼睛里充满震惊。 “小柚子是不是还没睡醒……”她揉了揉眼睛。 “没有，你的纪老师回来给你上课了。”钟管家笑道，“他有时间了。” “真得没有被逼吗？”小人精不太相信，该不会是爸爸逼他了吧，要知道，没有她爸爸做不成的事啊。 “不是，当然不是，是纪老师正好有了空闲时间，他考虑了几天后表示愿意继续来教你。” “真的啊？”小柚子又问，不过这一次是问纪长慕的。 纪长慕没有说什么，轻轻颔首。 逆着光，他修长的身影外是白色的背景板，雕花的窗户，雾蒙蒙的天气。 “好了，大小姐，我不打扰你上课了，你跟着纪老师好好上课。”钟管家松开她的小手，把课本都替她放在书桌上，这才离开。 小柚子“哒哒哒”地踩着小皮鞋走到纪长慕身边。 她还是得仰着头才能跟他说话：“你原谅小柚子了吗？” “你没有做错事。” “我觉得你是在跟小柚子赌气。”小柚子坚持自己的想法，“因为小柚子的同桌就是这样的，每次我们俩吵架了，她就不跟我讲话，有一次还报告老师说要跟小柚子调位置。不过吵几天我们又会和好，就跟咱们一样。” “……”什么咱们不咱们的，谁跟她是咱们了？纪长慕默。 “我不是小孩子。”纪长慕淡淡道，“我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学习忙。” “才不是。”小柚子就是不信。 她虽然小，但已经会动脑筋了。 沈方舟哥哥说小哥哥明年年初会有一场考试，也就是说明年年初才能有时间，他现在就回来教她了，难道不是撒谎谎吗？ 肯定是他赌气了。 “我们上课。”纪长慕没有跟她再纠缠，回到那张熟悉的课桌，他坐下来。 小柚子也坐在他的身边。 好久不见了，她真得好想好想他。 这份想念不加掩饰，小柚子托腮看着她身边的小哥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聚精会神。 小哥哥神情如常，认真起来的时候一丝不苟，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小哥哥。 他的身上总是有清淡好闻的气息，五官立体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第5502章 霸道又野蛮（1） 有点像做梦，小柚子在他身边坐了好一会儿都不敢相信小哥哥真得回来了。 他又回来教她写作业了！ 纪长慕在帮她检查之前的作业，每一题都在认真批改，当然，他依然没有什么备课笔记。 偶尔，他会说几句话：“这题不是讲过很多遍，怎么换个数字你又不会写了？” “这个单词我记得上次才罚你抄过五十遍，还记不住？” 纪长慕说了好一会儿都得不到乔沐元的反应，他一转头，正好对上乔沐元托着头盯着他看，很认真地在看着他的脸庞。 他有什么好看的？ 这些女孩子可真是奇怪，他走在学校被人看就算了，乔沐元这么小，盯着他看什么？！ 纪长慕也看向她。 小柚子这才不好意思地低头，嘻嘻笑。 “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几句了？”纪长慕问。 “……”小柚子挠头。 当然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纪长慕默，乔沐元还是那个乔沐元，一点都没变。 唯一的变化就是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满脸不高兴，大眼睛里都是委屈、噙着泪水，今天不一样了，双眸神采奕奕，还算听话。 “我给你讲题目吧。”纪长慕先拿了她的数学题本，又把笔塞到她的手里，“认真记笔记。”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小柚子一本正经。 “什么？” “这一次你会一直一直教小柚子的对不对？” “一直是多久？” “天长地久。” “……”纪长慕笑出声，“你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很久很久的意思啊。” 纪长慕不理会她了：“今天的事情今天做，以后的事谁也管不了，认真听讲。” 他不再回答乔沐元任何无关的问题，只给她讲题目。 小柚子得不到答案，有些憋屈，他会不会第二天又跑掉？ 她认真听纪长慕讲题，但小脑瓜子里还想着很多很多的事。 南楼还是这个南楼，春去秋来，窗外的柿子树依然遒劲有力，屹然立于黄土之上，树叶上染了秋霜。 这儿很安静，是读书学习的好地方。 窗外的白雾渐渐散了，露出美丽的风景，远远看去像一幅水墨画渐渐显露于宣纸上。 小柚子不敢再惹纪长慕生气，但心里头还是觉得他是个小气鬼、小心眼。 下课时间，她亲自跑去乔宅的主楼给他拿了水果。 “还要备课笔记吗？”纪长慕故意问。 “不要了。”小柚子鄙视他，却又不能说，这人好坏。 “把你上个星期看的课外书都告诉我。” “没有看，小柚子哪有时间看书嘛。”她不满，憋屈，“平时还要练舞、学琴、学书法，好多好多事，做不完的。” “女孩子多读点书不是坏事。” “你喜欢读书多的女孩子吗？” “当然，读书多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哼。”小柚子觉得自己读书不多，那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不喜欢她咯。 赤果果的歧视。 那个佟佟佟小姐姐肯定是读书多，他才喜欢的。 第5503章 霸道又野蛮（2） 小柚子又像往常一样跟他讲学校里的趣事，不管他听不听，反正她想讲。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她讲的时候，纪长慕也没有什么回应。 偶尔，纪长慕会一边听她讲一边看书，权当叽叽喳喳的小柚子不存在。 乔家有很多图书馆里也买不到的书，还有很多限量杂志，这些资源，钟管家都对他开放，没有锁起来。 这也是他愿意继续来教乔沐元的原因之一。 有些书，钟管家甚至还允许他带回学校看，只要准时还回来就行。 这一天，他们的相处比较融洽。 纪长慕心情很好，小柚子也不敢跟这个小气鬼随随便便开玩笑了，这属于极少拥有的融洽。 小柚子还把阿姨给她织的手套拿过来戴上，在纪长慕面前显摆：“小哥哥，你看，杨阿姨给小柚子织的手套，还是干干净净的。” “你还戴得上？” “可以的，不过等过几年小柚子长大了就戴不上了。”小柚子惋惜，“那可怎么办呢。” “可以买。” “你明明知道小柚子的意思，小柚子不想戴买的手套。” “那就没办法了。” “……”小柚子生气，他总是这个样子，故意的。 纪长慕表示，确实无能为力。 小柚子觉得他是在装傻，还是老样子，虚伪。 两人聊不到一块儿去，小柚子干脆不跟他聊天了，他还不如不说话呢。 钟管家偶尔会到南楼来，他看到大小姐和纪长慕相处得还挺好，这才放心，尤其是大小姐脸上的笑容，那是最真诚最纯粹的，发自内心。 晚上。 小柚子照例送他出乔宅，带着蹦蹦跳跳的饭团将他送到马路边，再看着出租车带他离开。 天黑了，可她心里头高兴，因为明天天一亮，他又会回来。 每一天，总是充满了期待。 纪长慕透过出租车的后视镜看到站在路边的小姑娘，还是玲珑娇小的模样，系着围巾，带着红色的小帽子，手上还牵着绳子，轻薄的刘海被风轻轻吹起。 随着出租车的远离，他也渐渐看不到她的身影。 乔沐元习惯性跟他挥挥手。 夜幕早已拉开，出租车内没有开灯，纪长慕倚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 他和杨教授约好了，等会儿还得去市中心的餐厅，是杨教授亲自订的地方。 小柚子直到看不见纪长慕的车才会回家，佣人再怎么劝都不听。 北风呼啸而过，她的小脸蛋冻得通红。 “大小姐，纪老师回学校了，我们也回家吧。” “唔。”小柚子点点头。 回到乔宅，钟管家道：“大小姐，太太刚刚打电话过来，她晚上要去宋叔叔家吃饭，问你去不去。” “好的呀，小柚子当然要去啦！”小柚子很开心呐，她要去见小糖果姐姐！ 也不等钟管家再多说一句，她立刻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还给小糖果带了很多好吃的。 钟管家笑了笑，让司机去做准备。 到了宋宅，叶佳期已经在客厅。 一群人在聊着天，都是宋邵言和宁安的朋友。 第5504章 霸道又野蛮（3） 小柚子跟大人打完招呼后就去找小糖果玩，小糖果正在卧室里训她的弟弟宋北森。 宋北森垂着圆圆的小脑袋，一声不吭，但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宋北森，玩具是给想想买的，你为什么要拿。”小糖果很气哦。 “你为森么不给森宝买，森宝才是你的弟弟。”森宝就是不服气呢。 “你不缺玩具。” “想想也不缺。” “但是芭比娃娃就是我买给想想的，你怎么可以抢？想想平时也不抢你的玩具。” “哼，森宝以后不四你弟弟了。”森宝才不听小糖果教训，顶完嘴立刻就跑走。 小糖果气得跺脚。 见小柚子过来，她才没去追她的调皮鬼臭弟弟。 小森宝跌跌撞撞地跑，他故意绕开大人，往想想的琴房走去。 想想的琴房收拾得很干净，到处摆满了她最爱的小娃娃，就连钢琴上都摆了娃娃。 想想在练琴，听到脚步声，吓一跳，看到森宝，她站起来：“森宝宝，你又没敲门。” “哼，这四森宝的家，森宝不用敲门！”森宝昂首挺胸，才不管。 “你来干嘛呀。” “不干嘛。”小霸王巡视地走了一圈，啧啧，真讨厌，到处都摆满了他讨厌的娃娃，好丑。 半天，他才走到小想想的跟前。 小想想很怕他，躲着。 她后退一步，森宝就往前走一步，脸上带着笑，但想想害怕。 退到墙角，想想再也无路可退，森宝双手插在裤兜里，模样儿拽拽的：“江云想，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自己家去啊。” 想想快哭了，眼睛红红的。 还没有人这么问过她，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时间，她答不上来。 “你不会要一直赖在森宝家里吧，森宝都无家可归了。”宋北森嫌弃地看着她，“这个琴房不四你的，以前四森宝的儿童房。” “我不知道……”想想怯怯的，不敢说话。 “小坏蛋。”森宝冷哼，“还想一直赖在宝宝家里，这四不可能的！” 想想更怕，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真得不知道…… 想想的眼睛红了，不吭声，被宋北森吓到。 “不过呢，你要四叫我一声‘森哥’，我就可以让你住在宝宝家里。”宋北森用在幼儿园欺负同学的方式欺负想想，逼得她出不去，把她控制在墙角，“住多久，森哥我说了算。” 森宝霸道又野蛮。 小想想已经被他吓得不敢说话：“o(╥﹏╥)o” 森宝个子本来就比想想高，一看到想想这么怕他，更加自豪：“快点。” 半天，想想才嗫嚅：“你比想想小……不能叫哥……” “你怎么那么笨？怎么不能？让你叫你就叫。”森宝就知道她不仅是个小坏蛋还是个小笨蛋！ 笨死了！ 想想就是不叫。 森宝踢了踢她的白色小皮鞋：“快点。” “不……” “快点！”森宝又踢她一下。 想想躲开，使劲摇头：“你不四想想的哥哥！” 森宝顿时被气得龇牙咧嘴。 第5505章 霸道又野蛮（4） 森宝真得好气好气，咬牙切齿。 可是这个江云想就是不跟他低头，正当他准备再开口时，门外响起妈妈的声音：“想想，想想，还在练琴吗？出来吃晚饭哦。” 宁安的声音特别温柔，充满了耐心。 森宝更嫉妒了。 麻麻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这么耐心啦！凭什么对这个小坏蛋这么好！ 他可能真得是捡回来的。 不管是不是，反正他就是嫉妒。 想想乖乖回道：“阿姨，想想马上就下来。” “好，我们等你。”宁安很耐心，“你有看到森宝吗？” 森宝冲想想使了个眼色。 想想怕小森宝，可是又不想撒谎。 森宝冲她挥了挥小拳头，她害怕，只好撒谎：“没有见到。” “哦哦，好，我再去找找他。” 宁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小森宝洋洋得意，哼，只要在他家一天，这个小坏蛋就得听他的。 小想想更怕他：“你快点出去好不好，阿姨找你。” “我知道。”森宝不以为然，大摇大摆，“你听着，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四再不叫森哥，我就把你赶走。” 小想想急得快哭了。 可是森宝就是不放过她，非要她叫。 想想被他逼得没办法，反正刚刚也撒谎了，她小声地怯怯叫道：“森哥……” “嗯，很听话。”森宝还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以后森哥罩着你。” 小想想白了他一眼。 这个臭弟弟是笨蛋。 她不想被赶出去，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只认得宁安阿姨和宋邵言叔叔一家人…… 森宝这才吹着口哨，大摇大摆走出琴房，心情还不错。 今天没有跟想想吵架，看来以后要多威胁她，这样她就会屈服了。 森宝快快乐乐，悄悄从琴房溜出去，生怕被妈妈发现。 小想想很沮丧，低着头。 她今天撒谎了，她不应该撒谎，这样不是好孩子。 爸爸以前经常跟她说，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要做一个善良的孩子……不过，要是爸爸在，她一定不会被臭弟弟欺负。 这样一想，想想更难过。 她抱着布娃娃坐在钢琴前，不吭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低垂。 许久，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来。 她想爸爸了，还想她那个从未见过的妈妈。 别人都有妈妈，只有她没有……她好难过。 不过，她知道不能哭，不然宁安阿姨会担心。 她站起来往楼下走去。 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很热闹，小想想按照惯例坐在宁安阿姨的身边。 森宝是全场最活泼的孩子，一会儿跟小糖果姐姐说话，一会儿又去撩小柚子姐姐，还有别的小孩子，反正他只喜欢跟小姐姐讲话。 他不喜欢男孩子。 当然，他也不喜欢小坏蛋，小坏蛋又把他的麻麻霸占了。 所有小孩子都自己吃饭，唯独小森宝撒娇要保姆喂。 洪湘弯腰，刚准备喂，宁安拍筷子，沉下脸：“让他自己吃。” 洪湘不敢违抗宁安的命令，只好把勺子递给森宝，不敢再喂。 第5506章 霸道又野蛮（5） 宁安盯着小森宝，直到他自己拿起勺子和筷子。 洪湘素来老实本分，少言寡语，她从来不反驳宁安和宋邵言，只是对森宝特别好，好到溺爱，宁安觉得洪湘对森宝过于溺爱。 还好，森宝每周只回来两天。 大家热热闹闹地聚餐。 小柚子和小糖果两个人虽然在一所学校，一个城市，但很少见面，两人说着悄悄话，可开心。 “小糖果姐姐，我告诉你哦，我老师又回来给我上课啦。” “你的小哥哥吗？” “对吖，小哥哥。” “他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说他小心眼，不给你上课了吗？” “嘘……”小柚子赶忙捂住小糖果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千万不要被我妈妈听到，不然她要开除小哥哥……” 小糖果连连点头。 小柚子这才松开手，压低声音：“小柚子能看到他就很开心了。” 两人聊着天，神神秘秘，叶佳期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当然，她也没兴趣呢。 小想想是一群孩子里最乖的一个，不说话，只默默吃饭，她早就会用筷子夹面前的菜，她只吃面前的菜，不敢站起来。 宁安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大人问她什么她就会回答什么，文静有礼。 饭吃了一半，小孩子们就都跑了。 小柚子和小糖果去小房间说悄悄话，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森宝先是跟几个男孩子闹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跑回自己的房间洗澡。 依然是洪湘给他洗澡。 森宝不服气：“阿姨，阿姨，妈妈对森宝太凶了。” “小少爷，太太也是为你好，没事，不怕。” “阿姨，你看到了么，大家都在夸小坏蛋，他们说小坏蛋听话！” “不是真心的，因为想想她没有父母，他们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森宝也这么认为！”森宝在浴缸里玩着泡沫，像只在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鸭子，大浴缸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过森宝是不会让着她的！” “不该让着她啊，凭什么啊，这是小少爷你的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就连你姐姐将来都不一定能拿到，凭什么让给一个外人！” “对！不让！都是森宝的！”森宝的脸上是霸道的神色，他也早就在心里默认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就连爸爸的公司也是他的。 “小少爷，你要有男孩子的气概，不要怕她。你始终要记住，她是一个外人，她不姓宋，她就算现在不离开宋家，以后也是要离开的。” “那她什么时候离开嘛，森宝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快走快走！” 森宝气得拍了拍浴缸里的蓝色塑料海豚。 “别急，小少爷，你安心上学，她一定会走的。” “希望下次回家就见不到她了！” “别急，小少爷，就算她现在不走，等你长大了，这个家是你说了算的时候，她不走也得走。” “我真得能说了算？”森宝两眼放光，他现在在家里很没有地位呢，大家都喜欢吼他、训他，连姐姐都训他。 第5507章 霸道又野蛮（6） 麻麻还打他屁股。 他真得好委屈好委屈，委屈得要哭了。 “当然，你是宋先生唯一的儿子呀，到时候当然是你继承宋家的一切。” 森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不过很快又陷入沉思：“麻麻会不会给森宝生一个弟弟？” “不会，太太早就说过不会再生孩子了，她只要两个孩子就够了。” “哇，哇。”森宝可真是开心极了呢，小手拍打水面，溅起一粒粒水珠，“以后就四森宝说了算啦！森宝要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像爸爸一样！” 哎，不对，不能像爸爸一样，爸爸在家里根本不是老大，他要听妈妈的话。 这样不行。 他要当老大！ 洪湘看到森宝开心，她也挺开心的，替森宝擦着身子，又替他擦上沐浴露。 浴室里满是热腾腾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 到了很晚，小柚子才跟叶佳期回家。 临走时小糖果还跟小柚子拥抱了一下，让她下次再过来玩。 小柚子要不是明天想见到小哥哥，今晚上就跟小糖果睡一块儿不回家了。 她今天心情特别好，主要是纪长慕回来了，而且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只不过……她今天发了好多朋友圈，他怎么都不给她点赞？这样不好，不礼貌，是看不起她。 小柚子又恢复了以前的精气神，她一路上哼着歌，不厌其烦。 叶佳期托着头打盹，小柚子玩着她的小手机。 她在微信里找纪长慕，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他说说话：“小哥哥，你明天来的时候给小柚子带两瓶酸奶好不好，就是你们学校那个商店里卖的。” 纪长慕没有立即回她，他还在跟杨教授吃饭。 饭桌上没有别人，只有他和杨教授，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聊着学术上的问题。 杨教授对纪长慕打心眼里赞叹，他很少能带到这么有天赋的学生，不仅有天赋，还很努力、很上进，前途无量。 如果能去沃顿商学院深造，以后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过饭局上倒也不是一直严肃，杨教授偶尔也会笑着跟他聊一聊生活上的事儿。 “长慕，我听人说你女朋友在美国，这次报考美国的学校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杨教授抽着烟，他差不多吃完了，随意找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聊天。 “不是，实不相瞒，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哦？分手了？正常正常，年轻人分分合合。” “嗯。”纪长慕没多说，他素来也不喜欢说这些。 杨教授又问了问纪长慕家里的情况，大致了解到，纪长慕的家世也不复杂，但多年前家里破产了，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杨教授就更奇怪了，他一个滨城人，家里条件也很一般，怎么会认得远在京城的乔爷？上一次甚至是乔爷的左膀右臂欧总直接出面。 听纪长慕的意思，在上大学之前，他并没有来过京城。 杨教授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明着问，欧总有言在先，这个事不必让纪长慕知道。 第5508章 霸道又野蛮（7） 纪长慕陪着杨教授喝了不少的酒，头有些沉重。 聊到九点多，杨教授才算放过他。 “长慕啊，改天有时间来教授家里玩，让师娘给你做饭。”临走前，杨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和蔼可亲。 “谢谢教授。”纪长慕保持着素来一贯的礼节和尊重，虽然喝了酒，但没醉，意识还很清醒。 杨教授喝了不少，脸红通通，一边穿上他的外套一边乐呵呵对纪长慕道：“我家女儿也上大学了，比你小一两岁吧，你要是去我家，你们聊聊，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话题。年轻人嘛，更懂年轻人，我女儿常常说我老古董，不懂他们。” 纪长慕也拿上自己的大衣外套出门。 到了楼下马路边，纪长慕送杨教授上车。 杨教授起初还不肯上车，拽着车门非要跟纪长慕继续聊。 他喝多了，脚步踉跄。 他其实很欣赏纪长慕，一表人才的男孩子，哪个人不喜欢？ 他不停地说，纪长慕回应着，最后还是出租车司机把杨教授弄上了车，关上车门。 看着车子远离，纪长慕在夜晚的冷风中长长吁了一口气。 初冬森冷，夜晚萧瑟。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的脸颊，他的酒意又被吹散许多，在风中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坐车回学校。 车上他看到乔沐元给他发的消息，好在学校的商店还开着。 他们学校的酸奶有什么特别的吗？纪长慕不懂小孩子的脑回路。 他下车后一边走一边回复：“知道了，给你买。” 小柚子正心不在焉地躺在床上玩她的小手机，看到小哥哥的回复，立马高高兴兴回他。 柚柚：谢谢小哥哥。 纪长慕：不谢。 柚柚：小哥哥，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纪长慕：嗯。 柚柚：小哥哥，你不会是特意出来给小柚子买酸奶的吧？ 纪长慕：没这个好事。 柚柚：…… 委屈。 怎么就没这个好事。 森气。 纪长慕走到商店，给她买了两瓶酸奶，这种花花绿绿的包装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喝的类型。 商店老板娘认得他，这么俊的小伙子，谁不认得。 不过纪长慕拿着酸奶瓶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确定乔沐元要的是不是这种。 他只好拍照给她看：“乔沐元，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这两种口味。” 小柚子仔细看：“你拍的照片太模糊了，小柚子看不清。” 纪长慕生气，这么冷的天，他还想早点回宿舍呢。 他又拍了一张：“你仔细看看，实在不行，我就随便给你买了。” 柚柚：“不可以不可以，小柚子不爱喝芒果味的。” 纪长慕：“没有芒果味的，你看清楚。” 柚柚：“哦哦，一个是草莓味的，一个是原味的……不要原味的，你换一个，还有，这个瓶子的太小了，你拿大瓶的吧，不贵的。” 纪长慕只好在货架上给她挑挑拣拣。 学校的酸奶都是每天清晨送过来的新鲜牛奶制作而成，味道确实不错，外面买不到。 他没想到乔沐元喝了几次就爱上了。 （写完小朋友们小时候的日常，后面会写他们长大后的故事，按时间顺序来哈~~） 第5509章 霸道又野蛮（8） 纪长慕又道：“蓝莓味的要不要？” 柚柚：“小哥哥，你最喜欢什么口味？” 纪长慕：“我不爱喝。” 柚柚：“这么好喝的神仙酸奶你居然不爱喝，你好浪费。” 纪长慕还带着点酒意，懒得跟小柚子磨磨唧唧：“快点，喝什么。” 柚柚：“你不要凶啊……要一瓶草莓味的，还要一瓶香草味的。” 纪长慕皱眉：“哪有香草味的，没有。” 柚柚：“那有什么啊。” “我问你蓝莓味的要不要？！”纪长慕差点发飙，好烦人。 小柚子被他吓得把刚想说出口的话都咽了下去，这么凶干什么？！ 她犹豫半天，纪长慕干脆不问了：“随便给你拿两瓶，爱喝不喝。” “你好凶。”小柚子真是不想理他了。 纪长慕也不理她了，拿着酸奶去柜台结账。 晚上的商店几乎没人，很空，老板娘盯着他看了半天了，难怪经常在商店里听到一群小女生说这小伙子有多好看多好看，不假不假，越看越顺眼，的确好看。 “老板娘，结账。”纪长慕喊了好几声。 老板娘这才回过神，笑嘻嘻替他结账：“给女朋友买的牛奶啊？” “不是。”纪长慕道。 老板娘一脸“我懂的”表情。 这么晚了还过来买牛奶，一般不就是给女朋友买嘛。 小伙子口是心非，不诚实哦。 纪长慕懒得跟人解释，他拎着袋子离开，回宿舍。 乔沐元还在给他发语音：“一定一定要买哦，小柚子明天要喝。” 纪长慕：“买好了。” 柚柚：“哇塞，小哥哥，小柚子更喜欢你了。” 纪长慕收起手机，不再跟她聊天，他只想回宿舍睡一觉。 宽阔的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他修长孤寂的身影被灯光拉长，茕茕孑立，任由北风吹着他的衣角和围巾。 京城的冬天，又干又冷。 小柚子没收到他的回复，哎，他总是这样。 纪长慕回到宿舍。 沈方舟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酸奶，两眼发光，这是他最喜欢喝的酸奶！ 等等，老大怎么会买酸奶？ 纪长慕买回来也没管，径直去洗澡，一身酒气。 沈方舟见他去洗澡了，把他的酸奶拿过来，和周洋两人一人一瓶：“哇塞，老大可真好，知道咱们爱喝这个，我好久没喝了。” 周洋手快，立马打开喝了一口：“有点冷，不过我渴了。” “老大真是体贴人，呜呜呜，我要是个女的我就嫁给老大。”沈方舟很感动，并撕开了酸奶的包装。 “好喝好喝，我这个是草莓味的。”周洋一脸爽快，“一边喝牛奶一边打游戏，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沈方舟也是一脸沉醉。 这样的日子真美好。 很快，两人又开始打游戏，宿舍里热火朝天，激情澎湃。 纪长慕头晕脑胀，没有洗太久，很快就从浴室里出来。 他穿着睡衣，吹干头发。 周洋嗅了嗅空气里的香气：“老大用的什么味的沐浴露，太香了吧？！” 纪长慕皱眉，也闻了闻：“不知道，随手买的。” 第5510章 霸道又野蛮（9） 沈方舟又一脸感慨：“只恨自己不是女人，不然我要把老大这样的男人按在床上不让他下床。” 说完，沈方舟“呜呜呜”。 真是暴殄天物，这么一个好看的男人在宿舍里居然只能看看。 周洋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男的，也可以。” 纪长慕：“……” 纪长慕收拾桌子，忽然，他发现他的牛奶不见了。 转头一看，呵，很好，原来沈方舟和周洋两个人一人拿了一瓶。 “酸奶不是买给你们喝的。”纪长慕简直无语。 沈方舟一脸无辜，甚至还拿着没喝完的酸奶喝了一口，眨眼：“那是给谁喝的？老大你自己喝的吗？那不是一样嘛，你的就是我们的，我们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 “谁跟你不分彼此？！那是我给小柚子买的，明天早上带给她。” 沈方舟：“……” 周洋：“……” 他们好像犯错了？ “沈方舟，出去给我重新买！”纪长慕指着门外，“现在就去！” “老大，老大，可怜可怜孩子，孩子没洗澡，没洗头，没脸见人。”沈方舟可怜兮兮地求饶，“下次，下次让我干什么都行。” 周洋丢下他的酸奶，举手投降：“老大，不关我的事，你要明察，这个酸奶是沈方舟给我的，真的，我没有主动拿。” 沈方舟：“……” 靠不住的崽子！ 纪长慕不依不饶，吼：“沈方舟，去，给我去重新买两瓶！要一模一样的！” 沈方舟才不去呢，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出去啊，他在学校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迷妹的，万一被拍到……所以，他打死也不去。 “老大，既然你是给小可爱买的，那我跟小可爱说两句吧，她会原谅的……”沈方舟求饶。 “不可能。”纪长慕也是被气到不行，“算了，我自己去。” 指望这两个人能指望什么？ 纪长慕也不换衣服了，直接在睡衣上套了一件长大衣，顺便鄙视地看了一眼沈方舟和周洋。 纪长慕拿了手机就出去。 沈方舟和周洋两个人面面相觑，沈方舟呜呜呜：“周洋，我是不是让老大生气了？” “安啦，老大不会跟你生气的，你惹老大生气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 “……”沈方舟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管，反正你也喝酸奶了，有难同当。” 周洋哼哼：“我的也是你给的，我不管，反正你背锅。” 不过，很快沈方舟就话锋一转：“哎，看到刚刚的老大没有，好帅。你有没有发现，认识三年，老大比三年前刚见面的时候更帅了？发现没有？怎么说呢，就是更成熟了，我还记得刚来大学报道见到他的第一面，那时候的老大沉默寡言，虽然帅，但脸上还有青涩。哎哎哎，周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周洋操作着键盘，目光平视电脑屏幕：“沈方舟，你不就是想拍老大马屁吗？” “呸，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沈方舟再次可惜，可惜他自己不是个女的。 第5511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1） 不然有老大这种美色在眼前，他真得忍不住啊！！！ 也不知道那个佟茜对老大下手了没有……沈方舟露出一脸邪恶的笑容。 而宿舍楼下，纪长慕从三楼下来后往商店赶。 好在商店不算远，但只有那家商店有，他沿着原路回去，也不顾身上还穿着睡衣。 时间不早了，他怕过去后没有了。 既然答应了乔沐元，他一定会买到。 冷风从他的衣领往身体里灌，很冷，冰棱一般，纪长慕这才发现外面比他想象中要冷。 他几乎一路跑过去，然而……跑到跟前一看，商店关门了，大门从外面锁上了，里面漆黑一片。 “操。”纪长慕忍不住爆粗，把沈方舟在心里头骂了一遍，喝什么不好非要喝他的酸奶？？？ 他看着关门的商店，只好又看了一眼明天的营业时间。 嗯，他明天早上还得再来一次。 北风呼啸，这个点的校园很冷，气温很低，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纪长慕生怕明天早上不记得这个事，当即就站在商店门口给自己写了个备忘录，既然答应了别人，他素来不会食言，不管对方是谁。 站了一会儿，他只好回去。 沈方舟和周洋两个人在宿舍里一边嗨皮地唱歌一边打游戏，郑信回老家去了。 两人跟随着音乐的节拍摇摇摆摆，连纪长慕回来都不知道。 纪长慕一人踢了一脚，这才解气。 沈方舟放下耳机：“老大回来了，没买到？？？” “明天早上去买。” “没事啊，小可爱什么酸奶没喝过，不用起早，明天跟她说一声就行，小可爱不是不讲理的小孩子。” “她挺不讲理。”纪长慕淡淡道。 “那她再不讲理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老大你还怕一个小孩子不成。”周洋冷哼，“不行就吓她，或者骗她！就说牛奶被老鼠吃掉啦！” “……”纪长慕被他们蠢到，“滚。” 沈方舟和周洋都不吱声了，又戴上耳机继续嗨皮，继续摇滚。 纪长慕被他们吵得心烦，戴上耳机。 …… 第二天周日。 冬天的周末很少有人早起，纪长慕的宿舍更是安安静静。 纪长慕起得早，他再一次去了商店，终于买到两瓶新鲜的酸奶给小柚子带过去。 他低着头，长睫低垂，静默地在货架上挑选牛奶，因为个子高，他微微弯腰，眼眸子里是幽沉镇定和平静的光泽，灰色的长大衣衬托得他笔挺英俊，彬彬有礼。 结账时，老板娘一脸乐呵呵：“这么早，又给女朋友买酸奶啊。” 纪长慕笑了笑：“不是，给朋友买的。” 老板娘一脸“我懂的”表情：“这么冷的天能亲自给朋友买牛奶，做你的朋友太幸福了！” 纪长慕没说话。 倒是老板娘一副看女婿的表情，越看越喜欢，现在的男孩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而且，一看就是给同一个人买的，她还记得昨晚上他才刚刚买过两瓶，一模一样的。 纪长慕早就习惯了被人盯着看的目光，他拿好结完账的酸奶，离开。 第5512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2） 外面的天色刚刚蒙蒙亮，深蓝的颜色渐渐驱散了夜空的黑色，像幕布徐徐拉开。 纪长慕裹上围巾，戴上口罩，低着头走出校园。 一大早给人买东西这种事，他还从没有做过，他真是欠了乔沐元的。 到乔宅，接近八点，每次过来他都把时间掐的很准。 他照例在南楼等乔沐元，不看书的时候他喜欢看着窗外，看着朝阳从东边的天空升起，看着那一轮红日从山的那头渐渐爬上来，直到光芒穿过白雾。 南楼有暖气，他习惯性脱掉外套，只穿一件毛衣。 “小哥哥，小柚子来啦！”乔沐元蹦蹦跳跳走过来，她今天还抱了一只小奶猫。 小奶猫是英短，肉乎乎、圆滚滚，在小柚子的怀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任由小柚子的手替它挠痒痒。 “小哥哥，你看它可爱吗？”小柚子欢欢喜喜把小猫抱到纪长慕的跟前。 纪长慕不大喜欢接触动物，他有洁癖。 小时候养过小狗，后来小狗不见了，他再没有养过。 小柚子把小猫的爪子放在纪长慕的手上，纪长慕嫌弃地躲了躲，就像躲小柚子一样。 “小哥哥，它不会咬人的，也不会抓人，很乖。”小柚子故意把小猫抱到他的跟前，“这是爸爸的朋友送给小柚子的！小哥哥，你说它可爱不可爱？” “……”纪长慕被她逼着表态，淡淡道，“像你。” “哇，那就是很可爱了！小哥哥真有良心。” “……” 小奶猫窝在小柚子的怀里，很乖，大眼睛滴溜滴溜转，它最喜欢看纪长慕。 “小哥哥，它还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个名字吧。”小柚子兴致勃勃，看上去特别高兴，“它是小公主哦。” “上课了。” “你起个名字嘛，起好名字就上课。” 纪长慕知道小柚子缠人的本事，他想了想：“就叫多多好了。”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就是这个名字，因为这是他家小狗的名字，后来多多不见了。 “好哇，好哇，就叫多多。”小柚子挠了挠小猫，“多多，你喜欢这个名字吗？这是纪老师给你起的名字哦，希望你猫粮多多，可爱多多，崽崽多多。” “好了，上课了。” “小哥哥，你抱它一下啊，它真得很乖的。” 这只小猫还很小。 纪长慕当然不会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好吧，好吧。”小柚子没有强求，低头摸着多多的毛，“小哥哥嫌弃你，那咱们以后就不跟他好了。” 纪长慕：？ 小柚子爱不释手，上课的时候就让多多坐在桌子上。 肉乎乎的小奶猫像一只招财猫，偶尔会从桌子上跳到地板上，它很喜欢坐在桌上看小柚子上课，更喜欢靠在窗边晒太阳。 小猫一脸享受。 小柚子上课经常走神，她喜欢偷偷看多多。 这只小猫，太可爱了，灰黑色的毛，乌溜溜的眼睛，佛系的小眼神，不闹腾，很安逸。 “好好听讲。”纪长慕呵斥心不在焉的乔沐元。 第5513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3） 小柚子这才把目光从多多身上收回来。 下课时，小柚子喝纪长慕给她带的酸奶，她非要纪长慕跟她一起喝，纪长慕当然不喝。 “小哥哥，酸奶好好喝，你下次再给小柚子带吧。” 纪长慕：“……” 他为了买两瓶酸奶，跑了三次商店，没有下次了！ 多多在小书房里跳上跳下，虽然纪长慕不肯抱它，也不怎么搭理它，但它是个自来熟，很像小柚子，非要跳到纪长慕的面前。 纪长慕躲开，它干脆就坐在纪长慕的书上，无辜地看着纪长慕。 小柚子“咯咯”笑：“小哥哥，多多很喜欢你，你抱抱它吧。” “不抱。”纪长慕坚持自己的原则，他可不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 “小哥哥，你不喜欢小动物吗？” “一般。” “那你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 “哎，小哥哥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不喜欢小孩子，小柚子是小孩子，所以你不喜欢小柚子，失望。”小柚子喝着酸奶，伸出手逗多多。 好失望哟好失望。 纪长慕：“……” 一不小心被乔沐元给绕了进去。 他差点忘了，乔沐元也是个小孩子。 不过小柚子也不生气，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小哥哥气到，她要是一直生气，那会气坏身体的，这样不可以。 纪长慕起得早，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他有了几分倦意。 靠在椅子上，他闭目养神，任由阳光洒满全身。 多多还蹲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纪长慕。 小柚子在一旁逗多多：“多多，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小哥哥？” 小奶猫只转了一下小脑袋，又盯着纪长慕看。 小柚子羡慕嫉妒恨哟，多多都没这么看过她。 她抱起多多，故意让它靠近纪长慕，抓起它的小爪子轻轻碰纪长慕的脸。 纪长慕意识到有毛茸茸的东西靠近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只放大的萌宠。 他：“……” 小柚子又“咯咯”笑，笑得前俯后仰。 纪长慕瞪了她一眼：“把它抱走。” “你夸它一下下。” “抱走。” “……”小柚子沮丧，好无情。 这么可爱的猫猫都不喜欢。 小柚子只好摸了摸多多的小脑袋：“乖，小哥哥不喜欢你，但小柚子喜欢你。小哥哥很坏是不是？嗯，很坏，咱们不跟他玩了。” 纪长慕：“……” 幼稚。 他懒得理会这么幼稚的小孩子，闭上眼睛，休息。 小柚子只好自己跟猫猫玩，她在书房里跑来跑去，多多有时候追着她跑，有时候原地不动坐着。 阳光从雕花的窗户照进来，那细细碎碎的光芒落在书桌上、课本上，还有纪长慕的身上，屋子里又暖和又和谐，冬日静好，时光悠远。 纪长慕的耳边是小柚子欢呼雀跃的声音，她和多多追逐打闹，很有乐趣。 偶尔，纪长慕睁开眼，一转头就看到乔沐元抱着多多坐在地毯上，她也不嫌地上冷，和多多腻得慌，就差跟这只猫以“姐妹”相称了。 纪长慕讪笑，幼稚。 第5514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4） 有一会儿，纪长慕也没睡觉，盯着乔沐元和多多看了一会。 嗯，还真挺像。 小柚子陪多多玩毛球，她的手上拿着毛球，抬高，多多跳起来去够。 小柚子玩得很开心，多多也玩得很开心。 一人一猫，满屋子跑。 过了好一会儿，小柚子才发现小哥哥早就醒了，不过他又不喜欢猫猫，小柚子自己抱着多多玩，没有找纪长慕。 纪长慕看到她的辫子松松垮垮，淡淡道：“你辫子散了。” 小柚子一模，还真是。 她干脆把多多往纪长慕怀里一放，迅速跑出去：“小哥哥，小柚子先去梳头！” 留下纪长慕抱着一只小奶猫不知所措。 原以为会很排斥，没想到这软绵绵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倒很有意思，纪长慕摸了摸它的小爪子，嗯，像棉花一样。 小奶猫对纪长慕本来就不排斥，这会儿呆在纪长慕的怀里一直往他的毛衣里钻，钻不进去，无辜地抬头看着纪长慕。 多多是只小奶猫，大眼睛水汪汪的，纪长慕跟它对视几秒，这只猫真是像极了乔沐元。 他试着把多多放地上，可多多不肯，它非要绕在纪长慕的脚边走来走去，还试图往他的腿上爬。 纪长慕不同意：“再往我身上爬我就把你扔出去。” “喵！”奶凶奶凶的多多冲纪长慕叫了一声。 “你还冲我叫，说了不准再往我身上爬。” “喵！”多多短促又着急地叫了一声，小爪子试图扒拉纪长慕的鞋子，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呢。 纪长慕不知道它不高兴什么。 扒拉一会儿见没什么指望，多多失望又生气地撅着屁股跑了，再也不理纪长慕。 纪长慕哑然失笑，可不是像极了乔沐元？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他小时候养的多多聪明机敏，反应特别快，经常跟他一块儿玩游戏。 有点想他的多多，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没多久，小柚子回来。 她重新梳了辫子，一进门就喊她的猫：“多多，多多。” 在之前，她总是一进门就喜欢喊“小哥哥”“小哥哥”。 “乔沐元，上课了，把你的猫送到主楼去。”纪长慕的语气严肃苛责，还带着不近人情。 “噢。”小柚子抱着猫猫，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让多多跟小柚子一起上课吧，好不好，小哥哥？” “它在这里，你根本没有心思上课。” “不会，不会，小柚子保证认真听讲，只要你不赶走我的猫猫。” “你更爱学习还是更爱你的猫？” “两个都喜欢不可以吗？”小柚子气，抱紧她的多多，“小孩子才做选择，小柚子两个都要！” 纪长慕：“……” 他可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她喜不喜欢学习他还不知道吗？ 纪长慕只好作罢，不打算在这种问题上跟她纠缠不清，继续给她上课。 现在在面对乔沐元时，他大多选择后退一步，毕竟，他一个成年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没什么好计较的。 第5515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5） 小柚子当然还是本性难改，听纪长慕讲着课时眼睛就偷偷去看多多，这是她的小奶猫，是她的新朋友。 纪长慕给她上课，见她没什么反应，一转头，果然，她又在看桌子底下的多多。 要在以前，他转头的时候乔沐元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看他，少数时候是在看窗外。 纪长慕拍桌子：“乔沐元，认真听讲！” “好的，好的。”小柚子连连点头，“小柚子有认真听，真的。” 纪长慕凶狠地看了她两眼，继续给她讲题。 小柚子心里头美滋滋，她觉得现在这样真好，屋里很暖和，她有喜欢的酸奶喝，小哥哥会一直给她补课，她还有了一个小多多。 真好真好。 小柚子乐呵呵地上课，像个小傻妞。 纪长慕看到她在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这个小孩真是莫名其妙。 窗外一阵风吹过，呼呼作响，吹动枝条颤抖，屋里屋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 自从和杨教授吃过饭，纪长慕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上课和看书上，除了兼职外，他不再去接触陌生人。 他想，给乔沐元补课也好，不然他得一直呆在学校，挺闷。 这一天的周五下了一场雪，很大，白雪覆盖了校园，纪长慕早上推开阳台门时，他的眼底充满惊诧。 玲珑剔透的白雪世界，圣洁美丽，犹如置身童话。 他起得早，路上还看不到脚印，只有一层厚厚的白雪，没有被任何破坏。 纪长慕的双眸是白色的缩影。 积雪压弯了树枝，天空灰蒙蒙的，四周万籁俱寂，宛如深夜。 纪长慕也不怕冷，在阳台上看了很久。 宿舍里另外三只习惯性赖床翘课，纪长慕没等他们，自己一个人吃早饭去教室，今天纪长慕还有一场演讲，论楼市泡沫下的降准可操作性。 上着课，纪长慕发现下了一夜的雪又开始在天空飞舞，像一只只精灵，舞动着凌乱的节拍。 雪下得很大，上课很少走神的纪长慕走神了，一时间忘记收回目光，只顾看着窗外皑皑白雪。 他想，明天去不了乔宅了，天气预报说，今晚上还有雪。 正打算跟钟管家请个假，小柚子给他发了消息。 柚柚：小哥哥，我们明天一块堆雪人吧。 纪长慕：我不去了，路不好走。 柚柚：那小柚子去你那，小柚子家有司机。 纪长慕：我这不方便。 柚柚：哪有不方便嘛。（委屈） 纪长慕：男生宿舍不允许女孩子进来。 柚柚：那小柚子就变成一只猫钻进去。 纪长慕哂笑，可真是幼稚，她以为她是多多么？而且，她钻进来干什么？来看他们乱糟糟的宿舍？ 纪长慕：明天再说。 放下手机，纪长慕接着听讲台上的教授讲课，他的眼中是清澈澄明的光，斯文平静的脸上也是清俊的少年气息。 他素来独来独往惯了，这种选修课，他都是习惯一个人坐一张桌子，只有公共课才会跟沈方舟他们坐一块。 尽管如此，只要有纪长慕在的课，教室里都会坐满人。 第5516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6） 不少女生试图坐他身边，不过纪长慕这人态度冰冷，说话也不怎么中听，女孩子们脸皮薄，久而久之也不敢坐他身边，只远远看着。 倒是沈方舟经常捡便宜，每次只要跟纪长慕坐一块就会和前后位置的小姐姐们侃大山。 京城的这一场雪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地上白雪皑皑，一眼看不到尽头。 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一片片鹅毛大雪在天空飞扬。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杨教授的课，下课时杨教授还特地过来问纪长慕：“长慕啊，双休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下雪了，只能呆在学校。” “要不跟老师回去？冬天下雪喝点小酒，再让师娘煮一锅羊肉汤，你爱吃吗？” “不劳烦教授了，谢谢。”纪长慕回应。 正好有学生过来问杨教授问题，杨教授这才没有多说，纪长慕带着书本回宿舍楼。 天色已晚，雪也渐渐小了。 沈方舟见他回来，打了个呵欠：“老大，帮我带晚饭。” “不带，自己去，我晚上要去自习教室。” “外面这么冷，还下雪，呆宿舍不好吗？” “呆宿舍干什么？看你们几个？” “不好吗？看我们的倾城绝色。” 纪长慕：“……” 沈方舟下午没去上课，他穿着厚实的睡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那明天呢？明天你还去给小可爱上课吗？” “不去，大雪封路，不好走。” “老大，我带你去酒吧玩吧。” “不去。”纪长慕懒得回应他，警告，“别再叫我。” 沈方舟：“……” 无情。 还没等纪长慕收拾好书桌，楼下出现熙熙攘攘的声音，像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且声音越来越大。 纪长慕不好奇，倒是沈方舟很好奇，他裹着睡衣站在门口往外看：“哟，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咦，那不是我们金融系的颜同学吗？”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好奇一下，老大，快来看，她们好像在摆蜡烛，还有气球，还有爱心……咦，这颜同学是要表白？一个女生向男生表白？啧啧啧，稀奇。” “少见多怪。” “什么少见多怪，老大，说的你见过很多似的，反正我没见过。”沈方舟不服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女生跟男生表白呢，这颜同学还带了吉他……这么冷的天，太有诚意了。” “我走了，晚上去自习教室。”纪长慕不喜欢八卦，他已经收拾好他的书本。 “老大，等会儿啊，问你个问题，你觉得男生应该主动跟女孩子表白呢，还是女孩子也能主动呢？”沈方舟道，“反正我不接受女孩子这么主动，我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肯定会追，我不喜欢的女孩，再怎么跟我表白都没用。” 纪长慕没表态，因为他没有态度。 沈方舟转过头看向他：“老大，问你问题呢，别这么高冷啊，你这么高冷，我的一颗小心脏受不了。” “不知道。”纪长慕如实回应，他确实不知道。 第5517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7） 他知道什么呢？这种事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沈方舟无语望天，摆摆手：“老大，你还是去上自习吧，我们凡人的世界跟你无关。” “嗯，我去自习教室了。”纪长慕说走就走。 沈方舟叹气，这人怎么这样？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人居然忍了三年哎！！！ 一个莫得感情的石头。 天色已晚。 楼下的人在叽叽喳喳说话，一群女孩子也不怕冷，在帮颜同学摆蜡烛、吹气球，每一个人的手都冻得通红。 雪几乎停了，那些红色的蜡烛分外好看，像一盏一盏小灯笼，是无穷无尽的白色里唯一的色彩，充满了活力和张扬。 沈方舟凝视着地面上的蜡烛很久，这群女孩子也不怕冷啊，这被表白的男孩子挺幸福呵。 沈方舟知道这事跟他也没关系，他看了一会儿就继续钻进被窝里，让周洋和老郑给他带晚饭。 没多久，楼下响起喊叫声：“楼学长出来，楼学长！” 沈方舟玩着手机，哦，果然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这什么学长……应该是大四医学院的，女孩子们就喜欢医生啊、律师啊，瞧不上他们这些金融狗。 当然，纪长慕例外。 楼下喊声震天。 沈方舟的手机响了，是他爸打过来的。 沈方舟没好气地接起，他这个爸轻易不给他打电话，每次打电话无非就是说一些让他不怎么高兴的话。 “方舟，在干什么呢？” “吃晚饭，准备去上自习。” “哦，很用功，这么冷的天还去上自习。” “嗯。”沈方舟懒得搭理他。 “那个，你武叔叔前两天来我这儿，我这才知道他的小女儿也在京城上大学呢，你们找个机会见面聊聊啊，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聊什么聊，我不缺女朋友。”沈方舟发脾气，“我毕业后就出国，聊了有用？” “我说了，毕业就回自家公司锻炼，没必要出国！”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会决定。” “你能决定什么？你爹我不比你懂得多？” “我能决定我自己的人生和道路！”沈方舟声音很大，好在宿舍就只有他一个人。 “呵，你能决定？我要是把你的银行卡冻结了，你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真当自己有能多少能耐。”那头的人骂骂咧咧。 沈方舟心情很不好，他直接挂断电话，不再说话。 沈方舟虽然平时没心没肺，但一生气便会大发雷霆，他操起手边的杯子，“哐当”给扔了出去！ 正好扔到门上，杯子炸裂碎开。 门外有说话声：“我靠，宿舍里怎么回事？老郑，开门，快开门，该不会是老沈割腕了吧？” 郑信拎着晚饭打包盒，夸张地尖叫：“OMG！让我踢开这时光之门！” 郑信果真就踢了一脚！ 周洋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默默离他远了点，简直拉低他的智商。 郑信老半天才掏出钥匙开门。 门口是玻璃杯碎片。 周洋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5518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8） 宿舍里脾气最大的当然就是沈方舟，公子哥脾气。 虽然老大脾气也大，但老大理性又克制，不会出现隔三差五就摔杯子这种事。 而且沈方舟发脾气的时候，谁也不能靠近，不然……会被当成出气筒。 周洋和郑信悄悄进屋，悄悄打扫，悄悄玩手机，两人不敢说一句话。 为了不刺激沈方舟，他们还悄悄地勾肩搭背去阳台上看楼下女生表白。 男主角迟迟没出现，楼下的一群女生冻得双手通红，时不时搓手跺脚，冷得发抖，女主角却好像一点都不冷，抱着她的吉他，仰头看向四楼的位置。 女生穿了件红色羽绒服，带着针织帽子，眼底是清澈的光泽，饱含期待。 其余女生帮着她喊：“楼学长，下来！楼学长！” 周洋和郑信窃窃私语，周洋道：“我靠，这男的架子真大，还不下来？人家妹子容易吗？” 郑信：“这妹子长得挺好看，是我们隔壁班的吧？” “嗯，金融2班的，哎，金融系居然还有不喜欢纪长慕、不喜欢沈方舟的妹子，太不科学了。” “那咱们等等看这个什么楼学长会不会出现。” “压住，我赌不会出现。” “我赌会出现。” 周洋和郑信两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还拍了视频和照片发宿舍群里，这样的冬天虽然冷，但也带着青春躁动的气息。 求爱表白这种事他们大学生见多了，不过女生向男生表白的还不多见。 一时间，两人兴致很高。 楼下，火焰跳动，有几根蜡烛被风吹熄了，但很快又有女生帮忙点上。 表白的女孩子开始弹吉他，通红的手指头拨动琴弦，声声如诉。 郑信抹眼睛：“我感动了。” “可不是，真感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周洋也被感动了，“怎么就没人跟咱们表白呢？” “因为我们的桃花都被老大吸走了。” “……”周洋觉得贼他妈有道理。 平时走路上，那些女生目不斜视地盯着纪长慕看，愣是不瞧他们一眼，这样哪来桃花啊。 而且他们还很笨，经常跟纪长慕一块走。女生不选纪长慕难道还选他们？没道理。 周洋和郑信两个人惺惺相惜，把手哭泣。 楼下的女生在一边唱歌一边弹吉他，歌声悦耳。 所有的女生都在给她伴奏，同时也都在等那位学长下楼。 纪长慕看到他们发在宿舍群的消息，素来不爱回复地他回道：“让她们回去吧，我刚刚在食堂看见那个楼学长了。” 周洋回复：“那他怎么没来宿舍楼？按理说动静这么大。” 纪长慕：“带着一个女生出去了，怎么还会回来。” 周洋：“……” 郑信：“老大，你是说人家有女朋友啊？” 纪长慕：“你们说呢？” 周洋和郑信面面相觑，忽然有点同情楼下的女生，双手冻得通红还在弹吉他，那些蜡烛已经燃烧了很久。 雪早就停了，但那些红烛和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激着视觉。 第5519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9） 周洋感慨，敲着字：“还是老大善良，见不得人家女孩子被伤害。” 纪长慕：“……” 什么P话。 郑信：“可咱俩也不能做这个坏人啊，这女孩好痴心。” 周洋：“唉，做好人很难啊，咱俩总不至于在楼上大喊一声吧？真不太好。过一会儿，也许这女生见不到她的学长就离开了。” 纪长慕默默打出几个字：“没用的东西。” 周洋：“……” 郑信：“……” 他俩日常挨训+1。 纪长慕倒也不是心善，只是这外面的温度实在太低，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好事。 天也黑了，天气预报说，夜间仍旧有雪。 纪长慕正好吃过饭还没有去自习教室，他拎着雨伞打算先路过男生宿舍楼。 楼下那群女生还在痴痴等待，尤其是那位女主角，她停下了歌唱，也停止了弹吉他，但目光仍然看着四楼的位置，眼里满是期待和憧憬。 风吹起她围巾上的流苏。 纪长慕从小路走到楼下，那些蜡烛还在跳动着明丽的火焰，模糊了白色的雪花。 纪长慕的发丝被冷气打湿，他呵了一口气，走过去，淡淡道：“你的学长不会来了，他出去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定感情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 众女生转头。 纪长慕站在雪地中，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拉长了他的身形，他的眼中是冰冷、理性又淡漠的光，像这冬日的第一场雪。 金融系没有不认识纪长慕的。 这些女生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窃窃私语，都在劝颜同学离开。 纪长慕绕过她们走进宿舍楼，很快，身影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楼上，周洋和郑信都看到了。 “靠，老大亲自出马。” “老大刚刚说什么？” “没听见，听不到啊。” “老大不是去自习教室了吗？” 不一会儿，纪长慕回宿舍来，外面比他想象中冷，他正好回来换件羽绒服。 周洋听到动静，从阳台冲到宿舍里：“老大，你真跑去劝小姑娘们啦？还好是你，要是我们，我们会被打成猪头的。” “正好要回来。”纪长慕从衣橱里拿出他的羽绒服外套，换上，“外面很冷，你们也别出去了。” “老大保重，实在不行还可以在宿舍里看书。” 纪长慕看了一眼床上的沈方舟，这家伙怎么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 不过纪长慕也不用多想，现在能让沈方舟不高兴、发脾气的只有他家里人。 郑信还在阳台上看热闹，看了一会儿跑进来报告：“这群女生陆陆续续都走了，东西也撤走了，好凄凉好凄凉。” 周洋不以为然：“这叫及时止损。” “老大，你跟她们说什么了？”郑信好奇。 “还能说什么？没必要为了一些感情上的事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人生，更何况，还是不值得的人。”纪长慕语调轻缓而冰冷，不急不缓，却带着无限的不近人情。 周洋和郑信面面相觑。 他们老大这样子可真得一点都不像谈过恋爱的人…… 第5520章 冬日静好，时光悠远（10） 这么不近人情，真得好吗？虽然快刀斩乱麻也不拖泥带水，但恐怕……会很孤独啊。 人呢，果然还是糊涂点好，要都像老大这样，不活了不活了，反正他们俩做不到。 纪长慕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路上，小柚子给他打了个电话，稚气清脆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像极了山里的百灵鸟，灵动悦耳。 “小哥哥，咱们明天不上课了，我去你那找你玩。” “别过来，我没时间陪你玩，要么上课，要么休息。” “雪下得很大，小柚子这不是为你着想，怕你来不了，怕你感冒，你干嘛这个样子，连哄一哄别人都不会。” “学不会。” “那你想多多吗？我带多多一起去啊。” “不想。”纪长慕打着电话往自习教室走，路上都是积雪，他走得很慢，呼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既不想你也不想那只猫。” 小柚子瘪起嘴巴，听听，这叫什么话。 她要气死了。 好长一会儿，小柚子都没吭声，被气的。 纪长慕听不到她的声音，轻咳一声：“你周末好好在家写作业。” “不，我就要看到你，你不想我和多多没关系，但我要看到你。”小柚子素来执拗，“明天让我家的司机去接你。” “轰”……小柚子太激动，话音刚落就从椅子上跌坐下来，椅子倒下发出很大声响。 小柚子屁股摔得疼，哭起来。 “喂，乔沐元？你怎么了？” 小柚子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她只顾哭，也不想再打电话。 “乔沐元！”纪长慕喊了很久。 半天，小柚子才擦干眼里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啜泣：“摔着了……” “让你得意忘形。”纪长慕问，“有事没有？” “没事，就是有点疼。” “没事就好，我挂电话了，我明天去给你上课。” “嗯，明天我们一起堆雪人。” “……”纪长慕当然不会答应，“不可能。” “我知道不可能，就是骗你一下。”小柚子哼哼两声，“挂电话了，拜拜。” 她先挂了电话。 纪长慕许久才反应过来，又被她套路了。 乔沐元确实聪明，可惜，聪明不用在正路上。 小柚子下楼，抱起多多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外面的雪没有扫，乔宅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没有风，只有一望无际的白色，就连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上都是皑皑白雪。树枝上挂着松软的积雪，偶尔还有几只鸟从乔宅外飞过，花园里的腊梅飘出阵阵清香，整个乔宅外都是这美好的气息。 小柚子在看着外面，多多也在看着。 一人一猫，安静又和谐。 乔宅红灯笼里的光照在莹莹白雪上，外面的世界煞是好看。 小柚子摸着怀里多多的小脑袋：“多多，咱们一起看雪，乖，不要想小哥哥。” 多多是只很乖的猫，坐在小柚子的怀里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风景。 钟管家路过客厅看到这场景时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其实大小姐还是很听话的。 第5521章 雪满京城（1） 小柚子把多多的小脑袋按在怀里，轻轻摸着，小可爱好乖。 这么乖的小可爱，纪长慕居然不喜欢，没天理，真得没天理。 下雪天，叶佳期回来的早。 她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小柚子抱着猫坐在窗户边，家里也就她最清闲，一放假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玩。 叶佳期的唇角扬了扬，脱下大衣给佣人：“小柚子。” “妈妈回来了。”小柚子惊喜地转头，抱着多多跑过来，肉嘟嘟的脸上是粉润润的颜色，大眼睛里满是清澈的光。 “你哥哥弟弟回来了吗？” “哥哥没回来，知宝在儿童房玩呢。” “知宝在干什么？” “不知道，估计在玩他的小手枪，他成天喜欢玩这些。” “我去看看。”叶佳期摸了摸小柚子的头，又摸了一下多多，“多多吃过了吗？” “它吃过了，吃了很多猫粮哦，小可爱正在长身体。”小柚子亲昵地靠近多多，小奶猫“喵”了一声。 叶佳期笑着跟她说了会儿话，这才去儿童房看知宝。 窗外下着小雪。 没多久，乔斯年也回来了。 他难得回家，今天正好有空，下雪天，他只想跟家里人待一起，这样才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雪夜酌酒，其乐融融。 乔斯年早就让厨房准备了火锅，他知道叶佳期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在下雪的天气里吃火锅，跟最爱的人。 以前她最爱的人是他，现在……乔斯年表示，不好说。 乔乘帆在乔斯年后面回来，因为下雪，他晚上不再出去上课，自己在家看书。 乔斯年和乔乘帆一回家，小柚子就围着他们转，一会儿一个问题。 “爸爸，你明天还在家里吗？” “看情况。” “哦，哥哥，你呢？” “在家，夜里有大雪，明天出不去。” “要下大雪吗？那车子是不是不好开？”小柚子问。 “嗯。”乔乘帆回应她，“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了。” “这样，那我给小哥哥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不要过来了，太危险了。”小柚子很担心，不能因为她想见纪长慕就让他冒险过来，这样不好。 小柚子丢下多多，一个人跑到楼上去给纪长慕打电话。 乔斯年看着她屁颠屁颠跑走的背影，他这个爹在她眼里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怎么没见她担心过他的出行？ 不一会儿，叶佳期拉着知宝下楼，穿着蓝色毛衣的知宝看上去斯文乖巧，叶佳期在跟他说话，他也耐心回答。 叶佳期看到乔斯年，笑道：“回来了，晚上没有应酬？” “推了，跟一群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乔斯年看向知宝，“过来，让爸爸抱抱。” 知宝立马张开双臂冲乔斯年跑过来，满脸都是可可爱爱的笑，他最喜欢爸爸抱抱啦！ 乔斯年唇角上扬，心情格外好。 知宝一扑过来乔斯年就抱起他！ 小家伙长胖不少。 知宝快乐极了，一会儿搂住乔斯年的脖子，一会儿蹭蹭他的脖子，反正就是不愿意下来。 乔乘帆鄙视他，这小家伙最喜欢撒娇。 第5522章 雪满京城（2） 一个男孩子，这么会撒娇。 知宝丝毫没有要从乔斯年怀里下来的意思，吧嗒吧嗒跟乔斯年说着话：“爸爸，你晚上教宝宝写字好不好？你好久没有跟宝宝在一起了。” “行，晚上教你。” “爸爸最好，知宝爱你。” 乔乘帆哂笑，这小家伙已经忘记上次被老乔训得掉眼泪的事了，上一次可委屈了，现在却搂着老乔不松手呢！ “爸爸，我们明天还要堆雪人。”知宝又提要求。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好的吧。” 没多久，小柚子也从楼上下来。 厨房做好了火锅，大家围坐的餐桌边，一家人坐在一起。 餐厅里灯火辉煌，暖色调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干净洁白的餐具上都是莹莹光泽，四处充满欢声笑语。 入冬伊始，雪满京城。 火锅散发着热腾腾的雾气，还有香喷喷的味道，厨房加了很多肉，小朋友们最爱吃。 吃着吃着，小柚子就会跑到各个地方转一转，一会儿看看雪，一会儿抱抱多多。 她最喜欢沿着楼梯去阳台，皮鞋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那是属于冬天最温暖的时分，看着灯光，看着雪花。 有时候她会找同学聊聊天，有时候会跟沈隽哥哥说几句，有时候还会主动去找大人聊天，比如她的舅舅啊，她的程叔叔啊。 当然，她最想找的人是纪长慕小哥哥。 不过小哥哥要学习，很少回复她。 明天又是见不到他的一天。 她还沿着室内长廊跑到南楼去，那是她平时上课的地方。 南楼灯光明亮，书桌上放了一瓶腊梅，花香四溢。 她拍照片给纪长慕看：“看，花花。” 纪长慕很久才回她一个字：“嗯。” 柚柚：“等你下次过来，它就凋谢了。” 纪长慕：“世上没有不凋谢的花。” 柚柚：“不，有。” 纪长慕：“没有。” 柚柚：“有。” 纪长慕懒得跟她计较，不吭声了。 柚柚：“心里的花花，永不凋谢。” 纪长慕：“……” 哪里学来的，一套一套。 小小年纪。 小柚子发了好几个可爱的表情包给他，她现在已经学会自己做表情包了，都是用多多这个小可爱做的。 纪长慕没有回应。 看书累了，他转头看了看窗外，自习教室外也有一株腊梅，开得正好。 他对花花草草没有多少怜惜之情，他只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是冰冷的，如果用一颗温热的心来看待迟早会被伤害得鲜血淋漓，还不如冷漠。 这是他在十六岁那年就学会的道理，后来发生的种种更是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不是光更不是太阳，没必要去温暖任何人，他也不需要别人来温暖他。 想明白这些，他可以更不用去在意所有人的目光。 自习教室里也有学生在小声说着话，坐在他后面的两个女生就在议论着学校即将举办的圣诞活动，每个院系各自举办，最大的一场会由学生会举办。 她们说得兴致勃勃，还讨论着会有谁参加。 第5523章 雪满京城（3） 纪长慕忽然发现，他竟然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些活动，甚至都不曾去学校的礼堂看过。 他的大学生涯，简单又冰冷，好像了无生趣。 纪长慕讪笑，无趣就无趣吧，他着实没有太大兴趣。 只不过，十六岁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十六岁前，他像所有普通的富家公子一样，学习之余过着潇洒恣意的生活，虽然克制，但也肆无忌惮，不问将来。 镜花水月梦一场。 …… 随着冬日的温度越来越冷，圣诞节的脚步也逐渐临近。 萧紫打算趁着假期带小喻去京城玩。 伦敦下着小雨，萧紫和乔宅的钟管家通了电话后，她替小喻系好围巾，又帮他戴好帽子。 她收拾了两只行李箱，大的是她的，小的是小喻的。 她和小喻穿着亲子装，她蹲下来帮小喻系围巾的时候，小喻也抬手替她戴好帽子。 “妈妈，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乔叔叔他们一家了。” “对呀，只要在飞机上睡一觉，睡醒后我们就到京城了。” “小喻好久没去京城了，小喻想吃京城的糖葫芦。” “好，咱们一起吃。”萧紫也想吃。 等穿戴好，萧紫和小喻一人扶着一只行李箱从电梯下去。 外面的雨丝连绵不绝，像一条条丝线，撩人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气温不算低，也不用打伞。 从小区出来，萧紫呼了一口气，看着自由广袤的天空，又低头看乖乖扶着行李箱的小喻。 她弯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亲了一口，她可太喜欢乖巧懂事的小喻了。 他们站在路边打算打车去机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他们跟前，车窗降下，驾驶位上那张深邃俊朗、五官立体的脸庞便露了出来，隔着细细的雨幕，隔着几米的距离。 是孟沉。 车里温度高，他只穿了一件高领黑色毛衣，转头看到萧紫和小喻时，疏离冷漠的脸上便多了一层柔软和温和。 他看向她：“上车吧，我送你们去机场。” “孟叔叔！”小喻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孟沉是妈妈的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机场？”萧紫没有上去，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搁在行李箱的把手上，脸色平静，无波无澜。 风吹起她那头波浪卷的长发，岁月平和里的萧紫早已褪去当年那妩媚和风情，只是那乌亮的眸子永远没有改变。 孟沉凝视着她的眼睛：“师父说，你要带小喻去度假。” 萧紫也猜到了。 见萧紫没说话，孟沉下车。 修长的双腿迈过来，孟沉不由分说就接过萧紫手里的大行李箱。 他把行李箱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又对小喻招手：“过来。” 小喻扶着行李箱小跑过去，把箱子交给孟叔叔。 孟沉弯唇，摸了摸他的头：“乖。” 他主动替他们拉开车门。 萧紫在风中站了几秒，眼底是迷离的光，这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吹起她轻薄的刘海。 “妈妈，上车啦！”小喻高兴地坐在车上喊她。 第5524章 雪满京城（4） 萧紫没有上车，孟沉也就陪她站在车外。 他们的距离很近，但那丝丝细雨落在跟前，视线里一片朦胧，仿佛雾里看花，终究看不透这茫茫岁月和时光。 天真无邪的小喻又喊了几声，萧紫这才收回视线，上车。 孟沉坐回驾驶位。 路上车辆不多，地面潮湿，有的人打着伞，有的人没有打，大多数行人都在缓慢行走。 车内气氛很安静。 孟沉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在路上偶尔接几个电话外，极少说话。 萧紫也不开口。 一时间，车里的世界比外面还安静。 小喻憋不住，他开始跟萧紫说要玩的地方，要吃的东西，他还想堆雪人。 萧紫跟他说着话，眼里总是带着笑。 孟沉开车很稳重，偶尔，他的视线会落在镜子上，从镜子里他可以一直看到萧紫。 虽然现在在同一个城市，他们也不经常见面，有时候好几个月才能在师父那里碰上，即使碰上也说不了几句话。 为了缓解气氛，孟沉主动问小喻：“小喻，假期作业多吗？” “不多，小喻回来再写，先去京城玩。” “要不要给孟叔叔带点好吃的？” “好的呀，小喻会给孟叔叔带好吃的！带好多好多零食。” “好多好多就不用了，够吃就行。” “那叔叔你喜欢吃什么？” 孟沉顿了顿，唇角温和地扬起：“你妈妈知道。” “噢！好的！”小喻高高兴兴，“叔叔你去过京城吗？” 孟沉想告诉他，他就是京城人。 可那些遥远的事就好像北风吹走的纸片，渐渐远去，连带着他的记忆也变得模糊和脆弱。 “去过。” “那你最喜欢哪里呀？” “都喜欢。” “小喻也喜欢。” 他们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孟沉又问了问他在学校的表现。 萧紫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太多的话，孟沉没有要问她的问题，她也没有要问孟沉的问题。 小喻的鞋带散开了，萧紫低头帮他系上，系好后又重新坐回原位。 她看向窗外。 玻璃窗上是一层薄薄的水汽，伦敦的雨水缠绵悱恻，连绵不息。 透过镜子，孟沉看到萧紫的项链从脖子里跑了出来，正好挂在米白色的毛衣上—— 那是一只小鱼，一只自由自在却又时时刻刻守护着她的小鱼，闪烁着莹莹光泽。 萧紫的目光愈发迷离，她看着窗外，一直看着。 小喻困了，他依偎在萧紫的身上睡着，萧紫这才转过头，轻轻替他裹上自己的围巾。 孟沉的车子里是薰衣草的淡淡香气，清雅迷人。 再远的路程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半个多小时后，奔驰车在机场外的停车场停下。 彼时，雨还在下。 “小喻，醒醒，到了，我们要去机场里了。”萧紫温柔地叫醒小喻。 小喻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妈妈，到了吗？” “对，到了。” 孟沉下车替他们拿出行李，他把那只大行李箱交到萧紫的手上。 萧紫接过时他们的指尖微微触碰到，又随即分开。 第5525章 雪满京城（5） 萧紫神色如常，没有一点异色，她帮小喻整理衣服：“小喻，想不想吃点什么？饿不饿？登机时间还早。” “小喻不饿，不过想喝牛奶。”小喻又看向孟沉，“我们请孟叔叔吃早餐吧，孟叔叔开车很辛苦。” 萧紫替他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笑道：“听小喻的。” 孟沉没有拒绝。 挑了一家自助餐厅，萧紫帮小喻挑牛奶的时候，孟沉已经帮萧紫拿了一盘子她爱吃的东西。 萧紫一手拿着一杯牛奶，一杯是给小喻的，一杯是给她自己的，至于孟沉，她知道他不爱喝牛奶，只爱喝咖啡。 她把牛奶递给小喻时看到面前已经多了一盘早餐。 她和小喻在家已经吃过早饭，这个时候并不饿。 不一会儿，孟沉也过来。 他没吃早饭倒是真的。 他一个人生活，早餐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或者不想动就不吃，再加上工作忙，他经常忘记吃早餐。 今天倒没忘，只是早上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他就放弃了，打算送萧紫来机场后再找家店随便吃点。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机场里倒是很暖和。 萧紫没吃，只是陪小喻一起喝牛奶。 “小喻，牛奶好喝吗？那边还有豆浆和果汁。” “好喝，小喻就想喝牛奶。”小家伙抱着玻璃杯，一口一口喝着，他坐在萧紫的身边从来不给萧紫添乱。 孟沉见萧紫面前的食物没有动，问道：“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我不太饿，早上在家和小喻一起吃了面。” “噢。”孟沉讪笑，这才没有多问。 看到她把自己和小喻照顾得井井有条，他也挺放心，而他给她拿的自助餐显得很多余。 餐厅里人很多，几乎都是候机的人。 孟沉低头，吃着早餐，偶尔会抬头看一看萧紫和小喻。 每一次，他都能发现萧紫那温柔的目光落在小喻的身上，充满慈爱和温柔。 “慢点喝，不急，我们的登机时间还早，别烫着。”萧紫的声音很温柔，如春风。 正好有服务生走过来，他的手里是一支蓝色妖姬，笑容满面地送给萧紫：“太太，马上就是圣诞节了，祝您全家幸福美满，这朵花送给您。” 萧紫笑道：“谢谢。” 服务生把玫瑰花放在桌角，这才鞠躬离开，临走时还夸了一下小喻：“小朋友很可爱，您的先生也很帅气，祝你们用餐愉快。” 萧紫仍旧笑了笑，只是这次的笑容里比刚刚更多了几分尴尬。 她不是谁的太太，她只是小喻的妈妈。 小喻倒很开心，他喜欢这玫瑰花，指着：“妈妈，这个花可以给小喻吗？” “我们带着不太方便，给孟叔叔吧。” “好的吧，那这个花给孟叔叔。”小喻把蓝色妖姬递给孟沉，“孟叔叔你放在车里，这样车子里会更好看。” “好。”孟沉点点头，他的眼里也都是慈爱，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喻。 这个孩子挺好，他也很喜欢。 第5526章 雪满京城（6） 深蓝色的玫瑰花安静地躺在桌子上，餐厅里是轻缓的钢琴声。 萧紫和小喻很快喝完了牛奶，孟沉也吃过了早餐。 他们这一桌始终保持着安静。 最后还是孟沉主动站起来，拿回车钥匙，平静道：“你们注意安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 萧紫点头：“谢谢。” “叔叔，你还要回去上班吗？”小喻问。 “不上班，放假了，叔叔也可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那你圣诞节一个人在家吗？” “嗯……也不一定，有时间会去找你师公下棋。” “师公年纪大了，你要多陪他。” “好，听你的。”孟沉笑着，眉眼里星月沉沉。 临走时孟沉看向萧紫：“你们再坐一会儿，旅途会很辛苦，到了京城记得报个平安。” 萧紫仍旧是点点头。 孟沉这才离开，背影消失在了餐厅，消失在了机场里。 小喻靠在萧紫怀里：“妈妈，孟叔叔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呢？他好像有空。” “他有他的事，他很忙的。” 小喻还是不理解，一起去京城不是很好吗？他很喜欢孟叔叔。 伦敦小雨，天色蒙蒙。 …… 乔宅。 傍晚时分，钟管家派司机把萧紫母子接了过来。 京城下了小雪，空气里是微微湿润的因子，雪片迎着北风吹过来，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小柚子在家里，她看到萧紫阿姨和小喻很意外、很惊喜，一口一个“阿姨”“阿姨”地叫，萧紫被她叫得心花怒放。 “小柚子又长高了。”萧紫看到她就很喜欢，小姑娘越长越好看了，眉眼像极了叶佳期，还有几分古灵精怪和活泼可爱。 小柚子穿着她的毛绒兔子拖鞋在家里跑来跑去，她正打算换一套衣服，因为她晚上要去京城大学跟小哥哥一起看圣诞晚会。 是她缠着纪长慕要去的，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纪长慕同意了。 小柚子兴奋极了，她最喜欢跟大学里的小哥哥小姐姐在一块。 厨房给萧紫和小喻准备了茶水和点心。 钟管家道：“萧小姐，太太等会儿就回家。” “不急，让她路上小心。乔爷和乘帆呢？还有知宝？” “乔爷公司里还有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乘帆出去上课了，知宝在排练幼儿园的圣诞活动。” “好。” 钟管家又招呼小柚子：“大小姐，快去换衣服吧。” “唔。”小柚子和小喻玩了会儿，蹦蹦跳跳去楼上。 她自己挑了一套好看的套装，豆沙色的短袄、短裙，奶白色打底裤和小靴子，她早就学会了自己打扮，戴着好看的波点发箍，背上她心爱的珍珠包，快快乐乐下楼。 天色渐晚，司机早已在大院里等着。 小柚子还拿了她准备好的圣诞礼物，一只麋鹿玩偶，两只荧光棒，苹果，还有稀奇古怪的各种小礼物。 不仅仅是给纪长慕带的，还包括他们宿舍的小哥哥们，都有份。 她要去看晚会咯。 第5527章 雪满京城（7） 一路上小柚子还不让佣人碰她的礼物们，她非要亲自拿着。 天空飘着小雪，雪是从傍晚才开始下的，地上还没有白色的痕迹。风卷着雪花，这洁白的雪在风中恣意飞舞，回旋往复，落在车子的玻璃窗上。 小柚子很兴奋，唱着歌，灵动的大眼睛里是跳跃的光。 京城大学礼堂。 纪长慕按照约好的时间在等乔沐元，他的手上拎着雨伞，没有撑开，雪不大，只有几片雪花落在了他乌黑利落的短发上，还有他灰色的大衣上。 风很大，气温很低。 原本没打算看晚会，在学校三年，他也没参与过这样的活动，一来是没兴趣，二来，一个人去看显得很无趣。 正好乔沐元想看，他就答应她了。 多多少少给自己的大学生留一点色彩。 晚会是学生会组织的，圣诞节前后每晚都有，今天这场是最隆重的，就连马路边都摆满了圣诞树，一排排，上面挂着小灯笼和霓虹灯。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纪长慕低头看了看手表，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礼堂外陆陆续续有学生进场，纪长慕手里也有两张票，都是沈方舟拿过来的，他们三个没兴趣，都没来看。 “小哥哥！小哥哥！” 乔宅的劳斯莱斯直接开到了礼堂外，小柚子远远就看见了纪长慕，打开车窗，冲着他又是招手又是喊。 纪长慕看到了那张稚气未脱又天真活泼的脸蛋儿，唇角扬了扬：“你下来。” “来了！”小柚子恨不得立刻下车，她关上车窗，拎着粉红色的礼品袋。 司机停好车，刚打开车门，小柚子就迫不及待跑下去，冲着纪长慕跑，像只小鹿。 也不顾外面冷不冷，也不顾围巾还没系好。 纪长慕看得心惊胆战：“你慢点，别摔了！” “不会的。”小柚子跑过来，一把抱住纪长慕，“抱住啦！” 外面人来人往，纪长慕掰开她的手指头：“松开，你怎么不戴手套？” “戴手套不方便。”小柚子这才松手，把礼物给纪长慕，“小哥哥，你拿吧，小柚子拿不动了，好重的。” “嗯。”纪长慕接过，“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还有沈方舟哥哥、周洋哥哥、郑信哥哥的礼物。” “给他们带什么，没必要。”纪长慕看了一眼矮矮小小的小柚子，“走吧，晚会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路边圣诞树上的灯也亮了，礼堂里更是坐满了人，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小柚子跟着纪长慕往礼堂里走，她想拉着小哥哥的手，不过这小哥哥不让，真是个小气鬼。 沈方舟弄的票位置很靠前，坐下后，小柚子开始给纪长慕发礼物。 “小哥哥，这个苹果是给你的，这一份红色的礼物也是给你的，其余三个粉红色是给另外三个小哥哥的。” “为什么我是红色？” “因为你凶，发火的样子就像红色的火焰。” “……”还学会比喻了。 纪长慕淡淡道：“粉红色是女孩子喜欢的颜色，以后别给你的小哥哥们送粉红色礼品袋。” 第5528章 雪满京城（8） “那应该弄什么颜色？小柚子喜欢粉红色，还以为每个人都喜欢。” “反正别是粉红色就行。” “那……绿色？” 纪长慕：“……” 算了。 小柚子眨眼，绿色不好吗？绿油油。 纪长慕看到她这副天真无邪又委屈的样子，警告：“你以后可别送我绿色的礼物。” “噢，这个也不行。” 说完，纪长慕默，没有以后了。 他翻出两只荧光棒，嫌弃：“这是什么？” “荧光棒嘛，小哥哥你连这个都不认得吖？” “……”他认得，可他碰都没碰过。 他把荧光棒收起来：“不准拿出来，没人拿荧光棒，会被人注意到。” “被人注意不好吗？这样大家就都会发现这里坐了一只小可爱！”小柚子咯咯笑。 纪长慕生性低调，理解不了小朋友的思维。 小柚子试图跟纪长慕抢荧光棒，但纪长慕就是不给。 她又怕跟他吵架，只好顺从地不再拿，气鼓鼓坐在椅子上。 纪长慕又翻了翻礼品袋，拿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麋鹿玩偶：“这个只有一只吗？” “嗯。”小柚子还在气。 “那这只是给谁的？” “给沈方舟哥哥的。” “哦。”纪长慕又把麋鹿扔进袋子里，这么幼稚的玩具确实适合沈方舟。 小柚子气不过，但又只好收起脾气，把麋鹿拿出来丢到他手里：“不是给沈方舟哥哥的，是给你的。” “不要，太丑。”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小柚子。”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 素来沉默寡言的纪长慕不知不觉之中跟乔沐元说了很多话，当然每次都是被乔沐元的歪逻辑气得无话可说。 他要是反驳了，显得他斤斤计较，要是不反驳，又觉得智商被拉低。 小柚子还想着拿她的荧光棒，他们小学开晚会的时候都有荧光棒呢：“小哥哥，给小柚子一只荧光棒吧。” “不给，我可不想所有人盯着我看。” “不会啊，人家看小柚子啊。” “你以为你很美？” “那他们盯着你看，你以为你很帅？”小柚子气。 纪长慕：“……” 反正纪长慕很坚持，他不会给乔沐元荧光棒的，那玩意儿看上去太蠢了。 小柚子气呼呼，好几十秒都没跟纪长慕说话，一个人低着头玩手机。 礼堂里的灯渐渐熄灭，舞台上的灯渐渐亮起，晚会即将开始。 纪长慕忽然发现，他来礼堂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过来都是表彰大会之类，而他几乎都是作为领奖一员，从来没有在观众席看过演出。 今天是第一次。 开始前，纪长慕还是压低声音淡淡道：“你过来，你爸爸同意吗？” “爸爸不知道，他很忙，不能让他知道。” “他要是知道了呢？” “那也没关系，这是小柚子的自由。” “你不怕他？” “不……”小柚子心虚，半天怯怯改口道，“怕。” “是怕还是不怕？” “怕。” 纪长慕嗤笑。 她还知道怕。 第5529章 雪满京城（9） 小柚子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信誓旦旦保证：“这次就算被爸爸发现了小柚子也会承担全部责任，不会怪你的，小柚子做事小柚子当。” “哦，可以。”纪长慕弯了弯唇角。 年纪不大，倒还算有责任心。 反正他可不要背锅。 乔总这个人挺会训斥人，恐怕在公司里也是一个极其严厉的上司。 只是不太明白乔总这么严格的人，怎么会有一个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的女儿？她可一点不像乔爷，也不像乔太太。 “小哥哥，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应该看舞台了。”小柚子发现纪长慕在看着她。 “忽然发现你挺好玩的。”纪长慕笑出声。 是真得挺好玩的，像只小宠物，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会说话，而宠物不会。 小柚子气，什么叫好玩？哪有这样夸人的？夸她好看可以，夸她好玩不行，她又不是玩具，更不是多多。 舞台上，演出开始。 主持人是学生会的学生，两个穿着西装的男生，两个穿着晚礼服的女生。 礼堂里的学生纷纷开始拍照片。 纪长慕对这些是真没有太大兴趣，心中没有波澜起伏。 他只是略有些好奇，他们学校的晚会是什么样的……就是带着这样的好奇心，纪长慕一直在看。 小柚子看得津津有味，他们小学里可没有这么多能歌善舞的小姐姐，小柚子最喜欢看漂亮小姐姐和帅气的小哥哥了。 一群大学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充满了青春活力。 小柚子目不转睛盯着人家看，恨不得伸长脖子。 有个吹笛子的小哥哥出来，演奏了竹笛单曲，小柚子眼睛都没眨，盯着人家小哥哥看。 看完了还感慨一声：“哇，小哥哥好帅啊。” 纪长慕嫌弃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小家伙，哪里帅？审美有问题？看谁都帅？ 小柚子看得真是津津有味。 她不太喜欢看相声，主要是年纪小，听不懂。 相声节目开始的时候，她有些坐不住，转头看向纪长慕：“小哥哥，小柚子想喝奶茶。” “没有。” “有，有的，你出去买一下好不好。” “没有。” “……”小柚子生气了，嘀咕，“明明是有的。” 相声节目之后是魔术，她也不太爱看，她就喜欢看小哥哥小姐姐唱歌跳舞呢。 心心念念想着奶茶，小柚子哭唧唧：“小哥哥，给小柚子买奶茶好不好？不然小柚子就走啦。” “行了行了，你要喝什么奶茶？”纪长慕不耐烦。 “随便哪种都可以，你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知道。”纪长慕弯腰站起来，怕挡着身后的视线。 纪长慕出去了。 小柚子高高兴兴晃着小腿，笑着笑着又拍大腿，呀，忘记让小哥哥再买点零食了。 纪长慕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拿伞，原以为外面的雪不大，没想到地上都有了一层白色。 鹅毛大雪在空中飞舞，簌簌作响，风吹枝叶，路上空无一人。 他也不好再原路返回，冒着风雪往商店走。 第5530章 雪满京城（10） 商店里也没什么人，纪长慕极少买奶茶，他仔细瞧了瞧，给小柚子买了一杯草莓味的奶茶，思来想去，又给她带了点爆米花。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纪长慕抱着热奶茶和爆米花往回走。 有点远，但好在他腿长走得快。 围巾也忘记在礼堂了，这坑人的乔沐元，喝什么奶茶。 所以，纪长慕反思了几分钟，他为什么要出来给她买？ 风吹在他的脸上，纪长慕很冷，手都红了，但怕奶茶冷掉，他也顾不上手冷。 返回礼堂，舞台上是一场歌舞表演，小柚子最喜欢了，眼睛睁大了看，这群小哥哥也太帅了吧，她也要考这个大学！ 她还使劲鼓掌，小手拍得通红。 “拿着。”纪长慕坐回原位，把奶茶和爆米花递给她。 “谢谢小哥哥。”小柚子欢天喜地，“你能给小柚子买奶茶，以后我们就是好盆友了。” “我并不想跟你做朋友。” “你说话好难听呢。” “嗯，我一直都这样。” 小柚子也不跟他计较，奶茶真好喝啊，热乎乎的，她看到纪长慕的手冻得通红，把自己的奶茶递给他：“小哥哥，你也喝一口吧。” “你讲不讲卫生？！”纪长慕嫌弃地皱眉，“还是说你平时这种事做习惯了？” “没有。”小柚子委屈巴巴，怎么突然就凶了起来，她只是怕他冷啊，怎么就不讲卫生了。 喝着奶茶，小柚子也不想睬他了，赌气一般看着舞台，再不跟他讲话。 纪长慕对这种演出没多大兴趣，看了一会儿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也没睡，只是有些累。 耳边是时不时响起的鼓掌声和欢呼声，舞台上的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更清楚的是身边乔沐元的嘀咕声。 “哇，小姐姐好漂亮吖，裙子好好看，小柚子也要。” “哇，会跳街舞的小哥哥太帅太帅了！” “咦，拉小提琴的姐姐心不在焉哦，拉错好几个音了。” 纪长慕嫌她吵，转头，盯着她看。 小柚子浑然不觉，一手抱着奶茶，一手攥成小拳头欢呼，认真又天真。 纪长慕哑然失笑：“乔沐元，你不觉得自己很吵？” 小柚子这才转过头：“小柚子一点都不吵，小哥哥你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还没有人能让我嫉妒。” “人家小哥哥会跳街舞，你会吗？” “我不会，但我也不会嫉妒。” “你不会，你肯定就嫉妒。” “……”算了，他干什么没事找事跟乔沐元说话。 纪长慕继续闭目养神，小柚子在一旁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小柚子像想起什么，好奇地摇了摇纪长慕。 “干什么？”纪长慕睁开眼睛。 烦不烦。 “小哥哥，你女朋友呢？圣诞节哎。” “关你什么事？”纪长慕觉得她一个小孩子这么多管闲事。 “小柚子就是好奇一下。”小柚子喝着奶茶，不依不饶，“你们分手啦？” “你知道什么叫分手吗？” “知道啊，小柚子又不是白痴呢，分手就是拜拜了。” 第5531章 雪满京城（11） “没有分手，你猜错了。”纪长慕瞄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 小小年纪，如此八卦。 他最讨厌别人问他生活上的事情了，当然也包括感情上的事。 “小哥哥，你跟佟佟佟小姐姐是不是上大学之前就谈恋爱了？” “乔沐元，闭嘴！” “生气了生气了，小哥哥急了急了。”小柚子坚定自己的想法，“小哥哥，你上学不学好，早恋！我爸爸说，这是不可以的！上大学之后才可以谈恋爱！你早恋！” “你喊什么？！”纪长慕差点去捂她的嘴。 “小柚子只是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小哥哥你上学不认真！小柚子以后绝对不早恋，小柚子要做一个好学生。”小柚子又好奇，“小哥哥，你该不会上幼儿园就早恋了吧？” “……”纪长慕受不了她了，“乔沐元，你给我闭嘴。” “急了急了急了，小柚子说对了！” “滚。”纪长慕真是气急败坏，“你怎么不说我还没出生就谈恋爱了？” “嘻嘻，也可以。”小柚子就喜欢看他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不然总是被他欺负算怎么回事，“反正未成年就谈恋爱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好不好不需要你来判断。” “小柚子有自己的判断力。” “毛都没长齐。”纪长慕不屑一顾，还判断力？ 给颗糖就能乖乖跟人走的年纪，能有判断力？ 纪长慕不再理她。 小柚子一个人无聊啊，遇到不爱看的节目她就用肉乎乎的小手手摇纪长慕的胳膊：“小哥哥，说说话呀。” 纪长慕当然不会再睬她。 小柚子不依不饶，一直摇啊摇，口中念念有词：“小哥哥说说话呀。” 纪长慕根本不搭理她。 最终，小柚子也泄气了，又不跟她说话，又不跟她一起看节目，那喊她来干什么？！ 哦，是她自己要来的。 演出时间也不算长，一个多小时后，四位主持人出场，宣告本次圣诞晚会圆满结束。 纪长慕听见了，微微睁开眼睛。 其实上高中之前，他也主持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晚会，那时候他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既有样貌又有才学，而且还很有见识。 恍如隔世。 他也没想过多年后会跟一个小不点在大学里看了一场晚会。 他低头看向乔沐元，瞳孔里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柚子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可她舍不得走，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纪长慕在看她，她眨眨眼，一脸懵：“小哥哥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良心发现觉得小柚子挺可爱的？或者因为之前对小柚子发脾气觉得很愧疚想道歉？” “你想得可真美。”纪长慕站起身，“走了。” “等一下。”小柚子把礼品袋给他，“你把礼物拿着，不要忘记。” “嗯。” “时间还早，小柚子还想玩一会儿。” “这里不是游乐园，没什么好玩的。” “跟小哥哥在一块，哪怕就是在沙漠里都好玩。” “你少看电视剧。” 第5532章 雪满京城（12） “小柚子说的不对吗？”她故意笑，她觉得今天小哥哥表现还可以，至少没有训斥她。 “走了。”纪长慕随着人群往外走，不想再搭理乔沐元。 小柚子只好跟在他的身后跑：“小哥哥，你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纪长慕腿长走得快，小柚子追不上，追得气喘吁吁。 偏偏她的小哥哥就是不等她。 无情。 学生陆陆续续散了，刚刚还是高朋满座的礼堂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外面在下雪，纪长慕撑开雨伞：“送你上车。” 小柚子赖在礼堂里不肯出来，双手背在身后，小脑袋摇了摇：“不。” “那你想干什么？！” “再玩一会会。” “……”纪长慕不想说话，“那你自己一个人玩，我走了。” 说着，纪长慕故意往外走。 原以为小柚子会着急地跟上来，没想到她并没有，而是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怏怏不乐。 纪长慕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许久，他只好返回去拉起她的胳膊：“起来起来，带你出去玩。” “哼。” “你哼什么？” “不要你管，小柚子不跟你好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纪长慕发脾气，“你要是不来我这，我连晚会都懒得跟你一起看。” 小柚子眼睛立刻红了一圈，她抬起茫茫然的大眼睛看向纪长慕。 他在说森么？！ 他说话为森么这么难听？！ 小柚子气急：“不管就不管，小柚子不要你管，你走吧，走吧。” “烦人精。”纪长慕眉头紧锁，“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出去？不要的话我就走了。” “不。” “行。” 纪长慕懒得睬她了，小公主脾气大，指望他哄她？没这个可能。他素来没哄过任何人，也不想去哄别人。 纪长慕脾气也大，拿着伞就走。 他刚抬脚走，小柚子就在后面哭了，哭得很大声。 有个男生走过来：“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哭了？” 小柚子嗷嗷哭，哭完才指着门口还没走的纪长慕，抽泣道：“我爸爸不要我了。” 男生：“？？？” 呃？？？ 纪长慕：“操！” 男生尴尬地站在原地，他认得纪长慕，校草嘛，谁不认得。 咋回事？怎么还当上爸了？私生女？ 刺、刺激……好刺激。 小柚子鼓起腮帮子，装模作样，不哭了，但脸上依然是一副被欺负了的小表情，很无辜，但眼睛里又透着计谋得逞的小得意。 纪长慕火冒三丈，他转头就往乔沐元走过来，拽起她的胳膊，也不管她走不走，拉着她就往外跑。 小柚子背着小包走得踉踉跄跄，慢点啊，她腿腿短走不快啊。 走到礼堂门口，纪长慕松开手，沉下脸指着乔沐元：“你刚刚说我是你什么？” “小哥哥。” “乔沐元，你深井冰啊，不仅是深井冰，还是个撒谎精！” “什么叫深井冰？”小柚子问。 “乔沐元，我警告你，有些话不能乱讲你懂不懂？！”纪长慕真是被气得五脏六腑都疼，“我再问你一遍，你好好回答，我是你什么？” 第5533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1） 小柚子破涕为笑：“小哥哥啊。” “那你刚刚说了什么？嗯？”纪长慕还很生气。 “什么都没有说呀，小哥哥你听错啦。”小柚子才不承认自己刚刚胡说八道了，“呀，外面下雪了。” 外面的雪花在肆意飞舞，像一只只小精灵，小柚子最喜欢下雪，看到雪花时眼睛里都是晶亮的光芒。 小柚子往雪地里跑。 地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雪，上面是一串串脚印，灯光照在莹莹白雪上，这一切都变得安谧静好。 大多数人都回去了，还有一些小姐姐在雪地里拍照，欢呼着，跳跃着，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小柚子也像她们一样，不过她是校园里最小的一个，萌萌的站在雪地里，像只小宠物。 她也没戴帽子，一片片雪花就这样落在她的头上和衣服上，她的小靴子上都满是积雪。 纪长慕没拉住她，撑开伞走进雪地里，三两步追过去：“我送你回车上，外面太冷了，你要是感冒了我担不起责任。” “不会的，不会的。”小柚子才不管，撒腿就跑，生怕被纪长慕捉回去。 她最喜欢下雪了，还想多玩一会儿。 而且，京城大学好美！ 这里有很多古建筑，下雪后，建筑、湖水、地面、圣诞树……一切都变得玲珑剔透。 小柚子跑，纪长慕就追过去。 能不能让他省点心？！ 要是她回去感冒了，或者被乔总知道她在雪地里跑了半天，他是不是又得挨一顿训？！ “乔沐元！”纪长慕喊她。 “不听不听。”小柚子捂上耳朵，就是不听。 她像只猫在雪地里撒欢，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快乐。 “你给我站住！” “不！” “我打电话给钟管家了！” 小柚子又折回来，飞扑过去抢他的手机，虽然她个子小，但行动迅速又机敏。 可惜，还是被纪长慕抢先一步。 他抬高手臂，没让小柚子抢到他手中的手机！ “你想干什么？”纪长慕问。 “你不可以打给钟伯伯，小柚子就玩一会会，一会会就可以。”她仰头看着高高的纪长慕，小哥哥为什么长这么高，她都够不到他。 纪长慕低头，对上她纯真无邪的大眼睛，她的刘海都被雪花打湿了，依然不怕冷的站在雪地里。 她的短袄上都是湿漉漉的痕迹，就连长睫毛上都挂了一层雪花，眼睛一眨，雪花就融化了。 “你回家去玩，想玩多久都可以。”纪长慕无情又冷漠地回绝她。 “家里没有小哥哥，玩多久都没意思。” “我不会陪你玩的。” “那你帮小柚子拍几张照片可以吗？”小姑娘可怜兮兮看着他，“小柚子很喜欢你们学校。” 这件事，纪长慕似乎无法拒绝。 他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快点，我冷。” 小柚子高高兴兴踮起脚尖把手机给他，还顺便揩了一下油，小手偷偷握住他修长却冰冷的手指，当然随即就松开了，一脸得逞的小表情。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 第5534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2） 小柚子更得意了。 拍照片这种事对于小柚子来说是家常便饭，她随随便便就可以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纪长慕拍照水平并不怎么样，尤其是拍人。 之前常常被佟茜吐槽。 “咔嚓”“咔嚓”，纪长慕帮她拍了很多张。 “好了。”纪长慕叫停，“太冷了，我要回宿舍了。” 小柚子接过手机，她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低头一张张看照片：“好看好看，为什么这个小姑娘拍出来的照片这么好看？小哥哥，你说为什么？” “……”纪长慕无话可说，“你走不走？我再问你一遍，你走不走？！” “走了，走了。”小柚子撅起嘴巴，好讨厌，居然赶她走。 纪长慕撑开伞，不管如何，他还是替她撑伞挡住了这鹅毛大雪。 一片片雪花在风中回旋流转，灯光下，雪片闪烁着清浅的光，温和安谧，是圣诞节最美好的礼物。 那些绿色的圣诞树屹立在路边，仿佛一个个站岗的战士，身姿笔挺。 纪长慕把雨伞往她这边倾斜几分，这样不会有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当然小不点并不知道，她在低头看照片呢，一边看一边艰难地在积雪里行走。 走了几步，走不动了，又求助地抬头：“小哥哥，走不动了，你背我。” “不可能！”纪长慕近乎咆哮，她做什么美梦呢？！ “唔。”小柚子被他吼了，不敢吭声，只好一步一陷艰难地走着。 讨厌。 她又不重。 纪长慕撑着伞，为了配合她的速度，也走得很慢。 小柚子一边走一边叹气：“要是爸爸在肯定会背小柚子，钟伯伯在肯定也会，小柚子想家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纪长慕不屑一顾，“今天晚上是你非要来的。” “你这人说话很难听，我有点不喜欢你了。” “……” 纪长慕几乎不再开口，也不反驳她，也没发脾气。 小柚子就一直嘀咕嘀咕说个不停：“你女朋友肯定跟你分手啦，你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的，就算是喜欢也不是真心的，肯定是看你长得好看学习好。还有沈方舟哥哥他们肯定也不喜欢你，大家都喜欢活泼大方的朋友，像小柚子这样的，朋友就很多。” “你喜欢我吗？”纪长慕逗她。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小柚子气得很，小脸蛋都红了，喘着气，“小柚子来这里只是因为喜欢你的学校，这里很漂亮，小柚子以后也要考这个大学。” “哦。”纪长慕不以为然，“我告诉你啊，以你的成绩，考不上的。” “！！！”小柚子更生气了，“你干嘛这样！”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我怎么样？我只是实话实说。” 小柚子气死了。 乔宅的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不远处，像一个黑压压的庞然大物。 司机早已在里面等着。 远远看到小柚子和纪长慕，司机下车：“大小姐，这里。” “来了！”小柚子飞跑过去。 纪长慕知道没他什么事了，他撑着伞，也没有立即离开，准备等她上车再走。 第5535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3） 小柚子看到车上有一层厚厚的雪，心血来潮站在车子后面准备写字。 司机见状拦住她：“大小姐，太冷了，上车吧，咱们回家了。” “等一下下。” 小柚子踮起脚尖，也不顾冷，在平整的积雪上写字。 她先写了一个“纪长慕”。 纪长慕蹙眉：“乔沐元，不准乱写。” “呀，小哥哥，这个你可管不了了，这是我家的车。”小柚子刚刚被他欺负了，现在得意洋洋，用通红的手指头又写下几个字。 这一次写的是“大坏蛋”。 司机：“……” 纪长慕：“……” 小柚子的字歪歪扭扭，她可真是竭尽全力了，太冷咯。 不过，开心就好。 她现在就很开心啊。 “纪长慕”三个字下面连着“大坏蛋”三个字。 小柚子很过瘾，很解气。 纪长慕觉得幼稚。 他淡淡道：“乔沐元，我回去了，下周见。” “等一下，小柚子还没有写完呢。”小柚子着急地喊住他，又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 写了几个字，她的手都冷得没知觉了，冰凉凉的，有点抖。 可是心里热乎乎的，她一点都不在乎外面冷不冷。 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司机赶忙从车里拿出伞来。 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小柚子，大小姐的脾气乔宅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那就是不听劝。 小柚子踮起脚尖又写了“乔沐元”三个字，跟刚刚一模一样的格式，随即又在自己名字下面写了“小可爱”。 纪长慕：“……” 幼稚鬼！ 他觉得智商被拉低，没法再站这儿了。 “好了。”小柚子这才呵了呵手心，“好冷，好冷啊。” “大小姐，上车吧，车上暖和。” “唔。”小柚子这才点点头，又得意洋洋地看向纪长慕，可是他好像也不怎么生气。 纪长慕站在空荡荡的雪地里，身材修长，一只手拎着乔沐元给他们宿舍的礼物，一只手撑着那把黑色的雨伞，五官立体好看，眸子里仿佛有星光。 逆着光，他那白皙干净的容颜里是平静、从容的神色。 芝兰玉树，端方俊雅。 小柚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怎么不生气啊？奇奇怪怪。 司机跟纪长慕打招呼：“纪老师，麻烦你了，我先带大小姐回家，你也早点回宿舍吧。” “嗯。”纪长慕颔首，“我走了。” “小哥哥，平安夜的苹果不要忘记吃。”小柚子喊了一声。 “知道了。” 纪长慕走了，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这漫天大雪里。 小柚子的心里头很失落，她上车后还一直往外看，可是不管再怎么看，小哥哥最终都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司机开车带她离开。 路上的时候司机给乔宅打了电话，钟管家叮嘱他开慢点。 小柚子心里头空落落的，直到车子离开了京城大学，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还想跟小哥哥一起看晚会，哪怕他坐在她的身边不说话也可以，只要跟他一块儿看。 小柚子眼睛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第5536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4） 司机有时候回头跟她说话，她也怏怏不乐。 好一会儿，她才拿出自己的小手机给纪长慕发微信。 柚柚：我回家啦！ 纪长慕没有回她，她只好收起手机抱着车里的小阿狸抱枕。 小柚子耐不住冷清和寂寞，她不喜欢一点声音都没有的环境，半路上她就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小柚子要吃椰蓉流心蛋黄饼。” “看完演出了？” “看完咯。” “有没有打扰纪老师？” “没有，纪老师也很开心，他说能跟小柚子一起看晚会是一件快乐的事。” “……”叶佳期才不信，“外面雪下的很大，路上小心，让司机叔叔开慢一点。妈妈等你回家，给你做蛋黄饼。” “麻麻最好了，小柚子想你。”小柚子真得有点想妈妈了。 “很快就回来了，你爸爸也在家，哥哥弟弟都在家。” “小紫阿姨呢？” “她带着小喻晚上出去玩了，明天天气好的话会再过来。” “明天小柚子带小喻出去玩。” “行行行。”叶佳期笑道，“等你回家。” “唔。” 挂上电话，小柚子迷迷糊糊靠着座椅睡着。 回到乔宅已经是晚上十点。 车子停进车库，小柚子下车时才想起来车子后面写的字还没有擦掉，她跳下车对着司机叔叔说了几句悄悄话。 司机笑着点头，答应帮她把字擦掉。 小家伙这才开开心心跳着回家。 纪长慕回了她的微信，一个“嗯”字，一贯的高冷。 小柚子也没那么计较，因为回到家还有香喷喷的蛋黄饼等着她去吃。 …… 京城下了三天雪。 整个圣诞节假期都笼罩在白雪皑皑的清冷气氛中，入目处皆是白色。 萧紫每天都带着小喻来乔宅玩，正好下大雪，乔乘帆和知宝都没有出去上课。 这一天，三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小柚子突发奇想：“我们喊乘帆哥哥一起来打牌吧。” 知宝眼睛一亮，握紧小拳头：“打牌打牌！知宝可以！” 小喻懵：“怎么玩吖？” “姐姐教你们，但你们得把乘帆哥哥叫过来。” 知宝和小喻一块儿去书房喊乔乘帆。 小柚子找了个温暖舒适的小房间，她拿了纸牌来，当然这个事肯定不能让爸爸知道。 乔乘帆被两个小家伙缠着过来，只好坐下来跟他们一块。 小柚子教他们玩小孩子最喜欢玩的一种游戏，两个小家伙倒学得快，很快四个人就开始打牌。 因为刚过了圣诞节，乔乘帆的手机一直有短信发过来，他也不看，任由手机响动。 小柚子偷偷瞄了一眼，哎？ 怎么都是“乔乘帆，我喜欢你”之类的短信？ “哥哥，有小姐姐给你发短信。”小柚子贼兮兮地笑，“是不是很多小姐姐喜欢你。” “别乱讲。”乔乘帆摸着牌，“专心点打牌。” “真的，你看短信。要不我帮你看吧？” “你再说一句我就不玩了。”乔乘帆威胁她。 小柚子：“……” 为什么都这样？不就是看她好欺负。 纪哥哥这样，亲哥哥也这样！ 第5537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5） 一直被威胁，从未被超越。 小柚子只好认真打牌，但哥哥的桃花也太旺了吧？一条短信接着一条短信，小柚子都怀疑他是不是早恋了！ 乔乘帆也嫌吵了，关掉手机。 两个小家伙摸牌特别慢，不仅慢，还笨笨的，小手也抓不住牌。 好几次乔乘帆和小柚子都能看到他们牌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还在打得高高兴兴。 乔乘帆和小柚子只好装作不知道。 没多久，乔斯年回来了。 大家措手不及，他们还不知道他回来了，连牌都没来得及收就被抓了个现行。 乔乘帆很淡定，反正不关他的事。 两个小家伙更是不吭声，手里还抓着牌。 乔斯年推开门就看到这副场景，只有小柚子在偷偷藏牌，但还是迟了一步，全部被乔斯年看到了。 小柚子尴尬地看向爸爸，摊手，她也很无奈的好不好，她还以为爸爸不回家了。 乔斯年脸色未变，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他扫了一眼屋子，倒很会挑地方，挑了个又暖和又有阳光视线也好的屋子。 地上是毛茸茸的地毯，窗台上还有绿色的植物，屋子不大，但温馨。 “怎么不继续了。”乔斯年故意问。 小喻素来有点怕乔叔叔，没敢说话。 知宝也怕爸爸，晃着小腿来缓解紧张。 乔乘帆看向小柚子，小柚子耸肩。 “谁起的头？谁赢了？”乔斯年倒挺好奇。 “我……”小柚子倒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承担下责任，“小柚子想玩。” “怎么不继续了？” “这不是怕爸爸你说吗？”小柚子摔，“我们没有干坏事，就是玩一会会，等会儿我们就去看书。” “你们想玩就继续玩，别欺负知宝和小喻就行。” 知宝不怕了，求助地看向乔斯年：“爸爸，爸爸，知宝为森么总是输？” “你觉得呢？”乔斯年故意问。 “因为知宝……笨？”知宝垂头丧气，“那爸爸你教知宝好不好？” 乔斯年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乔斯年的儿子怎么能说笨，要说也只能我说。” 乔乘帆：“……” 知宝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顿时就开始跳进乔斯年的怀里撒娇。 很快，局面就变成乔斯年坐在知宝的位置上和另外三个小家伙打牌，而知宝则稳稳地坐在乔斯年的怀里。 “哇，爸爸你抓的牌好厉害，有大小王。”知宝还不停地给乔斯年的牌配音。 乔斯年：？？？ 这样真的好吗？ 乔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这一坐就是很久。 有乔斯年在，小柚子和小喻一直输，只有乔乘帆偶尔还能赢几次。 乔乘帆“呵呵”：“爸，你太欺负人了，我们不打算带你玩了。” “我又没赢你们的压岁钱。” 乔乘帆：“……” 还想赢他们的压岁钱？呵呵。 知宝是全场最开心的，他就坐在乔斯年的怀里，动来动去，像只毛茸茸的小松鼠。 多多也跑到屋子里来，喵喵叫。 外面院子里还有积雪，但太阳已经出来，积雪在一点点融化。 第5538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6） 乔斯年每赢一次，知宝就欢呼一次。 乔乘帆明知道老乔在欺负他们却又敢怒不敢言，还能咋地，他们只能任由老乔欺负。 老乔也真好意思的。 本来乔斯年打算一直陪他们玩的，直到叶佳期打电话过来。 “知宝，给你。”乔斯年把手里的牌给知宝，自己出去接电话。 “老公，我爸爸、弟弟还有弟妹过来度假，小宝宝也带过来了。”叶佳期在那头道，“你去接一下他们吧，我等会儿也回家去。” “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阿城说也是临时决定的，他正好休假，打算带小晗过来散散心，正好爸爸也说很久没有见到我们了。” “好，我去接，正好有空。” “你在公司还是家里？” “家里，刚陪几个小家伙玩了会儿牌。” “那你岂不是可以一直欺负他们？” “我是那种人吗？” “……”叶佳期翻白眼。 挂上电话，乔斯年穿上他的大衣外套，系好围巾，叫上司机开车。 路上还有积雪，路面打滑。 一路上乔斯年跟方城打了好几个电话，原来他们已经到机场了，正好在机场找了家咖啡厅坐着。 这方城，难道还怕他不成？不直接给他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叶佳期。 果然还是跟姐姐亲，这是血缘里改变不了的东西。 路面宽敞，路旁树木凋敝。 机场。 许晗逗着怀里的宝宝：“妞妞，妞妞，这是你第一次来京城吧？喜欢这里吗？” 许晗从小在美国长大，老家是南城的，南城离京城很远，她还从来没有来过京城。 小宝宝格外开心，咧嘴笑，小手紧紧抓着许晗的手。 方城也过来逗她，但他更喜欢抱她。 没多久，乔斯年的司机将车开到机场，乔斯年亲自过去迎接他们。 方城见到姐夫想拥抱他一下，不过姐夫高冷，避开了。 方城笑，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姐夫，他都是这个样子。 乔斯年也不是高冷，他只是对方城没兴趣，他倒是很想方城的女儿妞妞。 小姑娘见到陌生人来一个劲躲开，躲着躲着又哭。 “不认得姑父了？”许晗哄她，生怕她在机场哭，“妞妞，咱们见过姑父哦。” 乔斯年家里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他现在特别喜欢小奶娃。 他弯下腰，勾了勾唇角，捏妞妞的小脸蛋：“不认得我了？” 妞妞一开始还很害怕，但许晗哄了一会儿后又睁开大眼睛盯着乔斯年看，看着看着就“咯咯”笑。 “我抱抱。”乔斯年张开手臂。 许晗把妞妞放在乔斯年的怀里。 小家伙不重，但脸蛋儿肉乎乎的，软绵绵的小手抓住乔斯年的毛衣。 乔斯年驾轻就熟地抱着小家伙，有一种久违的美好。 寒暄片刻，司机带着他们一起回了乔宅。 到家时，叶佳期已经回来，她早早准备了点心，还让佣人安排好了家人的住宿。 叶佳期没想到是乔斯年一直抱着妞妞，竟然毫无违和感。 她笑出声，她也想抱，冲乔斯年张开双臂：“给我抱抱。” 第5539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7） 乔斯年挑眉：“你抱我就行。” “……”叶佳期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找到了当年抱小柚子的感觉？” “七七，要不你再给我生一个？” “想都别想。” 乔斯年笑，他也没想，只是顺口开个玩笑。 争了好一会儿，叶佳期才算从乔斯年的手上抱到了妞妞，小姑娘长开了。 知道家里来客人了，一群小家伙也不再打牌，纷纷下楼。 看到全家人都在围着妞妞转，小柚子故意戳了戳知宝：“知宝宝，你失宠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没关系，知宝有小妹妹了，这是一件开心的事。”知宝立刻跑下楼去看妞妞。 他又看到妞妞啦，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美国。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项磊天和乔斯年闲聊，叶佳期则陪许晗说着话。 “奶水够不够？路上辛苦吗？”叶佳期问了好多问题，“什么时候上班？阿城表现怎么样？” 许晗都一一回答，尤其是说到方城的时候，她的眼底都是星光，她温柔地看向一旁聊天的丈夫，方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相顾一笑。 方城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好医生，许晗特别满意。 聊着聊着，许晗又看向乔斯年：“姐夫，问你一个事，是我一个堂哥哥拜托我问一下的。” “什么事？” “你认得南城许氏的许深吗？他是我堂哥哥，不过我们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最近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和您的关系，拜托我一件事。” “影视方面的事？” “是的。”许晗天性单纯，又是在美国长大，她没想到姐夫一猜就对，很惊讶，“他说他手里的几部电视剧资源迟迟拿不到京城这边的放映资格，想让您帮忙打个招呼，不然电视剧压在手里挺赔钱。” “据我所知，他并不是做影视这一块的。” “确实不是，这只是许家在南城生意的一部分，所以我也不太懂。” 乔斯年若有所思。 许晗当然不懂，她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女孩子懂什么。 她可能只是单纯想帮个忙，帮自己堂哥哥的忙，根本没有想过其中的前因后果。 乔斯年虽然不管影视这一块，但他心里头清楚得很，什么影视资源，是自己包养的小情人金雁灵主演的电视剧吧。 金雁灵上次得罪过小柚子也得罪过他，虽然他没有计较，但京城上流圈子不是不透风的墙，诸多影视公司都不再找金雁灵当女主角，就连金雁灵曾经演过的电视剧也都压着不过审。 京城圈子里的大佬自然都向着乔斯年。 许晗见乔斯年迟迟没说话，以为这事很为难，抱歉道：“姐夫，没关系，我只是问一下，您不用太为难。” “没什么，我问问，如果可以，我让我手下去打声招呼。”乔斯年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难得许晗开口。 “那谢谢姐夫了，我等会儿就告诉堂哥哥。”许晗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第5540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8） “嗯。”乔斯年答应了她。 大家争着要抱妞妞，方城这个爹也抱不着，他就把知宝拉过来圈在怀里，跟他聊聊天，逗他玩。 知宝也很可爱，方城特别喜欢。 叶佳期推了推他的手肘：“阿城，你平时要多陪陪小晗。” “一定，我现在只要有空闲时间都会陪着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医院工作忙吗？” “忙，跟以前一样，不过我最近把很多出差的事都推了。” “院长没揍你？” “想揍也揍不着。” “那你想不想再要个宝宝？”叶佳期笑着问。 “想啊。”方城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答了，俊朗的脸上是温柔的笑，“不过又舍不得小晗受苦，随缘吧，有妞妞也够了。姐，你觉得妞妞更像我还是更像小晗？” “都像，可爱极了，长大后肯定是个小美人。” “小柚子才是标准的小美人，好久没见，越来越漂亮了。”方城可是真心夸赞，今天见到小柚子，没想到小姑娘都长这么高了。 “那是你没看到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啧啧。”叶佳期摊手，“看人可不能看表面哦。” 方城怀里的知宝吃着棒棒糖，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舅舅你不能被姐姐骗了，姐姐很会欺负人的。” 方城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姐姐欺负你了吗？” “这个倒没有。”知宝笑眯眯，就算有他也不会说的，给姐姐留点面子。 乔宅里其乐融融。 到了晚上，萧紫带着小喻过来，一家人坐在富丽堂皇的餐厅里吃饭。 叶佳期还邀请了宁安一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小朋友们的身上，纷纷逗小朋友玩。 乔斯年在饭前打了个电话给乔氏的章浩，乔氏旗下的影视相关项目都是章浩一直在管。 简单说明来意后，章浩连连点头：“乔爷放心，我等会就跟审核部门的人打个招呼，这个面子他们肯定会给。” “好，你办事我放心。”乔斯年知道章浩这个人除了私生活有点混乱外，做事倒很靠谱。 章浩笑了：“乔爷，你怎么想起来帮忙办这个事？金雁灵在京城这块混不下去的，演技不行就算了，还挑剔，要不是背后有人，估计早就从演艺圈滚蛋了。” “可不就是背后有人。”乔斯年淡淡道，“娱乐圈的事你比我清楚，再有什么事你自行处理，不必报给我。” “明白明白，这个事我等会儿就去打个招呼，不是多难的事，之前压着她的剧也是因为这女人实在不讨人喜欢，得罪的人挺多。” “嗯。” 乔斯年也没多说，他对娱乐圈素来不上心，要不是小柚子成天想去演戏，他恐怕问都不会问。 当然，小柚子以后要是敢自作主张往娱乐圈钻，他会打断她的腿。 打完电话，乔斯年回餐厅。 大家都已入座，小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哪怕彼此不怎么熟悉，很快也能打成一片。 乔乘帆已经不再跟这群小朋友玩，今天陪他们打牌纯属迫不得已。 （萧紫番外+小朋友们小日常番外快结束了，下一个是许深的番外，写完配角后就是小朋友们长大后的故事~~敬请期待~~(*^▽^*)） 第5541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9） 小糖果也不怎么跟小朋友玩了，她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看着森宝，防止一不留神这小家伙又去欺负想想。 森宝这小东西贼坏，大人在的时候会装乖巧，大人不在，他就会原形毕露，还好年纪小不会伪装，很容易被识破。 小糖果甚至都不让他们两人靠近，主要是不让森宝靠近想想。 她把森宝和想想隔开，隔得很远，果然，森宝龇牙咧嘴，气得像只小狼，还喜欢冲想想做鬼脸吓唬她。 想想吓得不敢靠近森宝，有时候会躲在小糖果姐姐的怀里。 相比森宝，知宝要斯文很多，每到这种人很多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点害羞，默默吃东西，不怎么讲话。 大家对新成员小妞妞都很关照，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他们过一会儿就去摇篮里看妞妞。 妞妞不怎么哭，她对人多的环境也不排斥。 小柚子给了她很多布娃娃，她特别喜欢，抱着布娃娃自己玩自己的，不让大人操心。 佣人从酒窖里拿了许多珍藏的红酒，几个男人坐一块没办法抽烟，但喝酒还是必须的。 天色已晚，夜幕拉开，院子里的积雪在一点点融化。 风吹过，残枝摇曳，晶莹的雪花从树枝上落下，落在地上，很快融化。 月亮从东边升起，皎洁的月色洒满庭院。 叶佳期、宁安和萧紫也开了一瓶红酒，她们喝的少，一边喝一边聊着天。 叶佳期想起从前和宁安、萧紫在一起喝酒的时光，时间过得挺快，但好在她们会一直都是朋友。 尤其是萧紫，叶佳期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小喻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吃了一半，小柚子靠近叶佳期跟她撒娇，眼巴巴看着她杯子里的红酒：“麻麻，小柚子可以喝酒吗？” “你觉得可以吗？” “尝一小口可以吗？” “不可以哦，你会喝醉。”叶佳期吓唬她。 “喝醉了会怎么样？”小柚子好奇，“是会呼呼大睡吗？” “会胡言乱语。”叶佳期笑了。 乔斯年补了一句：“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叶佳期：“……” 叶佳期觉得有被乔斯年内涵到。 小柚子听不懂，会做出不该做的事？那是什么事？ 叶佳期又劝告：“不能喝哦，而且喝酒会头疼、会难受。” “那小柚子不喝了。”小柚子乖乖点头。 “嗯。”叶佳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喝酒伤身体，好孩子不可以喝哦。” “那爸爸为什么经常喝？” “呃……”叶佳期看了乔斯年一眼，“你问他去。” 乔斯年不等小柚子问，淡淡道：“因为爸爸身体好。” 小柚子：？ 这样也可以？好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在小柚子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很快就跑出餐厅。 餐厅太热了，她走到客厅里去逗多多玩。 可爱的多多正玩着一只毛线团和一个毛绒老鼠，它咬着踢着，大眼睛里都是不服输的劲儿。 小柚子把它抱起来，挠了挠它的脖子，多多瞬间就舒舒服服地趴在小柚子的怀中。 第5542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10） 多多跟小柚子最亲，别人抱它它都是高冷的不理不睬，就连乔斯年抱它，它眼皮子都不抬。 只有小柚子抱它，它才又蹦又跳。 当然，还有纪长慕在的时候它也是活蹦乱跳，瞬间从高冷性格切换成小可爱。 正因为这样，小柚子更爱多多了。 小网红被麻麻带到咖啡店里去了，家里现在只有多多这一只猫，小柚子每天不管是早上起来还是放学回来都会跟多多玩一会儿。 森宝吃了会儿也不吃了，他跑出来找小柚子姐姐玩。 当然，他是冲着多多来的，这只小猫好小啊，他一上来就捏多多的小爪子，气得多多冲他龇牙咧嘴。 森宝哈哈大笑：“小猫还会森气。” 小柚子气呼呼护住她的猫：“森宝，你不可以碰多多了。” “哦。”森宝跑走。 他不再逗多多，因为他发现想想也从餐厅出来了，正站在阳台上的窗户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夜晚的乔宅安谧静好，景色素雅，外面的风呼呼刮着，吹落枝上残雪。 想想趴在阳台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外面，她还在哼着儿歌。 森宝悄悄走到她的身后，突然喊了一声。 “啊！”想想吓一跳，捂住耳朵转过身，肩膀还在抖。 看到是森宝，她撒腿就准备跑。 森宝抢先一步拦住她：“跑什么跑，胆子真小。” “不想跟你玩。”想想生气，但同时又有点害怕。 “那你想跟谁玩啊？” “想想要去吃东西了。” “就不让。”森宝挡着，“我一来你就要吃东西，故意的。” “那你想干什么……”想想急得要哭。 “我作业还没写完，回去后你替我写作业。” “不行。”想想不干这种事，“老师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偏不做。”森宝仰着头，一脸傲气，“你听到没有，帮我写作业！” “不。” “你再说一遍‘不’。”森宝恶狠狠瞪着想想，龇牙咧嘴，抬手吓唬她。 “……”想想很着急，又走不掉，“我不会帮你写作业的，要是被安安阿姨知道，她会很生气很生气。” “不会被妈妈知道！”森宝觉得她胆子真小，“你就说吧，帮不帮我写。” “不帮。” “……”这次轮到森宝气坏了，他握紧拳头，胸中的怒火蹭蹭冒。 好生气！ “那你在我家里白吃白喝，不肯做事吗？”森宝叉腰，瞪着想想。 “没有……”想想有点急，她一急就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她没有不做事，每次她想做事，安安阿姨和管家都不准，说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别的任何事都不用管。 她没有不想做事。 “那森宝让你写作业你为什么不写？”森宝凶神恶煞。 “这个不应该是想想做。” “小爷就是要你做！”森宝还叉着腰，拦住想想，气鼓鼓，“我才是宋家的大少爷，你是妈妈捡回来的小佣人，你应该听本少爷的话。” “哇。”想想难过地要哭了，眼睛红红。 第5543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11） 她不是小佣人…… 她不是，她不是。 爸爸说她是小宝贝，是他的掌上明珠，是要被他一辈子宠着的。 一看到想想哭，森宝就更加洋洋得意：“哭什么哭，爱哭鬼。本少爷问你一句，你写不写作业？你要是不写，你就做别的事，比如……帮本少爷擦擦鞋。” 想想哭得更难过，她不说话也走不了。 小柚子听到有声音，抱着多多跑过来，一眼就看到想想妹妹在哭，森宝气势汹汹。 森宝弟弟和她家的知宝弟弟不一样，知宝很斯文，但是这个森宝弟弟看上去在欺负小女孩。 小柚子跑过去喊了一声：“森宝，你是不是在欺负想想。” 森宝才把叉着腰的手放下，缩回大衣口袋里，否认：“没有，不可能的。” “我看见了，你在欺负想想。” “不可能的，想想比森宝宝大，森宝宝不敢的哦。”森宝卖萌装可怜，眼睛里是水汪汪的泪珠。 小柚子看向想想，小可怜眼睛都红了，她替想想擦了擦眼泪：“想想，他是不是打你了？” 想想摇摇头。 森宝更得意：“小柚子姐姐，森宝不会打人的，森宝是好孩子。” 小柚子觉得并没有。 小糖果姐姐经常跟她说这个臭弟弟可坏可调皮了，正因为如此，宋叔叔他们才让臭弟弟转学了，小小年纪就要住学校。 小柚子很少跟森宝打交道，但今天看了看发现他可能真得在欺负想想。 想想趁着这个机会跑开，要是再不跑又要被森宝拦住。 小柚子看着这个已经长得很高的弟弟，劝告：“森宝，你不可以欺负想想，想想是个很可怜的小孩子。” “森宝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子，他被爸爸妈妈丢在外面都不管。”森宝揉了揉眼睛，装腔作势地哭，“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但是想想不一样，她还能住在森宝的家里。” “反正你就是不能欺负想想，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和小糖果姐姐会揍你。” “你们欺负森宝，你们都欺负森宝，森宝森么都米有干。”森宝委屈地撒泼打滚。 “有没有欺负你自己心里知道，反正只要被我们看见，我们就会揍你。” 森宝也哼了一声：“小柚子姐姐，知宝说你自己也是个爱哭鬼，女孩子都是爱哭鬼。” “你！”小柚子好气，“我揍不过你就让乘帆哥哥揍你，你怕不怕？” “不怕，乘帆哥哥不会打小孩子的，乘帆哥哥很讲理，不像我姐姐和小柚子姐姐你哦。”森宝很会回嘴，虽然吐词不清，但一副小霸王的姿态。 “你试试就知道他讲不讲理了，小心点，乘帆哥哥打人很厉害的。”小柚子警告他。 这个臭弟弟真得好讨厌哈。 “乘帆哥哥不会打森宝的，因为森宝讲道理。”森宝挺着小肚子，眼神清澈，纯天然无公害。 小柚子不想再跟这个臭弟弟说话了，没办法讲道理。 他刚刚明明就是欺负想想了。 “你好自为之，再欺负想想，我们饶不了你。” 第5544章 很多小姐姐喜欢你（12） “不会。”森宝信誓旦旦。 小柚子也不搭理他了，抱着多多离开。 小柚子一走，森宝就收起脸上无辜的表情，干嘛都欺负他，明明他才是最委屈的一个呢。 他有家不能回，还要被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欺负，呜呜呜，你们还是人吗？ 森宝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出去，他站在刚刚想想站的地方，学着想想的样子看外面。 外面是平整的院子，院子里有花花草草，有圣诞树，还有小麋鹿和圣诞老人，天上星星闪烁，月亮也出来了。 不过，森宝看了一会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 哪有小火车、小飞机好玩，真不知道那个小坏蛋在这儿看什么，该不会是在想什么馊主意吧？ 想想没敢直接回餐厅，她跑去洗手间洗脸洗手。 她已经学会一个人做很多事，不用大人操心。 只不过，看着镜子里自己，想想又哭了，她想爸爸了，要是爸爸在一定会保护她的。 爸爸的身上总是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医院里的味道差不多，每次闻到，她就会很安心。 可是自从夏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好想他…… 知宝正好也来洗手，他看到小想想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 想想见他过来，擦了擦眼睛。 刚准备离开，知宝眨眼：“想想，你怎么哭了？” “没有，眼睛疼，揉的。” 知宝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湿巾纸：“给你，擦擦，不能揉眼睛，会发炎。” 想想接过来，她低头擦眼泪。 “你要是不想吃饭了，我就带你去儿童房里玩。”知宝哄她开心，“我们去看电影也可以，我家有很多动画片。” 想想点点头：“要看动画片。” “嗯，我带你去看，我也吃饱了。” 知宝挤出洗手液洗了个手，他拉着想想，一起从主楼往影厅走。 乔宅的影厅有大有小，他挑了个小包间和想想舒舒服服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动画片。 他让想想自己挑。 想想挑了个没看过的动画片电影。 灯光熄灭时，想想有点害怕：“知行哥哥，你不要出去，想想不敢一个人看电影。” “我不出去的，跟你一起看完。” “嗯。”想想小小声应着，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知宝给她的布娃娃。 放映厅的门关着，他们不用担心有人进来。 想想格外安心，她不用怕森宝过来了，有知行哥哥保护她，而且他们在这里，森宝找不到。 她开开心心看电影。 因为是喜剧片，笑点不断，想想一直笑，知宝也笑。 知宝还拿了很多零食来，他们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动画片，没有任何人打扰。 想想终于把刚刚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小孩子忘性大，她很快就沉浸在动画片的欢乐里，咯咯笑，红润润的小脸蛋像红苹果。 她还喜欢一边看一边问知宝问题，知宝比她大，很容易回答出来。 想想觉得知行哥哥很聪明。 知宝虽然年纪小，但很会照顾人，他还剥了坚果给想想吃。 第5545章 看到想想了吗？（1） 他们在放映厅看动画片，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们。 餐厅里，森宝找了好久都没有再找到想想，他发现知宝哥哥也不见了。 哼，想想这个小坏蛋一定是跟知宝哥哥出去玩了，至于去哪里了，他不知道。 森宝有点气，踢翻了好几个椅子。 当然，这是乔叔叔家，不是自己家，他踢翻后又会乖乖把椅子扶起来，不敢放肆。 许晗吃了没多久就去哄妞妞。 妞妞困了，哭了一会儿又喝了奶，这才在许晗的怀里睡着，像只小奶猫。 许晗亲自把她送到小房间里，乔宅的保姆帮着她一起照顾妞妞。 关上门，许晗又悄悄退出来。 她在晚餐的时候得知姐夫已经打了电话帮忙，她也给许深打了电话。 “堂哥，你的事我已经帮你跟姐夫说了，我现在就在姐夫家呢，他说会帮忙。” “谢谢，小晗，你在京城了？” “嗯，过来散散心，正好阿城有空。” “有空的话可以到南城走走，我在这里。” “不敢打扰堂哥，听说你工作很忙。”许晗笑道，“我们好多年没见了，记得还是小时候见过。” “嗯，你们一家在旧金山一直没回来，我想见你们也见不着。” “天天呢？我还没有见过他。” “他不在我身边。”许深语调低沉缓慢，斯文有礼，但这份平静和从容中却有几分冷漠，“暂时在他爷爷奶奶那里。” “噢，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有时间我一定去亲自拜访。”许晗的普通话不是很好，偶尔还会夹杂几个英文单词，“京城离南城有点远，这次我就不过去了。不过堂哥哥你要是这几天来京城的话，可以看到我。” “我暂时去不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忙。”许晗笑了，“那你忙，我不打扰你啦。” “吃过晚饭了吗？” “嗯，吃过了。” “这次的事多谢了。” “不用不用，一家人，祝堂哥哥的生意越来越好，影视剧上映后大赚。” “借你吉言。” 他们没有再聊，挂上电话，许晗心情挺好。 其实她跟这个堂哥哥已经多年没有联系，她的爸爸和许深的爸爸虽然是亲兄弟，但同父异母，所以感情不是很亲。 小时候她还没有随父母去旧金山的时候倒是在南城跟许深一起玩过，长大后就失去了联系。 她父母也不大允许她跟南城这边的亲戚联系，她父亲经常说没什么好联系的，断了南城的关系，生活更清净。 确实，他们一家在旧金山生活简单富足，挺好的，也不用想着回国。 这次许深主动找到她也是意料之外，她没有想到许深会查到她的联系方式。 能重新跟堂哥哥联系上，她很开心。 小时候吃了不少堂哥哥买的零食呢！ 许晗离开卧室下楼。 方城他们几个男人还在喝酒，她可难得见到方城喝酒。 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医生，极少喝酒，一是对自己负责，二是对病人负责。 不过今天方城喝得有点多。 第5546章 看到想想了吗？（2） 许晗走过去在他的耳边低语：“妞妞睡着了。” “你累吗？累的话，也早点休息。”方城温热的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眼神里也是炽热。 “不累，我今天很高兴呀，你少喝点酒，万一医院那边有人打电话给你。” “好，我知道了，不会喝醉的。” “嗯嗯。”许晗点点头。 餐厅里也就只剩几个男人还在喝酒聊天，女眷和小孩子都跑了。 当然，乔乘帆被叔叔舅舅们强行按在饭桌上聊天，乔乘帆只能顺从。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每次宋邵言和乔斯年聊一些工作上的事他都能回应几句，说一些自己的看法。 乔斯年会很挑剔他的看法，一直说他是小孩子想法不成熟，不过宋邵言连连称赞，嘴上不说，心里头却很羡慕乔斯年。 为什么乔斯年家的儿子和他家的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什么呢？ 宋邵言可真是想不明白。 尤其是乔乘帆，宋邵言可真是想抢回来当自己儿子。 正好森宝骑着乔家的小木马路过餐厅，一边骑一边喊着“驾”，宋邵言更是想把手里头的杯子扔过去。 宋邵言瞪了森宝两眼，森宝还不以为然，冲他爸爸“嘿嘿”笑。 笑着笑着就骑着他的木马离开了餐厅。 宋邵言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怎么就生出个傻儿子？ “驾！”森宝骑着木马又去客厅。 他不敢去宁安面前嘚瑟，绕道悄悄去厨房，因为小糖果姐姐和小柚子姐姐在厨房里做好吃的。 两个小姑娘也是在跟着厨娘学习做点心，做酸奶，看到森宝过来，小糖果立刻赶他走：“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不。”森宝才不怕姐姐，堵在门口张牙舞爪，“不给吃的就捣蛋。” “……”小糖果恨不得踹他一脚，“就不给！” “那森宝就不走啦。”森宝正好没地方去呢。 大家怎么都不跟他玩？ 有点怀念幼儿园了，在幼儿园里，那群小朋友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他说什么他们都有回应。 他要喝水，立刻有人递水，他要吃零食，立刻有人去买。 结果到了家里，一个个都赶他走。 果然，大人都是虚伪的，小孩子才是最真诚的。 “那你要吃什么？”小柚子问。 “随便什么都可以。”森宝坐在木马上，仰着小脑袋，双手扶着木马耳朵。 “哦。”小柚子递给他一块饼，“给。” 森宝洋洋得意地接过。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热乎乎的饼像是刚从烤箱里拿出来。 森宝咬了一口—— “唔！呸！”好辣，好辣！ 森宝急急忙忙扔掉剩下的饼，脸色变了，因为太激动太慌张，“噗通”一声，他从木马上摔了下来！ 森宝摔了个四脚朝天，啊啊啊，她们都欺负他！ 他哭得直掉眼泪，饼饼丢在了地上。 小柚子做了个鬼脸，哈哈大笑。 小糖果也不想管她的弟弟了。 “你们都四坏人，都四！”森宝哭着喊着，嘴里还有辣辣的感觉，眼泪直掉。 第5547章 看到想想了吗？（3） 佣人赶忙跑过去扶他起来：“宋少爷，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森宝屁股疼，但他已经辣得说不出话了，只会哭。 森宝张着嘴巴，眼泪哗啦啦掉，脸上都是泪痕，佣人扶他他也不动，就躺在地上耍赖。 “小少爷，起来吧，地上冷。”佣人拉他。 但森宝就是不肯起来，他不起来不起来，就是不起来，他的口中还念念有词，哽咽含糊：“你们都四坏蛋，我不喜欢你们了，我再也不要跟你们玩了。” 小柚子摊手，谁要跟他玩啊。 小糖果也生气：“宋北森，你站起来！” “不！你们要跟宝宝道歉！”森宝辣得眼泪直掉，这里面放了芥末和辣椒。 他躺在地上耍赖，他的小木马也倒在了一边。 多多跑过来，跳到他的肚皮上，无辜地看向小柚子，还用小爪子碰了碰森宝的鼻子。 森宝推开它，它又迅速敏捷地跳了下去。 小糖果呵斥他：“宋北森，你快起来！” “不起不起，你们要道歉。” “谁跟你道歉，是你自己非要留在厨房要吃的。”小糖果才不可能跟他道歉，“你不起来就算，等会儿要是妈妈过来，你又要被揍了。” 小柚子压低声音：“他是不是平时在家都这个亚子。” “是的，只会耍赖恶作剧，学习也不认真。”小糖果吐槽，“妈妈看到他都头疼。” 小柚子摊手，还是她家知宝宝好哦。 知宝好乖好懂事呢，就是有点会撒娇。 “你们说森宝坏话！”森宝耳朵尖，立刻听见了，“你们都四大坏蛋！” “好好好，我们都是大坏蛋。”小糖果无奈，“就你是好孩子。” 小糖果才懒得理他。 森宝哼唧哼唧，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满是不高兴，双眼皮下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也装满了桀骜不屈。 他就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佣人怎么喊都没有用。 小糖果对佣人道：“不用管他，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们出去吧。” “好。” 佣人出去了。 厨房里，小糖果和小柚子继续捣鼓她们的点心，还有一个厨娘在教她们。 小柚子刚刚给森宝吃的饼饼是她们做失败的产品，一不小心做成了黑暗料理，正好森宝要吃…… 森宝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 怎么没人理他了？ 他等了好久，还是没人睬他，他这才有点无趣地自己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扶起他的小木马。 但他还是气不过呐。 好委屈好委屈的。 森宝的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刘海下是一张天然无害又楚楚可怜的小脸蛋。 没人睬他，他只好自己跑到小糖果和小柚子姐姐跟前拿走她们刚刚做好的水果奶酪，头也不回跑走，木马也不要了！ “宋北森！！！”小糖果气死了，气得看向门口，不过这小东西已经跑远了，影子都看不到了！ 那可是她们刚刚做好的水果奶酪，做得很成功，准备分给几个小朋友吃的。 现在全都被森宝抢走了！！！ 第5548章 看到想想了吗？（5） 小柚子也气，不过她更多的是无奈哦。 这个臭弟弟。 小糖果那张秀气文静的瓜子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愠怒，她怎么就有这么个弟弟！ “小糖果姐姐，我们再重新做吧，那个就给森宝吃好了。” 厨房门口被森宝糟蹋得一团糟，有扔掉的饼饼还有倒下的木马，连多多都不愿意进来了。 佣人走过来收拾局面。 两个小姑娘一高一矮站在厨房里，重新开始做奶酪，做点心。 “小糖果姐姐，你家小森宝是不是经常挨打？” “差不多，他太讨厌了，而且打了也没用，不长记性的。” “肯定是宋叔叔太宠他了，你看宋叔叔对他很和蔼，一点都不凶。你看知宝宝，很可爱是吧？但我爸爸还是不满意呢，给他列了好多条条框框和规矩。” “知宝宝好可爱，要是我弟弟多好。”小糖果道，“我爸爸不大管家里的事，他还觉得森宝很好呢，真是不理解。” 两个小姑娘纷纷吐槽。 聊着聊着她们又会聊到别的，比如小柚子说起她们上周举办的篮球赛。 “小糖果姐姐，我告诉你哦，我们年级好多帅气的蓝孩子！”小柚子一谈起这个就是两眼放光，“尤其是沈隽哥哥，他每次一出场，好多女孩子又叫又喊。” “你那几个好朋友不都是帅气的蓝孩子吗？” “是的！”小柚子一脸骄傲，“都是我的好朋友！不仅帅气，学习也好，还会打篮球、踢足球，好多都会。他们都是小柚子的好哥们！” 小糖果笑了，好哥们啊？ “那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羡慕你？” “这个就不知道了。”小柚子老老实实，她才不会去猜测别人的想法。 聊了会儿又说到乔乘帆，小柚子神神秘秘：“小糖果姐姐，学校好多女孩子追我哥哥，天哪，一条接一条的短信发到他手机上，我还见过很多情书。” “你哥哥根本不会管吧？” “是的，当然，我哥哥不敢谈恋爱的，他要是敢，我爸爸会揍他。” “也是。”小糖果都知道乔叔叔很严厉，比她爸爸严厉多了。 她爸爸要是能像乔叔叔那样，小森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小姑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中途，叶佳期进来看了看。 叶佳期会做点心，她也教了她们俩。 不过叶佳期只是路过，没多久就出去了，她知道两个小姑娘肯定在说悄悄话，不愿意她在这里。 客厅里，几个男人喝完酒后去了阳台上抽烟。 叶佳期和宁安她们在沙发上聊着天，她们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森宝又不见了，他已经悄悄跑遍了乔宅。 还好乔宅到处是保镖，他不用担心遇到危险，只不过，他找啊找也找不到想想小坏蛋。 小坏蛋去哪里啦？ 森宝吃着水果奶酪，一嘴奶油，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 他看到一个人就问：“看到想想了吗？” 大家都表示没看到。 知宝哥哥也不见了，他们人呢？ 想想小坏蛋去哪里了？ 第5549章 看到想想了吗？（6） 找了一会儿，森宝累了，手里的奶酪被他吃得差不多了。 他低头看了看，又拍了拍自己鼓起的小肚皮，今天吃了好多东西，好满足。 乔宅里挂满了圣诞饰品，很有圣诞气氛，森宝一个人走在长廊上，他很喜欢这里，但他还是想找那个小坏蛋。 又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 森宝泄气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踢东西，哪怕这里是乔叔叔的家，他还是踢翻了几个花盆。 一群佣人急得跑过来：“小祖宗，别糟蹋花草，这都是很宝贝的品种。” 森宝撇撇嘴。 在阳台抽烟的几个男人正好看到森宝这个小家伙，宋邵言急忙下楼去。 他抓住森宝的手：“你又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要是被你妈妈看到，有你好果子吃。” 森宝气鼓鼓，突然就不想说话。 之前被教训的时候他会回嘴，这一次他没说话，低着头，怏怏不乐。 森宝是个掩饰不了表情的小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宋邵言乍一看还以为他生病了，怎么不说话？ “这里是乔叔叔家，明白了吗？把花盆扶起来。”宋邵言教训他。 佣人道：“不用，不用，我们来就可以。” “别，让他来。”宋邵言松开手，“宋北森，把花盆扶起来。” 森宝不快乐，他默默蹲下身把他踢翻的花盆一一扶起来，好在这些花盆没有碎，但是花盆里的土都倾倒在了地上。 森宝傻fufu地把奶酪盒子放在地上，用手去抓土。 宋邵言气死了：“宋北森，你有点脑子没有？！” 森宝茫然，干嘛吖，他怎么做什么事都不对。 宋邵言被气得不轻。 森宝手上黑乎乎的，都是泥土。 宋邵言气得想扇他，还好被乔斯年给拉住了：“行了，自己亲生的孩子，还真舍得打啊？” “老乔，要是你家知宝这样，你打不打？”宋邵言气急败坏。 “我家知宝也干不出这种事啊。”乔斯年挑眉，轻描淡写。 宋邵言：“……” 他可以让乔斯年闭嘴吗？！这不叫安慰，这叫火上浇油！ 森宝虽然不说话，但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小表情像极了宋邵言。 乔斯年瞅着宋北森跟宋邵言长得挺像，宋北森这样子还不是遗传他宋邵言，没得推辞。 “小少爷，我带你洗手去。”佣人察言观色，生怕宋总打孩子，拉起森宝的手就走。 森宝有台阶就下，没敢跟爸爸顶嘴。 虽然爸爸是纸老虎，但有时候纸老虎也挺吓人的。 临走时，他还不忘拿起地上的奶酪盒子，跟着佣人走了。 宋邵言气急败坏地看着宋北森远去的背影，有火发不出，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而且长得也还挺可爱的。 好长时间，宋邵言都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乔斯年笑出声，拍拍他的肩膀：“别生气了，小孩子调皮一些没什么。” “你懂什么。”宋邵言知道森宝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我怎么不懂，乘帆小时候比森宝还调皮。” 第5550章 看到想想了吗？（7） “要不，老乔，我把森宝寄存在你家几年吧，当干儿子也行。” “……”乔斯年默，“当我什么都没说。” 乔斯年走开。 宋邵言：“……” 塑料兄弟。 森宝被佣人带去洗手，他依然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一直找不到想想小坏蛋呢。 她去哪里啦？ “好了。”佣人替他洗好手，“小少爷，去玩吧。” “知宝呢？”森宝歪着脑袋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儿童房里。” “想想呢？” “我也不知道。” 森宝失望，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森宝没脾气了，谁也不知道，他只好坐在沙发上自己玩自己的。 玩一会儿也没兴趣了，他跑到宁安的身边：“妈妈，森宝要回家。” “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宁安素来不会惯着他，“我们等会儿才回去。” “我要爸爸妈妈姐姐一起回家！”森宝又开始蛮不讲理。 “不可能，你如果要回去我就让司机送你回去，或者过一会儿等我们一起回去。” “你们都欺负森宝！”森宝好委屈好委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吵不闹，谁跟他说话都不理睬。 不久，知宝和想想看完动画片从放映厅出来。 知宝带着想想去参观家里的画廊，还有稀奇古怪的宝贝，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打扰。 “知行哥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想想站在他身边，奶声奶气问道。 “当警察！”知宝一脸骄傲，“像我的容叔叔一样！” “容叔叔是谁？” “你不认得，他是我的叔叔，可帅可帅了。” “噢！” “嘘，不能告诉别人，我偷偷告诉你。”知宝可不要告诉别人，这个秘密是他的小秘密，乘帆哥哥不知道，小柚子姐姐也不知道，当然，他的爸爸妈妈更不知道。 尤其是他爸爸，好像不太喜欢容叔叔，总是冷冰冰的。 他也想不出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爸爸嫉妒容叔叔有双胞胎宝宝。 “想想不会告诉别人的。”想想小小声跟他说话，“想想的爸爸说，想想的妈妈也是警察，很伟大很伟大，想想的外公也是警察哦。” 知宝不是很了解，他就听着想想说了一会儿。 想想说起这些又差点哭了，她好想爸爸妈妈。 “知行哥哥，想想也想当警察，不过外公说不好。为什么？” 知宝说不出为什么，他摇摇头，老老实实道：“可能太辛苦了，你外公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这样啊……”想想若有所思，“知行哥哥，你不怕吃苦吗？” “不怕，容叔叔上次教我玩手枪，可有意思。” “怕怕。”想想没碰过，但她在电视里看到过，很吓人的，她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害怕。 “嘿嘿。”知宝笑了，跟她一起走在画廊里，“你看这些画家画的画也很棒，要不你也去学画画当画家吧。” 想想摇摇头：“不太喜欢画画。” “跳舞呢？” “也不喜欢。”想想叹气，“想想不会跳舞。” 第5551章 看到想想了吗？（8） 虽然她有跟着老师学画画、学舞蹈，可她都不太喜欢。 “那没关系，长大后你就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知宝像个大哥哥一样安慰她。 想想有被安慰到，她喜欢跟知行哥哥在一块玩。 知宝还送了她很多玩具和小礼物，都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想想开心地抱着它们，都有点不想走了。 他们在一块玩了很久才回客厅。 怏怏不乐低着头的森宝一听到想想的声音，立刻抬起头，她果然是去找知宝玩了，手上还有很多东西，估计都是知宝送给她的。 森宝好森气好森气，他的家给她住，他家里的东西都是她的了，她为什么从来不对他好？ 知宝给她一点点东西她就笑得开开心心，真是让人森气！ 想想看到了森宝，她不敢靠近这个臭弟弟，坐到了小喻他们身边去，跟他们一起聊天吃东西。 森宝的身边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他觉得他们都在针对他，他气得站了起来：“麻麻，森宝回家了！” 说完，他也不用宁安给他喊司机，自己往大院里宋家的车子走过去。 宁安睨了这个小家伙一眼，没管他，随便他。 乔斯年他们几个男人在外面聊着天，宋邵言看到他家儿子，喊了一声：“宋北森，你去哪？” “回家！”森宝声音很大，头也不回就打开宋家那辆宾利的车门。 司机正在待命，看向宋邵言。 宋邵言也气得头痛：“他要回去就让他回去。” “是，宋先生。”司机进入驾驶位，把车开走。 宋邵言猛抽了几口烟，烟雾缭绕，他眉头紧锁，骂了一声：“不听话的东西！” 乔斯年倒依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消消气，老宋。” “让我怎么消气？你看他才几岁，这么叛逆！我已经收不住他了！估计长大了连我这个爹都不认。” “不认也没什么。” “……”宋邵言想让乔斯年滚。 乔斯年也抽了一口烟：“你小时候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可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和宋邵言也算是发小，从小一块长大的，宋邵言小时候也这个德行，甚至连宋北森都不如。 后来么，婚内出轨这种事也是宋邵言他自己干出来的。 “乔斯年你是要气死我。” “不不，用不着我气你，宋北森一个就够了。”乔斯年还在幸灾乐祸，“我看你将来也别把宋氏集团交给这儿子了，免得他拿了之后不认你，你人财两空啊。” “……”宋邵言快要被乔斯年气炸，听听，这叫什么话，是人话吗？！ 乔斯年慢条斯理幽幽道：“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接管，给我也行，我乔斯年做事你放心，定然帮你把宋氏集团管理得井井有条。” “乔斯年，你要脸吗？”宋邵言鄙视他。 “有什么问题吗？你真不怕你这个败家儿子啊。” “谁准你说我儿子了？我儿子好得很。”宋邵言急眼，“再说，谁说一定要把集团给我儿子，我就给我闺女！” 第5552章 看到想想了吗？（9） 宋北森这个小东西，他可以打可以骂，但是乔斯年不可以说！ 乔斯年笑，还挺护犊子。 他抽了一口烟，缓缓道：“也行，我看你女儿宁悠是个好苗子。” 宋邵言也很得意，他现在特别喜欢他的这个女儿，至于宋北森，哪凉快去哪吧，他也不乐意管了。 “老乔，别光说我啊，我看你女儿乔沐元似乎很想去娱乐圈发展，你不是素来厌恶那个圈子。将来你女儿要是不听你的，你是不是得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宋邵言你个王八蛋。”乔斯年恨不得踹他，这幸灾乐祸的嘚瑟劲，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邵言心里头洋洋得意，怎么，就只准他欺负他，还不准他说两句了？ 他继续火上浇油：“上次在电视上看到乔沐元了，演得倒真是活灵活现，长相又好看，而且演戏很投入，是个好苗子。老乔，你女儿不会玩真的吧？就她那性格，将来还真未必会听你的。” “你当我乔斯年是吃素的？她现在演的电视剧、广告都是经过我允许让她玩玩的，谁敢不经过我的同意让她演戏？我看，全京城没人敢。” “哈哈哈，老乔你也有天真的时候，你看等她长大了还服不服你。” “宋邵言，你给我滚！”挑拨离间的东西。 宋邵言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烟，神清气爽，扳回一局。 老乔戳他痛点，他就戳老乔的难处，感觉好极了。 宋邵言也算是看着乔沐元那个丫头长大的，那小丫头片子看上去单纯无邪可爱，实则骨子里一股叛逆劲，绝对是遗传乔斯年没跑。 乔家三个孩子只有乔知行没有继承乔斯年那种叛逆，但乔知行继承了乔斯年的腹黑。 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要抱紧他家悠悠，可不能被乔斯年家的崽崽带坏。 森宝就算了，他不要了。 乔斯年跟宋邵言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乔斯年也被宋邵言气得够呛，什么玩意儿。 乔沐元也就是年纪小一时兴起喜欢演戏，长大了怎么敢往娱乐圈跑，他可是再三警告。 而且，他也不会让乔沐元去学表演，艺术也不行，老老实实去读正经专业，大学要么在京城读，要么出国留学去。 过了半天，宋邵言和乔斯年两个人才没有互相攻击，而是心平气和聊了会儿天。 他们也不经常聚，两人都很忙，有时候几个月半年才能见一面。 不过只要聚一块，总得互相揭个短才罢休。 “对了，老乔，老陈家那个大儿子上个月在KTV伤了一个卖酒的女人，闹得很大，警察都去了，真是败家玩意，老陈也够倒霉。” “他大儿子不也才十五六岁吗？” “是啊，这么小就开始花天酒地，无可救药。”宋邵言又忍不住夸乔乘帆，“还是你家乘帆好。” 只有在谈到乔乘帆时，两人才保持统一的观点，宋邵言才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乔斯年缓缓抽了一口烟：“是他爸爸教子有方。” 宋邵言：“……” 第5553章 把你的猫抱走（1） 乔斯年是他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人。 宋邵言沉默许久，又想起森宝，眉头微蹙：“也不知道森宝以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老陈家儿子，我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乔斯年知道他的心事，也不再调侃：“多花点心思在他身上，别总忙着宋氏的事，实在不行就狠一点，心慈手软不是好事。” “安安为了森宝常常愁的睡不着觉，只要我不在家，她几乎都是失眠状态，我现在把能推掉的差事都推了，没办法。要知道这个儿子这么不听话，我都不会主张让安安生下他。” “别想那么多，你照顾好安安，实在不行，把森宝丢到更严格的学校去。” “我肯定是要照顾好安安的，她才是我的唯一。”宋邵言心疼得不得了，每次看到安安失眠，他就恨不得把森宝给丢掉。 “森宝还小，实在不行过两年把他送出国去。” “看看他能不能悔改，安安现在都懒得再打他，更别说教训。安安现在连宋宅都不想回，只要森宝回家，她头就疼。” “……”乔斯年倒没想到这小东西调皮到这种地步了，“趁着寒假把他送去训练营锻炼锻炼，或者带他去山村看看，总之不能惯着。” “嗯。” 道理宋邵言都懂，他就是心累。 在乔斯年这里也讨不到什么经验，乔斯年家的孩子都很听话又怕他。 宋邵言就不懂了，他长得不够狠吗？森宝竟然一点都不怕他！ 不一会儿，方城出来：“姐夫，姐姐问你抽完烟没有，抽完就赶紧回去喝茶吃点心，别试图在外面一直抽烟，这是不自觉的表现。” 乔斯年：“……” 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宋邵言掐灭烟头：“不抽了，回去喝茶。” 客厅里人很多，大家正好都在品尝小糖果和小柚子亲手做的小点心，虽然卖相不太好看，但味道还不错。 小喻坐在两个姐姐中间，一手拿着一只小饼干，好幸福。 小柚子见乔斯年过来，讨好地端了一只青色莲花盘子过去，盘子里是刚出炉的抹茶夹心脆饼：“爸爸，这个是小柚子亲手做的。” “能吃吗？”乔斯年唇角上扬，一边说着一边就从盘子里拿了一只饼干。 “不能吃，有毒。”小柚子撇撇嘴，故意道。 “味道还行，但跟你妈妈做的比差的有点远。” “好的。”小柚子收回盘子，“爸爸，以后小柚子再也不做给你吃啦！” “……”乔斯年觉得这小丫头很是小心眼，“那你打算做给谁吃？” 小柚子答不上来。 方城趁着酒意调侃乔斯年：“姐夫，当然是乔宅未来的姑爷。” 乔斯年：“……” 方城喝了酒就欠揍了。 还好小柚子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倒是几个大人都笑起来。 方城冲小柚子招手：“小柚子，过来，你爸爸不吃的都给舅舅吃，舅舅觉得小柚子做得很棒。” 小柚子最喜欢别人夸她，立马屁颠屁颠跑到舅舅身边去。 第5554章 把你的猫抱走（2） 方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小柚子就窝在方城的身边，把手里的点心都给舅舅吃。 乔斯年坐到叶佳期身边去，白了方城一眼，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茶。 宋邵言也坐到了宁安的身边，宁安小声问他：“小家伙回去了？” “嗯，老周送他回家了。” “走了也好，免得在这里闹腾得大家都不得安宁，这边几个小孩子都躲着他。”宁安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小糖果拿了点心给宋邵言：“爸爸，给，你要吃哪个？” “都是你做的吗？”宋邵言勾唇看向女儿。 “是我跟小柚子一起做的，爸爸你吃这个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 宋邵言在小糖果面前一向没有任何脾气，而且温和亲近，父女俩关系素来很好。 小糖果甚至拿起山楂糕喂给宋邵言，笑道：“爸，快张嘴，可好吃了。” 倒是宋邵言不好意思，但又心满意足地吃掉。 女儿亲手做的点心，不管做成什么样都好吃，宋邵言心里头暖洋洋的。 他可不像乔斯年，口是心非，结果就是……什么都吃不到了。 小柚子跟舅舅聊天聊得很开心，聊着聊着，方城像是想起什么，问叶佳期：“姐，上次动手术的那位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叶佳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没什么事，恢复得挺好。” 她也只是自己猜测的，她见纪长慕一直没回滨城，估计家里没什么事。 “那就好，一年没什么事的话，后面也不会有事了。”方城点点头，“就算有点小问题，国内也能解决。” “舅舅最好了。”小柚子搂住他的脖子，“舅舅辛苦了。” 方城笑着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蛋：“你的小老师，我能不重视吗？我要是不来，你会怪舅舅吗？” 方城是故意问的，小柚子一本正经回答：“舅舅不会不来的，舅舅是白衣天使，看到有病人一定会过来，舅舅不可能不来的，舅舅可伟大了。” 方城听得心花怒放，小丫头片子这么会哄人，总是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楼上，妞妞醒过来了，哭得很大声。 佣人跑过来跟许晗说了几句话，许晗匆匆忙忙上楼去。 妞妞认生，保姆怎么哄都哄不好，只能许晗来哄。 许晗抱着妞妞，给她唱儿歌，唱着唱着，小丫头才不哭，但也不肯再睡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像在找谁。 许晗逗她：“是不是在找爸爸？” 妞妞笑起来。 许晗抱着她下楼，让方城抱了会儿。 果然，小姑娘更开心，伸出小手碰方城那张帅气清俊的脸，方城亲了亲女儿的小手，抱着她在乔宅走了走。 妞妞不喜欢被别人抱，最喜欢缠着她的爸爸妈妈。 有时候乔斯年想抱一下也不行，她对乔斯年也认生。 沙发上，萧紫坐在一旁教小喻和想想玩卡片。 她把想想抱在怀里，每次跟想想说话的时候，声音如清泉，轻声细语，总是带着无限的温柔和耐心。 第5555章 把你的猫抱走（3） 她总是能从想想的身上看到姜姝的影子，这个小姑娘和她妈妈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灵动和机敏。 萧紫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想想，虽然时间有限，但她会做好她能做的。 想想也很喜欢萧紫阿姨，萧紫阿姨的头发好香啊，是她没有闻过的那种清香。 她想，她妈妈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呢？ 乔宅外，明月高悬，清辉满地，庭院里微风阵阵，地上的残雪已经消融。 时间差不多时，宋邵言和宁安带着两个小姑娘离开。 外面温度低，宁安弯腰替想想系好围巾。 一家人上了车，小糖果在车上冲他们挥挥手。 萧紫和小喻没有住在乔宅，他们住在市中心那边的酒店，这样白天出去玩的时候很方便。 宋邵言一家离开后，乔宅的司机也送萧紫母子离开。 妞妞还没睡觉，方城在逗她，小姑娘手里抓着一只小鲸鱼，咯咯笑。 送走萧紫，乔斯年回到客厅，他自然而然冲妞妞伸出手：“姑父抱抱。” 妞妞还是怕生，躲在厚实的襁褓里，缩了缩小脑袋。 乔斯年可真是无奈，这小东西太怕生了。 知宝站在他的身边仰头看向他：“爸爸，你可以抱知宝宝哦。” 乔斯年低头：“不抱，一边玩去。” 有什么好抱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知宝：“……” 他过气了。 小柚子在客厅里吃着没吃完的点心，都是她亲手做的，不能浪费。 她还拍了点心的照片给纪长慕看，大概是故意显摆一下，免得纪长慕说她什么都不会。 柚柚：这是我做的。 纪长慕还在上自习，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整理好课本，离开自习教室。 他习惯性在离开教室之前看一眼手机，主要是宿舍里另外三只喜欢让他买夜宵。 下过雪的京城很冷，纪长慕拿着手机走在自习教室外的走廊上，低头看着屏幕。 圣诞节的教学楼很冷清，几乎没有学生，圣诞气氛还在。 宿舍里的三只今晚上比较老实，没有让他买吃的，他倒是看到了乔沐元的照片。 纪长慕随手敲了几个字：看着就不好吃。 小柚子正抱着手机呢，她看到回复，气得七窍生烟，气死了气死了，她气得没回纪长慕。 纪长慕又往下看消息，让他意外的是，许久没有联系的佟茜给他发了一张纽约街道的雪景图。 她还给他发了消息—— 佟茜：纪长慕，其实我一直想等你过来看一场纽约的雪景。我一直在等，在期待，在幻想，在做一个又一个以为近在咫尺的梦。你看这纽约的雪景美吗？如果你明年来美国读书，我带你看一次，好不好。 纪长慕脚步微微顿住，他眉头紧蹙。 距离上一次他们聊天已经好几个月。 纪长慕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既然说了分手就不会留余地。 不过因为一些事，他没有删掉佟茜，没想到她还会给他发消息。 冷风从外面吹到走廊里，纪长慕的手很凉。 第5556章 把你的猫抱走（4） 教学楼外种了一株腊梅，清幽迷人的黄色花朵散发出清浅的香气。 纪长慕眉头越皱越深，是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何必再给他发这些。 思忖再三，他决定不回复。 他说过的话不可能收回。 纪长慕看完消息收起手机，在长廊上站了好一会儿，目光平视前方。 校园里的积雪几乎都已融化，只有绿色的灌木丛中还有白色的痕迹，夜幕下的校园无比安宁却有着不同于别处的蓬勃生机。 晚上的迷雾打湿了纪长慕的头发和睫毛，他双目眨了一下，眼前便是朦朦胧胧一片。 …… 过了圣诞便临近期末考。 元旦节前一天，纪长慕依然如期去乔宅帮小柚子补课。 早上雾很大，他每次过来的时候乔爷早就去公司了，偶尔他会看到乔太太和乔家大公子，不过他每次过来都是直奔南楼，很少会跟乔家的人见面。 杨淑筝一大早就给他发了短信，天冷了，让他多加衣服。 南楼书房的花瓶里每天都会换上不一样的鲜花，今天是一束满天星，星星点点，好似天空中的星辰。 灯亮着，书架格子里的书安安静静躺着，一切都是这样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小柚子还没到，多多先来了。 多多嗅觉敏感，一闻到纪长慕身上的气息就敏锐地往他身上跳！ “多多！多多！”小柚子在后面追着跑，气喘吁吁，可她哪里追的上这只四脚猫猫嘛！ 一到书房，小柚子扶着墙喘气，看到多多跳到了纪长慕的怀里，她故意叹气：“你说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人家又不喜欢你。” 多多跳得快，已经跳到了纪长慕怀里，小爪子死死按住纪长慕。 纪长慕虽然不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但也不敢把这猫怎么着。 穿着白色樱桃宽松毛衣的小柚子注视着小多多，她脚上的毛绒兔子拖鞋还没来得及换呢，刚把客厅的门打开准备往南楼走，多多就冲了出来，她也只好跟着跑。 这只猫挺聪明，好像知道纪长慕今天要来似的。 “快下来！别弄脏了人家的衣服。”小柚子“训斥”多多。 多多不肯，小爪子还抱着纪长慕。 纪长慕把它从身上抱下来，没立即放地上，而是破天荒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许久，他才缓缓看了小柚子一眼：“说话好好说，别阴阳怪气。” “嘻嘻。”小柚子笑眯眯，双手放在毛衣口袋里，“不敢呀，只是怕不懂事的小多多惹老师生气。” “我看你明明敢的很。”纪长慕淡淡道，“把你的猫抱走。” “还是纪老师抱着吧，它好像更喜欢你。” “没兴趣。”纪长慕干脆弯腰把多多放在地上，脸色清冷，没什么感情。 多多不肯走，围在他的脚边转了几圈。 见纪长慕一直不理它，它才悻悻离开，跑到小柚子的身边去。 小柚子替它挠痒痒：“多多，说了人家高冷不会理你的，下次别这么傻了啊，乖，小柚子疼你。” 第5557章 把你的猫抱走（5） 纪长慕：“……” 他觉得小柚子过分幼稚。 一只猫而已，她还真把它当人了？ “乔沐元，过来上课！”纪长慕喊了一声。 “噢，来了。”小柚子抱着多多，小跑过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窗外是层层白雾，一团一团，消散不去。清晨，鸟儿在树枝上叫着，叽叽喳喳，朝阳下的南楼是朝气蓬勃的热闹。 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纪长慕看不惯她抱着一只猫，淡漠疏冷道：“乔沐元，你是一直打算抱着这只猫上课吗？” “不可以吗？”小柚子奶萌奶萌地看向他，声音软软的，像极了她怀里的那只奶猫。 “不可以。”纪长慕铁血无情，十分冷漠，“给你十分钟时间，把它送走。” “送到哪里呀？送到小哥哥怀里？” 纪长慕：“……” 一时间，他竟然被气得噎住，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 还好他明年就要出国了，不然再给乔沐元上几年课，他恐怕得英年早逝。 小柚子得意洋洋地笑，小手还挠着多多，多多被挠的舒服了，趴在小柚子怀里更加不愿意离开。 一人一猫都像是在故意气纪长慕。 算了。 纪长慕也不想再让自己生气，没必要，忍忍就过去了。 他以后都不会再招惹这种调皮又狡猾的小朋友。 “背课文吧，把这篇英文背给我听。”纪长慕随手翻开英文书，指了指。 “哦……”小柚子面露难色，只好吞吞吐吐地背，背得结结巴巴。 她还有点紧张呢。 背了一半，背不出来了。 “小哥哥，这篇不太熟，你得教小柚子，好多单词还不会读。” “我教过你不下五遍了吧？” “有吗？没教过。” “你年纪轻轻就失忆了吗？” “……”小柚子撇撇嘴，“小哥哥你说话好难听呢。” “我再教你最后一遍。” “唔。” 小柚子很喜欢听纪长慕读英文，他的发音很标准，嗓音也好听，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心不在焉，怎么都记不住。 心思全然不在课本上。 教完一篇课文，正好也到了课间休息的时间。 纪长慕头大，但有火不能发，只好沉默。 他甚至在想，当初来乔宅当老师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去洗手间洗手，小柚子又在玩她的猫猫。 等纪长慕出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哥哥，你知道明天是什么节日吗？” “明天？元旦。” “嗯。” “干什么？”莫名其妙。 “今天晚上市中心的长滩有跨年烟火晚会！”小柚子兴奋地抱着多多，“我可喜欢去那里了，只有今天晚上才是最隆重的，还有跨年计时。” “哦。”纪长慕听说过，但他来京城这几年还从来没有去跨过年，他没有凑热闹的习惯。 “小哥哥，一起去吧。” “不去。”纪长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晚上有什么事吗？” “不管有事没事我都不去，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我带你去一个人不多的地方，不会后悔的。” 第5558章 把你的猫抱走（6） 小柚子的大眼睛里是晶亮闪烁的光，她在看着纪长慕的时候，天真无邪。 她才不会撒谎，她是认真哒！ “不去！”纪长慕的心反正也不是肉长的，说不去就不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个亚子。”小柚子不太高兴了，“小柚子不会骗你的，一起跨年吧，小柚子今天晚上又没人陪。” “你不是有一堆哥哥姐姐吗？你找我干什么？！” “爸爸妈妈不在家，乘帆哥哥也不跟我玩，知宝宝太幼稚，小柚子不想带他。”小柚子嘀咕，“还有好多同学朋友吧，虽然关系很好，但都很幼稚呢，小柚子是个成熟的孩子。” 成熟？纪长慕嗤之以鼻。 “去不去你就给句话吧！”小柚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逼迫纪长慕。 “说了不去。” “多多，咬他！”小柚子拍了一下小多多，气呼呼。 多多懒懒地掀起眼皮子，不理不睬。 纪长慕：“……” 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小柚子伤心欲绝：“不去就不去吧，小柚子也不去了，今天不出门了，睡大觉。” 纪长慕觉得她吵。 话真多。 纪长慕翻开书，静静阅读。 小柚子摸着多多的毛，许久许久没说话。 她想出去玩…… 中午的时候，纪长慕没想到又收到了佟茜的消息。 上一次没有回复她，他以为她会明白他的意思。 佟茜像上一次一样给他发了一段长长的话：长慕，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不知道你今天晚上会跟谁一起跨年，也不知道现在陪伴在你身边的是谁。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不管是谁陪在你身边，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一直快乐地生活。其实这两年见到你我知道你已经没有那么快乐了，我也没有那么快乐，失去了你，我的每一天都变得黯淡失色。我好想你。 长长的文字看得纪长慕头痛。 陪在他身边的人？ 纪长慕转头看了一眼乔沐元和多多，这两个小东西算吗？ 正抱着多多的小柚子感受到了纪长慕的目光，抬头，正好四目相对。 小柚子内心：？？？ 干嘛？为什么忽然看她？ 纪长慕笑出声。 小柚子更加迷惑：？？？ 纪长慕这才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佟茜出于何意，他没有删除她的微信只是保持一份尊重，既然她不能理解这份尊重，他删了也无所谓。 纪长慕既随手就点了删除。 他不喜欢被人逼着走，更不喜欢被人揣摩。 佟茜太过于敏感，直到现在她都以为他身边有别的女孩子了。 纪长慕不仅删了她的微信，还删除了手机号等所有联系方式，他想，这一次，佟茜应该更明白。 小柚子没有收回目光，她歪着脑袋盯着纪长慕看。 他在干嘛啊？为什么皱着眉头脸色阴沉沉的，像是要发火。 反正特别像她爸爸要发火前的样子。 她、她、她可没惹他呢……她要不要抱着多多赶紧跑？ 正思忖着，佣人敲门：“大小姐，纪老师，该吃午饭了。” 第5559章 把你的猫抱走（7） 小柚子抱着多多就跑。 纪长慕莫名其妙，她在干什么？ 午餐时，餐厅里只有纪长慕和小柚子，就连知宝都不在家。 钟管家让厨房给小柚子做了她爱吃的鱼，不过小柚子兴趣缺缺，连平日里最爱的鱼都没心情吃。 纪长慕跟她吃过很多次饭，知道她爱吃鱼，见她不动筷子，忍不住问：“这鱼你怎么不吃？” “心情不好。” “我看你心情就没好的时候。” “你晚上跟我去长滩我心情就好。” “你为什么非要逮着我一个人？嗯？” “因为小柚子喜欢跟智商高、颜值高的人在一块玩。” 纪长慕：“……” 忽然就没办法生气、没办法发脾气了。 他要是再发脾气，他就不是人了。 这个小丫头总是有一套骗人的花言巧语，萌萌哒的小表情下是无辜的楚楚可怜，让人没法拒绝。 “你很会哄人。”纪长慕淡淡道。 “小哥哥不喜欢听真话？” “我总觉得你在骗我，为了骗我跟你出去，无所不用其极。” “那你喜欢被我骗吗？”小柚子撅着嘴巴，委屈地问。 纪长慕又一次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他眼中的幼稚小朋友，她也没那么幼稚，甚至，比他想象中会撩人。 纪长慕嗤笑。 小时候就这么会撩人，长大后怕是身边又是一堆哥哥弟弟，能好吗？还是说，她在学校里头撩惯了男孩子？ 这丫头真够早熟。 “怎么不说话了嘛。”小柚子嘀咕一声，也不哄着他了，继续低头吃饭。 不说话就不说话咯。 她也不睬他好了。 他们吃着饭，多多也在吃着猫粮。 爸爸妈妈不在家，小柚子吃饭就很慢，喜欢一边吃一边玩，甚至玩手机。 今天也不例外。 吃了半碗饭后她就开始玩手机。 她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和小群，她和小朋友们聊天，热火朝天。 小朋友们大多不会打字，喜欢发语音，小柚子也是。 沈隽正好在线，小柚子问他：沈隽哥哥，你吃过饭没有呢？ 沈隽：在吃，爸爸带我出来吃火锅。 小柚子：哦，那你晚上还去看音乐会吗？不去的话，我们就去长滩吧。 沈隽：爸爸妈妈非要带我去，说一票难求。 小柚子：那你真得不考虑一下去长滩跨年吗？小柚子找不到人一起了。 沈隽：你家里人呢？ 小柚子：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小柚子也不知道。 沈隽想了想：那我考虑一下，要是不去音乐会，我跟你去跨年。 小柚子：好的哎！等你消息！沈隽哥哥，你是小柚子的好盆友！ 沈隽：当然！ 小柚子心里头美滋滋，这才是真正的好盆友嘛。 纪长慕拿筷子的手顿了顿，果然，她对谁都叫哥哥，跟谁都是好盆友。 难怪问他去不去长滩，原来是找不到人一起了，还哄他说什么喜欢跟智商高、颜值高的人在一块玩。 乔沐元的嘴，骗人的鬼。 只不过纪长慕没想到小丫头年纪这么小就会骗人，真是不得了。 第5560章 把你的猫抱走（8） 小柚子玩着手机，纪长慕吃完了。 他径直离开餐厅，头也不回。 等小柚子注意到他，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小哥哥，你怎么不等我，我还没有吃完。” “吃什么，继续玩你的手机好了。”纪长慕懒得理她，头也不回，走了。 小柚子懵，低头看了一眼她那可爱的粉红色手机，她的手机怎么了？他怎么又跟她的手机发火呢？ 是不是人长大了就会变得喜怒无常？可怕，那她还是不要长大好了。 纪长慕回南楼。 他对乔宅并不是很熟悉，可能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南楼了。 纪长慕平复心境，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上次没看完的书。 多多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纪长慕从餐厅来到了南楼。 纪长慕刚坐下不久，那只机敏的小猫就从虚掩的书房门口走进来，一进来就冲纪长慕“喵喵”叫，肉乎乎的小脸蛋上写着“抱抱我”三个字。 好一会儿，纪长慕都没理会它。 多多干脆跑到他身边，一会儿咬他的鞋，一会儿咬他的裤子，像是在替它的小主人报仇似的。 纪长慕终于低下头，凝视这只猫：“你要干什么？” “喵！” “出去找乔沐元行不行？” “喵！”小猫就是不肯走，非赖在他身边，还不让他安心看书。 果然，没多久，小柚子在楼下喊：“多多，多多，多多你在哪里呀？多多快出来！” 纪长慕抱着多多就往窗户边走，打开窗户，看着楼下的乔沐元：“乔沐元，抱走你的猫。” “喵！喵！”多多好害怕哦，缩着头，生怕纪长慕把它扔下去。 小柚子也怕了，仰头：“呜呜呜，不要扔多多，我这就上去抱。” 纪长慕：“……” 想什么呢，他会扔这只猫？ 小柚子怕啊，真得怕，她怕纪长慕把她的猫扔下去，气喘吁吁往楼上跑，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体育课都没这么费力。 刚上楼她就冲纪长慕飞奔过去！ 多多正被纪长慕稳稳地抱在怀中。 多多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被纪长慕抱，这个人不会抱小猫，抱得它好难受呢。 多多龇牙咧嘴，小爪子扑腾扑腾。 “宝宝不怕，小柚子来救你啦！”小柚子着急地扑过去。 纪长慕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放下多多，不让小柚子靠近他，小柚子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纪长慕淡淡道：“没对你的猫怎么样，我也不会对它怎么样。” “你躲我干嘛。” “我不喜欢别人靠近。” “你就没把小柚子当过盆友。” “本来就一直都没有。” 小柚子没跟他顶嘴，看了他半天，弯腰从地上抱起多多：“我下午不想上课了。” “我做不了主，你问乔太太或者钟管家。” “我做的了主。”小柚子不想再看到他。 纪长慕知道她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也不太喜欢哄着，沉着脸：“行，不过你考虑清楚，今天是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课。” “巴不得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上你的课呢！” 小柚子嘀咕两声，跑了。 第5561章 把你的猫抱走（9） 一瞬间，纪长慕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当年他还是纪家公子的时候也和不少名门闺秀、千金交过朋友，但没有一个像乔沐元这样，小脾气说来就来，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翻脸。 女孩子家家的，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样能好吗？！ 说不上课就不上课，真不知道乔爷对她是管得严还是不严，她在学校也是这个样子？ 当年他认识的女孩子们跟她也都是差不多年纪，大多知书达理，当然他想，他也不会去跟野蛮无理的女孩子交朋友，比如乔沐元这样的。 如果他是乔沐元这个年纪，他一定不会跟她成为朋友。 算了，不上课就不上课，他乐得自在。 今天又正好是假期。 纪长慕收拾自己的东西。 没想到，多多那只没眼力见的猫又跑了回来。 外面响起乔沐元的声音：“多多，你给我回来！多多！你要是再跑，我就不要你了！” 纪长慕讪笑，她威胁别人都不带换一套说辞的吗？ 多多从门口跑进来，一直跑到纪长慕的身边，像是知道纪长慕要离开了一样，围着他走来走去。 小柚子只好又跑回来，反正，这里是她的家。 纪长慕已经收拾好东西，他看向乔沐元：“我回学校了，你自己写作业，明年见。” 小柚子本来还挺倔强，一听“明年见”，眼眶濡湿，差点哭了。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让她气也气不了，让她哭也哭不出。 纪长慕的面容上是莫大的平静和从容，甚至没有情绪波动，眼底是讳莫如深的幽邃。 像往常一样，他打算从南楼离开。 小柚子忽然就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直接跑到书桌边趴着，把头埋在胳膊间，哭个不停。 纪长慕诧异，这么容易哭的么？她的眼泪不值钱？ 多多被吓到啦，不敢动，蹲坐在原地，也不知道去哪里。 小柚子哭得很大声，几乎整个南楼都能听见她的哭声，她什么也不做，只是哭，也不曾挽留纪长慕。 哭得很难受，哭得很动情。 纪长慕却没有丝毫的打动，只觉得她小公主脾气，果然很容易无理取闹。 他的脸上是莫大的无奈，眸子里装着小小的乔沐元，还有书房雕花窗户外的风景。 他不懂她哭什么，只好走过去：“乔沐元，别哭了。” 小柚子也不说话，就是哭。 “有什么好哭的。” 小柚子大概是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总是被纪长慕欺负，越想越难受，情不自禁就控制不住自己。 每次都这样，上一次也是，说不教她就不教她了，说走就走。 “乔沐元！”纪长慕皱眉又喊了一声。 小柚子只想哭，丝毫不理睬纪长慕。 哭完了又是一只快乐的小柚子。 纪长慕把他的背包丢在书桌上，淡漠又凌厉地喝了一声：“你别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把她给怎么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想得罪乔家的人。 乔爷在京城的权势他知道，若是惹了乔斯年不悦，他在京城都不会有容身之处。 第5562章 把你的猫抱走（10） 他只是一个大学生，没有资格让乔家唯一的小公主不开心。 小柚子根本不想理会他，他干嘛还不走，她就是哭一下啊，为什么哭也不准。 纪长慕没走，他知道自己今天又让乔沐元不开心了，若是她跟她的爸爸哭诉告状一番，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也不想在出国前夕这种节骨眼上出问题，更不想让自己全部的努力功亏一篑。 小柚子还在哭，哭得很大声。 多多这个呆呆傻傻的小奶猫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纪长慕走到她的身后，压住内心全部的不平静，用克制的情绪和语气缓缓道：“乔沐元，我晚上跟你去长滩看烟火。” 小柚子听见了，哭声顿了顿，看烟火吗？ 她有点心动。 她很想跟他一起看呐。 可是…… 小柚子摇头：“不。” “我已经做了让步，我愿意陪你去长滩看烟火晚会，跨年。” “你不是、不是真心的……”小柚子哽咽，断断续续道。 “你从哪里看出我不是真心的？你要觉得我不是真心的，那我无话可说，我回学校了。” 纪长慕知道自己在对乔沐元撒谎，他确实不是真心的。 他内心底并不愿意跟这样的小朋友出去玩，他不会照顾小孩子，更不会哄小朋友开心。 他觉得乔沐元这样的小公主脾气大性子急，不可能跟他处得来，他愿意跟她一起去长滩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哄好她。 以他的性格，他不愿意屈服任何权势，但如今他不得不屈服。 否则，他会前功尽弃。 他上一次已经品尝到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他不想再承受一次，他赌不起。 无非就是再忍受半年，半年后拿到出国的Offer，他就不需要再去哄任何人，他可以做回自己。 半年而已，咬咬牙就过来了。 再说，他晚上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纪长慕站在她的身后，小柚子哭了一会儿后声音渐渐小了，不哭了。 她抬起头来，眼睛还是红红的。 转头看向纪长慕，满脸的委屈：“你是真心想跟小柚子去看烟火吗？” “你还想我再说几遍？”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小柚子声音很低，断断续续，肩膀还在抽搐，有被气到。 纪长慕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不认识你那些同学，我也不喜欢人多。” “没有别人呐，小柚子告诉一下沈隽哥哥就可以了，你也不准带别的人。” “我不像你哥哥姐姐一堆。” “这说明小柚子人缘好啊。”小柚子觉得他又在嘲讽她了。 “行，人缘好。”纪长慕也没什么好说的，“下午的课，你自己说，上不上。” 小柚子连连点头：“上。” “你真是一个出尔反尔、脾气大的爱哭鬼。” “你要是从一开始就答应小柚子，小柚子根本不用这么委屈。” 明明是他的错。 为什么要赖她啊。 “行了，我再强调一遍，把你的猫抱走，下午不准再抱着它上课！” 第5563章 把你的猫抱走（11） “哦。”抱走就抱走嘛。 小柚子乖乖地从地上抱起多多，带它去主楼，把它交给佣人。 小柚子离开了南楼。 纪长慕放下他的背包，双手撑在桌面上，手指头微微蜷曲，眼底是坚定又平静的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过了一会儿乔沐元还没有回来，他给宿舍的周洋打了一个电话。 “周洋，我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 “不回来？老大难得夜不归宿啊，去哪里？有约会？”周洋贱兮兮地笑，本来今天这种日子就有很多情侣出去一起跨年。 “跟谁约会？雇主家的小朋友晚上没人玩，让我陪她去看烟火。” “哦，那个姓乔的小可爱？” “什么小可爱。”纪长慕想到乔沐元刚刚哭泣的样子就糟心，“小魔鬼还差不多。” “哪有那么可爱的小魔鬼。” “可爱个P，动不动就哭，不知道哭什么，简直是个哭包。”纪长慕很烦躁，他素来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所以对于今晚上要去陪乔沐元看烟火这个事，他很不爽。 也不想压着这情绪，忍不住就跟周洋吐槽了。 “老大，你这份兼职好像做得很委屈，委屈你了，等你回来我们请你吃饭，消消气，不要跟那么一点点大的小朋友计较啊。人家毕竟是个小朋友，你想想，这么大点的小孩子懂什么，而且小姑娘嘛，爱哭是正常的。” “我就没见过这么烦的小孩子，上课不听讲就罢了，一篇课文要讲十几遍才懂，作业也不认真写，上课还要抱着她的猫。”纪长慕从来不喜欢跟别人吐槽，今天实在是气疯了，“笨得要命还不自知，成天以为自己是小公主，所有人都得哄着她。” 周洋也还是头一次听纪长慕这么吐槽一个人。 要知道他认识纪长慕三年多了啊。 他印象中纪长慕是一个很能忍的少年，不管多大的委屈和不公平，他都能忍着。 如今却在吐槽一个小朋友，看来是真得……没法忍了。 只不过，跟一个小朋友这么计较真得好吗？ “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孩子！”纪长慕要疯了。 “老大，老大，消消气，再忍忍嘛，明年你就要出国了，到时候就不用再见到这个小朋友了。”周洋安慰他，又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你这么不喜欢这个小朋友，要不干脆就辞职嘛。” “你说的轻巧，我去美国的生活费你给我？” “哈哈哈，我就知道，百折不挠的老大还是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周洋嘲笑他，“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 “老子没那么清高。”纪长慕忍不住爆粗口。 既然生活在这烟火人间，他就得屈服于任何必须得屈服的一切。 这是他十六岁后懂得的道理。 所以，他十六岁之后首先就向金钱低头了，他知道，这不是错，更不是耻辱，他需要好好活下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周洋在手机那头笑的“花枝乱颤”。 第5564章 把你的猫抱走（12） 纪长慕不懂这憨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周洋差点笑岔气，半天才继续道：“那老大，你晚上睡哪里？” “酒店。” “你真得不是跟哪个小妹妹出去约会吗？” “你要不送个小妹妹来？！” “不了不了，我自己都没有小妹妹呢。”周洋嘻嘻笑，“那就祝老大玩的开心咯，不要跟小朋友生气，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生什么气呢，羞不羞啊。” “……”纪长慕差点冲周洋吼，什么玩意？ “老大，人家小朋友再怎么笨学习再怎么差，以后都比咱们有前途，是吧。” 纪长慕嗤笑：“你又怎么觉得他们家能一直有钱有势呢？” 当年的纪家不就如此。 在滨城只手遮天又如何呢？ “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啊，长得好看就是最大的资本，老大你自己不也是嘛，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学校的妹子都在追你。” “嗯，周洋你说的对，挂了。”纪长慕挂掉电话，不想再听周洋扯一句。 周洋这人属于典型的安慰他一下又踩他一脚那种，欠揍。 没几分钟，小柚子气喘吁吁跑上楼，她今天没睡午觉。 “小哥哥，我把多多送走了，下午会认真听课的。” “嗯。”纪长慕爱理不理，往洗手间走，只丢给小柚子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小柚子眨眨眼，她又做错什么了吗？ 这个人好奇怪，脾气真大，难搞哦。 纪长慕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水浇在脸上，很凉。 周洋的话却一直回旋在他的耳边。 长得好看是最大的资本？什么扭曲的价值观，呵呵。 不过纪长慕也知道，乔沐元确实长得漂亮，不仅仅是脸蛋儿比同龄孩子好看，仪表、气质各个方面都远远超过别的小孩子，前提是，她别开口讲话。 一讲话，所有的坏毛病就都暴露了。 脾气大、爱哭闹、不讲理，典型被惯坏的小公主。 他知道乔沐元在外面，可他不想见到她。 纪长慕在洗手间呆了很久才出去。 乔沐元已经走了，书桌上留了一个皮卡丘，皮卡丘下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乔沐元亲手写的字：小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纪长慕抽出纸条，撕掉。 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因为他对她也不是真心的，就比如晚上去陪她看烟火晚会这个事，他内心很抗拒。 因而，他没必要接受这个小朋友的道歉。 纪长慕闷闷不乐去了书房，他把门关上，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书。 心里头情绪涌动，波涛起伏，不怎么平静。 也许这个小朋友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虚伪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跟乔沐元做朋友，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学生，把这份兼职当做他所有工作中的一份。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这份兼职的薪水比其他工作高出很多。 仅此而已。 纪长慕没有离开南楼。 小柚子回了自己的琴房，她在弹钢琴。 她其实也不想跟小哥哥吵架的。 第5565章 小柚子的生日（1） 也静不下心来弹琴，练了一会儿，小柚子抱着多多坐在窗口看窗外的风景。 明天是她的生日呢。 她以前跟小哥哥说过好几次啊，可他看上去并没有记住。 爸爸妈妈说明天晚上带她出去过生日，可是今天晚上她没有人陪呢，所以她才想拉上他一起…… 小柚子的嘴巴撅起，她低头摸着多多的小脑袋：“多多，明天是小柚子的生日，你祝小柚子生日快乐好不好。” 多多当然听不懂，大眼睛看向外面。 “多多，这是你陪小柚子过的第一个生日！开心吧！” 小柚子有点怀念圣诞节的时候，小紫阿姨在，舅舅舅妈也在，还有好多人都在，后来他们都回去了。 小柚子低着头，眼底是闪烁的泪光。 今晚上跨年，她很想要人陪。 下午上课时间。 纪长慕早早就在书房里等小柚子。 时间点一到，见小柚子进门，他只轻轻抬了抬眼皮子，随即淡淡道：“上课。” 些许光线落在纪长慕厚实的灰白色毛衣上，他的大衣外套正挂在衣架上，他那张清俊的脸庞上始终是没有温度的冷漠。 乔宅的茶水间有上好的咖啡、红酒、茗茶、果汁，然而他从来不去碰不属于他的东西，哪怕只是附赠给他的，他也不会碰。 所以，他的手边永远都是自己的黑色保温杯，里面装着白开水。 “来了。”小柚子慢吞吞走过来。 每次上课她都不怎么积极，虽然纪长慕声音好听，但他很严厉，上课的时候他就变成了纪老师，她有点怕。 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一下午的课还算和谐。 偶尔，小柚子会顶撞他几次，但纪长慕忍着没吭声。 当然，纪长慕偶尔也会狠狠训斥她几句，小柚子也忍着没顶嘴。 纪长慕心里头依然嫌弃乔沐元太笨了，是真得很笨。 他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拿过全国奥数第一名，而乔沐元连基本的公式都记不住。 她真是继承了乔爷和乔太太的美貌，却没有继承他们的智商。 小柚子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有时候也会开小差，偷偷看看窗外或者偷偷看看小哥哥。 熬过几个小时，时间渐渐晚了。 好不容易到了放学时间，小柚子欢呼雀跃：“嘿嘿，终于下课了。” “你看上去很不想上学。” “学习真枯燥。”小柚子确实不喜欢，她也不想撒谎。 纪长慕没吭声。 也没什么好说的，轮不到他来说。 “我们现在就去长滩国际广场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八点准时看烟火晚会，然后一起跨年。”小柚子满含期待地看向他。 纪长慕这次没有回绝，既然是他主动答应她的事，他不会再拒绝。 小柚子叫上司机和保镖，她把多多也带走了。 钟管家再三叮嘱：“大小姐，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哦，钟伯伯。”小柚子点头，“乘帆哥哥呢？他是不是又不回家？” “嗯，大少爷这几天都不回家。” 第5566章 小柚子的生日（2） “他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公寓后就很少回家了，真是的。”小柚子嘀咕，“小柚子以后也要自己的小公寓，爸爸不能偏心。” “都会有的，大小姐。” “伯伯，我们走啦，拜拜。”小柚子系好围巾，戴上帽子，抱着多多，冲钟管家招手。 纪长慕也穿上了他的大衣，他没有进主楼，站在外面等她。 上了车，他们一起坐在后面。 小柚子知道他不喜欢猫，但非要把多多塞到他的怀里，纪长慕白了她一眼：“不准把这个小东西放我怀里。” “那可不行，你怀里总得放一个，要不多多，要不小柚子，你自己选吧。”小柚子仗着他跑不掉，故意威胁他。 “喵。”多多叫了一声，毛茸茸的小脑袋乖巧地转过去，楚楚可怜看着纪长慕。 纪长慕没得选。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抱着这只猫，许久没开口。 小柚子洋洋得意。 夜幕拉开，车子行驶在夜空下，天空中是星星点点的光，街道旁是两排明亮的灯。 路上，被乔斯年拉到红酒晚会的叶佳期抽空给小柚子发了消息。 叶佳期：宝贝，晚上去哪里吃饭了？ 柚柚：麻麻，小柚子在长滩的国际广场订了跨年饭。 叶佳期：跟谁一起？同学？ 柚柚：不四哦，保密。 叶佳期：这还保密。 叶佳期都不用猜，她一说“保密”，叶佳期就知道是跟谁了，八成是把纪长慕给拉过去了。 叶佳期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喜欢纪长慕，把她的小哥哥当宝贝似的。 柚柚：麻麻，给你看多多。 叶佳期：你把多多也带过去了吗？ 柚柚：对。 小柚子让纪长慕抱着多多，她要拍视频给麻麻看。 纪长慕不肯配合，把多多扔给她：“你自己玩。” 小柚子：“……” 多多：“……” 一路上，纪长慕闭目养神，小柚子欢天喜地不安分。 到了长滩，小柚子才收起手机。 司机直接把劳斯莱斯开到了国际广场的地下VIP停车场。 国际广场的综合大楼是一栋新楼，是乔氏集团旗下的资产，乔家的车子刚到就有服务生领着他们去订好的餐厅。 30层楼的包间，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窗外是繁华昌盛的世界，灯红酒绿，车流穿梭，这大概是整栋楼最好的地方之一，能看到长滩外的那一条长河穿城而过。 到了晚上八点，烟火将从河岸两边绽放在空中。 广场正中位置有一座钟楼，每一年这里都将聚集着来跨年的人群，不管外面气温有多低都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而这一处包间也是无比奢华，橘色的暖色调，璀璨的水晶灯，处处弥散着佛手柑香氛的气息，低调迷人。 一进门就是长长的红地毯，两排门童站在两侧迎接。 小柚子大概是经常过来，驾轻就熟往里面走，她斜挎着她心爱的珍珠包，抱着多多，蹦蹦跳跳。 虽然是乔家唯一的大小姐，但她没什么架子，看到熟悉的小姐姐还会跟人家打招呼。 经理知道大小姐要过来，早就在里面等着。 第5567章 小柚子的生日（3） 年轻的经理很帅气，穿着黑色西装，毕恭毕敬带领他们进包间。 小柚子跟人家很熟了，看到人家就打招呼：“大哥哥，我又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老师，他叫纪长慕。” 经理伸出手跟纪长慕握手：“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何岳，今天晚上我将为你们服务。” 纪长慕也象征性地握了手。 小柚子是个话痨，大概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人家大哥哥了，站在门口跟人家说了好久的话，就连她上一次考试考了班级第九名这个事都说了。 经理始终保持着耐心和礼貌，有问有答。 纪长慕不耐烦，这些小事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说，她觉得考第九名是一件很骄傲的事？ 他像乔沐元这么大的时候，每一门功课都是第一名，不仅是年级第一、学校第一，更是全市第一。 而且，他从来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 “大哥哥，你看我的小猫，你是不是没有见过它？它叫多多，可爱吧？” 经理笑道：“很可爱，跟大小姐你一样可爱。” 纪长慕见她聊了很久，不耐道：“乔沐元，你饿不饿？” 经理嗓音温和：“大小姐，先吃饭吧，要不要我帮你照顾小猫？” “好，你给它喂点猫粮，它估计也饿了。”小柚子小心翼翼地把多多放在大哥哥的怀里。 经理也小心翼翼接过来，好在这只猫很听话、很乖巧，就是有点高冷。 小柚子摸着多多的小脑袋安抚它：“乖乖地跟哥哥去吃晚饭，小柚子也去吃晚饭了。” 她这才往包间里面走。 金碧辉煌的房间像宫殿一般，水晶灯下是装饰繁复的家具、壁画、留声机，餐桌上摆放着鲜花、红酒和高脚杯，而落地窗口就是整个长滩最好的视野，能将这一处的繁华一览无余。 这家餐厅知道乔家每一个人的口味，不用小柚子亲自点菜，服务生早就做好了菜单。 纪长慕和小柚子面对面坐下，他跟乔沐元没什么好聊的，总觉得坐在这样的包间里有几分浪费。 也不想发呆，他拿出手机。 小柚子心里头不满：“小哥哥，你怎么不跟小柚子聊聊天。” “没什么好聊的。”纪长慕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头轻轻滑动屏幕。 “比如，你喜不喜欢这里。” “还好。” “那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不是问过了，元旦节。” “唉。”小柚子叹气，“你果然记不得。” “……”纪长慕心不在焉地跟她说着话，很敷衍，他的心思也不在乔沐元身上。 宿舍里的几只又在群里聊了999+，纪长慕随手翻了翻，他们在商量着怎么过元旦节。 沈方舟@了他好几次，问他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顺便爬个山看看风景。 纪长慕回应：不去，没兴趣。 其余三只见纪长慕出来了，纷纷出来聊天。 周洋：老大，你现在在哪里呢？ 纪长慕：吃饭。 周洋：跟乔家的小可爱一起吃饭？ 纪长慕：嗯。 第5568章 小柚子的生日（4） 沈方舟：哟，老大，小可爱怎么没有叫上哥们几个一起？ 纪长慕：你做什么梦呢？ 小柚子见他一直低头看手机，她有些生气，他为什么不理她啊？他是不是不太愿意跟她出来？小柚子撅着嘴巴，想不明白。 被纪长慕一直晾着，小柚子晃了晃小腿，实在有些无聊。 她本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让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会很枯燥哎。 小柚子把经理叫了过来，她继续跟她的大哥哥聊天。 经理当然知道明天既是元旦节又是小柚子的生日，他笑道：“大小姐，你明天生日在哪里过？” “去绿湖那边的四合院，爸爸都安排好了，他明天会陪我。” “乔爷是个很称职的好父亲。”经理连连夸赞，倒不是阿谀奉承，而是这些年他亲眼所见。 乔爷很忙，但只要是乔太太和三个孩子的生日，他一定尽全力抽出时间来陪伴。 每次地点不一样，但他都会精心安排。 纪长慕发消息的手这才微微一顿，明天是她生日？ 哦，确实。 他这才想起来，乔沐元跟他说过很多次。 每一次她都说，我的生日很好记吧，小柚子是元旦节出生的！ 确实是一个很好记的生日，可他没记住。 他就没想过要去记住，因为也没必要去记。 他教过的学生也挺多，不见得每一个学生的生日他都要记住，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大哥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有你在小柚子就没那么枯燥了。” 小丫头话里有话，纪长慕听到后忍不住嗤笑，年纪不大，阴阳怪气的本事倒不小。 经理当然不会坐下来一起吃饭，他笑笑：“大小姐，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一起了，我去厨房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的呢。” 经理出去了。 纪长慕已经放下手机，脸色平静凉薄，他静默地看着对面小小的乔沐元。 小柚子被他看得发毛，看着她干什么？ 她的小手抱着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半晌，纪长慕才沉声道：“我说过，我不喜欢热闹，你如果非要再喊上别人一起吃饭，我现在立刻回去。” 小柚子被他训斥的半天没吭声。 干嘛啊。 她并没有叫上别人一起吃饭呐，而且她请他吃饭，他凶什么凶呀。 “知道了。”她小小声回应。 纪长慕也没多说。 小柚子半天都没吭声，默默喝果汁。 纪长慕也没再看手机，气氛一时间冷清又尴尬。 纪长慕觉得这本来就是一场挺尴尬的晚宴，他们年纪差距太大，性格差距也大，根本不可能成为好朋友，连和平交谈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好在服务生很快开始上菜，多多吃饱了也回来了，场面一度恢复和谐。 小柚子素来不喜欢跟人计较，有时候跟纪长慕吵几句也都是她先让步。 唉……她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担。 房间里很暖和，纪长慕脱掉大衣，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面色温润平和，寡言少语。 第5569章 小柚子的生日（5） 除了家里人，纪长慕还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吃过跨年饭。 这么说起来，乔沐元是第一个。 和小朋友在一块吃饭，倒也没想象中那么无聊，因为乔沐元话多又不怎么计较，就算是生气很快也能消气。 纪长慕喝了酒。 这样的日子，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很平静。 随着年纪的增长，能让他波澜不平的事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但在小朋友面前，他不怎么懂得收敛，因为没有打交道的经验。 让他意外的是，吃饭的时候，杨教授竟主动打电话来跟他寒暄了几句。 纪长慕不卑不亢地回应着，一如从前。 杨教授也没别的意思，大概就是问他元旦假期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去他家里做客，师娘和他的女儿都在家。 纪长慕当然不会去。 他甚至有点揣摩到杨教授的意思了，一次听不懂，三番五次总归得听懂了。 杨教授是想他和他的女儿认识认识。 纪长慕果断回绝。 杨教授没有勉强，支吾了半天，只好挂掉电话，连声说“可惜”。 杨教授真心觉得可惜，他教书育人这么多年，极少带出这么优秀的学生，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就是家境比较贫寒。 原以为这种家境贫寒的学生很容易陷入他编织的美好幻境，没想到纪长慕不买账，不愿意去他家里。 他女儿要是能嫁给纪长慕这样的学生，以后前程似锦。 纪长慕放下手机，默默低头吃一碗牛肉鸡蛋羹。 小柚子吃饱了，她抱着多多在自言自语，咯咯笑，丝毫没有被纪长慕之前的行为影响到心情。 八点。 “啪”——第一簇烟火准时绽放在长滩的上空，天空如白昼，长河如银河。 一大团一大团的烟火绽放在天空中，持续了五分钟都没有停。 小柚子太喜欢了，抱着多多就往落地窗跑！ 她趴在窗边，恨不得把脸蛋儿紧紧贴在窗户上看。 天上的烟火，地上的灯火，相映成趣，构成这温暖人间。 多多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烟火，也不怕，目不转睛看着窗外，表情和小柚子很像。 纪长慕背对着窗户，听到烟火绽放的声音，心口跳停一拍，半天他才放下手里的勺子。 其实他对看烟火这种事并没有兴趣。 但今天，他转过头。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烟火，而是趴在窗户边的乔沐元，还有她怀里的小猫。 玻璃窗很干净，从玻璃窗上，他甚至能看到乔沐元欢快的笑脸。 烟火持续燃放十分钟都没有停，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 以前长滩的烟火十分钟燃放一次，一次只有三分钟，一共会燃放一个小时。 小柚子也纳闷呀，今天的烟火一直都没有停，太好看了。 一团接一团的烟火绽放在长滩的天空上，国际广场、码头、长河到处都站满了人，全都是慕名而来看烟火的。 站在三十层的大楼上往下看，人群如小小的蚂蚁，抬头看，烟火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第5570章 小柚子的生日（6） 这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元旦烟火晚会，八点开始，九点结束。 不过今年跟以往不太一样呢，小柚子趴着看了二十分钟，这烟火都没有间断。 纪长慕没有过去，他一直坐在自己的原位，眸色灼灼，瞳孔里有烟火有这个小朋友还有一只猫。 穿城而过的河水都被染上缤纷的颜色，波光粼粼，人群里欢呼声不断，一群人纷纷拍照，欢呼雀跃。 好一会儿，小柚子才意识到纪长慕没有来，转头。 “小哥哥，你来看吖，很好看。” “嗯。”纪长慕破天荒地没有拒绝乔沐元，过去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 这儿可能真的是全京城最好的视野，不仅将整片区域尽收眼底，还能看到国际广场上所有的著名景点，没有任何遮挡。 烟火不断绽放，迷离了纪长慕的双目。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的事，当年的纪家公子也曾经跟随着父亲站在滨城最高的楼上看烟火。 那时候他还小，像所有小朋友一样喜欢看烟花，更喜欢跟爸爸妈妈撒娇。 父亲对他特别好，有求必应。 他们一家人站在顶层的的高楼上看烟火的记忆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意触动的琴弦，但今天……却被拨动了。 回忆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 纪长慕的眸子里有浅浅的水痕，烟火璀璨，他的心却冰凉如水。 纪长慕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小柚子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回应，小柚子担心地用小手拉了拉他的手指头。 刹那间，纪长慕反应过来，迅速甩开她的手，低头。 他不喜欢被人碰。 小柚子憋屈，她也没干嘛啊。 纪长慕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收回目光，但薄唇紧抿，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这场烟火一直在绽放，美不胜收。隔着玻璃依然可以听到楼下的欢呼声，外面虽然冷，但抵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烟火满城，五彩缤纷。 纪长慕喝了点酒，酒量不是很好的他意识有些薄弱，头微痛，就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瞳孔里是不停绽放的烟火，熄灭，亮起。 烟火组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每出现一个图案，小柚子都会欢呼：“爱心！” “玫瑰花！” “字母！” 纪长慕的耳边出来烟花燃放的声音外就是小柚子的声音，偶尔掺杂着几声多多的叫声。 纪长慕伸出右手，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掌纹的脉络里是烟火倒映的光。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一个英文单词“HAPPY”，小柚子当然认得这个单词，她还大声读了出来，没想到紧接着又出现一个单词“birthday”。 “哇！”小柚子高兴极了，抱着多多蹦蹦跳跳，“有人在祝小柚子生日快乐呢！好巧啊！” 单词一闪而逝，楼下有很多人在拍照，他们都以为是哪个公子哥在顺便给女朋友过生日。 今天晚上的烟火特别让人过瘾，没有间断，一直燃放，长滩的人群比任何时候都多。 “小柚子好开心啊，这么多人给小柚子过生日。” 第5571章 小柚子的生日（7） 纪长慕淡淡道：“是你爸爸让人放的烟火吧。” 小柚子一顿，点点头，有道理，肯定是啦！ 她迫不及待就去给爸爸打电话，不过打了好几次才打通。 “爸爸爸爸，你在干什么呢？” “还在外面的宴会。” “小柚子刚刚在看烟火，哇，太美咯。” “喜欢吗？” “喜欢喜欢，还有Happy Birthday，这是不是在祝小柚子生日快乐呢！”小柚子故意问，“爸爸，是不是你安排的？” “不笨。”那头的乔斯年低声笑了，“今晚上没时间陪你，不会怪爸爸吧？” “当然不会啦，明天爸爸就可以陪小柚子了。” “嗯，明天一定陪你。”乔斯年晚上喝了不少酒，但意识清楚，声音里也都是对小柚子的宠溺，“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啦，很好吃，小柚子要等到十二点倒计时跨年。” “早点回家睡觉，不一定非要等到那个时间点。” “小柚子长大了，爸爸你不能总是管小柚子。” “……”乔斯年觉得乔沐元也快跟乔乘帆一样了，成天长大了长大了，不准他再管，“有事找钟管家。” “好的，知道。”小柚子乖巧地点头，“爸爸，你晚上回家吗？” “看情况。” “哦，好的吧，祝你和麻麻跨年愉快，元旦快乐，小柚子爱你们哦。” 乔斯年欣慰地勾了勾唇角。 比起回家，他当然更愿意和叶佳期在外面过二人世界。 反正乔乘帆和乔沐元两个小家伙都说自己长大了，那他更不需要操心。 挂上电话，小柚子美美地看着天空中的烟火，爸爸送给她的这份生日礼物她很喜欢！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小失望，就是小哥哥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可能也不会有了。 但他能陪她一块儿吃饭、跨年，她也挺开心。 纪长慕头很晕，他收回手，淡淡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 纪长慕出去了。 他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冷水浇在脸上，依然浇不灭他对父亲的思念。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羡慕乔沐元，尤其是刚刚她和她爸爸在打电话的时候，很让他羡慕，也勾起了他的无限回忆。 纪长慕头很痛，身体有点不由自己。 他去前台要了一盒烟和打火机，一个人在抽烟室抽着。 外面的烟火还在燃放，即使是在抽烟室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抽了足足三支烟，纪长慕才出去，他那素来带着清淡气息的毛衣上沾染了香烟的味道。 敏锐的小柚子在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发觉了，嗅了嗅鼻子：“小哥哥，你抽烟了。” “没有，路过抽烟室而已。” 小柚子还小，又单纯，很好骗，她果然信了。 到了九点，烟火结束。 小柚子放下多多，跑到纪长慕的跟前，仰起头：“小哥哥，明年咱们再一起跨年好不好。” 她的那双水灵灵大眼睛里是清澈明亮的光，天真无邪。 一时间，纪长慕没忍心说别的话，点点头。 明天是她的生日，他也不想让她失望。 第5572章 小柚子的生日（8） 他心里头知道，没有这个可能了。 明年上半年他就能拿到出国的offer，暑假的时候他就能去美国。 后会无期。 “那我们现在去看电影吧？”小柚子征求他的意见。 纪长慕又点点头。 小柚子直接打电话让钟管家帮她包了一个放映厅，头一次，纪长慕什么都没问，她想干什么干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 他没有任何拒绝。 空空荡荡的电影院里，纪长慕默默看着电影，但思绪早就飘得很远。 跨年夜的国际广场人很多，熙熙攘攘。 将近十二点，小柚子又拉着纪长慕来到广场，这一次她没打电话给钟管家，因为她想自己挤在人群里跟小哥哥小姐姐们一起跨年。 可她太小了，差点被潮流般的人群挤散，吓得她紧紧抓住纪长慕的手：“小哥哥，小哥哥，你别丢下小柚子，你要紧紧拉着小柚子。” “怕了？”纪长慕抓住她的小手，他也不敢把她给弄丢。 有人推搡他们的时候，纪长慕用手臂挡着众人，生怕乔沐元被挤散。 “不怕啊，有小哥哥在，小柚子是不会怕的。” “那你抓紧我，抓紧了。” “嗯。” 小柚子挤在人群中间，挺委屈的，个子矮的她只能看到前面的大长腿。 她后悔了，她应该在高楼上跨年的，可是在楼上又不能感受跨年的气氛和欢快。 距离倒计时还有几分钟。 纪长慕嫌她走得慢，干脆从地上抱起她：“你搂紧我，千万别掉下来。” 小柚子受宠若惊，她把小脑袋埋在小哥哥的怀里，他的大衣上有烟草味，小柚子闻着不太习惯，皱了皱眉。 终于，纪长慕带着她赶到了钟楼，在倒计时开始之前。 他十分讨厌这种拥挤嘈杂的场合，他对这样的跨年活动也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是为了陪乔沐元过来。 他把小柚子放在地上。 小柚子紧紧抓住他的手，这一次，纪长慕没拒绝，也不敢拒绝，要是乔家的千金走丢了，他怕是下半辈子都得蹲监狱。 这样的大小姐，他确实伺候不起。 好在也没几次了。 纪长慕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距离倒计时越来越近，人群开始欢呼，小柚子也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纪长慕没有任何感觉，平静的目光看着钟楼上的数字，四周的电子屏幕也切换成了倒计时的画面。 天气冷，小柚子来回跺脚，小手不由自主地就握紧纪长慕宽厚的大手，不想松开。 围巾和帽子都不能减轻冬天深夜的寒冷，她好冷呀。 不过比起冷，更让她着急的是，她不怎么看得见钟楼，面前的大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只好再一次求助纪长慕：“小哥哥，小哥哥，你抱我，抱！我看不到……” “你好烦。” “来都来了，看不到的话很着急的，很着急呐……”小柚子急得快哭了。 身边有一对小情侣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小不点，男生逗她道：“小朋友，哥哥抱你好不好，哥哥这个视角棒极了，什么都能看到。” 第5573章 小柚子的生日（9） 小柚子长得特别招人喜欢，这对小情侣看了她好久啦，带她出来的大概是她的哥哥吧，很帅气呢，家里基因真好。 只不过这哥哥一脸不耐烦，可能是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 小柚子抬头注视到这个男生，这个小哥哥的个子很高哎，这样的话……她可以看到前面啦！ 小柚子立马松开纪长慕的手。 但，小手还没有完全脱离纪长慕的手心时被他狠狠一拽，大掌又包住了她的小手。 小柚子被拽住。 她仰头看向纪长慕，嘟哝：“小哥哥，小柚子看不到！看不到！” 她很生气的啊！ 纪长慕低头，一双澄澈如水深邃好看的眸子看着上蹿下跳的小柚子，她的大红色针织帽子都气歪过来了。 纪长慕弯腰替她把帽子戴好，这才淡淡道：“我抱你就是。” 小柚子开心极了，张开双臂就往他怀里扑。 纪长慕还是头一次抱小孩子，挺难的，尤其是乔沐元还挺……重。 “看到了，看到了！”居高临下的小柚子欢呼。 纪长慕对这样的跨年并没有太大兴趣，他只是陪着乔沐元在看。 屏幕上出现了倒计时数字，十，九，八…… 人群跟着喊起来，大家在一起倒计时。 这样凑热闹的好时机小柚子当然不会放弃，她也跟着大家大喊倒计时。 激动的时候，她还摇了摇纪长慕的胳膊：“小哥哥，马上就是新的一年啦！” 纪长慕面无表情：“我知道。” 五，四，三…… 当“一”出现在电子屏幕上，当钟楼古老的钟发出浑厚的声音时，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天空中绽放的烟火！ 人群沸腾了！ 小柚子挥舞着小手，仰头看烟火。 之前看了那么久的烟火，她还觉得不够，她喜欢这五彩缤纷的颜色吖。 冷风吹，明月悬，冬季寒冷的深夜里是人群的热情，国际广场里灯火辉煌。 大家渐渐散了，小柚子却还没玩够呢。 虽然纪长慕抱得她不太舒服，腰和手臂都磕的疼，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纪长慕问。 “还想再看一会会。” 纪长慕二话不说就把她放地上了。 小柚子：“……” 真是的。 她系好围巾，扶好帽子，广场上的人已经在慢慢离开。 “你不冷吗？”纪长慕低头看她。 “冷，那你买杯热茶给小柚子吖，不能光说不行动。” “行吧。”纪长慕没拒绝。 他拉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奶茶店，也不用等乔沐元说，纪长慕就已经点好了奶茶。 是草莓味的热奶茶。 他转头把奶茶递给她，在小姑娘接过的那一瞬间，他淡淡道：“生日快乐。” 小柚子眨眼，愣住。 奶茶都忘记接了。 直到纪长慕把热乎乎的奶茶直接塞她手里，她才回过神。 哎呀呀，小哥哥跟她说生日快乐了，她好开心呐！ 小哥哥是今天第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的人！ 不过，小柚子假装没听见：“什么？小哥哥你说什么呀？” “我说，你该回家了。” 第5574章 小柚子的生日（10） “谢谢小哥哥。”她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奶茶，长睫毛上是浅浅的水汽，大眼睛里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纯粹明亮。 她就像一个小不点跟在纪长慕的身边，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纪长慕的妹妹。 纪长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要是有妹妹肯定不会是这个样。 “我送你回停车场。”纪长慕看着她。 小柚子退后两步，摇摇头：“不要，小柚子还想玩。” “你怎么天天想玩？你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是学习，懂了没有。” “今天是小柚子的生日，你要说让她开心的话。” “……”纪长慕一口气咽了下去，算了，她又不是他亲妹妹，他操这个心干什么。 “小哥哥，我们去看音乐喷泉。” 广场上的音乐喷泉还没有停，奏出美妙的声音，小柚子的手机也在响个不停。 “等一下。”小柚子从她的珍珠小包里翻出手机，打开一看，都是祝福，“嘿嘿，好多人都记得小柚子的生日。” 而且，第一时间跟她祝福。 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手机。 纪长慕不耐烦了：“你走不走？嗯？” “等一下嘛，小柚子回复一下小朋友们好不好。” “不好！”纪长慕沉声，“我该送你回家了，或者，我打电话给钟管家。” “就一会会，一会会……” 没等小柚子把话说完，纪长慕已经夺走了她的手机。 瞥了一眼屏幕，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乔沐元的微信，弄得胡里花哨，全都是幼稚的幼儿园风格。 她正好在回复沈隽。 沈隽祝她生日快乐，还拍了一张照片给她看，里面都是礼物，他说等天一亮就送过来。 小柚子猜了半天也猜不出是什么礼物。 小柚子跳起来去够她的手机，可惜个子太矮，哪里够得着。 “小哥哥，你这样不好，今天是小柚子的生日，你应该对她好一点。”小柚子仰头看着他。 “我现在没空对你好，我只想对你负责任一点，那就是把你安全送回家。” “啊？小哥哥你要对小柚子负责？” “……”纪长慕懒得再理会她，径直离开广场。 音乐喷泉在身后流动出各种各样的姿态，钢琴声悠扬悦耳，广场上依旧热闹。 小柚子没办法了，只好屁颠屁颠跟在纪长慕的身后。 这一次，纪长慕终于把她送到停车场。 乔家专用的贵宾停车场，保镖和司机一应俱全，早就在等着。 多多那只小猫也早就在车里。 小柚子一来，多多就机敏地趴在玻璃窗边，小爪子搭在窗沿，眼睛滴溜滴溜地转。 一看到小柚子它就兴奋！ 小柚子看见它也高兴：“多多，多多！” 她跑着过去，打开车门。 多多跳下来。 小柚子哪追的上，眼看着多多差点跑走，纪长慕眼疾手快地捉住这个小东西。 小柚子安慰它：“是不是闷坏了。” 果然呢，劳斯莱斯座椅都被小可爱抓破了皮。 小柚子摸摸它的头：“乖，小柚子带你回家，委屈小宝宝了。” 第5575章 小柚子的生日（11） 纪长慕把多多递给她，她抱着小可爱蹭了蹭它的小脑袋，心疼的不得了。 多多委屈巴巴地窝在小柚子的怀里，闷坏了，可算看到小柚子和她的小哥哥了。 “不早了。”纪长慕清冷寡淡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凌厉薄凉，“你回家吧。” “那你呢，你去哪里？” “我在附近住一晚。” “你什么时候放寒假呀？” “十天后。” “我去机场送你回家吖。” “不用，你不需要过来。” “那我偏要过去。”小柚子故意笑，“这个是学生对老师的一点点尊敬。” 纪长慕知道她就在说胡话，她尊敬他？平日里恨不得跟他闹翻天。 “那我不欢迎。” “嘿嘿，哄你的，不去就不去，这么认真干什么。”小柚子觉得这个人着实无聊，“这样的话，只能明年见了。” “嗯。” “那你明年还会教小柚子吗？” “可以。”纪长慕应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你该回家了。” “噢。”小柚子把怀里的多多送到他面前，脸上笑眯眯，“要不你再抱一下多多吧，它也会想你的。” “不抱。”纪长慕嫌弃，“你上不上车？不上的话，我走了。” “好了，好了，小柚子上车了，回家咯，今天这个生日让小柚子很难忘。” 纪长慕没接话，只盯着她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上车。 小柚子没办法，只好上车，她降下车窗，跟他挥挥手。 纪长慕一直目送她离开，等到那辆劳斯莱斯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出去住酒店。 小柚子一点都不想回家，她一点都不困，精神很好。 忽然，小丫头灵机一动，打了个电话给乔乘帆。 虽然乔乘帆还没有送给她生日祝福，但她感觉乔乘帆还没睡觉。 果然，那头懒懒接起电话：“干什么。” “哥哥，你在哪里？小柚子给你送好吃的。” “不要。”乔乘帆服气，“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呀，可是小柚子一点都不困。你在公寓是吧？小柚子去找你，等我！马上！” “你别过来！” “不，就过去就过去！小柚子还没去过！”小柚子精神贼好，她还没有去过乔乘帆哥哥的小公寓呢。 “烦人，你要是过来就睡地铺。” “没关系，睡阳台都可以，只要能见到哥哥。” 乔乘帆无语。 他确实还没睡，他十一点多才从朋友家回来，正好是元旦假期，朋友们偷偷开了酒，他也喝了。 刚洗完澡躺床上没多久，小柚子就打了电话过来。 看在今天是她生日的份上，乔乘帆没跟她计较，当然，计较也没用，这丫头说来就来，很烦人。 小柚子直接让司机掉头去了哥哥的公寓。 公寓在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地段很好，寸土寸金。 小柚子知道哥哥的公寓地址，但她还没有来过。 到了小区楼下，她迷迷糊糊，只好又给乔乘帆打电话：“哥哥，你在哪一栋？哪一层呐？你来接我吧。” 第5576章 小柚子的生日（12） “想得美。”乔乘帆才不乐意从暖和和的被窝里出去，他的声音里都透着慵懒，“一栋八层，左手边那间，自己上来。” “哦，来啦！” 小柚子抱着多多高高兴兴上楼。 按了门铃，乔乘帆在卧室里连床都懒得下，伸手按了触摸屏上的按键，公寓门打开。 “哥哥，哥哥，你这里好大耶。”小柚子抱着猫，左看右看，羡慕乔乘帆，“这个花瓶好看，这个绿色的是什么？还有这几个东西，是手办吗？” “乔沐元，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你要么回家睡觉，要么睡沙发，毯子自己拿，就在沙发旁的那个柜子里。” “……”小柚子听了半天才知道卧室在哪边，推开门，里面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她的“好哥哥”在玩手机，根本没打算招待她。 小柚子眼珠子一转，灵光一闪，把她的猫往乔乘帆床上一丢。 多多得了自由，在柔软的床上跑来跑去，最后坐在乔乘帆的床头，大眼睛看着乔乘帆。 乔乘帆：“……” 小柚子“咯咯”笑。 乔乘帆不怕猫，也没那么嫌弃猫，不过他挺嫌弃这妹妹的，她是怎么做到丝毫没有遗传老乔智商的？ “你不打算睡觉吗？”乔乘帆问她。 “哥哥，把你的床给小柚子睡吧，你忍心看她睡沙发吗？” “忍心啊，为什么不忍心？”乔乘帆没有丝毫的心疼，“要不你就赶紧回家去。” “哥哥，你的公寓好漂亮，小柚子在你隔壁买一个好不好。”小柚子环顾四周，卧室色调简单，设计是简约风。 她那狠心的哥哥就躺在床上，对她不理不睬，甚至都不看她一眼，手机屏幕的光落在他那白净俊美的脸上。 任凭小柚子怎么逗他，他都懒得搭理。 半晌，乔乘帆放下手机，终于看向走来走去的乔沐元：“你睡觉吗？不睡的话，我睡了。” “我不要睡沙发。” “那你就回家。” “我要睡你的床。” “那我睡哪。” “沙发。” “想得美。” 乔乘帆抬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头放在台灯按钮上：“我数到三就关灯了，一，二……” 小柚子气鼓鼓，抱起多多：“睡沙发就睡沙发，好生气，今天是小柚子的生日，小柚子来到你家里，你居然让小柚子睡沙发！” “你是不请自来。” “那小柚子也是客人。” “我不觉得。” 小柚子不是乔乘帆的对手，这人可狠心了。她只好楚楚可怜地抱着多多去沙发上，她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拿了一双乔乘帆的灰色拖鞋穿上，又找了一件乔乘帆的衣服。 她不管，她就要糟蹋他的衣服。 乔乘帆眉头紧锁：“你要干什么？” “洗澡。” “……”乔乘帆望天，“那你慢慢洗，我睡觉了。” 说完，“啪嗒”一声，乔乘帆关上灯，室内一片黑暗。 小柚子：“……” 好狠的的心。 乔乘帆个子高，衣服都很长，小柚子挑来挑去才挑了一件黑色睡衣当睡裙，啧，好难看。 第5577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1） 哥哥这里什么都没有！小柚子好森气！ 他不带小姐姐来公寓里玩吗？！ 小柚子简简单单洗了个澡，好在公寓里很暖和，她不觉得冷，又从厨房里翻到一些吃的喂了多多。 卧室里漆黑一片，小柚子知道她这个狠心的哥哥已经睡觉了。 她穿着乔乘帆的衣服和鞋子坐在阳台上吹头发。 这里视线真好，坐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市中心，阳台上有几盆植物，看上去没怎么好好打理，都长草了。 哥哥的公寓太棒了，小柚子觉得最棒的一点就是自由，在这里无拘无束，不会有任何人管。 小柚子吹好头发，轻手轻脚把吹风机放回原位，逗多多玩了会儿，又轻手轻脚从柜子里拿出厚实的毛毯。 唉，乔乘帆肯定不是她的亲哥哥。 哪有这么狠心的亲哥哥。 小柚子闹了一晚上，也困了，裹上毯子，没过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卧室里，乔乘帆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 他还没睡，因为喝了酒，不太舒服，胃中灼热，头也很疼。 好在乔沐元笨，根本没注意到他喝酒了，不然要是被老乔知道，他的小公寓要被没收。 过了几分钟，乔乘帆下床。 他开了一盏小灯，光线不刺眼，他看到乔沐元裹着一条厚厚的黑色毛毯睡在沙发上，脸朝着沙发内侧，白净可爱的脸蛋上是红润润的颜色。 客厅暖气很足，她倒不冷，被子外甚至还露出了一只脚。 小柚子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鞋子也是他的。 真是。 乔乘帆站在沙发前看了她一会儿，越发觉得乔沐元很笨。 非要睡他公寓里？ 而且挺傻的，他让她睡沙发就睡沙发，平时也没见她这么听话。 又呆又傻，好骗的很。 他要是个人贩子，他就专门骗这种小女孩。 乔乘帆弯下腰，连带着毯子一起把小柚子抱起来。 他个子高，又比小柚子大好几岁，抱着她不吃力，但还是自言自语：“这么沉。” 小柚子咂咂嘴巴，睡得正香。 倒是多多醒了，喵了一声，跟在乔乘帆后面走。 乔乘帆把小柚子放在他的大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小柚子依然没醒，枕着乔乘帆的枕头，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多多眼巴巴看着乔乘帆，它也要抱抱，要抱抱啊。 乔乘帆弯腰挠了挠它的下巴，逗它：“你想睡哪。” “喵”，小可爱叫了一声，什么也不知道，就围着乔乘帆转。 乔乘帆让多多也睡在了卧室的地板上，至于他自己么，大床给小柚子了，当然是睡沙发。 所以他今晚上就不该让小柚子过来。 乔乘帆轻手轻脚走回客厅，他看到沙发上乔沐元掉落的手机，粉红色的手机，胡里花哨，贴满了KITTY猫的贴纸。 乔乘帆没有看人隐私的习惯，当然他对乔沐元的隐私丝毫没有兴趣，这丫头，无非就是天天围着她的那些哥哥们转，什么纪长慕哥哥，沈隽哥哥，还有一堆他也叫不上名的哥哥。 有一堆哥哥也好，会保护她。 第5578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2） 他高中毕业后就要出国留学了，到时候可没人再罩着她，他见那个叫沈隽的小男孩挺好的，彬彬有礼成绩也不错，跟小柚子又是同年级的同学，肯定能好好罩着小柚子。 乔沐元要是有知宝一半的聪明，他都不至于这么担心。 可不就是笨呐。 这么笨，将来是要吃亏的。 不过还好，只要在京城一天，老乔就会罩着她一天，也没人敢欺负她。 乔乘帆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小柚子和多多那只猫则睡在乔乘帆的大卧室里，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天亮。 ……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阴沉沉的，刮着大风，很冷。 乔乘帆起得早，他早就出去跑步，回来的时候小柚子还没醒，抓着他的被子睡的正香。 乔乘帆从冰箱里翻出鸡蛋、西红柿还有面条，打算给她煮一碗面，今天是小呆妹的生日。 小柚子的手机响个不停，许多人都给她送来了生日祝福。 临近八点，多多早就醒了，乔乘帆去卧室里摇了摇小柚子的胳膊：“醒醒，起床了。” “不……”小柚子含含糊糊应着，蒙上被子，不肯起。 被子里好暖和好舒服，还有淡淡的香味，小柚子正做着美好的梦，哪里肯起床。 “乔沐元，起床了。”乔乘帆又喊了一声。 “好吵……” “你再不起床，我就把你的被子抱走了。” “不……”小柚子还是不肯，含含糊糊应着。 乔乘帆跟乔斯年差不多，说到做到，他当即就把小柚子的被子掀了。 小柚子冻得哆嗦，醒过来，眼睛睁不开，委屈：“哥哥，你好狠心呐，小柚子要感冒了……咦，小柚子怎么会睡到床上来？” “你自己爬过来的。”乔乘帆把她的衣服都丢给她，“家政阿姨快过来了，你最好赶紧穿上衣服，还有，如果你现在起床，我给你煮一碗面，如果你不起，那你就饿着。” “嗯？哥哥你会煮面条？”小柚子还从来没有吃过乔乘帆煮的面条哦。 不过，她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夜里是怎么爬到大床上的，她明明很听话地睡在了沙发上。 小柚子的眼睛里满是个子高高的乔乘帆，她的哥哥好帅啊，穿着一件灰色高领毛衣，下面是黑色的休闲裤。 她可以盯着她的哥哥看一上午。 乔乘帆把被子甩给她：“你起不起？” “起的，起的。”小柚子从床上爬下来，“小柚子要吃面条。” 她跑去洗手间洗漱，乔乘帆没有食言，去厨房给她煮了面条。 他很小的时候就会煮面条了，大概是老乔同志狠心地把他丢在伦敦的时候就会了。 他一个人在小公寓里生活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有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做菜煮饭，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小柚子很快过来了，她还穿着昨天的那件樱桃毛衣，来到餐厅就看到哥哥煮了两碗面。 西红柿鸡蛋面，很简单，但很香，热气腾腾。 “哥哥真好。”小柚子拿起筷子就吃。 “嗯，愿意给你做饭的人才是爱你的人，知道了吗？” 第5579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3） “知道了，爸爸妈妈哥哥都是爱小柚子的人。”小柚子饿了，吃着面，心里头暖洋洋的。 还是头一次吃到哥哥煮的面，味道很好呢。 不过哥哥的话让小柚子心里头一酸，她想起之前问纪哥哥，可以做饭给她吃吗？纪哥哥说她想得美。 也就是说纪哥哥不爱她。 不爱就不爱嘛，她有乘帆哥哥就够了。 乔乘帆也开始吃早餐，老乔正好打电话过来，他已经知道小柚子在他这里。 “晚上去四合院那边吃饭，别忘了。”乔斯年提醒。 “知道。”乔乘帆开着免提，“乔沐元在我这里呢，爸，你要不要跟她说两句。” “不用，吃早饭没有？” “在吃，煮了面条给乔沐元吃。” “她今天过生日，照顾好她，带她出去玩。” “知道。” “两个人别吵架，还有，别欺负你妹妹。” “……”乔乘帆默，谁欺负谁？ 小柚子在一旁“咯咯”笑。 没说几句，乔乘帆说要吃面条了，把电话挂了。 乔斯年：？？？ 出息了。 “哥哥，小柚子还想再吃一个蛋，把你的煎蛋给小柚子好不好。”小柚子觉得很好吃，眼馋乔乘帆碗里的溏心煎蛋。 “给你了，我吃什么？” “你可以再去做一个或者不吃。” “凭什么？”乔乘帆眯起眼睛看向她，想得挺美。 “小柚子是你妹妹吖，今天是她生日吖，你会照顾好她的对不对。” “不对。”乔乘帆一边嘴上嫌弃着，一边把碗里唯一的荷包蛋夹给了她，“吃吧，别忘记哥哥对你的好就行。” “肯定不会忘的！哥哥是小柚子唯一的哥哥，是亲哥哥，别的任何哥哥都比不上！” “你可算说了一句正确的话，我还以为你哥哥多的要把亲哥哥给忘了。” “亲哥哥永远是亲哥哥！”小柚子咬着乔乘帆给的蛋，含含糊糊应着话。 小柚子吃得慢，乔乘帆先吃完了面。 他把碗筷丢进洗碗机，又去拉开窗台上窗帘，简简单单打理了一下他的花草。 “哥哥，你今天带我去哪里玩？” “外面风很大，就在家里，我还有作业没写完。”乔乘帆今天很有耐心，小柚子问什么他都会答什么。 “也可以，那小柚子看电视吧！小柚子想要你的飞机模型玩，可以吗？” “不可以。” “哦，那你写作业的时候小柚子在一边看着，可以吗？” “……”乔乘帆打理着他的花草，“随便。” “哥哥，你这么喜欢飞机模型，喜欢装小飞机，将来要当飞行员吗？” “没兴趣。”乔乘帆没想过，他虽然喜欢飞机模型，可他并不喜欢当飞行员，飞行员这项工作对于他来说太过单调。 “那你想干嘛？”小柚子吃着面条问道。 乔乘帆转过头，抱臂，轻描淡写看着她，勾了勾唇：“当然是继承老乔的公司啊。” 小柚子一知半解，有点听懂了，又有点没听懂。 她好奇地问：“那小柚子有份吗？” “看我心情咯。” 第5580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4） 他心情好就给几个分公司给小柚子，心情不好就自己独吞，嗯，好极了。 小柚子还是没听懂，眨着迷茫的大眼睛，吃着面条。 半晌，她又问：“那知宝宝呢？他有份吗？” “看我心情。”乔乘帆不屑，知宝才多点大，当然全都是他做主。 “哦。”小柚子若有所思，半天才道，“小柚子只要一个像哥哥这样的小公寓就好啦！再要一辆车！别的都不要。” 乔乘帆：“……” 乔乘帆就知道她很笨，笨的可以。 他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被老乔逼着去管理小公司了，而小呆妹什么都不懂，她可能连老乔很有钱这个事都不知道。 她这样真的好吗？ 将来真的不会被人骗吗？ 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啊！ 乔乘帆摊手，摊上一个笨蛋妹妹，他也挺愁的。 小柚子吃着吃着又想起什么，转头：“小柚子还要很多很多好吃的零食，哥哥你不能独吞。” “……”乔乘帆有点怀疑这妹妹是不是亲的。 笨成这样啊。 过了会儿，小柚子终于吃过早饭，一本满足，拍拍肚皮，抱起多多。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乘帆陪着她看了一会儿。 “乔沐元，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我知道。” “你有好好复习吗？” “有。”小柚子盯着电视屏幕看，“小柚子这次能考前十。” “你什么时候能考个第一？” “……”小柚子沉默，不提这个事，他们还能是好兄妹。 他们很少有时间闲聊，今天乔乘帆正好没什么事，他陪着乔沐元看电视。 “乔沐元，你长大想干什么？” “可以什么都不干吗？”小柚子眨眼，“小柚子只想吃吃喝喝。” “出息，没人养着你。”乔乘帆道，“你不是喜欢跳舞吗？” “那小柚子想当明星，可以吗？” “老乔会打断你的腿。” 一盆凉水浇灭了小柚子的热情，她就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能学习。 兄妹俩说着话，中午的时候乔乘帆带小柚子出去吃饭。 元旦节的街头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小柚子想偷偷喝咖啡，乔乘帆就偷偷带着她去喝了。 咖啡苦兮兮的，不甜，她不喜欢。 她以后不喝了。 他们又去了公园，小柚子爱拍照，乔乘帆就帮她拍照。 乔乘帆带着乔沐元走在大街小巷，街道两旁是光秃秃的树木，风景没有那么好看，但乔乘帆还挺享受。 以前觉得小呆妹挺吵的，现在看看，她也挺可爱。 小柚子想坐单车，她指着路边的单车：“哥哥，你骑车带小柚子玩吧。” 乔乘帆没拒绝，他帮小柚子裹好围巾，戴上手套，骑上一辆单车：“你抓好我的衣服。” “好！”小柚子欢呼，小脑袋贴近哥哥的后背，一点都不觉得冷。 乔乘帆挑了一条僻静的街道，街道两旁是一座座古老的四合院，院子里有旁逸斜出的枝丫，迎着风，枝叶颤动，仿佛在等待春日的光华。 阳光普照，时光安谧。 第5581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5） 天气很冷，整条街上只有乔乘帆的单车。 小柚子怕冷，她搂住乔乘帆的腰，把小脸蛋埋在他的衣服里，欢快的像一只小麻雀。 偶尔，她还会使坏，猛地跳一下。 单车歪歪扭扭。 乔乘帆握紧车把手，警告她：“摔倒了别怪我，这车我骑着不是很习惯。” “摔倒了哥哥也会保护我。” “没这个可能。” “……” 老街上人不多，这是京城当地人才知道的一条街，不会有游客过来。 四周四合院门口都摆满了盆栽，看上去都是为圣诞节和元旦准备的，有院子里飘出腊梅的香气，轻轻浅浅，暗香浮动。 车子稳稳当当往前走，沿着街道。 冷风过耳，小柚子把小脑袋紧紧挨着乔乘帆，这样就不会冷了。 “你想去哪里。”乔乘帆问。 “往前是什么地方？” “福田街。” “是不是有很多小吃的那条街？” “你只记得吃？还有花鸟市场，还有小书摊。” “对的对的，小书摊！小柚子要去买漫画书！”那里能买到市场上买不到的漫画书，可有意思了！ “那就去看看。” 又往前骑了一段路，车子在一家小吃店门口停下。 小柚子跳下车，乔乘帆把车停在路边。 到处都是香喷喷的小吃店，小柚子的最爱，她买了麻辣豆腐干、酥饼、糖葫芦和哥哥一起吃。 乔乘帆帮她提着袋子，她在一旁慢吞吞地走着路，吃着东西。 偶尔，嘴上沾了汁水，乔乘帆不得不耐心地拿出纸巾替她擦一擦。 乔乘帆有洁癖，看不得自家的妹妹脏兮兮的。 走到小书摊，乔乘帆挑了几本世面上早就买不到的杂志，小柚子年纪小，不认得太多的字，她最喜欢看漫画书。 挑着挑着，她走到一堆漫画书前。 咦？这几本漫画有点不一样，上面的字既不是汉字也不是英文，好像是日语。 上面的漫画人物画得也奇奇怪怪的。 小柚子好奇吖，抽出一本，蹲在地上看。 哪知，刚翻开第一页，杂志就被眼疾手快的乔乘帆抽走，他的表情略有些抽搐。 乔乘帆把杂志塞回原位，拉起乔沐元：“这杂志不是你该看的。” “为什么？”小柚子素来好奇，漫画吖，为什么不可以看。 还有，为什么哥哥的表情奇奇怪怪，甚至，耳根子都红了。 小柚子好奇，真得好奇嘛。 “那是成年人才能看的杂志，你年纪小，不能看。” “杂志还分年纪呀，可是它那个是漫画，漫画的话，小柚子看的懂的。” “你看不懂！” “看的懂。”小柚子撅起嘴巴，哥哥说她看不懂，肯定是嫌弃她不聪明。 怎么可以这样，她真得能看得懂。 一天看不懂，两天肯定可以啦！大不了问问她的纪老师！ 纪老师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 小柚子有点不服气，伸出手还想去拿杂志。 她一页都没有看呢。 乔乘帆狠狠拍了一下她的手：“说了不是你该看的！不准拿！” 小柚子眼睛红红，好疼。 第5582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6） 她红着眼睛看向乔乘帆，哥哥好凶啊，干什么打她，不就是漫画书嘛。 乔乘帆把自己手里的杂志放在她手上：“拿着，这个才是你该看的。” 小柚子瞥了一眼书名，都是什么科学、地理、历史，她才不要看！不要看！ 刚刚那个杂志上的小女孩才好看！ 乔乘帆见她心不在焉，生怕她惦记上那本十八禁，拉着她的手就走。 这事要是被老乔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 乔乘帆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给她买了她爱吃的海苔小贝：“我带你去花鸟市场走走？” “不好玩的，小柚子吃吃东西就可以了。” “行，到傍晚司机来接我们，我们一起去四合院那边，爸爸订了晚宴。” “你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陪你玩了一天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小柚子不觉得，小柚子要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首饰，好看的鞋子。”小柚子还有点赌气。 “那我下次不陪你玩了。” “小气鬼。” 小柚子只是赌气，不过她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吃了爱吃的东西，逛了热闹的街道，坐了哥哥的单车，她的心情很快又好起来，把刚刚杂志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乔乘帆原本打算下午的时候写作业看书练字，没想到陪了小柚子整整半天。 他和小柚子走在长长的街道上，他推着车，小可爱就在他的身边吃着东西走着路。 乔乘帆好奇她有几个胃，吃了这么多东西还能继续吃。 小柚子蹦蹦跳跳，下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了，温暖的光照在她白皙干净的小脸蛋上，她的眼睛里都是光。 “吃得开心吗？” “开心。”小柚子咬着海苔小贝，美滋滋，“小柚子还想吃臭豆腐。” “你晚上还吃得下晚饭吗？”乔乘帆无语。 “当然！但今天下午我们在小吃街偷偷吃东西的事，你不可以告诉爸爸哦。” “知道了。” “哥哥真好。”小柚子夸赞他，“小柚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为什么？是因为我给你买了吃的吗？” “不是，是因为小柚子有很多很多爱她的朋友，还有很多爱护她的哥哥！” “比如呢。” “乔乘帆哥哥吖！”小柚子可会哄人开心，“乔乘帆哥哥是小柚子见过最完美的哥哥，长得帅学习又好，家里又有钱，最最关键的是，他有一个超可爱的妹妹，真得很让人羡慕。” 乔乘帆：“……” “小柚子如果不是你的亲妹妹就追你。” “哦，看不上。” 小柚子：！！！ 小姑娘气得咧嘴，哪有这样的哥哥！ 乔乘帆就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奶猫，张牙舞爪却又没有丝毫的攻击力。 他勾了勾唇角，推着单车往前走。 步行街上没有车辆，乔乘帆靠着路边走，小柚子慢吞吞走在他的身边。 “昨天晚上有纪长慕哥哥陪小柚子，今天有乔乘帆哥哥陪小柚子，沈隽哥哥、陈珂哥哥、莫凌哥哥好多哥哥都给小柚子准备了礼物。” 第5583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7） 小柚子报了一串好哥哥们的名字，想气一气乔乘帆。 她知道乔乘帆朋友不多，反正没她多。 而且乔乘帆哥哥不喜欢跟女孩子在一起玩，她就不一样了，她的好朋友很多，有男生也有女生，人缘可好。 乔乘帆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刚刚被他气到了，想气一气他。 幼稚。 他要是能被她这个小不点气到，他就不叫乔乘帆了。 迎着风，暖阳的光线照在乔乘帆干净俊朗的容颜上，他微微眯起眼睛，故意问道：“那你昨晚上开心还是今天开心？” 小柚子也不是特别傻，蹦蹦跳跳：“都很开心啦。” “那你觉得你纪长慕哥哥和你的亲哥哥相比，有什么优点？” “纪长慕哥哥……”小柚子说不上来了，绞尽脑汁，又不想得罪乔乘帆，“他会给小柚子讲题目，很有耐心。” “那是因为他拿了妈妈的工资，那是他的工作。” “那爸爸妈妈也养着你，你怎么没给小柚子讲过题目？” “这不一样！” “没有不一样。” “……”乔乘帆成功被气着了。 果然，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歪逻辑，乔乘帆被她的歪理折服。 小柚子的手上有很多好吃的，她走得慢，一边走一边吃，她把手上的糖葫芦伸到乔乘帆面前：“哥哥，你吃糖葫芦吗？这个太好吃啦！你吃一口吧。” “不吃，小孩子吃的。” “你又不是大人，为什么要装大人，还和小孩子划清界限。” “……”乔乘帆简直不想跟她说话，“不吃就是不吃。” “不吃就算嘛，小柚子吃。”她吃得乐呵呵。 “你的沈隽哥哥给你送什么礼物了？”乔乘帆忽然想起这么个事，问道。 “沈隽哥哥把礼物送到家里去了，小柚子还没回家，所以不知道。” “他学习那么好，你跟他在一块玩，不羞羞吗？” “哥哥你不能这么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小柚子虽然学习不是那么好，但她有别的优点。沈隽哥哥虽然学习很好，但他有一些地方也不如小柚子，所以我们大家在一起玩是不看学习成绩的，只看能不能合得来。” “你还挺会讲道理。” “小柚子又不笨。” “……” “哥哥你朋友少，你是不是嫉妒小柚子啦。” “……”乔乘帆不想说话了。 小柚子觉得乔乘帆肯定嫉妒，不过她有个事儿不明白，哥哥这么帅，学习又好，为什么朋友这么少？ 她琢磨不透，干脆问道：“哥哥，你朋友为什么那么少？奇奇怪怪。” “你哪里看到我朋友少了？我交朋友需要跟你汇报？” “哦，你心虚了，越是解释越是掩饰。” “……”乔乘帆默，“好了，你别讲话了。” “小柚子要讲，从这方面来说，哥哥你是不如小柚子的。” 乔乘帆嗤之以鼻：“你才几岁？你懂什么？你当真以为你现在的好朋友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还有，有些人看上去不错，但也只是看上去，懂了吗？” 第5584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8） “小柚子不懂啊。”小家伙笑嘻嘻摇摇头，“小柚子不用懂。” “你就不怕被人骗的掉眼泪？” “不会的，因为小柚子有一个聪明的哥哥，哥哥会保护小柚子的，对吧？” 乔乘帆：“……” 忽然就无话可说。 他能说，他不想管她吗？她真得太笨了，连上幼儿园的知宝都不如。 将来被人骗的掉眼泪，难道还指望他这个哥哥去帮她擦眼泪？没门。 小柚子乐呵呵：“就算哥哥不乐意保护小柚子，还有爸爸呢！爸爸对小柚子可好啦！” “哦，你忘了上次被他打的事情了吗？” “……”小柚子瘪起嘴巴，“不提这个，我们还是好盆友。” “不提你就不长记性。” “提了我们就势不两立。” 乔乘帆：？？？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你的纪长慕哥哥教你的？有点东西。” “不是，不要瞎说，这是小柚子聪明，自学的。” “……” 迎着阳光，乔乘帆往前走，小柚子跟在他的身边。 吃完手上的小吃，一条街也快走到了尽头。 和暖的光线洒在乔乘帆的灰黑色外套上，他乌黑的短发上都镀了一层金色的光，高高的身影旁是小小矮矮的影子，时光像相片一样被拉长。 “吃完了。”小柚子拍拍干净的手。 “还想吃吗？”乔乘帆故意问。 “想啊，小柚子还想喝奶茶。” “你可真能吃。” “……”小柚子哼唧一声，“你是舍不得给小柚子买吃的吧。” “你的零花钱呢？给我，我去帮你买。” “你明明知道小柚子没有零花钱。”小柚子说到这个就辛酸，“爸爸太小气了，他不准钟伯伯给小柚子零花钱，他说要什么就让钟伯伯买，不准自己随便乱买。哥哥，爸爸这么小气，是不是公司要破产啦。” “……”乔乘帆差点被她的话给呛到，没忍住，笑出声，“你这话最好别被你爸听见。” “可不就是偷偷说，哥哥你可千万别告诉爸爸。” “我非要说。” “那咱们以后就不认识了。”小柚子气。 路过一家奶茶店，小柚子又按捺不住了，眼巴巴盯着店里面看。 “哥哥，小柚子还想喝奶茶。” “你真得很能吃，像……咳咳。”乔乘帆轻咳一声，没再说。 “哥哥你有没有零花钱？” “有，还不少，气不气。” “……”小柚子龇牙咧嘴，好生气，真得好生气，“为什么？为什么你有小柚子没有？” “因为我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指望老乔给，你还不如指望我给你。” “那好哥哥，哥哥好，你给小柚子打钱好不好，一个星期打一点点零食费就可以。”小柚子开始讨好乔乘帆。 “你拿什么回报我。” “等小柚子长大后报答你，你就是小柚子的救命恩人。” 乔乘帆：“……” 他当然不会给小柚子零花钱，半晌，乔乘帆才淡淡道：“你帮我干活，我给你零花钱。” “也不是不可以。”小柚子点点头呢。 第5585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9） 乔乘帆笑出声，这也可以？她究竟是多想买零食？家里的零食还不够她吃？ “那我今天给你买了这么多零食，等会儿你去帮我把公寓打扫干净。” “哦，再见。”小柚子挥挥手，她又不是傻子。 乔乘帆只是跟她开个玩笑，不管如何，他还是去奶茶店给她买了奶茶，一杯蓝莓奶盖茶，酸酸甜甜。 小柚子就知道哥哥是好人。 她心满意足地抱着奶茶继续跟在乔乘帆身边。 “哥哥，小柚子问你个事。” “什么？” “你的公寓挺大的，小柚子可不可以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乔乘帆可不要天天睡沙发，“不可以，我也只是节假日才会过去住。” “哦，那你说小柚子什么时候会有一套公寓？” “出息，你应该问问老乔，什么时候给你买个小别墅。” “那还不如指望哥哥呢。”小柚子决定开始抱哥哥大腿了。 乔乘帆知道小柚子的嘴，骗人的鬼，他可不相信她嘴上这一套，懒得理她。 “哥哥，你放寒假有什么打算？” “去意大利。” “干嘛？” “参加一个比赛。” “可以带上小柚子吗？” “你烦不烦？嗯？你是我的行李箱吗？我要带上你？” “你嫌弃小柚子了。” “你黏着我我当然嫌弃你，我不喜欢被人黏着。” “那你以后女朋友呢？她要是黏着你怎么办？” “乔沐元，你年纪不大，知道的倒不少啊，谁教你的？嗯？纪长慕？” “不是，不是，哥哥你不要瞎说，纪哥哥可好了，你可千万不能在爸爸面前这么说，小柚子还想纪哥哥一直给她补课呢。” “一直？一直是多久？” “就是从小学到高中那种。” 乔乘帆：“……” 可真会做梦。 她难道不知道纪长慕明年就要出国了？看来纪长慕没跟她说啊。 不过也是，跟她这个小不点有什么好说的，她什么都不懂，只会做梦。 小柚子走着路喝着热乎乎的奶茶，忽然想起口袋里还有一块糖。 她拿出糖递给乔乘帆：“这个糖是昨天小柚子的同桌给的，哥哥给你吃吧。” “哦，你把糖纸剥了喂我。” “好。”小柚子剥开糖纸，很认真。 剥完，一颗橙色的水果糖安安静静躺在包装纸上，躺在小柚子白白嫩嫩的手心里。 小柚子抓起糖果，踮起脚尖，小表情又萌又可爱，她抬起手：“哥哥你弯腰，小柚子够不着。” 乔乘帆微微弯下腰，小柚子亲手把糖果放进他的嘴里。 她笑起来，明亮清澈的眸子里装着星光，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午后温柔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她看着乔乘帆吃掉她的糖，很开心：“哥哥，好吃吗？” “嗯，很甜。” “哥哥你知道这糖为什么这么甜吗？” 乔乘帆：“……” 因为它是糖啊！ 乔乘帆简直不想开口。 “因为里面装满了小柚子对哥哥的爱吖！”小柚子自问自答，满脸笑容，“小柚子对哥哥的爱是甜的！” （萧紫番外和小朋友们的小日常番外还有一章就要结束了，下一个是许深许公子的番外哦~~写完配角的故事后会有小朋友们长大后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么么哒~~） 第5586章 等待春日的光华（10） 乔乘帆：“……” 他就知道，小柚子的嘴，骗人的鬼。 这种甜言蜜语，十分唬人。 不过，乔乘帆发现，他还挺受用，最起码，再听她说几次都不觉得腻。 走着走着，乔乘帆拍拍单车后座：“上来，我们该回去了。” “哥哥，还早还早，你再带小柚子逛一圈。” “你还想去哪里。” “沿着这边的路随便走走，只要跟哥哥在一起，去哪里都开心。” 最终，乔乘帆没有拒绝，他在小柚子的大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和纯粹，那样的美好，像春天里最和煦的暖阳。 小柚子更像七七多一点，长得好看又单纯，没有继承老乔那只老狐狸的老谋深算和精明。 小柚子走在他的身边，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她喝着手里的奶茶，蹦蹦跳跳，小小的珍珠包背在身上，像一只行走在布满阳光的森林里的小鹿。 乔乘帆陪她走着，他走得很慢。 转过一条街道又走入另一条街道，乔乘帆挑了人少的地方陪着她一起，冬天的风景萧瑟晦暗，但那些光秃秃的枝丫依然遒劲有力，仿佛在等着来年的新生。 有冷风吹过，带着腊梅的香气飘动，飘得很远。 光线穿过云层，早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光，天地间都是金灿灿的暖阳。 山河日丽，风月无边。 小柚子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话，她总有说不完的话，气氛永远都不会尴尬和冷清。 乔乘帆偶尔应几句。 小柚子最喜欢说她的班主任和同学，她的班主任很严厉，她还被罚站过。 中途，乔乘帆接了老乔的电话，老乔说七七亲自给小柚子做了个蛋糕，乔乘帆听着确实羡慕。 他要是这小丫头，也宁愿傻傻的，没必要聪明，有老乔罩着，七七宠着，他陪着，多幸福。 走了很远的路，小柚子不觉得累，反而越来越兴奋。 临近傍晚，太阳一点点沉到西边，明晃晃的光线也变得黯淡起来，那一轮红日渐渐沉到了山头，余晖洒满街道和路旁的四合院。 街道上没有车辆，偶尔有人骑车从他们身边路过，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们兄妹俩。 橙色的夕阳光辉照在小柚子白净软萌的脸上，她满脸的幸福和兴奋，乔乘帆看到她快乐的小脸蛋，心情也会变得很不错。 乔沐元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像个小天使。 偶尔有鸟雀在他们面前蹦蹦跳跳，小柚子冲过去，那群鸟雀就“呼啦”一声飞向天空。 有时候她会调皮地跳着走路，数着地面上的砖块，一，二，三，四…… 小柚子还让乔乘帆教她骑单车，乔乘帆被她缠得紧，耐着性子教了她几分钟，不过乔沐元太笨，差点摔倒，乔乘帆可不敢再教。 学不会就学不会吧，没必要学会，家里多的是司机。 她要是摔着了，他得被老乔教训好几天。 夕阳西下，等到时间差不多，小柚子跳上乔乘帆的单车后座，抓紧他的衣服。 乔乘帆带着她回家，夕阳拉长单车的影子。 梅香幽远。 （完） 第5587章 她只想要儿子（1） 南城，腊月。 冷风如刀，声声入耳。 南城国际大学影音室，黎晚播报完今天最后一则校园新闻，摘下耳机，扎起乌黑的长头发，匆匆忙忙背上包。 “黎晚，你去哪里？”同宿舍的女孩子邵晴看向她飞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我出去一趟，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宿舍了。” 黎晚系好围巾，一双翦水秋瞳焦急地看向窗外，天快黑了。 这是她刚考上国际大学研究生的第一年。 今天，也是天天五岁生日。 手机响起。 黎晚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嘴角边是甜甜的笑容：“好，好，我马上就去取，马上，不用送。” 她上一周订的蛋糕做好了，是天天最喜欢吃的水果巧克力蛋糕。 冷风中，黎晚背着她的黑色双肩包，一身黑白格子及膝长大衣，长长的睫羽下是一双灵动美丽的眸子，她看向校园外的天空。 天黑了。 打了一辆出租车，黎晚在蛋糕房取走蛋糕，她还给天天买了变形金刚，这是天天最爱的玩具。 “姑娘，去哪里？” “金谷园。” 司机上下打量她一番，这姑娘穿着简单大方，红润俊雅的脸上带着几分学生气，去金谷园这种地方干什么？ 要知道，金谷园是南城富豪居住的别墅群，一般人可进不去。 黎晚上了车，围巾遮住她半张脸，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蛋糕盒上的包装袋，眼睛里略带几分紧张。 金谷园是许家老宅所在地，每年天天过生日许家人都会聚在一起给天天庆生，今年肯定也不例外。 自从和许深办了离婚手续，黎晚再也没有见过天天。 她很想宝贝儿子，很想。 她已经两年没有见到天天了。 今年……无论如何，就算许家人不待见她，她也要把礼物送给天天。 如果可以，她要见天天一面。 市中心离金谷园大约五十分钟的车程。 夜幕一点点拉开，仿佛黑色的幕布笼罩在南城上空，白昼变成黑夜，路灯接二连三亮起。 黎晚在国际大学读播音主持专业，今天练了一天稿子，她的喉咙很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热水。 途中，黎晚困得靠在座椅上睡着，双手还紧紧攥着蛋糕盒上的包装带。 黎晚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五年前。 那一年她十八岁，刚刚考上南城国际大学。 五年前的南城希尔顿酒店，她被哥哥黎杰带过去参加黎家合作商董事长的寿宴，她见到了很多明星、南城公子千金，她在人群中像一个小孩子，格格不入，只吃了几块甜点，喝了点红酒。 红酒，成了她噩梦的开始。 她梦到被人按在大床上，亲吻，缠绵，直到钻心入骨的痛。 “救命……救命……”黎晚在梦中呼喊。 “姑娘。”司机紧张地往后座看了一眼，“姑娘！” 黎晚一惊，醒过来。 出租车平稳地在路上开着。 原来，她又做噩梦了。 这个梦，她做了五年。 每次梦醒都是浑身冰凉，一身冷汗，这会儿，她的手心里都是汗。 （许深的番外正式开始啦，感谢大家的陪伴，爱你们~~(*^▽^*)） 第5588章 她只想要儿子（2） “做噩梦了？”司机关切地问，“要不要喝点水？我这有矿泉水。” “不用，谢谢您。”黎晚的额头也都是亮晶晶的汗珠，离金谷园越近，她心跳越快。 没错，五年前的那一天晚上，她被哥哥送到了南城许氏太子爷许深的床上。 她不认得许深，许深也不认得她。 许氏在南城如日中天，而黎家的小公司岌岌可危，几近破产，黎杰就想出这么一招，逼得许家不得不给了黎晚八位数的支票来封口。 原本一切都该以金钱结束，但谁也没想到黎晚怀孕了。 黎杰做梦都没想到天上还会掉馅饼，他逼着许家继续给钱保住黎家的小公司，又逼着许深娶黎晚，不然就把这个事捅出去让许家在南城没脸见人。 许深根本没想要这个孩子，他更不可能跟黎晚结婚，几次三番想派人把黎晚的孩子打掉，只不过许深的父亲许广丰盼孙心切，得知黎晚肚子里是男孩后，逼着许深跟黎晚领了结婚证，说是一切等孙子生下来再说。 领证后，许深一怒之下去了美国，再没有回国。 三年时间，岁月如梭。 黎晚在许家度过了最初的三年，也和天天度过了三年最美好的时光。 她照顾天天，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天天在一块做游戏、吃饭、睡觉。 眼看着宝宝一天天长大，黎晚满心欢喜，可她没想到在天天三岁的时候，许深趁她出去考试，找了个时机把天天带去美国。 那段时间，黎晚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她求着许家，求着许深，就差跪下求他们，可他们最终都没有再让她见天天一面。 她等来的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她无所谓这一段婚姻，她连许深长什么样都快不记得了，当然不在乎。 可她在乎天天啊！ 她拼了命想跟许深打官司要抚养权，可她哪里斗得过许家，最终法院将天天的抚养权判给了许深。 生下天天三年，她终于一无所有。 黎杰早就拿着许家给的那些钱出去潇洒，知道黎晚和许深离婚后，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了黎晚真相，她根本不是黎家的亲生女儿，不过就是多年前黎家在马路边捡到的弃儿。 黎晚可以不在乎黎家小姐的身份，可以不在乎许家的看法，也可以不在乎结婚后又离婚的事实，她只在乎天天。 她只想要儿子。 她做梦都想抱抱天天。 两年了…… 她再没有见过天天一次。 泪水濡湿了黎晚的眼角，她低头擦了擦眼睛。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落在了司机眼里，这姑娘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 天黑了，距离别墅区越近，路上的车越少。 别墅区很严，出租车进不去，在小区外，司机停下车：“姑娘，到了。” “谢谢您。”黎晚付了钱，提着生日蛋糕下车。 风吹起她的发尾，她呵了呵双手。 她曾经在金谷园住了三年，她也知道，许家没人把她当儿媳妇，她不过就是天天的奶妈和保姆而已。 天天认生，小时候只肯喝黎晚的奶水，谁喂他都不行。 第5589章 她只想要儿子（3） 许家不是没有尝试过给天天找一个奶妈，但就是不行，天天又是哭又是闹，甚至不吃不喝，许家没办法，只好把黎晚留下。 黎晚沿着路边一直走，走到许家门口不远处的一条路停下。 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想见一见天天，把蛋糕和玩具给他，她不奢求能给天天过生日，就算没有了抚养权，她也是天天的妈妈啊。 路灯暖色调的光照在她的格子大衣上，她的手冻得红通通，寒冬腊月，她很冷。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就比如许家门口的那几株紫罗兰，还是她带着天天种的。 不过……两年没有见到天天，她也不知道天天还记不记得她，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没什么记忆力。 上一次为了见到天天，她不惜追到美国去找许深，后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傻。 黎晚在门口等着。 天天一定会出现的。 会的。 耳朵被冷风吹得通红，她迷离的眼神里是茫茫然的色泽，孤零零的身影被路灯的光拉长，四周都是孤独和冷清。 冬天很冷，晚上气温更低。 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忽然，有汽车引擎的响声传来，刺目的远光灯照在黎晚的身上。 黎晚转过头，眯起眼睛，抬手挡住亮光。 一辆黑色宾利直直开过来，车牌号是南A99999。 车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黎晚往前跨了一步，站在马路上，张开双臂拦下车。 她认得，这是许深的车。 “哧——” 司机紧急踩下刹车，脸色吓得煞白，车子在距离黎晚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灯光刺目，黎晚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缓缓放下双臂。 适应了这光线后，她看向车内。 只看到了司机。 她定定站在宾利前方，没有走，手上拎着蛋糕。 许深坐在车后面，不发一言，凌厉森冷的目光锁定在车外这个女人的身上，唇角是冷漠的嗤笑。 “深……”金雁灵赶紧靠近许深，挽住他的胳膊，惊魂未定，“怎么了？她是谁呀？” “许先生。”司机转过头，“有人拦车。” 司机和金雁灵都不认得黎晚，以为是个疯子。 许深没说话，双手却紧握成拳，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光泽，素来的风雅斯文都统统消失，只剩下越来越沉的脸色和锋利如刀的气息。笔挺的黑色西装大衣下，许深身体僵直，目光如炬。 黎晚从车前绕过来，她不顾一切地拍打车窗：“开开门，开开门。” 黑色的车窗，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黎晚不知道许深在不在。 “啪啪”，车窗被敲打。 司机又请示许深：“许先生，我下去看看吧。” “看什么。”许深薄凉的双唇缓缓吐出几个字，“开走。” “她靠的近，车子开走会伤到她。”司机握紧方向盘，不敢轻举妄动。 金雁灵挽着许深的胳膊，娇嗔地看向他，眼波含情：“深，她是谁呀？不会是你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吧。” 许深低头剜了她一眼，金雁灵不敢再吭声。 第5590章 她只想要儿子（4） 金雁灵起初认识许深的时候懂事又体贴，从来不会过问许深的个人生活和工作上的事，像一只听话黏人的猫，是十足惹人喜欢的性格。 如今在许深身边呆了两年，她差点忘了许深不喜欢别人开玩笑的个性。知道许深不喜欢，她立即缄口不言，生怕他不高兴。 黎晚拍打窗户：“开开门，许先生，我知道你在车里。” 车子隔音效果很好，黎晚刺耳着急的声音传到许深的耳朵里已经过滤了一次，变得柔弱又单薄。 司机很急：“许先生，夫人催得急，小少爷估计也等的很急，咱们得赶紧进去了。” “我让你开车。”森冷的声音里照例没有音调变化，低沉有力却近乎无情。 “可是，许先生，这样会伤到外面那个女人……” “那又如何？嗯？” 司机心口一震，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 正犹豫着，突然，许家别墅大门打开，一个只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就跑出来的小男孩边跑边喊：“爸爸！爸爸！” 许深瞳孔骤缩，脸色阴沉，猛地推开身边的金雁灵。 车外的黎晚惊喜地抬头，天天！ 真得是她的儿子天天啊！她两年没有见到的天天！ 小家伙长高了，比离开她的时候高了不少，没胖，脸蛋儿白皙红润，可是为什么只穿了一件毛衣，这样的冬天会冷。 黎晚又惊喜又担心，下意识就冲天天跑过去：“天天！天天！” 天天转过头，张大嘴巴！ 妈妈！ 真得是妈妈！ 黎晚还没跑两步，许深用力拉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黎晚的手腕，狠狠拽住她。 黎晚脚步踉跄，整个人往后倒下去，差点摔倒！ “你想干什么？黎晚！”许深脸色铁青，大掌掐住她的手腕，素来一贯的斯文瞬间变成凌厉的冷漠，像锋利的刀，“许家是你能来的地方？” 黎晚动弹不得，转头对上许深的眸子和脸庞。 她见过这个男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极少有这样近距离的时刻，她跟许深不熟也不亲近，就像是看着陌生人，只是这个陌生人的脸上尽是冷漠。 很久没有见过他，黑色大衣下的男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就连眸子上都覆盖了一层寒凉的冰霜。 “许先生，今天是天天生日。”她轻声开口。 “天天的抚养权在我手上，黎晚，你从两年前就不再是天天的母亲，你也不配给他当母亲。” “他今天生日，我给他买了蛋糕和玩具。”黎晚的眼中是浅浅的哀求，泛着光，眼睛红红的。 “哦？”许深低下头，这才注意到她的另一只手上有包装精致的蛋糕，还有一只玩具，半晌，许深嗤笑：“黎晚，你配吗？” “天天是我生的。”黎晚的声音里都是绝望。 很快，她把视线收回落在不远处天天的身上，天天大概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 黎晚的心口都在滴血，外面好冷啊，小家伙快回家里去。 天天咳嗽一声，她都要难过紧张很久。 第5591章 她只想要儿子（5） 黎晚试图挣脱开许深的手，她想去抱一抱天天。 她知道，现在要是不抱，就没有机会了……她好想天天。 “天天……” 她话音刚落，许深就用力把她拽回身边：“黎晚，你要是忘了离婚协议书里的内容，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律师给你解释解释！你给我听清楚，天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妈妈……”天天“哇”一声哭了，他拼命往这边跑。 爸爸怎么可以欺负妈妈。 怎么可以欺负。 许家有佣人出来，从身后抱住天天：“小少爷，回家家，咱们回去。” 许深冷喝一声：“带他回家，不准再让他出来！” “是，是，许先生。”佣人抱着天天就走，不管天天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黎晚心都碎了，看着离开的天天哭喊，眼泪直流：“天天，天天！生日快乐啊！多穿点衣服！生日快乐！” 天天哭着喊着“妈妈”，两只腿来回蹬，可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很快被佣人带走。 黎晚再听不到天天的声音，她的心仿佛沉入谷底，整个人也都坠入了深渊，眼神空洞又迷茫，久久没有回神。 “黎晚，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出现在天天面前，我就敢让你在南城消失！永远！”许深冷漠地甩开手，眼神犀利如鹰。 “许先生，求求你，你把蛋糕带给天天好不好，这个是他最爱吃的水果巧克力，他可爱吃芒果，我让店家放了很多芒果，都是最新鲜的。求求你，你把蛋糕带给他好不好，还有变形金刚，他很喜欢。”黎晚回过头，试图把手里的蛋糕塞进许深手里。 这都是她的心意…… 但，许深就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样，眉头紧锁，恶心又嫌弃地甩开她的手！ “许先生，这个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天天会喜欢的。真的，他会喜欢的……” 黎晚还想把蛋糕给他，但许深甩开她的手！ “啪”，蛋糕盒摔在地上翻倒，变形金刚也掉落在地！ 冷风吹过，有零星的树叶从枝头旋下。 许深指着她，冷笑：“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上了车，用力关上门。 金雁灵看到了全程，也听到了全程，恍惚之间没回过气。 原来……原来这个长得土里土气的女人就是天天的妈妈，她在许深的朋友圈子里猜了很久都没有猜出天天的妈妈是谁。 竟然是一个还带着学生气的女人，年纪看不上也不大，脸蛋还算漂亮，但衣着打扮很土气。 金雁灵在影视圈混久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她只稍稍打量这女人一番就知道她既不会打扮又没钱，浑身上下地摊货。可能地上掉落的蛋糕是这女人买的最贵的东西了吧，牌子还不错，但她是不会吃的。 许深也不会吃，天天就更不会吃了。 他们的车上也有蛋糕，是许深让人定制的，比这个女人的蛋糕不知道好吃多少倍，用的都是精炼的奶油和进口的巧克力。 不自量力。 第5592章 她只想要儿子（6） 不过金雁灵十分好奇，这个女人怎么会是天天的妈妈？是许深找的代孕？ 如果是，那可真是不要脸。 但金雁灵觉得不是，许深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用得着代孕？ 她仔细瞧了瞧这女人，天天还真有点像她呢，尤其是眼睛和酒窝。 许深上了车，气息不稳：“开车。” “是，许先生。”司机趁机把车开走，驶进许家大门。 后视镜里，许深看到那个女人蹲下身抱着膝盖在哭，眼泪直流，一直没有抬头。 哭？她可真有脸哭。 空旷的马路上是黎晚的哭泣声，她哭的声音不大，但很悲凉，和着萧瑟的朔朔北风，凄婉哀伤。 蛋糕摔得七零八落，奶油洒了一地，上面的水果都掉落在地上。 变形金刚没有摔坏，但沾到了奶油。 黎晚蹲在地上一直哭。 泪水打湿她的围巾和衣服。 她孤独的身影被路灯的光线拉长，她的身边，只有树木的倒影和矗立的路灯。 哭了很久，她把变形金刚的盒子放在路边……如果可以，她希望天天明天能看到。 一想到天天，她的唇角边浮出一点点笑容，仅有的。 二十岁左右，她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她细心体贴地学着照顾更小的宝宝，学着当一个年轻的妈妈。 她教天天走路、牙牙学语、看书认字，三岁的时候天天开始上幼儿园，她也一天天陪伴着他，虽然落下很多功课，甚至休学一年，但她始终无怨无悔。 她原以为就算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没有丈夫，她也可以永远陪伴小天天长大的，直到这一切被许深打破，他从美国回来后二话不说带走了天天。 他没有跟她打招呼，直接把连南城都没有出过的天天送去了美国，作风果断狠厉。 那是天天第一次出远门，她哭得撕心裂肺，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想天天，生怕他在国外感冒、吃不饱、被人欺负。 许深送走天天没有多久就跟她办了离婚手续，作风一如既往的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甚至找好了律师和法官。 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他带走天天到她被赶出许家，不过短短一周时间。 但那短短的一周，却仿佛抽空了她的全部，她的人生从此陷入了黯淡和萧冷。 她的那颗星熄灭了。 她的天天……以后再也不会喊她“妈妈”。 放好变形金刚玩具，黎晚站起来。 腿有点麻。 她的瞳孔里是小小的变形金刚，眼神空洞迷茫。 天空的星星闪烁明亮，地上的街灯一如往常。 她的脑海里满是天天的小身影，小宝贝长大长高了，她好想抱他，想听他再叫一声“妈妈”…… 可是天天的哭声也在她的耳畔回旋，那声音像一只手揪着她的心口，心脏疼痛不已。 她最怕天天哭了。 她不要他哭，她要他天天快乐，开开心心的。 冷风吹过黎晚的面庞，身后，许家的佣人摇摇头，面色冷漠地关上许家别墅铁门。 第5593章 她只想要儿子（7） 许家别墅灯火通明。 天天哭个不停，佣人怎么哄都哄不好，只好求助刚刚回来的许深。 “许先生，小少爷一直在哭，怎么办？给什么都不要，把玩具都摔了。” 地上都是被天天摔碎的玩具，包括他平时很喜欢的小火车、小飞机，就连布娃娃都丢的满地都是。 许深摘下领带，把脱下的大衣递给佣人，走过去，冷眼盯着坐在沙发上哭的天天。 天天眼睛都哭红了，脸蛋通红，长睫毛上挂着泪珠，没有一点过生日的开心。 这是许深陪他过的第二个生日。 这两年，天天一直都在他身边，但天天跟他始终没有那么亲近，只有他带他出去玩的时候，他才会亲切地叫他“爸爸”，才会跟他亲近。 “把眼泪擦干净，不准哭。”许深眉头紧皱，语气里带着父亲的威严。 陆蕾走过来，把天天搂在怀里哄着：“宝贝不哭了，奶奶看看，要什么玩具？还是想吃蛋糕？” 许深脸色很沉：“都是你们平时惯的，把他惯的不像话。” “我不惯自己的宝贝孙子，难道惯你？”陆蕾白了儿子一眼，“你再吼小宝贝试试。” 许深简直拿他们没办法。 当初要不是他爸妈盼孙心切，他也不至于跟那个女人领结婚证，如今呢，还是这样，干什么不好非要惯着这个小东西？太溺爱了只会让他变得更娇气。 陆蕾替天天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着。 天天平时都跟许深住在外面，很少回许家老宅，他们也难得见到天天。 今天是天天的生日，许深才让他们把天天从幼儿园接回来。 陆蕾很喜欢这个孙子，长得好看又聪明，而且特别懂事，一见到她就会“奶奶”“奶奶”地叫。 但是今天天天说什么都哄不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抽抽，肩膀不停耸动，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许深不想哄他，平时天天哭，他也不会哄。 有什么好哄的？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哭什么哭。 金雁灵也走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许深父母家，她讨好地喊陆蕾：“阿姨，您好，我叫金雁灵，可能阿深跟您提过。” 脱掉大衣的金雁灵穿着一件中规中矩却不失典雅的浅粉色旗袍，身材极好，妆容更是不浓不淡，乖巧秀丽。 陆蕾认得她，听说正当红：“坐吧，别客气。” “阿姨，我给你带了点小礼物，第一次买，也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金雁灵把她买的东西都提了过来。 都是首饰、高端护肤品、保健品之类的东西，陆蕾自然很喜欢，坐在一旁和她攀谈许久。 女人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金雁灵又经常在娱乐圈里混，懂得察言观色，很快就把许母哄得服服帖帖。 许深见天天还在哭，沉下脸：“你给我过来。” 天天当然不肯，使劲摇头，往沙发里面躲，往陆蕾怀里躲。 许深伸手就要把他捉出来，陆蕾挡住：“干什么呢，小宝贝今天过生日，你给我消停点。” 第5594章 她只想要儿子（8） “你给我过来！”许深发火，一双凌厉的眼睛看向天天。 天天缩在奶奶怀里，摇摇头，害怕。 他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时候很喜欢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跟爸爸撒娇，有爸爸疼爱了，可是这个爸爸和别人的爸爸不一样。 他不喜欢他了。 “深，小宝宝还小，别这样。”金雁灵冲天天笑了笑，“到阿姨这里来，阿姨给你买了很多玩具，有一些还是你爸爸亲自挑的。” 天天摇摇头，他也没过去。 他只缩在奶奶怀里，既不敢看爸爸，也不愿意去金雁灵那儿。 许深恼火，要不是他带天天做过亲子鉴定，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儿子！ 他也懒得再管，一个人去院子里抽了一支烟。 晚宴还没有开始，许父许广丰还没有回来，许深就站在院子里抽烟，烟雾缭绕，笼罩着他的半张脸。 他只穿了一件深色马甲，也不觉得冷，站在萧条的庭院里。 在美国三年，几乎和许家断绝关系，这两年他才回国，却很少回金谷园的许家别墅。 他自己在市中心有别墅和公寓，没必要回来，倒是天天更喜欢这里，天天毕竟是在这儿长大的，跟他这个父亲也说不上有多亲密。 把天天带去美国的那两年，他也很少陪天天，忙起来的时候甚至会把天天交给邻居和秘书照顾。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适应父亲这个角色。 “许先生。”佣人从门口过来，压低声音，“那个女人离开了。” “你们怎么看的房子？什么人都往家里放？” “对不起，许先生，是我们的疏忽，平时没人敢过来的。” “她下次要是再过来，你们就报警。” “是，许先生。” 佣人很快退下，许深还在院子里抽烟。 屋子里，天天的哭声小了很多，但还在哭，陆蕾一个劲哄着。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许广丰回来，一家人才坐在餐厅里吃饭。 金雁灵是第一次来许家做客，她坐在许深身边，规规矩矩，没有乱走，也不会乱说话，这一点让陆蕾和许广丰很满意。 而且金雁灵见过世面，不论许家二老问什么她都能聊几句，不怯场脾气也好。 天天是今天的主角，但他只低着头吃东西，不说话。 陆蕾心疼孙子，不停给他夹菜：“天天，这个鱼丸吃不吃，很好吃哦。” “嗯。”天天点点头。 陆蕾给他夹了满满一碗好吃的，都是天天平时最爱吃的东西。 许深看不过眼：“能不能别惯着他？他都多大了，自己还不会夹菜吗？！” 天天吓得不敢作声，甚至不敢去吃碗里的菜，眼里噙着泪水，小嘴巴撅着。 陆蕾知道许深心里头有怨气，但再怎么样，毕竟也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嘛，总不至于不要天天。 天天都这么大了，他也跟那个女人离婚了，还气什么呢。 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呗。 金雁灵哄着许深：“深，今天是小朋友的生日，你这个当爸爸不要这么严厉。” 第5595章 她只想要儿子（9） 金雁灵又哄天天，给他夹菜：“天天，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姨，爸爸对你严了一点也是因为他爱你。没事的，咱们天天小朋友最听话了。” 天天也有小脾气，他立马推开碗筷，移开椅子就走。 “你给我回来！”许深拍桌子，怒，看着他跑开的小背影，心里头的怒意又更胜几分。 他通红的眼睛里是红血丝。 今天谈一笔生意的时候本就不怎么顺利，回来还要受这个小东西的气。 这小东西很明显长歪了，也不知道他三岁之前被那个女人灌输了什么东西。 天天当然不会回去，他害怕地跑走，一直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 跑到床上他就抱着被子哭，他要妈妈……他不要这个爸爸……也不要那个阿姨…… 他只要妈妈。 他今天见到妈妈了，他都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可是爸爸不准他见妈妈。 天天又难过又害怕，他怕爸爸，但他也想妈妈。 他想起以前和妈妈一起过生日，妈妈会喂他吃好吃的蛋糕，会跟他一起做游戏，晚上还会陪他睡觉，他一点都不害怕。 但是现在，爸爸很少很少陪他，也不准他见妈妈。 天天抱着他的枕头哭，哭得厉害。 楼下。 许深想追过去，被金雁灵按住：“深，消消气，小孩子嘛，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事的，过会儿他饿了就会下楼吃饭了。” “惯的。”许深面色很冷，再没有平日里的斯文儒雅，脸色阴沉沉。 许母叹气，摇摇头：“你说你跟自己儿子这么过不去干什么？小孩子惯着一点怎么了？真是，别把我宝贝孙子吓到。” 许母素来喜欢天天，她就算再不喜欢黎晚那个女人，她也不会对天天怎么样。 但许深不同，许深简直连自己儿子都容不下，至于吗？ “都是你们平时惯的，你们要不这么惯着他，他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脸色？”许深沉声，“才几岁？” “都说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你计较什么，真是。”陆蕾端起饭碗，小孙子不在身边，她吃饭都不香了。 许父许广丰不以为然，他素来话少，也不大管家里的事。 他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都吃饭，吃饭，还有客人呢。” 许深和许母这才都没有开口。 一碗饭，许深心里头吃的不是滋味。 他极少回老宅，今天要不是天天生日，他也不会回来。 许深不算饿，他吃了一半就离开了餐厅，一个人阳台抽烟。 许父不知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问许母：“今天谁惹天天不高兴了？怎么哭了？天天很懂事啊，不会哭成这样。” 许母也不知道，摇摇头：“可能是你儿子吓到他了，我哪里知道。看看你的好儿子，自己脾气这么大，还不准我宝贝孙子哭，有道理吗？” 金雁灵没吭声，她第一次来许家，不想给二老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陪许父喝了点酒，又听他们说了说许深以前的事，当然，许父许母也只口未提天天的妈妈。 第5596章 她只想要儿子（10） 阳台上，许深抽完两支烟，他来到天天的房间门口。 用钥匙打开门，许深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撅着屁股的天天，好像在哭，但已经哭得没力气了，只有肩膀在抽动。 “许易。”许深喊道，“把眼泪给我擦干净，下来吃饭。” 听到爸爸的声音，天天哆嗦，但倔强地没有动。 许深恼了，直接过去把他从床上提起来。 天天站在许深面前像个小不点，低着头，红着眼睛，不敢看许深。 许深训斥：“哭什么哭？嗯？今天过生日，大家都在给你庆生，你躲在房间里哭像什么话！” 天天不肯擦眼泪，也不肯跟许深下楼，哽咽：“你也知道今天是天天生日……为森么不让天天见妈妈……为森么……” “我说过多少次，她不是你妈妈！不准喊她叫妈妈！你听不见是不是！”许深火大。 “她就是天天的妈妈，就是……” 许深扬起手，脸色很难看，差点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但看在是他生日的份上，他最终缓缓收回抬起的手。 天天这张脸和他长得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那双眼睛却长得很像那个女人，双眼皮、长睫毛，眼睛很大。 天天是五年前的今天出生的，那时候他已经在美国纽约，对国内的事不闻不问。 因为许父许母逼着他跟黎晚领证的事，他差点跟许家断绝往来，天天出生后三天他才从别人那里得知，他多了一个儿子。 呵，一个凭空出现的儿子。 他许深就这样当了爸爸。 他三年没有回国，三年没有见过这个儿子，直到两年前，他不想再让自己被一个陌生女人绑架一辈子，主动反击，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后，回国带走这个儿子，和黎晚办了离婚手续。 也就是这两年，他才试着和天天朝夕相处。 他不会照顾小孩子，天天刚跟着他的时候经常生病，他没办法，给他请了保姆，请了医生。 慢慢学着，直到现在，他才适应和小孩子相处。 面前的天天难过极了，小脚动来动去，但就是不愿意跟许深下楼吃饭。 “在许家，由不得你的性子乱来。”许深再一次教训他，“你最好给我听话一点。” “天天想、想妈妈……”小家伙又哭了，眼泪情不自禁就掉了下来，他很难过很伤心。 “不准再提这两个字！你妈妈早就不在了，那个女人不是你妈妈！” 天天抽泣，哭不动了，呆呆站着。 怎么不是。 那个就是他的妈妈，明明就是的，他还看到妈妈给他买了蛋糕。 许深拽着他的手下楼。 天天重新被按在餐桌旁，他拿起筷子，一点点吃饭，不敢再反抗爸爸。 他不怎么喜欢爸爸。 在美国的时候他还可以跟柔柔小姐姐说心里话，但回了南城，他连一个说悄悄话的人都没有。 陆蕾心疼孙子，但她又不敢跟自家儿子闹别扭，许深的脾气，她清楚。 一个跟家里人断绝往来三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见的男人，心是冷的。 第5597章 她只想要儿子（11） 饭后，佣人拿了许深买的蛋糕来。 蛋糕很大，是上个月许深就让人订做的，原材料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最新鲜的材料。 天天擦干了眼泪，但脸上还有泪痕，眼睛也红红的。 一家人给他过生日，他这才没有再跟爸爸闹别扭，戴着生日帽子，一家人给他唱生日歌。 灯熄灭了，蜡烛点上，屋子里是其乐融融的氛围。 陆蕾哄着小孙子：“宝贝，来，许个愿。” 天天被奶奶拉到蛋糕前，他看着跳动的蜡烛火苗，眼睛里是闪烁的泪花，许愿吗？ 他闭上眼睛，真得就许了一个愿望，和去年的愿望一样，他想要妈妈。 可他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愿，会被爸爸骂的…… 许好愿望，天天吹灭蜡烛，家里人纷纷鼓掌。 灯打开，金雁灵主动给大家切蛋糕、分蛋糕，惹得许父许母都很欢喜。 只有天天提不起劲，他看着满是奶油和巧克力的大蛋糕，兴趣缺缺。 这个蛋糕，他不爱吃。 他喜欢吃一大层水果的蛋糕，上面要有很多很多芒果，还有车厘子，酸酸甜甜的才好吃，但是爸爸给他买的蛋糕都不是他最爱的。 他也不敢跟爸爸说，不然……他又要说他挑剔。 他没有挑剔，他只是更爱水果的蛋糕。 “天天，这个最大的给你。”金雁灵把一块蛋糕递给天天。 她弯下腰，长头发碰到了天天的脸颊，天天不太喜欢这个阿姨身上的香味，但他还是很礼貌地接过来：“谢谢阿姨。” “天天可真乖。”金雁灵摸摸他的小脑袋。 天天用勺子挖着蛋糕，装作很快乐的样子，其实他一点都不快乐呢。 许深不大会哄孩子，见差不多了，他淡淡道：“我去书房一趟，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说完，他也没必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径直离开。 陆蕾看着儿子高大疏冷的背影，心里头叹了一口气，有必要吗？天天一年才过一次生日，他都不愿意陪一陪天天？ 天天捧着蛋糕在吃，虽然不是他心仪的蛋糕，但也是爸爸的心意，他还是认认真真吃完了。 金雁灵跟二老聊了会儿天，脸上满是笑意，过了会儿，她主动提出去厨房：“我去厨房给阿深做一些夜宵，他可喜欢我做的小点心。” 陆蕾问道：“雁灵，你跟阿深在一起多久了？” “我们是在美国认识的，有一次我在纽约拍戏，他的一个朋友也在剧组，他过去的时候我们认识的，很巧。” “阿深这个人，很不好相处吧？” “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呀，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我觉得他高冷又疏离，但相处下来发现他只是不太擅长表达。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也很喜欢他。”说到后面，金雁灵的脸颊微红，唇角上扬，浮动着撩人的笑意。 “那就好。”陆蕾懂了，点点头。 天天好像很不喜欢听他们聊天，抱着蛋糕跑开。 他去后院找他的小伙伴，唯一的小伙伴，一只半岁的小狗。 第5598章 她只想要儿子（12） “闹闹，过来。”天天蹲在狗舍门口，招呼他的小奶狗。 一只白色的小狗屁颠屁颠跑来，乖巧地看着天天。 天天终于破涕为笑，小手摸着小狗狗的脑袋，捧着蛋糕喂它：“闹闹，今天是天天的生日，天天喂你吃蛋糕，不准不吃。” 小狗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蛋糕，不吃，才不要吃。 天天捉住它，把它抱在怀里，喂了它一口。 小狗被强迫着吃掉蛋糕，舔了舔嘴唇，味道还行。 天天特别高兴，他每次跟闹闹呆在一块的时候就很开心，他不喜欢跟大人呆在一起，他喜欢他的小宠物狗。 这只狗是爷爷买给他的，他很喜欢，好几次都想抱到家里去养，但是爸爸不让，爸爸不喜欢宠物。 他只好把闹闹寄养在爷爷家，等有时间了就过来看看它。 闹闹也喜欢天天，围着他的脚边转来转去，喜欢天天陪它玩，喜欢天天抱它。 天天哪里也没去，就呆在后院，这里没人，只有一棵棵高大的树木和金鱼池。 天天喂闹闹吃蛋糕，闹闹也乖乖吃了，它觉得味道很好哦。 忽然，天天听到有脚步声。 他不知道是谁来了，躲在暗处没有动，闹闹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 只见院子门口走过来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广丰和陆蕾。 许广丰背着手，神情凝重，时不时摇头叹气，他的身上还是白天出去见客户穿的西装，也不觉得冷。 陆蕾一身花色旗袍，端庄雍容的脸上也都是愁容，她靠在许广丰身边，压低声音说着悄悄话。 “老许，我瞧着金雁灵这孩子还挺不错的，长得好看又努力，配得上我们阿深。你看她今天第一次来，表现很不错，这会儿还去厨房给阿深做点心了，他们的感情挺好。” “许深这小子的事轮得到我们做主吗？他说要娶就娶，他说要离就离，他现在本事大得很。”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乐意娶金雁灵就娶好了，他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个妻子帮他打理家务事和公司了。”陆蕾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最重要的是，阿深对黎晚生的这个儿子看上去确实不喜欢，如果金雁灵能再给阿深生一个孩子，我想，阿深会放弃以前成见的。” “天天都这么大了，他这个爹当的根本不负责任！”许广丰非常生气。 “嘘，你声音轻点啊，别被人听到。这也没办法，他当初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咱们逼着让黎晚给生下来的，阿深不喜欢天天也正常。唉，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等他以后结婚再生一个自己喜欢的孩子就是，大不了天天给我们养着。” “这个逆子，我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老许，别气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现在阿深也愿意回南城了，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啊。以后能不干涉他就不干涉了，全凭他自己做主吧。阿深的性格很倔，咱们以后不能逼着他了。” 第5599章 又要结婚了（1） “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许广丰气得不轻，“今天不管怎么说也是天天生日，他回来就摆着一张脸还把天天惹哭了，有他这么当爹的吗？他大概是忘了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他像天天这么大的时候可不如天天懂事！” “算了，这些话你也别当着阿深的面说，不然他就不认你这个爹了。他当初敢一个人跑去美国三年，现在就敢跑去美国一辈子。” “那我就当没生这个儿子！”许广丰脾气爆，不如陆蕾好说话，动不动就开始爆粗骂许深。 “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好，不如今天晚上跟阿深商量商量，让他把天天留在我们身边好了。他工作忙没办法照顾天天，又对天天没感情，这样能好吗？” “你觉得他肯？” 陆蕾不吭声了。 是啊，许深不会同意。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说过，结果呢，许深不允许天天留在许家老宅。 半晌，陆蕾小心翼翼问：“那老许，这以后阿深要是和女朋友又生了一个孩子，天天怎么办？阿深肯定不喜欢天天啊，那天天会很难过啊。” “到时候再说。”许广丰倒不信了，他还能让孙子流落街头不成？ 陆蕾不再开口。 两人在后院走了走，小声说着悄悄话。 天天抱着闹闹躲在暗处，没有人发现他。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 原来爸爸真得不喜欢他……他还以为爸爸只是严厉了一点，对他要求高了一点，原来是不喜欢。 泪珠子掉在闹闹的身上，闹闹伸出舌头替他舔去眼泪，没出声，窝在天天怀里。 天天下意识抱紧闹闹，小脑袋挨着小奶狗的脑袋，他只有小狗狗了。 以前他总是跟妈妈闹着要爸爸，现在他不要了，他只想要妈妈，他的妈妈还会回来吗？ 许广丰和陆蕾在院子里走了走，没走太久就回客厅去了。 后院变得安安静静。 过了好一会儿天天才出来，他摸了摸闹闹的小脑袋，沮丧地站起身离开院子。 许家宅子灯光璀璨，宽敞明亮，佣人都很忙碌，许父许母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金雁灵给他们做了点心，四周都是和谐温馨的气氛。 许深还在书房。 天天跑到陆蕾跟前，小声道：“奶奶，天天不想回家，可不可以来奶奶家里住。” “小宝贝，乖，这个事我问问你爸爸，是不是很想跟爷爷奶奶住在一块？” 天天点点头。 他就是在爷爷奶奶家里长大的，他对这里有感情，他的小房间里还有他和妈妈的合照，但他不敢拿出来，只敢偷偷锁在柜子里。 “爷爷明天带你去游乐园玩。”许广丰眉开眼笑，张开双臂。 “爷爷最好了。”天天又跑去跟许广丰撒娇。 金雁灵正好看到这一幕，端着盘子的手微微一顿，看来许家二老都很喜欢孩子，她的眼底有几许波动。 许广丰很宠这个孙子，喂他吃零食，让他窝在自己怀里撒娇，脸上笑开花。 第5600章 又要结婚了（2） 客厅里欢声笑语，天天很快就把不开心的事忘了，吃着零食跟爷爷撒娇。 没多久，许深下楼，看到这一幕，眉头又深深皱起。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许深走过来，嗓音平静，眼底没有波动。 “阿深，正好要跟你说这个事，你看你平时工作也挺忙的，不如就让天天呆我们身边，司机每天都会按时送他上学放学，你不用担心。”陆蕾跟他商量，“这里什么都有，我们也能照顾好他。” “怎么照顾？宠着他惯着他溺爱他？”许深冷着脸，凌厉的目光落在天天的身上，“就比如现在，我说过多少次，晚上吃过饭就不准再吃零食，还有，别天天只会撒娇，看看你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天天不敢说话，悄悄从爷爷的身上爬下来，乖乖坐在一边。 他也不敢抬头看爸爸。 陆蕾气得血压飙升，至于吗？今天还是天天生日呢，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能这样啊。不管怎么说，天天都是他的骨血，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许广丰已经不想说话。 最后还是金雁灵打圆场，拉住许深的胳膊：“深，小朋友已经很听话很乖了，学习嘛，慢慢来就好，他还小呢。你这么聪明，天天当然也很聪明啊。” 许深没再说什么，从佣人手上接过大衣外套。 简简单单道了个别，许深睨了天天一眼：“跟过来，回家。” 天天没有办法，只好跟着爸爸回家。 他还以为今天晚上可以睡在爷爷奶奶家。 他喜欢这里，他不想跟爸爸回家。 爸爸的别墅更大更豪华，也是崭新的，但他不喜欢，因为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人陪他，连一只宠物都不准养。 宾利已经停在院子里。 黑色的车在许宅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低调奢华的光泽，司机恭恭敬敬在车外候着。 见许深过来，他打开车门。 许深让金雁灵坐在副驾驶，他和天天坐后面。 许广丰气得都没出来，陆蕾出来了，但没说什么话，只叮嘱天天多穿衣服，天气冷。 星空之下，车子缓缓驶出许家别墅。 天天一上车就低着头，不敢跟爸爸说话，本来明天和爷爷商量好去游乐园玩的事也泡汤了。 “先去郁金香花园。”许深淡淡开口。 金雁灵心口一拎，转过头，眼底是脉脉含情的水波：“深……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 “我今天很累。”许深没说什么。 金雁灵在许深身边素来乖巧，她知道许深拒绝了她。 她没敢再得寸进尺。 再说，她在郁金香花园的房子还是许深买给她的呢，不然凭她自己哪里买得起南城市中心地段的房子，在认识许深之前，她并不火，是许深一手把她捧火的。 “我这些天都会比较忙，没什么事的话，你暂时不要找我。” “知道了……”金雁灵轻咬嘴唇，我见犹怜，漂亮的眸子里是水汪汪的光泽，“我不会打扰你的，我这几天正好也要去剧组拍戏。” 第5601章 又要结婚了（3） “嗯。”许深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 全程再无对话，天天更是安静的像一只猫，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天天见过金雁灵好几次，但更多的是在电视上见到她，他知道她是大明星，很受人喜欢，但是他并不太喜欢。 天天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不是小孩子了，他也知道金雁灵是爸爸的女朋友，如果感情好，将来是要结婚的。 这样一想，天天难过极了，打不起精神。 车子一直拐进郁金香花园的停车场。 金雁灵虽然舍不得许深，但也不得不下车，她冲许深和天天挥挥手，笑着离开。 她一走，车内的气氛更加尴尬。 许深在闭目养神，盘算着今天的那笔生意。 许父如今处于半隐退状态，许氏集团基本都交给了他管，但他才刚刚接手两年，很明显，集团内的人大多不服他。 对手们更是趁着许氏换帅暗中出击，甚至有小人举报许氏的产品不合格，影视剧触及红线，应该大加封杀。 他们仗着许深年纪轻，对国内的经商环境不是很了解，对许氏大加围堵，抢走许氏很多订单，一时间，许氏的业务量急速下滑。 许深最近更是经常加班到深夜。 车子一直往前开。 二十分钟后，司机把车开进玫瑰湖别墅。 这儿离市中心很近，又是新开发的别墅区，虽然环境不如金谷园那儿优美迷人，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又十分具有法式浪漫主义气息。 许深就带着天天住在别墅区的其中一栋。 宾利缓缓开进家门。 天天丝毫没有回家的开心，他慢吞吞从车上下来。 许深皱眉，他对这个儿子很不满：“许易，你是晚上没吃饱饭吗？走路没力气？嗯？” 走路慢吞吞又无精打采，像什么样子！ 天天摇摇头。 他跑回家去，不想再理会他的爸爸。 许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这个儿子性格很糟糕，简直不像他许深的儿子。 不过，许深工作忙，没再管他，只叮嘱管家：“明天周六，看好天天，不准他随随便便出去，送他去老师那里补习功课。” “是，许先生。”管家是个中年男人，对许深忠心耿耿。 “学校有什么事要汇报的吗？” “没什么事，许先生。”管家道，“快期末考试了，小少爷最近很认真，老师有夸他。” “什么夸他，无非就是看在许氏给幼儿园捐了一座图书馆的面子上。”许深不以为然，“盯紧点，不准无关紧要的人靠近天天。” “是。” 许深这才上楼去。 他最近加班熬夜，烟酒量也比平日大很多，胃不怎么舒服，上楼就让佣人给他送了药来。 他还有不少工作，没时间再去管天天。 这个小子才五岁，却叛逆得很。 真不知道黎晚那个女人给他灌输了些什么。 …… 冬天越来越冷，南城的气温也在逐渐降低。 寒冬腊月，室外的水都结了冰，一场大雪后，街头都少了很多人。 第5602章 又要结婚了（4） 天天过完生日没有多久就是期末考试，幼儿园没有太正式的考试，无非就是才艺表演和简单的试卷。 天天表现还不错，但开家长会的时候依然是冯管家来参加的，许深没有时间去。 他很失望。 三岁刚上幼儿园的时候，家长会妈妈都会来参加，一次都没落下。 但爸爸妈妈离婚后，他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孩子，没人疼没人爱。 “小少爷，寒假有什么打算？”开完家长会，冯管家拉着他的手走出幼儿园。 外面是一片冰雪世界，气温很低。 天天戴着针织帽子和围巾，穿着厚厚的灰色羽绒服，小皮鞋踩在雪地里。 天空阴沉沉，没有太阳，但也没下雪。 天天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打算，在家里。” “放寒假不用补课，要不我带你去冰雪世界玩，或者海洋馆、科技馆，都行。” “不想玩。”天天对这些并没有太多兴趣，倒不是不喜欢，而是，他跟管家伯伯不熟。 认识两年了，还是不熟。 管家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小孩子打交道，好像比别的孩子更难搞。 天天踩在雪地里，积雪发出“吱吱”响声，像小老鼠的叫声一般，他上瘾了，一直踩啊踩。 幼儿园里都是小朋友和家长，很热闹。 “伯伯。”天天喊了一声，“爸爸去哪里了？” “哦，许先生出差了，下周才能回来，你要是想他可以给他打电话。” “不想。”天天十分直白，不想就是不想。 他不要被爸爸训。 而且，爸爸凶起来会打他屁股。 他记性可好了！ 他刚刚被爸爸带去美国的时候，经常哭闹要妈妈，然后就被打屁股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屁股疼。 爸爸下手可狠。 怕怕的。 管家一时间没接住话，只好问：“小少爷，冷不冷？今天外面气温很低。” 天天又摇摇头。 从教室走到停车场，天天很快就被管家带回玫瑰湖别墅。 天天哪里也不要去，他就在院子里堆雪人，很有耐心，性格也很倔强，不要人帮忙。 他拿了萝卜做雪人的鼻子，拿了龙眼做雪人的眼睛，一个人自得其乐不怕冷。 他早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玩，在美国的时候，没人陪他，一开始他还会哭，后来发现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他就学会了自娱自乐。 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堆积木，一个人看书，甚至一个人趴在窗边看风景。 他想妈妈。 只有妈妈会陪他堆雪人。 可是妈妈再不会陪他了，他心里其实清楚的。 爸爸总是说他笨，他也不笨，比如，他知道爸爸和妈妈是离婚了，他也知道爸爸不太喜欢他，他更加知道爸爸也许很快又要结婚了，和那个金雁灵阿姨。 他知道什么叫离婚，就是爸爸和妈妈再也没有感情了，以后再也不会在一起生活了，虽然他也没见过他们在一块生活。 想到这儿，天天撅起嘴巴，默默低头堆雪人。 一阵北风吹过，吹起地上的雪片。 他趁着佣人不注意偷偷跑到别墅外。 第5603章 又要结婚了（5） 他要出去捡树枝给雪人做手手！ 树枝不好捡，天天不死心，在外面找啊找，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但树枝太高，他又够不着。 反复折腾一番，二十分钟后，别墅的佣人才发现天天不见了，吓得半死，纷纷出来找。 结果，天天在外面呢！ “小祖宗，咱们回家好不好，外面太冷了，会感冒的。”一个眉目慈善的中年女佣一脸担心。 “我不回去。”天天有小脾气，找不到合适的树枝他就不要回去，反正爸爸不在家，他做什么都可以。 佣人又不敢劝，只好跟在他身后，怕他摔着，怕他着凉。 好不容易，天天终于找到了树枝，兴奋地让佣人帮他折下，抱着两根树枝高高兴兴回院子。 小皮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他的瞳孔里都是洁白的颜色。 别墅的院子里是天天堆好的雪人，他把树枝插在雪人的身上当手臂，等到一切大功告成，他开心地让佣人帮他拍照片，懂得通红的脸上是掩盖不了的快乐。 他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的！ 天色渐晚，阴沉沉的天空中又飘起片片小雪。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天天一个人，他在自己的座位对面放了一只大熊，孤独地吃着晚饭，偶尔还会给大熊夹菜。 天气太冷，气温又低。 在雪地里玩了一个下午的天天夜里发烧了。 夜里下了大雪，别墅院子里的大雪人形状早已模糊，被雪花覆盖，整个别墅区只有路灯还亮着。 佣人吓坏了，天天发烧，这事可不小。 他们第一时间不敢汇报给许深，赶紧把天天送到医院，要是看好了，这个事就瞒过去了。 天天体温很高，烧得胡言乱语，小脸蛋上是痛苦的小表情，他躲在管家怀里，没有力气，只用小手抓着身上的毛毯。 “妈妈……妈妈……”天天双目紧闭，含糊地喊着，“要妈妈……妈妈抱……” 管家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没事，去医院就好了。” 管家声音很轻，不知道的，天天就好像听见了一样，皱眉乱动：“不要去医院……怕怕……不要去……” “去了医院才会好。” “难受……”天天满脸痛苦，裹着小毯子，脸颊都烧得通红。 路上有积雪又打滑，车子开得很慢，足足二十分钟才开到医院。 医生紧急地替天天做检查，又是打针又是挂水，但体温还是一直没有退。 许家一群佣人在急诊室外等着，谁也不敢把这个事告诉许深。 天天最害怕打针挂水了，针管刚刚戳进他的小手，他就嚎啕大哭，哭得几乎整个医院都能听见他的声音，撕心裂肺。 管家在一边怎么哄都哄不好，天天一直哭。 “小少爷，不怕，不怕啊。”管家按住他乱动的小手，额头上都是汗。 天天意识不清，烧得糊里糊涂，只知道哭，只知道喊“妈妈”，哭得所有人心都揪了起来。 医生叹气：“小孩子血管太小了，你们看好他，不要让他乱动。输液冷，最好给他拿一只热水袋。” 第5604章 又要结婚了（6） 管家直接道：“开一间VIP病房。” “行。”医生点点头，“正好住院观察一下。” 一群人围着天天转。 小家伙很快被送到了有暖气的病房里，保姆冲了一只热水袋给他垫上，但是天天还在哭，眼睛睁不开，意识也不清晰。 半夜，夜深人静。 一瓶水快见底了，管家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对劲，怎么还没有退烧？ 而且小家伙的病情有加重的迹象，夜里开始咳嗽，脸上的潮红也一直未退。 “咳咳咳……”天天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几次都热得掀开了被子，小腿乱蹬，开始哭，“妈妈……妈妈……咳咳……难受……” 管家被惊醒，吓到了，怎么回事？退烧药都没用吗？ 他赶紧又叫医生过来。 正是深夜，四周十分安静，病房里里外外都听不到杂音。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忙忙赶来，仔细瞧了瞧，又给天天做了几项检查。 “医生，怎么回事？一瓶药水都输完了。” “小朋友肺部以前是不是受过伤？看上去是旧疾复发，需要住院观察了。” 管家想了想，以前？没有啊。 自从他来到玫瑰湖别墅就没听说天天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小朋友以前是在哪家医院治疗的，我们需要资料，你们看看能不能把小朋友以前的病例带过来，越详细越好。” 一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个事是瞒不住了，只能打电话给许先生。 “咳咳咳……”天天咳得一口气差点接不上，难过地哭，眼泪直流，脸蛋红通通，“要、要妈妈……难受……咳咳……” 一瓶水吊完，医生帮天天拔下针管。 天天还在哭，整个病房里都是他的哭声，哭得所有人心都揪了起来。 正是深夜，管家站在阳台上给许深打了个电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敢在夜里头打扰许先生。 许先生再三申明，他睡眠不是很好，夜里不要打扰他。 可这个事，他们也没办法啊。 果然，那头接起，带着惺忪的睡意和未曾苏醒的冷漠：“半夜打电话，什么事？” “许先生，对不起，如果不是急事我也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小少爷生病了，已经送到医院。” “怎么回事？” “天气冷，小少爷发烧咳嗽，医生说是肺部发炎。”冯管家避重就轻，不敢承认是他们没有照顾好天天，“有点严重。” “有点严重是多严重，给我说清楚！”许深睡意全无，坐起来。 “医生说是旧疾复发，小少爷以前得过肺炎，需要以前的病例和资料，可是这些事我不清楚。” 许深握住手机的大手微微顿住，手心里是一层薄汗。 旧疾？天天以前生过重病？什么时候？他并不清楚。 “天天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第一儿童医院。” “你现在就去金谷园，找我父母拿病例，他们肯定清楚。”许深从床上起来，单手解开灰黑色睡衣的系带，又从衣柜里找出毛衣。 第5605章 又要结婚了（7） “好，好，我现在就去，不会耽误。”管家也不敢耽误，“那许先生您……是要回来吗？” “嗯，我现在回去。” “可是您还在T市啊，那里离南城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而且您还在出差吧？” “这些不用你管。”许深深邃的眸子看了看时钟，“凌晨六点，让人准时在南城国际机场接我。” “好，我马上安排。”冯管家根本没想到许深会回来，提前回来得多耽搁工作，而且，这大半夜的，很冷。 许深挂上电话。 脱下睡衣，他迅速换上带过来的毛衣，随手拿了件长大衣穿上，简简单单洗漱后就给助理打电话。 他把T市的工作都安排完了，立刻买了一张回南城的飞机票，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拿，直奔机场。 T市夜晚也冷，许深系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但冷风还是直往脖子里窜。 他夜里一两点才睡着，而现在，才三点半。 许深憔悴的眼睛里是疲惫的光泽，连日的工作让他很吃不消，再加上一到冬天他的胃就不舒服，就比如这会儿，胃部还在隐隐作痛。 他在车上给许母打了电话，头很痛，满脸倦色。 简简单单说了情况，陆蕾惊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把许广丰都吓一跳：“天天住院了？这叫什么事啊，都说了让天天到我们这里住几天，你就是不同意。怎么的，我们还能吃了天天不成？”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冯管家马上去金谷园。” “你在什么地方？” “T市。” 陆蕾差点就开口骂这个儿子，他在T市，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办法陪天天，天天放寒假了，许深都不愿意让天天来金谷园住。 至于吗？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儿子也都相处两年了，真得就一点感情没有？！ 是块石头都焐热了吧！ 但是现在陆蕾也没心思教训他，只淡淡告诉他一个事实：“许深，你听好，医生说的旧疾是肺炎，天天两岁的时候得过重感冒，肺部受过伤。本来医生说不太好治疗，即使能救回一命也可能会落下病根子。但天天命好，靠着自己的免疫力挺了过来，医生都说是奇迹。那次之后黎……我们每个月都带他去检查，直到医生说完全康复了，这事情才结束。我也想不到还会复发，天天真可怜。” 那头，许深沉默了。 一言不发。 黑夜里，陆蕾自己的叹气声很重，她眼泪都出来了：“阿深，你也别恨天天，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不管怎么样他也五岁了，他只是个孩子。你就算再不喜欢他讨厌他，有多不想他生下来，你都别表现的太明显。实话跟你说吧，我和你爸也不是故意要溺爱这个孩子，只是……医生说了，天天这个病要是三年内没有复发就没事了，要是……神仙也救不了。” 说着说着，陆蕾自己先哭了。 她不想哭的，可她忍不住了。 天天才那么小，他们也没陪这孩子多久。 第5606章 又要结婚了（8） 许深忽然就清醒很多。 这个事，他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说过。 他甚至不知道天天生过重病，差点…… 原来是两岁的时候。 那时，他在美国，不曾跟国内通过一个电话，不曾回国一次。 陆蕾已经打开卧室的灯，开始换衣服：“只能保佑天天不是以前的肺炎复发，不然……这可怎么办啊，天天才过完五岁生日……我和你爸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陪他……阿深，你别再训他了，天天挺可爱挺懂事的……你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或者想再要一个孩子，你答应我，别放弃天天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你和他都已经朝夕相处两年。” “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放弃他。”许深腔调很重，眼底是浓浓的沉郁。 坐在车里，他的无力感倍增。 这两年，天天活蹦乱跳、会哭会闹，怎么会…… 许深想不明白。 眼前，天天那张可爱乖巧的小脸一点点浮现，小家伙会追着他喊“爸爸”，会央求他带他去游乐园玩。 偶尔，他抱他一下，他都能开心好半天。 “你别生气，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的……”陆蕾已经换上衣服，许广丰也被吵醒，“我现在就去医院看看，你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许深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他才道，“谢谢。” 陆蕾拿着手机的手顿住，摇头，叹息。 什么时候，许深跟他们这么生疏了。 生疏的不像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不说了，我先去准备。”陆蕾挂上电话。 许广丰也起来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去医院。 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 “老许……”陆蕾忽然就扑进许广丰的怀里，哭了，“怎么办……天天不会有事的，对吧……” “没事没事，有我在呢，我现在就给儿童医院的院长打电话。” “好，好，你一定要让天天好好的。” “放心，放心。”许广丰一直安慰她，但心里头没什么底。 T市。 许深拿着手机，倚靠在出租车后座。 出租车内开了暖气，但他双手冰冷，没有温度。 凌晨三点半的T市空无一人，只有宽阔的马路上偶尔驶过几辆车，矗立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光线充足。 这里没有下雪，他听说南城下了很大的雪。 天天挺喜欢下雪天，尤其喜欢下雪的时候出去堆雪人，但他还从来没有陪他堆过雪人。 他很忙，忙到都不知道天天生过重病，他还以为这小家伙过分活泼，经常上蹿下跳，甚至气得他脑壳疼。 夜色浓郁，天空如墨染。 四周是孤独又寂寥的安静，仿佛茫茫大荒。 半晌，他哑着嗓音淡淡道：“师傅，麻烦再开快一点。” “先生，不行，已经很快了，这条路有限速。“ 许深眉头皱得很深，搁在腿上的双手微微蜷曲，握紧，手背是上隐隐约约可以见到的青筋。 没有休息好，他的胃不舒服，头也很痛，他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 第5607章 又要结婚了（9） 然而，不是。 他能清晰地看见T市的街道，看见开车的司机，耳边尽是嗡嗡的轰鸣声。 …… 南城。 早晨七点。 天刚蒙蒙亮，因为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雪，气温更低，到处白茫茫一片。 许深到达南城第一儿童医院。 陆蕾倒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个儿子会从T市赶回来，还是连夜赶回来的。 许深那张清冷的脸上满是风霜，风尘仆仆，眼底都是红血丝和疲倦，薄唇抿着，就连大衣上都带着夜晚残留的寒霜和冰凉。 他大步往病房走，步伐很快，谁也拦不住。 许深终于见到了天天，可怜的小家伙因为高烧和肺部疾病复发，呼吸不畅，半夜上了氧气。 许深眼前昏黑，瞳孔紧缩，双腿站立不稳，他径直走过去握住天天的手。 生平第一次，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停止了流动，浑身冰凉，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浸泡在了冰水里，冷，刺骨的冷。 他蹲下身，紧紧抓住天天的手，一双红通通的眸子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天天。 “天天。”许深喊他的名字。 天天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折腾了一夜，没有回应。 许深握紧天天的手，把他的小手圈在自己的大掌里，什么话都没说，只紧紧握着。 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而许深觉得自己也在濒临死亡。 从未有过的感觉。 窗外是蒙蒙亮的天空，依然没有阳光，也没下雪，只有朔风一直吹，吹得窗户都在作响。 医院外很安静，病房里更是安静。 许深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天天，安静的像一个小小的雕塑，一动不动。 陆蕾跑进来，试图扶起许深：“阿深，让天天睡会吧，他好不容易才睡着。” “医生说什么了？”许深问。 “你出来，出来咱们慢慢说。” 许深点点头。 缓缓将天天的小手从掌心里放下，又轻轻替天天盖好被子，许深这才跟着陆蕾出去，关上门。 会诊室，许父和几个医生坐在里面，人人表情严肃，面前都放着天天的诊断资料和影像。 众医生在讨论着方案，许父不怎么听得懂，沉默着，一言不发，脸色严肃深沉。 这里，已经是整个南城最顶级的儿童专家。 天天两岁的时候就是这一群专家帮天天治疗的，很幸运，天天逃过一劫。 所有人都以为天天康复得很好，毕竟许家的条件普通人望尘莫及，事实上，这几年，天天恢复的确实不错。 陆蕾带着许深进来。 许深坐在许父身边，听着几位医生跟他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情况，许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双手在慢慢攥紧。 专家组组长戴医生道：“这一次天天小朋友的病情比两岁的时候更严重，而且来得急，很棘手。我们准备了两个方案，一个A方案，治疗偏保守，和三年前的治疗方法差不多；一个B方案，治疗方案比较激进，会用到尚没有经过临床使用的药，药物治疗效果尚且不明确。” 第5608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1） 几个医生再次跟许深报告了这些情况。 许深眉头皱紧，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拿过天天的病例资料，逐页翻看，虽然不是医学专业出身，但他基本能看懂。 许母说的没错，天天两岁时的那次重病是致命的，靠着免疫力和运气挺了过来，现在活蹦乱跳……也纯粹都是运气好而已。 医生还在会诊室商量着对策，许深没开口，脸上已经满是憔悴。 “许董。”戴医生看向许广丰，“您可以看看，究竟采用哪种方案，至于利弊，我们刚刚都已经商讨过。” “不用问我，这个事我不做主。”许广丰嗓音浑厚有力，眼底是饱经风霜的沉稳，“问小朋友的爸爸。” 戴医生明白，点点头。 许深知道，这个决定，他必须得做。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给我三天时间。” 戴医生否决了：“许先生，三天时间太长，最好能在一天之内做决定。” “一天？”许深无奈，“行……” 不行也得行。 素来行事果断的许深也陷入了彷徨和徘徊之间，往前一步是深渊，往后一步是沼泽，他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无形中，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他的心脏，勒紧勒紧，直到勒他喘不过气，依然不肯放过他。 陆蕾全程都没吭声。 许广丰提前离开了会诊室，他一走，陆蕾也跟着出去。 “老许！”她见四周没人，喊住他，面色布满忧愁，“等等我。” 许广丰沉着脸，没回头，离开了病房区，准备坐电梯下楼回家。 “老许！”陆蕾也跟了上去，身后是几个形影不离的保镖，“走这么急干什么，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许深的事，我插的了手吗？” “你不管了吗？” “随便他好了。”许广丰已经对许深很失望，“他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行啊，老许，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深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恐怕……恐怕不会细心照顾他，他心里头一直巴不得没有这个孩子。”陆蕾又着急又担心，“这样下去，我们要看不到孙子了……我可怜的天天……” “我不想再管，我早就说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许广丰言辞厉烈，心绪不平，“他现在羽翼丰满，早就想挣脱我们的束缚，还管着干什么。正好这几天老严家的孙子过生日，我不打算再留在南城。” “老严家？你要去澳洲？” “是，我最近够糟心。” “别这样啊，老许。”陆蕾更急，拉住许广丰的胳膊，“儿子不行，不还有孙子吗？天天是无辜的，你这要是去澳洲，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再也见不到天天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陆蕾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带着哭腔，心里头难受。 他们的小孙子多可爱。 怎么能…… 许广丰一言不发，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管许深。 第5609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2） 电梯到一楼。 早晨的天空晦暗不明，医院住院部格外安静，就连停车场也见不到几个人。 朔风吹过，枝叶摆动，天空下是呜咽的低鸣。 许广丰戴上佣人递过来的手套，从打开的车门上去，头也不回离开。 陆蕾重重叹了一口气，追也追不上，她总不至于跟着许广丰走，她毕竟是个女人，下不了这么狠的心。 小孙子还在病房里呢。 楼上，会诊室。 许深一言不发，面前搁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几位医生把该说的说完，都站起身：“许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您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许深点点头。 戴医生在心里头叹息一声，离开。 三年前，也是他给天天小朋友看的病，不过当时他连这位许公子的面都没见到，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一直陪着天天小朋友的，他印象很深刻。 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何，那个女人没出现。 许公子刚刚回南城接手了许氏，这种消息他们也早有耳闻，医院里喜欢看娱乐圈八卦的年轻小护士们更是经常聊到这位许公子，因为大明星金雁灵的缘故。 都知道金雁灵背后的金主就是这位许公子。 但很明显，天天小朋友不是金雁灵生的。 会诊室里只剩下许深一个人。 他没想到只是出差几天，他的面前就摆着这个棘手的问题。 暖气呼呼地吹，会诊室安安静静，偶尔有消毒药水的味道飘过。 许深心里头清楚的很，戴医生给出的两个方案都是要赌的，赢了，天天就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输了…… 许深的心底是复杂的情绪。 一个人静默地坐着，他撑着头，微微闭眼，眉心里藏匿着愁绪。 思绪飘到天天出生的那一年，他在美国，几乎跟南城这里断绝了全部的联系。 比如天天出生这么大的事，还是朋友三天后告诉他的，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他冲着公司里的人发了一天的火，砸碎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那是一种被绑架的感觉，他没想到他父母和那个女人不是在装腔作势，是真得要把那个孽种生下来。 而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当父亲，他不喜欢小孩。 许深揉了揉太阳穴，不让自己再去回忆过去的事。 他站起身回病房。 天天还在睡觉，呼吸已经平稳，但高烧还没退。 看到他的手露在被子外面，许深过去替他掖好被子。 天天的小手动了一下，许深没走，就一直坐在床边。 素来凌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柔和，那视线直直落在天天的小脸蛋上，从小家伙的眉眼到下巴，一点一滴，细细描摹。 天天和他长得很像，像极了，至少见过的人都这么说。 不过，他是单眼皮，天天是双眼皮。 许深伸出手指头，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他的瞳孔里只有小家伙的身影，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他还能陪伴天天多久？ 这些年，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陪过这个儿子。 （过几天有爆更，大家可以期待一下，等罗衣通知哈~~每天的更新是晚上20：30左右，风雨无阻~爱你们，记得投票票~） 第5610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3） 中午，天天醒了。 他身体很虚弱，说不出话，一个劲咳嗽。 许深亲自给他拿了药：“把药吃了。” 天天看到爸爸，还以为在做梦，揉了揉眼睛，惊喜：“爸爸！” “吃药。”许深坐在床边，手心里是五片药，都是很苦的那种白色药片，他的左手还有一杯温开水。 他按下按钮，床铺自动升起，但天天一个劲往后躲，小脑袋直摇，但又怕怕的：“不次。” 天天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医院里来了，看不到床上的大熊，他有点慌慌的。 看到爸爸，他更是慌慌的。 “吃掉！”许深压住自己的性子，盯着这小家伙看，嘶哑的嗓音里是十足的威严。 “不次，不次。”天天咳嗽，咳得厉害，但他就是不要吃，他很久没有吃过药了，“苦的。” “你要是不吃，别怪我不客气啊。”许深威胁。 他板着脸的样子很让人害怕，尤其是让天天害怕，天天知道，爸爸一旦板起脸很严肃地跟他讲话，八成会揍他。 可他生病了呢，爸爸不能这样。 他是一个可怜的小朋友。 这会儿天天没力气，抓着被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许深，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弱小，小手攥紧被子，仿佛被子才是他的好朋友。 许深放下水杯，伸手就要把他捉出来。 平时，他也是这么干的。 他也没有跟小朋友打交道的经验，日常天天要是感冒不肯吃药，他都是顺手就捉住他，强硬地喂他吃。 天天一个劲躲，躲着躲着眼泪就掉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困难。 只要稍稍动一下，他就没力气，脸色呈绛紫色。 许深赶忙放下药，按了呼叫铃。 护士紧急赶过来，立刻做了些急救措施，又给天天吸了会儿氧气，小家伙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护士叮嘱：“许先生，小朋友呼吸困难，不能剧烈运动、情绪波动，千万不能。” 许深真是拿天天没办法了，瞪了这儿子两眼，生平第一次这般束手无策。 威胁也没用，装腔作势吓唬他也没用，反倒差点把他自己给吓着。 刚刚天天吸不上气的时候，他差点也背过气。 那一刻，他的大脑是空白的，手脚冰凉。 天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然一脸傻笑，还跟护士小姐姐玩上了，人家要出去，还眼巴巴拉着人家的手不让人家走。 护士小姑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求助地看向许深。 许深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和药：“帮我喂他吃一下药，谢谢。” 许深还从未这般求过别人，主要是他实在没招了，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护士小姑娘还没说话，天天第一个摇头，害怕：“不次不次，药很苦，天天不要吃苦的，要吃甜的。” “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吃甜的。”许深淡淡道，看向儿子天真无邪的小脸蛋。 这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他可能以为自己只是着凉感冒了。 第5611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4） “你是骗子。”天天毫不留情，眨眼。 因为爸爸从来都不准他吃甜食，现在主动说要带他吃甜食，肯定是在骗他，想骗他吃药。 他才不会上当呢。 要在以往，许深早就没有耐心地走了，爱吃不吃，命是他自己的，难受也得自己扛着。 如今，许深只平静地哄着：“你要是不喜欢我喂，那让护士小姐姐喂你。” 天天脸红，这哪好意思吖。 护士小姑娘很热心：“天天小朋友，把药吃了很快就能好了，好了之后就能出院了。” “吃了真得能好吗？”天天撇撇嘴，还是不敢看药片，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他可怕吃药了，很苦。 只有妈妈喂的药不苦。 “是。”许深很肯定地回应了他，一双眸子看向天天。 天天也不敢看爸爸，他觉得爸爸跟药片一样，都很让他害怕。 “姐姐喂你。”护士拿过药片和水杯，“天天小朋友最乖了，来，张嘴，吃了就能好了。” 天天还是怕，缩了缩脖子，连连咳嗽几声，摇摇头。 许深捉住他的小手，生怕他又乱动：“等你出院，爸爸就带你去游乐园玩。” “骗人。”天天一点都不相信他了，因为这个谎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爸爸，你知不知道有个故事。” “嗯？”许深抬起眼皮子。 “这个故事叫《狼来了》，有个小孩天天喊狼来了，后来就没有人相信他了。”天天一字一顿，语速很慢，咽了咽口水，“爸爸，你就像那个小孩，坏小孩。” 许深：“……” 护士小姑娘想笑又不能笑。 半晌，许深板起脸：“没骗你，把药吃了，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游乐园。” “那你让护士小姐姐作证吧。” “……”许深真没想到他还会让人作证。 护士小姑娘点点头：“好的，好的，姐姐知道了，天天小朋友，咱们把药吃了好不好？吃了药就好了。” “可是天天昨天晚上挂水了，为森么还是难受。”天天揉了揉心口，真得很难受吖，又热又喘不上气，呼吸困难，说话都觉得好难。 “因为还得吃药呀，会慢慢好起来。”护士小姑娘很温柔。 天天这才好过一点，点点头，艰难地张开嘴巴吃药。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药，吃一颗他都觉得很难受。 以前妈妈喂他吃药时都会准备好她自己做的蜜饯，甜甜的，可好吃，但自从妈妈不见了之后，他再也没吃过。 好不容易，天天才把药吃完，眉头紧拧，满脸痛苦。 吃完药再没有力气讲话，天天靠着枕头，抓着被子，大口大口呼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护士小姑娘心疼，却又束手无策，她看了一眼许深。 许深淡淡道：“你出去吧，这里有我。” “好，许先生，有事叫我。” 护士走了。 病房里只有许深和天天两个人。 天天说不出话，许深也是话不多的人，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天天的咳嗽声，他每咳一声，许深的心口就颤动一次。 第5612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5） 咳了很久，天天带着哭腔呜咽：“爸爸……好难受……天天难受……” 许深破天荒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事，再坚持坚持，会好的。” 他哄人的语气很拙劣，因为他从来没有哄过天天，他对他太苛刻了，苛刻到连夸奖天天一句都不会。 甚至，他觉得天天没有一个优点。 天天沮丧地垂着小脑袋，长睫毛也低垂着，因为咳嗽，他的小脸蛋通红通红，眼底是疲倦的浮光。 许深让人给他送了玩具来，天天没有力气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不着也不想动。 病房依然安静。 天天甚至连平时最爱吃的零食都不看了，闭着眼睛，小手一直抓着被子，脸上失去了平日里的活泼和快乐。 许深一直没走。 他到了中午都没走，坐在病床边，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里是黯淡的光泽，他连胃痛都感受不到了，因为他知道，天天比他更痛。 也许是太难受了，高烧一直没退，天天开始疼地喊“妈妈”，他已经全然不顾爸爸还在身边，而爸爸是最不喜欢听到他喊这两个字的。 可天天忘了，忘了爸爸的禁忌。 他不停地喊“妈妈”，一边喊一边哭，泪水打湿了枕头和被子。 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身后和额头都是汗。 许深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天天，天天。” 天天烧得迷迷糊糊，苍白的嘴唇里吐出的字词也变得模糊不清。 许深没办法了，又喊了医生过来。 医生又给开了一点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天天的病目前还没有完全能治疗的药，就算有，还在开发阶段，一直没有进行人体试验。 他们也不敢擅自用药，在许深做决定之前，一切只能拖延。 “天天，困的话就睡觉。”许深嗓音低哑，含着无限深沉。 他想，睡着了，天天会好过一些。 但他又怕天天一觉睡过去就再也……不，不可能，没事的，天天两年前都能挺过来，现在也一定能。 陆蕾走进病房，她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半天，根本不敢来看天天。 但她中午的时候还是来了。 “阿深，你去吃饭吧，这里交给我。” “奶奶……”天天含糊地喊了一声，像是听见了陆蕾的声音。 “哎，是奶奶，是奶奶。”陆蕾心疼地拉住孙子的手，“奶奶来陪你，乖，没事的。” “我吃不下。”许深没动。 “多多少少吃一点，你早饭也没吃，如果午饭再不吃，你的胃受得了吗？”陆蕾知道他有胃病，平时工作太忙累出来的。 “我实在不想吃。” 陆蕾这才没吭声。 她也不劝了，许深有他自己的主张，别人都劝不动的。 天天好长时间没说话，像是已经睡着，但他很快又开始乱动，小腿蹬被子，一边蹬一边喊“妈妈”“要妈妈”。 陆蕾按住他，弯腰耐心地哄：“天天乖，等天天出院了，妈妈就回来了，乖啊。” 大概是女性更会哄孩子一些，果然，天天很快就安静下来，不再乱动。 第5613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6） 过了会儿，天天终于睡着，不哭不闹，安安静静。 陆蕾看向儿子：“天天睡着了，你休息会吧，没事，这里有我你放心。” 许深这才点点头。 他确实有点撑不住，头痛欲裂，T市那边的助理一直给他打电话问他生意上的事，本来有一笔合作要到期的，但对方压价很厉害。 许深被电话扰得不得安宁，出了病房后干脆直接打电话泄了一通怒气：“合作取消，不再续约，全都回南城。” 许深让司机开车送他回了一趟玫瑰湖，洗了个澡，简简单单吃了饭，他这才看到院子有一个雪堆，像是雪人，但又不太像。 站在窗户边抽着烟，他问佣人：“这个是雪人吗？” “是，许先生，昨天下午小少爷自己堆的。” “他一个人堆的？” “是的，很厉害。” 许深眼窝子微微湿润，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家伙很喜欢玩雪，在纽约的时候，每到冬天就盼着下雪。 他倒是没有陪天天堆过雪人，他工作忙，心里头对这小家伙多多少少又有些成见，一直没有怎么陪他玩。 他甚至连一个合格的父亲都算不上。 对天天，他总是用最严格的的条条框框去束缚他。 院子里的雪人形状早就模糊，眼睛、嘴巴都被夜里落下的大雪覆盖，看不出雪人的样子。 佣人还拿了照片给许深看：“许先生，这个是昨天我们帮小少爷拍的照片，他对这个雪人很满意，让我们帮着拍了很多合影。” 许深蹙眉：“怎么没传给我看？” “这个……小少爷不让传。” “为什么？”许深不明白。 “小少爷说……爸爸不喜欢他太贪玩，要是被爸爸知道了，会挨骂的。我们也就、就没敢给您看……” 许深讪笑，唇角是一抹苦涩的弧度。 良久，他掐灭烟头，去天天的房间里收拾东西，他帮天天把他最喜欢的大熊抱过去了。 许深想，可能……在天天心目中，他这个爸爸还没有大熊有安全感。 天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依赖他。 许深没有休息，他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天天这边的事他必须尽快做决定。 许氏集团的助理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年底集团事务很忙，集团少了许深无法运转。 “许总，新的行程单我都整理出来了，已经发到您的邮箱。” “把所有行程都取消，这段时间，我哪也不去。” “啊？全部吗？还是说部分。” “全部。” “可是有一些场合您必须亲自去……” “我说全部就全部。” 助理懵，被许深的语气吓到，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许深没时间再跟他们啰嗦，再次出门，去儿童医院。 外面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雪早已停了，但一眼看过去，四周白茫茫一片，瞳孔里都染上了圣洁的白色。 南城的气温很低，北风吹落枝头的雪花，湖水都结了冰，玫瑰湖别墅静悄悄的，像一尊安静的雕塑，淹没在这个平凡的冬天。 第5614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7） 医院里。 天天没有睡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一个劲喊“妈妈”，谁也不要，只要妈妈。 小床摇晃，陆蕾压都压不住，看到小孙子还在发热，她心慌慌的。 她没有许广丰那么绝情，她做不到眼不见为净，不管怎么说，天天跟他们也有五年的感情了，况且上一次天天生重病她也在医院，知道有多痛苦。 “妈妈……天天要妈妈……”天天哭闹。 陆蕾一边按呼叫铃一边抓住他的小手：“宝贝乖，妈妈马上就来了，马上啊。” 医生再一次赶过来。 他们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给天天吸氧气打针，病情来势汹汹，但孩子父亲没有做决定之前，他们也不能妄动。 陆蕾不停地哄天天，给他讲故事，但是天天只有微薄的意识，只知道喊“妈妈”，别的谁也不要。 陆蕾小心翼翼试探道：“天天，爸爸马上来了，让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没想到即使是意识不清，天天仍旧使劲摇头，含含糊糊应着：“不要爸爸，不要爸爸，不要，不要……” “好好好，不要。” 陆蕾没招了。 这孩子内心底是有多排斥许深。 两年时间许深都没有跟这个孩子建立起半点感情基础吗？真得就一点都不亲吗？ 医生拿下听诊器，平静道：“许夫人，希望许先生能尽快做决定，再拖下去，万一发生器官病变，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催他的。”陆蕾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医生的一番话听得她快哭了。 天天才五岁啊！ “好，有事再叫我。”医生离开病房。 陆蕾不管了，她走到阳台上去，拨通了一个两年没有拨过的电话。 许深骂她也好，跟他们断绝往来也好，她都要打电话给黎晚……要是天天真得活不了多久，让他见一见妈妈也好啊！ 陆蕾跟黎晚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天天两岁生病时，就是黎晚一直在没日没夜地照顾天天，有时候一整天都不睡觉，那段时间，本来就瘦的黎晚更是瘦的皮包骨头，哭得跟泪人一样。 好在上天有眼，天天救活了，活蹦乱跳的。 大概那个时候的黎晚也没想到，一年后许深会把天天带走，不再让她看一眼。 那头，接通。 正在图书馆看书的黎晚第一反应是诧异，许母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许夫人。”黎晚嗓音很轻，但也很疏离，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晚晚……我知道，我们许家对不起你。”陆蕾又着急又难过，“你别跟许家置气，也别恨阿深，你们也离婚了……我们许家不是不讲理，你以后的生活我们不会干涉。但是现在、现在天天生病了，你能不能过来照顾天天，很严重的病……跟天天两岁时得的那个病一样……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明白……晚晚，抱歉，我替许家跟你道个歉。” 听到天天的名字，黎晚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握紧手机，后背一凉。 第5615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8） “天天在什么地方？许夫人，天天现在人呢？” “第一儿童医院，我让人去接你，好吗？” “我要过去，我要见天天……”黎晚手都在抖，有些语无伦次，吓得心脏差点跳停。 两岁……天天两岁的时候，那场大病差点夺去小家伙的性命，医生说过，三年内要是不复发的话就没什么事了。 可是……为什么啊！ 天天本就不是一个幸福的孩子，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黎晚眼睛红了，眼眶里满是泪水在打转，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图书馆里人很多，快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在图书馆看书。 黎晚收拾了背包就走出门，一直往校园外面跑，没来得及拿围巾和手套，外面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 天天……她的小宝贝。 她已经没力气再去责怪许家的人，甚至许夫人，她都无所谓了。 他们在她眼中都已成了路人，但她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天天，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她放在手心里疼的小宝贝。 两年前许深跟她离婚抢走天天的时候，许广丰和陆蕾都是默认的，也都是帮凶，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她……许家也能把天天照顾得很好，甚至，可以给天天找一个更好的妈妈。 黎晚的眼底是充盈的泪水，这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将她的世界割裂的支离破碎。 一辆白色奔驰停在校园门口。 黎晚飞奔过去，她知道是许家的车！ 到了儿童医院，司机带黎晚去住院部的VIP病房，这里的消毒水味道让黎晚心神不定，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 天天上次生日的时候还蹦蹦跳跳的，这才几天啊，为什么就躺在了病房里。 病房里，陆蕾在哄着天天，但根本哄不住，天天难受地直踢被子，小手紧紧抓着被子，高烧未退，还在胡言乱语。 黎晚推开门。 暖气扑来。 她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天天，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病得很重。 黎晚扑过去，蹲在病床前，上前就握住天天的小手，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她的宝贝儿子。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天天了，小家伙长大了，但他不应该躺在病房里，他应该蹦蹦跳跳的。 “天天……天天，妈妈来了……我是妈妈……”黎晚一遍遍喊他，哑着嗓子，眼泪都掉，“天天，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妈妈想你……” 陆蕾没有阻止。 在以前，黎晚不是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曾经苦苦哀求她想见天天一面，都被她回绝了。 她的意思很明确，既然离婚了，黎晚就不该再打扰许深和天天的生活。 更何况，黎晚和许深的婚姻本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黎晚拿了许家的巨额支票，就该承受这一切应该有的后果。 但这一次，陆蕾首先妥协了。 原来在天天的潜意识里，只要黎晚，哪怕黎晚已经离开他两年。 不管如何，陆蕾都尽量去满足天天的要求，可能……已经是小家伙最后的一点点要求。 第5616章 这个平凡的冬天（9） “天天……”黎晚撕心裂肺喊着天天，嗓子都哭哑了，她亲着天天的小手，又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 宝宝都这么大了啊……她还记得他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小家伙难产，她痛了几天几夜才把他生下来。 当然那些痛她都忘了，因为天天太可爱了，他的可爱抚平了她的痛，给她带来无限的快乐和幸福。 黎晚喊了很久，天天都没有反应。 黎晚抓着天天的手不肯松。 许久，等天天呼吸稳定下来时，他终于不再喘气，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天天睁不开眼睛，以为是在做梦。 “妈妈……”他虚弱又疲惫地喊了一声，含糊不清。 “天天，天天，是妈妈，妈妈在这里。”黎晚心疼地抱住小家伙，头挨着头，泪水差点掉落在天天的小脸蛋上。 她把天天抱得很紧。 终于，天天睁开眼睛，一双滴溜滴溜的大眼睛里充满泪水，他很难受，但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天天好像梦到妈妈了……”他奶声奶气呢喃。 黎晚高兴坏了，捧起天天的小脸蛋：“是妈妈，天天，是妈妈呀。” 天天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是妈妈！真得是！ 他以为在做梦，不是，不是梦。 真得是妈妈！ “妈妈……妈妈……”天天张开双臂，挣扎着想要环住黎晚的脖子，像以前一样搂住妈妈，抱住她！ 黎晚靠近他，主动把他抱在怀里，眼底是闪烁的泪花：“天天，不要担心，要坚强，等你好了，妈妈就带你出去玩。” 天天使劲点头。 妈妈说的话他信的。 妈妈从来不会骗他！ 他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妈妈啦，虽然生病很难受，但要是生病了才能见到妈妈，那他都不想出院了。 陆蕾在一旁一声不吭，她悄悄暗示黎晚：“天天一整天还没吃东西，什么都吃不下。” “我喂他吧。”黎晚面容安静，温婉里是压住的担心，她也不想让天天看出来她有多着急。 天天本来吃不下东西，但妈妈说要喂他，他顿时打起精神。 “妈妈，天天想你……”小家伙虚弱地瘪起嘴巴，跟黎晚哭诉。 想她，很想很想那种。 “我也想你。”黎晚再一次紧紧搂住儿子，不想松手，她好想好想带天天走。 陆蕾让人送了清淡的粥来。 黎晚扶起天天，一口一口喂他。 天天强打精神喝粥，喝一口就抬起头看妈妈。 妈妈比以前更好看了！ 天天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黎晚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小傻瓜！ 天天还很难受，吃一口，好长时间才能咽下去，这期间，他还不停咳嗽，黎晚费了很大劲才让他吃掉一小碗的粥。 突然，病房门开了！ 许深抱着一只黄色的大熊出现病房门口。 这只熊在天天眼里很大，但在许深眼里就是个小不点，一手能抱住。 个子很高的许深刚出现在病房外便自带一股压迫感，他那清冷的五官上没有太多表情，寡淡漠然，和他怀里软萌的玩偶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5617章 我信你一次（1） 他在别墅刚刚洗过澡，上身是一件简单的灰色高领毛衣，外面罩了一件长大衣，笔挺修长的双腿，天然带着矜贵的气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天天在傻笑，而病床前坐着一个瘦削苗条的女人。 黎晚没转头，但许深从她的背影立刻就认出来了，是黎晚。 这一刹，许深的眉头微蹙，同时，天天的笑容也凝滞了。 陆蕾本来想趁许深不在的时候让黎晚过来，过会儿就把黎晚送走，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过来，她的脸上稍有几分局促。 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僵持。 黎晚身体僵住，喂天天喝粥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她肩膀不自觉地一哆嗦。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谁来了。 隔得这么远，她都能感受到许深身上带来的那股子冷意，她能感受得到，并且终生不忘。 正如五年前，他们上床后的第二天，许深居高临下掐住她的脖子，那怒意倾泻而出，她差点一度以为她要被许深掐死了。 五年过去了，她依然能感受得到。 天天不敢在爸爸面前造次，即使生病了也不敢，他端端正正坐好，不敢乱说话。 刚刚还带着傻笑的脸蛋瞬间变得一本正经。 许深大步走进来，脚步沉稳凝重。 “你的熊。”许深把那只熊放在天天床头，没有看黎晚，目光只落在儿子身上。 “谢谢爸爸。”天天礼貌地看着他，但还是挺怕他的。 “好点没有？”许深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陆蕾先开了口，“医生又来过了，他让你尽快……” 陆蕾欲言又止，这些话不适合在天天面前说。 许深脸色沉下来，眼底是深邃黯淡的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望不到尽头。 他明白了，大概是天天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 陆蕾站起身：“天天，还想吃点什么？奶奶去给你买。” 天天不敢说，他想吃糖。 嘴巴里都是很苦涩的味道，不舒服，他很想吃糖，想吃水果糖，甜甜的东西都可以。 但爸爸在呢，他不能说。 倒是黎晚很懂天天，她看到天天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懂了。 两年过去，天天这些小习惯倒一直没改。 “许夫人，给天天买点果脯和糖果吧。”黎晚来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只有水杯、药片、主食、水果等东西，很不巧，这些东西对小孩子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 许深刚想开口反驳，被陆蕾抢先：“行，行，我去买，天天，等奶奶回来。” “谢谢奶奶。”天天乐呵呵的，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眉梢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他心里头可开心了，像乐开花一样。 妈妈回来了，他也有糖吃了。 今天真是一个高兴的日子，虽然他生病了…… 不过故事里说过，只要好好听医生的，他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 陆蕾一走，黎晚继续给天天喂粥。 这一次，许深没再反驳，也没说吃糖不好会蛀牙。 “妈妈，你的耳钉好漂亮，是珍珠。” 第5618章 我信你一次（2） 天天伸出小手碰黎晚的耳钉，黎晚笑眯眯的，亲了一下他的小手：“对呀，是珍珠的，宝宝真聪明。” 她在面对天天的时候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年轻的母亲，很温柔，很有耐心。 天天笑得可开心了。 他碰妈妈的耳钉妈妈也不会生气呢，不像爸爸，他碰他一下下就会躲。 他是小宝宝啊，又不是会咬人的小老虎。 黎晚在面对天天的时候差点就忘记了许深的存在，差点以为现在的时光是三年前…… 等天天吃完粥，她一抬头才怔住，许深还在病房里，只不过他一直倚靠在墙边双腿交叠，默默注视着他们，一言未发。 黎晚立刻移开视线，她不敢看许深，她和他也不熟。 他们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黎晚准备去水池边洗碗，许深终于开口，深不可测的目光里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光：“不用洗，交给佣人。” “哦，哦。”黎晚点点头，放下碗筷。 “你跟我出来。” 许深大步往门口走。 他率先打开门把手走出去。 黎晚在跟过去之前又亲了亲天天，两年没有见到儿子，她恨不得分分秒秒都抱着天天。 她怕一走开就再也见不到天天了。 两年前就是这样，她只是回了一趟学校，天天就不见了，许家人告诉他，天天被许深带去了美国，让她再也不要见天天。 她害怕那种失去的感觉，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人抽走，没有了灵魂…… “妈妈……”天天勾住黎晚的手指头，眨眼，小小声，“妈妈，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对，还会回来。” “好的，那妈妈你暂时跟爸爸出去见一见吧，天天希望你们能和好。” 黎晚微微动了动唇角，只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没有说话。 天天放开了妈妈。 他心里头充满了期待，他希望爸爸和妈妈能和好。 黎晚转过身，走出病房。 许深缓步走在长廊上，背影修长而孤独，像一只独立特行的困兽，浑身是不近人情的冷漠，只丢给众人一个寂寥的背影。 不时有医生和护士同他擦肩而过。 黎晚跟过去。 “许先生。”快走到他身边，黎晚才淡淡喊他一声，她的脸色也异常冷漠，没太多表情。 走到长廊尽头无人处，许深才转过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厘米。 许深的眼底是凌厉如鹰隼的光，薄唇紧抿，瞳孔里是黎晚瘦弱的身影。 他个子高，黎晚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他的五官很精致，白皙干净里是成熟的稳重，这张立体矜贵的脸庞和五年前有很大区别，如今的许深更多了几分成熟。 也是，他快三十了吧。 其实……黎晚连他多大都不知道，五年前那一晚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许深是谁。 她当年只是南城黎家不起眼的小姐，黎家经营着一个风雨飘摇的小公司，随时都会破产，哪里攀得上神话般的许家。 许深的身边是蜂飞蝶舞的上流名媛千金，各个漂亮大方，谈笑风生。 第5619章 我信你一次（3） 许深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靠在走廊的墙边，眼中是淡漠的光痕，光滑的地面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许深眼里的黎晚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他淡淡开口：“我母亲叫你过来的？” “嗯。”黎晚应了一声，眼中还带了几分怨气，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许深看，嘴唇抿着。 “她跟你说了天天的情况？” “没说，我猜到了。”黎晚眼睛更红了一圈，哽咽，“天天两岁病重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都记得。” “你可以陪天天，但是，等天天健健康康出院以后，你必须离他远远的。” “我们没有仇，许先生你何必这么对我，这么对天天？”黎晚心口绞痛，“你如果照顾不好天天，没有办法对他好，没有时间陪他，甚至想再要一个孩子，你为什么不把天天给我？为什么？！” “许家的骨血，我会让他流落在外面？”许深冷笑，注视着她，“而且，你拿什么照顾天天？你有钱吗？还是说，像五年前一样，再出去卖？” 黎晚浑身一颤，血液逆流，浑身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冷却下来。 她红着眼睛看向他，满眼的恨意。 他凭什么说这种话？凭什么。 “许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没空跟你这种女人周旋，你陪天天可以，但你别想蛊惑他妄图带走他，天天只能是许家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不会有。你这样的女人，也不配当妈妈！” “那许先生你配当爸爸吗？哪有人家的爸爸在孩子出生后三年不闻不问不见一面，哪有人家的爸爸在孩子病重的时候都不关心一句，许先生，你扪心自问一句，你真得配当天天的爸爸吗？” 许深没想到这个女人跟当着他的面质问他，他压制住情绪，冷笑：“黎晚，你不用刺激我，我要是能被你刺激到，我也不叫许深了。你给我听好，等天天出院后，你就给我滚，别给脸不要脸。你和天天接触的期限仅仅是他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许先生，那我问你一句，你给天天找好医生了吗？你自诩是一个合适的父亲，你有权有势有钱，那我就问你，你打算怎么对待天天？你知不知道他的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黎晚近乎歇斯底里，但考虑到是医院，她在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和脾气，但一双眼睛早就通红通红，像嗜血的兔子。 她不敢惹这个男人，可是为了天天，她什么都可以做。 他根本不懂这叫什么，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只是不想许家的骨血流落在外，仅此而已。 他哪里懂什么叫舐犊情深。 天天的病情，她再清楚不过，即使陆蕾什么都没说，她也清楚。 三年前，为了照顾天天，她差点把自己逼成半个医生，她连打针都学会了。 那时候，许深又在哪里？ “黎晚，你应该庆幸，天天没有跟在你身边，如果在你身边，你连住院费都给不起！” 第5620章 我信你一次（4） “只要是我有的，我全部都可以给天天，许先生，你不要忘记‘母亲’这个词的分量。” “呵。”许深嗤笑，脸上是轻薄寡淡的表情，“黎晚，别搁我这表演爱子情深，你如果真懂得‘负责’这两个字怎么写，你当初就不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 “我没有后悔生下天天！”黎晚惊诧地看着许深，她不相信他能说出这种话，天天哪里不好，他要是后悔他可以把天天给她啊！ “你当然不后悔，那三千万的支票拿着烫手吗？嗯？”许深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唇角是上扬的嘲讽。 这个女人，演戏给他看呢。 他许深什么人没见过。 “许先生，你什么意思？”黎晚的双手微微蜷起，仰起那张惊诧的脸看着许深，眼底是深深的震惊。 “黎晚，言尽于此，等天天身体好了，你就给我滚开。如果被我发现你偷偷来找天天，那抱歉，我会让你在南城没有立足之地。”许深言语间尽是狠厉，“你信吗？” “信。”黎晚嘲讽地笑，心口凉凉的，声音里也都是悲怆，“可是……你知不知道天天这病……可能……” 黎晚瞬间掩面，再也说不下去。 让一个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是残忍的。 可，她心里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因为三年前医生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那段时间，她差点把眼泪都流光了，日夜以泪洗面，彻夜失眠，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局面会再来一次，她还得再承受一次生命中无法承受的剧痛。 “没有可能！”许深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微微失控，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稳，“有我许深在这里，就不会有那种可能！” “好……”黎晚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脸上，眸色茫茫，“许先生，我信你一次。” 许深有点压不住，他伸出就去摸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 他大步离开。 他一走，四周悄然无声。 黎晚站立在原地，空空荡荡面对着一堵白色的墙，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消毒药水味。耳边是“嗡嗡”的声响，她茫茫然闭上双眸，一颗心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 许深去了抽烟室抽烟。 这段时间，他抽的烟几乎是平时的五倍，整个人都憔悴很多。 病房里，陆蕾很快过去。 她给天天买了糖，不过她也不太清楚天天喜欢吃什么糖，干脆各种都买了。 天天开心地剥糖纸，他非要亲手剥。 陆蕾知道天天还在咳嗽，不能吃糖，但只怕现在不给天天吃，以后…… 这样一想，陆蕾就想哭。 她背过身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不敢让天天看见…… 没多久，黎晚过来。 她已经收拾好情绪，还洗了脸，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低落和痛苦，甚至，在看到天天的时候，她还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天天，少吃点糖，答应妈妈，剩下的糖咱们出院后再吃，好吗？”黎晚蹲在病床前，耐心地跟天天说话。 第5621章 我信你一次（5） “好。”天天奶声奶气应着，他最听妈妈的话了，他怕妈妈生气后就不理他了。 黎晚摸摸他的小脑袋，唇角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这一天，黎晚都在病房里陪天天。 因为妈妈的到来，天天状况好了很多，但依然吃不下东西。 晚上，许深让母亲先回家，他自己在这儿照顾天天就可以。 陆蕾回去亲手给许深做了点吃的，当然，还有宝贝天天的。 约摸晚上六点，天色已晚，天空中有隐约可见的星星，佣人送了晚餐来。 许深一整天没吃东西，他跟着佣人准备去隔壁的休息室吃点。 黎晚还蹲在病床边给天天拼积木，天天看着妈妈拼，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这是他一天中最好的状态了。 他闻到了米饭的香味，但他没有胃口，问聚精会神拼积木的妈妈：“妈妈，你饿不饿吖。” 黎晚这才抬起头：“啊？为什么这么问？” “天黑了，该吃晚饭了。” 黎晚一抬头，窗外天空一片漆黑。 她真得忘记了时间…… 天天喊住准备出去吃饭的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不带妈妈出去吃饭……妈妈照顾天天，很累的。” “没事，妈妈不饿啊。”黎晚笑了笑。 “一起吃就是。”许深嗓音冷漠，说完就打开病房门出去了。 天天踢了踢被子：“妈妈你快去吃饭呐，不吃饱不能陪天天玩。” “妈妈真的不饿。”黎晚不想跟许深一起吃饭，他们没有一起吃过饭，一次都没有。 而且，她可以出去吃，或者找个时间下楼买点面包，都可以。 哪怕就是吃几颗天天的糖果也可以。 但她坚决不肯跟许深一起吃饭。 “会饿的……”天天眼巴巴看着黎晚，好心疼的样子，“妈妈饿着肚子，天天会心疼。” 一时间，黎晚哑口无言。 “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爸爸……”天天眨了眨眼睛，好像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我悄悄跟你说，天天有时候也不太喜欢他，但他不坏的……他不会下毒的，妈妈你快吃饭吧！” 黎晚：“……” 天天非要黎晚去吃饭，她不去吃，他就生气，蒙上被子生气。 不得已，黎晚只好出去。 她装作自己出去吃饭，就是不愿意去隔壁。 许深正好从保温盒里取出饭，他看到黎晚要离开，沉声道：“你去哪里。” “我出去透透气。”黎晚站在门口。 “矫情什么？许家的饭不合你胃口？”许深已经把菜都放在桌子上，有排骨，有红烧肉，也有蔬菜和莎拉，“你最好别欺骗天天。” 黎晚怕吵架声被天天听见，她走进休息室，看向许深：“许先生，你究竟有没有想到办法，有没有找好医生？一天过去了，你总不能让天天一直呆在医院里，他的病发作起来是致命的。” 许深刚拿出筷子，坐着，很平静：“你最好别跟我吵架，天天能听到。” 黎晚哑然。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 许深没心思管她，拿起筷子自己吃饭。 第5622章 我信你一次（6） 他已经一整天没吃没喝。 许深脱了大衣外套，只穿着一件毛衣，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他并未看向黎晚，而是默默吃饭。尽管是在私人场合，他吃饭的姿态依然优雅从容。 饭菜很香，也足够两个人吃。 但，黎晚没吭声，转头就走。 许深的手微微停顿，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的背影，还真跑。 三千万的支票说拿就拿，现在跟他装什么贞洁烈女？ 黎晚往电梯口走，她自己下楼去吃饭。 她跟许家早就没有瓜葛，她也不想吃许家一口饭。 如果不是天天，她连许深的面都不想见。 医院楼下有不少店，黎晚打算随便吃点，进了一家面馆，笑了笑：“老板，来一碗肉丝面。” “好，好，稍等。” 店铺人很多，黎晚在人群拥挤的店铺里找了个位置坐下，默默等面端上来。 自从离开黎家，她就再也不是黎家大小姐，虽然黎家早已没落，但好歹能给她光鲜的生活，现在……她只剩下落魄。 因为跟许深离婚的事，黎杰勃然大怒，说她连自己老公都拴不住，一点用没有！ 一怒之下黎杰干脆跟她说了实话，她是黎家小时候从捡回来的弃儿，让她不要在黎家浪费粮食，当天晚上不管不顾就把她赶走。 黎晚已经记不太清黎杰当初说的话，因为太难听，她选择忘记。 “姑娘，你的面。”老板亲自把面端过来，热气腾腾，冒着白色的热气，热气下是绿油油的葱花。 黎晚饿了，狼吞虎咽吃面。 吃着吃着，眼前浮现天天那张可爱又虚弱的面庞，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忽然就掉落在碗里。 她的天天…… 如果可以，她愿意替天天承受这一切，可为什么是天天，天天还这么小。 夜晚，灯影寂寞，街头行人如织。 病房里。 许深匆匆吃了几口饭就过来陪天天。 “你想玩什么？”许深难得这样耐心，坐在床边，他看到地上有一堆玩具。 天天没办法下床，他就抱着他的熊。 “爸爸吃过晚饭啦。” “嗯。” “妈妈还在吃饭吗？” 许深噎住，撒谎：“嗯。” “爸爸晚上吃了什么？” “排骨，红烧肉，还有豆角，很多。” “天天也喜欢吃。” “那等你好起来，爸爸带你一起吃。” “那就一言为定。” “嗯。”许深从地上捡起一只积木，“你想玩什么？或者，想吃什么？” “这个是妈妈拼的城堡，爸爸你帮天天继续拼吧。”天天想看城堡拼好后是什么样子。 对于许深来说，这个事情难度比较大，主要是，他没什么耐心。 而拼积木需要足够多的耐心和毅力。 许深强打精神看了会儿说明书，他把积木全都拿到桌子上，坐在一旁认认真真研究一番。 天天盯着他看。 为什么爸爸要看这么久的说明书？这个不用看说明书啊，可简单了。 可是许深觉得不简单，什么玩意儿？现在小孩子怎么喜欢玩这么枯燥的东西。 第5623章 我信你一次（7） 他试着堆积木，越玩越觉得枯燥，差点撂挑子不干。 可是一转头看到天天那期待的眼神，他又默默拾起积木，一个一个拼。 “不对，错了。”天天聚精会神看着，“这个是城堡大门台阶，不是小门的。” 许深：“……” 什么玩意。 许深从来没有玩过这些，甚至都没给天天买过这些玩具，他给他买的最多的是书。 他也知道许父许母溺爱天天，所以他不准天天去金谷园那边的许家，这样一来，几乎断了天天贪玩的路。 许深知道，他对天天过于严苛了。 天天还在咳嗽，下午吃了粥，到现在都不饿。 不一会儿，黎晚回来了。 她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微卷的头发上是湿润润的白雾，一到暖气十足的病房，黎晚呼了一口气，搓搓手。 外面真冷。 “妈妈，你吃过啦！”天天第一个发现了她，很热情地喊道。 “嗯，吃过了。”黎晚关上门，这才看到许深在给天天拼积木，拼的……挺糟糕的。 许深头也没抬，继续拼。 黎晚的身上是浅浅淡淡的香气，她一走到天天身边，天天就忍不住想抱她。 黎晚坐在她的身边，喂他喝水，陪着他说话。 “妈妈，你晚上吃了什么？” 看到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黎晚差点脱口而出“面”，还好脑子转得快：“吃了妈妈爱吃的菜。” “天天猜是排骨！” “对啊，天天可真聪明。”黎晚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又亲了他一口。 她恨不得24小时都跟儿子在一起，不想离开。 “嘿嘿。”天天躲进黎晚的怀里打了一个滚，像一只猫一样黏着黎晚。 母子俩闹着，全然忘了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许深丢下积木，沉着脸：“许易，你还要不要堆积木。” 天天这才想起来爸爸还在呢，他在妈妈怀里正襟危坐，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可能是今天的爸爸很好说话，天天又立马加了一句：“爸爸，让妈妈教你堆积木好不好，妈妈可厉害了，妈妈是天天见过堆积木最厉害的。” “不需要。”许深严词拒绝。 天天瘪起小嘴巴，怎么不需要呢。 看看，他堆的积木歪歪扭扭又错乱，真得看不下去。 黎晚也没有跟许深一起堆积木的兴趣，她起身去洗手间给天天洗水果。 医生过来查房，正好许深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去。 是金雁灵打过来的。 “深，我听说你从T市回来了，天天生病了。” “你的消息倒灵通。” “天天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小朋友喜欢什么呀？” “不用过来，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哦……”金雁灵撇撇嘴，“那小朋友的病严重吗？” “不严重，我在照顾他。” “那就好……你要是觉得家里冷清可以来我这里住，我最近学了点手艺……” “我这几天住医院里。”许深没时间跟她多说什么，“我先挂电话，医生在查房。” 说完，许深直接回病房。 第5624章 我信你一次（8）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许深走进盥洗室。 水池边，黎晚被他浑厚低沉的声音吓一跳，关上自来水和盥洗室的门：“许先生，你轻点声，会被天天听到。” “我说，时间不早了。”许深不以为然。 “我可以睡这里。”黎晚不想走，“我想照顾天天。” “不需要，这里不需要你，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天天需要我。”黎晚着急，她不懂面前这个男人，明明他自己也看得出来天天需要她。 “你别把自己当回事，有需要我自然会让人打电话给你。” “许先生的意思是，我黎晚不过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而已，对吗？”黎晚那小鹿一般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许深看，盥洗室空间小，他们靠的很近，“许先生，如果不是天天，我黎晚一辈子也不愿意看见你们许家的人。” 许深从小被人哄着捧着惯了，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下：“黎晚，别给脸不要脸！” “许先生，我黎晚的脸面不是你许家给的，也不是你许公子给的，我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做事，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反倒是许公子你，扪心自问，你又对的起谁呢？你真以为你对得起天天吗？你说我不配当妈妈，我看，你更不配当父亲。” 说完，黎晚不想再听许深说一句，她推开他，擦着他的肩膀离开。 她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水果，整整装了一只小竹筐。 瓜果清甜。 黎晚给天天削苹果，收起刚刚对待许深时的冷漠，笑盈盈：“天天最想吃什么？” 天天抱着一本漫画书在看，冲黎晚笑：“妈妈喜欢吃什么，天天就喜欢吃什么。” “哦，妈妈不挑食。” “那天天也不挑食。” “好孩子。”黎晚笑着给他削了一只苹果，她耐心又细致地把苹果切成小片小片。 晚上的天天状态还不错，没怎么咳嗽，烧也退了，看上去像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但黎晚心里头清楚，不能掉以轻心。 她不知道许深打算怎么办，她连天天这一次的病例都没有看到，更是连天天的主治医生都没有见到，只从陆蕾的话语中得知，天天病情挺严重，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她怕许深做出极端的决定。 一走神，黎晚不小心削到了自己的手指头，血流了出来。 她赶忙抽了一张湿巾纸止血。 天天瞧见了，大喊：“爸爸救命！爸爸救命！” 尚在盥洗室里的许深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大步走出来：“怎么了？” 天天哭着指向黎晚：“妈妈流血了……” 许深：“……” 黎晚：“……” 天天哭：“爸爸你快帮妈妈止血，爸爸救命。” 黎晚哄道：“没事，妈妈没事啊。” 天天不听，闹：“爸爸你快帮妈妈止血，流血了……” 许深还是毫无动作，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淡漠。 他没动静，天天就继续喊：“爸爸救命……” 许深被这个小子喊得不耐烦，皱着眉头假模假样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黎晚。 第5625章 我信你一次（9） “别喊了，我教过你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冷静，别虚张声势、自乱阵脚！”许深趁机教训了这小子一番。 天天这才瘪起嘴巴，但他不想理爸爸，他担心地看向黎晚：“妈妈，疼不疼，天天给你吹吹好不好。” “不疼。”黎晚已经用纸巾压住血，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心疼。”天天委屈巴巴地看着黎晚，所有的担忧都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许深无话可说，他在美国的时候时常加班到深夜，这小子也是知道的，但从来没听他时候一句心疼。 黎晚开心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脸蛋：“没事，妈妈不疼，等会儿就好了，妈妈继续给你削苹果。” 天天拽住她的手不肯松：“让爸爸干吧，爸爸经常说男子汉顶天立地，是要担负责任的。” 许深再次无话可说。 不过，他还是拿起了水果刀。 黎晚给天天喂苹果，天天张嘴吃掉。 他今天很开心，虽然身体不舒服，但脸上总是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因为，他见到了很久没有见到的妈妈，就好像做梦一样。 “妈妈，你今天晚上睡在哪里？跟天天一起睡觉好不好，像以前一样，天天喜欢搂着你睡觉。”小家伙眼睛眨啊眨，天真无邪。 “她要回学校。”许深抢先一步，“她要期末考试了，你别缠着她。” “哦。”天天的眼底流露出失望。 黎晚摸着他的小脸蛋，笑盈盈：“妈妈可以不回去。” 一旁的许深脸色立马变了，这个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吗？！狗皮膏药一样打算黏在这里？不愧是小门小户出生的女人，跟她那个哥哥一样不要脸。 “真得吗？”天天惊喜，但立刻又陷入沉思，“但是妈妈要考试吖。” “没关系的哦，妈妈成绩很好的，不用复习都能考很高的分数。” “真的？难怪天天也这么聪明，原来是跟妈妈一样！”天天手舞足蹈，搂着黎晚开开心心，旁若无人。 “……”许深无话可说。 天天一见到妈妈就好像有了靠山一样，平时在许深面前像只不敢说话的小鸡仔，但现在立刻变成了小话痨，身体不舒服也要说话。 他还吃掉了不少水果。 黎晚坐在一旁跟他说话，给他讲故事。 许深看不下去，沉下脸就走，出去抽烟。 这个女人着实不要脸，他也不知道他母亲打电话叫她来干什么，她除了哄骗天天，扮演一副好母亲的角色，还会干什么？既不能看病也不能治病，连带着他的心情都被搅的一团糟。 骂也骂不走，许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天天也是，仗着生病了可劲儿撒娇，这在以往，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黎晚在病房里给天天喂药：“天天，乖乖吃药了。” “妈妈，天天不想吃哦。”天天还是害怕地缩起脖子，“天天可以不吃的吧？” “吃了才会好，好了妈妈就带你出去玩。” “不要出去玩，天天要你一直陪着天天，从小到大。” （3.1号爆更，保底更新30章左右，爱你们，记得投票票哦~(*^▽^*)） 第5626章 我信你一次（10） 黎晚的心口微微震颤，长睫毛翕动，半晌没开口。 她知道，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的事轻易不会承诺。 可是天天的眼中带着无限希望和憧憬，在等着她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一次，黎晚终于对天天撒了个谎，她点点头：“那妈妈答应你，一直陪伴天天。” “拉钩哦。”天天伸出小手。 黎晚温暖的手指头勾住天天软绵绵的小手指，她喉咙哽咽，鼻子一酸，泪水差点掉下来。 她还能陪天天多久…… 天天得到妈妈肯定的回答，主动把药片吃掉了，一点没让黎晚操心。 他要让自己早点好起来！这样妈妈就回来啦！ 黎晚一直没离开病房，许深出去后也没再回来。 许深去了戴医生的办公室，戴医生接待了他，给他泡上一杯龙井茶。 “许先生，您考虑好了吗？” “文件我都看了，瑞德芬是不是还没有经过人体试验？如果试验，需要多久？” “在动物身上的试验都很成功，但一直没有经过人体临床试验，发明瑞德芬的人是我在德国留学时的导师，他作风素来严谨，他对待这款药的使用也比较谨慎。”戴医生道，“我跟他通过电话，他不赞同把药在天天小朋友身上使用，因为瑞德芬还没有能进入市场。我告诉您这个药，只是因为我和许广丰老先生的关系不错。” 许深懂他的意思。 他沉默着。 半晌，许深又问：“如果不用瑞德芬，进行保守治疗呢？” “那就像三年前一样，治疗成功的概率大概在10%左右，有点拼运气。”戴医生都是实话实说，没有丝毫隐瞒，“我们都以为这个病治好了就不会再复发，所以……觉得有点遗憾。” “所以许先生，不管你采取哪种治疗方式，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许深知道了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而他，必须提前做好这最坏的打算。 一时间，许深的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很压抑。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最坏的打算，稍稍一想，心脏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 天天是他的儿子，他才陪了天天两年。 戴医生又跟许深说了很多，皆是肺腑之言。 夜渐渐深了。 住院部是整个医院最安静的地方，这个冬天，异常寒冷。 等许深再次回到病房，天天已经睡着。 黎晚坐在一旁讲故事，声音轻和温柔，仿佛三月春风。 灯光下，她的容颜安谧静好。 她本就是念的播音主持专业，讲起故事来字正腔圆又有感情，天天很喜欢听她讲故事。 听到脚步声，黎晚抬起头。 她在许深的脸上看到了森冷的寒意，比这冬天的深夜还要冷。 黎晚知道他看她不顺眼。 她也不想看到他。 果然，许深迈开步子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压低声音：“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黎晚丢下故事书，站起来：“你能照顾好天天吗？” 许深怒，指着门口：“滚。” 黎晚咬牙，她不是厚脸皮的人。 第5627章 我信你一次（11） 她还不至于被人撵着都不走。 黎晚拿上自己的包，但还是依依不舍地弯腰亲了亲天天，看着小家伙熟睡的面庞，她的眼中满是留恋。 临走时，她看了许深一眼，眼中的温暖悉数化为冷漠。 她终于走了。 门关上，病房里十分安静。 许深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情绪很乱，目光落在天天的脸蛋上，晚上又跟戴医生聊了很久，素来果断的他却拿不准主意。 一边是治愈率10%的保守治疗，一边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新药，他无法决断，他怕走错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天天了。 如果只是一份生意上的合同，他怎么做决定都行，可这次不是。 约摸九点，陆蕾打电话过来。 得知黎晚已经回学校，她担忧道：“你让她回去干什么？她能照顾天天啊。”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照顾天天？”许深沉声往阳台上走，压低声音。 “但你不能否认，天天只认她，只愿意喊她作妈妈。”陆蕾也知道许深脾气拧巴，轻易不敢触怒他，“你把她赶走了，天天怎么办，天天要是哭闹起来要她呢？” “你今天就不该让她过来！这种女人得寸进尺，当年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现在照样敢用天天绑架许家，一旦被她捆绑，许家只能付出更多的代价！” “你别生气，我当时也是吓到了，只想天天好好的，没有考虑太多。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是天天还要她来呢？” “我会注意。” “行吧……那天天这病，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再请一些国外顶尖的专家来会诊。” “就怕时间来不及，阿深，你一定要尽力啊。” “我会。” “好，好。”陆蕾没有多言，那就一切全凭许深做主吧，“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你爸爸太生气了，他准备去澳洲了。” “没事，我会尽全力让天天活下来。”一定。 “唉，小可怜。”陆蕾已经哭了一天，实在是无能为力，“你也别跟那个女人客气，要是天天实在缠着她，你就让她过来，别觉得愧疚，这是她应该做的，哪怕就是让她拿命抵天天的命，我觉得也不过分。” “她的命，抵的过天天的命？”许深冷笑。 许深没说太多，挂了电话。 他哪里也没去，就在医院陪着天天。 困了，他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丝毫不敢离开，尽管许家派了很多佣人和保镖过来。 但他仍然想时时刻刻陪着天天，尽一个父亲最大的责任。 …… 第二天。 天天刚醒，洗漱完，金雁灵来了。 许深没告诉她病房的位置，见到她时，眉头皱起，但也没说什么。 她给天天买了很多零食和水果，还有童话书、玩具。 她这种大明星，不管来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她带了好几个助理，助理的手上都拿着东西，没有空手。 一群人刚进来，天天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都是香水的味道。 天天不喜欢。 妈妈也用香水，但跟她们都不一样。 第5628章 爱情的结晶（1） 天天穿着天蓝色的毛衣坐在床上，乖巧懂事，盯着来的人看了会儿。 他不认得他们。 “把东西都放这儿，小心点。”金雁灵指挥她手下的人干活。 一时间，病房里人很多，格外热闹。 天天不看了，低下头，从床头拿过一本漫画书。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怎么还没有来，他想她了。 她昨天说要陪他睡觉的，为什么回学校了呢……爸爸说她有急事回去了，什么急事呀？ 天天见不到妈妈，心慌慌。 金雁灵前呼后拥，她的手腕上挂着一只香奈儿的白色新款包包，身上则是一件水绿色的皮草，个子高挑，在人群中很惹眼，所以她来的时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许深不喜欢太闹腾：“没什么事的话你先离开。” 金雁灵走到他身边，弯腰，离他很近，带着点调情的意味，眉梢挑了挑：“深，我的一点点小心意呢。让我陪天天小朋友一会儿吧，一会会就可以，我很想天天。” 许深脸色未动：“我让你先回去。” “天天，喜欢不喜欢阿姨来看你呀？”金雁灵干脆去哄天天，伸手摸了摸天天的脸蛋。 天天眨眨眼，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阿姨给你买了很多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干脆所有品种都买了一点。小朋友要听爸爸的话哦，快快好起来。” 许深疲惫憔悴，脾气很大：“金雁灵，带着你的人先出去！” “好了，好了，我等会儿也正好要去拍广告。”金雁灵靠近许深，盈盈一握的水蛇腰几乎贴着他，呵着气，“深，王老板那里有个化妆品代言，我觉得挺符合我要求的，不过经纪人跟我说，谭思思那个女人也在争……他们都说谭思思背后是格林电子的赵老板……” 金雁灵欲言又止。 以往，她只要说到这份上，许深就会毫不犹豫替她打电话要代言。 对于许深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而且金雁灵知道许深生性骄傲，从不肯屈居人下，他要做的事，容不得别人去抢。 她既然是许深的女人，那许深断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本以为一句话的事，没想到这一次许深脸色很沉，推开她：“我再说一遍，带着你的人出去。还有，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不准再来。” 金雁灵脸色大变。 本来想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她和许深的关系，甚至带着点炫耀的意味，没想到被许深当场拒绝。 金雁灵也知道许深的脾气，她就算跟他再熟，也不敢造次。 她招呼自己的人离开，丝毫没有敢停留。 病房终于安静。 天天身体不好，他也喜欢安安静静的。 有爸爸在就很好了，如果妈妈来，他就会特别高兴。 至于其他的人，他不太想见。 许深开了窗户通风。 屋子里的香水味散了半天才散去。 天天眨眼，双手捧着故事书，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爸爸，天天怕生，不想见不认识的人。” 第5629章 爱情的结晶（2） “知道了。”许深破天荒没有反驳他、批评他，“不会有下次。” “爸爸最好了。”天天还不忘哄许深开心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爸爸究竟开心不开心。 他明明知道爸爸不太喜欢他的…… 想到这儿，天天低下头，手指头里抓着笔在他的故事书上乱画，画着凌乱的线条，画着辨不出形状的动物，嘴巴撅着。 他其实更喜欢和妈妈呆在一起，很轻松，没有压力，和爸爸在一块的时候他不知道说什么，可能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并不喜欢金雁灵，但他知道那是爸爸的女朋友，将来可能要结婚的对象，他就不敢再说什么。 妈妈已经离开了他，他不想再失去爸爸，尽管这个爸爸不喜欢他。 但他还是想要爸爸的。 许深关上窗户，转头正好看到天天在低着头乱画。 小家伙睫羽低垂，乖乖巧巧，但看上去像被人欺负一样，不怎么高兴。 许深弄不懂小孩子的心思。 走过去，他淡淡道：“乱画什么，漫画书都被你画得不能看了。” 天天不听，他犟起来像小牛一样，而且刚刚的一些事让他不怎么开心。 他继续拿着笔乱画。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如果是刚刚那位阿姨，我已经跟你保证，不会再让她来。” “不是，没有。”天天全程都低着头。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我可以陪你。” “想一个人静静。” 许深：？？？ 天天是认真的呢。 他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涂抹故事书，这在以前，爸爸是不让他干的。 他还记得有一次顽皮地把新买的故事书涂抹乱画了一通，回来后又拒不认错，被爸爸狠狠揍了一次。 他心里头知道，爸爸倒不是生气他在乱画，而是他没听他的话。 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话呢？他又不喜欢他。 想到这儿，天天的眼睛红了。 他又想起过生日那天晚上偷听到的话。 爷爷奶奶都知道爸爸不喜欢他，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干嘛瞒着他呀，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可以接受的。 不就是不喜欢嘛，等他身体好了，他就住学校里去，这样就不会打扰爸爸和金阿姨了，他们结婚不结婚都跟他没关系，给不给他生弟弟妹妹也跟他没关系。 反正，他对金阿姨喜欢不起来。 爸爸总不能强迫他去喜欢金阿姨。 等他长大了，他就可以离开他们了，到时候，他要出去流浪。 像一只快乐的兔子，走遍天涯海角去流浪。 许深盯着他看了半天，淡淡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没什么不好说的。” 素来擅长察言观色的许深知道这小家伙有心事，小不点不知道哪里来的心事。 “没有。” “那你委屈什么？” “没有委屈。” “是不是我这两天对你太好，你想得寸进尺？嗯？”许深吓唬他。 天天躲了躲，肩膀微微颤动。 他也没听出许深是在吓唬他，以为又要打他，他摇摇头：“没有的，天天有听话。” 第5630章 爱情的结晶（3） 他把乱画的故事书收起来，把笔也收了起来：“爸爸，天天没有乱画了，天天有听话，你不要打他。” 他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里有点害怕，圆乎乎的小脸蛋上也带着躲闪，不敢靠近许深。 许深心烦意乱。 对上小家伙的大眼睛，不知为何，心里头不舒服。 一想到天天的病情，他的心脏更像是被抓住。 许久，他才稳住情绪，嗓音里都是克制：“我打过你几次啊？” 这小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经常打他。 加起来也没打过几次，大多数都是天天十分调皮让他头痛的时候。 天天没吭声，低下头，瘪起嘴巴，大眼睛里水汪汪的。 “许易，怎么不说话了？我打过你几次？嗯？别栽赃我。”许深真想跟这个小东西算算账。 “不想跟你说话。”天天小声嘀咕。 “你！”许深被他气得半死，“不想跟我说话，你想跟谁说话？” “跟谁说话都不想跟你说话。” 许深：“……” 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 果然是他这两天对他太好了，这小东西开始得寸进尺，敢回嘴了。 在以前，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天天又生气又难过，什么事都不想做。 刚刚看到金阿姨他就不太高兴，一想到爸爸可能很快就会再有一个孩子，他就特别特别难过。 一难过，整个人头提不起劲，蔫蔫的。 许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很认真地不高兴。 “等会儿医生来给你打针，好好配合。” “妈妈为什么还没来……” “她今天不会来了。” “是你不让她来的吗？”天天聪明，轻轻地问。 “她昨天不是说了吗？她要期末考试。” “哦……”天天懂了，“不能打扰妈妈。” 许深思忖半晌，沉着一张脸严肃地告诉他：“许易，看人不能看表面，有些人对你好，她是有目的的。” “你说谁呀。”天天怎么会懂，他是在说妈妈？ “别问我说谁，记住，爸爸会永远对你好。” “三天骂宝宝一次，五天打宝宝一次的那种好吗？” 许深：“……” 他差点被天天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这小子，真能耐啊。 他以前是小看他了。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查房，带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 天天看到泛着银光的医学器具就害怕，看到针管更害怕。 他拼命躲，哭：“不要……不要打针……天天怕……怕……” 许深捉住他：“打了针才会好。” “不打，天天不想好了……天天怕……天天不要……” “说什么呢！”许深冷喝。 他居然说他不想好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为了他的病烦的焦头烂额，结果他说这种话！ 天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一不小心说出来了而已。 等好起来后，他还是见不到妈妈，爸爸还是对他冷冰冰的，他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他不想这样。 毕竟生病的时候，还能见到妈妈。 第5631章 爱情的结晶（4） 许深按住他，捋起天天的毛衣。 那一截干净雪白的小胳膊露在空气中，天天害怕地直哭。 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哪及许深的力气。 护士眼疾手快，把针戳进天天的手臂，又迅速地推药，一气呵成。 天天的手臂上已经有好几个小小的针眼，许深都看在心里。 这一针，仿佛打在许深的身上一样。 天天哭个不停，哭得接不上气，又是咳嗽又是喘，大眼睛茫茫然，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 护士跟着安慰半天，又夸了天天半天：“小朋友很勇敢哦，打了针很快就好了。” 天天不听，就是哭。 许深搂着他，几天时间，这小家伙好像就瘦了很多，委屈的脸上始终挂着泪水。 “不哭了。”许深垂眸，看向窝在他怀里的天天，替他擦眼泪。 “天天、天天要妈妈……”天天断断续续抽泣，泣不成声，“爸爸……天天要妈妈……要……” “我让奶奶来陪你。” “要妈妈……要妈妈……”天天只重复这一句。 别人他都不要，他只要妈妈。 “非要她？” “嗯。”天天带着泪点点头，“只要妈妈。” 许深没有办法了。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愿意跟那个女人打交道。 要在以前，他不会任由天天撒娇，可他也知道天天的表情有多严重……如果现在没有满足他，也许，就再也没有满足的机会了。 许深拨通了黎晚的电话。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给这个女人打电话。 黎晚在自习教室发呆，她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木在发呆，眼睛无神。 “来医院。” 黎晚一惊：“天天怎么了？天天是不是出事了？” “在哭，没大事。” 黎晚抓着手机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喊：“许深，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要是不行，你把天天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把天天给我啊！” 许深脸色阴沉，他就知道跟这个女人没什么好说的：“黎晚，我让你来是看在天天的份上，你别他妈跟我说有的没的！” “你就是个混蛋！如果天天没命了，我会跟你拼命的！” “天天好好的，你别给我乱说话！” “许深，你良心就不痛吗？这两年，你对天天究竟做了什么？” “黎晚，你跟我说良心？你有这个脸跟我提这两个字吗？” “我现在就去医院，你把手机给天天，我跟天天说话……” “没必要，校门口等着，司机会去接你。” 说完，许深挂了电话。 黎晚站在寒风中抱着臂，冷飕飕的风从她的脸颊边刮过，像刀子一样。 她的泪都快流光了，脸上一直挂着泪痕。 没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出现在校门口，黎晚直接打开车门就上去。 过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考试对她而言当然没有看望天天重要，她大概率要缺考了。 司机看到她上来，平静道：“黎小姐，许先生让我告诉你，以后每天早上来学校接你，晚上再送你回学校，你看行不行。” 第5632章 爱情的结晶（5） “我不需要他给我制定行程。”黎晚不买账，“我也不用他派车来接，车我还是打的起的。” 司机噎住，无话可说。 一路上，谁也没开口。 到了儿童医院，黎晚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捧花，朝气蓬勃的鲜花，开得正好。 她抱着花出现在病房。 原本还是无精打采的天天瞬间来了精神，坐起来，快乐地大喊：“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许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女人买了一捧花，这一束花里有百合，他对百合过敏。 “把你的花拿走……阿嚏。”许深又打喷嚏。 黎晚无辜地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拿走，还把花送给天天：“天天小朋友，喜欢吗？” 天天对花不过敏，非但不过敏，还很喜欢！ 爸爸说花花草草这种东西是女孩子喜欢的，所以……不准他喜欢，爸爸总是说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子，天天不明白哦，喜欢花怎么就不是男孩子了。 爸爸这是歧视！ 许深受不了了。 他摔门出去。 他要是再呆房间里，不仅会打喷嚏，皮肤也会过敏。 天天问黎晚：“妈妈，爸爸干嘛跑了？” “他好像对花……过敏？他对哪种过敏？” “不知道……”天天摇摇头，茫茫然，“我们家里也有花的吖。” “哦。”黎晚想，那可能是这束花里的其中一种吧，她要是知道是哪种，她就天天买。 黎晚帮忙把花放在桌子上，有了这束花，空白单调的病房都仿佛步入了春天。 天天一看到妈妈心情就很好，一会儿要妈妈抱，一会儿要妈妈亲。 天天还把袖子捋上去给黎晚看：“妈妈，看看，天天被戳了好多针，好可怜呐。” 黎晚心疼，搂着他在怀里：“别怕，妈妈在呢。” “妈妈，你要是忙的话可以过几天来看天天的。” “不忙。” “妈妈，你在哪个大学读书？” “南城国际大学。” “等天天好了，你带他去玩，可以吗？” “好啊，那你要快点好起来，春天的时候，妈妈校园里的花可漂亮。” “嗯！会好起来的！” 许深过了半天才回到病房门口，他也下楼买了一捧花。 他要是贸贸然把黎晚的花扔掉，天天肯定会哭会闹，他只好买了一束不会让他过敏的花。 许深带着口罩替换掉黎晚的花，愤怒将那束花丢进垃圾桶。 这女人，五年前爬上他床的时候不是连他的各种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吗？怎么，不知道他百合花过敏？ 做完这一切，许深才摘下口罩，坐在沙发上翘起腿，看向天天。 这小东西立马有了精神，活蹦乱跳，开始跟黎晚玩游戏。 不过，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没多久，天天困了。 黎晚给他盖上被子。 天天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强打精神看向黎晚：“妈妈，天天睡一会就醒，你不要走。” “不走，要是妈妈有事离开一定给你留纸条，好吗？” “好的，可以的。”天天也不是不讲道理，他知道妈妈要期末考试了。 第5633章 爱情的结晶（6） 他这才放心地睡觉，眼皮子睁不开。 黎晚去收拾桌子上的东西，眉头皱起：“这个牌子的牛奶天天不爱喝的，还有这个水果麦片，天天不吃。” 她是在跟许深说话，但许深没有反应。 半天，许深才冷冷睨了她一眼：“天天挑食的习惯，看来都是你惯的。” “天天不挑食。”黎晚忍不住跟许深吵架，“他已经很好了，但不管是谁都有一个喜好，不是吗？天天也是。他虽然是小孩子，但他有权力不去吃那些他不爱的东西，这不叫挑食，仅仅是喜好。” “你可真会强词夺理。” “懒得理你。”黎晚不想再吭声。 她默默帮天天整理出他爱吃的东西。 中午。 许家的佣人继续给许深送饭，许深现在吃住都在医院，连许氏集团都不再去。 许深去隔壁的休息室，黎晚跟上去。 她倒不是跟过去吃饭，她有话要跟许深说。 关上门，她站在门口：“许先生，说完我就出去。” 许深高大的背影微微沉顿，转过头，冷笑：“你要说什么。” “你找好医生了吗？你找到对策了吗？你打算怎么办？你是不是就想这么拖下去？天天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可有可无？” 许深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上是冰冷的寒意：“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黎晚，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没这个资格！” “我是天天的妈妈，这个身份够吗？天天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我。” “哦？一个靠出卖身体爬男人床的妈妈？黎晚，你可真高尚，现在搁这儿扮演什么母子情深呢？嗯？” 黎晚的小脸蛋涨得通红，她咬紧牙关：“你回答我，你有没有打算要天天？你知不知道拖下去会发生什么？” 许深当然不会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任何！ “出去！”许深指着门。 “我不走。” “行，那你继续。” 许深不想跟这个女人浪费时间，径直走到桌子边。 菜肴都是热的，许深从保温盒里拿出午餐来。 黎晚很生气，天天得了这么重的病，为什么他还跟没事人一样，还能一口一口吃得下饭？他真得就没有一点在乎天天吗？仅仅因为天天是她生的孩子？ 黎晚眼睛红了。 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紧盯着许深看，而许深默默吃饭，没把黎晚当回事。 黎晚真得看不下去，对于天天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早一分钟治疗都比晚一分钟有更大的胜算。 这是她在三年前就懂得的道理。 她走过去，挡在餐桌边：“许深，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天天吗？” 许深拿筷子的手顿住。 他顺着黎晚的身体往上看。 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因为愤怒，胸口起伏不定。 许深觉得倒胃口，放下碗筷。 “不让我吃饭？”他冷冷问。 “一天一夜了，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满意吗？” “你没有办法，那我去想办法！”黎晚做不到他这样。 （3月1日凌晨00：15左右先爆更25章这样，晚上老时间20：30左右再加更几章，敬请期待，记得投票票哦~） 第5634章 爱情的结晶（7） 许深不发一言，唇角边都是讥讽的弧度。 她想办法？ 他轻挑眉尾，轻浮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蛋，嗤笑：“什么办法？是不是五年前一样的办法？” “许深，就算我拿命去换天天的命，都可以。”黎晚知道，他是不会懂的。 他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懂。 许深坐着，黎晚就站在他的跟前。 他淡漠地嘲讽：“黎晚，既然三年前天天生过一次病，那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病无药可治。你真当我不愿意给天天看病？”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三年，医学日益发达，你怎么知道没有办法？天天的病只是罕见，但并不是绝症。” “有，怎么没有？你说的对，有药。”许深冷冷看着她的眼睛，“瑞德芬，一个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仅仅在老鼠、兔子身上取得重大突破的药物，你敢用吗？嗯？” 黎晚懂了。 原来有药。 只不过药物还没有经过人体试验。 如果天天用了这款药，天天就是第一个试药的病人。 “我不懂医学。”黎晚音调减低些许，缓缓道，“你既然知道有这款药，为什么不去在全世界各地找顶级的专家帮忙试验？” “他们能立刻飞过来吗？嗯？黎晚，你没脑子吗？！”许深懒得再跟她说，“让开，我饿了。” “你找医生了？”黎晚不依不饶，她要肯定的回答。 “滚开。”许深发火。 他伸手一推，可能是力气太大，黎晚的腰撞到了桌角，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许深没注意，他只想吃饭。 黎晚咬咬牙：“希望你能尽快安排。” 说完，她走了。 她当然不会跟许深一起吃饭。 她依然一个人下楼简简单单吃一点。 外面很冷，天空阴沉沉的，南城已经很多天没有太阳。 风吹起她的发尾，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平和的视线里是一个安谧的南城。 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吃了饭，黎晚肚子有点痛。 她算了算日子才想起来，例假可能快来了。 她什么都没准备，黎晚趁着这个时间去医院楼下的超市买了护理用品。 生了天天后，她的例假总是不准时。 路上，她又接到导师的电话。 她的导师廖文华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大咖，也是南城广播电台的副台长。 “老师。” “黎晚啊，晚上有没有时间，本来是你师姐陪我去应酬的，她正好有事。你呢？忙不忙？是不是在复习？” “老师，我没办法过去，我在外面，不在学校。” “哦哦，那行，你忙，下次有机会喊上你。” “知道了，老师。”黎晚不敢得罪导师，虽然她听说过她导师不少绯闻，都说他比较好色。 黎晚平时学习忙，跟导师接触的时间不多，他好色不好色，她并不清楚。 廖导平时都带着她的师姐出去应酬，今天不知道怎么打电话给她了。 她不会去的。 就算没有天天的事，她也不会去。 回到儿童医院。 许深早就在病房外站着。 第5635章 爱情的结晶（8） “你去哪里了？”许深冷睨了她一眼，吃个饭要这么久？ “只是吃了个饭。”黎晚懒得回应他，“天天醒了？” “醒了。” “天天睡得浅，这么快就醒了。”黎晚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往病房里走。 天天状态不是很好，早上还精神抖擞，这会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佣人在给他讲故事。 见黎晚来了，天天要喝水，黎晚扶他起来。 “妈妈，天天想跟你一起玩游戏。” “好，一起。” 天天喜欢解九连环，但他又不够聪明，而黎晚不太会玩这个，两人闹了半天也没解出个什么来。 许深看不过去：“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他教天天玩。 “对了，天天想起来一个事。”天天看到爸爸妈妈都在身边，他拉开抽屉，找到一条红绳子，“这个是天天跟奶奶要的。” “这个干什么？”许深蹙眉。 天天先是在黎晚的手上扣了一圈，用剪刀剪开，又在许深的手上扣了一圈，用剪刀剪开，又在自己的手腕上扣了。 他得意洋洋地摇晃小手：“都有了，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许深别扭地要去扯。 天天眼睛红了，委屈巴巴：“爸爸，你不要解开，你要是解开了，你和天天的缘分就没有了。” “太难看了。” “那你也不能解。” “那我什么时候能解？我总不至于一直系着。” “要经过天天的允许，因为这是天天给你系的，爸爸，你能听明白吗？” 许深满脸黑线。 他能不明白吗？！ 这红绳子真难看。 他一个大男人系上这个真的跟个女人似的，要在以前，他早就剪了，绝不会听小孩子摆布。 但现在，他没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还能陪这个小家伙多久，有一天是一天。 尽量满足他的全部要求。 黎晚的手腕白白净净，本来什么都没戴，一条红绳子系上后有些突兀。 天天又一本正经对妈妈道：“妈妈，你也不可以解哦。” “知道。”黎晚比许深好说话。 黎晚低头看着手上的红绳子，许深帮天天解九连环。 天天就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点哀伤和恳求：“爸爸妈妈，你们和好吧……电视剧上说，孩子是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既然你们有了天天，那你们一定是有爱情的对不对，既然有爱情，现在只是吵架了，一定可以和好的对不对。” 黎晚抬头，瞳孔里微微震惊。 倒不是惊讶天天会说出这番话，而是惊讶天天脸上的表情。 小家伙满脸哀戚，悲伤，但又带着无限期盼。 他很想很想爸爸妈妈和好……他也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但是…… 天天欲言又止，他看到他们都不说话，而且爸爸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又说错话了。 一时间，气氛安静且尴尬。 天天承认错误，主动认错：“天天说错了，天天说的不对。” 最终，还是黎晚岔开话题：“宝贝，饿不饿，想吃什么？” 第5636章 爱情的结晶（9） 天天摇摇头。 素来很会哄小孩子的黎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许深问道：“现在想干什么？爸爸有时间，可以陪你。” “你不忙吗？” “不忙。” “那太不巧了，天天没有住院的时候你没时间，住院了才有时间，但天天已经不能下床走路了。”小家伙的眼里是无辜的光泽，仿佛有委屈的眼泪。 “会好起来。”许深没说太多，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无以复加。 这种沉甸甸的感觉第一次有，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天天玩了会儿又累了，盖上被子睡觉。 许深抬起手抵着额头，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贯穿了他全身，他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 黎晚在给天天削水果，她也不说话，只有手腕上那条红绳子鲜艳夺目，像最显眼的风景线。 …… 天天住院的第五天。 许深从全世界各地邀请的专家陆陆续续聚集在儿童医院。 他们连夜商讨方案，但一致认为当前世界上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 一群专家，年纪不等。 天天的病情在逐日加重，戴医生每天催促许深做决定，但许深迟迟下不了决定。 他怕。 怕自己的决定让他永远都见不到天天了。 他不敢想。 素来果断的他变得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天气一天天冷了下来，距离农历新年也越来越近。 天天很喜欢过年，但他不喜欢在美国过年，他说，纽约没有年味，也没有一家人陪他，更没有人给他红包和礼物。 所以，他喜欢在国内过年。 今年，天天终于回国了，但却住进了医院。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地方已经换上了崭新的红灯笼，年味越来越足。 因为许深迟迟不愿意做决定，这群专家只好日夜开会，研究最合适的方案，争取把危险降到最低。 黎晚白天会过来陪天天，为了天天，她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缺考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全校都放假了，但还有一些学生没回去。 黎晚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她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这样一来可以更自由。 当然，她早就无家可归了。 她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搬家很容易。 这天晚上很冷，大风“呼呼”地吹，她扶着行李箱搬运东西，一点一点运，像蚂蚁搬家一样。 运到第三趟，黎晚看到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脖子间是一条浅灰色的围巾，身姿笔挺，一个人。 他背对着黎晚，黎晚没注意。 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男人忽然喊了一声：“黎晚！” 黎晚惊诧，抬头。 路灯暖黄色的光线下，她看清了他的脸。 一时间，她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惊喜：“唐哥哥！” “是我，好久不见了。” 黎晚拼命点头，是的，好久没见了。 唐景州见她手上抱着一只收纳盒，张开手：“我帮你拿。” “唐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已经在英国定居了吗？”黎晚没跟他客气呢，把收纳盒放在他的臂弯里。 第5637章 人非草木（1） 唐景州接过来，和她并肩走在小区的路上。 黎晚很冷，搓着手，胳膊酸痛酥麻。 她上大学那一年唐景州正好大学毕业就离开了南城，他的父母早已在英国定居，所以他也跟着去了英国。 唐景州是她家的邻居，当然，这个家是对她而言已经不存在的黎家。 他比她大四岁，所以她一直叫他“唐哥哥”或者“景哥哥”。 唐景州成绩十分优异，她小的时候，他没少辅导她功课，所以她考上南城国际大学有一大部分都是唐景州的功劳。 一直没好好谢谢他。 她只知道后来的唐景州去了安城读大学，读的是医学院。 但从那以后，她再没有见过他。 唐景州举止优雅，言语斯文，且十分耐心。 他回应黎晚：“回南城有点事，打听到你在国际大学读研究生了。” “嗯，今年刚考上。” “挺好的。” “不行，没有唐哥哥你聪明，费了很大力气才考进播音主持系。” “肯努力就是一种聪明，毕竟有些人连努力都不愿意。” “说到这个，很感谢唐哥哥以前对我的帮助，高三那一年，你一直帮我辅导功课，我数学很糟糕，但你一直不厌其烦地教我。”黎晚说到这些就很高兴，“而且你教的方法很实用，我记得高考的时候写数学题用了很多你教的公式。” “还记得这个？” “记得。” “我还以为我这次贸贸然来找你，你会不认得我。” “怎么会啊，唐哥哥你还跟以前一样，一样帅气。”谈及这些，黎晚终于放下多年的压抑。 唐景州不是外人，她也没把他当外人。 他们聊着天，黎晚来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门口。 她住一楼，不用爬楼梯。 “你一个人住？”唐景州问。 “嗯，一个人。” 黎晚对唐景州没有任何的戒备，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小时候她就喜欢跟在唐景州的身后跑，而唐景州对她比对别的小朋友都好。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这个时候遇见唐景州，是很幸运的事。 “我听说你哥哥把以前的别墅卖掉了，公司也破产了。”唐景州道，“他是不是赌博又输了很多钱？” “我不知道。”黎晚脸色有些许的变化，她不想谈黎杰。 黎杰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 唐景州没再问，他懂。 正聊着，黎晚的手机响起。 是许深。 “黎晚，你在什么地方。” “学校这边。” “你过来。”许深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无力、倦怠，他揉了揉眉心，“现在。”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刚从医院回来啊！ “天天被送进抢救室了……” “我刚刚走的时候他不是好好的吗？你对他做了什么啊？！”黎晚哭了，她傍晚的时候还在儿童医院，临走时，她还亲了亲天天。 她红着眼睛，背上包就准备走。 “我能对他做什么？我是他父亲，我怎么会对他做什么？黎晚，你能不能别不讲理……”许深的声音从高到低，甚至连火都发不出来了。 第5638章 人非草木（2） 他只剩下疲惫感。 天天已经进了抢救室，生命危在旦夕，他还能做什么？ 从前总觉得自己年轻气盛，无所不能，即使有再多的困难都能克服，披荆斩棘，一路过关斩将，却不曾想过，这世上有些事，他无能为力。 “我过去，我现在就过去，你不要随随便便签字好不好，只要有一线希望，你都不要随便签字。”黎晚浑身冷汗，她怕许深签字放弃抢救。 她知道许深不喜欢这个孩子，但她喜欢，她要。 “你现在就过来。” “好，好。” 黎晚放下手机，飞奔出去，临走时慌慌张张跟唐景州告别：“唐哥哥，我出去一趟，你要是离开了，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吗？”唐景州看她很着急，“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黎晚已经飞奔出去。 唐景州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他帮她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出租屋。 屋子不大，两室一厅，足够黎晚一个人住。 黎晚站在寒风中打车，天气太冷了，南城的冬天总是这样让人瑟瑟发抖，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依然不习惯。 黎晚的脸上挂满泪水，她在哭。 她傍晚离开医院那会儿天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时间，天天就进了抢救室了。 这几天，天天恢复的还不错，虽然只用了一些简单的药，但病情没有加重，许深也一直拖着没有做决定。 黎晚招了一辆出租车，飞快地奔着医院去。 夜晚的大学城很安静，和之前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多数的学生都放假回家过年了。 她没有家，她不想再失去天天。 去年过年她就是在学校里过的，借口考研，哪里也没去。 今年没有办法再找这样的借口，她只能在外面租了房子。 黎晚的思绪很乱。 “师傅，师傅，再开快点好不好。”她拼命喊，她怕自己去的迟了，许深会签字放弃。 不要，一定不要。 没多久，车子开到儿童医院。 黎晚飞快地往抢救室走。 她知道在哪里，她对这儿已经很熟悉。 果然，许深站在外面，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色凝重，疲惫的五官上带着清冷和孤寒，就如这南城的深夜，冷中带着萧瑟。 抢救室的门还没开。 “天天什么时候送进去的？医生怎么说啊？”黎晚过来抓住许深的胳膊，紧紧抓着，像是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尽管她知道，他不是。 她仰着头，那双期盼的大眼睛里是迷茫和等待。 “送进去一个小时了。”许深声音嘶哑，喉咙酸痛，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黎晚哭着，毫不掩饰地哭了。 “突发呼吸困难。” “专家呢？他们人呢？不是从世界各地都来了很多专家吗？” “黎晚，别烦我了行不行，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你能想到的我想不到？”许深心烦意乱，甩开她。 第5639章 人非草木（3） 黎晚被他甩开，差点摔倒。 她不再纠缠许深，因为她从许深这里从来都得不到答案，他不屑跟她多说一个字。 抢救室外只有许深和几个保镖，黎晚没有看到许母，更没有看到许家别的亲朋好友。 她知道，天天虽然是许家的孩子，但许家并没有公开他，原因很简单，因为天天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许家小孙子。 她也知道许家打的是什么算盘，等将来许深再娶妻生子，许家的一切都是要由下一个孩子继承的，而不是天天。 抢救室外有长椅，黎晚坐下，不再嚎啕大哭。 她的眼神冰冰凉凉，双目通红。 手腕上还有天天给她系的红绳子，她轻轻摩挲，祈祷。 祈祷上天保佑天天好好的，她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如果这一切的开始都错在她身上，她宁愿去接受全部的惩罚，而不是让天天接受这一切。 四周，安安静静。 黎晚没有任何知情权，她甚至不知道许深请的专家研究到哪一步了，瑞德芬究竟有没有用。 她一无所知。 气氛安宁，连黎晚小小的啜泣声都听得见。 例假还没有走，黎晚肚子很疼，刚刚一路跑过来，小腹有很重的垂坠感。 她痛得大汗淋漓，弯着腰捂住腹部。 许深过了很久才发现她不太对劲，淡淡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这里有我守着。” 黎晚摇头，说不出话，但很倔强。 她怎么会走？ 天天还在抢救室里，她怎么会走？ 许深不管她了。 他可无法理解这种女人。 黎晚肚子很痛，痛得满头大汗。 过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才恳求许深：“许、许先生……能不能帮我去药房买一盒、一盒止痛药。” 她声音很轻，但这里很安静，许深听得见。 他低下头，正好对上黎晚那双带着水雾的眸子。 她的双手捂住腹部，许深皱眉：“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真不用……我只是……”黎晚没好意思再说，面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个事实在不好意思讲。 她真得只要一盒止痛药。 “什么？”许深脾气大，“扭扭捏捏让人厌烦。” “我只要一盒药就可以了。” “有病就及时看医生。” “没病……”黎晚受不了，嫌这个男人磨叽，他磨磨唧唧干什么啊，她没病啊！ 她只要一盒药！ 也不知道许深出于什么考量，他立马给医生打电话。 黎晚气疯了。 她终于忍痛吼了许深：“我没病，我只是来例假了，你有病啊！” 这个男人真得有病。 许深：“……”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掐断那头已经接通的电话。 黎晚受不了这种男人了，像个白痴。 她低下头，不想再看到他。 肚子像刀绞，很难受。 她宁愿忍着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哪怕只是一分钟。 许深往外面一排保镖走过去，说了些什么，很快又折回来。 半晌，保镖从楼下上来给了许深一盒药。 许深大步走向黎晚，把药盒扔给她。 第5640章 人非草木（4） 力度没控制好，药盒砸到了黎晚的脑袋。 黎晚捂着肚子接过药，脑壳嗡嗡地疼。 她觉得许深有病。 看了一眼药盒，不是黎晚常吃的止痛药，但也能凑合着吃。 没有水，她颤抖着从药盒里扣出两片药，吃掉。 太痛了，痛得她浑身发冷，头上冷汗直流。 药效很不错，十分钟后，黎晚的身体好很多，没那么疼了，但心口还揪着，因为天天没有出来。 焦急的等待格外漫长，像看着始终数着秒针走过，一秒，两秒，三秒…… 又过了半个小时，抢救室的门打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抱着一叠文件走出来：“许先生，请签字。” 黎晚站起来冲过去：“医生，天天怎么样了？天天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黎晚两眼一黑，差点昏倒过去，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天天没事了。 许深翻了一遍文件，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 医生拿着文件又重新回抢救室。 许深的眼底也有几许松动的痕迹，从来都习惯掩饰情绪的他这一次也没有掩饰，天天没事了。 许深转头看了一眼黎晚：“你可别在天天面前哭，天天小，不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比你清楚。”黎晚无意跟他争论这些，“你可能不知道，两岁的时候，天天就进过抢救室，不止一次。” 许深这才没有说话。 天天吃过的苦比他想象中要多。 小家伙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乐观、快乐。 黎晚控制好情绪，淡淡道：“我期末考试结束了，我晚上可以不回去，一直陪天天了。” “不需要。” “许先生，你从哪里断定不需要呢？如果不需要，你为什么打电话让我过来？不就是因为我比你更懂天天吗？”黎晚看着他，眸色波动，“你做了什么决定我一无所知，你好像觉得我不应该有知情权，可是许深，如果天天真得有了什么意外，你就是帮凶。” “黎晚！”许深被她激怒，像一只震怒的狮子，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女人。 “许先生，你最好不要跟我吵架，真的，天天心里头很害怕我们争吵，他还是个小孩子，他没有你那样的承受能力。” “黎晚，你又想利用天天绑架我？” “你许先生这么轻易就能绑架吗？” “天天的事，我还一直没有跟你算账，你最好不要惹我。”许深低下头，靠近她，眼神里是凶狠的幽光。 他在警告黎晚，也在威胁黎晚。 他生平最讨厌被人绑架，可这个女人想重演五年前的戏码。 “我惹得起吗？”黎晚哂笑，“如果不是天天，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这种没有担当、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别忘了，天天三岁前都没有见过爸爸。人非草木，我想，只要是个人都不会这么狠心。” 许深被黎晚狠狠嘲讽了一番。 他也不是吃素的，收敛起素来的沉稳和斯文，和她对视。 第5641章 人非草木（5） “黎晚，别激怒我，你这样的女人也不配给天天当妈妈！还好天天是个儿子，如果是个女儿，跟着你这样的女人能学好吗？！” “我不觉得我对不起天天，我尽到了一个母亲全部的责任。” 争吵半天，抢救室的门开了。 天天在沉睡中。 黎晚这才发现抢救室里全都是来自世界各国的专家，足足有十个人。 护士把天天送回病房，并叮嘱要好好看护。 那一晚，黎晚没有走，一直守着天天的病床。 许深当然也没有离开，早已满脸倦色的他身心俱疲，坐在沙发上，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沉沉睡过去。 黎晚紧握天天的手不肯松，她就坐在天天的床边，坐了一夜，困的时候就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睡觉。 许深和黎晚都累坏了。 夜里冷风呼啸，整个南城都被包裹在寒冷的天气中，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半夜，黎晚肚子疼，醒来。 平时来例假的时候她习惯性冲一个热水袋，尤其是冬天，她很需要那个。 可这里是病房，什么都没有。 她疼得死去活来也不敢出声，怕吵醒熟睡的天天，天天很难得睡得这么香，尽管是因为麻药。 黎晚趴在病床边的桌子上，疼得直掉眼泪，她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病房里只有一盏床头的灯亮着，那橘色调的暖光照在黎晚苍白如纸的脸庞上。 许深睡眠浅。 被细细碎碎的声音吵醒，他起初还以为是天天醒了，差点忘了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这些天晚上都是他亲自在陪天天，没有第二个人。 他看到穿着米白色毛衣的黎晚趴在桌子上，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捂住肚子，看上去很痛苦。 许深走过去，修长的双腿带过一阵风。 他站在她面前，压低声音：“你究竟要不要看医生？！” 黎晚当然摇头。 没力气跟许深说话，她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疲惫不堪的双目，额头上满是汗水。 她没想到许深醒了。 许深没遇过这种事，他甚至不懂得黎晚怎么就疼得死去活来，有那么疼？ 黎晚疲倦地闭上眼睛，睡不着，闭目养神。 手还压着肚子。 “喝热水吗？”老半天，许深才挤出一句。 “……”黎晚觉得他吵，她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要他离她远远的。 “你倒是吭一声！”许深不耐烦。 黎晚早已疼得说不出话，她实在不理解许深这种男人。 半天，她睁开眼睛睨了他一眼：“我要热水袋。” 许深：“……” 黎晚说完就转过头，闭上眼，趴在桌子上不再看他。 她觉得许深不仅烦而且讨人厌。 “我去给你买就是。” 说完，许深拿上车钥匙下楼。 医院附近都是小店铺，这个点早就关门，他只能开车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 外面很冷，大风吹得车玻璃都发出了呜咽的低鸣声，地上的树叶、纸片被风吹起，摩擦着车身。 路上空无一人，偶有几辆车穿梭而过。 此时此刻，正是南城凌晨两点半。 第5642章 人非草木（6） 路灯矗立在街头，地上是笔直的影子，四周的花木光秃秃的没有生机，这样的冬天，举目望去都见不到一个生物。 许深开着车，一路畅通无阻。 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亲自开车出过门。 他记得他母亲说的话，天天现在需要黎晚这个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提出多过分的要求，只要没有突破原则和下限，都尽量满足她。 今天晚上，许深也怕了。 他真怕天天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如果天天除了黎晚谁也不要，那他只能暂时忍着黎晚。 忍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在乎再忍这几个月。 等天天的病好了，他会一一跟黎晚清算，他许深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黑色宾利疾驰在路上，许深开车转了半天才找到一家亮着灯的小超市。 他哪里买过这种东西，南城的冬天有暖气，也不需要这个。 他最不理解的是，这玩意比灵丹妙药还管用吗？ 挑了一只热水袋，许深皱起眉头。 售货员打着瞌睡，见到有顾客来，忙不迭过来给他推荐更好的款式。 这男人看着就有钱，售货员给他推荐了超市里最好的一款。 “……”许深沉默，“这种还分好坏？” “分啊，当然分，好一点的保温性能更好，保温时间更持久。”售货员大妈堆着笑脸，“先生，给老婆买热水袋还是给家里的孩子啊？我还没见过半夜出来买的，您真的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许深轻轻掀起眼皮子，淡漠：“你哪里看出我结婚了？” “唔。”售货员捂嘴，看走眼了，说错话了，拍错马屁了。 许深不爽，他看着年纪很大吗？他怎么就不能是单身贵族？他还没三十岁。 许深也懒得挑，价钱贵的肯定更好。 他拿了个最贵的。 售货员笑眯眯：“这款粉红色的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看来是给女朋友买的啦！女朋友是不是肚子不舒服，那个来了？” 许深不想再理会这个售货员。 大妈追着他跑：“先生，要不要再带点别的，比如你看这个暖宝宝，贴着很舒服的，也暖和。” 大妈为了多卖货，提着一只篮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他装了一堆女孩子来例假时用得上的东西，凭她的经验，她猜测这个男人八成是出来给女人买热水袋的。 她跟在许深身后：“先生，先生，你看看这些东西，你女朋友肯定用得上，都带上吧。” 许深极度不耐，早知道他不出来买东西了。 他扫了一眼篮子里的东西，免得黎晚大半夜又出什么幺蛾子，他淡淡道：“那就都带上。” “好，好，我帮您包装好，您放心。大半夜开车出来，很辛苦吧！”大妈一边结账一边道，“今天外面很冷很冷哎，听说过年的时候要下暴雪，更冷。” 许深没开口。 结完账，他拎着东西就走。 夜幕低垂，苍穹如墨染，天上点缀着几颗若有若无的星星。 许深看了一眼腕表，他出来已经半个小时了。 第5643章 人非草木（7） 回到病房，天天还在熟睡中。 小家伙难得睡这么香。 许深的大衣上还带着寒意，他轻轻关上门。 黎晚也睡着了，眉头紧皱，脸色苍白，一只手还搁在肚子上，而脑袋搁在另一只手的臂弯上，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一晚。 她穿着白天过来时穿的雾霾蓝色大衣，长头发披在肩上，一动不动，就连许深回来都不知道。 许深打起精神去隔壁的厨房烧热水。 出去一圈后，他已经睡意全无。 冲好热水袋，他直接搁在了黎晚怀里，没有叫醒她。 黎晚是被热水袋烫到醒过来的，怀里有个热乎乎的东西，她吓一跳，醒来才发现是热水袋。 转头，她在沙发上看到了许深。 许深没有睡觉，抱着平板在处理工作，聚精会神，视线凝聚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侧脸线条立体刚毅，脖颈修长，姿态优雅成熟。 他还没有注意到黎晚醒了。 黎晚是被热水袋烫醒的，像烫手山芋一样。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玩意能把人皮肤烫出水泡来？！ 黎晚对他颇为无语，甚至……有点受不了。 而且，热水袋是他亲自放在她怀里的？ 黎晚抱着热水袋走过去。 她穿着拖鞋，脚步很轻，像小猫走路一般，很安静。 许深警惕，没等她靠近他就发现了，皱眉：“干什么？” 许深买的是一只粉红色毛茸茸的热水袋，外面是软绵绵的小猴子，黎晚抱着，站在他跟前：“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没醒。”许深故意道。 “是吗？”黎晚不相信自己睡这么熟，是太累了吗？ “你为什么把这个滚烫的东西放我怀里？”黎晚很生气，举起他买的热水袋。 “那应该放你哪里？”许深眯起眼睛，狭长的双眸里是好整以暇的微光，这是跟他算账呢？ 再说，不放她怀里放哪？ “……”黎晚懒得跟他计较，也没想跟他说太多的话，“我只是觉得许公子你有点蠢。” 说完，黎晚转身就走。 她踩着拖鞋回到桌子前，乌黑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睡得迷迷糊糊的黎晚有点起床气，刚刚没忍住就跑去跟许深理论了一番。 她本来起床气就大，又被许深的热水袋活活烫醒，搁谁都生气。 她在腿上搁了一条毛毯，这才小心翼翼把热水袋放上去，她很耐心地照顾自己。 做完这一切，她才继续趴桌子上睡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深盯着她看了很久，她刚刚说什么？ 他半夜出去帮她买热水袋，还亲自烧了开水，就换的这样的下场？ 这个女人果真是狼心狗肺。 她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看上去跟梦游似的。 许深早就知道，这种不折手段的女人也不能称之为人，她没有心肠，不懂感恩，她的眼里只有利益取舍。 她留在这里照顾天天，只要等天天出院，她下一步必然会有所动作。 许深保持着警惕，但仍然觉得他的一片好心被狗吃了。 第5644章 人非草木（8） 黎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彻底忘记刚刚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冬日的夜晚格外漫长。 …… 这一晚是天天住院后睡得最香甜的一晚。 早上黎晚抱着他洗漱后，他坐在床上吃早餐，很乖，但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早餐是黎晚一早起来亲自做的，都是天天最爱吃的东西。 天天两年没有吃过妈妈亲手做的早餐，哪怕不怎么吃得下，也开开心心吃完。 超好吃的！ 黎晚没吃许家送来的早餐，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简简单单煮了面，煎了个鸡蛋。 天天非要她陪着一起吃，黎晚就把面端到病房里来。 母子俩有说有笑。 好一会儿，天天才发现爸爸不在这里，好奇地问：“妈妈，爸爸呢？” “他太累了，在隔壁睡觉。” “爸爸辛苦了。”天天感慨又心疼，“这一次生病，爸爸对天天还挺好的。” “以前他对你不好吗？”黎晚好奇地问，她也想知道天天跟着许深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太太凶了，比如感冒吧，天天着凉了就要去医院里打针，每次去之前他都要挑天天的毛病，明明是天气太冷感冒了，他非要说是天天爱漂亮穿的少。”天天耷拉着脑袋，压低声音，“他不讲理。” “是不讲理。” “是吧，妈妈最懂天天啦！天天这么听话，怎么会少穿衣服。” “对，妈妈当然了解天天小宝贝。” 母子俩在一块吃早餐聊着天。 天天最爱做的事就是跟黎晚吐槽他爸爸，这在以前他可不敢，但妈妈回来了，他跟妈妈说没事。 他不敢跟别人说，别人会偷偷跟爸爸打小报告。 有一次他跟冯管家吐槽了，爸爸知道后让他喝了几天稀饭，好讨厌的，他还在长身体呢。 “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天天发现的小秘密！”天天忽然想起什么，笑开了花，小脸蛋上都是快乐，“妈妈你别告诉别人，天天偷偷告诉你！” “什么秘密？” “爸爸有点花心，上次天天在他的房间里看到好多杂志，都是漂亮小姐姐，他好像很喜欢看漂亮小姐姐。”没等黎晚开口，天天又连忙补充，“当然，他最喜欢的肯定是妈妈！” “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跟妈妈才生了天天吖！天天是爱情的结晶！”小家伙把前几天的事忘记了，又觉得爸爸妈妈之间拥有着最美好的爱情，“妈妈你可以原谅他的吧。” “原谅什么？” “看杂志这个事。”天天还替许深说好话，“杂志上的小姐姐是挺漂亮的，天天也喜欢看，所以爸爸喜欢看……也不是不可以原谅，对的吧，妈妈。” “你在说什么呢！”许深忽然从隔壁走过来，沉着脸。 什么杂志，漂亮小姐姐！ 他在造谣什么东西？？？ 天天捂嘴，又被爸爸逮到了，他不是故意的…… 天天只好低头吃早餐，装作什么都没说。 “许易，我看你胆子很肥。” 第5645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1） 乱扯什么自行车？？？ 他什么时候看全都是漂亮女人的杂志了？ 许深仔细一想，除了有一次他在给许氏集团旗下新出的影视类杂志把关，正好被开门进来的天天看到。 简简单单一件事到了天天口中就成了他许深好色？ 可真是他亲生的儿子。 天天认认真真吃早餐，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爸爸投射过来的冰冷目光，让他害怕，小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这个小秘密他也没告诉别人啦，只是跟妈妈说了一下下，爸爸肯定没这么小气的吧。 许深也有一些起床气，没法撒儿子身上，就撒在了黎晚身上。 毕竟夜里头他也被黎晚莫名其妙撒了一通气。 “黎晚，给我弄点吃的。” 黎晚手一顿，缓缓抬头：“许家送了吃的，在隔壁，老位置。” “有面？” “没有，热面不容易保存，大概是一些西式点心。”黎晚回答的很认真。 “你的面哪里来的？” “我自己做的啊。”黎晚嫌他烦，“我不会给你做的，没力气，隔壁就是厨房，你要是想吃自己做。” 天天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他刚刚惹爸爸发火了，这会儿又讨好地对许深道：“爸爸，等天天好了，天天给你做。” 许深：“……” 他还不如别开口。 许深火气更甚，只好摔门而去。 没有面，他只能去隔壁吃许家送来的早餐。 许深恼火，让她煮一碗面怎么了？很难？ 病房里，黎晚很快吃完了早餐。 正好手机响了，黎晚走出病房去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 “是我。”唐景州担心她，连夜找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唐景州。” “唐哥哥，早。” “我昨晚上帮你把门关上了，放心。你现在在哪里，可还好？” “我没事，挺好的，在陪一个朋友，他住院了。” “哦哦，难怪看你昨天那么紧张，什么病？严重吗？” “我差点忘了，唐哥哥你也是医生。”黎晚靠在走廊的墙上，脸色安宁，“不严重，是肺部疾病。” “不严重就好，你多保重，天气冷。” “唐哥哥，快过年了，你是不是也要离开南城了？” “今年在南城过年，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要等年后才能回去了。” “这样，那我们还有时间再见。” “肯定的，必须请你吃顿饭聊聊天才好。”唐景州的声音里带着活力和朝气，“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习惯了，总觉得你比我小，喜欢多问几句。” 黎晚笑了笑，好像是这样。 以前上学的时候，唐景州也很关心她，在她考试没考好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安慰她。 他们聊了会儿，黎晚怕天天需要她，挂了电话：“唐哥哥，既然你回南城了，那我改天请你吃饭，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等我啊。” “行啊，在没有吃到这顿饭之前，我不跑。” “OK，那我们就约好了。” 第5646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2） 挂上电话，黎晚又在病房外查看消息。 正看着，许深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冷漠：“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黎晚手一哆嗦，收起手机：“接个电话而已。” “你把天天一个人丢在病房里，要是出什么意外你负责？别成天跟我说你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你还真不配。” “我做事有分寸，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黎晚转头就走。 许深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腕，扣住，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黎晚，我警告你，少跟不三不四的人联系，天天住院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你要是招惹人来打扰天天，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要论招惹人，你许公子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啊。”黎晚试图从他的手掌里挣脱出自己的手，她不喜欢跟许深接触，“我要是没说错，许公子早就把自己女朋友带过来看过天天了吧？我就问你一句，天天跟你那些招摇过市的女朋友有什么关系？你考虑过天天的心情吗？” “谁告诉你的。”许深眸色沉下来，金雁灵也只来了一会儿的时间而已。 “天天告诉我的，怎么了？自己做了事，还怕别人说吗？” 许深冷笑：“金小姐不是外人，她有权看望天天。怎么了？天天以后肯定要适应新的妈妈，金小姐来看望天天，没有一点毛病。” “那我跟朋友打电话就跟不关你许深的事！” 黎晚低头，趁他不注意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许深下意识缩手，黎晚跑进病房。 “嘶……”许深眉头皱起，低头一看，手上已经被咬出两排深深的牙印。 属狗的女人。 许深真想敲碎她两排狗牙。 他恼火地回隔壁去。 病房里，天天还在快乐地吃早餐，他吃得慢，一边吃一边玩玩具。 黎晚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小天天，想起刚刚许深说的话，黎晚觉得自己对不起天天…… 新妈妈……等以后许深有了自己想要的孩子，天天还会被他当回事吗？ 黎晚曾经在许家生活了三年，对这一家很了解，无非就是表面光鲜亮丽的豪门，背地里也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比如许广丰，看上去铁面无私又正直，实际在外头也经常出入声色场所。 许深也是，私底下定然不止金雁灵这一个女朋友。 许家的影视资源在南城都是数一数二，多少女明星挤破头也要跟许氏签约，送上门的好机会，许深不要白不要。 黎晚心情很复杂。 天天却不一样，他年纪小，没有一点忧伤，只要妈妈在身边，他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 黎晚看他，他还会抬头冲黎晚笑一下，露出整齐的小白牙，可爱乖巧。 一整天，黎晚哪里都没去，她守在病房里照顾天天。 许深没怎么回来，应该是在跟医生商讨对策。 黎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久还拿不定主意，所谓许氏集团总裁，这么水？ 天天在病房里玩了会儿，累了，躺下。 第5647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3） 临睡前，他对黎晚道：“妈妈，你今年要跟天天一起过年。” 黎晚收拾东西的手顿住，笑了：“那你要早点好起来。” “好，天天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 “嗯。” 黎晚早就给天天准备好了新年礼物和红包，像往常一样。 等天天睡着，黎晚让护工帮她看护天天，她下楼去买点日用品。 刚到楼下，她看见一辆车停在医院隐蔽的角落，四处无人，但车子在震动，摇晃得厉害。 黎晚不是小孩子了，立马跑走。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这还是大白天呢，有这么着急？ 黎晚在医院附近的小超市买了点日用品，她在医院闲着没事，打算给天天织一条围巾，她知道天天不缺这些，但也是她的一点点心意。 她知道，天天出院的日子就将是她被许家赶走的日子。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能出现在天天面前，不过就是许家利用她而已。 她心里头对这些清清楚楚，她不傻。 要不是天天犯了旧疾，她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天天。 黎晚买好东西，提着袋子往回走。 偏巧不巧又路过那个地方，她这才发现车里的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许深和金雁灵。 车门打开。 黎晚躲起来。 金雁灵衣衫不整，大衣脱了，只穿着一件银色连衣裙，连衣裙腰上的系带散开，松松垮垮，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 许深的臂弯上挂着外套，他下了车就开始穿他的大衣。 许深背对着黎晚，黎晚看不清他的脸，但黎晚认得他的身影和腕表。 呵。 黎晚勾唇，他就急成这样吗？不过就是在医院陪了几天儿子，就饥渴成这样。 大白天的，这还是公共场合。 许深大步离开，很快消失不见。 金雁灵在车旁站了一会儿，几分钟后上了车。 这辆红色的小车开走，驶出医院。 黎晚还以为许深在跟专家商讨对策，最起码，他也应该是很着急很着急，吃不下饭那种，她没想到，他可真有闲情逸致。 他究竟有没有心？ 他要是不待见天天，何必拼了命也要跟她抢天天呢？ 黎晚失望至极，眼底都是沉痛的悲悯。 她心疼小天天，天天这两年跟着许深究竟吃过多少苦，是不是私底下经常哭？ 许深走了很久，黎晚才提着东西默默上楼。 天天还在睡觉，她一上去就抱住天天，紧紧搂住，手指头轻轻摩挲小家伙的脸庞。 天天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许深究竟有没有想过治好天天？他真得就不在乎这个儿子吗？ 他恨她就冲着她来啊，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的怨气撒在天天身上？ 黎晚哭了。 泪水掉在天天的衣服上。 许深从病房外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心口一沉，差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脚步不稳冲过去。 发现天天只是睡着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很恼火地看向黎晚：“天天好好的，你哭什么哭。” 刚刚，他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 第5648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4） 黎晚红着眼睛，眼里布满红血丝。 她转头看向许深。 这个男人的脸上满是怨怒，薄唇抿着，浑身上下都是寒意，还有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他的浅灰色毛衣上有一只红唇印，一般人看不到，但黎晚知道刚刚经历过什么，所以她发现了。 没等她说话，许深拖着她出了病房。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黎晚，你能不能盼着天天好？你哭什么哭？你只会哭？” “许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盼着天天好。”至于她刚刚为什么哭，她永远都不会告诉许深。 “你要是再这样就给我滚，这里有你没你都一样。” “许深，你跟我说这种话无非就是利用我的对天天的爱，你知道我不会走，所以你肆无忌惮地跟我说滚。许深，你这样对天天，你真得不怕报应吗？”黎晚那双通红的眼睛看向许深。 最刺眼的还是那红唇印。 他当真不知道收敛一些吗？ 天天还在病危中。 “我对天天怎么样轮不到你说三道四，黎晚，你不配教训我，因为你的存在就是我许深最大的报应。” 黎晚笑了，笑得凄厉哀伤，唇角边的弧度仿若那开在暴雨中的红玫瑰。 半晌，她回应：“许深，你也一样，你的存在就是我黎晚这辈子最大的劫。” 两人到底谁也不让谁。 针锋相对。 许深的怒意已经达到沸腾的顶点。 黎晚也不介意火上浇油，她伸出手，指了指他毛衣上的红唇印：“许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希望你能做好为人父亲的表率。天天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他什么都懂。” 许深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留下了金雁灵的唇印，一时间无法反驳。 “你在外面风流是你的事，你许大公子招蜂引蝶很正常，但请你不要在医院干出这些事。我希望你记住，天天还在病危中，他没有脱离危险。还有，我希望你真得能把你的心思分出一点来给天天，他的情况很不好，你但凡觉得自己是一个父亲，应该担起父亲的责任，我希望你这段时间能多陪陪天天，不要把你招惹的女人带到医院来。” “我知道你许公子女人多，你平时怎么显摆都行，但现在天天病重，我希望你有分寸。” 黎晚嗓音缓慢，带着哽咽，但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她只是想让天天快乐一点，至少让他知道，爸爸妈妈都没有放弃他。 她可以做到，她真得很想……许深也能做到。 说完这番话，黎晚不再开口。 许深动了动嘴唇，想要解释什么，但面前这个女人是黎晚，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作为一个父亲，当然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妈妈……妈妈……”天天忽然在病房里喊起来。 黎晚慌忙跑进去。 原来天天做噩梦了，梦里一直喊妈妈，头上满是汗，没醒。 黎晚哄了半天，天天才安静下来，不再乱动。 许深其实挺生气的，这两年一直都是他陪着天天，但这家伙连做梦都不喊他。 第5649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5） 天天抓着黎晚的手，咂了咂嘴巴，又继续睡。 许深是真生气，但这气没地方撒，只能摔门离开，一个人出去抽烟。 他哪里对天天不好？这两年，他问心无愧。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天始终跟他不亲近，甚至怕他，他有那么可怕？ 金雁灵不停给他打电话，许深不断掐掉。 但她还是打，这一次，许深接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来医院！” “深……别生气，别生气啊，我是一时昏头了……我真得太想你了……对不起……”金雁灵也知道自己今天过分了。 “金雁灵，分寸这两个字怎么写，我希望你搞搞清楚！” “我知道的……深，抱歉，我也是太爱你，太想你……我再也不去医院打扰你了，你好好照顾天天，等你们的好消息……” 许深压根没听她再说，挂断电话。 许深抽了几支烟，眉头紧皱。 …… 春节前五天，许深终于下决心，让天天使用瑞德芬治疗。 签字前，陆蕾拉住他的袖子，当着一群医生的面恳求：“阿深，你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啊……如果这个药对天天有副作用或者有排异反应，你就永远见不到天天了。” 陆蕾一直反对用这个新药，三年前天天没有用新药不也挺过来了吗？ 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不一定要用新药啊！ 许深知道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他沉着脸淡淡道：“再拖下去，天天的身体受不了了。” “保守治疗啊。” “保守治疗也不一定能让天天活下来，如果拖到器官病变，瑞德芬也救不了天天的命了。”许深很果断，他已经下了决心，“用新药，如果成功，我还可以得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天天。” 陆蕾的眼神里带着哀戚，她害怕，害怕啊。 今天许深签了字后就要给天天喂药，如果有排异反应，那他们就永远都见不到天天了。 永远啊。 小家伙才五岁。 戴着口罩的戴医生提议：“许先生，要不您再征求一下天天妈妈的意见。“ 戴医生这几天终于见到了那个女人，三年前一直陪伴天天的女人，这几天他才隐隐约约知道，许先生早就和她离婚了。 “没必要。”许深拒绝，“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许深打算签字，但陆蕾哭哭啼啼不忍心看他下笔。 许深内心无比坚定。 在此之前，他也曾经无数次犹豫、挣扎、彷徨过，但他想清楚了，保守治疗效果并不好，而且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以后还会复发，但新药如果能成功，天天就治好了。 唯一要承担的后果就是，瑞德芬可能对人体无效。 无效的后果也很明显，那就是加速死亡。 许深的心跳停一拍，右手紧紧握笔。 他考虑的很清楚。 日光下，诊断室里，许深眸色坚定，薄唇紧抿。 良久，笔尖在确认书的签名位置落下。 这是许深这么多年来签过最沉重的字，千钧重。 第5650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6） 整个时空都像是停滞了。 偌大的会诊室异常安静，似乎每个人都能听到那笔尖摩挲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戴医生见许深签了字，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点点头：“许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用药。” “明天早上。”这一点，许深也想好了。 他今天想再陪陪天天。 好好陪他一次。 “行，我今天正好再跟我的老师通一次电话。”戴医生已经拿到了瑞德芬，这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也都进行了会诊。 诊断结果差不多，那就是瑞德芬对于动物实验而言非常成功，但对于人体，这还是第一次实验，他们也都在等着这个结果。 如果实验成功，瑞德芬就能进入市场批量生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旁的陆蕾捂脸哭出来。 要是不成功怎么办啊……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小家伙了…… 他们养了小家伙五年，还是有感情的，再加上天天长得乖巧可爱，他们喜欢得不得了。 如果失败，这就将是她最后一次见天天了。 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 许深低头，单手撑着脑袋，头很痛，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他很痛苦。 他知道这一切的后果。 如果失败，他将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他和天天朝夕相处不过也就两年，而这两年，他很忙，陪天天玩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很少带他去游乐园，没有带他去过动物园，所有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他都很少给他买，因为他内心底对他很严格。 他总觉得，许家的孩子必须要严格，否则以后无法挑起重担。 但他却忘了，天天才五岁而已。 会诊室，医生渐渐散了。 陆蕾跑了出去，她想出去大哭一场。 这里，只剩下许深一个人。 空荡荡的会诊室安安静静，有阳光斜斜地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那光线很温和，落在地板上，落在桌面上，也落在所有人的茶杯上。 时间，仿佛停止。 许深手腕上的红绳很醒目，他一直没有摘掉。 他在满足天天的所有愿望，哪怕是很无理的要求。 他只求天天活下去，如果小家伙活下来，他愿意去接受他所有的要求，合理的也好，无理的也罢。 他都接受。 只要，小天天不离开他。 ……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 气温很低，但暖阳和煦。 天天状态不错，他已经能下床，站在窗口看外面的小鸟。 要不是CT影像异常，许深甚至觉得，天天没有生病，天天还好好的。 穿着奶白色厚毛衣的天天趴在窗口，晒着太阳看向外面的世界。 他好久没有出去啦。 他想出去玩。 什么时候能好呢？ 听到脚步声，天天转过头，看到是许深，他张开双臂：“爸爸！抱！” “嗯。”许深走过去，弯下腰。 抱起小天天。 天天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是欢快的笑容。 “怎么下床了？今天感觉怎么样？”许深满脸温柔的慈爱。 “天天好啦！”小家伙嘟着嘴巴，“可以出院啦！病房里好闷吖！” 第5651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7） 他真得好了，已经可以下床了！ 早就不再发高烧、咳嗽，天天觉得自己可以出院了，病房里好闷，没人玩。 天天喜欢被爸爸抱着。 他很少抱他。 天天忍不住搂许深的脖子：“爸爸，让天天出院吧，快过年了，天天要回家过年。” 许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再等等，不急，爸爸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天天受宠若惊，惊讶：“出去玩吗？真的吗？” “嗯，真的，想去哪都可以。” “为什么？”天天觉得爸爸有点反常，他挠挠头，不解。 “你不是闷坏了吗？今天天气这么好，很适合出去玩。”许深满目深情，眼底是幽深的光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嗯。” “那天天要妈妈！” 原以为爸爸会沉下脸，没想到没有，他甚至点点头：“我打电话让她过来。” “爸爸太好了！天天爱你！”小家伙也在许深的脸上亲了亲。 许深的眼眶里有潮湿的水雾氤氲而起，眼睛也红了，但他竭力克制住，没有让天天察觉出异常。 他放下天天去给黎晚打电话。 他极少主动去联系黎晚，只有没办法的时候。 比如现在，他只想满足天天的所有要求，让天天没有遗憾。 明天一早天天就要服用瑞德芬进行治疗，一切的结果犹如赌注，谁也不知道。 要是输了……他就永远失去了他的天天。 黎晚得知情况后在手机那头着急地冲他喊：“许深，你签字为什么不叫上我？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说着说着，黎晚在那头哭了，泪水直流。 天天是她生的，天天是她的儿子，为什么许深要这么做，一点知情权都不给她。 “你尽快过来，我不想耽误时间，今天一天……我都想陪着天天。”许深像是没听到她的哭泣一样，言辞平静，甚至冰冷。 “许深，若是你平时就经常陪着天天，现在又怎么会留有遗憾呢？你知不知道瑞德芬如果试验失败，你就会永远失去天天了？” “我比你更清楚后果。”许深挂断电话。 他很烦。 心烦意乱。 他心里头很压抑，这些情绪，他又该去哪里发泄？又该跟谁倾诉？ 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他这里的时候，又有谁能跟他一起分担？ 许深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没有错。 他打完电话，收起脸上的冷漠，从衣橱里拿了一件新衣服，是他让佣人刚刚买好的，一件很暖和很帅气的浅灰色大衣。 “天天，过来，爸爸给你穿上衣服。”许深招手，唇角勾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天天蹦蹦跳跳过去，惊讶：“爸爸，这个是新衣服吗？天天没有穿过。” “是，新衣服。” 天天什么都不知道，但小孩子看到新衣服都会很高兴。 许深亲自给他穿上衣服。 天天开心极了呀！ 爸爸对他特别好，他以后再也不说爸爸的坏话啦！ 第5652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8） 爸爸还从来没有给他穿过衣服呢，因为他经常说一句话“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不是不会穿衣服，他只是想跟爸爸撒个娇亲近一下而已，但总是被爸爸冷漠地拒绝，他幼小的心灵总是受到伤害。 许深这才发现，他不大会给小孩子穿衣服。 一开始，还把扣子扣错了。 扣完所有的扣子他才发现这个问题，又尴尬地解开重新扣。 天天忍住没笑。 他不敢笑哦，怕笑了之后爸爸再也不会帮他穿衣服了。 爸爸心眼很小的。 许深给他穿好衣服，又拿了一条新买的围巾给他系上。 他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事儿他就是做不好，围巾稀里糊涂系了一圈，差点把天天勒得喘不过气。 不管了。 保暖就行。 “你看看，怎么样。”许深问。 天天跑去照镜子。 哇，谁家的小可爱这么帅气。 许深站在他的身后。 镜子里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有着十分相似的面庞，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深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长大衣，风度翩翩，优雅矜贵，五官冷峻的脸上是不事雕琢的贵气，线条俊毅流畅。 “爸爸，天天今天才发现，他跟你长得好像。”天天像发现了新大陆。 “你是我儿子，像才是正常的。” “那你喜欢这个儿子吗？”天天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说话。 “嗯。” 许深也看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这个矮矮小小的小家伙。 两年了。 原来他和这个小家伙也朝夕相处了两年。 时光如流水，白驹过隙，流光易散。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会付出多少代价，他自认为做好的心理准备，但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许深眼睛红红的。 他牵起天天的手。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主动牵这个儿子的手。 在他的认知里，天天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一个他不要的孩子，一个他三年不曾看一眼的孩子。 但两年前，他主动回来，就是想接受这个儿子，想跟他重归于好。 想天天呆在他身边，一辈子。 天天张大嘴巴，受宠若惊。 他的小手被爸爸干燥温暖的大手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的小心脏“噗通”“噗通”跳，这是幸福的感觉吗？ 好幸福呀！ 天天第一次品尝到许深给他的爱！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幸福得冒泡！ 仿佛四周都是粉红色的小泡泡。 “你今天想去哪里玩？”许深问。 “当然是游乐园！游乐园！新建的游乐园！”天天拉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 “但你的身体还不能剧烈运动，去了游乐园，你必须听我的话。” “听，听，听！”天天表示，他什么都听！ “嗯。”许深笑了。 临走前，许深喂天天吃了药。 黎晚很快赶到。 她来得匆匆忙忙，几乎一路跑上楼，满头大汗。 她一过来就看到天天的小手被许深牵着，小家伙今天好帅吖。 那个软软小小的小不点长大了，转眼间都这么大了。 第5653章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9） “妈妈！”天天快乐地喊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妈妈，牵手手，牵手手，我们要去游乐园了！” 黎晚过去牵起他的手。 这是天天这么大以来最幸福的时刻，甜的冒泡，比吃了糖果还甜。 真幸福呀！ 是不是他过生日时许的愿望实现了？原来许愿真得能实现！ 那他明年还要继续许愿！ 许深不想被别人打扰这陪伴天天的时光，下楼后，他打算亲自开车。 他坐在副驾驶上，戴好墨镜。 今天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中都看不到云朵，这是南城难得的好天气。 虽是冬天，但空气里仿佛都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黎晚和天天坐在后面。 黎晚大多数时候都很镇定，没有在天天面前表露出一分一毫，更没有露馅，但偶尔，她鼻子一酸，眼眶里还是会布满泪水。 她握紧天天的手不敢松，她会一直陪着天天的。 “坐好了吗？”许深问。 “好咯！”天天很快乐，他难得这么开心。 一路上，天天不停地跟爸爸妈妈说话，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 许深不大会聊天，也不太会跟小孩子聊天，大多数时候都是黎晚在回答他。 “妈妈，天天今天给你买个礼物好不好。” “你有钱吗？” “有的，有的，天天有很多零花钱哦。” 许深竖起耳朵：“你哪来的零花钱？都藏哪里了？我怎么不知道。” 天天捂嘴，说漏嘴了，忘记爸爸还在。 许深挑眉：“说。” 天天只好硬着头皮说：“奶奶为了帮助天天管理零花钱，她给了天天一张银行卡，说是许家的小孙子才可以有的。” “哦，那你有多少钱？”许深很好奇啊。 “不多不多。”天天连忙摆手，生怕被爸爸没收，要知道，爸爸很少很少给他零花钱呢，“大概只够给妈妈买一个礼物。” “那我呢？” “这……”天天挠挠头，“爸爸你就不要了吧，你又不缺礼物的。” “我怎么不缺？我缺。”许深很生气，凭什么他就不要了？？？ “可是经常有人往家里送礼物啊，都说是送给你的。” “他们送的礼物我不喜欢。” “那天天送你的礼物，你会喜欢吗？” “会。”这一次，许深斩钉截铁。 天天乐呵呵，果然被爸爸的一番甜言蜜语哄得服服帖帖，当即就表示：“买，买，买，天天给爸爸买。” 爸爸还从来没有哄过他呢，那他也要哄爸爸开心一下的！ 许深勾唇，真好骗。 黎晚默不作声，这样真的好么？骗小孩子的钱。 小孩子的零花钱来的多不容易。 路上，许深被天天逗笑过好几次。 黎晚还是头一次见这个男人笑，从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俊朗的侧脸线条，墨镜下的那张脸五官立体分明，年轻矜贵，他笑起来时着实斯文儒雅，那双修长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沉稳地开着车。 天天最喜欢靠在黎晚的怀里。 妈妈的怀抱很温暖，还有香香的味道，他很喜欢。 第5654章 握住了她的腰（1） 这段时间和妈妈呆在一起，天天觉得可幸福了。 如果能每天跟爸爸妈妈在一起，那他应该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宝宝了吧！ 天天很喜欢跟妈妈撒娇，怎么样都可以。 许深在车上给天天准备了很多零食，天天拿出一盒鸡蛋布丁，挖了一勺，先喂妈妈：“妈妈，吃。” 黎晚吃掉。 “妈妈，好吃吗？这个是天天最喜欢吃的布丁了！” “好吃呀，天天给妈妈吃的零食肯定好吃。” 天天手舞足蹈，像个快乐的小松鼠，等到红灯时，天天又挖了一勺，伸长手臂去喂驾驶位上开车的许深：“爸爸，吃！” 许深：“……” 操。 吃什么吃？！ 这勺子他刚刚喂过黎晚。 许深避开：“我在开车，不方便。” 成年人的推辞，黎晚心里头清楚，她也不希望许深吃。 但是天天不懂，天天急了，他以为爸爸不喜欢跟他互动：“可是现在是红灯，你又不要开车的。” 他伸着手臂不罢休，几次三番把勺子喂到许深的跟前。 “爸爸，爸爸，吃啊，可好吃了！你不吃就是看不起天天。”天天那个急啊，差点在座椅上跳起来，小脸蛋上都是着急，“爸爸，你不喜欢吗？” 许深很烦。 但他转头看到天天那张充满殷切期盼的小脸蛋，还有那双乌黑幽亮的大眼睛，又不忍心。 天天把勺子一直送到他嘴边。 许深骑虎难下，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黎晚不屑，觉得他作，一勺布丁而已，至于这个样子吗？他不是说了，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让天天开开心心的。 最终，许深吃掉了。 天天笑得露出两排白白的小乳牙：“爸爸，好吃吗？” “嗯。” “天天不会骗人的，不好吃的东西是不会给爸爸吃的。” “……”许深默，“那你挺孝顺。” 天天把剩下的布丁吃掉。 黑色的宾利开在车道上，距离游乐园还有半个小时车程。 因为有天天在，车内的气氛倒不尴尬，小家伙总能找出很多很多的话题。 这会儿，他又开始往自己的皮卡丘背包里装零食，准备带进游乐园去吃。 路上，许深问道：“天天，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爸爸今天带你去吃。” “特别想吃的？平时不能吃的也可以吗？”天天歪着小脑袋，爸爸今天也太好了吧！ “可以。”许深噙着泪水，忍住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天天越是乖巧，他越是沉默，心如刀绞。 “那天天要吃炸鸡哦。”小朋友的最爱，天天也不例外，但爸爸不准他吃。 他只有偶尔去奶奶家才能吃到。 “就这个？” “还要嚯奶茶。”天天笑嘻嘻，“吃薯条，吃汉堡，喝冰阔落。” 许深：“……” 得寸进尺。 黎晚扶额，看把孩子馋的。 车子路过一家影楼，许深忽然往外面看了一眼，许久才缓缓道：“天天，等会儿爸爸带你拍照片，好不好。” 天天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很快乐：“要，要！” 第5655章 握住了她的腰（2） 黎晚眼睛湿润了，心口针扎一般疼，她想哭又不能哭，鼻子酸涩，喉咙梗着。 好一会儿，许深也没有说话，默默开车。 他还没有带天天拍过照片，其实天天很喜欢拍照片，但他从来没有跟小家伙合过影。 他错过了小家伙的成长，错过很多。 天天不知忧愁，他还以为自己快好了，在车上唱着歌，满脸幸福。 车子开到游乐园门口。 停好车，许深像普通人一样去买票，又给天天买了游乐园的限定玩偶。 天天把他的背包拿出来：“爸爸，你帮天天背好不好，天天背不动啦。” “好，我帮你背。”许深几乎是二话不说就接过他的皮卡丘黄色背包。 天天觉得爸爸今天很好说话。 高大优雅的许深背上天天那只蠢萌的小书包，很奇怪，天天跟在他身后，笑得前俯后仰。 许深：？ 有这么好笑？ 天天一手牵着许深，一手牵着黎晚，蹦蹦跳跳去游乐园。 他以前做梦都想跟爸爸妈妈一起出来玩，没想到真得能梦想成真！ 游乐园里到处都是小孩子，天天最喜欢跟小朋友玩，在医院里这么多天，他好枯燥呢。 黎晚更懂小朋友，她知道小朋友喜欢玩什么，她先带天天去坐旋转木马。 她抱着天天坐在一个木马上，许深站在外面看着，墨镜下，谁也察觉不到他的脸色和目光。 他静默地站着，温暖的阳光照在他黑色大衣上，心里头泛起奇妙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 在美国，他也带天天去游乐园玩过。 但从未见过天天像今天一样开心。 天天身体还很虚弱，但那双清澈天真的大眼睛里丝毫不掩饰他的幸福。 天空蔚蓝，时光美好。 旋转木马不过几分钟，很快，天天就依依不舍地下来。 这里是南城不是美国，许深有足够的权力让天天再去坐很多很多次旋转木马，他问道：“还想玩吗？” “我们去玩别的项目。”天天拉住许深的手，“爸爸，你不能不跟天天一起玩。” “不是不跟你一起玩，是我个子太高木马坐不下。” “那我们现在去看小黄人，你要配合。” “哦。” 一路上，黎晚不怎么搭理许深，只关注自己的儿子。 到了小黄人攀岩区，天天身体弱，爬不上去，他就对许深道：“爸爸，你抱天天上去看小黄人吧。” 许深把背包丢给黎晚，背着天天上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背这个小家伙，不重，甚至有点轻。 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小家伙瘦了很多。 许深仰起头，咽下差点流出来的泪水。 他以为，他许深的心是石头做的。 许深一步步背着天天上去。 有时候听不到天天说话，他会很慌，很着急：“天天，怎么不说话了？” 天天“咯咯”笑：“爸爸，天天第一次发现趴在你的背上好舒服哟，还可以晒太阳。” 他就像是一只小松鼠挂在许深的背上，侧着脸，闭上眼睛，享受冬天暖和和的太阳。 第5656章 握住了她的腰（3） 当然，他最享受的是爸爸宽厚有力的臂膀，趴在爸爸的肩头有足够的安全感。 许深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抓住我，别掉下去。” “唔。”天天搂紧他的脖子，“爸爸，你以后还会背天天吗？好喜欢哟。” “看你听不听话。” “听，听。” 许深勾了勾唇角。 天天确实单纯，跟许家人不一样，没有坏心眼。 天天靠近许深的耳边，呼了热气，压低声音：“天天要妈妈也一起上来。” “哦，等会让她上来就是。”许深踩在楼梯上，一步一步。 “爸爸，你背妈妈，背妈妈。”天天很着急的样子，“不能欺负女孩子。” “这不叫欺负。” “那你背嘛。” “我背不动她。” “怎么可能……”天天讶然，“妈妈看上去又不胖嘛。” “……”许深无话可说。 让他背黎晚？没门。 他许深什么时候背过别人？天天是第一个。 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天天觉得可惜：“天天觉得这样不好，反正也不会很累，爸爸你背妈妈一下嘛。” “光天化日，像什么样。” 就连来游乐场的小情侣都没有背着走路的，他凭什么背黎晚？！ 天天趴在许深的背上看到了下面的妈妈，他冲妈妈招招手。 黎晚仰着头，他招手，她就担心一下。 小家伙，可别掉下来。 没多久，许深把天天背上去。 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黄人玩偶和机器人，简直是小孩子的天堂。 天天一上去就忘记爸爸了，搂着一只小黄人玩偶。 玩了一会儿想买，他这才又想起爸爸，喊道：“爸爸，付钱钱！天天要这个！” “……”许深默。 等许深付完钱，天天才想起来妈妈还没有上来，又摇晃许深的胳膊：“爸爸，你快把妈妈带上来。” “她自己有脚，会上来。” “你背她上来。” “不行。” “行的。”天天开始得寸进尺地跟许深撒娇，“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妈妈也是，你快背她。” “那我还是个小宝宝呢！”许深生气。 “……”天天抬头，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这样不好吧？ 天天缠着许深。 一直缠着。 许深受不了了，只好下去。 黎晚本来没打算上去，有许深陪天天也一样，她想休息一会儿。 “天天非要你上去。”许深站在她面前，薄唇轻启，谁也看不清他墨镜下的那双眼睛。 “是吗？”黎晚点点头，“那我上去。” “他让我背你。” “不用，真不用。” “那你自己跟天天解释。”许深根本不想背她，也不乐意。 “哦。” 当然，许深最后还是没有背黎晚，天天也被黎晚的借口给骗了过去，他很快钻进了小黄人世界里。 黎晚不停地给他拍照片。 她的宝贝儿子都这么大了，这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许深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一边看着，抱着手臂靠墙壁，双腿交叠，温柔平静的目光落在天天的身上，偶尔，他的视线也会落在那个拍照片的女人身上。 第5657章 握住了她的腰（4） 黎晚拍照拍得很认真，有时候为了拍出角度新奇的照片，她简直不顾形象，蹲在地上，歪着脑袋，怎么行怎么来。 有那么会儿，黎晚蹲地上没注意，宽松的毛衣领口拉扯开，露出一截黑色的nei衣肩带。 许深正好看到，盯着她看了许久，见黎晚这么不顾形象，他才走过去。 弯腰，不动声色替她把毛衣领口拉上，又离开，回到刚刚站着的位置。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黎晚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刚刚许深的指尖碰到了她的皮肤，那触电般的感觉像极了五年前。 像极了。 五年前，她虽然被人下了药，许深也被人灌了酒，但潜意识里的东西，抹不掉。 她转头瞪了许深一眼。 许深觉得莫名其妙，不识好歹。 天天还在玩，一时间没有离开的意思。 能坐的地方都坐满了人，黎晚一时间找不到能坐的位置，只好学着许深倚靠在墙壁边。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许深冷睨她一眼：“你最好跟我靠近点，不然天天又要吵。” “哦。”黎晚没反抗。 今天是很特殊的一天，她会尽量让自己用最好的状态去陪伴天天。 如果可以，她还想陪小家伙一辈子啊。 黎晚站到许深身边，但她并不在意许深，她那温柔似水的目光只落在天天的身上，天天走到哪里，她就看到哪里，唇角上扬。 许深没有这个耐心，好几次，他都挺想抽烟。 越是欢快的场景越是让他痛苦，这种鲜明的对比挤压着他的心，让他一时间喘不过气。 他怕。 怕明天之后再没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天天。 天天玩了一会儿开始喘气，太累了。 他跑到许深这儿，脱掉他的外套：“爸爸，好热……” “休息会。”许深替他拿衣服，“想喝什么？” “冰阔落。” “不行。”许深言辞厉烈，这个肯定不行。 今天虽然热，但还是冬天。 “嘿嘿，知道不行，骗爸爸一下。”天天咧嘴笑，“天天什么都不喝，天天还想玩。” 说着，天天又跑走了。 留下许深在风中凌乱。 得寸进尺的天天让许深刮目相看。 “许深。”黎晚忽然轻轻喊他的名字，目光涣散，那星星点点的光亮里是黯淡的沉重，“如果明天用完瑞德芬效果很好，你答应我……以后对天天好一点……不要因为他是我生的就凶他，就忽视他，他还是个孩子，不要把大人世界里的东西强加在他的身上。” “许深，天天还小，爱玩是天性，你不要压制他的天性。如果闲下来，你多带他出去走走，去哪里都好，小家伙很好说话。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不想离开你。” “如果他健健康康出院后一定要他在爸爸和妈妈之间选一个，我退出。” 黎晚想明白了。 在生死别离面前，别的都是小事。 只要天天能活下来，好好活着，她真得什么都不要了。 以前还不甘心，现在，她想通了。 第5658章 握住了她的腰（5） 他们离得很近，哪怕黎晚声音不高，许深也都听见了，字字句句。 许深没吭声。 谁也不知道明天的结果是什么样，对于他们来说都一样，尽管在游乐场里，但内心都在煎熬。 只有小天天还什么都不知道，玩得开开心心。 黎晚的眼睛红红的，布满红血丝，水汪汪的眸子里藏匿着幽沉的黯淡，望不见底。 她也不知道许深听到她的话没有，许久后，她又淡淡道：“许深，不管你以前有多恨我、讨厌我，我都认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对天天好点，小家伙很可爱，他值得你对他好。” “不用你说。”许深终于开口，“他是我儿子，我当然会对他好。” “嗯。”黎晚挺满意了。 至少，这个答案让她满意了。 许深抱着天天的衣服，目光平视前方，嗓音低沉，不近人情：“请你以后不要再干涉天天的生活，他现在年纪还小，再过几年，肯定不会记得你。如果你隔三差五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别怪我不客气。” “不会啊。”黎晚哂笑，转头看向这个男人，“我研一了，研三的时候我就出国留学，如果可以，不回来了。” 许深惊诧于她的这个答案，转过头，正好对上这个女人的视线。 许久，他没说话。 她倒把自己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留学需要一大笔费用，看来五年前许家给的那三千万，她用的很潇洒。 四目相对，谁也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莽撞的小朋友追着他的朋友跑，一不小心对准黎晚狠狠撞了一下。 黎晚没站稳，一个踉跄，急忙伸手想抓住能抓的东西。 许深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勾住她的腰，扶着她站稳。 “对不起，姐姐。”小孩子道歉。 “没事。”黎晚吓了一跳，摇摇头，重新站稳。 许深的手握住了她的腰，这段时间黎晚穿得多，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许深没想到她这腰，跟五年前一样细。 完全不像生过孩子。 黎晚别扭，黑着脸推开他。 她淡淡道：“谢谢。” 许深没什么反应。 天天还在玩，一时间不想离开这儿。 黎晚和许深都没催，默默守着。 中午他们也都没出园，在游乐园内吃了饭，天天吃到了他爱吃的炸鸡和薯条，兴高采烈，欢快得像一只小鹿。 他坐在许深和黎晚的中间，黎晚喂他吃芒果布丁和可乐，许深偶尔会配合地喂他吃薯条。 天天美滋滋地靠着他们，一会儿趴在爸爸的怀里，一会儿趴在妈妈的腿上，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吃饱饱，天天拍了拍肚皮：“爸爸，天天明天还想出来玩，不想回医院。” “不急，等你身体康复了，有的是时间。” “可是今天天天觉得自己好了呀。” “但还是会累是不是？说明没有完全好，放心，等你好了，爸爸一定带你出来，一定。” “那就一言为定。” 有了许深的保证，天天也没再深究。 一旁，黎晚眼泪婆娑。 第5659章 握住了她的腰（6） 陪着天天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黎晚好累。 傍晚，他们从游乐园走出来。 本来依然是天天搀着他们的手，小家伙突然放开手，退后一步。 许深和黎晚不约而同看向他。 夕阳橙色的光落在天天白净可爱的小脸蛋上，天天腼腆地笑：“天天觉得自己是电灯泡。” “你在哪学的词。”许深觉得不得了，这都知道。 “爸爸，你牵一下妈妈的手吧，妈妈的手好暖和呢。” “别闹，过来。”许深招呼他。 天天不同意，仰起小脸：“牵一下吧，天天喜欢看你们在一起。” 他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里透着深切的期盼，那是最真诚最炽热的期盼，充满美好和纯真。 他好希望爸爸妈妈满足他一下。 他盼望这一天盼望了很久。 今天爸爸很好说话，所以他想得寸进尺一点，就一点点。 真的呀，做梦都想爸爸妈妈在一起。 而且，他觉得妈妈比那个金阿姨好看多了，明明爸爸和妈妈才是最般配的，爸爸真是个笨蛋。 他打心眼里不喜欢金阿姨。 他只想看爸爸和妈妈牵手。 黎晚也不乐意被许深牵手，微微一笑：“天天，成年人公共场合不可以牵手哦。” 天天叹气，摊手：“妈妈，天天不傻的。” 妈妈明明是在撒谎，他都知道。 路边有很多牵着手的情侣，都好亲热。 许深和黎晚都不肯。 天天有些沮丧，刚刚还聚集在眼底的光很快就散了，目光黯淡，小脸蛋上也都是闷闷不乐的表情。 游乐园外欢声笑语，宽大的马路上铺满夕阳的光。 这一刻，安静美好。 天天原以为没什么指望时，许深往身边走了两步，牵起黎晚的手，一把抓住，没给黎晚挣扎的机会。 黎晚确实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立刻明白了许深的意思。 早上商量好了的，今天……不管如何，满足天天所有的要求和愿望。 黎晚第一次被男人牵着手，很不自在。 许深的掌心干燥浑厚，将她的手紧紧包在自己的手心里，身材娇小的黎晚就这样站在了他的身边。 天天先是惊讶，随即欢呼：“天天爱你们。” 他今天可真是太高兴了，爸爸居然满足了他很多很多的愿望，就好像做梦。 许深牵着黎晚的手走了一段路，走得不快。 路边种满了梧桐树，但这个季节，树叶早已凋零，只剩下笔直的树干一根一根矗立在街头，和那些路灯站立在一起，构成这个城市美丽的风景线。 夕阳一点点沉到了西边。 金乌西下，北风低鸣。 许深从未觉得时间可以走的这么慢。 这些年，他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再没有欣赏过落日西斜和夜幕拉下的场景，也极少有时间在路边散步，更忽视了他本该拥有的亲情。 那些年，他憎恶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孩，用了三年去适应，却从来没有学着感恩，其实……天天也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快乐。 那是用金钱和权势买不到的东西。 第5660章 握住了她的腰（7） 黎晚配合着许深，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她真得不想被这个男人碰。 离停车场有一段距离，许深不能松手，黎晚自然也不能甩开许深。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黎晚鬓边的碎发，她的眼底是朦朦胧胧的光泽，一抬头，那一轮红色的夕阳正慢慢坠落，染红了她的瞳孔。 天天小朋友心满意足地跟在他们身后，趁他们不注意，从许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 “咔嚓”—— 天天偷偷替他们拍了一张背影照。 许深转头，严肃：“不准乱拍。” “没有，没有，天天没有乱拍，爸爸你快看，可好看了！”天天得意地拿着手机给许深看。 许深看了一眼，指责的话说不出，但也趁机松开了黎晚的手。 黎晚如释重负，要不是天天在，她想用纸巾擦手。 “爸爸，你不是说要带天天去拍照片吗？那我们拍全家福好不好。”天天的眼底是殷切的期盼。 谁也没说不好。 许深和黎晚都没有反驳。 等这一轮夕阳沉没，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太阳是否依然会照常升起。 他们都不知道未来。 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给天天最大的快乐。 许深开车带天天去影楼拍照。 许深长相帅气，黎晚温柔秀美，天天更是活泼可爱，他们谁也不用刻意摆姿势就能拍出很棒的照片。 天天没换衣服，他喜欢他今天的新衣服。 这还是许深第一次跟他拍合照，天天蹦蹦跳跳，停不下来。 摄影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一家人，精神倍增。 不过一个小时时间，许深就拿到了影楼的照片。 天天爱不释手，一张一张看。 许深也看了，照片上的他没太多表情，大部分时候都是平静严肃，但黎晚不一样，黎晚看向天天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和爱意。 黎晚和天天的合照都是笑眯眯的，她笑起来牙齿整齐洁白，露出小酒窝。 天天也一样。 母子俩互相看着对方时，充满了互动的情意和爱意。 许深略有些嫉妒。 “天天，饿不饿。”车上，许深问。 “饿了，天天要吃火锅。” “好。” “吃完饭天天要给爸爸妈妈买礼物啦！你们激动不激动呀？” “当然了。”黎晚笑道，“小宝贝要给妈妈买礼物，当然特别激动。” “但是我们说好了，过年的时候，你们还是要给天天红包的哦。” “不会少你的。”许深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今年给你一个大红包。” “那天天提前祝爸爸新年快乐啦！” “……” 车子里满是愉快。 许深平视前方，沉稳地开着车，唇角边是扬起的弧度。 但眼底，却总是噙着泪水。 夜幕悄悄拉开，夕阳已经落山，白昼短暂，黑夜绵长。 许深带着黎晚和天天去吃火锅。 下车时，黎晚的鞋带散了。 就在她刚准备弯腰系鞋带时，许深先一步蹲下身替她系了鞋带。 黎晚惊诧，没作声。 天天一开始也很惊讶，但他心里头可高兴啦！ 第5661章 握住了她的腰（8） 爸爸和妈妈真得和好了，真的！ 不是骗他的！ 天天蹦蹦跳跳跟着服务生往包间里走，黎晚和许深走在后面。 黎晚压低声音，带着点怨气：“你没必要演戏演得这么认真。” “怎么没必要，你当天天很笨？”许深嗓音低沉，“天天很聪明，你当他那么好糊弄？” 黎晚撇撇嘴，没作声。 许深抬了抬胳膊：“挽着。” “……”黎晚不好说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挽男人的胳膊。 一顿饭，吃得很是和谐。 许深没有挑黎晚的刺，黎晚也没有拆许深的台，两人更是默契地没有去提无关紧要的人，包括许家人，包括金雁灵。 天天脸上的快乐不是假装的，他今天是真开心。 许深订的是南城最热闹地段的火锅店，从窗口就可以俯瞰整个商圈的繁华。 吃完饭，时间还早。 天天就拉着许深和黎晚出去买礼物。 其实许深还挺好奇，这小家伙要给他们买什么礼物？ 楼下就是很大的商业中心。 天天一路上都拉着黎晚的手，迫不及待往卖钻石珠宝的地方走。 许深：？ 看来他零花钱不少。 “爷爷奶奶给了你多少零花钱？许易。”许深挑眉。 “不告诉你。” “……”许深默，“长本事了。” 许深平时不怎么给他零花钱，也不太宠他，但他知道，许广丰和陆蕾很宠这个孙子。 但他看着天天自信地走在珠宝区，他就知道，许广丰他们估计给了天天不少钱。 天天的个子还没有柜台高，他着急地看向许深：“爸爸，抱，抱天天看。” “现在就知道爸爸抱了？嗯？”许深懒懒道，“不抱。” “那天天不给你买礼物咯？” “……” 许深抱起他。 天天乌溜乌溜的大眼睛四处看。 他觉得妈妈这么漂亮，最合适的就是首饰啦！ “这个！”天天指着一条项链，“这个好看！” 导购员笑眯眯：“小朋友很有眼光哦，这个项链是定制款，独一无二的。” “要看看。”天天高兴。 导购员把项链拿出来。 项链是玫瑰花形状，花心是一颗硕大的钻石，亮闪闪，璀璨耀眼。 黎晚不用看也知道价值不菲，连忙道：“天天，妈妈更喜欢零食，买零食给妈妈好不好？” “不行的。”天天很认真，“零食吃了就没有了，但是这个可以一直陪着妈妈呀。” 黎晚哑口无言。 许深淡漠道：“天天送你就拿着，儿子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最好的，不是吗？” 黎晚沉默半晌，开口：“是。” 天天一眼看中这条项链，非要这个。 他好奇又天真地问：“多少钱钱呀。” “十八万八。”导购员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天天对金钱也没有什么概念，他也不知道这是多少钱，反正爷爷给他的银行卡说是可以在南城买任何东西！ 任何哎！ 天天立马点头：“要这个，要这个！” 导购员可太高兴了，把天天当小金主。 许深好奇，许广丰究竟给了他多少零花钱？ 第5662章 握住了她的腰（9） 天天非要给黎晚戴上项链。 肉乎乎的小手碰到黎晚的脖子，黎晚的眼中是充盈的泪水，心里头一暖，正好对上天天天真的眼睛。 “妈妈，好看吗？”天天把镜子拿给她。 “好看。” “那天天给你买。”天天快快乐乐，“这个是天天买的，妈妈不可以不要。” “好。”黎晚点头。 什么都好。 她只要天天能开心。 天天牢牢记住了爷爷给的一串号码，爷爷说，他在南城不管买什么，报这串号码就可以。 收银员眼睛发光，很快就开好了票。 趁着天天不注意，许深好奇地问收银员：“他这张卡里还有多少钱？”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南城独一无二的黑卡，不限额那种。” 许深：“……” 他这个儿子都没这个待遇。 天天又去给爸爸挑礼物。 他知道爸爸挑剔，所以他也不知道给爸爸买什么好。 挑了半天，天天一直自言自语：“爸爸，给你买什么好呀。” “买什么都行，但不能不买。” 天天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黎晚：“妈妈，你说买什么好呀？” 黎晚想了想：“他可能更需要领带之类的东西。” “天天懂了。” 天天给许深买了一条领带。 许深不缺领带，但天天买给他的，他会倍加珍惜。 买了新领带，天天非要许深系上。 他够不着，就求助妈妈：“妈妈，你帮爸爸系一下领带。” “我吗？”黎晚不太适应，因为她不会。 她哪系过领带。 更别说帮别人系。 “对呀，对呀。”天天站在地上，仰着头，一脸期待。 “我试试啊。” 黎晚拿起那条黑灰色条纹领带，脑子里是礼仪课上那点贫瘠的知识，她靠近许深。 许深满脸危险的气息，他瞧着黎晚这个姿势不像是要给系领带，像是要勒死他。 黎晚比划一番，拿起领带给他套脖子上！ 许深：“……” 她低着头，努力研究，手指头总是不小心划到许深的脖子。 她下手不重，这无意间的动作勾得许深喉咙一动，眼里也都是危险的讯息。 这触感，十分熟悉。 他想起了五年前。 承受不住时，黎晚也是这样用她的指甲划他的脖子，划他的后背，哭得嗓子都哑了。 他当年喝得酩酊大醉，但这些细节是刻在潜意识里的。 许深不淡定了。 眼里都是火。 黎晚还低着头在研究领带怎么系，哪里知道许深在想什么。 她呼出的热气撩动着许深的脖子，酥酥麻麻，一抬头，她的小脑袋不小心就碰到了许深的下巴。 忽然，许深扣住她的手，勾唇，嗓音低哑却不失性感：“你需要我好好教教。” 他把黎晚压在身边，黎晚看到他眼里的光，这才挣扎着想退后。 他眸色如鹰，勾着自己的猎物。 “我不系了。”黎晚撂挑子不干，挣扎。 许深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你系不系是你的事，我教不教是我的事。” 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把领带放在她手上。 旁人眼里，好一幅夫妻恩爱的场景。 （今天的爆更就到这里了，明天老时间见，凌晨不用等~~么么哒~(*^▽^*)） 第5663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1） 就连天天都被骗过去了，他真以为妈妈在认真地给爸爸系领带。 许深扣住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声呵气：“你最好配合一点。” 黎晚忍着。 她白皙秀美的手指被许深握着，缠绕在领带上，她跟着他缓慢的动作系领带。 许深抓住她手时有一种熟悉的触感，是的，五年前的触感。 他低头，正好看到黎晚那双略有些慌乱的眼神，像惊慌失措的鹿，还带着些许的不满，她眨了好几次眼睛，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许深也没教过女人系领带，再加上黎晚太笨了，折腾好一会儿都没成功。 许深很气：“行了，不用你系了，我自己来。” 他三两下系好领带。 黎晚退后两步，求之不得。 天天打量着许深：“爸爸，你好帅吖。” 许深哄他开心，勾唇：“那是因为系上了天天买的领带。” 黎晚嘀咕：“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当然，她声音很小，天天没听见。 但许深听见了，他冷睨了黎晚一眼。 天天真是心满意足，今天他太幸福了。 上前，天天拉住他们的手：“以后天天还想给你们买礼物。” “好啊，妈妈很喜欢天天的礼物。”黎晚也哄他开心。 从商场出去，天天困了，一直让许深抱。 许深刚抱住他，天天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许深的怀里睡着。 许深的胳膊很沉。 “回医院吧。”有晚风吹起黎晚的发丝，她撩开碎发，看向许深，“不早了，天天该休息了，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再做一次全面检查。” “嗯。”许深没反对，“你会开车吗？” “不会。” “……”许深没说什么，“车钥匙在我大衣口袋里。” “哦。”黎晚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摸了两下，“没有啊。” “嗯？没有吗？” “是不是丢店里了？” “你再找找。” “哦。”黎晚在他大衣两边口袋里都摸了几下，没有，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又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下。 一不小心，手指头碰到什么不该碰的，触电一般缩回来。 灯光下，黎晚双颊通红。 黎晚不高兴，把气往许深身上撒，又不敢吵醒天天，压住脾气：“你把车钥匙放哪了？” “嗯？没摸到吗？”许深挑眉，身上有点热意。 “没有。” “裤子左侧口袋，你没摸。” “……” “你摸摸看。”许深说着话，一双幽邃的眼睛看着黎晚，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有那么容易脸红吗？不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了。 黎晚急躁得很，但不得已，只好又在他的左侧口袋里摸了下。 这一次，她摸到了车钥匙。 微光下，许深挑眉。 好骗的很。 黎晚拿着钥匙就走，她认得停车场的位置。 许深抱着天天，天天看上去很累，小脸蛋上都是疲惫，睡的很香，丝毫没有被路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 黎晚走在前面，许深走在后面。 风吹起黎晚的长头发，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隐隐约约飘到许深的鼻端。 第5664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2） 到了停车场，黎晚打开车门。 她抬头，张开手臂：“我来抱。” “嗯。”许深把天天交给她，小心翼翼交到她的怀里，生怕弄醒小家伙。 黎晚也小心翼翼接过。 两年没有抱这个孩子，她竟然有些抱不动了。 她的唇角勾出一抹哂笑。 她的宝贝天天。 许深松开手，没有立即去驾驶位，盯着黎晚看了看：“天天给你挑的项链确实好看。” “是很好看。”黎晚淡淡道，“但也价值不菲。” “我没想到天天比我有钱。” “你放心，我不会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的，改天我还给你。” “这是天天送给你的礼物，该不该还，是天天说了算，容不得你擅作主张。”许深的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嘘。”黎晚抱紧天天，坐到后面，“不要跟我吵架，天天会听到。” “我没有跟你吵架，是你不知好歹！” 黎晚睨了他一眼，没反驳，但眼神狠狠的。 不是无话反驳，而是真的怕天天醒过来。 做母亲的，总归想着孩子多一些。 许深也懒得理会她，钻进驾驶位。 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刻，又是南城的市中心，这儿到处都是人，随处可见一家人、小情侣、单身狗。 许深把车开出停车场。 他很少自己开车。 但今天一天，他就做了很多从前都没有做过的事。 许深拿了一条毛毯给黎晚：“给天天盖上。” “哦。”黎晚接过。 一时间，车上没什么声音，很安静。 市中心离医院不远，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黎晚抱着天天，一双迷离的双目静静看着窗外。 窗外的世界花花绿绿，这是她熟悉的南城，每一条街道都是这样的熟悉，可她却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异乡人，孤独落寞。 甚至，连抱着自己儿子的时刻都是被人施舍来的。 她下意识抱紧天天。 过了明天，她就再没有跟天天在一块的机会了。 想到这儿，黎晚低下头，在小家伙的脸蛋上亲了又亲，两滴泪水落在天天的衣服上。 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许深看见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眉头紧锁。 她又哭什么？！ 她是哭包吗？！ 五年前跟陌生人上床后的第二天也没见她哭。 也是，那时候等着她的是一笔大额支票，在三千万的支票面前，她高兴还来不及。 五年之前，黎家那样的小门小户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五年之后，他没想到黎家的女儿会坐在他的车上，还跟他有了一个儿子。 想到这里，许深压抑下去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 他许深何曾这样窝囊过，被黎家摆了一道又狠狠牵着鼻子走了五年。 如果当初他再狠一点，把这个女人和黎杰直接做掉，他是不是不用再背负今时今日的愤慨，像一个被人提线的木偶。 许深握紧方向盘，眸光深邃。 路上，黎晚的手机响了！ 黎晚一惊，生怕铃声吵醒天天，慌慌张张去找大衣里的手机。 没想到太过慌忙又着急，手机飞出去，落在了许深的脚边。 第5665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3） 屏幕很亮。 许深一低头，正好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唐哥哥”。 “你把手机按掉，会吵醒天天。”黎晚忘记关静音了，着急地对许深道。 许深玩味地勾了勾唇角。 天天在黎晚的怀里动了动，黎晚更加着急了。 正好，电话戛然而止。 许深继续开车，一言不发。 黎晚腾出一只手：“把手机递给我好吗？” “不好。”许深直接拒绝。 那只手机就孤零零地落在许深的黑色皮鞋旁边。 黎晚没跟他争，不好就不好吧，等到了医院她自己去取。 唐景州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天天也一直在黎晚的怀里熟睡。 到了医院，有佣人来接他们，黎晚把天天放在佣人的怀里，这才收拾了一下车上的东西，下车。 他们今天给天天买了很多东西，但最珍贵就是那本相册。 她下车时，许深还坐在驾驶位上。 黎晚打开驾驶位的车门，指了指他脚边的手机：“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手机。” 许深听见了，转头，黯淡无光的停车场内，许深的五官被雕琢得愈发深邃立体。 他看向她，微微勾唇：“你用什么身份指使我？” 黎晚：？ 她倒是看不惯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姿态，淡淡道：“只是帮个忙啊，或者我等你下来，我自己拿。” 这人仵在座位上，她真得够不着。 两人僵持了半天。 天天被抱走了，许深变得肆无忌惮，黎晚也不再避让他，一时间，气氛很冷。 黎晚看着这张和天天很像的脸，要不是天天是她生的，她都不敢相信天天这么好的小宝贝是许深的孩子，许深这个人不配有这么好的孩子。 黎晚着急，她想要手机。 许深没理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 一天没抽烟，这会儿，烟瘾犯了。 烟头在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明明灭灭，烟雾缭绕，许深那张黯淡立体的脸庞就隐没在这缭绕的白雾之中。 停车场内温度很低。 黎晚生气，她很讨厌他们这些公子哥的习气，她干脆一只脚踩在车上，绕过许深，伸手去够他脚底下的手机。 一刻都不想和许深呆在这个地方。 手机不偏不倚，就在许深双脚中间。 黎晚手不够长，费了好大劲指尖才碰到手机。 就在她心里头窃喜准备再费力把手机捞出来时，许深抬脚，踢开她的手机。 “哧”一声，手机被许深踢到更深处，黎晚再也够不着了。 她好生气，抬起头。 许深的唇角边是似有似无的弧度，眼眸眯起，像是在逗一只好玩的宠物。 “许深，你有病啊。”黎晚冲他喊。 “你刚刚在我腿上磨蹭什么呢？嗯？”许深抽了一口烟，好整以暇地问。 刚刚，黎晚试图够手机的时候，那只手臂一直磨蹭着他的腿，触感像极了一只猫，抓的他浑身发痒。 “你把手机递给我不行吗？”黎晚站在车门口，双手抓着车门，气愤。 “我觉得不大行。”许深笑着吐了一口烟。 第5666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4） “你想怎么样？”黎晚很生气，看着他，视线像冰凌，“我想上楼去陪天天。” “手机不是在我脚底下吗？你自己钻进来拿不就好了。”许深不依不饶，手里的烟头闪烁着微光。 黎晚懂了。 他是在故意羞辱她。 天天不在这里，他就现出了原形。 白天那个斯文优雅的衣冠禽兽撕开了他精心伪装的外衣，露出狰狞的面孔，和五年前一样。 所谓慈爱的父亲，也都是伪装的。 纨绔公子还是那个纨绔公子。 他既不懂得尊重女性，也没把她当做天天的妈妈。 “许深，你迫不及待要报复我？” “怎么了？让你自己拿手机怎么就成报复你了？”许深阴阳怪气，眼神阴恻恻的，“你是我什么人啊？值得我动手帮你拿？” “不过拿一下手机而已，你有必要吗？” 许深勾唇，没有言语。 忽然，黎晚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唐景州打过来的。 黑暗的车内只有手机屏幕闪烁跳跃着光。 许深低头瞧见了，他拾起手机。 “还给我！”黎晚爬上车跟他抢。 未料，许深按了接听键。 “手机给我！”黎晚没注意，伸手跟他抢。 许深故意避开，语气里带着调笑：“宝贝，别闹，咱们先办事，办完事再玩手机。” 说罢，许深没等黎晚开口就按掉了电话。 他眯起眼睛看向黎晚。 黎晚反应过来，先是哑然无语，随即扑在许深身上去抢手机，一边抢一边骂：“许深，你还是不是人？你脑子有病吗？你接我电话干什么？” 许深手长，他伸长手臂，不让黎晚拿到手机。 而且，他看到情急之下的黎晚坐在了他的腿上，长头发撩着他的脖子，她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许深发现，这气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一走神，手机被黎晚抢了过去。 她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了许深的身上，火急火燎地准备下车。 许深掐灭烟头，手臂一捞，狠狠掐住她的腰，不准她出去，逼着她目光和他对视。 黎晚看向他。 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 许深的眼神里是一股狠劲儿，他冷冷道：“给自己找好下家了？” “放开我。” “天天还好好的呢，你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下家，手段、伎俩和五年前一模一样，你黎晚大概离开了男人就不知道怎么存活了。” “好奇怪。”黎晚嗤笑，“许深，我们离婚了吧？” “我警告你，天天还好好的，你少跟不三不四的男人往来，你要是敢把那些男人带到天天面前，别怪我不客气。” “那金雁灵呢？你早就带到天天面前了不是吗？” “我的事你少掺和，但你的事，我必须管。你这个女人，是要管的。” “放P。”黎晚直接骂他，“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你也不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你是被几个女明星哄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歪瓜裂枣了吧？” “我有什么本事？”许深挑眉，“五年前，你不就清楚了。” 第5667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5） 黎晚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许深又加了一句：“跟你的唐哥哥比如何？有没有让你舒服到？嗯？” 一时间，黎晚抓起车上的小摆件就砸在了许深的头上。 “嘶……”许深吃痛，眉头皱起。 黎晚跑走。 这男人，什么货色。 黎晚脸色很不好，她往住院部走。 一上楼她就去看天天，只有在看到天天的时候，她才不会去想起许家那些龌龊的事和人。 天天睡得很熟。 黎晚替天天收拾小背包，她要等到天天明天好好的出院。 许家的佣人没说什么话，他们素来也不待见黎晚，明里暗里摆脸色给黎晚看。 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连许家佣人的地位都不如，更何况还是个被离婚的。 “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黎晚对他们道。 “好。”佣人巴不得。 一群人离开。 黎晚静静守着天天。 这一晚，她都要守着她的天天。 她没有睡意，坐在床边歪歪扭扭在纸上画画，一盏暖色调的床头灯开着，灯光照在她平静温和的脸上。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她给天天画了一张很有过年气氛的画。 她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只想陪着天天好好度过明天的时光。 没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黎晚抬头，水汪汪的眸子里是黯淡的光。 是许深回来了。 他脱掉大衣，静默地挂在衣架上。 这顿时间一直住在医院，他都差点把这儿当做了自己的家。 “天天洗澡没有？”许深问。 此时此刻的许深又变成那个彬彬有礼的衣冠禽兽，丝毫不见刚刚在车上的放浪。 “没有，他太困了，让他睡会。” “你在画什么？” “随便画画。” 许深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白纸，上面画了一个大别墅，房子里挂满了红灯笼，墙上、门上贴了“福”字，很有过年的气氛。 “嗬。”许深嗤笑，“画的真难看。” “至少我还会画画，你会什么？你连积木都搭不好，你也不能让天天开心。” “黎晚，你再说一句！”许深被她惹得很是恼火。 不说话，没人把她当哑巴。 黎晚不说了，懒得跟他辩驳，这种男人，不讲理。 许深去隔壁浴室洗澡，关上门。 时间不早了。 他简简单单洗了个澡，素来爱泡澡的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他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生死诀别。 换上一套深蓝色睡衣，许深系好腰带，又小心翼翼把天天买的领带收起来。 出浴室时，黎晚还在画画，低着头，脸侧是乌黑柔软的发丝低垂，手指头握着笔，勾勒着线条和色彩。 闻到香味，黎晚抬起头：“你洗好了？” “嗯。” 许深的睡衣是V领型，衬得他本就修长的脖颈更加狂野性感，胸膛上还有几滴水，腰带松松垮垮系着。 他睡衣下的身子，黎晚不是没见过。 这样一想，黎晚移开目光。 这男人，不知道大晚上在发什么骚。 她继续画画。 许深像是不依不饶，走到她身边，低头，热气呵在她的脖子边，如发丝般撩得人痒痒的。 第5668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6） 黎晚真是烦死这个男人了。 偏偏许深没有半点自觉，低头，靠近她，手指头指着纸上看不懂的地方问：“这是什么？” 黎晚三两下收起自己的画纸，她不画了。 画画的时候最忌讳别人指手画脚，尤其是外行。 许深偏不走：“收起来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去洗澡。”黎晚推开他。 她一走，许深就拿出她刚刚的画，上面画了个小孩，应该是天天，天天在点鞭炮。 天天的身边是一个年轻女人，不用说，肯定是黎晚自己。 两个人？未免太冷清。 许深拿起笔又加了几个佣人，又给天天加了几个小伙伴。 他画画也是很可以的，当然，许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干脆又加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他也没多大睡意，在黎晚的画上胡乱画着，直到黎晚出来。 黎晚睡不着，她穿好外套，拿着手机下楼。 她想静一静。 心里头堵得慌，像有石头压着，她喘不过气。 冷风吹动她的头发和衣角，不过九点多钟，但医院外很冷很凉甚至有些阴森。 黎晚站在楼下，天上有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明月如霜。 沉默半晌，黎晚给唐景州回了个电话。 “唐哥哥。” “晚晚。”唐景州还没睡，他在看医学专著。 “唐哥哥，你别误会，我还在病房陪我朋友，刚刚接电话的人是在开玩笑。” “没有没有，我没误会，还没睡吗？” “还没有。” 唐景州听出她声音里的疲倦：“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朋友明天要做一个药物治疗，我心里头没底。” “你好像陪了你朋友很久，是很重要的朋友？” “嗯，很重要。” “相信医生，会好起来的，如果有我能帮忙的，你打电话给我，别忘了，我也是医生。” “我相信医生，也相信唐哥哥。”唐景州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你早点睡，改天有时间我们见面聊，你以前不就说你想出国留学吗？不如来英国？” “改天我们再聊吧，我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些。” “好。” 寒暄几句后，唐景州挂上了电话。 黎晚在医院楼下的花园边走着，冬天只有腊梅开着花，即使是夜晚，也有浓烈的香气。 她心里头不平静，波澜四起，她在等待明天天明后的太阳，也在等待天天康复后的笑容。 可这漫漫长夜太难熬了。 走着走着，黎晚看到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 车子黎晚不认识，本来打算绕着离开，却看到车门开了。 裹着围巾的金雁灵从车上下来，背着包，低调地从小路走进医院，很快就有一个男人在路边接应她，带着她进了大楼。 黎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是金雁灵吗？ 她来找许深？ 许深可真是得了空隙就想上女人。 黎晚心里头尽是冷笑，哪怕是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把金雁灵叫到医院里来，他真得就没有一点为人父亲的自觉？ 还是说，他从来就不在乎？ 第5669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7） 金雁灵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黎晚略有些好奇，大明星今天晚上坐的车很低调，是一个普通的牌子，平常人家就买得起那种。 而且，没有带一个助理，更没有呼风唤雨，像是一个人来的。 许深没派人去接她？ 一阵风吹过，黎晚抱臂，一阵恶寒，总有些不舒服。 她不知道这种生理上的厌恶是不是来自于对许深的鄙夷，他今天陪了天天一整天，真得就只是敷衍吗？真得没有一点点父爱吗？ 如果有，黎晚没法去想象他能跟金雁灵在医院里做。 儿子生死关头，性命堪忧，许深的行径，畜生不如。 黎晚揉了揉眉心，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很多行为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许深不过是个纨绔子弟。 他哪有资格当父亲啊。 夜晚的冬天很冷很冷，黎晚出来得匆忙，忘记拿围巾了，一个人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近乎自虐的行为让黎晚保持着十足的清醒，她做不到像许深一样无情，她对天天的病情也无能为力，她只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 突然，手机响了。 黎晚关了铃声，手机在手心震动。 她低头一看，一个陌生号码。 谁给她打电话？ 黎晚接起：“喂。” “晚上好啊，我亲爱的妹妹。”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奸佞和不怀好意。 黎晚浑身一颤，是她的“好哥哥”黎杰。 是他！ 两年前她被赶出黎家后就再没有过问黎家和黎杰的死活，黎杰也没有管过她，她听说黎家最终还是破产了，至于怎么破产的，她不清楚，但黎杰好色好赌，这个她知道。 再后来她听说黎杰出国了，有人说去了马来西亚，有人说去了墨西哥，她没管过，也没有打听。 她被黎杰赶出家门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跟黎家再没有一点关系。 被赶出来的那一天，深秋傍晚时分，黎杰和那个所谓的“妈”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外面下着小雨。 她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走出黎家，告别那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次许深跟她离婚，她再也不是许家少奶奶，恐怕黎杰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她，她只是黎家捡回来的弃儿。 她还以为那个妈是她的妈妈，那个哥哥是她的哥哥。 不是。 统统都不是。 “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别紧张呐，这不快过年了，哥哥给妹妹打个电话不为过吧？” “你想干什么？” “来家里过年？哥哥给你做菜！” “不用了，黎家的饭菜我吃着腻，哥哥你自己吃啊，多吃点，别浪费。” “别这样嘛，话说，哥哥过年回南城了，你也不迎接一下？” “你回南城了？” “我不能回南城啊？南城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当然得回来，再说，我妹妹还在这儿呢，我要照顾好她。” “黎杰，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如果是寒暄，那用不着，我不是你妹妹，你没必要跟我套近乎。” “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不错，我妹妹就是聪明。” 第5670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8） 黎杰的声音里满是阴阳怪气，黎晚听了很不舒服，皱眉：“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别啊，放假了吧？你住哪边，我去看看你，正好给你带了点进口的礼物。” “神经病。” “别挂电话。”黎杰嬉皮笑脸，“我妹妹从小学习成绩就好，我是知道的，每年奖学金也没少拿。我听说南城国际大学每学期的奖学金很丰厚，那个……哥哥手头最近比较紧，能不能救救急？” 果然。 黎晚就知道他有目的！ 一开口就是借钱，还是跟她这个断绝来往的假妹妹。 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黎杰，你听好，我没有钱，我只是一个穷学生，我还得交学费。” “我听说许深回国了啊……”那头，愈发意味深长，“他是你的前夫、老情人，一张床睡过的，不如你跟他借点，凑一凑。不多，借我二十万就行。这点钱对于许家来说就是毛毛雨，不足为道。” “你疯了。”黎晚骂他，“黎杰，你听清楚，我现在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钱别找我！还有，我跟许深离婚了，你最好别打着我的名号去找许深！” 黎晚嗓音颤抖。 她听出来，黎杰还不知道别的事，看来刚刚回南城。 “好妹妹，别这么绝情……你是哥哥唯一的亲人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妈去年摔断腿了，在医院躺了一年，精神也躺出了问题，我这不是没办法才跟你借钱……不管怎么说，你妈也养了你二十年。” “摔断腿了？”黎晚觉得好笑，“黎杰，你才是她的好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再烦我，不然我报警了。” 说完，黎晚不想再听到黎杰的声音！ 一句都不想听到。 当年黎杰和朱巧凤赶她出门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朱巧凤说她连男人都留不住，还活在世上干什么，要是换做她，早就跳河自尽了。 同时，朱巧凤一直诅咒她，什么摔断腿啊、出车祸啊，怎么恶毒怎么来，丝毫不顾脸面。 从那时起，黎晚就知道，他们本性如此，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 黎晚不知道他们对她哪来这么大的恶意。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认识了二十年。 黎晚心寒。 今天晚上接到黎杰的电话，黎晚心更寒，就像是外面的寒风吹进了她的心口。 路灯的光线下，她的眼中噙着泪水，闪闪烁烁。 她怕黎杰再打电话来，她把手机关机了。 她哪里也没去，坐在花园旁的长椅上，也不觉得冷，好像麻木了。 四肢百骸间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她甚至感受不到心跳。 黎晚的眼睛里是空洞无物的迷茫。 双重压制之下，黎晚忘记了时间，只想一个人坐在冷风中。 十点半，她用仅存的一点理性站起身，上楼。 没想到许深在病房。 天天还在熟睡中，睡相安稳平静。 许深在看书。 他穿着晚上那身睡袍，翻动书页，坐在沙发上。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 他知道是黎晚。 第5671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9） 但他没想到黎晚出去一趟披头散发，脸色疲惫，丝毫不像白天那个女人。 她低着头，也没看许深，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热水。 病房里的灯光很温暖，暖气也很足，她头一次觉得，身边能有陪伴着她的人真好啊。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天天。 黎晚心口一动，她低头去摸天天的脸颊。 她的小宝贝。 许深盯着她看了好久，眼底是幽邃的光，当他是透明的？ 黎晚喝完一整杯温水情绪才稳定，她睡不着，也不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注意到许深。 仔细一看，他衣衫整齐、面色从容，怎么，他没有去跟金雁灵做那种事？ 难道金雁灵过来是跟他谈人生理想的？ “你下楼这么久，干什么去了？”许深忍不住问。 “透透气。” “不老实。”许深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你的一点心思在我这儿是藏不了的，别忘了，你还在读书，我早已经在商场打拼多年。你刚刚下楼，是给你的唐哥哥回电话了？” 黎晚没否认，走近，压低声音：“许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一番话透露了一个事实？” “嗯？” “那就是我年纪还小，但你已经老了，扎心吗？扎心吧。”说完，黎晚笑。 许深：“……” 顿时就咬牙切齿。 黎晚没提金雁灵，她也在沙发上坐下，默默发呆，神情有几分恍惚。 一时间，很安静。 夜色已深。 窗帘拉着，病房里只开了一盏不算亮的灯。 过了很久，黎晚见他不说话，转头问道：“你不睡觉吗？” “没打算睡。” “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了。” “我没那么自私。” “看不出来。”黎晚哂笑，没忘踩许深一脚。 许深捧着书，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静静看着，侧脸线条上是夜色晕染的深沉。 和着灯，时光已深。 黎晚发了很久的呆。 恍恍惚惚坐了会儿，她才打算继续画画。 她抱着画纸和画笔坐在沙发上画画，许深在看书，他们默契地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谁也没搭理谁。 黎晚看到晚上的那幅涂鸦被人改了。 嗯？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一幅有景有人物的画被改的乱七八糟，多了至少……1、2、3，至少七八个人物。 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除了身边这个男人，还有谁？ 画上这个穿西装的男人是谁？黎晚涂涂改改，把这个穿西装的男人改成了一棵大树。 立马顺眼多了。 黎晚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许深转头，盯着她看了会儿。 笑什么？ 莫名其妙。 黎晚又继续在另一张白纸上画画。 这一次，她给天天画一个童话故事。 一时间，病房里只有黎晚画画的“沙沙”声，还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安谧宁静。 许深一直在注视她，但黎晚旁若无人地画画，好似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良久，许深低哑深沉的嗓音响起：“我去磨咖啡，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黎晚这才抬起头：“那就给我一杯白开水。” 第5672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10） 许深没说什么，去了隔壁厨房间。 从黎晚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厨房间里许深的侧影，他个子很高，身形修长，一件深蓝色睡袍松松垮垮，磨咖啡的动作十分娴熟。 厨房的光从门口透出来，那是温暖的昏黄色调，这样的场景，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黎晚收回目光。 许深的书就放在了沙发上。 没多久，许深出来。 他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又看向画画的黎晚：“你要不要咖啡？” “不要，白开水就好。” 许深这才没管她，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他捧着白色的杯子靠在沙发上，没再看书，视线落在黎晚的身上和画上。 “漫漫长夜，你打算一直画下去？”许深眼神疏懒，薄唇轻轻启合。 “不然呢。” “要不你跟我做点别的事。” “……”黎晚握着笔的手捏紧，转头，眼神很凶，“你想干什么？” “男人和女人共处一室，你说可以干点什么？嗯？”许深挑眉，咖啡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目。 “龌龊。”黎晚又低下头画画。 许深往她身边挪了几寸。 挪着挪着就坐到了黎晚的身边，他低下头，低声：“你这画的不怎么样啊。” “你干嘛？！”黎晚被他吓到了，猛地抬手。 “……”许深手上的咖啡泼了他一身。 黎晚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坐自己身边来，她刚刚只是本能反应，没想到就打翻了许深手上的咖啡。 “许深，你真有毛病，你晚上睡不着你就去附近的酒店解决，别烦我行吗？”黎晚生气地收拾好画本和画笔，准备离开。 许深：？ 他被洒了一身咖啡，最后还是他的错？ “黎晚，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许深也没急着去换衣服，缓缓放下手上的杯子，“像带刺的……刺猬，又丑又扎人。” “我就知道你嘴里吐不出花来。” 许深：？ 黎晚不想跟他吵架，天天还在睡觉呢。 她麻利地去了隔壁屋子。 隔壁小房间没有沙发，但有桌椅，足够她呆一晚上。 许深见她走了，这才去换了睡袍，他原以为自己五年前睡了一只小白兔，没想到是只刺猬。 果然给了她几天好脸色，她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想当初在美国，她被他赶出公司，最后助理说，这个女人灰溜溜走了，灰头土脸。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要管的，如果可以，还得把她的刺都拔了。 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这般放肆，以后怕不是要把许家的天给掀了。 许深慢悠悠系着睡袍带子，又去厨房接了一杯咖啡。 小房间里，黎晚画了一张又一张水彩画，每一张都很有童趣，充满了她对天天的祝福。 过了凌晨，医院里更加安静。 黑色的夜空下是悄无声息的世界，夜色茫茫，长夜漫漫。 黎晚心神不定，半夜的时候有了困意，她准备去盥洗室洗脸。 要去盥洗室势必要绕过外面的房间，她打开小房间的门，看到许深已经在沙发上睡着。 第5673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11） 黎晚轻手轻脚走过去。 当她走到沙发不远处时，忽然，许深睁开眼睛，伸手勾住黎晚的手臂，用力一拉！ “唔……”黎晚吓得大叫，还好，许深立马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黎晚跌倒在许深怀里！ 许深压住她的腰，过了会儿才慢慢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勾唇，眼底是幽邃的黑亮光泽，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着肆意的弧度。 原来他并没有睡着。 黎晚不敢大喊大叫，用拳头敲他脑袋：“你放开我！” “不想放。” “有病。”黎晚不舒服，“许深，你真的有病。” 许深抬手，一双修长的手在她的头发上穿梭，指腹撩到她的脸。 末了，他的手指头勾住她一缕长头发，绕在指尖肆意把玩。 “黎晚，我刚刚想了一些事，我觉得这几年我有些吃亏。”他笑着，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黎晚看。 两人离得很近，黎晚能清晰地看向许深的脸庞以及他睡衣领口下的肌肤。 “吃亏？许深，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不不，你黎晚霸占了许家少奶奶的名头三年，在我许深的配偶栏上出现了三年却没有履行过一次做妻子的责任吧？”许深幽幽道，眼底是危险的讯息，“当然，我许深也有错，没有履行过丈夫的义务。我想，不如从这一刻开始，把那三年丢失的都互相讨回来，如何？” “神经病！”黎晚挣扎，又不敢高声，“你真以为你很讨人喜欢？而且，这里是医院，你到底有没有心？” 黎晚伸手戳他心口，狠狠戳：“天天有你这种爹真是倒霉，真的。” 许深的手在黎晚的腰上揉了两下，松开，哂笑：“逗你两下你还当真了，真当自己是天姿国色，你现在脱光了躺我床上，我都睡不下去。” 说完，许深推开她。 黎晚看都没看他一眼，跑走。 许深将手臂搁在脑袋底下，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四周很安静，那是属于夜晚特有的安静。 只有盥洗室里传来水声，那是黎晚在洗脸。 许深逗她两下无非是长夜漫漫太过无趣，真把自己当回事。 一只刺猬，还真把自己当玫瑰？ 黎晚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这才重新回小房间。 一整夜，谁也没理谁，直到清晨的天空出现蒙蒙亮的光，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唤。 …… 九点。 天天又做了一次全方位的检查，从抽血、CT到B超等，天天哭个不停，一直哭着喊：“天天好了呀，天天早就好了呀……为什么还要检查……” 黎晚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哄道：“没事了，天天，没事了，这是最后一次检查，咱们后面就不用检查了。” “唔。”天天每做完一个检查都要在黎晚的怀里呆半天。 黎晚抱着他，像是针扎在她的身上，一阵阵疼痛。 九点半，天天被送入治疗室，打了麻醉。 黎晚积攒的泪水终于决堤，崩溃地哭了。 她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 第5674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12） 许深抽了几支烟后出来，他的心情不比黎晚轻松。 看到她哭得眼睛红了，面色惨白，他蹲下身，看着坐在室外长椅上的黎晚，久久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她。 黎晚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像决堤的河水。 许深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 “天天……天天会好起来的是不是？我还能见到天天的，对不对？”黎晚终于抬头，满脸泪水。 此时此刻，犹如在绝望的海洋里，只有许深这一根稻草她还能抓住，她便抓住许深的肩膀，使劲问、不停问。 许深按住她的手：“会，一定会。” 黎晚又哭起来：“要是天天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了……我不想失去他……他不在我身边没有关系，但他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他有了三长两短，我还剩什么啊……” 她还是头一次这样动情和失控，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 她已经不管不顾、毫无顾忌，她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还有，她要她的天天好好的。 就算跟天天母子分别两年，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 她怕，一颗心都提着。 “年纪轻轻，什么想活不想活的，天天好着呢，你能不能别哭？！”许深训斥她，抬起她的头，用力替她擦眼泪。 黎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许深叹气：“算了，你要哭就哭吧。” 许深还半蹲在黎晚的面前，双目紧紧盯着黎晚看。 黎晚哭着哭着就抓住他的大衣领口，腾出一只手在的口袋里乱翻。 “干什么？”许深抓住她，按下她乱动的手。 “给我一支烟啊……不是说抽烟能忘记所有不愉快的事，抽烟能让情绪好起来吗？” “疯了，女人抽什么烟！”许深用力推开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我看你是活腻了，之前抽过烟？” 黎晚摇摇头。 “我告诉你，抽烟没有用，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耐心等待，会好起来。” 要是抽烟有用，他上午就不至于在抽烟室抽了快十支烟。 这个女人，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天天已经进了治疗室，快的话傍晚就能出结果，她何必在这儿自虐？ 黎晚不想了，双手绞动，低着头。 许久，谁也没说话。 北风呼呼刮过，风很大。 天气预报说，除夕夜有暴雪。 南城的冬天一向很冷，这个冬天更是格外冷。 终究是许深软了态度，淡淡道：“回病房吧，外面很冷，别天天还没出来你就感冒了。” “我等他出来，等他一起过年。”她抬起头，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这泪光，星光点点，犹如夜空中的星子。 “好。”许深点头，缓缓应了一声。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反驳。 他今天才发现，黎晚这段时间整个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了，眼睛深深凹陷，没有活力。 黎晚岁数本来就不大，又生的娇小，此时窝在长椅上，厚实长大衣下的她像一只被包裹的猫，一只流浪猫。 第5675章 这男人，什么货色（13） 黎晚跟着许深回病房了。 许深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上楼时，陆蕾已经在张罗午饭：“阿深，给你带了饭，简餐，你随便吃点。” 都是许家厨房做的饭菜。 这些口味，许深很熟悉，黎晚也熟悉。 许深在金谷园的老宅长大，而黎晚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三年，那时候上大学，黎晚不住校。 佣人们把饭菜都拿出来放在长桌子上，有咖喱虾、红烧排骨、水煮牛肉等，都是家常菜。 黎晚知道，许家的饭菜跟她没有关系，她从许深身后绕开，准备回天天的病房。 许深喊住她：“一起吃。” “我不饿。”她头也不回就走。 黎晚走了，佣人也退下了，小房间里只剩下许深和陆蕾两个人。 “别管她了，吃吧。”陆蕾给他拿筷子，“我听佣人说，你没吃早饭。” “实在没心思。” “那不行，天天需要你，很多事情也要你亲自去做，所以不管怎么样，好好保重身体。”陆蕾叹气，“这些天我在家里也想明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如果天天能好好的出院，那再好不过，如果……那日子还得过。” “没有第二种可能！”许深情绪很大，拿筷子的手压住。 陆蕾不开口了。 她知道，她的儿子始终不愿意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瑞德芬有失败的可能。 许深不肯承认，她也不再多说，最迟明天就能知道结果。 许深依然没什么心思吃饭，随随便便吃了两口。 今天天气不太好，风很大，天空阴沉沉的，许深的心情也跟着沉入谷底。 “对了，这个女人在这儿没给你添麻烦吧？”陆蕾压低声音，她指的当然是黎晚，“别看她年纪小，心眼可多，你小心点。我看，你未必都是她的对手。” “我知道。” “别跟她走太近，等天天的事情过去就撵走她，可千万不要再让她跟我们许家扯上关系了！” 许深没多说，大多数时候都是陆蕾在说黎晚。 许深吃了两口不吃了，推开碗站起来：“我实在没胃口，不吃了。” 陆蕾当然管不了许深，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深离开。 他回了天天的病房。 病房的床上没有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心里头空落落的，有一种恍惚感。 也没看到黎晚，他皱眉，喊了一声：“黎晚！” 没有人回应。 许深找了找，最终在小房间的阳台边看到了她。 她站在窗口看外面混沌的世界，冬天的南城没有什么靓丽的风景，甚至没有多少活力，但她一动不动站在窗口看着，不说话，目光呆滞。 “你不打算吃饭？”他问。 黎晚纤长的睫毛颤动一下，她微微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许深在她不远处。 她摇摇头：“我不想吃。” “你打算饿一天？你在想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我们并不默契。” “我看你在怼我这事上素来默契。” “夏虫不可语冰。”黎晚又转过头，波涛涌动的眸光静默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第5676章 装什么小白花？（1） 她很难受。 心口绞动，坐立不安。 她的天天正在治疗室里受苦，她哪里吃得下饭，哪里能安心。 她很难受…… 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挠动她的心口一样，她满脑子都是天天的笑容，她想抱抱她的宝贝。 “你别这样，如果天天看到你不吃饭，他也会心疼。”许深说的是实话，在那个小家伙心里头，黎晚一定是最重要的，他许深不过可有可无。 黎晚不说话。 许深也不劝了，回头拿了一杯水、一些吃的搁在桌子上。 她吃就吃，不吃就算。 许深出门抽烟。 如今，只有尼古丁的气息能麻痹他的神经，一夜没睡的他看上去脸色憔悴，这段时间下巴还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 窗外的风呼呼刮着，吹动窗户摇摇作响，发出低鸣的嘶吼声，仿佛万马奔腾。 冬天的时光，太过萧瑟和落寞。 南城的天色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只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黎晚没有丝毫新年即将到来的快乐。 这些年，天天是她唯一的快乐。 她手机响了一声。 唐景州给她发了短信：晚晚，朋友怎么样了？ 黎晚低头看着唐景州给她发的短信，有些恍惚。 以前，她遇到难题时，都是唐景州帮她解决，从小到大，一直到她考上南城国际大学，唐景州出国留学。 后来她就跟唐景州断了联系。 这一次，是唐景州主动回南城找到了她。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小女孩却早已不是那个小女孩。 她不仅长大了，还结过婚，生了一个小孩，现在……她又离婚了，儿子危在旦夕。 她没再去打听唐景州的任何事，因为她知道，她和他已经没什么交集，以后也不会有。 简简单单回了唐景州一条短信：还在治疗，没有出来。 唐景州回复：要是方便可以把你朋友的病例发给我，我可以帮忙看看，我的大学导师是英国颇负盛名的杰本教授，曾经获得过诺贝尔医学奖。 黎晚知道唐景州是好意。 可，给天天看病的专家们已经是来自全世界的杰出专家。 这一点，唐景州不知道。 黎晚回道：已经进入最后的试药阶段，没有办法了。 唐景州：试药？什么药？能告诉我吗？ 黎晚：瑞德芬。 她没有隐瞒。 唐景州皱眉，思考半天，回道：这个药我知道，新药，还没有进入人体实验，你朋友家里条件应该不错，能用上这个药。不过这个药有很严重的副作用，你知道吗？ 黎晚不知道。 这些，许深不曾跟她说过。 她对于许家来说是外人，一切主意都是许深拿的。 许深让她不要掺和，她就连戴医生的面都见不到。 黎晚：不是说在动物身上试验很成功吗？ 唐景州：我打电话给你，你接。 黎晚疑惑，副作用？很严重的副作用吗？她真得不知道。 但她相信唐景州。 从小到大，唐景州都没有骗过她，小时候把她保护最好的不是黎杰也不是朱巧凤，是唐景州。 第5677章 装什么小白花？（2） 黎晚接起唐景州打过来的电话。 “晚晚，你朋友是肺部疾病吧？” “是，瞒不住唐哥哥。” “你朋友用这个药，运气好确实能治愈，虽然这个药刚刚在动物身上试验完，但我们医学内部已经做过研究，用在人身上，大概率可以治愈。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推广吗？因为有一个副作用没有攻克。” “我不知道……” 黎晚懵。 她没听许深说有副作用，只是说，药物可能对天天的病没有效果。 许深什么都没说。 “这款药的使用讲究剂量，就是说，用在人身上，多一克少一克都不行。但这个克数谁能把握呢？全世界还没有用在人身上的试验先例。” 黎晚还是不懂，眼底闪烁着茫然的光。 “晚晚，我来南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是不是连我是什么专业的医生都不知道？” 黎晚愧疚。 她这段时间忙于天天的病情，还没有跟唐景州好好聊聊。 是的，她不知道。 唐景州就知道她不清楚，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是眼科医生。” 黎晚更茫然。 所以……唐景州要跟她说什么？要告诉她什么？ “晚晚，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吧？那你做好心理准备，用瑞德芬会对他的双目造成严重后果。” 黎晚错愕，呆住。 这个后果，没有人告诉她。 “唐哥哥，不可能，既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那这些医生为什么还敢治疗？” “赌。”唐景州道，“既然这些医生都是顶级专家，那他们也都知道这个后果，就一个字，赌。赌赢了，你朋友肺部会痊愈眼睛也没有任何问题，赌输了，要么是性命要么是眼睛，概率问题。至于是输是赢，完全看瑞德芬的使用剂量和专家水平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他们能控制好用药量，你朋友会没事。” 唐景州告诉了黎晚事实后尽力安慰她。 “唐哥哥……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啊，你朋友的家人会做决定。” 家人…… 是啊，她在许家什么都不是，她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不能保证，哪怕天天是她生的。 “唐哥哥，我好累，真心的……” “累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来找我，我现在住在南城的酒店，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嗯……”黎晚目光涣散地应着，低头，心口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苦涩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开，她鼻子一酸，久久无言。 唐景州在手机那头安慰她：“没事，你朋友会好起来，虽说有运气成分，但你朋友的专家团队看上去很厉害，相信他们能把握药物剂量。” “我知道……” 黎晚心里头也明白，从昨天早上得知天天要使用瑞德芬起，她就明白，不过是一场运气的较量。 只是，她从来都不是主导者，她没有权力去决定自己儿子的命运。 她甚至连合约都没有看到。 许深让她做什么，什么时间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 第5678章 装什么小白花？（3） 唐景州又陪她聊了会儿天，大多是轻松愉悦的话题。 他虽然不知道黎晚的朋友什么样，但他隐隐约约猜到，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没多久，房间门被许深敲响。 许深不明白她大白天锁门干什么，一直敲：“黎晚！开门！” 黎晚放下手机，挂断电话。 她开门。 许深站在外面，身上是浓烈的烟草味。 四目相对，许深先开了口：“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这样下去能撑到天天出来吗？” “许深，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黎晚抬头，一双带着水雾的大眼睛里是迷惑和怨怒，她的胸口起伏不定，牙齿紧咬。 “什么？” “你有多希望天天能好好活下来？” “黎晚，你疯了？！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居心？还是说我许深在你眼里连畜生都不如？”许深明显很生气，这样的质问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 “那瑞德芬能导致眼部疾病的事，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许深沉默了。 良久，他淡淡道：“告诉你，有用？你是医生？而且，瑞德芬的副作用出现几率并不大，如果连我找来的专家都没办法，那这个世上也没人能救的了天天。” “那你可以不用瑞德芬！” “不用天天会死！再拖下去器官会病变！他上次进抢救室的事，你不是不知道。”许深压着声音，一双眼睛里是通红的血丝，“保守治疗眼看着已经没用，我只能给天天用瑞德芬，尚且还有一点希望。” 黎晚没开口，仍旧看着许深。 她不相信这个男人。 真得一点都不相信。 他根本不喜欢天天，他有私心，有自己的打算。 她不会被他骗的，她不相信他。 “黎晚，天天已经送进治疗室，你没必要在这儿质问我这个问题。我是他的父亲，拥有全部的抚养权，我对他的生命负责，你不需要听风就是雨。还有，天天会好好的，我不相信他会出事。他拥有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疗资源，我信这些专家，信这些医生。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黎晚仍旧沉默。 她不信。 不信许深。 不信许家。 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黎晚，你最好别再跟我较劲，我也懒得再跟你说什么。还有，你吃不吃饭是你的事，你不吃就算，身体是你自己的！别天天出院了，你倒躺进了医院！” 说完，许深恼火地走了。 面对黎晚的质问，他心里头不舒服。 他的心情本就不好，现在更加沉郁。 她有什么资格跟他这么说话？她用天天上位，成功捆绑许家，安安稳稳当了许家三年少奶奶的事，看来她都忘了？ 她拿了许家三千万的支票，那三年又陆陆续续敲诈许家上千万的钱财，装什么小白花？ 质问他，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许深独自去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他一个人呆着，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时间走得很慢，每一分钟都像是在煎熬，让人如坐针毡。 第5679章 装什么小白花？（4） 傍晚时分。 天空依然是雾霾阴沉的混沌，风很大，萧瑟如常。 白昼渐渐被黑夜淹没，夜幕拉下，街灯接二连三亮起。 当第一缕黑暗的夜色来临时，医学专家们陆陆续续从治疗室出来，天天小朋友也被护士转入了特定的无菌疗养室。 许深得知消息，一路走过去。 “戴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药物试验暂时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现在转入疗养室调理，如果24小时没有排异且肺部出现明显好转，那瑞德芬治疗就成功了，也是医学上的一大进步。” 许深明了：“辛苦了。” “没事，应该的。” 戴医生又叮嘱了一些话，这才离开。 许深的心出奇的平静。 他一个人站在医院空荡荡的长廊上，四下无声，只有他一个人。 夜色吞噬了这个医院，四周转入了夜晚模式。 暗夜无声，只有辽阔的黑色铺陈在茫茫苍穹上。 许深回到病房，黎晚还呆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知道。 见许深进来，她抬起慌促的眸子，像一只被惊扰的鹿，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许深简单跟她说了情况，黎晚站起来：“我想看天天……” “再等24个小时。” “不能看吗？” “不能。” 黎晚没有缠着许深。 等了这么久，再等24个小时也没关系。 她只要天天好好的。 黎晚终于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天天会没事的，他们还说了要一起过年。 “下楼吃饭。”许深叫她。 这一次，黎晚终于点头。 她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再看看窗外，原来早已是晚上，她这才意识到，肚子是真饿了。 她穿上大衣，带上钱包，裹好围巾准备下楼。 这样寒冷的冬天和夜晚，她想吃一碗热乎乎的米饭。 黎晚按下电梯。 她没想到许深会跟过来，她刚想关门时，许深双手撑住电梯门，长腿迈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 “你下楼办事？”黎晚问。 “我不配吃饭？” “……”黎晚不做声了。 许家没给他送饭？医院附近的餐饮店恐怕不合他胃口吧？ 电梯到一楼。 黎晚转头就走。 室外很冷。 大风刮了整整一天。 一出来黎晚就把脑袋埋在她的围巾里，尽管如此，她还是冷得哆嗦了一下。 气温很低。 她去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馆，坐下看菜单。 这段时间她吃的最多的就是面，因为医院里可以煮面，又简单又方便，但她真得很想吃热米饭。 黎晚低头看菜单，外面是服务员的声音：“先生，里面请，几位？” 许深没开口，直接坐到黎晚的对面。 黎晚从菜单里抬起头，略有不满：“你跟着我干什么？” “昨天我请你吃了火锅，今天，你请我吃饭。” 一时间，黎晚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懒懒道：“随便你。” 她没管许深，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 许深觉得不够，非要加几个菜，光加菜不够，他还要了一瓶啤酒。 黎晚：？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第5680章 装什么小白花？（5） 谁也没搭理谁。 菜上来后，黎晚狼吞虎咽吃着，她真得饿了。 但白天的时候她毫无知觉，就像是行尸走肉，直到现在听到天天的一点点好消息，她才察觉到她饿了。 黎晚点了一份西蓝花，许深嫌弃地推给她：“我不吃这个，不要搁我面前。” 她点的大多是便宜的蔬菜，许深瞧不上。 依然，谁也没说话。 餐厅里很热闹，但他们这一桌很安静。 吃着吃着，许深平静地问：“快过年了，你打算去哪里过年？” 黎晚急了：“不是说好了，过年让我陪天天吗？我给他买新衣服了，我也给他准备好了红包。” “天天是要跟我回玫瑰湖别墅的，那里才是他的家。怎么，你也跟过去吗？” 黎晚意识到自己是个外人，茫然的眼睛里是无措的失望，但她不肯放弃：“天天还不能出院。” “只是带他回去过年。” “你带他回去几天？” “两天……三天……看我心情。” “你不让我陪天天？”黎晚这才明白许深的意图，他迫不及待想让天天跟她这个妈妈割席。 “那你跟来啊。”许深玩味地勾唇，“没说不让你来我家里。” “我不去你家。”黎晚端着饭碗，又低头吃饭，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眼底是无限的失落。 她不会去许深家里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金雁灵早就跟他同居了，她以什么身份过去？天天的妈妈还是佣人？ 但她又想看天天。 摆明了，许深是故意羞辱她。 两年前如此，两年后还是如此。 她还记得刚离婚的时候，她想天天想到睡不着觉，上课也没有心思，用攒了几学期的钱买了去纽约的机票。 她追过去想看看天天，原以为哪怕是看在她不辞辛苦追过来的份上许深也会让她看一眼天天，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还让公司的助理拒绝她、羞辱她。 他总是以此为乐，却从来都不知道，她也是五年前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被人下药，她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可这一切，为什么全都是她在承担。 “随便你。”许深倒没强求，平静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外面再多的热闹都像是跟他们无关。 黎晚甚至全程都没有抬头，直到她的手机响起。 那一刹，她瞳孔放大，又是黎杰！ 她掐断电话。 没想到黎杰继续打。 黎晚干脆关机，手还在抖。 什么都逃不过许深的眼睛，他抬起头看向她：“我在这里，你不方便接电话？” “骚扰电话而已。” “哦。”许深吃着菜，“我没说错的话，你也上了好几年大学了，按理说，你长得也不算太难看，成绩也不错，追你的男生应该不少。” “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挑中几个？你的眼光应该很高，家里没钱脸蛋不好看的估计也看不上。” “关你什么事啊，许深！”黎晚觉得他有毛病，她生气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别再弄出一个孩子来，悠着点。” 第5681章 装什么小白花？（6） “啪”一声，黎晚甩下筷子发脾气，眼神冷冷地看着这个不讨喜的男人。 “许深，你有毛病！”她太生气了，“你不就仗着自己在南城横着走所以肆无忌惮吗？你不就是对女性没有半点尊重吗？那你应该好好说话，多替天天积点德。” 许深眸色深沉，默默吃饭，没多言。 倒不是毒舌，无非是黎晚有前科。 用过一次的手段，他可不保证她不会再用第二次。 黎晚觉得倒胃口，不吃了，穿上大衣。 “去哪？” “换一家没有你的店吃饭。” “……”许深终于抬头，长睫毛下是一双幽黑的眸子，“坐下，我不说你了。” “看到你就没胃口。” “我们可以聊聊天天。” “……”黎晚没上当，她穿大衣的动作也没有停止。 许深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坐下，晚上的饭菜我请客。” “我坐下不坐下，晚上的饭菜都是你付钱。”黎晚甩开他的手，跑了。 许深：？ 好好一顿饭，许深吃着也没什么胃口了。 黎晚跑出去了，但她依然很饿，她觉得许深这个人真是倒胃口，夺走人的饭碗简直罪大恶极。 她又重新挑了一家店，随随便便点了一份咖喱鸡排饭，热乎乎的咖喱饭很是香甜。 不知不觉，她的身子也暖和起来。 店里人很多，也有小孩子。 黎晚看到小朋友就忍不住开心地笑，嘴角边满满都是笑容。 她的天天很快也可以好起来了，他们约好了，一起过年。 只是一想到以后，黎晚的眼睛里又布满黯淡。 她说了，只要天天好起来，她就退出，从此不再打扰许家人。 也就是说，她很快就要退出了，可能过几天的新年是她最后一次陪天天。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天天好好的。 “姐姐，你怎么哭了呀？”邻桌的小朋友跑到黎晚身边，歪着脑袋看向她，“你是不是被坏人欺负了呀？” “没有。”黎晚连忙擦了擦眼睛，笑，“没有哦。” “那送你一个小兔子钥匙扣吧，是不是很可爱吖。”小朋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兔子钥匙扣，满脸的天真无邪，他双手递给黎晚。 黎晚摇摇头：“你让姐姐抱一下吧，抱一下，姐姐就开心了。” 这个小孩子和天天差不多大。 黎晚一想到他的天天还躺在疗养室里没有醒来，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疼。 她真得很难受。 小孩子都是小天使，抱一抱可爱的小孩子，她的心情会好一点。 这小男孩倒不怯生，展开双臂蹦蹦跳跳。 黎晚抱起他，她脸上都是笑容，这是一天下来，她第一次笑。 小孩子和黎晚很投缘，任由黎晚抱着，还跟她絮絮叨叨说着话。 黎晚正好也吃过饭了，抱着他，跟他聊天。 小孩子的妈妈还在一旁吃饭，一时间，小店里气氛很好。 就在这时，店门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 为数不多的顾客几乎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个子很高的许深站在这小店门口，略有几分格格不入。 第5682章 装什么小白花？（7） 黎晚也抬头。 小男孩大概是个自来熟，立马就喊起来：“叔叔好帅吖！” 店里的顾客都觉得许深帅，纷纷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许深丝毫没理会店里人的目光，走到黎晚身边：“刚刚戴医生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们回医院。” “是吗？戴医生说什么了？”黎晚把小男孩放下，这才站起身，“那走吧。” “你吃过了？不急。” “吃过了。”黎晚哪里还有这心思。 她跟小男孩道别，径直往外面走。 越到深夜越冷，黎晚裹紧围巾都无济于事，她好冷。 她走得很快，走了半天才发现许深没跟上来。 转头。 原来许深缓缓走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并不着急。 黎晚顿住脚步，忽然意识到什么，等他走上来，仰头问：“你是不是骗我？！” 许深痞痞地勾了勾唇角，眸色里带着深意，他笑出声，呵出热气，五官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立体。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面对黎晚的质问，应了一声：“嗯。” 黎晚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急匆匆走出来，结果许深这么骗她！ 摸到口袋里有一只口红，黎晚用力就往许深脸上砸！ 正好砸到许深的脖子。 许深：“……” 口红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损敌一千，自伤八百。 黎晚的口红盖子飞走了，不见了，口红膏体也摔断了。 许深脖子疼，伸手揉了揉。 黎晚心疼。 她极少舍得买口红，这只口红还是当初为了兼职应聘买的，很漂亮的色号，她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 她跑去捡，但已经迟了，她的口红断了。 黎晚快哭了。 所有的情绪集中在一起，白天里没有宣泄完的痛苦一齐宣泄出来，她哭了。 蹲在地上就哭。 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她。 路边的行人纷纷吓到，不敢靠近。 许深更是一脸懵，真哭？ 而且，黎晚越哭越大声，以至于行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许深，看上去像是情侣争吵。 许深蹲下身拉她：“别哭了，不嫌丢人啊，多大人了。” “你走，走开，不要你管。”黎晚想大哭一场，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让她喘不过气。 “……”许深哪里哄过人，瞬间没辙。 冷风吹过，黎晚娇小的身体落在这苍茫的夜色下，愈发弱小不堪。 许深站在一旁，黎晚就蹲在地上哭。 许深生平还是头一次这样被路人围观，好像他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北风吹过，夜色安宁。 路边花坛里的杂草仿佛都在低诉冬日的荒芜。 过了很久很久，黎晚自己站起来。 口红没办法再用，黎晚转头就走，擦干眼泪，从明天开始，她就不哭了。 她走了，一个人奔着医院，回去。 许深弯腰捡起地上的口红。 病房里，空空荡荡。 黎晚没打算走，她还要在这里守着她的天天。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书，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她今天太累了，看了两行字，眼皮子就合了起来。 第5683章 装什么小白花？（8） 许深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 许深做了什么，她也完全不知道。 她睡得很沉，身上盖着毯子就睡着了，完全不顾沙发上睡觉并不舒服。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灯，柔和的光落在她白皙无暇的肌肤上，温柔似雪，白玉清润。 许深没有多大困意，他坐在天天的床上，翻开天天看过的童话书，还有天天画的画。 一切都充满了童趣。 许深一颗悬着的心多多少少放下一些，听戴医生的意思，瑞德芬使用很成功，至少没有出现排异反应。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天天依然安好无恙地在疗养室，也就是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许深这些天几乎住在医院里，终于在过年之前听到了一点好消息。 上次天天进抢救室，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夜深了，许深最终靠在天天的床上睡着。 …… 第二天清晨，风很大，没有出太阳。 到处阴沉沉的，白昼仿佛黑夜。 许深醒的早。 戴医生依然没有给他打电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难得躺在床上多睡了一会。 八点，黎晚动了动手臂，醒了。 一眼就看到床上的许深，她迷迷糊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打开手机，原来已经八点。 她当做没看见他，去了洗手间。 倒是许深在她经过时淡淡道：“早啊。” “早。”她懒得理会他，径直进了洗手间。 让她诧异的是，洗手台上搁了许多新的护肤品，都是价格不菲的牌子，她平时当然不舍得买。 洗面奶旁边还搁了一只口红，一只跟她昨晚上摔坏的一模一样的口红。 她一样东西都没动，只简简单单洗漱。 等收拾好自己，她才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许深闻到香味，开口：“给我下一碗面。” 黎晚没睬他。 等许深从床上起来，洗漱完，黎晚一碗面也吃得差不多了。 许深觉得她心肠硬，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不至于吧？ 他今天没让许家人来，只好自己动手煮面。 结果一走神，不过就是看了几封邮件，锅底的水煮干了，面糊了，还有难闻刺鼻的焦味！ 黎晚先闻到了焦味，立马就往厨房跑！ 锅底的水都干了。 许深也跑进来。 黎晚无话可说：“白痴。” 许深：“……” 她关掉开关，看向许深：“在美国的两年，你也是这么照顾天天的吗？难怪天天说，只要家政阿姨没来，他就会饿肚子。” “他这么跟你说的？”许深很生气。 “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许深默，是不会撒谎，但是特会编排他亲爹。 “许深，你以后对天天好一点，行吗？”她几乎是带着哀求的目光，“对他好一点也花不了你太多的时间，天天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会记得这些的……” “我对他很好！”许深怒了，“为什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什么，你一句都不信？” “因为天天是我生的。” “没有我，能有那小子吗？！” 黎晚：“？？？” 第5684章 装什么小白花？（9） 他在说什么批话？！ 当初他根本就没想要天天，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她怀孕住在许家，许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许家少爷许深不要这个孩子，三番五次想派人抓她打掉这个孩子，是许父许母盼孙心切护了下来，所以她才安稳地住在许家，被许家的保镖保护着。 她和许深的结婚证照片都是糊弄PS上去的。 现在眼看着天天长大了，可爱了，懂事了，他跑来抢什么功劳？ 黎晚看向他：“不想跟你理论，你不喜欢天天是事实，别搁我这演什么父子情深。” 许深：？ 这不是他当初嘲弄黎晚的话吗？ 沙发上，黎晚的手机响了。 黎晚跑出去。 一看，又是黎杰打过来的。 黎晚压住心里头的火，跑去阳台上接了。 “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妹妹，晚晚，哥哥实在想你，可不可以见一面……”黎杰的声音浑浊不清，压着声线，又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玩味，“两年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想你啊……日思夜寐，这不，哥哥好不容易回南城了，你该不会不愿意见哥哥吧？” “你说对了，我不愿意见你！” “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只好去金谷园那边转转了，说不定能看到我的好妹妹，是吧。” “你想干什么？” “想见你，没有别的目的。咱们也当了多年的兄妹，你对哥哥我还信不过吗？” “我和你们黎家从两年前起就没有瓜葛了，你记性不差，应该还记得当初你和朱巧凤说过的话，你们说我黎晚不过就是黎家养的一条狗，养了二十年，一点屁用没有，连男人都看不住，不如死了算了。” “都是气话，好妹妹，哥哥怎么会不记得你，你是哥哥最好的妹妹，永远永远那种。你在什么地方？” “我不会见你的。” “那我在南门街的厂子巷等你，就是你当年上高中经常走的那条路，就那棵最大的银杏树下，我等你，过来。”没等黎晚开口，他继续道，“如果你不愿意来……那我改天就去金谷园转转，快过年了，看到许家人的概率应该挺大的。实在不行，我再去找找你前夫，你儿子……我黎杰有的是办法哦，好妹妹。” “你见我，毫无意义。”黎晚手心里渗出一层汗。 “只是见一面，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这一次，黎杰先挂了电话。 黎晚心慌。 她知道黎杰这个人，之前在南城的时候也经常跟一群小混混在一块玩，不然，他当初也弄不到许深的行踪。 虽说黎杰在外两年，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次过来，是想跟她要钱的。 她哪有钱。 盘算了几分钟，黎晚决定去见他一面。 她不可能让黎杰去找许家人，更不能让他碰到天天。 如果他只是要钱，她可以想办法。 这样一想，黎晚穿上大衣就准备离开病房。 许深还在厨房捣鼓他的面条，见她匆匆忙忙离开，皱眉。 第5685章 装什么小白花？（10） 她去哪？ 看上去很着急，她能有什么急事？ 该不会真交了一个男朋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女人颇有点姿色，身材娇媚，眼睛又很勾人，再加上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声音也颇为撩人。 天天才刚刚有好转，她就迫不及待出去见男朋友？ 医院外。 黎晚站在风里打了一辆出租车。 天气很冷，她呵了呵手，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厂子巷是她高中回家经常走的一条小路，从那里可以快速回到黎家。 她小时候黎家还什么都不是，甚至贫穷，她一岁时那个所谓的“爸爸”去世，黎杰长她十二岁，早早辍学打拼。 直到她上初中，黎杰的小公司才有起色，但黎杰没什么文化，哪里懂得公司经营管理，不出两年，黎家小公司又摇摇欲坠。 黎杰和朱巧凤就把心思落在她的头上，打起了南城太子爷的主意。 她高中毕业那年，黎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晚宴的邀请函，把她打扮的很漂亮，送入晚宴。 再后来就是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黎杰和朱巧凤对她并不好，时常命令她干活。 以前她以为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所以他们不喜欢她，后来才明白，她不过就是朱巧凤捡回来干活的。 黎杰抽烟酗酒赌博，无所不会，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小混混去酒吧、夜场混，喝醉了回来还会打她。 风迷了她的双目。 她有些冷。 从出租车下来，她往那棵高大的银杏树走。 这条路，她走了千百回，闭着眼睛都认得。 附近都是等待拆迁的老房子，没有人，即使是白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野猫会“喵喵”叫着从她身边路过。 还没有等她走到银杏树下，黎杰缓缓出现。 他已经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穿了件黑色羽绒服，胡茬邋遢，嘴里叼着烟，三角眼里是锋利的光芒，直勾勾盯着黎晚看。 黎晚不再往前。 黎杰上前几步，上上下下打量黎晚：“两年不见，我妹妹还是这么如花似玉、苗条动人啊。” “你找我干什么，我既然来了，你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不会再接你电话。” “叙旧。”黎杰抽了一口烟，眯起眼睛，还在盯着黎晚那张脸蛋看。 当初朱巧凤把她捡回家的时候皱巴巴的，也没见多漂亮，怎么现在长得这样好看，比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好看，更有女人味了，妩媚动人。 这一刻，黎杰忽然有后悔的冲动。 这样一个美人儿在他家里，他当初怎么还去夜场找小公主？ 当初他就应该先把她上了再丢给许深。 可真是吃亏。 亏大了。 不然他现在也是上过南城太子爷老婆的男人了，出去吹牛多有面子。 黎杰径直往她走过来。 黎晚往后退，保持警惕：“我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就说。” “还是那句话，我手头紧，借我二十万救救急，许家少奶奶。”黎杰抽着烟，笑。 “我和许深离婚两年了，我没有钱，我也不是许家少奶奶。” “骗鬼呢？离婚的时候，许深没少给你赡养费吧？” 第5686章 装什么小白花？（11） 黎杰叼着烟，目光闪烁，她年纪不大，谎话倒不少。 就算没有赡养费，她的奖学金也拿了不少吧？ 而且，他可不信黎晚在许家这么多年二十万都拿不出来，要知道，许家可是南城顶级豪门。 “许深没有给我赡养费，许深对我没有感情，许家也不是傻子！黎杰，你要钱，别找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找……许深？” “你去找他啊！”黎晚生气，“我不拦着你！” 黎杰知道在这个妹妹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但也没生气，眯起眼睛往黎晚走。 他仔仔细细打量她：“我看你脖子上这条钻石项链不错，是好东西。”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钻石这东西没有假，一眼就看出来值多少钱。 看来是许家买给她的首饰。 黎晚被他看得发毛，往后退。 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她瑟瑟发抖。 突然，黎杰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既然没钱，那就把你脖子上的项链给我摘下来！” “不行！你不能动我的项链！你不能拿走我的项链！”黎晚挣扎得厉害，几乎要跟黎杰拼命那种。 她眼睛都红了，虽然瘦小，但丝毫不退让。 项链是天天送给她的，她怎么会让黎杰抢走！这是天天送给她的礼物，要是丢了，天天会难过！ “你别碰我！救命！有人抢劫！救命！”黎晚一边喊一边挣扎。 黎杰的体重几乎是黎晚两倍，原以为抢走她的项链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黎晚挣扎得厉害。 两人的搏斗就像是兔子和大象，但黎晚誓死护着自己的项链，就是不让黎杰碰！ “救命！有人抢劫！”她大喊。 黎杰连忙去捂住她的嘴，但捂不住。 黎晚还在大喊，衣服七零八落，大衣被黎杰扯掉，毛衣也乱糟糟的。 黎杰的手直往黎晚脖子里伸：“你在黎家吃吃喝喝这么多年，结果嫁入豪门三年就不认得哥哥了，你说你是不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你一条项链怎么了？你躲什么躲？这是你应该付出的！黎晚，你这个表子养的女人！” “救命！”黎晚对黎杰拳打脚踢，直喊救命。 但终究是个女人，她的力气不敌黎杰。 好几次，项链差点被黎杰拽走。 “救命！救命！”黎晚大喊！ 但，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项链质量极好，黎杰用力拽了拽，不仅没有拽断，还伤到了黎晚。 他急了，用力踹了黎晚的膝盖。 黎晚疼得半跪在地上，黎杰趁机解开黎晚的项链，轻轻松松取走，临走时还不忘侮辱黎晚：“你记住，哥拿你一条项链是应该的，别当忘恩负义的狗，要不是你哥，你能嫁给许家太子爷？别过了三年好日子就忘本了！我永远是你哥！” 黎杰心满意足。 这钻石项链，十分昂贵，看上去就很贵。 他识货。 黎晚疼得说不出话，她倒在地上，咬紧牙关，一双眼睛通红。 半天，她才抬起头：“你把项链、把项链还给我，我给你钱。” 第5687章 离我远点！（1） 她的眼神里是黯淡的卑微。 她只想要项链。 因为那是天天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才戴了两天。 “你当我是傻子？”黎杰根本不相信黎晚的话，“项链在我手上了，你觉得我还会还给你？” 说罢，黎杰剜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黎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子里，这条巷子又变得陌生和绵长，只剩下树枝在北风中摇动，旷野无声，天空寂寥。 黎晚的心口跳停一拍。 项链没有了…… 那是天天送给她的。 天气很冷，她的心很凉。 黎晚的心情很低落，倒也没再哭，在地上坐了会儿，抱着膝盖，眼底是无边的落寞。 风吹得树枝摇晃，她的头发也被风吹起。 其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被黎杰抢走的东西多了是，她得奖的金牌，她拿的奖学金，朋友送给她的礼物，凡是能卖钱的，黎杰和朱巧凤没少拿。 只不过那时候她觉得他们是一家人，根本没想过计较。 直到被黎家赶出来她才明白，他们要真得是她的亲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而已。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是黎杰直接跟她抢东西，抢的还是她很珍惜的项链。 风吹过耳畔，发出呼啸声。 “晚晚？”忽然，一道清润温和又疑惑的声音响起。 黎晚转身，模糊的双目里是唐景州的身影。 他怎么来了？ “真的是你，怎么会在这儿？”唐景州连忙小跑过来拉她起来，“怎么坐地上？衣服怎么回事？晚晚，发生了什么？” 唐景州替她拉好大衣，满脸担忧和紧张。 黎晚没说话，带着忧伤和沉痛。 “晚晚？谁欺负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唐景州拉住她的手，真凉，她在这干什么？ 黎晚扑进他的怀中，这下子真哭了，一听到唐景州的声音她就想哭。 想起多年前的事。 一幕一幕浮现。 每次她被同学或者家里人欺负，作为邻居的唐景州总是会安慰她。 有时候给她买个布娃娃，有时候给她买糖果，反正他总有办法。 “唐哥哥……” “不哭啊，怎么回事？告诉我，我帮你。”唐景州把她按在怀里，像以前一样摸摸她的脑袋，语气很着急。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来这儿干什么？ 这里离黎家的屋子不远，她是回老家的吗？ 黎家还有人住吗？ 他这几天来过这边，没有看到黎家有人。 “我没事……”黎晚啜泣，哽咽，“没事，遇到给劫匪……” “丢了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报警。”唐景州拿出手机。 “没丢什么。”黎晚按住他的手，眼睛红红的，“丢了一点钱，我没事。这边没有监控，报警也没用的。” 唐景州是医生，他仔细查看了一下黎晚的衣着，他松了一口气，看上去还好，就是眼睛哭肿了。 他把她按在怀里，替她擦眼泪：“别哭，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嗯？” “唐哥哥，你怎么会来这边？” “这段时间我都在老家这边办事，你也知道的，从这条路走，很近。” 第5688章 离我远点！（2） 唐景州扶着黎晚站起来，他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别怕，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及时打电话报警，还有，不要再来这边，这边不安全。” “嗯。”黎晚像个孩子一样啜泣，靠在唐景州的身上很久才缓过气。 心里头还是难受。 项链没有了，就好像心口被人剜了一刀，还没有办法愈合。 唐景州哄了她半天才把她哄好。 他扶着黎晚：“我送你回家？” “我回医院，去看看我朋友。” “那我送你去医院。”唐景州对黎晚道，“我还在南城，有事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强撑着。” “唐哥哥，我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就可以，你有事的话就去忙，我没事的。”黎晚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我没那么忙，你如果不忙的话，我请你喝杯茶，我们很久没见了。”唐景州挽着她的胳膊，目光里是温热的光，半晌，他笑了，“你跟我这么疏离，我总以为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我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在这条路上玩耍，我还被小朋友欺负过，你帮我把他们吓跑了。” “是有这回事。” 黎晚走在唐景州的身边，一边走一边说着以前的事。 偶尔，黎晚抬起头看向唐景州清润温和的侧脸，会有几分错觉。 那错觉大概就是……好像时间过去了很多年。 其实，也没有太久，但他们却再也走不回以前了。 他还是习惯性叫她“晚晚”，她叫他“唐哥哥”，但时间却生硬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哪怕此时此刻走在一起，都再也找不到年少的感觉。 走出巷子，走到容易打车的地方，唐景州停下脚步。 他看向她：“晚晚，你好像很忙……” “我朋友还没有出院。” “他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疗养室，结果还没出来，我暂时还不能见他。” “他对你很重要？”唐景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她那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是淡淡的光痕。 黎晚重重点头。 唐景州知道黎晚不会跟他撒谎。 她说很重要，那必然很重要。 只是，唐景州想不到有多重要……或者，这个人是谁。 是她的男朋友？ 这样一想，他又看向黎晚。 黎晚低下头。 唐景州的眼中有几分黯淡，似星辰明灭，百草荣枯。 很快，唐景州打的出租车到了。 车子来的时候，黎晚抬头，晃眼，她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辆熟悉的车开走了，那车…… 等她回过神，车子又看不见了。 黎晚以为自己眼花，她没看到车牌号，只是觉得车子像许深常开的那辆宾利。 这段时间，她真是把眼睛都哭坏了。 唐景州给了黎晚一张名片：“拿着，这里有我在英国的住址、联系方式，还有我工作的地点。” 黎晚接过。 原来他在英国克里斯蒂医院工作。 看到黎晚接过去，他才缓缓道：“我希望你能联系我，至少，不会再像五年前一样，断了联系。” 黎晚心里头不是滋味。 唐景州对她这五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5689章 离我远点！（3） 黎晚上了车。 唐景州冲她招手：“去吧，等你朋友好了能见我的时候，希望我还在南城。” 穿着一件浅灰色长大衣休闲裤的唐景州身影修长，高高瘦瘦，站在路边，目光里含着亲和的温暖。 那一刹，黎晚的眼泪湿了眼眶。 如今的唐景州比五年前少了几分少年气，但多了男人成熟稳重的气场，不变的是他的容颜和对她的好。 黎晚趴在窗口看向他。 出租车缓缓开走。 隔着的不仅是一辆车的距离，还有跨不去的时空。 她怀念以前上学的时光，哪怕就是在院子里写作业，都是一种安安稳稳的快乐，没有后来种种。 她最喜欢唐景州给她辅导功课，从小到大，直至分别。 黎晚心口难受。 唐景州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出租车很快也开到了医院。 黎晚情绪不好，也不太想见到许深，她在医院外呆了很久才回病房。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许深突然给她打电话：“黎晚，你去哪里了？！” “怎么了？” “你的心都飘了吗？儿子还在医院，你整整一天都不见人影。” “天天不是还没有醒？我也不能去看天天。”黎晚有气无力，不想跟他吵架呢，鼻子酸酸的。 “你这个女人，心真野，一刻都呆不住。” “那你打电话是给我干什么？” “天天醒了。” “啊？我现在就回去，马上。” 黎晚往医院里跑。 也就只有这样的消息能让她高兴！ 她一直跑回病房，气都没喘。 这一次，许深倒没有骗她。 天天醒了，但还在疗养室，戴医生说，还需要再做检查。 许深就在疗养室外等。 黎晚回来，看到许深，抓住他的胳膊：“天天呢？” “在做检查。” “什么时候能出来？” “在外面玩够了？” “我没有出去玩。” “那你出去干什么了？嗯？”许深盯着她的眼睛。 “没干什么，透透气而已啊，毕竟我看到你呼吸就不怎么顺畅，跟你呆上一天，是要进ICU的。” 许深满脸黑线：？ 他立马推开黎晚的手，皱眉，离她几步远，恶狠狠：“离我远点！” 末了，许深还拍了拍他的衣服，一脸厌恶。 黎晚也嫌他烦。 只准他质问她，不准她说他一句不是？ 她才说一句他就摆着一张冷脸，她并不吃这一套。 黎晚很自觉地远离了他。 两人，一人站在疗养室的左侧，一人站在右侧，也没互相看对方一眼。 他们都在等检查结束。 没多久，陆蕾也来了，她喜欢带上很多佣人和保镖，所以许深很少让她过来。 “天天怎么样了？我的宝贝小孙子怎么样了？”陆蕾直奔许深，看都不看黎晚一眼。 黎晚被一群人挤到一边。 她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把外面里里外外围着，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群人个子高，黎晚连人群中心的许深和陆蕾都见不着，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被赶出了圈子。 第5690章 离我远点！（4） 她失望地退后。 半个小时后。 护士把天天推出来，戴医生一行专家也跟着出现。 许深和陆蕾立马上前询问，戴医生也在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 黎晚着急，她试图进去，但保镖拦住她！ 为什么不让她进去？为什么？！ 她等了整整一天！ 眼看着天天被送走，黎晚更着急。 没询问太多，许深和陆蕾跟着专家人群离开，保镖也跟着过去。 黎晚追上去，急了：“许深，你让我见见天天！” 许深大概这才想起她，转过头，隔着密密麻麻的保镖，从人群里看到黎晚。 他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走。 陆蕾停下脚步，没有跟上去，她往黎晚走过来。 黎晚很久没有跟陆蕾打过交道，尤其是像现在这样面对面。 “许夫人，我想见见天天，他醒了。” “天天没事了。”陆蕾的妆容雍容华贵，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化妆，始终都是贵妇人的状态，姿态很高，“戴医生说，天天只要接受照顾，很快就可以出院。黎晚，没你什么事了。” “天天没事了，我看一眼很过分吗？” “黎晚，你要是识趣，不会说这种话。” “我不识趣啊，我要是识趣，您也不会这么讨厌我，不是吗？”黎晚苦笑，眼底噙着泪水，“你们许家人真过分，让我来照顾天天这么长时间，仅仅是利用天天对我的依赖，是吧。现在天天好了，就好比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理所当然就把我赶走。” “黎晚，你跟许家什么关系啊？”陆蕾神态未变，但语气里总是悬着一把刀。 “我跟许家没关系，也攀不上您家这样的豪门，可再怎么样，天天都是我生的。” “你是把天天当摇钱树了？黎晚，你最好现在打包离开医院，别等我赶你。还有，你记住，天天判给阿深的那一天就已经跟你失去了全部的关系！别再用天天威胁许家，你可没这个资格。还有，威胁许家的下场，不会很好。” 陆蕾虽然是个女人，但言辞狠厉，字字句句都是警告。 她心里头，黎晚是个没教养的丫头，那三年，要不是天天离不开她，许家也不可能让她住进金谷园。 说完，陆蕾没给黎晚反驳的机会，带着一行人离开。 这群黑压压的保镖一走，四周又变得空空荡荡。 黎晚没想到她连天天的面都见不着。 她以为，许家不会做得这么难看和迫不及待。 然而，就是这么迫不及待要跟她撇清关系啊！ 可她，想见天天…… 天天醒了，他也一定很想见她的，对不对？ 她等了这么多天，不就等着今天吗？她照顾天天没有任何私心，只是出于一个母亲最纯粹的爱，她也知道许家人是在利用她，许深甚至乐意跟她逢场作戏。 可是，许家人真绝。 天天才刚刚好就迫不及待收敛起对她的笑容，迫不及待赶她走，生怕她沾上许家一点点关系。 黎晚眼睛红红的。 她低头，打电话给许深。 许深不接。 第5691章 离我远点！（5） 打了十几遍，许深还是不接。 黎晚绝望地靠在墙壁上。 她知道，如果许家人不让她见天天，她真得就见不到天天了。 而主动权，从来不在她手上。 疗养室外空空荡荡，刚刚还是满满的人，这会儿只剩下黎晚一个人，落寞里满是孤独。 正是傍晚，温度更低了下来。 病房里，天天醒了。 陆蕾抱住宝贝孙子：“我的天天哦，你可算醒了，可真担心死奶奶了，奶奶看到你好了就放心了。” 天天还没有完全康复，看上去不太想说话，任由陆蕾抱着。 许深给他弄了他最爱吃的东西：“天天，张口，爸爸喂你吃东西。” 天天张嘴。 许深一口一口喂他，难得的耐心。 病房里其乐融融，气氛很好。 只不过天天好累，他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摇摇头：“不吃了。” “好，好，不吃了。”陆蕾寸步不离，哄着天天，“那就躺在睡会，奶奶和爸爸会一直在这里的。” 天天茫然地睁着大眼睛到处看。 病房里有层层叠叠的佣人，还有守着门口的保镖，但是，天天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他怕奶奶，也怕爸爸，没敢问妈妈去哪里了。 要是这里只有他和爸爸，他或许还敢问一下。 但现在，不太敢。 他躺下睡觉。 陆蕾给他盖上被子，心疼地念叨：“瘦了好多哦，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好了。阿深，你可要好好照顾天天了，不要再让他受委屈。” 许深没多说。 天天其实没睡着，他有点累，但是不困。 他闭着眼睛假装在睡觉，实际上是不想说话，不想回答大人的问题。 “过年你打算怎么办？”陆蕾压低声音问许深。 “我带天天回家过年，会在家里配齐医生和设备。” “不回金谷园？” “不回。”许深几乎是斩钉截铁，没有犹豫。 陆蕾劝不动。 这个儿子，自从五年前他们非要黎晚和他领结婚证、生下天天后，就视他们如洪水猛兽，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差点要跟许家断绝往来。 他自己甚至一个人在美国创业开公司，就是做好了永远不回南城的决定。 但好在抢回天天后，他还是回南城了。 回来就好，陆蕾也不敢再激怒他。 她做不到像许广丰那么逍遥，在天天病重的时候都能出国，不闻不问。 “这里有我照顾，你先回去吧。”许深也实在不喜欢这乌泱泱一屋子的人，他出门不喜欢带佣人，连保镖都不喜欢带，但他母亲不一样。 “不早了，我让许家给你送饭？” “不用，我自己解决。” “哦，那好，天天也睡着了，我就不打扰他了。”陆蕾背上包，“我明天再过来。” 许深没反驳。 陆蕾出门去。 她从医院回金谷园。 许深在病房继续照顾天天，凡事都亲力亲为，小到削苹果，大到给天天换衣服。 他这段时间才发现，照顾小孩子真是一件精疲力尽的事。 天天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不肯睁眼，闭着眼睛。 第5692章 离我远点！（6） 许深以为天天是睡着了，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他。 天色渐晚，黑夜降临。 窗帘外是一片幽黑深沉的夜空。 天天始终没肯睁眼，怏怏不乐，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怎么没来吖。 他好了，也不难受了，为什么看不到妈妈了……如果好了就不能看到妈妈，他宁愿不好啊…… 天天难受。 许深坐在病床边摸了摸他的脸，手指干燥温润，脸色平缓。 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这些天，他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过了很久他才察觉到饿了，让佣人看护天天，他出去吃饭。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 是黎晚打来的。 许深也不知道哪来的气，不想接，直接按断。 可是这个女人不死心，一直一直给他打，打了几个小时都不罢休。 许深偏不接。 她不是水性杨花爱勾人么？现在天天好了，她也该退出天天的生活了，这是当初就说好的事。 许深也知道五岁的小孩子没有什么记性，过个一两年也就不记得现在的事。 他必须要在现在掐断这个苗头，不能让天天贪恋黎晚，不然，以这个女人的手段，许家迟早被她搅得不得安宁。 黎晚不是省油的灯，黎家更不是！ 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这样一想，刚刚恢复的心情又变得异常不悦。 他挑剔饭菜：“这菜怎么回事？放这么多辣椒能吃？还有这肉，是烧焦了吗？黑成一团。” 一旁的服务员不敢吭声。 正好金雁灵打电话来。 许深不耐烦接起：“什么事？” “深，我听说天天一切都好，那可太好了，我去看看天天吧？我这些天常常忧心地吃不下饭，拍戏也没什么心思，整天替天天担心，想他早点好起来。” “他不喜欢热闹身体又虚，你别过来。” “我一个人去。” “没必要，他还得休息。” “哦哦，这样啊，我听许夫人说……你要带天天回玫瑰湖过年，要不我去帮你照顾天天？” “我说了，天天需要静养，他跟你也不熟，不需要你照顾。” “可是熟不熟的总得有个过程，你总是不让我接触天天，这样再过几年天天跟我也不熟啊。”金雁灵满是委屈，“小孩子一开始总归有点认生，你让我多跟他接触，慢慢就好了，我很喜欢天天，也喜欢小孩子。” 金雁灵很诚恳，虽然有点委屈，但态度很好。 许深一开始没吭声。 他想，天天确实需要一个妈妈。 他一个人给不了天天父爱和母爱，他最多只能给一个。 而天天总不能一直缺失母爱，他也不想亏欠天天。 许久，许深缓缓开口，语气软了：“我在外面吃饭，那你来医院看他，别带太多人，别吓着他，他在睡觉，你看看就回去。” “好，好，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天天小朋友的。”金雁灵很是欢喜，“我马上就过去。” “别吵醒他。” “一定。” 许深这才没多说什么。 金雁灵在他面前素来乖巧懂事，许深放心。 第5693章 离我远点！（7） 而且天天也不是第一次和金雁灵相处了，虽然一开始有点不自在，但总归能适应。 许深放下电话，心情没有什么改变，仍旧挑三拣四，对着服务员大发脾气。 病房里。 天天抓着被子，没有睁眼，但他一直没睡。 爸爸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了？他怕。 没多久，金雁灵过来。 门一开，天天还以为妈妈来了，偷偷睁开眼睛，结果看到是金阿姨，他顿时失望地闭上眼睛，又装睡。 金雁灵身上有特别的香水味，天天缩了缩肩膀，往被子里躲。 他不太喜欢。 金雁灵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她坐在天天身边，抬手摸天天的小脸蛋：“唉，瘦了很多，小可怜。” 她的手很冷，天天差点打喷嚏。 金雁灵一出现，整个病房里都是浓郁的香水味。 天天好痛苦，又不能睁眼又不能动，还要装睡。 他只是个孩子。 金雁灵又跟旁边的佣人说了几句。 她把一个年轻的女佣喊到阳台上，压低声音问道：“那个女人今天有没有来？” “没有呢，金小姐，她只早上出现过，天天从疗养室出来后她就没来过，听说被夫人骂了。” “哦？她人呢？” “不知道。” “那许先生有没有找她？” “当然没有，许先生怎么会主动找她，现在天天身体好了，许先生就更不可能找她了。” “许先生对她什么态度？” “小少爷面前扮恩爱，小少爷不在的时候许先生理都不理她，只有她把自己当根葱，以为小少爷离不开她还想趁机靠近许先生。” “那还真把自己当回事。”金雁灵嘲笑，又压低声音，“对了，许先生这些天晚上一直睡病房？” “对，金小姐您放心，许先生没有出去乱来，也没有那个心情。” “好了，我都知道了。” 病房里，天天耳朵尖。 他虽然没有完全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听到了一点点消息。 妈妈被骂了？ 谁骂妈妈呀？是爸爸吗？爸爸好坏啊，他为什么要骂妈妈，他一点良心都没有。 天天难过起来。 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虽然不舒服，但他就是难过，要静静。 这个金阿姨什么时候走，怎么还不走。 他等了好久好久，金雁灵才从阳台出来，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医院。 天天不喜欢被人看着，有人看着他还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玩。 许深没吃多少，吃过饭就回了病房。 天天终于憋不住了，睁开眼睛。 许深给他带回一盒子新鲜现做的零食，还有他爱喝的酸酸乳。 “醒了？”许深看他睡在枕头上发呆，忍不住走过去，“饿不饿？” “不饿。” “哦，想要什么？” 天天憋着气，不吭声。 许深哄道：“除夕带你回家，咱们回家过年。” “天天不想跟你过年。”小家伙虚着声音，奶声奶气，挺委屈。 “……”许深觉得他真是反了，“不想跟我过年？那我把你丢医院。” “好的。” 许深：？？？ 天天更加气鼓鼓。 第5694章 离我远点！（8） 许深捏他的脸：“一醒来就跟你爹发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亏待你了。” “哼。”天天不理他，翻了个身，转过头。 许深：“……” 过了半天，天天依然还是背对着他。 许深道：“给你买了好吃的，还有你爱喝的酸酸乳，要不要？” 要在平时，天天早就两眼发光冲上来了。 现在，他还是蔫蔫的，半天才咽下口水，很有骨气道：“不要。” “真不要？” “不要。” 有点出乎许深意料，他又耐心哄：“那你要什么？我陪你玩？” “爸爸，你好吵。” 许深：？ 许深彻底被嫌弃。 天天一点都不想理他，他为什么不让妈妈过来啊，为什么。 许深没招了，沉默半晌，只好耐下性子：“过年想要什么？” “哼。”天天不睬他，爸爸就知道假惺惺，明明知道他最想要什么，虚伪的大人，假惺惺。 许深皱眉，“哼”是几个意思？看不起他这个爸？ 许深看着被子里的小不点，忽然就彻底没招觉得哄不了了。 小孩子真难哄。 那两年，他和天天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没这段时间多。 他这才发现自己有很多缺点和做不到的地方。 父子俩谁也没说话。 许深觉得这个事跟他预想中有差别，他还以为天天好了之后会特别开心，蹦蹦跳跳，可现在，他好像不怎么开心。 半天，许深才接着道：“你要不要上洗手间？” “不要。” “那你要什么？” 天天憋不住了，终于道：“妈妈去哪里了。” “她放寒假了。” “然后呢？” “出去旅游了。” “哇。”天天哭出来，“天天才刚刚好，妈妈怎么可以出去旅游，妈妈不爱天天了。” 天天是故意的。 他怀疑爸爸又在撒谎哦。 他要是没偷听到金阿姨她们说话，他可能就相信这个坏爸爸了，但他不傻哦。 “她是你妈妈，但她不一定有爸爸爱你。”许深说的很委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她说不定都没有金阿姨那么爱你。” 天天：？ 怎么肥四？爸爸在说森么东西？ “行了，跟你说再多你也不懂，把她放下，以后就让金阿姨照顾你，你们好好相处。”许深知道，这些话总归是要给天天说的。 天天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这才转过头，一双扑闪天真的大眼睛看向许深。 “那爸爸，金阿姨会说天天坏话吗？” “怎么可能。”许深戳他的小脑袋，“整天想什么呢。” “可是爸爸，你说这么多，天天还是只要妈妈，你气不气啊。”天天眨着大眼睛，无辜又天真。 许深：“……” 什么玩意！ 许深是真被气到了，什么完犊子的玩意儿，一点没有继承他许深的聪明，傻乎乎的样子，像极了那个蠢女人。 天天好像很得意，终于笑了，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许深噎住，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 真有被气到。 许深真想戳他脑壳。 算了，亲生的。 他沉下脸：“许易，你听好，你妈妈她有男朋友了，懂了吗？” 第5695章 离我远点！（9） “这样啊……” “嗯。”许深重重点头，他以为这儿子终于开窍了。 结果，天天歪着脑袋看向他：“爸爸，肯定是你不好、不行、不优秀，这个不可以怪妈妈。” “那你还爱她？” “爱。”天天点头，“要是天天可以选，天天也不要你哦，所以天天支持妈妈的选择。” 许深：！！！ 不行了。 他不能再呆这儿，不能再跟这小子说一句话了！ 又蠢又气人。 哪有许家人半点聪明劲。 不愧是黎晚生的，智商都被拉低了。 天天忽然就好奇起来：“爸爸，妈妈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可帅可帅啦？天天想看。” 许深在心里头骂了一句“操”，半天才压住火气：“你看什么看！你只要给我记住，别那么依赖她就行！” “噢。”天天懂事地点头，“如果真得是这样，那天天祝福妈妈。” 反正在天天的意识里，爸爸妈妈也不一定要在一起的，就好比爸爸又跟金阿姨在一块了，那妈妈也可以跟别的叔叔在一块。 而且他观察了发现，爸爸妈妈好像真得没有爱情了。 那可太糟糕了。 天天又真诚地对许深道：“也祝福爸爸，希望爸爸和妈妈都快乐。” “你倒挺会祝福啊。”许深阴阳怪气。 “天天不笨的。” “……”许深彻底无话可说。 还好天天只跟了黎晚三年，不然会彻底变成一个傻小子。 现在就傻里傻气的。 天天看着许深：“但是爸爸你说了这么多，天天觉得没有什么用，天天还是想见妈妈。” “她出去旅游了。” “什么时候去的呀。” “昨天。” “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 “噢。”天天装作明白了。 爸爸好会骗人，真的。 他都听到金阿姨在阳台上说的话了，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爸爸太令他失望了，简直是个骗子！ 他再也不相信他了。 天天下定决心，以后除了妈妈，他谁也不信。 嗯！ 许深以为自己终于把这个小子哄得服服帖帖，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天天再没有问他任何问题。 一夜相安无事。 父子俩勉强算和谐。 …… 除夕很快到了。 北风刮得紧。 下午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不大，但天气预报说夜里有暴雪。 湖泊结了一层冰，地上也有薄薄的冰，萧条的枝叶上挂满霜花，天气极冷。 许深喂天天吃了点红豆圆子。 吃饱后，他打算带天天回玫瑰湖。 天天已经能下床，虽然又瘦又弱，但恢复得还不错，吃得下睡得香。 戴医生说还需要再观察，但目前来看，没什么事。 天天趴在窗口，身上是一件奶白色的高领毛衣，干干净净，乖巧可爱，嘴角沾着一块红豆皮，他摇摆着小脚在窗口看雪花。 “爸爸，下雪了。” “嗯。”许深抽了一张面纸走过去，弯腰替他擦了擦嘴唇。 “你快看。” “看到了。”许深看向这个小人儿，“等会儿我们就回家。” 第5696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1） “天天是不是好了？” “差不多好了，但你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挑食、感冒，明白了吗？” “明白了。”天天像个小可怜，站在许深的面前。 许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勾唇。 佣人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许深随时可以带天天回家。 虽然还没有到出院时间，但家里配备了临时的医学器材和医生，足够。 “爸爸。”天天又喊许深，“妈妈旅游回来了吗？” “不知道。”许深沉下脸。 “你打个电话给妈妈就知道了吖。” “我们不能打扰她的生活，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 “不可能，妈妈是喜欢天天的，天天给她打，天天打！”天天抱住许深的腿不肯松，大眼睛里充满纯真美好，他仰头看着许深，一脸期待。 许深敷衍：“不行。” “行。” “不行。” “哼。”天天松开手，“爸爸你不行！” 许深：？ 操！ 一不小心就被儿子内涵了。 天天气鼓鼓，不想理睬他，转头。 “走了，我们回家。” “不回，天天生气了，你不让天天打电话，天天就不跟你回家！” “行了行了，让你打。”许深真是拿他没办法，半推半就就把手机给他了。 他也不知道黎晚那个女人在干什么，除夕能干什么？ 天天好高兴，抱着手机找妈妈的名字。 找到了！ “许深！”黎晚急切切接电话，她根本没想到许深会给她打电话。 她在自己的出租房里煮了饺子，怏怏不乐地坐在窗口看雪花。 这样欢乐的节日对于她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 “妈妈妈妈，是天天呀！” “天天！”黎晚站起来，“天天，你好了没有？妈妈好想你！” 许深生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夺过手机，按断：“行了，打完了。” 天天：？ 怎么就完了？ 天天一脸懵。 他才说一句话！ 许深拿过一件大衣外套给他穿上：“走了，准备回家。” 许深现在给他穿衣服已经很熟练，还顺手给天天系了一条围巾。 围巾是他新买的，在爱马仕专柜买的一条浅灰色儿童围巾，但是天天一直不喜欢，不怎么愿意戴。 系着，天天突然就躺地上耍赖，哭：“天天要妈妈……天天要妈妈……天天要见妈妈……见不到妈妈天天就不回家过年……” 一边哭，天天还一边把围巾给解了，几万块的围巾说扔就扔。 许深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足无措。 怎么说哭就哭？这爱哭的毛病像极了黎晚。 都是爱哭鬼！ “要妈妈……天天要妈妈……” “她不要你了。”许深连哄带骗，幽邃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天天，嗓音低哑。 天天就坐在地上耍赖，哭得眼睛红红肿肿，不信：“妈妈说她想天天，你又在骗人，你是个大骗纸！我知道你是个大骗纸！你才是最不喜欢天天的那一个！” 许深心口仿佛被扎了一下。 被亲儿子扎心的感觉不好受。 偏偏天天越说越难过，干脆把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了。 第5697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2） 天天越闹越厉害。 许深有脾气，但不敢发。 他把天天从地上拉起来：“别哭了，我让你跟她打电话。” “唔。”天天耳朵尖，听爸爸这么一说，立刻停止哭泣，红着眼睛看向他，摊开手，“给天天手机。”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吖。”天天大眼睛里都是天真无邪，懵懵懂懂，圆乎乎的小脸蛋白净可爱。 “你刚刚说了让我很不高兴的话，你得让我高兴，我才会把手机给你。” 天天绞动小手指，这就不高兴啦？ 爸爸是个小心眼。 他的意思是，让他哄他一下，对吗？ 天天觉得对。 想半天，天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扑进许深的怀里，肉肉的小胳膊紧紧搂住许深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宝宝爱爸爸。” 许深：“……” 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哪里还舍得冲他发脾气。 原来对这个小子有嫌隙，总觉得他是黎晚生的，是他不爱的女人生的，看到他都习惯戴着有色眼镜。 现在，倒成了他离不开这个小家伙了。 天天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他真得很爱他的，没有说假话。 半天，天天小心翼翼问：“爸爸，那你现在高兴了吗？” 许深乖乖拿出手机。 天天抱着许深的手机像抱着宝贝！ 他熟练地找到黎晚的号码，又打过去。 天天跟黎晚总有说不完的话，有很多话是平时绝对不会跟许深说的，但他喜欢跟黎晚说。 比如，他今天穿袜子的时候把袜子穿反了，他昨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了妈妈。 他什么都要跟黎晚说。 许深听着，默不作声，但略有些嫉妒。 为什么从来不跟他说？ 而且，天天哪怕只是跟黎晚打电话，脸上都是欢快的笑容，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笑，开心极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许深又嫉妒了。 那双嫉妒的眼睛盯着天天看。 那头，黎晚对天天道：“你把手机给你爸爸，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好的。” 天天乖乖把手机给许深。 许深接过。 黎晚道：“许先生，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们之前说好的，让我给天天过新年，还作数吗？” 许深有些烦躁。 半天没开口。 而黎晚一直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好久，许深才淡淡道：“你问天天，天天愿意让你来你就来。” 说完，他把手机又给了天天。 天天抱着手机可开心了，蹦蹦跳跳。 黎晚的眼睛里有湿润的光，她终于可以跟天天过新年了。 两年了，他们已经两年没有在一块。 挂上电话，天天高高兴兴地跟着许深回家。 天天已经能自己走路，他走在许深身边，紧紧挨着爸爸，可幸福。 许深冲他伸出手。 天天立马乖巧地牵住爸爸的手，像个小猴纸跟在许深身旁。 长相相似又都很帅气的父子俩成了医院里独特的风景线。 雪花片片随风旋转，落在南城的建筑物和地面上。 除夕，气氛很浓。 第5698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3） 一路上，天天像一只没有见过世界的小奶猫，趴在窗户边，看着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 他在医院呆了好久了。 南城市中心的每一棵树上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还有成串的霓虹灯，风一吹，那些灯就跟着摇晃。 街道干干净净，虽然冬日并无特别的风景，但能出院，对于天天和许深来说，都足够美好。 回到家，天天抱着他心爱的玩具，比谁都开心。 “爸爸，天天要闹闹。” “我让人去接。” “好！” 许深脱下大衣，换了双拖鞋。 家里有久违的温馨。 虽然这里是他每天回来要住的地方，但许深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有归属感。 别墅也都换了新装，冯管家在外面院子里挂上灯笼，屋子里有小孩子很喜欢的卡通塑像，儿童房里还有新玩具。 许深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正好接到金雁灵的电话。 “深，今天除夕了，你和天天回来了吗？我等会儿过去好不好？” “不用来了。”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金雁灵很委屈，怎么又不要她过去了？ “我有自己的安排。” “那明天呢？明天新年，我给天天买了礼物。” “我让你过来再过来，现在不需要。” “……”金雁灵不吭声了，更加委屈，这叫什么话？ 但她又不敢跟许深发脾气，只好趁机对他道：“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代言……” “我等会帮你打个电话拿到就是。” “深，我就知道你疼我。” “嗯，先挂了，我还得陪天天。”许深正好有电话打进来。 挂上金雁灵的电话，许深一看，是黎晚打来的。 “什么事？”许深问。 “我在玫瑰湖这边了，保安不让我进，你能不能让人来接应一下……” “黎晚，你知道保安为什么不让你进吗？” 黎晚默，这还有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是生人吗？许深真脑壳有包。 她没回答，因为觉得这问题特别蠢。 “因为你长得丑，这里只让长得好看的人进。”许深一本正经。 黎晚：？ 果然脑壳有包。 黎晚不耐烦：“你让人来接我啊！” “等五分钟。” “哦。”黎晚挂断电话。 许深：？？？ 许深又穿上大衣。 他沿着一条杨柳小道往外走。 外面真冷。 黎晚正哆哆嗦嗦站在别墅区的外面。 她第一次来这里，这里虽然在市中心不远，但特别安静，生态也好，随处可以看到飞鸟。 她呵手，好冷。 给天天带的礼物就在她的脚边放着，不知不觉，已经除夕。 远远地，黎晚看到了许深。 她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而且是一个人来的。 许深腿长，没多久就走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几天没见，她还是这个样子，普普通通的香芋紫长大衣，微卷的长发，冻得通红的脸蛋。 “走吧。”许深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脸色未变。 “好。”黎晚跟上他。 只不过，她还要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很重。 第5699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4） 许深似乎没有帮她拿东西的意思，黎晚只好自己提。 玫瑰湖别墅区很大，别墅区中央就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有各种鱼群游来游去，玫瑰花灯下有音乐喷泉，河岸的杨柳尚未发芽。 天空飘着小雪花，不大，完全不用打伞，只是偶尔有几片雪飘在脸上融化时，冰冰凉凉。 黎晚忽然叫住前面走的男人：“许先生。” “嗯？”许深转头。 “这些礼物都是带给你儿子的，所以你帮我提一下可以吗？” “我儿子？嗯，分得很清。”许深微微弯腰，盯着她眼睛看。 黎晚抬起手上的东西：“帮我提一下呗。” “我就不。”许深一脸的傲娇，“既然是礼物，就该由你亲自送给他。” 许深没风度地离开，继续往前走。 黎晚：“……” 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 黎晚只好气喘吁吁跟在许深身后。 许深闲庭信步，乐得自在。 他今天心情不错。 可能是新年的原因，也可能是天天出院了的原因。 总之，心情挺好。 终于走到许家别墅门口。 许深的别墅是这儿最大一栋，欧式风格，简约明朗，线条温润，有花园，有游泳池，也有球场等。 黎晚是第一次过来，刚到门口就有佣人来接应。 黎晚把手里的礼物都给了佣人，她跟着许深进去。 绕过大院，沿着台阶进主楼。 刚开门，许深就喊了一声：“天天。” 天天在小屋子里玩球，听到爸爸喊，探出脑袋，结果一眼看到黎晚，眼睛都亮了！ “妈妈！妈妈！”天天丢下球，冲向黎晚，直扑进她的怀抱。 “天天！”黎晚蹲下，抱紧天天。 自从天天好了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他了。 黎晚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到他气色不错，恢复得也不错，放心了。 “妈妈，天天终于见到你了。”天天委屈得很，也不管爸爸还在身边，故意问，“妈妈，你这几天去哪里旅游了？” 许深面色一沉，十分尴尬。 黎晚抬头看了一眼许深，知道是他扯的谎，他平时就是这么骗小孩子的吗？ 不知廉耻。 黎晚丝毫不照顾许深的面子，故作惊讶：“妈妈没有出去旅游啊。” “那你怎么没到医院看天天？” 许深重重咳嗽一声，警告黎晚别乱说话。 黎晚这才给了他一点点面子，笑道：“正好妈妈学校里有事，是关于学习上的事，都处理好了，所以今天就来看天天了。” “这样。”天天对黎晚一向深信不疑。 黎晚脱下外面，里面只穿了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她刚准备挑一双拖鞋换上，天天已经屁颠屁颠给她拿了一双新拖鞋。 很可爱的女式兔子拖鞋，跟天天脚上的鞋子是亲子款。 天天可高兴，就连黎晚换鞋子他也要跟着，寸步不离。 “妈妈晚上陪天天睡觉好吗？”天天歪着脑袋问。 “……”黎晚看向许深，她该答“好”还是“不好”？ 这题，她不会做啊。 天天又道：“妈妈，天天的床很大，你跟天天睡。” 第5700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5） 天天一脸期待，特别想跟黎晚睡觉，再跟黎晚撒娇。 许深戳了戳天天的小脑袋：“你都多大了？自己一个人睡！” “就一晚，好不好，天天想跟妈妈睡觉觉。”天天又恳求地看向爸爸。 “不好。” “那妈妈睡哪里呀？” “……”许深一时没答上来，半天才道，“她睡别的房间。” “那天天想跟妈妈睡……”天天不依不饶。 “那你想跟爸爸睡吗？”许深故意问。 “想！都想！”天天还从来没有跟爸爸睡过觉呢！当然想！ “那不如爸爸妈妈晚上一起陪你睡觉。” “天哪，那可太好啦！爸爸，天天爱你！亲亲。”天天“吧唧”一声，在许深的脸上亲了一口，爸爸好棒！ 黎晚：？？？ 他在说什么批话？ “好了，自己玩去。”许深摸摸天天的头。 天天这才抱着他的球又去玩了，精力充沛，健健康康。 黎晚摔，生气地看向许深：“许深，你有毛病。” “……”许深气定神闲地看向她，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倒没有生气，大概觉得这个女人不值得他生气。 下午的时候，黎晚陪天天玩了很久。 她对这儿不熟，天天非要拉着她的手参观，带她走遍了别墅。 当然，天天还带她看了他的小房间和许深的大房间。 许深的房间是整个别墅里最大的，也是最单调的，整个装修都很单调，随意的线条，黑白灰的色彩，从头至尾都是性冷淡风，毫无生气，除了阳台上摆放的几盆绿植。 天天的小房间正好相反，最可爱最活泼。 正如天天所说，他的那张床很大。 晚上，厨房准备了饭菜。 外面的雪也越来越大，漫天飞舞，洋洋洒洒。 黎晚得空找到在台球室打球的许深，他弯着腰，球杆对准桌上的球，全神贯注。 “许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许深没开口，仍在打台球，仿佛无人存在。 台球室十分安静。 “吃过晚饭我就回自己的房子，明天一早我再来玫瑰湖，好吗？” “咚”，白球撞击彩球，彩球入洞，许深的技术十分娴熟，堪称精彩。 他终于直起腰，握着球杆倚靠在台球桌边，双腿交叠，看向黎晚：“你要是不怕天天哭，你就回去，随便你。” 黎晚陷入安静。 她怕，当然怕天天哭，怕天天撕心裂肺地喊“妈妈”。 半晌，黎晚问许深：“那这次，你打算利用我几天？” “黎晚，你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脚长在你腿上，我利用你什么？”许深往她走，一步步逼近。 黎晚一步步后退。 许深一直把她抵到台球室的角落，黎晚后背靠在冰冷的墙上。 他圈住她，低头，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这里有吃的有穿的，这段时间你就住这儿照顾天天，等他身体好了再说。”许深那双幽邃的眸子看着她，瞳孔里是一个瘦削娇小的身影，“听明白了？” “我有一个要求。” “说。” 第5701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6） 许深挺好奇，她有什么要求？她也敢提要求啊？ 黎晚那双小鹿般水汪汪的眸子里是清浅的水雾，她倒不怕许深，从来没怕过他。 她直言：“不准再让别人来这里。” “要求挺高。”许深阴阳怪气，冷笑。 “你要是做不到，我就不留在这儿了，不然，天天不会快乐，我也没心情。” “行，我答应你。”许深没多言。 黎晚倒没想到他会一口气应承，她这才没跟他讨价还价，如果是这样，她愿意留在玫瑰湖，愿意照顾天天，照顾多久都行。 两人靠得很近，许深闻到她身上有蔷薇花的香气。 他忽然抬手，手指头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你的口红，挺漂亮。” 黎晚拍掉他的手：“不要脸。” 黎晚跑了。 台球室里只有许深一个人，他讪笑，走回台球桌继续打球。 晚餐时，窗外的雪下得很大很密，纷纷扬扬的雪花宛如纸片。 别墅大院里的灯笼散发出红艳艳的光，那明媚的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自有一番盛世光景。 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腊梅香气浓郁，红梅犹如点缀，风卷起平整地面上的积雪，呼啸而过，幽香已入小窗。 室外冰天雪地，室内暖意洋洋。 天天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坐在妈妈的身边吃饭，平时不敢跟爸爸撒娇，妈妈回来了，他胆子也大了。 “妈妈，天天想吃蟹肉，但是天天的小手太小了，抓不住螃蟹，没有办法吃。”天天故意偷懒。 他不想自己动手哦。 太难啦。 “好啊，妈妈给你剥。”黎晚放下筷子就准备给他剥一只螃蟹。 没想到许深敲她的手，沉下脸：“不准惯他！” 天天急了：“爸爸，你不可以打妈妈吖！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他瞪着许深，气呼呼。 “我还没说你呢！”许深转头就教训天天，“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自己没有手吗？！” 天天撅起小嘴巴，无话反驳。 黎晚挑眉，讥讽许深：“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除夕，今晚上是除夕夜吗？好日子里不惹别人伤心是最基本的礼貌，更何况是除夕这样的新春佳节。” “妈妈是对的。”天天立马奉承。 黎晚觉得许深这人还不如小孩子懂事，简直冷场王。 黎晚抬手，准备继续给天天剥螃蟹。 这次，许深干脆端走盘子给佣人：“拿去剥。” “是，许先生。”佣人接过盘子。 黎晚：？ 不愧是豪门公子做派，很会使唤人。 她就做不来。 天天迷惑：“爸爸，你为什么不帮天天剥螃蟹。” 许深看了看自己白皙干净又修长的手指头，懒懒道：“伤手。” 天天：“……” 黎晚：？ 果然，果然，豪门公子哥就是不一样。 黎晚挺鄙视他，但那又如何呢，人家命好，生来就不用自己动手。 难怪许深骂她的时候，动辄小门小户，确实，她哪攀得上许家，也从来没想攀。 很快，天天就忘了这事，又开始叽叽喳喳说别的。 第5702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7） 佣人给天天剥好了螃蟹，天天抓着吃，可开心。 黎晚还是头一次在许深家里吃饭，这个除夕节对她而言有点不一样。 “爸爸，我们明天一起堆雪人好不好？”天天歪着脑袋问。 “可以，但你得听我话，你现在刚出院。” “听的。” “那可以，明天跟你一起堆雪人。”许深嗓音温和耐心，难得的细心。 天天可太幸福了，他做梦都想跟爸爸妈妈在一块吃饭，在一起玩。 这个新年，是他最快乐的新年了！ 吃着饭，天天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看看爸爸，露出小白牙，可可爱爱。 许深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笑什么，觉得这儿子好像有点傻，傻里傻气的。 黎晚会给他夹他爱吃的东西，许深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并不知道天天喜欢吃些什么，至少，没在意过。 而黎晚离开天天两年了，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天天还学着黎晚的样子给黎晚夹菜。 许深指了指自己的碗：“我呢？” 天天歪头：“天天不知道爸爸喜欢吃什么哦。” “那你怎么知道你妈喜欢吃什么？” “因为妈妈不挑食哦。”天天实话实说，“而且不管天天夹什么给妈妈，妈妈都喜欢！” 许深：“……” 黎晚指着小银鱼对天天道：“你爸喜欢吃这个。” “哇。”天天立马给许深夹。 许深：？ 他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碗里就多了一块银鱼炒蛋。 他最讨厌吃这个。 黎晚不动声色，继续吃菜，和天天说着话。 许深扔也没法扔，吃掉又委屈，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吃。 天天还以为许深真得很爱吃，又给他夹了一块。 许深：“够了。” “噢，好的！”天天可高兴。 小孩子吃的东西不多，吃了一会儿就跑出去玩了。 许深把天天的闹闹接到了玫瑰湖，天天抱着闹闹，就像抱着自己最亲密的玩伴。 餐厅里只有黎晚和许深两个人。 许深在喝酒，黎晚把自己的酒杯递过去：“可以给我倒一杯吗？” 许深轻描淡写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这酒两百多万一瓶，倒一杯给你，你打算拿什么换？” 黎晚瞬间就收回杯子：“我今晚上在你家吃饭了，你是不是也要我付钱？” 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小门小户，黎晚受不了。 “我说你是刺猬，你为什么就不承认呢？”许深给她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别喝醉。” 黎晚没再吭声，跟许深，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喝酒，一口一口喝。 她喜欢被红酒刺激的味道，至少，感官和味蕾都能被刺激，直到传递到神经末梢。 十八岁的时候还是滴酒不沾，这几年，她早就学会了喝酒，尤其是跟导师出去应酬，避免不了。 但因为是播音主持专业，她也不敢多喝，怕嗓子受伤。 两人大抵没什么共同语言，一时间，餐厅沉寂，谁也没开口。 喝了几杯酒，许深性子更随和，话也逐渐多起来。 他的手机不停响，他也在不停接电话。 第5703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8） 许深在南城有几个交情不错的兄弟，纷纷打电话祝福新年快乐。 许深一一回应。 吃到一半，许深的哥们秦贺打电话来。 秦贺声音大又口无遮拦，许深走出餐厅去跟他打电话。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客厅璀璨的水晶灯光照在干净明亮的窗玻璃上，白雪皑皑的玫瑰湖别墅区犹如琉璃世界。 “许少爷，天天都出院了，你还不出来跟我们喝酒？再不一起玩，交情都要断了。” “过年呢，别闹。” “不就过年最清闲，等会儿出来玩？一起去酒吧。现在不玩更待何时。” “不行，我要照顾天天。” “哎哟喂，照顾天天？我没听错吧。”秦贺大笑，笑得浪荡无比，“你不是一向都瞧不上这个儿子吗？照顾什么啊，丢给佣人不就行了。” “关你屁事，没事我挂电话了，我不会出去的。” “那个姓黎的女人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照顾天天？” “嗯，怎么了？” “你怎么肯让她来的？那种女人，你瞧得上吗？” “天天要她，我有什么办法？！”许深真想揍他。 “她当年耍手段爬你的床，还给你生了个儿子，这口气你真咽的下去。”秦贺替许深打抱不平，愤慨。 “我咽不下去，迟早逮着机会报复她，行了吗？秦公子。” “你要咽的下去你就不是南城许氏的太子爷了，那女人，送咱们面前咱们也看不上，搭上那种女人就是掉价行为，许大公子，你可别再次被她骗了。” “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那你好自为之，离她远点，别因为天天就跟她走得近。再说，你那个儿子，早点把他送出国去算了，不然影响你的个人生活。在南城，追你的大小姐从南排到北，别因为这个儿子舍弃一大片花丛，这不是咱们的风格。” “谁跟你咱们？你爱怎么玩是你的事，我许深跟你不是一路人。” “啊？”秦贺满脸黑线，“咋就不是一路人了？以前咱们在会所泡妞找小模特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跟我不是一路人。” “秦贺，听清楚，我现在是当爹的人了，你离我远点。” “哈？？？”秦贺黑人问号脸。 “挂了，新年快乐，别再给我打电话。”许深不再跟他啰嗦。 什么泡妞找小模特，他许深是那种人？ 许深觉得他们可真聒噪。 他重新回到餐厅。 黎晚正拿着他的酒瓶倒酒，神情寡淡，脸颊有微微红色。 许深走到她身后按住她的手，低头，滚热的气息绕在她的脖颈间：“可别喝醉了，这酒后劲大。” “你是舍不得吧。” “不至于。” 他宽厚的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黎晚不舒服，抽出自己的手。 许深坐回自己的位置。 大概是喝了酒，黎晚的话也多起来，但大多数时候是自言自语。 黎晚知道自己微微醉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对着一个陌生的人。 天天牵着闹闹过来，小白狗活蹦乱跳，十分可爱。 “妈妈，外面雪下得好大呀，你来看。” 第5704章 他今天心情不错（9） 黎晚被天天牵着手出去了。 今年除夕的雪是真大，风也大，地上早已有一层厚厚的积雪，灯笼的光映照在白雪上，光影浮动，暗香盈袖。 黎晚站在窗户边往外看，她觉得热，想出去看看。 这样想着，她就一个人走到了室外。 地上很快留下两串脚印。 有风雪打在她的脸上，很凉，很冷，头上也稀稀疏疏落了白色的雪片。 她眯起眼睛，蹲下身掬了一捧雪。 白色的雪，黑色的夜，安宁的院子。 灯笼的红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看向远方，这个琉璃世界银装素裹，安之若素。 她喜欢这样片刻的安谧，好似大梦一场。 黎晚跑到梅花树边折了一枝带雪的红梅。 白色里藏着玫红，玫红里又点缀着白色，煞是好看。 这一幕，落在门口许深的眼中。 他打开门，站在台阶上，真冷。 在台阶上站了许久，他见黎晚还不愿意回来，忍不住开口：“黎晚，你真不怕感冒啊？！” 黎晚一共折了三枝梅花：“不冷，你别管我。” “你在我家，我为什么不能管你？”许深从台阶下来，走到她身后，扣住她还想继续折梅花的手，“你是打算把我家院子里的梅花都折了？” “这么小气干什么，不过才折了三枝。”黎晚扬了扬左手上的梅花，眼底是比星光更璀璨的光华。 右手被许深扣着，她试图挣脱。 黎晚觉得他小气极了。 不准她喝酒就算了，折几枝梅花也不行？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黎晚乌黑的头发上，落在她的大衣上，她像是丝毫不觉得冷，哪怕风雪迷离了她的双目。 许深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胸膛几乎贴着她，两人隔得很近。 他低着头，一双如黑夜般幽邃的眸子里是黎晚娇小的身影，呵出的热气和黎晚的呼吸纠缠。 雪花落在他们中间，黎晚的左手上还抓着那几枝梅花。 “黎晚。”他唤她的名字，唇角扬了扬，“你喝了我家的酒，折了我家的梅花，住了我家的房子，打算怎么回报我？嗯？” “我为什么要回报你，我帮你照顾天天就够了。” “天天是天天，我是我，你吃的喝的住的都是我许深的，不是天天那小子的。” “你耍无赖。” “我有说错吗？” 黎晚语塞，仰头，那双迷雾般的眸子就这样撞进许深的眼睛，带着二十岁出头特有的少女气和温婉。 半天，她才回应：“那你是你，天天是天天，我照顾天天，你又如何回报我？” “这简单。”许深轻笑，又一个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胸膛边，更靠近些，压低声音，嗓音撩人低哑，“我今晚上就可以以身相许……” 黎晚又惊又气，挣扎着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哪知许深抓着她的手让她隔着毛衣摸自己的胸膛：“你看，如何。” “你就是讨我便宜！” “嗯，我就是想讨你便宜。”许深丝毫不否认，突然打横抱起她，把她从雪地里抱回家。 第5705章 骨肉分离（1） 黎晚根本没想到许深会抱她，手里的梅花差点掉到雪地里。 北风裹挟着雪片吹进她的眼睛里，她迷迷糊糊眨眼，一抬头就看到许深的那张脸跌进她的瞳孔。 地上的雪已经积的很厚，许深走得慢。 他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件毛衣，一双手很冷。 踏过台阶，他抱着黎晚进屋。 屋里屋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刚进屋，黎晚就打了个喷嚏，外面真得好冷。 许深比她更冷。 他放她下来，一只手却扣着她的手腕：“还要我的回报吗？嗯？” 黎晚推开他：“你喝多了。” “你猜我有没有喝多。”许深不依不饶，抢过她手里头刚刚折下的梅花，还带着白雪，“这个是我的了。” “……”黎晚白了他一眼，“土匪。” 许深本来还没打算放手，天天带着闹闹跑过来，看到花花，开心得从许深手里抢走：“爸爸，这个给天天！” “小土匪。”许深忍不住道。 “好看。”天天很喜欢，抱着梅花去找花瓶。 闹闹就跟在他的身后，别墅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黎晚趁机跑走，不想跟许深呆一块，她去找天天，陪天天说话。 吃过饭，许深难得清闲，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天天也坐过去，坐在许深的身边，小脑袋搁在爸爸的腿上。 许深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天天，你想喝什么？”黎晚问。 “芒果奶昔。”天天喊。 “两份。”许深淡淡道，头也没抬，看着电视。 黎晚：“……” 黎晚亲自做了天天爱吃的芒果奶昔。 黎晚怕许深跟天天抢，便做了两份。 父子俩端着一样好看的白瓷碗，穿着差不多的毛衣，挨得很近，各自吃着各自的奶昔。 天天感动地落泪：“天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奶昔了，好想好想。” “只有妈妈做的奶昔是最好吃的。” “天天爱妈妈。” “天天长大后要对妈妈好……”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自言自语。 许深听见了，转头看向小不点：“那我呢？你打算对我好吗？” “让天天想想。” “……”许深在心里头低咒一声“操”，为什么到他这儿就要想想了？ 天天好像很认真地想了想。 半天，他才不怎么高兴地挤出几句话：“爸爸不一定需要天天哦。” “嗯？”许深莫名其妙，“为什么？” “爸爸你老实回答天天，你以后是不是要给天天生弟弟。”说着，天天还一本正经地把小手搁在许深的心口。 “……”许深黑着一张脸，“我生不了。” 他一个男人，生什么生？ 结果，天天年纪小，他不懂，以为许深在跟他保证不生弟弟，顿时又开心起来。 他回答许深：“那天天以后也对爸爸好。” 许深懂了。 他要是以后敢给他生个弟弟妹妹，看来这小家伙长大后就不打算对他好了。 是这个意思吧？ 亏他现在好吃好喝的养着他。 小东西心思真多。 吃完奶昔，天天搂着许深的脖子：“爸爸，要放烟火。” 第5706章 骨肉分离（2） “你困不困？”许深见他精神不错。 “不困。”天天哪舍得困，他还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天天要放烟火。” “好。” 黎晚从厨房走出来，她晚上酒喝得有点多，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是宠溺地看向天天：“天天，你还要吃什么？” “不吃了，天天想洗澡。” “好，过来，妈妈帮你洗澡。” “他都五岁了，让他自己洗。”许深又看不惯黎晚这种行为，皱眉，“他平时在家都是自己洗。” “过年了吖。”天天往黎晚怀里钻，“过年了可以不一样。” “我看你就是想撒娇，来，你跟我撒娇试试。” 天天：“……” 不。 黎晚真是服了他：“洗个澡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多话。” “就是的吖。”天天嘀咕，“爸爸就是嫉妒，他嫉妒天天。” “你再说，再说就没烟火了。” “又来了……”天天才不理他，拉着黎晚的手就走。 母子俩去楼上的浴室洗澡。 许深知道黎晚来了天天就没个正形，开始撒娇耍赖，自己的事情都不会自己做了。 这样下去能好？ 浴室里，黎晚给天天在浴缸中放好热水，许家的浴室真大，光是一个浴缸就足够容纳好几个人一起洗澡。 嗯？好几个人…… 天天就跟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爱玩爱闹，尤其在黎晚面前，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天性。 他在浴缸里放满他的小玩具，还给他的小猴子洗澡，一边洗一边念念有词。 “小猴子小猴子乖乖，天天给你洗澡，洗澡澡，香喷喷。” 黎晚笑出声，天天给小猴子洗澡，她就帮天天洗头。 “妈妈，你以后会不会帮别的小宝宝洗澡呀？”天天抬眼看向她，带着一丢丢占有欲。 “不会啊，妈妈只帮天天洗澡。”黎晚用毛巾替他擦头发，嗓音温柔，睫毛上挂着浅浅的水雾。 “那可太好了！” 黎晚轻笑，小孩子这么小也有占有欲？ 天天又小声对黎晚道：“妈妈，爸爸好像很嫉妒宝宝。” “为什么？” “因为妈妈帮宝宝洗澡，没有帮爸爸洗澡。” “……” “那妈妈你会帮爸爸洗澡吗？” “……”黎晚满脸黑线，半晌才出声，“他是大人，不用帮。” “妈妈，你觉得爸爸这个人好不好？” 黎晚：？ 为什么开始给她出题了？她并不想回答跟许深有关的任何问题！ 偏偏天天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黎晚淡淡道：“是个好人。” 果然，小孩子也不懂啥意思，单纯觉得妈妈心里头也是认可爸爸的。 他更加开心：“妈妈，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睡觉觉的对不对？我的同桌小豆豆最喜欢跟天天炫耀，说他每天晚上都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他可以睡在爸爸和妈妈的中间。天天也好想！” 黎晚望天，她想拒绝。 天天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看黎晚一直没表态，他就叹气：“天天好可怜的。” 黎晚还是没表态。 天天抱着小猴子自言自语：“天天真得好可怜。” 第5707章 骨肉分离（3） 他一边说还会一边看黎晚。 黎晚用毛巾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晚上跟你睡觉。” 天天立马改口，对着小猴子道：“天天好幸福哦。” 黎晚：“……” 伺候好天天洗澡、穿衣服，黎晚下楼。 许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烟火。 雪下得很大，满眼里都是白茫茫的风景，万籁俱寂，灯影寂寥。 许深也不知道又在跟谁打电话，似乎聊了挺长时间，黎晚下楼时，他还在打电话。 直到天天下来，他才结束通话，带着天天去放烟火。 五彩斑斓的烟火绽放在天空中，成为冬日夜空最独特的风景线，也是最绚丽的色彩。 今夕何夕。 黎晚抱腿坐在阳台毛茸茸的地毯上，仰头，看向天空的烟火，孤冷的瞳孔里是温暖的色彩，那般美丽。 她一动不动坐着，偶尔也会低头看向大院里的许深和天天。 天天裹得严严实实，蹦蹦跳跳，雪地里留下凌乱的脚印，很快这脚印又被漫天大雪覆盖。 许深亲自给天天点烟火，眼神里带着对天天的宠爱。 黎晚希望许深能一辈子对天天好，不要伤害天天，天天是个敏感又懂事的小孩子。 没多久，天天玩累了，在许深怀里睡着。 佣人抱着天天上楼睡觉，许深洗了个澡出来。 宅子又恢复了平静。 黎晚还坐在阳台宽大干净的落地窗前看雪，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收入了她的眼底。 并无特别的风景，只有那簌簌雪花纷纷落下。 许深换了一身黑色的系带睡袍，他穿着拖鞋悄无声息地走进阳台。 直到他坐在身边，黎晚才反应过来，躲了躲，避开。 许深倒了一杯红酒，酒瓶直接搁在灰白色的地毯上，他俊朗斯文的脸上是平静的神情，旁若无人。 黎晚不自在，她准备离开。 许深喊住她：“怕我？” “困了，想睡觉了。” “你想好明天陪天天干什么了吗？” “天天喜欢什么，我就陪他做什么。” “你这个母亲挺称职。” “你呢？你明天打算陪天天吗？”黎晚问。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奇怪，我不陪天天……难道陪你？”许深靠近她，离她很近，直勾勾看着她，“也不是不可以，陪你也行。” “你喝多了，说了一晚上胡话。” 黎晚想跑，许深一直把她逼到墙角，直到将黎晚圈在阳台的角落里。 “不困的话，我们聊聊？”许深勾唇道。 “你想聊什么？” “比如天天小时候的事。” 许久，黎晚没作声。 她没有说话，但脑海中早已浮现出天天从出生到三岁时的那一点点片段，像做梦一样。 那三年的任何事，她没有一个人可以倾吐，不管是苦是累，她都默默咽下去了。 “我要酒。” “行。” 许深给她倒了一杯红酒。 她看着外面深不可测的夜空，还有这洋洋洒洒的雪，喝着酒，眼底无悲无喜，没有波澜。 今天是除夕，她想，她应该开心一点的。 起码，她和儿子一起过年了。 第5708章 骨肉分离（4） “天天是冬天出生，生下来不重，小小的，很可爱。”黎晚嗓音柔和地说着以前的事。 许深喝着酒，听着。 只不过，黎晚只说天天，丝毫不提别的。 比如，她怀孕的时候休学了，在许家，几乎就是被软禁的状态。 生孩子的时候没有人陪她，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一群无情冷漠的佣人和保镖，她一个也不认识。 许家从上到下都知道，她能嫁给许深，能嫁入许家，纯粹是母凭子贵。 她能跟许深领结婚证，也纯粹是因为许家不想孩子成为私生子，只是为了给天天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而不是给她。 许家本打算她出月子后就赶她走，没想到天天离不开她，只肯让她抱，只肯喝她的奶。 许家人急，但毫无办法，只好又留下她。 这一留，就是三年，直到作风强硬、手段果决的许深从美国回来。 从那时起，她就和天天骨肉分离了。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天天了……毕竟以她的身份，攀不上许家。 黎晚只跟许深说天天小时候的趣事：“天天很聪明吖，我教他认字，他一学就会。” 许深默默听着，没吭声，偶尔喝两口酒。 黎晚说着说着就哭了，泪水“啪嗒”“啪嗒”直掉。 许深皱眉，哭什么？ 黎晚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又把杯子递到许深跟前：“给我倒酒。” “你不能喝了。” “我能喝。” “你醉了。” “没有。”黎晚否认，“我没有喝醉，我很清醒，你想听什么我都能清醒地讲给你听！你说呀，你想听什么？” 黎晚直直看向许深，许深也看向她。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水雾清浅，长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睛一眨，那水珠就会掉落下来。 “那三年，天天想我吗？”许深嗓音低沉。 “你好不要脸，真的，许深，你配天天想你吗？！”黎晚差点就骂出来，差点就把手里的红酒泼许深身上去！ 她喝多了，想发泄，就想骂骂许深，因为这儿也没有别人了。 “许深，我告诉你，天天想你，确实想，但这些只是出于一个小孩子最基本的意识，他只是想跟别的小孩子一样有一个疼爱他的爸爸。可他喊了三年，他的爸爸都没有出现。但以后好了，他有爸爸了，你可以永远陪着他，永远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没关系，你抢啊，你许深多的是手段……”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掩面而泣。 “你喝多了。”许深抢过她手里的酒杯，一把拉住她，眸色很深，透着幽邃的光。 黎晚被他拉到怀中，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 他凭什么抢走她的天天啊……凭什么啊…… 她用拳头打许深，但没有什么力气，终究伤不了许深一根汗毛。 跟他比，她什么都不是。 哭着哭着，黎晚累了，动弹不了。 许深扣住她的手腕。 潜意识里，黎晚还在喋喋不休骂着许深，以前是在背后骂，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当面骂他。 第5709章 骨肉分离（5） 其实也就只能骂一骂，别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尤其是，她补偿不了天天那三年。 黎晚不怕许深，她骂得酣畅淋漓：“许深，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不能讨厌天天，他是你的儿子。如果你恨天天绑架了你的生活，让你失去了自我和自由，你就把天天给我，我会努力让他过上幸福的生活……虽然可能不富裕，但我会尽我全力……最起码不会让天天的心灵受到伤害……” 黎晚一直骂，骂到骂不动了才停下来，被许深压着，气喘吁吁。 她真得累了。 累得脑子里都没有太多意识。 鼻端是许深身上的气息，清雅的沐浴露香气里是淡淡的烟草味。 黎晚趴着哭鼻子，眼睛红红的，不停抽泣。 她不说话的时候，周围陷入寂静。 许深低头，手指头穿梭在黎晚乌黑秀美的长发间，眼眸里是深邃的光如室外漆黑的夜空。 良久，他都没说话。 红酒杯搁在他的手边，偶尔，他会端起酒杯喝一口红酒。 那红色的液体就像是宝石一样，镌刻在杯壁。 黎晚大概是哭累了，又好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脑中没有什么意识。 “黎晚。”很久后，许深叫她的名字，视线落在黎晚那张白皙干净又带着潮红的脸庞上。 黎晚听见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脑袋搁在许深的胸膛上，她潜意识里以为是抱枕，迷迷糊糊，提不起劲。 许深家的酒，后劲真大。 “你现在在哪个大学读书？” “南城国际大学，研一。” “你有男朋友吗？” “没……”黎晚嗓音含糊，耳边是许深的声音。 许深低下头，他的薄唇几乎贴着黎晚的耳朵：“那个唐哥哥……是你什么人？” “唐哥哥……”黎晚含含糊糊，“关你什么事。” “别这样，咱们聊聊。”许深勾唇，唇角边是上扬的弧度，“说说，他是谁。” 许深的手从黎晚的发丝间滑到她的脖颈间，宽厚又带着凉意的手让黎晚一个激灵，避开。 但她娇小的身子被许深扣住，动弹不了。 许深的手略有些不正经。 脑中的记忆片段，时不时跳到五年前。 五年前的酒店套房，大床上是白色的天鹅绒被，灯光迷蒙，衣物交叠。 “不关你的事。”黎晚闭眼，眉头皱起来。 “不说？”许深的手移到某些地方，黎晚嘤咛一声，“告诉我，那个唐哥哥是你什么人？嗯？” “我哥哥……你好烦……”黎晚想起身离开。 但她喝多了，头晕乎乎，身子发软，站立不稳。 许深酒量好，他没什么事，一双眼睛直盯着黎晚。 “哥哥？情哥哥那种啊？”许深故意问。 “跟你没关系，你再问我咬你了。”说着，黎晚模糊地睁开眼睛就去找能咬他的地方。 她还真咬了。 只不过，咬到了许深的脖子。 像一只小狼。 “嘶——”许深捂住脖子，“你还真咬。” “你问什么问啊，你不是要听天天的事吗？你干什么扯别的？！”黎晚又喋喋不休开始说天天，她的宝贝儿子。 第5710章 骨肉分离（6） 许深意识到这个女人醉得不轻，看来根本没什么酒量。 她不停地在说天天小时候的事，天天有多可爱，天天有多懂事，当然，天天也很调皮，全都是天天，好像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小家伙。 她只字未提任何人，包括黎家，也包括许家。 说着说着，黎晚困了，靠在许深的怀里睡着，一只手还箍住许深的腰。 许深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浑身一颤，低头看她时，这个罪魁祸首已经睡着，进入梦乡。 好在黎晚酒品还不错，没有吐，只是醉了。 许深燥热不安，这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他记得五年前，黎晚就是这样抱着他睡了一晚。 没错，五年前，他们还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黎晚。”他叫了她几声。 她迷迷糊糊应了：“嗯……” “既然天天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天天，你就住在玫瑰湖。” “嗯……” 许深也懒得再开口，他知道，黎晚根本没听到。 他抱着黎晚去主卧，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大，床也很大，一进去就是佛手柑的清香，简约的色调，硬朗的线条，风格低调。 他把黎晚丢在床上，他自己也上了床。 好几次，他都有几分冲动和燥热，但，他克制住了，没有动黎晚。 好在床足够大，许深没再管她。 室外是朔朔北风裹挟着雪花敲打窗户，室内是安静的暖气，灯光和睦。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许深就醒了。 和往日的繁忙不同，他昨天晚上睡得很舒坦，一大早也不大乐意起床，抱着手机，难得跟他的兄弟们道一声新年快乐。 秦贺那群人昨晚上都去酒吧疯玩了，丝毫不管什么过年不过年的，他们几个年纪都不大，总是替许深可惜，要不是被一个陌生女人绑架后多出一个儿子，也不必这么年轻就得在家照顾儿子。 正是风流快活的大好时光啊！ 英年早婚，真是可惜。 现在离了婚吧，还多出一个儿子，又塞不回去，简直离他们南城公子哥队伍越来越远。 他们时不时就在群里替许深可惜。 黎晚动了动手腕，头很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被单是深灰色的，墙壁是黑色的，这是……哪里？ 这感觉，像极了五年前突然在一张陌生床上醒来的感觉！ 黎晚一惊，睡意全无！ 坐起来，看到靠在床边看手机的许深。 真得还就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就连身边这个人都一样！ 不一样的是，房间不同。 五年前是酒店，这儿是许深的卧室。 许深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醒了？” “我怎么会在你房间里？” “你难道第一句话不应该是祝我新年快乐？” 黎晚头发凌乱，吃惊地看着许深，还没有回过神。 昨晚上的事，她不记得了，记忆断在阳台看雪的时候，她又喝了不少酒。 拼命想也回忆不起来。 她急急忙忙又去看身上的衣服。 和五年前不一样，这一次，她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 第5711章 骨肉分离（7） 黎晚没有轻松，警惕地看向许深。 许深也在看着她。 黎晚匆匆忙忙下床，她不要呆在许深的房间里，她要去看看天天。 南城下了一夜的雪，地上是厚厚一层白色，天地混沌，这会儿，雪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灰蒙蒙。 “给你准备了新衣服，在衣橱左边。” 黎晚打开衣橱，看到了全套的女式衣服，从大衣外套到睡衣，都有，全是新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许深，眼底带着迷惑。 许深倒笑了：“没必要这么看着我，想要感谢我就亲口说。” “为什么？”黎晚问。 “什么为什么？你照顾天天，这是我应该做的。”许深轻描淡写，倚靠在抱枕上，“需要什么就跟冯管家说，他会去置办，这段时间你就住在玫瑰湖，没意见吧？” 黎晚顿了顿。 许久，她缓缓开口：“我没有意见。” “新年快乐。”许深给了她祝福。 黎晚的手指停顿住，她的瞳孔里是许深疏懒而修长的身影，半晌，她也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了。 黎晚以为新的一年，他们会继续以争吵和仇视为开端。 是她小人之心了，许深是真心想留她照顾天天。 前些天在医院照顾天天，她一直没时间也没兴致给自己买新衣服，这次看到衣橱里的衣服，她挑了一件奶白色的大衣。 她转头看向许深：“谢谢你的衣服，我会照顾好天天的，衣服的钱我会给你，照顾天天是我的本分。” 她不是天天的保姆，需要许深来用钱用物留住她。 “你当我看得上这几个钱？黎晚，你趁早收回这种话，不然，你就给我离开玫瑰湖。”许深压低声音，颇为不悦。 黎晚撇撇嘴，不打算惹他。 她去浴室洗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许深已经跟天天在楼下吃早餐。 天天也穿着新买的衣服，好看的小棉袄，像个小奶包，软软萌萌。 他把桌子上一盘奶酪蛋黄包留给了黎晚，因为他知道妈妈爱吃这个。 许深想吃一个，他都护着不给。 许深默，这个儿子白养了。 黎晚下楼，身上的衣服都是许深让人买的，尺码很合适，颜色款式都很漂亮。黎晚知道，许深这种花花公子，在时尚方面比她这个女人还懂。 “妈妈，身上好香。”天天抱着自己的碗坐到黎晚身边去，“坐在妈妈身边，早餐也会变得香香。” 许深：？ 他不香？ 黎晚看着软萌萌的小不点，亲了一口：“天天，新年快乐。”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的红包：“给。” 天天接过，又亲了黎晚一口：“天天好爱妈妈。” 许深：？ 当他不存在？ 亲来亲去有意思？ 怎么没人亲他？ 天天有了黎晚，整个人就绕着黎晚转，母子俩亲昵地说着话，几乎头挨头。 每次，只要许深不主动开口，就不会有人搭理他。 闹闹早就吃饱了，在桌子底下转来转去。 “妈妈，我们等会儿就堆雪人。”天天道。 第5712章 骨肉分离（8） “好啊，我们吃完早餐就去堆雪人。” 许深家没太多规矩，黎晚在这里挺自在，不像金谷园那儿的许家，她还记得大年初一的时候还得去祭拜许家先祖。 许家也没认她这个媳妇，纯粹是因为她抱着天天，天天才不会哭，所以她跟着去过好几次许家的祠堂。 天天好不容易才想到许深，抓起一个虾饼，吃着：“爸爸，你今天出门吗？” “不出去。” “那你也一起陪天天玩吧。” “当然。” “那我们等会儿一起玩乐高可以吗？” “可以。”许深没有拒绝。 早餐后，黎晚把天天裹得严严实实，又是围巾又是帽子生怕他感冒。 “妈妈，天天不喜欢这个围巾，你给天天织围巾好不好。” “好啊，妈妈正好没什么事，改天给你织一条围巾，喜欢什么颜色？” “只要是妈妈织的，都喜欢。” “小机灵鬼。”黎晚笑了。 许深早就在外面雪地上等着，他穿了一件厚实的灰黑色长呢子大衣，背着光，立体的五官上是幽邃深沉的光，眼中是看不透的表情。 黎晚牵着天天从手出来时，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母子俩的身上。 天天和这个女人真像。 为了陪天天，许深和黎晚都在帮忙堆雪人。 天天笑得特别幸福，脸上像笑开了花，也不怕冷不怕累。 中途，许深接了许家的电话。 “阿深，你今天也不来金谷园？”陆蕾开口就问，“今天过年了，我想天天。” “雪大，不好开车，不回。” “那行吧，你爸过年也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玫瑰湖那里，就你和天天？” “是。” “雁灵呢？” “我没让她过来，她有她的事。” “你们好歹是男女朋友，你平时挺忙，她也挺忙，过年了就好好聚聚。你要是没让她过去，不如我让她来金谷园陪我。” “随便。” 陆蕾知道这个儿子心里头对他们还是有气，这都过去五年了，还气什么啊。 天天都这么大了，再说，他不也挺喜欢天天的？ 至于那个姓黎的女人，也跟他离婚了，何必跟他们过不去呢，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他的亲生父母。 相比许深，黎晚更专心，更认真，经常逗得天天大笑。 雪人很快就堆好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黎晚小声从地上抓了个雪球小声对天天道：“妈妈教你玩打雪仗，把这个雪团扔你爸爸身上。” 天天乐呵呵，他也觉得爸爸不够专心，不停打电话，这样不好。 趁许深不注意，天天往他身上扔了个雪团！ 许深：“……” 雪团砸到了许深的衣服上，干净笔挺的大衣上顿时出现一块水渍。 天天“咯咯”笑，又弯腰从地上抓雪团。 许深挂了电话，随即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扔向小天天：“小东西，长本事了。” 天天“嗷嗷”叫着跑开，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许深当然也不会真砸他，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 天天在院子里绕着圈子跑，时不时还往黎晚身后躲。 第5713章 骨肉分离（9） 他躲在黎晚身后探出小脑袋，笑嘻嘻看着爸爸。 许深手上拿着雪团，故意道：“许易，你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砸了。” 天天挠挠头，乖乖出来，挡在黎晚前面：“你可以砸天天，但是不可以砸到妈妈哦。” 黎晚感动。 许深：“……” 果然，儿子大了，由不得他了。 许深放下雪团，没再跟他闹，不过就是吓唬他一下。 天天很快又跟许深闹在一块，有时候堆雪人，有时候踩着雪地，鞋子发出“吱吱”声响。 许深的别墅足够大，不需要出门，在家里就能玩得很开心。 在院子里玩了很久，天天拉着爸爸妈妈跟他一起玩积木。 暖和和的地毯上摆满了积木，很大的天蓝色儿童房，充满童趣和纯真。 天天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黎晚和许深也坐在他身边。 有时候许深得弯腰帮天天研究积木，黎晚也得帮天天堆积木，一不小心，两人的脑袋经常撞上。 每一次，黎晚都会瞪许深一眼。 许深：？ 闹闹也会过来玩，天天玩累了就抱着闹闹看爸爸妈妈堆积木。 这真是他最快乐的一个新年了。 他的新年愿望很简单，就希望以后每一个春节都像今天这样！ 他以前不喜欢回玫瑰湖的家，现在不想去金谷园的家了，虽然爷爷奶奶对他很好，但好像还是跟爸爸妈妈在一块更开心呢！ 在金谷园规矩多，比如新年吧，光是去祠堂给祖先磕头祭拜就得大半天，下午还有很多不认识的陌生人来给爷爷奶奶拜年。 那些人，笑起来可假，他一点都不喜欢跟他们相处。 所以以前，他也爱黏着妈妈。 后来去美国，那里没有新年，他不开心。 天天感慨，为森么他记忆力这么好，这样不好。 儿童房里温度很高，不一会儿，许深就有些热。 他招呼天天：“给我倒杯茶来。” 天天从小凳子上爬下来，乖巧地问黎晚：“妈妈，你要喝什么，天天给你拿。” “温开水就好。” “好！”天天蹦蹦跳跳出去，闹闹也跟在他身后。 黎晚继续帮天天堆积木。 “错了，这个不该放这里。”许深从她手里抢过一块红色积木。 “没有错，你还给我。” “我说错了就是错了，这块应该放在蓝色的上面。” “不对。”黎晚跟他抢，“没有应该不应该，红色放在蓝色上面也太难看了，你审美好糟糕。” “那你放在绿色的上面就好看了？？？”许深也怼她，“眼光真差！” “是你审美太糟糕！” “……”许深懒得跟她怼了。 黎晚很强势地从他手里抢过红色积木，顺利地放在她想放的地方。 许深还是头一次发现这个女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挺强势，不屈不挠。 许深干脆撂挑子不干：“既然你觉得我审美糟糕，那你来好了，我不堆了。” “你平时也是这么对天天的？”黎晚抬眼看向这个男人，他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第5714章 骨肉分离（10） 他要是跟天天意见不合是不是也是这样？ 难怪天天总是说爸爸对他不关心。 “我对天天很好，不用你管。” “你没有耐心。”黎晚趁天天不在，一字一句说他，“小孩子的童年很重要，他会记得一辈子，你如果对他好，他会永远记得，同样，你如果对他不好，他也会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天天特别敏感，比同龄孩子都敏感，也就意味着他比同龄孩子更懂事，也更记事。” “黎晚，我再说一遍，我对天天很好。”许深直视她的眼睛，压低声音。 这女人，凭什么觉得他对自己儿子不好？ 虎毒不食子，他许深虽然不是善类，但还没到那个地步。 “但愿。”黎晚没多说，继续帮天天堆积木。 很快，天天给他们送来了茶水，只要爸爸妈妈在身边，让他干什么都可以哦！ 玩了一上午，天天很累。 下午刚吃过饭，天天就跑去自己的小床上睡午觉了。 许深也终于喘口气，陪小孩子似乎比工作还累。 新年没太多事，他也没有午睡的习惯，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杂志。 黎晚在阳台上织围巾，低着头，乌黑细软的长头发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身边有温柔的绿植，也有线条分明的桌椅。 阳台很安静，她默默织围巾。 许深躺在沙发上看杂志，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阳台外的黎晚。 秦贺下午的时候终于在温柔乡里醒来，给许深打电话：“许少爷，下午出来玩不，老陶新买的别墅装修好了，一起来开Party！” “说多少次了，没兴趣。”许深将杂志搁在胸膛上，闭眼打电话。 “你在家不闷？” “为什么闷？” “难道你金屋藏娇了？不应该啊，我今天听我女朋友说，金雁灵大明星在接广告呢，应该没去你那吧？难道你在家又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秦贺，你张口闭口就是女人，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就你这德性，难怪你这么大了，你老子还追着你打。” “……”秦贺“呸”了一声，“男人不就这么点爱好，许深，别跟我装纯情，你那点底细，我还不知道！” “再跟你说一遍，我要陪儿子，没事别打电话给我。” “那你不陪金雁灵？我听说南城好几个老板想泡她，京城有几个大佬也看上她了，你不看紧点，小心被人撬墙角。” “我的事，不用你管，操心操心你自己。” “那许大少爷，今天过年，你给我发个红包吧，我昨晚上跟他们几个赌钱又输了。” “你喊我一声爸，我给你发红包。” “滚！”秦贺躺在床上，恨不得飞过去揍许深，多年的友谊似乎快要破裂了。 许深倒也没挂电话，他在南城也就这么几个兄弟，聊着聊着话就多起来。 秦贺这人是个话痨，正好没什么事，就拉着许深聊天。 两个大男人煲了很久的电话粥。 末了，秦贺又提及天天：“小天天呢？叔叔等会儿给他送红包去。” 第5715章 骨肉分离（11） “别过来，他在睡午觉。” “那我迟点去。” “别过来，不欢迎。” 秦贺：？ 靠……他似乎更加证实了一些什么想法，那就是许深真得在金屋藏娇吧？！ “天天怕生，身体也没有完全康复，我最近不会让人来玫瑰湖的。”许深淡淡解释。 “哦，那就算了，改天叔叔送他别的礼物。不过……许大少爷，悄悄问你个问题，你真喜欢这个儿子吗？你打算把他一直养在玫瑰湖这边？这样不好吧，会影响你的个人生活。” “秦贺，你再哔哔一句试试！” “……”秦贺知道许深护犊子了，可这又不是他说的，之前许深在美国的时候就一直说不要这个儿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去看他。 怎么能骂他呢，他好无辜。 秦贺无辜地望着天花板：“许深，关我啥事啊，你不能把气撒我身上，我又没跟你上床。” 许深：“……” “挂了，不跟你聊了，以后都不找你玩了，你就天天陪儿子吧！”秦贺哼了一声。 不过他知道许深不是软柿子，不需要他多说，黎杰那一家人不会有好下场。 南城多少千金名媛追着许深跑，众星拱月，本来许深可以有一段潇洒自由的生活，或者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如今这一切都被黎杰和那个叫黎晚的女人毁了，秦贺知道，许深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一家人。 秦贺有时候挺佩服黎杰那个混账东西的，连许深的主意都敢打，直接把妹妹送到许深床上，敲诈勒索了三千万。 这种事，谁敢做？ 黎杰那个妹妹也真是不要脸极了，连出来卖的小姐都不如。 小姐还知道拿钱走人，她居然敲诈勒索，还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母凭子贵成功嫁入许家。 这可是南城多少千金做梦都实现不了的事。 秦贺知道，许深从美国回南城，一来是为了离婚、抢回儿子，二来，绝不轻易放过黎家。 挂上电话，许深闭目休息了许久。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黎晚从阳台走出来，她见许深在沙发上睡着了，轻手轻脚没有吵醒他。 她见今天许深表现挺好的，也没跟他置气。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喝着热水，默默看向窗外。 外面积雪很厚，天天早上堆的雪人还在，极目远眺，玫瑰湖别墅区宛若欧式的庄园，分外庄严和宁静，虽然处于闹市，但格外安谧。 唐景州给她发微信消息：晚晚，我过几天要回英国了，你什么时候才有空跟我见一面？ 黎晚无言，看着消息发呆。 脑海里浮现出青春时期一幕幕场景，那时候的黎家虽然不待见她，但她也不在乎，每天快快乐乐上学，周末和同学出去玩，遇到难题就去隔壁找唐景州。 唐景州家院子里有一棵桃花树，树下摆放桌椅，唐景州会在树下教她难题。 春天，桃花盛开，夏天，果实满树。 黎晚也不知道唐家的那棵树还在不在。 第5716章 骨肉分离（12） 黎晚坐在窗边给他回消息：唐哥哥，你什么时候回英国？ 唐景州：下周。 黎晚：我怕是没时间。 唐景州也不勉强，半晌后，他回道：好，我明白了，没事，来日方长。 黎晚：抱歉了，唐哥哥。 唐景州：抱歉什么，这次能见到你我就挺开心的，真的，我在南城的熟人也不多了。 黎晚：你以后还回来吗？ 唐景州：我更希望你能去英国留学，我会给你提供最好的帮助。 黎晚想了想，敲下几个字：我争取。 他们也没聊太久。 下午的玫瑰湖安谧静好，许家的佣人谁也没有来客厅打扰。 天天在楼上睡午觉，许深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黎晚坐在阳台看雪织围巾。 一切都像是刚刚好。 黎晚很喜欢这个新年，这是五年来，她最快乐的一次，哪怕她知道她用不了多久还得离开天天。 即使这短暂的快乐是砒霜，她也愿意喝下去。 下午，天天醒来后就找黎晚玩。 黎晚陪他看书、教他认字，也跟他一起画画、做手工，喂闹闹。 许深一直躺在沙发上没动，他睁开眼睛看向笑得特别开心的黎晚和天天，母子俩似乎心有灵犀，不管做什么都很有默契。 这一天，谁也没有离开玫瑰湖。 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傍晚的时候又飘起了小雪，但外面再冷，屋子里都是暖洋洋的。 晚餐的时候许深又喝了不少酒，他主动问黎晚喝不喝，黎晚果断拒绝了。 她不能再喝醉，喝醉后什么事都不知道。 “妈妈，你今天晚上要陪天天睡觉！”天天隐隐约约觉得昨晚上黎晚并没有陪他睡觉，虽然他也不太清楚。 没等黎晚开口，许深抢先道：“要爸爸陪吗？” “要啊，要啊！”天天当然要，只不过不敢跟许深提要求嘛，“爸爸要是也愿意陪天天，那天天会更快乐。” “愿意。”许深喝着酒，嗓音平静，没有起伏和波动。 他看向天天，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晚上天天睡得早。 黎晚素来睡得晚，看着天天沉入梦乡后，她一个人穿着拖鞋和睡衣走到许家最安静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亭台楼阁，风月无边。 她抱着膝盖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阳台的光很暗，黎晚眼里的光更是星星点点，不见踪迹，总是带着一层迷蒙的水雾。 她没想到许深会过来。 许深洗过澡了，身上是沐浴露的香气，他脚步稳健，迈开长腿走到阳台上来。 听到声音，黎晚转头。 许深的手上是一只红包，红包很厚，里面装了不少现金。 他走到黎晚身边，用脚踢了踢黎晚的小腿：“拿着，给你的。” “为什么给红包给我？” “新年红包。”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你给天天吧。” “天天已经有了。”许深不知道她矫情什么，钱也不多，只是新年红包而已。 当年她拿了许家三千万的支票不是毫不手软吗？ “我不要。”黎晚还是不要。 “嫌少？” 第5717章 骨肉分离（13） “我不要你的东西。”黎晚硬是不肯接。 “不要我的东西？”许深脸上的表情沉下来，眼底是阴恻恻的光，语气讥讽，“说白了不还是嫌少？你要是真不要我的东西，五年前跟我上床后，为什么不吃避孕药？” 黎晚睁大眼睛，她不知道许深这算不算跟她摊牌。 她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大概是太愤怒，一时间，黎晚胸脯起伏，气得说不出话。 半天她才道：“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如果懂，我一定会吃药。许深，你不必再拿五年前的事刺激我。” 许深也不想再提这个事，主要是黎晚眼睛红红的，他也不想在新年闹事。 他把红包丢到她怀里：“拿着，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一个红包。” 黎晚一时间没听清：“什么每年？” “每年过年。” 半晌，黎晚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以后每年过年都允许我来看望天天吗？” 许深在她身边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或者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好好相处。” 黎晚沉默。 “你不乐意？”许深问，“还是说，你觉得我问题比较大？” “没毛病，你问题确实挺大的。”黎晚直言，“我不太乐意。” “你还不乐意了……”许深嗤笑，“我是天天的亲生爸爸，你觉得我问题比较大，那就是说，你觉得天天也不够好。” 黎晚：？ 什么批话。 “我只是说，可以试试好好相处，如果实在不行，我也算为天天尽力过。”许深淡淡道。 “你没必要勉强自己。” “我许深从来不会勉强自己。” “那你跟金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呢？你只是想让我帮着照顾天天而已。” 黎晚到底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被许深今晚上这番话弄得手足无措，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揣摩不出许深的意图。 跟许深比，她就算是再倔强再凶，也比他小很多岁。 她经历过的事不足许深的十分之一。 “我和金雁灵，没什么关系，认识时间也不算长。”许深懒懒道，“没必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们聊聊天天的事。” “我没有天天的抚养权。”黎晚嗓音平静，手里头把玩着许深给她的红包。 “那只是法律上的名词，有没有，我说了算。” “我可以随时随地来玫瑰湖照顾天天吗？” “没问题，你还可以随时随地来玫瑰湖照顾我。” “……” 黎晚动了动脚丫子，沉默地看着地毯上的纹饰，她的手里还攥着许深给的红包，很厚。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许深道。 黎晚没有。 “没有的话，我先去陪天天睡觉，你记得过来。” 说完，许深走了。 留下黎晚娇小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孤单落寞。 最终，黎晚去了天天的房间，许深已经搂着天天在睡，父子俩头挨头，画面和谐又温馨。 黎晚的心中有几分动容，泛过阵阵暖流，一时间舍不得移开视线。 第5718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1） 天天肉乎乎的小手搂着许深的胳膊，睡的很香，小脸蛋上都是满足的神情。 至于许深，大概是睡眠浅，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意识到可能是黎晚回来了，没有醒，继续睡。 天天的床足够大。 黎晚借着灯光睡在天天的另一侧，从许深那边抱过小天天，让他挨着自己睡。 天天搂住她的时候，她眼中差点溢满泪水，她已经两年没有和天天一起睡觉了。 天天的身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奶香，那是一种让她很舒心的气息，她搂着天天，慢慢进入梦乡。 南城夜色妖娆，积雪深厚，半夜时有月亮透过云层照在茫茫大雪上，那薄薄的月色拥有宁静的力量。 …… 新年，许深拒绝了一切工作应酬和亲朋拜访，他每天都在家里陪着天天。 天天身体恢复得不错，能跑能跳，吃得下睡得香。 但他还是跟黎晚更亲，有些话，他只跟黎晚说，不会告诉许深。 一旦被许深知道，许深总是忍不住嫉妒。 南城的积雪渐渐消融。 这一天，晴空万里。 天天想出去玩，许深打算带他去玩具乐园。 一大早，穿戴好，天天就冲许深张开双臂：“爸爸，抱抱。” “自己走。” “抱抱嘛。”天天撒娇。 许深以前不喜欢天天撒娇，但现在似乎却很受用，傲娇了一番后还是蹲下从地上抱起天天。 天天最喜欢搂住许深的脖子被他抱着。 黎晚跟上来，她帮天天收拾了一个小猴子背包。 走到门口，许深发现自己的围巾散开了，抱着天天看向黎晚：“帮我把围巾系一下。” 许深的眼眸子里是深沉的光，天天的大眼睛里是纯真的可爱。 两双相似的眼睛都期待地看着她。 黎晚上前一步，几乎靠许深，慢慢帮他把围巾系好。 她呼出的热气绕在许深的脖子间，一抬头就看到许深那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她看，像看着自己的猎物。 黎晚不满，在快要系好他那条灰色的围巾时，一用力，狠狠用围巾勒了一下他的脖子。 这个小动作只有许深知道，因为……实在疼。 许深勒得慌，嘴角抽搐：“松点，喘不过气了。” “哦，抱歉呀。”黎晚又装模作样松开他的围巾，两人暗地里的较劲才算结束。 天天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看到妈妈在很贴心地帮爸爸系围巾，就像帮他系围巾一样。 还有一点点……吃醋。 终于出发，这一次，仍然是许深亲自开车。 玩具乐园里玫瑰湖也不远，不过半个小时车程。 南城的积雪都融化的，地面很潮湿，街头人潮涌动，到处都是新年热闹的气氛。 阳光温暖，气温很高，四周无风，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出来玩。 像以前一样，刚进乐园天天就好奇地到处跑。 黎晚在后面追着他，许深负责提东西。 许深戴着墨镜围着围巾，不会有人认出他，他可以尽情陪天天。 他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但这些都被天天打破，他也心甘情愿。 第5719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2） 天天在人群中跑，像只快乐的小黄雀。 有时候黎晚跟不上小家伙的脚步，累得喘气，眼睁睁看着天天跑远几乎要跑出她的视线，她才转过头求助许深：“许大公子，你看看你儿子行不行啊……” 许深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居高临下地嘲讽：“真没用。” 说完，他大步跑上前把天天捉了回来。 许深最喜欢提着天天的衣领拎起他，天天不胖，他完全拎得动。 被许深捉住的天天总是可怜兮兮的。 玩具城有一个家庭森林探险，需要根据森林里的声音、颜色、路标等识别出口，但参与探险的家庭必须一个蒙上眼睛，一个堵住耳朵，还有一个不能说话，只能靠彼此的默契和配合走出森林。 天天眼馋，当然想玩，他眼馋很久了。 以前可没人陪他玩吖。 他指着绿莹莹的森林探险标志：“妈妈，玩！” 黎晚知道怎么玩，摇摇头：“妈妈不会。” 许深毫不留情地拆台：“她笨，玩不了这么高级的游戏。” 天天砸砸嘴巴：“爸爸你不可以这么说，试一试才知道。” 许深摊手：“不是我不乐意试。” 天天又求助地看向黎晚。 好吧，难题抛到了她这里，黎晚只能硬着头皮进去玩这劳什子的森林探险。 门口就一股阴森森的冷气，这不好吧？究竟是森林探险还是鬼屋探险？她胆子很小的。 刚进门口就是选择题，天天选择不能说话，他跟着爸爸妈妈走就可以，他不想动脑筋哦。 许深选了堵住耳朵，而黎晚选择了蒙上眼睛。 刚进去，黎晚就后悔了。 蒙上眼睛后，她只能被许深牵着走，跟在他的身边。 一路上有路标指示，也有声音指示，需要高度的配合才能选择正确的路。 黎晚瘦削的小手被许深紧紧抓着，好几次，她想松开，甚至开口说话，但一想到许深听不见，就不说了。 森林里时不时传来狼嚎声和老虎的咆哮声，黎晚瑟瑟发抖。 走着走着，黎晚开始肆无忌惮说许深的坏话：“你也太笨了吧，你究竟能不能找到出口，你怎么笨成这样……” “许深，你好磨叽。” “许深，你不太行。” 她一路说，天天一路压低声音窃笑。 许深真得是一句都没听见，黎晚说得很爽，顿时找到了这个游戏的乐趣。 “前面有岔路，一边是通往深渊，一边通向出口，黎晚，如果我说我失去辨别能力和方向了，你愿意跟我走吗？”许深突然开口，他看着眼前绿莹莹的森林道具。 摆在他眼前的是两条路。 他不知道往哪走，天天就更不知道，牵着许深的手，反正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爸爸身上啦！ 爸爸走哪，他走哪。 找到出口就是胜利，他们可以得到奖励，走错了就是失败，会掉下深渊哦！ 但天天还是快快乐乐，反正是游戏，走对走错都没事。 但许深牵着黎晚的手握得很紧。 他低沉暗哑的语气让黎晚心口一拎。 第5720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3） 他语气很沉重，似乎这不是游戏，而是现实。 黎晚默，这谁设计的游戏？有意思吗？！ 四周还有阴森森的冷气，黎晚眼睛被蒙上了，什么都看不见，差点以为自己置身鬼屋，或者说，这根本就是鬼屋吧？ 只有手心是温暖的，因为她的手被许深握着。 黎晚半天才回应：“许深，你果然不是玩游戏的料，一个小小的游戏，你都找不到出路，你方向感好差。” 天天“咯咯”笑。 许深当然听不到她在说话，不过他看到天天在笑，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许深沉声：“要是愿意相信我就拉住我，要是不愿意，就松开手。” 许深的世界一片安静。 黎晚听见了他的话，没有抽出手。 许深倒计时：“我数到三，要是你没有松手，就没机会了。一，二……三。” 最后一个音落下，黎晚的手没有松开。 许深一手拉着黎晚，一手拉着天天直奔左边的岔路。 这条路畅通无阻，四周是美丽的森林景象，绿色的树木，欢快的鸟儿，还有不知名的野花。 光芒万丈，道路平坦，直到室外的太阳光出现，天天欢呼：“出来啦！” 工作人员帮他们拿下道具。 长久的黑暗让黎晚很不适应，许深用手替她遮住太阳光，直到她适应这室外灿烂的阳光。 工作人员一个劲夸他们，更是给了天天很多玩具和奖励。 天天把糖果和玩具乐园的纪念玩偶都塞进背包，虽然家里不缺玩具，但他更喜欢这个！ 这个是他的奖励哦！ 黎晚长吁一口气，可算从这个什么森林里出来了。 天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意差不多就是夸奖爸爸厉害、爸爸聪明。 一家人走在玩具城的路上。 许深忽然看向黎晚：“刚刚在那个森林里，你说了我什么？” 黎晚挤出一个笑容：“夸你。” “哦？再夸一遍我听听。”许深不依不饶。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黎晚又不傻，她才不会再说一遍。 “欠……揍。”许深狠狠睨了她一眼，知道她没什么好话。 本来想骂一句“欠操”，考虑到小孩子在这儿，他立马收回想说的话，再加上他在公众场合素来斯文优雅，竭力维持着那点儒雅的做派。 黎晚默默远离他。 天天玩累了就坐在长椅上休息，晒晒太阳喝着饮料。 许深问黎晚：“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辛苦许大公子了，我想吃冰淇淋。” “这个天气吃冰淇淋，你还真与众不同。” “要香草味的，一个，谢谢。” 许深转头去商店。 黎晚以为他会给她买冰淇淋，没想到他没买，丢给她一杯温热的茶饮：“接着。” 许深把饮料扔过来。 黎晚接住！ 瓶子暖和和的，还带着许深身上的古龙水气息。 黎晚：“……” 她只好拧开瓶盖喝，喝一口看一眼远处的天空。 蓝天白云，光线穿过云层，灿烂耀眼。四处无风，暖洋洋的太阳让人昏昏欲睡。 许深坐到黎晚身边来。 第5721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4） 天天拆了一袋薯片，用小手拿出一片喂给黎晚：“妈妈，吃。” 黎晚咬住，吃掉。 天天又抓了一片自己吃。 许深盯着他看。 天天又抓了一片自己吃。 许深还盯着他看。 天天被看的发毛，拿出一片递给许深：“爸爸，吃。” 许深咬住薯片，又故意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头：“当我不存在啊？” “天天觉得爸爸不爱吃。”天天解释。 “我看你是舍不得给我吃。” 天天摇了摇薯片袋子：“确实不太多哦。” 许深：“……” 玩具城的小朋友很多，天天坐了一会儿就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游戏了，小孩子熟悉起来很快，天天在一群小朋友中间，玩得很开心。 黎晚的视线一直落在天天的身上，满眼里都是温柔和悦色。 她就想每天都跟天天在一起。 许深没怎么管，戴着墨镜，闭目晒太阳。 下午的时候秦贺给他打电话，他就靠在长椅上接电话。 黎晚去陪天天玩了，许深没动，坐着休息，偶尔拧开瓶盖喝水。 “许大公子，今天出来玩不？你总是不出来，哥们几个总觉得有些遗憾，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快乐。” “在游乐园陪天天玩。” “又陪儿子？还亲自陪？没必要吧。” “等你当了爹就懂了，现在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给句话，到底还跟不跟我们玩？不玩的话，兄弟感情就断了。” “随便你们。” “……”秦贺无语，“你以前不是恨死这个儿子了，现在怎么还当宝贝了，一个势利眼女人生的孩子，你还当宝贝，就不怕这个小子将来跟他妈一样，见钱眼开搞垮你的老底。我看你不如好好结个婚，再生个自己喜欢的孩子，这样才是名正言顺，以后家产什么的看看好，别落在你这儿子和他妈手里。” “秦贺，你挺懂啊。” “切，有我不懂的？咱们这圈子不就这么回事，这些女人啊，我见的比你还多，百依百顺、任打任骂留在咱们身边图啥？不就图钱图地位吗？还真当她们对咱们有感情？许深，你在美国呆了三年是不是呆傻了。” 秦贺真得觉得许深傻了，也可能是脱离以前的圈子太久，只顾工作。 他那个叫天天的儿子，好吃好喝养着就好了，何必当个宝贝还陪着。 他们这些豪门，谁还没个私生子，虽然天天也不是私生子，但跟私生子也差不多了。 许深结过婚的事也就南城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他应该趁早果断地把天天送出国，找个人照顾就行，不然，得多耽误他的个人生活。 虽然追许深的人多，但不见得人家女孩子愿意跟他前妻的孩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是本性。 秦贺不懂许深怎么就拎不清。 许深神情散漫，拿着手机淡淡道：“管好你自己的公司，收敛一点，别再被你爸冻结银行卡。” 秦贺气急败坏，差点跺脚：“我是为你好！” “你的心意，我领了。” 第5722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5） “我和老陶最近认识几个小明星，身材超棒，有你喜欢的款，来不来？” “我喜欢的款？我喜欢哪款？”许深勾唇，好奇地问。 “不就你大学女朋友赵菲，还有泡的那几个小模特，还有金雁灵那种款。” “你他妈别给我无中生有乱造谣，赵菲当年死缠烂打追我，我同意了？还有那几个小模特，是你们带过来的，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你们不要脸，我要脸。” “我靠，许深，你好意思的？脸呢？呕……”秦贺呕，不要脸，不要脸，真天下第一不要脸。 许深淡淡道：“怎么，怀了？” 呕成这样。 秦贺觉得他们友谊的小船翻掉了，没办法再交流。 他只好苦口婆心道：“老许啊，我是为你好，说真的，你如果溺爱你那个儿子也没什么，可千万别让他跟黎家扯上关系，黎家在南城口碑极差，那个黎杰混混出身，谁瞧得上。” “我有分寸。” “当断则断，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有些事，做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第二次。” “对。”秦贺又拍起马屁，“老许，等你调整好状态，我们欢迎你回到我们的队伍中来，继续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兄弟还是兄弟，我们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行了，等着就是。” “好，等你，爱你。” “……”许深觉得秦贺恶心吧啦的。 不远处，黎晚在陪天天，天气热，她玩出了一身汗。 偶尔转过头，她看到许深又在煲电话粥，墨镜下的脸庞看不出表情，但能看到他唇角扬起，像是心情很不错。 阳光照在许深笔挺的大衣上，他完美的侧脸线条下是斯文优雅的状态，远远看去，确实是翩翩贵公子。 黎晚可算明白一个词，叫衣冠禽兽。 同时黎晚也知道，一个男人打电话能这么愉悦，八成是在跟情人通电话。 黎晚收回视线，继续陪儿子。 玩了一天，在外面吃过晚饭后，许深开车送他们回家。 天天又在车里睡着了，还说了梦话：“天天爱妈妈，天天爱爸爸。” 许深不爽了，为什么他排后面？ 一路上月明星稀，街灯明亮，黎晚抱着天天坐在后面，许深开着车。 车内没有开灯，很暗，也没有人说话。 遇到红灯，许深停下车，淡淡开口：“天天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过两天我亲自去帮他挑学校，一起？” “你……愿意带上我？”黎晚的眼中是扑闪的光，如星子，明灭不定。 “我在征求你的意见。” “愿意，当然愿意。”凡是跟天天有关的事，她哪一样不愿意。 “到时候我叫上你。” “好……” 许深也没多说。 车子开到玫瑰湖，有佣人把天天从车上抱下，黎晚也跟着下车。 外面很冷，刚下车，黎晚冻得哆嗦了一下。 许深冷不丁握住她的手又松开：“你最好多穿点衣服，别跟天天一样，为了好看穿的少。” “我没有，我穿的很多，是天气冷。”黎晚略不服。 第5723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6） 她没有那么爱美。 而且，天天小家伙躺着也中枪。 “我打算帮天天买点文具和书，明天，一起？”许深问。 “可以。”黎晚点点头。 仰头时，她在许深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看到了比星光还璀璨的光。 许深没说太多，进屋。 这几天黎晚都是单独睡一个房间，既没有跟天天睡，也没有再次误打误撞跑进许深的房间，她一个人睡，挺自在。 虽然她发现许深家的佣人对她并不怎么友好，但碍于许深在，他们没有表现出来。 洗手间里摆放了新准备的生活用品，还有很多套整齐的化妆品，都是很贵的东西，她没用过。 刚回房间，黎晚接到导师廖文华的电话：“黎晚啊，寒假忙不忙。” “老师好，您有什么事找我做吗？”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想出国留学。” “是，我是有这个想法，打算研二结束就出国读书。” “哦，正好有个机会，你要是在南城，过几天你来我这儿一趟，我跟你聊聊。” “可以，可以，我在南城，老师。”黎晚很想出国留学，“您什么时候有空？” “后天晚上，你看怎么样？” 黎晚盘算了一下，后天有时间：“好，我有时间。” “那行，后天晚上七点，希尔顿大酒店见。” “是饭局？” “对，带你认识几个老师，对你出国留学有帮助，作为你的导师，我当然得对每一位学生负责。” “谢谢老师，我会准时过去。” “行，我看好你。”廖文华推了推眼镜，“你是我带的这一届研究生里最聪明、最有灵性的一个，想出国留学，问题不大。” “多谢老师。”黎晚保持着恭敬和谦卑，她平时除了上课外，对导师不算熟，只听说过他的一些流言蜚语，但似乎跟她关系不大。 廖文华上课对她比较照顾，这次因为天天的事缺考，廖文华也跟院里打了招呼，同意她开学来补考并且不影响学分和优秀学生评定。 每一次院里有活动，廖文华也会给她最好的评语和力所能及的帮助，黎晚还挺感谢她的导师。 “不谢，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就想到了你。” “老师，改天我请你吃饭。” “举手之劳，没必要放心上，好好努力。” “嗯，我会的。” 挂上电话，黎晚整理好自己的床铺。 这间客房很温馨，虽然是客房，但装修很漂亮，是纯欧式风格，线条简约明朗，落地窗视野很好，黎晚挺喜欢。 主卧里，许深还没睡。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去许氏集团，趁着晚上时间处理工作，每天都会加班。 倒了一杯咖啡，许深坐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神情认真专注。 陆蕾打电话来，手机铃声打断了许深的思路。 他接起电话。 “阿深，睡了没有。” “还没有。” “我估计你也没睡……唉，你爸爸去澳洲有一段时间了，至今都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耐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5724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7） 陆蕾的声音里充满无奈，她叹气，心里头很难受。 许深沉默半晌。 他知道原因，他想，他母亲也是知道的。 许广丰哪里是去看望老朋友，分明是去澳洲看望昔日的旧情人，许深不掺和这些事，陆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许深心里头清楚，他母亲在意。 谁能不在意？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随便他吧。”许深淡淡道，“身为集团董事长，他有分寸。” “他现在不接我电话了，你也不回金谷园，我一个人在这里过了一个很孤单的新年。” “你可以出去走走，和你的小姐妹。” “她们也不会一直陪我，你让天天过来好不好，我想小孙子。” “天天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许深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那我去看看天天，我是真想他。” “妈，我知道你喜欢天天，但天天现在不大乐意见人，他喜欢安静，你让他再静养一段时间，过些天我带他去金谷园。” “好吧……”陆蕾没有再劝，她这个儿子也不听劝的，跟许广丰一个样，“阿深，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当初我执意留下天天，没有让那个女人把孩子打掉。” 许深没开口，他并不想多言。 陆蕾又是叹息：“以后你跟雁灵再生一个自己喜欢的孩子，雁灵上次来我这儿也说很喜欢小孩，她愿意放弃事业好好相夫教子，当一个好妻子。” “我个人的事，不希望你再插手。”许深神情骤冷，眼中是明明灭灭的光，态度突然变冷。 “行，行，我不插手就是，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对了。”许深像是想起什么，嗓音低沉，锋利如刀，“那三年，黎家跟许家要过多少钱财？” “怎么说起这个事了……我想想……”陆蕾也不大记得了，虽然黎家要了很多钱，但许家也不差这个钱，“你和黎晚那个女人上床后，黎家跟我要了三千万的封口费，后来她怀孕，又跟我索要了一千万的抚养费，说是我如果不给，就让黎晚把孩子打掉。我当初就是太想要个孙子了，就同意了这个事。” “本来当时想着黎晚生下孩子后就让她滚蛋，结果不知道那个女人耍了什么手段，天天非她不可，喂什么奶粉都不喝，请任何一个奶妈都不要。阿深，你说那女人该不会在奶水里加了什么药，才让天天这么离不开她的吧？” 陆蕾一边回忆一边说，挺愤怒。 “后来那三年，断断续续加起来要过一千万吧……所以拢共加起来估计有五千万，这还不算许家给黎晚买过的首饰、礼物、补品，这点钱对我们来说是小意思……” “因为是小意思，所以你们就任由他们敲诈？！”许深突然打断她的话，嗓音低洌如冰，眼中是愤怒的光。 “还不是为了天天……你看现在天天也挺可爱的，以前的事就算了。”陆蕾不想计较了，她只想过回安安稳稳的生活。 如果可以，她希望丈夫和儿子都能归心回家。 第5725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8） 可总归觉得是奢望。 陆蕾不免又长长叹息。 “天天是天天，黎家是黎家，天天跟黎家没有半点关系！”许深冷声道。 “是，是，当然没有半点关系，听说黎家两年前就破产了，黎杰不知所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阿深，算了，就当黎晚那个女人是个代孕的，她要是再敢兴风作浪、惹是生非，许家自然有办法对付她，她一个大学生，翻不出什么浪花。” 陆蕾絮絮叨叨说着话，她一个人在家很无趣，特别想念老公和孩儿子。 以前不管怎么样好歹还有天天陪着，现在她真是孤单一个人，连许广丰都不回家了。 “这事过不去。”许深压低声音，他倚靠在黑色座椅上，侧脸线条刚毅冷漠，没有半点温和。 说完，许深把电话挂了。 他还得继续工作，许氏集团的所有重大事情都得他亲自来处理。 许广丰早就退居二线，虽然挂着董事长的名头，但有实权的还是他许深。 约摸十点半，他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许深蹙眉，谁敲他的门？佣人想找他有事都是先打电话，不会贸然敲门，更何况深更半夜。 “是我。” 门外是黎晚的声音。 许深走过去，开门。 他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女人。 打开门，穿着深紫色睡衣的黎晚目光平和，她的手里头是一杯热牛奶和一张纸条。 “有什么事吗？” “我看到你房间的灯还亮着，正好列了个清单，你看一看，我们明天去买。”黎晚把纸条递给他，还有手中的杯子，“顺手给你倒一杯牛奶，你今天陪了天天一整天，辛苦了，谢谢。” 今天天天很开心，她挺感谢许深的，因为她知道，没有许深，天天不会这么开心。 以前她带天天出来玩，天天也会很高兴，但从来没有像今天和上次去游乐园那次一样。 从来没有。 也感谢许深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吧，至少可以弥补天天童年的遗憾。 许深接过东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早点睡，明天早上我们出去。” “嗯。” 黎晚离开。 许深看了看清单，列的很全，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一些文具，还有日用品。 这些东西他平时都是让佣人去买，他甚至不知道小孩子需要这么多文具。 黎晚的字不丑，字如其人，很清秀。 许深把便签贴在桌子上，仔细琢磨了一下，又添了几样东西。 …… 第二天，许深和黎晚一大早就去了文具店。 为了给天天一个惊喜，他们没说出去干什么，正好天天在睡懒觉。 许深带黎晚去了许家旗下的百货商场。 黎晚比较心细，她一样一样挑，生怕遗漏。 许深把她写的清单带出来了，不过他觉得女人真麻烦，买个东西挑来挑去，也不知道挑什么。 “你说这两个文具盒，哪个好看？”黎晚拿起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文具盒，一个是蓝色的，一个是黄色的，卡通图案也不同。 “都买。”许深懒得挑。 第5726章 不会再错第二次（9） 黎晚表情很认真：“这样不好，天天还小，你不能养成他奢侈浪费的坏习惯，如果得到的东西太容易，会越来越不懂得珍惜。” 许深觉得这女人的思维不可理喻：“没必要，许家不差这几个钱。” “不是钱的问题，你怎么不明白，东西不值钱，确实可以不珍惜、可以浪费，但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浪费的，而且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黎晚叹息，“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希望天天成为一个懂得爱和珍惜的人。” “什么乱七八糟，买个文具盒你也要扯这么多？”许深暴脾气，但在公共场合还是竭力压住。 “我们不是一路人。” 黎晚明白了，他们本来就不一样呗。 她倍加珍惜、喜爱的东西，或许在许深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说白了，还是他们地位悬殊，从小接触的东西不一样。 许深服气：“买个东西就不是一路人了？你看上什么尽管给天天买就是，不用你给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黎晚真要跟他吵架了，“而且，再说，你能保证你许深一辈子有钱吗？！你能保证许氏集团永远繁荣吗？” “操……”许深低咒，“你这个女人，好像很希望我破产。” “没有。”黎晚撇撇嘴，不吭声了。 她继续给天天挑文具，不再征求许深的意见。 黎晚不说话，许深在一旁又觉得寂寞。 他便开始没事找事：“你挑的本子太难看了，天天是小男孩，不是女孩，你买这么多粉红色干什么？” “粉红色是给我自己买的，我要陪天天一起画画、写作业。” “……”许深又无言以对。 黎晚觉得他没事找事，纯属闲的。 她便又怼了两句：“许深，你偏见太严重了，谁说男孩子不能喜欢粉红色，女孩子就一定要喜欢粉红色？颜色是上天赐予的礼物，每一份都值得热爱。” “……”许深无话可说。 黎晚不睬他了，再一次低头，认真帮天天挑文具。 只不过她对体育用品不太懂，只好看向坐在一边的许深：“说好一起挑文具的，你为什么不动？” “你想我怎么动？”许深挑眉，眼底是意味深长的光。 黎晚：“……” 滚吧。 黎晚实在没招，什么篮球、足球、乒乓球，她确实不太懂。 只好挑最贵的拿。 许大公子终于从舒适的座椅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颠了颠她拿的篮球：“质量还不错，但不适合小孩子玩，拿这个。” 他重新给黎晚拿了一只篮球。 “你会篮球？”黎晚问。 “有我不会的？” “哦。”每到这种时候，黎晚就不大想开口了。 两人在文具店挑东西，有司机跟在他们后面提东西。 黎晚和许深常常因为眼光不一样产生争执，当然每次都是黎晚占上风，总能说的许深哑口无言。 许深顾及自己的风度，不打算跟她争，他一个男人，跟女人计较什么。 逛了两个小时，许深早已不想再动。 第5727章 占黎晚的便宜（1） 倒是黎晚兴致勃勃，总觉得不够，反正都是许深花钱。 休息的时候，许深坐着不吭声，黎晚低头画清单：“好像差不多了，要是天天知道你亲自给他挑了这么多礼物，他会很开心。”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许深不明白，“我小时候，父亲很少回家，从来没有带我出去玩过，我不也挺好。” 黎晚抬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真觉得自己挺好？” “你几个意思？” “噫……”黎晚发出嫌弃又鄙夷的声音。 好意思的。 真不要脸。 许深：“……” 迟早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哭着求他，太嚣张了。 “我明天晚上出去一趟，不回玫瑰湖了。”黎晚想起导师跟她说的事，提前告诉许深。 “夜不归宿？” “我有点事，到时候晚上直接回自己住的地方，后天早上我去玫瑰湖。” “你能有什么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 “……” 在百货商场逛了一个早上，许深和黎晚才回家。 天天看到这么多的文具，果然开心坏了，一样一样拿出来看！ 虽然这些东西他都有，但他觉得今天的不一样！ 天天的脸上是最纯粹朴实的笑容，这一刹，许深忽然觉得把时间花在儿子身上才是最值的。 下午，许深陪天天打篮球，黎晚在厨房给天天做好吃的。 天天的小短腿跑得慢，许深也颇为耐心。 玩累了，天天就倒在许深的怀里撒娇：“爸爸，等天天身体好了，你还会陪天天玩的，对吧？” “嗯。” “你会一直一直陪天天的，对吧。” “是。” “天天要是做错事，你也不会骂他的，对吧？” “……”许深捏了捏他的脸，“休想。” 天天搂着他的脖子，闹了好一会儿，又小声问：“爸爸，妈妈也会一直在天天身边的，对吧？”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哦！爸爸，你是爱妈妈的，对吧？” “小孩子不要打探大人的隐私。” “这个不可以问呀？” “对，不可以。” “哦！”天天信了，被许深糊弄了过去，不再问。 半天，天天又开口：“爸爸，天天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许深“嗯”了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多问题。 “你会不会给天天生弟弟妹妹吖？”天天那双好奇求知的眼睛看向许深，这个问题，真得很想知道答案。 “你爸不是神仙，未来的事不知道。” “啊？这也不知道啊……爸爸，你不太聪明，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好失望哟，他以前还以为爸爸无所不能。 尤其是小时候，他常常问妈妈，他爸爸是什么样。 妈妈说他爸爸很厉害吖。 后来发现……也不怎么厉害，还经常教训他。 可能是个假爸爸？ 许深很气，瞪他：“你是我儿子，我要是不聪明，你也不聪明。” “可是天天也是妈妈的儿子，妈妈很聪明，天天也聪明。” 许深感受到了深深的歧视，心里头低咒一声。 第5728章 占黎晚的便宜（2） 天天觉得自己好聪明好有道理的。 再说，他一直觉得自己更像妈妈多一点哦！ 休息的时候，天天又唱歌给许深听，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黎晚做好点心后来到篮球场喊了一声：“天天，过来吃好吃的！” “来啦！”天天飞跑过去。 闹闹也在，围在天天的脚边摇着小尾巴。 黎晚给天天做的下午茶点心很丰盛，有抹茶绿豆饼，有樱桃奶酪千层，也有核桃酥……还配了天天最爱喝的酸奶和布丁。 天天坐在遮阳伞下的桌子边，一边吃点心一边逗闹闹玩。 黎晚端了一只白瓷盘冲许深走过去：“你要不要吃？” 许深的脚边是天天的篮球，他下午刚换了身白色运动装，看上去和平时差别挺大。 黎晚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差点没认出他是许深。 还以为他是她的哪个学长。 许深抱臂，勾唇看向娇小瘦弱的黎晚：“你喂我。” “爱吃不吃。”黎晚转头就走。 许深夺过她手里的盘子，一只手接住，另一只手勾住黎晚的腰：“那我喂你也可以。” 黎晚的脸突然爆红，没等她反应过来，许深已经往她嘴里喂了一只核桃酥。 许深很满意：“嗯，没下毒。” 说完，他把黎晚咬剩下的半只核桃酥送进自己嘴里，吃掉。 黎晚的脸上是没有消散的红潮，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情场浪子许深的对手，他周旋于无数女人之间，什么名媛千金、明星模特、网红主播没见过，什么招女人的手段没有。 黎晚不想再跟他周旋，掰开他的手指头：“松手。” “晚上带你去听音乐会。” “不去。”黎晚摇摇头。 “理由。” “我想陪天天。” “你不能总黏着天天，小孩子也需要自由的空间。” 黎晚知道许深这话说的是人话，但她也不想跟他去听音乐会。 她再次拒绝：“那我在家休息。” “我在努力地往前走，但你始终不愿意跟上我的脚步，看来，你并不想为了天天有所改变。” “我没有。”黎晚否认。 “那就听我安排。” 许深松开手。 黎晚纠结半天，同意跟许深出去听音乐会。 晚餐后，许深洗了个澡，换了套平常的装束，浅灰色长大衣，黑色休闲裤，身上是他一贯喜爱的古龙水气息，短发利落干净，姿态优雅斯文。 他素来很有绅士风度，领着黎晚出去，一举一动之间都颇有贵公子气派。 晚上风很大。 许深没有亲自开车，和黎晚并肩坐在后面。 黎晚看看自己穿了一整天的衣服，再看看许深今天换了三套衣服，下意识离他远了点，比不了比不了。 一个男人，骚包成这样，至于么，一天换三套衣服。 南城太子爷的做派，她不懂。 音乐会是很小众的古典音乐会，在南城歌剧院。 南城歌剧院因造型和设计独特，是南城特有的风景线，但黎晚只来过一次。 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唐景州在大学拿了奖学金请她来听过。 第5729章 占黎晚的便宜（3） 许深定的是贵宾席位，位置极佳，视听效果自然也是全场最好。 坐下后，许深问她：“来过这里几次？” “一次。”黎晚如实回应。 “哦？不应该啊。”许深的嗓音里是听不出的语气。 许家虽然看不上黎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但不管怎么说，黎家也经营了一个公司，又拿了许家五千万，黎晚作为黎家大小姐，只来过一次歌剧院？ 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黎晚不喜欢音乐会，大概率跟他没有什么共同的兴趣爱好。 黎晚没说话。 她看着前方空阔的舞台和红色的地毯，勾起多年前的岁月时光。 人一旦陷入回忆便会有无限感慨和忧伤，因为那些记忆再也不会回来，不管是快乐的或者是不快乐的。 更何况，她唯一一次来歌剧院，挺快乐。 她在黎家并没有多少优待，外人以为黎家至少衣食无忧，也算半个有钱人家，可黎家对她太苛刻，她充其量只能算是黎杰呼来唤去的佣人吧。 而且上次被黎杰的那番话恶心到，黎杰从来没有把她当亲妹妹，甚至对她有非分之想。 但她对唐景州不一样，上大学之前，她对唐景州都有依赖。 唐景州才更像是她的哥哥。 “想什么呢？”许深见她不说话，神情也不太对。 “没什么。” “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不如我们聊聊？” “聊什么？”黎晚小声问，“你经常来这里？” “算是吧，南城就没有我不常去的地方。” “太子爷毕竟是太子爷。” “阴阳怪气。” 很快，两人又陷入安静的氛围。 只要黎晚不接话，气氛就会很尴尬。 “你在南城国际大学读研一，成绩可还行？” “很行啊。” “……”许深默，还真一点都不谦虚，“我也是在南城国际大学读的书。” 黎晚微微惊讶：“看不出来。” “怎么，我不像读过书的人？” “不是，南城国际大学高考分数很高的，我觉得你像是花钱买的。” “……”许深愤怒地转头，白了她一眼，“就没听你说过我一句好话。” 黎晚的脸上有小伎俩得逞的快乐，她难得在许深面前笑了：“也不是，你儿子挺聪明的，又可爱，又好看，这个夸奖够不够？” 许深：“……” 闭嘴吧。 他忽然就不想跟黎晚聊天了。 好好聊个天就聊成了这样。 只不过，许深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在他跟前笑，离得近，他看到她的脸颊有浅浅的小酒窝，清瘦的瓜子脸上是秀气又文静的明媚，有着二十岁出头年纪特有的少女气质。 许深看着她那双幽黑的大眼睛，薄唇勾了勾，忽然问：“黎晚，我发现一个事。” “什么？” “你似乎并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许深未语。 没有为什么，南城所有女人见到他要么毕恭毕敬，要么轻声细语，要么温柔撒娇，总之，没有像她这样的。 可能是上过床了。 许深抱臂，收回目光，一双眸子看着舞台。 第5730章 占黎晚的便宜（4） 黎晚的视线在许深的侧脸上落了很久。 她是没有怕过他，从见第一面起就没有。 十八岁时参加黎杰精心设计的宴会，她像一只胆怯的丑小鸭坐在角落里，谁也不认识，茫然地眨着眼睛看向周围。 她在宴会上看到许深了，他一出来，她身边的几个大小姐就喊着“许家太子爷”。 许家太子爷当然不会留在大厅，只出现了几分钟后就再没有下楼。 第一次见到许深，许深在她印象中是翩翩佳公子，黑色西装白色衬衫，五官如雕琢般矜贵，线条分明，目光里透着星光。 许深一出现，前呼后拥，众星拱月，排场十足。 那就是黎晚对许深最初的全部印象。 弹指一瞬。 音乐会很快开始了。 全场寂静。 黎晚挨着许深，有时候，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对古典音乐没有太大兴趣，听着听着就开始打瞌睡，撑了半个小时实在撑不下去，黎晚睡着了。 一开始靠着座椅睡，渐渐儿，脑袋就搁在了许深的肩膀上，睡得很沉。 许深：？ 果然，她这种小门小户长大的女人兴趣爱好很一般，跟他没有共同语言。 他很爱听古典音乐，原以为黎晚多多少少懂一些。 看来，他高看她了。 黎晚睡得很沉，许深一低头就能近距离看到她的脸庞，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 尤其是她那薄薄的嘴唇，如春日的红樱桃，红润里带着雨露的润泽。 许深忽然有一股子冲动。 但，他默默把视线移开，没有再看这个趴在他肩膀上睡觉的女人。 许深一个人听完整场音乐会，直到结束。 听众陆陆续续散了，许深收到司机的短信：许先生，外面下小雨了。 直到人群散去，黎晚还没醒。 许深摇了摇她的肩膀：“黎晚，醒醒，音乐会结束了。” “嗯……”黎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舞台和观众席，“好快啊……” 黎晚睡眼惺忪，迷迷糊糊，这才发现自己离许深很近。 近到可以闻得到他发间的气息，带着草木幽香。 “你还真睡得着。” “我困了……”黎晚还想睡。 “这才几点你就困了？没出息。” “我不爱听古典音乐。” “是我的错了？” “我觉得是。” 许深站起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走了，回家。” 娇小的黎晚跟在个子高大的许深身后，很容易地就被他带出歌剧院，她还昏昏沉沉，跟着许深一直走。 外面，果然下了小雨。 雨不大，缠缠绵绵的雨丝像密密织织的线，一丝丝，一根根，恍若新愁。 “下雨了……”黎晚呢喃，眼睛里还带着没有睡醒的茫茫然。 手被许深扣着，她往他身边躲了躲。 许深个子高，成了她天然的庇护所，替她挡住夜晚的风和雨。 许深低头看了一眼靠近他的黎晚：“你倒机灵。” “我冷。” 许深一把抱住她，把她按在怀里，勾唇：“不如这样？” 第5731章 占黎晚的便宜（5） 他身上那淡淡的男性气息和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再没有雨丝落在黎晚的脸上。 但她挣扎拒绝：“我觉得不可。”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再见。 许深勾了勾唇角，看向被他压得死死的黎晚，这女人在体力上不是他的对手，长得瘦，抱上去一点肉都没有。 在歌剧院门口站了会儿，有雨丝飘到许深的脸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南城夜晚的灯红酒绿，盛世安宁。 司机很快送伞过来接他们。 刚过来司机就看到许深搂着那个姓黎的女人，惊讶极了。 “伞给我。”许深腾出一只手，“你先去车上。” “是，许先生。”司机替许深撑开那柄黑色的大伞，离开。 撑开伞，再没有雨水落在他们的身上。 黎晚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正好撞上许深的下巴，线条冷硬，面容平静：“我想回玫瑰湖，我困。” “知道了。” “嗯。” 许深没再逗她，拥着她的肩膀和她走在这雨中。 黎晚总是下意识离他远点，但每次都被许深拽过来。 他淡淡睨她一眼：“我能吃了你？” 黎晚刚睡醒，没跟他计较，走在他的身边。 停车场不远，上车后，黎晚选择继续睡，她裹着毯子，蜷缩成一团。 这一次，她没有倒在许深的肩膀上，而是靠在窗户边上睡着。 外面的小雨落在玻璃窗上，干净透明的窗玻璃上是密密匝匝的雨丝，模糊了窗户，也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回到家，许深抱着黎晚回了房间。 天天还没睡，许深又陪他玩了会儿才去书房。 助理顾明望给他打电话：“许总，我刚刚传了一份文件到你的邮箱，你看看，京城那边慕氏合作的单子可能要黄了。” “原因。” “没中标，有人提前泄露了许氏的价格，以至于对手压价，慕氏直接跟对手拿货。” 许深脸色很不好看，他打开邮箱，一边浏览一边跟顾明望说话：“还有别的事吗？” “许氏旗下的几部电视剧又被压了，签约艺人遭受打压，都接不到新剧和代言。”顾明望平静叙述，“还有年前出口国外的几笔货被退回，说是质量不过关。” “你这是攒着坏消息一次性说给我听？” “……”顾明望无辜，“许总，是您说……让我少打扰您。” “我爸在澳洲是什么情况，帮我查清没有。” “在查，董事长行为低调，这段时间没有出格行为，基本就是在自己的澳洲别墅附近活动。” “一直跟高梅这个女人在一块？” “是……” “高梅的儿子呢？” “不在澳洲。” 许深没开口，他心里头有数了。 “许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加班？您早点休息。” “嗯。”许深挂上电话。 邮箱里的邮件他还没有看完，疲惫地倚靠在座椅上，这段时间确实耽搁不少事，许氏集团也出了不少事。 内心如有火苗四处窜动，熊熊燃烧，直到心里一片荒芜。 第5732章 占黎晚的便宜（6） 第二天，依旧小雨。 雨水“滴答”“滴答”落在屋檐上，草坪上，玫瑰湖别墅区湿湿漉漉。 天天一个人在家里玩，许深去了一趟集团，黎晚回了自己的出租房。 傍晚时分，黎晚换了一套很正式的黑白色小套装，带上自己这些年的全部证书和资料，打了一辆车去希尔顿酒店。 确实是酒席。 廖文华包了一个厅，来的一桌人看上去非富即贵，只有两个女秘书，其余都是中年男人，各个吞云吐雾，觥筹交错。 黎晚坐在廖文华旁边，不停有人给她敬酒。 黎晚也回敬。 私人酒席也没什么规矩，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各个开始高谈阔论，甚至划拳。 黎晚比较懂规矩，不乱说话，也不怎么开口。 中途，她小声问廖文华：“老师，我想问一下留学的事……” 廖文华喝了不少酒，脸红通通，他拍拍黎晚的肩膀：“放心，包在老师身上，对了，你想去哪所大学来着？” “我前段时间有考虑，主要是欧洲几所学校。” “好，好，欧洲好啊，你看，这位杨老板就在欧洲做生意，他不仅能赞助你出国留学的钱，还能帮你在当地找到工作，拿到绿卡。”廖文华给她介绍。 “那个……有点远，我只想研二结束能顺利出去留学。” “以你的成绩，肯定顺利。”廖文华笑眯眯，看向黎晚，“别的事不用担心，你只要好好考试就行，至于学校的推荐，还有奖学金、出国留学的费用，老师都帮你解决。” “谢谢老师。” “不过呢，老师今天也有事情请你帮忙啊。”廖文华的大手搁在黎晚的肩膀上，轻轻抚摸，镜片底下是一双精明的眼睛。 他喝得醉醺醺，这儿人多，他胆子也很大。 黎晚不自在，多次躲开他的手。 “我不知道能帮上老师什么忙。”黎晚如实道。 “这位钱老板认得了吧？”廖文华指着今天宴席上最财大气粗的一位中年男人。 黎晚点点头。 这位钱老板是今天的焦点，她看得出来，这里所有人都哄着他，好吃好喝招待着。 “是这样的，老师我最近跟钱老板在生意上有点往来……就差签合同了，你今晚上帮我哄哄钱老板，要是把钱老板哄得服服帖帖签了字，我给你好处。”廖文华的手还不停地占黎晚的便宜，眼睛里是好色的光，“这点小事，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黎晚是他带的这一届研究生里最漂亮的，而且家境一般，对金钱怕是不会拒绝。 廖文华摸得透透的，且他知道黎晚没交过男朋友，钱老板最喜欢清纯的大学生。 他前些年给钱老板供过几个女学生，钱老板都非常满意，因此生意一直合作愉快。 虽然那几个女学生一开始扭扭捏捏，但后来拿了好处后都主动想再次傍上老板们，廖文华把她们的心理摸得透透的。 “黎晚，生意成功后，我给你五万的好处费，这还不包括以后的奖学金推优。” 第5733章 占黎晚的便宜（7） 廖文华声音很低，他在跟黎晚说悄悄话呢，满身的酒气：“至于留学的事，包在老师身上，一定让你顺利出国，老师的能力，你信得过吧？” 黎晚这才知道廖文华喊她来应酬的目的。 这是把她当贡品献给大老板拿好处呢。 她突然就恶心起来，她只是没想到廖文华会把脏手伸到她这儿，看来校园里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她的那些学姐，也确实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 “黎晚啊，钱老板这个人很好说话，你只要陪他聊聊天就好，他不会为难你，老师也不会为难你，相信老师。”廖文华给黎晚倒满酒，“来，老师敬你一杯。” 黎晚没有端起酒杯，她知道今天白来一趟。 她微微一笑：“老师，你太高看我了，我嘴笨又不聪明，这要是毁了老师的生意，恐怕得不偿失。” “怎么会呢！你这么聪明，老师一向看好你。” “老师，要不你再另请高明吧？趁着应酬才开始。”黎晚当然不会跟廖文华一起干这种勾当，“我恐怕会让老师失望。” “黎晚，别急着拒绝……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老师相信你。”廖文华压着脾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黎晚看。 这么多年，黎晚是第一个拒绝他的。 一般情况下，家境一般的女生很容易上他的圈套，没想到黎晚会拒绝。 他的面子过不去，但仍然保持宽和。 “老师，不用劝我了，我一定不行。”黎晚明着拒绝。 “你要是不行……”廖文华摸了摸下巴，话中有话，“恐怕很多事情，老师也不行了……我记得你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吧？这是要记过处分的，来个两次记过，你就要被劝退了。” “老师，你明明答应我新学期就让我补考。” 黎晚知道廖文华开始出尔反尔了。 她心里头极度不舒服。 交易是不可能交易的，什么陪钱老板聊聊天，分明就是……陪睡。 她不是小孩子了，且没有喝醉，她有意识。 “黎晚啊，考上南城国际大学的研究生非常不容易，这样要是被劝退，多可惜……而且你读的播音主持，将来找工作是要靠关系的，在南城播音主持圈子里，有我不认识的人吗？”廖文华威逼利诱，步步紧逼。 “可是老师，我有男朋友，陪钱老板聊天……是对他的背叛。”黎晚也不太想跟廖文华撕破脸，她真得不是导师的对手。 她在南城无亲无故，而廖文华在南城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随随便便动用关系都能让她混不下去。 她好不容易考上研究生，不想就这么无缘无故被劝退。 “老师虽然不年轻了，但也不是那么好哄的……”廖文华笑，“你哪来的男朋友？系里的同学都说你没有男朋友，还是单身。而且，就算有男朋友，他也不会知道你做了什么，放心，老师会替你保密。” 黎晚被廖文华步步紧逼，逼到无话可说。 这时，她想起了许深。 第5734章 占黎晚的便宜（8） 他不是说试试好好相处吗？ 那她打电话给他，他会帮的，对吧？ 可能是这段时间一直跟许深朝夕相处，她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她第一时间会想到他。 廖文华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黎晚，你今年才研一，有些事没必要做得太绝对，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且，研究生三年，你要跟着我三年，就算没被劝退，恐怕后面的日子……老师只想说一句真心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黎晚早就拨通了电话。 酒席上觥筹交错，一群男人大声说话，两个女秘书的脸上也都是媚态，甚至有人主动过来调戏黎晚。 黎晚打了电话给许深。 许深正在从公司回玫瑰湖的路上。 在集团一天，他累得还没有吃晚饭，看看时间，已经不早。 黎晚给他打电话在他意料之外。 听到电话那头的污言秽语，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在什么地方。”许深问。 她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廖文华这才意识到黎晚打了电话！ 但已经迟了，黎晚告诉了许深她在的位置，廖文华差点掀桌子！ “黎晚，你这就不识好歹了，开不起玩笑？开不起就滚，别坏了我们的雅兴！”廖文华发脾气，“你刚刚跟谁打电话？报警？” 报警的话，廖文华根本不怕。 而且，什么证据都没有。 但，黎晚的举动让他恼火，这相当于跟他对着干！ 这些年，他用这些招数屡试不爽，但没想到在黎晚这儿栽跟头！ 廖文华喝酒了，指着黎晚就骂。 他直接摔了黎晚的手机！ 众人拉劝廖文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黎晚背起包想走：“老师，我们之间的师生缘分到此为止。” 她敢说这句话，无非是相信许深会帮她，会主持公道，如果许深不帮，她在南城国际大学的学生生涯就彻底结束了，包括以后的职业生涯。 她知道，她也是在赌。 她想起在玩具城的森林探险游戏里，许深问她信不信他。 她愿意相信。 “黎晚，你好能耐，看不出来，敢跟我对着干！你给我听清楚，你明天就可以滚出大学了，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廖文华信誓旦旦。 女秘书过来拉黎晚：“小妹妹，你跟你导师闹什么脾气？你导师是播音主持系的大咖，你老师器重你是你的福气，你怎么有好处不要呢？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小妹妹哟。” “这福气，谁要谁拿走，我不要。”黎晚退后两步，甩开女秘书的手，一双冷漠的眼睛看向廖文华，“老师，你丝毫没有师德，更不懂得言传身教，你不配当老师。你的眼里只有利益和钱财，但这些，我不要，你干的那些勾当，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你也会受到惩罚。” “我还能怕了你不成！黎晚，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试试看！”廖文华警告她，“你在南城不会有好下场，滚出去！谁也别劝，让她滚！” 一时间，包间里闹得不可开交。 第5735章 搂住她的腰（1） 两个女秘书也不敢劝，这小姑娘可真不识抬举，这么多大佬在这里，她还要什么？ 黎晚巴不得离开，她跑去衣架上拿自己的大衣外套。 大衣没拿到，钱老板的手就伸了过来，他抓住黎晚的手，眼睛笑得都眯成了缝隙：“怎么了？文华啊，你干什么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你学生……文华啊，我看你是喝多了。来，来，你叫黎晚是吧？坐我身边，别理你们导师，他喝多了就这个德行。” 黎晚挣脱开自己的手：“我导师他没有喝多，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清二楚。” “不如给我一个面子，黎晚，文华，都别争，看在我的面子上。”钱老板盯着黎晚看，这姑娘真水灵，比廖文华以前送她的小女生都漂亮，而且有脾气，性子倔，很让人有征服欲。 廖文华自然不敢得罪这钱老板，不吭声了。 烫手山芋在黎晚这边。 黎晚坚决不想再当冤大头，她推开钱老板：“对不起，你们继续。” 她不管怎么样都要走。 廖文华见她连钱老板的面子都不给，又骂：“长得有两分姿色就摆谱！我倒要看看你能摆到什么地方去，在南城，你可逃不出我廖文华的手掌心！” 黎晚面色不悦，充满了压抑和不适。 包间里是浓郁的烟味，她喝了酒，眼中带着猩红的颜色。 突然，包间门被踢开。 “廖文华是哪位？在南城排的上号？”许深迈开长腿走过来，身上带着冬天夜色的森寒，眼底是冰冷冷的光。 面对不速之客，一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许深年纪不大，再加上前些年一直在美国，这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一时没认出他。 许深直往黎晚走，用力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来护在身后。 这一刹，黎晚忽然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仿佛不再是孤军作战，也不用再受一屋子人欺负。 许深扫了一眼包间里的人，视线最后落在地上。 黎晚的手机，他认得。 许深弯腰捡起。 廖文华仔细看了他半天，不认得，借着酒劲发狠：“你哪来的滚哪里去，我连我廖文华的名头都不知道？” “哦，你就是晚晚的导师？”许深想起来，嗓音阴恻恻，“欺负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该说你是有能耐还是活的不耐烦了。廖文华，你的名字我记住了，我倒要看看是晚晚在南城混不下去还是你先卷铺盖走人！” “你哪来的？”廖文华开始动手动脚。 许深退后两步。 门外，站着几个便衣保镖。 许深不喜欢自己动手，他的手只拉着黎晚。 “收拾他，好好收拾。”许深下令。 几个保镖从外面进来，严肃的脸上不苟言笑，准备动手。 钱老板也有几个保镖，两方保镖面对面站着，互不相让，随时准备干架。 姓钱的毕竟在商场上混过，瞅着许深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没敢轻举妄动。 “这位先生，不如咱们交个朋友。”钱老板递出名片。 第5736章 搂住她的腰（2） “我许深不喜欢跟人交朋友。”许深正眼都没瞧姓钱的，这种小公司的暴发户，他瞧不上。 在南城，他许深可以瞧不上任何人。 许深指着廖文华命令自己手下人：“给我动手！” 说罢，他拉着黎晚出去。 身后传来打砸的声音，闹得很大。 黎晚担心，但许深拉着她就走。 渐渐的，背后的声音听不见了，只有走廊上还剩下他们的脚步声，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下楼，司机在等。 黎晚身上的酒气让许深不爽，他冷冷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好气：“原来你说晚上有事，就这种事？上杆子出来陪人喝酒？” “他是我老师，他打电话给我，我当然得来。” “你跟我顶什么嘴，你要有能耐就不会打电话给我！” “我只是说了事实，我没有跟你顶嘴。”黎晚觉得他好烦，不想理会他，坐一边生气，“你可以不来的。” “你能不能给天天做点榜样？” “我给天天做的榜样不好吗？今天晚上的事也在我意料之外，说白了，我也是受害者，你为什么把脏水泼我这儿？不指望你好言好语，但你可别扯我伤口。”黎晚更生气。 “你也就只敢跟我顶嘴罢了。”许深命令司机，“开车，回玫瑰湖。” “我想回家。” “你家挺多啊，你回哪个家？”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我想回那里。” “你不怕廖文华找上你？” 黎晚不吭声了。 她怕。 没等许深再开口，她哭了。 也不是怯懦，就是想哭，哭着哭着就能发泄情绪。 有情绪要是不发泄，她会很难受，又不能打骂许深。 许深抽出纸巾用力替她擦了擦眼泪：“你哭什么哭，一有事就哭。” 说完，许深打了电话给自己助理，又打了几个电话给播音主持圈子里的大佬。 南城的大佬们当然会给许深面子，毕竟许家太子爷，许广丰在南城德高望重。 许深可算了解到这个廖文华是谁，南城国际大学播音主持系的主任，在南城垄断了不少播音主持类的生意，挺有钱，也挺好色，可谓是毫无师德，为老不尊。 这种人许深就没怕过，直接让人把廖文华给薅了。 车子开到玫瑰湖。 许深差不多处理完黎晚的事，转头看向蜷缩在一旁的女人：“今天晚上的事，我帮你摆平了。” “谢谢。”黎晚委屈地挤出两个字，闭着眼睛，靠着窗户。 “我不喜欢口头道谢。” “那我怎么谢你？” “以身相许。”许深心情还不错，“别的，我都不接受。” “那你跟廖文华有什么区别？等你到他那个年纪，怕是比他还油腻。” 许深：？？？ 车停下，许深笑了：“那看来，现在我在你心中跟廖文华有区别。” 黎晚没开口，撇撇嘴，也没多大区别。 许深把车后的隔板拉下，靠近黎晚，手指头勾起她低着的小脑袋，捧起，修长的手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 黎晚那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通通的。 第5737章 搂住她的腰（3） 车内灯光晦暗，只有零星的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 司机打开车门离开。 车内只有许深和黎晚。 “黎晚，跟一群老男人周旋，你还嫩了点。幸好你今天及时给我打电话，不然……”许深没再说下去，她自己心里有数。 黎晚也有被吓到，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她有被勾起五年前的恐惧。 只是没想到，今时今日，她会打电话给许深。 许深的手指头勾着黎晚的下巴，轻轻摸着，黎晚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在他的瞳孔里显得格外有趣，像迷途的羔羊，又像是白雾里的麋鹿，飘忽不定。 许深喉咙一动，咽下冲动。 松开手，他淡淡道：“下去给我煮面，我没吃饭。” “我也没吃多少，光喝酒了。” “那就去煮面。” “好了，知道了。”黎晚轻轻应着，下车。 临走前，她扒着车门，问他：“我会被学校开除吗？” 她的眼睛里是扑闪的光，正准备下车的许深动作微微一顿：“上什么学，回来教天天。” 黎晚果断摇摇头：“我好不容易考上了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出国留学？” “嗯。” “然后呢？” “你管那么多，我就想知道，我会被学校开除吗？” “你的事，问我干什么？”许深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从另一边下车，摔门而去。 风中，黎晚略有些凌乱，至于吗？ 她就是想问一下，毕竟是他自己说都处理好了。 黎晚给许深煮了面，也给自己煮了一碗。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夜晚的玫瑰湖总是带着安宁的平静。 许深的手机一直在响，但他没接，安安稳稳吃完一碗面，抬头时，他在白色的雾气里看到黎晚那张还带着醉意的脸，面若桃花。 “好吃吗？”黎晚问道。 “还行。” “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煮一碗。” “留着，改天再煮。” “哦。” 黎晚也慢吞吞吃完面。 许深没等她，回了卧室洗澡。 今天在许氏一天受了不少气，许氏的高层大多还是不服他，他说什么都不听，以至于所有推行的公司改革计划全部搁置。 那几个高层大多跟了许广丰一辈子，只听许广丰的意见，只愿意按照以前的模式行事，不管他做什么调整，他们就是不听，甚至还向许广丰打小报告。 许深恨得牙痒痒，总有一天他要把他们几个全都调出许氏。 洗完澡，顾明望忽然打了电话过来：“许总，你上次让我调查的事，有眉头了。” “哪件？”许深蹙眉，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 事情太多，他记不清了。 “项链。” 许深这才记起来，项链的事。 嗯，天天给黎晚买的项链，不见了。 她大概以为没有人注意到。 “许总，那条项链价值不菲又是限量款，一出现在市场就被我查到了，有人卖掉了它，买主说，他花了十万。”顾明望道，“许总，跟您猜测的差不多，是被卖掉了。” “谁卖的。” “买主说不清，他也是托人买到的。” 第5738章 搂住她的腰（4） 顾明望顿了顿，又道：“这种交易，一般在黑市，查不到卖家。” 许深当然知道。 良久，许深未发一言。 顾明望只好主动问自己老板：“许总，还有别的事吗？” “我爸那边怎么说。” “许董还在澳洲，最近主要是旅游和出海钓鱼，基本是不问世事的态度，陪他的人还是高梅。” 高梅是许广丰多年的情人，这个事，几乎整个许氏都清楚。 同样，许夫人也清楚。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陆蕾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梅的儿子高永呢？” “没有回澳洲，不清楚行踪，不在高梅身边。” “行了，我知道了。”许深挂上电话，面色凝重。 他心里头有许多事在躁动，一时间，眉头紧拧。 心情太过复杂，许深在书房抽了几支烟，去了天天的卧室。 天天睡觉了，他轻轻打开壁灯，坐在床边看着儿子。 睡着了的天天又安静又乖巧，抓着小被子，一动不动。 许深替他掖好被子，低头，宽厚的掌心抚上天天白皙干净的脸颊。 小家伙的脸蛋儿软软的，许深的心口有泛动涌起的洪流，他低头亲了亲天天的额头，瞳孔里是深沉的慈爱。 良久，他轻声道：“乖乖睡觉，爸爸会保护你。” 又在床边坐了会儿，许深才重新回书房。 别墅很大，一到夜里头就变得特别安静，寂寞无声，连落叶被风吹起刮着地面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最闹腾的大概只有闹闹了，小家伙跑来跑去不肯睡觉，甚至跑到许深的书房。 许深一贯不喜欢宠物，之前也一直不准天天在家养闹闹，直到这次天天出院。 偏偏这小东西喜欢往他身边靠，许深用脚尖碰了碰它，它还试图顺着许深的腿往上爬。 “小东西。”许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小宠物，怎么看着那么像黎晚？ 闹闹依偎在许深的脚边，时而趴着，时而站起来。 夜晚的书房，灯光依旧。 …… 天天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冬天也一天天暖和起来。 临近开学，黎晚得知廖文华不再担任她的导师，而且廖文华离开了南城国际大学，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班级群里炸开了锅，但都以为廖文华不再当老师，出国做生意去了。 黎晚知道真相，没吭声。 她也再次感觉到了南城许家的实力，真得不是说说而已，许深比他想象中地位更高。 难怪他们都叫他太子爷。 黎晚有压力了。 每天跟许深生活在玫瑰湖别墅，她真得有压力。 临开学前黎晚还获得了补考的机会，也见到了她的新导师，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只要一开学，她的生活就回到了正轨。 天天重新回到了幼儿园，他每天有人接送，不用黎晚操心。 许深也变得忙碌起来，但他每天不管多忙都会回家。 这一天，黎晚下午没课，早早来到玫瑰湖给天天做晚餐。 傍晚，天天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回家。 第5739章 搂住她的腰（5） 天天一进门天天就喊：“妈妈呢？妈妈在哪里。” 他到处张望，直到在厨房里看到黎晚，他高兴地扑上去：“找到妈妈啦！”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黎晚停下手里的活，帮他解下小书包。 “今天是爸爸去幼儿园接天天回家的哦。”天天扑闪着大眼睛。 果然，随后许深也进了家门，黎晚看到他在门口换鞋子。 黎晚摸摸他的小脑袋，这也值得高兴成这样啊。 许深听见了天天大喊大叫的声音，淡淡道：“我要是以后每天接你放学，你岂不是得上天？” 天天哼唧：“你做不到的哦。” 许深：“……” 行吧，他确实做不到。 许深走到厨房，看到在下厨的黎晚：“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你今天放学挺早。” “我今天下午没课，正好去超市买了天天爱吃的东西。” “可有我爱吃的？”许深故意问。 “我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黎晚没睬他，转头继续去看锅里的鸡汤。 许深走到黎晚的身后，伸出手搂住她的腰，故意抚摸两下，低头，看向她的侧脸：“这么久了，还不知道？” 黎晚犹如触电，那一瞬间浑身如有电流袭过，手里的勺子掉在锅里。 许深没等她有所反应就放开了手：“鸡汤里放点枸杞，味道会更好。” 说完，许深出去了。 天天小朋友站在门口，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他捂眼睛跑开。 老师说，小朋友不能看不该看的。 他还是个小朋友。 晚上。 餐厅里气氛很好，黎晚宠溺地喂天天吃好吃的，许深照例不准她这么惯着天天。 每次吃饭都要为这个事争吵一番，一开始黎晚会怼许深，现在也不管了，许深在她眼里就是纸老虎。 天天又不会因为喂个饭就学坏。 天天这小家伙看上去胆子就小，不是会学坏的小孩。 久而久之，许深也不管了。 天天每次都是挨着黎晚坐，他最喜欢跟黎晚说幼儿园里的事。 “妈妈，幼儿园里又多了几个小动物。” “是吗？多了什么？” “孔雀，小浣熊，还有加菲猫。” 黎晚知道他们幼儿园不定期会有小动物过来交流，给小朋友们观察写生写日记。 她笑问道：“那天天最喜欢什么？” “天天最喜欢闹闹，天天很专一。” 黎晚笑起来，闹闹要是能听懂天天说话得感动得泪流满面。 吃饭时，许深接了几个电话。 搁下电话，他平静道：“我过几天要出差，你在玫瑰湖好好照顾天天。” “去哪里呀？国内还是国外？”黎晚随口问。 “京城。” “哦，那有点远。” 许深没多说。 黎晚也没再问。 天天习惯了许深出差，他不停地交代许深：“爸爸，你要给天天带礼物，你带什么天天都会喜欢。” “知道了。” “爱爸爸。” 许深捏了捏他的小脸。 黎晚已经习惯了在玫瑰湖的生活，许深还特地让人给她收拾出一间书房，她每天晚上都会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 第5740章 搂住她的腰（6） 看书饿了，她会自己去厨房做点夜宵。 她在玫瑰湖是客人，从来不敢麻烦这里的佣人。 如果看到许深书房的灯还亮着，她会顺便送点夜宵给他。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许深爱吃什么，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给他送一点，久而久之，她看到哪些剩下了就知道他哪些不爱吃。 今晚上，她在书房看完书，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准备下楼。 路过许深书房，她轻轻敲门：“你要吃带你什么吗？我去厨房帮你带。” “给我下一碗馄饨。” “好。” 举手之劳，黎晚没推辞。 楼下，值班的佣人在，见她过来也不大理睬她，神情淡漠，更谈不上帮忙。 冯管家始终保持着礼节上的客套，但不会主动过问她的事。 黎晚去厨房给许深煮馄饨，又给自己泡了一杯牛奶。 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她把馄饨亲自送到许深书房：“你的。” 许深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他的面前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因为工作太投入，咖啡早已凉了。 “搁着。”许深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屏幕。 “你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有，你晚上最好不要喝咖啡，会睡不着觉。”黎晚觉得他也挺拼命的。 “我不喜欢被人管，你最好少说两句。”许深修长的手指头敲着键盘，嗓音寡淡，目光深邃。 “我只是为天天着想，看来你从来没有替别人考虑过，天天要是知道你这样拼命，他会难过。” “他懂什么，除非你乱讲。” “……”黎晚感觉跟他没办法沟通，“随便你咯，你要是身体垮了，你儿子就是别人的咯。” 许深：？ 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你怎么不说我家产也是别人的了？” “……” “出去！”许深嫌她聒噪。 “那你记得吃馄饨，别凉了，好歹是我花时间煮的。” 说完，黎晚出去了。 谁要关心他，她还不是怕自己煮的馄饨浪费了。 黎晚回自己卧室，她喝着牛奶，给天天织了会儿围巾。 围巾快要织好了，天天会喜欢的。 …… 许深去京城出差的那几天，南城在下雨。 下雨时，雨珠子淅淅沥沥敲打玻璃窗，窗户外笼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萧瑟的冬季还没有过去，天气很冷。 课上，黎晚有些走神。 也没想什么，但心里头很乱，像丝线缠绕心口。 她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偶尔也会玩手机。 舍友邵晴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声：“黎晚，你在想什么？难得看你开小差。” 黎晚一惊，这才想起还在上课呢，她摇摇头：“在想晚上吃什么。” “自从你搬出宿舍后，我们都很久没有聚餐了，晚上出去吃烧烤？” “不了，我今天好像没有胃口。” “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要不是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我还以为你得了相思病。”邵晴调侃她，她也没认真听讲，在玩手机。 “嘘，听课了。”黎晚正襟危坐，继续听导师上课。 第5741章 搂住她的腰（7） 下课后，黎晚又去广播室做播音稿。 今天的校园新闻播报是她，她撑着伞来到影音室，放下背包，调好音，开始播报新闻。 中途，播音被学生会主席陈莹掐断。 黎晚半天才茫然抬头：“怎么了？” 陈莹抱臂倚靠在桌子边，居高临下看着黎晚：“你能不能专心点？你今天的播报断断续续，一点都不流畅，你做准备了吗？” “我知道了。”黎晚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 “行了，今天不用你报了，让小佳来。” 说完，另一个女生就顶替了黎晚的位置，开始播报校园新闻。 黎晚收拾自己的东西，默默离开影音室。 还没走远，背后就听到有女生议论纷纷：“你们听说没有，这个黎晚搬出了宿舍，早就不在学校住宿了。” “没听说，她也没什么存在感。” “年前搬出去的，我听人说，学校门口总是有豪车来接她，而且车子经常不一样，最常见的是一辆宾利。” “还有这事？她家境不是很一般吗？” “这还用说啊，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原因了。” “看不出来，她居然是这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不是，真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 黎晚悄悄离开。 她可真得对许深恨得牙痒痒，早说了不要他的车来接，这下好了……她要出名了。 好在没人敢扒许深，她背后这“金主”也不会有人查到。 黎晚撑开伞。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如断线的珠子，落在她碎花雨伞的伞面上。 她给玫瑰湖的司机打电话，让他不要再来接她。 结果，电话刚挂断十分钟，许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怎么了？司机跟我说你不想去玫瑰湖。”许深在京城谈生意，抽空打了个电话给黎晚。 “没有，我的意思是，不用派车来接我，我自己去。” “南城下雨了。” “下雨我也可以自己去。” “这是跟谁闹脾气呢？” “没闹，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去。” “你不会是闹我没亲自去接你吧？”那头，传来许深的低笑，他低沉性感的嗓音格外清冽温润。 “我不跟你讲了，雨下得大，我还要走路。”说完，黎晚把电话挂了，脸颊有微微热。 要不是他天天派车接她，她也不会被同学编排。 虽然她不在乎，但心里头膈应。 黎晚撑着伞，鞋子都湿了。 雨很大，她沿着校园长长的路走向校门口，冷风灌进她的衣领，她低着头，默默往前走。 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树木，还没有到春天，枝丫间都是空荡荡的痕迹。 天黑了，路上人不多，路灯亮起，地面水洼里是亮晶晶的光。 她自己打车去了玫瑰湖。 要不是天天在，她也不乐意去，这几天因为许深不在家，那里的佣人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路上，许深给她发微信。 许深：别任性，许家佣人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你告诉我。 黎晚看着他的头像发呆。 许深的头像是深蓝色的天空。 第5742章 搂住她的腰（8） 她的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世界很安宁。 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好一会儿，她回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 许深：反正我不在南城，你可以无法无天。 黎晚：我又不是天天。 许深：你比天天还难管。 黎晚：…… 并不想理睬他。 她点开许深的头像，这人的朋友圈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假的像个小号。 南城的雨下得越来越大，出租车在雨幕中穿梭，如一只雨燕穿过四海八荒。 车子一直开到玫瑰湖的地下停车场。 许深的家干净又温暖，黎晚熟悉地换好衣服和鞋子，天天听到动静，直扑进她怀里。 “妈妈回来了！” “宝贝，在家干什么？” “跟闹闹玩。” “想妈妈吗？” “想……也想爸爸。”天天靠在黎晚怀里，“爸爸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天天想给爸爸打电话。” “好，妈妈帮你拨他的电话。”黎晚用自己的手机打给许深。 许深还以为是她打过来的，结果一接起就听到天天的声音。 天天抱着手机跟许深聊了很久。 聊到许深想挂电话，天天才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吖。” “不如你把手机给你妈妈，问问她什么时候想爸爸回家。” “那天天帮你问问。” 天天迈开小短腿，跑到黎晚面前：“妈妈，你想不想爸爸回家？” 黎晚：“……” 这什么问题？ 是许深教小孩子问的？ 真是。 天天摇着她的胳膊：“妈妈，你快告诉爸爸你想他，他现在特别想你。” 许深：？ 黎晚觉得天天被许深带坏了。 她拿过手机：“不要教坏小孩子，你该回家的时候就回家。” “你要是不想我，我就不回去了。”许深故意逗她，总觉得特别有意思。 “我不想你，你就留在外头吧。” 黎晚要挂电话。 天天急哭了：“妈妈，你怎么可以不要爸爸了，他不可以一直在外面，会被人欺负的……妈妈，你快让他回来……” 许深在那头勾了勾唇角：“说真的，我还挺想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限魅惑，像春风过耳，满是绕指柔情。 黎晚再一次愣了愣，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天天一个劲在这头喊“爸爸快回家”，黎晚脸颊微红，急躁地放下手机：“你早点回来就是，我们吃饭了。” 她挂断电话，领着天天去吃晚饭。 夜色安宁，窗外是冬日的小雨，朦朦胧胧的水汽氤氲在半空中。 “天天，等会儿妈妈把新围巾送给你，织好了。” “现在就要。” “吃完饭才可以。” “那天天就快点吃饭。” “乖。” 饭后，黎晚给天天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又带着他在儿童房里玩了很久。 冯管家晚上跟许深汇报家里的情况，不可避免会提到黎晚。 “许先生，黎小姐太惯着小少爷了。”冯管家素来严肃，这次也不例外。 “哦？怎么个惯法。” “一直领着小少爷玩，小少爷也不爱写作业了，兴趣爱好也都耽误了。” 第5743章 搂着她的腰（9） 冯管家语速很慢，一五一十说给许深听：“以前小少爷不挑食，但只要黎小姐在，小少爷就特别挑食，蔬菜不爱吃，黎小姐也惯着。” “再有就是小少爷不想上兴趣班，只要跟黎小姐撒个娇，黎小姐就不让他去了。” “有这事？” “有。” “我知道了。” 许深挂上电话。 黎晚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在陪天天玩球，天天只要跟黎晚呆在一块就特别疯，特别闹，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他还跟妈妈一起做小手工，玩拼图，他还把跟爸爸妈妈拍的合照装在了相框里。 他们只拍过一次合照，就是游乐园那一天。 黎晚看着相框里的照片发呆。 那一天，她记得自己的心情很沉重，那些沉重表现在眉眼里，但拍照时她还是挤出了漂亮的笑容。 许深站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腰，只不过照片里看不到许深的动作，天天挡在了他们前面。 她只跟许深拍了这一张合照，没有别的了。 她想起，他们结婚证上的照片都是陆蕾找人合成的。 假的东西终究真不了。 外面下着雨，黎晚有些心不在焉。 偶尔转头，那漆黑的夜色便会落在她的瞳孔里，静默如水。 唐景州给她发了微信。 黎晚坐在落地窗前，她开了一瓶许深的红酒，喝着酒，慵懒地靠在座椅上，脚上是一双毛茸茸的粉色兔子拖鞋。 唐景州：睡觉没有？ 黎晚：还没有。 唐景州：你还记得这个不？ 他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条灰色的围巾。 黎晚心口一跳，记得，当然记得。 高三的时候，唐景州总是帮她辅导作业，她偷偷织了这条围巾给唐景州，没想到他一直留着。 黎晚：唐哥哥……你还留着它，好多年了。 唐景州：每年冬天我都会戴。 黎晚：配不上唐哥哥的身份了…… 唐景州：我什么身份？ 黎晚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唐景州：等哪天你送我一条新的，我才会丢掉这一条旧的。 黎晚：其实……可以丢掉了。 唐景州：我偏不呢？ 黎晚沉默，半晌，她打了一行字给唐景州：唐哥哥，我可能不太想出国留学了。 唐景州疑惑，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他当然得问问，直接道：为什么？ 黎晚：没有太多为什么……大概就是恋家，不想离开南城了。 唐景州：恋家？ 这个理由，别人信，但唐景州绝对不信。 他们是邻居，黎家怎么样，他还能不知道吗？“家”这个字对于黎晚而言都是残忍的。 黎晚：这些年我都没有离开过南城……现在没离开，将来也不想离开了，而且我的专业，研究生毕业足够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唐景州：那你当初又为什么想留学？ 黎晚半天没有回应。 当初……想出国深造，想拥有一个更好的自己，可她现在不想出去了。 唐景州：别心血来潮，再考虑考虑，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我能帮你。 黎晚：我知道了。 她不想再考虑。 第5744章 搂着她的腰（10） 和唐景州的聊天没有持续太久。 黎晚放下手机，修长的腿靠在干净宽大的落地窗前，她晶亮的瞳孔里是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滴敲落在窗户上，深夜的别墅外笼起一层轻纱似的薄雾，让人看不清更远处的景色。 …… 南城下了好几天雨。 许深回南城的时候，雨还在下，整个城市湿气很重。 飞机是晚上九点到的机场，许深回别墅时已经近十点，很晚了，天天房间里的灯早就熄灭。 “许先生，您要吃点什么吗？”佣人给他递上热茶，接过他手中的大衣。 许深没喝，直接上楼。 走到黎晚的小书房，他看到灯还亮着，旋开门。 木质书架前的书桌上，黎晚趴着睡觉，面前还隔着一本专业书。 她一不小心睡着了，睡得正香。 黎晚也不知道许深今天回来。 许深放轻脚步声走过去，手指头撩开她脸侧落下的碎发，黎晚那张安静红润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睫毛纤长，嘴角微微翘起。 黎晚年纪不大，脸颊上带着几分干净的学生气。 她穿了一套深蓝色的睡裙，肩膀上披了一条米色针织毛毯。 许深搁在她脸颊上的手迟迟没有移开，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窗外是“滴答”“滴答”的小雨，窗内是温暖如春的安稳。 他这次回来得很急，在京城把合同谈妥后连夜坐飞机就回来了，要在往常，他必然会在京城停留几天。 许深弯腰抱起黎晚，抱着她去卧室。 黎晚一直没醒，被他抱到床上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很快又闭上，喃喃道：“好像看见许深了……” 说完，她又搂着被子睡觉。 许深：“……” 他又去了天天的房间。 小家伙睡得更香，一动不动，白胖胖的脸蛋粉妆玉琢，可爱极了。 许深在他的床边坐了一会儿，小家伙也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睡得可香，偶尔嘴角上扬，笑起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许深什么事都没做，就一直看着小天天。 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他的心胸。 直到顾明望给他打电话，他才悄悄离开天天的卧室。 第二天一早，黎晚亲自做了早餐。 她得知许深回来了，才知道昨晚上不是做梦。 她给他做了煎蛋，因为她发现他挺爱吃这个，还学着给他磨了咖啡。 许深一大早下楼就逗着天天玩了会儿，父子俩这才坐在一起吃早饭。 “爸爸，今天这些都是妈妈做的！”天天的脸上满是骄傲，“天天好喜欢，爸爸你喜欢不喜欢？” “嗯。”许深应了一声，拿起筷子。 黎晚坐在一旁给天天夹了他爱吃的蟹黄肉包子：“多吃点，吃完去上学。” “爸爸，你终于回家啦！天天好想你！妈妈也好想你！”天天巴拉巴拉开始说，“天天每一天都在想你，妈妈跟天天一样！” 黎晚：“……” 能不要乱讲嘛，她很不好解释的啊！ 许深勾了勾唇角：“有多想？” 天天转了转脑壳：“做梦都想。” 第5745章 搂着她的腰（11） “那你妈妈有多想我？”许深故意问天天。 “这个天天就不知道了。” “不想，想你干什么。”黎晚吃着早餐道。 “哎！”天天哄着许深，“爸爸，你不要信，妈妈在骗你，她很想很想你的，你不在家，她都吃不下饭，经常只吃几口。” “是吗？”许深的眸子转到黎晚身上。 黎晚敲天天的小手，板起脸：“不准乱说话，吃早饭！再不吃就冷了！” “噢！”天天坐在椅子上晃着他的小腿。 好开心哟。 这一天，许深和黎晚一起送天天去幼儿园，看着天天进入学校后，许深又让司机开车去南城国际大学。 “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去。”黎晚想下车。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许深幽邃的五官上是儒雅温柔的神情，他勾唇：“我偏要送。” “你不讲理。” “嗯，没那么讲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们……认识五年了，对吧？”许深靠近她，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脖颈间。 黎晚脸颊滚热。 她躲开。 许深却一直靠近她，把她脸红得说不出话来，他才放过她。 小丫头，跟他比，还嫩了点。 他在风月场上见过的世面比她读过的书都多。 黎晚不想睬他。 好在顾明望给许深打了个电话，许深这才把心思收回去。 偶尔，黎晚会侧过脸看向他。 多日不见，他还是老样子。 黎晚对金融业不太懂，也不知道许深在说什么，她一个词都听不懂。 没多久车子就到了学校，许深放下手机：“我送你进去。” “不要，会被我同学瞧见。”黎晚背上包，拿了雨伞，执意不肯。 许深哪是那种容易拒绝的人，扣住她的手腕：“我拿不出手？” “不是这个意思，我同学瞧见后又要误会，毕竟我们没什么关系。” “那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关系？”许深一双眸子就盯着她那薄薄红润的嘴唇看，他倒要听听她会说出什么话。 “我们没关系。” “哦？”许深笑出声，“吃喝在同一个屋檐下，又在一张床上睡过，还有一个儿子，说出去，谁会信我们没关系？” “不是这样。”黎晚有点急，“我要迟到了，你快松手。” “不。”许深偏不，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细腻的手腕，“除非你说清楚我们究竟有没有关系。” “有有有，行了吗？” “嗯，什么关系？”许深循循善诱，非要逼着她开口，不放她下车。 “前夫。” “……”许深脸色瞬间就变了。 黎晚缩回自己的手，开车门，撑开伞，离开。 但她还是没逃脱，许深追上来，夺过她的伞握在自己手里，和她并肩从大门口进学校，沿着校园内长长的路一直走。 往常天气好的时候黎晚会骑自行车去宿舍或者教学楼，今天清晨，她就这样和许深一直走在路边。 黎晚拉高围巾遮住脸。 许深：？ 跟他站一块很丢人？至于？ 雨水纷纷，校园路边有一些绿草从泥土地里冒出芽来。 第5746章 我是你男朋友（1） 许深个子比黎晚高很多，她没有他走得快，许深便放慢脚步，照顾着她的步调。 路边有很多花开了，开得最灿烂的是迎春花，黄色的花朵，迎接风雨。 这条路很长。 黎晚静默地走在许深身边，并肩走着。 还从来没有人陪她走过这一条路，从这头到尽头。 许深一身黑色长大衣，系了深蓝色的领带，白雾细雨中，他那精致的五官愈发细腻柔和，就连平日里硬朗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温和许多。 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说话。 他们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还有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许深问。 “说什么？” “你跟我就一点没有要说的？” “你不是一直说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许深没跟她计较，“你的新导师怎么样。” “挺好的，廖文华呢？” “关心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你把他怎么样了……”黎晚觉得吧，以他那强硬的做事风格，廖文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没怎么样，只是让他在南城混不下去了而已。” “哦……我挺好奇，如果哪一天我惹你不高兴了，会是什么下场？”黎晚的眼睛里亮晶晶。 “你是五岁吗？这也好奇，那也好奇，好奇心害死猫。” 许深没再说，问了她一些学习上的事。 黎晚一一答了。 路上时不时有学生走过，清晨的校园很是热闹。 黎晚和许深并肩走着，很长时间，黎晚都习惯性低头走路，娇小的身躯挨着许深，没有被雨淋到半分。 再长的路都有尽头。 教学楼下，黎晚跟许深告别，漂亮的长睫毛上挂着雾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明媚的光，像极了春日的暖阳，又像那满天星辉。 “我要进教室了。” “嗯，你进去，我会回去。” “嗯，拜拜了。” 黎晚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翕动，她冲许深挥挥手。 她沿着一道台阶走上去，又转过头，看到许深还撑着伞站立在原地，她定了会儿，弯了弯唇：“不早了，你早点去公司吧。” “晚上要我接你吗？”许深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不要！”黎晚果断拒绝，谁要他接！ 台阶下，朦胧的水汽里许深的脸上是好看的神情，他眯起眼睛：“几点下课？” “我不会告诉你的。” “行。”许深可没勉强，“我晚上去芝兰家给天天买奶酪，你要不？” “那顺便给我带一盒他们家的提拉米苏小蛋糕。” “行啊。”许深同意。 黎晚心满意足。 芝兰家离大学城太远了，她难得才能去一次，既然许深顺路，她就要一盒蛋糕。 上课时间快到了，黎晚小跑离开，背影消失在走廊上。 越来越多的学生出现在教学楼，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许深，但一群学生自然没有人认得他。 许深在雨中站了会儿才离开。 他没有再走回校门口，直接让司机把车开进来。 第5747章 我是你男朋友（2） 出差回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许深都没再出去。 他每天早出晚归，推掉了许多应酬，尽心尽力陪着天天。 有时候他会像上次一样送黎晚去学校，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黎晚走在校园里没办法再用围巾遮着脸，只好跟他并肩走在一块。 她不让许深送，许深偏偏要送她。 而且，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她的课表，有时候晚上也会来接她。 这一天傍晚，许深过来的时候给她顺路带了一杯葡萄芝士奶茶，热乎乎的奶茶递给她。 黎晚只好接过，不喝又可惜哟。 照例走在那条长长的道路上，路边的树木已经开始吐芽，嫩绿的芽儿一洗冬日的颓废，焕发出新颜。 春天到了。 许深走在她身边，双手插在黑色长大衣口袋里，步履悠闲。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奶茶好喝？” “嗯。”黎晚喝得挺开心。 “不明白有什么好喝的。”许深是真不明白，他去买的时候，店里总是挤满了人，多数是女孩子。 “你不明白的东西多了去。” “……”许深睨了她一眼，“我又招你了？阴阳怪气。” “嘿嘿。”黎晚笑起来，倒也没有，她今天心情还不错，奶茶真得好喝。 喝了一半她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看你喝过。” “然后你记住了？” “我许深过目不忘。” “……”黎晚觉得他开始不要脸了。 学校灯光璀璨，教学楼和路边都是明亮的灯。 天边还有一丝丝深蓝的颜色，夜幕拉开，路上的人却不见少，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 “许公子，有个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 “因为你长时间用不同的豪车来学校接我，我现在名声很坏，都说我被金主包了。” “不同的豪车？那下次我注意点。”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黎晚气呼呼看着他，她的重点不是后面吗？！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解释。” “不熟，没必要。” “既然没必要，你放心上干什么。” “我没放心上，就是告诉你一声，希望你注意影响。我一个学生，名声坏就坏呗，反正过两年都毕业了，你不太一样，你不怕被人拍到？” “只要你不炒作，就没人敢拍我。” “我炒作你干什么，我一个学生。”黎晚觉得他不可理喻，很不好沟通。 再说下去，都快成她的错了吧。 “那下次再有人这么说，你就好好解释。”许深不以为然。 “解释什么？” “就说……”许深忽然停下脚步，面对着她，眼眸深邃，“我是你男朋友。” 黎晚的心口跳停一拍。 晃神间，手里的奶茶被许深抢过喝了一口：“味道还行，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说完，他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往前走，留下目瞪口呆的黎晚。 风声过耳，春日靡靡。 许深走远了。 走到半路见黎晚还没跟上来，转头，沉声：“跟上。” 黎晚看了看手中的奶茶，喝还是不喝？ 第5748章 我是你男朋友（3） 黎晚跟上去。 夜色衬托下的许深风度翩翩，身影被路灯暖黄色的光拉得很长，光影交错之间，他的眼底是如星子般的亮泽。 “你对我们学校好像挺熟。”黎晚道。 “这个校区，我来过很多次。” “来干什么？” “你觉得呢？” “泡女大学生吧。” “哦？你这样的？”许深忽然从大衣口袋里抽出右手，抓住她的左手。 一开始，他的大手只扣住她的手腕，慢慢儿往下移，扣住她温热细腻的手指。 黎晚脸颊一阵燥热，这是头一次被一个男人牵住手，心脏跳动很快，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许深那修长的手指头绕着她的指尖，轻轻缠绕，挠得黎晚心痒痒。 黎晚想躲开，偏偏他又扣得紧。 许深轻笑，笑出声。 黎晚低着头，好长一会儿时间都没有抬头，脸颊滚热，红通通的。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许深带着黎晚回玫瑰湖。 看到玫瑰湖别墅区的桃花开了，黎晚这才想起，她在这儿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眨眼间，冬去春来，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一回家天天就会冲他们飞奔过来，先抱一下妈妈，再抱一下爸爸，殷勤地帮他们端茶递水拿拖鞋。 “天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兴趣班？”许深问。 “天天不想上，天天想跟爸爸妈妈玩。”天天在沙发上抱着闹闹打滚，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许深，卖萌。 “天天玩能有出息？我看，从下周开始，每天晚上去上兴趣班，我帮你安排好，还是以前的课程，钢琴、跆拳道、围棋……” 天天捂耳朵：“不要听不要听，天天头好痛。” 许深扯开他的手：“又开始无法无天了。” 黎晚也过来哄：“天天听话，要好好学习，这样长大后才能成为优秀的男子汉。” 天天撅着嘴巴看向黎晚：“像爸爸一样吗？” “呃……”黎晚无言以对，这……不太好吧？ 许深挑眉：“嗯，像爸爸一样。” 天天一脸嫌弃：“那不太好。” 许深：？ 天天从沙发上跳起来，踩着软绵绵的沙发垫：“天天要比爸爸优秀！” 黎晚张开双臂：“别摔着，下来，我们该吃晚饭了。” “就这么说定了，从下周开始，让冯管家每天晚上送你去兴趣班。”许深不容反驳。 天天又拗不过他爸爸，嘟着小嘴，耷拉着小脑袋。 每天晚上跟爸爸妈妈玩游戏的快乐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晚上，等天天睡觉后，许深把黎晚叫到书房。 黎晚刚刚洗过澡，身上是玫瑰沐浴露的香气，头发松松地扎着，穿了件深紫色睡衣，眼神里有几分困倦。 她好不容易把天天哄睡着了。 天天最近越来越爱撒娇，没人哄不睡觉。 “有什么事吗？”黎晚走到落地窗边，看向站立在一侧的许深。 许深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黑色睡袍，修长的脖颈下是性感的肤色，他转过头，倚靠在窗户边，双腿交叠。 窗外漆黑的夜色给他的身影更添了几分朦胧。 第5749章 我是你男朋友（4） “天天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你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许深嗓音平和，看向面前这个娇柔瘦小的女人。 “我知道……我没有惯着他，我只是太喜欢他了……” 太喜欢且没有安全感，生怕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再次被剥夺，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天天。 天天是她生的，她不爱他还能去爱谁？ “你知道就好，下次我训斥他的时候，你少开口。” “你可以换种方式，你太凶了。” “凶？我小时候，我父亲就是这么训斥我的，没有严厉，哪来的成长。” “可你……也并没有成长得多好啊……”黎晚声音越来越低，她就是憋不住，非要说。 “你！”许深恼，大步走向她，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书房窗户上。 黎晚的后背抵着冰凉的窗户，凉飕飕，发圈掉了，头发也都散落在肩上。 她瑟瑟发抖，张皇失措的双目盯着许深。 许深又气又恼：“你还真是不怕我，从来没人敢这么说我。” “我……”黎晚想反驳，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说的也没什么，他哪来这么大刺激。 他本来就没有多好，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十全十美吧？ 就比如现在，脾气太差了。 许深低下头，手指头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一遍一遍，双目中是看不透的深邃，薄唇微微勾起。 “我在跟你说天天的事，你同意不同意？嗯？” “我有不同意的权力吗？”黎晚小声开口，“我同意，都同意……你、你放我下来……” “不准再惯他。” “知道了……但你也别太凶啊，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个敏感的小孩子……” “我怎么听着你又在阴阳怪气？” 什么叫跟他不一样？他脸皮厚？ “没……”黎晚举手投降，欲哭无泪，她真得没有内涵他。 “你最好没有。”许深勾了勾唇角，薄唇扬起，他低下头靠近她，越来越近。 呼吸落在黎晚的脸上，黎晚心跳很快，那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一双手试图推开许深。 她的薄唇如春日的水蜜桃，水润晶莹。 身后，是漆黑的夜色。 许深扣住黎晚的下巴，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黎晚讶然，下意识推开他。 蜻蜓点水之间，他又松开了她。 迷蒙的夜色，零星的灯火。 他得逞似的弯了弯唇角，直起腰，这才放过她：“以后听话点，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黎晚这才仓皇地推开他：“我回去了。” “嗯。” 黎晚落魄逃走。 五年前那次意外除外，没有人亲过她。 她手足无措，没有半点招架的余地。 回到卧室，她的心还乱跳不止，久久无法平静，脸上滚烫，红潮许久没有散去。 唇上，似乎还沾着许深的气息，脑子空白一片。 夜深了，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那一晚，黎晚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看着月光照在窗帘上，朦朦胧胧的光线里是树枝舞动的枝叶。 刮了多久的风，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5750章 我是你男朋友（5） 第二周，在黎晚和许深的商量下，许深决定暂时不让天天去兴趣班，而是让家庭老师来玫瑰湖教天天。 毕竟在家里，有人照顾天天。 每天晚上都有不同的老师在饭后过来，天天知道这是他爸爸最大的妥协了，他不敢再讨价还价哦。 第一季度的许氏集团很忙，偶尔许深也要去参加一些推不掉的晚宴和应酬。 这一天，春风拂面。 秦贺过生日，许深不得不过去。 生日晚宴在一艘游轮上举办，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秦贺这人性格张扬也不收敛，请来了南城大大小小的明星，还有各个模特儿网红都争着要来给他庆贺，但秦贺最好的朋友还是南城几位公子哥，其中就有许深。 都是二十多岁爱玩的年纪，一个个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凌晨都不肯散。 秦贺先组织大家在邮轮的KTV里唱歌，别人还没开始唱，他自个儿先唱了几首。 穿着白色西装的秦贺十分闹腾，怀里搂着一个三线小明星，小明星也配合着他唱。 唱累了他才退下，坐到许深身边，开了一瓶冰啤。 “老许，你不唱吗？”秦贺红着脸喘着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看着许深，还拍了拍许深的大腿，故意摸了两下。 许深甩开他的手，喝了一口啤酒：“你恶不恶心？别碰我。” “没天理……老许嫌弃我了……”秦贺半醉半醒，呜呜嚎，“有了孩子忘了兄弟，老许他嫌弃我了……你们评评理……我就摸他一下，他都不肯……这还是以前那个跟我们一起洗澡的老许吗？！” “……”许深骂他，“你也不嫌丢人。” 许深觉得丢人。 十几岁年少张狂时做过不少事，他好意思拿出来说？ “为什么丢人啊？”秦贺贱贱地冲许深笑，“一个池子里洗澡的事有什么丢人的……而且……老许你又不小……” 许深端起桌子上的啤酒罐就砸他脑袋。 秦贺：“……” 好委屈。 夸他也不行？ 许深翘起腿正襟危坐：“秦贺你够了啊，我现在跟你不是一丘之貉，更不可能狼狈为奸，我早就结过婚有孩子，早就收心。你最好还是操心操心你家里人要给你相亲的事。” “好伤心……”秦贺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表情，“老许你伤了我幼小的心灵，你不要我了……你抛弃了我们……” “我难得出来玩个通宵，你最好别跟我扯有的没的。”许深解开墨色衬衣领口的扣子，继续喝啤酒，懒得理他。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再出来玩。 他事业心重，不像秦贺这种花花公子。 秦贺的父亲是个妻管严，也就秦贺这么一个独子，秦家什么都是秦贺的。 但他不一样，许广丰在外头还有一个私生子。 他今天所拥有的，不过是许广丰的恩赐，也不过是因为他年纪比高永大而已。 他如果自己都不上心，那谁也救赎不了。 更何况，他还有天天。 “老许，你变了……”秦贺靠近许深，迷醉的眼睛盯着许深的脖子和脸蛋看。 第5751章 我是你男朋友（6） “别老许老许的叫，秦贺，我只比你大一岁！”许深不满。 “那就……太子爷……”秦贺笑嘻嘻。 以往，他们确实都是这么叫许深的，因为许家在南城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许氏集团更是南城龙头企业。 “手别乱动。”许深警告他。 “噢！”秦贺趁着酒劲靠近他，“太子爷，我们聊聊天吧……你都多久没出来了？在同一个城市，我居然几个月没有见到你，这像话吗？不像话。” 许深靠后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眉目慵懒，眼底是倦色和散漫。 KTV很闹腾，一群人在唱歌，还有几个美女在陪秦贺另外几个哥们。 秦贺戳了戳许深：“太子爷，金雁灵呢？你怎么没带她出来。” “她在国外拍戏。” “天天呢？” “白天上学，晚上练琴。” “那个什么黎、黎什么的女人，你跟她还有往来吗？” “你在查户口啊？” “……”秦贺委屈，“就是聊聊天……说说嘛……我听人说那个姓黎的女人长得很漂亮，要不哥们帮你报复报复她，找男人陪她玩几天？” “啪”，一杯啤酒浇在了秦贺的脸上，带着泡沫的液体顺着秦贺的头发往下流。 秦贺瞬间挂了彩。 闪烁的彩色灯光下，许深的脸色很不好看，近乎冷漠和不近人情。 许深沉着脸，众人以为秦贺这小子又在乱说话，连忙过来拉架。 “秦贺，你再乱说话就不是一杯啤酒这么简单了。”许深低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声直抵秦贺的耳膜。 秦贺陪着笑脸，他素来脸皮厚心大玩得开，没当回事：“行了，行了，知道了嘛！” 果然，男人都有占有欲，即使是前妻是厌恶到恼恨甚至想报复的女人，也不允许别人染指。 也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天天的妈。 许深知道秦贺说话素来没谱，没闹，但脸色再也没好过。 秦贺心大，还在许深身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说他最近出国旅游的趣事，也说他认识了几个小网红的事，还有准备去基层锻炼锻炼的事。 大多数时候都是秦贺在说，许深闭目不言。 虽然已经过了凌晨，但游轮上黑夜如昼，灯光璀璨，到处都是飘带和气球，还有生日宴欢快的气氛。 秦贺的亲朋好友都在游轮上玩，个个都很嗨。 “老许，别看我朋友这么多，但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秦贺又在跟许深唠嗑，“你在美国那三年，我是望眼欲穿啊……天天盼着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却不怎么跟我玩了，我怎么不伤心呢！你以前还经常让我帮你查你家老头子的事，还问过我、问过我怎么让姓黎的那一家子万劫不复……嗯，万劫不复……是你问过我的……我给你出了好多主意呢……你都听进去没……” 秦贺见许深不睬他，他只好自言自语。 不让他说话会难受。 他就喜欢说话。 “老许，告诉你个事，黎杰好像回南城了……有人告诉我的……” 第5752章 我是你男朋友（7） 许深灌了一口啤酒，一杯下肚，胃中翻滚。 他嫌这里的音乐声太吵闹，也嫌秦贺吵。 偏偏秦贺说个不停：“当然，黎杰这种小人你都不用费力气就能弄死他。啧啧，我还挺佩服他的胆子，敢跟他那个狐狸精妹妹算计我们太子爷，这个事，旁人想都不敢想，他居然敢做……哎，不说了。” 秦贺知道自己又多嘴了，抽了自己两下。 怎么能在许深面前提这个事呢！ 许深平生最讨厌别人说这个事，因为一个男人被一个混混和一个女人算计，还算计出一个孩子，怎么说都是耻辱。 男人最在乎的莫过于自己的自尊心。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天之骄子的南城太子爷。 秦贺知道自己喝多了，一喝多吧，这张嘴就总是吧嗒吧嗒乱讲话。 他还是喝酒吧，这样才能让他闭嘴，不然不说话真难受啊！ 包间里很嗨，几个公子哥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很快秦贺也去跟几个小明星调笑、唱歌，许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沉默不语，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闪烁乱跳的灯光下愈发立体深邃，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有睡着。 许深晚上也喝了不少，但只是半醉状态。 夜深了，包间里很热，凌晨时，许深去甲板上吹风。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深夜的风很冷，像未曾融化的冰。 海风腥咸，带着水草和鱼虾的气息裹面而来，春风沉醉的夜晚里是醉生梦死的贪恋。 许深双手撑在冰冷的栏杆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水，望不到尽头，风吹散了他眼中的光。 KTV包房里，秦贺又开始跟几个哥们抽烟玩牌。 “老许去哪里了？”秦贺问。 一个小明星娇滴滴靠在秦贺肩膀上，在他耳边低语：“许公子去甲板上了。” “哦，他喝多了，你们派人看着点，可别出什么事。老许自从天天生病后就像变了个人，以前不是这样啊！”秦贺还是停不下他这张嘴，“以前有什么事兄弟几个都会商量，但现在老许不把我们当兄弟了，遇到事都是自己扛着自己处理，能行？” “老秦，你想多了吧！太子爷不行，谁行？你更不行！” “卧槽，你再说一遍我不行试试！”秦贺像极了操碎心的老妈子，“对了，老许那个儿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看到没有？” “活蹦乱跳好着呢！” “哦，老许原来是有了儿子就忘了兄弟了……不对啊，他以前明明说不喜欢这个儿子，而且三年都没有看过一眼，现在变啦？” “变什么变，快三十的男人了，哪有那么容易变？再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还能丢了不成？我猜啊，这儿子也是老许在许氏立足的根基之一嘛，有这个宝贝孙子在，许广丰那个老头在澳洲的小情儿生的儿子就再也翻不了身啦！” “对，对，还是你聪明。”秦贺摸摸下巴，“我咋没想到，难怪老许拼了命也要救这个儿子，我就说呢，以前那么讨厌这小子，现在还能转性不成？” 第5753章 我是你男朋友（8）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打牌的几个公子哥嘀咕，“一对三。” “王炸！”秦贺嘻嘻嘻。 “……”其余的人白了他一眼，“老秦疯掉惹。” 秦贺一晚上都很疯，过生日嘛，一年也就疯这么一次。 他家老头老太最近天天逼他相亲，他真是快疯了。 他秦贺像是缺女人的人吗？ 说着，秦贺搂住身边年轻娇媚的女人，不缺呢！ 要说相亲也是老许那种人需要，老许最近跟更年期到了一样，脾气真大，也不爱跟他们聊天了，晚上还泼他一身啤酒。 还好他脾气好。 包房里很闹腾，甲板上却很安静。 偶尔有几个女人试图接近许深，但胆子小，试探半天后还是跑了。 许深的脸色很糟糕，没人敢靠近。 海风吹起许深的衣角，他只套了件休闲风衣，禁不住这凌晨的大风。 今天说好给秦贺过生日的，许深在甲板上站了半天后回去。 包间里和外面判若两处，里面烟雾缭绕，许深也跟着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立马有女人来给他点上。 他靠在沙发上看了秦贺他们一眼，秦贺像是赢了不少钱，手气很好，面前堆满了票子。 许深抽着烟，烟头在缭绕的雾气间明灭，他身上的寒气渐渐驱散。 …… 许深在邮轮上睡了一晚。 夜里喝了不少酒，早上是被家里的电话吵醒的。 许深还在熟睡中，见是家中电话，接起：“什么事。” “爸爸，你昨晚上没有回家。”天天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嗯，昨晚上你秦叔叔过生日。” “噢！”天天跟秦贺不太熟，“你没回家，我觉得妈妈好像不太高兴了。” “别乱讲……天天，把电话给我。”那头，黎晚的声音响起，她试图跟天天抢电话。 天天笑嘻嘻绕着桌子跑，就是不把电话给黎晚。 许深勾了勾唇角，闭眼靠在枕头上：“我马上回去。” “可是你回来也吃不到妈妈做的早饭啦！妈妈今天不高兴，所以她没有给你做饭饭。” 黎晚好气，叉腰看着这个乱讲话的小不点。 什么跟什么，她知道许深今天早上不在家啊，当然没给许深做早饭。 这小东西真会编排。 “是吗？”许深轻笑，“那不如你哄哄她，然后告诉她，爸爸等会儿就回家。” “那天天试一试，要是哄好了，爸爸你要记得天天的好。” “这就跟我讲条件了。” “嘻嘻。”天天抱着电话，“天天要吃早饭了，爸爸你快回家！” 说完，他挂上电话。 一旁的黎晚生气地看着小家伙，气鼓鼓又拿他没办法：“许易，你再乱讲话妈妈就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没有没有……”天天扑进黎晚的怀抱，摇着她的腿，“天天只是觉得爸爸有点可怜，妈妈你同情同情他，给他做早饭吧，他说他快回家了！” 黎晚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 今天周六，天天不用去上学，她也不用去学校。 听说许深要回家，黎晚重新回厨房给他做了三明治，煮了咖啡。 第5754章 我是你男朋友（9） 海岸离玫瑰湖也不远，许深洗漱后回家只用了半个小时。 天天已经吃完了，黎晚还在餐厅里。 看到许深进来，黎晚抬起头，从椅子上站起。 面前的许深一脸倦色，胳膊上挂着他的风衣，鞋子都没来得及换，虽然洗了澡身上是古龙水的味道，但黎晚一下子就闻到了遮不住的酒气。 这是喝了多少？ 许深关上餐厅的门，丢下风衣，坐在吃早餐。 早餐一直搁在保温盒里，还是热的，咖啡也是热的。 黎晚的手艺和许家佣人厨房的手艺不一样，他吃一口三明治就知道是她做的，眉眼里的光顿时温和起来。 他看向她：“你做饭的手艺，跟谁学的？” “从小就会。”黎晚喝着杯子里的热牛奶。 她又不是大小姐。 更不是许深这样的人家。 小时候，黎杰和朱巧凤每天都等着她做饭呢！ “挺好。”许深吃着，夸了一句。 黎晚难得听他夸奖，可真是难得。 她简简单单跟他说了一下天天：“天天今天不上学，早上我陪他玩会，下午有老师来教他练琴。” “嗯。” “天天今天表现很好，早上自己穿衣服洗漱，把早餐吃得干干净净，没有浪费。” “还算听话。” “我早上没什么事，帮你把衣柜里的西装和衬衫熨了一遍，你不介意吧？” “为什么要介意？”许深右手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搅拌杯中的咖啡，抬起眸子，长长的眼睫毛下是一双蛊惑诱人的眸子，“不过，做了一次，以后就坚持做下去，别半途而废。” “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继续帮你熨衣服，反正我起得早，周末都没什么事。” “嗯。” 黎晚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 虽然许深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黎晚发现这男人眼睛很好看，满是优雅的贵气和成熟的温雅，天天跟他很像。 黎晚吃完了，准备离开餐厅去陪天天玩。 许深才刚开始吃，哑着嗓子，淡淡道：“坐下，等我吃完。” “让我看你吃吗？”黎晚笑起来，托腮盯着他看。 “你想看我哪里都行。” “……” 许深慢条斯理吃着早餐，虽然饿了，但动作依然优雅，不急不躁。 只不过，他脸上的疲倦还没有消失。 良久，他看到黎晚风衣上的绿色孔雀胸针很漂亮：“你这个胸针很好看。” “前几天刚买的。” “跟谁去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跟我舍友邵晴一起去的，我们俩以前经常在一起逛街，就在学校外面的小店里买的，不值钱。” “下次要买什么告诉我，我带你去许氏集团旗下的商场买。” 黎晚摇摇头。 她不想跟他逛街。 再说，跟男人逛街哪有跟女孩子逛街有意思。 许深轻笑：“看来，你很不乐意跟我一起去买东西。” “我们眼光不一样，哪次买东西不吵半天，还是不一起了。”黎晚也怕被人看见。 她和许深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什么都不是，偏偏又要因为共同的孩子而不得不在一起。 第5755章 我是你男朋友（10） 说得难听一点……她能见天天，无非也是因为许深的恩赐。 他如果像两年前一样强硬，她不会有机会见天天。 “不争吵怎么知道哪里不一样？”许深不以为然，切着面包，“知己知彼，才能……相亲相爱。” 说完最后四个字，许深勾起唇角，嘴角边是不可捉摸的弧度。 黎晚毕竟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学生，脸皮薄，他这么一说，她白皙的脸蛋儿上顿时起了一层红晕。 她撂挑子就走：“谁跟你相亲相爱。” 推开餐厅的门，黎晚跑了。 “小姑娘脸皮真薄。”许深不由勾唇感慨一句。 黎晚陪天天在儿童房里玩。 许深吃过早餐后静静用热水擦手，冯管家快速跑进来：“许先生，夫人来了。” 许深脸色一沉：“怎么没拦着。” “拦不住。” “阿深！”陆蕾径直往别墅客厅里走，一边走一边喊，“阿深！我知道你在家里！” 她在大院看到许深的宾利了。 陆蕾的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寒气，她解开鹅黄色丝巾，撩开耳边碎发，环顾四周。 她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佣人不敢怠慢，纷纷给陆蕾端茶递水，又接过陆蕾手中的深驼色长风衣。 许深从餐厅出来，面色沉着：“找我？”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让姓黎的女人住你家里了？” “书房说。”许深皱眉往楼上走。 陆蕾脸色很不好看，其实不用许深回答她也清楚了，黎晚就是住在了这里！ 她在门口看到了女人用的东西，还有女人的衣服和化妆品。 金雁灵在国外，许深也不是随便的人，所以，就是黎晚那个女人住在了这儿！ “阿深，你怎么回事？你吃那个女人的苦还不够吗？你把她带回家是怎么回事？”陆蕾关上书房的门就质问许深。 “妈，当初让我娶她的人是你，现在质问我的人还是你，但凡我做出的事不如你的意，你便要驳斥我。”许深嗓音平和，站在陆蕾跟前，“既然您主动找上门，我就说一句，我自己的事，一切由我自己做主！” “我不反对，但我怕你被骗……你不懂女人，女人太复杂了，尤其是黎家这个女人，我跟她生活过三年，我知道她心眼重，不是善类……” “那当初你还让她生天天？！”许深打断她的话，怒吼。 “阿深……这个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当初我和你爸知道她怀孕都很高兴，因为太高兴了，什么都没想，就打算让她把这个小孙子生下来，至于黎晚，我们当初没打算接受她。” 陆蕾没什么底气。 五年前的事，错在她。 如果当初没让黎晚生下天天，现在许深也不至于对她这个态度。 几乎快不认她这个妈了。 许深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他走到落地窗边，转过身，背对着陆蕾。 陆蕾知道儿子生气了，她再怎么道歉也没有了。 “阿深……妈妈现在只有你了……你别生气了好吗？我真得是在认真跟你道歉。” 第5756章 我是你男朋友（11） 陆蕾底气更加不足。 许广丰在澳洲迟迟未归，电话也不接，她只好来找许深。 陆蕾的眼角有眼泪流下，她抬手擦拭眼泪。 儿童房里，黎晚还不知道陆蕾来了，天天要喝果汁，她就从儿童房出来。 要下楼，势必要经过许深的书房。 听到有女人的声音，黎晚顿住脚步。 原来陆蕾来了。 黎晚很久没有见到陆蕾了，上一次……还是在医院。 书房里，陆蕾眼泪止不住地流：“阿深，我知道你做事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以前那么恨姓黎的那个女人，现在把她留在家里必然有你的主意，我明白……我不该管，也不该过问。我就是想稍稍提醒你，黎家这种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你把黎晚留身边可千万要小心。” “阿深，你如果不喜欢天天，你也不用勉强自己，你还年轻，以后肯定可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块生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在还是得忍辱负重，天天这个小家伙你不能不管，有了这个孩子，你爸他多多少少会念着家里，不会把许氏交给别人。” “阿深，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你爸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高梅那个女人向来心大，委屈了这么多年，一心想回南城，如果你爸爸跟我离婚，许氏也不会留给你了。好在高梅那个儿子我查过，听说不能生育……” “阿深，等把许氏的大权握在手里头，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过问，到时候你想跟谁在一起，想要几个孩子都没关系。” 陆蕾苦口婆心地劝说许深。 越是说下去，她心里头越难受。 她五十多岁了，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去试图留住自己的丈夫。 这些年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换回许广丰的真心。 甚至，许广丰一直想跟高梅母子团圆。 还不是因为那个姓高的狐狸精嘴巴甜又年轻，她生的那个儿子高永又特别会讨许广丰欢心，不像许深，只会跟许广丰对着干，一言不合就跑去美国三年。 要不是当初得了天天这个小孙子，许广丰估计早就去澳洲了。 她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盼回了许深，可没想到许广丰还是没有收心。 “阿深，你说句话啊……”陆蕾又急又难受。 “我的私事，你别再过问！”许深吼了一声，脸上的平和悉数消失，只剩下冷漠。 门外。 黎晚脸色苍白，手指头微微颤抖。 过了好久，她才从陆蕾的话中缓过神，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 她不想听了，也没这个心思偷听他们许家人的私事。 她迅速跑走，下楼去厨房给天天榨果汁。 拿出榨汁机，她削了几个水果，心不在焉，菜刀削到手指头，鲜血流出来。 黎晚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包扎。 包好了，神情依旧恍惚。 许家是南城顶级豪门，她知道。 许家家大业大，关系复杂，她也知道。 但没想到她在许家三年，知道的不过只是些皮毛。 第5757章 我是你男朋友（12） 原来看上去威严端正的许广丰还有情人和私生子，她没有记错的话，许深的爷爷也有私生子。 这样“家风清白”的豪门，她还真是惹不起。 黎晚依然在走神，神情恍惚失措，陆蕾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旋飘荡。 早晨的风吹动院子里的枝叶，粉红色的桃花被风吹落一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榨汁机的运作声很嘈杂。 等榨汁结束，厨房回归安宁，黎晚才把视线从窗户边收回来。 她给天天榨的是梨子百香果汁，清甜可口，适合这不算温热的春季。 路过许深的书房，她没有再停留。 她没有偷听人家说话的习惯，更何况许家豪门里的那点事，她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天天！过来喝果汁。”黎晚走进儿童房。 儿童房非常大，就像一个小型室内游乐园，什么都有，这是天天最喜欢的地方啦！ 天天正抱着他的球玩，额头上一层汗。 黎晚替他擦汗换衣服，天天抱起果汁就喝，小脸蛋上尽是满足。 那一刻，黎晚又有几分晃神。 天天的模样和许深太像了。 她抱着天天的衣服，手指头微微颤抖，将来……她的天天也会是许深的私生子吗？ 或许不是……因为许家至少给了天天名分，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许深结过婚，天天的身份和私生子也差不多。 黎晚心口很痛。 许深对天天所有的好都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小孩子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知道，可许深不能骗小孩子，小孩子最容易把这些当真。 “妈妈，你的手怎么了？”天天看到黎晚的手上贴了创口贴。 “不小心划伤了，没事。” “很疼的……”天天仰起小脸看黎晚，帮她吹了吹手，“天天最怕疼了……妈妈怕不怕。” “妈妈也怕，不过有天天在就不怕了。” “天天会一直在妈妈身边的。”天天扑进黎晚的怀里。 他喝一口果汁又给黎晚喝一口，母子俩关系很好，儿童房里充满了阳光和快乐。 天天没有把果汁全部喝完，喝了一半，他又去拍球，拍累了就扑进黎晚的怀里，继续跟妈妈聊天。 妈妈的声音特别好听，天天只要靠近她跟她说说话就很开心。 他过一会儿就会问黎晚：“妈妈，你的手还疼不疼。” 黎晚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把天天抱在怀里，十分满足：“不疼了，没事的。” 天天靠近黎晚：“天天心疼哦。” 黎晚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家伙长大了，知道心疼妈妈了。 她很高兴哦。 “妈妈，你看外面的桃花真好看。” “嗯，好看。” “但是没有妈妈好看。” “……”黎晚被哄得心花怒放，小家伙今天嘴巴抹蜜了。 “妈妈，我们夏天一起去捉萤火虫好吗？” “好。” “妈妈，你会一直陪天天的对吧？” “对啊，妈妈会一直陪着天天，因为天天是妈妈的小宝贝。” “太好啦！妈妈要陪着天天上幼儿园，上小学……然后看着天天长得比爸爸还帅。” 第5758章 我是你男朋友（13） 黎晚笑起来，唇角边的酒窝里都是愉快。 她漂亮的眸子里装着整个春天的芳华，那明媚的阳光，灿烂的桃花，还有那涓涓流水…… “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天天的？”身后，忽然想起陆蕾的声音。 黎晚急忙转过头。 天天也吓到了，规规矩矩从黎晚的身上爬下来，喊了一声：“奶奶。” “天天，乖，你先出去玩。” “唔。”天天抱着球跑出去。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在他眼里，奶奶和妈妈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黎晚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陆蕾。 陆蕾那张端庄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伤心，要不是黎晚碰巧知道她哭过，这会儿还真看不出来。 五十多岁的陆蕾习惯掩饰脸上的表情，眸色不动，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许夫人。”黎晚表情安静。 “我还不知道阿深把你接到这里来照顾天天了，阿深接你过来是因为天天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你居然趁机给孩子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你可真是居心叵测。” “许夫人，你认为哪些是不好的思想？” “有阿深给你撑腰，你就这种语气跟我讲话？你是在质问我吗？” “我不敢。”黎晚逆着光站在窗户边，她当然不敢。 陆蕾是南城最尊贵的夫人，而她什么都不是。 “什么会一直呆在天天身边？你是在蛊惑小孩子？！我告诉你，你早就不是许家的儿媳妇了，阿深早就跟你离婚了！你该不会以为阿深让你照顾几天天天就看上你了？论长相论身材，阿深身边那些女人哪个不比你强？他交过的女朋友，光是带回家过的那些就甩你几条街，你要不是当年靠着卑鄙的手段有了天天，你能跟阿深有交集？你还妄想一直留在天天身边？” “您说的没错，但我没有蛊惑小孩子，天天是我儿子，我说几句好听的话也是为了哄天天开心，我没有留在许公子身边的想法，我自知自己配不上许公子。” “你知道就好，最好别再被我发现你教坏小孩子！” “随您怎么想。”黎晚不想跟她周旋。 这般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要浪费在这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玫瑰湖？”陆蕾咄咄逼人，不让黎晚离开。 “我什么时候离开，我说了不算，您最好去问许公子。” “行，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心里头很想嫁给阿深？” “我嫁谁也不会嫁你儿子！”黎晚咬牙切齿，很生气。 “那最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许家的豪门你也进了三年，许家没有亏待过你，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许夫人，你没有资格训斥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黎晚脸色沉着，转头就走。 她径直往儿童房门口走，头也不回。 陆蕾也很生气，胸脯起伏不定，情绪很糟糕，之前的端庄贵气一扫而光，只剩下愤怒。 在丈夫、儿子那里受气就算了，凭什么这个女人也给她脸色？她算什么东西？ 第5759章 一切都是假的（1） 黎晚沿着楼梯一直跑，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呆在许深家里了。 她又不是脸皮厚非要赖在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贪图富贵荣华，要不是天天，她住这里干什么呀。 她只是舍不得天天，舍不得啊…… 黎晚跑出许家别墅，喉咙梗着，很难受，可她没哭。 天天看到黎晚跑走了，抱着他的球，一边追出去一边喊：“妈妈！妈妈！妈妈你去哪里……妈妈……” 小家伙喊得撕心裂肺。 黎晚跑到别墅区的湖水边，静默地坐在一张长椅上，无波无澜的眼睛无神地看着面前的湖水。 湖面和她的心境差不多，没有波澜。 湖水边开满了桃花和海棠，杨柳拂面，春风微暖。 天天抱着他的球坐在黎晚的身边，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看了黎晚好久，他伸出小手：“妈妈，奶奶是不是欺负你啦？” “没有。”黎晚看向小家伙，抓住他的小手。 “你看上去有一点点不高兴，天天跟你玩好不好，妈妈你不高兴的话，天天也会难过……”小家伙可心疼了，看着黎晚，舍不得走。 黎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始终保持沉默。 天天还小，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似乎……说什么都很残忍，都是欺骗。 许家人真得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天天，也许那些疼爱有时候是发自真心的，但目的和动机从来不单纯。 天天要是知道，得多难过，尤其是他那么喜欢的爸爸，也在利用他。 想到这儿，黎晚一把抱住天天，把小家伙搂在怀里。 天天不知所措，妈妈怎么了呀。 黎晚眼睛红了，可她不敢在天天面前哭，她宁愿天天永远不知道这些。 天天没说话，抱紧妈妈。 耳边有跑车引擎的声音响起，陆蕾的车离开了玫瑰湖。 清晨风好，杨柳堆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深出来。 天天先看到了他，喊起来：“爸爸，我们在这里！” 许深迈开长腿往湖边走，平静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些许疲惫，他还穿着早上那身墨色衬衣，领口的纽扣松开。 天天往许深跑过去。 黎晚没转头，视线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许深揉了揉天天的小脑袋：“你先回家。” “爸爸，你要把妈妈带回家。” “我知道。” “唔，天天相信你的。”天天勾了勾许深的手指头，这才高高兴兴跑开。 爸爸可以把妈妈带回家的！ 他还想跟妈妈玩球！ 许深稳重的脚步声在黎晚的耳边响起，他站定在黎晚身边，嗓音平和：“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黎晚红着眼睛转头，紧紧看着许深的脸庞。 咬着牙，许久，她才道：“你问我干什么？你不应该去问你母亲吗？” “她要是真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她有轻微抑郁症，我以后会注意，不会再让她来玫瑰湖。” “我没往心里去，因为没必要，你们许家的事跟我有关系吗？你母亲怎么样，我不在乎。” 头一次，许深的脸上出现了深沉的无奈。 第5760章 一切都是假的（2） 许深双手微微蜷曲，侧脸线条紧绷，薄唇抿着，视线落在黎晚的脸上。 四目相对，一时间，许深没有做任何回答。 黎晚知道他什么都答不上，她也什么都没问。 黎家……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回家吧，天天还在等你陪他玩。”很久，许深才道。 黎晚站起身，再没有看许深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离开湖边。 她只想陪天天玩，有一天是一天。 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像两年前那样，许深突然跟她离婚把天天带去美国，许家把她赶走。 那时候，她眼睛都快哭瞎了，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就把天天抱走，而且……天天一觉醒来要是没有看到她，又会哭成什么样？ 平时，天天哭一声她都要难受好半天。 黎晚走了，许深一个人站在湖边，孤独的身影落在湖水里，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一只天鹅从湖面上飞过，拍拍翅膀，飞向更广阔的湖面。 黎晚没有把早上的事放在心上，日子不还得照样过。 她陪天天在儿童房里玩，只要看到天天那张快乐的小脸蛋，她就什么都忘记了。 中午。 佣人来儿童房敲门：“黎小姐，小少爷，该吃午饭了。” “妈妈，我们下楼吃饭。” “嗯。” 天天牵着黎晚的手下去。 餐厅里，许深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黎晚还以为他出去了，或者不会回来，没想到他还在家。 以往吃饭的时候气氛很好，这一次，只有天天在喋喋不休地说话，黎晚偶尔回应几句，许深很沉默。 小孩子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知道，吃饱喝足后就去卧室睡午觉，下午天天钢琴老师要过来给他上课。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天天下午和晚上都有课，黎晚就不打算留在玫瑰湖了。 她趁天天午睡的时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许深：“我明天再来。” “你去哪里？”许深收回视线，疑惑地看向她。 “我回学校。” “你如果觉得无事可做，我下午可以带你去逛街，春天到了，你可以买几件新衣服。” 黎晚脸色略有些窘迫，她新衣服不多，而且都不是什么太贵的款，这些天穿来穿去就是那几件，她只是没想到许深会注意到。 “不用。”黎晚还是拒绝了，“我可以跟我朋友出去买衣服。” 说完，黎晚淡漠地转过头，只丢给许深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 她走了，离开了玫瑰湖。 沿着别墅区的小路往外走，春天的气息浓烈扑鼻，她喜欢春天，这样的季节里总是带着无限希望。 黎晚回了学校。 她去播音室练稿子。 这段时间一直住玫瑰湖，她连自己的专业课都丢了。 平时很熟练的稿子，今天读起来结结巴巴，还常常读错音，更别谈富有感情。 黎晚觉得很糟糕，这样的状态并不好。 她在播音室练了好几个小时。 因为是周六，播音室只有她一个人，空空荡荡。 第5761章 一切都是假的（3） 播音室紧挨着学生会的活动室，学生会几个干部在布置任务，布置完就坐在一块嗑瓜子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黎晚。 “黎晚在隔壁，你们看到没有？” “看到了，她今天怎么来学校了？今天周六啊，不正是出去做生意的好时间。” “看她一脸疲倦，难道是昨晚上跟金主玩太嗨？” “我就说最近发现她身边总有一些很贵的东西，比如零食吧，她居然吃的起一个英国牌子的巧克力，那个巧克力我出国玩的时候看到到，一小块就是好几千，黎晚不是很穷吗？哪吃得起这样的巧克力？” “天哪，看来她跟了个蛮有钱的金主，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 “这还用说，那种油腻的老男人最喜欢找女学生，挺着啤酒肚还秃头满脸横肉那种。” “呕，睡得下去？” “切，又不是睡男人，睡的是钱啊！一晚上肯定不少钱。” “不对啊……上次我明明看到一个很年轻的男人送她来学校，真得很年轻，而且超级帅！” “备胎吧。” 女生们嗑着瓜子，纷纷表示不信。 就黎晚这样的，能找到又年轻又帅气的富二代？怎么可能。 就算找得到，人家也只是玩玩，富二代哪个会娶不门当户对的女人？ 她们眼里的黎晚是真穷，听说还是个孤儿，她们唯一嫉妒的就是……黎晚长得是真漂亮。 既有大学生的清丽纯粹，又有成熟女人的几分风情，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含情脉脉，别说男人了，女人都能被勾走魂。 好几个系的男生私底下都说播音主持系的黎晚漂亮。 隔壁。 黎晚停下念稿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隔壁传来的议论声。 外间隔音效果一般，黎晚清晰地听到他们在八卦。 黎晚心情糟透了，想哭又哭不出来，她就想把火发许深那里。 她走到窗户边给许深打电话。 许深哪里也没去，在书房办公：“什么事？” “许深，我再跟你说一次，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来我学校？” “怎么了？我已经很多天没去你学校。” “你影响到我正常的校园生活了，这个理由够吗？”黎晚情绪有点绷不住，眼泪汹涌而出，“我会按时去玫瑰湖照顾天天，但你别来我学校了，也别让司机来接我了！行不行，行不行啊！” “我为什么不能去你学校？”许深正襟危坐，脸色沉静，“我凭什么不能去你学校？我说了，我在试着跟你好好相处，可你对我并不友好。” “你要脸？还有，我没办法跟你相处。” “因为我早上母亲来家里的事吗？我说了，她有轻微抑郁症，她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心上，她是一个病人。” 黎晚忽然就哑口无言。 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歇斯底里的情绪瞬间充满了无力感。 陆蕾是一个病人，所以他选择让她承受伤害，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他的内心深处，另有安排？ 她不懂，也懂不了。 第5762章 一切都是假的（4） “许公子，我挂电话了。” 说完，黎晚选择挂上电话。 说什么都很无力。 他们之间的鸿沟又远又深，连正常的交流都很困难，更何况其他？ 她只是气不平。 一想到许深把天天当私生子，拿天天做筹码，拿她当棋子，她就接受不了，一刻都接受不了。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可能不在乎天天。 她想护天天周全，而不是让天天在亲生父亲的算计中长大。 如果将来有一天天天知道许深对他的好全都是假的，全部是逢场作戏，天天会很难过吧。 那种难过，也许就跟当年黎杰居高临下告诉她，她不是黎家的孩子，只不过是大街上捡回家的一个弃儿一样。 她虽然不喜欢黎家，但总觉得自己有家。 而黎杰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没有家没有亲人。 那一年，她也不知道自己恍恍惚惚是怎么过来的，天天被抢走，她被离婚，就连黎杰和朱巧凤也都不是她的亲人。 一切都是假的。 那种虚妄和虚无的荒诞无力感布满全身，侵蚀进她的每一个细胞。 她不希望她的天天再经历一次。 …… 傍晚，黎晚离开播音室。 没想到，许深会在活动中心入口的位置。 他穿着浅灰色的休闲长风衣，笔挺修长的黑色裤子，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双手慵懒地插在裤子口袋里。 尽管低调，但因为外形条件过于优秀，时不时吸引路过学生的目光。 黎晚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背影，走到他跟前时，许深抬起头。 “你来干什么？”黎晚盯着他看，不可思议。 “请你吃晚饭。”许深勾唇。 “你为什么不留在家里陪天天？你为什么不陪他？” “天天不需要大人一直陪着，得给他充足的自由空间，再说，他并不怎么黏我。”许深如实回应。 “我说了，你不要再来学……” 许深突然扣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低头，靠近她的脸庞，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我偏来。” 黎晚脸“唰”地红了：“松手，我不想被同学看见。” “你大大方方承认，并不会影响你在学校的名誉，我想，学校可没有限制学生不允许谈恋爱吧？黎晚，你只是不肯承认，所以才导致了同学对你的误会，不是吗？如今还要我来背这口锅，我不背。”许深扣着她，好整以暇盯着她的眼睛看，不让她有躲避的空间。 “恋爱？许公子，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你心知肚明，我也没这个胆量敢跟南城太子爷谈恋爱，你没必要把问题都推我这边，我不接受。” 不接受，也不敢接受。 她今天从陆蕾的弦外音中得知，许深恨她。 五年前恨，三年前恨，如今……一定也恨。 这种历久弥坚的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甚至，一辈子都记得。 想要消除对一个人的恨意，谈何容易。 “不管是不是谈恋爱，我说了，我们应该试着相处。”许深很执着。 第5763章 一切都是假的（5） “许公子，你跟大明星相处不是挺好，何苦来折磨我这样的学生？” “你说金雁灵？明着说就是，我又不是不会回答你。”许深一脸坦荡清白，“我早跟她提分手了。” 黎晚略有些诧异，一来是诧异他的坦荡，二来，他跟金雁灵分手了？ 黎晚仍旧摇摇头，不语。 “你不相信？”许深压着她的肩膀，在黑暗的角落里扣住她的腰。 “不是不相信，是我对你的事……没那么关心，随便你吧，我只要能看到天天就满足了，我也只希望你能让我一直都看到天天，直到天天长大成人。” “你不接受我，我凭什么让你来我家里？你不接受我，我凭什么让你接触天天？” “你耍赖！”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你强词夺理！”黎晚没想到许深这么无赖，好歹也是南城太子爷，叱咤风云的人物，私底下居然一副耍无赖的模样。 “我饿了。”许深不想再跟她多言，“带我去吃好吃的。” “……” 最终，黎晚妥协。 她知道也没必要逼许深，真也好假也罢，只要许深还让她去看天天就行。 毕竟，她早就在两年前输了官司，按照法律，她没有抚养权和探视权。 她带他在学校附近的广场里找了一家西餐店。 吃饭的时候，天天给她打视频电话。 黎晚接起。 “妈妈，你在吃饭饭吗？天天吃过啦。” “天天晚上吃了什么呀？吃饱了吗？好吃吗？” 天天给黎晚报了一长串的菜名，跟黎晚聊着天。 对面的许深觉得黎晚真有耐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听下去，换做他，根本不会问。 “妈妈，爸爸说他去找你吃饭了，你们在一起吗？” “在……” 黎晚把手机转过去，天天看到了一桌子菜，还看到了许深，连着喊了好几声“爸爸”，声音稚嫩好听。 喊完又小声嘀咕：“爸爸妈妈不带天天。” “下次带上你。”许深道。 “爸爸，你跟妈妈一起吃饭是不是特别开心啦。” “……” 天天见爸爸不怎么睬他，又转头跟黎晚说话。 还是妈妈最好，他问什么都会回答，特别有耐心。 见黎晚一直跟天天聊视频，许深沉声：“吃饭，别再聊了。” 黎晚这才挂断电话。 黎晚低头吃饭，许深问道：“下午跟我发什么火？又有谁编排你了？” “这事都过去了你非得又揭开，没什么好问的。” 许深心里头闷着一口气，黎晚是真不怕他，还敢跟他发脾气。 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跟他发过脾气。 “许公子，以后我们能不见面就不见吧，我会好好照顾天天，你放心。” “看来，我的魅力不如天天。”许深哂笑。 黎晚：“……” 这个……还有疑问？ 他在她心里头，别说跟天天比了，根本排不上号啊。 两人单独吃着饭，没有天天在，气氛有些闷。 饭后，许深执意要她领着在附近走走。 大学城灯火辉煌，满是青春躁动。 第5764章 一切都是假的（6） 去专柜，许深给她挑了几件连衣裙。 “春天了，穿裙子会好看些。”他一边说一边在衣架旁行走，手指头顺着衣服一件件挑，“你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可以，不过深色不适合你。” 许深目光专注，挑得也很认真。 “这件试试。”许深挑了件领口系蝴蝶结的粉紫色收腰连衣裙，颜色很春天，也很少女。 柜姐连连夸赞许深眼光好，贴心，会帮女朋友挑衣服。 黎晚不肯接：“我自己挑。” “你眼光……不如何。” 黎晚：！ 柜姐笑盈盈：“小姐，你试一下吧，您男朋友挑的这件连衣裙是我们的杂志款，也是主打款式，特别适合您。” “去换。”许深把衣服递给她，“你不换的话，我就帮你换了。” 黎晚满脸黑线。 旁边还有人呢，他说什么批话。 黎晚被柜姐推着去了更衣室。 许深又帮她挑了几件。 等黎晚出来，许深仔细看了看，嗯，腰很细。 柜姐在一旁赞不绝口，不停地夸奖。 许深又递了几件衣服给黎晚。 这边商场档次一般，改天有机会带她去许氏旗下的商场逛逛。 黎晚换好衣服会在镜子前站很久，虽然许深人品不怎么样，衣品还行，挺会挑衣服。 他一次帮她挑了十几件，黎晚哪里穿的了这么多，不肯要。 许深把衣服都递给柜姐：“全都包起来。” “我穿不了这么多。” “那你以后见我的时候，可以一次换一件，实在不行，早中晚换三次。” “……” 许深主动去结账。 黎晚怎么都拉不住：“我自己买。” “你再跟我分这么清，别怪我跟你清算。”许深警告她。 黎晚不说话了。 行吧，他厉害。 反正这些衣服加起来也就许公子一包烟钱。 许深搞不懂这个女人，几件衣服，也不贵，计较什么？ 春天的广场上是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那些盛开的花朵和绿色的杨柳在风中摇曳生姿，风情绰约。 天气暖和了，晚上也不冷。 许深替她提着东西，和她在大学城外散步。 灯火明晰，护城河上吹过袅袅春风，带着咸湿的河水气息，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奏起平和安宁的音乐，小孩子吵吵闹闹，小情侣们甜甜蜜蜜，一派春日好风光。 黎晚走得慢，长吁一口气，她挺喜欢这样的季节。 许深本身不大会跟女人聊天，他走在黎晚身边，很少开口。 走了一半，他才道：“黎晚，不管我母亲今天说了什么，我晚上替她道个歉。” “不要。” “还在生气？” “没生气。”黎晚觉得不值得，跟许家人生气不值。 “那……” “不要再提你们家，我不乐意听。” “行。”许深破天荒地没有跟她争执，他不提了，“晚上跟我回玫瑰湖。” “不回。” “分明就是在生气。”许深停下脚步，低头，靠近她，伸出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赌气？” “你很讨厌。”黎晚试图拍掉他的手。 未曾想，许深忽然扣住她的脑袋，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第5765章 一切都是假的（7） 许深用力吻她，没有给她半点拒绝的机会。 娇小的黎晚在高个子的许深面前就像只小奶猫，动弹不得，任由他吻了好几分钟。 许深这才放过她。 黎晚脸蛋通红，虽说生过孩子了，但她……没有谈过恋爱，忐忑的同时心跳剧烈，一下子就没有了底气。 她的脸蛋儿滚烫滚烫，即使站在嘈杂的广场上，她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许深这算什么啊，说不过她就这样。 两次了。 从未谈过恋爱交过男朋友的黎晚根本不是许深的对手，她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就连眼睛都不敢看许深。 她赌气跑走了。 许深勾了勾唇角，缓缓走在他的身后。 那天晚上，许深把黎晚带回了家。 天天还以为妈妈晚上不回来了，结果一看到妈妈和爸爸一起回来，他领着闹闹飞跑过去。 “爸爸抱！妈妈亲！”天天张开双臂。 许深站在入口处换鞋，挑眉：“为什么不要你妈妈抱？” “天天最近长胖了，妈妈抱着会吃力。” “你倒挺会讨好你妈妈。”许深弯腰将他抱起来。 天天靠近黎晚，亲了她一口，黎晚也亲了他一下。 “爸爸，你今天晚上好帅呀。”天天搂着许深的脖子，盯着他看，“你是不是跟妈妈出去逛街了？” “嗯，对。” “你开心不开心吖。”天天靠近许深，“天天每次跟妈妈逛街可开心啦。” “为什么？” “你先回答天天的问题。” “……”许深觉得这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开心。” “对吧！天天不骗你的，天天告诉你，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最温柔、最……反正就是最好的妈妈。” 一旁的黎晚觉得这个小子越来越会哄人开心了，这说瞎话的本事该不会是跟许深学的吧？ 她怎么记得以前天天没有这么能说会道。 跟了许深两年，也不知道学了些什么、看了些什么。 许深抱着天天往客厅里走。 天天帮他们端茶递水，又往手提袋里张望，看看他们都买了森么。 晚上，黎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抱着闹闹。 许深坐在她身边看笔记本，偶尔会回几个电话。 时光如流水，安然且闲适。 许深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渴了，用脚勾了勾黎晚的小腿：“帮我倒杯纯净水，温的。” 黎晚不买账：“自己动手。” “嗯？”许深又用脚勾她，一双好看的眉眼里都是勾人魂魄的性感。 黎晚受不了他，丢下闹闹，转头瞪他：“你再闹！” “我就闹。”说完，许深勾唇，放下他的笔记本就扑过来，把黎晚压在沙发上，闹她。 黎晚被他挠的很痒，忍不住：“我去给你倒水，你起来……” “迟了。”许深在她的脖子上轻啄了几口，手指头挑开她睡衣最上头的纽扣。 黎晚被他弄得求饶：“许、许深……这里是客厅……天天还没睡……” 许深心情不错，又亲了她几口，这才放过她，正襟危坐。 第5766章 一切都是假的（8） 闹闹在一旁盯着他们看，乌溜乌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小家伙迟迟不肯走。 黎晚拉好睡衣，低头正好看到小闹闹，虽然是只狗，但她的脸还是红了一圈。 倒是许深不害臊，又用脚踢了踢闹闹，吹了一声口哨，眉眼里都是笑意：“小东西，你看什么看。” “嗷呜。”闹闹叫了一声，摇着尾巴跟随黎晚离开。 “不要脸。”黎晚红着脸嘟哝一声，拢了拢散开的头发，去给许深倒水。 五年前她印象中的许深是翩翩贵公子，生人勿近，三年前她眼中的许深果决无情，冷漠强硬，如今……这人愈发不太一样。 许深心情颇好，又半躺在沙发上看他的笔记本。 黎晚过来，真想把一杯水浇他身上。 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走。 许深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看了半天，嗯，身材很不错，腰细腿长。 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等到黎晚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许深才勾了勾唇，轻笑一声，收回视线。 …… 春天杨柳依依，风和日丽。 许深早上只要不忙都会亲自送天天去幼儿园，再顺路送黎晚回大学。 而且，只要时间还早，他就非要沿着校园的路送她去教室。 黎晚使唤不了许大公子，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回学校，还是有人会编排她，但黎晚直接回道：“那是我男朋友。” 虽然是假的，但也算占了太子爷的便宜。 众人都很惊讶，惊讶完再也不敢乱说。 上课的时候，邵晴和黎晚坐在一块，她推了推黎晚的胳膊：“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难怪搬出去住了，这么快就同居了？” 邵晴说话不加掩饰，直来直去，惹得黎晚脸又一红：“没有同居，刚交的男朋友。” “哪个学校的？或者说已经工作了？” “相……相亲认识的，远房表姐介绍的，他在南城上班。”黎晚知道邵晴最喜欢刨根究底，只好编了个谎。 “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看看，她们怎么好像都见到过？说是很帅？个子很高？看上去是个富二代？”邵晴真是满满的好奇心，真个人都被勾起来了！ “就……那样吧。”黎晚一脸嫌弃，“先处处……” “那你喜不喜欢他？” “……”黎晚忽然不语。 “好几次上课看你走神，你该不会是在想他吧？” “没，刚认识，没感情。” “否认的好快哦……”邵晴笑起来，“你看你，脸红了。” 黎晚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有吗？” “有！” 上课铃响了，老师来教室上课。 黎晚看向窗外，教室外一棵很高大的樱花树开满了樱花，浅粉迷人，风一吹，满树樱花雨。 是黎晚很不喜欢的课，她干脆拿出速写本画画。 画了一棵樱花树，樱花树下是一个拍篮球的小男孩。 她画的当然是她的宝贝天天。 邵晴凑过去，小声道：“哇，你该不会是想要生宝宝了吧？” “邵晴你想象力好丰富……”黎晚无语望天。 第5767章 一切都是假的（9） “也没什么啊，你看隔壁班上不是有好几个结过婚的女孩子，有一个还怀着孕呢！”邵晴倒很开放，“你要是喜欢人家可千万别矜持，别因为是相亲认识的就对人家爱理不睬，不过呢，有点可惜，我们学校喜欢你的男孩子挺多，个个才二十出头，就像娇嫩嫩的青草。哎，对了，你这个相亲认识的男朋友多大？” 黎晚手心一层冷汗，多、多大？ 她……不知啊。 要不改天偷偷看一眼离婚证？应该有许深的出生日期吧？ 这个问题，还真把黎晚问倒了。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这相的什么亲啊？”邵晴觉得好荒唐，该不会是家里人强塞给黎晚的吧？ “他、他好像快三十了。”黎晚真得不知呢，委屈地看了一眼邵晴。 “呃，我估计你远房表姐隐瞒了，现在大龄男青年不好找对象，所以隐瞒年纪很正常，他说快三十，可能早就过了三十岁。而且你得小心了，他要真是个富二代不至于一把年纪还没有女朋友还要相亲，还看上你这样的学生，很可能是假的。”邵晴一副很懂的样子，“他的那些名贵的手表、车子、手机等可能都是租来的，目的就是骗骗你这样的大学生。” 呃…… 黎晚再次哑口无言。 邵晴太能想象了。 “上课别讲话！”老师往她们这儿瞄了一眼，神情冷漠。 黎晚和邵晴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黎晚画着画，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许深多大了？ 他该不会不止三十了吧？只不过平时不用干活又会保养，所以看上去很年轻。 越想越好奇，她拿出手机在桌肚里给许深发了条微信—— 黎晚：许公子，你多大？ 正在办公室办公的许深拿起手机，眉眼轻挑，多大？ 他悠悠回道：我多大……你不知道？ 黎晚：我没有留意过。 许深：没有留意过……那也感受过了。 “啪嗒”，黎晚的手机顿时掉地上，一脸嫌弃，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她在心里头骂了许深一千遍不要脸。 黎晚脸蛋红成了柿子，心口“噗噗”跳，原来他是这样的许深，太不要脸了…… 邵晴转头盯着黎晚看，哟，这小脸蛋红扑扑的，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晚晚，在跟你男朋友聊天啊？让我看看呗。”她小声偷笑。 “嘘，老师不让讲话。”黎晚不再跟许深聊，也不搭理邵晴。 远在办公室的许深见她没回，主动撩：你还想知道我多大吗？ 过了半天，那头没回。 许深：？ 吓到了？ 小姑娘就是年纪小脸皮薄，禁不住撩。 许深心情颇好地收起手机，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面前的文件。 这个问题，黎晚一整天都没回他。 直到晚上许深特地去学校接她，她还是闭口不言。 宾利开出校园，许深离黎晚很近，好整以暇地问道：“黎晚，你真不知道我多大？” “你别说话。”黎晚脸又红了。 许深那张斯文儒雅的脸上布满笑意：“你想什么呢？我问，你真不知道我多大年纪？” 第5768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1） 黎晚哑然无声，半天才淡淡道：“不知道。” “二十九。” 黎晚半天没开口，许深凑过去，附在她的耳畔：“记住了？” “你比我大……好多。”黎晚嫌弃。 “你想表达什么？” “你有点……”黎晚又把“老”字咽下去。 “嗯？”许深靠近她，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黎晚还是好嫌弃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许深在暗处搂住她的腰，手指头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告诉你，我许深年轻有为，精力旺盛，这些，跟年纪无关，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们学校的男孩子，个个年纪小又好看，嫩得能掐出水来，比你年轻太多。”黎晚嘟哝。 “看来你还真嫌弃我年纪大。” “没有。”黎晚又口是心非。 许深那张俊毅儒雅的脸靠近黎晚，薄唇几乎要贴着她的脸颊，他在她的耳畔轻声道，“男人大点好，会疼人。” 黎晚：？ 不要脸。 谁疼谁啊。 哪天不是她做早餐的时候顺带帮他做一份，现在每到周末她还会帮他熨衣服，收拾屋子、照顾天天。 究竟谁疼谁？ 黎晚刚想说话，许深话还没说完，又幽幽道：“会疼人，但不会让你疼。” “我要下车！” 许深低低笑出声：“下不了，这车不是往幼儿园开的。” “……” 回了玫瑰湖，黎晚不想睬许深，故意扭头走开。 许深脱掉西装外套交给佣人，换了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黎晚给阳台上的花木修剪了花枝，又浇了水，目光专注。 天气闷热，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黑。 许深非要往她身边靠，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下巴靠近她的脸颊：“这花不是挺好，你剪它干什么。” 他深蓝色的衬衣贴着黎晚白色连衣裙衣料，很近，近到……黎晚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不然剪什么？”黎晚故意把剪刀弄得“滋滋”响。 “……”许深只觉身下一凉，默，“你剪就是。” “天天回来了吗？” “还没有，今天课堂表现太差，班主任把他留下训话了。” “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班主任给我发了消息。” “你那么忙，能照顾得过来吗？不如把天天班主任的号码给我吧。” “你能处理？我有什么事直接打给顾明望，你打给谁？” “……”黎晚知道自己能力不如他，“那算了，都交给你好了，省得我麻烦。” “嗯，糟心事我承担就好。” 许深的大手顺着她的腰微微向上，连衣裙衣料薄，渐渐的，他的手就不规矩了。 许深呼出的热气萦绕在黎晚的耳边，见黎晚的身体很僵，他顺着她的脖子一路亲过去。 黎晚的眼中是朦胧的光，当许深的薄唇落在她唇上时，她推开他，丢下剪刀跑走。 脸颊绯红。 黎晚毕竟不谙世事，根本禁不住许深的撩拨，而她知道，许深是情场老手，十分懂得怎么勾起女人的兴致，也很懂女人。 阳台上，许深垂下手，哂笑，半天才拿起黎晚剪下的花枝。 海棠花开得正好。 第5769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2） 三天后，许深又去京城出差。 天空下着小雨，他早上天还没亮就下楼吃早餐。 天天还在熟睡中，黎晚穿着深紫色的丝绸睡衣，揉着眼睛下楼：“我送你去机场吧。” 正在吃早餐的许深眉眼轻挑，视线落在黎晚的脸蛋儿上，慢慢地又移开，落在她的睡衣上：“你要穿着睡衣送我去机场吗？” “我去换咯，不是还早。” “不用了，外面下雨，今天天气有些冷。”许深拒绝了她，眉目温润，“今天周日，你再去睡会，有顾明望送我。” “看来你更喜欢男人。” 许深：？ 黎晚白皙纤长的右手搭在餐厅木质门框上，她离许深很近，大概是还没睡醒，脸上有几分朦胧的睡意，头发也有一种凌乱的美，乌黑晶亮的大眼睛看着许深。 她知道许深今天早上出差，早上听到楼下有动静就下来了。 没想到他走这么早。 黎晚“咯咯”笑了一声：“那你让顾明望送吧，我去睡回笼觉了。外面在下雨呢，你多穿点。” “我知道。” “嗯，反正你又不是头一次出差，肯定知道。” “那不一样，你提醒我，我能记住，你不提醒……我就记不住。”许深喝着咖啡，好整以暇看向她。 清晨起床的黎晚在他的眼中有一种别样风情，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这次去几天？”黎晚暂时没有走，靠在门框边跟他小声说着话。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雨水清冽，缠缠绵绵。 “暂定五天，看进展。” “哦，那差不多又是一个星期。” “嗯。”许深颔首，“想我？” “巴不得你一年不回来，那家里就我和天天了。” “看不出来，你心肠挺狠，一年不回来……你真不会想我想到睡不着觉？”许深没生气，反倒停下吃早餐的动作跟她说话，唇角边是清风霁月般的笑。 “为什么要想你？你不回来，你家别墅就是我的，什么都是我的，天天也是我的。” “那你不如毒死我来得更快。” “……”黎晚睨了他一眼，“我上楼睡觉了。” “再陪我一会，我快吃完了。” 黎晚嘴上说要上楼，其实并没有挪动脚步，视线还落在许深的身上，眼底是许深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许深穿戴整齐，白衬衫黑西裤，脖子上系的是天天给他买的那条领带，他好像很喜欢。 “没想到今天又下雨了。”许深颇为感慨，“我记得上一次出差去京城也下雨，你知道为什么吗？” 黎晚：？ “什么为什么，这能有什么为什么。”黎晚不买账。 “天上的雨是我对你依依不舍的离别，懂不懂。” “恶心吧啦，许深，你二十九了，不是十九。” “……”又用他的年龄攻击他。 “你适合骗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黎晚又加了一句。 许深：“……” 许深有被伤到。 春雨连绵。 黎晚在餐厅里跟许深说了会儿话，等时间差不多，佣人给许深拿了西装过来。 第5770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3） 西装是黎晚亲手帮他熨的，上面还有好闻的木香味。 许深站起来，对佣人使了个眼色：“把西装给晚晚。” 黎晚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叫她“晚晚”。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佣人把西装交到了她手里，退下。 “帮我穿上。”许深倒很会使唤人。 “你自己有手有脚。” “没你帮我穿，不香。”许深靠近她，矜贵儒雅的容颜里是温润的雅致，滚热的呼吸落在黎晚的脸上，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盯着黎晚看。 女孩子最招架不住这种注视，黎晚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飞快地替他穿上西装。 最终，她也只说了一句：“烦人。” 许深穿上熨烫地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很满意，他临走时抓住黎晚的手。 “手很凉，早点上楼睡觉，我到京城给你发消息。” “不用给我发消息，我不看。” “真不看？” “不看。” 许深又勾了勾唇角，手指头挑起黎晚的下巴，她这口是心非的样子，他很喜欢看。 “你走不走啊，再不走飞机要走了。”黎晚把他往外推。 “走了。” 许深离开餐厅，离开别墅。 那辆黑色宾利在外面等着，顾明望来接许深。 黎晚还是头一次见到顾明望这个人，看上去和许深差不多年纪，是许深很信任的助理。 顾明望替许深撑伞，看到黎晚，微微点头致意。 “回去，外面冷。”许深上车后降下车窗，透过朦胧的雨水，他看到只披了件白色流苏披肩站在门口的黎晚。 黎晚挥挥手：“拜拜。” “嗯，拜拜。”许深也挥挥手。 升起车窗，雨水落在玻璃上，车外的世界混沌迷蒙，一片白雾茫茫。 别墅的灯亮着，院子里的桃花零落成泥，风一吹，飘飘扬扬，像一场粉红色的雨。 许深回头，他看到拢着披肩站在门口的黎晚，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眼睛微微眯着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她的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久久没有离开，直到许深再无法从视线里看到她。 顾明望的脸上很是诧异。 他们许总是在看那位姓黎的小姐吗？如果他没有记错，许总根本瞧不上她。 许总当年拟定离婚协议书就是他跟律师对接帮忙的，如今是为了天天小少爷不得不跟她住一块吧？ 许总的私事他当然不会插手，他把公司文件递给许深：“许总，去京城要谈的项目，文件都在这里，您看看，还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好。”许深接过，低头琢磨。 心神却有些恍惚，满脑子里都是黎晚那红润的脸蛋、纤纤玉手，还有修长的双腿和玉足。 有时候思绪会跳到五年前，那晚上，她那双漂亮的腿一直缠着他的腰。 许家门口，黎晚看不到车子了才回去。 天已经亮了，她再也睡不着，回屋子换了身衣服就去厨房给天天准备早餐。 时间还早，她在书房里坐了会儿，开了一盏灯看书。 但是坐不住，她心不在焉，有时候会跑到花房去侍弄花草。 许深一走，这里的佣人态度立马冷下来，对她爱理不睬。 第5771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4） “这株兰花快要不行了，可以帮我去花鸟市场买点营养液吗？”黎晚蹲在一株兰花前，问身后的佣人。 “黎小姐，花鸟市场还没开门。” “哦……那等开门帮我买一瓶吧，这花快养不活了，这品种是不是挺名贵？我没见过。” “这是莲瓣兰，很娇气。”佣人鄙视黎晚没见过世面，“这是许先生买给金小姐的，金小姐没带走，一直放在这里养着。” 一刹那，黎晚的手垂下来，不再言语。 她果然没再问这株兰花的任何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照顾别的花草。 佣人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他故意当做不知情，继续指着其余几盆花给黎晚看：“这小苍兰、满天星，还有这黄玫瑰、粉玫瑰，都是金小姐买来养在这里的，很漂亮，真是物随主人，跟金小姐一样漂亮。” 黎晚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去侍弄哪一株花草，手足无措。 原来花房里娇养的都是别人的花。 佣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絮絮叨叨：“对了，黎小姐你最近有没有看《白衣卿相》这部古装剧？太好看了。” “没有啊，谁演的？”黎晚也不是很小气的人，和他攀谈两句，就当下雨天消遣。 “大女主戏，女主角就是金小姐，她古装扮相太好看了。”佣人对金雁灵赞不绝口，“这剧是许先生投的，是许氏集团旗下的东升影视公司出品，投了好多钱，要我说，许先生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好，投资的剧很少有不赚钱的。” “他接手许氏也没多久吧，能投资几部？”黎晚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佣人语塞，被黎晚怼的无话可说。 但他要面子，还嘀嘀咕咕自圆其说：“投一部赚一部，这不就是眼光好吗？尤其是金小姐演的剧，质量都非常高，金小姐现在是许氏的当家花旦，我们许先生可捧着她。” “我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黎晚嗓音寡淡。 她站起身，不再留在花房，离开。 并不想跟一个佣人在这里白费口舌，而且这个佣人对她没有善意。 佣人看她离开，踢了一脚花房的门：“什么东西。” 佣人根本不买黎晚的账，这女人不是许先生喜欢的类型，她只是小少爷的保姆和奶妈。 作为佣人，他们再清楚不过，这几个月，许深都没有跟黎晚上过床。 男人最现实，尤其是有钱又风流的男人，但凡对一个女人稍微有点好感都是要弄上床的。 许家的佣人都喜欢金雁灵，金雁灵人美声甜，来过几次，每次都给佣人很多小费，出手阔绰大方。 而且，只要他们私底下跟她要签名，她都会给。 哪有这么有亲和力的明星？ 要知道，金雁灵可是国内大咖，流量担当。 但他们都不喜欢黎晚，这女人身份卑微，五年前设计陷害许先生有了天天小少爷，这才跟南城顶级豪门许家有了交集。 一个脾气不好又有心机的女人罢了。 只不过许深在时，他们都敢怒不敢言。 第5772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5） 黎晚上楼叫天天起床，她耐心地弯腰喊小家伙：“天天，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天天也喜欢赖床，翻了个身，继续睡。 黎晚轻拍他小屁股：“起来了，再不起床就没早饭吃了，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蛋黄流心饼。” 一提吃的，天天坐起来，迷迷糊糊没睁眼：“要……吃。” “嗯，起来，妈妈跟你一起吃。” 黎晚最喜欢跟天天呆一块了。 “妈妈骗人……今天没有太阳，今天下雨了……”天天钻进黎晚的怀抱，咯咯笑，又跟黎晚闹了半天才罢休。 “骗的就是小天天。”黎晚也笑了。 等天天穿好衣服洗漱下楼，黎晚牵着他的手走到餐厅。 天天知道爸爸出差去了，一大早见不到爸爸好想他呢。 就在这时，冯管家敲门走进来：“小少爷，早。” “冯管家早。”天天跟他打招呼。 “刚刚接到金谷园那边的电话，夫人听说许先生出差了，让我把你送过去玩几天。” “不要……”天天直摇头，“不要不要，天天不去，天天要跟妈妈在一起。” “可是小少爷，你的奶奶很想你，她对你那么好，可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她了。” 天天忽然不做声了，低下头，用勺子戳着碗里的布丁。 奶奶对他真得很好，可是，他更想跟妈妈在一起。 “黎小姐，你说句话吧。”冯管家向黎晚求助。 黎晚知道这是陆蕾的下马威，是和冯管家一唱一和的戏份，不然也不至于许深前脚刚走，陆蕾就打电话来。 “我送天天过去。”黎晚很平静。 “妈妈，你要不跟天天一起过去玩吧。” “妈妈今天还有事，你先去奶奶家里玩，想妈妈了就给妈妈打电话。” “唔。”天天无奈地点点头。 他作为一个小孩子，很难选择。 一边是疼爱他的妈妈，一边是疼爱他的奶奶，很难选。 黎晚知道，天天去金谷园见陆蕾，这都是许家内部的事，还轮不到她这个外人做主。 她也做不了主。 不如大大方方把天天送过去，她拦不住。 她又不是没跟陆蕾打过交道，一个性格很强势的女人，说一不二。 早餐后，司机开车带他们去金谷园。 黎晚抱着天天，下车时，一眼就看到陆蕾在门口等着。 陆蕾没有意识到黎晚会过来，收起几分笑容，也不怎么搭理黎晚，只顾着抱天天。 “天天宝贝，见到奶奶开心不开心啊？”陆蕾一身裁剪得体的绛紫色旗袍，眉开眼笑，她只有在见到天天的时候才会喜笑颜开，收敛脾气。 “开心！”天天也是喜欢奶奶的。 陆蕾直接抱着天天进屋，压根没搭理黎晚。 但天天一直往后面看：“妈妈，妈妈进来，妈妈！” 黎晚跟进去。 她两年没来这里了，这里并没有太大变化，墙上挂着油画，花瓶里摆了几束鲜花，一排排佣人垂手站立，恭恭敬敬。 陆蕾在沙发上逗了会儿天天。 黎晚叮嘱了天天几句，这才对陆蕾道：“许夫人，我把天天交给您照顾几天，我先回去了。” 第5773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6） “我送送你啊。”陆蕾慵懒地站起来，带着不情愿的脸色。 但，陆蕾一直把黎晚送到别墅车库。 陆蕾踩着高跟鞋，“咚咚”的声音在车库里听来格外清晰冷脆。 “天天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你不必惦记。”陆蕾淡淡道，“惦记也惦记不了多久，长痛不如短痛，你最好早点做离开天天的准备。” “许夫人，我不会主动离开天天，他是我的底线。” “你还想嫁进许家啊？” “天底下男人又不是都消失了，就一个许家么？我只是不会离开天天。” “那岂不是以后阿深娶老婆，你还要继续留在阿深家里？黎晚，有你脸皮这么厚的女人吗？” 黎晚红唇微微抿起。 以后么…… 以后的事，她哪里知道。 可至少现在，她会去争取每一份她能争取的东西。 女人之间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火药味很浓，谁也没让谁。 黎晚盯着陆蕾，陆蕾也看向她。 半晌，黎晚弯了弯唇，眼中是坚定的光：“许夫人，我爱天天就像您爱您的儿子一样，你怎么对我没关系，我希望你不要挑拨许深和天天之间的关系，他们父子俩关系很好，至少，比以前要好太多。” “黎晚，我自己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你才跟阿深在一块几天，你能懂他？我也不怕告诉你，阿深对天天只是尽一个父亲该尽的义务，要说爱，哪有多少爱。你觉得他会喜欢你生的儿子？” “不要把天天卷进你们许家争斗的漩涡，更不要用他做筹码，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如果将来我发现你们连小孩子都利用，我会不顾一切跟你们拼命的。” 陆蕾脸色一变，沉下来。 看来这个黎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管好你自己。”陆蕾定了定心神，脸色冷漠如冰，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听来更加决绝，“我听说阿深又去京城了，你就不好奇他短短时间去两次京城是为什么？哪有什么重要的生意要他亲自去谈？” “我对他的个人生活不好奇。” “不，你只是不敢问，阿深是不会主动跟你说的，不如我告诉你。雁灵在京城拍戏受了伤，阿深是去看望她，雁灵性格很好，我和阿深的爸爸都很喜欢她，最关键的是阿深喜欢。等雁灵这次恢复好，他们会去民政局领结婚证。黎晚，死了对阿深的心，他的品味还不至于降到喜欢你的程度。” 陆蕾压根瞧不上黎晚这样的女人。 一来黎晚性格文弱不懂人情世故，没有见过世面，很丢许家的脸；二来，许家要真娶了黎晚这样的媳妇，岂不是被全南城的人笑话。 而且，许广丰也不喜欢黎晚。 “喜欢是相互的一件事，如果两个人有一方不喜欢另一方，那这种就不叫爱情。”黎晚嗓音平和，眼底是静悄悄的光。 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陆蕾的话波动。 她只是想，许深为什么要骗她。 他分明说，他和金雁灵分手了。 第5774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7） 黎晚的话没有太多情绪，甚至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但陆蕾情绪波动很大！ 陆蕾胸口起伏不定，她觉得黎晚是在暗讽她，嘲笑她。 是，这么多年了，她和许广丰结婚半辈子了，许广丰始终不喜欢她。 当初就是家族联姻，她看上了许广丰，许广丰也同意跟她结婚，但她不知道的是，许广丰只是为了早日结婚生子来哄自己父亲开心，对她，根本不爱。 男人太过现实。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许广丰有个初恋情人叫高梅，高梅得知许广丰结婚后伤心欲绝去了澳洲，但她和许广丰的关系一直没有断。 直到许广丰在许家站稳脚跟，眼看着许深也一天天长大，他就开始不停飞去澳洲跟老情人会面。 再后来，高梅给他生了个儿子。 一切因果循环，最终承受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陆蕾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她活该这样？ 她又做错了什么？ 如今还要受黎晚这个小蹄子的冷嘲热讽？ 陆蕾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如冰：“黎晚，趁现在还能跑，我劝你早点远离许家，远离阿深。别怪我没有警告你，阿深已经着手在调查黎家和你，他为什么调查？你自己好好想想。阿深从来就不是你能亲近的人。” “不用警告我，我清清白白，他想怎么查就怎么查。许夫人，你好好照顾天天，不管你多恨我，天天都是你的孙子。” “天天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黎晚绝望地勾了勾唇角。 是啊，在许家人眼里，天天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就像是一个代孕的女人，尽管……她不是。 黎晚上了车。 司机冲陆蕾弯腰致意，坐进驾驶位。 车子离开金谷园。 外面还在下雨，天空阴沉沉像有幕布罩着上空，车玻璃上是一滴一滴的雨珠子，模糊了黎晚的视线。 她趴在窗口看了许久。 南城马路干净，高楼林立。 距离玫瑰湖还远，黎晚拿出手机，一手托着脑袋，一手随意点开微博。 金雁灵有上千万的粉丝，黎晚点开她的账户，果然看到了她拍戏受伤的消息，时间……正好是上一次许深去京城的时候，一天不差。 金雁灵是骑马摔了下来，腿部骨折，走不了路。 她发了一个腿部缠绕纱布的微博，底下粉丝纷纷留言表示心疼。 “保重自己。” “灵宝真是一个敬业的演员。” “希望大家多多关注灵宝的新作《妃子笑》，关注灵宝正在热播的古装剧《白衣卿相》。” 黎晚还看到许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东升影视发了声明，大意是没有照顾好金雁灵，让粉丝们担心了，后面会加强管理，并且，东升影视已经派人去看望金雁灵，不会让粉丝们失望。 黎晚对娱乐圈没有太大兴趣，她退出微博，收起手机。 到玫瑰湖，黎晚收拾了几件衣服。 天天一时半会不会回家了，许深也在京城，她这段时间打算住在学校。 收拾好东西，她撑着伞去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第5775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8） 黎晚去自习教室看书。 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开的正好的白色梨花和粉红色的桃花，花瓣纷飞，雨水连绵，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 黎晚痴痴看了半天，眼中都是缤纷飘摇的花瓣。 许久后，她收回目光，翻开面前的书。 邵晴知道她回学校了，过了二十分钟也来到自习教室。 “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邵晴感慨啊，“今天没有跟男朋友出去玩吗？” “他出差了。” “他做什么工作的？” “他……”黎晚再次语塞，“好像在公司里做管理吧。” “哦！我今天来是跟你说个事啊，你上次说留学那个事，我从学姐那边得知几个消息，你听不听？” 黎晚托腮看向邵晴：“你说说看。” “你不是不想出国了吗？还有就是你有男朋友了，你还想留学吗？” “你说说看呢。” “是这样的。”邵晴拿出笔和本子，指指画画，“我们这一届公费留学名额增加了，之前四个，现在六个。还有就是，研二上学期就要报名，你得赶快确定要不要出去留学，不然错过报名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小晚啊，你成绩这么好，不去留学我觉得太可惜了，你之前那么坚定地要出国，怎么上次突然就说不愿意去了？该不会是被你的高富帅男朋友迷住了吧。” 邵晴话多，跟黎晚也没有什么距离感。 她在本子上随意画着：“反正呢我觉得，女孩子不管是嫁人还是不嫁人都要学会独立自主，不能一直依靠男人，依靠男人太没有安全感了，说不定哪天他就不喜欢你了，或者仗着你的依靠在外面花天酒地，对吧？” “嗯。” “我就知道你也是同意我的话的，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来的实在有安全感。”邵晴小声道，“安全感是自己给的。” 黎晚都同意。 越是同意越是为之前放弃留学的想法感到惭愧。 以前她的生活不快乐，不就是因为太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企图别人施舍赠与她一些爱，而不是自己去争取。 若是放弃留学的机会，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这些消息都是我从学姐那里要来的哦，她们很了解。” “邵晴，你留学吗？” “不了，我得回家去工作，我爸那个小厂子说缺个负责人呢，交给别人不放心，所以就等着我回去继承家里的厂子。” 黎晚笑了：“以后你就是厂主了。” “欢迎去我家玩啊。” “那你爸当初怎么会同意你学播音主持这个专业？” “我自己想学的，听说这个专业很多美女啊……可不，现在就有一个大美女坐在我身边呢！”邵晴笑眯眯，“对了，下次再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知道你谈恋爱没时间。” “我没有，别瞎说。” “你男朋友是南城人吗？” “嗯。” “是真富二代还是假的？” “家里有点钱。” “照片给我看看呗。”邵晴可好奇了。 第5776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9） 黎晚摇摇头：“哪有照片，没有。” “谈恋爱连照片都没有，黎晚，你谈的什么恋爱？我也谈过恋爱，当时我和前任吧难舍难分，一天不呆一块都不行，朝思暮想。他给我拍了很多照片，我也给他拍过，我跟他还有合照，不过后来一分手就全删了。” “对啊，分手了不还得删，不如不拍。” 邵晴：？ 这逻辑……她一时竟无法反驳。 “好了，不打扰你看书了。”邵晴不再勾她聊天，跟她坐一起看书。 邵晴来自习教室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下雨天，没地方去。 黎晚在看英文书，但看不进去，心里头乱糟糟，像有一团团线缠绕心口，勒得她喘不过气。 晚上，黎晚和邵晴出去吃饭。 她们挑了个火锅店，两个人吃得很开心。 有邵晴在，不会冷场。 聊着聊着，邵晴又开始跟她讲娱乐圈八卦，滔滔不绝。 黎晚微信响了一声，她打开手机。 是许深给她发的。 许深：你回学校了？ 黎晚突然就不想回复他，何必呢，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中，好像被监视了一样。 玫瑰湖的那些佣人对许深言听计从，她的一言一行恐怕他们都会跟许深汇报。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被人管着。 至少，在去玫瑰湖之前是没有人管她的。 二来，她也不喜欢许深这质问的语气和态度。 黎晚心里头压着气呢，没回，收起手机。 “哎，哎，小晚啊，你有没有听我讲？我跟你说，我家偶像最近又拍了很多公益片，我给你看看吧！” 也不管黎晚同意不同意，反正邵晴已经把手机打开。 邵晴的偶像是个流量明星，小鲜肉，很帅。 “可惜了我家小帅哥。”邵晴忽然叹气，“签哪家公司不好，非要签东升，东升的高管喜欢捧女人，不喜欢捧男人。真是可惜，还有三年才解约。” “南城的东升吗？” “对啊，就是这个东升。”邵晴继续吃火锅，“最近很火那个女明星叫……叫金雁灵来着，就是东升的。” “很火？” “挺火，绯闻也多，自己也喜欢炒作。前段时间拉我家小帅哥炒作，可惜我家小帅哥根本不搭理她，直接在微博澄清了，贱不贱，贱不贱。”邵晴可生气，“听说她跟东升的高管有一腿，潜规则陪睡过，所以东升可捧她，当月亮一样捧，可惜路人缘不怎么样。” “听说……她受伤了？” “哎哟喂，是受伤了，靠着受伤狠狠卖惨，呕吐。”邵晴翻了个白眼，转而又好奇，“咦，小晚，你不是不关心娱乐圈吗？” “刷新闻的时候正好看到。” “那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她这会儿估计伤都快好了，有一段时间了。” 邵晴说个不停。 黎晚手机又响了。 还是许深发来的信息—— 许深：吃晚饭没有？ 黎晚低着头，彻底关掉微信。 “你男朋友？”邵晴夹了一只虾，亮晶晶的眼睛扑闪扑闪，像个好奇宝宝，“你怎么不回他消息？吵架了？” 第5777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10） “不是。”黎晚试图否认。 但没躲过邵晴这个老司机的眼睛：“小晚啊，你是骗不过我的，你看看你刚刚看手机时的神情，再看看现在撒谎时小脸红红。嘻嘻，吵架正常，不吵架才不正常。” “我跟他不合适，迟早不会在一块的。”黎晚吃着火锅里的肉，咀嚼，平日里喜欢吃的佳肴现在也变得没有滋味。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说给我听听。”邵晴眨眼。 黎晚当然不会说，因为没办法说。 邵晴不会知道她的过去。 “吃火锅吧，你继续给我讲你的小帅哥啊，他最近有什么新剧吗？”黎晚岔开话题。 果然，一谈到自己的偶像，邵晴就两眼放光，滔滔不绝。 半个小时后，许深见黎晚迟迟不回消息，直接给她打电话。 黎晚已经跟邵晴出来，走在大学城外面的马路上。 雨早就停了。 春风袅袅，杨柳依依。 晚风拂面，恣意舒畅。 “小晚，接电话啊。”邵晴见她的手机一直在响。 黎晚觉得许深真烦，拿起手机，邵晴眼疾手快：“咦，许深，这名字挺好听，原来你男朋友叫许深。” 黎晚接起，捂着听筒，走到角落：“喂。” “怎么不回我微信。” “没看见。” “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 “我今天一共给你发了三条短信，五条微信，你一条都不回我，真是能耐啊。我又怎么着你了？嗯？” “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的世界不全是你。” “可我的世界里全是你，这可怎么办？”许深的声线撩人低沉，很勾人，就好像羽毛挠了身子，一口酥到心。 要在往常，或许哪怕是在今天的早晨，她可能都会招架不住许深的撩拨，他太会撩人了，以至于上一次哪怕跟他吵得天翻地覆，他也能把她轻易哄回来。 黎晚知道，在谈恋爱上，她不可能是许深的对手。 他的进退有度让她丝毫没有招架的能力，他懂得什么时候收手，懂得什么时候进攻，自然也懂得什么时候放弃。 他能把女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可她连他多大年纪才刚刚得知不久。 黎晚直言：“你的世界里要真全是我你就从京城飞回来啊，还出什么差。” “那不行，我要是不工作，你跟天天喝西北风？天天那小家伙又挑剔，矿泉水都要喝进口的。”许深低声哄，“看来是太想我，所以在生我气？嗯？是不是怪我又出差了？这次要是把合同谈妥，后面我会减少出差时间，尽量留在南城。” “你忙吧，我挂电话了，朋友还在等我一起逛街。” “哪个朋友？” “同学。” “哦，等等，听说我妈把天天接去金谷园了，你别跟她见面，她最近情绪波动很大。你放心，她很爱天天，也很宠天天，把天天交给她不会有差池。” “许公子，既然许夫人这么好，你直接让她来玫瑰湖照顾天天岂不是更好？” 一句话，说的许深迟迟没回应。 第5778章 许总根本瞧不上她（11） 黎晚知晓他答不上来，挂断电话。 邵晴没有偷听黎晚打电话，她跑去路边小店里买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粉，香气扑鼻。 “来来来，别打电话了，吃这个。”邵晴递了一碗给黎晚。 “邵晴，你还吃得下？” “晚上光顾着跟你聊我家小帅哥了，吃的太少，饿了。” 黎晚摊手，陪着她吃。 她不太饿，但牛肉粉确实香，这是她吃不到的美味，比许家的山珍海味不知道好吃多少。 也许是出于报复，黎晚把一碗牛肉粉都吃完了。 真得很好吃！ 邵晴坐在长椅上晃了晃腿，欢快地哼着歌，看向天边的月亮。 夜幕低垂，现世安稳。 黎晚托着腮，看着热闹的街道。 耳边是邵晴的歌声，鼻端满是小吃店里的香味。 黎晚发现，她还是更喜欢校园生活，至少跟邵晴在一块儿比跟许深在一块快乐多了。 “小晚，改天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去酒吧玩吧？” “我……没去过。”黎晚觉得惭愧，黎家管的严，她自己也不大爱玩，所以一直没去过酒吧之类的地方。 更何况，她酒量很糟糕。 “去玩玩嘛，我带你去，我去过，跟前任没分手的时候经常去。”邵晴忽然感慨，“这个世界上最伤感的词之一就是‘前任’，一切如梦幻泡影，皆成虚妄。” “……”黎晚笑出声，“那别分啊，看你这恋恋不舍的样子，该不会是被分手的那个吧。” “怎么可能！是我甩了他！他太过分了！是我甩了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 黎晚没再逗她，站起身，和她一起在大街小巷走着。 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地面上还有潮湿的痕迹，晚上人很多，热热闹闹。 九点多钟，邵晴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出租屋，黎晚摇摇头：“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在附近，不远。” “要不你还是搬回宿舍住吧……哎，不行，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邵晴调戏她。 黎晚：“……” 什么对象，狗屁对象。 黎晚一个人绕过校园，走到校门口，回自己的屋子。 十点多，就在她洗完澡准备睡觉时，许深又给她打电话：“没回玫瑰湖？” “你为什么盯着我的行踪？” “担心你。” “许深，你难道你不觉得你说的情话又土气又油腻吗？” “……”许深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她了，“这不是情话，是实话。” “你不要再打探我的行踪了，我不欠你，我的生活跟你无关，你好好在京城出差吧，这个点，正是风花雪月的好时机。” 许深：？ “我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风花雪月的。若要说还有什么风花雪月……大概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你，相思比海深那种。” “呕不呕？” 许深没听懂：“嗯？” “我要睡觉了，安。” “嗯，那你睡，晚安。”许深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不打算继续跟她讲电话，她明天还要上课。 况且，他还有不少工作。 睡前聊两句，够了。 第5779章 一顶绿帽子（1） 酒店套房里的电脑散发出幽幽蓝光，虽然已经很晚，但许深工作繁忙。 半个小时后，顾明望敲门：“许总。” “进。” 顾明望抱着一叠文件过来：“许总，明天会议资料都整理好了，您过目。” “放着。” “嗯。”顾明望看着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材料，又看了一眼低着头认真工作的许深，“许总，时间不早了，您得早点睡，明天一早七点就得出发去会展中心。” “我知道。” “您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房间。或者，我给您点一份夜宵？” “京城最近是不是有花卉展？” “对，三天后，您要去看吗？我给您去拿票。” “买一张票吧。” “好。”顾明望不知道许深要去花卉展干什么，但许深说什么，他从来不会多问。 顾明望退下。 许深继续埋头工作，他工作时的态度格外认真严谨，一丝不苟，眼神里是犀利的光，有时候抵着下巴沉思，有时候看着翻动面前的文件。 …… 三天后，许深中午有三四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他没有带任何人，一个人去了花卉展。 春风拂面，一进大门便是花香扑鼻，香气宜人，蜂舞蝶绕。 天气很好，游客也很多。 天气热，刚进去许深就脱了风衣外套挂在手臂上，只穿了件白衬衫，默默走在人群里。 许深看到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一边走一边挑选。 “这是什么花？”许深看中一束开得正好的花卉，花朵娇小迷人，粉紫色的花藏在繁茂的绿叶中。 “这是杏花的一种，我们给它起名字叫‘念奴娇’。” “花都很漂亮，能不能配送到南城？” “可以空运，当天送达。” “明天送到就行。”许深精心挑选着鲜花。 因为气候的缘故，这里很多花在南城见不到，他也不认得，便仔细挑了些漂亮娇俏的花束。 站在风中，许深微微眯起眼睛。 他挑了一捧鲜花，在卡片上写了字：晚晚，见字如面，过两天是你生日，我暂时回不去，这一束鲜花是我亲自挑的，生日快乐。——许深。 许深的字龙飞凤舞很漂亮，卖家看了瞬间知道他不是买给女朋友就是买给妻子的。 “先生，不多挑几束吗？我们这里的花什么品种都有。” “心意到就好。” “也是，也是。” 许深把卡片交给他们，又写了南城国际大学的地址：“准时送达。” “一定。” 空运价格昂贵，但对于许深来说，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他只在乎这花是不是自己亲手挑的。 他潜意识里觉得黎晚还在生他的气，至于生什么气……他不得而知。 挑好花，许深接到顾明望的电话。 “许总，金小姐说想见你一面，她准备来酒店。” “我现在回去。”许深往外走。 “您还在花卉市场？” “准备出来。” “好，我去酒店楼下接您，那金小姐这边……” “我打个电话给她。” “好，明白。”顾明望也不大喜欢处理金雁灵的事。 第5780章 一顶绿帽子（2） 南城。 黎晚生日前一天收到了许深从京城送过来的花。 鲜花很美，许深的字也很漂亮。 这束花她从未见过，只觉得挺好看的，她只是有些诧异，许深还知道她的生日。 晚上，她抱着花从学校走回自己租住的屋子，找钥匙开门。 “妹妹……好久不见啊。”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油腻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靠近。 走廊很黑，这一声妹妹叫得黎晚毛骨悚然，鲜花和钥匙掉在地上。 她迅速转过头！ 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果然，是黎杰。 黎杰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黎晚，脸上是不怀好意的表情，烟不离手，浑身的酒气和烟味。 “你来干什么？”黎晚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原以为他抢了东西后消停了，离开了南城。 原来他还在这里。 “当然是给我的妹妹过生日啊……”黎杰一步步走过来，一双眼睛在黎晚的身上来回打量逡巡，透着精光。 “黎杰，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你妹妹，我跟黎家也毫无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黎家养你二十多年是白养的？供你吃喝玩乐上学，这是一笔多大的开销啊！” “我在黎家吃过的苦并不少，而且，黎杰你对我做的恶，我永远都记得。” “我对你作恶？什么恶？”黎杰笑出声，“哈哈，我睡你了？” 黎晚的脸上是厌恶的表情，浑身发冷：“你不走的话，我报警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我来给你过生日，你不感恩还报警，有这样的妹妹吗？我的心好痛啊。”黎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玻璃罐，罐子里是五彩缤纷的小糖果，他摇了摇，那些糖果发出“咚咚”声响，“妹妹，哥哥给你带了生日礼物哦。” “你走开啊！”黎晚歇斯底里，她在衣服里找手机。 她要报警！ 她要报警把这个流氓抓起来！ 黎晚的手哆哆嗦嗦，没等她拿出手机，黎杰先她一步压住她的手，将她抵在墙上。 昏黄色的光照在黎晚的白皙泛红的脸上，她的眼底满是惊恐和畏惧。 一颗心没有节奏地跳动。 黎杰近距离欣赏她的面容，一双手忍不住摸她的脸，啧啧道：“我妹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水灵灵的，比这春天的花还漂亮啊。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漂亮？” 黎晚嗓音颤抖，推搡：“黎杰，你这次要什么？” “我想要你。”黎杰不怀好意地笑，笑得邪佞放肆，一只手十分不规矩。 黎晚不停避开，但她哪里是身强力壮的黎杰对手：“你要钱的话，我给你钱，你离我远远的！” “爷现在有的是钱，还真不要钱，爷现在看上你了，想跟你上床。” “滚！黎杰，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啊！滚！滚开！”黎晚一阵恶寒，使出全部的力气推开黎杰。 黎杰越发放肆，有了反应，心里头只呼“可惜”。 要不是等会儿还要得她去别的地方，他就把她就地正法！ 第5781章 一顶绿帽子（3） 黎杰伸手打开手中玻璃瓶，倒出一颗糖塞进黎晚嘴里，逼迫她吃下去。 “咳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这是什么？！”黎晚状态很不好，黎杰这人有多邪恶她再清楚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很挣扎。 试图把糖吐出来，但黎杰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这是什么东西？黎杰他要干什么？ 黎杰非常满意，收起他的罐子，松开手，静静地看着黎晚，等到“糖果”起作用。 没几分钟，黎晚头晕眼花，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好像吃了安眠药，又好像喝醉酒，眼神迷蒙无力，眼前的黎杰也变得模模糊糊。 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就像是有一千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酥酥麻麻，钻心入骨。 这感觉……黎晚一惊，瞳孔放大。 像极了五年前。 是的，五年前那一晚，她喝完杯中的红酒后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当初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毕竟那时候她还是个学生，从来没有喝过酒，以为自己酒量太差，没喝几口就醉了。 黎晚看着眼前黎杰放大的脸，她懂了……五年前也是黎杰设计了全部，把她弄进晚宴，在她的酒里做了文章，再把她送到许深的床上。 全都是黎杰搞的鬼！ 黎晚的脑子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她的意识开始断片，四肢无力。 黎杰趁四下无人，靠近她的耳边，喊她名字：“好妹妹，哥哥今天带你去见一个贵人，他啊，不比许深差，保证让你回到从前的荣华富贵。以后，你会感谢哥哥的。你看，除了哥哥，谁还会这么疼你。在许家那三年日子过得爽吧？当许家少奶奶很痛快吧？” 黎晚睁不开眼睛，眉头紧拧，只听到黎杰的声音“嗡嗡嗡”，苍蝇一样。 她试图伸出手驱赶黎杰，但一双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身体里是很奇怪的感觉，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黎杰……你会天打雷劈。”一句咒骂，也变得有气无力。 黎杰迅速抱起她，趁着夜色溜出去。 路边停着一辆老旧的汽车，那是黎杰搞来的破烂车。 他知道药效很长，只要把黎晚送过去，一切就大功告成。 高先生对南城不熟，想玩女人又不敢明目张胆出去搞，就托了他出来找。 黎杰在高先生面前对黎晚赞不绝口，以前跟高先生在牌桌上赌钱的时候他就夸过很多次，以至于高先生很想这个黎晚有多倾国倾城。 黎杰十分想哄高先生开心。 他还指望回到南城东山再起。 黎家养了黎晚这么多年，让她陪男人睡几晚又不是多大的事，就当报恩。 更何况，高先生对他来说可是大人物哟。 黎晚被黎杰扔在车子后面，蜷缩身体，很难受。 那种难受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脑海里勾起一些五年前的片段。 “晚晚，哥哥是不会害你的，哥哥从来都很为你着想。你想想看，五年前要不是哥哥，你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怀念吧？放心，哥哥会保护你。” 第5782章 一顶绿帽子（4） 黎晚毫无招架之力，很难受，她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意识完全模糊。 黎杰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晚晚，哥哥从来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女人啊，一辈子最重要的是靠山，有了靠山你就不用愁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就是不懂，反过来还恨哥哥。” “很明显，许深不是你的靠山，他讨厌你恨你还来不及呢！我估计他掐死你的心都有，只不过你是个女人，又是天天的亲生母亲，他才留了你一条命。你当年怀孕的时候吧，许深背地里派了好多人想把你抓走打掉孩子，还不是哥哥一直在保护你。想不到吧？” “哥哥才是最心疼你的人，要不是哥哥，怎么会有天天。” 黎杰得意洋洋。 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平视马路，眼中是得意的神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还好他当初聪明，私底下让许广丰和陆蕾派人保护黎晚，不然，黎晚肚子里的孩子早就被许深弄死了，他还怎么指望那小家伙赚钱。 不得不说，许广丰和陆蕾挺疼爱天天，他要多少钱，他们都给。 “你带我……去哪里？”黎晚一字一顿，声音虚弱。 “快到了，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黎杰道，“好好伺候这位高先生，把他伺候好了，你将来什么都不会缺。高先生一表人才，年轻英俊，说不定你会爱得要死要活。” 黎晚闭着眼睛，耳边是嗡嗡声响。 黎杰不说话时，四周便是一片死寂。 夜晚的路上，车如流水。 黎杰很激动，那感觉就跟五年前一样，仿佛即将走上人生巅峰。 这些年在外面闯荡，他发现，还是南城好啊。 要是能在南城立足，他何必出去呢。 当年还是他妈妈朱巧凤英明，捡了个女娃娃，这不，黎家养她这么多年也不吃亏。 黎晚有些坚持不住，好难受…… 她的嘴唇咬出血来，四肢无力，根本动弹不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流光会所门口停下。 黎家迅速停车，抱起黎晚从楼道上去。 他对这儿可太熟悉了，这里是南城数一数二的会所，也是黑白不明的地带，警察不会管。 他和高先生不是第一天认识，以前牌桌上就认得，只不过不熟。 但他看得出来，高先生出手阔绰，肯定是富豪。 只要能搭上高先生，他以后在南城也可以呼风唤雨，有做不完的生意！ 他明里暗里问过高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找了半天，要么对那些女人底细不熟，要么觉得她们姿色不够。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家妹妹倾国倾城。 黎晚是真漂亮。 他阅人无数都不得不承认黎晚长得好看。 而且，黎晚是个孤儿，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想怎么摆布她就怎么摆布！ 黎杰的嘴角是得意的弧度，脚步加快。 9988包间。 两三个男人在抽烟，还有几个女人作陪。 烟雾缭绕，恍如仙境。 黎杰怀里的黎晚眉头紧皱，睁不开眼。 白衬衫黑西裤的高永抽着烟，吐了一口气。 第5783章 一顶绿帽子（5） 其余几个男人和女人见状，勾肩搭背出去，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这妞长得是很好看。”高永凑近了看黎晚，眯起眼睛，冲着黎晚吐了一口烟，“这五官长得可真精致，年纪看上去也不大啊。” 黎晚被黎杰按压在怀里动弹不得，神情恍惚，眉头紧拧，一双手胡乱地在空气中抓来抓去。 但，她抓不住救命稻草。 她眼神迷蒙，甚至看不清包间里的这个人模样。 就像当年，她也没看清许深的长相。 “放开……放开我……”黎晚的声音断断续续。 “永哥，我说了，你放心，我在南城混了这么多年，找个漂亮姑娘根本不成问题。她还是个大学生……”黎杰靠近高永，压低声音。 包间灯光晦暗，烟雾笼罩在整个房间里，桌子上是杂乱无章的啤酒瓶、烟灰缸和烟蒂，还有女人的口红，男人的打火机。 窗户紧闭，听不到外面一点杂音。 这会所一到晚上就十分热闹，但9988包间是隔音效果极好的套房，只提供给南城最尊贵的客人们。 高永伸出手，戴着金戒指的手指头勾着黎晚的下巴，仔细瞧着。 烟雾下，高永那张年轻的脸上是放荡不羁，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黎晚看，像看猎物：“嗯，脸蛋确实水灵。” “那……高先生好好享用，我就不打扰了。”黎杰见高永很满意，他心里头也窃喜。 把黎晚放在沙发上，黎杰又从包间抽屉里拿出一些成年人的玩具，这才笑眯眯准备离开。 黎晚难受极了，她的双手拼命抓住沙发，指甲差点把沙发抓破。 咬着唇，嘴上是猩红的颜色。 此时此刻，她一点意识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漂泊在海水里的孤舟，跌宕起伏，不见尽头。 药效越来越强。 “热……好热……”黎晚挣扎着想解纽扣。 高永坐在一旁欣赏半天，在黎杰走之前给了他一张支票：“辛苦费，拿着。” “谢谢高先生，愿意为高先生效劳，这是我的荣幸。”黎杰瞄了一眼支票上的数额，五十万。 第一次合作能给这么多钱，着实大方。 这种事黎杰干起来很有经验，他打算故技重施。 这药不仅是催`情，还有促排卵的成分，要是能让黎晚给高先生再生个儿子，那他黎杰可不是又能飞黄腾达。 黎杰心里头美滋滋。 虽然他不清楚高先生是什么身份，但一看排场就知道来头不小。 以前在国外跟高先生打过牌，高先生吧，一出手就是百万、千万的场子，不可能是普通人。 高永的手指头在黎晚的脸上摸着：“我不喜欢出什么岔子，这妞……不是良家女子吧？” “不是，她缺钱，高先生尽管放心，我查过了。” 黎晚难受地躲开高永的手，一只手试图挡住脸。 脑中是混乱的片段，一会儿闪过天天的小脸蛋，一会儿又闪过许深那张矜贵冷漠的脸。 “救我……救我……”黎晚呢喃喊着。 黎杰弯腰，恭敬离开：“那高先生，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第5784章 一顶绿帽子（6） 黎杰退出。 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高永和黎晚。 烟味散去不少，高永的手指头间还夹着一支烟，他抽了一口，冲着黎晚吐烟。 这女人看上去确实漂亮，即使穿着宽松的衬衫也能看出她衣服下姣好的身材，而且声音好听，黄鹂儿一样。 高永很满意，低下头就去解黎晚的纽扣。 昏暗的光线打在黎晚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她那张不施粉黛的瓜子脸甜美清丽，只是，痛苦的五官下是扭曲的表情。 她很痛苦。 靠着最后一点意识挣扎。 就像涸辙之鲋，宁可把嘴唇咬出血也不肯发出一点不耻的声音。 她的手在四周乱抓，企图摸到利器。 即使没办法攻击这个作恶的人，也至少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这黎杰眼光还真不错，找来这么一个尤物。”高永很喜欢，这小女人脸蛋漂亮身材尤其曼妙，他的眼中是迫不及待的幽光，饿狼一般。 他掐灭烟头，急吼吼去脱自己的上衣。 门外。 黎杰趴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得意洋洋离开。 黎家养了黎晚这么多年真不亏，不得不说，朱巧凤眼光真好，捡回家的弃儿不比女明星、女模特差。 他唯一遗憾就是没有上黎晚一次。 也不可惜，等有了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黎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哼着歌去会所棋牌室玩。 他先去了趟洗手间。 碰巧，秦贺从洗手间出来，一开始还诧异，问身边的朋友彭子豪：“刚走进去那人是不是黎杰啊。” 彭子豪抽烟玩着手机：“是他，刚从我面前走过去。” “他还在南城晃悠呢！他来会所干什么？” “男人来这里还能干什么？老秦，你又不是纯洁宝宝，哪来这么多单纯愚蠢的问题。” 秦贺冲彭子豪的脑壳儿甩了一下：“我这不是好奇吗？他有钱来这儿消费？看他衣着打扮，像是混得还行啊。” “你操这个心不如跟我去打牌，黎杰这个混混也值得你上心？” “你他妈脑子健忘啊，黎杰是老许的小舅子。” “你可得了吧，老许摊上这种小舅子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你要敢在他面前提这个事，他会剁了你！老许最忌讳人家说这个！再说，哪跟哪，老许早就跟黎家那个妖精离婚了，黎杰还算哪门子的小舅子？就黎杰，也配给老许当小舅子？” 彭子豪巴拉着手机说了一通。 秦贺没再听他说，跑开。 这黎杰看来还在南城，挺潇洒，还敢来会所这种地方玩。 要是被老许知道，吃不了兜着走。 沿着电梯上去。 秦贺没等彭子豪，打算找个机会给许深打个电话，让他早点把黎杰这个小混混给办掉。 这种痞子混混还想跟南城上层圈子里的人扯上关系？痴心妄想，做梦呢！ 一不小心，秦贺发现自己电梯按错了，多上一层。 他只好下来，沿着楼梯下楼。 楼道很安静，没有人。 会所里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秦贺穿了件薄风衣，走路带风，他在楼道里点上一支烟。 第5785章 一顶绿帽子（7） 他也不急着回包间，包间里几个男人在玩什么脱衣服的游戏，他没这个兴趣。 他还没低`俗到这种程度。 秦贺的脚步不紧不慢，沿着楼梯下去。 手指间夹着烟，抽了两口。 忽然，他看到楼梯口有个人影晃晃悠悠，走路不稳，看上去是个女人，长发披肩。 女人很瘦弱，披着一件浅米色外套，衣衫不整，走路踉踉跄跄，喝醉酒一样。 一开始秦贺也没上心，会所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喝醉酒的女人。 就在他继续下楼时，走着走着，秦贺双目放大，地上有血…… 那个女人走过的地方是一滴一滴的血…… 任秦贺是个胆子极大的男人也吓了一跳，他“靠”了一声，望向昏暗的走廊。 血是从那个女人身上流下来的，那女人的走路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秦贺跟上去，还没等他靠近她，她栽倒在地，脸部朝下。 秦贺真是吓得不轻，他赶紧跑过去。 “我靠……醒醒！”秦贺弯腰，“吓死老子了。” 秦贺撩开她额前的碎发，觉得这女人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血是从她的手心流下的，掌纹里都布满血迹。 秦贺想了半天，这女人是谁来着？他眼熟。 但救人要紧，他抱着她飞奔下楼，直接送她去会所附近的医院。 女人衣衫不整，领口开了好几个纽扣，露出白皙干净的皮肤，明肌如雪，吹弹可破，她陷入昏迷状态，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色。 医生立马替她看病。 秦贺脑壳疼：“这叫什么事啊……不对，这女人好是眼熟，谁来着。” 秦贺想了半天，会所头牌？不是，头牌年纪更大些。 哪个阔太太、千金小姐？ 他在脑海中搜索一番，忽然拍大腿：“靠！黎晚！许深前妻！靠靠靠！” 秦贺终于反应过来，也出了一身冷汗。 秦贺压住脑壳，揉了揉太阳穴。 难怪看到黎杰了。 这兄妹俩又搞什么呢？ 黎晚这女人居然来流光会所这种地方，也是，她五年前还敢爬太子爷的床呢，有她不敢的事？ 很快，医生出来，摘下口罩平静道：“没什么大事，我给她打了一针，她被人下了迷`药。手上的伤我也帮她包扎好了，休息一会就能回去。” “哦，行。”秦贺明了，“我跟她不认得，见义勇为而已，既然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好，没关系，这位小姐在医院里不会出事。” “嗯。” 鼻端到处是消毒药水的味道，秦贺闻着很不习惯。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会所管理人员打电话：“给我调一个九楼南边的监控。” 走到医院外，一阵冷风吹过，秦贺发现自己的身上沾了点血。 他嗅了嗅鼻子，长吁一口气。 许深这前妻，不简单啊。 监控很快就调出来。 秦贺没声张，彭子豪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只说在外面透气。 监控屏幕很清晰，秦贺很快发现端倪。 “这人是谁？”他指着屏幕中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问。 第5786章 一顶绿帽子（8） 会所经理不敢得罪秦贺，但也不太敢暴露别人的隐私，支支吾吾，不肯说。 秦贺从腰间摸出一把枪，抵着他的腰：“最好老实点啊。” “别，别，秦公子，我说，我说。”经理仔细看了看道，“这个是高先生，叫高永，好像不是南城人，我们看他的证件是澳洲人。第一次来我们会所玩，就是今天。” “靠。”秦贺按了暂停键又看了几分钟，这名字他不陌生。 但也只听过高永的名字，没见过这个人。 高永来南城是暂时的还是打算一直在这了？ 这不是小事，秦贺觉得有必要通知许深。 “秦公子啊，您看了我们监控这事可千万别到处说，这是违法的，要是被客人们知道，我们这就做不了生意了……” “别吵。”秦贺仔细思忖，又翻了翻监控。 看过一遍，秦贺不再跟他废话，走出去。 深呼吸一口，这事有点大。 老许这头上长出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了，绿油油的，他这前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眼看着老许不要她了，立马就攀上高永。 这个高永虽然是许家私生子，但不管怎么说也是许广丰亲儿子，又是许广丰初恋情人生的，宝贝得很。 这些事在他们圈子里不是秘密，毕竟上流圈子就这么些玩意，也算正常。 高永在国外二十几年，顺风顺水，这一下子来南城干什么？ 看他这样子，一时半会不打算离开？ 秦贺站在风中冷静几分钟。 晚上薄凉的风吹在他年轻俊朗、漫不经心的脸上，秦贺挠了挠头发，真特么烦躁。 他很同情老许。 老许当初就不该对黎家宽容，现在呢，黎家又算计他一次。 冷风里是恬淡的花香，丝丝醉人。 彭子豪不停给他打电话发消息：“老秦，你死哪去了啊！你还玩不玩！” “老秦，你是尿频尿急掉洗手间了吗？回个话啊！” 秦贺嫌他烦，回了一条短信：别BB。 秦贺倚靠在栏杆上，打开手机屏幕，思忖良久，拨了许深电话。 许深还在京城赶最后一份工作，争取明天能回去。 酒店的书桌旁，许深停下手里头的工作，接起电话：“秦贺？” “是我。” “我不在南城，别喊我出去。” “我知道，你在京城嘛。”秦贺心里头又背上又沉重，眼看着兄弟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他能不心痛？ “那找我什么事？” “高永来南城了，你知道不？” 许深屏气凝神，缓缓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人？” “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今天我在流光玩，正好撞见他，他不是一个人，还带了女伴和跟班。” “说重点。” “重点就是女伴和跟班啊！”秦贺心很痛，老许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单纯得像个孩子。 老许在他们兄弟几个中属于感情最迟钝的一个，没有之一。 他们这些花花公子哪个不是在风月场混得风生水起，偏偏许深太过迟钝，连他父亲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 第5787章 一顶绿帽子（9） 要不是许深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有无数女人贴过来，秦贺甚至怀疑他会讨不到老婆哎！ “什么女伴、跟班乱七八糟的，我还有事，一切等我回南城再说。” “你确定等你回来说？行吧，你开心就好。”秦贺迎着风站在栏杆旁，眼里头还有几分醉朦朦的色泽，“提醒你一句，黎家不是省油的灯，你前妻更不是，别再让天天亲近她，不然……有你后悔的。” “你什么意思？” “求我，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嘻嘻。”秦贺开始贱兮兮地笑，他正愁没人说话呢。 “秦贺，你最好给我识趣点，不然等我回南城有你受的。” “你刚刚不是还一副不要听的样子吗？我在流光会所，我看到你前妻和高永在一块了，大概是黎杰搭的线。就这么个事，你自己掂量。”秦贺知道，许深虽然傻了点，但有分寸。 不用他出主意。 许深肯定会快刀斩乱麻。 果然，那头一言不发，气氛又冰又冷，温度骤降。 秦贺吹了一声口哨：“你早点回来吧，高永这事你得处理好，我挂电话了啊。” 秦贺不在他身边，又没办法安慰他。 他摇摇头，收起手机，黎家可真是臭名昭著，偏偏眼光挺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黎晚那个女人也不简单啊，被许深抛弃了，居然又攀上高永，这是打定主意非豪门不嫁？ 啧啧，秦贺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他秦家也是豪门啊，怎么没打他的主意？ 嫌他没许深帅？那是不可能的！ 还不是他比许深聪明，不可能上黎家的当！ 黎家只好冲许深伸出罪恶之手。 深呼吸一口，秦贺双手撑在栏杆上。 街头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闹市之中，车如流水马如龙。 流光会所隔壁医院。 黎晚裹着一条毯子坐在输液室里，一言不发。 额头被汗水打湿，几缕发丝黏糊糊地贴在她的脸颊上，无神的双眼里是安静沉默的光，没有一丝波动。 输液戳针的时候，女护士替她拉好衣服，没有敢跟她讲话，小心翼翼替她盖好毯子，离开。 已是夜里，输液室人不多，零零星星三四个。 黎晚安安静静坐着，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长长的睫羽下是平静的光泽，好看的眉眼像秋霜后的枯叶，没有神采。 手很痛，但痛着痛着就失去了知觉。 黎晚闭目，想起在包间里用烟灰缸砸那个男人头的一幕。 狠狠用力砸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以至于，她的手也受了伤。 她心惊胆寒，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死了没有。 要是死了……她下辈子就毁了。 这一刻，黎晚的心早已平静下来，但并不安宁。 所有的安宁只写在她的脸上，她蜷曲的手指头还在微微颤抖。 输液室很安静，能听到外面走廊上医护人员走路的声音。 空气里，满是药水味。 黎晚的眼中是无限悲戚和哀伤，她害怕，但没有之前那么怕了。 至少在医院里，她可以不用怕。 （昨晚的更新“一顶绿帽子（2）”被屏蔽了，改天要是放出来大家再看~~暂无爆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5788章 今天，是她生日（1） 药水一滴一滴从瓶子里往下落，夜深人静，有时候，她甚至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当药水流进身体的时候，很冷，一条毯子无济于事。 好几次，黎晚都用另一只受伤的手抱紧自己。 输液室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又有人离开。 这里和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想了很久，打算搬回学校去住。 她害怕遇到黎杰，而且陆蕾至今没有再把天天送回玫瑰湖，她知道陆蕾是什么意思，陆蕾不打算把天天还给她了。 黎晚低下头，长睫低垂，天花板上的灯光垂直照射下来，她的眼底是一圈浅浅的影子。 哀戚无声。 早在天天住院的时候她就做好了短时间内肯定要离开天天的准备，这一天，终于还是来到。 在法律上，她没有抚养权，就连探视权都得由许家施舍。 如果抢不走天天，她就永远处于被动地位。 至于抢……她拿什么跟许家抢？ 她连黎杰这个地痞流氓都防不住。 黎晚一阵寒凉，四肢百骸间都是冷意，似有寒风贯彻全身。 十点半，输液结束。 “好了，可以回去了，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来医院。”护士小姑娘替她拔了针。 “谢谢……” “你脸色很不好，回去多休息。” “医生还在吗？” “在。” 黎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科室走去：“医生。” 医生正在写报告，抬起头：“哦，是你。” “是谁送我过来的？” “一个好心人，他说在路上看到你晕倒，就把你送到了这儿来，送来后就走了。” 黎晚明白了：“医生，我的身体还有问题吗？” “没事了，姑娘家以后小心点，不要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医生也是见怪不怪，这儿靠近会所，“你手上的伤不要碰水就行，给你开的药膏记得按时涂抹。” “谢谢医生。” “不用谢。” 黎晚离开了医院。 她特别累，好在从会所逃了出来，如果没有逃出来…… 黎晚闭了闭眸子，不敢想象。 到现在，她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看清，只记得他的声音。 黎晚恨黎杰，五年前用过的伎俩，五年后还在她身上用，而且她从黎杰说的那些话中得知，黎杰这次回来打算留在南城，不出去了。 黎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离开南城。 会所闪烁着迷离的光，招牌上都透着纸醉金迷。 黎晚坐车回学校。 今天周五，宿舍里只有邵晴在。 邵晴趴在床上翻看杂志，两条腿晃动着，快快乐乐。 听到开门声，她一愣，随即就看到脸色苍白的黎晚回来了。 “小晚？你怎么回宿舍了？你不是出去住了吗？”邵晴一脸担心，“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我没事，走路被人撞了，没事了，去过医院了。”黎晚撒了个谎搪塞过去，挤出一个笑容，“住外面没人照顾，想回宿舍让你照顾我。” “那你别动，我先给你倒杯水啊。” 邵晴跳下床，穿好拖鞋，扶着黎晚坐下。 第5789章 今天，是她生日（2） 黎晚编了一些话，大大咧咧的邵晴还真被糊弄过去了，以为黎晚出了车祸。 “你要不以后就住学校吧，有我在呢。”邵晴把自己的零食拿出来，拆开一包辣条，“来，张嘴，吃点零食。” 黎晚还真没吃晚饭，咬住邵晴的辣条，鼻子一酸，差点哭了。 宿舍就她们两个人，邵晴陪着黎晚说话。 “打电话给你男朋友了吗？他知道不知道？” “我跟他……打算分手了。”黎晚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本来，许深就不是她男朋友。 “为什么？吵架了？这才处多久？” “不合适。” “这样……改天我给你介绍几个弟弟啊，我不是报了个自行车骑行活动吗？哇塞，这段时间见了好多隔壁大学的学弟哦，一个个都是二十岁左右，帅得不要不要的，关键是年轻体力好啊。趁着年轻多跟弟弟们谈恋爱才是真的，老男人要来干嘛啊！我跟你说，男人过了三十就不行了……” 邵晴说着说着就开始肆无忌惮。 黎晚：“……” 可能……邵晴说的是对的？ “弟弟们可帅了，说到这儿，又不得不提我的小帅哥了……”邵晴嗑着瓜子，又开始提她的小偶像，“我家小帅哥明天在南城明利广场有商业活动，我要去看，我带你一块去吧？” “不行……我伤还没好。” “也是，那我带你去吃午饭，吃过午饭，我去看家偶像。”邵晴道，“不过有个很恶心的事，那个金雁灵又绑着我家小帅哥做活动，她这次也来，商家在炒CP，真过分，他们俩就只合作过一部电视剧而已。” “金雁灵回南城了？” “昨天就回来了，她最喜欢大张旗鼓炒作，昨天就发微博说伤好了，回南城参加活动宣传。她的粉丝都心疼地说，灵宝太辛苦了，伤刚好就要出席商业活动，还说东升没人性。呸，绑着我家小帅哥，捆绑炒作，还有脸！这女人太不要脸了！” 黎晚笑了笑，嘴角边有一丝苦涩。 金雁灵回南城了，怕是许深也快回来了。 邵晴还在一旁吐槽金雁灵，吐槽她靠着身体上位，把东升的高层睡得服服帖帖。 邵晴还吐槽金雁灵演技差，会炒作，会卖人设，总之，没有一个优点。 黎晚吃着邵晴的零食，听她絮絮叨叨吐槽，心口终于回暖。 四肢百骸间的血液仿佛也有了温度，身体不再是冷冰冰的。 很晚了，外面一片寂静。 但宿舍里时不时传来邵晴爽朗的笑声，还有她们一起闹的声音。 邵晴顾忌黎晚还是个病人，没有怎么闹她：“小晚，咱们上床关灯聊天吧，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帮你？” “我可以的。”黎晚单手收拾了一下衣服。 邵晴知道黎晚性格倔，而且她发现黎晚脸皮薄，平时跟她讲点尺度大的笑话她都会脸红，不像她，老司机了。 所以，黎晚肯定不要她帮忙。 邵晴哼着歌。 黎晚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有邵晴在，她的心口暖洋洋的。 第5790章 今天，是她生日（3） 当天晚上，黎晚和邵晴关了灯睡在被窝里聊天。 她们的床挨着床，两人小声说着话，窗外明月的光洒在窗帘上，安静的校园里万籁俱寂，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响声。 后来，是邵晴说累了，睡着了。 黎晚睡不着，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晚上的一幕幕像是做梦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旋往复。 她宁愿是做梦。 …… 第二天，邵晴早早醒了，她穿了件浅黄色卫衣，牛仔裤，头上戴着给她偶像打call的毛茸茸头箍，俏皮可爱。 “小晚，快起床啦，带你去明利广场，我家偶像下午要过来。” “我不去了……我想再睡会。”黎晚躲在被窝里，迷迷糊糊。 “真不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呀，明利广场那里有家红酒店，那个酒啊，香甜可口，你要不要喝？” “不要……我不喝酒……” “那带你去吃寿司吧！还有小丸子啊，牛排啊，今天包在我身上，我请客。”邵晴去拉黎晚，“快起床，快起床，今天天气好着呢。” 黎晚拗不过邵晴，起来穿衣服洗漱。 她也在衣橱里挑了件卫衣，白色的，头发松松垮垮扎了个马尾辫，没有化妆，白皙干净的脸上是红润的颜色。 她手上的伤不严重，只不过还很疼。 邵晴帮她换了纱布和膏药，还帮她吹了吹。 “小晚，你男朋友知道你受伤了吗？” “我准备和他分手了，不要提他了。” “哦，看来是真不合适，我都还没见过，你就提分手了。” 黎晚脸色平静，眼中无波无澜。 一切准备好，她们背着包走在校园的樱花小道上。 朝阳的光透过枝丫间的缝隙照在地面上，花瓣纷飞，天气晴好，空气里都是香甜。 邵晴会调侃黎晚，她故意走在黎晚的身后：“小晚，你身材也太棒了，这小腰，盈盈一握啊，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天天摸。” “……” “小晚，你这身材就不该穿宽松的衣服，穿好看的小裙子啊，小吊带啊，露脐装啊，怎么秀怎么来。我要是有你这个身材，我就天天秀，冬天也秀。” “不许再盯着我看。”黎晚转过头。 “嘿嘿。”邵晴笑着跑开。 她们肩并肩坐地铁去明利广场，广场人潮拥挤，到处都是人。 广场上挂满某高级定制服装品牌的广告，正是今天要举行成衣宣传活动的广告商。 “看，我家小帅哥！”邵晴激动极了，蹦蹦跳跳，指着广告牌给黎晚看，“快看快看！” “看到了。”黎晚看见了。 邵晴粉的小帅哥叫林浩彬，邵晴喜欢叫他小帅哥，确实帅，散漫的刘海，年轻的面庞，很奶，正当红。 广告商还请了金雁灵，男女流量担当，引爆了整个商场。 来的人非常多，极大部分都是追星族。 黎晚的目光落在金雁灵的脸上。 她近距离见过金雁灵，明星真人比照片还好看，金雁灵也不例外。 她想，她要是个男人，她也要这种漂亮的女人。 第5791章 今天，是她生日（4） “小晚？你是不是也被我家小帅哥迷住了？”邵晴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帅吧！” “很帅。”黎晚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下午的活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逛逛。” “嗯。” 黎晚被邵晴拉走。 今天是黎晚的生日，但黎晚没有说，邵晴也不知道。 昨天倒是收到那个人从京城寄过来的花，也仅仅是出于礼仪让花卉公司寄了一束花，今天，再没有任何消息。 天天也不知道她的生日，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天天，她也没有。 她不大在乎生日，不过就是普通的一天罢了。 商场里开始搭建舞台，热热闹闹，一片喧嚣。 中午吃饭时，邵晴不停刷着她的粉丝群消息。 “小帅哥是两点准时到场，两点半离开，同时到场的还有金雁灵，两人要进行同台互动。”邵晴读着群里的消息，咬牙切齿，“气死了气死了，东升又拉着我家小帅哥跟金雁灵一起炒作，东升死不死啊！垃圾公司！早日倒闭吧！” 黎晚在一旁吃着饭，安静如常。 手还很疼。 “我靠，东升还有几个高管要来，什么高管，金雁灵的姘头吧！呸！垃圾公司，早日倒闭！” 黎晚听邵晴骂了东升不止五十遍了。 邵晴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她的小帅哥身上。 黎晚吃着饭，默默拿出她的手机看天天的照片。 天天没有手机，她不能打电话给他，打到金谷园，也不会有人接。 她甚至觉得，许深是故意让陆蕾把天天接走的，这样，算是把天天从她的生活中剥离开，直到天天再也记不得她。 她好想天天。 黎晚一张张翻看照片。 “哇，小晚，这小孩谁啊？你家亲戚孩子？”邵晴忽然凑过来，“也太好看了吧，长得好帅气，很会打扮。” 黎晚一惊，退出相册：“嗯，我表姐家的小朋友。” “我看你很喜欢小孩，这么喜欢就找个男朋友，早点生一个，然后认我当干妈。” “哪跟哪，我还要上学。”黎晚岔开话题，“等会儿你去楼下看你的小帅哥，我去一楼的咖啡店坐一坐，我就不跟你一起看了。” “你真得不喜欢看明星？” 黎晚摇摇头：“我没太大兴趣。” “那行，你帮我把背包看着，我看完了就打电话给你。” “好。” 她们商量好。 一点多，邵晴去活动地点占位置，黎晚去一楼最大的咖啡厅，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咖啡厅人不多，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略有些刺目。 那光线铺陈在棕色木质纹的桌面上，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小盆长势喜人的绿植，到处都是咖啡香味，春天的气息分外浓郁。 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 黎晚喝着咖啡，还是想天天。 她打开以前拍的小视频，一遍遍看。 有天天刚生下不久的视频，还有最近的视频，都是她的私藏品，她不愿意给任何人看，包括许深。 时间过得飞快，天天刚生下来还是个小不点，不重，皱巴巴的，现在已经能说会道。 第5792章 今天，是她生日（5） 黎晚看着看着有了困意，她撑着脑袋，放下手机。 窗外的光线穿透玻璃照在她的衣服上。 打了会儿盹。 突然，外面有非常热闹喧嚣的尖叫声，黎晚睡意惊醒，抬起头，眯起眼睛往外看。 一排排的车队在广场外的空地停下，红地毯旁边瞬间多了维持秩序的保安和警察，粉丝们的尖叫此起彼伏，如涛声麦浪。 黎晚看了看时间，两点快到了，是明星吧。 果然，没多久，那一排车队的车门同时打开。 黎晚看到了邵晴的偶像，不怎么清楚，隔得也远。 同时，她也看到了金雁灵扶着保安的手下车，一袭香槟色一字肩蕾丝长裙，银色高跟鞋，头发绾起，耳上是摇摇晃晃的红宝石坠子。 金雁灵一下车就冲四周的粉丝挥挥手，很有大明星的派头。 因为和林浩彬是活动主角，金雁灵搭着林浩彬的手缓缓向商场里走去。 随后，车子里是东升的几位高管走出来，只有一位女性，其余都是男人。 让黎晚意外的是，许深也来了。 她一开始以为看错了人，可，要搁在以前她会认错，但跟许深朝夕相处这么久，她不会认错。 是他。 许深戴着墨镜从黑色奔驰里出来，眉目清冷，不苟言笑，一双薄唇紧紧抿起，没有一点表情。 在保镖的簇拥保护下，许深沿着红地毯往里面走，西装革履，脚步平稳。 虽然隔得远，但黎晚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许深脖子上的领带，天天送的那条，看来，他很喜欢。 他的手表，他也认得。 三两步，许深进入商厦大楼。 外面的保镖拦住人群和记者，粉丝们还在狂欢尖叫，但大部份人开始转入商场内部追星。 黎晚的手微微一抖。 他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或者昨天，前天？ 黎晚一无所知，也不愿意再去知道。 场外，又恢复了安宁。 两点，黎晚的手机不停地响，邵晴不断给她发现场图和视频。 “小晚，快看，我家小帅哥的生图！你快路转粉吧！跟我一起为小帅哥打call吧！我需要你！” 黎晚点开视频。 许深很大牌，比所有人都大牌，他墨镜都没摘，一句话都没说，跟主办方、全体人员合了张影就下去了。 林浩彬和金雁灵两位男女主是主角，时间是半个小时，主要内容就是宣传介绍和带货。 黎晚看到合影的时候，金雁灵一直站在许深身边，双腿笔直，确实有不便，但看上去恢复得不错。 邵晴的小帅哥林浩彬笑起来很阳光，青春英俊。 黎晚听邵晴说，林浩彬才二十二岁呢！ 现场很热闹，粉丝尖叫声不断。 黎晚脑中是纷繁的情绪，她关掉视频，睡意全无。 坐在咖啡厅，黎晚默默等邵晴。 发布会看上去还有很久才结束，黎晚给自己点了一份很小的草莓蛋糕，吃着，等着。 今天，是她生日。 天上的太阳渐渐西斜，春日风好，阳光普照。 湖水泛开涟漪，风舞处，一树黄莺春晓。 第5793章 今天，是她生日（6） 三点多，邵晴兴冲冲地来咖啡厅找她。 邵晴满头大汗，超级兴奋地抱着几张签名照：“啊啊啊啊啊，小晚，刚刚场内互动，我抽中签名照啦！我是不是超级幸运！” 她把照片给黎晚看。 黎晚看着，这林浩彬是很帅呢，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就是好啊，青春阳光没心眼，也不会骗人。 透过窗户的阳光落在黎晚细碎纤长的眼睫毛上，她的眼底是轻轻浅浅的光泽，宛如春日湖波，泛起水汪汪的亮泽。 邵晴坐在她对面，点了一杯冰咖啡喝着。 “小晚，你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吗？” “对呀。” “小晚，你好乖哦，等会儿姐姐带你去玩，想不想去酒吧？嗯？” “我更想去舞厅跳舞。” “哇，小晚，你会跳舞啊，我也会跳，我都不知道呢！既然这样，那咱们成交，一起去跳舞！让我看看你的舞姿！” “跳得一般吧，大一的时候自学的。” “那更厉害啊。” 黎晚笑了笑，其实她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跳了。 傍晚，黎晚的手机响了一声。 许深终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在什么地方。” 虽然是文字，但黎晚感受到了质问。 她在什么地方…… 他又在什么地方呢？ 黎晚想了想，给她回复：“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许深：我问你在什么地方！ 黎晚：和朋友在一起。 许深：地址报给我，我让司机去接你。 黎晚：我和朋友在一起。 许深：地址！ 黎晚不想再回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漠。 陆蕾把天天带去金谷园，他替陆蕾说好话，觉得陆蕾会很宠小孙子；她被黎杰带走，差点被人强了，他不知道在哪里跟女人鬼混；今天是她生日，他没有发一句祝福，他质问她在哪里。 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也没有义务，至少，他不该这样。 没有一次站在她这边。 可能……他当真不屑。 也可能，她黎晚不配。 黎晚收起手机，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小蛋糕，草莓香甜，奶油可口。 她很平静。 邵晴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喋喋不休地在说着发布会的细节，情绪波动很大，特别兴奋！ “我家小帅哥真得太帅了！我上台领奖的时候差点就靠近他了……啊啊啊，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我为他沉醉！不过那个金雁灵真婊，绑着我家小帅哥炒cp就算了，全程居然都在撩东升的高管，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潜规则上位的。” “有小姐妹跟我说，这个金雁灵前段时间在京城养伤，被狗仔拍到过和一个男人在一块，那男人也是东升的高管，不知道是谁，新闻被压了。”邵晴翻出手机照片，“给你看照片。” 黎晚瞄了一眼。 低质量偷拍，画质很渣，完全看不出来男方是谁。 但黎晚认得出啊，她只要看一眼他的背影脊梁曲线，她就知道是谁。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许深这样熟悉了。 什么时候啊…… 这样，可不好。 第5794章 今天，是她生日（7） “这个金雁灵，要演技没演技，潜规则第一名。”邵晴说个不停，大多数时候都替她家的小帅哥打抱不平。 黎晚不回消息，十分钟后，许深打来电话。 “黎晚，你在什么地方。” “你找我什么事。”黎晚转过头，看向外面热闹的商场。 活动已经结束，但随处还能看到粉丝们拉的横幅和小旗子，太阳在一点点西斜。 “冯管家说你一周都没有回玫瑰湖。” “我为什么要回去？天天不在玫瑰湖，我回去干什么？” “你不要挑我情绪！” “你一开口就没有好好跟我说话，是谁在挑谁？许先生，你从京城回来了？” “我今天早上刚回京城，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里。要是不说，我直接去学校找你。” “随便你。”黎晚挂了电话，脸色很不好。 对面的邵晴吓一跳：“小晚，你在跟谁吵架？我还没见你跟人吵过架呢！男朋友？我听着像。” “我讨厌他。” 邵晴更是被黎晚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唬的一愣，讨厌？才交往几个月啊，咋还讨厌上了呢？ 邵晴立马安慰：“小晚，别难过，男人都是这个德行，为了男人难过不值得。生活多美好，吃爱吃的事物，买漂亮的衣服，何必为了男人伤心难过，男人都是狗东西。” 黎晚许久都没开口，低着头，目光无神。 邵晴倒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安慰都不对？ 她连黎晚的男朋友都没见过，骂也不好，不骂也不好。 许氏集团，办公室。 许深冲顾明望发了几十分钟的火，这次去京城谈生意，不太理想，没有达到预期，只签了一半的合同。 许深这人自傲惯了，在南城本来就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结果，屡屡受挫。 他便逮着顾明望骂。 顾明望委屈又无辜，还不能还口。 “许总，咱们重新找合作商吧，国内不行，还有国外。” “国外？你说的轻巧，中转费、物流费，差旅费、物价差，你补？” “可是京城王氏不松口啊，不肯把货卖给我们。”顾明望支支吾吾，“他们明摆着欺负您刚接管许氏，如果是许董去谈，根本不在话下。” “许董许董，现在许氏集团执行人是我，不是我父亲！”许深心情不悦，又逮着顾明望骂了一圈，“我说，顾明望，你是我助理，不是许董的助理！我许深要是不行，你顾明望也没有好果子吃，你最好胳膊肘别往外拐，趁早给我干点实事。不然，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直接炒了你。” “呃……”顾明望汗涔涔，“我知道，我知道，许总，您行，您很行。” 许深差点踹他一脚，直接把手里头的文件摔顾明望脸上去了！ 这叫什么话？ 许深在办公室骂顾明望出气。 许深抽了几支烟，办公室烟雾缭绕，他踢了踢顾明望：“把秦贺给我叫过来。” “秦公子？我叫不动。”老实人顾明望实在为难，他哪里请的动秦大公子。 第5795章 今天，是她生日（8） “我要你有什么用。”许深皱眉，“下去。” “好！”顾明望巴不得。 他立马就跑了。 许深直接开车去了一处酒吧，秦贺喜欢去的酒吧。 天还没黑，夕阳摇摇欲坠，一点一点沉入西边，夜幕即将拉开。 这家酒吧24小时营业，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灯光，没有日光，里头温度很高，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 许深一进去就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一件衬衫都觉得很热。 灯光晃得的他眼睛疼，他很久不来这种场合，不习惯，也不喜欢。 二十岁前喜欢玩，现在的他想不通以前怎么就喜欢这些。 灯光闪烁，音乐嘈杂。 许深沿着过道往里面走，路过的侍者不停端着酒从他面前走过，还有门童冲他弯腰鞠躬，欢迎光临。 许深找到秦贺包下的房间，推门进去。 秦贺正跟着一群小网红模特在闹，见到有人进来，没看清就喊：“谁进门不敲门啊？！哎呀，原来是太子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昨晚上还在京城吗？” 许深默不作声往里头走，蹙眉对那几个女人道：“都下去。” 几个女人识趣地从秦贺怀里出来，临走时，秦贺还摸了摸她们的腰，玩得正开心呢！ 秦贺穿着一身豹纹花衬衫，骚气十足，翘着腿抽烟，桃花眼轻轻挑起，看向许深。 许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太子爷一回来就来看我，我可太激动了。”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许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立刻倒了一杯，“高永怎么回事？你在哪里看到他了？” “原来你不是冲着我来的，我很失望，酒不给你喝了。”秦贺假装想夺过许深手里的红酒瓶子，“你把我的女伴都赶走了，要不你陪陪我。” “秦贺，你真欠揍。” “嘿嘿。”秦贺本来就喝了不少酒，他干脆在沙发上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抽着烟，把玩手里的打火机，“什么高永不高永的，你在乎？” “回答我的问题。” “他在南城啊，不知道是来玩的还是别有用心，不过我看你前妻不是省油的灯，你可长点心。她和黎杰两个人一唱一和，看来是不嫁入豪门不死心，拼了命也要去搭有钱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弟弟高永比你年轻多了，长得比你差点，品味气质也都没有，但人家会玩，又懂浪漫，跟你不一样。我要是你前妻，被你抛弃了就去找高永。“ 许深恨不得把手里的酒再一次泼秦贺脸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贺又简单把昨晚上的事说了一遍，喝得醉醺醺，有些细节也不记得了。 “老许，你爸从澳洲回来没有？他喜欢高永是不是比喜欢你更多？” “秦贺，你再煽风点火试试。” “我就煽，南城太子爷要被他家弟弟拉下去了，我就幸灾乐祸，嘻嘻。高永回来这个事，我看你是一无所知呢！你前妻消息都比你快。” 第5786章 今天，是她生日（9） “把我拉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幸灾乐祸的样。”许深烦躁，从他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眼底是深邃幽沉的光，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还跟金雁灵在一块？那女人长得是好看，但心思重，你真打算娶回家？” “我的事，你最好别问。” “我就是提醒提醒你，高永回来了，你该先发制人了，别等着你爸废太子啊。你跟高永比，唯一的赢面不就是你有一个儿子，但你别忘了，你老爸对高梅那是真爱，他恐怕至今都觉得亏待、委屈高梅吧？我靠，老许，你家真复杂，我不搞了。” 秦贺脑壳疼。 老许家咋回事，各个如此不忠诚。 许深的爷爷在外头就有个私生子，也就是许深的叔叔，好在不作妖，早早定居旧金山了，对许氏集团也毫无兴趣。 但许深这爹妖里妖气，倒挺长情，对初恋恋恋不忘，现在退居二线了居然跑去澳洲找小情人。 许深这位置不妙啊，万一被高永抢过去？ 听说高永有不育症，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也不是啥大事。 许深不说话，只抽烟，眉头深锁，脸色很糟糕。 秦贺难得看许深心情这么沉重，忍不住继续煽风点火：“老许，我给你想了个好办法，你听不听？绝对是个好办法。” “闭嘴。” “我不我不我就不。”秦贺贱兮兮地笑，开心极了，“我非要说！这个法子价值千金，只有兄弟我能帮你想到！你爸这人观念传统，重男轻女，虽然出轨，但对你儿子天天是真溺爱，可惜，一个天天拴不住他的心，你得再给他生个小孙子。有两个孙子在，我就不信他还会把许氏集团给高永！你爸也不傻。” “而且，老许，你爸这两年对你偏见太大了，主要还是你不听话。我想，任何董事长、父亲都不愿意要一个不听话的儿子、继承人，你服个软，好好哄哄他，男子汉嘛，能屈能伸。反正你爸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几年了，暂时哄住他就好。” “再者呢，你们许氏那帮老家伙不喜欢你，无非就是觉得你不稳重。确实不稳重，儿子出生都没有回来看一眼。嘻嘻。”秦贺边说边笑，“你只要后面好好表现，他们自然会服气，男人稳重的标志很简单，无非就是结婚生子嘛，你早点结婚，再生个儿子，你说，这样高永还跟你争个屁！完全没有竞争力！” “老许，你听进去没有？” “老许，你说句话啊！” “老许，你哑巴了？” 秦贺说的口干舌燥，但他瞧着许深无动于衷。 他说的这些办法都是锦囊妙计，这老许四不四傻？！ “老许，反正你也打算娶金雁灵了，现在只不过把时间提前了而已，早早结婚，早早哄住你爸。有了集团，有了许家家业，以后还愁什么？” “谁说我打算娶金雁灵？”许深忽然幽幽道，冷漠地看了秦贺一眼，眼神如冰。 第5797章 今天，是她生日（10） “那你娶谁？哦，这个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南城太子爷不缺女人，看上谁娶谁。”秦贺躺在沙发上抽烟，舒舒服服。 “你知道就好，少管闲事。” “我靠，用得上我的时候就找我，用不上我的时候就少管闲事，许公子拔D无情啊。” “有多远滚多远。”许深又给自己倒酒。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很快，桌上一瓶酒就见底了。 秦贺抽完一支烟，看傻眼，老许怎么了？喝这么多酒？ “哎哎哎，老许，别喝了，你这么个喝法是要进医院的。” 许深不语，继续喝，脸已经红了。 他已经多年没有痛痛快快喝一场，今天，想喝回来，至少，在秦贺面前，他不用装。 什么绅士贵族，什么谦谦君子，什么风度翩翩，都去他妹的，他只想喝个痛快。 许深解开领口的一颗纽扣。 “算了，我陪你喝。”秦贺也拿了酒杯来。 是好兄弟就一起喝。 两人默不作声，一起喝酒。 良久，许深红着眼睛看向秦贺：“高永在什么地方？” “我帮你查查？” “查。” “黎杰呢？查不查？” “查。” “行，谁叫我是你的小跟班呢！我这就帮你打电话查查。” 秦贺倒也义气，许深一句话，他就打电话给自己各路朋友。 “你前妻呢？查不查？要不要顺便帮你看看她在哪，会不会在高永那里？” “她的事，不用你管。” “看来许公子还念着床笫之情。”秦贺笑了，笑得轻薄。 “查到打电话给我。”许深忽然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身上是很重的酒气。 “你去哪？” 许深没说话，走出去。 秦贺傻眼，咋回事？ 许深让司机开车去南城国际大学校门口。 他的宾利高调地停在外面，黑色的车身在夜幕和灯光下显得无比奢华，许深坐在后面，给黎晚打电话。 “我在你学校门口，三分钟，出来。” 打完，他挂上电话。 司机见许深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许先生，您今天回来还没有去金谷园看小少爷。” “明天再说。” “小少爷估计很想你。” “你先下去，有事我打电话给你。” “是，许先生。” 司机打开门出去。 黎晚还在市中心，接到电话后懵了一下，原本打算跟邵晴出去跳舞，她接到电话后打过去。 “我不在学校，你有什么话，手机里说。” “你跟谁在一起。” “我同学。” “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躲你，我只是在外面跟同学一起玩，还有，不太想见你。” “不想见我，那你想见谁，嗯？” “见谁都不想见你。” “黎晚，你是不是又跟黎杰搅在一起了？你们兄妹俩还真是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同样的招数，五年后再用一遍也不嫌腻？这次想进哪家豪门？” 黎晚震惊，瞳孔放大，一时间惊得没说出话。 他在说什么批话？？？ 第5798章 天天好想你啊（1） “不说话了？昨晚上你跟谁鬼混了？说话！” 黎晚还在震惊。 昨晚上的事，他居然也知道。 那他知道多少？全部还是道听途说？还是说，他亲自去调查了？ 而且，他是不是喝醉了？声音和往常不一样。 “黎晚，你说不说话……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让人去抓你了。” 许深倚靠在车子的真皮座椅上，车内漆黑一片，他姿态慵懒，眼神迷醉，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视力模糊，眼前晃得很。 车里闷热，许深解开纽扣，露出一截修长性感的脖子。 他紧握手机，薄唇抿成一条线，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有怒意，但更多的是等回复。 “黎晚，说话啊！” “昨天晚上的事，你一五一十亲口跟我说！” “你哑巴了？！” 许深急吼吼，烦躁又闷热，他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一连串的质问让黎晚愤怒又不悦，但更多的是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胸脯起伏不定，真得太过生气，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质问她一天了。 他既然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为什么非要这个样子？ 黎晚情绪起伏很大，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其实也不知道哪来这情绪，明明，她跟许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喂，黎晚！你有在听吗？我在跟你说话，我许深在跟你说话！” “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我在鬼混啊，在跟黎杰狼狈为奸啊，你不是都查得一清二楚，你还问我干什么？你问我干什么啊？！而且，许深，我的私生活跟你有关系吗？！”黎晚差点崩溃。 她也不知道这种崩溃从何而来。 可能是这一周积压的全部情绪。 她已经无话可说。 “我没查……”压抑黑暗的空间里，许深幽幽吐了一口气，眼底是疲倦和沉重的颜色，“没查。” “那你去查啊，你不是南城太子爷吗？这世上没有你查不到的事，你但凡想查，你也不会这个样子！”黎晚歇斯底里。 他但凡想查，也不会从五年前误会到五年后。 他没有查。 因为他不在乎。 因为他不想为了她大动干戈。 “你在什么地方，你当面跟我说，我只听你当面跟我说！” “见不见面还重要吗？好聚好散吧，这几个月，就当是为了天天共同完成了一项任务。你以后好好待天天，他还小，性格又敏感，你好好对他，不要伤害他，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他会记得。” “任务？这几个月就是一项任务？你只当是任务？”许深也是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差点砸碎车里的东西，“你在哪里？你不敢见我？” “我十一点之前回学校，你愿意等就等。” 黎晚挂上电话。 眼角湿润润，心口像有一把刀绞动。 许深不讲理，她也不想跟他讲理。 她知道，许深不可能等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不会等她。 她想，至少让她好好过一个生日。 第5799章 天天好想你啊（2） 黎晚没有心思再去跳舞，她和邵晴出去吃了晚饭后就回学校了。 路过校门口，已经是十点。 她看到那辆黑色宾利停在那里，黎晚诧异，他还在？ “邵晴，我回出租房拿点东西，你先回宿舍。”黎晚知道躲不了许深，今天不见，明天还是得见。 南城就这么大，能躲到哪呢。 “要不要我陪你？晚上黑漆漆的。” “没关系，就在附近。” “那好，你自己小心。” 邵晴离开了。 黎晚在外面站了许久，路灯的光将她瘦削的身影拉长，乌黑的发丝被风吹起，夜晚寒凉。 路边海棠花开得正好，娇柔红色的花瓣在夜色下更显得婀娜多姿，青草葱郁，灌木丛里时不时会传来虫子的鸣叫。 晚上的黎晚还穿着白天那件卫衣，刘海被风吹动。 她吁了一口气，往那辆宾利走过去。 车里，许深正靠在黑色的座椅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已经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 “咚咚”，车玻璃被敲响。 许深警惕性高，往外看去，他看到了外面的黎晚。 一周不见。 打开车门，一阵风立刻倒灌进车内。 同时，车外的黎晚闻到了浓郁的酒气。 她没猜错，许深果然喝了不少酒，脸上都是醉态，眼睛红红的。 黎晚没说话，盯着他看。 她没想到他还在校门口。 许深那通红的眸子也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他先打破沉寂：“上车。” “不用了，我过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没想到，话音刚落，许深那有力的臂膀往前一捞，硬是把黎晚给拽上了车，死死锁住车门。 黎晚一个踉跄跌倒在许深怀里，手腕儿很疼。 许深这才发现她的手受伤了，包了白色纱布。 “弄疼你了？”他很抱歉。 尽管如此，许深却把她压在怀里不放手。 “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 “你没有什么要主动跟我说的？”许深修长的手指头在她的脸上移动，撩开她耳畔的碎发，眼中看不出任何神情。 “如你所说，我跟男人厮混了啊，你不是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黎晚那双处变不惊的眸子紧盯着他的眼睛看，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我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天天也拴不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要你，所以立马跟着你哥找金主？嗯？” “许深，你听好，不是你要不要我，是我不要你！我黎晚不要你！”黎晚歇斯底里冲他发火，胸口起伏不断，“许深，我说过了，如果不是天天，我一分一秒都没办法跟你相处下去，你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谈什么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撒谎撒多了，把自己都骗进去了？” “撒谎……”许深呢喃，目光里是一层薄薄的水雾，“昨晚上的事，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你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会放过你。” “黎杰给我下了药，他把我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就像五年前一样，后来我用烟灰缸砸了他的脑袋逃走了。这个答复，你满意吗？” 第5800章 天天好想你啊（3） 黎晚几乎是一连串就给说了出来，她不想委屈自己，凭什么让这个狗男人误会她？ 她没有做的事就是没有做。 但这个狗男人就未必了。 他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心里还想一套。 呵呵。 显然，黎晚感受到许深的身体很僵硬，一时间，僵持着没说话。 黎晚又眨着那小鹿一般晶亮水灵的眼睛看向他：“许深，我知道，我说的话空口无凭，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还有，黎杰两年前就把我赶出黎家了，这个事，你许大公子看上去根本不知道。也是，你只关心你愿意关心的人和事。” “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事，黎杰根本不是我亲哥哥，我是黎家捡回家的养女，黎家对我并不好，更多的把我当摇钱树。许深，你含着金钥匙长大，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你根本无法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你从来都以为五年前我是故意爬你床故意怀上你的孩子故意要嫁进豪门的。你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你只要稍微想一想去了解一二，你就会发现，我也是受害者。可你，不屑。”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你内心里对我最初的看法一直没有变，你以为我水性杨花，以为我心机重。你从来没有放下过偏见去了解我，你没有。” “所以呢，我们之间不会有交集的，拜拜了，许公子，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黎晚想跑。 但奈何许深力气大，他扣住她的手腕，压住她的脑袋。 她说的这些，他不知道。 他也没去打听过。 他只知道黎杰前两年就夹着尾巴逃出南城了，但没想到黎杰和黎晚连亲兄妹都不是。 “黎晚，五年前是黎杰陷害你的？” “对啊，很意外？我觉得一点都不意外，你要是愿意动动脑子，你也能发现端倪，可你并不愿意。” 黎晚被他压住，动弹不了，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臂：“我想回宿舍，你松开手。” “昨晚上的事，我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你。” “可是，我不在乎。”黎晚忽然笑了，“你冤枉我又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 她不需要许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本就光明磊落，没有做过亏心事。 所以，她一点都不在乎他去不去弄清真相。 “跟我回玫瑰湖。”许深眼中猩红，他就是不肯放她走，牢牢抓住她。 狭窄的车内满是酒气，还有许深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他干净的衬衫上是男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黎晚就这样被他压在胸口。 她没有动心，摇摇头：“天天不在家，我不去。” “我在家不够吗？” “不值得。” 许深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在喉咙里。 胸腔内是压住的情绪，却又无法爆发。 “我帮你把天天接回来。”终究，他妥协。 黎晚鼻子一酸。 天天…… 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有天天。 她整整一周没有见到小家伙了。 可现在这样下去，又算什么呢？ 第5801章 天天好想你啊（4） 她想要天天，但是不想要许深。 许深见她不说话，手指头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话。” “我今天晚上只想回宿舍。” 许深沉默，非要这么倔。 天空中的月亮照在车身上，那朦朦胧胧的月光穿透窗户，安宁里是安详的情调。 车内气氛不再如一开始剑拔弩张。 许深的呼吸也渐渐均匀，但他却压着黎晚不松手：“那你什么时候回玫瑰湖，给我个话。” “许深，我希望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不回，我都可以自由。” “你真像一只林子里的鸟，我想抓也抓不住。” “为什么要把林子里的鸟抓到笼子里呢？这是残忍。” “不说这个了。”许深的呼吸有几分沉重，“今天是你生日吧，我送你的花，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 “喜欢吗？” “花很漂亮。” “我今晚上在秦贺那里喝了不少酒，现在头很痛，你帮我在抽屉里拿一片止痛药。”许深不想动，也懒得动，慵懒随意地倚靠在座椅上，松开手。 他指了指驾驶位旁的抽屉。 “我不是你佣人。” 说完，黎晚趁他不注意，下车，走了。 许深：？ 他转过头，黎晚站在车门边：“我回宿舍了，药你自己取。” 她知道，他司机肯定在不远处。 黎晚背着包离开，很快消失在学校门口，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直到许深看不见她的身影。 连一片药都不肯给他拿。 真是他欠她的。 许深只好欠身去抽屉里拿药，拿矿泉水。 他很累。 早上刚从京城飞回南城，又是参加发布会，又是和公司的人商量合作的事，还得去处理黎晚的事。 他连天天都还没见到。 他发现，黎晚跟他想象中的黎晚大相径庭，甚至判若两人。 许深取了药和水，仰头，吃下。 喉咙一动，他看向窗外，那抹朦胧清浅的月光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清澈明亮。 月华如练。 秦贺给他发来调查信息，关于高永和黎杰的最新行踪。 许深跟秦贺一起长大，知道秦贺说话没谱，他亲自给流光会所的人打了电话。 他动不了高永，但他捏死黎杰绰绰有余。 许深没回玫瑰湖，让司机开车去了流光会所。 他清楚了，确实是秦贺救了黎晚，但看到黎晚踉踉跄跄走在长廊上，手滴着血的背影，他的手指头微微蜷起，瞳孔紧缩。 许深虽然酒喝多了，但脑子清晰。 他算了算时间，从黎杰抱着黎晚进去到黎晚出来，十分钟不到。 许深又去医院调了报告。 报告里没有黎晚被侵犯的说明，许深那根绷紧的弦松开。 但报告里有对药物的详细描述，黎杰给黎晚下了药，那药竟然能促排`卵。 许深明白了黎晚说的五年前是怎么回事……天天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许深攥着报告上车，倚靠着座椅，闭目，下颌线条紧绷。 她当年，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受害者而已。 深夜宁静，四周悄然无声。 第5802章 天天好想你啊（5） 司机送许深回玫瑰湖。 秦贺的酒后劲大，许深到家时迷迷糊糊，视线不清，扶着冯管家才勉强回去。 他站在门口换好鞋子，出差一周，家里没有任何变化，但很冷清。 明明……一周前的时候，只要他一回来，天天就会带着闹闹飞奔过来，黎晚如果在家也会跟他打一声招呼。 天天被带去了金谷园，闹闹也被带走了。 这空荡荡的宅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许先生，醒酒茶。”佣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茶。 “不喝，拿走。”许深不悦，皱眉。 佣人不敢上前。 许深踩着楼梯上去，别墅太大，能听见他脚步的回声。 他习惯性去天天的房间，天天不在，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在天天床上坐了会儿，大手落在床边大熊的头上，目光幽邃，水晶灯的光铺陈在他那张五官分明的脸庞上。 天天的床头有黎晚手写的便签，字体娟秀漂亮，宛如其人。 许深眼睛转过去，视线落在便签上，纤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朦胧又好看的眸子，幽深里带着温和。 许深在天天的房间里坐了很久才回去。 …… 第二天。 许深把秦贺逮到自己办公室。 秦贺时差颠倒，日夜不分，他常常在酒吧里喝得醉生梦死，这一天也不例外。 昨晚上他嗨到四五点才睡，早上八点就被许深的保镖从公寓里抓回来。 秦贺穿了件深蓝色条纹衬衫，骚包的花色休闲裤，到了许深办公室都没睁开眼。 “找我干嘛……老许，我不要掺和你家的事。” “没让你掺和，我就是想揍你一顿。”说罢，许深往他脸上浇了一杯矿泉水，懒懒道，“醒了没？” 冷水激得秦贺立马醒了，怒目圆睁：“醒、醒、醒了……干嘛？” “结巴了？瞎编排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结巴！”许深嗓音幽沉慵懒，透着几分玩味，他翘腿坐在沙发上，“你明明看了流光会所的录像，也知道她是被人下了药，却非要编排黎晚，你说你欠不欠揍？” “就这事？”秦贺差点跳起来，捋掉脸上的水，“我靠，我还以为什么事！你居然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揍多年的好兄弟！我那么说也没错啊，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人，她勾搭高永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更何况还有黎杰帮腔。我看了录像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而且她衣衫不整的，哪有良家女子去流光。” “你给我闭嘴！” 许深又往他脸上浇了一杯水。 秦贺：“……” 不玩了。 他再也不跟许深玩了。 真的。 “秦贺，我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三天内，把黎杰抓到我面前来。三天时间。” “你要清算？” “我不该清算？” “该，但这是你家事，你为啥让我干。”秦贺可不想吃苦，抓人这事儿挺麻烦，搞不好就惹得一身骚。 而且，这黎杰看上去和高永走得很近。 “我说了，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秦贺撇撇嘴。 第5803章 天天好想你啊（6） 谁要他给机会！ 当自己是大爷啊……好吧，他确实是大爷。 “你接不接？”许深逼迫他，眼神锐利。 “行了，别催，知道了。”秦贺擦脸，委屈极了，“为了一个女人跟兄弟翻脸，你怎么好意思的？我都不想跟你玩了。” “你不是喜欢法拉利新出的那款炫彩限量跑车吗？改天送你就是。” “老许，啊，不，你就是我爸爸！” “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秦贺笑嘻嘻，这买卖划算。 这车他觊觎好久了，咖位不够，人家法拉利总部不卖给他。 唉，谁叫他还没有能继承老爸的集团和家产，他在许深面前就是个弟弟，哦，不，儿子。 “老许，当你儿子肯定是件开心的事。” “下辈子吧！”许深睨了他一眼，“下去。” “……”秦贺佩服许深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光速啊。 但这是许深的地方，他只能听他的，他就是个工具人，很委屈。 他默默走开。 今天周日，许深也没太多工作，他点了支烟，打了电话给陆蕾。 “天天在家听话吗？” “阿深啊，你回南城了。”陆蕾正坐在花园里喝茶读杂志，“天天挺好的，很听话，他好像更喜欢金谷园哦，你这个爸爸要吃醋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 “送到他的围棋老师那上课了。” 花园里清新幽静没有噪音，绿藤在微风中荡漾，紫藤架上挂了一只鸟笼，一只黄鹂鸟被锁在笼子里养着，脚上扣的是金光闪闪的链子。 吃了食物，黄鹂鸟就在笼子里唱歌，歌声美妙悦耳。 桌上有水果，杂志，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陆蕾坐在白色的椅子上，目光安宁。 “我知道了。”许深准备挂电话。 陆蕾叹气：“你就没有要问我的？你也不问问我最近身体怎么样。” “没事的话可以多出去走走，别总闷在金谷园。” “出去走走又能怎么样呢……算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我们虽然是母子，但终归有年龄代沟。” 许深不语。 但，他也没挂电话。 听到那头有黄鹂在叫，半晌后，他才道：“抑郁症好点没有？按时吃药了吗？” “前两天去找莫医生了，他说我有加重迹象。” “实在不行把莫医生请到家里来坐诊。” “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无所谓。”陆蕾的声音里都是一副厌世的语气，无精打采，眼神无光，“我也不怎么在乎我自己了，我只想你和天天好好的，至于你爸，他要是愿意回来看我就回来，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他会回来。” “阿深……你和雁灵打算什么时候领证结婚？” 许深眉头紧皱，脸色沉下：“我没打算跟她结婚。” “那你跟人家交往又不结婚，那就是玩玩咯？” “交女朋友不是很正常一件事。”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随便吧。”陆蕾也不劝了，语气寡淡，“你和你爸一个脾气，没关系，你们不用在乎我，我都年过半百的人了。” 第5804章 天天好想你啊（7） 许深眉头拧起，未发一言。 陆蕾抬起手，逗着笼子里的黄鹂，给它喂了点吃的。 “你需要出去走走。”许深平静道。 “我知道。” 许深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他随即又给陆蕾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问问情况，原来陆蕾这段时间抑郁症又加重了，情况很不好，神情经常恍惚。 莫医生已经加大药量，但陆蕾的情况并没有缓解。 莫医生和许深都知道病因是什么，但也都没有办法，莫医生答应许深，会继续替陆蕾好好治疗。 太阳刺目的光从高楼落地窗玻璃外照进来，玻璃上是七彩光芒，就连许深的瞳孔里都是金子一般的光泽，他的头发上镀了一层细碎的阳光。 许深静默地坐在办公室里。 良久，他打开笔记本处理京城那批货的问题。 南城，围棋教室。 快放学的时候，天天从洗手间偷偷溜走了，背着他的小猴子书包去南城国际大学找黎晚。 他一边走一边哭，眼睛红通通：“要妈妈……”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妈妈了。 他好怕妈妈又像两年前一样突然离开他，不要他了。 地铁里的人盯着小朋友看，还以为是哪家小孩子走丢了。 天天挑人多的地方走，他也不怕坏蛋，就想见妈妈。 奶奶不让他见，爸爸也不接电话，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红红的大眼睛里是水汪汪的泪光，他哭着闹着要去找妈妈。 到了南城国际大学，他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茫茫然，这里好大啊，他上哪里去找妈妈？ 背着包站在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大学生纷纷看向他，有漂亮小姐姐甚至拿出零食来逗他玩：“小朋友，你找谁呀？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天天不说话，双手攥着书包带子，翘起嘴巴，委屈巴巴。 好心的小姐姐把他带去保安室。 保安叔叔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小朋友，你是不是走丢了？你家大人的电话号码知道吗？” “知道。”天天乖乖点点头。 “那你说，我帮你打电话。” 天天报了黎晚的手机号码。 正在图书馆看书的黎晚吓一跳，她书都没拿，飞跑着冲出图书馆就往校门口的保安室跑！ 一眼看到天天，黎晚紧紧抱住小家伙，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天天，天天你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出来？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吗？” “知道了，天天错了。”天天跟黎晚道歉，“妈妈，天天好想你啊……” 小家伙躲在黎晚的怀里不肯出来，眼泪“啪嗒”“啪嗒”掉，小脸蛋上满是委屈，我见犹怜。 保安见怪不怪，研究生里有很多女孩子都结婚当妈了，只叮嘱道：“小孩子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你这个妈妈得负责任一点，现在路上车子多，多危险啊。” 天天护着妈妈：“不可以说妈妈哦，是我自己偷偷跑过来的，妈妈不知道。” 保安无可奈何，小孩子不大，还挺护着妈妈。 黎晚牵着天天的手出去，找了个奶茶店坐下。 第5805章 天天好想你啊（8） 她给天天买了他爱喝的酸奶，坐在他身边，眼里都是宠爱和笑意。 “好不好喝？” “好喝，妈妈你要不要喝一口？”天天靠近黎晚，跟她撒娇。 “天天喝吧，妈妈陪你说说话。下次不可以一个人跑出来了，知道了吗？马路上太危险了，坏人也多。” “知道了，天天是太想妈妈了……” “最近在奶奶家开心吗？” “开心。”天天玩得挺开心，奶奶对他也挺好，但是，见不到妈妈，他不怎么满足。 “那就好，现在还在金谷园住？” “嗯，爸爸不来接天天，他是不是还在外面出差？” 黎晚一愣，天天不知道许深回来了？ 许深昨天就回来了，他为什么不去金谷园看天天？他究竟喜不喜欢天天？ 黎晚心里头挺难受，像针扎着。 有一个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就是……许深可能真得没那么喜欢天天。 她的手搂住天天，搂得更紧。 天天躲在黎晚的怀里喝酸奶，白白嫩嫩的脸蛋儿上是快乐无忧的笑容，刚刚还在哭鼻子，现在又什么都忘了。 黎晚想要天天的抚养权，想要天天永远跟她在一起，想要亲自照顾天天…… 她真得不舍得再把天天丢给许深。 许深不负责任。 他真得不是一个好爸爸。 “妈妈，爸爸是不是太辛苦了，他都不接天天的电话。” “可能……他工作很忙，忙着给赚钱给天天买奶粉哦。”黎晚终究还是不忍心伤天天的心。 “那以后天天少喝一点奶粉，他是不是就可以多陪陪天天了？” “等你长大就懂了。”黎晚嗓音微弱，语气平静，眼中是茫茫然的光。 天天的身体软绵绵的，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香味，黎晚抱着他，心里头很难受。 黎晚又叮嘱他：“天天，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要好好吃饭、睡觉，听老师的话，以后不可以再让妈妈担心。” “妈妈，你为什么不来看天天，天天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看到你了。”天天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妈妈这段时间出去考试了，妈妈跟天天道歉好不好，妈妈错了。” “天天不怪妈妈，天天知道妈妈是爱宝宝的。” “嗯，妈妈爱天天，永远永远永远爱天天。” 黎晚把天天搂得更紧，她的眼中也闪烁着泪花。 永远有多远？ 永远有多久？ 她还可以跟天天在一起多久？ 奶茶店里温馨舒适，轻缓的音乐声如流水涓涓缠绵。 天天靠着黎晚，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黎晚也很珍惜和天天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二十分钟后，许深带着保镖过来，一进门就怒气冲冲。 许深接到老师电话时吓得心脏跳停，以为天天消失了，循着监控找了一圈才知道天天来找黎晚了。 原来，他许深也有害怕的事。 一看到爸爸，天天也吓坏了，往黎晚怀里躲，抱着他的酸奶瓶。 许深不由分说，用力把天天从黎晚怀里拽出来！ 黎晚来不及护住天天！ “呜呜。”天天的酸奶瓶掉在地上，碎了。 第5806章 天天好想你啊（9） 牛奶洒了一地，天天眼睛红红：“牛奶……牛奶……” “许易，你胆子够肥。”许深把他拽到车上车，满脸怒意。 一上车，许深就揍了天天几下：“几天没见你你长能耐了，敢逃学，敢偷偷跑出去，许易，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这么有本事！” “哇……”天天哭了，哭得很凶，屁股疼，心也疼，哽咽着，“天天找妈妈……天天不会迷路的……天天想妈妈了……” “她要是出国，你还追出国去吗？！你给我长点记性，我说过多少次，外面危险，小孩子不能乱跑，你就是不听话！” 许深很久没有打过天天，但这次怒了。 天天也哭了，嚎啕大哭，嘴角上还有牛奶渍。 “许易，你知道错了吗？知道没有？！” “呜呜……”天天只是哭，但就是不跟许深认错。 他可以跟妈妈认错，但就是不想跟爸爸认错，要说错，爸爸错得更厉害。 他原来在南城，在南城都不去奶奶家接他，为森么这个亚子……还打他，他的屁股好疼。 天天嘴巴撅得老高。 许深见他态度倔，脾气大，又不肯认错，气得又打了他几下。 外面，黎晚追过来，她拍打车玻璃，焦急喊着：“许深，你别打天天，你开门，许深！” 许深听得到她的声音，但他无动于衷。 他就想揍许易一顿。 这小子太过无法无天，他究竟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天天趴在许深的腿上，一动不动，哭着，肩膀抽搐。 许深性子也倔：“许易，你知不知道错了？说话！别给我哭！一个男孩子，成天只会哭，像什么话！” “没、没、没错……”天天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啜泣声不断。 “你说什么？” “呜呜……”天天胆子小，不敢再顶嘴。 他没有错，真得没有错。 他来找妈妈，为什么错了。 “许深！你开门！”黎晚还在敲车窗户。 许深的司机把黎晚拉开。 许深心里头烦闷急躁却又无能为力，天天不肯认错，黎晚又拼命袒护这个小家伙。 他接到老师电话说天天丢了的时候，谁又能体会他那种心情？ 算了。 许深无力，推开天天：“下去，找你妈去！” 天天揉了揉眼睛，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爸爸，想跑又不敢跑。 很久，看许深没有动静，天天这才拉开车门，像只小绵羊，飞快跑走。 似乎，许深是只狼。 深深的无力感贯穿了许深的四肢百骸，他管不住黎晚也管不住天天，甚至连引以为傲的公司都管不住。 天天扑进黎晚怀里。 黎晚心疼地蹲下：“天天，他打你了吗？是不是下手很重？” 天天摇摇头：“不疼的，爸爸不坏的，妈妈你不要讨厌他哦。” 黎晚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都知道天天挨打了，这小家伙还替许深说话。 阳光下，黎晚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双眸子静静看着儿子。 “酸奶没有了……”天天还觉得可惜。 “妈妈再给你买，乖。” 第5807章 天天好想你啊（10） 黎晚替他整理好衣服，看他哭得这么伤心就知道被许深打得不轻。 为什么要打天天，她平时都不舍得碰他一下的，天天太乖了。 看许深打得这么熟练，她猜，他不是第一次打天天。 黎晚又心疼了。 她带着天天重新回店里，天天怯怯跟上去，小声道：“妈妈，天天可以跟你住一起吗？” 黎晚为难，摇摇头：“妈妈还得上学，不能好好照顾你，也不能按时送你上学，你先跟爸爸、奶奶住好吗？” “妈妈，你为什么不住家里了？” “……”黎晚只好撒了个谎，“妈妈最近要考试，所以只能住学校。”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跟天天住一起？” “不会很久的，天天耐心等妈妈好吗？” “好！”天天的脸上这才浮现快乐，只是眼睛肿肿的，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许深在车里冷静许久。 他转头看向窗外。 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奶茶店里的黎晚在喂天天吃布丁，她挖一勺，天天就咬一口。 天天的眼睛和黎晚神似，纯粹漂亮，宛若三月春风下的蓝天湖水。 小孩子的记性三秒钟，来的快去的也快。 天天在黎晚面前摆动小手，快乐地跟黎晚互动，已经把刚刚挨打的事都忘了。 算了。 许深收回目光，不打算再计较。 他小时候没人管，不也做过不少出格的事。 可他小时候，没有天天这么快乐。 他给黎晚打了个电话：“来车上，我有话跟你说。” 店里，黎晚接电话时往外面看了一眼，安抚好天天，她走出来。 坐上车，许深把车门锁上。 他那双愤怒的眸子早已恢复平静，转头，看向黎晚，嘶哑的嗓音里是温和的情绪：“天天离不开你，从今天起，你继续回玫瑰湖，别墅佣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以全权处理，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黎晚没说话，只看着他。 许深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把天天接回玫瑰湖，跟之前一样，你可以安心照顾他，后面我会减少出差的次数，直到天天慢慢长大。” “我母亲那里交给我，你不需要跟你有交集，她如果说出让你不舒服、不愉快的话，你也无需搭理，更不用放在心上。” “我会给你一张银行卡，你要什么就买，包括你自己的、天天的。当然，如果你觉得麻烦，你可以全权交给冯管家。” “我会把你的手机号设置成特别标注，你有什么事，可以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会到。” 这是许深思考许久后的话，他缓缓说出来，诚意很到位。 当然，诱惑力也足够。 黎晚想，换作任何一个人，可能都心动了，更何况，她还是天天的妈妈。 光是让她跟天天在一起这一条，她就足以心动。 可，心动之后呢？ 再像前几次一样，他依然拥有生死予夺的大权，依然可以在任何时间将她赶出玫瑰湖，甚至剥夺她对天天的探视权？ 每次都这样，她腻了。 不过许深肯放下架子，她倒是意外。 第5808章 天天好想你啊（11） 黎晚虽然在黎家被压制了二十年，后来又被许家压一头，但她骨子里并没有那么怯弱。 她愿意退让，但她发现退让后什么都得不到，甚至还伤害了自己，她就不愿意再退。 一直退一直退，她要是再见不到她的天天……该怎么办呢。 而且，许深给她银行卡干什么？她不是保姆。 “说话。”许深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在对待黎晚这种温吞吞的性子，他好像异常烦躁，“哪里不满意的，提出来。” “都不满意。” “那你自己说，怎么样才满意？！” “我和天天住在玫瑰湖，你出去。” 许深：？ 心里头咒骂一声，这已经不是得寸进尺，这是过分。 “我的目的是为了给天天一个完整的家，你把我赶出去，嗯，很可以。”许深冷笑，“你这是反客为主，侧面夺走我的抚养权。” “许深，你似乎并不明白一个道理，小孩子在完整但不幸福的家庭中长大，也是一种残忍。”黎晚慢条斯理，跟他讲着道理，尽管她知道，许深不怎么讲理。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一句，你回不回玫瑰湖。” “不回。” “好，很好。”许深被气到，咬牙切齿，从来没有这般失态。 拳头紧握，偏偏……他没有任何办法。 和黎晚对视，谁也没有消解心里头的火，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愠怒，但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怒什么。 许久之后，还是许深先开了口：“黎晚，你要是不回玫瑰湖，你就不要再见天天了。” “果然，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想让我和天天在一起，你只是在享受这份能控制我、摆布我的权力感，你如果真心为我和天天着想，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让天天靠近我，不分场合和时间。” 这一次，黎晚不想再上当。 前两次他们也吵架了，许深把她哄了回去，可现在，她不跟他走了。 她不要他了。 每一次，黎晚都能把许深说的哑口无言。 他无话可说，亦无能为力。 “许先生，你好好照顾天天，你把天天丢给一个有抑郁症的女人不是一个好办法。还有，你昨天就回南城了，你如果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你应该第一时间去看天天，可你没有。要是今天不是天天不小心走丢，你可能今天也不会去看他，这样真的好吗？”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在这吧嗒吧嗒指责我，我不喜欢跟女人吵架！” 当然，许深承认自己吵不过黎晚。 “我只是觉得……你不太可。” 说完，黎晚下车。 “操。”许深低咒一声，一股气压在胸腔，烦躁沉闷，看着黎晚一步步远去，却抓不住这个女人。 十分钟后，天天喝完酸奶，吃完布丁。 黎晚送他上许深的车，挥挥手：“天天拜拜。” “妈妈拜拜……你什么时候才能考完试？” “快了，天天不要急。” “妈妈加油。”天天给了黎晚一个飞吻，“么么哒……一个不够，两个么么哒，一个是天天的，一个是爸爸的。” 第5809章 天天好想你啊（12） 黎晚：“……” 天天冲黎晚摇摇小手，车子缓缓离开。 黎晚一直目送车子离开才往回走，但眉宇间的忧愁并没有消散，眉头拧起，忧心忡忡。 许深会对天天好吗？ 就算许深会对天天好，能好多久？ 他肯定会再婚的，所以，再婚以后呢？后妈会对天天好吗？ 黎晚想着想着就要哭了，后妈肯定不会对天天好的，肯定不会的。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晶亮的水珠，黎晚擦了擦眼睛，红红肿肿的眼睛里是无精打采的光。 …… 天天被许深从金谷园接回玫瑰湖。 陆蕾舍不得，但许深不松口，她毫无办法。 天天一走，陆蕾的抑郁症又进入爆发状态，以泪洗面，药也不乐意吃。 陆蕾一个人住在金谷园，哪里也不愿意去，有时候就在花园里一坐一整天。 许深抽空给许广丰打了个电话：“爸，你还在澳洲？” “嗯。”许广丰已经处于懒得再解释的阶段，随心所欲。 “爸，你什么时候回南城？这边有几个单子需要你签字。” “远程发给我，我不回去。” “妈的抑郁症比较严重，你不打算回来看看她吗？” “这不是她的老毛病了吗？姓莫的医生不是一直在给她治疗，我回去不回去没有任何区别，我不是医生更不是药。” 许深薄唇抿起。 许广丰素来薄情寡义，他这个儿子知道。 只是不曾想，薄情到如此地步。 “许深，有什么大事再打电话给我，我希望有好消息。”许广丰不冷不热，直接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许深很沉默。 手边的咖啡冷了，桌子上堆满文件。 许深和许广丰虽然是父子，但从小到大都不亲近，至少，许广丰没有那么喜欢他，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没有带他出去玩过，更别说一家人亲子旅游、出行。 什么都没有。 不过陆蕾对他很好，童年几乎都是陆蕾抽出时间带他去游乐园、博物馆，带他出国旅游。 他跟陆蕾素来亲近，只不过五年前的事让他大失所望，而后才渐渐疏远。 陆蕾有抑郁症，他不可能不管。 可他，不是良药，许广丰才是。 陆蕾很喜欢许广丰，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为了喜欢的这个男人宁愿退居幕后，卑微如尘土。 这些年陆蕾一直没有再出去工作，帮助许广丰打理家事，维系上层圈子的关系，相夫教子，压抑脾气。 许深无可奈何，摇摇头，摊开面前的文件。 他拿出笔，一页一页翻着。 晚上，许深加班。 天已经全黑，外面是灯火通明的世界。 八点多，许深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一边喝着酒，一边工作。 就在他状态还不错的时候，秦贺把黎杰绑了过来，五花大绑，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按压住黎杰。 “老许，我把他绑过来了，你可满意？”秦贺骄傲地看着许深，踢了黎杰一脚，“跪下！” 黎杰当然不肯跪，但嘴里被塞了布条，发不出声音，嗷嗷叫着。 第5810章 早就想离婚（1） 两个保镖分别踢了黎杰一脚，黎杰被迫跪下，怒目圆睁，脸色狰狞。 “哦。”许深从文件里抬起头，表情寡淡，“你们先下去。” “行，有事叫我。”秦贺顺走许深一瓶红酒，招呼两个保镖离开。 许深跟黎杰几乎没有交集，面都没见过几次。 他们兄妹长得确实很不像，黎杰粗犷肥胖，眼神邪佞，是个十足的混混，但黎晚模样儿水灵，楚楚动人。 许深的皮鞋稳步踩着地面，走过去，扯掉他嘴里的黑色布条：“黎杰？你应该认得我。” 黎杰心虚，他素来欺软怕硬。 他怎么会不认识许深，在南城，欺负谁他也不敢欺负许深，但他算计过许深。 许深在跪下的黎杰面前半蹲下，优雅矜贵的容颜上是几分不动声色的薄怒：“我问什么，你最好如实说什么。” “太子爷，我是无辜的，不知道您要问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 “黎晚是你亲妹妹吗？” “……”黎杰知道瞒不了，老实道，“不是……她是我妈捡回来的，养女。” “哪里捡的。” “就大街上，巷子里，我家后面那条巷子，那天晚上下雨，路上没什么人，正好被我妈看到。我们家里人都很善良，虽然当时还不能吃饱饭，但也收养了这个小女孩。” 黎杰见许深问的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松了一口气。 但，黎杰还是心虚，不敢看许深。 “五年前，我母亲给了黎家一张三千万的支票，支票呢？嗯？” “太子爷，这个我不知道啊，是、是黎晚那个小妮子拿走花掉了吧？这个事我真不知道！”黎杰惊慌失措，摇头否认。 “不说实话？” “太子爷，我真不知道……” “黎杰，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有些事，我要么不查，只要查，一定能知道真相。你知不知道，坦白从宽。” “……”黎杰沉默，心有不甘。 不过三千万那么大一笔钱，他瞒也瞒不住。 “太子爷，我、我说实话……你能放过我不？” “行啊，你说的话只要句句属实，我就放过你。”许深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但嗓音低冷薄凉。 黎杰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他知道自己在南城斗不过许深，不如、不如招了…… 他把五年前的事都说了。 “太子爷，钱确实是我拿的，但其中大部分我都给黎晚买营养品了，也、也算是间接养、养了太子爷您的儿子，您、您、您不会计较吧？” 许深站起身踹了他一脚！ 黎杰人仰马翻，脑袋撞到地上，痛苦地皱起眉头，口中“哎呦”“哎呦”求饶。 “畜生。”许深直接开骂，“卖妹求荣？三年时间断断续续拿了许家五千万出去豪赌，虽然五千万对许家来说不算什么，但这笔钱就是拿去养一条狗都比给你强。” “黎杰，骂你是畜生都是抬举你！” 许深声音凌厉，眼底是凶狠的光。 那些钱，确实不是黎晚拿的，甚至……黎晚都不知道这个事。 第5811章 早就想离婚（2） 这些事，只要费点心思查一查就能查清楚，只是……他一直没去查。 黎杰躺地上哀嚎，没办法站起来，就像一条狗一样躺地上，眼睛看向许深：“太子爷，我都如实招了，看来你也早就清楚了……放、放我一条生路……” “前些天黎晚生日，你故技重施，把她骗到流光会所。黎杰，你可真是畜生。” 黎杰一惊，许深这也知道？谁告诉他的？难不成是黎晚？ 不可能啊，黎晚不是跟许深离婚没往来了吗？ “太子爷，我错了……我只是鬼迷心窍，一时间被浆糊糊住了脑子，我错了……您饶我一条狗命……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你跟高永是怎么认识的？” “高先生？”黎杰越来越迷，许深到底知道多少事，“我跟高先生是在国外认识的，一起在一张桌子上赌过。” “你跟他有什么交情？” “没交情啊……这不还没来得及攀交情。” “他来南城干什么？” “相亲……”黎杰觉得没什么大事，不知道许深为什么对高永感兴趣，“因为他对南城不熟，我就主动找到了他，然后他说晚上寂寞，让我给他找个干净又漂亮又不来事的女人玩玩……” 听到这儿，许深又踹了他一脚，皮鞋狠狠碾压他的肋骨，眼中是狼一样的光。 “所以你故技重施，继续卖妹求荣？黎杰，你这种人就该去地狱里躺着！” “别啊，太子爷，我、我都招了……”黎杰疼得五官扭曲，嘴角渗出了血，“太子爷……饶了我……我就是贪财，没有坏心的……再、再说，你不是讨厌晚晚，不是恨晚晚，我帮、帮你报复她一下下嘛……啊……” “咯吱”，许深一个用力，黎杰鬼哭狼嚎。 五花大绑的黎杰动弹不得，躺在地上痛得要打滚。 “黎杰，你做的事必须受到惩罚，你进了我许深的办公室，就不可能好好活着走出去。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你自己付出代价。” “太子爷，你说话、说话不算话……你说话不算话！” “对你这种小人，我说话自然不算数。” 许深收回脚，怕脏了自己的皮鞋。 黎杰这种狗，多看一眼都能脏了他的眼睛。 许深抽出一张湿巾纸仔细擦了擦自己的黑色皮鞋，满眼的厌恶不言而喻。 “太子爷……我也不是故意要跟你们许家要钱的……你知道吗？”黎杰忽然卖惨，哭起来，“我、我妈妈她出意外摔断了腿，在医院里躺了两年了，我完全是为了她啊……不然有路不走，为什么要干小偷小摸的事呢……晚晚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能理解我，毕竟我妈妈也养了她二十年，虽然不是亲生的……” 黎杰上气不接下气，说哭就哭。 可惜，许深本就不是一个会被眼泪感动的人，更何况，是黎杰的眼泪。 他冷声道：“黎杰，像你们黎家，下地狱都不会有人同情。” “太子爷，我冤枉，我无辜……” 第5812章 早就想离婚（3） “黎杰，你就是一条狗。” 许深扔掉手里的湿巾，按了电话。 门外的保镖立刻进来。 许深淡淡道：“把他拖下去，跟监狱的狱长打个招呼，好好‘招待’他，不准他见任何人。” “太子爷，你说话不算话！你这样是要天打雷劈的！你说话不算话！”黎杰骂骂咧咧，嘴上还沾着血，愤愤不平。 “拖下去。”许深厌烦，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是，许先生。” 保镖动作迅速，拉着五花大绑的黎杰就走，顺带清理了许深的办公室。 瞬间，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平静。 走廊上还能听到黎杰的咒骂声，没有多久，也逐渐消失。 大楼无比安宁，总裁办的楼层上更是空无一人。 许深寂寞地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身形修长，背影落寞孤独。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眺望远方。 远方有繁星、高楼、街道、人群，有盛世繁华，办公室里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闲听孤独。 每一秒，都格外漫长，仿佛一个世纪之久。 整个楼层只有许深一个人。 他的眼底装满星光，只是心中空空荡荡。 越近深夜，楼层里越是安静，静到许深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 声音格外刺耳。 许深转过头，看到那明亮的屏幕闪闪烁烁，走过去，接起。 “许先生，小少爷练琴回来了。”是玫瑰湖的冯管家，“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马上回去。” “好，知道了。” “天天听不听话？” “很听话，没有闹，也没有再逃学，一回来就去洗澡了。” “嗯。” 没有多说，许深挂上电话回家。 桌上依然是堆积如山的文件，但许深更想回家。 以前不懂得跟小孩子相处，在美国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在跟天天这个小家伙对峙，他训斥他，小家伙不服气，要么闹要么哭。 后来，他被小家伙磨得没脾气了，干脆躲着，要么出差要么把天天丢给保姆、邻居。 那时，真是一天也不想看到这个闹腾的孩子。 许深下楼，司机将他送到玫瑰湖。 熟悉的灯火，熟悉的家。 只不过，鞋架上的女式拖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穿。 他上楼时，天天已经洗漱好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童话书。 他低着头，喜欢指着字一句一句读，奶声奶气：“小狐狸吃不到葡萄，它就想……这个字不认得……高高的葡萄架……” 天天用笔圈起不认识的字。 小家伙读得断断续续，许深也不知道他在读什么，反正他是没听懂。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许深轻轻走进来。 天天抬起头，穿着一套浅蓝色长袖系带睡衣的天天奶白奶白，粉妆玉琢：“爸爸回来了。” “嗯。”许深坐在他身边，“看什么？” “故事书。” “我看看。”许深拿过他的书，“这么多字不认得？” “天天才上幼儿园哦。”天天辩解，不可以说他的。 第5813章 早就想离婚（4） 以前就是，爸爸老说他笨，说他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可他还是个宝宝啊！ 一个幼儿园的宝宝！ “要不要我教你？”许深故意问。 天天受宠若惊，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和亮闪闪的光：“真的可以吗？爸爸你不忙吗？” “不忙。” 许深一个字一个字教他，教他发音，教他组词。 天天太高兴了，学得很认真。 许深这才发现，天天不笨，挺聪明。 只不过当年在美国的时候，他看不上天天，因为天天是一个他不熟悉、不认识、有心眼的女人生的孩子，所以他一直不喜欢，也从来没有善待过天天。 小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许深挺后悔。 那时候天天还小，但他对天天特别凶，也很严格。 天天靠近许深，已经完全忘了爸爸前几天还打过他这个事。 他好喜欢跟爸爸在一起，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 不过妈妈在考试，他不能打扰妈妈。 爸爸在这儿，也一样。 许深耐心地教了天天半个小时，天天学会了一整篇童话故事。 月光洒在卧室的窗帘上，温馨的房间里是平和安宁的气氛，还有许深那温柔低沉又好听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见天天困了，他才收起故事书，替他盖好被子：“早点睡觉，晚安。” “爸爸……晚安。”天天闭上眼睛，呢喃。 小家伙很快入睡。 许深轻轻走出去，关上灯。 他还不能睡，他工作繁忙，再加上高永来南城这个事，他必须弄清。 黎杰说高永来相亲，需要从澳洲到南城来相亲？而且，高永对南城不熟，跟谁相亲？ 如果真是相亲，许深只猜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许广丰给高永介绍了对象。 至于是谁，他得继续查下去。 这段时间，许深知道陆蕾情绪不稳定，肯定惹得许广丰很不高兴，干脆不再回南城。 但许深知道，一旦许广丰回来，肯定有所动作。 陆蕾和许广丰的婚姻早就出了问题，两人性格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那种，只不过陆蕾选择了妥协，安心处在幕后甘做陪衬。 尽管如此，许广丰还是不喜欢陆蕾，多年婚姻只是表面上的和平共处，根本没有灵魂交流。 许深知道，许广丰估计早就想离婚。 要是许广丰提出离婚，许深怕他母亲受不了。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受不了。 许深在书房里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笼罩在他的脸侧，那明明灭灭的火光里是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有太多做不完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许深毫无睡意。 ……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 樱花早谢了，只留下绿色的叶子，桃花也只剩下零零星星几朵，春天的气候暖和得不像春天。 黎晚和许深分开后，仿佛又回到以前的那个自己，上课、做广播、做兼职，和导师交流，和邵晴出去逛街。 但，她对天天的思念一直没有变。 还是很想天天。 可她又不愿见到许深。 那个男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她实在不想见他。 第5814章 早就想离婚（5） 而且，她觉得陆蕾说的对，她不配跟许家沾上关系。 豪门是一只精致的鸟笼，笼子可能是黄金打造的，就连喝的水都是再三过滤的纯净水，但在笼子里，永远不能随心所欲，永远不能飞出去。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她散漫惯了，豪门不要她，她也不想跟豪门扯上半点关系。 如果跟许深在一块，她以后就得忍受许深的沾花惹草，忍受小三小四小五时不时的上门挑衅，还得对许深做到百分百的包容。 她不要。 那三年，她见到陆蕾就是这样的。 陆蕾对许广丰的沾花惹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见过许广丰和女秘书在车上眉来眼去，陆蕾也瞧见了，但陆蕾什么都没说。 外人眼里，这叫豪门夫人的修养，但这个修养，谁要谁去修，她黎晚没这个修养。 但她没想到，许深还会给她发微信短消息。 上课的时候，他给她发，黎晚想发火。 许深：你手上的伤好了没有。 黎晚没有回，安安静静上课。 邵晴在一旁打瞌睡，她不爱听课，完全就是想混个研究生学历。 黎晚不一样，黎晚听得很认真，她还想出国留学。 她这几天还特地跟学姐借了手册，一所学校一所学校地研究，好学校太多，她很纠结。 许深又给她发：黎杰在我手上，之前很多事我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 黎晚微微一怔，他把黎杰抓了？ 那黎杰下场不会很好。 许深这个人看上去儒雅有礼，衣冠楚楚，但要真厌恶一个人，肯定要下狠手。 她领略过。 黎晚回了他：不用。 她受了他五年的误会，她也知道，这五年，他只是不愿意去查。 他要是想查，一天就能弄清楚，可他不愿意，更多的是不屑。 不屑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许深回道：你看上去还在生我气。 黎晚：我没放心上。 那头，久久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黎晚收起手机。 一节课上完，邵晴醒了，伸了个懒腰，拉着黎晚出去吃麻辣烫。 有邵晴在，气氛永远火热。 麻辣烫店里人多，黎晚一边听她讲八卦一边吃着。 邵晴总有讲不完的八卦。 她一开口，黎晚就知道肯定绕不开她的小帅哥，同时还有金雁灵。 黎晚其实也挺好奇，金雁灵这样的咖位、流量，还真愿意给人做后妈，做继母，看来，南城太子爷的身份足以让整个南城的女人趋之若鹜。 邵晴又在扯金雁灵：“这女人是不是要结婚了？有人说她快要嫁进豪门退圈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没人再恶心吧啦地跟我家小帅哥绑CP。” “怎么说？”黎晚轻飘飘问道。 “是这样的，她前天背了个爱马仕的包逛街，有眼尖的人认出她包上系的兰色花纹丝巾是南城许夫人的，那是限量款，有人猜是许夫人送给她的，也就是说金雁灵很可能要嫁进南城第一豪门许家了，东升就是许家的。”邵晴给黎晚解释一番，“哎，你肯定不知道，不说这个了。” 第5815章 早就想离婚（6） 邵晴又继续说她的小帅哥，并不想提金雁灵。 黎晚笑了笑，她怎么就不知道了，不仅知道，还曾经当过许家三年媳妇。 吃完麻辣烫，她们又跑去喝奶茶。 天气很热，她们一人抱着一杯冰奶茶去大学城附近的山脚下走了走。 那里繁花盛开，人群密集，还有走来走去的牛群和马匹，小孩子很多，都是由家长带着过来春游的。 下午的课还早，她们就聊聊天，谈谈心。 “小晚，学生会那几个女生你最好别跟她们打交道，一个个狗仗人势，说话无比难听，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我不跟她们打交道，就是去播音室的时候会遇到。” “嗯，不管她们说什么都别睬她们。” 黎晚笑了：“你是不是听到她们说我坏话了？她们好像在说我被金主包了，上次带给大家的巧克力，她们也说是我买不起的品种。” “不就几块巧克力嘛，小晚你做兼职的工资也不低。这群女生是不是没见过世面啊？” “有些东西确实也不是我自己买的。” “我知道，你那个富二代男朋友买的嘛，那又没什么。对了，你们分了没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分了。” “是你甩了他？” “我觉得跟他不合适，就主动提出了分手。” “也好，早分早结束，我给你介绍几个小男生吧？” “还是不要了……我要开始看书复习，准备留学考试呢。” “行吧，那你什么时候想谈恋爱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介绍特别帅气的男孩子。” 她们在山脚下吹着风看着花。 许氏集团。 晚上六点多，许深没加班，他给黎晚打了一个电话。 “黎晚，我晚上带天天去邮轮上玩，你要不要一起。” 这个对于黎晚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但她摇摇头：“我想单独跟天天在一起。” “你得寸进尺。” “嗯，得寸进尺。” “……”许深哑口无言。 黎晚握着手机：“天天回玫瑰湖了吗？” “回了，你要来？” “我不去，我想，以后中午要是有时间，我去幼儿园看看他。” “为什么不来玫瑰湖看他？” “还能有为什么？”黎晚不知道许深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们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他可以，她做不到。 她不想见他。 “行吧，你愿意什么时候去看天天就什么时候。” “太子爷，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真的，我很想跟你商量，就是两年前你压根没有跟我商量过的事……天天抚养权……”黎晚说出自己两年来一直想说的话。 “你休想！”许深斩钉截铁，刚刚还是斯文有礼的语气，突然变得燥烈，“天天的抚养权在我手上，你休想拿过去。” “给我……不好吗？我可以把天天照顾得很好，衣食无忧。”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把天天的抚养权给你，他姓许，以前、现在、未来，他都只能姓许！”许深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第5816章 早就想离婚（7） 黎晚懂了，许深坚决的态度让她明白，她永远都不可能拿到天天的抚养权。 哪怕是商量一下都不行。 没得商量。 许深皱眉：“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我没有不让你探望天天，甚至，你可以自由进出玫瑰湖，你为何非要抚养权？” “没有为什么，挂了。”黎晚不想再说，绝望而孤独地低下头，按断电话。 天黑了，图书馆外是夜幕低垂的天空，还有湖边一排排璀璨的灯火。 黎晚眼睛红了一圈，她的心口骤然疼痛，剧烈抽搐，疼痛不止。 她知道，跟许家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许深也是许家人，他也是一样的霸道和独断专行。 黎晚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面前的书发呆。 嗅了嗅鼻子，喉咙哽咽，还是很难受。 许久都不曾平静。 那头，许深也默不作声，点了一支烟，在办公室坐了会儿。 顾明望下班前给他送来文件：“许总，我这两天跟京城那边又谈了合同，他们同意给一点微小的让步，把利润从8%调高到9%。” “耍猴呢？”许深嗓音冷漠。 “可是许总，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没办法了，否则就得重新找货源。国内没有再比王家质量更好的货源，只能去国外找，我算了一笔账，在国外找货源可能最后利润还不及跟王家合作。” “再谈。” “可是许总，已经谈了无数次，您自己也亲自去过京城了，没得谈了。不如早点签了，签了就能拿货。” “这种利润不如不做，浪费时间。”许深不乐意。 “那不如您给许董打个电话，王氏董事长肯定会给许董一个面子。” “顾明望，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面前提许董？你耳朵聋了？”刚刚还是轻风细雨的许深突然就暴跳如雷，嗓音冷厉。 顾明望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低下头，不吭声。 许深抽着烟，也不说话。 办公室里气氛很不好。 过了会儿，顾明望才小心翼翼道：“可是许总……这样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继续想办法。” 顾明望不好反驳，只得闷闷地回了一个字：“是。” 许深摆手让他出去。 他抽着烟，眼睛里是幽邃的光。 他接手许氏后并无太大成就，以至于许氏集团里的高层对他很是不满。 如果连王家的合作都谈不下来，他这个位置恐怕得拱手让人。 想到这儿，他给秦贺打了个电话。 “秦贺。” 天黑了，秦贺照例在酒吧厮混，一手搂着一个姑娘，快乐逍遥：“老许啊，找我有事？出来喝酒不？我在酒吧。” “不喝，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了多少？” “你说高永啊……我让人跟踪了他几天，他住在绿屏山庄，那里有个别墅。他这几天也没什么活动，所以我就没打电话给你。” “不是说相亲吗？跟哪家相亲？” “赵菲啊，以前上大学追你那个，赵家小公主，生性高傲，你瞧不上人家而已。” 第5817章 早就想离婚（8） 许深没想到高永是跟赵菲相亲。 许深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当年缠他缠得很厉害，一天一封情书，甚至还去他教室堵他。 他明着拒绝过多次都没用，赵菲一直缠着他直到大学毕业后被她爸爸赶出去留学。 “哦，原来是她，她能看得上高永？” “缘分这种事不好说，好像是你家老头牵的线，我早就提醒过你好好成家立业别惹你家老头子不高兴，你不听。看吧，现在你弟弟跟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叛逆，一个听话，你说你家老头子喜欢谁？要是我，我也不喜欢你。”秦贺占了许深一次便宜，嘻嘻笑。 “老许，这赵菲要是看上你弟弟了，你麻烦就大了，赵菲家这几年在南城发展迅速，快赶上你们许家了吧？要是赵菲和你弟弟结婚了，你麻烦可就真大了。” “老许，你得有危机感。” “不如……老许，我给你出个主意，这赵菲对你说不定还有感情，你反正现在也没有女朋友，不如主动一次，跟赵菲试着联系联系。” “秦贺，你少给我出馊主意，我的个人生活，不用你来干预。” “行，行，那你别打扰我了，我天天为你打听这些事都快成狗仔了。我好好一个秦家大少爷，干嘛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哼。”秦贺懒得理睬许深。 要不是看在多年好兄弟的份上，他才不帮许深。 还有，许深承诺给他买车的！ 要是许深被他老头子拉下总裁的位置，他的限量版跑车……估计也悬了。 不是不可能哦。 秦贺觉得自己脑瓜子好使极了。 许深挂了电话。 香烟夹在他的手指间，许深心不在焉，烟头一点一点燃烧，烟灰掉在地上。 直到滚烫的烟头烫到他的手指头，他才缩回手，掐灭香烟，离开办公室。 他晚上得去陪天天。 说好了的。 …… 自从黎杰被许深抓走后，黎晚安心很多。 她不用再担惊受怕，有时候还敢去她租的房子里住几天，有时候她会把邵晴也叫过去，两人彻夜聊天喝酒。 邵晴从小就会喝酒，酒量好，黎晚被她带着带着酒量也好起来。 有时候她会跟着她的新导师出去参加活动，有时候她还能接到一些主持活动。 日子变得更加充实，春天的骄阳也变得愈发温暖。 课少的时候她就跑去幼儿园看天天，幼儿园的老师因为早就得到许深的命令，不会拦她，她总是能顺利地见到天天。 这一天，她给天天买了个新水壶，还有新衣服。 “天天，下个星期要春游的是不是吖？” “是的。”天天点头。 “好好听老师的话，这个水壶送给天天去春游，新衣服也是妈妈买的。” “天天好喜欢！” 黎晚把新买的东西塞进他的书包里：“玩得开心，记得拍照片给妈妈看。” “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跟天天住在一起？天天想一大早就能看到你，像以前一样。” “会有机会的。”黎晚蹲下身亲了他一口，微笑，“宝贝是不是很想跟妈妈在一块？” 第5818章 早就想离婚（9） “嗯。”天天的大眼睛里充满委屈。 “爸爸对你不好？” “没……爸爸也很好。”天天老老实实，“但天天要爸爸和妈妈一起陪天天。” 黎晚心口一动。 小孩子总是这样天真无邪。 阳光照在她纤长绵密的睫毛上，她弯了弯唇角：“天天好好上课，乖。” “天天会听老师话的。” “嗯。” 黎晚没有多说，她怕说的越多越无法去圆以前的谎。 天天的愿望，她没有办法满足他。 她不可能再回玫瑰湖，她从来都不是天天的保姆，她是他的妈妈。 可在玫瑰湖那里，她只是一个保姆一样的角色。 她哪里会心甘情愿，她不愿意。 正是中午，黎晚没跟天天说太久就送他去教室午睡。 她背着包踩着白色高跟鞋走到幼儿园外面，一辆黑色宾利开过来。 这么巧。 坐在后面戴着墨镜的许深降下车窗：“你来看天天？” “嗯，来看天天，给他买了点东西，他下个星期有春游。” “上车，我们谈谈。”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碰巧，本来今天也打算给你打电话。” 黎晚在幼儿园门口站了半晌，她的瞳孔里是许深那张儒雅斯文的脸庞，只是，她看不透他墨镜下的那双眼睛。 黎晚坐进宾利。 “去附近找一家咖啡厅。” “是，许先生。” 司机挑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厅，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店里人不多，桌子上的绿植正迎着阳光奋力生长，嫩绿的芽儿，青葱的叶子，满载活力。 咖啡香气馥郁浓烈。 许深自己点了一杯美式，又给黎晚点了杯卡布奇诺。 两人面对面坐着。 大概是阳光刺目，又或者不想被人注意到，许深一直没有摘下他的墨镜，薄唇抿起，下颌线条硬朗薄凉。 黎晚歪着脑袋看向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有没有好好考虑考虑，回玫瑰湖照顾天天。” “我考虑过了，我不回去。”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天天是怎么想的？他每天都跟我说想你回家。” “家？那里不是我的家。”黎晚哂笑，唇角上是一抹自嘲的弧度。 玫瑰湖什么时候成她的家了？从来都不是。 她没有家。 “你可以把那里当家，就像前几个月一样，事实证明，我们可以和平相处。”许深的语调里总是带着不紧不慢的节奏，不急不缓，却又总平稳有力，不容置喙。 黎晚低下头，沉默，手指头轻轻搅拌杯子里的咖啡。 “黎晚，说话。” “许深，玫瑰湖不是我的家，我以后会有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家。” 许深的脸上顿时起了几分薄怒，因为戴着墨镜，他眼里的神情没有显露。 “你自己的家？” “对，一定会有的。”黎晚又轻缓吐出两个字，“未来。” 未来一定会有的。 她的未来还很光明。 她会拥有一个自己想要的未来，在未来里，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而不是被人摆布。 她不是布偶，她可以为自己的未来构造和负责。 第5819章 早就想离婚（10） 许深的唇角哂笑未散，带着几分嘲弄：“那你这个未来的家里有谁？”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会有。” “做梦。”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做梦呢？穷人不配有梦想？许公子，你高高在上惯了，我们普通人确实和你格格不入。” “行了，我不想听你扯什么梦想、未来，小女孩不切实际的梦而已。”许深不以为然，他倚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回玫瑰湖。” “不回。”黎晚很坚定，也很坚决。 就连眼神，都无比坚定。 毅然决然。 她不回去。 “好，很好。”许深大概是被她气笑了，“你挺有本事，你要我给你点什么你才愿意回去？或者，你有什么条件。” “我没有条件，你为什么觉得别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有条件的？” 黎晚好奇，他们这些有钱人很奇怪。 就像五年前她打算生下天天，陆蕾也在明里暗里嘲讽她母凭子贵，享受许家的待遇。 “那你永远也不回玫瑰湖了，是吗？”许深语气很重，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墨镜下的双目锐利幽邃。 这次，轮到黎晚顿住。 她用视线描摹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庞轮廓。 脑海里浮现起他抱她时的一幕幕，还有……他也牵过她的手，亲过她，甚至五年前，他们还做过最亲密的事。 她的手指头勾住咖啡杯，上下轻轻摩挲。 也许，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既然终有结束，那就不要开始。 她害怕那种给过希望又让她坠入无限深渊的感觉……很怕。 黎晚的瞳孔里是许深挺拔修长的身影，笔挺的身子，矜贵的容颜。 她明白一个事，那就是，许深并不喜欢她。 没有感情的纽带总有一天会断裂。 就像陆蕾和许广丰，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靠着家族联姻和一个儿子维系着共同生活三十年。 那又如何呢？假的真不了。 三十年，水滴都能穿石，不爱却依然不爱。 许久，黎晚重重点头。 许深的脸上是莫大的失望，酝酿半晌，他淡淡道：“如果我给你许太太的身份呢？你也不愿意住进玫瑰湖？” “这是许公子你给的条件吗？可惜，这不是我要的。” “许太太的身份你都不要，看来，我是真不懂你。” 许深忽然站起身。 丢下只喝了几口的咖啡，带着薄怒愤然离去。 他头也不回就走。 黎晚抬起头，但她的目光里只剩下许深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她面前。 他不懂她，她又何尝懂他？ 许太太的身份？她真得不在乎。 这种靠条件和利益维持的身份，对她来说，一文不值，她不要。 今天的聊天又以失败告终，不欢而散。 她知道许深是一个没有耐心的男人，这可能将成为他们最后为数不多的聊天之一，他这个人，喜欢用最短的时间收获最大的利益，如果不能，他肯定放弃，这叫做及时止损。 他们做生意的，最讲究及时止损。 第5820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1） 黎晚喝完咖啡，站起身，离开。 她回学校的一路上都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许深会不会收回她仅有的那一点点探视权。 如果收回去，她可能连天天的面都见不着了，就像两年前。 太过被动的地位让她进退两难，而且，她对许深的了解只有那可怜的几个月…… 回宿舍，没有人在。 黎晚从她的收纳盒里拿出一张“全家福”，是年前拍的，照片上有她，有许深，也有天天。 她很喜欢这张照片，从心眼里喜欢。 黎晚的唇角上是甜蜜的弧度，她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照片。 收纳盒里还有一条红绳子，是天天给她的。 可惜，天天送她的项链被黎杰抢走了。 …… 春天渐渐结束，当夏天来临时，南城国际大学便多了几分闷热。 学校的果树上结满了青涩的果子，很小，大多都还是绿色，挂满枝头，惹人喜爱。 黎晚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她习惯去学校的读书角晨读，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自有一番别样心境。 清晨雾气未散，空气里都是甜甜的气息。 她最喜欢一株银杏树，枝繁叶茂，尤其是秋天的时候，树上结满银杏果，黄叶落满一地。 春天也美，风轻云淡，时光雍容，平凡的岁月里别有恬静气息。 黎晚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读单词，穿着一件浅绿色金丝齐踝长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珍珠高跟皮鞋，模样儿安宁甜美，乌黑的长头发散落在肩上，姣好的瓜子脸上是认真的表情。 “cheongsam，旗袍；credit，学分；calligraphy，书法……” 黎晚柔和的声音在飘散开，白色的雾气凝结在她的睫毛上，是浅浅淡淡的水珠子。 “黎晚。”有人叫她名字。 黎晚讶然，抬起头，停下背单词的节奏。 一个她好像见过但不熟悉的男孩子，高高瘦瘦，穿着一件白T恤，看上去白白净净。 “我、我是隔壁金融学院研一的学生，我们在公共课上见过。”男孩子有点局促，伸出背在身后的双手，“一份小礼物，希望你喜欢，是我的心意。我们在公共课上见过，我一直、一直坐后面，可能你不大认识我，我挺喜欢你的，听说你没有男朋友，所以……” 黎晚这才明白。 这男孩子是在跟她表白呀。 她没有接礼物，摇摇头，笑起来：“抱歉，我暂时不太想谈恋爱，研二后我打算出国留学。” “没关系，给个机会可以吗？我们试试，如果不合适就分手，我也打算出国，我们一起出国，也可以有个照应。”男孩很着急，脸颊微红，像是头一次跟人表白，双手都有点不知安放在何处。 黎晚还是摇摇头，眼神很温柔：“我们……不合适的。” “为什么？你还没有了解一下我。”男孩很着急，像是迫不及待希望得到黎晚的认可。 黎晚知道自己有点不近人情，可是……真的不合适的。 她离过婚啊。 “对不起，我们不会合适的，谢谢你的喜爱和青睐，很美好。”黎晚的唇角是甜甜的笑意。 第5821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2） 微风拂过黎晚的眉眼，吹起她薄薄的刘海，她干净甜美的容颜里是比海棠还娇俏的美丽，纯粹、美好。 男孩被拒绝了，但依然不想放弃，他把礼物递上：“那你收下礼物好吗？就当交个朋友。” “抱歉，我不能收你的礼物，我想……我们还不太熟。” “慢慢可以熟悉，或者，我们加个微信吧。”男孩子很执着，他看上去特别喜欢黎晚。 黎晚总觉得辜负了他的喜欢，仍旧婉拒：“抱歉，真得很抱歉。” 她既不要礼物也没有加微信，只微笑和友善地看着这个男孩子。 “那、那好吧……”男孩子也是脸皮薄的学生，他没有再执着，收起礼物，眼睛里有几分沮丧和失望。 他走了，留给黎晚一个孤独的身影。 黎晚一直目送他离开。 一片叶子吹落，落在她的英文书上，黎晚收回目光，抓住这片银杏树叶。 朝阳白雾之下，绿草茵茵。 黎晚想，还是有人喜欢她的，她的人生还有可爱的花花草草、还有可爱的朋友、还有友善的路人，生活依然会很美好。 自从上次在咖啡厅又一次不欢而散后，许深再没有找过她。 她知道，他的耐心被她耗尽了。 可她，不愿意再做出让步。 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黎晚轻轻摩挲手里的这片叶子，眼底是泛起的水光。 抬起手里的笔，她在英文书的空白页写了两个字：许深。 她的字娟秀好看，隐隐之中透着脉脉深情。 风从耳畔吹过。 不冷不热的清晨，流光正好。 许久，黎晚合上书，去教室。 这节课正好是公共课，她意外在教室里看到那个清秀俊朗的男孩子，他冲她笑了笑，仿佛早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黎晚也冲他笑了一下，找了个位置坐好。 没多久，邵晴带着豆浆和包子进教室，坐在她身边。 “小晚，刚刚路上听人说留学模拟报名提前了，你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英国，剑桥大学。” “哇哦，厉害，很难考的大学，你要不要再想想？” “不想了，我决定了，三心二意的话反而不好，不如一次性定位好，然后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小晚，还是你更自律，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邵晴眼里的黎晚简直是个完美的小姑娘，性格好，脾气好，学习好，还单纯，“记得去国外谈个恋爱，外国的小帅哥好看。” “只要是帅哥，都好看。” “小晚，我都快爱上你了，你说，你有缺点吗？我觉得没有。” “有啊，不爱吃榴莲。” “哈哈哈。”邵晴笑出声。 黎晚翻开她的课本和笔记，邵晴不知道她的过去，如果知道，还会这样看她吗？ 如果邵晴知道她早早就生过一个孩子，还离过婚呢？ 黎晚不大喜欢现在的自己，她连天天都保护不了，更别说让天天一直在她身边。 她什么都做不到。 公共课很无聊，黎晚都忍不住开小差，在她的本子上画画。 第5822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3） 下课后，黎晚去导师那里领了一张留学意向申请表。 跟导师聊了会儿，她就去学校隔壁的书店里买了很多书。 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英文口语不太熟练，她打算暑假去外资企业做一份兼职，她希望可以把口语水平提高。 晚上，她又抽空去幼儿园看天天。 正是放学时间，天天坐在教室里乖乖等家里的司机来接他。 一看到黎晚，他眼睛都亮了，跳下椅子就跑出教室冲进黎晚的怀里：“妈妈！妈妈！天天想你。” “今天有没有听老师的话？今天学了什么？” 天天唠叨地跟黎晚一句一句说着：“天天有听老师的话，老师们都很喜欢天天，今天学了很多……天天今天剪了一只小鸭子，送给妈妈。” 天天又折回去从书包里翻出他今天手工课上剪的彩纸，是一只小鸭子。 很可爱的小鸭子。 黎晚小心翼翼收下，放在自己的包里：“天天晚上回家要做什么？” “晚上回家要上钢琴课。”天天靠近黎晚，抱着黎晚的腰，“妈妈，你周末可以陪天天出去玩吗？” “好，这个星期天，妈妈带你出去玩，你……跟你爸爸说一下，妈妈到时候去玫瑰湖接你好吗？” “妈妈，你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天天虽然小，但特别敏感，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黎晚。 黎晚心里头一咯噔。 小孩子嘴上不说，但心里头都知道啊。 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有啊，我们没有吵架，只不过这段时间我们都很忙。” “爸爸挺好的，他现在每天晚上只要有空就给天天讲故事，只不过他没有妈妈讲的好，他讲故事不太好玩，但天天还是想听他讲。” 正说着话，许家的司机来了。 看到黎晚，他还是点头示意：“黎小姐好。” “天天，叔叔来接你了，你跟叔叔回家吧。” “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跟天天一起回家？” “等妈妈考完试。”黎晚的脸上满是宠爱，“这个星期一起出去玩，妈妈会准时去接你。” “今天是星期三，还有好几天，好期待吖！”天天蹦蹦跳跳，搂着黎晚的脖子亲了一口，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天黑了，黎晚跟他挥挥手。 一想到这样的小可爱其实在法律上早就不属于她了，她的心如被一只手揪住，隐隐作痛。 司机把天天接走，给许深打了个电话：“许先生，接到小少爷了，我们准备从幼儿园回去。” “嗯，注意安全。” “刚刚在幼儿园看到了黎小姐。” “……”许深沉默，没说什么。 司机也识趣地没有说话。 夜幕拉开，办公室里也铺上一层黑暗的幕布，灯光亮起，就好似夜幕上点缀的星辰。 许深点了一支烟，一听到黎晚的名字他就莫名起燥意，唯有尼古丁能缓解他的这份躁动。 一闭眼，眼前就都是那个女人的影子，她的目光似星子，眸色似秋水，红红的薄唇柔软娇媚。 他们已经吵了很久的架。 第5823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4） “咚咚。”顾明望敲门，“许总，您在办公室吗？我有事情汇报。” “进来。” 顾明望这次手上没有拿文件，而是拿了一只木盒子。 许深眉头皱起，眼底是深沉的光，手指头捏着香烟，另一只手轻轻叩了叩桌子：“这是什么？” “查了黎杰的家，找到的一些小物件。”顾明望把盒子打开，“根据黎杰交代，这枚戒指是当年捡到黎小姐的时候掉落在襁褓里的，朱巧凤觉得不值钱，就一直丢在角落里，后来他们把这个戒指也忘了，直到您这次去查。” “许总，这个也是唯一一个物件，没别的了。” 顾明望也不知道许总为什么忽然要帮黎晚查身世，许总不是很讨厌那个女人吗？ 五年前黎晚生孩子，许总都没有从美国回来，两年前，也是他帮许总和那个女人拟定的离婚协议书，打的抚养权官司。 那个女人两年前也挺不自量力的，非要跟许家打官司要抚养权，她能是许家的对手吗？ 顾明望不懂许深。 许深取出戒指，仔细看了看。 戒指材质很特殊，他也辨别不出是什么做的，戒指泛出低调奢华的浅金色，上面镶嵌了一只非常大的绿幽灵宝石，宝石很大很完整，天然成型，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雕琢，近乎完美。 灯光下，宝石鲜莹纯粹，经过时间的洗刷反而日臻完美。 这宝石太大太亮太完美，如果不是经常经手奢侈品的富贵人家，肯定就当地摊货处理了。 许深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一眼就看出这是极品绿宝石。 戒指尺寸也不小，许深试了试，正好能戴在他的大拇指上，看来，不是女人的东西。 许深幽冷的瞳孔里是绿宝石的颜色，光泽交汇，意味深长。 “许总，这是……宝石吗？我不识货。”顾明望完全看不出来。 他心里头觉得是地摊货，就是集市上两块钱一样那种，因为这宝石太大太完整了，就跟小商品市场做出来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看上去很亮。 不是那种透亮和假到发白的亮，而是低调奢华又贵气的亮。 许深笑了，唇角边是微微扬起的弧度：“你拿去鉴定没有？” “没敢拿出去，搜到后第一时间就送到您这里了。” “不如你去鉴定看看值多少钱。” 顾明望看到许深捉摸不透的笑容，他也迷惑了。 值……多少钱？ “还有别的东西吗？” “没什么了，黎家钥匙也在盒子里，许总您要是想去随时都可以去。”顾明望把钥匙也给了许深。 “线索呢？” “没有线索，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查都没法查。黎小姐当时就被人丢在巷子里，身上裹着襁褓，戒指是用一条红绳子扣着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早就不见了，只剩这个戒指。朱巧凤以为这个戒指是小孩子的玩具，没在意，就丢家中柜子里了，一丢就是二十年。黎小姐的生日并不是她出生的日子，是朱巧凤捡到她的日子。” 第5824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5） “哦。”许深微微点头，明了。 他低头仔细看着这枚戒指，戒指内侧有几个英文字母，不是完整单词，许深也弄不明白。 只不过这绿宝石戒指可不是什么玩具，更不是赝品，是货真价实的稀罕物，价值连城。 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 许家拥有的宝石里都找不出一颗比这还大、还漂亮、还完美的宝石。 还好朱巧凤不识货，黎杰也不识货，不然这戒指早就被卖了，够他们吃几辈子，黎杰也不用到处诈骗。 办公室玻璃外是漆黑的夜空，夜幕下的南城繁华如故。 顾明望见许深不说话，只好主动问：“许总，还有别的事吗？” “高永那边怎么说。”许深把玩着戒指，睫羽低垂，优雅矜贵的脸上是不动声色的表情。 “他最近跟赵小姐打得火热，赵小姐似乎还挺喜欢他，听说高永这人是情场高手，甜言蜜语，不仅会哄女人，还会哄长辈。” “一个纨绔浪子。” “许总，我也觉得是。” “下班吧。”许深站起身，拿过西装外套。 他往楼下走去，顾明望也跟着走出总裁办。 戒指被许深拿走了，他打算亲自去查一查。 路上，他接到许广丰从澳洲打来的电话，这倒让许深很意外，因为他这个父亲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说你把王氏的单子搅黄了，合同没签？” “没签，王氏根本不是诚心做生意，给的利润太低，不如不做。” “我们许氏跟王氏合作这么多年都没出问题，怎么一到你就不行了？许深，王氏的董事长跟我是多年朋友，你把合同拒了，你让我这脸往哪搁？” “要脸面不要利润？许氏集团得养活多少员工？我们不是做慈善的。”许深握着手机，脸色平静，嗓音低沉，“再说，王氏的货质量一般，好坏掺着卖，根本不值那个价。我们跟他们做生意不也是看在彼此交情的面子上？但这一次，他们太过分了。” “那你打算去哪找货？国内没有比王氏更合格的了！” “慢慢找，总归能找到。” “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懂生意场上的凶险！你耽误这么久的时间，这条货物线要是被对家抢走，我们许氏得损失多少？你算过吗？！” “我算过，磨刀不误砍柴工，不会耽误。”许深坚持己见。 “我看你也就逞能和嘴硬的本事！”许广丰气得喘气，“你跟你妈一个脾气！” “说到我母亲，她现在抑郁症很严重，你不打算回来看她吗？” 话音刚落，许深听到那头有女人娇柔的声音：“广丰，我给你泡了普洱茶，是你最喜欢的那款。” 许广丰没回许深，直接挂断电话。 许深的手渐渐垂落，平静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动容。 看来，许广丰还跟高梅生活在一起。 这次高永回来，怕是许广丰早就授意的，目的很简单，打算让高永接手许氏吧？ 第5825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6） 所以许广丰知道他被许氏的高层和王氏的人刁难也不插手，任由一群人欺负他。 不过，他许深是好欺负的主吗？ 没有人能欺负他。 …… 周末。 黎晚按照约定的时间，早上八点在玫瑰湖别墅区外等天天。 她穿着休闲的卫衣和运动裤，扎了一个丸子头，还背了只黑色小背包。 默默等着天天，没想到等来的是许深和天天。 许深也穿了套运动装，短袖黑色T恤，黑色运动裤，浑身上下是成熟男人爆表的荷尔蒙气息，和平日斯文优雅的许公子大相径庭。 小天天戴着棒球帽，蹦蹦跳跳，紧紧拉住许深的手。 父子俩长得像极了。 没等黎晚问什么，天天就松开许深的手冲她张开双臂：“妈妈抱一下。” 许深白了他一眼：“许易，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学小朋友撒娇。” “可是妈妈愿意抱天天吖。”天天不管，他就要妈妈抱。 黎晚笑了笑，从地上抱起天天：“嗯，妈妈愿意抱天天。” 许深被他们嫌弃孤立在一旁。 许家司机开车过来。 许深打开车门，淡淡道：“别腻歪了，上车。” 天天搂着黎晚的脖子，在黎晚耳边说悄悄话：“爸爸他四不四生气啦。” “连这都生气的话，那他就是个受气包。”说着，黎晚又小声道，“不是说不准你带他吗？你为什么带他？” “不是这样的，是爸爸他非要跟着天天出来的，天天不是一个不讲信用的孩子，但是爸爸他非要跟过来，这个没办法的。” 天天跟黎晚说着悄悄话，一脸无可奈何。 许深坐车上又喊了一声：“上车！” 黎晚这才抱着天天上车。 天天坐在他们中间，黎晚和许深并没有太多的话要说，但为了维持好父母的形象，两人没有争吵。 黎晚其实早就看透许深，他在感情方面的伎俩挺拙劣的，很容易让人识破。 她不肯回玫瑰湖，现在许深无非就是借着天天试图再争取一次，可他从未认真想过……她要的是什么。 他的这些伎俩，她不为所动。 她早已清楚地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目标也很坚定。 第一站是南城的落英山。 天气很热，天天不怕热，在前面撒开腿就跑，沿着台阶往上爬。 他跑快了，许深就会在后面喊一声：“天天，慢点，别摔着！” 许深照例戴着他的墨镜，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也让人吃不透他的用心。 黎晚走在他身边。 很久没爬山，黎晚特别吃力，气喘吁吁，很快就走不动了。 许深停下脚步等她，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注视着汗流浃背的黎晚：“爬不动了？体力真差。” 黎晚喘了会儿才有力气跟许深说话：“你也就剩下冷嘲热讽的本事。” “不啊。”许深玩味勾唇，“我还可以背你，只要你求求我。” “背我吗？” “对，你求我。”许深晾她这性子也不会求人，故意道。 四周没什么人，这条通往山上的路段只有他们俩和天天。 第5826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7） 黎晚没跟他客气，有人背为什么要拒绝？求他一下又不会怀孕。 “那许公子求求你，快背我吧，你要不背就不是人。” 轮到许深哑口无言：“……” 自己挖的坑，自己掉进去。 “快点啊。”黎晚摩肩擦踵，一脸期待，“我早就爬不动了，许公子既然这么乐于助人，那我何乐不为。” “求我……也不嫌丢人啊。” “我觉得能让南城太子爷背，更满足虚荣心，又怎么会丢人。”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做许太太，当了许太太，岂不是更虚荣？”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背不背？” 许深弯下腰：“上来，不背我就不是人，我敢不背？” 黎晚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背过，其实小时候看到别的小孩子有父亲背着她挺羡慕，但长大后也没那么羡慕了。 她不重，很轻巧地跳上许深的后背。 许深稳稳背住她，不过她一上来，他就后悔了，因为靠得太近，她的身子几乎贴住他。 许深的呼吸加重。 黎晚的身上有浅浅的花香，很好闻，她的头发丝偶尔还会垂落在他的脖子间，挠的他痒痒的。 许深现在就是后悔。 她舒服了，他却分外煎熬。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 天天本来在前面高高兴兴地跑，看到爸爸妈妈没上来，一转头，惊讶，嘴巴张成“O”型。 爸爸在背妈妈！ “天天也要，天天也要！”天天冲他们喊。 “要什么。”许深沿着台阶走上来。 “要背。” “你想让谁背？” “爸爸。” “你觉得我还能再背上你吗？” “不能了……”天天泄气，“不过爸爸你把妈妈照顾好就可以了，不用担心天天，天天不累。” “我就没担心过你。” “……” 天空很蓝，万里无云，山中空气清新无比，偶尔会吹过一阵阵微风。 野果挂满梢头，那碧绿色的叶子汇成山间独一无二的颜色，翠山如黛，泉水叮咚。 许深体力很好，沿着台阶一直往上爬，气不喘心不跳，脚步很稳。 黎晚看他背得如此熟练，忍不住揶揄：“你不是第一次背女孩子了吧？看上去很熟练。” “吃醋啊？” “……”黎晚没说话。 许深勾了勾唇角，嘴角边是上扬的弧度。 山路不算难走，台阶也不陡，天天走在前面，许深和黎晚在后面。 黎晚趴在许深的背上，一低头，可以闻到他脖子间的古龙水气息，还有男性深沉内敛的荷尔蒙气息。 许深今天只穿了件T恤，黎晚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健硕的身材，身材很好，腰身也特别性感。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确实勾人。 黎晚没有太多的话说，许深也沉默了一段路。 很久，还是许深选择了主动开口：“最近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挺好。” “我很久没去你学校了。” “你别来。” “我凭什么不能去？” “你别过来，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你一来又不平静了。” “谁说我要去看你？我不能去参加你们学校的活动？” 第5827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8） “……”黎晚有种被他下套的感觉，“哦。” 许深很愉快，他又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你亲生父母在哪里？想不想找他们？”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黎杰当年说我不是黎家的亲生女儿后我确实好奇过，但现在已经不好奇了，我自己都是当妈妈的人了。” “也许他们在找你呢？”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我已经没有再去想这个问题，我和他们二十多年未见，可能已经建立不起感情。” “那你想不想找？” “想，但是又怕，如果他们当初是故意丢掉我的，那我还找他们干什么呢，不如不找，找来也只会徒增失望。” “也对。”许深勾唇，“你年纪不大，倒挺理性。” “……”黎晚想说，再理性不也没你理性，两年前说抢走天天就抢走天天，没给她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可恨，低头在许深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嘶……”许深的双手勒紧，眉头紧皱，倒吸一口凉气，“黎晚，你在干什么？！” “咬你啊。” “属狗的。”许深好奇，他又惹着她了？ 黎晚心情颇好。 阳光照在她细碎的睫毛上，她白净甜美的脸上是快乐的笑容。 走到山上的空地，许深把黎晚放下。 天天吃着零食，许深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山上游客很多，小孩子也多。 寺庙里有络绎不绝的香客，袅袅微风吹过，浓烈的烟火气息便飘散在整个山头。 黎晚陪天天玩着，许深就跟在他们身边。 路上，他接到秦贺的电话，差点发火：“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啊？”秦贺懵，“今天打电话也不行？这是白天哎，难道你在干见不得人的事？” “今天周末，我当然在陪儿子，我说过，周末不要给我打电话。” “儿子儿子儿子，又是儿子，有儿子了不起啊！也不知道是谁五年前儿子出生了都不知道，还是我告诉他的，哼。”秦贺冷哼。 “你最好别给我乱嚼舌根。”许深不想再跟他打电话，视线落在天天和黎晚的身上，“找我什么事？” “高永的事啊，你不是让我盯着。” “说。” “现在就让我说了，我不说。” “不说就算。”许深准备挂电话。 “我靠……”秦贺还是头一次见到许深这冷血绝情的样子，许深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爱跟他们一起玩的少年，“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家的事，告诉你就告诉你。高永和赵菲打得火热，看上去关系不错，昨晚上两人开房了。” “还有呢。” “两人开房嘛，你说还有什么，当然是……” “我不是说这个！” “哦，还有啊……赵家人好像对高永挺满意的，这个高永听说嘴很甜，老许你得学学，你就爱摆着一张脸，我们兄弟还能忍忍，你老爸可忍不了哦。” “两人能成？” “我看能，挑不出一点毛病嘛。老许，他们要是成了，你这总裁恐怕就当不成了。” 第5828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9） 秦贺是满脸的幸灾乐祸，不过也不能单纯幸灾乐祸，他替许深捏了一把汗。 许广丰让高永回南城，摆明了是抢许深的位置，许广丰这是蓄谋已久，怕是早就看许深这个儿子不顺眼了。 要是高永能跟赵家联姻，无异于强强联手，许深拿什么跟高永争？ “老许，你小心点。还有，依我之见，你不如干脆抢在他们前头结个婚，南城的木家、张家、成家不输赵菲家，也都有适龄千金小姐，你要是不想娶金雁灵，你就在这几家挑个姑娘，只要你愿意娶，哪个姑娘不爱你。你这条件，比高永好百倍千倍，南城第一公子哥不是吹的，我秦贺甘愿排第二。” 论颜值，秦贺甘拜下风，但要论情商吧，他秦贺肯定比许深强。 不然五年前也不至于被黎家算计…… “哎？老许，你说句话嘛。”秦贺得不到回应。 “继续帮我盯着，挂了。”许深挂上电话。 不远处，黎晚带着天天在看小金鱼。 池子里的小金鱼游来游去，快快乐乐，黎晚给天天拿了一只网兜捞金鱼。 天天松开黎晚的手，很认真地开始捞起小金鱼。 许深走过去：“这金鱼有什么好玩的，家里不是有很多？” “爸爸你不要吵，把小金鱼吓跑了。”天天不准他说话，一本正经地捞金鱼，“这里的金鱼跟家里是不一样的。” 许深：？ 他好奇地问：“有什么不一样？” 不都是鱼吗？大小、体型都差不多。 “这里的鱼要花钱买。” “……”许深无语。 “抓到啦！”天天兜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金鱼。 老板立马跑来吹了一通彩虹屁，什么小孩子真聪明之类的，吹完就开始伸手要钱。 黎晚冲许深眨眼：“给钱。” 许深愈发无语，这些小玩意，他小时候看都不会看一眼。 许深也没零钱，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纸币就递给老板：“不用找了，再让他玩几次。” “好，好！必须的！”老板眉开眼笑。 天天一边捞鱼一边夸爸爸：“爸爸好爱天天。” “我不爱你爱谁。” “你还得爱妈妈。”天天又是一本正经，“要像爱天天一样爱妈妈。” 许深：“……” 黎晚没作声，童言无忌。 戴着棒球帽的小天天是一群小孩子里最快乐，最可爱，最无忧无虑的一个。 许深站在水池子边看着他玩，视线都落在天天的身上，目光幽邃。 黎晚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有天天问她问题的时候，她才会回应。 她的脑海里不时浮现着“爱”这个字，是不是……成年人的世界里早就没有这个字了，尤其对于成熟理性的男人来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利益取舍和利弊权衡。 转过头，她正好可以看到许深那硬朗成熟的侧脸，他戴着墨镜，谁也看不到他墨镜后面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黎晚只看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天天身上。 兴许，他还是爱天天的…… 但，他最爱的一定不是天天。 第5829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10） 当然，更不会是她，是金雁灵，是任何一个姑娘…… 他们这些商人眼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爱情。 就像许广丰，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都能在一起生活三十年。 天气很热，天天捞了一会儿就扑进许深怀里：“爸爸，好热啊，天天可不可以把衣服脱掉。” “你只穿了一件T恤，要是脱掉就没有衣服了。” “那可不可以脱啊。”天天真得真得好热，他天真无邪地看向许深。 “不能。”许深很认真，“你不小了，不能随随便便在公共场合脱衣服，以后更不能。” “呜呜，好热，那天天要吃冰淇淋。” “站在这里，我去帮你买。”许深同意了，他看向黎晚，“你吃不吃？” “啊。”黎晚回过神，摇摇头，“我不吃。” 许深没多问，径直走开。 捞完小金鱼，吃完冰淇淋，天天才跟着许深、黎晚继续爬山。 山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南城郊外。 遇到不太好走的山路，许深会把天天先抱上去，再冲黎晚递出自己的手。 黎晚会配合地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上，由他拉着她走过艰难险阻，走过最难走的山路。 下午，一家人又去了海洋馆。 天天跟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许深和黎晚就坐在长椅上看着，平日里话很多的黎晚也不怎么开口，许深就更加很少开口。 并肩坐着的时候，许深又接到了陆蕾的电话。 陆蕾哭着跟许深说了很多话，一直哭，她的哭声连黎晚都听见了。 许深安慰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他收起手机，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脸上始终没有过多的情绪。 黎晚转头看了他很久，小声道：“你母亲状况好像不太好。” “嗯，很不好。”许深这才开口，“年前还是轻症，现在病情又加重了，还不肯吃药。” 黎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跟陆蕾没什么感情，只是在一起生活过三年，还都是因为天天。 陆蕾性格高傲，用“趾高气昂”四个字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不过，黎晚也没有幸灾乐祸，陆蕾也只是个可怜女人罢了。 黎晚没再问，毕竟许家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许深也不说话，他即使说话，黎晚也不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两人沉默地坐着。 天天一直在玩，玩了很久还在跟一群小朋友过家家，脸蛋儿红通通，额头上都是汗。 没多久，黎晚打起了盹，她托着头打瞌睡点豆子。 许深：？ 他这么一个帅气的男人坐身边也能打盹？ 许深往她身边靠近些，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黎晚迷迷糊糊中真得枕了上去，以为是枕头，从打盹变成了入睡，睡得格外安稳，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噪音打扰。 没多久，许深就后悔了，因为他腿麻了。 为了讨回一些便宜，他的大手搂住黎晚的腰，轻轻摸了摸。 一整天，最开心的还是天天。 从海洋馆出来后天黑了，许深抱着熟睡的黎晚，天天也小小声跟许深说话，生怕吵醒妈妈。 第5830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11） 没有在外面逗留，他们回了玫瑰湖。 厨房早就准备好一桌子晚餐。 天天下车时不小心碰到车门，睡在许深怀里的黎晚这才醒过来，迷迷糊糊。 一看，天黑了。 “我在哪……”她一抬头就碰到许深的下巴，差点亲上去，好在迅速避开。 “玫瑰湖。” “天怎么黑了？不是在海洋馆吗？” “你一直睡到现在。”许深低头看她，“挺能睡。” “我想回学校。” “吃过晚饭送你回学校，说到做到。” “唔。”黎晚这才没有反驳他，同意了。 黎晚好几个月没有来许深的家里，她看到门口还摆放着她当时穿的女式拖鞋，整整齐齐摆放着，很干净。 他的家还是老样子，唯一的变化就是花瓶里的鲜花换了，其余的都没有变。 他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 许深倒也很守信用，吃过饭后亲自送黎晚回学校。 天色已晚，夜幕低垂。 到了学校门口，许深下车：“走吧，送你到宿舍。” “你不用亲自送我的，我可以。”夜空下，黎晚的眼睛里泛着点点星光，仿若天空中的星子，闪闪烁烁，明媚如花。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又来。 黎晚没招。 耍赖的许深挺难缠。 他陪着她进入校园，沿着以前一直走的那条路往前，路边是两排高大的树木，夏日郁郁青青，那叶子亮得像洗刷过一般。 路灯矗立在两旁，灯火通明，笔直的路平整又干净。 到处都是学生，夏日的晚风里布满清新迷人的气息，草丛中还有虫子低低的鸣叫声。 一切都是这样安宁和美好。 黎晚和许深都不怎么说话，仿佛不愿意打破这宁静。 黎晚忽然想，要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因为太过奢侈。 许深终于在晚上摘掉了他的墨镜，俊朗矜贵的脸上是斯文平和的神情，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看着前方的路，悠长绵远，看似不见尽头，实则很容易走完。 随处可见出双入对的情侣，甜甜蜜蜜。 有一对情侣在路边光明正大地接吻，许深挑眉，转头看了黎晚一眼。 黎晚也看到了那对情侣，绕着走开。 许深瞧见她的脸上有红晕，脸红什么？ 总不说话也不是个事，许深主动问道：“黎晚，你长这么好看，在学校里有不少追求者吧？” “大概、可能就跟许公子在公司里的追求者一样多？”黎晚反问。 许深勾了勾唇角。 天空中繁星闪烁，云丝清浅。 他们肩并肩走着路，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这一次，轮到黎晚问他了：“许公子，五年前你爸妈逼你跟我结婚，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你是问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五年前。” “嗯，恨过。”许深讪笑，“不过也没办法，我的所有证件都在许家，他们拿着我的证件帮我办了结婚证，我就这样成了已婚人士。” “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天天，我也不会同意跟一个恨我的男人结婚。” 第5831章 没有人能欺负他（12） 这是黎晚头一次在许深面前说五年前的事。 “看来，我们都没有那么心甘情愿。”许深的唇角挂着笑意。 “没错啊，当初我就是不舍得肚子里的宝宝，如果我足够狠心，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我和你，也就没有交集了。” “要是重新给你一次选择呢？” “我还是会生下天天，天天太可爱了，我很爱他。”黎晚几乎是毫不犹豫，“当然，如果时间还能再往前一些，我会选择不去那个晚宴，这样，我就能一直拥有平静而快乐的时光。” “看来，你很不情愿遇到我。” “我想，许公子你也不情愿遇到我。” 看吧，他们都没有那么希望遇到对方，只是命运把他们捆绑在了一起，这种附加的捆绑，终究是要解散的。 许深的唇角边是意味不明的弧度，灯光下，男人五官线条明朗舒和，颀长的身影里是从容不迫的气场。 他一直把黎晚送到宿舍楼下。 楼下的花坛里开满了栀子花，白色的花朵散发出迷人的香气，香飘十里，幽远绵长。 “到了。”黎晚停下脚步，她抬头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我上楼了。” 正当她准备转身时，许深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精准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低头，吻上她的唇。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落下。 黎晚讶然。 这个吻热烈绵长，没有给黎晚半点喘息和反应的时间。 等黎晚反应过来，许深才逐渐放过她。 他的手指头轻轻摩挲她乌黑的发丝，那双幽黑好看的眸子里是沉沉星光，瞳孔里只有黎晚那张泛着红潮的瓜子脸。 黎晚喘着气，气息不定，心跳异常。 “我没有那么不情愿。” 说完，许深才放开手。 黎晚恍惚。 路边有人走过来，黎晚怕人看见，转头跑走了，脚步飞快。 许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边是逐渐加深的笑意。 月色分明。 路灯那昏黄色的光将许深的身影拉长，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 闷热的夏天来临时，期末考也结束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黎晚急急忙忙收拾好自己的背包。 她要去一趟医院，玫瑰湖的佣人告诉她说，天天发烧住院了，让她中午下午五点左右去看看。 黎晚最怕天天生病，天天体质弱，只要生病就得在医院呆好久。 她没有打电话给许深，自从上一次周末见面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许深很忙，她知道。 若非紧要的事，她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打扰他。 正是傍晚时分，天气闷热，蝉声聒噪，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夏天。 “小晚，你去哪里？”邵晴抱着书喊道。 “我有急事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什么急事啊？要我帮忙吗？”没等邵晴问完，黎晚已经跑走。 邵晴好奇，黎晚能有什么急事？ 黎晚都没来得及去宿舍，直接去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眼底是焦灼的光。 “姑娘，去哪？” “儿童医院。” “好嘞。” 司机开车过去。 第5832章 再一次当爸（1） 到医院的时候，傍晚夕阳西下，橙色的霞光照在大地上，空气里是燥热的气息。 黎晚下车，风吹起她那浅蓝色的连衣裙，她背着包就往住院部走。 可怜的天天又发烧住院了，真不知道许深是怎么照顾儿子的。 天天体质弱，本就容易感冒，可能是夏天吹空调不注意，不小心就着凉了。 黎晚按照冯管家给她发的短信地址去住院部三楼，直接从楼梯走上去，找到天天住的VIP病房。 刚准备敲门进入，忽然，黎晚听到病房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是陆蕾。 陆蕾也在这里？ 那许深也在吗？ 黎晚踌躇着，听见陆蕾道：“雁灵，麻烦你来看天天了，天天这会儿睡着了，要不我跟你去刘医生那看看？” “我约了明天去见刘医生，约好了。” “那我帮你打个招呼，刘医生是著名的妇产科专家，她跟我也认得，我帮你打个招呼，她肯定照顾些。” “那麻烦许夫人了。” “还叫什么许夫人啊，叫妈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对了，阿深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订婚？” “他工作挺忙的，这些事先不麻烦他。” “那你怀孕的事告诉他没有？” “还没呢，等明天去刘医生那里看了再说，给他一个惊喜，他最近在出差，听说在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暂时不打扰他。” “你太为他着想了，总是这么顾全大局，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妈，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对天天好，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我放心。” 门外，“嗡”一声，黎晚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头抑制不住地颤抖，双腿也在发虚。 原来……金雁灵怀孕了。 黎晚的脸庞惨白，双唇也失了血色。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比她想象中要早。 天天很快就要有一个弟弟妹妹了，许深也要再一次当爸了。 黎晚的手渐渐垂落下去，这门，她不知道该不该进。 她知道，只要许深再一次当爸，他的全部宠爱肯定就会分给另一个小孩子，在他眼里，天天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需要什么宠爱。 天天本来就是一个特别敏感的小孩子，他要是知道这个事，会不会难过很久？ 黎晚心疼天天。 许深不会珍惜天天的，他只是尽一个父亲应该有的责任，多余的一点点爱都不会分给天天。 现在都不会，以后更不会。 黎晚的眼底是失望和迷茫的光泽。 病房里，陆蕾和金雁灵还在说着话，但黎晚耳边是嗡嗡的鸣叫声，她再听不清她们聊什么。 最终，黎晚没有进去，她走了。 彼时，夕阳的余晖鲜艳热烈，铺陈在她的浅蓝色连衣裙上，她微微抬起头，仰望天空，看着那余晖一点点消失在天边。 晚霞的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纯粹晶亮的眸子里也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无数，但黎晚孤独无助，踽踽独行。 最后一抹余晖被黑夜吞噬后，夜色拉开，又一个夜晚降临。 第5833章 再一次当爸（2） 黎晚没有去病房看天天，她觉得很抱歉也很愧疚，但她知道，短暂的分别一定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逢。 她没去病房，也没有人再打电话给她，许深更是没有通知她，他们之间断断续续的联系都不再有。 她也不稀罕了。 她不要他假模假样的关注，他们这些花花公子的姿态，她十分厌恶。 早就知道他跟金雁灵的关系没有断，私底下还在交往，但她没想到他可以恬不知耻地跟她撒谎，骗她说分手了。 甚至，在亲了她之后又去跟金雁灵上床，还有了一个孩子。 好在，黎晚从未把希望寄托在许深身上。 她也想相信他，可他不值得她相信。 她始终都知道，许深不像普通男人可以对妻子一心一意，至死不渝，他本就是在酒池肉林里长大，什么样的花花世界没见过。 …… 暑假正式来临。 邵晴和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都放暑假回家了，黎晚回到自己的出租房。 白天她会出去做兼职，晚上会在宿舍里做题。 她最喜欢洗个澡，然后坐在书桌前看书，只是偶尔会走神。 她随手拿过剑桥大学的宣传手册，看着古老的英式建筑和康桥美丽的倩影，心神不定。 心里头有一个很早就萌芽的决定，这个决定一天天穿破土壤，生根发芽。 黎晚想带天天走。 这个事难度太大，但她想排除万难试一试。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这样想过，只不过先前她还要在南城读大学，只能想想，但现在，她迫不及待想带天天走。 金雁灵怀孕了，后面她就会跟许深订婚、结婚，而这些，如果让天天目睹，将是另一种残忍。 天天是个心思细腻又敏感的孩子。 大二也可以出国，但没有公费名额，需要自费。 黎晚查了，费用大概在三十万左右，对于她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三十万，她从未拥有过这么多钱。 黎晚没有心思看书，她抽出一张白纸写写算算，她要带上天天，那费用只会更高。 思忖很久，黎晚拿出手机拨出唐景州的电话，远在英国的唐景州。 唐景州刚刚跟着导师进行完一场手术，接到黎晚的电话，很意外。 自从上次在南城分别后，她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唐哥哥，你有空吗？” “有空，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有事找你帮忙，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为了天天……我想试一试。” “嗯？天天？什么天天？”唐景州疑惑。 黎晚笑了，她忘了，他连天天是谁都不知道。 “唐哥哥，天天是我儿子，亲儿子。” 那头，莫大的震惊和沉默，以至于唐景州许久都没有说话。 “唐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上次我说有个朋友肺部疾病住院服用瑞德芬的事，你还记得吧？那个朋友不是别人，正是我儿子，他叫天天。” “晚晚，你不是还在读大学？你怎么会有一个儿子？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唐景州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第5834章 再一次当爸（3） 黎晚简简单单跟他说了之前的事，也说了天天的父亲——许深，包括她和许深领过结婚证，后来又离婚的事。 她很平静地陈述着，就好像在说一件跟她没有关系的事，语调轻缓，声音平和。 又好像在讲故事一样，只不过，她是故事的主角。 她讲完，四周的空气陷入沉寂，那头的唐景州也陷入了沉思和安静。 “晚晚……说实话，我挺惊讶的，但也能理解。你说的许深是许氏集团的太子爷许深吗？” “是他。” “我在南城没少听说他的绯闻和八卦，你嫁给他，日子过得好吗？” “结婚那三年……我们没有见过一面。” 那头，唐景州又陷入的安静，但更多的是心疼。 在他心目中，黎晚懂事、聪明又乐观，是个很好的女孩，也是值得心疼和珍惜的女孩。 他没想到黎杰那个畜生会干出这种事。 他更没想到自己离开南城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唐哥哥……说这么多，其实还是想请你帮忙……” 唐景州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揉了揉太阳穴，点点头：“你说。” 黎晚拉开窗帘，窗外是皎洁的明月光，月色如水，星空沉沉。 夏日的夜晚，宛若和谐的鸣奏曲，在虫鸣声里汇演出细水长流的岁月宁和。 黎晚的声音像涓涓流水，声线十分耐听。 …… 七月，正热的时候。 黎晚在一家电视台实习，她做的是中午时段的新闻，午饭后播完一段冗长的新闻稿，昏昏欲睡。 她打了个呵欠，刚准备放下稿子去休息室休息会儿，播音间的门被推开。 黎晚吓一跳，播音间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 转过头，原以为是电视台的领导，没想到是许深。 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怒意森森，大步往她走过来就把手里头表格甩在了她的脸上：“黎晚，翅膀硬了，九月就出国？” 黎晚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笑了笑：“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可以做主。” 空调里吹出森冷的风，但许深身上的寒意比这风还冷，凉飕飕。 黎晚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那一叠纸散落在地上，掉了一地。 一身黑色衬衫的许深站在她面前，五官里没有半点温柔：“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去？” “信。”黎晚毫不犹豫，“在南城，你说了算。” “你在挑衅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想你出国，在南城，你想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但你得留在南城照顾天天！” “可我不乐意。” 四目相对，四周的空气骤冷。 到处充满火药味。 谁也没让谁。 黎晚是一定要去英国的，带天天一起走。 她想清楚了。 “你非要走是不是？” “是。” “天天呢？你打算丢下他几年？” “许公子，我有抚养权吗？我没有。既然我没有，你又何必质问我？而且，当初你丢下天天三年不闻不问，你愧疚过吗？后悔过吗？凭什么我黎晚要听从你的摆布？” 第5835章 再一次当爸（4） “好，很好。”许深见她是铁了心，脸色很沉，“黎晚，你给我听清楚，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这次走了，就永远别想见天天了，别到时候要死要活在我跟前演戏！路是你自己选的！” 黎晚不为所动，很平静：“许公子，你说的对，路是我自己选的，不仅是我自己选的，还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我相信，我的未来会很幸福。” “看来，你是一定要出国了。” “对。” “好，很好。”许深一时语塞，竟说不出一句话。 她要出国，要远走高飞，就连天天都不要了。 她是铁了心要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看上去是深思熟虑。 许深这才发现，原来他对这个女人也一无所知，她的性格比他想象中要决绝。 黎晚默不作声地弯腰拾起地上的表格，都是她在学校里填的，没想到被许深拿了过来。 他有能力阻止她去任何一个地方，也有能力毁掉她的全部，她知道，也从没否认。 但，该争取的她一定会去争取。 整理好表格，她看向许深，平静从容：“许公子，祝你以后幸福美满。” “那也祝你前程似锦。”许深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一字一顿，毫不客气。 “会的。”黎晚笑了笑，“以后……再也不见了。” 许深没说话，只觉她的笑很讽刺，转身就走。 “砰”一声，播音间的大门关上！ 黎晚抓着一叠纸，手指头蜷曲着，收紧。 她眼底的光一点点消散。 那就……好聚好散，他的幸福美满和她的前程似锦都不再相关。 但，她不会把天天让给许深。 黎晚收回思绪，平静地把纸张装进背包里，关掉灯和空调，离开播音间。 她把留学时间提前了一年，也不再争取公费留学，她只想带着天天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楼下。 许深离开电视台大楼，路过超市买了几罐冰啤酒，一上车就开了一罐，一饮而尽。 他戴着墨镜，镜片后那双凌厉深邃的眼睛平视前方，脸色沉得可怕。 冰啤酒滤过喉咙直抵心间，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凉下来，喝完一罐，他丢掉空罐子，又点了一支烟。 夏天烈日炎炎，马路边的花花草草都蔫了，空气里是干燥烦闷的气息。 偏偏，顾明望不识趣，正好打电话来。 “许总，许董手里头的股份发生了转移，转移到了高永手上。” “全部？” “几乎是全部。” “呵，不乐意给我，给高永倒挺爽快。”许深脸色更加难看，讥讽。 “估计是高梅吹的枕头风，再加上许董一直觉得对高梅有亏欠，所以把股份给高永也算一个补偿。许总，恐怕这才是开始，您做好准备。” “不用你说，高永那边呢？什么情况？” “他目前在许氏集团旗下的百货公司任职，看上去也是许董的意思，暂时还没有让他进入许氏高层，但高永来许氏集团总部，也是早晚的事。” 顾明望替许深捏把汗，这几乎是四面楚歌。 第5836章 再一次当爸（5） 高梅肯定在许董耳根子边吹枕头风了，本来这些年许董就觉得亏欠高梅，再加上和许夫人没有什么感情，许董肯定要补偿高永。 如果只是金钱、股份上的补偿就算了，只怕许董对许总越来越不满意，直接让高永接手许氏集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而且，顾明望觉得高永来南城这段时间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像许总这么叛逆。 高永目前为人处世很低调，再加上和赵小姐打得火热，许董肯定看好高永。 反观许总……顾明望觉得一言难尽。 许总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性格叛逆又霸道，不服输，跟谁都较着劲。 这、这样真的好吗？ 许深沉默半天，目光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我知道了。” “许总，黎小姐亲生父母的事我还在查，您放心，有线索我会及时汇报，如果实在没有线索，我也会告诉您。” “不查了，查什么查，一只白眼狼而已。”许深突然暴躁，声音很大，把顾明望都吓一跳。 不……不查了？ 顾明望疑惑：“许总……真不查了？” “别让我再听到她的名字！”许深直接挂断电话。 顾明望：？ 许总这脾气……真是阴晴不定。 天气热，及时车内开了空调，许深依旧急躁无比。 他从来没有这么心烦过，他又开了一罐冰啤，眉头拧起。 车子一直没有开走，许深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天空，他从来没有像这般绝望过。 是，是绝望。 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感觉，只知，这是一种无助，一种溺水般的无助。 就像幼年掉进水里，那时候还不会水的他抓不到一样东西，在绝望之中都喊不出声音，任由河水贯彻全身，直到脑中一片空白。 那是一种真正的绝望。 中午的街道很安静，路上的人更少。 许深的车就一直停在一棵大树下，他在车子里抽着烟喝着啤酒，眼底是望不见底的幽沉。 车外骄阳似火，明晃晃的日光焦烤这大地，地面仿佛都“滋滋”冒着热气，树上的蝉声都歇了。 啤酒不尽兴，许深把车开走，开到最近的一处酒吧。 还是白天，酒吧人影稀疏。 刚找好停车位，一辆黑色玛莎拉蒂从后面包抄过来，越过许深的车，直接抢了许深的车位！ 许深皱眉，冷静的眉眼看向前方。 在南城，还有人这么大胆。 玛莎拉蒂是限量款，价值不菲，关键是这车，许深在南城没见过。 许深本就憋着气，怎么可能受这种欺负，他打了一个方向盘就往玛莎拉蒂撞上去！ “轰”一声，玛莎拉蒂猝不及防受到剧烈撞击！ 这种把戏许深年轻的时候玩多了，该控制在什么力道，他比谁都清楚。 他的宾利毫发无损。 果然，玛莎拉蒂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休闲装的男人下车！ 许深降下车窗，整个人慵懒地坐在驾驶位上没有动。 他就说，谁胆子这么大，原来是高永。 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 第5837章 再一次当爸（6） 墨镜下，许深眸色清冷，脸部线条绷得很紧。 高永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到窗口：“原来不小心抢了我哥的停车位，抱歉，抱歉，我说在南城谁敢用这么嚣张的车牌号。” 许深抬起眼皮子，轻扫了窗外的高永一眼。 这个弟弟，跟他并不像。 看来，这个高永更多地是继承了高梅的模样。 “哥，下来喝一杯？咱们还是头一次遇到吧？真是巧，看来我没认错人，不打不相识。” “高永，把你的车开走。”许深嗓音如寒冰，没有退让的余地。 “哥，你把我车撞坏了，也该消消气了，我得打电话给4S店维修，暂时开不了。” “谁给你的能耐抢别人位置？” “哈哈，原来我哥还在生气呢。”高永不以为然，漫不经心，“哥，这位置也不属于你的，我只不过碰巧先停过去了，那位置就是我的了。但是哥，跟弟弟争一个不属于你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高永依然是不以为然的态度，甚至轻笑两声。 两个男人目光对峙，谁也没退让。 “在南城，只有我不想要的东西，没有不属于我的东西。高永，你一个澳洲身份的人，最好别跟我争。在南城，我说了算。” “哥，你的性格和爸不像，爸总是教育我说做人要谦逊，要懂得谦让，要懂得尊重。我爸本身也是一个谦卑、随和、有大局观的人，但哥你不太一样，你给我的感觉……很耀眼，光彩夺人，就像刺人的太阳光。” “废话真多。”许深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我再说一遍，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如果非要抢，别怪我不客气。” “哥，抢不抢的……这停车位也是我的了，你看，现在是我的车停在了上面，而且下不来了。”高永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不过哥，你太计较了，这样不好，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我再问一遍，这车，你开不开走？”许深冷睨了高永一眼，墨镜的双眸里是冰寒的光。 “开不走。”高永讪笑，既是耍赖亦是宣告主权不退让。 正当高永以为许深会就此算了的时候，突然，许深启动引擎，猛踩油门！ “轰——” 一声巨响，高永的车直接被许深撞出去很远，直到许深的车稳稳当当停在停车位！ 高永震惊，瞳孔放大。 他没有料到许深会这么做，这是两败俱伤！ 果然，许深宾利车内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他的腿部受了些轻伤，但没什么大事。 他熄火停车，抽出一张湿巾纸擦了擦手，这种事，当年他还是少年气十足的公子哥时，没少干过。 他跟秦贺那帮人当年是南城人痛恨的纨绔子弟。 只不过他二十岁后就收敛了，没再做过出格的事，性子也沉稳很多。 但这些恶事，他干起来也丝毫不手生。 无非就是取决于他想不想干而已。 高永好长一会儿都没回过神，站立在原地。 许深扔掉湿巾纸，打开车门。 第5838章 再一次当爸（7） 黑色皮鞋踩在地面上，他看都没看高永一眼，理了理衣袖，离开。 高永这样的，他还真瞧不上。 能做他对手的，一定是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都不能让他有还手之力的人，目前并没有。 许深颀长高冷的背影消失在停车场。 等他走远，高永才回过神，看着自己那已经变成一堆废铁的玛莎拉蒂，狠狠踢了许深的车一脚！ “操！”他咒骂。 许深去酒吧喝酒，根本没把高永这种人放心上。 今天只是头一次见面，来日方长。 酒吧老板认得许深，自然点头哈腰就把上等红酒送过来。 “许总，今天怎么白天来喝酒？有心事啊？” 许深把衬衫袖子捋到手肘处，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不该你问的事别问。” “好，好，不问，您慢用，有事叫我。” 白天的酒吧没有人，很单调，只有五彩的灯光在闪烁。 喝下红酒，许深才有一种复苏的舒畅，终于把自己从那濒死的绝望感中拉回。 他紧锁的眉头上染了思绪，沉默不语，脸部线条紧紧绷着，只有手不停地往嘴边送红酒，一杯接着一杯。 他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露出一截性感修长的脖颈，透着野性和男人的气场。 整个酒吧成了他的背景板和陪衬。 酒吧老板还从来没有见许深这么喝过酒，眼睛都喝红了，就好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狼，什么事也不做，只是喝酒。 一瓶又一瓶。 从中午到傍晚。 天快黑时，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音乐声也变得嘈杂无比。 老板生怕出什么事，壮着胆子故意去跟许深说话：“许总，要不要来点别的？我们酒吧最近从国外进口了很多种酒。” “我不是第一次在你这喝酒了……”许深红着眼，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神志模糊，一字一顿，声音清晰低沉，“你应该知道，除了帕尔干庄园的红酒外，别的我不会碰。” 老板赔笑：“是，是，我知道，我这不是希望您尝尝别的……” “我许深不是多情的人，更不是花心的人，我认定的……就不会改。” 老板有些接不上话，这是把酒当姑娘了？ 哪家姑娘能得到许公子的青睐？ 显然，许深醉的不轻。 要知道，许深这样的人素来守口如瓶，生怕会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老板吁了一口气，好在他不是大嘴巴，他很注重客人的隐私，尤其是重要客人。 酒桌上，许深的右手搁在酒瓶瓶口，脸色通红，怅然若失：“我哪里不好？我有什么不好？我改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走？用天天也拴不住你……” 酒吧老板吓到了，不敢再偷听，只好打断许深的自言自语：“许公子，天黑了。” “别管我……”许深恼火地瞪着他，“把酒都拿过来，然后滚！” “行，行……”老板去拿酒，不敢再惹许深。 惹不起，惹不起。 “走吧，你想走多远走多远……别回来了……原来女人的心比男人要狠……你比我狠多了……” 第5839章 再一次当爸（8） “谁稀罕你，走了就别回来！你有本事就一辈子都不要见天天！”许深在酒吧里发疯。 他喝醉了，连半点清醒的意识都没有。 酒吧老板根本不敢靠近许深，只默默往他这儿送酒。 喝到失态，许深砸了几瓶酒，满地都是碎玻璃渣，无人敢靠近。 老板认识许深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许深，要知道，许深跟南城其他公子哥比，素来理性克制，即使放纵，也有底线。 今天，完全失了底线和原则，把喝醉后的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 桌子上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许深的衬衣上都是酒渍，眼睛猩红，像一只孤狼。 天早就黑了。 喝到八点多，许深忽然站起来，整个人跌跌撞撞往外走，不管不顾，脚踩到了碎玻璃渣也浑然不觉！ 一块玻璃碎片扎到了许深的脚，脚上出了血，可许深就像麻木了一样，浑然不觉，甚至一直往前走，任由地上滴落鲜血。 “许公子，许公子！”酒吧老板追出去连喊几声。 许深充耳不闻，扶着墙，站在闪烁的霓虹灯光下，身形凌乱、不羁、满是孤独。 酒吧老板哪里敢让许深一个人在街上走，赶忙打了个电话给秦贺，他知道秦贺是许深的好兄弟。 秦贺倒讲义气，没过十分钟就从饭局上赶过来，看到喝醉的许深吓一跳，赶紧把许深弄上车。 “老许，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秦贺按住许深，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秦贺……” “是我，看来还没有醉死过去，还认得我。” 许深那通红的眼睛就这样默默盯着秦贺看，一言不发，浑身都是酒气：“秦贺……我许深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失败过……我在想……我在想……高永如果要许氏……他就拿走算了……” “啊？”秦贺怀疑自己耳朵聋了，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什么都不要了……” “什么都不要？天天也不要了？你宝贝儿子哎。” “天天……”许深的眼中终究有了几分动容，嗓音低哑，呢喃着。 “为了天天你也应该振作一点，高永算什么东西，他能跟你比？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除非你自己放弃！”秦贺有些恨铁不成钢，“老许，你怎么回事……” 许深倚靠在车子后座上，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秦贺不认为高永能挫败许深，没有这个可能！ 他太了解许深了，从小玩到大。 许深连许广丰的账都不买，怎么可能畏惧高永？ 高永算什么东西！ 秦贺混迹情场多年，情商也高，突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许深这样子，像被人伤到了。 谁能伤到许深？ “老许，要不要我把你送到金雁灵那边去？她最近在南城吧？”秦贺漫不经心，仿佛不经意提起。 “秦贺，我说了多少次，我跟金雁灵早就分手了！分手了，听明白没有？！”许深情绪过激，差点跟秦贺怒目相向。 秦贺了然。 看来，许深跟金雁灵早就断了。 第5840章 再一次当爸（9） 思忖片刻，秦贺的手指头轻轻敲击车座：“我送你回家。” “家？”许深转过头，黑漆漆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光，仿佛那黑潭水，“我家在哪里……” “玫瑰湖啊，老许，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你别折腾了，好好睡一觉。” 许深的酒量，秦贺清清楚楚，所以秦贺断定许深今天喝多了。 醉成这样的许深，秦贺都是头一次见。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许深抬高嗓音吼了秦贺。 秦贺只得哄着：“好，好，没有，我送你去玫瑰湖休息，休息。” 秦贺用安全带绑了许深，又打电话给玫瑰湖的冯管家，让他在门口接许深，准备好药物。 车上到处都是酒气和血腥味。 秦贺想，要不是许深很快就要送他一辆新车，他才不要用自己的车来接许深。 素来爱干净好面子的男人把自己喝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搞好这一切，秦贺满头大汗。 他坐进驾驶位开车。 车子一直往玫瑰湖的方向驶去，当空一轮明月高悬，皎洁朦胧的月光照在地面上，那笔直的马路都布满孤独。 一路上许深都没有睡，他也没再闹，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坐在后面，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经过南城闹市区，经过高楼大厦，经过每一条河流和桥梁。 梧桐漏尽，圆月无声。 …… 八月初，唐景州来到南城。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整整半年。 黎晚终于有空带他去吃饭，饭后，他们走到以前黎家和唐家在的地方，那里已经是一片荒芜，等待拆迁，没有人烟。 黎家的房子和唐家紧挨着，两家都有院子，读书的时候，唐景州就经常翻过墙来黎家院子。 唐景州的母亲爱干净，唐家总是清清爽爽，纤尘不染，但朱巧凤截然相反，黎晚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独立收拾自己家院子，会扫地，会做饭，会种树浇花，什么活都会干。 所以，从小，黎晚就喜欢唐家。 一有空她就往唐家跑，唐景州的妈妈也很喜欢她，只要她来，都会给她很多零食。 唐家条件好，零食多是进口的，一来二去，黎晚更喜欢去唐家了。 唐景州也喜欢她，经常带着她一起玩。 只有朱巧凤不喜欢，朱巧凤经常骂她，说一个女孩子成天往男孩子家跑，将来也是个狐狸精。 黎晚一开始很委屈，哪有妈妈这么说自己家女儿的？ 直到二十岁那年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朱巧凤亲生女儿后就释然了…… 她在朱巧凤和黎杰眼中只是一个工具，而不是一个人，他们没把她当女儿、当妹妹，甚至觉得黎家对她有养育之恩。 这样的养育之恩，她不要也罢。 走到一片竹林边，唐景州的手抚上一根竹子，仰头：“还记得这片竹林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市里搞环境改造种的，那时候还都是小竹子，一转眼，早已枝繁叶茂。” “记得，我们一群小朋友很喜欢在竹林里玩捉迷藏，藏起来就很难被找到。” 第5841章 再一次当爸（10） “所以有一次你藏了起来，所有小朋友都没找到你，天黑后他们都跑了，你一个人还在竹林里傻兮兮地等他们来找你。”唐景州笑起来，“是不是？”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时候天黑了，我躲了好久都没人来，又不肯违背游戏规则，就继续藏着藏着，被蚊虫咬了也不出声。” “游戏规则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约束老实人的。” “好了，我知道我是老实人。”黎晚撇撇嘴，老实人可不是什么好词。 唐景州笑得更厉害。 他们继续往前走。 夏日风好，太阳光也很毒辣。 唐景州撑了一把太阳伞，替黎晚遮住这热辣刺目的太阳。 四下无人，走来走去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并肩而立。 每一处对于他们来说都很熟悉。 “唐哥哥，这些年虽然我还在南城，但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管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它们都过去了，答应我……以后只往前看，这些地方不来也罢。” “我会往前看，我还有一个儿子呢，我以后要给他很好很好的生活。” “这就跟我炫耀上了。” 黎晚笑起来：“唐哥哥，你以后会看到天天的，你要是乐意，我给你看照片呀。” “晚晚，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这么早会结婚，还有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做梦都没想过。”唐景州多多少少有些感慨，唏嘘不已。 夏日无风，黎晚也感慨：“我也没想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也不能再退回去。” “我其实也很怀念过去的时光，但我知道，这些都不复存在了。” 他们慢步走在长路上，四周是低矮的平房，还有杂乱的荒草和高大的树木，像极了一个被废弃的城市角落，无人踏足。 “这里还有人住吗？”黎晚问。 “有几家不愿意搬走，还在住，大部分都搬走了，很快要拆迁。”唐景州来过这里办事，“要不要去以前家门口走走？我上次过来看到你家院子里的桃子树长高了。” “那这会儿应该是硕果累累了。” “说不定早被人摘光了。” 他们说着话，走在巷子里。 巷子又深又长，仿佛没有尽头，八月是硕果累累的季节，随处可以看到枝头挂满果子。 以前这儿每一户人家的院子都有树，现在没有人打理，那些树长得歪歪扭扭，枝丫伸出墙外，旁逸斜出。 “晚晚，热不热？要不我们回去？” “再走走吧，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有我童年和少年时的回忆，有的回忆真得很美好。以后去了英国，就看不到这些了。” “打算在英国定居？” “嗯。”黎晚点点头，“我想离开南城，离开之后去过跟以前不一样的生活。” “我会帮你安排好，不用担心，我在英国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你先住那里，要是过意不去给我房租就行。” “唐哥哥，谢谢。”黎晚由衷感谢，眼底有光芒闪烁。 第5842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1）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谢我干什么？”唐景州眉眼间是温和的笑意，“我妈前段时间还跟我提起你。” “替我向阿姨问好。” “等你过去，亲自去看看她，她很喜欢你，你很小的时候她就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阿姨。”黎晚笑起来，双眸似月牙弯弯。 巷子两边长满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很凉快。 唐景州收起遮阳伞，和黎晚一起缓步走在巷子里，有时候看看以前的房子，有时候就闲聊着，什么也不做。 这一天黎晚都和唐景州呆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说着以前的事。 黎晚也给他看了天天的照片，唐景州一直夸可爱。 晚上他们还一起去了海边散步。 明月当空，海水波光粼粼，码头上停靠着几艘轮船。 人很多，尤其是沙滩上，到处都是小孩子。 看到这些小孩子黎晚就会想起天天，她很久没去看天天了，她也忍得很辛苦。 但她知道，再忍一忍，忍一忍，很快……她就能永远和天天在一起了。 她不急这一时。 沙滩上的海螺和贝壳在月光下闪烁着莹莹亮光，很美好，黎晚多想带着天天一起在海边玩。 不用太久了……她会带天天走的。 许深不肯让渡抚养权，也不能给天天足够的关怀和宠爱，那她就会替天天去争取这些，她是一个母亲，以前做不到的事，她都一定要去试试。 海风吹起黎晚乌黑的长头发和白色齐踝长裙，她红润的脸蛋儿上是清莹的月光，皎洁安宁。 俊朗斯文的唐景州就站在她的身边，宛如一对璧人。 天上偶尔会有流星划过，黎晚会仰头许一个愿望。 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能顺利带天天去英国。 去英国的学费很高，她放弃了公费，她跟唐景州借了钱，以后她可以偿还给唐景州。 她一刻都不想呆在南城，也不愿意让天天去承受后面的一切。 晚上九点多，唐景州开车送黎晚回去。 黎晚到小区后站在路边跟他挥挥手：“唐哥哥，你回酒店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早点睡。”降下的车窗边是唐景州温和的笑容。 黎晚点点头：“晚安了。” “安。” 黎晚回到小区。 她今天心情不错。 拿出钥匙，“咔哒”一声，门打开。 黑暗中，黎晚的手伸向门边的按钮准备打开灯。 突然，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抱住，来人喘着气，把黎晚推进家里，用脚关上门！ 男人的身上满是酒气！ “唔！”黎晚喊出声，“救命！” “叫什么？”许深森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他的双手用力搂住黎晚的腰，醉醺醺的，不容黎晚说一句话！ 他把黎晚压到墙角，不等她有任何反应，薄凉的唇在黑暗中迅速吻上她的双唇！ 黎晚睁大眼睛，借着外面的月光看到许深放大的脸庞！ 愤怒、恼火、森寒堆积在他的脸上，喝得大醉的许深一句话没说，用力吻她！ 黎晚这才反应过来，推他，挠他，抓他。 许深干脆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第5843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2） 黎晚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吻着吻着，许深打横抱起她往卧室里走去。 许深第一次来这儿，借着月光将她丢到床上，整个人欺压过去。 “许深！你放开我！许深你疯了！” “黎晚，我就说你怎么急不可耐地要去英国留学，一年都等不了，九月就要去……呵呵，我就说……自费留学费用极其高昂，你不仅有钱去，而且迫不及待要去……黎晚，耍的好心机……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喝醉酒的许深压住黎晚的手脚，不给她半点反应的机会！ 黎晚睁大眼睛，眼前是许深喝醉的模样。 他真得喝多了，黎晚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深，再无半点谦谦君子的姿态，犹如饿狼，凶狠、暴躁、冷漠。 黎晚心跳加速，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他不可能知道。 他俯身，距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眼底是愤怒的火，在熊熊燃烧。 只有月光铺陈在四周。 一时间，黎晚哑口无言，只静静看着他。 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片段，但最终一片空白。 许深真得喝多了，他冷声道：“黎晚，你跟唐景州原来是青梅竹马……呵，好一个青梅竹马，难怪迫不及待要去留学，天天都不要了，原来是为了和唐景州旧情复燃，他知道你结过婚生过孩子吗？他也不嫌弃你？” “许深！”黎晚终于怒不可遏，“你喝多了就滚出去！结过婚怎么了？生过孩子怎么了？你凭什么用这种嫌弃、厌恶的语气跟我说话？许深，你别忘了，我们早就离婚了，我有去追求幸福的权力！” “可不。”许深阴阳怪气，阴沉沉道，“你不是已经在追求了吗？再过一个月就能去英国了，和你的竹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呢。” “关你P事！”黎晚爆粗口。 原来许深发现了唐景州。 他看上去还不知道她要带走天天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怎么不关我的事？”许深像是急了眼，用力扣住黎晚的肩膀，“黎晚，你说我不爱天天，你又有多爱自己的儿子呢？你已经多久没去看过天天了？你是不是都快把天天忘了？也是，你马上就要跟你的竹马远走高飞，难怪你说自己未来前程似锦，确实……真不错。” 许深整个人都陷入焦灼、暴躁的状态，没等黎晚再说一句话，他的吻再一次落下！ 黎晚拼命挣扎！ 然而体力悬殊。 她用手去抓许深，但这种动作更加激起许深心中的狠意。 “黎晚，我告诉你，你走不了，只要你在南城一天，我就不放过你！想和唐景州离开，门都没有！”他喘着气，眼睛猩红。 黎晚呜咽，说不出一句话。 月光洒满房间，一个月圆夜，却非团圆人。 黎晚也不知道许深喝了多少酒。 她没见过这样的许深，就像一只孤狼，完全没有以前斯文、优雅的气质，即使五年前，她也没见过这样的他。 她得不到天天的抚养权，也不能去追求自己的自由，对吗？ 他凭什么控制她？凭什么？ 第5844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3） 许深亲她的时候，她伸手去摸床边可以反抗的物体。 许深一把扯下自己的领带绑住她的手！ 无计可施的黎晚睁眼看着天花板，耳边还有许深喝醉酒后喋喋不休的话：“黎晚……有本事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逃出去跟唐景州在一起，要是没这个本事你最好老实点……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连儿子都不要，你还有心吗？” “黎晚，你没有心！” “唐景州有什么好？啊？！他要是知道你私底下还跟我在一起，他会是什么看法？黎晚，嗯？” “说话！” 黎晚一言不发，最终，她缓缓闭上眼睛。 就像是一叶扁舟，孤独地飘零，风吹浪打，海阔舟摇，不见归路。 月色皎洁如水。 夜晚的小区安静如常。 黑暗中，黎晚只觉肩膀一凉，有泪水从眼窝子里流出来。 她真是讨厌极了这个男人。 她要远走高飞，要永远离开南城，离开这个男人，不要再见到他。 黎晚极度没有感情的一张脸更加刺痛许深。 他哪里做的不够？哪里还不够？！ 唐景州哪里比他好？她连学都不上了，连儿子都不要了也要跟唐景州跑到英国去，她就这么狠心？ 自费留学价格不菲，她打算拿什么换？嫁给唐景州？呵呵…… “黎晚，你有多爱唐景州？从小爱到大那种？嗯？”许深逼迫她说话，可黎晚……一言不发。 疼了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皱眉。 八月了，九月她一定可以离开的。 许深被彻底逼急。 浅黄色的月光洒在木质地板上，黎晚闭眼承受。 剪不断，理还乱。 …… 凌晨，夏夜的气息更加浓烈。 夜晚无风，四下只有虫子的鸣叫声叽叽喳喳，长长短短，衬得这黑夜更加宁静。 许深是第一次来黎晚的屋子，事后，他光着脚踩着地板去黎晚的浴室冲澡。 热水“哗啦啦”地响，成了这黑夜里唯一的声音。 黎晚盖着被子，闭目。 许深的酒意醒了几分，冲了澡，更清醒。 黎晚的浴室里只有她的东西，许深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黎晚，给我拿一条新毛巾。” 黎晚的长睫毛动了动，没有动静，身上很疼。 好一会儿许深都没见她来，只好拿了黎晚的粉色毛巾用。 洗了澡，许深裹着浴巾出来，看到黎晚还在床上，淡淡道：“跟我回玫瑰湖。” 黎晚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黎晚，跟我回玫瑰湖照顾天天。” 依然没有回应。 许深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上一支烟，灯光下，烟头明明灭灭闪着光，烟雾笼罩许深的脸庞，他抽着烟。 原本满是花香的屋子陡然布满烟味，黎晚受不了，咳嗽。 许深坐在床边，她不说话，他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已经是凌晨，安静得像一场梦。 “黎晚，你非要跟唐景州走？你出国留学也是为了他？” 烟雾下，许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绷得紧紧的，眼中是无比冷漠的气场，周身都散发这寒意，似乎……这不是夏天，是凛冬。 第5845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4） 吐了一口烟，许深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黎晚：“黎晚，我在跟你说话！” 他的身上是暴躁的气息，夹杂着些许的酒意和烟味。 整个晚上，黎晚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灯光照在黎晚那红润的脸蛋上，她闭着眼睛，心若死灰，一动不动。 许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觉得烦躁，心里头像是有一只手在挠动，又有些鲜血淋漓的痛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黎晚这态度再一次激怒了许深，许深忽然俯身掐住黎晚的脖子！ 这一次，黎晚终于有了反应，她睁开眼，那双水汪汪又好看的眸子里不见之前的光彩和纯粹，只剩下空洞的绝望。 是绝望，还有苍白无力。 “黎晚，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你和唐景州原来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邻居，呵。” 许深见到唐景州了，是个医生，留学英国好几年，全家目前都在英国定居。 唐景州的长相很不错，言行举止斯文有礼，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是业内精英。 不比他差。 许深又猛地抽了一口烟，那只掐住黎晚脖子的手更用力！ “如此急不可耐地往英国跑，跑过去后和竹马团圆，结婚生子？嗯？你把天天置于何地？你口口声声说爱天天，看来都是假的，你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黎晚不说话。 实际上，她也说不出一句话。 喉咙很痛。 几乎是一种濒死的感觉。 她的脸色渐渐由红润转为苍白，一点点失去血色。 许深这才松手。 但，他一松手，黎晚就掀开被子穿上鞋子，随手套了衣服就往外跑。 “你去哪里？！”许深怒不可遏地站起身，“黎晚，这么晚了你去哪？！” 黎晚仿佛听不见，往外跑。 她穿着拖鞋，一直跑，跑下楼，跑出小区。 正是凌晨深夜，许深没想到她会跑出去，他掐灭烟头穿上衣服，追出去。 黎晚已经跑出去很远，不为别的，她只是想起许深晚上什么措施都没做，她害怕地就跑了出来。 五年前是意外，五年后，她不允许再有意外，她不想再跟许深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跑到小区外24小时药店，她脸色煞白，问店员拿了一盒避孕药，就着矿泉水就喝了下去。 许深赶到时，她已经吞了药。 站在药店门外，微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头发，她的身上还有许深的气息和烟味。 衣服穿得乱糟糟，她不管不顾地站在外面，心口很凉。 许深远远看到她的手上拿了药，飞快跑过来，一把揽住黎晚的肩膀，试图抠出她吞下去的药，眼睛猩红：“黎晚，你给我吐出来！” “吃了。”黎晚被他折腾的没有人样，惨烈一笑，“吃进胃里了，有本事你把我送去医院洗胃啊。” 她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剧烈的绝望贯彻许深的四肢百骸，他差点站不住脚跟。 松开手，这一刻他明白，黎晚是一只努力挣脱着从笼子里飞出去的鸟，他即使拴住她，她也会不停地撞击笼子。 第5846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5） “五年前我不懂事，五年后，我不会允许自己再犯错。”黎晚极其冷静，一字一顿在跟许深说话。 如果说五年前是一场错误，那么今天晚上就纯粹是许深的一次报复而已。 都不是因为爱情。 风吹起她鬓角边的发丝，有几缕黑发沾在了她的脸侧，混合着汗水，她的脸上是不屈不挠的神情。 灯火通明的药店成了她的背景板。 许深就站在她的面前，垂手站着，衣衫凌乱，幽黑的眼底是深渊般的绝望。 他浑身发冷。 “许深，你不要再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来欺负我了，我黎晚没有能力跟你对抗，也许会被你欺负，但一定不会向你臣服。”黎晚脸色平静，她咬着唇，和许深对视。 他……终究没有再能说出一句话。 他拴不住黎晚的心，也拴不住黎晚的人。 总归穷途末路，一别两宽。 黎晚移开脚步，她想回去。 擦过许深的肩膀，她淡淡道：“许深，你很过分。” 说完，她走了，留下许深一个人站在凌晨夏夜的空地上。 四下无人，只有黎晚的影子在一点点走远，走远，直到与许深的距离越来越远，再也不见踪迹。 黎晚几乎是扶着墙走回去的，她很累，尤其是双腿，站不稳。 晚上喝醉酒的许深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下了狠手，丝毫没有怜惜她。 也许，她不值得他怜惜，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对待一个早就睡过的女人，也没有怜惜之情。 黎晚回到家中，这一次，许深再没有跟过来。 她疲惫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下。 被许深强的时候没有哭，但这会儿独自一个人，她哭了，哭得厉害。 深夜空荡荡的屋子里，她的哭声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停止。 月亮依旧很亮，很圆，月光穿过窗户照进来，孤独，寒凉。 她的身影，落寞怆然。 …… 那天晚上许深来过之后，黎晚病了一场。 她哪里也没去，既没有去电视台，也没有见唐景州，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发烧的时候就自己吃药去社区诊所挂水，几天时间整整瘦了十斤，本就瘦弱的她变得更加弱不禁风，脸色也更加苍白。 躺在床上，她会继续看书，出国是她唯一的路。 有时候翻到英文书空白页，她会恍惚很久。 书页上有她写的两个字：许深。 一往情深深几许。 她拿起笔，划掉这两个字，但隐隐约约还能看出来，她就用笔重重抹去这两个字。 空白页上留下一团黑色的墨迹，就像是一个黑洞，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孤独，不见尽头。 黎晚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她很不舒服，有时候是发烧，有时候是咳嗽，那几天就像是不见天日，生活陷入了莫大的黑暗。 唐景州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怎么接。 不过，自那晚之后，许深再没有找她麻烦。 但黎晚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发了狠话，他说——他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南城。 何苦呢？ 第5847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6） 生病了几天，黎晚才渐渐好起来。 一周后，黎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去电视台上班，好在她是实习生，工作不忙，也不累。 播报完当天的稿子，黎晚身后出了一层汗，大病初愈，她还是不适应。 傍晚下班的时候，黎晚换好衣服，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突然，她接到许深的电话。 自上次之后，他再没有找过她，看到他的电话，黎晚的身子不由打颤。 她平定好心绪，接起电话。 她没开口，那头也顿了几秒，声音疲惫又憔悴：“你在哪里？” “你找我？” “天天昨天学游泳感冒了，今天发烧进了医院，烧一天了，还在发热。谁陪他都不肯，一直喊妈妈。”许深嗓音沙哑，“你来看看他。” 黎晚心口针扎一样的痛：“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照顾天天？他去学游泳，你有陪他一起吗？” “我工作忙，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天天！” “你就是自私。” “随便你。”许深大概是很累，“他在儿童医院住院部，我也在。” 黎晚挂断许深的电话。 她没说什么，离开了电视台。 站在十字路口，她背上包去医院。 不管如何，她都要见见天天，天天生病了，最难过的就是她了。 儿童医院。 住院部。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橙红色的余晖铺满林荫小道，繁茂的树木上都是红色晚霞，夏季的热闹里是平和的安宁。 黎晚对这里很熟悉，直接就往天天的病房跑。 门虚掩着，正好有护士开门出来，点头致意，离开。 许深抬起头，这段时间他脸色憔悴很多，下巴都冒出些许青色的胡茬，略有些不修边幅。 他就坐在天天的病床边守着，瘦小可怜的天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病房里，许深的助理顾明望也在，他是来给许深和小少爷送东西的。 黎晚心疼地扑过去，抓住天天的手：“天天，天天，我是妈妈，天天。” 她焦急地呼喊，但天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深淡淡道：“天天烧还没退，尚在昏睡，你叫不醒他。” “天天体质弱，又生过重病，许深，你为什么就不能多分出一点时间给天天？你只要稍微关心关心他，他也不至于一直生病住院！你知不知道对于小孩子来说生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你知不知道啊！“ 黎晚对许深没有好脸色，再加上那一晚的事，她心里头甚至记恨上了许深。 这个男人，没用。 许深不吭声，任由黎晚教训了一通。 倒是顾明望看不下去，插嘴：“黎小姐，许总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清闲，他很忙，真得很忙，晚上有时候到了凌晨两三点还在加班。尤其是这段时间疏忽了对小少爷的照顾，您别只怪许总。” “我不怪他怪谁？他既然这么忙，他还要抢走天天的抚养权干什么？他根本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黎晚红着眼睛对上顾明望。 顾明望垂手站立，不再吭声。 第5848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7） 黎晚当然认得顾明望，当初她和许深的离婚协议书就是顾明望交给她的。 顾明望是许深的人，自然会替许深说话。 在这一场纷争里，从来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过，她是孤军奋战，但她从来没有退缩过。 当初许深提出让她住在玫瑰湖照顾天天，甚至提出要跟她试一试的时候，她都答应了，无非就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她在一步步争取，积极地去努力，可许深呢？ 他认真了吗？ 他没有。 他不仅没有，还变本加厉，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不要再被动下去，也不愿意再给许深机会，如果自己不争取，一切都是空谈和妄想。 面对黎晚的质问，顾明望没吭声，许深也没说话，眉头拧起。 黎晚紧握天天的小手，视线只落在天天身上，正眼都不瞧许深。 她对这个男人太失望了…… 许深对顾明望道：“你先出去。” “是，许总。” 病房里瞬间变得很安静，夕阳的光线从帘子外照进来，落在地板上，空调的风呼呼吹着。 许深的白衬衫上也有几缕余晖，他的侧脸隐没在光线里，棱角分明，五官立体，薄唇紧抿。 黎晚摸摸天天的额头，心疼地替他换了一条湿毛巾，眼里、心上都是难过的隐痛。 黎晚没再质问许深，没什么好问的，她和他也再无可以沟通的余地。 许深也不开口，一直坐在床边，大部分时间视线都落在天天身上，偶尔也会抬起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长睫下的目光停留在黎晚身上。 他们始终没有言语交流，也没有眼神交流。 就好似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舍不得天天。”良久，许深哑着嗓子开口，“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要他？” “我没有不要天天，但是许先生，你愿意把天天的抚养权给我吗？” “那我呢？” 黎晚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他很快会有别的孩子，一个或者两个，他不在乎少一个天天，但她在乎，天天是她的全部。 他非要跟她抢吗？ “黎晚……”许深忽然抬手扣住她的手腕，眼神一眼望不到尽头，“我再问你一次，你非要去英国，是吗？” 黎晚就跟触电似的甩开他的手，生怕他再一次乱来。 她惊恐的眸子里带着不平静的光泽：“许深，我希望你学会尊重别人。” “呵。”许深哂笑，嘴角边是一抹嘲讽的意味。 他不再开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天一直没有醒。 许深没去别的地方，坐在床边陪天天，有时候会拿出笔记本工作。 黎晚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看天天，淡淡道：“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许深没说话，低着头，视线落在他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 黎晚知道他大概是生气了，公子哥脾气大，哪怕是他的错，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黎晚径直离开。 晚风吹起她的白衬衫衣袖，她抬头，静默地看着天边的月亮。 夏风里是尘埃的气息。 第5849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8） 第二天。 早晨九点多。 黎晚还在电视台上班做播报，刚做完一段报告，手机突然响起。 是许深。 “什么事？天天好点了吗？他的烧退了没有？”黎晚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天天的事。 “你过来，天天进抢救室了。” “怎么会这样……”黎晚手一抖，惊讶中站起身就急急忙忙往外跑，“许深，你到底能不能照顾好天天？天天为什么会进抢救室？不就是普通感冒发烧吗？” “我不知道……”那头的许深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挫败和悲凉，夹杂着失落和绝望。 许深站在抢救室外的走廊上，长长的走廊鸦雀无声，仿佛没有尽头。 他紧握手机，有时候会孤独地抬头看向手术室大门。 面对黎晚的一连串质问，他竟无力回答。 黎晚很绝望，她也不顾还是上班时间，更不顾要被扣钱，匆匆忙忙就往医院跑。 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满是着急。 那头，许深听到声响，落寞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你别急，慢慢来，天天会没事的。我相信，会没事的。” 说这话时，许深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自己心里没底，但他不能自乱阵脚，如果连他一个男人都自行慌乱，他该如何做出后面的决定？ 二十分钟后，黎晚赶到。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好从抢救室出来，他拿着一叠文件：“许总，签个字。” “我儿子现在什么情况？这是什么？” “只是普通的手术说明，天天小朋友目前还在昏迷之中。” 许深签下字。 黎晚抓住医生胳膊，眼神里带着乞求和哀怜：“医生，求求你，救救天天，你一定要救救他。” “我们肯定会尽力，这是我们的本分。” 说完，医生拿着签好字的文件重新回抢救室。 四周，空荡荡。 黎晚绝望地坐在长椅上，把头埋在膝盖中，泪水流下。 她的天天……她可怜的天天…… 许深走过来，黑色皮鞋出现在她的跟前，他依然是昨天的模样，没有来得及修理胡茬，眼神愈发憔悴。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天天。” “许深，如果道歉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罪过。如果这次天天出了意外，我不会放过你。” “不可能！”许深斩钉截铁，心里头却很慌乱，“天天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前两次重症他都能挺过来，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他才五岁多……许深，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他本来可以天真无邪像普通孩子一样，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黎晚克制住自己，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但她双眼通红，眼里噙着泪。 她控制不住情绪。 “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天天去承受这些，可是不能。”许深满脸自责，“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天天，我的错，我不会推卸。” “许深，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犯错呢？”黎晚看着他，眼底是悲凉，“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天天，你不爱他。” 第5850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9） “我没有不爱天天！黎晚，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我说了，我爱天天，他是我儿子！”许深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 他不能再忍受黎晚说他不爱天天，因为他爱，这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黎晚就不能指责他！ 有护士跑过来立马制止他们：“先生，小姐，麻烦轻声低语，谢谢配合。” 说完，护士走了。 许深和黎晚这才没有继续争吵。 黎晚无力地坐在长椅上，她也不想再跟许深做无谓的争吵，没有意义。 去争论对方爱不爱自己孩子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因为真正的爱是体现在细枝末节的，而他们，在互相猜忌对方。 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条鸿沟，跨不去。 天天迟迟没有出来。 黎晚孤单地坐着，一直在等，在等。 中午，有人给许深送饭，许深吃不下，他对黎晚道：“你吃点。” “我不吃，我吃不下去。” 许深那双深沉幽邃的眸子看向黎晚，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苍白和无助，他又何尝不是？ 天天情况未卜，他和她一样，都吃不下。 许深坐在她的身边，两人肩并肩坐着，隔着一小段距离，谁也没有再打破这沉寂。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下午，黎晚的情绪绷不住了，她突然跑出医院，跑到大楼外的草坪上，大声哭泣。 许深追出来。 天天已经出事，他不能让黎晚再出事。 黎晚蹲在地上哭，嚎啕大哭，眼泪直流，肩膀颤动。 许深慌忙走过去，一把抱住她，扯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拥在怀中：“晚晚，天天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别哭，别哭了好吗？” 他的心也跟着颤了。 心绪复杂，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世界末日，素来镇定的他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她在哭，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怕她哭。 “别哭了……天天要是知道你哭了，他也会哭……他总是说我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妈妈，我想跟他证明，我并没有。可是……我证明不了，我让你跟着担心了。”许深苍白无力地说着话，双手紧紧搂住黎晚。 但，黎晚像是很排斥他的拥抱，一个劲挣扎。 她哭着：“许深，你放开我……这些话你不用跟我说，没必要。” 她挣扎得厉害。 光天化日之下，许深只能放开她。 她很不冷静，许深怕她做出极端的事：“天天会平安出来，会的，快了。” 尽管他的心里头没有底，但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黎晚摇摇头：“许深，我不信你，永远都不会信你了。” “我跟你保证，如果这次天天平安无事出来，我一定多陪他，怎么陪都可以。我可以辞掉总裁的位置，我也可以不工作，我甚至可以24小时陪着他，这样够不够？我能做到我承诺的，晚晚……你不要不信我。” 黎晚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眼底泪花闪烁。 她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天天对他而言很重要，但绝对没有他的总裁位置重要，没有他许家继承人的身份重要。 第5851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10） 这个男人的承诺，她一个字都不信。 黎晚还在哭，许深沉默地站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 他本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是这些年回到南城愈发疏冷，重担、压力、责任如有千钧，压得他喘不过气。 哭了很久，黎晚的心里头才好受些，她往回走：“我要去陪着天天。” 她看都没看许深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许深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傍晚，天天才从抢救室出来，转入普通病房。 儿童医院的几个专家医师面色凝重，出来时看向许深：“许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黎晚的眼中满是惶恐，没等许深点头，她就拉住医生：“医生，天天怎么了？他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没有生命危险。”医生很冷静。 许深安抚好黎晚，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你先等等我，有什么事我去处理，天天没有生命危险，放心。” 说完，许深跟着几个专家往会议室走。 留下黎晚一个人错愕地站立在原地，满目慌张，冰凉的双手上残留着许深的余温。 会议室鸦雀无声。 有夕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落在木质桌面上，桌上的茶杯和文件成了安静的摆件。 几位专家医师翻动文件，为首的是负责抢救天天的医生，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姓范。 许深疲惫地倚靠在座椅上，目光雍和，没有聚焦，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如果天天没什么事，范医生他们是不会把他单独叫到会议室来的。 许深心里头已经做好准备。 范医生翻动天天的病例和一系列检查资料，什么抽血化验单，B超单，CT，都在范医生手里。 “范医生，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能承受。”许深低哑的嗓音里是消极和悲痛，眸中没有星光，只有无穷无尽的幽沉。 “嗯。”范医生面色严肃，他尽量用浅白的医术语言和许深解释了一遍天天的病情，大概原因还是之前肺部发病留下的后遗症，上一次虽然用了瑞德芬后效果很好，但天天体质弱，感冒发烧在所难免。 “许先生，不知道我这么说您能不能理解，天天小朋友这次进抢救室是因为瑞德芬的副作用和上一次肺部发炎的后遗症。” “什么副作用？严不严重？上次治好后不是说没事了吗？！” “不是，许先生，您别激动，您冷静。”范医生稳住他的情绪，“上次治好后天天小朋友确实恢复得很好，但您是否还记得，药物观察需要一年，如果一年内没有副作用，那就代表药物试验成功，效果很好。” “那天天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直接告诉我！”许深双拳紧握，眼睛通红，凌厉的目光看向范医生，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心口乱跳，节奏很快。 瑞德芬的副作用，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眼部疾病…… “许先生，天天小朋友服用瑞德芬副作用过于明显，可能面临双目失明的危险。” 第5852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11） 那一刹，许深体会到了山崩地裂的摧残和沉痛，一颗心就像是在瞬间沉到深渊，冷静如他，这一刹也是说不出一句话，莫大的无力感贯彻全身。 四肢百骸都陷入冰冷和僵硬，浑身血液逆流，双拳紧握的许深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眼神里的光全部熄灭，再也无法点亮。 痛彻心扉，地崩山摧。 睫羽覆盖下的眸子里尽是荒凉，如野火燃过的荒野，寸草不生。 范医生的话在他的耳畔循环往复，心底冰凉如水。 虽是夏季，许深却犹如置身冰窖。 他没有听错。 天天……可能面临双目失明的危险，这个副作用，他在当初签字的时候就知道，只是他以为天天早已逃过这一劫。 许深五官分明的脸上是悲怆的神情，许久都没有缓过神。 范医生打破沉寂，继续阐述专业内的一些东西：“许先生，国内尚且没有治疗手段和药物，而且，就算有，复明可能性也很小。”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许深屏息凝神。 “失明。” “那他现在呢？看得见吗？” “已经看不见。”范医生如实相告，“天天小朋友的眼睛上蒙了纱布，病情发作时会很痛。如果要减少痛苦，需要尽快跟国外专家联系。许先生您放心，我会联系。” “还有没有复明的希望？” “几率很低，许先生您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你尽快跟国外专家联系啊！”许深咆哮，他突然就崩溃了，双目猩红如孤狼。 他没有照顾好天天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如果天天双目失明……他不敢想，不仅是对天天的折磨，更是对他的折磨，他会因此痛苦一生，后悔一生。 他对天天本就很愧疚，总觉得亏欠他很多，但现在……他要欠天天更多。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许深痛苦地低下头，素来骄傲的许深眼中也噙满泪花。 他宁愿是他双目失明也不要天天承受这份剧烈的痛苦，天天还是个孩子，正是享受童年和天真烂漫的年纪。 天天还是个孩子……为何要让他经历这么多。 这是对他的报复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不直接报应在他的身上！ 许深心里头恨，恨一切。 最恨的还是自己。 他不配当父亲。 “许先生，我马上整理好资料就会跟国外专家连线，这是一定的，我会尽全力。”范医生态度很好，“许先生，您不要太折磨自己，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好消息就是，天天小朋友的肺部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瑞德芬对肺部疾病的治疗很有效果。发生副作用，谁也不愿意见到。许先生，我们会尽力。” “我要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天天治疗！” “我会帮忙联系，一定。”范医生向许深保证。 许深的情绪很崩溃，这个结果……他不能接受。 几个专家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先离开会议室：“许先生，我们先出去，您冷静。” 他们前后离开了会议室。 第5853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12） 所有医生离开，会议室陷入更大的安静。 许深情绪崩溃，他突然用力拂开桌子上的茶杯，杯子“哐当”碎了一地，碎片在夕阳的光线下闪烁着破碎的光。 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痛楚，这疼痛遍布全身，甚至让他无法呼吸。 后来，许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 憔悴疲惫的脸上是苍白的痛苦，他静默地走进病房，灯光照在他斯文俊朗的脸上，五官里隐没着悲怆。 黎晚在病房里陪天天，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许深过来就抓住他的胳膊：“医生说什么了？你告诉我！” 天天的眼睛上蒙了纱布，黎晚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晚晚……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天天，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 “你说啊！医生说什么了？！天天怎么回事？！”黎晚吓得手在抖。 “瑞德芬的副作用……天天的眼睛……也许……永远都看不见了……” 一句话，仿佛用尽许深全部的力气。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 他苍凉地闭了闭眼睛。 黎晚没站稳，差点晕厥。 许深急忙扶住她：“晚晚，晚晚……所有的责任我承担，是我对不起天天，我对不起他……晚晚，我有错……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天天去承受所有的惩罚，让上天来惩罚我好了……” 他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双目失明，他还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许深心很痛。 黎晚甩开他的手，冷漠地看向他：“许深……不怪你，五年前如果我没有生下天天，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你也不用如此自责。” “晚晚，别这样，别这样……”许深紧紧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嘶哑，“晚晚，我很庆幸你给我生了天天，这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五年前错在我，我不怪任何人……晚晚，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什么呢？我现在好后悔生下天天，要是知道他会受这样的罪，我一定不会让他去承受痛苦……” 以前从未后悔过的她现在真得后悔了。 她的天天还这么小，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 病床上，天天的小手动了一下。 许深没敢再高声说话，黎晚也不再反驳许深。 她奔向天天，紧紧握住他的小手：“天天，天天，妈妈在这里。” 天天的脸颊红通通，高烧退了，但昏迷了一整天还没醒，迷迷糊糊，有时候会说胡话。 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白色纱布，那双天真无邪又漂亮的大眼睛藏在了纱布下，就好似珠宝埋于尘土，黄金掩于尘埃。 黎晚将脑袋搁在天天的床边，紧紧挨着小家伙，眼里噙着泪水：“天天，会好起来的……会的……” 许深沉默地站着。 窗外夜色苍茫，漆黑的夜空，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一轮皎月挂在空中，云彩飘散，夏夜寂寞。 天地之间都失了颜色，只剩下白茫茫的悲怆。 第5854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13） 第二天中午，昏迷的天天醒了。 他一醒来发现看不到光亮，哭得小腿直蹬：“爸爸，爸爸，天黑了，你快开灯……” 许深匆匆忙忙从厨房过来，他按住天天：“天天，爸爸在这里，没事，医生说这几天要适应一下黑暗，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天天懵懵懂懂：“爸爸，天天怎么看不见了？” “是发烧的后遗症，乖乖吃药，过几天就好了。” “多少天才能好呀？这样的话，天天好难受，看不到动画片，看不到故事书，也看不到爸爸妈妈了……” “很快，很快。”许深只能这样欺骗天天，他握紧天天的小手，“妈妈会来看你，高兴不高兴？” “天天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 “她出去买东西了，等会儿就过来。” “可是天天看不到她，看不到她了，好着急啊。”天天真得很急，小手乱动，一张床都在摇摇晃晃。 他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自己生病了。 许深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只要乖乖吃药，听医生的话，很快就能好。” “天天会听话的，可是现在天天真得好难受。”他甚至想去扯开眼睛上的纱布，但被许深一把按住。 许深的心跟着疼痛，像是被针扎一样。 他沉默了好几分钟。 天天闹了一会儿就不闹了，难过地低着头。 他不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什么都是黑色的。 “天天，要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 天天摇摇头。 “你不是爱吃葡萄吗？爸爸正好买了几串，给你剥好不好？”许深耐心而细致地哄着天天，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以前何尝对这个儿子如此温和过，他素来觉得这个儿子不聪明、不听话，可现在，他只觉愧疚。 他错过了和天天在一起的三年，那三年，他连天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同时，他也错过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直到如今，为时已晚。 天天点点头，还是不敢跟许深闹。 在美国，他一闹爸爸就发脾气，后来他都不敢跟爸爸撒娇，因为爸爸总是说女孩子才撒娇，他一个男孩子成天撒娇像什么话。 爸爸还从来没有给他剥过葡萄，他老是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会做嘛，但他更想爸爸惯惯他，宠宠他。 但好像只有生病的时候，爸爸才会对他温柔一点，就像现在这样。 许深站起身：“不要乱动，不要下床，爸爸去给你洗葡萄。” 天天又乖乖点点头，始终提不起劲。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许深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小奶猫一样的小家伙，白白净净很可爱，但眼睛上却蒙着纱布。 他的眼角有泪水溢出。 许久，许深才往厨房走去，耐心地给天天洗葡萄。 夏天的紫葡萄像漂亮的宝石，珠圆玉润，鲜莹诱人。 许深用一只木纹托盘装上葡萄，坐在床边替天天剥开一只。 天天闻到香味了：“爸爸，是什么颜色的葡萄？” “紫色。” 第5855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14） “来，张嘴。”许深剥好一只，喂天天吃下。 “好甜哟。”天天开心极了，爸爸还从来没有喂他吃过东西哦，“天天前几天看了一个故事，小狐狸偷葡萄的故事。” “哦？好玩吗？那你讲给爸爸听听。” “好的哎！”天天更加开心。 在以前，别说讲故事，他说几句幼儿园的事，爸爸就不耐烦了，现在居然还能听他讲故事！ 他一定要好好讲。 天天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有时候会忘记剧情，他会停下来想一想。 许深一边给他剥葡萄皮，一边听他讲故事，只不过，他总有些心不在焉。 黎晚推开门。 眼前是温馨但并不和谐的一幕，天天眼睛上的纱布刺痛了她的双眸。 外面很热，黎晚给天天买了好吃的和玩具。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天天格外敏感，耳朵竖起来：“四不四妈妈来了？” 许深“嗯”了一声。 黎晚走到床边，摸摸天天的额头，烧退了。 “天天，是妈妈哦。” “天天没猜错！妈妈，你好久没有来看天天啦？你考试结束了吗？” 原来天天还记得这个事，而这，不过是她撒的一个谎而已。 她笑了笑：“结束了，所以妈妈以后可以陪天天了。” “那太棒啦！” 天天虽然看不到黎晚，但他用手摸了摸，终于摸到妈妈的手。 紧紧握着，天天舍不得松开。 许深的眼睛红了一圈，他把托盘放下，对黎晚道：“你陪天天，我出去一会。” 说完，许深再也忍受不住，情绪极度崩溃。 他去抽烟室点了一支烟，只有尼古丁的气息能让他缓解所有的悲痛和哀伤，才能舒缓他被刺痛的神经。 许深眉头皱着，一支接一支地抽。 抽完，他又给范医生打了个电话，一早上，他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 “范医生，沟通得怎么样了？” “许先生，您别急，我已经打了电话给我认识的专家，很快就会有回复。天天小朋友的病例我也上传了，会有方案的。” 还是和早上一样的回复。 许深无力地倚靠在抽烟室墙壁上，抽着烟，通红的眼睛里还有闪烁的泪光。 一想到天天他就控制不住情绪，胸口沉闷，几近窒息。 范医生见许深迟迟不说话，便安慰了几句。 但所有的安慰都不是良药，范医生也很无奈。 最终，许深挂了电话。 除了等待，他别无选择。 他在抽烟室呆了很久，直到陆蕾给他打电话。 陆蕾还不知道天天的事，她打电话来是跟许深说高永的事，很着急：“阿深，阿深，怎么办……怎么办啊……” “什么事？” “我听说了，你爸把手里剩下的股份都给高永了，还给了他南城很多处房产和豪车。还有，高永虽然来南城没多久，但特别会来事，他已经在南城建立人脉圈子，听说快要跟赵家的千金订婚了。阿深，阿深，你想想办法啊！”陆蕾一字一句间都是着急，但她又拿不定主意。 第5856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15） 许深烦躁，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听到关于许广丰和高永的任何消息。 “这事再说，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比这些还重要？！阿深，如果没有了许氏集团，你觉得人生还有意义吗？” “我的人生里，许氏并无一席之地。” 那头，陆蕾震惊：“阿深，你别乱讲话！要是被你爸听到了，他又要说你叛逆不求上进又没本事！你把许氏让给高永，你甘心吗？他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子，凭什么，凭什么啊。” “妈，你不要管这些事了，我会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跟我说说。”陆蕾急得不行，她怕，怕许深失去许氏集团，怕自己失去许广丰。 虽然，她已经失去许广丰。 “我还有别的事，先挂电话。”许深不愿意再跟陆蕾打电话。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天天的病情，哪里抽得出时间去考虑许氏。 如今，他只想天天能好好的。 许深抽着烟，整个人湮没在抽烟室朦胧的烟雾里。 等他再一次回病房，黎晚在喂天天吃东西，天天看不见，但他还是不停地跟黎晚撒娇，只有在黎晚面前，他才像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 在他面前，天天始终不敢造次。 许深再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吃完东西，黎晚给天天讲故事。 天天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长时间看不见让他很难过，难过地去扯眼睛上的纱布：“天天要出去玩，天天要出去玩，天天好难过，为什么世界是黑色的……不是黑色的……明明不是……” 黎晚的心针扎一般。 许深何尝不是。 两人皆沉默了。 许深逃避地走出病房，他不敢再看到天天的样子，小家伙还这么小。 这一切，不该由天天来承受。 为什么惩罚不是加在他的身上？他愿意替天天受过。 许深倚靠在墙壁上，修长的双腿落寞地交叠，他平静无神的目光冷漠地看着对面空空荡荡的白墙，眼中是一望无际的茫然。 周围皆是空空荡荡。 这一天，许深哪里也没去，一直呆在医院。 他往范医生的办公室跑了无数趟，甚至不停地给范医生打电话。 到了下午四五点，范医生终于以最快的速度给了许深答复。 他领着许深来自己的办公室，给许深泡了一杯茶。 许深坐在黑色简约的沙发上，表情凝重，没有喝茶，也没有那个心情，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范医生看：“有消息了？” “嗯，我的老师和同门师兄回复了我，国内目前没有精密的仪器和有效的手段来诊治，需要把天天小朋友送到国外治疗。那里有最好的医生，还有国内不曾引进的机器。如果国外也不能治疗，那就没有办法了。” 范医生言简意赅，说得清清楚楚。 许深听懂了。 只有一线生机。 “能不能治？” “需要检查后才能做决定，因为天天小朋友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不是眼部疾病，而是药物治疗留下的后遗症。” 第5857章 四面楚歌（1） 许深憔悴的双眸里是飘忽不定的光泽，他心里头知道，治愈的概率微乎其微。 “许先生，天天小朋友是第一个服用瑞德芬的人，所以，他的所有情况都是孤例，只能慎重慎重再慎重，必须由专家们联合做决定。” 道理，许深都懂。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范医生继续道：“许先生，需要立刻连线国外的医生吗？天天小朋友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我这边有几个备选方案，您要不看一看？” 许深无力点点头。 范医生拿了打印好的文件过来，所谓备选方案无非就是医生所在的国家不一样，主要是三个地方，英国、德国和美国。 每一个国家的著名眼科医生都赫然在目，都是世界级顶级医生。 范医生给许深一一介绍：“许先生，您定夺一下吧，三个国家的医生都很不错，不过路途遥远，很辛苦，希望能让天天小朋友包机过去。” “我知道。”许深都懂。 范医生又说了一些自己的建议，但他不强求，所有的决定还是许深来做。 都需要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许深光是想一想都替天天难过。 “美国吧。”许深指了指文件，“我和天天在那里生活过两年，天天对那里没有陌生感，我在那也有产业和别墅，天天过去后会有人照顾。” “行。”范医生了解了，“您要跟天天一起去吗？” “我送他过去，等事情解决后再回来。” “好，到时候我会把天天的资料全部带上，一起过去，我马上就跟美国那边的眼科医生联系。” “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许先生。” 许深四肢百骸之间都是莫大的疲惫和无力，没有说太多，他离开了范医生的办公室。 他打算送天天去美国，到了那里等医生的诊断，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会接受。 他想，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无力的闭上双目，许久后才离开大楼，亲自出去给天天买了他爱吃的零食，也给黎晚带了晚餐。 病房里，黎晚正在跟天天做游戏。 天天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和黎晚玩一些不需要用眼睛看的游戏。 “吃晚饭。”许深将一大包东西丢在桌子上，“晚晚，过来吃饭。” “天天也要吃。”天天的烧已经退了，又变得生龙活虎，但眼睛上的纱布很刺眼。 “妈妈喂你。”黎晚拿过天天的小木碗和筷子。 窗外，夜幕已经徐徐拉开，满天星辰闪耀璀璨。 许深买了很多吃的，黎晚挑了一份香喷喷的鳗鱼饭，热气腾腾。她耐心地喂天天吃，天天是真饿了，狼吞虎咽，一脸满足。 “我来，你先去吃饭。”许深接过她手里的碗，“吃完后我有话跟你说。” 黎晚没有拒绝，抬起头，那双晶莹剔透如宝石的眸子凝视许深。 她看了许深很久。 许深不知道她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也盯着她看。 四目相对，终究相顾无言。 谁也没说话。 第5858章 四面楚歌（2） 黎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去饭桌边吃饭，许深则接替黎晚继续喂天天。 天天闷了一天看不见，心里头其实很难受，但他又不敢发脾气，爸爸妈妈肯定也很着急，他应该乖乖吃药，早点好起来。 夏夜的风带来些许燥热的气息，空气里飘动着沉闷和琐碎。 饭后，许深领着黎晚到楼下的草坪旁边，路灯昏黄色的光照在他的白衬衫上，身形颀长独立。 衬衣袖子捋到手肘处，眼神里的疲惫还没有消去，他站在黎晚身边，平静道：“我和范医生商量好了，准备把天天送到美国治疗，那边的衣食住行你不用担心，我都能安排好。我会派专机送天天过去，当然，我会亲自送天天过去，范医生也会一路跟随。” 黎晚默默听着，她听明白了。 抬起头，那双迷蒙茫然的眼睛里装着粼粼水光。 “晚晚，你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去美国，到了那边，你留下照顾天天，我帮你办好留学手续，你在那里留学也一样。” 许深嗓音温和，但字里行间却并没有让黎晚回旋的余地。 黎晚愈发茫然，她看向他，声音柔和轻缓：“所以……又是你帮我做完了全部的决定，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给你一个参考，我觉得这样最好，对谁都好，你觉得呢？如果你不同意，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天天的情况不能再拖，最迟明天就得走。” “我跟天天走，但不需要你帮我办理留学手续。” 许深沉吟半晌，他同意了，颔首：“那行。” 至于别的，一切等去了美国再商量也不迟。 最重要的……是天天的眼睛。 他知道，黎晚的心情定然跟他一样沉重。 如果不是天天的事，她已经快去英国留学了吧？ 黎晚又问：“范医生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他跟美国的医生联系好了，都是世界顶级专家，他会帮忙解决一切。不用担心，会治好。” “真的吗？” “嗯。”许深给了她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哪怕他心里头根本没底，他也不想再让黎晚有负担。 风拂过他俊朗的脸颊，他的眼底有闪烁的星光，好似希望和火苗。 黎晚这才放心：“那我也会好好照顾天天的，你安排包机吧。” “晚晚，那天晚上的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去美国后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许深态度很诚恳。 风迷离了黎晚的双目。 好像又是一句对不起，以及重新开始。 怎么重新？又怎么开始？至于对不起，她更不能接受。 他好像还不知道金雁灵已经怀了他孩子的事。 一个不自律不自爱的男人，她不喜欢。 “我上楼陪天天。” 说完，黎晚转身就走，没再看许深一眼。 许深看着她的背影，娇小瘦弱，一点点离开，直到消失在大楼里，再也见不到。 只剩下空洞和虚妄，就好似，黎晚从未在他的生命中驻足过。 第5859章 四面楚歌（3） 这一次许深没有追上去，他打电话给自己的保镖安排飞机。 天天的事他还是没有告诉陆蕾，更没有告诉许广丰，就连他的兄弟秦贺也不知道。 他不想再去处理任何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需要更多的人掺和进来，他只要把天天和黎晚送到美国去，然后让天天在美国静养，黎晚一定不舍得离开天天。 一切等天天眼睛好了再说。 如果陆蕾知道这个事势必会阻拦，他当然不能说。 把天天母子安排到美国也挺好，南城这边的腥风血雨，他还得去扛，他也得腾出更多的精力对付高永。而且陆蕾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他不可能丢下陆蕾不管。 他希望一切都有一个好结果，但最坏的结局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果天天失明，许氏被高永夺走，他被赶出南城，那么，他打算安置好陆蕾后就只身一人去美国和天天在一块，至于黎晚愿不愿意跟他们待一起那是黎晚的事。 但，这是最坏的打算，在这一切没有发生之前，他会尽全力。 许深站在草坪旁边，抬起那双好看的眸子，他看向远处无边无垠的天空。 黑夜深邃，星子寥落。 …… 第二天一大早，清晨香甜的空气里带着朦朦胧胧的水汽。 天已经亮了，但太阳还没有出来。 许深给天天买了他在南城最爱喝的豆浆，还有蟹黄包子和蒸糕，总之，都是天天爱吃的东西。 退烧后的天天精力还不错，早上起来没哭没闹，任由许深喂他吃东西，黎晚替他穿衣服。 “天天，等会儿要坐飞机去一个地方，上飞机后，你好好睡一觉。”许深嗓音平和。 但没想到天天立马拽住他的胳膊，一脸惊慌：“爸爸爸爸，你是不是不要天天了？你不要丢下天天，不要让天天一个人出去……天天会听话的……” “不是，爸爸妈妈也会去，咱们是去旅游。”许深没想到天天反应这么大，连骗带哄。 “这样呀，那我们去哪里旅游？但是天天看不见吖。” “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咱们先休息几天，等眼睛好了再旅游。” “这样……好哎。”果然，天天舒了一口气，这才高高兴兴坐在床边晃着小腿。 黎晚一言不发，脸上是疲惫的倦色，她默默替天天穿好漂亮的T恤和牛仔裤，还给他戴上他最爱的棒球帽。 天天又好看又乖巧，只是眼睛上的纱布是如此的不和谐。 “你帮忙喂一下天天，我去见见范医生。”许深对黎晚道。 黎晚点点头。 许深走出病房，打算再去跟范医生做最后出发前的商量。 范医生早已请好假，做好准备，见许深过来，安慰道：“许先生，放心，会好起来。” “拜托您了。” “我的职责。”范医生又跟许深交代了一二，“您一起去？” “嗯。”许深没有犹豫，“八点二十的飞机，会直接停在儿童医院的停机坪上，到时候，一起去。” “许先生，您有心了。” 第5860章 四面楚歌（4） 正说着话，许深手机响起，是陆蕾。 他走出范医生的办公室，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阿深，阿深，你快来金谷园，快来！有人要害我！你快来！有人要害我！”陆蕾惊慌失措，惊恐地睁大眼睛在跟许深打电话，披头散发，不知所云。 许深眉头一拧，这还是清晨：“发生什么事了？” “阿深，求求你，快过来，求求你……” 许深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要是去金谷园，他肯定赶不上登机，但他又不能丢下陆蕾不管。 思来想去，许深回科室交代了范医生几句：“范医生，我目前有点事，你务必帮忙照顾好天天，我会尽量安排好下一趟飞机去美国。” “许先生，这一趟，您不跟我们一起了？” “嗯，有急事要处理。” “行，您放心，我会带上我的医疗团队，您完全可以放心。” 许深哪里能放心，但如今是火烧眉毛的态势，他没有说太多，拿上车钥匙，自己开车去金谷园。 路上，他又给顾明望打电话重新安排行程，只要等他从金谷园处理完事务，他就立刻飞往美国。 但他掐不准陆蕾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要耽误多长时间，只能让范医生带着黎晚母子先过去。 他猜，八成是陆蕾的抑郁症引发了被害妄想症。 金谷园治安极好，怎么会有人敢害她？ 她一定是这段时间在胡思乱想。 安排好第二架直升机，许深又给黎晚打电话。 黎晚喂天天吃完早餐，又弯腰替小家伙穿了一双帆布鞋。 天天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要出去玩，晃着小腿，特别兴奋。 “妈妈，天天今天是不是特别帅吖。” “当然，天天每天都很帅，今天尤其帅。” “妈妈今天是不是穿了好看的裙子？” “没有哦，妈妈今天跟天天穿的是亲子装。” “哇塞，那可太棒了，但是天天看不到……”他低下头，满脸的失望和沮丧。 刚好，黎晚手机响起。 许深给她打电话干什么？他不是就在范医生办公室吗？ “晚晚，抱歉，实在抱歉，我母亲那里出了点事，我得紧急去一趟金谷园。等会儿让范医生陪你们一起去美国，我处理完事情后立刻就会过去跟你们汇合。晚晚，很抱歉，我也没想到。” 许深生怕她多想，甚至，他怕她以为他故意找借口不去。 黎晚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开口。 “晚晚，晚晚，你在听吗？乖，先跟范医生过去好不好？他会照顾好你们。我等处理好我母亲这边的事我一定去美国跟你们汇合。” “我知道了。”黎晚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直截了当挂上电话。 被挂了电话，许深愕然。 她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跟他说，是不是失望至极？毕竟他信誓旦旦说要陪他们母子的…… 清晨的风微凉，带着朝阳升起的初醒。 许深的手紧握方向盘，下颌线紧绷，眼底是错综复杂的沉痛。 他想陪他们一路过去。 第5861章 四面楚歌（5） 刚挂上电话，金谷园的管家又打电话过来！ “许先生，许先生，您在南城吗？夫人割腕了。” “送医院了？！” “救下来了，莫医生在这里，没去医院。您能过来吗？” “我已经在去金谷园的路上，等我二十分钟。” “好，好。” 许深看了看时间，从这儿开车过去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他没办法再从金谷园赶回儿童医院。 权衡之下他只能暂缓一步去美国，让范医生先带着黎晚母子过去，等他把金谷园的事情处理好立刻赶去美国。 许深一路上做好了打算。 只是一想到黎晚和天天都会很失望，他开车的手就有些抖，一路上神情恍惚，好几次差点撞车。 闯了几个红灯，许深终于开车到金谷园。 陆蕾在浴室自杀被救下，手腕上蒙了一层纱布，是陆蕾的主治医生莫医生帮她包扎的。 莫凌放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边眼镜，彬彬有礼。 许深赶过来的时候，莫凌放正在给陆蕾做心理辅导，又喂她吃了药。 但陆蕾状况很不好，吃药后精神状态好了一点，但脸色苍白，失血过多，嘴唇颤抖，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威风和盛气凌人。 “怎么样了？”许深过来就问莫医生，“我妈她现在什么情况？” 莫凌放把许深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许先生，许夫人吃了药，病情控制住了，她现在是典型的抑郁症和心理疾病，光吃药不行，得强制安排心理辅导。她心里头阻碍太大，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做噩梦了，一大早起来就发了病，刚刚更是在浴室里割腕自杀。” 许深浑身直冒冷汗，后背发凉，就连手心里都是一层汗。 之前陆蕾还是轻微抑郁，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 “有什么办法治疗吗？” “暂时先安排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但更多的需要家人配合。许先生，您得抽空多陪陪许夫人了，她一个人住在金谷园，时间长了会闷出病。如果可以，您再跟许董沟通沟通。” 许深毫无办法，他要是能跟许广丰沟通，还用得着莫凌放说？ 根本没办法沟通，许广丰要是知道陆蕾现在的情况，更加不愿意回南城。 这是一个死循环。 也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沉默许久，许深道：“能不能送她出去旅游或者一些别的办法？” “可以试试。” “那麻烦莫医生了，实不相瞒，我现在事情很多，马上还得去一趟美国，照顾不过来的地方希望莫医生您能多帮忙。”许深的语气里都是无奈，他真得分不出更多的精力给陆蕾了，天天的情况也很严重。 四面楚歌，危机起伏。 莫医生为人随和，他点点头：“我既然拿了许家的薪水，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但许先生，您作为夫人唯一的儿子，您的位置是我无法替代的。所以，希望您有空能亲自陪一陪夫人。” 许深颔首。 他知道。 可他如今分身乏术。 第5862章 四面楚歌（6） 莫医生在许深的脸上也看出了疲惫，这个素来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此刻和往常不太一样。 又聊了会儿，许深进屋去看陆蕾。 陆蕾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夏天炎热，但她丝毫不觉得热，浑身发冷，双目无神。 一见到许深过来，她伸手拉住许深不让他走：“阿深……你别走了，你陪我说说话，陪我住几天。” 吃过药后的陆蕾情绪稳定很多，但目光闪烁，心神不定。 “我在这，我有时间会来陪你。”许深在她身边坐下。 “你让天天过来，咱们一家人都住金谷园，这样好不好。”陆蕾眼神飘忽，她倒有些怀念前几年，虽然许深在美国，黎晚那个讨厌的女人也住在金谷园，但那时候她至少每天能跟自己的小孙子呆一块，许广丰也在她身边。 如今，偌大的金谷园只剩下她一个人。 “天天最近有个夏令营活动，暂时不能过来，等夏令营结束，我让他来陪你。” 许深撒了个谎，天天的事，他封锁得紧，金谷园这儿暂时不会有人知道。 “这样……”陆蕾的眼睛又黯淡下去，喃喃自语，“我想天天了，想得很，昨晚上做梦梦到有人要害我们，害我，害你，害天天……” “做梦而已，你最近可能是太累了，我让莫医生陪你出去旅游，你想去哪个地方？” 陆蕾一时没出声。 突然，许深手机响了。 他从早上起床就没有一刻清闲。 是范医生打过来的，他起身往外走，怕被陆蕾听见。 “许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就绪，医疗团队还有天天小朋友和黎小姐，都已经在飞机上。” “麻烦了，帮我照顾好他们。” “许先生，您要不要再跟黎小姐打个电话？飞机准点起飞，还有五分钟。” 许深心中怅然若失，他想打，但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即使说出来，黎晚也不一定愿意听。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好似胡同走到了尽头，没有路了…… 范医生见他迟迟没有回复，只好道：“许先生，那要不我先挂电话了，咱们美国纽约见。” 飞机出发时间快到了。 “嗯，纽约见。”许深应了一声，终究无言。 四周的风静静地吹，吹过他的耳畔，吹灭他眼中的星火。 在阳台上站了几分钟，许深放下手机，看向远方。 时间差不多了，飞机已经起飞。 等去了美国他再跟她好好解释，至少告诉她他不是临阵脱逃。 回到屋子，陆蕾正好靠着抱枕憔悴地坐着，手腕缠着纱布，一言不发，有气无力。 许深陪她说了会儿话，看她状态渐渐稳定，便道：“妈，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你按时吃药。” “别走，再陪陪我。” “你要不要睡一觉？” “不，我不睡。”陆蕾惊慌失措，“会做噩梦。” “那好，那好。”许深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那就不睡，我再陪你坐会。有没有想好去哪里旅游？让莫医生陪你。” 第5863章 四面楚歌（7） 陆蕾裹着毯子靠在许深身上，空洞的眼睛里是茫然的色彩。 沉默好久，她才喃喃道：“随便去哪里都好。” 许深还以为她会拒绝，没拒绝就行，出去走走总比呆在金谷园好，正好他也能腾出时间去美国。 许深看向莫凌放：“莫医生，麻烦你多照顾我母亲，提醒她按时吃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至于别的，你全权做主。” “行，我知道了，许先生。” “嗯。”许深又对陆蕾道，“时间你自己定，今天的话，要不要帮你打个电话让你的小姐妹来陪你？” “你打给雁灵吧，让她来陪我说说话，这姑娘嘴甜会哄人。”陆蕾指名道姓要金雁灵来陪。 许深脸色沉下，他跟金雁灵已经很久没联系，不过，金雁灵是东升旗下的艺人，他一句话，她不敢不来。 思忖片刻，他还是打电话给金雁灵了。 金雁灵很久没看到许深，她一来金谷园就看到许深要走，连忙拉住他：“深，你去哪里？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叫我许总。”许深眉梢间是淡漠和薄凉。 站在院子里，金雁灵的眼睛里是几分错愕，很快，眼中溢满闪烁的泪花：“可不可以不分手？我真得很爱你。” 穿着一身浅紫色连衣裙的金雁灵看上去柔弱娇娜，眼睛红红的，期待地等着许深的答案。 “我许深说一不二。”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分手了。” “我许深说分手需要给理由？”他脸色薄寒。 细细思量，他也没爱过金雁灵，无非就是空窗期金雁灵正好追求他，他在美国的那段时间又是一个人，金雁灵又恰好比较健谈。 金雁灵心寒，她差点就哭出声：“深，别这样，咱们冷静冷静好吗？” “叫我许总。”许深眉眼里有一层薄怒，“还有，如果好聚好散，东升依然会捧你，但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 他没有时间跟金雁灵在这里周旋。 说完，他大步离开院子。 金雁灵错愕地看着许深离开的背影，心口是绞痛的感觉。 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 这个男人太薄情了！ 他是不是跟她分手后又去跟黎晚那个女人搅在一起？那个黎晚配得上他吗？ 许深离开金谷园，顾明望已经开车来接他。 他的行李，顾明望都帮他装在后备箱，许深没打算坐包机，订了去纽约最近的机票。 一路上顾明望都在跟许深汇报许氏集团的情况还有一些重要事项。 “许总，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城？” “最近一周肯定不能回来了，许氏交给你处理，有重要的事再打电话给我。” “行，我明白了。那高永那边呢？继续盯着吗？” “盯着。” “那我把这一周的所有应酬都帮您推掉，下周的应酬到时候再跟您商量。”顾明望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做着标记。 夏季的清晨很闷热，太阳直直照在玻璃窗上，车里开着空调，但温度依然很高。 第5864章 四面楚歌（8） “对了，许总，我去玫瑰湖帮您拿行李的时候顺便带了天天小少爷忘记拿的玩偶，我也一并放在您的行李箱了。” “嗯。”许深挺满意。 他这两天都没能回玫瑰湖。 “许总，去了美国您随时跟我联系。” 一路上都是顾明望在陪许深说着话，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顾明望在说，许深并不开口。 偶尔，顾明望会抬头看一眼许深，这个男人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头紧蹙，脸色憔悴。 顾明望跟了许深多年，头一次见到他这样。 顾明望知道许深如今处境艰难，高永已经开始在南城兴风作浪，结交朋友，这架势，是不打算回澳洲了。 如果再跟赵菲订婚，高永更是如鱼得水，直上青云，许董对这个小儿子肯定喜欢极了。 可那个高永除了一张骗人的嘴，哪里比得过许总？ 许总虽然脾气大，性子也比较叛逆，但能力没话说，高永那个在蜜罐里长大的私生子能行吗？ 他听说高永最近在分公司还搞了个金融E计划，构造了一幅美好的金融蓝图，忽悠了几个合作商和投行大佬，包括许氏集团的几个高层私底下都对高永赞不绝口，觉得他有能力，有创意，不愧是从小在澳洲长大的。 顾明望不屑一顾，想必许深更是不屑一顾。 但，高永那张嘴太会忽悠，连许董这种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手都被忽悠得合不拢嘴，又是给股份又是买豪车豪宅。 顾明望估计高永那个妈也是个厉害角色，陆蕾输在这种女人手上也不冤。 陆蕾那个女人顾明望也打过几次交道，高傲得像只孔雀，样貌气质都不错，但不会哄人开心，不会服软，更别说去做一些男人喜欢的事。 顾明望在心里头叹气。 偏偏这节骨眼上天天小少爷又出事了，如果小少爷眼睛治不好，恐怕许总得疯。 这两年，顾明望看得出来，许深变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冷血铁腕、连儿子看都不看一眼的男人。 许深心里头有儿子，而且父爱如山，许深从来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距离机场还有一段时间。 许深倚靠在座椅上，闭目，忽然开口，嗓音低哑：“时间还早，顾明望，你跟我说说天天刚出生那会儿的事吧。” 黎晚不屑跟他说，因为黎晚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至少，她一直觉得他无法感同身受。 也是，五年前天天出生时，他连看都没看。 他真是一个……混账父亲。 顾明望讶然，怎么想起陈年旧事了？ 他知道的也不多，如实道：“许总，您要听？” “说吧，我听着。”许深嗓音低缓，面色平静，长长的睫羽在眼皮子上留下浅浅的阴影和痕迹。 顾明望就挑了他知道地说：“天天小少爷是在南城第一儿童医院出生的，出生那天天气很冷，因为难产，黎小姐生了两天两夜才把天天生下来。天天很小，不重，他刚出生的时候许夫人和许董都特别高兴。” 第5865章 四面楚歌（9） “黎小姐虽然难产，但因为是顺产，一周后就从医院回金谷园了，那时候是我在处理医院的账务、生活细节，所以记得比较清楚。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许董和许夫人真得很喜欢天天小少爷，含在嘴里怕化了那种。” 许深的脑海里浮现出天天出生时的场景，一屋子人围绕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只是，他这个父亲却缺席了。 这一缺席就是三年。 他能原谅自己吗？不能。 一辈子都不能。 “许总，许董对小少爷真得很喜欢，如果可以，等天天小少爷从美国回来，您跟许董服个软、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您是长子，再怎么说，许董心里头肯定更愿意把集团交给您。如果交个高永那个私生子，许董面子上也过不去，私生子毕竟上不了台面。” 许深不语。 顾明望也不好再说，许总心里头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说多了不合适。 而且许深这人挺倔，让他服软，挺难一件事。 顾明望摇摇头，这事太难。 许深一言不发，他满脑子都是天天的模样。 这会儿小家伙是不是在睡觉？有没有做梦？有没有想他？还有黎晚，她会怎么看他？ 一路都是煎熬。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机场停下。 顾明望帮他把行李箱送到贵宾室，告别：“许总，路上保重。” “嗯，电话联系。”男人颀长的身影落在光亮的地面上。 顾明望一直把许深送到机场内才离开。 机场外很是闷热，叶子纹丝不动地挂在树枝上，猛烈的太阳光焦烤着大地，处处都沸腾着夏日的气息。 蝉声阵阵，躁动不安。 …… 南城时间，深夜十点。 空调的风吹出呼呼的冷气，黑色的夜幕下树木都成了静止不动的静物，虫鸣声不已，压抑的空气让人喘不上气。 许氏集团。 顾明望还在办公室加班。 这段时间工作量大，加班到深夜是常事，之前许总也会加班，只不过今天许总去了美国。 顾明望看着电脑幽蓝色的屏幕，聚精会神，偶尔会抽一支烟或者喝杯咖啡提神。 突然，手机在桌面震动，有人打电话进来。 他低头。 一个陌生号码，国际电话。 “您好。”顾明望接起。 “是许总秘书顾先生吗？” “是，是我，您是哪位？”顾明望略有些漫不经心。 “我是范中庭，许易小少爷的主治医生。” 顾明望疑惑，范医生？ 范医生怎么打电话给他了？有什么急事？还是说他们已经到达纽约？ 这个点，许总还在飞机上，不过也快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您是到纽约了吗？小少爷和黎小姐是否一切顺利？安排进医院了吗？” “顾先生，许总在不在？能不能让他接电话？”范医生的声音里是沉痛的嘶哑，情绪低迷，好几次，差点哑然失声。 顾明望意识到不好，发生什么了？ 他第一反应是……天天是不是出事了？！ “范医生，许总已经在去纽约的飞机上，发生什么事了？！” 第5866章 四面楚歌（10） “顾先生，出了意外。”范医生嗓音沉痛，“飞机降落后我们乘坐车子去纽约最大的儿童医院，但不料车子在郊外区域行驶时出了意外，天天和黎小姐乘坐的车子爆胎翻车，汽车坠落……坠落坡底引发大火，消防员刚刚出动……” 范医生四十多岁的人了，无法镇定，声音都在颤抖。 他断断续续说着，有几分语无伦次：“现在的美国是早晨，火已经灭了……天天和黎小姐，还有司机都……都……” 范医生说不下去，一个大男人，在那头哭出声：“对不起，真得对不起，我愿意以死谢罪。” 那一刻，顾明望呼吸急促，心跳差点停止。 这个事，是大事。 许总还在飞机上，他如果一下飞机就得到如此噩耗，会不会发疯？ 没想到天天刚去美国就出事了…… 顾明望紧紧抓住手机，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脑壳里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嗡”鸣叫，他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 他是许氏集团首席秘书，思维敏捷是他一贯的优势，但此时此刻，他哑然失语！ “顾先生……我有愧许总的嘱托……” 范医生低沉悲痛的声音在顾明望的耳边响起，顾明望脸色苍白，眼底无光。 怎么会这样…… 天天小朋友命运多舛，从小出生就没有过多的疼爱，三岁的时候差点被肺病夺走生命，如今双目失明去美国治疗，人还没到医院却又出了车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顾明望无法理解，他呼吸困难，忽然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范医生还在那头跟他说着详细的情况：“顾先生，许总的飞机什么时候到机场？” 顾明望终于回过神，他看了一眼腕表，鼻子酸涩：“如果准点，还有……半个小时。” 若不是强有力的情绪控制能力，顾明望也差点落泪。 “范医生，你等一等许总，他很快就到。” “我会等许总。” “现在现场是什么情况？” “下飞机后我们来了三辆车，天天和黎小姐坐在一辆车上，我和医疗团队一辆车，保镖和佣人一辆车。本来一切顺利，但路上黎小姐那辆车突然爆胎翻滚引发失火，火很大，车子已经……烧成废铁和灰烬。” “大火来势汹汹，已经引燃四周的树木，火太猛，直到消防员出动才彻底灭火，我们才得以靠近。” “顾先生……车子已经成为废墟，车内……车内的人……” 范医生说不下去了，哽咽，语塞，沉痛不已。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经历过半辈子的大风大浪，见惯了死亡，但这种时刻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明望的情绪也被狠狠牵动。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一切都是强烈的寂静，但寂静和黑夜之下是惊涛骇浪。 夜色并不安宁。 顾明望胸腔沉闷，要不是他脑子还清醒着，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 如果真是梦，多好。 “顾先生，我会在原地守着，直到许总过来。等他下飞机，您告诉我。” 第5867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1） “嗯。”顾明望应了一声，仍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早上还是活蹦乱跳的小天天，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又懂事又乖巧。 他知道许深是一个负压能力很强的男人，但他同时也知道，许深如果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撑不住。 早些年许深是没有那么在乎天天，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没有人比许深更爱天天。 许深对天天小少爷的爱……他顾明望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衣食住行，无微不至，许总在尽一个新手父亲的全力，虽然笨拙，但他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所有。 顾明望知道，许深不可能接受。 这段时间，许深的情绪也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原本是抱着无限的希望去美国给天天治疗，没想到发生车祸……这样一来，许深那唯一紧绷着的那根弦就彻底断裂，彻底崩溃。 许深能支撑的住吗？ 顾明望绝望地闭了闭双目。 那头，范医生也沉默了，他还一直守在一片狼藉的现场。 美国的清晨，朝阳热烈，晶莹剔透的露珠还挂在翠绿的叶片上，风一吹，处处都是田野的丰收气息。 极目远望，到处都是农田和庄园，还有随处可见的动物，马匹，奶牛，追逐打闹的小狗。 空气里还残留着大火燃烧后的味道，那是残忍的气味。 一时之间，两个男人谁也没说话。 顾明望看着手上的腕表，残忍的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他知道，走到一个时间点，许深的飞机就要落地了。 “顾先生，我先挂电话，有事再联系。” “嗯，挂电话吧。” 范医生挂上了电话。 顾明望继续等待时间的走动。 他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沉默地低着头，连抽了几支烟，大脑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切里反应过来。 很快，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灰色烟雾里。 他一个旁观者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许深呢？他得有多痛苦？ 天天生病的时候许深在，陆蕾生病的时候许深也在，但许深遭遇这一场惨痛的事故时，谁又在他的身边？ 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顾明望看得出来，这么久的时间，许深一直很努力地去做一个好父亲，很努力，他付出的不比别人少。 虽然天天跟他还是没有那么亲近，但父子俩的关系已经在逐渐缓和，天天生病的时候，许深几乎是衣不解带陪着，多少合同、订单、应酬都推了，就差亲自喂天天吃饭。 许深的爱是无声的，但越是无声，但悲痛来临时便越会陷入绝望的境地。 那种绝望，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样的沉重……顾明望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没有哪一次的时间让顾明望如此煎熬。 他甚至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许深说，素来擅长言辞的他也变得沉默寡言。 这个事，太残忍太残忍。 顾明望哆嗦着手，颤抖着又按了一次打火机，点上一支烟，眼底是黑色空洞。 第5868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2） 美国时间上午十点。 许深乘坐的飞机到达机场，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停车场，有车在那里等着他。 墨色衬衣，黑色西裤包裹着他完美的身形，他的眼底是纹丝不动的情绪，五官立体平静，保持着男人一贯的镇定和从容，只是眉宇间掩盖不了飞行的疲惫。 等车子到达儿童医院，他就能见到黎晚和天天了。 一切都充满希望，天天会好起来的。 刚下飞机，身边就有人在讨论新闻：“你们听说没有，刚刚机场外的路边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车子爆胎引发失火，烧了半片树林。” “这么严重？” “对啊，非常严重，车内司机和两名乘客当场死亡，都是新闻刚刚报道的，我才看到。” “是吗？我也看看新闻。” 许深走过去，听着他们的闲聊，拿出手机。 他刚到机场，南城的顾明望就收到了消息，办公室里的顾明望整个人脊背发凉。 该来的终究会来。 瞒是瞒不住的。 机场人头攒动，许深湮没的人群里，身后跟着保镖。 顾明望拿起如有千钧重的手机，给许深打了电话：“许总。” “嗯。” “您到机场了？” “到了，刚下飞机，准备去停车场。” “许总，您等一等，我有事跟您说。”顾明望声音缓慢，语调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凝重。 许深疑惑，眉头微微蹙起，大概是因为太过疲惫，声音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润：“嗯？什么事？南城的事吗？先放一放。” “不是，不是南城的事。”顾明望生怕他挂电话，“是……是天天小少爷的事……天天和黎小姐坐的车刚刚在纽约出了车祸，车子爆胎失火，车毁人亡。” 顾明望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他怕稍有犹豫就再也说不出话。 心口有悲凉的情绪升腾。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 许深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巨大的悲痛和苍凉染上许深的眸子，他的眼前一片空白！ 顾明望在说什么？ 不可能！ 不可能！ 许深不相信……他的嘴唇都在颤抖，瞬间失去血色，就好似一尊雕塑站在原地，引来无数人的注目却浑然不觉。 明明只是一则新闻，怎么会是天天和黎晚！ “许总，许总……”顾明望在那头呼喊。 手机掉落在地上，天地间仿佛都失了颜色和声音，许深举目茫然，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块，失去心跳和生命，血流不止。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灵魂，散了七魂六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天天……晚晚……”许深嗫嚅，莫大的悲怆升起，贯彻全身，四肢冰凉。 血液都像是停止了流动，他的瞳孔涣散，脸色苍白。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许深的身上。 过了很久很久，像是一个世纪之久。 许深发了疯地跑出机场，发了疯似的命令司机开车去现场！ 压抑不住心口的颤动，他在发抖，他一上车就给黎晚打电话，他不相信，不相信啊！ 迟迟无人接听。 第5869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3） 他不死心，一直打。 没有用，没有用，还是无人接听。 许深绝望了，他又给范中庭打电话！ 这一次，接通了。 “许先生……” “范医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范中庭还在现场，他在等许深。 他把事实一五一十地跟许深又说了一遍，他心理素质过硬，忍痛没有让自己影响到许深，只阐述事实。 许深听着听着，指甲狠狠嵌进真皮座椅上，极度的绝望和悲痛让他痛不欲生，地崩山摧，犹如巨石灭顶，世界癫狂。 “许总，您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在现场等你过来。” “范中庭！都是假的对不对？！你在骗我是不是？！”许深怒吼，像是狮子被迫发出最后一声震怒，“你骗我！你骗我有什么好处！” “许总……您冷静啊！我没有骗您……都是事实。”范医生也很绝望，他的绝望不比许深少，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前面那辆车爆胎坠入山坡下引燃。 亲眼目睹，也是一种残忍。 “不，你骗我！你是在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开这种玩笑很有意思吗？你凭什么拿我老婆孩子开玩笑，凭什么！”两行泪再也止不住，唰唰从许深的眼睛里流出来，汹涌决堤，溃不成军。 人生第一次，许深崩溃了，从精神到身体的全面崩溃。 “许总，我等你。”范医生知道，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许深不相信这个事实。 “你们都在撒谎。”许深沉痛欲绝，嗓音嘶哑，“你们都在骗我……都是假的……天天怎么会出事……天天还在等我陪他旅游……我还没有给晚晚一个解释……我还没有好好陪他们……天天还小，为什么要遭受这些……为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承受这些的不是我，我愿意承受，我愿意接收全部的惩罚……天天没有错，晚晚也是无辜的……” 范医生默默做一个听众。 他唯一能做的事。 许深过度绝望，若不是强大的心理和过硬的素质，他几近昏厥。 满脑子里都是天天。 天天的眼睛还没好，他怎么能遭受这些。 他没想到早上在医院里的分别便是诀别，如果知道如此，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他们，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独自来美国。 如果他们迟一点点过去，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悲凉的沉痛贯彻全身，许深无力地挂上电话，垂下手，泪水满面。 黎晚还没有原谅他…… 他还想着去了美国他们重新开始，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重新追求她，重新挽回这一切。 可是，再没有机会了。 黎晚也再不会原谅他了。 他毕生都将带着这一份不原谅赎罪，为黎晚，为天天。 在玫瑰湖的那一段时间成为了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风月皆温柔，他吻她的时候，就连冰凉的雨水都变得温暖。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 车子拐过一个弯，许深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第5870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4） 司机猛踩刹车，转头：“许总，许总你还好吗？” 许深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方巾，擦了擦嘴唇的鲜血，摇摇头，缓缓闭目。 距离目的地没有多远了，司机把车开过去。 现场人已经不多，但范医生站在最醒目的位置，一眼就能见到。 车子停下，许深打开车门出来。 范医生连忙走过来：“许先生……” 空气里是大火燃烧过的焦味，整个坡底的树木都被烧了一半，那些黑色的残枝挂在梢头，像是世界末日后的场景，地面的土也烤焦了，寸草不生。 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许深最大限度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双目通红，他移开视线，静默地看向范医生：“我老婆孩子呢？” 范医生沉默，低头。 许深早已知道情况，但他就是不信，他想听范医生亲口说。 风吹过他的脸颊，他双拳紧握，等待范中庭的答案。 范医生沉默不了，只好委婉地告诉他：“许总，节哀。” “你骗我，你骗我！”许深像一只狮子拽住范医生的衣领，红肿的眼睛里是阴恻恻的光，他不信，他不信，就是不信。 “许总，您保重身体，黎小姐和天天肯定希望您好好生活下去……” “他们在哪里？在哪？我要去见他们！” “许总，别去了……”范医生不敢再往下刺激许深，他一个看淡生死的医生都觉得无比残忍。 车子失控后发生大火，黎晚和天天小朋友都已经面目全非，他不希望许深过去看。 许深紧紧攥着范医生的衣领，嗓音低沉嘶哑，他吼道：“带我过去，带我过去！我不信，我不相信他们都不愿意等我！” 说好了一起过来，他只是迟了一步，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惩罚他…… 他以后再也不迟到了，好吗？ 他只求黎晚和天天活下来，好好的，她要去英国留学就去留学，他再也不阻拦了，天天不想写作业就不写，没关系……他只要他们好好的……把他的黎晚和天天还给他，还给他啊！ 范医生只好带许深过去。 警局和消防的人都在。 许深非要一个人进去，谁也没阻拦。 范医生在外面等着，他也不知道许深的承受能力有多强，但他想，只要是个人，恐怕都受不了。 警局外的天空是蔚蓝色的，异国他乡的风里飘散着孤独寂寞的气息，群鸟飞过天空，枝叶乱舞，果子掉落在地上。 范医生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垂手站在外面等许深出来。 外面还有许深的保镖候着，谁也没说话，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这种场合，说什么都不对。 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大的沉寂。 这场遥远而深沉的默然像一个世纪之久，他们站在警局外，静静等候。 大约二十分钟后，许深出来，他神情恍惚，瞳孔涣散，疲惫地拖着脚步，全无平日的半点风采，精神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像一个瞎子走过所有人面前，黯淡的脸上是苍白如纸的颜色。 第5871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5） 范医生走过去：“许先生，您还好吧？” 作为一个医生，他一眼就看出许深不很好，很不好。 这种切肤之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无言，沉默，许深一言不发，素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是莫大的苍凉，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神不聚焦。 范医生不再吭声。 许深的手上像是握着什么东西，走到警局外，他摊开手心。 他在黎晚身边捡到了一对耳钉，是她常戴的那一对，上面是黑色的灰，此时此刻被他握住，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唯一仅存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最后一面都没有。 许深沉痛欲绝。 他的保镖跟过来：“许总，要去什么地方吗？” 许深转头，剜了他一眼，忽然从他的腰间抽出配枪。 刚准备抵在太阳穴自我了结，保镖训练有素，眼疾手快，以最快的速度抢下了许深的枪：“许总，不行！您不能这样！您还得好好活下去！” 范医生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吓之余心口加速跳动。 他没想到许深深情至此，连命都不要了，要知道，他还年轻，前程万里啊。 许深被夺了枪，眼神无光，丝毫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行尸走肉。 范医生走过去：“许先生，节哀，黎小姐和天天肯定希望您过得好好的……更何况，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您得送黎小姐和天天回家……” 虽然太过无情，但范医生知道，许深不能这样，至少……不能自尽。 许深不语，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站着，像一尊雕塑。 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分别。 黎晚一直想要跟天天在一起，如果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会把天天给她，怎么样都行，只要他们不离开他。 留他一个人在这混沌的世间，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残忍。 让他如何度过下半生？ 满脑子里都是天天的模样，还有黎晚笑起来的样子，在玫瑰湖的那段时间成了他们一家人最后的快乐时光。 还有他陪着黎晚在校园里漫步的时光，彼时，隆冬严寒，树枝上尚未长出新芽。 “许先生，您还好吗？”范医生不止一次问，但许深，一句话不说。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默默陪许深站着。 远处的天空依然是蔚蓝的颜色，世界依旧是五彩斑斓，只是他的人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灰暗和阴霾。 他甚至都做好了离开许氏，离开南城陪他们母子在美国定居的打算，算好了所有的退路，却不成算到他们会提前离开他，永永远远离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终究再也等不来黎晚的谅解和回眸，也等不到自己对天天履行承诺的时刻。 他……是个混账！ 风吹在许深的脸上，沙子吹进他的眼里，他的眼睛更红了一圈，黯淡和消沉笼罩在他的脸上。 四顾皆茫茫。 他的黎晚和天天……永远离开他了。 她兑现了她的话，她要走，走得远远的…… 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到她。 第5872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6） 范医生和保镖寸步不离，他们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许深再做出过激的冲动。 但好在，范医生看到许深的情绪渐渐平稳。 许深一个人开车去了海滩，离所有人远远的，坐在岩石上，点了一支烟。 眼睛看向远处深蓝色的海域，这片海域看不到尽头，他的眸子里也染上蓝色，仿佛和海水融为一体。 抽着烟，烟雾缭绕，久久不灭。 许深的保镖离得很远，不敢轻易打扰他，但又不敢走。 天地之间万物都成了许深的背景板，这里没有人来，海岸线绵绵不绝，偌大的空地上只有许深一个人。 夏天的太阳很毒辣，又接近正午，许深的衬衫上很快印出汗渍，他浑然不觉，只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海洋。 刚刚落地纽约，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跟黎晚天天见一面，等待着他的就是生离死别。 世上还有比这些更沉痛的吗？ 许深的心如被一只手揪着，狠狠攥紧，又被这只手用刀子一块一块剜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好几次，许深崩溃地差点放声痛哭。 最后，他没有哭出声，只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晶莹的泪水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水光，从未哭过的许深在今天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崩溃，山崩地裂，碧落黄泉。 腥甜的海风吹起他的头发，热辣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没有丝毫的感觉，就好像全身都已经麻木，只一根一根抽着烟。 打火机不停地发出“咔哒”声响。 他的晚晚，他的天天……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许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法接受。 好几次他甚至想，这是不是他在飞机上做的一个噩梦，梦醒了，黎晚和天天就回来了。 即使她不待见他，跟他争吵，他也甘之如饴。 许深再一次哭了。 远处的保镖都不忍再看，别过头。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许深，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脆弱得像个孩子。 海水的气息混合着烟草的味道，阳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偶尔有白鸥飞过，唱着一首首离歌。海水拍打岩石，发出“哗哗”声响，声音很大，几乎成了这片区域唯一的声音。 所有保镖都屏气凝神地站在远处，站成一排，垂手而立。 他们跟着许深来纽约，也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最悲痛的肯定还是许先生。 许深抽完一整包烟。 还想抽，终于哑着嗓子大喊一声：“拿一包烟来！” 保镖虽然知道这不是办法，但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把烟递上，许深立刻撕开纸膜，抽出一支烟。 只有在强烈的尼古丁能缓解他的沉痛，能麻痹他的神经…… 他的人生还剩什么呢？ 他爱的女人，他唯一的儿子都不再了。 他们……永远离开了他。 世间至痛，莫过于此。 …… 在纽约的日子，许深谁也没见，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闷了多日。 黎晚和天天的骨灰就在庄园的儿童房里。 那儿童房，曾经是天天最爱的地方。 第5873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7） 这个庄园，也曾经是他和天天住过的地方。 没住太久，他就带着天天回国了。 这里依然有人打扫，纤尘不染，就连花园里的花都开的很好，果树上更是结满了果实，欣欣向荣。 当年，天天喜欢在庄园里跑来跑去，甚至跟他玩捉迷藏，他最喜欢躲在花房里，因为他矮矮小小，躲在花房里，许深根本找不到他。 好几次，许深找到天黑都没找到他，最后还是天天肚子饿了，自己跑出来的。 他一跑出来，许深就逮住他揍了一顿。 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有重叠的地方，那就是……害怕失去。 天天被他打得鬼哭狼嚎，后来再不敢跟他玩捉迷藏。 而如今……他想跟天天玩捉迷藏，天天却不跟他玩了。 来纽约的路上他想过，天天来这儿治眼睛，不管治得好还是治不好，都让天天住在这里，让黎晚陪他。 他也会陪他们母子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直到天天能适应。 他还想跟黎晚重新开始，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不是所有的路都有回头路。 岁月不可回首。 笼子里的鸟飞远了，消失了，他再也见不到她。 她终于得到自由，可他，却把自己锁进了笼子，大抵……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他的行李箱中还有顾明望给他装的玩偶，那是天天最喜欢的布偶，睡觉都要抱着的。 如今，那玩偶就坐在庄园的沙发上，再也等不回它的小主人。 一条路走到这个地步，许深知道，他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在庄园里，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抽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不管不顾，再没有打理过自己的头发和胡茬，每天都是乱糟糟的，再无以前半点干净斯文的模样，只剩下颓然和挫败。 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黎晚和天天回来……用他的性命去换也好。 真的，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要他们回来。 他的黎晚，他的天天。 许深不仅把自己闷在房间，他甚至不吃不喝。 三天后，许深终于病倒。 保镖把他送到医院挂上点滴。 范医生已经回国，但顾明望坐飞机来了。 顾明望用了几天时间才缓过神，他不敢想许深该如何走出来。 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宝贝就这样永远失去了，许深的心该有多痛，更何况，天天那么可爱，那么懂事。 半夜，许深从病床上醒来。 点滴还在吊，药水顺着药管一点一点流下，冰凉的药水流进他的血液和身体里。 顾明望差点没认出许深来，眼前这个瘦了一圈、眼窝子凹陷的男人真得是许总吗？他何尝见过这样的许深！ 许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言不发，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也不理会坐在一边的顾明望。 “许总。”顾明望主动关心，“吃点东西吧。” 许深沉默不语，双目紧闭。 顾明望知道他醒了，坚持道：“医生说您几天没吃东西，这样下去可不行，您还得送黎小姐和天天小少爷回南城。” 第5874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8） 许深大概是受了刺激，手指头狠狠颤抖。 顾明望也不敢再刺激他，只好不再开口。 南城那边他把消息压得很紧，密不透风，谁也不知道这个事，许广丰不知，陆蕾也不知。 陆蕾这些天跟着莫医生出去旅游了，许广丰还在澳洲温柔乡里，高永得知许深不在南城后一手遮天，暗自挑衅许深的权威，来过许氏集团很多次，并且定下了和赵菲订婚的日子，来许氏集团大张旗鼓发请帖。 还给他发了。 一边是高永的春风得意，一边是许深的人生绝境，顾明望觉得很残忍。 他的许总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去惩罚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顾明望深知许深人品好，有修养，有能力，所以，上天是嫉妒英才吗？ 这一次，顾明望知道许深一败涂地，可能永远也翻不了身了，不仅是在许氏，包括人生，许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再也走不出来。 天色已晚。 顾明望一句话没说，默默陪着许深。 直到一瓶药水结束，护士来帮许深拔针。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谁也没开口。 顾明望双手搁在膝盖上，他终于问道：“许总，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南城，我帮您安排行程。” 终究是要回去的。 许深不可能把黎晚和天天丢在异国他乡。 许深嗫嚅：“三天后，回南城。” 他还想再跟黎晚、天天单独呆在一起三天，在这片只属于他们的地方，没有纷争。 “我尽快安排。”顾明望又请示，“那许董和许夫人那里……” “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不承认黎晚，黎晚和天天只是我许深的老婆儿子！”许深情绪过于激烈。 “我懂了。”顾明望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许深闭目，静静躺在病床上。 四周悄然无声，美国的夏夜和南城一样，万籁俱寂。 顾明望陪了许深一会儿，见他仍旧不肯吃东西，只好放弃劝说。 他没敢走远，就住在隔壁的小房间里，有时候处理公务，有时候低头沉思。 许氏集团的事还得他来处理，他不能拖许深的后腿。 天空中星子闪烁，半夜时，顾明望睡不着，站在窗口看向无垠的星空。 星光闪耀，夜风阵阵。 …… 回南城的那一天，纽约在下雨，南城也在下雨。 纽约细雨朦胧，南城则下起了瓢泼大雨，飞机降落在机场后，许深和顾明望走出机场，身后是一排排穿着黑色衬衫的保镖。 许深也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悲沉的五官上是内敛安详的神情，薄唇抿着，眼底装满这倾盆大雨，始终未发一言。 司机早就在停车场等他。 上了车，许深直奔墓园。 没有去许家公墓，许深特地让顾明望在南城挑了一处安静的园子，地方很大，依山傍水，风景很好。 他想……晚晚和天天会很喜欢。 从此，黎晚和天天就永远不会分别了，以后，他也会去陪他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雨下得很大。 第5875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9） 顾明望替许深撑起大伞，伞很大，但依然遮不住这滂沱大雨。 雨水迅速地顺着伞面流淌，速度很快，连成一条条线，形成一道道雨幕。远处山峦隐于朦胧的水雾中，辨不清颜色和形状。 天地失色。 因是夏天，偶尔雷声大作，闪电如蛇，一阵大风吹过，吹得枝叶乱颤，墓园四周无比苍凉。 天空是灰黑色的，白昼如夜。 两块墓碑，像是苍茫的野山，矗立在空旷的山脚。 墓碑上有黎晚和天天的照片，许深一动不动站在墓碑前看着他们的照片，站立很久都未曾移动一步。 顾明望就一直替他撑着伞，陪他站着。 这种切肤之痛，顾明望能够感同身受。 许深脸色疲惫，这段时间无比消瘦，看上去已再无平日里的张扬和意气，就连那素来的优雅都不管不顾，眼中满是倦色。 “轰隆”—— 雷声响彻天空。 雨水还在不停地下，白昼依然像黑夜一样漫长，不见天日。 所有人都陪许深站着，许深一言不发，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被风吹落的树叶四处飘扬，仿佛烟灰，飞舞在半空中，零落成泥，化作无声的伤痛。 从早晨站到中午，又从中午站到傍晚，许深浑然不觉，一直站着，目光凝视黎晚和天天的相片。 所有人都打着伞沉默地立在原地，陪许深一起。 这雨，也下了整整一天。 直到夜幕拉开，许深不得不回去，他才走到墓碑前，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抚摸黎晚的照片：“晚晚，过两天再来看你，以后我会经常过来。” 如果不来，他会想她。 他又走到天天的照片跟前，照片里的天天活泼可爱，笑起来有两只小酒窝，很像他。 “天天，对不起，很多承诺爸爸一直没有履行。在那边，你要听妈妈的话，以后每次过来爸爸都会给你带好吃的。” 许深的唇角终勾勒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手指头缓缓垂落。 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 南城的雨下得很大，这无边无垠的夜空就仿佛许深绝望的心，只剩下无穷的黯淡，漫无边际。 最终，许深打开车门坐进宾利里，但目光一直一直看向窗外。 那模糊的视线中是朦胧的雨水，他离他们越来越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天夜里，陆蕾得知了天天去世的消息，发疯，连夜从旅游的R市坐飞机赶回南城。 许广丰得知消息，回不来，但在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许深。 许深一夜未眠，手机上不停有电话打过来。 别人的电话他可以不接，但陆蕾和许广丰的不行。 再怎么样，这个事瞒不住。 许广丰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许深，你这个混账！你连天天出事的消息都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这么大的事……” 许广丰一边说一边喘，心脏承受不住，破口大骂许深。 最让他胸闷的是，许深没有把天天安置在许家公墓，而是另外找了一处墓园，怎么，这是要跟许家划清界限？ 第5876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10） 不管怎么说，天天都是他的孙子！ 这个事让许广丰非常生气！ “爸，天天上次重病的时候您去了澳洲，我没有算错的话，你半年没回南城了。” “你是要跟我算账？许深，我真没你这个儿子！你太叛逆了！三十岁的人丝毫没有稳重，个性糊涂，像个毛头小子，公司公司处理不好，家务事家务事处理不好，现在连儿子都照顾不好，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许深没否认。 他没有照顾好天天是事实，他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即使那些不属于他的责任。 “许深，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我这个爸已经搞不懂你的想法？你不喜欢天天，现在这儿子没了，你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做？” “你可以说我不稳重糊涂，但你不能说我不喜欢天天！”许深突然发火，“我比任何人都爱天天！” 许广丰嗤之以鼻，儿子出生都没回来看一眼：“随便你，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跟金雁灵结婚，还是怎么说？” “我这辈子没打算再结婚，就是这个打算。还有，我跟金雁灵早就分手，别再提她的名字。” “说分手就分手，带回家的女朋友也分手，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随便你吧，我这个爸想必在你心目中也没有任何威严，你肆无忌惮得很。许深，随便你。” “嗯，我自己的主张也容不得任何人更改。” 这是头一次许深和许广丰直接对峙，比五年前的时候还厉害。 五年前尚有回旋的余地，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回旋之地。 许广丰心里头清楚，许深个性要强，根本不会臣服于他，五年前他就看清楚了，这个儿子的性格更像陆蕾。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想再把许氏集团交给这个儿子，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儿子，他没有安全感。 若是以后他必须得接受许深的摆布，那简直是天大的委屈。 还好，他不止一个儿子。 高梅给他的生的儿子随和、懂事太多，而且很会哄人开心，虽然能力还有所不足，但慢慢来，自然会好。 一时间，许深和许广丰处于剑拔弩张的态势，谁也不让谁。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我再说最后一次，我爱天天，也爱黎晚。” 说完，许深挂上电话。 那头，许广丰气得火冒三丈。 好在高梅在旁边替他顺气，一直安慰：“广丰，消消气，消消气，你那个大儿子的事就随他去吧。他现在正悲伤，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高梅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皮肤细腻白净，看上去丝毫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 许广丰脸上还有愤怒：“这个儿子就没做过一件让我顺心的事！” 他失望极了。 还好他有两手准备。 现在高永已经回到南城，再等等他也会带着高梅过去，到时候重新召开董事会，把许深从总裁的位置上换下来。 许深虽然早已掌控许氏两年，但许氏内部基本都还是他的人。 第5877章 原上青草，陇上白霜（11） 他有绝对权威。 再加上高永和高梅手里头都有股份，他们都有投票权，这一切，只等他回南城。 虽说虎毒不食子，但许深太让他失望，他要再做不出强有力的决定，迟早得被许深排挤。 手心手背都是肉，许深和高永反正都是他儿子。 许广丰喝着高梅递过来的茶，异常生气。 他挺喜欢天天，天天出生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原本觉得虽然许深的个人婚姻生活不行，但至少还算在正轨。 可如今呢？ 许深连天天都保护不好！ 想到这儿，许广丰心口很痛。 他的小孙子才上幼儿园啊！ …… 陆蕾深夜来到玫瑰湖，莫凌放陪她过来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也不顾还下着雨，肩膀淋湿大半，站在门外敲门。 冯管家打开门让她进来。 “夫人，您先换件衣服。”莫医生拦都拦不住。 陆蕾的深蓝色连衣裙被打湿了，她苍白的脸上是脆弱的神情，没有漂亮的妆容，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一路上她几近昏厥。 她的小孙子，天天……她的宝贝天天！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上天是不是在惩罚她，是不是告诉她，这个孩子本就不应该来到世上！ 如果是这样，直接惩罚她好了，天天那么可爱的孩子！ “阿深呢？阿深呢？”陆蕾站在客厅里大喊，“阿深，阿深！” 冯管家安抚她：“夫人，许先生在书房，我去叫他。” 莫凌放按住陆蕾的肩膀，逼迫她冷静。 可是陆蕾本来就有抑郁症，精神很失控，她怎么可能冷静！ 许深匆匆忙忙下楼，已经是凌晨，但他没有睡意。 陆蕾一见到许深就抬手，差点一个耳光扇过去，好在莫医生眼疾手快，即使按住陆蕾，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不让她靠近许深。 “许深，你赔我孙子！你赔我孙子！出了天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你还当我是你的亲妈吗？！原来天天之前就在医院治疗眼睛了，但你真瞒得住，密不透风，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深站立着，没有说话。 莫医生只好当和事佬：“许夫人，许总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他要是存心的、故意的，他也不会让我陪你出去散散心。他以为去一趟美国回来后天天的眼睛就治好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许夫人，您不能怪许总。” “天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才是最痛心的那一个，但我不想推脱责任，都是我的错。”许深嗓音嘶哑，从未如此消沉，“随便您怎么骂，因为……天天再也回不来了。” 他用了很多天的时间才消化掉这个事实，那就是他的儿子天天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老婆黎晚也再回不来了。 从此之后，他许深就是孤家寡人，一辈子。 “许深，你就是个逆子！如果当年你听我们的话，也不至于会这样！你处处叛逆，有什么好下场？！天天这么可爱的孩子，你赔我孙子！” 第5878章 离婚协议书（1） 陆蕾骂得很凶，一边骂一边哭，泪水直流。 自从抑郁症加重后，流泪快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但没想到今天她会遭遇这一切。 莫凌放作为陆蕾的主治医生，他特别担心，这样一刺激，陆蕾的病情会更严重。 本来这几天在外旅游，陆蕾心情还不错。 如今一切都变了。 家不成家。 外面的雨还在下，滂沱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 陆蕾骂着骂着就累了，差点瘫倒：“许深，你真得太让我失望了……你真得就没有一点喜欢天天吗？他现在出了事，你想他吗？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指责我不爱天天？不喜欢天天？！非要我回答多少遍？”面对这个问题，许深无法冷静，面色凶狠，“我爱天天，我是天天的父亲，我也在努力去学着做一个好父亲！只是，情深缘浅，我和天天这辈子也遇不上了……如果可以，愿他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父亲，我不合格。但，我爱他，永远爱他，包括黎晚。”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迟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太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但，我不允许任何人指责我不爱天天！” 他爱，那份深入骨髓的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 他记得陪伴天天的每一份时光，带他去游乐园，去海洋馆，去山上，每一次，天天都很快乐。 这些点点滴滴也早就印在他的心上，永远挥之不去。 怎么能指责他不爱天天？那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心理承受能力强，但不代表他能承受所有。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天天走了，再也回不来了，那雁灵呢？” “什么雁灵？金雁灵？我说过很多次，我跟她早就分手，很早就不再联系。” “什么早就分手！她怀了你的孩子，你难道也不知道！” 许深讶然，脸上先是震惊，随即是莫大的愤怒：“她怀了我的孩子？呵，你又是在哪里听来的？我碰都没碰过她，她怀我孩子？！” 陆蕾不信。 她茫然地张大嘴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亲口跟我说的，她说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就是上一次天天发烧住院的时候，她亲口跟我说的！” “她还真敢胡说八道！”许深愤怒之情无法言表，“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要去找医生看看，但暂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够惊喜，满口谎言。” 许深脸色极度阴沉，只是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大费周章，但他也不是任人捉弄的人，这个账，他肯定会算。 金雁灵背地里敢耍这种心机。 陆蕾懵了，这也是假的。 她还以为真得又多了一个小孙子，没想到也是假的。 好像所有人都在骗她，骗的她团团转，她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她年轻的时候又聪明又能干，在自家公司做管理，风生水起，嫁给许广丰后才当了全职太太。 第5879章 离婚协议书（2） 这些年，她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所有人都不待见她，甚至连一个小明星都敢欺骗她。 以前的聪明、智慧、能力都不复存在，被人骗得团团转。 五年前的黎杰也是，骗了她那么多钱。 她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认知让陆蕾更加痛苦，身子颤抖，痛苦不已。 莫凌放从背后抱住她才没有让她瘫倒在地。 “金雁灵是在骗你，我希望你不要再被她欺骗，当然，我会处理这个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许深保持克制和冷静，他知道陆蕾也是受骗者，指责她没有意义，她的痛苦不比他少。 陆蕾爱天天也是事实。 “时间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先回家睡觉，改天有时间我去看你。我不会丢下你，晚晚和天天都离开了我，我不会让你也受伤。”许深嘶哑的嗓音里是满满的诚意，“莫医生，你先送我妈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记得按时吃药。” 莫凌放点点头。 陆蕾不肯走，她还想跟许深说说话，她只有这个儿子了。 丈夫离她而去，孙子离她而去，她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不敌莫凌放的力气，被他带走。 临走前，莫凌放安置好她，过来跟许深告别：“许总，您节哀，我会照顾好许夫人，放心。” “嗯。”许深闭了闭眸子，眼底是沉痛的憔悴，久久不散。 外面的雨还在下，这下了一整天的暴雨，连声音中都带着哀戚的别离。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等陆蕾离开，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沿着楼梯走回去，他没有睡意，一个人在书房抽了很多烟。 到处都是烟味，桌子上还有乱七八糟的红酒杯。 书桌上摆放了一本相册，他们一家人唯一的一份相册，许深看了一个晚上都不忍心松开。 唯一的惦念。 这个家，之前还是欢声笑语。 现在，这么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一个人。 空气里仿佛都还残留着天天身上的奶香味和黎晚身上的香水味，他在慢慢适应家的温暖，可没等他真正拥有，这一切又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连一丁点念想都没给他留下。 这大概……就是对他一生的惩罚。 许深不敢睡觉，一睡觉就会做噩梦，梦里头，大火熊熊燃烧，车子滚落在坡底着火，黎晚和天天逃不出去，天天痛苦地喊着“爸爸，爸爸，快来救我，救救我们！爸爸！” 每次只要睡着就会做噩梦。 大火燃烧的时候，他不在。 他不在他们母子身边。 他甚至不敢想象濒临死亡时黎晚和天天的痛苦…… 他不敢想象也不敢睡觉，只能靠在椅子边一遍遍看着相片，相片里的天天活泼可爱，黎晚笑靥如花。 已经是凌晨，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房里，有时，他也会翻翻天天的故事书和作业本，那些触手可及的标记，仿佛天天还活着，仿佛天天的声音还回旋在他的耳畔。 第5880章 离婚协议书（3） 一周后。 许广丰终于从澳洲回南城。 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高梅。 许氏集团总裁办，许深在工作，处理几个落下的项目，顾明望匆匆忙忙走进办公室。 “许总，许董回来了。” 许深拿笔的手微微停住，半晌，“哦”了一声。 “许总，许董带着高梅一起回来的，高永已经带人去迎接，好像没有通知我们，也没通知金谷园那边。” “预料之中。”许深脸色如常，淡漠道，“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我再继续盯着。” 顾明望表面沉稳，但心里头也慌了。 这不是小事，虽然许董在澳洲有情人有私生子的事人尽皆知，但这些年顾及面子，许董一直没把这事摆在台面上。 现在呢，先是让高永回南城，紧接着又把高梅带回南城，用意匪浅。 顾明望想，他能猜到的许深肯定早有心理准备。 他只好退出总裁办。 许深低头，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 只有这无休无止的工作才能让他忘记心口的痛意，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日升月落，寒来暑往。 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许广丰把高梅安置在高永的别墅，又在高永家的餐厅里吃了午餐。 高永会哄老头子开心，嘴巴甜，还把赵菲带了过来。 订婚的日子就订在下个月，许广丰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参加高永的订婚宴。 午饭后，许广丰独自让司机开车去了墓园，去看天天。 他没打电话给许深，对那个儿子已经失望至极，只看一眼小孙子，也算对得起这个可怜的孩子。 真是可怜。 从出生的时候就没被疼爱，也许这个小家伙不该来到这世上。 许广丰给天天送上一束花，他最为不满的是，他没有不认天天，但许深竟妄自主张将天天葬在新买的墓园，而不是许家公墓。 这对于他的权威是一种挑衅。 他对许深这个儿子愈发不满。 天气还不错，晴空湛蓝。 许广丰到底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事，也不可能哭，只看了会儿天天的照片就离开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许广丰带着自己的助手和保镖直奔金谷园。 院子里，陆蕾在给花草浇水，她今天的情绪总算平稳一些，莫凌放在一旁给她帮忙。 “莫医生，我这个兰花好像长虫了，你看看，是不是得买药治？” “夫人，我不会给植物看病。” “你不是医生吗？”陆蕾笑了，“人和植物差别很大？” “当然，人有七情六欲，植物没有。” 陆蕾更是笑得厉害，眼底噙着泪花。 因为有七情六欲，所以始终不能泰然处之。 风吹草动都能牵引情绪。 做人啊，真难。 陆蕾蹲下，默默剪掉一些枯枝败叶。 突然，汽车引擎声响起，大院外来人了。 陆蕾和莫凌放同时看向院子外，一辆黑色布加迪开进来。 这车，南城也没几辆，陆蕾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手一抖，她的瞳孔里是涣散的茫然。 他终于回来了啊。 第5881章 离婚协议书（4） 隔着围栏和篱笆，陆蕾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头的车。 没等许广丰下车，佣人就来报告：“夫人，老爷回来了。” “我……知道了。”陆蕾情绪激动，她丢下水壶就从花园出去。 她半年没有见到许广丰了。 虽然知道他在外头做什么，但能见到他……也好啊。 风吹起陆蕾的长头发，她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衣着，她今天穿了件绛紫色长裙，化了淡妆，看上去优雅端庄，手腕上的镯子在碰撞中发出“叮叮”脆响。 烈日灼人，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辆奢华的布加迪，等许广丰下车。 五分钟后，助手先下来，随即，一身黑衣满脸沧桑的许广丰从车上下来，神色威严，端着架子。 看到没有别的人从车上下来，陆蕾松了一口气，迎上去：“广丰！你回来了！” 许广丰看了她一眼，没应声，从院子往家里走。 所有人都跟在他的后头。 陆蕾也进屋，给他泡了一杯茶。 许广丰不苟言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纹路里都是威仪。 他招手让佣人都下去。 陆蕾在他身边坐下：“尝尝这青稞茶，新茶。” “不用了。”许广丰并不想喝，他转头看了她一眼，“我这次回来有话跟你说。” “哦哦，是天天的事吗？唉……”陆蕾叹气，眼泪掉下来，“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天天太可怜了，真得太可怜了！从小没有爸爸疼爱，又是疾病缠身，没想到阿深好不容易才回心转意，又发生这样的事……谁也想不到……我好难过……” “天天的事已经无法挽回，谁也想不到，更无法阻止。”许广丰嗓音威严沙哑，“我今天去看天天了，想必你也去过了。许深太让我失望，天天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许家的子孙，许深竟然不让天天回到许家公墓，简直大逆不道！” 陆蕾打圆场，试图挽住他的胳膊：“他可能有自己的理由，毕竟一起离开的还有黎晚那个女人，那女人严格来说跟许家没有半点关系……你别跟阿深置气了，他也不好过，我去看过他，他整个人都不太好……” 许广丰甩开陆蕾，很是冷漠：“你生的好儿子，从小到大就没顺过我的意！他什么时候听话过？不听话就算了，现在还变本加厉，我许广丰对不住他？他还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吗？！” 陆蕾沉默。 她不太敢反驳许广丰。 更何况，许深确实叛逆。 “我对许深太失望，他也不可能跟我妥协，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许广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和一只钢笔，“陆蕾，这段时间我思考过很久，许深这儿子我喜欢不起来，现在天天也没有了，我们之间的婚姻也该到此结束。” 陆蕾惶恐，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许广丰说出口的话！ 他什么意思？他要跟她离婚？！ 不，不可能！ 他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说离婚就离婚？！ 第5882章 离婚协议书（5）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为什么年过半百了突然提离婚？ 年轻的时候两人拌嘴时许广丰经常提离婚，但提着提着也就不提了，这些年平平稳稳一路过来。 陆蕾没想到许广丰会在这个岁数跟她提离婚！ 许广丰拿出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用力拍了一下钢笔，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陆蕾，签字吧！别的就不说了，我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如今，你和许深都挺让我失望。签字后，对谁都好。我会给许深留一点股份，也可以给他在分公司留一个职位，去留随便他。至于你，你好好看看离婚协议书，我不会亏待你。” “协议书上写的很清楚，关于股份、房产、基金等，你要是不明白就问我律师，他会给你解读。早点签了对谁都好，你知道我性格，向来说一不二。” 许广丰沧桑的脸上是威严的神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甚至，冷漠无情，不顾及半点夫妻情谊。 陆蕾双手在发抖，无助又不敢相信，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怀疑自己又是精神失常引起的幻听。 可，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是真实存在的。 “广丰，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啊！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不好吗？许氏集团越来越好，阿深虽然有缺点，但他真得很优秀，我们之间也早就不吵架了，为什么要跟我提离婚这个事？广丰，这么多年生活在金谷园，你就没有一点留念吗？” 失望从她的眼睛里流露。 为什么他可以像无事人一样抽身而出？为什么“离婚”两个字在他口中轻飘飘的？ 许广丰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淡淡道：“你不需要拖延时间，现在签了还能商量，再拖下去，我会收回这一切。还有，金谷园以后给你，我不需要了。” “你在这住了几十年，说不需要了就不需要了吗？！”陆蕾太绝望了，精神再一次受到刺激。 她有抑郁症的时候许广丰从未关心一句，她还以为是他天性如此，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她。 这么多年她也没焐热他的心。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啊！ “陆蕾，你自己好好看看协议书，最好在三天内签字，我不想说太多。我现在有新的家庭，有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有一个帅气听话的儿子，我不希望你来打扰我的新生活。” 陆蕾差点被刺激得晕倒过去。 她扶住沙发，双手发抖。 他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她还没跟他离婚，他就称那个女人为妻子。 这么多年，他把她当什么了？ 她的心沉痛不已，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广丰，你就一点都不念夫妻情谊吗？我们朝夕相处多年，你就真得一点没有在乎过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结婚就不情愿？你不情愿为什么当年不说！为什么还要娶我！” 陆蕾歇斯底里咆哮。 当然，她知道原因，她都知道，只是这些年不愿意承认而已。 第5883章 离婚协议书（6） 许广丰娶她，是为了联姻，当年的陆家是南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只是后来陆家后继无人，家业一天天败落，但许家家业却蒸蒸日上，最终陆家集团被许氏收购。 她这些年分明什么都知道，装什么糊涂呢。 同样，她也知道许广丰不爱她。 可她以为是块石头都要焐热了，许广丰的心比石头还硬。 许广丰不为所动，根本不在乎她的情绪：“陆蕾，好聚好散，至少下半辈子，你还能再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我给你的钱足够你用好几辈子，别不识趣。” 一句“别不识趣”就把她彻彻底底打发了。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不识趣，哪次对他不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不就是怕婚姻破裂他不要她了。 可到头来，在失去了全部的利用价值后，他对她竟然没有一丝感情上的留恋。 “阿深知道这个事吗？”陆蕾平静下来，红着眼睛看向许广丰那张四平八稳的脸。 “暂时还不知道，你可以告诉他。” “那他知道你要把他赶下总裁的位置吗？” “凭他的敏感和直觉，怕是早就知道，挺好，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许广丰，在你心里头，我比不上高梅，阿深比不上高永，对吗？”头一次，陆蕾直接跟他聊那个女人的名字，这在以往，是禁忌。 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禁忌不禁忌的，许广丰已经跟她摊牌。 许广丰似有薄怒：“不该你问的问题别问！” “连这个，我也不能问吗？” “你最好早点把字签了。” 说完，许广丰不想再多说一句，站起身，理了理领带。 “你现在住哪里？”陆蕾抬头看着许广丰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 许广丰没回应，径直离开客厅，离开金谷园。 陆蕾觉得自己贱。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问他住在哪里。 许广丰的背影消失在金谷园，随即就是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 许广丰走了。 莫凌放生怕陆蕾受刺激，赶紧进客厅，看到陆蕾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茫然失望。 茶几上，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莫凌放诧异，半年没回来的许董，就是为了给夫人一份离婚协议书？ “夫人。”他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我什么都没有了。”陆蕾轻启朱唇，哑然失笑，嗓音里带着哽咽。 许广丰是铁了心要跟她离婚。 他这个年纪，不可能是心血来潮的冲动，更何况，许广丰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她做再多的挣扎只会引起他的不耐烦和唾弃。 他是她抓不住的人，不如……放他走吧，他也被她牵住了半辈子，她再没有能力拴住他。 “夫人，别有太多心理负担，不如您打个电话给许总？” “我可以输给高梅，阿深是不会输给高永的，我的儿子，我清楚。” “我也相信许总。” 空调吹出来的风微凉。 陆蕾觉得冷，裹了一条毯子一动不动靠在沙发上，眉梢间都是疏离的痕迹。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第5884章 离婚协议书（7） 当天，许深也得知了许广丰要跟陆蕾离婚的消息。 他不意外，还有什么是许广丰做不出来的？ 倒是顾明望比较着急，他晚上加班的时候来到总裁办，看到许深还在工作，忍不住问道：“许总，我听说许董过几天要召开董事会。” “随便他。”许深手里头夹着烟，淡漠地看着电脑屏幕。 “许总，许董在董事会拥有极高的人脉，到时候投票……您打算怎么办？” “不就两个结果么，一，我仍然坐在这个位置，二，我被撵走。若是第一种，没什么好担心，若是第二种，更没什么，许广丰总不至于要我的命。” “那要是……要是第二种，您去哪？” “我在美国创立的公司，不是还在么。”许深不以为然。 虽然比不上许氏集团，而且一切要重头再来，但至少，那是属于他的。 他不喜欢受制于人。 “那我跟您去吧，带上我，一定要带上我。我没有女朋友，还是个单身狗，去哪都行。”顾明望很急，他可不想跟高永共事，他只想跟着许深。 “别跟着我了，跟着我没有前途，我在美国的公司不成气候。”许深淡漠地抽了一口烟，“而且，如果哪天我累了就把公司卖掉，一个人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岂不是更好。” 许深的眼睛里都是颓然。 顾明望惊讶，真得好么？ 可转念一想，许深已经不打算再娶妻生子，无论哪种结局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确实可以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受任何人牵制。 何必让自己太累，累到最后又一无所有。 这样一想，顾明望又能理解许深不带他去美国了。 只是跟了许深这么久，他还挺难过。 “许总，您真得甘心把许氏集团拱手让人？可那高永分明是私生子，哪怕就是到今天也还是个私生子！您甘心？” 许深抽了一口烟，格外平静：“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他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做项目，在许氏一天，他就得做一天的工作，直到他离开许氏集团。 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这一切来得挺快。 顾明望看着许深那张从容的脸，他想，许深是彻底放下了吧，连事业都不要了。 曾经那么拼命的一个人，亲自谈合作、谈项目，努力想把许氏集团做大做强，却最终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失去了老婆孩子后又失去了全部的事业，顾明望真得担心许深能不能承受。 天黑了，办公室外灯火通明。 顾明望只好又跟许深谈了谈工作上的事，许深一一应了。 直到十点多，许深收拾好办公桌：“回家吧，不早了。” “嗯。” 许深离开了办公室，顾明望也跟着离开。 顾明望知道，他以后再也不能跟许深共事了，尽管他真得很喜欢许深这样的上司，彬彬有礼，儒雅矜贵，有人品，有才学。 走廊上空无一人。 有月光从窗口照进地面，皎洁安然，像牛奶一般润泽。 夜色凉如水。 第5885章 离婚协议书（8） 一周后。 在董事会的投票下，以及许广丰强势介入后，许深黯然退出董事会，交出许氏集团全部大权，让出总裁之位。 许深并不为所动，甚至没有给自己做一丝辩解和争取，若他要争取，集团里多的是人帮他说话、站在他这边，可他累了。 身心俱疲之下，他只想退出。 高永洋洋得意，从分公司搬进总部，成为许氏集团新一任总裁。 许广丰每天都和高梅住在一起，有时候高永也会回家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许广丰对高永十分满意，高永很听他的话，不管他给出什么样的建议，高永都会认真听从，不会像许深一样只会反驳和叛逆。 高梅也是，小鸟依人，温婉动人，他现在都不怎么出去吃饭，只爱吃高梅做的饭菜。 高永和赵菲即将订婚，小两口也是恩恩爱爱，十分和谐。 许广丰对高永哪里都满意，这个小儿子更加机敏，不如大儿子那么强势，把许氏交给他，他更放心。 许广丰收走许深大部分的股份，只给他留了一小份，许深连一小份都没要，全部交出，和许氏集团划清了界限。 这一天云淡风轻，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白云。 夏日已经接近尾声。 许深收走办公室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也没多少。 顾明望来帮他收拾，一句话没说，只默默帮着许深，而后又默默送许深去停车场。 许深没叫司机，自己一个人在宾利驾驶位坐了会儿，点了支烟，沉默地看着停车场的白墙，视线惘然。 突然，高永开了一辆玛莎拉蒂黑色新跑车停在他的车位旁，挑衅地打开车窗：“哟，哥啊，好久不见。” 许深听得到他的声音，但没应。 他只在车内抽着烟。 “哥，你什么时候把车开走？我想把车停你那。”高永洋洋得意，在许深面前嬉皮笑脸，跟他抢位置？呵呵。 上次的停车场之争，高永气了好几天，现在可算被他逮到一个机会。 从今往后，他才是许氏集团总裁，许深充其量不过是个被踢出局的太子爷。 而且啊，他哥命运凄惨，前妻儿子都命丧车祸，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人，他都同情起他来了。 “哥，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慈悲为怀，你以前就是坏事做多了。”高永趴在车窗边对旁边的那辆宾利絮絮叨叨，脸上带着小人得志的窃喜，丝毫不掩饰，“不过，你还年轻，要不以后跟着你弟弟我吧，有我在，肯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许深嗤笑，掐灭烟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高永吹了一声口哨。 他哥今天还算识趣，灰溜溜跑了。 高永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他把车停进许深的车位，这才得意地下车，十分满足。 人嘛，不就是争口气。 高永哼着歌从电梯上去，他不仅要停许深的车位，他还要坐进许深的办公室。 他哥的一切都是他的。 差一点，他哥的前妻也是他的，只不过没得手，他还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小妮子是许深前妻。 第5886章 离婚协议书（9） 那女人长得很漂亮，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惜了，这次跟他哥的儿子一起命丧国外。 他都有点同情他哥了，短短时间内遭受这么大的挫折和人生滑铁卢，这以后怎么活啊！惨啊！ 他哥看上去还挺痴情，听说短时间内不打算娶妻生子。 高永才懒得理会这些事，他走进许深的办公室，舒舒服服在椅子上打了个转。 许深回了玫瑰湖。 他十分消沉，回去后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佣人叫都不应，只有在饭点才会下楼。 金谷园那里，陆蕾得知许深交出了全部大权，急得给他打电话：“阿深，你为什么要把位置让给高永，你只要不让，我不签许广丰的离婚协议书，他就奈何不了我们。有什么事日后都好说，可你把大权交出去，就没有以后了！” “我已经交出去了，不用再责问我。” “你太武断了！你不应该这样，至少，你应该打个电话给我！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没有了，这以后还能在南城抬得起头吗？你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南城太子爷，这以后，你在南城还有面子吗？” “我许深不在乎这种东西。” “那你总得在乎点什么吧？你这样下去，让我怎么办？” “你跟许广丰离婚吧，一个几十年都焐不热的男人，还跟他在一起做什么？”许深语气淡漠。 陆蕾忽然就哭了，啜泣：“这就是你给我想的办法吗？你这叫自暴自弃，我为什么要像你一样自暴自弃？” “呵，那你争取了几十年，你争取到他了吗？现在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找小三，有私生子，一样没落下，你呢？耽误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年华，把自己从一个能干的女人变成怨妇，你觉得你的争取方式很有效？自欺欺人罢了！” 这是头一次，许深毫不留情地戳穿陆蕾。 以前，他见许广丰还算规矩，没提这些事，但现在许广丰已经如此过分，陆蕾还念着什么？ 陆蕾被许深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心口都在颤抖。 可她又知道，许深说的是实话。 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你早点跟许广丰离婚吧，不要对他再抱有任何幻想！你如果愿意，你还能回到几十年前那个聪明、能干、独当一面的女人，当然你非要执着地在许广丰这一棵树上吊死，当我没说！” 许深不想再掺和他们的事。 都不是小孩了。 他挂上电话。 陆蕾哑口无言。 她抓着手机，久久没出声。 莫凌放轻手轻脚进来给她送药：“夫人，中药熬好了，你喝了吧。” 陆蕾情绪低落，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碗，苦涩。 “夫人，你这几天想去哪？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总闷在金谷园不好。” “我好失败……好失败……阿深从许氏离职了，他以后再也不是许氏集团的总裁，南城太子爷，他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人生好失败……”陆蕾抱着头，痛哭。 第5887章 离婚协议书（10） 莫凌放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放下药碗：“夫人，许总不是小孩子心性的人，他做事稳重，有自己的考虑。他如果选择退出许氏，那肯定是思考很久的结果，您不必太为他担心，好好保重自己。” 陆蕾听不进去，她已然沉浸在自己失败的人生中无法自拔。 她无法相信，她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所嫁非人，到了这个年纪，竟然一无所有。 原本可以安享晚年，没想到却被丈夫、儿子抛弃。 陆蕾不甘心，但容不得她不甘心，她只能默默去承受这些。 只是，她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 哭了很久，她终于不哭了，默默喝掉桌子上的药。 莫凌放陪她坐了会儿，陆蕾打开电视，他就跟她一起看了会儿电视。 虽然他是陆蕾的主治医生，但陆蕾这个人很少跟他吐露心事，他只能给予她药物治疗。 许广丰回国一周，陆蕾都再没有见过他。 这男人心是石头做的，也再没有打一个电话给她。 第二天，清晨。 陆蕾早早就醒了，在花园里默默吃完早餐。 “莫医生，我想喝咖啡。”陆蕾看向一旁白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人，这男人大多数时候话都很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陆蕾觉得他不合格。 “最好不要喝。”莫凌放缓缓相劝，“不然晚上会失眠，心率也会失常。” “那你说，怎么样会不失眠？” “心里没负担，然后白天运动量大，这样会好很多。” 陆蕾坐在遮阳伞下，随手翻了翻面前的时尚杂志：“你给我一杯咖啡，再跟我坐下聊聊。” “非要喝？” “今天特别想喝。” “行吧，下不为例。” 莫凌放去了厨房给她磨咖啡，她要喝咖啡，实际上就是要喝他亲手磨的咖啡，因为第一次见面她在他办公室喝了一杯咖啡后就直夸好喝。 因为抑郁症，她不能经常喝，所以只要她想喝，都是他亲自去磨。 陆蕾让人把离婚协议书拿了过来。 又仔细瞧了瞧……许广丰真得是一个狠心又绝情的人，协议书里没有一点可以让她和许深钻到空子，关于房产、股份、基金等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许深交出了他的全部股份，从实际意义上和许氏集团割席，因为许广丰亲手将这个儿子拉下马，在某种意义上，许深也算是和许家割席了。 没有了丈夫和儿子，陆蕾还需要这些钱干什么呢？ 股份她更不要，如今的许氏是高梅母子的，她拿这点股份还得跟他们母子见面，没必要受这个委屈。 她只想要这栋别墅，因为这里有她从少女到中年的全部生活印记。 她把不要的东西全都拿笔划掉，又在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不反对了。 也没有任何异议。 细碎的阳光照在白色的纸张上，一辈子的婚姻……结局就是这薄薄的几页纸。 前段时间还会哭，现在她心如止水。 陆蕾把协议书交给佣人。 莫凌放端着两杯咖啡过来。 第5888章 离婚协议书（11） 清晨微风阵阵，凉爽里是恬淡的花香。 两杯卡布奇诺，她和莫医生各自一杯。 “莫医生，坐下陪我说说话吧。”她喝了一口温度适中的咖啡，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脸色依旧苍白，“莫医生的手艺真好，按理说学医的都很忙，莫医生跟我认识的医生不一样，你很有闲情逸致。” 莫凌放轻笑，带着四十多岁男人特有的成熟稳重：“我妻子在世的时候喜欢喝咖啡，我每天早上会给她做早餐，会亲手磨一杯咖啡。“ 陆蕾心口一顿，真是个好丈夫。 她想了想，这么多年，许广丰从未替她做过任何事。 原以为他本性如此，她没有计较过，后来才知道，无非就是感情不深罢了。 “你是个好丈夫。”陆蕾夸了夸。 “过去多年了，不提也罢。”莫凌放早就从妻子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更何况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 “你家……小孩呢？”陆蕾还从未问过莫凌放的家事。 “没有小孩，还没来得及要小孩，妻子就走了。” “对不起。” “没事，我早就释然。这些年看病救人，日子也充实。”莫凌放很坦然，默默抿了一口咖啡。 陆蕾翻了翻面前的杂志：“这种时尚杂志，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看，看到有喜欢的款式就会去买，所以当年我在南城名媛圈子里是特别耀眼的一个，总能走在时尚前沿。当年追求我的公子哥特别多，他们会邀请我跳舞、约会，可我一个都没有看得上，最后看上了家世不如陆家的许广丰。” “他当年是很沉默的一个人，既不会甜言蜜语也不会哄人开心，我却像着了迷一样疯狂喜欢他。年轻就是疯狂啊，为了喜欢可以去沉迷，可以去做出不一样的事，也可以把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 “嫁给许广丰后我就变了，他不喜欢妻子出去交际，我就辞了公司的职务，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不再关注时尚圈的任何事。渐渐的，我那些小姐妹也不怎么跟我玩了，她们总说我在家呆久了，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 “像这种杂志，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陆蕾随手翻着纸页，头一次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 莫凌放也是头一次听到陆蕾说这么多的心里话，这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只是以前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你以后可以做回自己，不要再为别人活着，很累。你要知道，一个人就只有一辈子，你如果生命里全都是别人，又能给自己留多少空间呢？如果某一天那个人背叛了你，你的世界就塌了。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莫凌放嗓音轻缓。 “莫医生，你说的对，你说的很对啊……我前半辈子太失败了，总把希望寄托在丈夫、儿子身上，硬是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很后悔，可我还能再找到以前的那个我吗？” “能。”莫凌放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点点头。 第5889章 云水苍苍（1） 陆蕾相信他。 他是她的医生，她愿意相信他。 莫凌放把她的杂志拿过来，他低眉时眼角是温和的弧度，眼角的细纹也遮不住他骨子里的温润清和。 翻了翻杂志，他指着一款新上市的高定秋季套装对她道：“你看，这套衣服不就很适合你。” 陆蕾摇摇头：“不适合我，这种职业套装更适合职场女性。” “你不是要找回以前的自己吗？还是说你不爱工作？” “我爱工作，很爱，我没有结婚的时候一直想要一个工作室，你知道我是学什么专业的吗？我是服装设计专业的，我设计过很多衣服，可惜结婚后手艺也都荒废了，可能现在连画笔都拿不稳。” 一谈起这些，陆蕾的状态出奇的好，眼睛里是莫凌放从未见到过的星光，熠熠闪烁。 莫凌放循循善诱，他又跟她聊了聊她婚前爱做的事。 原来她并不是一个沉闷无趣的女人，相反，年轻时的陆蕾时尚、爱美、活泼，她爱画画，爱弹琴，也爱跳舞，凡是以前最前沿的兴趣爱好，她都一一试过。 陆蕾和莫凌放年纪相差不多，聊起来没有什么代沟。 莫凌放的心中浮现出一个活泼少女的形象，那是年轻时的陆蕾。 夏末清晨的阳光不灼人，遮阳伞下，时光细水长流。 喝着咖啡，莫凌放做一个安静耐心的倾听者，听陆蕾说着以前的事。 头一次，陆蕾跟一个人说这么多，几乎把年轻时的她复刻了一遍。 那才是真正的她啊，她爱的自己。 现在的陆蕾……她不仅不喜欢，还觉得狰狞可恶。 想到这儿，她又沮丧起来：“莫医生……我打算跟许广丰离婚了，也是跟婚姻后的自己割席。” “挺好的，你在这段婚姻里丢失太多，既然那个人不值得你去喜欢，何必不去找回以前的自己。至少，你会比现在更快乐。” “可以吗？” “可以。” 他们聊着，聊了很久。 这个清晨都变得细腻起来。 吃了莫凌放亲自熬的药后，陆蕾的情绪状态比以前好太多。 晨风微醺，风旋叶落。 …… 三天后，陆蕾和许广丰去领了离婚证。 许广丰迫不及待要跟陆蕾割席，用最快的时间处理好了财产方面的事，当然，金谷园留给了陆蕾。 领离婚证那天天气很好，走出民政局，陆蕾深呼吸一口，看了看远处湛蓝的天空。 她的人生还很长……她真得没必要跟许广丰耗下去了，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这里，她何必折腾自己呢？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忍了这么多年。 许广丰婚内出轨生了私生子，还在澳洲养着情人，她居然也忍过来了。 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啊。 一出民政局，许广丰钻进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陆蕾状态还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她坐进车里，莫凌放亲自充当了她的司机。 “结束了？”他问。 “嗯，结束了。”陆蕾倚靠在座椅上，格外平静。 第5890章 云水苍苍（2） 比想象中轻松。 “你想去哪？”莫凌放问道。 “我想去陆家以前的别墅走走，虽然早就没人住了，但我想去看看。”她想看看，想找回没有结婚前的少女时光，真正的自己。 “哪条路？” “红河路。” “好，我开车带你去看看。”莫凌放点点头，光线透过窗户照在他温和儒雅的脸上，脸上的细纹仿佛也都被阳光抚平。 他递给她一只保温杯：“你先把药吃了。” “嗯。”陆蕾没有拒绝，她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路上，她给许深打了一个电话，很平静很平静，就好像在叙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从前想都不敢的离婚，现在成了现实，反而让她安静下来。 不用上班的许深刚从他的大床上醒来，颓废了很久，从不睡懒觉的他也变得慵懒。 听到陆蕾的叙说，他颔首：“恭喜。” “我也恭喜我自己。” “嗯，以后好好做自己。” “会的。” 对话很简短，没有多余的话。 许深知道她想通了。 挺好。 他见过陆蕾年轻时独守空房的绝望，也见过后来陆蕾的消沉和低落，直到现在抑郁症爆发。 她终于要走出这阴影了。 挂上电话，许深静默地躺在他那张灰黑色的大床上，双手搁在脑袋下，双目静静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窗帘没有拉开，密不透风，只有空调吹出凉飕飕的风。 夏季快结束了，而后便是秋天。 秋天转凉，她和天天在那边还好吗？ 许深想他们。 辞掉总裁位置后的许深脱离了工作，更想他们。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陆蕾终于愿意离开许广丰，他也可以放心去美国了。 在去美国前，他当然得把金雁灵的事处理掉。 对于欺骗和背叛，他没有容忍度。 躺了会儿，他打电话给顾明望。 许深起床洗漱吃早餐，时间已经不早。 顾明望亲自带着金雁灵过来，金雁灵知道许深现在不是许氏集团总裁了，摆架子，找借口推脱不肯过来。 她还来干什么？许深非要跟她分手，那就分呗。 不过，再怎么样，金雁灵也不敢造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许深在南城有关系有人脉。 穿着黑白色小套装的金雁灵娉娉袅袅走到许深跟前。 沙发上，许深翘着腿，翻看杂志。 金雁灵站在许深面前，扭捏着不肯说话。 一时间，只有许深翻动杂志的声音，纸页“沙沙”响动。 顾明望打破沉寂，双手交叠，站在不远处：“金小姐，你没有什么话要跟许总说吗？” “我没有什么话啊……不是许总找我有事吗？”金雁灵眨眼，听不懂。 “金小姐，你看上去并不像怀孕。”顾明望也不跟她再卖关子，许深要捏死她一个小明星还是很容易的。 金雁灵花容失色，果然，脸色变了。 她撒谎的时候就打算骗骗陆蕾和黎晚，后面再找个机会跟陆蕾说是医生误诊，没怀孕。 没想到这事被许深知道了。 第5891章 云水苍苍（3） 刚听说黎晚和天天出车祸时，她心里头挺高兴，以为自己终于能上位。 但后来她又得知许深情绪消极，打算一辈子不再结婚，她又觉得许深靠不住。 果然，许深主动辞去了总裁的位置，真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对自己都这么狠。 金雁灵不想再依靠这一棵大树了，主要是这棵树并不能替她遮风挡雨，她还不如早点另谋出路，趁着现在还年轻。 “顾助理，我不懂你说什么，我没怀孕啊。”金雁灵顺水推舟，眼底闪烁着茫然。 “金小姐，许夫人说你曾经亲口对她说你怀孕了，但为了给许总一个惊喜，你选择了保密，对吧？”顾明望缓缓道，“金小姐，你现在说自己没怀孕，也就是说你指责许夫人说谎？” “许夫人听错了吧？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错，我没有怀孕。” “许夫人没有听错，她明确表示，你亲口说你怀孕了，是许总的孩子。是这样吧，金小姐？你是自己如实招还是等我放证据？” 许深没有开口，低头翻杂志，就当他们不存在。 顾明望咄咄逼人，威逼利诱。 金雁灵心里头打鼓，顾明望究竟有什么证据？ 这事儿……找不出什么证据。 她只要一直否认…… 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当初她是故意说给黎晚听的，想让那个女人识趣点离开。 一个小圈套而已。 许深这么计较干什么？而且黎晚死了，死无对证。 “顾助理，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没有跟夫人说过我怀孕的事。” “看来你还是嘴硬。”许深终于放下杂志，抬头，眼眸子里是森森冷意，“我给你一个选择，自己招，你仍然可以在南城混下去，不招，以我许深的人脉，我保证你接下来再接不到一部剧，你试试。” 金雁灵毕竟也跟了许深挺久，知道他这人的脾气，说到做到。 她忐忑了，纠结了。 想了想，她小声道：“也有可能是跟许夫人开玩笑的时候说过，总之我不记得了，真得不记得了……许总，我每天事情很多，不可能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的……” “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不记得，看来你是选择第二种了，那就别怪我。”许深看向顾明望，“把冯管家叫过来！” “是，许总。” 很快，顾明望压着冯管家过来，冯管家不敢抬头看许深的眼睛。 他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接受金雁灵贿赂的事被许深发现了，不仅一次，好多次。 他接受金雁灵贿赂后会向金雁灵报告一些玫瑰湖内的事，比如当时黎晚的情况。 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许深会查。 顾明望随即又从冯管家身上搜出手机交给许深。 打过的电话，发过的短信，自然早就删的一干二净，但许深轻轻点了几下恢复数据，那些删掉的东西又出现在手机里。 他不是不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懂得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也不等于被人当傻子糊弄。 第5892章 云水苍苍（4） 冯管家见糊弄不过去，脸色变了：“许先生，我、我、我错了，我真得不该做这些事……” “哦？错在哪里，别的我就不问了，你给我说说，金雁灵怀孕这个事，说清楚，我要听细节。”许深心里头知道这个事不简单，眉眼挑起，看着眼前心怀鬼胎的冯管家和金雁灵。 “就一次，那次天天小少爷住院，金小姐让我发条短信给黎小姐，让她过来看望天天小少爷，短信内容、内容都是金小姐教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在特定的时间点骗黎小姐过去。好……好让黎小姐知道金小姐她怀孕了，从而死心绝望。金小姐那天是拉着许夫人在病房里演了一出戏，许夫人也是受害者。” “你污蔑我！冯管家，你怎么能胡说八道！”金雁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冯管家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脸色难看：“金小姐……证据确凿的事……就不要赖了……” “那你拿了我的钱怎么说！你跟我要了五万块！发条短信就是五万，你怎么不去抢！”金雁灵跟冯管家撕破脸。 冯管家无意争执，往后退了退。 两人剑拔弩张，差点在客厅动手。 许深把冯管家的手机扔给顾明望，一个抛物线的弧度，顾明望接过手机。 “顾明望，把这事弄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许深翘着腿，喊了保镖，“把他们给我带下去。” 顾明望做事，他放心。 金雁灵和冯管家还在争执，但保镖很快把这两个人架了出去。 顾明望也跟着退下。 许深头很痛。 他没想过金雁灵对黎晚耍花招，毕竟他对黎晚的感情表现得不明显，金雁灵说什么都不该把黎晚当靶子。 但偏偏，金雁灵这么做了。 难怪自那之后黎晚对他爱理不理，冷嘲热讽……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迟钝如他，不配拥有黎晚。 但凡走对一步，他如今都不会是这样孤家寡人的局面。 许深低下头，手指头揉了揉太阳穴，脸色苍白。 等回过神，他才默默站起身去楼上的书房。 院子里的果树结满了果子，有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夏末的时节依然欢快跳跃。 许深上楼，默默收拾好他桌子上的笔记本、文件、书籍…… 他过几天就打算动身去美国纽约。 时隔两年，他终于还是要回去了，南城容不下他。 但他依然会记得今年那短暂的快乐时光，那时候黎晚还住在玫瑰湖别墅，那时候天天出院了，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未来发展。 可现在，秋风起，岁月凉。 他终究一无所有，两手空空。 许深茫然，偶尔，收拾东西的手会停下。 控制不住心口的疼痛，心脏一下一下颤动，如鼓槌敲打。 高永的订婚礼就在半个月后，高永挑衅地让人把请帖寄到了玫瑰湖来，只不过被他扔进了垃圾箱。 他不会去参加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子婚礼。 也不愿意祝福他父亲的第二段婚姻。 第5893章 云水苍苍（5） 三天后。 南城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许深是中午的飞机去纽约，一大早，他让顾明望开车先带他去了墓园。 园子很安静，距离他上次过来没有多久。 他买了新鲜漂亮的花，给黎晚的是红玫瑰，给天天的是满天星。 白衬衫、黑西裤包裹着他健硕修长的身躯，他鞠躬弯腰后将花放在墓碑前，手指头轻轻抚摸黎晚和天天的照片。 雨水连绵不绝，落在他的视线里，模糊了他的视野。 一时之间，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顾明望替他撑着伞，他知道许深舍不得黎晚和天天。 “晚晚。”许深站在黎晚的墓碑前，眼神幽邃惘然，“我要去美国了，下次来看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要是想我就来我梦里。你知道吗？我想你。一直一直怀念你住在我家的那段时间，可那段时光随着你的离开永远埋葬了。” “晚晚，我不会再奢求你的原谅，因为我配不上你的谅解。那你等等我吧，等百年之后，我们注定还是要在一起的。” “天天要是调皮你也别揍他，另外告诉他，爸爸爱他，永远。” 许深没说太多的话，再一次抚摸着他们的照片后，缓缓退后。 下一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 云水苍苍，此情可待成追忆。 许深离开了墓园。 顾明望送他去机场。 机场依然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到处都是旅客。 顾明望把许深送到机场贵宾室，依依不舍：“许总，去了纽约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你以后就不是我的助理了。”许深不会再给他打电话，“你自己也好好保重。” 顾明望舍不得，一个大男人，眼窝子里潮湿了。 他以后不再是许深的助理，他真得舍不得这样的上司。 也许是他没福气，不能一直跟着许深。 “许总，你下次回南城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接你。” “下次……行吧。”许深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三年，也许是五年十载。 南城，哪里还有让他眷恋的人？ 而且他已经做好打算，等在美国把事业安定下来就把陆蕾接过来住，他知道，陆蕾走出离婚这一步已经很勇敢。 他会给她一个安定的晚年。 顾明望含泪点点头，过了很久才离开。 许深坐在贵宾室的窗口边，点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看向窗外连绵不绝的小雨。 雨水纷纷，秋色渐浓。 远处的树叶染上一层昏黄的颜色，机场里是热闹的人群，川流不息。 当年他回南城的时候就给自己留了退路，如果许广丰不认可他或者两人发生争执，至少，他退回美国还有产业。 那是他一手打拼的事业，虽然不及许氏集团，但是他的心血。 这两三年他没怎么过问纽约的公司，效益下滑严重，如今他再次过去，可以让公司重新东山再起，他有这个信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即使下半辈子的努力没有家人为他喝彩，他也应该乐观地活下去。 第5894章 云水苍苍（6） 两年后。 深秋，落叶飘零。 剑桥大学，美丽的百年英式建筑倒映在清澈的水面，羊肠小道上走过一个又一个学子。 傍晚，天色昏黄，天空下起了小雨，绵绵不绝，似丝线在空中袅娜起舞。 图书馆门口，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撑起她清新好看的浅蓝色雨伞，漫步走进雨水中。 “Erin，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牛排。”金发碧眼的英国男学生站在娇小迷人的女孩子跟前，态度陈恳，语气热情，漂亮的蓝色眼睛里充满期待。 他们是同班同学。 “我……得去接我儿子放学，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她笑了笑，转身撑着伞离开图书馆。 男生耸耸肩，好吧。 他们都知道Erin是个单亲妈妈，但他很喜欢她，总想约她出来吃饭呢，聊聊天也行。 学校长长的林荫道两排种满了高大的树木，秋风起秋叶落，那些叶子就堆积在路面上，有自行车驶过，碾碎叶片发出“沙沙”声响。 英国的秋天很美，她慢步走在路上，有时候会抬头看看天空中铺天盖地的雨水。 天快黑了，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又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和白色衬衫，衬衫下是浅蓝色七分牛仔裤，青春盎然，五官精致迷人。 这里节奏很慢，她走到校门口的奶茶店买了两杯茶饮，一杯是自己的，一杯是儿子Harry的。 想到儿子，她的唇角边是清浅上扬的弧度，笑容里藏着溺爱。 温热的茶饮，清甜不腻。 校门口停车场有她的车，一辆红色的小宝马，很适合她平时去小学接送儿子。 但如果她太忙的话，Harry变会自己坐公交或者地铁回家。 她在市中心不远有一套房子，距离她的大学和儿子的小学都很近。 她拿过自己的那杯奶茶喝了一口，微苦的茶叶香气里是甘甜的气息，很好喝。 另一杯热茶就被她搁置在副驾驶位置上。 启动车子，红色的宝马在雨幕中穿梭。 雨不大，处处灯光明亮，很有人间烟火气息。 时间差不多正好。 到小学门口，她驾轻就熟地撑着伞走到儿子的教室外。 一个乖巧的小男孩正在玩教室里玩积木，有老师在陪着他玩。 “Harry！”她喊了一声。 小男孩眼睛一亮，妈妈来了！妈妈来接他放学啦！ 他顿时飞快地收拾好书包，丢下积木用一口还不算太流畅的英文和老师告别：“老师，妈妈来接Harry啦！Harry先回家了，老师拜拜，我们明天见。” “好，路上小心，明天见。”女老师笑着挥挥手，眼神里带着慈爱。 小男孩扑进年轻女人的怀中，蹭了蹭她的裙子和身上的香气，这才拉着她的手和他一起走出学校。 “妈妈，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今天学了什么？” 小男孩唠唠叨叨说了一串名词，都是他今天上课的内容，内容不难，他也都学会了。 爬上车，看到妈妈给他买的茶饮，高兴地喝了一口：“妈妈，好爱你。” 第5895章 云水苍苍（7） “走啦，我们回家。” 雨幕中，红色的汽车在雨水中驶过，幼儿园距离家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副驾驶上的小男孩乖巧懂事听话，抱着杯子，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边看着雨刮器刮动窗玻璃，一边喝着茶饮晃动小腿，T恤上的小老虎花纹也格外可爱。 路过红灯时，黎晚会转头宠溺地看一眼天天。 他们来英国两年了。 在这儿，她叫Erin，天天叫Harry，他们愉快地生活了两年。 天天健健康康长大，她也快毕业了，在毕业前她就已经去了一家电视媒体做广播工作，她很热爱她的工作。 来英国最最重要，也最让她高兴的一件事是，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在三个月前。 是她的父母主动找过来的，很巧，他们就在英国，已经定居多年，他们都在为英国王室工作，跟上流贵族圈子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父亲是南城人，但从小在英国长大，母亲是个孤儿，被英国王室一位公爵收养。 当年她母亲怀孕的时候跟随父亲一起去南城参加祭祖，母亲挺着大肚子，本来还没有到预产期，但因为舟车劳顿，一不小心在医院早产，正好那段时间南城拐卖儿童事件猖獗，有人假扮护士到医院偷走了她，路上被追踪时，人贩子为了减轻负担就把女婴扔了。 就这样，她被扔在了黎家不远处的那条巷子里。 那天下着雨。 那时候没有监控，她的父母找了她很久都没有找到，悲痛欲绝之下回了英国。 这么多年，他们也一直在找她，但都没有消息。 因为悲伤过度，她的母亲后来再也没能生育，只有她一个孩子。 如今找到了她，他们比谁都高兴，送了她这辆红色的宝马车，又送了她一套房子。 黎晚也高兴，原以为她的亲生父母是因为重男轻女或者不喜欢她扔掉她的，没想到不是，她坦然和他们相认，周末有空时就会带天天去父母家。 天天有了外公外婆，也高兴！ 她的父亲叫段文伽，在王室做翻译，母亲叫惠芬，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弹钢琴，每天都在研究钢琴曲，平时自己也会作曲写歌。 对于失而复得的女儿，他们不知道有多高兴，逢人就会炫耀，贵族圈子里也都夸黎晚漂亮，天天可爱。 这是黎晚来英国两年最美好的礼物。 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跟南城告别，从此以后在英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里再无朱巧凤，再无黎杰，再无陆蕾许广丰，也再无许深。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再加上父母的庇佑，她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再也不会有人来跟她抢天天了。 她爱天天，她也可以给天天很好的生活。 车子拐了一个弯，路过一家托儿所，黎晚停了片刻，下车从托儿所里抱回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粉妆玉琢，水灵又漂亮，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 黎晚把她放在儿童椅上：“心心，坐好咯。” 第5896章 云水苍苍（8） 小女孩说话晚，虽然两岁了，但还只会吐词不清地说一些简单的单音节。 小家伙伸手抓住黎晚的头发，“咯咯”笑，胖乎乎的小手，珍珠白的乳牙。 黎晚也不知道她高兴什么，笑了，替她系好儿童椅的搭扣。 天天从副驾驶开门过来，坐在心心的身边：“麻麻，天天要照顾妹妹。” “好啊，你看着妹妹。” 路程不远，黎晚也没有太多担心。 十几分钟后，红色的宝马就开到了家中。 这套房子是她的父母给她的，很大，装修也是她喜欢的简约风格，不浮夸不浮躁。 本来爸妈怕她辛苦要给她请一个保姆，她没要，她上学和工作都不忙，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小家伙。 回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洗菜做饭，给两个小家伙做好吃的。 天天有时候会帮忙，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故事书。 夜幕已经拉开，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室内是温馨的灯光。 象牙白的光线落在厨房黎晚的身上，她的目光里是柔和与慈爱，她从小就会做饭，做得很好吃。 今天晚上她做了红烧排骨，油烧鸡翅，玉米虾仁，香煎土豆，水果沙拉，还有鸡汤。 客厅里，天天在逗心心玩，他最爱逗她玩了，小家伙笨笨的，但很可爱。 天天拿起故事书指着上面的海豚问：“这是什么？哥哥教过你。” 心心哪里记得，苦恼地抓头。 “笨笨，再想想，这是什么。海什么？” 心心还是想不起来，挠挠头嗫嚅挤出一个字：“鱼。” “什么？” “鱼……”她的声音小了下去，不敢回答。 “不对哦。这是海豚。”天天一本正经教她，“跟哥哥念，海豚。” 心心才不会念这么复杂的词，直摇头。 天天叹气：“算了。” 约摸二十分钟后，黎晚喊了一声：“天天，吃晚饭了。” “来了！” 饭菜端上桌，天天饿了，拿起筷子就吃饭。 心心坐在儿童椅上拿起她的小勺子学吃饭，但她还不太会，天天吃了会儿就手把手教她。 他可喜欢心心啦！ “咚咚”——这时，门外有人按门铃。 “天天去开门。”天天特别主动，跳下椅子。 门打开，是唐景州。 因为外面下了雨，唐景州的白衬衫上有潮湿的痕迹，黑色的皮鞋也沾了很多水，他右手上有一只公文包。 “唐叔叔。”天天喊了一声！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出差，明天早上才回伦敦。” “提前回来了。”唐景州在门口换了拖鞋，放下自己的公文包，“病人的手术提前完成，我正好赶回来。” 心心嘴里还咬着肉，口齿不清地喊着“爸、爸爸”。 唐景州走过去，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拿过她的勺子喂她吃了几口饭：“几天不见，胖了许多。” “小丫头不愁长。”黎晚笑道，“我去给你拿碗筷。” “我自己来吧。” “没事，我来就好。” 唐景州这才没跟她推脱。 第5897章 云水苍苍（9） 唐景州很健谈，哪怕是跟天天这么小的孩子，也能聊得眉飞色舞。 天天也喜欢唐景州，他说什么唐叔叔都很耐心哦，不像他的爸爸…… 想起爸爸，天天又想起了两年前的时光，不过大多数事情他都忘了，不记得了。 他现在岁数大了一些，他知道什么叫离婚了，那就是爸爸妈妈之间没有感情，再不能生活在一起。 他的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当然，他班上也有很多爸爸妈妈离婚的，他不觉得奇怪，只要妈妈开心就好哇。 黎晚给唐景州盛了晚饭。 唐景州看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晚上做了这么多菜，挺辛苦吧？” “还好，闲着也是闲着。” “最近课程多吗？” “不多，很少，主要在忙论文，倒是广播电台那边事情比较多，我晚上还得写一份英文广播稿。” “这份工作你喜欢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份。” “喜欢，很喜欢，我不换哦。” “逗你的。” 唐景州端起饭碗吃饭。 他不喜欢出差，也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他喜欢自己做饭以及吃黎晚家的饭。 黎晚的手艺比他好，他从小就知道。 “外面的雨下得还大吗？你明天还去不去医院？”黎晚问道。 “雨不大，我开车过来的，等会儿回家。”唐景州慢条斯理，“明天不用上班，可以休息一天，我晚上把心心带走，明天陪她玩。” “你家的保姆休假回来了？” “明天回来。” “那今天晚上心心交给我好了，我肯定比你温柔会带孩子。” “我总得学着，不能总是把心心交给你。”唐景州觉得抱歉，他工作忙，他对保姆也不是特别放心，经常把心心放在托儿所交给专业的人员看护。 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他会委托黎晚把心心接回家照顾。 一来二去，心心跟黎晚很熟了，比跟他这个爸爸还熟。 想到这儿，唐景州又给心心夹了吃的，小家伙正开心地用勺子挖着碗里的肉肉和米饭呢！ 黎晚知道唐景州肯定很想心心，提前一天回来，不就是太想小丫头了么！ 她没再过多挽留。 两年前，她刚到英国那会儿，有一次，唐景州在外面应酬喝多了，朋友帮他打电话，本来是打给她的，结果打错了，打到了唐景州同医院的一个护士那儿。 那个护士喜欢唐景州很久了，二话不说就自己开车过来接唐景州，她不知道唐景州住哪，收留了唐景州在自己的公寓里睡下。 那小护士心善，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床铺让给了唐景州，本来打算自己睡沙发，结果人还没出卧室就被唐景州压下，睡了。 一夜露水情，那小护士尴尬，唐景州也尴尬。 两人还是在同一家医院上班。 没多久小护士主动辞职，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唐景州也不知道。 他打她电话，电话已停机。 十个月后她托人把孩子送到唐景州这儿来，信封里的信件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叫心心。 第5898章 云水苍苍（10） 至于她，她不想打扰唐景州的生活，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以后好好生活。 信里，她还跟他道歉了很多次，她说她真得不舍得流产才把孩子生下的，让他不要生气。 她还说，她也不是故意不养孩子的，她只是生活过于潦倒，不太养得起孩子。 于是，她才想了个很糟糕的法子，把孩子送到了唐景州这儿。 唐景州那会儿挺生气，这算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从她离职到怀孕到生孩子，他全程都不知情！ 就这么当爸了？ 这件事，黎晚全程都知道，她跟唐景州除了是青梅竹马外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他跟她无话不说。 她还知道那个小护士叫明萱，在医院才上一年班，刚刚转正不久，比唐景州小好几岁呢。 长得挺漂亮，还跟着唐景州做过不少手术，不知道为什么唐景州就一直没看上人家。 小姑娘早就芳心暗许，可惜唐景州似乎无动于衷。 唐景州有了心心后还在生气，但小丫头太可爱了，他慢慢气也消了，每次看到心心都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生活也比以前开朗多彩起来。 他父母也开明，知道这事后没说什么，坦然接受了心心。 黎晚更是喜欢心心，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时不时就去唐景州家看望心心，甚至还会把心心带回家养几天。 晚饭后，唐景州在黎晚家逗留了会儿。 天天在跟小丫头玩，他把自己的玩具都拿给小丫头了。 心心抱着天天哥哥的玩具，开心地蹦蹦跳跳。 外面还在下雨，屋子里其乐融融。 黎晚收拾好厨房就来到餐厅跟他们一块儿玩，唐景州坐在沙发上跟她聊了会儿天。 “你最近有去你父母那里吗？”他问。 “没有，我一般周末过去。” “这周也过去？” “过去，我爸说他看了好几处庄园，想让我去挑一处，说是送给天天的礼物。” “你爸真大方。”唐景州笑了，“挺恭喜你的，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还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以后还回南城吗？” 黎晚摇摇头：“不回。” “也好，以后就安安心心留在伦敦，住了两年，习惯没有？” “刚到这儿就习惯了，我适应能力挺强。”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约摸八点多，唐景州从儿童车里抱起心心，亲了一口：“宝贝，咱们回家了，晚晚阿姨要休息了。” “等下。”黎晚给他拿了很多小孩子的生活用品，“这些都带上，有空再来阿姨这里玩呀，乖。” 黎晚捏了捏心心肉乎乎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小丫头不怎么哭，也不怕生，谁逗她都喜欢笑。 印象中，黎晚觉得唐景州这人不爱笑，可能更像她妈妈多一点。 黎晚亲自送唐景州下楼。 外面还在下雨，雨丝纷纷。 她一直送他到地下停车场。 心心已经睡着，像只小仓鼠窝在唐景州的怀里。 黎晚喜欢极了，替心心穿好衣服，裹上毯子，这才替他们打开车门：“唐哥哥，拜拜。” 第5899章 云水苍苍（11） “嗯，拜拜，改天见，上楼去吧！” “嗯，照顾好心心。” 她挥挥手，唐景州将车开走。 黎晚上楼，她晚上还有一篇稿子要赶。 洗了澡，来到书房，她开了一盏桌上的台灯，温暖的光线照在打磨光滑的木质纹桌面上，桌上有书籍、笔记本、文具……她随手挑了一本笔记本写明天需要的电视台稿子。 她乌黑柔软的长发落在肩膀上，穿着一件浅紫色碎花丝绸睡衣的她温婉安静，笔尖在纸页上发出“沙沙”响声。 写到一半，黎晚打了呵欠，继续修改稿子。 时间已经不早，天天早就睡了，只有她的书房还亮着灯。 改着改着，黎晚太困，趴在桌子上睡着。 刚睡下就进入了梦乡，她忽然梦到两年前的时候。 两年前，夏天，鸣蝉燥燥，日光刺目。 唐景州接受她的邀请来到南城，她跟他说她想带天天离开，离开南城，如果可以，她想让许家再也找不到他们，从此消失在许家的势力里过上平凡安静的生活。 她太想要天天的抚养权了，想要永远把天天留在自己身边。 在南城，许家只手遮天，许深作为许氏太子爷更是有着不可一世的权力，在南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想从许深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黎晚知道自己办不到，她连许深深夜来她屋子这事都抵抗不了，更别说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还带着天天一起走。 可，金雁灵怀孕了，许深对天天也没有那么上心，陆蕾虽然宠爱天天，但她有抑郁症，随时会伤害到天天。 就是这样的环境下，她不忍心再让天天一个人留在无人照顾的玫瑰湖，孤孤单单。 许深的爷爷、父亲都有私生子，她不想让天天以后叫一个陌生的女人“妈妈”。 黎晚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她的唐哥哥唐景州了。 那时，她打电话给唐景州，哭着说了很久，唐景州答应她，他可以试试。 唐景州来到南城后露面次数不多，没有被许深抓到任何把柄，他常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那里，他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师兄，他们出自同门，又都是眼科届的翘楚，他叫范中庭。 八月某一天，正好机会来了，天天生病，发烧住院。 本就是一次普通的发烧，但在范中庭的策划下成功骗过了许深，变成了瑞德芬的副作用眼部疾病，范中庭给天天蒙上纱布，天天短暂性“失明”。 许深丝毫没有怀疑，没有一点点怀疑，因为瑞德芬的副作用他早就知道。 在唐景州的谋略下，黎晚配合范医生演了一出戏，骗过了当时悲伤过度的许深。 范中庭假装和国外专家沟通，给了许深三个方案，其实去哪一个国家都无所谓，他们都会制造出一起“车祸”。 去美国的那天早上许深正好被陆蕾的电话叫回去，要是没有陆蕾的那通电话，范中庭也会找出各种理由支开许深，即使许深紧密跟着，他们还有很多的B计划。 第5900章 先生，我叫Erin（1） 许深被叫走，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他们连B计划都不需要拿出来，直接按照原计划实施。 到了纽约机场，范中庭亲自托人叫了三辆车，黎晚和天天的车在第一辆，他和助手的车在第二辆，第三辆是许深的保镖和佣人。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怀疑范中庭。 一下飞机，黎晚就带着天天从洗手间溜走，唐景州在外面接应他们。 范中庭叫的第一辆车子里是两具医学用的真人骸骨，一大一小，一具女人的，耳骨上还挂着黎晚的耳钉，一具小孩子的，都是医学道具。 依然没有人怀疑范中庭。 而这个过程，简短又迅速，车子很快就驶离机场。 转过几个红绿灯，第三辆车被甩远远没跟上，路过一处半坡地形，按照计划，汽车司机发动引擎后跳出窗户，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辆汽车滑坡滚落坡底起火，点燃四周的树木。 范中庭离得远远的，看戏。 黎晚和天天早就被唐景州从纽约机场带走，当天就飞往了英国。 神不知鬼不觉。 等许深赶来时，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依然没有一个人怀疑范中庭，许深也没有怀疑，更没有残忍到给烧成灰的遗骸做鉴定。 许深心理承受力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就算到达了那个地步，范中庭作为医生，拿出一份假报告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步步谋略，算无遗策。 黎晚带着天天逃走，永远离开了南城，从此，她在英国有了全新的生活，没有人叫她黎晚，她变成了Erin。 刚开始来的时候，她打听过南城的事，听说许深给她和天天买了墓园，挺悲伤的，再后来，他被许广丰和许广丰的私生子逐出许氏，一个人黯然离场去了美国。 自那之后，她再没有关心过他，她知道，他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和天天了。 茫茫人海，永远成了陌生人。 世上情丝千万缕，相思尽，终成灰。 “咚”，桌子上的笔滚落到地上，黎晚一惊，醒了。 怎么睡着了。 还梦到了两年前的事。 还好只是一个梦，现在的她和天天过得很好，无忧无虑，还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天天也早就适应了英国的生活，他在这儿有很多好朋友，有时候他跑去外公外婆工作的地方还能见到王室小公主，和他差不多大，洋娃娃一样好看的小公主，金发碧眼，爱穿蓬蓬裙。 天天长得好看又懂事，上流贵族的太太绅士们都很喜欢他，一来二去，黎晚和他们也渐渐熟悉起来。 给她介绍对象的人很多，她想起来，下周就有一个相亲对象，说是一名建筑师。 黎晚不好拂了那些太太们的面子，见一见也无所谓，就当是交个新朋友。 黎晚从地上捡起她的笔，托着头继续改稿子，很认真，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是闪烁的星光。 桌子上的台灯散发出温柔的光线，如三月春日的风，无比柔和细腻。 她紫色的睡衣上是一圈浅浅的光晕。 第5901章 先生，我叫Erin（2） 到了凌晨才定稿，黎晚收拾好书桌。 轻手轻脚来到天天的卧室，她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睡眠中的天天白白净净，又可爱又安静，黎晚真得喜欢极了，她现在每天都能跟儿子在一起，特别满足。 在床边坐了会儿，黎晚才去自己的房间。 这处房产是她爸爸妈妈给她的见面礼，地段繁华，但到了夜晚又格外安静。 黎晚拉上浅蓝色的窗帘，打开手机时发现她妈妈晚上给她发了条消息。 惠芬：晚晚，这周日爱森堡拍卖会我没时间过去了，你帮我去拍下达芬奇的乐谱手稿，时间是早上九点。 黎晚回复：好，我有空。 她亲生母亲从小在王室长大，虽然是领养的，但耳濡目染之下很有贵族气质，丝毫不比上流社会的名媛小姐们差。 后来她遇到了父亲，两人感情特别好。 黎晚想，她如果小时候没有跟父母分开，那她也从小就在英国长大，这样一来，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生呢？ 如果是那样，她就不会有天天了。 那还是算了，她要天天。 想着想着，黎晚困了，她关掉床头的壁灯，睡下。 …… 周日。 庄严阔达的爱森堡庄园，这里是伦敦上层社会贵族经常聚集的地方，有时候会举办音乐会，有时候会举办拍卖会。 今天这场拍卖会就是史无前例的一场，很多珍稀的私人藏品都将现身，过来的客人不仅可以大饱眼福，也能够通过竞拍获得自己心仪的宝贝。 惠芬给黎晚转了五千万的英镑，让她尽力拍下手稿，她对手稿肖想已久。 一大早黎晚就开车过来。 秋风凉爽。 庄园两排的道路栽满高大的树木。 黎晚提了一只手提包，穿了件高定浅米色小套装，头发绾起，端庄秀丽，水灵的眼睛里是闪烁的光泽。 之前陪惠芬来过几次拍卖会，但单独过来还是头一次。 见到熟悉的人她会跟他们打招呼，也拿到了这次拍卖会的宣传手册。 达芬奇手稿是这次拍卖会的主打藏品之一，黎晚又翻了翻手册，她瞧着有一条宝石多彩手链也不错，很喜欢。 会场很大，黎晚是贵宾席，最前面的位置。 刚坐下就不断有人跟她打招呼，上流圈子里都知道她是惠芬失散多年的女儿。 母女俩长得很像。 黎晚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她身边坐了个漂亮的英国妹子，她们俩聊着聊着就熟悉了。 现场气氛很热闹，会场里很快坐满了人，对号入座，来的非富即贵。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听说今天竞争很激烈，这次拍卖的藏品收藏价值很高。” “不少人从国外赶来。” “看来今天的拍卖会会很热闹。” 黎晚听着他们聊天，直到九点，拍卖正式开始。 黎晚低头翻阅手册，达芬奇乐曲手稿差不多在十点半左右开拍，她知道母亲很想要，她当然会尽力拍下。 母亲说，花多少钱都不要紧。 但，她母亲毕竟是个理智的人，如果手稿价格超过五千万英镑，那就不要了。 第5902章 先生，我叫Erin（3） 这次拍卖会流程简单，和以往的拍卖会差不多。 黎晚看着一件件藏品被推出来，聚精会神，第一次参加，觉得很有意思。 有时候，她托腮看着台上的拍卖官，有时候看着藏品，眸光里是闪烁的亮泽，像清晨的白露，折射纯粹的美好。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在会场看藏品时，会场里有一双幽邃深沉的眸子在看她。 十点半。 梦寐以求，期盼很久的手稿被推出。 全场哗然，竞拍热情高涨。 “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 黎晚听着他们报价，等价格到了三千三百万时，人数渐渐少了下来，报数的声音也不再似刚刚那般此起彼伏。 “三千三百万一次。”戴着眼镜的中年拍卖官喊道。 黎晚举手，嗓音清脆好听：“三千五百万。” 不少目光聚集到她这里。 一时间，会场安静，没有人加价。 黎晚的心里预期是五千万，她盯着手稿看，心口起伏不定。 这份手稿很罕见，想要的人不在少数。 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的她没有经验，黎晚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这个时节该不该加价。 果然，她把价格加上后几分钟，有人喊“三千六百万”。 黎晚继续加价：“三千八百万。” 同时，她看了一眼她的竞争对手，是一个中年贵妇。 贵妇不依不饶，再次加价：“四千五百万。” 全场唏嘘，真是大手笔，直接抬了快一千万。 黎晚心里有些慌，这个价格很快就要超出预期了，如果超过五千万，那就只能遗憾离场。 可她又不想让母亲失望。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加价：“四千六百万。” 那贵妇气场很足，姿态倨傲，似乎势在必得，黎晚话音刚落，她就加价：“四千九百万。” 黎晚彻底慌了，手心出了一层汗。 看来，这个贵妇很想要这份手稿，而且实力很强。 五千万的价格已经是天价，除了她们，再无别人加价，全场都在看热闹。 “四千九百万第一次。” “四千九百万第二次。” 拍卖官的声音响彻会场，极有震慑力。 黎晚心一横：“五千万。” 极限了。 也是最后的底价。 她微微闭目，如果这个贵妇再一次加价，那就意味着她第一次参加拍卖失败，真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她失败一次倒没什么，只是这份手稿，母亲看上去很喜欢。 心口跳得厉害。 会场陷入了安静，她的手心出了汗。 拍卖官的声音再次响起：“五千万一次。” 没等他再开口，那贵妇立马加了价：“五千一百万。” 黎晚失落地看着前方，眼神黯淡。 她和手稿失之交臂了。 这个结果，她只好默默承受。 “五千一百万一次。”拍卖官喊道。 目光聚集在黎晚和那名贵妇的身上，黎晚苦涩摇摇头，不加了。 众人哗然，但，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份手稿将落到那名贵妇手上时，忽然，会场响起一道甘冽低沉的声音：“五千五百万。” 第5903章 先生，我叫Erin（4） 男人的声音醇厚低哑，像极了大提琴的声调。 寂静的会场再一次掀起轩然大波，所有目光都往男人身上集中过去。 黎晚心口颤抖，瞳孔放大，那一刹，失了神色。 这声音…… 她熟悉。 再熟悉不过。 太过熟悉，以至于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 她坐在他后面的位置，她下意识没有转过头，只希望……不是他。 如果是，那他全程看到了她，一定早就认出来。 许深薄唇轻启，开了一个价后就没有再开口，慵懒地倚靠在皮质座椅上，白衬衫下是健硕修长的身子，领口处随性而简单地系了一条深蓝色领带。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不远处女人的背影上，当所有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时，唯独她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两年了。 整整两年。 那名贵妇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不服气，但这价格显然也早已超过她的预期。 她也蔫了，不再加价。 三锤定音。 最终，许深以五千五百万的价格拍到著名的达芬奇手稿。 黎晚中途退出了会场。 母亲交给她的任务没完成，她挺失落，一个人在洗手间站了半天，默默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但更让她惊魂未定的是他的声音，他找到她了？他什么时候知道她在英国的？ 还有，他为什么要跟她抢手稿？报复吗？ 看样子，他早就知道她在英国且要参加这次的拍卖会，所以他是故意的？ 黎晚瘦削的身子轻轻一颤，他要报复她什么？ 这里不是南城，她不会怕他啊。 但她心里还是没底，因为她从来不曾看透过许深。 黎晚看着洗手间雕花的欧式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双眸幽亮干净，鼻梁高挺，唇上是新买的香奈儿口红颜色。 忽然，镜子里出现一个身影。 男人从门口进来，走到她身后，一步步靠近，近到几乎贴着她的后背。 黎晚的手抓住盥洗池的边缘，凉凉的，没有移开视线。 镜子里的男人高大笔挺，衣冠楚楚，两年没见，他容颜里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眼眸子里的那份深沉愈发幽邃，让人捉摸不透。 许深的身上是一贯的古龙水味道，优雅，矜贵。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看向镜面。 镜子里的他们，挨得很近。 黎晚没开口，即使她能感受到男人压迫的气息和强大的气场。 他总不至于把她在洗手间怎么了。 她沉默，不出声，也没有移开目光。 干净的镜子里，许深忽的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黎晚，好久不见。” “先生，我叫Erin。” “哦……”许深玩味一笑，“Erin。” 他沉下声，逼近一步，将黎晚压在洗手台，阻断了她出去的路。 他靠的越近，黎晚越是能闻到曾经熟悉的气息，两年过去，没有丝毫的变化。 “黎晚，我儿子呢？嗯？”许深又问，靠在她的耳边，呵了一口气。 热气挠得黎晚脖子都痒了。 第5904章 先生，我叫Erin（5） “你认错人了。” “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许深语气坚定，“两年了，好一招金蝉脱壳，把我瞒了整整两年。” 黎晚身子一抖，看来，他都知道了。 那他知道多少？ 她收回目光，转头：“先生，你认错人了，让一下，我想回家。” “回家？正好，我也想天天了。”许深道，“别装了，晚晚，你的眼睛是骗不了我的。” 黎晚不装了。 也装不下去了。 她的视线在许深近在咫尺的脸上淡淡扫了一遍：“许先生，我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就继续当我和天天不在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没我和天天的这两年，你过得不也挺好，何必缠着我们不放？” “黎晚，你从哪看出我过得很好？嗯？你从哪看出？！”许深眼睛红了，质问。 他哪里过得好？ “你跟我抢手稿就是最大的证明。”这价格，普通人可要不起。 顿了顿，许深大概是被她气笑了：“我不跟你抢，你就能拍到？” 一句话，戳的黎晚哑口无言。 “你一看就是个拍卖会新手，就你这样还想拍到好东西？根本没这个可能。我没说错的话，你早就跟会场不少人透露了你过来的目的以及能接受的手稿底价，底牌都亮了，还怎么跟人竞争？” 许深又往她心口戳了一刀。 黎晚知道自己不行，但自己知道跟别人说出她不行是两码事。 “告诉我，天天在哪。”许深压低声音，问。 “两年了，你还是要跟我抢天天……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的，这一次，你也抢不走。我给天天在英国入了户籍，你以前的抚养权申明全都作废，你抢不走了。”黎晚有了底气。 更何况，英国不是南城，他不敢乱来。 许深又笑出声。 黎晚不知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她用手推了推他。 可惜，推不动，他挡在她的跟前。 “黎晚，擅自作假制造车祸这个事，你真不怕我告你？如果我把你告上法庭，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你觉得法官会偏向谁？” “许深，你何必呢？我逃到天涯海角你是不是也要对付我？我只是想要天天，这也有错吗？” “有。”许深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对上她酝酿的眼睛，缓缓道，“你只要天天不要我，就是最大的错。” 四目相对，空气突然沉寂。 许深淡淡道：“让我见见天天，你知不知道我两年没有见儿子了？” “两年算什么……天天生下来后，你三年没见，不也过来了……”黎晚面色淡薄，“再说，金雁灵给你生的孩子，也有两岁了吧？” “两年前你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跟着唐景州跑到英国，那好，迟来两年的解释，你听清楚，金雁灵没有怀孕，她骗了你和我母亲。还有一个解释，我没有碰过金雁灵。” 他的解释和坦白潇潇洒洒，坦坦荡荡。 他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不会认。 第5905章 先生，我叫Erin（6） 黎晚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许深也不知道她信不信。 她推了推他的手臂：“你让我回家。” “你让我见见天天。” “可以不打扰我的生活吗？” “这不是打扰！” “我觉得是。”黎晚嗓音清和，没有争执，只是在平静地跟他对峙。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过于柔和，许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站立在他的跟前，没有强迫他，默默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终究是无奈，许深让出了一条路。 她踩着高跟鞋跑走了。 黎晚走到外面的花园里深深呼吸一口初秋的空气，她很懵，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许深。 还以为……就算有下一次的见面，也是很多年以后了，没想到只有两年。 她到现在都没有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个男人真得是许深。 黎晚在玫瑰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会儿，直到天天给她打了个电话。 “妈妈，你中午来唐叔叔家吃饭吖。” “好。” 黎晚答应了。 今天是周末，天天去唐景州家找心心玩，唐景州正好休息没去医院。 “妈妈，路上给我们带章鱼丸子吧，不是天天要吃，是心心要吃。” “好。” 天天在那头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黎晚心不在焉。 直到挂上电话，她还有些魂不守舍。 这两年的生活又平静又美好，她没想过会遇到许深，甫遇见，他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买走手稿。 看来，他过得真挺好，花这么大手笔买一份手稿。 不过，他过得好不好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黎晚站起身，给母亲惠芬打了个电话。 惠芬听说没有拍到手稿，挺遗憾，但也安慰黎晚说没事，以后还会有别的达芬奇手稿流出。 惠芬让她用五千万去拍点喜欢的东西，黎晚也没有什么要拍，打算直接把钱再打给母亲。 从拍卖会场离开，黎晚去了唐景州的家。 他没有跟爸妈住，一个人住在离工作的医院不远的小区里。 屋子里很热闹，黎晚还在门外就听到了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声音。 肯定又是天天在欺负心心了。 果然，推开门，天天举着布娃娃就是不给心心，心心急得团团转。 看到黎晚过来，心心立马迈着小短腿扑进黎晚怀里，撅着嘴巴委屈地指着天天：“姨，姨……” 黎晚笑了：“天天，你多大人了，欺负小妹妹。” “坏蛋。”心心奶声奶气。 天天笑得更厉害。 真是个小笨蛋。 黎晚给他们带了章鱼丸，心心又跟天天和好了，坐在椅子上让天天喂她吃。 天天似乎乐此不疲。 唐景州在厨房洗菜，黎晚过去给他帮忙。 “晚晚，下午带他们去公园走走？” “好啊。”黎晚挑出一只番茄在水龙头下清洗。 “今天的拍卖会进展怎么样？有没有拍到？” “没有拍到，超出预算了，挺遗憾。” “哦？看来现场还有比你母亲更爱音乐的，看上去是同道中人？” 黎晚的眼前立马浮现出许深那张脸。 第5906章 先生，我叫Erin（7） 同道中人？她反正不知道许深爱音乐，他那气质也不像啊。 “不认识。”黎晚一带而过。 但她知道这个事，带不过去。 唐景州没多问，跟她一起在厨房做了午饭。 天天和心心都喜欢吃黎晚做的饭菜，两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吃饭的时候也不消停。 天天大心心好几岁，但他也能跟心心玩得来，主要也不是玩……是纯粹的欺负。 不过他这个哥哥很会照顾人，饭桌上也不停地给心心夹好吃的，甚至会停下来喂她吃饭，纠正她的吃饭错误。 黎晚特别喜欢小女孩，因为自己生了个儿子，所以对唐景州家的女儿很是宠爱。 再加上心心真得可爱极了。 听说她母亲有一点混血血统，所以心心的眼睛长得特别好看。 吃过饭，他们一起去公园。 黎晚给心心穿好衣服，涂上防晒，这才推着小车下楼。 今天天气格外好，适合郊游。 他们在小区里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奔驰停靠在路边，驾驶位上的男人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 许深脸色沉下，原来两年没见，她终究还是跟唐景州在一起了。 她就真得没有一点点喜欢过他？ 在玫瑰湖那段时间，他说试一试，她也同意了，所以到最后，动心的只有他一个人？ 呵呵……只有他一个人。 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他，哪怕一点点。 不然，何至于联手唐景州瞒天过海，到了英国就结婚？ 高大俊朗的唐景州在跟天天说着话，偶尔低头看向天天，瘦瘦的天天又长高了，白净帅气，手上抱着一只篮球。 黎晚推着小车，车内的小女孩时不时探出头，好看又快乐。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许深像个局外人。 他压抑的心口又疼痛起来，他甚至没想到黎晚给唐景州生了个女儿，他做梦都想要的女儿。 这一刻，他羡慕唐景州，那种羡慕犹如蔓草丛生缠住他的心脏，渐渐儿就变成了嫉妒。 儿女成双，事业有成，妻子美貌，这就是唐景州的幸福，不是他的。 许深双手紧握方向盘，茶色墨镜后的双目紧紧盯着这一家看，看着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带着孩子和唐景州钻进一辆汽车，扬长而去。 只剩下他的车还停在刺目的阳光底下。 许深黯然失色。 也许，他早就该知道黎晚对他不上心，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自信到以为黎晚一定会跟他在一起，直到现在……所有的梦都已经被打碎。 也罢，她和天天活着就好，总比两年前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好。 他想开了。 只要他们还活着，怎么都好。 两年前黎晚当着他的面吞下避孕药的场面他还记得，可如今一眨眼，她却替自己的青梅竹马生下一个女儿。 因为她不爱他，所以知道错误不能再犯。 她喜欢的人，终究还是唐景州啊。 她和唐景州自小相识，认识二十几年，又岂是他这个外人能插足的？ 没有感情也处不出感情，所以她拼了命都要离开他。 第5907章 先生，我叫Erin（8） 他是几个月前得知她和天天还活着的消息，那次，他来剑桥大学做交流，车子从校外的路上驶过，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路上的她。 他知道，自己不会认错，后来在剑桥大学他查到了她的曾用名，就是黎晚。 那一刹那，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明明是被她欺骗了，却感到庆幸，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 那时候，天空都仿佛放晴了，在他心里头积攒两年的阴霾，散去。 她还活着，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事。 …… 公园。 黎晚和唐景州带着两个小家伙在空旷的草坪上玩耍，天天买了个风筝，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心心还小，天天不给她玩，她就坐在婴儿车里伸出手，急得要往外爬：“要，要……” 天天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笑嘻嘻：“不给。” 心心更急：“要，要……” 黎晚哄她：“阿姨给你买果汁喝好不好？果汁。” 心心点点头，半天咿呀呀挤出几个音：“不给锅锅，喝。” 唐景州这个爹没听清自家女儿说什么，倒是黎晚懂小孩子，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丫头。 她哄道：“好，好，不给哥哥喝，只给心心喝。” 心心点点头。 黎晚把小丫头交给唐景州，自己去了便利店。 她给小丫头买了芒果汁，还有酸奶。 回到草坪，她耐心地蹲下身，喂心心喝果汁和酸奶。 秋高气爽，天空中是一只又一只飞舞的风筝，各种各样的形状，五颜六色，在天空汇聚成漂亮的图景。 天天玩得太嗨，不一会儿身上的T恤就湿透了，跳到黎晚跟前：“妈妈，天天要换衣服。” “你看看你，说了好多次自己注意点，衣服湿了容易着凉。”黎晚拉起他的手，“带你去车上换衣服。” “妈妈你不爱天天了。” “？？？” “你以以前不会说天天的，有了心心后你就不爱天天了。” “因为你是我亲生的我才会说你，而且我问你，感冒发烧难过不难过？嗯？” “知道了。” “知道就好。” 黎晚领着他去唐景州的车上换衣服。 后备箱里什么都有。 来英国后，天天身体好多了，从未住过院，更是几乎很少感冒发烧。 瑞德芬也没有任何副作用，天天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就是怎么吃都长不胖。 天天在车上换衣服，不让黎晚上车，黎晚就在车外面等他。 换了件黑色T恤，天天从车上跳下。 黎晚板起脸叮嘱：“不准再玩出一身汗。” “知道啦！”天天撒腿就跑，妈妈凶起来的时候他就去唐叔叔那里。 唐叔叔从来不会凶他。 微风中，黎晚撩开耳边的碎发，眼底是清明亮泽的光。 黎晚目光里都是天天，视线里也都是天天，以至于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石头，摔了一跤。 “嘶——” 黎晚的手破了皮，她低头查看掌心。 刚想拿出纸巾止血时，一只好看的手伸过来，递出一张湿巾。 第5908章 先生，我叫Erin（9） 男人的手修长白皙，清瘦有力。 黎晚抬起头，她没想到在公园里遇到许深。 “擦擦。”他开口。 黎晚不接。 许深干脆半蹲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替她擦去掌心的血丝和泥土：“小心些。” 清凉的湿巾擦在她的手上，刚刚还是脏兮兮的手，顿时变得干干净净。 黎晚站起身，警惕地看着他，退后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别的目的。”许深嗓音温和，没有太多情绪，“就是想看看天天。” “所以你跟了我一路吗？” “差不多，从唐景州家跟到公园，我太想天天了。” 阳光从树枝的缝隙中透出光影，交织错杂，映照在许深的白衬衫上，他精致温雅的五官上是沉稳平和的精英气质，平日里坚毅的棱角也被这柔和的光线打磨得如珍珠般润泽。 他的眼神很诚恳，甚至带着哀怜，求而不得，爱而不见。 “你一个大男人干跟踪这种事……” “不要脸。”许深抢着回答了，“我知道不要脸，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天天？两年了，我两年没见他了，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是他和你，他总是在梦中叫我‘爸爸’，可是梦醒后，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日复一日的工作。” 许深的声音低缓而沙哑，沉默时，四周都鸦雀无声。 黎晚一时无言以对。 两年……两年罢了。 当年他一声不吭把天天从她身边抢走两年，可又曾顾及过她的感受？她当初凑齐机票的钱飞去美国就想见天天一面，一面而已，他都把她赶出公司。 黎晚一想起这些事眼睛就红了。 “你走吧，天天你也见到了，你不要再跟我抢儿子了。我知道，你如果真得要抢，再来一次，我还是抢不过你。”黎晚看着他的眼睛，“别跟我抢了，我在英国这两年过得很好，真得很好。” “是啊，你过得……真得很好，儿女双全，丈夫也是自己青梅竹马多年的恋人，真好，可我呢？” 许深的脸上依然不见过激的情绪，只有无限的平静。 只是，越平静的海水下，是越汹涌的浪涛。 黎晚心里头顿了一下，原来他还不知道心心不是她女儿，唐景州也不是她丈夫。 她淡淡道：“那你要怎么样？” “你把天天带过来，让我见见行吗？我给他带了礼物，都是他以前很喜欢的玩具，还有文具、书籍、零食，什么都有，你让我见见他。” “许深，你还记不得当年在美国，我想见天天一面……你无情地把我赶出公司，这些，你还记不记得？” “可这两年……我也受够了折磨。”许深欲言又止，他又不想在黎晚的面前揭自己的伤疤了，没有意义。 这两年，他过得太痛苦，直到今年无意发现她在英国后，他才又活了过来。 两年行尸走肉，他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知道，他带走天天的那两年，黎晚也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他当年的惩罚，他认。 第5909章 先生，我叫Erin（10） 黎晚依然对他保持莫大的警惕，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晚晚，让我见见天天，让他叫我一声。既然你已经嫁给唐景州，我不会破坏你的婚姻生活。”许深姿态谦卑，态度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强硬。 他这两年在经历了黎晚和天天车祸又死而复生的状态后，他明白了，她和天天活着就好。 别的，他不再强求。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他能困住的鸟儿，她终究要从他的掌心飞走。 更何况，她已经结婚生子，这个事，他无法逆转。 总不能逼着她跟唐景州离婚。 也许两年前他会这么干，但现在，不可能了，没有这个可能。 他尊重她。 黎晚哑口无言，有很多话，但又不止该从何说起。 她选择了沉默。 半晌，她摇摇头：“许先生，你重新开始一段生活吧，就当我和天天不在了。” 说完，黎晚跑走。 空气里只留下她身上的木兰花清香，浅浅的，说摸不透，飘忽不定。 许深在交织的树影下站了很久，他早该预料到，黎晚不会让他见天天。 他许深的报应来得也挺快。 始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许深在黎晚消失后又往前走了几步，他看到了天天。 天天在跟唐景州放风筝，玩得很开心，唐景州时不时弯腰跟天天说话。 一旁的长椅上还有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坐着，小女孩晃动双腿，抱着果汁，漂亮的小辫子特别可爱。 许深勾了勾唇角。 她的家庭看上去很幸福，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婚姻和家庭。 许深看的痴迷。 别人的幸福，却跟他无关，他就像一个局外人，品尝不到他人的快乐。 他独自一人啜饮孤独。 直到他们离开也没有发现他，他们去了公园别的地方，这一次，许深没有再跟上去，默默回了自己的车内。 他住在伦敦市中心的酒店，这次过来是要谈一笔项目。 行程节奏不紧凑，他有更多的时间去自由支配。 …… 三天后。 下午在歌剧院有一场钢琴演奏会，来自世界的优秀钢琴家都会在舞台上演出。 许深买了一张票。 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他认认真真听完了这场音乐会。 演出时间是三个小时，结束时正是傍晚。 许深看了看腕表，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对身边的助理英子道：“约好塞万伯爵的女儿惠芬小姐了吗？” “约好了，等他们回电话。” “嗯。” 许深继续坐在原位，手指头轻轻敲击椅子扶手。 时空寂静。 等待并不漫长，十分钟后，惠芬的助理给英子回电，答应接受见面，就约在歌剧院里的咖啡厅。 许深起身，理了理墨色衬衣，过去。 惠芬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保养极好，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容貌端庄，行为举止更是优雅从容。 她已经换下演出的礼服，穿了件深紫色蕾丝花边连衣裙，她坐在咖啡厅等许深，耳上的红宝石耳坠和连衣裙上的珍珠胸花在灯光下熠熠闪光，雍容华贵。 第5910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1） 一番见面的寒暄后，许深在惠芬对面坐下。 “Miles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惠芬略好奇，因为她跟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男人不熟，但隐隐约约觉得他和她的小外孙长得像。 可能是她今天太累了，眼花了。 也可能东方人长相都差不多。 “我刚刚在音乐会上，您的演出十分精彩，令人沉醉。”许深夸赞一番。 惠芬浅浅一笑：“多谢Miles先生的赞赏，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 “是，我们没有见过，第一次。”许深又跟惠芬聊了会儿音乐。 惠芬没想到他还挺懂，不知不觉就跟他聊了起来。 她本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但在自己爱好的专业范围内，她很擅长讨论，尤其是自己最拿手的爱好。 聊了半天音乐，他们变得渐渐熟悉。 夕阳的光从宽敞明亮的落地窗窗口照进来，透过玻璃，柔和的光照在他们的长桌上，桌上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开得正好。 咖啡厅的人不多，只有音乐在空间内回旋往复。 “我听助理说，你有东西要给我？”惠芬言归正传，好奇。 “嗯。”许深让助理把前几日拍到的贝多芬手稿拿过来。 手稿被他装进了手提保险箱，“咔哒”一声，锁扣打开。 惠芬惊讶：“是手稿，前几天在爱森堡拍卖的手稿。” “我想给手稿找一个真正懂它的主人，显然，我不够格。我很欣赏您，所以这份手稿我想留给您永远珍藏，也算是我一点点小心意。”许深斯文有礼，英俊的容颜上是不急不缓的情绪，极有绅士风度。 惠芬在一刹那很心动，她笑了笑：“不瞒您说，前几天的拍卖会我家小女也去了，她帮我拍这份手稿，没想到没拍到，原来是被Miles先生给拍走了。” “原来那位漂亮的小姐是您的爱女，难怪，很有气质。”许深笑道，“一份心意，您笑纳。您不要多虑，我只是想给手稿找一份真正的主人，不想它沦落到不珍惜、不爱护它的人手上。” “礼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惠芬摇摇头，即使她真得喜欢。 “可我觉得，您和手稿才是绝配。” “那我也不能收Miles先生如此贵重的礼物，更何况，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很感谢您的认可，这是我的荣幸。” “那不如，这份手稿您帮我保管，在保管期间，它属于您，如何？您可以随时还给我。”许深嗓音温柔，“高山流水遇知音，这份手稿只有在您这儿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才能让乐谱中的曲子重新流传于世，展现它的魅力。这不仅仅是我所期待的，也是贝多芬先生在乐曲中展示的美好，而世人有欣赏这份美好的权利。” 许深舌灿莲花，惠芬一时间觉得很有道理。 而且，她是真得想看一看乐谱，也许能激发她的创作灵感。 “惠芬小姐，希望您不要推辞。”许深十分诚恳。 思忖良久。 惠芬点点头：“那我会帮Miles先生好好保管。” 第5911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2） “那我期待有朝一日能在歌剧院听到您的新作，也希望贝多芬先生带给您新的好运和灵感。” “Miles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想取走手稿，随时可以找我。”惠芬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给他。 但许深没有接，他颔首致意：“我如果想取走手稿，会找到您。” 没有过多逗留，许深和他的助理离开了咖啡厅。 惠芬觉得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不仅有绅士风度，还有人格魅力，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 离开歌剧院，许深独自一人开车去酒吧。 他想喝酒。 那份手稿，他原本就是打算送给惠芬的，不管花多少钱他都会拍下。 他知道惠芬是黎晚失散多年的母亲，因为，是他帮黎晚找到亲生父母的，一点一滴，都是他挖的线索。 二十多年前的婴儿失踪案破解十分艰难，他就从黎晚脖子上那枚唯一的戒指入手，那不是普通戒指，哪怕是普通有钱人也买不到。 那是英国王室定制的戒指。 缩小范围后，找起来容易很多，但也花费了他一年多的时间。 两年前他就想做这个事，想给她一个惊喜，但没想到她会离他而去，遍寻不见，生死两茫茫。 但这个事，他还是做下去了。 三个月前到英国，他原本只想把戒指托人交给黎晚的父亲，再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生女儿已经去世了，但没想到……会在剑桥大学遇到黎晚。 再后来，他没有贸然跟黎晚相认，但他私底下托人给了段文伽和惠芬很大的暗示，这也是后来他们很快能找到黎晚的原因。 他听说黎晚很开心，她父母也开心。 她开心……就够了。 就当是他给她的一点点补偿，毕竟他在南城时挺过分。 尤其是喝醉犯浑的那一晚。 他拍下手稿的时候有讨好惠芬的目的，但如今见到黎晚和唐景州恩爱幸福，他也不打算再插足，但手稿，他还是给了惠芬，因为惠芬会很珍惜它。 同样，他也知道唐景州会珍惜黎晚，这就够了。 至于他，等行程结束回到美国，他会把英国的一切都忘掉，就当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而这会儿，许深只想喝酒。 喝醉了，会好过些。 这两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工作，喝酒，抽烟，死循环，无解。 许深在闹市区找了个酒吧，喝酒不需要人陪，他一个人就可以。 点了几瓶红酒，他找了个位置。 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这种难得在自在让他疲惫的身心都放松下来，直到喝醉。 喝着酒，许深点了烟，白色的烟雾笼罩在他俊美英朗的五官下。 尚是傍晚，天还没黑，他从一扇小窗户里可以窥见外面的天光，明亮，昏黄，似泼墨的油画。 酒吧人很少，像囚笼，又像是地下室，只等着外面最后一抹天光被黑夜吞噬，黑暗便牢不可破。 四周都是烟味和红酒的香气，音乐声此起彼伏，许深的墨色衬衣上是浅浅的光华。 第5912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3） 晚上九点。 许深从酒吧出来，没有喝到酩酊大醉，尚且留了一些意识。 他来伦敦也有好些天了，等合作一谈成，他就得回美国。 出了酒吧，秋夜寒凉的冷风吹在身上，吹散酒意，他更清醒了。 刚刚在酒吧，他想得很清楚，黎晚如今有自己的生活和婚姻，青梅竹马的丈夫，活泼可爱的儿女，还有一对疼爱她、能给她足够优渥生活的父母。 她所要的生活便是如此吧。 前二十年，她被人摆布，过着不属于自己的生活，如今她得到了幸福，他没有理由破坏。 许深走在街头，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拉长，身影孤独，眼神里更是透着幽邃不见底的光。 黑夜笼罩，云雾朦胧。 他可以不打扰她的生活，让她永远和天天在一起。 这一刻，许深怅然若失。 风吹在脸上，许深点了一支烟，一边走一边叼着烟。 路上人不多，万家灯火，独他寂寞幽冷，孑然一身。 路过一家西餐厅，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喝了酒醉醺醺的女人出来，男人的手搂着女人的腰，女人迷迷糊糊扶着头，看上去喝多了，眼睛睁不开。 女人穿着得体的小套裙，优雅迷人，那男人看上去也是衣冠楚楚，但眼里是不怀好意的笑。 “Erin，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慢点，我的车就停在门口。” “不远，我带你过去。” 许深身子一顿，Erin？ 仔细瞧了过去，果然——是黎晚！ 那个男人是谁？ 许深三两步走上去，扯开男人搁在黎晚腰上的手，将黎晚拉到自己身后。 面对这个陌生男人，许深冷冰冰：“你是谁？” “我还没问你是谁？我是她男朋友，你是什么人？”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许深看。 黎晚喝得醉醺醺，也没喝多少酒，就是觉得晕，脑子里很迷糊。 “男朋友？”许深眯起眼睛，“她结过婚了，怎么会有男朋友？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报警了。” 许深的手一直抓住黎晚的手，他发现黎晚双手滚烫，不像是单纯喝醉了。 而且，他拉着黎晚，黎晚也是百依百顺，似乎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陌生男人眼睛转了转：“我还没问你是谁！你一个陌生人当街抢我女朋友，有病啊！” 说着，他直接跑到许深身后想把黎晚抢走！ 许深拉住黎晚的手不放，推开男人，沉下脸：“我是她朋友，你不走是不是？” 许深腾出一只手拿手机。 男人见自己讨不到便宜，眼睛滴溜转了两下，走了。 等那人离开，许深才把黎晚拉到跟前，摸了摸她的手和脸，都很烫：“他是谁？” 黎晚摇摇头，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难受……很难受……” 说着，她栽倒在许深怀里，手指头紧紧抓住他的衬衫。 也许是许深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她没放手也没离开，潜意识都在纵容她抓着她的衣服。 “我难受……” 许深忽然明白了，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打横抱起黎晚：“我送你去医院。” 第5913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4） 她被那人下了药。 但现在的许深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曾经做过的错事，他不会再做。 送黎晚去医院的一路上，许深折磨难熬，她热乎乎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一双手也不规矩。 “黎晚，你认得清我是谁吗？”他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黎晚靠在他的身上，她很模糊，但潜意识里又知道这个人她认得，不像刚刚那个男人，她不认识。 可她太难受，那种难受是钻心入骨般的不舒服，她干脆摇摇头。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说他是你男朋友？”许深循循善诱。 “相亲……相亲对象。”黎晚模模糊糊说出几个字，半醉和药物催发的状态下，她很难受。 她今天晚上是应约来相亲的，不好拂了熟人的面子，本打算见一面就离开。 没想到相亲对象是个富二代圈子里的老手，他经手的女孩太多了，第一眼看到黎晚就很喜欢，想用惯用的手段得手，没想到刚出餐厅门就被许深撞见。 “相亲对象？你为什么要相亲？”许深觉得她在说胡话，“你有老公还相亲？” “我老公……死了，哪来的老公，哪来的老公……”黎晚忽然生气起来，对着许深就是一顿捶，还甩了自己的高跟鞋。 她很生气，但因为酒精的作用，本来愤怒的话说出口却变成了酥软的语调。 但她还是生气，她没有老公，不能随便乱讲。 她折腾的车子都晃动起来，许深按住她的肩膀，从地上拾起她的高跟鞋给她穿上。 什么叫老公死了？ “唐景州不是你老公吗？你俩吵架了？” “你怎么认得唐哥哥？唐哥哥是我朋友，一起长大的朋友，你能不能不要瞎讲？你这人谁啊，烦死了。” 黎晚觉得他烦，再加上身体有一团火，又烦又燥，逮着许深的手臂就咬了一口。 许深吃痛，皱紧眉头。 好好儿的，咬他干什么？！ 车子到了最近的医院。 黎晚有些撑不住，浑身滚烫，药物也在起作用。 许深知道不能拖延，赶忙抱着她下车直奔急诊室。 黎晚在许深的怀里像只小猫，乱挠乱动，把许深的脖子上都挠出几道红色的长指印。 医生给黎晚打了针，因为要留在医院观察半小时，许深就抱着她坐在医院休息室的椅子上。 药效渐渐上来，黎晚身上的热度渐渐退下，体态也逐渐恢复正常。 “别乱动。”许深一直按着她，虽然药效退了，但她还是半醉状态。 许深知道她酒量一般。 也许是许深的怀抱很温暖，也许是他身上的气息她很熟悉，没多久，黎晚就靠着他的胸膛打盹。 这时，黎晚的手机响了。 是天天打来的。 天天写完作业见妈妈还没回家，就打了电话。 许深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口也跳停一拍，双手微微颤抖。 天知道他有多想接这个电话。 想听听天天的声音，甚至，他想抱一抱天天。 他已经两年没有见到儿子了。 第5914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5） 这种感觉噬心浸骨，痛不欲生。 他终于把黎晚当年的感觉体会了一遍，他才知道自己当年有多残忍，更何况，天天还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就那么狠心地把天天带去了美国，没让她见一面。 而今时今日这一切，不过是对他的惩罚。 黎晚被手机铃声吵醒，皱眉，试图摸索出自己的手机。 许深帮她按了挂断。 等会儿他就可以送她回家了。 灯光下，他低头看着黎晚红润水灵的面庞，两年不见，她变得更漂亮了，比以前成熟有气质，微卷的头发，高挺的鼻梁，还有水蜜桃一般的红唇。 许深俯身，几乎能碰到她的嘴唇。 最终，他还是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在想，她口中的“相亲”是什么意思？喝醉酒胡言乱语？ 半小时后，黎晚身上的热度退了，药效也退了，许深替她裹了条毯子。 他知道她家住哪里。 打了一辆车，他抱着她坐在后排。 黎晚兴许是太累了，一上车就趴在他的腿上睡着，睡颜安稳沉静，再没有乱动。 许深的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哄着她入睡，似乎在哄一个小孩子。 一路上他心里头都在挣扎一个事，那就是等会儿要不要见天天。 他素来果决，行事果断，这样的犹豫不决还是头一次。 要不要见天天，见了天天该说什么，或者，天天还会不会认他？ 他对天天始终没有黎晚对天天好，但他和黎晚一样爱儿子。 他轻轻捏了捏黎晚的脸：“黎晚。” “嗯……”她有所反应，但眼睛没睁开。 “黎晚，我有话跟你说。” “嗯……” “黎晚，我问你，你和唐景州结婚没有？” “嗯……” “醒醒。”许深又捏她的脸，“不醒我就亲你了，醒醒。” 黎晚蹙眉，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只觉得吵，带着些醉意推许深：“好烦……” “黎晚，好好回答我，你和唐景州究竟有没有结婚？”许深知道黎晚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如果和唐景州结婚了，她怎么会出现相亲？又怎么会跟陌生男人见面？ 黎晚还是不回他。 许深生气了，抬手轻轻拧了她的耳朵：“说不说。” 黎晚好生气，使劲甩开他的手。 许深不依不饶，一直问：“你和唐景州结婚没有？有还是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黎晚摇着头，差点捂耳朵。 “没结婚你为什么给他生孩子？嗯？” 黎晚真得彻底被他弄得炸毛，从他腿上坐起来，跨`坐的姿态，抬手拧他的脸颊：“小朋友，你为什么有这么多问号？？？” 她的眼神迷迷糊糊，像极了清晨白雾下的森林，黑暗中闪烁着晶亮的光泽。 许深脑子像炸开，这样坐在他身上的黎晚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 浑身血液逆流，他竭力控制自己，喉咙动了动，伸手试图把她从身上拉下去：“下去。” “我发现一个事……”黎晚不为所动，反而认真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一本正经。 第5915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6） “什么？”许深压着情绪，嗓音有些嘶哑。 “你长得像我儿子。”黎晚越看越像，“真的。” “……”许深无话可说。 她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认出他来？ 黎晚很认真，像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忽然就有了兴致：“特别像。” “你可真是喝多了。”许深将她缠绕在他身上的手掰开，将她从身上推了下去，“你老老实实回答我问题，我再问你一遍，看着我的眼睛。” “不看，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要看我哪里？” “……” 许深勾了勾唇角，眼底是深邃的光：“你和唐景州究竟有没有结婚？” “没有，没有，没有，你是复读机吗？”黎晚摇头，也许是睡了一觉，兴致颇好。 “那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相亲对象？” “唔，长得还行，人品不大行。” “人品要是行，你是不是就打算跟他结婚？” “这不是不行吗？”黎晚觉得这人难缠，又烦。 对上她清澈无邪的眼睛，许深忽然捧起她的脸，问道：“我长得好，人品也好，你为什么看不上？既然你没有跟唐景州结婚，为什么看不上我？还有，你怎么没跟唐景州结婚？你不是很爱他吗？” 一连串的问话又把黎晚整懵了，她懵在原地，不知从何答起。 依然……觉得这个人烦。 许深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多，但他太想问了。 如果不是她喝醉酒，她怕是连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处小区门口停下。 许深扶着黎晚下车，问了保安后他知道了她住在哪一层。 这儿环境幽深，初秋的枫叶红了，池塘里的锦鲤和金鱼游来游去，悠闲自在。 夜晚的风很凉，一阵阵吹过。 许深替她裹好毯子，见她穿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干脆抱起她：“我送你上楼。” 既然她没有跟唐景州结婚，那他就不客气了。 黎晚生怕掉下来，搂住许深的脖子，仔细盯着他看：“我总觉得认识你……” “你再仔细看看，认不认识我。” “应该……认得吧。”黎晚模模糊糊，像是在做梦。 许深也没跟她计较，抱着她进电梯。 电梯一点一点往上爬，上去的这一路，许深心里头无比忐忑，一颗心“砰砰”直跳，他也说不清这跳动的源头是什么，因为抱着她吗？ 他已经两年没有抱过她了。 还是说……马上要见到天天了？ 天天会不会已经不认得他？小孩子记性差，两年没见，不认得他也正常。 他怕天天见到他会躲。 他们父子关系本来就不算太亲近，又有两年时间的隔阂，他不知道天天会不会早就不喜欢他了。 许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儿子。 “叮——”电梯到达八楼。 许深抱着黎晚，找到她家的门牌。 黎晚靠在他的脖子间，轻声唱着歌。 许深还是头一次听她唱歌，她声音很好听，喝醉后唱歌挺有意思。 许深勾了勾唇角，他走到门口，抬手敲门。 第5916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7） 空间寂静，敲门声显得格外清脆。 天天正在看故事书，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妈妈回来了，但不敢随便开门，跑到门口问道：“谁吖。” 许深顿了顿：“我送你妈妈回家。” 也许是隔着一道门的缘故，也许是隔了两年的缘故，天天第一时间竟没有听出许深的声音。 小家伙仍旧很警惕：“陌生人……不开门。” “不是。”许深心口突然一顿，“陌生人”三个字略微刺耳。 虽然他和天天以前相处时间不长，但天天没有听出他的声音，他挺难受，这种难受不亚于心脏被人用刀划了一下。 不过，突然造访，确实不妥，他给天天的礼物都还在酒店里。 好在黎晚听到了天天的声音，喊了声：“天天，天天……” 她从许深的怀里跳下来，又敲了敲门。 听到妈妈的声音，天天这才放心，打开门。 屋子里灯火通明，屋子外的光线略微昏暗。 但，天天在看到许深的那一刻还是张大了嘴巴，惊讶，震惊。 爸爸…… 许深看到天天也很激动，心口是跌宕起伏的暗流，他想抱一抱天天，想亲近他，但理性还是给予了他克制。 天天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黎晚走进家里，她太难受了，一进家就往洗手间跑。 许深看着小家伙：“我可以进你的家吗？” 天天绞动手指头，点点头：“可以。” 天天并不知道他和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离婚了，妈妈说，离婚后的父母就不住在一起了。 灯光下，天天纤长的睫毛轻轻翕动，乖巧可爱。 只不过他很紧张，紧张地忘记了要做什么。 许深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长高了。” 天天动了动嘴唇，有些局促。 两年没见，天天和许深之间有些生疏和距离。 许深笑了笑：“你妈妈晚上喝了一点酒，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可以的。” “嗯，我知道你可以。”许深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他在黎晚的家中没有看到唐景州，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 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黎晚和唐景州没有结婚。 他在黎晚的家里也看不到男人生活的气息，门口的鞋架上只摆着几双一次性拖鞋。 “天天。”许深唤他的名字，眼神温柔，“是不是不认得我了？” “没有。”天天怎么会不认得，他小小声，“你是爸爸，我们好久没见了。” “是，好久了，我很想你。”许深听到他叫“爸爸”，眼睛都湿润了，那种感觉，如春风送暖，融化了心口两年的坚冰。 这是两年来他唯一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他也终于体会到“重逢”二字的重量和深沉。 还能和妻儿团聚，是他两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上天尚且给他留了一丝余地，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走入绝境。 他又揉了揉天天的头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再是他做梦。 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儿子，天天。 第5917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8） 天天和晚晚都活着，都还好好的。 饶是许深这般理性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天天，他怕自己一眨眼，天天又不见了。 天天的眼睛又大又亮，他仰头看着许深。 真得是爸爸哦。 他还是想爸爸的…… 可是，两年没见，他也不敢随随便便靠近许深。 因为两年前奶奶就说，爸爸不是很喜欢他，爸爸以后还会再跟别的漂亮姐姐生宝宝。 所以……他想了想，没有敢靠近许深。 天天对许深的表现很疏离，这让许深十分痛心，为什么他亲生的儿子跟他没有一点亲近呢？哪怕是隔了两年，真得不想他吗？ 天天只看着他，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父子俩互相看着，谁也没说话，像是陌生人。 但，明明骨子里却流着相同的血。 洗手间，黎晚打碎了一瓶护肤品。 许深这才丢下天天，往洗手间的方向跑过去。 还好，没什么事，只是打碎了东西，黎晚无辜地靠在墙边，像做错事的小孩。 身上的毯子早就掉落在地。 “我帮你洗把脸换身衣服，今天早点睡。”许深从毛巾架上拿了一条粉红色的毛巾，沾了热水。 黎晚是半醉状态，任由许深摆布。 许深替她卸了妆，洗脸，他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不熟练，小心翼翼。 持续时间没有太长，但就在他想给黎晚换衣服时，她死死抱住手臂，不肯，警惕地看着许深。 他尝试了好几次，黎晚都保持警惕，不肯。 无奈，许深只好作罢，送她去卧室。 她的卧室很干净，收拾得整整齐齐，是简约清新的风格，很舒适。 桌子上没有太多摆件，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还有天天和她的合照。 他哄了半天才把她哄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你早点睡觉，明天是工作日。” 黎晚折腾了一晚上，也困了，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没多久就闭上眼睛睡着。 许深在床边坐了会儿才离开。 天天还在屋子里，抱着他的大熊，见许深出来，还是盯着他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天确实长高了，这两年变化挺大，模样儿长开了，更加白净好看。 许深往他走过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天天，这两年在伦敦，适应吗？” “挺好的。”天天回应。 “读小学了？能不能跟上这边学校的节奏？” “可以哟。”天天低头，玩着手里的熊。 这只大熊不算大，他刚好抱住。 许深想起玫瑰湖的那只大熊，也是天天的最爱，天天最喜欢抱着那只熊睡觉。 后来，他带着那只大熊去美国，却再也没有见到天天。 天天扔着手里的熊，许深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气氛有点冷清。 父子俩的关系也很僵持。 “我给你买了礼物，明天带过来送给你。” 天天没吭声，没有拒绝，心里头还是想要的。 毕竟，他还是他的爸爸，亲爸爸。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爸爸是不是有别的宝宝了。 第5918章 你长得像我儿子（9） 许深也不知道怎么父子俩就生疏到了这个地步。 他招手，想把天天拉到怀里。 天天没拒绝，任由许深拉过去，他坐在许深腿上，仍旧抱着自己的熊。 “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有没有不会做的题目？爸爸教你。” 天天动了动嘴唇，不会做的题目当然有的，只是他又不想给妈妈添麻烦，妈妈说，她跟这个人离婚了哦。 一时之间，天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低头玩着自己的熊。 许深以为他不想理睬自己，心里头有淡淡的失望。 他对于天天来说，是不是跟陌生人一样？ “今天晚上好好照顾妈妈。”许深只好岔开话题，“明天早上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们送早餐。”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送早餐呀……”天天不理解。 许深噎住，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半天才道：“举手之劳。” “你和妈妈离婚了对不对？”天天鼓起勇气问。 “嗯。”许深没否认。 是他主动提的离婚。 所以呢，所有的报应和苦果，他一个人担着。 “那你不爱妈妈了，妈妈也不爱你了，你就不应该来找妈妈啦。这个道理，小孩子都知道哦。” “不是。”许深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儿子，小小年纪，懂得倒也不少。 他把天天抱在怀里，眼睛看向天天白净可爱的脸蛋：“你回答爸爸一个问题，你还喜欢爸爸吗？” 天天很纠结。 喜欢，但是又不能喜欢。 他反问：“那爸爸你喜欢天天吗？” “喜欢啊，你永远是我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知道了吗？” “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小孩子的逻辑特别简单。 “那你再回答爸爸一个问题，那个小女孩是谁？” “哪个小女孩啊……”天天挠挠头，“你是说心心吗？唐叔叔的女儿心心吗？” “女儿？她妈妈是谁？” “天天不知道吖，天天听说她妈妈跑了。” “那你妈妈和你的唐叔叔有没有结婚？” “没有啊，爸爸你不能乱讲，妈妈会生气的。”天天还是个小孩子，许深套了一番话，他就全部和盘托出了。 小孩子不会撒谎，许深明白了，黎晚真得没有跟唐景州结婚，而唐景州和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女儿。 那个小女孩，并不是黎晚的孩子，也不是天天的妹妹。 “爸爸，你今天晚上要睡天天家里吗？” “爸爸回酒店，咱们明天见好不好？” 天天点点头。 他心里头还是想他的。 “今天时间不早了，把你的手机给我，有事给我打电话。但这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要告诉你妈妈。” 天天单纯，真得就把自己的儿童手机递给了许深。 许深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 “爸爸，你来可以，但是有个要求。”天天眨着大眼睛，看向他。 “你说。” “你不能欺负妈妈。”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了？”许深笑了，“你倒挺护短。” 天天撇撇嘴，怎么还不承认了呢。 他亲眼见过的。 第5919章 有没有小宝宝？（1） 他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有些事还是记得的。 爸爸记性还不如他呢。 许深把手机还给他，揉了揉他的脑袋：“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在家要注意安全。” 天天点点头。 许深这才站起身。 今天见到了儿子，许深心里头很高兴。 两年了啊……整整两年。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你以为永远失去了的时候他们突然又回到了你的身边，没有比这更让人惊喜的。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走到门口，他还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天天，一刻都不舍得分开。 天天送他出门，特别懂事有礼貌。 许深冲他挥手，他也跟许深挥挥手。 许深离开了小区。 月亮高悬在空中。 他明白，只有黎晚和天天活着，一切都好。 那一晚，他在酒店里睡了两年来第一个完整美好的觉，他已经两年没有像今晚这样踏实过了，再没有心惊胆战，也没有继续做噩梦。 ……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深就醒了。 他特地去买了早餐，把礼物也全都带上，按照昨天的路线去了黎晚家里。 天蒙蒙亮，他开着车，车子一路行驶在白蒙蒙的雾气中。 雾不大，马路上随处可见穿梭的车辆。 小区里的树木染上了一层秋霜，就连半黄的草地上都结了白色的霜花，还有晶莹剔透的露珠。 风吹过，秋意迟迟。 来到黎晚家门口，不迟不早，许深估计他们起床了，抬手敲门。 天天开的门。 小家伙今天穿着可爱的校服，看到爸爸，一脸惊喜，看到爸爸手上的早餐和礼物，更惊喜。 “爸爸！”他蹦着喊了一声。 “早。”许深温和斯文的脸上是儒雅和气的笑容，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衬得他英俊矜贵，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下颌线舒朗俊毅。 黎晚正在扎头发，听到声音跑出来。 她一声不吭就要关门，许深手肘抵着门：“晚晚，我给你送早餐。” “不要你的早餐，你走吧。” 黎晚力气不及许深，他抵着门，她只好放弃。 “我把东西放下就走。”许深没有过多打扰，把早餐和礼物都搁在门口，深邃的眸子看向黎晚，“晚晚，趁热吃。” 说完，许深就走了。 他知道，黎晚不待见他。 “砰”一声，黎晚关上门。 天天懵懵的，挠挠头。 小家伙指着礼物：“妈妈……天天可以拆开看看吗？” “他昨晚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黎晚蹲下身，抱着儿子。 “没有哦，什么都没有说。” “嗯，乖，以后你要是遇见他就告诉妈妈。”黎晚松了一口气。 许深别再跟她抢天天了，她再没有这个力气跟他折腾了……如果他再跟他抢一次，她会恨他一辈子。 想到这儿，黎晚抱紧天天，眼睛红了。 她失而复得的天天，她不想再跟他分开。 天天还是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真得好想把礼物拆开看看。 等黎晚去洗漱时，他偷偷摸摸打开早餐盒，打开礼物盒。 哇，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第5920章 有没有小宝宝？（2） 天天打开一杯热豆浆，又打开一盒肉包。 因为肉包做起来很麻烦，妈妈一般不会做，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啦！ 咬了一口，天天好满足。 “咳。”黎晚从盥洗室出来，看到天天在偷吃，轻咳一声。 天天放下豆浆，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妈妈……不吃会坏掉，还是让天天吃掉吧，不能浪费粮食。” “没有不准你吃。” “妈妈，你看……这里有好多早餐，我们一起吃吧。” 黎晚瞧了瞧，许深真得带了很多东西，都是当年她在玫瑰湖爱吃的那些。 不吃会坏掉，那就吃掉吧。 黎晚正好今天有点累，不想做早餐。 她和天天面对面坐下。 天天一边吃一边夸：“妈妈，早餐好好吃吖，豆浆好好喝，花卷好香吖，三明治里的培根好多。” “你今天话有点多。” “今天天气好。” “快要期中考试了吧？” “妈妈，不提考试我们还是好盆友。” “考不好就取消今年的旅游，哪也不准去。” “唔。”天天瘪起嘴巴，残忍哦。 半个小时后，天天和黎晚一起吃完早餐。 黎晚喜欢亲自送天天去上学。 今天也不例外。 她一直把天天送到小学门口，自己才放心地开车离开。 她今天不用去学校，得去公司。 至于昨晚上相亲那个事，她十分抵触，路上忍不住跟她的妈妈吐槽了一番。 她和惠芬不仅仅是母女，更像是闺蜜，没有年龄代沟，很聊得来。 听到女儿的吐槽，惠芬哄道：“廖太太太不靠谱了，怎么能把这种人品的男人介绍给你，下次见面我跟她说说。” “妈，我不想结婚了。”她开着蓝牙，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 “结婚不结婚都可以，怎么样能让你快乐你就去做什么，不要因为看到别人都结婚了，你就随便去找一个男人凑合在一起，不要这样。” “我就知道妈妈最心疼我，也最懂我。” “昨天晚上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算了……我没事了。” “那好，周末带天天来玩。” “好，周末带他过去。” 黎晚和惠芬聊了半天。 到了公司门口，黎晚才挂上电话。 刚进办公室，她就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有一捧漂亮的鲜花，错落有致的满天星中间放置着娇艳欲滴的花朵，香气扑鼻，颜色清新好看。 黎晚好奇，谁送的花？ 鲜花里没有卡片，什么都没有。 黎晚以为是公司送的花，只好把花搁置在办公桌上。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鲜花，看到这漂亮的花束，她的心情还不错。 …… 酒店里。 许深和合作方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 中午，他开车去天天的小学。 跟老师打了招呼拿出证件后，他见到了天天。 正好是午餐时间，天天中午不回家，都是在学校吃饭，今天看到许深过来很意外。 “天天，过来。”许深冲他招手，脸色温柔。 “爸爸。”小家伙还是喊了他一声。 许深特别满足，那种满足感是坐拥亿万家产都不能比的。 第5921章 有没有小宝宝？（3） 他揉了揉天天的脑袋：“带你出去吃饭。” “天天想吃炸鸡。” “好，想吃什么都可以。” 许深把小家伙带出了学校，在附近的广场找了一家西餐厅，有炸鸡的西餐厅。 他自己点了份牛排，给天天点了儿童套餐，以前他不会让天天吃，但现在么，吃一次又没关系。 天天咬着鸡腿：“爸爸，好吃，但今天吃炸鸡的事你不能告诉妈妈。” “今天早餐，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 “那你愿意跟爸爸一起生活吗？”许深切着牛排，突然问道。 天天吃炸鸡的手顿住，跟爸爸一起生活？像之前在纽约的时候吗？ 他摇摇头，他不要，不愿意。 “为什么？”许深不解，“你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不是，天天不想离开妈妈。” “没有让你离开你妈妈。”许深觉得他儿子有点笨，“我的意思是，以后，我和你妈妈，还有你，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真得吗？”天天眼睛亮了，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爸爸，你和妈妈已经离婚了……” “你知不知道离婚后还能结婚？” 天天摇摇头：“不知道。” “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那你要跟妈妈结婚吗？” “要。” “可是妈妈好像不愿意跟你结婚哦。”天天觉得他有点可怜，“天天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不能骗天天。” “我骗过你？” “你有没有小宝宝？” “什么？”许深不懂小孩子的话，什么叫他有没有小宝宝？ “就是除了天天，你还有别的儿子或者女儿吗？”天天一本正经，这个问题，他必须弄清楚哦，要是有，他也不要他。 原来是这个意思。 许深笑了：“你很在意这个？” “……”天天不吭声，咬着手里的鸡腿。 “没有。”许深认真回答他，“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 “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还是只有天天一个儿子？”天天的眼中都是占有欲，带着霸道。 “以后……”许深觉得要不他还是骗他一次吧，“以后也没有。” “那我相信你是真得爱天天了。”天天点点头，“但你以后不能凶天天，不能让天天跟妈妈分开，不能说天天笨，也不能打天天……你以前就是天天的童年阴影。” 许深：“……” 行行行，他都答应他。 看到天天活蹦乱跳，身体健康，他已经很知足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那爸爸，你再给天天买两只鸡腿吧，这个真得好好吃。”天天开始讨价还价。 “不准吃了，这个没营养，差不多行了。” “你凶天天了，天天要走了。”小家伙假装站起身。 许深：“……” 许深乖乖让服务员再送两只鸡腿来。 饭桌上，许深当然也跟天天套了很多话。 他得知黎晚在英国生活很简单，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天天在一起，偶尔会帮唐景州照顾心心。 第5922章 有没有小宝宝？（4） 她快毕业了，现在去学校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电视台工作。 至于心心，听天天的话，好像是唐景州和他医院的一个小护士生的孩子？唐景州没追求黎晚？ 不过他们这青梅竹马的友谊也足够让许深眼红。 天天有好东西吃，什么都招了，许深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吃完他面前的所有事物，小家伙才有点反应过来，反问道：“爸爸，你不会欺负妈妈的，对吧？” “想什么呢？” “那天天就放心了，你要是欺负妈妈，天天会保护妈妈的哦。” “那你妈妈要是欺负我呢？你保护我吗？” “……”这个问题，难度很大。 许深见他面前的盘子都空了：“你还要吃点什么？吃饱没有？下午什么课？” “吃饱了，天天渴了，还想要一杯果汁。” “等会，我帮你点。” 许深对天天有求必应。 走出餐厅，天天抱着他的果汁玻璃杯在喝，许深牵着他的手，带他在商场附近逛了逛。 天天到底还是个小朋友，一些礼物、一顿饭，外加许深的温柔慈爱，小朋友已经沦陷了。 喝完果汁他就张开双臂跟许深撒娇：“爸爸，你抱天天吧，天天走不动了。” “你是不是平时不锻炼啊？”嘴上这么说，许深还是从地上将他抱了起来。 天天瘦，怎么吃都不胖，许深抱着一点都不吃力。 “差不多，天天很讨厌体育课。” “你这样可不好，不锻炼容易生病，生病就得去医院打针，怕不怕？” “怕……” “怕的话就好好锻炼身体，以后我会经常监督你。” 天天把小脑袋埋进许深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那爸爸你是不是要一直呆在伦敦啊。” 抱着软软小小的天天，许深略沉默，半晌才道：“看情况。” “哦。” 许深抱着他儿童衣服店，挑了几件衣服。 天天长高了，许深已经不太记得他的穿衣尺码，但他很大方，拉着天天试了不少衣服。 直到天天主动道：“爸爸，够了哦，天天家里有很多衣服。” “看上去你妈妈很喜欢给你买衣服。” “妈妈对天天很好的，唐叔叔也会给天天买衣服，还有外公外婆，他们对天天都特别好。” “他们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不想爸爸了？” “那不一样，爸爸是爸爸，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叔叔可以有很多个，但爸爸只能有一个，那是没得选的。” 许深颇为欣慰。 没想到天天紧接着就道：“要是可以选，天天会认真选一下。” 许深：“……” 还想选？没门。 买了衣服，许深送天天回学校，他再三叮嘱，暂时不要跟黎晚说这个事。 天天明白！ 只要他不说，他就还能吃到更多更多的炸鸡！ 许深觉得孺子可教。 下午，许深又跟合作方的人开了个会。 会议后，助理英子递给他一张邀请函：“许总，晚上舞会的邀请函。” “嗯。”许深收下。 第5923章 有没有小宝宝？（5） 那天早上后，黎晚没有再见到许深，倒是她的办公桌上每天都会出现一束鲜花。 她的办公桌都放不下了，只好带回家。 周末，她带着天天去爸爸妈妈的庄园里做客。 段文伽坐在花园的遮阳伞下看报纸，他戴着金丝边眼镜，性子不温不火，慢条斯理，逐字逐句看着报纸上的新闻。 “晚晚来了。”段文伽看到了她，放下报纸，“天天也来了，来，外公抱一下。” “外公！”天天脆生生喊了一声，冲段文伽扑过去，爬到外公的腿上跟他撒娇。 段文伽也特别宠这个小外孙，爷孙俩能在一块玩一天。 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木头篱笆上缠绕着交错复杂的藤蔓，藤蔓边是盛开的玫瑰，随风摇曳，有两只黄猫在篱笆边晒太阳，一只柯基走来走去。 庄园风景甚好，风里都是远处田野收获的气息，庄稼散发出迷人的秋季韵味。 黎晚的长裙子被风吹起。 惠芬端着果盘从客厅出来，她今天穿的很家居风，她工作不忙，但她依然很享受这份周末时光。 惠芬也宠天天，涂了红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给天天剥了只橘子：“天天，刚从果园摘下来的橘子，吃吃看。” “妈，让他自己剥。” “没事，天天难得来一次。” 段文伽问怀里的小外孙：“天天，下午想做什么？外公跟你去钓鱼？” “好呀，钓鱼，放风筝，爬树……” “你跟谁学了爬树？”黎晚问。 “……”天天躲开黎晚的目光，不小心说漏嘴，当然是在学校学的。 段文伽大笑：“哈哈，没事，爬树就爬树，外公这里的果园有很多树，想怎么爬就怎么爬。” 天天怕怕地看了一眼黎晚：“妈妈，衣服脏了天天自己洗。” “哦，那你自己洗。”黎晚哼了一声。 真能耐，还会爬树。 他们坐在遮阳伞下的桌子边聊着天，秋风瑟瑟，树叶在风中打着转。 没多久，段文伽就带天天去后花园里捉虫子了抓小鱼了，黎晚和母亲坐着聊聊天，喝茶。 “晚晚，最近工作忙不忙？” “不忙，偶尔要加班。” “廖太太那里我说过了，她下次不会再给你介绍那么不靠谱的男人，那个男人听说这个事后灰溜溜去了国外，最近连廖太太都躲着呢。他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要不是看在廖太太的面子上，我都想报警了。”黎晚挺生气，但也不想多事，“算了，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唐医生呢？他最近有找你吗？” “他工作一向都比较忙。” “唐医生真得很不错，打过几次交道，很有绅士风度又贴心，我看他们家心心也挺喜欢你。” “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一起长大，这种友谊确实难得。” 惠芬没有多说。 她知道，要是黎晚对唐景州但凡有一点点动心，两人都很容易走到一起。 说白了，还是没有多余的想法。 惠芬不强迫黎晚结婚，但多多少少还是希望有个人照顾她，不用受苦。 第5924章 有没有小宝宝？（6） 她一个人带着天天，会很辛苦。 想到这儿，惠芬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喝了一口茶，道：“晚晚，我最近认识一位先生，人品脾气都很不错，是做生意的，你要不要见见？前几天在舞会上还见过他，我们聊了很久，他说他正好是单身，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和自己都比较着急，说是有合适的希望我帮忙留意着。” “呃……”黎晚托腮，“所以，妈，你就把你自己女儿推销出去了？” “没有，我没有说我女儿还单着，我听他说了会儿择偶要求，觉得你挺合适。那位先生很有风度，绝不是小人之辈。” 黎晚相信她妈妈的眼光，可她……真得不想相亲了。 惠芬说起这个倒还挺乐意：“他看上去像是真心想结婚的男人，我说你介不介意单亲妈妈，他也说不介意，他很喜欢小孩。” “妈，年纪不小的话……是多大？” “三十出头吧，正是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年纪。” “太大了吧……”黎晚找了个理由推脱，看着惠芬，“男人过了三十就、就……反正就是不太行。” 惠芬“噗嗤”笑出声：“Miles先生长得很帅，你真得不要见见？交个朋友也好啊，真得很帅气，是我见过的男人里少有的帅气，跟你爸年轻时候差不多。不过呢，你爸是那种斯文书生气，他是沉熟稳重气，不一样。你要真见了就知道了……” “这么帅？”黎晚被勾起了好奇心。 要知道，她妈妈从小经历艺术和阶层的熏陶，审美要求极高。 她说帅……那应该是特别帅了。 “嗯，不骗你。”惠芬认真点点头，“我跟他聊了会儿音乐，他也懂，不是外行那种不懂装懂，是真得懂。他的修养、谈吐不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是从小到大熏陶出来的，耳濡目染。所以啊，Miles先生不一样，我觉得挺好。” “真难得听妈妈你这么夸一个人……”黎晚真得好奇了，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她妈妈这样挑剔的音乐家都惊为天人。 黎晚喝了一口茶，微微撩开耳边的碎发：“妈，这位先生这么优秀的话，那似乎有很多人追……他不太会看得上单亲妈妈的……” “他自己也跟我坦白，是有不少人追，但他并不喜欢，所以一直还单着。至于他看不看得上你，我觉得不重要，你可以跟他交个朋友。” “我都害怕相亲了。”黎晚托着头。 “你要是怕我陪你去？” “那要不约个白天时间，我去见见，正如您所说，交个朋友挺好的。” 她母亲是个很靠谱的人，不会轻易给她介绍对象，这一点，她清楚。 “行啊，我跟Miles先生说一声，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明天周末，你们可以见见。” “嗯。”黎晚点点头。 她更多的是好奇。 母女俩聊得很投机。 中午的时候，段文伽在花园里设了酒宴，一家人坐在生机盎然的花园中吃饭。 秋风轻轻吹，麦穗压弯了腰。 第5925章 有没有小宝宝？（7） 午后。 天天就跟着外公在田野里玩耍，黎晚和惠芬一起做下午茶，有时候聊聊天，有时候去果园里摘果子。 充实而快乐的下午。 惠芬自从找到黎晚后，每一天都很快乐，还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开心的吗？ 她有时候也会听黎晚说一些过去的事，她得知了收养她的那个妈妈对她不是很好，每次听到这些，她都很难过。 黎晚没有说太多，她跳过了很多事，比如黎杰对她犯下的那些足以称得上“罪行”的事。 都过去了，她也不会再回南城。 惠芬抽空给Miles先生发了条短信：Miles先生，我女儿你要见见吗？很漂亮，知书达理。 正在酒店会议室工作的许深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拿起手机。 勾了勾唇角，他回道：惠芬小姐的女儿，我很想见见。 惠芬：那不如您定一个餐厅，地址告诉我就可以。 惠芬还是很愿意交这个朋友的，她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 再说，就算她看错，不也还有段文伽，段文伽识人无数，有他在，肯定不会让太渣的男人靠近晚晚。 许深：好。 黎晚坐在沙发上翻美食杂志，等会儿她打算给天天和爸爸做点好吃的。 这会儿天天估计在外头爬树呢，一到周末，他就特别疯。 黎晚觉得自己在英国最幸运的事就是和亲生父母重逢了，很巧，他们也在英国。 傍晚的时候，夕阳洒在这片庄园和田野上，随处可见快乐的小动物，英国的郊外总是这般静谧安好，时间和节奏都慢了下来。 晚上黎晚和天天没回家，他们就睡在庄园里。 这里的夜空总是能看到很多星星，天天也总能收获很多很多的快乐。 …… 第二天中午黎晚应约过去，她开着车去约定好的餐厅。 她也没真抱着相亲的想法过去，穿着打扮都是平日里的普通装束，米色蝴蝶结打底衬衫，黑色束腰小脚裤，白色高跟鞋，看上去清爽率性。 金碧辉煌的餐厅，黎晚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背影很眼熟。 黎晚将信将疑过去。 刚走到他身边，她就吓一跳，竭力保持镇定。 许深转过头，勾唇，眼底是深邃的光泽：“黎小姐？” “怎么是你？你是Miles先生？！”她很意外，意外地……想走。 骗子！ 许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是我，Miles，我的英文名，可能黎小姐还不清楚，余生，多多指教。” 黎晚没接，她才不会接：“许深，你骗我妈妈。” “没有骗，我只是想重新认识你，也希望你能重新认识我。”许深站起身替她拉开椅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一份自我介绍。” 他的身上是一贯甘冽好闻的古龙水味道，嗓音柔和低沉，两年不见，他更懂得收敛那些不成熟的情绪，脸上是温和的宠爱。 他的视线，都在黎晚身上。 踌躇片刻，她坐下。 他也在她对面坐下，执着地将自己的名片推过去。 磨砂质感的精致名片在灯光下闪着低调的光。 第5926章 有没有小宝宝？（8） “我在美国创业多年，收益尚可，规模尚可，不出意外的话，公司明年年初就可以在美国上市。我平时没有不良嗜好，不好女色，不沾赌博，婚后工资卡可以全部交给老婆。黎小姐，你对我的介绍可否满意？” 许深的脸上是诚恳和温柔，就像秋天那温热的太阳，不灼人，却足够温暖。 这两年，他变化很大，性子也收敛很多。 黎晚愣了愣。 她看到的许深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她怕了。 半晌，她淡淡道：“我认得你，你不用自我介绍。不如我给你介绍？你许深从来没有喜欢过黎晚，儿子出生时没有回来看一眼，三年没回南城，一回来就抢走了黎晚的儿子，招呼都没打一声，只丢给她一份离婚协议书，抢走了儿子的抚养权。后来，她凑了很久很久的机票钱想去纽约看一眼儿子，你许深却无情地赶走她，哪怕儿子过生日，你也不让她见一面。你有手段又无情，我承认，你特别厉害，我黎晚甘拜下风，我不是你的对手，也不想再一次被你当做对手。” “以前我确实做过很多混账事，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解释，那我的解释就是……当年我对你不了解，我们也没有感情基础。”许深给她解释，“后来我让你住在玫瑰湖照顾天天，实则是……想留下你，永远那种。” “你是想给天天找一个保姆。” “不是，我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太太。”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还是为了天天对吧？许家的血脉，你终究不能容忍他流落在外。” 黎晚跟他针锋相对，没有退让。 他定然还是奔着天天来的。 “如果我说我是奔着你来的呢？” 许深看着她的眼睛。 餐厅人不多，他低沉的声音在空间里显得格外厚重成熟，格外坚定。 天天他要，黎晚他也要。 缺一个都不行。 “晚晚，听好，我喜欢你，两年前开始。”许深的眼底泛着光，“我说我们试一试的时候我就没有骗你，只可惜，全程都是我在唱独角戏，你没有对我有一点点动心。甚至……跟唐景州走了，带走了天天，还骗的我以为是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如今，你们还好好的，我知道，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可我还想再奢求更多。” “晚晚，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吗？” 黎晚看着他的眼睛。 都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可她拙笨，她不懂许深。 “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收下我的名片，我们现在吃顿饭，你有什么要问我的，都可以问。” 许深让服务生送了菜单来。 悠扬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琴音袅袅，不绝如缕。 秋日阳光甚好，透过浅蓝色的玻璃，照在木质桌面的玫瑰花上。 花瓣娇艳欲滴，带着清晨的芬芳。 黎晚看着玫瑰花发呆，许深修长的手指头翻到菜单。 他的名片还在桌子上，金边泛着低调内敛的光。 黎晚手机响了一声。 第5927章 有没有小宝宝？（9） 是妈妈给她发的。 惠芬：见到Miles先生了吗？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晚一言难尽，用余光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回复惠芬：见到了，准备吃饭。 惠芬：好，好，天天在我们这里，放心。 黎晚：嗯，督促他把作业写完。 惠芬：OK 惠芬觉得他们应该聊得来，Miles先生是那种见多识广又健谈的男人，她看人不会错的。 餐厅里，许深将菜单给黎晚：“点了一些你爱吃的菜，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眼前的男人很有绅士风度，成熟优雅的外表下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黎晚恍惚，如果他们真得是第一次见面，在相亲的时候遇到，她会被他的外表迷惑吧？ “不看了，我不挑。”黎晚没接。 许深轻轻点点头，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 “下午忙不忙？能不能约你在街上走走？”他主动邀请她。 “你和我妈妈怎么认识的？你是故意接近她的吗？” “我和你妈妈志同道合，忘年之交，这个回答满意吗？” “许深，这一次，你想怎么抢走天天？”黎晚满是警惕地看着他。 “我说了，这一次，我要带走你和天天。” “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留在伦敦，如果没说错，你的事业在美国，所以，我们不会有交集了。你不要把时间再浪费在我和天天的身上，你完全可以重新找一个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 “你可真是焐不热。”许深忽然感慨。 没见过心肠这么硬的女人，相处这么久，就真得没有对他动过心？ “我饿了。” 服务生陆陆续续送餐过来，黎晚低头吃饭，不再想跟过去有关的事。 过去的，都过去了。 吃饭时，许深的话比黎晚要多。 他说了这两年在美国的一些事，也包括陆蕾的事。 陆蕾跟着去了纽约后身体好了很多，抑郁症也在逐渐减轻，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 莫凌放一直陪着她，辞掉了医院的工作跟着她，成了她的家庭医生。 当然，陆蕾这两年挺后悔，时常会跟许深说之前没有好好对待黎晚和天天，直到他们去世，她才后悔不已。 她其实没有那么恨黎晚，以前无非是姿态过于高傲，瞧不上黎晚。 后来才知道，谁都有可能从天上跌入泥潭，谁也都有可能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所谓钱财、家世都不是多重要的，她对以前的歧视和高傲无比悔恨。 不过，她目前还不知道黎晚和许深活着这个事。 许深也说了一些他父亲的情况。 许广丰跟高梅领了结婚证，高永和赵菲也结婚了，一家子看上去十分幸福，至少比以前那个家幸福多了。 许广丰非常满意，甚至不再跟纽约这边有往来，就当是没有生许深这个儿子。 “晚晚，你看，我过得并不比你好。”他苦涩地笑了笑，唇角间是薄凉的弧度。 至少，她还有天天。 他是真得……什么都没有。 黎晚听他说了这么多，没想到许广丰这个人如此无情。 第5928章 晚上的约会（1） 但她吃着菜，淡淡道：“许先生，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跟我无关。” “我知道，你就是颗焐不热的心。”许深哂笑，倒没有多少责备，只是揶揄。 “所以呀，你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我愿意浪费。” “OK，随便咯。”黎晚很是洒脱。 一顿饭，两人倒没有太多的针锋相对，更多的时候，像陌生人。 饭后，黎晚也跟着他在外面走了走。 两人走在街头，郎才女貌，吸引了不少目光。 走到香奈儿的专柜，许深主动提出进去逛逛。 黎晚家里虽然有钱，但她刚刚开始工作，她自己并没有什么钱，不太舍得逛这样的专柜。 刚想拒绝，右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拉过，拉了进去。 满眼都是新上市的成衣、鞋子、包包，很多她喜欢的款式。 “我不买。”她拒绝再进去。 “不买？不喜欢？” “嗯，不喜欢。” “是买不起吧。” “……”黎晚想打人。 许深轻笑，拿过一双银白色新款高跟鞋：“新款，很漂亮，试试。” 黎晚好奇，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款鞋很久了？ 真得很喜欢，她打算攒几个月发工资就买。 许深将她按在沙发上，半蹲下身子：“试试看。” “许先生，你素来都是如此吗？跟第一次相亲的对象这么亲密？” “你是我唯一一个相亲对象，以我许深的能力、样貌，还不至于相亲。” “……”黎晚有被内涵到。 不过，她还是没有让他亲手帮她换鞋，自己拿了新鞋试了。早试晚试反正都要试，谁叫她这么喜欢这双鞋。 鞋子上的珍珠十分漂亮，又白又圆，光泽度饱满，玲珑剔透。 黎晚穿上，喜欢极了。 她试鞋的时候，许深就把单买了。 黎晚不同意，蹙眉：“我不要你帮我买，我自己买得起。” “忘了跟你说件事，我在美国的公司成立的时候，虽然是以我个人的名义，但我当时给天天开了账户，每年公司的10%收益都会打到天天的账号里。”许深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卡，“这是天天的儿童卡。” 黎晚好奇地接过。 一张深蓝色的米奇卡，很可爱。 “既然你现在是天天的监护人，这张卡给你。这两年我公司收益非常好，即使是10%，也是几千万美元的收入，现在交给你保管，我觉得不如……你拿里面的钱用用，反正天天也不知道。” “……”黎晚白了他一眼，这样真的好吗？ “这张卡现在给你，里面的钱你可以去帮天天做理财，利息什么的反正天天也不懂，你自己拿了用就是。” 黎晚把卡接了过来。 既然是天天的……不要白不要。 改天她让父亲帮天天做点投资和理财，多出来的利息他们母子俩一起花。 这样一想，黎晚感慨，儿子比她还有钱。 “我觉得吧，趁天天现在还小不会花钱，你最好把卡里的钱拿出来花。万一等他有了金钱意识，你就没办法花了。压岁钱也是同理。”许深挑眉，给她出主意。 第5929章 晚上的约会（2） 黎晚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许深继续道：“刚刚买鞋的钱就是用天天的卡刷的，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要是想感谢就谢天天。” “……” 这七绕八绕让黎晚忽然就心安理得了。 那她就不客气了啊。 买了鞋，黎晚心情很不错，不由多搭理了许深两句：“你在美国做什么生意？” “起初是做投行和金融，融资后开始做高科技产业，一开始是芯片，后来是芯片衍生物。” “和许氏做的不是同一个类型。” “许氏集团做的都是传统行业，类似于酒店、餐饮、影视这一块，发家容易，但要想有突破很难。许氏的市场也就南城那么大，想拿点原材料都要看人脸色，干了两年我就知道，许氏不会有前途，除非改革，但在许广丰的压制下，我根本没有改革的机会。” 一聊到工作，许深侃侃而谈，毕竟是他心爱的事业。 “许广丰愿意把许氏给高永就给高永，他给谁我都没意见。” 黎晚听着他说。 不知不觉逛完了半个商场。 猛然惊觉，跟着她逛商场的这个人是她的前夫。 她顿住脚步：“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回家了。” “我送送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 “哦，好。”许深没有纠缠，“天气早晚很凉，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一日三餐，按时吃。” “知道。” “走吧，送你去停车场。” 停车场离商场不远，走走就到了。 黎晚的红色小车就停在外面。 许深目送她上车，离开，没有任何纠缠不休，当然，黎晚也带走了他的名片。 红色的汽车逐渐消失在他的瞳孔里，许深站立在广场上，心情还不错。 他可是哄了天天很久天天才告诉他黎晚的一些事，比如，她想要香奈儿的那双高跟鞋很久了，天天说，妈妈每次来商场都要停下脚步看一眼。 再比如，在他承诺了几次炸鸡和几个玩具变形金刚后，天天表示以后尽量多跟他汇报妈妈的行程。 而且天天表示，他暂时就不去唐叔叔家里玩了，这样一来，妈妈和唐叔叔见面的机会就会减少。 许深颇为欣慰，没有白疼他。 还算聪明。 路上，黎晚开着车，有点心不在焉。 秋后的阳光直直照在玻璃窗户上，她看着灿烂的光芒，沿着笔直的马路往前开。 她回了父母在的庄园，天天还在那里。 晚上吃过饭她就要把天天接回家，明天上课。 最近不知怎么的，天天很喜欢去外公外婆那里，也不怎么要见心心了。 以前每天都嚷着要看妹妹，要把妹妹接回家住。 黎晚笑了笑，继续开车。 半小时后，车子在庄园门外停下，她在车上坐了会儿，看着庄园四周的田野风光。 熟透的麦穗，黄色的麦浪，硕果累累的树木，美不胜收的风景。 她打开车窗，那带着庄稼成熟气息的风吹进车内，这样美好。 低头，她拿起许深的名片。 许深（Miles），美国Miles科技公司CEO。 第5930章 晚上的约会（3） 她把名片放在抽屉盒里。 这时，手机响起。 手机号码正好是许深名片上的号码，她知道是他打来的，不过，他看上去真是有备而来，连她的号码都知道了。 “到家了吗？”许深醇厚低沉的声音响起，性感耐听。 “我到家了。” “嗯，明天晚上约你看电影？有新片上映。” “再说吧。” “有安排？” “没安排，但也不能保证没有突发的事。” “那就这么定了，要是没有突发的事，我去接你，一起看电影。” “天天明天晚上有课。” “我约的是你，又不是他。” “……” 许深勾了勾唇角：“你先忙。” 说完，他挂上电话。 他重新安排了行程，本来打算在伦敦速战速决定下项目就离开，现在得改期。 他让自己的团队先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在伦敦。 庄园里。 天天跟他的外公在河边捉鱼捉虾，玩得满头大汗。 秋天的日光照在他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上，小家伙满脸都是快乐。 看到黎晚过来，他把手上的水桶给黎晚看：“妈妈，你看，这是天天早上的成果。” 一水桶的小鱼小虾小蟹，黎晚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 “下午准备继续抓鱼？” “下午的话，我要跟外公泡温泉。” “你倒挺会享受，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好。” 天天跟着他的外公跑了。 黎晚回庄园。 惠芬坐在花园里静静地看贝多芬的手稿，看得十分仔细认真。 黎晚一愣，这手稿…… “妈，这手稿，不是我上次没有拍到那份吗？” “对啊，忘了跟你说，正是Miles先生送给我保管的，他说，先交给我保管翻看，可以随时还给他。我就说，Miles先生这人很不错。” “所以您是被他收买了才让女儿去相亲的吧？” “哈哈。”惠芬笑起来，“反正Miles先生不会让你的失望的，我看人不会错。对了，今天见过面了？怎么样？” “就……那样吧。” “看不上？哪里看不上？不够帅？我觉得我审美还不错，我反正没见过几个比他成熟帅气的男人。” “送了一份手稿给妈妈，您现在看他就跟看月亮似的，哪哪都好。”黎晚走到她身后趴在她的肩膀上。 她也算看到了这份手稿的真容。 手稿早已泛黄，但保存完好，惠芬戴着手套在翻阅手稿，小心翼翼。 “不是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敢收，等看完了我就还给Miles先生。当然，如果他愿意，我倒是挺想买下手稿的。” “买下吧。” “这不是超出我心理预期价格了。” “我帮你跟他还价吧，不卖就算。” “你不是看不上人家？还约了下次见面？” “……”黎晚趴在惠芬肩头，歪着脑袋，“他约我明天看电影。” “那挺好，去吧，趁着年轻多约会，不然多浪费大好时间。当年我和你爸谈恋爱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邀请我，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 第5931章 晚上的约会（4） “所以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感情还是这么好。” 黎晚有时候真得特别羡慕她的爸爸妈妈，她爸爸对妈妈太好了，誓死不渝始终如一的爱，多年都没有变。 现在他们找回了女儿，生活愈发满足，她爸爸哪怕每天陪天天玩都不觉得枯燥。 “找丈夫最重要的是人品，其次是志同道合。”惠芬握住女儿的手，“我觉得我看人还行，Miles先生看上去人品不错，但感情方面的事你还得自己多留心，男人一定要对家庭负责任，对妻子儿女爱护，这很重要。至于这些，你慢慢看，要是他有不好的地方你就告诉我。还有，改天带天天跟他见见，他如果接受不了天天，那就算。” 黎晚：“……” 哪里不接受，恨不得跟她抢呢。 “既然他约你出来，看上去，他应该对你很中意，你呢？你是什么想法？”惠芬和黎晚也算是无话不谈，她直接问道。 “既然是相亲，第一面不讨厌的话，那就继续试试咯。” “嗯，你有这个想法挺好的。”惠芬心里挺高兴，“你也别太冷着人家，后面也主动约人家出来见见。” “妈，他的公司在美国哦，我要是跟他走了，你就见不到我和你的小外孙了。” “我和你爸不是快退休了么，你要真去美国且不嫌弃我们的话，我们就去美国住住。” “当然不嫌弃，不过八字没一撇，先不聊这个了。” “行。” 母女俩又坐在一起喝茶谈心。 午后的时光悠闲宁静。 只不过黎晚好半天都是迷糊着的，她总觉得自己被推着往前走，稀里糊涂就跟许深见了面还约了会。 作为相亲对象来说，她好像没那么讨厌许深。 还有就是他收买她妈妈这个事，真绝，下一步是不是要收买她爸爸了？ 啧，不愧是资本家。 …… 第二天一早，黎晚家的门照例按时被敲响。 每次都是在黎晚还没有准备早餐的时候，天天已经洗漱好，他在整理他的书包，听到敲门声就跳过去开门。 “爸爸。”天天奶声奶气喊了一声，仰头看着高大帅气的爸爸。 “早。”许深揉了揉他的脑袋。 “妈妈在洗漱。” “知道了，过来吃早餐，今天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蟹黄包。” “天天可喜欢爸爸带的早餐了。” “天天，谁呀？”黎晚听到声响，急急忙忙从洗手间走出来，一看到许深，她便对天天道，“小朋友，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开门，有坏人进屋会把你拐走，这样你以后就见不到妈妈了。” 听到黎晚夹枪带棒的话，许深轻笑：“小朋友，爸爸不是坏人，对不对？” 难题抛给了天天，天天分外为难。 半天，他道：“爸爸不是坏人，天天只给爸爸开门。” “……”黎晚差点说出一句“引狼入室”，半晌，她白了许深一眼，继续去洗手间洗脸。 这小家伙，大概是忘了当年许深把他带到纽约的事。 小孩子就是好，健忘。 第5932章 晚上的约会（5） 黎晚对许深还抱有警惕。 许深在餐厅里和天天玩了会儿，又陪他一起吃早餐，像在玫瑰湖的那时候，仿佛时间没有走远。 黎晚收拾好出来时，天天杯子里的牛奶已经喝了一半。 黎晚看到许深堂而皇之坐在她家里，淡淡道：“你明天不要送早餐了，我会给天天做，营养师给天天弄了一份营养套餐，每天需要搭配不同的荤素。” “妈妈，没有营养师啊。”天天眨眼。 黎晚：“……” 你能不能争气点？ 她好不容易编了个理由。 许深：“……” 又糊弄他。 黎晚尴尬地不再开口，许深亲手给她剥了只鸡蛋：“吃一个，鸡蛋营养好，不需要什么营养师。” 天天点头：“不需要的。” 黎晚：“……” 小孩子不要插嘴好不好。 黎晚默不作声，只好吃早餐。 许深带的早餐摆满整张桌子，很丰盛，有的还是很难买到的限量，比如黎晚肖想很久的紫薯芝士棒。 芝士棒她爱吃，但天天不怎么吃，许深也不吃，这些就全成了她的，不得不说，不用自己早起去排队买的感觉还不错。 吃完早餐，许深主动提出送天天去上学：“我送天天去小学，你去上班。” “好的。”没等黎晚开口，天天已经蹦蹦跳跳，两眼放光。 “许先生，你工作不忙吗？” “不忙。” “那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暂时不回去。” “爸爸，你要回纽约吗？”天天着急了，刚见面就回纽约，这样真得好吗？那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呢？ “不是。”许深安抚他，“不回。” 小孩子没有追问，黎晚帮他拿了书包背上。 既然许深要送，那就让他送好了，她省得绕路。 她的车和许深的车一前一后离开小区。 车上，天天坐在副驾驶，许深全神贯注开着车。 天天委屈地看向他：“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 “不走，这一次爸爸不会放开你的，当然，更不会放开你的妈妈。” “那你要说话算话哦。” “算话。” “那你为什么要跟妈妈离婚，这样不好……” “小孩子不懂，等你长大就懂了，我们只是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事短暂分开，以后不会了。” “是吗？”天天歪着脑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小孩子的脑子不够用。 “是。”许深抽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爸爸答应你，以后会让你快快乐乐，有一个幸福的家。” “那先把今天的炸鸡买给天天吧。” “……”许深默，“你知不知道吃炸鸡会变胖？” “不知道。” “那爸爸现在告诉你，吃炸鸡会变胖，变胖也长不高，就成小胖墩了，再不能像爸爸这么帅气。” “好可怕哦。”天天故意做出吃惊的表情，“但天天还是要吃。” “……” 许深拿他没办法。 天天最近三天两头就要吃炸鸡，别的都不要。 这样下去真要变小胖子。 算了，先让他吃着，改天再收回这权利。 第5933章 晚上的约会（6） 天天连吃几天炸鸡，妈妈还不知道，真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 但他转念一想，要是真变成了小胖墩怎么办？ 他扭头看了一眼开车的爸爸，要是不能像爸爸这么帅，那怎么办？ 许深吓唬他的话又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没多久，许深把天天送到小学。 他下车主动帮他背上小书包，天天依依不舍地跟他挥手。 正好有同学从他身边路过，吃惊地问：“Harry，这是你的叔叔吗？好帅啊。” “不是，这是我爸爸！”小家伙一脸骄傲，他也是有爸爸送来上学的小朋友啦！ 两个小朋友肩并肩进了校园。 晨风中，许深微微勾唇，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立远处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儿子的身影，他才离开校园。 路上他给黎晚打电话：“我把天天送到学校了，放心。” “谢谢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晚上的约会，别忘了。” 黎晚总觉得好像掉进了什么坑，但又没觉得哪里不对。 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又十分自然。 她看着办公桌上的鲜花，问道：“许深，我办公室的鲜花是不是你送的？” “我送了这么久的花，你可算反应过来了，就跟在感情中一样，暗示那么多次，也无动于衷后知后觉反应迟钝。” “……”真毒舌，黎晚抽出一支红玫瑰，“我的办公室快放不下了，你明天不要送了啊。” “那我往你家里送？” “不准送了！”黎晚看着一办公室的花，“你再送我花，我就往你车上放百合花。” “……”许深服气。 知道他对百合花过敏就这么干？ “好了，好了，不送了，晚上的约会，记得，你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你不忙？” “忙，但我可以抽出全部空闲的时间给你。” “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 许深没再打扰她，挂上电话。 怎么会不值得？ 坐在车里，许深想起在玫瑰湖那时候，朝夕相处，日月星辰，每次出差前他都会对她依依不舍，那种缠绕在心里头的感情是他这么多年来没有感触过的。 因为从小缺失父爱，也没见过父母有什么爱情，他在感情一事上素来迟钝，即便如此，他也发现了黎晚在他心目中的不一样。 那种不一样……大概就是他学会了思念。 只要她不在身边一天，他就会特别想她，以前，他还没有这样想过一个人。 浅浅的叫思念，时间久了，便化成浓烈的爱意。 得知她和天天车祸的消息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塌了。 收回思绪，许深看向远处的天空，时光安好，她和天天也都好好的。 许深开车去酒店参加会议。 以前工作是为了麻痹自己打发时间，现在，他给工作找到了更好的意义，那就是给他们更幸福更稳定的家。 路上，顾明望给他打了个电话。 “许总，高永这边要出手许氏好几家分公司，听说是经营不善快破产了，您接不接？” “许广丰准他卖？” 第5934章 晚上的约会（7） “不卖就亏本，这个没办法阻拦的事。” “就许氏那几个分公司，破产是迟早的事，董事会那帮人不思进取成天吃老本，许广丰思想陈旧，不懂革新，被时代淘汰也是迟早的事。” 顾明望最喜欢听他老板训别人了，一针见血，锋芒毕露。 他现在在许氏被高永调到了公关部担任闲职，如同浪费青春，顾明望十分怀念跟着许深的日子，甚至想买张机票来纽约给许深打工。 不过呢，许深不要他来。 “许总，那您收吗？” “改天我让英子跟你联系，我要收，但我绝不出高价。” “价格高不了，也就您公司一个月的盈利吧，都是打包卖的。” “一个月我都嫌多。” “……”顾明望发现许深也是周扒皮类型，主要是他想看许深怎么用低价收许氏这几个亏损的分公司。 顾明望又跟许深聊了些许氏的事，他还不知道黎晚和天天活着，聊着聊着就道：“许总，您在英国出差啊？” “嗯，来这边有段时间了。” “我昨天去墓园帮您看了看黎小姐和天天小少爷，那边一切安好，您放心，暂时可以不用回南城。我还给他们买了鲜花，给天天小少爷买了玩具。” “哦。” 顾明望：？ 许深今天的态度有些反常，以前说到这些，许深会特别低沉消极，喉咙都是嘶哑的。 今天怎么就回了他一个“哦”，是真得放下了吗？ 顾明望继续道：“许总，您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黎小姐走了也有两年了……您其实，其实，其实可以……” 顾明望也不是第一次劝许深。 他是希望许深好，才一次次劝说他早日找个喜欢的女人，毕竟黎小姐都走了两年，许深总不至于一辈子都一个人。 做好了被许深骂的准备，以往，只要他说这些，许深都是劈头盖脸就骂，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许深沉溺在过去的悲伤里走不出来。 没想到这次，那头没有骂，甚至没有过激的情绪，只淡淡道：“我的个人生活，你就别操心了。” “我希望您过得快乐。” “我快乐得很。” 他哪里不快乐了？还有什么比老婆孩子失而复得更快乐的事呢？ “其实……如果有个女孩子能照顾您，也挺好的。”顾明望又委婉地提了一句。 “我作为男人，照顾女孩子才是天经地义。顾明望，你活该单身。” 顾明望：？ 凭啥说他单身，他很委屈啊。 再说，他自己不也是单身。 顾明望晕倒，不想再跟许深打电话：“许总，我先挂电话了，我出去相亲了。” 许深：“……” 顾明望挂上电话，一个人又委屈了很久，直到许深的助理英子打电话过来跟他沟通许氏卖分公司的事。 顾明望打起精神跟英子分析了一二，英子说，许总的意思是，他不会出面，全程交给她负责。 当然，高永要是知道是他哥在买许氏的分公司，肯定不会卖，所以，许深不想走漏风声。 第5935章 晚上的约会（8） 顾明望和英子聊了很久，聊着聊着就聊到许深。 “你在美国，许总在伦敦？”顾明望诧异。 “是啊，我先回纽约了，许总一个人在英国。” “一个人？干什么？” “好像……好像许总最近在追求一个伯爵家的小外孙女。” 顾明望惊的眼睛都要掉了，什么？许总追求女人？主动？！ 这可真是爆炸消息，顾明望握着手机追问：“这位小姐很漂亮？我天哪，我们许总可是块石头，居然能有人打动石头？” 难怪刚才他提到黎小姐的时候，许总反应和之前不一样。 也是，两年了，该放下了。 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没见过，只是隐隐约约听说，他们刚认识。” “那应该是很漂亮了，看上去家里地位也很高，能入的了许总眼的，肯定不是一般人。”顾明望要哭了，许总都快脱单了，“真是恭喜许总了。” “才刚刚开始……许总不一定追得到人家啊。” “怎么可能，你说说，你们家老板有什么缺点？没有吧？既然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看不上？” “许总离过婚哎……” “……”顾明望淡淡道，“离过婚怎么了，英子同志，你思想不端。” “本来就是啊，人家伯爵家的小公举，又漂亮又有地位，追求她的王公贵族都一大把，凭什么看上你家离过婚还异地的许总？” 擦。 顾明望一时之间无法反驳英子。 他只好愤愤道：“你是许总秘书吗？我怀疑你在说你老板坏话！你信不信我告诉许总？！” “呸，你得了吧，你在许氏集团给许总当卧底，这事我要告诉高永，你信不信被剥层皮？” “你要告诉高永，你就失业了。” “是你先要把我的话告诉许总的，你干坏事在先。” “难道不是你先说许总离过婚没人要吗？” “行行行，有本事你告诉许总去。”英子觉得这些男人特别讨厌，她挂了顾明望的电话，还会打小报告？ 顾明望一脸懵。 说不过许总就罢了，咋还被许总秘书挂电话了呢？ 这后面还合作不合作了？ 顾明望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可怜的狗哦…… 不过许深的事还是让他大跌眼镜，那位伯爵家的小外孙女究竟有多迷人，能迷住许深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好奇。 …… 晚上。 六点。 许深来电视台接黎晚下班。 他的车就停在办公楼下，他沿着楼梯上去，问了前台后直接走到她办公室门口。 她的办公室不是独立办公室，里面还有好几位同事。 黎晚正在跟同事讨论明天广播的事，许深象征性敲了敲开着的门。 众人一致抬头。 黎晚差点忘了，他说要来接她下班的。 高大绅士的男人站在门口，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身形俊朗斯文，面对她的同事时，颔首致意，用流畅的英文打了招呼：“我来接Erin下班。” 大家本来也都准备离开办公室了，见此，纷纷打招呼：“好的，好的，那我们先走一步了，Erin，明天见。” 第5936章 晚上的约会（9）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深走过去帮她收拾桌子，很熟练：“不用加班吧？不用的话，我们现在先去吃个饭，电影票我已经买好了。” 黎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近在咫的俊朗容颜，忽然问：“许深，你真喜欢我吗？” 许深叠文件的手顿住，抬头，正好对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仔细，又认真地，他点头：“当然，喜欢，很喜欢。” 他的表达热烈又真诚，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同样，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尽我全力。” 说完，许深又帮她收拾好包，霸道地拉着她出了办公室。 “晚上订的是海鲜，你应该很喜欢。” “你从哪知道我爱吃？” “如果用心，这些事不难知道。” “我们才相亲认识没几天，你牵我的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想，如果我现在就牵你的手，意味着我人生中牵你手的次数又多了一回，多一回，都足够我回味一生。” “你有点矫情。” “不可以吗？” “……”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偶尔，她低头时会看到他紧紧握住她的那双手。 上了他的车，她再次问：“许深，你真喜欢我吗？” “喜欢。”他坐在驾驶位上，伸长胳膊替她系好安全带。 “真得是喜欢我，而不是因为别的目的或者别的附庸？” “是，真心喜欢，没有别的目的和附庸。” “不是因为天天？” “不是。” “那你今天说过的话……” “我全都可以负责。”许深直接打断她的话，直勾勾盯着她看，那张成熟的脸上是不变的镇定和从容。 “相信我。”忽然，他扣住她的肩膀，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温热。 一如从前。 还有那淡淡的，木兰一般的气息。 如粉末，洒在他心口的每一寸，又如芬芳，钻进他心上的每一个角落。 这般熟悉。 黎晚的记忆跳到两年前。 他也曾这样吻过她。 那时候，她是真真切切对他动了心。 黎晚推开他，保持着距离，淡淡道：“可你好像并不相信我。” “嗯？” “两年前，我和唐哥哥只是走的近了些，你却亲手打破了自己制定了规则，质疑我，甚至在喝醉酒后……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下次，毕竟，我身边的异性朋友、同事并不少。还有，我对你不熟，你离婚时的狠心和果决让我害怕。我怕，哪一天你说甩开我就甩开我，而我，只能被迫做一个被抛弃的女人。”黎晚很平静，唇上还留着许深的气息，带着浅浅的烟草味。 她深知，女人和男人不同。 结束一段感情，男人可以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可女人不一样，她需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跟许深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她没有安全感。 他甚至不知道，他有几分真诚，还是说一分都没有。 如果这是他精心布的一个局呢？等她跳下去后，他再将她一脚踢开带走天天……她不敢想。 第5937章 晚上的约会（10） 很多事情经历过一次就该背负沉痛的教训，她不想再栽倒一次。 “我知道了。”许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给不了她安全感，“我会说到做到，在此之前，你可以对我保持怀疑，直到你愿意相信我。” 说完，许深没再纠缠。 天色已晚，街头的路灯华丽雍容。 他开车带她去海鲜楼。 黎晚也没再说这些，只当是一场普通的约会。 他们一起去了商场，去吃饭，去看电影。 夜晚月色美好，一个普通而安宁的日子。 进电影院的时候，许深手机响了。 他把票给黎晚：“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嗯。”黎晚接过。 是天天打来的。 小家伙直接打了电话给许深，声音很委屈：“爸爸……” “有什么事吗？” “你又把妈妈拐走了，天天下课回家发现妈妈不在。” “不是说了，我今天要带她看电影。” “你为什么不带天天？” “下次带你。” “为什么不可以带妈妈和天天一起？”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好好写作业，看完电影我就送你妈妈回家。” “你再这样我就跟妈妈说你坏话。” “……”许深差点……算了，亲生的，“你要是说，以后别想我给你买东西，对了，新出的那个变形金刚你还要不要了？要的话就乖乖去写作业！” 天天撇撇嘴，怎么可以这个亚子。 “好吧……”天天还是妥协了，因为爸爸太坏了，“但是天天三天内要看到变形金刚，不然说你坏话！” 许深：“……” 他头疼。 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行了，知道了，明天就给你买。” “这还差不多。”天天终于不再纠缠许深，让他陪妈妈看电影去。 他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又孤单又寂寞，吃不到妈妈做的夜宵了。 许深迅速把天天搞定，这才回电影院。 电影还没有开始，许深给黎晚买了可乐和爆米花。 许深帮她拿着爆米花桶，她时不时抓一把吃着，直到电影开始。 刚上映的喜剧片，黎晚看的很开心，说起来，她其实很久没有来电影院，每天工作结束后就回家给天天做饭或者忙加班。 许深也一样，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在电影院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看电影这种事对于他来说，过分奢侈。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这个情趣。 剧情特别有趣，有时候许深都会忍俊不禁，黎晚转头时正好看到他笑起来的模样，清俊斯文，极有魅力，眼底有星光，唇角是笑容。 黎晚还没怎么看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其实这男人……长得确实好看。 许深也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黎晚有一种打小抄被发现的感觉，刚想移开视线，许深抬起手擦掉她嘴角的爆米花，脸上是电影屏幕的投影。 他看了她很久，全然不顾影片还在播放。 她在他眼里，比电影更好看。 反倒是黎晚，被他看得不自在，咬着可乐的吸管，不再看他，脸颊却隐约红了一片。 第5938章 晚上的约会（11） 看完电影时间已经不早，他们沿着路边走了会儿，晚间的风吹在身上很舒适，满目皆是星辰璀璨。 许深亲自送黎晚回去。 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天正咬着笔在写作业，听到敲门声，开门。 妈妈终于回来了！ 天天嫉妒地看了一眼许深，不太想睬他。 但戏还是要演的，就在黎晚准备让许深回去时，天天拿了作业来：“好多题目不会写，爸爸教教吧。” 黎晚伸手：“我看看，我教你。” “我来吧。”许深抢先一步拿过天天的作业本，“是数学题啊。” “对的，还有手工课，组装模型，天天也不会。” 黎晚见他愿意教，她也不跟他谦虚了：“我去洗澡，你教完天天就回去吧。” “行。”许深没过多纠缠。 黎晚去浴室泡澡，许深在客厅的沙发上教天天写作业。 天天小声道：“变形金刚，不要忘了。” “知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骗到妈妈？她好像还是不怎么睬你哦。” “小孩子怎么说话呢？嗯？骗什么骗？” 天天：“……” 难道不是骗吗？ 不过，天天很喜欢窝在许深的怀里听他讲题目，这种感觉和妈妈不一样。 而且他发现不严厉的爸爸更让他喜欢。 “这题会了没有？” “不会。”天天摇摇头，“没听懂。” “那我再讲一遍，你要是听不懂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天天没有问题，天天是不会有问题的。” 许深摆正他的小脑袋：“看题目。” 他拿着笔在纸上画着解题思路，尽可能讲得慢一些。 等黎晚出来时，他还在沙发上给天天讲题目，天天那个小不点就窝在许深的怀里，没有坐相，许深也没跟他计较。 许深低沉耐听的声音在客厅里缓缓溢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耐心，偶尔，天天还会跟他撒个娇。 黎晚穿着玫瑰红色的系带睡衣，擦着那头乌黑的发丝，她踩着拖鞋走过来。 “天天，作业还没有写完吗？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妈妈，你先睡吧，天天要跟爸爸讨论题目，天天喜欢学习。” 黎晚：？ 喜欢学习也说得出口……脸皮怎么突然就厚了起来？ “学习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他想学，就让他多学一会。”许深很配合地看向黎晚。 刚刚洗过澡的女人如一朵雨后的海棠，充满魅力和诱惑力，许深眸色变深。 “天天，你是真得很爱学习吗？”黎晚问。 “当然，天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学习！”小家伙厚着脸皮。 “那行，我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黎晚挑眉，看他以后再敢不学习。 天天默，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没有，他要自信。 黎晚打了呵欠：“那我先去睡，你到时候自己洗漱睡觉，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天天不是小孩子了！”天天跟黎晚保证。 黎晚会心一笑：“行。” 许深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黎晚。 黎晚去洗手间吹头发敷面膜，不管他们了。 第5939章 一起去泡温泉（1） 黎晚一走，天天戳了戳许深的胳膊：“爸爸，醒醒，妈妈已经去洗手间了，你别看了。” 许深：“……” 他白了小家伙一眼，收回目光。 天天笑得贼兮兮：“爸爸，妈妈是不是好漂亮吖！“ “我刚刚讲的题目，你会了没有？会的话做一遍给我看。”许深戳他的小脑袋。 天天在他怀里撒娇，这才拿起笔演算给许深看。 黎晚没再管他们，自己回了房间，当然，也锁了门。 她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就困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外面客厅的声音，天天似乎在跟许深撒娇，天天平时不怎么撒娇，现在看看，男孩子也挺会的。 看着书，她很快睡着了。 客厅里，天天还在跟许深闹，似乎一点都不困。 许深倒困了。 他看着天天：“你房间大不大？” “大，天天的房间又漂亮又大。” “哦，那今天晚上我跟你睡？” “爸爸你要跟天天睡觉吗？那太好啦，我还没有跟你睡过觉！” “不跟你睡，我还能睡哪？” “哦，原来你是没地方睡才跟天天睡觉的，而不是爱天天。” “爱你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包括跟你睡觉这个事……我给你讲了一晚上题目，还不够爱你吗？” “不够，天天还要更多。” “行了，都折腾到十一点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上课。”许深准备替他合上课本，“留点题目明天问我。”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天天留在黎晚家里了。 “爸爸，你觉得我演技棒不棒？” “厉害，继续保持。” “那你的变形金刚什么时候给我买？” “明天就买。” “爸爸，我爱你。”天天勾住许深的脖子，咯咯笑，还主动亲了许深一口。 这两年他跟妈妈在伦敦生活很幸福，但他总觉得缺点什么，现在爸爸来了，他才发现，自己还可以更幸福。 而且爸爸跟他说了，他是他唯一的宝宝。 许深嫌他腻歪：“行了，我去你家浴室洗个澡。” “爸爸，你最爱的人是不是天天啊？”天天年纪虽然小，倒很有占有欲。 他眨着眼睛期待地看向许深，清澈的眸子里装满了纯真。 许深：“……” 不想欺骗他，但好像又不得不欺骗他。 他可以说他最爱的人是他的妈妈吗？ 面对天天干净天真的大眼睛，许深点头：“嗯。” 天天更加高兴，在沙发上蹦蹦跳跳。 许深站起身，他有备而来，下楼去自己的车上拿换洗衣服，又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生活用品。 一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该睡觉了。 他上楼，洗了个澡，跑去天天的房间。 天天像是很亢奋，还没睡，抱着他的故事书在看。 许深看了一眼他的房间，确实很大，装修是天蓝色的海洋风格，屋子里摆满了儿童衣服、玩具、书本……满满当当，很有趣味。 桌子上还有一张相片，相片里是黎晚和天天。 背景是伦敦，那就是来英国之后拍的照片。 许深的行李箱中还藏着他们一家三口拍的合照，这两年，一直跟着他走过东南西北。 第5940章 一起去泡温泉（2） 天天的床上是干净整齐的被子，卡通米老鼠图案。 “爸爸，快来睡觉。”天天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这是他特意留给许深的位置呢！ 他还从来没有跟爸爸一起睡过觉，可兴奋，小脸蛋上都是快乐。 许深：“……” 这卡通枕头，卡通被子，他真得要睡吗？好嫌弃啊。 天天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又拍拍身边的位置：“爸爸，快来睡觉。” 此时此刻，许深多希望是黎晚在跟他说这句话。 不得已，许深上了床，坐在儿子身边。 天天的手上是一本简单的英文读本，他的英文不太跟得上同班同学，每天晚上都会自己练习口语。 床头的台灯开着，映照出浅浅的黄色光线。 “困不困？睡觉吧，明天再看。”许深道。 “爸爸，你给我读一个故事吧。”天天把手里的书交到许深手上，自己躺下，“等你读完，天天就可以睡着了。” 躺在床上的天天像只小猫，很乖，又很可爱。 “好。”许深揉了揉他的脑袋，这种平凡安宁的生活让他满足和快乐，更重要的是，他的天天就在他身边，真真切切。 许深慵懒地倚靠在床头，翻开他的英文读本，挑了一篇文章读给他听。 夜深了，许深低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柔和，像是春天的新柳里融了浅浅的光影，有着穿透时光的力量。 刹那间，岁月温柔，星辰明媚。 “A 24-year-old boy seeing out from the train's window shouted……” 许深平和地给天天读着故事，天天安静地靠在他的身边听着。 也许是血缘里的亲近，天天不一会儿就抱住许深，很依赖。 这种依赖，是他跟任何人都不会有的，包括他喜欢的唐叔叔。 他只敢跟许深亲近，因为他才是他的爸爸。 读完一篇故事，天天的呼吸也步入均匀，小家伙睡着了。 许深轻轻放下读物，替天天盖好被子，这才旋上台灯按钮，睡在小家伙的身边。 除去当初在病房的时候，他还是头一次跟天天睡在一起，他小心翼翼，生怕压到天天。 小孩子身上有甜甜的奶香，软绵绵的小身子也让许深有了作为父亲的满足感，年少轻狂时不知道为人父亲的责任和幸福，亲手将这份幸福推了出去，和天天错过这么多年。 也许，还不算晚。 …… 第二天天还没亮，许深就醒了。 他的生物钟很准时，这也是他个人的自律，他习惯早起去晨跑或者去健身，即使睡在黎晚家里也不例外。 没有吵醒天天，他悄悄出了卧室。 在小区里跑了几圈，许深顺路去给他们买了早餐。 见冰箱里有鸡蛋，他分别煎了三个鸡蛋，当然，他也只会这个了。 做好这一切，他去叫天天起床。 天天一醒来就看到爸爸，幸福得冒泡！ 黎晚见到许深，惊悚地尖叫：“许深，你昨晚上睡我家里了？！” “嗯……跟天天睡了一晚，没办法，小家伙缠着我，一直让我给他讲题目、读故事，我走不开。” 第5941章 一起去泡温泉（3） “你就是个骗子！许深，你个大骗子！”黎晚怼他，哪有相亲才几天就住人家家里的？他倒是自来熟！ 天天从卧室里探出脑袋：“妈妈，家里来骗子了吗？” 黎晚：“……” 许深笑道：“快洗漱，有好吃的。” “爱爸爸。” 说完，小家伙钻进了洗手间。 黎晚有气又发不出，总觉得哪里不对，又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极其自然。 究竟哪里不对？ 她闷闷不乐去洗漱，出来后吃着许深买的早餐。 餐桌上，一切都特别自然，甚至没有一点突兀，就好像是平平常常的一家人，甚至是在一起很久的一家人。 天天跟许深没有一点隔阂，两人还坐在一起，许深给天天涂草莓酱，天天给许深拿三明治，父慈子孝，好不融洽。 黎晚觉得天天特别单纯好骗，怎么就没有继承一丁点许深的基因？ 这样真得好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黎晚慢悠悠吃着面包，看向天天：“天天，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呀，好呀。”天天满脸期待。 “这个故事呢，叫农夫和蛇，从前啊，有个农夫……”黎晚娓娓道来，讲啊讲，一直讲到蛇苏醒过来一口咬死农夫。 天天吃惊，张大嘴巴：“妈妈，这蛇好坏吖。” “对啊，所以呢，小孩子要明辨是非，千万不能被蛇一样的人骗。” “没关系，爸爸妈妈会保护天天。” 黎晚：“……” 她说的就是许深好吗？！ 许深：？ 他长得像……蛇？ 许深揉了揉天天的脑袋：“嗯，不怕，世上没有那么多忘恩负义的人，小盆友好好享受生活，爸爸妈妈会保护你。” 天天点头：“天天相信爸爸妈妈。” 说完，天天又低头吃早餐了。 黎晚觉得自己再怎么讲故事都不及许深的糖衣炮弹。 许深和天天离开的时间太久，现在两人腻歪得很，天天似乎也早就忘了许深打过他也骂哭过他的事儿了。 真是，小孩子就是好，不长记性。 他就一点都不怕他爸爸再次带他离开，再也不准他见妈妈吗？！ 黎晚无语凝噎。 早餐后，依然是许深送天天去上学，这一次，许深也顺路送了黎晚去公司。 车上，黎晚淡淡道：“许深，你过分了，你已经把天天收买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现在很喜欢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带走他？” “什么收买不收买的？他是我儿子，和我亲近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吗？难道，他和唐景州也这么亲近？我不信。”许深开着车，表情平静。 “是啊，他现在和你很亲近，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把他带走？”黎晚没办法相信他，他有前科在先。 “我不会再干那种蠢事，我说过，我要带着你和天天一起走，我要你心甘情愿。如果你依然无法接受我，我愿赌服输，从此退出你和天天的生活，不再打扰。” “我一点都不信你说的话。” “我会让你相信。” “你如果再一次把天天带走，我会疯的。” 第5942章 一起去泡温泉（4） 黎晚的眼睛，不知不觉红了一圈，声音也略微沙哑。 “不会。”许深深知自己曾经给她带来莫大的伤痛，带走天天两年这个事快成了黎晚心里头的阴影。 他开着车，黎晚不再说话。 车内陷入寂静。 没多久，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黎晚下车，关上车门。 许深主动降下车窗，看着她娇小瘦削的背影，喊了声：“晚上接你下班。” 黎晚身子一顿，没回头，踩着高跟鞋沿着台阶上去。 许深勾了勾唇角，没拒绝他就好。 …… 在伦敦的日子悠长缓慢，每一天的节奏都像是春天的细雨，绵长轻缓。 许深每天都约黎晚见面，只不过黎晚不准他再睡自己家，把他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而且，黎晚还嫌弃他打扰天天，说什么小孩子晚上睡不好第二天上课也没精神。 许深只好认命，默默回他的酒店睡。 周末。 黎晚要去学校找导师聊论文，她本打算自己开车，但人还没从家里出发，许深就来了。 正是清晨，许深的眉眼间还带着早晨的朝气和温和，白衬衫黑西裤，从容稳重。 “今天不跟你出去，我要去学校。”黎晚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道。 “我送你去，顺便去你的学校走走。我很久没去剑桥了，想去看看秋天的风景。” “天天要去钢琴老师那，你送他去吧。” “妈妈，不用哦，天天要自己一个人去！”天天立刻摇头。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黎晚总觉得许深和天天一唱一和，可她又没有证据。 最终，黎晚妥协，让天天一个人去了钢琴老师那，许深则送她去大学。 路上，黎晚坐在副驾驶翻看手里的纸质论文，用笔圈圈画画，很认真。 认真到……忽视了许深的存在。 许深不悦，在空旷的大路上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速开出去。 黎晚晕倒，没办法再看论文，瞪了许深一眼：“你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干什么，一上车就没跟我说过话，当我是司机？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你的论文好看？” “……”黎晚发现许深好像生气了，只不过表现的不明显，“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早上跟导师聊一下论文，下午去图书馆看书吧。” “我呢？” “你……自己安排？”黎晚小心翼翼。 “你的安排里根本就没有我。”许深真生气极了，“你就是这么跟人相亲找对象的？” “我……我又没谈过恋爱，你许公子经验丰富，你教教我呗。”黎晚也生气了，不看他，目光平视前方。 “下午一起去泡温泉，嗯？” “许公子谈恋爱的时候一般就是先带女朋友去泡温泉？” “……”许深差点停车，“黎晚，你再给我胡扯试试，我没跟女人泡过温泉，你是第一个。” “吃过午饭再说吧，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什么事？” “我妈妈她很喜欢贝多芬的手稿，你应该看出来了。” 第5943章 一起去泡温泉（5） “我知道，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把手稿送给她了。” “她会还给你的，你放心，而且，她对手稿非常珍惜爱护，不会有任何损坏。我作为她的女儿，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手稿卖给她，钱我们会付。” “再说，我暂时不想要手稿。” “你就不能卖给我吗？” “要买？” “嗯……诚心的。”黎晚是诚心在跟他讲价。 “想买也行啊。”许深忽然勾了勾唇角，眉眼挑起，“可以给你一个很低的价格，但有个条件。” “你说呢。” “必须连我一起买。” “……”黎晚默。 “你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手稿我就卖给你。” “你不要脸。” “好像有点。” “……”黎晚槽多无口，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得……不要脸。 黎晚气得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不再理睬他。 许深倒是一副得逞的表情，很舒适。 没多久，他们到了学校。 秋天的校园里，金黄色的树叶铺满一条条道路，经脉分明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浅浅的光泽，桥下有河流穿过，一只只船漂浮在水上，风景别样好。 下车时，许深替黎晚拿着包，又牵住她的手，不让她跑。 一切，似乎都这样自然而然。 校园里随处看到年轻的小情侣，或牵着手，或肩并肩看书，或接吻。 黎晚忽然发现，原来在校园里谈恋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他们沿着古老的校园一直走，看着藤蔓爬满墙头，鲜花在风中摇曳。 许深将她送到教学楼门口：“你进去吧，我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 “许公子，你可别走丢了啊。” “放心，我又不是天天。”许深勾唇，心情颇好。 黎晚沿着台阶走上去，消失在他面前。 许深一个人在他们校园走了半圈，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因为他长得太过惹眼，一路上不下五个女孩子过来主动跟他搭讪，英国女孩子大多爽朗大方，对于这种主动搭讪并不畏怯。 但，许深一一拒绝。 坐在咖啡厅，他跟助理打了个电话，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他坐在窗口，看到篱笆上的青藤生机勃勃，咖啡厅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过于繁茂，一盆君子兰下躲着一只黄猫，那只猫慵懒地晒着太阳。 时间过得很慢。 许深喝完一杯咖啡后就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耳边有学生交谈的声音，也有秋风的呼啸。 这两年，他从未像这段时间这样安心过，没有一点负担。他再也不用从梦中跟黎晚天天相遇，现在，他们就在他身边。 睡了会儿，他被电话吵醒。 是顾明望打过来的。 “许总，关于收购的事，英子都跟我说了，没什么问题。” “你们沟通好就行，改天让英子带人去南城做这个事，你招待好她。” “OK！”虽然顾明望心里头有气，但不能表现出来，“对了，许总，跟你说个八卦，高永和赵菲吵架了，听说吵得很厉害。” “人家吵架关你什么事，你还真八卦。” 第5944章 一起去泡温泉（6） “不是，许总，这不是一个信号嘛。是这样的，听说赵菲一直怀不上孩子，去医院检查是高永的问题，做试管婴儿也多次不成功。赵菲现在要跟高永离婚，但是高永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她走，他还得借赵家的势力。许总，身为男人，高永是真不行。” 许深的眼前浮现出高永那张脸。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长得并不怎么像，见过的次数也不多，屈指可数。 “许董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他的话，您也知道的，很喜欢小孩子，原以为高永没多大问题，没想到问题很大，很可能他就没孙子了。这对于他这种重男轻女又喜欢孩子的人来说，打击还挺大。” 顾明望一五一十说给许深听。 “许总，你还要不要听呢？南城这边发生了很多事。” “改天再说吧。”许深没耐心听，尤其是这么好的风光，他不想听不愉快的事。 “您还在伦敦？” 许深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黎晚差不多快出来了。 “对，我还在这里。” “那个……那啥……那个……” “什么那个这个的，你要问什么？” “听说、听说您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 “英子说的？” “呃……”顾明望眼珠子转了转，“没错，就是她说的。” “她什么时候跟你一样这么八卦了。”许深没否认，“是。” “那恭喜许总，真是太恭喜了，热泪盈眶，比我自己找到女朋友还开心。” “你得了，再演就假了。” “真的。”顾明望委屈，他才不是演的，“祝福许总早日追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幸福美满。” 顾明望真得要哭了，他还记得当初黎晚和天天走后，许深差点跟着他们走了。 现在，许深能忘记过去，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足以让他感动。 “好了，你的祝福我收下了，追上是早晚的事。” “我来了，论文讨论结束了。”黎晚赶来咖啡厅，一眼就看到玉树临风的许深斜斜倚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听到黎晚的声音，许深对顾明望道：“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许深挂上电话。 那头，顾明望懵。 他、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顾明望毛骨悚然！对，是黎小姐的声音！很像！太像了！ 难怪许总会主动去追求女孩子，不会是追求了一个和黎小姐差不多的女孩子吧？ 总是听人说，有些人会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念念不忘，后来再找的每一个人女人都像前任。 别的……如果是这样，那许总根本走不出这个圈。 顾明望单纯觉得，不好。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黎晚坐到许深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茶：“今天有点热，刚刚在办公室跟老师讨论论文很紧张，还好老师帮我把错误的地方都找了出来。” “一切顺利？” “顺利。” “那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 “你对这儿比较熟，不如你带我去尝尝好吃的？” “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为什么我一来就挂了？” 第5945章 一起去泡温泉（7） 黎晚觉得，既然是处对象，那该问的，她还是要问的。 “工作上的事，你来了，我当然得挂掉。”许深看向她，“不过你们学校的女孩子挺开放，我这一路上就被不少人搭讪过。” “你不就是想说自己长得好看。” “我从小到大就没丑过。” “……” 许深勾唇，抬手替她撩开鬓边的碎发：“头上都是汗，有这么紧张？只是讨论论文而已。” “初稿没怎么用心，所以紧张啊。” “那你得经常跟老师聊聊，这样才能写出好的论文。” “我知道。” “嗯，你需要多腾出时间来，不如，这段时间我帮你照顾天天，你工作之余可以好好兼顾学业。” “你别想带走天天。”黎晚很激动。 “……”许深无可奈何，“我指的是接送他上学或者辅导他写作业这些，全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进行，好不好？” “当真？” “当真。” 黎晚没多说，这样的话，她确实可以腾出时间写论文忙学业，今天的初稿导师看了之后指出了很多问题，她还有很多参考书还没来得及看。 在咖啡厅坐了会儿，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午后。 许深带她去郊外竹林边的温泉放松身心。 黎晚不想跟他一起泡，许深裹着浴巾，勾唇：“那你泡，我去泳池游泳。” 同样裹着白色浴巾的黎晚点点头：“那你快走。” “行。” 许深离开了。 黎晚进入温泉池，温热的泉水冒着白色的水雾，池子里是定制的红色花瓣，处处是清香。 她扎起丸子头，闭目在温泉池放空自己。 这儿格外安宁，可以听得到竹林里的鸟叫声，叽叽喳喳，还有秋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都是大自然最纯粹的声响。 黎晚每天的工作和学业都挺忙的，又正好是午后，她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黎晚惊醒，一睁眼，看到脱了浴巾的许深在她身边。 “啊！流氓！你出去！”黎晚使劲遮自己，“你不是游泳去了吗？！你为什么来泡温泉！” 许深：“……” 他无辜地看着她：“我想泡……” “那你换个地方啊，为什么跟我在一块？你这人一点不害臊啊，你穿上衣服行不行？” “穿衣服怎么泡？”许深他有很多的问号。 “算了，你不走我走了。” 黎晚逃跑似的要避开他，结果，刚准备出池子，细腻白净的手臂被许深拉住，黎晚栽倒在他怀中，整个人倒在他的胸膛上。 他没穿衣服。 她也没穿。 刹那间，黎晚脸颊通红，温热的泉水仿佛一百度的沸水。 许深拉近她，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脑勺，侧脸，亲上去。 他亲上了她的唇。 黎晚大脑一片空白，挣扎中，浑身滚热，发圈掉落，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 黑色的头发，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不让她挣扎。 这个吻，绵密细长，耐心细致，倾尽许深全部的温柔。 他本不是一个温柔的男人，只是，他把全部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她。 全部。 第5946章 一起去泡温泉（8） 温泉水细腻柔和，白雾笼罩下，许深和黎晚的面庞都变得模糊不清。 绵长的吻，许久才结束。 许深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他搂着黎晚的肩膀，喉咙都哑了：“我不动你，咱们好好泡温泉。” 说完，他放开了她，不过，忍得挺难受。 黎晚：？ 那刚刚动她的是谁？ 白雾下，许深那张五官立体分明的脸庞愈发性感撩人，黎晚生气了，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轻轻的，像小鹿的啮齿。 许深绷不住了，他眼睛通红：“黎晚，你想让我把你就地正法吗？！” “你敢碰我，咱们立刻就分手。”她转身去了温泉池的另一边，继续泡温泉。 凭什么把温泉池让给他。 不让。 “操。”许深心里头咒骂一声，他受不了了，自己主动跑了。 嗯……去了淋浴冲冷水澡。 温泉池又是黎晚一个人的了。 黎晚颇为满意。 她伸手拿起温泉池里的红色玫瑰花瓣，美丽的花瓣在掌心犹如火热的太阳，灿烂而明媚。 累了，她就靠在池子边打盹。 当然，许深再没有过来。 许深也不敢再过去，不然，他得废了。 他闷闷不乐去泳池游泳，游了几个回合，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看杂志。 下午三四点，黎晚从温泉池出来，身上是玫瑰花的浅浅香气，十分好闻。 看到许深在看杂志，她走过去：“我妈妈打电话让我带天天过去吃饭，那今天我就先走一步了。” “嗯？”许深从杂志里抬起头，“不能带上我吗？我和你妈妈又不是不认识。” “不合适，你要想见她，改天你自己约。” “我带不出去吗？” “咱们感情还没有好到见家长的地步。” 许深也没纠缠了：“行，我不着急。” “那我先回去了，我没车，你送。” “……”许深觉得残忍，不能吃饭还得送她回家。 他只好从躺椅上坐起来，丢下杂志，脱掉浴巾，当着她的面穿好他的衬衫西裤。 黎晚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衣服穿好了。 黎晚：？ 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可还行？ 许深不以为然，甚至还很自然，穿好衣服，他拿上车钥匙送她回家。 当然，他们先去钢琴老师那接了天天回来。 车上，天天闹着要许深带他出去玩：“爸爸，爸爸，天天想去瑞士看雪山。” “你那小身板禁不住。”许深不大愿意。 “天天现在很好，你就是不乐意带天天玩。” “雪山会很冷，你受得了吗？” “那可以不爬山，我们就看看雪山，好不好，好不好啊！”天天一个劲闹，“天天好多同学都去过，他们说可好看啦！” “……”许深还是不表态。 “哼。”天天软磨硬泡不成功就生气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许深：？ 黎晚哄了哄：“天天，现在去看雪山会很冷，咱们换个地方好不好？要不我们去看海。” “不看，就要看雪山。”天天也是倔脾气，认定了的就不改。 不达目的不罢休。 第5947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1） “天天还没有看过雪山，天天是个没见识的孩子……”小家伙说闹就闹，在车上就跟许深黎晚讨价还价，“你们要是不带天天去，天天就不跟你们好了。” 许深：“……” 他怀疑天天现在就是在趁火打劫，刚给他买了变形金刚，现在又要去看雪山。 关键是，他现在和黎晚还没什么进展。 天天闹个不停，黎晚板起脸：“妈妈没有时间带你去。” “你可以请假的。”天天仰起小脸蛋，“妈妈你看上去不太愿意跟天天玩，你们都没有带天天出去玩过，游乐园不算。” 许深知道他没有带天天出去玩过，可是去瑞士的话，估计会耽误黎晚的时间。 他倒无所谓。 许深只好看向黎晚：“你做主吧。” “算了，去吧，改天找个时间。”黎晚大概也是被天天那句“没有带他出去玩过”触动了，天天一天天长大，再不带他出去玩，他就变成大孩子了。 到那时候，他童年的记忆里除了偶尔几次的游乐园玩耍外，再没有跟爸爸妈妈一起玩的回忆。 不过，等等…… 她又要跟许深一块去吗？！ 好像有哪里不对。 “妈妈最好了，天天爱妈妈，那我们圣诞节去吧，天天可以放很长很长的假。”天天可可爱爱地仰起小脸看向黎晚和许深。 “等我安排。”黎晚道。 “我安排吧。”许深主动揽了任务，“我最近正好闲着，到时候都帮你们安排好，天天，你继续好好学习，不准分心。晚晚，你安心准备论文，不用管这个事。” “那好，都交给你了。”黎晚漫不经心，她确实怕麻烦。 有许深在，她就不操心了。 只不过，等等，圣诞节吗？ 现在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到那时候她跟许深还没有分手吗？ 不可能吧，她瞅着许深也不是有什么耐心的人，到时候他估计早就提分手了。 黎晚愈发漫不经心。 天天很高兴，在车上晃着小腿唱着歌，无比幸福。 他现在有外公外婆疼爱，有爸爸妈妈宠着，他太幸福了！他也可以跟别的小朋友一样了！不过……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他们怎么还不结婚？ 小朋友有很多的问号。 傍晚，许深把黎晚送到市中心，她和天天打车去段文伽的庄园吃晚餐。 他们下车后，许深被孤零零抛弃，只好自己找了家餐厅随便吃了点。 带他去吃顿饭怎么了？现在不带，以后还是得带，她又跑不掉。 许深心情颇好，他把去瑞士的事儿跟英子说了，直接让她查找攻略和机票，再由她制定成手册交给他。 英子随口问道：“许总，你不回美国了吗？这样不太好呢，这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您来完成。” “……”许深喝着红酒，淡淡道，“暂时不回去而已。” “我看您是不打算回来了呢！” “……”许深轻咳一声，“你看着办，实在办不了的搁着再说。” “许总，这样会很耽误事，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 第5948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2） “那改天我找个机会回去一趟，不重要的事先搁着。” “都挺重要的，许总，您又不是不知道，明年公司要上市了，上市前要做的事非常多，不能出一点差池。” 许深默，他请的这个助理怎么比顾明望话还多。 “我知道了，我有分寸。” “好的，我也知道您肯定有分寸，我是希望公司越来越好，做大做强。” “会的。” “那我把最近做好的项目方案以及合同给您过目？” “不重要的你帮我把关就行。” “许总，这样不好，我毕竟是个外人，也就是说，我只是您的助理。您不应该对一个人太过于信任，否则会对公司不利。” 许深知道英子说的是肺腑之言，能有这样的助理也是难得，就是话有点多。 许深只好点头：“那你发给我，我来看看。” “嗯。” 许深本打算晚上去酒吧喝点酒，现在看来没机会了，他吃过饭就回了酒店套房，坐在书桌边查看项目。 各个项目进展都不错，有条不紊。 书桌的台灯下，他将打印出来的企划书改了半天，确认无误后又跟美国的同事沟通一二，这才把修改后的计划书传真过去。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下行程，打算过几天回一趟美国。 他在伦敦呆的时间有点久。 不过，他是真得一天都不想离开黎晚和天天，他想每天早晨就能见到他们，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 回纽约的前一天，多雨的伦敦下起了小雨。 地上湿漉漉的，沥青的柏油马路泛着水光，街头的树木在风中摇曳，枯叶离枝，水雾朦胧。 正是周六。 许深一大早就去了黎晚家里。 敲门时，他们在吃早餐。 天天开的门。 许深收起伞，换了拖鞋直接进屋。 “爸爸，你吃早饭没有？”天天懂事地关心道。 “吃了，你等会儿要去上课？” “是的哦，天天要去上钢琴课。” “乖，好好上课。” 天天继续吃早餐，许深在他身边坐下，和黎晚面对面。 黎晚正吃着油条喝着牛奶，她还穿着睡衣，头发没怎么打理，散发着凌乱和慵懒的美，像是没睡醒。 “我明天回纽约一趟，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许深没打算莫名其妙消失，那样的话，很不负责。 “知道了。”黎晚漫不经心。 天天放下牛奶杯，讶然：“爸爸，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没等许深开口，黎晚笑道：“没关系啊，妈妈一直在你身边呢。” “我肯定会回来。”许深慢条斯理又十分坚定，“晚晚，你不想我回来？” 他直接点名道姓，呛得黎晚差点把牛奶喷出来。 果然，天天眨着眼睛看向黎晚，懵懵懂懂。 黎晚总不能当着天天的面说不要他回来，只好笑道：“你不能空着手回来，你得给天天多买一点礼物，对吧？” 天天使劲点头：“妈妈说的对，天天支持妈妈。” “没什么问题，咱们过几天见。”许深从容镇定，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第5949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3） 这一次的离别倒不似之前那么感伤，因为他知道，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和黎晚分开。 “好的吧，爸爸，天天会想你的。”天天倒挺感伤，“你早点回来好不好，天天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 “好，爸爸答应你。” 餐桌上气氛很好。 等天天吃过早餐，许深还亲自送天天去上学。 黎晚难得周末休息，很累，她又回床上去睡回笼觉。 下雨天的周末，很适合睡觉。 她塞着耳机，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这两年，她没有再做过噩梦，在伦敦的日子细水长流，安宁自在。 许深送天天去学校后就拿了天天给他的钥匙回来。 他打开门，原本是想怕黎晚不给他开门，想回来再单独跟她告个别，没想到黎晚睡着了。 她没锁门，被子只盖了一半在身上，玫红色的睡衣下是性感的身子。 许深走过去，他坐在床头，俯身在她的脸上亲了几口。 又软又香的女人睡在他身边，许深真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忍不住多亲了她几下。他不太能控制自己，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许深替她拿下耳机，在床边坐了会儿，耳边是黎晚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水声，淅淅沥沥里是时光悠远绵长的诉说…… 他给黎晚盖好被子，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没舍得松开。 这样相偎相依，彼此依靠的时光，让他分外留恋。 他就这样靠在床边坐着。 这雨从天还没亮时就在下，下了很久都没停。 朦朦胧胧的水汽笼罩在干净的玻璃窗上，窗帘外是一片混沌的天地，宁静悠远。 黎晚大概是累坏了，九点多才醒。 她一动，许深就睁开了双目。 “醒了？”他低头，正好对上她的眸子。 睡眼惺忪的黎晚撩开耳边细碎的发丝，睡衣不整，似醒非醒。 她这模样，看得许深喉咙一紧，血液逆流。 要不是足够理智，他恐怕早就忍不了了。 他浑身滚热，抽开自己的手。 黎晚终于醒过来，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我家里？” “想单独跟你告个别。” “不用了，我知道你要去纽约了，只要不带天天走，怎么都好。”黎晚坐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发圈扎头发。 “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不会带走天天？” “心里有阴影。” “……”许深忽然觉得自己成了罪人，不仅是天天的童年阴影，也成了黎晚的心理阴影。 那他心里还有阴影呢，他给他们母子俩立的“墓碑”还在南城，这怎么说？ 两年前车祸的事让他做了两年噩梦。 行吧，他是男人，他承受能力强，他没阴影。 黎晚下床，站在衣橱边挑衣服。 挑来挑去挑不出想穿的衣服，又懒得做饭，干脆不挑了，她又拉上衣橱的移动门。 倒是许深看她挑了半天。 睡衣质地薄，她里面又没穿衣服，许深看了会儿就不怎么受得了。 黎晚挑了件外套披上，不再换衣服。 “我明天回纽约，你就没有话要跟我说？” 第5950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4） “一路顺风。” “就这？” “好好赚钱。” “……”许深已经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让他暖心的话来。 “今天中午不想做饭……”黎晚看着衣柜叹气，自言自语，“打电话让唐哥哥给我送饭，他今天好像要值班，顺路可以给我送饭，正好把心心带过来陪我。” 许深：？ “黎晚，在你男朋友面前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真得好吗？”许深坐在床上，手指头敲着床铺。 “那你给我做饭啊，我总不能饿死在家里吧。”黎晚转身，倚靠衣橱，姿态慵懒。 许深：“……” 这分明就是为难他。 他并不会做饭。 “我给你叫一份外送。”这是许深唯一能做的了，“要不我下楼去给你买，或者我开车带你出去吃。” “许深，你行不行啊？不会做饭就赶紧走。” “你要不怕我把你家厨房烧了，我不介意试试。” 两人对峙，四目相对，反正谁也不让谁。 想让唐景州给她送吃的，门都没有。 火药味很浓。 黎晚妥协，她重新坐回自己暖和的被窝，随手拿了本书：“那你十一点半准时把饭菜送到我家。” “没什么问题。” “不对。”黎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靠近许深，瞪他，“你哪来的钥匙？你是不是偷偷复刻了一把我家的钥匙？！” 这个问题太过严重！！！ 许深还以为什么大事，无辜地看着她：“天天给我的，我今天会还给你。” “引狼入室的小东西。”黎晚忍不住，气不过，“一定要罚他抄单词……” 许深：“……” 可怜的小东西。 要是被黎晚知道小东西早就跟他里应外合，甚至偷偷汇报她的行程和动态，黎晚会不会饿他三天三夜。 真是可怜。 黎晚没再说什么。 她继续看书。 看完书吃过饭，下午她还得改论文。 许深一直没走，坐在她的床边。 坐着坐着，他就脱了鞋坐到了床上。 紧接着，他又靠近她，凑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书。 黎晚：？ 她吓得手一抖，书掉在了被子上，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许深就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唇，温柔中是霸道的力度。 一想到明天要离开她，他就忍不住又用了力。 自从和她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不想离开。 黎晚挣扎，可躲不开他宽厚的怀抱。 他把她拥在怀中，这才停下亲吻的动作：“晚晚，让我抱一会，我舍不得离开你……我很喜欢抱着你、亲吻你的感觉，你才是我这辈子最想拥有的财富，比我自己的生命还珍贵。” 情到浓时，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不大擅长表白，而且，他喜欢十拿九稳地去做一件事，就比如以前，在没有得到黎晚的回应时，他轻易没有坦露过多的心迹。 也许是出于男人的好胜心，也许是出于爱面子的心态，也许是勇气的缺乏和安全感的缺失。 直到，她“出车祸”离开他。 他终于明白，莫待无花空折枝。 如果错过，那便会成为过错，遗憾终生。 第5951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5） 他抱得很紧，黎晚挣脱不开。 她不动了，靠在许深怀里，嗓音很轻：“许深，你喜欢我什么？” “非你不可的喜欢，够吗？” “好吧，喜欢就喜欢，别说什么比你生命还重要的话，那就过分了，假的过分。” 许深：？ 怎么就假了？ 怎么就……算了。 “都是我真心话，信不信随你。我明天回纽约一趟，我会主动给你打电话，别担心。还有，我肯定会回来，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把我的重要证件丢给你。” “好了，好了，我信。” “不如我把银行卡丢给你，你想用就用，密码是天天生日。” “不用，我和天天日子过得挺好，又不缺钱。”黎晚闭着眼睛，脸色淡然。 耳边，是窗外的雨水声，淅淅沥沥。 有时候，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时间差不多时，许深给她买午饭，和她一起坐在桌子旁吃了点。 这雨，一天都没停。 傍晚，许深才依依不舍从她家离开。 临别时，他压住黎晚的小脑袋，把她按在门框上亲了很长时间，所有的不舍都藏在这个吻中。 直到亲的黎晚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大手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轻轻触摸：“晚晚，我走了，你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黎晚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看向他，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玫瑰湖的时候。 心境重叠，时间仿佛也在倒流。 那时候，她对他，真得动心了。 许深的手终于落下，再不舍得，他也得回酒店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然而眸色中依然藏着万千言语，寂寂无声。 终究，他只能转身离开。 走到电梯口，黎晚追过来，手里拿着他的伞递过去：“你的伞。” 许深顿了片刻，接过伞。 电梯到了，许深上去，但伸手挡着门：“晚晚，下次我来伦敦的时候，你能不能去机场接我？” 黎晚看着他的眼睛。 许深等着她答案的时候松开手。 电梯门缓缓合上，在合上的前一秒，黎晚点点头。 许深勾了勾唇角，但，她没有看到他唇角的笑容。 黎晚走回屋子，怅然若失。 她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雨水，冰冷的窗户上笼着一层浅浅的水汽，她闭目，想起两年前。 那时候她沉溺在许深对她的温柔和承诺里，他说，我们试试的时候，她真得有用心去跟他相处。 没有错，她动心了。 上课时开始走神，做梦时开始梦到他，抄单词的时候写着写着纸上就多出许深的名字。一切就好像一粒一粒细沙，钻进了她全部的时光空隙。 直到后来……心动被失望掩盖，她划去他的名字，将他从记忆里剔除。 喜欢一个人很难，剔除一个人更难。 窗外的雨水汇聚在窗户上，蜿蜒曲折地流下。 黎晚的耳边是雨水落下的声音，这声音敲打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今时今日与往事重叠，她的心口有微妙的电流滑过。 第5952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6） 这一次，许深打算在纽约呆一周就回伦敦。 不管事情有多少，他一定准时回去。 工作、业务可以耽搁，但他知道，他不能再错过黎晚和天天。 英子去了一趟南城，她回来时，顾明望也跟过来了，听说许深在纽约，他就来了。 很久没见，顾明望差点激动地抱住许深，不过，许深不吃这一套。 办公室里。 许深问道：“你喝点什么？” “许总，我自己来。”顾明望哪里敢让许深动手。 “我们已经不是上下级关系，你不用跟我客气。”许深站在咖啡机前，修长的手指旋下按钮，“一杯美式？” “好，谢谢许总啦！” 顾明望看着许深宽大明亮的办公室，再看看许深。 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滋润，顾明望发现许深气色不错，身材一如从前，墨色衬衣外罩了件马甲，领带工整不苟，薄唇抿着，即使是磨咖啡，他也过分认真。 很快，许深递给他一杯美式。 他自己喝着桌上的热茶。 “许总，英子这次去南城事情办得很好，已经交了定金，只等下次去收购许氏的分公司。” “哦，这事没什么难度。” “许总的下属都很能干。”顾明望夸了一句。 许深：？ 这是夸英子还是顺带夸他自己？脸皮过分厚。 “许总，东升的事您听说了吗？” “你讲讲。” “您走后，东升拍了不少电视剧和电影，基本用的都是金雁灵当女主角，结果金雁灵今年被爆出酒驾、赌博等恶劣事件，已经被封杀，她拍的剧也上映不了了。因为金雁灵，东升损失重大，再这样下去，东升也要卖。” “哦，许广丰没帮高永找关系？” “这事儿没办法，影响太大，许董估计只能干着急。” “哦。”许深漫不经心，喝着茶，似乎早已料到这些事。 倒是顾明望越说越兴奋，因为他真看不惯高永，一个小三生的浪子，不学无术也没什么能力，凭什么借着花言巧语就能上位？ 这不公平。 “许总，许氏这两年衰败得厉害，南城第一的位置保不住了，现在赵菲家超过了许氏集团，这也是赵菲看不上高永的原因。一个事业不行，床上也不行的男人，要来何用？” 许深调侃：“你怎么知道高永床上不行？你试过？” “……”顾明望瞪了许深一眼，“许总，你不厚道。” “哈哈。”许深心情颇好，“跟你开玩笑。” 顾明望喝了一口咖啡：“许总……我听说个事……” “你又听说了什么事？你好像很八卦。” “是挺八卦，以至于一不小心听到了您的八卦。” “……” “吃瓜吃到自己老板身上。”轮到顾明望调侃许深，“许总，黎小姐和天天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儿我瞒得很紧。” “果然不假，我就说，这世上能有谁能让许总动心呢。” “说，你怎么知道的？”许深似笑非笑，眼神凌厉。 顾明望就是不说，也不能说。 第5953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7） 许深眼神很凶，但他还是不说。 因为……这是英子告诉他的，当然，英子也是无意中说漏了嘴，他才发现英子最近给许总和黎小姐、天天订了去瑞士的飞机票，还有酒店。 他要是说了，英子工作就不保了，虽然他嘴上总喜欢怼英子。 许深的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顾明望，我看你八卦得很，你不说我也知道。警告你，以后少打听老板的八卦。” “许总，那咱们言归正传，还是说说南城的事吧……”顾明望赶紧把话题岔开。 许深也没再逼问他。 答案他心里头有数，肯定又是英子说的，这两人……无话不说啊？一起八卦老板？！ 顾明望又说了半天东升的事。 有件事许深连顾明望都没说，那就是当初他抓住了金雁灵所有的把柄，并且都有证据，凭借着那些证据，他威胁金雁灵留在东升并且勾引高永。 金雁灵不得不从，因为她的那些把柄足以让她坐牢。 把柄被许深捏住，她全部都得听许深的。 这也就有了后来金雁灵背地里勾搭上高永，高永和赵菲吵架的事，所以他们俩争吵也不全是因为没孩子。 金雁灵作为一个长相姣好的女演员，勾引高永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高永也在背地里捧她，让她出演东升的全部影视作品。 等到这些剧作都拍完，许深抛出金雁灵的部分黑料让这些剧作无法上映。 但，许深答应过她，不会让她坐牢，金雁灵只能任由许深摆布。 这些，根本由不得金雁灵做主，全都是许深一手操控。 没办法，许深掌握了她太多事，这些足以让她坐牢。 包括她当初想收买医院医生阻碍医生给天天服用瑞德芬这个事，许深也查到了。 许深能轻易运用金雁灵勾引高永也是猜到了高永的劣根性，他发现，他这个“弟弟”很喜欢抢他的东西和人，比如，抢走他的父亲，抢走他的公司，甚至想动黎晚。 金雁灵跟过他，所以他把金雁灵送到高永面前，高永果然没拒绝，恐怕还有一种深深的自豪感，以为玩了哥哥的女人。 一来二去，高永就落进了他的圈套。 当然，高永工作能力差是显而易见的事，他只不过推波助澜了一番。 两年时间，许氏集团效益平平，卖了几个分公司，东升影视现在出了这些事，东升恐怕也保不住。 许深不想再接管影视这一块，东升要是抛掉，他不会再去收购。 他自己创立的公司不跟文娱沾边，是一个全新的高科技公司。 顾明望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一些南城的八卦，许深随便听着。 顾明望这两年被他安排在许氏当卧底也挺辛苦，不过顾明望演技不错，两年都没有露出马脚。 “许总，你说，许董要是没钱没权的话，高梅还会跟他吗？” “你说呢？”许深眯起眼睛。 “高梅心甘情愿给人当了这么多年小三，够委屈的。”顾明望也是想不通，有些女人怎么就甘心当小三呢？ 第5954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8） 许深懒得跟顾明望这种单身狗聊感情的问题，没多说，又跟他了聊了会儿公司的事。 许久不见，顾明望颇为亢奋，在许深的办公室留了很长时间。 日光晴好。 纽约的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 晚上许深还带着顾明望和英子一起出去吃了饭。 顾明望问道：“许总，许夫人是不是在纽约？她现在情况好点没有？她知道黎小姐和天天还活着的事吗？” “她暂时不知道，你可别给我乱说。”许深淡淡道，“她现在情绪不错，抑郁症基本好了，她不怎么在纽约，莫凌放带着她周游世界去了。” “那挺好哇，我什么时候也能周游世界呢！真是羡慕极了！” 许深没再开口。 陆蕾的病情确实好多了，莫凌放说，他的使命快结束了，他估计再过几个月，陆蕾就能完全康复。 到时候他也得回南城了。 许深暂时没打算告诉陆蕾黎晚和天天的事，他必须得试探清楚陆蕾的态度。 虽然这两年陆蕾一直后悔，但他还是不确定陆蕾能不能跟黎晚相处得来。 他作为中间人，不弄清楚这个事，不会再轻易让她们见面。 …… 一周后。 伦敦机场。 黎晚早早就收到了许深的航班信息，他将于傍晚五点到达伦敦。 她答应他来接机，没有食言，早早就在机场等着。 许深是一个人来的。 天气冷了，他穿着深驼色的薄款长大衣出现在机场，出来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穿了件白色毛衣在看手机的黎晚。 她的容颜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很不起眼，但又是那样吸引他的目光。 黎晚带着棒球帽，穿着休闲低调。 许深走过去，绕到她的身后，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他的手很凉。 这触感让黎晚一下就惊叫起来：“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我多大？你忘了？嗯？”许深松开手，把手伸到她的毛衣上，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没胖，还是这么瘦。” 他的手并不规矩，在她的毛衣上蹭了会儿，双手倒暖和起来。 “别动手动脚，这里还是机场。”黎晚掰开他的手指头，可惜，他就跟八爪鱼一样缠着她，不肯松。 “让我亲会。”他从她的耳后亲起，薄唇薄凉，带着冬天的寒冷和一路奔波的风尘仆仆，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耐不住，想将把压在怀里亲，怎么都不够。 从耳后到脸颊，再到她的脖子和唇。 他丝毫不顾外面的目光。 他只要她。 亲够了，他才附在她的耳边轻语：“晚晚，想我吗？我想你，很想。” “我不想你。” “不想？不想的话，我就亲到你想我为止。”许深又闹她，薄唇流连于她的肌肤。 他一闹，黎晚只好投降：“想，想，特别想……” “这还差不多。”许深放过她，也不管她是不是真心，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就行。 他没打电话给司机，问道：“晚晚，你今天开车带我回去是不是？” “你住哪个酒店？” “住你家里不可以吗？”许深弯起唇角，眼底是魅惑的星光。 第5955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9） “我家没地方给你住，你不要妄想跟天天睡，小孩子的床小，你会打扰到他。” “你的床不是挺大……” “许深，你要么睡酒店，要么睡我家沙发，你自己选好了！” 黎晚才不要跟他扯皮，径直离开大厅，往机场的停车场走去。 许深扶着行李箱跟上。 黎晚是自己开车来的，红色的小车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 许深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坐在副驾驶上，今天黎晚能来接他且能开车带他回去，他非常满足。 “晚晚，这次我如约回来了，以后，你信不信我？” “你如约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 算了，许深不打算再跟她讨价还价。 黎晚开车离开机场。 中途，她跟他要了酒店地址，将他送到酒店去。 许深非要她上楼帮他整理衣服，黎晚以为他没有自理能力呢，没想到刚用房卡打开门，他就把她压在门板上亲了几口。 在机场的时候没亲够。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很久，太阳都快落山，许深才放过她。 窗外的夕阳余晖照在酒店套房的大床上，酒店在市中心，楼下就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 “晚晚。”许深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手指头轻轻摸着她的脸颊，细细描摹，“我们不要再分开了，你也别再丢下我。这两年，我过得挺不好，今年找到你之后，整个人才像是又活了过来。晚晚，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 黎晚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没有开口。 心中有涟漪浮动，就像那春水吹过湖畔。 许深的手指又穿梭在她的发丝间，目光温柔，在等着她的回应。 黎晚垂下眼睑，细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排浅浅的影子：“许深，我要的是一个负责任、有担当、体贴专一的丈夫，而不是倨傲、强势、蛮不讲理的男人，你明白吗？” “明白，怎么会不明白。我就是，前者。” “你还真不客气。” “不该客气的时候绝对不客气。”许深勾唇，“你是不是怕我成为我父亲、我爷爷那样的人？嗯？” 这句话戳到了黎晚的心窝。 尤其是当年，她一个贫困普通的大学生，根本不敢跟许深开始。 哪怕是如今有了亲生父母支持，她也怕自己所托非人。 黎晚淡淡道：“我觉得你成为你爷爷、父亲那样的人，概率很高。我不想成为下一个许夫人，你的母亲她并不快乐，也只拥有表面的光鲜和靓丽。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带着天天生活，一辈子都不要嫁给朝三暮四的男人。”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也不会变成他们。” “我拿什么相信你呢？” “时间会给你最好的证明，我不会逼迫你，我可以等你完完全全相信我的那一天，或许需要两年，或许是五年、十年，我都可以等。不要觉得我会没有耐心，我很有耐心，因为我认定了的，就不会改。” 黎晚内心有所触动，心跳快了一拍。 他等的了？ 第5956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10） “好了，不说这些。”许深想跟她呆在一块能开心些，而不是给她压力，“我助理帮我做好了瑞士旅游的手册，你拿一份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我助理没生过孩子，所以难免会有些疏忽，你根据天天的生活习惯再改一改。” 许深从行李箱中拿出手册给她。 黎晚接过。 很用心的手册，图文并茂，能省去很多时间。 “还有这个。”许深又拿出一张冲洗出来的照片，是他们当年拍过的全家福，也是唯一一张，“给你，把天天房间里那张换了吧，用这个。天天说，他更喜欢这张。” “许深，你管太多！！！” “天天喜欢，不是我管太多。”许深没皮没脸地笑。 他不管，他就要他们的全家福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黎晚不想跟他计较。 天色渐晚。 许深拿出自己的衬衫：“我不太会用熨斗，你帮我把衣服熨一熨。” “酒店有服务生。”黎晚提醒他。 “衣服价格高，不放心他们弄。” “那你就别熨了，反正许公子你有的是钱，一天买一件新的也不过分，对吧？” “过分。”许深只是想念当年她在玫瑰湖帮他熨衣服的时候了，她熨的衣服平整干净，会用上特别的香料，那种味道，总是能让他在第一时间想起她。 两年了，这两年他再没有过这待遇。 许深把行李箱中的行李都拿出来，把衬衫递给她，用温柔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声音轻轻哄道：“帮我熨衣服，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带你出去吃饭。哦，对了，天天呢？在上课？” “你可算想起天天了啊……”黎晚真是服气，他这一路上就没提这个儿子。 许深：“……” “他还没有放学，你去洗澡吧，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正好去接他。” “那行。”许深拿了浴巾和洗漱用品去浴室。 黎晚从酒店套房里找出熨斗，在工作台上将他的衬衫摊开，酒店里没有香料，她便将就着替他熨了熨，动作熟练。 熨好衣服，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橱和行李箱。 他正好去了美国一周，如约回来。 这段时间，他每天给她打电话，有时候闲聊，有时候他会说一些自己近日的情况。 平淡的相处，像极了认识多年的恋人。 没多久，许深出来。 他擦着头发，身上裹着白色的浴袍，浴袍V领下是性感的小麦色肌肤，脖颈修长。浴袍下的双腿笔直结实，身材撩人，即使是宽松的衣服都遮不住他的身姿。 他从衣橱里挑了件干净的衣服，因为是黎晚熨的，他的脸上满是笑容。 “晚晚，想好晚上吃什么没有？”他看向落地窗边坐着的黎晚，她正低头看着手册。 “听天天的，他还不知道你回来。” “听他的干什么，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当然是小孩子想吃什么就听小孩子的，你怎么当人家爹的？” “比起天天的爹这个身份，我更喜欢黎晚的老公这个身份。” 第5957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11） 也许是许深的声线过于撩人，也许是他的情话过于甜蜜，黎晚的心口瞬间漾起涟漪，一时之间脸颊也泛了红色。 许深唇角的笑意更深。 他解开浴袍换上衣服。 黎晚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脱了他的浴袍。 “……”说话就说话，脱衣服干什么？！ 而且，他还真好意思的啊…… 反正黎晚不好意思，她转过头去，不看他。 只是……她刚刚都看见了，该看的看见了，不该看的也看见了，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画面。 黎晚真是服了他。 许深不以为然，而且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儿子都那么大了。 再说，别人想看还看不到，他白给她看，不好么？ 等许深穿好衣服，又是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禽兽，他站在全身镜前理了理深咖色毛衣，换上他的休闲鞋。 这一套衣服和黎晚身上这套倒是很搭，一看就是情侣。 “你穿好没有？”黎晚还是没看他。 “好了。” “噢。”黎晚这才转过头，某人不愧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不错。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南城太子爷众星拱月，前前后后蜂舞蝶绕，跟着一群千金名媛。 那时候……她有没有想过多年后，他们此时此刻的一切？ 许深走到她跟前，俯身：“发什么呆？看傻了？” 他那张精致白净的脸就在她跟前，近在咫尺，呼出的热气撩在她的脸上。 她丢下手册：“吃饭了，我饿了。” “我帅吗？嗯？” “烦死了。” “我还没听你夸过我，不行，你夸两句，不然不放你走。” 黎晚：？ 这样真得好吗？ 某人一脸真诚，这样子，倒像极了求表扬的天天小朋友。 “眼光不错。”黎晚歪着脑袋，伸手捏他的脸，“很会挑女朋友。” 说完，黎晚站起身往门口走：“走了，吃饭了，我真饿了。” 许深：“……” 就这？ 离开酒店，他们一起去接天天。 许深给他们带了很多礼物，都放在黎晚车子的后备箱里。 天天见到许深直往他怀里扑，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一个劲跟许深说着话。就连吃饭的时候，天天都非要坐在许深的身边。 黎晚真得羡慕小孩子啊，羡慕极了，大人只要对他好一点点，他就能开心到飞起。 小孩子的生活简简单单。 “这个咖喱虾好好吃，心心喜欢吃虾，想给心心打包。”天天吃着虾还不忘心心小朋友。 “改天我们再跟心心一起吃。”黎晚道。 “暂时还是算了，天天快要期末考试了，不能陪心心了。”天天“遗憾”道。 实则，他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要是见心心，肯定得见到唐叔叔。 在爸爸面前提唐叔叔，那他以后的玩具就没有了，要是再敢见唐叔叔，那他以后的零食也没有了…… 一无所有的话，会很惨。 那么，他暂时还是不见心心了吧。 许深不动声色吃着盘子里的牛排。 嗯，孺子可教，还没有笨成黎晚那样。 第5958章 莫待无花空折枝（12） 黎晚没察觉出什么，甚至还挺高兴，天天意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 一家人吃了饭，又去逛了商场。 晚上的伦敦繁华热闹。 鉴于第二天天天还要上学，黎晚还要上班，没有玩到很久。 黎晚不准许深睡她家里，但还算厚道，将他送回了酒店后才开车回家。 路上，天天小声嘀咕：“妈妈，爸爸为什么总是盯着你看，比看天天的次数多好多。” 小家伙吃醋。 “……”黎晚开着车，“咱们是一家人，看妈妈和看你是一样的。” “这倒是，只要爸爸不看别的漂亮小姐姐。” “你挺懂啊。” 天天“嘿嘿”笑，露出小白牙，一路上都快乐地晃着腿唱着歌：“爸爸回来，天天好开心，天天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但爸爸回来后就不一样了，更加开心。” “你以前不是经常说他坏话。” “说坏话也是爱他的一种表现。” 黎晚：？ 好吧，反正你怎么说怎么有理。 ……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的时候，天天放假了。 许深还在伦敦。 在伦敦的日子不忙，他抽空帮黎晚家里摆放了圣诞树和麋鹿。 冬天的脚步来得不急不缓，这个时节，天很冷，许深时不时就来黎晚家吃饭，黎晚当着天天的面也不能赶他走。 这一天晚上，许深拖着行李箱来到黎晚家里。 明天就是他们约好的旅游，去瑞士看雪山。 他刚按了门铃，天天就跑来开门，穿着红色毛衣的天天白净可爱，抱着篮球：“爸爸来了！” “嗯，来吃晚饭。” “妈妈在厨房。” “我去看看。” 许深从厨房进去。 黎晚正在切西红柿，没空看他。 “晚晚，今晚上我住你家，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可以一起出发。” “你不住我家，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发呢！” 许深：“……” 总是拆他的台，真得好吗？ 他倚靠在门边，抱臂：“反正我把行李带来了，就住你家了。” “你就是明着耍赖呗。” “嗯，就耍赖。” 黎晚拿刀子用力剁了一下砧板。 许深：“……” 这样不好吧？ “那地板和沙发，你自己选。”黎晚漫不经心。 许深从身后抱住她，薄唇在她的耳边亲了亲，低声耳语：“我想跟你睡。” “……” “晚晚，我们同居好不好？” “……” “晚……” “不好不好不好！”黎晚反驳，“我没想好。” 许深只好作罢：“行……那等你想好再说，今天晚上我跟天天睡。” 他不强迫她。 许深帮她洗菜。 黎晚的心很乱，一时之间，没有说一句话。 天天抱着篮球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偶尔会来厨房张望一眼。 明天就要出去旅游了，这是他和爸爸妈妈第一次出远门，以前从来没有过哦，好幸福！他买了很多零食，都装进了他的背包里，他们不仅要一起去看雪山，还要一起过圣诞节。 外面的风很大，呼呼刮着，北风凛冽冷峭，吹得玻璃摇晃作响。 室内室外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第5959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1） 第二天中午，许深就带着黎晚和天天抵达了瑞士。 正是圣诞假期，到处摆满了绿色的圣诞树，树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彩灯和小礼物，随处可见不同姿态的麋鹿，还有圣诞老人。 欢快的气氛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许深订的房间在雪山脚下，别墅套房，拉开窗帘就能看到窗外的雪山和一棵棵高大的树木。 最快乐的还是天天，他一进房间就扑倒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穿着拖鞋跑去阳台上看不远处的雪山，眼睛都忘记眨了，一动不动看着。 黎晚和许深在整理行李箱，黎晚看了看房间，只有两个卧室，一个儿童房，一个主卧。 更重要的是，主卧里只有一张床。 “许深，你为什么不定大一点的房间？”黎晚问道。 “没钱。” 黎晚：？？？ “那只有两个房间，我和天天各一个，你睡哪儿啊。”黎晚故意问。 “晚晚，我想跟你睡。”许深直言不讳，露出狐狸尾巴，“好不好，嗯？” “不要脸。” 许深勾了勾嘴唇，没关系，实在不行他就跟天天睡……只是觉得怪怪的，一家三口出来玩，他得跟儿子睡？ 天天趴在沙发上，翘着小脚，一动不动看向窗外，欢快得像一只百灵鸟。 别墅酒店生态极好，设施一应俱全，天气预报说后天下雪，到时候在别墅就能看雪。 第一天没什么安排，许深就带着天天去室内泳池游泳。 黎晚在花园里晒太阳看风景，偶尔去游泳池看看他们。 天天越来越黏许深，一刻都不想分开那种，只要一会儿找不到许深，他就会跑到黎晚面前问“爸爸去哪里了”。 一家子晚上用餐后一起去泡温泉。 不大不小的温泉池里，天天一会儿靠在黎晚身边，一会儿靠近许深。 许深和黎晚聊着天，他惬意地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从温泉池可以看到窗外的明月，一轮弯月高高挂在枝头，圣诞树闪烁着明亮的光，天上地下，人间绝色。 天天靠近许深的时候，许深低头揉着小家伙的头发，低声问道：“天天，要是有个弟弟妹妹陪你，你是不是更开心？” “啊？”天天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天天喜欢跟小朋友玩，但是，爸爸你答应过天天的，你只有天天一个宝贝，只有一个。” “……”许深笑道，“那我跟你妈妈再生一个小宝贝，要不要？” “这样？这样的话是可以的。”天天觉得不错，只有妈妈生的宝宝，他才喜欢。 只有妈妈生的宝宝，才是他的弟弟妹妹。 黎晚掬起一捧温泉水，浇了许深一脸：“你要生自己生去！” 许深：“……” 他抹了一把脸。 “天天觉得可以的。”天天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思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妈妈，你要不给天天生个弟弟妹妹吧，天天会很喜欢的。” 黎晚一把将天天拉到怀里，不让他再靠近许深：“妈妈只宠你一个多好。” 第5960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2） “天天想宠弟弟妹妹。” “玩具、零食都是你的不好吗？”黎晚又哄他。 天天转念一想，好像是个矛盾的事…… 许深道：“有了弟弟妹妹会有双份的快乐，那种快乐你是不是没有体会过？要不要试试？” 天天瞬间为难。 黎晚白了他一眼，你可以闭嘴了。 好在很快黎晚把话题岔开，天天才不去想这个事。 闹了会儿，天天困了，黎晚送他去房间睡觉。 她洗好澡吹了头发，坐在落地窗前喝红酒。 月光倾洒在皑皑雪山上，倾洒在绿色的圣诞树上，就连她手上透明的红酒杯里都藏着月亮的影子。 她仰头，喝下一口红酒。 许深不知何时进来了，穿着黑色睡袍的他没有穿鞋，光脚踩在柔软的灰色地毯上，走到她身后，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给我喝一口。”他靠在她的肩膀上，眼馋她杯中的酒。 “自己拿杯子，电视机左侧红酒柜里。” 许深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杯子递到自己唇边，在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他得逞地弯唇：“就要喝你的。” 黎晚夺回杯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手还搁在她的腰上，脸庞靠近她的脸蛋儿：“晚晚，从秋天到冬天，不知不觉我们也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你对我感觉可还行？” “脸皮厚，心不诚，花言巧语，骗骗小女孩还行，骗我不行。”黎晚故意道。 “脸皮厚我承认，心不诚就过于冤枉了，我要是心不诚，也不会丢下即将上市的公司跑来伦敦住这么久。至于花言巧语，你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耿直点，比如今天晚上，嗯……我想跟你睡。” 他虽然穿着睡衣，但结实的胸膛靠在黎晚的后背上，还是让她耳根子一热。 房间里有暖气，更让她燥热几分。 “你真喜欢我？”黎晚又问。 她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问他了，她好像格外喜欢问这个问题。 许深靠近她，忽然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我爱你。” 他夺过她手中的杯子搁在一旁，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黎晚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眼中是朦胧的水雾和清浅的水花，如撞入森林的小鹿，缥缈迷蒙。 她不重，许深将她放在床上，整个人压上去。 “晚晚，听我说，这两年我很想你，虽然有不少人追求我，不过我都一一拒绝。我想，既然你和天天都不在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这两年我把工作当做了生命，每一天从早到晚，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挺拼命，也挺无奈，这也是我公司很快能在美国上市的原因。” “一闲下来我就忍不住想你，所以我不会让自己闲着，如果你觉得我不诚或者撒谎，你可以去证实。而且，既然我决定追你，一定没打算撒谎。纸包不住火，我何必再把自己推到你的对立面，撒谎这种事，对心爱的人，不应该做。” 许深看着她，双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庞，温柔到极致。 第5961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3） “我没打算撒谎，也不会撒谎，我许深行得正站得直，没有做过的事就是没有做过。”许深看着她，“至于我给你的承诺，你可以相信我。如果不信，也没关系，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他低沉性感又略微沙哑的嗓音十分好听。 黎晚迷醉在他的声音和言语里，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淡淡道：“但，人会变的。” “要说变，我许深早已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变成了现在的我，尤其是这两年，我的触动很大。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告诉你，我只会变得更好，而不是更坏。” 也许是红酒的后劲，也许是许深的足够深情，黎晚看着他，没有反驳，心里头竟滋生出丝丝缕缕的信任，就像那荒漠里长出嫩芽，穿破土壤。 荒漠便再不是荒漠。 许深低头亲她，从额头到脖颈。 手指头解开她的玫红色睡衣系带。 别墅外，那一弦弯月挂在空中，挂在梢头，清辉遍野，流光窈窕。 …… 第二天，天天饿了也不见爸爸妈妈起床。 他只好自己去酒店餐厅吃早餐。 怎么睡懒觉了呢，说好今天早上去苏黎世湖坐船玩的。 天天吃着早餐，叹气。 许深早就醒了，只不过黎晚太累，一直没醒，他没叫醒她，悄悄给天天发了信息：自己先吃早饭，我们等会出去。 黎晚大概是真得累坏了，一动不动窝在被子里，小脑袋整个都埋在枕头上。 她的脖子上有点点红色的草莓。 她睡着的样子也可爱，许深真是控制不住自己，要不是今天得陪天天玩，他想跟黎晚在房间里呆一天。 许深倒是神清气爽，精神很好。 两年来精神状态最好的一次。 他悄悄下床洗漱。 今天天气不错，虽然瑞士很冷，但晴空万里，很适合出门。 等他从盥洗室出来，黎晚才醒。 她还以为睡过头了，掀开被子浑身酸痛才想起来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长头发垂落在肩头，睫羽低垂，黎晚脸色通红，她……昨晚跟许深睡了。 昨天喝了酒，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下听了许深的一番表白，她就稀里糊涂心动了。 “醒了？”许深走过来，他穿着厚实的灰黑色毛衣，眉目缱绻，“饿不饿？吃完早餐我们去苏黎世湖。” “骗子。”她嘀咕一声，低头准备穿衣服。 许深：？ 他一大早就成了骗子。 他坐到床边，好奇又仔细地看向她，笑道：“我骗你什么了？” “帮我把那件红色毛衣拿过来，然后你转过身去。” “不必吧？”许深一边说着，一边拿了衣服给她。 怎么还让他转过身呢？昨晚上该看也都看了。 不过转过身也好，他怕他一个冲动，今天一天的计划就白费了。 黎晚穿好衣服，不大想搭理许深，自己去盥洗室洗漱。 许深默默等她出来。 天天早就吃过早餐，在餐厅里等得快睡着了，他趴在桌子上看窗外的雪山，用吸管喝牛奶。 终于，黎晚和许深出现。 第5962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4） 天天转头，刚想扑到黎晚怀里，一看爸爸牵着妈妈的手，他瞬间泄气，又趴在桌上不动了。 “你先坐天天身边，我去帮你拿早餐。”许深这才松开手。 “天天，早啊。”黎晚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盈盈。 天天歪着脑袋不吭气，继续喝牛奶。 “怎么了？不高兴？抱歉啊，今天爸爸和妈妈迟到了，明天一定不会了，明天我们一起吃早餐。” “没有，天天没有不高兴。” 黎晚又跟天天小家伙聊了会儿，确定他真得没有不高兴后才松一口气。 毕竟今天第一天过来她和许深就迟到，这样真得不太好……但也不能怪她，是许深昨晚上……算了。 要怪也怪她，喝酒了，脑子不清醒。 吃早餐的时间并不长，好在没有耽误行程，他们依然可以准时过去。 黎晚怕天天感冒，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瑞士气温很低，路上的人都穿着厚实的羽绒服，黎晚也给天天穿了件白色羽绒服，还给他系上厚实的羊绒围巾。 她自己更是包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亮晶晶的大眼睛。 一家人先去了苏黎世湖坐游船，坐在游船上一边喝茶一边观赏沿岸的风光。 天天长得可爱，很快和船舱里的小朋友们玩起来，许深就把黎晚揽到怀中，搂着她的腰。 黎晚挺冷，躲在他怀里好多了。 许深大多数时候并不看风景，而是看着怀里的她，像看着稀世珍宝一般看着她，偶尔控制不住自己时会在她的唇上亲一口。 黎晚对他嫌弃极了，这里到处都是人。 许深不以为然，紧紧抱住她，一刻都不想松手。 他喜欢在她的耳边跟她说情话，哪怕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喜欢寒暄几句，比如“冷不冷”“饿不饿”。 久而久之，黎晚都觉着他烦。 而且她发现，他都不怎么在乎天天了，就没问过天天一句冷不冷，饿不饿，这还是当年那个为了儿子不择手段的许公子吗？ 从船上下来，他们沿着长长的河畔走着，走到苏黎世教堂前，天天又去追逐广场上那一群飞舞的白鸽。 许深帮他们拍了很多照片，他很乐意给他们拍照，尤其是黎晚。 不管走到哪，许深都喜欢牵着黎晚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除非天天故意走到中间。 玩累了，他们就在沿岸的咖啡厅找个地方坐下喝茶，听着小提琴声悠扬婉转，看着行人悠闲走过。 …… 第二天晚上，瑞士开始下大雪。 铺天盖地的雪花席卷而来，一片片落下，落在灯火通明的光海里，落在黑色的建筑物上，落在那些圣诞树和装饰物上。 别墅里很暖和，柔和的暖气吹在他们的身上。 天天早就回了自己的儿童房，许深和黎晚拥抱在一起坐在窗前看雪。 别墅就坐落在山脚，既能看到白色的雪山，又能看到门前蜿蜒的河水，四周安静极了，仿佛……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卧室很暖和，黎晚和许深都只穿了睡衣坐在地毯上。 第5963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5） 时间还早，谁也没有困意。 “晚晚，从瑞士回去，我们去领证好不好？”许深搂着她，低沉柔和的声音附着在她的耳畔，低哑如浑厚的大提琴声。 黎晚总有一种上套的感觉，至于什么时候就上套了，她也不清楚，好像自然而然就跟许深成了男女朋友，再然后就是一起吃饭、旅游，甚至上床。 被套住了才发现，她还弄不清许深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黎晚抬手，白皙的手臂勾住许深的脖子：“许公子，咱们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不好吧？” “哪里不好？我觉得哪里都好。” “许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闪婚闪离，结婚快离婚也快。” “什么离婚不离婚的，只要你跟我结婚，就别想再离。”许深握住她的手，“敢不敢试一试？嗯？” “谁离谁是小狗那种吗？那许公子，前几年，你已经当过一次小狗了。” “……”许深蹙眉，似笑非笑，“以前的事就不提了。” “先交往着咯，我再想想。” “还有什么要想的？我哪里不好？嗯？”许深真暴躁了，他哪里不好？哪不好？！ “你急什么，你见过相亲几个月就结婚的吗？” “见过啊。” “我没见过，所以我不同意。” “……” 算了，许深放弃。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 再处处也没什么。 是他急了点。 黎晚不跟他再讨论这个事，她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动情又动心。 良辰美景奈何天。 她从许深怀里出来，从酒柜里取了酒，递给他一只高脚杯：“喝酒吧。”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特别喜欢下雪的日子，我想想……天天出生的时候就是冬天，那会儿刚下过雪，天气寒冷，但我很开心。” “顾明望都跟我说过，他当年还是我父亲的秘书，他说，你在医院难产……” “是啊，那时候许公子在哪个美人怀里？”黎晚故意膈应他，一双桃花眼勾勾地看着他。 “……”许深自知理亏，只好耐心哄着她道，“也没做十恶不赦的事，当时在创业，公司刚起步。更何况，我许深有道德标准，有已婚这一层身份在，不会去找女人。” “不过……这些都不应该成为理由，我许深当年不是什么好东西。晚晚，你要是想骂我就骂，怎么骂都行，打我也行，别往脸上打就可以。我亏欠你和天天的，已经无法补偿。” 也不知道是许深过于深情，还是触动了黎晚心中的那根弦。 她眼睛红了一圈。 其实她倒没什么，毕竟早已过去这么多年。 许深抓住她的手亲了两下：“晚晚，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以后人生都对你好的机会。” “喝酒。”黎晚不想再说这些，把杯子递给他，倒满酒，“喝几杯该睡觉了，明天要带天天爬雪山。” 许深接过杯子。 两人并肩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美景，喝着酒。 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心意相通，灵魂契合的。 第5964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6） 第二天雪停了，但积雪很厚。 上山的路堵了，他们便重新挑了一座不高的山。 穿上登山鞋，拿着手杖，一家人沿着山坡往上爬，挺吃力。 要不是天天非要今天爬到山顶去看雪，许深也不大愿意让黎晚吃这个苦。 天天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累，反倒无比兴奋。 许深既要照顾黎晚又要看着天天，他真是后悔，在别墅吹吹暖气看看风景不好吗？！ 黎晚带着厚厚的帽子，裹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她紧紧挽着许深的胳膊，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 “昨天晚上的雪好大，雪山真好看！”天天小脸蛋冻得通红还喘着气，但一点都不觉得累，“山顶上有商店，我们上去就可以喝到热茶了。” 许深：“……” 小孩子精力就是好。 离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爬上去，至少还要半个小时。 他倒没什么，只是黎晚看上去已经没有力气。 黎晚太累了，靠在许深身上：“好冷。” “我把围巾给你。”许深准备解开自己的围巾。 “不用了，你把围巾给我你就没围巾了，山上太冷了。” “要不我送你下去？” “那也不能把天天一个人丢这儿，我不放心。”黎晚不肯，“没事，我还能坚持。” 许深非要解开自己的黑色围巾，又给她裹了一层：“别感冒。” 说着，他在她耳边轻声道：“等上去后看我不揍这小家伙。” 干什么不好非要在这种时候爬山。 虽然山不高，但天气是最大的阻碍，再加上昨晚上下了雪。 而且天空乌云密布，看上去像是很快还有另一场大雪。 天天戴着厚实的耳罩，但耳朵尖，听到许深的话了，小家伙立马掉头：“不可以，不可以哦，怎么可以揍天天，天天这么可爱。” “你说你欠不欠揍？嗯？”许深狠狠剜了他一眼，“干什么不好非要爬雪山，要是你妈妈感冒了，看我不揍你。” “妈妈……你看爸爸他好凶啊！”天天喊起来，“真得好凶啊！” 还好这儿是半山腰，不然，许深早就揍他了。 许深这次真生气了，天天早上闹着要爬雪山，怎么都不听劝。 现在好了，半山腰风雪就很大，这还没到山顶呢。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天天委屈地看着许深，这还是爸爸来伦敦后第一次凶他。 “好了，没事。”黎晚紧紧挨着许深，“没关系，再坚持坚持就能到山顶了，山顶上有酒店，到时候我们就住那里。” 天天点点头。 许深还能怎么办，这里是半山腰，上不去下不来，不如硬着头皮上去。 他们继续往山上爬。 天天走在最前面，黎晚和许深走在后面。 都走得很慢。 好在天天没喊冷，迎着大风往上爬。 黎晚还是冷，她的双手戴着手套都觉得冷，许深就把她的手握住，这样，她才好受一些。 风越来越大，风雪迷住了他们的眼睛，有时候……黎晚连眼睛都睁不开，全靠许深搀扶着她。 第5965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7） 黎晚觉得，这次之后，她可再也不要爬山了。 山上的雪景很美，每一棵树上都铺满厚厚一层白雪，通往山上的路也积着一层雪。 好在，这些雪没有化也不会化，路虽然难走，但也能继续往前。 这样的天气，也只有他们在爬山，四周不见人影，只有山顶的建筑物里亮着灯，像是灯塔一般。 脚下积雪很厚，雪地靴踩在上面总是发出“吱丫”的声响，伴随着北风的呼啸，这寒冷，如同沁进骨子里。 四处白茫茫一片，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山上的小动物跑来跑去，很快又钻进洞穴。 天天时不时回头看向许深和黎晚：“爸爸妈妈加油哇！” 许深：“……” 加个P的油，等上去后他必须揍他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恨。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他都能感觉到黎晚的身子在颤抖，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围巾给了黎晚后，冷风直往脖子里钻，刺骨的冷。 他扶着黎晚一步步走，走得很艰难。 天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冷，欢快地往山上爬，像只松鼠。 “晚晚，还行吗？冷不冷？”许深低声跟黎晚说着话。 “我没事，快到了吧？” “再坚持一下，还有十五分钟左右。” “那快了。”黎晚声音断断续续，在颤抖，“许深，你冷不冷？” “我还好，平时锻炼的好处，以后你每天早晨跟着我一起去健身房锻炼。” “你这是拐着弯说我懒。” “好了，别说话，会耗费力气。”许深牵住她的手，“等爬上去，我给你泡热茶。” “嗯。” 许深和黎晚扶着往上爬。 北风迎头吹来，有时候会有雪块掉落在他们的身上，但每次许深都会拉着黎晚避开。 前面的小崽子正跳得欢快，好像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许深看到天天身体健健康康的，还算欣慰，至少现在的天天比跟着他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瑞德芬的试用期已经过去，他再也不用担心小家伙的旧疾。 黎晚虽然嘴上不说，但许深知道，她一定很辛苦。 尤其是刚来英国没有找到亲生父母的时候，她带着天天独自生活还得上学，那种辛苦他能想象得到。 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上爬。 黎晚紧紧挨着许深，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许深，这天气太冷了，我会不会还没爬上去就倒下？”黎晚嗓音虚弱，她真得怕啊，要是倒下怎么办？ “不会，没有多远了，不还有我吗？实在不行，我可以把衣服都给你。” 黎晚笑了笑，唯一露在外面的眸子里闪烁着光泽，她看向许深：“那你现在脱给我。” 许深看不清她的表情，也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真冷。 “是不是真得很冷？那我把羽绒服脱给你。”许深倒没有犹豫，他熬一熬也没关系，大不了发烧感冒。 就在许深手指头真得扣在羽绒服拉链上时，她制止住，笑了：“跟你开玩笑，走吧。” 她哪会真得让他脱外套，只是没想到许深真愿意。 第5966章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8） “爸爸妈妈加油。”天天又在前面喊。 他每喊一遍，许深都想掐死他。 天天特别开心，一点不觉得冷，有时还会弯腰从地上揉出一个雪团往远处扔去。 许深扶着黎晚一步步往上走。 距离山上的灯光越来越近。 快要到山顶时，天天飞快地爬上去，站在平地上挥舞双手：“爬上来啦！爬上来啦！” 他看着距离山顶还有很远的许深和黎晚道：“爸爸妈妈加油！天天等你们！加油！” 奶声奶气的声音被大风裹挟着传到许深的耳中，他抬头眯起眼睛，只见小不点正站在山顶快快乐乐地跳。 他喊了一声：“进商店去等我们。” “好的，那爸爸妈妈你们加油，天天去给你们买好吃的。” 说着，天天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就去了山顶的商店。 店里开着暖气，壁炉里是烧得很旺的火，大概是下大雪的缘故，店里没什么人，天天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爸爸妈妈上来。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树梢上的积雪四处乱舞。 许深抓住黎晚的手，鼓励道：“快了，快到山顶了，天天已经在上面等我们。” “许深……好冷好冷啊。”她直哆嗦，说话都没力气。 “要不我背你？” “快到了。”黎晚不想让许深背，她知道，他肯定也冷。 这一路爬上来，都不容易。 黎晚的视线沿着白色的台阶往上，这一条路走上来太难了，视野里都是茫茫白色。 空旷的雪山，无人的原野，洁净的天空。 仿佛，连呼吸都是纯净的。 黎晚有些支撑不住，全靠扶着许深咬牙在坚持。 正当他们相扶相持一步步往上时，突然，毫无防备之下，山顶有一团巨大的雪球猛地掉落！ 雪团掉落的正好是黎晚在方位！ 黎晚还未察觉，许深瞳孔放大，一把拉过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走开！” 雪团毫无预兆地砸中许深，砸在他的身上。 黎晚一个踉跄摔倒在台阶上，身上全是白色的积雪，而许深被压在雪团下！ “许深！许深！”黎晚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脸色刷白，用双手试图扒开雪团救下许深。 但，雪团太过沉重，她根本弄不动！弄不动！ 雪团上留下她的手指印，但纹丝不动。 “许深！许深！你别睡过去啊！”黎晚疯了，她还在试图移开这个巨大的雪团。 雪团挡在他们上山的路上，黎晚进退无路，大喊：“救命！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她迎着大风喊着，眼泪也哗哗流下，顾不得寒冷，她用尽力气去刨开雪团想救出许深。 “许深，你不要睡着，许深！你说话啊！你别死，别死！”黎晚大哭。 风很大，黎晚又大喊“救命”，过了一会儿，山上的人才听见，纷纷沿着这条路下来。 天天也听到了，他跑出商店，看到妈妈在救爸爸，“哇”地哭了：“爸爸，爸爸！爸爸出事了！大家救救天天的爸爸！” 黎晚精疲力尽，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一个劲刨着雪团。 第5967章 生死未卜（1） 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她的长头发被风吹起，冷风从领口灌进身体。 她什么都顾不上，一边扒着雪一边喊：“许深，许深，你说说话啊！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回我一句好不好？！许深！你不是要跟我去领结婚证吗？你要是不回我，我就默认你不要去了！你说话啊！” 可是，没有声音回应她。 黎晚泪水直流。 滚热的泪水与冰凉的温度碰撞，仿佛在下一秒，她也会冻结成雕塑，成为山上的路标。 黎晚几乎快跪在雪团上，许深还被压在下面，她得救他出来。 救援的人不多，他们也不敢用工具，就跟着黎晚一起刨开雪团。 连天天都过来了，要不是被大人拉着，他也跟着要来救爸爸。 “爸爸……”天天哭，哭声撕心裂肺，“天天错了，天天不该要爬山的，天天错了……爸爸你起来揍天天吧，你揍天天吧……你快起来……” “爸爸快起来……爸爸……天天错了……” 黎晚更难受，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的眼睛通红，身上全都是融化的雪和水渍。 “许深……你起来……你起来啊！”黎晚的嗓子哑了，泣不成声。 手套也丢了，她用自己单薄纤细的手指头刨开许深身上的雪团，一块一块。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想再快一点，再用力一些，这样……许深就得救了，他一定没事，不会有事的。 过来帮忙的人也很用力，很快，雪团被刨出一大块。 黎晚抓到了许深的手，冰凉冰凉，再不是以前那双喜欢握着她的大手。 这双手被冻得通红，没有一点温度。 “许深……你醒醒……不要睡……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许深，你醒醒，醒醒啊……” 一种莫大的绝望感贯彻她的全身。 这么一大块雪团砸中许深，黎晚不敢想他还是不是活着这个问题…… 不敢想，干脆就不再想，她抹了一把泪水，继续用手挖开这巨大的雪团。 空旷的雪山上是黎晚和天天凄厉的哭声，随着风，飘得很远很远。 皑皑白雪，茫无涯际。 珍贵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天哭得直抽搐：“爸爸醒过来，天天在这里……爸爸你不要天天了吗？爸爸，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天天要你……” 天天一哭，黎晚就哭得更厉害。 她没有想到最危险的关头许深会毫不犹豫推开她自己承受这危险，那一刻，他一定没有想过顾全自己的性命，他只要她活着。 他怎么这么傻。 这一刹，黎晚想起他曾经拥着她说“晚晚，你才是我这辈子最想拥有的财富，比我自己的生命还珍贵”，原以为是玩笑，是他的甜言蜜语，甚至是虚情假意，却不曾想，他真得会去兑现承诺。 他一直让她相信她，可她犹犹豫豫从未真正敢勇敢而无畏地相信他一次，甚至总想着挣脱他的禁锢，往后退，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第5968章 生死未卜（2） 他说，她不信他也没关系，他会去等，等多少年都可以。 他终究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可她，并不曾想过要他的命，或者让他用生命来证明这个事……她没想过，从未。 但他却奋不顾身地救她，那一秒，他没有犹豫。 风刮在她的脸上，刀子一样，她仿佛全然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只用手去刨开雪团，她想把他救出来。 天天还在哭，救援的人也都在努力。 有人已经打了医院的电话，附近医护正从紧急通道往山上赶。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雪迷离了黎晚的双目，许深身上的雪全部被弄掉，他奄奄一息躺着，一动不动。 “人还活着，赶紧送医院。”有人发话、指挥。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赶来，周围陷入混乱，一时间……都是人。 黎晚早已疲惫不堪，在看到许深被抬上救护车后，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妈妈！”那一刹，她似乎听到了天天的哭声，她太累了，也好冷。 天空乌云密布，有稀稀疏疏的雪片落下，那一片片晶莹的雪花里像是藏着一只一只小精灵，在半空中飞舞着，跳跃着。 北风“呼呼”吹动，吹落梢头的积雪，四周白茫茫一片。 …… 傍晚，黎晚在暖和的酒店里醒来。 房间里开着暖气，壁炉里的火燃得正旺。 这里是山上，窗外便是皑皑雪山，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 黎晚动了动身子，睁开眼，她看到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还有漫天飞舞的大雪。 她的身上盖着酒店的被子，很暖和，她抬了抬手臂，很酸很痛。 皱起眉头，黎晚挣扎着起来。 “许深……”她沙哑的喉咙喊着他的名字，披散着头发，想要下床。 隔壁小房间，天天听到声音跑着过来，直扑进黎晚怀里：“妈妈……妈妈……” 他哭得很大声，抱着黎晚的腿不肯松。 “妈妈，妈妈，天天要见爸爸……天天要见爸爸……” 天天的脸上都是泪水，黎晚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撕心裂肺地哭，心疼得不行，替他擦干泪水：“不哭，没事，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傍晚。 她不知道许深怎么样了……她只记得自己晕了过去。 “妈妈，爸爸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天天错了，天天真得错了……” “不哭，天天不哭，你没有错。”黎晚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慰他。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去开门。 门口的服务生见她出来，立刻友好示意，说了一番话，大意是，她晕倒了，他们就把她送到了酒店里，小朋友也一直在酒店陪着她，没有乱跑。 “那我家先生呢？”黎晚眼睛通红，焦急地问，一只手还牵着天天的小手。 “您先生被送到了山下的医院。” “我要去找他，现在就去。” “太太，您还是不要下去了，今天又下了一天雪，下山的路都堵住了。”服务员拦住她，好心道，“真的，没办法下去。” 第5969章 生死未卜（3） “我要去陪陪他……”黎晚嗓音哽咽，“我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医院里……” “我帮您打个电话问问吧……真得没办法下山，外面还在下雪。”服务生拉住黎晚。 黎晚知道……可能真得没办法下去了，她和天天在山上，许深一个人在山下的医院生死未卜。 服务生很快就去找了酒店负责人。 他们帮黎晚拨通了山下的电话，是医院的一位医生接的。 黎晚拿过电话，着急地问：“医生，我家先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语气平和：“还在抢救中，您别急，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您，您留一个联系方式。” 黎晚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谢谢您，您一定要救他，一定。” “我们会尽力。” “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的情况？严重吗？” “短暂性休克，还好脑部没有碰伤，可能双腿受伤比较严重，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截肢。” “不，不能！”黎晚不接受这个结果，“他怎么可以截肢，不可以！你们一定要救他，我要见到完完整整的他！” “太太，我们尽力。”医生也不能跟黎晚承诺。 “谢谢……” 没多久，医生挂上电话。 黎晚疲惫而无力地靠在墙角边，一动不动，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天站在她的身边，小手抓住黎晚的衣角，脸上还挂着泪珠。 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如果他没有要爬山，爸爸就不会出事。 他好难过啊…… 一难过，天天就小声啜泣，哭声不大，但格外让人心疼。 黎晚收起悲伤的情绪，蹲下身替天天擦眼泪：“天天，不是你的错，你爸爸会没事的，以后他还要陪我们继续出去玩呢！” “妈妈……”天天哭着扑进黎晚的怀里，“妈妈……爸爸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不会，不会，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他那么喜欢妈妈喜欢天天，怎么舍得丢下我们不管呢……” 天天心里好过了一些，但还是趴在黎晚的肩头哭。 哭了很久，黎晚才抱着他回房间。 山上还在下雪，这场雪似乎越来越大，窗外只有白茫茫的颜色，不见天日。 天色早已黑了，黎晚拉下窗帘。 她哄着天天，很耐心：“天天，饿不饿？要吃点什么？妈妈去给你买。” “妈妈……天天不饿，天天想爸爸，天天想见爸爸。” “会见到他的，等雪停了我们就下山。” 黎晚安慰了他很久，她还是去给天天买了晚餐，不管怎么样，她不想天天再受到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黎晚一直站在窗边祈祷。 她希望许深好好的，他先前还承诺过她，要用一生的时间对她好，他还没有开始实现自己的承诺。 黎晚低着头，长睫毛低垂，眼里是落寞和哀伤，那种无言的伤痛如果刀子绞动她的心脏，一次更比一次深重。 天天吃过饭就跑到她身边，搂着她靠在她怀里：“妈妈……你饿不饿？你吃饭吧，天天给你买好吃的。” 第5970章 生死未卜（4） 黎晚哪里吃得下，她摇摇头：“妈妈不饿。” “妈妈，雪什么时候停？”天天眨着红红的大眼睛仰头看向黎晚。 “妈妈也不知道，会有好消息的，天天，累的话，你先去睡觉好不好？等雪停了，妈妈带你去看爸爸。” 天天没有说什么，很乖，但他也不想睡觉，他好担心爸爸。 黎晚一直坐着，她翻开手机。 这几天旅游，他们拍了很多照片，照片中的许深虽然不苟言笑，但眼神温柔真诚，在看她的时候总是那么充满爱意。 看了很久，黎晚还是没有等到医院的电话。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黎晚觉得不行。 她给她的爸爸妈妈打电话，哽咽着说了很久，电话那头的段文伽思忖片刻道：“晚晚，我马上让我瑞士的朋友去看看，不要担心。” “爸，你找人把我和天天从山上接下去好不好？我想下山，我想去医院等着。”黎晚很急，她想下去。 “好，好，别急，我想想办法。许先生他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和天天。” “嗯……”黎晚强忍着泪水。 段文伽把电话先挂了，他又去找自己的朋友和下属。 惠芬听说后也很着急：“文伽，你快想想办法，那片山上按理说有停机坪，你让朋友调直升机去接晚晚和天天。” “嗯，会有办法。”段文伽沉着稳重，又给自己朋友打了电话。 最终，段文伽的朋友直接调了直升机去山上，黎晚和天天已经收拾好，黎晚牵着天天的手坐上飞机，终于离开山顶。 天天一刻都不想离开黎晚，靠在她的怀里。 黎晚也只有天天了，她抱着小家伙，母子俩的表情都很沉重。 段文伽和惠芬在第一时间买了来瑞士的机票，已经在飞往瑞士的途中。 没有多长时间，黎晚就到了医院。 许深还在动手术，说是双腿神经阻止受到了压迫，必须动手术，但手术结果谁也不清楚。 黎晚没说话，她就坐在手术室外静静地等，目光呆滞空洞，她看向手术室门口的方向，期盼下一秒能从那里听到好消息。 天天陪她坐着，不哭不闹，也格外安静。 母子俩坐在一起，默默等许深出来。 大约九点多。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黎晚几乎扑过去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医生道，“手术比较成功，但后续还要看恢复情况。” “谢谢医生，真得很感谢。”黎晚像是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都是无力感，但终于等来了希望。 医生说，他没事了。 身后，有护士把许深送到了病房。 医生又交代黎晚几句，这才离开。 黎晚领着天天去病房看许深。 病床上，男人一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一动不动躺着，麻醉的作用还没有散去。 天天扑到床边，奶声奶气：“爸爸，爸爸！你快看看天天，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天天爱你。” 但，许深没有反应。 第5971章 生死未卜（5） 黎晚走过去抱住小家伙：“爸爸累了，让他睡会，我们暂时不要打扰他，等明天……他差不多就能醒了。” “爸爸没事了对不对？”天天仰起小脑袋问黎晚。 “没事了，他不会有事的。” “太好了！”天天还是想哭。 他的爸爸没事了，他不会失去爸爸的，他们说好了还要一起去游乐园，一起钓鱼，一起爬山……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黎晚静静坐在床前守着许深。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不觉得枯燥，一直一直看着他。 十点多，天天困了，在她的腿上睡着。 黎晚把他送到隔壁的小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病房里暖气很足，黎晚只穿着一件毛衣。 因为不知道许深何时会醒过来，她一直坐在床边等着，她怕他醒来第一眼见不到她。 她的视线细细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他笔挺深邃的五官精致好看，黎晚看着看着低下头，主动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其实她知道……她喜欢他。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灯火通明。 没多久，段文伽和惠芬来了。 段文伽还是第一次见到许深，但惠芬跟他提过很多次。 惠芬拉着黎晚小声聊了会儿，挺心疼：“晚晚，你好好陪着他，没事的，你爸已经找好专家，明天就能过来。” “医生说应该没什么事了，但还得看恢复情况。” “没事没事。”惠芬拍着女儿的肩膀安慰，“有你爸在呢，你爸会找到瑞士最好的医生。” “谢谢你们这么晚从伦敦赶过来，你们很累吧。”黎晚看着她的爸爸妈妈，很是感激。 “不累，看到许先生好好儿的就好，听你在电话里哭的时候我们心都揪起来了，你爸二话不说就买了机票带我过来。”惠芬轻言细语，“晚晚，你累了吧？要不要去睡一会？” 黎晚直摇头：“我要守着他。” “那你保重身体，许先生会醒过来的。”惠芬没想到黎晚和许深的感情好到了这个地步，她听到黎晚在电话里说许深替她挡住了雪团时，挺吃惊。 至少她觉得她没有看错人，也没有把女儿错付给别人。 段文伽把带来的营养品放在桌上，他对黎晚道：“要不要我把天天带到伦敦去？” “让他留在这里吧，他也想看到他的爸爸醒过来。”黎晚没想让天天离开，但她忘了，段文伽和惠芬根本不知道天天是许深儿子。 惠芬听到后一愣：“爸爸？天天已经认许先生了吗？许先生是不是很喜欢天天？” 黎晚也一愣，她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跟她爸爸妈妈解释过这件事。 “爸，妈……有个事一直没跟你们说，其实我和许深认识很多年了……我十八岁的时候认识了他，在南城。” 黎晚断断续续说起以前的事，当然，不该说的都没说，她也不想让她的爸妈揪心。 段文伽听她说这些都很震惊，素来温和没有情绪的脸上多了惊讶。 第5972章 生死未卜（6） 惠芬更惊讶。 她拉着黎晚的手：“晚晚，许先生是天天的亲生父亲？！” 黎晚点点头：“是的，许深是天天的亲生父亲，亲的。” 她又说了他们当年离婚的事，但个中种种过于复杂，她也没有全部告诉她的爸妈。 站在一旁的段文伽明白了。 惠芬也懂了：“看来，许先生接近我不是偶然的事，他送我手稿看上去也是想讨好我啊。” “所以我说他很心机的，妈妈你被他的外表骗了嘛。”黎晚嗔道。 “怎么会……我就说我看人不会错。”经过今天的事，惠芬更加觉得许深值得黎晚托付终身，“晚晚，你喜欢他吗？如果你不喜欢，不要因为今天他救了你就勉强自己，救命之恩可以用其余的方式来偿还。如果你喜欢，那说明妈妈的眼光真得很不错。” 黎晚不语，但目光落在了许深的脸上。 惠芬拍拍她的手，心里明白。 “晚晚，我看出来了，许先生很喜欢你。他如果没有做十恶不赦的事，你可以考虑考虑他。” “他这么心机，妈，就你不怕你女儿被他套住？” “那得看他用什么套了，如果是一辈子的爱和呵护，套住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不对？你看，我就被你爸套牢一辈子了。”惠芬笑了，抬起充满爱意的眸子看了看段文伽。 黎晚总是很羡慕她父母的爱情。 她想……她和许深以后也可以的。 半夜。 段文伽先回了医院隔壁的酒店，惠芬在病房里陪黎晚聊了很久的天。 母女俩平时本就无话不说，这种时候，惠芬更像是黎晚的精神支柱。 夜深时，黎晚就靠在惠芬发肩膀上说着悄悄话。 黎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说，她爱许深，只是从前，他们之间隔着的鸿沟太深，许深做过错事，她没有那么相信他。 惠芬问道：“晚晚，如果他醒过来，但是双腿出问题再也不能行走，你还要不要他？” “妈，你也变坏了。”黎晚嗔道，“我愿意爱他，不论他变成什么样。不是偿还他的救命之恩，而仅仅因为爱他，没有其他。” 惠芬笑了，她大概也猜到黎晚的答案了。 这样，就很好。 她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得到幸福和爱情，她也很满足。 医院很安静。 没多久，黎晚在惠芬的怀里睡着。 惠芬抱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心中满是感慨。 二十多年了。 …… 许深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醒来的。 他还不能动，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病房和天花板，恍如隔世。 头还很痛，他皱起眉头。 黎晚正在削苹果，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原来他醒了。 “许深！”她丢下水果刀跑过去，双手抓住他的手，眸中有闪烁的星光，“你终于醒了……” 她调整病床，许深正好能坐起来，他看向黎晚，还不太适应光线的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但精致的五官里仍旧是掩盖不了的风华和情深。 他唤了她的名字：“晚晚……” 第5973章 生死未卜（7） 是黎晚。 在他的面前的是黎晚，他朝思暮念，睡梦中都想着的黎晚。 这里似乎是医院，到处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还活着……”他想起了山上发生的事。 那一刻，他也没想什么生死，只想着替她挡下雪团，这样她才不会受伤，至于他会不会死，他没想过。 现在想想，他没有死亡也是一种幸运了。 “你不是要对我负责任吗？你死了谁对我负责啊！”黎晚忽然抓住他宽厚温暖的大手，“你答应我，你得好好活着。” 许深笑了，他的腿很疼，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尽力气：“晚晚……我对你负责一辈子好不好？” “你能说到做到吗？” “能。”许深毫不犹豫。 黎晚弯唇，她知道，他真得可以。 她相信他。 许深身体太疼痛，不能说太多话，只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黎晚，片刻都不愿意移开视线。 黎晚喂他喝了热水，又让找医生来给他查看病情。 天天知道爸爸醒了，跑过来直扑进许深怀中，眼泪说掉就掉：“爸爸……爸爸……天天错了……天天知道错了……” 小家伙软绵绵的身子靠着许深，小脑袋还时不时蹭一蹭许深的胸膛。 许深心中情难自禁，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再大的火他也发不出来，虽然爬山的时候他挺想发火。 “没事了。”许深安慰他，“以后乖一点。” “知道了……爸爸，以后天天会很乖的……你要早点好起来……” “嗯。” 天天给许深端茶递水，十分热情。 许深看到他，气都消了，把不愉快的事都丢在了身后。 医生交代了黎晚几句，大概是，腿部手术伤口暂时不能愈合，需要在医院呆至少一个月，还得按时做检查。 黎晚倒没什么，许深比较急：“要呆一个月？能不能提前走？” “先生，最好不要。”医生很中肯，“不急这一时，如果提前离开造成后遗症，那会很遗憾。” 黎晚对他道：“我都不在乎这一个月，你急什么，老老实实呆着，等完全康复了，自然就可以出院。” 许深知道拗不过，公司的事，他只能暂时交给英子。 好在英子很能干。 段文伽和惠芬出去买东西了，回来时，惠芬觉得冷，搓着手。 段文伽把她的双手搁在怀里捂着，等她缓过气，才带她进病房。 瑞士的冬天很冷，但医院里又很暖和。 他们没想到许深醒了，许深也没想到他们在。 “段先生，惠芬小姐。”许深忍着身体上的痛打了招呼。 惠芬脱掉羽绒服，笑着致意：“许先生，没想到我们会再次见面，还是在这种场合。身体好点了吗？谢谢你救了晚晚。” “不用谢我，这是我作为晚晚的男朋友，应该做的事。” “好了。”黎晚走过来，“你身体不舒服，少说两句，别让伤口裂开。” 许深只好不说话了。 他其实还是很喜欢跟惠芬聊天的。 惠芬也劝道：“你多休息，我们都在这，晚晚也挺会照顾人的，她会照顾好你。” 第5974章 生死未卜（8） 天天抢先道：“天天也会照顾爸爸的。” 许深还以为天天说漏嘴了，可是看段文伽和惠芬一点反应没有，看来……黎晚什么都跟他们说了。 也好，他这个前夫的身份也不想再瞒。 虽然不光彩，但至少没撒谎。 段文伽买了很多水果，黎晚分别给他们削了苹果，剥了桔子。 病房里很暖和，电视开着，天天一会儿看看动画片，一会儿看看爸爸。 许深还很不舒服，常常说几句话就会满头大汗，只好听着他们在说。 窗帘半拉着，从床上，他可以看到外面白雪皑皑的医院，很美，但屋内的风景更美。 许深醒了，黎晚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心情顿时好很多。 吃过晚饭，惠芬有意拉着段文伽早点离开，她对黎晚和许深道：“我今天有点困，先让你爸陪我回酒店，对了，我把天天带到酒店去睡吧，小孩子睡在医院里不太好。” 天天开始并没有弄懂外婆的意思，还眨着大眼睛不舍得，他想陪爸爸，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不过，惠芬不由分说就带他走了。 一时间，病房里就只剩下黎晚和许深。 黎晚坐在许深的床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柔。 谁也没开口，黎晚主动问道：“你……要喝水吗？” “要。” “哦，好。”黎晚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 许深没有伸出手接，用眼神暗示她。 黎晚只好喂他。 “烫不烫？”她问。 “晚晚喂的水，烫也要喝。” “……”黎晚觉得他是在撒娇。 许深满足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喝完，黎晚特地摸摸他的头：“你乖起来的样子像天天。” 许深：“……” 黎晚笑得很开心：“我陪你看会电视吧？看完你早点休息，伤口会慢慢好的，不要急。” 许深：？ 陪他看电视？他又不是小孩，能不能陪他干点别的？ 黎晚调了一个财经节目，她不大爱看，但她猜……许深应该爱看吧？总不至于让他看动画片。 黎晚找了张画纸画画，像以前陪着天天住院一样。 只不过床上的人换了，变成了许深。 许深倒是觉得，看她画画都比看电视有趣，他可真不喜欢看电视。 “晚晚。”他喊了一声。 “嗯？”她抬头。 “你到我身边来画。”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一句话，嗓音低缓沙哑。 “可以啊。”黎晚抱着画板过去，“你要看我画画吗？” “嗯。”许深又道，“电视关了，太吵。” “哦。”黎晚把电视关了，坐在他身边。 她画画，他看着。 画着画着，她道：“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别硬撑着。” “知道。” “知道就好。” “晚晚，我的腿……还能好吗？”许深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深邃的光。 “能啊，医生说手术挺成功，你今天不也听到了，能好。” “不骗我？” “不骗你。” “那就好，要是不能好，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第5975章 生死未卜（9） 黎晚以为他开玩笑，结果抬头一看，许深的表情还挺认真。 她歪着脑袋问：“你是……要去找别的女朋友了吗？所以不让我跟着？” 许深被她呛得咳嗽两声：“你又在故意气我。” “你先开的口。”黎晚见他情绪激动，连忙拍拍他的后背安抚，“好了好了，别激动，小心些，不然伤口要裂开。” “那你帮我看看我的腿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啊，医生看过了，我不是医生……不太懂。” “哦？我又不是只有两条腿。” 许深一本正经，黎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脸刷地红了，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差点把枕头砸他脸上。 都这样了还……不正经。 许深就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盯着看了好久，满眼里都是笑意。 “许深，你自己玩吧，我走了。”黎晚刷地站起来，“我到隔壁睡觉去了。” “别……好了，晚晚，我错了……”许深认错倒很快，“你再跟我说说话，很闷。” “我在好好跟你说话，你在跟我耍流氓。” “没有……”许深委屈啊，再、再说……他们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耍一下流氓？ “你有。” “好吧，我有。”许深认，“晚晚……还有几天就圣诞节了，可惜不能陪你出去玩了。” “你好好休息，还有，少说话。”黎晚不准他再开口，“你说话的时候伤口不痛吗？” “痛也要跟你说话。”许深盯着她看，“我以后要多跟你说话，每一天都好好相处，我现在想想昨天的事都害怕，以后绝对不会带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许深忍着痛，一字一顿跟她说着，语速很慢，但并不影响他要跟她说话的热情。 “如果当时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还会不会冲上去把我推开？” “会。”许深毫不犹豫。 因为体会过失去，所以无法再次忍受别离。 黎晚莞尔一笑，这话她受用，好吧，那她原谅他耍流氓了。 她又重新坐在他的身边画画。 这次许深没再捣乱，静静看着她画。 病房里暖气很足，水晶灯的光散发出柔和的光线，那倾泻下来的光就这样照在他们的身上。 黎晚在画着画，而他们也仿佛融成一幅和谐的画。 她画了漂亮的瑞士雪山，她不仅仅会把这一切记录在笔下，还会记在心里。 …… 许深在医院躺了一周，顾明望和英子来了。 段文伽和惠芬还要工作，暂时先回了伦敦。 顾明望很久没有看到黎晚和天天，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在病房外见到黎晚的那一刹，还是张大了嘴巴，激动得说不出话。 “黎小姐，你真得还活着，活着就好，真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还跟着许深吗？” “没有，我在南城工作，许总去纽约后就再没有带着我，他嫌弃我。” 黎晚笑了：“那你进去看看他吧，他情况还行，就是不能下床。” 顾明望点点头，进去。 英子早他几个小时到，已经在病房。 第5976章 他差点……自杀（1） 英子正在跟许深汇报工作，她把平板递给了许深，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文件开始给许深做报告。 她已经给许深做了一个小时报告，许深头大，想赶她走又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得力的下属。 正好顾明望过来，解救了许深。 顾明望给许深带了很多水果，还有鲜花。 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许深，他热泪盈眶：“许总，你没事就好，来的一路上我都很担心。医生怎么说？” 许深的伤口已经在渐渐愈合，已经能在床上坐起来，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 “没什么大事。”许深淡淡道，“你得跟英子学学，别慌慌张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英子过来后直接就开始跟我作报告，到现在都没让我喝一口茶。” 许深一番话，把顾明望和英子两个人都数落了一通。 英子尴尬，老板真是，他不急她急啊，公司明年就要上市，他这么长时间呆在伦敦，公司都快乱套了！ 顾明望：“……” 他大老远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才到瑞士，结果才说一句就被怼。 黎晚进来了，她给顾明望搬了一张椅子：“坐吧，你们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了吧？想吃点什么？” “黎小姐，不用，我来就好。”英子很识大体，站起来，立刻就去水池子边洗水果。 顾明望不停地问许深问题：“许总，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许总，英子告诉我这个事情后，我都担心地睡不着觉，终于有时间来瑞士看看你了。” “许总，南城的事你放心，我都盯着呢。” 顾明望话很多，只不过许深爱理不理，偶尔才会回他两句。 等英子出来，她往顾明望嘴里塞了一瓣桔子：“少说两句，别打扰许总，许总不喜欢听你说没意义的话。” 顾明望：“……” 是不是他的存在都是没有意义的？ 许深抱着平板看了很久，英子给他带过来大把没有完成的工作。 许深无法，只好一一去做。 真是一刻都不让他闲着。 “许总，天天呢？”顾明望问道。 “在跟医院的护士小姐姐玩吧。”许深漫不经心。 “那我去找小不点玩玩，叔叔都两年多没有见到他了！”顾明望还挺激动，毕竟，他以为两年前小不点就不在人世了。 现在真好，黎晚还活着，小不点也活着！ 他看到许总满面春风就知道他们一家很幸福。 顾明望带着他买的玩具飞快跑出去找天天。 英子看他出去了，对许深道：“许总，我们继续聊工作吧，刚刚讲到和绿能签约的太阳板项目……” 黎晚不打扰他们工作了，准备开始考虑晚上吃什么。 病房外面，天天和一群护士小姐姐打得火热，逗得小姐姐们不停地笑。 顾明望过去后，他一脸惊讶，扑到顾明望怀里，一口一个“顾叔叔”“顾叔叔”地叫。 顾明望亲了他几口，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 小家伙还活着啊！ 还活着！ 活着就好！ 顾明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一直抱着天天。 第5977章 他差点……自杀（2） 天天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了：“顾叔叔，你是来看爸爸的吗？” “对啊，不仅看你爸爸，还看你。知不知道叔叔有多想你？嗯？你想叔叔吗？” “想哦！”天天很会哄人开心。 果然，顾明望心里很舒坦，但更多的是激动。 这样就很好。 晚上。 顾明望和英子带着天天出去吃饭，黎晚在病房照顾许深，给他端了饭菜来。 以前都是黎晚喂他，今天她把筷子和碗递给他：“小朋友，你要学会自己吃饭了。” 许深委屈：“……” 黎晚不再喂他，因为他已经能动了，伤口也快愈合了。 许深也不能再装，他只好自己动手吃饭。 黎晚也端了米饭来跟他一起吃。 “晚晚，等我出院，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许深又提起这个事，他可念念不忘了。 黎晚轻笑：“那你考虑好以后的事情没有？你的事业在纽约。” “那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你明年毕业后能不能带天天跟我回纽约？” “那以后你要是又不喜欢我了，我一个人在纽约怎么办？”黎晚故意歪着脑袋问道。 “没有这个可能。”许深慢条斯理吃着饭，“我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喜欢？” “因为你以前瞎过……” “……”许深望天。 行吧，他确实瞎过。 黎晚不逗他了，继续吃饭。 许深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吃得很慢，她就陪着他一块儿慢慢吃。 等吃得差不多了，黎晚静静看向他：“我跟你去纽约。” 许深一愣，他没想到黎晚这么快会给他答案。 心窝子一热，他弯唇：“我会给你和天天一个幸福的家，不会让你失望。” “我信你。” 许深眼底的笑意更深。 晚上，顾明望和英子带着天天出去玩了会儿。 只不过，顾明望和英子一路上总是争吵，有时候为了南城收购公司的事，有时候为了许深新公司的事，两人在公司整合以及项目规划方面不同意见太多了，时不时就能争吵。 每一次，都是天天调和，他一说要吃东西，那两位才会停止争吵。 就这样，逛到很晚，顾明望他们才带着天天回医院。 黎晚正跟查房的医生聊天，英子又在病房跟许深交流了会儿项目规划的意见。 等送走医生，顾明望在病房外叫住黎晚：“黎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嗯？我吗？”黎晚和顾明望交集不多，但她还是停下脚步，静静听顾明望说话。 “黎小姐，我之前就听说我们许总在追你，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追上你。当年许总是做过不少让人伤心绝望的事，尤其是他之前一声招呼不打就带天天去纽约，这个事，我知道你失望了很多年。” 顾明望虽然年轻，但说起正事来倒不含糊。 他慢条斯理地跟黎晚一一说道：“当初他让我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你时说，他和你不熟，不希望被一段有名无实被胁迫的婚姻捆绑。其实从许总的角度来说，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手段拙劣了些。” 第5978章 他差点……自杀（3） “黎小姐，他后来和你相处都是真心的，你可能还有一些事不知道……就是许总在得知你和天天出车祸双亡后，情急之下差点开枪自尽。这个事，依照许总的性格，应该不会说。他那段时间很消沉，光是心痛吐血就吐了很多次，再加上后来酗酒，整个人都老了十几岁。这是他最颓废时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 黎晚惊讶。 她听到顾明望说的这些，真得很震惊，眼中都是破碎的光。 他差点……自杀？ 许深确实从未提及过这些事，他看上去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傻？ 顾明望也注意到了黎晚的表情，他叹息：“还好许总的枪被保镖夺走了，不然，你和天天还活着，他却早已离开了人世。还有，他和金雁灵真得早就分手了，媒体上的东西都是炒作，他们明星就爱搞这个。只是许总没想到金雁灵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被许总抓到后，她也没有好果子吃，这几年一直被许总操控利用。” “许深和金雁灵还有往来？”黎晚略好奇。 “你别误会，不是那种往来，你以后会知道，也许，不用多久。”顾明望很诚恳，眼神也很真挚，这些事他才刚刚知道不久，“黎小姐，你相信许总，他很爱你。他只是不太喜欢表达，他对天天，也很爱，他早就把你们当做了一家人。他从小并没有一个很完整幸福的家，所以他内心里比谁都渴望有幸福。” “我知道，我看的出来，他小时候似乎还没有天天幸福。” “是啊，许广丰……就是许董，你估计也知道了，现在和原配离了婚，和小三在一块了，还让小三的儿子掌控了公司。可惜，扶不起的阿斗斗不过我们许总，以后一定会一败涂地。” “许深为什么退出了许氏？他如果不想退，有的是办法吧？” “是，可许总觉得没有意义，与其在许氏当一个傀儡，不如走出来，外面是一片海阔天空。再说，退出归退出，该算的账许总一笔都不会落下。现在的许氏每况日下，高永无能，两年时间已经卖出许氏很多股份和分公司，而这些，都被许总收了，高永还不知道。” 黎晚听顾明望这么一说才知道许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看上去，许深快赢了。 “黎小姐，我告诉你这些……其实用意很简单，就是希望你可以更多的了解许总，他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他对人很真诚，不会像许广丰一样。他从小体会过许广丰带给他的太多不愉快和不幸福，所以他绝对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我相信他，现在……及以后。” “那就好，我希望你和许总白头偕老。”顾明望的祝福很诚恳。 “那也希望你早日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另一半。”黎晚笑着祝福。 顾明望：“……” 难度较大，他选择放弃吧。 这时，英子忽然推开病房门，看向他们：“黎小姐，许总找你。” “来了。”黎晚结束和顾明望的聊天。 第5979章 他差点……自杀（4） 英子不再打扰许深，带着工作回酒店。 顾明望也离开了，他打算明天再过来。 天天自己洗漱后就爬到了床上睡觉，黎晚和许深靠在一块说话。 “你和顾明望在聊天？”许深控制欲很强，顾明望也不行，虽然他不担心谁能把黎晚抢走。 “对啊，聊了会儿。” “他有没有乱说话？” “你有……什么好让他讲的？” “没有。”许深否认得很快。 “那不就行了。”黎晚笑了笑，靠近他，看着他那张俊美立体的脸庞，“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亲一口。”许深厚颜无耻道。 黎晚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许深一脸满足，像是得了糖果的小朋友。 黎晚觉得现在面前这个许深和以前认识的许深不一样，哪哪都不一样。 哄好小朋友，黎晚才离开。 她睡在隔壁的房间，虽然几次三番许深都想让她跟他睡，但她才不会依他。 刚刚过完圣诞节的瑞士气氛祥和安然，外面的雪山皑皑屹立，皎洁的夜光洒在洁白的山上，圣诞节的绿树在风雪中像站岗的士兵。 …… 一个月后。 气温很低。 许深已经能行走，做了周密细致的检查后，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段文伽和惠芬都来接他们，他们直接包机过来，给许深带了很优质的家庭医生。 天天在瑞士很多天，临走时还是依依不舍。 许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以后还来不来瑞士了？” “来……”天天奶声奶气应着，“爸爸你还来吗？” “好玩的地方很多，不一定要来这里。” “也对的。”天天觉得很正确！ 一家人从医院出来，走到医院的停机坪上，一架直升机正停在那儿。 许深穿着厚实的黑色长大衣，他走路还不快，黎晚就牵着他的手一起走。 迎面有风吹来，空气里是冬天的气息。 天天蹦蹦跳跳，拉着外公外婆的手去了飞机里。 到飞机上，很暖和，黎晚替许深解开大衣和围巾：“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老婆，辛苦了。”许深看着她的眼睛，热烈而真挚。 黎晚一愣。 她笑了笑：“不要矫情，应该的。” 许深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座位上亲了一口。 段文伽和惠芬瞧见了，但作为过来人，他们当没看见，一个低头看报纸，一个闭目养神听歌。 连天天这样的小家伙都见怪不怪，因为……他都不是第一次瞧见爸爸亲妈妈了，都不亲他了。 到伦敦只有一个多小时飞行时间。 飞机直接停在伯爵家的庄园外。 许深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黎晚靠着他，很困也很累，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很不舒服，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晕机，但今天这趟飞机坐得她很难受。 机舱门刚刚打开，黎晚就跑出去吐了。 许深慌慌张张跑出去，顾不上自己刚刚康复：“晚晚，怎么了？是不是很久没坐飞机，很难受？” 黎晚顾不上跟许深说话，趴在水池边一直吐，吐得天昏地暗。 第5980章 他差点……自杀（5） 许深搂着她，心疼，给她递纸巾。 惠芬也跑过来：“晚晚，怎么了？还好吗？” 黎晚吐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吐，但没什么力气，摇摇头，脸色不太好。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惠芬主动问道。 “我送晚晚去。”许深很担心，“我没什么事。” “没关系……”黎晚哑着嗓子摇摇头：“可能是晕机了，长时间没坐飞机，不太适应。” “要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告诉我。”许深道，“别撑着。” “嗯。” 伦敦天气很冷，他们往庄园的客厅里走去。 庄园外种满了树木，一到冬天，这些树木就会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但客厅里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壁炉燃着火，没有客人，只有管家和仆人走来走去。 许深送黎晚上楼休息，在床边坐着陪她：“晚晚，你在床上睡会好不好？” “你担心我？没事的，晕机而已。” “是啊，我担心你，现在是冬天，很容易感冒。再加上这一个多月你一直照顾我，很辛苦，现在换我照顾你。” “让你一个刚刚康复的病人照顾我，我心里头可过意不去。”黎晚才不要他照顾，“你多休息，医生说了，让你暂时少走路，定期复查。” “那我陪你坐会，还难受吗？”许深握住她的手，给她盖好被子。 “好点了。” “要不要吃东西？” 黎晚连忙摇摇头：“不吃，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那你多休息。” 许深陪着黎晚，跟她聊聊天或者陪她看电视。 伯爵家养了很多小动物，天天抱着一只小奶狗过来看妈妈。 这里是黎晚外公的家，房间多，地方大，他们打算在这儿住几天后再回市区。 段文伽和惠芬也没走，他们也打算在这里住一晚上。 天黑时，庄园里铺上一层朦胧的灯光，花瓣形状的路灯下洒满冬日的安宁。 伦敦无雪，只有劲烈的北风“呼呼”吹着。 晚上的庄园特地准备了一桌子菜肴，黎晚坐在许深的身边，只不过之前很喜欢吃的东西今天也不太想吃，胃口很不好，哪怕不油腻的菜她看着都皱眉。 只吃了些清淡的蔬菜和米饭，黎晚就再也吃不下。 “晚晚，还是不舒服？”许深低声问道。 黎晚点头：“嗯，不想吃东西。” “那有没有想吃的？我让厨房单独给你做。” “不想吃……”黎晚精神也不大好，没力气，浮肿的眼皮子掀起，看着许深，小鹿般的眸子里是水汪汪的可怜。 许深愈发心疼。 还没等他再开口，黎晚又泛起恶心，飞快跑出餐厅。 惠芬搁下筷子：“怎么回事？晚晚是不是……” 她心里头冒出一个念头，再看看许深，这男人似乎除了担心外并没有别的反应。 许深也站起来准备过去，但惠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许先生，你坐下。” 许深不解，但惠芬发话，他还是先坐下了。 “许先生，你和晚晚……同居了？”惠芬说得含蓄，但许深肯定懂。 第5981章 他差点……自杀（6） 许深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上次和黎晚……是在瑞士的酒店，距今正好一个多月。 而且，没有做措施。 所以……晚晚是怀孕了？！ 许深满脸惊讶，根本没办法从这个想法中回过神，他什么都顾不上，冲出餐厅就去找黎晚，根本忘了自己的双腿刚刚康复这个事！ 他也没想到一两次黎晚就能怀孕，他可真不是故意的…… “晚晚！晚晚！”许深在洗手间找到黎晚。 黎晚正吐得昏天黑地抬不起头，虚弱无力地趴在水池边，许深一来就把她抱在了怀里：“晚晚，还好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你必须得跟我去。” 黎晚哪里还有力气反抗，靠在许深怀中，像只孱弱的小猫，一动不动。 许深给她穿了件厚实的外套，让庄园的司机开车出去带黎晚做检查。 天天小朋友还以为妈妈怎么了，哭着闹着追出来：“妈妈……妈妈生病了……妈妈……天天也要去……” 惠芬连忙把小朋友拉回家：“天天，你喜欢不喜欢弟弟妹妹呀？要是妈妈给你生个小朋友，你会开心吗？” “会，会的。”天天很高兴，搂住惠芬的脖子，“外婆，妈妈是不是有小朋友了？” “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惠芬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医院外。 许深很快就把黎晚送过来了。 黎晚想自己走路，但许深非要抱着她进去，他双腿并不怎么便捷，走得很慢，眼里既有忧心也有期许。 “晚晚，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问。 黎晚摇摇头。 “你可能……我是说可能……怀孕了。”许深嗓音轻缓又有些急迫，“晚晚，我会负责，对你们母子一辈子负责，所以把孩子生下来好吗？” 许深很急，他怕黎晚万一真得怀孕了，会不要这个孩子。 毕竟当年……她当着他的面吃避孕药的事，他还记得。 黎晚第一反应是惊讶，再然后明显感觉到许深的身体有些僵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我……怀孕了？” 她回忆了一番这几天的感觉，和当年怀天天确实一模一样，嗜睡无力，又吐得厉害。 “走吧，我带你去医生那里做个检查。”许深抱着她去诊室。 医生询问一番后也大致确定黎晚是怀孕了，给了她几只验孕棒。 做验孕之前，许深拦住她，依然带着急迫：“晚晚……把孩子生下好不好？真的，生下来，我会负责。” 几乎是急迫又哀求的语气，他怕黎晚不要。 黎晚抬头，在略微黯淡的光线里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身影，还有他脸上的诚恳，她笑了：“我在你眼里……很不喜欢小孩子吗？” “不是……”许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就在这时，黎晚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主动而热情。 角落里，浓烈的爱意在她的眼底燃起。 “许深……如果怀孕了，我会很爱很爱这个孩子。” 第5982章 他差点……自杀（7） 听到她的回答以及感知着她给予他的这个吻，许深的眼里充满惊喜：“晚晚，我会照顾好你们。” “许公子，你不觉得在生孩子前还缺点什么吗？” “嗯？” “白痴。” 说完，黎晚进了洗手间。 留下许深一个人在外面。 验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黎晚发现，她是真得怀孕了，也就是在瑞士的时候……怀上的。 她走出来，挽着许深的胳膊，嗔道：“我真得怀孕了，你要对我负责。” 许深激动地抱起她，根本忘了自己双腿刚刚受过伤这回事，抱着她在原地转圈，兴奋得像个小孩。 “晚晚，我许深一定负责，对你一辈子负责！” 黎晚搂住他的脖子。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星光，还有那浓烈的爱意。 许深又道：“晚晚，咱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你证件都带齐了？” “随身带着。” “你是不是预谋已久？” “我来伦敦找你，就想圈住你一辈子，让你再也不能跟我分开。晚晚，答应我，嫁给我。” “嫁。” 一个字让许深更加激动，他的晚晚，他最爱的女人终于要嫁给他了。 错过那么多年，这一次，终于换来朝朝暮暮、永生永世的相伴。 伦敦的夜晚很冷，北风吹在身上像刀子一般。 树木凋敝，马路上人影稀疏。 重新回到庄园，所有人都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天天正抱着他的小狗玩。 段文伽不知从哪里又将当年那枚戒指翻了出来。 那戒指不是他送给惠芬的，是惠芬的父亲，伯爵大人送给她的。 后来黎晚出生时，惠芬就把这枚心爱的戒指做成了吊坠挂在黎晚的脖子上，以保佑她一生平安顺遂。 “老段，你怎么把这戒指又拿出来了？”惠芬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很专注，忍不住问道。 “还记得上半年有陌生人说找到了一枚戒指，明里暗里又给了我们很多线索的事儿吗？”段文伽抱着妻子，问道。 惠芬记得。 找了女儿那么多年，他们早就不抱希望了，但突然，他们发现了这枚消失多年的戒指。 本来找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但出乎意料的，当这枚戒指出现后，所有的线索都像是摆在面前，段文伽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女儿。 只花了三个月时间。 一切都像是有人早就指引好，只等着他们亲自去找女儿。 三个月时间，他们找回了丢失二十几年的女儿——黎晚。 当时没有细想，这几天，段文伽特地去让人查了查当初的线人。 虽然暗地里推波助澜的那个人并不愿意露面，但不代表，他不想表达感激之情。 他和惠芬都想表达他们的感激。 “老段，怎么了？”惠芬还是不解。 “这几天我让人查了查，我大概知道是谁帮助我们找到女儿的了。” “谁啊？”惠芬好奇。 “这人肯定是对南城很熟悉，又有一定能力和手段的人，不然不足以调动诸多证据。而且，他啊，对晚晚一定特别熟悉和珍惜，不然……又怎么会下这么大力气去做这些事呢？” 第5983章 他差点……自杀（8） 听段文伽这么一说，惠芬才恍然大悟。 她之前一直没去想这些细节，现在才明白……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她和段文伽身居高位有钱有势都做不到的事，有些人却做到了，背后付出的心血不一定比他们少。 “老段，你的意思是……南城？” “这么说吧，许深也是南城人。” 惠芬幡然醒悟，被段文伽点醒：“你是说，是许先生他故意将线索摆在了我们的面前，对吗？” “是啊，用心良苦。” “许先生真得有心了。”惠芬很意外也很惊喜，“我说，我看人不会走眼，他以后一定会对晚晚很好，我们不用操心。” “他对晚晚的好我也看在眼里，虽然以前他们闹过不愉快，但我也打听了一下，他有错，但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只要对晚晚和天天好，我们就祝福他们。”段文伽语速轻缓，和惠芬小声说着话。 天天没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抱着他的小狗满屋子跑，直到爸爸妈妈回家。 天天很担心妈妈，所以一看到妈妈回来就扑进她的怀里，小狗都不要了。 “妈妈……”他仰着小脸，“妈妈你生病了吗？妈妈脸色好差，天天给你倒水好不好？” 黎晚还裹着厚厚的衣服，低头笑着看向天天：“天天……你要有弟弟妹妹，开不开心？” “真得吗？！”天天张大嘴巴。 屋子里的段文伽和惠芬也很惊喜，果然，黎晚是怀孕了。 许深扶着黎晚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天天缠着黎晚：“妈妈，那是弟弟还是妹妹？你快告诉天天！” “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都可以，天天更喜欢小妹妹，像心心一样的。” “妈妈……暂时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等生下来就知道了。” “那小宝宝什么时候生下来？” “明年。” “小宝宝会不会跟天天长得很像？” “当然，你是他的哥哥呀。” “那从现在开始，天天要把玩具都留着，以后给小宝宝，天天要做一个负责任、有爱心的哥哥。” 天天絮絮叨叨说着话，黎晚满脸爱意。 当然，她看着许深的时候也充满了爱，仿佛四周的空气里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现实和梦境重合了，她如今就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家中，亲生父母找到了，还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和可爱的儿子。 黎晚会跟惠芬撒娇，趴在她母亲的怀中：“妈妈，怀孕好辛苦，但也好幸福。” 惠芬揉了揉她的头发：“找对了人，每一天都是幸福，就像我和你爸一样。” 黎晚被喂了一口狗粮。 她忽然看到段文伽手上的戒指，好奇：“爸，这不是当年我脖子上的吊坠吗？你们就是凭借这个找对我的，对吧？” 她小时候在黎家柜子里看到过这枚戒指，朱巧凤和黎杰觉得不值钱，她也一度以为是小地摊上的饰品。 却不曾想是英国王室的信物。 “是，我们就是凭借这个找到了你。”段文伽点点头。 第5984章 新婚快乐（1） 黎晚更加好奇了：“这枚戒指怎么会到你们手里？” “机缘巧合，我在一家珠宝店看到的，之前当是巧合，现在想想……哪有这样的巧合，无非是有人刻意安排。”段文伽把上半年遇到黎晚前的那些事都跟她说了，包括是怎么遇到这枚戒指，还有后来怎么找到的她。 黎晚之前并没有仔细询问，现在听她爸爸这么一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爸，很多事也太巧了。” “对，你也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帮助我们对不对？”段文伽看向女儿。 黎晚点头。 “那……答案的话，你可能得问一问你身边这位。” 黎晚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许深。 许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本来这些事他打算瞒着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也不想邀功。 没想到他岳父过于聪明。 许深笑了：“我花了两年时间去找戒指的主人，找到后就将戒指托付给了一位珠宝商，那位珠宝商是段先生的朋友，我知道，他会完成我的托付将戒指顺利交给段先生。” 黎晚嗔道：“你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他是怕你因为感动才跟他在一起。”惠芬笑道，“晚晚，你家先生用心良苦。” “不会，我才不会因为感动和一个人在一起，只会因为爱情。”黎晚看向许深，“能让我爱的人一定是能让我心动的，你呢？” 许深笑：“一样。” 天天抱着小狗坐在一边，爸爸妈妈怎么又都不睬他了。 段文伽又问道：“许先生，帮我们查线索，很不容易吧？多谢你，我们才能在这个岁数还能找回自己的女儿。” “爸，叫什么许先生，有那么生疏吗？”黎晚挽住段文伽的胳膊，“你叫他名字呀。” “是，段先生，你可以叫我许深。” 黎晚用脚踢了许深：“你也是，叫什么段先生，你再叫一遍试试！” “……”许深轻咳一声，“如果……如果段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叫岳父。” 黎晚又踢了踢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这可不像你。” 段文伽大笑：“晚晚，你就别为难你老公了。” “那不行，许深，你叫爸吧。”黎晚非要许深叫。 许深当然乐意，他干脆明明白白叫了段文伽一声“爸”，叫了惠芬一声“妈”，今天晚上，他真得太高兴了。 段文伽和惠芬也高兴，白得一个儿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许深带着黎晚去房间睡觉。 他对黎晚很照顾，丝毫不顾自己还是一个刚出院的病人，对黎晚的照顾无微不至，细心周到。 许深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声问道：“晚晚，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龙凤胎吧。” “想得美！” 月光照在庄园的建筑物上，月色皎洁如流水，北风朔朔，草丛和树木间是“沙沙”的摩擦声，天地万物皆进入冬眠的状态。 寒色连夜，水碧天青。 第5985章 新婚快乐（2） 去领证的那一天，晴空万里，天气极好。 天天还以为爸爸妈妈出去旅游不带他，嚷着要跟过去。 许深和黎晚只好带着天天一起去领证。 带孩子来领证的夫妻并不多，黎晚挽着许深的胳膊，仰脸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领证？” 许深：“……” 并不想回忆。 黎晚看到他的表情，笑了。 没错，他们第一次领证，许深都没有回家，是许广丰动用关系领的结婚证，结婚证上她和许深的合影都是合成的。 她当初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天天成为私生子，就同意许广丰这么做了。 离了也没什么，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不提也罢。 现在的他们才是自愿的、相爱的。 领了证，许深迫不及待去朋友圈晒照片，像个快乐的小孩子。 没几分钟，底下就是一水的祝福。 顾明望：太感动了。 英子：恭喜老板。 许晗：恭喜堂哥。 莫凌放：恭喜许先生。 陆蕾：哪家的姑娘？ 陆蕾并不知道黎晚和天天还活着的事，她特别好奇，她儿子怎么会突然领证结婚？ 这两年，她这个当妈的亲眼看到许深为了黎晚心力交瘁，她也很后悔。 许深坐在车上，打开暖气，对黎晚道：“我打个电话给我妈，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黎晚双手攥紧安全带，点点头：“该知道的总归会知道。” 那头，陆蕾接通电话，她最近还在泰国旅游，莫凌放陪着她。 她的抑郁症快好了，再也没有产生过轻生的念头，这两年，她也不再去关心南城的任何事，更没有回金谷园。 “妈，从今天起，我就是已婚人士了。” “看到了，我真得好希望你有一个幸福的家，有一个自己爱的妻子。你爱她吗？” “爱。”许深毫不犹豫，又故意道，“爱她，也……爱她的儿子。” “她怀孕了？”陆蕾很惊喜，“那岂不是双喜临门？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特别想天天，总觉得愧对天天……不提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往事不可追。” “妈，我让我老婆的儿子叫你一声吧。”许深的唇角是扬起的弧度。 陆蕾满脸疑惑？许深的新婚妻子……有孩子？ 这边，还没等陆蕾反应过来，许深已经做了个手势让天天靠近他的手机。 天天配合地大喊一声：“奶奶！奶奶！奶奶，天天好久没有见到你啦！” 陆蕾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她张大嘴巴，震惊！ 天天！ 是天天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是天天！她朝思暮念的小孙子！ 那、那天天还活着？！ 这个想法把陆蕾惊到了，怎么回事？天天还活着？！那黎晚…… 陆蕾忽然恍然大悟，她儿子的新婚妻子不是别人，就是黎晚！ “妈。”许深轻轻叫了一声，“晚晚和天天还活着，你开心吗？” 一刹那，眼泪从陆蕾的眼眶中流下。 心口汹涌澎湃，就好似风浪掀起了巨涛。 她久久不能平复心里头的波澜，而且，她、她无法想象这个事！ 第5986章 新婚快乐（3） 这两年，她无比内疚，对黎晚也对天天。 她也曾经想过，如果他们母子活着，她会怎么做…… 没想到，现在许深告诉她，他们真得还活着，而且就在刚刚……天天叫了她奶奶，她做梦都想天天叫她一声。 泪水盈眶，陆蕾小心翼翼求证：“阿深……阿深……是不是黎晚和天天还活着？是不是？” “还活着。”许深言简意赅给她解释了一番。 但，许深不该讲的没讲，比如，那一次的离别是黎晚的蓄谋已久。 他只说黎晚的车子没出事，黎晚带着天天去伦敦定居了两年。 那头，陆蕾的脸上还写满了不可思议，她直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真的。阿深，这世上没有比这还令人激动和幸福的事了！活着就好……” “改天有时间我带他们回纽约，对了，晚晚肚子里有宝宝了，我和她打算尽快办婚礼，到时候您会来的，对吧？” “当然，我儿子的婚礼，我一定会到。”陆蕾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眼里都是泪花。 原来……上天还愿意再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阿深，替我向晚晚道个歉，以前我说过很多不该说的话，做过错事，我跟她道歉。改天有机会，我会当面道歉。” “妈，言重了，晚晚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女人，她有分寸。”许深道，“你还在泰国？” “在。” 许深又问了她一些泰国旅游的情况，得知莫凌放在她身边，他很放心。 “妈，你最近有去医院做检查吗？” “查了，一切都好，医生说可以不用吃药了。” “那莫医生……是不是该回国了？当初你们约定好，你的身体康复后，他就离开。” “他要是愿意走就走，我又拦不住。”陆蕾坐在酒店的阳台上，喝了一口热茶，目光看向外面碧蓝色的海水。 正说着，莫凌放来到阳台，他听到陆蕾在跟许深打电话，站着，不语。 陆蕾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她对许深道：“阿深，改天再聊，祝你新婚快乐。” “嗯，谢谢。”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陆蕾披着一件白色流苏披肩坐在藤椅上。 莫凌放把手里的椰子汁递给她：“给，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椰子。” 透明玻璃杯中是白色的椰子汁，陆蕾很喜欢，她拿过杯子，刚准备喝，却瞧见莫凌放的脸色沉着，不像往常一样总是带着温和。 莫凌放就坐在她的对面，也不说话。 陆蕾喝了会儿椰子汁，他还是不说话。 窗外的光线照在他的白衬衫上，男人有着中年男性特有的沉着。 “莫医生，你也看到阿深发的朋友圈了吧？我想，你肯定猜不到阿深的新婚妻子是谁。”陆蕾主动跟他聊天。 莫凌放微微抬头：“嗯？” 陆蕾把刚刚知道的事都跟他说了，没有隐瞒，而且她特别开心，状态很好，至少……莫凌放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她这么好的状态。 第5987章 新婚快乐（4） 听完她的话，莫凌放也很吃惊，但他毕竟成熟稳重，震惊之余定下心：“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些缘分是断不掉的。” “我以为我以前的行径酿成了大错，没想到上天愿意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我会做一个好婆婆、好奶奶，莫医生，你觉得我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想做的事都可以。” 莫凌放的回答略有些敷衍，不像以前，她说什么他都会跟她聊很久。 陆蕾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了看。 莫凌放依旧没什么表情。 一杯椰子汁喝完，天色也暗下。 陆蕾问道：“莫医生，我们出去吃饭吧？” “夫人，我今天有点累，等会就回房休息。” “那你要让我一个人去吃晚饭吗？”陆蕾不解，也不愿意。 “夫人，你总得适应一个人的日子。”莫凌放声音很轻但掷地有声，字里行间都带着莫大的理性，“上次去检查，已经没有任何问题，现在许公子也结婚了，我作为家庭医生的使命到此结束。以后，我就要回南城了。夫人，你在纽约多保重。” 陆蕾愣了愣。 自从她得了抑郁症后，莫凌放就当了她的家庭医生，这几年，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医生和病患的关系，但更多时候更像是朋友，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忽然，他说他要走，陆蕾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舍得。 她抬起眸子，眸中有惊讶的神情。 “你要回南城？”她问。 “是，我的房子在那里，我种的花花草草很久没有打理，估计早就长满了杂草。” “然后呢？” “什么然后？”莫凌放嗓音清和。 “然后回南城继续当医生，或者再找另一户人家当家庭医生吗？”陆蕾的情绪有些激动，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激动，心性不平，怎么都控制不住，“我觉得，医院检查不算，我觉得我的抑郁症没有好。” “夫人，别闹，医生是专业的，他们有自己的判断。我也是专业的，我的判断是，你的抑郁症已经好了。” “我说没好就没好。” 陆蕾本就是大小姐脾气，只不过跟着许广丰的那些年磨平了棱角，收起了脾气。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发了脾气，站起身就走。 既然他连晚饭都不愿意吃，那她一个人吃就是。 莫凌放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蹙眉。 陆蕾一个人在餐厅用餐，一张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她静静吃着，索然无味。 眼前不断浮现莫凌放那张成熟俊朗的脸庞，他要走了吗？他真得要走了？ 说好会一直照顾她，那现在他又是怎么回事？出尔反尔？ 陆蕾吃了几口海鲜饭就再也吃不下，郁郁寡欢，看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 棕榈树在风中摇曳，沙滩上来来往往都是人，贝壳和沙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远处的大海波光粼粼，闷热的空气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陆蕾想，也许，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她的眼底是浮起的黯淡。 第5988章 新婚快乐（5） 陆蕾点了瓶红酒在餐厅里坐了很久，酒喝多了就容易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少女时的一切，那时，她爱一个人爱到失去了自我，直到这份爱在一点点消失殆尽，被失望、背叛掩埋，再不剩一点痕迹。 许广丰跟她离婚两年，她早就走出来了。 以前觉得自己走不出来，就好像天塌了一样，现在想想，不过如此。 又或者，她的身边一直有人陪着，她始终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儿，陆蕾有些烦，手指头轻轻扣着杯子。 玻璃杯发出脆响。 没多久，莫凌放找过来，看到她在喝酒，劝阻：“别喝了，喝多了会头疼。” “我不会喝多，我今天高兴，就算喝多了又怎么样？”陆蕾带着挑衅看向眼前这个始终谦润温和没有脾气的男人。 “你要是喝多了明天会醒不过来，那么，明天的出海就暂时停止。这次旅游三天后结束，只有明天一天安排了出海。”莫凌放慢条斯理说给她听，没有情绪，没有脾气，只有无穷无尽的温和和理性。 “那就不出去了。”陆蕾想，以后……也不会有人陪她旅游了。 这两年，莫凌放带着她走遍了世界角落，他之于她，除了家庭医生的身份外，仿佛还有别的意义。 那是什么意义呢？她想，是无法舍弃的存在。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对莫凌放产生了依赖。 这真得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习惯，那么，再割舍的时候无异于从心口剜肉。 等他回了国，再不会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她去走遍山川河流，看遍日月星辰。 “你真得不要出海了吗？不要的话，那明天的行程就取消。” “嗯。”陆蕾带着脾气，“你呢？你明天干什么？” “陪你。” “我不要你陪，回纽约的机票不是买好了吗？你可以先回纽约，收拾好行李直接回南城，干脆利落。” 莫凌放终于皱起眉头盯着她看：“这么着急让我走？” “早走晚走，你不是都得走？你也说了，我的抑郁症好了，既然好了，你还留在这干什么呢！南城那儿有大把大把的金矿等着你去挖，有许多漂亮姑娘等着你去挑呢。”陆蕾大概是喝多了，有些口不择言。 她还从来没有在莫凌放面前说过这些话，莫凌放脸色威严，淡淡道：“你已经喝多了。” “我喝没喝多自己清楚。”陆蕾冲他发脾气。 她本来就有些小家子气，只不过这几年莫凌放对她特别包容，从来不跟她计较，所以以前对着温文尔雅的莫凌放，她发不出脾气。 但今天不一样。 莫凌放夺下她的高脚杯：“你别喝了，回去睡觉。” 陆蕾着急，非要跟他抢，但她哪里抢的过他。 无法，她就赌气地坐在餐桌边，也不走，扭头看着窗外夜色。 她对莫凌放不理不睬，既不说话也不发脾气，安安静静。 莫凌放也没回去，干脆在她对面坐下。 第5989章 新婚快乐（6） 只不过，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波澜不惊。 她不走，他也没走。 时间久了，陆蕾也禁不住耗，她走了，离开了餐厅。 莫凌放默默跟上去，直到看着她走回自己的房间，他才安心地回自己屋子里去。 既然他还是她的家庭医生，那他就会对她尽自己应尽的责任。 一夜，陆蕾没有再走出房间，当然，也没回莫凌放的任何消息。 …… 伦敦。 快要到新年了，许深今年哪也不去，就连纽约都懒得过去，只想呆在伦敦和黎晚一起过年。 倒是英子急得跟什么似的，团团转，实在没办法，只好一直打扰许深：“许总，明年公司就要上市了！” “我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公司每个人都在加班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和冲刺，唯独总裁你不在公司，这很打击大家的热情好不好？”英子好气，“许总，你能不能抽空回纽约一趟，这边还有很多单子、合同等着你签。” “你看着办吧，从明天开始，我任命你为公司副总兼总裁秘书，所有的事你都可以做决定。” 英子：“……” 她的目的不是这个好吗？！ “算了，许总您继续留在伦敦风花雪月吧。” 说完，英子挂了许深的电话。 许深：“……” 他大概是个假总裁？ 不过，公司上市的事也不能耽搁。 许深思忖片刻，跟黎晚商量：“晚晚，过年后跟我回纽约吗？我的公司定于明年春天上市，想带你一起去见证我的事业。” “春天？可我们还没结婚。”黎晚托腮，看着他。 “你想在哪里办婚礼？” “既然你的事业在纽约，那我们就去纽约吧。”黎晚其实是个很容易迁就的人，她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爸妈要跟着来回跑。” “这样，过完年我们先去拍婚纱照，拍好了就回纽约办婚礼。之后你暂时就别回伦敦了，在纽约待产，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许深一步步安排妥当，“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就是天天得办理转学，我再问问天天愿不愿意去纽约。” “怎么不愿意，他乐意得很，那里有他的柔柔阿姨，还有柔柔阿姨的双胞胎宝宝。” “嗯？”黎晚不解，“哪个柔柔阿姨？我怎么没听你和天天说过。” “以后跟你慢慢解释。” “可是这样一来……天天就见不到心心了，他很喜欢心心。还有，唐哥哥也喜欢天天，我们走之前跟唐哥哥打声招呼吧。其实，我也挺不舍得心心。” 许深以前是吃醋，现在好了，不吃了。 但一想到唐景州和黎晚青梅竹马多年，而他和黎晚在同一个城市隔了十几年才遇到，他不免就心生嫉妒。 嫉妒唐景州和黎晚在一起的时光比他还长。 不过，想到余生黎晚都是他的，他心里头才渐渐平衡。 黎晚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盘算着该怎么跟唐景州告别…… 刚来伦敦时，唐景州给了她很多的帮助。 第5990章 新婚快乐（7） 盘算着，黎晚困了，靠在许深的肩膀上睡着。 自从怀孕后她特别嗜睡，再加上冬天屋子里暖和，她很快睡着。 许深拥着她，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 初春时节。 黎晚的肚子微微隆起，不过天气还很冷，她穿得多，倒看不出怀孕。 许深帮天天办理了转学手续，天天舍不得，哭了好久：“爸爸……天天才跟学校的小朋友认识没多久……他们都是天天的好朋友……现在、现在天天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乖，去了纽约，你还会认识别的小朋友。”许深哄他。 “天天以后见不到心心了，见不到外公外婆了。”天天还是很难过，不听许深的话，哭得很伤心。 “等你外公外婆退休，他们就会去纽约，到时候，你还能跟他们在一起。” “那心心呢？心心要是知道天天走了，她会很难过很难过，哭得比天天还厉害。” 许深默，未必吧？心心才多大。 “我不管我不管，天天就是好难过！”天天蹬着小腿，哭个不停。 “那我和你妈妈商量好了要去纽约，你真得不跟我们走吗？”许深温柔的语气里是威逼利诱。 天天一听，蔫了，哭也哭不动。 他走还不行吗？ 呜呜。 许深知道他妥协了，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乖，别忘了，纽约还有你的柔柔阿姨和小灰灰，还有柔柔阿姨家的双胞胎弟弟妹妹，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们？嗯？” 果然，天天两眼放光：“天天要见！” “那你还要不要去纽约了？” “要！” 许深顺利把天天哄走。 这个时节的伦敦多雨清冷，天空总是有雨水飘飘扬扬。 黎晚接到影楼的通知说婚纱照出来了，她让许深开车带她过去。 她结婚的婚纱早已订做好，是许深特意让人从意大利工匠那定制的，不止一套。 到了影楼，许深撑着伞下车，黎晚则留在车上等他。 外面的雨水静悄悄落在车玻璃上，车内是暖洋洋的气息，带着几许慵懒和恬淡。 许深领了相册回来，收起伞，将相册递给黎晚：“看看，喜不喜欢。” 她还没翻就笑道：“喜欢。” 许深也笑了，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拍婚纱照的时候许深抽出了很多时间，黎晚知道他很忙，为了让她高兴，他总是把工作安排在深更半夜去做，白天的时候会陪她。 黎晚坐在车上翻看照片，纤长的手指翻开一页又一页，许深也跟着她一块儿看。 两人头挨头，亲密无间。 窗外是缠缠绵绵的雨水，窗内是幸福快乐的气息。 “我喜欢这张。” “老公，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啊，以后多笑笑。” “这张也不错，这套蓝色的礼服我特别喜欢。” “晚晚，小家伙今天闹腾不闹腾？”许深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她的肚子。 “他今天踢我了。” “当年怀天天的时候，我不在，你怨不怨我？” “不啊。”黎晚实话实说，“我当年跟你又不熟。” “……” 第5991章 新婚快乐（8） 黎晚娇嗔地碰了一下他的脑袋，咯咯笑起来。 窗外连绵不断的雨水宛如绵延不绝的思念，丝丝缕缕，无边无垠。 …… 他们的婚礼在纽约一处古老的教堂里举行。 黎晚穿着定制的白色婚纱，小腹微微隆起，没有丝毫违和感，她的脸上满是幸福。 许深是一身黑色西装，优雅矜贵，宛若翩翩佳公子，举止投足间都是贵气。 他们的手上是一对情侣款戒指，手牵着手时，戒指轻轻碰撞，仿佛幸福的火花一触即燃。 宾客众多，惠芬和段文伽也从伦敦过来了。 许深在南城的朋友都来了，尤其是秦贺，给许深带来了厚重的新婚礼物。 陆蕾也在，她穿着一身绛紫色凤凰旗袍，发髻端庄，盘扣优雅，耳上的宝石耳坠轻轻晃动，脸上和眼里是难得的春风得意。 黎晚刚到纽约的时候就见过她了，陆蕾自从走出抑郁症的黑暗后发现，世界很美好，尤其是她的儿媳妇，又漂亮又温柔，她以前真是瞎了才会觉得金雁灵好。 回顾从前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就是金丝编织的鸟笼。 如今，她终于飞出笼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去。 外面的广阔天空让她明白自由的难能可贵。 许深邀请了许广丰，不管怎么样，许广丰都是他唯一的父亲。 但不知为何，许广丰没有来。 来不来的，许深都无所谓，他现在的小家庭足够温暖，他没必要再去从许广丰那里汲取一点点可怜的怜悯和喜爱。 教堂外的草地上摆满了鲜花和气球，万里无云，来来往往宾客众多。 黎晚挽着许深的胳膊去招待宾客，走累了，许深才安排她在惠芬身边坐下。 许深怕她累到，自己一个人去招待客人即可。 至于天天，早就跟小朋友们打成一片。 黎晚和惠芬说了会儿话，正好看到唐景州和心心。 她张开手臂，打招呼：“唐哥哥，把心心给我抱抱。” 心心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好久不见，她想得很。 唐景州把心心递给她：“小心些，你还怀着孕。” “嗯。” 心心看到晚晚阿姨，手舞足蹈，一个劲叫“姨”“姨”。 黎晚抱着小姑娘和唐景州聊了会儿，得知他昨晚上才从伦敦赶过来，医院工作比较忙，他参加完婚礼就得回去。 唐景州怕黎晚累着，没多久就从她怀里把心心抱下来。 心心也不闹，奶声奶气：“天天哥哥，要……” “那我带你去找天天哥哥玩。”唐景州知道她好久没见到天天了。 只不过，天天来纽约后认识了柔柔阿姨家的双胞胎姐弟，这会儿正跟人家玩得开心呢！ 黎晚倒是头一次见到韩雨柔，听许深说，他刚带天天来纽约的那两年，给韩雨柔添了不少麻烦。 她坐在桌子边，托腮看向场地里的宾客，满脸笑容。 陆蕾不知何时走来：“晚晚。” 黎晚抬起头：“妈。” “我有东西送给你。”陆蕾让身后的随从拿出一只红色首饰盒，解开盒子上的蝴蝶结。 第5992章 新婚快乐（9） “这是我当年结婚时母亲送给我的礼物。”陆蕾小心翼翼拿出盒子里的宝石手镯，镯子不大，但上面满是钻石和五彩的宝石，璀璨亮丽，丝毫没有经过年代的洗涤，“现在我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黎晚一看就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而且款式独特好看，世面上买不到。 她连忙感谢：“谢谢妈，我很喜欢。” “我给你戴上。”陆蕾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镯子戴在她手上，“以后你就是我儿媳妇了，我很感谢你能原谅我以前情绪不稳定时的所作所为，也很感谢你能给阿深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以后，如果阿深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多担待，他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总有点小脾气。” “目前来看，他缺点不多，都能包容。”黎晚笑了，“以前种种都过去了。”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那个……莫医生呢？”黎晚发现陆蕾的家庭医生莫凌放不在，她很好奇，要知道，莫医生对陆蕾几乎形影不离。 陆蕾脸色暗淡下去，她淡淡道：“我身体好了之后，他就回南城了。” “他……也就是说辞职了？” “算是。”陆蕾一带而过，没想再说太多，岔开话题，“晚晚，我听说阿深的公司要上市了。” “大概两个月后吧，具体时间他还没有跟我说。” 春风和暖，黎晚和陆蕾心平气和聊着天。 她其实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她和陆蕾能坐在一块说话，没有任何争执。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过去的那些羁绊更不应该成为未来的绊脚石。 许深在不远处招呼客人，和他们喝着酒。 天天和一群小朋友追逐打闹，因为心心太小，他不怎么带心心玩，他跟韩雨柔家的乐乐玩得很疯。 乐乐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活泼，调皮捣蛋，无所不能。 韩雨柔作为许深的朋友，带着容锦承一块儿来参加许深的婚礼，她和新娘不太熟，大多数时间都是带着小朋友在玩。 容锦承是个自来熟，他已经跟许深的朋友们打的火热，聊天聊着正嗨。 乐乐是个人来疯，没有姐姐欢欢斯文，玩着玩着，趁韩雨柔不注意就开始在草地上打滚，白色的T恤上全都是杂草。 韩雨柔：“……” 她没办法管了。 她拎着小家伙丢给容锦承：“你能不能管管你儿子？” 容锦承望天。 小东西头上、身上全都是杂草，出门时还是个可爱的小萌娃，现在成了脏兮兮的小家伙。 韩雨柔把乐乐丢给容锦承后就跑了，一点都不想理会这家伙。 还是欢欢好，小姑娘白净斯文，跟哥哥姐姐坐在长椅上聊天玩气球。 容锦承假惺惺揍了乐乐几下，把他扣在身边，又开始喝酒。 乐乐胖乎乎的小手被容锦承扣着，哪也去不了，只好可怜兮兮地站着，羡慕地看着别的小朋友玩。 郁闷了会儿，乐乐冲容锦承喊：“爸爸，爸爸，爸爸，乐乐错了，不该打滚。” 第5993章 新婚快乐（10） 奶声奶气的声音像奶糖一样甜，小家伙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像紫葡萄一样。 “你也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啊。”容锦承搁下手中的杯子，半蹲，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奶娃，“自己把衣服收拾干净。” 乐乐垂下眼皮子，肉乎乎的小手掸了掸T恤上的枯草和泥巴。 “乐乐，爸爸告诉你，脏兮兮的孩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那爸爸不喜欢乐乐了吗？” “你把衣服收拾干净，爸爸就喜欢你。” “可四姐姐弄脏衣服，爸爸从来不嗦的。”乐乐撅起嘴巴。 “你跟姐姐不一样！”容锦承气死，还敢顶嘴。 男孩和女孩能一样吗？！女孩子是要宠着的！ 小东西还敢顶嘴！ 乐乐不吭声了，低着头，用小手手掸去衣服上的脏东西。 好半天才弄干净。 乐乐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爸爸，乐乐要玩。” “行了，去玩吧，再打滚就打PP了。” 乐乐立马捂住屁股：“会疼的。” “当然会疼，所以你得听话，知道了吗？” “吱到了。” “嗯，去吧。”容锦承这才放开他。 乐乐像小鸭子一样欢快地跑走，又跑到人群里去找小朋友们玩耍。 小家伙还很小，软软一只混在大哥哥大姐姐们中间，容锦承不由多看了两眼，眯起眼睛，眼里都是宠溺。 他的视线又去找韩雨柔和欢欢，最终在长椅上找到坐在一起玩的母女。 他看向韩雨柔时，韩雨柔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 远远看去，韩雨柔发现某人这么多年过去了，高高瘦瘦，还是很奶，丝毫不像当爸的人，高中生一样的小奶狗。 他是吃了什么青春不老药？ 当然，容锦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挤挤眼，又继续跟客人喝酒去了。 一时间，草坪上很是热闹。 天气不冷不热，这样的时节特别适合婚礼。 黎晚怀着孕，在外面坐了会儿就回了化妆室休息。 没多久，许深也跟过来。 偌大的化妆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深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低声问道：“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家里休息？” “没事，我在这坐会儿就可以。” “你手上这镯子，是我妈的？” 黎晚抬起手，笑道：“好看么？适合我吗？” “好看，很适合你。我妈……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啊，你别多想。”黎晚反过来宽慰他，“我们互相承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果一个人学不会放下，那会被压得喘不过气，人生得学会做加减法，该计较的计较，该放下的放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原谅她……”许深知道自己母亲以前对黎晚不友好。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么小气的人啊……”黎晚用高跟鞋踢了踢他的小腿，“我要是不原谅你妈，也不会原谅你。” “别……该放下的放下。” 黎晚笑了，她跟许深闹了会儿：“对了，莫医生怎么没来参加婚礼？” “我给他发请帖的时候他说一定会过来，可能有事耽搁了，所以没来。” 第5994章 新婚快乐（11） “莫医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他说来一定会来，那就是有事耽搁了吧。”黎晚道。 “嗯，他估计会打电话给我。” “那你爸也没有来，你会怨他吗？” “什么爸不爸的，我尽到了儿子的责任，他不来是他的事。虽然高永才是私生子，但他心里头，恐怕我才是个见不得人的儿子。不过，他来不来对我都没什么影响，我现在身边都是我爱的和爱我的人，足够。” 黎晚见他想得很明白，也就不担心了。 正说着，许深手机响了，正是莫凌放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 “莫医生。” “咳咳。”那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许先生，新婚快乐，抱歉，说好去纽约的却没能过去，这几天发烧住院，今天才刚刚好点。咳咳，咳咳，等身体好了再亲自去送上我的贺礼和祝福。” “出院了吗？多保重，我这边很顺利，谢谢你的祝福。” “今天晚上刚出院，但身体还很不舒服，咳咳。”莫凌放的嗓音里是嘶哑的疲惫，很无力，但又竭力保持着自己的温和，“没关系，换季发烧而已，过几天就好。” “那您多多保重。” “好。” 没说太多，许深叮嘱莫医生多休息后，放下手机。 “莫医生？”黎晚问。 “嗯。” “哦。”黎晚没多问，踢了踢许深，“你别黏着我了，快去招待客人吧！免得招待不周，怠慢了。” 许深这才悠悠站起来，扣好西装纽扣，在她唇上亲了亲：“我先出去，你要是累的话就告诉我，别勉强自己。” “嗯。” 许深出门。 黎晚喝了几口茶，想起许深刚刚跟莫凌放打的电话，她站起来往外走。 外面依然热闹。 许深没注意到她，她拎着白色婚纱，踩着平底水晶鞋走在草坪上。 陆蕾一个人在喝着茶，偶尔会跟客人聊天。 微风吹起白色的帷幔和桌布，桌子上的甜品满是诱人的色彩。 比起攀谈聊天，陆蕾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只是这美好的时刻，她心里头却空落落的。 又喝了一口茶，见黎晚过来，她笑起来：“找阿深吗？我刚刚看到他走过去了。” “没，找您。” “我吗？”陆蕾略有些惊讶。 “刚刚莫医生打电话来……也不知道您知道没有，他发烧住院了，不知道是什么病情，所以没能来婚礼。”黎晚平静说着，但她在陆蕾的眼神里捕捉到了惊诧，“所以我想问问，莫医生发烧严重不严重？” 沉顿几秒，陆蕾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事，他不把我当朋友。” “啊？不会啊，你们认识这么久，他肯定把您当朋友，恐怕是不愿意打扰您吧！他一个人在南城的话，如果生病了，怕是会很孤独。” 陆蕾没说话。 黎晚也不再多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从桌上拿了一块小甜点吃掉。 甜点真甜，一口甜到心里，就像今天她的心情一样。 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的心里充满甜蜜。 第5995章 新婚快乐（12） 没多久，黎晚又走回许深身边。 陆蕾一个人坐着，微风吹进她的眼睛里，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是迷蒙茫然的光。 有人过来找她说话，她也只是敷衍地应了几句。 半晌，她站起身，离开。 走到休息室，她在落地窗边徘徊许久，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最终，她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好几个月没有拨通的手机号码。 上次泰国一别，莫凌放就从纽约回国，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听说，他去了一家私人诊所任职。 当年他还是她家庭医生的时候，他就说，等她身体好了，他就回故乡开个诊所，安安分分过几年悠闲平静的生活。 似乎，他对自己以后的生活规划里，只有他自己一人。 陆蕾想过不去打扰他。 可他走后的这几个月，本来抑郁症已经康复的她又变得焦灼难熬，晚上也无法入眠。 这些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 刚刚听到黎晚说他生病了，她的心口又像是漏跳一拍。 站在窗边，陆蕾看着外面热闹的世界和茵茵绿草，眼底起了一层朦胧的水花。 她想，他才是她的药。 离开了他，她的余生都无法安宁。 那头，接起电话。 “夫人。”他还没睡，坐在床上接电话，黑白简约风格设计的床头亮着一盏台灯。 空气很安静。 他未曾想到陆蕾会给他打电话。 强忍着要咳嗽的感觉，他克制地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冷静和沉稳。 “今天阿深婚礼，你怎么没有过来，阿深说……他邀请你了。” “抱歉，对不起，我有点事没有能赶过去，已经跟许先生说过了，真得很抱歉。” “什么事啊。” 莫凌放没想到陆蕾会问。 噎了噎，他才如实道：“生病住院，刚出院。” “严重吗？” “好多了，没什么大碍。” 莫凌放其实没想到陆蕾会关心他，毕竟几个月前他离开纽约时，她丝毫没有过问，也没去飞机场送他，这几个月他们之间更是没有通一个电话，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 “感冒？” “差不多，发烧，温度比较高。” “那你现在一个人住？” “是，夫人。” “我没有名字吗？为什么还要叫我夫人？”陆蕾觉得烦。 莫凌放又噎住，被她呛得许久才出声：“陆太太。” “你这人，很没意思。”陆蕾突然不悦，挂了电话。 莫凌放一头雾水，他坐在床上，盯着陆蕾的手机号码看了很久，实在不知她为何要挂他电话，只是因为称呼吗？ 他叫的有什么错吗？ 莫凌放默默坐着，头还很痛，吃药后整个人昏昏沉沉。 他的眼底是黯淡的光，耳边还回旋着陆蕾的声音。 她真得是个脾气很大的女人，说挂电话就挂电话，都不屑跟他多说几句。 莫凌放轻轻笑了笑，因为身体不怎么舒服，他关了灯，躺床上睡了。 今天没有能去许深的婚礼，他多多少少有点愧疚，毕竟因为陆蕾，他和许深也认识多年。 第5996章 新婚快乐（13） 纽约。 许深的婚礼到了晚上很久才结束，黎晚被他照顾得很好，倒不怎么累。 许深陪客人喝了不少酒，醉了，晚上还是秦贺他们把他送回了家中别墅。 他今天特别高兴，平时很高冷的一个人，今天变成了话痨，甚至比秦贺还话痨。 秦贺嫌他话多，把他丢给黎晚后就走了。 许深又缠着黎晚说话：“晚晚……晚晚……老婆……我今天好高兴……你让我抱一抱……老婆……” 黎晚拿了湿毛巾来给他擦脸，仔细擦着：“好了，知道你高兴，我也高兴。” “抱。”许深坐在床上，勾住她的腰，他把脸埋在黎晚的衣服里，脸颊蹭到了她隆起的小腹。 “乖啊，抱一会儿就去睡觉，你今天晚上喝了这么多酒啊……” “一起睡。” “嗯啦，一起睡。” “老婆……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黎晚：“……” “老婆，你累不累？有没有累到？你穿婚纱的样子真好看……” 许深靠着她说个不停。 黎晚替他把脸擦干净，哄道：“乖，时间不早啦，咱们得睡觉了。” “老婆你别走，我们一起睡。”许深拉着黎晚的手，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松开，还眼巴巴看着黎晚。 黎晚想去洗澡都不行，非要拉着她。 无法，黎晚只好坐在他身边哄他，就跟哄小朋友似的。 但，许深喝多了，越是聊天越兴奋，丝毫没有睡觉的欲望。 倒是黎晚先困了，打着呵欠。 但她又不能睡，她得让许深先睡。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哄：“老公，你看月亮都睡觉了，咱们也睡觉好不好？” “你不能走。” “我不走呀，我们现在就上床睡觉。” 说着，黎晚掀开被子拍拍床铺：“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许深很乖地点头。 黎晚松了一口气，替他脱掉西装外套，摘掉领结…… 她自己也脱下婚纱，为了哄他尽快入睡，她上床后坐在他身边，耐心道：“我关灯了哦。” “嗯。” 黎晚关掉灯。 黑暗中的别墅万籁俱寂，很安静，只有微风吹动竹叶的声响。 灯一关，许深才老实，拥抱着黎晚入睡，大手一直搁在她的腰肢上。 好在许深酒品不错，过了会儿，黎晚见他呼吸渐渐平稳，这才轻轻推开他的手，下床去洗澡。 月光下，许深那张俊朗好看的脸棱角分明，俊毅内敛。 黎晚弯腰，在他的脸颊和嘴唇亲了亲。 有生之年，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莫大的幸福。 睡眠中的许深像个小孩子，长长的睫毛下是浅浅的影子，薄唇抿着，手还抓着被子。 黎晚托腮看了他很久，她觉得，她再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黎晚的心中泛起柔软的温和，她又低下头亲许深。 许深睡得很香，也不再乱动。 坐了很久，黎晚才离开床边，拿着睡衣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澡。 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可以和许深、天天在一起，一辈子。 月光洒满庭院，竹影稀疏，月色皎洁。 第5997章 新婚快乐（14） 第二天，许深很晚才醒。 头很痛，他压着脑袋醒来，看到黎晚坐在床边看照片。 许深歪着脑袋转过身子：“晚晚……早啊。” “你醒啦！”黎晚垂下眼皮子看向他，“酒醒了没有？” “醒了……头还很疼。” “要不要吃点止疼片？” “不用……我休息一天就好，天天呢？上学去了？” “对啊，天天上学去了。”黎晚看着昨天婚礼上的照片，“刚刚英子给我发消息说，她早上帮你妈妈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一大早她就去了南城？” “我妈？”许深略有些吃惊，“她回南城去做什么？” “你觉得呢？” 许深耿直地摇头：“不知道。” “你们男人就是没意思。”黎晚点了他的脑袋，“眼拙又笨。” “嗯？” “莫医生生病了啊。” “不会吧？”许深并不明白，“我妈被我爸祸害了这么多年后，她早已经把所有的感情都收了起来，也就是说，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懂不懂？” “什么懂不懂？你在质疑我不懂感情？” “……”许深默，“我不是，我没有，我起床了。” 说完，许深准备掀开被子溜走。 黎晚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许走，咱们打个赌，我觉得你妈喜欢莫医生，你信不信？”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妈和莫医生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朋友。” “那咱们打赌啊，要是喜欢的话，许深你承包一年的家务活，要是不喜欢，许深你承包半年的家务活。怎么样？” 许深：？？？ 黎晚得逞地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又蹭了几下：“你要是不敢赌就是胆小鬼。” 许深：？？？ 许深表示，他有很多的问号。 “我数三个数，你只要告诉我你敢不敢就行。一，二，三。” “赌，我赌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黎晚满意地笑了，“好了，你起床吧。对了，后天产检，别忘了陪我去。” “好。” 许深得以解脱。 黎晚哼着歌，继续翻看手机里的相册，她很喜欢，都是昨天婚礼的照片和花絮。 …… 南城。 在飞行了十几个小时后，陆蕾到达南城机场时已经精疲力尽，尤其是无法承受时差带来的痛苦。 她从小就是身娇体柔的大小姐，被人伺候惯了，和许广丰离婚后是莫凌放一直照顾她，这是唯一一次一路上没有人照顾，她自己的独自飞行。 南城的早晨还很冷，风吹在身上，陆蕾不由裹紧白色针织外套。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犹豫片刻，没有去酒店，而是直接拖着行李箱打了一辆出租车。 她知道莫凌放的家在哪。 白云山庄的一栋小别墅，她去过。 那儿环境优雅，花草繁茂，一到春天，到处都是盛开的桃花、梨花和杏花，整个小区犹如人间仙境。 陆蕾踩着高跟鞋过去，一路上脚后跟磨破了，很疼，但她还是坚持走了过去。 小区门口，她报了莫凌放的名字，拖着行李箱就进了小区。 第5998章 是心动的感觉（1） 初春时节，春暖花开。 早晨的朝阳从白色的云层里透出光线来，金灿灿，一层层，十分好看。 陆蕾穿过一栋栋别墅，终于，在一处装修低调的别墅门前停下。 黑色铁门里是宽大的院子，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那些花草都打理得很好，香气扑鼻，很有春天的繁盛气息。 陆蕾按门铃，站在门口静静等待。 两年了，她已经两年没有回南城。 没多久，她看到一个年轻清丽的女人从别墅里走出来。 “来了！”水灵灵的女人打开门，“您好，您找谁？” 陆蕾一愣，心里头“咯噔”跳了一下，几个月不见，莫凌放家里有人了，对吗？ 她知道莫凌放无儿无女，妻子早亡，那这个女人……只能是…… 陆蕾犹豫了，迟迟没有开口。 女人好奇：“女士，您找莫医生吗？” “你……你是……”陆蕾疑惑地看着她，生平第一次流露出对自己的极大不自信。 眼前的这个女人又年轻又漂亮，大概才三十岁左右，正是性感成熟又知性的年纪，而她…… 陆蕾扶着行李箱的手攥紧拉杆。 她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素来性格强势的陆蕾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和犹豫，还有极大的不自信。 “我是诊所护士，来给莫医生送药吊水。” “他在楼上？” “对，他在楼上，你要是找他的话，我带你上去。” 陆蕾又是一阵犹豫。 带着晨雾的风吹在她的身上，她轻轻抿了抿嘴唇。 “女士，要不，您跟我上来吧！”护士倒很热情，“我帮您拿行李箱。” 说着，她就帮陆蕾把行李箱带进了别墅。 陆蕾也不知道自己犹豫什么，脚步不定，直到护士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别墅，她才知骑虎难下。 莫凌放在楼上挂水，身体很虚弱，高烧虽然退了，但咳嗽一直没有好转。 “咳咳，咳咳……小田，谁来了？”他在楼上咳得厉害。 护士喊了一声：“我不认得，是找您的！” “找我？”莫凌放想不出会有谁来找他。 楼下，护士对陆蕾道：“女士，莫医生就在楼上，我带你去吧！” “他一个人？” “对啊，一个人。” 大概是别墅太过安静，又或者莫凌放对陆蕾的声音很敏感，他竟然听出了是陆蕾，讶然，一时间忘记咳嗽，整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 她……怎么来了？ 不可能，她昨天还在参加许深的婚礼。 莫凌放以为是自己幻听，疲惫地闭了闭双目。 他卧室的门没有关，耳边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咚咚咚”，敲在楼梯上。 陆蕾其实还是头一次来他家中，这儿的装修风格很简约，以黑白色为主，角落和桌子上摆放着花盆和鲜花，到处收拾得很干净，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就是这里，莫医生在里面，您进去吧。”护士特别热情。 陆蕾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和莫凌放认识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在面对他的时候居然还会紧张，心跳加速。 第5999章 是心动的感觉（2） 莫凌放听到护士的声音，又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没多久，陆蕾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如既往，端庄知性。 她站在门口就停下了脚步，看向躺在大床上吊水的莫凌放。 那一刻，莫凌放怔住，素来平稳如常的眼底是惊讶和震惊，一时之间，他竟忘记了打招呼。 他以为是幻觉，毕竟陆蕾昨天还在纽约参加许先生的婚礼。 莫凌放那只扎了针的手微微颤动，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的瞳孔里都是陆蕾的身影。 “莫医生，这位女士找您。”还是护士先开口说话，打破了安静。 陆蕾站在门边，神色如常：“不欢迎我吗？” “没有。”莫凌放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就连一贯的温和沉稳都不在，心绪复杂，百感交集。 所有的情绪无法言表。 他竟有些局促不安。 “你们聊吧，我下楼去给你们泡茶。”护士跑走了。 陆蕾在门口站了会儿，等着莫凌放的表示。 莫凌放轻咳一声：“你进来。” 陆蕾这才进去，放下自己的手提包，她的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毕竟一下飞机，她就过来了。 “你怎么……会来南城？”莫凌放轻声问道，“昨天许先生刚刚结婚，你今天过来，会很累吧？” “是，我为什么会来南城呢？”她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你说为什么？” “嗯？”莫凌放依旧不解。 “莫凌放，我真得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懂。我今天早上飞机在南城机场落地，坐了十几个小时，很累，不过我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当然，我不是道德绑架，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陈述这样的事实。”陆蕾嗓音平静，“所以，莫凌放，这几个月的分别，我发现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我离不开你了。” 莫凌放讶然，看着面前的女人，久久不曾平静。 “到了我这个年纪，能分得清自己想要什么，喜爱什么，该去做什么，所以我过来了。莫凌放，你能不能接受是你的事，但我如果不说出来，我可能会一直后悔。” “昨天从阿深新婚妻子那里得知你生病的消息后，我的心就揪着，当时就想过来。昨天婚礼一结束，我就让阿深的助理给我买了飞机票，我是挺不会照顾自己的一个人，但还是坚持连夜飞了过来。莫凌放，你不需要感动，你只需要听我说完这些就可以。” “我陆蕾脾气不怎么好，以前也经常冲你发火，前几年更是把自己折腾得很狼狈。但我还是希望以后的生活可以幸福，前半辈子所托非人，但将来……我可以为自己的一切做主。” 陆蕾一直站在莫凌放的床边，平静地说完这些话。 莫凌放听着听着，眼窝子一热，他的唇角扬起：“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我。” “莫凌放，只是轻描淡写的‘担心’二字吗？你没有心。”陆蕾气息不平，略有些生气和急躁。 “我话还没说完。” 第6000章 是心动的感觉（3） 莫凌放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因为……我也是。” 他的嗓音不急不缓，温润如清泉，自有涓涓缠绵之态，但……却让陆蕾喉咙一梗，噎住，一口气堵在心口。 她三两步走上去：“莫凌放，你真会欺负人！非等我说了你才说，我要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是不是就打算下半辈子呆在南城，再也不跟我有交集？！” 真的，她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觉得他真是过分了。 “莫凌放，你太欺负人了！真的！”陆蕾头一次有被人欺负的感觉，但这种欺负……是甜蜜的爱意。 莫凌放笑了，他伸出那只没有吊水的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跟前：“从前是不敢冒犯，后来是不敢试探，我总以为你对我只是对一个普通医生的态度，我们之间唯一有的也只是友谊。” “这两年，你也有心动的，对不对？”陆蕾靠近他，问道，“我习惯了你朝朝暮暮的陪伴，还有你的温柔，你的照顾，你的一切。我离不开你，但不只是依赖，还有心动。” “我也是。”莫凌放一只手搂住她，“我从未想过妻子去世多年后还会再一次爱上一个人，这两年你给予我太多的感动和有趣，我曾经觉得自己早已心若死灰，是跟你的朝夕相处让我重新产生了心动。我想在这个年纪选择重活一次，选择去爱一个人，形影不离。” “那莫凌放，你觉得我烦人、脾气大吗？他们都说我脾气大。” “我要觉得你脾气大，早就在刚刚给你当家庭医生的时候就走了。”莫凌放靠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没觉得，因为别人把脾气大当负担，我爱你，会把你的全部都当做爱情。我愿意包容你，照顾你，呵护你，永远。” 莫凌放知道，自己早就动心了。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知道。 但这种心动就像是植物的根扎进土壤，一点点稳固、蔓延，直到相偎相依，再也分不开。 从纽约离开的时候，他心情很糟糕，他以为陆蕾只是将他当朋友，当医生，再无其他。 所以今天她从纽约飞过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所说的一切，他都差点以为是幻听、幻想。 直到现在他搂着她，他才明白……都不是，他不是在做梦。 “莫医生，你还挺会说话，以前我觉得你闷，沉默寡言，不爱开口。现在发现，你说起情话来可不比年轻人差。”陆蕾靠在他身边，仔细瞧着他的脸庞，瞧着他的眼睛和五官。 相处这么久，她看他，还是越看越喜欢。 而且，以前可不能这么仔细地看。 是，是心动的感觉。 莫凌放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是从前未有过的爱意。 “我这个年纪，说情话未免太油腻，不过，要是现在不说，你如果走了，我也没机会说了。”莫凌放道。 “我不觉得油腻。”陆蕾一点都不觉得，甚至还挺爱听。 第6001章 是心动的感觉（4） “莫凌放，你知道不？喜欢一个人，他说什么话她都爱听，不喜欢一个人，他说什么话都是废话。”陆蕾扣住他的手指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的对。” “那你以后还随随便便离开我吗？” “但上次，是你赶我走的。” “什么上次我赶你走？” “没有。”莫凌放又否认，“是我自己走的。” “这还差不多，是你自己赌气走的，结果呢，这才回南城多久就住院了？对了，医生怎么说？” “主要是发烧和肺炎，没大事，我现在出院了，诊所小护士每天来帮我挂水、送药。” “每天来？那岂不是得产生感情？”陆蕾说话很直白。 “同事而已，产生什么感情？而且人家有老公孩子。陆蕾，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会吃醋。” “……” 说着话，正好护士上楼。 她原本以为这位太太是莫医生的朋友，没想到一开门发现她躺在莫医生怀里。 小护士丢下水壶就走：“莫医生，我想起来我得去我儿子的幼儿园开个家长会，今天先不来了。太急了，我走了！” 说完，她都没等莫凌放有所反应就走了。 她哪里想到平时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莫医生还有女人？ 陆蕾笑出声，她这才从莫凌放的怀里起来。 他家的装修很漂亮，茶具都是别具风格的紫砂。 陆蕾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喝点水吧，累不累？困不困？要不要我帮你做什么？” “再累再困，你推门进来的那一刹，就都消失了。” “莫医生，你真得好会说。”陆蕾这个年纪都被他撩得心口“砰砰”跳，像回到了少女的青春时期。 她来的时候已经做好被莫凌放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她没有失望。 “过来，我想喝茶。”莫凌放冲她招手。 以前他们之间毕恭毕敬，没有亲密的接触，现在，莫凌放几乎在瞬间就放开了身段和架子，两人不再是之前的关系和相处模式。 陆蕾给他端茶：“别烫着。” 他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屋子里是清淡的佛手柑气息，灰白色的窗帘素雅清新，窗外是他那草木繁茂的院子。 陆蕾四下打量着，莫凌放问道：“是不是很喜欢我家的装修风格？要是喜欢的话就住这儿，房间多的是。”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把酒店退掉。” “你订了几天酒店？” “一天。” “嗯？”莫凌放好奇，“为什么只订一天？” “有些事，一天时间就足够办好了。你看，我来你这，用了一天时间吗？” 莫凌放笑了，他眼中的陆蕾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有分寸知进退，只是从前所托非人而已。 再聪明伶俐的女人，一旦所托非人，所有的才气和灵气都会埋没，最终变得死气沉沉，直到奄奄一息无法折腾。 陆蕾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莫凌放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一刻不曾离开。 第6002章 是心动的感觉（5） “你这个窗台太空了，得摆上好看的小多肉或者吊兰。”陆蕾指着阳台，“还有，外面的毯子颜色不太合适，面积也小了，换一块吧！你家这么空，怎么也没养只宠物？” “我不大会养宠物，而且平时工作忙，照顾不到宠物。”莫凌放喝着水，和她攀谈，“你要是愿意，你养吧，你喜欢猫还是狗？” “那不行，我养的话我就得住你家里了。” “那就住我家好了，你不喜欢我家？” “我跟你什么关系啊就住你家？”陆蕾倚靠在墙边，看着他，故意问道。 “……”莫凌放顿了顿，“男女朋友？” “噗嗤。”陆蕾乐了，笑出声。 莫凌放不知道她笑什么，不对吗？ “改天吧，改天我们养只狗，把它从小养到大。” “好。”莫凌放很高兴。 他今天能见到陆蕾，本身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约摸半个小时后，莫凌放吊水结束，陆蕾帮他拔了针头。 “你还要吃什么药吗？”陆蕾问。 “暂时不用，我先起床。” “我扶你。” “没事，我身体好多了，没有大碍。” 莫凌放自己从床上下来，又从衣柜里挑了衬衫长裤：“等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还是说，你在我家睡一觉？” “逛逛吧，我不困，在飞机上睡过觉了。”陆蕾现在只想跟他呆一块，不想浪费时间睡觉。 “好，那我带你出去走走，顺便去买只小狗。” “好啊，那你快去洗漱，我给你弄早餐。” “你会？”莫凌放笑起来。 “……”陆蕾这个大小姐当然不太会，她很不自信，“简单的应该可以……” “没事，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陆蕾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红晕，从未听莫凌放说过情话的她脸“刷地”就红了，仿佛回到少女时期。 主要还是她爱他啊，若是不爱，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有感觉。 莫凌放这才带着笑意回洗手间洗漱。 陆蕾把行李箱提到楼上，她在莫凌放干净的厨房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份意式拉面，她给他做了面，拌上肉沫。 等莫凌放出来，时间正好。 “味道怎么样？”她看他吃了半碗面才小心翼翼问道。 “还可以，你要不要尝尝？”他叉了一口面，准备喂她。 陆蕾吃掉：“好像还可以。” “是吧，对自己自信一些。”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做一些。” “不用，这种粗活，男人来就好。” 陆蕾听得很受用，心花怒放。 确实，跟着莫凌放的这两年，他从未让她动手做过一次粗活，对她照顾有加，关怀备至。 他说的话不是为了哄她开心，而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他的身上也有她喜欢的一切特制和优点，成熟，稳重，独立。 他吃着面，她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也不腻，甚至为错过几个月的时光而觉得惋惜。 十几分钟后，莫凌放吃完，他收拾好自己，带着她准备出门。 别墅外，阳光正好，朝阳灿烂的光线洒满庭院，绿草茵茵，草木繁茂。 第6003章 是心动的感觉（6） 莫凌放开车带她出去，他们先找了一家四合院式的餐厅用餐。 阳光晴好，四合院的建筑风韵雅致，檐角的风铃在和风中发出“叮当”脆响，院子里的水缸里种满睡莲和荷花，空气里都是初春和暖的气息。 一下车，莫凌放主动牵住陆蕾的手。 陆蕾没拒绝，他就牵得更紧。 单独挑了一个包间，包间里都是红木家具，案几上焚着香，竹帘半卷，幽静风雅。 莫凌放把菜单递给她：“你点菜。” “点清淡一些的吧，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转。” “没关系，好的差不多了，烧都退了。” 两人就像从前朝夕相处一样，没有任何隔阂，甚至比之前更加亲近。 他们商量着点菜，莫凌放也知道陆蕾喜欢吃什么，很快，他们意见一致就点好了午餐。 陆蕾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我等你。” “嗯。”陆蕾点点头。 她沿着一条蜿蜒的走廊出去。 这里生意很好，人特别多。 陆蕾找到洗手间，出来时顺便在镜子前补了个妆，她今天心情很好，就是飞机坐太久，气色有点差。 但一想到以后每天可以跟莫凌放在一起，她又变得格外快乐。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白色的蕾丝鱼尾裙，看上去很显身材、显年轻，因为昨天刚刚参加过阿深的婚礼，发型也都是刚做的波浪卷，显气质又漂亮。 洗好手，就在她刚准备出去时，不小心撞到一个女人。 “对不起。”陆蕾急忙道歉，准备离开。 但珠光宝气的女人拦住她，抬头，仔细看着陆蕾。 陆蕾也抬头，不看还好，一看……这不是高梅吗？真有意思，她回南城第一天就遇到她了。 实际上她和高梅并没有见过，但她见过高梅的照片，很多次，在许广丰的抽屉里。 许广丰从来不忌讳在他的书房里放初恋情人高梅的照片，甚至还是合照，他从来就没有顾忌过她的感受，总是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直到两年前正式提出离婚。 所以陆蕾对高梅这张脸很熟，想必，高梅也对她很熟。 高梅个子倒不高，小鸟依人，哪怕已经四十多岁，依然又瘦又娇，是男人特别喜欢的那种类型，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定是个清纯美丽的美人。 “我们认得。”高梅主动开口，“是吧？” “你觉得我们认得不认得呢？”陆蕾性格强势，不喜欢拐弯抹角，“许董太太。”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原来真的是陆小姐，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能见到。你还在南城？生活可好？” “我生活好不好跟你有关系？” “早就听说陆小姐脾气大，果真是。”高梅轻轻一笑，“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你跟陌生人说话都这么冲吗？” “你也知道是陌生人，你作为一个陌生人，是不是过于聒噪？还有，我想我们也不算陌生，毕竟高小姐本事大，既能给我前夫当小三，又能给他生私生子，一把年纪了还能从小三上位，厉害得很。” 第6004章 是心动的感觉（7） “陆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我和广丰相遇在先，我们本该结婚的，是你横插一脚。还有，广丰真得不爱你，你们之间没有爱情。”高梅说话轻声细语，像极了柔柔弱弱的风中弱柳。 “我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他要真爱你，会娶我？高梅，说句难听的话，他许广丰谁也不爱，既不爱你，也不爱我，他爱的是他自己，你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明白吧？” “我不需要明白，他现在娶的是我，这就够了。” “他口味也挺重，一把年纪了二婚也不知道娶个小姑娘，而且，你现在跟着许广丰幸福吗？他该不会又背着你在外面找女人了吧？” 陆蕾根本不相信许广丰那种人能安安分分跟高梅过日子，高梅以前再怎么漂亮，现在也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 “陆蕾，我现在是许太太，谁也改变不了。你离婚后什么都没有了吧？是不是挺难过？我觉得这是你的报应，你霸占了广丰这么多年，这是你应该得的报应。” 陆蕾哂笑，这女人还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 “高梅，你是真蠢还是脑子有病？腿和手长在许广丰身上，他要是不想跟我领证结婚，他能娶我吗？说白了，他不爱你，只是白白玩了你几十年，耗尽你的青春而已。你在他编织的谎言里活了这么多年，难过吗？高梅，要说报应，你勾引有妇之夫，当了这么多年小三，又该有什么报应呢？我陆蕾的报应无非就是所托非人，耽搁了几十年青春而已，但我现在醒悟过来了，我过得很幸福。” “高梅，我长得比你漂亮，儿子比你儿子帅气，儿媳妇比你儿媳妇乖巧。还有吧，我听说你儿子不能生育？那可真是太不幸了，我儿媳妇马上要生二胎了，我们全家都很开心。哦，对了，我现在已经找到能陪伴我下半生的男人，比许广丰温柔，比许广丰帅气，比许广丰深情。高梅，气不气？你想气到我，那是不可能的。” 陆蕾语速很慢，但高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陆蕾说高永无法生育那一段，高梅身体都抖了，双手紧握。 陆蕾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想法，趁着高梅没反应过来，她继续道：“许广丰那种老头，要什么没什么，年轻时候脸还能看看，现在呢？再说，一次不忠，终生不用，我丢弃的人既然高梅小姐想要，你尽管捡去，我根本不屑。” 高梅更不爽，脸色都发青了。 她们站在洗手间门口，几乎是剑拔弩张的态势。 谁也不让谁。 陆蕾和高梅四目相对，眼里都是冷箭。 “陆蕾，你在南城还能找到比广丰更好的男人？你不过是嘴硬罢了。而且，就你这个离过婚的条件，没有男人愿意要吧？但我不一样，我再怎么样都是许董太太，明媒正娶的太太。在南城，可以呼风唤雨。” “我对你怎么样毫无兴趣。”陆蕾根本不想听她说。 第6005章 是心动的感觉（8） “不，你是嫉妒，人到中年忽然一无所有，你心里肯定不平衡，肯定嫉妒。”高梅试图扳回一局，她刚刚是真得被陆蕾说得心肝痛。 高永不能生育这个事，是她的心头刺。 而且，儿媳妇赵菲因为高永不能生育，也闹得很厉害，两人几乎处于分居状态。 “高梅，你分得清什么叫一无所有和垃圾回收吗？我跟许广丰离婚，那叫终于丢弃了有害垃圾，但不巧，他被高小姐你给捡走了。我不要的垃圾，你还当宝贝，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陆蕾骂得正凶。 没想到高梅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许广丰本人！ 收起来，陆蕾和许广丰两年没见了，以前盼星星盼月亮想见他，现在见到他，内心竟没有丝毫波动。 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爱一个人，朝思暮念，不爱一个人，纵使在眼前都觉得是障碍。 许广丰穿着黑色西装，身高笔挺，脊背挺得很直。 陆蕾说了许广丰不好听的话，果然，要面子的许广丰脸色阴沉沉，很不好看。 高梅急忙拉住许广丰的胳膊，挽着：“广丰，我偶遇了陆小姐……她的性格倒真是跟你以前同我说的一样，我不大能招架。” 许广丰眼神咄咄逼人，他看向陆蕾：“陆蕾，你最好别惹是生非，还有，你来南城干什么？别再缠着我，更别像以前一样在我面前要死要活，我不吃那一套。” “啊？！”高梅靠近许广丰，满脸惊诧，“要死要活？玩自杀那种吗？广丰你以前没跟我说过，那也太可怕了，这样的人在身边就是定时炸弹，这种性格，很极端。” “我只是以前眼睛瞎了而已，还好，现在治好了。治好之后我发现，我以前爱的不是人，是一条狗。”陆蕾直言，毫不客气，“许广丰，你最好听听清楚，除了这个小三，没有人非你不可。而且，这小三能嫁给你，图的不过就是你的钱和地位而已，真当她喜欢你啊？” “陆蕾，你可乱说话！”高梅冲她喊道，“你自己过得不顺心，别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你一样！” 许广丰帮腔道：“怨妇心理。” “我还真没什么好怨的，许广丰，我儿子昨天结婚了，幸福美满，一切都好。最好的就是，你这个爹没到场，我觉得好极了。你这种人要是出现在我儿子的婚礼，那才是败笔，还好你识趣。”陆蕾淡淡道，“还有，黎晚还活着，天天也还活着，黎晚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孩子。许广丰，你应该都知道，所以我们现在一家幸福的很。” 许广丰也是收到许深请柬时发现黎晚和天天还活着的，当时挺惊讶，派人了解了一番后又觉得生气。 生气什么呢？可能是高永这些年一直没有能给他生一个孙辈的原因。 这对他这种盼孙心切的人来说，打击确实大。 如今听陆蕾这么一说，血压飙高，气息不稳，很气愤。 第6006章 是心动的感觉（9） 高梅感受到许广丰心情很糟糕，身子在抖，她也害怕许广丰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拉着他：“广丰，我们去吃饭吧。” 许广丰不依不饶，尤其是面对陆蕾这个他以前瞧不上的女人。 “陆蕾，别在我面前耍横，在南城，别忘了我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跟我耍嘴皮子是最没用的！”许广丰恶狠狠警告。 “许广丰，你也就只剩这么点本事，我对你了解得很。以前我是瞎了眼不识庐山真面目，现在跳出这个火坑仔细一瞧，你这种男人，和高梅倒是般配。渣男配小三，天下无敌。” 突然，许广丰抬起手就要甩陆蕾一巴掌！ 陆蕾本能地闭眼试图躲开，但巴掌没有甩到她脸上，莫凌放扣住许广丰的手，冷冰冰。 没感觉到火辣，陆蕾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莫凌放来了。 “莫凌放？”许广丰的火更不打一处来，“原来你也在这，我早就察觉出你们之间不对劲，原来是真的。” 许广丰试图挣脱开莫凌放的手，因为动作激烈，他的西装都起了褶皱，哪里还有半点董事长的样子。 莫凌放倒是不急不缓，淡淡道：“许董，你和陆小姐早就离婚，我们是离婚后才在一起的，自然比不得许董。当然，我莫凌放人品端正，也不屑去做勾人出轨的事。” “还有，许董，你和陆小姐早就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打人，那是犯法的。” “在南城，我说了算，你有本事试试。”许广丰眼睛都红了。 “这种事，我也不会让你试。”莫凌放神色如常，沉稳平静，这才放开手，“许董，大家都是体面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许广丰这才没有多言，只是警告陆蕾：“你最好别惹我。” 陆蕾没说话，倒是莫凌放替她说了：“放心，她和你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犯不着用‘惹’这个字，她下半辈子也只会惹我一个人，我纵容她，怎么惹都行。” 一番话，听得陆蕾脸都红了。 她都不知道莫凌放在外人面前都这么能说，脸不红心不跳。 很明显，许广丰脸色也很不好看，至于高梅，似乎也极其不爽。 莫凌放拉住陆蕾的手离开。 陆蕾没再跟那对狗男女纠缠，跟随莫凌放走了。 “等你半天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莫凌放领着她从回廊一直走回自己的包间。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高梅，她又挑衅我，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她挑衅你那是激将法，你偏偏还上当。” “我就这性格，她都蹬鼻子上脸了，我还能让着她？” 他们重新回包间坐下，晴好的光线从竹帘缝隙间照进来，满桌子都是温热的阳光。 菜肴已经端上来，陆蕾喝了一口梅子酒，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脸是笑意。 “你前夫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年纪越大，心越狠，你别再招他。” “当然不会，莫凌放，你是不是吃醋？” “我至于吃一条狗的醋吗？” “原来你都听见了。” 第6007章 是心动的感觉（10） 莫凌放笑了，夹起菜吃着。 他还以为她对许广丰多多少少会念旧情，没想到断的干干净净，直接骂许广丰是狗。 她这性格，他倒是真喜欢。 陆蕾也笑了，她给莫凌放夹菜：“你怕不怕许广丰？说起来，他在南城真是有钱有势，要真找你麻烦，你是躲不掉的。” “我怕他做什么？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他倒是没这么丧心病狂，只是过得不太顺，高梅给他生的儿子不能生育，再加上高永事业无能，许氏集团很多项目处于停滞亏损状态。我估计他有火没处发，今天想发我这儿呢！” “他敢发火试试。”莫凌放不觉得许广丰有这能耐，因为陆蕾和许广丰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法律关系。 “我倒有个好玩的念头，许广丰是特别喜欢孙子的一个人，现在高永这个样子，他会不会自己亲自上阵，再找女人生个儿子去？”陆蕾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逗乐了，刚说完就笑起来。 “亏你想的出来，不过也不是没可能。” 说着说着，他们都乐了。 吃着饭，陆蕾丝毫没有被高梅和许广丰两个人影响到，因为她的情绪都牵动在莫凌放身上。 这才是她该爱的男人，如果她能早几十年遇到莫凌放，她会选择和莫凌放在一起。 吃着午餐，等时间差不多，他们从餐厅离开。 莫凌放答应给她买小狗，他们就去了一家宠物店看小奶狗。 打算挑一只小狗养着，也算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陆蕾喜欢柯基，她挑了一只小柯基，正好那只柯基一只黏着她不让她走，她就把它挑走了。 莫凌放还买了狗舍和狗粮，以及小狗的所有生活用品。 “给它取个名字吧。”莫凌放抱着活泼好动的小家伙，笑道。 “嗯……”陆蕾想了想，“就叫可可吧！” “好，可可。” 两人兴高采烈，把新成员迎回家。 陆蕾一路上抱着可可不松手，还给小家伙拍了很多照片。 到了晚上，她把照片发给许深看：“看，这是你弟弟。” 许深：？ 陆蕾笑了：“喜欢吧？我和莫医生会对它很好的，肯定比对你好。” “……”许深默，回道，“您果然回南城找莫医生了，听上去……你不仅找到了莫医生，关系还很不错？” “我们关系本来就不错。” “哦，那现在是更上一层楼？” “算你会说话。” “那我可要恭喜你了，真是可喜可贺，以后打算和莫医生留在南城了？” “我在给你看可可的照片，你怎么不对可可发表一些看法？” “很可爱，但看着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陆蕾抱着可可，打字：“我揍你！” 许深笑了：“你在南城跟莫医生好好相处，我得继续忙公司上市的事。” “嗯，你忙吧，继续照顾好晚晚，对天天也别忽视。” “当然，我有分寸，会处理好。” “那就好。”陆蕾道，“我今天看到许广丰了，带着高梅，很是嚣张，一把年纪了还是作。” （6.5号有爆更，保底更新30章，大家多多支持~爱你们，周末愉快~） 第6008章 是心动的感觉（11） “他不作才是意外。”许深对许广丰没什么好印象，“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你们有没有起冲突？” 陆蕾稍稍说了些白天的事，许深听后挺欣慰，欣慰的是，莫医生很护着他母亲。 “阿深，你有时间可以来南城发展，这么好的地盘，凭什么让给他许广丰和赵菲家，对吧？” “我知道。”许深没有说太多，但，正如他母亲所说，凭什么把南城这么好的地盘让给许氏和赵氏？ 他许深，不是没这个能力。 更何况，许氏集团这两年越发有日薄西山的态势，一天不如一天。 他背地里收了许氏几个分公司的事，许广丰和高永都没有察觉，他觉得，这个进程可以再加快一些了。 总有一天，他会回到南城，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高永抢走的，他自然得让他加倍奉还。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我身边有莫医生和可可，很好。” “我不担心。”许深可真是一点都不担心，有莫凌放在她身边，比儿子在她身边还开心呢！ 挂上电话，陆蕾继续抱着可可在沙发上玩。 小奶狗还很小，但特别乖，一动不动坐在陆蕾的腿上。 莫凌放给她泡了茶，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一如既往，像之前相处时的日日夜夜。 莫凌放还给她切了水果，陆蕾靠在沙发上，不愿意自己动手拿，抱着可可，看着电视：“你喂我。” “自己拿。” “不，你喂我。” 陆蕾只撒了一下娇，莫凌放就招架不住，喂她吃水果。 莫凌放的别墅十分安静，到了晚上只有漫天的星辉洒满庭院，四处都很安静。 坐着坐着，陆蕾就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又慢慢靠近他的怀里，最后，丢下柯基，她伸手环住他的腰。 莫凌放身材管理很好，穿衣显瘦，她还是头一次抱他，手感极好，不舍得丢。 莫凌放低头，她就冲他笑了一下。 猝不及防，莫凌放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陆蕾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 四周，仿佛都是粉红色的泡泡，充满了爱和甜蜜。 都已经是很熟悉的人，他们的这个吻就好似认识多年的情侣一般，没有羞涩，除了爱还是爱，满满都是。 莫凌放吻了她很久，直到可可不满地挠沙发。 莫凌放这才放开陆蕾，从地上抱起可可。 陆蕾的脸颊很红，眼中是秋波流转、星光璀璨：“你家别墅这么大，房间这么多，我晚上睡觉的房间你收拾好了吗？” “蕾蕾，我的房间是整个别墅最大的一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睡我的？嗯？” “那你睡哪啊……”陆蕾故意问。 “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当枕头。” 陆蕾唇角上扬，她发现莫凌放很有意思，还有很多她未曾发现的优点。 她靠在他的胸膛：“再说呢！” 他们又拥抱在一起看电视，窗外的月光洒满木质地板，到处是皎洁的光辉。 第6009章 是心动的感觉（12） 陆蕾回南城日子悠闲自在。 每一天，她都可以在莫凌放的怀里醒过来，早晨跟着莫凌放出去跑步，带着他们的小可可，一起迎着晨光迎接每一个美好的日出。 下雨天，他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做美食、看电视、谈天说地，总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一天的时光都变得绵长悠远，怎么也不腻。 陆蕾更熟悉南城的风景和美食，有莫凌放在，她更加不太愿意去纽约，但许深的公司快上市了，她还莫凌放还是订了去美国的机票，准备三天后出发。 南城很大，他们再没有碰到过许广丰和高梅，不过陆蕾经常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许广丰。 比如今天，外面的春雨淅淅沥沥，她脱了鞋躺在沙发上翻看报纸，正好就看到许广丰的新闻。 许氏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出了人命，家属闹个不停，不要赔偿，一定要讨个说法。 许氏的公关没做好，出了公关事故，公关总监用自己的微博小号对当事人冷嘲热讽，结果被人扒了出来，再一次将许氏集团推到风口浪尖。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陆蕾指着报纸给莫凌放看。 莫凌放扫了一眼，推了推金边眼镜，略略思忖一二，平静道：“许氏这次难逃一劫。” “为什么这么说？”陆蕾倒好奇，“虽然这次的公关做的很糟糕，但许氏在南城权力很大，一手遮天，再加上有赵家的帮助，不会出大问题。” “你仔细看，出事的这名中年男人家境并不好。” “对，是不太好，新闻里说是个普通打工的，家里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老婆也没有正式工作，一边在乡下打工一边带孩子。” 陆蕾想不出有什么牵连，按理说，这种事主，很容易摆平。 闹事的家属正是男人的农村妻子，并没有什么文化和权力。 “你想想，这家人这么贫穷却不要许氏集团的巨额赔偿，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这么一说倒是……按理说，他们对金钱根本没有抵抗力，这样闹下去，虽然会对许氏集团造成伤害，但他们也不会再得到一分钱的赔偿。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是被许氏对家收买了吗？故意搞垮许氏？” “许氏在南城还有对家吗？”莫凌放笑了，“你对许氏不了解啊。” “我以前不管这些啊，累心。” “答案……不如你问问你儿子。”莫凌放的眼底是意味深长的光。 陆蕾顿了顿，忽然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是说，这个女人是被阿深的人收买了？” “是。还有这两年，许氏集团频频出事，每一次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不是偶然，恐怕你儿子在许氏也安插有眼线。” “可许广丰又不傻，他能让阿深这么干？” “许广丰再不傻都是老头子了，他和你儿子，哪个聪明？” “当然我儿子！”陆蕾丝毫不客气，满脸骄傲。 许广丰算什么东西！ 第6010章 是心动的感觉（13） “那不就行了，许先生不可能甘心把许氏让给高永这个私生子的，当初退出也是留了一手。至于以后许先生会怎么做，我想，不会太晚，可能等他在纽约的公司上市后就要开始着手。” “许广丰要是这个事是阿深做的，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要不触犯法律，许广丰就拿许先生没办法。” “许广丰手腕也比较狠，希望阿深小心一点才是。”陆蕾有一点点担心。 “没事，不用操心，许先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能在纽约创办公司到公司上市，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我们祝福他就好。” 窗外下着雨，雨水顺着别墅的灰色墙壁蜿蜒向下，淅淅沥沥。 院子里是洗刷过的绿色藤蔓，春天到了，枝枝叶叶间都是蓬勃朝气的状态，经脉分明，轮廓清晰。 陆蕾和莫凌放什么事也不做，就在家说说话，有时候一呆就是半天，也不觉得无趣。 能厮守在一起便是美好。 …… 纽约。 许深公司上市前夕，他带着黎晚去医院做产检。 清晨抽完血，黎晚虚弱而疲惫地倚靠在许深怀里：“老公……疼。” “别怕，中午回去给你做排骨汤喝。”许深百忙之中学了些厨艺，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现在也会简简单单做几个菜。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哄黎晚开心，她喜欢吃他亲手做的东西。 至于天天想吃，他是不会做的。 “要加玉米。” “加。” 黎晚肚子大了，走路很慢，许深就陪着她慢慢走，走在医院的小路上，看路边的绿草红花。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地面上，照在黎晚浅米色的长裙上，她的肩上还披着许深的西装外套。 他们牵着手，谁也没松开。 “晚晚，你爸妈明天会过来，他们给我打电话了。” “真的？我想他们了。” “他们说会给你带好吃的。” “他们把我当小孩一样。” “我也把你当小孩，好不好？” “嘻嘻嘻，矫情。” 沿着小路一直走，路边是盛开的不知名野花，医院外就有礼品店，许深路过时顺手给她买了一只音乐盒。 他买什么黎晚都很喜欢，她抱着音乐盒，打开，音乐响起，像甜蜜的乐章。 坐在车里，许深问道：“晚晚，我等会儿要去公司，你跟我过去还是回家？” “去你公司看看？我还没去过。” “行啊。”许深准备开车。 黎晚忽然笑了：“我想起一件事，我也不是没去过，很久很久之前，我去过。是吧？” 许深：“……” 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吧？ 黎晚也没再说，只问道：“你以前那位女秘书，还在公司？” “早就离职了。” 黎晚没再跟他计较，他以前做过的混账事反正也不止这一件，她要是还生气，会影响幸福。 医院到公司不算远，许深开车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因为要上市的缘故，公司装修焕然一新，所有的员工仪容整洁，精神状态都调整到了最佳。 第6011章 是心动的感觉（14） 许深牵着黎晚的手出现在公司，众人纷纷打招呼：“许总早，许太太早。” 许深也会跟他们打招呼。 公司气氛很好，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从上至下都散发着朝气蓬勃。 许深带着黎晚从楼下大厅走到会议室、多功能厅、茶水间、各部门办公室，最终在总裁办门口停下。 一栋楼都是他的产业，这是他的事业王国。 黎晚听他讲着公司的事，总是面带微笑，她老公真得很能干啊。 到了他的办公室，许深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热不热？想喝点什么？”他问。 “我要一杯果汁。” “好，稍等。” 许深去茶水间帮她取果汁，她则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还是头一次过来，他的办公室比她想象中还大，全景落地窗，可以将纽约市中心的繁华一览无余，黑白灰的装修线条明朗，色泽低调。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办公桌上，没想到桌子上摆着水晶相册，里面是她和许深的结婚照，是她最喜欢的一张。 黎晚站起来，坐在他黑色真皮座椅上，拿起照片，满眼里都是笑意。 他的桌子收拾得很干净，纤尘不染。 许深进来时，正好看到黎晚在看照片，他笑道：“还看不够？这张照片咱们卧室不就有？” “看不够……”黎晚看看照片又看看面前的他，“我发现你还挺上照，不管怎么拍都很好看。” “……”许深默，“那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好吧？” “夸你两句你就飘。” 许深把果汁递给她。 黎晚接过玻璃杯，又觊觎他桌子上马克杯：“我用你的杯子喝水可以吗？” “你说呢？” “嘿嘿，你的都是我的。” “是，我的都是你的。” 许深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大手轻轻抚摸她连衣裙下隆起的肚子：“我等会儿要去开个会，你自己在办公室坐会，想干什么都可以。” “好，我不黏人的，你安心去开会。” “要是无聊的我找个秘书陪你。” “小鲜肉吗？那可以。” “想都别想。” 黎晚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两人说了会儿悄悄话，许深这才拿着文件去会议室开会。 黎晚一个人在许深的办公室玩电脑，倒也不无聊，有时候会看看国内的新闻。 陆蕾和莫凌放已经回纽约，只不过他们现在如胶似漆，感情分外好，两人都不怎么来许深家里。 天天已经适应了新学校的环境和氛围，周末的时候他就跑去容先生家里玩，和比他小很多的双胞胎闹个不停。 容先生家的双胞胎很可爱，黎晚都喜欢的不得了，有时候会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时间久了，两家都熟悉起来，她和韩雨柔也成了朋友。 黎晚喝着果汁坐在许深的办公室。 这时，办公室的门铃响起。 黎晚走过去，原来是顾明望。 她打开门：“咦，顾明望你也在美国吗？” “没有，我刚从南城过来，听说许总的公司过几天上市，特地来祝贺。”他还买了鲜花。 （看到最近有人提温录，想看温录番外的小可爱多吗？举个手~） 第6012章 我让你抱了吗？（1） 一束鲜花，很是美丽。 顾明望直接把花放在沙发上：“许太太，许总呢？开会去了吗？” “嗯，刚去会议室开会。” “哦哦，那我正好休息会，刚从机场赶过来，很累，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 “那个……”黎晚好奇，“你不是在许氏集团工作吗？你来许深这，要是高永知道了，不得削了你？” “不会知道，我又不去参加许总公司上市典礼，我只是来给许总带点话。” “带点话？只是带点话？” “嗯！”顾明望眨着大眼睛，“许太太放心，我喜欢女人，不会对许总有兴趣。” “呸。”黎晚挺着大肚子重新在许深的椅子上坐下，“你家许总是直男，谢谢。” “哈哈哈哈哈，必须的。” 顾明望倒不客气，自己倒水，连着喝了几杯。 “为了带几句话特地从南城赶过来？是电话没信号还是微信连不上网？？？”黎晚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明望，许深从前的特助。 “……”顾明望有种被拆穿的赶脚，“那个……当面聊更有感觉。” “你能跟许深聊出什么感觉？？？” “清新的友谊气息？” “呸，你是来找英子的吧！” “……”人艰不拆啊。 顾明望假装没听见，低头喝水。 黎晚眉梢上都是笑意，好了，她不逗顾明望了。 他可能还以为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呢，其实她和许深早就发现了端倪。 英子对顾明望倒没什么，一心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没有闲情理会顾明望，但顾明望看英子那眼神都不对，含情脉脉，有英子在的时候，他的全部视线都在英子身上。 黎晚正好无聊，拉着顾明望聊天。 顾明望招架不住黎晚的逼问，落荒而逃。 “许太太，我行李还在外面，我先送到酒店去。” 说完，顾明望就跑了。 黎晚“嘁”了一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老板许深比他脸皮厚多了。 顾明望看着怎么跟没谈过恋爱似的？ 这么害羞，能追到女孩子？！ 没人再陪她聊天，她只好一个坐在办公室玩游戏。 中午的时候，许深散会。 他过来找黎晚，黎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赶忙叫醒她：“怎么不去我房间睡？趴桌子上会着凉。” 黎晚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该吃午饭了？带你出去吃还是去公司餐厅？” “餐厅！”黎晚当然要去他餐厅里吃，毕竟还没去过。 “好。”许深拉住她的手，“走吧，我带你上去。以后别趴在桌子上睡觉，你还怀着孕呢。” “知道，知道了。” “沙发上的花是谁送的？” “顾明望，他来过又走了。” “哦，他是跟我说今天的飞机到纽约。不管他，我们吃饭去。” 三十六层的旋转餐厅阔达奢侈，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360°全景窗户，从餐厅任何一个位置都可以将纽约市中心一览无余。 餐厅里客人不多，能来用餐的只有公司高层，刚坐下就有服务生送来菜单。 第6013章 我让你抱了吗？（2） “你看看菜单，厨师水平不用担心，一定让你大饱口福。”许深在她对面坐下。 黎晚低头翻开菜单，乌黑秀丽的头发垂落在肩上，模样儿清丽乖巧。 许深给自己倒了红酒，脱下西装，松开领带。 他不急，等着黎晚点餐。 黎晚点了几个招牌菜和没吃过的菜：“开会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三天后公司上市。” “那提前恭喜许总啦！”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站在我身边。”许深眼里是坚定的神色。 “不了吧，我站在台下就好，一起敲钟的话，我挺着大肚子呢，可能不是很方便，而且……我也不是你们公司的高层。” “站我身边就好，不需要干什么，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身边。” 许深十分坚定。 黎晚只好答应他啦！ 她答应他那一刻，阳光从窗外照在许深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他的眼中是熠熠光泽，唇角上扬，睫羽轻轻翕动。 这一刻，他知道，他就是人生赢家。 事业是锦上添花，但身边有黎晚在，那才是最美的风景。 …… 三天后。 许深带着黎晚去纳斯达克敲钟，他和公司高层都穿着黑色的笔挺西装，而黎晚则穿着他给她订制的黑色小礼服。 陆蕾和莫凌放也去了，作为观众，他们倒很轻松，权当过来旅游。 顾明望在人群中悄悄出现，没敢明目张胆露脸，而英子则作为公司高层一起参与敲钟典礼。 为这一刻，许深准备多年，团队也准备了足足一年。 而敲钟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当钟声响起时，所有人的心中除了愉悦还有肃穆。 许深牵着黎晚的手，十指相扣，摄像机拍照时，许深状态极佳，再加上五官精致、身材笔挺，丝毫不比专业的男明星差，完全不像劳累过度的男人。 事实上，他这段时间每天的休息时间都不超过四个小时，黎晚都心疼得不行。 仪式持续时间不长，随后，许深跟着记者去做采访，黎晚则回到休息间。 陆蕾和莫凌放带着天天在等她。 天天今天也打扮得像个小绅士，穿着黑色的小西装，领口还打了一个领结。 黎晚刚到休息间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陆蕾在给天天看敲钟视频回放。 天天睁大眼睛，一眨不眨，一边看一边吹彩虹屁：“爸爸好帅啊！妈妈好漂亮呀！” “爸爸和妈妈实在太好看啦！” “这个视频天天可以看一辈子哟！” 黎晚：“……” 现在的小孩子这么会哄人开心的吗？ 黎晚穿的是平底鞋，她缓缓走过去，也凑上去看。 视频里的许深状态真是极好，成熟稳重，很有商业精英的气场。 至于她自己，倒显得有些小鸟依人，没有一旁的英子干练，一看就没怎么在职场锻炼过。 不过，她挺着大肚子站在许深身边竟然毫无违和感，大概……嗯，她和许深真得是天生一对。 “天天啊，看得可开心了，一遍遍回放。”陆蕾笑道。 第6014章 我让你抱了吗？（3） 中午的时候，许深还在接受采访，黎晚就跟着陆蕾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她爸爸妈妈也在，惠芬和段文伽坐在一块，她和天天坐在一起，陆蕾则跟莫凌放坐在一处。 他们点了一桌子菜，围坐在一张大圆桌边，吃着菜，谈笑风生。 都是很熟悉的人，而且没有什么争执，气氛很好。 黎晚拍了视频给许深看：“我们吃饭啦！你也别太忙，记得吃饭。要是不记得的话，我等会儿给你买一份饭。” 让她意外的是，许深很会就回了她：“中午要陪公司高管一起吃饭，晚上我再加入你们，不准不带我。” “那我们要是不带你呢？” “那晚上到床上……我就跟你不客气了。” 黎晚脸一红。 这……大白天的，聊天聊的好好的开黄腔。 黎晚不跟他聊了：“拜拜。” 她肚子大了，早就过了三个月危险期，从科学角度讲，不是不可以…… 她知道许深一直忍着呢，好在他这段时间工作忙，也没提这个事。 现在公司上市了，他突然提了，黎晚感觉到一阵危险，就像被狼盯上了一样。 黎晚的脸红通通，被许深撩得心口“砰砰”跳，吃饭也变得心不在焉。 午后，段文伽和惠芬去酒店休息，陆蕾和莫医生带着天天去游乐场玩。 黎晚也回了酒店，只不过她不困，坐在酒店的全景阳台上看风景，喝着奶茶，眼底是现代城市最繁华的街景。 她咬着吸管，肚子里的宝宝动了一下，黎晚一惊，伸手摸摸肚子，安抚小家伙。 就在低头时，眼睛被人从身后捂住。 那双宽厚有力又熟悉的大手，黎晚不用猜就知道是许深，她笑了：“你怎么来了？” 许深松开手，坐到她的对面去：“找了个借口溜出来，记者太过缠人，我都丢给英子去处理了。” “吃饭没有？” “吃了。”许深伸手，“奶茶好喝？给我喝两口。” “我给你点一杯？” “我就要喝你那个。” “……” 许深还真不客气，拿过她的杯子，当真就喝了一口：“嗯，草莓味的，很甜。” “你不是不爱喝奶茶？” “爱和不爱是可以随意切换的，得分跟谁。” “公司终于上市了，是不是一下子特别轻松，如释重负？”黎晚托腮看着对面西装笔挺的男人，他的容颜里是意气风发的张扬。 “是，辛苦多年就等着这一刻，以后我会把重心放在家庭上，不会让你失望。” “没关系，我没有那么黏人的，少陪我一点我也不会多想。” “不，工作时间可以不陪你，但其余时间我得陪着你，尤其是晚上……你不要我陪，我还要你陪呢！” “许深，我怀疑你别有所图。” “你……说的对。”许深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充满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你让我有所图吗？” “许深，上次在瑞士，医生说你的腰也伤到了……” “不如今晚我们就试试？” “你最好多休息。” “我觉得不要。” 第6015章 我让你抱了吗？（4） 黎晚望天：“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许深立刻切换委屈无辜的模样，“你在拒绝我。” “许深小朋友，我不可以拒绝你吗？”黎晚眨眼。 “我……不小。” “……”黎晚想走，她不想说话了。 这个小朋友，根本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许深得逞地挑眉。 黎晚给他点了一份甜品，目的很简单，多吃少说话。 她自己也不再招惹他，她发现今天的许深骚的很，骚气十足。 许深不怎么爱吃甜品，但既然是她点的，他都会吃完。 黎晚坐在一旁玩手机，偶尔会搭理他几句。 许深下午不忙，哪里也没去，就一直陪着她。 倒是英子忙坏了，组织会议组织记者招待会安排行程，她忙得连一口茶都来不及喝。 傍晚的时候才算消停一些，英子头很晕，本来昨晚上就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又是高负荷运转，她体力再好能力再强也吃不消。 强打精神，用最好的状态回答完最后一个记者，英子站起身，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还好记者回头看了一眼，大声惊呼。 人群中冲出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不是别人，正是顾明望。 他本来是准备来给英子送下午茶的。 顾明望抱起英子去最近的医院！ 他还是第一次抱这个女人，这才发现，她好轻，一点都不重！ 他老板许深也太会压榨人了吧！当年压榨他就算了，英子一个女人，他也这么压榨！ 万恶的资本家！ 顾明望知道英子今天行程繁忙，但他没想到她会晕倒，脸色刷白，一点血色没有。 顾明望被吓到！ 来到医院，医生让他带着英子去做了几个检查，问题不大，给她挂上葡萄糖。 英子还没醒，靠在顾明望温暖的怀抱里，一动不动，脸色憔悴。 顾明望心疼，以他的经验来看，英子这个样子，肯定很多天没有睡一个完整的觉了。 平时英俊动人的许深在他眼里变得分外可恶起来。 呸，压榨女人。 顾明望搂着英子，抱紧，不肯松手。 许深大概得知了消息，也知道顾明望把英子带去医院了，他打了电话。 “顾明望，英子在你那？” “哼。”顾明望傲娇，不吭气。 “告诉我哪个医院，我去看看。” “别了……许总，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许深：？ “不是，顾明望，英子是我秘书，我去看她应该的。” “你就别来了，你少给她安排一点工作比什么都好！”顾明望很护犊子，“你别来啊，我怕英子醒来后看到你又昏过去。” 许深：？？？ “你以后少给英子安排一点工作，她才二十多岁，被你折腾的连谈恋爱都没时间。今天更是过分，还好没什么大事，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 顾明望也怂，再重的话也不跟当着许深的面说。 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跟许深顶嘴，感觉……还挺爽。 “行了，那你照顾好她，有事给我打电话。”许深也不管了。 第6016章 我让你抱了吗？（5） 有顾明望照顾英子，他也放心。 许深挂上电话。 顾明望：“……” 他觉得许深简直理直气壮，让下属做牛做马，自己逍遥快活，还理直气壮！ 算了。 顾明望抱着英子，英子的手忽然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醒了。 顾明望喜出望外：“英子，你醒了？” 她的头还很痛，刚刚昏迷不醒的时候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顾明望在跟许深打电话。 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被顾明望抱在了怀里！ “你……放我下来。”她挣扎。 药水瓶直晃。 顾明望赶忙稳住她：“别动啊，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不会被人看到的。” “不是被人看到不看到的问题……”英子皱眉，盯着他看，“我跟你没有关系，你抱着我，这叫骚扰！” 哈？？？ 顾明望冤枉又委屈：“是、是我送你来医院的，你晕倒后我把你抱过来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骚扰者！” “你不救我还会有别人救我，但别人不会抱我！松手！” 顾明望只好松手，他扶着英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顾明望心里很委屈，他看着英子，什么也不敢做，生怕做错事。 英子很疲惫，她也不太想开口说话。 不过，刚刚顾明望和许深打电话说的……她都听见了，顾明望这么怕许深的一个人居然为了护着她跟许深顶嘴。 一时间，气氛异常冷清。 窗外的余晖从透明玻璃窗照进来，金辉满地，铺陈在整个输液室，也照在英子黑色的小西装上。 她低着头不说话，太累了。 顾明望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只好主动开口：“我们……那个……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 “嗯，还有市场报告、总结报告、行程安排……都没做。” “我帮你做吧。” “你帮不了，你对公司不熟。” “……”顾明望想了想，“那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 “你帮我把笔记本拿来吧，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 “你还在吊水，别这么拼命好不好？公司少你一个又不是转不了了，你这么拼命，他许深又不会给你加工资！” “不会啊，许总会给我加工资。” “……” 顾明望真是被她气得不轻：“你是个女孩子，你不用这么拼命！养家糊口这种事最好交给男人做。” “哈？怎么就养家糊口了？我又没有家庭要养，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养活自己，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还白白胖胖，都瘦成什么样了，抱你的时候腰上都是骨头，磕手！” “顾明望，我让你抱了吗？！再说，你那不是抱，你是骚扰！” “怎么又骚扰了？我除了抱你来医院，什么龌龊的事都没干，别把别人都想的那么坏。要是许总抱你来，你是不是也要说他骚扰？你这摆明是欺负我。” “要是许总，他根本就不会抱我好吗？！” “行行行，你说骚扰就骚扰，顾明望心里苦。” “……” 第6017章 我让你抱了吗？（6） 英子很疲惫，和顾明望聊了会儿后坐着就开始打盹。 顾明望给她找来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腿上，又拍拍自己的大腿：“不嫌弃的话，你就趴在我腿上睡觉。” “嫌弃得很。” “特殊情况，要不你还是趴一下吧，你坐着睡觉会很不舒服。” “那你把肩膀借我用一下就可以。” “行。”顾明望喜出望外，他还以为英子会拒绝他。 他立马靠过去。 英子太困了，累得靠在他肩膀上就睡着。 顾明望心疼得不行，许深简直周扒皮，万恶的资本家，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累成这样，还是人吗？！ 顾明望跟过许深几年，虽然许深人品很好，但对工作吹毛求疵，力求完美，跟着许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顾明望又能去哪里说理去？ 他只好搂着英子，坐在一旁陪她。 夕阳一点点沉到西边，夜幕也在慢慢拉开，直到夜色悄然降临，东风吹起窗外的树叶。 输液室安安静静。 半个小时后，输液结束。 顾明望让护士悄悄拔掉针管，他并没有叫醒英子，而是让她继续睡。 英子大概是太累了，对外面的一切全然不知，睡到晚上九点才醒过来。 一看，天已经黑了。 而顾明望眯着眼睛看向她：“醒了？” “还在输液室吗？你怎么没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们又不熟。”英子收拾了一下衣服，准备站起身。 “你过河拆桥啊，我肩膀又酸又痛，你倒好，一句我们不熟就打发了。你真当我闲得没事干要留在医院？” “不然呢……”英子背上自己的包，揉了揉肚子，“原来九点了，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要命。”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都这个点了，你不打算吃个晚饭回去休息，还想着工作？” “可是我真得还有很多事没做啊！” “我帮你打电话给许深！”顾明望气得直呼许深的大名，他就不信许深心狠到这个程度。 “你得了吧，你现在要是敢打电话给许总，我明天工作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 “滚吧，没有工作我怎么养活自己？” “我养你啊！” “……”英子一时错愕，立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抬头，她看到顾明望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倒是她顿了顿，收回目光：“饿了，吃饭去。” 她仓皇而逃。 跑出医院。 顾明望跟过去。 还好，英子没有说不要他一起吃饭，他们就近找了一家料理店，简简单单吃了些。 英子睡了几个小时，手机里的电话、短信满天飞，她吃饭的时候也顾不上跟顾明望聊天，忙着回消息，打电话。 顾明望吃得索然无味，抢走她的手机：“吃饭不打电话是对对方的尊重。” “嗯？”英子不满，“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吃你的饭，我干我的事，你要是不满意你就重新找个地吃饭好了！” “……”顾明望气的肺都炸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的，气死我了。” 第6018章 我让你抱了吗？（7） 英子歪着脑袋看向他。 气啥？ 莫名其妙哦。 她继续吃饭，只想匆匆忙忙吃完后继续回去工作，也不知道她晕倒后许深安排了谁交接她的工作。 顾明望跟她说话，她也心不在焉，不怎么搭理。 这样一来，顾明望更加生气，可是又毫无办法。 无法，他只好主动跟她聊一些生活上的事，比如问她这些天有什么安排。 英子并没有什么安排，直接回道：“工作啊，做不完的工作。”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去海边，逛街也行，女孩子不都喜欢逛街？” “嗯？顾明望，你很闲？” “是啊，很闲呢！”顾明望现在在许氏担任闲职，这次借着年假出来，他就等着许深重新杀回南城后他再跟着许深工作呢。 “那我不闲啊，抱歉啊，没时间跟你玩。” “不是……你平时除了工作没有别的爱好吗？” “工作就是我最大的爱好。” “……”顾明望满头黑线，“你真特别。” 两人这顿饭倒也吃得心平气和，至少没争吵。 饭后顾明望想带她四处走走，散散步也好，但英子急着回酒店赶工作，并不想搭理他。 没办法，顾明望只好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她，又从衣兜里拿出钢笔写下自己的社交账号：“拿着，回去加我。” “不用了吧？我不会找你聊天的。” “……”顾明望真得快气死了，“你加我一下不行吗？！” “好吧。” 顾明望无语，她这勉为其难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坏事。 英子今天一天穿的都是黑色通勤高跟鞋，这会儿吃过饭，顾明望看向她：“累不累？把鞋脱下，我背你吧。” “别了吧……没关系，我习惯了。”英子素来干练，这种小事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打车回去了，你的话……自己安排？” “行，我知道你要回去了，连声‘谢谢’都没有。” “……”英子这才看向顾明望，挺认真道，“谢谢。” 她似乎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路灯昏黄色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发现，原来顾明望长得还不错，条正颜顺，不说话的时候倒也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薄唇抿着，眼底有灿烂的星光。 顾明望穿着休闲条纹西装，个子很高，她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 “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别太忙，早点休息。”他叮嘱。 “嗯。” 英子直接在路边打了车回酒店。 顾明望看着她上车，直到车子离开，才放心。 英子很累，到酒店的时候差点瘫在床上，她拿出顾明望的名片加了他，加完就丢下手机去洗澡。 还有很多事没做，英子累得抬不起手臂。 倒是顾明望很意外，他还在街上就收到了英子的好友添加请求。 他果断同意，立即就发了问好：早点休息。 英子没回，他猜她大概在忙。 顾明望给许深打了电话。 许深正在酒店房间亲黎晚，忘了调静音，接到顾明望的电话，火大。 第6019章 我让你抱了吗？（8） 顾明望是来帮英子争取休息时间的。 但没想到许深脾气很大，直接冲他发火了，顾明望也没怕，认真而郑重地对许深道：“许总，你别跟我发火，你就算跟我发火我还是要说，英子是个女孩子，你不能把那么多的任务都交给她，这样不公平。还有就是，您在很多问题上过分追求完美，折腾我还行，折腾英子不行，她毕竟是个女人。” “顾明望，你话真多。” “现在快十点了，我也不知道她今晚上要加班到几点，但我仍然希望许总你高抬贵手。现在公司上市了，有些事，您不一定非要交给她一个人去做。我知道，您性格谨慎，是因为信任她才交给她做的，但是，她也会累。” 顾明望豁出去了，跟许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有时候，许深想插几句话都不行，顾明望一直在替英子说话。 许深被他烦的不行：“我有分寸，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我觉得这是我该管的事，我要追求英子，但工作占用她太多的时间，她就算想给我机会都没有空。” “……”许深怎么有种罪大恶极的感觉？ 顾明望声音很轻，尽最大可能跟许深讲道理。 黎晚正趴在许深的肩头听电话呢，她掐了许深的腰一把：“你答应顾明望就是，你又不是英子一个秘书，但顾明望却只想追求英子一个人。” 许深只好道：“明天再说，我尽量调整。” 说完，许深不想再听顾明望废话一句，挂断电话。 兴致正好的时候被打断，这笔账他还没跟顾明望算呢！ 关上手机，许深坐在床上搂住黎晚的腰，亲上她的脸颊、耳垂，嗓音性感魅惑：“刚刚没做完的事……继续。” 黎晚半推半就，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头，声音柔和妖娆：“今天英子都晕倒了，你确实得多体谅体谅下属。” “不是我不体谅，是英子本来就是个工作狂。” “那是因为除了工作，她也没别的事做啊。现在好了，顾明望要追求她，你就得帮人家减少工作量。” “我知道了……老婆。”许深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谈工作。 他将她放倒在床上，亲她的脸庞，手指头勾住她的睡衣系带，解开。 黎晚不再跟他聊别的，全身心投入他的爱意，双手抱住他的腰。 她怀着孕，许深动作很轻，丝毫不敢有任何差池。 他晚上可是求了黎晚很久，她才答应。 月色如水，床头灯火迷蒙。 …… 三天后，许深和黎晚带着天天回纽约，惠芬和段文伽回了英国。 顾明望还没回南城，这几天一直缠着英子，寸步不离。 顾明望倒是很会照顾人，还会做菜，他每天会按时给英子做好一日三餐，英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照顾过，挺感动。 而且，顾明望做菜很有一手，他还学会了英子的家乡菜，每次只要给英子做她家乡的菜，英子都会感动很久。 她上大学来纽约留学，后来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能吃到家乡味道的菜对于她来说是一种享受。 第6020章 我让你抱了吗？（9） 英子在许深的公司上班，有独立办公室。 以前，她到了饭点会让同事帮忙买饭或者自己随便吃点，实在不行还能去食堂吃饭。 但现在，饭点还没到，顾明望就送饭来了。 今天也是如此。 早上十一点，顾明望准时出现在英子的办公室。 英子埋头工作，根本没注意到他过来，闻到饭香才抬起头。 “顾明望，你怎么又来了。” “不喜欢我来吗？给你送饭。” “你还没回南城？” “我的假还没休完，改天跟许总一块儿回去。” “许总？”英子诧异，“许总要去南城？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还没安排好，你可千万别说漏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切。” 顾明望把饭菜在一张空桌子上一一摆好，他自认为自己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至少……他自己挺爱吃。 工作忙的时候他也懒得做，现在做，纯粹是为了英子。 不然，他出国在外旅游旅游多好。 “吃饭吧，饭点到了。” “我把这份报告打出来，下午要用，你先吃。” “我帮你打，你去吃。” 英子也没跟他客气，把文档丢给他：“你打吧。” 顾明望坐在她的位置上帮她打报告，英子端起饭碗吃饭。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都是香气。 顾明望手艺不错，英子吃得很香，倒是苦了顾明望，他都不知道这报告足足十页。 “英子，这种活你就不能交给你手下去干吗？” “不能，这是我自己分内的事，我不想麻烦别人。” “那你怎么麻烦我？是不是说，我不是别人？”顾明望挑眉。 英子噎住，瞧她说的这话，想抽自己。 她嘟哝：“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要帮我打报告的。” “哦哦，对对，是我主动的，我闲我闲。”顾明望两眼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头飞快敲击键盘。 英子不吭声了，继续低头吃饭。 就在这时，许深忽然过来：“英子，上个月和德纳斯签的合同找出来给我，有用。” 刚走进门，许深顿住脚步。 眼前的画面让他先是一惊，随即蹙眉。 英子在吃饭，顾明望坐在英子办公的位置上打报告。 英子分外尴尬，手上还拿着筷子，刚准备夹一口蔬菜。 顾明望也尴尬地停下动作，笑嘻嘻：“许、许总。” “你怎么在这？” “我给英子送饭嘛，她总是忘记吃饭。”顾明望嬉皮笑脸。 “你一个外人呆在我秘书办公室，说不过去吧？”许深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向顾明望，“公司信息机密这种事，你该不会不懂吧？” 没等顾明望开口说话，英子主动承担错误。 她站起来，鞠躬：“许总，我错了，这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不属于公司的人来我办公室，这不是一个专业秘书应该做的事。” 顾明望挺意外，他没想到英子会主动承担责任。 他一个男人还坐着就说不过去了。 他也站起来，主动道：“那个……许总，是我的错，是我非要过来的，她本来没让。” 第6021章 答应我吧……（1） “我不管是你们谁的错，我现在看到的是，我秘书的办公室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在查看公司机密文件。”许深淡淡道。 “是的，许总，我都承认。”英子道，“是我没有遵守公司规矩，是我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我承担责任。按照公司规章制度，我请求许总降级处分或者降薪记过。如果您觉得不够，可以对我停职或者裁员。” “我靠！”顾明望忽然爆粗口，“什么破规定！许总，你自己不关心公司员工就罢了，你问问英子，她有几顿饭是按时吃的？还有，这些文件，堆满了她的桌子！她早出晚归熬夜，累得晕倒，你过问过吗？！还有，她没错，是我硬闯进来的！你把我赶出去就是，你要是罚英子，你就不是人！不是男人！” 许深心中缓缓打出一个“？”。 操。 顾明望真是出息了，认识这么多年，顾明望还是头一次敢跟他叫板！ 英子吓到了，这、这、这是顾明望？她认知中的顾明望挺嘻嘻哈哈一个人，没什么正经。 但现在她一抬头，看到顾明望真得在跟她的老板许深叫板，而且是认真的，气势汹汹。 顾明望是在玩真的。 英子赶忙拉住顾明望：“不关你的事，你又不是我们公司员工，我做错事我自己检讨，你不用管。” “许总，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顾明望咄咄逼人，“你再这么压榨员工，我去工会告你了！” 许深：？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明望喝酒了。 英子就差跳起来捂他的嘴了：“顾明望，你别说了！这是我和许总的事！” “不行，我不准他罚你。”顾明望跟许深对峙。 其实不过也就是仗着和许深的交情。 他觉得，许深不至于到心狠手辣的地步。 西装笔挺的许深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明望，突然笑出声：“我说一句，你说这么多句，厉害啊。” 顾明望心里头没底：“许总，你保证，保证不惩罚英子。” “我为什么要罚英子？顾明望，你倒是挺欠抽。”许深觉得他真是欠，他不过进来提了一嘴，这个顾明望居然敢跟他叫板，“顾明望，听了你的话，我十分不爽，你说吧，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拿我怎么办都没关系，但你不能罚英子。” 许深见顾明望倒算个男人，今天心情好，忍不住道：“行，我跟你保证，我不罚英子，但你得代为受过。” “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可是你说的，正好，我今天本来准备去4S店洗车，现在么……”许深顿住，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明望。 顾明望：“……” 许深道：“要是行，你现在就去我车库。” 顾明望咬咬牙：“行，怎么不行。” 说完，顾明望憋屈地下楼了，反正他也不能再帮英子打报告。 许深唇角上扬，心情更好。 直到顾明望离开，英子才再次跟许深道歉：“许总，对不起，我不该让陌生人进我办公室，对不起。” 第6022章 答应我吧……（2） “哦？陌生人？你当他是陌生人啊，我可没见过有陌生人这么敢顶嘴的。”许深淡淡道，“他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跟我顶过嘴，今天是第一次，是为了你。” “……”英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深。 许深岔开话题，看了看她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他买的还是他自己做的？” “他说是他自己做的。” “看上去还不错，挺会照顾人。”许深没说太多，“对了，记得把上个月和德纳斯签的合同找出来给我，等会儿送我办公室。” “许、许总，这种小事，你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不用亲自跑一趟的。” “我正好路过你办公室。” “噢……” 许深没多说，交代完就离开了这儿。 他这个秘书，做事谨慎认真，工作态度极好，而且很会为人处世，看上去颇为干练，实际上连恋爱都没谈过。 顾明望比英子懂得多多了，看来……顾明望这是要把英子追到手的架势。 偷偷在他眼皮子底下搞恋情？许深觉得有点厉害。 他中午跟黎晚约了出去吃饭，许深来到楼下，没想到顾明望正一本正经在擦车，吭哧吭哧，格外卖力。 顾明望提了水桶，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抹布，擦着许深那辆价值千万的宾利。 不过，许深车库也不止一辆车，他看了顾明望一眼，顺便表扬一二：“不错，继续。” 说完，许深开走车库里的一辆法拉利。 车子疾驰而去，顾明望瞪了许深一眼：“万恶的资本家！” 当然，他还得继续干活，为了英子他也得继续给许深擦车。 他虽然家境不富裕，家里也就几千万资产和几栋别墅，但他哪里干过擦车这种活……越想越委屈，顾明望好气哦。 忍不住，顾明望踢了踢许深的车。 擦到一半，顾明望实在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气。 越想越气那种…… 哪知，英子跑出来，她还没开口，顾明望立马就站起来，整理好衣服，生怕自己在她面前出丑。 “……”英子顿了顿，“我吃过午饭了，你是不是还没吃？” “嗯……” “你去吃饭吧！我帮你叫个洗车工来。” “真得可以吗？” “你又不是没跟过许总，许总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况且许总最近心情好得很，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他就是看不惯我。” “也没……你跟我上去吃饭吧，我现在就叫洗车工来。”说着英子就开始打电话。 顾明望没有拒绝，他跟着英子上楼。 他今天本来就打算跟英子一块儿吃饭的，午饭带了很多米饭和菜，英子没吃完，他正好坐下来吃。 他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英子的办公室开着空调，温度适宜，窗口的日光照在地板上，办公室内是安静的气息。 他吃饭，英子就在一旁工作，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和顾明望吃饭的声音。 吃着吃着，顾明望抬起头，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英子的后脑勺。 第6023章 答应我吧……（3） 英子虽然是个职场白领，平时里做事雷厉风行，但她长相娇美，声音迷人，一头乌黑的发丝垂在后脑勺，偶尔，顾明望还能看到她五官立体的侧脸。 漂亮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还有抹了枫叶色口红的双唇。 顾明望看得沉迷，停住筷子，忘记吃饭。 英子还不知道顾明望在看她，沉浸在工作中无法自拔。 直到她忽然转头：“你吃完了吗？” 筷子差点从顾明望手里掉下去，他立马扯出一个笑容：“快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倒。”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瓶矿泉水。” “冰的？” “冰的。” “OK。” 英子去茶水间给他拿矿泉水，顾明望唇角上扬，心里头尽是美滋滋的感觉。 这感觉真好啊，就好像一块糖在心中融化了一样。 除了甜还是甜。 英子给他拿了一瓶冰的矿泉水，站着递给他：“今天谢谢你在许总面前帮我说话。” 顾明望接过矿泉水，指尖碰到英子的手，他像个大男孩一样局促地笑了笑：“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尽力、尽力帮助你。” “以后？”英子诧异。 “嗯，以后啊。”顾明望坚定地点点头，“以后。” “我们……” “有以后，肯定有。”顾明望急切切道，“你是不是还看不出来我在追你？” “啊？”英子更诧异，但瞬间就在脑子里梳理好全部的来龙去脉，确实……这段时间顾明望对她过分殷勤。 她虽然是个工作狂，但不是白痴。 再加上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和之前的一些话……她懂了，他在追她。 “你……”顾明望噎下“你好笨”三个字，耐心道，“没关系，不急，你能不能先不要拒绝我，稍稍考虑考虑一下……其实我这个人还可以，工作能力挺强的，不然以前也不会成为许总的首席秘书。当然，你能力更强，所以我们更像是许总的左膀右臂，不仅能成为同事，更加能成为朋友。” “而且，你看看我的长相，挺不错的，反正从小到大没人说过我丑。许总这人对眼光带刺，缺哪一样都成不了他秘书，我当初就是凭颜值脱颖而出，直接进入二轮面试。当然，我更相信你的判断和眼光，你也觉得我长得不错的，对吧？” “还有么，我是南城人，我爸妈不怎么管我，以后我随便呆在哪一个城市都可以，你不用担心异地问题，你能想到的问题我都考虑过了。对了，我爸妈很好相处，平易近人，他们早就跟我说过，会把儿媳妇当女儿宠，你不用担心家庭问题。” “等等。”英子觉得再不打断他他能说到明天，“那个……你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这样你就不用考虑了啊。” “……” 顾明望的眼中是殷切渴盼的光，比那星辰耀眼，比那黄金还真。 这些话，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刚刚终于一口气说出来了！ 第6024章 答应我吧……（4） “英子，我在追你呢！你答应我吧！做我女朋友啊！”顾明望笑了，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爱情的气息，满眼里都是星光和爱意。 英子愣着，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结果，她不说话，他就用他那双热情饱满的眸子看着她，一刻不离地看着，殷切而期盼。 日光落在他的脚下和身后，逆着光，他的瞳孔里只有英子。 “答应我吧……或者你考虑一下？反正今天不可以拒绝我。” 英子怔了许久，终于回过神。 她扬了扬唇角，缓缓开口：“我觉得……” 顾明望盯着她看，手心里起了一层汗，原来……他也会紧张啊。 可千万别说他是个好人。 他才不要做好人。 “要不就试试吧。”英子也看着他的眼睛。 至少她发现，她并不排斥顾明望这个人。 之前因为一些事还吵过架，现在想想，他这人也挺有意思，而且对她很好。 就凭愿意从南城坐十几个小时到纽约来这种精神，她也愿意跟他试一试。 “真的？！”顾明望开心极了！ 要不是顾及她才刚刚答应他，不然，他就把她抱起来了！ 有点不知所措，双手都有点不知该如何安放。 “当然是真的。” “那我可太高兴了，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好不好？” “不加班的话可以。” “……”顾明望一听到她提加班就对许深恨得咬牙切齿。 “你要是吃过饭了就先回去，下次还是不要来我办公室了，许总要生气了。”英子对公司规章也有忌惮。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咱们出去吃，楼下就有很多餐厅。不过出去吃的话，你就不能尝到我的手艺。” “也可以的，问你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过几天，等许总他回我。” “你要跟他一起去？” “嗯。” 英子大概了解了：“那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跟着许总出差，要是能的话，我就到南城看看。” “去我家玩。” “……”英子没睬他。 顾明望在她的办公室拗了半天才离开，哼着歌，心情特别特别好。 英子表面很镇定，但一颗心早已“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哪怕顾明望走了好一会儿，她的心还在跳，脸颊也滚烫滚烫的。 她还是头一次谈恋爱。 以前有人追求她，她都以工作忙为理由拒绝了，但这次，她鬼使神差没有拒绝。 其实……心里头还是喜欢顾明望的。 英子不再乱想，她得早点把工作做好，这样晚上才能跟他一起出去吃饭。 …… 五天后。 纽约下起小雨。 当天晚上，许深没有加班，早早回家吃了饭，陪天天玩了会儿。 他明天得去南城。 天天抱着他的变形金刚：“爸爸，你这次去几天回来？” “看情况，一周左右。” “你已经很久没有带天天吃炸鸡了，这样不好。” “小孩子不能总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以前……也不是很久以前，就去年那会儿，在伦敦的时候，你说小孩子吃一点没关系。” 第6025章 答应我吧……（5）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为什么呢？”天天不解，而且很不满哦，“天天算了算，你已经一百多天没带天天吃炸鸡了，天天又没有零花钱。” “家里的零食不够你吃吗？” “家里的零食又没有炸鸡好吃。”天天可真是馋啊，“还要喝冰阔落。” “不行，一个都不行！” “你又欺负天天了……” “什么叫又？？？”许深觉得小崽子真得很难伺候。 “就是有一段时间，你想让天天讨好妈妈的时候，你就特别哄着天天，但是你现在跟妈妈结婚了，你就冷落天天了。好像把天天打进了冷宫一样……” 许深：？ 在哪里学的一套一套的？ 关键是……他的心思居然被这小东西给看出来了。 “别胡说。”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玩变形金刚的天天，“你还要不要我陪呢？嗯？不要的话，我去书房了。”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都是主动要陪天天。也不是很久以前，就去年在伦敦的时候。” 操。 许深想爆粗口，敢情他都一点一点记着呢？！ 也不是很久以前……都快成这个小东西的口头禅了！ “爸爸，你是不是有了小宝宝就不喜欢天天啦？”天天眨着乌溜乌溜的大眼睛看向许深，楚楚可怜，“小宝宝还没出生呢，你就不乐意陪天天了。” “没这回事，你可别乱讲。” “那你为什么总是找理由不带天天吃炸鸡？” “带你吃炸鸡就是爱你？” “不是，但起码说明你乐意不乐意让天天高兴。” “大晚上我上哪带你吃炸鸡去？！” “那还有一个办法，你教天天写作业、做手工，我们今天老师教我们组装设计玩具手枪，天天的手工还没做。主要是缺一点材料，天天办不到。” 许深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帮他做。 不然，“不爱儿子”这个罪名扣下来，他可就真永世不得翻身了。 天天的脸上充满懵懂可爱的表情，十分期待许深的回答。 “你去把你的作业都拿过来，我看看。” “好！” 天天丢下他的变形金刚，光着脚在家里的地毯上跑来跑去，一直跑到自己的房间。 黎晚从厨房出来，她切了一些水果给天天。 “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天天让我帮他做作业。” “你要是忙的话就去书房，我来教他。” “不用，没事，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许深抬头看向她，“你早点睡，明天一早我让司机送我去机场。” “我跟你一起回南城？” “你身体吃不消，在家等我。” 黎晚乖乖点点头：“嗯。” 许深站起来，听着窗外缠绵悱恻的雨水滴落声，他伸出手，轻轻撩开黎晚耳边的碎发。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很柔，修长的手指头缓缓穿过她的头发，直到扣住她的后脑勺，嘴唇在她的唇上碰了碰。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回来。” 黎晚那缱绻深情的眸子也看向他，点头。 第6026章 答应我吧……（6） 不一会儿，天天捧着他的一堆材料走过来：“爸爸，我们开始吧！” 黎晚喂他吃了几口苹果片：“天天，记得把水果吃完，妈妈先上楼了，你和爸爸一起做手工，不要打架。” 许深：“……” 天天嘻嘻笑。 许深望天，黎晚这是又把他当小朋友了。 黎晚上楼去，许深捋起白衬衫的袖子，仔细研究了一下天天的手工课。 玩具手枪……难度挺大，还得削木头？！ 可他既然答应了天天，再难都得做。 他埋头干活，天天在一旁指手画脚：“这个不对，爸爸，你得把木头再削一削，不然装不上去的。” “这个颜色不是这样的，你拿错啦！” “错了错了，爸爸你的设计太难看了，你得按天天的来……” 许深真气急败坏，什么玩意？ 他能不做了吗？！ 他折腾得满头大汗，天天倒好，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指挥他，还吃着黎晚给他拿的水果。 许深实在太累，丢下东西：“天天，你不至于自己一点都不想做吧？自己做！” 说完，他去了冰箱拿了一杯冰啤。 打开冰啤，他一边喝一边坐在沙发上监督天天。 天天无奈，只好自己蹲在桌子边，像只灰头土脸的小猫。 “天天，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无所不能了，你得加油啊。” “真得吗？”天天不信。 “自然。” “那天天会不会不是你亲生的？” “……”许深想揍他，“怎么说话呢？” “天天的笨配不上爸爸的聪明。” “……行了，你给我好好做手工。” “唔。”天天低头，埋头干活。 许深觉得这小家伙会顶嘴了，不仅是顶嘴，还会拐着弯气他。 陪着天天玩了会儿，许深回卧室看黎晚。 黎晚已经洗了澡，穿着天蓝色的真丝睡衣坐在床上，蓬松柔软的长发披在肩头，她低头看书。 “看什么呢？”许深走过去。 黎晚抬起她那张清丽好看的脸：“故事书，在给宝宝讲故事。” 许深干脆在她身边坐下，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趴在她肩头看她手上的故事书：“我也是个宝宝，你讲，我也听着。” 黎晚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不如你讲吧，宝宝肯定很喜欢。” 她的另一只手摸着肚子。 到了夏末秋初，宝宝就要出生了。 怀这个孩子，许深一直陪着她，尽心尽责，她很满足。 许深拿过故事书，他讲故事自然没黎晚耐听，试着读了几行，自己先笑出声：“不行，还是你来吧，我读故事像作报告。” “你还知道，读的一点感情没有。” 两人闹着。 忽然，许深侧过脸捧着她的下巴吻上，之前在客厅里吻的不尽兴，现在，他加深了这个吻，辗转反侧。 他有意避开她的肚子，不让她收到伤害，小心翼翼吻着她，手也渐渐不规矩起来。 他解开了她的睡衣系带。 黎晚轻轻推开他的肩膀，眼底迷离：“你先洗澡。” 许深这才放过她，在她唇上亲了亲：“行……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他勾了勾唇角，拿了睡衣去浴室。 灯光下，黎晚脸颊微红。 第6027章 答应我吧……（7）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下着，屋子里是浅浅的香氛气息。 等许深洗完澡，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小心翼翼要了她一次后就搂着她躺下，分秒不离。 “晚晚，我去了南城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别嫌我烦。” “怎么会，我不会嫌你烦的。对了，你这次去南城，你们许家人知道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尤其是许广丰和高永。不过，他们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恐怕也顾不上我。” “你要收回许氏？” “许氏这个烂摊子，倒下是迟早的事，我坐收渔翁之利。” “高永看来是真不行，短短三年时间不到，就把家业败光了。” “他怎么能跟我比。”许深搂住她，两人面对面，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彼此的容颜，但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 “骄傲。”黎晚手指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一点，嗔道。 “早点睡，我明天走得比较早，你不用管我，多睡会。” “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不用。” 两人说着话，说着说着，黎晚困了，在他的臂弯里睡着。 …… 第二天纽约还在下雨。 天还没亮，黑漆漆的，庄园别墅里只有路灯一盏一盏亮着。 司机将许深的行李箱放置在后备箱中，顾明望已经在副驾驶。 吃过早餐，许深整理好衣衫，上车，看了一眼二楼卧室的位置。 卧室灯光了，黑漆漆的。 一切准备就绪，司机开车带着他们去机场。 顾明望是个话痨，有他在，气氛不冷清。因为追到了英子，他现在每天都是神清气爽的模样，话比以前更多了。 英子也想去南城，许深没同意，她就留在纽约帮许深打理公司。 聊着聊着，到机场时已经是八点。 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会儿，顾明望笑着对许深道：“许总，我给女朋友打个电话。” 许深：“……” 顾明望去了没人的地方给英子打电话，英子正好准备去公司，和他煲电话粥，聊了很久。 许深坐在休息室喝咖啡，看着机场外的雨。 这三年，他几乎没有回过南城。 此次过去，完全是因为高永去年投资了地产业，结果投资无能，资金链断了，不得不变卖许氏旗下的酒店、制造工厂、影视公司东升来偿还债务，而这个事，许广丰还不知道。 高永急着卖，而许深出价最高，定金早就打到了高永的账户，电子合同也签了，就等这几天过去付掉全部尾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高永以为是哪个国外投资客买的资产，全然没猜到是许深。 其实许氏集团的产业许深瞧不上，但他以后要想开拓在南城的市场，用许氏集团做跳板是个绝佳的选择。 至于许氏旗下的影视、制造业等，他拿到手后也是要变卖的，这些对于他来说是拖后腿的产业。 但对于许氏集团来说，这些都是核心产业，高永卖给了他意味着许氏无法再翻身。 这些事，高永还瞒着许广丰那个老头。 第6028章 答应我吧……（8） 这些都是许广丰拼搏多年得到的产业，有一些甚至还是以前陆蕾家的东西，要是许广丰知道，肯定不会让高永变卖。 但，高永如果不卖，他的欠债会越积越深，直到无力偿还去坐牢。 许深喝着咖啡，转头看向窗外朦朦胧胧的雨雾。 手机响了。 是黎晚给他发的消息。 “老公，早啊，登机没有？” 许深：还没。 黎晚：我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听说南城天气很冷，你带外套了吗？ 许深：带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黎晚：好。 许深：起床没？ 黎晚：不起，再睡会儿，床上真舒服。 许深：没有我在身边，还舒服？ 黎晚：嘻嘻，没有你打扰我，当然舒服。 许深：等着，我回去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敢说我打扰你，出息了。 黎晚：…… 她给他发了个“小猫逃跑”的表情包。 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许深这才站起身。 顾明望也打电话回来了，他们做好登机准备。 …… 南城的气温果然较低。 飞机落地正是早晨，有司机来接，许深和顾明望为了交流方便，在同一家酒店入住。 顾明望心情很好，此次回来，他就要从许氏集团辞职了，这几年帮许深打探许氏的消息，留着当卧底，过分劳累。 酒店早有人安排好一切，顾明望帮许深将行李提到套房。 “许总，你休息会，明天我们再做正事。” “行，你跟我团队的人交接一下。”许深的人早就在前几天来了南城，跟高永方面做了商量和切磋。 但，直到今天，高永仍然不知道他把许氏集团的核心产业卖给了谁，还以为自己赚了。 “明白。”顾明望有分寸，“不过……许总，提个要求呗，看在我这么努力、劳累的份上。” “嗯？” “等收购结束，我要去纽约，去你公司上班。” “行啊，职位随便你挑。” “秘书吧，英子一个人担任你的首席秘书太过辛苦，我帮她分担一些。” “这就安排上了？你就不怕英子把你甩了？” “呸呸呸，许总，你这人怎么这样！太讨厌了！”顾明望真得好气。 “开个玩笑，我看你俩现在好得很。” “当然，我们是心甘情愿在一块的天作之合。”顾明望得意地笑，“许总，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没什么问题。”许深也比较慷慨。 这些年确实辛苦顾明望了，鞍前马后，在南城和纽约两个地方来回奔跑。 “那可太棒了！许总，你休息，我现在就去办事，你看，我都不用休息的！我爱工作！” 说着，顾明望跑了。 许深：“……” 他关上门，给黎晚发了信息报平安。 他从行李箱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再做最后的斟酌。 当然，他的律师早就在合同里设下无数陷阱，高永根本没有反悔的可能性。 而且高永急需钱，也不会反悔。 许深防的是许广丰，他担心许广丰横插一脚撕毁合同，所以他提前预设陷阱且做了公证，让他们父子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第6029章 答应我吧……（9） 刚来南城的第一天没什么事，许深睡了一觉。 晚上天黑时醒来，他躺在床上看着酒店外的星空，这才是他从小长大的家乡，凭什么让他让步？ 要走也是高永那个从澳洲来的私生子走。 许深洗了个澡，洗去身上的疲惫，他换了套宽松休闲衬衫，给秦贺打电话，让他出来。 秦贺倒给面子，立马从自己公寓出来给许深接风洗尘，两人去了从小到大常去的酒吧喝酒。 酒吧人不算多，酒水全都是秦贺包了。 “老许，你来南城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我来是有私事，不方便提前告知。” “老许，我看你是春风得意啊，我都羡慕你了，事业有成，婚姻美满，儿女成双。啧啧，前几年我还瞧不上你，现在我嫉妒你。” “嗯？你秦贺还敢瞧不上我？” “不敢不敢。”秦贺嘻嘻哈哈，和许深碰了一杯，“来，你大老远从纽约过来，不醉不归！” “行啊，不醉不归。” 许深也很久没有这么放纵过，他今天打算敞开喝。 两人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高永身上去。 “老许，哈哈哈哈哈，说个好笑的事，你忍住笑。你那个私生子弟弟没有生育能力，赵菲又是个大嘴巴，现在，南城上流圈子里都知道他不行了。本来也就是没有生育能力，那啥能力还是可以的，结果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他是个太监，连那个都不行。哈哈哈，要不是当年我见过他花天酒地玩女人，我也信了。” “他俩还没离婚？”许深轻描淡写，“赵菲忍得了？” “高永不肯离啊，这要是离了就等于少了一个靠山，赵家现在势力很强，高永又不傻。” “赵菲没给他戴绿帽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贺笑得不怀好意。 喝着酒，气氛不冷清。 秦贺是个话痨，整个南城上流圈子里的八卦他都知道。 有他在，根本不缺话题。 “老许，你家老头这两年落寞很多，以前多精神一人，这两年看上去老了，背都没以前直了。” “那是他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 “是，是自作自受，陆阿姨那么好他都瞧不上，非要在外面玩小三。要是瞧不上早点离婚就罢了，拖了陆阿姨这么多年，把陆阿姨的青春都拖没了。” “不会，我妈现在日子过得很好，说不定你今年还能喝到她的喜酒。” “哟？陆阿姨谈恋爱了？有男朋友了？恭喜恭喜啊！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我们自己家的家事，没打算大张旗鼓声张。” “对象是谁？” “你可能见过，我妈以前的心理医生，莫叔叔。” “哦，莫叔叔啊，印象不深，但确实见过，跟你爸不是一个类型的男人。” “嗯，不一样。”许深抿了一口酒，眼神迷蒙，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看向秦贺，“你呢？你最近有没有谈恋爱？” “我换女人不是跟换衣服一样嘛！没什么上心的，都是玩玩而已。” 第6030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1） 许深没再问他，反正秦贺这种花花公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花天酒地。 两人在酒吧喝酒聊天。 夜渐渐深了。 许深喝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去。 虽然没有老婆管的日子潇洒放荡，但他一个人走在酒店楼下时，心里头还是想黎晚在身边。 他宁愿没有自由，也希望她管着他，朝朝暮暮。 想到这儿，许深笑了笑，这种喝醉酒的时刻最容易落寞，人一旦落寞孤单起来，就会特别想家里人。 他想黎晚和天天了，尽管才出差一天。 许深还有些意识，沿着酒店走廊一直往前走，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停下。 用房卡打开门，许深进去后就站在落地窗前。 透过干净的玻璃窗，他看到南城上空的满天星辰，璀璨的星星宛如钻石，一颗颗镶嵌在巨大的夜幕上。 许深没有困意，他带着迷醉的双眸静静看向夜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形寂寥悠长。 出差在外，总是免不了这样的孤单，他甚至都无法再回忆起没有黎晚和天天的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这才是他一生所愿。 …… 第二天。 许深的团队首席何经理带着手下人去跟高永的人做最后谈判。 高永本人亲自到场，即使双方位置不对等，但高永仍然点头哈腰，生怕怠慢何经理。 南城会议中心一间会议室里，双方入座后各自阐述了合同内容以及条款。 高永本人穿着正式，脸上都是毕恭毕敬的神情，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急需钱，而对方给的价钱是所有意向方中最高的。 “高总，我们的意思大致如此，阐述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要是没什么意见，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签完后，余款明天就可以打入到您的账户。” “问题不大，何经理，非常感谢你们特地从纽约过来，也感谢你们能看上许氏旗下的产业。我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也是我个人的一点要求。”高永的眼珠子转了转。 “高总，您说。”何经理双手交叠，等着他开口。 “是这样的，余款能不能打入到我的个人账户？当然，这仅仅是我的一点点要求，要是不行的话，我不勉强。” “这个没问题，您本来就是许氏集团的总裁，这个不违背合同，没关系。” 何经理早就料到了。 倒也不是他猜到的，而是许深猜到的，许深早就提醒过他，高永很有可能会提出将余款打入他个人账户的要求。 目的很简单，高永可能要卷款出逃，再把烂摊子和不值钱的东西丢给许广丰。 而这一切，许广丰丝毫不知情，还被蒙在鼓里。 高永原本以为得到许氏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自己能力有限，根本管理不好这么大的集团，不如把产业变现，拿着钱，下半生也可以无忧无虑。 这一切，许深都考虑到了。 何经理挺佩服许深，看来还是自家人最了解自家人。 第6031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2） 所以许深防着高永，在合同里都预设了前提。 “何经理，你真是个爽快人，不过希望何经理能帮我保密，我感激不尽啊。”高永眯起眼睛。 这个事，他以为算计到了点子上。 变卖了许氏集团的产业来换得金钱，他再趁着这个机会逃出国，这样许广丰根本拿他没办法。 但在此之前，他可不能被许广丰抓包。 而且，他还得带着他妈走。 他跟许广丰不亲，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多少次，但他跟高梅亲，毕竟是高梅将他抚养长大的。 他不是接手公司的料，能得到一大笔钱财，他觉得够了。 这些钱，他一辈子都用不完。 “自然自然，这没什么。”何经理摆出一副“我懂的”的表情，“那高总，今天签了字，产业就归我们了。” “没问题，合同即时生效。” “高总也是个爽快人。” 高永主动伸出手：“何经理，合作愉快。” 何经理跟他握手，笑容满面：“合作愉快。” “何经理，晚上喝一杯？” “行啊，我不介意。”何经理道，“不过下午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我还得跟老板汇报工作。” “行，那我就不打扰了，晚上我们约。” “OK。” 会议室气氛良好，高永对何经理深信不疑，因为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去年的时候，他变卖了一部分产业，就是何经理接手的，很爽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高永对何经理所在的公司不怎么了解，他也没想过去了解人家公司，听说他们只是想在南城开拓事业而已。 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可以了解的，他只要钱。 拿了钱，他就远走高飞。 他真是受够了许广丰的管控，还有赵菲的怨气。 他觉得南城对他来说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来到这儿后，他没有一天顺心，哦，除了把他哥从公司赶走的那一天比较解气。 开完会，何经理跟许深汇报今天的情况，并且把全部文件送到了许深所在的酒店套间。 许深昨晚喝多了，今天睡了个懒觉才行。 来这儿的行程安排没那么紧凑，他正好放松几天。 穿着睡袍他就来给何经理开门。 “许总，都办好了，明天将资金打到高永账户。”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事是非法的？” “他应该知道，但他以为自己耍的小聪明很厉害。” “文件给我，你先下去。” “好，许总。” 何经理也没过多逗留，将文件交给许深。 许深仔细翻看一摞文件，一页一页看，包括他预设的那些陷阱，他也都仔细瞧了一遍。 最后的签名处是高永的手写签名。 许深的唇角扬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高永真当生意场是情场？玩玩就能得手？那可未免太天真。难怪将许广丰的家业败得一塌糊涂，没有挽回的余地。 许深看完后将文件丢下，他给黎晚打了视频电话。 纽约正是晚上，黎晚在陪天天写作业。 接到许深的电话，她打开，和天天一起看着视频。 第6032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3） “天天，今天有没有听话？”许深问。 天天点头：“很听话。” “哦，那你先去一旁写作业，我和你妈妈单独说几句。” 天天：“……” 为什么不跟他单独说几句？ 刚刚才说过“很听话”的天天只好闪一边去。 黎晚笑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特别想。” “就这？” “嗯啊，不够吗？你想我吗？” “想。”黎晚毫不避讳，点点头，“尤其是下雨天，特别想抱着你，和你呆在一起。” “我也是。” “不过，许深，你那快中午了吧？你怎么还穿着睡衣？刚刚起床？” “被你猜对了，刚起床不久。” “难怪不带我回南城，昨晚上出去喝酒了？” “……”许深只好招，“就跟秦贺出去喝了一点，不多，真不多。而且，就我们两个人，再没有第三个。” “出息了，一出差就直奔酒吧。你这是出差还是寻花问柳去了？” “晚晚，老婆，真得就喝了一点点，秦贺可以作证，酒吧老板也能作证。你看我今天状态是不是还不错？说明了一点，我真没喝多。” 说完，许深故意靠近手机屏幕。 隔着网线，他亲了黎晚一口：“老婆，么么哒，不要生气。” 黎晚：“……” “好了，消消气。” “我没生气啊……”黎晚“噗嗤”笑出声，“我像生气的样子？” “你刚刚的样子……像。” “这点小事……” “回去给你带礼物。” “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随意聊着，许深其实只要能看到她就高兴。 单独聊了半天，他才想起儿子，让黎晚把天天叫过来，叮嘱了天天几句。 天天不高兴了，嘟哝：“爸爸，你看天天是不是就跟看猴一样。” “嗯？为什么这么说？” “想看的时候就耍两下，不想看的时候就一旁写作业去。”天天学着许深的语气。 许深：“……” 他觉得这个小家伙越来越不得了。 黎晚在一旁都被逗笑了，忍住笑，不吭气。 许深只好哄道：“爸爸给你带礼物。” “要很多很多礼物。” “知道了，很多很多。” “还要带天天吃炸鸡。” “知道了，吃炸鸡。”在黎晚面前，许深竭力保持好父亲的慈祥，要不是黎晚在，他早就让天天闪一边去了。 吃什么炸鸡？！难道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炸鸡吗？ “这个还差不多的。”天天原谅他了。 许深抱着手机跟他们母子聊了半天才关上视频。 他换了一套衣服，等会儿就出去给他们买礼物去。 今天，他依然没什么工作，明天才是重头戏。 但他今天心情非常好，好到迫不及待要看明天的大戏。 …… 第二天，何经理如约将资金打进高永账户。 但，只打了一半。 果然，高永收到提示信息后突然就慌了，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他立刻给何经理打电话：“何经理，款我收到了一半，你们是有什么难处吗？昨天说好了的，全款。” 第6033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4） “高先生，我觉得……你卖的那些产业，只值这个价。” “你什么意思？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高永急了，一直以来都是诚信合作，没有出过任何幺蛾子，现在这姓何的为什么出尔反尔？！ “没办法，我们老板说，就值这个价。高总，您看看，要是能接受就接受，要是不能接受……合同都签了，您也没办法。” “你这是流氓地痞的态度！”高永气急败坏，脸色变了，阴沉沉，“你在哪？我们当面聊！” “昨天的会议室，正好，我老板来了，要不……您跟他当面聊？” “你等着！签好的合同突然毁约是什么意思？！” “高总，是您非要让我们把钱款打到你的私人账户，这个事，你也没经过你们许氏集团股东的同意吧？我觉得，要不您见好就收？” “你、你、你真是欺人太甚！”高永知道自己不占优势，一时之间气焰短了几分，“我们当面聊！” “行，我等您。您喜欢喝什么咖啡？我都备好了。” “我喝你妈喝。”高永爆粗，直接骂人。 何经理面带微笑：“那我先挂电话了。” 他全程开了免提，一旁的许深都听见了。 何经理被高永骂了一句，摇摇头，讪笑：“许总，要不是我知道他跟您有血缘关系，我根本无法将这个人跟您联系在一起。” 许深倚靠在真皮座椅上，微微后仰，拿过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没多大关系，一个私生子而已。” “看出来，品行道德都不如何。” “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而已。”许深也沉沉骂了一句，只不过脸上还保持着优雅和矜贵。 何经理叹息：“他这个情商在生意场上根本没法混，意气用事，情绪过激，这是谈判时最忌讳的。我也没说什么，他就狗急跳墙了。” “他要有情商有脑子，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 穿着黑色西装的许深静默地坐着，不以为然，手指头轻轻叩动桌面。 安静的会议室里，只听到细微的声响。 窗外鸣鸟啁啾，初夏的时光漫长悠远。 许深在等高永。 上一次一别，正好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何经理陪许深等着。 他知道，许深早已在会议室布置安排好一切，只等高永跳进来，瓮中捉鳖。 许深虽然离开南城三年，但他在南城的人脉不是高永能比的，他只要动动手指头，多的是人愿意帮忙。 会议室里只有许深和何经理两个人。 许深不怎么开口，他喝着茶，偶尔低头看着白色杯盏里漂浮的浅绿色茶叶。 水汽氤氲，茶香四溢。 “许总，估计快到了。”何经理看了一眼手表，提醒许深。 “嗯。”许深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多久，高永的黑色皮鞋踩在走廊上，他脚步很急，带着一个助理和一个律师就过来了，怒气冲冲，脸色很难看。 “姓何的！你他妈耍我！”高永在门外就喊起来。 第6034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5） 高永的怒气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 他走到会议室门口，“砰”，踢开会议室大门！ 冷气“嗖”地拍打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因为愤怒在变形。 他以为会议室里只有何经理和他的手下，但当看到黑衣黑裤慵懒倚靠在座椅上的许深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许深！ 是他！ 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三年前被他赶出南城的哥哥！ 许深纹丝不动，只抬起那双锐利幽深的眸子，薄唇抿起，几许轻薄和哂笑挂在他的唇角，满是不屑和嘲讽。 高永在他眼中一点都没变，如果非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更加张狂了。 哪有半点为人丈夫的样子。 冷飕飕的凉意直拍打在高永的脸上，他瞳孔睁大，双拳紧握。 “许深，是你。”高永直呼他这个哥哥的大名，隔着一段距离，但丝毫掩盖不住彼此之间的剑拔弩张。 气氛很紧张，火药味很浓。 “没想到？”许深坐在原位，淡漠地勾唇，“还是说你觉得我许深心甘情愿让渡一切，再也不会回南城了？” “你给我设陷阱！” “别什么陷阱不陷阱的，坑是我挖的，但你是自己跳进去的，怨不得我吧？” 高永往前走了一步，眼神跟刀子一样，恨不得把他这个哥哥千刀万剐：“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有本事就正大光明来竞争，搞这些暗搓搓的小手段算什么男人！许深，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只会这些小手段！” “我这还不算正大光明？”许深笑出声，“明明白白签合同，明明白白给你打款，这叫什么小手段？至于我是不是男人，这个问题更没什么好说的，我孩子都两个了。高永，你确定要用这种激将法？” 果然，下一秒，高永脸色变了，变得阴沉难看。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攻击他不能生育这个事，而现在，许深就是在攻击他。 “许深，你这是违法，合同不作数，我可以单方面撕毁条约！”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你现在跟我说撕毁条约，也要问问我的律师答应不答应。高永，听我一句劝，拿着我给你的钱早点跑出去，不然，你要是跟我翻脸，我让你后悔莫及，人财两失。”许深声音轻缓冷漠，带着无限清冷，犹如冬日寒霜。 他还不至于怕高永。 他早就捏住了高永的把柄。 “你可真他妈卑鄙无耻！许深，你就是看着我往你的坑里跳！要知道何经理是你的人，我根本不可能把产业卖给你！”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 许深没动怒，什么没什么表情。 倒是高永气得厉害，原本是想偷偷摸摸把产业卖了，没想到被许深倒打一耙，只给了一半的价钱。 关键，他没有办法正大光明跟许深要钱，他不敢。 这事要是让许广丰知道，他不仅跑不出去，还会被许广丰逮住软禁。 软禁事小，就怕许广丰送他坐牢。 要知道，在许广丰心里头……钱财、面子远比妻子儿女重要。 第6035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6） 高永噎住，半天才指着许深诅咒：“许深你这是欺诈！我有权告你！” “我说了，你去告，最好现在就去告。我帮你叫几个记者？” “许深，你就是个王八羔子！三年前被我赶出南城，明的不行来暗的，阴贼小人，卑鄙无耻！王八羔子！” “高永，论颠倒黑白还是你厉害，三年前我把许氏集团让给你不代表我不会再回来，我许深从不会将任何东西心甘情愿让渡。要怪就怪你自己无能，把好好一个集团糟蹋成这样，就算你没有栽在我手上，改天你还会栽在别人手上。别出了事就知道怪别人，你看看你那怂包样，除了吃喝嫖赌，你还有半点优势吗？” 许深语调缓慢，但字字句句都戳在高永的心窝子上。 他骂高永是个窝囊废。 没错，高永在他眼里就是窝囊废！ “高永，区区一个许氏集团我还真瞧不上，我回来不过就是争这么一口气而已，南城是我的家乡，我不愿意把它让给我恶心的人。”许深嗓音清冷，“还有，我许深在纽约的商业帝国，远超十个许氏，许氏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芝麻，也就你这种人还眼巴巴盼着。我劝你一句，拿了钱早点滚，不然，有你后悔的。” 许深丝毫不想跟他废话。 高永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呼吸不畅，差点心梗。 何经理也淡淡道：“高总，真的，钱都已经打到你的账户，我也劝你赶紧走。不服气就憋着，做人嘛，憋着一口气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以后就算夹着尾巴做人，也总比欠债坐牢好。对吧？” “你、你、你……”高永气得指着何经理。 他们这是请君入瓮，摆了他一道！ 高永气得不轻。 早知道他们只给一半钱，那些产业，他卖给谁不是卖！ 这口气，他真是咽不下去。 “高总，能早点走明天就走，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走。”何经理看热闹不嫌事大。 许深轻蔑地笑了：“高永，我也劝你一句，拿钱滚蛋！要是被许广丰知道了，他的性格你也清楚，这几年本来就对你憋着一口气，他要是知道你把他半辈子打下的江山毁了，你猜，他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高永迟疑半晌，手指头终于无力地垂落下去。 是，这事要是被许广丰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 许深明显就是拿捏了这个把柄，晾他不敢小题大做。 高永咬牙切齿：“许深，你就是个王八羔子！” 许深无所谓，他想怎么骂就怎么骂，越是骂的凶越是说明他在心虚，在不服气。 何经理走上前：“高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们赶人了？这间会议室今天许总包下了，我们等会儿还要商量怎么处置许氏集团产业的问题。不得不说，在你的经营管理下，集团很糟糕啊……我们许总恐怕得要劳心一段时间了。” “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许深，你个王八羔子！”高永气得一直骂。 第6036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7） 许深总不至于跟他对骂，有失风度。 他做了个手势，何经理明白，立马带着保镖把高永赶出去。 高永指着会议室：“许深，你给我等着！” “砰”，何经理把会议室的门关上。 一瞬间，会议室里又陷入了祥和安宁的气氛。 何经理走到许深跟前：“许总，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拿着合同、公章、法律条文去做产权公证和变更。”许深道，“今天一天就能办好。”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嗯，我不喜欢拖泥带水。” “不会。” 何经理立马给下属打电话，众人带着文件去南城财产公证处做公证，以及产权变更。 许深在南城的人脉没有变动，他要办什么事，都会有人给予方便。 何经理没有跟过去，他和许深继续在会议室商量对策。 许深脸色严肃。 高永变卖了许氏集团大部分的核心产业以及手中股票，原本想套现一笔离开，没想到被许深摆了一道，只拿到很少的一部分钱，但又不敢跟许深叫板。 许深猜，高永怕是很快就要跑路了。 不超过三天。 到时候丢给许广丰的就是一个空壳公司。 许广丰貌似还不知道这一切。 他要是知道了，那肯定比高永更精彩。 许深从未想过算计许广丰，但许广丰做事太绝，这就不能怪他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是交谈的声音和纸张翻动的响声。 日光斜斜地从窗户穿过，窗户的影子落在地板上，树影幢幢，绿叶斑驳。 …… 晚上。 许深忙完工作回酒店休息。 一天时间，所有的产业过户工作全部办完。 许深翻着何经理给他送过来的材料，唇角是欣慰的弧度，微微扬起。 时间不早了，今天他没打算出去喝酒，躺在床上跟纽约的黎晚、天天通了会儿视频电话。 黎晚特别想他，想抱他睡觉，想一早起来就能看见他。 可她知道，他还有好几天才能回来，她要是说想他，特别特别想，许深保不准会坐飞机回来。 所以，她把思念都压在心里头没有说。 “让我看看宝宝。”许深靠在床头抱枕上，勾唇对黎晚道。 “哪个宝宝？你要看天天啊，天天收拾书包去了。”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宝宝，让我看看。” “许深我怀疑你搞黄色，宝宝在我肚子里，你怎么看？” “当然是……掀起衣服让我看看。” “……”黎晚白了他一眼，“不说了，我要散步去了。” “晚晚，深夜漫漫，我好想你……” “你早点睡觉就是。” “哪里睡得着，想你想得睡不着，想要你……” “……不要脸。” “老婆，我爱你啊。” “我也爱你，你快睡觉吧！我出门了！么么哒！” “好吧，路上慢点，记得想我。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就能回去了。” “嗯，等你。”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反正也没个主题，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隔着屏幕，许深看黎晚的眼神都能掐出水来，直勾勾的，充满温柔和爱意。 他真想她。 第6037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8） 关了视频，许深也不舍得睡觉，从手机里翻出照片来看。 有黎晚的照片，还有天天的照片，还有他和黎晚的婚纱照和日常合影。 重回南城，许深没想到自己能重新找回黎晚，找回自己的幸福。 说起来，他也该回玫瑰湖看看了。 这几年他一直没回去，一开始是不敢不愿再回去，现在是想带着一颗虔诚而真挚的心回去，等过几天把事情都处理好，他就去玫瑰湖看看。 那里，有他和黎晚最初相处的痕迹，甜蜜、争吵、猜疑、还有分别…… 那里永远都是他和黎晚的家。 …… 第二天。 一大早，许深刚刚起床，正在酒店餐厅吃早餐。 何经理打电话来：“许总，高永跑路了。” “我就知道他是个缩头乌龟。”许深吃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什么时候跑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正带着他母亲高梅上高速，自己开的车。许总，拦还是不拦？或者，该做点什么？” “不用管，让他跑。” “好。” “让人盯着他的行程。” “是，一定盯着。” 挂上电话，许深心情颇好，今天还有好戏。 来到南城后每天都有好戏上演，他心情自然好。 虽然南城的气温不高，但来了之后天气一直不错，就比如这会儿，灿烂的朝阳从云层中升起，日光从窗玻璃照进来，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许深白衬衫黑西裤，优雅地吃着桌上的面。 吃完面，他不急不缓地又点了一杯咖啡，尽情享受在南城的清晨时光。 直到，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带上何经理和几个助理、顾问去许氏集团。 三年没有回来。 站在许氏集团的大楼下，戴着黑色墨镜的许深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仰头，看着大楼上金光灿灿的“许氏集团”四个大字。 这是南城曾经的地标建筑，只是这些年集团不思进取，越发落寞，曾经最辉煌的时刻早已过去。 现如今，南城诸多企业快速崛起并且逐渐超过许氏，落后的许氏慢慢就被一众企业甩在身后而不自知。 这些，当初许深在任上就清清楚楚知道。 所以当年他要改革，可惜，内部阻力太大，他父亲根本不愿意放权。 因而，三年前离开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惋惜，这样的许氏集团，不要也罢。 高永的接手加快了许氏的消亡。 直到今天，高永将产业以低价出手套现，被他摆了一道后直接收购。 现在许氏集团的大部分产业和股份都在他手里，许广丰这个老糊涂到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老糊涂钟爱的私生子就这么把他辛苦半辈子打下的江山给毁了，甚至卷款携逃，这就是他心疼的小儿子。 许深的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何经理几个人站在许深身后，许深没动，他们也没动。 许深在外面站了很久。 许氏集团，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手里，他并不屑，但他的性格也绝不让他认输。 他不会任由人欺负。 第6038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9） 许深带着人进许氏。 前台几个姑娘早就换了人，没人认得他，直接按流程拦下他：“请问先生，您找哪位？” 许深优雅地摘下墨镜：“我找……许广丰。” 年轻的姑娘惊讶，愣了愣：“您有预约吗？” “我没有预约，也不需要预约，我只要在这里等着，他今天一定会过来。” “这……先生，许董可能不在南城呢！他前几天休假了。” “没关系，他今天一定会过来。”许深勾了勾唇角，看来这几位新来的前台，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连前任总裁都不认得，可见在高永管理下的许氏集团混乱到了极点。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他也笃定，许广丰一定会出现。 姑娘十分为难，又畏惧许深的气场，不敢得罪，笑道：“那先生，要不您留一张名片，我帮您预约？等预约上了，我打电话给您？” “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许深失去耐心。 几个前台面面相觑，脸上都是尴尬的神色。 她们都不认得他。 许深没有耐心再跟她们说话，重新戴上墨镜，自己就带着人往楼上走。 前台几个姑娘想拦又不敢拦，生怕得罪什么大人物，只好立刻往楼上的秘书处和公关部打电话。 负责人还没下来，许深已经带着人上去。 他去了总裁办所在的位置，二十楼。 秘书部的朱经理听到电话后带人赶来，他当然认得许深，惊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许……许总，您怎么来南城了？怠慢怠慢，前台几个姑娘都是新入职的，不懂规矩，您别计较。” 许深站在原地，墨镜后的双目盯着他看。 视线落在此人面前的胸牌上。 他离开时，这个姓朱的还是个小喽啰，没什么才学，但拍马屁一流，他印象挺深。 没想到三年过来，已经混上部门经理。 有高永这种水平的总裁，何愁不败光许氏？ “许总，您跟我来休息室吧，您喝点什么？”朱经理点头哈腰，还挺客气，但只是表面上的客气，谁不知道许深三年前被赶出了许氏，早已不是南城太子爷。 许董和许深的母亲也离婚了。 这些，整个集团的人都知道。 “去休息室做什么？要去，就去总裁办。”许深嗓音清冷寡淡，带着威慑。 “总裁办啊……我们高总他今天还没来，可能进不去。您是找高总有事吗？” “他来不了了，把门给我打开。” 说着，许深转头，径直往总裁办的方向走。 三年而已，他认得办公室在哪里。 许深的人紧跟其后，朱经理急得满头汗：“许总，您不能去，门关着呢，我也没钥匙。” “那就把门砸开！”许深清清冷冷的声音里是莫大的震慑和威严，他要去的地方，从没人敢拦着。 更何况，这是属于他的地方。 这一刻，他又变回以前南城的太子爷，威风凛凛，众星拱月。 他许深，并非等闲之辈，更非无能之人。 朱经理见许深来真的，吓得噎住，半天没吭气。 第6039章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10） 朱经理没任何动作。 许深的人就开始砸门。 动静太大，朱经理立马让身边的人去找保镖，自己则给高永打电话。 让他意外的是，高永手机竟然关机了，这是怎么回事？！ 总裁的手机怎么会关机？！ 朱经理的电话还没打出去，许深的人已经把门砸开。 曾经的办公室早已经被重新装修过，原本简约寡淡的风格变得胡里花哨，桌子上全都是高永的东西。 许深走到办公桌旁，随即在黑色转椅上坐下，眼神淡漠，伸手拿过办公桌上的一些物件。 高永走得匆忙，这些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半打开的抽屉里还能看到花花绿绿的避孕T。 许深哂笑，高永还需要这些玩意儿？ “许总，我打不通高总的电话，您有什么事吗？”朱经理连滚带爬地过来，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 “不用找了，你不可能找到他了，你与其跟我在这耗着，不如回去工作，别盯着我跟防贼一样。” “不是，许总，我没有，我只是怕怠慢您。”朱经理心里头忐忑不安，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怕怠慢我？那就给我倒茶。” “是，是。” 朱经理趁机跑了。 许深突然带人来集团，这是什么情况？ 他去了茶水间，磨磨唧唧给许深泡茶。 别的部门也陆续接收到消息，众人都在纷纷议论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许深在总裁办等着，翘着腿，闲适地打量整个办公室。 他的保镖在他身边站了一排，他没从纽约带人，这些都是秦贺的人。 秦贺讲义气，听说他把他老头子许广丰和私生子弟弟高永扳倒架空之后，笑得前俯后仰，直说当年的许公子又回来了。 许深也不急，就这么坐着，偶尔会看一眼腕表。 时间是早晨九点。 九点三十不到，许广丰带人冲进办公室。 三年了。 许深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是在这样的场合，哪怕他结婚，这个所谓的父亲也没有参加。 许广丰怒不可遏，脸上满是怒气，他的身后也站着一排保镖，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许广丰的皮鞋踩在地板上，举止投足间都是愤怒的气息。 办公室的门关上，所有闲杂人等全都退后。 许深坐着，而许广丰就站在他的对面。 父子之间，有朝一日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许广丰原本是个很擅长藏匿情绪的人，但今时今日，所有的情绪都写的脸上，丝毫没伪装。 愤怒，震惊，讥讽。 “许深，你好能耐。”许广丰终于开口，低沉厚重的嗓音里有几分轻薄和嘶哑，带着嘲讽，“我真得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对许氏倒念念不忘，怕是三年前走得很不甘心，现在心心念念不择手段都要把许氏抢过来！” “许董，生意场上你死我活本来就是常态，何必牵扯到个人恩怨和情感？我想收购许氏就收购，没必要挑时间吧？何必用‘抢’这么难听的字眼？” 第6040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1） 许深满脸的不以为然，他还以为他父亲作为曾经的南城首富，这点道理应该懂。 生意场上，你跟别人讲感情，别人不一定跟你讲感情，最后还不是你死我活。 当初许广丰将他从总裁位置上拉下来时，就应该想过未来。 可惜，他这个父亲从来不懂他，更没有揣摩过他的性格，因为许广丰眼里没有他。 “许深，你就是个逆子！你现在又是唱哪一出？你不嫌丢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许广丰的声音低沉有力，中气十足，他几乎是指着许深怒吼，像很多年前一样。 “看来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你对高永太信任了，还是你对我太低估了？你看上去对高永的所作所为丝毫不了解。何经理，把文件给许董看看，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是，许总。”何经理顺从地拿过早有准备的文件。 何经理一条一条给许广丰解释，用非常专业的态度。 许深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许广丰。 他父亲这几年肉眼可见的老了，没有以前的精气神了，爱情也滋润不了他，事业才是他心中的坚石。 许氏集团这几年效益极差，被南城很多企业取而代之，这个事许广丰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才会衰老得这么厉害，头上都看到了白发。 许深心中只有一些戚戚然的沉默，并无多少同情。 许广丰只是进入了事业和人生的低谷期而已，如果现在的许广丰依然春风得意，坐在南城首富的位置，想必，他都不会跟他这个儿子多说一句话！ 许深从小就知道父亲不怎么爱他。 更知道，许广丰不爱陆蕾。 “够了！”许广丰突然打断何经理读条款的声音，一手夺过何经理手中的文件，低头快速翻看。 越是看下去，他的瞳孔越是放大，双手在颤抖，抖得厉害。 “不可能！小永怎么会把公司产业卖掉？！不可能！他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许深，是不是你在设陷阱？是不是你在坑蒙拐骗？！”许广丰不相信他听到的和看到的。 许深哂笑，嘴角是嘲讽的弧度。 在许广丰心里头，永远都只有他的私生子高永。 因为高永会哄他开心，会说让他舒心的甜言蜜语，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变着法子也要让高永的母亲成为他的妻子，让高永成为他正大光明的儿子。 至于他许深，许广丰根本不在乎。 许广丰很气愤：“一定是你在设陷阱，这些东西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全都不作数！不作数！” 说着，许广丰就把手里头的文件都撕了。 纸片落了满地。 许深唇角嘲讽的弧度越来越深，他淡淡道：“你撕毁的不过是复印件而已，许董，这一点你比我清楚。还有，白纸黑字签过名盖过章的合同，你反悔不了，你也做不了主。高永卖给我的产业我全部都做了公证，也就是说，许氏集团大部分的核心产业都已经属于美国Miles科技公司，也就是……我许深的公司。” 第6041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2） 许广丰的手还在抖，他双目通红，望向许深：“许深，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逆子，只会跟我作对。我没有看错，你从小到大都很叛逆！” “呵。”许深忽然冷笑，红着眼睛打断他的话，“是我叛逆还是你这三十年来都没把我当儿子对待？就因为你不喜欢我母亲，你们是商业联姻，你连带也不喜欢我这个儿子。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你像一个父亲吗？！你给过我完整又幸福的家吗？！通通都没有！你不喜欢我无所谓，我也不缺你的喜欢，但你背着母亲出去偷腥，还在国外生下私生子，养着情人多年。” “许广丰，那些年，母亲被你逼到什么程度你不是不知道，直到她抑郁症自杀，你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我承认，你不喜欢她，但你一边不喜欢一边利用她，你说你卑鄙不卑鄙？” “三年前你将我赶出许氏集团，把我从总裁之位拉下，无所谓，我许深不在乎。但如今你倒打一耙说我许深是个逆子，只会跟你作对。你在没有学好为人父亲之前，你不配说这个话！” 许深竭力保持镇定。 但，他的情绪还是被许广丰挑起。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不用再顾及这个父亲的权威和面子，什么父亲，许广丰不配。 “许深，你瞧瞧你自己，你跟小永怎么比？小永性格好脾气好，不管什么时候见到我都很客气，把我当父亲。你呢？我在你眼里算什么？我说过的话，你哪一句听了？” “许广丰，看你口口声声爱着的好儿子现在背叛你了，出逃了，离开了南城，还贱卖了你辛辛苦苦半辈子打下的江山，你还爱他吗？”许深嗤笑，“许广丰，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他性格好脾气好？我看，你是中了迷魂药，是非不分！” 许深知道，许广丰这辈子就栽那对母子手上了。 那个高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栓住了许广丰，高永也是，甜言蜜语哄得许广丰开开心心。 许广丰一生精明，结果却看不清那对母子的嘴脸。 “小永确实涉世未深，他不是你的对手，我知道。”许广丰沉沉道，“你给他设陷阱，他根本躲不了。” “呵，你这不是变着法子骂他智商不够用？我像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早已经能在商业场上独当一面。”许深打断他的话，“既然你执着地认为他被我骗了，被我坑了，那么，不如你问问你的好儿子现在在哪？愿不愿意跟你住在一起？愿不愿意带你去过好日子？嗯？” 许广丰双拳紧握：“许深，你又干了些什么？！你有本事正大光明地干，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就不怕天打雷劈？！” “如果真有天打雷劈，那第一个劈的也不可能是我！”许深脸色阴沉，嗓音冷厉。 气氛很僵，空气里都是紧张的气息。 剑拔弩张，火药味很浓。 除了许广丰和许深，谁也不敢说话，默默站立，参与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6042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3） 许深冷漠地看着许广丰，没有收回视线，对峙的目光中是森冷的寒意。 许广丰被许深气得血压飙升，胸口起伏不定：“许深，你就是个逆子！大逆不道！不会有好下场！” “许董，我相信，只要不做亏心事，对身边的人足够好，我就不会没有好下场。”许深一一反驳，“许董，我和你不一样，你当年为了开拓许氏集团，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心里头比我清楚。而现在，你不服气的只是公司没有了，你丝毫不会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有所悔过。还有，我再重申一遍，是高永亲手卖了你的心血，字都是他签的，公章也是他亲手交给了我。许广丰，这口气，你咽不下去也得咽。” “许董，有这功夫跟我在这打嘴仗不如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广丰眼睛通红，他拿出手机，拨打高永的手机号码。 许深根本不急，他知道，这个时间点，高永早就远走高飞了，恐怕正在飞机上。 许深猜高永应该回了澳洲，他的家产都在那边，带着钱财逃过去，足够用一辈子。 至于高梅，如果她真爱许广丰，或许不会走，但许深可不信她爱。 许广丰精明了一辈子，最终被这母子俩算计得一无所有。 许深倒也佩服这母子，愣是把许广丰耍得团团转。 果然，没有拨通电话，许广丰脸色更难看，像阴沉沉的天空，随时会有雷暴。 他打了三四遍，明知打不通还是在打，就好像较劲一样。 许深哂笑：“别打了，不可能打的通，我说了，他跑了，把你的心血和产业全卖给了我，跑了！不如你试着打给你的情人看看，或许，她也一起跑路了呢？” “许深！”许广丰气得发抖，指着许深。 许深无所畏惧。 阳光从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清晨天气极好，那明媚的光铺陈在整个办公室。 许深逆着光坐着，脸色平静从容，只是这冷静里是莫大的疏离，清冷如寒霜。 他看着眼前这个指着他的男人，曾经，他管他叫父亲。 小时候，许广丰常常出差，他以为许广丰是很忙很忙才不陪他的，还喜欢天真地拉着许广丰的手满怀期待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游乐场玩？ 可，他从来没有等到过。 后来，他再也不期待，也不问。 十岁后有了自己的小圈子，他不再把许广丰当做神一样的人物，等再年长一些知道父亲在外面养了小三，他对许广丰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崇拜感。 父亲的形象从此在他心目中坍塌。 小时候也不是没有羡慕过别的孩子，他家境最好，但却是一群孩子里最落寞的一个。 因为，许广丰连礼物都不屑给他买。 不管出差到哪里，都不曾给他买过礼物。 以前以为他是真得太忙了才忘记，后来才明白，完全是因为许广丰心里没有他。 从小到大，他没有体会过什么叫“父爱”。 可他还是管面前这个男人叫了三十年的“爸”。 第6043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4） “不必对我抱有深仇大恨，你应该感谢我接手了许氏，否则，高永就算不把许氏卖给我，还是会卖给别人。你对他的那些信任，但凡能分给我一丁点，许氏集团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觉得我无能，觉得我狼子野心，觉得我叛逆，我在你心里头恐怕连高永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许董，你愿意怎么想是你的事，但事实告诉你，你偏爱的儿子就是这么无能！” 许深转头看向何经理：“何经理，把账本给许董看看。” “是。” 何经理也早有准备，他拿出账本复印件递给许广丰。 许广丰一开始并不想接，但许深又开口：“你最好还是看看，免得你一直觉得是我毁了你心爱的儿子。他有多少能力，恐怕你心里头还不知道。不如看看这些账本，看看他这几年投资失败了多少产业，看看他这几年欠了多少债，看看他是怎么把以前盈利的项目做亏本的。许董，你好好看看。” 许深的话掷地有声。 何经理干脆帮许广丰翻开账本。 这时，许广丰才接过复印件，低头查看。 他一边看，许深就一边说：“当年你对我极其不信任，我做什么事你都要插手，觉得我不行。可现在看到这些账本我才明白，你根本不管高永，在你心里头有一杆秤，这杆称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你觉得我叛逆，所以该管；你觉得高永是有能力的雏鹰，应该放开束缚让他自由飞翔。看，你早就在你的心里把我们划分得清清楚楚。” “看到这些账本，你还觉得你的小儿子聪明能干，是个能干大事的好苗子吗？他把许氏毁了，偷偷摸摸变卖产业和股份，这些都背着你在进行，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可你似乎一无所知。” 许深声音低沉有力，字字句句都像是敲打在许广丰的心上。 许广丰心口跳动不已，双手更是抖得厉害，眉头紧皱，不敢相信地翻着这些账本。 “许广丰，现在你的儿子和情人飞走了，丢下你一个人在南城一无所有，你是不是还觉得他们是无辜的？你当真就没有对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反省过一星半点吗？” “够了！”许广丰突然打断许深的话，情绪很激动，“够了！够了！” 许深也不再说。 许广丰的情绪已经在一点点崩溃，他最爱的老婆和最疼爱的小儿子背叛他了。 是真得背叛他了。 他们不仅背叛了他，还把他半辈子打下的江山毁了，把他的事业全都毁了。 他最心爱的东西，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许广丰不能接受，他的眼底是破碎的痕迹，饱经风霜的脸上如寒霜覆盖，再无半点生机。 他也不再反驳许深，一句都没有说。 呆呆站着，手里头还拿着账本的复印件。 曾经，他是南城叱咤风云一般的存在，外人眼里的事业有成、妻子美貌、儿子聪慧。 可他觉得外人不懂他，明明他不爱那个姓陆的女人。 第6044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5） 他对陆蕾没有感情。 许广丰不再想过去的事，收回思绪，控制住情绪：“许深，你打算怎么做？” “按流程和法律办事，如今许氏集团大部分产业都已经划归到我公司名下，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许氏的实际控股人和掌权人。许董，你要是愿意在许氏集团留个闲职，我会给，你要是想光荣退休，我也会给你一笔退休金。总之，去留随你，但董事长的位置，你必须得退。” 许深给许广丰留足了面子。 许广丰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他终究是输给了这个儿子，或者说，他败在了两个儿子手里。 “许董，以后许氏集团交由我整合，你大可以放心，至少，不会比你那个私生子差。你也不必对我恨之入骨，我没把许氏集团怎么样。” “行，行，你翅膀硬了。”许广丰的唇角是嘲讽的弧度，“随便你，你这些年处心积虑，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想得到许氏，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现在拿着合同和法律威胁我，我还能把你如何？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儿子，我还能惩罚你不成？” 许深倒是被气笑了：“你心里头也没把我当儿子，而且，我拿到许氏是我的本事，如果你有异议，我欢迎你随时拿走。” “呵呵。”许广丰冷漠地睨了许深一眼。 他已经这个年纪，还折腾的过许深吗？ 许广丰已经无力再跟许深争执下去，这个事，从一开始主动权就不在他手里了。 或者说，今天，许深只是通知他这个结果。 “许董，你手里头的公章，还有钥匙等重要物件，是你直接交给我，还是我派人去拿？” “许深，行，你很行。” 许广丰看着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这是他的儿子，只是这些年，他们父子早就渐行渐远，直到面对面站着也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无半点父子之间的温情。 许广丰看了许深很久。 终究，他没再多说一句，转头离开。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许深看着黑色的大门，心口没有太多的感触，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平静，如一汪湖水，波澜不惊。 一时间，空气里都是沉寂。 许久，何经理才敢打扰许深，开口：“许总，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你直接带人在许氏集团内部开会，董事会和高层会议，人事组合，结构调整，这些你应该早已做好准备，最好下午就开会。” “好，我明白了。那许总，您呢？您现在要去哪里吗？” “我回家一趟。”许深站起身，扣好衬衫纽扣，“对了，这间办公室我不喜欢，重新给我装修一间办公室，这里的东西，你看着扔。” “是，明白。” “有不懂的你就找顾明望，他在许氏多年。” “好。” 许深又叮嘱一番，这才离开。 他去了玫瑰湖。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回家。 路上，他特别想给天天打电话。 他看了一眼时间，估计天天还没睡，直接拨了天天的儿童手机。 第6045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6） 就想跟天天说说悄悄话。 天天正趴在床上看绘本，看得津津有味，不想睡觉。 听到电话声，他吓一跳，还以为是老师打电话，结果一看是爸爸！ 他高兴地接电话，脆生生喊道：“爸爸！” 许深勾起唇角，心里头一阵阵暖流：“还没睡？” “木有哦！爸爸你是要跟妈妈讲电话吗？天天把手机给妈妈。”天天可乖啦，他知道爸爸每天都要跟妈妈打电话，今天可能打错了，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不用，我就是打给你的。”许深深沉性感的声音里满是温柔，“等爸爸回纽约带你去游乐场。” “真的吗？真的吗？那要什么条件啊。”天天才不觉得他爸爸突然对他这么好，哼！ 肯定又是什么考试要考第一，比赛要得奖之类的条件。 “没什么条件啊，等我一回去就带你去游乐场，如果你还有别的想去的地方，都可以。” “爸爸，你对天天太好啦！可是天天觉得你喝酒了。” 许深：“……” 他揉了揉额头，脑壳疼。 “大白天的我喝什么酒？！”许深真是生气，“你还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不要就算。” “要，要！”天天捉急，连忙抓着小手机，“天天要跟爸爸一起出去玩！天天爱爸爸！爸爸真得太好了！” 可是……他还是觉得爸爸喝酒了。 “嗯，在家好好学习，不要惹你妈妈生气，对妈妈好一点。” “当然，天天从来不会惹妈妈生气。” “乖。” “爸爸，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去游乐园了，对吧？” “是。” “天天拿小本本记下来，这样你就不会反悔了。” “我答应你的不会反悔。” “好的，好的，但天天还是要拿小本本记下来。” “……” 许深默，这小子性格像谁？肯定不像他。 本来他打电话之前心里头感触很深，特别想儿子，心里头那柔软的父爱泛滥不可收拾，就这样他打了这个电话。 结果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感动不感动，只想挂电话。 “记好了。”天天故意停了一会儿，其实他啥也没干，“爸爸，还有给天天带礼物，带天天吃炸鸡，都不可以忘哦。” “知道了，不会忘。” “嗯嗯，天天知道爸爸最好了，天天这么聪明，一定是像爸爸！爸爸的记性肯定也特别好！” “行了，你可别吹了。” “嘻嘻嘻。”天天乐得在床上打滚。 他根本不想放电话，还想跟爸爸说话。 他又抓着手机跟许深絮絮叨叨说一些好玩的事，学校的事，家里的事，还有他的小狗。 要在以往，许深早就挂电话了，但今天，他眯起眼睛靠在座椅上，安安静静听着天天说话，听着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心里头是莫大的满足。 阳光从窗玻璃外照进来，照在他颀长的身姿上，许深那张立体分明，成熟好看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司机开着车，他则跟天天打了一路的电话。 直到车子在玫瑰湖别墅区停下。 第6046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7） 许深这才挂上电话，走进三年没来的家。 这儿始终都是他的家，比起金谷园，他更喜欢这儿。 之前的管家早已被许深辞退，别墅里只有几个佣人，但这儿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家中整齐熟悉的一幕幕。 许深沿着台阶上去，立刻有佣人来迎接。 “许先生，您回来了！”佣人们早就收到消息。 “嗯。”许深进屋。 每一处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改变，就连桌子上的花瓶位置都还在原位。 花瓶里是盛开的玫瑰花和满天星，像是专门为了迎接主人回来。 闹闹也被接了过来，这只狗长大了，看到许深，摇着尾巴就跑到许深脚下：“汪汪。” 许深弯腰，从地上抱起小白狗。 揉了揉它的毛，闹闹满足地靠在许深怀里，大概是十分熟悉主人身上的气息，虽然不是它的小主人。 许深抱着闹闹在别墅里走了走，从客厅到卧室，从卧室到儿童房。 他衣柜里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放着，充满了生活气息，就好像他从未离开一样。 “许先生，喝杯茶吧。”佣人准备好热茶。 “先搁着。” “好。” 许深走累了，在他卧室的大床上躺下，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了莫大的充实和幸福。 重新回到了故乡，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当然，最最幸福的……还是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了自己的小家。 闹闹踩着许深大床上的床单和枕头，小爪子走了一圈，最后在许深身边坐下。 许深睁开眼睛，手指头逗着小东西：“闹闹，你想不想天天？嗯？” “唔。”小东西叫了一声，很喜欢许深揉它，快乐地坐着，一本满足。 许深以前不怎么喜欢小动物，现在步入婚姻后，就连性格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跟闹闹玩了会儿，转头，看向窗边的风景。 窗外的樱花树过了花期，只剩下绿油油的树叶和枝干，他的眼中是璀璨的光。 窗户开着，有风吹进卧室，带着尘土和温暖的气息，还有草木的香气蔓过鼻端。 这盛世繁华里的烟火气。 …… 许深在南城呆了一周。 这一周，他用最快的速度入驻许氏，重新成为许氏集团总裁，并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进行人事调整，结构调整和产略布局。 曾经的许氏集团过于腐败、懒散、腐朽，没有半点活力，许深制定了未来集团内的改革方向和简略大纲，至于别的，交给其他人去做就好。 许深把几个不赚钱的项目和分公司都抛了，东升也抛了，以后不再涉及影视这一块。 以前的许氏集团都是传统行业，早已过时，许深将自己在纽约的产业线转移了部分到南城，重新开启在南城的新事业。 他的芯片公司是高科技产业，在南城没有一个对手，独孤求败。 整个南城和周边都将是他的市场，甚至整个国内。 不出意外，不用多久，许氏集团可以重新回到南城第一的宝座。 第6047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8） 许深重新任命了公司高管，他查了公司的账单和报表后才发现，高永这几年什么都没干，几乎掏空了整个公司。 如果不是他计划着收购许氏，许氏就要落入别人的手里，再也不是许家产业。 从这一点来讲，许深也不知道许广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能，他那个父亲是真得不爱他。 许深也不在乎许广丰的想法，他听何经理说，许广丰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闷在家中没有出来。 高永和高梅都跑了，一声招呼没打就跑了，高永变卖了许广丰的公司，高梅卷走了家里的金银珠宝。 只剩下许广丰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别墅里，孤独无依。 不过许深为人厚道，该给许广丰的钱一分都不少，到时候年底公司的分红，他也会悉数给许广丰，权当是给许广丰的养老钱。 赵菲家听说高永跑了，勃然大怒，但又毫无办法。 赵菲人前哭哭啼啼，人后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之前她想离婚就是高永一直拖着不肯离，现在好了，她自由了，又可以去找小鲜肉小哥哥玩。 更重要的是，赵菲还挺想要个孩子，高永那个人是真不行，赵菲一有机会就跟众人吐槽高永没有生育能力。 南城上层圈子也不大，秦贺是个百事通，他听到这些消息和笑话后第一时间就会跟许深分享。 许深没那么八卦，但喝酒的时候也没别的事做，就听秦贺讲。 在南城的时间，几乎都是秦贺那几个兄弟陪着许深喝酒，他们听说许深回来了，个个激动得不行。 白天，许深会处理许氏集团的事，晚上就去找他们喝酒。 再过几天，他打算回纽约。 再不让他见黎晚，他快疯了。 思念成疾啊。 这一天的南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下周许深就要回纽约了，晚上华灯初上时，许深被一群兄弟叫过去喝酒。 夜幕拉开，晶莹剔透的雨水如帘幕垂落，地上的水洼倒映着建筑物的影子，灯火迷离，夜色繁华。 酒吧里。 秦贺单独开了个包间，许深难得放纵一次，跟他们开了酒，一边喝一边打麻将。 包间里烟雾缭绕，嘈杂声覆盖了外面的雨水声，众人兴奋不已，越打越来劲。 那几个花花公子人手一个女朋友，都是长相姣好的网红、模特、明星。 许深自然不会跟他们混在一块，只不过打麻将打到尽兴的时候，那几位也会口无遮拦。 “娇娇，去伺候太子爷。”其中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女伴推出去，嬉皮笑脸。 许深睨了他一眼：“活得不耐烦了。” 秦贺大笑：“老丁，你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嘛，太子爷现在是已婚人士，孩子都两个了，跟咱们能一样嘛。” “那也没事，玩玩嘛，再说，嫂子不是在纽约，什么都不知道呢！” 许深淡淡道：“你再跟我搞这些，我就不客气了。” “嘻嘻嘻，太子爷好凶好严肃，别这样，我也是一片好意，怕你憋得慌。你来南城有一段时间了吧……” （小可爱们六一节快乐~~要看温录番外的小可爱挺多的，到时候可能看情况补一个温录的小番外~~） 第6048章 他的事业全都毁了（9）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深，他可不相信许深这段时间都素着。 可别是故作正经哦。 秦贺在桌子底下踹了那男人一脚：“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没有女人活不下去？我警告你，我们太子爷除了嫂子，谁也不会碰，听懂了吗？” “那太子爷，你真憋得住啊。”男人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腿。 许深一脸冷漠：“婚后忠诚是对婚姻最大的尊重。” 秦贺又踹了那男人一脚：“学着点！” 气氛很热闹，丝毫不冷清。 许深还真得没跟他们客气，手气也好，不一会儿，赢了许多钱。 其余几个“哇哇”叫，输得都快哭了。 好不容易许深去了洗手间，他们几个才停下来抽会烟，歇一会儿。 老丁问秦贺：“老秦，太子爷是不近女色还是端着呢？要是端着，等会儿我给他把女人送过去，神不知鬼不觉。” “端你个头端！”秦贺甩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听老许说话？忠诚是对婚姻最大的尊重！” “可、可以前老许不也跟咱一样找女明星、漂亮姑娘嘛，他不是还跟那谁、那小花旦金雁灵交往过？” “我靠，我说你是不是脑子不行？以前是以前，以前老许是未婚，现在老许是已婚，你脑子不灵光啊！难怪输得裤衩都快没了。” “那这样多没意思，我不行，我做不到，就算结婚我还要继续浪。” “这就是你输钱，老许赢钱的本质差别！” “……” 众人在包间里散漫地坐着，抽着烟，喝着酒。 外面的雨还在下，他们都喝得有点多，坐姿不正，黄段子张口就来。 过了会儿，秦贺见许深还没出来，皱眉：“嗯？老许不会不见了吧？怎么还不出来？” “太子爷喝多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谁去看看？” “我去吧！”秦贺站起来。 虽然秦贺知道许深酒量挺好，但这黑灯瞎火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晚上许深心情不错，喝了不少。 秦贺沿着走廊出去。 他先去洗手间找。 结果，人还没到洗手间，就看到那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倚靠在偏僻的角落边，低着头，长睫毛低垂，模样很乖，手里头还拿着手机。 角落很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最亮。 那白色的亮光就照在男人那盛世美颜上。 “老婆，我错了，我真得错了……” “我也没喝多，就喝了几杯，可能最近酒量不行，所以看上去喝多了。” “老婆，真的，我发四，没喝多，马上就回家！” “没有别人，就秦贺他们几个，你都认得……” “我清醒着，很清醒，晚上我一个赢他们三个，赢的钱回去给你买跑车，好不好？嗯？” 不远处，秦贺重重拍了自己的脑壳一下。 他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出来找许深？！操！他的心里遭受了输钱和狗粮的双重暴击！ 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日了狗。 他就不该出来找许深！！！ “老婆，下次我不喝了……但今天喝都喝了……不要生气了，对宝宝不好……” 第6049章 晚晚要幸福！（1） “老婆，你看看我，没有喝醉，我还知道给你打电话，还知道你那边是白天。” “嗯嗯，老婆，不生气了哈！我马上就能回纽约了，这边很顺利。” 许深一个人站在角落，倚靠墙壁，喝多了，但脸上挂满笑容。 秦贺被刺激得两眼昏黑，默默走开。 回到包间，里面的人闹成一团，在等他们回来。 一群人抽着烟，逗着女人，开怀大笑。 秦贺鄙视地看了看他们，动作幅度很大地踢了自己的椅子，这才一屁股坐下。 其余几个见他回来了，连忙问道：“老秦，太子爷呢？没找着？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瞧瞧你们，出息。”秦贺点了一支烟，伸手拿了一只麻将牌把玩，“继续打。” “咋回事？我们怎么就没出息了？虽然不如太子爷，但还是可以的啦。” “屁！”秦贺骂骂咧咧，“不说了，打麻将！” 他受伤的心灵还没有恢复，被许深刺激的。 他再一看许深桌子边的筹码，操，今天许深还真是一个人赢他们三个，这不公平！ 其余几个人还是好奇啊：“老秦，老许去哪了？你找了没啊？！” “我怎么没找？人家在给老婆打电话，我凑什么热闹我！” “哦……”众人明了，都重新正襟危坐，“打，打起来。” 许深的位置被他们随便拉了个女人顶替上，几个人又开始打麻将。 打了两圈，秦贺都没见许深回来，跟老婆聊天……有乐趣？秦贺可不懂，反正他身边女人无数，他还从来没给哪个主动打过电话，更别说一打就是这么长时间。 许深也不嫌腻得慌？ 关键是，秦贺想起刚刚许深那语气就磕得慌，一口一个“老婆”，一口一个“我错了”。 操，根本不像他认识的许深！这是许深吗？是那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许深？！ 秦贺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酸的很，被人塞了一嘴狗粮。 打完四圈麻将，许深才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和室内不一样的气息和温度。 他满面春风。 一走到桌子边，位置上的女人就让了座，继续给许深打。 许深没坐，拿过桌子上的香烟和打火机、车钥匙：“我得回家了。” “老许，搞什么，这才几点你就回家？”众人不爽。 “什么几点，都过凌晨了，我老婆不准我在外面玩太久，她说熬夜不好，我觉得她说的对。” 众人晕倒：“太子爷，你老婆在纽约，在纽约啊！你是不是喝多了不清醒？她在纽约，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干了什么！什么时候回家的！” 许深漂亮的眸子里是浅浅的光痕，缓缓道：“可我会说啊。” “……”众人更加晕倒。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许深！不是他们认识太子爷！ 哪有自己主动上报行程的！ 秦贺摸着牌，叼着烟，漫不经心：“老许，你变了，你不爱我们了。” “我许深性别男，爱好……晚晚。”带着醉意的许深笑起来，得意又开心。 第6050章 晚晚要幸福！（2） 众人都被酸的不行，牙都要掉了。 莫名其妙就被秀了一脸。 “走了。”许深拿好自己的东西，“你们玩的开心，单我买，赢的钱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众人：“……” 许深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 其余人面面相觑：“老许怎么这么老实？他的人生还有乐趣吗？” 几个女人也纷纷插嘴：“哇哦，太子爷好像对女人没有兴趣。” 秦贺啐了一口：“呸，他要对女人没兴趣，崽崽能有两个？这就是你们到了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的原因！” “那老秦，你又是为什么一事无成呢？” “跟你们一样啊，只知道花天酒地泡女人。” “……” 外面，雨还在下。 许深的司机在来酒吧的路上。 许深也不急，一个人走到酒店外的门口，眯起眼睛，视线里是帘幕般的雨水，淅淅沥沥。 那雨水从天而降，落在南城的建筑物上、地面上、花花草草上，深夜的风很凉，风吹起许深的头发，他点了一支烟。 抽着烟，心里头无比畅快。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城市，他不会拱手让给别人，而如今，一切都已经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一支烟还没抽完，司机就到了。 许深上了车。 “许总，今天这么早回家吗？怎么没多玩会？” “不玩了，该回家休息休息，后天回纽约。” “也是，也是。” “比起玩，我还是想回家陪老婆孩子。” “出来这么多天，您肯定很想他们了。” “是啊，太想了。”许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念。 许深很少跟不熟悉的人聊天，但今天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话也多起来，跟司机聊了一路。 直到车子开进玫瑰湖，许深上楼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水声。 这雨声一点点飘进他的耳中，渐渐的，他也困了，睡着。 …… 许氏集团许深交给了新团队，自己带着顾明望、何经理他们回了纽约。 按照最好的安排，他应该在南城再呆一个月，至少等局势稳定下来再回去，可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他还得陪黎晚去医院，陪她去做孕妇瑜伽，陪天天去游乐园，带天天去吃炸鸡。 而这些，在他心里头才是最重要的。 许深回纽约的庄园时正好是下午，天天在学校，但黎晚在家。 为了给黎晚一个惊喜，他故意没有打电话给她，而是直接回了家。 黎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视翻着杂志，手边有佣人切好的水果，听到门响，她还以为是佣人在走动。 结果，闻到许深身上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她才惊喜地抬头：“老公！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最早也要晚上吗？！” “给你个惊喜。”许深走到她身边，弯腰，迫不及待亲她的脸庞，“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嗯？” 许深的助理还在帮他提行李和礼物进屋，屋子里也还有佣人，黎晚脸一红，推开他：“有人呢。” “有人我也要亲，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6051章 晚晚要幸福！（3） 许深再次闻到她身上清新又熟悉的香气，眼眸子里的温柔都能滴出水来。 黎晚不跟他计较了，也不躲闪，让他亲了好一会儿。 其实……她也挺想亲他的。 四周的人装作没看见，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许深自己给自己燎了一把火，好在自控力比较强，拿她的杯子喝了两口凉水就把火压下去了。 黎晚见他头上有汗，替他擦了擦：“外面是不是很热？” “嗯，纽约今天温度很高。” “这几天温度都很高，所以我都懒得出去了，在家吹空调看书。” 许深的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一段时间没见，我觉得他又长大了。” 黎晚笑出声：“有那么容易长吗？我长胖了倒是真的。” 许深捏了捏她的脸蛋：“管你胖还是瘦，你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的仙女。” “许公子真会哄人呢，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你知不知道这叫渣男语录？你是不是背过？” “……”许深靠近她的脸，“我像渣男吗？你怎么能说我背了渣男语录，我伤心了，哄我。” 许深就非要她哄。 黎晚抬手摸摸他的脸：“不是，不是，我们家深深小朋友又深情又专一，才不是渣男呢。乖，张嘴，喂你吃水果。” “水果哪有你好吃。” 说完，许深又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的红唇。 她身上的香气一遍遍窜进他的鼻端，那是属于她的独特气息，有她在身边，他满是心安。 黎晚真是拿他没办法，看上去衣冠楚楚成熟稳重的男人，到了这种时候连道理都不讲，像个小孩子哦！ 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天天！ 许深在客厅里跟黎晚闹了会儿才去拿礼物。 “给你带的礼物，什么都有，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黎晚一一拆开，除了一些珠宝首饰、香水化妆品外，还有很多很多南城特产和小零食，都是她爱吃但来了美国后却再也吃不到的东西。 “哎？这是什么？”黎晚忽然发现他带了新鲜的水果，“这不是桃子吗？刚成熟的桃子吧？怎么从国内带桃子给我？” 黎晚可真好奇，许深怎么带了不少桃子给她？ 纽约买不到南城的特产，但桃子还是可以买到的。 “你猜，这是什么桃子？”许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眯起眼睛。 “不就是普通的桃子吗？最最最普通那种。” “当然不是，是你家以前院子里的桃子树上结的桃子。” “啊？”黎晚愣了愣，许久才回过神，但眼中有濡湿的痕迹。 她没想到许深会给她带桃子，她还没有离开许家的时候，每年桃子成熟时都喜欢小心翼翼把桃子从树上摘下。 桃子树虽然不是她种的，但每年都是她在精心打理，她打理的桃子树结出的桃子特别甜。 那种甜……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尝到过，只留存在回忆里，留存在她的童年记忆。 那份甜里藏着她年少的时光。 “要不要吃？嗯？我去给你洗桃子。”许深问道。 第6052章 晚晚要幸福！（4） “要。”黎晚乖巧地点头，“老公带的桃子肯定是最甜的。” “……”许深笑眯眯，“渣女语录。” “你再说一遍！” “……”许深哪敢再说一遍，“老婆，要吃几个？” “咱们一人一个吧！” “好。” 许深刚下飞机回来，在飞机上还有一些疲惫，但这些疲惫在见到黎晚后就一扫而光。 她像他的美酒，像他的良药。 许深给她洗好桃子，削了皮。 黎晚咬了一口，甜甜的，熟悉的味道，刹那间眼睛又湿润了。 许深真得好有心。 黎晚满心都是感动。 虽然她不喜欢许家人，但她对以前的物件颇有感情，因为那些东西里藏着她以前的旧时光。 “老公，桃子是你亲手摘的吗？” “嗯，怎么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桃子树干上刻的字？” “有字吗？什么字？”许深忽然就提高了警惕，要知道，她以前家隔壁就是唐景州。 一般在树上、建筑物上刻字……不都是…… 他光顾着摘桃子了，哪里有仔细看字。 “你没看见啊。”黎晚失望哦。 “没……” “五个字。”黎晚竖起手指头，“不过时间久了，可能那些字也没有了，所以你没看见。” “什么五个字？” 许深立马脑补，可别是“我爱唐景州”。 要知道，他最介意她和唐景州那青梅竹马的感情了，那段时间，完全没有他的参与。 “你猜啊。”黎晚故意不说。 许深哪猜的上，故意道：“我要嫁许深？” “呸，我那个时候根本不认识你！” “那你不看电视和报纸吗？南城当地媒体经常报道我。” “谁关心你啊。”黎晚觉得他真是自恋，她那时候怎么会去关心南城第一富家公子？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我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许深忽然搂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垂边亲着，“如果很早就遇到，至少，我们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很多年。多好。” “也许冥冥之中遇到你，擦肩而过那种，不过那时候的许公子也瞧不上我。” “所以这么一想……你那个‘哥哥’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许深忽然勾唇。 “那不一样！”黎晚咬着桃子，瞪他。 能一样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树上刻了什么？等下次去，我要看看。” “听好咯，五个字，晚晚要幸福！” 黎晚几乎是快乐地说出这五个字，甜蜜溢满心田。 她很幸福。 那是一种梦想实现的幸福，当梦想和现实交融在一起，千言万语也说不尽她的快乐。 许深也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以前……好像很幼稚。” “十岁左右刻的字，难道你这个年纪很成熟？” “那改天我得找个机会再去看看那棵桃子树，告诉它，那个刻字的小晚晚现在很幸福。” 黎晚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含水的眸子深情地看向他：“我的愿望实现了。” “你的愿望实现了，你也给了我莫大的希望。” 第6053章 晚晚要幸福！（5） 许深很感谢这一切，在遇到她之后，他才体会到了从前体会不到的东西，比如，幸福的家庭，甜蜜的快乐。 这些，都是她给他的。 她还给他生了一个好看可爱的儿子，让他知道什么是为人父亲的喜悦和责任。 她让他知道，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幸福。 坐在客厅里闹了好一会儿，黎晚问道：“你累不累？回房间休息会儿吧，肯定还要倒时差。” “嗯，我去睡会，晚上叫我吃晚饭。”许深确实有点累了。 “好！” 许深这才上楼去。 黎晚心里头满是充实，他回来了，她再不用每天晚上想他想得睡不着。 户外的阳光从线条明朗的窗户外照进来，那些阳光仿佛也洒在她的心上，温暖和煦。 …… 第二天，正好周六。 许深没去公司，他答应天天的，一回来就带他去游乐园。 今天这天气正好。 一大早，一家三口早早起床，天天穿着白色T恤和休闲裤，戴着棒球帽，看上去很神气！ 许深跟他穿了套亲子装，白色T恤黑色休闲裤，父子俩长得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黎晚没什么事，准备跟他们一起过去，正好出去走走透透气。 “爸爸，天天真得太爱你啦！”小家伙立马开始拍马屁，“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爸爸！比我们班上同学的任何小朋友爸爸都好！” “好在哪里？”许深喝着咖啡，问道。 “太多优点了，天天都数不过来。长得帅！这是最大的优点！眼光好，这也是非常好的优点！会疼人，这个简直太棒了！” “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天天很聪明的。” “嘁。”许深不以为然。 前些年说他是个坏爸爸的……好像也是他。 天天觉得自己一点没撒谎，他是在真诚地赞美。 而且他没想到爸爸真得会带他去游乐园玩，一点没有骗他。 他记得以前在纽约的时候，爸爸经常撒谎骗他，说要带他去游乐园结果又说工作忙，都没怎么陪他玩过。 吃过早餐，一家人就从庄园出发去了游乐场。 周六的游乐场人很多，满眼都是小朋友。 太阳刺目，许深戴着墨镜，他给天天也戴了一副。 黎晚转头看向他们，父子俩的造型酷酷的，往游乐园一站就很吸引人。 许深带天天坐旋转木马，带天天玩射击，带天天吃雪糕……一个项目都没有落下。 他们在玩的时候，黎晚就会坐在一旁休息，一点都不觉得累。 中途，在玩碰碰车时，许深一家碰上了容锦承一家。 容锦承带着两个宝宝，两个小家伙闹得欢，容锦承头都大了。 “乐乐，你究竟要不要玩碰碰车？” “乐乐不要，乐乐要看白雪公主。”乐乐不停地往后缩。 欢欢拍手：“弟弟怕怕，弟弟胆小鬼，弟弟玩碰碰车会哭的。” 容锦承瞪了小丫头一眼：“你能不能别讲话？！” 欢欢才不听，继续喊：“弟弟四个胆小鬼，胆小鬼。” 乐乐“哼”了一声，他真得是个胆小鬼耶。 第6054章 晚晚要幸福！（6） 他就要看白雪公主嘛。 正好许深带着天天过来，天天喊了一声“容叔叔”。 容锦承这才看到他们，打招呼：“许先生，真巧啊，今天周六，天气好。” “韩小姐呢？” “她下午才能来，我先带两个小崽子玩。” “你一个人带两个？”许深表示对他的能力很赞赏。 “……”容锦承有苦说不出，想哭，“许先生，给你一个？” “我拒绝。”许深可不上当，他又不是没带过娃，小不点有多难缠，他是体验过的。 “天天可以帮容叔叔照顾欢欢。”天天开心地笑。 欢欢蹦蹦跳跳：“欢欢也喜欢天天哥哥！” 乐乐掰着手指头：“乐乐要看白雪公主！” “不准看，一起玩碰碰车！”容锦承命令。 他怎么说也是个军官，生个儿子连碰碰车都不敢玩，像话吗？！ 乐乐一言不合就哭：“爸爸欺负人！乐乐不要玩碰碰车，碰碰车不好玩的。” 欢欢立马拆穿他：“因为你四胆小鬼吖。” 乐乐哭得更大声了。 容锦承：“……” 头疼，头好疼。 他想静静。 许深表示，他的头也开始疼了。 他现在装作没有看到他们还来得及吗？ 最终，乐乐还是被容锦承抱进了碰碰车。 音乐声响起，容锦承让乐乐坐在他怀里。 结果，玩的时候，乐乐全程大喊大叫：“好害怕吖，好害怕吖！乐乐要回家！乐乐要回家！” 音乐声一结束，乐乐已经哭得满脸眼泪：“爸爸欺负人，爸爸就知道欺负乐乐。” 容锦承站起来，低头看着面前的小不点，卧槽，这是他容锦承的儿子吗？！哭成这样？！ 操，好丢人，他现在把这儿子丢了还来得及吗？！ “乐乐好可怜啊……”乐乐哭得可大声了，甚至引来了漂亮温柔的工作人员安慰他。 “小朋友不哭，这个游乐场的玩偶送给你。”小姐姐见这小朋友很可爱，送了一个玩偶安慰他，“不哭不哭。” 乐乐扑进小姐姐怀里，小姐姐抱起他，他这才慢慢地破涕为笑，靠着小姐姐，一脸满足。 容锦承在一旁叉腰，气得直呼呼。 欢欢拉着容锦承的衣服：“爸爸，到欢欢啦！” 容锦承不管那个小东西了，他带着欢欢一起玩碰碰车。 欢欢特别喜欢，一点都不怕。 天天玩得也很开心。 黎晚没有过来，她在餐厅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等他们。 等欢欢从碰碰车区域出来，乐乐已经黏着人家小姐姐不肯走了。 “姐姐，乐乐跟你回家好不好吖。”小家伙眨着乌溜的大眼睛，睫毛纤长，天真无邪，肉乎乎的圆脸蛋上是纯粹的可爱。 “姐姐的家很远很远的，所以姐姐不能带你回家哟。” “有多远吖。” “要走很久才能到。” “可四姐姐这么漂亮，乐乐舍不得你，乐乐喜欢漂亮姐姐。” “那你可以经常来这儿玩，姐姐一直在这哦。” “那乐乐下次来给你带好次的哟。” “好，好，姐姐也特别喜欢你。” 第6055章 晚晚要幸福！（7） 容锦承气得不轻，这小东西究竟还要不要玩了？不要玩的话，他就把他关家里去了！ 每次出来都是这样，对好玩的东西没兴趣，就喜欢黏着漂亮姐姐。 想到这儿……容锦承唰唰冷汗，呃，怎么有点像他？ 不不，不像他，才不像。 容锦承过去把乐乐抱走：“你刚刚不是哭得很来劲？嗯？” “乐乐不能一直哭吖。” “我看你得打两顿才舒服，不想玩为什么要来游乐园？”容锦承吓唬他。 “姐姐想玩嘛，乐乐看姐姐开心，乐乐就开心。” “……”容锦承服了。 不得了，这长大后妥妥渣男。 欢欢买了汽水喝，穿着好看的背带裤站在太阳底下，小脸蛋白白净净，像极了韩雨柔。 许深带着天天也出来，天天很高兴：“容叔叔，我们一起玩吧！” “走吧，你们下一个想去哪里？”容锦承问道。 “要看白雪公主的小花车。”乐乐吵着要去。 所谓白雪公主的小花车就是游乐场里的工作人员扮做白雪公主、王子和小矮人们在花车上唱歌跳舞，花车缓缓行走供周围的游客观赏拍照。 果然，天天和欢欢都是一副很没兴趣的样子。 天天道：“我们去玩飞船吧。” 欢欢拍手：“宇宙飞船！” 乐乐：“要看白雪公主。” 几个小孩子顿时吵个不停，原本斯斯文文的天天也跟着他们闹起来。 许深一早上都挺清净，这会儿碰上容锦承一家，头疼。 小孩子意见不合就动手，欢欢捏乐乐的脸蛋：“乐乐你就四胆小鬼！” 乐乐仰头：“乐乐就喜欢白雪公主。” “好了，不准吵！”容锦承制止他们，“得了，先去看白雪公主就是，正好休息一下。” “哼！”欢欢哼了一声，“白雪公主有什么好看的，麻麻那么好看，你们还要看白雪公主。粑粑，你跟臭弟弟一样，都喜欢漂亮姐姐。” 哈？？？ 容锦承晕倒。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他冤枉啊！ 要是被韩雨柔听到，还以为他跑去看什么漂亮姐姐了，那他岂不是又得睡书房？ 坑爹的崽子！ 正好，黎晚吃完冰淇淋走过来，她挺着大肚子，走得慢，走到许深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看到容锦承，笑着打了个招呼。 欢欢乐乐两个小家伙立刻齐声喊道：“阿姨好。” 都是一副乖巧听话懂事的样子，上一秒还在争吵不休，这一刻又变得比兔子还乖。 许深道：“那一起去看白雪公主，晚晚正好也喜欢。” 乐乐最开心，拍手转圈。 两家人一起去街边找了个阴凉的位置，许深给小朋友们买了饮料和雪糕，小朋友们乖乖坐成一排，等着白雪公主的花车过来。 容锦承看着三个小家伙，许深则跟黎晚坐在一起说着话。 欢欢乐乐两人一言不合就吵架，不过乐乐脾气好，被姐姐欺负也还是乐呵呵的，一点都不生气。 等了大约十分钟，花车缓缓出来，载歌载舞。 （黎晚和许深的番外就快结束啦~6.5号爆更的时候会接上新番外，就是童谣和温录的小番外，敬请期待~~） 第6056章 晚晚要幸福！（8） 车子装扮得很漂亮，花团锦簇，白雪公主穿着好看的公主礼服，牵着王子的手跳舞，小矮人们在伴舞，花车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不停有工作人员往人群里撒小礼物和糖果。 欢欢乐乐和天天跑去抢了好多糖果。 这简直是小朋友们最大的快乐！ 容锦承倚靠在长椅上，吃着香草味雪糕，白净俊朗又带着些痞气的脸上是幸福的笑。 虽然嫌弃欢欢乐乐吵，又总是打架，但只要一看到他们，他心里都是莫大的充实感。 另一张长椅上，黎晚和许深头挨头坐着，阳光从绿树枝叶缭乱的缝隙间照下来，落在黎晚的脸上，她喝着饮料，时不时会把杯子递到许深嘴边：“老公，你喝不喝？” 只要她问，他就喝，一点都不客气。 清甜不腻的西瓜汁，带着夏天最美好的味道。 容锦承见他们在秀恩爱，心里头酸啊，给韩雨柔打电话：“柔柔，柔柔，你到哪里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忙好了吗？” “不急哟，我还有一点工作要处理一下，保证中午能到。” “我不急，主要是欢欢乐乐急，他们一直问妈妈什么时候来。” “那你告诉他们，妈妈马上就到。” “正好在游乐园碰到许先生一家，我们在聊天。” “黎小姐也在吗？” “在。” “那很巧哦，我争取尽快把手里的工作完成。” “不急不急，柔柔慢慢来。”容锦承眯起眼睛，“爱你。” “……”韩雨柔道，“对了，温雪让我们明天去她家做客。” “老三出差回来了？” “嗯，是的，听说还给欢欢乐乐带了礼物。” “那OK，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好。” 容锦承扒着手机跟韩雨柔聊天，聊了很久。 花车渐渐走远。 小朋友们这才抱着糖果跑来。 欢欢乐乐每人都捧着好多糖果，容锦承挂上电话打开他们的小书包：“放进去。” 乐乐：“爸爸不可以偷次。” 容锦承：“谁要偷吃你的糖，会蛀牙。” 乐乐：“可你上次偷次乐乐的果冻被乐乐发现了。” 容锦承：“我吃你两个果冻怎么了？你的零食都是我买的！” 好气哦！ 不就吃他两个果冻！ 乐乐：“那个果冻四乐乐给同桌小盆友的。” 容锦承：“爸爸难道还没你的同桌重要？” 乐乐：“不一样的……乐乐的同桌四个漂亮宝宝，像芭比娃娃。” 容锦承：“……” 塞好糖果，他们又跟着许深一家继续玩。 不过因为天天和欢欢乐乐年纪不一样，爱玩的项目也不同，玩着玩着，许深一家就跟容锦承他们暂时分开了。 天天喜欢玩刺激又大胆的项目，每次都要拉着许深一起。 许深承诺了陪他玩，只好把这些小时候都没玩过的东西陪着天天一起玩了一遍。 等到傍晚，许深才带着天天和黎晚从游乐场出来。 他们去了餐厅吃晚饭，许深信守承诺，给天天买了炸鸡和冰阔落。 天天无比快乐，看许深的眼神都不一样啦！ 第6057章 晚晚要幸福！（9） 而且天天觉得今天的爸爸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帅，哪怕他今天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了衣服上，爸爸也一点都没责怪他，而是立刻给他买了件干净的新衣服穿上。 呜呜呜，天天特别感动。 黎晚心情也很好，许深一回来，家里就充满了烟火气。 吃到一半，正好陆蕾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推荐的餐厅，她要跟莫凌放出去吃饭。 许深便报了他们在的位置：“妈，要不过来一起吃？我们也才刚刚开始。” “行啊，你买单。” “必须的，我买单。” “好，等我们，马上到。” 陆蕾和莫凌放开车过来。 大约一刻钟，他们就来了。 许深临时加了菜，他们过来的时候时间正好。 陆蕾状态很好，气色、精神状态都比许深见过的任何时候都好，她穿着白色蕾丝无袖连衣裙，看上去比以前都年轻了十岁。 陆蕾牵着莫凌放的手，莫凌放帮她拿着包。 “奶奶！”天天喊了一声，“莫爷爷！” “哎。”陆蕾应了一声，笑得特别开心，逗了天天一会儿，“今天去游乐园玩了？好玩吗？” “特别好玩，今天天天很开心，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这么开心。” 陆蕾和莫凌放在位置上坐下。 许深点了一桌子菜，很有诚意。 大家都很熟悉，没什么拘束，气氛很好。 陆蕾和黎晚之间早就没有嫌隙，陆蕾对黎晚很好，早就给她肚子里的宝宝准备好了婴儿衣服、用品等，也给黎晚准备了待产包。 吃饭的时候，偶尔提到南城，陆蕾这才知道许深去南城后一切顺利，已经接管了许氏集团。 有时候无意中许深会提到许广丰的名字，陆蕾和莫凌放都不介意，仿佛那只是一个陌生的，无关的人。 尤其是陆蕾，早就放开，对许广丰再无一丝一毫的留恋。 她甚至后悔，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没有遇到莫凌放，而是遇见了许广丰。 天天吃的差不多时就抱着他的冰阔落在餐厅里边走边玩，大人们聊着天。 “对了，妈，你不是要开一家服装设计工作室？筹备好没有？”许深问道。 “还在计划，我倒是想开，不过你莫叔叔说太累了，那样会很辛苦。” “是很累。”莫凌放道，“如果只是喜欢的话，不用开工作室也能做想做的事。” “是，那就再说吧，现在我觉得每天在家里养花看书做烘焙，和你莫叔叔聊聊天都很幸福，反正呢，我现在很好，阿深你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有莫叔叔在你身边，我也很放心。” “嗯。” 吃饭的时候，莫凌放很照顾陆蕾，会给她夹她爱吃的菜，陆蕾总是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莫凌放。 那种眼神是许深多年没有见过的，至少，在他印象中，陆蕾对许广丰更多的是捧着哄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许广丰生气，可尽管如此，也没有换来许广丰对她的半点珍惜。 不合适的两个人，就算是将就都显得那么别扭。 第6058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1） 而对等的婚姻里不应该有将就和讨好，只有平等和尊重。 许深看到如今陆蕾和莫凌放关系很好，他放心了。 也许这叫因祸得福吧！ 离开了许广丰，陆蕾终于收获了她真正的幸福。 吃饭时，陆蕾和莫凌放很恩爱，像一对刚刚陷入爱河的小情侣。 陆蕾自从和莫凌放公开在一起后，每一天都很幸福，这是她以前没有体会过的感受，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被人捧在手心上。 再也不用对一个人付出几十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她只后悔呀，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莫凌放。 晚餐后，莫凌放带陆蕾去逛街。 许深则带黎晚和天天出去散步。 走在街头，许深紧紧扣着黎晚纤细的手指头，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他们走得很慢，黎晚看着地上的影子，笑道：“你看我现在好胖。” “那不是胖，那是怀孕。” “嘁，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看我现在这么胖，你不嫌弃吗？” “胖点好，不管你胖还是瘦，你不都是我的晚晚吗？” “那你抱得动现在的我吗？”黎晚故意问道。 “我试试？” “不了不了，万一你抱不动……”黎晚表示害怕。 许深：“……” 他们走在街头，天天跟在他们身边。 只不过天天很郁闷，爸爸妈妈都不睬他的，他只好一边玩着玩具枪一边走路。 夜晚的风，轻轻地吹。 天空明月，地上街灯。 …… 黎晚的预产期来得很快。 初秋时节，枫叶染红街道。 黎晚早早住进了医院，许深每天从公司下班第一时间都会去医院看她。 为了黎晚，他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菜，也学会了煲鸡汤。 也不算特别难，今天他就带了煲好的鸡汤到医院。 黎晚吃了晚餐，仍旧感觉不到胎动，可能小家伙要过几天才出生，她还得在医院住着。 晚上许深哪里也不去，就在医院陪她，陪她说话解闷，陪她看着窗外的月亮。 陆蕾也会来看黎晚，她每次来都会给黎晚带很多好吃的，她很紧张，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好在黎晚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心情还算平静，但很激动。 她和许深又要有第二个宝宝了。 晚上，许深也不回家，就睡在医院。 他半躺在沙发上给黎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 拿着故事书，他那低沉浑厚的嗓音格外好听，斯文优雅的脸上有几分慵懒和散漫。 “有一天，狐狸来到篱笆下，抬头看着架子上的葡萄……” 黎晚坐在床上，开着一盏台灯，静静听许深讲故事。 中途，她打断了会儿：“老公，我很久没有回南城了，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你要是想去，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没太大变化，但生活更便捷了。” “改天有时间去看看，毕竟……我也是在那里长大。” “好，我带你去玫瑰湖，去我们的家。” “带上宝宝一起去吧！” “好，都带上。” 第6059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2） 聊着聊着，黎晚困了，她躺下睡着。 许深轻手轻脚从沙发上下来，替她盖好被子，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眼底是浓烈的深情。 第二天一早。 许深才刚刚去公司，黎晚突然肚子疼就被送进了产房。 因为许深有命令，不管任何时候，只要黎晚快要生了，都必须给他打电话。 于是，车子还在清晨的路上开着，司机立马调头回医院。 空气里带着朝露清甜的气息。 许深激动不已，但又特别紧张。 黎晚生天天的时候他听说黎晚难产，痛了很久才把天天生下，如果这个孩子还是……许深不敢想。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走一圈，一想到这儿，许深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素来沉稳的他坐立不安，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下，许深就打开车门往妇产科大楼走。 许深跑到产房外，满头大汗，脱下西装挂在手臂上，眉头蹙起。 有佣人在外面等着，见许深过来，打招呼。 “进去多久了？”他问。 “一刻钟。” “情况怎么样？” “我们还不清楚。”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许先生，没有。” 许深心里没底，只好在外面等。 过了会儿，陆蕾也来了。 “阿深，别紧张，没事儿啊，产检一切正常，不会有事的。”陆蕾反过来安慰他，她看到许深满脸担忧。 “晚晚生天天的时候难产……是不是生这个孩子还会难产？”许深不懂，只好着急地问陆蕾。 “不会，当然不会，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会母子平安的。” “辛苦晚晚了，真得太辛苦她了……” “阿深，别急，会平安的。” 许深的心里头浮起愧疚，他想起黎晚在南城生天天的时候，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等天天生下来，他更是没有看一眼。 这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如今虽然他在陪着黎晚，但一想到她在产房里受苦，他的心揪了起来。 许深在产房外徘徊，无法平静。 陆蕾明白他的心情，她没走，也一直陪着许深。 清晨的纽约车如流水马如龙，早上的空气里是恬淡的花香和秋天特有的气息，视野中也是初秋浅黄的颜色。 医院外很安静，许深在产房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朝阳慢慢升起，直到万丈光芒洒在每一个角落。 有时候，许深走到窗户边，他会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但他的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他终于体会到了初为人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他的晚晚又给他生了一个宝宝，他想，世间幸福莫过于此。 一个小时过去。 黎晚还没有出来，许深很急。 陆蕾只好安慰他：“阿深，坐会吧，没事的，晚晚会平安出来的。” “可是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出来？”他很怕出什么意外。 “这很正常啊，阿深，再等等。” “真得没事吗？” “真的，我是女人，我比你懂。” （5号凌晨先爆更25章，5号晚上老时间20：30左右再爆更几章，爱你们，记得投票票哦~~） 第6060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3） 陆蕾还是头一次瞧见她儿子这么六神无主的样子，真是头一次见。 陆蕾的脸上挂着微笑，男人啊，只有真得心疼老婆才会这么紧张。 阿深是真爱黎晚。 许深觉得……这是他经历过最漫长最难熬的等待，而这一场等待中又充满渴望、期盼、焦急和幸福，百感交集。 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陆蕾也不劝了，她好像劝不住许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深在焦灼地等待。 等了一个早上，中午，产房的门终于打开。 护士喜笑颜开，抱着软软小小还在哭的小婴儿走出来：“恭喜恭喜，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随即，黎晚也被护士推出来，因为是顺产，她累得精疲力尽，但听到宝宝的哭声，感觉再累也幸福。 黎晚的唇角是扬起的笑容。 “晚晚。”许深从护士手里接过宝宝给她看，“是个小姑娘，像你一样漂亮，晚晚，辛苦了，我爱你，很爱很爱。” 说着，他低头，在黎晚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黎晚嘴角边的笑意更深。 护士将黎晚送到房间里。 许深抱着小宝宝，他还是头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他的女儿呀！ 他和黎晚都特别想要一个女儿，天天也想要一个妹妹，现在真的生了一个女儿。 黎晚有些累，闭着眼睛，只不过睡不着，听到宝宝的哭声和许深笨手笨脚哄宝宝的声音，她的脸上满是笑意。 “给我看看。”黎晚想看女儿。 许深抱着小不点给她看：“还在哭……跟你长得真像，小鼻子、小嘴巴，嗯，简直是个小晚晚。” 黎晚瞧见了，呀，这就是她的女儿哦！ 小小的一团，脸蛋儿哭得红通通。 陆蕾也帮着哄小宝宝，房间里十分热闹。 “晚晚，给宝宝起个小名吧。”许深道。 “叫……小柠檬？” “为什么？”许深笑了。 “因为怀小家伙的时候喜欢吃酸。” “好啊，就叫小柠檬。”许深一点意见都没有，“天天要是看到小柠檬不知道有多开心，他成天在祈祷妈妈生个妹妹，现在如愿以偿了。” 黎晚笑了。 她抬手碰了碰小柠檬的脸蛋儿，软软的，嫩嫩的。 小柠檬和天天生下来的时候差不多，长相都很秀气，黎晚移不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女儿。 许深看着她们母女，在黎晚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在小柠檬的脸上亲了亲。 刚刚还在哭的小柠檬忽然就不哭了，乖乖地咂咂嘴巴，睡觉了。 下午，许深拍了一张小柠檬的照片发在朋友圈昭告天下—— “感谢老婆将小柠檬带到世上，带到我的家中。” 小柠檬实在太可爱了，许深的朋友圈全都酸了，酸的不要不要的，尤其是那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个个泛酸水。 秦贺：啊啊啊啊啊啊！我靠，怎么这么可爱！叔叔抱抱！ 顾明望：哇，太太太可爱了，下午请假去看宝宝！ 英子：哇！太可爱了啊！恭喜许总！ 第6061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4） 许晗：恭喜堂哥，改天去纽约看宝宝！ 韩雨柔：欢欢乐乐多了个小妹妹！(#^.^#) 黎晚睡着了，小柠檬也在睡觉，许深坐在床边照顾她们，阳光洒在他英俊的脸上，眼角里都溢满幸福。 所有人都送来祝福，唯独没有许广丰。 许深不缺他的祝福，但他知道，许广丰肯定看见了。 同时许深还知道，他不会变成他的爷爷，更不会变成他父亲一样的人，他会一直幸福下去，学会承担责任，学会珍惜。 晚上放学。 天天得知妹妹出生了，司机去接他的时候他真想长一双翅膀飞过来。 丢下书包，天天跑到妹妹跟前：“天天要抱小柠檬！” “别，你可不会抱。”许深才不给。 “那天天亲一亲小柠檬。”天天眨着大眼睛，带着期待看向许深。 他这个样子，许深拒绝不了，点点头。 许深发现，天天和小柠檬长得还挺像。 只不过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 天天太快乐了，拉住妹妹的小手：“小柠檬，我是天天哥哥，天天哥哥！亲哥哥哟！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天天好喜欢妹妹哟！” 天天的那种喜欢根本藏不住，要不是许深不让他抱小柠檬，他早就抱啦！ 莫凌放也来了，陆蕾跟他说着小朋友的事，莫凌放安静聆听，满脸温和的笑意。 他们更像是一家人，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 一周后。 黎晚出院。 她穿着宽松的浅紫色毛衣，头发扎起，温婉秀丽，容颜中是恬静的美好。 许深抱着小柠檬，黎晚则靠在许深怀里，逗小宝宝玩。 “宝宝，宝宝，我们回家了。”黎晚笑着抓住小柠檬的手。 小柠檬那双乌溜乌溜的大眼睛像葡萄一样，充满了纯真和快乐，她没哭，特别喜欢许深抱。 许深抱孩子的姿势很娴熟，而且这些天他学会了当一个新手爸爸，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现在什么都会，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黎晚对许深的天赋很满意，他是一个合格的奶爸。 圆乎乎的小柠檬被天蓝色的被子裹着，小家伙舒服极了，一点都不哭，甚至特别兴奋。 惠芬和段文伽也来了纽约，今天一家人都欢聚在许深的庄园，迎接小柠檬回家。 初秋的庄园染上一层浅浅的枯黄色，满地白霜，略带清寒，但这寒冷丝毫掩盖不了许家所有人的热情以及对新生生命的期盼。 许深自从得了女儿，都不怎么去公司了，闲下来就在家里陪女儿，反正公司少了他也能运作，但女儿少了他可不行。 黎晚身体恢复得很好，她和许深一样，太爱女儿了，每天都抢着抱小柠檬。 小柠檬喜欢被爸爸妈妈抱！ 秦贺也从大老远的南城特意来到纽约看小柠檬，他这个叔叔一点都不含糊，带了厚礼，漂亮的公主裙，还有女孩子喜欢的一整套芭比娃娃玩具，更更重要的是，他给小柠檬买了特别贵重的金镯子和红宝石首饰，整整一个大礼包。 第6062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5） 可算抱上小柠檬了，秦贺抱住小丫头不肯丢。 一开始小柠檬还怕生，不一会儿又不怕了，秦贺逗她，她就笑。 “小柠檬可真是太可爱了，老许，像你。”秦贺道。 “嗯？你是说我可爱？” “呸，我只是说她长得像你。” 秦贺抱着小柠檬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许深去给小家伙冲牛奶。 “小柠檬要喝牛奶了，给我抱。”许深熟练地从秦贺怀里把小家伙抱出来，喂上奶瓶。 秦贺逗小家伙，爱不释手。 “老许，你很会奶孩子嘛。” “学学就会了，又不是没脑子。”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许深看上去像个合格的奶爸。 “你怎么白天也不去公司？” “公司有我闺女可爱吗？” “操。”秦贺受不了了。 “秦贺，你要是喜欢孩子就去自己生一个。” “孩子太麻烦，算了，我看看小柠檬就好。” “我在纽约，你在南城，你想看小柠檬还是挺麻烦的，不如自己生个，可以天天看。” “老许，你怎么跟我爸妈一样啰嗦。” “……” 许深不管他了。 小柠檬满足地喝奶，圆乎乎粉润润的小手抱奶瓶，偶尔会用她的小手去碰许深的脸。 许深脖子上有划痕，就是被这个小家伙给抓出来的。 “老许，我在纽约呆几天，你是不是一天都不打算跟我出去喝酒？” “你觉得我有空跟你出去？” “怎么没有，在于你想不想，你把小柠檬丢给保姆就好，我可是难得来一趟纽约。” “我女儿会想我的。” “操，就一晚上而已！一晚上！” “她夜里醒来看不到我会哭。” “……”秦贺摆手，“再见，友尽。” 秦贺真是气死了！ 这几年，许深早就不怎么出来跟他们玩，现在有了女儿，以后怕是更不会出来了。 小柠檬挥动小手，发出“呜呜”的声音，许深立马哄着：“不哭，不哭，爸爸不出去喝酒，不出去，天天陪小柠檬。” 秦贺：“……” 小柠檬小腿蹬了会儿，这才慢慢安分下来。 秦贺不管许深了，自己出去玩。 许深也没时间招待秦贺，他现在连公司都不去了。 黎晚在家里休养，小柠檬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照顾。 虽然家里有保姆有月嫂也有营养师，但他就想自己亲自照顾，当年没有能照顾天天，他觉得很遗憾，现在……他不能再留下遗憾。 小柠檬很调皮，经常挠他踢他甚至往他身上尿裤子，许深都乐呵乐呵宠着。 黎晚倒不怎么操心，闲下来会逗逗女儿，夜里小柠檬哭了，许深比她还敏感，第一时间就去抱。 许深这个爸爸当的……很称职。 …… 冬天。 雪花飞舞、千里冰封的时节，许深带着黎晚回了一趟南城。 他们带着天天和小柠檬一起回来。 这儿除了是他们的故乡外，已经没有什么太多能让他们留念的东西。 而许氏集团，许深已经交给手下的人去打理，他平时不需要过来，这次来南城，只是带黎晚过来走走。 第6063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6） 黎晚倒很想念南城的冬天，因为她和许深第一次认认真真交往、相处就是在冬天的时候，玫瑰湖。 那时，心里所有关于爱情的情愫像春日里的嫩芽，一点点穿破土壤，萌发而出。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那时她真得爱上许深了，只是在不确定他的感情之前，她不敢表态，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心迹。 大概，输过一次的人，胆子会变小。 那时候，她就是爱情里的胆小鬼。 这一次回家，许深带他们住在玫瑰湖。 天天再次回到家中，睡在他以前的小床上，特别开心。 他跟许深商量：“爸爸，以后天天可不可以过段时间就回来住？” “纽约没有这里舒服？” “也不是，天天想念这里的小床床。” “以后每年会带你过来度假的。” 许深心里头有主张，等天天再长大一些，就把南城这儿的产业交给他试试。 他还挺相信这个儿子，小时候总喜欢说他笨，其实他心里头知道，天天可一点都不笨。 小柠檬来到陌生的环境，睁大眼睛到处看，看呀看，很好奇。 天天以前的儿童房正好留给小柠檬，里面的玩具都还是崭新的。 小柠檬最喜欢哥哥的毛绒玩偶，抱着不肯丢。 冬天的玫瑰湖里开着暖气，格外舒适，许深和黎晚最爱做的事就是逗小柠檬玩。 “老公，过两天我想去我的大学走一走，你还记不记得，你说咱俩试试的时候，你总是喜欢送我去上学。” “记得，你不乐意让我送。” “但你非要送。” “因为你们学校入口的那条路又长又美好，路两旁种满了植物，我想，能跟你一起并肩走着，该有多幸福。” “所以那时候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当然，我许深还不至于为不喜欢的人浪费时间。” 黎晚轻轻笑了，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许深回过神，又非在她唇上亲了亲，两人头抵着头，相视而笑。 冬天的南城格外冷。 白天，许深抽空去了一趟许氏，他对他的团队足够信任，只看了报表后就离开了。 司机开车时对他说：“许总，您……要不要去看看许董？” 司机还是以前给许深开车的司机，一直没有换。 听到他的话，许深疑惑：“他怎么了？” “许董一到冬天身体就不太好，上个月刚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发烧肺炎，腿脚也没以前便利了。现在一个人住在小别墅里，身边就几个佣人照顾，挺孤单。而且，他也没以前精神了，以前多硬朗多神气一个人，现在整个人都蔫蔫的，不管谁跟他说话都不开口，整天就坐在院子里。” 许深沉默。 他并没有开口。 司机叹了口气：“他头发白了不少，到了这个年纪，算是一无所有、众叛亲离了吧！其实，也挺可怜……许总，我知道你也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如果恨之入骨，早就赶尽杀绝了，您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记着他的。” 第6064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7） “我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恨。”许深平静地看向窗外，眼中是波澜不惊的光痕，“况且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对放下这些，相反，许广丰的薄情寡义和冷漠更让我去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许广丰最对不起的只有我母亲，可我母亲现在早已不在乎他了。到头来，最可怜的人又是谁呢？” 司机明白是这个道理。 到头来，最可怜的人也只有许广丰一个而已。 司机也不劝了，只问道：“那许总，你要去看看他吗？” 许深顿了顿：“你把车在那边停一停。” “好。” 快过年了，南城的街头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随处可以看到大红色的灯笼。 北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招摇，吹起阵阵清寒。 许深没打算在南城过年，呆几天后就带黎晚和两个孩子回纽约。 陆蕾和莫凌放也在纽约，南城这儿早就没有可以让他们留念的人。 就连闹闹和可可都被带去了纽约。 许深平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眼神深邃，温柔的脸部轮廓上是岁月不惊的痕迹。 司机把车开到许广丰住的地方。 还是之前许广丰和高梅母子住的家，金谷园给了陆蕾后，许广丰再也不好意思回去。 这里的别墅外表依然豪达阔气，但那一棵棵光秃秃的树干下掩埋着无穷无尽的落寞和数不清的寂寥。 冬天，便是这样孤寂。 小区里几乎无人走动。 车子在一栋别墅外停下，黑白色的墙壁简约明朗，有佣人在打扫卫生。 许深走下车，在门口站了会儿，阳光将他的身影拉长，黑色的长大衣上是稀疏的树影。 佣人也不知道认不认得许深，总之，每一个人目光都挺呆滞。 许深径直往里走。 今天天气不算冷，太阳也好，许深没想到刚走进去就看到坐在院子遮阳伞下的许广丰。 许广丰什么事也没做，就只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花园里，一动不动。 桌子上也没有任何摆饰，空空荡荡。 许广丰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脊背佝偻，头发白了一半，他背对着许深，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许深没有再往前走，静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落在他父亲的身上。 半年没见，许广丰像是老了十岁，再无半点意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老头。 别墅里也很冷清，没有人气，快过年了，这儿也没人来，更没人挂灯笼、贴对联，一切都像是陷入巨大的安静之中，只等着岁月的湮灭。 花园里的盆栽许久没有换，有一些花盆都碎了也没人管。 许广丰坐在椅子上，始终没有动，像一尊雕塑。 他也不知道许深在他身后，眼中是浑浊的眼神，呆呆的，不知在看向什么，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司机跟在许深身后，许深不开口，他也没敢说话。 他还以为许深会去打个招呼，没想到，站了会儿后，许深离开了这栋别墅。 走得没有太多留念，大步离开。 司机也跟上去。 第6065章 春心莫共花争发（8） 从下车到重新上车，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 枯藤在风中摇曳，偶有鸟雀飞过，冬日的别墅区安静得像郊外。 司机坐进驾驶位，看着无比平静的许深：“许总，现在去哪里？” “回玫瑰湖。” “好。” 一路上，许深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他收回目光，看着车子行驶在大道上。 南城的建筑、道路、格局都没有太多变化，许深的一颗心也无比安宁。 脑海中还回旋着许广丰孤独地坐在花园藤椅上的场景，老头儿脊背单薄，神情恍惚，那呆滞的目光里有说不清的喜怒哀嗔，一生皆过往。 许深微微闭起双目。 这时，手机响了。 早晨的曦光里带着无限晴好的潋滟，屏幕上跳跃的“老婆”二字更像是耀眼迷人的精灵。 许深勾了勾唇角，好看的眸子眯起：“晚晚。” “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回，我现在就在回家的路上。你呢？在干什么？” “在跟小柠檬玩，小丫头精力充沛，已经折腾我一早上了。”黎晚打了个呵欠，“我们中午吃什么？” “火锅？” “好啊，好啊，我知道南城有一家火锅店味道特别好，我们去吃，等回了纽约可就吃不到了。” “好。”许深满脸温柔，“天天呢？” “天天去找他以前的那些小伙伴了，中午直接让司机去接他去火锅店吃饭，你是不是快要到家啦？” “还有十分钟左右。” “那快了，你快回来跟你女儿玩，我要再去睡一觉，好困。” “我马上到，困的话，你就去睡，把小柠檬交给保姆。” “好，好。” 黎晚穿着睡衣伸了个懒腰，她懒懒地坐在阳台的婴儿床边，而刚学会坐着的小柠檬玩得特别嗨，扔着手里的毛绒玩具，咿呀呀拍手。 她趴在婴儿床边看小家伙玩。 小家伙的动作枯燥又无聊，又不会说话，但黎晚就是喜欢看，看一天都不觉得厌倦。 小姑娘又白又好看，长长的睫毛卷卷翘翘，玩嗨了就往黎晚怀里冲，要妈妈抱。 温热的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照在灰黑色的地毯上和白色简约风格的桌椅上，素年锦时，桌上的红梅花开得正好。 黎晚抱着小柠檬时，许深的车缓缓开进院子。 她站在楼上的阳台上看向楼下，抓住小柠檬的手冲楼下挥挥：“小柠檬，跟爸爸打招呼，爸爸回来了。” 小柠檬特别开心，小腿儿乱蹬。 虽然小家伙才几个月大，但已经认人，看着车内的许深走出来，她更加兴奋地手舞足蹈。 楼下，许深抬头。 一眼就看到美丽的妻子抱着他的小女儿站在窗边，黎晚长发披肩，温婉恬静，笑靥如花，小柠檬大眼睛炯炯有神，无比快乐。 冷风吹在许深的脸上，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俊朗斯文的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院子里，花香四溢，那是腊梅花最清冽的香气。 许深深情地看着黎晚，黎晚亦温柔地看着他。 北风朔朔，一眼万年。 （黎晚篇完） 第6066章 梅雨霁，暑风和（1） 夏天的安城，闷热潮湿。 梅雨季节刚过，路边绿叶经脉分明，生机盎然。 蝉声初起，长一声，短一声，聒噪里带着属于夏天特有的符号。 梅雨霁，暑风和。 傍晚时，火烧云染遍整个天空，空气清新，晚霞撩人。 正是下班时间，童谣把整理好的文件交到领导办公室。 “孙局，这是周六招商宣传的材料。” 领导孙霞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个同事在。 孙霞喝了一口茶，看向童谣；“童谣啊，你等会儿是不是又要去接孩子？” “嗯。”童谣不善言辞，她温和地点点头。 “你说你一个阔太太，整天忙着工作接孩子，其实大可不必，你嫁的这么好，按理说在家好好当豪门太太过清闲日子才快乐。要知道，你老公可是温氏的总裁，就比如接孩子这个事，家里佣人就可以做了啊。” “是啊，童谣，我要是你就在家享福，天天逛街旅游做美容，不好吗？” “童谣姐姐，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 “要是我，做梦都能笑醒。” 办公室里的几个女同事七嘴八舌聊起来。 童谣笑了笑：“我挺喜欢我的工作。” 孙霞没说什么，正好到下班时间了，大家一起出门，下班。 机关单位大院里，童谣的那辆白色奥迪停在外面，不惹眼，很低调，跟她的性格差不多。 她要去接墨墨了，墨墨今年两岁，下半年上幼儿园，现在在跟着早教老师学拼音。 童谣将车窗降下，开着车，安城和煦的暖风带着花草的芬芳飘进车内，她安宁的脸上满是平静。 大家都说她嫁的好。 几乎每一天，她的领导和同事都会对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们都见过温录，在电视上和报纸上。 温录长相极好，年轻英俊，身姿笔挺，性格稳重，是安城最大的企业温氏集团的继承人，温氏集团的现任总裁。 只不过英年早婚，碎了一城大小姐们的美梦，娶的还是个父母早亡的异地姑娘。 童谣知道，她们都很羡慕她，同时她也知道，她们私底下都说她配不上温录。 这一些，童谣心里明镜儿似的。 她纤细白皙的双手扶着方向盘，到红绿灯时，她便踩下刹车默默看着信号灯上跳跃的红色数字。 温录没有去过她工作的单位，所以她的同事都没有见过温录本人，但她们见过苏女士，也就是童谣的婆婆。 苏女士把童谣当闺女一样疼，童谣只要一加班，苏女士就会来给她送鸡汤补身体，这一点，更是让所有同事羡慕嫉妒不已。 有几个人家的婆婆对媳妇这么好啊，更何况，还是豪门婆婆。 童谣低下头，就比如，她手腕上的碧玉镯子，就是苏女士送给她的礼物，价值连城。 温家对她很好，特别好，苏女士更是像她的亲生母亲一样。 曾经一度，童谣以为……她的妈妈又回来了。 温父为人沉默寡言，话不多，但对她也好，逢人便会称赞她。 （童谣和温录的番外正式开始了~~新的故事，新的精彩，希望大家喜欢~~） 第6067章 梅雨霁，暑风和（2） 所以，童谣成了众人眼中嫁得极好的姑娘。 红色的数字变成了绿色。 童谣开着车，初夏的风呼呼吹进车内。 童谣的这份工作是她没有结婚前就一直在做的，她很喜欢工作，至少，很喜欢这份不忙但充实的工作。 但温录不喜欢，他不止一次想让她辞职回家，她愿意做喜欢的事情也好，愿意一心一意照顾墨墨也好，总之，辞职就好。 豪门都不喜欢媳妇太过抛头露面，温录也是如此。 为了这个事，她跟温录吵过架。 他们，连面都很少见到，即使见了面也几乎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相处方式，但因为工作的事，他们争吵过。 温录比她想象中霸道，不乐意妥协，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想要一份工作。 温录说她的工资连家里一个月的油钱都不够，根本没必要工作，温家不缺她那几个钱，但她还是不肯妥协。 最终的结果就是，每争吵一次，温录都会出差几个月不回家，也不给她打一次电话。 托儿所到了。 童谣停下车，踩着白色高跟鞋进去找温墨。 小不点温墨穿着好看的牛仔背带裤，乖巧地坐在老师跟前，叽叽咕咕念着字：“大脑斧！大脑斧！” “是大老虎。”老师纠正。 “大脑斧！大脑斧！”小家伙还是口齿不清执着地念着。 童谣笑了，走进去：“墨墨。” 早教老师推了推眼镜，笑道：“温太太，您来了，正好也到放学时间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麻麻……”温墨奶声奶气喊了一声，扑进童谣的怀中，“麻麻……” “墨墨今天乖不乖？” “乖。” “有没有尿裤子？” “米有。”小家伙还知道害羞，捂眼睛。 老师也夸了一通，说温墨听话又乖巧，还很聪明，很多词教一遍就会读。 童谣牵着小家伙的手，带着他从托儿所离开，上车，回家。 温录买的别墅离市中心有点距离，每次童谣上班都要早起，不过环境很好，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四周树木丛生，像极了天然氧吧。 温墨坐在儿童椅上，叽叽哇哇跟童谣说着话，含糊不清，但童谣听得懂。 毕竟，她每天都跟小不点在一起生活呢！ “麻麻。”小家伙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活泼好动，“粑粑在哪里。” “爸爸出差了呀，过几天就回来。” 小家伙也不懂，就一直喊：“要，要粑粑抱！抱！” “嗯，抱。” “要粑粑！” “好，好。”童谣笑容满面。 温墨是她最大的满足，每天不管多忙多累啊，看到小家伙，她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光。 最后一抹晚霞渐渐消失在天空，余晖落尽，童谣的车也开到了别墅。 温墨不肯让佣人给他拿书包，非要自己背着，可爱的小猴子书包随着他的奔跑左右摆动。 让童谣意外的是，温录在家。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青城出差还有几天？ 她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温录，很意外。 第6068章 梅雨霁，暑风和（3） 温录大概是刚回来不久，行李箱还搁在沙发旁，领带未解，黑衣西裤，坐着。 同样意外的还有温墨啊！ 小家伙看到爸爸，眼睛都亮了，只扑上去，搂住温录：“粑粑！粑粑！抱！抱！” 小家伙奶声奶气撒娇，谁也抵抗不住。 温录也抵抗不住，他低头抱起软软的小不点。 童谣看着这一幕，差点忘记进屋。 半天才收回目光，换下脚上的高跟鞋，脸上带着笑意。 “墨墨，最近乖不乖？想不想爸爸？嗯？”温录低沉浑厚又好听的声音响起，他看向温墨时，满脸慈爱，和平日里冷漠霸道的模样大相径庭。 “乖……”小家伙拖长音调，“想……” “嗯，真乖。” “亲亲。”小家伙跟温墨要亲亲，小手环住温录的脖子。 温录就在他奶香味儿十足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客厅，气氛格外和谐友好。 温录逗了墨墨半天才把他放下来。 佣人过来：“先生，太太，现在吃饭吗？” “吃饭吧。”温录道，“把我的行李箱拿到楼上去。” “是。” 童谣素来温柔寡言，性子安静，她没说话时，温录以为她不大爱说话，随口问道：“刚下班？” “嗯。”童谣点点头，“你怎么……出差提前回来了？” “项目提前完成就回来了。” 童谣没有多问，因为她知道，温录不喜欢她问他工作上的事，他觉得，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她不懂。 确实，她大学读的是新闻系，不懂金融上的弯弯绕，而温录是金融领域高手。 正好温墨缠着温录要抱抱要亲亲，温录逗了会儿小不点，抱着他去餐厅。 大概是很久没有见到温墨，温录今天脾气格外好，还让温墨挨着他坐，甚至亲自喂小不点吃东西。 餐厅的水晶灯是简约明朗的白色，线条温和，灰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是一层浅浅的光，地板干净明亮，能倒映出物体的影子。 小不点特别缠人，一会儿缠温录，一会儿缠童谣，吃饭缠着，吃过饭也还缠着。 直到小不点玩累了，困了，被保姆带去睡觉，温录和童谣才得了一点清净。 时间也不早了。 清朗的月色穿过别墅庭院的竹叶洒下，月光如水。 上楼，温录先洗了个澡。 “我还有几封邮件没回，你先睡。”他看向童谣，嗓音低沉，“行李箱里有给你和墨墨带的礼物。” 说完，也没等童谣回应，温录去了书房，身上还穿着他的深蓝色睡袍。 童谣打开行李箱。 都是他的行李，礼物用完整的礼品盒包着。 给她带的是香水。 可她……并不用香水，一来是单位里用不上，二来，她自己也不大爱用。 可他给她带了。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不爱香水。 不过童谣还是将礼物收了起来，他带的，她都会珍藏。 童谣也进浴室洗了澡，明天还要上班，洗完澡她就睡在卧室的大床上看了会儿书。 卧室是温录喜欢的装修风格，他不喜欢胡里花哨的东西，童谣就把她喜欢的东西都收进了抽屉，不会摆在明面上。 包括结婚照。 第6069章 梅雨霁，暑风和（4） 童谣低头，翻阅手里的书。 她喜欢看小说，喜欢昆德拉，喜欢马尔克斯，喜欢加缪。 她在别墅里有一间单独的小书房，属于她一个人的。 夜晚的安谧里有一种让人安宁的寂静，如波澜不惊的湖水，让人深溺其中。 看了会书，夜渐渐深了，温录还没回来，童谣合上书关了灯。 夜里头，也不知道是几点，睡得正熟的童谣忽然察觉到有凉意袭来，身上的被子被掀开，男人带着冷意的睡衣料子靠近她的肌肤，凉凉的。 “唔……”他在吻她，修长的手解开她的睡衣系带。 这个吻，童谣很熟悉，即使在梦里头，她也知道是谁。 是她的老公，温录。 然而，童谣却觉得很累很疲倦，掀不开眼皮子，抬不起手臂，下意识就推开他。 意识到她的抵触，黑暗中，男人眉头紧皱，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童谣。” 低沉浑厚又有些冷厉的声音，穿透耳膜。 童谣缩了缩身子：“累……” 嗓音很含糊，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温录抓住她的手，不肯松，让男人在这种时候停下来，他办不到。 温录又低头亲她，精准地吻上她的唇，霸道，强势。 童谣下意识里推他，小脸皱起来：“不要……我不要……” “童谣。”他冷冷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我一个月没回来了。” “可我……不想……”她终于醒了，在黑暗中，她看不清温录的脸，但能感知他带着怒意的语气和气场。 又缩了缩身子，她刻意避开他。 她今天特别累，尤其是睡到一半被人吵醒，明天……她还要去上班。 “上一次我在家，你不想，这次我回来，你还不想，你当我温录是和尚？”温录大概是怒了，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压制的火气。 童谣看不见他的脸色和表情，但她能猜到，也能感知到。 若在以往，她也许早就妥协了，可今天晚上……她半点欲望都没有。 “可我真得……很累。”她的声音细细的，很轻，又仿佛带着哀求。 终于，她激怒了温录。 温录掀开被子，出去，恼火地摔门而出。 “砰”，门合上，就好像两个世界隔绝了一般。 童谣睡意全无，疲倦地闭眼，她的双手紧紧攥住睡衣，一颗心没有节奏地跳动着。 窗外的月光穿过庭院，照在卧室的地板上。 …… 第二天一早。 童谣早早起来去给温墨穿衣服。 小家伙精力充沛，不安分，在床上跳来跳去，可爱的小脸蛋上尽是欢快。 每一次，童谣看到他快乐的小脸，她心里头也跟着快乐起来。 “麻麻，早。”温墨最喜欢跟童谣撒娇。 “早，妈妈给你穿衣服，等会儿送你去托儿所。” “好……”小家伙很听话，奶声奶气应着，不排斥上学。 这一点让童谣很省心。 她给小家伙穿上干净的白T恤，T恤上印着一只猫，墨墨就指着小猫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的话。 小孩子的快乐是大人不能理解的。 下楼时，童谣牵着小家伙的手，一步一步。 第6070章 梅雨霁，暑风和（5） 童谣今天穿的是白裙子高跟鞋，清丽温柔，踩着楼梯下来时，很照顾小墨墨。 “墨墨，慢点，小心。” 小家伙抓住童谣的手，慢慢下楼。 走到最后一阶，小家伙蹦蹦跳跳，就像完成了不得了的任务一样。 童谣抬起头，她这才发现，温录早就坐在沙发上，白衬衫黑西裤，而且，他抬着头在看他们，面色波澜不惊。 童谣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心里头一“咯噔”，想起昨晚上的事。 墨墨已经挣脱开童谣的手扑进温录怀里：“粑粑，早。” “早。”温录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 可能难得见到温录，墨墨和温录特别黏糊，一口一个“爸爸”地叫，无比亲热。 “走，去餐厅吃早餐。”温录把小家伙从腿上抱下来，牵住他的手。 墨墨顺手又牵住童谣的手，一家人往餐厅走去。 桌子上都是美味又家常的早餐，童谣给温墨剥了一只水煮蛋，自己则吃一块芝士面包。 童谣和温录面对面坐着，温墨就坐在他的儿童椅上晃动小脚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因为温墨的存在，餐厅里气氛很热闹。 “墨墨，慢点吃。”童谣时不时替温墨擦手，小家伙把蛋黄弄得到处都是，吃了一嘴的水煮蛋蛋黄。 温录看向童谣：“你这周双休？” 童谣摇摇头：“这周要加班，单休，周日休息。” “本来我周六有空，打算带墨墨去儿童乐园玩，既然你没空就算。”温录淡淡道。 “你不忙？” “忙也总有休息的时候。” “嗯。” 童谣没抬头，只耐心地看着温墨，照顾他吃早餐。 温录喝着咖啡，喝完半杯，又看向她：“你这工作，看上去很忙啊。” 童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冷嘲热讽，只实话实说道：“也不是，这周正好有个招商宣传，我要去参加。” “那挺巧。” 说完，温录不再开口，专心吃早餐。 童谣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吃着面包。 温录第一个吃完，正好他的助理打电话过来，他接起：“好，我马上去公司，你让赵总他们在会议厅等会儿，好好招待。” “嗯，我现在就过去。” 温录站起身，走到餐厅，回头看向还在吃早饭的童谣和温墨：“我先去公司，有急事。” 童谣点点头。 小墨墨挥动双手：“粑粑，拜拜。” “嗯，乖。” 温录出门了。 很快，童谣听到别墅大院里传来汽车启动的引擎声，她知道，他出去了。 小墨墨仍旧一脸快乐，舞动小手：“宝宝爱……爱爸爸。” 童谣笑了：“爱不爱妈妈？” “爱！” 温墨是童谣的幸福和快乐，童谣看到他可爱的小脸蛋，什么不愉快的事都忘掉了。 哪怕，一个月前，有人告诉她，她老公去青城出差，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很亲密。 亲密到……像情侣。 那个女人，叫舒沫。 “麻麻，吃！”小墨墨抓起一块小饼干喂童谣。 童谣收回思绪，咬住饼干，吃掉。 第6071章 梅雨霁，暑风和（6） 温墨小家伙立刻拍手，特别快乐。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来得这样简单，大眼睛里都充满了纯粹和天真，没有一丝杂质。 童谣笑着看向小墨墨，小墨墨又拿饼干给她吃。 她配合地吃掉好几块，小墨墨欢快地手舞足蹈。 等到时间差不多，童谣亲自送温墨去托儿所，自己则去了单位。 童谣的工作很枯燥，也没什么难度，领导同事对她都还不错，不会交给她太累太辛苦的活。 当然，童谣心里头清楚，其实他们都是看在温录和温家的面子上。 婚前她刚进单位的时候，什么苦活累活都是她在做，领导孙霞隔三差五就劈头盖脸训她，现在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她也不计较这些，更不会放在心上，她只想每天做好自己的事，如果可以，她希望多陪陪温墨。 她的办公室在三楼，童谣从楼梯走上去。 正好碰上孙霞：“谣谣啊，早，今天这连衣裙真漂亮，是DIOR家的新款吧？我在专柜看到过。” 童谣点点头：“嗯，上周刚买的。” “哎，我也只能看看，羡慕，可真好看。”孙霞虽然四十多了，但很爱打扮，也爱美，“是温总给你买的吧？温总对老婆真好。” 孙霞也知道童谣父母早亡，自己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不是温录买的还能是谁买的。 当然这些么，她们可羡慕不来。 童谣又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温录丢给她好几张银行卡，她买东西的时候确实都在用温录的钱，不过她也很克制，并不会大手大脚。 聊着，童谣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打开门进去。 孙霞也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她上班没什么事，早上泡好茶就开始看报纸聊天。 因为她是领导，多的是人哄着她，给她送礼，可惜童谣油盐不进，从来不给她送礼。 可她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童谣有个安城首富老公。 可别的女同事不一样，她们会哄着孙霞，比如她刚坐下，几个女同事就过来聊天。 “哎哎，你们看见了么？童谣那裙子真好看，好几万一条吧？” “可不是，几万都算便宜的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童谣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嫁到温家？我好想学啊，你们觉得我漂亮还是童谣漂亮？” “漂亮不漂亮的有什么用，还得学会哄男人，得学会点歪门邪道，拿住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们说这童谣是什么本事？家里条件一般就罢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就能嫁到温家呢？我听说，安城多少大小姐想嫁温公子呢！” “你去问问童谣不就得了。” “呸，这怎么能问！” “听说是奉子成婚，童谣耍了些小手段怀了温总的孩子，然后她性格也不差，温家就同意她进门了。” 孙霞喝了一口龙井茶，淡淡道：“现在的小姑娘就是不得了，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背地里手段多的很。” 童谣是她们私底下的谈资。 茶余饭后，她们都喜欢悄悄聊童谣。 第6072章 梅雨霁，暑风和（7） 毕竟，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她们平日里都瞧不上的同事，突然嫁入豪门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这怎么能不让人说上几年。 而且这豪门，还不是普通的豪门，是安城最顶级的豪门。 童谣话不多，和她们之间的往来也不多，私底下，流言蜚语早就飞满了整个办公楼。 她们一致觉得童谣耍了小手段才嫁到温家的。 她们私底下的聊天，童谣不知道，但时间久了，童谣也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她不怎么在意，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不过今天，她有点心不在焉。 录数据时，错了好几次。 她所在部门是宣传厅，平时负责联合别的部门做宣传工作，周六就有一场招商宣传。 做的好，整个部门都会有奖金。 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正埋头录数据，孙霞忽然走过来，笑盈盈。 “谣谣啊，今天工作忙不忙？这里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您说。” 孙霞在她对面坐下，递了一份项目单和图纸给她，用圆珠笔圈圈画画：“谣谣，你看，这一块地呢，地段非常好，环境也好，用作房地产开发和商业投资都不错，我们需要做招商引资工作，最好是有实力的公司来投资开发。谣谣，你觉得如何？” “孙局，我……不负责这一块。” “没关系，你老公是我们安城最有实力的，我的意思呢，你跟他说说，看看他对这个地方感不感兴趣。” 童谣明白了。 孙霞是想让温录买下这块地，只要买了，孙霞从中能得到很多好处。 “这块地啊，山清水秀，用做什么都合适，别的公司我瞧不上，没实力。但你们温家不一样，反正你老公买别的地盘也是买，不如买这块地。” 童谣觉得也有道理，温氏每年都要在安城买新的地皮，买哪里不是买。 “谣谣，有时间你跟老公商量商量，价格什么的，有我在，都好说。”孙霞满脸堆笑，把图纸递给童谣。 “我有空问问他。”童谣接过图纸。 “哎，好，好，我就知道谣谣善良又热心，不急，慢慢商量也是可以的。” 童谣点点头。 她不想跟同事闹得僵，很多时候，别的同事有求于她时，她能帮的都会帮。 有时有同事看上她的小挂件很喜欢很想要，她也会送给她们。 不过孙霞这个事比较大，她需要跟温录……商量一下。 也许温录正好想买一块地呢？ 她上次听他打电话，他确实有在跟助手说要买地做百货商厦的事。 孙霞看她在录数据，不准她录了，态度和蔼：“谣谣，以后这种小事你就不要做了，丢给新来的小张做，休息休息。你现在年轻，我跟你说，趁着现在年轻身体恢复快，再跟温总生个孩子，阿姨打交道的豪门太多了，他们豪门最看重的是什么？就是子嗣。明白了吗？” 童谣顿了顿：“再说吧，墨墨还小，才两岁。” “听阿姨的不会错，两岁不小了，是该给他添个弟弟了。” 第6073章 梅雨霁，暑风和（8） 童谣轻咬嘴唇，眉眼弯弯：“我想再多陪陪墨墨，再生一个的话，能分给墨墨的时间就少了。” “阿姨也是为你好，有些话，一般人不会说的，你跟我是同事，我才对你说了真心话。你起码得再给温总生两个孩子，他们温家再生多少都养得起，但对你来说那不一样，有了孩子，地位才稳。” 童谣没吭声，其实更多的是不认同。 但因为孙霞是她领导，她附和着，没多反驳。 过了会儿，孙霞把新来的大学生小张叫到办公室帮童谣做事，童谣闲着没事干，干脆去整理周六招商会的宣传材料。 招商会场地在安城最大的酒店——安阳大酒店。 安阳也是温氏旗下的酒店，历史悠久，到了温录手下，温录把酒店重新装修了一遍，更符合年轻人的审美，但年轻之中又带着稳重。 这次招商会主要是吸引人才和留学生来创业投资。 童谣做事细致，整整理了半天才把材料一一校对好。 孙霞没再来找她。 倒是温录傍晚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你下班没有？” “快了。” “我让司机去接你，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墨墨呢？” “我会接上墨墨。” “哦哦，好，在哪吃？”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定吧。” “行。” 温录打电话素来言简意赅，今天也不例外，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童谣有几分恍惚，沉默许久，也放下手机。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办公大楼，白色的砖瓦上闪烁着低调的光泽，夏天草木繁茂，蝉声起伏，晚霞里半是瑟瑟半是寂寥。 温录的司机行事作风也很像温录，说几点到就绝对不会迟到，雷厉风行。 童谣没有开自己的车，如果温录说来接她，她拒绝的话，他会生气。 司机接她去安城市中心的广场。 温录订了一家海鲜店。 墨墨已经在包间里，温录在陪他玩，眉眼温和，难得的温润，让童谣看的有一丝恍惚。 “麻麻！”温墨先看到了她，张开小手。 温录这才抬起头：“坐。” “妈妈抱一抱。”童谣走过去，张开双臂。 一天没有抱墨墨，她想得很。 小家伙也不跟童谣客气，跳进她怀中。 童谣抱起他，托着他的小屁股，小家伙身上好闻的奶香味钻进她的鼻端，不知为何，童谣的鼻子微微酸涩。 “麻麻……老师……夸墨墨。”小家伙嗫嚅不清地说着话。 “是吗？老师夸墨墨什么？” “听话！” “对，咱们墨墨最听话啦！” 温墨吐词不清，但他很喜欢表达，不停地跟温录和童谣用他独特的表达方式说着话。 温录点了一桌子海鲜。 也没别人，就他们一家三口。 大部分时候，不是温录在逗墨墨，就是童谣再跟墨墨互动，而他们夫妻俩，几乎没有过多交流。 童谣给温墨剥虾，不小心，手指头被划到，有点疼。 温墨可心疼啦，看到妈妈皱眉，立马抓住妈妈的手指头：“麻麻，吹吹。” 第6074章 梅雨霁，暑风和（9） “没事儿，不疼。”这倒没什么，童谣从盘子里又拿了一只虾。 刚准备继续剥给墨墨吃，温录的手挡住：“我来。” 他主动给墨墨剥虾，童谣怔了怔，没有跟他争，看着他给墨墨剥虾吃。 小家伙吃得一脸满足，无比快乐。 温录剥虾时格外认真，眉尖微微蹙着，但因为也没怎么做过这事，速度比较慢。 偶尔，童谣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那张年轻英俊又好看的脸，五官分明，线条硬朗，举止投足都很优雅。 剥到一半，墨墨不想再吃虾了，温录这才去洗手。 童谣吃着碗里的螃蟹，想起白天的事，踌躇片刻才小心翼翼对温录道：“温录……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他嗓音寡淡，没有抬头，餐厅柔和的灯光落在他刀削般明朗的脸上。 童谣乌黑的长头发披散在肩头，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细腻白皙，秀丽的瓜子脸上是欲言又止的神态，她摸不清温录的脾气，不知该不该说。 但，她答应了孙局的。 童谣起身去包里拿图纸，温录眉头皱得更深，什么事？ 她把图纸递给他：“是这样的，这块地在招商引资，我们孙局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投资。这块地风景不错，环境也好，还有优惠政策，听说……” “啪”一声，温录突然放下筷子，脸色冷漠！ “童谣，你懂什么投资？这种事是你该问的吗？你以为拿地跟买衣服一样容易？还是说，你觉得我温录钱多的没处花了，随随便便就去买块地？” 童谣被他吓得一愣，没想到温录反应这么大。 她的手指头微微蜷起。 小墨墨大概也被吓到了，一动不动，吓得不敢看爸爸，都忘记吃东西了。 “我只是……问一问，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我……不会干预的。” “你不会干预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嗯？这种莫名其妙的图纸拿来给我看什么？你以为我温录对安城有多少块地不清楚？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冤大头，只要你拿任何东西来让我买，我都会买？” “不是，我没有……”童谣的声音不争气地低了下去，再没有半点底气，也不敢看他眼睛。 她从来没觉得她要什么温录都会给，没有到那个地步。 更何况，这还是一块价值上亿的地。 “童谣，我说过多少次，少跟你们局里那几个领导有往来，你坚持要上班我也不再强迫你，但你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是侮辱我的智商？安城有多少地我清清楚楚，该投资什么项目我也有数，但你童谣什么都不懂，连金融常识都不懂，你就少掺和这些事！你是不懂得拒绝别人还是装好人？温家不需要你的那些人脉！” 他的声音冷厉无情，盯着她看时的目光也像火炬一样灼人。 童谣哑口无言，再说不出半句。 她真得只是……想问一问他，可好像，问一问也不行。 鼻子一酸，有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 第6075章 梅雨霁，暑风和（10） 童谣低下头，心里头不愿意承认……他说的这些话挺伤人的。 她知道自己父母双亡，工作普通，帮不上他什么，她也没想过掺和他的事，只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有被伤到。 说着，温录就撕了那张图纸：“听好，这块地没有任何投资价值，纯属忽悠，而且这块地风水不好，没有人会要，更不会有人傻到买这块地做商场或者住宅区。童谣，你不是两三岁小孩了，以后不要再拿这些东西来浪费我的时间！你想讨好你的领导有千百种方式，但请别牵扯到我身上！” “哇……”墨墨大概是被温录给吓坏了，大眼睛盯着爸爸看了看，突然就哭出来。 好害怕，好害怕吖…… 墨墨哭得很大声。 童谣第一时间把小家伙抱到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宝宝，不哭，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夹。宝宝，不哭。” 她把头靠在小墨墨的头上，将小家伙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只有抱着墨墨，她才觉得……心口还有鲜活的跳动。 温录脾气很大，也不知道是被童谣气到，还是不想听温墨哭，他站起身踢开椅子就走，动作幅度很大。 他破门而出，没有回头。 小墨墨哭得更大声，有被爸爸吓到，靠在童谣怀里一个劲哭，嚎啕大哭。 “哇……” 童谣抱着软软小小的小家伙，低头，嘴唇在小家伙的额头亲了亲。 她知道，是她不对。 她不该跟温录提，她不该跟他商量任何外行的事，所有所有都是她不应该。 本来，他们可以好好在一块吃晚饭的。 温墨的泪水打湿了童谣的连衣裙，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童谣的衣领，含含糊糊说着话：“粑粑……粑粑……走了……” “爸爸有事先回家了，墨墨不哭，不哭好吗？”童谣揉着他的头发，安慰。 温墨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平时特别喜欢笑。 今天惹哭他，童谣知道，是她的不对。 温墨啜泣着，哭了很久。 哭累了，他才停下。 童谣继续喂他吃东西，小家伙也吃着。 但童谣再没有胃口，什么都吃不下，除了喂温墨，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眼中无光。 但抱着温墨，她就好像抱着全世界一样。 只要墨墨在身边，怎么都好。 她心里清楚，她和温录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有时……她想试探地往前走一步，往他内心走一点点，他都会用最冷漠的姿态拒绝她。 除了墨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他不喜欢她的工作，她也不懂他的公司，她甚至融不进他的圈子，他从来不带她去跟他的朋友玩。 在他眼里，她不是一个爱玩的人，更不适合去见他的朋友。 她在安城无依无靠，去工作……只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孤独的人而已。 她也没有讨好她的同事和领导，她只是不想失去唯一一些可以说话的人，哪怕他们对她有敌意。 她的故乡不是安城，是遥远的栾城，距离安城很远很远。 第6076章 梅雨霁，暑风和（11） 她来安城连五年都没有。 可似乎……温录连她的故乡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她以前住叔叔婶婶家，她的叔叔婶婶都是大学教授，仅仅这些。 他对她的过往、家庭没有任何兴趣。 就连相亲的时候，他也没问过。 当然，他也没问过她在哪读的大学，大学学过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亲戚。 都没有。 不知不觉，她嫁给他两年多了。 温墨下半年都要上幼儿园了。 “麻麻……吃！吃！”温墨笨拙地用勺子挖了炖蛋喂童谣。 不小心，小家伙手一抖，炖蛋掉落在童谣的连衣裙上，小家伙急忙用他的办法去抓。 童谣制止，自己那纸巾擦了擦。 小家伙虽然才两岁，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委屈地奶声奶气道：“对不起。” 童谣笑了，他在哪里学的对不起？ 看到儿子这么聪明，童谣很高兴。 她一点都不会跟墨墨计较，抱着小家伙，特别宠。 包间很大，只是这里，空空荡荡。 温录的司机还等在楼下，饭后，他见童谣和温墨出来后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开车送他们回别墅——锦绣园。 温录没回家。 也算是意料之中，童谣知道，话不投机，他连片刻都不愿意跟她呆在一块。 过年的时候，她会碰上从纽约回国的小姑子温雪，温雪性子活泼，聊起哥哥来口无遮拦，经常会说温录以前的一些事，比如说她哥哥在安城有很多好哥们，他们从小玩到大，经常一起出去喝酒骑摩托炸街。 温雪说她哥哥以前是安城一霸。 每次温雪说，童谣都会静静听着，心里头却怎么都无法将温雪口中的温录和她眼中的温录对上号。 也许，她认识的是另一个温录。 童谣没有给温录打电话，她知道，他不喜欢的。 她照顾好温墨，等到把温墨送到小床上睡觉，她才回他们的卧室，洗澡后默默坐在床上。 等明天跟孙局说清楚，以后这些事她也不会再插手。 不过她知道，只要跟孙局说了，孙霞以后怕是不会再搭理她。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孙霞肯定不信。 可她……算尽力了。 这一夜，温录都没回来。 倒是第二天早上，苏女士给她打电话，声音欢快：“谣谣啊，周日来我们这吃饭，和阿录一起来，把墨墨也带过来。” “妈，温录他……周六有空，我周六要加班，可能去不了了。” “那周日晚上来，吃个饭的功夫，他总有的吧？” “我问问他。” “好，你问问他，我听说他爸说，他刚从青城回来，项目谈得很不错。这小子什么都好，尤其是在事业上，很成功，唯独不太会做人。谣谣，你多包容他一点，他可能还没有能真正切换到丈夫和父亲的位置。” 每一次，苏女士都会这么说。 以前，童谣会点点头应着。 今天……她也没反对，依然点点头：“妈，我知道。” 可他们，明明已经结婚两年多。 两年多，还没有切换到丈夫和父亲的位置吗？ 第6077章 梅雨霁，暑风和（12） “谣谣，温家有你这样的媳妇真得是好福气，我和温录他爸经常聊到你，说委屈你了，温录这小子不知道疼人，可能……你平时也受了他一些委屈，你别跟他计较，他那坏脾气都是我跟他爸惯出来的，一时半会难改。” 依然是老生常谈的一些话。 童谣听了很多遍。 可能，苏女士和温父也都知道温录的脾气。 童谣应着：“没有，他对我挺好的。” “那就好，他平时工作会比较忙，还是要让你受点委屈。男人嘛，总喜欢拼事业，他也不例外，他总希望能把温氏做大做强，进入一个新的巅峰。” “挺好的，他很上进，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挂上电话，童谣和温墨在一起吃早餐。 温墨眨着大眼睛，到处看：“爸爸呢？爸爸呢？” 他没看到温录，很急。 童谣安慰他：“爸爸工作忙，他去给墨墨赚奶粉钱啦，墨墨开心不开心？” “奶粉……” “对，奶粉。”童谣笑道。 小家伙也不懂，但也没再问，可能是肚子饿了，乖乖跟童谣一起吃早餐。 童谣有心事，没吃太多，今天也没亲自送墨墨去托儿所，而是让司机送了他过去，自己一个人打车去单位。 孙霞来得早，看到童谣，满脸堆笑：“谣谣，我总是说我们单位就谣谣最勤快，从来不迟到，风雨无阻。我总是说，谣谣家里条件这么好都按时上班，那几个偷懒的家伙被我说的脸红。” “孙局，我昨天跟老公说了那块地的事，他说……温氏暂时不买地。抱歉了。” 童谣的语气很平和，但……孙霞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从刚刚的晴空万里到乌云密布，整个过程，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童谣再不懂人情世故都明白，孙局生气了。 可能孙霞以为，她这个太太能做主。 或者孙霞以为，她根本就没跟温录说，在敷衍。 上了楼，童谣回自己办公室。 孙霞脸色沉沉，去了自己办公室。 她把背包往沙发上一甩，翘起腿，很气：“糊弄谁呢糊弄？温氏不买地？当我傻子？！” 温氏最近到处在安城找地，想打造高科技产业园和百货商厦。 这个事，安城上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温录，想从这笔生意里获利，或者跟温录合作。 孙霞也想分一杯羹，打算从童谣入手，起码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童谣根本办不了事。 “什么豪门阔太太，我看就是个摆设，生孩子的工具吧！”孙霞在办公室骂骂咧咧。 不巧，门没关，童谣路过时脚步一顿，都听见了。 “安城首富的太太，连拿块地办点小事的能力都没有，在家能有什么地位？！真以为嫁进豪门就怎么样了，就你那没背景没身份的样，呆在豪门里也只有被欺负、被休的份！老老实实生孩子还能保住太太位置，又不肯老实生孩子又要出来工作，老公在外头有几个女人都不知道！” 第6078章 梅雨霁，暑风和（13） 孙霞声音刺耳，话更刺耳。 童谣默默走开，去了洗手间。 孙霞还在办公室发脾气，根本不知道童谣路过，倒是有个女同事听见了，进门：“哟，孙局在跟谁生气？脸色不好。” “阿华，你来得正好，门关上，咱们唠唠嗑。” “好啊。”女人把办公室门关起来，“聊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骂人，骂谁？” “还能骂谁，骂那个摆谱的女人呗。” “摆谱？谁敢跟孙局摆谱？童谣啊？” “除了她还有谁？” “她啊，你跟她生什么气，她没什么脾气，小绵羊似的，她还能惹到您不成？” 孙霞把事情简简单单说了一遍，成不成倒无所谓，她就觉得童谣在骗她，童谣根本没跟温录说这个事！ “孙局，你看她像是在家里有实权的么？温总娶她回家恐怕就是当个摆设，当个花瓶，她性格文静不惹事，豪门就喜欢这种女孩子，娶回家生孩子用的。我听说这温总在外头有女人呢，玩得开。小绵羊估计还不知道呢！孙局你就别跟她生气了，没什么好气的，她就是个豪门摆设。” “我没必要跟她生气，论年纪也犯不着。” “那就对了，面子还是得给的，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首富太太。” “我上次好心劝她给温总再生个儿子，她还不领情，说什么墨墨还小。真是笑死人了，等她的墨墨长大，温总都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和私生子了，她到时候想生，老公估计都没眼看她。” “孙局，她看上去就不开化，估计脑子笨，能嫁到温家也是祖坟冒青烟。您消消气，别管她了，管她干啥呢！” “我不管她，她又不是我闺女。哎？你刚刚说她老公在外头玩得开？说说，跟哪个明星、网红有勾搭？” “这个我倒不知道，就听人说温总私底下也没那么清心寡欲，本来就是，有钱又好看还年轻，换我我也玩。” 女人都爱八卦，上了年纪也不例外。 她们俩聊得热火朝天，泡了茶在聊。 童谣从洗手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桌子上的宣传策划书，后天就是周六。 她一一给名单上的公司打电话确认，这些公司都有到安城做投资的意向，童谣就是局里负责招商宣传这一块的，只不过，她只要负责宣传和杂七杂八的小事，商业上的东西她不懂。 工作不累，但忙起来的时候，她也常常晕头。 比如，忙到中午，童谣突然肚子疼，她这才想起来，例假来了。 她没记日子，只不过这大姨妈来的真不巧，她后天还要去会场做接待工作，到时候少不了忙里忙外来回跑。 咬咬牙，童谣从抽屉里拿出一粒止疼药，吃掉。 每次来例假都疼得死去活来，以前也没这个毛病，生了墨墨后就落下了病根。 但她一点都不后悔生墨墨，小家伙是她的快乐源泉，有了墨墨，人生都像找到了落脚点。 她有了最亲最亲的人。 第6079章 梅雨霁，暑风和（14） 周六。 招商会从早上九点开始，童谣原本不用抛头露脸出来做接待，毕竟夏天站在会场外特别热，她身体也不舒服，但孙霞给她穿小鞋，非要她做接待，什么签到、填表格、讲解宣传之类的活都是她干了。 童谣不娇气，觉得没什么，就是肚子疼，不怎么好受。 好在忙了一个小时后就没什么事了，童谣坐在酒店的一间休息室里做登记。 这次活动是他们宣传厅和招商办联合举办的，旨在吸引各个方面的投资和商户入驻。 童谣低头填写表格。 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才俊，他们被安城的政策吸引，准备过来投资。 童谣在清点他们的联系方式。 填着填着，童谣的笔顿住，谢逸飞——逸飞科技公司CEO。 名字很眼熟，童谣想起，她大学时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学长，也叫谢逸飞，只不过多年不见，算起来，有七八年了吧。 谢逸飞后来出国留学了，没留学之前，他们分别是学生会的会长和副会长，接触很多。 也只是微微的停顿，童谣继续往下填表。 娟秀的字落在空白的纸页上，阳光落在她的身侧，空调的风呼呼吹着。 中午，童谣在酒店餐厅里简简单单吃了个午饭。 刚准备给墨墨的老师打个电话，温录在微信上找她。 他今天休息，但童谣一大早就没有见到他，佣人说他早早吃了早餐出门了。 温录：在？ 童谣回道：在。 温录立即甩了一张照片来。 照片里不是别人，正是童谣，她早上在帮局里做接待工作时的照片，得体的黑白衬衫套装，黑色高跟鞋，头发扎起，脸上是亲和的笑容。 他甩了照片就没说话，正当童谣诧异时，他打了电话来。 童谣疑惑地接起：“温……” “童谣！你作为温家太太，我说过多少次，不准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你不仅不听，还在温氏名下的大酒店做接待，你把我温录的脸往哪搁？” 这次温录从青城出差回来，童谣明显觉得他火气很大。 总是……莫名其妙就冲她发火，不给她留一点面子，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厌倦。 即使她为自己辩解，他也不听，总是能挑出一个又一个在她看来根本没什么的毛病。 “童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漂亮，不出去当个花瓶是暴殄天物？我三令五申，三番五次警告你，工作可以，但仅仅限于办公室工作，不准跟乱七八糟的人有人情往来，不准抛头露面，豪门太太、温家太太就得有太太的样子，你现在自降身份，把自己当招待所小姐还是公司前台？你再挑战我的底线，别怪我把你关家里。” “温录……”童谣的眼眸子里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汽，似雨后森林里的迷雾，“我只是在做一份工作而已，你骨子里是看不起这些工作的，对吗？” “我不想跟你狡辩，你也别挑战我的底线，我温录还不想因为这点事被人看笑话。今天的照片我全都叫人撤下了，但下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第6080章 梅雨霁，暑风和（15） 童谣知道他这人挺爱面子，但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是她的工作给他抹黑了吗？ 童谣许久没吭声。 “童谣，我说了，温家不缺你那点工资！你那点钱能干什么？连买一双鞋都不够！我还不够妥协吗？我同意你继续去做以前的工作，结果你呢？你在干什么？你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 一连串的反问，和之前一模一样。 温录不是第一次冲她发火。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说话。 温录大概更恼火：“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你现在跟谁在一块？” “我在吃饭。”她温温和和，依然是平静恬淡的模样儿，“温录……如果我把工作辞了，你是不是会高兴？” “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辞职！” “可辞了职……我会很不开心。”童谣告诉他，她会不开心。 她不想一直呆在家里，而这份工作，她说不上喜欢，但也不排斥，至少，能给她一份心理上的安稳。 “这些都是你的借口。” “你说是就是吧。”童谣跟他顶嘴了。 在以往，她不会顶嘴，但这会儿她肚子疼，眉头皱着，心情也变得很糟糕。 她挂上电话，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挂温录电话。 飞快离开餐厅，童谣去了洗手间。 来例假的时候会很不舒服，今天也是。 从洗手间出来时，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红糖茶，又回了酒店的休息间。 这个休息间是她的临时办公室，她喝着热茶，给墨墨的托儿所老师打电话。 女老师和蔼可亲，还特地开了视频给她看墨墨。 小家伙刚吃过午饭，准备开始午睡。 托儿所把墨墨照顾得很好，童谣放心了。 挂上电话，童谣继续埋头工作，认认真真做好每一天的事，尽管她的腹部很痛，绞痛时，整个人都有一种濒死感。 一楼这休息间的隔音不是很好，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童谣听到外面有两个女人提到温录的名字。 外面是花园和泳池，女人大概是在喝酒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温录。 “舒沫姐，你爸要来安城做生意的话，我建议你直接找温总，直接跟温氏合作，不是最好。” “是挺好，可我不想他为难。” “为难什么？这不过是他温录一句话的事，他一句话，你得少走多少弯路，这些，你比我清楚。舒沫姐，你也是做金融的，你应该知道，人脉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有多重要。你和温总本来就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当年我们多羡慕你们，至今学校聚会说起你们都觉得遗憾。” “没什么啦……”舒沫没多说，但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带着惋惜和失落的语气。 “要不是被人横插一脚，现在的温太太是你，温总心里肯定有你，我听说你从温氏那儿拿了不少投资。” “不说这个。” “为什么不说？你爸要是想做生意，你最好找温录啊，说几句软话，求求他，低个头。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 第6081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1） “你当初把他惹不高兴了，他才会随随便便就找了个女人结婚，真是可惜。你说你，哄着他一点啊，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对你多好，鞍前马后，什么都给你买，你要星星都能给你摘下来。当年，你就是我们羡慕的对象。” “清清，过去的事了，不用提了，咱们大学都毕业这么多年。” “别的可以不说，但投资这个事，你最好慎重点找温录。在安城，温家有钱有势，你找他，不会吃亏。而且我觉得，他肯定还爱你。” “别胡说，这个事你可别乱讲啊，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传出去对他声誉不好。” “舒沫姐，就你护着他。你说你俩可惜不可惜啊，彼此相爱，情投意合，又聊得来，还都是优等生。就因为吵了几次架各自生了对方的气，这一下就酿成了大错。” “不准再说这个了，我去游泳，你去吗？” “一起吧，舒沫姐，你身材真好，就你这脸蛋和身材……能把男人迷死。” 两个女人嘻嘻闹闹，离开花园往泳池方向走。 室内。 童谣久久无法回神。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听到舒沫的声音，她其实没有见过舒沫。 她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温录有个前女友……叫舒沫。 眼睛轻轻眨了眨，童谣低下头，心口波澜起伏，一直没有平静，眼底是一层朦胧的水汽，化不开，散不去。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倒听到了舒沫的声音，童谣翻了翻文件，表格里有个姓舒的中年男人名字，可能……就是舒沫她爸爸。 她微微闭目，没有太多的神情，黯淡地垂下眼眸，继续低头做事。 时间过得很慢。 一下午，童谣肚子都疼得厉害，坐在会议室时很煎熬。 晚上还有应酬。 孙霞摆明了故意给她穿小鞋，应酬时，非要她去陪客人喝酒。 来的客人大多是海外和省外人士，没几个认得童谣，其实即使在安城，也没几个人认得她，她本来就不带什么光环。 平时，童谣不想喝酒可以推脱过去，没人敢强迫她。 今天，她自己挺想喝，陪着客人喝了几杯。 她不怎么会喝酒，酒量也不好，喝了两杯后，孙霞倒不敢让她喝了，但童谣就跟醉了似的，接连又喝了几杯。 孙霞怕她喝醉后回家跟温录乱说话，赶紧夺了她的杯子。 来的客人很多，一道疏冷又有敌意的目光落在童谣身上。 穿着浅紫色收腰礼服裙的舒沫长发披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高脚杯，喝着杯中红酒。 她是代替她父亲来参加招商会的。 舒沫身边就是她的大学朋友冯清。 冯清不认得童谣，但舒沫认得，再熟悉不过。 冯清见她总是往一个方向看，也忍不住看过去，没发现有异常：“舒沫，在看什么？有帅哥？” 舒沫勾了勾红唇，眼底是撩人又好看的眼波，光痕流转，带着女人妩媚的动人。 “哪有什么帅哥，来招商会的，能有几个帅哥。” 第6082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2） “这倒未必，我刚刚还瞧见一个，不过离开酒店了。只是这世上没人能入的了舒沫姐的眼，见过沧海，哪还看得上小池塘。舒沫姐姐以前有温录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现在估计瞧不上别的男人。” 舒沫不说话，低头，晶亮的眼睛看着高脚杯中的红酒。 液体像红宝石一样，熠熠闪光。 “舒沫姐，你最近工作顺利吗？” “挺好。”舒沫脸色疏懒而平静，“但再好，也就那样吧，我早就失去了我想要的人。” “别啊，舒沫姐，我一直很欣赏你，欣赏你那份从不言败的气场，虽然咱们是大学同学，但我觉得你更像我的姐姐、老师。总之呢，你在我眼里没人比得上，太优秀了。如果说温录是太阳，你就是月亮，日月相伴，才是最美好的场景。” 冯清的一番话勾起了舒沫脑中点点滴滴的回忆。 大概是大学时，她和温录郎才女貌，是校园里人人羡慕的情侣。 温录是校草，她是校花，不仅仅是颜值上的般配，还有才华的般配。 他们都是金融系的学生，在金融方面拥有共同语言，无话不聊，甚至常常会因为产生共同的想法而开心不已。 比如有一次她说，她特别看好安城的旅游业，如果让她规划，她想把安城老街那一块连接起来，组成联合景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安城历史特色。 她说完，温录就告诉她，他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两人相视而笑，心中有共鸣。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毕业后就会结婚。 可，就这样，劳燕分飞了。 等她再回来，温录明明没有女朋友，却急匆匆找了个女人相亲、结婚、生子。 想到这儿，舒沫又喝了一口红酒，眼底是闪烁的痕迹。 她看向童谣在的方向，很远，她只能看到童谣的背影。 那个纤瘦年轻的女人不像生过孩子，腰很细，模样也不错，但根本不是温录喜欢的那种类型。 她清楚地知道，不是！ 温录喜欢张扬、有个性的女人，像红玫瑰一样奔放、热烈，但童谣那个女人不是，她更像安安静静的睡莲，默默开合，不问世事。 听说是温录的父母对童谣很满意，温录就娶了这个女人。 呵呵…… 舒沫抬起手腕，喝下一口酒。 酒入愁肠，她有些醉了。 八点多。 童谣喝多了，有些失态，孙霞赶忙叫人把她送走。 孙霞只敢背地里给童谣穿穿小鞋，明目张胆搞童谣，她可不敢。 孙霞用童谣的手机给温录打了电话。 温录今天休息，在家陪墨墨，他眉头紧皱：“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哎，好，温总路上小心，我们会照顾好谣谣的，您放心。” 童谣被一个女同事搀扶着往楼下走。 “我没有喝醉……真得没有……”童谣迷迷糊糊说着话，身上的小套装皱巴巴的，沾了酒渍。 肚子很疼，她没走两步就弓起腰，豆粒大的汗珠从她头上滴落。 “疼……肚子好疼……” 女同事束手无策：“我送你下楼坐一坐。” 第6083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3） 童谣乖乖点点头，不给人添麻烦。 电梯刚到一楼，童谣就疼得走不动路了，蹲在地上，白净的脸上是苦兮兮的表情。 “童谣姐，再坚持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 可童谣实在走不动了，肚子好疼好疼。 酒又凉又辣，刺激到了她的肠胃，本就不舒服的她现在更加不舒服。 这时，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在面前停下，男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带工整地系在衬衫上，皮鞋在童谣面前站定。 女同事不认得这个人，童谣抬起头，眼前晕乎乎的，一双迷惘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来人。 谢逸飞定住脚步，眼神里有一丝诧异闪过。 他随即弯腰：“你是……童谣？” 多年不见，童谣变化很大。 童谣点头。 可喝醉的她并没有认出谢逸飞，好奇地看向他：“你是谁……” 谢逸飞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她捂住肚子：“肚子疼？” 童谣点头。 谢逸飞二话不说从地上抱起她，抱着她往酒店大厅的沙发处走。 女同事捂住嘴巴，没敢出声。 这、这、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敢抱童谣啊？！他知不知道童谣是谁？ 童谣还没来得及挣扎，谢逸飞就把她抱到了软绵绵的沙发上，沙发柔软舒适，谢逸飞又给她倒了杯纯净水。 童谣盯着他看了半天，好像想起来了，又好像没想起来。 可她潜意识知道，她眼熟眼前的这个男人。 “喝点水，女孩子家不应该喝酒。”谢逸飞把水杯递给她。 他的声音勾起了童谣脑中的一些些片段，好像是上大学的片段，遥远又模糊。 她稍稍想一想，头就疼得厉害。 果然……她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 “谢总，东西拿到了，我们走吧。”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从楼梯口下来，看到谢逸飞，喊道。 “嗯。”谢逸飞点点头，“你去外面等我。” “好。” “谢……总？”童谣重复一遍，抬眼看着他，努力而仔细地瞧着。 男人年轻成熟，举止投足都是商业精英范，他看到童谣这迷惘的神情，笑了：“看来，你把我忘了。” 童谣哑然，眼底是迷惘的醉意。 四周的空气有些沉寂。 谁也没去打破这沉寂，而是任由气氛变得平静而寂寥。 夏天的夜晚，是充满回忆的夜晚，仿佛风中都带着故事。 童谣抱着一次性杯子，热水的温度在掌心一点点蔓延开。 谢逸飞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工作牌，笑道：“原来你跑来安城工作了，我还以为你在栾城。” 他们都是在栾城上的大学，他是她的学长。 童谣还是没说话，像喝醉了又像小傻子。 谢逸飞看向她：“我有事先走一步，你把热水喝掉。” 童谣点点头。 谢逸飞没多说，也没问她什么，她看上去只知道点头。助理还在外面等他，谢逸飞理了理西装就离开了酒店大厅。 童谣的女同事年纪小又内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直陪着童谣，等她丈夫过来。 她听说童谣的丈夫是安城首富温家公子，女同事激动，她可没见过什么首富。 第6084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4） 人都有好奇心嘛。 外面起风了，南风吹起地上的树叶，到处都是“沙沙”声，酒店在马路边，童谣眯起眼睛看着门口，看着旋转门一次次转动。 她在等温录。 外头是城市的灯红酒绿。 里面是酒店的灯光璀璨。 夏夜，漫长寂寥。 无聊时，童谣把玩自己的长头发。 喝掉热水后，肚子舒服了一些。 女同事打了个呵欠，就在她困得睁不眼时，一辆银白色法拉利在酒店门口停下。 立马，有保镖过来站成两排，酒店穿着白衬衫的侍应生站在门口恭敬接待。 女同事困意全无，睁大眼睛，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 她这种普通人哪里见过什么豪门公子，而且童谣的丈夫也从来不去他们单位呢，只听说童谣老公长得帅，究竟帅成什么样？ 不过，她刚想仔细看时，酒店的人就把她拉走了，拉到了一旁，离童谣好几米远。 童谣摇摇晃晃站起来，脚步不稳，双颊红通通的，眼中是迷蒙的光。 温录来得很随意，身上的睡衣都没换，灰色的丝绸睡衣在灯光下闪着低调的光，他的脚上还穿着家里的黑色拖鞋。 酒店把闲杂人等都清了。 温录沉着脸从旋转门进来，迈开长腿就往童谣走，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 全程，不过是一分钟时间。 没给她一点反驳和反抗的机会。 温录大概是刚刚洗过澡不久，头上是洗发水的木质香，身上是沐浴露的精油香，睡袍下的一双长腿也充满着性感和健硕。 童谣动了动嘴唇，靠近他的胸膛，像猫一样把自己埋在他胸口。 他的胸膛宽厚温暖，童谣又忍不住勾了勾他的脖子，说不清是怕自己掉下去还是怕一松开他就不见了。 温录把她丢到法拉利后座上，动作不轻。 童谣肚子本来就很疼，这一下，她蜷起身子，看上去又瘦又小。 温录从另一侧车门上去，冷冷命令司机：“开车。” 说完，他升起后座上的隔板，将后面与前方隔开。 法拉利迅速离开酒店。 童谣身上的酒气和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搅和在一起，她的呼吸凌乱不稳，头发散散地披在肩头。 一开始，温录没说话。 但，童谣能感知到他在生气，盛怒。 他的身上都是冰冷冷的寒意，不近人情。 车子转过一个路口，温录终于开口，低哑的声音在后排压抑逼仄的空间溢开：“童谣，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逾越我的底线，晚上喝酒这个事，更是对我的试探和挑衅！” 童谣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低着头。 “童谣，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没什么好处。还有，你如果还想试探我的底线，你不妨继续试，不如看看是你本事大还是我更有能耐。作为一个妻子，你最好恪守自己的本分，我不想一直纵容你，你今天非常过分。” “什么是本分……”童谣忽然打断他的话，开口问。 声音很轻，轻到……她用了挺大的勇气。 近三年的婚姻，她做的不好吗？ （今天凌晨的更新就到这里了~~大家晚安~~） 第6085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5） 她只是想找一个求而不得的答案，那就是，什么是做温录妻子的本分？ 包容？克制？安静？还是规规矩矩？ 她想从他那里求一个答案…… 黑暗而狭窄的空间里，温录扣住她的手腕，指尖很凉，语气亦很冷：“女人不该喝酒这个事，我说过吗？” “说过……”她垂头，莫名有些丧感，“可我今天……很想喝……” “你这就叫没有分寸！作为温家太太，你必须恪守本分，不该逾越的线你就不该碰一下！我想，你今天晚上要是不喝酒，没有人敢强迫你，说白了，是你自己想喝！童谣，以后少做这些没有分寸的事。” 童谣懂了……她想喝酒，但他觉得这事她不该做，她就不可以喝。 哪怕这个事能给她带来快乐，她也不可以去做。 就跟她出去工作一样，哪怕工作能给她带来充实带来仅有的一点点快乐，温录不喜欢，他就会制止她。 虽然到最后在工作的事情上他妥协了，但不意味着他会一直一直妥协，那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说到最后，千言万语无非就是他……不爱她。 童谣的心再一次被这三个字割裂，鲜血淋漓，一次次无法正视这三个字，欺骗自己，骗了快三年。 而如今借着酒劲，她又想到了这三个字，心口顿时就像有一把刀在绞动，一颗心被划成了碎片，再也拼不起以前的形状。 心口剧烈抽痛，腹部也痛，童谣没再说话，只默默蜷起身子。 这样会舒服些。 “童谣，我在跟你说话！你说，以后你还喝不喝酒？嗯？” “说话！” 他急躁躁的语气里满是霸道，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冰凉如水。 “如果喝酒会让你不高兴，那我就不喝了。”她缓缓说出这句话，语调轻缓，用尽了力气。 她喝多了，全靠仅有的一点意识在强撑。 这个答案，温录大概满意了，这才松开她的手。 “以后，少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你记住，你是温家的少夫人，是我温录的太太，你代表的是温家和温氏集团的形象，别给我一意孤行做让温家难堪的事。今天白天做招待的事我已经很生气，结果你晚上还跑大庭广众人堆里去给我喝酒，你把我温录放在眼里了吗？嗯？童谣，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好好反省，如果反省不出结果，你就别上班了！” “别……我想工作……我就只有工作了……”她含含糊糊说着，眼底是乞怜的光。 温录不喜欢她这句话，不过她喝多了说的疯话他也不会放心上。 温录没再开口。 倒是童谣自言自语，猫一般呢喃反复：“我记住了……我是温家的少夫人……代表的是温家形象……我不能给温家抹黑……不能做没有分寸的事……” 她一遍遍重复。 温录嫌烦：“喝醉的女人真烦。” 童谣肚子还很疼，但疼着疼着，麻木了。 再说，好像心口那个位置更疼一点。 第6086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6）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空间太黑暗，又或者温录没注意，他全程没有发现童谣捂着肚子，额头上有汗珠滴落。 时间不早了。 到家时，温录直接把童谣抱到了楼上。 她身上酒味太重，黑白色的小套装也皱巴巴的，妆容黯淡，头发凌乱。 温录第一次看到喝醉酒的童谣，眉头皱得很深：“你去洗个澡。” “我知道……” “童谣，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哪有半点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的端庄。”温录气急攻心，拉着她走到洗手间的欧式白色镜子前，“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童谣，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有下次……” 温录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童谣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人脸蛋儿惨白，妆容凌乱，童谣也差点没认出自己，抬手就去擦镜子。 这个是她吗？ “你干什么？”温录制止她，脸色难看，“你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再有下次，你就别再给我出去工作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就是不准喝酒，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我了……我做什么你都不高兴……” 好像，她不管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错的。 其实她心里清清楚楚，他对她没有感情。 这个真相……无比伤人，每每想起一次，心口就跟刀子剜了一样，疼。 童谣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低下头，睫羽轻轻颤动，肩膀也跟着颤抖起来，咬着唇，没再跟他多说一句。 “你能洗澡吗？”他问。 “我可以……”童谣推了他一下，“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行，我出去。” 温录往后退，就在快要出去时，童谣眨着蒙蒙的双眸问道：“墨墨睡觉了吗？” “睡了。” “噢。” 她关上门。 温录被她关在门外，心里头还是不爽。 本来早就洗过澡的他被童谣弄的浑身酒气，温录有洁癖，只好去隔壁的浴室又洗了一次澡。 他出来时，童谣还没出来，浴室里的水流“哗哗”响动。 温录敲门：“童谣，洗好没有？” 没有回应。 温录又敲了几次门，还是没有回应。 他破门而入！ 白色的雾气笼罩在整间浴室，像极了人间仙境，白色的瓷砖上滴着水，浴室深处，童谣站着洗澡。 见他进来，她慌慌张张，飞快裹了浴巾：“你出去。” 该看的温录都看见了，瞧见她这姿态，忍不住嗤之以鼻：“童谣，你身上我哪没见过？至于？” 童谣急得跺脚：“你出不出去？” “我叫你为什么不回应？” “我不想回你。” “……”温录突然就噎住，反驳不出一句。 嘴皮子上吃的亏，他狠狠看了她几眼才补回来。 朦朦胧胧的雾气下，童谣披散着潮湿的头发，像极了从瑶池仙境出浴的仙子，脸上还带着潮红。 温录看完才走，转头替她关上门。 真不知道这女人矫情什么。 他还是她老公？ 温录心里头不爽，去酒柜开了一瓶红酒，坐在阳台藤椅上，温录晃着手里的高脚杯。 第6087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7） 温录今天难得清闲，安城那几个兄弟立马就给他打电话。 聂东宇：“温录，我们在WIND酒吧，酒都开好了，你来不来？” “几个人？”温录坐在阳台看着别墅外的星空，抿了一口酒。 “四五个，老严，老顾他们几个，也没别人。” 温录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好是晚上九点，夜晚才刚刚开始。 半天，听不到温录回应，聂东宇咋咋呼呼：“温录，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了？来不来不就一句话的事吗？还是你家老婆管得严？我早说了，结婚结那么早干啥？结了婚哪里还有自由？” 一旁的顾渊道：“他老婆管不了温录，他老婆就是个小绵羊，能管得住温大公子？还不是他自个儿不愿意跟我们玩。” 聂东宇道：“是吗？温录，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工作？出来啊！老严从东南亚出差回来，带回几个好玩的东西，你过来，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温录问。 “不来不给看。” “行吧，等我半小时。”温录站起身。 挂上电话，温录从衣柜里挑了件普通的白衬衫。 衣柜里挂满衣服，他的占一半位置，大多是黑白灰三种颜色，很单调，但另一边女人的衣服颜色多彩，款式也很丰富，裙子、衬衫、牛仔裤、阔腿裤……什么都有。 温录从自己这边挑衣服。 随随便便拿了件白衬衫和黑裤子套上，温录取了跑车钥匙就走。 楼下很快响起跑车引擎声。 童谣从浴室里洗澡出来时，温录早就不在家了，只有阳台桌子上还有一瓶红酒。 她失落地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擦着头发，简简单单吹了吹，拉起窗帘上床睡觉。 酒喝多了，她的头很痛。 以后再不喝酒了，原以为喝酒会让她好受一点，没想到越喝越难受。 临睡前，童谣踌躇一番，还是给温录打了个电话。 原本怕打扰到他，可他是她丈夫啊…… 温录早就在酒吧包间跟几个哥们摸牌，接到童谣电话，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牌。 酒吧里声音嘈杂。 “温录……你今晚上还回来吗？” “不回。” “哦，那你早点休息，别通宵。” “知道。” “那拜拜了。”童谣一时间竟找不到一句可以跟温录说的话，又或者，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刚结婚的时候，温录对她还很友好，虽然工作忙，但至少会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 结婚快三年，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或者，更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温录，不再想伪装下去。 童谣挂上电话。 温录也甩掉手机。 有人给他点上烟，温录没拒绝，手指头夹住香烟，继续跟几个兄弟打牌。 “温录，老婆？”聂东宇问。 “嗯。”温录漫不经心，“一对十。” “啧啧，你老婆会查岗？没意思。”聂东宇讥笑，“女人这样就不识趣了，娶她回来干嘛？不就是图她性格安静不来事吗？不然呢，你温录娶个门不当户不对的老婆，不就是为了自由嘛。” 第6088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8） 圈子里都知道温录娶童谣就是图那个女人性格文静，不来事也不闹事，温录做什么她都不管，而且跟公婆相处得也好。 这种女人娶回家很省心，还能相夫教子，只不过要是查岗，那就不识趣了。 “能不能好好打牌？”温录脸拉下。 “得，打牌打牌。” 几个人打了一圈牌，温录赢了不少，但总的来说图个乐子，没太大输赢。 他们几个很爱闹腾，温录没结婚前也跟他们闹，只不过现在他结婚了，有儿子了，就不怎么再折腾。 玩到一点多，聂东宇他们几个个个搂着个模特、网红在唱歌、掷骰子、聊天，很嗨。 温录喝着酒，抽了会儿烟。 他看向他们：“不是说老严从东南亚带了好东西？在哪呢？” “哦，你不说我们都忘了，老严，把好东西给温大少瞧瞧。”聂东宇喊了一声。 严钦喝高了，拍手：“带进来！” 一溜儿异域风情的妞穿得花枝招展进包间，扭着腰，各个打扮独特，有的穿着水手服，有的穿着露脐装，有的穿着黑色吊带，每个人打扮都不一样，看上去来自不同的国家。 其中一个捧着托盘，盘子里是琼汁玉液，上等的美酒。 严钦嚼着口香糖，指着一个貌似泰国来的舞娘：“跳支舞给温少瞧瞧，跳不好罚钱。” 众人哄笑。 女人一身叮叮当当的挂坠，扭动腰肢，跳起舞。 那几个男人看得津津有味，唯独温录觉得了无生趣。 十几岁的时候倒爱看女人跳舞，现在么，真没意思。 温录抽着烟倚靠在沙发上，舞还没跳完就让她停下，对严钦道：“行了，就这？” 严钦摊手：“那还要啥啊？不就美人美酒佳肴嘛，温少你要求可真是越来越高了，这美人可是极品，听说跳完舞身有异香，让人神驰啊！” “哟……”众人有起哄，“那继续跳，跳完再说！” 音乐声起，女人又继续跳。 温录还是没兴趣，差点拿车钥匙走人。 聂东宇眼疾手快，拉住温录的衣角：“老严，你还行不行了？出国一趟就带了这些，我也觉得没意思啊！” “你们俩可真难伺候，哦，对了，我还带了些动物在家里别墅园子养着，什么猴啊，狐狸啊，鳄鱼啊，难不成你们对那些有兴趣？有兴趣去我家拿好了。”严钦漫不经心，一副花花公子姿态。 聂东宇当然更没兴趣，他们又不是耍猴的。 不过温录倒来了兴致：“你带了这么多动物，那改天我去挑一挑。” 严钦差点吐血：“温录，你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动物了？美女不喜欢，喜欢毛茸茸丑兮兮的动物？” “墨墨喜欢。”温录淡淡开口。 众人晕倒，原来是温家宝贝小少爷喜欢。 严钦倒是很大方：“那你改天带墨墨去挑，都是比较特别的品种，看上哪个直接告诉我管家。” “行。”温录也不跟他客气。 墨墨吵了很久要在家里养小动物，温录觉得，养几只也没什么，反正家里别墅大。 第6089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9） 园子里也空空荡荡的。 温录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众人又重新开始喝酒玩牌，把一群美女叫了下去。 …… 第二天，周日。 童谣也不知道温录昨晚上几点回来的，反正他回来后没有去卧室睡觉，她一个人睡到了天亮。 酒早已醒了，她也记不清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反正以后她再也不要喝酒了。 童谣揉了揉额头，收拾好自己下楼吃早餐，温录正在给墨墨剥鸡蛋。 “墨墨，等会儿爸爸带你去买小动物。” “真得吗？”墨墨眼睛都亮了。 “真的，去你严叔叔家里挑，想要什么都可以。” “严苏苏……” “是，严叔叔。” 童谣进来，听见了：“那个……妈妈让我们晚上去他们家吃饭。” “哦，晚上过去就是。” “那你带墨墨不要玩太晚。”童谣叮嘱。 “嗯。” 墨墨倒拉住童谣的手，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满含期待：“妈妈，去！去买……” 温录没弄懂墨墨的话，童谣听懂了，她笑了。 墨墨是想让她一起去挑小动物。 可温录不喜欢带她做任何事的，尤其是去他朋友家。 她知道，他嫌弃她带不出去。 好在小孩子好糊弄，童谣给他喂了一口吃的，小家伙就把这事给忘了。 童谣默默坐在温录对面，一家人一起吃早餐。 她和温录在一起吃早餐的机会并不多，很多时候，她早上起来时，他早就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刻意避开和她相处的每一次，只要避开，就不用看见她了。 小墨墨也很调皮，每次吃饭都要吃很久，童谣不厌其烦地喂，一点一点。 重复最简单的动作，她也觉得快乐。 她笑的时候，小墨墨特别喜欢，也会跟着笑。 温录倒没有这个耐心，而且，他也不会喂小孩。 “好吃……”小家伙不停地拍手。 “好吃吧，那多吃点。”童谣哄道。 “麻麻，好看。”小家伙突然就跟着哄了童谣一下，小手抓童谣的头发。 童谣心口一暖，有被哄到。 有时，童谣喂墨墨吃饭，温录会停下筷子看。 终于，小家伙吃饱，摇摇头不吃了，保姆把他抱走，童谣才有机会吃早餐。 她拿了一块面包蘸上草莓酱。 “你不用每次都自己喂墨墨，家里有保姆。”一直没说话的温录突然开口。 童谣笑了笑：“我喜欢喂他，很喜欢，他做什么我都喜欢。” “他要是打架斗殴不学好，你也喜欢？” 童谣噎住，有这么说话的吗？ “墨墨不会的，我会好好教他。” 温录像是嗤笑一声，没说话。 童谣知道，他心里头又瞧不上她了，他觉得她幼稚无知、上不了台面，从小到大，跟他的生活背景也大相径庭。 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如今却生活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又或者他觉得，她这样的女人，能教墨墨什么呢？ 童谣低下头继续吃早餐。 良久，温录吃完了，他站起身，理了理衬衫扣子：“我带墨墨去看小动物。” 第6090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10） 童谣还没吃完，她知道，他不会带她去的。 她便点点头：“嗯，路上小心。” 温录大步走出餐厅。 餐厅的日式木门开着，从这儿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 只见温录走到客厅沙发上抱起墨墨，给他带上牛仔帽，背上小背包，墨墨开心地搂着温录的脖子。 “墨墨，我们去看小动物。” “好……”小家伙特别兴奋。 童谣往外看时，小家伙忽然转过头看她，童谣立马低头，装作没有看见。 墨墨眉头皱起来，伸手：“麻麻，去……” 他无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但童谣知道，他想要她一起去。 但温录听不懂，温录抱着他就走：“走，咱们看小动物去，墨墨喜欢什么动物？猫？狗？还是兔子？” 温录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墨墨的小脸蛋也消失在童谣的视线里。 她低头吃着早餐，甜甜的草莓酱吃到口中索然无味。 心口，平静得没有半点涟漪。 严钦家的别墅在郊外，温录开了半个小时车才到。 装修奢华的独栋别墅隐匿在半山腰上，华丽奢侈，到处种满了果树，这个季节，那些树上结满果实。 温录不喜欢花花草草，所以他的别墅里很简单，没太多花哨的东西。 严钦带回来的那些小动物就在别墅望不到尽头的大园子里跑，有专门的佣人照看。 小羊在吃草，猴子在爬树，兔子蹦蹦跳跳，俨然一个小型的动物园。 跟动物园不同的是，温录可以从这里带走任何一只动物。 小墨墨看到小动物跑，他也蹬着小腿：“下来，下来。” 温录把他放下，但牵着他的手：“爸爸带你去看。” 严家佣人来接待温录。 小墨墨从南跑到北，从北跑到南，软软的草坪上留下他的小脚印。 他好奇地站在栏杆外看，有时候还会蹲下来，故意从篱笆缝隙里往里看。 小孩子的乐趣是大人无法理解的，温录也不懂，他觉得这儿子虎头虎脑有点傻。 可能跟童谣那个女人呆久了，就变成了这样。 “羊，羊羊。” “小猴纸，猴纸。” “大猫，大猫。” 墨墨刚跟老师学了很多小动物的名字，他一个个指着对号入座。 发现自己都认得后，小家伙拍手：“墨墨聪明。” 温录陪他走在大园子里，有时候会点一支烟。 天空很蓝，草坪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郊外宽阔，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 严家的佣人恭恭敬敬站着，随时听候温录的吩咐。 小墨墨非常有兴致，来回奔跑，摔倒了也不哭，继续跑。 温录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小家伙还很小，歪歪扭扭走着路，身上的背带裤都煞是可爱。 温墨五官很好看，皮肤也白，大家都说像他，但嘴唇和眼睛又特别像童谣。 小家伙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跟着。 跑了大半个园子，小家伙一点都不累，还很兴奋！ 温录问他：“墨墨，你最喜欢哪只动物？” 小家伙眨着乌溜的大眼睛，趴在篱笆上看。 第6091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11） 小脚点着地，聚精会神看小动物。 半天，他指着猫舍里一只金渐层小奶猫：“猫猫。” 温录真是服气，这么多小动物，他偏偏挑了只最常见的，虽然这金渐层是纯种，模样也可爱，但严钦的园子里那么多稀有的动物，温墨竟然一个都瞧不上。 “猫猫。”小家伙又重复一遍，大眼睛巴巴地看向温录，“要……猫猫。” “还要不要别的？” 小家伙摇摇头。 不要了。 就要猫猫。 温录对一旁的佣人道：“这只金渐层我要了。” 佣人立刻回应：“好，严少说了，这里的您随便挑。” “不用了，就这只猫。” “好。” 佣人很快拎了一只猫笼子过来，将小金渐层奶猫装进去。 小猫很可爱，“喵喵”叫了两声，乌溜溜的大眼睛跟温墨一个样。 温墨“咯咯”笑，开心地蹲在地上逗猫猫，小手摸着猫猫的头。 温录没吭声，站在一旁抽了会儿烟。 这儿子，没半点男孩子气概，性格像极了童谣那只小绵羊，他总以为他温录的儿子起码得是一只小老虎，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只猫。 温墨得了一只小猫，半点都不舍得离开，跟小猫玩，也不愿意搭理爸爸了。 半天，严家佣人对温录道：“温少，严少回来了。” 温录夹着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早上十点了：“他这是玩了通宵啊。” “您进屋坐坐吗？” “行。” 温录看向蹲在地上的小家伙：“温墨，我带你去见见严叔叔。” 温墨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舍得离开他的猫猫：“墨墨……不走。” “你打算就呆这里？嗯？” “嗯！”温墨坚定地点头，就是不走。 温录知道，要是强迫他，八成会哭。 算了。 温录交代佣人：“看着他，我去找严钦。” “好，温少。” 严钦开着他那辆白色的宾利跑车回家。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美女，长发及肩，知性大方的美女。 女人上身是一件酒红色衬衫，下面穿着一条黑色蕾丝半裙，不失妩媚性感，平静的目光里半是魅色半是清寒，让人有距离感但又忍不住想靠近。 跑车开着敞篷，外人能看到车内的一举一动。 晴好的阳光下，严钦嚼着口香糖，双手慵懒地搭在方向盘上。 车子早就停好，但他们都没下车。 直到温录从动物园子方向走过来。 两人背对着温录，温录瞧不见他们，但他们可以从后视镜里看见温录。 温录今天一身随意而休闲的打扮，上身的衬衫领口纽扣解开一粒，袖子捋到了手肘处，薄唇抿着，模样清冷，脚步稳重地走过来。 温录远远就瞧见了严钦的敞篷跑车。 驾驶位上的人是严钦，这自然不用说，只是这副驾驶…… 女人背影纤细，线条优美，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身后，坐姿优雅、安静。 这背影，温录很熟悉。 熟悉到……他顿住脚步，没有再往前走，眉头紧皱。 第6092章 看来，你把我忘了（12） 严钦把她带来干什么？ 见温录来了，严钦打开车门，对副驾驶上的舒沫吹了一声口哨：“下车，你的温公子在后面。” “严少，你少拿我开心。”舒沫将碎发别到耳后，风情万种。 她在后视镜里早就见到了温录，她也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踩着白色高跟鞋下车。 郊外的风很大，晴空丽日下，花草芬芳。 温录和舒沫隔着几米，温录没再往前走，倒是严钦和舒沫向他走过来。 严钦拍拍温录的肩膀：“墨墨呢？” “在你家园子里。” “有没有看上什么可爱的小动物？我从东南亚带回来的那只狐狸不错，要不要？” “墨墨不喜欢狐狸，我也不喜欢，墨墨挑了只金渐层小猫，很可爱、很温顺。”温录淡淡道。 舒沫背着她的白色GUCCI单肩包，没说话，但目光一直落在温录身上。 “严钦，看来你比较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既然墨墨挑好了小猫，我们就先回家。” “我忙什么，进屋坐坐。”严钦揽着温录的肩膀就往别墅走，“咱们三又不陌生，都是大学同学，别端着。走，进去。” 温录被严钦拉进屋子。 园子里，温墨跟猫猫玩了一会儿，见爸爸不在，左看右看找不着，快哭了。 “粑粑，粑粑……”小家伙难过地呜咽，像只小猫。 佣人连忙安抚：“小少爷，你爸爸没走，在呢，要不要我带你去找他？” 温墨噙着泪水，点头。 他又舍不得猫猫，非要抱着猫猫去找爸爸。 佣人就把猫从笼子里抱出来给温墨，温墨不太会抱，佣人只好帮他抱着。 一路上，温墨走得踉踉跄跄，太阳把他的脸晒得红通通。 小家伙一晒太阳就过敏，脸上起了红色的小点点，难受，很痒。 被带到客厅，佣人打了招呼后走到温录跟前：“温少，墨墨小少爷非要找您。” 温墨看到了严叔叔，又看到一个漂亮姐姐。 他有些怯生，只敢靠近温录。 舒沫还是头一次这么近地看到这个小孩子，愣了愣，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总能将她在一瞬间拉回现实。 温录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会跑会哭会闹。 上大学的时候，她还曾经问过温录，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温录当时的回答是，都喜欢。 就像梦一场。 舒沫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小孩，眼神温柔。 这个小孩跟温录很像很像，尤其是五官，像极了，但那双眼睛却不像温录。 温录的眼神里有侵略性，有霸道有张扬，但这个小孩的眼睛里除了纯真就是可爱，或者……是温顺。 她早就听说，温录的妻子是他父母挑的，性格无比文静温顺。 她也见过童谣，昨晚上就见过。 不知道是不是舒沫很友好，温墨歪歪扭扭往她走过去，也看着她。 舒沫笑了，拉住他的小手：“你是不是很喜欢阿姨呀？” 小墨墨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像只小猫咪，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漂亮姐姐。 第6093章 生个二胎（1） 温录拉过小墨墨：“还想去哪玩？” 小家伙抓了抓脸，有点沮丧。 不想玩，脸脸痒。 温录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过敏了，紧张：“严钦，你家有没有药膏？墨墨的脸过敏了。” “没有这玩意啊。”严钦又不过敏，“他平时过敏的时候怎么做？” 温录答不上。 他甚至都不知道墨墨的小脸蛋会过敏。 小家伙想抓脸，温录按住他的手，他好难受，哭了。 “要不我开车带墨墨去诊所看看？”舒沫自告奋勇，“你们聊。” “不用了。”温录没答应，“我带他回家，家里肯定有药。” 温墨好奇心强，盯着舒沫看了好一会儿不走。 舒沫蹲下，蹲在小家伙的面前：“你是不是也不舍得阿姨呀？你叫墨墨是不是？阿姨也叫沫沫，真巧，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好不好？” 没等温墨小家伙反应过来，温录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 “严钦，我先带墨墨回去，你让人把猫送我家里去。” 说完，温录头也不回抱着墨墨就走。 温墨还在往后面看，探头探脑。 可惜，爸爸走得太快了，他看不到漂亮姐姐了。 客厅里，舒沫的呼吸不平稳，她还保持着蹲下的姿势，等外面温录的跑车引擎声响起，她才慢慢站起来。 墨墨…… 他的儿子也叫墨墨。 一定是他给取的名字。 路上，温录开着车，打开手机免提。 “童谣，墨墨的脸过敏了，他很痒。” “啊？你在哪里？你去药店给他买药。”童谣报了常用的药名，“你是不是带他在外面晒太阳了？他的小脸蛋娇气，不能晒太阳的，除非涂好几层防晒。” “看动物当然是在室外看，多多少少会晒太阳。” “我没有怪你啊……”童谣不知道他为什么声音突然大起来。 其实，明明是他的问题，墨墨两岁多了，他都不知道小家伙的脸蛋儿皮肤嫩，会过敏。 她今天早上头晕乎乎，也忘了叮嘱他。 一过敏就跟毁容似的，墨墨要是照镜子发现自己变丑了，又得哭好几天。 “行了。”温录不想跟她多扯，“想怪我就明说，别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 “我没怪你。”童谣不知道为何这也能让他生气、动怒，她明明没有说什么，“墨墨现在在哪里？” “我等会儿带他回家。” “不看动物了吗？” “看完了。” “好看！”墨墨插了一句，乐呵呵。 童谣听到宝宝的声音，心安定下来：“我在家里，家里也有药，我在家等你们。” 温录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童谣抓着手机，他好像……多跟她说半句都嫌多。 半小时后，温录把脸蛋红红的墨墨送到了家里。 童谣早就拿着药膏在等他们了，一见到可怜的小家伙，立马给他抹上药膏：“宝宝，别动，抹上药膏就没事了，不怕，不怕，吹吹。” “麻麻……”温墨扑进童谣怀里，带着委屈。 温录把温墨丢给了童谣，他去阳台接了个电话，是严钦打来的。 第6094章 生个二胎（2） 温录在家呆了五分钟都没有，又出门。 童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久，才收回目光。 “麻麻，猫猫……好可爱。”温墨奶声奶气跟童谣说着他的猫，坐在沙发上晃动小腿，“可爱！” “什么猫猫？”童谣很耐心，跟表达不完整的小朋友聊天也耐心。 “就四猫猫，猫猫呀！” “哦，小猫对不对？” 温墨连连点头，乖巧又可爱地坐着。 童谣就蹲在他面前，一句一句和他说着话。 她发现，温墨挺爱说话呀。 “小猫是什么颜色呀？”童谣温柔地问。 “黄色！” “猫猫多大？” “介么大……”温墨比划了一下。 童谣笑了，温墨真得很聪明哦！ 刚刚跟温录的一点小争吵她也全然抛在了脑后，她可以不用在意那些事的，因为……她有墨墨。 可爱的墨墨，就是她的全部全部，全世界。 想到这儿，她忽然一把将温墨抱在怀里，紧紧搂住，不肯松手，眼睛濡湿。 软软小小的墨墨不知所措，但他还是用小手搂住了妈妈！ 他爱麻麻！ 一整天，童谣哪里也没去，耐心地陪温墨说话、看绘本、看电视。 小家伙没有太多的语言组织能力，但他说着说着就说到漂亮姐姐。 童谣一愣。 漂亮姐姐？ 墨墨叽叽咕咕，含糊不清：“漂亮姐姐……好看的，严苏苏家里，姐姐嗦，她也、也叫墨墨。”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 几乎是一瞬间，童谣想到了舒沫。 舒沫……沫沫。 童谣从来都以为温墨的名字是温录翻字典取的，希望温墨知书达理，成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男孩子，所以用了“墨”字，小名叫墨墨。 至少，她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她后来才知道，温录的前女友，也是他最爱的初恋女友，也许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也叫沫沫，舒沫。 从温墨吐词不清的话中童谣拼拼凑凑知道了一些事，温录今天在严钦家里见到了舒沫。 他们才是一个圈子的，彼此每个人都很熟悉，来往亲密。 而且，温墨也见到了舒沫，还叫她漂亮姐姐。 童谣垂下眼睫毛，眼底是无尽的萧索和落寞，像秋风吹过原野，荒原落叶，无尽枯萎，无穷灰烬。眼中那一点点的光在慢慢熄灭，熄灭，直到好看的眸子里只剩下空洞和茫然，没有尽头。 耳边是心脏破碎的声音。 窗外，蝉声此起彼伏。 夏天的风里，总是埋下一个又一个孤独。 “麻麻，麻麻。”温墨爬到童谣的腿上，摇着她的胳膊，大眼睛注视童谣，靠得很近。 童谣低下头，她在温墨的眼中看到了纯粹的天真，那是属于小孩子特有的单纯。 没多久，严钦家的司机开车送小猫过来。 温墨踩着拖鞋就往门口跑，笼子里的小猫“喵喵”叫，欢快又有活力。 温墨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 他有新朋友了！可开心啦！ 童谣看着温墨，看着小猫……她希望，她的墨墨可以一直一直快乐下去，无忧无虑长大。 第6095章 生个二胎（3） 温墨抱着小猫来回跑。 严家司机准备很周到，连猫粮都带了过来：“温太太，东西都在这里，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童谣忙道：“谢谢您了，墨墨很喜欢，他好像很开心。” “是，小少爷在严家的时候别的都不要，就要这只猫。也好，小猫更好养，还黏人，小朋友会喜欢。” 顿了顿，童谣问道：“温录……还在严家？” “温总啊，我从严家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车过去了，应该是去找我们严少了。”司机道，“您有什么话要带给温总吗？” “没，没有。”童谣摇摇头。 “哦哦，那我就先走一步。” “好，谢谢。” 严家司机离开了。 温墨抱着小奶猫，蹭来蹭去，自己也很像一只猫。 “麻麻……”小家伙抱着小猫走到童谣面前，“抱抱……” 他让童谣也抱抱小猫。 童谣温和地蹲下身，清丽舒朗的脸上是恬淡的安宁。 她抱住小猫。 温墨更开心了！ 她歪着脑袋问墨墨：“咱们给小猫起个名字好不好？” 温墨使劲点头。 “嗯……叫毛豆好不好？” “好……”小家伙拖长声音，妈妈说什么都好。 童谣见他可真是一点都不挑剔，笑了，揉了揉小毛豆的毛。 她低头看着软软的小奶猫，低声呢喃：“毛豆，你以后要陪着墨墨一起长大，希望你们都可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一整天，童谣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陪着温墨。 她在安城也没什么朋友。 傍晚时，童谣见温录还没回来，时间不能再耽误，这才给他打了电话。 “温录……我们该去爸妈家里吃饭了。” “你先带墨墨过去，我等会自己去。” “噢。” 他的回答，没有太多意外。 童谣猜，他可能还在严钦家里。 她隐隐约约听说过，严钦和温录既是发小又是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两人大学时都在一个学校，安城国际大学。 同样，他们的同学还有舒沫。 童谣自己开车带温墨过去。 温父和苏女士早就准备了一桌子菜，苏女士对童谣很好，好到她能记住童谣的口味以及爱吃的菜，每次喊童谣过来，她都要跟童谣聊半天。 今天也不例外。 童谣才牵着墨墨的手出现，苏女士就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家长里短。 温父带着墨墨做飞机模型，爷孙俩坐在洒满夕阳的阳台上，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童谣看向阳台，真是一幅温馨又美好的画面。 快要吃饭时，苏女士打电话催了几遍温录：“温录！你到底还来不来你老娘家吃饭！” 那头声音懒懒的：“快到了。” “你说你，慢吞吞的，饿着墨墨了怎么办？！” “好了，马上到了，十分钟。”温录疲惫又倦怠，懒懒回应着。 说完，大概是不想再听到苏女士的谴责，他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苏女士觉得他翅膀真是硬了。 一点都不省心。 还是她儿媳妇和小孙子好。 切，他以为她想要他来吃饭？ 第6096章 生个二胎（4） 要不是亲生的，苏女士才不要见他！ 佣人把饭菜端上桌，都是家常而美味的菜肴。 温父年长，在主位坐下，其余人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童谣照例陪温墨坐在一起。 小家伙饿了，指着芝士团子：“要……” 苏女士乐呵呵给他夹了一只小团子，喂他。 墨墨咂吧咂吧小嘴，吃得很高兴。 温录来得倒及时，正当他们准备开始吃饭时，他从客厅进来，看到一家人整整齐齐坐着，这才在留给他的位置上坐下。 “你这一天天的忙什么呢？”苏女士不满，“公司有这么忙？” “怎么不忙？你问问爸就应该知道，温氏大大小小的事，哪一样不要我来裁决？”温录坐下，看了看温墨，“脸好了？” 小家伙的过敏来的快退的也快。 墨墨舞动小手：“好了！” 童谣也应道：“没什么事了，夏天到了，不能让他晒太阳，小家伙的皮肤娇嫩。” “娇气。”温录淡淡道。 “说什么呢！”苏女士不爽，“你这么说我小孙子干啥？你小时候别提有多差劲了，要不是你太差劲，我都不会生小雪。” “……”温录默，“好端端说我小时候干什么？” “是你先说墨墨的。” “……”得了，温录知道，说不得。 一家子，就他是外人。 温父开了瓶酒，给温录倒了一杯：“来，喝酒，说说公司的事吧。” “你俩说吧。”苏女士明显没什么兴趣，她低头去喂墨墨吃东西。 苏女士和童谣说着话，温父则跟温录聊一些男人喜欢聊的事儿。 墨墨听不懂大人说什么，只知道吃东西，吃的满嘴都是玉米粒。 童谣亲昵地替他擦了擦，动作十分温柔。 苏女士对这个媳妇百分百满意，挑不出半点不是，聊着聊着就问道：“谣谣，什么时候给墨墨生个弟弟妹妹？墨墨有个伴，会更快乐。” 童谣给温墨擦嘴的手顿住，目光躲闪，没有应。 苏女士以为是女孩子害羞，便看向温录：“温录，你有没有生个二胎的打算？咱们温家又不是养不起，再生两个也可以。” 温录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我没什么问题。” 童谣没有料到温录会这么回答，她生怕苏女士当真，急忙道：“墨墨还小，再说吧。” 苏女士看向小家伙，逗他：“墨墨，墨墨，喜不喜欢小弟弟小妹妹？” 墨墨用勺子挖着碗里的肉沫吃，点头：“喜欢。” “谣谣，看，墨墨会喜欢的，别有什么后顾之忧，咱们温家对每一个孩子都会一视同仁。” 童谣不是一个很会反驳的人，她只好岔开话题：“妈，等墨墨上了幼儿园后再说吧。” “好，好，等你的好消息。”苏女士很高兴，她喜欢孩子。 这个话题总算岔开了，没有人再聊。 童谣低着头在喂温墨吃东西，没有注意到温录那双盯着她看的眼睛，锐利如鹰。 中途，她去洗手间洗手，把门紧紧关上，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浇了一捧凉水。 第6097章 生个二胎（5） 凉凉的水让她清醒很多，也让她明白在这个家里的位置和角色。 她是温录的妻子，温家的儿媳妇，她对温家的价值就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 温家是豪门，豪门需要子嗣，同样，温录也不反对这个事。 他跟她生孩子，就像是为了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在解决生理需求的同时又能让温家人丁兴旺，继承温家的一切。 而这一切，在温录娶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的，可她，后知后觉，直到现在才明白。 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真得可以跟不爱的女人结婚、上床、生子。 而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又十分得自然，像完成人生任务一样。 童谣在洗手间里呆了很久。 擦了擦脸，她才慢慢走出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餐厅气氛很好，璀璨明亮的水晶灯下是温家热闹团圆的场面，温录在跟温父喝酒，温母在喂墨墨吃东西，墨墨牙牙学语，煞是可爱。 小家伙长牙了，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白白的乳牙，像小兔子，惹人喜欢。 童谣一看到他就开心，再多的不愉快都忘了。 苏女士见她回来，问道：“谣谣，你上班忙不忙？” “不忙，除了有时候要加班外，平时一切正常。” “我刚刚问阿录了，阿录过段时间正好有空，你俩出去补个蜜月吧，结婚的时候正值阿录事业忙碌期，我都觉得他挺对不住你的。墨墨交给我带几天，你跟阿录出去走走，我觉得马尔代夫啊、悉尼、埃及……都很不错，你们自己看，挑个好玩点的地方。” 童谣愣了愣，半天才听清楚苏女士说什么。 她在让她跟温录出去度蜜月？ 童谣想都没想就摇摇头：“妈，温录他公司事情太多，蜜月什么的就算了，都结婚两年多了，墨墨也这么大了。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算了吧。” “谣谣，我们温家真得太亏待你了。” “怎么会，妈，你对我这么好，时常让我想起我的妈妈……”童谣的声音低了下去，想到遥远过去的事，心口会抽痛。 “那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吧，反正怎么都行，要是出去的话就把墨墨丢给我。” 苏女士很好说话，也不大掺和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她只是提个建议，更何况她刚刚问温录时，温录也没反对。不过可能童谣这性格不大玩得开，所以不喜欢旅游。 苏女士不再提这些。 有时候，苏女士会提到在纽约的温雪，她挺想女儿的，也想女婿和外孙女。 只不过没什么事的话，温雪不怎么回来，她在纽约还有自己的工作室。 苏女士把温雪发给她的照片给温录瞧了瞧：“阿录，你看阿雪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温录瞄了一眼：“臭美。” “呸，我看阿雪生了孩子后比以前更成熟了，不像之前，跟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似的。” 苏女士又把温雪女儿的照片给温录看。 第6098章 生个二胎（6） 温录觉得温雪的女儿倒挺灵气，再看一看一旁自己的儿子温墨，不由蹙眉。 傻里傻气。 温墨见爸爸看他，抬起小手舞了舞，快乐地咧嘴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不笑还好，这一笑，温录更觉傻气。 但童谣好像不觉得，看到儿子笑，她还宠溺地问道：“墨墨今天是不是很开心呀？” 肉乎乎的小家伙使劲点头。 开心的。 在爷爷奶奶家吃饭，开心的！ 苏女士一会儿看看照片上温雪的女儿，一会儿看看身边的小墨墨，心里头无比满足。 前几年她还担心温录喜欢男人，温雪嫁不出去呢！ 饭后。 温母和童谣带着墨墨去家里的儿童房玩，温录和温父两个人还在喝酒。 男人之间永远有喝不完的酒，说不完的话。 温录跟温父说了说他对于未来温氏集团的一些构想，今年的话，主要是打造安城的金融项目街，然后再建一座百货商厦。 温父不怎么管他，放手让他去做，只要没什么大问题，温父都不会过问。 等时间差不多时，温录带童谣和墨墨回家。 夏天夜晚的风静静吹着，别墅院子里满是草木的气息，空气中夹杂闷热。 一家人坐在后排，童谣抱着温墨教他说话和表达，狭窄的空间里只有母子俩交谈的声音。 司机在前方开车，温录闭目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耳边是童谣清甜的声音和温墨奶声奶气的吐词不清。 “墨墨，大熊猫喜欢吃什么？嗯？”童谣问小朋友问题。 小朋友想了想：“土……” “……”童谣汗，“不对哦，大熊猫不吃土哦，上次妈妈给你看的图片里，大熊猫在吃什么？嗯？” 墨墨还是想不起来，黑暗中，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带着着急。 童谣提示他：“绿色的。” “草……”墨墨又答。 呃，童谣又耐心道：“墨墨再想想，绿色的，长长的，咱们家院子里也有。” 墨墨坐在童谣的腿上，可着急了。 不会，不会了！ 墨墨直挠头，真得不会了。 温录睁开眼，借着窗外的灯光看向温墨，腾出一只手揉他的脑袋：“笨蛋。” 童谣瞪他：“你不要讲话。” 怎么可以这么说，墨墨才两岁。 小孩子得耐心地教。 好在温墨没听懂“笨蛋”是什么意思，还在挠头想问题，大熊猫吃什么？ 温录嗤笑：“你别教了，你就不适合教小孩。” 童谣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驳她。 她教的，哪里不对？还是说，他觉得墨墨应该给别的人教更好？ 她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顿时，刚刚的欢快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沮丧和落寞，童谣许久没吭声。 一时间，车内陷入安静。 墨墨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开心地在童谣怀里蹬小腿儿：“竹……竹子。” 要在往常，童谣早就笑着夸墨墨聪明，又是亲亲抱又是举高高，但这会儿，她在走神，心不在焉。 过了好一会儿，温墨见麻麻没有回应他，以为自己又答错了。 第6099章 生个二胎（7） 他挠着头，实在想不出答案了。 小家伙垂头丧气：“墨墨，笨。” 童谣这才回过神：“啊？没有，没有，墨墨答对了哦，是竹子，大熊猫爱吃竹子。” 车内，依然只有童谣和温墨的声音，但童谣的声音里再没有之前的活力和快乐，有时候甚至在敷衍墨墨，勉强应着。 她有点累。 好在温墨闹腾了半路后就趴在她的怀里睡着。 童谣抱着他，很吃力，但还是紧紧搂着。 她怕……也许有那么一天，她再不能抱墨墨了。 她想珍惜和温墨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 回到家，温录先下车：“把墨墨给我，我抱他上楼。” 童谣胳膊酸了，她把睡着的墨墨递给温录。 温录高大俊朗的背影消失在别墅的灯光里，他从客厅回家，上楼。 灯火明晰，月影摇曳。 童谣从车上下来，不小心，她瞥见温录车子副驾驶附近抽屉里有一份文件露出半截。 她从不会过问温录工作上的事，他不爱被她问，更不会心甘情愿被她问，所以她知趣。 可，文件下方处的签名刺痛了童谣的双眸，她久久没有动弹，像被一块石头压住，喘不过气。 签名处是小楷，童谣看得清。 “舒沫”两个字，娟秀里带着张扬。 文件内容童谣看不到，只隐隐约约瞧见一些商业字眼，什么契约、责任方、利润……她看不懂，但大致猜出，是一份商业合同。 她想起昨天偷听到的谈话，舒沫的爸爸想来安城做生意。 童谣垂下眼睫，双手扶着车门框，下车。 可能是坐久了，她的双腿发软，酸痛的胳膊抬不起来。 例假还在，小腹处也不舒服。 缓缓走到家中，温录已经去了书房。 童谣接了一杯热水喝着，一动不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双目里是黯淡的光。 墙上的英式挂钟“滴答”“滴答”走动，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寂寥的身影。 “你怎么不上楼？”温录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童谣这才收回思绪，抬头：“马上。” 温录没多说，只淡淡问道：“我妈今天晚上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什么？”童谣诧异。 什么事？ “再生一个孩子的事。” 童谣的脸色变了变，她仰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温录：“我……不想生。” “不想生？打算只要墨墨一个？” 良久，她镇定地点头：“嗯。” “是不想生还是不想跟我温录上床？嗯？”温录毫不客气，语气冷漠尖锐。 “不是……你别逼我……”童谣目光躲闪。 说完，她站起来，大概是想躲开温录。 她不要再生孩子了，她不要成为他们温家生孩子的工具，更不想成为豪门的牺牲品。 她已经是这一场婚姻里的牺牲品。 怀墨墨的时候觉得甜蜜幸福，如今再回忆，她整个孕期温录都没有好好陪过她，哪怕她生孩子那一天，他都没来医院，在工作。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尽是残忍。 第6100章 生个二胎（8） 什么都不知道倒也罢了，可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她还能装作不知道吗？ 她对自己，还没有残忍到这个地步。 温录大步从楼梯下楼，没等童谣跑走，他上前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童谣，再生一个孩子很过分？嗯？” “我怕疼，我不生了，生孩子很疼。”她差点被他逼得掉眼泪，双眸朦胧地看向他。 温录嗤笑，眼神里都是不相信：“那跟我上床也疼？我温录技术没有差到这个地步吧？童谣，你已经一个多月不让我碰了，我娶你回来当摆设？” 童谣心口如被针扎。 跟她设想的一样，温录娶她，只是当一个工具人。 除了生孩子和上床，她对他而言，再没有其他用处。 如今回忆起之前种种，她竟然诧异自己当时会笨到看不懂他言行的地步，早已在相亲的时候，他就只是看中了她的文静和简单，不惹是生非，不给他添麻烦，重要的是，温父温母都喜欢她。 几次匆匆见面，他就把婚期定下。 试婚纱、拍婚纱照，这些无比幸福甜蜜的事，他却表现得毫无耐心，敷衍了事，每次都搪塞说工作忙。 可当初……她什么都没察觉，沉浸在即将成为他新娘的喜悦中。 温雪指责温录几句，她还帮着温录说话。 “童谣，说话！” “你哑巴了？！” “我问你，我温录在床上亏待你了？我看你每次不也挺舒服。” “温录。”童谣声音颤抖，打断他无理取闹的话，“我来例假了。” 温录一怔，但阴沉的脸色未变：“少拿这些搪塞我，那下周，下周我看你还拿什么借口来打发我！” 说完，他甩开她的手，火气很大地上楼。 童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次从青城回来会处处看她不顺眼，会处处反驳她、针对她，甚至大声吼她。 虽然以往他和她的交流也并不多，但至少，心平气和。 是因为她没有满足他吗？ 可她没办法再配合他，她没办法想象他在跟她上床时把她当做前女友，她接受不了。 以前她不知道舒沫的存在，但现在，她知道了。 她还知道他在帮舒沫的父亲办事，在跟舒沫联系。 但她昨天晚上只是稍稍跟他提了提一块地的事，他就指责了她半天，结果摔门而去，晚饭都没有再一起吃。 可舒沫的父亲想做生意，他就帮了。 公平吗？ 她知道，不公平。 …… 招商会的事半个月后落下帷幕。 这次的招商会很成功，不少大公司都乐意在安城落户开设分公司，一些小商户也愿意来安城做生意。 而且这一次，很多青年才俊被地方政策吸引，留在安城创业、工作。 童谣忙碌的工作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她早上到单位，撕下昨天的日历。 日子，平淡如流水。 温录又去T市考察出差了，家里就她和墨墨。 她也不知道温录要出差几天，他从来不会跟她打招呼，她只能从他的司机和助理那里得知他的行程。 第6101章 生个二胎（9） 中午。 童谣接到托儿所老师的电话。 女老师问道：“温太太，有两个人来看墨墨，他们说是温先生的朋友。” “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严钦，女的叫舒沫。” 童谣微微一怔，是他们。 他们去看墨墨干什么？ 他们确实都是温录的朋友，若她不让看，温录又要说她给温家抹黑了，她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 童谣淡淡道：“哦，我知道了。” “好，好，有您同意，我们就把墨墨带出来了。” 托儿所的管理很严格，不管遇到什么事，托儿所老师都会给家长打电话。 女老师牵着墨墨的手出来，他认得严叔叔和舒沫阿姨。 小家伙歪歪扭扭走到他们跟前，仰着小脸喊了一声：“严苏苏，沫沫阿姨。” 个子很高的严钦立马蹲下，笑盈盈捏他的脸蛋：“叔叔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要不要？嗯？” “要。”小家伙很高兴。 舒沫也蹲下，她今天穿着水红色长裙，看上去温婉大方：“墨墨，吃过饭了吗？” “次过了。”小家伙叽叽咕咕说着话，“马上，午觉。” “哦哦，要睡午觉了呀。”舒沫眯起眼睛，“墨墨好乖，以后阿姨经常来看看你好不好？” “好。” “真乖。”舒沫摸摸他的小脑袋，她好像并不排斥生孩子了，“墨墨今天早上学了什么？” “好多，好多。” 温墨拉着他们去看他的绘本，上面画着很多植物和动物，他一一念给他们听。 严钦打了个呵欠，舒沫倒饶有兴趣。 小家伙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这个……海疼，小海疼。” “这个……兔叽。” 小家伙不厌其烦地指着图画讲给他们听。 严钦没孩子，没多久就不耐烦了，双手插在裤兜里走来走去。 老师在一旁看着，颇为高兴：“温墨小盆友可聪明了。” 等到小盆友困了，他才停止给他们介绍，睡到自己的小床上去：“墨墨要午觉了。” 老师给他盖上被子：“墨墨真是个乖孩子，一点都不让人操心呢。” 舒沫莞尔：“墨墨小盆友，午安。” 两人把零食和玩具丢下，离开装修布置很豪华的托儿所。 走在托儿所的石子路上，严钦淡淡道：“你好像挺喜欢温墨这个小家伙。” “这么可爱的小孩，你不喜欢吗？” “喜欢。”严钦漫不经心，目光平视前方看着厚厚的云层，“可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很不喜欢小孩。” “人总会变的，以前是我年少无知不懂事。” 舒沫想起以前的荒唐。 温录不止一次提到毕业后结婚的事，还说要给她一个很豪华的世纪婚礼，再生一个或者两个可爱的宝宝。 可她拒绝了，她说她年纪还小，不想生孩子，她不喜欢孩子。 这个事闹得还挺大，温录的几个兄弟都知道了，包括严钦。 时间过得挺快。 他最终找了个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两人沿着托儿所的小路走出去，慢慢离开这儿。 午后阳光热烈火辣。 第6102章 生个二胎（10） 托儿所的老师又给童谣打电话：“温太太，温先生的朋友离开了，温墨小朋友已经午睡。” “好，我知道了，他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给小朋友带了点零食，陪墨墨玩了会儿。” “墨墨……喜欢他们吗？” “挺喜欢，墨墨很喜欢温先生的两个朋友，跟他们玩了很久。” 童谣的眼底是渐渐暗淡的光，嘴唇动了动，点点头：“我知道了。” “好，您忙。” 简短的电话，没有太多特别的内容。 童谣不知道是严钦和舒沫自己要来看温墨的，还是……温录同意的。 是温录在让他们跟温墨培养感情吗？可温墨只是个小朋友，他什么都不懂。 这种小事，她也不会打电话去问温录，不然，又要成为不合格的温太太。 童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 突然，桌上的座机响起。 童谣接起，标准的普通话：“您好，这里是安城市政宣传厅。” “请问，是童谣小姐？” 童谣礼貌道：“是，我是童谣。” “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出来吃个饭？” “你是哪位？”童谣疑惑，从来没人用座机给她打私人电话。 “你果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那头轻轻笑了一声，性感斯文的声线里倒没有什么责备，“我是谢逸飞，童谣副会长。” 刹那间，回忆像潮水般涌过。 谢逸飞。 她的大学学长。 也就是说上一次招商活动，她看到的谢逸飞就是她认识的学长，而那天晚上她喝多了在电梯口跟她说话的那个人……也是谢逸飞。 在大学，他们搭档过，他曾经是学生会会长，她刚入学被她招进学生会，大二时当了副会长。 一起主持过学生会活动，一起参加过志愿者活动，也一起支教过。 但那些，都属于在栾城时的大学时光。 后来，谢逸飞出国留学，他们就断了联系。 直到今天。 “童谣，想不起来了？”谢逸飞问道。 “想起来了，是谢学长。” “嗯，那今天晚上有空吗？” “你是来安城投资了吗？” “这里不错，我打算在这儿开设我的第一家国内分公司。” “我晚上有空。” “那好，等你快下班的时候我给你发短信，那么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 童谣报了一串号码。 谢逸飞记下：“那晚上见。” “好，晚上见。” 挂上电话，童谣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就好像忽然在陌生的城市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这个人，是她的大学学长。 她的大学生活很快乐，也很简单，后来她一个人只身来到安城……投奔了叔叔婶婶，又考进了宣传厅。 当然，来到安城，不仅仅是为了投奔亲戚。 留在故乡栾城更适合她发展，可她还是只身一人来了安城，两座城市隔得很远，几乎是一南一北的遥远。 但她，还是过来了。 当年瘦小的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了。 谢逸飞的电话勾起了她很多年前的回忆。 第6103章 生个二胎（11） 她还记得刚到安城时，这个城市在下着小雨，从来没有来过安城的她茫然地看着机场外的雨，不知所措。 好在后来叔叔过来接她，她才渐渐安下心，在这个陌生城市定居。 此心安处是吾乡，可，这座城终究不是她的故乡。 傍晚。 童谣给家里司机打了电话，让他去接墨墨，童谣按照谢逸飞给的地址开车过去。 那次谢逸飞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她还挺高兴的，她孤独一人在安城，已经很久没有跟熟悉的同学、朋友吃过饭了。 谢逸飞挑的是一家国风餐厅，雕梁画栋，刚进去，门口就是小桥流水的摆设。 有美丽的姑娘在门口弹古筝。 他订了个小包间，童谣踩着白色高跟鞋，缓缓推门进去。 谢逸飞正站在窗口看外面，白衬衫黑西裤，背影笔挺，高大俊朗，当年的少年早已成为青年才俊。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谢逸飞转过头，看到童谣，他上前替她拉开椅子：“坐。” 童谣的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她盯着谢逸飞看了好一会儿：“学长，你变化挺大。” “哦？有什么变化？”谢逸飞饶有兴趣地看向她。 “比以前更成熟了。” “年纪摆在这儿了，总不至于还像上大学时一样。” 童谣在椅子上坐下。 谢逸飞坐在她对面。 许久不见，但没有太多隔阂。 童谣笑道：“上次在招商会看到学长的名字，还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是你。” “不如给你一张名片，有事随时可以找我。”谢逸飞递给她一张烫金边的名片。 童谣接过。 原来他的公司在德国，这次来安城是开设分公司的。 “学长，你这几年一直在德国吗？” “是，从栾城大学毕业后我就去了德国留学，后来留在那儿定居、创业，如今公司有了一定的规模，我就想着来国内开设分公司，抓住国内的市场和机遇。选来选去选择了安城，没想到，你在这里。”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学长，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上大三，咱们很多年没有见了。” 童谣仔细看了看谢逸飞，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很稳重，做事细心谨慎，很有组织能力，没想到现在年纪轻轻就创办了自己的公司。 跟他比，她显得平凡又普通。 “点菜吧，你看看喜欢吃什么。”谢逸飞把菜单递给她，“我来安城时间不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你点。” “我看看。”童谣低头翻菜单。 谢逸飞在一旁跟她说着话：“你怎么来了安城？我记得你家乡在栾城。” “嗯，大学毕业后我就来安城了，考进了宣传厅，后来就在这儿定居成家了。” “成家？”谢逸飞略略吃惊，不过也只是几秒的讶然，也是，童谣这个年纪，按理说是成家了。 “是啊，儿子今年两岁了。”童谣每次提到墨墨都会很开心，“学长你呢？结婚了吗？” 谢逸飞讪笑：“还没有，我打算先立业后成家。” 第6104章 女人就是矫情（1） 童谣点好菜，把菜单给谢逸飞看了看。 谢逸飞没什么问题。 “学长，你在安城习惯吗？这里的水土、菜式、还有居住习惯什么的和栾城相差很大。” “我适应能力很强，当初出国留学适应也很快，倒是你，你一个人来的安城？习惯吗？” “我叔叔婶婶都在这儿，我以前住在他们家，他们对我很好。” “那你现在还回栾城吗？” “好几年没回去了。”这些年，童谣结婚、生孩子，也不太方便出远门，所以一直没有回故乡栾城。 “有机会一起回去走走，也不知道学校变成了什么样，我出国后也再没有回去过。” “听说有人要组织毕业聚会，我也许会去参加。”童谣有点想念以前的大学同学，有好几个，关系很不错。 “到时候可以叫上我啊。”谢逸飞爽朗笑道，“你不介意的话。” “到时候再看。” 他们俩随意聊着，聊的几乎都是工作和以前大学生活。 谢逸飞随口问道：“你老公是安城人？” “嗯，是。” “我挺好奇，你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吸引你的目光。”谢逸飞对童谣印象很深的是，上大学时，很多很多男生追求她，她都没有同意。 倒不是说那些男生不好，其中不乏一些尖子生、优等生，还有家境非常好的部长、将军、董事长家的儿子，但童谣连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给，全部都果断拒绝了，哪怕是暧昧，都没有。 谢逸飞没想到童谣会选择背井离乡，来一个从未来过的城市工作、定居。 “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不说他了。”童谣不愿意继续往下说。 “嗯。”谢逸飞尊重她的意见，“对了，你为什么找了一份这么普通的工作？” “还行吧，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童谣笑了笑，“女孩子不都挺喜欢这样体面、安稳的工作？我也喜欢。” “我知道你性格文静，随遇而安，可你应该有更多的发展空间。” “可能我没什么上进心。”童谣又笑了。 她最大的上进心在几年前已经用完了。 从栾城到安城，这个决定，用尽了她一辈子的勇气。 正好服务生送菜过来，谢逸飞和童谣一边吃菜一边聊着。 故友重逢，谁也没有顾忌。 不过童谣没再喝酒，上次喝酒被谢逸飞发现，挺窘的。 她记得，他还抱她了。 这事要是被温录知道，又要说她败坏温家门风，给温家抹黑。 吃着饭，家里佣人打电话来：“太太，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少爷不肯吃饭，非说要等妈妈一起吃。” “你们再哄哄，墨墨会听话的。” “不行啊，我们哄了很久了，实在不行我们就打电话给温先生让他在电话里哄哄了。” “打电话给他干什么，别打扰他啊。再哄哄吧，我等会儿就回去。” “那太太你早点回来。” “嗯。” 童谣有时候很烦家里的佣人，她知道，他们并不乐意哄小孩子，今天肯定也没哄。 第6105章 女人就是矫情（2） 墨墨很好哄，也讲道理，只要耐心哄几句就不会闹。 但这些佣人不愿意做，而且时间久了，他们都摸清了她的脾气，知道她不愿意给温录添麻烦，会用给温录打电话来威胁她。 挂上电话，童谣对谢逸飞道：“儿子在家不肯吃饭，我等会儿就回去了，哄哄他。对不起了，学长。” “你老公……不在家？” “他出差了。” “哦，没关系，你要是有事等会儿就先回去，现在多吃点。” “好。” 和谢逸飞的聊天温和愉快，童谣发现，以前谢逸飞的身上还有点年轻气盛，但现在经历岁月沉淀，尽是稳重，很有CEO的范。 没多久，童谣匆匆忙忙回去，结束了和谢逸飞的见面。 多年不见，她挺开心，在安城，她也有熟人了。 她带着谢逸飞的名片离开，回家哄墨墨吃饭。 谢逸飞本想送送她，但童谣非要自己开车回去，他只送她到酒店楼下，挥手，目送她离开。 那天之后，谢逸飞又邀请童谣出来吃了几次饭，也喝了几次下午茶。 谢逸飞会跟她说关于他公司的整合、规划，以及发展前景。 童谣发现，她原本以为很高深的东西，她竟然是听得懂的。关键在于，对方有没有这个耐心跟她讲，或者，愿不愿意跟她说。 她也没那么笨，她也是知名高等学府毕业。 这一次，谢逸飞还给她带来了一份相册。 是当年他们在栾城乡下支教时的照片合集，这些照片，都是童谣没有见过的。 她很惊喜，照片上的童谣充满了青涩的气息，文静温柔，带脸上带着稚气，和现在很不一样。 “学长，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当初一起支教的小杨你记得吗？他是个摄影发烧友，他拍了很多照片做纪念，这些照片我还是后来在德国遇到他的时候才知道。他答应我，给我复刻了一份，我又转手复刻一份给你。” 这相册对于童谣来说太有纪念意义，那是她大学生涯中美好的一笔。 照片里有谢逸飞，有她，还有很多一起支教的同学，当然，还有乡下的小朋友们。 乡下贫穷，随处可见弯弯曲曲的河流和绵延不绝的大山，那个暑假他们在乡下过得也非常辛苦，但苦中有乐，这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她收好相册：“学长，这大概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现在和照片上相差挺大。” “年纪长大了呀，可能比以前少了很多天真烂漫。” “你想念家乡吗？” 童谣如实点点头：“想。” “来安城后一直没回去？” “回去过，但也是结婚前的事了，栾城离安城太远。” “是很远，我都不敢相信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如果只是为了一份工作，你在栾城可以找到比安城这份更好的工作。”谢逸飞不懂她为什么要跑到安城，但这是她的选择，更何况如今她已经在安城成家生子。 第6106章 女人就是矫情（3） 童谣沉默了。 背井离乡，对于她来说，以前是不敢想的一件事。 她太爱她的故乡栾城，从小到大，她都在那里生活。 直到大学毕业，她不管不顾，一个人来安城。 听谢逸飞这么一说，她有点想家了。 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想念陪她一块儿长大的那条河流，那棵树，那片果园。 他们没有聊太久，回家时，童谣带着相册离开。 她小心翼翼把相册放在背包里，这是一份珍贵的纪念和回忆，也是她美好大学时光的见证。 晚上回到家，大约十点的时候，温录回来了。 墨墨早就睡着，童谣还没睡，她喝了杯牛奶，坐在床上看了会儿电视，迷迷糊糊中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声。 随后就听到温录和管家说话的声音。 童谣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穿着睡衣，柔软的长头发慵懒地落在肩头。 走到楼梯口，她看到温录在客厅里和管家说话。 听到动静，温录抬起头，一眼看到楼梯上的童谣。 “你回来了。”她往下走，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靠近他。 他的墨色衬衫上还带着夜色的寒凉，头发些微凌乱，薄唇抿着，面露倦色。 “嗯。”温录挥了挥手，让佣人和管家都下去。 “出差还顺利吗？”她抬手，替他解开领带，“累不累？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也不知道是不是童谣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温录忽然就扣住她的手腕，饿狼似的，锐利的眸子里是不餍足的光。 他压住她的脑袋，薄凉的唇吻上她带着香气的红唇，碾了碾。 觉得不够，他把她推到墙边，动作激烈急躁。 童谣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至少温录要跟她说几句话。 后背贴着冰凉的墙，童谣被他压到墙边，头发勾住了他的衬衫纽扣，有些疼。 他的动作更让她觉得急不可耐。 管家和佣人刚走他就这样。 一句话还没跟她说就这样。 可这次童谣没有理由再拒绝他，没反抗，任由温录亲了她很久。 温录气息不稳，光亲吻当然不够，下一秒，他打横抱起童谣，沿着楼梯就往楼上的卧室走。 “温……”每次，她想开口说话，他就吻得她说不上一句，童谣只好闭上眼睛。 夏日夜晚的十点，绿枝摇曳，月光洒满庭院，萤火虫在空中飞舞，飞过千山万水，越过沧海桑田。 偶有微风吹，吹起一地落叶。 大概是过了凌晨，温录才放过童谣。 他去浴室洗澡，童谣累得蜷在被窝里，空调的风微微吹动。 等他洗好，他看到童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低头：“我抱你去洗个澡，不然会睡不着。” “我累。”童谣根本不想动，就连话都不想说。 “那我帮你洗。”说着温录就把她从被窝里抓了出来，抱去浴室。 童谣真是连反驳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录不懂她累什么，难道不是全程在享受？女人就是矫情。 童谣也不管了，任由温录折腾，直到他把她从浴缸里捞起来穿上干干净净的睡衣。 她躺在床上就睡。 第6107章 女人就是矫情（4） 第二天。 童谣下楼时，看到温录在逗墨墨玩。 似乎难得在温录的脸上看到友好又安适的笑容，童谣有几分恍惚，可能昨晚上他挺满意。 这样一想，她心里头却不舒服。 “麻麻！”温墨先看到了童谣，“麻麻，早。” “墨墨，早。”童谣从楼梯上下来，她今天也不管热不热，穿的严严实实，遮住昨晚上温录留下的痕迹。 温录看到她也打了声招呼：“早。” 像是回到刚结婚的时候，相敬如宾，相濡以沫。 “早。”童谣回应他。 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坐在餐厅吃饭。 墨墨好多天没有见到爸爸，非要坐在爸爸怀里，跟他撒娇。 温录把他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用勺子喂他吃了几口粥。 “晚上我有应酬，不回来。”温录喂着墨墨，平静道。 童谣起初还以为温录不是在跟她说话，等回过神才知道，他在跟她说。 她点点头：“知道了。” 他难得会主动跟她说事情，童谣进一步明白，昨晚上，他是挺满足的。 温录喂小孩子的态度很认真，但姿势奇奇怪怪，而且喂了一会儿发现，胳膊很酸。 他不喂了，把勺子塞到墨墨手里：“自己吃。” “唔。”墨墨咂吧咂吧嘴巴，只好自己来。 小家伙没缠着温录，用勺子一点一点挖着木碗里的粥吃，但他不愿意离开爸爸的怀抱，时不时还抬起小脸，挖一勺粥喂温录：“爸爸……” 温录才不吃，摇头：“你自己吃。” 他越是不吃，墨墨越是坚持，而且着急：“爸爸，爸爸，吃……” 勺子喂到温录嘴边。 温录嫌弃，就在他准备移开墨墨的手时，童谣淡淡道：“墨墨是你儿子，干嘛这么嫌弃。” 温录抬起头看向她：“我有洁癖。” “哦……”童谣心里头嫌弃他嫌弃得不行，还洁癖。 墨墨快要急哭了，爸爸是不是不喜欢他。 童谣懂小孩子，她张开双臂把墨墨抱过来：“墨墨，喂妈妈，妈妈最喜欢墨墨了。” 墨墨可高兴，抬起小手，喂童谣吃粥。 童谣一口吃掉，眉眼弯弯，宠溺地看着小墨墨。 小墨墨特别高兴呀，在童谣怀里打滚，饭粒掉在童谣身上，童谣也不嫌弃。 温录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眉头蹙起。 就这样闹着闹着，童谣和温墨才吃完早餐，破天荒地，童谣发现今天温录没有提前离开。 “你今天工作不着急吗？”她问。 “公司都是我的，我还不是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哦，那我上班去了，要不今天你送墨墨去托儿所？” 温录还一次都没送过呢！ “家里有司机，我不需要自己送，你以后也不需要自己送墨墨，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温家家道中落连司机都没有。” 童谣眼底有渐渐黯淡的光，她发现，她跟温录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送墨墨，只是想参与墨墨成长的过程，这个过程，让她既欣喜又幸福，这是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第6108章 女人就是矫情（5） 他好像，没多大兴趣。 又或者，他还没有完全进入到“父亲”这个角色，就连墨墨和他的一些小互动，他都兴趣缺缺。 婚姻和孩子对他这样的豪门公子来说，是一种束缚，所以，他才会娶她这样听话、文静、温顺的女孩子。 童谣淡淡反驳：“我喜欢送墨墨。” “你是喜欢跟我唱反调吧！”温录嘲讽。 工作也是，送墨墨去托儿所也是，他越是不让，她越是要做。 “你不懂。”童谣懒得理会他，“我送墨墨去托儿所了。” 说完，她给小家伙戴上帽子，涂好防晒，抱着小家伙上车，自己亲自开车出去。 温录碰了一鼻子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童谣的小白车离开。 他不懂？ 童谣开车上班。 路上，早高峰，车流如水。 童谣开车开得好好的，突然，被一辆黑色卡宴追尾！ 好在卡宴及时刹车，没有酿成大错，但卡宴里的大叔还是骂骂咧咧下来。 “你这女人怎么开车的？会不会开？绿灯都亮了你还不走？！”车主站在驾驶位的窗口指指点点，满脸的怒气。 童谣降下车窗，她转头看向大叔：“是你的车追尾我，你全责。” “早高峰大家急着上班，你磨磨唧唧干什么？绿灯都亮了多久你还不开？” “那也不是你追尾我的理由。”童谣淡淡道。 儿童椅上的小墨墨有被吓到，“哇哇”哭起来：“麻麻，怕。” 童谣打电话给保险公司，顺手把墨墨从儿童椅上抱出来，拍拍他的后背：“墨墨，不怕不怕。” “你这种女人就知道讹钱！车子停路上半天不开，钓凯子呢？！”大叔火气很大，骂骂咧咧，摆明吃亏了，要在嘴皮子讨回来，“平时没少用这种方式骗钱吧？不会开车就别开，最烦你们这种才学了几天车就出来开车的女司机！” “大叔，你搞搞清楚，是你的车追尾我，要说不会开车，也是你吧？” “那你就是眼瞎！看到绿灯亮了为什么不走非要磨磨唧唧？你不知道这是早高峰？老子有的是钱，赔得起，但老子就咽不下这口气！你耽误老子时间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时间有多值钱？耽误一分钟几万块就没了！” “你这么有钱，也才开一辆一百多万的卡宴啊？还得自己亲自开，车子看上去像二手的。”童谣反正也走不了，哄了会儿墨墨，反驳了这男人几句。 “你这女人开辆几十万的破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大叔踢了踢车门，“既然要等保险公司过来，我今天就跟你耗着！这事儿我不可能全责的，是你开车启动过慢，我不小心才追尾，是你这个女人故意操作，你就是想讹钱！看你这个操作，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 他想耗着，童谣还不愿意耗着。 车子开不了了，童谣抱着墨墨下车。 交警在维持秩序，周围拦了起来。 童谣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车尾，撞得有点严重。 第6109章 女人就是矫情（6） 车子没法开了。 早晨的气温没那么热，但也很闷。 童谣不想一直耗在这里，拿出手机。 想着给温录打个电话，但又犹豫了好半天，他本来就不同意她开车去上班，现在被人追尾，要是找他，免不了一顿嘲讽。 童谣犹豫半天，又放下手机。 安城之大，她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 男人还在骂骂咧咧纠缠不休：“你这个女人，以后上班开车带点脑子，别在早高峰开车还开小差！绿灯亮了都不走，这不是存心让人追尾你的车好讹钱吗？用心险恶，最毒妇人心！” 童谣懒得理会这种胡搅蛮缠的中年油腻男，但墨墨怕怕的，站在地上靠近童谣。 他眨着乌溜的大眼睛，看向这个男人，喃喃：“坏人……” 男人纠缠不休，甚至瞪温墨：“小东西，你说谁坏人呢？你妈妈才是坏人！讹钱骗钱的坏女人！” 童谣拉开温墨，她踌躇半天，还是给温录打电话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她丈夫，结婚证上的丈夫。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 温录还没出家门，他今天不忙，接到童谣的电话，挺意外。 “什么事？”他问。 “我的车被人追尾了，保险公司过会儿才能到，对方很难缠，你能不能……过来把墨墨送到托儿所。” “哪条路？” “春风路中段，希尔顿酒店附近。” “不省心。”温录已经站起身，“等我。” 说完，他挂了电话。 童谣还以为他不来。 男人还在扯皮，嗓门很大，引来诸多围观群众。 当然围观群众基本都站在童谣这边，纷纷道：“你一个男人一点肚量没有，多大点事啊，扯半天。” “就是就是，自己撞了人家的车，还赖人家女士讹钱！” 等待是焦急的。 但也没多久，温录开着他的那辆法拉利过来，引擎声很响，童谣一转头就看到驾驶位上的温录。 阳光斜斜落在车玻璃上，也落在温录的白衬衫上。 他下车，大步走来，冷漠而清冷地扫了男人一眼，揽过童谣的腰：“怎么回事？” “这位年长的大叔追尾了我的车，非要说我眼神不好，他才撞上的。”童谣慢悠悠给温录解释了一下，但他搂住她腰的姿势让她不习惯。 他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这样，她知道。 大叔也就欺负欺负女人，看到温录，立马萎了：“也没那么夸张，该赔偿我都照赔。只不过吧，女司机什么的开车是得小心一点，你们技术不好，这大清早的又容易走神，你说你，还带着个小孩呢，要是出个什么事多不好。我也是心地善良才会说这些，不然，我跟你扯这个干什么。” “谁眼神不好？”温录问。 “这……”大叔嘴巴碎，立马道，“我觉得你老婆眼神不太好。” “那你眼神倒还行，还认得出这是我老婆，那你认不认得我是谁？嗯？”温录扫了他一眼。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老婆眼神不好就别出来开车。” 第6110章 女人就是矫情（7） 这大叔有点心虚了。 温录走到他的车旁转了一圈，敲了敲车壳：“这种老款的车，买的二手吧？我看也不值几个钱，不如我帮帮忙，帮你一把，让你早日换上新车。” 说完，温录坐进他的法拉利，对准大叔的卡宴就撞过去。 “轰”一声，童谣闭上双眼捂住墨墨的耳朵。 这一刹，童谣的心脏差点跳停。 她吓得手都在抖。 但温录面无表情，有点手生，但技术还在。 当年跟聂东宇、严钦他们出去玩，不知道玩废了多少辆车，玩赛车的时候还受过伤、在医院躺过，但男人么，年少轻狂时谁不追求一个刺激，他也不例外。 “你、你、你……”大叔指着车里的温录，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这种事，大叔当然做不出。 又是“轰”一声，温录又撞过去！ 大叔的卡宴被撞得惨不忍睹，但温录的法拉利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温录不在乎。 但对于大叔这种要面子买二手豪车的人来说，可能得心梗。 果然，大叔一手捂住心脏，说不出一句话，眼睛瞪得像铜铃。 干完这些，温录慢悠悠打电话给司机，再开一辆车来接他们。 他缓缓下车，四周没有人敢议论一句。 大叔再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他惹的不是善茬。 墨墨往温录怀里扑，温录抱起他：“怕不怕？” “怕。”墨墨真得好怕哦。 “胆小鬼。”温录道，“胆子这么小，可一点都不像我温录儿子。” 一旁，童谣的心还在狂跳不止，刚刚那一瞬，她几乎要窒息。 温录替她解了气，但她并没有那种解气的感觉，反倒是……害怕，至少温录的车撞上卡宴时，她的心脏差点跳停。 没多久，温录的司机过来。 温录拉住在走神的童谣：“你在想什么？” 童谣回过神，转头看向身旁白衣黑裤，容颜英俊的男人，瞳孔紧缩，眼底只有他。 温录觉得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嗤笑：“走了，上车。” 温录把墨墨抱进车里，又把童谣拉进车中，这才叮嘱他的司机把现场处理好，他自己开车先送墨墨去托儿所。 托儿所就在不远的地方，大约一刻钟后就到了。 温录把小家伙抱进去，只留童谣一个人在车上。 阳光温热。 温录还是头一次送温墨过来，墨墨小家伙背着他的小猴子书包，蹦蹦跳跳，一步三回头。 “慢点走，别摔着。”温录叮嘱。 温墨走路还不是太稳，但他喜欢自己走路，走到教室门口又冲温录挥手：“爸爸，拜拜。” “嗯，进去，别晒着。” 经过上次，温录已经记得他这娇气的儿子晒太阳会过敏这个事。 “墨墨爱爸爸。”小家伙眨眼，抓着书包带子，还不忘跟温录表个白。 “嗯，进去。” 像只奶猫一样的儿子。 温录真觉得这小家伙更像童谣多一点。 回到车上，温录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童谣脸色不太好。 他递给她一瓶水：“我送你去单位。” 第6111章 女人就是矫情（8） 童谣没有接他手里的矿泉水，反而转过头，苍白的脸看向他：“温录，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温录眉头皱了皱，危险？ 她是说他故意撞了那老男人的卡宴这事？ “这多大点事，童谣，你就这么点心理承受能力？我要说我年轻时候干过更多更出格的事，你恐怕要被吓晕。”温录不屑一顾，把矿泉水瓶丢在车里，启动车子。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有家室有妻子，你做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童谣，你是要教训我？”温录脸色沉下，“我温录我行我素了二十多年，我可不喜欢被人管着，我做什么，你最好别过问！” 童谣沉默了。 嗯，他娶她就是因为她在全心全意做一个好妻子，而不是一个会发脾气、会多管闲事、会束缚他的妻子。 她没再开口。 倒是温录心气不平：“今天出了这个事，以后你别开车上班了，家里有司机。” “今天错不在我。” “你最好顺着我点，我脾气不好。”温录直言，目光平视前方。 他也丝毫不避讳自己脾气不好这个事。 童谣没说话，再次沉默。 一时间，车内陷入僵持的气氛，只有空调的风吹出冷气。 车子拐进童谣工作的机关大院，停下。 温录也没有送她进去的意思，直接将车在停车场外一圈停下。 童谣拿着包下车，踩着高跟鞋离开，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像是在生气。 驾驶位上的温录嗤笑，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讽弧度。 生气？他非常讨厌跟他生气的女人，这是他改不掉的习惯。 而且童谣生气生的莫名其妙，他帮她出头，帮她讨回公道，换来她莫名其妙的生气，当他温录是什么？ 温录沉着脸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一整天，童谣心不在焉。 下午的时候保险公司打来电话，事故处理好了，卡宴司机全责，她的车已经在修理。 因为车子写的是温录的名字，需要温录签字才能进入赔偿流程。 童谣知道，温录早上已经说明白了，以后她不能再自己开车上班，必须得由司机送。 她若是再发小脾气，温录可能就不准她工作了。 本来是她自己努力获得的工作，但去留，并不能由她自己决定。 晚上的时候，温家司机来接她下班。 “太太，小少爷已经在车上，可以回家了。” 童谣不想说什么，上车一把抱住墨墨，墨墨正在乖乖看漫画书，妈妈抱他，他也抱住了妈妈。 “墨墨，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吧？” “好。” 童谣不想回家，回去后她觉得冷清。 童谣让司机开车带他们去市中心的广场。 正好谢逸飞的电话打过来：“童谣，晚上有没有空？请你吃饭。” “我正好在市中心这块，你要不过来？”童谣报了串地址。 “等我。” 谢逸飞请童谣吃过好几次饭，童谣过意不去，这次，她打算请谢逸飞。 一家装修低调耐看的东南亚餐馆，童谣在包间里教墨墨认字。 第6112章 女人就是矫情（9） 谢逸飞还没到，童谣就拿出墨墨的图画书，指着图片教他认。 墨墨真得很聪明，很多东西教一遍就会。 日光渐渐隐没，夜幕拉开，灯火通明，又是一个单薄的夜晚。 没等多久，谢逸飞过来。 他一看到包间里还有个小娃娃，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展开：“童谣，你儿子吗？” “是，墨墨，过来，叫叔叔。” “苏苏。”墨墨奶声奶气喊道，有点怯生，但也不怕。 “很可爱，不太像你，可能更像他爸？” “都这么说。”童谣也很无奈。 温墨长得确实更像温录多一些，只有眼睛像她。 谢逸飞笑了，他走到墨墨身边：“不知道有小朋友在，没带礼物，等会儿叔叔带你去买。” “好……买……”小朋友听懂了。 童谣笑着：“你倒一点都不谦虚。” 谢逸飞很喜欢这个小朋友，小朋友当然也喜欢这个叔叔，虽然第一次见，但他很快就跟谢逸飞熟悉了。 餐桌上，谢逸飞还会帮童谣照顾墨墨，他很会跟小孩子打交道，就连抱小孩的姿势都很熟练。 “学长，你在德国是不是经常和小朋友打交道？”童谣忍不住问。 “也不是，我姐姐家有个小不点，我倒是经常跟他打交道。” “学长，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还在筹备阶段，我想在建业大厦拿一层写字楼做办公室，那层楼位置佳、风景好，面积也符合我的要求。只不过有竞争对手，不太好拿，我还在想办法。” 建业大厦？童谣沉默了。 那是温氏集团旗下的大楼。 有上次的前车之鉴，童谣不敢帮谢逸飞，尽管，她很想帮他。 她这个太太，做不了主，管不了事，温录也不会把她的话当回事，她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个摆设。 他自己也说了，他娶她回来无非就是上床、生孩子。 童谣道：“安城还有好几处不错的写字楼，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别的？” “我也挑了有很长时间，建业大厦这一层写字楼符合我的预期，我试试看，不行再换地方。月末建业大厦有个公开竞争会，我去看看，价格合理的话就拿下。” “那学长你德国的公司呢？” “我姐姐和姐夫在帮我打理，我自己来安城开拓新市场，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那祝学长马到成功。” “行，谢谢。”谢逸飞颔首。 童谣知道，以谢逸飞的才华，在安城创业是很容易的事。 谢逸飞又跟她聊了很多，天南地北，他们之间因为有共同的过往，自然有许多共同语言。 至始至终，墨墨都很乖，他跟谢逸飞玩得来，有时候还会没大没小地爬到谢逸飞腿上。 谢逸飞很随和，会停下筷子陪温墨玩。 吃过饭，谢逸飞非要带墨墨去买礼物。 在商场找了一家进口玩具店，谢逸飞带着墨墨挑玩具：“墨墨小朋友，看看，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墨墨撒开腿就往玩具小火车跑，仰着头，指着：“这个！” 第6113章 温录的妻子（1） “好。”谢逸飞从货架上取下小火车纸盒。 墨墨抱不动，但还是要自己抱着。 谢逸飞又带着他继续逛：“墨墨，还要什么？” 温墨小朋友倒是不客气，指着几个可爱的玩偶：“都要。” “好了。”童谣拉住他，“咱们要一个小火车就可以了，家里有很多玩具啦。” “没关系，第一次见墨墨，多买点礼物给他是应该的。”谢逸飞很喜欢温墨，“小朋友很可爱。” 但童谣还是不准谢逸飞再给温墨买礼物，只拿了一个火车模型。 谢逸飞只好作罢。 从玩具店出来，谢逸飞帮温墨拿着玩具纸盒，童谣牵着墨墨的手。 走出商场，广场上正好有音乐喷泉的表演。 童谣是个很温顺的女孩子，结婚后，她除了加班，晚上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她都不太记得什么时候出来看过安城的夜景。 原来安城的夜晚很美好，尤其是市中心的广场上，人很多，很热闹。 音乐响起，喷泉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姿态，童谣牵着墨墨的手站在喷泉边，和许许多多的年轻女孩子一样，看着闪烁的灯光，眼底是璀璨光芒。 她微微仰头，好看的光照在她温柔的脸庞上。 谢逸飞转头，看向她。 音乐时间不长，一曲终了，童谣收回目光。 又跟着谢逸飞在广场外走了走。 墨墨喜欢广场上卖气球的奶奶，跑过去，仰头看着五花八门的气球。 中年女人笑道：“小朋友，要不要买一个？要什么？这个喜羊羊，喜欢不喜欢？还有这个小猪佩奇，喜欢吗？” 墨墨咬着手指头，眨着好看的大眼睛。 “小朋友，让爸爸妈妈给你买一个吧！” 墨墨指着最大的那只黄色皮卡丘：“要……” “哎呀，小朋友真聪明，知道要最大的一个！”中年女人喜滋滋地取下手里的皮卡丘，把绳子递到墨墨手里。 童谣走过来：“多少钱？” “十块钱。” 童谣递了一张纸钞过去。 墨墨抓着绳子，小脸蛋上满是幸福，蹦蹦跳跳：“喜欢！” 皮卡丘也跟着墨墨蹦蹦跳跳！ 整个广场上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谢逸飞很喜欢温墨，弯腰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你怎么这么可爱？” 墨墨腼腆又害羞地笑。 一旁卖气球的大妈乐滋滋道：“你们夫妻一个帅气，一个漂亮，当然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子！” 童谣连忙解释：“不是……他不是我丈夫，是朋友。” “噢！噢！看我多嘴。”大妈嘻嘻笑道。 温墨抓着他的气球又跑去室外的小型游乐场玩。 他喜欢坐在木马上摇啊摇，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他都喜欢。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格外舒适，那清风吹起童谣的衣角和长发，她温柔地站在晚风里，站在温墨身边，看着儿子玩，满眼里都是宠爱。 谢逸飞心里头多多少少好奇，童谣究竟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上大学的那些年，童谣的眼里谁都没有，谁追她都被拒绝，但就在她来到安城后没多久就嫁人了。 第6114章 温录的妻子（2） 墨墨坐完木马，又跑去沙池里跟一群小朋友闹，闹得满身都是沙子。 因为家里有儿童房，温录也不准童谣在公共场合露面，他一直嫌弃她拿不出手，就连婚礼都很低调。 当年的婚礼办得很仓促，她爷爷在栾城都没有来得及赶过来。 但童谣看得出来，墨墨更喜欢在外面跟一群不认识的小朋友玩。 晚风轻轻吹。 等时间晚了，童谣蹲下身把墨墨从沙池里抱出来：“墨墨，咱们回家了。” “再……玩一会会……”小朋友还想玩哦，停不下来。 小家伙那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童谣，让童谣丝毫没有抵抗力，再加上墨墨很听话，从来不会胡搅蛮缠，童谣同意了。 她抓着墨墨的皮卡丘气球。 谢逸飞站在她身边，陪她说着话。 差不多九点多，谢逸飞想开车送他们回去：“童谣，我送你和墨墨回家吧？你家住哪里？” 童谣摇头：“我打车回去就可以。” “不用我送吗？” “我老公他……不太喜欢我跟异性接触。” 要不是她工作的单位几乎都是女性，温录早就强硬地逼她辞职了。 “这样……”谢逸飞有点不可思议，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想法，她嫁了个什么男人？ “那你带墨墨早点回去。” “好，学长，拜拜了，晚安。” “安。” 墨墨累了，趴在童谣的怀里睡着。 童谣抱着墨墨，手腕上还系着墨墨的皮卡丘气球。 气球在风中欢快地跳跃，像极了可爱的小精灵。 童谣没有打电话给司机，自己打车回去，回家时不出意料，温录应酬还没回来，他今天大概也不会回家了。 照顾好墨墨，童谣把气球系在客厅里，瞬间，这个清冷的家中多了几分欢快和活跃。 夜里。 童谣还在睡梦中，手机忽然响了，刺耳的声音吵醒她。 她伸手往床头摸，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 也没睁眼，她迷迷糊糊问：“喂……” “温录喝醉了，你把他领回家吧。”是严钦的声音。 童谣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有点生气，直接道：“你打电话给司机好了。” “他司机在这呢，温录不肯走，非要你过来接，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你不是温录老婆吗？来接他很难？” 童谣气急攻心，大半夜的一口气堵在心口。 他在外头潇洒快活到半夜，凭什么把她从睡梦里拖出来接他？ 她皱了皱眉头：“地址。” 严钦报了一个别墅地址给她。 被人吵醒，童谣脾气再好都有点起床气，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在床头坐了几分钟才清醒。 换衣服，换鞋子，洗漱。 中途，严钦不停打电话催：“你快点啊，到哪了？温录醉得不轻。” “我马上就出门了。” “还没出门……”严钦无话可说，他没怎么跟童谣打过交道，也就温录结婚、生孩子、墨墨满月时见过童谣，没太大印象，反正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温顺、文静，是个相夫教子的传统女人。 第6115章 温录的妻子（3） 他们也都不会去跟童谣打交道。 这种女人，跟他们不可能玩得来，跟他们玩不来，意味着跟温录也不是一条路上的。 “马上。”童谣急急忙忙跨上背包。 她从车库里挑了一辆好开的奔驰，大半夜，夜色如墨，苍穹浸染。 脑壳还有些晕乎乎，童谣这才发现，原来是凌晨三点了。 凌晨三点折腾她从家里去接他回来，她觉得温录有点不要脸。 一路上畅通无阻，几乎看不到车辆，更别说行人。 天黑漆漆的，夜风很凉快，童谣没开空调，打开车窗，任由夏天的风吹进车里，吹起她的发丝。 这样的夏天夜晚让她的记忆飘到很多年前，她想起了十几岁的时候，正是青涩美好的年华，她却失去了双亲。 父母车祸双亡，正在上高中的她瞬间崩溃，心里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那是春末时节，鲜花凋零，百草丰茂。 春末的时间很短暂，等她和爷爷处理好全部的后事，夏天也如约而至。 那个夏天对于她而言，冰凉而孤独。 后来学校组织了夏令营，爷爷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给她报了名。 原本活泼外向的她在那一年变的渐渐内向，性子也沉淀下来，甚至有些不太愿意跟人打交道。 风吹在童谣的脸上，瞳孔里是安城寂静的黑夜。 时间过去很久了。 十几年了。 如今，她已经在安城成家立业。 车子开到严钦给的别墅地址。 是一处装修很豪华的小别墅，离海边不远，人烟稀少，特别适合开派对。 外面停了不少豪车。 别墅里灯火通明，童谣也不知道温录在参加什么应酬，他没说，她也没问。 看上去像是私人聚会。 童谣停下车，晚风吹起她白色连衣裙的衣角，她来得匆忙，没化妆，素颜干净清丽。 在一群盛装出席的人当中，她像一个异类。 她沿着大门进去，刚走到大院就看到温录在耍酒疯，严钦扶着他，身后……站着一个知性妩媚的女人，是舒沫。 童谣只见过舒沫一次，但她记得舒沫的长相。 舒沫成熟大气，像一朵火红火红的玫瑰，站在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舒沫身材也很好，今天一身黑色长裙恰到好处，她那纤细的腰肢愈发有盈盈一握的诱人。 严钦和舒沫显然也喝了酒，但只有温录喝醉了。 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被严钦扶着，胡言乱语：“谣谣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是、是不是不愿意来……严钦，你打电话没有？你个没用的东西。” “我说了，我没喝醉，你不用扶着我，我能走回去……” “严钦，你把手机给我，我给童谣打电话啊！”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没醉？”严钦无语，声音很大，“我给你手机，你也看不清字！” 温录非要跟严钦对着干，但严钦扭着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 童谣站在暗处，一时间没人看见她。 错杂的树影交织无序，落在她白色的连衣裙上，她静静站着。 第6116章 温录的妻子（4） 她看到，舒沫也在一旁安抚温录。 舒沫和温录有肢体接触，别墅里还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 童谣踩着草坪走过去。 温录还在耍酒疯：“严钦……你打电话给童谣……我要回家……我要她来接我……” “温录，你真是有病病。”严钦气死了，“你司机就在外面，你不肯走，非要那个女人来接？我送你你也不要，沫沫送你你也不要！你到底想咋地？温录，你就是有病！病的不轻！” “他喝多了，严钦，你别怪他。”舒沫在一旁帮忙说话。 “我到了。”童谣走过去，站在他们对面，距离不过一米。 温录抬起头，看到了童谣。 童谣仔细瞧着，他果真醉的不轻，眼睛都红了，白衬衫上都是红酒渍。 夜晚三点的安城，寂寥空旷，月夜无声。 严钦和舒沫也都抬起头，这还是头一次，舒沫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女人——温录的妻子。 童谣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性感，也没有她身材好，甚至，舒沫觉得，她根本配不上温录，站在温录身边不像妻子，而像路人。 严钦累得虚脱，把温录推到童谣怀里：“你把他带走！带走！烦死了！” 说完，严钦看了身边的舒沫一眼：“走了，我们继续玩。” 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温录和童谣两个人。 温录个子高，压在童谣身上，童谣喘不过气，费了好大的劲才扶住他：“温录，你喝了很多酒，你还认得我吗？” 醉醺醺的温录凑近，看着她那张清秀的瓜子脸，唇角扬起，笑：“童谣……我又没瞎……” 见他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童谣也不跟他计较了：“你安分点，我带你回去，路上不许吐。” 温录点点头。 童谣架着他去车上，把他按在副驾驶的位置，替他系好安全带。 她警告他：“温录，你不准吐！” 温录笑，月光下，那张脸清俊舒朗，令玉石失色，明珠蒙尘：“我会听话的……” 他那张脸，像极了墨墨的放大版。 一时间，童谣差点以为副驾驶上的是墨墨。 “喝到三更半夜还给我打电话，我知道，是我欠你的。”童谣懒懒地替他理了理衣服。 她靠近他时，身上浅浅的芬芳钻进他的鼻端。 温录突然抬手搂住她的腰，用力将她压到自己的胸膛上，嘴唇亲上去。 童谣嫌弃的不行：“温录，你放开我，别亲我，我们该回家了。” 他喝成这样，她才不要给他亲。 要在以往，她抵抗不了，但今天温录烂醉如泥，童谣掐了他两下就把他推开了。 温录垂下眼睫：“为什么……不让我亲？你嫌弃我啊？你嫌弃我啊？” “对啊，嫌弃你啊。”童谣不客气。 “别人都哄着我，就你嫌弃我！” “你真是喝多了。”童谣更加嫌弃他。 别人？舒沫吗？ 可她平时，也挺哄着他的，他不记得她的好，只记得她跟他作对。 童谣不想理睬他，“砰”一声，关上副驾驶车门。 第6117章 温录的妻子（5） 温录热得很，自己解开自己的衬衣上方纽扣。 童谣刚准备进驾驶位，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跟副驾驶上的温录说话：“温总，谢谢你今晚上的帮忙，舒某感激在心，改天一定亲自道谢。时间不早了，温总早点回去，晚安了。” 两个大男人道“晚安”，油腻得很。 童谣不想理会，一句话没说，上了驾驶位，踩下油门就开车，没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温录可能听到了男人的话，又可能没听到，难受地坐在副驾驶上，嘟哝：“童谣……开慢点……” 路上空旷，她的车速很快。 可她心里头也不舒服。 刚刚的男人自称“舒某”，和舒沫长得也有几分相像，她又不傻，猜到是谁了。 原来今天晚上温录过来是帮前女友的忙，舒沫的爸爸想在安城做生意，只要抱上温录这个靠山，什么投资拿不到？ 他是觉得亏欠舒沫，所以在帮舒沫的爸爸吗？ “谣谣……开慢点……难受……”温录服软，扯着领带，难受得不行。 可车速并没有减低。 童谣起床气还没散呢，刚刚又看到舒沫父女，这会儿把气都撒在副驾驶这个烂醉如泥的男人身上。 反正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平日里她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今天不一样，她今天气很大。 山下的公路平坦好开，而且没有一辆车驶过，童谣尽管踩下油门往前开，什么都不用顾虑。 童谣还把窗户打开了，那猛烈的风直往车里灌。 温录受不了了，胃里翻江倒海，脸色惨白：“老婆……开慢点……难受……” 温录声音都变了，红通通的眼睛里带着可怜的光。 童谣咬咬牙，就是不慢。 温录整个人晕乎乎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是“嗡嗡”声响，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难受……老婆……老婆……老婆……”温录偏过头，服软，受不了了，那双乞怜的眼睛看向童谣。 月光下，童谣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加速。 车子快开下山路时，童谣猛地踩下刹车！ “倏——” 一路狂奔的车子停下。 温录疯了，不管不顾下车，一个人跑路边吐了半天。 童谣舒了一口气，闭目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任由风吹过耳边，她仿佛听见夏日深夜的歌悄悄奏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录灰头土脸摸摸索索爬上车：“水……要水……” 他找不到矿泉水，含着水雾的眼睛看向童谣：“老婆……老婆……” 见童谣无动于衷，温录伸出手摇她胳膊，童谣转头，还以为温墨长大了。 他喝醉酒的样子快跟墨墨差不多了。 温录头发很乱，红通通的眼底蒙上一层水雾，那双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看着童谣，一动不动，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肯丢。 月光洒在他俊美好看的容颜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多了几分柔和。 童谣气笑了，他好像还知道她是他老婆？ 喝醉了叫她老婆，清醒着的时候却没听他叫过老婆。 第6118章 温录的妻子（6） 温录还在要水喝，童谣从抽屉里翻出一瓶矿泉水，但她不给他。 温录伸手，差点跳起来！ “水……老婆……给我……” “温录。”童谣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星光，车里没开灯，只有月色从玻璃外照进来，“我们结婚多久了？” “两……三……五……”温录醉醺醺的，垂下头，“不知道……” 童谣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果然醉得不轻……那我问你，舒沫是谁？” 他清醒着的时候，她没胆子问。 “前……前女友啊。”温录颓然地回答，看上去跟温墨像极了，“老婆，给我水，渴……渴……” “你还爱她，对吗？”童谣声音哽咽了，但还是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温录歪着脑袋看她。 许久，他没说话。 童谣想，自己戳自己心窝子干什么呢。 最终，她放下手，松开，把矿泉水给了他。 温录拿到瓶子，大口大口喝着，一点都不顾忌形象。 “老婆……我爱你呢……”温录醉醺醺喝完一整瓶水，倒在童谣怀里就睡。 “温录！温录！”童谣喊了他几声。 不过，温录没有反应，呼吸逐渐均匀，他睡着了。 真是。 童谣气得半死。 最终，气到的还是自己。 给他水喝就爱她，给他生孩子就爱她，她什么都不做，他就爱前女友，是这样的，对吧？ 童谣不管他了，推开他，把他推到副驾驶位置上，重新踩下油门回家。 折腾了一晚上，童谣总算把温录带回来，但她不想跟他睡一块，她总觉得，他的身上带着舒沫的气息。 她重新洗了个澡，泡在浴缸里，目光迷离。 白色的瓷砖上滴着水，深夜的别墅安宁静谧。 …… 第二天是周六。 从来不睡懒觉的温录因为昨天夜里折腾到太晚，果然没起得来，童谣带着墨墨在花园里玩。 荡了会儿秋千，墨墨对童谣道：“爸爸……懒！大懒同！” “对，爸爸是大懒虫，墨墨不可以学他。” “不学……”小家伙一本正经摇摇头。 他的模样又让童谣想起昨晚上的温录，真是一模一样。 “嗯，我们墨墨最乖了。” 墨墨穿着背带裤，坐在秋千架上，架子不远是花盆和小鱼缸。 玩累了，他就跑到小鱼缸前逗小鱼。 小孩子的世界丰富多彩，纯粹又简单。 直到日上三竿，温录才下楼，头很痛，他完全记不清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迷迷糊糊记得……童谣去接他了？ 童谣拿着画笔在花园的遮阳伞下画画，画纸上是蔚蓝的天空，还有美丽的雪山。 毛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花园，蹲在墨墨脚边。 花园里鲜花盛开，青藤缠绕，篱笆上的蜗牛缓缓爬着，日光灼人，但时光缓慢。 风吹起童谣浅粉色的连衣裙，她晶亮的钻石发箍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她在画画，但她本人也像极了一幅画。 温录推开花园大门时正好看到这样的场景。 画画的童谣，玩耍的温墨，好奇的毛豆。 第6119章 温录的妻子（7） 毛豆最敏感，先发现了温录，撒开小腿就跑过去蹭温录的皮鞋。 童谣也转过头。 面前的男人一身干净利落的衬衫西裤，站在门口，条正颜顺，五官俊朗。 “爸爸……”温墨喊着扑过去，“懒。” 温录：“……” 说什么呢？？？ 温录看向童谣：“尽教他一些不好的。” 童谣淡淡道：“我没教，自己懒还不让人说了。” “我昨晚上喝多了而已。”温录头还有些痛，“昨晚上，你去接我的？” “严钦给我打了电话。” “哦，以后这种事让家里司机去做就行，你不用亲自接我。” 童谣：“……” 他当真是失忆了么？！ 昨晚上，司机都站他面前了，他都不肯走！ 也好，他肯定也不记得她昨晚上故意欺负他的事了。 这样一想，童谣心里挺苏爽。 “我想吃火腿吐司和流心煎蛋，你给我做一份，吃完我去一趟公司。”温录自然而然对童谣道。 “让厨房做吧，我画还没画完。”她的手上还拿着画笔。 温录蹙眉：“厨房做的味道不太行，你知道我挑剔。” “不做。”她懒懒道，“我今天不想下厨。” 童谣素来不会拒绝他，温录眉头皱得更深：“行，不想下厨就算。” 童谣知道他小脾气又上来了，她无动于衷，低头继续画画。 温录扭头就走。 温墨小朋友一脸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朋友大概是听到了温录说的火腿，馋了，跑来抱住童谣的腿：“麻麻……吃……” “嗯？墨墨要吃什么呀？”童谣立马换了一张脸，笑盈盈。 “火腿……蛋！” “火腿吐司和煎蛋吗？” 墨墨点点头，使劲点头。 虽然小家伙早就吃过早饭，但他馋了。 童谣搁下画笔：“好，妈妈去给墨墨做，墨墨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火腿吐司了是不是？” “嗯！”小朋友点头！ 童谣去了厨房。 温录已经从厨房随随便便挑了点吃的，磨了杯美式咖啡。 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不一会儿，温录看到童谣给墨墨做了一份香喷喷的火腿吐司和流心煎蛋，摆在小家伙面前。 温录气得差点摔筷子，但温墨是他儿子，他还能冲儿子发什么脾气。 温录觉得童谣是故意的，不是不想下厨吗？ 墨墨小盆友没去餐厅，坐在阳台上吃，童谣就坐在他对面，时不时替小盆友擦擦嘴。 毛豆蹲在小朋友的脚边晒太阳，浅金色的毛，软绵绵的。 从餐厅的位置可以看到阳台，温录吃着手里的三明治，索然无味，他被孤立了？ 温录喝完咖啡就走，全然不想说话。 墨墨吃得很开心，拍拍肚子：“饱……” “好吃吗？” “好，吃。” “那下次妈妈再给你做。”童谣让佣人来把盘子收走，又带着温墨去儿童房里玩了会儿。 …… 临近六月月末。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蔷薇已谢，蝉声未歇。 童谣在办公室工作，接到谢逸飞的电话。 “童谣，建业大厦办公楼层我拿下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我得离开安城了。” 第6120章 温录的妻子（8） “怎么了？价格太高吗？” “一来价格不便宜，二来，听说名额已经内定，所以，三天后的公开竞争会也不必要去参加了。” “内定？”童谣没想到温录旗下的大楼也搞这种小动作，她想到了什么，“内定给谁了？” “有风声说是大佬，是建业大厦总裁的亲戚，所以这事没办法。” “那你有没有再看看安城其他的写字楼？我帮你找找？写字楼挺多的。” “是挺多，但符合我要求且价格在合理承受范围内的只有建业大厦，建业大厦里的装修、设备也都很完善，适合我的科技公司。如果不能拿到这儿的办公楼，我可能会选择别的城市。我最近在想，栾城也不错，我在栾城的人脉比安城多，过去后说不定也能拿到不错的资源。” “你去过栾城了？” “前两天飞过去一趟，做了一番调查和考研。” “你真得不再考虑考虑安城了吗？或者，去参加一下竞争会，说不定没有内定呢？” “内定这个事传得纷纷扬扬，而且竞争对手里有大楼总裁家亲戚，我一个外人肯定拿不到。只是挺可惜，如果我去了别的城市，就见不到你了。” “学长，你要不再试试？” “等这个事敲定了我再给你打电话，这次我要是离开安城，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不如，晚上再出来吃个饭？” “学长，等过几天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童谣轻轻点头。 又聊了会儿，童谣知道谢逸飞在国内开办分公司的事遇到了瓶颈，写字楼是第一大难题。 只不过童谣有些心不在焉。 建业大厦的写字楼被内定了？温录的亲戚？ 她旁敲侧击又问了问谢逸飞，谢逸飞不太知道内幕，只听说那人姓舒，传言很多，有说是总裁姨父的，有说是总裁岳父的，谢逸飞不关心八卦，只知道，没太大指望，不如早早另做打算。 童谣心里头有底了，是舒沫爸爸。 那天晚上温录出去应酬，估计也是舒沫爸爸组的局，目的很简单，想在安城做生意。 有温录托底，还有什么生意做不成呢？ 童谣心里头的滋味错综复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挂上电话，她静静坐在办公桌前。 她在安城没什么朋友，谢逸飞离开后，又少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童谣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出来时路过孙霞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女人没什么事，又在八卦。 童谣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老公那点破事多少人都知道了，恐怕就童谣她自己不知道！” “不是有句话么，当局者迷，她不知道也正常，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还舍得跟她老公离婚不成？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豪门太太位置，她舍得吗？” “换我可能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还能怎么的，男人有钱就作，更何况童谣老公那种，还指望他婚后守身如玉？做梦。” 第6121章 温录的妻子（9） “就童谣那性格，她就算自己不想离婚，保不准以后被老公一脚踹走，男人呐，就那个德行。” “这还不简单，等三儿给她老公怀个私生子，她老公肯定跟她离婚啊。” “难怪不愿意辞职回家当阔太太，是怕到时候丢了老公又丢了工作吧！” “本来这童谣就是公公婆婆喜欢的类型，她老公，就是温总，根本不喜欢她这个类型。” “那这么一说可能还离不了，有公公婆婆罩着呢！” 童谣双腿沉重，迈不开脚步。 耳边“嗡嗡”的，良久，她才抱着自己的咖啡杯回办公室。 好像心里头也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她一个上午都没有心思工作，静默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个布偶。 中午，托儿所老师又给她打电话。 “温太太，之前来看墨墨的那两位又来了，温先生的朋友。” 童谣觉得烦，严钦为什么总是带舒沫来看墨墨？ 她生气了，咬着牙：“不要让他们打扰墨墨，哄墨墨吃饭睡午觉。” “啊？这次不给看了吗？” “嗯，找个理由打发他们。” “好，我知道了。” 托儿所的老师还有点奇怪，温太太今天的语气听上去不太高兴，温太太素来是个温和脾气好的女人，哪怕是对她们这些普通的老师说话，也很客气。 可今天，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温太太在生气。 托儿所的老师找了个理由把严钦和舒沫打发走了。 严钦不解：“我们看一眼墨墨就走，把零食给他。” “抱歉啊，小朋友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不太想见人，怕怕的。”老师撒了个谎。 舒沫拉了拉严钦的衣服：“走吧，那今天我们就不要打扰小朋友了。” 离开托儿所，舒沫坐上严钦的车子。 严钦公子哥脾气：“是童谣那个女人不让见吧！” “看破不说破，墨墨毕竟是她生的，她不让见，不给面子，我们也没办法。” “在这安城谁不给我严钦几分面子，就算是温录，也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她一个外人还摆起架子来了！”严钦不爽，“当初要不是温伯父、温伯母逼着温录娶媳妇生孩子，温录也不至于短时间里娶这么一个女人。她跟温录哪里像一路人？我都怀疑他们在家是不是都没话说！” “也不一定是他爸爸妈妈强迫的，他更像是在跟我赌气，那时候我刚刚回安城，他明明还是单身，但却迫不及待结束了这种状态。他生了我这么多年的气，是我不对，今天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舒沫自责地垂下眼睫，眼中黯淡无光，“那时候他正好在跟童谣相亲，所以赌气之下，想都没想就娶了童谣。” 温录闪婚的事，他们圈子里都知道。 “那今天我去看墨墨，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温录朋友，从小长大的朋友，她凭什么不让见？真当自己是豪门太太，跟我摆架子！” “嫌咱们烦呗。”舒沫淡淡道，“不让看就算了吧。” 第6122章 温录的妻子（10） 舒沫脸上没太多表情，但严钦不一样，严钦从小到大都是安城光芒璀璨的存在，他可以受温录的气，但受不了童谣的气。 一个外地来的女人，无父无母，不就是仗着自己叔叔婶婶正好是大学教授，正好认识温伯母，才跟温录有了相亲的机会吗？ 又正好碰上温录跟舒沫赌气，天时地利，温录一时之下才娶了她。 不然，就安城排队想嫁温录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比她优秀？ 童谣在他眼里真得太普通太普通了，路上一抓一大把那种，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找老婆的标准。 要说颜值身材，童谣也有，但不够味，性格也软绵绵的，温录跟她相处起来就一点都不腻味？ 严钦没有立即把车开走，停在路边，气不顺。 舒沫笑了笑：“走吧，我请你吃冰淇淋。” “你想吃冰淇淋？” “挺想的。” “那走吧。”严钦这才把车从托儿所门口开走。 他们走了，托儿所老师当然也得打个电话跟童谣汇报。 “温太太，我没有让温先生的朋友进来，他们已经走了，好像不怎么高兴。” “哦，我知道了。墨墨呢？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现在在看童话书。” 童谣笑了：“他自己看得懂？” “都是图片，墨墨小朋友很聪明，可以自己看，有不懂的他也会问我，特别听话，温太太你放心。” “好，我放心，以后要是有人去托儿所看墨墨你必须得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温太太。” “嗯。” 童谣挂上电话，舒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严钦和舒沫靠近墨墨，出于一个女人和母亲的本能，而且，她不想温录伤害墨墨，她这个母亲至少可以替墨墨挡住一些风雨，尤其是风言风语。 虽然支走了严钦和舒沫，但那一整天童谣都不在状态，工作的时候也走神。 在办公室熬了一天，下班时间，她背上包，准备回家。 孙霞她们几个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一窝蜂离开，谁也没叫童谣，等她们都离开后，楼层显得很冷清、很安静。 温录今天晚上依然有应酬，不会回家吃饭，童谣像往常一样准备先接墨墨回家。 她的车修好了，本来温录再也不准她开车，她跟他差点吵起来，温录最终才松口，代价就是……那几天晚上每天都被他折腾得不轻。 童谣去停车场取车，刚坐进车里，一辆黑色布加迪开到她车子跟前，挡住她的路。 车牌号是66666。 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富家少爷。 童谣挺奇怪，这车挡在她面前做什么？ 天色已晚，童谣急着去接墨墨，按了喇叭。 布加迪这才打开侧门，驾驶位上的男人走出来。 是严钦。 童谣认得他，但没打过交道，只知道他是温录的好朋友，从小玩到大，就连大学都在一个学校念的那种。 童谣没想到严钦会单独来找她，因为白天托儿所的事？不至于。 她降下车窗，静静地等严钦走过来。 第6123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1） 严钦穿着黑色休闲装，又高又瘦，容颜俊美，左耳上的银白色耳钉在路灯下闪烁着明闪闪的光。 双手插在紧身裤口袋里，一副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做派。 严钦踢了踢童谣的车门：“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童谣当然不会下来，淡淡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我们不熟。” “有些话，我要是站在外面说，被人听见了可不好。你下来，上我车！” “我说了，我们不熟，我还得去接墨墨。” 严钦本来就是公子哥脾气，不喜欢被任何人拒绝，也不喜欢受气，他绕过车头，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他的大长腿坐副驾驶上挺不舒服，平视前方。 “你！”童谣无话可说，瞪他，“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或者，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温录在公司。” “我不找温录，我就找你。”严钦转过头，“你也知道我跟温录是朋友？我告诉你，我跟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从生下来就认识，我跟他关系极好，属于有衣服都能换着穿那种，你懂吗？” “我不觉得。”童谣淡淡道，“温录有洁癖，他是不会跟人换衣服穿的，哄小孩子的话别哄我。” “你才认识温录几年！”严钦哂笑，“说多点就三年吧！你不想听听我们圈子对你的评价吗？或者，不想听听温录在我们面前是怎么说你的吗？” 空气里满是火药味。 童谣忽然就明白了，严钦是来挑衅她的。 “你们为什么要评价我？我跟你们不认识，或者说，你们也对我不熟悉。你们确定能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做出正确的评价吗？既然不能，那我为什么要听？”童谣嗓音清和，没有跟严钦吵。 严钦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温顺平静。 他们这个圈子根本就没遇到过这种女人，别的女孩子，哪个不是风姿绰约，娇滴滴的。 童谣这个女人有点像学校里的乖乖女，是他们这种学渣瞧不上的女孩子，主要是玩不起来。 严钦实在不懂温录就算糊弄爸妈，也不用娶这么个女人，安城那么多漂亮大小姐、白富美。 “其实不管你听不听，我想，你自己心里头有答案，我兄弟温录，没那么爱你。”严钦看向她，“闪婚这种事蛮出格的，是温录的作风，也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但既然是闪婚，你得明白一点，你别干预温录太多事，最好装作听不见、看不见，温录不管在外面怎么玩、做什么，你都别管！” 严钦的话很难听。 但，难听归难听，童谣知道，都是事实。 她和温录闪婚是事实，温录不爱她也是事实。 她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两个事实，但没想到严钦会来她面前重复一遍，把深埋心里头的想法拎出来说给她听。 就跟用刀把心脏划开一样，鲜血淋漓。 挺残忍。 对她来说，真得很残忍。 可她知道，严钦和温录都不在乎这种残忍，因为，并不是痛在他们身上。 第6124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2） “如果你想告诉我别管温录，那你可以走了，我和温录是夫妻，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自然有彼此的解决方式，你作为外人，不该管。” “我只是觉得人应该识趣，别占着豪门的便宜又想管温录，温录嘴上不说，但心里头并不想回他那个家。你自己数数，他婚后是不是工作一直很忙？嘁，你真当他工作忙？别天真了，他可没那么忙，他当年泡妞的时候可以翘课一个月不去，关键在于有没有那份心意！” “我不想看你一直犯迷糊，说白了，你就是温录娶回家的吉祥物，他在外面怎么玩你都别管！你听好，怎么玩都别管，哪怕是包女人养情儿！这都是我们圈子心照不宣的事，你别傻到连这个都管！而且，豪门不是普通人家，你可别把你以前那些乡土气带到温家，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听清楚，他就算是出轨，你要么离婚要么别管，没有第三种选择！” 童谣又好气有好笑：“严钦，你直接跟我说你们豪门乱、玩得开不就行了？何必把没道德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呢？” “这些都是正常事，收起你那套道德不道德的！你在温家好好当你的儿媳妇，至于老公做什么，你别问！” “我很好奇，严钦，为什么你要来跟我说这些呢？”童谣看向他。 “我不想你搞垮温录，他有更广阔的空间，而且，他不爱你，你得早点承认这个事实。童谣，你跟他结婚快三年，会不会连他爱谁都不知道？我猜，你没笨到这个程度。既然知道就挺好，早点面对现实。” “你不就是想说温录的前女友，我没说错的话，他们分手很多年了。” “分手很多年又怎么样？再过多少年，她都是温录心里最爱的女人和初恋！这是你替代不了的！而且，你拿什么跟舒沫比？你知不知道当年温录对舒沫有多好？舒沫要什么他给什么，她说一句累了，他都能背她从山上走到山下！舒沫夜里感冒咳嗽一声，他都心疼得睡不着觉，不惜顶撞管理员也要把她连夜送到医院去，舒沫提了一嘴澳大利亚的樱桃好吃，温录当天就包机让人从澳洲运过来。他们大学在一起，彼此之间太多美好，这才叫爱情。童谣，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严钦一字一句说完，视线落在童谣身上。 他想，童谣要是个聪明女人，就不该再过问温录太多事。 温家这种豪门，童谣这样的外地普通女人得攒几辈子人品才能嫁过来，她要是不知道珍惜，不知道该做正确的事，那他可真是无话可说！ “童谣，不管未来你看到什么，我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比如今天舒沫去看墨墨，你管什么管？你看，你生的儿子，温录都叫他墨墨，你说，温录有多爱舒沫？” “严钦，你说完了吗？”童谣的双手扣住真皮座椅，黑暗中，没有太多波动和情绪，一双眸子带着寒意。 第6125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3） “OK。”严钦哂笑，“你自己有分寸就好，要还是没什么分寸，我这儿多的是他们谈恋爱时的照片和视频，别到时候怪我扎你的心。你安安分分当你的温太太，名分、地位、金钱，温录都会给你，人嘛，不能贪心太多。我最后说一句，温录比你想象中还要爱舒沫，如果不是当年舒沫出国留学他们被迫分开，也不会有你趁虚而入。” “对了，安城国际大学，知道吧？国内数一数二的学府，也是安城第一学府。我们都是那所大学毕业的，温录当年是校草，舒沫是校花，多少人羡慕的一对。你平时如果有空可以去那所大学走走，大学金融管理系有个专门的图书馆，就是温录捐赠的，图书馆叫‘舒意阁’，要我给你解释什么意思吗？还有，他们在安城国际大学留下太多太多的记忆，所以温录闲来没事就喜欢去那边做讲座、开会，甚至亲自去那里招聘。” “我们大学的时候学校校庆，录制全新MV宣传片，就是温录和舒沫出境当男女主角演的。虽然视频很难再找到，但你要是想找，绝对能找到。” “童谣，不要自以为是，你能当上温家太太，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安分点，别跟我们摆太太架子，我们可不吃你那一套。人前叫你一声‘嫂子’也全都是看在温家的面子上，毕竟温伯伯和温伯母很喜欢你，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严钦把白天的气都撒了出来。 他就是看不得这种女人也跟他们摆架子，有资格？一个外地来的女人，土包子！ 能嫁到安城第一豪门温家，她真当她貌若天仙、可以为所欲为了？ “严钦，你说完了吗？”童谣再一次发问，面色平静，但眼神很冷。 “OK，不说了，你自己拎拎清。”严钦懒得再说，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 他其实不太相信童谣私底下没去查这些事。 不过温录瞒得紧，她不一定查的到，那干脆他来说说真相，免得她以为自己嫁入温家就可以作威作福。 今天，她把他们拦在托儿所外这个事，真得把严钦给气到了。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针对他，跟他摆脸色。 他本来就不是任由人欺负的性格！ 严钦吹了一声口哨，心情颇爽。 他就看不惯这种女人，自己几斤几两都拎不清。 严钦开门离开，上了他的布加迪。 夜色下，童谣再也看不清严钦的脸，她也不想再见到。 引擎声响起，严钦的布加迪急速离开了机关大院，消失在夜幕深处，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路灯萧索，静静矗立，那昏黄色的光线照在童谣的白色小车上，透过玻璃，照在车内的她身上。 月色似水，安静温柔。 童谣面向前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眼底是红通通的寒意。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童谣的心口在颤抖，身子也颤栗不已。 第6126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4） 车子穿梭在安城夜晚笼罩在马路上。 天早就黑了。 童谣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但严钦刚刚说的那些话还在她耳畔回旋，一遍遍重复。 她融不进他们的圈子，他们也都不待见她，其实她并不在乎，但凭什么又觉得她处处不如舒沫呢？明明她才是正妻。 她可以不在乎严钦说的，但她不能不在乎温录的一举一动，他是她的丈夫。 她知道温录经常去安城国际大学，可她不知道的是，原来温录也并不是一个生来冷漠的人，他懂得关心人，也会照顾人，也知道怎么去体贴一个人，只是……这些温柔和体贴从来没有用在她的身上。 如此而已。 车子开到托儿所，温墨站在外面翘首等着妈妈，双手攥着背包带子，着急。 老师终于看到童谣的车，领着小朋友过去：“妈妈来了，来接墨墨了。” 童谣下车，温墨立刻像小猫一样扑进童谣的怀里：“麻麻，天黑……” “妈妈今天来迟了，抱歉啊，宝宝。咱们回家了！” 她抱紧温墨，一时间忘记撒手。 只有抱着这个软软的小团子，她才像是找到归属。 过了很久她才把温墨抱进车里，一路上小家伙叽叽喳喳说着话，很喜欢跟童谣说话。 “今天……种花了……” “种了什么花？”童谣开着车，耐心地问。 墨墨老实地摇摇头：“不几道。” “墨墨给妈妈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墨墨小朋友开始讲故事，“狐狸……吃……葡萄。” “嗯。”童谣很耐心，“然后呢？狐狸吃到葡萄了吗？” “米有，它坏坏。”墨墨晃着小脚脚。 童谣笑了，一路上跟墨墨说着话，一点都不觉得无趣。 她有这个耐心，但温录没有，温录能跟小朋友呆半天都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偶尔闲下来逗一逗小朋友而已。 就他这样，还想再生一个孩子，生下来干什么？给他解闷吗？ 童谣也不可能再生一个。 温录根本还没有把自己摆到丈夫和父亲的位置，他不合格。 就这样，车子一路开回家。 让童谣意外的是，温录在家。 他不是有应酬要加班吗？ 温录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姿态慵懒闲适，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 温墨小朋友换上他的小兔子拖鞋，抱起跑过来的毛豆，叽叽喳喳：“毛豆……可爱……” 小朋友一回来，家里就充满了热闹，连温录都抬起头，目不转睛看着温墨。 他招手：“墨墨，过来。” 温墨抱着毛豆跑过去：“爸爸，毛豆，可爱。” “嗯，但它没你可爱，你更可爱。”温录摸摸他的小脑袋，看着这个长得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 童谣进客厅，接了一杯矿泉水喝着。 她问道：“你今天晚上不是有应酬不回家吗？” “你不想我回家？” “没。” 她淡漠地离开，走进厨房。 温录看着她纤细苗条但冷漠的背影，眼神冷却。 “喵……”毛豆在温墨怀里撒娇。 第6127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5） “爸爸，你抱……抱毛豆……”温墨把小猫塞到温录手里。 温录才不抱，他不喜欢毛茸茸的玩意儿：“你自己抱。” “爸爸抱。”温墨倔起来也倔，嘟起嘴巴，眼泪汪汪。 “不抱。” “毛豆可爱的……”温墨抱着小猫，很委屈哦，毛豆这么可爱，为什么爸爸不抱，“爸爸，抱……” 温录抬脚站起来：“不抱，你自己玩会。” 说完，温录往厨房走去。 他摆手让女佣和厨娘下去，这才关上厨房门。 正在检查排骨汤的砂锅的童谣转过头，对上温录的眼睛：“你怎么进来了？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不陪墨墨玩了吗？” “比起陪墨墨玩，我似乎更有兴趣陪你玩。” 说着，温录步步靠近，把童谣逼到厨房的大理石台子边。 童谣的腰磕到冰凉的灶台。 温录扯开领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到自己胸膛上，靠近。 压低脸庞，他那张俊美的脸在童谣的眼里一点点放大。 童谣推他：“你干什么？准备吃晚饭了，你别闹。” “做完再吃。” “你疯了！”童谣睁大眼睛，抗拒，“温录，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在外面陪墨墨玩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厨房！ 骨子里保守又传统的童谣当然接受不了，但她想，温录这种公子哥，以前没少寻刺激吧。 温录的唇角勾起：“童谣，严钦跟我说，他去托儿所看墨墨，买了很多零食，你却没让他进去，对不对？” 童谣明白了，他是在兴师问罪。 严钦一个男人嘴巴这么不严，转眼就告诉温录。 她觉得严钦这个人不仅小心眼还婆婆妈妈，大概温录也是这种人，所以他们才能成为这么多年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墨墨是我儿子，我不想让严钦看，有什么问题吗？你没必要来我这替严钦鸣不平。” “我朋友招你惹你了，童谣？你最近脾气可真大。” “我不想让严钦看墨墨，你如果非要让，你自己把墨墨带他家里去好了！”童谣真得挺生气。 想起傍晚下班时严钦跑她面前说的那些话，童谣心里头更加不舒服，一口气堵着，心口不平地跳动。 她难道连不让严钦看墨墨的权力都没有吗？ “童谣，严钦是我多年的朋友，这么多年我们关系都很好，今天严钦特别生气，他是真心实意去看墨墨，你却不让他进托儿所。我说了，做温家的媳妇，起码得知书达理、知晓人情世故，你这么不懂事，让我很难做人。” “温录，你不如把话敞开说啊，你就是想找一个懂事听话还能操持家业的女人做老婆，最好还给你生几个孩子继承温家财产，你不如明明白白说，你没必要在乎我的感受，你直说就是！”童谣素来不惯和人争吵，一吵架，眼睛里就是水汪汪的雾气。 “童谣，我不太明白，自从我从青城回来后，你脾气就大得很。” 第6128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6）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非要觉得我在发脾气，那我没办法，随你怎么想。”童谣用力推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 但，她的力气不及男人，她推不动，被温录压在身边。 温录扣住她的手腕，一双幽邃的眼睛看向她：“童谣，你不想生孩子不生就是，我温录没有强迫你。你想上班，我也没让你回家，你想开车，车子修好了我也继续让你开。你还冲我发什么脾气？” 童谣觉得，她跟他不在一条线上，或者，他们之间就连辩论都显得有气无力。 “温录，那墨墨是我生的，是我儿子，我不想让严钦看，有什么不对？你冲我发什么火？” “严钦是我朋友，这个事你知道，但你还故意挑衅我的朋友，你根本不给我留面子！”温录脸色沉沉，“而且他带着零食去看墨墨，有什么不对？你还怕他把墨墨拐走不成？” “我不喜欢你的朋友，就这么简单。”童谣直白地告诉他，她不喜欢严钦。 非常不喜欢。 而且今天严钦说的那些话，她还记得，以至于现在看到温录，她都能描摹温录和舒沫当年恋爱时的场景。 她从严钦的一字一句里都能想象到温墨当年有多爱他的女朋友，他本不是一个心热、温柔的人，但他对舒沫却倾尽温柔，费尽心思，以至于那份爱情，再不能分给第二个人。 结婚三年，若不是有人告诉她他有前女友，他自己从来没想过跟她坦白，因为不在乎。 他也从未跟她说过自己以前的任何过往，大约是觉得没必要，她只是他娶回家的摆设。 哪有人会在乎一个摆设呢？ 也正因为不在乎，他对她的过往也没兴趣，从未问过，他连她唯一的亲人——爷爷都没去见过。 她其实很想家，很想回栾城走走，可他从来没想过陪她回故乡走走，回娘家看看。 就这样，她还要被他说脾气大。 温录脸色更沉，他看向童谣，刚想开口说什么，厨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声音不大，不是佣人在敲门，佣人也没这个胆子。 是温墨。 墨墨抱着毛豆站在门口，小拳头“咚咚”敲门：“粑粑……麻麻……饿……墨墨饿……” “喵……”毛豆也在叫。 趁着温录走神，童谣一把推开他，打开厨房的门。 墨墨抱着毛豆，矮矮小小的小家伙委屈巴巴，仰头看着童谣：“麻麻，饿。”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乖。” 墨墨举起毛豆：“麻麻，抱抱，抱抱毛豆……” 小家伙语速很慢，吐词也很含糊，但童谣听懂了，他让她抱毛豆。 童谣很配合，抱起软软的小奶猫，摸摸小猫的脑袋。 毛豆舒服地躺在童谣怀里。 墨墨可高兴了，“咯咯”笑，露出小白牙，在原地蹦蹦跳跳。 童谣也很喜欢小猫，这么可爱的小奶猫，谁不喜欢。 正当童谣和墨墨欢快闹着的时候，温录甩脸从厨房离开，浑身冷意。 温录脾气大，童谣知道。 第6129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7） 今天因为严钦的事，温录估计对她印象很不好，按照他的性格，得生很多天气。 果然，晚上吃饭时，温录没出现。 甚至，不给童谣半点面子，从客厅离开。 几分钟后，童谣听到跑车引擎响起的声音，温录出去了。 她想……可能在他心里头，他的朋友远比她这个妻子重要，也远比他亲生的儿子重要。 墨墨一手抓住童谣，一手指向门口，着急得不行：“爸爸……走了……” “爸爸出去有点事，咱们先吃饭好吗？墨墨不是饿了吗？妈妈看看，今天晚上有墨墨爱吃的排骨。”童谣夹起一块排骨小心翼翼喂温墨，“来，墨墨，我们吃晚饭了。” 童谣特别有耐心。 小朋友吃饭都很慢，墨墨也不例外，吃一会儿就喜欢玩一会儿。 尽管如此，童谣还是尽心尽力在喂温墨。 只是一想起下午谢逸飞说的事和晚上严钦说的那些话，童谣的心就凉了半截，眼底没有神采。 晚上的亲子时间，童谣陪墨墨堆积木，玩小火车，组装小飞机，给墨墨讲故事。 陪小孩子挺累人，但童谣一点不觉得累，她只要看到墨墨，看到他开心，她就很开心。 不过，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很多事。 她想，她当初来安城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没有当初执意要飞到这个从未来过的城市，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温录一晚上没回来。 临睡前，大约十一点，她还是给温录打了一个电话，再怎么说，他都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打了第一遍，没有人接。 打了第二遍，才有人接起，但不是温录，是严钦。 温录手机上给童谣备注了“老婆”，严钦一看就知道是童谣打来的。 “温录在酒吧玩，别查岗，别催他，记住我说过的话。” “他手机怎么在你那？” “他去洗手间了，我帮他接一下。” 童谣听到手机那头欢快热烈的声音，男男女女，她头很痛，温录真得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已婚身份，对吗？ 她也不想跟严钦打电话，刚准备挂上电话，忽然听到那头熟悉的女人声音。 “严钦，谁啊？你手上不是温录的手机吗？”是舒沫。 童谣立马挂了电话。 她就不该打电话给温录。 她还抱着他晚上可能会回来的幻想，但现实告诉她，她起码得清醒一些。 结婚快三年了，这三年，温录就是这么过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工作忙。 严钦也把真相都告诉她了。 夜深了，别墅区一片安静，外面偶尔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虫鸣，月色洒满窗帘。 空调吹出舒适的冷风，童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长发垂在肩头，水晶灯下，她浅紫色的丝绸睡衣泛着淡淡光泽。 坐了会儿，童谣抬手熄了床头的灯。 夜空漆黑，苍穹如墨。 童谣躺在床上，她脑中有很多很多的事在回旋往复，从过去到现在。 想着想着，她终于在疲惫中进入梦乡。 第6130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8） 第二天一早。 童谣给墨墨煮面条，还加了个煎蛋。 “墨墨小朋友，生日快乐吖。”童谣坐在墨墨身边，亲了宝贝一口。 她今天给温墨穿上一套新买的衣服，白色T恤，黑色短裤，看上去挺神气。 墨墨黏着童谣，咧嘴笑：“宝宝……生日。” “对，今天是墨墨的生日，祝墨墨小朋友天天开心，健健康康长大。妈妈永远爱墨墨。” 小朋友已经知道什么叫过生日，眨眼：“蛋糕。” “妈妈晚上给墨墨买蛋糕，蛋糕已经定好了。”童谣早就在烘焙店订了蛋糕，“墨墨今天还想吃什么？” 墨墨歪着脑袋：“马……木马！” “想去坐木马？” “嗯！”墨墨使劲点头，“苏苏一起。” 童谣想了想，他可能说的是谢逸飞，毕竟上次就是跟谢逸飞一起玩的。 童谣坐下来跟墨墨一起吃早餐。 餐厅里不算热闹，童谣知道，墨墨过生日，总缺点什么，缺什么呢？当然是温录这个父亲。 他连自己儿子今天过生日都不知道，童谣连他在哪里过的夜都不知道，不让她问，她也不会再过问。 好在墨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等吃完早餐，童谣像往常一样把墨墨送到托儿所去。 路上苏女士打了电话：“谣谣，今天是墨墨生日吧，晚上一起来我们这过生日。” “我有空的，只是不知道温录……” “他也不会忙的，你等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儿子过生日，他肯定有空。” 童谣想，未必呢。 温录脾气大，昨天又跟她闹了别扭，就算有空也不一定待见她。 和苏女士通完电话，童谣不情愿地拨通了温录的手机。 “温录……” “嗯……”温录还在睡觉，昨晚上又喝多了，一大早迷迷糊糊躺着。 “你还没醒？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痴吗你？”温录头痛，“童谣，一大早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既然你知道我是童谣，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结婚纪念日？” “……”童谣瞬间有点无话可说，“算了，你继续睡吧，妈妈刚刚打电话让我们晚上过去吃饭。就这样，挂了。” 童谣挂电话挂的很迅速，她要是不挂，可能今天一整天都会很生气。 今天是墨墨生日，她想开心一点。 她真得不知道温录是怎么说出“结婚纪念日”这几个字的，也就是说，他既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结的婚，也不知道墨墨是哪一天生的。 童谣眼底的光渐渐暗淡，她前两年也许会觉得他是工作忙，什么都不记得。 而如今，当她知道舒沫的存在后，一切都不再成立，她没办法再自己骗自己。 今天是周五。 下午不忙，童谣跟孙霞请了个假，早早把温墨从托儿所接回来。 墨墨今天过生日，又特别想出去玩，童谣就带着他去了一个小型室外游乐场。 墨墨最喜欢坐木马，摇啊摇，还有大恐龙，坐在恐龙的背上，行走的恐龙会带着他走遍游乐场空地。 第6131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9） 童谣就在阴凉的区域坐着，面带微笑，看着墨墨那张可爱白净的脸。 只要看到墨墨快乐，她心里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玩了会儿，墨墨渴了，扑到童谣怀里：“可乐！” “要喝可乐是吗？走吧，妈妈带你去买。” 她牵着墨墨的手往便利店走，给他买了可乐。 小家伙也聪明，平日里童谣不准他喝，他就趁过生日的时候要，果然，妈妈给他买了！ 好开心的！ 他双手抱着可乐瓶，幸福地喝着：“苏苏……来吗？” 童谣听懂了，墨墨在问谢逸飞。 她摇摇头：“叔叔不来，你要是想见叔叔的话，过几天妈妈带你去见。” “嗯！”墨墨点头。 “墨墨，还想玩什么？” 墨墨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钟楼：“什么？” 童谣抬起头，在刺目的阳光下眯起眼睛，那是安城国际大学的钟楼。 她没想到安城国际大学就在附近，她以前还没来过这儿。 学校大楼隐蔽低调，校园外种满了高大繁茂的绿树，绿草茵茵，充满青春的美好和夏日的气息。 离得有点远，童谣的视线落在校牌上，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原来这就是安城国际大学，温录上大学的地方。 没等童谣有所反应，墨墨像是对那钟楼格外感兴趣，因为他看到了钟楼上的白鸽！ 他拉着童谣的手就想穿过马路从大门进去，着急地拽住童谣。 “麻麻……看……去看……”小家伙好急。 “墨墨，慢点。”童谣急忙拉住他，不让他去马路边，“咱们去骑大老虎，好不好？” 墨墨倔起来也倔，就是不要，急哭了，小手指着那钟楼上回旋往复的白鸽：“要看！” “那下次妈妈带墨墨去动物园看鸽子好不好？动物园里的动物可多了。” 墨墨就是摇头，不肯退步，他现在就要看，要看。 小脸蛋皱了起来，墨墨不高兴的样子跟温录如出一辙。 见童谣无动于衷，墨墨哭了，小孩子一哭就特别大声，引来路人纷纷驻足看。 “哇……” 童谣的心口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所以，她回避什么呢？ 不就是进去看看吗？她又有什么好回避的呢？为了那些事情，值得把墨墨弄哭吗？ 她平日里最宝贝墨墨了，现在墨墨过生日，她不应该弄哭他的。 童谣弯腰把墨墨抱起来，拍拍他的后背哄：“妈妈带你去看，不哭了。” 墨墨小声啜泣，渐渐止住哭泣。 穿着白底红色碎花连衣裙的童谣站在路边，等对面的绿灯亮起，马路对面就是安城国际大学。 墨墨被童谣抱着，用软绵绵的小手环住童谣的脖子，大概是讨好童谣，他在童谣的脸上亲亲。 “墨墨……爱麻麻。” 童谣笑了，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像夏日里的向日葵，舒朗灿烂，眼神里都是满足。 她抱着墨墨，抱得很紧。 绿灯亮了。 童谣随着人群一起穿过马路，走到安城国际大学的门口。 没有什么门禁，所有人都可以进去。 第6132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10） 安城国际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学府，在这儿有着让人敬仰的学校文化，也有着宽松积极乐观的学风，更有着聪明智慧的教授和学生，因而，刚走进大学校门，童谣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光。 墨墨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看风景，看好玩的东西。 走进校园后，他还看到了好多好多漂亮小姐姐和小哥哥。 墨墨更兴奋啦！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年轻的哥哥姐姐。 童谣牵着温墨的小手，带他去钟楼看鸽子。 进入校门就是一条林荫路，夏天的树木茂盛蓊郁，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这还是温墨第一次来大学玩，他也不知道这是大学，就觉得比以前去过的地方都好玩。 绿树成荫，童谣拉着墨墨的手走在凉快的树阴下：“墨墨，热不热？” 小家伙摇头：“不热。” “看你头上汗都出来了，还不热。”童谣宠溺地替他擦汗。 这条路很长，路边有亭台楼阁，也有教学楼，也有池塘。 池塘里种满了荷花，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微风吹过河面，处处是荷花的香气。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原来这就是温录上大学的地方，童谣第一次过来，她觉得环境很好，假山凉亭也特别适合情侣谈恋爱。 她知道，温录当年上大学，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是在这儿度过的，和舒沫。 他们大一就开始谈恋爱，谈了整整四年。 多好的学校啊，多好的环境，可惜，他的青春、他的记忆里没有她童谣，只有他的初恋。 舒沫霸占了他整个青春回忆。 童谣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初恋是男人一生都忘不掉的美好，像蜜糖，即使吃不到，也忘不掉。 路上，随处可以看到卿卿我我的小情侣。 有时候童谣会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温录和舒沫。 墨墨直奔钟楼跑。 他拉着童谣，把童谣从恍惚中拉到现实。 童谣也跟着墨墨往钟楼走过去，路过一栋栋教学楼，路过校园里的每一处风景。 终于，走到了钟楼。 钟楼前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有同学在空地上喂鸽子，也有同学在唱歌拍视频，人很多，当然，还有慕名而来的游客。 温墨是唯一的小朋友。 忽然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小朋友，一群大学生都沸腾了，纷纷跑过来跟温墨说话。 温墨也不躲，奶声奶气跟哥哥姐姐们聊天。 但他们大多听不懂温墨在说什么，有时候需要童谣这个妈妈做翻译。 温墨要喂鸽子，几个姑娘拉着小家伙的手，塞给他一把食物，领着他去空地喂鸽子。 童谣正好休息片刻。 她打开手机，看到温雪几个小时前在微信给她发来了祝福：嫂子，今天是墨墨生日吧？我和骁哥不回去，就在纽约祝小朋友生日快乐啦！礼物已经在快递，过几天就能到。 童谣回复：替墨墨小朋友谢谢姑姑。 纽约那里是凌晨，温雪没有再回复。 童谣点开温雪的头像，随便看看她朋友圈的动态。 第6133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11） 温雪是个特别喜欢拍照的姑娘，婚前如此，婚后也是如此。 她的朋友圈里有自己美美的照片，也有跟蒋骁出去旅游的照片，也有他们家女儿珊珊的照片。 珊珊只比墨墨小几个月，两个小家伙眉眼间有点相似。 温雪的朋友圈字里行间都溢满幸福，那种幸福，即使是外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看完，童谣随手收起手机。 她抬头看向广场上的墨墨，有女学生带着墨墨在喂鸽子，墨墨喜欢追着鸽子跑。 阳光刺目，童谣眯起眼睛，白净美丽的脸上是温柔恬淡的笑容。 童谣坐在树阴下的长椅上，有热心的女孩子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姐姐，你家宝宝好可爱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 童谣笑了：“人前可爱，人后调皮。” “长得也好看，长大后肯定是个帅哥！” “他今天过生日，我带他出来玩玩，你们没上课吗？” “我今天下午没课。”女孩子跟童谣随意聊了聊，“正好来钟楼这边走走，就看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我们学校经常有游客来参观，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宝宝哦！” “你手上是？”童谣见她手里有几张花花绿绿的小册子。 “过几天我们学校有招聘会，我今年大三，就从教务处领了一些招聘会的册子看看。如果可以，准备先实习。” “还没有放暑假吗？” “快了，下个月月初就放暑假。” “可以给我看看吗？”童谣指了指她手里的招聘指南。 “好啊。”女孩子递给她，喝了一口手里的矿泉水，“我看了一下，不少公司都招实习生，要是能应聘，我今年暑假就不回家了。” “你们安城国际大学的学生，找工作应该很容易。” “是，不难。姐姐你是安城人吗？” “我嫁到这里。” “哦哦，安城挺好的，我也不是安城人，但以后挺想在这里定居。” 童谣翻开手册。 是招聘会公司的花名册，公司、公司职位、招牌人数，一目了然。 第一个就是温氏家族的温氏集团，如今由温录掌舵。 温氏集团作为安城最大的企业，每年在高校招聘众多，今年也不例外。 她翻了翻，还有严家的企业，聂家的企业，都是温录那帮富二代朋友家的公司。 “挺好的。”童谣翻完，把手册还给女同学，“祝你应聘顺利。” “姐姐你在安城哪里工作呀？看你气质很好，我猜……是个白领？” “我就在机关单位上班。” “这样。” 童谣同她聊着天，也不觉得闷。 女同学甚至主动提出要带她和墨墨逛校园：“姐姐，要不要我带你们在学校走走？我们学校可大了！” 墨墨忽然扑过来，扑到童谣的腿上：“麻麻……喝水。” 他渴了。 童谣见他的可乐早就喝完了，又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 她帮墨墨抱着瓶子，墨墨“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 “小朋友，喜欢看金鱼吗？”女同学问墨墨。 第6134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12） 墨墨点点头。 “我带你们去看吧！”女同学十分热情，性格也活泼开朗。 童谣想着时间还早，就跟着她在校园里逛了逛。 她带墨墨看金鱼，看乌龟，看实验室里养的小动物。 这位女同学还给童谣介绍了他们学校的建筑、构造、花草树木，尤其是他们学校里的一棵连理树，听说很出名，不仅学校的情侣们喜欢去那里许愿，就连游客都会去。 童谣看到了那棵连理树，很大，有一百多年树龄。 路过金融学院，童谣看到了金融系大楼旁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她指着问道：“这是什么？” “是图书馆，听说是我们以前一位特别有钱的学长捐赠的，他和我们的一位学姐谈恋爱，学姐喜欢看书，他就捐了这个图书馆。” 童谣想起严钦说过的话，温录当初就是在金融学院捐了一座小型图书馆，叫舒意阁。 不过，她没有看到“舒意阁”的名字，可能是温录让人摘了，毕竟他现在是已婚身份，又注重家族荣誉，怕被对手拿来做文章。 “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位学长我们也没见过，听说特别特别帅，他和那位学姐也很恩爱，只不过可惜……听说没结婚。”女同学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哦，有情人也不一定能成眷属。” 童谣不语。 女学生又带着他们去了很多地方。 墨墨很好奇，东张西望，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看小姐姐。 童谣牵着他软绵绵的小手，慢慢走在学校的路上。 温录的过去，她从未参与，温录的未来……她也走不进去。 路过一处商店，女同学执意要给墨墨买冰淇淋，墨墨也不客气，挥舞小手：“爱吃。” 女同学就给墨墨买了。 墨墨用勺子挖着手上的蓝莓冰淇淋，时不时会挖一块，抬手：“麻麻，吃，吃。” 童谣也会吃掉。 下午的时光很漫长，没多久，女同学回宿舍了，冲童谣和墨墨小朋友挥挥手。 童谣一个人带着墨墨继续在校园里走了走。 这儿已经没有关于温录的任何痕迹。 只纯粹是一座建校百年的大学。 风中，绿叶招摇，阳光洒满每一条路。 太阳渐渐沉到西边，阳光再没有下午那么刺目，橙色的余晖落在古色古香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的建筑物上，时光都变得恬淡。 “墨墨，喜欢这里吗？”童谣问。 “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童谣笑了。 她都很少听见墨墨有说不喜欢的时候，她生的这个儿子，一点都不像温录那么挑剔。 当然，也不全是，至少温录在婚姻上也没挑剔。 想到这儿，童谣的眼底是黯淡的光。 还没等他们走出校园，温录的电话打过来：“童谣，你在哪？” “带墨墨在外面玩。” “晚上回家吃饭，我在别墅办了几桌饭，爸妈也会过来。” “你终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温录被呛的半天没回过气。 “都有谁过来？”童谣其实并不太喜欢热闹，但温录好像很喜欢。 第6135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13） 他喜欢叫上朋友就叫上吧，她也不是小气的人。 “温家几个亲戚，我叔叔婶婶姑姑他们，正好都在安城。还有几个朋友，你都认识，没外人。”温录平静道，“你要是想叫上你家叔叔婶婶也可以。” “不用了，两岁生日而已，简简单单吃个饭就好。” 童谣更想一家人在一起过。 可是温录邀请了亲戚，她也不好说什么。 温墨耳朵尖，听到了爸爸的声音，跳起来喊：“爸爸！爸爸！” 童谣把手机放在他的耳边。 温墨喊得更大声：“爸爸！” 高兴极了！ 温录嗓音沉沉：“墨墨，生日快乐啊。” “生日生日！”小家伙蹦蹦跳跳，“好开心！” “嗯，晚上见。” “爸爸，亲亲。”小家伙冲手机那头“么么哒”。 童谣过了会儿收起手机。 “墨墨，咱们回家吧。”她也打算离开了。 “嗯。”小家伙乖乖牵住妈妈的手。 他们一起离开了安城国际大学，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一大一小，岁月皆温柔。 童谣先开车去烘焙店取蛋糕，蛋糕包装很精美，墨墨坐在车上就想吃。 开车回家时，夕阳还没有落山。 那红色的晚霞映照在天边，余晖洒在精致的别墅建筑上，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染上一层温暖的橙黄色。 大院里停了几辆车。 温家的亲戚和温录的朋友陆陆续续来了。 苏女士早就过来。 等童谣和墨墨出现，一家子的目光就都被小朋友吸引，各个拉着墨墨说话，逗他玩。 温录今天回来得早。 他跟严钦、聂东宇他们几个一起出现。 童谣淡淡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去餐厅里收拾桌子。 她跟温录的朋友不熟，不熟倒还好，但她根本不想跟严钦相处。 人确实不多，摆了三桌宴席。 童谣带墨墨坐在主桌陪温家人，温录和朋友坐一块。 吃晚饭时，童谣早就带墨墨洗了个澡，小朋友看上去清清爽爽，可爱又干净。 毛豆在餐厅里转来转去。 苏女士对童谣很关心，怕她跟温家的亲戚不熟，一直主动跟她说话。 苏女士这样的婆婆，童谣真得挑不出半点毛病。 所以，在所有人眼里，她嫁的太好太好，老公年轻英俊事业有成，公公性格稳重话不多，婆婆更是对她好得不得了，婆媳之间没有任何嫌隙。 他们都说，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谣谣，今天的菜合不合胃口？”苏女士关心地问道，“这个老鸭汤很不错，鲜美爽口，不油腻，你多喝点，太瘦了。” “谣谣，已经习惯安城的菜了吧？我听说栾城那边的菜和安城很不一样，就怕你一直不适应。” “谣谣，你每天上班累不累？太累的话就跟我说，我让温录他爸爸给你找个清闲点的部门。” 苏女士对她特别关心。 童谣也知道苏女士人很好，一边应着一边吃着菜。 餐厅里很热闹。 最热闹的是温录他们一桌，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朋友，十分闹腾。 第6136章 挺想要个孩子（1） 不过，没有小朋友，温墨对全是大人的环境不太喜欢，吃了一会儿就往椅子下面爬。 童谣转头：“墨墨，去哪里呀？” “玩会会。” 童谣也离开桌子：“我陪你出去。” 虽然家里有佣人看着，但童谣觉得这些佣人都不太负责，她只能多费点心思自己照顾墨墨。 “妈，我陪墨墨出去走走，小朋友可能没什么耐心。”童谣跟苏女士打招呼。 “好，你去吧，过会儿抱墨墨来吃饭，小孩子不吃饭会饿。” “嗯。” 童谣其实也不喜欢这热闹但陌生的场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墨墨出去。 墨墨抱着他的毛豆去院子里。 夜晚清风吹过，院子里的花草散发着浅浅的芬芳，一颗桃子树下摆着一张小凳子，温墨最喜欢，他抱着毛豆坐下。 天空中是一轮浅色的明月，月光皎洁，别墅里灯火明晰，草丛里时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声。 和餐厅里的热闹不同，外面很安静。 温墨不说话，低着头，好像不太高兴。 怀里的毛豆窝在他小小的胳膊里，任由小朋友摸摸头。 童谣端了一只饭碗出来，里面装着温墨最爱吃的排骨、肉沫还有蔬菜。 “墨墨，吃点东西，会饿的。” 墨墨摇头，不肯吃。 “墨墨是不是不喜欢人多？没关系啊，妈妈陪你呢！” “不喜欢。”小家伙嘟哝。 “妈妈也不喜欢。”童谣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温墨跟前，温柔地哄他吃饭，“来，墨墨，咱们再吃点饭，吃完饭我们吃蛋糕。” 哄了很久，温墨才张开嘴巴。 童谣原本只想一家三口过生日，后来早上苏女士打电话给她，她想着一家五口也没关系。 至少，她跟温父温母都很熟了。 可晚上温录带了这么多人来给墨墨过生日，她不习惯，也没有准备。 她不喜欢人情往来，其实说起来，她不算一个合格的豪门媳妇。 豪门里的媳妇儿哪个不是八面玲珑，能帮丈夫维系人脉，能在上流圈子里长袖善舞，能参加各种各样的晚会，能应付各种各样的琐事。 可她不能，她不太擅长跟不熟悉的人打交道。 而且，温录也没带她出去见识过安城的上流圈子，她跟谁都不熟。 在栾城的时候，她也不擅长交际，尤其是父母去世后，她的性格更加孤僻。 但在栾城有她的爷爷独当一面，宠着她，还有大院里的哥哥们护着她，她在栾城从来没有吃过亏，顺风顺水，直到来安城。 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来安城是心结还是命中注定的劫。 墨墨吃得慢，一边吃一边玩。 童谣哄了半天，他才吃掉半碗饭。 “墨墨，把这个瘦肉吃掉，吃掉才能长高高。”童谣哄着。 温墨摇头，不吃。 “乖，墨墨，咱们墨墨今天过生日，最乖了是不是？来，吃掉。”童谣还在试图喂小家伙。 温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院子里，白衬衫黑西裤的他高大英俊，影子落在台阶上。 第6137章 挺想要个孩子（2） 他出来原本想点支烟，看到墨墨在，又没拿出打火机，手指间夹着香烟。 “怎么不进去吃？” 童谣见他来了，端起碗问他：“你要不要喂你儿子把肉吃掉？他不肯吃。” “小孩不肯吃饭，打两下就好。” “……”童谣无话可说，收回碗。 墨墨这么可爱，她从来都不舍得打。 她没想到温录舍得。 “童谣，你带着墨墨坐在院子里吃，一大家子亲戚都在，我朋友也在，让他们看到，算怎么回事？” “墨墨在餐厅里不太吃得下东西，我才带他出来的。” “你就是惯着他，而不是让他去适应！” “他今天生日，我不惯着他惯着谁？”童谣盯着温录看。 “算了。”温录不想跟她吵，眉尖蹙着，“非要跟我抬杠。” 月光洒在温录修长的身影上，他站在台阶下，芝兰玉树，优雅矜贵。 两人其实是在吵架，但童谣声音柔软，因而温墨小朋友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吵架，还欢快地摆着小手。 “你早点进去，一直在院子里像什么话！”温录提醒。 “我有分寸。” 温录没多说，转身进屋去。 外面空气清新，夜景美好。 童谣还是不太乐意进去，但她总得带着墨墨回去，今天墨墨才是主角。 吃了会儿，她放下碗，抱着小家伙：“走了，咱们进去找爷爷奶奶玩。” “不嘛。”温墨还想在外面。 “爷爷奶奶喜欢墨墨呀。”童谣还是不由分说把他抱了进去。 餐厅里依旧热闹。 她一进来，温录朋友那桌几乎都在看她，她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 上次严钦问，你知道我们小圈子里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童谣不想知道，因为她猜都猜得出来。 她不顾这些目光，走到另一桌。 至少温父温母对她很好，把她当女儿一样。 到了八点多，吃得差不多时，一家人去客厅给墨墨过生日，切生日蛋糕。 温录朋友给墨墨买了个超级高的大蛋糕，足足有童谣那么高。 如此一看，童谣买的小蛋糕有些拿不出手。 她干脆没拿出来，也不想拿。 但墨墨记得，他拽童谣的衣服：“麻麻，蛋糕。” 温录把墨墨抱到大蛋糕前：“墨墨，这不是大蛋糕吗？看，上面的字认不认得？” 墨墨点点头，他认得自己的名字，指着：“墨墨。” “对，很聪明。”温录夸道，“下面的字是‘生日快乐’，祝墨墨小朋友生日快乐。” 温录亲了亲墨墨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此时此刻的温录给了童谣几分恍惚感，至少在这一刻，他的表现像一个合格的父亲。 苏女士很高兴，给墨墨戴上生日帽，点上蜡烛，熄灭客厅的灯，带头唱起生日歌。 客厅里回旋着生日歌的旋律。 被爸爸抱着，墨墨手舞足蹈，“咯咯”笑，在烛光里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超开心的！ 歌唱完，温录又对小朋友道：“墨墨，吹蜡烛。” 墨墨吹了吹，小朋友没力气，蜡烛吹不灭。 小家伙急得挠头了。 第6138章 挺想要个孩子（3） 严钦哈哈笑：“小朋友，叔叔帮你吹蜡烛好不好？你等会儿分叔叔一块大蛋糕。” 墨墨直摇头：“不好……” 严钦的脸黑了黑。 肯定是童谣那个女人教的。 温录在黑暗中把童谣拉过来：“帮墨墨把蜡烛吹了。” 童谣回过神，刚刚给墨墨过生日的场景太过美好，她的眼中还闪烁着泪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么多感慨。 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像是被拨动。 童谣没反对，对着蜡烛。 她没想到，温录会跟她一起吹蜡烛。 几乎是在一瞬间，蜡烛熄灭，客厅里陷入黑暗。 但也是在一瞬间，客厅的灯又被人打开。 灯火通明，又恢复成那个明亮美好的别墅模样。 苏女士拿着刀叉走过来：“好咯，咱们来分蛋糕。墨墨，你想吃哪一块？” 墨墨指了指自己名字那一块，苏女士懂，先给小家伙切了蛋糕。 所有的客人都分到了蛋糕，就连别墅的佣人、厨娘都分到了蛋糕，每个人都在吃蛋糕，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欢快的气息洋溢在每一个角落。 客厅布置得很好看，是家里佣人布置的，有字母，有气球，也有鲜花和玩具。 墨墨挖着蛋糕吃，甜甜的，好吃！ 温录抱着他，成熟的脸上是鲜有的温柔和慈爱，甚至颇有耐心，低头跟怀里的墨墨说话：“好不好吃？嗯？” “好吃。” 墨墨低着头，睫羽低垂，长长的眼睫毛下是一双乌亮的眸子。 童谣捧着手里的蛋糕在吃，偶尔抬起头看墨墨，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看向温录。 此时此刻站在灯光下的温录总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现在的他成熟、稳重、优雅，在人前，他总是可以展现最美好的状态，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今晚上喝了酒也抽了烟，身上的男人气息浓厚，但他抱着墨墨时，更像一个合格的父亲。 尤其是低头低声哄着墨墨，跟墨墨说话时，那般宠溺。 那样的瞬间，总是让童谣走神。 童谣想，他至少还是爱墨墨的，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客厅里很热闹，严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童谣身边来。 他今天穿着休闲，玩世不恭，吃着盘子里的蛋糕，咬着勺子，耳朵上的银白色耳钉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 “温录对儿子和对你，好像两个人。”他哂笑，笑容里有几分不怀好意，“温录一口一个‘墨墨’‘墨墨’地叫，也不知道是哪个墨。” 童谣皱眉：“你坐我身边干什么？” “不能？不能的话我就走开，没什么大不了。”严钦笑，“温录对你生的儿子会很好很好的，这个你放心，因为温录挺想要个孩子。大四那年跟舒沫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就提出婚后生个孩子，可惜舒沫那时候年轻，不愿意立即结婚生子，非要出国留学，这事就耽搁了，两人就劳燕分飞了。” “再后来舒沫回国时，他还没结婚，但很快找了个女人相亲闪婚。那个女人，就是童小姐你哦。” 第6139章 挺想要个孩子（4） 严钦说话云淡风轻，他咬着勺子，眯起眼睛看向抱儿子的温录。 童谣的心却骤然紧缩，但她却保持着从容的平静：“严钦，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挺有意思。”说完，严钦没过多纠缠，站起来往温录走去。 童谣吃着手里的蛋糕，索然无味。 严钦不怀好意地往小墨墨脸上抹了一块蛋糕，小可爱立马变成了小花脸。 严钦“哈哈”大笑，墨墨委屈地想要哭，抬起小手：“弄掉，弄掉。” 温录皱眉：“好好的逗墨墨干什么。” 温录拿起湿巾纸替墨墨擦了擦脸，小花猫这才又变回小可爱。 “难得过个生日，逗小花猫两下。”严钦心情颇好。 墨墨委屈了半天，这才又继续吃蛋糕。 他挖了一勺：“妈妈！” “喊你妈妈干什么？”温录问。 “吃！” “你这喂人吃东西的小习惯要不要改掉？嗯？” 墨墨摇头，到处找妈妈。 终于，在人群里，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妈妈！ 墨墨非要去，温录就抱着他过去。 童谣正心不在焉，墨墨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笑道：“墨墨。” 墨墨把小手伸过去，手里是一勺蛋糕：“麻麻，吃。” 童谣吃掉。 墨墨又挖一勺喂温录，全然忘了他爸爸根本不吃他喂的东西：“爸爸，吃。” 温录眉头皱得厉害，但又抵不住温墨那双乌黑好看又满含期待的表情，他的小手一直抬着，想喂温录吃蛋糕。 破天荒地，温录吃掉了墨墨喂来的蛋糕。 一旁跟客人说话的苏女士看到他们一家感情很好，放心许多。 等到十点多，生日宴渐渐散了。 客人们渐渐离开，温父温母也回自己的家了，至于温录的那些朋友，他们约了出去玩，当然，温录没有跟他们出去。 家里总算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童谣帮佣人收拾了会儿屋子，墨墨在一旁拆礼物。 温录把一份一份礼物递到他跟前：“墨墨猜猜，这个里面是什么？” 墨墨抱起盒子摇了摇，虽然每次都猜错，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过了会儿，童谣也坐在墨墨身边看他拆礼物。 礼物摆满了整张桌子！ 墨墨开心坏了，但他没忘记妈妈给他买的蛋糕，拉住童谣的手：“麻麻，蛋糕，蛋糕。” 小家伙比划了一下。 “什么蛋糕？”温录淡淡问。 “我给墨墨订的蛋糕，不过没派上用场，明天让佣人分着吃了。” “时间还早，明天也不上班，不如拿出来吃。”温录道。 “哪里还吃得下，墨墨吃不下了吧！” 墨墨摇头：“要！要吃！” 童谣拗不过他们，跑去把蛋糕拿出来，小蛋糕，跟温录朋友们买的不能比，但也是她叮嘱烘焙店精心制作的。 蛋糕上面插着墨墨最爱的卡通动物，皮卡丘！ 墨墨还要吃，眼睛都看直了！ 童谣拿着刀叉切分蛋糕，给墨墨和温录都分了一块，她自己也分了一块。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吃蛋糕，墨墨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第6140章 挺想要个孩子（5） 因为没有外人在，墨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故意爬到温录的腿上，本来想跟温录撒个娇，结果手一抖，蛋糕都掉在了温录的西装裤上。 小家伙无辜地看着温录：“墨墨，要打。” 温录：“……” 你还知道要打？ 温录本是个洁癖很严重的人，童谣怕他真打墨墨，连忙拿了毛巾过来：“你上楼换一条裤子吧。” “让小家伙帮我洗。” “他才多大，怎么帮你洗。” “那你替他洗。” “……”童谣撇撇嘴，“不。” 温录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幽沉沉的光，勾了勾唇角：“你跟温墨一个样！” 童谣睨了他一眼，她跟温墨能一样？ 小家伙自知闯了祸，不吭声了，默默吃着蛋糕。 温录上楼换裤子。 童谣轻轻拍打他的手：“以后不准这么冒冒失失哦。” “几道了。”温墨倒很听话，“墨墨……乖。” “嗯，听话的孩子才是乖孩子哦。” “爸爸生气。” “爸爸没生气。”童谣看着小家伙清亮的大眼睛，“今天过生日开心不开心？” “嗯！”墨墨重重点头。 小孩子不会掩饰，童谣看得出来，墨墨今天特别开心。 等累了，童谣送温墨上楼睡觉，自己也洗了个澡。 折腾一天，她有点浑身散架，带小孩是件挺累人的事，好在明天周六，她不用去上班。 原以为温录在书房，没想到他在卧室，穿着黑色的丝绸宽松睡衣坐在他们结婚的大床上，低头翻阅手里的书。 听到脚步声，温录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刚刚洗完澡吹好头发的童谣。 童谣的领口微微松开，露出雪白色的脖子，黑色长发的衬托下，她就像一颗水蜜桃。 温录修长的手指定在书页上，没有动，一双黑潭水般的眸子锁在她的身上，薄唇紧抿，微微勾起。 “时间不早了。”童谣关上房间门，嗓音轻轻的，“你再看会书还是关灯？” 空调的风吹着，薄薄的蚕丝被随意地盖在温录身上。 他合上书，丢在床头柜子上：“睡觉。” “好，那我关灯了。”童谣坐在床边，顺手关掉灯。 卧室顿时陷入黑暗。 不过，人还没钻进被窝，温录的大手突然从后面抄过来，抱住她的腰，将她压在床上。 “啊！”童谣猝不及防叫出声，黑暗中也看不清温录的神情，“今天不要……” “为什么？嗯？”温录含含糊糊说着话，嗓音嘶哑克制，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他的唇吻上童谣的耳垂、脖颈，向下，牙齿咬开她的睡衣系带。 “太累了……我想睡觉，我困。” “那你睡就是。”这种时候，温录当然不可能放过她。 童谣的身子颤了颤，不适应他乱动的手指：“温录……温录……” 她轻轻叫他的名字，带着乞怜，她真得不想。 今天带墨墨过生日，她真得好累。 “在床上，你也不叫我老公？”温录咬了一口她的唇。 童谣推他，可是推不动。 窗外是漆黑的夜，卧室里也是一片黑暗，童谣看不清温录的表情，只知道他今晚上喝了不少。 果然，温录没有放过她。 第6141章 挺想要个孩子（6） 把她折腾了好几遍，温录才满足地睡在她的身边。 温录平时工作忙，晚上经常不回来，她和他同床共枕的时间并不多。 他大概是极其满足，折腾完她就睡了。 本来困到睁不开眼的童谣却睡不着，靠在温录身边，往他怀里挪了挪。 有月光照进窗户，照在这简约又宽敞的卧室，也照在大床上。 借着月光，童谣看到了身边熟睡的温录，他的五官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显得更加立体耐看，清俊如霜，睡觉时眉头微微皱着，薄唇紧抿。 童谣默默看着他，再没有入睡。 …… 七月伊始。 周末。 童谣在家里给花园里的花浇水，温录不在家，墨墨在跟着家庭老师学钢琴。 她一个人没什么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花园里养花。 谢逸飞给她打电话。 “童谣，今天有空吗？” “有空。” “嗯，我准备离开安城了，咱们……再吃顿饭？” “这么快？”比她想象中要快。 “也不算快吧，再拖下去需要时间成本，我在栾城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写字楼，地段很好，价格也合适。” “你真要去栾城了？” “嗯，所以想请你出来吃饭。” “你等我，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好，不急，东湖路这边的东兴酒店。” “嗯！” 童谣放下手机，她换了条简单的白色长裙，化了个淡妆，背上包，穿上她的浅金色平底单鞋。 今天天气很好，就是特别热，阳光也很刺眼。 童谣开车去了东兴酒店。 谢逸飞早已在等她，她没来时，他一个人在包间里点了一瓶红酒，慢慢喝着。 她一来，他笑了笑：“你开车很快，看来住的地方离这不远。” “是不太远，不过今天周日，路上有点堵。”童谣放下自己的手提包。 谢逸飞订的是一个靠窗的包间，楼下即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人烟繁华，热闹非凡。 “学长，你什么时候去栾城？”她坐下来就好奇地问。 谢逸飞坐到她对面，给她也倒了一杯红酒，喝着酒，姿态随意：“过两天就走。” “那下次得去栾城才能见到你了。” “差不多是这样，我选的写字楼离栾城大学不远，你要是回了母校，可以去我那坐坐。” “好啊，你这么一说，我倒真得想回母校走走了。” “不是要聚会？” “时间还没定，看班级群里还在商量。” “哦，去了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号码不换，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也不枉我回国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你。” 童谣笑了：“一定。” 谢逸飞点了几样菜。 正好到了午餐时间，他们一边吃一边聊。 “学长……建业大厦的写字楼被谁拍走了？” “舒进才，你应该不认得，听说是建业大厦总裁岳父。”谢逸飞喝着酒，“我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人自然竞争不过，不如回栾城，至少在栾城我还有一些人脉。” 童谣脑子“轰”地一下。 舒沫的爸爸舒进才。 第6142章 挺想要个孩子（7） “有时候商业竞争就是这样，知识、才学往往比不上人脉，所以圈子很重要。我当初来安城或许是个错误估算，我以为这儿不存在裙带关系，毕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城市，会比别的地方更公平。如今看来，不太正确。”谢逸飞慢条斯理道，“栾城虽然比不上安城，但胜在地方小，竞争力也小，栾城或许更适合我在国内开设分公司。” 他说了很久，见童谣没开口。 谢逸飞皱起眉头，以为菜肴不合她的胃口：“童谣，不喜欢这里的菜吗？” 童谣摇摇头，夹起一块自己爱吃的肉，但嚼着嚼着，索然无味。 谢逸飞以为她可能不太爱听这些，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平时也不掺和商业上的事，没兴趣是正常的。 谢逸飞不再说这个，跟她聊了聊大学的时光。 “童谣，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共同主持元旦晚会，晚会结束的时候天很晚了，天上正好开始下雪。” 童谣点头：“我记得，那时候我大二，那天晚上，我穿着一条香槟色的礼服裙。” “是，没想到你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真好。”谢逸飞看向她，眼眸子里染上深沉的光，“那天晚上我提出说一起走走，你也同意了，不过你一路都在自责，说晚上主持的时候不在状态。其实，你真得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都有点忘了，学长你还记得。”童谣笑了。 “记得。” 谢逸飞抬起手里的酒杯，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千言万语，终究言语苍白，描摹不出一二。 往事，他都记得。 “童谣，下午一起走走？我来安城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好好走一走，我对这儿不熟悉，能不能……让你带我一起？就像以前，咱们也一起在大学校园里走过很多地方。” 童谣没有理由拒绝，她知道谢逸飞快要离开这儿了。 “那下午我带你去几个好玩的地方。” “你是不是经常带儿子出来玩？” “没，墨墨还小。” “哦，那就是跟丈夫谈恋爱的时候，他经常带你在安城游玩吧？你们是自由恋爱？” 童谣讪笑：“不是，相亲。” “哦哦。”谢逸飞也不意外，以童谣的性格，相亲或许挺适合她，“也挺好。” “我叔叔婶婶在安城的大学当教授，认识他爸爸妈妈，就让我们见了一面。” “然后就看上了？”谢逸飞也笑了。 当年，那么多追求她的男孩子，她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偏偏来了安城一眼看中相亲的男人。 童谣点点头，算是回答了谢逸飞的问题。 谢逸飞没再多问，一起吃着饭，心情颇好，仿佛回到很多年前。 下午。 童谣先带谢逸飞去了安城古街。 安城是历史文化名城，古街保护得很好，随处可见上百年的建筑和树木，到处都是阴凉的参天大树，游客众多。 童谣和谢逸飞也像是游客一样，走在人群里，欣赏古街风貌。 青石板路，悠长悠长。 第6143章 挺想要个孩子（8） 街头的院子里长满参天大树，到了夏天，这些树枝叶繁茂，旁逸斜出，日光从密密遮遮的缝隙间漏出来，地面交织出错乱复杂的风景画。 踩着树影，他们在古街上缓缓走着。 谢逸飞博学，尽管第一次来安城，但他对历史如数家珍，每路过一处古建筑，他都会给童谣介绍。 童谣也听得津津有味，就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路过一处网红卤味小吃店，门口排了很长的队，童谣道：“我听说这里的卤味很好吃，之前一直想过来，但没时间。” “走吧，进去尝尝。”谢逸飞也很有兴趣。 虽然门口有遮阳伞，但也很热，谢逸飞让她进店坐着，他在门口排队。 网红店，来的人多，童谣坐在店里看着门外。 谢逸飞今天穿着休闲，简单的黑色T恤和宽松的休闲裤，干净利落的短发。 有那么一瞬间，童谣差点以为她还在上大学，那时候的她在栾城无忧无虑，成绩好，性格好，同学、老师都挺喜欢她，尤其是她的系主任，曾经力荐她读研或者出国留学，甚至连保送名额都给她留了出来。 可她……既没有读研也没有留学，一意孤行来了安城，找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系主任觉得可惜，但这是童谣自己的选择，他选择送上祝福。 排了一刻钟的队，谢逸飞的额头上渗出汗珠。 可算轮到他了，他买了鸡爪、鸡腿、茶干等，走进店里。 坐在窗边可以看到古街的全貌，护城河穿城而过，还有夫妻在这里拍婚纱照。 古城墙长满青苔，斑驳里带着岁月痕迹。 童谣吃着谢逸飞买的卤味，夸赞道：“真得很好吃。” “你来安城好几年了吧？怎么一次没来吃过？”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比较远。” “按理说，这也是安城著名的旅游景点，你不过来走走，怪可惜。” 其实谢逸飞心里头还是好奇，她跟她老公就算是相亲认识的，在没结婚前相处的时候，总得出来走走培养感情吧？ 可他一路问了童谣一些问题后发现，她对安城几乎不熟。 她的生活就好像两点一线，工作单位和家，偶尔会带儿子出来逛个街。 她极少提到老公，就好像她的生活中老公不存在一样。 “那我以后多出来走走吧。”童谣只是笑了笑。 “嗯，自己照顾好自己，别总忙着照顾家庭。” “嗯。”童谣低头吃着谢逸飞买的小吃。 聊着聊着，她又说起以前上大学时校外的美食街，哪家的炸鸡好吃，哪家的啤酒好喝，哪家的鸭脖美味。 说起这些，童谣自己都笑起来。 因为是周末，古街上人很多。 同样，店里也坐满了人。 身后有学生在聊天：“下周六安城会议中心有一场金融讲座，主讲人是我们的学姐哦。” “是吗？是吗？我看看。” “看她微博——云卷云舒，上面有时间地点和领票方式，你们去吗？” “去呀，是舒沫学姐吧？” 第6144章 挺想要个孩子（9） 身后几个女孩子聚集在一起看手机，从她们的言语中，童谣得知舒沫是安城金融界的女神人物，样貌美，声音甜，双商高，又是品学兼优的海归，如今在安城一家投行工作，年纪轻轻已经做到总经理的位置，经常参加金融界的各项活动。 童谣讪笑，以前不知道舒沫这个人的存在时，日子云淡风轻，好像也没什么。 如今知道了她的存在，好似处处都能听到关于她的传闻。 “舒沫学姐简直是独立女性的榜样，太棒了，事业有成，美貌、才学、金钱全都有，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女性！” “女神嘛，什么叫女神，就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讲座在会议中心对吧？还有谁啊？” “还有几个公司老总吧，但舒沫学姐是C位。” “咱们金融学院什么时候把舒沫学姐请来单独做讲座？好想近距离感受女神的魅力。” “哪请的动啊。” “女神有没有男朋友？” “不知道呢，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上次看学姐在微博晒了红色玫瑰花，有人说是男朋友送的，有人说是学姐自己买的。” “哪有自己给自己买玫瑰花的，肯定男朋友送的，不好公开而已。” “有人扒过，说学姐男朋友是数一数二的金融界精英！” “是吗？那可真是郎才女貌，舒沫学姐这么厉害，找的男朋友肯定不差。” 这些言语不断传到童谣的耳朵里，她无法控制。 以至于谢逸飞好几次喊她，她都走神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其实很能理解这几个字，也知道这些才是一段稳定婚姻的共同基础，而不是睡在一张床上都无话可说。 “童谣。”谢逸飞又喊她的名字，“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今天天气比较热，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没事。”童谣这才回过神，微笑道，“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带你逛，咱们吃完手里这些继续逛逛吧。” 谢逸飞要回栾城了，她总得尽好地主之谊。 “好，要是有不舒服就跟我说。” 吃完东西，童谣又带谢逸飞去了博物馆和安城新晋的一些网红景点。 很多地方她也没来过，是第一次来。 安城很大，半天时间逛不了多少，到了傍晚，谢逸飞也不愿意她再累着，提出去吃饭。 童谣同意了，他们找了一家不错的安城特色菜馆。 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童谣都跟谢逸飞在一块，晚上吃完饭她才开车回家。 温录没回来，保姆带着墨墨在儿童房玩。 “太太，小少爷哭了半天，一直要妈妈。”佣人对童谣道。 童谣听出他们的语气里有点不快活，因为带小孩子真是件非常累人的事。 “我下午有点事，耽搁了。”童谣懒得搭理他们，“墨墨呢？” “在儿童房玩。” “吃过饭了？晚上吃的什么？” 佣人面无表情地报了一遍，又道：“先生晚上不回来，他说有个饭局。” “哦。”童谣意料之中。 第6145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1） 童谣沿着楼梯上楼。 她去看墨墨。 小家伙正拿着几只彩色小泡泡球玩，童谣一紧张，跑过去就夺过他手里的球，冲保姆喊了两句：“说过多少次，不要让他玩这个，他年纪还小，会把球吃下去！” 童谣脸色很不好。 保姆低头，认错：“太太，我错了，对不起。” 童谣很少会冲佣人发火，以前他们做错事，她也只是温和地批评几句。 也可能正因为她太温和，所以佣人都不把她当回事。 主要还是温录不把她当回事，他们不过是看温录的脸色行事。 童谣把彩色泡泡球都收起来，放在很高的地方，温墨碰不到。 本来这些东西就放在很高的地方，一看就是保姆拿出来给温墨玩的，小孩子闹起来会很烦，保姆没耐心哄，于是墨墨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也不顾安全不安全，只图耳根子清净。 果然，她刚把球收好，墨墨就拉着她的衣角委屈巴巴：“要！要！” “墨墨，玩具这么多，咱们不玩这个。” “不，不好。”温墨倔起来像头小牛，大声，“不好！” “乖，墨墨最听话了是不是？咱们玩小火车？” “不好！”墨墨眼睛里都是泪花，要哭了。 童谣只好蹲下身耐心哄，一遍遍哄。 保姆趁机溜了出去，长舒一口气。 童谣也没管她，抱起墨墨，又是哄又是宠，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她都快精疲力尽了，墨墨才勉强把泡泡球给忘掉。 童谣不敢想，要是墨墨不小心把泡泡球吃掉会怎么样。 就这样，童谣也没什么时间去做自己的事，也没什么个人空间和时间。 哄好温墨，直到把他哄去睡觉，时间已经不早。 童谣洗了个澡，正好特别想喝酸奶，她下楼去厨房的冰箱里找冷牛奶。 客厅距离厨房不远，她从客厅穿过去走进厨房。 弯腰在冰箱找了半天，找到一瓶爱喝的黄桃酸奶，突然，她听到厨房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厨房窗外是别墅空地，平时可以用来纳凉。 大概是一群还没有睡觉的佣人在纳凉说闲话，起初还在说一些亲戚朋友间的闲言碎语，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家女主人身上来。 “太太最近脾气也太大了吧，我做什么她都不满意，我给墨墨玩泡泡球，她都说危险，太敏感了。” “可不是，上次还说我餐厅地毯洗的不干净，还说我乱动她东西。” “是因为温总老是不回家，她有脾气没地方发吧！毕竟这个年纪的女人，独守空房会很难受哦。” “说到这个，不得不跟你们说个小秘密，我有时候去给温总打扫书房，发现温总一夜都睡书房。嘘，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哟，年纪轻轻就分房？这个问题太大了。” “温总这个年纪不是力气多到用不完吗？是不是不喜欢太太？要说太太这个长相也不差，没理由不上床。” “没感情撒，肯定是没感情啊！相亲认识的，闪婚，能有多少感情，就是娶回家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嘛！” 第6146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2） “豪门不就这样，见怪不怪。” 几个佣人聊得正欢，她们都以为这个点童谣早就睡了，更不会听到她们聊天。 一群女人肆无忌惮。 童谣的右手握着冰凉凉的黄桃酸奶，关上冰箱门，离开厨房。 她进厨房时没开灯，以至于那些佣人根本不知道她来过。 童谣沿着楼梯上楼，把自己锁在卧室，一个人喝着凉凉的酸奶，眼底是淡漠的光。 其实有很多很多事，她心里头早就该清楚，何必一直自己骗自己。 骗的了一时，骗不了一辈子。 温录……真得不爱她。 连周围所有人都看出来的事，偏偏她骗了自己三年。 如果不知道舒沫的存在，她可能还会继续骗自己，可现在呢，她还能继续骗吗？ 温录有前女友，而且他很爱她，郎才女貌，心意相通，他为她付出了全部的温柔，以至于哪怕结婚了都不愿意对妻子再付出半点。也许是他的温柔早已耗尽，也许是不愿意再对另一个女人付出，总之，他对她，冷漠又疏离。 而且事实真相告诉她，他和舒沫还在联系，又是安城同一个圈子里的人，避免不了见面，至于私底下还做过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他们共同属于金融圈，有着无数可以交流的话题，又有彼此认识的朋友，在一块玩也不会拘束。 舒沫才是温录心底里的那个人。 她的丈夫，心里深爱的人，不是她。 童谣知道，她这三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己骗自己。 温录娶她回来，无非就是他父母喜欢她，她也愿意给他生儿育女，性格不惹事，脾气也温顺，更重要的是，她对他的私生活不怎么管。 这三年，她对他保持着绝对的信任，直到现在知道舒沫的存在。 温录从未跟她坦诚过他以前的事，或者，不屑去说。 他要娶的本来就不是志同道合的太太，而是不闻不问的工具人。 就像严钦警告她时说的，温录不管做什么，她都不要管，这才是豪门太太的修养。 可她……不是工具人。 她以前也是爸妈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他们舍不得她吃一点苦，掉眼泪都要心疼半天。 尤其是她的妈妈，每次跟爸爸开玩笑时总是说，以后要把女儿嫁给一个会疼人的女婿。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总是会红着脸跑开。 想到这儿，也不知什么时候，童谣的眼泪落在了手背上，落在她的酸奶瓶子上。 她放下手里的瓶子，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哭了，她好想好想她的爸爸妈妈……她也想爷爷了。 当初不听爷爷的话非要跑到安城来，爷爷管不了她，但还是祝福她，希望她来到安城后能幸福。 家里的人都希望她幸福。 童谣的哭泣声在卧室里传开，偌大的卧室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到了很多事，还有很多过去的时光，那些早已离开她的人，越是想起过往的幸福，她的哭泣声就越是绵绵不断。 泪水掉落在她的手背上，打湿了她的衣领和被子。 第6147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3） 深夜，童谣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哭到筋疲力尽，连思想都有些困乏时，她不再想，默默关上卧室的灯。 躺在床上，她打开手机。 没有温录的消息，只有谢逸飞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今天陪我，晚安。 童谣又点开微博。 她找到了舒沫的个人微博——云卷云舒。 舒沫发博频率不高，关注她的人是一些崇拜她的小女生、学妹，还有金融圈人士。 童谣翻到玫瑰花那条。 玫瑰花是特写，火红色的上好玫瑰，没有半点瑕疵，那红色耀眼张扬，像极了舒沫的性格。 她发的文字很简单：你说，我是众生里最美的一朵玫瑰。 下面有很多评论。 “学姐，花好美，你更美。么么~” “哇，男朋友送的吗？好浪漫。” “这么会说情话的男朋友，我也要一打！” “学姐真得太优秀了，呜呜。” 童谣又去翻了舒沫其他的微博，她喜欢晒她住的小公寓，喜欢晒一些小物件，比如，和她风格挺不搭的洋娃娃，比如，大学的毕业纪念册。 大多数照片没有配文字，但童谣看了看，她在舒沫的微博里看到了关于青春和过去最强烈的回忆。 她在回忆跟温录谈恋爱的时刻吧！ 童谣关掉微博，没有再看。 她点开温录的微信，他的头像是蔚蓝深邃的海洋，像极了他的性格。 她不一样，她的头像是墨墨的照片。 以前是婚纱照，墨墨出生后，她就换成了墨墨的照片。 童谣睡不着，就这么随意地看着手机。 翻着翻着，她又翻到手机里的相册，她把婚纱照都存在了手机里，所有。 她和温录之间的合照只有婚纱照、全家福，再没有其他。 点开三年前的婚纱照，恍如隔世。 当年不懂温录挑礼服为何挑得那么随意，拍婚纱照也推脱工作忙，拍完就走了，丢下她一个人。 温雪说，不要惯着她哥。 她却总是帮他找借口，说他工作太忙了。 如今，再看着手机里的婚纱照，童谣的眼睛红了一圈。 照片里的温录面色平静冷淡，和笑靥如花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婚纱照里的她笑得太幸福了，每一张、每一个角度都是甜蜜的笑容。 有好几张照片是摄影师让温录亲她，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再看，温录亲她时，表情僵硬又不自然。 童谣抬起手，在黑暗中摸着照片上的温录，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她的眼底起了朦胧的水雾，浅浅的，直到眼前的男人照片彻底模糊。 …… 第二天，童谣把家里几个女佣都辞退了。 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佣，晚上温录回来后心情颇为不顺：“她们干的好好的，你辞退她们干什么？你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大？” “我不喜欢她们。”童谣坐在沙发上，没有看温录，而是看着客厅里的电视。 “你谁都不喜欢！你这个性格，是不是太偏执了？小孩子一样。”温录很生气，“书房里的烟灰缸都没人收拾！” 第6148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4） “我给你收拾就是。”童谣丢下遥控器，站起身就准备往楼上走。 温录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跟前，目光凌厉：“童谣，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对你没意见，真的。”童谣平静地看向他的双目。 温录怎么会信，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这个样子，不像对我没意见。还在因为上次我说严钦的事跟我生气？那你的脾气挺大。” “温录，你挺好的，我对你没有意见。” 温录眉头皱得很深，他觉得今天的童谣不是在发脾气，但态度让他觉得不适。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看上去黯淡无神，全然没有陪墨墨玩时的那种神采奕奕。 童谣推开他的手，上楼。 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弯处。 温录没再过问，他去了儿童房找墨墨小家伙。 墨墨的保姆被开了，只有一个男佣在，男人不会陪小孩子玩，墨墨看上去很不开心。 看到爸爸来，墨墨欢快地扑进温录的怀里：“爸爸！” “一天没见，想不想爸爸？” “想，想的。”小家伙迫不及待，眼神热烈！ “有多想啊？” 墨墨虽然小，但挺会的，立马在温录的脸颊亲了一口，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温录眉开眼笑：“你挺会哄人开心。” 楼上，书房。 童谣本来没打算进他的书房，因为温录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进他书房。 可今天佣人都被她辞退了，她帮他收拾了一下桌子。 不小心，童谣碰到了他的电脑。 温录的电脑忘记关了，而且，他的电脑自带警报，有人碰了，他会立即接收到信号。 电脑发出“嗡嗡”的声响，童谣手足无措。 没几分钟，温录带着怒意冲过来：“童谣！你在搞什么？！碰什么都别碰我电脑！” 童谣拿着抹布，局促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碰的。” “我电脑里都是机密资料，你知不知道要是泄露或者不小心删除会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温录几乎带着歇斯底里，“童谣！你别拿无知当幼稚！电脑这个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童谣没吭声。 半晌，她才缓缓回应：“我没有故意碰，真得只是不小心，还有，是你自己忘了关机。” 她说话的时候，温录紧急查看电脑资料和文件，好在，没有损失。 他关上电脑，淡漠地抬起头：“你不懂的东西少碰。”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不懂。”童谣淡漠地看向他，“你的事业我不懂，你的专业我不懂，你的朋友圈子我不懂。至于你，我也不懂。” “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没有啊……”她淡淡一笑，“我也只是在陈述事实。” “行了。”温录大概是不爽她的脾气和寡淡的性子，脸色沉沉，“你不用打扫了，明天我让助理找几个女佣。” 童谣牵了牵唇角，眼神黯淡，转过头，离开了他的书房。 她一晚上心情都不怎么好，特别累。 第6149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5） 但晚上睡觉的时候，温录还是抱着她又折腾一番。 童谣连着说了好几声“不要了”，温录还是不放过她，直到自己心满意足才放开她。 童谣依然睡不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口如浪潮澎湃。 …… 第二天一早。 温录又变成衣冠楚楚的温总、温先生，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早早起床看了会儿报纸后就陪着温录去看金鱼，去琴房弹琴。 一家人仍旧坐在一起吃早餐，像往常一样，童谣喂墨墨吃东西，温录偶尔会搭几句话。 “温录。”童谣忽然叫他名字，“你说，我要是辞职了开个工作室怎么样？我挺喜欢养花的，就开个花艺工作室，你帮我挑个门店？” “别瞎折腾，开店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而且，你喜欢养花，在家不好养吗？再说，别一天一个主意，你不是死活不肯辞职？怎么，现在又要辞职？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别心血来潮。” 童谣笑了笑，温录这个人，真是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他也学不会跟她商量着来的语气。 她没有想开店，也不会辞职，只是随口说说。 又或者，她只是想到了他帮舒沫爸爸拿写字楼的事。 能帮一个外人，却不会帮她。 而且，他并不缺钱。 童谣不再开口，低头吃早餐。 温录接了助理几个电话，接完电话，喝掉杯子里的咖啡就走：“我有事先去一趟公司。” 说完，他就走了。 童谣的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她像往常一样吃饭、送墨墨去托儿所，又自己开车去了单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霞故意膈应她，拿了一份招商名单放在她的桌子上，童谣拿起一看，上面果然有舒进才的名字，拿的也是建业大厦的楼层。 童谣知道孙霞心里头有气，当初孙霞让她这个太太跟温录商量拿地的事，她都办不到。 如今，前女友的爸爸在建业大厦拿写字楼却是轻而易举。 谁在温录的心里更有分量，一目了然。 童谣把招商名单搁在自己办公桌上，也没扔，一眼就能看到名单上的字。 正发着呆，有人给她发来消息。 一个陌生号码，童谣不知道是谁，点开—— “后天晚上安城郑总开红酒派对，要带女伴，温录带没带你啊？” 童谣眉头一皱，这人是谁？ 不过这语气，她第一反应就是严钦。 童谣并不想理会，刚准备把短信删了，这人又发来一条：“想想也不可能带你，因为温录说你拿不出手。” 童谣的手指头在颤抖，她立马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扔下手机，她静默地坐在椅子上。 她想家了……好想好想…… 不是和温录的那个家，是她栾城的老家。 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念家乡的一切，想念孤身一人留在栾城的爷爷。 迄今为止，爷爷连他孙女婿的面都没有见过。 童谣的手还在抖，她拿起手机，平复心情后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童贯生正在花园里看报纸，见是孙女的电话，乐呵呵接起。 第6150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6） 他就这么一个孙女，也是自己最亲的人。 “谣谣，怎么上班给爷爷打电话了？” “爷爷。”童谣半带着委屈，趴在桌子上，像个小女孩，“没什么啦，正好有空，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哦哦，工作顺利吗？” “顺利。” “什么时候带墨墨小朋友来给爷爷看看？” 童贯生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怎么方便，来安城不容易，就总是想着童谣能跟老公带墨墨回来看看他。 他还没有见过墨墨。 “最近天气热，等凉快一些。”童谣道，“爷爷，你最近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张叔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药？” “不用你操心，你张叔什么都办得好好的。” “看您嫌弃的样子，是不是嫌弃我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栾城看您？爷爷我错了，是谣谣不好，改天给你赔礼道歉。” “好了好了，什么赔礼道歉，你把自己照顾好，现在当了妈妈，更要多费心。小孩子不好带吧？你当年还小的时候，你爸妈也嫌弃你调皮。” “爷爷，我想你了……真得很想……很想很想……” 隔着电话线，童贯生见不到童谣的表情，其实，她的眼里早已充满泪花，只是强忍着没有让它流下来。 如果她当年没有孤身一人跑到安城来，也不会把爷爷一个人丢在栾城照顾不到。 “安心工作，爷爷会把自己照顾好的。”童贯生素来都是乐观的性子，“有时间就回来，没时间就算，没什么。我在这里好得很，你张叔天天陪我出去看戏。” “那改天谣谣回去看你。” “嗯，听话。” 像以前一样，童贯生总是宠着这个孙女。 童谣眼睛一热，鼻子酸溜溜的。 她差点哭出来。 也就只有爷爷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宠着她，也就只有在爷爷面前，她还像个小女孩。 挂上电话，童谣趴在办公桌上哭了半天。 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抬起头，压在办公桌上的那张花名单很扎眼，她的视线落在舒进才的名字上，久久没有回神。 …… 第三天一早。 童谣被手机短信声音吵醒。 还没到上班时间，她不知道是谁一直在给她发短信。 童谣迷迷糊糊打开。 这个号码她不陌生，当初温录在青城出差时，也是这个号码给她发了温录和舒沫在一块的照片。 今天，这个号码又给她发了温录的照片，是昨天晚上红酒派对的场景。 照片里人很多，但不难看出，温录和舒沫在同一个地点，站在一起。 顿时，童谣睡意全无。 但早已有心理建设，只是看了几眼，她便关上手机。 昨晚的派对，是要带女伴的，童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温录带了谁，她只知道，温录没有带她，他甚至提都没提昨晚上是红酒派对。 他只对她说，有个应酬。 从来都是有个应酬，有个出差，有个聚会。 可，谁出差、应酬、聚会的时候总是碰上前女友呢？ 时间还早，窗外是鱼肚白的光亮。 第6151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7） 童谣起床，她像往常一样，洗漱，穿衣，去墨墨房间。 保姆早就醒了，墨墨还在睡觉。 童谣没有立即叫醒小家伙，而是弯腰，在他的脸上亲了亲，亲了很久，手指头轻轻抚上墨墨的脸庞，仔细看着。 墨墨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就这样，她一直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保姆进来提醒她：“太太，该叫小少爷起床了。” “噢，我知道了。” 童谣把墨墨叫起来，替他穿衣服。 带小孩明明是很枯燥、很烦人、很无聊的一件事，但童谣却很喜欢，因为墨墨是她的宝贝啊。 “麻麻……爸爸，哪里？”墨墨吃早餐的时候会问。 “他……吃饱上班去了。”童谣也许该庆幸，两岁的小孩子没有任何记忆，她可以骗一骗。 她也不知道温录在什么地方……或者，在谁的床上。 这样一想，她的心脏处如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勒得她喘不过气，呼吸加速。 “啊……唉……”小家伙叹气哦。 童谣被他逗笑，小小年纪也会叹气了。 墨墨吃饭特别慢，童谣就耐心地等着他吃完。 温录新雇了不少女佣，比之前的好一些，但童谣知道，只要她们待的时间足够长，她还是会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有什么佳话，只有七嘴八舌的闲言碎语。 其实也不怪他们，她和温录的婚姻……也就这样。 八点多，谢逸飞打电话给她：“童谣，我已经在机场，十点的飞机。以后，栾城见。” “学长，你今天走？怎么没告诉我，我去送送你。” “一大早不麻烦你，我在机场吃早餐，今天天气不错，按理说航班不会延误。” “我去送送你，给你带点安城特产，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谢逸飞见她坚持要来，没有再跟她推脱。 童谣在路上跟孙霞请了个假，路过特产店买了些特产，这才开车去机场。 她到的时候，谢逸飞在喝咖啡。 童谣很久没有来过机场，自从和温录结婚后，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在重复，单调与循环。 她还记得第一次落地安城机场时，心里头是抑制不住的跳动和欢悦，她终于来到了这个城市。 可如今再次过来，她的内心已经没有半点波澜。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不会来了。 “童谣！”谢逸飞在咖啡厅看到了她，出来接她，“真是麻烦你了。” 他帮她提东西。 “学长，祝你在栾城事业有成，一帆风顺。” “谢谢，等我去了栾城给你寄好吃的，要不要？” “要，要！”童谣连连点头，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太想吃家乡好吃的了！” “我就知道你爱吃，我顺便帮你看看母校。” “你去看看东校门的橘子树结果没有，这个季节应该结果实了。” “哦，就是那棵你们系当年种下的橘子树？” “对啊，我们新闻系一起种的橘子树！” “好，到时候我给你发照片，不过我更希望橘子熟了的时候能在栾城见到你。” 第6152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8） 谢逸飞带她在机场的咖啡厅坐了坐，也没说太久的话就去安检了。 童谣目送他离开，直到谢逸飞消失在人群里。 她在安城唯一的一个老朋友，也离开了。 跟孙霞请了半天的假，童谣闲着没事，见时间还早，她漫不经心在路上开着车。 路过温氏集团大楼总部，她犹豫，要不要上去看看？ 她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来是没有来的理由，二来，温录也没邀请过她来这儿。 正是毕业招聘季，随处可以看到年轻的大学生拿着简历出入温氏集团大楼，人来人往，很热闹。 童谣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把车停在温氏大楼外的停车场，没下车，就看着人来人往的大门口。 大楼是现代简约的黑白色系，玻璃幕墙折射出七彩光芒，楼层很高，童谣抬头看时，日光很是刺眼。 她要是冒冒失失上去，被温录知道了，又没什么好脸色。 他不喜欢她参与他圈子和工作里的任何事，最好是不闻不问，一心只照顾家庭，照顾墨墨。 他会给她足够的钱，会给她一个安稳享受的生活。 但别的，他不会再给。 车窗关着，车里的空调吹出凉凉的风。 童谣没有上去，就这样坐在车里。 一辆红色宝马开过来，停在她白色小车的旁边空位。 童谣原本没注意，但往外看时，红色宝马车正好打开车门。 不看还好，一看……童谣怔住，舒沫？ 舒沫是一个人来的，头发扎起，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黑色蕾丝半身裙，性感干练，戴着黑色墨镜，手里头还拿着一只文件袋。 让童谣更震惊的是，文件袋里装着一只手表。 那手表，是温录手上戴的那只，也是温录最喜欢最常戴的一只百达翡丽手表。 童谣自然认得那只手表，不仅认得，还很熟悉。 那手表是限量款，全球也没几个。 童谣的车玻璃是透明的，但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舒沫没有注意到旁边车里的情况，踩着她的白色高跟鞋下车，关上车门。 下车时，舒沫弯腰在后视镜边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容，拉高自己衬衫衣领，这才拎着手提袋从大门进去。 因为两辆车离得很近很近，就在舒沫弯腰时，童谣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浅浅的红色，不是蚊虫咬的，就是吻痕。 刹那间，童谣的心跌入谷底。 听闻是一回事，自己亲眼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舒沫一定是来给温录还手表的，温录的手表丢在童谣那里，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的双手紧紧扣住方向盘，指节发白，企图让自己冷静点。 可她，又能有多冷静呢？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拐到这儿来，她什么都不会发现。 而舒沫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温氏集团大楼，她呢？她作为温录的妻子，一次都没有进去过，这公平吗？ 童谣冷静不下来。 她拨通温录的手机号码，给他打电话。 第6153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9） “温录，你在哪里？” “在公司。”温录接起电话，“怎么了？”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跟孙局请了半天假，我想去找你。” “身体不舒服来我公司干什么？我这又不是医院。我让司机去接你，送你去医院。” “你在忙？” “你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好像有点感冒而已。” “哦，我让助理给你送药。我等会儿要开个会，今天晚上我回家吃饭。” 说完，温录的电话没有挂，但那头不停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商讨工作方案。 他大概是在工作吧……童谣没再说什么。 她主动挂了电话。 目光看向温氏集团大楼，她的眼底是朦胧迷离的色泽。 她头一次明白，原来结婚的那个人和爱的那个可以不是同一个人。 也许是她太浅薄了。 童谣一直坐在车里。 她想，其实温录精力还真不错，昨晚上参加私人红酒派对和舒沫一番云雨，今天一早还按时工作，处理集团事务。 他平时在她床上精力也不错。 果真，这个年纪的男人有用不完的力气。 只是一想到和舒沫共有一个男人，她就觉得恶心。 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她也会难受，也会揪心，也会有七情六欲。 她并不是多温顺的小绵羊，她只是想有一个幸福的家而选择了包容和宽和，可这些不代表她可以纵容。 过了很久，大约半个小时。 童谣看到舒沫下楼了。 舒沫手上的文件袋已经不见，她踩着高跟鞋走到自己的红色宝马跟前，打开车门坐进去。 至始至终，舒沫都没有发现童谣的车就停在旁边。 舒沫开车离开。 童谣还在原地。 日光刺目，夏日的槐花肆意飞舞，空气里飘着若有如无的香气。 她无处可去。 就这样，童谣在温氏集团大楼前的停车场坐了半天，坐在车里，有些麻木。 中午，她看到温录的车队从大楼地下停车场出来，温录的车子在车队中间，大概是出去谈项目。 她也不进大楼、不去他办公室了，他会不高兴。 就像没有结婚前，他跟她说，我没有太多要求，你只要不做让我不高兴的事就可以。 以前觉得自己脾气好性格好，也不会无理取闹，觉得温录的要求不算要求，后来才知，他不爱她，她只要稍稍触碰一点他的原则，他就会不高兴。 哪怕作为妻子，正大光明去他的办公室，他也会不高兴。 童谣也无所谓，他的办公室，她不去也罢。 温氏集团，终究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在一起三年，纠缠三年，同床共枕三年，终究镜花水月梦一场。 …… 晚上。 温录倒是如约回到家中。 童谣早就回家，本来正跟墨墨在儿童房里玩，温录回来。 他直奔温墨，抱起小家伙，逗了半天才看向童谣：“我助理说去了你单位送药，你不在。” 童谣淡淡道：“请假了。” “哦，好点了？” “没什么事。” “感冒的话，暂时就最好不要带墨墨，小孩子免疫力弱。” 第6154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10） 童谣默默看向他，没作声。 虽说感冒了确实不要带小孩，但他只会这么直白地说话吗？ 严钦说舒沫感冒发烧，他能顶撞舍管连夜把舒沫送到医院，但她说了句感冒，他连关心都没有。 他跟舒沫的过去她无法再去佐证，但他对她，真得不关心。 三年了，她生孩子时他不在，他们结婚是哪一天，他不知道，墨墨生日是哪天，他也不知道。 那他们这段婚姻，他又还记得什么呢？ 也许，有没有她都无所谓吧。 温录又逗墨墨玩了会儿，墨墨很喜欢被爸爸抱，小孩子大概都很喜欢父亲宽厚的胸膛。 墨墨黏着温录：“爸爸，举高高。”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黏着温录，非要举高高。 温录站起来把他往天上一抛，又稳稳接住。 这个事对于他来说难度不大，但对于童谣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所以……墨墨只能让温录举高高。 果然，墨墨开心极了，“咯咯”笑。 童谣后退几步，远远看着他们父子。 墨墨笑得特别开心，温录也在笑，他笑起来时成熟俊朗，笑容如清风霁月，眉眼弯弯，双眼皮和那双墨染的眸子格外好看。 温录生得风度翩翩，再加上多年良好家教的熏陶，从外表看上去，优雅矜贵，内敛稳重。 玩了会儿，温录抱着他往外走：“好了，饿了吧？咱们下楼吃饭。” 他大概这才想起儿童房里还有一个人，看向童谣：“吃饭。” 说完，温录先下了楼。 一家三口难得在一起吃顿饭，童谣倒是不忙，但温录是个大忙人。 吃饭时，童谣看着他的手腕发呆。 他的手上戴着那只百达翡丽的手表，正是今天舒沫拿的那只。 一想到这手表沾染过舒沫的气息，童谣看着看着就吃不下饭。 她不想吃了。 推开碗，童谣站起身：“温录，你喂墨墨吃饭，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 “吃药没有？” “没什么大事，就想睡会。” “昨晚上没睡好？” “可能吧。” 童谣离开餐厅上楼。 她的身影消失在他们面前。 墨墨看向温录，急急地：“妈妈……走了……” “她只是去睡一觉，没有走。” “妈妈……走了……”墨墨踢椅子，更加着急，急得小脸蛋通红。 “没走。”温录没有一遍遍解释的耐心，“她只是去睡觉。” 墨墨只会重复简单的话，他抓着勺子就扔，在发脾气，又急又躁：“妈妈……走了……” “没走！”温录忍不住大声吼，“温墨！好好吃饭！” 他平时给的脸色太好看了？ 冷喝一声，果然，墨墨安静下来，怯怯地看着温录，不敢开口了。 但脾气还在，他不肯吃东西。 温录喂了几次，他还是不吃。 温录没耐心了，扔下他的碗：“爱吃不吃。” 墨墨大概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苦兮兮耷着一张小脸，但就是不肯吃。 温录咬牙：“大的不吃饭，小的也不吃饭，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 第6155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11） 一顿饭，温录只好自己吃。 一桌子菜，他让人撤掉一大半，心情不畅，他吃的也不多。 小不点闹了会儿脾气，低头玩手里的小熊布偶，就是不吃饭。 等温录吃完，他终于饿得不行，可怜兮兮看向温录：“爸……爸爸……” 温录优雅而缓慢地擦了擦嘴：“怎么了？” “吃，吃。” “要吃饭？” 墨墨点点头，咽了咽口水。 “饿着。”温录无情地站起身，“我喂你的时候不吃，现在想吃？要么自己动手要么自己想办法。” 说完，温录离开了餐厅。 当然，餐厅里还有几个佣人在。 墨墨更着急，爸爸……怎么可以这个亚子。 怎么可以…… 温录就想教训教训他，免得被童谣惯坏了。 天天跟童谣这个女人在一块，能好？ 他现在看温墨就像个小女孩，撒娇卖萌，哪有半点男子汉的样子。 晚上，聂东宇又给他打电话：“录哥，三缺一。” “缺你妈缺，我说了我不出去。” “啊？那你在跟谁在一起？又在哪里风花雪月呢？” “陪儿子。” “你跟一个两岁小孩玩什么啊，温录，你这么喜欢小孩？” “他是我儿子，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 “别……我不喜欢男人的。” “挂了。”温录不想跟他打电话。 “等等，别啊，给你看个好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温录觉得他烦。 聂东宇是他们一群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 “等一下哦！”聂东宇往温录邮箱里发了些东西，“你去查看邮箱，发过去了，嘻嘻。” 说完，聂东宇自己倒主动把电话挂了。 温录觉得莫名其妙，聂东宇能有什么好东西？ 他打开手机邮箱。 手指头缓缓点开邮件，刹那间，温录的脸色变了，阴沉沉。 他关上邮箱。 餐厅里，温墨又喊又叫：“爸爸……爸爸……” 小孩子吵闹起来声音特别大，整个别墅都是小家伙的声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录在虐待儿童。 佣人哄不住了，跑出来：“温先生，小少爷不肯吃饭，我们怎么喂都不吃。” 温录抬起头，脸色沉得难看：“你只知道找我？” “可……太太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儿子，她能不管？” “是，我知道了。” 佣人退回餐厅，当然，她根本不敢去卧室打扰童谣。 她们来了没几天，但发现这对夫妻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感情，很多时候都没有交流，一个温墨似乎都维系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温录常常好几天都不回家。 也许，这就是豪门婚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一地鸡毛？ 她们也不懂，更不敢说闲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一会儿，女佣们听到跑车的声音，男主人开车出去了。 这么晚还出去玩吗？而且太太身体不舒服还躺在床上呢！ 她们专心哄墨墨吃饭，不得不说，这家的小少爷脾气特别大，在爸爸妈妈面前乖巧懂事，在外人面前很会发脾气。 第6156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12） 温录又出差了。 这次出差是去法国，时间长达二十天。 童谣就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波澜不惊，甚至温录出差前也没跟她说什么，直接从公司走的。 夏天越来越热，已经到了酷暑时节。 绿树成荫，夏蝉嘶鸣。 她和温录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她不主动找温录，温录就不会找她。 三年时间，童谣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个境地。 这一天，安城下起了雨。 从早上开始就在打雷。 墨墨害怕打雷和闪电，童谣给他穿衣服时，他哭着闹着不肯去托儿所。 一般这种情况童谣不会惯着墨墨，但今天，她笑了笑：“不去的话，墨墨自己在家要听话，好不好？” 墨墨点头：“听话。” “嗯，妈妈帮你请个假。” 童谣没再强迫他，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又交代了家里佣人几句。 吃早餐时，她坐在墨墨身边，耐心地喂他吃点心。 “墨墨，你想不想出去旅游呀？”童谣问。 墨墨也不懂什么叫旅游，大概明白是出去玩，他又点头：“玩，玩。” “妈妈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 “不过有个要求，墨墨要听话，不可以哭，今天乖乖呆在家里，等妈妈回来。” “嗯！” 小不点很听话。 外面雷声阵阵，餐厅里开着灯，灯光和暖，有一种恬淡的温馨。 有妈妈在，小不点也不怕了，吃着东西，很听话。 童谣看着温墨，一脸满足。 窗外电闪雷鸣，到处黑压压一片，一道闪电划破苍穹，那明亮的光划亮天空，瞬间墨染的天空犹如白昼。 风很大，别墅里的竹叶吹得四处飘散，草木招摇。 墨墨不用上学去，挺开心，吃完早餐就抱着毛豆玩，他很喜欢这只小奶猫。 奶猫已经长大了，来温家后胖了不少。 “墨墨，妈妈去上班了，你在家要听话。”童谣站在门口冲他挥挥手。 “妈妈，拜拜。” “嗯，拜拜。” 童谣自己开车去了单位。 这种下雨天气，单位来办事的人很少，一路上也看不到几个人。 这份工作是她来安城后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工作，不忙不闲，四平八稳，可以安享生活的一份工作。 她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人际关系不算复杂，她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这里的节奏也不快。 又或者，这里是她孤身一人来安城后的第一处栖息地，给了她心理上莫大的安稳。 可今天以后，她就再不会来了。 之前温录说了很多次让她辞职，她都不肯，如今，自己却主动递了辞职申请。 收起伞，童谣像往常一样走进大楼。 孙霞来得早，已经泡好一杯茶在看报纸。 “孙局。”童谣敲了敲她的办公室门，面色平静，雅致的浅蓝色衬衫上有点潮湿的雨水痕迹，长睫羽上带着淡淡水痕。 孙霞表面功夫素来做得很好，她放下报纸：“呀，谣谣啊，一大早找我有事吗？你来得真早，其余几个人还没来吧。” 第6157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13） 童谣走到她面前，递上自己的辞呈，温柔一笑：“孙局，这是我的辞职报告，以后……就不是同事了，挺舍不得你们的。” 孙霞一惊。 她早些时候听说童谣的老公不大愿意她上班，但童谣不肯辞职。 怎么今天突然辞职了？ 孙霞问道：“谣谣，怎么了？这份工作你不满意吗？还是家里有事？是不是老公不让出来工作？” 童谣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嗯，打算安心在家照顾墨墨，我再调理调理身体，等时间差不多，再生个孩子。” “哎呀，这样就对了，你都嫁到温家这种人家了，还上什么班。趁现在年轻多给温总生个孩子，母凭子贵，这才是豪门生存之道，你可算开窍了，也不枉我一直点醒你。” “多谢孙局这几年的照顾，我今天就走了。” “今天就走？” “嗯，改天有机会请大家吃饭吧。” “真是舍不得你，你一个豪门太太，嫁的这么好，但在单位里从来都不会迟到早退，勤勤恳恳，比那些刚进单位的小姑娘都不知道勤快多少。唉，你走了，我等于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怪可惜的。” 童谣没说什么。 早上的气氛有些清冷。 她直接跟孙霞告别：“孙局，那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你把工作交接一下？不交接也行，我到时候慢慢教。”孙霞也不敢过分为难童谣。 “我把重要事项都写在了纸上，等小张来了让她来我办公室取走吧。” “行的，行的。” 童谣离开了孙霞的办公室。 她去自己办公室里整理东西，一晃眼，原来她在这儿也呆了好几年。 红色的办公桌，小巧的地球仪，黑色的电脑……这一件件简单的物件，带走了她多年的时光。 她用收纳盒装走一些自己的个人物品。 同事陆陆续续来上班。 孙霞本就是个话匣子大嘴巴，一天不说话憋得慌。 一看到有人来，她就拉了人来办公室聊天。 关上门，孙霞把童谣的辞呈给其余几个女同事看：“你们说，咋回事啊？她怎么突然辞职了？” “啊？温太太辞职了？” “孙局，你没问她吗？” 孙霞道：“问了啊，说是回家照顾墨墨，过段时间再给温总生个孩子。” “那就是想通了开窍了呗，换做我我早就不上班了，生了孩子地位才稳。” “可能是最近温总在外头的花边新闻太多了，她又不傻，肯定听说了，怕被小三上位，专心回去相夫教子了吧！” “什么花边新闻？说来听听，是不是还是温总那个前女友起的幺蛾子？” “听说是，两人本来感情就没断，当年听说是温总前女友出国留学了，温总心灰意冷才分的手，后来娶了童谣，父母介绍的。现在啊，温总家庭事业稳定了，心里头这白月光怎么放得下啊，毕竟是爱过的人。” “他前女友也还是单身，可不得干柴烈火。” “那童谣还不傻，还知道辞职回家生孩子，这才对嘛。” 第6158章 物归原主（1） “是不是被人指点了？榆木脑袋终于开窍，放着好好的阔太太不做，跟我们一样上这种没前途的班，有什么意思，一点都不懂得享受生活。” 一群女人在办公室聊着天，本来也没什么事，今天童谣算是给她们制造了新闻。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暴雨倾盆，雨珠子“噼里啪啦”落在地面上，地上很快就积了水。 童谣收拾好东西。 她其实也知道孙霞的办公室里在议论她，可她以后也不上班了，心里头无所谓。 收纳盒里放满童谣的个人物品，有笔记本，有文具，有她带过来的一些摆件。 装满一只盒子，她沿着熟悉的楼道离开。 童谣的车停在外面大院里，她站在办公楼廊檐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着收纳盒，她没办法打伞。 这雨，一时半会又停不下来。 雨太大了，水幕一般，四周都笼起白色的水雾，甚至看不清对面的建筑，一切都笼罩在茫茫雨雾里。 童谣咬咬牙，用身体护着收纳盒往自己的车跑！ 她跑得很快，但敌不过这雨下得太大，就这么十几秒的时间，她浑身湿透。 车里有干毛巾和纸巾，她擦了擦头发，披上毯子。 好在，收纳盒没什么事。 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承载了她在安城的全部记忆。 她不舍得丢掉。 把收纳盒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童谣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只深蓝色的钢笔。 钢笔构造完美，线条流畅，颜色像深邃的海洋，笔头和钢笔中间那一圈金灿灿的部分是纯金打造的，钢笔尾部刻着草书的拼音“wenlu”。 钢笔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温录。 这支笔，她一直随身带着，十多年了。 不管是以前上学还是后来上班，她都喜欢用这支笔写字，钢笔质量很好，但更多的……是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十多年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童谣把钢笔放进收纳盒，目光平视前方。 雨真大，雨刮器都没什么用处。 童谣启动车子，将车开回温家。 温家别墅坐落在安静的郊外，仅此一栋。 此时此刻，别墅笼罩在烟雨中，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别墅里的绿植和大树，外面的灯亮着，纯欧式建筑，豪达阔气。 车子缓缓开进大院，童谣知道，她的小墨墨在家里。 一想到小家伙，童谣的心口溢满甜蜜。 童谣回到客厅，佣人见她衣服都是水，连忙给她拿换洗衣服：“太太，您怎么回来了？” “我要出个差，临时回来拿东西。” “那您先去洗个澡吧？” “我知道。” 童谣回到她和温录的婚房，房间崭新如故，那张大床上似乎还有他们温存的痕迹。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红唇抿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把整个人泡在温暖的浴缸里，童谣的身子才一点点暖和起来。 没有洗太久，出来后她就把自己来安城时的那只行李箱找了出来。 灰色的小箱子，她一直没舍得扔。 第6159章 物归原主（2） 箱子还很新，当初从叔叔家里带到她和温录的小家，她没让温录知道，怕他说她小家子气，一个行李箱都不舍得扔。 她一直把行李箱放在储物间，原本只想留作纪念，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还会用上。 童谣从衣柜里挑了几件当季的衣服带走，珠宝首饰她一样都没戴，甚至把手上的戒指摘了放在卧室衣柜上。 温家买的首饰都很贵重，她就不带了。 有好几样还是温家的传世珠宝，她带着也不合适。 简简单单收拾一番，半个小时都不到。 童谣走到卧室窗口，像从前无数个早晨一样，拉开窗帘。 今天的雨下得特别大，是夏天特有的雷暴雨，闪电划破天空，别墅外的竹子被吹得东倒西歪。 花园里有她亲手种的桃树和杏树，还有樱花，只是这些她都带不走，也许以后会被砍掉，也许会长成参天大树。 雨水顺着玻璃窗流下，窗外是朦胧模糊的世界。 站了很久，童谣把那支深蓝色的钢笔放在书桌柜子里的文件上。 她拖着行李箱下楼。 佣人很惊讶：“太太，您现在就要出差离开吗？” “下午走。”童谣笑了笑，“墨墨呢？我现在正好有空，带他出去吃个饭。” “太太，今天的雨下得太大了，还是不出去了吧？您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墨墨呢？”童谣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固执己见。 飞机票是早上十一点。 从安城到栾城。 “在儿童房里玩呢。” “我去找他。”童谣把行李箱放在客厅。 她踩着楼梯上楼去找墨墨，拐了几个弯到儿童房，温墨小朋友正在跟一个男佣堆积木。 小朋友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玩得很认真，专心致志。 听到脚步声，墨墨惊喜地抬起头：“妈妈……回来……” “嗯，妈妈回来了。”童谣宠溺地看着他，走进去，将他从地上抱起，“妈妈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吃你最爱吃的鳗鱼饭。” “雨！”墨墨指着外面的雨，好愁人呢，“下雨。” “没关系呀，妈妈开车带墨墨，不会淋雨。” 墨墨摇摇头：“妈妈，辛苦。” “妈妈不辛苦，妈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都不会辛苦。”童谣搂住小家伙，“妈妈带你走。” 说着，她没再问墨墨，抱着他从儿童房离开。 楼下的女佣还在，童谣对她道：“帮我把行李箱放到车子后备箱吧。” “好，太太。” 女佣照做。 童谣就抱着墨墨离开客厅往外走。 或许是外面的雷声太响，墨墨捂起耳朵，眉头皱着。 童谣把墨墨放在她车上的儿童椅上，她带了墨墨最爱的一些玩具和绘本。 上车后她就丢了一个小读书机给墨墨，打开讲故事的按钮，读书机里开始放墨墨爱听的故事。 果然，小家伙安静下来，听得入神。 童谣摸摸他的小脑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墨墨，妈妈爱你。” 小家伙咧嘴，冲童谣笑，欢快地摆手。 第6160章 物归原主（3） 童谣开车离开别墅，白色的小车驶入雨水朦胧的天地中，与天地浑然一色。 童谣的车刚开走，女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立马就给温录打了电话。 “温先生，温先生。”女佣没太多文化，不懂时差，也不知道温录那边正是凌晨两三点的时间。 温录起床气很大，被吵醒，一肚子火：“你他妈知不知道法国现在是三点？你最好有什么事，否则我剁了你的手！” “不是……不是……”女佣一着急就有点语无伦次，她是新来的，别的不懂，但温录让她盯着童谣，有事就汇报，是他自己说的啊！ “你他妈是个结巴？”温录真恼火。 “温先生。”女佣急得快哭了，“太太……太太她……就是今天安城下雷暴雨，很大，但太太她今天很奇怪。” “然后？” “她去上班，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单位让她出差，去哪出差我也没敢问。但她这会儿把小少爷抱走了，说是带小少爷出去吃午饭。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我觉得太太的脸色不太对。” 女佣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完，温录脸色骤冷，眼神里带着冰淬的寒意：“你去卧室，看她带走了什么！” “好，我这就去看看。”女佣有被温录吓到。 她开始还以为温录会表扬她，夸她做得对。 而且，温先生平时是个优雅温和的人，今天突然发火爆粗，她真是吓得屁滚尿流。 这一刻，她挺害怕的，万一太太没什么问题，她算不算破坏温先生和太太之间的关系？ 不过，应该是有问题的吧，不然温先生怎么派她多盯着太太一点？ 女佣小心翼翼进了主卧。 她不敢乱动，只打开衣柜：“温先生，衣橱空了一点，有几件太太常穿的衣服不见了。” 温录脸色更冷，他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眼眸子里都是冰凉的寒意，如冬夜冰霜。 童谣的单位，根本不需要出差。 “温先生，床头柜子上有太太……太太的结婚戒指，一直戴无名指上那枚。”说到后面，女佣的声音低了下去，哆哆嗦嗦。 这，这肯定是出问题了！ 温录再坐不住，戾气很重地挂断电话。 安城雨像是会永远不停地落下去一样，没有停歇的迹象。 闪电划破长空，雷声轰鸣。 车子开到半路，童谣的心口“砰砰”跳得厉害，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纠缠在心里。 下雨天路滑，她开得不快，但心神不宁，整个人都有晕眩的不适感，这是以前开车从来没有过的，可能，是她想太多。 墨墨晃着小腿，低头听他的故事书。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童谣的车开在熟悉的路上。 十一点的飞机，她谁也没告诉。 至于叔叔婶婶那里，到了栾城后她再解释，这些年……算是辜负了叔叔婶婶的一片心意，她过意不去。 童谣的身体很不舒服，好几次，她都差点准备停车。 她把速度降到最低，但她知道，似乎不是车速的问题。 第6161章 物归原主（4） 距离飞机场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从一个郊外到另一个郊外，时间过得荒芜又缓慢，就好像原野陇上的蔓蔓青草，绵延无际，不见尽头。 车子又开了十分钟。 她的耳边是读书机的声音，还有“噼里啪啦”的雨水声，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声音，汇聚到她的耳边竟然让她的耳膜产生了不可抗拒的疼痛感，这种痛感一直传到脑中，交汇在一起。 童谣想，肯定是她昨天晚上没睡好。 今天雨大，路上车不多。 快要到机场了。 童谣似乎已经看到了机场大楼。 突然，一辆车包抄过来，“哧——”一声，横在她的小车前方！ 童谣紧急刹车。 好在，对方留了足够的距离，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问题。 但，墨墨哭了，手上的读书机掉在地上，哭得很大声。 “乖，乖，有没有碰到哪里？”童谣停下车后连忙去哄墨墨，“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对。” 墨墨不说话，就大声地哭，眼泪汪汪。 童谣替他检查一番，确定没事才放心。 前方的车中走下来几个穿着黑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个个人高马大，为首的男人撑着伞往童谣的车走过来。 童谣不认得他们，她紧紧抱住温墨，不敢开窗。 男人敲了敲车玻璃，童谣摇头，还是不开窗。 车子隔音效果很好，但再好的效果都能听到外面声音，更何况，男人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这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像道上的人物，也像保镖，童谣紧紧盯着他看。 车里，墨墨还在哭，哭得很大声。 “太太。”外面的人恭恭敬敬喊了一声，“温先生让我们来接您和小少爷回家。” 童谣听见了。 温录…… 温录为什么会这么快知道她跑了？ 她的行踪和计划被温录知道了，她原本打算先跑到栾城，到了栾城后，温录不可能再动她。 可……她还没能跑出安城。 也是了……安城是他的地盘，处处是他的耳目。 她在安城注定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童谣的眼中是绝望的黯淡，空洞、无神、淡漠，她就这样看着窗外的人，一动不动。 为首的保镖又敲了敲窗户，嘴巴一张一合在说话：“太太，不要让我们为难。” “太太，如果你一直不出来，我们也会一直在外面等着。” “太太，小孩子一直闷在车里对身体不好。” 外面的人恭恭敬敬，但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像个机器人。 这群人真得就开始在外面守着。 童谣抱着哭泣的温墨，她的身子颤了颤，明明是酷暑炎夏，她却觉得冷，那是一种从头到脚的冰寒，犹如坠入冰窖。 那雨水敲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 她曾经，最爱下雨天。 看着白色的雨珠在屋檐上、树叶上、地面上蹦蹦跳跳，像极了一个又一个欢快的小精灵，带着杂乱无序的节奏，奏出独有的乐章。 她喜欢托腮坐在窗口看着雨水从天上落在地上，天和地，就连在了一起。 第6162章 物归原主（5） 童谣也不知道跟他们僵持了多久。 最终，她把车窗打开，瞬间，有雨水从窗户飘进来，模糊了她的容颜。 “太太。”外面的人尽量在用雨伞挡住窗户，不让雨水落到车里，“跟我们回温家。” 童谣知道，自己无路可逃。 她的眼底是黯淡的灰色，睫羽低垂，薄唇抿着。 过了很久，她才淡淡道：“我跟你们走。” 嗓音嘶哑，带着无限绝望和茫然。 为首的保镖点点头，终于带着人回到车上。 童谣的车已经被温录保镖的几辆车包围了，插翅难逃，她关上车窗，抱紧怀里的墨墨。 墨墨不哭了，乌溜的大眼睛看向外面，小家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童谣替墨墨系好安全带，摸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 前方的车启动。 童谣这才在驾驶位上坐好，跟着前面那一辆车离开。 车队开向温家别墅。 童谣几乎是按原路返回。 雨还在下，整条路上几乎看不到车辆，路边的高树在风中“哗哗”作响，地上落的满是树叶。 夏天的暴雨下个不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车子从路上驶过，溅起白色的水珠。 温家别墅矗立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四周是清新自然的森林。 一切，悄然无声。 童谣的车跟着最前方一辆开进温家大院，保镖撑着伞下车，替童谣打开车门。 童谣抱起温墨，小家伙看到又回家了，摆手：“家家。” 她没说话，只抱着温墨下车。 佣人们站在门口，保镖在院子里撑着伞开路。 童谣没有再淋到雨，她重新回到别墅客厅。 睡在沙发上的毛豆看到小主人回来了，立刻从沙发上跳下，跑过来蹭墨墨的小鞋子。 保镖立马让人关上门，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随即，为首的保镖对几个女佣道：“带太太和小少爷去楼上卧室。” 女佣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架势，不太对劲。 保镖们堵住了童谣能走的任何一条路，只留下去楼上的路。 女佣们照做，走到童谣跟前。 童谣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牵起墨墨的手，沿着楼梯一步步往卧室走。 保镖也在后面跟上。 当她带着墨墨刚踏进卧室，门立刻被关上，速度利索迅速。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童谣拍门：“你们要做什么？” 外面是稀稀疏疏的声音：“守在这里，谁也不准掉以轻心！” 为首的男保镖站在门口，恭恭敬敬道：“太太，等温先生回来吧。” “你把墨墨带出去，他还小，别让他呆在里面。” “抱歉，太太，这是温先生的吩咐。” 温先生跟他们说了，大的小的一起关。 而且，温录打电话给他时，那愤怒的语气跟要杀人似的，一边打电话一边在那头砸东西。 保镖也跟了温录不少年，没见过他这样。 温录素来是个稳重优雅的男人，虽然有点公子哥脾气，但不至于这样。 童谣还在拍门，但保镖纹丝不动，他们不会开门的。 第6163章 物归原主（6） 墨墨吓得抱住童谣：“妈妈……妈妈……” “墨墨不怕。”童谣蹲下身，抱住他，“没事没事，这里是咱们的家，不会有事的。” 卧室很大，童谣把墨墨抱到床上去坐着。 这是她跟温录的房间，没有玩具，她就打开电视给小家伙看动画片。 小家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得津津有味，但看了会儿也没耐心了。 童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车上。 她走到阳台往楼下看。 别墅全部封锁，密密麻麻全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保镖，从大院门口到别墅台阶，站满了人。 这样的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她站在窗台上发着呆，墨墨从床上下来，跑到她身边拉她的衣服：“麻麻……” 小家伙仰起脸，白白净净的脸上写满了无辜：“麻麻……饿……” 童谣这才意识到快到饭点了，她也有点饿。 童谣走到门口敲门：“中午了，到饭点了。” 门外的人纹丝不动。 童谣只好再次敲门：“有人吗？中午了，该吃饭了！” 过了半天，为首的保镖才无可奈何道：“太太，对不起，没有饭。” 童谣愣住了，她知道保镖不敢擅作主张，自然是温录的主意。 或者，算是变相的惩罚。 她皱眉：“饿着我没关系，可墨墨饿了，他还小，还在长身体。” “对不起，太太，抱歉。” “他连饭都不让墨墨吃吗？”童谣声音大了起来，带着愤怒。 门外，再没有人回应她。 童谣好生气，她一直拍门：“让墨墨出去吃饭。” 但，任由她再怎么喊，门外始终没有动静。 童谣明白了，温录是故意的，不仅不让她吃饭，也不让墨墨吃。 他这么狠心吗？ 再怎么说，墨墨还是个小不点，他就这么忍心？ 他一个父亲怎么可以对孩子这样？ 童谣不再敲门，颓然地在椅子上坐下。 墨墨可怜地爬到她腿上：“麻麻……墨墨饿……饿……” 小家伙快哭了。 卧室里当然没有吃的，童谣抱紧墨墨：“对不起啊，墨墨，是妈妈对不起你……” “麻麻，饿……” 墨墨一直喊着饿，越饿越难过，抱着童谣又是哭又是闹。 童谣没有办法，一次次去敲门，但得到的回应要么是“对不起”，要么是无声。 空荡荡的别墅只有外面的雨还在下，寂静得像一尊庞然大物。 他打算饿他们多久？ 墨墨这么小，他怎么忍心啊？！ 童谣绝望了。 是她没用，没能带走墨墨。 墨墨哭着哭着哭累了，趴在童谣的怀里睡着，闭着眼睛的小家伙又乖又听话，再也不喊饿。 童谣的眼泪掉下来。 她把墨墨放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 卧室就像是一间牢固的监狱，她没有办法出去。 因为没有手机，她甚至无法跟外面有任何的联系。 生平第一次，她体会到了软禁的感觉。 温录在软禁她。 她没开灯，卧室里一片昏黑。 这一刻，她不是温录的妻子，而是他的囚徒。 第6164章 物归原主（7） 晚上，夜幕拉下，天空一片漆黑。 保镖一直不肯开门，也不肯给食物。 墨墨睡醒后就哭，抱着童谣哭：“麻麻……饿……” 他好饿好饿啊。 童谣没有一点办法，拼命去敲门。 她从来没有想到，同床共枕三年，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丈夫会做出这样的事，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最后，童谣以死相逼：“开门！开门把墨墨抱出去吃饭！不开门的话我就撞死在墙上了。” 原本没有动静的外面终于有了反应。 为首的保镖大概是打了个电话，他打开门，把温墨抱了出去，但又在一瞬间关上门，面无表情地看了童谣一眼。 童谣知道，他们只是在听温录的话行事。 墨墨能吃上饭就好，她无所谓，她也感受不到饥饿，因为浑身发凉，心口没有一点点感觉。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他们再没有把墨墨抱回来。 童谣躺在大床上，双手攥着被子，闭上眼，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混杂着雨水声，窗帘早已被她拉上，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卧室里进了人。 凌晨三四点。 正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 温录的车在三点半左右开进别墅，他下飞机后抽了一路的烟，衬衫上全都是浓烈的烟味。 一回家，保镖全都严阵以待，佣人简单跟他说了家里的情况。 温录看到客厅里那只灰色的行李箱，一脚踢开！ “轰”一声，行李箱崩开，里面的行李散落一地。 都是童谣和墨墨的衣服，生活用品，还有证件，没什么贵重物品。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屏息凝神。 他们一个白天都没敢互相交流，整个别墅安静得如同荒漠。 温录的黑色皮鞋踩在楼梯上，他周身都是冰凉的寒意！ 大步走到卧室外，他吩咐：“把门打开。” 保镖得了命令，这才敢打开门。 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床上蜷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她背对着门口，身上盖着一条薄被。 “你们下去。” “是，温总。” 所有人都从二楼撤下，温录“砰”一声关上大门往大床走去。 童谣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又像是梦，又像是真实的存在。 温录打开卧室的灯。 他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切。 床上的女人，床头的戒指，还有空了一小半的衣橱。 女人蜷缩着，像是捂着肚子。 温录脸色阴沉，他大步走在卧室里巡视，果然，如佣人说的一样，她什么都没带。 温录已经查到她买了回栾城的机票，两张。 赌气回娘家？呵。 突然，温录拉开一只没上锁的柜子，里面平平整整放着几页文件。 文件上是一支深蓝色的钢笔。 温录惊讶，这支钢笔……他有印象，是他十几岁时丢了，再也找不到的那支，佣人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 他当年翻了很久都没找到。 但更让他震惊与愤怒的是钢笔下压着的那份文件！ 第6165章 物归原主（8） 温录把文件拿出来。 最顶部的五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离婚协议书。 全文件里什么财产问题都没有谈，只提了一点，由童谣独自抚养温墨。 文件末尾是童谣的签名，空白的地方是留给他签名的。 温录双眼猩红，文件被他的双手攥到变形。 下一秒，他拿着离婚协议书走到床边，把文件摔在了童谣的脸上！ 离婚……她居然主动提了离婚？！ 他在婚前就说过，他们温家没有离婚的传统，而现在她居然主动提离婚！ 温录撕破脸皮，气到双手颤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童谣被文件砸醒，她太累了，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又梦到了小时候和年少时，那时候的她是爸妈的掌上明珠。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肚子饿到痉挛。 卧室的灯亮着，童谣一时间没有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她看见温录那张愤怒到变形的脸。 墨色衬衣，黑色西裤的温录周身都是森冷的寒意，眼眸猩红，五官压抑深沉，双拳紧握着，站在床边，冷冷看着她。 他终于回来了啊。 童谣知道他会回来，但没想到这么快，她还以为他至少得关她个三天三夜。 童谣缓缓坐起身，这才看到，他摔在她脸上的是那份离婚协议书。 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头，她单薄的身子撑起身上的薄被，一双波澜不惊毫无涟漪的眸子看向他。 “温录。”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童谣！”温录发火，“这是什么东西？离婚协议书？谁给你的权力跟我提离婚？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吗？！” “是吗？那就权当我好日子过惯了吧。” “疯子！童谣，我从来没想到你这个女人有这么疯的时候！我说了，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有脾气的女人，你不喜欢叛逆的女人，你不喜欢让你不高兴的女人。”童谣直接打断他的话，冷漠地看着他，“现在这些我都做了，所以，你放过我，也当是放过你自己。” “放你去哪？童谣，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果然啊果然，让我猜猜，是什么勇气支撑你跟我离婚的呢？我温录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半分，我父母更是把你当女儿一样宠。家庭和睦，儿子可爱，你却毅然决然跟我离婚。让我猜猜，为什么呢？”温录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童谣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想过了，这个理由够吗？” “那你想跟谁过？嗯？”温录突然俯下身，右手掐住她的下巴，童谣的脸被她掐得苍白，“你想跟谁过？说。” “只要不跟你，跟谁都好啊。” “童谣，是不是我这段时间出差过于频繁，没有满足你，让你觉得空虚了？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上次我从青城出差回来你就抗拒床笫之事，后来每次都用不同的理由拒绝。童谣，你是不是当我温录是傻子？” “你想说什么？”童谣诧异他的恶人先告状，但她想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第6166章 物归原主（9） “童谣。”温录冷厉的声音混合在雷雨的响声中，犹如鬼魅，他掐着童谣的下巴没有松手，“你出轨了。” 一刹那，童谣睁大眼睛。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爱的丈夫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是猜测还是臆想，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瞬间，她眸中的温度又渐渐冷却。 他是在抢占道德制高点，想为自己和前女友的不清不楚洗白吗？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嫁的这个人会如此厚颜无耻。 “童谣，想去栾城？想带着墨墨去栾城？你从哪一天开始就计划好了？嗯？”温录双眸猩红，“不肯跟我上床，完全是因为背地里早就被喂饱了，是不是？！童谣，我真没想到，你看上去文文静静，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温录气愤到极点，几乎处于火山喷发状态。 童谣忽然间一句话说不出。 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言论和辩解的人，而现在温录所说的这些，已经超出她震惊的范围。 她出轨？呵。 “童谣，我有你出轨的证据，别真当我工作忙到停不下来任由人给我戴绿帽子。” “证据？”童谣更加觉得可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出轨？温录，不要欺人太甚。我没有出轨，我只是不爱你了，不想跟你过了，明白了吗？温录。” 她的声音很柔和，即使被温录掐着下巴，眸中依然带着星光。 她就这样看着温录，说出了“我只是不爱你了”这几个字。 从爱到不爱，中间隔着的是死心的过程。 千山万水，再也跨越不了。 太累了，就不想爱了。 原以为爱一个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漫天星辰皆是他，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也会累。 累到绝望，就不愿意再往前。 躲开也好，退避也好，总之，都再不想去爱了。 “我当然不明白。”温录哂笑，笑得阴恻恻，“什么不爱了，不想过了，你是不是当我温录是三岁小孩？小孩子才谈情情爱爱，成年人之间说这些，你不觉得你撒谎的借口太幼稚？童谣，别把我当傻子。” “温录，你爱我吗？回答我，你爱不爱我？” “疯子。”温录掐着她的下巴，“童谣，我都不知道你能这么疯！听清楚，别跟我扯情情爱爱这些幼稚玩意！我温录早已经不是十几岁，谁他妈天天闲着情情爱爱！” “童谣，谢逸飞是谁？你如果给不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不会善罢甘休。” 童谣还没有从上一个震惊中回过神，又如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在说谢逸飞。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眼里。 他说的出轨，是跟谢逸飞？ 童谣觉得荒唐可笑，这样一想，她就笑出声：“我学长，你查过了吧。” “自从他来到安城后你就再也不安分，不是在床上拒绝我就是辞职，我以前那么多次让你辞职你都不肯，如今谢逸飞去了栾城，你立刻辞职带着墨墨飞过去，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童谣，你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你连装都不装一下吗？！” 第6167章 物归原主（10） “童谣，你当我是木头，什么都发现不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你前段时间跟我摆着张脸，跟我发脾气，你当我眼瞎瞧不见？” “温录，你本来就是木头。”童谣冷冷回应。 “呵，好，我还是头一次发现，你会骂人。好，继续，继续骂。”温录脸色难看，“不装了是不是？要跟我摊牌了是不是？来，继续，被我抓到了出轨就这副德行，童谣，你可真能耐！” “温录，你有什么脏水尽管往我泼好了，但你别带上我学长！谢逸飞来安城纯属巧合，就算没有谢逸飞，我在安城，总归会碰到别的熟人。我和学长没什么，你别一口一个出轨！” “你真护着谢逸飞……我提到他的名字你就紧张，就激动，然后你跟我说没什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此时此刻的童谣像只爪子锋利的猫，虽然平日里温顺文静，但现在却冲他露出了尖利的爪子！ 温录很不喜欢！ 她这么护着谢逸飞，居然这么护着，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她现在这个样子让温录更加愤怒，他站在她面前，她居然护着另外一个男人！ “温录……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累了，我想再睡会，可以吗？”她发现，她和温录无法沟通。 结婚三年还是这样的状态，她无比的累。 前三年全靠她对他的爱撑着，可如今那唯一的东西都耗尽了，她用什么支撑？ 她不再看他，偏过头。 下巴被他掐的生疼。 温录甩开手：“童谣，离婚这个事你想都别想！我说了，我们温家娶媳妇是不会离婚的，除非丧偶。” 温录的脸上有几分颓然，他也十分狼狈。 从法国赶回来，丢下几千万的业务没谈，马不停蹄风尘仆仆赶回来，他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眼底布满红血丝。 这种愤怒和疲惫在看到童谣和那份离婚协议书时彻底爆发！ 谁都没那么优雅。 吵架，确实是一件很失态的事。 童谣不比温录好到哪里去，被他掐了这么久的下巴，她的喉咙疼得厉害，不想说话，脸色也很苍白。 温录凌厉的目光还锁定在童谣的脸上。 喘了会儿气，他才咬着牙：“童谣，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们温家没有离婚的可能性，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还有，你背着我带墨墨离开这个事，我会跟你慢慢算。墨墨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你擅自把他带走，是要负责任和代价的！” “温录，放过我，也放过你，不好吗？” “我温录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分寸，不需要你教我做人！童谣，你出轨谢逸飞这个事，你最好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否则，我饶不了你。” “温录，喜欢一个人，骄阳灿烂，星辰曼妙，他就是灯塔，就是光，就是信念。可不再喜欢的时候，那束光就再也没有了……温录，你可能也爱过别人吧，也许，你懂。” 她想，在爱情这个事上，他不是傻子。 他什么都经历过，他定然懂。 第6168章 物归原主（11） 可她刚说完，温录刚刚偃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童谣，我说了，你我都是成年人，别跟我扯什么情情爱爱！我不管你过去和谢逸飞认识多久，有多恩爱，是否谈过恋爱，你现在就应该把那些破事都忘掉，而不是给我温录戴绿帽子！” 童谣无话可说。 她真是累了。 不要跟他谈情情爱爱，无非就是，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爱。 他的愤怒和生气全都来自于男人的尊严被无视、被践踏了，他以为她给他戴了绿帽子。 成年人不配谈“爱”吗？ 不配就不配吧，她以后也不谈了，因为她也没有了。 他亲自在她心里头点燃的那一株跳跃的火苗，现在，又由他亲手熄灭。 其实，也挺公平，那株火苗，也曾给她带来过光明和希望，虽然如今是心伤和沉痛，但至少，她拥有过美好。 不管如何，她还是感谢他的，感谢十几年前的那个他，感谢给予她墨墨的这个他。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安城依然沉浸在雷暴雨的嘈杂中，夏天的闷热扑面而来，卧室里的空调吹出缓缓凉风。 童谣重新躺下去，双手攥紧蚕丝被，闭目。 她真得……很累。 温录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还能睡。 他恼火地拿起床上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冷漠地撕掉。 “撕拉”—— 声音刺耳。 童谣心口一颤。 温录把碎片甩了一床，愤怒摔门离去！ 灯还亮着。 童谣睡不着，但她很累，也不想再熄灯，寂静悄然地躺在床上。 她甚至根本就忘了，她大半天没吃饭了，肚子疼到麻木，疼到没有知觉。 温录去了楼下。 楼上有很大的动静，但楼下的佣人和保镖严阵以待，谁也不会乱说一句话。 温录招手让他们都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留下他一个人。 水晶灯通亮的光照在他颀长的身躯上，他点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使劲抽着。 回来的一路他就抽了不少烟，可是不过瘾，他还想抽。 温录眉头紧锁，瞳孔幽黑深邃。 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抽烟。 很快，客厅里烟雾缭绕，那白色的雾将他周身包围。 温录抽烟抽到心力交瘁，抽到神情恍惚。 他就这样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哪里也没去，什么都没做。 窗外的天色从深夜渐渐回归到白天，周而复始，但雨还在下。 夏天的安城多雨，多雷暴雨，这样连日多雨的季节让人的心情也格外烦躁，那杂乱无序的雨声落在天地间，让人烦闷得透不过气。 乌泱泱的天空，水幕般的雨水，安静矗立的别墅，一切都融成一幅水墨般的画卷。 渐渐儿，天明了。 夏天的白昼来得早，虽然下雨，但该来的白天还是会来。 管家一大早来到客厅时被吓到，满屋子烟味，烟灰缸里都是烟蒂，而温录那高大的身子就陷在客厅的沙发里，他不知道温录是不是躺了一夜。 地面上也都是凌乱的烟灰，浅灰色。 第6169章 你不要碰我！（1） 温录素来是个讲究又精致的男人，把家里弄得乱糟糟这种情况，管家还是头一次见。 他也不敢多问，也不敢吵醒温录，一个人默默打扫了半天。 半梦半醒中，温录听到客厅有声音，看到管家来了，他睁开眼。 地上和桌子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天也亮了。 这样清明美好的清晨让他恍惚，昨天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温先生，早。”管家打招呼。 温录没出声，喉咙很痛，整个人疲惫不堪，眼底布满红血丝。 他默默从客厅离开，去了楼上卧室。 他的衣服还都在卧室里，浑身都是烟味，他想洗个澡。 推开门，他看到童谣捂着肚子，痛苦不堪，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流下来，打湿了蚕丝被和枕头。 她蜷缩成一团，咬牙忍着，口中似乎发出微弱的声音：“疼……” 温录跑过去，摇了摇她的肩膀：“童谣！” “疼……” 他这才发现，童谣捂住的是胃部。 他昨天吩咐佣人关她几天，不准给饭，不准她出门一步，就连水都不给她送。 温录掀开被子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也不洗澡了，浑身难闻的烟味。 他抱着她出门，踩下跑车油门。 童谣虚弱地睁开眼睛，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她又看到温录了。 她还以为他走了。 可疼痛感不容她多想，她紧紧捂住胃部，痛得弓起身子，像一只卑微又可怜的猫，蜷缩在副驾驶的位置。 童谣生得小巧又文气，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就像小小的一团猫，跟高大的温录比起来，更像是一只蚂蚁。 温录薄唇紧抿，目视前方，指节分明的手扶着方向盘，油门踩到底。 雨落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天空依然是灰暗的底色。 有鸟群飞过，一阵风一般，很快又“哗啦”一声，散开。 大概是温录身上的烟味太呛人，童谣忍不住咳嗽，一咳嗽，胃更痛。 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一夜没换。 她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叛逆的事，昨天的事，算是她这些年来做得最出格但又不后悔的事，她真得……不想跟温录过了。 她想回到栾城，回到那满眼绿色的田野，回到那欢声笑语的大院，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而那些，在安城，她从未得到过。 她在安城过得不开心。 当年离开栾城时，爷爷什么都没多说，只希望她开心、幸福、美满。 可她，辜负了爷爷的期望，一样都没有得到。 不想了…… 车子开到医院。 温录给童谣裹了一条毯子，踏着雨，把她抱到急诊大楼。 医生给童谣做检查，温录守在外头。 时间过得很漫长。 终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盯着他看了两眼，平静道：“没有大事，急性胃炎，吃点药，三餐注意规律。我刚问你老婆，她说她24小时没有进食了，怎么会这样？她自己工作忙不记得吃，你做丈夫的为什么不关心一些？” 第6170章 你不要碰我！（2） 温录颓然，半天没吭气。 最终，他才闷闷憋出几个字：“你给她开药。” “已经开好了，你去楼下药房帮她拿药吧，不过最关键的是让她吃点东西，你买点细软的流食给她。”医生把处方单子递给他。 医生说完，转头进了急诊室。 童谣垂着头，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身上还裹着温录车上的那条毯子。 约摸十分钟后，温录拿着药回来。 见童谣头都不抬，忍不住道：“走了。” 早上的急诊室不忙，医生递给他一只水杯：“有纯净水，你先喂她把药吃了。” 温录没动。 医生诧异：“不会照顾人？她都疼成这样了。” 童谣弓着腰坐在椅子上，确实很疼，疼得说不出话。 温录这才慢慢将袋子里的药挑拣出来，按照上面标注的剂量将药一颗颗拿出，他问医生：“温水送服？吃完多久可以吃东西？” “温水。”医生慢条斯理道，“吃完过会儿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可以吃东西。” “嗯。”温录素来高冷惯了，要不是童谣事出突然，他也不会亲自来医院。 他们温家人到医院看病，哪个不是私立医疗VIP待遇，所以刚刚温录下楼拿药都找了半天地方。 温录去饮水机旁倒了一杯热水，普通饮水机，没有控温这个功能，温录不小心就接了一杯滚烫的水。 医生都看不下去：“先生，你可以接一半热水一半冷水的，这样就不会烫。” 这种两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这男人……是白痴？ 温录皱眉，发了脾气：“我都八百年没用过这种落后的饮水机了！” 医生：“……”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 童谣觉得他丢人，强撑着身子自己去接了一杯水，又从他手里把药拿过来，吃掉。 吃完，她自己扎好药品袋，拿着袋子裹着毯子就往外走。 温录被她撂在身后。 他丢下水杯，跟上：“童谣！” 童谣走得慢，没几步就被温录追上，他也没多说，抱起她回家。 天早已亮了。 医院没什么人，温录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童谣也不说话，任由他抱着。 除了结婚的时候，他好像还没抱过她。 温录又把她抱回到车上：“你想吃什么？” 童谣不吭声。 “说话。” “你想吃什么？” “我买的你都不爱吃是不是？” 温录急躁，童谣一直不搭理他。 温录气得半死，无法，踩下油门，回家。 他的情绪乱糟糟的，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个样子，一路从法国回来，折腾了一天一夜。 童谣像是很累，靠着座椅，一动不动，依然裹着毯子保持蜷缩的姿势。 雨水敲打车窗，淅淅沥沥。 路上，温录还是主动开口：“你跟我闹离婚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会让我爸妈知道，这个事我会压下去。但是，如果你还要闹，还是想离，别怪我不客气。” 童谣并不回应他。 吃了药，胃舒服了一些，疼痛感渐渐减轻，但她整个人还是没有力气。 第6171章 你不要碰我！（3） 温录车速很快。 也没多久就回了别墅，温录照样把她抱回家，上了二楼。 墨墨起床了，他不喜欢保姆给他穿衣服，穿着小熊睡衣跑出来。 “要妈妈……要妈妈……”墨墨正好撞上抱着童谣的温录，眨眼，张开双臂，“墨墨也要，抱。” “你洗脸刷牙了吗？”温录低头看着脚边的小不点。 墨墨老实地摇摇头：“米有。” “小少爷，咱们先换衣服好不好。”保姆拿着衣服追过来。 墨墨不肯：“妈妈……妈妈给墨墨，穿。” 童谣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忽然有几分动容，她挣扎着要从温录怀里下来。 温录知道她宠墨墨，哪怕生病也要给墨墨穿衣服，温录大步走进卧室，用脚关上门，将她放在大床上。 果然，墨墨拍门：“麻麻……” “我给墨墨换衣服……”童谣还是挣扎着要起来。 温录想，如果不是墨墨，她恐怕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说。 温录按下她：“你给我躺着！我让佣人给你送点吃的，你暂时不要见墨墨了。” “为什么？”童谣诧异，“你不能不让我见墨墨！” “我没说不让你见！” 温录烦躁，不想再搭理童谣，反正，他看到她这样子就想发脾气。 温录出去，关上门，吩咐了佣人几句，抱起地上的小不点就往温墨的房间走。 “妈妈……”温墨还惦记着妈妈呢。 温录从保姆手里拿过衣服，命令温墨：“你给我坐好，今天我来给你穿衣服！” “啊……”温墨多多少少是有点怕温录的，乖乖在床上坐好，双眼皮下的大眼睛乌溜明亮，爸爸有点凶。 不过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爸爸了，他没想到今天会看到他哦！ 心里头还是高兴的！ 而且爸爸要给他穿衣服！穿衣服！ 从来没有过呢！ 温墨比毛豆还乖，双腿并拢，正襟危坐，仰起白净的小脸。 温录看到面前这个缩小版的自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的儿子长得很好看，继承了他和童谣的全部美貌，至于脾气，一半像他一半像童谣吧。 温录看了看手里头的背带裤，他分不清哪个是前面哪个是背面，扔下：“还有别的衣服吗？” 保姆站在一旁道：“小少爷今天要穿这个。” 温墨点点头。 温录只好重新拿起，憋了半天，才不得不请教保姆：“哪个是前面？” 保姆指着：“这一面。” 温录这才指使小不点：“站起来。” “唔。”温墨从床上下来，站在温录跟前。 温录替他剥掉睡衣，拿着背带裤：“把脚套进去。” 温墨眼泪汪汪，爸爸好凶，为森么还得自己动手。 小朋友磨磨唧唧，温录性子急：“你能不能快点？温墨，你都两岁了，你该学着自己穿衣服了！” 温墨哪里会自己穿衣服，刚把一条腿套进去，另一条腿怎么都不会套。 保姆在一旁看得好着急。 这……温先生能不能别这样？还不如她来。 温录真生气：“温墨，你太笨了。” 第6172章 你不要碰我！（4） 墨墨小朋友被爸爸这么一说，眼泪汪汪，眼睛红红，差点哭了。 一着急，更穿不上裤子。 小朋友无辜又委屈地看着爸爸，他……他可以不要爸爸穿了吗？ 妈妈好温柔的，不会说他笨哦。 温录也是又气又急，他压根不会给小孩子穿衣服，原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没想到…… 保姆只好小声道：“温、温先生……你把墨墨的小脚先放进去，不然他会踩到裤子。” “我知道！”温录没好气道。 保姆：“……” 她看温录不像知道的样子嘛。 温录累得满头大汗。 墨墨靠近他，委屈得很。 终于，温录替他把背带裤穿好，又替墨墨穿上一件白T恤。 但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墨墨怎么没以前看上去精神，而且衣服穿得皱皱巴巴。 算了，温录头大，不想再搞。 他站起身，拍拍他的小脑袋：“好了，你快去洗漱。” “唔。”小家伙站在镜子前照着，“带子……” 保姆也看到了，背带裤的带子一个长一个短，可她不敢说哦。 保姆急中生智，把墨墨抱去洗手间：“好了，小少爷，咱们来刷牙吧。” 抱去洗手间，保姆才敢重新替墨墨理衣服。 当着温录的面，她也不敢做这个事啊。 温录满头汗，他重新回主卧。 童谣坐在床上吃东西，厨房给她准备了一点软面条，她慢慢吃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温录对她道：“我帮墨墨穿好衣服了，你不用担心，等会让司机送他去托儿所。” 说完，温录在衣橱里拿衣服，他得洗个澡。 他进了浴室，疲惫的脸上是憔悴的黯淡。 童谣吃着东西，吃得很慢，或者，也不是吃东西，是他赏赐的一些食物。 他愿意给她吃她就能吃两口，他不愿意或者发脾气了，她就得饿肚子。 她也不知道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没多久，温录出来。 终于洗了个澡，他累得早餐也不愿意吃，直接爬到卧室大床上。 扯了被子盖上，他闭眼，淡淡道：“我睡会，有事叫我。” 睡一会，也许醒了就跟他没去过法国一样，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样子。 他的身上是沐浴露浅浅的香气，是她挑的白桃香沐浴露，很好闻，温录在这些方面倒不挑，她买什么，他用什么。 大概是累到了极致，温录几乎是秒睡，不一会儿，童谣就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童谣的面也吃完了，她不想跟温录呆一块，穿上拖鞋下楼。 没有人限制她下楼，但她根本出不了别墅的门。 家里的保镖数量明显增多，这些人，都在提防她。 墨墨还在吃早餐，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妈妈就欢快地摆手：“麻麻！” 童谣笑了，走过去亲了亲他的脸蛋。 温墨是唯一还能让她欢快的源泉。 她的手机不见了，家里的电话她也打不出去，她知道，温录现在对她，跟软禁无疑。 “麻麻……不想……”墨墨开口，“不想上学。” 第6173章 你不要碰我！（5） “不可以哦，上学了墨墨才会变得更聪明，而且，托儿所里那么多小朋友，墨墨不喜欢吗？” 墨墨咂了咂嘴巴，又纠结地点头：“喜欢。” “那就好了，墨墨去上学可以跟小朋友一起玩，多开心是不是？” 童谣哄了半天，把墨墨哄开心了。 等小朋友吃完早餐，她目送墨墨离开别墅。 车子离开，童谣还不肯进屋，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眼前帘幕般的雨水，远处山峦含翠，枝叶繁茂。 有雨水随着风拍在她的脸上，凉凉的。 童谣往前方伸出手，那些雨珠就像是小精灵一样在她的掌心跳跃着，沿着掌纹，蔓延开。 风轻轻吹过耳畔，带着呜咽声。 她想家了。 想回栾城，想陪着爷爷，想听爷爷给她讲故事。 她的爷爷打过仗扛过枪上过战场，会给她讲很多他亲历过的战事，绘声绘色的描述，总是听得她心惊肉跳。 此时此刻，童谣无比怀念过去简简单单的时光和岁月。 总好过……被温录软禁在别墅中。 她一直站在外面，站了很久。 突然，肩膀上多了一件针织外套，她身子一颤，转过头。 是温录。 他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 “我出去一趟，你听话点，别站在外面，今天气温很低，要是再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我不会管你了。”温录轻描淡写，但平淡的语气里又带着十足的警告。 童谣就觉得……挺好笑。 她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不让她吃饭的人是谁？ 她一句话没说，转头就往家里走，丢给温录一个瘦弱单薄的背影。 温录一觉醒来本来脾气好了点，她这样给他甩脸色，他的脸立马沉下来。 他从来没发现，童谣会甩脸色发脾气，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以前温顺文气，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现在为了一个谢逸飞跟他翻脸发脾气生气，甚至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呵。 温录丢下了法国几千万的合同没有谈，刚刚接到助理电话，他得回温氏去处理。 真是一地鸡毛。 温录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家庭、事业双方面的。 温录的头还很痛，开不了车，他让司机开车送他去公司。 当然，他的保镖几乎都调到了别墅，24小时守着。 …… 童谣被温录关了一周。 身体好了，但她的话越来越少。 温父温母什么都不知道，每次温母打电话来喊他们去吃饭，都会被温录找借口推脱。 她也再没有能出去过。 这一天，周五。 晚上。 温录不打算关她了，走进卧室，丢给她一份商铺手册，都是安城最好的地段。 “你不是要开花店吗？你自己挑一个铺子，钱我出。” 童谣早早就上了床，她坐在床上，双目无神，眼底是平淡的色泽，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原本清瘦的瓜子脸现在更瘦。 她穿着深紫色的睡衣，静默地坐着。 “童谣！”温录似是咬着牙，“愿意不愿意，你说话！” 第6174章 你不要碰我！（6） 她放下手上的书，没看温录递给她的手册，只轻轻摇头：“不要。” 温录突然一口气噎住，被她这淡漠的态度呛得半天没回过味。 童谣坚持不要，因为她要的时候他没给，现在再给，她已经不要了。 “那你要什么？” “温录，我要回栾城。” “你想都别想！”温录气急败坏，几乎撕破了自己那温文尔雅的外衣，露出獠牙，“童谣，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随便你吧。”童谣什么话都不想说，一说就是吵架。 她不是一个很会吵架的人，这二十多年也没怎么跟人吵过架。 她重新拿起自己的书，低头看。 温录第一次发现，他对一个人可以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许是童谣过于淡薄的性子和态度激怒了他，温录突然像一只狼扑上去，扔掉她手里的书就去啃她的脖子。 “温录！”童谣挣扎，大喊。 可她的喊叫毫无意义。 温录一边激烈地啃她脖子，吻她的唇，一边解开她的睡衣，动作凶猛，跟饿狼无异。 “温录！你别碰我！你不要碰我！”童谣挣扎，不停挣扎。 可温录根本不听，他眼睛都红了，他现在就要童谣！现在！ 谁也阻止不了他！ 他不信她还能不让他碰？ 温录吻她，童谣咬他，他吃痛地抬起头。 童谣的反应更加激怒他，他俯身，冷冷看了她一眼，立刻脱掉自己的衣服。 “嘶——”童谣疼痛地皱眉。 窗外，在下雨。 安城下了半个月的雨，一直没有断，偶尔不下雨时，天空也是阴沉沉的。 那豆粒大的雨珠子敲打在窗户上，雷声阵阵，不绝于耳。 别墅的夜晚充斥着自然界最纯粹的声音，夜幕如同庞然大物笼罩在大地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切……也不知何时结束的。 童谣麻木地躺在大床上，至始至终，她都没有配合温录，但温录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全部的怒火都撒在了童谣身上。 她浑身很痛。 以前的温录虽然不爱她，但至少还有对妻子的那份尊重和优雅，所作所为也都很绅士。 除了没有爱，他对她起码是尊重的，哪怕只是出于表面功夫。 可现在，他连这最后的尊重都不给她了，可劲儿把她往死里折腾，比如今晚，比如软禁她，比如之前不给她吃饭。 他不允许她谈情情爱爱，因为他跟她之间本来就没有爱情啊。 她知道，他的爱情已经死在了舒沫那里，再不会分给第二个人，可她呢？她又是何等无辜。 温录去浴室冲澡。 他本来非要抱她去，但童谣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她不想。 这次他倒没有勉强，随便她。 浴室传来水声，童谣闭上眼睛。 每天晚上，他们还是睡在一张床上，但同床异梦，谁跟谁都没有共同语言。 童谣以前很主动，每天晚上，只要他回家，都会嘘寒问暖，尤其是他应酬回家，甚至还会主动从床上起来下楼去给他做醒酒茶，会给他换下脏衣服，会亲自替他熨烫衬衫和西装。 哪怕是冬天，她也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从未抱怨。 第6175章 你不要碰我！（7） 她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热情和美好，哪怕他浑身酒气，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她也从来不会抱怨，反而会一直守在他身边，给他擦脸，给他换衣服。 他的工作总是很忙，有时候温母和温雪都看不下去，主动在微信里提点她，让她不要总是惯着温录，让她多跟温录提要求。 她还总是会替温录辩解，一点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那时候，她对他宽容到了极致。 她在努力经营这个家，在努力尽自己的责任，在努力维系自己的婚姻。 可不爱就是不爱，三年又如何，三十年都不会爱。 温录永远都不会爱她。 如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谁也不跟谁说话。 但偶尔温录会转头搂她的腰，每次童谣也不挣扎，但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去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也不是撒娇，只是一份很美好的习惯。 不过以前温录并不喜欢她这么做，总会以太热了为理由推开她。 现在，她也不会再去对他做任何亲昵的动作。 没有意义。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卧室里的灯早就关了，他们俩背对背睡着，谁也没说话。 童谣没睡，她知道，温录也没睡。 她很累，最终，淡淡道：“温录，你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吧，放过我，也是成全你自己。” “我不会签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温录确实没睡，沉沉的嗓音嘶哑冷漠。 “那我们要这样过一辈子吗？温录，真得没有必要，夫妻一场，好聚好散，不好吗？何必折腾得彼此狼狈。” “你放心，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折腾，离婚，你想都别想！” 童谣不说话了。 离婚对于他这种地位的男人来说确实很没有面子，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婚，哪怕外头妻妾成群、私生子一堆，他们也不会离婚。 沉默半晌，她又道：“温录，我不要你的钱，你的财产，我一份都不要，你放心就是。但墨墨，我要带走。” “童谣！你给我闭嘴！我说了，离婚，你想都别想！想带走墨墨？你当我温录是摆设？！”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墨墨……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呢……”童谣忽然哭了。 她哭得很大声，捂着嘴巴。 她只要墨墨，真得只要墨墨。 他以后还可以再娶一个女人，不管爱还是不爱，多的是女人愿意嫁给他，愿意给他生孩子。 可她不想再生孩子了……她想把全部的爱都给墨墨。 童谣哭着。 温录忽然就不知所措，在黑暗中，脸上是愕然的表情。 这是童谣第一次在他面前放声大哭，哭得很崩溃。 温录一下子怔住，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击中心脏。 “温录……你成全我好不好……你成全我吧……我不会纠缠你，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你的财产我一分都不要，我也会照顾好墨墨……我说到做到……你签了离婚协议书吧……” “童谣，你闭嘴！你给我闭嘴！”温录暴怒。 第6176章 你不要碰我！（8） 童谣不说话了，只是哭。 她也不想哭的，但是好难受啊。 哭了，才会好受些。 温录再也睡不着，他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出门。 他想出去喝酒，抽烟。 他一走，童谣没办法再说话，默默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温录去找聂东宇喝酒，聂东宇把严钦也叫上了。 聂东宇开了个包间，看温录这颓然憔悴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让老板把最好的红酒拿了出来。 温录一句话不说，开了红酒就给自己倒上，只喝酒。 没多久，严钦来了。 都是从小长大的兄弟，聂东宇和严钦一眼就看出温录心情不好，极度糟糕那种。 这种时候，温录不需要安慰，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他们尽情陪他喝，这是他们小圈子里的默认的方式。 聂东宇和严钦都没吭声，分别给自己倒酒。 他们一杯喝完，温录已经喝完三杯。 红酒后劲大，没多一会儿，温录双颊就泛起潮红，他喝得很过分，几乎是往死里喝，往死里折腾自己。 他解开衬衫领口纽扣，有时候喝得太猛烈，自己都会被呛到。 “温录，你慢点。”聂东宇忍不住道。 他和严钦喝得慢，分别都点了一支烟。 严钦给温录点上一支烟：“温录，你这个喝法，很伤胃。” “只是伤胃啊，我还以为能喝死，既然喝不死，就别叽叽歪歪！”温录板着一张脸，声音很大，但他还是接过了严钦手里的烟，抽了一口。 他从来没觉得烟酒能这样过瘾，整个人的神经都像是被麻痹了。 聂东宇开了包间里的电视，这样气氛不至于太冷清。 他们知道温录结过婚了，不要女人，但他们俩点了几个小公主过来陪酒。 温录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抽着烟，眼底是寂寥的底色：“人生真他妈没意思。” 聂东宇和严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没问，就只陪着温录喝酒。 温录不怎么说话，聂东宇和严钦会聊一些近况。 “东哥，我昨天收了一辆摩托，那手感，超赞，什么时候咱们约出来试试？”严钦对聂东宇道。 “等天气好点，夏天晚上很适合出去开摩托，录哥，一起不？”聂东宇冲对面的温录喊了一声。 “一起你他妈一起，你能不能别叫我？”温录已经有醉态，红着眼睛看向他们俩，“你们为什么不喝？是不是看不起我温录？喝啊！为什么才喝半瓶？你们他妈是在划水吗？！” “喝，喝。”聂东宇只好拿起酒杯陪温录喝酒。 严钦也陪他喝。 几个小公主开始唱歌，包间里一片嘈杂。 温录醉了，整个人想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四顾茫茫，看不到尽头，摸不着边际。 明明耳边是嘈杂又热闹的环境，但他的心口却无比寂静，落寞，浑身上下充满了失落感，就像飘荡在海洋里，不知该去向何方。 聂东宇喝着喝着就去搂小公主唱歌，他那难听跑调的声音在包间里回荡。 第6177章 你不要碰我！（9） 严钦喝着喝着也喝多了，跟温录一样，醉醺醺。 他见温录不说话，只好晃悠悠站起来去抢聂东宇的话筒：“给我……给我唱。” “严钦，你会唱歌吗？” “当然……小爷当年安城国际大学十佳歌手，差点出、出道……要不是家里拦着嫌丢人，我早就是名扬四海的大歌星了！” “哈哈哈哈哈哈……”聂东宇笑个不停，聂东宇成绩比严钦和温录差一些，没考上安城国际大学，出国读了四年书回来，他还真不知道严钦十佳歌手这个事，就……挺好笑的。 严钦抢了聂东宇的话筒就唱歌。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 严钦大概是喝多了，唱得很动情，唱着唱着，眼睛红了一圈。 聂东宇陪温录喝酒，听严钦唱得这么动情，忍不住抹眼泪，对温录道：“录哥，严钦唱得好深情……呜呜呜，我想起了前女友，我要哭了……忍不住了……” 严钦还在拿着话筒一遍一遍唱。 温录不做声，他比任何时候都沉默，脑袋“嗡嗡”作响，头很痛。 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三个人一台戏，闹到凌晨三四点，温录醉得厉害，吐得一塌糊涂，就差把胆汁吐出来。 温录原本是个酒品很不错的男人，但也仗不住自己把自己灌醉，跑去吐了一圈又回来喝，谁都拦不住。 谁劝他，他就砸酒瓶子砸酒杯。 谁也不敢再劝。 聂东宇还算清醒，他扶住温录：“录哥，我让司机送你回家，该回去睡觉了。” “回家？回哪个家？”温录红着眼睛，醉意蒙蒙地看着聂东宇，白色衬衫上全都是红酒渍，看上去狼狈不堪。 领口纽扣早就被温录扯掉了，他的脖子上是女人指甲印的抓痕，触目惊心。 聂东宇噎住：“录哥，当然是回你的别墅啊，你和你老婆那个家，难不成你想回温伯父温伯母的家？”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不要跟我提她！”温录突然暴躁，甩手就开始砸桌子上的东西！ “哐啷”，杯子碎了，酒瓶碎了，烟灰缸碎了。 一群女人尖叫离开，生怕被砸到。 素来温文尔雅的温公子发疯了。 聂东宇都没见过这么失态的温录，一下子愣住，酒都被吓醒一半。 他甚至还没弄清温录口中的这个“她”是谁，童谣？他老婆？ 严钦喝多了，胃疼，闭眼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 包间里一片混乱。 聂东宇拉了很久才拉住失控的温录：“录、录哥……别砸、别砸了……有话好好说……我送你回家吧……回酒店也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温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上来后整个人都在发疯。 夜色深沉，窗外越是安静，包间里就越是显得喧嚣。 温录喊着闹着，身上的衬衫都快被聂东宇给拉扯掉，露出一大截小麦色的肌肤，野性中是性感的男人味。 第6178章 亲子鉴定书……（1） 闹腾累了，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乌黑的短发中，哭了。 他哭得很大声。 聂东宇整个人都傻眼了，录哥今天真是喝高了啊。 温录在哭，严钦皱着眉头在哼哼唧唧，聂东宇也颓然地坐下，抽烟。 几个女人见情况不对，早就溜了，聂东宇也懒得管，随便她们了。 这场酒，谁都喝得不自在。 早上天快亮时，聂东宇打了会儿盹，醒了，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温录和严钦送了回去。 司机先送了温录。 车子在温录的别墅门口停下，严钦往里头看了一眼，别墅里戒备森严，以往这种时候，童谣那个小女人会在第一时间跑出来，但今天没有。 是保镖扶着温录进屋的。 温录闹得厉害，不肯进屋。 他一屁股坐在客厅前冰凉的台阶上，看着混沌黑暗的天空，抽烟，就是不肯进屋。 聂东宇的司机安顿好他，又送严钦回去。 “温总，外面冷，我扶您进屋吧。” “我不进去。”温录很执着，“这不是我的家，这不是！” “温总，您喝多了，这里怎么会不是呢，这里就是您的家啊。” 冷风吹起温录的额发，有雨水随风飘到他的脸上，他抽着烟，一直抽，白色的雾气笼罩在他的脸侧。 所有人都拿温录没办法。 他看着这一圈人，又喊：“让童谣出来给我换衣服……” 身上汗水很黏，他很不舒服，衬衫早就被他扯得七零八落，西装裤都皱巴巴的。 佣人为难：“温总，太太还在睡觉。” “她是不是没有心，是不是，是不是！让她出来，让她出来啊！” 所有人还是无动于衷。 温录扔掉手里的烟，东倒西歪地进屋。 他要去找童谣，他要找她…… 她今天为什么没有出来扶他，为什么没有给他煮醒酒茶，为什么没有给他擦脸，她难道不知道他很不舒服吗？他喝多了，很不舒服。 温录踉踉跄跄走进卧室，踢开门。 扑过去，他扑倒在童谣的身上，伸手搂住童谣的腰。 他浑身酒气，但他非要去亲童谣，亲她干干净净的脸。 童谣被吵醒，她睁开眼就看到温录，用力一推，没有防备的温录被她推开，身体撞到柜子上，他痛得皱起眉头。 “疼……” “温录，喝醉了你就别回来啊。”童谣生气地坐起来，长发垂在肩上，“你真得很让人讨厌，真的，我都不知道我这么讨厌喝醉酒的男人，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我好难受……”温录歪歪扭扭，还想扑过去，但被童谣躲开。 童谣就坐在大床上，冷漠地看着他。 “童谣……童谣……”他喊她名字，“你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你喝醉了就喜欢亲女人，是吗？”童谣拢了拢身上的睡衣，眼神如冰，淬着冷意。 她大概是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温录，温录愣了愣，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天还没亮，别墅外依然是一片黑暗。 卧室里亮着灯，气氛清冷。 第6179章 亲子鉴定书……（2） “温录，我知道你心里有爱的人，很爱很爱，爱到别的人再也难走进你的心。这些，我都懂。”童谣静默地看着他，缓缓道，“因为，我也曾经是这样，爱一个人，便对身边其他的任何人都无动于衷。你对我，最多只剩下不能割舍的亲情，我是你法定的妻子，你儿子的母亲，但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你爱的人。” “温录，我们离婚吧。”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童谣！”温录又疯了，他往童谣身上扑。 但他毕竟喝得酩酊大醉，童谣轻易躲开，她躲着他，离得远远的，眼神如刚刚一样冰凉。 温录伸出手去抓她。 明明，她就在眼前，但他跟瞎子一样就是抓不到。 温录很急，很急。 可他还是抓不到童谣！ 童谣从他身边离开，她穿着拖鞋离开了卧室，不想再跟他呆在一块。 现在的温录，让她没有办法去喜欢。 温录颓然地坐在大床上，一动不动，神情沮丧，醉得一塌糊涂。 再没有人给他换衣服，洗脸，温录就这样坐着，像一尊雕塑。 童谣没有回卧室。 保镖依然不准她离开别墅半步，她去了厨房给墨墨做早餐，这成了她唯一的乐趣。 …… 这一天，温录哪里也没去，在卧室躺了一整天。 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头很痛。 夜里发生了什么，他全都忘了，只记得，童谣对他很冷漠。 傍晚，苏女士给温录打电话。 “温录，你在哪呢？今天晚上带谣谣和墨墨来吃晚饭。我打电话给谣谣一直不接，怎么回事？” “她手机坏了。” “哦，那记得准时来吃饭，老规矩。” “嗯。”温录含糊地应了一声。 童谣要离婚的事，家里人还不知道，在没有解决好之前，他也绝对不会让温父温母知道。 这婚，童谣不可能离得了。 他是不会离的。 温录洗了澡，换了一套干净的深蓝色衬衫。 无意中，他拉开床头柜子，那里放着童谣的一些书，但他突然看到一堆书里夹杂着一份不像书籍的东西。 温录抽出。 是一份纪念册。 里面都是童谣的照片，原来童谣上大学的时候出去支教过，但，看到谢逸飞的脸时，温录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谢逸飞是童谣的学长，原来，不仅是学长，他们还在一起支教过。 他们之间的感情根本不是学妹学长这么简单。 不然，童谣也不会闹着要跟他离婚。 温录越想越不舒服，心口一想到“离婚”两个字，他整个人就跟要裂开似的，这么一想，温录把纪念册撕了。 他踩了几脚，把册子扔进垃圾桶！ 童谣要是对谢逸飞没有感情，就不会留着这种东西！ 他顺着楼梯下来，看到童谣坐在客厅外的沙发上看风景，她静默地坐着，一动不动。 “童谣，妈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我带你和墨墨过去吃饭，你收拾收拾。” 这时，童谣才缓缓转过头：“我不去了，你把墨墨带过去吧。” 第6180章 亲子鉴定书……（3） “童谣！”温录绷着一张脸，“你连我爸妈的面子都不给了吗？” 童谣思忖片刻，她知道，温父温母对她很好，于情于理，她不该不去。 良久，她站起身：“我去换衣服。” “嗯。” 温录去儿童房找墨墨。 童谣去卧室里挑衣服，挑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裙穿上，刚准备离开，忽然，她看到垃圾桶里有她的东西！ 飞跑过去！ 她震惊了，温录他！他居然把她的大学支教纪念册给撕了！ 这份记忆对于她来说很美好，她又急又气，飞快跑出去！ 她知道，是温录干的，只能是他干的！ “温录！”她满屋子找他，眼睛都红了。 他凭什么这样！凭什么！ 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尊重她！ 温录抱着墨墨出来，他在逗小家伙玩，看到火急火燎的童谣，站定脚步。 若非顾及到墨墨在，童谣早就发作了，现在一口气堵在心口，她难受得要命，看着温录很久，她没有说出话。 墨墨什么都不知道，伸出小手：“麻麻，好看。” 他在夸童谣的衣服好看。 小家伙笑起来时露出白白的小乳牙，可爱天真，肉乎乎的小手冲童谣伸过去。 童谣把墨墨从温录手里抱出来，再也没理会他。 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走出别墅。 被温录关了这么久，她都不知道今夕何夕。 天色渐晚，司机开着车。 一路上，童谣也没跟温录讲话，好像忽然就没有了跟他说话的兴致，说一句话都嫌多。 偶尔，墨墨会拉着他们做游戏，他像只小猴子，闲不下来。 他会拉住童谣的手，把她的手包在温录手里，又把自己的小手包在童谣手里。 小孩子觉得特别好玩。 但童谣很抵触，她不愿意跟温录有肢体接触。 夕阳橙色的光从玻璃窗照进来，他们的脸上皆是浅浅的光，温录成熟优雅，童谣美丽文静，闹腾的墨墨同学无比可爱。 可温录和童谣的眼神却无半点交流。 “我们之间那点事我们自己解决，别闹到我爸妈那里去。”快到时，温录提醒童谣。 童谣没吭声。 温录烦躁：“你听到了吗？” 童谣没应，倒是墨墨眨眼，奶声奶气：“墨墨……有听话哦。” “没跟你说话。”温录瞪他。 “唔。”小家伙瘪起嘴巴。 没多久，车子开进温家。 车门刚打开，墨墨就要往车子外爬。 苏女士一看到墨墨，开心得不得了，立马来抱他：“让奶奶抱抱，哟，小墨墨又长高了。” “奶奶。”墨墨喊了一声，又看向温父，“爷爷。” “乖，乖。”苏女士真是特别喜欢这个小孙子。 像往常一样，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因为童谣和温录之间的交流素来也不多，温父温母都没发觉异常。 吃饭时，苏女士让人拿了一部新手机来：“我打电话给阿录，阿录说你手机坏了，我正好就让人买了部新的，你拿着用。” 童谣心里头一热，她知道，温录的爸妈对她真得很好。 第6181章 亲子鉴定书……（4） 这份好，她也无以为报。 温录也没说什么，他自然不会把家里发生的事让他爸妈知道，再说，哪对夫妻之间没有小吵小闹，他觉得他和童谣的这点事，他能解决好。 但，童谣辞职的事瞒不住。 席上，温父主动问道：“谣谣啊，听说你辞职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 没等童谣开口，温录主动道：“她打算开店，我最近在帮她看商铺，她喜欢哪个就挑哪个，比上班好。” 温父白了他一眼：“我问你了吗？” 温录不吭声了。 童谣笑了笑：“是，打算开个花店，我喜欢花花草草，开店的话，比上班好。” 苏女士道：“也好也好，开店省心，你也不用亲力亲为，我帮你雇几个店员。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有经验，我以前也开过店，那时候刚生完阿雪，你爸他怕我产后抑郁，盘了一家店给我。” 童谣温和地笑了笑。 一顿饭吃得很和谐，几乎和往常无异。 墨墨也听话，只是偶尔会缠着妈妈给他喂吃的。 温录像应付完成了任务一样，松了一口气。 饭后，一家人聚在客厅里，其乐融融。 苏女士和童谣带着墨墨玩，温录和他的父亲在聊公司上的事。 温父当然要问法国的那笔生意，虽然他早就退出公司不再管事，但几千万的单子，他多多少少还是要问的。 温录早就想出了理由搪塞，把责任都推到了法国合作方那边。 至于真相，温父自然查不到。 温父也没多问。 差不多到九点，温录带童谣母子回家。 上车前，温录还牵着童谣的手，像从前一样，人前恩爱。 上车后，童谣就甩开了他的手，收起脸上唯一的一点点笑容。 她靠在后座上，淡淡道：“我很累，休息会儿。” “我妈给你买的手机，你最好别背着我再打什么不该打的电话。” 童谣不吭声，温录又补充道：“我会查你手机。” 童谣发火，她直接把新手机砸在温录身上：“你拿走啊！拿走就是！继续把我关在家里不就行，你有本事把我关一辈子啊！” 说着说着，她眼睛红了。 温录的胸膛被砸得很疼。 墨墨吓到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发火的麻麻，好害怕，他往温录怀里缩了缩。 “童谣，有什么话回去说。”温录搂住墨墨。 童谣没再说话，黑暗中，她闭目靠在座椅上，神情淡漠。 车子离开，消失在夜色下。 温家大宅，灯火通明。 客厅里，温父喝着佣人泡的普洱茶，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神情平静。 苏女士坐在他身边嗑瓜子，手上拿了本时尚杂志，随手翻着。 “老温，谣谣手上的戒指，你注意到没有，我见她戴了三年，从来没有摘下来过，这次，没戴。” “哦？没注意。” “你们男人就是这个德行，不细心。我给她的镯子没戴还说得过去，毕竟那翡翠镯子容易碎，戴着也不方便，但戒指……不应该啊。” “可能只是忘记戴了，这有什么。” 第6182章 亲子鉴定书……（5） “怎么会啊，我看的出来，她很珍惜那枚戒指，她以前跟我说过，是你家臭儿子温录陪她去买的。”苏女士踢了踢温父的腿，“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在听啊，然后呢？” “谣谣这姑娘特别喜欢你家儿子啊。” “那肯定，不喜欢的话也不会嫁给阿录。” “可她把戒指摘了。” “然后呢？” “我靠，气死老娘了！”苏女士的血压立刻飙升，她嫁了个什么木头啊，“气死了，气死了。” 温父不紧不慢喝着茶，看电视：“女人就是容易想多，你就没有忘记戴戒指的时候？” “行吧，行吧，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苏女士不想睬他。 男人都什么玩意儿啊！ 当然，她也在骂温录。 最好没发生什么，不然，她饶不了温录那个混小子。 …… 自那天后，温录不再关着童谣。 但童谣也不爱出门了，现在的她辞职了，她不需要再出去，以前喜欢送墨墨去托儿所，现在也不去送。 就像被禁足的时候一样，她一个人呆在别墅，也不喜欢跟人说话。 温录也不再出差，他每天会按时回家，也减少了应酬。 这一天早晨，温录一如既往按时去了公司。 墨墨被司机送去了托儿所。 童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翻着温录丢给她的商铺手册，那里有全安城最好的铺子，可她，已无养花的心情。 她看这些，纯粹就是打发时间。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托着头的童谣诧异地点开，又是一条匿名短信。 点开，是一张图片。 童谣放大——亲子鉴定书！ 这五个大字刺痛了童谣的眼睛！ 亲子鉴定！ 这份鉴定报告上样本是温录和温墨的！ 结果自然是具有亲子关系，但童谣的一颗心瞬间被打入冰窖，她不敢相信！ 在他栽赃她跟谢学长有不正当关系后，他居然还去做了和墨墨的亲子鉴定，也就是说，他怀疑墨墨都不是他亲生的！ 童谣的脑子跟炸开一样，那一刻，她整个人一片空白，嘴唇颤抖。 亲子鉴定书……他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不相信她童谣是清白的，也怀疑墨墨不是亲生的，甚至他觉得自己很大度，包容了一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 童谣撑着脑袋，脑子像是要炸裂开，很痛，很痛。 眼睛都被这份报告刺痛，她再也无法原谅温录。 如果不是这个人给她发来这份报告，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温录背着她去做了这些事。 就像舒沫的存在，如果不是她发现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温录曾经有过一个深爱多年的女友，差点谈婚论嫁。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像被蒙在鼓里的玩偶，她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而她对他……没有丝毫了解。 多讽刺啊，跟他结婚三年，她才知道他有一个前女友叫舒沫。 而且，他们就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毕业，同一个工作领域。 他从未坦白过。 至于他私底下还做过什么，她更加不得而知。 第6183章 亲子鉴定书……（6） 但此时此刻这张亲子鉴定报告无疑刺痛了童谣。 她那颗本就遍体鳞伤的心再一次鲜血淋漓。 她关了手机，神情有几分恍惚。 她嫁给他之前，从未有过任何男朋友，她和他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她也说……她是第一次，她希望他轻点。 可他连墨墨的身份都要怀疑，还带着墨墨去做亲子鉴定。 她曾经以为他是一个很温柔、很绅士的男人，嫁给他，他们的婚姻会很幸福。 可她错了，这三年……她一点都不幸福，全靠她在包容、迁就，而温录连简简单单的温柔都没有给过她。 他带给她的是冷漠和难堪。 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说到底，他无非就是不爱她。 童谣转头，看向窗外明晃晃的日光，很刺目。 她微微眯起眼睛。 她想起了十几年前的时光，那一年，她的父母在外出做地质勘察时双双车祸身亡，留下刚刚读高中的她。 那时候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不好，一下子从以前那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变成了内向沉默的姑娘，她还得了抑郁症，每天以泪洗面，将自己锁在小小的房间里，闭门不出。 爷爷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可是不见效。 那年夏天，她的抑郁症加重，重到无数次产生自杀的念头。 她的成绩一落千丈，从班级数一数二到倒数，几乎每一节课都会走神。 那年期末考，她考出了有史以来最差的成绩。 暑假，学校组织去滨城的夏令营，夏令营活动很丰富，有登山，有观海，有露营，也有农家乐，很多学生踊跃报名，可她没有参加。 爷爷为了她能融入群体，重新变成以前那个开朗外向的小姑娘，帮她报了名。 她得知后也没有拒绝，带了一些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就去参加了。 她没有带抑郁症的药，因为……她再一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她想在滨城结束自己的生命，和最爱她的爸爸妈妈团圆，这样，他们一家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喜欢大海，小时候爸妈也经常带她去海边。 她的爸妈都是著名的地质学家，每次带她出门都能给她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他们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会给她买很多漂亮衣服和玩具，把她当小公主一样。 可现在……他们抛弃了她，再也不回来了。 以后，再不会有人像他们一样对她好，再没有了。 夏令营活动一共二十天。 那时候的夏天也像现在这样，很热，蝉声聒噪，杨柳依依。 班级小分队先去山里体验生活。 他们在空地上搭起帐篷，晚上一起用天文望远镜观察星空，白天会一起下河捉鱼摸虾、登高望远。 所有同学都很快乐，她也跟着他们一起做夏令营活动，笑着闹着，但她知道，她不快乐，至少，她的内心非常难受。 因为没有带药，夜深了，她会一个人呆在帐篷里哭，压抑着声音，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听见。 夜晚山峦连绵，如黑漆漆的庞然大物。 第6184章 亲子鉴定书……（7） 山里的夜晚特别安静，那墨染的天空一眼看不到尽头，星辰璀璨，明月如霜，零零星星可以看到山里的村庄还亮着灯。 空气很好，到处是花草的芬芳和水草的气息，屏息凝神，可以听到山泉从山上流下的声音，涓涓细流，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些许明快的悦动。 深夜里，所有的帐篷都熄了灯，早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她睡不着，大哭了一场后神情格外恍惚。 她再一次想起过世的父母，她根本不敢相信他们已经永远离开了她，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出个差就会回来。 他们永远离开了她。 再也不回来了。 再也不会有人抱着她宠溺地喊“谣谣”，再也没有人像她的爸妈那样爱她，她想他们，特别特别想…… 深夜痛哭一场，童谣的在黑暗的帐篷里坐起来。 她没有开灯，没有人知道她醒了。 她穿着睡衣，孤独地走出帐篷，往前方走。 白天他们一起参加了农家乐活动，她记得，帐篷前方不远处往右拐，再走几百步有一条河。 那条河越往中间走越深，很危险，所以河边到处都是“警惕”的标志。 她神情恍惚，心口空空荡荡，年少的她忽然就想永远陪着父母离开，在另一个地方，他们还可以疼她、爱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孤孤单单。 月光拉长了她的身影，十几岁的少女正值美丽青涩的年华，白净的脸蛋儿美丽漂亮，有着少女特有的青涩。 但，她的脸上是茫茫然的神情，眼底无光。 白皙的双腿在月光下寂寞地往前走。 山里很冷，她只穿了睡衣和拖鞋，走在山间，那清凉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她微微抱臂。 路边，那些可爱的小花，高大的树木，美丽的风景，都成了摆设，她视而不见，眼前不断浮现出她父母的脸庞以及以前他们一家的幸福和快乐。 那些幸福啊，明明好像还在眼前，可她再也不能拥有了。 对于十几岁的少女来说，父母就像是她的天地，尤其是一对宠爱她、呵护她的父母。 她越想越难受，泪水挂在脸上，眼底是晶亮的光，映衬着天上明月。 七拐八拐，她终于看到一座小桥。 桥下就是湍急的河水。 她站在桥上，看着明月倒映在河水里。 她知道，只要跳下去，她就可以永远和父母在一起了。 她想他们。 那时候，她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生无可恋，而且来参加夏令营，她也是抱着不想再活了的想法。 她轻轻摩挲石桥上的痕迹，闭上眼睛。 清风从她耳边吹过。 有啁啾的虫子在草丛里鸣叫。 晚风吹起她的衣袖，她的双脚试探地一点点伸出去。 “噗通”—— 她终于跳进了河水。 水很清澈，但很凉。 那一刹，她想到的只有她的父母。 河水漫过她的身体，她渐渐往下沉，往下沉，那水草的气息弥漫在她的鼻端，水底的鱼也游过她的身侧。 慢慢的，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第6185章 亲子鉴定书……（8） 就在她以为这一切的一切即将结束时，突然，她听到“噗通”一声，有人跳了下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的腰，拼命抱着她往岸上游。 她在那一刻骤然清醒，有人救了她。 水中，她试图去看清救她的人，可是水下很黑，她睁不开眼，直到那人抱着她游到岸上，喘气。 是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个年轻的男孩子。 他个子很高，把她丢在岸上后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水。 头发全湿了，他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也湿了，可他在试探了她的鼻息后还是欣慰地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她吐了几口河水，意识还很清醒，在草地上坐起来，就好像……死过一回。 很冷，她抱紧双臂，低着头。 他对她道：“生活这么美好，不打算好好活下去吗？” 她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不吭声。 他大概还以为救了个哑巴：“你看这夏天的夜晚，多好。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 她摇摇头。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她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记住了他的容颜。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五官干净纯粹，矜贵耐看，立体的脸部线条在朦胧的月色下柔和温雅。 那一刻，她的脑中瞬间就想起一句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玉般温润舒朗的少年，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生。 他大概看她还有反应，勾唇笑了，笑起来时更是清风霁月，比这天上的月光还要好看。 “你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大好年华，就这么放弃未来的幸福和快乐？那会很亏。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她又摇摇头。 “那就更不该放弃，生命只有一次，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少年陪她说了很久的话，当然，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她几乎没有吭声。 她也没说是因为什么原因跳河，男生也知趣，没有探寻她的隐私。 他安慰了她很久，直到她保证不再干傻事后，他才放心地点点头，夸奖了她。 那时候，风吹在身上很凉，但她的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填满，而且，还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她好像从未有过。 他说话时，她会忍不住偷偷看他，虽然他大部分时间只是陪她坐在草地上，目光平视前方的山峦。 有萤火虫飞舞，像一盏盏明亮的小灯。 他手长，一伸手就捉到几只，又让她摊开手心把萤火虫放进她的手里。 她抱着小小的萤火虫，心口有温暖的电流袭过，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啊，和爸爸妈妈给予她的温暖都不一样。 她终于笑了，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手掌里闪烁明亮的萤火虫。 这是他捉给她的萤火虫。 他见她终于笑了，这才放心。 从谈话中，他得知她是来夏令营的，来自栾城。 而他来自安城，高考刚刚结束，跟几个好兄弟出来野营探险，正好走到滨城的这处山里。 他们并肩坐着，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 第6186章 亲子鉴定书……（9） 他说，他夜里睡不着觉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顺手救了一命。 他还说，她的命是他救的，不准再轻生。 那时候，她心里头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活下去了，她再也不做傻事了。 那一刻的月光仿佛成了日光，照亮了她心底的每一处角落，也温暖了她的心田。 父母离世带来的那一块冰冷像是被焐热，她的心口也在一点点融化，月光下，她时不时会看向他，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在蔓延，如春草，盘踞了她的心脏。 也没有聊太久，他觉得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站起身，目光温柔：“我先回去了，你要好好活着，未来，会幸福的。” 她点头。 他离开了。 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明亮的月色里，消失在山峦的拐角处，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手心里的萤火虫也飞走了，要不是身上湿漉漉的，她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她也站起身，双腿有些发麻。 忽然，她看见地上掉了一支笔，她捡起。 是一支深蓝色的钢笔，做工十分精致，她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 借着月光，她看到笔上刻了草书的拼音“wenlu”，是他的名字吗？ 她刚刚……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也没问她叫什么。 她拿着笔追出去，想把钢笔还给它的主人。 可是，因为不熟悉路，周围光线也不好，她没有找到他，再没有找到。 那一夜，萤火虫飞舞，月光柔和似纱，花草的芬芳绕在她的鼻端，他好听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耳畔。 就像梦一场。 一梦就是十几年。 童谣收回思绪，她的视线还落在窗外。 他曾经给予她十几年的温暖，仅仅用了三年的婚姻就打碎了。 她再也找不到那个给予她勇气和希望的温录，那个少年，就像她的青春一样，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也许当初她就不该来安城找他，这样，那个美好的少年还会存在于她的梦境和回忆中，永远是那样完美。 她当初一意孤行来安城，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连他的名字怎么写，连他住哪里，完全都不知道。 但，他的容颜清晰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直到某一天，婶婶带回好几个差不多年纪男孩子的照片问她：“谣谣啊，要不要给你介绍男孩子？都是很不错的男孩子。” 婶婶把照片拿给她看。 她原本没多大兴趣，顾及婶婶的面子，她看了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温录那张脸庞。 他的容颜在其他男人照片中非常突出，英俊完美，童谣不会认错，就是他。 当年的少年已经成长为成熟稳重的男人。 她试探地指了指温录的照片问婶婶：“婶婶，他叫什么名字？” “哎呀，谣谣眼光就是好，一挑就挑了个最好的，他是我们安城温氏集团董事长的公子，他妈妈跟我是好朋友。要不，安排你们见见？不过这温公子脾气有点大，婶婶一定帮你问问。” 是……姓温！ 童谣心口一颤，眼睛很亮：“他……是不是叫温录？” 第6187章 亲子鉴定书……（10） “对啊，对啊，是叫温录！你是不是听过他的名字？他现在是温氏总裁，他爸爸基本退居二线，不管事了。他可能平时工作会比较忙，需要你包容一些，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们见个面。” 童谣脸颊微红，有些小女生的局促和害羞：“我、我不介意……当然不会，就是他、他可能……可能看不上我。” “怎么会啊？我们谣谣长得这么好看，改天见面的时候你换一套新衣服，会更漂亮。”婶婶特别喜欢童谣，“对了，他妈妈看过你照片了，听说你性格温柔文静，很满意，苏阿姨脾气很好，你嫁过去以后不会有婆媳烦恼，很好相处。” “等……见了再说吧。” 童谣觉得，温录可能瞧不上她。 但，她还是想见他，很想，很想。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少年，小康家庭或者知识分子家庭，没想到……他家在安城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她还记得他，一直都记得，当初执意来安城，她原本不抱希望，但没想到来了几年后，会以相亲的方式见面。 后来，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 温录自然是不记得她了，初次见面也没有认出她来，童谣以为他没看上她，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没有太多失望。 她这辈子还能见到他，她已经觉得是天大的福气。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提出订婚。 再后来，就是结婚，怀孕，生下墨墨。 每一个夜晚，她都喜欢靠在他的胸膛里，搂着他，生怕他一转身，再也不见了。 她更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如今一切告诉她，其实……真得只是梦一场，镜花水月。 曾经的那个少年，永远留在了记忆中，那个少年温暖、温柔、好看，像太阳一样，哪里是现在这个温录。 那个少年叫“wenlu”，才不是他，才不是。 童谣忽然就哭了，眼泪掉落在手背上，为那个曾经给了她莫大温暖的少年。 这个秘密，永远留在了她的心中。 她不会再告诉他了。 因为他不是他。 那个少年已经在夜晚乘着清风，披着明月离开，才不是现在这个跟她朝夕相处的男人。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会去带着墨墨去做亲子鉴定，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中午。 童谣在餐厅随便吃了点。 没想到，温录回了家。 他中午一般不回来，一来是工作实在忙，二来，别墅离公司距离远，来回浪费时间。 但他今天回来了。 童谣吃了一半，温录在她对面坐下，见她吃得不多，便道：“你太瘦了。” “还好。”她懒懒应着，头也没抬。 “多吃点，养胖点，过段时间……咱们再给墨墨生个弟弟妹妹。” 童谣拿筷子的手顿住，她终于抬起头，冷漠地看向他：“温录，我不生。” 他盛汤的手也微微一顿，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他讪笑：“不生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再生一个的话，墨墨不会那么孤单。” 第6188章 心里的白月光（1） 童谣不明白，他真得除了生孩子这种事以外，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她想跟他离婚，他却说生孩子。 严钦说他喜欢孩子，当年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舒沫提生孩子的事，但舒沫事业心强，又想出国留学深造，不同意，他们就分了。 没想到，这一点，他倒是多年没变。 童谣没再开口，她不太想跟他一起吃饭，放下碗筷，脸色平静，没有波澜：“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她转头就走。 温录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童谣把自己锁在了卧室，她在回避跟温录可能接触的每一个时间。 她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会回家吃饭，他中午从来不回来的，可能今天工作不忙。 大概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没多久，楼下响起跑车引擎声，他又离开了家。 佣人敲门：“太太，太太，您午睡了吗？” 童谣走过去开门：“有什么事吗？” 佣人手里拿着个漂亮的红色礼盒，盒子扎着蝴蝶结：“这个是温先生刚刚带回来的礼物，他让我给你。” “哦。”她拿过来，关上门，脸色十分淡漠。 她没有半点兴趣，将盒子丢在柜子里，拆都没拆。 是真得，提不起半点兴趣。 以前会拆，但每次拆下来发现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会失望，但也会小心翼翼珍藏。 如今，她连拆都不想拆了。 他送给她的东西，大概是照着以前舒沫喜欢的类型送的，而她和舒沫，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他喜欢舒沫，就不可能会喜欢她。 她也不稀罕他的喜欢了，她只想离开安城，再也不回来。 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失望。 尤其是今天他一回来就提生孩子的事，他想要的只是温家的继承人而已。 童谣无比失望。 下午，苏女士给她打电话。 苏女士永远是那么热情洋溢，年轻开朗，她嫁给温父后生活特别幸福。 “谣谣啊，下午忙吗？” “妈，我不忙。” “那出来逛街啊，我想买几条裙子，顺便再看看首饰，你也过来，我们一起看看。” 童谣没有理由拒绝，她点点头：“好，现在吗？” “可以啊，我让司机去接你？” “您在哪里？” “咱们在温家的百货商场碰头吧，市中心那个。” “好。” 童谣自己开车去了。 她没打算买什么，只是想再陪温母逛逛。 以后也陪不了她了。 结婚后她买东西都是用温录的钱，因为温录挑剔，又注重面子，只准她买昂贵的衣服，不准随便穿。 她的工资当然买不起，一直用温录的钱。 虽然来安城的时候爷爷也有给她银行卡，但她更不会用爷爷的钱。 现在既然准备和温录离婚，她也不会再用他一分钱，他给她的卡，早就被她放在了保险柜里。 到了商场，苏女士早就在等她。 苏女士穿着打扮很漂亮，一点都不像当奶奶的人，端庄贵气，白色套装，银色高跟鞋。 她对童谣特别好，以至于她们走在一起，常常被当做是母女。 第6189章 心里的白月光（2） 今天也是如此，她们一起逛街买衣服，柜员都当做她们是母女。 苏女士比较低调，也很平易近人，即使来自家百货商场逛街，也特别随和，不摆架子。 她和童谣边走边说话：“谣谣，看上什么就买，不要给温录那个臭小子省钱，他可不缺钱。” 童谣笑了笑：“家里该有的都有，好像也不缺什么。” “无所谓，买了放在家里看看也能赏心悦目，对吧？这手链我看不错，你试试。”珠宝专柜，苏女士指着一条镶钻的新款限量手链对童谣道，“这是新款，家里肯定没有吧？试试。” 童谣耐不住苏女士的软磨硬泡，试了试。 她皮肤白，戴什么都很合适。 但童谣不肯要：“妈，家里首饰太多了，这条就不买了吧。” “别，别给温录省钱，你等下。”苏女士说着就给温录打了个电话，“忙不忙啊？” “不忙，您打电话来，我再忙都得停下不是。”温录在办公室。 “我在跟你媳妇逛街呢，咱们看上了好几款首饰，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银行卡了……” 温录明了，什么忘记带银行卡，都是借口。 他立马懒懒道：“看上什么就买，我结账。” “阿录，你媳妇戴什么首饰都好看，我温家哪来这么大福气娶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媳妇，阿录，你说是不是？” “是。” “阿录啊，你什么时候带你媳妇儿子出来逛逛街？” “现在就可以。” “那算了啊，我跟你媳妇逛得好好的，才不要男人过来，有男人在，逛街就没乐趣了。”苏女士晃着手里的包，“好了，不说了，等会儿把账单给你发过去。” 苏女士挂上电话，直接让童谣把新买的手链戴上。 同样，这一次，苏女士仍旧没有在童谣的无名指上看到婚戒。 戒指戴了三年，童谣的无名指上有一圈浅浅的痕迹。 苏女士当没看见，夸赞道：“真好看，谣谣，你再帮我挑一条，反正今天是温录那个臭小子结账，我不多买一点都对不起他的热情。” 童谣帮她挑了一条猫眼绿的手链，端庄典雅，苏女士喜欢得不行。 她们逛着街，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累了就坐在咖啡厅喝咖啡。 “谣谣，阿录最近工作忙不忙？” “和以前差不多。” “哦哦，他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他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多担待。当我们温家的媳妇真是对不住你，温录这臭小子脾气太大了，都怪我们以前没有管教好。” “没，没有。”童谣对苏女士突然的道歉有点不知所措，“温录他很优秀，你们教的很好。” “阿雪过段时间可能会回国，到时候你们一起出去走走，我听说你们关系还不错。阿雪那孩子比阿录省心，虽然是妹妹，但从小就不怎么让我们操心。” 苏女士提到温雪要开心很多，尤其是温雪替她找的女婿，她可是百分百满意哦。 “珊珊回来吗？” 第6190章 心里的白月光（3） 苏女士点点头：“阿雪要带她回来玩，珊珊也超可爱，跟墨墨一样大，两个小家伙见了面肯定会特别热闹。” 童谣喝着咖啡，有些走神。 偶尔低下头，她会看到手上新买的手链。 聊了大半天，童谣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温录打过来的。 当着苏女士的面，她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在哪？”温录问。 “百货商场。” “公司没什么事了，我去找你们。” “要不你去接墨墨吧。” “墨墨还没放学，不去接。”温录言辞果断，“地址报给我。” 童谣只好报了地址给他。 公司离百货商场不远，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温录来咖啡厅找她们。 看到他过来，苏女士把大包小包里的战利品给他看：“阿录，你看看我这裙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妈，你的衣服给我爸看不就行了。” “我靠，你嫌弃老娘烦是不是？你出息了啊！你再嫌弃一个试试！”苏女士瞪他。 “我看看谣谣买的。”温录绕到童谣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俯身探过来。 童谣身体一颤，差点下意识就推开他，但苏女士在，她控制住了情绪。 男人都是天生的表演家，婚前婚后，人前人后，可以演绎出不一样的人格，尤其是他们做生意的男人，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童谣没说话，温录就自己拿了她搁在面前的手提袋。 袋子里装了几件连衣裙和衬衫，还有鞋子、首饰。 温录随手拿出一条黑白色珍珠针织裙看了看：“挺好看，眼光不错。”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童谣问。 “不用，我不喝，我赶来给你们结个账。” 苏女士立马将单子都给他：“呶，去结！” “妈，你不能总是霸占着谣谣，等会儿我得带谣谣走了。” “不带老娘？” “不带。” “靠。” “我爸不是闲得很，让他陪你。” “你爸出海钓鱼去了，我才不要他陪，他就是个木头。” “不管你要谁陪，反正你不能再让谣谣陪你。”温录捏着账单，勾了勾唇，“我去结账，结好我就带谣谣离开。” “滚吧。”苏女士不想看到他，他还不如不来。 温录离开咖啡店。 苏女士见时间也不早了，收拾了一下手提袋，打电话给司机。 “谣谣，既然温录这小子都赶我走了，我不走不像话，那咱们改天再约。” “您慢点。” 苏女士跟着司机离开。 童谣在原地等温录。 也没太久，温录过来，他勾唇一笑：“我妈还真不给我省钱。” 童谣站起身，拿上手提包：“回家吧。” “我订了个晚宴，晚上带上墨墨去吃，不用回家。” “很多人吗？”她站住脚步，她并不喜欢热闹。 “没有，就我们一家三口。” 没有外人，但童谣似乎更加不适应。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接墨墨，接过来后直接去餐馆，有点远，在竹林里。环境很雅致，你应该会喜欢，是我朋友开的店。” 第6191章 心里的白月光（4） 童谣随便他安排，也只是吃顿饭而已。 “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商铺转一圈。”他提议。 “随便你安排。”她并没有多大兴趣，当初提商铺，也只是随口说说。 温录替她把手提袋拎到车上去，带她去几个看中的商铺走了走。 他对房产和市场比较懂，每到一个地方，会给她介绍。 “你第一次开店，什么都不懂，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助理。”温录道，“都是温氏集团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开店对于他们来说不成问题，你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们。不过我不建议你亲自开，雇几个店员就好。” 童谣懒懒应着：“嗯。” 走到第三个铺子的售楼处，童谣和温录肩并肩走进去。 很意外，他们看到了舒沫。 舒沫和她爸爸舒进才在一起，也像是在挑商铺。 童谣认得舒沫，但她很快将目光转移，当做不认识。 但她看到温录和舒沫的视线有短暂的碰撞，随即，温录也当做不认识这个女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带着她继续看铺子。 不过，温录直接带她走VIP通道，找的是专门接待的销售经理，全程只有他们两个人。 童谣心不在焉，她甚至觉得自己身边这个男人很是虚伪。 虚伪到了极点。 她想，他可能是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没有走漏一点风声，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舒沫的存在。 他这人也确实小心谨慎，从未提过他以前一丁点的事，自然也不会提及舒沫这个人。 他可能至今都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她童谣根本不知情。 如果可以，他是打算一句都不对她说吧。 家里的妻子终究抵不过心里的白月光。 得不到的，才是最念想的。 而这边，温录还牵着她的手，像个温柔的好丈夫。 在人前，他素来都是这样，优雅绅士。 如果不是跟他结婚三年，她也不会知道，他温录背地里和表面上根本就是两种人。 “谣谣。”他叫她的名字，指着一处沙盘，“你看这个位置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我不太懂。”她淡漠回应。 “哦，跟上个铺子比，这个铺子位置更优越，唯一不足的就是面积，没有可选性。” 童谣也不是真心想开店，她也不想多认真地看。 她不咸不淡地回道：“随便吧，我不懂，你看中哪个就是哪个。” “那我帮你决定。” “嗯。” 女销售经理笑靥如花，不停夸赞他们夫妻恩爱：“温总和太太真是恩爱，温总眼光也特别好，这个铺子是我们这儿的精品，最好的一间我给温总留着呢！” “温总，这间铺子您绝对放心，位置好，质量好，交通便捷。拿来开店的话，再合适不过了。” 温录也不差这点钱，先买了再说，以后如果童谣不喜欢，大不了再买一间。 他直接拿出卡：“刷吧。” 女销售的眼睛都冒出光来！ 没花太久时间温录就给童谣订下了商铺。 从售楼处出来，舒沫已经不在，售楼处外夕阳坠落，晚霞铺满天空。 第6192章 心里的白月光（5） 温录倒像是很有兴趣，又或者他谈及做生意的事会格外有耐心。 一路上，他给她说了开店前期要做的准备，还有开店要避开的坑，总之，他确实很有兴趣。 童谣本来也没打算开店，她根本没听，敷衍地应着。 她转头看向车玻璃外的夕阳一点点坠入地平线下，最后一抹晚霞也被黑暗吞噬，华灯初上，安城的夜晚再一次降临。 他们一起去托儿所接墨墨。 只有在看到墨墨的那一刻，童谣的眼睛才是晶亮的，像珍珠一样。 她先温录一步抱住墨墨，听小家伙叽叽歪歪说着话。 墨墨也好开心呐，今天爸爸妈妈一起来接他啦！ 童谣把墨墨抱上车，她生怕温录抢走墨墨一样，抱着小家伙不肯撒手。 跟刚刚的童谣完全像两个人，这会儿的童谣活泼热情，不停地跟墨墨说话：“宝宝，今天学了什么？” “Apple，Apple，Apple。”小家伙大概学会了这么个单词，不停地念给童谣听。 童谣笑了：“宝宝很聪明哦，今天中午有没有认真吃饭？有没有认真睡觉？” 墨墨重重点点头：“听话！” 车里都是童谣和墨墨的声音。 温录像个局外人。 车子开到郊外，墨墨这才发现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 童谣牵着墨墨的手下车。 温录走在前面带路。 这儿确实是一片竹林，所谓的餐馆更像是度假山庄，里面一应俱全，餐馆只是其中一项服务。 菜肴也很有特色，大部分都是用竹子做餐具，什么竹筒饭，竹叶蒸肉，很吸引人。 温录挑了最好的包间，打开窗户就是一片竹林，绿叶悠然，空气清新。 包间前面就是一块空地，有鱼池，有温泉，有盆栽。 夜晚，石路灯照亮石子小路，很安静。 墨墨很喜欢，他吃着吃着就跑到鱼池边看小鱼，而童谣会一脸满足地看在窗边看着外面玩耍的墨墨。 过了会儿，墨墨被蚊子咬了，哭丧着脸扑进童谣怀里：“麻麻……痒。” 童谣仔细替他看了看。 温录道：“活该，知道外面蚊子多还往外跑，再跑让蚊子吃了你。” “吓人。”墨墨奶声奶气。 “对，蚊子就喜欢吃你这种小孩了，你知不知道，一直被蚊子咬，你也会变成蚊子。” 童谣白了他两眼也没能阻止温录继续说。 她真想把温录踢出去。 墨墨吓得不吭声了，他也好讨厌蚊子的，要是变成蚊子了怎么办呀。 墨墨那又害怕又委屈的表情逗笑了温录，温录笑出声，招招手让他来自己怀里。 童谣去服务台给墨墨拿驱蚊水，给小家伙抹了半天，小朋友才又开心起来。 童谣继续吃饭，温录逗了小家伙很久。 她发现，温录对墨墨挺好，他爱墨墨是真心的。 那一刹那，她的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也许把墨墨给他，他就能同意离婚了。 每次提到离婚，他反应都很大，无非就是她要带走墨墨，而温墨是温家长子、温家的继承人，他们这种家族怎么会让骨血流落在外。 第6193章 心里的白月光（6） 温家对温墨肯定会全心全意，不会亏待。 而她和温录，没有办法再继续走下去。 他不爱她，这是事实。 虽说现世婚姻里有多少人会去谈爱情呢？无非就是能过得下去就继续在一起，可她，不想要。 她不想要同床异梦，不想要心猿意马，不想要她的丈夫心里头还装着另一个女人。 温墨跟爸爸玩得很快乐，他甚至脱掉了鞋子站在温录的腿上，双手搂着温录晃来晃去。 温录也挺宠着墨墨，偶尔会板起脸严肃那么几次，但大部分时候，他对儿子还不错。 吃得差不多时，服务生送了茶水过来。 是今年新摘的龙井。 童谣喝着热茶，凉快的包间里到处都是竹子的清香。 温录道：“喜欢这里吗？喜欢的话，今天晚上可以住这儿。” 她点点头：“挺喜欢。” 墨墨也点头：“喜欢。”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住这里，我让朋友开个套间，没别人，就我们一家。” 童谣没表态，听从他的安排。 他怎么安排都行。 在哪都一样。 可他明明知道，她最想去的地方是栾城，但他不会让她回家的。 结婚三年，她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没有一次主动提出要陪她回故乡看看，明明……她在栾城还有亲人，她的爷爷还在那里。 无非还是不在乎罢了。 如今，她也不在乎了。 吃过饭，也没什么事，温录带着墨墨去洗澡。 他今天也是心血来潮，要替墨墨洗澡，他哪里会，刚替墨墨把衣服脱了就喊童谣过来。 童谣忍不住怼了他两句：“温录，你一个公子哥大少爷确实干不来替儿子洗澡这个事。” 温录被她说的有几分窘迫，但更多的还是不承认：“别给我安公子哥的身份，我玩心没有那么重。” 他知道公子哥大少爷在童谣口中不是什么好词。 她也不继续说了，她知道温录要面子，虽然这里没别人。 墨墨洗澡的时候特别闹腾，喜欢泼水。 他泼了温录和童谣一身水，温录忍不住拍他的屁股：“小东西，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呜呜。”墨墨委屈。 麻麻给他洗澡从来不打他的哦。 墨墨洗头更不安分，会哭。 他最讨厌洗头啦！ 小孩子哭起来真是山崩地裂。 童谣很淡定，拍拍温墨的背，耐心哄着：“不哭哦，宝宝，没事，妈妈轻点。” 温录受不了：“以后这种事还是让保姆干吧。” “我乐意。”她淡淡道。 能陪伴墨墨成长，是她最大的幸福。 她全程都很专注，很耐心，温录也没走，时不时会给她递一些东西。 司机早就将换洗衣服送过来，童谣替墨墨穿好衣服，哄他入睡。 竹林的夜晚安谧静好，一切都像是原始森林最初的状态。 套间的床很大，童谣非要把墨墨放在大床中间一起睡，温录怎么威胁都没用，只好忍着。 墨墨睡得可香，小手攥着被子，肉乎乎的脸蛋上是恬淡的快乐。 温录只好睡在一边，让这个小东西睡在他和童谣的中间。 第6194章 心里的白月光（7） 夜晚，灯都熄灭了。 童谣睡不着。 她不知道温录睡着没有，反正她睡不着，可能是认床的原因。 她看向窗外，窗帘拉开一半，可以看到外面美丽的夜景，她看见了夏夜的萤火虫。 那美丽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像极了多年前他放在她手心里的萤火虫，只是时间已经悄然过去十多年。 十几年后，她仍旧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但他，早已不记得她。 既然他们之间没有爱情，这三年，就当是报答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她想要寻找的是当年的少年，其实并不是现在的温录，现在的温录和那个记忆里的他大相径庭，她宁愿把他最美好的一面留在记忆里，小心珍藏，永远不去破坏。 那个少年是能给予她温暖和阳光的人，而不是这个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的人。 她一直看着窗外的萤火虫，直到困意袭来。 …… 三天后，温雪带着珊珊从纽约回安城度假。 她住在温家，温录就带着童谣和墨墨过去。 两个小朋友年纪一样大，闹起来能把温家的天花板给掀了，尖叫声，吵闹声，哭声，追逐打闹，一刻不停。 温雪望天，真得、真得、真得吵死啦！ 童谣性子温和，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吵，满脸美丽的笑意，盯着两个在客厅里闹的小家伙看，唇角上扬。 温录坐在她们身边，问温雪：“蒋骁呢？怎么没回来？” “他正好要赶一个项目，来不及回来，我就不等他了，带珊珊回来玩。” “你工作室忙不忙？” “有专人帮我打理，我平时就负责管理。”温雪回着温录，兄妹俩关系一直很好，“哥，墨墨跟你长得越来越像了，我这次回来发现，他跟你简直一模一样哎！太像了太像了，哈哈。” 童谣的心口沉了沉。 温雪提到长相这个事，她就想起了温录带墨墨去做的那份亲子鉴定。 “珊珊跟你也挺像。”温录道。 “哥，你和嫂子还打算再给墨墨生个弟弟妹妹吗？我猜，有打算的对吧？你那么喜欢小孩子。” “再说吧，生孩子太累了，我也不想你嫂子那么累。” 温雪冲他哥哥挤挤眼。 这次回来发现，她哥哥好像会疼人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啊，他哥哥跟冰块似的，都是小嫂子在惯着他。 “你和蒋骁要生二胎了？”温录勾唇。 “没……没……你这话可千万别让骁哥听见，我还想再玩几年呢！” “那就是有打算？” “嘿嘿，打算肯定有打算啊，我想给骁哥再生一个宝宝嘛，骁哥也特别喜欢小孩子。” 温雪只要一提到蒋骁，眉间心上都是幸福的笑容，那种幸福，是掩盖不了的。 童谣知道，那是真正的爱情。 就像以前，她一想起心中的那个少年时，她的脸上也会有羞赧青涩的笑容，心里头满满都是幸福。 温录和温雪没有再说太多，温雪又拉着童谣一起聊天。 苏女士有时候会参与，女人之间更有共同话题。 第6195章 心里的白月光（8） 下午。 童谣站起身去厨房：“我去做点心给大家尝尝。” 温雪跟上：“我也要去，一起一起，嫂子教教我。” 童谣笑了：“你吃惯了你骁哥做的点心，怕是会嫌弃我做的不好吃。” “骁哥他现在工作忙，都好久没有给我做点心，嫌弃他。”温雪撇撇嘴，“我要自己学。” 两个女人拉着手进了厨房。 童谣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温雪戴好手套跟着她一起学，感慨不已：“小嫂子，我哥哥娶到你也不知道是怎么修来的福气哦！就他那好吃懒做、脾气又坏的男人，能娶上媳妇，我觉得都是……我妈够努力。” 要不是她家苏女士够勤快，成天给温录张罗相亲对象，温录可能真得会单身一辈子！ “就一点简单的小点心，不难的。” “那你以后就只做给墨墨吃，别做给我哥吃，惯的。” 童谣笑了笑。 若是在以前，她会替温录说几句，可现在……她觉得温雪说的对。 她为什么要对温录这么好呢？她已经不想跟他过了。 点心做好，童谣又去给小朋友们做了双皮奶、老酸奶、还有冰淇淋，温家简约大方的日系餐桌上摆满了下午茶。 墨墨和珊珊玩得满头大汗，温雪带他们换了衣服，洗了脸，才允许他们坐下来吃下午茶。 童谣和温雪坐着陪小朋友们吃，若在以前，她会问温录吃不吃，或者给他拿他爱吃的东西，但这次，她什么都没问。 温录自己眼馋走过来：“没我的份吗？” 温雪吃着冰淇淋道：“等我们吃剩下你再来。” 温录：“……” 童谣在喂墨墨吃抹茶饼，她拿了一只，刚准备喂到墨墨嘴里，温录捷足先登，低头咬了一口，既咬到了饼又咬到了童谣的手指头。 触电似的，童谣缩了缩手。 墨墨张大嘴巴没吃到，好气。 温录心满意足：“味道不错。” “哥，你不要脸，你跟墨墨抢吃的！” 温录挑眉：“不可以吗？” “可以，但你就是不怎么要脸。”温雪白他一眼。 童谣也觉得温录过分不要脸。 墨墨挠头：“米有了……” 童谣摊手：“就一块抹茶饼，米有了。” 果然，墨墨闹，两条腿蹬椅子，哭哭啼啼：“米有了，米有了，爸爸……坏。” 温录忍不住捏了一把他软绵绵的小脸蛋：“吃你一块饼怎么了？你都是我养大的。” “爸爸……坏！”墨墨拍桌子控诉，眼泪都掉了。 温雪笑个不停。 小餐厅里气氛很热闹。 温录也没出去，一直呆在温家。 温雪吃完下午茶，抱着一杯凉凉的百香果蜂蜜茶，咬着吸管：“哥，咱们去打两局游戏吧？我好久没打游戏了，骁哥不玩游戏，而且我打游戏太厉害了，也就只有哥你能赢我。” 温录漫不经心：“问你嫂子，她允许我就陪你打。” 自从结婚后，温录已经不打游戏。 童谣抱着温墨，听见了：“小雪难得回来，你应该听小雪的。” 第6196章 心里的白月光（9） 温录见她丝毫都无所谓的样子，忍着一口气，也没说什么。 “走吧。”温录往楼上的游戏房走。 温家的游戏房一直都在，即使温录结婚后搬出去住，温雪嫁到了国外，温家的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 回到熟悉的游戏房，温雪兴奋地像个小孩子，恨不得抱着她心爱的游戏机亲两口！ “哥，咱们上次打游戏还是你结婚前的时候，是不是？” “嗯，是。” “你这几年有没有偷偷练？你可别欺负我啊，我一孕傻三年，还没缓过气。” “我结婚后哪有时间打游戏。”温录淡淡道。 “是吗？那你都干什么？工作？” “当然得工作，你爸年纪轻轻就退休，丢下那么一个大公司给我一个人管。”温录从柜子里翻出他们以前用的手柄，还很新。 他把粉红色的一只手柄扔给温雪，自己拿了他惯用的那只深蓝色手柄。 关上门，温录打开游戏机，坐在地毯上：“打什么？” “咱们最喜欢玩的那个，《传奇》。”温雪也在他身边坐下，兄妹俩并肩坐在一起，好像没结婚前那样。 温录切出游戏。 温雪可兴奋，搓着手，迫不及待要试试。 “你在纽约，蒋骁不陪你玩？” “骁哥不爱打游戏。” “他对你好不好？” “当然，哥，我骁哥对我好着呢！”温雪提到老公一脸幸福。 温录没作声，脸色平静，甚至没有半点波澜。 “哥，你呢？你对小嫂子好不好？”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哪知道。”温雪小孩子气，“反正你对人家好点，人家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安城，无父无母，连娘家都没有。我有时候和骁哥拌嘴还能跟妈妈撒娇吐个槽，人家要是被你欺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欺负她干什么。”温录低头调整手柄，灯光照在他英俊立体的五官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坏脾气，坏的很，我是你妹妹，跟你生活了二十多年有时候都忍受不了。” “你再说我就不打了。” “你你你！”温雪气死了，不愧是她哥。 两人一起调试好手柄和位置，打开游戏。 没再聊天，他们全神贯注看着屏幕开始打游戏。 房间里响起游戏的音乐声，很嗨。 温录打游戏比较沉稳，不像温雪，喜欢大声喊，吵吵闹闹。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温录一直进不去状态，开局没多久，他就输给了温雪。 温雪诧异：“哥，咱们以前能比赛到十几关，你这怎么才五关就输给我了？” “手生。” “哦，你又没生小孩，咋还能傻三年呢？” “滚。” “嘿嘿。”温雪笑了，“那咱们继续？” “嗯。” 温录一直想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但，几局下来，他都输给了温雪，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以前都是温雪被他胖揍，碾压。 温雪见他表面沉稳，实则心事重重，她也不是小傻子，她看出来了，她哥有心事。 不然，就她哥那游戏水平，十年不玩都能吊打她。 第6197章 心里的白月光（10） 中途，玩累了，温录接了一杯水，坐在游戏机前。 温雪也停下来休息：“哥，我小嫂子会不会打游戏？” 温录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半天才沉沉道：“不知道。” “哦，你现在还找聂东宇哥哥、严钦哥哥他们玩吗？” “玩啊，怎么不玩。” “那我这几天正好在安城，你带上我吧，我也想玩。夏天到了，咱们出去骑摩托。”温雪想了想，“好久没有坐在哥哥的摩托车后座上咯！” “多大了？你要玩自己找聂东宇去，我不玩。” “聂东宇哥哥有女朋友没有？” “没有，单身狗一条，你随时可以找他玩。” “哦，严钦哥哥呢？” “没有。” “哦，都是可怜的狗狗。”温雪笑起来，“我不找他们，我要单独找他们玩，骁哥会吃醋。” “你骁哥这么小心眼？” “不是啊，男人嘛，都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嫂子要是跟别的男人单独在一块，你不吃醋啊？” 温雪原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温录反应挺大，脸色瞬间沉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温雪大大咧咧没在意，她又道：“那改天我去咱们家公司逛逛，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上珊珊过去。” 温录没说话。 游戏没再继续。 温录喝完杯子里的水就站起身，高大的身材隐没在灯光下，他往门口走去。 “我不玩了，你早点下楼吃饭。” 说完，他离开了游戏房。 温雪也丢下游戏手柄，她哥哥有心事？最近生意不太顺利？ 还是跟小嫂子吵架了？ 不像啊，而且她小嫂子那性格，两人也吵不起来吧？ 晚上。 吃过饭后温录就带着童谣和墨墨回他们的小家了。 珊珊挺舍不得哥哥，一个劲追着喊“哥哥”“哥哥”，墨墨玩得也开心，但还是得跟爸爸回家哦。 车上，童谣抱着墨墨，陪他玩玩具，陪他说话，听小不点讲今天有多么多么开心。 墨墨就坐在童谣怀里，小手抓着麻麻的手。 黑暗中，路边街道的灯光倾泻在车里。 这狭窄又黯淡的空间里，温录转过头。 他看到童谣在笑，在对着墨墨笑，墨墨正在比划双手，绘声绘色地跟她说一些奶声奶气的话。 闹了半路，墨墨累了，趴在童谣的怀里睡着。 温录主动道：“我来抱。” 童谣摇头：“我可以抱着的。” 她想再多抱抱墨墨。 “小雪下周回纽约，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和墨墨去纽约走走，可以住在小雪家里。”温墨嗓音如波澜不惊的古井水，眸光落在她身上，“你有没有出过国？” 童谣沉默，半晌，才讪笑。 结婚三年，他连她有没有出过国都不知道。 她觉得……挺好笑的。 正因为觉得可笑，她没有回应温录，也不想再去回答这些问题。 “怎么不说话？”温录眉头皱起，“同意不同意你都得回我一句。” “我不去。”童谣冷漠回应，“我哪也不去。” “随便你。”温录大概也是被逼急了。 第6198章 心里的白月光（11） 两人又陷入僵持的局面。 等到了家，温录去洗澡，他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我那套格纹的黑色睡袍呢？” 童谣淡淡道：“我不知道，你问佣人。” “以前不都是你帮我放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家里有佣人，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事。” 温录一口气噎住。 话，是他说的。 但……他的东西，他不喜欢佣人碰。 可童谣一脸淡漠，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 他只好闷闷地拿了另一套睡袍：“你帮我问问佣人，我先去洗澡。等会儿我去书房处理一些工作，你先睡。” “嗯。” 童谣也洗了澡，时间不早了，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手机。 温雪给她发来消息：嫂子，我们明天带两个小家伙去动物园玩吧。 童谣：好。 温雪：那我明天去你家，我都没怎么去过我哥那个大别墅。 童谣：来吃早餐，珊珊喜欢吃什么？我来做。 温雪：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吃完过去，然后一起出发去动物园。 童谣：那好，我和墨墨就在家等你们。 温雪：好！我哥忙不忙？不忙的话，也带上他吧！ 童谣：他很忙的。 温雪：好吧！嫂子，我哥是不是有时候特别讨厌？ 童谣沉默半天。 温雪见她没有回复，连忙打字：（可怜）嫂子，你别跟我哥生气啊，他有时候是挺过分，脾气也大，可他人品挺好的，真的，我跟你保证。 温雪心里也清楚，就她哥那脾气，一般人可能真忍不了。 公子哥大少爷，从小被家里惯着长大的，顺风顺水，也没吃过苦，就连事业都是一帆风顺。 如果非要说吃过什么苦，可能就是在舒沫身上栽过跟头，一心一意对舒沫姐，结果换来一个分手的结局。 不过这……还不是温雪最担心的，温雪怕她哥和小嫂子结婚三年还没有从舒沫的影子里走出来，那样来说，对童谣很不公平。 童谣：小雪，不早了，你早点睡觉吧，我也准备睡了。 温雪：好……你早点睡，晚安，咱们明天见。 童谣：好。 童谣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的明月光。 明月光，思故乡。 童谣知道，自己有时候是个很执着的人。 …… 温雪在安城呆了五天左右，苏女士不舍得她和珊珊离开，但蒋骁想老婆女儿了，温雪也想她的骁哥，只好答应苏女士，过段时间再回来。 温雪带着珊珊又回了纽约。 安城的夏天还是这样闷热，空气里泛不起半点清凉的风，鸣蝉聒噪，骄阳灼热。 温录的生活和工作恢复到常态，他渐渐也把别墅的保镖撤了一些，不再管控童谣的生活。 其实他也不会去检查童谣的手机，只要她不再动去栾城的心思，他就不会拿她怎么样，但她要想去栾城找谢逸飞，门都没有！ 童谣这段时间也顺从了一些，不再跟他争吵，温录觉得，他们之间的小吵小闹应该过去了。 哪有不吵架的夫妻，也没什么。 温录把心思放到了工作上，这段时间他又拿下一个酒店项目。 第6199章 心里的白月光（12） 这一天，童谣去温录给她买的商铺随意看看。 几乎没让她操心，装修已经在做，她翻了翻图纸，装修挺漂亮。 工人们在搞装修，动静很大，灰尘满地都是。 童谣踩着高跟鞋在钢筋混凝土之间小心翼翼走着，商铺很大，门口就是潮水般的车流，地段很好。 毛坯的铺子里没有空调，走了没多久，她的额头上就渗出汗珠。 工人们在卖力干活，他们都以为是老板娘监工来了。 门口，一辆红色的车停下。 童谣眯起眼睛看向门外，那辆车，她眼熟。 见过一次。 没错，就是上次在温氏集团大楼下面，见过。 那是舒沫的车，张扬、个性、高调，像极了舒沫给她的第一印象。 车子停下，一个穿着白色蕾丝无袖裙，戴着黑色墨镜的女人从车里走下来，女人皮肤白皙，头发披在肩上，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熠熠闪光。 舒沫个子本就很高，她今天又穿了一双八厘米的银白色碎钻高跟鞋，气场很足。 童谣个子没舒沫那么高，今天穿得也比较简单，不过她站在铺子里，容颜淡然，看着舒沫一步步走过来。 “童小姐，可以邀请你喝个下午茶吗？”舒沫说话爽利，十足的金融女神范儿。 “他们都叫我温太太。”童谣站在她跟前，微微一笑，“请问您怎么称呼？” 舒沫知道，童谣肯定认得她，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我叫舒沫，舒适的舒，沫……泡沫的沫。” 舒沫戴着墨镜，童谣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透过舒沫那精致的妆容，她看得到她的野心和不服输的劲。 她还是来找她了，童谣知道，总有这么一天。 童谣也不想在没有空调的毛坯房这儿耗着，她更不会小气到当场翻脸轰舒沫走，她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 她点点头：“马路对面就有一家下午茶餐厅，不知道舒小姐喜欢不喜欢？” 舒沫看见了：“行。” 因为童谣的商铺地段实在是非常好，交通发达，走路过去就是偌大的商业中心。 舒沫本想开车到对面，毕竟外面太阳挺热的。 童谣先往马路对面走过去，舒沫也不好说什么，踩着她娇贵的高跟鞋跟上。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着，午后的太阳十分灼人，空气里仿佛都是蒸汽，路上行人不多，像她们俩这样精致的女人更没有。 童谣撑着她的碎花遮阳伞走在前面，她并没有跟舒沫主动说话，而是静默地走着，高跟鞋轻叩地面，发出“咚咚”声响。 走到马路对面并不需要几分钟。 下午茶餐厅，童谣挑了个靠窗的小包间，很凉快，桌子上的玫瑰花开得正好。 服务员进来地上菜单。 舒沫淡淡道：“我不吃甜食，一杯美式即可。” “好的。”服务员记下，又看向童谣，“这位小姐，您需要点什么？” 童谣微微一笑：“你们这有什么新品点心？” “榴莲千层，芝士流心卷，芒果慕斯蛋糕，这几款卖的都很好。” 第6200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1） “那拿一杯卡布奇诺，一份榴莲千层。”童谣也不挑。 “好，稍等。” 服务员退下。 舒沫那姣好的身材被蕾丝裙包裹着，她慵懒地倚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摘下墨镜，表情疏离，一如网络上对她的评价，金融界高冷美人。 这样的女人走在哪里都是焦点。 就连童谣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舒沫。 确实，舒沫和温录是一路人，高傲到目中无人的一类人。 同样，舒沫也很漂亮，瓜子脸，秋水瞳，更何况，她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安城坐到金融圈的女神交椅，而同龄女孩大多还都是毕业不久混在格子间里的小白领。 舒沫有这个资格高傲。 看童谣点完餐，舒沫才淡淡道：“童小姐爱吃甜食，身材还这么好，很难得。” “我生完孩子的人了，比不上你们。” “温先生不爱吃甜食吧？”舒沫倒也不跟童谣矫情，因为她根本就瞧不上童谣这样的女人，她早就听说过，童谣父母双亡，寄居在安城叔叔婶婶家。 叔叔婶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大学教授而已，婶婶碰巧认识苏阿姨，就把童谣介绍给了温录。 那段时间她刚回安城，碰巧温录跟她赌气赌得厉害，以前都不会正眼看相亲的女人，那一次，却迅速和童谣订了婚。 赌气之下，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就成了温太太。 如果是个处处比她优秀、完美的白富美、名媛千金，舒沫倒还能咽的下这口气，可童谣这种女人，她是瞧不上的。 说难听点，无非就是温录娶回家生孩子的工具，温录那种眼高于顶的男人，也不可能看得上童谣这种女人。 温录从十几岁的时候就有女生追，哪个不是富豪千金、市长千金、高管女儿，最差的都比她童谣好千百倍。 若不是机缘巧合，童谣又怎么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童谣笑了笑：“怎么不爱？我每次给儿子做的点心，他总要抢走一半。” “怎么会呢，一个人二十多年的口味是不会变的。”舒沫的言语充满挑衅，“他不爱吃甜食，一直都不爱，你可别自欺欺人了。” “舒小姐，你找我，看来就是为了跟我争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童谣，你看上去应该知道我是谁了，没错啊，我是温录前女友，也是他唯一交过的女朋友。” “你也知道是前女友？我还以为舒小姐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你是他唯一交过的女朋友，而我，是他唯一的妻子，你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在我面前争论的优越性。” 舒沫没想到童谣这个温顺的性格会跟她针尖对麦芒。 她还以为童谣这种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女人会被呛得说不出话，甚至哭哭啼啼。 “童谣，你大概很快就不是了。”舒沫直言，“其实说真的，你对自己配不配得上温录这个事，心里没有一点想法吗？或者，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以为自己貌若天仙？” 第6201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2） 舒沫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当第三者能有这样的底气，童谣知道她背后有撑腰的人。 那个人，当然就是温录。 温录一定承诺过舒沫什么，否则，舒沫不会这样理直气壮。 童谣早就不在乎了，刚开始得知舒沫的存在时，她也曾彻夜不眠，但现在，她早就放下。 无非还是那个事实，温录不爱她，既然不爱她，那他爱舒沫也好，爱别人也好，都跟她没多大关系。 童谣那恬静的鹅蛋脸上波澜不惊，没有太大情绪起伏：“舒小姐，你是要插足我和温录的婚姻吗？” “不，我是来拿回曾经属于我的一切，温录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何来插足这种说法？温录心里头爱的人也一直是我。前段时间他还说，会给我一个交代，但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自己争取。童谣，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纠缠温录。” “他本来就是你的，那你当初就不会放开他，说明，在他最爱你的时候，你最爱的却不是他。”童谣讪笑，“舒小姐，你的爱过于虚伪，或者，你更爱你自己吧。” “童谣，我当初离开温录只是为了能配得上他，能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背后付出多少努力和汗水？可你却趁虚而入，霸占了温录三年，还好，温录最爱的人一直是我，这一点，从未变过。” “你们之间的过去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和温录是合法夫妻，你插足，你就是第三者。” “没关系，我会等你们合法离婚。”舒沫勾唇笑，笑容就跟瓶子里的那一束玫瑰花一样，张扬到了极点。 服务生敲门。 咖啡和甜点都送了过来。 服务生笑盈盈：“两位小姐，请慢用。” 谁也没接话。 一般两个年轻女人过来喝下午茶的，要么是闺蜜要么是熟人，但服务生却发现无形中有一种巨大的压力。 服务生没有过多逗留，退了下去。 包间里充满了咖啡的香气。 舒沫抬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红唇娇艳。 童谣和她相比，没有那样张扬的个性，更没有舒沫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场，她切着甜点，慢慢吃着。 “我不会跟温录离婚的，而且，舒小姐，他也没有跟我离婚的意思。所以，你是不是打错了算盘？” “不要自欺欺人了，他很爱我，他当然不会在你面前说这些。这三年，我们在安城见过很多次面，也上过床。不过前几年我还是不想生孩子，我想先在安城立足，他也同意了，帮助我在安城站稳了脚跟。你也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没有人脉是上不去的，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全靠温录。” “那时候你怀孕了，我没说错的话，其实你跟温录也没上过几次床，你就真得没想过，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是怎么解决个人需求的吗？我不用多说，多说了恐怕你接受不了。你怀孕的时候，温录就重新跟我在一起了。” 第6202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3） “那时候我们每天晚上几乎都黏在一起，他挺宠着我，他还说，他的第一个孩子要叫momo，男孩子就叫墨水的墨，女孩子就叫泡沫的沫，后来你生了个男孩。” 舒沫一字一句，语速很慢。 果然，她看到……童谣沉默了，再不像一开始那样。 “我们确实分开了好几年，那几年断了联系，可爱过一场，彼此又都是彼此最深爱的人，哪里说放下就能放下。他跟我赌气，我一回安城他就随便找个女人结婚，那时候我哭了很久，他还把我手机号码拉黑，我真得太难受了。期间断断续续见过面，但真正有往来是你怀孕后的那段时间。” “有一次我们同学聚会，他喝多了，大家起哄让我送他去酒店。那天晚上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那时候才发现，其实对方才是自己最爱的人，谁心里头都没放下。”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感情特别好，经常一起代表学校出去参赛，也经常一起出去旅游。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天南地北，几乎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他能给我的都给我了，感情、金钱，还有很多很多的爱，他真得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我从未见过像他一样深情的男人。” “虽然是偷偷摸摸在一起三年，但他终于答应我，要娶我，不惜一切代价。他说，无法忍受每天跟不爱的人睡在一张床上，那种痛苦，只有尝过才知道。” 甜甜的蛋糕吃在嘴里，童谣尝出了苦涩，那苦味儿一点点蔓延开，从嘴角到心口。 她喝了一口咖啡，眼底是浅淡的光痕。 舒沫还在说着她跟温录在大学里的那些事，小到送礼物的细枝末节，她都还记得。 童谣就这样听她说着，几分真，几分假，她也懒得去研究。 她只知道，这三年，温录对她的冷漠是真，对她的敷衍是真，对她没有感觉……也是真。 他们闪婚是事实，温墨叫墨墨也是事实，他送她的礼物从来都不是她喜欢的，也是事实，温录从未主动在她面前提过舒沫，也是事实。 她和温录之间隔着的，又怎么会只是一个舒沫呢？那是千百条鸿沟，她在这端，他在彼岸。 一个男人，连跟她拍婚纱照都是敷衍，连跟她的婚礼都很低调，连儿子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都不知道是哪一天，她又该怎么说服自己温录是爱她的呢？ 不过是同床异梦罢了。 她痛苦，温录也痛苦。 不如，结束。 舒沫端起杯子喝着咖啡，酒红色的指甲在日光下泛着红润的光泽。 “童谣，经过这几年的努力，我已经能跟他站在一起了，我们有无数共同语言，我们也可以为了将来一切努力奋斗。童谣，你呢？你这几年，不过在充当他们温家的生育工具罢了，别怪我话说的难听，我和温录有很多共同朋友、同学，温录会跟他们聊这些，传着传着，那些话就到了我耳中。恐怕，你还不知道。” 第6203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4） “温录当着他朋友们的面就是这么说的，他心里头其实瞧不上你，但因为你也没有什么问题，纯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类型。温录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他会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一些选择。” 舒沫的红唇一张一合开启，吐出来的话却格外尖酸刻薄。 女人之间的战争往往都没那么体面，饶是所谓的金融界女神，也避免不了刻薄。 童谣不想同舒沫争论什么，并没有什么好争的。 舒沫说温录是个很聪明的男人，这一点，她也承认。 温录很聪明，或者说，坐到温录那个位置，不可能不聪明，不可能不懂得权衡利弊，在他们眼里，利益才是衡量全部的标准。 至于如何衡量，他心里头自有一杆秤。 同时，童谣也知道，她在温录心中没有什么分量，一定是远不及墨墨的，至于能不能比得上舒沫，她也无需再知道。 舒沫是个嘴皮子很厉害的女人，大半天，几乎都是她在说。 童谣不再开口，因为，她跟舒沫没有可比性。 “童谣，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其实希望是最后一次。你融不进我们的圈子，现在融不进，以后更加进不来。” “舒沫。”童谣终于打断她的话，“如果不是今天你主动来找我，我想，我们连第一次见面都没有必要，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可我跟温录是一类人。” “可我不屑知道。” 舒沫一口气噎住。 她不信，她不相信童谣不屑知道，她认为童谣是在佯装和掩饰。 这女人，也挺虚伪。 舒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她看向童谣脖子上的项链，淡淡道：“你脖子上这款项链是温录买的吗？上大学的时候我跟他提过这款钻石项链，非常经典的款式，他说要给我买。后来咱们吵架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买，今天看到你脖子上戴着，有些感慨。” 童谣心里头膈应，她的这款项链确实是温录买的，但跟她舒沫又有什么关系呢？ “舒沫，你这样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不是什么道德的事。” “别光顾着说我啊，你老公也不是什么道德的男人。” 舒沫的脸上是不屑的冷笑。 童谣无话可说，她的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我还得继续去监工铺子，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这就走了吗？其实我还有挺多话想跟童小姐你说呢。” “我不是你的倾听者。” 说完，童谣背上她的包就走。 日光刺眼，宽阔的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童谣沿着马路离开。 舒沫没有走，她坐在窗口还能看到童谣远去的背影，纤细瘦削，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舒沫真不懂，她呆在温家这样的豪门，难道就没有半点压力？老公对外几乎没有承认过她的存在，她就那么能忍？ 也是，为了温家的钱财和地位，有什么不能忍的。 舒沫哂笑，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眼中是潋滟的波痕。 第6204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5） 童谣回到她的商铺，这儿很热，环境也不太好，她交代了工人几句就拿上车钥匙开车回家。 从这儿回家会路过安城国际大学，她往校门口张望了一眼，开车驶过。 那里有温录和舒沫的青春，但没有她的。 …… 夏季漫长。 安城的夏天充满了炽热的阳光，躁动，张扬，浮躁，每一粒尘埃都仿佛被灼烤。 温录把童谣要离婚的这个事按了半个多月，但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苏女士知道了。 周一的下雨天，温录去了公司。 他前脚刚走，苏女士就来了。 司机把车停在大院，苏女士急急忙忙进了客厅，她看到童谣在挑拣佣人刚买的鲜花。 那些漂亮的花摆在桌子上，童谣亲手用剪刀剪掉多余的枝叶，又把花插在花瓶里。 花香四溢，满是活力。 看到苏女士，童谣挺吃惊：“妈，早，吃早饭没有？” 苏女士摆摆手让佣人出去，走到童谣身边：“我吃过早餐了，谣谣，有空吗？我们聊聊？” 苏女士的脸上很难得会有这样的严肃，童谣下意识猜到了一些事。 她点头，领着苏女士去了阳台上坐着。 关上门，宽敞明亮的阳台上是不一样的安宁。 外面下着雨，从透明全景玻璃往外看，可以看到别墅外美丽的风景。 “你爸他去澳洲度假了。”苏女士坐下，“去了好几天，他一个老朋友邀请他过去的。” 童谣给苏女士泡上茶：“您没跟他一起去吗？” “我最近懒得往外跑，而且现在的澳洲是冬天，太冷，我不喜欢。” “旅行也挺累人。”童谣在苏女士对面坐下，她今天穿的是一套宽松的薄纱浅绿色连衣裙，花色淡雅，头发松松地扎了个丸子头。 苏女士哪有什么心思喝茶，也没碰杯子。 她素来是个快言快语的人，有话就直说了：“谣谣……我听说，你和阿录要离婚？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们小打小闹闹着玩？谣谣，阿录那人脾气是不怎么好，都是我和他爸惯出来的，一时半会也难改，你给他一个机会。” 童谣心里头一“咯噔”，这个事，温录一直瞒着，没想到被苏女士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的风声。 但，这也是迟早的事。 童谣只是一时半会没有组织好语言，也不知道苏女士听到的是什么情况，和温录一样吗？是不是也以为她出轨了？ “妈……对不起。”童谣低头，长睫羽微微低垂，轻颤，“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对不起，这三年，您对我很好，可我还是辜负了您。” 苏女士诧异，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他们是真得要离婚。 “谣谣，为什么啊？是不是阿录太糟糕了？我知道，我养的儿子我知道，他真得挺讨人厌的，你讨厌他也是正常，但……可以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妈，对不起。” 苏女士两眼一黑，心口“砰砰”直跳。 童谣的这个表态让她明白，童谣没打算给温录机会。 第6205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6） “妈，我和温录可能……真得不合适。三年时间，我们也没有能相处出感情，我挺舍不得您和爸的，但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本来想过段时间再跟您说这些事，没想到您知道了。”童谣还是很抱歉，“对不起，妈，这三年，您对我很好，以后……您能不能帮我照顾好墨墨。” “谣谣，你不要墨墨了吗？墨墨会想你啊。” 童谣快哭了，她捂着脸：“温录不会把墨墨给我的……我爱墨墨啊……” 苏女士心口一颤。 她素来把童谣当女儿疼的。 外面有传言说是童谣出轨，她压根就不信，童谣是什么样的姑娘她还能不知道吗？ 这几年温录对童谣不冷不热，她其实也都看在眼里，很多时候，也是她故意在撮合温录和童谣，比如，她提出去度蜜月，比如逛街的时候故意让温录来结账。 可惜……再怎么撮合，他们终究没有擦出火花。 苏女士心疼童谣：“谣谣，再给阿录一个机会好不好？再给他一次机会。是我和他爸爸没有教好他，他可能真得不懂得该怎么对自己的小家庭负责。他脾气大也是我们惯出来的，要说错，还是我们的错。” “妈，不是……跟你们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妈，我可能真得坚持不下去了。” “谣谣，你再给阿录一次机会。”苏女士极少用这样的语气跟童谣说话。 童谣心口颤动，久久没有说话。 她知道苏女士对她好，好到她常常把苏女士当做自己的亲妈。 外面的雨敲打着阳台的玻璃，她们不说话的时候，阳台上便是“噼里啪啦”的雨水声。 童谣低着头，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杯里。 杯中冒着白色的热气，浅绿色的茶叶漂浮在白色的杯盏里，沉沉浮浮。 “谣谣……”苏女士声音哽咽，“我真得不舍得你……阿录那个混蛋是不是很过分？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但你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也当是给我们温家一个机会……” “妈，您言重了，温录他……没有做错什么。可能我们只是不合适，有时候不合适这种事情，真得没办法磨合。” 童谣避重就轻，什么都没说。 她也不想提温录做过的事，从温录的立场来讲，他不爱她，他对她的态度也就只能是那样。 婚姻这种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不合适……还能怎么强求呢。 三年了……三年时间，他们都没有能磨合。 “那就当是为了墨墨……你真得忍心离开墨墨吗？” “我不舍得。”她难过得眼底都是晶莹的泪花。 她最不舍的就是墨墨小家伙了。 “那就当是为了墨墨，你再给阿录一次机会。”苏女士很着急。 童谣沉默。 温墨确实是她的软肋，不然，她也不会一直纠缠不开。 苏女士知道童谣有所动容，她没再提温录那个糟心的狗东西，一直跟童谣聊墨墨。 “墨墨太可爱了啊，他上次还说要跟我去钓鱼，我要带小宝贝出去钓鱼，谣谣，咱们一起啊。” 第6206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7）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后天吧，后天不下雨了，咱们带墨墨去钓鱼。” “后天……墨墨有课。”童谣略有些为难。 “没关系，托儿所，一天不上课没什么的。小朋友还小，多带他出去走走也长见识。” 苏女士特别热情，一遍遍劝，让童谣毫无招架之力，点头同意。 苏女士松了一口气，她想，年轻夫妻总归有吵架不合的时候，再给点时间磨合，或许就好了。 她不舍得童谣，她对童谣真得特别满意。 说白了还是自家儿子不行，温录的脾气，苏女士当然清楚得很，总喜欢无缘无故发脾气，工作不顺心会发脾气，被人得罪了也喜欢发脾气，没睡好也喜欢发脾气，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发脾气，就是不懂得疼人。 童谣这孩子性格好，脾气好，但不等于一点脾气没有。 再好的女孩子跟了她儿子那种人，都得炸毛。 她只能劝着童谣。 苏女士一天都没回家，找了借口留在这里陪童谣，陪着她，起码她不会再胡思乱想。 女孩子心思细腻又敏感，总归会想得多一些。 苏女士还让司机送了时令水果来，她给童谣洗了葡萄：“谣谣，你尝尝这个葡萄，是温家郊外庄园种的，成熟了，很甜。” 童谣剥了一只葡萄，是很甜。 苏女士还说过段时间不忙了，带她和墨墨去纽约找温雪玩。 童谣有点心不在焉。 苏女士丝毫不敢再提温录，生怕好不容易把童谣安慰好，她听见温录的名字又不舒服。 呆了一整天，苏女士觉得自己尽力了，叹气。 她晚上没有留在温录家里吃饭，趁天还没黑时回去了。 雨还在下，一路上，苏女士的情绪起起伏伏，甚至还没有从童谣要离婚的事情中回过神。 她又想起当初给温录和童谣牵线相亲，她是一眼看中了童谣，觉得这个女孩子性格特别好，适合温录，要是能嫁到他们温家就好了。 后来也算是如愿以偿，可事到如今，她反而觉得对不住童谣。 苏女士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个事，只好一遍遍叹气。 这雨下得她肝肠寸断，从来乐观的她也变得忧心。 晚上温录回家，他听说他妈来过。 他走到童谣身边问道：“我妈今天来做什么的？” “送了水果给我。”童谣眼皮子都没抬，摸着怀里的毛豆。 “哦。”温录没多问，拿过一只手提袋。 袋子里是一只无比精致的鞋盒，磨砂质地，泛着银色的光。 温录半蹲下，打开鞋盒，取出里面的金色小猫跟单鞋，网纱材质，镶嵌钻石，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单薄不厚重，适合夏天。 “脚抬起来。”温录半蹲着，抬头。 童谣愣了愣，双腿不自在地并拢，并没有抬脚，又或者，一时之间没弄懂他的意思。 她小鹿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光泽和茫然。 “嗯？”温录拿着鞋子，看向她，“你比墨墨还笨吗？” 童谣一松手，毛豆从她怀里跑开。 第6207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8） 温录那双有力的大手干脆抬起她的脚，摘掉她脚上的拖鞋。 童谣的脚很小，脚踝纤细，线条优美。 温录拿起新鞋子套在她的脚上，大小挺合适，他对自己的审美也挺满意。 重复一样的动作，他替她穿上另一只鞋。 他始终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等替她穿好鞋，才抬头：“走两步试试。” 童谣没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 他皱眉：“不喜欢？” “没有，挺好，收起来吧。”她稍稍弯腰，将鞋子脱下。 又换回自己的脱下，她从沙发上站起：“该吃晚饭了，我去楼上叫墨墨下来。” 童谣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脚步很轻。 温录看着她上楼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 晚上吃饭，气氛很冷清，除了墨墨在讲话，谁也没开口。 有时候墨墨跟童谣说话，童谣也不似以前那样热情，只轻声应着，心不在焉。 温录吃了半碗饭也不吃了，走出餐厅，找了个地方抽烟。 墨墨小朋友依然很快乐，他开心地拍手，餐厅里都是他“咯咯”的笑声。 夜渐渐深了。 童谣晚上没有回主卧，她提出要跟墨墨一起睡，但她刚准备去墨墨的小房间就被温录揪了出来。 温录抽了不少烟，满身烟味儿，态度有些恶劣。 “童谣！你是嫌外面的闲话不够多吗？！”温录发脾气，“你不睡主卧跟墨墨睡，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跟墨墨睡。” “那你把我温录放在眼里了吗？” “温录。”她轻声喊他的名字，微微抬眼，“你不也有睡书房的时候吗？我为什么就不可以跟墨墨睡？” “你是故意为之！你还是放不下谢逸飞是吗？！我告诉你，你想去栾城，想都别想！我不可能放你过去。” “温录，我解释过很多次了，我和学长只是同学关系。还有，栾城是我的故乡，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去？凭什么呢？” “童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想什么！” “那温录，你心里头又在想什么呢？这三年，你爱过我吗？温录，你爱过吗？！”童谣忽然歇斯底里，情绪被牵动，尤其是温录不准她回栾城。 “童谣！你有完没完！” “温录，离婚行不行……”童谣看着他，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是浅浅的水花，眼睛红红的，瞳孔里是温录的身影，“我把……墨墨给你，财产，我一分不要。” 她知道，做生意的男人心狠手辣，追求绝对利益和无上优势。 只要她一天不同意留下墨墨，温录就不会同意离婚，她将永远也回不到栾城。 她想家了。 曾经将安城当做自己的家，现在才明白，栾城才是她永远的家。 这一场无畏的追随，时至今日，也该画上句号。 她一句话刚说完，温录红了眼，他突然大步走向她，双手使劲扳住她的肩膀，用力钳制，将她压到墙角！ 温录双目通红，薄唇紧抿，无言的愤怒几乎喷薄而出！ 童谣睁大眼睛看向他，眉尖蹙起，后背磕到了冰冷的墙，很疼。 温录什么都没说，高大的身躯压住她娇小的身子，俯身，弯腰，吻上她的唇！ 第6208章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9） 童谣知道他要做什么，反抗很强烈，动作幅度很大！ 但她太过瘦小，跟温录比起来，不堪一击。 他轻而易举就控制了她，“撕拉”一声，在夜晚格外刺耳。 “温录！你疯了！你是疯子！”她骂他，咬他。 可，温录无动于衷，动作很凶，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头一次这样冷漠，通红的眼睛里是带着刺的光，阴沉沉。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这狭窄的阳台空气压抑，无比闷热。 童谣一颗心要跳出胸腔，任由她怎么抗拒，温录都无动于衷。 夜空漆黑，雨雾空濛。 豆大的雨珠敲击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如鞭炮一般。 童谣闭目，承受这从未有过的痛。 这一刻，她记忆里少年的影子也在一刹那破碎，被风吹散，再无归期。 一切的一切，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结束，何时结束的。 天黑了，闪电划亮夜空，照在她惨白的脸上，雷声轰鸣，别墅震动。 但这些跟温录带给她的沉重相比，没有什么。 温录穿好衣服摔门而去，童谣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凉的墙壁，闭目，眼前是空白的画面。 无所思，也无所想，她只知道，她跟温录再不会有回头路了。 耳边是接连不断的雷声和雨水声，声声入耳，她不喜欢这样的夏天，她最爱的那个夏夜早已远远离开，随着那些萤火虫飞走。 地面冰凉，明明是高温的夏天，她却觉得冷。 又冷又漫长的夜。 这儿，只有她一个人。 她哪里也没去，既没有回主卧，也没有再跟墨墨去睡觉，她瘫坐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夜渐渐深了。 别墅犹如庞然大物矗立在山下，灯光明亮，悄然寂静。 童谣双手撑着地面，不知何时，她肚子疼得厉害，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但越来越疼。 她的头上渗出粒粒汗珠，很疼。 童谣捂住肚子，眉头紧皱。 “疼……” 和上一次的胃痛有些不一样，这一次，是腹部痛，很疼很疼，那种钻心入骨的疼，几乎要把她碾碎。 童谣身子扭曲，弯腰坐在地上，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几乎晕倒过去。 被温录折磨了一通，她整个人都有一种溺水的濒死感，那种感觉像极了多年前。 她的精神有几分恍惚，恍惚之下，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但她捂着腹部，久久不曾说话。 原以为过会儿就没事，正当她打算强撑着站起来时，忽然，她在地上看到一滩鲜红的血迹。 是血。 童谣吓坏了，很懵，浑身被疼痛感充斥，鼻端是血的气息。 一点力气都没有，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她裹了衣服，强撑着往门口挪过去，无力地拍打阳台的门。 过了很久才有佣人听到微小的敲门声，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毛豆在挠门。 “太太！太太！”门打开，所有人都吓坏了，地上是一滩鲜红的血迹！童谣就躺在地上！ 两个佣人立马走过去扶住童谣，替她穿好衣服。 司机立马赶到，由两个佣人在雨夜送童谣去附近的医院。 第6209章 再也不会回来（1） 她们给她裹了厚实的毯子，见童谣脸色苍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温先生在半个小时前离开了别墅。 雨下得很大，天空漆黑一片。 车内只有微薄的光线，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太太，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童谣疼得说不出话，双手捂住腹部，默不作声。 其中一个女佣问另一个女佣：“咱们给温先生打电话吧？” “对，对，该打电话。”她们不敢怠慢。 但两人推搡了半天，其实都很怕温录，不敢跟他打电话。 最终还是由年纪大点的女佣打了，不过，没有人接。 这么晚了，温先生去哪里了？ 她着急地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和脸色如白纸的童谣，又给温录打了第二遍电话。 还是没人接。 她刚打算打第三遍时，童谣忍着痛按住她的手：“不要打了……” “可是太太，我们做不了主啊。”女佣为难，就连送童谣去哪个医院，她们都不太清楚。 “打给、打给温夫人。”童谣声音虚弱，许久才挤出几个字。 她今天还答应了温母，过两天带墨墨去钓鱼玩，可她知道，她再也做不到了…… 温母说再给温录一次机会，她该怎么给？放过温录，也是放过她自己。 她真得……累了。 童谣闭上眼睛，再没有力气说一句话。 身子很冷，她意识到双腿间有冰凉的血流下。 她身子一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眸子里流下两行泪。 车里很黑，女佣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们在急急忙忙查找温夫人的手机号码。 好不容易找到，已经是夜里九点。 下雨天路不好开，但司机还是加快速度把童谣送进了医院。 夜晚的安城是这样的寂静，这里的雨夜充满了苦涩的味道，那寂寞的街灯矗立街头，那星星点点的光闪烁在眼底。 车子刚到，医院里的人就把童谣抬上了担架。 她整个人差点疼得晕了过去，双目紧锁，双手一直放在腹部位置，久久没有松开。 大约十分钟后，苏女士的车也到了，她提着包急急忙忙往手术室赶。 温父还在澳洲度假，她是一个人来的，随口问了女佣两句才知道，温录的电话打不通。 苏女士心口很沉，她猜到，是出事了。 今天童谣的情绪不太好，哪怕答应了她过两天带墨墨出去钓鱼，但她临走时发现，童谣心里头还是想离婚，她并不想再给阿录一次机会。 苏女士叹气，眼眸子里是一层浅浅的水雾。 大概，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值得谅解。 如果说错，可能她也有错，也许从一开始温录就不想跟童谣结婚，是她一直说，童谣是个好姑娘。 温录也许是被她催烦了，也许觉得童谣是个性格不错的贤妻良母，也许是受了什么别的刺激，总之，温录和童谣闪婚了。 她当初真得以为温录收了心，愿意好好过日子，也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可渐渐她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第6210章 再也不会回来（2） 温录对童谣的冷漠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看了出来，该有的绅士风度会有，但对妻子的那种温情和爱意却没有。 她原以为时间会是最好的磨合剂，直到三年过去，她发现，连素来脾气好、性格好的童谣都不想再跟温录过下去。 苏女士想，如果说有错，她也是帮凶。 童谣这样的姑娘，原本可以找一个又帅气又体贴人的老公度过美好的婚姻生活，再生一个或两个像墨墨一样可爱的宝宝，至少，老公懂得疼人，至少，不会像她儿子温录这样。 苏女士倚靠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叹息，眼中是黯淡的光。 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那绵长的声音如隽永的喟叹，传进她的耳里。 …… 第二天中午。 宿醉的温录回家换衣服时才知道童谣出事了，连夜被送进医院。 他慌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一身酒气从别墅冲出去，开车去了医院。 佣人刚刚说，童谣昨晚上在阳台上呼救，身下全都是血。 那一刹，温录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勒住，刹那间呼吸急促，双腿站立不稳。 他飞奔出去，自己开的车，连闯了几次红灯，差点出车祸。 “哧——”一声，车子在医院大院里停下，他直奔住院部的位置！ 温录还穿着昨晚上离开时的那件墨色衬衫，纽扣散漫不羁地扣着，衬衫上有水印般的酒渍，他的头发乱糟糟，昨晚上，他在酒吧包间睡了一晚。 中午的雨还在下，但下的小，蒙蒙细雨，将安城笼罩在一片白色的迷雾之中。 温录从楼梯直奔三楼。 童谣就住在三楼的VIP病房，听说，他母亲在陪她。 他双腿发软，也不知道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憔悴颓废的脸上是浑浑噩噩的情绪，下巴上冒出些许青色胡茬。 温录用力推开门，动静很大。 入目处，童谣躺在病床上，她的手背戳了针，在吊水。 药水顺着管子流进童谣的身体，满屋子里也都是酒精的味道。 童谣披散着头发，那乌黑的发丝和病床上的白色床单形成强烈的色差对比，她身上穿着的是医院宽松的浅蓝色病号服。 苏女士被开门声惊到，条件反射站起身。 温录的视线落在童谣的身上，他大步走过去。 刚要扑到童谣身上，苏女士提前一步拦下他，没让他靠近。 温录在他母亲身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冷漠，那种冷，像极了冬日里的冰凌，带着莫大的疏离。 苏女士个子没有温录高，但温录没有轻举妄动，他开口，声音在颤抖：“谣谣……谣谣怎么了？” 昨晚上他临走时对童谣做了很荒唐的事，他强行要了她。 “温录，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过你，但今天，你知道我有多想扇你一巴掌吗？”苏女士极度冷漠又狠厉的语气。 温录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他攥紧拳头，心口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苏女士挡在他的跟前，他想见童谣，但见不到。 第6211章 再也不会回来（3） 温录的发丝和睫毛上沾染了些许雨珠，他一望无际的深邃眼眸如深海般寂寥。 “妈。”他叫出声。 “温录！你不配当我儿子！你不配当谣谣的丈夫！温录，谣谣流产了！昨天夜里，你在哪里？！温录，你配当丈夫吗？”苏女士情绪非常激动。 刹那间，温录犹被惊雷击中，整个人愣在原地，瞳孔紧缩，血液仿佛停止流动。 童谣……流产了。 他一直想让她再给他生一个宝宝，像墨墨一样可爱的宝宝，可现在……那个孩子来了又走了，甚至……是被他亲手扼杀的。 心脏就像是停止了跳动。 他头一次体会到绝望……他知道，这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他永远永远也留不住童谣了。 他再也留不下她了。 “温录！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骂你！温录，你滚出去吧，你不要再见谣谣了，你滚出去！”饶是苏女士再优雅，她也对温录说出了平生最重的话，她的五官都因为愤怒在扭曲。 温录像雕塑一样没有动，苏女士发疯似的推他：“温录，你给我出去！谁也不想见你！温录，出去！” “不……”温录此时此刻被他母亲往外推才开始拒绝，“我想见见谣谣，谣谣……谣谣……你听得到我说话的，对吗？谣谣……” 但，任由他怎么喊，童谣始终都没有开口。 她皱紧眉头，双目紧闭。 温录能看见童谣了，可他伸长了手也再也够不到她。 “温录，你就是个畜生！虎毒不食子，你昨晚上对谣谣做出的事，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温录，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苏女士愤怒到了极点，她用尽力气把温录赶出了病房。 她知道，童谣不想见他。 温录个子高，哪怕宿醉，也足以推开苏女士。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被母亲推出了病房，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病床上的童谣身上。 童谣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砰”，苏女士关上了门，倚靠在门板上，像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捂脸，忽然就哭出声。 温录被关在病房外，他知道……这一次，他和童谣要永远分开了。 心口像是被人剜开刨走，鲜血淋漓，他的眼底流淌着深邃的忧伤。 童谣再也不会原谅他。 他心心念念盼着的孩子……也再不会出生。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童谣怀孕，昨天晚上还做出了畜生一样的行径。 世间山与水，隔绝出再也跨不去的鸿沟。 安城的雨还在下，天空是昏黑的颜色，不见半点清明的色泽，地上的水洼一块又一块，如一面面小小的镜子，倒映出安城的高楼大厦。 雨幕密密遮遮，笼罩在安城的上空。 井然有序的城市，熙熙攘攘的街道，鲜活的个体与生命。 可终究这繁华的世界，再与他无关。 温录绝望地闭上眸子，光线下，他俊美成熟的五官上是凄然的黯淡，双手紧握成拳，心口的位置……空了一块，空空荡荡。 第6212章 再也不会回来（4） 童谣在医院里住了一周，一周后，身体已经慢慢康复。 她再没有见过温录，苏女士会在医院陪她，也会亲手给她熬一些补身体的鸡汤和排骨汤。 安城的雨停了，这一天，晴空万里，又变成那个骄阳万丈的夏日。 童谣不再躺床上，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在医院随便走走。 正是清晨，医院楼下的银杏树枝叶繁茂，长势很好，有风吹过，树下一片清凉。草丛上是圆鼓鼓的露珠，带着朝阳的气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童谣没有扎头发，黑色的发丝被风轻轻吹起，她的眼底是浅浅的水雾。 有蝴蝶在飞，她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抬起头，透过那枝丫的缝隙，看到了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天空。 银杏树上结满了小小的银杏果，一只一只，煞是可爱。 童谣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她静默地仰头，看着美丽的夏日世界，瞳孔里是清亮的光泽。 长椅上有点凉，坐了会儿，她就沿着医院随意走了走。 这些天，她有见到墨墨，墨墨以为她生病了，每次来的时候都给她带自己的零食，还把毛豆带来给她看。 墨墨特别乖，温母告诉他，妈妈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吵闹，小家伙就轻声细语地跟童谣讲话，生怕吵到妈妈。 想到墨墨，童谣的双手攥紧病号服，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黯淡。 苏女士陪伴了她一周，她说，谣谣，我不劝了，是阿录不配拥有你。 童谣走在医院里，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这里没有人认识她，她可以随意走着。 不知不觉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 是舒沫。 舒沫今天穿得特别低调，黑色连衣裙，白色平底鞋，脸上还戴着口罩和墨镜，她低着头在走路，手上捏着几张检验报告，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童谣。 尽管如此，童谣还是认出了她。 舒沫进了妇产科诊室，童谣也不知出于什么意识跟了过去。 站在妇产科诊室外的门口，童谣听到里面的女医生嗓音平和：“胎儿很健康，一个半月了，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建议是采取药流，对你的身体恢复比较有利。” “我再考虑考虑吧，药流有副作用吗？” “副作用几乎没有，只要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用谢。” 舒沫收拾报告单，没有当即做出决定，把单子塞进了背包，准备出来。 童谣躲开，按原路往住院部的楼层走。 日光刺目。 她没想到会在这家私人医院碰到舒沫，更没想到，舒沫怀孕了。 童谣只觉日光很刺眼，心口的位置空空荡荡，再无半点感觉，就好像麻木了一般。 她走回病房，从一楼走到三楼。 楼层外是茵茵绿草和繁茂的枝叶，童谣走得很慢，她的身影被日光拉长。 她走到服务台：“护士……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护士很亲和：“您的名字是？” 第6213章 再也不会回来（5） “童谣。” “哦，我来查一下，稍等。”护士稍稍翻了翻资料，又给童谣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得到明确答案，她才道：“您身体恢复挺好，随时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谢谢。” 童谣一个人走在长廊上，目光平静。 佣人都在，但她不想要佣人陪。 她想回家。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想回家，好想…… 栾城的大院里有她亲手种下的桃子树，爷爷也会在家里等她，给她做好吃的点心。 还有邻家哥哥们，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学成归来。 她想回家……太想了。 从服务台到病房并没有几步路，但童谣走了很久。 推开门，几个女佣很着急：“太太，我们到处找您。” “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她道。 “好，好，我们打个电话给温夫人。” 苏女士听说童谣要出院，立刻赶了过来。 童谣的个人用品和衣服都已经收拾好，装在一只箱子里，但童谣的脸色还很苍白。 她早就换下病号服，穿着一件宽松的棉质浅紫色长裙，温婉恬淡，嘴唇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像是瘦了十几斤。 童谣的手背上还有触目惊心的针孔，是这几天吊水留下来的。 苏女士招手让佣人出去，她静静看着童谣，心里头叹了一口气：“谣谣……出院手续我帮你办好了。” “谢谢妈。”童谣那双好看的翦水秋瞳看向苏女士，为了不让苏女士担心，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 苏女士心如针扎，刚想跟童谣说几句话，门外响起女佣的声音：“温总，温总，您不能冲进去……温……” 女佣话都没说完，门被打开。 额头上满是汗珠的温录冲过来，站在门口，黑色的衬衫上是风尘仆仆的气息。 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眼底是怅然和黯淡的光，薄唇抿着，骨节分明的手还搭在金属门把手上。 温录脸色很憔悴，和童谣一样，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眼睛都凹陷下去。 他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童谣看向他，脸上是陌生和疏离的神情。 苏女士看向他，脸色冷漠，她也一周没有见到温录了：“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温录局促，哑着嗓子，开口：“我接……谣谣回家，墨墨在家，他今天没去托儿所。墨墨今天很听话，早上喝牛奶没有洒，我给他煎了一只蛋，他很喜欢，但一直说……没有妈妈煎的好吃。” 他也是刚刚得知消息，童谣要出院。 童谣抱着臂，心口的寒凉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冷。 苏女士沉默，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最终，还是童谣从桌子上拿起一份离婚协议书走到他跟前，嗓音淡漠缥缈：“温录，我签好字了。” 她把笔递给温录。 但，温录抗拒地没有接，摇头：“不。” 她翻开空白签名的地方：“我不带走墨墨……温录，你成全我。” 第6214章 再也不会回来（6） 她怅惘又平静的眸子里是淡漠的寒凉，她拿着笔和协议书。 温录还是不肯接。 童谣的唇角牵起一抹凄凉的弧度：“温录……签了好不好？真的……签字吧……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天冷添衣，三餐规律，最好戒烟戒酒。” 她把笔递到他的手上。 如刀子一样，温录几乎是下意识抵触，摇头，眼中是惶恐的眼神：“不，我不签。” “温录！”苏女士都看不下去了，她发火，走过来，锋利的眼神看向温录，“你还有脸不签吗？！温录，温家没你这个儿子！真的，温家养不出你这种畜生行径的儿子！你是不是还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温录，你放了谣谣一条生路吧，让谣谣嫁给你，是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苏女士很愤怒，几乎是在控诉温录。 温录站不住脚跟，神情恍惚，一双眸子一直看着童谣。 可他在童谣的眼中再不见从前的宽容和温度。 以前，他应酬多喝酒到半夜才回来，偶尔也会发疯乱吐，但她最担心的还是他喝多了难受，从来不会指责他。 宽容褪去，温度骤降，他在她的眼中只看到无穷无尽的淡漠。 童谣也在看着温录，她执意将笔塞在他手上，下一秒，下意识都地碰了碰腹部，淡淡道：“温录，以后好好对墨墨，你可以……对他耐心一点，他真得还是个宝宝。” “谣谣……”温录唤她的名字。 “签字吧，温录，就当是对双方的成全，也算是……给流掉的这个孩子的一个交代。” 听她这么一说，温录满眼里都布满绝望。 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原谅他。 他和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握着笔，如有千钧重，千言万语都成苍白，最终……他低头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生签过很多字，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绝望。 那种绝望感布满全身，犹如水草勒住四肢百骸，蔓延到心口，让他窒息疼痛，喘不过气。 他终于签了字，他知道……他再也没有留住她的理由。 童谣顺手拿过行李箱，但在转身的那一刹，眼泪掉在了手背上，她哽咽：“温录……我不能回去看墨墨了……你骗骗他……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的……你骗骗他就可以……他才两岁，没有记忆……他以后不会记得妈妈模样的……你平时多陪陪他，他还小，你要多带他出去玩……他很喜欢去游乐园……” “还有温录，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你的，我和谢逸飞清清白白，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童谣说不下去了，她拎着行李箱，哭着从温录身边擦过，离开。 空气沉寂。 寂寞的走廊里只剩下童谣拖着行李箱的声音，那行李箱是她来安城时的那只，还好好的。 童谣走了，她将永远离开安城，再也不会回来。 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路鲜血淋漓，她舍不得墨墨，舍不得……她好想再抱抱她的墨墨…… 第6215章 再也不会回来（7） 她强忍着每一步的疼痛，走到医院外，她招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她坐在后面失声痛哭。 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墨墨了……再也见不到了…… 安城的风里夹杂闷热，那绿油油的叶子一如从前的繁茂，蝉声聒噪，一声一声里是岁月的痕迹。 …… 童谣的代理律师很快替童谣办好了离婚证，周佩佩把离婚证从安城寄到了栾城。 至此之后，童谣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半点消息。 她的朋友圈不再更新，她的社交软件也不再使用，安城的人谁也找不到她，就连苏女士也联系不上她。 当然，苏女士也没有脸面再跟童谣联系，如果不是她，童谣在安城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也不会被她那败类儿子耽误三年。 温雪知道她哥哥和小嫂子离婚的事情后，惊讶了几分钟，和妈妈打了电话后知道了前因后果。 温雪叹息，她的小嫂子那么温柔，哥哥真得太过分了。 苏女士在家骂了温录很久，气得一次都没有跟温录见面，温父回来后，她就把脾气都撒在了温父身上。 好在温父没脾气，性格温和，劝了她几句，劝不动，也就不劝了。 童谣的叔叔婶婶知道这事后，也只是叹气，没有多说。 温录也像是人间失踪了一样，听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哪怕是很紧急的项目，也找不到温录本人来签。 没办法，他们只好去找早已退居二线的温父。 这在公司管理上是从未有过的事，可公司内部的人都尽力了，他们真得找不到温总。 安城的夏天渐渐走向尾声，那闷热在慢慢退隐，那蝉声也逐渐歇下。 银杏叶从翠绿到浅黄，每一根经脉都染上时光的痕迹，染上秋色，直到叶子变成金黄色，时间也藏在了脉络里。 安城一隅，一处酒吧。 夜深了，温录已经在这里没日没夜喝了大半个月的酒，哪里也不去，累了就睡在包间的沙发，醒来就喝酒。 门窗都关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晚上。 他只知道……不管他喝成什么样，哪怕是醉死在酒吧，都不会有人再管他了。 秋夜寒凉，这一天温录感冒了，但他哪里也不肯去。 老板不给他送酒他就砸场子，无法，老板只好继续给他送酒。 因为都是安城的熟人，老板打电话给温录的几个兄弟，希望他们能来劝劝。 温录离婚的事没有昭告天下，但圈子小，断断续续的，大家都知道了。 聂东宇和严钦两人开着跑车过来。 刚进包间，聂东宇差点被地上的碎酒瓶扎到，小心翼翼避开，拉住沙发上的温录：“录哥，录哥！别喝了！你脸色不对，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别管我……别管我……谁都不要管我……”温录早就醉了，他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醉的。 聂东宇和严钦两人控制住温录，夺下他的酒瓶。 温录脸色苍白如纸，胡茬也很久没有修理。 第6216章 再也不会回来（8） 被抢了酒瓶，他好像也没太大反应，眼里无光，就好像生病了一样。 温录就这样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聂东宇和严钦。 他已经在酒吧呆了很多天，没有人找他，也没有人管他，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一样，没有人要他了。 真得……没有人要他了。 “录哥！”聂东宇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俯身，拍了拍他的脸，“录哥，我送你去医院，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你清醒点。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啊。录哥，振作点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的。” 聂东宇和严钦已经听说温录离婚的事，他们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那个女人听说没提过分要求，连儿子都没有要。 既然温家没什么损失，那个女人离了就离了呗。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滚！滚！”温录发火，脾气就像火药桶，突然被点着。 聂东宇按住他：“咱也不能不管你，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你再不回公司，你温家的订单和项目都快被人瓜分完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要拿中心公园那块地嘛，现在好了，你不管公司，那块地被刘家抢走了。你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被人笑话啊？” 穿着休闲装的严钦站在一旁，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抽着烟：“温录，你也挺有意思的，离了就离了，那种女人，早点离了不是早点解脱？她能给你带来什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养在家里都嫌多余。” 温录跟疯了一样站起身就要揍严钦。 还好，聂东宇一手拉住他，瞪了严钦一眼：“你少说两句，温录他喝多了，小心他揍你。咱们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把他整医院里去，他天天呆酒吧算什么事啊。” “管不了。”严钦摊手，抽着烟，“他现在六亲不认，当然，他家亲戚现在也没一个认他的。他老头子气得都不管他了，咱们还管个啥。” “说什么批话呢，搭一把手，咱们不管还叫兄弟嘛！”聂东宇虽然现在嫌弃温录嫌弃得厉害，但好歹是从小长大的兄弟。 严钦也不好再说什么，叼着烟，一只手拉住温录。 温录喝得酩酊大醉，浑身酒气，聂东宇都不知道他多久没洗澡了，真是，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聂东宇嫌弃得眉头都皱起来。 温录踉踉跄跄走着，不小心就踩到了地上的玻璃碎片，还好聂东宇把他及时拉住。 尽管如此，温录的脚底还是流出了鲜血。 聂东宇叫来酒吧几个保镖，一群人这才把温录弄上了跑车，聂东宇亲自开的车。 车子开到医院。 医生给温录做了个检查，没太大问题，但温录的胃受了比较严重的损伤，需要住院调养。 聂东宇也不想温录再回酒吧去，立刻就给温录开了病房，在医院里住着会好些。 温伯父和伯母也真是狠心，听说离婚后，就真得一眼没再看过这个亲生儿子。 第6217章 再也不会回来（9） 温录大概是折腾累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 护士给温录扎了针，聂东宇则跟严钦站在阳台上小声说着话：“录哥这样下去不行，找个人来陪陪他吧。” “找谁啊？”严钦嗓音淡漠。 “哎，说起来也真是，温伯伯和伯母这么狠心？他们就算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至于连儿子都不要了，再说，录哥又没做错什么。我听人说是那女人心猿意马，心里头有人了，出没出轨不知道，反正前段时间那女人跟一个男的走的很近，这个事，录哥也知道。” “那女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严钦道，“她一定是犯错方，不然怎么会一分钱不要就离婚了？儿子也没带走。肯定是理亏啊！” “也是，不合常理，如果错在录哥，那女人怎么着都要敲诈一笔钱再走。所以录哥他搞什么呢？这种女人离就离了呗，我看呐，还得庆祝一番。” “谁知道温录搞什么。” “录哥自从结婚后就不跟我们交心了，平时喊他出来玩也不出来，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们这群兄弟了。”聂东宇叹气，“算了，谁叫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温家没人管他，咱们还得管啊。” 严钦没怎么说话。 忽然，病房里传来杯子砸碎的声音！ 聂东宇和严钦都吓一跳，赶忙从阳台回去。 一眼就看到温录坐了起来，脸色很苍白，一只手还吊着药水瓶，但他另一只手砸了床头柜子上的茶杯、摆件。 药水瓶晃得厉害，温录的脸色也格外阴沉难看。 聂东宇怕他再砸东西，费了好大劲按住他：“录哥，录哥，你消停点啊，酒还没醒？你别这样，你砸医院的东西干什么？” “聂东宇，严钦！你们他妈别给我乱说话！” 聂东宇闭嘴了。 原来是刚刚在阳台上跟严钦对话被温录听见了，他们还以为温录睡着了。 下次看来不能当着温录的面说。 聂东宇脾气好，道歉：“录哥，我大嘴巴，下次不说了，一定不说了。” 倒是严钦不屑一顾，嗤笑，嘲讽：“至于么。” 为了一个离婚的女人吼自家兄弟，算什么？他跟童谣也就认识三年，但跟他们几个兄弟认识了二十多年。 现在是那个女人甩了他，他还搁兄弟面前发脾气！ 温录操起手边的遥控器就砸了出去，差点把针管给拔掉：“滚，都滚出去！” “录哥！录哥！我给你倒点茶，你休息休息。严哥，你先出去等我，我马上来啊！”聂东宇比较好说话，也没什么脾气。 但聂东宇知道，温录和严钦都是暴脾气的公子哥，以前两人也为了一点小事互相看不顺眼吵过架，但男人嘛，吵两句就过去了，后面喝喝酒抽抽烟聚在一起打个麻将就和好了。 聂东宇冲严钦挤眼，严钦这才出去。 剩下的烂摊子当然是聂东宇在收拾，扫地、倒茶，好不容易才把温录哄好。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 第6218章 再也不会回来（10） 温录大概也折腾累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说着浑话，声音很小，像呢喃细语。 聂东宇不怎么听得清，靠近了才听见几句。 “谣谣……墨墨、墨墨天天在问妈妈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联系方式都全删了……谣谣……” 大部分时候，温录都在喊童谣的名字。 聂东宇一怔，那女人也挺厉害，连温录的全部联系方式都删了，真是走得干干净净。 看她这样子，是不打算再跟温录有往来了。 这女人，确实有意思。 不过，既然已经离婚，也就是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比较痛苦，后面接受现实后就会好很多，聂东宇也不劝温录了，就让时间来说话吧！ 他打扫好房间，累得直不起腰，温录真能作。 等一切收拾得差不多，他出门交代了护士几句，这才跟严钦离开。 严钦坐在自己的跑车上抽烟，车窗开着，白色的烟雾笼罩在他的脸侧，从车内飘到车外。 星空低垂，街道上不见人影。 看到聂东宇过来，严钦吹了声口哨：“整好了？” “嗯，录哥睡下了，不用担心。”聂东宇热得浑身是汗，呼了一口气，“咱们现在出去喝酒还是怎么说？” “去环山公路开车去，今天晚上很凉快。” “行，走吧。”聂东宇上了车，也打开车窗。 两辆车并行，他们准备去宽广的环山公路飙会儿车，这样才不辜负夏夜的舒坦。 “严哥，你今天差点跟录哥吵起来，以后录哥喝多了你就让着点，他最近心情肯定糟透了。” “他心情糟透了又不是我整的，该找谁找谁去啊，那个女人主动跟他离婚，他温录在圈子里脸面都丢光了。我们整个安城富二代圈子里，有像他一样被离婚的吗？真丢人。我早就让他主动提离婚，他不提，现在呢，脸都丢尽了。” “严哥，你也只能跟我说说，这些话可千万别被录哥听见，不然他要跟你拼命的！谁不知道录哥要面子。” “嘁。”严钦嗤笑一声，没有立即开车，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他当初娶这么个女人不就是为了面子，以为这样的老婆不会给他惹是生非，是个贤妻良母。结果呢？也就这么一回事。” “那女人也真有意思，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还能去哪，离了婚又没要孩子当然就海阔天空自由自在呗，我说温录就是想不开，他招招手，有多少女人想上他的床。” “人都是有过渡期的，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毕竟三年婚姻，养个动物都有感情。” “没什么好说的。”严钦启动车子，脸上没太多表情，“走了，飙车去。” “行。”聂东宇也没多说，跟着严钦一起去环山公路飙车。 夏末秋初的晚风带着草叶枯荣的气息，星辰低垂，万籁俱寂，黑压压的高楼矗立在安城的大地上。 两辆跑车一前一后离开医院，像雨燕冲向前方。 第6219章 再也不会回来（11） 第二天一早，温录在医院病房里醒过来，睡眼惺忪，脸色依旧苍白。 闻到鼻端有药水味，他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家，也不是酒吧，是医院。 头很痛，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昨天是聂东宇和严钦去酒吧接他了，后来将他送到了医院。 他坐起身，眯起浮肿的眼睛看向窗外。 这里是一楼，清晨的医院光芒四射，草叶青葱，鸟雀在梢头叽叽喳喳叫唤着。 他拿起手机，除了工作上的电话外，再没有其他一个电话。 温录胃不怎么舒服，强撑着下床洗漱。 站在镜子前，他吓一跳，微微怔了怔，差点没有认出自己。 镜子里的男人像是老了十岁，脸上没有半点风发的意气，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没有半点血色，头发乱糟糟的，胡茬也很久没有修理了。 看着自己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温录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打开水龙头，他埋下脑袋，在冰凉的水下冲洗。 这温度的刺激可以让他舒服一些，他心口那个位置，依然缺失。 温录洗了个澡，洗好后护士就给他送了早餐来，简简单单的面条，日系风的简约碗筷，方方正正的盘子。 温录没有衣服穿，依然穿着医院宽松的蓝色条纹病号服和拖鞋，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并不太合他的胃口，温录皱起眉头，缓缓吃掉这些，速度很慢。 距离童谣跟他离婚已经一个月，他在酒吧里泡了大半个月，出来时，恍如隔世。 酒吧那狭小昏暗的空间常常让他分不清白昼黑夜，这样一来，他每天泡在里面时也不会感觉到时光流逝，如果喝醉了，甚至会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 梦醒后，他还是以前的温录，他还有一个家。 想到这儿，温录拿筷子的手顿住，喉咙酸痛，目光涣散。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他继续低头吃着面。 九点多，聂东宇来看他，给他带了营养品，还有换洗衣服和日用品。 温录坐在床上，护士又给他吊了一瓶水。 跟以前的温录不一样，现在的他沉默寡言，哪怕聂东宇过来，他也几乎没有开口。 聂东宇怕冷场，嘻嘻哈哈说了一堆的话，只不过，依然挺冷场。 “录哥，要你家佣人过来吗？” “不用。”温录拒绝了。 “哦，行，那墨墨呢？你想他吗？想他的话，我接他来。” “晚上吧，晚上带他过来。” “好，好，小墨墨太可爱了，晚上我就接小可爱过来。” 聂东宇等会儿还要去公司开个会，没呆太久就离开了医院。 不过，他前脚刚走，后脚……严钦就来了。 严钦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有舒沫。 舒沫穿着米白色的真丝长裙，波浪卷的长发披在肩头，可能因为没有穿高跟鞋也没有化妆，她看上去没有平日那么张扬，反倒有几分大学生的纯真，就像是二十左右的少女。 但舒沫的眼神跟少女比起来却带着明显的攻击性和强势，这一点，又出卖了她的年龄。 第6220章 再也不会回来（12） 舒沫抱着一捧刚从花店买来的花，一出现在病房，鲜花的香气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温录抬起头看到严钦和舒沫，没说话，又收回目光。 “好点没有？”严钦双手插在黑色休闲裤裤兜里，开口问道。 “嗯。” “温录……这是我路过花店买的鲜花，严钦说你住院了，我就来看看你。”舒沫把花放在桌子上，“吃早餐了吗？没有的话，我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蒸饺。” “我胃不舒服你给我买蒸饺，是嫌我命长吗？”温录冷冷开口，眼神淡漠，就跟看陌生人一样。 “啊，不是。”舒沫连忙解释，“我、我不知道你胃不舒服，对不起啊。” 温录没说什么。 倒是舒沫挺委屈，眼睛红了一圈，水汪汪的，满是雾气。 “行了。”严钦开口，“温录，你脾气收敛一点，别一大早就在这怼他怼你的，舒沫也是好心来看你，大家同学一场。” “我不需要谁来看我。”温录脸色也不好看。 “呵，你真当我们闲的没事干？”严钦本来也不是一个脾气多好的公子哥，“当你朋友才来看你！” “好了，好了。”舒沫打圆场，拉住严钦，“没事没事，是我疏忽了，一时说错话。严钦，你别老惹温录生气，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总是跟温录拌嘴，他现在是病人，你让着他点。” “我真是让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严钦像是有无法发泄的怒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 说完，严钦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嗓音淡漠：“我出去抽支烟。” 一时间，病房里就只有温录和舒沫两个人。 温录闭上眼睛，算是闭目养神。 舒沫走近一些，看着他那张瘦削苍白的脸庞，叹气：“温录，你最近瘦了很多，上次在金融会议上见到你，你不是这样子的。” 温录薄唇紧抿，没说话。 跟舒沫，也没什么好说的。 “温录……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生气？这么多年，气消了吗？”舒沫的语气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卑微，“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时意气用事就出国留学，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当时年轻，被事业心冲昏了脑袋，只想能配得上你，却忘了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温录，我终于有机会能当面跟你道个歉。” “道什么歉？”温录声音冷厉如锋，“有什么好道歉的？我需要你的道歉吗？有病。” 他又发火了，本来心里头就揉着一团火，十分烦躁。 舒沫还来火上浇油，说什么过去的事。 “温录……你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舒沫一副小女人的姿态，低下头，收敛起平日在金融圈子里的作风，“随便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你以后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故意去做出伤害自己的事。跟我赌气可以，但不要再伤害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舒沫，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我跟你赌气？你算什么东西？！” 第6221章 再也不会回来（13） “你生气了……”舒沫抬起眼皮子，眼底是清浅的水痕，“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乎以前的那段感情才会这么生气，对不起啊，我真得该打该骂……” “操，舒沫，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自以为是？！我温录会为你生气？你当你他妈是哪根貌美如花的葱啊？！”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我错了，别气坏自己。” 温录突然暴躁，她是听不懂人话啊：“你给我滚出去！滚！” “温录……”她轻轻喊他的名字，没有躲开，往后退了退，“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我出国后也没有再交男朋友，你是我唯一一个男友，也是我曾经、现在、将来最爱的人。我很爱你，这是我从未改变过的心意，哪怕在国外留学的日子，我每天想的也都是你。每次在外面想起你，我都会告诉自己，再咬咬牙，等我变得更优秀了，就可以站在你身边，那样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温录，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不出国了……可是，我真得是有苦衷的，我当初离开，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你太优秀了，每次站在你身边，我总是自惭形秽，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我怕你不要我……我原以为时间可以等一等，没想到，等我回国的时候，你却闪婚了。” “温录，我爱你。” 温录整个人脾气都上来了，他真想拔了针管把这个女人轰出去。 但，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这么一个女人，还不值得。 “舒沫，我给足你面子了，你要是再不滚，别怪我让你在安城混不下去！” 舒沫惊诧，眼底是震惊和害怕的光。 偏巧，严钦进来，他走到门口就听到温录在威胁舒沫。 严钦沉着一张脸：“温录，你好歹是个男人，威胁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你就当真不顾多年同学情分？你自己心情不好就把脾气随便撒，你真当所有人都是你的出气筒？” “严钦，你以后再把她带到我面前，咱们也别做兄弟了。”温录冷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舒沫一个劲跟温录道歉，拉着严钦，“严钦，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严钦，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温录。” 舒沫擦了擦眼角的泪，转头离开。 她一走，严钦更愤恨：“温录，你自己拎拎清楚！为了一个跟你离婚的女人把同学、朋友全都得罪光，就算如此，那个女人还是跟你离婚了，你说，你温录贱不贱。” “严钦！”温录怒，双拳紧握，手背青筋爆出，“滚出去！你跟舒沫一样，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呵，温录，我早就发现你跟中邪了一样，你是中了那个女人的蛊！这三年，那个女人也不知道用什么迷惑了你，是不是哪怕她出轨了，你都甘之如饴？你是不是忘了，你最爱的人是舒沫！那个叫童谣的女人是你爸妈强塞给你的老婆！” 第6222章 再也不会回来（14） 当初，温录订婚的时候，他就是在他们小圈子里这样调侃的。 他们都笑话他英年早婚，笑话他在自由开放的年代还这么听父母的话，连婚姻大事都这么草率，相个亲，见了几次面就订婚了。 温录自个儿调侃说，娶谁不是娶，那个女人还挺漂亮。 “严钦，你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来了！”温录冲严钦发火。 以前他们也闹过矛盾，但都没像今天这样，温录气到眼睛发红，只想要严钦滚。 严钦不屑一顾看了他一眼，双手依然插在裤兜里，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病房里顿时又陷入沉寂。 温录身上那清清冷冷的气质都被强烈的怒意淹没，他握紧双拳。 “有人吗？”他大喊，按铃。 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先生，有人。” “把桌子上的花扔掉！” 护士看了一眼，这花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一看就是新鲜的花儿，她不敢违逆，点头：“是。” 护士抱着舒沫送的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 阳光在窗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窗帘拉着，从病房的床上可以看到窗外夏末的风景，枝叶繁茂，小灯笼一样的柿子挂在梢头。 温录闭上眼睛，心口是跌宕的波澜，起伏沉沦。 医院外，舒沫坐在自己的车上哭，严钦跑出来，趴在窗口敲了敲：“开门，舒沫。” 舒沫没有打开车门，只降下车窗，她的眼睛很红，哭得梨花带雨。 严钦叹气，安慰她：“温录那个人就这样，你要是跟他认真就输了，他心里头肯定有你，要是没你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他现在刚离婚，可能还在气头上，你也别太伤心，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严钦，我真得太难受了，我当年就不该出去留学……真的，我不该离开他，所以我现在就是自作自受。” “别这样想，你出去留学怎么会有错？是温录自己有眼不识明珠，白白错过这么好的你。我看他脑子就是进水了，三年前说结婚就结婚，跟你赌气也不用这样，现在好了，那女人自己不要他了，他才叫自作自受！耽误自己三年！” 舒沫哭着，不说话。 严钦站在太阳底下替舒沫说了几句话，又拿出衬衫里的方巾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你们会在一起的。” “真的吗？”舒沫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他。 “当然，有情人终成眷属，温录和那个女人不可能了。”严钦道，“我也认识温录这么多年了，他这么要面子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再吃回头草，更何况，那回头草也不是那么好吃。那女人也挺绝的，拉黑了温录的全部联系方式，消失了。” “真得……消失了？” “是，消失了。” “我听人说她是因为流产……跟温录闹掰了。”舒沫试探地问道。 “是流产了，但谁知道她肚子里那孩子是谁的，还装作受害者，说不定温录早就被戴了绿帽子！” 第6223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1） 反正在严钦眼里，他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好感，尽管，他们没见过几次面。 “啊……”舒沫惊讶，“她看上去挺文静的一个女人，没想到背地里也做出这样的事。” “天性呗，温录不怎么搭理她，她独守空房，自然寂寞。” “唉。”舒沫叹息，“也许我当年没有出国留学，温录也不用遭受这么大的挫折，都是我的错。” “你别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温录！现在他只是为他的错误买单而已！他当初要是等一等你，或者先跟你结婚，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切恶果。” 舒沫擦了擦眼泪，挺难受。 “你现在去上班吗？我送送你？”严钦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可以，严钦，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舒沫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他，“我真得……挺喜欢温录的，我很爱他，从见第一眼开始。” 严钦顿了顿，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感觉。 半晌，他才闷闷开口：“我知道。” “还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光，那是我永远忘不掉的美好，那时候我们三个是很好的同学，你们经常带我出去玩。我对安城不熟悉，你们就带着我一点一点熟悉这个城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严钦没有说什么。 舒沫叹了口气：“严钦，我先回公司了，改天见。” “嗯，温录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 “不会的。” 舒沫最终踩下油门，离开了医院。 不过，她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一家私人小诊所。 诊所是个女医学博士开的，保密性很好。 舒沫戴着口罩进去，这位女博士立刻接待了她。 “舒小姐，你想好了吗？胎儿已经两个多月，很健康，要不要再想想？” 一个月前，舒沫找到这家诊所来，见到了这个女博士，也是这家诊所的所长。 女博士当时承诺，她这儿的隐私性很好，会保护客人隐私和安全。 舒沫是个做事很小心的人，她不敢去大医院动手术，就挑中了这里。 她把自己做的检查单都给了这位女博士看，没有太大问题，但女博士还是劝她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留这个孩子，毕竟流产的话对女性身体还是有一定伤害的。 正好之前舒沫没时间动手术和休养，一直拖到今天。 她当然不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前段时间她参加应酬不小心喝醉弄出来的，为了拿到一个金融项目，她半推半就趁着醉酒陪一位局长睡了，不小心弄出这个孩子。 这个事，谁也不知道。 她这几天正好请了年假，趁着这个时间，神不知鬼不觉把孩子弄掉，再休息休息，不会有人发现。 她觉得没什么，至少那一晚之后，她拿到了那个金融项目，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不要这个孩子。”舒沫斩钉截铁。 “那行，我亲自给你动手术。” “谢谢了，希望……保密。” “这个肯定的，这是起码的职业操守。” 第6224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2） 舒沫多多少少有点紧张，她被这位女医生带到一间密闭的小屋子里，内室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和亮闪闪的工具。 “躺下吧。”女医生带上手套和口罩，“就当睡一觉，没事的。” “嗯。” 手术也没有多长时间。 舒沫听到耳边有知了的叫声，迷迷糊糊中，她还走进了大学时的回忆。 上大学，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谈恋爱，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 她和温录就成了安城国际大学最让人羡慕的一对情侣，他们是同班同学，又是校花校草，不论是模样还是才学，都让人羡慕。 大学时光青涩美好，没有职场上的明争暗斗，也没有潜规则交易的肮脏黑暗，那种美好，像极了春天的花朵，迎着阳光，悄然绽开，成为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舒沫总是会梦到上大学的时候，梦到温录。 温录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耳边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平静道：“好了，结束了。” 就像是在风浪里颠簸了许久，船只渐渐着陆。 …… 五天后。 温录出院。 医院对于他来说是极度枯燥无聊的地方，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呆了五天。 没有人来看他，除了女佣偶尔会带墨墨过来。 他出院的时候是早上，也没通知朋友，只让佣人来帮他把东西收拾回家。 温录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身上是阳光沐浴的气息，他站在医院楼下，身影笔直，脸庞清瘦。 他瘦了整整一大圈，眼睛都凹陷下去。 坐在车上，他回了家。 家里空空荡荡，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踏进客厅的那一刹，他脚步停顿，无力地闭了闭双眸。 这个家，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温先生，喝杯茶吧，您身体刚好，需要多休息。”佣人殷勤地端来茶杯。 “墨墨呢？” “小少爷在楼上跟老师学琴。” 温录沿着楼梯，转过长廊，默默走到琴房的位置。 温墨的钢琴老师是个温柔的女老师，女老师正在教墨墨弹最简单的儿童歌曲。 墨墨毕竟还小，不怎么有耐心，学着学着就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不想学了。 温录站在门口，看着琴房里女老师教墨墨弹琴。 那一刹那，他差点以为是童谣在教墨墨。 只是……童谣这个名字仿佛已经距离他很远，她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他们离婚了。 墨墨眼尖，发现了温录，开心地跳下椅子扑过去，抱住温录的腿：“爸爸！” “温先生。”钢琴老师也打了招呼。 温录蹲下身子，摸着墨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亲，尤其是墨墨的眼睛，他亲了好几下。 温墨最像童谣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见过的人都说，一模一样，干净清澈好看。 “爸爸……”墨墨搂着温录撒娇，“不学，不学了。” “那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 “动物园！” “要去动物园？好，爸爸带你去。” “妈妈……妈妈在哪里……” 第6225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3） 墨墨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一提妈妈，眼睛里都是泪水，想哭。 “墨墨，你想看什么动物？”温录岔开话题，抱起小家伙。 “猴纸，大穷猫，胖敷敷的大穷猫。”小家伙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地在给温录描述。 小家伙吐词不清，温录费了好大劲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以前他和墨墨相处时间不长，所以不太能弄懂小孩子的话。 女钢琴老师站起一旁，小心翼翼问道：“温先生，那今天不学了吗？” “嗯，你回家吧！” 温录开车带墨墨去动物园了。 临走前才想起墨墨会过敏，赶忙给小家伙涂上厚厚的防晒霜，又给他戴上鸭舌帽。 现在的天气比盛夏时节要凉快许多，但还是无比闷热。 温录刚出院，精力还不是很好，他带上药和食物。 他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替小家伙穿衣打扮，难度很大，但折腾了半天，也算是折腾出一个萌宝宝来。 温墨穿着漂亮的T恤，T恤上印着他现在最喜欢的小猪佩奇，下身是宽松的休闲短裤，脚上踩着小凉鞋。 他非要自己背包包，温录就象征性给他拿了一只轻巧的小黄鸭书包，象征性给他装了点零食，看上去跟春游一样。 小家伙还要背上他的小水壶，温录也让他背上了。 温录还挺满意，拉住小家伙的手，开车去动物园。 以后……他得给墨墨父爱，也得给墨墨母爱，头一次，他的心情无比沉重，尤其是对上墨墨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时。 小家伙叽叽喳喳，以往他不管说什么，麻麻都能听懂，但爸爸不行，爸爸听不懂。 爸爸老是让他重复说，说好几遍才懂。 墨墨觉得，爸爸比妈妈笨。 温录在努力适应跟儿子相处，努力去学习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他已经没有童谣了，他不能再失去墨墨。 到了动物园，小家伙拉着温录的手就往里走，蹦蹦跳跳就跟温录撒娇：“要看穷猫！穷猫！” “好，咱们先去看大熊猫。”温录按照路标找到大熊猫馆。 阳光温热，园子里种满了竹子，光线从枝叶的缝隙间渗透下来，布满地面。 踩着斑驳的树影，温录和墨墨来到大熊猫馆，那里人很多，都在看熊猫。 高大英俊的温录站在人群里自成一道风景，他今天穿着休闲，特地为了带墨墨出来玩换上的，要不是这段时间过于憔悴，他看上去和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无异。 墨墨太喜欢圆滚滚的大熊猫了，趴在栏杆前目不转睛地看，熊猫翻个身，他就蹦蹦跳跳。 熊猫吃竹子，他也喊爸爸一起看。 温录对熊猫没什么兴趣，他只看着儿子。 有时候会有几分恍惚感，仿佛童谣还在身边。 他要是没对童谣走出那种恶劣行径的事，她也不会流产，如果是那样，墨墨就有一个弟弟妹妹了。 但，一切都已结束，三年夫妻，他和童谣终究成了陌路人。 心口又像是被攥紧，站在太阳下，温录喘不上气。 第6226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4） “爸爸！爸爸！”墨墨指着一只最小的熊猫摇温录的手，“喜欢这个！” “喜欢？那爸爸帮你跟熊猫合张影。”温录拿出手机，顺手就帮墨墨拍了好几张照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头一次给墨墨拍照片。 矮矮小小又萌又乖的墨墨站在栏杆边摆出很多姿势，小家伙太可爱了，引来周围一群人的注视。 年轻的女孩子们更多的是盯着温录看，这种又高又白又帅气的男人，现实中太少见，可惜英年早婚。 温录全然没有注视到别人的目光，他一心只顾给温墨拍照片。 他还给墨墨买了一只小熊猫玩偶，墨墨抱着不肯松手，不过去看长颈鹿的时候，玩偶被长颈鹿叼走了，墨墨哭得好大声哦。 温录笑起来，这么久了，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温录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人多环境又挺糟糕的动物园，本来想带墨墨去私人动物园玩，但墨墨小家伙就喜欢人多的地方，也许是小孩子的天性。 玩累了，温录就带着墨墨坐下休息。 找了一处阴凉的树荫，温录替小家伙擦汗。 墨墨抱着冰淇淋盒子一勺一勺挖着吃，小脸蛋上是满足的快乐。 温录翻看手机里的照片，他对自己的拍照技术还算满意，但，他的手机里没有一张童谣的照片。 他的手指在颤抖，忽然就像疯了一样，想找一张童谣的照片。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 最终，他在三年前跟母亲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一张童谣的照片，那是相亲前他母亲发给他看的照片。 婚前的童谣还带着些青涩和娇羞，文静优雅，端庄清丽。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相亲的餐厅里，她穿着漂亮的旗袍，比照片上还漂亮，像是坠入凡尘的仙子，带着清雅的气质，美得不真实。 温录太入神，不小心，照片被墨墨看见了。 墨墨哭着闹着就喊起来：“妈妈，妈妈！要妈妈！” 小家伙扔了冰淇淋，什么都不要，就要妈妈，要温录的手机！ 温录当然不会把手机给他，收好，看着小不点：“还要看什么小动物，爸爸带你去看。” “要！”墨墨还伸着小手，可怜兮兮，眼睛都红了，透亮的大眼睛里是委屈又天真的光泽。 温录没有再理会墨墨。 中午，温录带墨墨出去吃儿童套餐。 小孩子忘性大，没再缠着温录要妈妈，津津有味吃着面前的好吃的。 带小孩着实是一件很累人的事，需要时时刻刻看着，还要处理小孩子的纠缠和无理取闹，甚至还要回答一些他都答不上来的问题。 一天下来，温录觉得比工作累，但他很满足。 晚上，温录破天荒地主动去给墨墨洗澡，半躺在床上给墨墨讲故事。 墨墨真是受宠若惊，高兴起来就扑进温录的怀里打滚，把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温录的睡衣里钻来钻去。 温录真是受不了小孩子了，他小时候难道也这样？ 不过，温录又想到了童谣，童谣睡觉时也喜欢靠在他怀里。 第6227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5） 她总喜欢靠着他睡觉，一开始结婚的时候，他不习惯，会推开她，后来也就随便她了。 但似乎是前几个月，她再也不靠着他睡觉了，会推开他。 “爸爸。”墨墨躲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睡衣，连喊了好几声，“爸爸！” 温录这才回过神，低头，一眼就看到撅着屁股，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很淘气，把他的睡衣弄得皱巴巴。 温录天生挺喜欢小孩，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喊我干什么？嗯？” 墨墨显然把他的衣服当做了玩具，小手攥着不肯松，揉来揉去：“一起玩。” “不早了，爸爸再给你讲个故事，咱们就睡觉。” “不……”墨墨兴奋得很，不想睡觉，动来动去，还在床上到处爬，“不睡。” 温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不听话爸爸就打屁股了。” “坏！”墨墨气呼呼，“妈妈……不打墨墨。” 温录瞬间又陷入沉默，如果小家伙知道他的妈妈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又会怎么样…… 小孩子精力充沛，就是不肯睡觉。 温录许久没有熬夜，熬不动了，打了几个呵欠。 他强撑着眼皮子，声音迷迷糊糊，哄了半天，小家伙还在大床上玩他的小火车。 自从墨墨出生，温录还没有单独跟墨墨睡过觉，直到今天他才感受到作为一个父亲的存在。 “温墨！你睡不睡？嗯？再不睡的话把你丢出去喂狼！” 没想到小家伙一点都不怕，反而“咯咯”笑，今天刚在动物园看过狼，他学着狼叫——“嗷呜”。 奶声奶气的声音叫起来不像狼，倒像哈士奇。 温录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东西还挺聪明？像谁？像他吧！ 小家伙叫上瘾了，又嗷呜几声。 温录脑袋都要炸了，他真得想睡觉了，虽然时间还早。 小家伙“咯咯”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笑着笑着就往温录宽厚舒适的胸膛上爬，小手在温录脖子上挠。 温录捉住他乱动的手：“温墨！睡觉！” “不……”小家伙越闹越凶，撅起嘴巴，故意拖长声音，就是不听温录的话。 温录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平常童谣在家就是这么惯着他的吗？ 虽然他以前总说不要惯着温墨，毕竟温墨是个男孩子，该揍的时候还是得揍。 但如今温墨小家伙靠近他时，他却又怎么都不舍得打了。 温录只好强打精神陪温墨玩，闹到凌晨后，小家伙才困了，一头栽在床上睡着，像只八爪鱼。 温录给他盖上被子，自己睡在儿子身边。 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回公司，也没有处理业务，突然之间一身轻松，以前视作生命般重要的事业，如今却发现……没有那么重要。 他以前总以为自己失去了事业就不能活了，现在发现，那个女人离开了他，他才像行尸走肉一样，心都被剜走。 看着温墨，仿佛是童谣睡在他身边。 第6228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6） 温录也困了，睡了一个长觉。 第二天一早还是墨墨叫醒了他：“爸爸，爸爸！起床！” 温录头疼，昨天折腾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趴在他耳边叫他起床。 温录起床气大，不过还能跟自己儿子发脾气不成？ 一睁眼，他就看到穿着蓝色可爱小睡衣的墨墨端坐在他身边，奶萌奶萌，像只糯米团子，那双大眼睛又亮又清澈。 温录无奈，坐起身：“起床。” 小糯米团子张开双臂：“抱。” “一大早抱什么抱。” 温录不肯，但小家伙“呼啦”正面扑进温录怀里，扑个满怀！ 温录下巴被撞得生疼，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东西这么黏人？还是说，他以前都是黏童谣？ 又是撒娇又是亲亲抱，温录被墨墨折腾的最后一点起床气也没有了。 不得不说，小孩子真是精力充沛。 温墨这个小家伙还特别会黏人，温录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像谁，童谣并不黏他。 洗漱穿衣后，温录牵着小家伙的手下楼。 温录自然弄不出一堆花样的早餐，只能吃厨房做的早餐，但很明显，小家伙兴致缺缺，提不起劲。 他一边吃一边跟温录嘀咕：“妈妈，好次。” 温录转头问佣人：“以前太太都做什么给墨墨当早餐？” “温先生，就小孩子喜欢的那些，会摆出很多卡通图案，咱们……不太会。” “你们为什么不学？” “我们弄的没有太太做的好，小少爷不喜欢，还不如不弄。” “我看你们是好吃懒做！” 佣人大气不敢出，谁也不敢反驳。 墨墨将就着吃掉早餐，一边吃一边还叹气哦。 温录看向餐厅里的花瓶：“为什么摆这种塑料花？你们不觉得很难看？” “先生……以前都是太太从花园里剪下最新鲜的花朵，现在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又不敢擅自去花园剪，就、就用了塑料花。” “废物。”温录很生气。 以前走进餐厅觉着赏心悦目，一天天也没当回事，直到现在花瓶里换上自己不喜欢的花，他才发现……有些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温墨看爸爸生气了，抓了一节好吃的蛋卷喂温录。 温录有洁癖，以前是不肯吃的，现在倒转了性，一口咬掉都没有犹豫。 这对于小朋友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墨墨可高兴了。 温录明白了，小朋友特别容易满足，只要对小朋友耐心一点，小朋友会给他带来加倍的快乐。 看到墨墨那张溢满笑容的脸蛋儿，温录也勾了勾唇角，眼底的愠怒又悉数散去。 吃过饭，温录不想送墨墨去托儿所，问道：“墨墨，今天想去哪里玩？” “奶奶。”小家伙想奶奶了，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爷爷奶奶。 他也想妈妈，不过爸爸说妈妈出差了，他也就懂事地没再问。 温录抿了抿嘴唇，半晌才回应：“奶奶出去旅游了，墨墨暂时见不到。” “那只能跟爸爸玩。” “嗯。” 小朋友觉得也可以。 第6229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7） 爸爸虽然没有妈妈和奶奶那么好，但他跟爸爸在一起的新鲜感还没有过。 温录今天就带着小朋友去海洋乐园玩了。 今天和昨天不一样，他给墨墨拍了很多照片后就发在了朋友圈，想写点什么，最终都一一删除。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朋友圈发墨墨游玩的照片，很多人以为他消失了，看到这条状态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温父和温母依然没有搭理他，只有温雪评论道：墨墨越来越可爱了^_^。 温录知道，自己走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这一步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他怨不得谁。 他的心何尝不在滴血。 童谣离开了他，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永远失去了。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喘不上气，心脏疼痛难耐。 常常会走神，一走神，温墨就会喊他。 严钦也看到了这条状态，他正在舒沫家的厨房，给舒沫做了一碗西红柿面条。 煮面时，他倚靠在大理石墙壁上，拿出手机翻了翻，碰巧就看到温录在陪儿子。 严钦咬牙。 之前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这一次，他的胸腔内有怒火在沸腾。 今天早晨，他原本打电话给舒沫约她出来吃饭，以为她在公司，结果舒沫声音虚弱地告诉他，她在家里，休假。 原以为舒沫只是生病，没想到……舒沫前几天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流产了。 得知这个消息，严钦很震惊，他根本没想到舒沫怀孕了！舒沫怎么会怀孕？！她连男朋友都没有！ 一开始她不肯说，半天后才支支吾吾告诉他，上次聚会喝醉酒，她跟温录睡了。 她舍不得打掉孩子，想生下来，不管温录认不认，没想到洗澡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就没有了。 当时听完严钦就发火想去找温录算账，舒沫哭着拉住他，求他不要告诉温录，他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安慰了舒沫很久，他亲自跑到厨房给她煮了面条。 他也只会煮这个了。 严钦真想杀人，温录真是个狗东西！ 他很喜欢舒沫，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但这种喜欢一直埋藏在心里，小心翼翼，从未表露。 他知道舒沫喜欢温录，一个是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是自己的兄弟，最终严钦选择了退出，选择在背地里默默守护和祝福。 他对舒沫很好，对她有求必应，但他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不想让舒沫难堪。 其实……他也爱了舒沫很多年。 然而自从三年前舒沫留学回来，温录就一直作践舒沫，视而不见就算了，他还对舒沫冷言冷语，恶言恶语，如今甚至做出伤害舒沫的事。 严钦当然想杀了温录的心都有！ 凭什么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女人，要被温录这般作践！ 他温录凭什么！ 现在严钦看到温录发朋友圈发温墨的照片，严钦心里头的火苗都被点燃。 面条散发出香味。 几分钟后，面条煮好了，严钦压制住怒火，将面条捞到碗里，又给舒沫做了一只荷包蛋。 第6230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8） 他虽然只会这些，但做的很用心。 舒沫躺在床上休息，脸色不怎么好，有点苍白，眼睛浮肿得厉害，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来，面条好了，吃了吧。”严钦坐到床边，将她扶起来，“还要什么？我去给你拿。你家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了，我等会儿去超市给你买。” “严钦……谢谢你……我在安城也没什么特别信任的朋友……今天这个事，我只跟你说了，你不要告诉温录，那天晚上我们喝多了，他不一定记得这个事。” “知道了，我不说，谁也不说。” 这个事对于舒沫来说是有损名誉的一个事，严钦思虑后也不打算说了，不然对舒沫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 “谢谢你。” “吃面吧。” 严钦难得这么认真，收敛起往日的吊儿郎当和目中无人，甚至亲自喂舒沫吃面。 “味道还行吗？”他问。 舒沫点点头，微微一笑：“很好吃。” 她虽然脸色苍白，但她这一笑，让严钦心口荡漾，如微风吹过湖面，阵阵涟漪。 他又给舒沫倒了热水，尽心尽力。 “身体好点了吗？要不要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没事了，我刚看完医生回来，吃药就好。” “那好，你多休息，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可以照顾你。” “你会照顾人？”舒沫笑。 严钦窘迫：“就……还行吧，实在不行，我可以让我家保姆过来。” “不要，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事，严钦，我相信你才告诉了你，你不要再让别人知道，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你，这个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但温录真不是个东西！总有一天，我要跟他断绝全部往来！”严钦咬牙切齿。 “别……严钦，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不要因为我兄弟反目。” “舒沫……你是不是……”严钦欲言又止，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是不是还爱他……” 舒沫没吭声，低下头，乌黑浓密的长睫毛低垂，眼底是无辜的惶恐：“我……配不上他。” “是他配不上你！是他不配拥有你！” “严钦，不要提他了……一切随缘吧。”舒沫喉咙哽咽，不再说话，认认真真吃面条。 严钦怕打扰她休养，也不再替温录，只是，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舒沫苍白的脸上，心尖儿很疼。 可他知道，舒沫爱的人还是温录。 她的心里头只有温录，从未放进其他任何人。 现在温录离婚了，他再讨厌温录，也许还能再尽力……让舒沫和温录复合。 这三年，他替舒沫努力了很多次，他愿意成全，因为爱一个人的极限就是希望看到她幸福。 童谣那个第三者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是温录和舒沫在一起最好的机会。 为了舒沫，他愿意暂时放下和温录之间的嫌隙。 面条很香，舒沫吃得很慢。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严钦才拿上车钥匙：“我去超市转转，给你买点东西。” “谢谢你，严钦，你对我……很好。” 第6231章 喜欢靠在他怀里（9） 严钦的手微微顿住，许久才弯了弯唇角：“我们是朋友。” “我在安城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你是其中之一。”舒沫的眸子带着清亮的水珠，媚如春色。 严钦笑了笑，离开了卧室。 他去超市给舒沫挑拣食物和营养品，但，心里头的那口气咽不下去。 和温录认识二十多年，他知道温录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当年跟北城陶家夺一个房地产项目，那时候温录刚掌温氏的大权，没什么经验，结果输了。 正当陶家庆祝的时候，温录背地里搜集到陶家大公子行贿受贿、玩弄女性的证据，逼得陶家让出项目。 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一想到舒沫因为温录流产，现在还躺在床上，他胸腔内的怒火就呈燎原之势，蔓延开。 他小心翼翼守着护着的女人被温录这样作践，要不是顾及舒沫的面子，害怕给她再次带来伤害，他直接就去跟温录摊牌了！ 在超市里，严钦戴着口罩和黑色鸭舌帽，很低调。 他给舒沫买了很多东西。 临出来时，手机响了，是聂东宇打给他的。 “严哥，今天忙不忙？下午出海去？我刚跟录哥约了，他没意见，说正好带墨墨一起。” “不去。” “啊？下午有事？” “有事。” “噢！那你忙，我再约约其他人。” 严钦直接挂了电话。 聂东宇一脸懵，严钦这是怎么了？ 聂东宇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前段时间为了哄温录，可能得罪了严钦，可他真得没说什么啊！ 男人也这么小心眼？不至于吧？他认识温录和严钦这么多年了，以前相处得不是挺好，上高中那会儿，两人还动过手，结果不也和好了。 聂东宇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不再打电话给严钦，直接去找温录。 中午的时候，温录已经带墨墨出来。 墨墨背着他毛茸茸软绵绵的皮卡丘小书包，牵着温录的手，蹦蹦跳跳，像小猴子。 刚出来，墨墨就可怜兮兮仰头：“爸爸……尿尿。” “让你别喝那么多水。”伺候小孩子上洗手间真是温录最头痛的一件事。 这段时间的相处，麻烦起来的时候，温录恨不得把小家伙给扔掉。 但快乐起来时，又好像拥抱了一个小太阳。 痛并快乐着，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 只是……墨墨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有时候并不想承认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总以为，她只是赌气回了娘家。 可现实告诉他，他们真得离婚了。 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来安城，再见他温录。 每次想到这些，心口就钝钝的疼，像一把锯子在心上拉着，很疼，疼到只能抽几口烟缓解。 初秋的风中，叶子随风飞舞，经脉分明，如蝴蝶如精灵。 偶尔，会有一片叶子落在他的脚下。 顾及温墨在，温录不会抽烟，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才会躲到抽烟室抽几口。 小朋友喜欢追着叶子跑，仿佛，那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之一，总有着简单而执着的快乐。 第6232章 你不配做人！（1） 下午，温录又带着墨墨出海去玩。 他教墨墨钓鱼，教他辨认一堆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很舒适，风里是海水咸腥的味道，深蓝色的海浪不停翻滚，白色的波涛拍打岸上岩石。 聂东宇带了不少朋友，大多都是安城花花公子富二代们，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众人很久没有见到温录了，这次见到，免不了在私密的小房间里窃窃私语。 “录哥现在又恢复单身了，安城不知道多少千金小姐又要追着他跑。” “录哥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结婚，这次恐怕被婚姻伤透了心，听说还是女方主动离的。” “哟，这女的厉害啊，她还能找到比录哥更好的男人？这女的吃饱了撑的吧！” “对了，你们见过录哥前妻没有？咱们都没见过。” “没，没见过。”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说没见过。 聂东宇推门进来就听到他们在聊温录，连忙制止：“你们小声点，录哥脾气大，他不准别人议论他的私事！” “东哥，那你说说咋回事啊？录哥怎么突然离婚了？要是没什么大问题，改天我把我表妹介绍给录哥吧！我表妹今年大学刚毕业，校花，长得绝对漂亮！” “你们疯了啊，录哥现在一心陪儿子，别往枪口上撞，不然没好果子吃。在安城，你们家的生意可不都得温氏罩着。” 聂东宇岔开话题，这群人才闭嘴。 从窗户往外看，温录正带着墨墨坐在小型游艇的甲板上，遮阳伞下的桌子上摆放了好几只透明玻璃缸。 玻璃缸中是一些小鱼小虾小蟹，对于小孩子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温录穿着白色Polo衫，黑色宽松休闲裤，模样平静从容，倚靠在竹编的深绿色藤椅上，一只手把玩桌子上打火机，视线却一直落在温墨身上。 甲板也有一群身材极好，容颜俏丽的女人，穿着清凉，身上香水味极具诱惑力，但温录看都没看。 墨墨是唯一的小孩子。 午后的舒适容易让人困倦。 墨墨没玩多久就往温录身上爬，眼皮子抬不起来：“爸爸……睡觉。” 温录托着他的屁股抱住他：“我送你去房间里睡觉。” “唔。” 小不点说睡就睡了。 温录抱着他去游艇上的小房间。 不过游艇不比陆地舒服，晃来晃去，温录就抱着墨墨睡，小家伙似乎也更喜欢这样，小手抓着温录的衣服，小嘴巴咂了咂，熟睡。 聂东宇找了温录半天才发现他抱着儿子在睡觉，想喊他，还没出声就被温录制止。 温录小声道：“你们玩。” 聂东宇：“……” 他只好替温录关上门。 因为有小朋友在睡觉，一群人也不敢大声喧哗，憋屈得很。 傍晚，游艇开回海岸。 海风吹起温录的头发，他把温墨给了家里的司机带走，他一个人沿着空旷无人的海岸线走着。 夕阳还未落山，那一轮橙红色的太阳挂在海岸线上，一点点下坠。 温录点了一支烟。 第6233章 你不配做人！（2） 海风轻轻吹拂他憔悴的脸庞，他的头发被风吹乱，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侧，那香烟的气息一点点散开，和海水的咸湿气混在一起。 夕阳橙色余晖洒满整片海域，深蓝色的海水上是广袤的红色。 那一轮红日挂在海平线上，久久不曾落下。 沙滩上的贝壳、沙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亮泽，海平线很长，这条海岸线没有游客来，很安静。 温录沿着沙滩一直往前走，抽着烟，眼角都是落寞的痕迹。 沙滩上留下他一长串的脚印。 他想起三年前拍婚纱照的时候，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带着点小心翼翼问：“我们去拍外景吧，外景好看，尤其是海边，我很喜欢大海。” 他当初一口回绝了：“我没空拍外景。” 那一刹，他没有看到她眼中小心收藏起的怅然和失望。 温录抽了两口烟，想起她，他的心口就跟针扎一样，这是他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海风吹进他的眼睛，刹那间，温录的眼睛红了，眼角潮湿。 也不知道沿着海边走了多久，直到夕阳落下，路灯亮起，这儿依然空无一人。 温录还是不肯走，找了一处海边的岩石坐下，又抽了几支烟。 夜幕已经拉下，远处是一望无垠的黑暗，海水混沌，天空暗沉。 他想童谣了。 这种如丝线般缠绕在心口的思念最是磨人，好似一点一点剜着肉，却又无时无刻不让人心痛。 他很想她，想念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轻声细语，她的蛾眉宛转。 温录那双幽邃的眸子看向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大海有尽头，相思无尽处。 温录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而立之年学会思念一个人，在以前，他从来不觉得世间能有任何人能让他羁绊，他以为自己是天生的王者，睥睨凡尘，不会有任何能让他动心的人。 可现在，他很想她。 心口抽痛，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咳咳。”温录被烟呛到咳嗽。 咳了很久才发现，眼里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清泪。 “谣谣……”他唤她的名字，可她再不会回应他了。 他把她弄丢了。 原来相思已入骨，惊觉时岁月已深，恍如一梦。 他很想，很想她回来。 可他哪里还有脸去找她，他伤害了她，亲手伤她的人是他自己啊。 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她问他爱不爱她，他心里头没有这个概念，他想无非就是在一起过日子罢了，他赚钱养家，她相夫教子。 他早已过了十几岁做梦的年纪，早就在生意场、金融领域打拼多年，见惯了生死血刃，也见惯了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什么爱不爱的，小女人幼稚到极致的想法。 可直到家里佣人告诉他她流血进了医院，那一刻，他浑身发抖，充满了无力的苍茫感。 也是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可能……要永远永远失去他的妻子了。 那种深入骨髓、骨肉并连的爱，只有在割弃的那一个瞬间才会明白，有多深。 第6234章 你不配做人！（3） 夜已深。 温录的耳边是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有海鸥飞过，这儿四处空旷，只有他一个人坐着，眼底是月色寂寞的光。 …… 一周后。 温录终于重新回到温氏集团，虽然眼睛里还有疲惫，但工作时那种认真、严谨的状态又回来了。 温父替他收拾了很久的烂摊子，温录进董事长办公室时，温父正在打电话。 温父是个温和又儒雅的中年男人，他自从把温氏交给儿子后就再也不管这里的事，要不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想管。 有几个项目被对家抢走了，温父也没尽力去拿，他知道，这是温录应该付出的代价。 “爸。”温录走进来，一直等温父打完电话。 “有事？”温父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只保温杯，目光平静。 “我回来了，公司可以继续交给我管。” “公司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把公司交给你，我不放心。” “不会了。” “我不相信口头的承诺，温录，你这次让我很失望。” “我知道。”温录点头，没有否认，“我让家里人失望了，我犯的错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好自为之。”温父站起身，“烂摊子自己收拾。还有，失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妈……还好吗？” “她大概一年半载都不会再想见你。” 温录沉默。 温父也不想再多说，离开位置：“公司继续交给你，我明天开始就不来了，不过，你要是再出现失踪这种事，我不会再替你管理温氏。” “不会。” 温父睨了他一眼，没多说，背着手离开办公室。 温录重新回到总裁办，他的助理把这段时间公司发生的事都跟他一一汇报，因为温录的私事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股价下跌厉害，失去了几个金融项目，好在温录的父亲及时稳住了局面，损失不算太大。 温录点点头，表示明了。 这些损失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心里头明白，他父亲有能力挽回，但并没有帮他，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温录并不怨谁，重新审视公司文件。 助理发现温录像变了一个人，脾气温和许多，话也变少了，除了工作上的例行询问，他几乎不说话。 以前温录很喜欢跟客户沟通，以及亲自主持一些会议、参加一些金融论坛，但现在，除了埋头做实事，温录几乎不再露面。 温录低调回到公司，推掉了很多应酬和会议，从早到晚，除了工作就是陪儿子。 以前，温录从未把墨墨带到公司过，现在，他会让墨墨过来玩，来他的办公室玩。 公司里觊觎温录的女人很多，从副总到部门经理，但凡未婚有点姿色的，多多少少付出过一些行动，明示暗示温录。 温录无动于衷。 现在温录经常把墨墨带到公司，更是断了这些女人的念想。 这一天，助理送了一份报告给温录：“温总，这是跟汇诚投行的一次合作报告。” 第6235章 你不配做人！（4） 汇诚投行是安城最大最有实力的投行，舒沫就在这家投行工作，早已坐到总经理的位置。 因为金融圈不大，温氏必须得跟这家投行打交道，甚至合作。 这次也是。 温录翻了翻报告：“对接温氏的投行经理为什么换人了？” “之前的吴经理怀二胎回家休养去了，就换了她的搭档舒总经理。” “汇诚没人了吗？”温录压制住声音。 “因为舒总和吴总是搭档，对彼此的业务很熟悉，所以……由她对接温氏。” “让汇诚换人。” 忽然，门铃声响起。 “温总，我去开门。”助理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舒沫。 她已经休完年假，笑容可亲，冲着温录的助理笑了笑。 今天的舒沫穿着简简单单的黑白色宽松针织套裙，头发扎起，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平底鞋，收敛起平日的雷厉风行，像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 温录助理当然认得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温录一抬头，也看到了舒沫。 舒沫的目光里是浅浅的温柔，她也看向温录。 温录逆光坐在黑色真皮座椅上，白衬衫黑西裤，手上拿着的正是温氏和汇诚的合作文件。 “温总，舒经理来了，你们谈，我先下去。”助理不敢多说什么，恭恭敬敬下去。 温录合上文件扔在一边，淡淡道：“让你们投行换人来跟我谈。” “温录。”舒沫抱着手里的文件走过去，走到他身边，“我是我们投行业务最熟练的经理，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我都可以满足你。” 她今天换的这身衣服是当年上大学时穿过的同款，因为有一次她穿了，温录说，很好看。 舒沫仗着的不过就是温录不敢跟汇诚断了合作。 “叫我温总。” “好……温总。”舒沫轻咬嘴唇，眼中是浅浅的水雾，女人本就长得娇媚，如此模样，犹如梨花带雨。 “你回去跟你们总裁说，让他换人跟我谈，否则，不再合作。” “我是我们公司唯一能做好温氏业务的经理。” “行，那就把合作断了。” “温录……你不要生气，咱们心平气和聊一聊好吗？” “出去！”温录几乎不留情面。 “温录，我不是故意要缠着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记得你很爱吃牛腩，当然，你想吃什么都行……我都满足你，不会像多年前那样不懂事……” 舒沫壮着胆子靠近温录，一双娇媚撩人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温录，无辜又温柔的眼神就跟多年前一模一样。 温录没有动静，也抬眼看着她，眸色幽邃，什么动作都没有。 舒沫胆子更大，她在赌男人的劣根性。 一只柔弱无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往温录的胸膛上伸过去，她勾住温录的灰色领带，手指头一勾，领带松开。 “温录，你还记不记得我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你当年说……很喜欢。”舒沫的美和媚是刻在骨子里的，一个眼神，就足以勾人魂魄，更何况，是她主动送上门。 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第6236章 你不配做人！（5） 温录没有动作，眼睛看着她，五官幽邃深沉。 舒沫胆子更大，她穿着当年大学时穿过的同款衣服，着装清丽可人，今天这清雅的妆容也是她费了心思琢磨的。 她这个年纪早就不适合淡妆，但今天还是费劲心思琢磨了一番。 见温录没有拒绝，她的胆子更大，那只手绕过散开的领带摸到温录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她没有再往下动作解，手指头顺着温录的胸膛往下滑。 突然，温录扣住她的手腕，眼神凶狠，猛地甩开她。 舒沫没站稳脚跟，踉跄后退，“噗通”摔在了地上！ “啊……”舒沫捂住肚子，叫出声。 她本来才刚刚经历过小产，被温录一推，摔得很疼，肚子那儿不偏不倚就撞到了椅子。 这一次的疼不是装出来的，但温录没有丝毫同情，冷漠地看向栽倒在地上的舒沫：“我平生最讨厌给脸不要脸的人。” “舒沫，我给过你几次退路，但你非但不知进退，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我，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 “舒沫，我本以为你作为一个女人，多多少少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可我高估你了，你不知道。” “三年前，我结婚前你从国外留学回来，不停打电话给我，我就给过你面子，可你三番五次触怒我，这三年你都没有消停。别以为私底下的一些流言我不清楚，我只是懒得管。至于那些流言是谁放出去的，我没打算搭理，我也没那个精力，但你似乎变本加厉。” “舒沫，这一次，你让我很生气，我说了，触怒我，你必须付出代价，因为我给过你机会了。从今天开始，安城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不信，我们可以走着瞧。” “还有，我刚离婚你就费尽心思往我身边靠，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除了童谣，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去爱谁。” 舒沫捂着肚子，五官痛得变形，但听到温录的话后，她的心口就像是被撕开，又被人撒了一把盐。 一双愤懑不平的眼睛盯着温录看，她咬着牙。 她知道……她今天真得把温录得罪了。 她原以为不会，因为温录也是个男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最多也就是吃干抹净不认账，她没想到，他正眼都没瞧她。 尤其是刚刚那句话……让她的心口彻底被划了一刀。 舒沫想开口，但腹部太痛了，她疼得直抽气，这才发现，手术后愈合的身体出血了。 衣服上沾了血，她害怕又惶恐，双手攥紧裙子。 温录镇定地打电话给助理：“来我办公室。” 助理速度很快，赶到后吓一跳，不敢多言。 “把舒经理送医院去。” “是，温总。” 温录的人很快处理好舒沫，快得就好像这个女人没有出现过一样。 温录的保镖把舒沫带走了，他的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汇报：“温总，人送医院了。” “嗯。”温录把文件丢给他，脸色清冷，“让汇诚换人。” “是，我这就跟汇诚的人沟通。” 第6237章 你不配做人！（6） 温录把这段时间累积下来的工作一一处理完。 这几年舒沫还算安分，有时候他跟她的见面仅仅是安城的金融会议和一些朋友聚会场合。 安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上层年纪相仿的圈子转来转去也就那么一些人，所以温录遇到舒沫是常事，但他从未主动跟舒沫说一句话。 她也算安分守己，但得知他离婚后屡屡挑战他的底线。 温录不是不知道她心里的念头，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幻想，但这个女人的不要脸似乎超出了他的原则和想象。 舒沫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也不是安城本地人，她的出身很平凡，家在某地县级市，她爸爸舒进才在当地做建材生意，勉强算个小康家庭。 但舒沫很用功，当年考进安城国际大学后每学期都能承包金融学院的奖学金，长得也漂亮，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 不过舒沫上大学时，舒进才出了点意外，生意停了几年，舒沫家里的钱都拿去给舒进才治病了。 留学后回来，舒沫在安城坐到了高位，拿着让人艳羡的薪水，舒进才身体也好了，就跟着女儿来安城发展，这些仅仅是温录偶尔听到的一些。 但舒沫如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年上大学，是舒沫追的他。 大学生活无趣，时间又多，当年温录还是吊儿郎当的性子，成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骑马玩赛车。 那群狐朋狗友都早就有女伴，就他没有，舒沫追他，他就答应了，至少，出去玩时有个伴。 再加上舒沫性子玩得开，虽然原生家庭条件不好，但她很快就能融进他们的小圈子，在一群千金小姐之间周旋也不怯场，游刃有余。 温录当时觉得，这个女朋友还不错。 大学毕业那年，温录依然是娶谁不是娶的态度，更何况跟舒沫交往了四年，彼此熟悉，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舒沫一口咬定要出国，完全不妥协，温录无所谓，你出国就出国，那分手好了。 舒沫也哭着挽留，让温录等她，但温录怎么可能等她，坚决分手。 最终，舒沫答应了分手。 多年前的事，温录也无意去回顾，大学四年，过得没意思极了。 温录握着笔，翻阅文件。 中午，还没到饭点，突然，温录虚掩着的办公室门被踢开！ 严钦火气冲冲，跑到温录面前就是一拳！ 温录也练过，反应也快，迅速避开，右手钳制住严钦的拳头，脸色沉下。 “严钦！有病？” 上次吵过架，温录和严钦很多天没有见，今天突然就以这种方式见面。 严钦眼睛都红了，还想揍温录，但温录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纠缠半天，谁也没占便宜！ “温录！枉我们当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我至今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真是个狗东西！你不配做人！” “呵，这种话，也只有童谣能骂。”温录嗤笑，“严钦，我不是个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嗯？” 第6238章 你不配做人！（7） 温录紧扣住严钦的手腕，两人互不相让。 他心里头有数，严钦是为了什么怒气冲冲。 上大学的时候，他、严钦和舒沫就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的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玩，他早听说，严钦对舒沫有意思，但兄弟妻不可欺，严钦从来都是把舒沫当兄弟的女朋友。 但温录不明白，他早就结婚三年，严钦但凡有点骨气自己就应该主动去追舒沫，凭什么跑来找他算账？！ “温录！”严钦脸色很沉，“你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我说你是狗东西，说错了吗？！哪有男人欺负女人的，更何况，更何况她还是你曾经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躺在医院里生不如死？” “我没动她，严钦，你没必要跟我算账！” “放屁！你没动她，她会这个样子？她是在你办公室出去的！她来的时候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却出事了，你还有脸说没动沫沫？” 情急之下，严钦差点忍不住说出舒沫刚刚流产的事。 但，他还是忍住了。 可此时此刻，温录在他心目中就是个畜生！ “严钦，你为了她跑过来跟我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人，可惜，严钦，她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了一个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来质问二十多年的兄弟，严钦，你够意思。” “我自有自己的判断，但温录，你当年甩了沫沫是真，你作为一个男人根本没有担当！” “我承认我没有担当，但我仅仅对童谣承认，我没有照顾好我的妻子，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仅此而已。”温录不承认他辜负舒沫，不是他做的事，他绝对不会承认。 温录眼神如冰块，无比冷漠。 严钦也不好惹，他双眼猩红，一直盯着温录。 谁也没松手。 严钦忍着一肚子的火，咬牙切齿：“温录，你辜负了沫沫，她那么爱你，世上没有比她更爱你的人，但你呢？你对她做出的事，十恶不赦。” “严钦，你搞搞清楚！我温录光明正大，早在毕业那年就跟舒沫断绝了往来，除了做生意时的偶尔碰面，我有什么对不住舒沫？严钦，倒是你，你喜欢她就光明正大去喜欢，总是找我的茬，有病？”温录发火了。 “她喜欢的是你！”严钦近乎歇斯底里，俊美的五官上附着一层浅浅的悲戚，“这么多年……她根本忘不掉你，你结婚后她默默喜欢你，现在她离婚了才敢主动见见你，看看你，可你呢？你根本不是人！就算对一个陌生人都应该保持起码的礼节，但你对她，疏离到残忍。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当初出国留学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她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自卑，为了配得上你，她付出了很多努力，这也有错吗？！” 温录突然就哑口无言。 有些话，温录真得不想跟严钦说，比如，早上舒沫在他办公室主动往他身上爬的事。 第6239章 你不配做人！（8） 温录多多少少顾及一些严钦的感受，他没反驳严钦，只淡淡道：“那麻烦你转告她，就说我温录对她早就没有感情，还有，让她别再来找我！严钦，你能做到的，对吧？” “操！”严钦瞬间爆粗口，“温录，你不是个东西！你这么绝情，不怕有报应？” “报应？”温录自嘲地笑，“我温录的报应还不够吗？我和谣谣的孩子流产了，谣谣也永远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回来，我温录从此以后就是孤家寡人，墨墨也没有妈妈了。这个报应？还不够吗？！” 温录眼睛通红。 不提这些还好，一提到这些，他整个人的情绪都有点控制不住。 “谣谣，谣谣，那个自私薄情的女人，值得你喜欢吗？不值！温录，你既没有眼光也没有脑子，你把沫沫这么好的女孩子丢了，去要一个自私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蠢到家了？” “严钦，该长脑子的是你！还有，以后别来我办公室！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不过是顾及温严两家的面子，还有咱们多年的兄弟情谊，严钦，你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吵起架来也是分外眼红。 这不是温录第一次和严钦吵架了，两人从小吵到大，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是真得大动干戈，都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情。 以前或许是小打小闹，但这次不一样，两人都知道，吵完这次，以后再做不成兄弟了！ 也正因为如此，有些话，严钦实在憋不住，冷笑：“温录，你跟童谣的孩子是孩子，你跟沫沫的孩子就不是生命，对吗？你知不知道，沫沫今天出事是因为什么？因为她不久前刚刚流产，她怀了你的孩子，流产了！” 温录怔住。 严钦歇斯底里，趁温录愣神的片刻，忽然抽出自己的手，一拳打在温录胸口！ 这猛烈的一击让温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踉踉跄跄往后退，扶住办公桌一角才站稳。 刚站稳，严钦又一拳挥来！带着冲劲和十足的怒意！ 但这一次，温录有所准备，扣住严钦的手腕！牢牢抓住！眼神犀利又凶狠！ “严钦，你他妈别给我放屁！”温录怒了，有些话能说，但有些话他不接受编排！ 他温录光明正大，结婚后从来没有做对不起老婆孩子的事，现在严钦作为兄弟居然当着他的面放屁，温录不可能忍！ 两人就跟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样，扭打在一起，谁也没让谁！ “温录，我就知道你不承认，你就是一个畜生，你怎么会承认？” “严钦，你脑子有病？” “呵呵，温录，以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咱们这辈子都别见了！” “滚啊！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替舒沫这个女人讨公道？你听清楚，她流产这个事我不知道，她的孩子是谁的我更不清楚，但严钦你脑子有病是真的！” “呵呵，温录，我知道，你不可能承认的。沫沫已经流产，没办法再做任何证明，你温录尽管抵赖！” 第6240章 你不配做人！（9） “严钦，滚！”温录不想再跟他争辩一句，严钦已经彻底被舒沫这个女人鬼迷心窍。 温录本想松手，但严钦还是不依不饶，抬手就揍温录。 温录只好喊人：“保镖！把人拖走！” 几个西装革履的壮汉进来，他们认得严家公子，没下重手，只把严钦带出了温录的办公室。 温录的衬衫和领带乱糟糟的，西装裤也起了一层褶皱，他眉头紧皱，连吃午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整天的心情被舒沫和严钦搅得一团糟！ 而且，严钦真得有病，居然说舒沫的孩子是他的，真是病得不轻。 温录什么时候这么难堪过，被严钦搞得很没有面子。 他站在窗口抽了支烟，这才去公司顶楼的泳池游了个泳，让身心放松下来。 游了半个小时，温录穿着宽大的黑色短裤坐在躺椅上，打开一瓶冰冷的矿泉水喝着，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脖子流下，落在他肩头的浴巾上。 这里是他专属的泳池，只有他一个人。 蓝色的池水，空荡荡的躺椅，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无比空旷和寂寥。 温录的心空空荡荡，只有冰凉的水能缓解些许躁动。 不一会儿，聂东宇在微信上找他：“录哥，咋回事啊？严钦怎么突然发了条朋友圈说‘安城江湖，再不相见’，什么情况？” 温录点进微信，结果，并没有看到严钦发这么一条，原来，严钦已经把他拉黑。 温录冷笑，回复聂东宇：“我和严钦绝交了。” 聂东宇炸裂，打电话来。 不过，温录没接，只打字回复聂东宇：“没什么，脾气不合而已。” 既然严钦单方面拉黑了他，那就等于以后安城江湖，再也不见了。 温录觉得没什么，不见就不见，他也不少这么一个朋友。 聂东宇着急啊，不停打字：“录哥，你俩又吵架了？” “录哥，发生什么事了？我知道你最近脾气不好，严哥他也有点冲。” “录哥，你别跟他计较，他岁数比你还小一点。” 温录回复：“他把我拉黑了，不要再问了。” 呃……聂东宇只好闭嘴。 两边都不是好惹的祖宗，聂东宇一个都不想得罪。 他只好岔开话题：“录哥，你吃饭没有？” 温录淡淡回了个“嗯”字，没有再回应。 喝着手里冰凉的矿泉水，温录很不爽，至少心里头的火苗并没有被浇灭，他没想到严钦为了一个只认识几年的女人跟他绝交。 呵……也罢，以后没什么好往来的，他最好是把舒沫娶回家，这样才不辜负他跟他绝交一场啊！ 温录的唇角是嘲讽的弧度。 泳池有水滴的声音，温录就一直坐在这里，哪里也没去，目光平视前方。 是他低估舒沫了，连怀了他的孩子这种谎都能撒。 再加上今天舒沫在办公室里对他做出的那些举动，温录知道，她根本不再是大学里的那个舒沫！ 以前的舒沫只是脾气差一点，但这些年她在国外学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 第6241章 你不配做人！（10） 但，只要不招惹他，她做什么他都不管。 一旦招惹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温录喝掉一整瓶矿泉水，五官冷峻如刀削，眸光里是深沉幽邃的痕迹。 下午。 温录重新收拾了一番，继续回办公室工作。 这段时间，温录每晚都会加班，把之前落下的工作补上。 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一忙起来常常忘记吃饭，到了晚上七点多才想起来没有吃晚饭。 也再没有人提醒他按时吃饭，不要太累。 温录拿起手机，点开童谣的微信头像，她把他永久删除了，但看着他的头像，他总觉得她还在他身边。 办公室外是漆黑的夜空，那无边无际的黑色笼罩在办公楼四周，白色的灯光落在温录的脸上，他的眼中是婆娑的痕迹。 他又想她了。 原以为爱情是轰轰烈烈的地崩山摧，直到如今他才明白，童谣给予他的细水长流和家长里短也是最美好的爱情。 最是思念，润物无声。 过了很久，温录收起手机，点了一支烟。 烟雾渐渐充斥在整间办公室。 大约八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温录蹙眉：“谁？” “温先生，是我，家里佣人。”是温家的女佣，“墨墨小少爷要来找您，我们就带他过来了。” “哦，进来。”温录按了手边的开门按钮，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 女佣牵着墨墨的手，小不点一见到爸爸就丢开女佣，扑到温录身上，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 温录真是招架不住小家伙的热情。 小家伙靠在温录的胸膛上，蹭啊蹭，毛茸茸的小脑袋磨着温录的下巴：“爸爸。” “嗯，吃过晚饭没有？” “次过。” “怎么还不睡觉？” “想……爸爸。” “不是早上才刚刚见过。” 墨墨不管，他就是想爸爸啦！ 他要坐在温录的腿上，一秒都不肯离开。 温录只好简简单单把工作处理完，抱着他下楼，回家。 看着相依为命的墨墨，温录心中升起一丝丝悲凉，只有墨墨小家伙跟他相依为命了。 童谣不要他们了。 温录没急着回别墅，路过商场时给墨墨买了些吃的，小朋友喜欢喝奶茶，温录就给他买了。 温录爱上了给墨墨拍照片，今天也不例外，随手拍了一张小朋友抱着草莓奶盖茶的照片就发到了朋友圈。 结果，刚发出去，苏女士就打电话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通：“温录，你能不能行？你不会带小孩就把墨墨送我这儿来！”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苏女士第一次打电话给温录。 温录懵了懵，半天才镇定好情绪：“墨墨……挺开心。” “现在是秋天了，小孩子肠胃娇气，你给他喝冰奶茶，有你这么虐待儿童的吗？还有，奶茶是甜食，晚上吃这么多甜食一来会虚胖，二来会蛀牙，温录，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干这么丢人的事？” 温录被苏女士吐槽的一文不值。 温录只好伸手，从温墨嘴里把奶茶给夺了过来。 墨墨先是一愣，随即“嗷嗷”哭。 第6242章 你不配做人！（11） 听到墨墨的哭声，苏女士更炸毛：“温录，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打墨墨了？温录，你要敢打我孙子，我跟你没完！！！” “……”温录觉得自己左右不是人，只好慢着性子解释，“我只是觉得不能再给墨墨喝了，把他的奶茶抢了过来而已。” “你真是……”苏女士无话可说，她怎么生出这么个蠢儿子！ 她只是提醒他下次注意，没让他从墨墨嘴里把好吃的抢走！ 苏女士气得要炸开。 墨墨拍桌子，一边拍桌子一边哭：“爸爸……打人……爸爸……打人……” 温录瞪他。 他什么时候打人了？ 苏女士听到小宝贝的哭声更不得了：“温录，你在什么地方？今天晚上我把墨墨接回家。” “没事，真得没事，我会照顾好墨墨。” “温录，你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温录彻底无话可说。 苏女士根本不相信他能照顾好墨墨，这三年，要不是童谣，墨墨怎么会养得白白胖胖，跟着温墨，她瞅着墨墨瘦了很多。 真是个小可怜。 苏女士越想越心疼：“温录，你在什么地方？我让人去接墨墨。” “不给。”说完，温录把电话挂了。 墨墨哭得稀里哗啦，温录哄不好，只能把奶茶又塞到他手里。 抱着好喝的奶茶，小可爱才不哭了，但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小朋友喝得一本满足。 温录盯着他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看着看着唇角就扬起浅浅的弧度，目光温柔：“好喝？” 墨墨点头。 “让爸爸喝一口？” 墨墨犹豫了下，把奶茶递给温录。 温录喝了一口。 生平第一次，温录get到奶茶的美好，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今天好喝，是因为这是墨墨给他的奶茶，虽然是他花钱买的。 心口有异样的感觉，这一刹，他想到的还是童谣。 要是她在就好了。 喝了两口，他把奶茶又还给了墨墨。 墨墨坐在椅子上喝得很开心，晃起小短腿，摆啊摆。 玩累了，墨墨才肯回家。 温录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大手轻轻抚着小家伙毛茸茸的头发。 没多久，墨墨趴在他怀里睡着，而温录转过头，看见一轮明月挂在梢头，朦胧的月光穿过密密遮遮的树枝，洒在马路上。 中秋节快到了。 他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童谣的模样，他真得很想她。 她不要他可以，为什么连墨墨也不要了…… 温录憔悴的脸上尽是落寞。 她给予他的不是烟火轰然璀璨的爱情，而是刻入心上的铭记与永恒，直到她离开了他，他才发现，有些痕迹不会随着离开而消失，反而会日益加深。 今天，又是想她的一天。 墨墨在温录的怀里动了动，没有醒，咂了咂嘴巴，温录把他抱得更紧。 从今往后，他只有墨墨了。 …… 秋色渐浓，气温也逐渐变低。 安城的秋天满眼都是枯黄的颜色，夹杂着秋菊的明艳，枫叶的火红，芦苇的灰蒙。 第6243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1） 温录的工作依然很忙，但他已经学会照顾墨墨，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墨墨。 自跟严钦绝交后，他再也没见到他，哪怕是一群朋友在的场合，他都没有见过严钦，聂东宇说严钦出国小住了。 严钦的爸爸紧握大权，迟迟不肯把家里的权力交给严钦这个儿子，严钦郁郁不得志，不想在家里的公司干，大部分时间都在游手好闲。 温录懒得过问严钦的事，二十多年的朋友关系说断就断，严钦比他要冷漠。 这段时间，温录会借着墨墨给苏女士打电话。 温母不想接他的电话，原本想着三年五载都不想理睬这个儿子，但温录叫她一声“妈”，她又心软。 苏女士摆架子懒懒应着，温录便道：“妈，周末我在明月楼订个家宴，一起吃顿饭吧，带上爸一起。” “又不是什么重要日子，订什么家宴。”苏女士不理不睬。 “周末是中秋节。” 苏女士一愣，原来中秋节到了。 今年被温录这一折腾，她连这么一个重要节日都忘了。 心里头叹着气，但还是同意了：“随便你吧，你爱订就订，到时候时间地址发我。” “好。” 温录想，她没有拒绝就好。 放下手机，助理又给他送文件来，放下文件也没走，汇报道：“温总，按您的意思查了查童小姐的行踪，找不到蛛丝马迹。”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蛛丝马迹？你们拿着钱不干活？！” 助理挺委屈：“没，可能是栾城太远了，又挺大一地方，所以很难找到。” “她家在市中心。” “您……您去过吗？” 温录噎住。 他没去过。 和童谣结婚三年，他都没有去过一趟她的老家。 温录的心口有水花翻涌，一时之间不是滋味。 栾城地方偏，属于边疆区域，他出差也没去过那里。 所以，栾城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城市。 助理看温录的脸色就知道说错话了，立马岔开话题：“我们再试试找找童小姐的行踪。” “谁教你们叫她童小姐的？”温录脸色沉着。 助理更懵，那、那叫什么啊？ “温总……”他实在不行了，低头服输。 “温太太，不会叫吗？！” 呃，助理立刻点头：“是，是，温太太。” “继续找找，我担心她。”说完，温录的眼中流露出温柔又清浅的光痕，他转头看向窗外，没有让助理看到他眼中的痕迹。 他担心她。 虽说她是回了老家，但她毕竟是个瘦弱的小女人，万一在路上遇到危险或者回了老家不被人待见，她那个性格，又不大会跟人争执什么。 可能，她全部的叛逆和反抗都用在跟他离婚这个事上了。 前段时间还觉得她不一定待见他，没有过多打扰，但现在他悄悄让人打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有些慌。 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虽说他温家的势力集中在安城，但要想去栾城找人，也并不是难事，但童谣就跟消失了一样。 第6244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2） 他挺担心的。 助理听到温录突然转变的温柔语气，一时晃神，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温总。” 哪里见过这男人这么温柔地说话，反正助理跟了他这么多年没见过。 等助理退下后，温录才缓缓低下头，打开他的手机。 他给童谣发短信：你在哪里？过的好吗？ 他知道，他的信息再也发不出去，因为……她早就把他删了。 …… 周末。 明月楼的包间。 苏女士穿着一条月牙色的绣兰花旗袍，头发绾了发髻，挎了一只红色小包，容貌端庄雍容。 温录早就带温墨坐在包间的圆桌边，见只有苏女士一个人，问道：“妈，我爸呢？” “被你伤透了心没来呗。” “哦。”温录自知理亏，没多说。 “墨墨，来，到奶奶这里。”苏女士在沙发上坐下，张开双臂，很明显，并不想跟温录多说什么。 除了几次电话，其实自从童谣走后，苏女士一次都没有见温录。 要不是还念着墨墨，今晚上这顿饭，她也不想来。 “奶奶。”墨墨从温录怀里跳下，往苏女士怀里奔。 苏女士可开心了，乐呵呵，抱紧小孙子：“墨墨，咱们好久不见了对不对？想不想奶奶啊？今天去哪里玩了？” 墨墨那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向苏女士，奶声奶气一一回答：“想的！游泳！” “今天出去游泳了？” “嗯！”墨墨重重点头。 苏女士一句话没跟温录说，一直逗小墨墨玩。 温录只好让服务员走菜，偌大的包间里只有三个人。 温家最热闹的时候，女儿女婿，儿子儿媳，珊珊和墨墨都在，一般是过年的时候，温雪和蒋骁会回国。 那时，温家特别热闹，空气里都是喜乐欢愉的气息。 可惜今年童谣跟温录离婚了，温家气氛很冷清，估计温雪也不太可能带蒋骁回来。 温父和温母更不用说了，要不是墨墨，二老根本不想搭理温录。 温录知道，自己作的，得受着。 很快，服务员进来送菜。 苏女士忙着喂墨墨，只有温录主动跟她说话，她才会懒懒搭理几句，其余的时候，并不回应。 “墨墨，这个鱼肉好不好吃？”苏女士夹了鱼给墨墨。 “好次。” “那多吃点，吃了会变聪明。” 不过鱼刺多，苏女士没这么细致，怕鱼刺戳疼小朋友，夹了鱼肉丢进温录碗里，淡淡道：“帮墨墨把刺挑了。” 温录哪干过这事，拿着筷子顿住，发懵：“我不会。” “童谣会，你为什么不会？” 温录哑口无言。 “谁不是第一次当父母？温录，你最好给我学着点。” “嗯。”温录应承着，没有反驳。 他低头替墨墨挑鱼刺，倒也很认真。 灯光照在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认真起来的男人看上去格外有魅力。 挑了半天，温录渐渐熟练，是个很细致的活，之前不觉得难，以为童谣的付出理所当然，现在才知道，他对家庭的付出不及童谣的十分之一。 第6245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3） 苏女士以为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会反驳，或者会让佣人来做这个事，没想到他倒一声不吭低头在给墨墨挑鱼刺。 挑好了，温录夹了一块鱼肉喂墨墨：“墨墨，吃。” 墨墨可开心了，他可喜欢吃鱼咯。 苏女士瞬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温录还让人订做了月饼礼盒，酒店的人把月饼送过来时，他交给了苏女士。 “妈，这些月饼都是你和爸爱吃的口味，不腻，糖分也不多，你等会儿都带回去。” 墨墨看着花花绿绿的月饼盒，大眼睛闪亮，张开手就要拿。 苏女士看向温录，淡淡道：“中秋节一个人过，孤单不孤单啊？” 温录苦笑，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要！”墨墨冲月饼盒伸出手，期待地看向奶奶。 苏女士最疼小孙子，看到墨墨那双跟童谣很像的眼睛，心里头难过得很。 本来，明年温家还能再添一个宝宝，结果现在……苏女士无话可说。 她给墨墨拆了一盒月饼，掰开很小一块喂墨墨吃。 大概月饼很好吃，墨墨开心坏了，站在儿童椅上，站高高。 “墨墨，别摔着……”苏女士连忙稳住他的腰。 包间里气氛很冷清。 墨墨太小了，他还不知道要妈妈，他更不知道什么叫中秋节。 一顿饭，苏女士也没怎么吃，看着一大桌子菜都没有胃口。 饭后，苏女士把墨墨交给佣人，让她们带他出去玩了会儿。 温录看到墨墨走了，问苏女士：“妈，介意我抽支烟吗？” “随便。” 温录点了一支烟，包间里笼起白色的烟雾。 窗外，是一轮圆月。 街头巷尾很是热闹，月色清浅，桂花飘香。 苏女士本是一个话很多的人，以前不管什么场合，基本都是她在拢场子调和气氛，今天，她也没什么心情。 温录也几乎没说什么话。 半晌，苏女士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都是女孩子的照片，都很漂亮。 温录皱眉，这是干什么？ “温录，你恢复单身后又有朋友给了我一堆照片，说是给你介绍对象。”苏女士指着照片，“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的婚姻大事，我以后不会管了。” 苏女士至今都对童谣的事耿耿于怀，如果当年不是她牵线搭桥，童谣也不会被她儿子祸害三年。 以后温录的事，她不想再管了。 “妈！以后他们给你照片，你能不能扔了？！我不会再结婚了。”温录很愤怒，一只手夹着香烟，太阳穴突突地跳。 “随便你，你结不结都跟我没关系，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我知道，你可能心里头也恨我，恨我当年为什么催你结婚，以至于你随随便便和童谣结了婚糊弄我。如果不是我当初催的厉害，你也不至于糊弄我，糊弄自己，耽误了自己三年。” “我没有这么想！”温录不知道为何他母亲要这么说，眉头紧皱，“我没有后悔过。” “不说了。”苏女士不想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温录要发脾气了。 第6246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4） 虽然温录是她儿子，但自温录十几岁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这个当妈的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他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和朋友，有了心事也不会跟她这个妈妈讲，苏女士知道，她早就管不了这个儿子了。 随便他吧。 他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 苏女士隐隐约约听说他以前上大学还交过一个女朋友，但更具体的事儿，她也不清楚。 她并没有干涉过温录交朋友，当初相亲这个事，也是温录自己定下的，和童谣见了几次面后就说可以订婚。 她当初还劝了劝，说要不要再处处，她怕时间太短的话，对双方来说都不是负责任的表现。 是温录自己说不用了，可以订婚。 当初，她欢天喜地地替温录张罗婚事，谁又曾想到，短短三年，温录就跟童谣离婚了，留下一个两岁的小儿子。 温录自己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看都没看一眼，用烟头点燃，等这些照片全都燃成灰烬，房间里全都是烟味。 “我会把墨墨养大，至于谣谣，我可以等她。”温录把烟头也熄灭了。 “等？温录，你拿什么等？我看，谣谣跟你离婚才是正确的决定！” “你要真爱谣谣，不如成全她，她以后会有自己幸福的小家庭，你要是爱她就别去打扰她！我要是发现你骚扰她或者破坏她，我跟你不客气！” 温录眉头皱起，真是亲妈。 半天，他才缓缓道：“我找她了，可是找不到，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她。” “温录，你是担心她还是想破坏她？！”苏女士毫不客气，劈头盖脸就骂，“我告诉你，她没有消息是因为不想见你！我要是她，我也不会让你知道任何消息！你一个前夫而已，真当自己是根葱啊？” 温录被骂得大气不敢出，闷闷咽下苦水。 “你要真为她好就别打扰她！” “可我……真得担心她。”温录的眉宇间都是隐匿的忧愁，“我联系栾城的朋友都没有能找到消息，我怕她出了意外。我不会打扰她，只要知道她还好好的就够了，不会打扰。” “温录，你还让栾城的朋友找她？你有什么资格啊？她被你伤害成那样，这三年，我问你，你关心过她多少？等她走了，才知道非她不可吗？” “我知道我做错了。”温录低头认错，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的温墨，“这三年，我没有关心过她，我总以为儿女情长是最没出息的事，我也总觉得只要给她们母子一个安定舒适的生活就很好了。可直到她冷言冷语地对我，不理不睬，我才发现我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我也会难受，心口会疼，我冲她发脾气，我甚至……做出了不该做的事，伤害了她，也伤害了我和她的孩子。我发现我在乎她的时候已经迟了，她不愿意理我了，也不要我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温录头一次跟苏女士说心里话。 第6247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5） “温录，你就是活该！” “我知道，我活该。” “我一直都没有教过你，有些人，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回头了。童谣也是，她不会再回头了，你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你死心吧。” “只要知道她还好好的，我就死心。”温录道，“这辈子都不会再打扰她。” “呵。”苏女士冷笑，“温录，我希望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了一个对她好对她很温柔的男人，至少，不是你这样的。” 温录的心口又一次被勒紧，他不得不说，苏女士的话戳痛了他。 一想到童谣将来会跟着另一个男人，他就无法呼吸，心如刀绞。 他没办法想象。 不由烦躁不安，温录伸手就去摸烟盒和打火机。 又点了一支烟，不再开口。 苏女士咳嗽两声，嫌温录抽烟烦人，拎走温录给他们买的月饼：“时间不早了，我回去陪老温喝酒了，等会儿还得赏月。” “我送送你？” “不用，司机在楼下。” 苏女士径直离开包间，临走时亲了墨墨几口，要不是墨墨，她也不想再跟温录有什么联系。 这个儿子，让人失望透了。 苏女士一走，温录的烟也抽完了。 包间里的菜几乎没怎么动，偌大的地方很冷清，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楼下街道的人群声。 温录的心很空，像被人抽走一样，整个人也提不起劲。 今日团圆夜，中秋夜。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他抱走墨墨，带他回家。 小家伙一路上很欢快，回到家也很快乐，抱着毛豆玩了会儿。 温录从地下室的酒窖取了几瓶红酒回卧室，今天不打算跟墨墨睡，一个人坐在阳台上，一边看着天空圆月，一边喝酒。 阳台寂静悄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喝酒。 温录自从出院后就再没有喝过酒，算起来，也有很多天了。 这次喝了半瓶就有些不舒服，他扶着墙歪歪倒倒，忽然就很想很想童谣，他走进卧室去翻童谣的照片。 她没有留相册，他能找到的也只有他们当年的结婚照。 都被她收进了柜子。 温录蹲在地上翻了很久很久才找到，抱着结婚照，他瘫坐在地上，一张一张翻着。 照片里的童谣十分漂亮，当初相亲，他第一眼也觉得她很美。 穿上婚纱的童谣更美，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姑娘，笑靥如花，嘴角边还有浅浅的酒窝，眼底藏着璀璨星辰和对他满满的爱意。 所有的照片里，只要是他们的合照，童谣都在深情地看着他。 温录想，她肯定很喜欢很喜欢他，至少，比他喜欢她要多。 她一定是喜欢他的，因为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 可他不一样，他在婚纱照里的表现很差劲，满脸的冷漠和疏离。 当初觉得，他们也没见过几次面，结婚只是因为合适，哪有什么爱情不爱情，他对她，也没有那么爱。 既然没那么爱，那所有形式上的东西都不过是敷衍。 第6248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6） 拍婚纱照的时候，他显得很没有耐心，总觉得耽误了他的时间，一整天的时间，他起码能给温氏赚回几百万。 拍完婚纱照，他也没怎么看，都交给了童谣。 如今再次看到这些照片他才发现，原来他辜负她太多。 她是那样漂亮，那样温柔，那样包容，纵容他的任何缺点和小性子，他把她的包容当做习以为常的事情，从来没有珍惜。 某一天，她忽然就不想再包容他、惯着他了，她要走了，要跟他离婚。 他忽然才发现，他对她的那份爱已经深入骨髓，情深不知，深爱不觉。 他舍不得她…… 从来没有替女人穿过鞋的他讨好地去给她买鞋，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小心翼翼让柜员推荐了很久，最终选中一款她可能会喜欢的鞋子。 回到家替她穿上鞋，可她再也不稀罕他。 她没有要他的鞋，也没有要他的礼物，离婚后带走的也只有一些衣物，就好像从未出现在过他的生命里。 温录抱着婚纱照，低头，亲了亲照片里的新娘。 她曾经是他的新娘。 可以后……她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一想到这个，温录就要发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往下掉。 生平第一次，他哭得很痛心，可他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找她。 他温录不配。 酒意上头，温录抱着结婚照不肯松手。 手指头轻轻摩挲照片上漂亮的姑娘，这个姑娘曾经是他的妻子，她很爱他，很包容他，对他很好，可他却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失望。 嫁给他三年，她委屈了。 红酒后劲大，温录的哭声在卧室里传来，等哭完他就睡觉，睡着了就能在梦里见到她。 他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以前年少气盛，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直到如今才发现，这世上有他握不住的时光。 童谣不会再等他。 那个夜晚喜欢搂着他的腰睡觉的姑娘，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一想到这个事实，温录的心就痛到窒息，整个人喘不上气，眼底是模糊的光，深不见底。 “谣谣……” 以前喝醉酒时，只要他喊她的名字，她都会照顾他，甚至替他擦脸洗澡。 可现在回应他的只有空白的墙壁。 …… 泰国。 舒沫上次在温录办公室里受伤，在医院住了几天，后来被严钦带出来散心。 严钦带她去了好几个地方，第三站就是泰国。 这儿的夜晚很热，他们住在海边，严钦白天带她和她的闺蜜出海玩或者逛街，晚上，他们就聚在一起喝茶谈天吹吹海风。 舒沫带了她的闺蜜艾楚楚一起出来，晚上她们俩就睡在一个房间。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白天逛了一天，严钦给她们买了很多东西，他也不差钱，舒沫喜欢什么他就买什么，他们逛街逛得很开心。 洗完澡，两个女人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敷面膜，穿着酒店浴袍，头发扎起，漫不经心聊着天。 第6249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7） 舒沫的手里还捧着一本时尚杂志，晃着白皙的大长腿，悠悠然翻着。 艾楚楚闭目养神，跟舒沫聊天：“舒沫，今天是中秋节。” “嗯，我知道。” “没想到今年中秋节在泰国度假，话说，严家公子出手太阔绰了，要不是跟你一起来，我还沾不到光。” 艾楚楚心情特别好，虽然她工资不低，家境也可以，但跟严钦没法比。 尽管她只是舒沫的朋友，但这几天逛街，严钦连她都照顾得很好，给她买了很多奢侈品，都是她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 给舒沫买的东西就更多了，一出手就是几百万。 这些对于严钦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舒沫慢悠悠道：“他出手是挺阔绰的，很大方，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 “要我说，舒沫，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很想追你。这么好的公子哥，你可千万别放弃。” 舒沫跟艾楚楚是出国留学时认识的，两人在国外互相照顾，关系很不错，无话不说。 艾楚楚是舒沫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还是好闺蜜。 “我看的出来他喜欢我，可我对他……没太多感情，就好像是普通朋友。”舒沫叹气，“我知道他很好，对我特别好。” “试试呢，你不会还放不下你的前男友温录吧？” “温录现在不是离婚了么……我就想再试试。”说到这儿，舒沫叹气，“楚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你说实话吧，虽然严家也很不错，但严钦不是严家唯一的儿子，你懂吗？” “我好像听你说过，严钦他爸爸在外头还有好几个私生子呢！” “是啊，他爸爸不仅在外面好几个私生子，还不肯把严氏的大权交给严钦，也就是说，日后严钦能不能接手严家的产业都不好说。”舒沫淡淡道，“但温录不一样，温家比严家更厉害，而且温家家风好，温录他爸爸就只有温录这一个儿子，重要的是温录早就掌权。” “噢！”艾楚楚一点即通，“我懂，我懂，确实，跟着严钦没什么前途。虽然是个阔绰的公子哥，但怎么看都没有温录好。要是我，我也追温录，再说，他现在不是离婚了，沫沫，你是对的。” “我拎得清，但温录太难追了，他好像对我没感情了。” “你们当初又不是感情破裂分的手，是因为你出国嘛，你再试试，换点花招。你这么漂亮，能有几个男人不心动啊！要我是男人，我也心动。” “他心里头好像还有他那个前妻。” “你不是说他不喜欢他前妻吗？只要他们离婚，你们就能复合？而且，他们不是闪婚？闪婚能有啥感情。” “我弄不懂他，几年不见，我好像越来越弄不懂他。”舒沫挺感慨。 这几年，她根本琢磨不透温录的心思，他对她很疏离，可要是没感情的话，当初为什么又在她回国后选择闪婚童谣？ 现在那个女人跟他离婚了，温录素来心高气傲，按理说，也不会再要童谣。 第6250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8） “我一直以为没有你搞不定的男人。”艾楚楚笑道，“原来也有。” “温录这个男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真得不懂他。” “有什么难的，男人基本都逃不过美色美酒，你这么漂亮，还怕什么？” “不一样。”舒沫眉头都皱起来。 “要是搞不定的话不如就试试严钦，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公子哥，就算到时候他爸把家产给了别的儿子，你跟着他也不愁吃穿，他对你也不错。” “我会慎重考虑，实在不行，就跟严钦处处。” “对嘛，你在安城很多事不也是他搞定的，他还是有点能力的。我要是你的话就再试试温录，实在不行就赶紧趁年轻嫁给严钦，生了孩子，地位就稳了。” “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温录不愿意再跟我复合……” “男人可能鲜花看多了就想看看野花，你不是说他那个老婆又简单又文静，不是会来事的女人。我劝你别在温录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免得丢了温录又丢了严钦，毕竟女人的年纪和容貌都不是保值的东西。” “嗯。”舒沫心里有数。 她恐怕抓不住温录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跟严钦试试，至少，严钦对她很好，比温录不知道好多少。 敷完面膜，舒沫坐在阳台的窗前开了瓶红酒，她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窗外的海景，白皙的双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浴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眼底是模糊的光。 这几年，她回安城发展，严钦帮了她很多，帮她找公寓住下，又帮她的父亲在安城安排了生意。 甚至，她上次看中温氏开发的写字楼，想盘下交给她爸爸打理，但付不起那么多钱，也是严钦跟温录讲的价、帮她付的定金。 严钦知道她喜欢温录，甚至背地里撮合她和温录，这些，她都知道。 这一次，她被温录伤害，严钦就带她出来旅游、散心。 上大学的时候，她跟温录吵架，严钦也都是替她说话，不惜得罪温录。 她都看在眼里，可能……再找不到一个比严钦对她还好的男人。 可她这么多年喜欢的人又只有温录，但也许，她不该这么执着，毕竟婚姻路上，爱情没那么重要，有一个对她好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舒沫仰头喝下一口红酒，面容倒映在干净的玻璃上，窗外是随风摇摆的棕榈树叶，还有沐浴月光的沙滩。 酒店里很安静，只听得到艾楚楚收拾东西的声音。 舒沫长发披肩，虽然刚敷完面膜没有化妆，但素颜也很耐看。 她看着玻璃窗中的自己，再耐看又如何呢，再过几年，她就要被年轻的小姑娘比下去，恐怕到时候她连容貌这个资本都拿不出手。 她甚至很嫉妒童谣，那个普通又平凡的女人，除了长得还不错外，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家里条件都不如她舒沫。 凭什么她却能霸占温录三年，还给温录生下一个儿子。 舒沫觉得上天对她太不公平。 第6251章 中秋谁与共孤光（9） 就算是上大学的那四年，她跟温录是公认的男女朋友，她都没有睡过温录，但童谣却跟温录在一张床上睡了三年。 真得一点都不公平。 尤其是输在童谣那种女人手里，舒沫觉得更不甘心。 不过听说那女人也不好过，孩子流产了，远走高飞，删了温录的全部联系方式，再也不跟温录联系。 说到底，还是温录这个男人过于无情，不管哪个女人跟了他，恐怕都会被他伤到。 舒沫转头看向外面的沙滩，月色下，一切静谧安好。 …… 一周后。 温录很忙，出了个短差，回安城后需要处理很多工作。 刚下飞机，温氏的人就开车来接他。 让他意外的是，墨墨坐在车上，一身可爱的背带裤，晃着小腿。 温录眼睛都亮了，脱掉西装外套，抱起车上的小朋友：“你怎么来了？” “想爸爸。”墨墨蹭温录的脖子，胖乎乎的小手挠着温录，可高兴。 “爸爸也想你。”温录没想到一回来就有这么大的惊喜，这一刻，心都被填满。 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 司机开着离开机场，温录抱着墨墨不肯撒手。 温录的助理时不时想递文件给温录，又找不到机会，温录几乎跟儿子黏在一块。 到了公司，温录也抱着墨墨从自己的专用电梯上去，满目温柔，眼神都能把冰融化。 公司的女人平时见惯了雷厉风行的温总，现在看到他抱着儿子，一个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温墨搂着爸爸的脖子，不肯松，叽里咕噜说着话：“爸爸，墨墨很听话。” “好，爸爸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要变形金刚。” “行。” “要妈妈！”墨墨大眼睛闪着亮光。 温录沉默了。 他没办法回答墨墨。 他进了总裁办的门，只好哄着墨墨，给他拿糖果：“这个是巧克力，墨墨咬一口。” 墨墨咬了一口，很喜欢！ 他很快又把“要妈妈”这个事给忘了。 温录把墨墨交给他的女秘书，又和助理核对合同。 “太太……有消息了吗？”温录问。 助理为难地摇头：“温总……我们尽力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没消息就没消息？！我妈呢，你们有没有查查？看看她近期是否跟栾城的人通话。” “查了……没有，温夫人没有跟栾城的人通电话，也没有异常电话。” 温录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童谣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沉重。 童谣很喜欢他母亲，她们也没有再保持一丁点的联系，就是说，童谣彻底跟温家断绝了往来。 “你下去吧，我静静。”温录不想再处理工作，心情突然就很不好。 “好，温总，有事随时叫我。” 助理离开了总裁办，办公室里很安静。 温墨被秘书带去参观公司了，总裁办里只有温录一个人，他坐在黑色真皮座椅上，逆着光，身后的光晕铺满他的墨色衬衫和乌黑的短发。 他的眼底，是憔悴的悲戚。 第6252章 无不散的筵席（1） 虽然他们已经离婚好几个月，但温录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到了那时，她已经嫁给别人。 温录陷入了莫大的沉默。 这时，手机响了，是聂东宇打来的。 “录哥，听说你出差回来了。” “嗯，刚从机场回公司。” “晚上出来吃饭？” “不了，刚回来，陪陪儿子。” “噢。”聂东宇也不意外，“对了，跟你说个事，严……严钦。” 聂东宇咽了咽唾沫，其实还在犹豫要不要跟温录说，毕竟严钦和温录已经断绝了兄弟关系。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反正温录迟早会知道：“严钦昨儿个跟舒沫表白，成功了。” 温录眉头紧皱，距离上次办公室的事还没有多久。 后来严钦跟他绝交了，他也不再关注严钦的事，更不会去关注舒沫。 温录淡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录哥，我知道，你现在对这些事不关心……就是、就是告诉你一下，其实，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吧……”聂东宇欲言又止，“总觉得严哥跟舒沫不般配，也说不上来哪里不般配，就挺……唉，但严哥喜欢舒沫，其实咱们小圈子里也都心知肚明，以前舒沫是录哥你的女朋友，严哥一直没有非分之想。录哥，你也不要太生气了，严哥他人品咱们都是知道的，人不坏。” “聂东宇，以后不要跟我提他们的名字！” “行吧……”聂东宇知道，温录生气了。 “聂东宇，让你爸帮我个忙。”温录知道聂东宇的爸爸在情报部门，抓情报很厉害。 “什么忙？录哥，你尽管说，我肯定帮。” 温录的脸上是疲惫的倦色：“帮我找找谣谣的下落。” “嗯？没有消息吗？” “没有。” 聂东宇好奇，怎么会没有下落？ 按理说温录的能力很强，要不是实在没辙，不会跟他开这个口。 “好，录哥等我消息，我现在就给我爸打个电话。” “嗯。” 聂东宇没再缠着温录。 温录放下手机，目光看向窗外的楼层，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童谣了。 寒来暑往，绿叶枯黄。 他担心她。 她挺瘦小的一个女人，一个人离开安城，究竟去了哪里？ 温录有些不知所措。 …… 秋意渐深。 聂东宇过生日，他邀请了一帮兄弟过来单独开了个派对。 温录不会不给面子，来了。 派对在海边别墅举行，秋天的晚上很冷，但灯火通明的别墅里暖意盎然，到处是鲜花和气球，建筑物明朗干净的线条里是流畅的光泽。 男人们大多带了女伴，温录是一个人来的。 进别墅后，他脱掉身上的浅灰色长风衣，里面穿着白色衬衫，身形俊朗颀长，眼神里是清亮的光。 温录给聂东宇买了块意大利定制的精工手表做礼物，一进来就把礼盒交给了佣人。 他来得迟，其余人基本都到了。 “录哥来了。”聂东宇笑嘻嘻走过来。 第6253章 无不散的筵席（2） 聂东宇今天很帅气，一身白色西装。 他是一群兄弟中脾气最好的一个，自然人缘也是最好，他过生日，来了一屋子的人。 温录跟他打了个招呼，聂东宇招呼佣人给温录开酒。 温录咳嗽两声：“最近感冒，我少喝点。” “行，录哥您随意。” “谣谣……有消息吗？”温录问聂东宇。 聂东宇无奈地摊手，眉头紧皱：“录哥，没消息，我爸查了好几天都没消息，他还让栾城的朋友查了，都查不到。” “怎么会这样？”温录疑惑，心里头是隐隐的担忧。 “录哥，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事，可能她出国了或者找了个小地方躲了起来，又或者找人把个人信息抹了，反正都有可能。录哥，你……非要找她吗？” “我不找她找谁？” 聂东宇没想到温录对那个女人很执着。 他只好拍拍温录的肩膀：“录哥，稍安勿躁，我再让人帮你找找，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温录很担心，但今天聂东宇过生日，他也没多说什么。 一抬头，他看到严钦和舒沫也在。 严钦穿着一套灰黑色连帽休闲装，穿衣打扮散漫不羁。 舒沫不一样，舒沫不论何时都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双眸炯炯有神，身上的白色香奈儿套裙光彩夺人。 他们俩并肩站着，举止亲昵。 温录的视线只有短暂几秒的停留，他找了几个别的朋友喝酒，随意聊着天。 圈子里都知道严钦和温录绝交了，众人都很识趣，不会在温录面前提严钦，也不会招呼严钦来温录这儿喝酒，一切都很默契。 不过大家都觉得可惜，严钦和温录是二十多年的好兄弟。 温录跟几个朋友喝了会儿酒，因为身体不适，他走到阳台上吹了会儿凉风。 秋天的晚风里有草木凋零的气息，但别墅里的绿植繁茂依旧，从阳台上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域，海浪翻滚，海鸥低鸣。 温录吹着风，眼底是茫然和空洞的神情。 这些年，他越来越不喜欢应酬，哪怕兄弟们喊他出来喝酒，他也都是能推就推。 尽管如此，他还是辜负了童谣。 兴许是秋天多愁善感的缘故，他这段时间晚上经常睡不好，睁眼闭眼都是童谣。 他很想她。 可她连一点点念想都没有给他留下，将他们的联系方式删除得干干净净。 温录心里头很难受，如有刀绞。 别墅大厅里人声鼎沸，一群男人很能闹腾，都在闹聂东宇。 没多久，有女人送了一块蛋糕来给温录，是安城某制药厂的千金，得知温录离婚后经常在私底下打听温录的行程，想要追温录。 “温录，我给你送蛋糕，这是聂东宇让我送过来的。”女人递上精致的盘子和叉子。 “谢谢。”温录礼貌地接过。 女人并没有立即离开，面带微笑，站在温录身边：“今天晚上夜景真好，海上这星星点点的光……是渔船吧？” 温录并未作答。 “温录，听聂东宇说你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第6254章 无不散的筵席（3） 温录很不喜欢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出于礼貌没有直接离开，脸色冷漠：“我们不熟。” “交个朋友？你微信多少呀？我加你。”女人晃了晃手机，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抱歉，我不用微信。”说完，温录沉着一张脸大步离开阳台。 他又不是情商低下的男人，自然知道这类女人是何用意。 温录一走，就有女人到阳台上安慰这千金大小姐。 “这温录大公子也就只剩下心高气傲的本事了，老婆跟他离婚了，前女友也有了新的幸福，就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可架不住人家眼光高，谁也瞧不上。” 温录走到客厅，跟聂东宇耳语了几句，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风衣穿上。 “东宇，我先回去，改天再约。” “行，录哥，路上小心。” “嗯，生日快乐。” 说完，温录先离开了海边别墅。 温录几乎没喝酒，他感冒了，不怎么舒服，一心只想回家。 别墅里的灯红酒绿，莺莺燕燕，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但现在，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回家的路上，温录一直在咳嗽。 司机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温总，喝点水吧。” “有没有热水？” “没有，得回家才有。” 温录没说什么，默默接过冰凉的矿泉水。 如果童谣在，她会替他把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到，她会提前在车里放上保温杯。 这一些，也只有童谣能做到。 可，直到她离开了，他才知道这份失去对他而言有多沉重。 喉咙很不舒服，温录干咳几声后喝掉矿泉水，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窗外夜色。 天凉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多添衣服。 她走时让他三餐规律，天冷添衣，那她呢？她是否还好？ 温录又想她了。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桀骜不驯、心高气傲的人有这么一天也有百转千回的思念，这思念就像是丝线，缠绕在他的心上，轻轻一拉，就是无穷无尽的疼痛。 回到家，温录去小卧室看墨墨。 墨墨已经睡着，温录弯腰替他盖好被子，视线不曾离开床上的小家伙。 这是童谣丢给他的唯一念想。 夜已深。 打开手机，温录才发现他父亲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明天有空吗？ 温父极少主动找他，尤其是这次闹了离婚事情后，温父对他更是不加理睬，父子俩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温父和温母都向着童谣，所以哪怕温录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也不想站在温录这边。 所以，看到父亲的短信，温录略惊讶，回道：有空。 温父还没睡，收到回复后又发了一条：明天早上八点，我请你吃早餐，天海路东园茶馆。 温录立刻回了一个“好”字。 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单独跟他吃过早餐，他记得有一年，是初中结束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想出国，温父按着他没让他去，他非常生气，又正值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很长时间没有跟父亲说话。 第6255章 无不散的筵席（4） 年少的时候叛逆，整个高中，他在安城学生圈子里都是名人，一回家就不搭理自己的父亲。 直到高中毕业，温父才带着他出去吃早餐，父子俩算是第一次敞开聊天。 青春叛逆期的男孩子有太多的桀骜不驯，温录更是如此，父亲喊他吃早餐，他都不怎么愿意，磨磨蹭蹭很久才出去。 他记得那时候是夏天，高考刚刚结束不久，天气很热。 温录个子高，早就超过温父，他穿着白T恤黑色休闲裤，像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四季春茶楼里，父亲给他点了爱吃的早餐和一壶龙井茶。 时间过去很久，温录早已不太记得父亲说过什么，只记得他说，这些年过度劳累，身体不是很好，他不希望温录出国，希望他能留在安城读书，毕业后就接管温氏集团。 他也希望温录读大学的时候就能来公司学习管理，这是他的一点私心，希望温录好好考虑。 那天早晨，阳光穿过古色古香的茶楼红木窗户，扬尘在空气中起舞，时光安静。 温录一直觉得父亲是安城最厉害的商人之一，只是不曾想到，当年仅仅四十多岁的父亲身体已经很不好，需要休养。 吃早餐的时候，父亲就在咳嗽。 温父说，当初不让他出国读高中也是这个原因，是他的一点点私心，希望温录能体谅。如果不能体谅，他也希望温录不要那么憎恨他，疏远他。 温录哑然，看着父亲因为劳累而憔悴的脸庞，久久不曾说话。 父子俩还说了很多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温父在说。 温父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身上既有商人的气场也有读书人的气质，说话时，他语速很慢，目光总是爱怜地看着儿子。 那一天，温录虽然没多说什么，但随后高考出成绩后，他没有选择出国，尽管他的成绩可以去国外很多名校。 不仅没有出国，他还选择了在安城就读。 后来，上大学时，他帮着温父管理公司，温父也在他毕业那年将温氏交给了他。 仅仅四十多岁的温父选择了退居二线，这在商业场上是绝无仅有的事，因为四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志得意满、大展拳脚的时候。 年轻的温录就像是一只雏鹰，开始学着自己飞翔，学着自己去经历大风大浪。 一开始，他经常摔倒，跌的自己浑身是伤，毕业后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回忆之一，那时，他的事业很艰难，他的女朋友也离他而去。 因为脾气和性格，温录吃过不少亏，但后来，温录踌躇满志，事业进入佳境。 在青春叛逆期，他曾经和父亲半年不说几句话，甚至见面说不到几句就争吵。 后来，他看到父亲头上的白发时心口会动容，父子关系在高考结束的那一年渐渐恢复。 如今再一次收到父亲邀请他吃早茶的短信，温录有几分恍惚。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和父亲单独吃早茶了，不知道父亲找他是不是因为……离婚的事。 第6256章 无不散的筵席（5） 温录收起手机，亲了亲熟睡的儿子，这才站起身回主卧。 他和童谣的房间很大，但很空，以前每次推开门都能看到坐在桌子边抹护肤品的童谣或者坐在床上看书的童谣，如今推开门，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桌上摆了一份水晶台，里面是他和童谣的婚纱照，是他特意挑的一张。 每次上床前，温录都会拿起照片看很久。 …… 第二天一早，清晨，东园茶馆。 一家私人花园茶馆，每天的位置都要预定，每天早上只限流接待部分茶客。 花园式的茶馆，古韵流长，进门便是小桥流水式的园子，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有五颜六色名贵的秋菊，有泼墨写意的屏风，处处皆景，环境雅致。 太阳刚从云层中露面，秋色很浓，早晨的空气中飘荡着白色的雾气。 温录穿了件黑色风衣，沿着门口进去，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走到温父早就订好的包间。 温父亲手泡了一壶龙井，他正在等温录。 挂着竹帘的窗户开着，有雾气从窗户飘进，室内的环境也很不错，满眼都是红木的家具。 “爸，早。”温录推开虚掩的门。 “早啊。”温父是儒雅温和的姿态，他素来是个谨慎小心的慢性子，就连说话，语气都是温吞吞的。 温录在他对面的高背椅上坐下。 温父把菜单递给他：“我圈了些你爱吃的早茶，你看看，还有没有不到位的地方？” 温录看了一眼：“没有，挺好的。” “那好，我叫他们开始上早茶。”温父给温录倒上龙井茶，“墨墨醒了？” “我出来的时候他刚醒。” “哦哦，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小家伙了。” “随时都可以去看他，他晚上基本都在家。” “嗯。”温父点点头，“你尝尝这里的茶，味道很好，咱们很久没有一起吃早餐了吧？” “是，我结婚搬出去后，就更少了。”除了逢年过节，他和温父温母都不怎么在一起吃早餐。 温录端起面前的白色茶杯，喝了一口茶，龙井味道清冽，苦而不涩，回味甘甜。 没多久，服务员也陆陆续续送早茶来，虾仁水晶饺子、蟹黄包子、桂花蒸糕、水煮干丝、豆沙樱花馅饼……都是安城最古老最特色的传承。 父子俩开始吃早茶。 温录心里头明白，父亲一直记得他爱吃什么，不管是高中毕业那次，还是今天这次，他父亲点的都是他最爱吃的东西。 这次近距离和父亲坐在一起，他看到他的头上又多了白发。 温父和温母是两个类型的人，苏女士有什么话兜不住，总喜欢说出来，但温父是个沉稳的中年男人，他不喜欢多说。 他们俩的感情很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好。 温父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都对妻子保持着最虔诚的尊重，从不会乱来，禁得住诱惑也耐得住寂寞，在他心里头，只有妻子一人。 温家的规矩是爷爷很早的时候就定下的，温家的家风也素来优良。 第6257章 无不散的筵席（6） 正因为温家从上至下做人清白，在生意场上，自然有更多人愿意跟温家合作。 温录主动给父亲夹了一只饺子：“爸，你尝尝这个，味道很好。” “好，好。” 有清凉的风从窗户吹进，白雾迷蒙，庭院里草木萋萋。 “今天公司忙不忙？”温父问道。 “还行，主要是跟海辛的合作在走流程，我得负责督查。” “嗯，海辛是温氏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估计过几年他们家董事长也要内退，不知道是交给他家大儿子接手还是小公子。” “他家大公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恐怕是小儿子接手的多。” “不好说，小儿子毕竟是私生子，上不了台面。” 父子俩闲聊着。 温录知道，他父亲今天叫他过来，一定不是只为了闲聊。 半晌后，温父问道：“我听人说，跟你从小玩到大的严家公子快订婚了？” “是吗？我不清楚。”温录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严钦要订婚，无非是跟舒沫。 确实挺快。 但，一个是绝交的兄弟，一个是前女友，温录半点兴趣都没有。 温父笑道：“你跟严家那小子闹矛盾了？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可好，上小学时，他常常来咱们家玩，嘴巴挺甜，见我都叫伯伯。”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温父忽然就笑出声来：“没必要，没必要，年纪越大你会发现越难交到真心朋友。既然是多年的朋友，有什么矛盾过不去？” 温录不吭声，低头吃早餐。 温父一眼就看出温录和严钦闹矛盾了，看上去闹的挺大。 良久，他又问道：“阿录，你还年轻，有没有考虑过将来的事？” “将来？”温录不解，“什么将来？” “我是指家庭和婚姻，墨墨还小，你打算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吗？” 父亲的询问很温和，温录也知道他是好意，平静回应：“谣谣走了，我也没什么将来了。” 温录的眼中是望不见底的深邃，犹如夜幕下的海洋，翻涌着无数浪涛。 温父讪笑：“当年你妈把童谣介绍给你时还担心，说估计你瞧不上人家，就算瞧得上，也不会真心对人家。她当年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这几年她一直在童谣耳边说你的好话，生怕人家不要你，可最后，她还是走了。” “是我对不起谣谣，是我活该。”温录嗓音低哑，带着着急，“我找她了，可是找不到……爸，你问问妈，她知不知道谣谣去哪里了？你问问。” “她看上去并不知道。” 温录的眼神黯淡了，就好像突然陷入了巨大的失望。 谁也不知道童谣的下落。 怎么会这样…… 此时此刻，早餐都没有了味道，温录有些吃不下。 温父摇摇头，也沉默了。 窗外白色的雾气缭绕在古色古香的回廊外，院子里的秋菊开得正好。 满目秋色，山河空念远。 龙井茶的香气溢满整间屋子。 温父啜饮清茶，半晌才看向温录，问道：“我听说，严钦要订婚的对象叫舒沫。” 第6258章 无不散的筵席（7） 温录没想到他爸爸会听说这些事，勾唇：“爸，你从哪听来的事？” 温父笑了：“看来，你放下了。” 温录更是一怔。 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父亲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印象中，父亲除了工作外不会过问儿女的任何私事，苏女士会问，但他父亲不会。 大多数时候，父亲都以时而威严时而温和的仪态出现在家中，但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寡言的。 而直到这一刻，温录才发现，不是。 他爸爸居然知道舒沫的存在，而且很明显，他父亲还知道他跟舒沫曾经有过一段。 什么时候知道的？温录不得而知。 温录放下筷子，脸上表情寡淡从容：“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舒沫确实是我前女友，但我早就跟她分手。” “我知道，她出国留学那一年，你跟她分手了。但在此之前，你有跟她结婚的打算。” 听父亲提及这个事，温录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原来您都知道。还好没有，年轻时候难免会冲动，幸好她当初出国了，否则我会酿成大错。” 以舒沫的脾气和野心，并非他的良配。 “我不仅知道这些，还有一些瞒了你很多年的事，我一直都没有说。”温父缓缓道。 温录疑惑，瞒了他很多年的事？跟舒沫有关？ 温录不解地看着父亲：“什么事啊？” “你大学跟舒沫谈了四年恋爱这个事，我早就知道，但你妈至今不知。我也明白你是刻意瞒着我们的，这个事，也就温雪知道吧？” 温录没想到他父亲什么都知道。 也是，他爸看上去纯良温和，但能在生意场上混的，哪个不是狐狸。 倒是他妈，虽然咋咋呼呼，但性子单纯。 “嗯，谈了四年。”温录也没想隐瞒什么，直言，“谈恋爱的事，没想让家里人知道。” “我明白，后来你打算跟她结婚，她一开始也是很乐意的，对吧？” 温录更加惊讶，他爸连这个都知道么？ 当初他提出毕业后结婚，因为他不想在个人的事情上耗费太多时间，结了婚，他就可以安心将自己投入事业。 一开始，舒沫是同意的，他甚至买好了订婚戒指，但某一天，舒沫突然说，她要出国留学了。 她很坚决，温录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 一气之下，温录就提出了分手。 如今听他爸突然提起这个事，温录有一种时光穿梭的恍惚感。 已经过去很多年。 温录冲父亲点点头：“是，起初她同意结婚，但后来又非要出国留学。不过，现在看来，幸好她出国了。” 想起上次在办公室舒沫勾引他的事，温录就一阵生理性不适。 那些年，或许他对舒沫就一无所知。 “阿录，当年她出国，是因为我找过她。”温父面色从容平静，“我找她谈话了，并不是说她真得有多上进，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温录惊讶。 原来还有这回事…… 他就说，当年舒沫执意要出国，他提分手，她还哭着试图挽回，说什么……只是想让自己更优秀。 第6259章 无不散的筵席（8） 她说自己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怕配不上他，想有底气地跟他站在一起。 可当年二十出头的温录桀骜不驯，心高气傲，就一个态度，你要出国就分手，没有第二种选择。 最终，舒沫同意了分手，出国留学。 温录诧异，问父亲：“当年，您找她说什么了？” “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试探问了问她家里的条件和她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她说自己家庭条件不怎么好，是因为他父亲在工地上出了事，摔了腿，长期躺在床上，花掉了很多医药费。” “是，她当年是这么说的。”温录从刚上大一的时候就听她这么说了，难道不是吗？ “看来，你并没有调查过她，阿录，你以前过于单纯。”温父道，“我查过，她和她父亲虽然抹去不少记录，但只要我想查，什么都能查到。她父亲是因为赌博输掉了很多钱，赌性这个东西，很难改，而在跟舒沫的交流过程中我发现，她也有赌性。往往，赌性不止是对钱财，也有对未来命运的孤注一掷，显然，舒沫比她爸爸聪明许多。” 温录一知半解，不太懂他父亲的话。 他没插话，静静听他父亲说下去。 “她上大学就赌上了你，也是奔着结婚去的，但我找到她后跟她说，温家公平公正，将来的财产和权力会平分给儿子和女儿，温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至于温家的公司，全都是我做主，我以后可能会给温录，也可能会给温雪。我甚至告诉她，我对温录挺失望，因为他的性格并不适合接手公司，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反倒是女儿做事稳重又聪明，我说，你跟着温录，你可得想好。” “她一开始坚持要嫁给你，我又试探地跟她说，如果你跟温录分手，我可以将你保送到国外名校，全部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出，甚至，我可以在国外给你买一套房自住。同时，我递给她一张价值千万的银行卡，我推到桌子上说，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你要是同意分手就把这张卡拿走。” “我给了她足够的主动权，全程，我没有威胁她半分。” “三分钟后，她拿走了我的银行卡。” 说到这儿，温父停顿，抿了一口绿茶。 温录更加惊讶。 他从来不知道当年分手还藏着这样一段往事。 当年，他确实有跟舒沫结婚的想法，但如今再看看那个女人，会发现她潜在的贪婪、欲望，那是无法填满的沟壑。 “阿录，你怨我吗？当初背着你做了这个事。” “我妈知道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连你交过一个女朋友的事都不知道。” “不怨。”温录直言，“甚至，很感谢您当年替我所做的一切，我年少无知，一叶障目，容易钻进死胡同出不来，当初如果真得跟舒沫结婚了，现在痛苦的是我。我知道，这些年的顺风顺水，是您一直在我身后承担风雨，我没有传言中那么有能耐。” 第6260章 无不散的筵席（9） 温录其实心里头明白，他父亲虽然退居二线，但很多关系都是温父疏通的，很多业务也都是他私底下让人指点的。 他温录哪有那么多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父亲对他的爱永远那么深沉、永恒。 当年二十出头的他性子高傲又不喜欢听人劝，如果当初他执意要跟舒沫结婚，谁也拦不住。 “阿录，虽说人性这个东西禁不住试探，但有些人性是与生俱来的，舒沫的赌性和贪婪并不适合你。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就发现她身上有着和同龄女孩不一样的成熟，眼神很有攻击性，充满了欲望。在试探和了解中我发现了你未必会发现的一些事，所以我才试着找她聊了聊。” “爸，我知道，陷入恋爱中的人很少会有独立思考能力，您能拉我一把，是我的福分。” “我总是怕你怪罪，如果怪罪，我想，我们父子关系就结束了。” “当然不会。” “那就好，这个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来怕你对舒沫还有所念想，二来，当初我答应她的，不把她收钱的事告诉你。男孩子啊，总得吃几次亏才能成长。还好，你在舒沫身上吃的亏，能反省过来。” “爸，这点理智，我还是有的。” “嗯，我相信你。”温父喝着茶，已经放下筷子，“舒沫回安城的工作也是我帮着安排的，她威胁我说，不帮她找工作就来找你。我帮她找了工作，她以为我承受不住她的威胁，很得意。后来在公司里她一直想往上爬，跟公司几个领导、外面几个局长都玩过潜规则，这个事，恐怕阿录你不知道。” 温录只是稍稍一愣，随即面部又恢复平静。 并不意外。 从舒沫替他解领带、勾引他的姿态看，她不是第一次做。 要知道，谈恋爱的时候，他没有碰过她。 如果真得如舒沫自己所说，她出国后也没有交过男朋友，那她怎么会在勾引男人方面如此娴熟？ “爸，你有证据吗？”温录问。 “要证据么？不难。”温父看向温录，“你如果要，我让人交给你。” “对我来说，挺无所谓的事，我和她早就没有往来。”温录顿了顿，实际是不愿意看到严钦被祸害。 不管严钦跟他闹到什么程度，甚至绝交，他们也曾经是二十多年的朋友。 在严钦心目中，舒沫聪明、努力、坚强、上进，都是优点。 所以现在严钦快跟舒沫订婚了。 温录也不知道自己对严钦仁慈什么。 温父猜到了，他家儿子虽然素来铁石心肠，雷厉风行，但内心深处，却很在意一些人。 恐怕温录是不想严钦受害，想拉严钦一把。 “阿录，直到现在我知道你已经完全不在乎舒沫，我才跟你坦白这一切。人生路上，总会吃亏，能明白一些道理就是最大的收获。” “我懂。”温录点点头。 他感谢当年父亲及时拉住他，也感谢后来母亲介绍他认识童谣。 第6261章 无不散的筵席（10） 父母对他的恩情，他无以为报。 他们总是替他遮风挡雨的人，而以后，应该换做他来为温家遮风挡雨。 他跟父亲吃了很久的早茶，直到白雾散去，太阳从东边升起。 金色的阳光照在茶楼的红墙绿瓦上，院子里的池塘有鲤鱼跃起，一切都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吃完早茶，温父也没急着走，问温录：“好久没有陪我下棋，来几局？” “好。” 随即，温父让人送了围棋来。 茶室里有榻榻米的小房间，温录和父亲盘腿坐下，一人执黑棋，一人执白棋，悠然自得，全然忘记了时光的走动。 室内很安静，只听得到棋子落下的声音。 温录记得，自己当年的围棋也是父亲亲手教的，以后，他也要教墨墨。 父子俩棋艺差不多，谁也不让谁，一时之间，分不出输赢。 时间过去很久，温录才有了要赢的迹象。 温录笑道：“爸，第一局，我要赢你了。” “好啊，你小子技术还不错，有偷偷练？” “没，哪有时间练。” “墨墨会不会下棋？” “还不会。” “等他再大点送我这，我教教他。” “我来吧，墨墨很聪明的，等教会他，他就要来赢爷爷了，爷爷准备好糖果。” “一定一定。”温父也特别喜欢小孙子，提到墨墨就乐呵呵的。 此时此刻，温录又不免感伤，沉默半晌才道：“如果谣谣在多好。” “你放不下？” “嗯。”温录那双幽邃的眸子里是柔和的光，比秋日的月色更柔和几分。 他放不下。 一想到童谣，他有些心不在焉，一不小心走错了棋，输了。 温录拿着棋盒，讪笑：“我输了。” “是，你走神了。”温父倒是毫不客气地点破。 “我找了她好几个月……可是，杳无音信。聂东宇的爸爸、我在栾城的朋友都帮我找了，我还是找不到她，我很担心。” “你是担心还是想打扰她？” “我不会贸然打扰。” “那就是还会打扰，你要是非打扰她清净的生活，我看，你不如别找。”温父语气凌厉起来，“她看上去并不想你打扰，不然，不会刻意躲着你几个月。” “我怕她出意外。” “没有这个可能。” “她要躲我一辈子么……” “你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温录哑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结婚三年，他有什么值得童谣留念的？连一份能给她的念想都没有。 可是，墨墨呢？墨墨她也不要了么？墨墨常常哭着喊妈妈，他总是要哄好久才能把他哄好。 他能留下童谣的，只剩下墨墨。 温录在心里头叹息，许久不曾出声。 “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温父见他不在状态，不想占他便宜。 温录点点头。 父子俩走出茶楼。 绕过蜿蜒的回廊，走到街道上，温录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日光正好，空气里是清新的气息，一圈七彩的光晕柔和地绕在太阳周围，他的眉宇上洒满阳光。 第6262章 书香门第（1） 午后。 温录在办公室里打开邮箱，温父如约让他的私人助理发送了加密文件。 温录没点开就知道是今天早上温父承诺给他的证据。 泡了一杯茶，温录缓缓打开，目光深邃。 证据详实，从视频到照片，以及聊天记录，都有。 很多尺度大胆的话，温录看后揉了揉太阳穴，略有些震惊。 按照时间节点翻看，舒沫早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跟过当地一个学生，但毕业时她不能留在国外，就分手了。 而这些，舒沫处理得干干净净。 温录对中间一段时间的证据没太大兴趣，他又翻到最近的时间节点，前几个月，舒沫在酒席上喝醉，为了跟某局长拿到一个金融项目，她陪了那男人一晚。 温录很吃惊，倒不是她为了自己的野心玩潜规则，而是，在此之后，她做了流产手术。 那是舒沫唯一一次不小心怀了孕，做了手术。 时间，正是当初舒沫请年假在家休息的时间，也是严钦跑到他的办公室质问他的时间。 舒沫欺骗严钦说孩子是他温录的。 温录脸色越来越沉，目光幽邃，如淬了冰。 这个女人在领导、严钦和他之间周旋，利用严钦对她的好感来满足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让自己站在金融圈的顶峰，也让她的父亲在安城把生意做大做强。 温录清楚地知道严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脾气大、性子急，但从小被严家捧在手心里，没多少弯弯绕的心思，很单纯。 严钦根本不是舒沫的对手。 舒沫眼看在他温录这儿讨不到便宜后，就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严钦。 就在这时，温父的助理又给温录发了一份加密文件。 温录点开。 这一份文件里不是舒沫的私人资料，而是，一份寻常的监控。 温录不解地点开这份监控，原来是一家咖啡店的室内外监控。 打开，温录瞳孔放大。 他看到了童谣！ 是他的谣谣。 时间是盛夏，童谣撑着遮阳伞在前面走进店里，舒沫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镜跟在童谣身后。 温录心口如被铁拳重击，原来……童谣早就知道舒沫的存在，不仅知道，她们还见过。 而童谣根本不是舒沫的对手！ 咖啡店内也有监控，但因为她们挑了单独的小包间坐下，监控仅仅到她们进入包间之前，戛然而止。 随后可以看到服务员进入包间送咖啡和点心。 温录陷入了莫大的沉思和愧疚。 私底下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舒沫原来很早就找过童谣。 这块地方温录自然认得，就是他给童谣买的商铺所在地。 他原以为这几年跟舒沫没有任何联系，就算那个女人有心眼有手段，对于他温录而言，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涛。 可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舒沫私底下见过童谣！ 舒沫一人三面，在他温录面前是一副脸孔，到了严钦面前又切换出另一副面孔，在童谣面前，温录知道，她肯定又是一副面孔。 童谣哪里是舒沫的对手。 第6263章 书香门第（2） 温录陷入了莫大的沉默。 四周都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监控视频还在播放，大约一杯咖啡的时间童谣就出来了，脸色黯淡，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温录知道她肯定很失望。 舒沫能跟童谣说什么呢？无非就是他跟她的那点过去。 而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在舒沫找童谣之前坦白一切，以至于童谣一定觉得，他是在刻意隐瞒。 没坦白是因为觉得不重要，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错得离谱。 这一份文件里只有这一段视频。 播放结束后，温录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爸，视频我都看到了。” “哦，行。” “舒沫找过童谣的事，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离婚后。” “我好像……犯了很大的错。” “你能知道自己犯错了就好，我还怕你一辈子不会醒悟。” “我想找谣谣……很想……” “阿录，这个事我帮不了你，聂东宇父亲都查不到人，我更加查不到。温家也不是一手遮天的人家，再说，栾城距离安城太远，又是边疆地区，诸多不便。” “我想亲自去一趟栾城。”温录突然道，“爸，我把温氏交给你一段时间可以吗？” “要听实话吗？我并不想管。” “我知道，很让您为难，所以我拜托您……” “你亲自去就能找到吗？她不一定在栾城。再说，你连她家地址在哪都不知道吧？温录，你有时候挺混账的。” “我错了，我知道我做错了。”温录的语气里带着哀求和歉意，低眉顺眼，双眸黯淡无光。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颓然地插在自己干净利落的短发中，眼神疲惫。 “不要再一次去伤害童谣，温录，你要知道去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 “我不会伤害她。” “温录，我希望你能学会去爱人。” 温父浑厚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畔缭绕，久久不曾停歇。 最终，温父只丢下一句话：“童谣的爷爷退休前是上将。” 温父挂了电话。 偌大的办公室里，温录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 他无耻混账到这种地步……连童谣唯一的至亲都没有见过，连童贯生上将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像他的大多兄弟一样，以为童谣家很普通，父母早亡，叔叔婶婶都是大学教授，童谣寄居在叔叔家里，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只身一人来到安城。 他倒不在乎身世身份，第一眼见到童谣觉得漂亮温柔合适，就结婚了。 事实上，他的兄弟们嘲笑他娶了个什么都没有的老婆时，他也不曾反驳，没有替童谣辩驳过一句。 心里头，他多多少少认同童谣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 直到这一刻他父亲告诉他童谣爷爷的身份，他才恍然大悟，除了这个身份，有多少人能把童谣的信息和行踪隐藏得滴水不漏。 她爷爷也知道他们离婚的事了。 就凭他的混账程度，童爷爷绝不会再把童谣交给他。 温录眼中尽是颓然。 第6264章 书香门第（3） 大半个月后。 严钦和舒沫订婚了。 这些事，温录当然是从聂东宇那得知的。 聂东宇来看墨墨，给他带了点酒，聊了几句，顺手给他看了一下严钦和舒沫的订婚照片。 舒沫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个子很高，身段优美，严钦则穿着白色西服，难得一见的沉稳。 严钦的父母不怎么管儿子，再加上严钦性格比较叛逆，哪怕是严钦的个人终身大事，严钦的父母也不管。 聂东宇也知道温录对舒沫不在乎了，才敢给他看照片。 临走前，聂东宇告诉他，他们还定了婚期，就在两个月后，至于结婚证，过段时间就去领。 聂东宇一走，温录陷入沉默，抽了几口烟。 他也不想管严钦，到头来，反而会被严钦反咬一口，说他多管闲事，破坏他的大好姻缘。 可，作为一个知情人，他要是什么都不管，又于心不忍。 温父选择把这个事告诉他，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考验。 知子莫若父，最懂他的人大概还是他的父亲。 思忖良久，他单独给严钦打了个电话。 严钦不知道是温录的电话，他早就拉黑了温录的全部联系方式：“喂。” “是我。” 严钦一下子就听出了温录的声音，微微怔住，脸上布满惊讶。 许久，严钦才不耐烦道：“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听东宇说你订婚了。” “你想说什么啊？！” “你在哪里？城东海域，上次东宇过生日那地方，我们见一面。” “温录，打架？”严钦语气不善，甚至，很恶劣。 “只是想聊聊。”温录很平静，“我在海边等你。” 说完，温录挂了电话。 他拿上跑车钥匙，带上U盘，从别墅离开。 已是深秋初冬的天气，路边红枫似火，大多数树木已经步入凋零，枯叶随风落地，路上沙石漫天。 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要下雨。 郊外宽阔的马路上不见车辆，很安静，只有温录跑车的引擎声作响。 他平静地目视前方，眼前是笔直宽广的马路。 车窗半开，车速不快，他的脸颊有秋风拂过，如杨柳依依。 秋色寒凉下，温录五官立体，脸部线条多了几分硬朗，薄唇抿着，眼神专注，修长的十指始终紧握方向盘。 海边风很大，咸湿的风吹过，带着秋季的森森寒意。 温录将车停下，下车时，严钦还没有来。 他并不知道严钦来不来，来或不来，这都是他为严钦做的最后一件事，就当是二十多年兄弟情义的终结。 这片海域依然无人，温录站在沙滩上，走到那块大岩石边，点了一支烟。 海风吹起温录的黑色长大衣，他颀长挺立的身影落在沙滩上，整个人和四周的一切融为一体。 海鸥“嗷嗷”飞过，在海平面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影子。 天光云影，浪涛澎湃。 一支烟抽完，严钦还是没有来。 温录又点了一支烟，他会等严钦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烟雾缭绕，风一吹，四散开。 第6265章 书香门第（4） 正是一天中的午后，温度不高，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还有降温。 温度一降，就是冬天了。 温录看向遥远的海域，瞳孔里是缩小的海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也不知道抽了几支烟，这时，跑车引擎声响起，严钦开着他那辆银色的法拉利过来。 严钦是一个人来的，远远地他就瞧见了温录高大成熟的背影。 那一刹，严钦恍惚，他好像很久没有见过温录，又或者，他和温录已经渐行渐远。 当初绝交是他提的，因为他瞧不上温录这种玩弄女性的人品，更何况，他玩弄的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任凭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 严钦握紧拳头，又松开，深呼吸一口，沿着沙滩往温录走去。 严钦穿了件灰色毛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温录早就听到了跑车的声响，只不过，他没有回头，直到听见耳边有脚步声。 一转头，他就看到了严钦。 严钦同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两人再无年少时的亲密。 “找我干什么？”严钦语气并不好，他双手插兜，抬高下巴，显然，他瞧不上温录。 天色昏暗，乌云密布。 严钦耳上的银色耳钉在光线下闪烁着低调的光。 和他相比，温录要稳重很多，言行举止间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沙滩上有一只贝壳，严钦的休闲鞋踢了踢，漫不经心看着温录。 “我听说你跟舒沫订婚了。” “关你P事？”严钦态度很恶劣，直接爆粗。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心平气和跟你说一些事实，你信不信是你的事，但我如果不说，你大概会误解我一辈子。” 严钦本来早就做好跟温录干一架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温录突然就转了性子，没什么脾气，整个人也像是变了很多。 跟温录一比，严钦倒觉得自己有点痞气，虽然年纪差不多，但他瞬间就被温录比下去了。 这让他……挺不爽。 “我没有碰过舒沫一根手指头，不管是上大学的时候还是毕业后，我跟她只谈了四年恋爱。”温录嗓音从容平静，“分手后我就删除了她的全部联系方式，没有主动找过她一次，除了一些生意上的场合。我不知道她对你撒了多少谎，我只对你说出我经历的事实，至于你信谁，那是你的事，可我应该告诉你这些事实。” “严钦，你跟我绝交也好，不再见面也好，都是你的事。我跟你见完这一面就要离开安城，也不会再主动找你。” “舒沫做过什么，我没有什么兴趣去了解，但我觉得，你不该被蒙骗。虽说你娶谁不是娶，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幸福，而不是意气用事。我知道，拆人婚姻，天打雷劈，但我不觉得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温录！”严钦急躁地打断他，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很生气，“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儿指责舒沫？！你无非就是想说舒沫没我想象中那么好，当然，每个人都有缺点，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只要我爱她就行！” 第6266章 书香门第（5） “我希望你在看完这些之后仍旧有底气说这番话。”温录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U盘，递给严钦。 严钦退后一步，不接，眼睛通红：“温录，你对她做什么了？！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严钦，她在你心目中纯洁无瑕，那不过是你自愿捂住眼睛和耳朵而已。如果看完U盘里的东西你仍旧不介意，那我祝福你。还有，我对舒沫没有任何好感，如果她嫁给你，我希望你带着她在安城恪守本分，要是被我发现再做一些苟且之事，我会不客气。”温录声音低哑，但暗含警告。 面对严钦，他终究还是给了他U盘。 其实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甚至幸灾乐祸，可他仍旧顾及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谊。 而且他确信，严钦不是舒沫的对手，哪怕是真得怀疑舒沫，也能被舒沫编几句谎话哄骗过去。 这些年，他们也闹过打过互相排斥过，但做完这一次，温录至少可以坦坦荡荡转身。 海风吹起温录的大衣，他还冲严钦伸着手，U盘安安静静躺在手心。 见严钦不接，温录干脆把它扔在了沙滩上。 风吹起沙子，很快就把U盘掩盖了一半。 严钦双眸发红：“温录！你就是见不得我幸福！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人，你还来破坏！当年我看着你们幸福恩爱，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可是我爱而不得。现在，她终于接受了我，你却非要横插一脚，温录，你是何居心？！” “随便你。”温录也不打算解释太多，“U盘我放这了，取不取，看不看都是你的事，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任何，这是最后一次。还有，我要是见不得你幸福，我今天就不会厚着脸皮喊你出来。刚刚我说的所有话句句属实，早在毕业那年，我就跟舒沫断了全部的关系，我温录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 当然，温录不会说他父亲做过的那些事，那些，严钦没必要知道。 严钦红着脸，情绪很激动：“温录！你想狡辩什么？！你不就是想说沫沫没我想象中那么好吗？！在你心里头还是童谣好，是不是？我就想问你一句，童谣比得上沫沫一根手指头吗？呵呵。只要你说一句你还爱着沫沫，我可以把沫沫还给你，她这么多年，真得爱你啊！” “严钦！你疯了吗？！我说了，我对舒沫没有感情，早就没有了，我爱的女人是童谣！”温录冲严钦发火。 今天本不想动怒，可他实在无法理解严钦的脑回路。 无法理解！ “呵呵，你爱的人是童谣，你们怎么还离婚了？呵呵，温录，骗自己好玩吗？” “我不想跟你做没有意义的争辩，你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温录转身，大步离开沙滩。 风吹起他的头发，沙滩上很快就留下温录一串串脚印。 天阴沉沉的，快下雨了。 沙滩上很凉，再下一场雨，就正式步入冬季。 温录大步离开，没有回头，启动跑车离开了海岸线。 第6267章 书香门第（6） 大路上乌云密布，温录目光平视前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他知道，从离开这一刻起，严钦的一切都不再跟他有关。 跑车开到半路，下雨了。 温录升起车窗，那噼里啪啦的雨就打在车玻璃上，车窗很快模糊一片。 温录开车回自己的别墅。 他早已收拾好行李，明天就去栾城。 今天墨墨没出去上课，保姆在陪他玩玩具，温录在儿童房找到他。 小家伙正在地毯上爬来爬去，手脚并用，十分欢快！ 看到外面下雨了，小家伙好奇地盯着窗户看，看着雨水从天上落下。 温录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怎么又趴地上了？” 墨墨看到爸爸，收回目光，立马往温录身上爬，像只树袋熊一样：“爸爸，抱！” “抱什么啊，你看看你，手很脏知道不知道？” 温录嫌弃地抱着他去水池边洗手。 等洗干净才抱着他亲了一口：“爸爸要出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爷爷奶奶家里。” “不走，爸爸不走。”小家伙居然听懂了，委屈地环住温录的脖子，不肯松手，“爸爸不走。” “放心，爸爸会回来的，只是出去一段时间，给墨墨带好吃的。” “不要！”破天荒的，零食也没有诱惑到小朋友。 温录觉得有点难搞：“爸爸也舍不得你。” 说实话，这次去栾城，他最不舍的就是墨墨。 可他一定是要去的。 “墨墨听话。”温录不再提离开的事，“墨墨，想玩什么？爸爸陪你。” “都可以。” “嗯。”温录应了一声，陪温墨在儿童房里玩。 深蓝色的儿童房像海洋一样，墙上都是海洋风的墙纸，墨墨一会儿爬滑滑梯，一会儿拍球，一会儿又组装他的小火车，片刻不消停。 大部分时间温录都宠爱地看着墨墨，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 雨下得很大，天色昏暗，枯败的树木在风中摇晃。 晚饭后，温录让司机把墨墨送到温家去。 他收拾好行李箱，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温父给他打电话：“墨墨已经到我们这里了。” 温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应：“爸，墨墨给你们带一段时间。” “明天几点的飞机？” “八点。” “嗯。” 温父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不太会叮嘱温录什么。 温录沉默半晌后道：“爸，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给墨墨起名叫‘温墨’？” “笔墨传家，文章可成，不好听？” “没有，很好。”温录勾了勾唇角，“天冷了，您多保重身体。” “嗯，放心，有你妈在。” 父子俩没说太多。 温录挂上电话后吹干头发，他穿着睡袍走到窗前。 这雨很大，雨幕低垂，别墅的灯光在一片昏暗中明明灭灭，庭院里的竹子随风摇摆。 温录高大修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他站立着，心口跳得很快。 明天是他第一次去栾城，那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陌生的边疆城市，他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童谣。 第6268章 书香门第（7） 第二天一早。 雨还在下，天还没亮时温录就已经吃过早餐。 这个家里只有他在，冷冷清清。 临走前他去阳台上帮童谣种下的那些花花草草修剪花枝，他希望等他回来的时候，童谣也能看到这些美丽的绿植。 天空灰蒙蒙的。 “温先生，该上车了。”司机提醒他，“行李已经放在后备箱。” 温录点点头，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司机替他撑着伞。 全程，温录都没怎么说话。 上车后他就坐在后面闭目养神，以前他会跟司机聊天，这次没有。 他并没有睡着，脑中都是童谣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底气，他根本不知道她究竟在不在栾城，只知道她爷爷童贯生一直在那里。 童贯生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立过战功，也去过国外追查毒`枭，是赫赫有名的上将，四十多岁的时候被调到栾城边疆地区镇守，后来就在栾城安家立业。 因为身份特殊，童贯生的信息资料都是机密，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查到。 至于他的家人，除了普通公开的信息外，也无人敢去查。 童谣的奶奶也是知名钢琴家、歌唱家，只不过很早就逝世了，只留下两个儿子，大儿子是童谣的父亲，小儿子就是在安城当大学教授的童谣的叔叔。 一家子书香门第，精忠报国。 童谣的父母也是著名地质学家，当初在勘察地形的途中遭遇车祸去世。 童谣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生活在栾城边疆大院里，爷爷心疼她，对这个小孙女格外宠爱。 当然，直到温录得知这一切时，童谣已经离开了他。 他从未问过关于她家的一切，说白了，他没有关心过她。 就连结婚的时候也没问过什么，只知道她家里情况简单不复杂，又不是一个会给他惹是生非的女孩子，温柔听话知书达理，他对她也不反感，这些就够了。 直到现在才知道，她也是被碰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子，凭什么在婚姻里忍让他温录三年呢？ 无非就是，她爱他罢了。 而他温录实在过分，结婚的时候没给她什么排面，简简单单就结了婚，甚至没有去把她的爷爷从栾城接过来。 他连基本的孝顺都没有做到。 他温录哪里配得上她。 从前众兄弟捧着他，一直在他跟前说，他娶了童谣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的福气，是她祖上冒青烟。 他心高气傲，一度也觉得自己给了童谣优渥的生活，她应该很满意。 如今才知，配不上她的人是他。 他何德何能配得上童老的孙女？ 三年婚姻，他让她受尽委屈，他给了她什么呢？什么都没给。 车上，温录揉了揉额头，耳边是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他又想童谣了。 这三年，每次回家不管多晚，童谣都会等他，有时候是在客厅里等，有时候是在卧室。 见惯了莺莺燕燕千金大小姐的他，以为童谣的温柔听话是讨好，她越是对他好，他越觉得她离不开他。 第6269章 书香门第（8） 就连他的兄弟们都说，那个女人能嫁到温家，再大的委屈都能忍，因为她哪舍得温家给予她的一切。 而听到这些话，他总是一笑而过，从来没有替她说过一句话。 温录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车子一路开到机场。 司机一直把温录送到贵宾室后才离开。 八点，飞机准时起飞。 安城的深秋雨幕落在温录眼中，成了一幅灰蒙蒙的画。 温录在飞机上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上的广播里传来甜美的播报声：“飞机即将抵达美丽的边疆都市——栾城，栾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也是我国西北部的天然防线。这儿有美丽的山泉，广袤的沙漠，连绵的山脉……” 温录醒了，他的眼神有些憔悴。 飞机窗外仍旧是白色的云朵，飞机还在空中飞行。 “栾城与安城温差较大，请从安城过来的旅客注意保暖……” “下面播报栾城未来三天的气温预报。” 温录没有什么反应，听着。 来之前他就知道，栾城已经在下雪。 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若是下了雪，定然拥有不一样的魅力。 那是童谣的家乡，她从小在那片土地上出生。 温录还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 三天后。 栾城下了一夜的雪。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地上都是深白，一脚踩下去就是深深的脚印，寸步难行。 一处低调的四四方方大院，老管家一大早就把门前的雪扫干净了，空旷的地方，入目处都是白色的积雪。 光秃秃的树梢上挂着雪，屋顶上也都是雪，四下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见飞鸟的踪迹。 一身绿色军大衣的老管家拿着扫帚进屋，刚进来就看到大小姐站在台阶上。 “大小姐，进屋吧，外面太冷了，今天早上零下5°。” 童谣穿着很厚很厚的衣服，里面是一套白色高领毛衣，外面也罩着一件藏青色羽绒服，脚上是一双深灰色的雪地靴，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少。 “不冷，我想堆个雪人。” “别，别。”老管家赶着她回家，“小祖宗，堆什么雪人啊，要是被童老知道了，我可没法交代。对了，大小姐，吃早饭没有？” “吃了，吃了一碗面，爷爷呢？” “老人家睡不着，起得早，可能串门去了。” 说着，童贯生就出现在了大门口，他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虽然已是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身子骨也很硬朗，除了腿脚有点不便。 “爷爷！”童谣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声。 “起床啦！”童贯生乐呵呵进家，“我刚刚去你陶伯伯家了，他在外头捡到一只受伤的狐狸，有意思极了。” 老管家对童贯生道：“大小姐要堆雪人。” “不行，这么冷的天。”童老不答应，“你要想堆雪人就把乐生那几个小子叫过来帮你堆，有几个放寒假了，有几个回来探亲，总之，都在家呢！” “乐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在德国吗？” 第6270章 书香门第（9） “回来看他爷爷奶奶，还有猴子、小黑那几个家伙，都长大了，也在家呢！” 童谣一听，乐了：“人家都二十多岁了，爷爷你还叫人家小名。” “是，是，一个个都长大了，个子比我还高，打电话叫他们来给你堆雪人。” 童谣觉得可以：“好啊，我去打电话。” 她很久没有见过这些哥哥弟弟了，小时候大家都在一块儿玩，她是大院同龄人里唯一的女孩子，这群哥哥们个个都很护着她，比她小的弟弟也护她。 那些长辈就更不用说了，都把她当自家闺女。 她爸爸妈妈以前经常出差，很少在家，她就喜欢去那些叔叔伯伯家里串门。 每次过年，她收到的红包是最多的。 军属大院，每一户隔得都不远，电话号码也都是连着的短号。 童谣先给乐生哥哥打了电话，又让他带几个人过来玩。 裴乐生也是标准的大院子弟，他父亲一直想让他去部队，不过他跑去德国读书了，听说已经开了公司。 没多久，一群人聚齐在童家大院里。 童谣差点认不出他们，都变了，不变的是他们对她的好。 裴乐生一来就丢了一包糖果给童谣：“呶，童妹妹，这个是我在德国买的糖，本来打算哄小孩子，现在都给童妹妹。” 裴乐生回来好几天了，隐隐约约听说了童谣的一些事，听说她离婚了，又回了栾城。 大院几个一起长大的哥们挺生气，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童谣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妹妹，性格、脾气、才学，什么都好，哪个男人跟瞎了似的？！ 几个年纪轻点的弟弟已经在大院帮童谣堆雪人。 童谣要看雪人，他们就堆了！ 童谣搬了张椅子到窗口，这样既可以吹着屋内的暖气，又可以看到屋外堆雪人的场景，还能吃乐生哥哥给她带的糖。 糖果很甜，雪很美。 方方正正的大院颇有京城四合院的味道，房间很多，最大的房间是童贯生的，最精致的房间是童谣的，佣人也有好几个，这儿的生活节奏慢如流水。 庭院里栽了几棵果树，因为是冬天，树叶全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等待明年春天的新生。 几个穿着大衣的大男生在帮童谣堆雪人，童谣看着，喊道：“再高点！” “嘴巴歪了。” “眼睛不对称。” 童谣在屋子里喊，她的脸上是潮红的光泽，屋子里很暖和，她早就脱掉了她的羽绒服。 童贯生在书房练字，大院里一点都不冷清。 童谣眯起眼睛看向大院，这几个还在读研和留学的弟弟个个高大帅气，小时候倒没觉得呢，现在一看，随便一个都能拎出来当校草。 裴乐生咬着棒棒糖，也在屋子里指挥那几个家伙。 不过，他时不时会出来看一眼。 可能是看他只动嘴不动手，堆雪人的郁安丞从地上抓了一捧雪揉出一个雪团，趁裴乐生不注意，丢他身上。 “靠！”裴乐生猝不及防，这雪团正好丢了他一脖子。 第6271章 书香门第（10） 裴乐生立马从台阶下去，在地上抓了一团雪追着郁安丞跑！ 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跟小孩子似的，在大院里绕圈。 很快，另外几个也加入进来疯玩，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 童家的大门开着，裴乐生家的大狼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汪汪汪”叫。 这只狗岁数不小了，童谣认得，叫“利仔”。 她见院子里热闹，也不想呆屋子里了，穿上羽绒服就出来。 原本隆起的腹部，穿上羽绒服后完全看不出，不过童谣清瘦的脸蛋儿倒是胖了一圈，主要还是爷爷做的菜太好吃了，栾城的菜肴她也更习惯呢！ 郁安丞早就进部队，裴乐生这个留学生小公子哥当然跑不过郁安丞，很快被郁安丞又丢了一身的雪团。 裴乐生见他家的大狼狗来了，“吁”地吹了一声口哨！ 利仔立刻听懂，灵敏地冲过来，保护它家主人，追着郁安丞跑！ “裴乐生，你不要脸！”郁安丞可讨厌被狗崽子追着跑，更何况是这么一只大狼狗。 他越是跑，狗子越追得厉害。 这狗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腿脚十分利索！以前可是立过战功的缉毒犬！ 郁安丞被追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裴乐生，让你家狗停下！” “吁”—— 裴乐生笑得前俯后仰，蹲下，招呼他的狗过来。 利仔聪明地跑过来，四只爪子踩着积雪的大院，走到裴乐生跟前停下。 童谣可喜欢这只狗，可聪明了。 她也走过去，摸了摸狗崽子。 利仔显然很喜欢被童谣摸，一点都不反抗，反倒舒舒服服闭眼，立马从小狼狗变成乖巧的哈士奇。 “无商不奸。”郁安丞热得摘掉他的围巾，露出修长的脖子，“裴乐生，你在国外学坏了。” 裴乐生那张帅气又矜贵的脸上是得意的笑：“你这么大还怕狗，怪我咯？” “你家利仔太凶了，谁敢惹。” “谣谣敢啊，你看，利仔喜欢得很呢！” 童谣给利仔挠了挠脖子，大狼狗舒服地干脆坐在雪地上。 郁安丞：“……” 这是一只色狗，只喜欢漂亮姑娘。 “谣谣，雪人堆好了！”其余几个哥哥弟弟喊道。 “我看看！”童谣又欢快地跑过去看雪人。 他们堆了好几个，可爱得很，最大的雪人有半个人高，最小的像鸡仔。 童谣很喜欢，她站在雪地里跟雪人儿合影，他们几个就替她拍美美的照片。 “谣谣，中午去我家吃饭？”裴乐生问道，“我妈昨天就跟我说了，你在栾城。” “你们今天中午都在我家吃饭吧，我做几样菜给你们尝尝？”童谣道。 “哈哈哈，那我们就不客气啦！”几个兄弟巴不得呢，他们一直都很喜欢童谣家，一来童谣是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二来，童谣的爸妈性格特别温柔。 他们几个的父母多多少少都很严厉，而且很多都是从部队出来的，跟童谣家有些不一样。 他们小时候调皮捣蛋被打了就往童谣家跑，童谣的父母会替他们说好话。 第6272章 书香门第（11） 童谣父母性格温柔，教出来的女儿也跟一群部队里的糙汉子不一样，说话轻声细语，知书达理。 每次童谣跟他们玩，他们还都怕累着小姑娘呢！ 他们都知道童谣会做菜，做得还不错，私底下一群大男生一起玩的时候就偷偷说，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臭男人。 栾城风沙大又干燥，但童谣长得很水灵，像江南来的姑娘。 大院里女孩子特别少，童谣在这儿，他们都把她当自家姐姐妹妹哄着。 当然，也有臭小子会惹她不高兴，抢走她的糖或者她的作业本，每次只要把童谣惹哭，其余的人就会上去揍始作俑者，揍得他给童谣道歉才行。 不过一般人也不敢欺负童谣，有童谣的爷爷在，谁敢欺负。 童爷爷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再利索，但一个过肩摔就能摔得二三十的小伙子跪地求饶。 他们都见过童爷爷打枪围猎骑马，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惹童爷爷的孙女儿。 一群人难得聚这么齐，在雪地里闹得厉害。 童谣常常被他们逗得开怀大笑，就好像找回了年少的时光，那时候，好开心呢！ 气温很低，但童谣不觉得冷。 童贯生练完字出来，见童谣在外面，喊了一声：“谣谣，不冷吗？” “爷爷，我不冷。” “进屋玩吧，屋子里暖和又宽敞。”童贯生还是怕童谣着凉。 眉目慈善的童贯生往台阶上一站，底下一群崽子们立马毕恭毕敬，整整齐齐喊道：“童爷爷好。” 大家都是邻居，他们也不怕童贯生，但每一个人都对童贯生很敬重。 “好，好，进来吧，你们多陪陪谣谣。”童贯生道。 “童爷爷，刚刚谣谣留我们吃午饭了！” “是吗？那就留下吃饭，我让佣人收拾一下餐厅。” 大家见童贯生没反对，纷纷手舞足蹈：“爷爷对我们最好了！” “一群小家伙都这么大了。”童贯生的脸上满是笑意。 其实自这群小家伙二十岁之后他就很少再见到他们，一个个成年了就开始自觅前程，几年不见，都还不错，有的事业有成，有的学业有成，有的也跟着部队为国争光了。 童贯生也把他们当自家孩子一样，心里头很高兴。 大院里的红灯笼随风摇晃，流苏轻颤，那火红的颜色映照在雪地上，方正的院子里虽然萧条却很热闹。 童谣进了屋。 她拿了茶壶，刚准备给他们泡茶，郁安丞从她手里热情地接过茶壶：“谣谣姐，我来！” 佣人拿了不少零食来，裴乐生还找了一副牌。 “谣谣，打牌？” “不打，我看你们玩。”童谣道。 “行。” 牌桌摆好，四个人各坐一边打牌，其余几个就闲聊看牌。 屋子里暖气舒适，空气中都是腊梅花的香味儿。 童谣脱掉羽绒服，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 脱下衣服，她的肚子可以看到隆起，裴乐生他们几个都看到了。 利仔也进了屋，蹲坐在地上吃牛肉。 童谣坐在郁安丞身边，看牌。 第6273章 书香门第（12） 打牌时，他们会闲聊。 裴乐生在说自己在德国的留学经历以及创业经历，他现在开的是一家生物公司，在德国学习了先进的技术，打算筹备好资金就回栾城发展。 “栾城这些年发展得很不错，政策也好，主要我老家也在这，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裴乐生解释道。 “栾城当然好，最好的地方就是咱大院。” “哈哈，当然，当然。这次回来，没想到你们都在家，我是正好放寒假。” “小黑你还读书呢，是不是打算再读个博士后什么的？” “也不是不行，读书好啊。” “哟，你们老庞家出了个知识分子。”一群人调侃。 “一对十。”郁安丞出牌。 “对了，安丞，你在部队累不累？” “说不累是假的，这次能回来是因为我爸身体不适，我特意请了假才批。” “叔叔现在身体怎么样了？”童谣问道。 “没什么问题。”郁安丞道，“我下周也要回部队了，不过我最近就在附近营地驻扎，每周都可以回来。” 一时间，客厅里吵吵嚷嚷，气氛热闹。 有几位都是抽烟的主，但顾及到童谣在，都没抽烟，说话也收敛起平日的粗犷。 他们都还没结婚，结婚的几位基本不出来玩了，有的甚至离开了栾城。 不过，他们其中也有在谈婚论嫁的。 聊着聊着就聊起女人。 “乐生，你在德国谈的女朋友分了？”有人问道。 “分了，没谈多久，又作又黏人，受不了。” “女人黏人不好？” “我们这种大院里长大的，有几个受得了那种娇里娇气的作精？真他妈，不是我说，那种女人……看书的时候手指头被纸片划了一道小口子都要跑我跟前来亲亲抱吹一吹，我他妈还在开会呢，她就跑来我公司当着一群人的面让我吹吹，操……” 裴乐生一副苦大仇深，但其余几个人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太好笑了吧！” “我靠，怎么这么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 有几个笑得肚子疼，出牌都不利索了。 童谣也忍不住大笑。 屋子里其乐融融。 童谣吃着甜甜的果脯，看他们打牌，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过。 从小到大，她跟他们一起玩儿就很开心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童谣去厨房看厨娘做菜。 家里的厨娘在童家几十年了，童谣还记得刚从安城委屈地回家时，厨娘给她做了一桌子熟悉的菜，当时，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童贯生知道后，搂住她安慰：“谣谣不哭，回了栾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厨娘也安慰她，给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一刻，童谣才知道，什么叫家。 这才是她的家呀。 厨娘见童谣进来，连忙道：“大小姐，快出去，厨房油烟重。” “没事的，等会儿我来做两样菜吧，我回来后就没下过厨，今天可高兴了。” 厨娘知道她高兴，她看到童谣高兴，自己脸上也都是笑容。 厨娘没再阻止童谣。 第6274章 书香门第（13） 童谣系上围裙。 回童家后，爷爷就不让她进厨房，她都有点手生。 厨娘爱怜地看着童谣，自大小姐去安城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她了。 童谣炒了几个菜，又摆了几个冷盘。 利仔摇着尾巴蹲坐在厨房门口，像是闻到了香味。 童谣丢了一块肉给它，它立马叼住，吃掉！ “谣谣。”童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厨房油烟大，让那几个小子进来做。” “我可以的。” “安丞呢？我记得他很能吃苦，厨艺也不错，让他来。” “安丞打牌呢！让他打牌吧，他估计也很久没有见到乐生哥哥他们了，而且部队里管得严，他肯定很久没玩啦！” 童贯生早就退休，每天没什么事，有时候他也会下厨做几道菜。 童谣很喜欢他做的菜。 今天，换做童谣来。 中午。 窗外白雪皑皑，从雕花的古风窗口望去，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峦。 餐厅里也是古色古香的味道，家具全都是上好的红木和花梨木，随处可以看到童老收藏的古董，从花瓶到字画，一应俱全。 所有人都是自小就认识的玩伴，交情很深，也没有隔阂。 大家围坐在童家的餐厅吃午饭，童老还给他们开了几瓶珍藏的酒。 这几个小子高兴极了，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一桌子就童谣一个女人，她也插不上话，总是面带微笑地听他们说。 他们也都很默契地没有问童谣在安城的那几年，他们从外面回家时，家里人都或多或少说了一些，比如，童谣是离婚后回栾城的。 一群男人话很多，而且风趣幽默，常常逗得童谣在笑。 “谣谣，下午有什么安排吗？”裴乐生问道，“我们下午都没什么事。” “没什么安排，我一般在家就看看书，或者开车出去买点东西。” “这样吧，我们下午一起去以前的高中转转？”裴乐生知道她怀孕了，不能去太远或者不安全的地方。 “可以呀。”童谣觉得没什么问题。 倒是童贯生不太同意：“今天这么冷，在家转转也是一样，而且外面雪厚路滑，车子不好开，难道你们要让谣谣走路跟你们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裴乐生只好道：“那下午咱们一起看电影吧，我家的放映厅新换了音响和大屏，效果非常好。” “可以呀。”童谣什么都不反对，有人陪她，她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以前在安城，她很孤单。 “那下午我来安排。”裴乐生自告奋勇。 他们几户人家都是挨着的，吃过饭，童谣的雪地靴踩着积雪，那厚厚的一层雪发出“吱呀”声响，她走得很慢，裴乐生搀着她。 裴乐生的父母在情报局工作，白天都不在家，想怎么玩都可以。 栾城的雪一到冬天就基本不会融化，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这儿的冬季和安城像是两个世界，安城的冬天湿润雨多，很冷，也不舒服。 栾城不一样，站在空地上，一眼能看出去很远。 第6275章 书香门第（14） 栾城的雪景开阔、明亮，童谣记得她很小的时候也喜欢在雪地上和男孩子一样打滚的。 一群人又从童谣家来到裴乐生家。 放映厅的位置足够坐，裴乐生挑了部科幻3D片，关了灯，一群人津津有味地看。 童谣吃着裴乐生准备的爆米花，她已经很久没有看电影了。 裴乐生很细心，他还给童谣倒好热水，放映厅里暖气也足，不会让童谣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适。 至于那几个男的，裴乐生就不管了。 电影时间长达两个小时，中途时，裴乐生他们几个出去抽了烟。 站在大门口抽烟，满眼白茫茫雪景，烟雾一圈圈随风飘散。 “乐生，你今年还去德国吗？” “不去了，过完年再去，没什么要紧的事，这段时间我打算在栾城看看地，拿来做工厂。” “那你多照顾谣谣一些，她看上去挺孤单。” “知道，义不容辞。”裴乐生吐了一口烟，眯起眼睛，他的模样很遗传他那个英姿飒爽的爸爸，虽然没当兵，但骨子里还有那么一股气质在，“也不知道谣谣在安城嫁了个什么东西，把人欺负成这样？”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安城那地方条件好，男人不老实，心花着呢！哪有咱们哥们几个实在。谣谣从小在栾城长大，没心眼，背井离乡去安城，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我就操了，那狗东西没打听打听童家是什么身份？别说童家了，我裴家他也惹不起啊！” “谣谣那性格咱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事儿都自己吞了，她要是早点告诉我们，离婚前说什么都得胖揍那狗东西一顿吧？” “那男人是什么身份啊？” “谣谣没说。” “那谣谣肚子里孩子怎么回事？” “咱……也不清楚啊，我前两天刚回家，听说这个事后都震惊了，不过有童老在呢，在栾城，没人敢欺负谣谣。” 几个男人吞云吐雾，聊了几句，纷纷替童谣不值。 从小时候起，他们就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他们都把童谣当自家妹妹宠着，现在童谣才离开栾城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他们几个心里头不是滋味，就跟自己被欺负了没两样。 抽了几支烟，他们又回放映厅。 童谣抱着爆米花桶，认认真真看电影。 大屏幕的幽光照在她清秀水灵的脸蛋儿上，她的脸上是安谧坦然的神色。 回到栾城后她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踏实。 回来当天她就跟爷爷哭了很久，也没说什么，就是靠在爷爷怀里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从夏天到冬天。 电影结束，童谣伸了个懒腰。 “谣谣，我带你去商场转转？”裴乐生问道。 大院离市中心有很长一段距离，开车需要很长时间。 路上积雪化了一些，车子也能开。 童谣自回家后也没怎么去过商场，裴乐生要带她去，她点头：“好呀。” “走吧，就咱们俩。”裴乐生把围巾递给童谣。 第6276章 他想带她回家（1） “乐生哥，我们也要去商场！乐生哥，带带我们！”一群男孩子靠近裴乐生撒娇。 童谣被他们逗笑了。 裴乐生推开他们：“你们在家好好呆着，给你们买好吃的，对了，别拆我家。” 裴乐生开了一辆他们家的越野车，带上童谣。 童谣坐在副驾驶，搓了搓手，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天地。 不远的地方就是军营，有人在驻扎，其中就有郁安丞的父亲。 童谣从小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对这里感情很深厚，更何况，她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 雪地里随处可以看到到处奔跑的野兔子、野狐狸，还有叫不上名的动物。 “谣谣，吃不吃兔子？嗯？改天给你抓一只。”裴乐生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道，“利仔抓兔子可厉害了。”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它。”童谣才不吃，“你要是抓到兔子，可以给一只让我养着。” “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裴乐生笑。 雪地里有积雪，但越野车轻轻松松就能开出去。 也就郊外车子不怎么好开，到了市中心，路上很干净，积雪早已被清扫。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阴沉沉。 童谣的父母在市中心也有房子，不过，童谣大学毕业后就不再住那里了，房子一直空着。 到了市中心，仿佛画面一转，这儿热热闹闹，气氛浓厚，人来人往。 路上，裴乐生的手机一直在响，是他的前女友打来的，裴乐生不接，嫌烦，干脆关机。 童谣看见了，备注名还是“娇娇”。 “乐生哥，前女友？怎么不接她电话？” “烦。” “她可能有事找你。” “她能有什么P事？成天只会撒娇。再说，就算有，我都跟她分手了，她找我干什么？” “男人……无情。”童谣耸耸肩。 裴乐生把黑色越野车在停车场停下。 他替童谣拿包，小心翼翼搀扶她下来。 童谣穿着宽松臃肿的羽绒服，看不出怀孕，她走路也还挺利索。 好久没出来逛街的童谣对什么都很有兴趣，什么都要看一看，尤其是母婴店，她给宝宝挑了很多衣服。 裴乐生什么都不懂，单纯陪她逛着。 其实家里什么东西都有，每天也都有佣人出来采购，但童谣还是喜欢自己挑。 她又看上一张婴儿床了。 裴乐生扶额：“不行，这个搬不回去，你要是喜欢，我打电话让人来搬。” “我就看看。”童谣笑了。 最后她也没买那张床，因为家里头，爷爷早就让人做了一张实木的婴儿床。 她买了一串挂在床上的婴儿玩具，叮叮当当，很是有趣。 手提袋都是裴乐生拎着。 他们又去了生鲜超市，准备晚上在裴乐生家做饭，裴乐生的父母正好出差去了，他家又大，足够他们一群人作的。 童谣很喜欢挑拣食物，她从冰箱里取出鸡翅：“这个多买点，我记得大家都爱吃。” “我们不挑食。”裴乐生挑眉，他一个公子哥，什么都不会买，但会吃。 第6277章 他想带她回家（2） 童谣挑了一堆食物，还觉得不够。 她记得以前年少的时候最喜欢夏天在裴乐生家的露台上做烧烤，一群懒家伙不爱做烧烤只爱吃，一般都是她烤食物，他们边吃边喝啤酒。 超市里，裴乐生的手机又响了。 他对童谣道：“我去接个电话。” “好，我去看看酱料。” 童谣推着小车去调味品区域。 各种各样的调料都买了一些，她今天心情特别好，哼着歌，弯腰在货架上拿了几瓶不同的佐料。 超市里暖气很足，童谣没有脱掉她的羽绒服，带着酒红色的针织帽子和围巾，只摘了手套方便取东西。 最顶层有她要的孜然调料，她伸手够了够，穿着平底鞋的她没够着。 就差一点点…… 童谣又努力够了够，还是不行。 货架的另一面，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然顿住，透过货架的空隙，他看到了她。 他的手握紧推车手柄，脸色变了，身子在颤抖，瞳孔放大，那双俊美无双的脸上是讶然的神色，隔着货架，他看得到她！ 男人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长大衣，身体僵硬在对面，一动不动。 “还是够不着……乐生哥哥！”童谣见裴乐生打完电话了，招手，“乐生哥哥，帮我取一下孜然！” 裴乐生大高个，轻而易举就将孜然瓶子取下：“家里好像有。” “这个不一样，这个很好吃，我吃烧烤最喜欢吃这个。” “你可不能吃烧烤，不然我又要挨童爷爷训。” “尝几口，没关系的，真的！你不说，我不说，我爷爷是不会知道的。” 童谣和裴乐生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调料区，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沿着电梯下去，一起推着小车。 到楼下，童谣贴心地给他们还买了很多零食、啤酒，反正都是男人喜欢的东西。 今晚上听说还有什么足球赛，估计裴乐生、郁安丞他们又要窝在一起熬夜看球。 他们大院里一起长大的男孩子虽然脾气会暴躁，但对人很真心，总之都是坦坦荡荡的性子，从来不做偷偷摸摸的事，更不会背信弃义。 逛累了，童谣找了家奶茶店：“我要喝奶茶。” “走！”裴乐生也进去。 童谣点了杯暖洋洋的四季春奶盖茶，裴乐生点了杯果茶，他们面对面坐着，悠然自得地聊天。 裴乐生经常逗得童谣开怀大笑，她很喜欢乐生哥哥的说话风格，风趣幽默。 “乐生哥哥，你在德国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女孩子追？” “我在栾城的时候难道追的女孩子不多？” “也是。” 当年裴乐生在高中就是风云人物，篮球打得特别好，很多女孩子追他。 “那你处过几个女朋友？” “就一个啊，刚分掉这个，处了三个月，我没耐心处对象。” “你这样不行，对女孩子要耐心一点，不然人家会不高兴的。” “没耐心，我可烦死这些小女生。” “小女生？人家多大？” “大学刚毕业。” “……”童谣望天，找了这么小的女朋友。 第6278章 他想带她回家（3） 聊着聊着，车子就开回了大院。 裴乐生的家被弄得乱七八糟，裴乐生差点冲这群家伙发脾气！ 要不是看在难得聚一次的份上，他就发火了哦！ 童谣刚坐下，一群人就来抢零食，抢到手就坐在沙发上乐滋滋地吃。 童谣在裴乐生家一直呆到了晚上八点多，到了天黑了，郁安丞送她回隔壁。 她家离裴家就几分钟的路程，到门口时，童家的灯笼已经点亮，红通通的颜色映照在白色的雪地上，分外好看。 爷爷还没睡，童谣轻手轻脚回自己房间。 她洗了个澡，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坐在床上晃着小脚哼着歌。 暖气很舒服，她的床更舒服。 童谣回栾城后不怎么碰手机，晚上坐在床上会看书或者看会儿电视。 今天也一样，她看着电视，没多久，困意袭来。 “栾城未来三天都是多云，三天后有暴雪，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 …… 栾城的冬天，白色是主色调。 太多的暴风雪让童谣已经很习惯。 这一天下午，雪暂时停了。 裴乐生真得给童谣带来一只灰兔子，是只野兔，长得很可爱。 “谣谣。”裴乐生走到童家门口，未经允许，也不敢随随便便把兔子带进去。 “来了！”童谣穿过大院出来，站在门口，看到裴乐生提着一只野兔，眼睛都亮了，“哇，乐生哥，你从哪弄来的？” 裴乐生把兔子装进笼子，搓了搓手，好冷啊。 “它受伤了，腿上有夹子，我给它取掉包了药，送你养吧！当然，吃掉也行，兔兔很美味哦！” “我不吃。”童谣才不舍得吃，接过笼子，仔细一看，小东西细嫩的小腿真得受伤了，“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嗯，别被我家利仔看见，不然要吃掉它。” “乐生哥，你进来喝茶吗？我在给爷爷泡茶。” “童爷爷在家？” “在呀，他在家里听戏。” “哦，我差点忘了，童爷爷爱听戏，下次我出钱请个戏班来大院唱。” “你的好意爷爷心领了，外面风很大，你进来不进来？”童谣提着笼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外面白茫茫一片，风一吹，吹得漫天都是白雪。 栾城的风很大，尤其是空旷的地方，远远地，还能听到操练的口号声。 童家大门口挂着两只红灯笼，很漂亮，流苏在风中乱舞。 “不了，你进屋吧，别感冒，有事电话联系我就行，别出门。” “好，我先进去啦！”童谣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清澈漂亮。 “嗯，快进去！”裴乐生挥挥手。 童谣随即转身，提着笼子进屋。 裴乐生也觉得外面冷，缩了缩脖子，迎着大风进自己家去。 童谣一进屋，守门的佣人就把门关了，大门紧闭，四处万籁俱寂。 积雪很厚，雪地上有一串串脚印。 大院前不远的地方有一段高高的古城墙，都已是断壁残垣，积满深雪。 古城墙是个登高远眺的好地方，站在那里可以巡哨也可以看风景。 第6279章 他想带她回家（4） 温录静静地站在那断壁残垣上，风雪迷离了他的双目，零下七八度的气温里，他站着，一动不动，视线落在前排的大院门口。 很冷，穿着羽绒服也抵御不了严寒。 从小在安城长大的温录并不适应这种冷，刚来栾城的那几天就发烧进了医院，孤身一人在栾城，也没人照顾他，他一个人在医院躺了好几天。 他在市中心租了个小公寓，四处打听童家，可惜，没有任何音信，直到那天在超市里他看到童谣。 那一刹，就好似阳光渗透进密闭的黑夜，他的心房像是在一刹那打开。 童谣…… 那是他日夜思念盼着的谣谣。 她与他同床共枕三年，他不会认错人，那就是童谣。 她走在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身边，笑得很开心，那笑容，是她在温家时不曾有过的。 就像刚刚，那个男人递给她小兔子时，她也很开心，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快乐是掩盖和假装不了的，而那一切，在温家时，都不曾拥有。 她比以前胖了些，脸蛋儿白净，童家把她照顾得很好。 但越是如此，温录越是愧疚。 他踌躇地站在高高的古城墙上，没有逾越，也没有擅自去打扰，尽管有很多次他都想站在她的面前叫她一声“谣谣”。 他想带她回家。 大院守卫森严，温录根本进不去，他只能站在这个地方远远看着。 温录咳嗽几声，天气太冷了，他完全没有适应，水土也很不服。 他不敢想当初的童谣是怎么只身一人从栾城来到安城的，又吃过多少苦。 在温家，她吃穿用度都跟在安城长大无异，他也不知她适应了多久，又或者，为了能融入安城，她做过多少努力和牺牲。 而他温录，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就连保护她都做不到，也不曾多关心她。 他没有脸面见她。 冷风吹在温录的脸上，像刀割。 他眯起眼睛看向童家的大门，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他们家的院子，院里种了好几棵大树。 他再也看不到童谣。 自上次超市见了一面后，他查了那辆越野车的车牌号才查到童家在的地方，但他进不去，每天守在这处高地，只有这儿能让他看到童谣。 天冷雪大，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出门，也就是说他有时候守一天也只能见到她几分钟。 今天就是这样。 温录来栾城一段时间，还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这儿又干又冷，以前出差的时候也没来过这里。 “咳咳，咳咳。”温录使劲咳嗽，一不小心咳出一点血落在古城墙的雪地里。 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温录动静过大，几个哨兵以为他是不法分子，跑过来钳制住他：“检查一下身份证。” 风霜染在温录的眉梢上，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愈发硬朗。 他拿出身份证。 “安城？你一个安城人来这里干什么，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这儿离军事要地不远，而且哨兵见温录行为举止过于奇怪，秉着不错放一个的态度押他离开。 第6280章 他想带她回家（5） 温录被带到基地审讯室。 这段时间的水土不服，温录脸色苍白又憔悴，胡茬也很多天没修理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平日里的意气风发都收敛起来，只剩下沉默寡言。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士官模样的人问道。 “找人。”温录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寡淡平静，他坐在椅子上接受调查。 “看你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找人，你最好不要触碰红线，这个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我要不是来找人，何苦站在城墙上看她。” “你找谁？” 温录沉默。 他答应了的，不会轻易打扰童谣。 见他答不上来，众人瞬间提高警惕：“答不上？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人。联系你朋友或者家人过来帮你录口供，要真没问题我们会放你走。” “我没有朋友在栾城。” 士官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什么玩意？！ 温录淡淡道：“我有分寸，我没有跨越警戒线，更没有触碰红线，我只是想在城墙上多站一会。” “你站城墙上干什么？乘凉？” “你们就当我是乘凉吧。” 他们都觉得遇到一个神经病。 但他们又不能随随便便关押他，因为这人确实没有触碰红线。 又问了几个问题，士官把温录的身份信息抄了下来，把身份证还给他：“你走吧，我跟你讲，你最好别来这里！这里不是你随随便便能来的地方！” “除了城墙，我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你！” 他们观察他好几天了，确实也是，他除了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像尊雕塑外，并没有做犯法的事。 而且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目标，要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点什么，也难。 盘问一番后，温录被放走。 出来时，天空飘起雪花。 温录来的时候没有下雪，好不容易才打了一辆车过来，现在想要回市中心，没有车。 郊外的路上满是厚厚一层积雪，靴子踩在上面会显出深深的脚印。 温录看了一眼天空，又回头看了一眼童家所在的地方。 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知道童谣过得好好的，她很快乐。 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那样满足的笑容，在他面前，她也笑过，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笑容，似乎生怕一个过失，他会不高兴。 跟她一起去超市的男人似乎是她的邻居，他还看到了她的爷爷童贯生，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器宇轩昂，气概不输年轻人。 外面风很大，气温和审讯室里截然不同。 温录裹好围巾，低着头，迎着风雪，一步步从这里离开。 他得走很远才能回市区，但他今天看到童谣，他觉得很值。 风很大，白色的雪花模糊了他的双目，那些细小的雪片不停往他眼睛里钻，风剧烈地割着他的脸。 这地方雪很厚，车子几乎没法开。 走了很远，温录才搭上一辆顺风车回去。 他的小公寓里倒很暖和，装修简单，面积也不大。 第6281章 他想带她回家（6） 温录回来后泡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才好受些。 四肢都要冻僵了。 从小到大，温录哪里经历过这么冷的天气，也没见过这样的冬天，他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可栾城才更像是童谣的家，她在这里好开心，跟着他温录，她一点都不幸福。 他闭目躺在浴缸里，不停咳嗽，他是不是真得不应该打扰她…… 下午的时光很漫长。 也不知道在浴缸里泡了多久，醒来时，他穿好衣服，吹干头发，裹着浴袍去客厅。 冰箱里还有一点食材，温录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做过菜，但来到栾城这段时间，他都是自己动手，从不会到会。 手机响了。 是墨墨打来的视频电话。 墨墨爬到桌子边，抱着手机。 温录打开视频，他看到了墨墨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爸爸，爸爸！”墨墨也不做什么，就一个劲冲着视频里喊，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上课回来了？” “爸爸跟墨墨玩。” “爸爸在外面，等回去后跟你玩。” “要好吃的。” “好。” 墨墨叽叽歪歪说着话，苏女士在一旁扶着墨墨。 过了会儿，苏女士把视频转过来，她跟温录说了两句：“你找到谣谣没有？” “见到了。” “那你还挺有本事。”苏女士听说聂东宇的父亲都找不到，“谣谣呢？她愿意见你吗？” “我没有打扰她。” “哦，她过得好不好？” “好。” “哦，既然她过得挺好，你回安城吧。” “我再看看她。” “随便你。”苏女士也懒得再说什么，“对了，你那个发小严钦，之前不是订婚了吗？现在又退婚了，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了。” “嗯，你吃晚饭吧！栾城是不是很冷？我听说那里零下了，你能不能适应？” 温录为了不让苏女士担心，喉咙很痒也不敢咳嗽：“能适应。” “那就好。” 苏女士虽然不太能原谅温录，但温录是她亲生的儿子，她还能怎么办呢。 挂上视频电话，天已经黑了。 夜幕低垂，室外的路灯接二连三亮起。 温录随便炒了几个菜，一个人孤单地坐在桌子边吃晚饭。 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孤单的时刻，就像一片树叶飘进了海洋，不见边际，不见归期。 他不怎么吃得下，胃口也不太好，有时候实在太想童谣，他会从口袋里拿出方方正正的二寸照片，那是童谣的照片，他打印出来后一直带着身上。 几个月前，她还是他的妻子。 如今，他们已经是陌路人。 微微闭目，他的眼底都是童谣的一颦一笑，她今天裹着厚厚的围巾，他没怎么看得清她的脸，但只要看到她，他就很满足了。 再让他见几次吧，他不会打扰她的。 他真得怕这次离开了栾城，以后再没有勇气来见她。 …… 第二天，还在下雪。 温录又坐车去了基地附近，攀登上古城墙，往下看。 他早上七点就坐在那里了，但他没有见到童谣。 第6282章 他想带她回家（7） 他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一把黑色雨伞，那些雪花簌簌落在他的伞上，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那片建筑。 很巧，早上大概十点多时，童谣从家里出来了，她出门剪腊梅呢！ 佣人剪的花枝总是不能让她满意，她就自己出来挑。 但，爷爷不知道，爷爷在家里看电视。 童谣一个人撑着伞去附近的梅花园，离这儿不远，也就十几步路的距离。 温录看到她，眼睛都直了，视线片刻不移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是童谣，是他的谣谣。 她穿着厚实的墨绿色长羽绒服，头上戴着针织帽子，围巾、手套把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但她的身形和眼睛让温录一眼就认出是她。 温录看得入神，怔在原地，过了好几分钟才沿着城墙和童谣保持同一个方向追出去。 雪还在下。 童谣走得很慢，温录也走得很慢，几乎保持着一样的步调，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直线距离很近，但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温录的羽绒服上落了白色的雪片，那些雪片刚落下就化开，只留下点点水渍。 温录清冷的眉眼间是融化开的温柔，眼中只有童谣一人身影。 等童谣走到梅花园，他才停下追逐的脚步，站在古城墙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看着在梅花林里赏梅的她。 梅花园里有很多品种的梅花，玫红色，白色，浅黄色……香气扑鼻，童谣站在这一片梅林中，仿佛融入其中，和梅花融为一体。 但，她的眉眼比花儿更美。 温录看得走神，心口“砰砰”直跳。 过了很久，他拿出手机，让托儿所的老师把墨墨叫过来。 温录开了视频通话，手很冷，但他抓着手机，拉长镜头，努力让墨墨能看到童谣。 小不点眼睛很尖，在遥远的白茫茫雪景中一眼就看到了童谣！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影子，但墨墨立刻叫出声：“麻麻！麻麻！” “嗯，是妈妈。” “麻麻抱墨墨！抱！抱！”墨墨张开双臂，那双灵气的大眼睛里是快乐的天真。 “墨墨，多看看妈妈，再多看看。”温录说话声音都在颤抖，太冷了，他时不时就呵气来驱散严寒。 他的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努力拿着手机，咬咬牙，坚持着。 “看到。”墨墨手舞足蹈，“要抱！要麻麻抱！要！” “墨墨，看看妈妈就好了，多看看……”温录知道自己不能承诺温墨什么，也不敢轻易去承诺，他怕连儿子都辜负。 他只能让墨墨一遍遍在小小的视频里看着遥远的身影，甚至，就连身影都不是很清晰。 忽然，他觉得对不起墨墨，心口颤抖，两行泪差点流下。 “下雪。”墨墨很开心看到这茫茫大雪，但不一会儿小表情又很凝重，“妈妈……冷。” “没事，有爸爸在呢，妈妈不会冷。”温录不再说话，让墨墨安安静静看着身后的雪地。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第6283章 他想带她回家（8） 外面下着雪，温录撑着伞。 他举着手机让墨墨从视频里看童谣，偶尔有雪片飘到温录的眉眼上，他静静地勾唇，满足地看着手机，丝毫忘了外面的严寒。 等童谣剪好梅花，温录才收起手机。 他转头，看到童谣在往回走。 她走得很慢，好几次歪歪扭扭差点要摔倒，温录的心一拎，甚至想冲下去。 好在，没什么事。 童谣回了童家，进屋后，温录再也见不到她了。 十几分钟的时间，对于温录来说，是莫大的满足。 温录还站在城墙上，看着童家紧闭的大门口，还有那随风飞舞的灯笼流苏。 温录在外面站太久，又引起了哨兵的注意。 哨兵这次又把他押走，押到审讯室，士官拍桌子：“怎么又是你？你来这里究竟干什么？你的背后有没有团伙和组织？” 温录双腿微微分开坐着，双手垂在膝盖上，神情坦然：“我一个人。” “你来这儿是什么目的？”他们不相信温录，哪有人在这种还下着雪的天气站在城墙上？ 温录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主意。 可他们没什么证据，这个男人就跟精神病一样，但看他的穿着又不像是流浪汉。 “没有目的。”温录淡淡道。 “长官，这样问肯定问不出什么，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非法物品吧。”一旁的哨兵提醒。 士官做了个手势，两个哨兵就把温录按住。 “干什么？”温录不满，皱眉，“我说了，我没有非法目的，我只是喜欢这里。” 但他还是没有挣扎得过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们从温录的身上搜出了手机、烟盒、打火机，钱包。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士官打开钱包，除了纸币、银行卡外，他看到一张女人的照片。 女人明眸善睐，模样水灵又漂亮。 一旁的哨兵眼尖：“这不是童上将的孙女吗？” 温录没反驳，眸子里尽是疲惫。 士官觉得问题不小：“你怎么会有童上将孙女的照片？看住他。” “是，长官。” 大约三四十年前，童贯生遭遇过毒贩报复和恐怖分子埋伏，那些亡命之徒打听过童贯生的行踪，在他出门的路上进行埋伏，伺机而发。 童贯生的儿子也被绑架过。 这些年，随着童贯生在江湖隐退，那些被他打击过的罪犯再无力报复后，一切才消停下来。 现在的大院很安全。 但所有人还是保持着警惕。 士官见温录带着童贯生孙女的照片，第一反应就是温录要报复童上将的孙女，或者绑架。 士官立马给更高级别的长官打了电话。 温录只三言两语解释着：“我不会犯法，我也不是亡命之徒，没有犯罪记录。” 他并不想解释自己和童谣的关系。 长官带人过来，仔细审查温录。 温录疲惫道：“没有罪犯会像我这么蠢，明晃晃暴露在城墙上，我没有犯罪目的，只是喜欢这儿的风景。” “那照片怎么回事？” “我喜欢她。” 审讯室一片安静。 第6284章 他想带她回家（9） 众人诧异，皆不约而同地看向温录，每一双眼睛都锐利如鹰。 半天，长官才笑出声：“年轻人，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但你可别做出什么犯法的事情来。而且，你长期蹲守在这儿，已经构成骚扰了。” “这也算骚扰吗？”温录嗓音淡漠，“我不觉得。” “我劝你早点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你应该去做一些对社会有贡献的事。” “这是我个人的事。” “我们会坚持劝你离开。” “我也会坚持来这里。” 长官见温录油盐不进，手指头轻叩桌面：“童家小姐知道你这么痴心么？” 这一次，温录沉默了。 “你是怎么认识童小姐的？” 温录还是沉默，不说话。 “刚刚不是挺利索，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你要是再来这里，我们就不客气了。”长官道，“到时候，我会考虑把你交给童上将处理，老爷子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年轻人，现实一点，别为了什么情情爱爱耽误自己时间。” “我还是会来。” 长官气得差点拍桌子，怎么就这么倔？ 这零下近十度的天气，他真不怕自己冻死在这外面？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童小姐？看样子，你连童小姐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跟踪癖？” “我是正常人。” “我看你一点都不正常！”长官很生气，“你看看你哪里像正常人？有正常人这个天气站在城墙上的吗？有正常人什么都不做就站那里的吗？” 温录又沉默了，半天，他才道：“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你搞什么？” “我答应你们，再过一段时间，我会离开。”温录知道他不能贸然打扰童谣，她现在过得好好的，他的出现，会让她不适。 “过一段时间是多久？” “最多一个月……行不行？”温录也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过，目光闪烁，眼睛都红了。 “你知不知道栾城真正的冬天还没到？你知不知道这儿最冷的时候是多少度？你会冻死在这里！” “不会，我会保护好自己。” “算了。”长官见他是个木头，把东西都还给他，“你最好别惹是生非！” 说完，长官让人把温录放了。 温录没再回城墙上，他回市区了。 他也不死心，后来的几天，天天过来。 有时候能看到童谣，但大多数时候是看不到的。 他既希望看到，又不希望看到，天气这么冷，她最好还是在家里吧！ 有时站在城墙上，他会想，她在家里做什么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温录知道，他不该再打扰她了，悄悄地过来，也应该悄悄地离开。 而且旧历新年快到了，他得回家陪墨墨过年。 只是一想到以后跟童谣再也不会有交集，他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痛不已。 温录一天天过来，连带着附近营地里的士兵都知道这么个人了，温录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不小心，这些话就传到了服役的郁安丞耳朵里。 一群人吃饭的时候坐在食堂桌子边聊这个事。 第6285章 他想带她回家（10） “那男的我跟你们讲，真得天天来，不管下雨下雪刮大风，天天过来！” “就为了看看风景？” “怎么可能，当然是看美女，我怀疑他就是个变态。” “正常人哪干的出这个事，上次审查的时候，他还说自己很正常。” “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神经病都说自己是正常人。” 郁安丞端着盘子走过来：“咱们这儿一群糙汉子，哪有什么美女？” “童上将的孙女儿啊，安丞，你别说出去，听说你们家跟童家走得近。” 郁安丞皱眉，看童谣？ 哪来的变态？ 童谣长得漂亮，从小到大确实被很多人喜欢过，但敢追到这儿的还从来没有。 郁安丞问道：“他人在哪？干了些什么？” 一个士兵一五一十跟郁安丞说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那个变态就在城墙上，出去转一圈就能看到。 “他叫什么名字，知道吗？”郁安丞又问。 “姓温吧，从安城来的，我们长官都懒得劝了，只不过这年轻人有手有脚不学好，学人家多情种呢，殊不知他的行为快构成骚扰了。” “他有没有做过分的事？” “这倒没有，就一个人痴痴傻傻看着城墙下，估计也看不到什么，你们说，这人怎么是正常人？” 郁安丞隐隐约约觉得不对。 他匆匆吃了两口饭就去给裴乐生打电话。 他觉得来自安城这个事就不太对，要知道，童谣当年就是远嫁安城。 裴乐生在家里没什么事，到中午了才起床，摸着利仔的毛，半躺在沙发上接电话。 郁安丞把这个事跟裴乐生说了，裴乐生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刚刚说那个男人姓什么？” “姓温。” “靠，郁安丞，给你三分钟时间打听一下这个男人的名字！速度！” “啊？行。” 郁安丞又跑到食堂去，问了知情人士才打听出温录的名字，他立刻给乐生哥打电话。 “叫温录。” “果然是他啊。”裴乐生握紧手机，“谁给他的脸来这儿的？安丞，出来，把你学的那些技能全都带上，给你一个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嗯？”郁安丞不懂啊，“哥，别冲动啊，你能给小弟讲讲咋回事不？” “那狗东西姓温，童谣的前夫也姓温，你说咋回事？” 郁安丞顿时明白了！ 那个每天冒着风雪守在城墙上的男人是童谣前夫！ 这种事他们哪能忍啊，说好了要保护童谣的。 再说，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以前上中学有混混纠缠童谣，只要被他们几个大院一起长大的兄弟看到，上去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别废话，安丞，五分钟，城墙下集合，我带上利仔。” “就咱们两个？” “二打一还不行？郁安丞，你出息呢？” “行！马上！”他当然能行！ 郁安丞立刻跑出食堂。 两人几乎同步出现在城墙下。 今天没下雪，但地上是一层厚厚的积雪，走路很艰难。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城墙上有个黑色的影子。 第6286章 第一次失眠（1） 两人躲在暗处，裴乐生牵着利仔。 利仔那只大狼狗足足有半个人大，气势汹汹，虎视眈眈。 裴乐生多年没打过架了，活动活动手腕和胳膊，压低声音：“看到那小子了吗？” “看见了，原来谣谣嫁的男人长这样。”郁安丞也压低声音，“个子挺高。” “小白脸，花架子，打架肯定不行。更何况，咱们还有利仔呢！”裴乐生摸摸大狼狗的头。 两人都裹着厚厚的围巾和手套，装备齐全。 郁安丞长着一张娃娃脸，他问裴乐生：“什么时候动手？” “我靠，外面也太冷了吧，速战速决。” “乐生哥，你应该多穿点，外面很冷的。” “这狗东西天天来？就站外面？怕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不可能吧，我听家里大人说，谣谣嫁的这个男人做生意很厉害。” “做生意的？都不是好东西！无商不奸！满肚子坏水，一门心思的算计，他来这儿守着肯定不安好心！” “乐生哥，你好像……连带把自己也骂了。” “……” 裴乐生搓搓手，牵着利仔，他们对这儿特别熟悉，小时候喜欢在这段古城墙上躲猫猫，这里是天然躲猫猫的好地方，很容易藏身又不会被发现。 他们沿着石梯上去。 到处都是积雪，踩在雪地上，听不见声音。 等靠近了，他们也没看清温录的脸，因为温录跟他们一样，也裹得严严实实。 两人气喘吁吁。 城墙不是那么好爬的。 利仔闻到陌生人的味道，“汪汪”大叫！ 温录转身，一转身就看到了两个男人牵着一只狗。 他皱眉，还没有弄清状况，裴乐生松开绳子，一拍狼狗屁股：“利仔！上！咬他！” 温录震惊，瞳孔放大，躲闪不及！ 利仔往温录扑过去！ 温录立刻躲开，喊道：“你们是谁？！” “你一个外地人问我们是谁？” 狼狗还追着温录咬，温录到处躲，脸色都变了：“有话好好说，我没有得罪你们，让它停下来！” “叫爸爸！” “呸。”温录啐了一口。 裴乐生不亦乐乎。 利仔冲温录扑上去，温录这次没躲开，整个人栽倒在雪地里气喘吁吁！ 那只大狗龇牙，对准温录的脖子咬下来！ 温录闭目。 做好被咬死的准备了，只不过，过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动静。 温录缓缓睁开眼睛，那只狗没咬他，但四只脚全都站在了温录身上，冲温录吐舌头，气势汹汹。 温录哭笑不得，墨墨都不敢这样站他身上。 郁安丞知道裴乐生养的狗雷声大雨点小，吓唬吓唬人还行，恐怕不会真咬人。 裴乐生见差不多了，对郁安丞做了个手势：“上！” 利仔主动从温录身上跳下来。 温录还没有做好准备，有拳头落下，冲他嘴角就是一下！ 裴乐生这一拳用足了力气，躺在地上的温录丝毫没有回击的能力，嘴角流出鲜血。 雪地很冷，风很大，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一刻，温录又闭上眼睛。 第6287章 第一次失眠（2） 他仿佛听见了千军万马的声音，仿佛听见了大漠呜咽的声音，又仿佛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温录差不多猜到这两个人是谁了，尤其是牵着狗的这位，和那天在超市里看到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打他，他还不还手都无所谓。 裴乐生下手较重，郁安丞年纪小一些，只冲温录的肚子捶了几下。 温录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有反抗。 他躺在雪地里，能感受到雪地的冷，也能感受到栾城的温度，这份感受，他此生难忘。 他其实更愿意童谣打他。 白茫茫的雪地上，两个男人对着温录拳打脚踢，而躺在地上的温录则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裴乐生累了，喘着气，把围巾往下拉了拉。 郁安丞见这人没反应，问裴乐生：“乐生哥，他是不是没气了？” “怎么会，活着呢！” “哦。”郁安丞弯腰，扯下温录的围巾，啧，脸蛋挺俊的，不输他们几个，不过被打得不轻，青一块红一块，脸颊也肿了。 裴乐生也瞧见了，模样挺不错，外面的小白脸就是不一样。 “乐生哥，这莫不是个傻子吧？咱们打他，他怎么也不还手？” 裴乐生踢了踢地上的温录：“喂，狗东西！跟你说话！” 温录耳朵“嗡嗡”直叫，眼睛也肿了，半天，他才睁开眼睛。 他看清了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看清了他。 几双眼睛对视，空气中是更严寒的温度。 温录的身上都是雪，有一些融化了，他看向天空，白蒙蒙的，天地一色，这苍茫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们三个人。 “我听得见。”温录哑着嗓子。 “你叫温录？”裴乐生问。 “嗯。” “你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温录云淡风轻。 “安丞，搜搜他的身上，看看有没有非法工具。” “好！”郁安丞很积极。 温录又是被一通搜身，他已经不想反抗。 “就这些。”郁安丞把温录身上的东西取出来，“乐生哥，你要看看什么？” “钱夹看看。” “哦。”郁安丞打开，“没多少钱，银行卡倒是有几张。” 自从上次搜身后，温录就把童谣的照片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不再随随便便让人搜到。 “这里还有一张名片。”郁安丞递给裴乐生。 “温氏集团CEO，温录。”裴乐生念道，“果然是浑身铜臭味的生意人，心眼多，心思重。” “乐生哥，他的手机。” “打开。” “打不开。” 温录已经随便他们折腾，他万念俱灰，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裴乐生嫌弃地拿过温录的东西，没发现什么，又都嫌弃地丢在温录身上。 他也无意跟温录多说，淡淡道：“从明天开始，你给我离开这里！否则，我会给你点颜色看看。” 温录没说话，裴乐生就又踢了他几脚：“说话！” “我会离开。”温录很累，他忽然想睡觉，想睡在这冰天雪地里，不问朝夕。 第6288章 第一次失眠（3） “什么时候离开？”裴乐生非要问出个究竟。 “明天。” “行，我明天会准时出现在这里，如果我还见到你，我跟你不客气！”裴乐生见他还算老实，但又怕他耍花招。 “嗯。”温录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并不想再说话，他很累。 身上的疼痛感都像是消失了，整个人接近于麻木的状态，连动一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乐生哥，你不说无商不奸吗？他真这么好说话？”郁安丞不信。 “在这里，他耍不了什么花招。” “也是。” “走吧，安丞，咱们明天再过来，要是看他还敢过来，非打死他不可。” 他们俩默契地谁也没提童谣，一来觉得这个姓温的不配，二来，他们并不想让姓温的知道童谣的存在。 两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准备下城墙。 裴乐生牵着他的狗一步步离开，郁安丞也跟着。 渐渐的，他们的身影消失了，说话声也再听不见。 温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风刮在他的脸上，很痛，地上还有殷红的血迹。 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 孤独，无依。 他就这样躺着，没有知觉，看日升月落，麻木地没有动一下。 天色渐晚。 风越来越大。 温录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明天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童谣了。 等天完全黑下来时，各家各户大院里都点上了灯笼，那红色的光照在白色的雪地上，分外好看，是独特的风景线。 童谣和爷爷一起吃了晚饭。 也不知为何，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不管做什么都走神，好几次，爷爷跟她说话，她都没听清。 客厅里很暖和，她只穿着深蓝色的毛衣走来走去，肚子有明显的隆起。 饭后跟爷爷聊了会儿天她就回屋子了，但心口跳得厉害，怎么都无法平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宝宝太闹腾。 她的小手轻轻摸着肚子。 洗了个澡，她准备早点上床休息。 刚拿好睡衣，忽然，她看到窗户有“咚咚”响的声音。 童谣一抬头，原来是利仔趴在窗户上，前爪搭在玻璃上，“咚咚”地敲。 利仔长相很威严，有几分狼的风范。 童谣以为利仔是从裴乐生家里跑出来玩的，这家伙很机灵，认路又认人，是只功勋狗，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魅力不减。 童谣从小就认得它，他们已经很熟了，利仔对她家也是熟门熟路。 她踩着地毯走过去，打开窗户。 刚打开，利仔就从窗户跳进来，十分敏捷。 “利仔。”童谣摸摸它的脑袋，“这么晚了来我家玩啊？乐生哥哥是不是又忘记给你喂吃的了？” “汪汪！”利仔大叫。 童谣不解。 紧接着，利仔又从童谣怀里挣脱开，跳出窗，奔着一个方向跑，像是指引童谣跟上去。 童谣疑惑，利仔要带她去哪里？ 小时候她有东西丢了，利仔也是这样指引她，给她带路，她才在某个石头底下找到了她丢失的东西。 童谣很相信利仔的敏锐，可她……没有丢东西呀。 第6289章 第一次失眠（4） 童谣又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利仔大概是见她没有跟上来，“嗷嗷”叫了两声，着急地在雪地上转圈圈。 外面没有下雪，但天黑了，四处伸手不见五指。 利仔看着有点委屈，童谣只好放下她的睡衣，重新穿上羽绒服，拿上手电从大门口出去。 爷爷大概是回房间了，并不知道她出去。 童谣打开大门，利仔立马撒欢似的冲出去，还在雪地里打了个滚。 童谣笑出声，她走得慢，跟上去，摸摸利仔的脑袋，把手电筒扣在它的脖子上照明：“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她还以为利仔要带她去裴乐生家呢，结果，利仔奔着无人的方向跑。 一时间，童谣很疑惑。 这是要带她去哪里？她有东西丢了吗？ 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有童谣的，也有大狼狗的。 风很大，童谣裹着围巾都觉得冷，再说，这是晚上，温度更低。 好在童谣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早就习惯了。 利仔在前面跑，童谣在后面跟着。 没有走多久，童谣气喘吁吁：“利仔，你慢点好不好，我快跟不上了。” 利仔很有灵性，顿时坐在雪地上，等童谣跟上来。 这条路，童谣很熟悉，四周的树木都已经被大雪覆盖，沿着这段小路往前，不远处就是废弃的古城墙，断壁残垣，城墙弯弯绕绕，上面还有古堡。 小时候，她很喜欢在这里玩捉迷藏。 利仔还在往前跑。 童谣不敢再上前：“利仔，你是不是走错路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利仔没有停，沿着城墙的石梯往上。 城墙并不高，但因为雪又厚又滑，童谣又是孕妇，爬起来很艰难。 童谣虽然心里头疑惑，但她又觉得利仔很聪明，不会无缘无故把她带到城墙上，她都很多年没有爬过城墙了，按理说也不可能有东西丢在这里。 利仔是要带她看什么特别的风景吗？ 百思不得其解。 童谣只好扶着墙壁，一步步往上爬。 她走得很慢，耳边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利仔很乖，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等等童谣，威风凛凛地坐在楼梯上，看上去很像回事。 夜幕低垂，广袤的土地上是白茫茫的大雪。 从城墙上可以看到童家，可以看到下面亮着的灯，星星点点，仿佛天上的星子。 终于，童谣登上了城墙。 她刚想喘会儿气，利仔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城墙上有一段平坦的砖石地面，利仔跑了一段路不跑了，坐下，脖子上的手电闪着光，乌黑的皮毛，亮晶晶的眼睛。 童谣吓一跳。 利仔坐着的地方躺着一个人，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快步走过去！ 借着手电的光，童谣愣住，温录！ 怎么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童谣脸色瞬间惨白，心口有异常跳动，她努力让自己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气息微弱，但还活着。 “温录！温录！”她喊他的名字。 可，地上的人没有回应。 第6290章 第一次失眠（5） 他一个有洁癖又吃不了太多苦的大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栾城？童谣居然一无所知！ 她还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是干涸的血迹，他被人打了？谁敢打他？ 这一带并不会有土匪、强盗。 而且，他怎么会在城墙上？ 童谣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有那么一刹，她碰到他的手时想，她真得不想救他了。 可他当年救过她一条命。 童谣打电话给管家张叔。 利仔还乖乖地蹲坐在地上，但神情很得意，想要童谣夸夸它，奖励它。 童谣摸摸利仔的脑袋，等张叔过来。 她的视线落在温录的身上，其实算起来，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但她……并不想见到他。 可是一想到如果她迟来几步，他会在冰天雪地里躺一夜，那他就没命了时，她的心又跟着没节奏地跳了几下。 城墙上很安静，利仔脖子里的手电是唯一的光源。 童谣从未想过，她和温录的再一次见面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景。 她以前想过，也许他们再见已经是几年后，如果那样，彼此之间的联系早就淡了，真得就成了两条平行的线。 张叔带了佣人来。 他接到童谣的电话说在城楼上发现一个快没气的人，他赶忙带人来救。 上来一看，果然有一个年轻人躺在雪地里。 “救人，快救人！”张叔吩咐，“小东，你去找军医来！” “好！”一个年轻的男佣又往回跑。 其余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温录抬下去。 全程，童谣盯着温录看，但没有说一句话。 温录像是没有了知觉，一动不动，任由众人抬着他下去。 张叔把人弄下去后才对童谣道：“大小姐，你怎么会发现这里有个人？” “利仔带我来的。” 张叔揉了揉利仔的头：“这只狗倒机灵，它还是跟大小姐亲，喊大小姐来救人。” 一时间，童谣沉默着，有点心不在焉。 张叔没察觉出异常，喊童谣下去：“大小姐，咱们回家吧，这人还有气，没事的。倒是你得当心一些，怀着孕呢。” “我没事。” 童谣跟着张叔下去。 沿着石梯，一步一个脚印。 利仔也往下爬。 童谣走得很慢，短短的路程走了很久才到。 站在童家大门口，她抬起头，看见那两只美丽的红灯笼挂在门口，流苏随风转动。 “我把利仔送裴家去。”张叔道。 “那个人，送哪里了？”童谣问。 “送附近军营了，总不能送咱们家里吧。” 童谣没说什么，她推开门，进去。 走着路，她的神情很恍惚，进屋时坐在沙发上，甚至忘记脱下羽绒服。 原来温录在栾城。 他来干什么呢？找她吗？不见得。 他还找她干什么呢，她当初说的明明白白，他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童谣的手覆在肚子上，眉头皱起，是知道她没有流产，想要带走孩子吗？ 如果是这样，她坚决不会让他带走，爷爷也会保护她的。 第6291章 第一次失眠（6） 童谣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渐渐深了，天空飘起小雪。 童谣后半夜才睡着，迷迷糊糊，睡得很浅，这是她回栾城后第一次失眠。 …… 第二天，门前的雪更厚更深。 童家大院朝东的客房里，一个佣人提着水壶推门进去。 客房不大，但装修布置很雅致。 床上，男人静静躺着，还没醒。 佣人给他倒了一杯茶，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这才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天亮了，四处雾蒙蒙的。 童贯生起得早，他四五点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等七八点时，他已经吃过早餐出去串门了。 童谣八点多醒的，就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她在床上坐了很久，眼底无神。 昨晚上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她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佣人问道：“大小姐，早，今天早上吃点什么？” “我想吃饺子。” “好。” 没多久，佣人就端了香喷喷的饺子过来。 童谣走神地看向窗外，用筷子夹了一只饺子，半天才记得咬一口。 窗外白雪皑皑，昨日的痕迹已经被夜里的雪覆盖。 童谣心口漏跳一拍，如果昨晚上利仔没有带她去城墙上，那现在的温录肯定已经…… 她垂下长睫，静默地放下筷子，眼神空洞。 大院里，男人推开客房的门走出来，他茫然地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怅然若失。 这儿，十分陌生。 大院很漂亮，建筑物也美，他穿着自己的羽绒服，静默地站着。 佣人喊了一声：“先生，你要吃点什么？” 童谣一惊，转头，她从窗口看到了温录！ 是温录！ 他怎么会出现在童家？夜里头谁把他带回家的？不是说在军营里吗？ 温录浑身酸痛，再加上水土不服，状况很惨烈，脸色苍白，双手扶着门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佣人赶紧上去扶住他：“进屋吧，外面很冷，我给你煮碗面条？” 佣人又把温录送进客房，关上门。 童谣再吃不下早餐！ 正好看到张叔进客厅，童谣问道：“张叔，昨晚上不是把那个人送军营了吗？怎么会在童家。” “童老让人把他送家里来的。” “爷爷？” “是，家里住的舒服一点，又有佣人。”张叔还是昨晚上才知道，那人哪里是什么外人啊，是姑爷。 不过……是以前的姑爷。 童谣有点生气，她当即就给爷爷打电话：“爷爷，你在哪里啊。” “我在你陶叔叔家啊。”童贯生一向乐呵呵没脾气。 “你让人把那人弄走，为什么要让他进咱们家屋子？” 童贯生明白她说的是谁了：“哪人？弄哪去？” “随便弄哪去。” “他醒了？” “我看见他了。” “这样吧。”童贯生想了想，“我让人把他丢出去，外面荒郊野外的，随便他自生自灭。” “我觉得可以。” “那你跟张叔说就好，我继续跟你陶叔叔喝茶了。” 说完，童老挂上电话。 童谣有气，只好踢了踢凳子。 第6292章 第一次失眠（7） 客房里。 佣人给温录煮了一碗羊肉面。 温录早晨吃不惯羊肉，坐在桌子边，眉头紧皱，但又用商量的语气道：“能不能……给一碗素面？” “您是不是不吃羊肉？” 温录点点头。 “好，稍等啊，我去让厨房换。” “打扰了。” 佣人又端着面碗回厨房。 童谣瞧见了，叫住佣人：“不要给他吃了，把他赶走。” “啊？大小姐？他受伤了。”佣人知道童谣素来脾气很好，别说对一个受伤的陌生人了，就算是一只受伤的猫，童谣也会心疼。 今天怎么回事？ “我说了，不准给他拿早餐。” “哦哦，好，那就不拿了。”佣人猜，大小姐可能今天有点脾气。 温录坐在客房的窗户边，从的视野只能看到宽阔方正的大院，院子里有几棵光秃秃的大树。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佣人再回来。 温录手指头微微蜷曲，可能人家主人也嫌他烦了。 昨天下午他就昏倒在了雪地里，后来的事，他都不记得了，醒来时就在这户人家的大院。 应该是他们救了他。 温录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羽绒服贴身口袋里的东西。 他特地用针线缝上了，口袋里有童谣的照片，还有童谣摘下的那枚婚戒。 东西都在，他才安心。 身上的伤很疼，那两个人下手很重，他整个人都跟散架了一样，也没有半点精气神。 他昨天承诺的，今天就离开栾城。 想到这儿，温录从窗前的椅子上站起来，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是苍白的神色。 佣人没来，温录就自己推开门。 这户人家很大，但他见着……有点熟悉。 难道是……童谣家？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 他快速走在大院里，绕过天井，往正厅走。 因为是冬天，所有的大门紧闭，温录走到正厅外，踌躇着，许久……也没进去。 说好了的，他今天就走。 如果进去了，他要是又情不自禁打扰她，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那就是再一次的伤害。 温录犹豫不决。 一不小心，被佣人看到，佣人问：“先生，你想找谁？” “昨天……谁救了我？” “好像是我们大小姐，反正外面军营的人把你送我们家了。” 就在这时，温录的手机响起。 是墨墨打来的。 安城的早上，墨墨在爷爷奶奶家，他非要给爸爸打电话。 小家伙可怜地对温录说：“爸爸，墨墨感冒。” 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吃药没有？看医生了吗？” “次了。” “那今天好好休息。” “要爸爸……爸爸森么时候回家家。” “今天。” “要爸爸抱。” “好。” “爸爸最好了。” “墨墨也最乖了。” 外面的风很冷，今天虽然有太阳，但依然抵挡不住严寒。 正好，童老爷子从外面回来，他穿着军大衣，背着手，目光凌厉，眼神如鹰。 老人家十分有气场，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 看到温录站在外面，他停下脚步。 温录转过身就对上老爷子的眼睛，挂上电话。 第6293章 第一次失眠（8） 两人之间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温录认得童谣的爷爷，童谣也给他见过照片，只不过，他这个不孝孙女婿一直没来见他。 此时此刻，温录已经知道，这里就是童谣的家，是他一直不曾陪她来过的地方。 温录嘴唇动了动，也知道叫“爷爷”不妥，便叫了声“童老先生”。 童贯生也没怎么回应他，淡淡道：“醒了？” “嗯，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没救你，救你的人是我孙女，她找到你的。” 温录诧异，心中狠狠一颤。 他欠童谣的，又多了一分。 温录没开口，童贯生冷哼一声：“既然你没什么事，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童家不是收留所。” “是，谢谢童老先生，我会离开。”温录没有纠缠。 “你来这儿干什么？我听人说，你在城墙上站了起码有一个月。放哨还是侦查啊？！”童老戏谑地嘲讽。 温录不语，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 气氛清冷。 温录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还是墨墨打来的。 温录抱歉地接起电话，墨墨哭得很大声：“爸爸回来……墨墨要爸爸……感冒……难受……” 小孩子的哭腔里带着很重的鼻音，一个劲哭，哭得手机这头的温录都撕心裂肺，心肝儿跟着颤。 “爸爸……” 墨墨的哭喊声童贯生也听见了，老人家双手颤抖，眸光凛起。 这个孩子……一定就是谣谣生的儿子了。 温录笨拙地哄着：“墨墨，等爸爸回去，很快，不哭了好不好？” “哇……”墨墨还在哭，不听温录的话。 “墨墨，是不是发烧了？让奶奶带你去医院。” “要，要爸爸。” “爸爸很快就回去了。” “妈妈……要妈妈……” 温录沉默。 童贯生老爷子实在听不下去了，愤恨地踩着雪地，擦过温录身边往家里走，气得发抖。 温录手足无措。 家里大门打开的一刹，温录看向家中。 他看到了童谣…… 那一刻，他双眸凝滞，手机掉在了地上！ 童谣的肚子…… 温录大脑一片空白，震惊！ 嘴唇颤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童谣看，他全然忘了不打扰她的思虑。 她怀着孕！她还怀着他们的孩子！也就是那个孩子……是，没有流产。 他母亲苏女士和童谣一起骗了他，苏女士帮了童谣一次，让她跟他离了婚，远走高飞，还她自由。 手机那头的墨墨还在哭喊：“爸爸……爸爸……墨墨想你……爸爸……” 天旋地转，温录的耳中却像是听不到一丝声音，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就在童老刚准备关上门时，温录冲上去，双手抵住门！ “不要关。”温录哑着嗓子，透过缝隙看向门里，“谣谣，谣谣……” 童谣被声音惊动，没有抬头，拿着筷子的手却微微颤抖。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温录的声音了。 恍如隔世。 桌子上是没有吃完的一盘饺子，有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间漏进来，地上是移动的光痕。 第6294章 第一次失眠（9） 温录抵着门不肯松，他怕他一松手童老爷子就要把门永远关上，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谣谣和孩子了！ 原本看到她过得很好就放心了，可她现在怀孕了他都不在身边，他的良心又怎么能安下？ “谣谣……”他喊她的名字，“我是温录。” 童谣放下筷子，她终于转过头。 门缝里，她看到了温录那张年轻英俊但满是伤痕的脸，她咬着嘴唇。 半晌，她压着嗓子，淡淡道：“你还来干什么？走开。” “我有话跟你说……谣谣，听我说，好不好？”温录的语气很软，有着如春水般的柔和，那双乌亮的眼睛也一直看着童谣。 之前她穿着羽绒服，他并没有看出她怀孕，现在才发现，她的肚子很大了。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看，近在咫尺，这样近，好像他一伸手就能把她带走。 他扣着门框不松手，谁赶他他也不走了。 但童谣看向他，冷漠道：“你能不能把门关上，很冷。” 一句话，说得温录手足无措，他的脸上布满失落，那怅然若失的神情就仿佛溺进水中，再也爬不上来。 他终于，松了手。 不然，她会冷。 门关上。 一扇门，隔开了他们。 外面冰天雪地，室内温暖如春。 童贯生异常气愤，拂袖回书房去了。 童谣哪里还吃得下早餐，她也回了自己的卧室，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童家的佣人大气不敢出，他们能感觉到一些事，那就是，气氛不太对。 如果他们都没有猜错，这个年轻男人……竟然是大小姐的前夫。 他们都知道大小姐在安城嫁人了，嫁的人家是安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但又听说这人家摆谱摆架子，趾高气扬，瞧不上栾城，瞧不上大小姐的娘家人，结婚的时候连童上将都没有邀请。 以前，他们对这户人家没有什么好感，没想到今时今日会见到姑爷。 原来就长这样。 有钱人家的公子确实细皮嫩肉，看上去就没怎么吃过苦，和他们平时看到的男人不一样。 温录没有走，他弯腰捡起手机。 刚把手机捡回来，裴乐生牵着利仔来了。 两人都互相认得，裴乐生走在雪地上，吹了声口哨，讥笑：“还活着呢？” 昨晚的事他也听说了，气得他揍了利仔一顿，今天的早饭都没给它吃。 “活着。”温录倒没理会裴乐生的冷嘲热讽，坦然回应。 “有些人啊，脸皮比城墙还厚，难怪喜欢站城墙上，他往城墙上一站，自己就是道城墙啊！” 温录随便他讥讽，没作声，擦了擦手机。 “我没记错的话，昨天你答应我的，今天就滚出栾城，是吧？” 温录还是没作声。 “你他妈不会不认账吧？”裴乐生在家闲着技痒，每天都想打架，他上前一步就揪住温录羽绒服衣领，瞪着他，“你哑巴了？” “我不走了。” “你还真不想走了？！故意的？想打架？”裴乐生冷着脸，冲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 第6295章 第一次失眠（10） 温录旧伤未愈，裴乐生一拳袭来，他踉踉跄跄退后几步，靠着客房门框站着。 裴乐生指着他怒吼：“你怎么不还手？” “我没有还手的理由。”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裴乐生脑瓜子一转，“你知不知道谣谣是我女朋友？” “她不是你女朋友。”温录嗓音很弱。 “她就是我女朋友！”裴乐生很生气，“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谣谣赶你走，你才走？姓温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还有脸来这里？” 两人站在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童谣出来，她站在台阶上，看着大院里的两个人，最后视线落在温录身上。 “温录，你走吧，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温录抬起头看她，幽邃的目光里是沉沉深意和不舍：“谣谣，谢谢你救我一命，我想留在这里报答你。” “不需要。” “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可以吗？我温录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 “你离开这里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裴乐生手里头抓着利仔的绳子，大笑：“城里人套路就是深，你要真想报答啊，我倒是有个办法，童家院子里这口井长时间不出水了，说是淤泥堵塞，你帮着清一清吧。还有，你看昨晚这雪下得真大，外面的路堵住了，你也清一清吧。” 裴乐生就是寻个乐子，没想到温录一口应承：“都可以。” “我不想看到你。”童谣发话，“温录，你离开我的家行不行？你要是喜欢当佣人，外面多的是机会，我家不需要。” 说完，童谣也发脾气了，转身进屋，用力关上门。 童谣一走，裴乐生更是肆无忌惮地斥责温录：“混蛋，骂你脸皮厚你都不走，果然啊，做生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你图什么？脸真大。” “是不是昨天揍得不够，今天还想挨拳头？昨天真该把你打成残废，这样你就不会骚扰谣谣了。” “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配得上谣谣？咱们大院里哪个不比你强？” “栾城不是你呆的地方，趁早滚回你的安城去。” 裴乐生一个劲羞辱，结果温录一句话没说。 到最后，裴乐生自己都骂累了，操，没见过这种男人，哑巴？ 真没意思。 裴乐生也懒得再骂，踢了踢他的狗：“利仔，咬他。” 利仔并不会咬人，蹲坐的地上一动不动。 裴乐生气得丢下绳子：“养你有什么用啊！” 不会咬人就算了，昨晚上还带童谣去救这狗男人。 要不是利仔，昨晚上这姓温的就冻死了。 裴乐生很生气，转头进屋去找童谣。 太阳光很稀薄，外面气温很低。 利仔一动不动坐在地上，眼睛盯着温录看，而温录倚靠在门框边，眼底是无穷无尽的无奈。 一人一狗对视，时空苍茫。 童家没有人再搭理温录，就连佣人都不搭理他，温录也不走，默默回客房。 他怕他走了，童家就不让他进来了。 桌子上有一碗凉茶，温录虽然不爱喝，但架不住肚子很饿。 第6296章 第一次失眠（11） 栾城的酥油凉茶温录喝着很不习惯，但肚子太饿了，他只能吃这个。 喝了一碗，他脱下身上的衣服，从抽屉里取出酒精帮自己擦拭伤口。 很疼，但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等做完这一切，他默默出去找佣人要了一把扫帚帮童家打扫卫生。 庭院里只有温录一个人的身影，他弯着腰默默扫雪，很快就把院子清理得干干净净。 陪着温录的只有那条大狼狗。 童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走到温录身边，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看了半天，童贯生背着手离开自家大院，出门。 到了中午，童贯生又从外面回来，他看到温录还在。 没有人搭理温录，温录就把童家佣人的活抢来干，这会儿，他正在擦车。 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他擦车的动作很慢，干几分钟就得停下来歇会儿，歇完再咬咬牙继续干。 童老样子有一辆很宝贝的军绿色越野车，虽然不怎么开了，但每天都要让人擦得干干净净。 今天这辆车是温录在擦。 童贯生瞧见了，但没说话，进屋去。 裴乐生见饭点到了，也不回家，在童家蹭饭，他把利仔也牵到屋子里来蹭饭吃。 童谣吃着饭，有点吃不下。 吃到一半，她问爷爷：“他走了吗？” “在擦赤兔。”那辆越野车，童贯生给它起名叫“赤兔”。 “神经病。”童谣低低骂了一声。 裴乐生乐得大笑：“童爷爷，你不是还养了两匹马，顺便也让他擦吧，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谣谣，你的兔兔呢？也让他给洗洗。” “不要。”童谣淡淡道，头也不抬。 说着说着，裴乐生又问：“谣谣，利仔昨晚上怎么会带你去找他？” “不知道。”童谣心情不怎么好。 “是他身上带了跟谣谣有关的东西吧。”童贯生解释道，“利仔闻着气味就把谣谣带过去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裴乐生觉得也是。 利仔很聪明的。 “爷爷，你把他赶走吧。”童谣吃到一半心情实在不怎么好，“真不知道你昨晚上把他带回家干什么。” “留他在军营不是平白被人看热闹。”童贯生解释，“我下午就赶他走。” “嗯。” “要我说，他脸皮真得太厚了，我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人。”裴乐生道，“我和安丞昨天就揍了他，今天我都把他骂成那样了，他也不还嘴。不会是个傻子吧！” 童谣并不知道这几个月安城发生了什么，原以为温录是来跟她要孩子算账的，没想到没有。 他话也变少了，几乎任打任骂，一声不吭。 童谣没吃几口饭，吃不下去。 “我去花园里坐会。”童谣丢下筷子出去。 花房是透明玻璃房，里面温暖如春，有阳光从玻璃外照进来。 童谣坐在不算大的花房里，倒了一杯茶，默默看着庭院。 温录见到了她，见她没有搭理他，他便默默给童老擦车。 擦好车已经是下午一点。 温录饥肠辘辘，很饿。 第6297章 第一次失眠（12） 他只好走出院子，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抽了一根烟。 烟味儿并不重，但童谣瞧见他宁愿坐地上抽烟也不走，心里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 她打开花园的窗户，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准温录的后背砸过去！ 温录吃痛，差点丢掉香烟。 一转头，坐在地上的温录正好抬头对上童谣那双愠怒的眸子。 她很生气，红唇抿着，盯着他看。 温录原本身子还挺疼的，但一看到她，嘴角扬起，幽邃如深海的目光里溺着温柔。 童谣见他不生气还笑，她反而更生气了。 是的，他脸皮真厚。 “砰”一声，童谣关上花房的窗户。 温录见不着她了，但他还是盯着空荡荡的窗户看了很久。 等香烟燃到指头，他才缩了缩手，扔掉烟蒂。 不吃不喝也不是个办法，军营附近有商店，温录过去要了碗炒面，又买了一些药。 苍茫又空旷的地方见不到闲人，倒是偶尔会见到几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和松鼠，生态环境很好。 温录怕童家不让他进屋，他想了个办法，把墨墨这几个月画的画打印出来。 果然，重新回童家时，大门已经关上。 他在外面站了很久才看到童贯生，童贯生手里提着两条鱼。 “童老先生。” “你怎么还不走？谣谣并不想见你。” “能不能让我在童家住一段时间？我想陪陪她。”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多多少少应该明白事。温录，你用什么身份来陪谣谣？这要是传出去，我孙女儿还要不要做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尽我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我之前……不知道谣谣怀孕了。” “如果是为了尽一点父亲的责任，你不要怪我说话不好听，你也不配当父亲。” 温录没说话，眼底是怅然若失的光泽。 童老的话很重，但他没有反驳。 童贯生摇摇头，准备进家。 温录却喊住他：“童老先生，能不能把这些给她……谢谢。” 他手里是几张打印出来的画，笔法幼稚，一看就是小孩子画的。 童贯生一下子明白，是温墨的画。 这时，童贯生把手里的两条鱼都扔在地上，接过温录手中的画，自己先一张张翻看起来。 虽然很幼稚，但很有趣。 童贯生收好画：“画我收了，鱼你给我捡起来煮好，如果味道很糟糕，我把你煮了。” 说完，童贯生推开门径直往里面走去。 门没关。 童贯生硬朗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 等温录反应过来，老先生已经不见踪迹。 温录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这段时间才会做一点简单的菜，哪里会煮鱼。 他从地上抓起鱼，费了好长一会儿时间。 提着鱼，温录进了童家厨房。 也没人帮他，一群佣人见他进来就出去了，站大院外头晒太阳看热闹。 活鱼蹦蹦跳跳，从案几上蹦到地上，又在地上打滚，温录愣是被折腾出一身汗。 一整个下午，温录都在折腾这两条鱼。 第6298章 第一次失眠（13） 晚上。 温录煮了一锅鱼汤，简直用尽洪荒之力。 童谣以为温录早就走了，她挺着大肚子走到厨房，闻到鱼汤的香味，以为是厨娘。 “阿姨，你做的鱼汤好香。” 话音刚落，她脚步顿住，收起脸上的笑容。 温录正守着锅，转过头，看到了童谣。 “我做的。”他看向她，“你要不要尝一尝？我给你盛一碗。” “你做的？那我不喝。”说完，童谣转身就走，她喊家里的保镖，“为什么随随便便把人放到家里？” 保镖和管家都不吭声。 童谣生气地走了。 温录倒没脾气，安安心心炖鱼汤，等时间差不多，他盛了一大碗鱼汤放在案几上。 童贯生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看到他，脸色沉着：“你又惹我孙女不高兴了。” “是我不好，童老先生，鱼汤我做好了，您尝尝。”温录不安，生怕童老也不高兴。 天色已晚，从厨房窗口可以看到外面黑暗的夜空。 满天星辰，深夜无风，庭院里矗立着几棵高大的树木。 童贯生也不大搭理他，只淡淡道：“天黑了，你打算去哪？” “我能不能住在昨天晚上的客房？我可以给童家做事，做什么都可以。” 童贯生没说话，转头离开。 温录想，爷爷是默许了吧？ 佣人把菜肴从厨房端到餐厅，温录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继续呆在厨房，征求管家同意后，吃了点饭。 童谣看着桌上的菜肴发呆，尤其是那碗鱼汤。 她记得当初在医院，他连老式饮水机都不会用，十指不沾阳春水，温母也说，温家从小惯着他。 童贯生已经开始吃晚饭，吃到一半，他给童谣盛了一碗鱼汤。 “谣谣，尝尝，这鱼是你陶叔叔家的，给你补身子。” 童贯生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童谣想，也没必要跟鱼过不去，她端起汤碗喝汤。 鱼很鲜，肉肥细腻。 喝完一碗，童谣问道：“爷爷，他人呢？” “厨房。” “为什么不赶他走？” “赶了，脸皮厚，死皮赖脸不肯走。” “爷爷，你让保镖赶他走。”童谣不高兴呢。 “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今天他给了我一样东西，我今天心软了软。” “他给你什么了？” “等下啊。” 童贯生亲自去书房拿了几幅画来。 那些画，童谣一看就知道是墨墨画的，她接过，手指颤抖，咬住嘴唇，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温录……真得不要脸。 他一来栾城就往她心口上扎一刀。 “小墨墨画的吧？我还是第一次看他画画，很有趣，小孩子啊，就是好玩。”童贯生的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叱咤风云，但年纪大了，更喜欢含饴弄孙。 他一直想看墨墨，可惜腿脚不便，路途又远，好几次童谣邀请他去，他都放弃了。 没想到……三年而已，童谣就跟那男人离了婚。 童谣心里头难受得很，她想墨墨了，那个会跑会跳会叫她“妈妈”的小家伙。 第6299章 是不是双胞胎？（1） 童谣很长时间没说话。 吃过晚饭，她跑进客房。 温录在这里住下了，童谣进来时，他正好脱下上衣在用酒精给自己擦拭伤口。 虽然他身上有伤，但条正颜顺，脱衣显肉，有很明显的几块腹肌，脖颈修长，身上是健康野性的小麦色。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女佣，差点把衣服穿上，见是童谣，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童谣关上门，站在门口盯他看。 “谣谣……”他哑着嗓子喊她，眼底是闪烁的光痕，一眨不眨看着童谣。 他的手上还拿着酒精瓶和棉签，童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又或者本来怀孕脾气就大，她走过去踢翻他的瓶瓶罐罐！ 顿时，空气里都是酒精味儿。 温录哑然。 “温录！你不要脸！你为什么要来栾城！” “你别生气了……”温录放下手里的东西，声音嘶哑，“你在栾城过得好不好？” “温录，你能不能走开啊！”童谣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不会吵架，只能冲着温录声嘶力竭。 “谣谣，我想你。”温录那双幽邃又深沉的眸子像极了暮色下的海洋，“前段时间在安城，我总是睡不好，只要你能让我留在这里看看你、照顾你，做什么都可以。” “温录，要我把你当初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吗？温录，你对我没有应有的尊重和信任，如今，你也没资格要求我。栾城不欢迎你，当然，你要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但你别留在童家。” “谣谣，我不知道你怀孕了，让我陪着你可以吗？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让我做什么都行，但给我一点陪伴你的时间。之前你怀墨墨的时候我很忙，一直没有陪你，连你生墨墨的时候我都不在，我知道……人生不能重新来一次，如果你现在怀孕我还是不在，我会后悔一辈子。” “你当初怀疑我跟谢学长有染，怀疑墨墨不是你亲生儿子的时候，你又是否考虑过我呢？你就当我流产了吧，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让他叫你爸爸的。” “谣谣！”温录慌了，站起身，“我什么时候怀疑过墨墨不是儿子？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一个男人，为什么敢做不敢当？温录，我挺瞧不起你。” 两人对视，童谣的眼底是刺人的锋芒。 空气中布满酒精味和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燃。 夜色低迷，室内暖气很足，童谣始终没让温录靠近。 “谣谣，我没做过的事我当然不认。” “那你当着我的面质问学长的事，你也不认吗？” “认。” 温录眼神里都是沮丧。 “有什么区别呢？温录，爷爷要是知道这些事，你觉得他还会留着你吗？” “谣谣……” “温录，我不知道你这次来栾城是什么目的，但我希望你尽快离开，如果可以，明天就走。” 说完，童谣转身开门。 她不想见温录。 穿过庭院，童谣回自己卧室，没有回头。 客房里，温录怅然若失，久久不曾回神。 第6300章 是不是双胞胎？（2） 第二天。 温录还是没走。 他天还没亮就起来帮管家打理童家大院，这几天没下雪，阳光晴好，张叔正好把童老的书拿出来晒。 温录就帮张叔做事。 他沉默寡言，也不怎么说话，只埋头做事。 张叔也不好赶他走，他愿意做事就做吧。 这一天童谣要去医院做产检，结果一大早司机家里有事，没赶过来。 童谣一早起来，穿着宽松的紫红色羽绒服站在庭院里，对童贯生道：“爷爷，没关系，我去找乐生哥哥送我去医院吧。” “乐生？他恐怕还没醒吧！”童贯生对那几个小子再了解不过，“对了，温录呢？他不是会开车吗？让他送你。” “我不要！”童谣立刻拒绝，小脸蛋儿都沉下来，“又不是找不到会开车的人了。” “他白吃我童家的米饭吗？就这么定了，让他开车。” 说着，童贯生就把越野车的钥匙丢给了温录。 温录接住。 “送我孙女儿去一趟医院，平平安安送过去，你务必给我平平安安送回来。” 温录这才知道童谣要去做产检，点点头：“会的。” “我不要他送。”童谣发小脾气，不肯走，“我打电话给乐生哥哥。”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产检资料就被温录拿走了。 温录把童老的车开出来，对童谣道：“上车吧，我送你去。” 童谣走不掉，不情愿地坐进副驾驶。 一上车，她就跟温录发脾气：“车里很冷。” “空调刚开，得等一等，我准备了一只保温杯，你拿着。”温录递给她一只黑色保温杯。 他启动车子，倒无半句怨言。 但，谁也没说话。 童谣看向车外，清丽的瓜子脸上是疏离的痕迹。 中途，温录把他的手机丢给她：“手机里有墨墨照片，你打开看看。” 他一提墨墨，童谣的眼睛就红了，咬着唇，半天没吭气，胸口起伏不定。 最终，她也没拿温录的手机。 这段时间，温录憔悴很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上去无比沧桑。 这条路，他不怎么熟悉，开得很慢。 车里气氛太冷清，温录过了好一会儿，问道：“谣谣，车速还行吗？要是觉得快你就跟我说。” “温录，你觉得我乐生哥哥怎么样？” “嗯？”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问他问题。 “他追我，我准备嫁给他了。” 温录紧握方向盘，差点踩下刹车，半晌才回过神，压住心绪，“你喜欢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哦。” 童谣没再开口，平视前方苍茫而广袤的郊外。 一棵棵高大的白杨树屹立两旁，这个时节，叶子凋零，只等来年的春华。 车子拐了一个弯。 又开了几十分钟，终于到童谣常去的那家医院。 市区人来人往，车流量很大。 温录将车停下，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递上自己的手：“我扶你。” 他高大的身子在阳光下如同遮风挡雨的树木，宽厚，踏实。 童谣下车时故意踢掉了脚上的雪地靴。 第6301章 是不是双胞胎？（3） “鞋子掉了。”童谣佯装要去捡。 温录立马压住她：“别动，我来拿。” 他从地上拾起她的雪地靴，蹲在副驾驶的位置，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 不过，因为怀孕，她的双脚有些浮肿。 他给她穿鞋时，肚子里的宝宝踢了她，童谣眉头一皱，忍不住捂住肚子。 阳光下，温录眉眼憔悴沧桑，双眼肿着，脸上的伤还没好，但，依然掩盖不了他的俊朗温雅。 当初，她不也是被他这一张脸给迷惑的么。 “好了。”温录站起来，搀着她下车。 医院外人很多，童谣走得很慢，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温录一直跟在她身边，跟着她跑遍科室做产检，最后到了妇产科的一位女医生跟前。 “各项检查都很健康，继续保持就好。” 童谣点点头。 她拿着B超单准备装进包里，温录走上前：“给我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看什么。”童谣不给。 “我想看看宝宝。” “又不是你宝宝，你看什么看。”童谣故意让他难堪。 果然，女医生投来异样的目光。 温录尴尬地笑了笑。 走出科室，温录趁着帮她拿包的时候把B超影像拿出来，童谣来不及阻止。 他也看不出什么，但心里头很高兴。 “还给我！”童谣伸手要。 “咦，我怎么看到了两个宝宝？是不是双胞胎？”温录煞有介事。 “怎么会！” “真的，你看……”温录把影像拿到她跟前，手指头指着宝宝在的位置，“你看，是不是两个宝宝……” “什么？”童谣茫然地找了半天。 趁她不注意，温录快速而短促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童谣的脸上如有羽毛轻轻拂过，刹那间，她心跳加速，抬头对上温录那双人畜无害的眸子才明白，被他骗了。 温录勾唇，看着她笑。 童谣收回目光，收拾东西，转头就走。 “谣谣……我带你去商场走走好不好？今天天气很好，我给你买东西。” “谣谣，等等我，我们给宝宝买点东西好吗？” 童谣径直走到越野车旁。 阳光下，她乌黑的发丝泛着浅浅的银光。 对上他的视线，她淡淡道：“正好趁这个机会你走吧，我叫代驾开车回去。” “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回去，说什么都不会。” “温录，你变了，你不必刻意讨好我，你再怎么讨好，我也不会把肚子里这个孩子给你的。温录，你既然来到了栾城，应该打听到我爷爷身份了，栾城，不是你的地盘。” “谣谣，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来的时候不知道你怀孕，直到昨天才知道。我妈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更不会冲着孩子过来。” “温录，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结婚三年，同床异梦，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千万别说什么冲着我来的之类的话，温录，我不相信几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你从不爱我到爱我，我不信。” 她的一番话让温录无话可说。 良久，他才沮丧又失落道：“可我确实，是为你而来。” 第6302章 是不是双胞胎？（4） 她好像真得不信他。 站在风中，温录看向她：“谣谣，我不想离开你，但这次来栾城我本无意打扰你。原本想看看你就走，阴差阳错之间被你救了，现在看到你怀孕，我不可能无动于衷。谣谣……我没有恶意，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如果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童谣发脾气了，她拉开车门就坐上去，气鼓鼓坐着。 温录连忙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上去，开了空调，又替她调好座椅。 “谣谣，冷不冷？我给你买杯热奶茶吧？我忘了你还没吃早餐，我去给你买一份早餐，你要吃什么？” 童谣也不想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牛肉面。” “好。”温录以为她不会回应，他兴高采烈，高兴地又跳下车。 在附近买了两碗牛肉面，他带上车，又给童谣买了一杯奶茶。 在车上，童谣吃面，他也跟她一起吃，没多一会儿，车上全都是牛肉和葱花的味道。 吃着吃着，温录抬手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又拂开她耳边的碎发。 “谣谣，墨墨现在会说很多话了，还会英文单词，钢琴也开始在学。”温录絮絮叨叨说着话，说的大多是温墨。 童谣没吭声。 见她不反对，他就一直在说。 “谣谣，我做过很多抱歉的事，那三年是我无法挽回的时光。谣谣，当我终于明白你口中的爱情时，你已经离开了我，这对我而言是最大的惩罚。” “你可以安静吃面吗？”童谣忽然打断他的话。 “哦。”温录这才不吭声。 两人一起吃面，车内很暖和。 童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跟温录在栾城以这样的方式相遇，她也从来不觉得这世上有后悔药可以吃。 吃完面，她把碗筷丢给温录。 温录主动收下，出门丢掉。 童谣又喝了两口奶茶，是草莓味的，很热，很甜。 “谣谣，逛逛吗？不逛的话，我带你回家。”温录上车。 “回家。” “好。”温录开车回去。 童谣没有再说话，闭目养神，靠在真皮座椅上，眼神有些倦怠。 温录开车很稳，中途，她抱着奶茶睡着了。 路过一处无人的地段，温录悄悄停车，从她手里把奶茶取下，又替她盖上毛毯。 凝视童谣那红润清丽的脸庞，温录一点点靠近，呼吸加速，气息不稳。他的薄唇最终靠近她的红唇，印了一个浅浅的吻，那触感，让他心跳加快。 他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这样一个轻轻的吻，会让他浑身荷尔蒙爆发，会有奇妙的感觉从身上穿过，渗透进四肢百骸。 虽然想要更多，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温录重新启动车子。 …… 第三天，童谣忍无可忍，还是把温录从童家赶出去了。 温录求情，求她收留，但童谣纹丝不动，将他关在了门外。 温录彻底无处可去。 外面很冷，他也不走，就坐在童家大门口的台阶上。 他要等童老先生回来。 他要是走了，就再也见不到童谣了。 第6303章 是不是双胞胎？（5） 看在新年将至的份上，老先生会留下他。 一定会的。 天空在飘着小雪花，温录眯起眼睛，但还是有雪片飘进了他的眼睛。 台阶很冷，温录就一直坐着。 不过，没等童老回来，等到了裴乐生。 裴乐生穿得很厚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牵着他家的狼狗，啧啧走到温录跟前：“远看是条狗，近看是个人，是人还是狗，傻傻不好认。” 裴乐生自言自语，拍了拍利仔的头：“乖乖利仔，闻闻看，是不是你同类。” 温录瞪了他一眼：“裴乐生，你占我便宜没关系，你最好别占谣谣便宜。我要是狗，我和谣谣的儿子算什么？嗯？” “……”裴乐生以为他至少会生气，果然，做生意的，脸皮厚的很，“我说，姓温的，我查过了，你家资产不少，有几十个亿吧？你来栾城图什么？在安城，香车美女，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在这儿受咱们的气？”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谣谣是我妹妹，她现在被人欺负了，怎么不关我的事？姓温的，你真欠揍。” “不要再惹我，不然，我会还手。”温录脸上的伤好了，眼睛看上去很有杀气。 “哟？会还手了，有意思。要打架？来来来，我裴乐生闲得很，正愁没人玩。打不打？” “我不想跟你打，这是我和童谣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温录坐在地上，裴乐生站着，两人的目光里都充满敌意。 正僵持着，童贯生从外面回来，看到门口这么热闹，他抽了一口烟：“做什么呢？” “童爷爷，你家门口多了一条癞皮狗。”裴乐生先道。 温录眉头皱着，没有反驳，但双拳紧握。 “说什么呢。”童贯生用烟斗敲了敲裴乐生的脑袋，又看向温录，“你坐我家门口干什么？” “我被谣谣赶出来了，想进去。”温录嗓音低哑，眼底是人畜无害的光。 “快过年了，我家差个佣人，你要是能吃苦就留下，要是不能，就走。” “能。” 温录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童老。 裴乐生哈哈大笑，乐了：“姓温的，你好有意思，来栾城就为了当佣人？好像还是免费的，哈哈哈，童爷爷，先让他把你那两匹马擦一擦吧，乖马儿也要收拾得干干净净过年。” “哦，西边马厩，温录，你去看看。” 童老说完，打开家门，门没关，裴乐生也溜了进去。 温录一开始还以为是车，没想到是真的战马。 两匹红鬃烈马，虽然年纪已大，但烈性不改，眼神犀利，精神状态很好。 两匹马都受过伤，看上去曾经跟着童老打过仗，去过疆场，或者，是童老曾经最好的伙伴。 温录以前也骑马，他十几岁的时候养过小马驹，不过，自从摔了几次后，他再也不骑了。 温录耐心地替这两匹马清洗，默不作声，有着十足的耐性。 主厅里，童谣在剪窗花。 得知爷爷又收留了温录后，生气了。 第6304章 是不是双胞胎？（6） “爷爷，你把他赶走吧！我看到他心情不好。” “家里缺个佣人，你刘叔回家了。” “找佣人多简单呐，我可以帮您找。” “得给钱啊，姓温的不要钱，给饭吃就可以。” “……”童谣瞬间无话可说。 童谣剪了一盒纸花，送了一些给裴乐生，余下的让佣人给温录送过去，招呼温录贴上。 温录有干不完的事。 童家很大，过年了，事情也多，他几乎任劳任怨在做事，只要能让他看到童谣就可以。 童谣给肚子里的宝宝织了毛衣，原本需要一个佣人帮她绕毛线，她直接叫了温录：“温录，你帮我理一下毛线。” “好。”正在贴窗花的温录随叫随到。 绕毛线这种事儿基本没有男人爱干，但温录倒心平气和，帮着童谣绕了半天的毛线。 “我要喝果汁。”童谣看向他。 “我去厨房帮你拿一杯。”温录又丢下毛线去厨房。 童家的事非常多，那些佣人也跟看热闹一样，能少做事就少做，反正有温录这个冤大头。 傍晚，温录才稍稍喘了一口气。 童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抬眼看了看温录：“我想吃瓜子。” “我给你拿。”温录拿了一包瓜子。 但童谣没接，淡淡道：“我不爱剥壳。” “嗯。”温录懂，立刻半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帮童谣把瓜子剥开，取出里面的瓜子仁。 一袋瓜子很多，温录也没有长指甲，剥了半袋，指甲里就出血了。 不过没什么大事，他擦了擦手，继续剥。 从童谣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那张清润温和的脸，波澜不惊，脸部轮廓硬朗分明。 他做事的时候，一如从前，很认真，仿佛不是在剥瓜子，而是在谈一笔生意。 他小心翼翼将瓜子仁放在白瓷莲花碗里，剥的干干净净：“吃吧。” 童谣没动手，秀眉微蹙：“温录，你没必要这样。你如果是想弥补歉意和愧疚，我告诉你，我已经原谅你了，你无需再去强迫自己做不乐意的事。我知道，你根本不爱哄着别人。” “你又不是别人。”温录苍白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我从来不觉得我会去哄着一个人，直到我发现我爱上她的时候，从那一刻起，我才明白，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心甘情愿的。” “温录，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情情爱爱，不过是权衡利弊。你不是爱她，你是权衡了几个月发现，可能有她比没有她更好。明白吗？温录。” “谣谣。”温录忽然抬头，笑出声，“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子，你怎么会明白。” “温录，我说了，我原谅你了，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了。还不行吗？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你不能阻止我追求幸福。” “我对你无话可说！”童谣生气。 “怎么又吵上了？”童贯生从书房出来，戴着老花眼镜，手里是一幅刚写好的书法，“谣谣，帮爷爷看看，写得怎么样。” 第6305章 是不是双胞胎？（7） 童谣收起她的不快，笑眯眯道：“爷爷的书法天下第一。” 童贯生大笑：“你也就哄哄我这个老头。” 温录插不上话，又默默低头剥瓜子。 童谣觉得他在眼前碍事，淡淡道：“不要剥了，你去把我的兔子喂了。” “好。”温录这才站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蹲太久，头晕目眩，很不舒服。 童贯生把手里的纸张给温录：“会装裱吗？装上。” “会。”温录也不多言语，接过童贯生手里的书法字。 他出去了。 童谣靠在爷爷身边：“爷爷，你赶他走，好不好？” “怎么了？他刚刚惹你不高兴了？我看他做事还挺利索，就是笨了点。” “我不想看到他。” “过两天再说，过年事多，让他再做几天。” “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 “是啊，说实话，我挺想看看小墨墨，一次都没见过。” “墨墨可能不适应栾城的气候，他来了会水土不服。”童谣也想宝宝，睫羽低垂，喉咙梗塞。 “是温家不会让他回来吧？” 童谣没吭声。 是啊，温家是不会把墨墨让给她的。 如果她爷爷再年轻几十岁，或者她父亲还在，或许她能得到墨墨，但现在，她争不过温家。 童贯生拍了拍大腿：“既然温家这么可恨，得让温录好好干活，一刻都别让他闲着。” 温录在童家也没闲着，他马不停蹄地在忙，总有做不完的事。 到了晚上十点多，他才能在客房睡觉。 第二天，温录又开始水土不服，夜里头发烧，烧得迷迷糊糊。 早上童谣还在吃早餐，佣人急急忙忙过来：“大小姐，温、温先生病倒了，发烧咯血，挺严重。” “叫军医来。”童贯生道。 “打电话了，已经在过来的路上，很快就到了。但温先生看上去情况不太好，要不要送到医院去？” “爷爷，我说了，他一个豪门公子，娇气得很，摆样子干了两天活给你看、哄哄你而已，他根本吃不了苦。”童谣对童贯生道，“他留在童家，司马昭之心，爷爷，你早点打发他离开，越早越好，免得咱们家的佣人还得伺候他。” “好了，我过两天就打发他走。” “嗯。” 童谣低头，拨着碗里的荷包蛋，漫不经心。 军医到的时候，童贯生也去了客房。 温录很痛苦，五官扭曲，躺在床上，双手攥紧被单。 医生仔细瞧了瞧，对童贯生道：“他是水土不服综合征，而且身体不是很好，很虚弱。我给他吊瓶水，要是不行就送到医院去。” “行，你开吧。” “老爷子，他身上哪来这么多伤？”医生问道。 “自己摔的。”童贯生道。 医生开药的时候，童贯生随意在客房走着。 无意中，他看见了温录羽绒服贴身口袋里藏着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童谣的相片和一枚女式戒指。 除此之外，温录身上再没有其他东西。 “我不走……”温录呢喃，闭着眼睛说胡话。 “谣谣……谣谣……”他又喊童谣的名字。 第6306章 是不是双胞胎？（8） 温录不仅乱喊，还在乱动，医生没办法给他戳针。 童贯生老爷子只好亲自上阵，按住他，温录这才安分下来。 戳了针，药水缓缓流进他的身体，温录渐渐儿没什么动静了，但依然在喊童谣的名字。 等医生走了，童贯生回客厅。 童谣见到他，抬起头，没说什么，又继续给肚子里的宝宝织毛衣。 “谣谣，他情况很不好，早上咯血了，医生来瞧了……”童贯生摇摇头。 童谣织毛衣的手一顿，眼底是惊诧的光：“怎么回事？” “等挂完一瓶水送他去医院。”童贯生语气沉重，背着手摇头，“谣谣，你要看他就去看看，不看的话……总之，他情况看上去不是很好。” “怎么会这样？他身体一直很好啊！” 童贯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只丢给童谣一个硬朗无奈的背影。 客厅里只剩下童谣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踌躇不安。 几分钟后，她站起身往外面的客房跑！ 起初，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是因为他的命是她救的，还是因为多年前他救了她一命呢？似乎兜兜转转之间纠缠不休。 童谣推开门，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温录躺在床上胡言乱语。 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谣谣……我不要走……谣谣……” 他双手抓住床单，紧紧攥着，就好像那不是床单，是童谣。 走近些，童谣才发现脱下衣服的温录瘦了太多，整个人都要瘦脱相了，脸上的胡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的，眼皮子上都是青色。 他身上的伤没有完全好，随处可以看到淤青。 “温录。”她走过去喊了他一声，“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我不走……不走……” 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温录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扣住。 触电一般，童谣一颤，久久没有回神。 仿佛时光斗转，她想起了那一年的夏天，萤火虫漫天飞舞，夜幕低垂，星辰密布。 “温录，你要好好活着，你还有墨墨。” “谣谣……”迷迷糊糊中，他终于捕捉到童谣的声音，“对不起啊……” 童谣没说话，她静静坐在床边，低头看向温录。 时间仿佛也在静止。 等一瓶水差不多结束，童谣给裴乐生打电话。 “乐生哥哥，你来我家一趟。” 裴乐生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儿，没想到是让他送温录去医院。 他气得不轻，抓住温录就上车。 “乐生哥，等等！”童谣蹙眉，将羽绒服给温录穿上，“我跟你一起去。” “谣谣，你还管他干什么？他不会感激你的，农夫与蛇的故事知道吗？你现在救他，将来他回了安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跟你说，我不止一次跟做生意的人打交道，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谣谣，你别被他骗了！” “我不需要他感激，我只是偿还他从前的恩情。” 裴乐生一时间没听懂。 第6307章 是不是双胞胎？（9） 恩情？哪来的恩情？ 童谣也没多说什么，一起去了医院。 只是偿还他以前的恩情而已，也感谢他曾经是她心中最明亮的一束光，照亮了她的青春年岁。 而这些，温录永远也不会再知道。 裴乐生开车，一想到是送这个男人去医院，心里头有点不爽。 但童谣吩咐他的事，他素来会照做。 路上，温录睁开眼，手指头勾了勾童谣纤细白皙的手指：“谣谣……” 眼底虽然有疲惫，但更多的是清亮的光泽，像那春日泉水，清澈得发亮，特别像墨墨的那双眼睛。 童谣低头，视线落在他和她勾住的手指上。 缩回手，她并没有给温录情面。 温录的眼中闪过几秒的诧异，接之而来的是失落。 “你醒了。”她淡淡道。 “嗯……” “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要丢下我。” “丢下你又怎么了？”童谣没说话，裴乐生抢先道，“你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啊？温录，现在把你送到医院，你就在医院呆着吧！你要是再回大院，我打断你的腿！” “我不去医院了。”温录忽然发脾气。 “去不去我说了算！”裴乐生恶狠狠道，“你给我老实点！” 温录还发着烧，气急攻心，胸口很闷，听到他们要赶他走，他突然一口血吐出来。 “温录！”童谣抓住他的手，脸色变了，“你怎么了？怎么回事？乐生哥哥，你先停车。” 裴乐生停下车。 童谣急急忙忙替温录擦拭血迹，又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温录！你还好吗？你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医院了。乐生哥哥，你不要说他了，他现在是病人。” 这一刻，童谣竟然怕他一口气上不来……不管如何，她都希望他好好的，长命百岁。 温录喉咙梗着，薄唇紧抿，许久没说话。 裴乐生也不好再说什么，把玩手里的打火机，平视前方。 过了很久，温录才回过气，眉头紧皱：“我没事。” “你一个人在栾城？我帮你打电话给伯父伯母，让他们派飞机来接你。”童谣准备拿出手机。 “不要！”温录压住她的手，“我不走！我不离开这里。” 童谣怕他急火攻心又咯血，没有再刺激他，他说不要就不要吧，但她也不会再管他。 休息几分钟后，裴乐生又启动车子。 到了医院，裴乐生跑上跑下给温录安排住院的地方，他心里头有气，凭什么！ 就那个狗东西，他也配？ 他隐隐约约听别人说，童谣和温录离婚，是温录出轨。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个出轨的狗男人，装什么浪子回头？回头了也是狗！ 裴乐生十分不爽。 等一切安排好，温录在医院住下，医生给他开了药，做了简单的检查，明天再做详细检查。 “温录，我回家了。”童谣淡淡道。 本来还想多说一些，又怕温录受刺激，她没说别的。 结果，她见温录没有什么反应。 他像是生气了，又或者累了，不吭声。 第6308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1） 有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照在白色的床单上和干净的地板上。 温录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皮子上留下一圈浅浅的阴影。他生得好看，哪怕脸色疲惫也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 他连童谣都不睬了。 童谣也没多说什么，反正医院肯定会照顾好他。 她和裴乐生头也不回地离开，关上病房的门。 听医生的意思，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裴乐生还在不爽：“谣谣，你能不能把他处理掉？” “怎么处理啊？”童谣坐上车，有点渴，“乐生哥，我想喝热奶茶。” “我去给你买。” 裴乐生转头又去店里排队。 童谣一个人坐在车上，默默看着车子外面，快过年了，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气氛。 不一会儿，裴乐生回来了，他给她带了热乎乎的奶茶：“给。” “谢谢乐生哥。” “谣谣，不是我说，那个姓温的……根本不是个东西，刚刚走的时候他还发小脾气不理你？他哪来的勇气啊？谣谣，把他赶走，只要你一句话，我今天就能给你处理好。” “算了，让他呆医院里吧。” “谣谣，你顾忌什么？” 童谣没开口。 她不顾忌什么，只是十几年前欠温录的。 裴乐生无可奈何。 今天的栾城阳光晴好，那细碎的光穿过树干光秃秃的枝条，地上是交错的影子。 …… 新年越来越近，童谣的肚子也渐渐大了。 这一天早晨，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来自安城。 她提高警惕，小心翼翼接起：“你好。”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暗哑。 童谣惊讶，虽然只跟他接触过几次，但她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是严钦。 没错，是他！ 他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码？她就知道，只要温录一来，她就再也无法隐匿，温录打破了她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童谣不喜欢严钦，嗓音清冷：“你找我干什么？” 无非又是为了温录的前女友鸣不平，或者劝她离温录远一点！ “对不起。” 童谣惊讶，严钦是在跟她道歉？ 那个倨傲清高的公子哥，在跟她道歉？ 没等她说话，严钦又道：“童谣，对不起，我为以前对你说过的话跟你道歉。我以前把舒沫当朋友，被她所骗，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傻。以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一半真，一半假，比如，温录虽然跟舒沫在大学交往四年，但大学毕业后温录就跟她分手了，后来再没有主动联系过，我跟你说温录放不下舒沫，都是我的编排，我当初是一厢情愿爱着舒沫，希望她幸福才这样编排的。” 童谣整个人愣在原地，只有严钦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往复。 “我承认，我爱过舒沫，爱到可以牺牲我自己的一切对她好，所以我很希望她能跟温录在一起，不惜伤害你。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我的一厢情愿给你和温录带来了很大的伤害。我是在诚心道歉，我知道我错了。” 第6309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2） “童谣，我不求你原谅我，我今天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只是为了在新年开始前结束从前的罪孽。我今天说的都是实话，发自肺腑。温录当年大学毕业后真得再没有联系过舒沫，在工作上，他们也只是礼节性的接触，其实我很了解温录，他是一个当断则断的男人，反倒是我，小心眼、小家子气。” “温录当年跟你结婚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为了气舒沫，他不是小孩子气的人，你和温录的一切，与舒沫都没关系，当初我骗了你。还有，温录上半年在青城出差遇到舒沫，只是因为他们同时出席了一个金融论坛，并不是约会，短信是我添油加醋发给你的，照片也是找了角度刻意拍的。包括后来你跟谢逸飞见面，也是我让人偷拍了照片给了温录，都是很混账的事。” “最混账的是我伪造了亲子鉴定书发给你，我谅你不会去找温录证实，所以大胆发给了你。温录没有带墨墨去做亲子鉴定，是我伪造的，我知道，很混账，很小人，很混蛋。” 严钦语速不快，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但，童谣整个人都怔住了。 也就是说，她和温录的嫌隙有一大半都是严钦在作祟！ 而严钦为了舒沫，不惜伤害她和温录。 童谣咬紧牙关。 “对不起。”严钦不停道歉，“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温录。温录为人很清白，他不会做背叛家庭的事，你可以相信他。我在背后做一些为人所不齿的事，如今我也受到了惩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爱过的女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无意再说她什么，我今天的目的是给你道歉的。” “我还编排过一些让你不舒服的细节，比如上大学的时候，舒沫身体不舒服，温录连夜送她去医院，其实当时送她去医院的人是我。温录当初不在安城，她生病了，打电话给我，也是我背着她去了医院。” “还有，我说温录给我们院系捐了一座图书馆，取名叫‘舒意阁’，是专门为舒沫捐赠的，也并没有这个事。对不起，我编排了很多，伤害了你和温录。” “可能因为温录私底下从来不会跟我们提你，也没有带你参加过私人朋友聚会，所以我才钻了空子，觉得有机可乘，我想帮帮舒沫，我以为她真得爱惨了温录。我不想看她伤心难过，所以我选择去伤害你。” 说完，严钦顿了顿。 童谣的眼睛红了，她忽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懂了，大概舒沫找她的那次说的话，绝大多数也是假的。 “严钦，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顿了顿，压制住心里头的情绪，“我和温录离婚，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你无需道歉。就算没有你说的那些，我和他……依然走不远，你明白吗？” 她想，严钦或许不明白。 她和温录最大的问题是，温录……不爱她。 第6310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3） 严钦只是钻了空子。 严钦摇摇头：“我做错的事我必须承担，而这些只是我人生中的一点教训而已。童谣，你不要误解录哥了，他既不是花花公子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他只是……把事业看得比家庭重。他从来没有受过挫折，也从来不把感情当回事，直到你跟他离婚。你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是他打电话给你的吗？” “不是，录哥没有打电话给我，是我自己想在新年到来之前打电话跟你道歉，也算是跟从前的一份割舍。我以前的荒唐和冲动，总得付出代价。” “你不用跟我道歉。”童谣淡淡道。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我接受。” “谢谢。” 童谣从来没有觉得严钦对她造成了实质性伤害。 她和温录的婚姻本来就像是纸糊的，严钦和舒沫又算的了什么呢？ 没有多说什么，童谣挂了电话。 昨天晚上又下雪了，地上白茫茫一片。 童家换上了新的红灯笼和花灯，窗户上也贴上了喜气洋洋的窗花。 她的兔子欢快地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童谣看向窗外，眼底是平静的光。 ……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除夕。 除夕清晨，白雾蒙蒙，外面的树梢上挂满白色的霜花和雾凇，晶莹剔透，一眼看去，皆是白色。 这是童谣多年后回栾城过的第一个新年，这里的风俗习惯和安城截然不同。 一大早，童谣吃了早餐后就跟爷爷去了祠堂，等回来时，家里的佣人已经在各处贴好了红色的对联。 外面很冷，童谣更喜欢坐在家里。 她挺着大肚子在家中帮忙，大约早上十点的时候，童家大院的门被敲响。 有佣人去开门，门一开，佣人呆住了。 一大一小父子俩。 两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男人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围巾，一只手牵着小孩。 小宝宝裹得像只胖企鹅，只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睛，乖乖站在他爸爸身边。 佣人自然认得这个男人，姑爷嘛。 不过，他不是住院了吗？还有，这个小孩是谁？ 佣人自己不敢做主，进屋找童谣。 童谣听后心里一拎，立马跑出去，推开门，隔着宽大的庭院，她看到敞开的门口站着的父子俩。 墨墨！是墨墨！ 温录居然把墨墨带来了！ 童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墨墨了啊！ 鼻子一酸，她差点掉眼泪。 没等她再往前走，墨墨松开温录的手歪歪扭扭踩着雪地靴就往童谣跑：“妈妈，妈妈，妈妈……” 阳光从天空中铺陈下来，照在小不点的身上。 虽然院子里的雪都被扫干净了，但地上打滑，还没有抱到童谣，“噗通”一声，小不点摔倒了，一开始还愣着，没几秒钟后开始“嗷嗷”哭。 童谣心口勒紧，紧张地走过去。 可她走得慢，没等她过去，温录就把小不点从地上抱了起来。 “墨墨不哭。”温录哄着，替他擦擦手。 好在衣服厚，没摔疼，墨墨哭了会儿就不哭了。 第6311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4） 童谣可心疼，再加上很久没有看到墨墨，她连忙走过去把墨墨拉到怀里。 “墨墨。”她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眼睛红了一圈，就好像做梦一样，心口还没有停止激动，“墨墨，让妈妈抱抱。” “妈妈……”小家伙的小手搂住童谣的腿，“要妈妈……”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妈妈了。 抱着软绵绵的小家伙，童谣的眼睛里是晶亮的光。 小墨墨好奇地盯着童谣的肚子看了好久，小手摸摸：“妈妈，这里有小宝宝。” 墨墨见过很多大肚子的阿姨，每次看到，妈妈都说，阿姨有小宝宝了。 那妈妈也是有小宝宝了吗？ “是的啊，有小宝宝，是墨墨的弟弟或者妹妹，墨墨喜不喜欢？” “妈妈不要墨墨了……”墨墨忽然又“哇”地哭了，眼泪说掉就掉，“妈妈不要墨墨了……” “没有啊，怎么会。”童谣安慰他，不停给他擦眼泪，“墨墨，外面冷，进屋来吧。” 她牵着温墨的小手进屋。 温录跟在后头。 童谣在门口停下，转身，也不说话，就瞪着温录。 温录没敢再往前走，站在外面。 是墨墨转过头冲温录伸出手：“爸爸，冷，外面冷。” 温录试探地往前走，慢慢儿，才进屋。 明天就是新年了，家里布置得很漂亮，刚进屋就能闻到花瓶里腊梅的香气，整个客厅都是古色古香的气息，墙上挂满了装裱好的字画。 温录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头，童谣没再管他，牵着墨墨的手坐在沙发上。 屋子里暖和，她替墨墨摘下围巾、帽子，又替他脱了羽绒服。 臃肿的小企鹅又变成了萌萌的小宝宝。 墨墨长高了。 童谣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他不肯松手。 她让墨墨坐在她的身边，不停问他问题：“墨墨，放寒假了是不是？” “四的。” “墨墨在家有没有听话？” “听话。” 小家伙还是那么乖，彬彬有礼，童谣母爱泛滥，又激动又兴奋，整个人都像是被幸福包围着。 童谣还让佣人拿了零食来给墨墨吃，还给墨墨拿了他最爱喝的酸奶。 童谣带他去看兔子，墨墨很开心呐！ “妈妈，兔兔。” “是，是兔兔哦。” “毛豆在家。” “是吗？墨墨想毛豆了？” 墨墨点点头。 “墨墨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昨天。” “跟谁来的呀？” “叔叔，们。” 童谣猜，可能是温家的保镖们，也就是说，温父温母没有来，但都知情了。 那她在栾城躲了这么久的事，他们大概也知道了。 她很感谢当初苏女士让她离开，如果不是苏女士的成全，温录不会放她走，也不会签离婚协议书，他们……就永远处在不温不火的婚姻里，直到彼此耗尽。 可这几个月，她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墨墨。 温录跟在他们身边，也不说话，就默默看着母子。 童谣肚子大了，行动不怎么方便，他有时候会上去扶她，但童谣并不领情，往往会推开他。 第6312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5） 温录也没走开，一直跟着。 没多久，童贯生回家了。 他还不知道温录在，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家里叽叽咕咕说着话的小宝宝。 穿着浅蓝色毛衣的宝宝坐在沙发上晃着小短腿，不停跟童谣说话，可兴奋！ 童贯生愣住。 刹那间眼里老泪纵横，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温墨。 他一眼就认出是温墨。 温墨也目不转睛看着老爷爷，眨巴眨巴眼睛。 “墨墨，叫太姥爷。”童谣道。 “太姥爷。”小朋友奶声奶气，嗓音很甜。 童贯生脚步蹒跚地走过去，弯腰，笑呵呵：“你是不是温墨小盆友啊？” “四的。”墨墨点头。 “让太姥爷抱抱可以吗？” “可以的。” 小朋友不怯生，甚至张开双臂。 童贯生激动地心跳不止，他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抱到这个小家伙，他还以为没有机会了。 小家伙不重，童贯生有力的臂膀抱住他，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童贯生抱着温墨去童家的各个房间里观看，甚至带他去书房看他的宝贝勋章。 那些勋章，童谣都不敢碰，童贯生也很少拿出来，宝贝得很，但今天温墨一来老爷子就把他的宝贝勋章当玩具给墨墨玩。 童谣觉得好不公平哟。 老爷子太开心了，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客厅里只剩下温录和童谣两个人。 温录试着碰了碰童谣的手。 童谣没搭理他，他就轻轻唤了一声：“谣谣……” “我们童家会照顾好墨墨，你走吧。”童谣脸色冷漠，跟刚刚逗墨墨玩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墨墨离不开我。” “你别自恋了。”童谣跟他保持距离，“再不走的话，我让人赶你走了。” “谣谣，不能这样……今天除夕。”温录的眼神里是可怜兮兮的光泽，“我给你带了礼物，在外面车上。” “我不要。” “还有墨墨的衣服和玩具，我也带来了，也不要吗？” “……”童谣没法拒绝了。 温录的眼中显露出兴奋：“我去拿。” 他很积极。 跑出去后，很快，温录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客厅。 有墨墨的东西，也有他自己的衣物。 被童谣瞧见了，她立马道：“你为什么带了自己的衣服过来？” “墨墨晚上睡觉喜欢人陪，你怀孕了，不能陪他，我想……那我陪他就好。墨墨晚上睡觉不怎么老实，我一个男人没关系，大不了夜里少睡一点，但你一个孕妇不行，你不能被打扰。” 不知道的大概就被温录这番话感动了，可童谣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 一个从前对她根本不上心的男人。 “谣谣，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温录将一只精致的包装盒拿出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你送的东西，我都不喜欢。”童谣看都没看，“温录，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结婚三年，你送我的礼物，没有一样是用心的，也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 温录愣了愣。 “温录，你不用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这三年，你每送一次礼物，受伤的其实都是我。” 第6313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6） “温录，你可能不太懂那种心情，就是每次收到礼物都很敷衍的时候，我会很难过，因为你不用心。” “就比如，只要你稍稍观察一下就知道我不爱用香水，但你送了我很多很多香水。那些香水都在卧室衣柜最下方的柜子里，我没有动过。” “温录，你要是不明白就算，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 童谣根本没接他的礼物，眼神也很冰冷。 温录缩了缩手，但还是执意想把礼物给她：“你看看，也许这次……你会喜欢。” “我不要你的礼物。” 童谣离开。 她去找墨墨了。 温录怅然低头，收起手里的礼物。 除夕下午的时候，天空又飘起小雪花。 到了傍晚，雪越来越大，地上的雪也越积越厚。 童家没有赶温录走，因为墨墨要爸爸。 晚上，童老让厨房准备了火锅，素来人丁稀少的童家突然就像是有了烟火气，所有人在桌子边坐下，包括温录。 温录没闲着，一直在做事，吃饭时，他还给墨墨和童谣剥了虾。 童谣有点吃惊，因为她发现温录的动作很熟练。 童贯生没说什么，就算说话，也都是逗墨墨玩，并不理睬温录。 当然，除了墨墨，也没人理温录。 温录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晚上，放，烟火。”墨墨吐词不清，但兴奋地对所有大人说话。 童贯生第一个同意，乐呵呵：“好，太姥爷带墨墨放烟火。” 童谣很多年没有看到爷爷这么开心了，墨墨的到来让整个家里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 谁也没多说什么，除夕夜和平安稳，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童谣也不想墨墨不开心，有什么事，过了新年再说。 餐厅里其乐融融，火锅的白色热气袅袅腾升，室内的温度和室外很不同，从屋子里往外看，窗外是簌簌白雪。 温录还挺会照顾人，分别给他们盛了汤，拿了水果。 没多久，童谣吃不下了，逗着墨墨玩了会儿。 吃到一半，温墨非要放烟火，童贯生牵着他的手去外面的大院，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太姥爷给他准备的烟花。 餐厅，只剩下温录和童谣两个人。 童谣也站起身往窗户边走，身上是一件浅米色的高领毛衣，头发高高扎起，模样温和水灵，脸蛋儿红润润。 站在窗户边可以看到外面美丽的雪景，但童谣也不看景，就看墨墨。 她还担心墨墨水土不服，目前来看，小家伙的适应能力还不错，至少，比他爸强多了。 她目不转睛趴在窗户边看墨墨放烟火，那五颜六色的烟火升上天空，“啪”一声绽放，小孩子仰头看，在雪地上蹦蹦跳跳。 小家伙太小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小企鹅。 那灿烂的烟火映照在墨墨纯净的瞳孔里，世界都增添了一份美好。 童谣看着看着，唇角也扬起欢快的弧度。 童贯生也像小孩子一样，陪墨墨放烟火，墨墨要什么他都答应。 第6314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7） 童谣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爷爷这么开心过了，爷孙俩在一块儿玩得特别愉快。 不知何时，身边传来一阵淡淡的沉木香。 是温录身上的气息。 他走到了她的身后，和她一起看向窗外。 他一来，童谣就想走。 “谣谣。”他唤她的名字，带着些恳求，“别走……墨墨还很小，他不知道他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至少在他面前，我们……不要那么生疏。” 童谣脚步停住。 温录往她身边靠近一点点：“今天晚上我带墨墨睡吧，我给你们准备了红包，明天一早给你。” “你给墨墨就行了。” “我只想给我宠爱的人。” 今天除夕，童谣不想说什么，至少她今天也挺高兴。 她的视线完全落在墨墨身上，看到墨墨蹦蹦跳跳，她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闹到八点多，墨墨就困了。 童谣哪舍得让墨墨睡客房，给他整理了一间很大的房间，就挨着她的小卧室。 温录替墨墨洗澡。 房间里的浴缸很大，墨墨就坐在浴缸里，闹得温录浑身都是水。 童谣也在，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她看到墨墨就很快乐。 “墨墨爱洗澡。”小家伙奶声奶气，揉了一手的泡沫，他趁爸爸不注意抹在了温录的脸上。 温录：“……” 一脸白色泡沫。 亲生的，他也不能气。 温墨“咯咯”大笑，童谣听到他的笑声，也跟着笑起来。 浴室里很暖和，不一会儿，温录浑身是汗，他直接在浴室里脱了自己的深灰色毛衣，里面……什么都没穿。 “爸爸！洗澡！一起！”墨墨以为温录要跟他一块儿洗澡，仰头看着他。 浴缸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脱掉衣服的温录上身是小麦色的肌肤，虽然有很多伤痕，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身上的荷尔蒙气息，还有野性十足的男人味。 童谣把手里的起泡球丢温录手里：“太热了，我出去了。” 说完，她走了。 温录勾了勾唇角，把衣服都脱了。 他进了浴缸跟墨墨一起洗澡，小不点可开心啦，温录心里头也暖洋洋的，尤其是墨墨的小脑袋靠着他的时候。 和室内的热闹不一样，外面是很冷的冬夜，还有空旷的寂寥。 温录还有些水土不服，等把墨墨伺候好，他出去倒水吃药。 他在外面的封闭式大阳台上看到了童谣，她正站着看向窗外，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 那雪花像小精灵一样飞舞，又很像那夏夜的萤火虫。 童谣看得入迷，没有意识到温录也在身后。 温录没有打破这安宁的美好，和她静静呆着，没有说话。 童家的红灯笼和花灯很漂亮，有彩色，但大多都是喜庆的红色，那颜色和白茫茫的雪花相映成趣，融成冬夜美丽的风景线。 宫灯流苏飞舞，风一吹，花灯不停地在转动，那画在灯上的仕女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上走下。 边境的童家，像极了世外桃源，远离纷扰。 第6315章 你送的东西，我不喜欢（8） 两人谁都没说话。 阳台的灯光昏黄黯淡，是朦胧的暖色调，那一层浅浅的灯光像月色一般倾泻在童谣的身上，光圈下，她乌黑的秀发绾起，本就清丽温柔的面庞更多了几分柔美。 白皙的天鹅颈扬起，她薄薄的红唇微微抿着，眼中是波动的水痕。 温录站在她身后，起初还在看雪花，没多久，他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整颗心都像是在慢慢化开。 目不转睛看着，他从来不知道，他内心底有多喜欢她。 有成百上千次冲动想抱她，温录的手蜷曲着又舒展开，舒展开又蜷起，想抱她，很想。 这样美好的月夜，他想拥她入怀。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当初错过多少，在他曾经的认知里，什么情情爱爱，那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他错得离谱。 大约十几分钟后，童谣累了，她转身，也没跟温录说话，自己往自己房间走。 温录的目光跟着她走，直到她关上门。 吃药后，他也回了墨墨在的房间。 没想到，小家伙还没睡觉，又从床上爬下来，爬到了椅子上，拿着笔，埋头在画画。 “墨墨，画什么呢？”温录关上门。 小家伙很可爱，温录的心中泛起温柔。 “房几。”墨墨用他的彩笔画了栋房子。 “狗狗。”“爸爸”。“妈妈”。“墨墨。” 小家伙一边叽里咕噜说话，一边画着画。 温录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咱们先睡觉好不好？不早了。” “不好。”墨墨摇头，“明天送妈妈。” 温录忽然明白，墨墨是在给童谣画新年礼物。 眼睛一热，温录握住他的小手：“那咱们一起画？” “好！”这一次，墨墨同意了！ 父子俩靠在一起画画，很用心地画了一张，这大概是墨墨学画画以来画得最复杂的一张，画上有很多元素，各种各样的树木，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他们画了很久。 最后，温录教他在边角写上自己的名字：温墨。 他又顺手添上自己的名字：温录。 名字下面落了日期。 完成的时候，墨墨可开心了，手舞足蹈。 但他觉得还不够，又跑到柜子里翻出新买的积木，他要把拼好的积木送给妈妈。 温录见他不困，只好陪他一起堆积木。 中途，温录倒是打了好几个呵欠。 墨墨虽然小，套路倒不少，已经知道要拼出漂亮的星星、爱心、花朵，妈妈才会喜欢。 父子俩坐在地毯上，拼了大约半个小时，可算拼出了一点简单的图案。 “墨墨，该睡觉了。” “不。”墨墨还不想睡，他调皮地坐在地毯上，小脑瓜子又转了转。 他忽然站起来，拉住温录的手。 “去哪里？” 温墨今天刚到童家，温录很好奇，他要带他去哪里？ 墨墨也不说话，到了门口就让温录开门，温录只得照做。 童家的人都休息了，墨墨走路时也轻手轻脚，他的小手一直拉着爸爸的大手，沿着客厅从一处长廊离开。 童家，灯火通明。 第6316章 再也回不去了（1） 温录很好奇，墨墨要带他去哪里？ 走到通向花房的门口，墨墨站住脚，指着门：“开，开。” 温录很诧异，小朋友认路的本领倒很强。 只不过，带他来花房干什么？ 门是虚掩着的，晚上也没看护，温录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童家花房是温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盆，都被园丁照顾得很好，推开门，花房里是清新的气息。 墨墨的大眼睛滴溜滴溜转，他指着开的最好的几株花草：“爸爸！介个！” 温录也叫不上名，大概是栾城特有的花儿，很漂亮，红艳艳的，像山茶。 绕过控温室，绕过一堆工具，温录牵着墨墨的手走到开得最好的那几株花儿跟前。 “送妈妈！”小朋友腼腆地笑，露出小乳牙，可开心，“过年了！” 温录：“……” 小朋友倒挺会的。 从哪学来的？还知道给妈妈送花。 只不过，这是童家园丁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鲜花，温录有点犹豫，能摘？ 小朋友一个劲怂恿他：“爸爸！发发，摘发发！送妈妈！” 温录默，你自己怎么不摘？ 小朋友见他不动手，着急地摇着他的胳膊：“摘发发，送妈妈！摘发发！” 温录静默地看了一眼花房的监控摄像头，行吧，最终还是他扛下了所有。 他拿起一旁的剪刀剪了几束鲜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剪了几束满天星。 墨墨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太开心啦！明天送妈妈！ 摘了花，温录领着墨墨回房间，找了红绳子把花系在一起扎了个蝴蝶结，简单包装了一下，还挺漂亮。 “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吗？”温录问小朋友。 小朋友爬上床，乖乖在被子里坐着，他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爸爸，睡觉觉！” “嗯，该睡觉了。” 温录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他这个人比较娇气，在医院住不习惯，今天又折腾了一天，很困。 关了灯，墨墨就睡在他的臂弯里。 小家伙的身体软绵绵的，像只奶猫，温录生怕压着他，小心翼翼。 墨墨睡觉的样子很乖，睫毛又弯又长，靠在温录身边，呼吸香甜。 温录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前几天让人把墨墨带到栾城，他还怕小家伙不适应，没想到墨墨一听说可以见到妈妈，自己收拾好小书包就来了。 几个保镖一路护送墨墨过来，直到今天他出院，他才把小家伙带到童家。 他知道，童家会拒绝他，但不会拒绝墨墨。 …… 第二天一早，温录和墨墨都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睁开眼，今天是晴天，阳光灿烂，洒满窗帘。 温录洗漱后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高领毛衣，自从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以后，他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又变回以前那个安城的贵公子。 他给墨墨穿上新衣服，动作很熟练。 其实，几个月前，他连给墨墨穿件外套都费力。 等做好这一切，温录递给墨墨一只厚厚的红包。 第6317章 再也回不去了（2） 小孩子看到红包当然很高兴，墨墨也不例外，抱着红包不肯撒手。 他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喊：“过年了。” 童谣一大早看到墨墨，就像是做梦一样，这是她最好的新年礼物。 “墨墨，新年快乐呀。” “妈妈新年快乐。”墨墨一字一顿，吐词不清，“漂亮！发财！” 童谣和童贯生都被小家伙逗笑了，童谣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祝墨墨越长越可爱，天天开心哟。” “谣谣。”温录走出来。 身形颀长的温录清俊儒雅，模样白净贵气，简简单单的休闲裤和黑色毛衣衬托得他皮肤白皙，脖颈修长，五官线条温和俊逸，一双眼睛一直看着童谣。 他的身上是若有若无的木香，一贯的气息，走到童谣跟前时，他先跟童贯生道了祝福。 “童老先生，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童贯生仔细打量了一番温录，倒也真是一表人才、芝兰玉树，难怪童谣会不惜一切、不远千里跑到安城去。 “童老先生，这是我给您准备的新年礼物。”温录把深蓝色的礼品盒递给童贯生。 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砚台，是温录特地托人从一位古董收藏家手里买来的，自然是有市无价。 “谢啦。”童贯生收下。 温录又把手里的花和红包递给童谣，眼睛清亮：“谣谣，给。” 童谣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花，有点眼熟？ 墨墨在一旁蹦蹦跳跳，等着童谣接过去。 当着小孩子的面，又是新年，童谣自然不会让温录难堪，接过：“谢谢。” “还有这些，这是墨墨画的画，还有墨墨拼的积木。” 童谣看到了，笑着揉了揉墨墨的小脑袋：“宝宝真棒哦。” “……”温录沉默，他不棒吗？ 童贯生拿过小朋友的画，乐得直夸奖：“墨墨小朋友太聪明了，画画很有天赋啊，以后太姥爷教你好不好？” “好！” “给，这是太姥爷的一点小心意，奖励小朋友的。”童贯生从口袋里拿出红包，递给小朋友。 童谣也给了墨墨红包。 这是墨墨第一次在安城以外的地方过年，小朋友很快乐！ “吃早饭吧！别饿着小朋友。” 温录也跟过去，童谣也没说什么。 庭院外白雪皑皑，地上是红通通的鞭炮纸，喜庆吉祥，和大红色的对联相映成趣。 每年八点多钟童家就早早开门了，会有很多人来给老爷子拜年，今年也不例外。 在管家把门打开前，温录大概还不知道这些规矩，童谣就有意无意提起。 温录也不笨，听说等会儿要有客人来，就主动站起来：“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份工作没做完，等会儿我能不能借用一下童家的书房？” 童谣立刻回应：“长廊左转，门没锁。” 温录点点头，算是应了。 在客人来之前，温录离开了客厅，背影萧索落寞。 墨墨看着爸爸离开了，着急地张开手，像是要挽留，但童贯生抱起他坐在沙发上，逗他玩。 第6318章 再也回不去了（3） 陆陆续续有人来童家，家里变得十分热闹。 其实童谣不怎么喜欢热闹，她喜欢过年的时候和家里人在一起，而不是接待和应酬。 以前在温家倒不需要接待客人，她和温录只需要带着墨墨去给温父温母拜年，吃完午饭后就可以带着墨墨出去玩。 只不过那时候她和温录的关系很疏离，通常也说不到几句话，他会陪她应付父母，但每到大年初一的下午，他就会出去找他的兄弟们。 他和她不熟，就连过年也没想过和家里人在一起，他选择了和婚前一样的生活。 他对她，没有上过心。 所以现在温录说喜欢她，她根本不信。 她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男人，顾及脸面，也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尊严受到一点点践踏，所以她跟他离婚这个事让他的自尊受到了很强的打击，如果不是苏女士放她走，温录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要离婚，也得他来说离。 她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折，所以她常常想，他现在想把她带走，甚至想复婚，一定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周全的计划。 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根本不爱她。 自尊心强的男人往往报复心也强，更何况是温录这样的男人，他怎么能忍受女人主动提离婚，他可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子，多少女人追求过他。 童谣收回思绪，跟过来的客人们聊天。 墨墨小朋友也不怯生，大人问什么，他也会答什么。 没多久，裴乐生、郁安丞还有一帮哥哥弟弟们都来了，他们来给童老拜年，顺便找童谣玩。 不过，他们发现了新的玩具，那就是温墨小朋友！ 墨墨仰头看着这一群高高大大的叔叔们，好害怕哦。 “墨墨，让乐生叔叔抱抱！”裴乐生第一个要抱。 温墨长得乖巧又好看，不哭不闹，就迷茫地盯着一群人看，缩了缩身子。 郁安丞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红包：“给安丞哥哥抱抱，有红包哟！” “郁安丞，你要脸吗？！”裴乐生怼他，“你让三岁的小不点叫你啥？啥？那你是不是得叫我叔叔啊？” “裴乐生，不要吓着小盆友。”郁安丞摸摸小朋友的脑袋，把红包塞给小家伙。 果然，墨墨还是更喜欢红包多一些，肉乎乎的小爪子抱着红包不撒手。 当然，还有人塞糖果给他。 几个男人轮流抱墨墨，不一会儿，墨墨跟他们熟了，开始一个一个叫“叔叔”，“咯咯”笑，玩得可开心。 童谣看到墨墨开心，她也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裴乐生给墨墨剥了一只棒棒糖。 墨墨很聪明，吃了一口就道：“苹果。” “对，是苹果味的，你怎么这么聪明！”裴乐生夸道，顺手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童家来了小宝贝。 一群人都呆在童家没有走，大人们聊天，这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要么打牌，要么打游戏，要么玩桌球。 第6319章 再也回不去了（4） 一时间，童家变得很热闹。 他们都很喜欢跟墨墨玩，裴乐生打牌的时候甚至让墨墨坐在他腿上。 墨墨吃着糖，有时候会去摸裴乐生手上的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乌溜乌溜转。 偶尔，墨墨会抽出一张牌扔出去，裴乐生也不生气，乐呵呵的。 裴乐生笑，墨墨也会跟着笑。 但，过了很长时间墨墨都没有见到爸爸，他有点心不在焉，吃完糖后就从裴乐生的身上爬了下来。 裴乐生以为他去找妈妈，也就没管。 屋子里很热闹，有客人在陪童老爷子喝茶聊天，童谣也在照应客人。 墨墨从糖果盒里抓了一把糖果放在衣服口袋里，又抓了一把拿在手上。 要去找爸爸。 爸爸在哪里呀？ 爸爸怎么不出来跟他玩？ 墨墨走了没多远被佣人发现了，佣人连忙拦下他：“小朋友，去哪里？” “爸爸！要爸爸！”小家伙兜着糖果，两只口袋也塞得鼓鼓的。 “噢，跟我过来。” 佣人领着墨墨去书房了。 推开门，温录正在书房看书。 从书房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大院的情形，可以看到接踵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还有客厅里的欢声笑语。 今天是新年，但似乎这一切的快乐都跟他无关。 童家人甚至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书房的冷清和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爸爸，墨墨来啦！”小家伙蹦蹦跳跳进来。 门关上，书房里是昏黄色的光，那些书整整齐齐堆放在架子上，有光线穿过书架，墨墨就踩着光线走来，像极了小天使。 温录刚放下书，墨墨就跑到了温录的身边，小手兜着糖：“爸爸！次糖！糖！甜！” 温录眼睛一热，他从墨墨手里接过糖，剥了一颗。 嗯，很甜。 墨墨往他身上爬：“要爸爸抱。” “好，爸爸抱。”温录抱起他。 他还以为没有人来陪他，没想到过来的是儿子。 童谣是真得不要他了。 也是，他有什么值得她要的呢？没有他，她似乎更快乐。 她的那些哥哥弟弟们哪个不比他好，哪个不比他会照顾人，而且，会让她开心。 温录在走神，墨墨则靠着他，把兜兜里的糖果也拿了出来：“墨墨有好多糖。” “墨墨，谁给你的糖？” “家里的。” “妈妈在干什么？” 墨墨摇摇头。 温录没再问，他就抱着墨墨不肯松手，眼睛湿润。 只有墨墨在他身边。 温录教他认了会儿字，安静的书房里可以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新年的童家很热闹，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到中午饭点，童谣知道墨墨跑这里来了。 她进书房，对温录怀里的墨墨道：“宝宝，下来，妈妈带你去吃饭。” “次饭饭。” “对，吃饭了。” 童谣看见了桌子有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知道大概是墨墨拿来的，再抬头看了一眼温录，他的神情有几分颓然。 温录把小家伙从腿上放下，笑了笑：“跟妈妈吃饭去吧！” 第6320章 再也回不去了（5） 温墨也乖乖从温录的腿上爬下来，牵着妈妈的手，但很快又抓住温录的手。 温录心口一颤，他勉强挤出微笑：“爸爸不饿，你去吃。” “吃，吃。”墨墨不罢休，仰起可爱的小脸看向温录。 “爸爸真得不吃，不饿。” “墨墨，也不次啦！”墨墨小家伙忽然气鼓鼓地松开温录和童谣的手，蹲下。 一看到他这个小表情，童谣就知道她儿子生气了。 这个小家伙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很会生气的。 “乖，去跟妈妈吃饭，爸爸等会儿再去吃。”温录只好耐心哄。 “哼。”墨墨摇头，就是不肯。 他要爸爸妈妈一起跟墨墨吃饭！ 童谣拉他：“墨墨，不吃饭会饿。” “爸爸不次，墨墨也不次。” “可是你爸爸不饿。” “不次饭就会饿。” “……” 墨墨蹲在地上闹了半天，就是不肯走。 可外面客人多，童谣绝对不会让温录出去。 今天过年，童谣也不想让墨墨不高兴，只好道：“墨墨想要什么？” “要，一起，次饭！” “爸爸妈妈一起吃饭？”童谣问。 墨墨重重点头。 “那好。”童谣在书房打电话给爷爷，说清了原委后，童贯生同意让佣人把饭送到书房去。 温录不说话，默默坐在椅子上，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宁愿来书房吃饭，也不让他出去。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眸中的颜色一点点黯淡下去。 童谣在书房里找了一张空桌子，收拾好，佣人送了饭菜过来。 门关上，他们就坐在一起吃饭。 墨墨特别高兴，没有人比他还高兴，一会儿给爸爸夹菜，一会儿给妈妈夹菜，煞有介事。 温录会跟墨墨闹，但童谣几乎不怎么说话。 吃了几口，童谣就不怎么吃得下，心不在焉。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把饭吃完，一直陪着墨墨。 每次对上温录的眼睛，童谣都会迅速移开，心里头不怎么平静，那一刻，她总会下意识摸一摸肚子里的孩子。 她是绝对不会跟温录走的，如果离开了栾城，一切就都是未知数。 在安城，温录有绝对主控权，那时候，不再轮得到她做主，温录一定会原形毕露。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相信温录。 正如乐生哥哥说的，他们做生意的男人心机最重，利益至上，为了一丁点可能的利益都会不择手段，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说什么她都不会再跟温录走。 “妈妈。”墨墨抓了一只饼饼喂童谣。 童谣咬了一口，柔和的目光看着温墨。 如果可以，她想留下墨墨。 墨墨可高兴，又把童谣吃过的饼饼递给温录：“爸爸，次。” 童谣：？ 温录把剩下的都吃掉了。 墨墨更加高兴！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他们在吃饭，也没有人来打扰，但他们时不时地能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和劝酒声。 外面越是热闹，就显得书房里越是冷清。 等墨墨吃饱，童谣和温录才放下筷子。 第6321章 再也回不去了（6） 也不知怎么的，温录在童谣的眼里看到了敌意。 这里除了墨墨就是他，那敌意，很明显是在针对他。 看到墨墨吃饱饭，童谣立马站起身牵着墨墨离开：“墨墨，妈妈带你去拜年好不好？有糖果，还有红包哦。” “要！要！” “好，那咱们走吧。” “走啦！”墨墨这次很积极。 童谣和墨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书房门口，转眼不见。 温录的胸腔腾升起巨大的怆然和疼痛，那种刀割般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血液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这痛楚吞噬，仿若火海深渊，万劫不复。 他再也不能从童谣的眼里看到从前的光。 …… 一周后。 一大早，童谣带墨墨出门了。 温录早上起来就没有看到他们，到处找：“谣谣！墨墨！” 每看到一个佣人，温录都会问“谣谣去哪里了”，结果，佣人只回答他一句，出门了。 她去哪里了？ “谣谣！” “墨墨！” 温录找遍童家！ 但，没有见到他们，他只看到童贯生在书房写字。 “爷爷。”温录小心翼翼走过去，脸上是着急的神色，“谣谣去哪里了？” “你叫我什么？”童贯生手里还拿着毛笔，抬起头，眼神凌厉。 “童老先生。”温录知道自己不配叫爷爷，“我一大早没有看到谣谣，她去哪里了？墨墨好像也不见了。” 这时，童贯生才缓缓搁下毛笔，嗓音浑厚从容：“温录，你该离开童家了。” “为什么？”温录整个人都惊诧了，为什么？这些天，他有做错什么吗？ “墨墨的话，我们童家留下了。”童贯生继续道，“你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结婚娶妻，不愁没有孩子，但谣谣不一样，孩子是她生的，十月怀胎，她割舍不下。这次正好你把墨墨送过来，那童家也不跟你客气了。” “我不要！”温录急得大吼，双拳紧握，立刻褪去平日里的斯文儒雅，“我只要谣谣，除了谣谣我谁也不要！童老先生，把谣谣还给我好不好？把墨墨还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对待他们的，不会辜负他们的，一定不会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几分哀求。 温录的眼睛……也红了一圈。 “把谣谣还给我，好不好……” “温录，你当真以为我在十万八千里外的栾城就不知道安城发生过什么吗？你是在用什么姿态来恳求我这个老人？孙女婿的姿态吗？你别忘了，你连结婚都没有给我这个老人打一次电话，我在你眼里既然不值一提，你如今又求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腿脚不便又年老蹒跚的老人罢了！”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跟我说这三个字，你也不需要跟谣谣道歉，谣谣说，她早就原谅你了。你知不知道，一旦一个人原谅了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就意味着连厌恶这种感情都不再有，剩下的只有疏离。她只想跟你划清界限，越远越好。” 第6322章 再也回不去了（7） “不是。”温录恳求又着急，“爷爷，让我见见她，有些事我会跟她道歉和澄清。” “墨墨的话，我们童家留下，小家伙显然挺喜欢这里。既然你主动把墨墨送过来，童家要是不留下，似乎也显得过于软弱。温录，你回去吧！你回安城后你还是那个温家大公子，就当这些年你没有遇到谣谣，再说，你没有那么爱谣谣，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 “不是这样。”温录无力地辩驳，头一次，他觉得语言是如此苍白。 “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什么，回去吧，回你的安城去。” “我不走。” “由不得你。” 这一次，童贯生态度很坚决。 他也不想留着温录了，主要是，童谣不想留他。 甚至，童谣在躲着他。 童贯生不想让自己的孙女担惊受怕甚至流泪，他当然得赶温录走。 温录不肯走，他就让保镖把人架了出去！ 温录被赶出书房，颓然地走在长廊上，他找不到童谣了，也找不到墨墨了，就像是成了孤家寡人，心上插着一把刀。 童谣躲了他一天，他也没找着。 第二天，温录还是没有见到她和墨墨，他的眼睛红通通的，童谣真得一点都不想见他了吗？她真得不要他了是不是？ 没想到，下午温母打来电话。 “阿录，你在哪里？” “我在安城。” “你爸病倒了，你回来吗？” “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能这段时间安城天气反复无常，你爸也挺累的，他现在在医院，阿雪和蒋骁也从纽约回来了。” 温录疲惫地点点头：“我回去。” “嗯。”苏女士收起一贯的乐观，声音也淡了下去，更多的是疲倦。 她也没多说，挂了电话。 温录来栾城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临走时，他也只简简单单收拾了一只行李箱。 他把童谣的戒指放在墨墨的卧室里，那枚镶钻的六爪戒指闪烁着安静又低调的光，他原本想有一天重新替她戴上戒指，可最终，他只能选择把戒指留下。 他知道，这一走，他和童谣大概就真得结束了。 温录双目通红，眼底溢满泪花。 后退着离开卧室，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钻戒上。 当初结婚的时候，在礼堂里，他给童谣戴上这枚戒指，结婚三年她都没舍得摘下。 当年一切似乎还历历在目，可他和童谣……再也回不去了。 温录关上门，黯然离开童家。 四周都还沉浸在新年的快乐里，随处可见大红色的灯笼和崭新的对联，车子送他离开时，他看着童家渐渐融成一个圆点，直到消失在他的瞳孔里。 直到离开，他都没有见上童谣和墨墨。 栾城的郊外一片苍茫，高高的城墙上是断壁残垣，风一吹，白雪迷离了温录的双目。 他买了一张回安城的飞机票。 当初独自一人过来，现在依然独自一人回去。 在飞机上，温录睡了一觉，这一觉很长，长到……就好像他没有来过栾城。 第6323章 再也回不去了（8） 安城的冬天湿冷多雨。 夜晚，夜幕低垂。 医院外，司机帮温录打开车门，撑起雨伞。 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的温录面色憔悴寡淡，薄唇抿起，眉眼里是淡漠的疏离和清冷，下了车，他静默地往医院住院楼走。 温父突发心脏疾病，好在，已经抢救回来。 苏女士被吓到，几天几夜没合眼，之前的开朗话痨也都消失不见，浑身疲惫，劳累地说不出一句话，这些天，都是温雪在安慰她、陪伴她。 温录上楼，敲门。 是蒋骁开的门。 蒋骁来了好几天，本来是陪温雪回家过年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蒋骁一身宽松合体的深蓝色毛衣，身形高大修长，他见到温录后点点头：“你回来了。” “嗯。”温录的眼中是掩盖不了的倦色，他刚下飞机换了衣服就过来了，满脸的风尘仆仆。 蒋骁让出一条路，温录往病房里走。 温父在床上休息，他睁开眼，看到了温录。 这些年，温录生性高傲、桀骜不驯，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跟他说话，但，温录始终都是温父最疼爱的儿子。 苏女士也在，温录分别叫了一声“爸、妈”，温父没有力气回应，手指头动了动，苏女士也只淡淡“嗯”了一声，脸色冷漠。 温雪搬了一张椅子到床边：“哥，你坐吧。” “谢谢。”温录看了看她。 他和妹妹也很久没见了，以前成天腻在一起无话不说的兄妹俩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生疏。 他好像真得走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温雪倒还是老样子，白色花边针织裙，面色红润，长卷发披在肩头，眉目温柔，嫁人后，她就再不是以前那个娇小姐，现在的温雪知性大方，端庄优雅。 蒋骁也关上门走过来。 一时间，气氛很微妙。 温父没有力气跟温录说话，温录就拉住父亲的手安慰他：“爸，你好好休息，没事的，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温雪也热情道：“是的呀，爸，你不要有负担，咱们过几天就能回家了，医生说一切都很好！” 温父没说话，点点头。 他听见了。 苏女士背过身体，她自从嫁给温父后就没有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说实话，她这次有被吓到。 这些年都是温父在扛着温家的所有，后来公司交给了温录，她以为老公终于能休息休息，没想到这段时间，温录把公司又都推给了他父亲。 温父过度劳累，再加上本来就有旧疾，这一次，差点没挺过来。 苏女士担惊受怕，夜里头想不明白，很想把温录拎回来揍一顿。 自从温录离婚，这个家就变得乱七八糟，她真得越来越不待见这个儿子。 坐了会儿，温雪给温录削了一只苹果：“哥，累了吧，吃个苹果吧！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雨？” “嗯。”温录点点头。 温雪没再说什么，只看了哥哥两眼。 刚刚，她差点都没认出哥哥。 之前那个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哥哥不见了，整个人都变了。 第6324章 再也回不去了（9） 温录没接苹果，只默默坐着。 苏女士觉得室内压抑，站起身：“我出去买点夜宵，阿雪，跟我一起去吧。” “好。” 走到长廊上，苏女士放慢脚步，轻声叹气。 “妈，哥哥回来了，你也别生气了，以后的日子还要继续。”温雪安慰她。 “我没生气，他值得我生气吗？我对他的气早在几个月前就生完了，我现在对他只有失望。” 温雪知道，她妈妈还是生气了。 “妈，哥哥他……他也不好受。” “他是活该，他恐怕连活该两个字还不知道怎么写。” “是，是挺活该。”温雪也觉得活该，但又痛恨不起来，毕竟她的哥哥对她很好啊，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在保护她。 母子俩去了楼下的室内超市。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买，苏女士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散散心，病房里太压抑了。 超市外有座椅，苏女士买好东西哪里也不想去，就坐在椅子上，目光迷离地看着医院外面。 温雪也陪她坐着。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母亲，在她印象中，她的母亲素来开朗。 “还没来得及问哥哥，墨墨去哪里了？” “年前他让人把墨墨送到栾城去了，栾城是边疆，气候严寒，也不知道墨墨能不能适应。”苏女士很担心，“谣谣在那里，你哥找到她了。” “小嫂子不会再跟哥哥复婚了吧。”温雪又惋惜又难受，心口跟猫爪子挠一样，真得好难受。 她跟童谣处得来，关系特别好，以前每次回安城她都要找童谣逛街、吃饭、游玩。 一想到以后童谣跟他们温家再没有半点关系，她就难过得不行。 太难受了。 “她那么爱你哥，你哥呢？所以我说他活该！” “我知道……哥哥他大概也知道错了吧……” 童谣有多爱她哥哥，温雪知道得清清楚楚，每次提到温录，童谣的眼里就会闪闪发亮，那是爱一个人最大的表现。 可她哥哥对童谣，敷衍又勉强。 很多时候，温雪也分不清她哥哥对小嫂子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不会知错的，你看他从小到大认过错吗？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不会认！我自己生的儿子，我再清楚不过。” “可是……他要是不知错，他就不会去栾城找小嫂子了。”温雪嗓音柔柔的，安慰妈妈。 “他可能是愧疚，可能是后悔，也可能是不服输的心理作祟，他抱着这些心态去找童谣，只会再把童谣伤害一次。” “不会的，妈，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苏女士叹气，没再说话。 母女俩坐着，一直没有上楼。 夜色萧条，冬天的安城格外湿冷，北风吹动树叶，四处是“呼呼”声响。 约摸半小时后，蒋骁出来找她们。 温雪见到他，立马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枕靠在他怀里：“骁哥……” 她心里很难受。 正因为看到哥哥和小嫂子离婚分开，她现在越发依赖蒋骁。 蒋骁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轻轻的。 第6325章 再也回不去了（10） 蒋骁牵住她的手，暗中十指相扣。 苏女士也没有再久坐，跟着蒋骁和温雪上楼。 温父已经睡着，温录在一旁坐着，低头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温录抬起头：“妈，你回家休息吧，今天我照顾爸爸。” “不用了，你什么都不会做，你留在这里干什么呢？你爸爸更适应我照顾。” “我会。” 苏女士嗤笑：“温录，你是我养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你要真想孝敬你爸爸，你就别再把公司的那些事丢给他！你爸爸禁不住折腾！” “是我的错。”温录知道，把温氏丢给父亲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父亲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有旧疾，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温氏那个摊子得付出极大的精力。 是他自私了。 “阿雪，蒋骁，你们回去吧，早点休息，不用担心。”苏女士又对女儿和女婿道。 时间也不早了，温雪点点头：“那我和骁哥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来。” “嗯。” 温雪扯了扯温录的衣服，嗓音糯糯的：“哥……一起走吧！” 最终，温录也同意了。 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蒋骁亲自开的车，温雪和温录并肩坐在后排。 一开始谁也没说话，温录变得愈发沉默。 窗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那细密的雨线顺着玻璃蜿蜒流淌，汇聚成长长的水痕，模糊了视线。 温雪小心翼翼开口：“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温录声音嘶哑，低沉，眼中是闪烁的水光。 “墨墨呢？” “在栾城。” “哦哦。”温雪没敢问太多。 她不说话，蒋骁就更不会说话，只默默开车。 车内气氛很是冷清。 温雪和蒋骁先把温录送回了他的别墅，然后才折回温家。 温录一回家就躺在他和童谣结婚的大床上，闭目，沉默，也不知何时……他的眼中溢出两行清泪。 有些人，是他再也握不住的美好。 等他懂得什么是爱情和思念时，他和她却再也没有交集。 雨水声声入耳，敲打在窗户上。 窗外，北风吹动竹叶，时光漫随流水逝，一梦浮生过。 …… 温录重新回归温氏集团。 几天后，温父也出院了。 新的一年，对于温录而言没有太多新的气象，他把自己埋沉在工作里，夜以继日，勤勤勉勉。 温雪和蒋骁还没有回纽约，他们打算等温父身体好转，过完元宵节再回去。 白天的时候，温雪会去温氏集团转转，或者去找她以前的玩伴。 这一天她自己开车去西城的小姐妹珠宝设计工作室，本想聊两句就回去，没想到看见严钦也在。 “小希，严哥哥。”温雪打了个招呼。 “小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穿着米白色珍珠毛衣，模样儿清纯迷人，立马站起来跟温雪打了个招呼。 温雪眼尖，一下子看到他们俩在柜台底下牵着的手。 嗯？ 严哥哥和她的小姐妹小希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她怎么什么都没听说？ 第6326章 再也回不去了（11） 两人瞒的真紧，她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她可真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还挺般配。 小希家境优渥，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想回家继承家业，自己开了珠宝设计工作室，一个人经常熬夜赶设计。 工作室刚起步，很多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有时候还会开直播带货，因为她长相好声音甜性格温柔，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在网上也算是颇有名气的小网红。 严哥哥么，更不用说，长相好家世好，也挺会疼人的。 “小希，给你带了你爱的奶茶和面包。”温雪递给她一份手提袋。 “谢谢小雪啦！坐，我给你倒茶，喝什么？” “不了，我等会儿就得回家，路过你这儿，顺便看看。” 温雪在她的工作室里随意走动，日系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方，那些珠宝闪烁着低调又美丽的光泽。 “严哥哥，你是来买珠宝的吗？”温雪笑问道。 “我……嗯，来看看。” “可是这儿的首饰都是女款呀，严哥哥买给谁？” “我妈要过生日了。”严钦立马解释。 “噢。”温雪狡黠一笑，咦，她没有眼花吧？曾经的大魔王严哥哥脸红了？ 是真的，她没有看错，严钦脸红了。 他还会脸红哟！ 小希去后室给温雪泡茶：“小雪，喝完茶再走。” “也好。”温雪也不急着赶路。 “温雪，你哥哥回来了？”严钦大概是听到了风声，试探地问道。 “嗯，回来了。”温雪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绝交的事，“严哥哥，你要是有空就去温氏找他。” “他……还好吗？” “还……行吧。” 严钦的眼底露出愧疚的神色，许久不曾说话。 温雪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没心没肺地问道：“严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个舒沫去哪里了？你们在一个圈子里的，应该知道。” “她？”严钦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表情，随即懒懒道，“因为行贿罪被抓了。” “行贿？！”温雪诧异，“她、她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她当年很努力啊！” 虽然，温雪不太喜欢她。 她觉得舒沫脾气太大，和她哥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脾气。 “嗯，行贿多家银行高管和官员。”严钦也没多说。 倒是小希听见了，跑过来：“是不是那个金融圈女神呀？我听说过，前段时间好像是被抓去录口供了。” 小希年纪比温录、严钦他们小，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并不知道温录和舒沫的事。 “什么女神，有些人光鲜的外表下是肮脏的内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切都是公平的。”严钦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多少表情，寡淡，冷漠。 温雪对舒沫也没有特别的兴趣，她只是今天见到严钦了顺便问一问。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记得第一次见舒沫时，还在上高中。 舒沫喜欢私底下拉着她问温录喜欢什么，爱好什么，她年纪小，会一一回答，毫无保留。 后来才明白，舒沫是想拢住温录的心。 第6327章 再也回不去了（12） 拢住一个男人的心，又谈何容易呢？更何况是她哥哥那样的人。 而且，她总是能在舒沫的眼睛里看到很强的攻击性，那时候也不懂，只以为舒沫性格强势，如此而已。 后来才明白，那叫野心。 一个女人一旦有野心，那是满足不了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满足自己的野心。 四年恋爱，她哥哥和舒沫也没有任何结果。 哪怕后来舒沫苦苦挽留，温录也没有一分一毫的留恋。 倒是如今小嫂子把她哥哥的心勾走了，不止是心，还有七魂六魄，往后余生。 真正爱一个人，才会把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表露，才会把心交出去。 温雪喝着小希递给她的红茶，心里头感慨万千。 不过，她们没再聊舒沫，聊了聊小希的工作室。 她其实有点好奇，是小希追的严钦，还是严钦在追小希？居然半点风声都没透露，两人真能保密。 中途，温雪要跟小希说悄悄话，就把严钦赶出去买零食了。 温雪压低声音靠近小希，挠她：“小希，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小希才不承认，哼哼，甜美的脸蛋儿上是浅浅的酒窝。 “你跟严哥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没有，我们没在一起。” “还不承认，还不承认……”温雪挠得她求饶，“你俩看对方的眼神都要化了……快说……” “好了，好了，就、就大年初一的时候，咱俩刚刚才确认关系，还在处着呢，就被你撞见了。”小希求饶，“不许到处说哦。” “你追的他？” “我喜欢他很久了……”小希的脸上是一抹娇羞的红色。 “什么时候啊？我都没听你说过，我生气了，你什么都对我瞒着。” “留学以前我就喜欢他了，前段时间听说他订婚了，我还挺难过。没多久就听说他解除了婚约，我怕自己再后悔，就、就跟他表白了……” 温雪懂了，原来是这样。 她们俩坐在一起闲聊，没多久，严钦回来了。 他给她们买了很多小零食，但温雪站起身：“我得回去了，改天再来呀。”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做电灯泡咯。 小希也没留得住她，温雪出门就开车走了。 一个是她的小姐妹，一个是她从小认识的严哥哥，她觉得挺好，他们很般配呀。 要是能在一起，她就祝福他们。 车开走的时候，温雪从后视镜里往珠宝工作室看了看，正巧看到严钦喂了一颗话梅给小希，小希笑眯眯的，脸上都是压制不住的幸福。 喜欢一个人，才能露出这样幸福的笑容吧！ 小希肯定爱极了她的严哥哥。 爱了很多年。 温雪也笑了，她开车离开这条马路。 路过温氏集团，温雪将车停靠在路边，她在想，要不要上去看看。 她知道哥哥温录肯定在。 但一想到温录那张疲倦又黯淡的脸，她又心疼，不忍去看。 最终……温雪开车离开，没有上去。 安城的马路宽阔繁华，行人络绎不绝。 第6328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1） 元宵灯节。 安城古街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前几天就布置好，只等元宵节的夜晚给游客欣赏。 一大早，温录在家餐厅吃早餐，温雪跑过来。 “哥。” “小雪，吃过了？”温录也快吃完了，喝着杯子里的咖啡。 “我吃过了，我来邀请你晚上一起去看灯，咱们小时候最喜欢去古街那边玩了，对吧？” “你跟蒋骁去吧。” “不，我在纽约天天跟骁哥在一块呢，但现在一年也见不到哥哥几次，我就要跟哥哥一起。” 温录笑了，只是笑容有几分暗淡和僵硬：“我晚上还有一些工作，不能陪你，还是让蒋骁跟你一起吧，能跟爱着的人一起看灯过元宵节也是一种幸福。” 温雪哑然，半晌才道：“哥，那晚上一起吃饭吧！” 温录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温雪很久没有来温录的家里，她抬头时还能看到墨墨的玩具，还有一些精致的小摆件，都是以前童谣留下的。 心里头感慨万千，但又不敢戳她哥哥的心。 三年多的时间，说起来也快。 她还记得哥哥结婚的时候，很热闹。 她坐在温录的面前，跟他随意聊了会儿在纽约的生活，又道：“哥，我前几天听说……舒沫姐被抓进去了。” “行贿。” “是，哥，对不起啊，其实前几年我还在安城的时候，舒沫她找过我，她一心想跟你复合，想让我从中斡旋。我虽然没有答应她，但也没有把这个事告诉哥哥你。” “我对她早就没感情，不关你的事。” “我还看到严钦哥哥了，他跟我朋友小希好上了，哥，这个事你知道吗？” “严钦？”温录略诧异，“我不知道。” “他之前订过婚吗？跟谁呀？” “舒沫。” “啊？！”温雪惊讶，“怎么是跟舒沫？是不是没多少人知道这个事？好像小希都不知情。” “我们小圈子范围内的事，他没有大张旗鼓。” “那他不该瞒着小希的，希望他早点告诉小希吧，我不希望他瞒着，很多时候，瞒着会耽误事的。” 温雪知道，他哥哥当初就瞒下了前女友舒沫的事，恐怕童谣的离开也跟这个有关吧！ 温录没说什么，喝完咖啡，脸色平静：“我要去公司了。” “哥，你去吧，爸爸身体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嗯。”温录点点头。 直到温录落寞又萧索的身影消失在面前，温雪都还是恍恍惚惚没有回过神。 她的哥哥变了。 以前那个心高气傲的男孩子不见了，现在是独当一面却又沉默寡言的男人，她多希望能在哥哥的脸上再一次看到以前的笑容啊。 温雪心里头很难受。 她看向院子外，别墅的小花园梅花开得正好，仿佛下一秒童谣就会回来。 …… 晚上的元宵节。 温录并没有加班也没出去吃饭，他早早就回了家。 以前的这个时候童谣会带墨墨出去玩，但现在他回到家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清冷的氛围。 温录去了阳台上喝酒，一个人默默看着阳台外的夜空。 第6329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2） 外面没有下雨，但风很大，温度也低。 温录喝了小半瓶，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喝酒的缘故，他的酒量变得很糟糕，半瓶不到就醉意朦胧，头很痛。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想喝，只有在神经麻痹的状态下，他才会被迫停止思考和想念。 呼啸的北风，乱舞的竹叶，绵延的山峦。 他看着夜空，坐在地毯上，脸色晦暗。 他又想童谣了。 站起身，温录扶着墙壁踉踉跄跄走到柜子边，拉开，拿出里面的结婚照。 “啪嗒”，那只深蓝色的钢笔掉在灰色的地毯上，安安静静躺着。 温录弯腰捡起钢笔，他始终想不起来是谁把这支笔放在了他的桌子上，而这支笔，他记得很多年前他就丢了。 这是他小时候父亲特地给他买的钢笔，是生日礼物，他一直很珍惜，也喜欢随身带着。 但，不知道哪一天这支笔就丢了，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他自己也记不清是在哪里弄丢的。 这支笔伴随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就在他遗憾地以为再也找不过后，过了这么多年，突然出现在眼前。 温录摩挲这深蓝色的钢笔，眸色深沉。 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他把家里的佣人叫了过来。 佣人立马进来：“温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这支笔，你们在哪里找到的？”温录醉着问道。 佣人也没见过这支笔，摇头：“我们没见过。” “没见过？那它自己长脚跑进我房间的？” “温先生，要不我帮您问问其他佣人？” “去问。” “好。” 温录终于感觉到了奇怪，这栋别墅是他这些年新买的，婚后才住进来，而这支钢笔是他很多年前就丢了的，按理说，不会是佣人打扫别墅找到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几个佣人过来都摇头说没有见过这支笔。 温录轻轻摩挲钢笔上的名字，打开笔盖。 还能写字，而且，这支笔被人用过。 如果是佣人找到的，他们绝对不敢用。 那又是哪里找到的？怎么会出现在这栋别墅？ 温录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这支笔写出来的字依然无比流畅，里面是黑色的墨水。 佣人小心翼翼问道：“温先生，要不要我们帮您打电话问问温夫人？” “她要是帮我找到了钢笔会告诉我，而不是悄悄放在我的柜子里，而且我母亲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 温录想了半天，这支笔，是去年年中出现的，在此之前，他都没见到。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童谣。 是不是她找到的？那她又怎么会找到他的笔呢？在温家找到的吗？ 很快，温录又再次否定，温家早就被佣人打扫过成千上万遍，要找到早就找到了，不会等到童谣来找。 温录头很疼，他实在想不出这支笔来自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怎么了，非要去纠结这支钢笔的来源。 但，心里头总有奇奇怪怪的念头在指引他去找答案。 第6330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3） 佣人见他喝多了，上前扶住他：“温先生，您早点休息吧，要不改天我再帮您问问钢笔的事？” “我能想起来……”温录坐在地上，他觉得自己能想起来。 他是在哪里丢了这支笔的呢？为什么这支笔还能回到他的手中？为什么？ 温录怎么都想不明白。 “温先生，这支笔如果是在卧室的话，那可能是太太放这里的，因为一般人也进不了卧室。” “怎么会……”温录觉得不可能。 童谣怎么会有他多年前丢失的钢笔呢？ 想了很久，温录还是没有想出所以然，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温雪打来的：“哥？你在家吗？我和骁哥准备回去，路过你那，送一盏漂亮的花灯给你，今天元宵节。” “我在……”温录嗓音平静。 “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温录没吭声。 温雪看了一眼开车的蒋骁，只好挂上电话，叹气。 “骁哥，我哥他又喝酒了。” “他是不是想童小姐和墨墨了？” “也许吧……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哥失魂落魄的样子，从来没有。”温雪摇摇头，“从小到大，我都以为他心高气傲到没有任何事能打败他，直到现在……我想，我错了。” “也许他需要时间来恢复。” “我小嫂子不想要他了……虽然哥哥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可我还是心疼他……”温雪低下头，手指头默默把玩手里的花灯。 她心疼她哥哥。 她哪里见过温录这样啊！ 蒋骁没怎么说话。 他印象中，温录确实心高气傲，他还记得当年温录让他离温雪远一点的事。 “骁哥，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敢。”蒋骁差点踩刹车。 “不敢不敢。”温雪笑了，“但你也不可以离开我。” “不会，永远都不会。” 温雪知道，她骁哥最好了。 车子开到温录的别墅。 温雪不仅给温录带了花灯，还有好吃的，刚进家门她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冷清，很冷，没有烟火气，只有冷冰冰的墙壁和装饰。 她在卧室里找到了温录。 温录穿着深灰色的毛衣和休闲裤坐在地毯上，脸色寡淡，面无表情，一直在喝酒。 “哥，别喝了。”温雪夺下他的酒瓶，“我给你带了灯，好看吧？以前元宵节的时候你总是会带我出去看灯，今年是第一次我给你买灯。” 温雪把手里莲花造型的花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毫无违和感。 灯光明晰，安静祥和。 温录看着那花灯，静默不语。 “哥，晚上吃晚饭没有？”温雪关心地问。 温录不吭声，只默默看着灯。 要是墨墨在，小家伙肯定很喜欢…… 可惜，墨墨不在了，童谣也不在了。 温雪见他不说话，特别急，又毫无办法。 “哥，你说句话，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跟骁哥说也行。” “哥，你还好吗？” 温雪蹲在温录身边摇晃他的胳膊，眼神急切，可温录始终不说话。 清冷的卧室，萧瑟的冬季。 第6331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4） 温录眼神迷离空洞，任由温雪怎么喊他，他都不发一言。 温雪不再开口，陪温录坐着，就像从前很多个年岁，她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不开心的事时，温录也会陪她说话。 温雪不知道他能用多长时间走出来，或者，永远也走不出来。 就在这时，温雪看到地上有一支熟悉的钢笔，眼熟极了。 她拿起来仔细端详：“哥，你这支笔不是十几年前就丢了吗？” 终于，温录的眼睛里有了波动。 他看向温雪，嗓音低哑：“十几年前吗？” “是啊，你忘了？我喜欢你这支钢笔很久了，多次想让你送给我，你不给。后来终于等到你高考结束，我又想跟你要这支笔，但你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对吧？”温雪被这支钢笔勾起了回忆，“哥，你现在是在哪里找到它的？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在家里见到过它啊。” 温雪一番话终于让温录想起一些事。 他记得高三的时候他还用这支笔写过字…… 后来高考结束，他跟严钦、聂东宇他们几个从安城出发骑行，去了很多地方，那时……他也是随身带着这支笔的。 是的，为了方便，他随身带了一支笔，就是这支钢笔。 也就是说，这支笔早就在骑行的路上丢了。 后来回家，温雪确实有跟他要过笔，他找了很久，再也没找到。 是了…… 这支笔早在外面丢了。 那为何十几年后，他还能重新见到这支笔？ 温录瞳孔放大，哑然。 “哥，钢笔跟新的一样，质量真得好。”温雪看着这支笔，“爸爸当年太偏心了，就是不给我买，哼。” 这支笔是独一无二的笔，因为上面刻着温录的名字。 温录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混沌的大脑闪过一道光，他红着眼夺过温雪手里的笔，紧紧握着，握着！ “谣谣！”温录想起了一件很远很远的事，远到，他几乎忘得一干二净，直到这一刻！ “谣谣……” “谣谣……” 温录疯了一样喊童谣的名字，又疯了一样大笑：“呵呵，呵呵……呵呵……原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这世上哪有人会爱他爱到眉眼温柔，眼底心上都是他，爱到不惜受尽一切委屈也要留在他身边。 原来……她爱了他不止三年。 温雪以为温录在耍酒疯，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哥，怎么了？哥……你没事吧？哥！” “谣谣……谣谣……”温录痛哭流涕，眼泪从眼中流下，如决堤的洪水。 他不停喊着“谣谣”，喊着童谣的名字，手里紧握钢笔。 若非深爱，哪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哪有人愿意从千里之外的栾城来到安城，哪有人在仅仅见了几面后眼睛就离不开他，看到他时满目皆温柔。 哪怕他冷言冷语，疏离冷落，她也从来会用一颗温暖的心等待他。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 那一晚的夏夜星空低垂，绿草茵茵，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汇聚成最美好的遇见。 第6332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5） 曾经，他瞧不上她口中的爱情，以为她幼稚、无知，到头来发现，蠢的是他。 她爱他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此生能有一人这样爱他，他却不在意不珍惜，甚至嘲讽她的爱情。 “哥……”温雪被吓到，“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我给你倒杯醒酒茶来。” 温雪连忙下楼去。 蒋骁在楼下守着她，原本以为她一会儿就会下来，没想到还没有。 “怎么了？” “我哥他状态很不好……”温雪压低声音，“哥哥哭了，我第一次见他哭。” 蒋骁惊讶。 一个倔强清冷，自命清高的男人，怎么会哭？ 温雪摇摇头，没多说什么，倒了茶上楼。 温录紧握钢笔不肯松手，温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他喝多了。 温录也不肯睡觉，也不肯喝醒酒茶，只是哭。 温雪哪里见过这样失控的哥哥，干脆呆在这里陪他。 元宵佳节，圆月清朗。 …… 第二天一早。 温录醒了。 他坐在床上，精神状态恍惚，脸色苍白。 枕头边是那支深蓝色的钢笔，安静躺着。 昨晚上他忽然就记起了曾经的一些事，高考结束那一年他骑行至滨城救过一个女孩，那天晚上夜很深，山里很安静。 女孩跳河自杀，他救了她，她答应他以后会好好活着。 那一晚夜色朦胧，夏夜凉爽，萤火虫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舞。 那时候的童谣年纪不大，但正是花蕾一般的年纪，那时候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眼神纯粹干净。 温录从未想过，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后来就是他的妻子……童谣。 命运如此巧合，又似乎是冥冥之中最好的安排。 也许命中注定，她就是他的。 原来他的那支钢笔被童谣捡去了，她留在身边十几年。 如今，她把钢笔还给了他，无异于把青春、爱恋、过往都还给了他，挥一挥衣袖，永远不再回来。 温录情绪恍惚，很久都没有缓过神。 原来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可他却嘲笑她的爱情一文不值。 温录一整天都沉浸于恍惚中不可自拔，去公司的时候脸色也很不好，冲下属发了一天的脾气。 温雪和蒋骁收拾东西准备回纽约了，他们倒是有时间留下，只是太想女儿珊珊，只好提前回去。 临走前，温雪来温氏集团看温录。 温录正好开完一个会议，沉着脸出来。 “哥，我和骁哥明天就走啦，你好好保重身体，我们过段时间再回来。” “明天就走了吗？为什么不多留几天？” “我们想珊珊了。” 听她这么说，温录也不好再挽留，和她一同走进办公室。 温录的办公室宽敞明亮，180°全开阔落地窗视角，站在窗前可以将安城主城区的风景一览无余。 街道错杂，车辆如水，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噪音。 温录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默默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面的世界，沉默寡言。 温雪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外面。 第6333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6） 兄妹俩并肩站着，大多数时候并不说话，干净明晰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他们的身影。 偶尔，温雪会转过头看看她哥哥。 她哥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比以前冷静、成熟，她也想多陪陪他，可她帮不了他任何。 “哥，你照顾好爸妈，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简简单单的问答，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沉默地站着。 温雪没有逗留太长时间，她今天准备回去多陪陪爸妈，明天一早就要跟蒋骁去机场。 她走了，高跟鞋敲在地毯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温录一个人。 他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玻璃窗上映出他孤独、冷寂的容颜。 抽完一支烟，手机响了，是陈太太，她下周要过生日。 “温录啊，下周陈姨过生日你一定要来啊，阿雯也在家，她老是问我温录哥哥怎么不来家里玩了。” “陈姨，下周我会过去。” “行，行，别人来不来无所谓，但你一定要来，我最喜欢你了。” “嗯。” 陈太太的心思，温录不是不知道，她一直想撮合他跟她的女儿阿雯。 以前没有成功，如今他离婚了，陈太太还是想撮合他们。 “阿录，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有空就来我家走走，我们都在家呢！尤其是阿雯，她现在在一家金融杂志社上班，她还说自己专业知识不太懂，总想找个人请教，我心想，你家温录哥哥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陈太用意很明显。 温录站在窗前，干脆直言：“陈姨，阿雯是个好女孩，她应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阿录，你可以和阿雯多了解了解的。” “不用了，陈姨，我不想耽误阿雯。您的生日我会过去，但其余的事就算了。” “那你……”陈太太见他说话很直白，“那你打算一直就……” “陈姨，我还要去开个会，先挂电话了。” 说完，温录挂上电话。 那头，陈太太一脸讶然，久久没有缓过神。 …… 今年安城的冬天很短暂，气温也不算低。 到了三月初，绿柳已经抽芽，路边的迎春花也开得正好。 光秃秃的树干远远看去多了嫩黄的颜色，拂面的北风也不似冬天那般冷峭，而多了几分和煦。 温录每天的行程都排得很满，开会、应酬、出差，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连轴转，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让自己陷入时间安静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每天早晨，温录来到办公室都会看一眼桌子上的台历。 这一天，也不例外。 早上，他盯着台历看，三月了，离童谣的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左右。 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他和童谣的结婚照，可他们……已经离婚。 不知为何，他今天心脏很不舒服。 他来得早，外面的天色刚刚蒙蒙亮，集团的员工大部分还没有来上班。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一个没有归属地的陌生号码。 温录疑惑地皱起眉头，接起：“喂。” “温氏集团总裁温录？” 第6334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7）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温录立马提高警惕：“谁？” “童谣是你老婆？” “你是什么人？” “是不是。”男人急躁，不耐烦。 “是。”温录沉声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果然，她嫁了个有钱人啊。”那头的男人嗤笑，“温录，你老婆现在在我手上，准备两个亿的现金，来赎人。” “你疯了？！我上哪去给你找两个亿现金？你在什么地方？凭什么你说童谣在你手上，我就得信？” 温录的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是绑匪。 童谣在栾城怎么会遭到绑匪？！童家所在的位置就离军营不远！ 温录一手紧紧握住手机，脸色阴沉，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男人又是一声嗤笑：“随便你，反正你老婆在我手里，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敢撕票。两个亿，一分不能少！” “那你在什么地方？！” “栾城，嘉州坝坎达水库。” “我在安城！” “我知道，你带着现金包机来栾城，12个小时都不用。温总，我等你啊。”那头是阴恻恻的笑容，男人的声音里淬着残忍和阴险。 温录瞬间站起身：“你把电话给童谣！我要听她的声音！给她！” “行。” 温录一开始以为是谁在跟他开玩笑恶作剧，直到一分钟后，那头传来童谣的声音。 “你打电话给温录有什么用？你能查到他是温氏集团总裁，难道就查不到他已经跟我离婚了吗？！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你跟他要两个亿，疯了吧？！” 是童谣的声音！ 温录一颗心“砰砰”直跳，血液逆流。 这群人是疯了，居然敢绑架童谣！ 他们真得敢！ 手机又被陌生男人拿回来，他对温录道：“听见了？她在我手里。我知道你跟她离婚了，没关系，我就不信你能不管她的死活。再说，两个亿现金对温总来说也不算多吧？只不过买条人命的话是有点多，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去救她？” “不确定，但我也不会吃亏，你不肯给钱，我就撕票。我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要钱，我只想要童贯生那老头子生不如死。老子因为那老头坐了二十年的牢，现在我出狱了，这笔账，我一定会算！” 温录深呼吸，面色苍白，眉目清冷。 原来是亡命之徒。 这个亡命之徒在做最后一搏，赌赢了，他带着两个亿离开，赌输了，他会要了童谣的命。 “温录，不说话？现在是早晨7点，我给你12个小时的时间，晚上7点，你要是没到……我就不客气了。” “准备现金需要时间。” “别跟我耍滑头！你这种地位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时间！你自己想想清楚，别逼我动手，我要是动手，会用你老婆的血祭奠我死去的兄弟！一刀一刀剜开她的肉，剖出她的心！还有她肚子里的胎儿！”男人咬牙切齿，阴森冰寒，语气里是不容商量的决绝。 第6335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8） 早晨的办公室里开着暖气，但温录感受到了冰窖一样的寒冷。 生平第一次，他遇到这种亡命之徒。 手指头微微蜷曲，温录的眼睛里是冰淬的寒冷，瞳孔紧缩，五官如刀锋。 心脏急速跳动。 “温录，12个小时时间，你要是不来我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为了一个离婚的女人不值得花两个亿。都是男人，你不来我觉得没什么，但我给你的时间只有12个小时。” “这12个小时，我不准你伤害童谣半分。” “你放心，我们江湖上的人这点信用还是讲的，记住，12个小时，嘉州坝坎达水库。”男人挂上电话！ 温录立刻把唯一的信息——手机号码发给聂东宇，让他的父亲帮忙分析情报，下一秒，他又立即给童贯生打电话。 童贯生认得温录的手机号码，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满头白发的坐在家中书房，接起。 “童老，谣谣呢？谣谣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没有看好谣谣……是我的错……”童贯生陷入深深的自责无法自拔，童谣是昨天被人绑架的，“贺子聪给你打电话了？他绑架了谣谣。三十多年前贺子聪三十岁左右，带领他的一帮兄弟从事边境贩`毒生意，这事儿轰动全国，但贺子聪过于狡猾，没有人能抓得到他。后来抓他的任务就派到了我这里，我带人和缉毒犬潜伏五年之久终于将他一招制服。但他的几个兄弟过于刚烈，在双方交锋中，他的那些兄弟死的死，残的残，最后被抓捕的还替贺子聪顶了罪。” “因为实在抓不到贺子聪的关键证据，最后他只判了二十年，没有判死刑。我实在没有想到二十年后他刚刚出狱就弄到了枪，绑架了谣谣！看上去，他花了时间做调查。” “昨天谣谣出门做产检，车辆在行驶途中被劫，司机当场被杀，谣谣被掳走。贺子聪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说用命赎我孙女，但贺子聪不屑要我这条贱命，他提出要钱出国。昨晚他跟我开口要五千万，但得知谣谣的前夫是你后，他说要找你要钱。” “我劝他放弃幻想，我说谣谣跟温录早就离婚了，但没想到今天早上他还是给你打了电话！他跟你要多少？” 温录用了半天时间才将童老说的这些事消化。 半晌，他沉沉道：“没多少钱，但只给了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我现在去准备钱，童老，您的手机保持接通。还有，墨墨呢？他有没有出事？” “墨墨在童家，只要在童家，没有人敢动我们，附近就是军营。”童老哑然，苍老的脸上是懊悔的神情，痛苦不堪，“有时候我也说不清我这辈子是成功还是失败，我建功立业，功勋无数，到头来却连家人都无法保护。童谣的爸爸小时候就被绑架过，也是因为我。我没想到多年后，我已经一把岁数，又逢太平盛世，我孙女还会因为我遭受如此劫难。” 第6336章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9） “童老，您不要自责，交给我，我会想办法。会没事的，您保重，照顾好墨墨。”温录知道，这个事跟童老无关，这些年，童老保家卫国，不该由他承担这份责任。 “温录，你在安城？” “是，我在安城，我马上出发。” 温录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外面天空蒙蒙亮，城市尚未苏醒。 “温录，这个事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贺子聪他说了什么？” “这个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谣谣是我……爱的人。”温录按下电梯下楼，“绑匪只要钱，我们已经约好地点，我会带着钱过去。” “你千万小心，跟我保持联系。” “嗯。” 没说太多，温录暂时先挂上电话。 温氏集团虽然是安城数一数二的集团，但一时之间要拿到两个亿的流动现金有点困难，温录立马给银行的几位高管打电话。 调集安城所有银行的流动现金，温录又立刻安排包机。 聂东宇给他传来情报，将嘉州坝坎达水库的位置地图清晰地发给温录，并跟他分析了四周地理位置。 坎达水库是一座废弃水库，在荒无人烟的郊外，那里信号很差，因为人烟稀少，所以是作案的好地方。 聂东宇千叮咛万嘱咐，让温录小心。 温录自然会小心，他从安城带了几个便衣保镖，并让警局的人混进保镖队伍，这些都是他亲近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温录调来一架私人飞机，等他上了飞机时，时间刚刚过去一个小时，一切都来得及。 童谣一定不会出事的。 飞行员启动飞机，温录和警局的高局长并排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高局长分析了一遍地形和可能遇到的情况，他经验丰富，他相信，一定会成功解救童谣。 路上，温录还跟童贯生保持电话联系，童贯生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已经让人保护好了墨墨，做好一切准备。 时间还早。 温录默默平视前方。 高局长正在跟童贯生通话，了解了贺子聪的情况后，心里头大致有数了。 放下电话，高局长叹了口气，双目炯炯有神：“温总，贺子聪今年近六十岁，早就无家可归，他现在已经把生命置之度外，也就是说，要赌就赌次大的，贺子聪现在就是这个心态。” “我知道，亡命之徒的本色。” “他这次要是能成功带走两个亿出国就赢了，要是不能，就是一条命。这样的人，很棘手。” “高局长，我温录恳求你，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童谣平安，哪怕用我的性命换她的性命。” “温总……”高局有点不解，“您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只要有一线希望，你都要保住童谣，必要时……我可以换她的命。” “可是温总……您不是已经……”高局没有再往下说，安城的流言蜚语、风吹草动他也有所耳闻，都知道温录和原配离婚了，温录对原配没那么上心。 而这个原配，就是童谣。 这些事，高局也知道。 第6337章 她真得很爱你（1） “已经离婚了，对吗？”温录哑然失笑，没有再多说，沉默。 高局没有再问，毕竟是温录的私事，他不好过问。 高局见温录不开口，他也不再说话，继续研究地形，和下属对接任务。 温录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飞机已经冲上云霄，四周都是绵软的白云，飘飘悠悠。 温录的脑海里都是童谣的影子，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会赶过去救她，一定会保她平平安安。 既然十几年前他救过她一次，那么今天，他还要再救她一次，她不可以拒绝。 今天的事，他没有跟温父温母说，他不能让他们担心，尤其是他的父亲，身体还没有痊愈。 温录的脑中还闪过嘉州坝坎达水库的地形和地势，他记性还不错，看了一眼后就立马记清楚全部的入口、出口和逃跑路线。 水库不大，能藏身的地方也不多，到时候他会进去跟贺子聪谈判，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如果能平安救出童谣最好，如果不能，那就需要高局出手。 真到了那种时候，他会跟贺子聪拼命。 水库附近唯一的劣势就是无法藏身，高局他们必须躲得远远的，不然，很容易被贺子聪发现后撕票。 一旦有风吹草动，贺子聪肯定撕票，他本身也不是冲着钱来。 从过去的案件来看，贺子聪对童老恨之入骨，要不是两个亿太让人心动，贺子聪肯定要拉童谣陪葬。 贺子聪要的是拿钱后逃跑，那么，他能这么做，一定还有同伙，而且，早就严谨策划。 同贺子聪一起出狱的确实还有他的两个兄弟，他不仅要提防贺子聪，还要提防那两个亡命之徒，或者，不止两个。 温录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但他想，他可以好好保护童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温总。”高局忽然叫他名字。 温录睁开眼。 高局递给他一把手枪：“这把枪您拿着。” “谢谢。”温录握住这把黑色的手枪，子弹已经上膛。 他的手表上也已经装好定位追踪系统，一旦有消息，手表会立刻做出反应。 一切准备就绪，但温录知道，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 只能成功。 他的谣谣，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飞机越往栾城飞，气温越低。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栾城和安城不一样，这里随处还能看到白色的雪山和没有融化的白雪，风一吹，雪片飞舞。 “温总，我们都已部署完毕，放心，不会出事的。” “贺子聪不是善茬，当年能躲过那么多警力，一定有过人之处。” “当年是因为科技、讯息还不发达，现在不一样了，他逃不掉。” “希望。” 温录心里没有底，一颗心“砰砰”乱跳，整个人都无法安宁。从未像现在这样心慌意乱，他的眼底笼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温录将手枪别在腰后，他很久没碰枪了，他希望今天用不上。 飞机飞过云层，驶向栾城。 阳光万丈，雪山连绵。 第6338章 她真得很爱你（2） 栾城气温很低，白天的温度在8℃左右，阵阵寒风，与已经进入初春的安城截然不同。 温录刚下飞机就感受到凉意袭来，他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深灰色围巾，风过于冷冽，温录低着头，默默走下飞机。 四周气氛肃冷。 身后便衣保镖一人提着一只箱子，个个面色凝重，跟在温录身后。 高局压低声音：“温总，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我带人埋伏在坎达水库附近，有消息随时联系。” “嗯，小心。” “您也是，小心。” 随即，高局带人消失在机坪。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肃杀的冷风里，日光灼人。 温录打电话给贺子聪：“我已经到达栾城，现金我都准备好了。” “哦？速度很快啊，几个人来的啊。” “我和我的手下，不超过五个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立刻过去。” “别急啊，打开视频，让我看看现金。” “行。”温录知道他要验货。 温录打开视频，贺子聪那头没有开视频，温录暂时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温录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众人双手打开银白色的箱子，温录从旁边走过：“你看清楚，都是真钞，两个亿，一分不少。” 那头，沉默着，大概是在审视视频。 “你开视频，让我看看童谣。”温录又让人把箱子合上，沉声道。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带警察来？让你见童谣，那是不可能的，等你过来再说。”对方显然对温录准备的现金很满意，有了这些钱，等他逃出国可以衣食无忧。 比起死亡，他还是更想赖活着。 “你别跟我耍滑头，你要是伤害童谣，这些钱，你一分都拿不到！” “你威胁我？有意思，你最好别激怒我，你要是敢激怒我，我现在就撕票！” 温录当然不会激怒他，压住情绪：“你不让我看童谣，我怎么知道童谣是不是还活着？嗯？” “我说她活着她就是活着，等你来水库这边，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我贺子聪说到做到。” “我马上就会过去。” “你一个人来坎达水库，至于钱，让你的手下放在栾城机场一楼男厕最后一格里。你要是敢叫警察盯着或者做小动作，我立马抹了童谣脖子。” “你连让我看一眼童谣都不敢，我凭什么相信你？在放钱之前，我需要确定童谣活着。”温录站在猎猎北风里，目光凌厉。 “行，让你看一眼就看一眼。” 说完，贺子聪小心翼翼打开视频，画面对准童谣。 童谣口中塞着布条，说不出话，她头发凌乱，眼睛猩红，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符合童老说的情况。 童谣腹中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她满脸疲惫地坐在地上，眼睛看着镜头。 约摸五秒时间，贺子聪掐断视频。 “谣谣！”温录心口沉痛。 “看见了？”贺子聪嗤笑，“说真的，我倒挺佩服你，为了一个已经离婚的前妻，居然敢来。” 第6339章 她真得很爱你（3） “两个亿现金，还算不少了，这女人怀的也不是你的孩子，你来一趟栾城，值得吗？”贺子聪看笑话一样戏谑地跟温录打电话，“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了，更何况是你这样的男人，要多少女人没有？这个童谣虽然长得还行，但可不值两个亿哦。” “你懂什么！”温录不想跟他费一句口舌！他怎么可能拿童谣跟金钱衡量，童谣是他的无价之宝，钱算什么？！ “看到了？我没伤害你的宝贝女人，等会儿你一个人来坎达水库，记住了，一个人来，但凡让我看见第二个人，我会立刻杀了童谣。” “我说到做到。” “你最好说到做到，那么，我们开始吧。”贺子聪哂笑，“先让你下属去送钱，全程给我开视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敢招惹警察过来，我立刻撕票。” “行。” 温录先挂了电话，他低声吩咐几位保镖。 这点事，保镖们自然能办好。 温录猜，这个贺子聪敢让人把钱放在机场，也就是说，机场有他的同伙。 高局的人早就在机场分布眼线，但贺子聪也很狡猾，他的人恐怕也早就在机场布局。 这个事大意不得，在他没有见到童谣前，他都会按贺子聪的意思行事。 刚刚的通话，高局那头已经全部接收到。 高局立刻给温录发信息：从视频来看，童谣在水库附近的废弃建筑物一层里，那里荒废多年，面积不大，你过去后小心行事。附近地形空旷，没有物体遮挡，我们无法靠近，但我会让人全程在安全范围内保护你。 温录：收到，谢谢。 高局：你小心，打开手表拍摄功能，我在这里全程跟踪。 温录：嗯。 深呼吸一口，温录看了看远处苍茫的天空，他让属下开车去送钱。 他一个人开了另一辆黑色越野车。 车上，童贯生给他打了电话。 “温录，现在是什么情况？” 温录大致说了一遍，紧握方向盘：“我现在一个人开车去水库位置。” “你千万小心，那里信号不好，我已经安排军营的人在水库附近布局天罗地网，贺子聪逃不掉。” “童老，谣谣的安全是第一，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抓不到贺子聪没有关系，我只要谣谣平安。” “我知道，我知道。”童老嗓音暗哑，疲惫，“谢谢你来救谣谣……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一定会来。” “算上这一次，你救了谣谣两次，我心里都知道……” 温录惊诧：“童老，以前的事……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如果不知道，年前我也不会一直留你在童家给你机会让你再接近谣谣。那一年谣谣自杀，你救了她，后来我就总是看到她拿着一支钢笔发呆，我多处打听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但谣谣以为我不知道。” “她当年义无反顾去安城，我之所以没有拦，也是知道她心有所属，有时候……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可以做出很多勇敢的事。” 第6340章 她真得很爱你（4） “谣谣这个傻孩子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编了很多理由骗我说要去安城发展，她喜欢那里的环境。我还能不知道吗？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安城，去那里只是为了去寻找当年救过她的男孩子，但这一切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为了不让她失望，我私底下又让人打听了那支钢笔的主人，好在，那不是什么普通钢笔，一般人家买不起，再加上钢笔上有名字，找起来不是很困难。” “我替她找到了钢笔的主人，当然这一切谣谣都不知情。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上天愿意给谣谣一个机会，很巧，你还没有结婚，你母亲也正在给你张罗相亲对象，我就让谣谣的叔叔婶婶牵线搭桥试了试。她婶婶跟我说，你要求很高，恐怕看不上谣谣，我说，看得上看不上都是他们俩的缘分，咱们尽力就好。” “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了，其实你答应跟谣谣订婚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谣谣也没有想到。如果当年你没有同意订婚，谣谣也不会纠缠你，她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能见你一面，就特别幸福了。” “你知道吗？她当年自杀是因为她父母双双离她而去，她又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我带她看了很多医生，吃了很多药都没有用。而你，才是她多年的良药和曙光，你给了她全部的希望，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过自杀，也逐渐配合医生治疗。” “温录，她真得很爱你。” 童老语速很慢，娓娓道来。 温录的瞳孔里都是震惊，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往事。 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少女心中的一道光，很多年很多年。 她小心翼翼爱着他，从栾城追到安城，嫁给他后，她也在全心全意维系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婚姻，付出了她能付出的全部，直到……他亲手将这道光碾碎，也碾碎了她多年的梦。 相见不如怀念，她最终选择了离开他。 她爱了他这么多年，那以后，换他来爱她、保护她吧！ “童老，我一定会把谣谣平安救出来，一定。” “温录，我信你。” 童贯生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他无法再亲自去救谣谣，以后，就换温录来守护他的孙女吧。 他希望温录能保护谣谣一辈子。 最终，温录挂上了电话。 心潮澎湃，心绪涌动，他的眼底是浅浅的水花。 他开着车行驶在无人的路途上。 距离水库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再有一个小时，他就能见到他的谣谣了，从此以后，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她。 马路两边是高大的树木，光秃秃的树干笔直高挺，尚未露出新芽，周围是苍茫的景色，浩瀚无边。 细碎的阳光照在路途的沙砾上，那些沙砾闪烁着金色的光，到处安安静静。 举目茫茫，看不到一个人影。 中途，他跟高局保持着联系，也得知他的手下已经将装满现金的箱子带到了机场。 第6341章 她真得很爱你（5） 温录的车即将开到水库。 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越接近水库，手机信号越差，有时候断断续续甚至不能接收高局的信息。 水库附近的地形温录熟记心中，他眉头紧皱，目光炯炯有神，一双锐利的眸子如鹰隼。 等过了今天，他要好好陪着童谣。 一想到视频里童谣被捆绑的画面他就不能呼吸，心脏如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痛不堪，喉咙里是哽咽的堵塞感。 温录的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冷漠地平视前方。 突然，手机、手表信号全无！ 温录吃惊，原来已经进入水库范围！ 高局说，这里虽然荒无人烟，但不至于没有信号，他低头一看，他的所有电子产品都失去了信号！ 也就是说，贺子聪破坏了附近基站，设置了信号干扰器。 温录眸子凛起，没想到一个坐了二十年牢的男人有点伎俩，温录顿时提高了警惕。 越野车进入水库范围。 日光当头，光线刺目。 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温录跳下车，站在空旷的地面上，四周看不到一个人，黄土地上是一块一块石头和沙丘，风一吹，黄沙漫天。 高大的废弃水库就在中间，但水库早在十多年前就荒废了，水库边的建筑物没有拆除，但早已破落。 温录踩着黄沙一步一步往前走，五官凌厉，薄唇紧抿，眸色深邃。 一步一个脚印。 手机没有信号，他没办法跟贺子聪联系。 走了十步左右的路，眼看就要到水库，温录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 他被骗了！ 贺子聪根本不在这里！ 水库周围没有信号，但贺子聪给他看视频的时候，信号很好，也就是说贺子聪和童谣不在这里！ 不对，根据短暂的视频，高局分析出童谣就在水库附近的废弃建筑物里，也就是说，童谣在这，但贺子聪不在！ 温录顾不上许多，冲进建筑物。 里面黑灯瞎火，和外面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录打开手电：“谣谣！谣谣！” 建筑物以前是办公楼，总共有三层，墙体早已剥落，许久没有维修。 温录一层一层、一间一间找，因为手机没有信号，他根本无法同高局沟通。 但他基本可以确定，童谣在这里！至于是死是活……温录心脏骤痛，完全不敢想象。 温录早就顾不上机场那边的事，如果高局能抓住贺子聪和他的同伙自然最好，如果抓不住，他根本无所谓。 他只要救回童谣。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童谣。 如果童谣已经遭遇不测，他一定会把贺子聪粉身碎骨！这是他无法想象的一个结果！ 温录咬牙，眸色沉静，在安静的环境里，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口“噗通”“噗通”的跳动，那是极其不规律的跳动，好几次，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大楼里伸手不见五指，有些地方甚至早已发生坍塌。 “谣谣！谣谣！”温录大喊！ 没有回应。 楼外是“呼呼”风声，吹动枝叶和沙砾，让人毛骨悚然。 第6342章 她真得很爱你（6） 温录沿着走廊、楼梯不停地找人，手电开着，但无济于事，他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童谣。 心口一拎，他整个人无比慌乱，童谣不会出事的，不会的。 “谣谣！童谣！我是温录！你在哪里？！”他大喊。 空荡荡的楼道里传来他的回声。 但，还是无人回应。 温录确定童谣就在这栋废弃的办公楼里，他只有尽快找到她！ 虽然是白天，但周围阴森森的，温录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木板，木板发出巨大声响，厚厚的灰尘抖落在他的身上。 “咳咳。”温录被呛到，眼睛都睁不开。 这栋楼废弃很久了，地上、窗台上、天花板上都是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空气里也全都是灰尘的味道。 温录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 有些地方没有破坏的迹象，而有一条走廊上有明显脚印。 温录忽然明了，沿着另一条长廊往前走。 这里大多数的办公室都已经破败，有的开着门，有的大门紧闭，但无一例外，全都积满灰尘和蜘蛛网。 越往前走，越是黑暗。 温录一只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紧握手枪。 四下寂静。 只听得到他脚步的声音，咚，咚，咚，一声一声。 就在这时，他发现地上的脚印在一处类似食堂的地方戛然而止。 门是虚掩着的。 “谣谣！童谣！我是温录！”他大喊。 回声停止。 “呜，呜呜。”有挣扎的声音传来，像蚊子一样细小。 是女人的声音！ 温录眼睛里是明亮的光，终于，他找到他的童谣了！童谣没事！她还活着！ “呜，呜。”声音很轻，断断续续。 四周有阴恻恻的风吹过，温录大步上前，用力推开面前的大门！ 门打开，灰尘落了他满脸。 温录的眼中有惊讶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惊喜，他找到他的童谣了！是她！ 童谣就在他面前，她被人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口中塞着布条，说不出一句话，头发凌乱，面黄肌瘦，看上去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温录的心中是莫大的自责，他来迟了。 好在……童谣没事，她没事。 距离童谣大约十步。 有光线落在地面上，终于不再是黑暗的世界。 “谣谣……”他勾起唇角，“对不起，我来迟了。谣谣，跟我回家。” 坐在地上的童谣点点头，双目通红，她的眼底是闪烁的水花，那水痕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光晕。 但很快，她又摇头。 拼命摇头。 温录怔住：“谣谣，我带你回家。” “呜，呜。”童谣摇头，使劲摇头，她想说什么，但口中有布条，她说不出一句话。 “谣谣，相信我，跟我走。” 童谣紧盯着他的眼睛，还在摇头。 “谣谣，怎么了？”温录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步步往她走，“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以后，换我爱你、保护你。谣谣，我想起了十几年的事，那时候……我也救过你一次，这一次，还是我来救你，你看，我们的缘分命中注定。” 第6343章 她真得很爱你（7） 温录冲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眼中是涌动的水痕。 童谣哑然，他记起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一晚的夏夜，萤火虫飞舞。 但仅仅是片刻的停顿，童谣继续摇头，拼命摇头，似乎在阻止他靠近。 温录终于停下脚步，黑暗中，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四处查看。 实际上，他也不相信贺子聪会轻而易举让他找到童谣并且带走童谣，很明显，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不会这么好心。 温录提高警惕。 童谣转头，眼睛看向身侧的位置。 温录也跟随她的视线移动！ 她身后有一闪一闪的红灯，透着幽幽暗暗的光，那是—— 温录视力好，他这才发现，也就是说，只要他解开童谣身上的绳索， 定时器没有声音，但液晶显示屏亮着，上面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减少。 还剩三十分钟。 温录走过去扯掉童谣嘴里的布条，蹲下身，但不敢碰她：“别怕，没事，我会。告诉我，这里还有别人吗？” “有远程遥控系统。”童谣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温录，眼里是细碎的泪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 温录明白了，早晨贺子聪给他看的视频，也是通过远程遥控系统发出的，也就是说，贺子聪人在暗处，远程操控这里的一切！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眼中。 温录拿着手电到处找系统，他终于在一扇窗户边看到一只如手表大小的东西。 他打开按钮。 可以通话，但是单向的，也就是说，贺子聪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们，但他们看不到贺子聪。 “温录，你还挺听话，一个人来的。还好你是一个人来的，要是被我发现有警察跟着你来......” “你想做什么？钱我已经带到位，你大可以带着这些钱远走高飞！......” “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放你们一条生路，这样吧，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我够善良了吧？如果一刻钟时间你都带不走这个女人，那你就跟她陪葬。” 温录瞳孔放大，双拳紧握，恨不得砸了这个遥控系统！ 显示屏在倒数计时。 还剩十四分三十秒，十四分，十三分三十秒…… 贺子聪阴森森地笑：“我会看着你们，看着你们，直到十五分钟后，我这二十年的时间和我兄弟们的那些命，总得有人来偿还。拉两个垫背的，这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不亏。” “温录，我提醒你，别妄想解开她身上的绳子，你解不开的。一旦解开，你们会死的更快，别试图挑战我。这二十年的监狱生涯，我别的没学会，这点技巧倒是琢磨得很透，你不妨试试看。” 温录明白了，贺子聪是要他们一起死！ 第6344章 她真得很爱你（8） 什么拿了钱就放人，根本就是幌子！ 这儿就像是一座孤岛，温录无法去联络外面的救兵，他只能孤注一掷。 很快，对面传来杂音，贺子聪把远程遥控系统关了。 定时显示屏时间还剩十二分钟。 温录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脸色沉静，比任何时候都镇定，他必须把这个炸弹和童谣解绑。 要想拆除炸弹很难办到，更何况，他没有学过拆弹，这个自制炸弹更不会按常路出牌，他绝对绝对不会冒一分危险。 那就只有这一个办法，让炸弹和童谣解绑！ 但谈何容易，只要他解开绳子，炸弹会自动爆炸。 温录陷入两难。 “温录……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救我了，救不了的。”童谣泪眼婆娑，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向他，从昨天被绑到这里起她就知道活不了了，贺子聪是亡命之徒。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他来了。 贺子聪开口要两亿现金的事她也听见了，她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带了钱从安城赶过来。 她是不是错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放弃她。 “温录，你照顾好墨墨啊，墨墨还小，你对他好一点。” “温录，不要去解炸弹了，趁现在还能走你赶紧离开，你不能陪着我一起死。” “温录，你别傻了，就算你能解开，贺子聪那头照样能引爆炸弹，你懂不懂啊？你不要陪着我死，你走啊！” 温录充耳不闻，他在屋子里到处寻找工具。 虽然是冬天，但他已经是满头大汗，手心里头都是一层薄汗。 他并不怕贺子聪引爆炸弹，因为他相信高局和童贯生，既然贺子聪要跑，那么现在他肯定顾不上这里，高局很快就会把他抓住。 贺子聪在牢里呆了二十年，他一定不知道现在的科技有多先进，天网恢恢，他逃不掉的。 “谣谣，嘘，不要说话，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出去，就像十几年前我把你从河里救上来一样。这一次，我仍旧可以。”温录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轻拂，但在这寂寂无声的建筑物里，一切又显得那样森冷。 “我不要你救我！你照顾好墨墨就可以了……真的，我会感谢你的……” “我不仅要照顾墨墨，我还要照顾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辈子。”温柔低哑的嗓音，如墨汁一点点氤氲开，敲落在童谣的心上。 童谣心口疼得厉害，她的目光落在温录的脸上。 这儿灰尘大，他已经灰头土脸，但他没有放弃救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走。 “谣谣，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能这么爱一个人，无关得失利弊。”温录弯了弯唇角，“谣谣，我不想再离开你，因为我爱你。所以以后的路我还要陪着你一起走，一辈子还很长。” 终于终于，他可以将这些话都说给她听了。 只是未曾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形。 童谣泪流满面，灼灼目光里是闪烁的水痕，她等了多年，终于等到他一句“我爱你”。 第6345章 她真得很爱你（9） 她眼中的温录早已不是少年时的模样，但他居然在很多年后记起了当年的事。 “谣谣，相信我，我可以平安带你和宝宝出去。” 温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远程遥控那里忽然没声了，温录也不清楚贺子聪有没有在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 原来如此。 那么，温录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让童谣离开这里。 这是最后迫不得已才能用的办法，他不想用。 “谣谣，别怕，我会有办法。” 时间还剩九分钟。 就在这时，温录冲了出去。 “温录！”童谣大喊一声，脸色憔悴，眼底是疲倦的光。 她希望他走了，走得越远越好，可她知道……他没有走。 他不会放下她。 昨天贺子聪和他的兄弟打电话时得知她的前夫是温录，贺子聪就想出了敲诈两个亿的办法，这笔钱对于温氏集团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短时间内准备两个亿现金却很难办到。 她还以为温录不会再插手童家的事，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从安城飞了过来，甚至只身冒险来到这里。 来这儿，是要背负生命危险的。 可他还是来了。 童谣的眼睛里有几分恍惚，她疲倦地靠在柱子上。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夜里也没有睡觉，但这一刻……她忽然好累，想靠着他睡一觉，就像曾经的很多个夜晚。 那时候她靠着他，起初他不习惯，总是推开她，后来她还是往他身上靠近，夜里还睡在他的怀里，他也慢慢习惯了。 这会儿她来了，她终于想好好睡一觉了……不管能不能活下去。 突然，她听到外面一声枪响。 童谣又被惊的睡意全无。 时间不多了。 她真得不希望温录回来，她活下去的可能性很渺茫，而他们还有墨墨，他活着……可以照顾墨墨。 他年轻有为，商界得意，正是最好的年纪。 他不该陪着她的。 童谣能感受到显示屏在一分一秒走动，她猜，大概还剩五分钟左右。 温录还没有回来。 “温录，别回来了……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她心里头在默默祈祷。 她闭上眼睛，坦然面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 忽然，她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温录！ 温录的手里有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还活着，但奄奄一息。 既然是脉搏定时，只要他把兔子绑在末端，就成功了。 贺子聪玩不出多高端的东西，他毕竟已经跟社会脱节二十年，再聪明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出多高科技，温录相信自己的判断。 第6346章 她真得很爱你（10） 温录当年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偏爱军事，曾经跟严钦、聂东宇他们走遍很多军事基地，参观过各种各样高科技的展示，包括炸弹。 脉搏定时炸弹，他见过，原理不难，终端就是感应器。 这个炸弹根本做不了人和动物的精准识别，也就是说，只要是有脉搏跳动的活物，它就能识别。 童谣闻到了血腥味，她瞳孔放大。 温录要做什么？ 还剩四分钟。 温录极快地解开童谣身上无关紧要的绳索，显示屏还在跳动，两端各有一块磁片感应器。 他动作麻利地将另一端接在兔子腿上！ “谣谣！走！” 温录迅速拉住童谣！ 还有两分钟！很显然，他成功了！ 脉搏感应器没有立即爆炸，两分钟的时间足够他带童谣离开！ 他的右手立刻牵住童谣的手，飞快领着她往外跑！ 但，童谣挺着七个多月的大肚子，根本没法跑，温录干脆打横抱起她，抱着她冲出这栋废弃的办公楼。 “谣谣，抓紧我。”温录沿着走廊拼命跑。 两分钟的时间，就在他们刚刚跑出大楼的一刹，“轰”一声，炸弹按时爆炸！ 温录心里头默数时间，早有预料。 就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按着童谣侧趴下，紧紧把她护住，捂住她的耳朵。有爆炸碎片飞来，嵌进他的后背，他咬着牙，默默等待这一刻过去。 渐渐的，世界都沉寂了。 就好像又回到那个寂寂无声的夏夜，他们在河边初见，夜幕低垂，晚风清凉，他们坐在草地上聊着天、说着话，都是十几岁最美好的年纪。 童谣完好无损，但刚刚温录护住她趴下时动作过于激烈，她的肚子有轻微疼痛。 但爆炸声过去，她知道……她还活着。 童谣双目紧闭。 她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她也从未想过在这生死瞬间，会有人用生命护着她，不曾放弃。 良久……她才渐渐缓过神。 耳边是猎猎风声，“呼呼”刮过耳畔。 爆炸已经平息。 她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轻轻地：“温录……” 温录的后背传来阵阵痛意，刚开始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发觉，很痛。 有碎片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的耳朵和眼睛都受伤了。 “谣谣……”他强撑着回应她，“没事了……我们都还活着……” 童谣觉得他的声音不对劲，撑着地面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可他的十指紧紧扣着她，不放开。 “谣谣……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说什么都不放手。谣谣……跟我回家，好不好？”哪怕到了这一刻，他还在低声哄着她，耐着性子。 “温录，你怎么了？”童谣感觉到手上有黏糊糊的东西，一看，原来是通红的血。 太阳高高挂在栾城的天空上，一点点往西边移动。 身后是废墟，远处是沙漠，是荒原，是连绵不断的山脉……这儿是荒郊野岭，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空气里是烧焦的味道和火药味。 第6347章 她真得很爱你（11） 温录没什么事，但他太累了，再加上身上的痛意，他没有力气跟童谣说话，闭上眼睛。 但童谣吓坏了，焦急地站起来：“温录，温录！你醒醒，醒醒好不好？醒醒，别睡。” “我没事……”他笑了笑。 怎么会没事？童谣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血！ “你受伤了……” “没事，让我睡会，不出意外的话，童老的救兵很快就要到了。谣谣，坐下，陪陪我。” 温录闭上双目。 童谣紧握他的双手。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就像空旷山野里两只相偎相依的动物，难舍难分。 没多久，高局和童贯生的人分别用望远镜监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迅速开车过来，把温录和童谣送去医院。 一路上，童谣的手和温录的手紧紧扣着，没有分开过。 路上已经有护士替温录包扎好伤口，后背的伤挺严重，眼角的伤也很严重，需要动一个小手术。 而童谣，毫发无损。 童贯生也赶到了医院，他蹒跚着走进病房，满头白发。 童谣挺着肚子在整理床铺，温录在手术室动手术。 “爷爷。”童谣眼泪流出来，上前抱住她的爷爷，哭个不停。 “谣谣……没事了，不哭，爷爷对不起你……不哭了……” “爷爷，不怪你，我和温录都还活着，好好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子聪和他的同伙已经被警局的人抓到了，他们没能坐上飞机。”童贯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给她听，“警局的人行动很快，没有让他对你们造成实质伤害。这一次，他死刑难逃。” “爷爷……我现在才感到害怕，真得好害怕啊，如果温录不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真的。” 直到站在窗明几亮的医院里，童谣才感觉后背发凉，手心冒汗，心跳加速，一阵阵后怕。 如果温录没有来，她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或许，她就真得再也见不到爷爷和墨墨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童贯生拍拍她的后背：“谣谣，不怕，你现在还好好地站在爷爷跟前，不是吗？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墨墨呢？” “他在家里，在大院里不用担心，有警卫。” 童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跟童贯生说了在坎达水库发生的一切，也说了贺子聪把，十五分钟时间，完全容不得温录去搬救兵，只能凭他自己想办法。 每一步，都走得正好。 那十五分钟一开始贺子聪就被高局盯上了，并被高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服，让他没有能远程。 温录又很聪明地发现了，一切，刚刚好。 童贯生听得惊心动魄，感慨万千。 这种千钧一发的事他年轻时候也遇到过，只是没想到到了太平盛世，还会在孙女儿身上重演一遍。 他想……温录值得童谣托付终身。 童谣把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拉开窗帘，满室阳光。 第6348章 我未娶，你未嫁（1） 童贯生陪童谣坐了会儿。 童谣给他泡了茶：“爷爷，温录要动个小手术，可能一个小时后才会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没有给医生瞧瞧？有没有哪里受伤？” “查了，没事，就是有点胎像不稳，休息几天就好。” 她想起炸弹即将引爆的时刻，温录不顾一切抱着怀孕的她跑出去，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将她扑倒在地紧紧护着，她没有伤，但他替她挡住了飞来的碎片。 “谣谣，温录救了你两次，对不对。” 童谣惊讶：“爷爷，你怎么知道？” 童贯生笑了：“哪里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只不过这些年一直没有提，我是想，你们自有你们的福气和缘分，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说着，童贯生稍稍提了提十几年前的事。 童谣哑然，原来爷爷都知道，只不过爷爷从来不干涉她的人生，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选择。 “谣谣，你眼光挺好的，我第一眼见到温录的时候也瞅着他一表人才，长得很俊，斯文有礼，是个有教养的男人。” “装的。”童谣不服气道，“他在外人面前都这样，爷爷，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真的，他很能装。” 她当年不也是被他骗了吗？一骗就是十几年，骗得她念念不忘，背井离乡去找他。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他是个骗子。” “爷爷，你正经点，他真得很会装的，你不要被他骗。” “既然是个骗子，那我们走吧，回家。”童贯生说着假装就要站起来，“我孙女嫁谁都好，但不能嫁一个骗子，是吧？” 童谣不吭声。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是高局长。 高局长一进来就给童贯生敬了个礼：“童上将。” 童贯生站起来回礼：“高局长，辛苦了，让你从安城跑来一趟。” “应该的，贺子聪及其同伙已经被抓捕，贺子聪见计划失败本来想饮弹自杀，但他的枪支被我们夺下，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还有，温总的两个亿现金完好无损，等温总醒来我们立刻归还。” “谢谢高局，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您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高局又问道，“温总呢？” “他做手术还没有出来，快了。”童谣道，“谢谢高局，有时间我请您吃饭。”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高局长和童贯生寒暄片刻，没有多逗留，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处理。 病房里满室阳光，住院部的院子里长了几棵高大的景观树，群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叫唤，很是热闹。 收拾好病房，童谣就去手术室外等着了。 她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地看向手术室门口，她在等大门打开，等温录安然无恙出来。 她从未想过，十几年后，温录会再救她一次。 是宿命，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她已经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软糯毛衣，目光平静，右手搁在肚子上，静默地等着。 第6349章 我未娶，你未嫁（2） 走廊灯光晦暗，童谣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长发盘成一个丸子头，碎发别在耳后，鹅蛋儿脸白皙干净。 近傍晚时，夕阳穿过光秃秃的树干照在医院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橙色晚霞，别样安宁。 手术室的门打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她在，温和地摘掉口罩：“手术很成功，身体碎片已经全部取出，不过眼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会损伤视力吗？” “没有影响。” “谢谢医生。” 温录被推出来送进病房。 童谣也跟上去。 麻醉药效还没退，温录闭目睡在床上，身上是一件干净的蓝色病号服，童谣拿毛巾替他擦脸和手。 童贯生还没有走：“谣谣，等他醒来，别不理他。”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救命恩人，我不会不理他的。” “就……救命恩人？” “不然呢。” 童贯生笑了笑，苍老稳重的脸庞上是一层夕阳的橙色余晖。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温录脸色很苍白，因为眼睛受伤，双目被白色的纱布蒙着，鼻梁高挺，薄唇抿着。 这男人生得就是一副富家子弟的矜贵骄纵模样，童贯生也没想到他能为童谣放下身段，用最快的速度从安城赶过来，两个亿眼睛都没眨就送了过来，甚至只身前往水库去救谣谣。 童贯生知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他没有看错人，当初留温录在童家过年也不是他一时兴起。 他峥嵘一生，见过无数世面，他不觉得自己会看错人。 世上最可怕的男人是甜言蜜语无数，大难临头却迫不及待飞走的男人，而明知有危险却义无反顾往前的男人才最值得托付终身。 晚上。 童家派人把墨墨送到了医院。 墨墨看到爸爸，立马扑上去，小手抱住温录的手：“爸爸，爸爸怎么了。” 温录还没有醒，但麻醉的功效快退了。 他迷迷糊糊司机听到有人在喊他，又像是在做梦，梦里，他见到了童谣和墨墨。 “爸爸没事。”童谣嗓音温柔，拉过墨墨的手，“他只是生病了，过几天就好了。” “唔。” 小家伙没有打扰温录，跟童谣并排坐在沙发上。 栾城晚上冷，童谣没有留墨墨，很快就让人送墨墨回家。 约摸八点，温录的手指头动了动，醒来。 视线一片漆黑，他胡乱抓着空气，震惊之余着急地说不出话，半天才闷闷道：“有人吗？我怎么看不见了？有人吗？” 童谣赶忙上去握住他的手：“我在啊。” “谣谣……谣谣！”他很惊喜，“你没事对不对？” 他的手摸索着探过来。 “我没事，好好的，医生给你做了个小手术，过几天可以拆线。” “宝宝呢？宝宝有事吗？” “没事，都没事。”童谣抓住他的手，“我们都没事。” 温录显然松了一口气，躺下去，脸上是无比轻松的神情。 都好好的。 那就好。 童谣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怎么不问问他自己有没有事。 第6350章 我未娶，你未嫁（3） “温录！” “嗯？” “医生说你……” “嗯？”温录这才有了不一样的反应，竖起耳朵，“医生说我什么？” “说你以后看不见了。” 温录的脸上闪过震惊的表情，但很快又平息下来，带着些许苍凉。 “哦……没事。” “怎么没事？你知不知道眼睛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可你和宝宝平平安安的啊，如果一定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一双眼睛换她平安，怎么看都不亏。 “傻子！”童谣气得骂了他一句，都这样了还能这么平静。 “我是傻子，傻得无药可救。明明认识你十几年了，结果跟你结婚三年都没认出来，你说我跟瞎子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就这么瞎了。” “你认出钢笔了？” “嗯……我都记起来了，我救过你。谣谣，你也救过我，所以十几年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但这一次，勾销不了。”温录躺在床上，薄唇启合，“我不求你嫁给我，我只想……仍旧成为你心中那道光，只要不是阴影，怎么都好。” 童爷爷悄悄跟他说，童谣读高中和大学的时候，本子上写满了他的名字。 当然，这是童爷爷和他之间的悄悄话。 “你已经是我人生路上挥之不去的阴影了。”童谣生气。 “可我……更惨，以后都看不到你和孩子了，我已经受到惩罚，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惩罚你妹，你没瞎，医生说过几天就能拆纱布了！” “嗯？”温录歪着脑袋，“我眼睛没事？” 童谣没开口。 温录忽然就高兴起来，摸黑抓住童谣的手：“那等拆了纱布我就可以看到你了，对吗？” “你好好休息吧。” 童谣也没想到当年钢笔的小秘密被发现了，就有点像少女心事被拆穿，多多少少让她害羞。 而且，爷爷早就知道，他肯定跟温录说了什么。 她发现，爷爷挺向着温录的，上次过年的时候也是，非要留着温录。 “我不休息。”温录哪里还睡得着，抓住童谣的手，生怕下一秒她又不见了，“谣谣，还回安城吗？爸妈都很想你。你上次躲着我后我就回安城了，我爸心脏病突发，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童谣诧异，温父吗？ 她印象中温父寡言少语，儒雅温和，身体也一直不错，没想到…… “不过没什么事，他已经出院了。” “阿姨还好吗？”童谣问道。 “没以前那么开朗了，是我不对，做出了让二老担心的事。” 童谣坐在床边，静默地听温录说着安城。 仿佛，那已经很遥远。 可她还是一直坐在这里，没有离开。 温录低哑深沉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他跟童谣说着安城的事，大多是细碎的小事，以前他没有兴致说，今天倒喋喋不休也不觉得繁琐。 他说着，童谣就听着。 至始至终，温录都握着她的手不肯松，童谣也由他去。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这间病房里只有他们。 第6351章 我未娶，你未嫁（4） 晚上童谣也没回去。 这里是军属区医院，温录是托童谣的福才能住在这栾城最好的医院，且是VIP套间。 里间还有卧室，童谣没打算回家。 “温录，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叫佣人吧，你怀孕了，凡事都不方便。” “你要是愿意让佣人伺候你擦身子、上洗手间，当我没说。” “……”温录耳根子一红，“不要佣人。” 童谣就知道。 但温录没有困意，他听着外面的风声和虫鸣，耳目清净：“谣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今天刚动完手术就想出院了吗？” “就是问问。” “你想多了。”童谣不搭理他，推开隔壁的门，“我困了，有事叫我，别逞强。” “嗯。” 温录眼睛看不见，情绪有些无聊，正好手机响了，他摸索着接听。 是他的助理。 “温总，您什么时候回安城啊？”助理只知道温录出差了，但他疑惑，最近行程里没有安排出差这个事啊。 “我也想知道。” “……”助理吃了个闭门羹，不好多问，他猜，温总八成是去栾城了吧，“那您在外出差多多保重，对了，我看晚间新闻听说栾城那里今天出了个大案，绑匪挟持人质要了两个亿现金，不过被警察一举抓获了。现在的绑匪胆子真大，真敢开口。温总，你要是去往那边，千万小心。” 温录：“……” 他简直不想说话。 助理又跟他汇报了今天一天的工作，温录斜斜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听着。 这会儿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好在，童谣就在隔壁。 “温总，陈太、吴太这两天总是跟我打听您的行踪，不过我都给回绝了，您放心，这些事我肯定给您处理好。” “这是你分内的事。” “哦……”助理还以为会给他加奖金呢！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挂电话了。” “好，好，没有别的事了。” 温录摸索着挂了电话，虽然不困，但渐渐也睡着了。 他没有关灯，反正关不关也一样，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温录娇气，夜里头开始水土不服。 半夜的北风“呼呼”地吹，吹得枝叶乱颤，黑影摇曳。 温录大半夜使劲咳嗽，咳得浑身伤口在疼，再也睡不着，也惊醒了童谣。 穿着深紫色绸缎宽松睡衣的童谣从床上下来，她打开隔壁房间的门，一眼看到病床上的温录在咳嗽，脸色也不太好。 “我叫医生。”童谣勾住他的手，用另一只手按了温录床头的按钮，“你是不是水土不服？” 她记得上一次他也是这样。 墨墨一个三岁的小朋友都比他好。 温录不愧是安城富贵地温柔乡长大的贵公子，一来栾城就水土不服，不过一想到他是因为她才这样，又叹了口气，陪着他。 温录的手很烫，还在咳嗽。 童谣给他倒了杯水，拍拍他的后背。 “没事啊，医生很快就过来。”她用哄墨墨的语气哄他，目光柔和。 第6352章 我未娶，你未嫁（5） 黑暗中，温录趁机抓住她的手不肯松：“谣谣，别走。” “我不走。” “明天也不准走。” “不走。” “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童谣只觉得温录有点得寸进尺。 她不说话，他就一直缠着她，缠得自己心口发慌，又是一阵咳嗽。 值班的医生很快赶过来，给温录检查了伤口。 因为温录水土不服反应很大，医生给他开了药，又替他换了伤口上的纱布。 温录不停咳嗽，童谣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这人真真是娇气的很，一个男人，刚来栾城就水土不服，这才是第一天呢！ 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在安城，温录一样的娇气，夏天空调非要调到他合适的温度，饭菜稍微有点凉就不吃，衣服不能有褶皱，咖啡要手冲。 直到如今童谣才反应过来，觉得当年的自己真实匪夷所思，和这么一个公子哥大少爷结婚。 偏偏当年，毫无怨言。 “谣谣……”他听不到她的声音，喊她，“谣谣。” “我在。” “我没事，你去睡觉吧，咳咳，咳咳。” “我不困，正好宝宝踢我，我也睡不着了。” 医生开了药后立刻有护士送药来，童谣又扶着温录吃了药。 因为咳嗽，温录的伤口裂开，很疼。 可他没有什么反应，童谣喂他吃药，他也还算听话，只皱了皱眉头，似是撒娇地抱怨了一句：“苦。” “良药苦口。”童谣敷衍地应了四个字，反正，她是不会像哄墨墨一样哄他吃药的。 医生做完一切，拿着仪器离开：“有事再叫我。” 病房里安静下来，童谣又伺候温录躺下，见他咳得满头大汗，她又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毛巾。 毛巾是全新的白色，童谣试着用温水泡后给温录擦脸。 他躺着，一动不动，脸上倒有几分享受。 “轻点。”他还会开口说话。 “我给墨墨擦脸就是这个力道。” “我比他娇气。” “你怎么好意思的？” 童谣从来没觉得温录这人脸皮厚，直到今天……一切才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从前他们虽然是夫妻，但相敬如宾，没吵过架，没急过眼，同样，也没有什么温存，她从来不知道他想什么，他也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就好像两条迫不得已在一起的线，纠缠，环绕，终究分开。 “我脸上有留伤吗？”温录语气很轻，小心翼翼问。 “没。”童谣知道他想什么，无非就是怕破相。 “哦，我倒希望留个伤疤，这样我就找不到老婆了，只能缠着你负责。”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一个脸上留疤的男人？” “也是……”温录顿时失落，语气挺委屈，“不过，这不是没留吗？” “好了。”童谣替他擦了汗，站起身，“你渴不渴？” “渴倒是不渴，有点……想去洗手间。” “……” 童谣憋住气，脸红了大半。 温录腿脚没伤，能走路，他拉住童谣的手，半带着撒娇：“行吗？” 不行的话，他就只能摸黑去。 第6353章 我未娶，你未嫁（6） 童谣能说不行吗？ 她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动作很轻，扶着他去洗手间。 夜色很静，虽已三月，冬夜仍旧很冷。 到了洗手间，轮到温录不好意思了，迟迟没动作：“谣谣，你可以出去了。” 童谣：“……” 她当然会出去，难不成还盯他看。 童谣立马关上门，出去。 没多久，温录又喊：“谣谣，谣谣。” 见她半天没应，不停喊：“谣谣。” “来了。”童谣只是慢了几拍而已，至于一直喊她么。 她又扶着他上床侧躺下。 温录摸着她的手，渐渐摸到她肚子：“谣谣，让我听听宝宝有没有在动。” “没有，他睡觉了。” “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知道。” “这个孩子……让我取名好不好？” “墨墨的名字不也是你取的么。”童谣觉得他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提到墨墨名字，她心里头也不舒畅。 “不是，墨墨名字是爸起的，他取好后我觉得不错就跟你说了。” “爸？”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没有的事。我温录虽然说不上心狠手辣，但也绝不拖泥带水，在婚姻上我从未背叛过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们温家家风优良，光明磊落。” 童谣沉默着，没吭声。 原来墨墨的名字是温父取的，她一直都不知道，想来当初温录也是无所谓到连孩子的名字都懒得取。 半晌，她才呢喃：“要不是温家家风清白，我也不会嫁给你，真当我为了当年一面就可以糊涂到把自己嫁出去吗？我来安城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那个叫‘wenlu’的男人是个花花公子，或者已经娶妻生子，那我会躲得远远的。” “所以，我们是注定的缘分，我未娶，你未嫁。”温录唇角扬起。 “谁跟你注定的缘分？你别忘了，我们离婚了啊！” 温录摸着她的肚子：“不吵架……宝宝会吓到。” 他就这样靠近她，手指头在她的睡衣上轻轻滑动，轻柔，缓慢，他和她的心跳都在加快。 童谣其实受不了这个男人的温柔。 他温柔起来，比她想象中还宠溺。 怀墨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亲昵地碰过她的肚子，如今这般……才真正像一个丈夫、父亲。 就这样，童谣的眼角湿润了。 “温录，冬天的时候，大概是年前……严钦给我打电话了。” 温录这才停下动作，眉头轻蹙：“严钦？” “嗯。”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跟我道歉。” “我就知道，他在背后肯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完全不出乎温录的意料，严钦当初护着舒沫，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舒沫。 为了让他跟舒沫复合，严钦肯定会动用能用的手段。 “严钦以前的话你别信，他喜欢舒沫，一直想撮合舒沫和我。”温录脸色平静，“他是我多年兄弟，但也为了舒沫跟我闹了绝交，到现在都还没跟我说过话。” “他跟你说什么了？”温录还是好奇，微微仰起脸。 第6354章 我未娶，你未嫁（7） 夜色安谧。 童谣淡淡道：“忘了。” 说完，她拂开他的手准备回房休息去。 温录大概感知到她要走，立马又拽住她的手：“睡我身边可以吗？床很大。” “你是病人我是孕妇，不方便。” “哦哦，那你早点睡，晚安了，我的谣谣。”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童谣心潮澎湃，谁是他的谣谣？ 不过，她没说什么，道了一声“晚安”。 四四方方的大楼，树影幢幢，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栾城的夜寒凉如水。 童谣锁了门，但反反复复，后半夜终究睡不着。 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过滤，像默片，一点点回放。 她从小不喜欢医院，但这会儿睡在医院里却并不害怕。 …… 第二天的栾城天气依然很好。 童谣早早醒了，有佣人提了早餐过来，不过温录还在睡，就像是在冗长的胆战心惊后终于取得一夜的舒坦和安心。 童谣没有吵醒他，自己洗漱好，换了一件软糯糯的枣红色毛衣，把窗帘拉开一角。 十几分钟后，温录才迷迷糊糊醒来，眼前漆黑，他不适应，磕磕碰碰把枕头边的手机撞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格外清脆。 童谣正在抹护肤品，她坐在窗前，转头，看到温录要起来。 她立马站起身过去扶他：“你要什么？” “谣谣……夜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我带着你离开了一栋废弃的办公楼，后来那栋楼爆炸了。”温录揉了揉额头，“醒过来才想起，那不是梦。” “昨天发生的事了，忘了吧。” “我不忘。”他的语气里有些任性还有些撒娇，“昨天……是你最相信我的一天，那是属于我的安全感。” “可昨天也是我最狼狈的一天。”童谣知道昨天的自己难堪极了，灰头土脸被绑在柱子上，担惊受怕的一整天。 “没关系，你的模样只有我记得，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你看，眼睛到现在都睁不开。” “会好的。” “要是好不了可怎么办啊……”温录叹气。 “既然这么担心后果，昨天干什么还去救我？” “因为比起你，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童谣嫌他一早起来就说胡话，很烦。 她扶着他：“你还要不要起床了？早餐已经做好。” “你给我换药换衣服，好不好？” 童谣没吭声，算默许，她打开抽屉拿出药。 温录坐着，倒也一动不动，眼睛上的白纱布蒙住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三两下就脱了他的衣服，没什么顾忌地给他擦药，温录别扭：“谣谣，你不是在给我上药，是在点火。” “真能想。”童谣力道更大，给他抹了药，又贴上纱布。 她随手把药丢抽屉里，淡淡道：“起来了。” “哦。”温录乖乖坐起来，扶着她的手，任由她带他去任何地方。 他忽然觉得……好像也挺好。 他看不见，她还会给他洗脸，就像以前他喝醉的时候，她经常给他擦脸一样。 就是……浑身燥得很。 第6355章 我未娶，你未嫁（8） 童谣把毛巾晾在架子上，动作很轻。 忽然温录扣住她的手，将她压在旁边的白瓷砖墙壁上，大手垫在她的后背，一个吻落下来。 但，到底眼睛蒙着纱布，他只亲到了她的脸颊就被童谣无情推开。 “大早上发什么疯。” “……”温录过分委屈。 童谣离开洗手间，看向身后高高大大的男人：“跟过来。” “我看不见。”他抬手摩挲，想抓住她。 “刚刚耍流氓的时候也没觉得你看不见，挺利索。” “……” 温录冲她伸出手，小孩子一样。 童谣只好拉着他的手出来，拉他到餐桌边，又给他拿了一双筷子。 温录不接：“我看不见，没办法吃。” 童谣憋着气，只好喂他。 反正也就几天的事，再过几天，他就能看见了。 病房外是吵闹的雀子，叽叽喳喳，病房里电视开着，栾城电视台正播报昨天的案子，二十年前毒贩贺子聪重出江湖被一举歼灭，威风不再。 温录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尖，什么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吃着童谣喂她的米粥，口味寡淡，挑剔道：“谣谣，你们栾城的粥口味不大适合我。” “那你回安城去。” “我还没说完，虽然不大适合，但吃起来也别有风味，挺好。” 童谣睨了他一眼，不过他看不见。 但心里头，温录觉得……真不太好喝，可童谣喂他，他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 吃完早餐，童谣有很多事情要做，正好医生来查房，她就把他交给了医生。 没多久，温录就跟医生聊起天，先是聊聊伤口，后面又聊到孕妇，再然后天南海北地聊。 童谣每天早上都会出去走走，透透气，因为贺子聪的事，童老最近给她的身边加派了很多人手。 等她散步回来，温录还在跟人聊天。 他真是闷得慌。 听到脚步声，温录知道童谣回来了，又笑着跟童谣说话：“谣谣，墨墨呢？” “墨墨在托儿所。” “爷爷呢？” “他不是你爷爷。” “哦，童老先生呢？” “在家。”童谣收拾桌子上的药物，看医生走了，问温录道，“医生说什么了？” “他说我的伤没什么事，就是人比较遭罪。我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受的，不过医生不理解。” “这不是你应该受的，谢谢你救我一命，我会报答。” “我不要。”温录突然生气，不高兴，“我不要你报答，不要。” “随便你，反正我会在这儿照顾你，直到你出院。” “那我出院以后呢？” “你不回安城吗？你应该回安城。” “谣谣，哪怕经过昨天的事，你也不肯相信我喜欢你，是不是。” 童谣不吭声，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拳头攥紧：“行，我知道了，你不信，你不相信我爱你，你大概觉得昨天我温录就是活该。我也不要你报答，等我出院，我就回安城，不会让你操心也不给你添麻烦。” 他是真生气了。 一上午都没再跟童谣说话。 第6356章 我未娶，你未嫁（9） 温录就坐在床上，面朝窗户，他也看不见，就静静坐着。 童谣倒是盯着他看了很久，气什么啊？矫情。 快到中午，佣人把墨墨送了过来。 小家伙背着小猴子书包，屁颠屁颠，先是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随后又跑到床边喊“爸爸”！ 小家伙歪着脑袋看温录，伸出小手拉他：“爸爸看不见宝宝了。” “过几天就好了。”童谣道，“墨墨，吃饭没有？” “米有。” “等会儿妈妈带你出去吃呀，今天想吃什么？” “鳗鱼，饭。” “好，等会咱们就出去。” 童谣替他放下书包，她自己系好围巾穿上大衣，化了个淡妆。 母子俩要走，温录急了：“不带我吗？” “你还不能出院。”童谣如实道，“你要是想吃童家厨房做的饭菜我打电话让佣人送，你要是想吃外面的，我给你带。” “爸爸，鳗鱼饭。”墨墨一个劲推荐，“鳗鱼饭！好次！” 温录沉默半天，闷闷道：“那就鳗鱼饭吧。” “对的！”墨墨可高兴，手舞足蹈。 温录也看不到墨墨，他很想他啊，只能期盼眼睛早点好，但眼睛好了，他也得回安城了。 童谣带了墨墨出去吃午饭，母子俩牵着手。 日料店就在附近，童谣还给墨墨买了好喝的热牛奶。 墨墨吃饭时眨眼：“妈妈，墨墨好久没有看到爸爸。” “他忙。” “爸爸，帅！” 童谣：“……” 怎么就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小孩子也知道帅了。 童谣笑道：“墨墨长大后会比他还帅。” “棒棒。” “嗯，墨墨棒棒。” 她儿子以后不仅会比温录帅，脾气还会比温录好。 吃得差不多时，童谣给温录打包了一份鳗鱼饭，正好童贯生打电话来。 “爷爷。” “温录今天怎么样？” “挺好。” “谣谣，病人容易胡思乱想，你多陪陪他，他一个人来栾城也不容易。我看他一个富家少爷来栾城后水土不服，你给他煮点我们这儿的红花茶，喝了会好点。” “我知道了。” “嗯，他不是什么坏人，别躲着他。” “我没有……”童谣否认，“没躲他，就是觉得他那点少爷脾气很难改。” “他又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去训训。” “谁敢惹他不高兴啊，他就是喜欢自己跟自己生气，反正谁也没惹他他就突然不高兴，情绪大脾气大性子差，一无是处。” “是挺矫情。” “我也只能先忍着。” 童贯生笑出声。 没说太久，童谣提着饭盒领着墨墨回医院。 墨墨下午还要去托儿所，童谣就没留他，让司机送他过去了。 童谣把鳗鱼饭丢给温录：“吃饭吧，你饿不饿？” “看不见。”他也不动，就端坐着，童谣不在，他就不准别人碰自己。 “我知道你看不见，我喂你就是。”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喂，我说了，我不要你报答。” 如果她是因为报答和感恩才留在医院陪他，那么，他宁愿她不在这里。 第6357章 我未娶，你未嫁（10） 温录的语气里带了点脾气，薄唇抿着。 童谣知道他臭脾气又上来了，跟以前一样：“你比墨墨还难伺候，连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温录不吭声。 童谣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挨饿，拿出勺子挖了鳗鱼饭喂到他嘴边：“张嘴，吃掉。” 某人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张口：“谣谣，昨天事出突然，我知道，如果不是我昨天救你，你连一个电话都不会打给我，也就是说，你今天能留在这陪我只是因为我救了你。你不用勉强自己，你不愿意见我就不要委屈自己。” “温录，我不见你不好，见你你还说不好，你到底要怎么样。”童谣搁下勺子，声音大了些，紧盯着温录那张脸看，“你说，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跟我回安城。” “凭什么？” 一句话又问得温录噎住，半天没吭声。 是他自己说不要她报答的，那他又凭哪点要求她跟他走呢？ “谣谣，凭我爱你，可以吗？” 童谣良久都没说话。 温录还以为她走了，伸出手，正好摸到她的胳膊，抓住：“谣谣，让我像以前那样成为你心中的那道曙光。”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 “记起来了。”温录记性不差，他只是有时候懒得去回忆过去，“那天晚上夜色很好，是夏天，我们还坐在一起聊了很久。没有记错的话，我给你抓了萤火虫，你很喜欢。如果可以，以后每年夏天我都可以给你抓萤火虫，只要你一句话。” “吃饭吧。”童谣语气软了。 那段过去是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只要轻轻触碰，她什么气都消了。 那一年的温录太美好，美好得让她觉得不真实。 那样的温润如玉，那样的顾盼神飞，直到在她心中霸占多年。 这次温录没再矫情了，他怕童谣甩手离开。 再说，气也消了，就是心里头挺难过。 她一口一口喂他吃饭，他细嚼慢咽吃掉了一碗鳗鱼饭，时光缓慢，阳光满室。 吃过饭童谣就伺候他睡下，反正他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看书也不行。 “我回一趟家，你好好休息。” “你还来吗？” “你好像不希望我来。” “怎么会，我只是不需要感恩，我温录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救。” “那你觉得两个亿就能收买我？” “……”温录又被噎得不吭气了，什么叫两个亿？他明明是一条命。 “我回家了。”童谣戴好围巾手套，离开了医院。 保镖送她回童家。 童贯生因为童谣被绑架的事很自责，这两天身体不怎么好，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前，也不喜欢说话。 童谣回来了，他才恢复生机，笑眯眯：“谣谣回来了。” “爷爷，回来拿点生活用品和衣服。” “让佣人给你送过去就好。” “我的东西到处丢，他们找不到，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谣谣……你怪爷爷吗？昨天的事，差点害得你和温录丢了命。”童贯生的脸上都是自责。 第6358章 我未娶，你未嫁（11） 这个事太严重，而童谣又是他唯一的孙女，如果童谣出事，他哪里还有脸面去面对她的父母。 “爷爷，别这么说，您也没法预料这种事。”童谣拉住爷爷的胳膊，安慰他，“没事没事的，现在我们都平安了。” “谣谣，爷爷年纪大了，真得大了，以后保护不了你了。如果你愿意，再给温录一次机会，爷爷看人不会错，他对你是真心的。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为你不顾一切的人，值得托付。” “爷爷，他脾气太大了啊，刚刚在医院里还跟我耍小脾气，中午还不肯吃饭，墨墨小朋友都比他好。” “这样啊……那就不要给他机会了。”童贯生故意撇撇嘴。 童谣也不说话，回了自己房间拿东西。 她连吹风机、电熨斗、沐浴露都带了过去，温录这人讲究，医院里的东西他用着肯定不习惯，家里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整整收拾了一个行李箱。 这一天天气极好，虽然温度还是很低，但春风化暖，颇有一些春天的味道。 这样的天气适合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等她折回医院，她就拉着温录的手出来了。 挑了个安静的长椅，她带着他坐下。 温录虽然看不见，但能感知到阳光，那和煦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如羽毛一般。 他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哪怕还有点生气，但就是不松手。 童谣觉得手心黏着不舒服：“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买。” “不渴。” “噢，要是冷的话你跟我说，我带你上楼。” “不冷。”温录顿了顿，“我好像闻到了花香。” 童谣没闻到，她四下看了看，哪有花？ “这边没有花。” 温录得逞一笑，勾唇，靠近她：“是你身上的花香，好闻。” 他眼睛上蒙着纱布，但干净白皙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童谣哪见过他这么笑，瞬间就怔了怔，忍不住盯着他那张脸看了许久。 以前躺在一张床上她也会看他，但他不习惯被人盯着看，每次都会转过身背对她。 现在她怎么看他，他也不知道。 “谣谣，你以前一直在栾城生活、上学？” “嗯，我大学毕业后才离开栾城。” 这是他第一次问她以前的生活，第一次。 “等我眼睛好了，你带我在栾城走走，我想看看你以前上学的地方。” “没什么好看的，很普通，这里比不上安城。” “我想看。” “那等你眼睛好了再说。” “不，你答应我，不能再说。” 童谣觉得他越发难缠，只好应了：“我答应你就是。” “那个裴……裴乐生呢？” “你问裴哥哥干什么。” “我就是问问，不然咱们坐着也是坐着。” “裴哥哥最近德国和栾城两处飞，很忙，他在建工厂，事情很多。” “以后，不准叫他裴哥哥。” “……”童谣来气，“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从小到大都叫他裴哥哥，他本来就比我大，叫哥哥是应该的。” “听着就不舒服。”温录发小脾气。 第6359章 我未娶，你未嫁（12） 童谣睨了他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半晌，她又警惕起来，她记得温录和裴乐生的恩怨呢：“你不会找裴哥哥麻烦吧？他之前是替我出气。” “你想我找还是不想我找？”温录故意问。 “他是我从小长大的哥哥！” “那我是你什么啊……” “前夫。” “……” 两个字呛得温录无话可说。 他又开始生闷气，不吭声。 童谣见他今天气性挺大，动不动就跟她生气，她好心陪着他他还生气，矫情。 她干脆也不说话了，就这么坐着。 过了很久，他喊她名字：“谣谣。” “嗯？” “有一次姓裴的跟我说你是他女朋友。” “他在跟你开玩笑，我们经常开玩笑，他有女朋友。”童谣道，“再说，我又不是不能做裴哥哥的女朋友。” “你做他女朋友，那你昨天怎么不让他救你。” “你怎么又生气了……救我你后悔了？” “不后悔。” “跟墨墨似的。”童谣不想理他了，安安静静晒太阳。 两人并肩坐着。 这太阳晒得人很舒服，温度也正好。 良久，温录摸索着拉住童谣的手，靠近她：“谣谣，让我靠一会儿，我想睡会。” 说着，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他靠在她颈窝里。 呼出的热气让童谣浑身滚烫，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这还是第一次……温录靠着她，以往她都是他主动靠他。 偏过头，她看见温录那张放大的脸，温润、平和、安静，长长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发染成了金色。 童谣没再动，任由他靠着，但一颗心跳得厉害。 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温录，是她十几年朝朝暮暮思念的男人。 他曾经救过她一次，可冬天那会儿她也救过他一次，本以为一笔勾销再无纠缠，可到头来，他还是又救了她一次。 温录什么都没想，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轻松过，他真得就靠在童谣的肩上睡着了。 慢慢儿，他又睡在了她的怀里。 童谣无奈，真得跟墨墨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头轻轻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温录睡着了，没有动静，任由她摸着。 她抬头，看了一眼日光，万丈光芒穿过林子的枝叶缝隙，医院的地上满是交错纵横的影子。 这样的日光格外让人想打盹，不过童谣不困。 过了会儿，裴乐生给她打来电话。 “谣谣，我听人说你在栾城出事了？” 童谣压低声音，怕吵醒温录：“没事了。” “我听到的时候担心死了，又赶不回去，过几天我回家看你。” “谢谢乐生哥，没事的，我现在好好的，一切都很好。” “嗯……我打电话给童爷爷，他说你状态还可以，没有被吓到。可是我光听新闻报道就吓得不行，你真得不怕？” 怕吗？童谣忽然低头看着怀里的男人。 好像有他在，她至始至终都没有怕过。 “不怕。”她笑了笑。 “你胆子大。”裴乐生感慨，“你现在在哪？” 第6360章 我未娶，你未嫁（13） “在……医院。” “受伤了？我打电话给爷爷，爷爷说你没事啊，孩子呢？有没有事？” “没事，我和孩子都很好。” “那你怎么在医院？” “那个……温录受伤了，他救了我。” “哦……”裴乐生顿时没兴趣聊天，“新闻里说绑匪要了两个亿，温录给的？” “嗯。” “挺有钱，我开公司缺一个亿启动资金呢，要不要让他帮帮我。” “我跟他没亲没故的，他帮不了你。” “也是，我总不能为了一个亿把你往火坑里推。” “乐生哥哥，你真缺一个亿？” “开玩笑的。”裴乐生并不缺钱，他在德国的公司效益并不差。 童谣怀里的人动了动，大概是嫌吵，抬手就把童谣的手机扣了下来摸索着按了挂断。 然后，他又闭着眼睛很享受地趴在童谣腿上，晒着太阳，舒适温暖。 童谣怔了怔，要不是他眼睛上蒙着纱布，她都要以为这人眼睛好好的了。 “你没睡？”童谣问。 “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那我不吵你了，你自己在这睡。”说着童谣就要起身。 “不行……”温录缠着她，“让我靠会，让我多陪陪你和孩子，我刚刚好像听到他踢你了。” “温录，你来栾城有没有给叔叔阿姨报平安？” “他们还不知道，以为我出差了。”温录嗓音低哑和缓，仍旧闭着眼，“我暂时不想说，我爸身体才刚刚好转，怕他担心。以前都是我爸在背后扛着担子守护温家，现在他病倒了，以后就要换我来守着温家了。担子很重，就是不知道你以后还愿不愿意躲在我身后，我可以替你遮风挡雨。” “什么遮风挡雨，这几年的风雨都是你带给我的。” “以前是我不对，当年相亲我是抱着娶谁不是娶的态度，想着你听话又温顺，不会给温家和我带来麻烦，正好我妈催得紧，我就跟你结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把我的心霸占了，你不理我的时候其实我彻夜都在想我哪里做错了，好像也没做错什么。我自认为自己不花心、不乱来、有事业心，一切都好，是你矫情，我开始跟你胡闹，冲你发火，实际上还是怕你真得离开我。” “后来……我什么都想明白了，错都在我。” 包括严钦，包括舒沫，全都是他的错，他但凡关心她一点点，都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没有带她去见过自己的朋友，就连温氏集团，童谣都没有去过。 他把她当做可有可无的妻子，她却对他付出了十几年的真心。 “温录，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差点就没了。”童谣嗓音平静，目光安宁，没有波澜。 “我知道，我知道。”温录的心脏抽着疼，“所以昨天……我想过，我这个人死不足惜，但你和孩子一定要活着，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受的。” 童谣不说话。 温录伸出手环住她的腰，脸庞靠近她的肚子。 第6361章 领结婚证（1） 谁也没再说什么，在温暖的阳光下坐着。 碰巧温录的主治医生路过，笑着打招呼：“温先生和太太真恩爱。” 童谣脸一红，差点就要把温录推开，她很想解释温录并不是她老公，可温录把她的腰搂得更紧。 仗着自己是个病人，他肆无忌惮。 医生走了，童谣压低声音警告他：“温录，松手！” “我松手了，你再跑掉怎么办？” “你要是不松手，我明天就不来了，我不信你还能一直抱着我不成？” 温录被她这么一威胁，只好灰头土脸地松开手，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不太高兴。 半晌他才道：“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上楼。” “你晚上走不走？” “你想我走还是不走？” 温录撇撇嘴：“你心里明明知道。” “我眼瞎心盲，不知道。” “……”温录觉得她在嘲讽他，软下声音，“谣谣，陪我……” 童谣扶着他上楼。 他看上去不知道，她下午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都带过来了。 一下午的时光漫长又安宁。 温录的身体还不能碰水，晚上的时候都是童谣在帮他擦洗，又替他换上熨好的睡衣。 他不怎么爱穿医院的衣服，他喜欢穿丝质绸缎的睡衣，昨天来得匆忙，他当然什么都没带，睡衣是童谣让佣人买好的，花了她不少钱。 童家虽然不缺钱，但跟温家做生意的比不了，童谣花的可都是自己的工资。 衣服质感很好，但童谣故意捉弄他，睡衣是深蓝色的可爱风，正面画着一只猛虎……不，萌虎。 睡衣是亲子款，还有一套儿童款是给墨墨买的，墨墨最喜欢跟爸爸穿一样的衣服。 替温录穿好衣服，童谣控制不住自己，看他一眼笑一次。 温录什么都不知道，还夸衣服穿得很舒服。 佣人送了饭菜来，还是童谣喂他吃。 大约七点多，童贯生领着墨墨来看他们。 听到墨墨的声音，温录整个人很愉快，抱着小不点坐在自己的腿上，任由墨墨喂他吃橘子。 阳台上，童贯生和童谣聊了会儿天。 “谣谣，他适应没有？” “适应了，好像还挺享受。” “你这孩子，他受了这么大的罪怎么会享受。” “真的，爷爷你不信就问他。” “……”童贯生真是拿童谣没办法，“警局那边的调查报告出来了，炸弹是贺子聪自制的，定时土炸弹，脉搏感应系统。” 童谣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她也不懂。 但她没打断，默默听着。 “谣谣，你知道什么叫脉搏感应系统吗？” “不知道。”童谣摇摇头，“不过昨天温录打下一只兔子，换了我。” 她猜，炸弹如果感知不到脉搏跳动，就会爆炸。 童贯生跟她稍稍解释了一番，果然跟她想象的一样。 童谣笑了：“那我运气挺好，温录正好出去找到一只兔子，要不是那只兔子，我和他……” 大概就活不了了。 童贯生叹息，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光。 第6362章 领结婚证（2） 月色妖娆，明月如霜。 “谣谣，他找了只兔子确实是运气好，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活物，他会怎么办。” “我们……会一起死吧。” “不。”童贯生摇摇头，“他会把炸弹绑在自己身上，然后远远离开你。” 童谣讶然。 刹那间，心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好像心跳在瞬间静止，随后又剧烈跳动，带着痛意。 她沉默了，眼底有水汽氤氲而起。 那纯白色的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双眸里的水花泛着点点银光。 童贯生也沉默很久。 一时间，阳台上只隐隐约约听到温录在跟墨墨说话的声音，大概是墨墨说了什么好玩的事，父子俩都在笑。 童贯生淡淡道：“谣谣，他从安城来救你，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他从决定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可能会牺牲，但他还是放弃了他的荣光、他的事业、他的全部，义无反顾来了。谣谣，这世上没有人还会有这种勇气。爷爷年纪大了，以后……就把你托付给他了。” “爷爷，你不能这么草率。” 童贯生笑起来：“反正我身体还行，还能再帮你多看着他几年，要是他做得不好，我再把你带回家也不迟，但你务必给他一次机会，不要让自己遗憾，也不要辜负他昨天的视死如归。” “可当初我们结婚，他连您都没邀请，这种孙女婿，您确定自己会喜欢？” “以前是以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一样。”童贯生没说什么，只此三个字，他想，童谣应该明白。 童谣转过头，透过阳台的玻璃窗，她看见了坐在床上的温录。 因为他眼睛看不见，这一次，换墨墨捧着一本书在给温录讲故事。 本来挺温馨的画面，但她一看到自己故意给温录买的睡衣她还是不厚道地笑了，他这么讲究的一个人要知道她给他买了这样的睡衣，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的眼里还有水花。 要不是爷爷今天突然来点醒她这件事，他大概是一辈子不会跟她说的，他不想她因为歉意和报答跟他在一起。 童谣也不傻，他的心思，她多多少少能明白。 “爸爸！”墨墨仰起小脸看向温录，“爸爸！” “嗯？” “跟宝宝认字。” “你认识的字我都认得。” “不行，不行，跟宝宝认字！” “……”温录默，行吧，行吧，跟你认字。 他估计这小家伙最近学了很多字。 墨墨一本正经举起他的识字本，指着第一个词：“猴几。” “猴子。” “是猴几！” “猴子。” “猴几！”墨墨生气了，“爸爸，笨。” 温录：“……” 他能不学了吗？！ 墨墨像个小老师：“猴几！” 温录只好纠正自己的发音：“猴几。” “对啦！”墨墨高兴地又开始教下一个词，“脑斧！” “老虎。” “是脑斧！” “……”温录脑壳疼，墨墨在托儿所学了些什么，栾城口音都出来了。 “脑斧，脑斧，脑斧！” 第6363章 领结婚证（3） 墨墨急得要跳脚。 爸爸真得太笨了。 温录被折腾得要疯了，还好童谣走过来替他解围，把墨墨从床上抱下来：“墨墨，咱们改天再玩好吗？你爸爸要休息了。” “哦。”墨墨知道爸爸生病了，懂事地点点头，“下次再来。” “嗯，明天来。” “嗯！” 童谣喂墨墨吃了些水果，逗他玩了会儿后就让爷爷陪墨墨回家了。 温录几乎瘫倒在床上：“要不是亲生的，我真想把他扔出去。” “一个就受不了了，那我肚子里这个你还要不要了？” “谣谣，你肚子里这个肯定是女孩子，女孩子好啊。” “你别想得美，等生出个儿子等你哭。” “……” 临睡前，童谣又给他换了药。 温录伤口恢复的很快，没有太大问题，主要是眼睛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得见。 不过温录因为水土不服，整个人都异常慵懒，再无半点在安城时的斗志和意气，每天只想到点吃饭、晒太阳、睡觉，甚至哪里也不想去。 “不早了，你早点睡。”童谣又喂他吃了药。 “谣谣……你喜欢什么？” “嗯？” “就是……喜欢做什么，喜欢买什么。” “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 “哪有，我送你香水你就不喜欢。”温录委屈得很，“你说我送的东西你都不喜欢。” 轮到童谣噎了一下，她淡淡道：“为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温录知道，不就是想说他不用心吗？ 其实……他有好好挑礼物。 “你早点睡啊。”童谣替他整理好床铺，“我扶你躺下。” “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你不睡我还要睡。”童谣不想理他。 “谣谣，你的店铺已经装修好了，你想看看吗？我让人发照片给你。” 童谣记起他说的是什么，他带她去买的那家商铺。 “你走之后我一度让人停了工，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后来我想……我把它装修得漂亮一点，也许哪一天你喜欢店里的花，会回家。” “我请了安城顶尖的设计师做了装修，你会喜欢的，对吧？”温录怕她又回一句“不喜欢”。 他的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童谣在他什么方位，听不到她说话，他会很心急。 良久，童谣道：“那改天你给我看看。” “好，好。” “今天的话，睡觉吧，有事叫我，我就睡隔壁。” 温录没再缠着她。 栾城月夜舒朗，晚风清寒。 …… 温录在医院里住了一周。 每一天，童谣都会亲自照顾他，中途，裴乐生和郁安丞都来过，他们本来是想看看童谣有没有受伤，结果变成跑来看了一趟温录。 他们跟温录不熟，甚至还动过手。 他们本来带了水果和鲜花来，见童谣没事，就把东西都给了童谣：“谣谣，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可他……吃的苦有点多。”童谣小声跟他们说话，“你们别吵架。” “嘁，谁跟他吵架，他吵架也不行，打架也不行，根本不是我们对手。” 第6364章 领结婚证（4） “你们都是在军营里过来的，他不是你们的对手不是很正常吗？他从小到大都是娇养的富家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 “谣谣，你好像在护着他。” “我只是说实话，所以你们别惹事啊。” “哼，不惹事，改天再放利仔咬他。” “裴乐生！” “嘻嘻，不逗你了。”裴乐生笑得开心。 他知道童谣一生气就喊他名字，平时都是裴哥哥裴哥哥地喊。 “谣谣。”郁安丞年纪最小，但很稳重，“我听说他以前婚内出轨，你就这么算了？出轨这个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他没出轨。” “骗你的鬼话，男人都一个样。” “不用担心我了，我和他之间的事会处理好。” 童谣站在门口跟他们聊了半天。 门关着，童谣估计温录也听不见。 没多久，裴乐生和郁安丞都走了，童谣这才回房继续照顾温录。 他的眼睛好多了，但纱布还蒙着，暂时不能见光。 童谣给他剥了只橘子，一瓣一瓣喂他：“张嘴，吃橘子。” 温录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脾气，薄唇抿着，就是不吃。 “不吃拉倒。”童谣自己把橘子吃了，“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墨墨下半年要上幼儿园了，去给他看看幼儿园。” “跟我回安城。” “你好像不待见我。” “我怎么不待见了？”温录急了，“你跟我回去，我们重新领结婚证，再补上婚礼。” “办过一次再办一次，也不嫌丢人。” “丢什么人，不仅不丢人，我还要让全安城的人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吃橘子？橘子很甜。” “……”温录闷着气，“我和你的哥哥弟弟比，谁更重要。” “不一样。” “都是男的，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是陪我走过前二十多年的人，永远的哥哥弟弟们。” “哦，从小长大，青梅竹马。” “哪壶不开提哪壶。”童谣白了他一眼，“温录，你可别挑事。” “你什么时候跟我领证。”温录坐在床上，眼睛还蒙着白色纱布，中规中矩，五官端着。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领证了？温录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果然……没这个心思。”说完，温录转过头，背对着她。 童谣看了看他坚毅笔挺的后背，没说话，收拾收拾她的包出门了。 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温录拳头捶床，她还真走？还真去给墨墨找幼儿园？她真得就不想再跟他在一起吗？ 那这么多天，她仅仅是在把他当救命恩人和病人照顾，对吗？ 他又能耐她何？ 到了傍晚童谣才回来。 她领着墨墨一起回来，母子俩高高兴兴说着话，一推开门，墨墨就扑到温录怀里。 温录还保持着白天的姿势坐着，像一尊雕塑。 墨墨见到他就要往他身上爬，手脚并用，恨不得把软绵绵的小身子挂在温录身上：“爸爸，墨墨放学了。” “嗯。” “爸爸，我们上课吧。” “……”温录抗拒，“爸爸今天有点累。” 第6365章 领结婚证（5） 墨墨懂事地点点头：“给爸爸按。” 他脱掉鞋子就往床上爬，要用小手手给温录按摩，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温录真是拿童谣和墨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任由他们胡闹。 “幼儿园选好了？”温录冷不丁问道。 童谣正站在饮水机前倒水，手一顿：“没有。” “哦，不急，明天再选，实在不行，后天、外后天，几个月都能选。”温录的语气里一股子酸味。 童谣也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温录，你是不是一不高兴就发脾气？” “我哪有不高兴？你给墨墨选幼儿园，我为什么不高兴？” “呵，你的脸色已经把你出卖了，真想拿个镜子给你照照，你看看你这张脸拉得有多长。” 温录只恨自己看不见，不然，他现在就把她捉住！ “墨墨，渴不渴，喝水了。”童谣把杯子递给墨墨。 墨墨这个孝顺宝宝立马捧着杯子喂温录：“爸爸，喝水。” 儿子喂他喝水，他不渴也得喝。 喝了小半杯水，墨墨很高兴，好奇地眨眼：“爸爸森么时候跟墨墨一起……玩？” “快了。”温录斩钉截铁，“爸爸的眼睛很快就好了。” 等他眼睛好了，绝对不要再受童谣欺负。 想想就委屈得很。 “一起动物园。” “好。”温录觉得怎么都好。 夕阳的光洒在病房里，清清冷冷一层金色。 “温录，你晚上要出去走走吗？我带你出去。”童谣问。 “我对这不熟，你要带我去哪？” “还能卖了你不成？再说，就你现在这样，卖了也不值钱。” “童谣，我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别的都不高兴。” “哪里？” “民政局。” “……” 墨墨小朋友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墨墨也要去。” 肯定是好玩的地方！ “墨墨，等你大了才能去。”温录笑得一脸温和。 “那里有森么。” “那里什么都没有。” 墨墨小朋友瞬间就没兴趣了。 天色渐渐晚了，白柱子月牙色的路灯接二连三亮起，栾城的都市圈被包裹在清明的光线下，喧闹繁华。 童谣带这对父子俩出去吃饭。 餐厅的服务生见温录眼睛不便，还特地给他们挑了一桌安静的位置。 点了简简单单的几样栾城特色菜，温录感受不到氛围，只能闻到菜肴的香味，还有餐馆里铃兰的香氛气息。 墨墨自己会吃饭，童谣就坐在温录的身边，给他夹菜。 她帮他把菜夹到碗里，温录才拿起筷子慢慢吃着，姿态优雅，不急不缓，丝毫不像一个看不见的人。 “这是红珊瑚菜，尝尝。”童谣给他夹菜，“还有酥油鸡块，你也尝尝。” 温录吃饭时不怎么说话，他已经记不太清上次跟童谣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过年？ 记忆总归有点遥远，度日如年的时间会让人煎熬却不留多少回忆，那些不美好的日子他也不喜欢去回忆，总想着，珍惜当下。 “好吃吗？”童谣见他不说话，怕他挑剔，不合胃口。 第6366章 领结婚证（6） 栾城的菜和安城区别很大，做菜的方式也不一样，这里的菜肴以炸和蒸为主。 温录放下筷子和碗。 童谣以为他不合胃口：“不爱吃？那我们换一家。” 这还是自他住院以来她第一次带他出门吃饭，她挺喜欢这家，没想到温录好像吃不下。 温录嘴角扬了扬：“挺好，但我需要你喂我。” 墨墨小宝宝立马道：“墨墨喂！” “你自己都吃不好，喂什么喂。”温录一双手搁在腿上，起初还好好放在自己腿上，慢慢就移到了童谣那儿去。 童谣一个激灵，浑身战栗。 童谣今天穿了件白色毛衣裙，挺着大肚子，做事也不方便，就挑了件特别宽松的衣服。偏偏，温录丝毫不自重，手从她的毛衣底下探进去。 “温录，你爱吃不吃。”童谣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点。 她给墨墨夹菜，再也不理温录了。 真不知道他想什么，这儿大庭广众的。 “爸爸，可怜。”墨墨见温录没办法吃饭，心疼呢。 童谣想，温录这样的人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温录落得两头不讨好，还得饿着肚子。 等墨墨吃饱了，童谣让人把他送回童家，她才重新点了几个热菜，自己开始慢慢吃。 “谣谣，看看我。”温录端坐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不饿，“我想吃饭。” “自己吃啊。” “我看不见。” “那你的手倒挺不老实，丝毫不像看不见的样子。” “……”半晌，温录才吭气，“你要是不想照顾我我就住你家里去了，童爷爷说了，他可以让人照顾我，要多少佣人都可以。” “行呗，让他们伺候你穿衣服洗澡上洗手间，挺好。” “爷爷还说，不会让我受委屈。” “他不是你爷爷，你应该叫一声童上将。” “我叫童老先生‘爷爷’，他并没有反驳，反而很高兴。” “你想说什么？” “我挺讨人喜欢。” “……”童谣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回我家，利仔会咬你。” “裴乐生的狗怎么在你那？” “裴哥哥不怎么在栾城，就把利仔栓在我家养了啊，而且利仔会看家，有它在，很有安全感。” “我在你身边，你没有安全感？” “你非要拿自己跟狗比啊。” “……”温录气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噎住。 童谣笑得没心没肺，甚至盯着温录多看了几眼，她好像挺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但温录并不知道她在笑，更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只当她不喜欢他，表情很沮丧。 最终，童谣还是喂他吃了晚饭。 吃过饭，送走墨墨后，她又领着他走在外面的街道上，走得很慢，挑人少的路走。 温录干燥温厚的手牵住她的小手，一刻不离。 走到一家店门口，温录闻到了香味，是花店，他停下脚步。 “怎么了？”童谣微微抬头看他，双眸似明月星辰。 “我想买花。” “等你眼睛好了再买吧，你买花干什么？” “谢谢你多日的悉心照顾。”他俊朗温雅的五官上是端正正经的表情。 第6367章 领结婚证（7） 童谣一愣，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感谢心口跳停一拍。 这男人，前一秒还在耍小脾气，下一秒又一本正经要感谢她，变脸比变天还快。 “不用了……”她小声拒绝，“童家有很多花。” “那怎么能一样？”温录被气得胸口疼。 “不都是花么。” “童谣你！”温录甩开她的手，“不买就算，回去了。” 温录往前走。 他走得很慢，童谣立马追上去拉住他的手：“你别闹啊，路上车多，你眼睛看不见，不能离开我。” 温录不吭声，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童谣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大脾气，不解风情这个事不是他一贯爱做的吗？如今她只是稍稍拒绝一下他就不高兴，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不高兴。 距离医院还有很远，他们又路过了第二家花店。 童谣主动停下脚步：“你要是想买花就买吧。” “你又不要，我买来干什么？做慈善吗？”他还带着脾气。 童谣丢下他的手，忽然站在他跟前，路灯下，她仰起头，一圈月牙色的光晕正落在温录的脸上，细碎幽明，他白皙干净的脸上还带着娇气。 明明比她高一个头，但看着又像个很没安全感的小跟班。 她没说话，温录以为她走了，紧张地在空气中摩挲着：“谣谣，谣谣……谣谣你走了？” 摸了半天没摸到她，温录很慌：“你别丢下我。” 因为看不见，温录格外没有安全感，以前能掌控的事现在也变得很无力。 他着急又紧张，但又只能在原地打转：“谣谣，谣谣，你在哪里？” 突然，童谣抬起手，扣住他右手手指。 也是那一瞬间，温录也扣住她的手，紧紧扣住，眉宇松了下来：“我以为你生气了。” “你明知道我会生气，干什么还跟我发小脾气？墨墨都比你听话。” “我没有发小脾气……是你不理我。” “那你现在是要买花还是不买啊。”童谣仰着一张脸，看着他，静静看着。 马路上是车水马龙，人行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而他们就汇聚在这洪流里，都市的灯红酒绿都作了模糊的背景。 童谣忽然觉得……他们跟小孩似的。 温录动了动嘴唇，半天才呢喃道：“我想买。” “那走吧。” 童谣牵着他的手进了花店。 他看不见，只能任由她牵着，任由她带他去任何地方。 花店老板娘见有客人来，热情地推荐各种各样的鲜花。 童谣不吭声，指着温录对老板娘道：“他要买。” 老板娘看到他们牵着的手，笑盈盈：“先生，您买花要送给谁？用来做什么？” “送我身边这位……天上地下最漂亮的仙女。” 童谣脸红了半天，这是温录头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夸她，他倒好像很自然，可能看不见别人的表情做什么事都会变得很自然。 说这话，也不害臊！ 老板娘一副“我懂的”表情，冲童谣挤挤眼。 她捧了束红玫瑰来：“先生，这是店里最好的玫瑰，您喜欢吗？” 第6368章 领结婚证（8） “喜欢，但这次不合适。”温录没接。 老板娘又立马转头去换了一捧鲜花：“先生，满天星、百合、洋桔梗、甜菊、太阳花……我们这儿都有，您喜欢哪种？” “太阳花？” “对，有太阳花，是荷兰运过来的新品太阳花，娇气得很，不怎么好养，平时进货少，现在冬天的话，我每周会进一次货。” “那就这个吧。”温录也不知道这太阳花长什么样，但名字他很喜欢。 他不希望童谣把他当救命恩人，但他希望他可以永远是她心中的太阳和曙光。 “好嘞，我去给您包装好。”老板娘兴高采烈地去给温录扎包装。 温录摸向自己的裤子口袋，摸了半天摸出钱包：“谣谣，帮我结一下账。” “现金不够。”童谣懒懒道。 “那就刷卡。” “哦……密码？” “银色那张卡是你生日，黑色那张是墨墨生日，红色那张是我生日，你看你喜欢哪张。” “……”童谣翻了翻他的黑色钱包，她看到了银行卡和几张零钱，还有一张她的小照片。 她抽出照片，仔细看着，这张好像是当初婶婶拿给温母的相亲照片，她平时不太爱拍照，婶婶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她没多想，正好刚拍了一些一寸、二寸的小照片，直接给了婶婶几张。 没想到好几年了，她会在温录的钱包里看到这张照片。 她又把照片放回原位。 手指头翻了翻他的钱包，当然不止三张卡，她便问道：“为什么你的是红色？” “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颜色？” “嗯……绿色？” “谣谣，你等着。” “……”等什么啊。 老板娘麻利地包好了鲜花，递给温录：“先生，花很漂亮，已经包好了。” 透明的包装纸，彩色的蝴蝶结，花很美。 童谣替他刷了银行卡。 抱着花，温录满足地闻了闻，淡淡的清香。 出了店，他问道：“这花……好看么？” “挺好看。” “那我现在送给你了。”温录递出手里的鲜花，嗓音清雅温柔，“拿着，谣谣，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也感谢结婚三年你为我和温家的付出，从此以后，换我来保护你、爱护你。” 童谣缓缓接过他手里的花。 温录觉得自己有点亏，要是眼睛能看到多好。 “谣谣，收了我的花，就等于接受我对你的保护了。” “你能保护我什么啊，看都看不见。” “你也就这几天还能再欺负欺负我了。”等他眼睛好了，他要全部“欺负”回来。 童谣一手抱住花，一手勾住温录的手，生怕他走丢。 她带着他在人少的大路上走，温录还算听话，不乱跑，也紧紧扣住她的手指头。 他们并肩走着，走得很慢，影子被灯光拉长。 月光，街灯，影像，汇聚成初春夜晚最柔和的画。 走在一起，他们总能吸引无数的目光，直到他们回到医院。 童谣这才想起，这一晚，是他们认识这么久第一次在外面散步。 第6369章 领结婚证（9） 病房里比外面要暖和多了，温录拉住童谣的手不肯松，直到她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温录的外伤基本好了，因为眼睛动了手术，所以离出院还有一段时间。 童谣放下手里的花，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温录，你好好坐着，我把房间收拾一下。” “谣谣，你还没替我把围巾解了，大衣脱掉，热。” “哦。”是她忘了。 童谣稍稍弯腰，替他脱掉黑色长大衣，又替他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室内室外温差很大，温录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她的手碰到他的脖子时，温录忽然用力揽过她的腰，将她揉进怀里：“谣谣，别动，让我抱抱。” 童谣惊得差点甩开他，她还怀着孕呢！ “谣谣，要是等我眼睛好了你就走了，那我宁愿一辈子都看不见。” “你想看不见也没用，医生说你过几天就好了。” “也就是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没有几天了，是不是。” “过一天是一天呗。” “我不要。”温录对她的身子很熟悉，摸索着压住她的下巴，亲了过去，动作激烈。 童谣喘不过气，又怕他一个瞎子没轻没重的，只好由着他亲了半天。 这个吻绵远悠长，带着彼此最熟悉的气息。 过了很久他才放了她：“谣谣……说好了的，以后让我护着你。” “温录……说起来，你这个人真是薄情寡义到心狠手辣的地步，想当初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夫妻，结果同床异梦三年，你硬是没喜欢过我。不喜欢我，连带着我的家人也不去打听，连带着对墨墨也没那么上心，只当他是温家的继承人。如果我没有跟你离婚，也许，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同床异梦，没有感情。” 温录掐着她的腰儿：“谣谣，我以前是混账。” “你现在不是吗？” “现在……不是吧？就算是，也是一个愿意为了你什么都不要的混账，真的。” “学人家说土味情话倒学的挺快。” “……”温录默，土吗？ 墨墨不也喜欢跟她说很土很土的情话，什么“妈妈，墨墨爱你”“妈妈是最漂亮的仙女”“妈妈，墨墨要把好吃的都给你”，每次墨墨说的时候，她都笑得开心极了。 结果……他来说就是土。 “好了，松手，我去收拾房间。” “我想洗澡。” “你伤口刚刚好，不能碰水。” “都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温录受不了。 “现在是冬天……没什么的，我又没嫌弃你，墨墨也没嫌弃，每次过来都往你身上扑。” “我嫌弃我自己。” “可你伤口刚刚好！” “我就要洗澡。” 结果是童谣没有拗得过他，但也仅仅限于让他洗了个简单的澡，时间没有太长，等他洗好后她又帮他穿上睡衣。 洗完澡的温录变得又听话又温顺，任由童谣替他擦头发，擦身体乳。 “谣谣，今天晚上跟我睡。”温录嗓音低哑，“从今天开始……做我女朋友。” 第6370章 领结婚证（10） 童谣简直受到了惊吓：“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梦里什么都有。” 温录：？ 童谣给他拿了药和温水：“你把药吃了吧。” “你回我话，做我女朋友。” “把药吃了。”童谣不回他。 温录很失望，摸索着接过药和水杯。 所以他……第一次跟人表白，失败了，对吗？ 童谣见没她什么事了，拿了睡衣进浴室：“我去洗澡，等我出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睡着了，不要让我操心哦，温录小朋友。” “我不小……” “……”童谣“砰”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水声，温录沉默着上了床，盖上被子却没有睡意。 …… 又在医院呆了一周，温录终于可以拆线。 眼睛摘了纱布，但右眼角部位多了一道不长的小疤痕。 那天天气晴好，温录刚摘了纱布时眼睛睁不开，过了很久，医生才尝试让他把眼睛睁开。 童谣在一边守着。 医生笑道：“没事了，小手术，很成功。” 童谣担心地冲医生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温录右眼角的小疤痕：“这个……” “可以试试祛疤药水，不影响视力的。” 童谣：“……” 她当然知道不影响视力，但这不是影响视力的问题，要是温录照镜子看到这么一道疤，还不如让他瞎着呢！ “谣谣！”温录兴冲冲去拉童谣的手。 “拉错了……”医生咳嗽一声，把温录的手交到童谣手里。 “谣谣，等会儿我就可以看见你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科室，有事打我电话。” 医生离开了。 童谣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温录，摘了纱布的他和以前无异，眉目清润，五官棱角分明。 “有哪里不舒服吗？”童谣问。 “可能……心口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因为拆了线就意味着我要出院了，出院后，我们还能见面吗？”温录紧紧握着她的手，“你要是不嫌弃，生孩子的时候让我陪你。” “温录，你这人也挺奇怪的，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我生孩子你都不打算来吗？是不是还要像我生墨墨的时候一样忙你的工作和事业？” “没，没，我一定来，一定陪你。”温录抓住她的双手，又小心翼翼试探，“孩子跟我姓……好不好？” “我受不了你了！”童谣抽出手，要走。 温录一着急就睁开了眼睛，也不顾日光刺目，急切切就去拉她的手。 窗帘半拉着，室内的光线不算刺眼，但温录一下子不适应，眼睛还是被刺激得流出了眼泪。 童谣一抬头，还以为他哭了。 “谣谣……跟我回安城吧，爸妈也想你，阿雪也想，家里的毛豆也想。” 站在她面前的温录这段时间被折磨得瘦了很多，脸部轮廓都变得锐利了，但不变的是眼中的温润，如珠玉，如绵柳，如汩汩不息的温泉。 大概是泪水的缘故，他的目光都柔和许多。 没等童谣回应，病房虚掩着的门被推开：“没有打扰你们吧？” 第6371章 领结婚证（11） 是童贯生。 童谣转过头，过去扶住爷爷：“爷爷。” “我应该没记错日子，今天是温录眼睛拆线的日子，怎么样？医生有说什么吗？”童贯生直接走到温录跟前。 温录应道：“没事了，恢复得很好，很感谢童家连日来的照顾，尤其是谣谣衣不解带地陪着我。” “不不，是童家感谢你才对。”童贯生转头看向童谣，“谣谣，我有话要跟温录说。” “哦……”童谣撇撇嘴，刚来就要跟温录说悄悄话。 她离开病房。 正是清晨，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鸟语花香，枯树冒了新芽。 童贯生坐在沙发上，他眯起眼睛看向温录：“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还是刚才那句话，很感谢你救了谣谣，这是我发自肺腑的感谢，希望你收下。谣谣的爸妈走得早，我真得很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如果是那样的话，我都无颜去见她的父母。这些年我看着谣谣从小孩长大，她父母走的时候是她最痛苦的时候，那时她也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温录，是你当初救了她一命，如今又救了她一次。你看，你们之间的缘分是割舍不掉的。” 童贯生嗓音温和，面目慈祥。 温录在他面前坐下：“童老先生，谣谣是我……我孩子的母亲，救她是我应该做的事。” “她也是你最爱的人吧。” 温录点点头。 “谣谣以前也是家里的大小姐，有小脾气有小性子，如果你们发生了冲突或者吵架，你能不能答应爷爷……让着她一点？” “对不起，爷爷，以前是她一直在包容我。” 事到如今温录才知道，在家也是大小姐的童谣嫁进温家后用了多大的胸怀去包容，从来没有跟他吵过架，性格温顺听话，原以为她本性如此，现在才知，她只是为了她爱的人放下了全部的身段。 “爷爷，不……童老先生，您放心把谣谣交给我，尽管放心。” “我说了不算，你得问谣谣。”童贯生笑道，“还是叫‘爷爷’吧。” “爷爷，谢谢你把谣谣托付给我，我不会辜负您的，当然，更不会辜负谣谣。” “嗯。”童贯生没有多说，他也无需再说什么。 他们聊了会儿，温录才让童谣进来。 童谣已经逛了超市，买了很多零食。 “我看温录状态挺好，那我就放心了。”童贯生站起身，“从明天开始，我又开始像从前一样听戏遛鸟了。” 说着，童贯生乐呵呵地离开了病房。 童谣压低声音问温录：“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不要八卦。” “……” 童谣觉得他这人不讨喜，一生气就拿出她的化妆镜，抬起手，搁他眼前：“看看，看看，你变丑了。” 果然，这招刺激到了温录，一贯爱面子的温录看到自己的眼角有一道疤痕，吃惊，几乎歇斯底里咆哮：“不是说没事吗？不是说恢复到了从前吗？为什么会留疤？！” 童谣就喜欢看他暴跳如雷又毫无办法的样子。 第6372章 她的心上人（1） 温录急得去摸眼角上的疤痕，真是急得眼睛都红了：“什么医生！为什么会留疤？！不是说好了手术很成功吗？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手术本来就很成功啊。”童谣慢悠悠地收起镜子，不刺激他了，“只是留了个疤而已。” “不行，这是新疤，我要联系最好的医院给我把这个疤给弄掉。”温录不能忍受。 “你别折腾了，改天让医生给你开点药水，能去就去，不能去也没什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影响，不仔细看的话甚至看不出来。” “不行不行！”温录暴躁。 “……”童谣无话可说，“对了，你眼睛好了，你是想今天出院还是再观察几天？” “想住你家。” “……” 最终，童谣也没说什么，住她家就住她家吧，正好墨墨每天也会回家，他可以天天看到墨墨了。 童谣让佣人收拾了病房和衣物，把她之前带来的东西都带走。 初春的栾城渐渐有了春天的气息和温暖，今天太阳好也没有风，温度舒适。 温录换了件浅灰色的宽松毛衣和黑色休闲裤，看上去温润随性，精神状态很好。 但他一路都在纠结眼角上疤痕的问题，甚至已经开始着手联系他的助理，让他们立刻、马上给他从国外弄到最好的药。 好几次，童谣喊他他都没听见，跟助理入神地聊天。 童谣无语望天。 今天正好是周六，墨墨小朋友不上课，他们回家的时候，墨墨正在院子里晨读。 童贯生在教他背诗，小不点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充满浪漫气息的大院里流淌：“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 最后一句小朋友想不起来了，歪着脑袋半天也想不起来，嗫嚅回忆。 “花落知多少。”温录从正门进来，接上。 温墨眼睛一亮，立马补上：“花落知多少。” 童贯生笑得满面春风，揉着小墨墨的头：“墨墨太聪明了！太姥爷教了两遍就会了！” “爸爸回来了。”穿着软糯糯浅黄色毛衣的墨墨像只小黄鸭，撒腿就冲温录跑过去，小短腿跑得飞快。 童家的院子很大，到处都是初春的味道。 墨墨一下子就抱住温录。 温录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仔细看着，儿子又长大了，小孩子长起来就是快。 墨墨喜欢把小脑袋搁在温录的颈窝里或者耷拉在温录的肩膀上，总之，像极了一只可爱又乖巧的猫。 “墨墨在这里有没有听太姥爷的话？”温录抱着他在院子里走着。 “听，话。” “最近老师教了什么？” 墨墨含糊不清地跟温录汇报了一遍他学的东西，喋喋不休跟温录说着话。 一旁的童贯生和童谣都宠溺地看着墨墨。 童谣坐在院子的遮阳伞下晒太阳，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也不想进屋，就这么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温录和墨墨。 童贯生喝了一口面前的普洱茶，茶香四溢，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他终于可以放下对童谣的一切担忧。 第6373章 她的心上人（2） 温录住进了童家。 晚上，都是温录陪墨墨读书、睡觉，墨墨跟爸爸一起睡很开心。 春色渐浓。 童家外一片林子里的桃花、海棠都开了，各种各样的颜色，风一吹，蜂舞蝶绕，张扬芬芳。 童谣临产前温录回了一趟安城，他不能丢下家里人不管，但自从出院后，他不管去哪都要随身带着户口本，万一哪天童谣松了口，他立即就能跟她办结婚证，不容她反悔。 但温录有了足够的耐心，他从安城回来后，除了接送墨墨外就是追童谣。 他们白天都很空，温录有时候会带着童谣去看电影，有时候会带着她去逛街，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他们就在书店里翻着书。 童谣喜欢去书店里，她更喜欢在栾城的春天里坐在书店一角安安静静看书。 温录不会打扰她，她看书时，他更喜欢看她。 春天是真得到了，百花争艳，明媚暄妍，窝在书店一角时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与他们无关。 日子很安宁，也很悠闲，直到盛春烈景繁花摇曳的时节，童谣肚子疼。 还没有到预产期，他们正在外面吃饭。 童谣捂着肚子：“温录……温录……送我去医院。” 温录立马抱着她上车，他亲自开车：“谣谣，是不是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才预产期吗？” 童谣没力气说话，可能是上次被贺子聪绑架受到了惊吓，早产也情有可原。 温录见她满头大汗，自己也急出一头汗。 “谣谣，再等等，快到了。小家伙真调皮，居然想提前出来。” 好在医院不远，大约十分钟后，车子就停在了医院门口。 栾城比不上安城，这里没有温录的人，什么都得自己亲自来。 医生立刻把童谣送进了产房。 直到这一刻，温录才清醒过来，童谣真得要生了。 他第一次站在产房外，生墨墨的时候，他在忙一个新能源的项目，全程缺席，到如今才悔不当初。 如果、如果童谣生墨墨的时候他在，童谣也不会记恨他那么久。 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大事，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大事呢？ 温录焦急地在产房外徘徊，他根本没经历过这个事，就连生孩子需要多久……他也不知道。 等了半个小时，温录急迫地拉住每一个路过的护士。 好在护士们足够耐心，劝道：“先生，您再耐心等等。” 温录真得等不及了，越等着，他越是怕童谣受苦。 好像生孩子一点都不美好，甚至很痛苦。 温录也找不到人说话，想起自己的母亲，打了电话回家。 “妈，谣谣要生了。”温录着急、紧张，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所措。 “啊？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可能有些早产。” 苏女士记着日子呢，当初童谣要离婚的时候，她知道童谣怀孕了，但同时也知道……如果留下童谣只会让童谣和温录的关系更僵硬，甚至破裂。 与其禁锢，不如放她离开。 她帮童谣瞒下了怀孕的消息。 第6374章 她的心上人（3） 对外，对温录，她都说童谣流产了。 一眨眼，童谣都生孩子了，时间过得也挺快。 “在医院了吗？” “谣谣已经进产房，我在外面等着。” “哦哦，耐心一点，可能需要一天时间。”苏女士道，“我这就买票过去。” “您要来栾城？” “我没有不来的道理。” “那……您路上保重，这边温度比安城低一些，多穿点衣服。” 苏女士眼睛湿润，没想到温录也有会关心人的一天，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了，从小被捧着长大，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他从来学不会主动去关心别人。 “嗯，我一个人去，你爸的身体不能坐飞机。” “好，到机场后我让人去接你，我就不过去了，我在医院守着谣谣。” “你别急，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我只是不想谣谣受这么多苦，以后再不让她怀孕了。” “安心安心，没事。” 苏女士一边打电话一边就收拾了去栾城的行李，这段时间她没过问温录的任何事，只是没想到温录还能跟童谣在一起。 她心里头最放不下的就是童谣。 当初放童谣离开，她是抱着童谣再也不会进温家大门的黯然神伤，本以为温录对童谣也不会再上心，本打算把童谣怀孕的事一直瞒着，以后也不去打扰童谣和孩子。 只是没想到，最后变的那个人是她的儿子。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挂上电话，温录默默坐在产房外，他在等童谣出来。 眼前恍恍惚惚闪过很多片段，从当年他救下她的那个夜晚开始，满脑子里都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 今年夏天，他可以再一次带她去看萤火虫，以后每一年、生生世世，他都要带她去。 下午时，童贯生也来了。 童贯生见惯了世面，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家庭小成员仍旧激动不已，一双手都在颤抖，眼里有闪烁的光。 童谣没出来时，童贯生就跟温录聊天，说着属于他们的悄悄话。 “阿录啊。”童贯生颇为语重心长，“你跟谣谣领证没有啊？” “爷爷，还没有，谣谣她不提，我也不敢提。” “小姑娘就这样，脸皮薄，谣谣从小脸皮就薄。对了，从小到大，追谣谣的男孩子可多了，我在她书包里看到过很多情书，我都当做不知道。有些小男生那个厉害的，甚至敢追到我家里来，不过有的听说她爷爷是上将后，就畏手畏脚不敢来了。挺有意思。” 童贯生乐呵呵缓解气氛：“上初高中还好些，等谣谣上了大学，追她的人更多了，她都一一回绝了。别人不理解，但我很理解，我知道……她一直想去找她心中的那个人，那束光。哪怕后来我在栾城替她安排好了工作，她还骗我说要去安城发展，她看上安城了。” “她一个丫头片子哪里骗的了我，但我佯装不知道，放她离开。还好她叔叔婶婶都在安城，很快就帮她找到了她的心上人。” 第6375章 她的心上人（4） “小姑娘家啊，年纪轻，不计后果，不顾一切，也不知道未来是深渊还是地狱，一个劲就只往前冲。”童贯生说到这些的时候很感慨，“说到这个，我觉得这丫头倒颇有我年轻时的勇气，别看她只是个小姑娘，温顺得像只猫，但敢爱敢恨，不负心中所念。” “温录，追谣谣的人可多了，你可别再辜负她。” “不会。”温录几乎是脱口而出，“相信我，爷爷。” “我信你。” 童贯生和温录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说着话，耐心等童谣从产房出来。 温录难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不安的情绪，有些坐不住，童贯生就给他讲了很多童谣以前的事。 和大多数女孩子差不多，童谣从小被宠着长大，不过没有恃宠而骄，从小到大成绩优异，是长辈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她做的最叛逆的事大概就是只身一人从栾城飞到安城，飞了大半个国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几乎大海捞针似的在寻找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产房外是童老苍老遒劲的声音，恍若穿过时光，将年少时的童谣也带到了温录的跟前。 傍晚，产房的门终于打开。 护士笑盈盈地抱着个“哇哇”哭的小奶包：“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温录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喜笑颜开，温润如玉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童贯生也站起身过去看小奶包。 随后，护士把童谣推出来，又把她送进了医院的套房。 童谣累得眼睛睁不开，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宝宝的哭声和护士们说话的声音，很快她又感知到有人握住她的手。 随后耳边是低哑温柔的声音：“谣谣，谣谣，谢谢你。” 童谣唇角上扬，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宝宝平安出生了。 栾城的春天春意繁盛，傍晚的夕阳更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橙红色的彩霞铺染了整片天空，铜钱般的太阳疏懒地挂在地平线上，一点点坠落。 房间地毯上也都是橙色余晖，春和景明，碧桃万顷，波光无数。 童谣太累了，温录就把小奶包抱到她枕头边：“谣谣，是个小女孩，墨墨有妹妹了。” 听到小奶包的哭声，童谣强撑着睁开眼睛，粉红色襁褓里的小姑娘正动来动去地在哭，小脸儿涨得通红。 温录仔细看着这小家伙，嗯，像童谣。 大约半个小时后，苏女士来了。 她一身风尘仆仆，拎着包，直奔栾城市医院的住院部。 温录抱着小不点给她开的门。 “让奶奶瞧瞧，真是辛苦谣谣了。”这大半年，苏女士终于有了件舒心的事，差点流眼泪。 童谣听到苏女士的声音，强撑着要坐起来：“阿姨……” 时隔这么久，她终于又再次见到温母，这几年温母对她的好她都记得。 “别动别动。”苏女士扶住她，“谣谣，生孩子很累，你歇着，我给你带了一些营养品，也给宝宝带了新衣服。谣谣，你好好休息。” 小奶包还在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第6376章 她的心上人（5） 温录笨手笨脚哄不好小孩子，抱了半天小奶包，小奶包还在哭，哭的小脸通红。 苏女士只好过来教他哄孩子。 等墨墨从托儿所回来的时候，温录可算把又娇又小的婴儿给哄好了，满头大汗，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小奶包也不重，因为早产了一些天，也就五斤五两，温录哪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一开始抱的时候手都有点抖，生怕把小东西磕着碰着。 墨墨小朋友看到妹妹，瞪着眼睛，长大嘴巴，愣了半天。 温录还以为他不喜欢妹妹，哄道：“墨墨，以后你就多一个妹妹了，喜欢吗？” 墨墨张开双手：“喜欢！要抱！” “不行，不给。”温录怎么会让他抱呢。 墨墨蹦蹦跳跳：“妹妹！” “是的哦，以后你要保护她，能做到吗？” “能！”墨墨伸手去抓小奶包的手，小奶包软绵绵的小手就被他握在手心。 光是抓着小妹妹的手不过瘾，墨墨又趁温录不注意，亲小奶包。 温录这才不再担心，墨墨看上去很喜欢他的妹妹。 童谣已经醒了，她喝着水，看向温录和他身边的两个孩子。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很快，夜幕拉开。 童谣生孩子的事没有大张旗鼓，除了他们，别的人都还不知道。 本以为温录是个藏得住事的，结果晚上温录就大张旗鼓发了张照片在朋友圈，早就把自己是个离婚人士的事儿给忘了。 照片里是他的大手拉着小奶包的手，小奶包没露面，但小手手十分可爱。 温录还配上文字：墨墨的妹妹，欢迎来到温家（爱心）（爱心）。 众人看到后都“靠”了一声，绝大多数以为是温雪又生了个女儿，毕竟温录这人现在是个单身狗，根本没老婆。 至于情人什么的，他们也不知情。 众人都在评论区恭喜温雪，温录看后满脸问号，只好在评论区统一回复：我女儿。 之前评论的各位手里的瓜都碎了，瞳孔震碎，纷纷留言。 甲：喝多了？醒醒，温录，你并没有老婆。 乙：我们都知道你是单身狗。 丙：靠，录哥，这、这、这是你跟谁生的？上次给温氏酒店代言的那个小明星传闻难道是真的？ 丁：咱们是不是快要喝喜酒了？ 温雪那儿正是早晨，她也惊得差点摔了手上的杯子，喊她的骁哥看朋友圈。 她也给温录评论：哥！！！怎么回事啊？！你跟谁的孩子！ 温录高冷，评论基本不回，但他回了温雪：你小嫂子啊。 温雪立刻私聊他：哥！ 温录：我和你小嫂子的孩子。 温雪：你亲生的？ 温录：……不然呢？ 温雪：炸裂。 温录：嘘，不跟你说了，妈妈也在这里呢，等会儿让她回你个电话。 温雪：…… 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童谣见温录抱着小奶包在看手机：“你不是要给小奶包起名字吗？小名大名一起取吧。” 温录这才放下手机：“就叫温歆，好不好？小名叫桃子。” 第6377章 她的心上人（6） 童谣没有意见。 小奶包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 温录见她没有意见，他心里头想着，这一次，他是不是可以父凭子贵了？ 童谣今天太累，照顾小桃子和墨墨的重担就落在了温录的身上，好在墨墨很听话，没多久，童家的佣人把墨墨带回家。 苏女士也就近去了一家酒店休息，医院房间里只有温录一家人。 虽然是温录在照顾小桃子，但夜里时，童谣还是会被小桃子的哭声吵醒，或者需要给小桃子喂奶。 温录打算明天就找个月嫂，至少那样可以减轻童谣的负担。 …… 童谣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 她不太习惯住外面，一个星期后就回童家了。 苏女士还没有走，一起回了童家。 其实苏女士还是第一次来这儿，童家比她想象中贵气低调，院子里处处都是鸟语花香，而家中摆满了古董物件。 童贯生亲自招待了苏女士，给她泡了茶。 苏女士恭恭敬敬接过，和童老坐在院子里攀谈。 “童老先生，对不起，以前温家没有能照顾好谣谣，让她受了委屈。”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老先生，不知道您还愿不愿意给温录一个机会，他以前疏忽了谣谣，怎么说呢，也是温家把他惯坏了，惯得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如果老先生您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毕竟温录自己做出来的事必须自己承担责任，他不是小孩子了。” “说到这些，我童贯生还是得感谢你家温录救了谣谣一命，甚至我们童家差点让你们温家失去儿子，好在有惊无险。” “您言重了，温录心里有谣谣，爱谣谣，他才会去救谣谣。” “他们自己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吧！我们喝茶。”童贯生不再提这个。 苏女士点点头。 她大概明白了童老的意思，童老自然愿意给温录机会，但最终决定权还在童谣那里。 童家婴儿房里传来哭声，小桃子又哭闹了。 温录抱着小奶包哄：“不哭啊，小桃子乖，不哭不哭。” 小桃子很可爱，这几天已经长开了，皮肤很白，粉润润的，大眼睛更是乌溜乌溜，跟墨墨小时候差不多，但比墨墨更多了几分小女孩的娇气。 温录现在抱小孩的姿势已经很熟练，基本也不用童谣操心什么。 他给小桃子拿了只小猪玩偶，小桃子大概很喜欢，很快又不哭了。 童谣喜欢女儿喜欢得很，狠狠亲了一口，脸上都是溢满的笑容。 “谣谣，我妈明天就回去了。” “你要跟她一起回去吗？” “我想……带你和两个孩子一起回去。” “走不了。”童谣漫不经心道，“我刚出院，不能坐飞机，小桃子也才一周大，根本没办法坐飞机。” “我让私人飞机来接。” 一下子，童谣找不到借口了，半晌没吭声。 过了半天，她才道：“再说吧。” 温录知道她有顾虑，一时之间没再提这个事，不过温氏集团被他丢下有一段时间了，他再不回去，温氏的生意都要断了。 第6378章 她的心上人（7） 但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损失一点钱。 他仍旧和童谣一起照顾小桃子，等小桃子睡着了，他才会去书房处理工作，或者跟下属开个视频会议。 温录想起一些事儿，他小声对童谣道：“谣谣，你把我微信拉黑了，加回来吧。” 童谣这才记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再三央求，她把他加了回来。 加上后，童谣才发现朋友圈里一贯冷冷清清的温录在桃子出生后几乎每天一条，无一例外都在晒娃。 童谣：？ 他们之间有共同好友，她发现，温录已经昭告天下，这是他的宝宝，是他和童谣的女儿。 甚至那些隐隐约约听说他们离婚的人以为他们并没有离婚，离婚只是外界传闻。 “温录，你能不能别发朋友圈了？刷屏很让人讨厌的！” “又不是给他们看的，我只是想记录桃子的成长。” “……” 瞧他这义正辞严的样子。 第二天。 裴乐生、郁安丞他们几个就跟约好了似的过来看桃子，桃子有点怕生，窝在温录的怀里，屁股对着众人，怎么喊都不出来。 裴乐生伸出双手：“桃子，桃子，叔叔抱抱！” 桃子不理不睬。 谁也不要，桃子只要爸爸。 童谣只好抱歉道：“乐生哥哥，桃子胆小怕生。” 裴乐生和一众人只好作罢。 温录看着一屋黑压压的男人，不得不感慨，童谣真得是被她的哥哥弟弟们宠着长大的，而且个个看上去都很能打。 利仔也进了童家，“汪汪”叫了两声，围着温录转。 小孩子似乎更喜欢动物，听到狗狗叫，立马就把小脑袋慢慢转过来，像是在寻找声源。 一群男人心里头都“操”了一声，他们还比不上一只狗！ 桃子咧嘴，看上去很快乐。 温录见她喜欢利仔，蹲下身让她离大狗狗近一点。 果然，桃子并不怕。 利仔蹭了蹭桃子的襁褓，很友好。 桃子不哭不闹，温录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但桃子喜欢狗狗是真的。 童谣给大家洗了水果，一群人嘻嘻哈哈坐在客厅里玩闹，闹了很久才走。 童谣给桃子和利仔拍了一张合影，发在朋友圈，算是告诉大家，她已经生了孩子。 她极少发朋友圈，以前在安城的同事惊讶地纷纷留言：“童谣……这是墨墨的妹妹吗？” 童谣回道：是的。 自从童谣离职后，那些同事没少八卦童谣，都听说她被温家赶出去了，她早就跟温录离婚了。 一个个都觉得是迟早的事，她们都觉得童谣配不上温录。 但今天看到这朋友圈真是愣住了，从小孩子的月份推算，这孩子……貌似只能是温录的，不然就是童谣婚内出轨。 如今童谣回复说是墨墨的妹妹，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可能，这孩子是温录的。 那童谣跟温录到底离婚没有？众人懵了。 童谣的大学同学看到了，留言：童谣，下个月我们班级聚餐，带老公孩子一起来啊。 谢逸飞也看到了她的朋友圈，没有留言，直接私聊她。 第6379章 她的心上人（8） 谢逸飞：“童谣，恭喜。” 谢逸飞什么都不知情，连她在安城都不知道。 童谣也没想打扰他，回了个“笑脸”的表情：“谢谢学长。” 谢逸飞：“最近过得怎么样？” 童谣：“我很好，一切都好。” 谢逸飞：“那就好。” 他也是当初大学追求童谣的一员，只不过他一直没有点明，时隔这么久，看到童谣又生了一个孩子，他已经把以前的爱恋都放下。 那就……祝她一直幸福。 温录抱着桃子凑过来，正好看到她在跟谢逸飞聊天，蹙眉：“这个人，删掉。” “他是我学长。” “没用的朋友就删了。” “温录，你交朋友这么功利吗？” “不然呢？无用的社交只会浪费时间。” “那我偏不删。”童谣是不可能把谢逸飞删掉的，她板起脸。 “哦，没事没事，他是你学长，留着是应该的。”温录立马三百六十度变脸，笑意盈盈。 童谣这才没跟他生气。 傍晚的时候，童家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家里变得安静很多。 温录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童家，自从桃子出生后，他变得很忙，忙起来连穿衣服都不怎么讲究，以前每天要换几次衣服用上他最爱的古龙水，如今，穿着个家居服就在家里转悠。 忙起来他连剃须刀都想不起来用，每次桃子被他下巴冒出的胡茬扎得哭，他才想起来去洗手间理一理。 总之，童谣生了桃子后，他变得很忙很忙，他也不怎么舍得把桃子交给月嫂。 月嫂乐得自在，拿着高薪嗑瓜子。 …… 渐渐的，桃子长大许多，越来越可爱，被喂得白白胖胖。 童谣的大学班级群每天都在商量着同学聚会的事，童谣当时是班花，他们都想把童谣邀请过来，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更想看看童谣现在的老公什么样。 毕竟当年……童谣拒绝过很多人。 去年的聚会童谣就推了，今年童谣正好在栾城，她也想出去走走，就没有推。 墨墨和桃子都还小，童谣不打算带，至于温录，她更不想带，名不正言不顺的。 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闷热，聚会那一天早上，童谣就化了个淡妆，这还是她产后第一次出门。 好在恢复得好，童谣看上去和产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点为人母亲的风韵。 早晨，温录抱着桃子，逗她玩了会儿，见童谣在化妆，问道：“你要出门？” “嗯，晚上有个大学同学聚会。” “你一个人去？” “对啊，孩子还小，带过去不好。” “……” 她拿起眉笔仔细画眉，又涂了口红，等化好妆，她挑了一对桃心耳钉戴上，又用卷发棒夹了夹头发。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米白色的针织套装，看上去温柔优雅，她又挑了双小猫跟的金色单鞋，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全程，温录都抱着桃子在门边看她，视线没有离开过。 童谣似乎越来越漂亮。 “你们同学聚会，多少人？” “两三桌吧。” 第6380章 她的心上人（9） “有男的？” “当然有啊，我们班男女比例平衡。” “什么时候回来？” “早的话……九点多。” “噢。”温录掀起眼皮子，“不让带家属？” 童谣先是一怔，淡淡道：“不让。” “噢。”温录觉得她在骗他，半天才道，“别喝酒，桃子还在喝奶。” “嗯，我有分寸。” 温录没多说什么。 晚上差不多六点多的时候童谣就自己开车去了约好的酒店。 童谣当年是班花，班长死活都要把她请过来。 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去年她就推辞了一次，这次怎么都不好再推脱，更何况，她也很多年没有见到大学同学了。 当初她上大学时离家近，没有住学校，因而也没什么舍友，只跟班上个别几个女同学走得近些。 班长订的是栾城最好的酒店，五星级，灯火辉煌，童谣刚进酒店就闻到了清新的香氛气息，淡雅的香气，让人很舒服。 找到包间，同学七七八八已经来了大半，但她一进来，还是掀起了轰动。 男同学最吃得开，纷纷上去迎接：“我们童小姐来了！” 童谣笑了笑：“谢谢大家。” “去年就邀请你，今年好不容易把你请了过来。” “对不起，去年我正好没空。” 班上不少男生追求过童谣，但无一例外都被她拒绝了，而且是不留余地地拒绝，没有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幻想。 他们见童谣进来，直勾勾盯着童谣看。 有些结婚了，但大多数还没结婚，都在拼事业。 班长领着童谣坐下，童谣跟几位女同学也打了招呼，放下肩上的包。 “童谣，听说你刚刚生了二胎？现在是全职妈妈？” 童谣点点头：“嗯，二胎女儿刚刚出生不久，我现在不工作。” “长得漂亮的姑娘是不需要工作的。”有女生打趣儿。 童谣面带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等人都到齐了，酒宴也开始了。 大家都很高兴，男人大多在喝酒聊天活跃气氛，女人在聊一些八卦和近况。 童谣不怎么主动跟人说话，但他们主动跟她说话，她都会一一回应。 众男人最好奇的还是童谣的老公，非常好奇，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童谣的朋友圈见过她老公照片，可能长得拿不出手。 这样一想，几个追过童谣的男人愤愤不平，喝着酒就壮着胆子过来给童谣敬酒。 “童谣，能邀请到你实在太不容易了。” 童谣笑着举起杯子：“言重了，我只是一直没有空。” “最近一直在栾城吗？” “是，最近一直在家。” 有女人端着酒杯笑起来：“童谣，你是在娘家坐月子？” “差不多，宝宝早产，我正好在娘家。” “童谣，我最近正好也在栾城出差。”男人说着就从自己的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创业很成功，算是有为青年吧！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常联系。” 童谣出于礼貌，接过名片。 第6381章 她的心上人（10） 低头看了一眼，说实话，她真得有点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看了名片才知道，叫陈林，但也没什么印象。 没等她回过神，周围的女人就笑着打趣陈林：“陈林现在厉害得很，是我们班上创业最成功的一位，你们都喜欢用的那款民宿APP，旅趣，就是陈林开发的哦！” “原来如此，我们还都不知道呢！”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八卦，女人们大多都结婚了，但也有单身未婚的，单身的立马跟陈林要了名片。 只有童谣的那张名片是陈林主动给的。 陈林端着红酒杯，今天穿得不算正式，简单的Polo衫和长裤：“童谣，毕业后从事什么工作？” “以前在宣传部门，后来辞职了，现在没有工作。” “哦哦，要是以后想工作可以找我，我公司里的职位随便你挑。” 童谣礼貌但又尴尬地笑了笑：“谢谢。” “今天没带老公来？” “没有，宝宝还小，他在家帮忙带着。” “老公是做什么的？” “他……什么都做。”童谣也说不清温家主要是做什么的，好像在安城什么都做，房地产、酒店、新能源都有一些涉猎。 不过严格来说，温录不是她老公，但这种场合，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有女同学语气不明，笑道：“看上去童谣老公很厉害，什么都做的男人那可是宝贝、全才。” “还行吧。”童谣也无意去解释。 结果她的疏懒和无意在别人看来成了躲避，都以为她避讳谈自己的老公，那就说明她嫁的男人不怎么样。 一群女人又叽叽喳喳：“童谣，你最好还是自己出去找一份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可没有安全感。男人都不是个东西，喜欢小姑娘，自己有一份工作起码安心。” 没等童谣开口，陈林道：“怎么会，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花心的，也有把老婆放在手心里宠的。” “童谣，怎么没见过你晒婚纱照？给我们看看你的老公和两个小宝贝呀。” 一群人七嘴八舌围着童谣转，主要是以前童谣是班花，他们太好奇童谣现在的生活了。 陈林以前被童谣实实在在拒绝过，心里头实在不甘心，男人就这个德行，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趁着酒劲也在一旁看热闹。 童谣笑了笑：“大家聊点别的吧，我的生活普普通通，老公是个普通人，孩子也是普通小孩，没什么好看的。”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不再缠着童谣。 陈林有些不爽，但一只手搭在童谣肩膀上，弯腰，借着酒劲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记得联系我，名片上的手机号码也是我的微信号，私人的。” “谢谢，不过我一个全职太太以后跟陈总不会有交集，我想，我就不加了。”童谣像当年一样拒绝了他。 她想了想，当年好像陈林确实追求过她，在一棵樱花树下跟她表白。 当年的陈林还是个怯生内向的男生，现在也变成了无比油腻的男人。 第6382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1） 时间可真是一把无情的雕刻刀。 如此一看，家里那位这些年变化倒不大，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子。 童谣推开了陈林的手，陈林脸色尴尬，大概是这些年春风得意，很久没被拒绝过，以为所有人都会对自己客客气气，结果童谣不买账。 他心里头不爽快，黑着一张脸回男人那一桌喝酒去。 女人们大多都在聊工作、家庭和衣服、包包，童谣偶尔会回两句。 “你们看我新买的这条手链好看吗？老公上次去美国出差给我带回来的，Cartier的。” “哇，漂亮，多少钱？我也想买一个。” “也不贵，二十万。” “你老公对你真好。” 童谣对她们的聊天没有太大兴趣，只跟几个稍微熟悉点的同学聊聊。 同学聚会，是挺没趣的一件事。 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几个女人见她一走，窃窃私语：“童谣生了两个孩子了，看上去还是挺漂亮的。” “班花嘛，当然不一样，那桌男人眼睛都看直了，估计心里头嫉妒得要命。” “嫉妒谁啊？” “嫉妒童谣老公啊。” “不过听上去童谣老公没什么本事，最多就是普通有钱人家？” “咱们同学里追过童谣的那几个男生现在哪个不是事业有成，所以嫉妒得很。说起来真是好奇，童谣当年拒绝过学校多少男生啊，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吧，她现在的老公究竟长什么样？我真得好奇又八卦。” “你问我们，我们没人知道。” “这么保密的吗？不可能吧？总有人知道吧？” 然而，一桌子女人都在摇头，表示不知道班花嫁了个什么样的老公。 几个男人听见她们在聊童谣，纷纷道：“要是拿得出手早就晒了，说白了就是拿不出手又不想被以前拒绝过的男人看笑话，干脆低调处理。” 女人们都觉得有道理。 肯定是这样。 陈林是他们当中事业最成功且追求童谣追得最猛的一个，他喝了几口酒，酒劲上来了，趁童谣不在就吐槽了几句：“女人没有不爱钱的，她那么漂亮，八成是找了个有钱的。当初咱们就是穷，又没什么花招，自然追不上。” “陈林，那你现在对她还有幻想吗？” “想啊，哪个男人成功后不想睡当年的女神。” 众人大笑：“你现在不是见多了漂亮姑娘，估计连明星都玩过吧？” “说真的，我想要找年轻漂亮的姑娘太容易了，但就是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她不就是爱慕虚荣吗？那我现在有钱了，她不得爱死我了。” “别乱说，童谣也不一定是嫁了有钱人。”有女人解围道。 男人喝多了就容易说疯话，这几位也一样，他们心里头的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但有女人眼尖，看到了童谣的包，小声道：“童谣嫁的肯定是有钱人，她这包是限量款，我之前一直想买，根本买不到，早就被有钱有势的提前订了。” “是吗？” 一群女人又叽叽喳喳小声聊着天。 第6383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2） 童谣就像是成了他们所有人中的焦点，她平时性格倒是很低调，也不爱出风头，但作为班花，想不被关注都难。 女同学更多的是好奇，男同学更多的是愤愤不平。 晚上六七点，正是一个城市最热闹的时刻之一。 童谣从洗手间回来，脸上依然是温和的表情，出来还没有多久，她有点想小桃子了，也不知道小不点有没有在哭。 酒过了几巡，男人基本都喝醉了，玩得很嗨，还提议等会儿去唱歌。 女同学有些同意去，有些没同意，童谣摇摇头：“你们玩得开心，我就不去了。” “班花不给面子。”陈林道，“老公查岗？” “不是，我女儿还小，需要我。” 这个借口让众人无话可说。 陈林借着酒意还是想揩油童谣，一双手一会儿搭在童谣肩膀上，一会儿又去碰她的腰。 童谣躲开，眉头轻蹙，只当他喝多了。 “童谣，要不我也不唱歌了，我带你出去兜兜风？我的法拉利就停在楼下。”陈林语速轻缓，但又抛出自己的橄榄枝，如果童谣乐意，他就得逞了。 “原来楼下是陈总的车，真好看。”有女同学一直想跟陈林搭话，但奈何陈林眼睛直勾勾看着童谣。 童谣长得太漂亮了，是那种清丽寡淡的漂亮，出水芙蓉一样，哪怕在人群里安安静静坐着，也足以吸引足够的目光。 “不了，等会儿我老公来接我。”童谣本来没想让温录来，但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念头，她打算打电话给温录。 同学聚会本就是一个容易滋生暧昧的场合，她不傻，自然明白陈林的用意。 陈林现在发达了，肯定不甘心，他倒未必是现在还喜欢她，只是心里头那点自尊作祟。 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得到。 “老公来啊……”陈林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你老公是栾城本地人？” “不是，他只是来这边小住一段时间，再过段时间我就跟他回老家。”童谣淡淡道。 陈林又碰了一鼻子灰。 众人都已经酒饱饭足。 童谣今天还算开心，见到了这么多多年未见的同学。 要不是不能喝酒，她还想喝几杯。 等到宴席快散时，童谣窝在角落里给温录打电话。 温录正在哄小桃子睡觉呢，看到童谣给他打电话还有点诧异，她平时并不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直接找童家人解决，就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童谣窝在椅子上，怎么还不接电话？ 既然说了老公会来接，如果温录没来，她挺没面子的。 她神情有些慵懒，但还是注意到，陈林在悄悄打量她，眼神不怀好意。 过了几秒，温录接起电话：“谣谣。” “太晚了，你来接我吧。” 温录受宠若惊，但很快眉头皱起来：“你喝酒了？” “没喝啊，你来不来？” “来。”温录哪会说一个“不”字，“哪个酒店？” 童谣含糊着给他报了地址。 包间里热闹嘈杂。 挂上电话，童谣低头把玩手里的车钥匙。 第6384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3） 仅仅是简单的聚会还可以，如果掺杂过多别的东西，她就有些疲倦。 而且这样的场合，她想，她以后也不会来了，无非就是一群早已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商业互吹或者踩高捧低。 童谣坐在椅子上休息，有点累，再多的喧闹也跟她无关。 她想回家。 陈林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往她这儿走，见她闭目养神，弯下腰，在她耳边吹了吹气：“在等老公？” 童谣吓一跳，睁开眼：“嗯，在等我老公。” “我的名片……你收好了？有空常联系，你嫁到哪边？” “安城。”童谣性子寡淡，没怎么回应。 “安城啊，很巧，我就在安城附近的圩城开公司，看来离得很近，那可不就是巧了嘛。你留个手机号码给我，以后我去安城就找你，咱们也算是老同学，不应该生疏。” “抱歉，不用了，我一个全职太太，不怎么社交。” “没关系啊，留个号码，我要是去安城出差可以给你带点特产什么的，或者你带我逛逛安城。” “不必。” 童谣甚至连委婉的语气都没有，直接拒绝。 她也不怕得罪人。 但陈林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阴沉沉的，因为这些年随着他的身价上了亿，还从来没有女人会拒绝他，一个都没有。 没想到会再次在童谣这里栽跟头。 就跟多年前一样，他跟童谣表白，童谣摇摇头，没有什么表情地跟他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最后便是，一个机会都没有给他。 童谣刻意避开他，但根本无法避开。 她也不想再跟陈林聊天，干脆给温录打电话。 温录正开着车，他也懒得换衣服，随随便便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就过来了，自从小桃子出生，他就变得有点不修边幅。 “谣谣，我还有二十分钟到。” “这么久啊……” “市区限速。” “那你路上小心。” 温录还以为她玩什么大冒险输了呢，有点受宠若惊：“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休息，人很多，包间里吵。我刚生完孩子，有点受不了。”童谣嗓音软软的，“你快把我带回家吧。” “马上，聚会好玩吗？” “不好玩。”这是童谣毕业后第一次参加的聚会，她没想到又枯燥又无趣。 “我就知道。”温录笑出声，“跟我们平时应酬差不多，很无聊，早上看你兴冲冲的，不忍心给你泼冷水。” 童谣听着他的语气真是又欠揍又幸灾乐祸。 温录其实很清楚这种聚会的无聊，他每次出去应酬都是迫不得已，童谣就不一样了，她是上赶着要去参加。 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明明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很好推脱。 不过也罢，她在家闷得久了，散散心也行。 童谣全程不准温录挂机，跟他聊着天。 陈林讪讪站在一旁，看童谣跟她老公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小桃子睡觉了吗？”童谣又问。 “刚哄睡着，也不知道能睡多久。” “墨墨呢？” 第6385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4） “还没睡，坐在床上看书，很乖。” “墨墨最乖了。”一提到温墨小朋友，童谣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温录那头能听到她这边的嘈杂声和嬉笑声，连连哄着：“再等会，我马上就到。” “嗯。” 童谣没有挂断电话。 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手链和车钥匙，真得是无聊极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出来。 见陈林还没走，她也懒得搭理。 心里头默默数着数，终于，温录在手机那头道：“谣谣，我到了，现在就上楼去接你。” 他挂上电话。 几乎是一两分钟的时间，温录就来了。 这种小场合，他当然懒得收拾自己，又正好是晚上，他刚刚洗过澡。 他就这样穿着一套灰色的绸质睡衣出现在包间里，脚上是童家的拖鞋，漫不经心，但这质朴无华的打扮也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风华。 一进包间，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都以为他走错地方了。 只有温录在一众混乱的人群中找到了童谣，他谁也没理会，冲着她大步走过去。 童谣正好抬起头，眉眼柔和地舒展开，他终于来了。 终于结束这漫长又枯燥的聚会。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背上包就冲着温录跑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兴奋。 “你可算来了。”她娇嗔地仰头看向他。 温录知道自己是个工具人，别看童谣现在冲他撒娇，利用完了就会把他丢掉。 工具人就是这么惨。 果然，偌大的包间，焦点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童谣大大方方给众人介绍，唇角是浅浅的微笑：“我老公，温录，我们结婚好几年了。” 八卦了一晚上的女人目瞪口呆，她们还以为童谣的老公要么老气要么年纪大，但显然这会儿出乎了她们预料。 最羞愧的是那几个男人，追求童谣不成，有鼻子有眼地编排了童谣不少是非，比如，童谣为了钱跟了个老男人。 他们也没想到童谣的老公会过来。 陈林脸色也不好看，论样貌，他比不上温录一根手指头。 论钱财和事业……可能他还能拼一拼。 温录在陌生人面前素来高冷，也没打招呼，只微微颔首，立刻拉住童谣的手对众人道：“我带谣谣先走一步。” 童谣也乐意跟他回去。 但，人群里似乎有人认出了温录，一个素来内向的男同学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安城温家的太子爷，温氏集团总裁温录啊？” 他也犹豫了半天，因为这个男人实在过于不修边幅。 温录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拉着童谣下楼。 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电梯下来，他们牵着手回去。 倒是身后的几个男人彻底愣住，温氏的温总？ 女人可能还不知道温氏，但他们这些男人在商海里打拼的，有几个不知道安城温氏？因为国内企业翘楚也就那么几个。 尤其是陈林，脸色刷地变了，酒意都没了。 还好他没对童谣做出什么事，不然，他的很多生意都要黄了。 第6386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5） 电梯里，温录帮童谣拿包，眉头轻蹙：“身上烟味太重了。” “男同学都爱抽烟。” “以后还来不来了？” “……”童谣不吭声。 电梯到了一楼，他们把童谣的车先丢在了停车场，温录开车带她回家。 他替她系好安全带，见她头发乱了，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 车内光线昏暗，薰衣草的幽香在黑暗蛰伏的夜色里浅浅散开，温录在她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 “啪”，童谣的包不小心掉落在地。 温录弯腰捡起，正好看到包里掉出一张名片。 “陈林。”温录借着外面的光线念道，“光趣投资有限公司CEO……你同学？” “嗯，他们发了很多名片给我。” “这人我知道，上次来安城主动找温氏的经理拉生意，经理跟我助理吐槽了半天，说这姓陈的特别抠，想做项目又不想担风险，哪有这种好事？做旅游方面的，对吧？” “嗯，是。”童谣知道，这些事逃不过温录的眼睛。 “别搭理这群人，他若是想通过你来跟温氏做生意，理都不用理。” 童谣没说话，她觉得温录有时候也挺单纯的。 这陈林哪是想做生意，想勾你老婆啊，温录你醒醒。 下一秒，温录就把名片撕了。 “好了，回家。”温录将车窗打开一半，“你身上烟味太重了，等会儿回去洗了澡才准看小桃子。” “温录，你倒嫌弃我来了，以前你在外面应酬，哪次回家不是一身烟味和酒味？” “好了好了，我说一句，你要说好几句。”温录勾了勾唇角。 启动车子，他带她回了童家。 路上车不多，风清月朗，那万家灯火的璀璨和明媚里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温录开了音乐，半路时又把窗户关上。 他开车时神情平静从容，一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眼底是难掩的认真。 偶尔，童谣会转头看看他。 有时候温录会主动跟她说话：“改天带我去你的大学走走？” “明天？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学校很漂亮。” “行啊，那就明天。”温录没想到她这次这么爽快。 “对了，温录，我去过安城国际大学，去过一次。” “什么时候？” “大半年前吧，有一次路过那里我就进去看了看……” “哦，怎么没叫上我？你叫上我的话，我带你走走，我们学校是很漂亮，那边还有我亲手种的树。” “种树？那种情侣合种的树吗？我听人说情侣会去合种一棵小树苗，如果树苗能活且顺利长大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感情能长长久久，如果不能，就意味着走不长远。” “想什么呢？植树节活动而已。” “……” 温录闲着也是闲着，不免跟她说了一些以前大学里的事。 他上大学基本不去学校，跟着严钦他们几个从小长大的兄弟天南海北地跑，有时候他心情不好，一个人能跑去非洲打猎。 就这样浑浑噩噩上完四年大学。 说完，他揉了揉童谣的头发：“你呢？” 第6387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6） “上课，看书，考试。”童谣丢给他一个无辜的眼神，“唯一跟你的相同点就是不住校。” “还真是不一样。”温录轻笑了一声，转眼又低声问，“大学谈过恋爱没有？嗯？” “管好你自己。” “好，好，我管好我自己。” 温录勾了勾唇，目光平视前方。 车子开得很稳，没多久，童谣就困倦了，她看着外面的黑压压夜幕，又看向他：“你眼睛能适应夜晚了吗？” “能，问题不大，早就没事了。” 童谣放下心。 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到处是清香，那些迷人的芬芳糅杂在夜色里，远处似有歌声在飘荡。 回到家，童谣欢快地往家里跑。 她才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烟味，直奔小桃子的房间。 桃子睡着了，没有醒，她就亲了两口，这才去洗澡。 她在自己房间浴室里洗澡不锁门，洗得好好的，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声不轻，正在淋浴的童谣一下子就听到了，立马裹了浴巾：“谁？” 温录穿着拖鞋走过去，眼底是没有显山露水的笑意。 “温录……你！出去！” “我只是想……洗个澡。” “你要不要脸？出去。” 没等她说完，温录自己就脱了睡衣，他是真得……只想洗个澡，又不会干别的。 晚上接童谣回来，早就洗过澡的他身上也都是烟味，他忍不了，就……真得是洗个澡。 童谣被他按住，没法动。 温录拿了淋浴喷头浇在自己和她的身上，水汽氤氲，白雾笼起，朦胧的水雾中，似乎……谁也看不见谁，但靠近时，又能看到彼此。 不过，没多久温录就后悔了。 但后悔也没用，童谣死活不让他碰，温录只好作罢，睫羽上染了一层清浅的水珠，眼睛一眨，那水珠便落了下来。 童谣胡乱洗完了澡，浑身是汗，还不如不洗。 她跑了出去，气息不稳，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吹了半天夜风。 她裹着白色的浴袍，白皙的脖子上还有点点滴滴的水珠，心口“砰砰”直跳。 过了几分钟，温录也出来了，他光脚踩着地毯，也穿了件大号的浴袍，手上是一只吹风机。 他刚过来就替童谣把窗户关上了：“晚上气温低，别感冒，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感冒。” “知道我刚生完孩子还惹我。”童谣很生气。 温录：“……” 知道她说刚刚的事。 不好受的明明是他，他是有多蠢才会干这种事。 “好了，别生气，给你吹头发，时间不早了。”温录站到她身后，打开吹风机。 童谣没推辞，闭上眼睛，默默享受。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发丝，童谣发质很软，以前她睡觉的时候靠着他，这些柔软的头发总会挠得他很痒。 童谣看着窗外的夜色，那干净的窗玻璃上倒映着他们的身影，她坐着，温录站在她身后。 她在温录的脸上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温柔，似乎还带着满足的享受。 “谣谣，以后我可以给你吹一辈子头发。” 第6388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7） 吹风机恰到好处的热气吹在童谣的头发和脖颈上，慢慢儿，困意袭来，她微微闭上眼睛。 等头发吹好，她也困了，温录抱着她上床。 在童家，他第一次跟她睡在一起，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们睡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好像上辈子的事了。 也许是习惯也许是在梦中，童谣伸手就搂住了身边的人，白玉般的手臂攀上他的腰，如往常一样，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那细软的发丝挠着温录的下巴和脖子。 温录醒了，低头，看到童谣在怀里，紧紧搂住她。 月色洒满卧室，他亲吻她的发丝和脸庞。 …… 第二天一早。 童家厨房做了很美味的早餐，几个佣人看着温录和童谣在同一个房间里出来，都心照不宣地装作没看见。 温录想牵她的手，童谣别扭地甩开。 “等等，耳钉掉了。”温录捡起地上一只白玉兰花耳钉，“我给你戴上。” 童谣站在红木的门边，鬓影环绕，阳光穿过窗棂，院子里的老槐树上停了几只雀子。 温录低着头，仔细将耳钉穿过她右耳的耳洞，很仔细。 戴好了，他勾唇，满意地看着她。 她也抬头，童家古色古香的家具和装饰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今天说好要一起出门的，温录换了件熨烫齐整的白衬衫，身姿笔挺，眉宇疏懒。 两人的对视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他们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温录对童家已经很熟悉，熟悉到将这儿当家了，再加上栾城的慢节奏生活，他竟有些不愿意回安城。 但安城那边的电话还是一个接一个打，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必须得回安城了。 吃着早餐，佣人把小桃子抱过来。 小家伙刚刚醒了，这会儿又睡了，白白软软的小脸蛋，睡得很满足。 童谣从月嫂手里接过小奶包，抱了会儿。 因为童贯生在，温录没说什么，等童贯生吃过早餐出了门，温录才对童谣道：“谣谣，跟我回安城吧？带爷爷一起去。” 安城对于童谣来说就好像一个遥远的词。 原以为童谣又要跟他敷衍，但这一次，她抱着小桃子问道：“回安城……住你家？” “当然。” 童谣漫不经心哄着小桃子，没说话。 温录等她半天见她不开口，主动道：“你要是还想去以前的单位，我托关系让你回去，你要是想开店，我也可以帮你安排。” “我想当温氏总裁。” “……”温录笑出声，“你认真的？那我可求之不得。那位置，谁坐着谁知道。别做温氏总裁了，做总裁夫人吧，他的钱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童谣逗着小桃子，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听上去……还不错。”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做梦都想有人养我，然后我就可以像现在这样，天天逗逗小桃子就好。” “温录，我要是跟你回去，又是一次豪赌，要是再输一次，我就真得一无所有了。” 第6389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8） 输过一次的人，性格会变得小心翼翼，她就是。 所以当温录再次提出让她一起回安城时，内心里头，她其实更渴望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像这样，一起生活在童家大院里，带着墨墨和小桃子。 说白了，还是在栾城更让她有心安的感觉。 这里是她长大的故乡。 温录陷入沉默，半晌后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你输，跟我回去，嫁给我，好吗？” 童谣抱着小桃子，很久后，点头。 温录的嘴角边是扬起的笑意，她同意了。他怎么舍得让她输呢？ 清晨的栾城鸟语花香，姹紫嫣红，大院外的林子里种满了果树，这个时节，还能看到桃花飞舞，萱草明媚。 温录开车，他们一起去了栾城大学。 走在青春蓬勃的校园里，温录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正好遇到栾城大学的宣传部门在拍学校的宣传片，童谣和温录不经意间被摄像机拍了进去，拍摄的人特地拍了他们的背影，一个高大英俊，一个温婉柔丽，一对璧人，差点让摄影师以为他们是学校情侣。 等他们发现摄像机在拍摄时，童谣冲镜头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靥如花。 他们牵手的镜头作为宣传画面的一部分，就这样被拍了进去。 校园很大，童谣就带着温录一步一步走。 温录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给她拍照片，怎么拍都不过瘾。 中午，童谣带着他在学校后的店铺吃米粉：“温录，这是我上大学时最喜欢的一家店，他们家的牛肉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温录点了一碗。 白色的面粉上是整片整片的牛肉。 童谣伸长筷子，从他的碗里把牛肉都夹过来：“我最喜欢吃这个。” 温录：？ 他看着碗里剩下的粉丝和葱花，沉默。 他闷闷吃了半天，淡淡道：“你吃了我的牛肉，晚上我就把你给吃了。” 童谣本闷头吃得正欢，听到他开口，瞬间脸红了大半。 牛肉粉店里人来人往，还好，没人听到他说什么。 “说好带我来吃牛肉粉，结果只给我吃粉不给我吃牛肉。” 温录嘟哝半天。 童谣实在嫌他吵，只好喊老板：“老板，老板，来一大碗酱牛肉！只要牛肉！” “好嘞。” 一只红色的大碗很快搁在他们桌子上。 童谣把碗放在中间：“好了，这里全都是牛肉，你想吃多少都有，别跟我虐待你似的。” “你付钱。” “……”童谣憋了一口气，“行，我付钱。” 她就纳闷了，这么多天，他在童家白吃白喝，也没人跟他收钱啊。 温录终于吃上牛肉，味道确实不错，秘制的酱料加上栾城特有的风味，以前从未来过栾城的温录吃得津津有味。 这儿的牛羊制品很丰富，温录自从来到这里，渐渐都习惯了这儿的风土人情。 这儿的妹子大多粗犷爽朗，唯独童谣长得水灵又温柔，像江南来的。 一碗热腾腾的牛肉粉，两人吃得满头大汗。 童谣拿出纸巾替他擦汗。 第6390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9） 擦着擦着她就笑了：“温公子是不是没来过这种苍蝇小店？” “我没那么娇气和高高在上。”温录看着她，“我以前和严钦他们出去骑行的时候，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其实更轻松，随便去哪都不会有人偷拍和绑架。那时候我们会去很小的店铺或者鲜有人问津的地方，总之，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在都市圈呆久了，公子哥也会腻。” “你们去过那么多地方，没来点艳遇什么的？” “哪有那么多艳遇，少看点电视剧。”半晌，温录挑眉，“不对，你不就是我的艳遇吗？” “……” 温录越说越来劲了：“我记起了那时候的你，又瘦又小，我跳下河救你时轻轻松松就游上来了。不过话说，那天夜里碰巧是我出来了，要是严钦或者聂东宇他们救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惦记几十年？嗯？” 说到这儿，温录有点吃醋了。 仔细一想，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救我的人是你呀。”童谣不知道他吃什么假想敌的醋，“再说，也不是每一个少年都跟你那时候似的，又勾人又温柔，你知不知道你当年有多讨人喜欢？我都要以为你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不然，人间哪有这么好看的少年。” 这还是头一次，童谣这么夸温录，毫不掩饰。 温录先是一怔，随即害羞的脸红了：“是吗？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勾人心魄，把一个姑娘的心勾走了十几年。”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当时有多讨人喜欢，后来就有多让人生厌！”童谣咬牙切齿，“我差点以为我找错人了。”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找错人啊……” “怎么会，你早就不记得我了，但我清清楚楚记得你的长相和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温录么？” “当然没有，这世上最爱你的温录就坐在你的面前呢。” 比起童谣一本正经讨伐他，他还是喜欢她夸他，夸他当年是多么多么好看，多么多么温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能有这么让人心动，美滋滋。 不过，童谣不夸了。 她站起身：“我们走吧，还逛吗？不逛的话，我们就回家。” “回家吧，我现在更喜欢呆家里。” 温录开车带她回去。 路上，童谣问他：“你跟严钦……没有往来了？我记得你们是很好的朋友，结婚那三年，你对我都不如对他好。” “犯了错，就得承担。”温录并不想原谅严钦，“对了，那家咖啡厅里，舒沫跟你说什么了？” 咖啡厅？看来温录知道了。 童谣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都过去了。” “不行，你告诉我，我不想让舒沫编排的那些话在你心中留下阴影和误会。” “你真要听？都是她编排的而已。” “你说。” “好吧……”童谣耸耸肩，自己倒一脸无所谓，“她说你婚后出轨她，时不时就去跟她滚床单。” “放P！” “……”童谣被他吓到。 第6391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10） “你别这么生气，我知道她说的是假的。”童谣安慰他，“我信你。” “当初也算是我瞎了眼，大学跟她交往四年，甚至想过跟她结婚。”温录平息怒意，看着前方的路，“不过我被人捧惯了，从来不会去惯着谁，所以交往时基本都是她哄着我，我觉得她性格还行，就试着跟她交往了四年。没上过床，没滚过床单，交往时没有，婚后更没有。” “好了好了，我信你。” “她还说什么了？” “你给她的爸爸买了写字楼，给她爸爸在安城安排生意。” “那都是严钦那个舔狗干的！严钦喜欢她、哄着她，她要什么严钦都给！写字楼是严钦跟我求情要的，兄弟跟我求情，我能不给吗？” “那她为什么看不上严钦非要缠着你这个已婚男士？”童谣很好奇，“按理说严钦家里条件跟你家不相上下，而且严钦那个人看上去有趣多了。” “严钦不是家里独子，懂吗？也就是说，严家的资产以后可能轮不到严钦来继承，舒沫跟了他没有前途。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温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给你选，你选谁？” “那也不能勾引有妇之夫啊。” “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在金融圈就靠潜规则跟过好几个领导，流过产。” 童谣讶然，一时间说不出话。 看来，不仅是男人热爱权力和地位，女人也爱。 温录又不咸不淡地跟她说了一些关于舒沫的事，他要彻底打消童谣的疑心。 其实，童谣早就不再对这些事耿耿于怀，只不过今天之后，她就要跟温录好好过日子了。 窗外，天空一碧如洗，清风和缓。 舒适的风从打开的窗口吹进来，夹杂着百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 一周后，温录派了私人飞机来接童谣他们回家。 童谣舍不得爷爷，想带他一起去安城，但童贯生约了几个老人家参加了最新的桥牌比赛，脱不开身，童谣只好作罢。 温录习惯了在童家悠闲自得的度假式生活，一时间也舍不得离开这慢节奏的城市，但温家在安城，他必须得回去了。 临走前，童谣照顾了她的花花草草，这才依依不舍地去收拾行李。 一眨眼，她回栾城快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裴乐生正好在栾城，得知童谣要回安城了，牵着利仔从外面赶回来。 童谣看到利仔，蹲下身揉了揉大家伙的脑袋：“利仔，下次给你带牛肉吃，乖。” “嗷呜。”利仔温柔地叫了一声，蹭着童谣的手。 温录最怕看到的就是裴乐生和他这只狗了，真是脑壳疼。 裴乐生把玩着手里的遛狗绳，挑起下巴看向温录：“温录，你今天带走我童谣妹妹，是要负责任的。”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童谣，当然，也欢迎你去安城玩。” “别了，我可不去你的地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裴乐生冷哼，“你要不要跟你的救命恩人利仔说点什么？” 第6392章 耳鬓厮磨，如胶似漆（11） 温录：“……” 他又不懂狗语。 更何况这是裴乐生的狗。 低头，温录对上利仔那双炯炯有神又犀利的眼睛，利仔也在看着他。 童谣摸着利仔的脑袋，乐呵呵地笑着，笑容明媚。 背着大黄鸭书包的墨墨跑过来：“乐生叔叔，利仔大狗狗。” “墨墨小朋友。”裴乐生笑眯眯，“今天要回安城了，以后想不想乐生叔叔啊？” “想的。” “真乖，以后照顾好你妈妈，要对她很好很好，知道吗？” “嗯！”墨墨点头。 裴乐生感慨，小朋友这张脸跟温录可真像，简直是翻版。 利仔跑过来蹭了蹭墨墨小朋友，小朋友一点也不怕大狼狗，蹲下来跟大狗狗友好地头靠头。 完了墨墨还仰起小脸看向温录：“爸爸，我们回家也要养一只大狗狗。” 温录最不喜欢养动物，养一只毛豆已经是破例。 当着裴乐生的面，他还是面带微笑当个好爸爸：“好，回去养。” 墨墨依依不舍地跟利仔告别：“墨墨下次来看你。” 收拾好行李，温录的保镖开车过来接他们。 跟童贯生告别后，温录就带着一家人上车回安城。 童谣靠在他的肩膀上，把脸蛋儿埋在他的怀里：“温录，要离开栾城了，我舍不得。” 温录将她搂在怀中，温热干燥的手掌揉着她的脑袋：“安城也是你的家。” 童谣有点难受，没说话，就靠着他。 飞机停在停机坪上，上去后，月嫂和几个保姆照顾小桃子，温录和童谣则带着墨墨小朋友。 小朋友的书包里全都是童贯生给装的零食、玩具，满满都是太姥爷的爱。 从栾城到安城需要两三个小时时间，中途，墨墨小朋友睡着了，小桃子也在睡觉，飞机上很安静。 童谣困了也靠在温录怀里，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温录精神倒很好，夜里忙着哄小桃子，早上很早就起床，这会儿下午竟然也不困。 为了让童谣睡得舒服点，他抱着她去床上睡，给她盖上被子。 温录自己则去了浴室。 “温总，您要的衣服。”助理给他拿来一套全新的干净白衬衫、黑西裤。 “行。”温录接过。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新衣服，还特地用了他最喜欢的沉香木古龙水。 眼角的疤痕淡了许多，几乎看不见了，除非在镜子前仔细查看。 镜子里的男人英俊从容，五官幽邃，脊背挺得笔直，衣服裁剪合体。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安城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飞机到达安城差不多是傍晚五点左右，正是这个时节晚霞灿烂、夕阳正美的时光。 他记得童谣说，她很喜欢傍晚，什么事都不做也可以安安静静在窗前看着夕阳从西边一点点坠落，直到消失在夜幕之下。 清晨日暮，都足以让人欢喜。 与心爱之人携手终老，也足以让人欢喜。 近三个小时，飞机飞回安城。 停机坪在距离温家宅子不远的空地上，足够大的场地。 第6393章 嫁给我好吗？（1） 飞机停靠平稳，小桃子醒了，没哭，被保姆抱在怀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转。 童谣大概是累坏了。 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掀开被子，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 余晖洒满停机坪，绿草和树叶上都是一层橙色的光晕，一轮夕阳从西方渐渐沉下，满目山河，无限美好。 透过小窗户，童谣看到了这美丽的一幕。 又回安城了。 她理了理头发，习惯性喊了一声“温录”，但没有人回应。 转头往机舱一看，这才发现，空无一人。 人呢？ 飞机已经稳稳停下，他们都提前走了？ 童谣好奇地站起来，走到机舱正中间，忽然，飞机上响起了音乐声，瞬间有早就布置好的气球和彩带落下，五颜六色，斑斓的色彩里是让人惊喜的颜色。 童谣一惊，有被惊喜到。 这是欢迎她回家吗？ 童谣兴冲冲就往飞机舱门走，没想到刚把身子探出飞机还没下来，温录就抱着一捧火红色的玫瑰花出现在了飞机舷梯下方。 夕阳那温柔的光洒在温录的白衬衫上，洒在他白净温和的脸上，他的五官棱角都被磨平，儒雅中是温润如玉的平和，唇角是张扬的笑意。 机场空旷，风大，童谣的长头发被吹起。 “谣谣。”温录仰头看着舷梯上方的童谣，“今天是我将你从栾城接回来的日子，也是我筹谋已久想求婚的日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娶你。谣谣，嫁给我，从此以后，有我在的地方都会有人替你遮风挡雨，守护你，爱着你，一生一世。” 低沉真挚的声音在风中缓缓响起，温录一直仰着头，眸中是童谣的身影。 飞机周围也都绑上了五彩的气球，平整干净的机场外一圈都用了红色的玫瑰花装饰，地上也铺了一层玫瑰花瓣。 清新的香气溢满四周。 童谣被眼前的一切惊到，更多的是惊喜和讶然，她呆呆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温录是在跟她求婚。 是的，每一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求婚仪式。 “谣谣，嫁给我好吗？答应我，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从此山南水北、清晨日暮，都有我在你身边。” 说着，温录沿着长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他脚步稳健，目光深沉，直到走到他心爱的女人跟前。 温录单膝跪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枚钻戒，夕阳灿烂的光辉下，六爪钻戒闪烁这奢华低调的光。 “谣谣，我爱你，嫁给我。” 这一刹，眼前的温录和年少时的温录在童谣的眼中有了最美的重叠，仿佛回到少年时，他还是他，不过这一场爱情里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单相思。 她爱着的那个少年，终于跟她求婚。 温录的眼中是明亮的光泽，他在等童谣的回答。 童谣一颗心“砰砰”直跳，她怎么都没想到温录今天会跟她求婚，在飞机落地的这一刻。 夕阳的光照在她粉润水灵的脸蛋儿上，笑靥里是甜甜的幸福。 她伸出手，递给温录：“我答应你。” 第6394章 嫁给我好吗？（2） 温录的眼中闪过明亮的光，他立即拉住童谣的手，亲手将钻戒戴在她的手指上。 尺寸正好，大小合适。 温录又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她。 他站起身搂住童谣，将她压在飞机机身上亲了半天。 东风猎猎，百花芬芳。 一个夕阳正好的傍晚，一切都刚刚好。 童谣以为这里就只有他们俩呢，由着他亲了半天，等温录满足了，他一个公主抱，抱着她从舷梯下去。 就在快要走下来时，她看到很多人涌出来，又是鼓掌又是冲他们撒花，童谣这才知道……原来被这么多人看到了，她的脸红通通的。 最让她意外的是，温父和温母也都在，还有一些大概是温录的朋友，没有看到严钦，但童谣看到了聂东宇他们。 当然咯，还有苏女士牵着的温墨。 墨墨年纪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就很高兴，在人群里蹦蹦跳跳。 他的手上抓着气球，小朋友最爱这些了。 温录对大家表示了感谢，这些，都是在他和朋友的策划下完成的，当然也少不了苏女士的帮助。 苏女士可算欣慰地看着儿子，这么多年了，她这个儿子才开窍。 好在没有酿成大错。 只不过童谣被绑架，温录去救童谣这个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的那一刻她差点晕厥，那种境地她想都不敢想，太过危险。 她甚至不敢想象失去温录的场面。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温录和童谣坐在一辆车上，他们一起回了家。 余下的人也纷纷回去。 温录负责拍照的朋友速度很快地就给他发来了刚刚的求婚照片，温录最喜欢他亲吻童谣的那几张，反复看，看得满脸笑意。 没多久，他们就回到阔别已久的小家，是属于他们共同的家。 花花草草、茂林修竹，还是之前的样子，童谣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感慨万千。 管家和佣人见女主人回来了，纷纷迎接。 童谣这才发现，家还是那个家，什么都没变，就连那些她喜欢的摆件都没有移动位置。 “谣谣，我们回来了。”温录拉着她的手，眼底是深邃的光。 童谣能原谅他并且跟他回来，他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宽恕，她还愿意原谅他…… 童谣转头看向他，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但都在彼此的瞳孔里看到彼此的身影。 …… 回安城后，温录的生活和工作开始像往常一样步入正轨，但不同的是，他把不必要的应酬和宴席都推了。 现在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回家陪童谣和孩子。 童谣暂时还不想出去工作，早晨她会送墨墨去托儿所，送了墨墨就会回家陪小桃子玩。 这一天早晨她在托儿所门口冲墨墨挥手拜拜，刚准备回家，她看到了孙霞。 孙霞大概是上班路过这边，见到童谣，起初还不敢认。 童谣变化很大，身段娇娜，体态优雅，比以前更有成熟女人的魅力，主要是整个人状态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童谣，更像是豪门太太。 第6395章 嫁给我好吗？（3） 童谣一转身也看到了孙霞，毕竟是以前的领导，她笑了笑：“孙局。” “童谣。”孙霞也打了招呼，“我听说你生了二胎？” “嗯，一个小女孩。” “你辞职的时候说要回去生孩子，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孙霞话很多，一下子就跟童谣攀谈起来，“我就说吧，想要在温家这样的人家立足，光有姿色和年轻是没有用的，得趁年纪小多生几个孩子，母凭子贵，以后不管怎么样温家都会惦念你的贤惠。” 童谣不置可否，显然并不认同她的话，只淡淡道：“孙局，我觉得……婚姻的话，更重要的是爱情和信任，还有相扶相持，不管是遇到困难还是享受幸福，那都不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个人应该共同承担与享有的。孩子是纽带，但不是筹码，不应该利用孩子来作为自己婚姻的根本。孙局，我现在跟老公感情很好，因为……我们彼此相爱。” 孙霞还是一副领导架子，脸上笑眯眯，但心里头嗤之以鼻。 主要还是不服气。 当然，更多的是嫉妒。 她年纪大了，看到童谣这种长得漂亮嫁的又好的女人，嫉妒是常事。 “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恩爱白头。” “谢谢孙局，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你以后还出来工作吗？” “暂时不出来，反正以后，怎么都好。”童谣的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幸福。 “那你再加把劲，再给温家生一个，他们这种人家，生几个都养得起，孙姐作为过来人才跟你说这些的。再说，你这二胎生的是个女儿，恐怕还是得努努力生个男孩。” “孙局，抱歉，温家很喜欢小女孩。” “你真是，他们能说不喜欢吗？但他们骨子里是喜欢男孩的。” “我想孙局您误会了，我老公真得很喜欢女孩，他说，只要是我生的孩子，怎么都好。” 孙霞被童谣呛得无话可说。 童谣也不大乐意再跟她聊下去，话不投机半句多。 找了个理由，童谣开车回家了。 孙霞在太阳底下站半天，看着童谣离开，叉腰瞪眼：“要真在家里受宠还自己开车？恐怕又是打肿脸充胖子！还生男生女都一样呢，以后有你苦头吃的！认识你才好心跟你说两句，不认识你谁愿意废话。” 童谣自然听不到孙霞的这番话了，当然，跟孙霞的见面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她呢，抱着好奇的心态给温录打了个电话。 温录正准备去开会，见是童谣的电话，二话不说就接了：“谣谣。” “温录，我问你一个问题。” “叫什么呢……” “温……老公。” 之前那三年婚姻，童谣几乎没有主动叫过温录“老公”，每次都是被温录在床上逼急了，掐着她的腰让她叫老公，她才会叫。 所以现在一直改不了口。 因为这个事，温录真是没少生气。 “再叫一遍。”温录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 第6396章 嫁给我好吗？（4） “你烦不烦。”童谣嗔道，“老公，老公，老公。” 温录听得真是心花怒放：“说说看，什么问题？” “人家都说豪门喜欢生男孩，越多越好，是这样吗？” “谁跟你说的？我们温家没这回事。”温录蹙眉，她一大早又听谁嚼舌根了，“我爷爷只有我爸一个，我爸妈也只生了我和温雪，你一大早乱想什么？” “哦，我刚刚碰到孙霞了，她在传授我在豪门站稳脚跟的秘诀呢！” “……”温录无语，“你还真打电话给我。” “我们童家书香门第，不懂你们豪门的规矩。” “我喜欢，就是最大的规矩。”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你要实在闲……来温氏，我在。” “不打扰你了，管家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帮墨墨找了几家幼儿园，我等会儿都去看看。” “这种事让管家去做也一样的，没必要亲力亲为。” “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我挂电话了？要开会了。” “好。” 温录抓着手机，唇角上扬：“再叫一声。” “……”童谣还以为他挂电话了，“老公。” “嗯，老婆，我爱你。” 温录终于挂了电话。 童谣看向窗外，都市圈繁华忙碌，初夏的天空煞是好看。 …… 周末，温录会带童谣出去跟朋友聚会。 以前他从来没有带过童谣，现在他把他的朋友们一一介绍给了童谣，他们都叫她“嫂子”。 温录的大部分朋友童谣都听说过，但还真没见过。 他们一群人也会带女朋友或者女伴过来，但很少有带老婆的。 温录私底下悄悄跟童谣说：“以前没带你出来是怕你觉得我们这群人不正经，连带着也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比较玩得开，你不要惊讶。要是看到谁一个人带两三个女朋友，你也别吃惊。” “你呢？你有没有带过女伴？”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虽然也玩，但分得清好歹，也有原则。结过婚后，我没有带过女伴。”温录低声跟她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就怕你多想。” “我没那么小气。” 白天的时候他们商量着出海钓鱼，童谣靠着温录，片刻不离。 他们知道哪片海域鱼多，又该用哪种鱼竿来钓鱼。 温录试了试他的机械鱼竿，钓了不少海鱼。 “谣谣，你试试。”温录把鱼竿给她，又顺手替她戴好帽子。 童谣斜斜倚靠在栏杆边，戴着茶色墨镜，上身穿了件黑色吊带，外罩一件白色防晒衣。 童谣技术不佳，钓了半天也没钓上一条，她没耐心了，又丢给温录。 温录只好自己来。 水桶里很快多了一些五彩斑斓的小鱼，童谣又去温录朋友的水桶里要了些小鱼，这些漂亮的海鱼他们准备带回去给墨墨和小桃子玩。 玩累了，温录就带她去游艇的餐厅。 餐厅视野开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深蓝的海水，波浪滔天，海鸥回旋。 童谣开了杯冰镇果汁，温录则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以后常带你出来玩。” 第6397章 嫁给我好吗？（5） 童谣亲昵地看着他：“真的？” “你喜欢就好。” “喜欢啊，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欢你吧……”做梦都想跟他一起出门游玩或者吃饭、散步，怎么都好，只要是他。 “我知道，我知道。” 温录喝了一口红酒，俯身，靠近他，带着红酒气息的唇压在她的红唇上，旁若无人。 “咳。”聂东宇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我什么都没看见。” 温录这才放开童谣，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坐。” 聂东宇给自己倒了杯酒：“等会儿游艇开到东山那边，一起去吃海鲜大餐？” “行啊，不醉不归。”温录很久都没跟他们聚过，抬起酒杯碰了一下。 聂东宇也抬了酒杯：“对了，录哥，那个严哥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严钦啊？”温录漫不经心，“什么事？” 聂东宇也知道严钦和温录早就闹了绝交，甚至互相拉黑不联系了，虽然后来严钦也没跟舒沫结婚，但严钦和温录之间的嫌隙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 温录刚回安城，不知道严钦的事也正常。 聂东宇叹气：“严哥他……录哥，你也别跟他生气了，他生病了，要动一个手术，严家请了国外的医生来，但好不好使还不好说。” “很严重？” “嗯，听说是肺部出了问题，反正挺严重，就是那种如果手术不成功，可能、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现在医术很发达，以严家的条件，不会出问题。” “录哥，是很严重那种啊……”聂东宇都急了，差点跳脚，“手术成功率也就20%，我们前段时间都去医院看过他了，录哥你要不要去？” “聂东宇，你要是知道他对我做过的混账事，你还劝我吗？” “是、是舒沫的事吗？” “舒沫的事还不至于让我有情绪，他曾经为了舒沫能嫁给我，背后跟谣谣编排出多少谎话，逼得谣谣离开我！” “啊？”聂东宇还不知道这些事，惊讶。 “都过去了。”温录也懒得再提，喝了一口酒，“没什么好提的。” “可是录哥……你跟他从小玩到大，认识这么多年，你们以前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你真得不去见他一面吗？如果、如果是最后一面呢？” 温录沉默，只闷头喝酒。 聂东宇没再说话了，也陪着温录一起喝酒。 没喝几口，外面的兄弟来喊聂东宇钓鱼，聂东宇出去了，餐厅里依然只剩下温录和童谣两个人。 温录连着喝了不少酒，全然不顾现在是白天，闷闷的，一句话也没说。 童谣看出他心情不怎么好，想必是刚刚聂东宇的一番话让他心情很沉闷。 她探过身，摇了摇他的胳膊：“老公，别喝了，等会儿喝醉了可不好。” 对上童谣那双眼睛，温录这才放下高脚杯，拍拍她的手背：“我不喝了。” “去看看他吧，我跟你一起去。” 温录自然知道童谣说的这个“他”是谁。 他看向童谣：“你原谅他了？” 第6398章 嫁给我好吗？（6） “生死面前，别的都不算事，咱们都是从鬼门关走过来的人，还会在乎早已过去的一点事吗？”童谣无所谓地笑了笑，“再说，他早就打电话跟我道过歉了。” “他打个电话给你你就原谅他了，算了，过两天去看看他。” 童谣笑了。 她心里头明白，温录在乎这份兄弟感情，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跟严钦断绝往来。 他们没再聊严钦，一起牵着手离开餐厅，继续去外面钓鱼。 晚上一起在沙滩上吃了顿海鲜，海风静静地吹，咸湿的气息里中是迷人的初夏韵味。 童谣今天很累，吃过饭就趴在温录怀里睡着，他搂着她一直回温家。 回家后温录就把她放在大床上，自己一个人去照顾墨墨和小桃子。 墨墨已经坐在床上读他的故事书，见到爸爸过来，非要吵着让温录给他讲了几个故事。 被墨墨缠着半天，温录才得以去看小桃子。 小桃子抱着一只小猪佩奇在玩，大眼睛乌溜乌溜地转，温录把今天钓的彩色小鱼装在一只瓶罐里在她眼前晃了晃，逗她：“桃子，喜欢不喜欢？” 桃子的眼睛跟着他的手转，“咯咯”笑。 “嗯，喜欢的话就早点睡觉，让爸爸亲一口。”温录弯腰在小不点白嫩嫩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小不点手舞足蹈，更高兴了。 “很好，很乖，爸爸改天带你出去玩。” 温录倒不舍得离开这小家伙，勾住小桃子的手指头，半晌才松开。 他去书房处理几份工作，等回卧室时发现童谣早就醒了，已经洗过澡，正在吹头发。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从她背后抱住她，低头，在她的耳边亲着，吻渐渐滑落。 童谣关掉吹风机：“温录，你还没洗澡。” “那……去床上等我，嗯？” “快去洗。” 温录勾起唇角，在她的脖子上亲了几口：“我妈说，明天是个好日子。” “嗯？所以呢？” “去领证。” “哦……”童谣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他们现在还不是合法夫妻呢！ “哦什么？”温录的手指头在她的腰间摩挲，惹得童谣一阵战栗，“去不去？去不去？嗯？” “别闹，那就明天早上去。” “这还差不多。” …… 第二天也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从民政局出来，温录牵着童谣的手坐在车上，感慨万千。 “谣谣，我想起上一次咱们领证的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童谣把结婚证收好。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儿女双全了。”温录转头，长臂伸展开，绕到她的颈后，轻轻摩挲她的头发，“谣谣，谢谢你，感谢你带给我两个活泼可爱的小生命，也感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爱情和责任，遇见你，我的人生更完满，你才是我生命中最亮的一道光。” 温录今天太过煽情，童谣眼眶都微微湿润。 她张开双臂靠近温录：“那你抱抱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被你抱着。” “我知道，我知道。” 第6399章 嫁给我好吗？（7） 从嫁给他的第一天晚上，她就习惯性抱着他睡觉，就好像他是她全部的安全感，那种安全感又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童谣被他抱着，心口终于安定。 幸好千帆过尽，他们没有走散。 温录抱了她很久，接到温雪的电话。 “哥哥，我和骁哥在机场。” “哪个机场？” “安城国际机场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嘻嘻。” “你真会挑日子，今天我和你嫂子刚在民政局领完证，我们还在民政局这边。” “哇塞，领好结婚证了？恭喜恭喜哇！”虽然这已经是温雪第二次恭喜温录了，“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可得陪我玩游戏，多玩几局！” “要我亲自去接你吗？” “我心里头当然是要的，不过你要是没空，我就让家里的司机来接嘛。” “怎么能没空。”温录重新在驾驶位上坐好，“我现在就去机场接你们，对了，怎么今天回来了？也没打个电话给我。” “主要是回来看看小桃子的，我这个姑妈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小桃子，说不过去。当然了……我听说严钦哥哥的事了，我想，到时候去医院里看看严钦哥哥，是小希告诉我的。” “嗯，你也听说了。” “听说严钦哥哥病得很严重，是吗？要动一次大手术。” “我也是昨天刚听说。” “哦哦。严钦哥哥上次跟小希吵架了，两人吵得挺凶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后来小希提了分手，严钦哥哥似乎也同意了，分手后没多久严钦哥哥就查出这个病，小希现在心里头也很难过。” “带珊珊回来了吗？” “没有，珊珊要上课。” “蒋总不忙？” “再忙也要来看小桃子嘛！哪有姑父这么久都不来的道理。” 温录笑了：“那你们在机场等会，我马上就到。” “好！” 温录和童谣去机场接回温雪和蒋骁，有温雪在，气氛更热闹。 温录和童谣干脆先回了温家，苏女士看到他们一起回来还挺吃惊：“哟，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阿雪和蒋骁也回来了。来来来，先喝口茶，我记得蒋骁最喜欢喝龙井茶，我这儿正好昨天刚收到一罐明前龙井，我给你泡上。” 温雪：？ 她难道不是亲生的？ 她还想吃她最爱的冰淇淋呢！ 蒋骁一回来，苏女士眼里就全都是蒋骁，不愧是救过她的男人，哼。 苏女士听说温录和童谣领了结婚证，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连着追问：“什么时候办婚礼？我来准备，闲着也是闲着。” 童谣很不好意思：“妈，不办了，孩子都两个了。” “要办。”温录斩钉截铁，“上次的婚礼太普通，这一次，我要给谣谣一个最美最盛大的婚礼。” “这就对了，谣谣，你听阿录的。” 好吧，童谣也不好说什么，温录要坚持的事情就一定会做。 “那到时候让墨墨和珊珊做小花童，多好啊。”温雪立刻就有了主意。 温录很赞赏：“还是你聪明。” 第6400章 嫁给我好吗？（8） 这次因为童谣回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苏女士留了他们在家吃饭。 温父中午的时候从疗养院回来，他身体已经好了，但不能太过劳累，每天也不再工作，大多数时间都是跟朋友打牌搓麻写字画画。 看到温雪和蒋骁也从国外回来，一向不善表达的温父也露出笑容：“以后常回来走走，我和你妈平时都很闲。” “好好，知道。”温雪哄着她爸爸。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下午天热，温录和童谣也没急着回去，温雪就拉着温录去温家的游戏室打游戏。 两人像往常一样席地而坐，温雪抱着半只大西瓜：“哥，你吃不吃？” “不吃。”温录在调整手柄。 “哥，这次小嫂子回来了，你心情是不是特别好？” “你说呢？明知故问。” “就要听你亲口说。”温雪是故意的。 “别吃了，打游戏，打几局我得回家了。” “急着回家干什么？家里有小情人啊！” “小桃子在家，离开她半天我就想得很。” 这话从温录口中说出来让温雪真是吃惊，她“啧啧”道：“难怪急着回家，之前墨墨还小的时候你也不这样。” “墨墨是墨墨，桃子是桃子，桃子是小女孩，女孩子不更得宠着，不然长大了不喜欢我怎么办。” “你就不怕墨墨不喜欢你？” “老子的家产全都是他的，他敢不喜欢。” 温雪笑得差点满地打滚。 她抱着西瓜吃了两口，拿过她一贯用的手柄，开始跟温录打游戏。 这一次和往常不一样，这一次的温录状态很好，开局没几分钟就把温雪给打趴下了。 温雪刚进入状态就输了，好气哦。 “哥，你不能这样！这样下去谁还跟你玩啊！” “你太菜了，再过几年，墨墨都比你厉害。” “哥，你变了，再见。” 温雪又重新开了一局游戏。 “再见？那我走了啊。” “不不不，不再见，继续。”温雪还想玩呢，而且难得回家跟哥哥玩游戏。 温录陪着她玩了好几局。 楼下，童谣切了蜜瓜上楼，她敲了敲门。 “进来。”温录眼睛没离开屏幕。 童谣走进来，她站在温录身边，也不敢打扰他们，弯腰，喂温录吃蜜瓜：“张嘴。” 温录乖乖张嘴。 嗯，瓜很甜。 这一局温雪比较在状态，两人胶着不下。 童谣眨眨眼，温录好意思的，还真赢他妹妹啊！ 她往温录嘴里又连着扔了几块蜜瓜，不小心就挡住了温录的视线。 大概在一瞬间，温录一个不小心，输给了温雪。 温录：“……” “哈哈哈哈哈，哥哥你输了。”温雪很高兴，“不过，哥哥看上去不是输给我。” 有她小嫂子这么一个大美人在旁边，温录不输都难，还怎么集中精力。 童谣摊手，她是无辜的。 温录望天，只好在吃瓜的时候咬了童谣的手指头一口。 酥麻的电流袭过，这调情的姿势让童谣满脸通红。 温录随即站起身：“阿雪，你不是要去看小桃子吗？” 第6401章 嫁给我好吗？（9） 温雪也收拾好手柄站起来：“走咯，去看小桃子！” 温雪换了套温柔可亲的白底碎花裙，下楼后就挽着蒋骁的胳膊：“走了，骁哥，一起去我哥家看小桃子，咱们把礼物带上。” 蒋骁一手挽着温雪，一手提着礼物。 温录笑道：“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给小桃子的，不是给你的，哥，你可别独吞。” “那你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要看也是给小桃子看啊！” 他们一起出发回温录的别墅，临走时苏女士倒是千叮咛万嘱咐：“晚上回来吃饭，把墨墨也带过来。” 司机开了两辆车，温雪非要跟童谣坐一辆，不要两个男人。 路上，温雪挨着童谣叽叽喳喳说话：“小嫂子，我哥他现在还不错，你不要嫌弃他，他要是让你不高兴了，你就尽管教训他。” “他最近表现还可以。” “嗯，要是表现不好你就找我妈，找我也行。”温雪笑道，“对了，骁哥明年打算在国内开设分公司，到时候我和骁哥就能经常住在国内了。” “开在安城吗？” “不在安城，因为骁哥的公司和温氏有部分业务重合，所以骁哥把分公司选在了安城附近的新城。” “跟温氏业务有冲突？” “没有冲突，就怕抢了我哥的生意，到时候我哥跟骁哥两人又互相看不顺眼怎么样？” 温雪说完，童谣也笑了。 聊着聊着就到了别墅。 小桃子没有睡觉，在婴儿床里玩，保姆在一旁看着她。 温雪过来把小桃子从床上抱出来，又是亲又是哄的：“哇，小桃子也太好看了吧，让姑妈亲亲，么么！” 小桃子由着温雪亲了几口，但在看到温录时，还是冲温录张开手。 温录知道这是要他抱了。 “来，爸爸抱。”温录接过小家伙，“什么时候醒的？” “先生，小姐早上九点多醒的，到现在都没睡。” “哦。”温录捏了捏她的小脸，“姑父和姑妈来看你了，让他们把礼物拿出来给小桃子看看好不好？嗯？” 温雪这才想起礼物，她打开精致的绸缎盒子，里面装着一只雕工精细的金镯子，还有一只金项圈，除了这些外，还有翡翠雕的小摆件和纯银的儿童碗筷。 温雪把金镯子给小桃子戴上：“小桃子乖乖，喜欢不喜欢姑姑？” 小桃子冲温雪笑，甩着小手，眼睛格外明亮。 一屋子的人轮流抱小桃子，小家伙比珊珊出生的时候轻，养了几个月倒也白白胖胖。 中途温雪出去接了个电话，是小希打给她的，小希知道她回国了，想叫上她一起去看严钦。 温雪便跟哥哥打了个招呼：“哥，我先陪小希去看严哥哥，到时候就不跟你一块儿去了。” “行，你去吧，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嗯，记得。” 温雪带了些礼物去看严钦，她自己开的车。 小希前段时间和严钦哥哥闹分手，温雪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问，小希就沉默。 第6402章 嫁给我好吗？（10） 后来他们分手了，小希直到今天才打算去看严钦。 医院外，温雪把车停下，她买了些水果和鲜花。 小希撑着遮阳伞，一件简简单单的T恤和牛仔裤，没有化妆，看上去很疲惫。 “小雪……”见到温雪走过来，小希哑着嗓子打了声招呼。 温雪这才发现她黑眼圈都出来了，眼睛也是黯淡无光，像是哭过。 “小希，没事，没事，严钦手术会成功的。”温雪抱了抱她，安慰道，“不是有国外的专家在会诊吗？会成功的。” “小雪……听说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病，手术成功概率很低。” “相信医生，一定会成功的。” “我原谅他了……我也没有跟他闹，只是有点气不过，但我得知他生病后，我真得好难受好难受啊……我喜欢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我不希望他有事。” “小希……你们为什么分手？”温雪听出小希话里有话。 小希捂着嘴巴，半天没吭声，眼睛红了一圈。 过了很久，她才哑着嗓子道：“我追的他，他同意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但他从来没有跟我坦白过过去。就连上次我们在店里聊到舒沫这个人，他都当做若无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他还跟舒沫订过婚，他居然一句不说就瞒着我！他是不是觉得我追的他就不把我放心上，就以为我的感情可以作践……” 小希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哭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事瞒着我，还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不介意他订过婚，但我介意欺瞒、撒谎。可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跟我说对不起。我跟他哭了很久，后来我一气之下离开了安城一段时间，我没想到他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不曾安慰我一句！好像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一样……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要承担这一切的错误吗？” “他不喜欢我……至始至终都不喜欢我，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他只是顺水推舟。后来我提出了分手，他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在一起的几个月就像是镜花水月，还不如当初他拒绝我，没有答应我。” 小希情绪很激动，分手后她没日没夜把自己锁在家里，一个人都不愿意见。 以前她跟温雪关系很好，无话不说，但这一次，她也没跟温雪说，直到此时。 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后，她差点放声痛哭。 温雪急忙搂住她：“小希，小希，既然今天来了，咱们就问个清楚好不好？我不相信严钦哥哥不喜欢你，他肯定喜欢的，不然不会跟你在一起。” “他不喜欢我，他只是取消订婚后我刚好跟他表白，他心情低落，需要有人安慰而已。” “我觉得严钦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咱们也认识他很多年了，不是吗？” “可他瞒着我订婚的事……” “这是他的错，但看在他重病的情况下，小希，咱们上楼去看看他。” 第6403章 嫁给我好吗？（11） 小希点点头。 她知道，如果手术不成功，可能……这就是她见严钦的最后一面了。 不管他跟她交往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卑鄙也好，玩弄也好，随心所欲也好，但她爱他是真的，这一爱……就是很多年。 她当初也是跟着温雪一起玩才认识了严钦他们这一大群人，那么多男孩子，她偏偏就喜欢上了严钦。 因为她性格安静，又是家里人眼中的乖乖女，这一场暗恋就成了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直到去年她留学回来。 他答应她的表白时，她太高兴了，一生最幸福的事不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吗？ 可好景不长，过年后的一段时间，她偶然得知严钦在接受她表白之前几个月刚刚订过婚，而且也是在短短时间内取消了订婚，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那个女人是舒沫。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被人玩弄于鼓掌。 严钦的所作所为像极了游戏人间的公子哥，但她一腔深情…… 后来她离开了安城一段时间静养，没想到严钦也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甚至也不主动提分手，就像吊着她一样。 她忍无可忍提了分手，他也没有纠缠一句。 可不就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么……从头唱到尾，而严钦更像是一个看戏的。 想到这儿，小希脚步沉重。 她收起遮阳伞，跟着温雪一起去住院病房。 她的心情也很沉重，一颗心沉甸甸的，喉咙梗着，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今天过来，她不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而是普通朋友来探望病人的身份。 温雪和她一起去楼上。 严家保镖守在高级病房外，走廊上静悄悄的，可以听到各自的脚步声。 这儿很安静，也很让人害怕。 小希拉着温雪的手，温雪牵着她：“没事，严钦哥哥会好起来的。” 走到门口，保镖让她们进了病房。 推开门，严钦正躺在床上。 因为还没有动手术，严钦整个人看上去状态还行，面色苍白但很平静，没有了之前的朝气和阳光，就连他最喜欢的那对耳钉都摘了。 他很瘦，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在床上挂水，眼窝凹陷，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神采。 小希进门的一刹那就看到了他，眼泪差点流出来。 她拼命忍住，这才没有哭，但眼中是闪烁的晶莹。 严钦听到了动静，但动作很迟缓，过了几秒才转过头，看向她们。 “严钦哥哥。”温雪打了招呼，“我们来看看你。” 严钦点点头致意。 “今天好点没有？你一个人吗？” “我不喜欢佣人，把他们赶走了。” “哦哦，我看外面有保镖在，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叫保镖就行。”温雪把礼物都放下，“我今天刚从纽约回来，听说你住院了，我就来看看你。” “谢谢。” 严钦看着温雪，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小希身上。 相比温雪，小希要沉默很多，她不说话，也没有看严钦的眼睛，嘴唇抿着。 第6404章 嫁给我好吗？（12） 倒是严钦，一直看着她。 温雪又问了问严钦的病情，得知下个月才动手术。 严钦没什么力气，温雪就没多问，拿了些樱桃：“特地从纽约带了些大樱桃，我去洗给你们吃。” “小雪，我帮你洗。”小希想跟上去。 小雪不让：“小希，我一个人洗就可以了，等会儿我再给严哥哥的医生、护士送点樱桃，让他们好好照顾严哥哥。” 说着温雪就进了洗手间。 她一进去，外面就没了声音，很安静。 水龙头发出“哗哗”水响声，温雪很快洗好了樱桃，她知道，她要是不走，小希和严哥哥就不会说话。 她借着送樱桃的理由出了病房，又关上门。 小希坐在沙发上，沙发在病床的左侧靠窗位置，她在等温雪回来，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钦似乎在看着她。 他那张本就立体分明的脸因为生病变得更加棱角突出，整个人都变得寡淡沉默起来，懒懒的，不想用力，也不想说话。 他知道现在是下午了，护士刚刚给他吊上一瓶水，每天没日没夜吊水，到了夜里还有可能进抢救室。 这几天病情倒是稳定很多，但还没有能动手术。 他父亲公司很忙，没时间来看他，到现在就来过一次。 他不喜欢佣人陪着，有时候，他就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看窗外日升日落，夜幕星辰。 这里很安静，他一个喜欢闹腾的人刚来时一点都不适应，就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真得不适应。 他还想像以前一样，飙车骑马，爬山冲浪，也没什么烦恼，也没什么追求，怎么样都好。 可现在……他只能平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事都做不了。 但来了一段时间后他也适应了，他知道早晨的太阳几点钟升起，也知道树上的雀子几点开始叫，最近开始有知了叫了，这个地方很安静，一点都不像在都市圈里。 来看他的人也不少，他们会给他讲很多安城的事，比如他知道温录跑去栾城追童谣了，听说已经追回来，还求了婚。 以前觉得稀松平常且不以为然的事，如今看来，件件都很美好。 唯独，他再没有见过小希，直到今天。 小希就坐在沙发上，严钦转过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寸一寸描摹她的脸庞和五官。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良久，她淡淡道：“你要喝水吗？” 他摇头。 “小雪等会儿就回来了，这次来，我有东西还给你。”小希站起身往床边走。 越靠近，她越是能看到严钦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和以前的严钦判若两人。 她从包里拿出一条钻石手链，那是严钦送给她最贵重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份礼物。 手链是全镶钻的，亮闪闪，纯净无暇。 她把手链放在他的枕头边：“还给你。” 刹那间，四周陷入寂静。 严钦一句话没说，薄唇紧紧抿着，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看着。 小希往后退了一步。 第6405章 嫁给我好吗？（13） 她又开口，软软糯糯的声音嘶哑无力：“你好好休息，手术会成功的。” 没有再多说什么，小希只等温雪回来。 严钦那凹下去的那双疲倦的眼睛看着她，忽然就一句话都没有说。 病房里是这样的安静，只有窗外的太阳光斜斜从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地上和小希的身上。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温雪才回来，她进来时一阵冷清让她直打寒颤。 她笑了笑，只好主动对严钦道：“严哥哥，吃点樱桃。” 严钦摇摇头，他其实不大乐意说话，一说话浑身都疼，疼起来很难受。 以前他是多么爱闹腾的一个人，现在成了这样，他自己也不喜欢。 一时间，就连温雪都不知道说点什么。 过了会儿，温雪只好跟严钦告别：“严哥哥，我这段时间都在安城，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你保重身体。” “谢谢。”严钦跟她道别。 温雪拉着小希离开了。 短暂的见面后又是分别。 严钦目送她们离开，那视线一直落在小希单薄娇小的背影上，直到门关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走廊依旧安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人堡垒，隐藏着蔓草滋生的空洞和幽暗，淹没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这里是重症病房，在这儿，看不到一丝活力和生机，只有生命的凋零。 出了楼，太阳光照在她们的身上。 小希再也忍受不住，放声痛哭，她蹲下身，掩面哭泣。 她满脑子都是严钦躺在病床上插着输液管的样子，和之前的严钦截然不同。 温雪也蹲下，轻拍她的肩膀：“小希……” 风吹草动，日光无言，空旷的地上只有女孩子哭泣的声音，仿佛穿透生与死。 小希哭得满脸泪水，温雪的眼睛也红了一圈，眼里都是泪水。 她知道语言的苍白，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该跟小希说什么，她就安安静静陪着小希，也许……哭一哭会好受点。 晚上温雪才回了温家。 她的神情很沮丧，很难过，怏怏不乐，看到家里人，她才稍微好过一点。 抱着蒋骁，温雪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半天。 等温录过来，温雪又跑到阳台上上温录说了半天的悄悄话，自然都是白天的事。 温录已经打听过，严钦的肺部情况很严重，手术成功概率很难说。 “哥，你什么时候去看看严钦哥哥？”温雪小声问。 “明天吧，我明天带谣谣过去，他欠我们的。” “哥，好想回到以前啊……”温雪忽然很难受，哽咽，“小时候，你和严钦哥哥、聂东宇哥哥他们一起带我出去玩，每次我不听话你就不睬我，是严钦哥哥哄着我。你们骑摩托车不带我，我非要去，也是严钦哥哥抱着我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好像很遥远了……” 温录双手插在裤兜里，静默地看着窗外院子。 记忆，是很遥远了。 在大学前他跟严钦也是最要好的朋友，上大学后隔着一个舒沫，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第6406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1） 从小到大，他们在一起长大，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又在同一个城市生活。 严钦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郁郁不得志，家里的公司他根本插不上手，每天过着游手好闲的富二代生活，但温录知道他心里头不服输。 可再不服输又怎么样呢，他现在躺在床上。 “哥，小希今天哭得很厉害，我看到她哭也想哭。”温雪哽咽，“哥，不管严钦哥哥做过什么，你原谅他吧，好不好？” “谣谣都原谅他了，我没有什么不好原谅的。” “哥……要是严哥哥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温雪哭了。 年少的夏夜，她不想上晚自习，偷偷跑出来玩，就是找严钦他们。 后来被温录逮到一顿胖揍，也是严钦护着她。 年少时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她记得严钦哥哥跟自家哥哥不一样，严钦哥哥爱笑爱闹，他的笑容永远是最张扬最有感染力的，那时候，他也是众多哥哥中最温柔的一个。 她上高中的时候时常跑到安城国际大学找温录，那时候认识了舒沫，她还好奇过，为什么舒沫姐姐喜欢的人不是严钦哥哥呢？好像严钦哥哥对舒沫姐姐更好，她家哥哥脾气太大了。 一切，便成了过眼云烟。 短短几年，物是人非。 舒沫进了监狱，严钦也躺在了病床上，年少时的快乐也悄然隐去…… 温雪和温录站在窗前很久，大概是夏天到了，院子里有小灯笼似的萤火虫飞舞闪烁，恣意张扬。 时光如流水，爱恨嗔痴皆成空。 …… 第二天一早温录就带着童谣去了医院。 严钦刚醒，在床上躺的时间久了，他很想出去走走，但医生不让。 他就换了件衣服坐在床上，平时爱穿的白T恤，目不转睛看着外面热闹的世界，远处是高楼大厦，但那些热闹再也跟他无关。 温录进来时，他还在看着窗外，原本以为是佣人，直到缓缓转头，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温录。 这些年，严钦一直叫他一声“录哥”，直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崩塌。 他们很久没见了。 严钦打量着衬衫西裤的温录，还有他身边的娇妻，勾唇，笑了。 温录眉头一皱。 严钦脸色很不好，苍白如纸，头发也剪短了，反应也不如以前。 “严钦。”温录先开了口，走进去，站在病床前。 “录哥。”他还不曾当着温录的面跟他道歉，但他希望跟温录说一声“对不起”。 童谣把买来的鲜花水果和营养品都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又温和，就好像以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无法将眼前的这个男人跟当初倚靠跑车冲着她恣意张扬的年轻男人联系在一起，两人就像是两个人一样，那个男人是何等的张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哪里是现在病床上的他。 “早点好起来。”温录面容平静，声音低哑暗沉，“我们还在等你一起出海、骑行、潜泳。” “录哥，对不起，以后不能再一起玩了。” 第6407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2） 严钦其实很清楚自己的病有多严重，他也不愿意自己骗自己。 “录哥，嫂子，对不起，以前我做过荒唐的事，执迷不悟了很多年，没想到还有机会能亲口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不用了，我早就原谅你了，人做错事最重要的是自我救赎。”温录仍旧很平静，“你好好配合医生，会好起来的。” 严钦知道温录是在安慰他，他点点头，无力地坐在床上。 “吃早餐了吗？”童谣问道。 “吃过了，我想出去走走，他们不让。”严钦黯淡地笑了笑，“他们好像以为我会做傻事似的，我其实只想看看外面的花鸟虫鱼，以前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如今都憧憬般得渴望。” 童谣看了看温录。 她觉得……下楼走一走可能没什么事。 正好有护士进来，她给严钦拿了今天的药：“严先生，吃药了。” 温水和一堆药片搁在她的掌心，严钦接过，熟练地一颗颗吃掉。 温录顺便问道：“他能下楼走走吗？能的话，我们带他出去，就在医院里，不会乱走。” 护士想了想：“可以，但必须要做好防护，还有就是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就在楼下的话是可以的。” “嗯，好。” 吃过药，等护士离开，温录就把严钦从床上扶了起来。 他这发现，严钦很瘦很瘦，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而且整个人懒懒的，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慢点。”温录扶着他下来。 “录哥……我听说你家多了个小公主。” “是。” “给我看看。” 温录对童谣使了个眼色，童谣从手机里翻出小桃子的照片：“等你好起来去我们家里抱她。” 严钦看到了。 他笑了，笑着笑着，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也有些凄凉。 他以前觉得每天风流快活就是最大的幸福，如今才知道，不是这样，他要的也不是风流快活。 “谢谢。”严钦跟童谣道谢，目光空洞无力。 温录扶着严钦下楼。 严钦穿着平常衣服，走得很慢很慢，温录就在一旁陪着他，直到下楼。 楼下的银杏和桂树绿油油一片，正是繁茂昌盛的好时节，遮天蔽日，挡住了灼热的日光，在地上留下一大片阴凉。 随处可见可以休息的长椅，还有欢快的飞鸟。 严钦在树下走了半天，不肯坐，就这样走着，偶尔会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落在粗壮的枝干上，他轻轻抚摸坑坑洼洼的树干。 从前的稀疏平常，如今却成了他心中割舍不下的眷恋。 “我从来都不知道从小长大的故乡安城这么美。”严钦依依不舍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录哥，我家里人一直都不怎么管我，也不在乎我，他们给了我很多钱，但我从小就羡慕你。现在啊，我还是羡慕你，咳咳，咳咳。” 一用力说话，严钦就忍不住咳嗽。 这些羡慕他从未说出口，压制在心里，最终在舒沫事件上发酵成了嫉妒。 他太羡慕温录了。 第6408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3） 自由和散漫是他喜欢的东西，但他从小羡慕的人却是温录，尤其羡慕温录的家庭。 温家父母和睦温馨，温录和妹妹关系也很好，这一路温录都是这样的顺风顺水，哪怕是他们系里的系花，喜欢的人也是温录。 就算后来分手了，温录还是得到了一个美丽体贴的妻子，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且和睦。 严钦装作不在意，无所谓，但没有人知道……他从小到大心里头都渴望有一个和温录一样美好的家庭。 可他没有，从出生就没有。 哪怕他如今重病缠身，就快不久于人世，他父亲也只来看了他一次。 给了足够的钱，安排了足够的人力，他父亲觉得自己做的够多了，再要更多就是矫情、胡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既然知道安城美，知道家里人不怎么管你，那你更要努力活下来，用以后的人生好好体会安城的美好，还有，去追逐属于自己的一切，忘记严家的不快。”温录在一旁沉声道。 “录哥，能不能活下来……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这世上能让我牵挂的已经没有。” “呵，看来你把我们都当做酒肉朋友，完全没有一点感情。但凡有一点感情，你肯定很愿意活下去跟我们一起出去喝酒。” “录哥……” 严钦眼睛湿润了，他身上的衣服穿起来有些宽松，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 手还落在遒劲的枝干上，严钦一言不发。 这儿太过安静。 “咳咳，咳咳……”严钦又开始咳嗽。 这次咳得太狠，严钦吐了一口血。 温录拍拍他的后背：“我送你上楼吧。” “别……让我再看看外面，上去后，他们就不会再让我下来了。”严钦嗓音轻缓，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树木、花草、天空，还有远处一栋栋高楼。 他最熟悉的安城，也是他最留念的地方。 这差不多是他最后一次下楼看风景。 温录这才没有催促。 严钦还在咳嗽，咳得满脸苍白，童谣赶紧递了纸巾给他。 童谣和严钦见过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她早就原谅他了。 等他咳了半天可算缓过来，严钦才缓缓道：“录哥……童谣……祝你们幸福，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咳咳咳……” “谢谢，你也多保重，不能自暴自弃。”温录还在替他顺气。 严钦实在没力气站着了，在长椅上坐下。 椅子很暖和，一片银杏树的枝叶投下阴凉的影子，坐在树下不会热，可以远远地看着医院外的高楼。 这儿更像是一只囚笼，能把人地久天长地锁着。 严钦又提了以前年轻时候的事…… 也勾起了温录的回忆，他们一边聊一边回忆着，当温录告诉他，他和童谣早在十几年前就见过时，严钦惊讶。 “就是高考结束我们去滨城那一次，骑单车过去的，一路沿着那最美的穹隆大道。”温录陷入了回忆。 严钦笑出声：“原来是那时候，你也没说过。” 第6409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4） “不是没说，是我一大早起来就忘了，甚至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梦里头随手救了姑娘。”说到这儿，温录自己都笑出声，“真的，我以为是做梦或者梦游，第二天也不怎么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挺好看，就是年纪小了点。” 童谣掐了他一把：“居然以为是做梦，亏我心心念念念了你十几年。” “别，疼。”温录直抽气，“男人……就这点不好，太理性，所以一直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后来钢笔丢了，我也以为是骑行的路上丢掉的，也没在意，没想到被梦里头的姑娘给捡走了。” 童谣：“……” 严钦就跟听了个故事一样，不可思议地听着，睁大眼睛，震惊又错愕。 这世上真得有缘分这个东西，两个有缘的人，再遥远都会被一根线牵在一起，从此再也不会分开。 严钦笑着：“录哥……你好好对待童谣，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你以前，没少跟我们说过你老婆坏话。” 温录：“……” 童谣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瞪着温录：“你说什么了？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我记性不好，忘了。”温录才不承认。 “那我问严钦咯。” “你不要用这种小事打扰严钦。” “那你不说的话，晚上睡书房吧！不准看小桃子。” “……”温录勾住她的腰，哑着嗓子附在她耳边低声，“那晚上我在被窝你跟你招了，全都招，绝无隐瞒，好不好？嗯？” 热气挠得童谣耳根子痒，细细碎碎，跟蚂蚁爬一样，她的耳朵红了大半。 这儿可不是调情的地方，童谣推开他。 严钦倒不在意，笑得很开心。 如今，他已经看开了，手术失败也没什么，他真得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除了…… 他想起昨天来看他的姑娘，垂下眼睫毛，那一圈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留下浅浅的阴影。 他最对不起的人只有她。 又坐了会儿，严钦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他才跟着温录上去。 病房里都是药水味，他不喜欢，但由不得他不喜欢。 这种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无力和渺小。 除了几个兄弟，也没有什么人来看他，他的家人们之间亲情淡薄，哪怕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也不会日夜陪着他。 快到中午时，温录和童谣离开了医院。 他们挑了家餐厅去吃饭。 在医院里童谣很努力地配合温录，尽量不流露出感伤，但她到底是个女人，一出来就控制不住了。 菜还没上，她坐到了温录身边去，把脑袋靠在他的怀中：“温录，温录……老公……” 温录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没事，没事，严钦也会没事的。” “你骗人……他的病……很严重……” 温录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在骗人。 严钦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将童谣搂得更紧。 不要等失去才知道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要格外珍惜。 第6410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5） 因为严钦的事，温雪一直没有离开安城，她打算等严钦做完手术再回去，正好她也可以去帮蒋骁准备国内分公司的事。 回到温家，温雪又有了一种久违的快乐，有时候她会跟苏女士出去逛街，有时候会去找童谣玩。 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陪小希。 小希的珠宝店还开着，但她请了一个销售员，自己只安安静静在昏暗的屋子里做设计。 她越来越喜欢关着窗户，紧闭窗帘，只开一盏欧式的旧台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潜心设计珠宝，有时候一整天也不出门。 温雪来找她的时候，她才会停下手里的事情，给温雪泡一杯茶。 这一天，温雪又来了，她给小希带了些水果。 “小希，明天美术馆有个展览，一起去吗？”温雪打量着这间装修古雅的设计室。 室内整个都是欧式风格，墙壁上挂满了小希最爱的油画，甚至还能看到留声机和唱片，窗帘拉着，分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小希养了一只猫，那只猫正蹲坐在楼梯口，一动不动，懒懒的。 小希摇摇头：“我不想出门。” “还在担心严钦哥哥吗？” 小希不说话，低着头，乌黑的长头发落在肩上，桌子上是她的画板。 “严钦哥哥还有五天动手术，要不我们再去看看他吧。” “不去了。”小希嗓音沙哑，“我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了。” “真得不去了吗？”温雪其实很想说，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这几天她又独自一人去看了严钦，严钦状态越来越差，前段时间还能坐着跟他们说话，现在整个人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人叫他他也没有反应。 医生说，他夜里头经常咯血，几天时间瘦了十几斤。 严家的人也不怎么来看他，只派了佣人和保镖来。 严重的时候，严钦甚至需要人喂他吃东西。 后来温雪不忍心再看，忍着心里头的难受离开了。 她又想起了从前的严钦哥哥，严钦哥哥对她很好，常常带她一起出去玩，他们之间也有很多共同的爱好，而且严钦哥哥从来不会发脾气。 小希还是摇摇头：“不了。” “也行。”温雪没说什么。 现在的严钦……恐怕也不想让小希看见，他那样一个爱美帅气的男人，如今变成这样，恐怕他也不希望别人来看他。 “小雪……”小希面容苍白黯淡，“他没有喜欢过我，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舒沫，是不是。” 温雪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真得没有办法回答。 “小希，他肯定喜欢你，不然不会答应跟你在一块的，严钦哥哥不是那种人。” “算了。”小希忽然就不想再追问了，低下头，又拿起画笔。 昏暗的室内光线暗淡，只有台灯开着，室内的静物一动不动，皆是没有生机的物体。 小希穿着一件浅紫色蕾丝长裙，裙子拖到脚踝，她也一动不动，只将碎发别至耳后，低头画着画。 时间终究成了指间握不住的沙砾。 第6411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6） 温雪一直没有走，哪怕不说话，她也在陪着小希。 她知道，小希现在不需要有人跟她说话，或许沉默就是最好的相伴。 温雪仰头看着墙上那些油画，那斑斓的色彩里是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那里藏着万千春夏秋冬。 那只懒惰的猫还在楼梯上趴着睡觉，一动不动，像一个雕塑。 时间静静地走过。 温雪发现，呆在这方闹市区的二层楼小屋里，竟然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外面的一切都跟里面的人无关。 这里太过安静，甚至听不到外面汽车的鸣笛声，光线晦暗，白昼和黑夜都成了一样的色调。 …… 严钦动手术那天，小希也没有去。 温录和童谣都去了，温雪也去了，还有聂东宇他们几个从小长大的兄弟。 严家人只有管家来看了看，随即又以家里事务多为由回去了，至始至终，严钦的父亲都没有来，听说在国外出差。 严钦父亲有好几个私生子，温录跟严钦认识这么多年，他也说不清到底有几个。 总之，严钦是不受待见的一个。 再加上这些年严钦岁数也不小了，但事业无成，成天游手好闲，严家更加不待见。 哪怕严钦此时此刻已经走到生命的拐点，他们似乎也不上心。 一群人在手术室外守着，众人脸色都很沉重，都做好了来陪严钦最后一程的准备。 到处，寂静无声。 今天的天色也有几分晦暗，阴沉沉的，不见天日。 聂东宇走到温录身边，拍了拍温录的肩膀，压低声音，哽咽：“录哥……我还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 温录拍拍他的手背：“会平安的。” 聂东宇知道温录是在安慰他，一时间说不出话，心口颤抖，在滴血。 想起过往无忧无虑的年少时期，所有人都在沉默。 那时候的他们青春恣肆，年少张扬，都觉得未来可期，明日光明，却不曾想到，走着走着……就散了。 更没想到……严钦还这么年轻。 严钦是他们当中最单纯的一个，也是最为朋友着想的一个，朋友有什么困难，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 聂东宇还记得当初许多人一起爬山，爬到半山腰他肚子疼得厉害，是严钦二话不说把他背到了山下。 可能严钦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为了舒沫拆散了温录和童谣。 聂东宇知道严钦太喜欢舒沫了，那爱而不得的四年，严钦就那样看着舒沫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了，他选择了默默祝福，以至于舒沫来到他跟前诉苦时，他二话不说选择了帮她。 聂东宇知道严钦很善良，他不该承受这么重的惩罚。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这儿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童谣扣住温录的手，她的手太凉了，握着温录的手，会好点。 中途，手术室的门开了几次，每一次，出来的医生脸色都很沉重。 “家属呢？需要签字！”有医生喊道。 外面黑压压站了一圈人，但没有一个是严钦的家人。 第6412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7） 温录是他们当中最稳重的一个，聂东宇连忙问他：“录哥，怎么办？” “打电话让严家的人来。”温录厉声道。 医生立马打断，眼神犀利，甩着手里的确认书：“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手术怎么没有家人陪伴？病人现在情况很严重，急需签字！” 众人面面相觑。 严家没有人在。 “我是他朋友，我签，行吗？”温录很镇定，当机立断，“我负全责。” 大家都知道签字意味着什么。 严家其实也不是好惹的，如果温录签了字但严钦最终手术失败，严家很有可能要找温录麻烦。 所以众人很佩服温录的担当，更何况，他们都知道温录和严钦直接的嫌隙，两人去年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可以，立刻签字。”一分钟不签字就意味着手术会停止一分钟。 温录接过笔，迅速签上自己名字。 字迹，遒劲有力。 医生收好确认书：“你留在这里，后续还有很多要签字的地方。” “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乐观。” 说完，医生转身就走。 外面刮起了风，一阵阵“呼呼”地响，吹得外面的银杏树枝叶都弯了。 一身墨色衬衫黑色西裤的温录站在原地，垂下手，眼底是无力的疲惫。 手术很漫长。 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也有人过来。 但温录一家和聂东宇都没有走，他们一直守在外面。 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有医生要温录签字，温录一一承受，他是商人，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如果严钦没了，严家是会跟他要人的。 但他宁愿严家日后胡搅蛮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严钦因为这些而受伤害。 他不是多伟大的人，只是，依然记得年少时严钦带给过他的许多感动。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曾经是多好的朋友啊。 下午，严家老宅的管家终于又来了，中年男人那精明细小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又看向他们几个。 “大家都在啊。”老管家分别打了招呼，“温少，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手术挺成功，让等着。”温录看都没看他，嗓音疏离寡淡。 “哦哦。”老管家知道他们不待见他，他也不想多呆，“我去帮我们家少爷收拾一下房间，看看有没有要带回家的衣物。” 温录聪明，一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 严家很显然知道严钦的病无力回天了，还没等手术结束就来收东西！ 刹那间，温录双眼通红，非常生气，差点冲这老东西吼：“这里不需要你收拾。” “温少说的是哪里话，我是严少的管家，自家人，必须的。” 说着这管家就准备往病房走，谁也拦不住。 童谣按住温录的手：“这里需要你，我跟过去看看。” 老管家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脸上丝毫没有什么悲伤。 童谣急急忙忙跟上去。 温雪怕童谣吃亏，也跟了过去。 果然，这老东西是来收严钦值钱物件的。 他让手下的佣人翻箱倒柜收东西，有值钱的东西直接拿走。 第6413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8） 几个男佣手脚麻利，把严钦吃的药都丢在地上，只挑值钱的东西拿。 严钦虽然是个病人，但在医院呆了有一段时间，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果然，他们也翻到了很多值钱物件。 什么手表、香烟、车钥匙，他们统统收了回去。 翻到病床，一个佣人突然看到一只满钻的手链，眼睛都亮了：“管家，这个手链值钱。” 管家眯起眼睛看了看，他们小少爷还真挺会花钱，买这么一条贵重的手链，少说也值一千万。 温雪刚跑进来就看到他们在动严钦的东西，尤其是那条手链！那是严钦买给小希的！ “你们住手！”温雪红着眼睛进去，一把夺下那男佣手里的手链，“谁让你们动严哥哥私人物品的？！你们都出去！严哥哥还在动手术，你们一个人不来看他就算了，还想趁机拿他的东西，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管家若无其事，没什么表情：“温小姐，我们只是提前来打点。人呢，还是得现实一点，谁也不愿意少爷出事，对不对？可是我们严少的这个病，谁都知道治不好，今天的手术也不会成功。等把东西全都清点好，我们严家可以无后顾之忧地来打点后事。少爷的东西还不少，我们要是不来，沦落到别人手里就不好了。” “你们什么意思？这里都是严哥哥的朋友，我们谁都不会碰他的东西！” “温小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意思是……万一你们要是把少爷的东西拿去烧了或者扔了什么的，多可惜。” “严哥哥还在动手术，人还活着，你们却做出这样的事，真是畜生不如！”温雪气得发抖，她哪会骂人，但这会儿情急之下也指着这老东西骂。 这管家怎么说也在严家多年，如今竟如此厚颜无耻且冷血！ 童谣拉住温雪，她也看不下去了。 严钦还在抢救，严家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管家似乎毫不在意，反倒笑了：“温小姐，何必呢，大家心知肚明，少爷活不过来了。而且这些东西，难道严家拿走不应该吗？” “这些都是严哥哥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动？都放下！”温雪冲着他们发火，“谁今天拿走一样东西，我就让他出不了这家医院！” 管家年纪大见过的世面多，根本不把温雪放在眼里，直接招呼自己的人：“没事，别停，把该拿的拿走。” 一群男人默不作声搬东西。 那条钻石手链在温雪手里，管家几次要来抢，但温雪拼命不让。 管家只好作罢，温家的大小姐，他还不敢动。 正当这边胶着不下时，聂东宇也带了几个兄弟过来拦门。 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往门口一站，管家那群人顿时消了气焰。 “把严钦的东西都放下！”聂东宇喊了一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管家笑着迎上去：“聂少爷，没必要，我们只是来取走严家的东西，别闹得不愉快，更何况，我们之间没有过节。” 第6414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9） “我管你有没有过节，我现在就一句话，把东西都放下！要不，你试试！” 几个年轻男人堵着门，管家和几个男佣根本出不去。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管家还是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招呼他们离开。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什么都没得到，铩羽而归。 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温雪眼睛很红，鼻子酸酸的，她趴在童谣的肩膀上，差点就哭了。 她的严哥哥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人还在手术室里躺着，严家的人就来收东西。 她的严哥哥多好啊，对她那么好。 童谣拍拍她的后背。 聂东宇他们几个默不作声进屋整理屋子，把床铺叠好，把东西都放回原位，等严钦醒过来……还能看到自己的东西。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他们几乎是怀着悲痛的心在做这一切。 这是他们仅仅能做的事了。 他们不会让严钦连这一点尊严都失去。 “没事了，这里我们会看着。”聂东宇安慰温雪，“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们已经大半天没有吃东西。” 温雪摇摇头：“吃不下，想看着严钦哥哥出来……我很怕错过……” 聂东宇懂她的心情。 他们都是严钦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 等温雪情绪缓过来，童谣才和她一起重新回手术室门口。 温录还守着。 没多久，又有医生急匆匆出来：“B型血！B型血！急缺！哪位家属是B型血？！” 温录眸色一凛，深邃的眼底是巨大的漩涡。 “没有家属。”温录沉声，捋起袖子，“我是B型血，抽我的。” “行。”医生看了他一眼，“过来吧。” 温录跟着医生过去。 童谣担忧地站起来，她也不知道温录能不能抽血，他上次躺医院那么久。 但她知道自己拦不了的，温录嘴上不说，但心里头很珍视这份兄弟情谊，即使严钦背叛过他。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温录还是选择了原谅。 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分寸。 抽血的过程没有很久，温录回来时，手臂上按着酒精棉。 “哥，没事吧？”温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估计抽了不少血。 温录在长椅上坐下，摇摇头：“没事，这点血没什么。” 童谣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等严钦出来。” 正好聂东宇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个录音笔之类的东西。 “录哥，这是什么？帮严哥收拾病房的时候发现的。” “是录音笔。”温录一眼就认了出来。 “严哥怎么会玩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物件，还放在枕头边。” 温录抬手：“给我。” 聂东宇把录音笔递给了他，温录眸色微凛，仔细瞧着。 崭新的黑色录音笔，像是这几天特意买的，他们上次来看严钦时似乎并没有见到这么一个东西。 既然是录音笔…… 温录按下开关。 里面是一段早就录好的话，严钦低哑温厚又无力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响起，厚重低沉，像是遗言。 第6415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10） 所有人屏息凝神。 声音带着沉重，缓缓响起：“小希，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严钦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最最放不下的人是你。小希，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咳咳，咳咳。” “小希，我没有跟你说订婚的事，的确是有私心，和你在一起后我忽然那么害怕失去，你太美好了，就像清晨带着朝露的玫瑰，美得让我不想失去。我想以后再慢慢告诉你那些事，但至少要再等一等，这就是我的私心，我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犹豫和自私让我失去了你。” “你跟我吵架的时候我很难过，想过挽留也想过道歉，但没想到吵架后没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咳咳……我来医院检查就查出了肺部问题，很严重，医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一开始我还不愿意相信，我又去了好几家医院，但得知的结果都一样。后来你就离开了安城，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我，那段时间我很消沉，我没有想过我和你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那段时间我没有再联系你，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自私下去，我的自私已经酿成了大错。你跟我在电话里提分手，我就顺着同意了，咳咳，咳咳。” 严钦沙哑低沉的声音一句一句传来，他语速很慢，状态很不好。 温录不忍再听，也无意再去听这一段不属于他们的录音，他按了OFF。 聂东宇张大嘴巴，震惊到缓不过神。 他也认得小希，比他们小，是温雪的好朋友。 温录把录音笔给了温雪：“小雪，你把这个给小希吧，这是给她的东西。” 温雪双手接过，很沉重，她眼里都是泪花。 “哥……我想打电话让小希来陪严哥哥最后一程，不然以后小希会后悔的……她那么爱严哥哥，真得爱了严哥哥很多年。” 温录点点头。 温雪紧紧握着录音笔还有那条钻石手链，给小希打了电话。 但，小希一直没有接电话。 温雪知道，她可能又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了，手机也关机了。 小希把自己关在画室的时候几乎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但温雪知道，小希心里头肯定清楚今天是严钦动手术的日子。 温雪着急地对温录道：“哥，小希不接电话，我去找她。” “嗯。” 温雪急急忙忙拿着自己的包和属于小希的东西离开。 她只能亲自去找她。 外面天色阴沉，还是下午，但到处一片昏黑犹如黑夜。 似乎要下雨。 医院距离小希的工作室有点远，温雪急匆匆开车过去，开到一半路途时，天空下起小雨。 雨珠子“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那声音，断断续续，那雨幕将车内的人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小希确实是在自己的工作室。 温雪敲门时，她正看着画板上的一幅画发呆。 那是她自己的画，画上有蓝天青山，有悠悠船只，宁静悠远，宛若梦境。 她穿着一袭漂亮的曳地白纱裙，黯然坐着。 第6416章 走着走着……就散了（11） 知道温雪过来，她倏地抬头，动作幅度很大，像是一只被惊扰的鸟儿。 温雪惊讶她的过度反应：“小希……” 小希瞳孔放大，脸色苍白，站起身，一只手紧握画板：“他走了？他走了是不是？” 温雪摇摇头，向她走过去：“没有，严钦哥哥还在动手术，小希……去看看他好吗？去看看他。” 小希哑然，巨大的沉痛从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浮现，一点点氤氲开，水雾般清浅，无限迷茫。 她嘴唇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温雪把手链递给她：“小希，戴上它吧，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礼物，戴上它去看严钦哥哥，他醒来后要是第一眼能看到你，他得多开心。” “不会……他没有那么在意我……我对他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若干女朋友中的一个。”小希的声音在颤抖。 “小希，这个给你，听完后……也许你就知道了。”温雪把录音笔递给小希，“也不知道以后的严哥哥还能不能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真得希望你可以跟我去医院，真的。” 小希见到了录音笔，她接过来，心里头像是知道什么，打开。 严钦的声音在这间装修古朴又安静的屋子里传来，就像当初他曾经踏足这间屋子时跟她小声说话一样。 那时候的严钦很喜欢看她画画，一动不动能坐半天。 小希的那只猫在楼梯上转悠，发出一点点摩擦的动静。 严钦在一字一句亲口跟小希说着话。 “小希，分手后我心里头的负担反而没有那么重了，你真得是一个好女孩，我多想能跟你在一起厮守一生，可是上天注定不肯让我如愿，也许是对我这么多年游戏人间的惩罚。小希，我在医院里躺了很久，每天看着太阳从升起到落下，每一天都是如此，重复着重复着……” “我知道，很快我就连这简简单单的日升日落都不能再看见。小希，你答应我，咳咳……以后一定要幸福啊，找一个爱你的人，很爱很爱那种，你值得任何一个人对你好。” “小希，忘记我，永永远远忘记。” 严钦的声音戛然而止。 录音笔里再没有任何内容。 突然之间，小希泪如雨下，哭着把录音笔握在手里，泪水直流。 原来录音笔里只有严钦说给小希听的话，他没有对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只留给了小希。 小希哭得很大声，一小间屋子里全都是她的哭声。 温雪站在她身边，直立地静默站着。 这儿还是之前的样子，厚实的灰布流苏窗帘关着，一盏台灯开着，仿佛不在人间，但却只有这人间才能让人饱尝冷暖。 小希身后的画布上是群山叠翠，深海幽邃。 这人间呵，总是这样美丽又冰凉，多情又残酷，谁又不想跟心爱的人携手走过万水千山，看那朝阳初升，夕阳落幕。 小希的哭声在回荡，回旋在整个空间里。 年华岁月，皆归沉寂。 第6417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1） 傍晚安城因为在下雨显得格外空寂，雨水落下，落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温雪和小希来到手术室外时，严钦还没有出来。 温录又抽了一次血，医生每次出来时神情都很严肃，表情也很凝重，众人心里头沉甸甸，谁都没有别的心思。 小希一来，他们都给她让了路。 小希什么都做不了，她要是早点知道严钦爱她，她一定日日夜夜陪着他，一定一定。 她那双通红的眸子看着手术室门口的位置，长睫毛上挂着水珠。 这里的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在默默等着最后的答案。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外面下雨了，都又都心照不宣地守在外面。 这一次的手术难度很高，搁在普通人身上早就被宣判死刑，但严钦的主治医生是世界各地最好的医生，正在进行着世上最难的手术。 他们大多从早上一直守到了晚上，谁也没吃饭。 严家还是没人过来，只有几个保镖慵懒地守着，仿佛只在等最后的消息。 如果是坏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跟严家人汇报。 如果是好消息，他们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明儿继续守在医院。 就这样，所有人都在等着。 晚上的雨更大了，飘忽不定，声音清晰。 夜里九点多，两三个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紧接着，更多的医生、护士走出来。 众人都打起精神站起来，温录脸色如常，外面的这个局，从始至终都是他在稳着。 “医生。”他走上去。 为首的男医生摘下口罩，他跟温录握了握手：“手术很成功。” 刹那间的空气有几秒沉寂，下一刻，都在欢呼。 小希双腿颤抖，差点昏厥在温雪的怀里。 这个答案，她从得知严钦病情时就在祈祷。 “大家这次的配合度非常高，我们几位医生合作度也很高，所以手术很成功，但后期调养必不可少，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出院。” “没关系，两个月算什么，他这辈子还很长。”温录勾了勾唇角。 “温先生，也很感谢您对这场手术的高度配合，我听说确认书上的字都是您签的，这个魄力，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在短时间内做出一个又一个重要决定并签字，这需要超过常人的判断力和定力，而温录只是严钦的朋友。 温录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 医生也没多说，做了一整天的手术，他们也很累了。 聂东宇高兴地跑到温录跟前，激动地拉住他的手：“录哥，录哥！严哥回来了，他回来了，以后他还能继续跟我们在一块儿玩，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我们要做一辈子朋友的！” 温录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没事别拉男人的手。” 聂东宇：“……” 温录终于可以把这里的一切安心放下，他回到童谣身边：“饿了吧？一起去吃饭。” 他们所有人都准备一起高高兴兴去吃一顿夜宵，小希不肯走，这儿就留着小希守着。 小希的手腕上是那条熠熠闪光的钻石手链。 第6418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2） 温录带着一群人下楼吃饭，就近挑了家餐馆，整整坐了一桌子。 因为太高兴了，他们开了红酒，一杯接一杯喝着。 童谣给家里管家打了电话：“墨墨和小桃子睡了没有？” “太太，都睡了，您和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再等等，我们刚吃上晚饭。” “严公子情况怎么样了？” “顺利。” “太好了。” 没说太多，童谣和温雪坐在一块儿吃饭。 几个男人觥筹交错，喝得正热闹。 温雪给小希带了些点心：“小希要守着严哥哥，我给她带点吃的。” “严钦这次是真得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以后，他会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温录道，“小希是个好姑娘，希望他别再辜负人家。” “不会的，严哥哥很喜欢小希啊。” “男人的喜欢都是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严钦喜欢小希？” “哥，男人的喜欢是不动声色，但女人的观察力也是细致入微，而且，女人的第六感很准。” 温录勾了勾唇角，是么？ 温雪才不跟温录说太多，她哥哥本质上依然是个不懂风情的。 吃的差不多，温雪先回了医院。 严钦已经被送到监护室观察，人还没醒，小希穿着防护服进去看了他，但也只被允许呆几分钟。 尽管如此，小希还是不愿意走，一直守着，她想等到严钦醒来的时候，她好想严钦醒来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她。 温雪给她带了吃的，小希就坐在严钦的病房里吃着。 “小希，沈叔叔知道你在这里吗？” “我爸他生意忙，他不知道。” “沈叔叔是不是希望你将来回家管理公司啊？”温雪知道小希是沈家唯一的孩子，沈家对她给予了厚望。 “我才不管，我只想打理我的珠宝店，而且我的店现在生意很好。严哥哥也喜欢我的珠宝店，他说要给我打工，我等着他醒过来给我管钱，严哥哥算数特别棒。” 温雪笑了：“那你好好守着严哥哥。” “我会的，这次不让他跑了。” 这一次说什么，小希都不会再离开他。 温雪又陪她坐了会儿。 小希虽然是富家千金，但身上没有半点娇小姐的脾气，哪怕就是坐在医院里简简单单吃个饭也特别满足。 夜渐渐深了，雨还在下。 晚上温录他们几个喝多了，醉得厉害。 童谣开车带他回家。 半路上，温录受不了，胃里一阵难受，童谣只好停下车，打开车门扶他下去。 温录吐了半天，下着雨也不肯上车，非要抱着童谣。 童谣一手撑伞一手扶着他，哪里有什么力气，只好哄：“老公，老公，下雨呢，咱们先上车好不好？” 原本是把他当墨墨哄，没想到温录忽然俯身低头，扣住她的脑袋，一个吻印在她的唇上。 童谣的伞掉落在地。 夜深人静，街头无人。 雨水落在他们的身上，一寸一缕，相思无尽。 温录吻得很凶，百般缠绵。 童谣搂住他的腰，安安静静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第6419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3） 有雨水落在童谣的脸上，很凉，她被吻得无法呼吸时，下意识推开温录。 缠绕在她身边的是温录身上的酒气和好闻的古龙水味道，那是独属于他的气息。 温录扣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动。 最终，两人都遭了很大的雨才回车上去。 温录早就喝醉了，只剩下一点点叫她“老婆”的意识。 童谣拿着干毛巾替他擦脸：“别乱动了，我给你擦一下，温录，你今天是不是很高兴啊。” “嗯。”温录扣住她的手腕，“谣谣，谣谣，别人都说我没什么感情，待人接物很冷漠，你觉得呢？” “你挺好的，在我眼里很完美了。”童谣知道，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听人夸，“我眼里、心里只有你。” “真的？” “真的。” “那你说，我好在哪里？好在哪里？” “哪都好，行了吗？” “敷衍……” 童谣无语，喝醉了还知道敷衍。 她用力替他擦了一下脸：“不准乱动了，我要开车了，回去之后怎么都行。” “谣谣，我今天有点累。” “我知道，抽了那么多血，晚上又喝高了，能不累吗？” “我的意思是……我很累，所以今天晚上你在上……”温录眯起一双醉醺醺的眼睛，带笑看着她，灯火昏黑。 童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把毛巾扔他脸上了。 她重新启动车子，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一路上温录还在不停撩她，嘴里说着胡话，而且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听得童谣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到家，佣人看到他们俩浑身都是雨水，吓一跳。 童谣把温录扔进浴室去洗澡，她自己则去抱了抱小桃子。 小桃子睡着了，小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很长，嘴唇儿红通通。 外面的雨还在下，浑然天成的雨幕笼罩在整个别墅周围，白雾朦胧，灯火明晰。 …… 三天后，严钦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 那天下午，他终于醒了。 一醒来就看到枕头边趴着一个温柔水灵的姑娘，姑娘在打盹午睡，守着他，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脸蛋。 姑娘穿着一条米白色的娃娃领针织裙，脸颊红润，睫羽弯弯，漂亮的脸上虽有倦色，但掩盖不住她的美丽风华。 她的手上戴着他送给她的那条钻石手链。 严钦以为自己在做梦，如果不是做梦，眼前又怎么会有自己朝思暮念的姑娘。 他艰难地从被子里抬起手，干枯修长的手指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轻抚摸，眼底竟生出无限满足。 如果是梦，那就让他的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小希睡得浅，她醒了。 一双漾着水波的眼睛看向病床上的男人………他醒了啊！ 小希慌忙地握住他的手，是温热的，她没有做梦！ “严哥哥！”小希喊了一声，“严哥哥！你醒了！” “小希……”严钦声音沙哑，幽黑的眸子深邃中透着宠溺，“真得是你。” “是我，我是小希。”小希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6420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4） “我没有做梦……” “没有啊，严哥哥，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手术很成功？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出院了。” 严钦这才恍惚，原来他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他既然能醒过来，也就是说他捡回了一条命。 而此时此刻，他爱着的姑娘就坐在他的身边，像之前一样，还在他的身边……世上还有什么比劫后重生更让人欢喜的呢？ 严钦还不能动，他一把握住小希的手：“我还……活着。” “是啊，严哥哥，你不仅活着，以后还会有更美好的人生。手术后你在床上躺了三天，你手术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你知不知道温录哥哥、聂东宇哥哥他们也一直守着你？温录哥哥和你的血型一样，还被医生抽了好几次血。” 小希声音轻轻的。 严钦眉头一皱，心口跳得很快。 原来是这样…… 他被送进手术室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现在醒来。 小希又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关于那天的事，她的手都在颤抖，经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天，她不敢相信此时此刻严钦活下来了，还在跟她说话。 她的语速很慢，但说得很清晰。 忽然，严钦握住小希的手：“小希，小希，对不起……我……小希，你看我现在是个病人，也许以后还有后遗症，而且还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既然能劫后重生，为何不重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呢？ 他想和小希在一起，很想。 她是一个纯粹又美好的姑娘，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才体会到什么叫爱情。 爱情不是一厢情愿，不是飞蛾扑火，而是两厢情愿，朝夕相处。 爱情不需要一个人一味的付出，爱情是两个人的相扶相持。 这是他醒来后最想做的事，跟她告白。 而且正好，她就在他的身边。 “我听了录音笔里的留言……”小希看向他，“严哥哥，我不生气了，但你以后必须得对我好。” “当然，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或者，让我抱抱。”严钦动不了，他只能象征性地张开臂膀。 他多渴望这一个拥抱，满眼里都是希冀。 小希弯腰，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她附在他的耳边轻轻道：“等你好起来，我再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小希……”严钦的眼中溢满泪花，他的手指碰到了小希的身体，一个拥抱，让他热泪盈眶，“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小希激动得说不出话，点点头，眼中却早已布满泪水。 严钦还不能动，小希就守在他的身边，她给他讲了这段时间的很多事。 严钦以前是个话痨，但这段呆在医院的时间磨平了他的性子，他的性格越发沉稳，有时候可以一句话不说话，只安静躺着。 现在就是这样，他什么话都不说，就安静地听小希说话，眼中是无限宠溺。 第6421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5） 他的视线只落在小希的身上，小希一转头，就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 说完了悄悄话，小希才叫医生过来，告诉医生，严钦醒了。 医生给严钦做了周密的检查，护士也来给他换了药，吊上水。 “体征平稳，没有大碍了，以后我每天会来做检查，这边最好有人守着，24小时不要缺人。”医生叮嘱。 “我知道，我会守着。”小希抢先道。 医生知道严钦动手术的时候都没有家里人来，对眼前这个年纪很轻的姑娘很好奇：“你是他的……” “女朋友。”小希既回答了医生，也回答了严钦的问话。 从现在开始，她又是他的女朋友了。 “哦，好的，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正是一天中的下午，聂东宇听说严钦醒了，第一时间给温录打电话。 “录哥，严哥醒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看什么看，忙着呢。” “……”聂东宇觉得温录又开始傲娇了，“录哥，一起呗，严哥的命也算是你救回来的，你不去看看吗？” “我等会儿还有一个项目要谈，谁跟你似的清闲？” “噢。”聂东宇被怼得灰头土脸，“那您忙。” 聂东宇又给温雪打电话。 温雪好说话多了，跟她那个哥哥一点都不像，听说严钦醒了，立刻同意过来。 聂东宇带着温雪一起来看严钦。 病房里又开始热闹起来，空气里都是欢愉的气息，草木招摇，阳光灿烂。 严钦说话的力气都在小希那耗尽了，等聂东宇和温雪来的时候，都是小希在招呼。 聂东宇一副“我懂的”表情，看这样子，小希是跟严钦在一起了。 不过严钦左看右看，还是打起精神问了句：“录哥……没有来吗？” 温雪怕他多想，立马道：“我哥他出去赶项目了，他还不知道你醒了，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忙呢，没接。” “哦哦。”严钦舒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录哥永远不理他了。 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温录，但温录还是拼了命在救他，他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兄弟，是他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兄弟。 温雪也没有逗留太长时间，她和严钦约好了，下次来看他。 她现在就在国内帮蒋骁开设分公司，暂时不用回纽约，随时有空。 晚上。 病房里只有严钦和小希。 严钦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拉着小希的手，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小希，看得她不好意思都不肯移开眼。 温录还是没来。 严钦让小希拨通温录的手机号码，他拿起手机。 那头，接通了。 “录哥……”严钦强打精神，用尽力气，“录哥……我醒了……谢谢。” “哦，醒了啊，那就好。” “录哥，我想你。” “……” “录哥，你来看看我。” “……” “录哥，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好吗？”严钦说话的语气很软，但很吃力，这是他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这样服软。 第6422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6） 见温录还是不说话，严钦只好强打精神说话：“录哥，别不理我。” “行了。”温录受不了男人对他撒娇，“我有时间去看你。” “现在没空吗？现在来。” “……”温录更加受不了，“行了行了，我现在去看你。” “谢谢录哥。” 严钦放下手机，他好像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他又活了过来，小希还在他身边，他曾经最好的兄弟温录也在。 他们都在他身边，没有离开他。 经历这一次的劫难，严钦心态沉稳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浮躁，他现在才知道，身边的人才是最好的。 “严哥哥，你多休息，情绪不能激动，医生说了，要保持平静。”小希收起他的手机。 “小希，你在我这里，沈叔叔知道不知道？” “我爸他不知道，他生意忙呢，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他管。” 严钦笑了，唇角是浅浅上扬的笑容。 他一直看着小希，笑眯眯看着，心情很好。 “小希，等会儿录哥要来，你帮我把房间收拾一下。” “嗯。”小希点点头，“我听小雪说，录哥还要再办一次婚礼。” “是吗？办两次婚礼，好意思的。” “你敢当面说你录哥吗？” “……”他不敢不敢。 约摸八点的时候，温录来到了医院，他一个人来的。 严钦还没有睡，但也很累了，为了等温录来，他强撑着没有睡觉。 他的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这段时间没有少吃苦，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温录一进来就看到了醒着的严钦：“抱歉，来迟了。” “没有，录哥什么时候来都不迟。”严钦瞬间打起精神，转头看向他的录哥。 温录穿着白天工作时的白衬衫黑西裤，走到床边看他。 严钦脸色还不错，暂时没有吊水，桌子和床头都是药。 “你好好休养，也就几个月的事，等你好了，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 “那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会跟以前一样吗？”严钦小心翼翼地问。 温录挑眉：“我们以前什么关系？” “好兄弟啊……你不要我了吗？” “等你好起来再说。” “录哥，我知道我错了，这几个月躺在床上我想明白很多事，以后我会重新做人。”严钦态度诚恳，他摸索着要去拿枕头边的手机，“录哥，咱们把联系方式都加回来吧，我错了，我真得错了。” 躺在床上的严钦露出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神情，他本来就是一个病人，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现在的严钦，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跟一个从鬼门关刚出来的人计较，那温录他也太不是人了。 温录知道严钦吃定了自己这点，淡淡道：“你加我就是。” “录哥，你同意就好。” 小希给温录倒了一杯茶：“温录哥哥，你不要跟他生气了，他以前不懂事，以后我会帮你管着他的。” 温录接过杯子：“我看可以，以后有人管着，严钦也不至于像以前一样无法无天。” 第6423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7） “你们都喜欢欺负我。”严钦哼唧，“我还是个病人。” “你要不要跟温录哥哥道谢？温录哥哥那天抽了好几次血，都是为了你。”小希道。 “当然，录哥，我以前不识好歹，现在重新做人。谢谢你那天一直守着我，小希都跟我说了，抽血很疼吧？我这条命也算是录哥救的，以后做牛做马报答录哥。” “……”温录瘆得慌，“严钦，别，我承受不起，你这份热情留给小希就好。” “别，没人要。”小希也嫌弃。 严钦：“……” 晚上的医院很安静。 温录坐着跟他们闲聊了半天，也没什么事，聊了些家常。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严家，严钦得知自己手术那天家里也没人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失望，更多的是平静。 他早已知道是这样。 他本来就是严家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次出院后，他也不打算再跟严家有过多往来。 人心寒凉，大抵如此。 “录哥，我上次跟你说要投一个度假村的项目，你觉得如何？”严钦嗓音缓慢，强撑着跟温录说话。 “等你出院再说吧。” “不行，录哥，那块地很多人争，你帮我留意，好不好？我很想做那个项目。具体规划我都做好了，本来早就想争一块地来做，没想到出了这个事。小希告诉我说，那块地还在竞价，我要是再不争取，就没有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争取，又能争到什么？” “所以求求录哥帮忙。”严钦又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看他，“录哥，录哥，帮帮忙。” “行了，我帮你留意着，有情况我让助理跟你或者小希对接。” “谢谢录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你知道就好，别再给我干白眼狼的事。”温录直接训他。 “不会，今天小希也在场，如果我严钦再做出畜生不如的事，天打雷劈。” 温录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看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这几天忙，没空来看你。” “没事，录哥你忙。” “嗯，今天好不容易晚上清闲一些，本来想陪陪墨墨和小桃子，结果成了陪你。” “录哥，什么时候带小桃子过来给我看看？” “她还小，没什么好看的。” “我喜欢小孩啊。” “喜欢就自己生。” 温录说完，严钦还没反应过来，小希的脸倒是红了。 温录也没再病房停留太久，见时间差不多，他站起身离开。 一轮明月挂在车窗外，清辉缥缈，流光皎洁。 司机开着车，温录懒懒倚靠在座椅上，侧过头看向窗外。 花好月圆，便是人间最美时节。 …… 一个月后。 严钦已经能下床，能参与工作。 小希丢下自己的珠宝工作室，陪了他整整一个月。 这个事还是被小希的爸爸知道了，他这才知道女儿正在跟严钦谈恋爱。 小希周末挑了个时间回家拿衣服，哼着歌，碰巧爸爸在家，她吐吐舌，笑着打招呼：“爸，好久不见。” 第6424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8） 见小希直往楼上跑，沈浩中抿了一口茶：“急急忙忙干什么？” “哦，我拿几件衣服，回、回工作室穿。” “你那个工作室也没什么起色，关了算了，迟早的事。” “爸！”小希气鼓鼓看向他，“我的工作室生意挺好啊，很多女孩子都来我这儿定制珠宝。” “那是你妈的朋友帮你照顾生意做了宣传。” “但我的设计真得做的很好看！爸，你不能这样！” 沈浩中乐呵呵：“行了，一提你的工作室就炸毛，你爸我从国外出差回来路途遥远，一路颠簸，也没见你给点热情。” 小希这才想起来，她爸爸出差一个多月了。 不过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严钦，把这些事给忘了。 以前每次她爸爸出差回来，她都会给他端茶递水捶背，无比热情。 沈浩中喝着茶，平静道：“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小希的声音低了下去，“就、就跟以前一样。” “你手上这镯子我没见过啊，新买的？” “啊……是的，新买的。” “你妈最近又给你打钱了？这镯子看着可不便宜。” “我自己赚的钱不可以吗？” “哦，出息了。” 小希知道自己爸爸是只狐狸，生怕再说下去就露馅了，连忙往楼上跑：“我去拿衣服。” 她和严钦的事她还没敢说，她很怕她爸爸不同意。 严钦在严家不得宠，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要事业没事业，她爸爸恐怕不是很喜欢他。 更何况严钦刚刚大病初愈，身体也不是很好，这样一来，她爸爸心里头恐怕会有嫌隙，以为严钦是个病秧子。 小希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衣服，收了半天以为她那个大忙人爸爸出去了，没想到……还在楼下沙发上坐着。 小希硬着头皮下楼，提着一只小箱子。 “收拾好了？哟，收了一箱子的衣服？看上去是把工作室当家了啊。晚上不回来？” “没，女孩子嘛，衣服比较多。”小希搪塞，“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本来今天晚上还想带你和你妈妈出去吃饭，咱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出去了。现在看来你工作很忙，那就算了，反正我过几天还要出差。” “还要出差吗？去哪里呀？” “你还知道关心你爸？关心你的工作室去吧。” “……”小希默，她爸爸好傲娇。 她只好低声哄她爸爸：“爸，要不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工作室不忙的……” 越说越心虚，不过丢下严钦一晚上的话，他应该不会闹吧？虽然严钦现在越来越离不开她，她回来拿个衣服都要念叨半天。 “行，那晚上六点，云海酒楼，准时见。” “好的，好的。” 哄好她爸爸，小希立马离开了家往医院飞奔而去。 回了医院她还得再哄哄严钦，不然，他晚上要不高兴了。 不过严钦虽然黏人，但很讲理，听说沈叔叔回来了，立马点点头，让小希晚上陪陪沈叔叔。 严钦已经能下床走路。 第6425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9） 他现在每天都要在医院里做康复运动，小希在的时候，他就会让小希陪他到楼下走走。 这段时间，严家依然没什么人来看他，除了保镖就是佣人。 因为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那些佣人也不怎么来了，反正有小希在。 只有小希对严钦一如既往，日复一日地好。 傍晚的时候，小希扶着严钦上床：“严钦哥哥，等会儿自己吃饭哦，我去陪爸爸妈妈吃饭了。” “亲一下。”严钦眨眼靠近她。 小希红着脸亲了他一口：“你要乖乖听话。” “嗯，听话。”严钦坐在床上，像只听话的小宠物，眼巴巴看着小希。 小希乐了，乐呵呵笑了半天才离开医院。 她去了酒店。 沈浩中订了很大的包间，八个人的桌子。 小希进去后都懵了：“爸，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吗？怎么订这么大的包间？” 沈浩中和沈母正坐在沙发上休息，见小希来了，笑道：“等会儿你杜叔叔一家也要来，好久没见你的杜文远哥哥了吧？等会儿你们好好聊聊，文远现在在伦敦金融圈混得风生水起，打算回安城定居了。” 原来还有杜叔叔一家。 小希很喜欢杜叔叔家，但……她本来只想跟家里人单独吃个饭，享受久违的一家三口之乐。 听说杜叔叔一家也要来，她有些怏怏不乐。 她不太喜欢人多的环境，如果是这样，她还是想回去陪严钦哥哥。 她每分每秒和严钦哥哥呆在一块都不会腻。 沈浩中又在一旁说了很多杜文远的事，但小希没兴趣听，心不在焉，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窗外。 好不容易天全黑了，杜叔叔一家三口终于来了。 大人们安排小希和杜文远坐在一起，小希有些拘谨，她和文远哥哥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听说他在伦敦发展，最近想回安城定居创业了。 席上，杜母一直夸小希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水灵了，比以前还好看，而且知书达理，温柔可爱。 杜文远也会给小希夹菜，他的身上是浅淡的古龙水味道。 这段时间闻惯了医院的药水味，小希倒有些不适应男士古龙水的气息。 多年没见，她发现杜文远哥哥变化挺大，高大英俊，五官棱角分明，越发成熟，带着二十七八岁男人特有的魅力。 不过小希满脑子都是严钦，有时候杜叔叔跟她说话她也会走神。 “小希，交男朋友了吗？”杜阿姨忽然问道。 小希正在吃菜，抬起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特别突然的一个问题。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或者，她暂时不想把严钦的事公开在这么多人面前。 见小希许久没什么反应，杜叔叔解围：“别问东问西的，小孩子有小孩子们的隐私，来，喝酒喝酒。” 话题算是被岔开。 席上，小希几乎没有说话，要么低头吃东西，要么在想严钦。 她和严钦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怎么着都好。 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哪怕是熟悉的叔叔阿姨。 第6426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10） 小希的手上还戴着严钦送给她的钻石手链，正好被杜文远瞧见，问道：“小希，你这手链很漂亮，尤其是中间这颗粉钻，我记得很稀有，你在哪里买的？” “哦，是在市场上淘珠宝的时候买到的。”小希含糊地应付过去。 “哦哦，确实难得，看来也是你跟这钻石有缘。有时候物件也讲究一个缘分，我上次看到一串沉香链就很喜欢，但想买的时候老板说已经被人订了。” 小希听着，很少开口。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忽然，小希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严钦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小希想打开看，但碍着这么多人在，她还是克制住了。 杜文远倒是很喜欢跟小希聊天，他说了很多在伦敦的经历，还有打算回安城发展的事。 他在金融行业发展得很不错，过几年会接手杜家的产业。 杜家和沈家门当户对，而且杜文远也是杜家独子，将来所有的产业都是要由他来接手的。 但小希对这些兴趣缺缺，她只想赶紧吃完回医院。 沈浩中开口道：“小希啊，你和你文远哥哥很久没见了吧？等会儿吃完饭一起出去走走，你们年轻人之间应该更有话聊。” “小希要是忙的话就算了。”杜文远主动道。 “她忙什么，她不忙。”沈浩中直接替小希答应了，“再说，就算忙，这么点时间还是有的。” 小希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答应吃完饭陪杜文远走走，只能委屈委屈严钦了，说好了一吃完就回去陪他的。 看不到她，他估计又要躺着挠床了。 小希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晚饭，沈父沈母还在跟杜家二老聊天，杜文远就主动提出跟小希出去走走。 小希只好跟杜文远下楼，两人沿着路边的街道散步。 灯火明晰，路旁树木高大，稀稀疏疏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拉长。 晚风吹起小希乌黑的长头发和白色连衣裙。 杜文远倒很贴心，护着小希，又带她一起逛街。 他给小希买了点礼物：“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好礼物，正好现在买了，你收下。” “不用了，文远哥哥，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收下吧，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这点礼物是应该的，你要是不收反而见外。再说，也不是多特别贵重的礼物。” 推辞一番，杜文远不让她再推脱。 小希只好拎着礼物。 手机一直在震动，小希知道是严钦在给她发消息。 她心里头着急，逛到一半，对杜文远道：“文远哥哥，我想起来还有一份设计稿要赶，客人急要，我先回工作室了？” “这样啊，没关系，反正我这段时间都在安城，咱们家离得也不远，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小希急着走，点点头：“好。” “我送送你？” “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就可以。” 小希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上了车，深呼吸一口。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第6427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11） 她也不管杜文远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挺着急回去。 一上车她就打开了微信，果然严钦给她发了很多很多条消息，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大男生，一直一直在盼着她回复。 小希看完消息，立马回了：“我现在回医院啦（可爱）。” 严钦大概是抱着手机在等她回复，秒回：“回来了？路上慢点。” 小希：“好，等我！” 小希一路上都在跟严钦聊天，聊着聊着就把礼物的事忘了，直接拎着礼物上楼。 她直接把礼物丢在桌子上，匆匆忙忙去照顾严钦。 严钦见她回来了，委屈着一张脸，张开手臂就要抱抱：“小希……怎么吃了这么久？我好想你，你不在，我一个人吃不下饭。” 小希立刻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抱抱：“乖，我回来啦！我爸爸今天刚回来，所以留得时间晚了一些。” 她仔细查看桌子，见一只白色的药瓶空了：“这个药没有了，我去楼下药房帮你拿。” 说着，她又忙上忙下地帮严钦去拿药。 严钦感动得热泪盈眶，身上还残留着小希用的香水味。 忽然，小希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严钦以为是骚扰电话，帮她接起：“喂！” “小希……到工作室了吗？电话是叔叔给我的，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礼物还喜欢吗？” 严钦沉默。 “小希？怎么不说话？” “嗯？小希？怎么了？到工作室了吗？”杜文远的声音很紧张。 严钦的脸黑黑的：“你是哪位啊？” 那头显然愣了一下：“你是？我打错电话了吗？” “你没有打错电话，小希不在。” “哦哦，你是她工作室的员工？” 严钦的脸更黑，一时之间也不好让小希下不来台，便耐着性子：“嗯，保安。” “哦，那就好，她平安回去了就好，我应该送她回工作室的。” “她不是小孩子了。” 杜文远：？ 现在的保安都这个语气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我会转告她。”说着，严钦直接挂断电话。 杜文远：？ 严钦已经把电话挂了，他气呼呼的，这个人是谁？ 他抬头，一眼瞄到桌子上的礼物。 就是那个人送的？ 严钦脸色越来越黑，他在跟自己生闷气，一生气，情绪激动，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小希拿药上楼，刚过来就听到他的咳嗽声，吓得连忙往病房里跑。 她坐在床边安抚严钦：“严哥哥，怎么了？怎么忽然咳嗽了，不是很多天不咳嗽了？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可能少了一种药。” “也对，我拿药回来了，你把药吃了吧。” 小希立刻按剂量给了他药片。 严钦吃掉，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希还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才沉着脸坐着，也没多问，帮他收拾桌子。 半晌，严钦才主动指着桌子上的礼物，憋着气：“那个，你在哪里买的。” 小希一转头才想起自己不小心把礼物带了回来。 第6428章 我们还是好兄弟（12） “哦，商场买的，就一些小饰品和护肤品。” “你吃过饭还逛街了。”严钦好气，但只能跟自己生闷气，只恨自己还躺在医院。 “呃……是的，抱歉，正好有个叔叔家的儿子从国外回来，我爸爸也请了他们一家吃饭，然后吃过饭就逛了逛。”小希在跟他道歉，“严哥哥，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叔叔家的儿子也在，不然我不会去的。” “哪个叔叔？你的叔叔我应该也认识。” “就杜叔叔。” “哦，杜文远？记得。以前还一起玩过。” “嗯嗯，是文远哥哥，他之前一直在伦敦，现在回来啦，听说要回安城发展，开个公司，然后过几年接手杜家这样。” 小希说的漫不经心，但严钦脸很黑：“听上去很不错。” “文远哥哥一直很优秀啊，这次看到他发现他变化很大，现在很成熟很稳重。我爸爸吃饭的时候总夸他，然后拿我做比较，哼。” “听上去是很优秀。” “嗯，这一点无可挑剔，文远哥哥确实不错。” “是无可挑剔，很适合当女婿。” 小希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听出了严钦酸溜溜的语气：“我爸喜欢他，但我不喜欢，我只把他当哥哥吖。” “你爸喜欢他就够了。”严钦看着病房里的白墙，愈发酸溜溜的，“反正没有哪个家长会喜欢一事无成又病恹恹的男人。” “严钦！”小希生气地瞪他，“我说了我不喜欢文远哥哥，我只把他当哥哥！” “唔。” “你‘唔’是几个意思？不信拉倒，你爱信不信。”小希很生气，丢下手里的东西不管了，“你不信就算，我回家了，没意思。我在这照顾你一个月，就当我好心喂了狗，我真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要吃醋自己慢慢吃。” 严钦懵，她真得生气了？ 他只是在跟自己生气，没有气她的意思啊。 小希忍着眼泪，拔腿就跑。 严钦立马下床，也不顾自己身体刚刚好些就穿着拖鞋往外追：“小希，小希……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走，你不要不理我……小希……” 可是小希根本不回头，一直往前走。 “噗通”，严钦走得太急摔倒了，声音很大。 小希这才愣住，转头。 她忘了，严钦还是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一个动过大手术的人。 有护士慌慌张张过来扶严钦。 小希这才疾步走过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希，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的……你要是走了，我就真得什么都没有了……我太在乎你了，你要是离开我喜欢上了别人，那我还不如当初没有捡回这条命。小希，你不要走……我严钦看上去无限风光，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严钦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样倒在地上，泪眼婆娑。 他没有怪她，他只恨自己什么都不行，如今已经在医院躺了快半年了，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失去小希，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第6429章 劫后重生（1） 小希觉得他丢人，只好让大家帮忙把他弄到病房里去了。 等大家都离开了病房，她才坐在床边看着他：“严钦！” “唔。”他乖乖点头。 “我今天晚上见了杜文远哥哥，但我不知道他会来吃饭，如果知道，我不会去的，因为我爸妈明摆着就是想撮合我和文远哥哥。”小希慢慢跟他说道，“当然，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算，当我没说，但我只解释这一次。”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严钦咽了咽唾沫，垂着头，“你家里人更喜欢杜文远。” “我不喜欢，我爸妈不会逼我嫁人的。” “那你喜欢我吗？” “……”小希气得又想走，“严钦，我不想理你了。” 严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不要，不要走，别不理我，我现在这样，我自己也不喜欢。” “那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嗯……”严钦乖乖答应她，“我会让自己快点好起来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你还生气不生气了？” “生我自己的气。” “行了，你生病又不是你的错，现在上天给了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振作起来。”小希一个劲安慰他，“你听见没有？” “唔，听见了。” “好了啊，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洗个澡。” 这段时间，小希一直住在病房的小房间里，虽然房间不大，床也很小，但她并不嫌弃，因为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小希弯腰帮他整理被角，忽然手腕被用力一带，小希整个人跌倒在严钦的胸膛。 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严钦清澈的瞳孔里是缩小的小希，他静静看着她，看着看着。 呼吸缠绕，彼此的心跳越来越快。 严钦的手压住小希的后脑勺，轻轻一压，一个吻印在她的唇上，起初还是浅尝辄止，慢慢儿，他愈发喜欢她的气息，不愿意放开。 小希脸红了。 等他放开她时，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满眼缱绻柔情。 “严钦哥哥……”她低声呢喃。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喜欢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人呀，从年少到如今，从暗恋到相互喜欢，这一段路……她也走了很久。 到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小希。”他的手指头在她柔软的发间穿梭，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她，那般温柔、爱慕、宠溺，“等我好起来，我娶你。” “嗯。”小希点头。 严钦笑了，唇角上扬，眼中是灿烂的光。 “你还吃文远哥哥的醋吗？” “你不要见他了，好不好？” “我会跟爸爸说清楚的，如果我爸爸还在撮合我们的话。” “那你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爸爸呀？” “等你好起来嘛，然后……你得给我爸准备礼物吧？”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严大公子生平第一次觉得不自信，“小希，你爸爸会喜欢我吗？” “你又不是嫁给我爸！” “……” 小希抽出自己的手：“我洗澡咯。” 第6430章 劫后重生（2） 小希去了浴室洗澡，严钦一个人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说起来，他也见过小希的爸爸，但他和杜文远是两个类型的人，所以虽然杜文远跟他、温录年纪差不多，但一直玩不到一块。 小希的爸爸喜欢杜文远这种成熟稳重型，恐怕不会喜欢他？ 严钦以前游戏人间被无数女孩子追求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担心，如今，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又开始想东想西。 最关键的是，他一事无成。 严钦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忧心忡忡，胸口闷得慌。 小希还在洗澡，女孩子洗澡很慢，严钦干脆自己下床偷偷看了杜文远给小希买的礼物。 就普通的护肤品和女孩子喜欢的饰品，严钦打开了小希的护肤品抹了抹，不用白不用。 他还敷了张面膜躺在床上。 小希一出来就看到桌子上乱七八糟，嗯？ “严钦，你是不是把我的礼物拆了？” “嗯，拆了，帮你一起用，这样用的快。” 小希用浴巾包着湿头发，走到他跟前，低头看正在敷面膜享受的严钦。 严钦闭着眼睛，不知道小希在看他。 小希嘻嘻笑：“严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没办法拿我撒气就拿这些东西撒气。” “我还可以拿自己撒气。” “生气包。” “……” “那你继续用吧，全都送给你也没事，就当是文远哥哥送给你的礼物。” 严钦：？ 说着，小希去了阳台上吹头发，准备睡觉。 今天天气很好，夜晚幽黑的天空上点缀着无数繁星，那些闪烁的星星铺陈在夜空上，比往常更明亮。 小希哼着歌，吹干长头发。 …… 第二天。 一大早，小希还在跟严钦一起吃早餐，两人坐在餐桌边，桌子上是丰盛的早点。 沈浩中又给小希打电话：“小希，昨晚上跟文远逛了多久啊？” “爸，就逛了一会儿。” “哦，那今天你主动去找文远聊聊，他刚回安城，可能也没人陪。” “爸……”小希见严钦眼神不太对，主动跟沈浩中摊牌，“您是不是想撮合我和文远哥哥啊？” “哈哈哈，对啊对啊，杜家跟沈家素来关系很好，文远又优秀又懂事，你们又从小认识。现在长大了，你们再熟悉熟悉也无妨，我觉得很好。而且你的杜叔叔和阿姨脾气都很好，你也是知道的。” “爸，不了，我不喜欢文远哥哥。” “多处处自然会喜欢。” “我有喜欢的人了。”小希在严钦的目光注视下直接跟她爸爸摊牌，“爸，我过段时间带他回去见你好不好？” “哟，有喜欢的人了？看来一直瞒着我们呢。” “不是……只是觉得时机没有成熟，既然您主动提了，我就……” “行了行了，我知道，姓严。” “……”小希顿时尴尬，原来她爸爸什么都知道，等她主动摊牌呢，“您怎么知道。” “大半个安城都知道了吧？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说过我沈浩中的女儿天天往医院跑去照顾一个年轻男人。” 第6431章 劫后重生（3） 小希更加尴尬，又有点气：“爸，他是我男朋友，我照顾他是应该的，您别听外面的闲言碎语。” “那你非要等我问才说？” “我这不是……想等他身体好了再带他回去见您，结果您早就知道了，还故意让我跟杜文远哥哥出去逛街，您就是故意的。”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城北区的严家？” “嗯，是那个严家……他叫严钦。” “没听过，不过那个严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家庭复杂，家风一团糟，严总在外头养了几十个情妇，私生子都有一堆。你最好别跟这种人家扯在一起！” “爸！”小希急了，“严家是严家，我男朋友是我男朋友，他们又不一样！” “从小在那种家庭长大，耳濡目染懂不懂？！” “不一样！” “你太单纯，容易被骗。” “那改天等我带他会去见见您再说吧，我喜欢他。” 小希态度很坚决，沈浩中也没有说什么，他其实今天打电话就是来试探试探自己的女儿。 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坚决。 挂上电话，小希看到自己的碗里多了一只剥好的茶叶蛋，是严钦给她剥的。 “你要是不爱吃蛋黄就把蛋黄给我吃。”严钦知道小希不太爱吃鸡蛋黄，但她喜欢吃蛋白。 小希眨眨眼，忽然一把抱住严钦：“严哥哥，我真得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知道，小希，我们不会分开的。” “嗯。” 严钦吃着早餐，有些心不在焉。 他知道，要想和小希在一起，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从此以后摆脱严家，做一番事业。 好在他还有温录、聂东宇他们几个兄弟，他不会颓废太久的，只要小希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早餐后，小希带着严钦下楼走走。 已经是夏天，绿树荫浓，白昼渐长，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银杏树上挂着一颗颗小小的果子。 楼下空气清新，朝阳美好，几朵白色的云飘在空中，悠悠移动。 严钦还是个病人，走得很慢，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太多。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宽松的浅灰色裤子，紧紧牵住小希的手，两人一起走在楼下的林荫小道上。 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照在他们的身上，身影被拉长，时间也变得缓慢起来。 叶子的经脉泛着绿色的光，纵横交错，有尘埃沾染，细数时光漫长。 他们就这样一起走着，走着，每天都是如此。 今天的严钦忽然就感慨起来：“小希，我要一直这样跟你走到老。” “那你娶我啊。” “等我，我会娶你的，你也只能嫁给我，好不好？” 他转头，白净柔和的脸上是宠爱的笑容。 小希笑了，她笑得快乐而幸福。 阳光下，严钦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他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久久不曾分开。 严钦知道，以后他也不用羡慕温录了，他爱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他也可以像温录那样幸福，从此以后，他可以拥有一个从小就想拥有的家，温馨、温暖。 第6432章 劫后重生（4） 想到这儿，严钦握紧小希的手不肯松开。 他再也不会放开她，除非她不要他了。 小希陪着严钦走了走就回去打理自己的工作室了，严钦没什么事做，就缠着温录给他打电话。 他知道温录忙，但他很想拿到做度假村的那块地，他就缠着温录，温录烦他他也要缠。 “严钦，我等会儿还要开个会，我让我助理给你发竞标资料。”温录不大想理他，嫌他烦。 “录哥，我要你亲自跟我说，等竞标那天，我要你带我去。有你在，没有你搞不定的事。” “严钦，你不能依赖我，这么大的事是有亏本风险的你知道吗？！我不可能替你承担风险！” “我知道，但这块地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只想成功不想失败，所以录哥，带带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那就看在我身上流着你的血的份上……” “……”温录沉默，“严钦，你真是够了。” “录哥，我想跟严家断绝往来了，从此以后，我也不再是严家那个公子哥。”严钦的嗓音低沉有力，像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出这个决定，“以前严家对我来说是光环，现在的严家对我来说是不必要的存在，我那个父亲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也没必要跟严家有所纠葛。而且我动手术那天的事我听说了，严家的大管家来收我的东西……” 温录有再大的脾气也息了下去。 那一天的事他也都记得。 “录哥，谢谢你们一直都在我身边，那样的家庭我不要也罢。还有，我答应要给小希一个未来，总不能靠甜言蜜语。” “小希说你很会管钱，你去帮小希的工作室管钱好了。” “我才不要。”严钦忽然耍起小脾气，“度假村的项目我很早就想做了，我能做好。” “没那么容易，你自己考虑清楚，我会帮你，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琢磨好每一处细节和方案。” “我知道。”严钦拿着手机，“你愿意帮我就好。” “我要开会了。”温录看了一眼手表，“再说。” “嗯。” 严钦知道，缠着温录是对的，他录哥心软，再也不计较他以前干的荒唐事了。 这辈子能有温录这样的朋友，严钦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更何况，不仅有温录这样的兄弟，还有小希这样的女朋友。 这让他愈发觉得前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一场，在对舒沫的一厢情愿中浪费了自己的青春，也辜负了朋友的厚爱。 他的执迷不悟给很多人带来了伤害，但既然上天又给了他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机会，他此生再不会辜负任何人。 严钦站在病房的窗口往外看，电脑响了，是温录的助理给他发了邮件。 严钦点开信箱，坐在病房的书桌边开始工作。 桌子上有一盆清新的绿萝，空气里还飘散着淡淡的药水味道，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照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满室静好。 第6433章 劫后重生（5） 又在医院呆了半个月，还没有到达到出院的标准，但严钦呆不住了。 他缠着医生让他出院，让佣人拎着大包小包，欢天喜地跟着小希一起回家。 他的别墅很久没有人住，十分冷清，聂东宇几个人早就给他准备了鞭炮，庆祝他劫后重生，顺利出院。 “噼里啪啦”，鞭炮声震耳欲聋，红色的鞭炮纸满地都是。 严钦特地剪了个短发，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神清气爽，身上再无半点纨绔子弟的习气。 他现在除了还不能运动，不能情绪激动外，别的基本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小希领着他进客厅：“严钦哥哥，我给你找了家庭医生，他每天都会在这里，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他说。” “那你每天都要来。” “来的，来的。”小希觉得大病初愈后的严钦变得十分没有安全感且黏人。 “我录哥呢？录哥今天怎么没有来？我中午摆了酒宴，请大家吃饭呢！”严钦到处在找温录。 “你录哥大忙人。”小希替温录解释，“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我给你倒杯水。” 小希扶他在沙发上坐下，聂东宇他们几个闲人放完鞭炮也走进来。 夏日时节，处处闷热，但严钦的小别墅里充满温馨。 这儿已经很久没有人气了，只有几盆藤萝和花草在院子里茁壮成长，叶脉清晰。 快到中午，温雪都来了，严钦见温录还没来，眼巴巴盼着，给他打了电话。 “录哥，你在哪里？来吃午饭。” “你们先，不用等我，这边有事要处理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到？” “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们等你，你不来不行。” “……” “把嫂子一起带来，如果可以，让嫂子带小桃子一起啊，我要看看。” “行吧，我打个电话给她。” “录哥，爱你。” “我只爱我媳妇。” “……” 温录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严钦别墅的佣人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聂东宇还让人做了个蛋糕，庆祝严钦归队！ 以后，他们还是他们，还能有大把的时间挥霍！ 大约二十分钟后，温录一家出现。 童谣带着小桃子来了。 小姑娘大眼睛炯炯有神，又变漂亮了，粉润润的脸蛋儿又白又好看，那高挺的鼻梁和红红的嘴唇，一看就是遗传她妈妈。 小桃子一来，一群糙汉子就围着小姑娘看，纷纷伸出手。 严钦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过去：“我今天是主角，让我抱！” 小桃子正被聂东宇抱着呢，聂东宇这个单身狗根本不会抱小孩，抱得小心翼翼，小桃子在他怀里都快哭了，皱着一张脸。 严钦伸手把小桃子抱过来。 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真得是软软小小的，像只小猫，可爱极了。 严钦以前哪有那个性子喜欢小孩，今年在医院呆了大半年，性子沉淀了下来，愈发喜欢慢悠悠的生活。 严钦抓着小桃子的手：“嗨，桃子，我是你的严钦叔叔。” 众人都让着严钦，没再跟他抢小桃子。 第6434章 劫后重生（6） 小桃子苦着一张脸，小手动来动去，怕生。 严钦越发喜欢，低头亲了一口：“以后叔叔罩着你啊，要是被爸爸打了就来找叔叔！乖！” 温录：？ 他没事打女儿干什么？！ 温录悠悠道：“这么喜欢小孩啊，改天自己生一个，两个也行，更热闹。” “会的，会的，我会有女儿的！”严钦丝毫不理会温录的阴阳怪气，他以后一定也会有可爱的宝宝！ 就跟宣言似的，众人都听见了。 小希一阵脸红，不想睬他。 严钦抱了小桃子半天，小桃子才跟他熟悉起来，不再苦着一张脸，还学会了勾住严钦的手指头。 闹了会儿，严钦才把小桃子还给童谣。 他顺口问道：“录哥，你和嫂子什么时候办婚礼？” 温录松了松领带和衬衣纽扣，漫不经心道：“在准备中。” “录哥做事就是迅速，既能一边协调无比繁忙的工作，又能亲力亲为操办自己的婚礼，我自愧不如，以后多向录哥学习。”严钦笑嘻嘻。 温录：“……” 他不需要拍马屁。 一桌人开始坐下吃饭。 严钦今天特别特别高兴，虽然医生不准他喝酒，他还是喝了好几杯……白开水。 温录他们几个喝了酒，不过温录下午还要去赶项目，没喝太多。 今天是严钦出院的日子，温录嘴上不说，但心里头也为他高兴，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还在，还能聚在一起。 他们在一块儿谈天说地。 温录想起严钦动手术那一天，手术成功后，他们一桌子人也是在一起畅快地喝酒，不过那时候缺了严钦。 现在，严钦终于出院了。 严钦大概是太高兴了，不能喝酒就吃菜，小希不得不一直拍他的筷子：“这个不能吃！” “住手！” “这个也不能吃！” 严钦：“……” 最后小希端了一盘清淡的蔬菜沙拉搁他面前：“严哥哥，吃这个，可以。” 严钦：“……” 中午的别墅阳光正好，院子的墙壁上是攀爬向上的绿藤，叶子在风中招摇，微风轻拂，光芒流转，经脉分明。 餐厅里很热闹，一群男人喝多了就在那开始猜拳。 温录才不跟他们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从佣人手里接过小桃子，逗着玩了会儿。 小桃子喜欢温录，看到爸爸就笑，笑得手舞足蹈。 温录拿着奶瓶喂她，她那双大眼睛也只盯着温录看。 童谣低头捏了捏她的小脸：“成天就知道看爸爸，这么小就知道爸爸长得好看了。” 温录心花怒放，趁童谣不注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儿就温录最放肆，童谣脸红了。 小桃子被温录抱得很舒服，不哭不闹，小手还会抓住温录的手腕。看到女儿这么喜欢自己，温录心里头美滋滋的，真是没白疼她。 等小桃子喝得饱饱的，小希过来想抱小家伙，温录就把小桃子给了她。 小家伙被美女阿姨抱着也不闹，虽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漂亮阿姨小希。 第6435章 劫后重生（7） 温录中午喝得有点多，天气闷热，他有些不舒服，走到外面院子里的绿荫下点了一支烟。 烈日当空，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照在他的衬衫上，他修长的身影站立在藤架下，风吹过，果香四溢，绿色的葡萄泛着清透的光。 童谣走出来。 “老公，你等会儿还要去公司？回家休息会儿吧。” “不行，早上的项目没谈完，下午还得继续。” “那你中午喝了不少，能行吗？” 温录靠近童谣，低头，暧昧地在她耳边呵气，轻轻咬她的耳垂：“男人能说不行？” 童谣的脸刷地红了，真是没个正经，这还在外面呢。 “那我等会儿直接带小桃子回家了？” “好，墨墨的幼儿园定好了？” “嗯，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呢，就定了安城第一幼儿园。” “挺好，改天带墨墨去买文具，他应该很高兴。” “高兴高兴，家里文具不少呢，他最喜欢彩笔。” “那咱们的婚礼……秋天办？嗯？” “听你的，照我的意思嘛……就不用办了，不好意思啊。” “不准说不办，我让人在意大利订了婚纱，先不给你看，到时候带你去试试。还有婚戒，我都让人订了全新的，以后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以前再有多不快，我们都忘掉。” “不快可以忘，但那些快乐，不可以忘。”童谣忽然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在他的唇上辗转碾压。 他的身上还带着浓烈的烟味，但那属于他的气息，让她百般留恋。 千种风情，万般好。 温录碾灭手中的烟，反客为主，捧住她的后脑勺。 明明是她勾人，却要说他不正经。 葡萄架下，阳光热烈，爱意绵绵。 …… 半个月后。 严钦在温录的帮助下，顺利拿到了度假村项目用地，他的生活节奏也变得忙碌起来。 小希决定带他回家见爸妈，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见的。 再说，她爸爸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不带严钦去一趟，说不过去。 这一天早晨，小希从自己的工作室悄悄来到严钦的别墅。 严钦还在吃早餐，他今天换了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看上去商务干练，大概是要出去谈生意。 正喝着咖啡，见穿着长裙子的小希来了，严钦的眼睛立马笑眯眯成一条线，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子：“今天怎么这么早来我家里？” 小希蹦蹦跳跳走到他身边，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一靠近他，立马就闻到他身上的松木调古龙水味。 气息太过好闻，小希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脖子：“严哥哥，你今天打扮得这么好看是去勾引哪个小妹妹？” “那你喜不喜欢呀？” “喜欢喜欢，严哥哥简直就是衣服架子，怎么穿都好看。” “我今天要去谈一个合作项目，关于建筑招标的。” “那你注意身体，最近天气热，你又刚出院。” “嗯，会的，你吃早餐没有？” “我吃过啦，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第6436章 劫后重生（8） 小希这才正经地坐在严钦跟前，和他面对面，随手拿了桌子上的一颗葡萄吃着。 “严哥哥，你晚上有空没有呀？” “今天晚上？有空。要出去逛街吗？” “不是，不是。”小希摇摇头，“我爸爸今天晚上在家。” “嗯？”严钦一时没听懂小希的意思。 “就是说……我想让你晚上跟我回家！” “……”素来放浪不羁的严钦也被吓到了，“见、见你爸爸？我其实有见过沈叔叔啊，就是十几岁的时候，嗯，有次他来我家里，哈哈，沈叔叔很帅，所以女儿也好看。” “……”小希见他这语无伦次的样子，莫不是把孩子给吓到了？ “能不能……再等等啊……”严钦的声音越来越低，怂得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我爸爸都知道我跟你的事了，早见晚见不是一样？早点去见他，他也许会更高兴。而且，如果见了父母，咱们也算名正言顺了。” “今晚？” “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我给你把礼物都准备好了，我爸爸爱酒爱茶爱翡翠，我都帮你买好了，他绝对会喜欢。” 严钦点点头。 早晚都要见。 原本想做出点成绩再去见沈叔叔，现在既然小希提了，他也不能太扭捏。 “那晚上我们再联系。”小希嘻嘻笑道。 “好，晚上，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见严钦同意了，小希又站起来绕到他身边，低头搂住他的腰，在他脖子间蹭了蹭，亲了几口。 严钦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可以，他现在根本不想出去谈生意！ “严哥哥。”小希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们晚上见，我先回工作室啦。” “你路上开车小心点，晚上见。” “嗯。” 小希太爱她的严哥哥了，连着亲了他好几下才愿意离开，亲得严钦浑身燥热。 小希笑起来的样子十分甜美，严钦直勾勾看着他的小美人，移不开眼，直到小希离开。 严钦匆匆忙忙吩咐佣人再去买几样礼物，虽然小希都准备好了，但他还是一定要亲自买点东西。 既然沈叔叔喜欢翡翠，那他直接让佣人去翡翠行买一款翡翠茶壶好了，希望沈叔叔能喜欢。 但自从他出院后跟严家决裂，严家就冻结了他的银行卡，他现在买贵重物品都得跟朋友借钱，就连拿度假村地面的钱都是跟温录借的。 温录对他的好他简直无以为报，有时候想着他要是个姑娘多好，直接以身相许了。 做完这些，严钦才出门谈生意去。 …… 晚上。 严钦去小希的珠宝工作室接她，她正在给客人介绍几款新设计的首饰，神采飞扬，言笑晏晏，脸上是清浅的红润。 夜幕刚刚拉开，严钦也没打扰她，就站在店铺外的一棵梧桐树下，斜斜倚靠，眯起眼睛看向玻璃门里的小女人。 他特地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衫，衣着清爽，模样俊朗，尽管如此，他的心还是“噗通”“噗通”直跳，手心有一层汗。 第6437章 劫后重生（9） 严钦眉眼温热，眸色含情，脉脉眼波里是温润的爱怜。 他就那样看着自己爱的姑娘。 她爱了他很多年，以后，他会加倍来爱她，用尽平生。 “严哥哥！怎么不进来！”小希送客人出来时见到了他，跑着就扑进他怀里。 严钦一把接住：“怕打扰你，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可真好看。” 小希仰头，笑着看向他：“是吗是吗？那你看我晚上刚换的这条裙子好看吗？” 她换了一条黑白条纹短袖针织裙，收腰鱼尾设计，领口有一只漂亮的蝴蝶结。 严钦低头亲了她一口，两人腻在一起：“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严哥哥你也学会了甜言蜜语土味情话。”小希笑得可开心，满眼里都是严钦的模样。 “那我们现在去你家？” “好啊好啊，我去店里拿礼物，等我一下。” 从小希的工作室到沈家并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司机在开车，他们坐在后面，严钦浑身都是汗，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他是头一次去沈家。 沈家别墅坐落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闹中取静，虽在市里，但那一带却又无比安宁，外围都用铁丝网和天然的绿植包围，最南端还有一汪天然的湖泊，连着安城护城河。 一路上，严钦照了无数次镜子。 小希都懒得回应他了，一个劲说：“好看的，我爸肯定会喜欢你啊。” 车子开进别墅区。 小希领着严钦进家。 其实她什么都没跟家里说，今天是突然领着严钦来的。 果然，沈家人都吓一跳，从管家到佣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 沈父正坐在沙发上跟沈母聊天，两人大概是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都挂着笑容，结果沈父一看到小希和严钦手牵手进来，脸上的表情僵住。 他第一时间没说话，只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 这大概就是那个严家的小公子，听说在严家不得宠，也不大会为人处世。 沈父和沈母都没有说话。 他们没开口，那些佣人也都不敢吭声，只忙着做手上的事。 沈家客厅富丽堂皇，是奢华的欧式风格，干净的大理石地面能倒映出物件的影子。 佣人给他们拿了拖鞋。 小希和严钦都换上，挽着手进来。 小希先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吃晚饭啦！” 严钦也跟着喊道：“叔叔，阿姨，你们好。” 沈父没什么动静，只“嗯”了一声。 倒是沈母愣了很久，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一直盯着严钦看，看来……这是小希男朋友？ 这丫头什么时候交了个男朋友？ 沈母对严钦第一印象还不错，很帅，个子也高，看上去知书达理温文儒雅，就是不知道性格怎么样。 “爸妈，这是严钦，给你们介绍一下，也是我的男朋友哦。第一次带他回来见你们，希望你们多多指教。”小希拉着严钦到自己父母身边来。 严钦也立刻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严钦，和小希认识很多年了，也是安城人。” 第6438章 劫后重生（10） 沈母倒很客气：“坐，坐下来聊，要吃点什么吗？我给你们拿。” “不用不用。”严钦哪敢让阿姨做事，“我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沈母刚想说“客气什么”，沈父拉着她坐下，淡淡道：“不用带什么礼物，我们也不缺什么。” “爸！”小希喊了一声，“就一点点小意思，毕竟严哥哥是第一次过来，以后还得你们多多指教。” “哦，严哥哥？现在在哪高就啊？做什么？”沈父呷了一口茶，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直接问道。 “叔叔，我现在自己在做一个度假村的项目，就是城东绿茶园那块地，前段时间我刚拿到手，最近一直在盘算着项目。”严钦慢条斯理地回应，“项目刚刚起步。” “哦，那块地我知道，地方是好地方，但那里的村民不好惹，你这个项目不好做。” “是，叔叔，我还在努力跟他们沟通。” “之前还做过什么？” “没有了。”严钦十分惭愧。 “你也不小了吧？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八、九？就今年才开始做这个项目的话，不觉得有点……” 沈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的语气和态度确实挺伤人自尊。 但严钦知道沈父说的也是事实，那些年，他过于荒废人生，以至于一事无成，年近而立才想着给小希一个未来。 “叔叔，我会努力的，哪怕是从现在开始。” “别给我画大饼，谈梦想，我是做实业的，最讨厌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你有什么就摆在台面上，别谈什么未来、将来，那些都是假的，你说你有能力，你就让我看到你的能力，就这么简单。” 沈父语气很凌厉，沈母都不大听得下去，人家孩子这才刚刚来，吓唬人家干什么呢。 而且沈母瞅着这孩子还不错，看着舒服，也愿意努力。 能拿到城东那块地已经很厉害了，沈母也不知道沈父搁这儿挑剔个什么，真鸡蛋里挑骨头。 “叔叔，我会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虽然城东这个项目是我的第一个项目，但我会做成功。” “话别说太满，年纪轻轻又是第一次做实业，懂什么，脚踏实地好好历练几年才是真的。” “是，叔叔说的对。” “我希望能看到你做出成绩，而且，别糊弄我，我在安城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一旁的小希听得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她爸爸对严哥哥敌意这么大吗？要知道，她爸爸平时很温和一个人。 小希只好冲自己妈妈使眼色。 沈母笑道：“到饭点了，咱们先吃饭，一边吃一边聊。” 沈父这才没有继续批判严钦，站起身往餐厅走。 小希和严钦也跟上去。 她拉住严钦的手，果然，她的严哥哥手心里头是汗。 沈家的厨师临时做了不少菜，席上沈父不怎么开口，大多数时候是沈母和小希在活跃气氛。 沈父也没再怎么搭理严钦，也没喝酒，简简单单吃了个饭。 第6439章 劫后重生（11） 严钦也还不能喝酒，见沈父不怎么搭理他，他也只好作罢。 小希竭力找话题，但没有什么效果，沈父严肃起来的时候不苟言笑，怎么找话题都没有用。 沈母还比较温和，问了严钦一些问题。 但安城说大也不大，沈母很快就知道严钦是哪家的小公子了，安城严总家的儿子，那个口碑很差，有很多情妇的严总。 这样一来，沈母也不大好意思再问，毕竟她都不怎么跟严家来往。 一顿饭刚吃完，沈父就站起身：“我今天有点累，先上楼休息，你们聊。” 沈母也跟着他离开：“对了，我母亲家那边有点事要拜托你，咱们聊一聊。” 说完，沈父沈母就离开了餐厅。 一时间，餐厅气氛冷清，悄然无声。 严钦黯然失落，满脸都是沮丧的表情，没什么胃口，只安安静静坐着。 “严哥哥，我带你在我们家走走吧？我们家院子里的栀子开花了，闻得到香味吗？” “好。” 严钦只有小希了，他紧紧牵住她的手，任由她带着他去沈家的每一个角落。 花园里摆放着几处盆景，修剪得宜，造型雅致，四四方方的庭院中还有一棵高大的桂树，枝叶繁茂，长势极好。 栀子树有些不起眼，但花香浓郁，走在很远处就能闻到。 小希带着严钦在庭院里散步，微风吹拂，灯光与月色交相辉映。 池塘里的锦鲤游来游去，水草味清淡，带着点点腥味，偶尔，那些鱼会跳跃起来，发出“噗通”一声。 沈家很大，走半天也只逛了花园。 严钦摘了一朵白色的栀子花：“这花真香，我给你别衣领上？” “严哥哥，你这辈子只能送我花。” “当然。” 严钦低头，仔细将白色的栀子花别在她的衣领上，花开得正好，浓烈惹眼。 本是花好月圆的夜晚，但严钦心里头却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他的手指头穿梭在小希的发间，目光温柔。 两人又牵着手走了很远。 不知走到了何处，忽然，严钦和小希同时听到了沈父和沈母大声说话的声音。 “老沈，小希那个男朋友还不错，你别老板着一张脸。人家今天晚上第一次过来，又给你带了礼物，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酒都没喝。” “你知道什么？小希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 “你不就嫌弃人家家风不好，可那跟他个人人品又没关系，我瞅着挺好的。” “好什么？那他之前订过婚又火速退婚这个事，你知道吗？！” “啊？你是说小希男朋友？他以前订过婚？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去年，订婚没几天又退了婚，就这么朝三暮四的性子，怎么把小希嫁给他？而且，都这个年纪了，一事无成，你打算小希以后嫁给这种人吗？！” 沈父言辞厉烈，沈母不再开口，仿佛陷入了沉静。 严钦薄唇紧抿，脸上失了血色。 小希也听见了，她立马握紧严钦的手，紧紧握住，不肯松开。 第6440章 劫后重生（12） 她拉着严钦离开。 月色下，小希看到了严钦脸上那沮丧的神情。 “严哥哥，我爸爸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跟他解释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小希……如果度假村的项目我没有做成功，你会怎么做？” “严哥哥，一个项目成功与否根本算不上什么，你不要太在意。我一直觉得，你能重活一次，应该比我更看明白这些。” “是，我本该更明白，如果我现在没有你，我会通透潇洒，但我有你，我需要为我们的将来负责。” “你只要努力去做，不辜负自己，结果如何都不重要。”小希仰起头看着他的眸子，双手环住他的腰，“严钦哥哥，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 “小希……” 没等他的话说完，小希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花前月下，庭院深深，一吻缠绵。 小希想得很清楚，她爱了严哥哥这么多年，未来她还会继续爱下去，一往无前。 她只怕严钦会退缩，所以她一定要拉着他，不让他后退。 未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晚上，严钦没有在沈家多逗留。 小希准备送他回去，被沈父呵斥住：“小希，我有话跟你说。” 小希摇摇头：“爸，我先送严哥哥回去，回来再找你。” “让司机送他就可以了。” “我不放心，他刚刚出院没有多久。” “有什么不放心？他还是小孩子吗？” “爸！”小希情绪激动，“你不知道他之前病得有多严重！他差点离开我！所有人都说他的手术不可能成功，但他还是挺过来了。他现在活着，活生生地站在我的身边，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 “我喜欢他，会永远永远喜欢下去，勇敢而坚决。” 说完，小希跑出家门，义无反顾跟严钦回去。 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听不得任何人说严钦的不好，爸爸也不行。 一上车，小希就扑进严钦的怀里：“严哥哥，严哥哥。” “小希。”严钦揉着她的小脑袋，亲吻她的额头。 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严钦心里头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度假村那个项目，脚踏实地，许诺小希一个光明的未来。 车子开回严钦的小别墅。 月光照在葡萄架上，葡萄是晶莹的绿色，犹如水珠，藤蔓缠绕之间，夜风瑟瑟。 “小希，早点回去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别墅门口，严钦跟她告别。 小希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咬着他的耳垂：“严哥哥，今天晚上我不走。” 说完，她愈发猛烈地亲着他的脖子、耳垂，嘴唇，她深知暗恋的痛苦和绝望，那是无底的深渊，溺进去便很难再出来。 如今，她已不再是一个人孤独地暗恋，所以，还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呢？只需要一往无前地前进和拥有。 她的吻又软又娇。 但，严钦尚有一丝仅存的理智，他压住了小希的手。 第6441章 劫后重生（13） “乖，听话。”严钦哑着嗓子，“答应我，先回去，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严钦，你拒绝我，无非就是想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对吗？你心里想的是，只要拒绝了我，以后就算你一事无成，我也能再嫁个好人家，对吗？！可是，我不想给你退路，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小希咬着他的唇，就是不肯松开。 这辈子她都赖上他了，他凭什么还想把她甩开？ 严钦的眼底泛起浅浅的水花，他打横抱起小希，抱着她进了别墅。 他把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俯身压下：“小希，小希，我怕你后悔。”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怕我后悔？严哥哥，你真得不懂我的心意吗？这世上有多少事可以后悔呢？除非你不够爱我。” “怎么会，小希！”严钦眼睛都红了，单手撑在她的身侧，“我在这个世上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呢？可我跟你在一起后，我特别特别想要一个家，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只有见到你的时候才有这种想法。我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脑海中也一直是你，直到麻醉药让我沉睡。小希，我爱你，很爱。” 动情时，严钦低头吻上她的唇。 卧室的灯开着，璀璨如萤火的光铺洒在卧室的每一处角落。 小希承受严钦给她的吻，今天晚上不是一时冲动，是她多日来做好的准备。 吻到小希喘不过气，严钦在她柔软的耳边轻声道：“小希，我真得很爱你，谢谢你陪我走过最艰难的时刻。以后换我来陪你，山长水阔，地久天长。” 他知道小希做好了准备，虽然他没有，但男人对这些事素来水到渠成。 他的手指头轻轻拉开她裙子的拉链，又是一个浓烈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窗外月色分明，竹影稀疏，卧室外有一棵高大的海棠树，盛夏时节，海棠花早已落了，只剩些海棠果零零散散挂在梢头。 海棠树下有几块太湖石，石头里的蛐蛐唱着夏日的清歌。 …… 那一晚后，小希就跟严钦同居了。 两人住在一起，白天各自工作，晚上会一起出门散步逛街。 严钦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不再服药，只需要定期检查和调养。 沈父知道这事后，气得几天没怎么吃饭，还是沈母打了电话来安慰小希：“小希，没事，你要是喜欢那个男人就跟他在一起，至少以后不会后悔。你爸爸思想陈旧，我会劝的。” 小希把严钦订婚的时跟自己的妈妈解释了：“妈，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爸爸其实也会站在你这边，但他只是有些气不过。能让他消气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严钦拿出诚意来，他应该知道你爸他想看到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严哥哥也知道。” “你们……同居了？” “嗯……”小希羞赧地点点头。 “你还小，不想要小孩的话就自己注意些。” “妈……”小希没想到自己妈妈又开明又直白。 第6442章 劫后重生（14） 小希自然明白，但她还是道：“妈，我只想跟严哥哥在一起，您帮着劝劝爸爸吧，等时机成熟一点，我想跟严哥哥订婚。” “你爸爸不是那种很好劝的人，我说了，你得让严钦拿出点实际行动，别的，我也无意多说。” “会的，他很努力。” “那就好。” 也没说太多，沈母挂了电话。 小希在自己的工作室呆了会儿后就跑去城东找严钦了。 他正站在烈日下监工，满头大汗，本来不需要他自己做的事，他也在亲力亲为。 小希来的时候，看到他衬衫都湿透了，心疼得不行，拿了纸巾给他擦汗。 “严哥哥，你身体刚刚恢复，别太累啊。” “小希，你怎么来了？别站在太阳底下，会晒黑。”严钦替她遮着太阳，拉着她进了临时的工棚。 棚子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风扇“呼呼”吹着。 这些年严钦没有吃过什么苦，风花雪月，春风得意，他从来不知道靠自己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 但再怎么辛苦，也值得。 他给小希拿了西瓜，小希咬了一口又让他吃一口。 棚子很小，也很热，但小希觉得很幸福。 “录哥晚上说带嫂子过来，你知道吗？这里一到晚上就有很多萤火虫，录哥要带嫂子来看萤火虫。” “我也要看。” “那你晚上也过来，我都准备好了。” “我白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呆在这里吧，跟你在一块我觉得比做什么都好。” “可我没时间陪你，等会儿要去监工。” “那几家村民搞定了吗？他们同意拆迁吗？” “价钱没谈拢，我现在需要开源节流，但他们狮子大开口，还得继续谈。”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谈不拢就不要谈了，留着他们的屋子，也算是度假村外一抹特别的设计，并不会影响整体效果，反而更有原生态的感觉，你觉得呢？” “那需要改设计。” “嗯，改设计的成本不算高，无非就是把他们的屋子绕开。严哥哥，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的。” “我想想。” “好。” 小希没多说，抱着西瓜，坐在椅子上吃。 这儿靠近一片茂密的森林，窗外绿树成荫，密密遮遮，阳光透过密匝匝的树叶缝隙倾泻下来，在地上交织出错乱的影子。 没多久，小希也不觉得热了，坐在打开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严钦还要继续去监工，他摸了摸小希的脑袋，宠溺地笑了笑：“我先去工地，你要是无聊就玩会手机。” “嗯，你去吧，注意安全，不要太累哦。” “好。” 严钦走了，小希就托腮坐在窗户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严钦的身影，她看着他，嘴角边是无比满足的微笑。 风扇发出“呼呼”声响，外面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炎热潮湿的气息，满眼都是茂密的绿色，盛夏光年，时光悠长。 小希也没有等太久，差不多傍晚时，童谣就过来了。 原来他们商量好晚上一起赏夏日夜景。 第6443章 给你萤火虫（1） 不过，严钦的目的是跟他录哥聊聊天，顺便让温录帮他看看这个项目的地段、施工和设计。 童谣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像仙子一般，刚走进这片林子，小希远远就冲她挥挥手。 “童谣姐姐！” “小希。”童谣笑着走过去，“你也在这。” “嗯，我没什么事，就来陪陪严哥哥，他太辛苦了，我怕他累到。” “我刚刚也看到他了，外面正热。”童谣让自己的司机把东西都放下，她带了些食物来，“那正好晚上一起吃饭，等天黑了可以去看萤火虫。” “好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萤火虫了。” “你来过这里吗？” “没有，我们都不会来城东的，这边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但风景很好，还有天然温泉，所以严哥哥做这个项目，我还是挺看好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项目不太顺利？” “没关系，一次不顺利还有第二次，我可以陪着他，经历多少失败都没有关系。” 童谣心口温热，为小希这番话感动。 这大概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童谣和小希聊着天，直到太阳西斜，余晖洒满整个林子。 群鸟归林，日薄西山。 夜幕拉下，月亮一点点从东边升起。 到饭点时，温录准时过来。 林子附近十分闷热，他一来就松开领带，解开领口的扣子。 严钦换了套清爽的T恤和短裤，兴致勃勃带他们沿着山路往半山腰的一处农家乐走去。 可能天气炎热，店里没什么人，他们就挑了一处室外的位置坐下，入眼处即是山下盛景，满目苍翠，倦鸟入林，晚风一阵阵吹过，星子点缀在广袤的夜幕上。 他们点了一些农家菜，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等萤火虫飞起。 温录和严钦主要在聊这个度假村项目。 严钦再无从前的飞扬跋扈，认真跟温录请教，虽然他和温录同岁，但温录从十八岁起就进入温氏实习，而他则荒废了多年时光。 从这个角度来说，温录更像他的前辈，不仅仅是朋友。 他还带了图纸给温录看。 温录看了一番，笑道：“图纸这种商业机密你也敢给我看，真不怕我转头就把你的创意给卖了。” “不会，录哥不是这种人。” “严钦，你跟我可以这样，但你得记住，生意场上无朋友，小心谨慎一定不会错。不要把任何人都当做好人，也别试图跟同行做朋友。” “录哥，我只信你。” “不怕我坑你？” “录哥怎么对我我都没有怨言。” “……”温录觉得他瘆得慌，他老婆还在呢。 童谣和小希更玩得来，两人吃了会儿就跑去农家乐外的台阶上逗主人养的小猫小狗了。 一人抱了一只，这两只小动物也跟她们很亲。 正逗着小动物，低空飞过一群萤火虫。 小希指着亮闪闪的萤火虫：“谣谣姐，你看！萤火虫！” 童谣看见了，那些飞舞的小精灵一闪一闪，穿过林间。 第6444章 给你萤火虫（2） 天色越黑，萤火虫越多。 童谣看得入迷，思绪瞬间飞向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是她和温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的夜很凉，水很冷，但温录身上的温度是那样让她喜欢，他搂着她的腰将她带离冰冷的河水，从此一念一生，她再也不能将那个少年忘记。 童谣痴痴看着萤火虫，手里的猫爬走了也不知道。 她干脆坐在台阶上，仰望天空，伸出手。 就在这时，温录悄悄走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几只萤火虫。 童谣这才注意到他来了，笑了：“温录。” “嗯，张开手，给你萤火虫。” 像很多年前一样，他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 那时候的他十八岁，并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只是觉得女孩子应该都很喜欢萤火虫吧，就给她抓了几只放在她的手心。 果然，那个女孩子很高兴，渐渐忘了不快，他才松了一口气。 童谣张开手。 温录把萤火虫放在她的手心里，那一刻，童谣合上双手。 萤火虫就这样被她接住，带着点点温度。 她透过掌心的缝隙看着手里的萤火虫，小精灵是那样美，仿佛有穿透时光的力量，她在掌心里看到了十几岁时的自己。 温录在她身边坐下，像多年前一样。 “喜欢吗？” “喜欢。” “等小桃子长大了，我也要带她来捉萤火虫。” “到那时候，你还给我抓萤火虫吗？” “当然，我只能陪小桃子走到她长大成人结婚，但我却能陪你走一辈子。” “你这是把墨墨给忘了。” “男孩子，不关心。” “……” 童谣靠在他的肩膀上，手一松，萤火虫又飞走了。 他们坐在一起看着墨染的苍穹，又一起看风吹竹林，叶涛翻滚，夏天夜晚的空气里总是带着让人舒适的气息，记忆也在一点点摇荡。 “等严钦的度假村做好，我们可以过来度假。”温录道。 “好啊，带上墨墨和小桃子。” “嗯，改天我带你去泡温泉好不好？嗯？” “只要你有空，怎么都行，但你太忙了。” “对了，舒沫牵扯到她老家R城的一桩贿赂案，近期要被押到R城去审判，她托人打电话给我说想见我。” “你要去见她？”童谣诧异。 “不见。”温录直截了当，“不值得我去见。” “是，时间只应该给值得的人和事。” “你说的对。”温录揉了揉她的头发，“跟你说舒沫的事，只是不想瞒着你，以后也是如此，我们之间应该有足够的信任。” 童谣轻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不远处，小希抱着小狗去找严钦。 严钦不能喝酒，吃着菜，跟小希说话。 山间一切像一幅美好的风景画，和谐，恬淡，温柔了时光。 …… 金秋九月。 温录给童谣订的婚纱从意大利寄了过来，还有他让人精心设计的银色渐变高跟鞋、首饰和头纱。 婚纱送来时正是清晨，佣人打开精致的红色盒子时，童谣一眼惊艳。 婚纱的设计、压花、材质都让她惊喜。 第6445章 给你萤火虫（3） 童谣轻轻摩挲婚纱，笑着看向喝咖啡的温录：“我想试试。” “这是属于你的婚纱，想怎么试都可以。” “我要你陪我试呀。” 温录放下咖啡杯，俊朗幽邃的五官上是温和的笑意：“好。” 他陪着她上楼。 童谣脱下自己的连衣裙，小心翼翼拿起婚纱，穿上。 婚纱是一字领蕾丝设计，端庄典雅又不失俏皮活泼，婚纱很长，温录亲手帮她捧着，她的美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 宽大的欧式穿衣镜前，童谣又穿上合脚的高跟鞋。 她左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靥如花。 “老公，好看吗？” “当然。”温录眼睛都看直了，直勾勾看着童谣，视线片刻都没离开，“谣谣，你太漂亮了，你说，我何德何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嗯？” “上一次穿婚纱的时候，你都不看我一眼，难道那时候我不美吗？” 又被童谣揭了短，温录很尴尬：“那时候也美，你如果仔细一点会发现，实际上我早有心动，只不过心里头啊……不愿意承认。” “男人就是这个德行。”童谣冷哼一声。 “要帮你把首饰戴上吗？以后不准再戳我的短。” “等结婚那一天，你再亲手帮我戴。” “好。”温录颔首。 童谣在镜子前站了很久才勾住温录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帮我脱下婚纱，好吗？” 温录替她轻轻拉下拉链，等婚纱收好，温录喉咙一动，忽然将童谣压在床上，一个炽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温录的眼睛都红了。 童谣承受不住他的热情，“咯咯”笑：“温录，大早上的，咱们早餐还没有吃完。” “我更想吃你。” 清晨风好，朝露圆润，一室风雅。 楼下客厅里，墨墨小朋友也试了管家给他拿来的花童小礼服，穿上后像个小绅士。 墨墨有被自己帅到，站在镜子前不停地笑，跑遍了整个墨家。 他不停地问每一个人：“墨墨帅吗？” 小小年纪已经知道“帅”是对男孩子最好的夸奖之一，得到肯定答案，墨墨更加开心。 吃早餐的时候，墨墨也不舍得把衣服脱掉。 不过，等吃过早餐，他才看到爸爸妈妈下楼，妈妈是被爸爸抱着下来的。 墨墨立马跳到他们跟前，仰头看着他们，求表扬。 童谣有被儿子帅到，穿着黑色小礼服和白色衬衫的儿子又绅士又乖巧，简直是温录的翻版。 童谣从温录怀里下来，弯腰捏小家伙的脸：“宝宝，你怎么这么帅。” “因为爸爸帅，妈妈好看。” “跟谁学的？”温录忍俊不禁，“还挺会说。” “爸爸，你还没有夸宝宝。” “很帅，很精神，不愧是我温录的儿子。”温录也喜欢得很，但不像童谣那样将表情体现在脸上，他更多的是心中欢喜。 有了童谣，有了墨墨和小桃子，他的家是这样完美。 “墨墨要穿着去上学。” “那不行，等爸爸和妈妈婚礼那一天，才可以穿。”温录告诉他。 第6446章 给你萤火虫（4） 墨墨嘀咕了半天，他真得很想穿着去上学，但爸爸不准。 墨墨已经开始上幼儿园，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比托儿所多，学的东西也比托儿所多，墨墨长得好看又有礼貌，刚去就被很多小朋友喜欢，于是，他成天都想让小朋友们更喜欢他。 比如，穿的好看一点。 比如，给大家带零食。 温录哄了他半天才算把他哄好，让司机送他去学校。 温录吃过早餐也打算去公司了，一整个早上他都是眉飞色舞、喜笑颜开，一脸餍足。 “谣谣，婚礼我都准备好了，你等着安安静静做我温录的新娘。” “那我是不是得期待一下？”童谣看着他，笑。 “当然，童老我也会派人接过来，你是不是很想他？” “嗯，想，但爷爷他不想我，成天跟他的几个老伙计在外面打牌逗鸟。对了，我的哥哥弟弟们呢？你邀请没有啊？” “……”温录轻咳一声，“请柬都递了。” “那还差不多。” “谣谣，我欠你一样东西，一直忘了拿给你，你等一下。” 说着，温录去了车库，东西昨天他就收到了，但忘了从车里取出来。 童谣好奇地等着。 等温录回来时她才知道是什么，是当初他撕毁的那本纪念册，也是她当初支教时留下的美丽时光。 “特地找谢逸飞给你补回来的，他那也没电子存档了，就把他的那本给了我。” “他不要了吗？”童谣翻着纪念册，睫毛轻轻翕动。 “不是不要了，是他觉得，给你更合适。” “那你还对他有敌意吗？” “没有，也没必要。”温录觉得以前的自己像个醋包，如今尘埃落定，反倒一身坦然。 温录凑过来，跟她一起看相册。 他指着以前清秀白净的姑娘：“你以前比现在胖一点。” “我在山里支教的时候，温大公子正在温柔乡里灯红酒绿呢。” “胡说八道，跟你看见了似的。”温录捏了捏她的脸，“我那时候被我爸逼着管理温氏，每天操心得睡不着觉，心思全花在怎么对付我爸上。那时候我才二十左右，凭什么剥夺我的青春，所以那时我跟我爸三天两头吵架。” 童谣忍俊不禁：“爸爸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你还气他。” “当年不懂，后来才明白我爸爸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多少，我和我妈的无忧无虑都是他在背后承接风雨。以后，就得换我来为这个家遮风挡雨了。” “还有我呢！”童谣紧紧握住他的手，她不会让温录一个人承担这一切的。 “不用，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可以的话，让自己更快乐一点。只有你和宝宝们更幸福了，我才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童谣扣住他的手，仰头与他对视，一双眸子清澈干净。 没说太久，温录去了公司，临走前，他自然是不依不舍地跟童谣吻着告别。 小桃子正好醒了，被保姆抱下楼，他也爱怜地亲了亲女儿，心满意足地去了温氏。 第6447章 给你萤火虫（5） 婚礼前，童贯生坐飞机过来了，这一次是温录派了私人飞机接他来的。 童贯生离不开家里头的老管家，温录还专门把老管家也请了过来。 童谣那几个哥哥弟弟也很给面子，一个不缺都来了，童家亲戚不多，大多都在栾城。 童谣觉得再一次办婚礼有些不好意思，但温录没这个想法，反正安城上层圈子里几乎都知道他们俩的事了，再办一次婚礼，大家也都支持。 温家在安城关系网复杂，前前后后邀请了好几百人。 这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在安城最大的庄园——玫瑰庄园举办。 正是秋天，气温刚刚好，婚礼那天也是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整个安城上层圈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这一场由温录亲自策划的婚礼盛大而隆重，奢华而唯美。 庄园里摆满了玫瑰花，彩带飞舞，气球环绕，草地上的桌子都铺满红色的桌布，整整齐齐摆放着香槟酒。 清晨时，温录和童谣在教堂举办了婚礼仪式，童谣穿着洁白的婚纱，温录则是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两人交换了戒指，从此，各自的名字里便有了对方。 在教堂举办完仪式，所有的宾客就来到了玫瑰庄园。 墨墨和珊珊是小花童，两个小宝贝年纪一样大，长得也像，常常被不熟悉的人误认为是双胞胎。 墨墨穿着喜欢的黑色小礼服，珊珊则穿着温雪给她准备的紫色小裙子，两个小朋友手牵手，按照大人教的仪式，开开心心当着小花童。 小桃子由保姆带着，坐在她的小车里，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从早晨开始就十分开心。 来往的宾客很多，坐在主位的自然是童谣的爷爷。 安城的人以前都以为童家无权无势，童谣也是个好欺负的孤女，没有背景，也没有后台，直到他们见到童贯生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这些人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去给童贯生敬茶，纷纷和老爷子聊着天。 安城暗恋、明恋温录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温录离婚后，一群千金小姐虎视眈眈。 她们都觉得自己比童谣好，甚至趾高气昂想欺负童谣，如今得知了童家低调但尊贵的背景后，谁也不敢再吱声，婚礼上个个躲得远远的，低调地喝酒。 童谣娘家人很给面子，一个不落地来了，而且个个年轻有为，不输温家的任何人。 童谣看到裴乐生哥哥他们就开心，真得就像回到了栾城一样，有他们在，她一点都不紧张。 温录忙着在庄园里招待客人，但他时不时会去找童谣说话，贴心地问她“累不累”。 童谣一点都不累，而且跟上一次的婚礼比，她更加幸福。 秋天的风缓缓地吹，风中满是花朵的香气，这金色的秋天，撩人心扉。 温家的每一个人都很高兴，尤其是苏女士，乐得合不拢嘴，温父比较内敛，虽然大部分时候不表态，但都看得出他眉眼里的笑意。 草坪上，小朋友们追逐打闹。 第6448章 给你萤火虫（6） 墨墨和珊珊两个小花童格外可爱，惹得一群大人来逗他们玩。 玫瑰庄园靠海，深蓝色的海面一望无垠，海风阵阵，浪涛拍打岩石，无限清凉。 温录的几个兄弟拉着温录不停喝酒，除了严钦，其余几个基本都醉了。 一喝醉，各个就开始说胡话。 严钦没怎么陪他们，跑去找小希。 沈家一家人都在，他们也是今天的宾客。 小希在跟温雪她们聊天，见严钦过来，他们就走到一边去说悄悄话。 小希压低声音：“严哥哥，你喝酒了？你不可以喝酒哦。” “没有，我没喝，他们都知道我身体刚刚好，没灌我酒。”严钦如实交代，“你爸爸呢？我想去敬他一杯。” “他可能在跟他的朋友喝酒吧，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找他？” “我想跟他聊聊……” “你不能喝酒。”小希担心地看着他。 “就喝一杯，应该的。” “严哥哥，上次我爸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我没有放在心上，既然是我自己作出来的，你爸爸也没有说错。只是上次之后一直没有机会跟他好好聊聊，希望今天是个契机。” “我跟你一起？” “不用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严钦亲了亲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他。” 小希的眼睛里还有些担心，她怕她爸爸让严钦难堪。 但严钦还是端着酒杯去找小希的爸爸了，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草地上。 庄园很大，严钦找了半天才找到小希的爸爸，沈父正在跟几个中年男人谈生意上的事，坐在紫藤架下喝着酒。 另外几个中年男人严钦也都认得，他们见严钦过来，都不约而同看向这边，似乎明白些什么。 他们纷纷站起来：“老沈，我们去给童上将敬个酒，咱们等会再聊。” 沈父没说什么，微微颔首。 沈父眸光静淡，脸上有着成年男人特有的温和从容，不动声色。 严钦走过去：“沈叔叔，咱们又见面了，很高兴能见到您。” “嗯。”沈父几乎没有搭话。 严钦举起酒杯：“今天我好朋友结婚，我很高兴，想敬您一杯。” “不用了，我听说你动过手术，既然如此，你不该喝酒。” “一点点没关系，我只是太高兴了，既为我的朋友温录，也为能见到您。” “见到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又不是没见过。”沈父哂笑，这里也没别人，他低着头晃悠手中的杯子，并没有看严钦。 “您还在生气吗？关于我订过婚的事，我想跟您解释。” 说着，严钦就把去年的事都说了，没有隐瞒。 “叔叔，人难免会做错事，还好我兄弟温录拉了我一把才没有让我在执迷不悟的路上越走越远。叔叔，这些事我都跟小希说了，我不知道您能不能原谅。年少时的荒唐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你也知道荒唐？” “嗯，我知道，所以我接受您的一切指责，但还是希望得到您的原谅。借着婚礼的福气，我很希望您能接受我。” 第6449章 给你萤火虫（7） “叔叔，我很爱小希，是那种想永远跟她在一起的爱。我知道小希很单纯，所以我从来没有骗过她，您可以放心地把小希交给我。” “小希是很单纯，禁不住你们这么花花肠子来骗。” “不是，叔叔，我是真心的，我没有骗过小希。” “那你给了她什么？我说了，我不要听空话！”沈父言辞厉烈。 “叔叔，我的度假村项目做得很顺利，如果可以，明年就能交付。除此之外，我还做了几个新能源相关的项目，不求每一个都成功，但至少我会为了未来去努力。叔叔，我不会辜负小希，遇见小希后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会关心我，像亲人一样对我好。我没有体会过亲情，从小在并不完美的家庭长大，但这不是我的错。” “家庭里没有教会我的东西，我有在努力去学，但家庭没有给予我的爱，我永远也不会再有了。所以我知道小希对我的好和关心是多么难能可贵，也正因为如此，我会倍加珍惜，更何况，我很爱小希，很爱很爱她。” “叔叔，您可以不看好我，但我真得很想让您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严钦握着高脚杯，几乎是恳求地看着沈父。 这么多年飞扬跋扈，他不曾恳求过谁，但他愿意为了小希去做他能做的任何事。 一时间，沈父不语，薄唇抿着。 “叔叔，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娶小希，如果可以，明年我也能给小希一个盛大的婚礼。” “严钦，你不就是仗着我女儿喜欢你！” “不是，叔叔，我和小希是互相喜欢，我不会让她去为我牺牲和付出，我更不会让她输给爱情。所以叔叔，给一次机会，一次就好，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努力上进的女婿。” “怎么就女婿了？八字都没一撇！”沈父生气，还自称女婿了。 “是，是，我说错了。”严钦还是执着地举起酒杯，“我敬您一杯酒，如果可以的话……” “你喝酒，小希知道吗？” “我跟她说了，只喝一口，没关系。” 严钦至始至终举着杯子给沈父敬酒，沈父懒懒地抬起桌子上的高脚杯：“你少喝点。” “我知道。” 严钦喝下一口酒。 喝过无数次酒，好像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让他舒心。 沈父也喝了杯中的红酒。 紫藤的长条被风吹起，这儿是庄园一隅，很安静。 男人之间话不多，尤其是沈父这样的中年男人，他喝了一口酒后就放下了杯子，看了严钦一眼。 严钦也不再喝，他的身体确实不允许他喝太多。 “我听说小希住你那里去了。”沈父淡淡道。 “是，在我那里，您放心，有佣人也有我，可以照顾好她。” “你会照顾人？”沈父嗤笑。 “不会可以学。”严钦倒很认真，“我最近在学做菜，小希说味道很好，她愿意吃一辈子。” 沈父猝不及防被他撒了一脸粮。 “叔叔，您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只要一次。” 第6450章 给你萤火虫（8） 从前桀骜不驯的严钦如今跟变了一个人，当然，如今的自己再看从前的自己也不喜欢。 他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叔叔，您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希，而且我跟您承诺的任何事都是认真的。如果您还是不愿意相信，那可以等明年……最快明年我就可以给您一份答卷和成绩。” “年轻人的甜言蜜语我听多了。”沈父面色淡漠，“小希从小单纯，被保护得好，并不是你们的对手。” “但我没想过骗小希，更何况，就算您信不过我的人品，我的朋友温录、聂东宇他们您应该信得过。我父亲人品不佳，但我已经跟严家割席，以后我就是我，我也不必依仗严家。” “那你说说，那个度假村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你又打算如何往下走？” 严钦听沈父的语气有所松动，他的眼中是闪烁的光。 终于…… 不容易。 他在沈父面前小心翼翼坐下，一点一点跟沈父讲他现在做的这个项目，从规划到设计再到营业模式，他都没把沈父当外人，一一说了。 沈父喝着酒听他说，倒也不急不躁。 紫藤架下光线充足，风暖花香，空气里还有海水咸湿的气息。 严钦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十足的耐性，在沈父面前像极了一个虚心的晚辈。 在讲起自己正在做的项目，严钦眉飞色舞，心情很好。 “叔叔，大概就是这些，您觉得还行吗？或者，您是不是有什么建议？” “我不做这块。”沈父很平静，“听上去还行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需要问我的意见。” 严钦眨眼，沈叔叔过于傲娇。 谁不知道沈叔叔在安城是知名企业家，虽然真得不做房产、酒店这块，但沈叔叔混迹商业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严钦还是点点头：“那以后希望叔叔多多指教。” “严哥哥！”小希找了过来。 她听说严钦要来找她父亲后惴惴不安，生怕父亲跟严钦起争执，虽说严哥哥的性子收敛很多，但他以前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自己父亲说话又没个轻重。 严钦抬眸，远远看到提着小裙子踩着草地走过来的姑娘，眼睛都笑弯了，笑容里满是宠溺。 他就这样看着小希一步一步走过来，瞳孔里都是小希的身影。 沈父喝着酒，喜怒不形于色。 小希笑着走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看上去没有起争执。 “爸，你们在聊什么呢？”小希坐在严钦身边，“我也听听？” “没什么，随便聊聊我在做的那个项目，沈叔叔是前辈，我想请沈叔叔多多指教。”严钦道。 “哦哦，那你问对人了，我爸爸很厉害哒！” “是的，沈叔叔真得很厉害，以后希望沈叔叔不吝赐教，我会多多学习。” 沈父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既然小希来了，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毕竟有代沟。” “好的，爸爸，我看赵叔叔好像在找你呢！就在大厅那边。” 第6451章 给你萤火虫（9） 沈父知道女大不中留，这是在暗示他赶紧走呢！ 他干脆站起身，端起酒杯：“行，你们聊，我去找你赵叔叔。” “好的，爸爸玩得开心。”小希挤挤眼。 等到沈父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小希才压低声音问严钦：“我爸爸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沈叔叔人很好，他喝了我敬他的酒。”严钦笑道，“沈叔叔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我爸爸人很好的，他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不会，我会好好表现。” “嘻嘻。”小希很开心呐。 严钦心里头也高兴，从今天来看，沈叔叔应该不会再为难他，只要他愿意脚踏实地。 他自然不会辜负沈叔叔，不会辜负他的这份厚爱。 严钦低下头，搂着小希亲了亲，这段时间虽然他们每天住在一起，但严钦还是想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看见她，他是这样喜欢她。 今天婚礼气氛很好，这儿又没人，小希干脆踮起脚尖跟他接吻，投入而深情。 严钦也同样深情，两人拥抱在一起很久，耳边是婚礼的音乐声。 温录和童谣的婚礼，晚上也在庄园里大宴宾客。 客人们几乎都在庄园里呆了一天，温录和童谣也没有离开。 温录喝得半醉，被灌了一天的酒，傍晚的时候被童谣带到休息间喝了醒酒茶。 她俯身照顾他：“晚上你还要继续喝吗？” “嗯，继续，为什么不继续？我今天特别高兴，不醉不归。”温录已经醉了，迷迷糊糊拉着童谣的手，眼神迷离。 童谣给他擦了擦脸：“还好晚上不是主场，你喝吧，今天不管你，认得出新娘子就行。” 温录笑了，拉住她的手：“当我温录是白痴啊……” “你喝醉的时候跟……”童谣不揶揄他了，替他理了理领带和西装，笑道，“那你休息会儿，我出去看看，别乱走。” “别走。”温录勾住她的手，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他喜欢看她穿婚纱的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够，“谣谣，让我看看。” 用力一带，他把童谣抱进怀中，低头，又是亲又是咬。 童谣被喝醉的温录折腾得没脾气，痒痒的，只好推他：“别动，晚上回去再说。” “今天高不高兴？” “能嫁给你就是我最幸福的事。” “我也是，谣谣，我也是，能娶你，我这辈子都满足了，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温录抱着童谣怎么都不肯松手，仗着酒意不停亲她。 夕阳透过休息室的落地窗照进来，那金色的余晖落在地面上，树影交错，流光溢彩，天边橙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上的云朵。 温录弄花了童谣的妆还不肯罢休，外面太过热闹，他只想跟童谣安安静静呆一会儿。 等天黑时，他才罢休。 童谣领着他去化妆室补妆，化妆师在给她化妆时，温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怎么都不肯移开视线。 中午是主场，晚上的客人少了些。 等童谣化好妆，温录非要牵着她的手去大堂。 （明天温录和童谣的番外就结束了，下一个是乔沐元小姑娘的番外~~敬请期待~~） 第6452章 给你萤火虫（10） 走出化妆室童谣才发现地上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地面上都是玫瑰花瓣，夜晚风静，那些火红色的花瓣落在地面上，香气宜人。 童谣被眼前的布置惊艳到，她太喜欢这满地玫瑰，就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从化妆室的小楼走到大堂主楼还有几十米远，而这一路上都是玫瑰花瓣铺路，童谣的高跟鞋都不忍心踩在美丽的花瓣上。 心口“砰砰”直跳，她仰脸看向温录，眼中都是璀璨星光。 温录还是半醉状态，他勾住童谣的手，低头时对上她的眼睛，舍不得移开视线。 夜幕低垂，星子闪烁，庄园外海风清凉。 安城的秋日，宁静撩人。 “喜欢吗？”温录低哑清泠的声音响起。 “喜欢。”她拼命点头，走在玫瑰铺就的路上，像九天旋舞的仙子，碧落瑶池，天上人间。 温录压低声音：“闭眼，带你看更喜欢的。” 童谣先是诧异，随即乖乖闭上眼睛。 温录笑了，他的新娘子很听话。 童谣穿着高跟鞋，走得很慢，温录就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虽然穿着高跟鞋，但童谣依然能感受到踩在厚厚花瓣上的感觉，仿佛走在云端。 她跟着温录一直走。 走了一段路，她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温录停下脚步。 “好了，到了。”温录嗓音清润，“谣谣，可以睁开眼睛了。” 童谣睁开眼睛，瞳孔放大，讶然。 她和温录就站在主楼的大堂前，灯光全都熄灭了，头顶是漆黑的夜空，空中全都是飞舞的萤火虫，那么多，那么多，犹如密林仙境。 四周无人，那些萤火虫就围着她和温录在飞。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萤火虫，伸出手就能碰到那些飞舞的小精灵。 她惊喜地转着圈，白色的头纱飞舞转动，圣洁的婚纱在红色的玫瑰花衬托下愈发洁白娇媚，那些花瓣，那些萤火虫就成了这一晚最美的图画。 高大俊朗的温录就站在她身边，他不看萤火虫，他只要看到童谣心满意足的脸庞。 他看出来了，她很高兴。 入耳处是涛涛海浪，鼻端是清新的花香，眼前是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童谣在萤火虫的包围中，无比快乐，笑得格外灿烂。 温柔的夜风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她的眼中满目星光，瞳孔晶亮。 十几年前的记忆又在一刹那跳出脑海，那是最美的年华遇见了一生念念不忘的人，如今那个人就站在她的身边，给她带来这么多美丽的萤火虫。 童谣看得入迷。 这儿很安静，只有她和温录，就好像这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一样。 十几年前也是如此，那个寂静的夜晚，他们并肩坐在草地上，遥看银河，细数星辰，从此，温录的名字就刻在了她的心上，此生不忘。 这梦幻般的场景让童谣百般留恋，她在原地旋转，伸手去抓萤火虫。 秋风吹过，她笑着靠在温录的胸膛上，仰头，看向他，喃喃低语：“老公，我爱你。” 第6453章 给你萤火虫（11） 夜幕低垂，萤火虫与玫瑰花瓣共舞。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穹隆的序幕下是人间美满。 这儿仿佛密林仙境，而童谣和温录拥抱在一起，旁若无人。 庄园凉风阵阵，童谣搂着温录的腰，微微仰头看他，眼底都是欢愉和幸福，这一次，她也在温录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绵绵爱意。 也不知道拥抱在一起多久，昏黄暖调的灯光缓缓亮起，那一盏盏精心布置的水晶灯，光芒明亮。 光线洒在玫瑰花瓣上，萤火虫渐渐隐去。 温录牵着童谣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一起进入庄园大堂。 大堂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彩带从天空中飘落，宾客们纷纷出来，这一刹，童谣有一种从仙境来到凡尘的感觉。 她看到了她亲爱的爷爷，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弟弟们，还有温父和苏女士，当然，还有她亲爱的墨墨和小桃子呀。 仙境很好，但她更爱这人间真实。 墨墨和珊珊两个小家伙在人群中蹦蹦跳跳，童谣一看到他们眼睛都笑弯了，小桃子也被保姆抱着，张开胖乎乎的小手。 温录牵着她的手走向众人。 晚上不是主场，宾客不多，主要是联系紧密的亲戚和朋友，大家也更加随意、温和。 温雪走出来：“今天晚上太美好了，我们一起拍张全家福吧？” 苏女士附和：“好啊，来，拍一张。墨墨，珊珊，过来。” 两个小朋友站在最前面，和童贯生站在一起。 很快，大家都摆好了造型。 场景、摄影师都是现成的，温录和童谣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童谣和他一起抱着小桃子。 童谣的叔叔、婶婶也都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美好的幸福，温雪和蒋骁就站在温录的身边，两人挽着胳膊，十分般配。 “好了，大家笑一下。”摄影师调整相机，“一，二，三。” 闪光灯一闪，幸福定格。 童谣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大家庭的美满了，童贯生也是合不拢嘴，他终于可以在晚年放心。 拍好照，温雪搂着蒋骁的胳膊站到众人面前：“咳咳，说个好消息……” “嗯？”温父、温母先看向她，其余的人也都看着笑靥如花的温雪。 温雪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安城和纽约来回跑，大家心里头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好消息就是蒋骁在国内的分公司要成立了。 但，蒋骁自己都是一脸懵，不知道温雪要说什么。 温雪笑盈盈看着大家，又看向她的骁哥：“骁哥又要当爸了。” 蒋骁怔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下意思搂住温雪的腰：“小雪，怀孕了？” 他还不知道！ “对啊对啊。”温雪不停点头，“珊珊要有弟弟妹妹啦！” “太好了，小雪，真得太好了。”蒋骁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也不顾这么多人看着，把温雪搂到怀里。 温父和苏女士反应过来，开怀大笑，他们又要当外公外婆了，就连小桃子都要当姐姐了。 钢琴声响起，秋日一轮圆月，返景入深林，幽海浪沉沉。 你爱我时，我也恰好爱着你。 （童谣篇完） 第6454章 他不认得她了（1） 纽约，Columbia University，哥伦比亚大学。 初秋的风吹动枯黄色的树叶，叶片泛着金黄的浪，清新的气息蔓延在青春蓬勃的校园里。 清晨，圆润的露珠密密匝匝挂在葱翠的的草地上，一大片的绿草刚刚被修剪，沾染了些许白霜。 朝阳初升，云朵如棉花糖。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超跑穿过宽阔的马路，在大学校门口停下。 副驾上白衬衫和超短裙的女孩子打开车门下来，背包随意搭在肩上，她冲司机挥挥手，甜甜一笑：“谢谢陶叔叔。” “乔小姐，我先回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好的，拜拜，叔叔。” 乔沐元甜美的小脸蛋上是飞扬恣意的笑容，她背上包往学校走，乌黑的长发落在肩上，黑色的珍珠扣小皮鞋欢快地敲在地面。 这是她入学的第十六天。 自从考进这所大学，她就离开了京城，来到异国他乡读书。 不过她从小来过纽约很多次，对这里很熟悉，哪怕是异国他乡，也不觉得陌生和局促。 爸爸在这里给她买了一套别墅作为她考上哥伦比亚大学的奖励，妈妈给她买了一辆跑车，还让从小跟着她的司机陶叔叔来纽约给她开车。 乔沐元哼着歌，绕过美丽的喷泉，沿着林荫路往前走。 路边有几只流浪猫，反正上课时间还早，她就蹲在路边逗了逗几只可爱的小家伙。 想她的多多了呢。 不过多多在来到她身边的第三年就不见了，她找了很久，再也没有找到。 乔家也派了很多人出去找，但翻遍了乔家和林子都再也没有能找到那只小猫。 乔沐元不吃不喝很多天，这么多年过去，她仍然记得多多陪伴她的快乐。 玩了会儿，乔沐元才往教学楼走去。 她读的是建筑系，辅修了几门金融系的公共课程，对她来说，都很枯燥，但读什么都一样，反正她都不喜欢。 她想去学表演，但想都不用想，早就被她爸爸拍板否决。 她爸爸就是个暴君，唯一的乐趣都被他掐断了。 早晨第一节是建筑史，乔沐元不爱听，低头在草稿本上写自己的名字。 Ja a，Ja a，Ja a…… 写了十八遍，今年她正好十八岁了。 阳光斜斜地从透明玻璃窗照进来，窗口是几棵高大的绿化树，枝叶茂盛，树上栖息几只快乐的小鸟。 少女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上，她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长睫毛低垂着，托腮，昏昏欲睡。 虽然来了有一段时间，她还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时差，上课打瞌睡是常事。 好在来了纽约再没有人管她。 她迷迷糊糊打开手机，同校同年级的留学小圈子在聊天。 乔沐元跟他们都不熟，她也不怎么参加学校的活动，这种聊天她平时都是点开又关闭，不会看，但今天突然在群里瞄到一份熟悉的设计作业。 “哇，娇娇的设计稿获奖了！被评为年级建筑设计一等奖！太厉害了。” 嗯？娇娇？白娇娇？ 乔沐元仔细放大那份设计稿…… 第6455章 他不认得她了（2） 这是一份她熟悉的设计稿！ 准确来说，是她的设计，她的创意！ 刚入学的时候大家都在积极参加各类比赛，她也跟着报了个规格较高的设计大赛，交了份设计稿。 后来觉得没意思，把这个事给忘了，再没有关心。 没想到设计稿被人抄了！ 乔沐元咬唇，点开小群，果然，所有人都在恭喜白娇娇。 这个白娇娇跟她同为建筑系，但不在一个班。 乔沐元悠悠打出几个字：“我也报名了，帮我康康获奖没有，谢谢。” “没有哦，乔沐元。” 白娇娇始终没有出来说话。 乔沐元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那份建筑设计手稿，仔细对比一看，这个白娇娇还真会抄，只改了几处细节，其余地方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白娇娇抄了她的手稿去参赛但把她的原稿给处理掉了！ 过于不要脸。 乔沐元压着脾气，在京城她哪受过这种气，更别提这种小伎俩。 她涂着漂亮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头捏着手稿。 第一节课一结束，乔沐元冲出教室去隔壁班找白娇娇！ 她长得甜美，但脾气很大，不喜欢让着不顺眼的人，站在门口就堵着门：“白娇娇，你出来。” 众人愣住，鸦雀无声，但很快教室里的目光都投向第一排位置的白娇娇。 白娇娇也是今年新生，性格懒散，长相娇媚。 “我不认识你。”白娇娇看着教室门口，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我让你出来！”乔沐元在京城被惯出一身的小脾气，爸爸宠着，哥哥哄着，哪怕到了纽约，也不让着谁。 “哪来的大小姐？”白娇娇淡淡瞄了她一眼，“我说了，我不认识你。” “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今年建筑系刚入学的才几个女生？你不认识我，那也应该认识我的东西。” 乔沐元径直走过去。 她把自己的手稿甩在白娇娇的脸上，毫不客气：“白娇娇，你但凡要点脸也不至于抄袭我的手稿去参赛，你仔细看看清楚，你抄了多少处！” 教室里其余同学都倒吸一口凉气。 抄袭？ 白娇娇的一等奖是抄袭的？今天早上才刚刚公布名次呢！ 白娇娇不甘示弱，哂笑，低头看了看乔沐元甩过来的手稿：“你要点脸。你照着我的得奖稿重新画了一遍就变成我抄袭你了？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这位大小姐，你是不是在国内碰瓷碰惯了？记住，这里是纽约，没人惯着你。” 白娇娇一脸冷漠，虽然也才十八、九岁，但她比同龄人看上去要成熟。 周围人不明所以，纷纷小声议论。 “这个事不好说。” “对啊，谁先画的稿子，也没证据啊。” “话说，这位上门来挑衅的是谁？隔壁建筑班的？” “嗯，隔壁班的，叫Ja a。” “白娇娇，你怎么说话呢？！你刚刚入学就在这抄别人的设计稿，一看就不是初犯，恐怕在国内做惯了这种事。该不会连你留学的成绩都是盗用的？！” （乔沐元的番外正式开始了~~新的一月，新的故事~~） 第6456章 他不认得她了（3） 乔沐元火力全开，毫不示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红通通的。 “你谁啊你，我连你是谁都不认得，你跑来冲我乱吼一气？这明明是你刚刚照着我的得奖稿画的，现在碰瓷说是我抄了你的？我没空跟你瞎掰扯，你要有证据你就拿证据，要是没证据，你就给我道歉！我白娇娇的名气不值几个钱，但人格不允许受到侮辱！” “你脸真大，抄了别人的作品居然不心虚，还搁这儿倒打一耙？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心思这么多？” “心思多的是谁？拜托，搞搞清楚，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你装什么呢！从你盗用我设计稿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我名字，是心虚得不敢承认？今天这个事我肯定跟你没完，白娇娇，要是换了别人可能忍气吞声，但我Ja a不是别人，我肯定奉陪到底！我会教你做人。” “你能不能别在我教室大呼小叫？一点素质都没有，丢留学生的脸。” “白娇娇，丢脸的是你！” 两个女孩子吵得不可开交。 乔沐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虽是初秋，她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白衬衫上都染了汗渍。 白娇娇脸皮过厚，乔沐元差点动手，好在几个男生过来劝架。 众人窃窃私语，这事儿真得不好办。 他们只能劝乔沐元离开。 上课铃声响了。 乔沐元还是不走，摆明了要闹大。 在京城，她若是吃了亏受了气，一定要当天解决，不然她会不高兴很多天。 到了这里也是如此。 凭什么她是受害者还要受这样的气？要是爸爸和哥哥在，才不会。 “上课了，上课了。” 众人只好劝说着把乔沐元推出这间教室。 白娇娇面无表情，淡漠地从背包里拿出下一节课的书本。 乔沐元顾及自己也要去另一间教室上课，愤愤拿着手稿，踩着大理石地面离开。 她飞快跑出去，回隔壁拿了自己的背包，又飞奔向二楼的选修课教室。 这一节课是她选修的金融系课程，是个严厉的金发碧眼老头子，很会打小报告。 乔沐元不敢翘课，差点摔倒。 扶着楼梯一路往上跑，已经是上课时间，整个楼梯都没人，她能听见自己“砰砰”心跳声。 喘着气，她站在教室门口，敲门：“抱歉，迟到了……” 刹那间，一整个教室的人都盯着她看。 乔沐元头发乱糟糟的，一只手还拎着她的包，十八岁稚嫩的脸蛋儿上是甜美又慌张的表情，还带着诧异和抱歉。 “进。”讲台上的男人头也没抬，低头翻讲台上的课本，嗓音低沉甘冽，犹如厚重的大提琴声。 男人白衬衫黑西裤，一头纯黑色的利落短发，眸色幽暗，薄唇抿着，高大俊朗的身躯微微前倾。 他不是美国人，但英文纯粹流畅，音色极好。 这声音…… 乔沐元讶然抬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一个侧脸，她就认出了他是谁！ 心脏乱跳！ 是他！ 居然是他！ 第6457章 他不认得她了（4） 睫毛颤动，她抬眼盯着他看。 纪长慕…… 男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那些身上的年少气息都已经褪去，如今所拥有的是男人的成熟、冷静、从容，甚至，不苟言笑。 他不说话，只用手指翻着教案，没抬头。 乔沐元盯着他看，紧紧盯着。 当年的她以为他会给她一直补课，从小学到大学，心心念念盼着、盼着，结果盼来的是管家告诉她，纪老师出国留学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而且他删除了她的全部联系方式，全部，所有。 有认识乔沐元的同学小声喊她：“Ja a，进来啊！Augus教授动手术了，不能来上课，所以这几次课都是哥大金融系客座教授Boris先生给我们代课。快进来！” 原来是这样…… 乔沐元收回思绪。 刚刚跟白娇娇吵了一架差点动手，乔沐元的脸蛋红红的，气息不稳，一双眼睛盯着纪长慕看。 哦，不，他现在叫Boris。 年轻的Boris教授。 她早有耳闻。 刚进金融班上公共课的第一天她就听说了，金融学院的特聘教授Boris先生年轻英俊，才华出众，先后在纽约创办了几家金融公司，全部上市，是华尔街最年轻的金融家之一。 哥大特意聘请他作为教授，授予无上殊荣。 平时Boris教授只需要定期来开办讲座，这几次不凑巧，Boris教授的忘年交朋友Augus教授动手术，他便来替几节课，直到Augus老教授出院。 “我们继续刚刚的课题。”讲台上的Boris脸上没有表情，对刚刚的插曲也置若罔闻。 他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出漂亮的英文：“今天主要讲信贷和债务对于世界经济运转的支撑。” 男人浑厚低沉的嗓音在秋日的教室里回旋往复。 所有人屏息凝神，都在认真记笔记。 乔沐元坐在教室中间，像所有人一样盯着前方看，但她看的是纪长慕，嗯，Boris教授。 男人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西裤，神情肃冷，面无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字母。 他的课，一如既往的枯燥无聊。 但教室里的女孩子们听得格外认真，大概，她们在跟她一样，看他。 显然，Boris教授习惯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感，对四周的一切置若罔闻。 他抬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 无名指。 乔沐元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无声无息。 多年过去，原来他结婚了。 也是，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已经三十。 她记得，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初恋叫佟茜，不知，新娘是不是她。 乔沐元也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偏差，那时候，她还小呢，正是撒娇贪玩的年纪。 但她记得，滨城的糖很好吃，但自从纪长慕离开她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后，她再没有吃过滨城的糖。 从小她就知道，纪长慕眼冷心狠，做事绝不拖泥带水。 所以他留学前都不曾跟她告别，删除了乔家全部的联系方式，消失得一干二净。 到如今，她也上大学了。 第6458章 他不认得她了（5） 乔沐元坐在大教室的中间偏左位置，她娇小的的身躯隐没在一群同学中间，因为她不是金融系的，这群同学她也大多不认识。 她低下头，无聊地翻动书本，耳边是纪长慕的声音。 多年过去，他模样变了，但声音几乎没变。 她大概变化很大，看上去，纪长慕已经完全不认得她，果真是个无比铁石心肠的人。 “我们来温故一下前几节课的知识，我请一位同学解释一下什么是M1和M2。”纪长慕低头翻动花名册，气场很足，薄冷的面庞上是淡漠的痕迹，“Vicky同学，在吗？” 是一位金发碧眼波浪卷长发，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 女同学“哇哦”一声，立刻站起来回答问题。 她的位置就在乔沐元正后方，女同学清晰完整地回答完整个问题，流畅自然。 乔沐元挺直脊背，几乎是目不转睛盯着讲台上的纪长慕看。 但，很遗憾，他根本不认识她。 “回答得很好，请坐。” 纪长慕素来也吝惜表扬，这大概算是他最和善的奖励。 女同学刚坐下，几个女生就在身后窃窃私语。 “Boris教授来的第一节课就点我名了！可太幸福了！” “你可真幸运。” “我天，教授太帅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迷人的东方男人。” “可惜可惜，结婚了。” 乔沐元心不在焉，因为和纪长慕的相遇，她差点忘了设计稿被人抄袭的事。 一节课，她上得心情复杂，完全没有听进去。 就像很久之前纪长慕给她讲课一样，她什么都听不进去，总是气得他骂她笨。 后来他走了，她也再不要家庭补课老师。 下课铃响了。 纪长慕刚说一句“下课”，一群女生就上去把他围得水泄不通，纷纷问他问题。 乔沐元根本不懂金融系的课，她装模作样拿着本书也跑过去找纪长慕。 “Boris教授，这道题能帮我讲讲吗？” “教授，能推荐几本关于债务影响的书吗？” “Boris教授，您对目前的经贸政策有何见解？您认为对普通中小型企业冲击力度如何？” “教授教授，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很多想问的问题。” 纪长慕迈开长腿，一边抱歉，一边离场。 他并不负责讲题，他只是来替几节课。 他走路快，他的车就停在教学楼前的不远处，众女生追不上他，只好黯然失色，盯着教授的背影看。 乔沐元早就从后门溜出去了，下了楼，她就堵在通道口。 纪长慕见一个女生堵在跟前，眸色清冷，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放慢脚步。 “教授，问问题。” “我不负责答疑，有什么问题可以等Augus教授出院。” “教授教书育人，传道受业解惑，不负责答疑的教授凭什么叫教授？不如叫叫，兽。” 乔沐元就这么拦住他的去路，没有说英文，说的是京城话。 纪长慕了然，原来是国内来的留学生。 但不是第一次被女生堵路，纪长慕冷漠地推开她：“不答疑。” 第6459章 他不认得她了（6） 他的身上是若有若无的木质调古龙水气息，神态清冷，幽邃的五官上附着着金色的朝阳光。 几乎是擦着乔沐元的肩膀离开，乔沐元伸出手臂拦下他，一双水灵清秀的眸子直直看向他，不满：“可我有问题问。” 纪长慕一言不发，高冷地推开她的手臂，径直就往自己的车走。 他的黑色商务奔驰就停在空地上，阳光照在他的白衬衫上，西裤笔挺，双腿笔直，黑色的皮鞋光可鉴人。 纪长慕的司机就在车上等着他。 至始至终，他都没看她一眼。 司机接过他的文件，替他打开副驾驶车门，车子迅速离开哥大校园。 女孩子们大概都见怪不怪，唯独只有乔沐元追了出来。 他不认得她了。 完完全全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是，当年，她还是个小可爱。 白娇娇背着包，见她站在原地看向Boris教授的车，刻薄地笑：“哟，有些女生不仅会碰瓷，还想当三啊。两只眼睛都要看直了，可惜，Boris教授对婚姻很忠诚，也看不上爱碰瓷的女生啊。反正你看上去很有本事，不如去倒贴，男人对送上门的女人不会拒绝哦。” 两人结下梁子。 乔沐元转头，一眼就看到白娇娇那张张扬肆意的脸：“抄我手稿这个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你等着。” “那你就继续碰瓷呗，不过你要是再打扰我，我可要跟校务举报了。” “白娇娇你要点脸，抄人手稿拿的奖不烫手？你是怎么进的哥大？老爸给哥大捐钱了？我听说捐五千万美元就能入学，是真的吗？说说呗。” 忽然间，白娇娇像是被戳到痛点，恼羞成怒，但压住脾气，冷笑：“别跟我比，你比不上。” 说完，白娇娇往停车场走。 白家的佣人都来接大小姐了，她下午不想上课，准备去大峡谷玩漂流。 坐上跑车，戴上黑色墨镜，白娇娇冲乔沐元比了个“下”的手势，抬着下巴，无比嚣张。 白娇娇虽然是新生，但看上去比乔沐元大一两岁，气质也偏成熟。 白娇娇刚入学就交了一群朋友，不少都是留学圈的男生，那些男生很喜欢白娇娇，不少在追她。 果然，白娇娇的跑车刚开走，后头就有男生开跑车追了出去。 乔沐元今天心情真是无比糟糕。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站在纪长慕的跟前仅仅几厘米的距离，他都没有认出她。 上课铃响了，乔沐元早上还有课，只得先回了教室。 她对上课没什么兴趣，老教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她也听不下去，从背包里翻出她的平板，找设计稿证据。 这份设计稿是她两个月前无聊在家里画的，开学后有设计大赛，她脑子一热就交了上去，没想到中途稿子被白娇娇截了。 她对获奖、名次都没有兴趣，但她也不允许别人踩着她上位。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重要的是，白娇娇的态度让她生厌。 但比起白娇娇，今天更让她生气的是纪长慕。 第6460章 他不认得她了（7） 下午，课程结束时已经是四点。 大概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乔沐元下午时就蔫了，因为例假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来例假的乔沐元痛得死去活来，尤其是前三天。 四点时，乔沐元终于熬不下去，想起没有从京城带药过来，她打车去市里的医院开止痛药。 虽然刚来纽约，但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学着照顾自己，以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什么都学着自己去做。 只不过，来例假真得太痛了。 乔沐元挂了个妇产科医生的号，医生给她换了几种药，并叮嘱了几句。 走出科室，乔沐元捂着肚子，慢吞吞走在走廊上，走不动时她就坐在椅子上休息，静默地闭眼坐着，腹部是刀绞般的疼。 出门在外不易，她想爸爸妈妈了。 “超超，不可以乱跑，快来妈妈这里。”一道柔美又恬淡的声音响起。 长椅不远处，一个穿着牛仔背带裤的男孩子不停乱跑，身后，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追着他。 小男孩大喊大叫，蹦蹦跳跳，手里还拿着一只棒棒糖，像个熊孩子。 因为女人说的是普通话，乔沐元捂着腹部抬头，讶然，神情有些僵硬。 没想到世界很小，很小。 她一眼就看到了追着小男孩跑的年轻妈妈，还有……她身后稳步走着的年轻爸爸。 年轻的女人大概是第一次当妈妈，手足无措，追着小男孩跑了很远，但还是没办法抓住小男孩。 小男孩跌跌撞撞，撞到了来医院的病人。 年轻的男人健步走上去，几大步把男孩捉住，又跟被小男孩撞到的病人道歉，神情肃穆。 男人一直板着脸，和女人笑盈盈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家人往儿科诊室方向走去。 乔沐元愣神，一时间忘记了疼痛。 男人是纪长慕，女人是佟茜，她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们。 小男孩大概三岁左右，会跑会跳会说话。 很幸福的一家。 乔沐元没想到纪长慕挺长情，从青梅竹马到结婚生子，专一而深情，就是脾气坏了点。 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性子也改了吧。 乔沐元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十分钟，痛得不能忍受，先掰了两颗止痛药吃了。 揉了揉肚子，好点了。 她踩着小皮鞋离开了医院，为了不让陶叔叔担心，她没叫陶叔叔来接她，一个人打车回了自己的小别墅。 别墅是新建的，纯美式建筑风格，别墅的小庭院还是她自己设计的。 那时候也不懂什么专业的手法、构图，胡乱按想象中最美好的样子画了个庭院，等建好后发现一点都不协调，她又折腾了一番，把围墙换成了篱笆，让园丁种了许多凌霄花和玫瑰。 初秋时节，秋藤枯黄，玫瑰花也没活几棵，陶叔叔养的那只田园犬倒是很乖，每天守着院子，就是懒洋洋的。 院子和小别墅的风格不搭，但却是乔沐元最喜欢的地方。 她又想家了。 刚进了家门，皮特就“汪汪”跑来。 第6461章 他不认得她了（8） 虽然是从国内带来的田园犬，但乔沐元给它起了个洋气的名字——皮特。 皮特摇着尾巴，巴巴跑过来，蹭乔沐元的小皮鞋。 乔沐元“咯咯”笑，一把抱起它，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皮特，皮特，晚上好呀。”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光，金灿灿的大把光芒照在小姑娘的身上和她怀里田园犬的毛发上，构成一幅美好的画面。 风吹麦浪，空气里都是麦田收获的气息。 陶文兴既是乔沐元在纽约的司机，也是她的管家，他听到声音后就从车库出来了。 “大小姐，怎么没打电话让我去学校接你？” “我跟同学出去玩了一圈，就自己打车回来了。” “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挑食，厨房做什么我吃什么。”乔沐元笑眯眯。 陶文兴笑了，乔家大小姐挺好养。 他随即去了厨房让佣人做晚餐。 乔沐元一个人在院子里逗皮特玩，直到夕阳隐没在地平线失去最后一抹光华，她才依依不舍进客厅。 她不大挑食，但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匆匆吃完后就去洗澡。 她的房间是粉红色的，床头还有一只可爱的大熊。 洗完澡穿着睡衣的乔沐元倒在大床上，戳了戳她的熊：“嗨喽，大熊熊，你陪着我从京城来到纽约，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很孤单？好了，咱们就相依为命吧！对了，纪长慕你知道吧，你也见过他的，他结婚了，跟他的青梅竹马，还有一个调皮的儿子，好像叫超超。” “是不是很怀念在南楼补课的时光？那时候的乔沐元还小呢，她那个时候叫小柚子呀。” 乔沐元戳了戳她的熊，小姑娘披散着长头发，明眸皓齿，模样娇俏。 她又想起了在南楼的童年。 那时候她很小，接触了很多很多家庭老师，但她一个都不喜欢，那些老师都被她气走了，唯独纪长慕留了下来。 倒不是说他性格脾气好，而是他缺钱，所以能忍。 后来她才听说他父亲公司破产，纪家欠了上千万的债务，那些债务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哪怕是面对她这样调皮捣蛋的小公主，他也能忍。 所以嘛，纪长慕就是个虚伪到极点的人。 年纪轻轻就那样虚伪，现在又在纽约坐到了人上人的位置，恐怕手段也不一般。 乔沐元和她的熊对视了几分钟，叹了口气，趴在床上打开平板，搜集出全部的手稿证据。 还好她有备份的习惯，平板里的手稿绘画时间都是几个月前，这根本抹不掉。 她仔细想了想，她参赛也没当回事，直接把手稿给了班上一个男生，让他帮忙跑腿递交到评委那边去。 看来，是那个男生把她的手稿给了白娇娇，才让白娇娇有了可乘之机。 白天她既然闹了，也没打算善罢甘休，直接把原图电子稿证据全部甩在留学群里和建筑系大群里，火力全开。 Ja a：@白娇娇，出来，别装，证据都甩群里了，你要是不认，改天我甩你脸上！ 第6462章 他不认得她了（9）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群成员都炸开了锅，一看证据确凿，白娇娇根本无法抵赖。 但白娇娇刚来哥大就跟一群留学生称兄道弟，大家谁也不敢得罪，谁也没站边，除了几个不明情况的留学生。 “啊……太像了吧，原来是抄袭。” “那一等奖会被学校取消吗？” “Ja a同学消消气，一定会有一个交代。” Ja a：不要交代啊，@白娇娇，出来当面道歉！ 乔沐元生性直爽，有话直说，她钱财不缺，更不需要名气和热度，她只要一个公正。 但，白娇娇就是不出声。 乔沐元气死了，直言：给你三天时间，收不到道歉我就昭告天下。 白娇娇仍旧在装死，但仗不住白娇娇的舔狗多，很快就有男生出来攻击乔沐元。 “Ja a，大家都是同胞，何必咄咄逼人。” “是，不过就是一个小赛事而已，你这么看重吗？没必要吧。” “Ja a，刚入学，大家和和气气多好，再说，创意相似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Ja a：创意相似？你们比对比对，她只改了几处细节，其余的都是照抄！这是品行的问题！ “Ja a，没必要，这事儿就翻篇了，别伤了和气。” “Ja a，如果非要说什么品行，你觉得你的品行就十全十美？大家今天都看见你拦住Boris教授，都追到楼下去了，Boris教授手上那么大婚戒你都看不见吗？看来我们Ja a同学志向高远，想把原配的位置夺过来。” 乔沐元都没想到这群男生如此刻薄，真是够了。 更没想到，他们会扯上纪长慕。 乔沐元咬牙，飞快地在平板键盘上打字：少给我无中生有，再败坏我的名声，我会请律师。 “Ja a，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这事就翻篇了呗。” 乔沐元真是气坏了，直接退了留学生小群。 她的肚子又开始疼，呼了一口气，她把平板丢在床头，仰头看着天花板。 小别墅十分漂亮，天花板也是独一无二的星空顶，关上灯，她可以在家里看到星空。 又想家了。 来了快一个月，她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每天半夜才能睡着。 今天也是如此。 辗转反侧几个小时还是没睡着，她又重新打开平板。 白娇娇的事情她只能先放一边，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她前几天悄悄给影视公司投了几份简历，虽然当演员的梦想被掐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是喜欢拍戏，演龙套也好，当配角也好，能让她演戏，她就很快乐。 在京城有乔家罩着，她想演什么剧都可以，只要她爸爸愿意给。 但在纽约，她只能靠自己。 更何况，她也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偷偷拍戏。 简历她都是悄悄投的。 当然，在纽约，也不会有人管她。 乔沐元见投出去的简历石沉大海，沉默。 她长得不好看吗？ 再怎么说，她也演过电视剧哇，虽然是小时候闹着玩的。 她真得很想演戏哎！ 点进影视公司招聘市场，她又投了几份简历。 第6463章 他不认得她了（10） 刚上大一，她的课程不是很紧张，有充足的时间去发展兴趣爱好。 更重要的是，在纽约，没有人管她，陶叔叔也不会打小报告。 夜已经深了。 纽约的明月总是浸染着故乡的思念，抬头低头，都是无穷怅然。 …… 周末。 乔沐元总算收到一份影视公司的试镜通知，剧组缺几个龙套配角。 她一大早就背着包过去了，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简历。 找到剧组在的地方，导演喝着茶，仔仔细细打量她。 今天的乔沐元穿着漂亮的黑色背心裙，扎了个马尾，娇俏青春，满脸甜美，像糖心一样。 “嗯，很漂亮，演这个配角绰绰有余。”导演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茶几摆着乔沐元的简历，“这个角色是个三流女配，剧情主要有落水、挨打、撞车之类，能接受吗？” “啊？”乔沐元先是愣了一下，“就这些吗？” “对，不过放心，挨打都是假打，演戏嘛，考验的是你的本事。我看你简历上有写以前演过龙套，那演起这些应该不费力气。” 乔沐元刚来纽约，靠自己肯定拿不到资源，她想了想，三流女配就三流吧，能演就可以。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演戏了，在京城家里管得严，爸爸说什么都不准她进入这一行。 来纽约的第一天她就决定，她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导演……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先去试镜。” “谢谢导演。” 乔沐元放下包，跟着剧组的助理去试镜。 她气质很好，长相也甜，模样没话说，只稍稍试了几个镜头就通过了。 乔沐元顺利拿到了剧本，这女配命运过于凄惨，因为算计女主，被男主发现后一直被整，男主整人丝毫不手软。 她只能算是女配中的一个，剧情不多，导演为了节约成本，下午就想拍完。 整个早上，乔沐元都被要求呆在休息间背台词，台词熟练后下午直接拍。 剧组十分抠门，给的钱也不多，但却想要最好的效果，所以对于乔沐元这样的业余演员，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请正式科班出身的演员，需要付至少三倍的价钱，请一个兼职演员就没有这个必要。 乔沐元脑子好又聪明，几页台词很快就背完了。 对她来说，没有难度。 中午匆匆吃了午饭后乔沐元就被带去郊外化妆，下午需要先拍一场车祸的戏，选址就在郊外的宽阔马路上。 乔沐元不在乎钱，虽然接的也是个不入流的角色，但她今天好高兴啊。 她终于能拍戏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拍戏！ 今天天气很热，但剧组不舍得开空调，想要节约预算。 乔沐元也不在乎，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吃苦的。 化妆师觉得她身上的衣服就很好，没让她换衣服，给她化了个浓妆。 马路上，道具早已摆好，热辣的太阳光直直照在身上，仿佛能把马路融化，路边的树叶也是一动不动，耷拉在树枝上。 万里无云，风静树止。 第6464章 他不认得她了（11） 导演、拍摄、助理、跟妆……全部到齐，导演戴着墨镜坐在遮阳伞下，远远指挥着。 “Ja a是吧？等会儿有车开过来时你就往地上一躺，明白了吗？演的像一点，立刻进入状态。不难的，你可以的。” “OK，我明白啦！” “嗯。” 小姑娘蹦蹦跳跳就去了马路上。 导演喝着冰可乐对身边的助理道：“一看就是个穷留学生，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热的天出来兼职接戏。这种价格还能再压，等拍完给她压。” “必须的，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小姑娘不懂事，也不会闹事，我看再压一半都没问题。要是不同意，就敲她的违约金。” “在纽约，她闹什么事啊，小女孩才十八岁，闹得过我们剧组？” “对，对，章导说的对。” 动作指导已经跑到马路上去教乔沐元拍戏。 今天太阳火辣，午后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小姑娘耐心听着，丝毫没有怨言，特别高兴，她终于可以靠自己接到戏啦！ 配角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来。 她才不要回去看什么建筑系的教材，枯燥又难懂。 “等会儿车子来的时候你就要躺地上，但不能躺太早，明白了吗？一定要自然，不能生硬，把握好时间。”动作指导也嫌热，简简单单交代了几句就不想再呆马路边。 而且只是一个配角的长镜头戏，不需要费大力气。 乔沐元晒得鼻尖都在冒汗，但她一点不觉得辛苦，脑子里还在温故早上背的台词，如果能一次成功就好了。 “OK了吧？” “OK。”乔沐元比了个手势，“我试试。” “嗯，那等会儿我喊开始你就按剧本走。” 乔沐元点点头，酝酿动作。 一个司机开着车从马路那头过来，乔沐元按照剧本写的低头走路，忽然，司机猛地撞过来！ 乔沐元躲闪不及，立马倒地。 “停停停！”指导很生气，“太不自然了！你没看过电视上怎么演吗？！车还没到你身边呢，你怎么就倒下了？” 乔沐元灰头土脸从地上站起来，裙子上都是灰尘。 她低头拍着灰，嗅了嗅鼻子。 唔。 以前在京城拍戏，大家都很宠她，很纵容她，从来不会有人跟她大声说话。 不过，路是自己选的，她被训得想哭，抬起头：“我再酝酿酝酿。” “别浪费时间啊，下面还有落水的戏！”指导骂骂咧咧，“兼职的就是不行，这种戏难道不是应该一次过？这么热的天，谁跟你搁这耗着？简历上写的倒挺漂亮，什么演过好几部剧，你看看你，根本没天赋嘛！” 乔沐元被他骂的要哭鼻子了。 怎么能说她没天赋？ “再来一次！” 司机又倒回去开车，准备冲过来。 乔沐元晒得脸蛋儿都要过敏了，眼神迷糊，再一次倒地。 地面滚烫。 但动作指导和导演还是不满意。 如此重复四五次，小姑娘灰头土脸，折腾得妆都要花了，咬咬牙，一次次倒地，爬起，倒地，又爬起。 第七次，终于，导演喝着可乐，语气不满道：“行了，过，拍下一场。” 第6465章 他不认得她了（12） 乔沐元听导演的语气很勉强，知道自己表现不够好，拉着导演的衣角：“我还可以再试几次的，没关系，我不怕累。” 乔沐元知道，只要是靠自己走的路，没有哪一条会是顺顺利利。 这点苦，不算什么吖。 而且这是她来纽约接的第一部戏，她只要能顺利演好就很满意了！ “不用了，再磨磨唧唧下去天都黑了，这几场戏都要在白天拍完。”导演根本没想再跟她磨叽，赶紧拍完打发她走就可以了。 一个配角中的配角而已，不值得浪费精力。 再说，戏份也不是很多。 乔沐元听他这么说，只好拿着剧本赶赴下一个场地。 下一场是落水戏，这位倒霉的配角被人推进河里，扑腾很久才抓住一根木头，差点淹死。 湖泊就在不远处，隐藏在一片林子里，不大，但水很深。 “小姑娘，怕不怕啊？你会游泳吗？”导演戏谑地问。 “不怕，我会游泳。” “哦，那就好，挺勇敢，这种戏份一般人不乐意接。” “没关系，我可以的。”乔沐元热情洋溢，她真得可以的。 一群人摆上道具，只留了摄像在河边。 天气太热，其余人都躲在了密密丛丛的树荫底下，不愿意出头。 乔沐元浑身是汗，眯起眼睛看向天边的太阳和云朵，湖泊很美，等会儿，她就得从这里被人推下去，台词没几句，就是得吃苦。 她也知道，这种戏确实没人愿意接。 不过，她觉得挺有意思，在京城，爸爸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接这种戏的。 嘻嘻。 十八岁的她正叛逆呢！ 在京城压抑久了，她就想挑战一下不可能的事情。 “好了，等会儿开拍的时候你需要在水里扑腾至少三分钟，然后我们会把木头丢过去，你演得自然一点。”导演远远坐在树荫底下喊话。 “OK！”乔沐元很好说话，娇小甜美的姑娘站在烈日下做好了准备。 她的妆都快花了，好在她的镜头都是远景，也没人给她补妆。 “好，开始！” 乔沐元走在湖泊边的草坪上，百无聊赖，沿着河岸线走，忽然，被人用力推进了河里！ “啊！”乔沐元大喊一声，整个人猝不及防落入水中，很快，河水淹没了她的口鼻。 按照剧本，她得在水下扑腾三分钟。 真是一个可怜的女配。 “救命！”她配合着喊台词，扑棱挣扎，“救命啊！” 湖水腥味重，到处都是水草的气息。 在湖水中沉沉浮浮的乔沐元闭着眼睛，水下……真得很凉快。 心里头默数着时间，突然，“噗通”一声，有人跳下河！ 一双有力的手勾住她的腰，用力把她带出水面！ 乔沐元：？ 怎么回事？ 剧本不是写得好好的，女配在水中抓住木头才勉强捞回一条命。 男人臂膀有力，他奋力游向岸边，将落水的乔沐元丢在岸上的青草地上。 乔沐元抹了一脸水，等看清“救”她的人时，愣了愣，忘记眨眼，一动不动看着他。 第6466章 打不得，骂不得（1） 男人干净平整的墨色衬衣全湿了，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完美健硕的身材，强劲有力，充满野性。 他的西装裤也全都潮湿，头发上滴着水，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盯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看。 乔沐元也在看着他。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纪长慕。 顿时，她捶地，欲哭无泪，一双无辜的眼睛沮丧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识好歹。”纪长慕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为什么要轻生？” “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轻生啊！”乔沐元哭了，是真得哭了，这个戏没办法通过，她还得再跳一次河。 她真得谢谢他哦。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哥大的学生。” “Boris教授，您记性很好。”乔沐元仰着头，苦涩地弯了弯唇角，强颜欢笑。 小姑娘全身也湿透了，黑色的背心裙贴在身上，脖颈修长白皙，有水滴从头发上滴下来，平日里甜美的可爱多了几分妩媚。 纪长慕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她看，如刀锋。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剧组的人从老远跑过来，擦着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Boris教授，我没有轻生，我在拍戏。”乔沐元终于跟他解释。 纪长慕脸色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开车路过这片郊外，看到有人在水中挣扎，想都没想就停车跳河救人。 “没想到哥大的新生还有拍戏的爱好。” 纪长慕头也不回，走了。 乔沐元追上去，双手拦住他：“Boris教授，还是要谢谢你的。” “不用，是我多管闲事。”他推开她的手，擦肩而过，神情十分冷漠。 纪长慕背影高大俊朗，脊背挺直，成熟的稳重里是男人特有的硬朗和霸道，他大步往前走，打开车门，上车，一气呵成。 剧组助理冷言冷语，拉住乔沐元：“没拍好，继续拍，再给我跳一次。” “不拍了不拍了。” 任性的乔沐元忽然就不想拍了，也不知道想什么，追着纪长慕的奔驰就跑！ 男人在后视镜里看到一路飞奔过来的姑娘，脑中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多年前，他每次周末的晚上坐车离开那栋别墅时，有个小姑娘就喜欢飞奔出来追他的车。 他的车开得很快，这姑娘根本追不上。 但她还是追了很久，追到跑不动时，放弃了，蹲下身喘气，红着一双眼睛抿着唇看着远远离开的奔驰。 和很多年很多年前一样，他从来都是这样，从未等过她。 以后，她也不会再追着他跑了。 这是……最后一次。 更何况，他已经结婚生子。 乔沐元收回目光，低头，头发上的水珠往下滴，长睫毛上都是水，眼睛一眨，也分不清眼底朦胧氤氲的是水还是什么。 喘着气，她精疲力尽。 突然，那辆奔驰开了回来，男人打开车门下车，迈开长腿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乔沐元心口一颤，抬头，大眼睛看向他，红唇轻启：“Ja a。” 她没有必要告诉他，她是乔沐元啊。 第6467章 打不得，骂不得（2） 他曾经握着她的手写字：“名字写得歪歪扭扭，我重新教你写。” 一字一顿，一笔一划，乔沐元。 她是小柚子啊。 既然他忘了，她也不愿再提。 “你个死丫头！”剧组的人气喘吁吁追过来，上来就想拧乔沐元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不拍了？早上咱们就签了合同，不拍是要付违约金的！你要不拍你就把违约金付了！我还没见过你这种死丫头，说不拍就不拍，把剧组当你家啊！这里没人惯着你！” 乔沐元躲开男人肥胖的手，站起身：“我今天忽然不想拍了，你们要是等的了，我明天来拍。要是等不了，我付违约金。” “我靠，你比明星还大牌，全剧组等你一个人？说明天拍就明天拍？你做什么梦呢？！” “那我付违约金。”乔沐元今天没有心情再拍。 “你付得起吗？十倍违约金，你付啊！” 乔沐元没有带这么多钱，她只好看向纪长慕，声音越来越低：“Boris教授，借、借点钱……” 纪长慕刺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为什么出来拍戏？” “爱好。”乔沐元撇撇嘴。 “既然是爱好，现在又不拍了？你这是朝三暮四的爱好么？” “不是，今天不想拍了而已。” “你家里再有多少钱都不够你作的。”纪长慕冷眼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姑娘，“这种三无剧组你也来拍，你还真不怕上当受骗。” “他们能骗我什么啊。”乔沐元有点生气了，“你不肯借钱就算。” 纪长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紧紧的，没让她跑：“改天有剧组把你骗去拍艾V，你是不是也拍？嗯？” “你这人说话太难听了！”乔沐元气得直跺脚，他真得跟以前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披了层教授、企业家的皮。 那张成熟稳重的脸矜贵冷漠，但吐出口的话却让人气愤。 “上车去！”纪长慕拽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塞副驾驶，“我处理。” “砰”一声，车门关上。 纪长慕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甩这人的脸上，沉声：“想要违约金，打电话给我，随时奉陪。” 说罢，纪长慕迈开长腿上了驾驶位，踩下油门。 车子一路向北。 阳光灼热。 乔沐元不知道怎么就上了他的车，许久都没说话。 纪长慕随手抽了几张面纸给她：“把水擦干。” 她没说话，只接了纸擦脸。 他的车上有清淡的薰衣草气息，不重，恰到好处。 车上很干净，没有摆件。 纪长慕开车很稳，指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一双凌厉的眸子看向前方。 “哥大进校容易毕业难，尤其是建筑系和金融系，不留神就拿不到毕业证书，你最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两片薄唇，吐出口的话句句伤人。 乔沐元低头随意摆弄自己的长头发，不搭话。 她还是从前的习性，被人训就不说话。 平时再有多活泼，每到这时候就保持沉默。 “Ja a。”纪长慕忽然叫她的名字，“听见了吗？” 第6468章 打不得，骂不得（3） 乔沐元捂上耳朵：“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纪长慕压住脾气，差点停车把她从车上扔下去。 车子一路开到市区，纪长慕再没跟她多说一个字。 和郊外比起来，市区热闹又繁华。 挑了个可以停车的路口，纪长慕开了车门锁：“下去！” “……”乔沐元知道这人虚伪又无情，也不想跟他有牵扯，踢开车门下去，又重重关上门，一路小跑离开。 她立马跑去商场买了衣服换上，买好衣服，她托腮坐在咖啡店里。 想了想，今天可能真得是被骗了。 骗子剧组借拍戏的名义让人签高额违约金合同，然后让兼职演员来拍摄大量吃不消甚至虐待的戏，如果不愿意拍，那就是违约。 乔沐元很难受，她真得很想拍戏，拍广告也行，但没有人找她。 给正规影视公司投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了，理由都是不是正规科班出身。 没有学过表演，真得就不能拍戏吗？可她很想当演员。 乔沐元喝着面前的咖啡，她已经换了一套清爽可人的吊带碎花长裙，一个人坐在咖啡店里，寂寞地用勺子搅着咖啡。 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咖啡店消磨完今天的时间。 心里头有点难受。 沮丧地低下头，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落寞。 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打开。 是同班同学莉娜给她发的消息：Ja a，你在曼哈顿广场？ 乔沐元诧异，莉娜怎么会知道？ 她左看右看，没有看到莉娜的身影，打字问道：对呀，你怎么知道？ 莉娜：你看看建筑系大群。 乔沐元退出私聊，打开建筑系大群，居然有人拍到一张她从纪长慕车上下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衣服和头发半干，脸颊红润，低着头关上门。 照片上的奔驰学生都认得，是Boris教授的。 群里热火朝天地在讨论，带头的是白娇娇！ “看来我们Ja a同学真得是志存高远，志向远大，明知要当三，还是奋勇向前。” “看来Ja a是真得看上金融系年轻的Boris教授了，连教授的车都上了，看来进展很不错。” “只是上了车吗？” 白娇娇带着她的一群舔狗追求者在群里兴风作浪，聊得火热，丝毫不顾及这是建筑系新生大群，甚至觉得闹得越大越好。 “不如大家赌一赌，多久之后咱们得改口叫Ja a同学师母？” “哈哈哈哈，当三是要被甩巴掌的，就是不知道Boris教授的老婆知道不知道。” 乔沐元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没想到退了留学生的小群还是躲不过这帮人的风言风语。 Ja a：“聊天记录我都截图了，各位好自为之，造谣要付法律代价。” “害怕害怕，Ja a同学要告我们。” “呜呜呜，好怕怕。” “当三都这么理直气壮，我们真得怕怕。” 乔沐元知道，今天就不该坐纪长慕的车，她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她没有纪长慕的联系方式，这些糟糕的事，只能她自己处理，但她不能一个人受气。 第6469章 打不得，骂不得（4）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跟谁诉苦，她在学校的事是万万不能打电话给家里的，要是被家里知道她偷偷跑出去拍戏，不把她的腿打断才怪。 乔沐元喝完咖啡离开。 回家后，她把自己关在琴房里，一个人练琴。 幽怨如诉的小提琴声响起，一首曲子拉完，天黑了，她叹了口气。 皮特拱开琴房的门，蹲坐在地上听乔沐元拉琴，一脸陶醉。 乔沐元丢下小提琴，笑着去把皮特抱起来，摸摸它的脑袋：“你是不是能听懂？喜欢吗？有你在也挺好的。” 晚上，乔沐元抱着皮特下楼吃饭。 陶文兴会陪她一起吃。 一桌子丰盛的菜，平日里陶文兴会听到乔沐元叽叽喳喳说着话，但今天没有，她只低头吃饭，像是没什么胃口。 “乔小姐，今天白天太太打电话来了。” “妈妈有说什么吗？” “只问了问这边的情况，没说什么，让我照顾好你。” “嗯嗯，您就说我学习很认真，功课很忙就可以啦！” “是，我是这么说的，我还说大小姐特别认真，业余时间会练琴、练舞。” “陶叔叔，您真是个好人。”乔沐元挤挤眼。 乔沐元也知道陶叔叔不会跟京城家里告状的，陶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吃过饭，乔沐元翻出课表，下一次上纪长慕的课是后天。 Augus教授还没有出院，看上去，纪长慕还要再代几次课。 乔沐元并没有想到会在纽约遇到他，虽然当年他的唯一目标就是来美国深造，但真在纽约遇到了，却好像有点不一样。 乔沐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有些累，困倦地靠在抱枕上。 电视机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她的脑中却闪现出当年在南楼的一幕幕。 到了秋天，南楼窗外的柿子快熟了，那一颗颗红柿子就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梢头，只要从窗口伸手就能够到。 当年她还小，够不到，总是央求纪长慕给她摘。 摘了柿子，她就吃的满嘴都是。 动了动脚丫子，皮特“汪汪”叫着，乔沐元又睁开眼。 时间不早了，她该去楼上睡觉了。 忽然，手机响了。 乔沐元用脚把沙发那头的手机勾过来，懒得起身，半天才捞起手机。 “您好。”乔沐元打招呼。 “您好，是Ja a吗？我是橙果策划公司的，是这样的，我们正在纽约拍摄美妆广告，口红广告方面还缺一个模特，我们看了您的照片，很符合我们的要求和审美，请问，有没有意向拍摄？”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什么时候拍呢？” “您方便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周日，我就有空，工作日的话，晚上四点后也都有空。” “那您明天就过来吧，我给您发送地址。” “谢谢，我会按时过去的。” 乔沐元没想到能接到广告，虽然不是拍戏，但她也十分满足。 而且这家策划公司她听说过，这次不是骗子公司了！ 口红广告吗？乔沐元欢呼雀跃，原地转了个圈，太高兴了。 第6470章 打不得，骂不得（5） 第二天一早八点，乔沐元按照约好的地点报到。 正规公司有专门的摄影场地，她去的时候已经有模特拍摄出来，那些模特个个腿长肤白，很漂亮。 乔沐元跟她们比年纪要小很多，长相也偏甜美。 她敲了敲策划总监的办公室门：“您好，我是Ja a。” “你好，你好。”总监简单说了一下口红的拍摄理念，这款口红颜色是全新的枫叶色，妖娆、妩媚、性感，“拍摄的时候要注意表情和细节，等会儿我让指导老师教教你。” “总监，我的长相和你们的设计理念似乎不太贴合，不怕拍出来赔钱啊？” “不怕不怕，你去试试才知道合适不合适。” “也是，谢谢总监。” “不用谢，我现在就带你去化妆室，顺带看看口红样品。”总监领着她往外走，“这款口红的名字叫‘暗夜精灵’，妖娆不失灵动，就像夜色里翩翩起舞的精灵，追寻一生所爱。” “小精灵啊，小精灵是不会像我们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吧。” “所以，当神仙有什么好，当凡人才是最快乐的。” 总监领着小姑娘过去。 美女化妆师已经在等候，见乔沐元过来，立刻热情地拉着她给她介绍了新产品以及拍摄技巧。 总监打招呼：“你们聊着，我先去忙。” “总监慢走。” 小姑娘特别会聊天，不一会儿，她就跟几个美女姐姐混熟了，叽叽喳喳说着话，化妆室里都是欢快的笑声。 等化了妆，乔沐元背好台词，她们就领着她去摄影棚拍广告。 摄影棚很大，设备齐全，道具也早就都准备好。 乔沐元穿着他们给她准备的紫粉色一字肩蓬蓬裙，白皙的肩膀露出来，一双腿也格外修长魅惑。 头发是卷发棒做出来的波浪卷，夹了珍珠发卡，她的嘴唇上是新产品的色号——暗夜精灵，火红的色调中带着一丝丝暗哑，薄唇启合，无限魅力。 她试着拍了几次，指导老师也一直在教她动作和表情，十分耐心。 她过于投入，以至于摄影棚的门被人推开时，她都没有注意。 男人做出“噤声”的动作，双手插在黑色西装裤口袋里，迈开长腿就往摄影棚的沙发走。 立刻有人给他点上烟：“纪总。” 纪长慕手指间夹着烟，翘起腿，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隔着工具设备，他看着台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是爱极了这工作，明眸皓齿，顾盼神飞，一颦一笑里都是飞扬的热爱。 她顺从地听指导老师的话，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那长得极好看的唇抹上不太属于她风格的火红色口红后，如娇艳欲滴的水蜜桃，又仿佛清晨花园里最娇娜的玫瑰。 烟抽了半支，小姑娘仍旧没有发现设备幕后的男人。 直到抽完一整支烟，小姑娘还在认真拍广告，工作进行得顺利又舒心。 他抬脚站起。 “纪总，还要再来一支烟吗？” “不用。”他理了理衬衣，离开摄影棚。 第6471章 打不得，骂不得（6） 这家策划公司不属于他，是在纽约的挚友晏伽开的。 “纪总，晏总他下午就回公司，您要见他吗？” “你告诉他，小姑娘细皮嫩肉，娇生惯养，打不得，骂不得，需要耐着性子。但受多少气，他的人都得给我受着。” 助理自然知道这“小姑娘”说的是谁，只是纳闷，纪总什么时候养了个小姑娘？ 这些年，也没听说纪总有什么绯闻。 亲戚家的孩子？ 纪长慕没有多言，离开写字楼。 “纪总，慢走。”助理擦了擦汗，谁不知道纪总跟晏总是极好的朋友，既然是纪总交代的事，他们不得不办。 他进去溜了一圈，小姑娘正虚心听着指导老师的话呢，既没有飞扬跋扈，也没有嚣张蛮横，反倒是温温柔柔，一脸的谦逊。 因为乔沐元是第一次拍广告，没有经验，她没想到这家公司的员工都太好了，又有耐心又温和，教了她很多技巧。 作为第一次拍广告，能进这样的公司，简直是她的福气。 不管是拍戏还是拍广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中午，乔沐元打算跟大家一起吃食堂或者盒饭。 没想到公司的人提前订了大餐，笑盈盈给她带过来：“吃这个。” 是秘制的黑椒牛排饭。 小姑娘乐呵乐呵，她以前在京城拍戏，中午回不了家的时候还得吃盒饭呢，用她爸爸的话说就是，想拍戏，总得付出点代价。 代价就是，在荒无人烟的剧组吃盒饭，夏天没空调之类。 没想到这里的员工太好了，还怕她吃不惯，特地给她买了汤。 小姑娘吃着饭，眨着大眼睛：“哥哥姐姐，下次有机会再叫上我拍可以吗？广告、配角、龙套，我都可以演的。” “你长得这么漂亮，又很会拍戏，下次有机会我们当然叫上你。”总监笑眯眯。 “真得吗？我还怕拖后腿。” “不会，我们公司主要负责广告策划的，母公司是影视公司，只要你表现好，我会向我们晏总推荐你。”总监仍旧笑眯眯。 事实上，根本不用他推荐。 但他得哄着人小姑娘，要是小姑娘一个不高兴，他工作就没了。 “晏总？” “是，我们公司总裁。” “那谢谢哥哥了，我会好好表现，这个广告我一定认真拍。我上午的表现，您觉得还行吗？” “很棒，第一次拍广告能拍成这样，我觉得是天赋。” 乔沐元更高兴了，真的？ 小姑娘很好哄，连带着饭都变得更香，昨天的不愉快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要是以后她都能在这家公司拍戏，她一定好好表现。 而且今天这个广告她非常满意，以后她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下午。 乔沐元打起精神，重复拍了很多遍广告，摄影师又给她换了几套衣服拍了写真。 小姑娘肤白貌美，腿长腰细，表情生动，每一张风格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很美。 拍了一天，乔沐元累得腰酸背痛。 傍晚时，她哼着歌，拿了一张总监的名片，兴高采烈回家。 第6472章 打不得，骂不得（7） 今天看什么都美，连带着平平无奇的晚霞瞧着也美。 她眯起眼睛看向西边的云彩，那橙红的颜色铺染在白色的云朵上，将城市上空染成橘红的色调。 高楼林立，街道宽阔，乔沐元自己开车回家了。 小姑娘一走，总监就连忙讨好地给他的上司晏伽打电话：“晏总，您安排的小姑娘今天拍摄很顺利，非常棒，试镜很成功，虽然没名气，但非常有潜力。” 那头顿了几秒，幽幽道：“跟我没关系，老纪的人。” “对，对，是纪总的人，我跟您汇报一下。” “不用跟我汇报，钱都是老纪出，他要是去公司，你们可以敲诈他，不用手软。” “晏总，这小姑娘长得真是好看，才十八岁，是纪总的亲戚吗？” “我也想知道，不过老纪这个人嘴巴严，想从他口中套出话，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后头你们有资源就给这小姑娘安排上，反正人家带资进组，客气点。” “必须的啊，我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您和纪总操心。” “嗯。” 挂上电话，总监翻了翻今天拍的视频和写真，这姑娘长相娇柔甜美，小酒窝十分动人，笑起来时牙齿雪白，还有两颗不怎么明显的小虎牙，妥妥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怕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总监为了讨好他的上司和纪总，寻思着今天的广告纪总应该会喜欢，二话不说就把原片发给纪长慕了。 纪长慕收到时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电脑MSN跳了一下，他点开。 弯腰点开视频，他清冷的脸上是未变的神色，瞳孔幽深不可测，一双锐利的眸子看向视频。 视频里的小姑娘比平日多了几分娇媚，峨眉皓齿，性感的一字肩礼服不是特别适合她但很合身材，因为是口红广告，那娇润如樱桃的红唇有局部特写，唇色完美，唇形耐看。 纪长慕瞳孔上如染了一层深色，握住鼠标的手用了力。 “纪总，纪总，您在听吗？”手机那头的人急着问。 “正忙，改天说。”纪长慕挂上电话，扔下手机。 那头，策划公司的总监又发来溢美之词：“纪总，小姑娘楚楚动人，水灵秀气，拍什么都合适。” “纪总，小姑娘的唇形特别完美，跟这款口红太合适了！” “纪总，我看她适合的广告多着呢，是个好苗子。” MSN一直跳，但纪长慕薄唇抿着，一言不发，冷漠地盯着视频和照片看。 良久，他才敲了两个字：重拍。 那头的总监愣住了：“啊？纪总，这么完美的广告要重拍？” 纪长慕：没必要拍特写。 总监一头雾水，纪总真是外行。 口红广告不拍特写怎么行？！ 纪长慕：重拍，这份视频删掉。 总监强颜欢笑。 行行行，您是爷。 总监打了个“OK”的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纪长慕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眸色凛起，手指头轻轻点着办公桌，四周气氛安静，波澜壮阔的余晖从落地窗照进来，照在他的白衬衫上。 第6473章 打不得，骂不得（8） 第二天是周一。 乔沐元听说广告还得重拍时也没有半点脾气，反倒笑着安慰了总监半天。 总监觉得特别对不起她，又要她再花费一天的时间，她倒觉得没事呀，哪有随随便便的成功，更何况，产品方肯定很挑剔。 他们约好，周三重新拍。 今天有纪长慕的课，乔沐元本打算逃课，但一想到要真逃了课，白娇娇那帮人又要恶心她半天，不如正大光明去上，而且她行得正站得直。 纪长慕的课在早上，作为代课老师，纪长慕倒很尽职，没有总裁的架子。 乔沐元挑了靠窗的位置坐着，也不听，就低头在纸上画设计稿。 纪长慕的声音她听了好几年，如今再次听到他讲课，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就好像时间没有走远，他还在南楼里给她上课。 那时候，他是她一个人的家庭老师，虽然，是冲着钱来的。 如今他早已飞黄腾达，万人之上，乔沐元也不希望自己被他认出来。 只是，她总觉得讲台上那刺人的目光总是往她这边看。 她打起精神抬头，又没发现纪长慕在看这边。 身后有女生在窃窃私语：“Boris教授今天怎么没戴戒指？婚姻不会真得被人插足了吧？” “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教授的戒指呢？” “哪有人随随便便把婚戒摘下，这恐怕是婚姻有变。” “Boris教授英俊潇洒，多少女生惦记啊，我听说咱们建筑系有个新生追教授追得厉害。” 一群人也不顾乔沐元还坐在前面，也不管她听没听见，窃窃私语。 乔沐元不愉快，“啪”一声，手上的铅笔折断了。 她怎么就追纪长慕了？她乔家大小姐再怎么样也还没有沦落到追已婚男人的地步吧？ 乔沐元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一大早她就闷闷不乐地爬在桌子上，气得不想抬头，看着窗外热热闹闹的世界。 花花草草，煞是可爱。 以前，纪长慕的声音她很爱听，但如今，只觉得吵。 尤其他在讲她不爱听的课和内容。 一节课的时间很煎熬，等下课铃一响，纪长慕还没走，乔沐元就从后门跑了，看都不乐意看他。 她不高兴，又没地方撒气，跑去楼下的绿化树上拽了几片叶子撕成碎片。 她坐在石凳上，想起当年钟管家告诉她，纪老师出国了，再也不会给她补课时的话。 那是她哭得最难受的一次，撕心裂肺，石破天惊，谁也哄不好，素来温柔的妈妈都束手无策。 她连着哭了很多天，不吃不喝，发现手机和微信都被他拖黑时，她更是难过得肝肠寸断。 小时候喜欢一个人很纯粹，真心把他当朋友。 可他，从未当她是朋友。 他一开始接触她的目的就很明确，他为了生活费，而她，只是他众多教过的学生之一。 所以一结束家教，便甩得一干二净，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乔沐元知道自己以前缠他，喜欢跟他一起玩，但她并不是一个麻烦小孩。 第6474章 打不得，骂不得（9） 他清净了这么多年，看样子是真得清净了，结婚生子，按部就班。 乔沐元扯着树上的叶子，她有点……想喝京城大学的酸奶，草莓味的。 中午。 乔沐元一个人去学校附近的店面吃料理，帘子外的校园秋色无边，风月静好，她撩开耳边的碎发，低头吃着日料。 打开手机，她忽然看到建筑系大群里有多条未读消息，诧异。 一般来说，周一到周五的聊天信息不会很多。 她点开。 大群多了一个人。 原来是纪长慕！ 他怎么会进他们建筑系的大群？他又不是建筑系老师！ 往上翻，翻到第一条未读消息。 Boris：抱歉给大家添麻烦，我澄清一个事，Ja a是我表妹，希望大家不要再给她添麻烦，我会保留截图记录。 大概是她上次从他车上下来的照片传到了他那里，他特意加了建筑系的群澄清。 底下的同学见教授亲自出来澄清，哪敢再胡言乱语，纷纷附和：“我们就知道是无中生有，不可能的事。” 白娇娇这个始作俑者没敢吭声，她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得罪Boris教授。 澄清完，纪长慕就退了他们的群。 乔沐元也不再看消息，这才发现有人加她。 点开，竟然是纪长慕。 他的名字很简单，就叫Boris，头像是宁静的雪山，一如他本人，冷漠深沉。 乔沐元不知道他加他何意，点了通过。 Boris：我是Boris教授。 Ja a：知道。 Boris：嗯。 她没回，他也没再说话。 乔沐元觉得辣眼睛，就这？那他加她做什么？ 她打字：以后我可以叫你表哥？ Boris：…… 乔沐元烦他这高冷劲，不再聊天，关上手机。 她对已婚男人没兴趣，多聊几句都觉得浪费时间。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瞅他头像都嫌烦。 吃完料理，乔沐元背着包在附近的商场逛了逛，看上一对漂亮的粉色桃心耳钉，她很喜欢，买下来就戴上，拍了几张美美的照片。 她的社交圈经常更新照片，因为长得漂亮又会穿搭，还累积了不少粉丝。 今天也不例外，刚发了自拍，底下就有粉丝点赞。 她的不开心素来来得快去得也快，逛了个街，买杯咖啡，又去了哥大的图书馆。 挑拣几本书看着，她不是很爱学习的人，看了没几页就开始打瞌睡犯困。 同班同学莉娜不知何时坐了过来，戳了戳她的胳膊：“嗨，Ja a，Boris教授原来是你表哥啊！” 乔沐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打精神，点点头。 纪长慕都这么说了，她有什么办法。 “哇塞，看不出来，深藏不露，难怪你这么漂亮，家里基因好啊，Boris教授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教授了。” “还行，还行，我亲哥哥更好看。” “真得吗？那你亲哥哥有对象？” 乔沐元讪笑，摇摇头：“没有的。” “介绍给我？” “……”乔沐元一时间又不想得罪同学，只好委屈她哥哥，“我哥哥他……可能喜欢Male。” “I see，I see。”莉娜果然岔开这个话题。 第6475章 打不得，骂不得（10） 乔沐元强打精神跟莉娜聊了半天，到了下午上课时候，她抱着书本去上课。 她从纪长慕车上下来这个事，就这么云淡风轻过去了。 显然，同学对Boris教授的人品深信不疑。 要不是乔沐元跟他认识多年，她也会被他矜贵儒雅、温和俊朗的外表给骗过去，可惜，骗不过去。 她知道他人品不怎么样。 就算是跟乔家是利益上的关系，拿着薪水干活，也不至于出国后就断了全部的联系，她那时候虽然小，但功课也很忙，怎么会缠着他，给他惹麻烦呢？ …… 周三下午。 乔沐元没有课，她早早来到写字楼的摄影棚。 她已经跟大家熟了，过来的时候还给她的总监小哥哥、化妆师小姐姐他们带了好喝的奶茶。 化妆时，乔沐元跟化妆师闲聊：“为什么要重拍？上次的表情不够到位吗？”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产品方不是很满意，所以……我们就再拍一次，一次就可以。” “好，没关系的。” “嗯，我们总监说你长相、身材很好，等这次广告拍完就向我们总公司推荐你。总公司有大把大把的影视资源，要是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我哦。” 乔沐元“咯咯”笑起来，她也成不了大明星的，虽然她很想当大明星。 又重新开始拍摄。 这一次，少了特写镜头，效果没有上次好，但摄影和总监都不敢说什么。 拍摄很累，比上课可累多了，但乔沐元很喜欢。 中途拍片时，又有人推开了门，坐在设备后面。 设备遮住他的身影，但遮不住他的视线。 总监照例给男人点了一支烟：“纪总，今天这次拍的您肯定满意。” 纪长慕的视线落在前方小姑娘的身上，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烟雾缭绕，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 照例是抽完一支烟的时间，他站起身，扣好纽扣，离开。 来去匆匆，无声无息。 今天的拍摄从中午到晚上。 等拍完时天已经黑了，乔沐元累得抬不起手臂，没有卸妆，背着包就出了写字楼。 月亮挂在半空，她抬头，一个不小心，高跟鞋崴了脚。 “嘶——”，疼得厉害。 她单脚蹦蹦跳跳，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揉了揉脚踝，眉头紧蹙。 初秋夜晚的风很舒服，她想歇会儿再走，但没想到今天实在太累，这儿又很舒服，坐着坐着，她在长椅上打瞌睡。 一不留神，乔沐元在长椅上睡着。 这里的员工大多下班了，路上没什么人，很安静，乔沐元倒睡得很舒服，睡梦中还咂了咂嘴巴。 秋天的西风吹在身上，空气中都有果实清甜的香气，还有麦田的味道。 她红润灵秀的脸庞被飘起的长头发遮住了一半，妆还没卸，看上去累坏了。 明月清冽的光倾泻下来，照在她乌黑的长头发上，也照在她白皙可人的脸蛋儿上，睫毛垂落，红唇微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人抱起来，抱到舒适柔软的车座椅上。 第6476章 打不得，骂不得（11） 乔沐元倒警觉，意识到有人抱自己，下意识就在黑暗中踢他。 男人的手臂握住她的腰，收紧。 她想都没想就冲着男人的手臂咬下去。 “嘶……” 车内开了灯。 乔沐元醒了，这才发现抱她的不是别人，是纪长慕，她的Boris教授。 见她醒了，他才松开手，关上车门。 坐在后排的纪长慕一身墨色衬衣，干净齐整，五官凌厉，自带成熟精英的气场，但手腕处有被乔沐元咬出的牙印。 他的衣服和脖子上也有她蹭出来的口红印和粉底。 后排的隔离板升着，司机就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 乔沐元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她看向纪长慕：“教授，请自重。” “为什么睡外面？”他眸色凛起，微冷的视线落在她精致的脸蛋上。 “不小心睡着了。” “我正好路过。”纪长慕轻描淡写，“送你回去。” “我自己可……” “开车。”话还没说完，纪长慕就让司机开车。 “是，总裁。”司机听到吩咐，开车离开这片商业区。 车上，纪长慕抽出一张湿巾纸，强制将她的脑袋按住：“这妆一点都不美，我给你擦了。” “你别乱动……”乔沐元要气死了，“不是这样擦的，要用……” 照例，她的话还没说完，纪长慕已经用纸在她脸上胡乱擦了一气。 不过好像是不太行，擦成了花猫。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乔沐元委屈地要哭了，还好是晚上，不然她都没脸见人了，他不知道卸妆要用卸妆水吗？ 打她骂她可以，但把她弄丑可不行。 乔沐元难过极了，眼睛都红了，没脸见人。 她捂住脸，越想越委屈，落到纪长慕手里，真得是生不如死。 纪长慕：“……” 他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手里头还捏着湿巾纸，只是看不惯她这浓妆艳抹的样子而已，没想到不小心就把她惹哭了。 乔沐元真是委屈极了，只顾捂脸哭。 纪长慕也没哄过人，但觉得把人家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给弄哭，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真像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好了，别哭了，我不对。”纪长慕生硬地哄着她，“你家住哪。” “把我丢在梧桐大道那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我自己走回去。” 纪长慕没什么表情，地址都不说，怕他图谋不轨？ 良久，他丢弃手里的湿巾，淡淡道：“行。” 车内的灯熄了，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乔沐元这才不委屈了，但肩膀一抽一抽，坐得离纪长慕远远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甘冽的古龙水味，若有如无，夹杂着香烟的味道。 她记得，以前的纪长慕不抽烟。 她的啜泣声时不时传来，纪长慕眉头紧蹙，有那么在意？ 车程较远，路上，他缓缓开了口，低沉的声音烟雾般弥漫开：“我讲的课，听得懂吗？” 乔沐元一怔，如触电般，手指头在微微颤抖。 多年前，他刚来给她当家庭老师时也会问“我讲的课，听得懂吗”。 第6477章 教授的太太（1） 这一刹，有一种时光纵横的交错，似乎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柚子。 不过，她早就不是小柚子了，她现在是乔沐元，Ja a，而身边这个男人，早已不认识她。 “教授的课不大让人听得懂呢，我感觉教授您不太适合讲课。” 纪长慕没想到她倒是心直口快，沉声道：“你不认真听讲，当然听不懂，我不是一次两次看到你在课堂上做小动作了。” “我有那么吸引教授的目光吗？” “我对差生格外注意而已。” “……” 平白无故就得了个“差生”的名号，乔沐元气得心口疼。 半晌，她才生气道：“那教授您还要代几节课？我已经迫不及待……” 她故意停住。 纪长慕眸子懒懒睁着，眼皮子轻轻一抬，但没吭声，默默听她要说什么。 乔沐元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没力气，他似乎并不想听她说什么，她便气地哼哼两声：“迫不及待不想上你的课。” “在哥大金融系，没有人不想上我的课。” “你又不是美元，人见人爱。” “我不需要人见人爱，对我来说，有人喜欢是种麻烦。” 他低沉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传开，三十岁男人特有的成熟和气场，他周身也有些冷漠。 黑暗中，他一只手压着刚刚被乔沐元咬的伤口，轻轻揉了揉。 一时间，乔沐元一言不发。 对他来说，喜欢确实是种麻烦，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喜欢，友情也好，爱情也好，别人付出的是真情实意，他却用一句“麻烦”打发得干干净净。 他的无情和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 譬如他二十岁左右，正是青春年少肆意张扬的年龄，但他却冷到骨子里，不解风情，不知冷暖，留学后就一走了之，就像是从未出现在京城一样。 如今，还是这样。 乔沐元根本不想告诉他她就是当年他教过的小姑娘，没必要。 “路边药店停一下，去买止血药和创口贴。”纪长慕对司机道。 “好的，总裁。” 车子就近在一家药店停下。 司机跳下车去买药。 借着路灯的光，乔沐元转过头，她刚刚下口有那么重吗？出血了？ 纪长慕那双幽冷冷的眼睛也抬起来，瞄向她：“看什么？你咬的。” “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被人抱了，你也会有这种反应。” “我又不是狗，怎么会咬人？” “教授你懂不懂什么叫为人师表？你这样的人不配当教授！”乔沐元被他气得心脏直跳，他骂她是狗！哪里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他就是个叫兽！ “配当什么？”他倒笑了，和二十岁的少年不一样，三十岁的纪长慕笑起来有几分成熟男人的邪魅，眼底是明灭不明的光。 十八岁的小姑娘愣着看了许久他的脸，最终撇过头去，不吭气。 司机买了药回来，纪长慕撕开包装，把药膏丢给乔沐元：“帮我抹上。” “不。” “你咬的。” “不。” 纪长慕只得自己动手。 第6478章 教授的太太（2） 药膏浓烈的味道在车里散开，不怎么好闻。 乔沐元咬的伤口正好在右手手腕附近，袖子稍稍捋起就能看到，纪长慕低头抹了半天的药，贴上创口贴。 车子又开了十几分钟，到了梧桐大道，乔沐元打开车门跳下去，头也不回。 她崴了的脚还很疼，一瘸一拐走回去，走回这片富人别墅区。 纪长慕的车没急着走，他打开车窗，点了支烟，目光晦暗不明，直到小姑娘的影子消失在他的瞳孔里。 司机好奇问道：“总裁，您认得这姑娘？” “学生。” “哦哦，难怪，她看上去是不大，挺可爱的姑娘。” “可爱什么？咬我很可爱？” “总裁，她看上去不是故意的，您可别跟小姑娘过不去，可别让人家挂科啊。” “她成绩一塌糊涂，我就是放水她都得挂科。” 司机哑口无言，平时倒不觉得总裁嘴巴这么毒，最多就是冷漠一点。 等纪长慕的烟抽完，烟味散尽，司机小心翼翼问：“总裁，回哪边？” “哪边近回哪边。” 司机点点头。 这边离总裁的一栋小公寓不远，那看来……是要回公寓？ 司机没有多问，纪长慕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需要执行。 乔沐元一瘸一拐回了自己家。 刚进屋，皮特热情地跑来，冲着她“汪汪”叫，摇着尾巴。 乔沐元笑着，弯腰摸皮特的小脑袋：“皮特最乖了，又热情又活泼，不像有些人，连皮特都不如。” 陶文兴听到客厅有动静，走过来，一眼看到乔沐元乱七八糟的妆容和糟糕凌乱的头发，吓一跳：“大小姐，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回来的？怎么看上去乱糟糟的？” 乔沐元这才想起自己这张脸被纪长慕毁得不轻，提到这个就很生气。 她不想让陶叔叔担心，只好哄他：“下午参加了学校的一个文艺节目，化了大浓妆。” “哦哦，我还以为怎么了，去洗洗脸吧。” “嗯嗯，我现在就去。” 站到镜子前，乔沐元自己也吓一跳。 镜子里的小姑娘哪有十八岁的样子，妆全都花了，假睫毛都糊在了脸上。 她急得乱跳。 都是纪长慕搞的！ 好气啊。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假睫毛从脸上弄下来，又用卸妆水擦了好几遍，这才把下午化的妆都卸掉，整个人又累又饿。 乔沐元下楼去吃饭，已经很晚了，但厨房还是给她弄了好几样菜。 策划公司的总监把广告片发给她看，她一边吃饭一边打开手机看着，很满意，唇角轻轻上扬。 努力没有白费，她还可以再努力一些。 她打字跟总监沟通：“您觉得我的表现怎么样？” 总监立刻回复：“状态非常好，新人能拍出这样的广告片，让我们非常惊喜。” “那您看我以后还有机会吗？” “当然，不用担心，机会很多。” “真的？” “真的。”总监哪敢说虚话。 乔沐元开心极了，今天晚上胃口突然变得很好，比平时多吃了很多米饭。 第6479章 教授的太太（3） 像往常一样，乔沐元晚上练了会儿琴，洗澡后躺在自己柔软的小床上。 抱着她的大熊玩了会儿，她打开手机，这才发现纪长慕给她发消息了。 他是一个十分被动的人，乔沐元有印象，他给她当家庭老师的那几年，几乎没有主动找过她，都是她不厌其烦“纪老师”“纪老师”地叫，但她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个负担。 她点开消息，是例行公事般的问话。 Boris：到家了？ Ja a：准备睡觉了都。 Boris：到家也不知道报个平安，很不礼貌。 乔沐元顿时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Ja a：知道了。 Boris：知道什么？ 乔沐元嫌他烦，迅速打了几个字：下次一定有礼貌一点，Boris教授。 Boris：嗯，你早点睡。 乔沐元没再回他。 她不想跟这种男人扯上任何关系，任何。 …… 秋日更深露重，天气逐渐转凉。 乔沐元和纪长慕没有再联系，纪长慕也没再给她发消息。 但周一的时候，到了纪长慕的课，他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粉笔，云淡风轻：“跟大家说个事，Augus教授年纪大了，动完手术后需要长期静养，这学期都将由我来上课。” 说完，他翻开教案：“我们继续上一节课的内容。” 教室里顿时充满各种各样的声音：“哇，太棒了吧？我愿意天天上Boris教授的课。” “Boris哪都好，就两点不好，一点是上课过于严肃，第二就是结婚了。” “完了，听说Boris教授出题很难，咱们期末不会全都挂科吧？听说他那里挂科率是70%。” “真的假的？70%？那也太心狠手辣了一点吧？” 乔沐元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差点吐出来！ 什么？70%？ 那完了。 就她这样的学渣，挂科几乎是百分百的事。 她怎么就头疼脑热选了金融系的课，哦，是听说Augus教授是个老好人，期末通过率很高，不会为难学生。 这都是命。 哥大很严格，有一门挂科，那就没办法评奖学金，哪怕只是一门选修课。 而且补考价格昂贵，如果补考还不过，那这一学期就白上了，明年重头再来。 乔沐元快哭了。 别说补考了，要是爸爸知道她居然挂科，她明年得瘸着来上课。 这样一想，乔沐元顿觉凄凉，无比惨淡。 纪长慕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记笔记，乔沐元看着自己满是空白的笔记本，哭丧着脸，她的书比她的脸还干净呢！ “下面我们来请一位同学解释一下什么是基数效用。”台下屏息凝神，只要纪长慕修长干净的手指翻动花名册的声音，“Ja a。” 乔沐元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站起来。 她……连问题都没听清。 “解释。”他在台上紧盯着她的脸，眸色幽邃，下巴线条绷得冷冷的。 乔沐元站了半天没出声。 “这是非常简单的问题。” 乔沐元心里头乱颤，简单有什么用，她不会啊。 “Ja a，我希望你上课能好好听讲。” 第6480章 教授的太太（4） “把第六章的内容罚抄十遍，下周一交给我。”纪长慕冷着脸，“坐下。” 乔沐元又坐下，真想把脑袋埋在书本里。 他这一言不合就让人罚抄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第六章？他说整个第六章？疯了！ 三十几页密密麻麻的内容，他要她抄……十遍？他是不是有毛病？！ 乔沐元咬牙，不再听他的课，拿出手机戳他，一连发了十个“下”的表情包给他。 他除了罚抄还会让人干什么？有病病。 从小到大，除了他，没人让她罚抄抄到手软。 她记得有一次，她被纪长慕罚抄语文课本，抄到后来右手发抖，写不出一个字。 那恐怖的阴影简直有篮球场辣么大。 没想到多年过去，她还是摆脱不了这阴影！ 没多久，下课铃响了，乔沐元飞快跑出教室，不想看纪长慕一眼！ 她奔赴下一个教室上课，刚坐下就收到了来自纪长慕教授的回复：？ Ja a：我是不会抄的！ Boris：随你。 Ja a：嗯！ Boris：别忘了期末总分里还有平时综合分。 Ja a：挂科就挂科。 Boris：行。 纪长慕没有多说一句。 乔沐元咬牙切齿，像只奶凶奶凶的猫，张牙舞爪但无济于事。 就像多年前，她也生气地冲他喊：“不抄不抄就不抄！” 后来，他也是说了一句“随你”，再然后他就警告她，不抄的话，下一次上课他就不来了，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学生。 如今还是这样，她不肯抄他就动用威胁。 只不过，威胁不管用了，他要是故意给她低分，她就跟校长反应他师德有问题。 但不管她反应不反应，她都觉得他师德有问题！ 上课铃还没有响。 周围的同学忽然围到了窗户边去，好像在看楼下。 乔沐元也放下手机，他们在看什么？ “快看快看，那是Boris教授的太太，教授老婆居然亲自开车来接教授下课，太甜了吧！” “虽然Boris教授的老婆坐在车里看不清，但能从轮廓看出是个大美女！” “肯定的呀，好羡慕，这叫什么？郎才女貌。” “这是教授的太太第一次来学校吧？以前都没见过。” “是第一次！” 乔沐元愣了愣，佟茜来了？ 她离开位置去窗口边往楼下看。 楼下停着的是纪长慕的奔驰，驾驶位上的女人看不清脸，但隐隐约约能看出佟茜的轮廓。 纪长慕已经上了车，也不知道两人在车里说了什么，很长时间后，车子才开出校园。 所有同学里，乔沐元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能认出佟茜的人。 佟茜是纪长慕的初恋，青梅竹马，又是从小长大的邻居，后来一起在美国留学，他们结婚，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时隔多年再见到纪长慕，她心里头总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乔沐元一想到他刚刚坐在车里跟佟茜说着话还回她消息，十分不舒服。 这样一想，她低头就把纪长慕拉黑了。 他拉黑过她，她现在把他拉黑，扯平。 认识这么多年，终于真得扯平了。 第6481章 教授的太太（5） 上课铃一响，所有同学又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坐好。 乔沐元不高兴听课，心不在焉地在纸上涂涂画画，拿出手机在ins上跟她的好友、粉丝互动。 她在想，期末考试金融选修课要是挂科了怎么办？ 以纪长慕的性格和小心眼，肯定不会放过她，她挂科基本是100%的事，再加上她上课一直在划水…… 一旦挂科，她今年过年就别想回京城了，她爸肯定不认她，丢不起这个人，她哥哥必定也觉得丢人。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明年补修这门功课，要是再碰上纪长慕做教授，她一定还挂科，这样一来，她整个大学都白上了，毕业证都拿不到。 现实就是这么个现实。 乔沐元深感绝望。 一绝望，她就瘫坐在椅子上。 想了一节课，乔沐元只没出息地想到一条出路——那就是把课本第六章的内容罚抄十遍。 除了认怂，她好像真得没有办法。 乔沐元哭了。 打开空白笔记本翻开课本，她开始一个字一个字抄。 抄了二十分钟，哭唧唧，她的手已经开始抖了，心里头把纪长慕骂了很多遍。 这算什么啊！他就这么点本事吗？！ 抄到第二遍时，手机响起，橙果的总监给她发了消息：“嗨喽，Ja a，总公司这边投资了一部电影，名叫《春风不度玉门关》，古装剧，缺个配角，你愿意演吗？” 乔沐元眼睛亮了，抖着手，颤颤巍巍打字：演，演。 电影哎！她还没有演过！ 总监：OK，老规矩，周末来试镜？ 乔沐元：好，好，一定准时到！ 总监：就喜欢你这敬业的精神。 乔沐元：角色剧本可以发我看看吗？(*▽*) 总监：暂时还不行，是个公主身边的丫鬟，能接受吗？ 乔沐元：能。 没有什么不能的，演戏而已。 而且多演一些角色更容易成长。 只不过啊，小时候演公主，长大了演丫鬟，她的悲伤辣么大。 又跟总监聊了几句，正好下课了，她背上包离开教室。 秋光正好，明媚和煦。 本来这周六要去听一位建筑大师的讲座，无数人挤破头都拿不到一张票，但她有票却不想去，就把票送给了莉娜，让她代她去。 她现在接到了电影角色，更加不想去了。 这几天的时间，她都在罚抄课本，一遍，两遍，三遍……终于，她快抄完了。 她真得恨死纪长慕了。 下学期，她坚决不会再选金融系的课。 …… 到了试镜的日子。 乔沐元这次去的是郊外的剧组。 穿上一套厚厚的黄绿色襦裙，拿着绣花宫扇，盘上漂亮的双髻，像极了……丫鬟。 她坐在树荫底下看剧本，一边看一边小声背诵。 分公司的总监和化妆师小姐姐她都没有见到，这次的电影是总公司拍的，听说是大手笔大制作，影视公司总裁亲自督导。 乔沐元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能演配角十分荣幸。 她低着头，长睫毛微微低垂。 “Ja a，过来对戏！” 乔沐元抬起头，跳下椅子：“来了，来了！” 第6482章 教授的太太（6） 一场室内戏，女二是养在深宫的公主，平日里天真无邪，但十六岁那年要远嫁和亲，公主心情大变，说什么也不肯和亲，在宫中乱发脾气。 而乔沐元要演的就是公主的丫鬟。 其余的剧情走向跟乔沐元没多大关系，她就是演一个配角的配角，等公主一死，她的戏份就结束了。 乔沐元手提裙摆，捏着剧本走到搭好的场地。 道具都已经准备到位，乔沐元刚刚踏进门槛，愣住。 站在她前面的就是那位性情大变的公主，但她没想到的是……演公主的是位熟人，白娇娇。 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白娇娇也这么热衷演戏，虽然拿的是女二，但也比她这个丫鬟好。 乔沐元本想拔腿就跑，但想了想剧本，也没什么，不就是演个丫鬟嘛。 演完她就能走人。 今天的戏份就是女二和一众配角的前情戏。 白娇娇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她很大牌地坐在红木椅上，早就穿戴好公主的装束：“太热了啊，这衣服这么厚，为什么不开空调？” “对不起，白小姐，这里没有空调，我们帮您扇扇？”工作人员点头哈腰，哄着她。 “行啊，几个一起。” “好。” 几个工作人员站在她身后伺候她，用扇子给她扇风。 白娇娇还没有看到乔沐元，很快又找事：“给我一杯冰咖啡，我这会儿有点困，喝杯咖啡会好点。对了，要少少冰。” “白小姐，要开始了……” “让我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吗？！”白娇娇委屈地喊起来，“是不是只对我这样？” “不是，白小姐，我们不敢。” “我要打电话给晏伽！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就是欺负我第一次拍戏什么都不懂！你们是明摆着欺负新人吧？” 工作人员立马都不敢说话，垂手站立，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 但，约定时间到了，应该开始了。 白娇娇才不管，她生气地站起来，拖着长长的红色戏服，满头金钗步摇。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撒娇：“晏伽……你管不管啊……我还是不是你女朋友啊……我被人欺负了……” “对，就是剧组的人。” 乔沐元觉得“晏伽”这个名字很熟悉，仔细一想，不就是这家影视公司的总裁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丫鬟戏服，同样是今年建筑系的留学生，她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白娇娇连影视公司总裁都傍上了，她只能演个末流小配角，学也没上好，那十遍罚抄的内容昨天才抄完，等着周一交给纪长慕。 乔沐元对着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是她长得不好看吗？ 怎么、怎么就混成了这样？ 白娇娇还在外头撒娇，有工作人员走到乔沐元跟前：“对不起，Ja a小姐，我们等会儿开始，您先休息休息。” 乔沐元压低声音问道：“那位白小姐跟你们晏总是什么关系？” “呃……男女朋友，刚认识的。” “那你们晏总怎么不让她演女一？” 第6483章 教授的太太（7） “那不行，白小姐第一次拍戏，演这个女二已经是……”工作人员欲言又止，不吭声了。 乔沐元懂了，白娇娇是晏总强塞进来的女二咯。 要知道白娇娇是女二，她得给白娇娇当丫鬟，她就不来了……唉，不行，还是得来。 乔沐元觉得自己真惨。 明明自己家公司有大把大把资源，但爸爸哥哥就是不给她，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哭呗。 哭就算了，还得被不是人的纪长慕欺负。 乔沐元坐下休息，看台词。 等白大小姐终于打完电话撒完娇诉完苦，她才踩着绣花鞋大步走进室内：“晏总说了，没那么着急，给我一杯咖啡，喝完我们就拍。” “好，好，我们这就去准备。” 白娇娇眼底无人，坐进来好一会儿都没瞧见乔沐元。 工作人员走到乔沐元身边：“Ja a小姐，您要咖啡吗？” “我不用，谢谢。” “好。” 白娇娇听到声音，在距离五米远的地方透过屏风看过来，哟，她瞧见了什么？这不是乔沐元吗？ 哟，看样子她在演丫鬟，还是她这个公主的丫鬟。 白娇娇顿时消了气，心情大好，但她不吭声，拿起笔改剧本。 反正今天的戏份对全剧来说没那么重要，还是晏伽说这部电影会大卖，她才要了个女二演演，不然她才不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对演戏又没有兴趣，更不是科班出身。 改好了，她把剧本拿给编剧，语气轻佻：“我改了几处，你看看，要是可以的话，按这个演。” 编剧也不敢说什么，毕竟整部剧都是晏总投资的。 接过剧本，编剧仔细一看，改的倒也不多，就是加了很多虐待丫鬟的戏。 这倒没什么，毕竟公主受了刺激性情大变。 编剧不想得罪这性子骄纵的白小姐，点点头：“可以的。” “那好，给全剧组的人看看，等会儿我们就拍，好期待呀，我太喜欢这个剧本了呀。” “OK。” 编剧把改好的剧本打印出来给所有人看，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咖啡磨好了，白娇娇翘着腿，神情慵懒，眉眼轻挑。 白娇娇长相娇媚，说话声音也娇气，是男人大多都很喜欢的那种类型，撒个娇，男人骨头都酥了。 更何况，二十不到的年纪，正是花骨朵一般绽放的年纪呢！ 乔沐元也看了剧本，她当即反对：“我要按原剧本演！” 编剧赔笑：“Ja a小姐，现在的剧本和原剧本差不多的，甚至还多了一点戏份，而且我们保证后期不删减。” “原剧本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戏份，现在改的既没有水准又冗长繁琐，拉低了整部剧的水平。”乔沐元才不买白娇娇的账，别人买，她不买。 “不乐意演就别演，公司最不缺的就是演员。”白娇娇抿了一口咖啡，一脸的不屑和冷漠。 编剧不敢得罪白娇娇，只好做乔沐元的工作：“Ja a小姐，试试看呢，这部电影投资很高，如果火了，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能一炮走红。” 第6484章 教授的太太（8）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在七嘴八舌劝说乔沐元：“Ja a小姐，我们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要是今天不能拍的话，我们这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了，工作也白做了。” “Ja a小姐，妆都化好了，一切都很顺利，拍吧。” “Ja a小姐，帮帮忙。” 乔沐元素来心软，见这么多人求情，有些不知所措。 她向来不喜欢为难人的。 她要是不演，他们的工作就会受到很大影响，而且，她也对不住一直帮她的橙果的总监和各个工作人员。 没必要因为白娇娇闹得不愉快。 乔沐元终于点点头，妥协：“那等会儿开始吧。” “行，行，我们会安排好。” 白娇娇故意拖延时间，慢吞吞喝着咖啡。 在这儿，她最大，他们这群人都得等着，尤其是这个乔沐元！ 先前在乔沐元那里受的气还没有消，白娇娇心里头很不爽。 那个小小的比赛，学她点创意怎么了？偏偏乔沐元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当回事，还闹开了。 还好她死活不承认，这样一来，乔沐元也没有办法。 如今她在舞会上认识了晏伽，以后她要什么没有？ 这样一想，白娇娇轻挑地看了一眼乔沐元，那个土包子穿着丫鬟的衣服，很有意思呢！ 等会儿要按她改的剧本演，那就更有意思了。 什么打假巴掌，做做样子，她偏不。 到时候……白娇娇的唇角扬起，露出得意的弧度。 她在国内就是这性格，被宠惯了，从小到大，谁不捧着她，凭什么刚来哥大就要受乔沐元的气？而且上次这乔沐元居然说她能上哥大是她家里捐了钱！ 这个事戳中了她的痛脚，因为她的大学确实不是光明正大考进来的，是老爸给哥大捐了很多钱才换了一个名额。 所有人都不知道，乔沐元当然也不知道，只是心直口快不小心戳中了她。 白娇娇心里记恨。 白娇娇慢悠悠喝着咖啡，根本不把一屋子的人放在眼里。 乔沐元等急了，刚想说话，被工作人员一把按住。 他们小心翼翼跟白娇娇赔笑脸：“白小姐，您看，差不多了吗？要不，我们开始？” 白娇娇这才将咖啡杯放在桌上，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扶了扶头上的碧玉簪，娇娜的身子站起来，轻轻踩着绣花鞋：“那就开始吧。” 白娇娇根本没记住台词，她只需要随便念就可以，反正后期有人配音。 这种不敬业的精神让所有工作人员都反感，但没办法，白娇娇是总裁的新女友，他们再反感都都忍。 而且，他们也不敢怠慢Ja a，因为听说Ja a是纪总交代过要照顾的小姑娘。 虽然不知道Ja a和纪总是什么关系，但两个小女人，他们都得罪不起。 一时间，他们就只能装孙子。 但就角色来看吧，他们肯定得让着白娇娇一些，毕竟一个女二一个丫鬟，孰轻孰重，一眼能看出。 第一场戏就是公主听说要和亲后，精神受了刺激，在宫殿里大发雷霆。 第6485章 教授的太太（9） 工作人员就位，开始拍戏。 一众丫鬟站在公主的跟前挨训，公主在自己的大殿里发脾气，摔坏了花瓶、茶杯，掀翻了茶几。 乔沐元面无表情，低着头。 “这杯子里泡的是什么？”公主拂袖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青花茶杯，恼羞成怒，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 “回公主，是今年新上的茉莉，皇上特地让人从苏杭一带寻来的。”乔沐元款款走到她跟前，念着台词。 “这种东西也敢给本公主喝？” “啪”一声，白娇娇把杯子往乔沐元的方向甩去，杯中的水都洒在了乔沐元的裙子上，随即，“哐当”，杯子摔得稀碎。 还好衣服厚，碎片没有伤到乔沐元。 这场戏，又是白娇娇临时加的。 乔沐元忍着气：“公主，奴婢去给您重新泡一杯玫瑰茶？” “去啊，现在就去！木头一样站着干什么？！” “是。” 没多久，乔沐元端着玫瑰花茶进来，走到白娇娇身边时，她的手一抖，热茶全都洒在白娇娇的身上！ 嗯，白娇娇会加戏，她也会。 “你这个贱婢！”白娇娇暴跳如雷，杏眼圆睁，她压根没想到乔沐元会加戏。 白娇娇抬手就往乔沐元的脸上甩巴掌！ 乔沐元后退两步。 一时间，工作人员都分不清是拍戏还是闹着玩儿呢！个个睁大眼睛！ “你这个贱婢居然敢把茶水洒在本公主身上！贱婢就是贱婢，下贱的东西！”白娇娇裙子都湿了，身上还挂着玫瑰花朵，十分狼狈，她一只手抓住乔沐元，另一只手往乔沐元脸上甩巴掌。 突然，一只修长干净的大手猛地扣住白娇娇的手腕，一用力，把白娇娇甩了出去。 “啊！”白娇娇脸色惨白，踉踉跄跄退后两步，脚踩到了茶杯碎片，疼得尖叫。 工作人员慌慌张张跑过去扶她：“白小姐，白小姐，你没事吧？” 白娇娇差点脱口骂人，但看清来人后，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是纪长慕，Boris教授。 乔沐元没有被白娇娇吓到，但她被纪长慕给吓到了，这、这人怎么会来剧组？ 没受得住吓，乔沐元震惊地往后退。 “小心点！”纪长慕拦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地上都是碎片。” 她差点踩碎片上。 白娇娇哭得梨花带雨，脚上有渗出的鲜血。 工作人员帮她包扎，而白娇娇则在一旁开始给晏伽打电话。 场面一片混乱，没办法再继续拍下去，乱哄哄的全都是人。 纪长慕把乔沐元带出了剧组。 秋色浓郁，今天的纪长慕穿了件灰黑色的长风衣，身上是淡淡的乌木香味道。 他个子高，力气也大，提溜着娇小的乔沐元，像老鹰捉小鸡。 一出来乔沐元就把身上的裙子给换了，穿上自己的米色风衣外套，头发乱糟糟的，妆也乱了。 纪长慕走到她跟前，替她把头上歪歪扭扭的簪子拨正：“这妆真难看。” “表哥，你怎么来了啊。”乔沐元不咸不淡道。 “路过。” 第6486章 教授的太太（10） “哦，路过啊……”乔沐元漫不经心，当她是傻蛋呢，谁没事路过这荒郊野外的地方？ 探班就探班呗，又不是不能说。 就是不知道这纪总探的是谁的班呢？ “怎么会闹起来？”纪长慕问。 “不关你的事。” 纪长慕瞬间不吭声，半晌才道：“你似乎把我拉黑了。” “不是似乎，是真的。” “……” 乔沐元根本不想理睬他，自己一个人拿了只手持镜整理妆容，她闲着没事给自己贴了个花黄，还挺满意。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反正瞅着纪长慕也没走，转头一笑：“我觉得我也像个小公主，表哥，是吗？” “你本来就是。” 纪长慕那双眼睛盯着她。 乔沐元也不知道他看谁，今天没听说有什么大明星在，难不成他也等白娇娇？ “那个……Boris教授。”乔沐元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我们商量个事呗。” “没得商量。”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就在这时，路边一辆玛莎拉蒂停下。 戴着黑色墨镜，一身深灰色西装的晏伽从车上下来，几个保镖守在路边。 这还是乔沐元第一次见到这影视公司的总裁。 晏伽见纪长慕在，走到他跟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成熟又邪魅的脸：“老纪，你也在啊。” “我正好有事找你。” “等会啊，我先去看看我女朋友。”晏伽说着就往摄影棚走，脚步稳健。 纪长慕翻了翻剧本，丢下，淡漠地对乔沐元道：“这部电影不适合你，你可以回去了。” “我好不容易接到的角色，我不回去，我要演，不管适合不适合。” “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看书，我告诉你，Ja a，在我课程里挂科是要叫家长的。” 乔沐元差点昏倒！ “不是，Boris教授，你有毒啊！我们是大学生了，还是国际生，你叫家长？至于吗？你当我们是十岁小孩吗？！”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双手撑在乔沐元面前的桌子上，靠近她，唇角弯出一个得意的弧度，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至于。” “我家里穷，我爸妈买不起来纽约的机票！”乔沐元气鼓鼓。 “没关系，我打电话给他们，也一样。”纪长慕直起腰，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师德有问题！” “还行。” 乔沐元急了，是真得急了。 挂科不要紧，补课不要紧，重修不要紧，大不了贿赂她哥把这些事搪塞过去，但要是纪长慕给她爸爸打电话，她不仅会被打，银行卡也会被冻结，会很惨很惨。 她爸爸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关键这纪长慕也是个小人！ 纪长慕从来不跟她说虚的。 纪长慕玩味地看着她：“别忘了，还有平时分，就光是拉黑教授联系方式这一条，在我看来……就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Ja a同学，你觉得呢？嗯？” “我、我把你加回来还不行吗？不就一个联系方式嘛……”乔沐元哭丧着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朦胧的雾气。 第6487章 你很讨厌我？（1） “嗯，可以。” “那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纪长慕拿出自己的手机，轻轻敲了敲桌子：“你先加。” 乔沐元更要哭了，至于吗？ 她只好抽泣着，一边哭鼻子一边把纪长慕又加回来，委屈得不像话。 他当年拉黑了她，她哭了那么多天，也没这样啊！ 为什么现在还欺负她…… 而且，他都三十了，不害臊吗？ 纪长慕满意地点了通过：“要商量什么事？” “期末考试……能不能提前帮我划划重点，Boris教授，我是建筑系的，对金融实在不太懂，也学不进去。您帮帮忙……” “要是每个同学都像你这样让我帮忙，我这教授的名声就坏了。”纪长慕说一不二，铁面无私，“没得商量。” 说完，纪长慕准备进屋子找晏伽，对乔沐元道：“事在人为，你如果自己不努力，神仙也救不了你。” “Boris教授，你不就是神仙嘛，你救救我，可怜可怜孩子啊。”乔沐元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能让她通过，让她叫纪长慕爷都行，反正她乔沐元能屈能伸。 纪长慕一转头，正好对上乔沐元那双又大又亮但带着蒙蒙水汽的眸子。 秋阳的光从枝叶缝隙间落下，她的身上搭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双髻娇俏，脸上贴的花黄又娇又甜又美。 眼底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清亮的光。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 乔沐元以为有戏，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刻薄道：“想都别想。” 他踏着一地阳光进了屋子，徒留乔沐元一个人黯然神伤。 没几分钟，工作人员就出来通知乔沐元：“Ja a小姐，今天不拍了，您先回去，我们会及时给您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今天晏总在，我们就不拍了。” 乔沐元也不好说什么，这是人家公司的决定。 她点点头，只好卸妆离开。 纪长慕挑了个安静的地方，倚靠门框看向晏伽：“我让你照顾照顾小姑娘，你就让你的人给她演这种角色？” 屋子里就他们，没别人，晏伽点了一支烟，轻挑眉眼，笑得不怀好意：“老纪，你都不说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我当然就给个小角色让她演咯。” “还有，你让白娇娇欺负她，这笔账，我们现在算算。” “白娇娇做的事你算我头上？老纪，你可真不讲理。你要跟我怎么算？说说。” “把你公司最近要拍的剧本拿过来，角色让我挑。” “老纪，我今天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小姑娘，啧啧，长得可真水灵，比白娇娇好看多了。我刚刚看了一眼还挺心动，不如你让我跟我，我不会亏待她，反正她也到交男朋友的年纪了，交我这个男朋友，不吃亏。” 纪长慕把手里的打火机冲晏伽脑袋砸了过去！ “嘶……”晏伽吃痛地捂住额头。 “晏伽，你要是敢打她主意，别怪我不讲朋友情面。”纪长慕声色俱厉，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晏伽顿时不提这事了。 第6488章 你很讨厌我？（2） 纪长慕的性子，他一清二楚。 纪长慕跟他不一样，他家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出国后跟纪长慕一个班成了要好的朋友，读大学时拿到了家里大把大把的资金创业，那时候，纪长慕还靠奖学金生存。 但越是这种从底层一步步爬到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越是心狠手辣。 更何况，纪长慕也才三十。 “行，不提，你要挑剧本自己去挑，但我得多说一句，今天是你这小姑娘把我女朋友欺负得不轻，你看到了，娇娇她脚都流血了。老纪，你也知道的，我素来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受欺负，所以今天这个事，你得给我个交代。” “我纪长慕可以任你处置，但你要动小姑娘一根头发，我不可能答应。” “那就把你前天在拍卖会上收的那套邮票送我。” 纪长慕双手插兜，淡淡道：“改天让人送你家去。” 晏伽还揉着额头，阴恻恻地笑：“老纪，你这么护着这么个小姑娘，你真不怕佟茜跟你吵架？” “那不是你该管的。” 纪长慕的脸色忽然就沉下，转身，说走就走。 他修长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阳光里。 …… 一周后的纽约开始下雨。 秋雨过后，天气骤冷。 乔沐元换上了新买的香芋紫毛衣，毛茸茸，暖和和的。 周一早晨，她在家吃早餐，逗着皮特玩了半天。 一想到今天早上又有纪长慕的课，她整个人都提不起劲，但又不得不上。 背上包，今天照例是陶文兴送她去学校。 尽管下雨，乔沐元还是坚持只让陶叔叔送她到校门口，她撑着小碎花伞背着双肩包下车。 空气格外清新，道路两旁的树叶都已经枯黄，雨水淅淅沥沥打在伞面上，那细细的水流便顺着伞沿留下，形成一道道雨幕。 雨下得不小。 乔沐元走在路上，风吹起她的长头发，有些冷。 今天应该听陶叔叔的话，多穿点的。 第一节是建筑史的课，上课铃还没想响，大家见乔沐元进来，纷纷问道：“Ja a，听说Boris教授住院了，是不是啊？” 乔沐元一愣，住院？ 她茫然地摇摇头：“我不清楚……” “你不是教授的表妹吗？” “他怎么了？怎么会住院？”乔沐元反问。 “不知道，听说是住院了，反正这个星期没有他的课了，我们也是刚刚得知，以为你知道呢！” 乔沐元神情恍惚，他这么敬业的一个人请假一星期，那肯定不是什么小毛病。 他怎么了？ 乔沐元忽然就不想上课了，又撑开她的小伞急急忙忙走出教室。 她想去看看他。 踏出教室的那一刹，她又收回脚步。 刚刚冲出来是出于下意识的冲动，可这会儿……她又踌躇了，她以什么身份去看纪长慕？ 他当年删除了她和乔家的全部联系方式，为的就是以后不再有任何纠葛，如今，她又何必去主动把这些弯弯绕绕的过往再接回来。 他们只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乔沐元又往后退了一步。 第6489章 你很讨厌我？（3） 最终，乔沐元又回了教室。 但上课时她还是拿出手机给纪长慕发了消息。 Ja a：听说你住院了？ 没几分钟，那头回了消息。 Boris：嗯。 Ja a：怎么了？严重吗？ Boris：没事，老毛病。 Ja a：什么老毛病啊？ 她并不知道纪长慕有什么老毛病，当年的纪长慕青春朝气，教了她好几年，也没见他怎么感冒过，更别说住院什么的。 Boris：这么喜欢打听人的隐私？ Ja a：行吧，不打听了，就是问一下。 Boris：你要来看我？ Ja a：不去。 那头，很久没再出声，没有新的消息出现。 乔沐元见他不说话，也放下手机，专心听讲。 第一节课结束后就是金融系的选修课，本该是纪长慕来上，今天来的是一个代课老师。 代课老师上课风趣幽默，频频惹得教室里欢声笑语，但不知为何，乔沐元笑不出来。 她低着头，一会儿用笔在纸上胡乱画着，一会儿看手机。 难熬的一上午终于熬过去，中午休息时间长，她随便吃了点，撑着伞在校园里随意走着。 想喝酸奶了，她走到小商店，仔细挑着货架上的酸奶。 没有她在国内最爱喝的那种，她只得随手拿了一瓶，将就着喝掉。 手机响了一声。 乔沐元在椅子上坐下，取出手机，窗外是霖霖秋雨，寒意四起。 Boris：我在Lenox Hill Hospital，住院部，五楼。 Ja a：不去。 那头，又没声了。 乔沐元觉得这人人品不好，师德也差，结婚了还跟小姑娘聊天。 她喝着酸奶，没打算再理会。 但没几分钟，纪长慕还是发了消息来：吃过午饭了吗？ Ja a：嗯。 Boris：今天纽约下雨了。 Ja a：嗯。 纪长慕面对她这冷漠又疏离的回复，讪笑着打出几个字：你挺有意思。 Ja a：我没意思，你不要再找我聊天了，Boris教授，我是说真的。 Boris：你很讨厌我？ Ja a：我不喜欢你也不讨厌你，只是想保持距离。 许久，纪长慕才回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他再没有找她聊天。 乔沐元终究还是扔掉了喝了一半的酸奶，不是她喜欢的那个味道，她喝不下。 …… 纽约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段时间。 乔沐元不再拍那部叫《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电影，倒是听说白娇娇还在拍，剧组里的人都让着白娇娇。 橙果的总监给了乔沐元几部广告，乔沐元欣然接受。 早前拍的口红广告已经出片播出，市场反应还不错，有一些小公司也在试着联系乔沐元，但她还是选择了继续和橙果合作。 几天后的周一，纪长慕来给金融系上课。 他看上去瘦了不少，脸色憔悴苍白，上课时的语速也没有之前那么快。 纪长慕上课素来没什么花样，既不幽默也不风趣，但他博学，逻辑性也强，常常能在课堂上解决很多疑难问题。 乔沐元坐在教室中间，听讲，做笔记。 像往常一样，一下课，纪长慕就走了。 教室里很热闹。 身后几个同学议论纷纷：“我还是喜欢上周代课那位老师，太幽默了。” 第6490章 你很讨厌我？（4） “是，Boris教授什么都好，就是一本正经又严肃，没意思。” “Boris教授期末挂科率还高，为难学生的教授都不是好教授。” 乔沐元正在收拾背包，转过头：“Boris教授知识渊博，能讲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虽然要求严格，但我不觉得要求严格是什么错。” 说完，乔沐元头也不回背上包就走。 并不想听人议论纪长慕。 下楼，转过一道长廊，她抬头，只见纪长慕的那辆黑色奔驰停在一棵繁茂的绿化树下。 见她过来，驾驶位车窗降下，他的手臂撑在窗户边上：“过来。” 乔沐元抱着书本走过去。 “上周有朋友来医院看我，给我带了不少吃的，我也吃不了那么多，送给你。” 说着，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出一只手提袋，袋子里装满了花花绿绿的零食，都是国内寄来的。 他把袋子递到她跟前：“拿着。” “不要。”乔沐元才不要他的东西，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她摇头。 “真不要？” “我不要！”乔沐元像是生气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零食？我跟你只是师生关系，学校学生这么多，你大可以送别人。” “你是我表妹啊。”纪长慕戏谑道，“关心一下表妹……不应该吗？” “你还真当我是你表妹？我舅舅可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 “我不要你的东西，除非你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 乔沐元站在车外，跟他保持着一些距离。 纪长慕手上还拿着那袋零食，他终究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乔沐元，你是当我傻还是觉得我就是傻子？我纪长慕眼神还没有不好使到这种地步。” 乔沐元一愣。 他认出她了。 他早就认出她了。 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 乔沐元无从追究，但她的大眼睛还是看着纪长慕。 “多年不见，真是长成大姑娘了。”纪长慕语气里颇有些感慨，“也到了当初我那个年纪，青春正好的年纪。不过你纪老师老了，再不是以前那个纪老师。” 他还在看着她，小姑娘变化很大，他第一眼是没有认出来。 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明眸善睐，风华正茂，一颦一笑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活泼好动的小丫头。 没记错的话，她的小名叫小柚子。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乔沐元问。 “上一次，把你从水中救出来时。” “那不是救，那是你打扰了我的工作，你别指望我感谢你。” “好，好，不是。”纪长慕倒笑了。 这些年，乔沐元觉得纪长慕也变了，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锋芒毕露、棱角分明，一身的傲气和孤冷，哪像如今这样，会笑，眉梢上都是成熟精英男人的气场。 “拿着，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乔沐元同学。”他终于不再叫她Ja a。 这个理由乔沐元接受，她伸手接过他手指间的手提袋。 “纪……Boris教授，再见了。” “嗯，去上课。” 第6491章 你很讨厌我？（5） 乔沐元提着一大袋零食去教室，偷偷把零食藏在抽屉里。 “Ja a，有什么开心的事？看你笑得好开心啊！”莉娜坐过来。 “啊？是吗？要上课了，很开心。” “……”莉娜望天，“你不是可讨厌上课了吗？咦，你抽屉里是什么？好像是吃的？” “是吃的，刚刚买的。” “我要吃。” 乔沐元无法，只好把袋子拆开跟莉娜分享。 她也正好瞧一瞧里面有什么。 仔细一看，竟都是她从小到大爱吃的东西，竟然还有她爱喝的酸奶！ 这些……真得是他朋友来医院看他送的吗？ 乔沐元也不管快要上课了，拿起一瓶酸奶就打开盖子，喝到熟悉的味道，眼泪都要流出来。 呜呜，她好喜欢。 莉娜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见到这么多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零食，她兴奋地左看右看：“我要这个，这个也要！这个看上去也好吃！” 说着她就拆了一袋糖果，一边吃一边夸：“太好吃了！” 乔沐元：“……” 莉娜也是个特别爱吃零食的姑娘，眼看着又要拆另外一袋薯片，乔沐元赶紧抢回：“莉娜，改天买给你吃，今天这些是我专门给家里人买的。” 莉娜点点头，明白明白。 乔沐元保住了她的零食。 中午的时候，她都没出去吃饭，一个人找了个安静的小亭子坐着……吃零食。 吃着吃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抓话梅的手停了下来，默默看向池子里的鲤鱼。 那些鲤鱼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吐着泡沫，摆动尾巴。 良久，她失落地放下手里的罐子，合上，不吃了。 打开手机，这才发现纪长慕不知何时给她发了消息：你手机号码还没有告诉我。 乔沐元：…… 她并不想告诉他。 纪长慕也没有强求，发了一串数字过来：这是我手机号码，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乔沐元：不用了，谢谢教授。 纪长慕：以你的成绩，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存一下。 乔沐元：…… 咋回事，有被侮辱到。 纪长慕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她：下周我会做个小测试，好好复习。 乔沐元：教授，放过学生吧，可怜可怜孩子吧！ 纪长慕：……不。 乔沐元托着脑袋，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提前提醒她？？？ 就没听说哪个选修课的老师还要做小测试的，纪长慕不愧是纪长慕，一辈子都这样了！ 乔沐元收拾收拾袋子，离开了凉亭。 秋风阵阵，凉意袭人。 下午上完课，乔沐元去了练舞室排练舞蹈，过段时间学校有校庆演出，她有两个节目，一个伴舞，一个拉小提琴。 学校比较重视这次演出，她也很重视。 她的舞跳得不怎么样，只能当个伴舞，但她的小提琴水平在众多学生中脱颖而出，成了唯一一个小提琴独奏的学生。 练到很晚，乔沐元才让陶叔叔来接她回去。 一回家，皮特热情地跑过来，摇头摆尾。 乔沐元太爱她的狗狗了，抱着它拍了张照片。 第6486章 你很讨厌我？（6） 她经常在社交软件晒她和她的皮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社交软件被纪长慕知道了，没多久，他就找她聊天。 纪长慕：我想起来，你是不是养过一只叫多多的猫？没带出国？ 他的一句话勾起了乔沐元的伤心事，她难过地抱着皮特，眼中泪花闪烁。 这个事她已经放下很多年，没想到纪长慕还来戳她。 她淡漠地回应：你走之后的第三年多多就丢了。 纪长慕：哦，对不起。 乔沐元：我很想它，可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纪长慕没想到多多丢了，就像他小时候也养过一只叫多多的狗，后来，也丢了。 养活物容易产生感情，他再没有养过，怕的就是生离死别的那一天。 纪长慕：我记得它，很可爱。 他记得那时候他并不喜欢猫，但小姑娘总是抱着她的小奶猫多多放在他的腿上，非要他抱。 那时候的乔沐元真是个小孩子，和那只猫一样，又小又可爱。 没想到他走之后的第三年就丢了，她那么爱哭，估计哭了很久。 乔沐元：嗯，不会回来了。 乔沐元也没多说什么。 自从多多丢了以后，她也没再养过猫，皮特还是陶叔叔养的，带到纽约来陪她。 放下手机，她带着皮特一起去餐厅吃晚饭。 陶文兴也还没吃饭，陪着她一起吃，席间会问问她学习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很好后，陶文兴才放心。 “陶叔叔，吃过饭我要跟哥哥打电话。” “好啊，不过大少爷应该很忙，怕没什么耐心，大小姐你可不要生他的气。”陶文兴提前打预防针，因为每次乘帆少爷接到大小姐的电话时都会很忙，忙起来说话没个轻重，总是惹得大小姐很生气。 以至于，大小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电话给乘帆少爷。 好在大小姐这人不记仇，有什么事很快就忘了，哪怕是跟乘帆少爷吵得不可开交。 “他忙什么啊……”乔沐元不屑，“交女朋友了？” “那倒没有，听说是在意大利忙毕业设计的事，毕竟乘帆少爷明年就要回国了。” “他怎么都不来纽约看我。” “可能因为忙。” “才不是，是不上心。”乔沐元可不好糊弄，她哥哥就是对她不上心。 她哥哥很早就出国了，自从出国后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她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哪有这样当人哥哥的？ 吃过饭，乔沐元泡了杯柠檬水，端着她可爱的粉红色熊猫小杯子坐在沙发上，拨通了意大利的国际长途。 果然，那头很久才接起。 “嗨喽，小哥哥，谈恋爱吗？”乔沐元长腿跷在沙发上，水灵红润的脸蛋儿上是憋住的笑，她用吸管喝着柠檬水，大眼睛眨啊眨。 “……”乔乘帆立刻听出了乔沐元的声音，“丑拒。” “小哥哥，你没有心。” “嗯，那你挂电话吧。” “你在忙什么吖。” “毕设。” “真高冷。”乔沐元甩了甩她的大长腿，“你怎么不问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 第6487章 你很讨厌我？（7） “不用问，你自己会说。” “……”乔沐元差点挠沙发，这人好没意思。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哪个小姐姐受得了。 “乔沐元，你有没有要说的事？你知不知道意大利这边几点了？” 乔沐元被他吓得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小心脏“砰砰”跳，这才想起来，意大利那边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我错了……不过，哥，你不是还没睡嘛。” “我熬夜是在赶毕业设计，不是陪你聊天的，你要真觉得大学生活枯燥无趣，你可以谈恋爱，你已经十八岁了。” 乔沐元知道她哥又生气了，每次生气都用一副不耐烦的口吻说话，她只好哄着：“哥，像你这么帅又聪明的男生很少的，所以我看看我哥哥就够了。” “那你在纽约记得好好学习，别挂科。” “……”乔沐元撇撇嘴，“知道了。” 二话不说，电话那头传来“嘟嘟”挂了电话的声音，乔沐元气得头发都炸了，内心里头都是“啊啊啊”的土拨鼠尖叫。 她怎么会有这种哥哥？怕不是个假哥哥吧！ 乔沐元气得直呼呼。 陶文兴从书房出来时看到大小姐在生气，不过状态还好，应该只是小吵了一下。 乔沐元喝完杯子里的柠檬水，准备上楼：“陶叔叔，我去书房练字了。” “好，早点睡。” “嗯，晚安了。” “大小姐，晚安。” …… 周末。 活泼好动的乔沐元难得一天想宅家里，哪也不想去。 早晨时下了小雨，八点多她醒来已经不下了，但窗户上还留着朦朦胧胧的水雾，枝叶、花草上都是雨水，地面洇开水渍。 乔沐元穿着粉红色的睡裙，吃了早餐后懒得出门，又躺回她柔软舒适的小床。 戴着耳机听着歌，她晃动小腿，趴在床上翻画本看。 有电话打进来。 一个陌生号码。 乔沐元不知道是谁，接起：“你好。” “没存我号码？”是纪长慕的声音。 乔沐元吓得一个激灵，爬起，腹诽，要是存了你的号码，我就不接这电话了。 “教授好。” “周一的测试准备好了？” “是的，教授。” “给你打印了一些重点，你家住哪？我送过去。” “不麻烦教授了，我来取吧。” “我顺路。” “哦，那教授还记得那个24小时便利店吗？那就门口见？” 半晌，他闷气道：“行。” 乔沐元觉得纪长慕没有这好心，顺路给她送测试重点？这么暖心的举动，能是纪长慕这种人干的出来的？ “那谢谢教授啦，等会儿见。” 挂上电话，乔沐元换了衣服，乖巧软糯的白色毛衣，毛呢格子短裙，一双黑色小皮靴。 她给纪长慕的手机号码添了备注：叫兽。 想着纪长慕顺路给她送资料，她也从厨房磨了一杯热咖啡给他带上，这才离开别墅区出门。 外面真冷。 她哼着歌，走到便利店门口张望。 等了大约五分钟，纪长慕的车就开了过来。 黑色的商务奔驰，线条流畅冰冷。 第6488章 你很讨厌我？（8） 他亲自开的车。 外面很冷，纪长慕见小姑娘缩着肩膀，打开车窗：“上车，车上开了空调。” 乔沐元笑盈盈，走到窗口伸手：“不了，教授，取一下资料就走。” “上车。”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显然有不悦，眉峰冷峻，眸色微凉。 “给你带咖啡了。”小姑娘将咖啡从窗户递给他，带着讨好。 纪长慕没跟她客气，直接收下。 但，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乔沐元：？ 这不好吧？ 收了她的咖啡，资料呢？ 纪长慕盯着她看，那双幽邃的眸子下藏着明明灭灭的光，如初冬的气温，冷而寒。 乔沐元冲他摊开白皙干净的双手，掌心向上，耐着性子：“教授，要资料。” “要资料就上车。” “你车上又没宝贝，不上了吧。” “你不上，怎么知道没宝贝？” “……” 乔沐元心想着这么一个教授，不至于耍赖吧？ 她硬着头皮上车，刚打开车门……咦，她看到了什么？！ 副驾驶上有一只纸箱，箱子里沉睡的小猫咪大概是被开门声惊醒了，看到乔沐元后就奶声奶气地“喵喵”叫。 乔沐元眼睛都亮了！ 这、这小奶猫也太可爱了吧！ 小猫也就男性拳头大小，缩在暖和的纸箱里，通体都是黄灿灿的毛，圆溜溜的大眼睛凶巴巴的。 “喵！” 乔沐元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弯腰逗小猫，伸出手指头摸了摸。 太可爱了呢！ “喵，喵……”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叫，奶凶奶凶的。 “小可爱，我可以抱你吗？”乔沐元好想抱。 “不能。”纪长慕伸手把纸箱抱到自己腿上。 小奶猫窝在箱子里，好奇地打量这个新鲜的世界。 “教授行行好，让我抱一下吧！” “嗯？”纪长慕挑眉，“你要干什么？” “让我抱一下。” “再说一遍。” “让我抱一下。” “要亲吗？” “可以吗？” “当然。” “那就抱一下，亲一亲。”乔沐元的心都被小奶猫勾走了。 “好。” 乔沐元没想到纪长慕这么好说话，立马坐上车，不请自来。 也不知道纪长慕从哪找来的猫，怎么这样可爱啊！ 她坐在副驾驶上，伸出手就去抱箱子里的猫，这一次，纪长慕没有阻拦，一双眸子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和猫。 乔沐元舍不得撒手，她又找回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多多的感觉。 但一想到多多，她鼻子一酸，很难过。 小奶猫还在“喵喵”叫，可爱的小爪子软绵绵地搭在乔沐元手上。 车上很暖和，乔沐元的心也变得暖和起来。 空气里有淡淡的薰衣草香薰气息，混合着纪长慕身上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道，还有咖啡的香气。 小姑娘逗着小猫舍不得走，忍不住抱着亲了亲。 不知不觉她就在纪长慕的车上呆了半个小时。 纪长慕也不催她，用这半个小时的时间把咖啡喝完。 终于，她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猫：“它很可爱，教授你要好好对它。” “送给你。” 第6489章 你很讨厌我？（9） 乔沐元眼中闪过惊喜：“真的？” “嗯。” 但片刻的惊喜后，她又摇摇头：“不要了，我已经养丢了一只多多，要是这只再丢了怎么办。” “多多丢了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纪长慕看着她，“你要是不要它，我就只能把它送救济站了。” “你别送，我要。”乔沐元心软，看不得这么小的猫就被送去救济站，而且小奶猫跟她熟了，已经开始黏她。 只是，她没想到纪长慕会把小猫送给她。 “嗯，带它回家吧。” “那你给它取个名字？” “叫小柚子。” “不行不行不行。”忽然被人提及乳名，乔沐元好羞耻，偏偏纪长慕一副得逞的表情，唇角上扬。 “那叫菲菲吧，它跟你一样，是个小公主。” 乔沐元同意了，她把小奶猫放在纸箱里，准备抱着纸箱回家。 刚准备走才想起今天的正事。 她又笑着看向纪长慕：“教授，那个。” “哪个？” “那个，资料……” “我让助理特地给你总结的，你别辜负他的好意，周一的测试，好好表现。”纪长慕从抽屉里拿出装订好的手打资料。 资料很清晰，框架也明明白白，甚至还贴心地附上了例题和解答。 乔沐元感慨，教授的助理真是个好人。 “谢谢教授，那我先回家了。” “嗯。” 乔沐元收好资料，抱着小猫，本想拔腿就跑，但想着纪长慕一早上就带给她这么多快乐，忍不住关心他几句：“教授，你身体好点了吗？” “在吃药。” “哦，严重不严重啊？” “不严重，没事。” “好，那您多保重。” 乔沐元心安地离开了他的车。 车外很冷，寒凉的风一阵阵吹过，乔沐元护着小猫。 好在家里离这不远，她飞快地跑回去，怀里的小猫一直“喵喵”叫。 “菲菲，你马上就有一个新家了。”乔沐元今天真是高兴极了。 一回别墅，皮特就冲着她“汪汪”叫，尤其是冲她怀里的小东西叫，好像要失宠了一样。 “皮特，别吓着菲菲，以后你有新伙伴了，喜欢吗？它是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猫，你要照顾它、爱护它，不能吼它，明白了吗？”乔沐元絮絮叨叨说着话，活泼开朗的脸蛋儿上都是笑容。 陶文兴听到动静，从餐厅出来。 “大小姐……这猫，哪来的？” “我同学给的，他不养了。”乔沐元总不能说是纪长慕给的。 “真小一只，看上去刚断奶。” “太可怜了，陶叔叔，我们养着吧，它很乖的。” “行，我会让人帮你照顾好它。” “它叫菲菲。” “嗯，好。” 家里来了个新成员，乔沐元一天都没安分，抱着菲菲到处跑，还给菲菲拍了很多照片。 她太喜欢这只猫了！ 但顾着周一要考试，她不能把心思全放在菲菲身上，只得回书房去看书。 纪长慕给的资料很实用，但仗不住她根本学不进去，看了十分钟，她趴在桌子上睡着。 第6490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1） 周末啃了两天纪长慕给的资料，不顶用，周一的时候，她依旧脑袋空空去了教室。 纪长慕已经准备好试卷，开考时，教室里一片安静。 乔沐元拿到试卷顿时傻眼，勉勉强强做了几道名词解释之类的题目，案例题、简答题她一题都不会写。 抓耳挠腮，左顾右盼。 乔沐元煎熬地坐在椅子上咬钢笔。 纪长慕坐在最前方的椅子上监控，今天他穿着很休闲，一件浅灰色长风衣，里头是薄薄的黑色针织毛衣，脸色还有些憔悴。 他只教这一门课，每周也只来这一次。 教室格外安静，随随便便一个咳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金融系的学生下笔如有神，各个奋笔疾书，飞快作答。 乔沐元看着一大半不会做的题，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她真得不会了…… 怎么这么难啊！ 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时间，她偷偷在空白处写上几行小字：教授，求放过。 太痛苦了。 乔沐元实在不会写了，又不能提前交卷，她只好又在试卷空白处画了只小猪佩奇。 这是她小时候最爱画的动物，作业写不出的时候就画上小猪佩奇，后来被纪长慕训过几次。 现在重新画上小猪佩奇，乔沐元笑出声。 讲台上监考的纪长慕盯着她看，考个试还能笑？看上去都会做？ 终于熬过难熬的考试时间。 试卷都收了上去。 乔沐元怕被纪长慕逮着，飞快地跑出教室去上另一节课，跑得比贼还快。 纪长慕把试卷收走带回去批改，但他一上车就抽出了乔沐元的试卷。 这哪叫试卷？真是无法无天，当他太客气了？ 纪长慕有点火。 他立刻打电话给乔沐元：“周三傍晚我来学校办公室，你来一趟！” “教、教授……” “无法无天，咳咳。”纪长慕放下手机，脸色发白，气得直咳嗽。 她这大学名额该不会是买来的？ 纪长慕恨不得撕了她的试卷，周末还特地给她送资料，就送出这结果？ 乔沐元知道完了，就她早上考的那试卷，别说及格，连一半分数都没有。 可她真得不会啊…… 乔家三兄妹就她最笨，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笨。 乔沐元认命地望天。 周三下午乔沐元并没有课。 但因为纪长慕要她去办公室，她不得不从，下午的时候在学校琴房练小提琴打发时间。 已经是初冬，窗外很冷，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霜花。 琴房没有开空调，只有乔沐元一个人，她站在窗前，目光平视窗外的花花草草，拉动小提琴。 悠扬的音符从琴弦上流淌而出，如牛奶，醇香醉人。 学校里的花花草草也都已凋零，绿草转衰，鲜花飘落，只有零零星星几颗叫不上名字的果子还挂在梢头。 琴房外都是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地上落下的枯黄树叶彰显着冬日的来临。 乔沐元穿了一件温柔的桃红色爱心毛衣，练琴时才是她状态最好的时候，沉浸其中，沉浸在音乐的世界。 第6491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2） 一曲结束，她放下小提琴。 转头，她这才发现琴房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了。 纪长慕就倚靠在门边，双腿微微交叠，抱臂，一双温润深邃的眸子透亮，夕阳的光在他颀长的身后落了一地。 此情此景，乔沐元几分眼熟。 年少时的纪长慕和如今眼前的纪长慕重叠在一起，总是让她有时空的错乱感。 “很久没听你拉琴了。”纪长慕主动开口，“跟我来办公室。” 乔沐元把小提琴放在原位，磨磨唧唧跟过去。 她故意走得很慢，跟在纪长慕身后。 纪长慕不得不停下来等她。 “教授，你怎么找到我的？” “寻声。” “就你耳朵尖。” “嗯？” “没什么。” 纪长慕也没跟她多说，脚步稳健，身形冷漠。 走到办公楼，他重重推开办公室的门！ 那是属于他的一间办公室，每天有人打扫，但他一般不来。 “门关上。”纪长慕见她进来，把她的试卷甩给她，“乔沐元，你可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这就是你的试卷？我周末特地给你送资料，你就拿出这么个成绩给我看？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糊弄？” “不是特地……是顺路。”乔沐元小心翼翼纠正他，不敢看他。 纪长慕被她一句话气得更加胸口发闷：“你说，你怎么进的哥大？你爸给学校捐钱了？” 顿时，乔沐元气鼓鼓抬起头，气得龇牙咧嘴：“你胡说！我是自己考进来的！我在国内学习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怎么可以乱说话！” 乔沐元真得炸毛了！ 她太讨厌纪长慕了！他真得跟以前一模一样！他怎么可以这样乱说话！ 她爸爸没有捐钱……呜呜，她是自己考进来的。 他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你自己看看试卷！这就是你的态度吗？乔沐元，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只是一次测试，也是给你的一次机会，如果期末考试还是这样，你要么等着补考，要么等着重修。我再告诉你一句，重修的课还是我来上。” 乔沐元“哇”地一声就哭了。 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为什么她刚上大学就要遭受这种挫折？她的人生为什么这么坎坷？ 救救孩子。 乔沐元哭丧着脸，很难看，有时候还会用手臂偷偷抹一把眼泪。 每次被纪长慕教训她都能被他吓哭，以前是，没想到如今长大成人出国了，还摆脱不了这个阴影。 “很多题目的答案在我给的资料里都有，但你连融会贯通都不会，就你这水平和态度，我很怀疑你进校的方式。你别觉得委屈，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期末试卷不会简单，你自己看着办。哭不能解决事！” “你对别的学生也这样吗？教授，你是只看不惯我一个人吧？我哪里得罪你了啊……” “我这是看不惯你？你考了不及格，我还不能训你两句？你是什么大公主娇小姐，训不得了？” 乔沐元不说话了，只是哭。 第6492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3）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她的抽泣声。 纪长慕觉得烦，以前就烦她哭，现在还烦。 他拿了车钥匙就准备走：“你自己看着办，话我已经说完。” 说着，纪长慕离开了办公室。 实在不喜欢听她哭。 不就说两句，哭成这样？还当她自己才八岁？ 他一走，乔沐元哭得更厉害，蹲下身，抱着膝盖哭了好久。 试卷被纪长慕甩在了地上，她拾起来，上面是触目惊心的“×”和极低的分数。 她连一半分数都没有考到。 乔沐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真得不会做上面的题目，就算是从第一节课认真听讲，她还是不会做。 乔沐元蹲在地上哭，满脸泪痕。 夕阳的光从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偶尔有叶子飘落，擦着窗台飞过，发出“沙沙”声响。 校园很热闹，但办公室很安静。 乔沐元趴在膝盖上哭，她已经多年没有这样委屈过。 过了二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 纪长慕看到这小姑娘还在办公室哭，眉头紧皱，脸色低沉：“哭什么哭？有那么委屈？分数是你自己考出来的！” “你走啊，我哭也不行吗？”乔沐元冲他吼，难过极了，哽咽，肩膀一抽一抽。 “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学校不是你家，没有人一直宠着你，收收你的小脾气。” 纪长慕拿上忘记拿的文件，再次离开办公室。 乔沐元气不过，追了出去：“纪长慕，你就是个混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我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在大学遇到你！你知不知道你当年不辞而别有多不礼貌啊？你、不、知、道！” 她冲着纪长慕的背影喊。 纪长慕脚步顿住，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投下影子。 乔沐元追着跑过来，“噗通”一声，狼狈地摔倒。 她哭得更凶了。 纪长慕转头，冲她看了许久，大步走来。 他蹲下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仔细一看，她的手蹭破了皮。 他也不说话，只拿出方巾替她擦手，目光幽邃。 干净的白色方巾很快沾染了她手上的灰尘和点点血迹，但他还低着头一丝不苟替她擦着，很仔细，也很认真。 他的手掌心温热，身上是好闻的乌木香味道。 靠的近，她看到了他低垂的长睫毛和睫毛下那深沉的眸子。 她抽回手：“你走开。” 纪长慕的手顿住，点点头，他终究不声不响地离开。 乔沐元抬起朦朦胧胧的眸子，眼中是一层水雾，她看着纪长慕的背影渐行渐远。 有落叶飘到她的脚边，夕阳渐渐西沉，那一轮红通通的太阳落在高大的建筑后方，直到再也看不见。 晚上。 天黑了。 乔沐元没有回家，一个人跑去附近的酒吧点了一瓶酒。 她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手机也调了静音。 酒吧里热闹喧嚣，音乐声嘈杂，大多数人都是结伴而来，只有她像一只孤独寂寞的猫，独自陪伴这黑夜从序幕到终结。 乔沐元没什么酒量，酒品也不怎么样，喝了两杯就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 第6493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4） 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那张白净甜美的脸在四周的环境中格格不入，她的长相太过可爱，以至于酒吧老板甚至以为她未成年。 周围的声音很吵很吵，乔沐元有时候会捂上耳朵，累了，又移开手。 如此反反复复，打发时间。 耳边是嘈杂的音乐声，蹦跶蹦跶，灯光闪烁，晃得人眼睛疼。 乔沐元趴着，一动不动。 她不困，但她喝醉了，趴在桌上也不安分，口中念念有词。 浑身没力气，但她还想再喝。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个子高挑，长相成熟知性的女人站到她身边，女人穿着一身黑白套装，像是刚下班，脚上是黑色高跟鞋。 这里不管来什么人都不会引起注意，但这个女人却吸引了很多目光，因为她的右手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乔沐元喝多了，眯起眼睛也只看到晃眼的灯光，费了好大劲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人。 看不清来人，只觉得眼前所有的人都是重影。 女人丢下男孩的手，上前一步，离乔沐元更近，目光如炬如刀，锋利逼人。 “你是哥大的学生？” “唔。”乔沐元听清了，点点头。 “你看上去不大，年纪轻轻，本来有大好前途，我希望你别学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人家老公。既然家里好不容易送你出来读书，老实本分一点，别给家里丢人，我想，没有哪个姑娘丢得起这个人。” 女人的声音很刺耳，乔沐元这才费力睁开眼睛。 这个人……她好像有点眼熟。 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啊……”乔沐元头痛，扶着脑袋，努力在想。 “我是你们Boris教授的老婆，这些年，勾引他的女人不计其数，我劝你收好心思，别做小三。我和你们Boris教授孩子都有了，我想，你也不愿意给人当后妈吧？” 乔沐元终于终于想起来了，她是佟茜。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佟茜。 虽然头疼耳热，但她还是费力看清了佟茜，当年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孩子不见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和纪长慕差不多年纪，身上是成熟女人的气息。 佟茜的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男孩子，她没记错的话，叫超超，是纪长慕的儿子。 乔沐元的酒醒了大半。 她盯着小男孩看，看着看着，唇角牵出一抹讪讪的弧度。 小男孩瞪着她，一点不像三岁，指着她就凶巴巴警告：“不许抢我爸爸！狐狸精！” 乔沐元诧异，满脸的惊诧。 三岁小孩怎么会说这个？佟茜教了他这么多吗？ “你叫什么名字啊。”乔沐元问。 “超超！” “哦。” 佟茜拽着超超的手，冷漠地盯着乔沐元，从包里翻出几张照片甩到桌子上。 乔沐元低头一看，都是她和纪长慕接触时被拍的照片，居然还有今天傍晚纪长慕替她擦手时的照片。 速度挺快。 今天这张照片虽然是偷拍，只有背影，但不知道为何，乔沐元拿起照片，看了又看。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 第6494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5） 也许是酒喝多了，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还小，每次上完课基本都是夕阳西下的时间，纪长慕会从南楼离开，踏着夕阳的光去路边等出租车。 有一次她也是追着他跑，不小心摔倒了，他也扶着她起来给她擦手。 一时间，乔沐元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 偷拍的这张照片里她脸上还挂着泪珠，一看就是考试没考好。 乔沐元笑了。 “我知道他很受欢迎，学校的女学生也多，但我希望你们能洁身自好，不要去接近有老婆的男人！这些照片是我找人拍到的，如果你再接近他，我会把这些照片公开！考进哥大不容易，我希望你珍惜自己的名声。”佟茜一字一句如冬日的冷风，让人瘆得慌。 “你跟踪他，他知道吗？”乔沐元拿起照片，看向佟茜。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要做的就是自尊自爱，年纪轻轻，多的是追求者，没必要对一个已婚男人动心，对吧？” “你说的对，我也没对他动心，我想，你误会了什么。”乔沐元也懒得解释，“我这么漂亮又年轻，对你老公还真动不了心，我凭什么对一个老男人动心？学校里同龄男孩子不好吗？也就你这样的女人会天天监视他。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这样密不透风的监控，会让你失去他。” “只要你们这些狐狸精不勾引他，我怎么会失去他？！他很爱我，我们还有孩子，他对这个家庭很负责！” 一旁的小男孩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要砸乔沐元，凶神恶煞：“狐狸精！不准抢我爸爸！” 小男孩熟练的动作，熟练的语气让乔沐元不寒而栗。 她绝对不是第一个被佟茜警告的女性。 “你走吧，别打扰我喝酒的兴致，你要是再骚扰我，我也会找律师的。”乔沐元淡淡道，“我没有做的事，也不喜欢被人泼脏水。” “那我问你一句，你要是没有勾引他，他怎么会给你擦手？” “你问他去啊。”乔沐元厌烦地很。 “你叫什么名字？”佟茜看出她是留学生。 “你能不能走开啊？”乔沐元烦她和她的儿子，很烦，佟茜的来者不善让她十分厌倦。 “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小小年纪，别勾引人家老公，再有下次，我会昭告天下，让你们全校的人都知道！” 说完，佟茜拉着她的儿子离开酒吧。 乔沐元面无表情，双颊通红。 她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看，又一张一张撕碎。 桌子上、地上，全都是碎片。 年少时的记忆，也都成了碎片，无法拼起原来的模样。 乔沐元又倒了一杯酒，喝掉。 这一次，她真得喝醉了，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眼睛眯起，看着酒吧灯光闪烁，纸醉金迷，那跳跃的灯光下是蹦蹦跳跳的男男女女，音乐声灌耳，一遍遍冲击着她的耳膜。 乔沐元喝得浑身燥热，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沾了酒渍，像只醉醺醺、脏兮兮的猫。 第6495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6） 一轮明月挂在酒吧外的上空，月色朦胧，那皎洁的月光透过交错纵横的枝叶，洒在地面上。 初冬的夜晚北风呼啸，很冷。 一个人孤身在外，乔沐元想家了…… 想得厉害，她在酒吧哭出声。 酒吧这种地方多的是奇奇怪怪的人，因而也没人对乔沐元在意，她一个人趴在自己的小桌子上，哭得梨花带雨。 想爸爸，想妈妈，想弟弟，也想那个并不想她的哥哥…… 乔沐元脸颊通红，醉眼朦胧，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胡言乱语。 有些困，又不想睡。 她现在就想回家，很想很想。 可她又回不去。 不知何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桌子旁，男人身形修长，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眉头紧皱，一双幽邃的眸子看向趴在桌上的乔沐元。 他仍旧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 走到乔沐元身边，几乎毫不费力就把她从沙发里头拽了出来，看到满地狼藉和乱七八糟的桌子，纪长慕眉头皱得更深。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纪长慕开口就问。 他低沉森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沐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努力睁开眼。 纪长慕离她很近，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那张放大的脸。 她抓了抓头发：“我要回家。”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你家里人知道吗？要不要我现在拍一张照片传过去给他们看？” “我家里人都不管我，你干嘛管我！走远点！我讨厌你！”乔沐元摇头，试图甩开他。 但，甩不开。 纪长慕拎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拽出去。 他给乔沐元结了账，二话不说把她带到了自己车上。 “救命……救救我……”乔沐元冲酒吧老板喊。 “闭嘴。”纪长慕瞪了她一眼。 他把乔沐元带上了自己的车，直接扔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上很暖和，但乔沐元看上去喝多了，立刻瘫坐在副驾驶柔软的沙发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空气里是催眠的薰衣草香味，还有阵阵吹过的暖气，这些，都让她昏昏欲睡。 但喝醉的乔沐元不安分，口中念念有词，像极了念经的小尼姑：“我想回家……想吃家里的菜，想看家里的花……家里的柿子熟了，今年没有吃到它……以前每年我都要爬树上摘柿子，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了，倒没有摔疼，但摔在了稀巴烂的柿子上，像只花猫……可好玩了……” 纪长慕从后备箱找来毛巾，倒上矿泉水，上车。 他不怎么听得清她的话，只用毛巾替她擦脸，擦得干干净净。 “乔沐元，你知道我是谁吗？”纪长慕伸手掐住她柔软白皙的下巴，强迫她跟他对视。 柔和的暖色调灯光打在小姑娘的脸上，本就白皙无暇的一张脸更显得柔美娇气，甜甜的，像极了诱人的山茶花。 乔沐元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仔仔细细看着眼前放大的人，瞳孔里都是纪长慕的脸。 “纪，长，慕。”她直呼他的名字，咯咯笑。 第6496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7） “你倒还认得我。”纪长慕淡淡道，“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时候会喝酒的？” “早就会了，不要管我，最讨厌别人管我。” “你爸管你你也讨厌？” “讨……不敢。”乔沐元很怂地往座椅下挪了挪，满脸委屈。 “你胆子真得很大，一个人跑到鱼龙混杂的酒吧来喝酒，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这里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个漂……算了，你听见没有？我在跟你说话！”纪长慕冷漠地训话。 “听不见呐。”乔沐元想捂耳朵，他真得跟以前一样烦人。 纪长慕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捂耳朵：“乔沐元，我在认真跟你说话！你给我清醒点！以后不准来这种地方！要是但凡再被我发现一次，我会立刻给你家里人发照片！” “纪长慕，你管太多了，管太多了，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管我啊？纪长慕，你是不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已婚已育年老色衰的男人凭什么来管我？” 纪长慕眸色凛起，周身都是寒意：“你说什么？” 乔沐元撇撇嘴，又不吭声了。 纪长慕心里头有数了。 良久，他淡淡道：“已婚已育是假，年老色衰更是假的不能再假，你说话注意点，造谣犯法。” “你也就骗骗小姑娘。”乔沐元不相信，随手抱住他车上的抱枕，嘟哝，“我看到你老婆啦！还看到你儿子了！你儿子不像你，像你老婆多一点，看上去也不怎么可爱，可能性格比较像你。” 她说完这些就又不吭声了，低着头，又浓又密的睫羽低垂着，长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水珠，眼中是朦胧的水雾。 一时间，车内很安静。 纪长慕扔下手里的毛巾，右手手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巴，嗓音低沉有力：“听清楚，我未婚未育。” “不要哄小姑娘，小姑娘不好哄。”乔沐元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应着他的话，小脑袋靠在座椅上。 但下巴上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一颗心胡乱跳着。 “是，你不好哄。”纪长慕淡淡道，“所以没打算哄你。” “我看到佟佟小姐姐了，我知道她……你以前跟她谈恋爱……给我补课的时候，就在跟她谈恋爱……你很喜欢她……现在你们结婚了，还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小男孩，恭喜纪老师。” “乔沐元，你耳朵聋了吗？”纪长慕恼火，“要我把未婚未育四个字写你脸上吗？” “你写啊……你写十遍我也不信……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也就骗骗小姑娘……” 纪长慕脸色阴沉，从抽屉里抽出一支笔就往她脸上写字。 乔沐元吓得尖叫：“啊……不要！” 打她可以骂她可以，让她变丑，不可以。 “……”纪长慕晃了晃手里没有打开盖子的钢笔，不吓她了，又收回去，“别在我车上大喊大叫。” 乔沐元：“……” 目光躲闪，缩起脑袋做人。 今天也是个小可怜。 第6497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8） 乔沐元喝多了，早就醉了，仅剩一点点潜意识在跟纪长慕说话。 当空气沉寂下来时，纪长慕沉默不语，她就自言自语，偶尔，也会沉默。 谁也不说话的时候车里很安静，乔沐元抱着枕头坐在副驾驶，纪长慕就坐在驾驶位上，往后躺着，任由车里的灯光照在他那张五官分明的脸上，内敛，温雅。 时间像流水一般缓缓流淌，一分一秒流逝。 车里的世界像是跟外面完全隔离开，如一座小小的岛，那般寂静又安宁。 乔沐元也不嫌累，一个劲在副驾驶上折腾，折腾自己，也折腾纪长慕的东西。 “教授……”她终于想起车上还有一个人，“求求你期末考试不要让我挂科好不好……孩子很惨……” “你惨什么？”纪长慕冷言冷语，“一门选修课都学不好，自己作的。” “我从小不就被你骂脑子笨，爸爸都不敢这么骂我。” “其余的可以商量，但考试这个事商量不了。” “那我要是没挂科，你奖励我点什么吧。” “乔沐元，你别得寸进尺！” “那就算了，又不缺你一份奖励，我要是考试全通过了，家里人都会给我奖励，不稀罕你。” 纪长慕忽然就一口气上不来，转过头，眼神锋利如刃。 久别重逢，小姑娘的说话语气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我想回家了。”小姑娘撅起嘴巴。 “你家住哪？地址。” 乔沐元报了一串地址，不过是京城乔宅的地址。 纪长慕气得扶额：“乔沐元，你给我清醒点。” 乔沐元反倒笑起来，又像是想起什么事，道：“教授，超超是你儿子吗？” “不是。” “那他是谁的儿子啊？” “佟茜。” “……”乔沐元觉得他像个傻子。 她懒得再问，醉醺醺的目光盯着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看了很久：“你戒指呢？” “摘了。” “结婚戒指说摘就摘啊。” “不是结婚戒指。” “听不懂你的话。”乔沐元跟他沟通有问题，有戒指，有儿子，有老婆，却说自己没结婚，骗小孩呢！ “我不会骗你。”他哑着嗓子淡淡道。 “你骗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被你骗几次，当然，我以后也不会被你骗了。” 说着说着，乔沐元忽然很难受，胃里一阵翻滚，是酒喝多了。 她脸色苍白，立马拍打车门：“开门开门，我想吐。” 纪长慕立刻开了门，跳下车。 乔沐元匆匆忙忙从副驾驶跳下来，脚崴了，一路跌跌撞撞往垃圾箱跑。 纪长慕跟上去。 小姑娘吐得七荤八素，昏天黑地，两眼冒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难受了。 真得太难受了。 难怪家里人不准她喝酒。 纪长慕拿出纸巾替她擦了擦唇角，又耐心地拍拍她的后背，脸却沉着：“你以后还喝酒吗？” “我今天不高兴才喝的……以后要是不高兴……还是得喝啊……” 她太难受了，难受得不想说话，双腿发软，整个人往前栽倒！ 第6498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9） 纪长慕用力一带，将她拽到怀里，紧紧搂住。 “以后别喝了，姑娘家不要喝酒。” 乔沐元趴在他柔软的衣服上，呼吸渐渐平稳，他身上的乌木香似乎有镇定宁神的效果，她就这么趴着，一动不动，一颗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考试考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要喝酒，喝了酒心情更不好……真是一件糟糕的事。”乔沐元趴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念念有词，“要想不喝酒，那就得考试好，但我脑子笨又考不好，教授他又不肯放水，这可如何是好。” 纪长慕被她的话气得无可奈何。 “放水是不可能放水的，实在不行，我可以抽点时间给你讲题目。”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我要付你工资吗？”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乔沐元这才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纪长慕。 “不准再喝酒。” “这个我能做到哦，但你也得说到做到。” “嗯。” 算是达成了一致，谁也没有讨价还价。 外面很冷，乔沐元又把脑袋缩到纪长慕怀里去了，他的衣服太暖和了，一时间让她分不清她抱着的是人还是她家的熊。 纪长慕见她脸色缓和很多，问道：“还要吐吗？” “不了，有点热。” 纪长慕很想把她的手从他的腰上掰开，但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就要叫。 大街上大呼小叫的，他会很没面子。 于是，纪长慕只得任由她抱着。 冬天深夜的冷风吹过，拂在乔沐元的脸蛋儿上，她也没怎么清醒，依然抱着纪长慕。 大概是他的毛衣很舒服，她懒懒道：“教授，你像我家的熊。” “什么熊？”纪长慕总觉得她说话莫名其妙。 “大狗熊，我特地从京城背过来的，又软又可爱。” “……” 她说什么？软？ 乔沐元叽叽歪歪说了半天，跟小婴儿一样，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有时候她说京城话，有时候又说英文，有时候还拽几句语法不通的意大利语，高兴起来的时候还会用小拳头捶纪长慕。 她笑起来比哭好看，唇角边是浅浅的酒窝，小虎牙也可爱得很。 纪长慕一低头就看到她在傻笑，甜美迷人的瓜子脸肉乎乎的，白净无暇，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嘴唇儿又红又润，像极了剥了皮的桃子。 十八岁的乔沐元跟小时候比相差很大，亭亭玉立，长成了大姑娘。 偶然，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纪长慕那双成熟矜贵的脸，左看右看，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纪长慕也在看她。 十八岁的少女一颦一笑，一娇一嗔都能让四周的一切失去颜色。 “有点冷了……”她终于被风吹冷了。 但她没离开纪长慕的怀抱，反而解开他的风衣系带，把自己整个人包在他的衣服里，用风衣蒙住小脑袋，脸蛋儿则贴在他内穿的毛衣上。 纪长慕默，她可真是一点没把他当外人。 第6499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10） 没过一会儿，纪长慕呼吸短促，他提溜着乔沐元往他车上走。 小丫头不肯走，躲他怀里直摇头：“不回家。” “那你要干什么？”真就跟多年前一样难伺候。 “渴，要水。” “我车上有。” “不要水，要酸奶。” “你究竟要什么？” “都要。” 纪长慕被她折腾得没脾气，一把将她从自己的衣服里拽出来，只见乔沐元头发凌乱，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渴。”她咂了咂嘴巴，搓搓小手。 “我带你去买酸奶。” “唔。”她听话地点头。 纪长慕拽住她的手去了附近一家商店，怕她喝酒乱走，进商店的时候也拽着她，真是麻烦。 他买的时候她也没吭声，等他付完钱，她才哼哼：“不要这个。” 纪长慕忍不住白她：“不能早说？” “哼。”乔沐元也在生气。 他又去货架上拿了另一种酸奶：“这个要吗？” “要。”乔沐元点头，乖乖坐在商店的椅子上等他，带着一层水汽的大眼睛犹如清晨迷雾弥漫的森林，藏着一方小小的世界。 纪长慕又给她拿了一瓶。 等他结完账，乔沐元坐在椅子上晃动她的小腿，又摇头：“不要这个。” “你故意的？嗯？”纪长慕弄明白了，她虽然喝醉了，但磨人的本事还在。 乔沐元大大方方点头：“故意的。” “……” “回家。”纪长慕并不会再跟她折腾一次，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拽住她的小手。 乔沐元只好从椅子上跳下来，跟他回去。 上了车，纪长慕把酸奶递给她。 乔沐元可开心了，“咕噜”“咕噜”喝掉她的酸奶，喝得满嘴都是。 纪长慕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忽然就感慨：“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乔沐元也不说，大概是真渴了，很快喝完纪长慕给她买的所有酸奶，满足地倒在他怀里，小手圈住他的手臂，他在这里，她似乎很有安全感。 纪长慕的身子如触电，许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低头，抬起手，干净修长的手指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发丝下是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 车里的光就打在小姑娘的脸上，她一动不动趴在他怀里，一脸满足。 “乔沐元，你家住哪。”纪长慕问。 乔沐元已经睡着。 她大概是累坏了，再加上今天哭了很久，这会儿进入梦乡后便沉沉睡下。 纪长慕什么都没问出。 他开车带她去他家里。 他的家靠近公园和人工湖，静谧安宁的别墅区，到了冬天，那里依然绿树葱茏，密不透风，生态环境极好。 冬天的风呼啸地吹着树叶，大多数人家还亮着灯。 纪长慕把车开进家里的大院。 佣人见纪先生带了个小姑娘回来，眼睛都瞪大了：“纪、纪先生，晚上好。” “把二楼西边那间小屋子收拾出来。” “是，纪先生。” 纪长慕又让佣人准备衣服、热水，他没伺候过小姑娘，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全部都让女佣在准备。 第6500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11） 女佣在浴缸里放了热水和玫瑰精油，又准备了女性用的拖鞋、睡衣、毛巾等洗漱用品。 等一切准备好，纪长慕把小姑娘抱进浴室。 女佣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纪、纪先生，您来还是我来？” “你来。”纪长慕丢下小姑娘，脸色略有些不自然，走开。 佣人还从来没见纪长慕带陌生女性来过这套别墅，一次都没有，不仅没有女性朋友，也没有女性客户，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她替小姑娘洗澡、洗头、换衣服，这小姑娘大概是被人伺候惯了，舒舒服服躺着，也没醒。 等时间差不多，纪长慕上楼来：“洗好没有？” “好了，纪先生。”女佣替乔沐元扣好睡衣系带，“小姑娘没有醒，还要再吹一吹头发。” “吱——”一声，门推开。 浴室里雾气缭绕，很暖和，白色的瓷砖墙壁上都是水蒸气。 乔沐元喝多了，任由人摆布，像个布娃娃。 纪长慕从佣人手里接过吹风机：“你下去。” “好。”女佣心里头诧异，但也不敢多问。 乔沐元似醒非醒，咂咂嘴：“要睡觉。” “好了，别闹，吹干头发才能睡。”纪长慕将吹风机调到最高档，替她吹头发。 明亮的镜子里是乔沐元那张十八岁俏丽的脸庞，但迷迷糊糊，任由纪长慕的手指头穿梭在她的发间。 “你跟以前变化真大。”纪长慕站在她身后，看向镜子里的小姑娘。 不是一点点大，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差别。 现在的她更像乔太太，但又继承了她父亲的完美基因，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微微翘起的红唇，无可挑剔的容颜。 又正是最好的年纪。 乔沐元有一头乌黑绵软的长头发，发梢微卷。 她乖巧地穿着浅紫色的睡衣，像个洋娃娃。 “纪老师，我不想挂科。”她看着镜子，像是醒了，认出了镜中的男人。 “明天再说。” “我今天不高兴。” “我都哄你一晚上了，还不高兴？” “不高兴。” “那你要怎么样才高兴？” “不挂科。” “……”又绕了回来。 纪长慕懒得搭理她这个话题，挂不挂科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他也不可能给她开后门。 过了约摸十分钟，纪长慕关掉吹风机，一把从椅子上抱起她。 动作幅度太大，睡衣一角从乔沐元的肩膀滑落，露出小姑娘白皙诱人的肩头。 纪长慕移开视线，又替她拉好睡衣，这才将她放在舒适的白色羽绒被里，给她盖上被子。 “睡吧，今天不早了。”纪长慕什么都没多说，关上床头的灯。 “纪老师……我今天还挺高兴……” “……”纪长慕不想听她胡言乱语。 “你不要走，我睡不着了……聊聊天，聊五分钱。” “不聊。”纪长慕不想陪酒鬼聊天，眉头紧皱，无情拒绝。 “五块钱。” “不聊！” “五十块。” “烦不烦？” 乔沐元“咯咯”笑起来，小房间里都是她清脆的笑声。 第6501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12） 最终纪长慕也没跟她聊，她自己折腾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纪长慕还没走她就已经进入梦乡，双手攥紧被子，长睫低垂，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 呼吸清浅，脸色红润。 小姑娘睡着了。 纪长慕坐在床边守了会儿，关上灯，离开二楼。 出来后他找了纸笔给佣人列了份早餐，叮嘱：“明天早上就按上面的做，做不出来的去买。” 佣人看了看，大多是很精细的早茶：“是，纪先生，明天一早几点叫那位小姐起床？“ “不用你们叫。” “好，纪先生。” 佣人言听计从，话不多，很快又去干活。 纪长慕去自己的浴室洗了个澡，裹了件白色浴袍，系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露出一大截野性撩人的小麦色肌肤，脖颈性感，脖子上还沾了几滴没有擦干的水。 站在落地窗边，那透亮的窗户倒映出他的身影。 纪长慕推开阳台的门，点了一支烟。 窗外是萧瑟的冬日夜景，风声呜咽，百般清寒。 烟还没抽完，青白色的烟雾笼罩在他脸侧，纪长慕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头，刚哄好超超入睡的佟茜接起电话：“长慕……还没睡吗？” “佟茜，你今天晚上似乎又忘了我说过什么。” “长慕……”佟茜心虚地叫他名字，“我……” “你在干预我的个人生活。”纪长慕声音冷冽，“以前的我可以不计较，但这一次，你在触碰我底线。” “长慕，今天那个小姑娘，她是你学生是不是？” “佟茜，你别当我不过问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请私人侦探跟踪我偷拍这个事，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我知道你精神状况不怎么好，所以我一直没有挑明，但你听清楚，从现在开始，如果你还让人跟踪我，别怪我不客气。” “长慕，你对你学生动心了？” “我说了，我的私事，你最好别干预！佟茜，你知道我性格。” 佟茜许久都没有说话。 纪长慕干脆挂了电话，他的警告点到为止。 继续抽完剩下的半支烟，纪长慕才回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工作。 ……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纪长慕就出去晨跑了，回来洗了个澡，吹干头发，见时间正好。 他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和马甲，黑西裤，身姿笔挺，伟岸俊朗。 走到二楼，纪长慕敲门：“乔沐元，起床。” 没有动静。 “起床。”他又敲了几次。 还是没有动静。 纪长慕用钥匙打开门。 一张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大床被糟蹋得乱七八糟，小姑娘扯着被子，一条腿、一条胳膊露在外面，头发凌乱，睡的正香。 还好室内开了暖气。 纪长慕替她拉好睡衣领子，目光深沉，许久没开口。 在床边站了会儿，他才沉声叫她：“乔沐元，起床。” 声音有几分沙哑。 乔沐元终于有反应，挠挠头：“唔，今天不想上课。” “再说一遍。” “啊！”乔沐元察觉到不对劲，从床上弹起，纪长慕？ 第6502章 夕阳西下，恍如昨日（13） 四下张望，这里不是她的小房间！不是她的家！ 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 “这是哪里？我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乔沐元愣愣地盯着纪长慕看。 “昨晚的事，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这是醒来就不认账？” “嗯？”乔沐元认真回忆，昨晚？昨晚她做了什么事？她做了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想到她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这一环……后来似乎遇到了纪长慕……再后来……记不得了。 “教授，这是哪里啊？”乔沐元欲哭无泪，“我没把你怎么了吧？” “这是我家。” 纪长慕看她这样子可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脸色沉了沉，从衣柜里拿了几件新衣服给她：“穿好衣服，下楼吃早餐。” “我、我不要你太太的衣服……” “乔沐元！我昨晚上说的话你是真一点都不记得了？”纪长慕突然拉下一张脸，离开房间。 乔沐元：？ 她做错了什么？她好可怜啊。 很快有佣人进来，女佣压低声音：“小姐，这些衣服都是新的，我们昨晚上特地出去买的。” “你们纪先生……有点讨厌。” “我们纪先生人很好。” “他太太呢？”乔沐元还是忍不住问。 “什么太太？纪先生还没结婚。” “没结婚？”乔沐元似乎有点想起昨晚上的事，还有他说过的一些话，“那你知不知道有个叫超超的小男孩？” “没听过。”女佣老老实实摇头，“小姐，换衣服吧，早餐都准备好了，纪先生在楼下。” 没听过？ 纪长慕有点本事。 看来佟茜不是他老婆，那是什么？ 啧，时间管理大师。 乔沐元换上毛衣短呢子大衣，身下是A字毛呢短裙，活泼俏丽。 她还以为纪长慕早就吃过了，没想到下楼时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似乎在等她。 第一次来这里，她东张西望一番，背上包：“教授，谢谢你的好意，我先回学校了，衣服的钱我会转给你。”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纪长慕放下报纸，“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不麻烦教授了。” “我们可以聊聊昨天晚上的事。” 说着，纪长慕迈开长腿就往餐厅走。 昨晚上的事？乔沐元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昨晚上她不会真得对纪长慕干了什么吧？ 她实在想不起来了，酒精害人。 一颗好奇心“砰砰”直跳，她也跟着他进了餐厅。 他家的装修也是冷淡黑白简约风，没什么色调，也没什么生活气息，看上去跟纪长慕这个人一样，无趣，枯燥。 女佣摆好餐具，问纪长慕：“纪先生，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小姐。” “叫她乔小姐。” “不用不用，叫我Janna就可以。”乔沐元不想摆什么架子，来了纽约后，除了纪长慕，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女佣自然是听从纪长慕的吩咐，点头：“乔小姐，您要咖啡还是茶？” “咖啡。”乔沐元笑盈盈。 “好。” 女佣端了两杯热咖啡过来。 第6503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1） 桌子上是丰盛的早餐，乔沐元仔细一看，都是她爱吃的。 她笑盈盈：“好巧啊，教授，你也喜欢吃这些。” 纪长慕：“……” “那我不客气了？我饿了。”乔沐元拿起筷子。 “嗯。” 纪长慕跟她面对面坐着，几乎一抬头就能看到她那张充满甜美笑容的脸，这小姑娘从小到大好像都这个样子，蜜罐里长大的，不知什么叫忧愁。 “教授，昨、昨晚上……我喝多了，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别在意啊。”乔沐元怀疑昨晚上她是不是又胡言乱语了，她喝多了会瞎说，什么都说。 “做了不好的事，难道不是负责任吗？” “负、负什么责任？不用吧？”乔沐元怂怂地缩了缩脑袋，“那、那、那我究竟做了什么啊？”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把我的衣服吐脏了，已经没法穿，都扔了。” 乔沐元松了一口气，那还好，她还以为怎么了呢。 “我赔你……”她主动承担责任，“我给你买。” “当然，你也赖不掉。” “嗯嗯。”乔沐元听话地点头，“不赖。” “这周末吧，我有空。” “好，这周末。” “我衣服不便宜。” “没关系，我有钱。”乔沐元嘻嘻笑。 “嗯，可以。”纪长慕半点没跟她客气。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餐。 乔沐元知道自己昨晚上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纪长慕吃早餐的时候不怎么开口，乔沐元不安分，她喜欢说话，可她跟纪长慕现在又不熟，一时间有点难受。 他家的早餐味道很好，因为都是她爱吃的东西，乔沐元吃得很饱。 乔沐元吃得慢，纪长慕吃完后一个人去客厅继续看报纸等她。 她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吃完，背上包，蹦蹦跳跳走到他跟前：“教授，可以去学校了。” “嗯，我送你。”纪长慕放下报纸。 “教授，你顺路吗？” “顺路。” 乔沐元这才没多问。 纪长慕开车送她去哥大，没送进校园里，在校门口停下。 路上，乔沐元依然闲不下来，不停问他问题：“教授，杨阿姨呢？” 纪长慕薄薄的唇角勾出淡漠的弧度：“杨阿姨关你什么事。” “我就问问。” “她在国内。” “她为什么不跟你来纽约？” “我家的事，你很感兴趣？嗯？” “就问问。” “烦人。” “……”乔沐元坐好，不吭声了。 被纪长慕冲了，她就会不高兴。 一不高兴她就不说话了，转头看向窗外。 路边高大的绿化树叶子快掉光了，枯黄脆弱的树叶落得满地都是，慵懒的太阳斜斜地挂在半空中。 也没端坐几分钟，乔沐元难受，不让她说话真得难受。 她只好又厚着脸皮跟纪长慕搭话：“教授，我很吵吗？” “……” “好吧。”他还是嫌她吵。 乔沐元撇撇嘴，百无聊赖地低头摆弄她的大衣扣子，这件浅白色的斗篷短呢子很好看，他倒很会挑衣服。 第6504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2） 校园门口，纪长慕停下车。 他今天没课，等会儿还得去公司。 乔沐元从车上下来，冲纪长慕挥挥手：“我上课去了。” “嗯。” …… 周六，下了雨。 天很冷。 这种天气，乔沐元更乐意躺在自己暖和的被窝里不出来，但一想到今天要陪纪长慕去买衣服，她只好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陶文兴倒诧异，他还以为大小姐要赖床。 “大小姐，今天要出门？” “嗯嗯，同学约我逛街！” “好，路上小心，多买点东西。” “好的，陶叔叔，你有要带的东西吗？帮你带。” “不用了，我暂时没有要买的。” “这几天家里有打电话给我吗？” “没有哦，大小姐。” “……”乔沐元觉得她自从出了国就被家里抛弃了，像野生的孩子，“那我爸爸妈妈最近很忙吗？” “听说他们去埃及度假了。” “……” “大小姐，记得带伞。”陶文兴叮嘱。 乔沐元穿上好看的酒红色斗篷短呢子，领口是扎起的绸缎蝴蝶结，蓬松的长头发也扎起一个丸子头。 她拿起一把碎花小伞，踩着白色小短靴出门。 她今天的打扮又乖巧又甜美，像极了邻家小妹妹。 她打车去了商场。 纪长慕早已在等她，到了约定的十点，她还没到，他就坐在车上抽烟。 等到了十点半，他才看到小姑娘打着伞出现在视野里。 她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他。 “滴滴”——纪长慕按了车喇叭。 乔沐元欢快地跑过来，刚打开车门，皱眉，又被烟味儿呛得退后两步。 纪长慕掐灭烟头，看向车外的乔沐元：“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在家挑衣服化妆，一不小心入了神，就迟了半小时。”乔沐元跟他解释，“你不会这么计较吧？” “我的时间很精贵。” “……”小姑娘没什么脾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我等会儿请你吃午饭，可以不？” “可以。”纪长慕觉得自己倒也很好说话，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他见外面雨下得大，懒得撑伞，冲副驾驶外面站着的小姑娘招手：“到我这边来。” 乔沐元打着伞，蹦蹦跳跳就过去了。 纪长慕打开驾驶位的车门，钻进她的伞下。 他个子高，乔沐元只得举着伞，还不好说什么，毕竟她理亏，迟到了半个小时。 纪长慕一低头，正好看见她今天穿了双白色的干净小皮靴，皱眉：“知道今天下雨还穿白色的鞋子。” 乔沐元低头一看，呀，白色的鞋面上不知何时多了很多黑色的小泥点。 爱美的小姑娘立马撅起嘴巴，不高兴地动了动脚。 纪长慕什么都没说，拿出纸巾，蹲下身，替她擦了擦鞋面。 一刹那，撑着伞的乔沐元手指头轻轻一颤，心儿也跟着一颤。 低下头，她轻轻唤了一声：“纪老师……” “好了。”纪长慕站起来，处理掉纸巾，从她手里接过伞，带着小姑娘走进市中心的商场。 因为只有一把伞，乔沐元为了不被雨淋到，需要挨着纪长慕。 第6505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3） 好在没多远就进了商场。 纪长慕带着乔沐元上了电梯，去顶楼男装定制专柜。 乔沐元一个小姑娘，哪懂什么男装，稀里糊涂跟着纪长慕。 纪长慕淡淡道：“那天我一身衣服从里到外全都被你弄脏了。” “我知道了……我那不是喝多了嘛……”乔沐元挠头，真讨厌，揪着不放，“我赔你衣服，都赔，不会赖的。” “嗯。” 电梯到了商场顶楼，这儿人很少，隐私性也很好，衣服都是定制的款，每一款都独一无二，绝无雷同。 “先生，小姐，早上好。”立刻有店员迎接他们。 走进一家没有顾客的店，纪长慕随手挑着衣服。 他本人就是衣服架子，今天周六，简简单单一身黑色宽松大衣也被他穿得精致儒雅。 乔沐元一进门就瘫坐在沙发上，这满眼灰黑白的颜色，她看着就提不起劲。 中午吃什么呢？她的小脑瓜子开始盘算。 “乔沐元。”纪长慕冷冷睨了她一眼，“帮我挑。” “我……不会挑。” “总得学。” “……” 她不情愿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去帮他挑衣服。 不过，虽然她不懂男装，但耳濡目染，审美还是有的。 她帮他挑了件灰色的长大衣：“你试试这个，好不好？” “好。”他几乎没说什么。 他去试衣服，她又帮他挑了几件毛衣和裤子。 那天晚上的事她是记不起来了，好像中途下车吐了一次，又好像没下去，可能真得都吐纪长慕身上了。 从里到外……呃，真得从里到外都要帮他挑？里到哪个程度？乔沐元的脸“刷地”红了。 “小姐，您可以让您的先生试试这一款深蓝色的毛衣，居家、办公都合适，您先生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我们家每一款衣服他都合适。” 乔沐元刚想解释，但想着又没有下一次了，就懒得再解释。 乔沐元陪着纪长慕试衣服。 她都没陪她哥试过衣服，当然，是她哥嫌弃她。 纪长慕每换一件衣服，乔沐元都会盯着他看，男人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乔沐元看得有些入迷，年过三十的男人和当年那个倨傲清冷的少年完全不一样，如今的纪长慕……浑身上下都是成熟稳重的精英气场。 乔沐元的目光在他身上乱转，心跳没有规律。 “乔沐元，你喜欢哪套。”他问。 “哪套都好，你穿着都合适。” “别敷衍，你喜欢哪套。” “这一套。”乔沐元不敢跟他敷衍，指着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那就这套。”纪长慕下决定的速度也快，“去结账。” “唔。”乔沐元耷拉着脑袋，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果然，纪长慕瞧上的衣服都不便宜。 一整套将近十万美元。 乔沐元要哭了，她没钱的好吗？家里有钱不代表她有钱啊，她真得不是ATM机。 不过想着上次纪长慕给她买的衣服似乎也不便宜，她狠狠心，刷了卡。 抽了两下鼻子，真得要哭了呢。 第6506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4） 纪长慕将衣服交给店员：“我让助理来取。” “好的，先生。” 乔沐元不说话，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纪长慕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又领着她去了卖领带的地方：“还缺一条领带。” “好……”乔沐元有气无力。 她以后真得再也不乱喝酒了，真的。 挑领带的时候，纪长慕很挑剔，并且一条一条让乔沐元帮他系，系到乔沐元手酸他都没挑好。 他个子高，每一次乔沐元都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帮他系好领带，从一开始还不怎么会系到十分熟练，纪长慕似乎都不满意，还在挑。 “教授……这条深蓝色就不错啊。” “教授，这条菱格纹的也不错。” “教……算了。” 每一次踮起脚尖，他都会垂眸，像是在看着她，滚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还有他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和单薄的乌木香。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眸子。 有人从乔沐元身边擦过，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东倒西歪。 “小心。”纪长慕搂住她的腰，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脸庞。 乔沐元不小心靠近他的胸膛，听见了他的心跳，但更多的……是听见了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她又迅速离开纪长慕。 低下头，她心跳加快，把手里的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交给他：“就……这条吧。” “行。” 见他终于不再挑剔，乔沐元松了一口气，但她的额头沁出了点点汗珠。 照例还是她付的钱，等一切就绪，他们挑了家法式餐厅吃午餐。 纪长慕面色自若，乔沐元发现自己手心都是一层汗，挑了个位置坐下，也没心思点菜，便由着纪长慕。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城市上空落下，烟雾朦胧，给整座城市添了无数迷蒙和灰暗。 冬天的树木都枯了，光秃秃的枝干旁逸斜出，遒劲有力，站立在道路两侧。 从餐厅窗口往外看，纽约城立体平整，道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吃饭时，纪长慕很少说话。 乔沐元今天话也不多，只顾低头吃东西，甚至没敢抬头，好几次，甚至拿错了餐具。 纪长慕给自己点了瓶红酒，他问她：“要来一杯吗？” 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直摇头：“我再也不喝酒了。” “挺好。”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本来打算陪你逛一天的。” “看来你本打算将一天的时间都给我。” 乔沐元听着怪怪的，又没觉出哪里不对。 “既然如此，下午我可以听你安排。”纪长慕难得的好说话。 “不用的，你忙。”好脾气的纪长慕让乔沐元无法适应，“我下午可以去同学家玩。” “嗯。”纪长慕没多说。 一顿饭，乔沐元吃得心慌意乱，她也不知为何，手心里都是汗，心跳跟平常不一样，脸颊也是滚烫。 餐具被她握得汗涔涔。 等时间差不多时，纪长慕正好接了个电话，助理接了他回去。 乔沐元自己打车去莉娜家做客。 第6507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5） 是晏伽给他打的电话。 “老纪，我这边买了几个剧本，你要不要看看，我可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了。” “你在哪边？” “公司。” “行，稍等，我过去挑。” “我够义气吧。” 纪长慕没说什么，让助理直接把车开去晏伽的影视公司。 下雨天，晏伽也没出去，一个人来办公室，正好有人送了剧本来。 平常这些事他不会亲力亲为，但想到纪长慕有跟他要角色，就打了个电话。 窗外雨水缠绵，这样的时令，适合一个人静坐抽烟。 晏伽的办公室桌子上点了支沉香，香气撩人，宁神安息，只稍稍坐了会儿便困倦了。 “咚咚”—— “进。” 纪长慕来到晏伽的办公室。 晏伽知道是他，随手把新到的剧本给他看：“你自己挑吧，反正你全额出资，挑什么角色我也不怕赔钱。” 纪长慕接过剧本，在沙发上坐下。 晏伽躺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抽烟，也没睁眼，像是很疲倦。 纪长慕也没打算给乔沐元挑女主戏，她若是真喜欢演戏，未必会喜欢一上来就演女主。 他翻了翻剧本，看中一部都市女性励志剧，里面有个跟乔沐元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角色，是个家境贫寒的女孩子，一步步成长为知名医生。 纪长慕拿起桌上的笔做了个记号：“我挑好了，到时候你让你的人直接联系她。” “老纪，她是你什么人啊？”晏伽越来越好奇，微微睁眼，那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 “表妹。”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个舅舅。” “你没听过的事多了去。” “说到舅舅这个……你快过生日了吧？你舅舅来不来？” “今天来也是邀请你，我下周生日，你记得过来。” “酒店？” “就在我家。” “哦，三十岁了也不隆重一点吗？” “没那个习惯。”纪长慕已经多年不过生日，今年邀请朋友也是破例。 他不喜欢热闹，笙歌喧闹过后的寂寥更会让他有无数落寞。 不如当做普通的一天。 “你家里人来纽约吗？” “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我妈最近越发懒怠，不愿意坐飞机，她自然不愿意过来。” “那你这表妹来吗？” “没请她。” 晏伽就知道他是敷衍，哪有不邀请表妹的道理，那小姑娘跟纪长慕长得没有一点像，怎么可能是表妹。 晏伽也懒得戳穿他，他愿意撒谎就撒吧。 纪长慕把剧本放在他办公桌上：“角色我圈好了，你今天怎么来了办公室？” “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就来这里。” “你的新女朋友呢？” “处着呢！”晏伽吐了一口烟，“长得倒是好看，处了几天又觉得没意思，你家表妹我倒是念念不忘。”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知道，你的人嘛。”晏伽笑出声，“那小姑娘看上去比白娇娇还小，成年了吗？老纪。” “不关你的事。” “哦。”晏伽也不问了，对于那个小姑娘，纪长慕是真得惜字如金。 第6508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6） “老纪，今天下雨，下午去哪？” “公司还有事。” “天气冷了，等下雪后一起出去滑雪？” “可以。” “嗯，你带个女人吧，你不带，我都不好意思带女伴。但你知道的，我身边没个女人伺候着又不爽。你在哥大当客座教授，按理说追你的女孩子不计其数。” “你别带白娇娇就行。” “行，不带白娇娇。” 纪长慕也没说什么，反正这都是以后的事，他并不喜欢想太多，公司事务缠身，能不能出去都是问题。 两人在安静宽敞的办公室里聊了会儿天，聊的无非是工作、金融、证券方面的事。 纪长慕也没多呆，抽了几支烟后就离开了。 这雨下了足足一天，洗净灰尘，白蒙蒙的空气中更添了几分暗淡和萧瑟。 乔沐元去找莉娜玩了半天，小姑娘没心没肺，大好周末自然要出来玩才不辜负好时光。 晚上她们又约了几个同学出去唱歌跳舞，这一次乔沐元没喝酒，她现在对酒有心理阴影。 乔沐元唱歌很好听，连着唱了几首，嗓子都哑了。 她的几个同学，除了莉娜，最近都在交男朋友，都是刚进大学就开始谈恋爱。 坐在一起，她们也会聊一些八卦。 “你们知道吗？我们建筑系的白娇娇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是纽约某家影视公司的总裁，而且很帅。” “白娇娇么？特别嚣张那个？她刚进校就很多男生追呢。” “对对，长得漂亮家里有钱，追她的人当然很多。” “我还关注了她微博呢，经常在微博晒旅游照片还有美食。” “咱们建筑系的男生私底下都叫她系花。” “哇靠，一群直男什么玩意，白娇娇虽然漂亮，但系花大可不必，咱们Janna比白娇娇好看很多倍。”有人把乔沐元拉到身边来。 乔沐元：“……” 她正在吃零食喝可乐。 乔沐元听她们在说白娇娇，她可真得是懒得听。 “Janna，有没有男生追你？有看上的吗？” 乔沐元摇摇头。 “咱们学校男生质量还真不错，赶紧的，Janna，找个对象，大家一起出去旅游。对了，记得找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再大也不能超过二十五，不然……” “嗯？”乔沐元眨眼，听不懂，年纪大的不好吗？ “嘻嘻嘻。”一群女生笑起来，纷纷露出老司机的微笑。 乔沐元：？ “年纪大的不行。”有女生插了一句。 乔沐元：“……” 忽然就听明白了。 几个女生笑得很开心，有几个已经跑出去跟男朋友打电话。 乔沐元吃饱后又唱了几首歌，心情不错，她的大学生活也挺快乐。 晚上没喝酒，她咬着一只棒棒糖出门。 天气冷，刚出来，她立刻打了一辆车回家。 北风呼啸，夜晚的街道很安静。 乔沐元一回家就看到皮特和菲菲乖巧地坐在门口等她，一猫一狗排排坐，她逗乐了，蹲下身分别奖励了它们一个抱抱。 尤其是菲菲，那么小一只，刚来的时候还是只奶猫，现在已经满地跑。 第6509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7） 乔沐元抱着菲菲就会想起纪长慕，这是纪长慕送给她的猫。 她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好后就悄悄抱着菲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时间还早，她打开手机，在社交软件里翻了翻联系方式，盯着纪长慕的头像看了很久。 他没有找她聊天。 她点开他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输了几个字，又删掉。 乔沐元趴在床上，两条修长的腿晃来晃去。 又打了几个字，删掉。 外面还在下雨，冷雨敲窗，房间里的暖气却是格外舒服。 反反复复几次，算了，她退出了聊天框。 刚退出，纪长慕发了消息：“到家了么？谢谢你买的衣服。” 乔沐元心口一跳，仔细看，是他给她发的消息。 乐呵呵抱着手机，她立马打字：“不用谢，应该的。” “嗯。” 纪长慕没说什么。 乔沐元看着坐在枕头边的菲菲，给纪长慕发语音：“你要看菲菲吗？它长大了，在我床上呢！” “可以，你开视频。” “好啊！” 乔沐元开了视频，但没想到纪长慕那边没开，她看不见他。 小姑娘急了：“我开了视频，你怎么不开，耍赖。” “我没说我要开。” “那我也关了。”乔沐元觉得不公平，还有，这人太会耍赖了。 “我开不开有什么关系？” 乔沐元噎住，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她不高兴地把菲菲抱到怀里，故意把摄像头对准天花板的位置，不给纪长慕看菲菲：“嘻嘻，你开视频我就给你看菲菲小公主。” “喵！”菲菲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我刚洗完澡。” “谁规定洗完澡不能开视频的？” “没穿衣服。” “……” 乔沐元一怔，半晌才缓过神，脸颊滚热。 红润的小嘴唇大半天才冲屏幕嗫嚅地吐出两个字，流氓。 菲菲跳来跳去，用小爪子踩乔沐元的手机屏幕，大概是对手机这个东西很好奇。 乔沐元小脸蛋滚烫滚烫的，那头，纪长慕开口道：“菲菲呢？不是要给我看菲菲吗？” 乔沐元转动手机，把摄像头对准小奶猫。 纪长慕看见了，小猫是胖了很多，不愁长，像乔沐元一样，似乎也没过多长时间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你把菲菲养得胖乎乎的，倒很会养宠物。” “陶叔叔的功劳。” “陶叔叔？” “我的管家。” “哦。” “我家还有一只狗，叫皮特，你要看吗？” “见你晒过。” “嗯，皮特从国内跟着我来了纽约，它也是陶叔叔养的狗，是只田园犬。”小姑娘话很多，“教授，你养宠物了吗？” “金鱼，算吗？” “不算！” “那没有了。” “也是。”乔沐元上次在他家里什么宠物都没有见到，那么大一间别墅，无比冷清。 菲菲冲着摄像头直叫，喵喵喵。 乔沐元笑了：“教授，菲菲好像听出你的声音了，好聪明，它是不是在找你？” “它应该没那么聪明。” “嗯？为什么？” “物随主人。” “……”好气。 第6510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8） “不给你看了，菲菲的麻麻生气了。”乔沐元故意要去关视频。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改天把菲菲抱出来给我看。” “就不给你看，急不急。” “乔沐元，你还真得寸进尺。” “是你欺人太甚。” “乔沐元，我要是你我就讨好教授，死皮赖脸也要讨好他一学期，毕竟，命脉被他捏在手里。” 他一提这个乔沐元就要哭了：“那改天给你看菲菲。” “嗯，听话点，我也就教你一学期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是，忍忍就过去了。 乔沐元表示，她能忍。 以前，她不也忍了他好几年？ 但今晚上不想忍，她掐断视频，打了几个字：“睡觉了。” 纪长慕：嗯。 乔沐元把菲菲送回它的小窝，踩着拖鞋又回到房间。 这么早，她才睡不着。 伴随着雨声，乔沐元塞着耳机听歌，一边哼着歌一边在平板上看动漫。 …… 周五是纪长慕的生日。 他早早从公司回去。 晏伽他们给纪长慕订了个很高很大的生日蛋糕，来的都是纪长慕的几位挚友，多以在沃顿商学院念书的几位同学为主。 他今天穿的是前些天刚刚在商场买的衣服，从里到外整整一套都是那天买的，包括领带。 晏伽本想带个女伴，但知道纪长慕不喜欢陌生人，也就作罢。 纪长慕这个人不爱折腾，过个生日也很普通，他让家里的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又把酒窖里的酒拿了出来。 没什么特别的。 还没到饭点，纪长慕在客厅跟晏伽、齐良羽他们几个在客厅抽烟，闲聊。 既然是纪长慕的生日，他们打算今晚上通宵。 正聊得兴起，佣人走到纪长慕耳边轻声道：“纪先生，外面有个自称佟茜的小姐找您。” 纪长慕沉下脸。 他并没有邀请佟茜。 走出院子，纪长慕看到铁门外站着的女人。 女人乌黑的长头发波浪儿似的披在肩上，她今天化了个妆，眸色轻盈，嘴唇红润，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大衣，一只手牵着超超，另一只手上是一份礼物。 “长慕。”见到他，她叫他的名字，轻轻一笑，“生日快乐。” 她当然记得他的生日，即使，他没有邀请她。 “谢谢。” “爸爸生日快乐！”超超也喊。 纪长慕的脸色冷漠得可怕，他跟佟茜说过很多次，不允许超超叫他爸爸。 果然，佟茜一慌，拽住超超的手：“超超，重新叫，叫叔叔。” “唔，叔叔生日快乐。” 今天是他生日，纪长慕没跟他们计较，只淡淡道：“我没打算庆祝生日，你回去吧！” “留我吃顿饭也不可以吗？” “我没打算庆祝生日。” “长慕……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靠在一起，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去你家做客，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会来。小时候真好，真好……”佟茜嗫嚅地说着，目光茫然，“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我们会如此生疏。” 天色已晚，别墅里外灯火通明。 第6511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9） “不早了，你带超超回去。”纪长慕脸上没什么表情，哪怕是他生日。 “你怕我缠着你？”她仰起脸看向他，面前的男人是她从小就熟悉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 明明小时候，他很喜欢跟她呆在一起，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也会帮她。 还有很多年前，他们还在一起过，是令人羡慕的男女朋友。 “我不喜欢没有分寸，不懂进退的人。”纪长慕语气冷漠，幽冷的五官在灯光下添了几分暗沉，眸色愈发没有温度。 佟茜苦笑。 她记着他的生日，过来给他过生日，却换来一句没有分寸，不懂进退。 “长慕……我给你做的蛋糕，留下吧。”她抬起手。 “你带回去给超超吃，我不吃甜食。” “为什么？长慕，你到底还是嫌弃我对不对？” “我让司机送你。” 说罢，纪长慕根本不等她回应，叫来司机。 几乎是赶人的姿态。 他头也不回进了客厅，客厅里的温暖和室外的冰寒形成鲜明对比。 晏伽见纪长慕拉着一张脸，心里头有数，纪长慕每见一次佟茜脸色都不怎么好，那个佟茜听说是纪长慕的前女友，但两人早在纪长慕出国留学前就分手了。 晏伽对这种事最看得开，但他不明白怎么纪长慕就处理不好这个事。 晚宴还没开始，晏伽几个人在玩骰子。 纪长慕过来后加入他们，随手掷骰子。 “老纪，你这别墅我真不爱来，又冷清又无趣。”晏伽直言，“连个女人头发丝都看不见，老纪，你至于吗？” “你们给我带礼物了吗？”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淡淡问道。 “带了，少不了你的礼物，都交给你的管家了。” “嗯，还算有诚意。” “老纪，前些天我在会所看到几个学生妞，漂亮得很，身材极好，有对双胞胎姐妹花非常不错。你兄弟我的眼光你绝对放心，今天你生日，不如我打个电话让她们来助助兴？喜欢的话你就留下。” “晏伽，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别惹我不高兴。” “得。” 晏伽知道自己又多嘴了。 玩了会儿骰子，晚餐开始。 纪长慕领着几个不错的朋友进了餐厅，男人之间没什么拘束，抽烟、喝酒，偶尔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把酒窖最好的酒都拿了出来。 一时间，餐厅里烟雾缭绕，满是烟味。 喝酒喝得正高兴，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饭前他们就约好，今天哪怕天塌下来都不准离开位置一步，这样才喝得尽兴。 偏偏，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晏伽眉头紧皱，端着酒杯看向纪长慕：“老纪，不守规矩啊，手机关了。” 一般人也打不进纪长慕的手机，他低头一看，是乔沐元。 她平日倒不给他打电话。 真会挑时候。 纪长慕抱歉地站起身，颀长的身子离开座位：“接个电话，等会过来我自罚三杯。” “我靠，老纪，你……”晏伽气得差点被酒呛到，他们几个都老老实实关了手机，这纪长慕怎么回事？ 第6512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10） 行，行，看在他今天过生日的份上，等会儿得多灌纪长慕几杯酒。 纪长慕这人平时应酬的时候也端着，从来不让自己喝醉，他们今天非要把他灌醉不可。 他们也是好奇，纪长慕喝醉了是个什么样？ 大概也没平时这么正人君子了？ 纪长慕拿着手机走到客厅边的阳台上，从透明的窗户往外看，夜色迷蒙，星辰璀璨。 “有什么事？”他问。 “教授忙吗？” 纪长慕往餐厅的位置看了一眼，晏伽他们还在等他。 他轻问道：“什么事？” “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帮我答疑，说话还算话吗？我特地买了教辅书，我有认真学你的课，但是你也知道我比较笨，今天做了半天题目，几乎全不会耶！” “……”听上去，她还挺骄傲？ “教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就一个要求，期末不想挂科。” “你到底哪里不会？！”纪长慕火气上来了，再加上刚刚喝了点酒，语气很冲。 乔沐元有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就……都不会啊，你要是不喜欢给人答疑就不要勉强自己嘛，答应了我，现在又这样，算怎么回事吗？” “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大半个学期下来了，你跟我说都不会？”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笨。” “我不可能重新给你从头到尾讲一遍，你听好，不管有多不会，只要你认得字，你就给我把上次给你的资料一字不落背下来。听见了吗？” “太难了吧……” “乔沐元，你要是怕难，下次就别给我打电话，我教不了天资驽钝又不努力的学生！” 乔沐元听他语气不好，忍不住嘀咕：“一直都这样，问你问题就不耐烦，哪像个老师。让学生给你买衣服倒挺开心的，不要脸。”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慢慢把知识点背下来。” “听话一点，没坏处，今天学到的任何东西以后都对你有帮助。”纪长慕嗓音寡淡，“还有什么要问的？” “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说。” “等一下。”乔沐元把辅导书拿过来，随便翻了一题，“我把题目念给你听，你给我讲讲好吗？” “……” “教授，你在忙？忙的话我就不麻烦你了，下次再请教。” “你说。”纪长慕呼吸很重，沉住气。 “好的，好的，我就知道教授最好了，人品好，师德好，有耐心，讲道理，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好老师。年轻有为，学富五车。” “乔沐元，你真是够了。”纪长慕真是……揉了揉额头，摇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 他站在落地窗边，身形修长，阳台暖色调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平日里幽邃的五官冷厉的棱角都添了几分温柔。 时而徘徊，时而蹙眉。 纪长慕站在阳台上一直在跟乔沐元通电话。 晏伽实在沉不住气，在餐厅拍桌子，冲佣人喊：“老纪呢？他上哪去了？打个电话这么久？” 佣人压低声音：“晏总，纪先生还在打电话。” 第6513章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11） “一个电话打了多久？他这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啊。” “可能是比较重要的电话。” “再重要能有今天过生日重要吗？而且我们提前都说好了，把事情都处理好，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晏总，您别生气，等会儿一定让纪先生多罚几杯酒。” “那你去催催。” “晏总，我不敢。” “这都不敢？我去。”晏伽站起身，动作幅度过大，差点翻了椅子。 他也喝了不少酒，酒精上头，冲出客厅就喊：“纪长慕！” 纪长慕正被乔沐元气得半死，对电话那头吼：“我讲了三遍，你还听不懂？我说你大学是买来的，一点也不冤枉你吧？你到底动不动脑子？” 不过刚说完，纪长慕就熄了脾气。 她要是动脑子，也不至于被他哄得团团转，他身上的衣服还都是人小姑娘买的。 算了算了。 小姑娘一被人冤枉就急，急起来就要哭：“纪长慕！你太损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的大学是认认真真考进来的！考进来的！” 纪长慕远远看见了晏伽，知道自己打电话打了太久，对乔沐元道：“明天再给你打电话，今天到此为止。” “刚刚的题目还没有讲完！” “明天讲。” “那就明天讲吧，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把时间安排一下。” “我给你讲题目，我有空我就打你电话，你随时做好准备。” “可是现在才七点多。” “我有事。” “好吧，好吧，教授你忙吧。”乔沐元没缠着他。 纪长慕这才吁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太阳穴突突跳。 今天是他生日，他不至于跟她生气。 晏伽已经走到阳台，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老纪，你在跟哪个女人打电话？” “客户。” “胆敢晚上给你打电话的一定是大客户了。” “不理她。”纪长慕眉梢低垂，回了一句，从阳台出来。 “你打了这么久的电话，等会儿怎么罚？” “我自罚三杯。” 说着，走进餐厅。 纪长慕倒很讲信用，喝了三大杯酒，喝完脸色微红，让佣人把餐厅里暖气的温度调低些。 晏伽和其余几个朋友又灌了他几杯，男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喝酒，桌子上的菜几乎没动。 聊得尽兴时，几个人什么都说，也没什么顾忌。 晏伽抽着烟，看向慵懒靠在座椅上喝酒的纪长慕：“老纪，晚上那个佟茜和她儿子是来给你庆生的吧？人家都来了，怎么不让人家进来吃个饭？” “你们喜欢桌上有女人和孩子在？” “呃。”晏伽当然不喜欢，尤其是孩子。 齐良羽也抽了一口烟问：“老纪，她不是你前女友吗？为什么还跟你有联系？你似乎还挺照顾她，上次还给她安排了工作。” “我有我的理由。” “那她那个儿子超超……是谁的啊？孩子他爸呢？” “这是她的隐私，我不喜欢过问别人隐私。”纪长慕并不知道超超的爸是谁，他也没兴趣知道。 他和佟茜并不经常见面。 第6514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1） “老纪。”晏伽突然低低笑出声，“那你跟佟茜分手后，空窗了这么多年？” “你们不也都说，我纪长慕的心肠是硬的，对人动不了心。” “是，就你离谱。”晏伽吐了一口烟，离谱到没谱。 纪长慕倒无所谓，讪笑，喝着杯子里的酒。 他有些醉了，但意识还很清晰。 这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以前的纪长慕不好烟酒，生性淡漠，如今的他既抽烟也喝酒，着实变了一个人。 “老纪，弘时的那个项目你要做？”晏伽问道。 “在评估，有能力拿下的话，我会做。” “劝你别碰，那个项目很多人都觊觎但个个都在观望不敢碰，很多人都是金融圈的老手，华尔街的前辈，他们都不敢碰，你最好再观望观望，不急着出手。” “嗯。” 晏伽也没多说，他不掺和他们金融圈的事。 还是做影视比较轻松，如今他的公司早已开设好几家分公司，虽然没纪长慕的公司赚钱，但他也不缺钱，他家里头有的是钱。 但他知道纪长慕不一样，纪长慕家境普通，必须付出常人十倍的努力和异于常人的谨慎才能在金融圈站稳脚跟，同时，晏伽也知道纪长慕在寻找一个契机，一个能一举成名、出人头地的契机。 或许，弘时就是这个契机，但晏伽不看好。 这种行为无异于赌博，赢了自然是名满天下，但输了，那可是一败涂地。 他经得起这种豪赌，但纪长慕经不起。 这些年，他也算是看着纪长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尊贵的地步，他并不想看到纪长慕失败。 可纪长慕的脾性，他根本没摸透，就跟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看透纪长慕一样。 纪长慕比他们所有人都早熟太多，听说他很小的时候，父亲跳楼自杀了。 纪长慕承受的压力和责任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几个男人喝得很尽兴，他们甚至让佣人拿了牌来，兴起时就开始玩牌。 晏伽喝多的时候喜欢骂街，不管男人女人都骂，骂的最多的自然是他那些难缠的客户和他曾经的女朋友。 纪长慕和其余的人见怪不怪，早就听他骂了很多遍。 正玩着牌，纪长慕的母亲杨淑筝打了电话来。 既然是他母亲的电话，他没回避，直接在餐厅接了：“妈。” “长慕，生日快乐啊。” “谢谢。” “今天生日怎么过的？抱歉，我没有能去纽约，已经很多年没有给你庆生。” “没关系，您知道我不大喜欢热闹，今天就几个朋友在。” “哦哦，别喝太多酒。” “嗯，不会。” 纪长慕又跟杨淑筝聊了几句，问她身体如何，得知一切安好后，才放心。 他并不放心让杨淑筝一个人留在滨城，但杨淑筝离不开他的父亲，死活都不肯出国，非要守着纪家。 她总说，只要她在，他父亲纪东怀就能认得回家的路。 纪长慕劝过，但怎么都劝不动，就放弃了让她来纽约的想法。 第6515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2）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杨淑筝的健康状况。 自从早些年动过心脏手术后，杨淑筝的状态比较稳定，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纪长慕总是担心杨淑筝会出现排异反应。 每隔一段时间纪长慕就会让人陪杨淑筝去医院做检查，好在，一直很稳定。 他早就在滨城给杨淑筝买了一套别墅，请了不少佣人，也请了家庭医生，但杨淑筝不喜欢别人伺候，只留了一个保姆陪她解解闷。 “长慕……交女朋友了吗？”杨淑筝又问起这个问题。 纪长慕抽了一口烟，眸色微微凛起：“没有。” “哦哦，我知道你忙事业，但我还是希望你身边能有一个女孩子陪着，我真得不希望你太累。” “不会，我有分寸。” 杨淑筝没有说太多，她知道她儿子的性格。 寒暄了几句后，纪长慕就挂了电话。 夜渐渐深了。 没有人再给纪长慕打电话，他们几个男人不停在喝酒，纪长慕也没端着，喝了不少。 这大概是他来纽约的这些年喝得最多的一次。 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他今天晚上格外想喝酒，酒精的味道能麻痹他的神经，会让他停止脑中连轴转动的思考。 清醒着的时候很累。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很多很多面孔，还有很多事。 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很累。 在哥大上课，大概是他每一周最清闲最喜欢的时刻，所以这么多年，哪怕再忙，他都保留了哥大给他的位置和荣誉，也愿意去上课。 餐厅里一片狼藉。 酒杯东倒西歪，酒瓶堆积如山，还有凌乱的骰子和牌。 时间差不多时，晏伽让佣人把蛋糕送了进来。 纪长慕恍惚，眉尖微蹙，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跟谁。 就像喝断片了一样，脑子里的记忆也变得模糊和生疏，他越来越不爱想过去那些年所遭遇的一切，其实他更害怕的是重新再遭遇一次。 “老纪，许个愿吧。”晏伽怂恿。 “我不爱搞这些。”纪长慕无情拒绝，“吃蛋糕吧。” “哎，你这个人啊……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要去实现的愿望吗？” “没有，我不喜欢不切实际的幻想。” “算了。”晏伽知道跟这种男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吃蛋糕，吃蛋糕，吃完我们继续嗨。” 没有什么仪式，佣人直接切开蛋糕，每人分了一块。 纪长慕不爱吃甜食，只象征性尝了尝。 夜幕低垂，星辰漫天。 冬天的风簌簌吹动别墅庭院的竹子，别墅内外灯火通明，每一盏灯都将四周照亮，驱散每一处黑暗。 所有人都没走，夜里头几个男人又去纪长慕家的台球室闹，影厅闹，泳池闹，各种能闹的地方都被他们闹了一遍。 纪长慕也随他们。 他今天晚上还挺高兴。 纪家遭受变故以后，“高兴”这个词就成了他的奢侈。 一直闹到天快亮了，晏伽他们也没离开纪长慕的家，各自找了房间睡下。 第6516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3） 前一晚喝太多酒，第二天纪长慕睡到很晚才醒，头痛欲裂。 他就知道今天一早会很不好受，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十点多。 洗漱一番，他问了佣人才得知，晏伽他们几个被各自的管家接走了，别墅也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昨天的痕迹。 纪长慕简简单单吃了点早餐，打开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别的倒没什么，但他看到了乔沐元给他打了电话。 她在社交软件上也找他了，是今天一早就找他了。 乔沐元：（愤怒）（愤怒）（愤怒） 她连发了几个“愤怒”的表情包。 纪长慕往下看时才知道，她今天得知了昨晚上是他的生日。 乔沐元：原来昨天晚上是你生日！ 纪长慕手指头微微停顿，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作。 也没打算说什么，他退出聊天，继续吃早餐。 刀叉百无聊赖地切开面包，涂上蓝莓酱，他静默地吃着早餐，餐厅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如既往的安静和昨天的喧嚣热闹截然不同。 因为头很疼，纪长慕这一天哪里也没去，他难得有这样的清净，一个人去别墅顶楼的天台晒太阳，喝茶。 全透明的顶楼风景极好，佣人在天台上摆放了很多绿植，虽是冬天，但那些绿植生机勃勃，有些还开着鲜艳的花。 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照在天台的木质地板上，纪长慕泡了一壶龙井茶，手边是刚刚打开的平板和杂志。 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靠在座椅上，冬天和煦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下午，乔沐元又打了电话来。 她似乎对这个事很生气，纪长慕一接电话她就委屈道：“你昨天过生日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好像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不喜欢热闹。” “你就是嫌我吵嘛……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过生日都不邀请我，我觉得你有点过分。” “是，认识是很久，但似乎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教授过生日凭什么邀请学生？我学生那么多，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全都邀请过来？” 乔沐元被他一番话呛住，许久没缓过神。 他才是对的。 她只是他学生之一…… 以前他没把她当朋友，现在更没有。 他还是老样子。 乔沐元想起他说过的话，有人喜欢是种麻烦。 “那你……你有邀请佟茜吗？”乔沐元还是咬着嘴唇问了。 “没有。” “知道了。”乔沐元挂了电话。 她和佟茜在他心目中是平等的，嗯，很平等。 有风吹过，杂志的书页被翻起。 纪长慕放下手机，漠然闭上双眼。 乔沐元再没有找他，原本今天他们约好一起讨论题目的，但乔沐元想，没有必要了。 她不应该成天麻烦教授，如果每个学生都像她这样，他会很厌恶。 乔沐元低下头，收拾好书本。 其实自从上次陪他一起买衣服后，她心情一直很好，心里头有一点点不一样，但今天无意得知昨天是他的生日他却没有邀请她后，她很难过。 第6517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4） “大小姐，你去哪里？”陶文兴见乔沐元背着包出门，问道。 “去学校自习。” 陶文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小姐最不喜欢学习了，考上哥大基本是爸妈基因强大，平时上课都打瞌睡，节假日更不可能碰书本。 今天居然主动要去学校自习？ 陶文兴当然很高兴：“大小姐，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陶叔叔，我自己坐车过去。” “好，路上小心。” 陶文兴带着乔沐元在纽约很低调，管得也宽松，乔家更是几乎不管大小姐，他们觉得，大小姐已经成年了。 当然，大小姐也很听话。 只不过陶文兴看乔沐元今天有点不大高兴，小姑娘家什么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乔沐元真得不太高兴，撅着嘴巴出门。 她真得去了学校的自习教室，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开始写她的辅导资料。 没关系的，就算没有纪长慕教她，她期末考试也一定能通过，除非纪长慕非要为难她。 做了半个小时题目，乔沐元直打呵欠。 买了杯咖啡，她撑着头，继续看题目。 金融专业的题目太难了，还好爸爸不喜欢让她进金融圈，大学的时候让她学了建筑。 “同学，这里有人吗？”一位男生指着她身边的空位。 乔沐元摇摇头：“没有。” 男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拿出他的书本：“你也是留学生？” “嗯嗯，新生。” “你好啊，我也是留学生，不过长你一届。”男生摘下他的棒球帽，露出一张阳光青春的脸，“你在看金融专业的书？金融系的？” “不是，我的选修课，比较难，所以要费点心思。”乔沐元小声跟他聊天。 “那巧了，我是金融专业的。”他把自己的课本给她看，“你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我啊。” “真得可以？还是算了，我是个问题学生，学习也不认真，没人愿意教我的。” “怎么会，你挑一题，我讲给你听。”男生大大咧咧。 乔沐元随手点了一道题，反正她也没几题会的。 男生微微蹙眉，仔细审了一下题，很快就给出了解题思路。 他有着二十岁少年特有的声音，清润，活力，朝气，他很快就把这道题完完整整讲给了乔沐元听。 男生特别聪明，这题并不简单，但他能迅速反应并给出答案。 乔沐元崇拜他：“你好厉害，是不是每学期拿奖学金那种？” “反正能拿的奖学金我都拿了。”他笑了笑，“从小耳濡目染吧，金融类的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我爸就是开公司的，我妈是银行高管。” “OK，我懂了，我学习差劲不是我的问题，是我爸妈的问题。”乔沐元非常认可自己的逻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乔沐元，京城，英文名Janna。” “我叫秦昭，莫城人，Edwin。” 算是各自简简单单的自我介绍，乔沐元和秦昭都是热情又活络的性子，很快熟悉起来。 第6518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5） 秦昭比乔沐元大一岁，乔沐元要叫他学长，他不喜欢，喜欢别人直接叫他名字。 秦昭的成绩是非常不错，乔沐元问他任何问题都难不倒他，而且秦昭这个人讲题目风趣耐心，她听不懂，他会给她讲好几遍。 讲了好几题后，两人熟悉了起来，秦昭问她：“怎么选了金融系的课？我们的课程很难，尤其是你选的这门课。” “我……选课的时候迟了一步，好学的都被选了，我就只能选这些。然后我听说这学期的Augus教授人特别好，不会为难学生，一般都会给及格，我就选了。没想到……” “嗯？Augus教授人确实很好，上学期也教了我。” “没想到Augus教授今年做手术了，这学期的课就、就变成了一个刻薄的教授来代。” “对，我是听说Augus教授动手术了，谁给你们代课了？”秦昭很好奇，他对金融系的教授几乎都有所了解。 “Boris……” “哦哦，Boris教授啊，教授才学渊博，非常OK啊。” “……”乔沐元头大，“不，不，一点都不OK，真得不OK。” “哦，想起来了，听说Boris教授很严格，从来不放水，说一不二。” “他教过你吗？” “暂时还没有，我旁听过他的讲座。” 乔沐元脑袋重重地撞在桌子上，要哭了。 一提到纪长慕她就想哭。 秦昭安慰了她好一阵子：“没关系，你这么努力，还特地买了选修课的辅导书，期末会通过的。” 乔沐元一个人难过了很久。 秦昭这人非常会安慰人，又会逗人开心，乔沐元不抬头，他就一直安慰她。 最后乔沐元不好意思了，点点头：“我会认真看书的。” “嗯，还挺有缘分，加个微信？” “好。” 他们互相加了微信，秦昭又给乔沐元讲了半天的题目。 到了傍晚，秦昭为了庆祝认识一位新朋友，主动提出请她吃饭。 乔沐元点点头，同意了，两人一起去了一家自助餐厅。 吃饭的时候，各自聊到各自的家乡。 “乔沐元，你来过莫城吗？” “旅游去过。” “嗯，那边风景很好，下次有机会我带你旅游。” “好啊，真是很高兴认识你。” “留学生很多，但鱼龙混杂，你是新生，一个人要提防些。你明天忙不忙？不忙的话我请你去听音乐会。” “哪里的音乐会？” “就在纽约大剧院，博朗斯先生的钢琴专场，我正好有两张票。” “好啊，你也喜欢听钢琴？” “喜欢，我会弹钢琴，十级。” “好巧，我也是哦。” “那可真是太巧了，有机会一起切磋。” 两人又聊了会儿钢琴，乔沐元发现，她跟这位学长有很多共同的爱好，比如钢琴，比如网球，比如游泳。 第一次见面，相谈甚欢，他们吃过饭还去街上走了走。 冬天的夜晚很冷，乔沐元裹着厚厚的砖红色围巾，踩着小皮靴跟在秦昭身边。 秦昭一身短呢子大衣，棒球帽，机车靴，青春洋溢的脸上充满朝气。 第6519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6） “期末考试后就是圣诞节，你回国吗？”秦昭一边走一边跟她聊着天。 “不回去，可能去意大利找我哥哥玩。” “你还有个哥哥？” “嗯！我哥哥超帅！” 秦昭笑了：“你这么漂亮，你哥哥肯定帅。” “你呢？你圣诞节要回家？” “不回，到时候约你去滑雪？” “好啊，好啊，我滑雪超级棒！”乔沐元兴奋手舞足蹈，“不过很久没有滑了，可能生疏了。” “还有你不会的吗？我发现你很聪明哎。” “嗯？聪明？居然有人说我聪明，真感人……”乔沐元简直要泪流满面。 居然有人说她聪明！ “难道不是吗？你家里人没有夸过你？” “啊啊啊！除了我漂亮温柔的麻麻，都说我笨！说我是家里最笨的！” 从小到大被说笨，她居然还能这么乐观开朗，她真是太难了。 “哈哈。”秦昭被她逗笑了，她真得挺聪明嘛，要是不聪明也上不了哥大。 北风吹在乔沐元的脸上，她瞬间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她素来也不喜欢把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不然，多不开心啊。 她就喜欢去做能让自己快乐的事，享受每一天。 可是，又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外面很冷，但他们走了很远的路。 第一次认识，竟然有说不完的话和很多共同语言，乔沐元和秦昭都觉得对方是个有趣的人。 “天气预报说，后天有小雪。”秦昭看向远处的灯光，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 “我很喜欢下雪。” “女孩子似乎都很喜欢，到时候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一些好玩的地方。” “其实我小时候经常来纽约，这些年功课紧才没有来。” “是吗？我小时候也常常跟着爸妈过来，他们经常来出差。” “那说不定咱们还见过。” “哈哈，哪有那么巧的事，不过也说不定呢。”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 秦昭又去书店给乔沐元挑了几本辅导书，并叮嘱她好好看，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问她。 乔沐元很感动，秉着礼尚往来的态度，她给秦昭买了很好吃的关东煮。 冬天吃关东煮真是一件美妙的事，一口暖到心。 将近九点，乔沐元才打车回家，和秦昭分道扬镳。 回到别墅，乔沐元哼着歌，一脸开心。 陶文兴见她耷拉着小脑袋出去，高高兴兴回来，他就知道，他们家大小姐天生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就算有，很快能解决和忘记。 就像小天使一样。 在京城的时候，大小姐也常常是家里的开心果。 乔沐元洗了个澡，上了床拿起手机才发现橙果的总监找她了。 总监：Janna，总公司有部新剧，缺个配角，你看看设定，要是想接就告诉我。 乔沐元哪有挑戏的资本，扫了一眼就回复：喜欢！接！ 设定是个勤学努力的小女孩，家境贫寒，凭着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当了医生。 这个角色，她倒很喜欢呢！就是没什么感情戏，剧情偏积极励志。 第6520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7） 但也没什么，她喜欢尝试各种不一样的角色。 总监：好，改天约时间来试镜。 乔沐元：嗯嗯，谢谢总监。 总监：不客气，你很有天赋。 乔沐元心情很好，果然，不管多大岁数，都喜欢被人夸奖。 总监很快给她发来的剧本和合同，她仔细看剧本，人物设定挺好的，整体来说，这部剧就是一部女性励志剧，她是其中的一个配角。 跟女主不同的是，女主有感情戏进展，她没有，一直秉持着为人民服务的理念和信仰。 还不错，乔沐元挺喜欢。 她并没有拍过这类剧情和人设。 …… 几天后，纽约下雪了。 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白色的雪片纷纷扬扬从空中飘下，温度骤降。 一下雪，圣诞节便越发临近，期末考也快到了。 这一天早晨，乔沐元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背上包，准备出门。 陶文兴刚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别墅外响起了车子的鸣笛声，滴滴。 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从车上下来，走到乔沐元家的门口，看了一眼门牌号，确定无误后就按门铃。 乔沐元刚走出客厅，一眼看到了铁门外的秦昭，笑了：“秦昭同学，你怎么来了？” “一起上学？我开车来的。” “好啊，好啊，那我就不用陶叔叔送了。”乔沐元背着包往门口走，手上还拿着一把小雨伞。 雪下得不大，地上没有积雪，只有湿漉漉一片。 刚走了几步她的小靴子就沾了泥水，她自己蹲下身擦干净，这才往门口走。 她跟家里的佣人打了声招呼，钻进秦昭的车里。 秦昭一般都是自己开车去上学，不喜欢家里司机送。 车里很暖和，乔沐元刚上车就脱下她的大衣：“你今天早上也有课？” “嗯，我们课程很满，几乎一整天都有课。” 秦昭熟练地开着车，修长的手指覆在方向盘上，他的手腕还戴着一块机械表。 “今天真得下雪了，改天我们去滑雪？” “好，我到时候去滑雪场约两个名额，我们一起去，还是我来开车接你？” “到时候看看情况，我最近接了一部戏哎。”乔沐元高高兴兴地说着自己的事，叽叽喳喳，把剧本都跟秦昭说了一遍，她很喜欢跟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秦昭默默听着：“很不错啊，我能不能去探班？” “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好，要是可以的话你打个电话给我，我去看你拍戏。” “嘻嘻，好哇。” 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车子就开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里布置了很多圣诞树，虽然圣诞节还没到，但那些圣诞树已经修剪得整整齐齐，长势颇好。 下了雪，圣诞气氛十分浓烈。 秦昭把他的宾利停在学校停车场里，和乔沐元一起打伞往教室走。 停车场距离教学楼很远，需要走很长一段距离的路才能到。 秦昭个子高，他撑着伞，替自己和乔沐元遮住风雪。 地上开始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积雪，雪上是一个个凌乱的脚印。 第6521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8） “你最近有不会做的题目吗？可以问我。”秦昭道。 “不多，等再攒一些题目就去找你。” “你本专业的课程学的怎么样？你们建筑系的课程我帮不上多大的忙。” “好像还行，我们建筑系的教授人很好，我有不懂的题目直接问他们就可以。” “Boris教授是不是不近人情？我听人说过，他为人很冷漠，而且从来不答疑，几乎不当任课老师，要不是今年你们Augus教授动手术休假，他估计也不会任课。” “运气不好。” “也能体谅，毕竟Boris教授是上市公司总裁，平日工作繁忙，学校能请到他当客座教授都是荣幸。对了，Boris教授的课是不是很多学生去旁听？尤其是女生？我听人说，学校很多女学生喜欢他。” “反正他的课不缺学生。” “哈哈，那你喜不喜欢你们Boris教授？” “……”乔沐元没吭声，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听说他结婚了，但这也抵挡不住女学生们的热情。” “他在我眼里，一无是处。”乔沐元学着纪长慕的口气。 “是吗？哈哈。”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教学楼，因为教室不在同一个楼层，他们互相道了告别后就分道扬镳。 临近期末，乔沐元学习分外认真，她本专业的课学的还不错，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拿奖学金。 要是拿了奖学金，她爸爸妈妈会奖励她很多很多好东西！她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就不用发愁了。 但如果考不好，生活费都是问题。 这节课，白娇娇也在同一个教室。 她的身边围了一圈同学，她在炫耀男朋友给她送的礼物，炫耀一番后，不需要不喜欢的东西就都送给同学了。 “娇娇，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嗯，那当然，不过他工作太忙了，没什么时间陪我，只能买一堆礼物送给我。谁稀罕他的礼物啊，我就想要他多陪陪我。”白娇娇娇嗔地怨怪晏伽。 “娇娇，听说你男朋友很捧你，给你定制了好几场电影，要是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我们啊。” “哎呀，闹着玩的，拍戏太累了，我都不乐意拍了。比起拍戏，我还是更想去他公司上班。” “可以啊，你可以去他公司实习。” “我正在跟他商量呢。”白娇娇举起手里的一条手链，“这是限量版的情侣星座手链，他送给我的，好看吗？” “好看啊，这手链听说有钱也不容易买到。” “是。” 乔沐元翻开面前的课本，她在想，那个晏伽品味太差了，怎么会喜欢白娇娇这样的女生？ 听说纪长慕跟晏伽还是朋友，所谓朋友，脾性相投，纪长慕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些话乔沐元可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毕竟现在她还在晏伽的影视公司工作呢！ 还没上课，乔沐元就打开手机跟秦昭闲聊。 聊着聊着，见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她抬起手机拍了一张飞雪下的教学楼。 白雪簌簌，枯木冷峻。 这天气，真冷啊。 第6522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9） 在秦昭的辅导下，乔沐元的做题效率渐渐高了起来，她没再打扰过纪长慕。 对比纪长慕，秦昭非常耐心，耐心的同时还很有趣，会用好玩的方法给她解释金融类的枯燥名词，甚至会举很多生动的例子。 乔沐元很喜欢跟秦昭讨论问题。 周末，秦昭买了滑雪场的入场券，开车带乔沐元一起去滑雪。 找了一家户外滑雪场，两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护目镜，一起去滑雪。 滑雪场在一片山下的林子里，冬天积雪很厚，野生林子，时不时还能看到小松鼠窜来窜去。 林子里还有做成木屋似的的酒店，也有村民的房子，原生态，景色佳。 “乔沐元，我晚上在滑雪场这边的餐厅订了火锅，等滑雪后我们就去吃火锅，看雪景。” “太棒了！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两人笑起来，一起往滑雪场的入口处走去。 因为是周末，来滑雪的人很多，秦昭买的是VIP场，人相对较少，但还是能看到来来往往走动的人群。 小孩子也多，一个小不点不小心在乔沐元面前摔倒，乔沐元立刻把她扶起来，揉揉她的小脑袋：“宝贝，摔疼没有？不哭哦。” 小不点摔疼了，哭得“嗷嗷”叫，等她妈妈来把她领走才不哭。 乔沐元笑了，小孩子真好玩。 她和秦昭领了滑雪工具，顺着滑道并排比赛滑雪。 天气很冷，乔沐元身上却出了汗。 不远处停车场，纪长慕和晏伽从车上下来，纪长慕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衣服挺括，干净齐整，没有褶皱，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围巾上方就是他那张成熟平静的脸，没有半点神情，波澜不惊。 纪长慕正抽着烟，靠在车子旁：“等我抽完烟。” “白娇娇来了。”晏伽接了电话，抱歉地跟纪长慕道，“没办法，我说了不让她来，她还是自己开车来了。” 纪长慕眉头紧皱，他很不喜欢白娇娇。 晏伽耸耸肩：“别跟一个女人计较，更何况，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跟你表妹差不多年纪，也是哥大的，算起来也是你学生。别计较，到时候我把她打发了，咱们再一起滑雪。” “没计较，只是单纯不喜欢。” “哦，看来你不喜欢白娇娇那款。” “有女人在，非常麻烦。” “也是，反正这边有温泉，到时候我打发她去泡温泉。” 纪长慕没多说，既然晏伽把人都带来了，他不至于赶人走。 “老纪，你要泡温泉吗？要的话我让人去预定。” “不泡，没兴趣。” “你这个人，有你有兴趣的事吗？”晏伽懒得理他，今天出来滑雪，还是他喊了很久才说动。 纪长慕没说话，眼睛看向某个地方。 似乎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是非常熟悉。 哪怕那身影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纪长慕弹了弹手指间的烟灰，眸色微凛。 晏伽从车上将道具都拿了出来，不一会儿，白娇娇也开车来了。 第6523章 冬天的第一场雪（10） 冷风拂过纪长慕利落的短发，他的脸庞微微发冷，眯起的眼睛笼罩在香烟的白色雾气下，透着幽邃的凉。 白娇娇自然认得纪长慕，因为上次纪长慕给乔沐元出头的事，她心里头不爽，但碍着晏伽的面子，还是主动打招呼：“嗨喽，Boris教授，下午好。” 没想到纪长慕眼睛都没抬。 白娇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管怎么说，她在国内也是众星拱月的天之娇女，到了国外也是如此。 头一次受挫是在乔沐元那，现在是在纪长慕这。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得表兄妹，如果是，那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样的不讨人喜欢。 白娇娇心性也高傲，见纪长慕根本不搭理她，转眼就去拉住晏伽的手：“我打你好几个电话，怎么不接？” “路上开车。” “哦，等会儿去哪滑雪？滑完雪还有别的安排吗？” “不急，先滑雪。” 两人在一旁说着话，纪长慕的烟也抽得差不多了。 他掐灭烟头，从车旁离开：“滑雪去。” “行。”晏伽跟上。 白娇娇走路慢，又娇气，拉住晏伽的胳膊撒娇：“慢点啦，等等人家。” 晏伽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头也烦，女人确实麻烦。 纪长慕走得快，又或者是刻意远离他们，他本来就没让晏伽带女人。 到了更衣室，纪长慕先去把衣服换了。 白娇娇见纪长慕走远了，拉着晏伽跟他抱怨：“晏伽，你朋友纪总脾气太大了，以后咱们俩一起出来玩吧！我刚刚跟他打招呼都不理我。” “别拿我朋友说三道四，我不喜欢。”晏伽淡漠地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那在你心里头，我重要还是一个男人重要啊？晏伽，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白娇娇，我同意你做我女朋友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喜欢听话的女人。”晏伽拍拍她的脸蛋儿，“听话啊。” 白娇娇这才不吭声了。 她还是挺喜欢晏伽的，这男人有钱有势颜值高身材好，而且为人处世很成熟，比学校的小男生自然好一百倍。 怕惹急晏伽，她这才没有说什么，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我先跟老纪去滑雪，你一个人自己玩，我等会来找你。”晏伽并没有带白娇娇。 他要是带上白娇娇，恐怕纪长慕就不会搭理他了。 但，等晏伽换好滑雪服拿上道具出来时，没瞧见纪长慕。 他去哪了？不等他？！ 纪长慕一个人先去了滑道。 他倒也没滑雪，而是斜斜倚靠在树旁，一张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盯着一个方向看，那个地方，有个小姑娘正在跟一个男孩子比赛滑雪。 两人技术相当，一时间分不清胜负。 乔沐元跟秦昭玩得正开心，她滑雪技术很好，但玩了一会儿累了：“秦昭同学，我想去买杯热水。” “行，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哦。” 乔沐元从滑道滑过来，收起她的滑雪工具。 又累又渴。 第6524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1） 四周人很多，她呼了一口气，匆匆忙忙就往附近的自动贩卖机走。 不小心撞到树边的人，乔沐元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哪知，这人并不放过她，往旁边站着，挡住了她往前的路。 男人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似裹挟着浓烈的深沉，轻描淡写扫在她的脸上。 他戴着帽子和护目镜，但乔沐元立马就认了出来，退后两步：“教授……” “你倒还认得我。” “……” “我昨天在手机上找你，说今天要去你那看菲菲，为什么不回我话？” “我没看见。” 纪长慕几乎是嗤笑一声，把他当小孩子哄呢？ “那现在我站在你面前了，回我。” “菲菲是我的猫了，我不想让它见陌生人。”乔沐元大概心里头憋着气，说什么都不想给纪长慕看菲菲。 “陌生人？你再说一遍我是什么人。” “陌生人，陌生人，陌生人！说十遍你也是陌生人！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那把菲菲还我。” “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干什么？我养了菲菲这么久，凭什么你说还就还？你拿什么证明菲菲是你的猫啊！”乔沐元很生气，眼里都冒出了眼泪，啜泣，认输，“我给你钱就是了，你不能把菲菲要回去，我养它这么久了……以前养多多也是，它丢了之后我好难过，哭了很久，可是多多再也不回来了……现在你不能把菲菲抱走，我跟它有感情了……” “你怎么又哭？”纪长慕最烦她哭。 光天化日，说哭就哭？ “你不能把菲菲抱回去……”乔沐元哭泣。 “那你又凭什么不让我见菲菲？” 乔沐元自知理亏，再次认输：“让你见。” “嗯，什么时候让我见？” “今天没时间，我和同学约了吃晚饭，看雪。” “哦……”同学？纪长慕眯起眼睛看向已经滑了很远的那位男同学，“那就今晚见吧。” “纪长慕，你不讲道理！” “我还不够讲道理吗？菲菲那么贵一只猫，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就今天晚上，我今天很想它。” “那好，咱们说好了，今天见了以后，你就不准见菲菲了。” “这是什么道理？” “乔沐元的道理。” “……” 乔沐元真得不想理他了，又把她惹哭，她抹了抹眼泪，跑走。 今天晚上的火锅也没得吃了。 小姑娘哭哭啼啼离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气的无非就是纪长慕要把菲菲抱走这个事，他凭什么凭什么呢。 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再要回去的？ 她现在跟菲菲感情很好，丢一件物品都要心疼半天，要是菲菲再从她身边离开，她会很难过。 纪长慕皱了皱眉头，似乎……他又把人小姑娘惹哭了？ 小女孩说哭就哭，难哄得很。 这一哭，怕是又要记恨他很多天。 乔沐元跑去附近的自助机接了杯热水，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喝水。 第6525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2） 纪长慕出去滑了半天的雪，也提不起兴趣，回来时没想到乔沐元坐在酒店大厅的椅子上，已经换了衣服，正抱着一杯热水在喝。 小姑娘撅着嘴巴，像是很不高兴，跟先前滑雪时开开心心的样子截然不同。 纪长慕知道是他惹小姑娘不高兴了，去商店买了现烤的饼干、手工糖果、草莓奶茶来哄。 他把手提袋伸到她跟前。 乔沐元抬起头，顺着教授白皙干净的手指头往上看，看着看着就看到他那张平静立体的脸。 “拿着。”他道。 “不要。”乔沐元抱着她的纸杯，“你送出去的东西还会要回来，我是不会要的。” “年纪不大，记仇的本事倒不小。” “反正不要你的东西了，吃一堑长一智。” 纪长慕蹙眉，吃一堑长一智是这么用的？ “拿着，就当是去你家看菲菲的报酬。” “我没说让你进我家，我把菲菲抱出来给你看。” “你还真是……”纪长慕胸口发闷，把手提袋搁桌子上，“不识好歹。” 僵持了半天，小姑娘就是不要他的东西，而且长睫毛上似乎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委屈得很。 “乔沐元，都是你爱吃的东西。”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点着桌子。 “……”她不吭气。 “乔沐元，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嗯？”纪长慕不气了，就觉得有点好笑。 “……”她更气了。 “一有委屈就哭，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小哭包。” “……”乔沐元气得想挠他！ “我跟你保证就是，不会再把菲菲要回来，行了吗？” “你说话根本不算话，我不会相信你。” “我不至于跟你一个小孩子耍赖。” “我不是小孩子！”乔沐元彻底被他惹毛，盯着他看，“你看看清楚，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过一个多月我就十九了！我不是当年那个乔沐元了！你看看清楚！” “嗯。”纪长慕短促应了一声。 乔沐元不知他这“嗯”是何意，沮丧又失落：“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小孩。” “没有。”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奶茶再不喝就冷了。”纪长慕打开零食袋，亲手给她插上吸管，又亲手把热奶茶递到她手里，拿走她手中原本的纸杯。 乔沐元低头，看着奶茶，不语。 她抽了抽鼻子，眼睛还是红红的。 最终还是喝了他的奶茶。 她坐在这里休息的时候，纪长慕出去了一趟，等回来时，他的手上都是下午带来的道具。 原本也没兴趣滑雪，正好碰见乔沐元，可以带她离开。 “你那个同学，叫秦昭？”他站在她身边，“我刚刚过去跟他打了招呼，说提前带你走。” “你跟我同学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能说什么？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打电话给他。”纪长慕面色暗沉。 “那我们去看菲菲吧。” “嗯。” 乔沐元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纪长慕走了，她也像只猫，可爱又乖巧，就是脸上总挂着委屈。 第6526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3） 反正乔沐元知道今天也甩不掉纪长慕了，不如老老实实带他去看菲菲。 纪长慕是自己开车来的，乔沐元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继续喝奶茶。 时间还早，正是下午三四点。 天空清朗，北风朔朔，温度很低。 车开在路上，中途，纪长慕平视前方，淡淡对乔沐元道：“剥一颗糖给我。” “你要吃？” “尝尝。” “男人不是都不喜欢吃甜吗？” “你认识几个男人啊？” “……”乔沐元莫名其妙被他一冲。 她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中挑拣，挑了一颗橙子味的软糖：“呶，给。” “开车。”纪长慕那张俊冷好看的脸一直面对前方。 “那怎么办啊……” “乔沐元，剥开糖纸喂我嘴里，这也不会？！” “你凶什么呢……”乔沐元才不干，丢下糖，气鼓鼓撂挑子。 “算了。”纪长慕不跟她计较，眼神里都是无限的嫌弃，“笨得要命。” 乔沐元更生气了，她一生气就不想理他，忽然就顺着副驾驶的位置爬到后排去了。 跟他多呆一会儿她都要窒息。 纪长慕从镜子里看到她爬后面去了，真跟一只猫似的，说爬就爬。 他把车开到乔沐元家附近的便利店。 她还是不让他知道她家地址在哪，车子停下时她叮嘱道：“教授，你等我会儿，我把菲菲抱出来。” “外面冷，给它包个毯子。” “知道。” 乔沐元拎着纪长慕给她买的零食回家了。 纪长慕低头，看到她刚刚丢下的橙子味软糖，手指头捡起，剥开糖纸，吃掉。 很甜。 便利店外是一条安静的小路，人不多，稀稀疏疏，几棵高大的绿化树落了叶子，光秃秃地屹立在路边。 路边时不时窜出几只猫，但都没有菲菲可爱。 纪长慕的手不知不觉摸向抽屉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想抽烟了。 但顾虑到乔沐元等会儿过来，他还是皱着眉头忍住，手指头把玩着打火机。 晏伽给他打电话来：“老纪，你上哪去了？我怎么到处找不到你？” “回家了。” “我靠，你真是……下次不叫你了，说好的玩一天呢？晚餐我都订好了！” “下次我请客。” “不跟你计较。”晏伽知道他一身的坏毛病，“挂电话了。” “嗯。” 晏伽收起手机，刚从滑雪场回来，他买了一瓶矿泉水。 白娇娇靠近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撒娇：“你找纪总？我看到他带着一个小姑娘走了，没看清，好像是他那个表妹吧。” “噗嗤。”晏伽笑出声，“滑雪场都能遇到？我看，根本就不是什么他表妹。” “嘻嘻，还是你聪明，我瞧着也不像。” 纪长慕丢下手机，在车上坐了会儿。 没多久就瞧见小姑娘抱着一只猫过来了。 菲菲被乔沐元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抱着小家伙上了纪长慕的车。 “外面好冷哦。”乔沐元把菲菲给了纪长慕，搓搓手，“呶，给你看菲菲。” “喵！”菲菲似乎还认得纪长慕。 第6527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4） 滴溜滴溜的大眼睛看着纪长慕，小爪子也往纪长慕手臂上攀。 素来不喜欢小动物的纪长慕心口竟有异样的感觉滑过，他伸出手揉了揉菲菲的小脑袋：“胖多了。” “没有亏待它，给它吃的都是最好的猫粮。”乔沐元呵气，“好冷好冷，外面真得冷，还是车上暖和。” “喵”——菲菲一直在叫。 它窝在纪长慕的怀里，贴在他的大衣上，舒服极了，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纪长慕笑了：“这菲菲跟你越来越像，我当初也是瞧着它很像你才买的。” “人怎么会像猫！”乔沐元才不同意这个说法，但半天后又盯着他的眼睛看，“菲菲是你特地买给我的？” “……” 半天，纪长慕也没说什么，低着头，表情寡淡：“圣诞节小长假快到了，你打算回京城？” “不回，可能会去一趟意大利吧。” “去意大利做什么？” “我哥在那里读书，明年要毕业了。” “哦。”乔家有个大公子，纪长慕知道。 时间过得也真快，以前他也没怎么见过乔家的大公子，那位最小的小少爷倒是经常见。 “你和秦昭怎么认识的？”纪长慕漫不经心地问。 “自习教室认识的，他是金融系的，教了我一些题目，我们就熟了。” “我就说怎么最近不给我打电话问题目，原来是有人教了。” “你凭什么问我这么多……”乔沐元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他问什么，她就答了，可她遇见他半年，对他却一无所知，“那我问你，佟茜跟你什么关系啊？她为什么说是你太太？” “她是我前女友，这个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这么多年了还在联系……教授你很厉害的。” “我跟你这么多年了不是也还一直在联系？嗯？”纪长慕忽地勾起唇角，手指头轻轻揉着菲菲。 “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 “你用什么身份问我这些问题？” “……”乔沐元忽然就噎住，不吭声了，半天才自言自语，“你以后再问我任何问题，我也不回你。” “小孩子气。”纪长慕也不跟她计较，低头逗弄菲菲。 菲菲小家伙舒服地靠在纪长慕身上，正好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找在菲菲的身上，它更加舒服。 乔沐元不喜欢他说她小孩子气。 以前可以，现在不可以。 她不喜欢被人当小孩，再说，她根本不是小孩了。 “这猫还算听话。”纪长慕逗了会儿，“下次什么时候给我见？” “没有下次了。” “哦？是吗？那今天我干脆就不走了，反正现在菲菲在我手里。” “你好歹也是为人师表的教授，怎么能耍赖？” “你还不如一只猫禁逗。”纪长慕懒懒的，“等会就还你，别撅着个嘴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车上把你怎么了。” 纪长慕瞧着她又在生气了。 “我工作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年底了，工作量很大。”纪长慕把菲菲抱起来还给她，面色波澜不惊。 第6528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5） 菲菲离开了纪长慕温暖的怀抱，还很舍不得。 乔沐元接过菲菲，低头摸着它柔软的毛。 “我后面也没时间来看菲菲了，这次见了，说不定下次小家伙都认不出我了。”纪长慕嗓音寡淡，“我知道你不待见我。” “没有不待见你。”乔沐元嘟哝。 “你要真待见我，也不会连请我回去坐坐都不行，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教授。”纪长慕也没再说多言，“你回家吧，期末好好看书。” “咱们扯平了，我没让你回家，你过生日也没邀请我，挺公平。” “嗯。”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双幽邃的眸子看向窗外。 乔沐元也不知道他的“嗯”是几个意思，难道不是吗？ 一时间，车内气氛沉寂，连菲菲都不敢出声，缩在乔沐元的怀里。 乔沐元最不习惯这种沉默，她看了纪长慕一眼，知道他大概是在生气，沉默许久才讨好道：“你要是有空……我请你来我家坐坐。”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没勉强……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家离这边也不远，可以开车进去。” 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点着方向盘，手腕上的手表闪烁着低调的光泽。 许久，他也没说话。 乔沐元抱着菲菲：“没有不待见你……我可以请你回家喝茶的，妈妈刚让人从国内寄了好喝的茶叶给我。” “嗯。”纪长慕看了看手表，“我现在还有空，再迟点就没空了。” “那你开车吧，往左拐，旁边的别墅区就是了。” 纪长慕听从她的指引，启动车子。 纪长慕其实早就知道这边的别墅区，也猜到她就住这里。 车子一路开到乔沐元家的家门口，有佣人过来迎接。 乔沐元下车后把菲菲给他们，简简单单介绍了一下，大致就是这位是我的大学教授，路过，来看看。 佣人们听说是大小姐的老师，都恭恭敬敬迎接，态度十分客气。 纪长慕下了车，乔沐元就带他进了客厅。 陶叔叔大概是出去买东西了，不在家，乔沐元就让佣人给纪长慕泡了最好的茶叶。 皮特摇着尾巴兴冲冲跑过来，围着纪长慕转。 乔沐元笑了：“教授，它好像很喜欢你。” “……”纪长慕一把将皮特从地上抱起来，逗了两下，这狗，很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但这只更可爱。 “这狗我挺喜欢，让我带回家养几天？”纪长慕问。 “你不会养。” “嗯？谁说的？” “教授看着就是个讲究的人，按理说不会喜欢养宠物，而且小动物很烦人的，别看它们看着可爱，养起来要花费很多的心思。” “我家又不是没佣人。” 乔沐元才不要把皮特给纪长慕养，嘴上不说，心里头可是一百个不情愿。 喜欢狗就自己买一只嘛，真是。 养别人家的狗狗算怎么回事？ 见乔沐元不吭气，纪长慕把皮特放下：“不给养就算，我又不会亏待你的狗。” “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嗯？” 第6529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6） “除非期末考试你让我通过，不为难我。” “这要求过高，我为人师表，不可能作假。” “那你给我划划重点可以吗？你看皮特这么可爱，你不是很想养它吗？可以给你养几天的，真的，只要划划重点，没有过分的要求。”乔沐元一脸期待地看向纪长慕，“不会有人知道的，教授行行好。” “也不是不可以。”纪长慕忽然眯起眼睛靠近她，身上那好闻的乌木香混着几许男人的荷尔蒙气息，离她很近，“但我改主意了，想养别的。” “菲菲吗？可以的。”小姑娘见有的商量，可高兴了。 “养你。” 说完，纪长慕勾了勾唇角，那双狭长好看的眸子里暗藏着星光。 乔沐元先是一愣，随即撇过脸，远离他：“你不是什么正经老师。” 小姑娘从他怀里把皮特抱走。 佣人送上茶来，给纪长慕和乔沐元都倒了一杯。 热茶很香，那绿色的茶叶浮动在白色的杯盏上，水汽沉沉，茶香扑鼻。 上好的茶叶，那馨香的气息几乎填满整间客厅。 菲菲和皮特在闹，一猫一狗大部分时间都能和平相处，但有时候会打架。 纪长慕喝了一口茶，浓而不郁，齿间留香。 “趁我现在有空，你有不懂的题可以拿来问我。” 见他又恢复了一脸稳重平和的教授皮相，乔沐元不搭理他：“没有不会的题，都会。” “都会？那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正好打算将这次期末试题出的难一些，专业、选修一视同仁。” “你可真是太讨厌了，非要揪着我不放，我只是一个选修课的学生。” “谁叫你不小心选了我的课。” 小姑娘“哇”地哭出声，抹眼泪。 皮特以为乔沐元被人欺负了，一个跳跃，蹦到纪长慕身上，爪子要挠纪长慕！ 当然，皮特没能欺负到纪长慕，但纪长慕手里的杯子被打翻，热水泼了一身。 乔沐元：“……” 佣人听到动静赶过来，连忙给纪长慕收拾衣服。 纪长慕捋起袖子，手臂通红，烫伤了。 “对不起，先生，是皮特不懂事，我给你拿药膏。”佣人太抱歉了。 纪长慕眉头皱得很深，仔细看着手臂，通红一片，烫得严重。 乔沐元见他手腕处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牙印，好像是很久之前她咬的。 纪长慕冷冷看向乔沐元，眼神锋利如刀。 “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皮特不懂事，它只是只狗，你不要跟它计较。”乔沐元自知理亏，等佣人拿了药箱来主动替他擦药，“我帮你擦药好不好？如果你接受我的道歉的话。” “……”纪长慕冷着一张脸，胳膊露在空气中，精壮结实的手臂被烫伤了一块。 乔沐元小心翼翼替他擦药膏。 纪长慕眉头皱得很深，忍着痛，同时也忍着乔沐元非常笨拙的手法。 “教授，对不起……”乔沐元连连道歉。 “身上沾了水，不舒服，找个房间给我换衣服。”纪长慕嗓音寡淡，无波无澜。 （最近来了很多新的小可爱，再贴一下更新时间，每天晚上20：30左右更新4-5章，暂无爆更~爱你们~） 第6530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7） “我把房间借你，你不要生气啊。”乔沐元知道这个事是她不对，她没有管好皮特，皮特平时很听话的，今天可能见了生人就不听话了。 纪长慕没说什么。 他跟着乔沐元往楼上走。 旋转楼梯做得很复古，质感奢华，扶手都是上好的木材。 二楼就是乔沐元的房间。 她推开门，房间里是属于女孩子特别喜欢的玫瑰花香。 “教授，皮特有没有咬你？要是咬了的话，我带你去打针。” “没有，身上有被烫到。” 乔沐元关上门：“那你把衣服换下来，快把药膏涂上吧，再不涂就留疤了。” “要是留了疤，以后我见到也能第一时间想到你这个肇事者。” “那我岂不是要一直被你记恨。”乔沐元撅起嘴巴，“我可不是肇事者……等等，教授，你先别脱衣服啊……” 她话还没说完，纪长慕就脱了上身的休闲毛衣，里面什么都没穿，锁骨往下是一片被烫伤的肌肤。 乔沐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拿着药膏的手微微一抖。 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面对着他，她的心口忽然就像巨浪下的海洋，波澜起伏，跳动不息。 “涂药。”纪长慕冷漠地坐下。 乔沐元压住心里头的情绪，柔软的手指头上沾了药膏，轻轻给他涂上，摩挲，打圈。 纪长慕原本清明的眸子变得浑浊起来，气息粗重，呼吸不稳。 乔沐元做事倒很认真，生怕弄疼他，下手很轻，甚至靠近了他的脖子，仔仔细细在给他涂药。她那轻柔如三月柳絮的呼吸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脖子上，还有一点点糖果的香气。 纪长慕眼里的光越发灼热，喉咙一动，近距离看着给他涂药的小姑娘。 小姑娘那张娇气甜美的脸没有半点瑕疵，像剥壳的鸡蛋，白皙透亮，长睫儿卷翘，眼皮子下藏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好了。”小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抬头，她正好对上纪长慕那双意味不明的幽黑色双眸，心口猛地一跳。 不知所措时猛地低头，她又撞见他结实性感的上身，野性，魅惑，离得格外近，看得格外清。 小姑娘哪见过男人这样，脸又“刷地”红了。 “我下楼把药膏放回去。” 落荒而逃。 纪长慕的唇角弯了弯，低头，压住伤口。 楼下，乔沐元躲进了洗手间，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她脸蛋通红。 一颗心没来由地“砰砰”直跳。 抹药膏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温度，许久不散，鼻端是浓烈的药膏味，还有一些属于纪长慕的气息。 过了很久听到皮特在洗手间外挠门的声音，乔沐元才回过神，洗手，出来。 皮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肇事者，蹲坐在地上，讨好地看着乔沐元。 乔沐元把它抱起来打了几下：“皮特大坏蛋！成天干坏事！” 大狗反正什么都听不懂，“嗷呜”叫了两声。 乔沐元很久都没回楼上。 纪长慕一个人仔细打量她的房间。 第6531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8） 装修设计风格偏甜美，到处挂着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随处可见一些小物件，比如粉红色的笔筒，日系风的风铃，精致的八音盒……床铺更是柔软整齐，床上有一只很显眼的大熊。 纪长慕走过去，坐在她的床上。 她的床头还有日记本，纪长慕还不知道她有这爱好。 但他素来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没动她任何东西，只默默看着。 床头的书柜上有几本书，大多崭新，还有几本新买的金融类辅导书，看来，她确实有在认真复习。 柜子里头锁着，柜子上挂着一把精致的锁，里头也不知装了什么。 “喵……”菲菲这只小家伙不知何时跑了进来。 纪长慕已经穿好他的毛衣，一把将菲菲从地上抱起，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你是不是还认得我？嗯？” 菲菲很喜欢纪长慕的怀抱，窝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小东西。”纪长慕勾唇，觉得它像极了乔沐元。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沐元终于从楼下上来，见纪长慕坐在她的床上逗菲菲，忍不住道：“你的伤还疼吗？” “哪有那么容易不疼。”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我没那么金贵。” “怕你讹上我。”乔沐元小声嘀咕，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偏偏纪长慕耳朵尖：“嗯？” 乔沐元当然没有再说什么，撇撇嘴，不吭声。 纪长慕倒也没再问，抱着菲菲，眼底是柔和的光：“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为什么请我？” “谢谢你让我看菲菲，还有，替我抹药膏，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 “不用了，替你抹药膏是应该的，毕竟是皮特做的坏事，我是皮特的主人，没有管好小狗，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请你吃个饭推三阻四，那位男同学请你滑雪，倒没见你推诿。” “不一样！”乔沐元跟他较劲。 “哪不一样？怎么，他跟你更熟？” “没有。”乔沐元又不吭气了，论更熟，自然她跟纪长慕更熟，她和秦昭还没认识几天。 但就是……不一样。 “不愿意跟我吃饭就算。”纪长慕把菲菲丢在床上，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你过生日都没邀请我，我干嘛还要跟你一块吃饭啊。”乔沐元带着点哭腔，十分委屈，她总是想起这个事。 “我过生日只邀请了几个在美国认识的挚友。”纪长慕看向她，“没欺负你。” 说完，纪长慕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时间也不早了，他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乔沐元没有追下楼，站在窗口，目送他离开家里。 她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她也经常在黄昏的周末目送他离开乔宅南楼，看他披着余晖与晚霞离开，背影深沉寂寥。 似乎时间没有变，但沧海早已成了桑田。 菲菲咬乔沐元的鞋子。 乔沐元这才收回目光，一把将小家伙从地上抱起，揉着它的脑袋：“菲菲，你喜欢他吗？” 菲菲蹭了蹭乔沐元的手背，舒舒服服卧倒在乔沐元的怀里。 第6532章 不是什么正经老师（9） “小东西。”乔沐元亲昵地亲了亲它，满眼怜爱。 想起刚刚纪长慕的话，乔沐元歪着脑袋想了想，他是在跟她解释吗？算是？ 乔沐元见时间还早，本来想给秦昭打个电话继续赴约，晚上一起吃饭，但橙果的总监先一步给她打了电话，约她晚上来试戏，说是这部剧时间很紧凑，她的戏份不算多，所以公司打算在元旦前拍完她的戏份。 乔沐元只好放下菲菲和皮特，一个人出门。 已经是傍晚，晚霞满天，橙红的颜色落了一地。 风刮在脸上，脸颊又冷又疼，乔沐元拉过围巾，双手插在衣兜里，背着包去路边打了一辆车。 …… 临近期末，乔沐元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忙。 除了上课外，她还得拍戏。 秦昭似乎也很忙，他们已经没时间见面，乔沐元见秦昭特别忙，也不好意思再拿题目去问他，只好自己瞎捉摸那些金融题。 偶尔，她会厚着脸皮给自家哥哥电话问几道实在解不出来的题。 但大部分时间她哪里敢给哥哥打电话，她哥哥凶得要命。 某天晚上拍完戏，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她忘了吃饭，拍完才想起来，饿着肚子。 剧组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也拖着疲惫的妆容和脚步离开剧组，迎着风寒在楼下慢悠悠走动。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有暖气从车里飘出。 “上车。” “教授……”这一刻，乔沐元眼睛里泪汪汪的，捂着空空的肚子，不仅肚子疼，腹部还有点疼，好像要来例假了。 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不知什么感觉，但心口有那么一瞬间暖了一下。 纪长慕见她站在原地也不动，干脆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他那身黑色长大衣上沾着车内温暖的气息，整个人披着路灯暖色调的光痕。 “今天晚上零下二度。”他把一只热水袋塞进她怀里，面部是柔和的线条，“上车。” “我知道，天气预报报了。”乔沐元满脸疲惫，上了他的车，车上和车外是两个世界，车里很暖和。 她瞧见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不知何时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绒毯子，软软的，坐着很舒服。 她抱紧了他给的热水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他关上车门，看见缩成一团的乔沐元：“怎么了？拍戏很累？” “嗯。”难得没顶撞他，她的小脸蛋很苍白，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跟他说话。 小姑娘把热水袋紧紧靠在腹部位置，半天才幽幽道：“还没……吃晚饭。” “带你去吃饭。” “教授人真好……” 说完，小姑娘大概是累极了，迷迷糊糊靠着座椅就打盹。 纪长慕伸手拿过一条厚实的灰色毛毯盖在她身上，只不过看到她那一脸浓妆时，眉头紧皱。 大概是热水袋很舒服，又或者车里太舒服了，乔沐元很快就睡着，睡觉时嘴巴还微微嘟起，似乎有不高兴的事。 纪长慕平稳地开着车。 夜晚的纽约城熙攘繁华，歌舞升平。 第6533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1） 车子开到家门口，乔沐元还没醒。 纪长慕想，她对他还真是一点警惕都没有。 小姑娘睡得正香，一动不动，耷拉着小脑袋，一动不动缩在毯子里。 纪长慕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侧过脸，靠近她，离得近了便闻见她身上清淡的花香，也不知是头发上的香氛还是身上的香水味。 伸出手，他替她撩开额上的碎发，见小姑娘眉头皱着，像是不舒服，轻轻叫她名字：“乔沐元。” 不过，乔沐元实在太累，没有醒。 他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一把将乔沐元从车上抱下。 家里的佣人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小姑娘了。 纪长慕抱着乔沐元去了楼上的房间，依然是她上次睡的那间房。 他弯腰替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见她还没醒，他先去了洗手间。 洗手台上有上次佣人买的化妆品和护肤品，花花绿绿，什么品种都有。 纪长慕琢磨了很久都没弄懂这些玩意，比金融还难搞，女人果真是让人看不懂的生物。 他一瓶一瓶仔细挑拣，这次没敢直接用清水替乔沐元擦脸，上回他擦了一次直接把她惹哭了，说是要用什么卸妆水？ 纪长慕烦躁地翻着，哪个是卸妆水？！ 他瞧着瓶子都差不多，翻了半天才翻出一瓶“deep cleansing oil”，猜到这个大概就是，但打开瓶子时，纪长慕又不知所措，直接倒手上？还是倒脸上？ 他实在搞不了，叫了佣人上楼。 女佣教了他半天，小心翼翼问：“纪先生，要不我来吧。” “你下去，我一个人可以。” “……”女佣疑惑，他真得可以？ 小姑娘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了，纪先生一个男人真得能行？ 女佣也不敢多说，纪先生说他能行就是能行吧！ 不过女佣还是疑惑了半天，这个小姑娘究竟是谁？看上去像纪先生的学生，反正绝对不是员工和同事。 纪长慕按照女佣教的方式，拿了化妆棉去给乔沐元卸妆。 他低着头，一点一点给她擦脸，滚热的呼吸落在小姑娘那张白皙无暇的脸上，他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乔沐元睡得沉，再加上纪长慕动作很轻，一直没醒。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耐心，就这样弯着腰给她擦脸，像是在小心翼翼擦着无价之宝。 卸了妆的乔沐元耐看多了，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下次他就记住了。 他又拿了热毛巾给乔沐元洗脸，洗干净的乔沐元像个白瓷娃娃，乖巧地睡在被窝里，眉尖轻轻蹙着。 屋子里暖气很足。 他见乔沐元一直蹙着眉头，低声在她耳边问：“哪里不舒服？” 乔沐元没回，咂了咂嘴巴。 纪长慕替她掖好被子，在床边坐着，很久后才起身下楼。 “纪先生，您吃晚饭了吗？”佣人见他下来，连忙问道。 “还没有，给我煮碗面条就行。” “好，您稍等。” 时间已经很晚，夜幕低垂，别墅里外宁静安谧，风平浪静，连虫子的鸣叫声都听不见。 第6534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2） 纪长慕去了书房，佣人把面条也给他端进了书房。 佣人轻手轻脚把门带上，书房里只剩纪长慕一个人。 他吃了几口面就吃不下了，最近到了年底，工作确实忙。 到了半夜，乔沐元动了动手臂，醒了。 房间的灯还亮着，她仔细一看，这儿有点熟悉……嗯？纪长慕的家！ 是的，她来过一次。 回想几分钟，她在半路上遇到了纪长慕，然后他让她上车说要带她去吃晚饭……不是吃晚饭吗？怎么吃到他家里来了？ 乔沐元低头，身上的外套被人脱了，只剩一件贴身的毛衣。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 万籁俱寂，半点声音都没有。 这样完全陌生的环境又是凌晨，她很害怕，踩着拖鞋就跳下床，打开门慌慌张张直喊：“纪长慕……纪长慕……” 楼下值班的佣人听见了，走到楼上：“乔小姐，纪先生还没睡，在书房。” “书房在哪？” “怎么了？”没等佣人回应，纪长慕就从三楼的书房往下走来。 他早就洗过澡，穿着一件宽松厚实的灰色睡袍，乌黑的利落的短发，立体俊冷的五官，他迈开长腿从楼梯下楼，目光看向楼下的乔沐元。 以为出了什么事，纪长慕脚步很快，三两下走到乔沐元跟前。 乔沐元满眼委屈，迷茫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水花：“我怎么又到你家来了……你把我骗回来的？” 纪长慕：“……” 佣人低头：“纪先生，我先下去。” 说完，佣人先走了。 “你在我车上睡着了，我只能把你送我家。” “可你现在认得我家了，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家？” “不清不楚，送回去你家里人怎么想？” 乔沐元觉得也是，要是被陶叔叔瞧见了，免不了要解释很久，她偷偷出去拍戏的事儿陶叔叔并不知道。 她的头有些疼：“教授……我好饿。” “你倒还知道饿。”纪长慕转身下去，“跟我下楼。” “你吃晚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吧。” “没有。” “那正好。” 小姑娘从楼上正要往下跑，忽然腹部痛了一下，有一种异样感，她立马尴尬地不动了，不蹦也不跳，靠着楼梯扶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纪长慕见身后没人跟上，转过头，看见乔沐元捂着肚子：“怎么了？肚子疼？要不要给你叫医生？” “不用……就是，那个，就是，你……”乔沐元顿时语无伦次，并不想理睬他。 可这人偏偏不走，还沉着一张脸：“严重不严重？严重的话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乔沐元真得不想睬他…… 就在纪长慕往她走来想抓住她时，乔沐元转过身往刚刚的房间跑！ 她才不要被纪长慕抓住…… “乔沐元！”纪长慕拍门！ “你、你叫个女佣过来好不好……” “你说什么？”纪长慕眉头皱起，女人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生物，肚子疼躲他干什么？ “纪长慕，你叫个女佣过来。”她脸红了，焦躁地捂着脸。 第6535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3） 她躲进了洗手间。 终于，纪长慕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轻咳一声，没问了。 乔沐元在洗手间松了一口气，这人真烦。 她托腮低着头，默默等纪长慕的女佣过来，肚子又饿又痛，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咚咚”，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进来……”乔沐元有气无力。 纪长慕从门口进来，没进去，只站在门口，嗓音低沉：“晚上值班只有男佣。” 乔沐元被他浑厚低哑的声音吓得一动不动，听了他的话之后更是万念俱灰，一声不吭，只想……哭。 半晌，外面像是憋足一口气，嗓音哑哑的，许久才似是商量道：“我出去给你买。” 乔沐元：“……” 人生至暗时刻。 纪长慕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乔沐元有一种人生的荒凉感，仿佛置身沙漠，满眼荒芜，不见归路。 真惨，真的。 乔沐元抽了抽鼻子。 纪长慕的别墅本就在闹市区不远处，买什么都方便，乔沐元竖着耳朵，没多久就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回来了。 纪长慕知道她在洗手间，把手提袋放在洗手间外的地板上：“自己取，我先回书房。” 纪长慕整张脸都是又黑又沉，他活到这个岁数，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乔沐元顺便洗了个澡，裹着他家厚厚的浴袍出来，吹干头发，乌黑的发丝扎成一个小小的丸子头，可爱甜美，几缕碎发撩在耳边。 穿着纪长慕家佣人买的毛茸茸粉色拖鞋，她从房间出来往纪长慕书房跑。 她真得饿了，他能不能管管她？ 总不能让她饿晕在纪家。 “教授……”她敲门，“你家厨房可以进吗？” 纪长慕心绪刚刚平定，整个人还没回到工作状态，又被她吵到。 他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书房的门，只见门口站着个娇娇小小刚刚出浴的姑娘，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她素着一张脸，等他回应。 “你会做东西？”他问。 乔沐元只好老实摇头：“不会哎。” “不会你还想进厨房？” “……” “想吃什么？” “随便……都可以，简单点就行，有零食也行。”在别人家，乔沐元不能挑。 “冰箱还有饺子，我给你煮。” 乔沐元连连点头，她不挑的。 纪长慕见她同意了，从三楼下去，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到一楼的厨房。 乔沐元跟过去，像个小跟班。 有那么一瞬，纪长慕忽然转过头，看到身后跟着的小姑娘，目光有几分恍惚……她已经这么大了。 以前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不过七八岁，小不点一样。 他看她，她就会冲他笑一下。 纪长慕觉着好笑，勾了勾唇角，转身进了厨房。 纪长慕小时候也是个公子哥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这边的佣人也都以为他是个公子哥，实际自从纪家没落后他就什么都学会了，煮饺子这种小事，自然不值一提。 凌晨的夜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锅里的热水渐渐发出沸腾的声响。 第6536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4） 从煮热水到煮饺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纪长慕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倚靠墙壁，双腿微微交叠，也不说话，就这么注视着锅里的水。 乔沐元没什么耐心，一会儿坐在他家沙发上，一会儿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这会儿她很精神。 庭院外冷风吹动竹叶，四周是“刷刷”声响，这声音在偌大的别墅里听起来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乔沐元胆子小，再加上这是她不熟悉的环境，又是凌晨，在大客厅里坐了会儿就哆哆嗦嗦去厨房找纪长慕了。 “外面刮风了。”她看向纪长慕，“有点怕。” 纪长慕蔑视地看了她一眼：“没出息。” “真得怕。”她没有跟他开玩笑呢，小身子恨不得缩成一团。 纪长慕瞧她是真怕，也不逗她了，招手：“到我身边来。” 乔沐元一点一点靠近他，直到站在他的身边，离得很近很近。 小小的厨房里很暖和，他在身边，也没做什么，但她忽然就不怕了。 纪长慕低着一张矜贵温雅的脸，眸子看向离他很近的小姑娘，也不知出于什么，抬起宽厚的手，揉了揉她的头：“我在这里，不用怕。” 刹那间，乔沐元的心口如触电，电流袭过全身，身子没来由地轻轻抖了抖。 她没说话，低着头，手指头随意拨弄睡袍的系带。 纪长慕喉咙动了动，眸色黯淡，幽邃如古井。 外面的风刮得大，吹得竹叶乱颤，光影乱了一地，入耳处都是细碎杂乱的声音。 厨房里只有开水“咕咕”在响。 许久，水还没开，她叫了一声：“教授。” “嗯？”他似在冥想沉思，一直没有说话。 “没什么，就是叫你一下，不然我会害怕。” “你可以叫我名字。” “纪长慕？” “嗯。”他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她没再说话，纪长慕也没有说话。 乔沐元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文静，她跟这个词向来是搭不上边的。 水煮沸后纪长慕就开始煮饺子，又给乔沐元准备了蘸料，他煮了两份，自己也饿了。 哪怕是低着头做蘸料，纪长慕那张脸也格外认真。 乔沐元就一直偷偷瞧他。 这些年……他变化真大。 “乔沐元，在我家又没人欺负你，外面保安系统也严密，你怕什么？” “就是胆小。” “改天带你出去练练胆。” “我不要！”乔沐元立马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已经开始哆嗦。 纪长慕笑了，盯着她看了许久。 “会洗碗吗？”纪长慕问。 “会……吧。” “你还真是个大小姐。”纪长慕嗓音平和轻缓，“等会儿吃完饺子，把碗洗了。” “不太好吧？”乔沐元哪做过什么家务，搓搓手。 “哪不好？我觉得好得很。” “……”乔沐元咽了咽口水，好吧，也不是不可以，吃了人家的饺子总不至于什么活都不干。 没多久，饺子终于煮好。 纪长慕盛了两份，他也没让乔沐元动手，全程都是他在忙碌。 第6537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5） 餐厅的小方桌边，乔沐元和纪长慕面对面坐着，每人面前都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鲜美的蘸料。 “你尝尝，我记得你不挑食。”纪长慕嗓音温和，在寂寥空旷的夜晚听来多了几分深沉和峻冷。 “不挑，饿了更不挑。”乔沐元拿起筷子。 “小心烫。” “嗯。” 乔沐元是真得饿了，在纪长慕面前也无所谓形象，反正她小时候不美好的形象都被他看完了。 相比乔沐元，纪长慕倒不算饿，他慢条斯理吃了几只饺子。 他平时不怎么在家吃饭，更是很少吃家里的饺子，没想到味道还行。 温暖的橘黄色光华从餐厅水晶灯上倾泻而下，那柔和的光打在纪长慕一张矜贵骄冷的脸上，线条温和许多。 跟纪长慕比起来，乔沐元要随性可爱些。 天气很冷，外面的风还在呼呼刮着，凌晨的别墅寂寞安静。 乔沐元大概是不习惯这份安静，小声跟他说话：“教授，你平时一个人住这么大别墅，不害怕吗？” “那你来陪我住。” “呃……我只是想问问你怕不怕。” “我又不是你。” 算了……乔沐元不想跟他说话啦！ 聊天终结者。 低头吃了会儿饺子，乔沐元是坐不住的性子，不一会儿又觉得不说话很难受。 她只好又主动开口：“教授，你工作这么忙，为什么还要来哥大教书？” “以前不教课，今年第一次。” “你公司在哪边？什么时候有机会带我看看？” “没机会。” “……” 算了算了，她还是吃饺子吧。 乔沐元再不要跟他讲话了。 狼吞虎咽吃完一碗饺子，小腹处有点痛，知道他家大概也没有止痛药，她只好忍着。 但她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纪长慕看到了，眉尖微蹙：“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有点疼，没什么事。” “天冷了，别感冒，房间里的温度不合适？” “挺好的。” “嗯，我给你拿一只热水袋。” 纪长慕也吃完了，放下筷子，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餐厅。 他穿着睡衣，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分外好看，哪怕是宽松的版型，也掩盖不了他极好的身材。 没多久，纪长慕过来时见到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把碗筷都端去厨房了。 她打开水龙头，看上去真得要洗碗。 纪长慕迈开长腿走过去，关掉水龙头：“放着，明天有佣人洗。” “吃了你的饺子，总不至于不做事。” “没让你做。” “真的？那我不洗咯？” “热水袋拿着。”他递给她一只灰黑色毛茸茸的热水袋，“要是有哪不舒服就打我电话，或者直接到我房间找我。” “你还要工作吗？一点多了。” “不工作了，睡觉。” “嗯，早点睡啊。”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人美声甜，又很好说话。 纪长慕偶尔会让她生气，但大部分时候，她生完气就忘了。 “嗯，安。” 算是简简单单的告个晚安，乔沐元沿着楼梯回了她的小房间。 第6538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6） 乔沐元其实哪里还睡得着，一颗心跳得很快，有点高兴。 她哼着歌抱着热水袋。 这个热水袋是纪长慕的吗？好像上面有一点点属于纪长慕身上的气息，这样一想，小姑娘的脸红了红。 躺在大床上，乔沐元又觉得这人性格太清冷，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别墅，或者，平时他经常带朋友回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乔沐元很久都没睡。 其实来纽约也有半年了，和纪长慕重逢也有半年了，但她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现在是哥大的客座教授，有一家很不错的公司，至于他是做什么的，她也不清楚。 想去他公司看看都不让。 不过躺着躺着，乔沐元想起一个事儿，她如今在晏伽的公司拍戏，而纪长慕跟晏伽是很好的朋友，那么……她的戏份是不是纪长慕安排的？ 也就是说当初橙果的人找上她不是偶然，是他安排的对吗？ 这么一想更睡不着，总觉得欠着纪长慕，她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人情。 要不是纪长慕，她肯定进不了这么好的影视公司，还能接到一个不错的戏份。 半夜的风刮得厉害，睡不着的乔沐元想问个明白，可她想，纪长慕肯定睡了，三更半夜又不好跑人家房间里去。 想着想着，困意也慢慢袭来。 …… 第二天一早还是纪长慕来叫了她起床。 今天是周日。 乔沐元被纪长慕从被窝里拖起来：“起来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纪长慕穿着一身厚实的深蓝色毛衣，宽松的休闲裤，大概是因为周末，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慵懒闲适的气息。 乔沐元委屈着一张脸，眼睛半眯：“想睡懒觉……教授放过我。” “起来，今天天气很好。” “可是乔沐元想睡懒觉。” “……” 小姑娘耷着脑袋，像只没精神的猫，困得厉害，睡衣被纪长慕提着，她打了个呵欠。 “不早了，睡懒觉没好处，起来，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啊……去你公司吗？” “你想去哪？” “想碎叫……” “……”纪长慕盯着她看半天，“带你看电影去，今天有新片上映。” “有炸鸡和可乐吃吗？有的话就起来。” “你真会讨价还价。” “平时家里管得严，不让吃的，你要是也不让，我就不跟你出去。” “让你吃。” “好的，那我起床了。”乔沐元可算从床上坐起来，但眼睛眯着睁不开，见纪长慕还不走，她迷迷糊糊，“教授……你要看我换衣服吗？这不好吧？叫兽。” “你有什么好看的。”纪长慕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情，离开她的房间。 乔沐元乐呵着起床了。 纪长慕早就吃过早餐，但还是让厨房给乔沐元重新准备了热的餐食。 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上一次出门看电影是什么时候，十年前？今天也不知怎么就起了兴趣，想带她去看看电影。 他坐在院子外的遮阳伞下喝茶，等乔沐元出门。 第6539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7） 不过，女孩子是真麻烦，他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出来，进去找她时，她正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头发。 “可以出门了吗？”纪长慕斜斜倚靠在门框边，眼睛往镜子前看。 “快了快了……哎，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出门啊？”乔沐元想起刚刚睡得半醒时好像答应他出去……看电影？ 嗯？看电影？ 她为什么要答应？ “答应了的事，要耍赖？”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出门看电影？” “今天想看电影，没人一起。” “哦……教授，你人缘这么……差吗？”乔沐元缩着脑袋，小心翼翼问。 “乔沐元！” “唔。”她不吭气了，纪长慕这人可能人缘是不太好。 她心里头也是有那么一点想跟他看电影的……至于为什么……为什么呢？ 又梳理了几下头发，她转头看向他：“好了，可以出门了。” “嗯。”纪长慕地上保温杯给她，“拿着，可以暖手。” “教授，你还挺会照顾人，有经验。” “……”纪长慕没应，抄着手，淡漠离开，“阴阳怪气。” 乔沐元跟了上去，照例坐在他的副驾驶位置上，手里抱着保温杯。 纪长慕探过身替她系上安全带，车上什么都准备好了，包括小姑娘爱吃的糖果和巧克力，还有暖和的抱枕和毯子。 当乔沐元打开保温杯发现里面是红糖茶时，心口一跳，一种异样的酸麻感串遍全身，红糖茶馨香的气息伴随着热气散开，她的心也跟着融化开。 纪长慕开着车，车里也早就开了暖气。 附近有很多家电影院，纪长慕挑了一家热闹一些的，在市中心。 路上，乔沐元想起昨晚那个问题，忍不住提起，想要一个答案。 “教授，我有问题问你。” “嗯。” “那个……我现在在您朋友晏总的公司拍戏，是不是你安排的？” “只是打了个招呼，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可以不过问。” “没……如果是你安排的，我就觉得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是很喜欢演戏吗？喜欢的话，我会尽力帮你找资源。” “你不觉得这是不务正业吗？” “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要叫不务正业？嗯？人世间能有多少人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纪长慕的声音淡了下去，眸色也变暗。 他这么认真的回答让乔沐元有了信心，但她还是想感谢他：“教授，那今天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能让我做喜欢的事。” “可以啊，你请。” 纪长慕没跟她谦虚什么。 乔沐元心里头还是挺感动的，如果他不帮忙，她根本找不到戏来拍。 她既不是科班出身，又没有拍戏经验。 当然，她会好好演的。 乔沐元抱着杯子，转过头问他：“教授，你有喜欢做的事吗？” “没有。” “嗯？没有吗？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很多喜欢做的事。” 纪长慕没说话，沉默。 乔沐元叹气，这人总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不吭气，让人好尴尬的。 第6540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8） 纪长慕的眸色如沉沉的雾霭，黯淡深邃，模糊无光。 爱好这个东西……早在纪家破产的那时候，他就永远失去了他所能拥有的一切爱好，从此只剩下生存。 当年还是纪家贵公子时，他跟所有年轻的公子哥一样，爱骑马，爱飙车，爱网球，最爱的就是在深夜骑摩托跟一群朋友出去炸街。 也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公子哥的奢靡生活，直到纪家崩塌，他的信仰，他的人生，他的爱好悉数崩塌。 自那之后，他仿佛一夜长大，纪家老宅卖掉抵债，他把他的小马驹、摩托、手办也全都卖了。 少年，终究在一夜之间成人。 但痛失所爱的酸楚他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那是一旦失去就永远不会再拥有的痛楚。 车子在商场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停下，纪长慕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 他替乔沐元解开安全带，站在车子旁：“下来吧。” “今天有什么新上映的电影？” “带你去电影院挑。” “说好了的哦，要喝可乐。” “你确定要喝可乐？”纪长慕挑眉。 乔沐元想起例假的事，尴尬地耸耸肩：“那、那就热奶茶。” “天天喝奶茶也不腻的。” 纪长慕没多说什么，随她。 乔沐元手里抱着他的保温杯，杯中的红糖茶早已喝了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摇了摇杯子：“这保温杯好像不是新的？” “我还要特地给你买只新的保温杯吗？” “？”乔沐元满脸问号，炸裂，“那这是谁的保温杯？” “我的。” “……” 整个人都不好了。 纪长慕跟没事人似的往前走，顺便叮嘱一句：“跟上。” 乔沐元抱着保温杯觉得烫手，那她现在是喝还是不喝？ 她耷拉着小脑袋跟上腿长的纪长慕。 到了电影院门口，纪长慕已经挑了几场电影：“乔沐元，看看，选一场。” 乔沐元哪还有心思选，满脑子乱七八糟的问号纠结成一团。 “乔沐元！”纪长慕又喊了一声。 “都行。” “那就这场。”纪长慕见她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懒得再问，随手点了一场，买好票。 距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他履行承诺带她去买奶茶和炸鸡。 乔沐元依然是满脑子问号，直到手机响了。 是秦昭打来的。 “乔沐元，今天周日，忙吗？不忙的话去接你，中午一起吃个饭。” “我……在朋友家里，今天可能没空。” “哦，那改天，今天约的太匆忙，下次我提前约你。” “好。” 秦昭刚想说话，纪长慕几乎是靠近她哑着嗓音问道：“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乔沐元：“……” 秦昭也愣了愣，男性朋友？ “乔沐元，说话。”纪长慕又问。 乔沐元火速挂了电话。 “教授，你能不能别在人家打电话的时候开口，很不礼貌。” “秦昭？” “……”乔沐元没睬他，转过头，在生气。 纪长慕已经把她带到奶茶店门口，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他们点单。 第6541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9） 纪长慕也没再问，眉眼微冷：“问你话，要喝什么。” “不要凶我。” 身后排队的群众开口道：“快点啦，小情侣要吵架回去吵，我们还等着呢！” 纪长慕也没问乔沐元了，随便给她点了份奶盖茶。 乔沐元也不等他，跑走了，谁跟他小情侣？ 纪长慕拿到奶茶，出来找了半天才在电影院的角落里找到她，乔沐元正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在跟谁生气。 他还给她买了炸鸡和爆米花。 “乔沐元，一声不响就跑的毛病跟谁学的？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找不到你，会怎么办？” “还能跟谁学的？”乔沐元仰起头，小鹿般水汪汪的眸子里是迷蒙的水色，“也不知道是谁当年一声不响就跑，一句话、一张纸条都没有留下，甚至拉黑了他学生全部的联系方式，生怕他学生打扰他、纠缠他，纪老师，你说我现在一声不响就跑的本事又是跟谁学的？自然是老师教的好。” 纪长慕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压都压不住。 被小姑娘一路舌灿莲花地反攻，他动了动唇角，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半晌，他薄薄的嘴唇才轻轻开合：“找不到你我会担心。” 大概也不想再听到她数落，毕竟这么多年，还没人敢数落他：“电影快开场了，该进去了。” 乔沐元还是气鼓鼓的，头也不回往影厅走，没等他。 两人是并排的位置。 再怎么闹也分不开这位置，乔沐元坐下后发现手里头还抱着他的保温杯。 纪长慕把奶茶递给她：“喝吧，不喝就凉了，冬天的东西凉的快。” 乔沐元想着也没必要拿好吃的寻开心，她接过奶茶喝了，随手伸进爆米花盒子里拿爆米花吃。 纪长慕的唇角勾了勾，目光看向大屏幕。 大约十分钟后，电影开始。 影厅人不算多，灯光熄灭后整个环境都变得黑暗幽深。 一部悬疑片，节奏很快，情节也很出人意料，但部分细节过于吓人。 乔沐元本就胆小，遇到这种剧情，吓得手里的奶茶都要扔掉了！ 有那么几个镜头格外吓人，乔沐元吓得不敢看，顺手就抓住纪长慕的衣服，靠在他肩膀上，整张脸埋在他肩头，死活不肯抬头看。 音乐也吓人。 纪长慕转过头，借着屏幕的光看向埋在他衣服里的小姑娘，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了，可以看了。” “不看，吓人。” “胆小鬼。” 纪长慕丝毫没觉得吓人。 乔沐元还是不肯抬头，蹭了纪长慕一衣服的油渍和奶茶。 纪长慕看剧的时候心口波澜不惊，但小姑娘靠在他身上，他的心跳却不由快了许多。 她的呼吸如羽毛似丝线，轻轻挠着他的脖颈，纪长慕喉咙动了动，搁在椅子上的双手不由握起，眸色里是深邃的光。 眉头皱得深了，他试图把她从自己身上抓下来：“乔沐元，好好看电影。” “你故意带我看恐怖片。” “不是恐怖片。” 第6542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10） 纪长慕怎么安慰都没用，小姑娘被吓得掉眼泪。 纪长慕：“……” 过了好一会儿，等电影的音乐声缓和下来，乔沐元才慢慢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眼里还闪烁着晶莹的水珠。 长睫毛微微一颤，那些泪珠似乎就能滚落。 随着电影渐渐进入尾声，她终于不再害怕，心境也慢慢平复。 纪长慕被她一番折腾，已经没办法再好好看电影，身上都是属于乔沐元的气息，花香里夹杂着一丝丝糖果、奶茶的气息。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乔沐元白皙干净的脸蛋儿和脖颈上，她正睁大眼睛看荧幕。 也许是太投入，纪长慕看她时，她丝毫没有注意。 他似笑非笑转过头，她总说她不是小孩子了，可她这个样子跟小孩子有区别？ 小孩子都比她胆大。 电影还没结束的时候影厅里的观众就陆陆续续离开了，等到播放片尾曲时，影厅里就只剩下纪长慕和乔沐元两个人。 乔沐元吃完了大半桶爆米花，吃掉了全部的炸鸡。 她搬过爆米花桶摇了摇：“教授，你不吃吗？” “不吃。” “很好吃，奶油味的。” “不吃。” 纪长慕一副清清冷冷不近人情的样子，眉梢间还带着几分嫌弃。 乔沐元可讨厌他这样了，伸手从桶里挑出一粒爆米花，小手伸到他嘴边：“你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纪长慕转过头，那双清冷狭长的眸子盯着她看。 乔沐元被他看得发毛，不吃就算。 她刚想缩回手，纪长慕低头咬住她手上的那粒爆米花，吃掉。 手指连心，乔沐元的手指头有电流般的触感，这触感一直连到心口，连带着那颗心也错乱地跳动。 好一会儿，她都没回过神。 倒是纪长慕吃完爆米花后就站了起来，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出去吃午饭。” 乔沐元手上全都是好吃的零食，腾不出手，只好喊他：“别走啊……等等我……你把爆米花吃完吧，剩的不多了。” “不爱吃。” “可是很好吃啊。” 纪长慕忽然俯下身，双手撑在乔沐元两侧的扶手上，弯着腰，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如果你一粒一粒喂我，我可以帮你吃掉。” 他身上的乌木香传到乔沐元的鼻端，还有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那属于男人特有的好闻气息。 近距离，她看到了他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撩人好看的眼睛，当然，还有他性感的下巴和喉结。 乔沐元小脸通红，抿着唇，本能地往后仰，可椅子直立笔挺，哪还能退。 乔沐元抱着爆米花桶的双手哆嗦两下，脑子里闪过十几秒的空白，在他强烈的气场压迫下，她忽然就不知所措，大眼睛眨了又眨。 她的慌乱和他的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影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旷，安静。 乔沐元抱着她的爆米花桶，还是努力躲着纪长慕：“你……我们……我们还是先、先出去。” “嗯。”他应了一声，这才直起身子。 第6543章 你有什么好看的（11）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放映厅。 当然，剩下的爆米花全都被乔沐元吃了，那个男人大概是真得不喜欢吃。 “教授……我吃不下午饭了。”乔沐元摸着很饱的肚子，跟着纪长慕的脚步节奏。 “那我呢？” “要不……你吃，我陪你。” “看你这勉强的样子。”纪长慕忽然停住脚步，看向她，“行，那你坐一旁看我吃。” 乔沐元：“……” 找了一家日料店，纪长慕随随便便点了份简餐。 乔沐元是真得吃不下了，喝着柠檬水，陪他坐着。 男人丝毫不在意她的目光，该怎么吃饭还怎么吃饭，动作温雅，面容平静。 乔沐元也不是全程一直盯着他看，只是看着看着会入神，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哪怕是简简单单吃个饭。 他那双修长的手拿着筷子，一举一动都很好看。 纪长慕吃到一半发现乔沐元在看他，停下筷子，弯了弯唇角：“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乔沐元立马就低下头，玩手机。 纪长慕也不在意，继续吃饭。 店铺挨着街道，他们的位置又正好靠窗。 就在这时，窗口被一个人影挡住。 一开始他们还没在意，以为是路人，乔沐元猛地一抬头，秦昭？ 秦昭见她注意到了他，绕进店里，走到他们这桌。 他这才注意到乔沐元是跟谁在一起，金融系年轻的Boris教授，他们在滑雪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Boris教授也是跟他说，他带乔沐元先走一步。 他们看上去很熟，并不只是普通的选修课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秦昭见这个男人头也不抬，还在吃饭，他忍不住看向乔沐元。 “乔沐元，你不是说今天和朋友有约，所以没空见我，怎么是跟Boris教授在一块？” 乔沐元知道自己撒谎了，多多少少有点不自在，她平时不撒谎的。 “我……”她支支吾吾半天，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秦昭。 “她跟谁在一块，要跟你汇报？”纪长慕终于放下筷子，目光薄凉。 “不是。”秦昭并不想跟纪长慕对峙，只盯着乔沐元看，“你说今天有约。” 所以他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男人声音……是Boris教授？ 乔沐元抱歉地回应他：“秦昭，不是朋友，是教授。不好意思啊……我和教授也是碰巧遇到，就一起吃个饭。” “碰巧？”纪长慕唇角似有玩味，嗓音清冷，“你们俩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 “教授，我跟乔沐元是挺熟的，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哦，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纪长慕气场骄冷矜贵，一张脸又无比薄凉，薄唇抿起，眸子里藏着幽邃深沉的光。 “没有。”秦昭也不敢得罪Boris教授，“您和学生碰到，一起吃饭也是正常。” “我正好吃得差不多了。”纪长慕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把大衣挂在臂弯上，没有看秦昭，只看向乔沐元，“乔沐元，跟朋友好好玩，周末愉快。” 说完，纪长慕从店铺离开。 第6544章 教授发火（1） 乔沐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硬朗冷漠，她愣了好一会儿。 秦昭在她身边坐下：“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想回家睡觉了。”乔沐元提不起劲，低着头，这才发现纪长慕的保温杯还在她这里。 他早上给她买的炸鸡还剩两块没吃完。 “期末了压力很大，我也没什么时间出来，今天正好有空，本来想约你。不如下午我带你去湖边散散心？” 乔沐元来例假了不想动，她来例假的时候本来就会不舒服，更不能吹冷风。 她摇摇头：“我想回家睡觉。” “昨晚上没睡好？” “嗯。”乔沐元把保温杯放在手里头摆弄，手指头轻轻摩挲杯子外壳。 “期末了会比较累，那等考完试我们再约，我送你回家？” “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秦昭如实回道。 “那你吃饭吧，我打车回去就可以的。” “那个……”秦昭欲言又止，“你和Boris教授很熟吗？上次在滑雪场，他也把你带走了，当时我没好说什么，毕竟他是我的教授，还是金融系的。” “我和他……”乔沐元一时语塞，她和纪长慕……熟吗？ 她说不清。 如果说熟，他们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如果说不熟，可他们很多年前又朝夕相处过。 “他是我表哥。”乔沐元想起纪长慕当初搪塞别人的说辞，她也并没有想骗秦昭，只是实在没有言辞解释。 “原来是表哥？那他真得是对谁都挺清冷的，对你这个表妹，我看着也不是很热情。” “不是亲表哥。”乔沐元搪塞过去。 “哦哦，我懂，Boris教授确实有才华，不过这性格又让人喜欢不起来，我估计你跟他相处也挺压抑的。我看他对你也很冷漠，爱理不理，说走就走。”秦昭指的就是刚刚的事。 他没放心上，但乔沐元一个女孩子，怎么说晾着人家就晾着？ 乔沐元没说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秦昭看起一旁的菜单：“你刚刚和Boris教授在一块怎么没点餐？要不现在一起吃？” “我不饿，我吃了很多零食，你点吧，我陪你坐会儿。”乔沐元很有礼貌。 秦昭又劝了劝，见她真得不饿，自己便点了一份。 乔沐元又坐着开始喝柠檬水，陪人吃饭。 她托着腮，怏怏不乐。 这一刻，她是真得想回家了。 她并没有陪人吃饭的爱好呢！ 但一想到秦昭帮过她很多忙，给她解答过很多题目，她又耐着性子陪秦昭吃完。 其实她很喜欢跟秦昭聊天，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劲，整个人都像没有力气，可能是来例假的缘故。 很多时候，都是秦昭主动在说话。 “我是金融系的，又比你长一届，听过不少关于Boris教授的传言。听说他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顶尖精英，智商超群，做事也狠，不然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成为华尔街的一个传奇，在纽约成立一家已经上市的公司。” 说起这些，秦昭倒挺有兴趣。 第6545章 教授发火（2） “我听人说他在商学院的时候就筹备了公司，本来有两三个合伙人功不可没，等公司初具雏形时他立马铲除了自己的合伙人，一个人独吞了公司。而后正好纽约有几家小金融公司摇摇欲坠，一群大公司虎视眈眈等着吞并，Boris教授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以不算高的价格全盘收购这几家小金融公司，成立了‘EM金融集团’。等集团在纽约金融市场站稳脚跟，后来又火速吞并几家科技公司作为技术支持，又接连和大批基金、信贷公司建立合作，有了牢不可破的关系网后EM就上市了。” “前前后后不过短短几年，Boris教授原先寂寂无名，没想到来纽约金融界后一举成名，立刻就成了一个传说。当然我这些也都是听说来的，都说Boris教授性子清冷，为人冷漠，平日也都是独来独往。最近两次近距离接触，发现跟传言中也差不多，确实如此。” “乔沐元，当他是教授和远房表哥都可以，但千万别跟他走太近，我听人说这人没什么感情，当年几个朋友说铲除就铲除了，还跟自己的老师断绝了往来。在金融圈也是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对了，他很喜欢利用人和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利用别人脆弱的一面和致命的弱点，他很懂得拿捏人心。所以他没什么朋友，也不跟人交朋友。” “这种人我们还是离远点。”秦昭一边吃饭一边说着。 乔沐元听得发懵，纪长慕这些年变化很大，经历也很多，确实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刚刚上大学的少年了。 那个少年虽然冷漠，但经历简单，如今的纪长慕让人无法接近。 “乔沐元，他既然是你远房表哥，那你们以前经常见面吗？” “没有，他很多年没回国了。” “哦哦，就是说你们也很久不见了。” “嗯。” “那你肯定不了解他，最好离他远一点，改天再给你打听打听。” “不用了，我对他没兴趣，不用打听。” “我对他还挺有兴趣，至少，他在我们金融系是天神般的存在，年轻有为，试问哪个男生不想做到这个地步？” 乔沐元本就不大喜欢去追究深度的东西，纪长慕是怎么发家的，又是怎么一步步在纽约站稳脚跟功成名就的，她都没多大兴趣。 反正她爸爸总是说金融圈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乔沐元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等秦昭吃完午饭。 秦昭见她满脸倦色，也没勉强，开车送她回家。 乔沐元还抱着纪长慕的那只保温杯，杯子里还剩半杯红糖茶，没有冷。 冬天满目萧条，入目处皆是萧瑟瑟的景。 秦昭的车子一直开进别墅区，他把乔沐元送到家门口，看着她平安回去才安心地开车离开。 陶文兴在家，他对大小姐夜不归宿这个事不会多问，只要平安回来有一个合理解释，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看上去，大小姐跟刚刚那位男同学呆了一晚上？同学？ 第6546章 教授发火（3） 乔沐元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但她还是笑嘻嘻跟陶叔叔解释了一番，大概就是昨晚上又跟同学出去玩了。 陶文兴自然不会深究，大小姐有足够的自由。 但他看到乔沐元手上的黑色保温杯，不像是女孩子的，他眉眼挑了挑，不动声色。 他是过来人，他猜，大小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京城读高中时大小姐就有很多男孩子追，不过乔家在她没成年之前管得严，一律不准恋爱，大小姐才心无旁骛地准备考试。 如今读大学肯定有很多男生追，说不定大小姐有看中的。 不是什么坏事，陶文兴觉得挺好。 乔沐元回到自己房间，累得抬不起手臂，还是自己的小床舒服，而且自己家有烟火气，随处可见可爱的玩偶，活蹦乱跳的宠物，哪里像纪长慕的家，冷冷清清就算了，家里的装修也特别清冷简约。 她抱着她的熊躺了会儿，没想到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纪长慕的影子。 他昨晚上给她煮饺子，陪她吃饺子，今天一早还跟她出去看了电影。 就算是很多年前，他也没陪她做过这么多事。 虽然脑海中的纪长慕依然冷着一张脸，但她甩都甩不开，睁眼闭眼都是。 睡不着。 乔沐元翻来覆去在床上发呆。 菲菲不知什么时候推开了虚掩的门，“喵喵”叫着，小爪子用力一跳，跳到乔沐元的枕头边。 小奶猫用柔软的毛蹭着乔沐元的脸蛋，它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反正才不管它的小主人喜欢不喜欢，它就要蹭啊蹭啊蹭。 乔沐元被它蹭得痒痒的，睁开眼睛笑了，抓住它一只小爪子：“今天有没有跟皮特打架？” “喵。”小家伙蹲坐在枕头边。 乔沐元很喜欢这只猫，逗了会儿，爱不释手。 这猫是纯种的金渐层，价格倒也不贵，但优良又漂亮的纯种很难找，需要花费很多心血。 但菲菲就特别漂亮，脸蛋儿圆润润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 不过，一看到菲菲，乔沐元就想起纪长慕。 他今天从日料店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阴沉着，像是生气。 可能秦昭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今天约好的日程。 乔沐元没想到他这个年纪的人也会发这种小脾气，她还以为只有她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再说，秦昭的出现跟她木有关系呢，可是纪长慕却像是在跟她生气。 真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乔沐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她确定纪长慕今天中午很生气。 翻来覆去，她只好捏了捏菲菲的小圆脸，跟小家伙大眼瞪小眼。 下午的时候乔沐元肚子疼得厉害，活蹦乱跳的小姑娘顿时就蔫了，吃了颗止痛药，但还是疼。 她想起保温杯里还有半杯红糖茶，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她全都喝完。 仔细一想又觉得纪长慕这人对女孩子倒挺懂，也不知道她是第几个让他冲红糖茶的女孩子，可能他感情经历挺丰富。 第6547章 教授发火（4） 她看着保温杯躺在床上发呆。 原本下午想看看书，毕竟快期末考试了，但不知为何，就是静不下心，完全看不进书。 思绪烦乱。 她想着……要不跟纪长慕道个歉，因为秦昭是她的朋友。 可她又怕被纪长慕训，他说话不分轻重的时候还是挺难听的，跟当年一模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得还在把她当小孩子。 踌躇着，她拨了电话过去。 纪长慕正在跟客户谈业务，黑着一张脸，客户都没讨到他的好脸色。 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生意，纪长慕见有电话打进来就随口跟客户说：“下次再谈，今天先到这里。” 说着，他晾着客户自己先走了。 但他也没立即接电话，等手机响了好一会儿快挂断时，他才懒懒接起。 “还以为你不接我电话了……”乔沐元嘟哝，“我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 “就今天中午的事……我也不知道秦昭会过来，我没有约他……我早上跟秦昭打电话的时候你不也听见了，我把秦昭回了，碰见他是巧合。”乔沐元语速很快，像是竭力在解释，“所以我看你挺生气的，当场就走了，脸也沉着，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就你跟小男生卿卿我我的事还不足以让我生气，我生你的气干什么？我一个教授生学生的气？我只是中午想起了最近某个项目负责人做事拖沓、私吞公款的事而已。”纪长慕语气很冷，也没什么耐心。 “哦，是我想多了，既然你不是跟我生气，那就算，改天我让司机把保温杯给你送过去。” “不要了，一个杯子，你扔了就是。” “那好，反正杯子很难看，我不喜欢，你不要的话我就扔了。” “嗯。”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沐元还想说点什么，但她已经被他挂了电话，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整个人的情绪都落了下来，她低下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她的脚踢了踢床上的被子，嘴巴撅得很高。 有时候，她真得很讨厌纪长慕。 也不知道他是在把她当小孩还是当猫，总是逗两下就跑，他心情好了就逗她几下，心情不好了就拉着一张脸。 他的阴晴不定却总能勾起她心情的起起伏伏。 她今天下午整个人都不怎么高兴。 一个人坐在床上叹气，看不进书，也不想干任何事，任由窗外的斜阳一点点往西沉，夕阳的光和晚霞洒了满地。 …… 周一的早晨有纪长慕的课。 这一天清晨白雾蒙蒙，空气里漂浮着凉凉的气息，风吹在脸上是刀子般割裂的疼痛。 路边的行人都裹得很厚实，羽绒服，围巾，帽子……乔沐元也不例外，裹了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像只小企鹅。 校园里的腊梅花开了，香气扑鼻，是萧条的冬天里为数不多的美丽。 乔沐元刚在教室坐下就有男同学才能够窗口塞了情书过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系哪个班的。 第6548章 教授发火（5） 她什么都还没看清，差点以为人家送错人了。 但情书信封上写的名字是Janna，To Janna。 信封是很漂亮的小清新手绘，黄色的雏菊，紫色的薰衣草，浅灰色的篱笆……信封口密封着，封口处画了一只爱心。 自从上次校庆活动结束后，她就经常收到情书，但更多的是加她的微信和MSN。 复古的情书很有仪式感，但乔沐元从小到大收到太多了，审美早就疲劳，也没多大兴趣。 今天也是如此，她收到后直接扔进背包，准备等下课后处理掉。 上课铃响了。 周一的早晨她总是提不起劲，上完一节课，第二节就是纪长慕的课。 让她没想到的是，秦昭回来陪她上课。 他早就占好了位置，见她进教室，招手：“乔沐元，过来，坐这。” “你怎么在这里啊？” “来蹭Boris教授的课，听说今天要讲几个公司并购案例，我正好很有兴趣，就逃了我原来的课过来听听。我想到你也选了这节课，就提前过来占了座位。”秦昭给她解释。 乔沐元在他身边坐下，她几乎不认识选修课的同学，和秦昭坐一块也没什么。 还没到上课时间，秦昭正好给她讲了几道题目。 “乔沐元，你的选修课能通过吗？” “我不知道。”乔沐元没底，“我听人说Boris教授这里通过率很低，我又不是本专业的……” “Boris教授的课太难了，他出题也难，总之就是个不近人情的教授。” “是，不近人情。”乔沐元耷拉着小脑袋。 秦昭单手撑着脑袋，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少年的脸上还带着独属于二十岁的笑容。 他给乔沐元讲题的时候就喜欢侧过脸看着她，一只手撑着头，偶尔会笑着问她会了没有？ 乔沐元进步还挺大，但难度大一点的题她也没辙。 等上课铃一响，纪长慕几乎是准时踏着铃声进来。 他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乔沐元和秦昭，原本清澈幽邃的眸子变得暗沉冷漠，薄唇抿着，用力将手里的教案和课本放在了讲台上。 他像往常一样开始上课，但从来不点名的他开始点名。 “期末考试快到了，最后总分里有平时综合分，为了眼熟班上的各位同学，我想，不属于这节课的同学就不要再来旁听，规矩就从这节课开始。” 他开始一个一个点名。 被点到的都举了手，最后纪长慕合上花名册，淡淡道：“没被点到名的旁听生先出去。” 乔沐元为秦昭捏一把汗。 旁听生很多，大多是冲着Boris教授的名气来的。 有同学陆陆续续站起来离开了教室，就这么被教授无情地赶了出去。 秦昭原本还不想走，但他似乎感觉到Boris教授那锋利的目光一直看向他这边，一想到Boris教授认得他，他也不好再赖在这里。 秦昭低头拿上自己的外套，附在乔沐元耳边轻声道：“中午一起吃饭，等会在手机上找你。” “嗯。”乔沐元点头，坐在位置上看向他。 第6549章 教授发火（6） 秦昭似乎还不想走，又低声跟乔沐元说了几句：“好好听课，记得做笔记，给我看看。” “OK。”乔沐元挤挤眼，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 她还是很乐意给秦昭看笔记的，这样一来，他们还可以一起讨论问题。 秦昭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旁听生。 等旁听生都走完，教室里的人少了一小半，乔沐元抬起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纪长慕的脸拉着，沉得厉害，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像是在看她。 乔沐元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低下头，翻她的书。 教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果然，等纪长慕开始上课时，一阵发飙，点了几个同学回答高难度问题，几个同学谁也不会，都被他罚站着。 乔沐元战战兢兢，生怕点到自己。 要是点她，她也绝对不会，那些题目可难了。 一时间，同学们都缩着头，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纪长慕见一个都答不上来，又在讲台上发火，把众学生一一数落，脸色冷得像冰霜。 “一学期快结束了，这点题目都答不上，你们还读什么金融？这一届的新生质量这么差吗？” 乔沐元缩在桌子边不敢抬头，不敢发出声响，生怕纪长慕点她名字。 这节课对于这个班来说是最难熬的一节课，漫长又痛苦，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而纪长慕还在为难学生，罚站了很多人。 明明教室里开着暖气很舒服，但乔沐元却一阵心惊胆寒，哆哆嗦嗦。 纪长慕发火的样子她不是没见过，但在众人面前发火，她还是头一次见。 乔沐元可不想被纪长慕叫起来回答问题，例假还在，小腹很痛，要是再被罚站，她不活了。 一时间，教室里一点动静没有，甚至能听到外面“呼呼”刮起的北风。 好在，一节课结束，纪长慕没点她名，下了课他就走了。 乔沐元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上课笔记，看把孩子吓得，笔记上的字迹都歪歪扭扭。 跟所有人一样，纪长慕一走，她就瘫倒在桌子上，趴着。 耳边是议论纷纷的声音：“Boris教授今天好吓人，这是咋啦。” “欲求不满。” “不是吧？长这么帅招招手就有女人贴过来，还欲求不满啊！” “教授那张禁欲的脸，一看就多年没女人了。” “教授的太太呢？教授不是有个漂亮又年轻的太太？” “谁知道呢？你们没看到教授的戒指都不见了吗？八成是婚内闹矛盾了。” “闹矛盾就拿我们寻开心，这节课上的太吓人了，原来Boris教授发火是这个样子，年纪轻轻这么凶，不会有女人喜欢吧？” 乔沐元缓过神，收拾收拾书本出教室。 她也被纪长慕吓到了，这人脾气比以前有过之无不及，阴晴不定，难以相处。 一下课她就给秦昭打电话。 没想到秦昭苦着一张脸跟她诉苦：“乔沐元，今天中午没办法陪你吃饭了，我被我们教授叫过去做实践项目了，要去费城考察一段时间，可能得到期末的时候才能回来。” 第6550章 教授发火（7） “啊？”乔沐元意想不到，“那会影响你的期末考试吗？” “没影响，而且可以算加分项，到时候评奖学金有优势，所以这段时间我要去费城了，没办法再找你吃饭、闲聊。” “那没关系，你去吧，等你回来再一起吃饭。”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问我，不过……我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能立即给你解答，这个项目比较麻烦。” “嗯嗯，我知道啦！” 乔沐元明白了，秦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忙。 聊了会儿，乔沐元挂上电话。 她叹了一口气，百般无聊之际想起有同学塞给她的情书，她从背包里拿出来，拆开。 没猜错，还真得是情书，但给她写情书的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读完这几页的情书，果然，这人是上次在校庆演出上看了她的小提琴独奏后深深迷恋，不可自拔，后来又在自习教室见了她几次。 但乔沐元感慨，她真得一点印象都没有哇。 信的下方留了联系方式，但乔沐元不可能去加，她把信折叠好，等着回家路上处理掉。 中午。 乔沐元叫上莉娜一起去附近的西餐店吃饭。 莉娜虽然没有选修Boris教授的课，但她也听说了一大早Boris教授在教室大发雷霆的稀罕事，几乎在整个大一新生之间传遍了。 她知道乔沐元不幸选到了Boris教授的课，忍不住吐吐舌跟乔沐元打听了一番。 “你早上有被Boris教授骂吗？听人说，他班上一大半都被骂了。Boris教授骂人是什么样？难以想象。” “……”乔沐元吃着碗里的意面，“他没骂我，也没什么难以想象的，就……挺没风度。” “可能你是选修课的学生又是他表妹，所以他没骂你？” “可能吧……”乔沐元才搞不懂那个男人的心思，反正绝对不会因为她是选修课学生不骂她。 “今天这事儿传出来之后，之前崇拜Boris教授的一群女生都吓得不敢喜欢他了。” “咱们学校挺多年轻帅气的男教授，干嘛喜欢他呀，脾气糟糕透了。” “没错！”莉娜挺同意，又挤挤眼，“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学长走得挺近？” “就……普通朋友。” “哦哦，普通朋友！” “……” 乔沐元见莉娜不信，哎，她和秦昭真得是普通朋友。 两人简简单单吃了个午饭，莉娜睡午觉去了，乔沐元一个人去学校的舞蹈室练舞、背台词、练基本功。 她平时就挑着这些碎片时间来学习表演，效果还不错，影视公司的人都说她演的挺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纪长慕的面子上夸她。 窗外是白茫茫的世界，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朦胧胧，透过水流能看到外面人影稀疏的马路和光秃秃的树木。 时间过得挺快，她来哥大已经度过了简单又美好的一学期。 遇见纪长慕，是这学期最大的意外，也是这些年的一个意外。 在他走后，她其实想过很多次，她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他了。 第6551章 教授发火（8） 毕竟人海茫茫，他删了她全部的联系方式，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遇不见他才是正常。 可偏偏，她在哥大遇到了他。 乔沐元压着腿，把手机放在距离眼睛一米远的地方，背着屏幕上的台词。 这个天气很少有学生来练舞，再加上临近期末，这么大的练舞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脱掉外套的乔沐元穿着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和蓝色条纹宽松毛衣，头发扎起，不一会儿就出了汗。 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翩翩起舞，像一只漂亮又孤单的蝴蝶。 …… 期末前，乔沐元在剧组的配角戏份拍了大半，她每天都很忙，有时候在剧组里还会忙里偷闲背期末考试的重点。 她真得尽力了，要还是挂科，她也没办法。 周六，她在剧组拍戏。 傍晚的时候晏伽去查看电视剧进展，白娇娇也去了。 晏伽在跟导演、策划人沟通的时候，白娇娇就在剧组里四处走动。 见到乔沐元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在喝水休息，她款款走过去，挑眉：“还在拍戏呢？赚生活费？” 乔沐元并不想理睬她，冷着一张脸：“我不缺钱。” “也是。”白娇娇忽然靠近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娇媚和调笑，“你是不是被纪总包了？他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白娇娇，你有毛病？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勾搭男人啊？” “装，继续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纪总的关系不一般，根本不是什么表哥表妹。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纪总跟晏伽是朋友，他有什么话都会跟晏伽说，而晏伽呢，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说。我前几天还听晏伽说，纪总觉得你挺漂亮，一直想勾上手，所以我才问问你有没有被他勾到手嘛，如果勾到了，他给了你多少钱？” 乔沐元眉头皱起，那张素来无忧无虑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看你这个样子，看来是对他出的价钱不满意啊，不过他跟晏伽要了不少影视资源，就凭这些资源，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勾到手。要知道，男人可不会无缘无故付出，更何况是混迹金融圈的男人，晏伽说纪总很有心机哦，小妹妹小心点，别到时候丢了清白又没回报，可惨的。”白娇娇一个劲吓唬乔沐元，她就喜欢看乔沐元不快乐的样子。 乔沐元不快乐，她就会很快乐，谁叫乔沐元刚开学就让她丢人。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真是我表哥。”乔沐元冷漠地丢了她一个白眼。 “唬谁呢，纪总都跟晏伽说了，男人私底下无话不说嘛，纪总说他很想把你弄到手。不过就凭纪总那个颜值和身材，你又不亏。”白娇娇笑得春风荡漾。 乔沐元拿走自己的道具和剧本，远离了白娇娇。 白娇娇一个人好无生趣，见乔沐元不搭理她，站了会儿后就走了。 没多久，晏伽就陪着白娇娇离开了剧组，两人一起上了一辆跑车，扬长而去。 头顶上白花花的日光有些刺目。 第6552章 教授发火（9） 到了晚上九点多，乔沐元终于结束一天的拍摄，离开剧组。 这一次拍得也很晚了，夜晚很冷，她的小脑袋缩在厚厚的围巾里，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中，这样很有安全感，但仍然抵挡不住寒意。 她想起上一次拍完戏纪长慕来接她，但自从上次跟他在日料店闹翻后，他已经很久没再理睬她。 她并不是什么听话的女孩子，也不大会哄人开心，他可能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后就烦她了。 他心情好了会想起来逗她几下，心情不好了就当不认识她，尤其今天白娇娇的话还是让她心里头很不舒服。 她没有恋爱过，什么都不懂，她也不清楚纪长慕在把她当什么。 寒风刺骨。 夜晚的天空幽邃漆黑，繁星数点，不见明月。 她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路过夜宵店，买了些好吃的章鱼丸子和玉米饼。 温度很低，她一个人走在这异国他乡的街头，又想家了。 快了，马上就要放寒假，过年的时候她就可以回家了。 小姑娘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走在街上，她是这样孤孤单单，只有手里的夜宵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万家灯火，圣诞气息浓厚。 一路上，她的脑中如有千万根丝线缠绕，纠纠缠缠，不眠不休。 她在想，她的影视资源都是纪长慕给的，这样不好。 从小家里头就不准她碰陌生人的任何东西，钱也好，人情也好，都不许欠着。 虽然她很喜欢很热爱拍戏，也曾想过以后能得奖，要是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那人生多圆满啊，这是她最爱做的事了。 可资源是纪长慕给的，他给了她什么，她就得付出些什么，上次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跟晏伽打了个招呼而已，但她如今明白了，肯定不止打了个招呼这么简单。 她就是傻乎乎的，后知后觉。 她以后再也不要他给的资源了，大不了不拍戏了。 想到这儿，她还是挺难过，二十岁左右是拍戏的黄金起步年纪，只有从现在开始积累，才会有以后的辉煌。 错过这几年，她以后也没得拍戏了，毕业后她肯定得回京城去。 要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太难受了。 乔沐元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围巾上，她也不顾这里还是大街上，哭起来，一个人抹着眼泪走了很远。 夜宵也变得没有滋味，她哭得眼睛通红，心口像有一把刀剜着，四肢百骸间都是冷冷的寒意。 小姑娘哭了一路。 她也没打车，自己一个人走了不知道多远走了回去。 怕陶叔叔担心，她在便利店外站了好久才敢回自家别墅，擦干眼泪，又变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以后再也不要跟纪长慕这种人打交道了，很累，很难受，还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但，一回来看到菲菲，她还是不由想起他。 菲菲也是他送的。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但还是被他惹哭了一晚上。 第6553章 这男人行不行（1）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又出去拍戏。 因为昨天哭了的缘故，今天她的状态不怎么好，经常走神。 拍着拍着，她问导演：“导演，我的戏份什么时候拍完呀？” “快了，再拍个三四天就差不多了。怎么了？不想拍了？” “不是，快期末考试了。” “哦哦，那我们抓紧一点，你也配合一点，我们争取一次过。” “嗯。” 乔沐元拍戏的时候很认真，很投入，这段时间，她跟着剧组学会了很多技巧，他们对她也很照顾。 乔沐元心里头知道，他们只是看在纪长慕的面子上照顾她。 拍了半天，乔沐元没力气了，身体也不怎么舒服，下午只好跟导演请假：“导演，我过两天再拍吧，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好像感冒了。” 她摸了摸额头，确实有点烫，估计昨晚上吹了冷风。 导演当然很好说话，点点头：“行，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休息，我们下午先把你的戏份跳过去。” “好，谢谢导演了。” 小姑娘背上包离开了剧组。 她的脑袋很沉，晕乎乎的，喉咙也在发痒，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附近的药店走。 进店测了测体温，果真是有点发热。 她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贴，蔫蔫的，午饭也不想吃。 她和纪长慕已经很久没联系，但她今天想打个电话给他，说一说资源的事。 找了个安静的咖啡店坐下，乔沐元点了一杯热果茶，小店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即使是冬天，那些花草也被侍弄得很好，向阳而生。 院子里太阳很好，光线充足，那暖暖的日光顺着咖色的座椅倾斜而下，照在院子里。 院子里没什么人，倒有一只比格犬懒洋洋地躺在篱笆处。 乔沐元在院子里坐下，咳嗽了几声，晒着太阳喝了一口果茶。 她早就拿出了手机，手指头在纪长慕的手机号码上停留了很久，有点不敢给他打电话，心里头犹豫不决，砰砰直跳。 那碎金子一般的日光照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脖子间有几缕垂下的细碎发丝，她的容颜隐没在光线下，柔美，恬静。 许久，她终于拨通他的号码。 她看了一眼时间，正是中午十一点。 他没有接电话的过程中，她不安地动着双脚，合并，分开，合并…… 过了半天他才接起电话。 乔沐元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时间顿住，不知如何开口。 那头似乎不耐烦了，低沉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我……咳咳，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没空。” “等等，不要挂电话，就几分钟时间，可以吗？”乔沐元握紧手机，心口起伏不定。 “别拿你学业上的那点事来烦我，我没那个时间！” “不是，学习上的事以后不会烦你了……我是想跟你商量拍戏的事，我知道我现在的角色是你帮我拿到的，我这边的一个配角快拍完了，大概还有三四天时间。以后不用再麻烦教授了，我以后不拍戏了，谢谢您。” 第6554章 这男人行不行（2） 乔沐元语速很快，以至于喉咙很难受，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那头一阵沉默，几分钟后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隐忍：“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教授，你要跟我说什么吗？电话里讲吧……” “我问你在什么地方！” “你电话里讲……”乔沐元执意不肯说自己在哪。 “我再问你一遍，你在什么地方！” “……”乔沐元被他吓到，她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错什么，他这语气和态度……她吓得眼泪水儿在眼眶里直打转，不吭气，似乎在跟纪长慕较劲。 “好。”纪长慕压着脾气，“不说？嗯，今天周六，那后天见。” “你不要在同学面前不给我面子……”后天周一，乔沐元怕他当着一群学生的面训他，声音低了下去，又委屈又难受，“我在Oasis Coffee，离……” 没等乔沐元把话说完，那头挂上电话！ 她不安地动着小脚，脚上的小皮靴轻轻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她的鼻尖渗出细微的汗珠，一颗心错乱直跳，就连手心里都是细密的汗水。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有点想跑。 可跑也不能解决问题，她和纪长慕终究要见面。 他大她那么多岁，她做什么、想什么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呢，却从来是不动声色，高兴了才会对她笑两下，不高兴了就会像今天这样。 乔沐元抱着温热的果茶，一口一口喝着，目光躲闪，长睫毛上还挂着细微的水珠。 她有些困倦，再加上生病了，此时此刻的乔沐元累得抬不起头。 等纪长慕赶过来时，她已经趴在咖啡店院子里的木桌子上闭着眼睛小憩，小手还抓着杯子。 矜贵骄冷的男人像是刚从哪个正式场合过来，身上是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大衣，领带工工整整系着，幽邃立体的五官上是一层波澜不惊的表情，薄唇抿着，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乔沐元。 修长的腿两三步便迈了过去，他站在她跟前，见她的双颊是不自然的红色，抬手，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的额头上。 很烫。 小姑娘动了动嘴唇，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发烧，一动不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乔沐元。”他叫她。 她没动静。 纪长慕知道她生病了，果然在她的包里看到了几盒感冒药和退烧贴。 但她烧成这样，吃药根本不顶用。 纪长慕抱起她，小姑娘软绵绵的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没力气，但终于睁开眼。 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她的呼吸乱了分寸，眼睛不眨地看向他，但喉咙干涩冒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跟我发脾气的时候倒挺有能耐。”纪长慕拿走她的全部东西，这才抱着她离开咖啡店。 乔沐元听见了，可她像只病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好睁开眼睛瞪了瞪他，瞪完又倒在了他的怀里不停咳嗽。 小姑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蛋贴着纪长慕的大衣外套。 第6555章 这男人行不行（3）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纪长慕的衣服，眉头紧皱，一句话也说不出，不停咳嗽。 纪长慕的怀抱很暖和，她的身体外热内寒，明明在出汗却想要找一个温暖的依靠。 他的大衣没扣扣子，乔沐元干脆把小脑袋钻进去靠着，如此一来，不用再碰到外面的寒风和太阳，鼻端都是纪长慕身上的清冷气息。 “乔沐元！出来。”纪长慕被她钻得火大，浑身燥热，她是不是还当自己是小孩呢？ “咳咳，咳咳咳……”乔沐元不说话，烧得迷迷糊糊，只一个劲咳嗽。 纪长慕走到咖啡店外的奔驰车旁，把乔沐元丢在了副驾驶上，又替她系好安全带。 娇娇瘦瘦的小姑娘像被秋霜打蔫了的娇花儿，可怜地垂着脑袋，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有长睫毛微微眨着，累了就闭上眼睛。 纪长慕碰了碰她的手，好看的眉头紧蹙：“烧成这样，怎么不打电话给你那个秦同学让他送你去医院？” 乔沐元觉得脑袋又沉又重，抬起一只手撑着头，难受地动来动去。 纪长慕本来还想说几句，见她可怜得像只病猫，这才系上安全带送她去医院。 冬日的暖阳斜斜地从窗口照进来，干净的玻璃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纽约城车来车往，熙熙攘攘。 乔沐元一直在咳嗽，她咳一声，纪长慕的太阳穴就跟着突突地跳。 到红灯时他会停下转过头看向她，小姑娘垂着长睫毛，嘴巴瘪着，脸颊是不正常的红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嗓音清冷：“你今天在电话里说的我都当你是烧糊涂了的话，最好给我收回去。” 小姑娘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 绿灯亮了。 踩了一脚油门，纪长慕的车拐了个弯在医院门口停下。 他抱着她去了急诊室。 乔沐元几乎是任由他摆布，掀不起风浪。 她已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两只手紧紧抓着纪长慕。 “烧得挺严重，建议打一针。”戴着口罩的医生对纪长慕道。 “打吧。”他毫不怜惜。 乔沐元显然很排斥打针，在他怀里扭动。 纪长慕冷漠地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自己作的。” 他抱着她坐在急诊室的沙发上，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医生很快调好试剂，拿着针管走过来。 纪长慕拉开乔沐元的外套，也不知为何，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杂乱，心跳加了速度。 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小胳膊藏在毛衣底下，他的大手拉开她的毛衣袖子，捋上去。 乔沐元大概知道医生要干嘛，还没打针就开始掉眼泪，不安地在纪长慕怀里动来动去，就是不肯打针。 “不要……”她拒绝，但声音跟蚊子似的，小脸蛋几乎埋在纪长慕怀里。 “先生，您帮忙按住她的胳膊，很快，不会疼。”医生也很无奈。 纪长慕见针管挺粗，自己眉头也皱起来，犹豫问道：“真不疼？” “……”医生有点无语。 第6556章 这男人行不行（4） 空气突然沉默。 乔沐元还在纪长慕怀里乱动，反正就是不肯打针，小脸蛋通红通红也不肯打针，眼泪已经快掉了，大眼睛水汪汪。 医生拿着针管不知如何下手，或者说，根本没法下手，这小姑娘动得太厉害了，而且这男人行不行了？就不能用力点按住她？不按住，他怎么打针？ 当然，秉着白衣天使的温和，医生默默微笑站着。 小姑娘细皮嫩肉，小胳膊又白又瘦，纪长慕使点力很容易按住她，但他一直没下手。 乔沐元烧得迷迷糊糊，几乎快手脚并用：“不打针……不要打针……” “不疼。”纪长慕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打完高烧就退了。” “不打……”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掉在纪长慕的手背上。 纪长慕顿时手足无措，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他只得看向医生：“不打针不行吗？” “先生，打针效果最好，又快，打完睡一觉高烧就能退得七七八八了。别的方式见效慢又受罪，何必呢？这要是拖得时间长了，到时候严重起来，别说打针了，也许得吊水。”医生一脸和蔼，“先生，您狠狠心，按住您女朋友的胳膊好吗？” “……” 乔沐元哭得稀里哗啦，扑腾的样子像一只还不会游泳的小鸭子。 纪长慕一直把她抱在怀里，眉头紧皱。 医生冲着天花板发呆：“……” 这男人到底能不能行？只要按住就好了啊！而且就是一会儿的功夫！ “不打针……”乔沐元的小手紧紧攥住纪长慕的衣服，小脸皱巴巴的，五官痛苦，双眸朦朦胧胧，含着一层清浅的水雾，“不要打针，疼……” 医生强颜欢笑：“先生，可以配合一下吗？” 纪长慕狠狠心，终于用力按住乔沐元的胳膊，他趁着乔沐元不注意冲医生使了眼色。 医生快准狠地扎针，推入药水。 “啊……”乔沐元哭得撕心裂肺，小腿乱蹬，小胳膊也想动，但被纪长慕狠狠按住。 他的双腿也压住她的腿，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动。 “疼……疼……”她哭着喊着。 医生动作迅速，不过几秒的功夫把药水全部推入乔沐元的小胳膊，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小姑娘都这么大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打个针而已。 医生刚把针管拿开，纪长慕用棉球按住给她止血，片刻后才将她的衣服放下，替她穿上外套。 乔沐元哭得厉害，倒在纪长慕的怀里不肯抬头。 她浑身还是像火炉一样烫，哭得纪长慕干干净净的大衣上全都是泪水。 医生已经端坐着开药，叮嘱：“按时吃药，至少吃三天，三天后要是没什么症状就说明好了。冬天天冷，注意保暖。” 纪长慕点点头。 医生也没说什么，整个诊室里都是乔沐元细碎的啜泣声。 纪长慕一低头就看到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白瓷娃娃一样，他忍不住伸出大拇指替她擦掉泪水，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面颊。 第6557章 这男人行不行（5） 她哭得头发丝都沾在了脸颊上，纪长慕又用手替她挑开小碎发。 他也不大会哄人，耐着性子压低声音：“乔沐元，别哭了，多大人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可乔沐元烧得厉害，哪听得到他的声音，稀里糊涂像做梦一样。 “去拿药吧。”医生递给他一张单子。 他本来想先把乔沐元放在急诊室，但乔沐元一刻都不肯离开他，小爪子紧紧攀附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走动。 他只好继续哄：“乔沐元，我去拿药，一会儿就回来，你先松开手，嗯？” 没有回应。 “乔沐元，松手，回去给你买糖。” 依然没有回应。 医生望天，不要在他面前撒糖了好不好？ 纪长慕真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正好见急诊门口有护士走过，麻烦别人帮他拿了药，他自己则一直抱着乔沐元。 大概是药效渐渐发作了，小姑娘渐渐不哭了，在他的怀里沉沉睡过去。 睡着的乔沐元安静温柔，乖乖巧巧。 等拿到药，纪长慕折腾的一身汗。 他开车把乔沐元送回自己的家。 路上接到助理电话，本来他一早都带着助理在外面参加纽约金融峰会，刚参加完早上的半场，下午还有一场，但他提前离开了。 “总裁，下午峰会您还来吗？”助理Lewis问道。 “去不了了。” “您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下午的峰会听说华盛顿、纽约几位金融圈前辈都过来，他们很想见您。” “帮我兜着，下午的场我没法过去。” “那好，我尽力。” “嗯。” Lewis不太明白他们家总裁有什么要紧的事，今天的日程安排里也没有要紧事，能让总裁一个电话就离开的人，他也实在想不出是谁。 纪长慕挂上电话，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熟睡的小姑娘。 乔沐元睡得正香，身上是纪长慕给她盖的毛毯，一动不动，十分安稳，但脸上还有泪痕。 午后日光正好。 纪长慕平静地开着车，但一想到中午那会儿乔沐元打电话跟他说的话，他心口的波澜又平息不了。 什么叫“以后不拍戏了”，什么叫“谢谢您”？ 想到这，纪长慕的脸整个沉得厉害，乌压压的，犹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想起她今天有戏份，顺手就给剧组打了个电话了解情况，剧组的人说她早上就提前走了，下午的戏没有拍。 车子开到家门口。 家里佣人还诧异纪先生怎么这个点回家了，等看到纪先生抱着那位姓乔的小姐从车上出来时，一个个又都非礼勿视，收回目光，谁也不敢多说话。 纪家别墅那间房像是成了乔沐元的专属，纪长慕径直走上二楼。 把乔沐元放在大床上，他没走开，仔细研究了一番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又下楼吩咐佣人准备清淡的饮食。 纪长慕哪也没去，乔沐元睡觉的时候他就把笔记本带进她的房间，坐在沙发上办公。 小姑娘睡觉不老实，现在又生病了，他得看着。 窗帘半拉，阳光落了一地。 第6558章 这男人行不行（6） 纪长慕从日中坐到了日落，乔沐元也从天亮睡到了天黑。 这一觉，她睡得很踏实很漫长，梦里头她又记起了小时候的很多片段，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很快乐，几乎没有不开心的事，所以她做梦的时候嘴角上扬，甜甜的。 纪长慕偶然一抬头就看到她在笑，嘴角边是浅浅的小酒窝。 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梦到了谁？ 华灯初上时，别墅里也点了灯，漂亮的欧式花灯照亮了别墅庭院。 纪长慕见她这一觉睡太久，起身碰了碰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药效确实不错。 低头时，他看着乔沐元这张甜美灵动的小脸蛋，不经意间，腰弯得更深。 “乔沐元，醒醒。”他叫她。 小姑娘终于动了动胳膊，迷迷糊糊。 一睁眼她看到了纪长慕，怔住不动，想起了中午的事情后，她的嘴角耷拉下去，不吭气。 “天黑了，起来吃东西。” “……”她没什么力气，强撑着才坐起来。 “换好衣服，洗漱一下，我下楼等你。”纪长慕看向她，眸光幽邃，“中午没说完的话，晚上继续。” 他走了，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房间里。 乔沐元坐在床边，许久才回过神，这里是他的家。 厨房晚上准备的饮食很清淡，银耳红枣莲子羹，桂花黄油糕，玫瑰杏仁酥……满满当当排了一桌。 他家的衣橱里都是合乔沐元身材和喜好的衣服，不一会儿，乔沐元就穿了件粉色桃心的宽松毛衣下楼了。 她照例坐在纪长慕的对面，佣人见她来了，这才关上厨房的门。 纪长慕不动声色，陪她吃着这清淡的晚餐。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盛了一碗莲子羹，用勺子搅拌着。 “晚餐可合你胃口？”纪长慕不咸不淡问道。 “挺好。” “嗯。”他早就将白天那身很正式的衣服换了，上身不过一件简简单单的深蓝色居家毛衣，但这温和疏懒的衣服并不能掩盖他浑身的锋芒和森寒，“乔沐元，你还挺能作，几天不见就把自己作到医院了。” “跟你没关系。” “我说，你可真是个小作精。”纪长慕的脸上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眸深不见底，“妖精都没你能作。” “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作，从小到大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得我。”乔沐元不高兴。 “嗯，吃饭，吃完咱俩聊聊。” 乔沐元的心“咯噔”跳了跳，乱了节拍。 中午其实在跟他打电话之前她早就整理好了措辞，但一番折腾下来，这会儿，她都忘了。 但吃着吃着，她又想起昨天的委屈，还有她欠着纪长慕的人情，不管如何，这个人情她都要还掉，那就今天还了吧，以后她也不会再要他给的资源。 大不了不拍戏了，大不了放弃自己的爱好，但她不喜欢欠别人，欠着的情分如果越来越多，她就还不了了。 这样不好，也不符合她从小接受的道理和家训。 第6559章 这男人行不行（7） 乔沐元一声不吭低着头吃东西，胃口还行，高烧也退了。 夜晚的餐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悄无声息，他们俩谁也没说话。 乔沐元不适应他家的安静，下次再不用来了。 “谢谢你今天送我去医院。”乔沐元吃着吃着，还是跟他道谢，“我欠你的有点多了。” 纪长慕脸色压了下来，没吭声。 乔沐元见他没反应，自己再说下去有点像自言自语，便忍着不再开口。 纪长慕先吃完了，他也没等乔沐元，一个人去了客厅打开电视。 有了电视的声音，纪家别墅不再显得沉寂，但依然空旷。 佣人给纪长慕端了茶水，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边喝茶一边等乔沐元出来。 没多久，小姑娘终于吃完，扭扭捏捏出来不大敢看纪长慕，她总觉得他脾气还是老样子，很容易就生气，她有时候什么都没说他就发脾气。 “坐。”他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你中午想跟我说什么？” 纪长慕没看她，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盯着电视看。 乔沐元知道回避不了，她在他身边坐下，但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教授，是拍戏的事，我知道我接的资源是您朋友给的，以前我不知道所以接了，现在知道了……我不想欠您这个人情。等这部剧拍完，以后我就不接戏了。”乔沐元嗓音轻轻柔柔，但不敢看纪长慕，“谢谢您对我的照顾，拍戏的这段日子我还是挺开心的，但我知道不应该再接受您的馈赠，所以以后……您不用再给我资源了，谢谢。” 乔沐元语速很慢，因为她没有看纪长慕，她根本不知道纪长慕搁在沙发上的手紧紧握起。 但，他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半晌，他哂笑：“你分的很清楚啊。”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知恩图报，您对我的好我记得，不管是送菲菲给我，还是送我去医院，我都记得。” “知恩图报……”纪长慕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你倒挺会知恩图报。” “教授，今天把这个事跟您说清楚后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心理负担，乔沐元，原来你把这些当负担。行，我懂了。”纪长慕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低沉阴鸷。 “嗯，谢谢教授。” “以后不打算再跟我见面了，对吧？”纪长慕忽然看过来，盯着她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 “我和教授年纪相差很大，也没有太多共同的爱好和兴趣，性格脾气也不太合，所以以后……您还是我的教授。” “行，那你出去，现在就给我出去。”纪长慕发火，指着门口的位置，“大门认得吗？出去！” 乔沐元更难受了，她也没说什么啊，他怎么这样。 她颤颤巍巍站起来，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话。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下一秒就跑了出去。 他都赶她走了，她会不走吗？ 她跑得飞快，一步没回头。 第6560章 这男人行不行（8） 她从来没有想过纪长慕会赶她走，会毫不留情地翻脸，会在天黑的夜晚让她一个人出去！ 他明明知道她对这里不熟，胆子又小。 乔沐元哭得厉害，连自己的东西都忘了拿，更别说今天刚从医院买的那些药。 什么都没有拿。 她跑得飞快，冲着大门就跑走了。 纪家的佣人看到都愣住了，怎么回事？这小姑娘怎么哭着就跑走了？他们纪先生把人家惹哭了？ 不应该啊……纪长慕这么绅士的男人，怎么会把人家小女孩气哭成这样。 佣人怕出什么意外，连忙进客厅，只见纪长慕脸色阴沉峻冷，像是刚刚发过火。 “纪先生……我刚刚看到乔小姐跑了，往大门口方向跑了……她认得这里的路吗？这边还挺复杂的，现在又是晚上，要不要我跟着点？” “她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没分寸吗？” 佣人只好闭嘴。 纪长慕像是想起什么，上了楼，将乔沐元的东西从二楼全都扔下来。 噼里啪啦，扔了一地。 “把这些全都给她送过去！” “是，纪先生。” 佣人确定纪先生是在发脾气，而且是发了很大的火，这是她来到纪家后第一次见纪先生发火，暴风雷霆一般。 她蹲在地上把那位乔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小姑娘也没什么东西，一只背包，里面装着小女生都喜欢的一些物件，旁边的一只袋子里是药品，她今天见纪先生拿回来的。 趁着那位乔小姐还没走远，佣人连忙把东西收拾好，追出去。 小姑娘果然在别墅区里迷路了，茫然地走着，转着，眼前有幽亮的路灯，有人工湖，有光秃秃的树枝，但就是找不着出口。 她不认得这里的路，她一点都不熟。 安静的别墅区几乎无人走动，她走了半天，眼泪直掉。 冬天的夜晚很冷，她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件毛衣，连外套和围巾都没有拿。 纪长慕就这样把她赶了出来，她以后再不会踏进他家门一步。 “小姐！小姐！”佣人气喘吁吁，可算找到她了，还好她看上去就不怎么认路，果然，不认得路，还在小区内打转。 乔沐元转头，看到了纪长慕家的佣人。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先生让我拿给你。” “谢谢。”乔沐元抹了一把眼泪，接过她的东西，她立马穿上外套。 女佣欲言又止，但还是小声道：“乔小姐，先生好像发了很大的脾气……他平时不发脾气的，你没有被他吓到吧？” 四周树影幢幢，乔沐元穿好外套，没有说什么：“我讨厌他。” “乔小姐……别，先生人很好，就是性格太过孤僻，平时也都是独来独往，可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相处。但乔小姐，你真得是先生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还不止一次。” “我以后不会来了。” 女佣不知道该说什么，眉头皱着。 等乔沐元收拾好自己，她礼貌地问道：“能不能送我出去？我对这里不熟。” 第6561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1） “好。”女佣性格倒很好，她答应送乔沐元离开别墅区。 沿着宽阔的路往门口走，乔沐元走得慢，月影和树影交融在一起，她娇小的身影就淹没在这月色里。 女佣会主动跟她说话：“乔小姐，刚刚帮你收拾包的时候看到了笔记本，你是纪先生的学生？” “嗯，他是我选修课老师。” “哦，其实我们一直不明白纪先生为什么要去大学教课，他并不缺钱，反倒是他工作很忙，去上课的话需要压挤他很多休息的时间。我在这里好几年了，我经常看到纪先生工作到深夜两三点，都是常事。” “大学里漂亮女学生多嘛。”乔沐元不咸不淡，带着几分嘲讽。 “呃……”女佣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纪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没带过女孩子回家。”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在纽约肯定不止这一处房产吧？所以呢，你看到的不过都是表面。” 女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女娃娃怎么就信不过纪先生的人品。 或者说，纪先生真得是她口中那样的人？ “乔小姐，你以后真得不来了吗？你的房间里有一衣柜的衣服，都是先生亲自去商场买的，还有你的房间，每天都会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对了，还有你爱吃什么，都是先生告诉我们的，不然我们哪能每次都做出你爱吃的菜。” 乔沐元没说话了。 女佣感慨：“乔小姐，您别跟纪先生闹别扭了，下次再来吧。” “我不会来了，今天是他把我赶出来的，你知道他说话有多难听吗？大晚上，他明明知道我胆子小又怕黑还发了高烧，他还赶我出来，几乎是把我骂出来的，他有心吗？”乔沐元哭了，“我都被他当流浪猫一样赶出来了，我还上杆子往他这里跑吗？而且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冲我发火，我不是他的工具人，他脾气不好我就活该受着吗？” 女佣不说话了。 她忽然觉得劝不了了……纪先生跟这位乔小姐八成是闹了很大的矛盾。 走着走着，乔沐元擦干眼泪，走到了小区门口。 “谢谢您送我出来，我走了。”乔沐元道谢后走出了小区，娇小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和拐角处。 女佣看着她安全上车后才回去交差。 纪先生不在客厅，她猜他大概是在书房。 女佣也一言不发，收拾屋子。 …… 期末考试前，乔沐元把她的女配戏份都拍完了。 告别剧组后，她去了学校自习教室。 下周就是期末考试，考完试便是她来纽约的第一个圣诞节。 她给京城的家里寄了圣诞礼物，哥哥那一份等着去意大利的时候亲手给他，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太好，跟纪长慕吵架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莉娜喊她出去玩，她也没心情，她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难过这么长时间。 以往，她的不开心来得快去得也快，睡一觉也就好了，实在不行睡两觉。 可这次不一样。 第6562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2） 她的一颗心像被猫爪子挠着，无时无刻不在难受，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和纪长慕不是第一次吵架，吵吵闹闹过很多次，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先低头道歉，后来所有的不愉快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她没有道歉也没有低头，她才发现，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他也从未想过主动道歉。 更何况这一次，他太过分。 乔沐元恍恍惚惚坐在自习教室里，无心看书，看着看着就走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坐到了晚上，天黑了，她实在想从这难过的心境中走出来，答应了和莉娜她们一起出去玩。 莉娜也看出了她心情不太好，忍不住问道：“Janna，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可能要期末考试了，担心挂科。” “哦哦，是担心Boris教授的课吧？还好我今年没有选上他的课，真是万幸。” 听到纪长慕的名字，乔沐元就不说话了，抿着唇，低头走路。 莉娜安慰了她很久，这才带着她一起去酒吧玩。 “Janna，晚上喝酒吗？不喝的话，我们就蹦迪。” “可以喝一点。”乔沐元知道自己会喝醉，打算只碰一点点酒。 “那好，我刚刚还叫了凯丽她们，等会儿咱们酒吧见。” “好。” 莉娜是开车来的，她带着乔沐元一起去酒吧。 她订了个价格不菲的酒吧，位置在很热闹的市中心，来来往往的人非富即贵。 “Janna，你之前不是交了个学长朋友，叫上他一起吧！” “他去费城做金融项目研究了，可能要到考试那天才能回来，挺忙的。” “这样，那没关系，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舞伴。” 酒吧里暖气很足，音乐声嘈杂，乔沐元脱掉外套后穿了件黑色的小吊带裙，扎了个清纯的丸子头，看上去像学生，但不像什么好学生。 莉娜也换了衣服，上身是一件白色针织露脐背心，下身是简简单单的牛仔短裤，随心所欲，一头金色的卷发慵懒地搭在肩上。 她们先点了酒，随便聊了几句后其余几个女生也过来了。 莉娜先拉着乔沐元去舞池跳了支舞热身，跳得气喘吁吁。 这热闹的音乐，鼎沸的人声，美好的夜晚交融在一起，乔沐元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她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在脑后。 其余几个女生已经开始喝酒，她们酒量都很不错，性格又开朗，一点不拘谨。 有女生还带了男朋友一起，卿卿我我，不分场合。 跳累了，乔沐元这才伸了个懒腰回到位置上，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Janna，上次见好几个男生给你递情书，你都不喜欢吗？”有女生问道。 “都没有感觉，我也不想随随便便交男朋友。” “感觉是处出来的，你不相处怎么知道？挑个帅的试试嘛，前段时间经常跟你在一块那个学长我看就挺帅的，还是留学生，你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有人提到了秦昭。 第6563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3） “我和他是好朋友。”乔沐元漫不经心说道。 “对嘛，一开始都是好朋友，然后才会有进展。” “不说我了，给我一瓶啤酒。”乔沐元伸手。 他们这才岔开话题，递给乔沐元一瓶啤酒。 酒吧里很热，乔沐元喝着冷啤酒都觉得不过瘾，可是喝红酒又会醉，想了想还是妥协，喝啤酒吧。 她们在酒吧里玩得很开心，气氛热闹又活跃，乔沐元在这样的氛围里很快忘记了这些天来的不愉快，和大家一起喝酒跳舞，她们还商量着过段时间一起出去旅游。 酒吧里人生鼎沸，灯红酒绿，酒吧外的街道却和里面的热闹截然不同，夜色苍茫，安谧寂寥。 不远处的一家法式餐厅，悠扬、婉转的钢琴声在大厅里回荡，钢琴家坐在瞩目的位置弹钢琴，音乐声撩人美好，令人沉醉。 大厅里溢满酒香，随处可见法式的优雅，男性绅士，女性优美，所有人都在轻声细语地交谈。 二楼的包间里，纪长慕一个人坐着等候多时，齐良羽约他六点半见，现在已经七点，他的耐心快耗尽。 纪长慕脱了大衣外套，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色马甲，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包间里，左手搁在桌子上，右手轻轻摩挲高脚杯的杯壁。 长桌上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和造型独特的花瓶，金丝边餐桌布，白陶瓷餐具，环境素雅。 纪长慕喝了好几杯红酒。 终于，包间的门被推开。 纪长慕没转头，只闻到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他眉尖微蹙。 齐良羽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老纪，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去接我妹妹萱萱了，她放寒假来纽约玩。”齐良羽把身边的年轻姑娘带到纪长慕跟前，“我介绍一下，萱萱，这是我朋友纪总，跟你提过的。长慕，这是我妹妹，齐萱，萱草的萱，今年上大四了，明年就能毕业。” “嗯。”纪长慕眸色淡漠，他没料到齐良羽带自己妹妹过来。 齐萱性格开朗活泼，礼貌地跟纪长慕打招呼：“纪总好。” 齐良羽拉着自己的妹妹就坐，齐萱顺手脱掉她的白色长大衣挂在衣架上，姑娘眸色清亮，唇红齿白，乌黑的长头发披在肩头，里面穿着件黑色的针织毛衣裙，皮肤被称得白皙细腻。 齐良羽和齐萱今天刚见，有说不完的话，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纪总跟你哥哥我是多年的朋友，你也别叫纪总了，叫长慕哥哥吧！纪总跟我一样大。”齐良羽对自己妹妹道。 齐萱有点不好意思，看向纪长慕，轻轻唤了一声：“纪哥哥。” 纪长慕头也没抬，把手边的菜单给齐良羽扔过去：“点菜。” “好好，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买单，老纪你别抢。” “你要买就你买，我跟你抢什么。”纪长慕抬起手腕，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齐良羽一边点单一边还不忘跟他们聊天。 第6564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4） 纪长慕默不作声喝着酒，他性子清冷，面色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老纪，我妹妹在国内学的经济，她年后想来纽约实习，一来离我比较近，二来我想着她可以直接到你的公司。咱们都这么熟了就不说客套话了，老纪，给我妹妹安排个实习岗位。” “我不负责人事，这种事你最好找我助理。” “那你同意了对吧？那行，改天我去找你助理，安排个好点的职位。” “我公司没什么好职位，都挺辛苦，你怎么不让你妹妹去你的公司？” “我公司是做游戏的，没有适合她的岗位。”齐良羽低着头，随手点了些菜。 “哥，实习的话我也可以自己找工作的。”齐萱拉了拉她哥哥的袖子。 “别闹，能进你纪哥哥的EM集团，还找什么工作？多少人挤破头都没得进，你哥哥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快谢谢你纪哥哥。” “谢谢纪哥哥。”齐萱听话地冲纪长慕笑了笑。 纪长慕慵懒地靠在精致的餐椅上，修长的手指头搁在桌面：“来我公司实习，属实委屈了齐小姐。” “不会。”齐萱连忙道，“能进EM金融集团，是我的荣幸。” 齐良羽点好了餐，他给自己和齐萱也倒了红酒。 纪长慕没再说什么。 齐良羽家境也很好，和晏伽不相上下，这位齐小姐自然也是位大小姐，在齐家公司要什么职位没有，甚至可以当齐家国内公司的接班人，辛辛苦苦跑来他这边实习，纪长慕心里头自然是明镜一般。 早在刚毕业的时候他们几个喝酒，齐良羽就提过他的妹妹很多次，他太看好纪长慕，一直说要把妹妹嫁给纪长慕这样的男人。 那时晏伽还会跟齐良羽开玩笑，但纪长慕却心如止水。 没想到多年过去，齐良羽倒是没忘记这个事，把妹妹带到了纽约来。 齐良羽对纪长慕是一百个放心，这男人如今有权有势却洁身自好，平时性子也冷，对女色不那么上心，为人处世干净，除了跟前女友佟茜有一些绯闻外，别的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 而佟茜的事，作为纪长慕为数不多的好友，齐良羽自然知道纪长慕和佟茜知道没什么。 所以，齐良羽无比放心纪长慕的为人。 齐良羽和晏伽还一度怀疑过纪长慕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后来喝酒开玩笑说起被纪长慕骂得狗血淋头，他们再也不说了。 齐良羽知道一堆人对纪长慕虎视眈眈，不乏纽约商圈大佬，金融界知名人士，多少名媛巴巴望着。 嗯，近水楼台先得月。 等服务员开始送菜，包间里的气氛缓和许多，齐萱胆子大了些，开始会主动跟纪长慕说话。 她本来就不是文静内向的性格，熟了之后就开始跟纪长慕聊天，她最先说的是自己的毕业论文。 金融上的东西齐良羽不懂，直接道：“萱萱，趁着今天这个好机会，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纪总，一般人纪总可不给面子。哦，忘了告诉你，你纪哥哥还是哥大的客座教授。” 第6565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5） “真的？”齐萱无比崇拜，双手托住下巴，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纪长慕那张温雅矜贵的脸，“我能不能去旁听啊？” “不能。”纪长慕回绝，“我课堂不接受旁听。” “哦哦，那没关系，纪哥哥，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我再问你几个小问题，你不要嫌麻烦哦。” 齐萱还真有不少问题想问，在国内学校，她找不到人解决，没想到纪长慕既是金融公司总裁还是大学的客座教授，轻而易举就给了她解答，让她忍不住多问了一些。 齐良羽偶尔也会帮着答一答，不过他这个哥哥似乎没什么存在感，齐萱的目光都在纪长慕那里。 关于纪长慕的一切信息基本都是齐良羽介绍给齐萱的，齐萱一脸崇拜地听着，露出小女生的那种仰望，双眼亮晶晶的。 哥哥一开始说要带她见一位总裁时，她还有些抗拒，毕竟她印象中能坐到总裁位置的几乎都是大腹便便、油腻滑头的中年男性，但一进包间门，她就颠覆了认知。 这人，比她哥哥还好看。 “对了，长慕，学期结束后你在哥大不是有金融讲座吗？到时候让萱萱去听？给弄张入场券。”齐良羽道。 “不开后门。” “……”齐良羽很郁闷，“行，那我自己给萱萱弄入场券去，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齐萱笑了：“原来纪哥哥还在大学开讲座呀？太厉害了。” “嗯，他一般不上课，今年例外，金融学院一个老教授动手术了，他才去代课。”齐良羽给他妹妹解释，“但每学期结束他一般都会受到哥大邀请开讲座。” “哥，你和纪哥哥是朋友，你怎么没有纪哥哥一半厉害？” “……”齐良羽默，他这是被自己妹妹嫌弃了？ 包间里的气氛平和静谧，坐在二楼也能听到一楼大厅里的钢琴声，这家餐厅环境很好，纪长慕的心境也比较平和。 齐萱没有问题要问的时候，纪长慕就跟齐良羽聊天，两人聊的多是年底公司的业务。 “长慕，圣诞假期给自己放个假吗？”齐良羽问道。 “看情况，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不回国？” “不回。” “你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没精力来回跑。”纪长慕那张脸上满是平静。 齐良羽其实知道，纪长慕不是没精力跑，是不喜欢他的那个故乡，出国后几乎没再回去。 “那我圣诞节的时候带我妹妹在纽约转转，你要不一起吧，我们去泡个温泉打打牌，到时候叫上晏伽他们。难得遇到小长假，别太累。”齐良羽比较细心，也很会关心人，不像晏伽他们不拘一格。 “再说。”纪长慕依然兴趣缺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出门。” “杨阿姨来吗？” “不知道，她不大喜欢坐飞机，但今年有可能来纽约过年。” 齐萱吃着碗里的白灼牛肉，眨着眼睛，很礼貌地没有插话，听着她哥在跟纪哥哥聊天。 纪长慕晚上兴致还行，不免多喝了几杯红酒。 第6566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6） 中途，晏伽大概是找不到人玩，打电话听说纪长慕和齐良羽在一块，他非要过来。 晏伽一来，包间里顿时热闹许多。 齐良羽也给晏伽简简单单介绍了一下他妹妹，晏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齐萱，笑道：“良羽，第一次见你妹妹，果真是漂亮。” “萱萱，叫他晏哥哥。”齐良羽对齐萱道。 “晏哥哥好。”齐萱笑着叫了一声。 晏伽察觉出些许端倪，齐良羽一看就是想把齐萱介绍给老纪，不过啊，齐良羽跟老纪这么多年朋友，还不了解老纪的性格吗？ 老纪就是块木头、石头，是座冰山，只不过齐萱这姑娘性格还不错，又是良羽的妹妹，说不定也能成。 齐萱早就听哥哥说过晏伽，晏伽在纽约开了家影视公司，也是未婚。 但哥哥说晏伽这人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富三代，平时对女人来者不拒，跟纪长慕是两种人，所以哥哥没打算把晏伽介绍她认识，而且晏伽身边也不缺女朋友。 晏伽一来，纪长慕又陪他喝了几杯，头晕脑胀，有点不舒服。 他平时不会让自己喝醉，但今天和朋友在一块也无所谓，不免多喝了几杯。 有时候纪长慕觉得……还是喝醉了好，喝醉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齐萱也很客气，站起来分别给两位新认识的哥哥敬酒，纪长慕和晏伽也不能不喝。 大部分时间，齐良羽在跟晏伽说话，故意把聊天的机会留给齐萱和纪长慕。 “老纪。”晏伽那双直勾勾的眼睛看向纪长慕，叉了一小块牛排吃着，“你今天看上去郁郁寡欢，怎么，年底了很忙？” “我平时不都这样。”纪长慕淡淡道，“我也没什么能让自己和别人快乐的能力。” 晏伽嚼着牛排，这话是说给谁听呢？齐良羽？齐萱？ 纪长慕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连喝了两杯红酒，脸上也开始泛起潮红色。 晏伽和齐良羽自然也喝了不少，晏伽这人一喝多话就变多，他跟纪长慕几乎是两个类型。 齐萱没怎么喝，见他们都喝多了，主动站起身：“我去问问有没有醒酒茶。” 她出了包间。 唯一的女性离开后，三个男人又恢复放浪不羁的状态。 纪长慕热得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肌肤，狂野性感。 晏伽也热了，捋起袖子喝了两杯，喝得不在状态，忍不住跟齐良羽唠嗑：“老齐，第一次见你妹妹，不错啊，要不是我有女朋友我就下手了。” “你敢。”齐良羽很护犊子，“我妹妹以前都没谈过恋爱，哪是你这种风月老手的对手，你可别打我妹妹的主意。” “哈哈。”晏伽笑出声，手指头扣着高脚杯，“知道，在这方面你最瞧不起我，不就觉得我花心么。你是瞧得上老纪的，对吧？” 齐良羽不吭声了。 “可惜，老纪是块石头，不信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找个女朋友。”晏伽冲着齐良羽挑眉，“咱们之间有话就直说了。” 第6567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7） 纪长慕并不生气，反倒笑了，笑得嘲讽：“晏伽说的没错……我本人没有能让人幸福的能力，谁跟我在一块都是要吃苦头的，与其这样，我何必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老纪，你真是喝多了。”齐良羽皱眉，“晏伽你也是，别跟着闹啊。老纪，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人品极好的男人，我信得过你。” “别……信谁也别信我。”纪长慕笑得轻肆，满目薄凉的光，“良羽，你妹妹的实习我会安排，至于别的，就抱歉了。” 纪长慕话说的很明白。 齐良羽没想到纪长慕这么快回绝，他以为，至少纪长慕会看在他们多年的情面上答应跟齐萱交往一段时间。 看上去，齐萱还挺喜欢纪长慕。 但正如晏伽所说，石头又怎么会动心呢，纵使美人倾国倾城，绕膝承欢，那心也不会动半分。 “我去一趟洗手间。”纪长慕撑着桌子站起来，脸上满是醉意，脚步踉跄。 齐萱拿着茶水回来时，纪长慕还没回。 “纪哥哥呢？”齐萱好奇地问。 晏伽和齐良羽也都喝多了，东倒西歪，不应。 见没人回答，齐萱叹气：“我给你们倒茶。” 一人倒了一杯温热的茶。 纪长慕还是没回来，揉着太阳穴的齐良羽眼皮子很重：“老纪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去洗手间了吗？” “去很久了吗？”齐萱问。 “有一会了。”齐良羽不放心，“要不我去看看。” 说着，齐良羽也东倒西歪去了洗手间。 餐厅两个洗手间他都找了，但并没有看到纪长慕。 齐良羽回包间，迷迷糊糊站不稳脚：“老纪去哪了？洗手间没找到……” 晏伽早就喝趴下了，哪肯理会齐良羽。 齐萱一把将她哥哥按坐在椅子上：“哥，你乖乖坐着，我去找，你别出去啊，我等会儿就回来。” 外面风大，齐萱披上她的白色大衣下楼。 她连问了几个服务员，他们都说确实看见一个男人出了餐厅。 餐厅所在路上几乎无车，但弯弯绕绕的小路很多，齐萱怕纪长慕走丢，连忙追出酒店。 一棵高大的绿化树下，男人倚靠光秃秃的粗树干，双腿交叠站立着，四周无灯，只有天空的月色明明灭灭洒在他的身上。 他出来时也没拿外套，夜深风寒，吹醒几分酒意。 纪长慕从西裤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只，目光看向前方，眸色凉薄安静，幽邃深沉，如那不见底的海洋。 这时节，更深露重，暗处无人。 凄厉厉的风刀子般刮在纪长慕的脸上，他的长睫毛微微低垂，染了一层月光和寒色。 风，直往他领子里灌。 纪长慕就像失了知觉，抽着烟，不知严寒，五官疏冷平静。 这里没有光，只有纪长慕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着红色圆点，烟雾随风飘开。 他就这样站着，孤影寂寥。 齐萱找了他很久终于找到，急得冒汗：“纪哥哥！你怎么出来了！我在这里！” 齐萱出来一会儿脸蛋已经冻得通红。 第6568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8） 她跑上前，径直走到纪长慕的身边，一靠近他就闻到他身上很重的烟酒味。 “纪哥哥，我哥哥他们还在等你，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齐萱冻得不停哆嗦，但她见纪长慕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纪长慕抽着烟，抽完手里的一支才碾灭烟头，他的头又重又沉，吹了冷风后很痛。 齐萱整个人快缩在大衣里：“纪哥哥，你冷不冷？我把围巾给你。” 她解开她的围巾，手碰到纪长慕时就跟碰到了冰块一样，她见纪长慕不回应，直接把围巾递给他。 纪长慕没要，一只手扶着树干，揉了揉眉心：“上楼。” “嗯嗯。”齐萱试图扶住他。 本是稀疏平常的一幕，但不小心就落在对面不远处灯红酒绿的酒吧里。 热热闹闹的酒吧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纪长慕和齐萱长得都好看，乔沐元这一桌的女生往外看时不小心就注意到了。 一开始还不敢认，等他们走近些，女生指着外头：“快看，那是不是Boris教授啊？还是头一次看到Boris教授喝酒，原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教授也只是个普通人。” 乔沐元本来正在喝她的啤酒，听到纪长慕的名字，一愣，转眼就往窗户外看去。 从她们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一举一动，但外面看不到她们。 乔沐元看到了纪长慕，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 “Boris教授身边的女孩是谁？女朋友吗？长得真好看，比我们系的系花还好看，跟教授配一脸。” 有人立刻推了推乔沐元的胳膊：“嗨，Janna，你不是教授的表妹吗？知不知道教授的绯闻？讲讲。” 乔沐元摇摇头，收回目光：“远房表妹，不亲，没联系。” 她的双手拨弄面前的啤酒瓶，眼神迷离，酒吧里闪烁的灯光刺的她眼睛疼。 几个女生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趴在了窗口看。 “教授究竟有没有结婚啊？上次来学校那位是不是他太太？” “没有人知道，不过我看没结婚吧，或者离婚了？” “这女生好看，跟教授也般配，你们看，很温柔的一个女孩。” 乔沐元站起身，一个人往舞池里走，她想跳舞了。 跟着音乐的节拍，乔沐元舞动腰肢，跟随众人一起在快乐的海洋里沉醉。 玩到很晚，过了凌晨，乔沐元才准备回家。 其余几个女生还打算再出去继续玩，乔沐元没力气了，拉着莉娜离开。 莉娜也困了，正好和乔沐元一起行走在凌晨的马路上，两个女生并排走着，在路边又买了些好吃的。 等闹得差不多，乔沐元和莉娜才分别打车回家。 陶文兴早就睡了，乔沐元也没有打扰到家里的佣人，一个人猫着脚步往楼上走。 菲菲很机灵，听到声音就从它的小房间里跑了出来，跟着乔沐元。 一身酒气的乔沐元抱起它，它还有点嫌弃，不乐意让乔沐元亲。 乔沐元笑了，揉着它的脑袋：“不让麻麻亲的小猫咪不是好猫咪。” 第6569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9） 乔沐元非要按着它亲。 菲菲一脸委屈，被迫营业。 乔沐元心情还不错，但跟菲菲闹了会儿后眼神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冬天的凌晨北风朔朔，寒冷彻骨，乔沐元累得放开菲菲，在床上躺下。 …… 期末考试如期来临。 清晨，一大早她就在校园门口看到了等她的秦昭。 秦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黑色短款羽绒服，黑色休闲裤，右肩还背着一只包，随性简单，朝气十足。 他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乔沐元一下子都没认出他。 “乔沐元！”秦昭主动叫住往校园里走的乔沐元，“是我！”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乔沐元很意外，三两步走到他跟前。 “昨天晚上才回来，坐车太累了，今天来学校参加考试，考完了还得接着去费城。” “太累了吧？你们教授没人性。” “还好还好，教授比较器重我，我给你带早餐了，是不是吃过了？”秦昭把手里的袋子拿给她。 “要不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好，咱们找个地方坐会。” 两人并肩从校门口离开。 空气里是白蒙蒙的雾，缥缈回荡，枯黄的草坪上满是白露，太阳还没出来，天空阴沉沉的。 一辆黑色奔驰开进校园。 司机将车在专用停车场停下，纪长慕从车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长大衣和围巾，手里头是装满试卷的公文包。 “先生，慢走。”司机目送他离开。 纪长慕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时间过得很快，一学期就结束了。 监考这种事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但他素来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代了今年的金融课，也不在乎这最后一天。 刚刚车子开进校园时，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乔沐元和秦昭，小男生和小女生就是有花不完的精力，临考试了都在卿卿我我，忘乎所以。 纪长慕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办公室里打印出一张试卷，印好后夹杂在一堆试卷中。 早上九点，准时开考。 乔沐元第一场考试就是纪长慕的金融课期末考。 她进教室后找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背包，扎起披散的头发，默不作声。 纪长慕提前来了教室，监考的还有他的一位助教。 整个教室十分安静，乔沐元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也没跟他打招呼，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他也不会再代课，她也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隐隐约约，乔沐元感觉到有一道清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还是没抬头，拿出文具准备考试。 纪长慕发下试卷。 乔沐元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期末考，但她毕竟基础不扎实，一学期都学了个寂寞。 早上秦昭还简单教了她一些答题技巧，但等试卷发下来，她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第一题就不会做。 好在前面都是选择题，不会做的都选C，乔沐元花了很长时间才把选择题写完。 手心里都是汗。 接着是简答题。 第6570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10） 基本题目都看不懂，乔沐元啥也不会。 纪长慕这人真绝啊。 她看了看左右，别的同学都在“唰唰”答题，写得又快又好，看上去都会，只有她一个人在左顾右盼。 她瞄了一眼讲台上站着的纪长慕，他有力的双手撑在三尺讲台上，低着头在看文件，颇有几分教授的衣冠楚楚。 乔沐元想哭又哭不出来，她这段时间几乎快把全部的时间拿来复习这一门选修课了，但现在……很明显，她要挂科了。 纪长慕把试卷出的太难了，她本来就不是金融系的，让她怎么答题？ 别的同学都在低头认真考试，只有她在东张西望。 纪长慕动了动身子，抬起头。 她赶紧低头，装作思考问题。 她尤其讨厌做金融案例分析，可偏偏一大半简答题都是这个。 熬过难熬的一个半小时，纪长慕收回全部试卷，收好后大家陆陆续续散了，纪长慕也消失在人群中。 乔沐元一个人还没缓过神，考完了？ 是的，考完了。 她浑浑噩噩走出教室，小脸煞白，下午的考试都不知道怎么办，她现在的心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原以为考完这一场试和纪长慕再无任何交集，可他摆明了不想让她通过。 补考时间在明年开学第一周。 如果补考还是不过……她就得重修，重修要是还不通过，她可以结束生命了。 乔沐元强颜欢笑。 她想给纪长慕打个电话，但一想到上次被他从别墅赶出来的事，她的心脏都仿佛揪在一起，很疼。 他不会对她高抬贵手。 乔沐元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重大挫折。 冬天刺骨的寒风吹在她的身上，她裹着围巾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一条很长的路慢慢走，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京城大学的那条路。 这条路和那条路很像，一样的长，一样的幽静。 一个承载着过去，一个通往着未来。 她抽了抽鼻子，喉咙酸涩，难过地想哭。 中午，莉娜喊她一起吃饭。 莉娜见她哭丧着一张脸，知道她考得大概不是很好，问道：“Janna，你还好吧？你最怕的一门考完了，后面就可以大展身手啦！” “……”乔沐元吃着面前的米饭，没胃口，“我想弄死Boris教授。” 莉娜：“……” 这不好吧？ “Janna，试卷很难？幸好我没选这门课，真是万幸万幸。”莉娜拍了拍胸脯。 “我几乎都不会写！” “不是吧？全不会？那岂不是……” “准备补考。” “啊？那补考是单独出卷，通过的概率……”莉娜欲言又止。 乔沐元哭了：“我好难啊……我也没有办法啊……我的人生为什么如此艰难……生活给了我这个小可爱沉重的一击……” “Janna，你跟Boris教授求个情吧？毕竟单独出卷的话，全看教授心情。一般来说，补考的话，教授是不会为难学生的，但是吧……Boris教授是个例外。Janna，求求情吧，要是重修的话，挺难的，我觉得他不至于为难你，真的。” 第6571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11） 莉娜都要跟着哭了，是真得好难呢！ 她平时见乔沐元也挺认真的，还特地买了辅导书回来学习，对待专业课都没这门选修课认真，怎么就还是不行呢？ 莉娜叹息。 乔沐元很难过，她上次被纪长慕赶出家门后，打算一辈子都不理他，除非他主动跟他说话。 现在……摆明了她得主动联系纪长慕。 而且如果真得挂科了，他爸爸会把她赶出家门，今年没法回家过年了。 这个事，她上次明明跟纪长慕说过，那时候她可怜兮兮地跟他求情：“教授，行行好，不要让我期末考试挂科，我爸爸放话了，只要有一门考试挂科，我就不准回家过年。教授啊，行行好。” 他那时也没表态，但起码也没拒绝。 可最后，他还是把期末试卷出的跟天书一样。 哪有这样的啊…… 倒也不是不可以再跟他求个情，可关键是，如果他不为所动，她真得又丢面子又丢骨气。 “Janna，别难过，别难过，没事没事，会过关的。”莉娜也没有好办法，只好一遍遍安慰她，“还是试一下吧，你给Boris教授买点他喜欢的东西，然后主动上门求个情，说点好听的话，我觉得就可以了。” “……” 吃过饭，乔沐元心情还是不怎么好。 下午的考试也是浑浑噩噩。 考完她给哥哥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一如既往的平静。 “哥……” “嗯。” “哥……” “……” “哥，救命。” “有话直说，我很忙。” “考试……考砸了。” “哦？没关系，家里反正也没人指望你拿奖学金。” “……”乔沐元哭丧着脸，有点哆嗦，“是很糟糕那种……可能会有一门要挂、挂、挂、挂科。” “哦，没关系，我又不会惩罚你。” 哥哥的语气温柔又宠溺呢，像极了“好哥哥”呢。 乔沐元咬牙：“你知道的，要是有挂科，今年就不能回家过年了。” “不缺你一个。” “……”乔沐元哭得更厉害了，这个不是她亲哥哥，把她的亲哥哥还给她。 “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我挂电话了，那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吧。”说完，那头挂了电话。 乔沐元：？？？ 她哭得好大声。 都不是好人。 没有一个好人。 世界对她充满了恶意。 本来她还开开心心给哥哥带了圣诞礼物，为森么这么对她？ 晚上回家，乔沐元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吃晚饭。 陶文兴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见她不说话，猜到大概是考试没考好。 结果乔沐元托着小脑袋，哽咽：“陶叔叔，今年不能回家过年了。” “考试没考好？” “嗯……” “没事，我帮你跟太太求个情，没关系的。” “没办法的，挂科了就不能回家，这是爸爸定的规矩，谁也不能违抗。”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太太求个情，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麻麻为我操心太多，唉，我又让她失望了。” “试卷很难？” “难。”乔沐元苦着一张脸。 第6572章 我是想贿赂你！（1） “那就更没关系了，试卷难的话，如果很多人都挂科了，那也不怪你。” 乔沐元托着头，如果真得大家都挂科了她还能有借口，就怕全班就她一个没通过，那就尴尬了。 应该不会这么尴尬吧？ 乔沐元吃完饭坐在沙发上逗菲菲玩，她在想，实在没办法的话就让菲菲卖个萌，纪长慕应该吃这一套吧？怎么说菲菲也是他买的猫。 可她还是不想主动跟纪长慕说话，她的气没有消。 …… 期末考试进行了三天时间，结束后建筑系就正式放假了。 秦昭已经考完，继续去了费城做没做完的项目，一群留学生也都开始酝酿着回国的计划。 莉娜的家不在纽约，她收拾好一切后也准备回家过圣诞节。 乔沐元也不孤单，她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架限量版的飞机模型飞去意大利讨好她的哥哥乔乘帆。 她哥哥也忙，忙得不想搭理她，但见她大老远飞过来，不好说什么，勉为其难请她吃了几顿饭。 他忙起来的时候就把乔沐元丢在图书馆，自己一个人去忙毕业设计。 乔沐元跟哥哥一起在意大利过圣诞节还挺开心，他们一起去了博物馆，去了威尼斯，也看了时装秀。 圣诞节的城市上空飘起小雪片，不大，洋洋洒洒，如同点缀。 乔沐元难得过来，乔乘帆抽了一整天的时间陪着她。 “哥哥，我要坐船。”乔沐元挽着他的胳膊，撒娇，“乘船游过威尼斯。” 乔乘帆话不多，倒也有求必应。 天空飘着雪花，那些雪片落进温凉的河水里瞬间便消失不见，水中有游鱼，有绿藻，碧波荡漾，长篙撑过水面，船只慢悠悠从城市的河水中穿过。 四周有美丽的灰黄色教堂，有琉璃雕刻的花窗，那些窗户一推开，偶尔会看见几个穿着时尚洋装的名媛小姐。 耳边除了水声外还有悠扬的大提琴声，歌舞升平，盛世繁华。 码头上也站满了拍照的游客，他们大多撑着伞或者戴着礼帽，船上的人在看他们，他们也在看船上的人。 乔沐元喜欢坐在船头看风景。 她今天也穿了件酒红色的小斗篷外套，头发扎成了麻花辫，笑得甜美又可爱，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天使。 乔乘帆懒得出去，船外这么冷。 他偶尔会盯着外面玩得不亦乐乎的乔沐元看几眼，考试都挂科了还能这么开心？ “哥，给我拍照片好不好？”乔沐元进来拉住乔乘帆的大衣。 “手冷，不拍。” “那我给你暖暖啊。”小姑娘立马握住他的手。 乔乘帆：“……” 行吧，什么借口到了乔沐元这儿都不好用，她根本就不懂看人眼色。 他只好懒洋洋地站起身，裹紧深灰色的围巾，拿上他的相机。 乔沐元最喜欢哥哥给她拍照，从小到大，她有很多漂亮的照片都是哥哥拍的。 “站好。”乔乘帆斜斜倚靠在船头，清俊的五官上是淡漠的疏离，但眼底又是掩盖不住的温柔。 第6573章 我是想贿赂你！（2） 疏离对他人，温柔都给了他的小呆妹。 他有时候也好奇，老乔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生了这么笨一个女儿？ 从小到大就没见乔沐元聪明过，考个试都能挂科。 乔沐元站在船头，洋洋洒洒的白雪飘飘悠悠落在她好看的呢子小斗篷上，整个威尼斯水城都成了她最美的背景。 她看向哥哥，瞳孔里是乔乘帆英俊笔挺的身影，年轻的面孔，挺拔的身姿，端正俊朗又清冷的五官，一件长大衣穿在他身上正合适。 “别掉下去，掉水里我可不救你。”乔乘帆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乔沐元也怕冷，拍了几张后就蹦蹦跳跳勾住她哥哥的胳膊：“谢谢哥哥！哥哥是最好的！爱哥哥！” “……” “那么问题来了，哥哥，要是我和你媳妇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我没媳妇。”乔乘帆进船，丢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跟她呆一块，智商确实会下降。 乔沐元呵着手跟哥哥一块进了船舱，里面暖和多了。 外面的小雪还在飘，因为圣诞节，周围添了无数花花绿绿的点缀，安静宁谧，让人喜欢得很。 乔沐元就一直趴在船舱的窗户往外看，这漫天飞舞的雪，这萧瑟寒冷的冬天，能跟哥哥在一块喝一杯热茶就很幸福了。 不看风景的时候她就低头看相机里的照片。 虽然每次给她拍照乔乘帆都不情不愿，但还是给她拍了很多张照片，每一张都很好看。 “哥哥，你平时是不是很忙？”乔沐元问道。 她哥哥以前读生物科学相关专业，来意大利后转了金融，以前穿着防护服做实验是常事，现在学起金融来也不比别人差。 乔沐元既喜欢看穿着白色防护服拿着试管认真做实验的哥哥，也喜欢在金融专业游刃有余的哥哥，总之呢，她的哥哥是最棒的！ 她也知道哥哥明年毕业后就要回家里的集团工作，会越来越忙。 “忙。” “那你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你要是觉得累可以去纽约找我，我带你玩呀。” “看到你我更累。” “……”简直一盆冷水。 船到了码头，乔乘帆先跳上岸，冲站在船头的小可爱伸出手：“过来。” “不敢跳。”乔沐元战战兢兢地，生怕掉进水里，大眼睛里都是惶恐。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跳我就走了。一，二……” 洁白的雪片落在乔乘帆干燥的手心上，下一秒，乔沐元将柔软白净的小手搭在他的手掌里，用力一跳。 双脚刚着地，她立马抱紧乔乘帆，生怕没站稳摔倒，满眼的害怕。 “胆小鬼。”乔乘帆揉了揉她的脑袋，少年好看的唇角扬了扬，拉住她的手，“走了，带你去看歌剧。” “唔，走了。”乔沐元的心口还在“砰砰”跳，害怕极了。 兄妹俩迎着寒风往剧院走，乔沐元兴奋快乐得像一只百灵鸟，不知疲倦，笑容就没有从她的脸上消失过。 雪花纷纷扬扬。 第6574章 我是想贿赂你！（3） 在意大利的几天，乔乘帆有时间就带乔沐元出去玩，没时间就让她一个人在他校园里玩泥巴。 乔沐元一点都不介意，脾气好，性格好，又好养的很。 乔乘帆没时间带她出去吃饭，她就自己一个人出门，一点都不会让他操心。 她住在乔乘帆在校外的小别墅里，下雨下雪的时候就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追剧看漫画，哥哥一般很早就会去图书馆了，她起得迟，会赖床。 她在意大利度过了今年的圣诞佳节。 这一天晚上，她跟哥哥在餐厅吃牛排时，考试成绩出来了。 莉娜不停地在手机上跟她聊天，问她考了多少分。 乔沐元的手一哆嗦，刀叉差点从手里滑到地上。 “吃饭专心点。”乔乘帆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想玩手机，明天我不会再带你出来，让你在家玩个够。” “哥……我查个成绩……期末成绩……” “哦？成绩出来了？查查看，挂了几门。” “……” 乔沐元抖着手点开查分网站，瞳孔顿时放大，手机差点没掉进盘子里。 除了那一门金融选修课外，其余的成绩都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优秀，唯独那一门课……没有意外地挂了。 是真得挂科了，毫无悬念。 她沮丧地放下手机：“挂了一门。” “哦，还不错。”乔乘帆漫不经心地吃着牛排，又有些幸灾乐祸，“就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真得不能回家过年了吗？我想回家……想回家……”乔沐元跟哥哥撒娇。 “没办法。”乔乘帆回应她，“这个家毕竟又不是我做主。” 乔沐元“哇”地一声哭出来。 “哥，我要是偷偷买机票回家过年，可以吗？” “那你回去了就别想回来了，或者，瘸一条腿回来。” “……”真人间惨剧。 “哥，帮我说说好话。” “说不了，我最近因为一个项目没有达到老乔的预期，被骂得狗血淋头。” “……” 乔乘帆优雅地吃着面前的牛排，面容平静。 吃完晚餐，乔乘帆给乔沐元买了热奶茶和炒栗子，她最爱的冬天两样。 乔乘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漫不经心陪她走着，看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月。 乔沐元剥了一颗黄灿灿的栗子，小手举到他的嘴边：“哥，给！” 乔乘帆没客气，吃掉。 嗯，很甜。 他转头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乔沐元，她的不愉快可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才多一会儿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乔沐元又剥了一颗热乎乎的栗子给他：“哥！” 乔乘帆来者不拒，都无需动手，乔沐元直接喂到他嘴边。 乔沐元一点都不觉得外面很冷，吃着热乎乎的栗子，喝着奶茶，小脸蛋上洋溢着幸福。 但，回到哥哥的别墅，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又开始忧心忡忡，这成绩……如何是好。 她挂科了，迟早得面对纪长慕。 那明天她去商场给他买点礼物吧，可纪长慕喜欢什么呢？乔沐元躺在床上发呆。 第6575章 我是想贿赂你！（4） 第二天的乔乘帆要去图书馆，乔沐元正好悄悄去了一趟商场。 她给纪长慕挑了一份男士香水，一份新年伴手礼，还有一块名贵的手表，又刷掉一大笔钱。 要是纪长慕不要，就送给她爸吧！说不定老爸心一软就让她回家过年啦！ 下午，她坐在咖啡厅里，乔沐元思虑很久，忐忐忑忑，终于给纪长慕打了电话。 纪长慕那边是早晨，他刚穿着黑色背心从健身房出来，擦着头上的汗，喘着气。 “什么事？”他接起。 “教授，我是乔沐元。” “我知道你是乔沐元。”纪长慕略不烦。 “教、教授，您忙吗？耽误您几分钟时间。” “说。” 乔沐元听手机那头的纪长慕气息不稳，又小心翼翼确认地问道：“教授？您在忙？” “我让你说！” “那个、那个过两天有空吗？我请您吃饭。” “没空。”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都没空。” “……”乔沐元失落地低下头，“是对我没空吧。” 半晌，那头没回应。 乔沐元有些难受：“您的课我挂科了……想跟您聊聊这个事，对了，我给您买了一点新年礼物，您要是不接受就算了。” “你是在贿赂教授吗？” “不是，不是，我们本来就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送礼物是应该的。” “好朋友？”纪长慕咀嚼这三个字，“我不接受贿赂。” “不是贿赂，教授，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而且，我不会说出去的，就是一点点小心意。” “三天后下午两点，我有空。” “谢谢教授，明白了。” “嗯，来我家。” “……”乔沐元不想去，上次都被人家赶出来了，现在又主动去，很丢人。 “挂电话了。”纪长慕挂上电话。 乔沐元喝着杯子里的咖啡，看着手边包装精致的礼物，这些礼物，他应该会喜欢吧。 什么不接受贿赂，还以为他是什么两袖清风的好教授。 三天后……乔沐元算了算日子，好像是她的生日？ 很多很多年前，她也跟纪长慕过了一个很美好的生日，但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时候的纪长慕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她还记得那一天晚上跟纪长慕跨年，那一晚，烟火绽放长空，苍穹明亮如白昼。 那时，她还小呢！ 他们都喜欢叫她小柚子。 时间过得真快。 啧，当年的小丫头长成了漂亮的小姑娘，当年的少年郎变成了恶劣的叫兽。 时间真是把杀猪刀。 不过他能答应见面就好，这一门选修课上的她殚精竭虑，好在明年就再也不用看到他啦！ 乔沐元喝完咖啡，悄悄提着礼物回家。 她把礼物偷偷塞在行李箱中，明天就要从意大利离开回纽约。 傍晚，乔乘帆从学校回来，他一回家就看到乔沐元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吵不闹，真是好养的很。 “乔沐元。”他换着鞋子，喊了一声。 “嗯？”小姑娘没转头，看综艺看得入迷。 “晚上想吃什么？带你出去吃。” 第6576章 我是想贿赂你！（5） “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嗯。” “那哥哥你下厨吧。” “拒绝。”乔乘帆才懒得下厨，“我今天做课题做得很累，别折腾我。” “哦。”乔沐元没为难他，星星眼，“那我们去吃烤肉吧！” 乔乘帆最怕她说这个，油腻不说，吃的浑身都是烤肉味儿：“能不能换一个？” “你不是说森么都可以吗？”乔沐元委屈。 “……”乔乘帆只好同意，“那你收拾收拾，等会儿我们出去。” “好嘞！” 乔乘帆上楼换了一套休闲装，乔沐元也换了套跟他哥哥差不多的休闲装，看上去真得很像兄妹呢！ 乔乘帆自己从车库取了车，带她去市中心的烤肉店。 上车后他才车上取出一份礼物丢给她：“拆开看看。” “嗯？送我的吗？” “嗯，你不是快过生日了。”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乔沐元没想到哥哥记得她的生日，她兴高采烈拆开手提袋。 袋子里有一只首饰盒，她打开盒子上的丝绸蝴蝶结，原来是一只镶满钻石的窄边手镯，璀璨耀眼。 乔沐元戴上镯子，正合适。 “哥，太好看了！哥哥审美超棒的！我戴着不摘啦！” “随你，反正送给你了。”乔乘帆勾了勾唇角，目视前方，他见乔沐元挺高兴。 “哥，你是不是用爸爸的钱买的？”乔沐元一眼就看出这镯子价值不菲，上面镶满了上好的钻石。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还要家里人养着？” “……” 乔沐元一路上叽叽喳喳，小嘴巴就没停过，不停把玩手腕上的新镯子，喜欢得很。 她哥哥真得太好了！而且很会挑礼物。 以往，只要他们不吵架，他都会给她买生日礼物，每一次都很合她的心意。 车子开到烤肉店，乔乘帆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带着乔沐元一起吃烤肉。 “明天下午的飞机？” “嗯。”乔沐元点点头，“哥哥你要送我去机场吗？” “没空，你自己路上小心些，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我让你的司机送我。” “嗯。” 乔乘帆又问了她在哥大的校园生活，听说还不错。 但关于纪长慕和拍戏的事，乔沐元只字未提，虽然哥哥口风紧，但也不能提啊。 乔沐元幸福地吃着烤肉，脸上挂着笑容，手腕上是亮晶晶的手镯子，温暖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 乔乘帆抬头看到她时唇角就会轻轻扬起，每次看到这个妹妹他心情都还不错。 “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除夕前一天。” “那么迟……一想到今年不能回家过年，我就心如刀绞。”乔沐元捂着心口。 “没办法，谁叫你考试挂科，老乔那人最爱面子，挂科这种事绝对不能忍。” “哥哥你哄哄他。” “哄不了。” “……” 乔沐元不再提这个扎心的事，只要不提，她就很快乐。 …… 三天后，元旦。 纽约下了一场小雪，路边的高楼大厦都被薄雪覆盖了一层，寒风彻骨，疏冷萧瑟。 第6577章 我是想贿赂你！（6） 这是乔沐元在异国他乡过的第一个生日。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家里的祝福，当然，还有陶叔叔给她煮的生日面。 下午的时候她忐忑不安地拎着礼物打车去纪长慕家，今天是元旦又是她生日，他应该不会不给面子吧？但乔沐元转念一想，他早就不记得她的生日了。 按照约好的时间，乔沐元准时出现在了纪长慕家门口。 女佣看到她很吃惊，这不是乔小姐吗？她还真以为乔小姐不来了。 小姑娘今天穿得真漂亮，金丝绒长裙子，外罩一件白色的短大衣，乌黑的头发编了几串小麻花辫，后脑勺斜斜扎了一个酒红色大蝴蝶结，五官灵动娇娜，甜美温柔，好看极了。 女佣觉得纪先生眼光是真得好啊，她就没见过比这个乔小姐还好看的小姑娘，她提着精致的小包和礼品袋往门口一站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别说男人，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美。 真不知道纪先生上次怎么就发脾气把人家从家里赶出去的，这么好看娇气的小姑娘，就算真做错了什么，哪舍得发脾气。 “纪教授在家吗？”乔沐元眨着大眼睛。 “在，在，快进来，我帮你叫纪先生。” “谢谢您。” 乔沐元再一次踏进纪长慕的家中，距离上一次从他家里离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佣人去书房叫了纪长慕，又给乔沐元泡了花茶。 等纪长慕从楼上下来，佣人就识趣地出去了。 纪长慕大概一天都没出门，穿着一件宽松疏懒的黑色高领毛衣，下身是简单的休闲裤，他踩着拖鞋下楼，目光一直落在楼下的乔沐元身上。 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着。 乔沐元把礼物袋推到他跟前：“教授，今天是元旦，给您带了点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袋子是很精致的乳白色，封着口。 纪长慕没拆，也没看，双手放在交叠的双腿上，后背靠在沙发边，眼神慵懒，姿态淡漠。 “嗯。”他应了一声。 “那个……教授，对不起，辜负了您的好意，我期末、期末挂科了。” “很意外吗？我一点都不意外。” “……”乔沐元不太会跟他打交道呢。 她捧着他家的白色小茶杯，掌心温热，忐忑不安。 “要不，教授，您看看，礼物喜不喜欢。”她想，要是他很喜欢的话，或许他们之间好沟通一些。 没想到纪长慕没拆，淡淡道：“我不接受贿赂。” “啊？可是我们说好了的，这只是我送您的一点点小心意。”乔沐元生怕他不收，“就当是元旦和新年的双节礼物，不贵重，您不要有心理负担，真得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她紧张又着急地看着纪长慕，偏偏那人不动声色，她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崔姐。”纪长慕喊了一声。 外面的女佣连忙进来：“纪先生。” “去我卧室把桌子上那粉红色礼品袋拿下来。” “是，先生。” 女佣上了楼，乔沐元心里头不解。 第6578章 我是想贿赂你！（7） 她盯着纪长慕看，但纪长慕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多久，女佣下楼来，将纪先生吩咐的礼品袋放在茶几上，又退了下去。 纪长慕的礼品袋竟然跟乔沐元的差不多大，一只是简约的乳白色，一只是甜美的粉红色。 他把粉红色的袋子推到她跟前：“礼尚往来，我说了我不接受贿赂。” 乔沐元撅着个嘴巴，如果这样的话，她还能跟他商量事儿吗？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送给我的礼物收回去，要么把我给你的礼物收回去。” 来都来了，乔沐元总不至于把送出去的礼物再收回去。 她的手落在粉红色的袋子上：“那……谢谢教授了。” “嗯。”纪长慕狭长的眉眼里是深沉的情愫，“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跟我交换礼物？” 谁要跟你交换礼物……乔沐元腹诽，我是想贿赂你！ 算了，就当是纪长慕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吧，虽然他并不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不是，教授，耽误你几分钟时间，你听我说。”乔沐元摆出一副谦卑好学的好学生姿态，“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其他功课都很优秀，只有您的选修课挂科了，我知道开学还有一次补考机会，试卷是您单独出。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给个机会，最后一次机会，补考的时候让我通过。” 纪长慕疏懒地摆弄自己的毛衣袖口，头也不抬，语气冰冷：“期末试卷都是我亲自批改的，就你的卷面来看，你的学习态度、学习能力都很有问题。” “我知道。” “你不知道。”纪长慕继续道，“就你这个态度和能力，让我怎么给你通过？要我做违心的事？嗯？” 乔沐元要哭了，明明他的语气很平和，甚至带着几分语重心长，但她听着就是想哭。 比直接骂她还难受。 “教授，可是如果补考再不通过的话，我的腿就保不住了。”乔沐元哭唧唧，“我爸爸很凶的……” “可那是你的事。” “你行行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让我重修。” “你知不知道全班就你一个人考了不及格？” 乔沐元讶然，眼底是水汪汪的泪花，摇摇头。 她也太差劲了吧？全班居然只有她一个人不及格，那么难的试卷大家居然都会写。 除了那些金融专业的，还有很多其他系的选修生，他们居然也都及格过关了。 她真得好差劲啊。 她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看上去，她天生就不是学金融的料。 “我没有故意为难你，但你的试卷做得实在很让人失望，全班只有你一个人不及格，说明了什么？嗯？” “说明我不求上进……”乔沐元哭唧唧，别说了，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点在茶几上，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乔沐元的身上：“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教授……那我该怎么办啊……我其实有很认真复习。” “你今天态度还可以，那我答应你，补考试卷不会出太难。” 第6579章 我是想贿赂你！（8） 乔沐元终于点点头，她知道纪长慕已经给予了让步。 但，还是可以继续谈谈的，对吧？ “教授，那补考的话，你多出一点你给我的资料上的题，好吗？不需要原题，我可以举一反三的。” “看我心情。” “那教授，您心情好的时候出题，好吗？”卑微乔沐元在线求情。 “过完年再说吧，反正就你一个补考的学生，我到时候还得浪费一个多小时时间给你监考。” “浪费了教授的时间，是我的不对，我请您吃饭。”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唔，那今天晚上就请教授吃饭。” 纪长慕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乔沐元心里头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纪长慕这人出尔反尔的性格，还有提心吊胆。 这一次应该没问题了。 “教授，那你现在可以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喜欢不喜欢吗？”乔沐元心里头还是没底呢。 “懒得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是跟我上楼还是自己在楼下看电视？” “要不我先回家吧？晚上我们约好时间见？” “我给你的选项里有回家吗？” “……”乔沐元不吭气了，不敢得罪他，“那我在楼下看电视吧，谢谢教授。” “嗯。” 纪长慕从沙发上站起身，迈开长腿往楼上走，脚步声沉重，他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一走，乔沐元才松了一口气，抱着杯子喝了几口茶，目光停留在他给她买的礼物上。 是什么礼物？ 她解开袋子上的蝴蝶结，打开这粉红色的纸袋，张望。 是一只精巧的锦盒，乔沐元更加好奇，里面是什么？纪长慕会给她买什么？ 打开，原来是一条桃心粉钻项链，钻石很大，切割成桃心的模样，闪烁着低调的光泽。 她爱不释手。 他是不是三天前听说她给他买了新年礼物后特地买的回礼吗？项链她很喜欢，尤其喜欢这红色的桃心。 要不是还在纪长慕家中，要不是为了克制一点，她现在就想把项链戴上了。 跟他的回礼比，似乎她的礼物有些微不足道，他是不是不想亏欠她？ 不过乔沐元脑海中顿时又浮现过一个女孩子的身影，那天在酒吧看到的女孩……那个女孩跟纪长慕很亲密。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别人靠近自己的人，尤其是女人，但那天晚上，他由着女孩扶着他的胳膊。 这项链会是纪长慕买给别人的，但别人不要的吗？ 乔沐元不解。 遇到想不明白的问题她一般不会再去想，她不想钻牛角尖。 收起锦盒，她打开手机订了个西餐厅。 今天是她生日，又是元旦佳节，能有人陪她一块吃饭，其实还挺高兴。 午后阳光温热，庭院里的雀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树梢抖动，光影碎了一地。 乔沐元打开电视，没看多久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纪长慕家的别墅很安静，她睡得安稳又香甜。 女佣走进来看到乔沐元睡着了，轻手轻脚走上楼：“纪先生。” 第6580章 我是想贿赂你！（9） “进。” 女佣推开门，没进去，小声道：“纪先生，乔小姐在楼下睡着了。” “知道了。” “需要我抱她去床上睡觉吗？睡沙发上不是很舒服。” “不用，她没那么娇气。” “哦，好。” 女佣没说什么，她又轻轻下楼去煮茶。 今天纪先生难得一天在家里工作，她要给他煮上他最爱喝的龙井。 乔沐元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紧抱枕，大概是有点冷，她蜷缩着身子，像一只很小的猫。 睡梦中，有一双大手将她从沙发上捞起，抱着她上了二楼。 她咂了咂嘴巴，没有醒。 纪长慕回了自己卧室。 时间不早了，他该洗个澡换套衣服陪小姑娘出去吃晚饭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在他的家中，冬日萧索，但他的家中有几分烟火气。 洗澡后，他在宽大的衣柜里挑了半天衣服。 最后挑了乔沐元给他买的那一套，大衣，马甲，衬衫，不过没有打领带。 穿好衣服，他下楼坐在茶室里喝茶，又练了会儿字。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茶室里的镂空香炉里是上好的沉香木，熏得满室浓郁的香气，连带着将纪长慕的大衣上都染了一层沉木香。 香雾缭绕，青烟徐徐。 黄昏时分，乔沐元终于醒了。 她看到自己又睡在了像是属于她的那张大床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还好，天没黑，不然教授又要说她不守时了。 房间的洗手间里什么都有，她洗了个脸又化了个淡妆，蹦蹦跳跳下楼，喊着：“教授！教授！” 女佣出来：“乔小姐，纪先生在茶室，我去叫他。” “一个人喝茶？” “嗯，纪先生经常一个人在茶室喝茶写字。” “唔。”乔沐元没说什么，但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几年纪长慕过得并不开心。 也许是错觉吧。 反正她见他折磨她的时候挺开心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大灰狼一样的幽幽绿光。 约摸五分钟后，纪长慕出来了。 乔沐元看到他穿着她上次给他买的衣服，笑得很开心：“教授，我给你买的衣服很合身呢。” “什么叫你给我买的？” “是，是，是我给教授的赔偿。”乔沐元不跟他多说，“我早就订好餐厅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嗯。” 乔沐元提着纪长慕送给她的礼物，跟他一起去餐厅吃晚餐。 纪长慕没让司机开车，自己亲自开了车。 黄昏的余晖洒在透明的玻璃上，掩盖不了乔沐元眼中的光华，闪烁明亮。 她一路上哼着歌，叽叽喳喳，比他院子里的雀子还吵闹。 红灯路口，他停下车，手指头轻轻搭在方向盘上。 “乔沐元，你手上的镯子我以前没见过。” “你是说这个吗？”乔沐元心情很好地抬起手，“你猜猜看，谁送给我的。” “……” “猜嘛！” “秦昭。” “才不是，你乱猜。” “……”轮到纪长慕不说话了。 “是我哥哥送给我的！我去意大利的时候他送给我的！”小姑娘欢呼雀跃，开心都要溢出车子了。 第6581章 我是想贿赂你！（10） “我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乔沐元不停夸她的哥哥，“他从来不会忘记我的生日！这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教授，你说这镯子好看吗？” “嗯。”他只淡漠疏离地应了一声。 乔沐元热情的小火苗熄了一半，他是不是只会发脾气，不会快乐？很少见他笑起来的样子。 她把玩着手里的镯子，但她不在乎小细节，继续跟纪长慕一路说着话。 其实她今天也很高兴，他收了她的礼物，还回送了她一份礼物。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她生日。 她还以为今天没人陪她一起，没想到纪长慕会跟她一块儿吃饭。 等夕阳最后一缕光辉隐没后，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纪长慕将车停下，从驾驶位绕到副驾驶的位置。 “下来。”他打开车门。 乔沐元背着小包，跳下车。 “慢点。”纪长慕眉头皱起，“不怕崴脚？” “不怕，反正你在这里。”她仰起小脸冲他笑了一下。 纪长慕心口微微一动。 她似乎一点都没记恨他，上次晚上她身体不舒服他还把她从别墅赶了出去。 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乔沐元领着他去了订好的西餐厅。 “教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问。 “元旦。” “不是，还有……” “哦？” “唉。”小姑娘叹气，他果真是不记得啦，她的生日那么容易记他却记不住，真得不上心呢。 她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 纪长慕把菜单丢给她：“想吃什么你点，今天我买单。” “不用，说好了的，我请教授吃饭。” “我也说过，我不接受贿赂。” “这不是贿赂，就是……” “我说了，我请客，你要是非要贿赂我，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会把补课试卷难度加大。” “……”乔沐元一脸沉默，教授你有什么清白。 “教授的意思是，我要是不让您请客，就是……玷污了您的清白？” “……”纪长慕憋了一口气，半晌才淡漠道，“你理解能力真是厉害得很。” 乔沐元嘻嘻笑，不跟他计较：“那我要多点一些菜，教授不差钱。” 教授差的是人品。 乔沐元一本正经开始点菜，她今天过生日呢！没想到歪打正着，有人请客吃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给她过生日了吧。 她点菜的时候，纪长慕去窗户边接了几个电话，大概是客户的电话，也没避着乔沐元。 每一个电话纪长慕都没聊太久，都用晚上有约回了。 等服务生上了菜，他给自己倒了一瓶红酒。 “喝吗？”他故意问。 “不喝，上次喝醉的教训还在。”她瞅着他这身衣服，就是上次喝醉的代价啊。 纪长慕轻笑，自己喝了一口酒：“会开车吗？” “会。” “那等会你开车送我回去。” 乔沐元点点头。 席间，大多数时候都是乔沐元主动开口找话题。 “教授，你的讲座是十号？” “是。”纪长慕颔首，“你要听？” “估计蛮枯燥的，我还是不去啦。” 第6582章 我是想贿赂你！（11） “不去？”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敲动玻璃杯，“或许会讲到一些金融案例，对你补考有帮助。” 乔沐元：？ 这是暗示吗？ 她想了想，反正后天也没事做。 向分数妥协。 “那教授，我没有入场券。” “报我名字，直接进。” “那好，我准时去听，一定去听！“ 纪长慕也没说什么。 乔沐元觉得，她这次补考一定没什么问题了，要是再出问题，她得恨死纪长慕。 吃饭吃到一半，窗外有烟火燃放，五彩斑斓，璀璨夺目。 听到烟火燃放的声音，乔沐元转头，正好看到一簇烟花在黑暗的天空中绽放，烟火明晰，夜色美好。 烟火照亮了乔沐元的瞳孔，她的眼中装满了元旦美丽的烟火。 她想起小时候，她也曾经像今天晚上这样和纪长慕一起吃饭。 记忆和现实融合，一切都变得这样温馨。 可惜，纪长慕不记得她的生日了。 转过头，她看到纪长慕在喝酒，微微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红酒，喉结动了动，修长的脖颈下是男人野性的荷尔蒙气息。 乔沐元连忙低下头，脸颊微热，可能是餐厅暖气有点足。 低头吃着盘子里的鹅肝，她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很沉静。 过了半晌，纪长慕道：“晏伽那里接了话剧的项目，我看有个角色挺适合你。” “不要。”乔沐元想起上次因为这个事他们大吵了一架，好不容易才不提，今晚上怎么又提起了。 “人一辈子有一个热爱的事业，一个喜欢的人，才不枉此生。” 深沉起来的纪长慕让乔沐元有些招架不住，她倒宁愿他跟她吵架。 她小声道：“那教授应该是不枉此生了。” “呵。”纪长慕倒笑了，“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成功。” “嗯。”乔沐元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别让自己后悔。”他淡淡道。 “家里没人支持。”乔沐元嘟哝，嘴巴撅得老高。 “不如以后我给你资源并且入股你的每一部剧，如果火了，我也跟着赚钱，如果不火，亏损我承担，如何？” “投资我？我是新人，会让纪老板您赔得很惨。” “我不缺这点钱。” “你大可以去投资大火的明星，他们拍出来的剧亏损概率较小。” “投资你，成本小。” “……”无商不奸。 “这样一来，你不需要再有心理负担，我做的是生意是投资，你只需要安心接我给的资源，认真拍好每一部剧，如何？” “好像还不错？”乔沐元动了动脑瓜子，觉得可以。 “有我在，不会让你产生任何负面绯闻，你家里人也不会知道。这个合作，我们是双赢。” “……”有点心动，嗯，是心动的感觉了。 “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考虑好了就去接这部话剧，话剧很考验基本功，也是夯实台词功底的最好通道。尽快给我回应，我需要给晏伽一个答复。” “那我过两天回你？” “可以。” “你是看好我的，对吧？” 第6583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1） “我眼光向来还不错。” 乔沐元脸颊微红，他这是在夸她吗？很难得哎。 今天的生日，她好像有点开心呢。 可是一想到上次被他从别墅赶出来的事……算了，不开心的事情不要想，都过去了。 以后她跟纪长慕好好相处吧。 这顿晚餐，乔沐元吃得很开心。 其实仔细一想，自从记事以来，她的每一个生日都还挺快乐的，原以为今年背井离乡没有家人陪伴在身边，但没想到纪长慕会陪她。 虽然他也就是误打误撞，并不记得她生日。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 纪长慕没喝多，意识很清晰。 乔沐元小心翼翼问他：“教授，我现在送你回去吗？” “今天晚上天气冷，不用你开车了，我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我，顺路送你回去。” “那好，谢谢教授啦。”乔沐元顺着他，反正在补考前，她都要顺着他，“对了，谢谢教授的礼物和晚餐。” “嗯，不用谢。” 他难得露出一分浅淡的笑容，俊朗的眉眼上是带着酒意的温润，成熟儒雅，矜贵绅士，看得乔沐元有几分恍惚。 他笑起来……真好看啊。 晃得她移不开眼。 不免借着外面的灯光又看了他几眼，冬夜的月色交融着街灯的光，她和他的影子交叠在一处。 “你冷不冷？”他问。 她摇摇头。 哪里还冷，身上有几分燥热，脸上有几分发烫。 看到她这样，他又弯了弯唇角，弯下腰，靠近她的脸庞：“你真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乔沐元可不喜欢听他说这个，她不是小孩子了。 她不要他把她当小孩。 一靠近，他的呼吸，他的酒意，他的古龙水香气，糅合错杂在一起，落在她的鼻端，变成了属于他的气息，让她面红耳赤。 他的视线还在描摹她的五官，平静，安宁。 小姑娘哪有他这份镇定，被盯了十几秒后就节节败退，什么不愉快都忘了，只剩下那颗纯粹的心“砰砰”直跳，心跳声压都压不住。 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后退两步，脸颊红热。 半晌，她才小小声嘟哝：“我十九了。” 今天她生日，过了今天，她真得就十九了呢，不可以再说她是小孩子了。 “嗯。”纪长慕点点头。 相顾无言，谁也没说话，直到纪长慕的司机过来。 司机照例先开车送乔沐元回家。 按照惯例，纪长慕就让车在便利店附近停了，没去她家门口。 乔沐元大概是今天心情特别好，临下车时提着礼物，看向身边的纪长慕：“教授，下次再请你来我家看菲菲。” “好啊。” “那我先走啦！教授再见，晚安。” “晚安。”他低沉好听的嗓音交融在漆黑的夜色里。 乔沐元这才关上车门，提着礼物回去。 她已经偷偷看过礼物啦！ 只是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她送的礼物。 司机调转车头，将纪长慕送回家里。 今天元旦，他原以为他们家先生今天又要在家呆一天，没想到……有约会？ 第6584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2） 车子开回别墅，纪长慕从车里下来。 一进客厅，纪长慕就看到茶几上的礼物。 他走过去拆开那乳白色的精致手提袋，里面有好几份礼物，他一份一份拆开。 最贵重的是那块手表，他没想到这小丫头出手很大方，手表价值不菲，虽然不如他柜子里的手表值钱，甚至款式也很简单，但他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她确实不大会挑男式的手表。 女佣给纪长慕送茶来：“纪先生，这手表真好看，是那位乔小姐送您的吗？” “好看什么。”纪长慕试着戴了戴，眉头蹙着，“很一般。” “我看着还行，不过先生您手表多，也不缺这一块。”女佣记得还有客户送给纪长慕很名贵的手表，有些价格惊人，高达千万。 但就算是价值千万的手表，纪先生大多拆都没拆，扔在了家中柜子里。 乔小姐送的这块表看上去可能就几十万，在纪先生眼里自然不值一提，也戴不出去。 但她见纪长慕把手表戴上后就没摘下来，原先那块常戴的百达翡丽摘了搁在茶几上。 “纪先生，今天晚上又有人送了元旦礼物来，我都放在您卧室里了。” “你看着收拾。” “是。” 纪长慕把自己原先的那块手表交给了女佣，这块表他一直戴着，戴了有好几年，是他最喜欢的一块。 “帮我把这块表收好。” “这块手表您不戴了吗？” “改天你送去店里保养一下。” “好。” 说完，纪长慕提着礼品袋，戴着新手表上楼去了。 女佣：？ 乔沐元送的新年伴手礼中还有茶叶，好几罐，还有很不错的烟，她倒挺会挑。 纪长慕抽出烟盒，在书房里点了一支。 一般般，上不了台面。 抽了几口，手机响了一声，是乔沐元给他发的消息：教授，谢谢你晚上送我回家。 纪长慕：不谢。 乔沐元：你要看菲菲吗？ 纪长慕：改天去你家看。 乔沐元：嗯，那你早点睡吧。 纪长慕：你准备睡了？ 乔沐元：还没有，今天心情很好喔，我今天许了个愿，希望补考能过关。 纪长慕：……就这点出息。 乔沐元没再回复，他也丢下了手机。 那头，陶文兴给乔沐元准备了一份生日蛋糕，这里也没别的人，乔沐元就跟陶叔叔、家中佣人一起把蛋糕分着吃了。 陶文兴见大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晚上跟同学出去过生日了吗？” “嗯……差不多。” “大小姐，京城家里知道您考试已经结束，让我过几天把您的成绩单给发回去。” “……” “大小姐，要是不能回家过年，我就在这陪你吧。” “……”乔沐元哭唧唧，惨兮兮。 但今天是她生日，她要强颜欢笑。 小姑娘吃着蛋糕，不再吭声。 洗完澡回了自己的小房间，菲菲也跟了进来。 她拿着纪长慕送的粉色桃心项链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她也知道他送的礼物价值不菲。 见菲菲过来，她一把将小家伙抱到床上。 第6585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3） “看看，好看不好看？”乔沐元把项链放在菲菲的眼前晃悠，菲菲那双大眼睛跟着坠子摇摆速度动来动去。 “喵！” “嘿嘿，今天是麻麻过生日哦，给菲菲小宝贝戴一下项链，戴一会会就要还给麻麻。” 乔沐元把项链戴在菲菲的脖子上，还挺好看。 她拿出手机忍不住给菲菲拍了几张照片和视频。 大概是菲菲的小模样太可爱了，她忍不住想让纪长慕看。 于是，她又点开视频通话，那头接起，还是老样子，他没开视频。 “有事？” “给你看个好玩的。” “什么？” 乔沐元把摄像头转到菲菲身上，嘻嘻笑：“你看菲菲好看不好看？今天是个小公主呢！你买的项链好合适吖。” 纪长慕：“……” 菲菲配合地坐在床上，但只配合了两三分钟，趁着乔沐元不注意，跳下床，往卧室外面跑！ “哎！菲菲！菲菲！把项链还给麻麻！把项链还给麻麻！”乔沐元也来不及关视频，穿着睡衣就追了出去。 纪长慕：？ 给他看了个寂寞？ 还有，麻麻？那菲菲的爸爸是谁？ 乔沐元气喘吁吁去把菲菲追了回来，取走她的项链，她把项链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本她脖子上是妈妈送给她的钻石项链，现在取下来戴上纪长慕送的桃心项链。 她回头拿起手机，纪长慕已经把视频挂了，哎，他真得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以前是，现在还是。 乔沐元也不再打扰他，今天这个生日，她过得很开心。 …… 十号，乔沐元去了哥大的礼堂。 礼堂外是宣传海报，门口有检票的工作人员，距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但已经陆陆续续有过来听讲座的学生。 别的教授海报都有宣传照片，但纪长慕没有，乔沐元知道他不喜欢拍照。 前几天陶叔叔把她的成绩单发回京城的家里了，果不其然，她爸爸在家发火，吩咐乔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不准她进家门过年，妈妈求情也没用。 乔沐元哭唧唧，惨兮兮，今年是真得不能回家了。 她真得好想回家啊，想回家吃妈妈做的饼饼，从小吃到大的。 背着包，乔沐元在海报前站了很久，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同学，你有入场券吗？” 乔沐元想起纪长慕的叮嘱：“Boris教授说，我可以直接报他的名字。” “这样，你跟我过来。” 工作人员领着乔沐元去了另一条通道，确认了她的名字后，直接领着她坐在了预留的第一排位置，全礼堂最好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台上的一举一动。 礼堂里还没什么人，乔沐元坐下后问道：“Boris教授什么时候来呀？” “开始的时候才会来。” “好。” “嗯，您先休息，我继续出去工作。” 乔沐元点点头。 礼堂外，一个女生手上捏着一张入场券，冲乔沐元的背影看了许久。 等工作人员出来，她小声问道：“刚刚那个女生怎么不用入场券就进去了？” 第6586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4） “教授给她留了票。”工作人员解释。 “Boris教授可以留票？” “可以的，但名额不多。” “……”齐萱迷糊，当时饭桌上，纪长慕明明说不可以的，她哥哥花了钱才买到了入场券。 工作人员检了她的票，领着她按照位置编号坐下。 她的位置还行，在第五排，但也不如第一排的位置。 乔沐元没什么事做，距离开场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无聊地在现场四处张望，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坐在她身后不远的女生。 这女生……她有些眼熟。 对了，是那天在酒吧外看到的女孩子，当时，她还搀着喝醉的纪长慕进了餐厅。 齐萱也看到了乔沐元，四目相对，乔沐元先收回了目光，转过头，继续看着讲台位置。 她也是纪长慕邀请来的吗？可她看上去不像是哥大的学生。 乔沐元也不知哪来的闷闷不乐，撅着嘴巴，低头拨弄背包上的玩偶。 纪长慕是准点踏着红地毯走进来的，从乔沐元的角度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身。 男人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站到演讲台前，礼堂的电子屏幕也跟着亮起。 他的目光在台下扫了一圈。 乔沐元好像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有了短暂的停留。 她带了笔记本，会好好听讲座的。 纪长慕浑厚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响起，乔沐元离得近，一边记笔记一边看着大屏幕。 但更多的时候，她盯着纪长慕看。 这男人身材真好，五官立体如雕塑，举止投足间都是良好的修养和风度。 她四下张望一番，难怪来的女生居多，女生们眼睛都看直了。 她们知道她们崇拜的Boris教授私底下是个衣冠楚楚的叫兽吗？好想曝光这位衣冠禽兽。 不过她的生死命脉还被纪长慕拿捏着呢，她只好撇撇嘴，继续做笔记。 有那么几个瞬间，纪长慕的视线似乎跟她碰撞上，每一次，乔沐元的心口都跳乱一拍。 讲座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她答应了纪长慕继续拍戏，他说不是占她便宜，只是另一种投资而已。 其实能继续拍戏对于她来说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尤其是现在放寒假了，她也没什么事。 讲座有提问环节，纪长慕看向礼堂里黑压压的学生，问道：“大家有什么问题想问吗？可以提问。” “Boris教授，什么都可以问吗？”有男生不怀好意大喊。 “金融相关的，都可以问。”纪长慕面色清冷。 这种环节，乔沐元寂寞无聊地在笔记本上画着画，她是不会举手的。 但有不少同学举起手，齐萱举得最高，一直喊：“我有问题，有问题！” 纪长慕点了她：“那位同学，你说。” 齐萱问了跟她毕业论文相关的金融问题，她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纪长慕呢，但上次见面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聚光灯打在齐萱的脸上，乔沐元没转头，盯着讲台上看。 余光瞄到纪长慕专注地看着齐萱。 第6587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5） 齐萱站起来问了一个乔沐元听都听不懂的问题，她也懒得做笔记，在本子上画了只小猪佩奇。 纪长慕给齐萱做了解答。 齐萱很满意，坐下后不停地记笔记。 其后又有不少同学提问，有不怕死的被点到后问了纪长慕隐私问题：“Boris教授，请问您是单身吗？” 提问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都知道Boris教授脾气大，而且不给人留面子，都在等着这位同学被当场赶出去。 但纪长慕没有生气，也没作任何回应：“请注意场合分寸，下一个。” 齐萱在人群里也挺激动，虽然她知道纪长慕是单身，可她想听纪长慕亲口说，这样才能断绝别的小女生不切实际的念头。 可纪长慕并没有，看上去，他很享受被女生崇拜的目光？ 回答了五六个问题后，纪长慕做了简短的结束语，这一场学期末的讲座就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时间一到，纪长慕从幕后离场。 齐萱跟着人群走了出去。 乔沐元一个人在她的位置上坐了很久，等人群都走光了，她才发现这里只剩她一个人。 抬起头，红色的地毯，笔直的话筒，白色的投影仪，空空荡荡，演讲席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 乔沐元这才慢悠悠离开座位，走出礼堂。 出来发现天空飘起了小雪，她没带伞，还好雪下得不大，稀稀疏疏从天空飘下。 不远处的停车场，纪长慕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 乔沐元刚想上去打个招呼，齐萱撑着伞走过去：“纪哥哥！” 纪长慕转头，目光幽邃。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黑色的西装上。 “纪哥哥，外面下雪了，能不能送我一程啊？我对这边不熟，早上也是摸很久才找到礼堂。” “齐良羽呢？” “我哥哥他在开会。” “我把你丢在他公司。” “好，好，谢谢纪哥哥。” 纪长慕上了车，齐萱也跟着坐上去。 乔沐元想说的话都噎住，喉咙梗着，雪花模糊了她的双目。 她没听清齐萱跟纪长慕说了什么，但她听见齐萱叫他“纪哥哥”了，她小时候想叫他一声“小哥哥”他老大不情愿，非要她叫老师。 乔沐元低下头，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冷飕飕的。 她背着包，一句话都不想说，嘴巴撅起，默默走开。 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之，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她没带伞，沿着小路一直走。 走到商店门口，她买了一杯热奶茶抱在手心，暖和多了。 那个齐萱，也是他的学生之一吧，就跟她一样，也只是他学生中的一个。 就像多年前她黏着他的时候，他会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告诉她，她只是他教过的学生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如今，大抵也是如此。 奶茶很甜，她的喉咙却涩涩的。 她打车回家了。 天气冷，还是自己家里舒服。 她窝在房间暖和的沙发上，一手抱着剧本在背，一手揉着菲菲的小脑袋。 神仙一样的生活！ 第6588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6） 菲菲舒服地窝在乔沐元的手边，眯着眼睛，任由乔沐元给她挠痒痒，好舒服的！ 乔沐元的手边有一堆零食，吃了一颗话梅，她转头看向窗外。 还在下雪，雪片落在庭院的盆景和篱笆上，宛如水墨风景，皮特那只傻狗站在庭院里追着雪片绕圈，吠了一会儿没力气了，它才喘着气回屋。 菲菲这只懒猫一动不动窝着，煞是可爱。 乔沐元的手机忽然响了，懒猫动了动爪子，继续睡。 屏幕上闪烁着“叫兽”两个字。 他打电话给她干嘛呀。 乔沐元不情愿地接起。 “你在哪里？” “在外面泡温泉呢！” “哪个温泉？” “……” “问你话。” “不要凶啊……”乔沐元编不出谎话，只好道，“在我家里的温泉。” “……”纪长慕拿上钥匙从办公室出来，“那很巧，我正好路过你家，替我留个门，我去看菲菲。” “菲菲也在泡温泉呢！” “喵！”菲菲听出了纪长慕的声音，欢快地叫，“喵，喵！” “那我也去你家泡温泉不行吗？” “……” “我二十分钟后到，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嗯。”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沐元烦躁地把菲菲抱到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说，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被他盯上了，把你送给他好不好？嗯？” “喵。”小猫无辜脸。 快到饭点了，乔沐元收拾收拾，穿着拖鞋下楼。 随意扎了个马尾辫，也没化妆也没打扮，素着一张脸就出来接纪长慕。 还好陶叔叔今天出门办事去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陶叔叔交代，虽然陶叔叔并不认得纪长慕。 大约二十分钟后，别墅外响起引擎声。 外面冷，乔沐元就抱着菲菲坐在窗口的沙发上等纪长慕进来。 大院的雕花铁门一打开，纪长慕便出现在门口，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伞，纷舞细碎的雪片落在他的伞上，地上是一层湿漉漉的雪水，纪长慕黑色的皮鞋踏着潮湿的地面从车上下来。 他低着头撑着伞，进门后才抬起眼，脚步停住。 他正好看到抱着猫贴在窗口看他的乔沐元，小姑娘白皙干净的脸和金渐层圆鼓鼓的脸蛋儿相映成趣，纯粹美好，令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纪长慕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那扇窗。 走进家门也不过十几步。 一进来，暖意扑来。 他换了乔家的拖鞋。 乔沐元从沙发上站起来，穿着件宽宽松松的毛衣，懒散娇柔，骨子里便是大小姐的姿态。 “教授。”她抱着猫走到他跟前，“给你看菲菲，十分钟。” “什么十分钟啊？”纪长慕还没回过神，眉眼温柔。 “就是给你看十分钟菲菲啊，看完你就……嘻嘻。”看完你就走嘛，不欢迎你。 “十分钟？在你眼里，我只能十分钟？” “……” “我觉得起码得一个钟。”纪长慕直接从她手里接过菲菲，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小东西，很久不见了，想不想爸爸？嗯？” 第6589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7） 纪长慕的动作和语气十分自然，但乔沐元脸红耳热，什么爸爸，他瞎说什么啊。 这样一来，她哪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菲菲的麻麻。 这人大白天的胡说八道，不想理他了。 乔沐元甩了他一个背影就走。 纪长慕淡淡道：“乔沐元，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不招呼招呼我？起码，我是你的教授。” 乔沐元撇撇嘴，只好回过头。 “你想喝什么？”她问。 “茶就行。” 乔沐元用漂亮的金边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茶，纪长慕也没跟她客气，抱着菲菲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乔沐元也在他对面坐下，她见那只傻猫还挺黏纪长慕，一副享受的小模样，小脑袋整个都埋在纪长慕的怀里不肯出来。 “你管家呢？”纪长慕问道。 “出门了，可能快回来了吧。” “嗯。”纪长慕没多说，“早上的讲座，听懂了？” “有做笔记。” “还算认真。” “教授，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小宠物吗？我看你现在挺喜欢菲菲的。”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以前不喜欢小孩，现在么，还挺喜欢。” “小孩？”乔沐元眨眨眼，“那你肯定很喜欢那个超超。” “不是很喜欢。” “是吗？有一次我在医院里看到你跟佟茜还有超超了，你对他还挺好的，我还记得他叫你‘爸爸’。” “在医院里看到我怎么也不知道打个招呼？乔沐元，没礼貌。” “……” “超超没爸爸，私底下佟茜让他叫我‘爸爸’，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就跟着叫了。”纪长慕缓缓解释，“超超太调皮，平时也没人管，是个熊孩子。我现在挺喜欢小孩，但不代表我什么小孩都喜欢，我比较喜欢听话漂亮的。” “小孩子都会很熊啊，谁生下来就听话。”乔沐元才不同意。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抱起菲菲左看右看：“如果是我自己的小孩，怎么着我都喜欢。” “喵。”菲菲开心地叫。 纪长慕又跟乔沐元聊了会儿话剧的事。 乔沐元没提那个齐萱，纪长慕也什么都没说，他们就像是特别友好的教授和学生，没半点逾越。 纪长慕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抱着菲菲在客厅里走了半圈，又带着菲菲去看窗外的雪，十分自然，仿佛这里是他的家一样。 乔沐元拘束得像个外人。 她想了想，好像有哪里不对？ 没多久，大院外有车停下，陶文兴回来了。 陶文兴一回来，乔沐元就在门口接他，热情地喊：“陶叔叔。” “大小姐今天没出门？” “出去听了我们教授的讲座，正好教授顺路来我家坐坐。”乔沐元向陶叔叔介绍纪长慕，“陶叔叔，那个就是我的教授，他叫Boris。” “Boris教授，这是我的管家，陶叔叔。” 纪长慕跟陶文兴互相打了个招呼。 正好到饭点，陶文兴自然很客气地邀请大小姐的老师留下来吃饭。 乔沐元以为纪长慕没有在别人家吃饭的习惯，哪知某人一点没谦虚就留下了。 第6590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8） 真烦人。 怎么还留下吃饭了。 陶文兴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中午的时候陶文兴还给纪长慕拿了酒。 “教授，您是我们大小姐的任课老师吗？” “选修课，她挂科那一门。” “……”陶文兴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如此，那麻烦教授多费心了，小姑娘对金融不大开窍，希望您不厌其烦，可以多帮帮她。” 乔沐元：“……” 纪长慕温和地微笑：“自然，这是我的本分。” 陶文兴对这位教授的印象还不错，纪长慕也直夸他们家的饭菜很好吃。 陶文兴便客气道：“Boris教授，以后如果方便可以直接来我们家做客。” “得乔沐元同意。”纪长慕眯起眼睛看向端着饭碗一个劲扒饭的小姑娘。 “我们大小姐热情好客，一定同意。” “好。”纪长慕自然也同意。 乔沐元：“……” 她觉得不好。 吃饭的时候，菲菲往纪长慕身上爬，陶文兴笑道：“教授，这猫平时只黏大小姐，我还以为它很高冷，没想到也黏教授您。” 乔沐元：“……” 就是他送的猫！好不好！ “我看这猫跟我也还挺亲的，很可爱，但没你们大小姐可爱。”纪长慕夸道。 陶文兴乐了：“是，我们大小姐很可爱。” 乔沐元：“……” 两面三刀的教授。 纪长慕倒很会做人，给陶文兴的印象很好。 吃完饭，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蹙。 陶文兴关心地问道：“教授，您是不是不太舒服？您要是不着急的话，我让人给您收拾一间房，您休息会儿。” “陶先生客气了，可能是中午喝了点酒头比较痛。” “那您休息一下，需要止痛药吗？” “不用，让菲菲陪我一会吧，我看到这猫，心情比较好。” “行，行，您随意。” 纪长慕就这样在乔沐元的小别墅里得了一间客房，他解开领带，把菲菲放在大床上。 乔沐元简直不想理他，怎么还不走？真不自觉。 陶文兴下午继续出门有事，交代了家里佣人后就开车出去了。 乔沐元等陶叔叔一走就往纪长慕房间里跑。 纪长慕根本没有午休的习惯，他正躺在乔家的床上逗菲菲玩，一会儿拎着菲菲的耳朵，一会儿揉菲菲的脑袋。 菲菲就坐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衬衫。 “你下午不走吗？”乔沐元站在门口，看向大床上的纪长慕。 “不走。” “那你什么时候走？” “你没有要问我的题目吗？过时不候。” “除非你给我透题，否则没有。” “过来。”纪长慕看向门边的她。 “嗯？”乔沐元才不过去，她可不要被下套。 “怕我？”纪长慕眯起眼睛，“这又不是我家，你怕我什么？” “不怕你。” “那怎么不过来？” “我不过去你也可以跟我说话。” “我又不会吃了你。”纪长慕盯着她看，眼底有几分模糊的醉意，“你今年回家过年吗？” “又戳我的心，因为你，我回不去了。”乔沐元哭。 第6591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9） “那正好啊，我也不回去。” “这叫什么正好啊……” “可以一起过年。” “……”乔沐元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过年？ “你要跟我过年的话，得给我一个很大的红包，而且不能让我挂科。”乔沐元灵机一动，“你能做到我就跟你一起过年。” “这不难。” “要很大的红包哦。” “可以。” “……”乔沐元怎么觉得自己给自己下了套。 但如果他让她考试通过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跟他一起过年，还能得一个大红包。 “今年过年我妈也会从滨城过来，我记得她还给你织过手套。”纪长慕笑了笑，眉眼温和，如那三月的杨柳。 “杨阿姨？她给我织的手套还在家里。” “那你还戴的上吗？” “当然戴不上啦！我说了，我不是小孩了。”乔沐元有点生气。 “那这次她过来，我让她再给你织一双，如果你愿意要的话。” “不麻烦杨阿姨了，阿姨来这里是享福的，我不能麻烦阿姨。” “嗯，你不要就算。” 纪长慕半躺在床上，乔沐元站在门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窗外下着雪，地上积了一层白色，院子里悄然静谧，鸦雀无声。 聊半天后乔沐元也困了，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后来她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以至于纪长慕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他悄无声息地就从她家里离开了，乔沐元醒来时恍惚了好一阵，他似乎总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 寒假，乔沐元一直在排演话剧。 她之前拍的剧上映了，但反响一般，热度也一般，主角都没能大热，她一个配角当然更是没名气。 乔沐元也没泄气，万事开头难，再说，纪长慕挑剧本的水平真不怎么样，那部剧，她看着也不能大卖，什么女性励志剧，谁要看啊。 至于纪长慕给她挑的话剧，她看着也不会大卖。 他眼光不大行，难怪只做金融不做影视。 她在纽约一边演话剧一边等着家里的电话，结果爸爸那个狠心的真得不让她回去，还说什么规矩就是规矩，麻麻求情也没用。 好狠心的。 小可怜只能一个人在纽约过年，还好陶叔叔会陪她。 除夕前几天，纪长慕忽然给她打电话。 “我妈明天过来，你今天来陪我到超市里买些年货。” “你家佣人只拿钱不干活的吗？” “他们挑的东西我不放心。” “我挑的你放心？” “……”纪长慕一时竟被乔沐元呛得噎住，半晌才缓缓道，“放心。” 小姑娘很好哄，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后，原地开心地笑，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欺骗。 骗她就骗她吧，反正她也吃这一套。 “现在吗？” “要我去接你吗？” “好啊，你来接我。” “嗯。” 正是下午，天气晴好，北风里是严寒的气息。 乔沐元简简单单打扮了下就出门了，她还挺喜欢挑年货的，很有趣，也很有年味。 第6592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10） 太阳晒在身上很暖和，乔沐元出门后站在便利店门口等纪长慕，这儿像是他们专门的约定地点。 乔沐元看向平和温暖的街景，其实……纪长慕不跟她争吵的时候，她心情还挺不错的。 白天的风微微吹起她的长头发，她穿着白色的长大衣和小皮靴，脖子上是一条浅粉色的围巾，头上夹了珍珠发卡，今日份是温柔的小公主打扮。 她站在店门口东张西望，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纪长慕，她进店买了好吃的烤串。 刚出店门，纪长慕的车缓缓开过来。 她腾出一只手挥动：“我在这里！” 驾驶位上的纪长慕五官凌厉，锋芒毕露，但在冬日柔和的光线下，他看到乔沐元时，眼底闪过浅浅的温柔。 乔沐元绕到副驾驶上坐下。 她转头盯着纪长慕看：“教授今天真好看。” 某人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套挂在车座位上，下巴线条柔和，唇角微微上扬，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 纪长慕看了一眼她手里味道很重的烤串，蹙眉：“吃完再上来。” “别，外面冷，车里暖和，教授你不要这么挑剔。”乔沐元才不肯下去。 “有那么好吃？” “好吃的。”乔沐元点点头，抓起一支鸡肉串，“教授，你尝尝？” “你自己吃。” “噫，这么好的人间美味。”乔沐元自己吃掉。 原本透着洋甘菊清新香气的车子顿时染上一层重口味的烤串味，纪长慕皱眉忍着，好几次忍不住时会咳嗽两声。 “安全带系好，我开车了。”他没跟她计较。 “嗯，好！” 其实今天就是她跟纪长慕的一个交易，她陪他买年货，他考试让她过关。 不过，她心里头没把这当做交易。 乔沐元吃了一路。 到了一家大型超市停车场，纪长慕将车停下。 他松开安全带，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吃东西的乔沐元：“你吃完没有？” “快……了。” “……”纪长慕摸出烟盒，“我出去抽支烟。” 乔沐元点头。 很快，乔沐元吃完了她的小零食，她松开安全带下车。 纪长慕见她出来，熄了烟：“走吧，进去。”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少年时纪长慕是不一样的气息，她眨眨眼，仰头问：“抽烟不好，你以后少抽一点。” “哪里不好？” “短命。” “呵。”他笑出声，大概是觉得很好笑。 “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小时候，我记得你不抽。” “人总会变。” “可我没变呀。”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怎么没变？变漂亮了。” 啊……乔沐元的心跳忽然急速，脸红通通，这猝不及防的夸奖真让人害羞。 这是她认识的纪教授吗？ 纪长慕大长腿走得快，乔沐元跟在他身后，好不容易才追上他。 心口还在“噗噗”直跳。 乔沐元从小就很喜欢跟管家出门买年货，如今跟纪长慕出来也没有压力，她很快就挑了一堆好吃的。 纪长慕推着小推车，乔沐元就跟在他身边。 第6593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11） 以往过年，纪长慕从来不会出门，不论是年前还是年后，尤其是来到纽约后，他有时候工作太忙，甚至不会记得这个日子。 今年似乎不一样，他愿意过年了。 “教授，你好笨啊，那个杯子是小宝宝的奶瓶，这都不认识。”乔沐元见纪长慕拿了个小瓶子。 “……”纪长慕又放下，黑着一张脸，“没见过。” “不食人间烟火。”乔沐元背着她的小挎包，一本正经说道纪长慕。 纪长慕几乎是全程跟着乔沐元走，他从来不置办年货，平时家里的东西也都是交给佣人置办，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来过超市。 “教授，杨阿姨明天过来？” “嗯。” “要不要我帮你去机场接阿姨？”乔沐元笑盈盈。 纪长慕看着她的笑脸，果然，她为了考试过关，什么事都能做。 “不用。”他拒绝了，“她跟你非亲非故，不需要你接。” “哦……”小姑娘眼里的火苗顿时熄灭，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那你说让我陪你过年？” “新年吧，大年初一我来你家接你，老地方见。” “行。”乔沐元同意了，“那大年初一的行程你安排好了吗？” “没安排，随便走走。” “……”乔沐元望天，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微笑，“好的。” 他们继续在一起逛超市。 纪长慕的高大英俊和乔沐元的可爱甜美吸引了路人的无数目光，纪长慕对这种注视很不习惯，他平时不会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乔沐元倒很习惯呢！ 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忽然走到乔沐元跟前：“姐姐，姐姐！你是不是演员呀？” 乔沐元还没说话，纪长慕冷漠地将手臂横在乔沐元的跟前，将她和小女孩隔开，神情峻冷，眼神犀利。 小女孩有吓到：“姐姐！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粉丝哦！小粉丝！我可喜欢你演的那个女医生啦，我也要当医生！姐姐，我不会认错人的，你就是演员哦！像你这样漂亮的姐姐我是不会认错的。” 小女孩嘴巴可甜。 最高兴的是乔沐元啊！ 她居然有粉丝啦！她竟然还有粉丝！她真得太幸福了！ “嗯，是我，小妹妹加油，为了梦想奋斗哦。”乔沐元鼓励她。 “姐姐，给我签个名好不好？”小女孩很快就拿出自己背包里的笔记本和钢笔，递给乔沐元。 纪长慕一脸冷漠，甚至不愿意让乔沐元跟陌生人靠近。 但乔沐元没有防备心，她接下小女孩的笔就签了自己的英文名字。 “姐姐，你的保镖好凶哦。”小女孩吐吐舌。 乔沐元：？ 她仰头看了一眼黑着脸的纪长慕。 她把笔记本还给小女孩，小女孩挥着手跟她告别：“谢谢姐姐，我会继续关注你的作品的！再见啦！” “再见。”乔沐元也冲她挥挥手，这真得是她的粉丝呢！ 纪长慕冷着一张脸就往前走。 “教授！等等我。”乔沐元美滋滋地反应过来才发现离他已经有一段距离。 第6594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12） 她追上去，抓住纪长慕的胳膊：“教授，教授，我也有粉丝啦！是真的粉丝！” “从小就拍戏，这么多年就一个粉丝，丢不丢人啊。” “……”一盆冷水，稀里哗啦。 乔沐元憋着嘴巴，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纪长慕的胳膊，哼，松开。 跟着纪长慕继续逛超市，她给他挑了很贵的年货，反正纪教授不差钱。 她盯着纪长慕左看右看，又笑了：“保镖先生。” “……”纪长慕又拉下一张脸。 乔沐元乐不可支。 她又给他挑了一些漂亮的红色窗花：“教授，你要不要这个？贴在窗户上会很好看。” “不好看。”纪长慕懒得贴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他觉得土气又俗气。 “不会，真得很好看的，会很有年味。教授，你买几张试试看，实在不行就贴在车库吧。” 在乔沐元的软磨硬泡下，他随手拿了一些丢在小推车里。 乔沐元还给他挑了些新餐具，她的审美和纪长慕不一样，但最终还是纪长慕妥协。 挑好东西，纪长慕去收银台结账。 “教授，那我……回家啦？” “回去帮我把买的东西都收拾好，我懒得弄。”纪长慕倒是一副理直气壮。 “教授你把我当佣人……”好委屈。 “我哪舍得把你当佣人。”纪长慕勾了勾唇角，收起钱包，离开超市。 他又领着她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他说，家里太过沉闷，缺点应季的花草。 乔沐元又给他挑了些花儿，她也叫不上名，反正看到开得漂亮的花她就劝纪长慕买下来。 她像是想起什么，笑着看向身边的纪长慕：“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逛过京城的花鸟市场，我拉着你跟我去买小树苗。” “不记得了。” 乔沐元好气，把想说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她还想说，他们一起种的那棵樱花树第二年就开花了，每年都会开出很漂亮的花，可惜，他一次都没有看到。 既然忘了就算了。 她又给纪长慕挑了些盆景，她不在行，但从小耳濡目染，也会挑。 她还很认真地跟老板讲价，反倒是纪长慕像甩手掌柜，抱臂站在店铺门口，身子修长慵懒，目光也不知看向何处。 “大小姐，这个不能再便宜了，最低价了。你看看这青松，长得多标致，笔挺青翠，造型也好。” “那您送个花盆给我吧。” “行行行，大小姐，你看这个小金桔树长得也不错，要不要带一个？招财进宝，多子多孙。您和您先生一看就有福气，有了这小金桔树，福气会更旺。看看这小桔子树，挂满了金灿灿的小金桔，多漂亮啊，有这个放在家里头，儿孙满堂，福气多多。” “呃……老板，你看我年纪很大吗？”乔沐元汗涔涔。 “不大，但总归要结婚生子的嘛。”老板笑盈盈。 乔沐元望天，她还是个宝宝！ 纪长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捏着金桔树上的小金桔，黄灿灿，着实可爱。 第6595章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13） “先生，您一看就是个眼光好的，这金桔树特别能结果，别的树稀稀疏疏结几颗果子，但这棵小树不一样，别看它只是个盆景，但能结满树的小金桔。您看看，是不是小灯笼一样？”老板能说会道，又开始说动纪长慕，“这要是买一盆放家里，那当然是能讨个吉祥如意、多子多孙的好兆头。大小姐，先生，快过年了，带一盆吧。” “带上吧。”纪长慕淡淡道。 乔沐元：？ 好吧，您钱多。 “好嘞。”老板可高兴了。 他帮乔沐元挑的盆景全都包装好，下午送货上门。 出了这家店，乔沐元继续跟纪长慕散漫地走在市场里。 这地方几乎都是国人开的店，红红火火。 乔沐元打趣他：“教授，你是不是被老板说得心动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快到结婚年纪了，讨个好彩头？” 她记得以前的纪长慕根本不会听信这些。 “你让我跟谁结婚？嗯？”纪长慕眯起狭长幽邃的眸子，视线落在乔沐元那张欢快的小脸上。 乔沐元噎住，半晌没吭声。 但，他终究是要有妻子的，不是吗？ 他也终究是要结婚生子的。 她又没说错话，他看她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教授，你还想买什么？”乔沐元岔开话题。 纪长慕也没追着问，淡淡道：“随便逛逛。” “喔。” 她跟他随意走着，外面很冷，乔沐元几乎将小脑袋都缩在了围巾里。她觉得纪长慕抠门，逛了半天也不知道给她买杯热茶，又冷又渴。 纪长慕无意中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是他送她的新年礼物，她戴着倒是正合适。 北风萧瑟，枯叶在风中转着圈，晃晃悠悠落在了乔沐元的头发上。 纪长慕伸出手替她拿掉头上的叶子，不小心扯掉了她的发卡，珍珠发卡落在他的手心。 他也不会替小姑娘夹头发，伸出手把发卡还给她。 乔沐元不依：“你帮我把头发夹起来。” “不会。” “你试试啊。” “弄疼了别怪我。”纪长慕拿过她的发卡，随意给她夹在头发上。 乔沐元的头发还真被他扯到，头皮发麻，气得直呼呼。 怎么就笨手笨脚的。 看着倒像个聪明人。 细碎的金子般阳光照在纪长慕的脸上，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是乔沐元的模样，俯下身，仔细替她夹上发卡。 尽管已经小心翼翼，但还是没有乔沐元自己弄得好。 算了，他尽力了。 随意走着，随意逛着，到了傍晚，纪长慕才带她回家。 纪长慕的家清冷萧瑟，除了温度是暖和的外，别的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丝毫没有过年的样子。 乔沐元替他收拾了半天的年货，累得气喘吁吁。 她见纪长慕倒快活，早就坐在茶室喝茶，素白色的杯子搁在左手边，右手边是一幅没写完的墨宝。 乔沐元挑了一张红色的窗花走进茶室，掀起竹帘，在黄花梨木的窗户上比划一番：“教授，给你贴这儿好不好？” 阳光漏了一室。 第6596章 我心里只有你（1） 红色的窗花和木质的窗棂很是般配，一点都不突兀。 那温热的光洒在乔沐元的身上，也洒在她手上红色的窗花上，她笑起来的样子格外美好。 这场景，大抵由不得他说一个“不”字，他轻轻点了头。 小姑娘立马就给他把窗花贴上了，二话不说，十分勤快。 “教授，帮我看看位置摆正没有。” “往左一些。” “好。”乔沐元踮起脚尖，“现在呢？” “可以了。” “好的！”大概是光线太刺眼，乔沐元眯起眼睛，好大会儿才贴好窗花。 一转头，她见纪长慕的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道：“教授，好看吧！” “还行。” “你的茶室真漂亮。”乔沐元打量了一番，纪长慕的茶室跟乔家的不相上下，雅致，风韵，幽静。 她低头又看到纪长慕写的毛笔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又忍不住夸了两句：“教授，你的字真好看，这幅字送我吧！就当是给我的年货。” “得寸进尺。” “给我吧！”乔沐元厚着脸皮要。 纪长慕也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她娇滴滴地撒个娇，他便服了软。 “我让佣人裱起来送你。” “谢谢教授！今天真开心！”她是真得开心啊。 其实她发现，这样纪长慕心情还不错，对她就会不错，只不过他脾气阴晴不定，她也不知道他下一秒是晴是阴。 上一次被他从别墅赶出来的事儿，她还记得呢。 想起那个事，她就有点生气。 那天，她还发了高烧。 下午的时间，乔沐元就帮纪长慕装扮别墅。 女佣一见到乔沐元还挺高兴，而且她很喜欢跟乔沐元聊天：“乔小姐，你今年多大啦？” “十九了。” “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女儿在国内读高中。” “哇，那我叫您阿姨吧。” “先生都叫我崔姐。” “那为了不让他占我便宜，我也叫您崔姐吧。” “可以啊。” “崔姐，我跟你说，你们家先生好懒，年货都是我挑的，窗花都是我贴的，他什么事儿都不做。就这样，他还说我好吃懒做，是个大小姐。” “先生以前过年都不买年货的，今年是第一次，这一次过年，我见他心情最好，以前他忙起来都不过年的。” “盆栽送过来了吗？” “送来了，刚搬到庭院，很别致。” “我挑的哎！”乔沐元一脸开心，“他什么都不管，我挑什么，他就认什么。而且他很好骗，老板说金桔树多子多福，他就信了，二话不说买下。” “乔小姐，先生挺听您话的。” “才不是，他是不懂才听我的。” 崔姐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论盆景，他们家先生怎么会不懂。 “乔小姐，你挑的东西都很好，很有眼光。下次我要是有什么不会挑的，就请教你。” “您太客气了，我就……随便买买。”乔沐元怪不好意思的。 “乔小姐，你是哪里人啊？” “京城。” “京城啊，好地方，我们先生以前似乎也是京城大学毕业的。” 第6597章 我心里只有你（2） 乔沐元摆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崔姐当然不会知道她很小的时候就认得他们家先生了，崔姐肯定也不会想到当年的翩翩少年郎会变成现在这个“衣冠楚楚”的叫兽。 “乔小姐，晚上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了，我等会儿就回家啦！” “有急事吗？” “没……” “那留下来吃饭吧，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挺快。我听说明天太太会来纽约，她很少过来。” 乔沐元跟崔姐东拉西扯聊着，反正不愁没话说。 崔姐知道乔小姐在国内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她很喜欢乔沐元，因为乔沐元的言行举止里没有盛气凌人的倨傲，甚至比他们先生还好相处。 她跟了纪长慕几年也没摸清纪长慕的脾气，但乔沐元不一样，她发现乔沐元很单纯，很简单，也没有心机。 没多久，纪长慕的书法裱好了，佣人送给了乔沐元。 晚上乔沐元没有留在纪家吃晚餐，纪长慕也没留她，乔沐元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用完就丢。 好气哦，但也要保持微笑。 她不挂科的希望增加了，她也不介意自己被当成工具人。 临走时她从金桔树上摘了一颗熟透的小金桔，吃掉，很甜呢！ …… 大年初一。 乔沐元穿上她的浅米色毛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紫色的毛呢外套，她化了个淡妆，吃完早餐后发现家里人早就在微信给她留了祝福。 她美美地拍了几张自拍发在家里的小群里，留言：大家想不想我？ 爸爸是真得狠心，说不让她回家就没让她回。 这是她在外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发完，乔沐元下楼吃早餐。 陶文兴给大小姐包了个红包，乔沐元开开心心收下：“陶叔叔新年快乐。” “大小姐，一样，新年快乐。”陶文兴跟她一起吃早餐，“今天要出门吗？” “嗯，等会儿出去玩。” “玩得开心。” 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正好，十分适合出游，乔沐元去了便利店门口等纪长慕。 到了约好的时间，纪长慕的车像往常一样开过来，乔沐元也像往常一样跳上他的车。 他的车子里很暖和，她一上来就盯着纪长慕看。 他穿的还是之前她给他买的那一套衣服，她似乎见他穿过好几次了，教授最近资金紧张？ 但她觉得自己眼光真好，挑的衣服很适合他，一穿上，便是谦谦君子。 “教授，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嗯，新年快乐。”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红包，“拿着。” “谢谢教授啦！”乔沐元收惯了红包，拿到手摸一摸就知道里面有多少钱钱。 咦，不厚，但好像不是钱，也不是支票。 是卡？ 教授出手真大方，大概是把买衣服的钱节省下来给她红包了，感动。 她笑眯眯地把红包收进自己的口袋，红包上还带着纪长慕的体温和气息。 “坐好，想去哪？” “去游乐园吧！我爸爸开的游乐园。” “我不陪你玩。” “那你看着我玩。” 第6598章 我心里只有你（3） “你都多大了？带你去博物馆。” “也行也行。”乔沐元妥协，“今天过年，去哪都行。” “嗯。”纪长慕启动车子。 乔沐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新年会跟纪长慕一起度过，似乎阴差阳错，他们就在一起过了这第一个新年。 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她动了动自己的双腿，收回思绪。 她最不喜欢去想以后的事，反正他们今天是在一起过年的。 “教授，杨阿姨在家？” “嗯，她夜里睡眠不好，早上还没有起床。” “那她知不知道你跟我在一块儿啊？” “不知道。” “那她还认得我吗？” “不知道。” 乔沐元懒得问他了，一问三不知。 她倒有点想杨阿姨，只是记忆模糊了，已经不太记得杨阿姨长什么样，只记得杨阿姨当年来京城做手术还是她舅舅特地从旧金山飞过来的呢！ 这么多年过去，她舅舅早已经是名扬四海的专家，就算是当年，一般人也请不动她的舅舅。 纪长慕开车的时候很认真，不大说话。 乔沐元低头打开手机，很多人都给她送来了祝福。 远在费城的秦昭也给她发了语音，乔沐元点开：乔沐元同学，新年快乐啊，新年礼物等我回纽约给你补上。 乔沐元回复他：秦昭同学，新年快乐哦。 秦昭：今天打算去哪玩？ 乔沐元：还没有想好。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夺走乔沐元的手机。 乔沐元要跳脚：“教授！还我手机！” “我不是你的司机，今天你跟我出门，我希望你对我保持应有的尊重。” 乔沐元顿时泄气：“知道了。” “嗯，不想再看到你三心二意。” “知道了！” 没多久车子就开到了第一家博物馆，纪长慕领着乔沐元下车。 她像一只小绵羊，跟在纪长慕身后，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跟着他，就连吃喝玩乐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趁着纪长慕不注意，小绵羊偷偷看了一眼红包，没猜错，是一张银行卡。 教授出手真大方，银行卡的密码就写在卡背面，就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她跟着纪长慕的脚步走在博物馆里，东张西望。 今天是工作日，人并不多，有的展厅甚至只有他们两个人。 “教授，这是什么？”乔沐元指着一块铜像问道。 纪长慕低下头，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古印第安雕像。” “雕的是什么？”乔沐元看不出什么。 “倒过来看。” 乔沐元：？ 纪长慕没说完就走了。 乔沐元歪着脑袋倒过来看了一眼，呃……是男耕女织时期一对年轻男女在……捂眼睛，她还是个孩子。 乔沐元的脸蛋儿涨得通红，再也没眼看纪长慕了，以至于她好长一会儿时间都没吭声。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安静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展厅。 从博物馆出来，他们又去了美术馆，早上的行程安排很安逸。 乔沐元一直紧紧跟着纪长慕。 第6599章 我心里只有你（4） 她的脑子里满是刚刚看到的那对雕像男女，纪长慕该不会觉得她是故意问的吧？ 中午，纪长慕带她去餐厅吃火锅，他订了个两人的小桌子，关上桌子边的镂空木门，小小的空间里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吃火锅时，乔沐元旁敲侧击想从他口中问出些题目，但纪长慕这人嘴巴密不透风，什么都套不出。 乔沐元也不问了，安心吃肉。 吃饭时的纪长慕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候是乔沐元在说一些有趣的事。 “教授，你新的一年还教课吗？” “你要是选金融的课，我可以教。”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喜欢给我上课？” “我喜欢看你挂科。” “……”再见。 吃饭的时候，乔沐元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但她都没接。 她对纪长慕道：“教授，今天好多同学、朋友约我出去玩，但我都没去，我心里只有你。” “……”纪长慕信她才有鬼。 火锅很好吃，乔沐元盯着纪长慕面前的蘸料看：“教授，你的蘸料好吃吗？” 纪长慕倒也没嫌弃她，将碟子推到她跟前：“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 “教授你不介意就好。” 乔沐元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教授，崔姐说你有洁癖，但我瞧着不像。” “……” “教授，今天要是别的姑娘跟你一块吃火锅，你是不是也会给她尝尝？” “多管闲事。” “……”乔沐元不吭声了，她在他心里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对吧？ 但乔沐元不乐意去想更深的问题，她只想着当下的快乐，比如，火锅真得很好吃啊。 纪长慕给她夹了几块肉，锅里的肉几乎都让乔沐元吃了。 “教授，你知道吗？我来纽约后胖了五斤，这可怎么办？” “你很能吃。” “那你还故意夹肉给我，不就是存心想让我变得更胖。”乔沐元觉得他是故意的。 “不够我再继续给你加。” “你把我当什么了……”乔沐元给他也夹了几块肉，“一起变胖吧。”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 乔沐元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等补考结束，她就要跟他分道扬镳啦！ 吃了会儿，乔沐元又想喝奶茶，非要出去买了奶茶再回来。 纪长慕随她，只叮嘱她别迷路。 乔沐元走出火锅店，在路边东张西望，找到一家她爱喝的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 正排着队，她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佟茜。 今天的佟茜打扮得很漂亮，她脸蛋儿本就好看，身材也苗条，一件修身的白色大衣穿在身上，满是温柔的气质。 她正坐在隔壁的咖啡店里喝咖啡，那个叫超超的小男孩不在她身边。 但她对面坐着的…… 虽然乔沐元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杨阿姨，但还是在一瞬间就认了出来，是杨阿姨。 佟茜和杨阿姨面对面坐着，似乎聊得很开心，佟茜的脸上满是笑容。 多年不见，如今的杨阿姨雍容富贵，一身黑色的金丝绒旗袍，脖子上是一串透白的珍珠。 第6600章 我心里只有你（5） 她们在咖啡店喝着咖啡，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一切。 当然，乔沐元知道，就算她站在杨阿姨跟前，杨阿姨也不会认得她了，毕竟纪长慕当初都没有认出她来。 她瞧着杨阿姨身体挺好，放心了，动了心脏手术，很少有人能恢复得这么好。 她常常听舅舅说，心脏动了大手术，运气好的能活二十年甚至更久，运气不好的也就四五年。 但乔沐元知道，杨阿姨遇到了她舅舅，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拿到奶茶，乔沐元又回了火锅店。 杨阿姨在跟佟茜喝咖啡的事，纪长慕知道不知道呢？ 回到座位上，她发现纪长慕又给她点了很多小肥牛、五花肉、小香肠……都是她爱吃的肉肉。 她眨眨眼，递了一杯奶茶给他。 “没有男人爱喝这个。”纪长慕不要。 “给个面子嘛，我特地买的，新上市的奶茶。” “……”纪长慕不为所动。 “你不喝就算。”乔沐元从他面前把奶茶拿过来，忽然不想哄他。 她起身把他的那杯奶茶给了邻桌的一位小朋友，小朋友高高兴兴接下，连着喊了好几声“姐姐”，乔沐元开心地逗了好长时间的小朋友。 等乔沐元回到位置时，她已经不怎么吃得下，不知为何，胃口已经不太好，放下了筷子，只喝着刚买的奶茶。 纪长慕也没怎么动筷子。 怎么，没要她的奶茶她就生气了？ 乔沐元低着头，轻轻晃动杯子里的珍珠。 为什么大年初一杨阿姨会跟佟茜在一块呢？这么重要的日子，而佟茜的身份又很敏感，她曾经是纪长慕的青梅竹马和初恋女友。 杨阿姨肯定是喜欢佟茜的吧！ 那么，纪长慕跟她出来吃火锅又算什么呢？脚踏两只船？不，还有那个叫齐萱的女生。 乔沐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计较这些，就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下午想去哪里？”他问。 “想回家。” “明明说好，你今天陪我一天。” “你也可以跟我回家坐坐，菲菲和皮特都在。”乔沐元漫不经心，随口一说。 “怎么，我没要你的奶茶，不高兴了？” “你不要我的奶茶自然有别人要，我没必要不高兴。” 纪长慕觉着她有些小家子气，淡淡道：“跟个小孩子一样，这点小事就拉着一张脸，嘴上还说没有不高兴，脸都拉长了。” “你怎么老把我当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乔沐元生气了，冷冷看着纪长慕，满脸的不悦。 他一直就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相处吗？学生一样的小孩子？ 她纠正过他很多次，她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以前的小柚子了，可他为什么还是这样！ 纪长慕头一次见她发脾气，半天才讪笑道：“没要你的奶茶就跟我生气。” “不是，不是，不是！我没有跟你生气！”乔沐元差点跟他吵起来，“我也没有资格跟我的教授生气。” “你今天陪我过年，不也是看在补考想通过的份上。”纪长慕嗓音寡淡，“其实你不用委屈自己，我说了，补考不会为难你。” 第6601章 我心里只有你（6） 乔沐元噎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今天陪他过年……根本不是为了补考过关。 纪长慕发脾气就很难收回来，但他今天不想再发脾气，更不想跟乔沐元闹僵，他想……好好过个年。 头一次，他主动赔礼道歉：“抱歉，是我没有注意自己的沟通方式，以后不会再说你是小孩。” 他给了台阶下，乔沐元也没再吭声，低头喝奶茶。 纪长慕动手煮火锅，他给她又夹了些肉片：“别光喝奶茶。” 乔沐元又丢下奶茶吃肉。 后半场，多多少少气氛有些微妙，不如一开始热闹。 但好在乔沐元忘性大，没多久就把不重要的事给忘了，只要纪长慕主动跟她说话，她也会搭话。 吃完午饭，纪长慕带她去了游乐场。 既然她心心念念想去，他就带她去吧。 一进游乐场，乔沐元就变成了快乐的百灵鸟，在自家开的游乐园，乔沐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教授，你给我拍照片好不好？”她跟纪长慕又和好了，坐在旋转木马上，比了个“V”。 纪长慕拿出手机给她拍照，一张又一张。 阳光下的小姑娘欢快又满足，那金灿灿的光照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她的笑容都闪烁着熠熠光辉。 乔沐元随意在游乐场里玩，纪长慕大多数时候就站在游乐设施下看着她，或者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等她。 玩累了，乔沐元就跑到纪长慕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教授，要喝可乐。” “你热不热？”纪长慕见她鼻子上都是汗珠。 “热……”她顺手脱了外套丢给纪长慕，“教授帮我拿着。” “你倒很会使唤人。” 乔沐元笑了笑，脖子上的项链跑到了毛衣外面，纪长慕抬手替她将项链放进衣服里，又替她理了理衣服和头发。 那条项链就是他送的，他还以为她不喜欢。 纪长慕的手指带着继续凉意，不小心碰到乔沐元的脖子，她“啊”了一声躲开，但心口“砰砰”直跳。 她要喝可乐，纪长慕就给她买了一杯。 坐在长椅上休息时，碰巧，晏伽和白娇娇也来了游乐场。 晏伽一脸兴趣缺缺，但见到纪长慕时，眼睛笑得眯起来：“老纪，你也在这，早知道一起过来。” 白娇娇见到了乔沐元，冷漠地别过脸，也不打招呼，只抱紧了晏伽的胳膊。 “嗯，随便走走。”纪长慕懒懒应了一声，他知道乔沐元不待见白娇娇。 “我们等会儿要去白雪公主的城堡，一起啊。”晏伽热情地邀请他们。 “不一起了，我刚刚去过了。”乔沐元才不乐意，“晏总玩得开心。” “撒谎都不眨眼的，城堡下午两点半才开放，你怎么可能去过了。”白娇娇拆穿乔沐元，“距离开放时间还有十分钟呢！” 晏伽打圆场：“哈哈，老纪，你又找谁开了后门吧！还是老纪人脉广，游乐场里都有后门，我比不了。” 晏伽怕白娇娇跟他们又起争执，拉着白娇娇走了。 第6602章 我心里只有你（7） 乔沐元冲着白娇娇的背影瞪了一眼，不爽快。 她喝着可乐，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抬头看过山车上尖叫的人群。 白娇娇和晏伽渐渐走远了。 白娇娇一直拉着晏伽的胳膊，撒娇：“晏伽，你朋友怎么还跟那个丫头在一块呢？不腻味啊？我身边有大把单身好姐妹呢，我给他介绍一个吧？” 晏伽嗤笑：“你以为老纪是我，不挑食？” 白娇娇：“……” 她听着晏伽这话说的，有点难听。 “晏伽，你不是说今天新年，这游乐场开不了后门吗？你朋友是怎么开后门的？” “我随口一说而已，你还真信。” 到了城堡外，排队的人很多，白娇娇不免又抱怨了几次。 晏伽懒得排队，对白娇娇道：“你自己玩，我去找老纪抽支烟。” 晏伽说完就走了，白娇娇气得直跺脚，但又拿晏伽没办法，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哄女人。 按照原路，晏伽又回去找纪长慕。 到了休息处，晏伽见乔沐元不见了，只有纪长慕一个人坐着打电话。 等纪长慕电话打完，他才坐在纪长慕身边：“老纪，那小姑娘呢？” “去玩过山车了。” “哟，胆子挺大，一起去抽支烟？” “不去。”纪长慕语气薄凉，“等会儿她过来要是找不到我又得哭。” “她都多大了？老纪，你挺上心啊。”晏伽笑话他，“良羽他妹妹怎么说？上次吃饭的时候，她对你很有意思。” “我只安排她进公司实习。” “我看良羽妹妹不错，很适合结婚，性格稳重，又很会照顾人。别的姑娘嘛，在外面玩玩还行，但不适合娶回家啊。再说，你这小姑娘才多点大，玩心还重着呢，你不至于等她结婚吧？” “晏伽，你给我少说两句。” “好好好，我知道你最近跟她打得火热，我多说两句都不行。”晏伽拍了拍纪长慕的肩膀，“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人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肯定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知道你也就是逗这小姑娘开心几下，哪个男人不喜欢二十岁的小姑娘呢。” 晏伽笑得不怀好意。 过山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乔沐元从后门溜出来，站在纪长慕身后刚想叫他时正好听见晏伽说的话。 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下来，乔沐元在原地怔了几秒，咬着牙掉头离开。 她直接出了游乐场，打车回家。 坐在车上，乔沐元闷闷不乐，转头看着窗外的繁华，直到车子在别墅外停下。 纪长慕在游乐园等了乔沐元十五分钟，见她没出来，意识到不对劲，立马给她打电话。 乔沐元不接。 纪长慕慌了，一路小跑去找游乐园的服务人员，询问的结果都是没有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他又给乔沐元打了好几个电话，但她都不接。 “乔沐元！”他站在人群中焦急地喊她名字。 没有回应。 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的游乐园，她去哪了？ 纪长慕立马又跑去调监控，查了半天，手心里头都是一层冷汗。 第6603章 我心里只有你（8） 最后查到她出了游乐园。 纪长慕立马又给乔沐元打电话，她还是不接。 真是小公主脾气，说走就走，一点礼貌和规矩都没有。 他烦躁地上了车，点了一支烟，开车去了公司。 他也懒得再去找她，她八成是回了家，如果丢了，乔家自然翻了纽约城也要把她找出来，不需要他操心。 新年第一天闹得不欢而散，纪长慕没想到。 原本中午的时候还说好，他晚上带她去山上泡温泉看夜景。 每次都是这样，一点点小事就能跟他闹大，中午无非就是没接她的奶茶，她就气得不行，哄了她半天，没想到下午还是不辞而别。 乔家的小公主，唯一的小公主，这脾气，他也算见识了。 纪长慕烦躁地抽着烟，眉头紧蹙，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没多久，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 …… 乔沐元一连很多天都没有理纪长慕。 纪长慕也没有理会她，他们之间很有默契地冷战着。 寒假假期也不算长，寒假最后一天，她回学校补考。 补考绕不开纪长慕，这门课……确实只有她一个人挂了科，纪长慕没过来，来的是他的一个助教。 助教给她发了试卷，发的时候还疑惑了半天，Boris教授真是太善良了，补考的试卷和期末考的试卷一模一样，这是摆明了给这位学生通过呢！ 乔沐元拿到试卷就开始写。 这次试卷很简单，她做了充分的准备，一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她只花了一个小时。 他确实没有为难她。 乔沐元提前交了卷，背着包扬长而去。 考试结束了，她以后跟纪长慕再没有交集了，他也没有能威胁到她的筹码了。 乔沐元眼睛里水汪汪的，抬起头，有泪水溢满她的眼眶。 爸爸说，做金融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她现在才信。 走出校园，莉娜正好在等她，替她庆祝补考成功。 两个女孩子一起出去逛街吃饭，晚上又跑去酒吧蹦迪。 “Janna，你知不知道，好几个男生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说喜欢你，想追你。” “不要给。” “嗯，没给，没经过你的同意我是不会给的。” “嗯嗯。”乔沐元不想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乔沐元开了几瓶啤酒喝着，莉娜心情好，喝了点红酒，她们一起在酒吧玩，有时候还会去跟老板调侃几句。 窗外是乌泱泱的黑色，看上去要下雨了。 “Janna，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在这玩一夜吧。明天要开学了，一开学又会变得很忙。” “好！”乔沐元也想玩，明天又要开学了呢，“不回去的话，那我不喝啤酒了，我要喝红酒。” “行啊，我给你倒上。” 酒吧里温度很高，两人穿着清凉也不觉得冷。 喝了会儿红酒，乔沐元脸颊红热，她跑去舞池里跳了半天的舞，更是汗流浃背。 虽然没醉，但她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 邻座的一桌见她们只有两个人，让她们拼到一桌喝酒，一群人又玩了会儿牌。 第6604章 我心里只有你（9） 闹到半夜，乔沐元的手机响了。 她头昏脑热地趴在桌子上没听见，还是莉娜摇了摇她的胳膊：“Janna，Janna，醒醒，有人打电话给你。” “唔……”乔沐元没醒，闭着眼睛想睡觉，“这都几点了……” “一点半了。”莉娜拿着乔沐元的手机，盯着闪动的屏幕看，“叫兽……谁是叫兽？” 乔沐元酒醒了一些，纪长慕？ 她费力睁开眼睛，伸手从莉娜手里夺过手机：“喂……” “原来你叫乔沐元。”是晏伽的声音。 “你是谁啊……”乔沐元一时间没有听出来，皱起眉头，“大半夜不要给人打电话。” “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听声音……是喝酒了？小姑娘。”晏伽笑眯眯。 “你是谁……谁啊……”乔沐元嘟哝。 “纪长慕晚上在外面应酬跟人喝酒喝到胃疼，送进医院了，同行的人知道我跟他是朋友就打了电话让我来医院照顾他。我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他？所以，小姑娘，你过来，老纪平时还挺疼你，我这的资源都是他给你拿的，砸了不少钱。” “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乔沐元理直气壮，还有点生气，“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而且，而且你可以打电话给她家里的佣人……” “他母亲在家，我不能打电话到他家里让他母亲担心。再说，我也不是非要打电话给你，他晚上喝多了在叫‘乔沐元’‘乔沐元’，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他叫你名字，我就只能打电话给你。” “他、他干嘛叫我名字……”乔沐元也喝多了，趴在桌上不肯起来。 晏伽听到那头的音乐声知道是酒吧，他素来对女人比较有耐心，耐着性子道：“这个你问我，我可不知道。” “不去。”乔沐元头昏昏，“我喝多了。” “你在哪个酒吧，我让人去接你。” “我不要看到纪长慕……纪长慕不是个好东西……” “哪不是个好东西了？说来我听听。”晏伽颇有兴趣，压低声音，“是不是他吃干抹净不认账？小姑娘，如果是，我帮你揍他。” 晏伽忽然觉得这个小姑娘有趣极了。 难怪老纪不让他下手，还当个宝贝疼。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乔沐元记仇。 晏伽：“……” 他怎么就不是个好东西了？他还是她老板呢！ 再说，他可从来不亏待女人，哪个分手不是给一大笔分手费处理得干干净净，断得彻彻底底。 至于纪长慕么，他就不知道了，但他跟纪长慕认识多年，知道纪长慕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乔沐元叽里咕噜在手机那头说了半天的话。 晏伽诱导她说出了酒吧名字，立刻就让自己的司机和保镖赶过去了。 晏伽么，他则继续拿着纪长慕的手机逗小姑娘。 真是有意思极了。 “小姑娘，你喜不喜欢老纪啊？” “唔。”乔沐元不肯回答。 “嗨，小姑娘，问你话呢。” “……” “乔沐元小同学，喜欢不喜欢你们纪教授？嗯？” 第6605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1） 乔沐元抱着手机，觉得这个人有点吵：“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问别人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晏伽：“……”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乔沐元闭着眼睛瞎嘀咕。 “老纪惹你不高兴了？我看你和他的上一次通话还是大年初一那一天，就是我碰到你们的那一天。”晏伽刚刚就发现了，“老纪性子直脾气大，你跟他生气没有用，只会气坏你自己。” “我没……没跟他生气……我不认得他。” “哧。”晏伽笑出声，“小姑娘真好玩儿，啧，我要是先几个月认得你，你就是我的了，不会让老纪得手。” “你是谁啊？” “还听不出来？你老板，晏伽。” “唔……晏总。” “嗯，还没完全喝醉。”晏伽脾气好，又会哄人开心，“小姑娘，你说你跟谁谈恋爱不好，非要跟老纪，没意思极了。” “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跟他谈恋爱……他是我教授，我是他学生，他比我大好多岁，我才不跟他谈恋爱，跟他谈恋爱，我多亏啊……” “哟，小姑娘不傻啊。” “你才傻。” “不过我跟你说小姑娘，老纪有钱，非常有钱，你缠着他多给你买点礼物，多带你出去走走，他不小气。但前提是，你多哄着他。” “他再有钱也没我有钱……”乔沐元趴在桌上醉醺醺说道，“我真心把他当朋友，可他从来没把我当朋友……我讨厌他……他太虚伪了……” “小姑娘真喝多了。”晏伽计算着时间，他的司机快过去了。 乔沐元叽里咕噜说着一些让晏伽听不懂的话，晏伽也没再问什么。 没多久，晏伽的司机和保镖来把乔沐元带走，小姑娘使劲挣扎不肯走，还借着酒意哭了。 莉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老板见是晏总来带人，也没过问，让他们把乔沐元给带走了。 一路上，小姑娘不停哭，保镖也不敢惹她，也不敢碰她，听了一路的哭声，心烦气躁。 他们把乔沐元带到了医院。 凌晨安静，乔沐元裹着她的大衣，到了医院也不敢哭了，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走。 晏伽亲自来电梯出口处等她。 “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你们把人家惹哭了？”晏伽质问他的保镖。 “没有，晏总，我们不敢。” “谅你们也不敢。”晏伽搂着小姑娘的肩膀，“乖，乖，哥哥哄哄，别哭了，跟哥哥一起去看看纪教授。他今天刚睡下，你陪陪他，明天等做完检查可能得动个小手术。” 这里十分安静，能清晰地听到脚步声。 乔沐元不哭了，只啜泣着，嗅鼻子。 到了VIP套间，晏伽给她倒了杯醒酒茶，见小姑娘长睫毛上挂满了水珠，笑道：“还好老纪睡着了，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得跟我拼命，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晏伽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我也有原则，朋友的女人我不会碰。” 乔沐元垂着小脑袋，默不作声。 第6606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2） 她抱着杯子喝了一口茶，这茶挺上头，她又多喝了几口。 “老纪就在房间里，我带你去看看他，不过他睡下了，你轻点。”晏伽对乔沐元道，“跟我过来。” “我不想见他。” “来都来了……他究竟把你怎么了？”晏伽见小姑娘不对劲，弯下腰，半哄半骗，“跟哥哥说说，哥哥保密。” “你不是我哥哥。”乔沐元一只手托着头，头好疼啊，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晏伽觉得这小姑娘和他见过的别的女人不一样，总之……不太好哄。 还有就是，这小姑娘确实比白娇娇麻烦，两人年纪虽然差不多，但白娇娇成熟有眼力，懂得察言观色讨好人，这个叫乔沐元的小姑娘不一样，她件件事都随着性子，对他晏伽似乎都没什么好脸色。 这性格，以后在社会怎么吃得开啊。 老纪原来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好，好，好，不见。”晏伽哄道，“那你今天晚上就睡隔壁的小房间，如果老纪醒了不舒服，你要记得帮他叫护士和医生，听明白了吗？” “我夜里睡得很沉的。”乔沐元无辜地眨着眼睛。 “没关系，没关系，老纪能看到你就行。”晏伽觉得，纪长慕应该是愿意看到这个小姑娘的。 他对这种事情的判断力一向很强。 “唔。”乔沐元托着脑袋，晕乎乎，“晏总……我可以睡觉了吗？” “左边的房间看见了吗？你的。右边是老纪的。”晏伽指给她看。 “晏总，晚安。” 乔沐元困得睁不开眼，晚上又是跳舞又是哭，她可累了。 她跌跌撞撞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头也不回，“砰”一声关上门。 晏伽：“……” 要命。 幸好他当初没觊觎这小姑娘，不然，这哪是找女朋友，是找小祖宗。 纪长慕可真有能耐。 晏伽笑了一声，离开了病房，他也被纪长慕折腾得不轻，该回家休息了。 晏伽一走，套房里陷入莫大的安静。 灯都还亮着，但整个套间里鸦雀无声。 乔沐元喝多了，趴在床上，盖上被子一秒入睡，灯也没关，澡也没洗，连第二天的开学都忘了。 月光洒在窗台上，皎洁无暇。 夜里。 纪长慕很难受，从床上起来就跑到洗手间吐了一番。 看到这陌生的环境，他才想起这里是医院，他昨晚在酒席上喝多了，被人送进了医院，后来的事……他记不清了。 正是深夜四点半，夜深人静。 纪长慕打开水龙头，那张英俊疏冷的脸埋在水中，他趴在水池边洗了把脸。 暖气很足，但他浑身发冷，胃部痉挛不止。 捂着胃部，纪长慕整个人都虚弱无力，额头沁出大粒大粒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小水珠顺着他乌黑的短发往下滴，像沙漏里的沙子，那水滴声，十分清晰。 纪长慕在洗手间站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胃部抽痛，他又把自己喝伤了。 他苍白的脸上是薄凉的神情，眸色深邃，幽冥如夜。 第6607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3） 兴许是床铺不舒服，乔沐元夜里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响声。 她虽然喝得酩酊大醉，但忽然就记起了晏伽叮嘱她的话，她翻下床，迷迷糊糊喊着：“纪长慕……纪长慕……” 洗手间里，纪长慕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他强忍着疼痛走出来，乔沐元也正好走到客厅的位置，四目相对，窗外是黑压压的夜色。 乔沐元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也很皱，穿着拖鞋就这样站在纪长慕的跟前。 她最不美好的样子都被他见过了。 多日不见，纪长慕倒还是老样子，即使生了病，他看上去也没有半点惊慌和无措，从容淡漠，脸上是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即又平静下来。 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宽宽松松的衣服，脸色很苍白。 “你怎么在这？”他强忍疼痛。 “晏伽打电话给我的，我没有要来。”她的酒已经醒了，但脑壳很疼。 “没有要来就出去。”纪长慕不领情，脸拉着。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外面夜深人静，你让我一个人出去吗？如果我出事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纪长慕不吭声了，一只手压着胃部，鬓边是密密匝匝的汗珠。 “我给你叫医生。”乔沐元想起晏伽叮嘱她的话，走到客厅的电话机边打了服务台。 纪长慕在沙发上坐下，疼得一句话说不出，双手冰凉。 乔沐元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些距离，她绞动双手，耳边是纪长慕带着痛楚的沉重呼吸。 “你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乔沐元转头问他，见他满头大汗，抽出一张纸巾替他擦汗。 纪长慕没有拒绝，他已经疼得没有力气。 “没事的，医生马上就来了，你要不要喝水？”乔沐元不太会照顾人，更何况，这个人是纪长慕。 纪长慕仍旧没说话，忍着剧痛。 几分钟后，医生从外面进来，他们简单给纪长慕做了个检查后，给了拿了一些药。 纪长慕就着温水服了药。 “医生，他怎么回事啊？严不严重？”乔沐元抓住医生的衣角，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需要早上做个详细检查才知道，可能得动个手术。”医生缓缓道，“先生，您昨晚上喝了大量的酒，这是不应该的，我看了您的病例，您前几个月因为胃出血住过院。” 乔沐元听得心惊胆战，拉住医生的衣服不肯松：“医生，他跟小孩子似的根本不听话，又抽烟又喝酒，谁也劝不动的。” “那没办法，神仙也救不了，要想胃部恢复健康，必须有一个健康、合理的生活，否则受罪的还是自己。” 纪长慕后背倚靠在沙发上，闭目。 服了药，疼痛减轻了一些，但他的身体还是很凉。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明天一早会有护士过来带你去做检查，做检查之前禁止进食。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乔沐元犹豫片刻，“表妹。” “哦，那你照顾他一些，看紧点。” 第6608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4） 医生很快又拎着药箱离开。 纪长慕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还闭着眼睛，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乔沐元盯着他看，他也没有反应。 “纪长慕。”她摇了摇他的手，小脸皱着，“你还疼不疼啊？” 他不说话。 “你要是疼就、就咬我吧，我小时候生病，很疼的时候就咬我爸爸的手，咬着就不疼了。” 他还是没有回应。 乔沐元不知道怎么办好：“医生说你以后不能再作了，你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伤身体。你还这么年轻呢！你不是很喜欢小孩吗？你还没小孩呢，你得爱惜自己。” “你话真多。”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疲惫，大概是嫌她吵。 “你要是嫌我话多我就走了，反正你刚刚也赶我走了。”她又不是脸皮多厚的人。 说着，乔沐元真生气地站起来。 刚从纪长慕面前走过去，他忽然睁开眼睛，大手扣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冰凉如霜，而乔沐元的手腕是温暖的细腻。 她心下一惊，转头，正对上纪长慕睁开的眸子，那幽邃的眸子里照例没有什么温度，但他就这样看着她，像一只受伤的狮子。 “你舍不得我走啊？”她笑了。 纪长慕不说话，另一只手还压着胃部，好看的眉头一直紧皱。 “你的手好凉，我去给你买只热水袋。”她的话音刚落，那只扣住她的手勒得更紧。 “我真不走，下楼给你买只热水袋。” “不要。”他每说一句话，额头都沁出汗珠。 乔沐元只好作罢。 她坐回原先的位置，他才缓缓松了手。 乔沐元心口跳得很快，手腕处被他拉过的地方有浅浅的凉意，但她浑身燥热，心跳异常。 乔沐元没有照顾过人，有些笨手笨脚，她给纪长慕拿了一条毛茸茸的毯子：“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撑着。” 纪长慕没什么力气，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在沙发上不做声，也不说话。 气氛清冷，三更半夜，十分宁静。 乔沐元替他擦汗，他也没拒绝。 过了好久，他才淡淡道：“这段时间，为什么不接电话。” 乔沐元手一顿，双手托腮，低头，不答。 “大年初一从游乐场跑走，你知不知道……咳咳。”纪长慕说着就动了气，不停咳嗽。 乔沐元只好替他顺气：“你别说话了，我那天只是不乐意看到白娇娇而已。” 她总不至于说她在生他的气，后来她仔细想想，她也没理由生纪长慕的气，纪长慕又没承诺过她什么，他一直不是都把她当学生吗？ 作为教授，他也没亏待她。 纪长慕显然不信她的话，冷笑一声。 “你明天真得要动手术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就不走了。”乔沐元不忍心。 “明天是哥大开学的日子吧？” “嗯，开学典礼而已，我不需要参加，我又不是优等生。” 纪长慕也没说什么。 乔沐元知道他现在就是只病猫，如果搁在平时，早就骂她不求上进了，但现在，他骂不动。 第6609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5） 乔沐元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样陪他坐着。 过了会儿，纪长慕的胃好了很多，他淡淡道：“晏伽打电话给你有什么用。” “我……”乔沐元被他骂“没用”，可气了，“我大半夜不睡觉陪你，你还说我没用。” “我很冷。” “那我扶你去床上睡觉？” “你靠近我。” 乔沐元：？ 这不好吧？ 不过他现在是病人，她照顾病人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她靠近他一些。 她确实像个小火炉，浑身暖洋洋的，再加上心跳很快，她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而纪长慕就像一座冰山，清冷如霜。 她也没离他太近，结果纪长慕主动往她身边挪了一些，把身上厚实的毛茸茸毯子分给她一半。 他们坐在一起，盖着同一张毛毯。 渐渐的，毯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乔沐元的脸也越来越红。 “身上有酒味。”纪长慕鼻子尖，“真难闻。” “庆祝一下开学而已。” “呵。”纪长慕知道她又在说瞎话。 他们靠在一块，坐在不算很大的客厅里，暖色调的灯光照在纪长慕冷峻立体的五官上，还有乔沐元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上。 乔沐元不自在地动着身子，想偷偷跑出去。 他们靠得太近了，她的呼吸有些上不来，心跳也很快。 “教授，你还冷吗？” “嗯。” “我还是去给你买个热水袋吧。” “不需要。” “可你不是冷吗？”乔沐元真不知道直男的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现在好点了，你别动。” “那个……你以后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我见你喝酒还挺上瘾。” “少管闲事。” “……” 纪长慕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乔沐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让她说话又不让她走，她很难受。 小手无聊在毯子底下动了动，忽然碰到个很烫很挺的地方，手一抖，又立马缩了回来。 纪长慕睁开眼，眸色猩红地看了看她。 乔沐元极其不自在，她想回床上睡觉了！ 夜晚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是那样急促。 “教授，你要不要睡觉？” “睡不着。” “我打电话给崔姐，让她来照顾你，好吗？” “她得在家照顾我母亲。” “杨阿姨还在纽约？” “嗯。” 乔沐元百无聊赖，她该如何是好，她现在热得像在夏天的烈日下，一点都不冷，身后都出了汗。 “今天补考的试卷都会做吗？”他主动开口。 “会，都会，很简单，谢谢教授了。”他能放她一马，她很感谢。 “不谢。”纪长慕勾了勾唇角。 “你要看电视吗？或者，要不要喝水？” “都不要。”纪长慕又闭上眼睛，“你给我讲讲故事。” “我哪有故事，我不会，给你看看菲菲吧？” “不看，菲菲有什么好看的。” “你之前不是还特地去我家看菲菲，现在又嫌弃人家了。”男人的心，真善变。 “那你给我唱首歌。”纪长慕道。 第6610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6） 嗯？乔沐元没想到他会让她唱歌。 “不太好，夜深人静，会吓到别人。” “不会，VIP房间隔音和隐私都很好，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你。” “那我给你哼一段，行不？” “嗯。” 乔沐元小声给他哼唱了一段意大利语歌曲，还是她圣诞节在意大利玩的时候学的，听了几遍就会唱了。 歌词的大意是，你就像天边的朝阳，而我是山间的百灵，我奋力张开双臂飞向你，却始终隔着遥远的距离，你是我的可望而不可即。 纪长慕不懂意大利语，蹙眉：“唱什么不好非要唱一个我听不懂的？” “就是欺负你听不懂。” “……” “原来博学多才，无所不能的纪教授还有听不懂的。”乔沐元的心情好了起来，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和纪长慕挨着，“我会说意大利语哦。” 纪长慕也没生气，反倒笑了。 他眼里的乔沐元似乎没有不快乐的时候，她每一天都像叽叽喳喳的雀子，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不过是哭几声，转眼又会忘记那些不愉快。 一看到他笑，乔沐元之前还有很多怨气，忽然就……散了。 她好像很喜欢很喜欢看他笑。 自从她认识他起，他就不爱笑。 他的笑容是稀罕品。 “你的胃还疼不疼呢？困不困啊？”乔沐元问他。 “好些了。” “明天如果要做手术，我会陪你的。” “不需要，你上学去。” “真得不需要吗？那我上学去了。” 纪长慕没应声。 “佟茜会来看你吗？还有她的儿子超超。” “晏伽有分寸，他不可能让佟茜知道。” “你跟佟茜真得没有结婚？”乔沐元又想起大年初一在咖啡厅看到的场景。 纪长慕脸色沉下脸：“看来，你信不过我。” “没……”乔沐元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要问这个问题。 纪长慕像是有些生气，闭上眼睛，不说话，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样的夜晚，他们在促膝交谈。 乔沐元不问这些了，陪着他一起坐着，像在等待朝阳升起的天亮，在等待新的一天。 “教授，我好想去山上看日出，你说，哪里的日出最好看？” “不知道。” “你喜欢看吗？” “没兴趣。” 乔沐元转头看了他一眼，她也不知道某人有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教授，你今年教课吗？” “不教，身体吃不消。” “嗯，你别太累了，崔姐说你工作很忙，有时候会熬夜到四五点。” “崔姐怎么什么都说？我看得让她结工资走人了。” “唔。”乔沐元捂嘴，她说错话了，“别啊，崔姐人很好，是我多嘴。”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嗯？” “没有了……” “说来我听听。” “没有了，真没有了，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夸你，夸你绅士讲道理，夸你人品好长相好，反正都是夸你。” “那你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吗？” “有道理，有道理，很有道理，崔姐说的都是对的。”她哪敢说崔姐说的没道理。 第6611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7） 真不知道他这不讲道理的风格是跟谁学的，动不动就开除别人。 她爸爸那么不讲理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呢！ “嗯。”纪长慕心满意足。 不知不觉，乔沐元跟他坐在一起聊了小半夜，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他聊这么久。 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终于，纪长慕揉了揉额头，站起身：“回房睡觉吧。” “嗯。”乔沐元打了呵欠，“晚安了，教授。” “安。” 各自回了房。 昨晚上纪长慕心里头还很不爽快，在酒席上跟几个金融圈大佬较了劲，这会儿，内心又无比平和安宁，春风和煦，风平浪静。 除去争吵的时候，只要乔沐元在他身边，他的心境总会不一样。 隔壁，乔沐元叹了口气，抱着被子睡下。 他明天检查不会出问题的，对吧…… 虽然之前她很生气，尤其是在游乐场的时候，但这么多天过去，气也该消了。 今天晚上他对她还挺好的。 乔沐元捏了捏自己的脸，她总是这么没出息，心也软。 …… 第二天的乔沐元起得很早。 不过有人比她更早，是晏伽。 晏伽这人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对朋友很好，一早过来就给纪长慕和她带了很多日用品。 两个男人在客厅里交谈，乔沐元关上洗手间的门洗漱。 晏伽看着紧闭的洗手间大门，笑道：“这小姑娘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再麻烦能有金融圈那些老狐狸麻烦？” “说的也是，没有你纪长慕搞不定的。” “你高看我了。”纪长慕的语气薄凉淡漠，“我无能为力的事多的是。” “以后少喝酒啊，你昨晚上送到医院时把我都吓到了，那帮老头子就喜欢搞你这种年轻人，酒席上拼命灌你酒，你还非去喝。”晏伽道，“等会儿如果真得要做手术，我就让这小姑娘留下来陪你，你们昨晚上没吵架吧？” “你昨天打电话给她干什么？” “老纪，要我说实话？”晏伽眯起眼睛看向纪长慕。 “嗯？” “实不相瞒，既然你问了，我就老实回答你。你昨晚上喝醉后叫这个小姑娘的名字，我就只好用你手机给她打电话，正好也没人照顾你，我就让她来了。” 纪长慕嗤笑：“你把她叫过来，不是让她照顾我，是我照顾她还差不多。” “也是，你说你找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多好，非要找个小祖宗。” “不好么？” “你开心就好。”晏伽无话可说。 “我好了。”乔沐元换了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扎了个丸子头，清新可爱。 “小姑娘，来，吃早餐，哥哥给你带早餐了。”晏伽招呼她，“你纪哥哥得去做检查了，我陪他去，你在这吃早餐。” “我陪他吧。”乔沐元忧心，眨着大眼睛。 “你一个小姑娘陪他……多不方便啊，做检查是要脱衣服的哦！” “……”乔沐元的脸“刷地”红了，纪长慕不正经，交的朋友也不正经。 纪长慕的眉头也皱起来，这一大早的。 第6612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8） 晏伽是游戏人间的多年老司机，瞅着乔沐元这个反应……哟，老纪真有耐心，养这么个小姑娘是为了好玩？两人居然还没上过床。 晏伽笑得浪荡。 乔沐元不睬他，解开袋子里的早餐，有酸奶有豆浆也有饺子。 纪长慕穿上外套：“走吧，去做检查。” “嗯。”晏伽陪他出去。 乔沐元眼睛里泪汪汪的，她看向纪长慕的背影，小声哽咽道：“不会有事的。” 纪长慕笑了，她这是什么反应？又没什么大事。 小姑娘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头也没回，跟着晏伽出门。 他也不是第一次喝酒喝进医院了，每次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医院扛过去，不愿意声张。 如今他母亲在纽约，他更不可能声张，熬一熬就过去了。 到了检查室门口，纪长慕的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他没让晏伽跟着进去，准备关门：“你在外面等我消息。” “行，OK。” “嗯，别欺负乔沐元。” “我怎么会欺负小可爱？”晏伽笑得贼兮兮，“我就是把她当小妹妹，逗她玩儿呢。” “那也不行，她不禁逗。” “小姑娘这么没意思啊，那你可真是找了个小祖宗。” “砰”一声，纪长慕关了门。 晏伽吹着口哨离开。 他知道做完检查起码得半个小时，他跑去找乔沐元小可爱玩。 小姑娘正在吃早餐，吃东西的样子像只小仓鼠。 晏伽笑着走过去：“哥哥买的早餐好吃吗？” “还行吧……勉强填填肚子。” “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老纪啊？”晏伽双手撑在桌子上，靠近乔沐元，笑眯眯问道。 乔沐元吃着水饺，不吭声。 “学校里的男孩子你都不喜欢啊？”晏伽耐心十足地跟乔沐元说话，“老纪这人很招女人喜欢的，你要是喜欢他，会吃苦头。” “晏总，你好烦。”乔沐元想安安静静吃早餐。 “我这是为你好，你跟着老纪不会有结果啊，他这人呐，高兴了就哄你两下，不高兴了就不会搭理你，因为他根本就不缺女人喜欢。你一个小姑娘，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还是太年轻啊。” 乔沐元生气了，放下筷子：“晏总，我想好好吃早餐。” “得，不吵你了，你吃。” 晏伽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 这小姑娘还真不怕他，说起来他还是她上司呢。 不过有纪长慕在，她也是有恃无恐。 乔沐元跟晏伽聊不来，她只想填饱肚子。 但她的心思又都在检查室，她怕纪长慕查出什么不好的结果，心口总是“砰砰砰”跳个不停，吃早餐也没什么胃口。 担心他的人有那么多，她为什么要担心他啊……可她又控制不住。 纪长慕的手机丢在了病房，他的工作很忙，手机不停在响。 晏伽看了会儿电视就去跟他的女人打电话调情了，他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很大声，什么风流的话都说，听得乔沐元面红耳赤。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乔沐元想捂耳朵都不行，什么“爽不爽”之类的话一直往她耳朵里钻。 第6613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9） 她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托腮坐在桌子边发呆。 晏伽打完电话过来，见小姑娘皱着眉头，忍不住又调侃：“怎么了？在担心你的纪老师啊？” 乔沐元不搭理他。 “你怎么不爱跟我说话？我哪点比不上你的纪老师？纪长慕就是个闷葫芦，有我好玩吗？你真是我见过第一个不乐意搭理我的姑娘。”晏伽啧啧道，“放心，老纪不会有事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喝酒喝到进医院。” “他以前不喝酒的。”乔沐元嘀咕。 “以前？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喝酒就挺厉害。” 乔沐元仍旧不怎么搭理晏伽。 晏伽觉得枯燥无趣，只好又去阳台上打电话，这小姑娘挺高冷啊，跟老纪一个样。 过了半个小时，有医生过来。 “病人需要动一个息肉切除手术，谁是家属？”医生看了看冷清的病房。 “他人呢？”乔沐元紧张地站起来。 “已经在手术室。” “我要去看他……” “等等吧，手术很快，手术做完就能看到他了。”医生拿出文件，“你是他家属？” “我不是，他的情况严重吗？” 医生又说了一堆让乔沐元听不懂的话，不过结论是不严重，做完手术得静养一段时间。 晏伽过来给纪长慕的手术报告签了名字，他全权负责。 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告诉他们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好了。 乔沐元不放心，跟着医生出去，但还是被关在了手术室门外。 “小姑娘。”晏伽追出来，慢悠悠走着，缓声道，“对纪长慕这个人用情不要太深，不会有回报的，你现在动的情，最终都会化作你将来的泪。不信，就试试。” “你不是他的朋友吗？那你为什么总说他的不好？” “哟，小姑娘，我这是为你好呢，还护上纪长慕了。”晏伽笑了。 乔沐元捂上耳朵，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开学典礼的时候，莉娜给乔沐元打了电话，听说乔沐元不来了，她瞪大眼睛，开学第一天就不来？ 乔沐元也没说什么，只让她不要担心，她明天一定去上课，但今天的开学典礼她去不了了。 莉娜这才放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沐元如坐针毡，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中途，晏伽被他的助理打电话叫出去了。 晏伽一走，手术室外变得愈发安静，乔沐元能听到自己乱糟糟的呼吸声。 她想念很多很多年前的时光，当年的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被宠的无法无天，不知忧愁，虽然那时候纪长慕对她不好，也总是教训她，可她最贪恋的却是在南楼的小红房子里上课的美好时光。 那时的纪长慕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少年冷峻，沉默寡言，但他却能很有耐心地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有时候一写就是一个下午。 可是他连她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记得了。 那天她生了气从游乐场离开，他也没哄她一句，更没有去找她。 她在他的记忆里，无足轻重。 第6614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10） 手术室的门打开。 打了麻醉的纪长慕还没醒，护士将他送到了病房。 乔沐元跟过去，弯下腰，靠近纪长慕。 他没醒，她就肆无忌惮看着他。 男人容颜温雅俊朗，谦谦如玉，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乔沐元伸出小手，第一次大胆地碰了碰他的脸，手指头轻轻落在他干净白皙的脸上，从脸颊到下巴，再往下，就是纪长慕的脖子。 收回手，她还在看着他，也不顾病房里还有人。 医生叮嘱了她几句，护士也给她拿来了药。 等其他人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她和纪长慕。 今天的纽约云淡风轻，天气晴好，病房的窗帘半拉着，那些光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照进来，落在床边。 乔沐元陪着纪长慕，累了就趴在床边打个盹。 太阳从东边渐渐儿走到了正中。 过了十二点，纪长慕醒来，睁开疲惫的双目，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乔沐元。 她睡着了。 纪长慕抬起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头上。 他没想到她陪了他这么久。 上次她赌气从游乐园离开，他也咽着一口气没再找她，隔了这么多天才再次见到她。 他的手指轻轻勾着她的长头发，缠绕，松开，又撩起，不厌其烦地把玩着。 许久，小姑娘才动了动身子，醒了。 见他早已醒来，她揉揉眼睛：“教授……你醒了？我给你拿药，医生说你醒来就得吃药。” “嗯。” “对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没什么事，住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你得注意调养，不能劳累、熬夜、运动，也不能碰烟酒以及不利于消化的食物，听明白了吗？” “记不得。” “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啊……”乔沐元有点气，“你得记住。” “我需要有人像一日三餐一样提醒我。” “那我每天提醒你，直到你身体恢复健康，好吗？” “行吧。”纪长慕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 “你别说话了，小心伤口。”乔沐元不再闹他，给他拿了药。 纪长慕的伤口确实在隐隐作痛，一说话就痛得更厉害，他也不开口了，一双幽邃深沉的眸子看向乔沐元。 乔沐元被他这肆无忌惮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背上自己的包：“我要出去吃个饭，我帮你叫个护工。明天我要去上课，第一天的课，不能逃，等晚上放学我再来医院看你。反正晏伽到时候会来陪你，你住院的事我会守住的，不会告诉任何人。” “今天呢？” “今天……”乔沐元顿了顿，看着他，“你想我留下还是走啊？” “随你。”纪长慕懒懒地应了一声，嗓音低哑。 “你好像也不是很想见到我，那我吃过饭就回学校了。” 纪长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得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吃完回来。” “噢！”乔沐元的眉梢开心地动了一下，反正她的快乐也藏不住，她蹦蹦跳跳离开了病房。 他还能生气就好，至少，健健康康的。 第6615章 盖着同一张毛毯（11） 乔沐元守了纪长慕三天。 他住院也不闲着，要么在打电话，要么拿着平板在办公，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和晏伽倒不一样。 乔沐元每天会给他买一些清淡不腻的食物，又会叮嘱他吃药，但他每天晚上睡不着，一直拿着平板在处理邮件。 这一天晚上下了小雨。 乔沐元放学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明天是周六，她可以不用去学校。 天已经黑了，她推开门就看到纪长慕乖乖地坐在床上看邮件，屏幕的光照在他那张成熟冷峻的脸上。 见到她来，他抬起头：“放学了？” “对啊，放学啦。” “外面在下雨？” “嗯，不算大，小雨。”乔沐元换了一双拖鞋，放下她的雨伞和背包，“明天周六，我可以在医院陪你。” “我明天出院，出院手续已经办了。” “可你身体还没好，杨阿姨会担心的。” “住我的小公寓，她不会知道。” 好吧，乔沐元这才没说什么。 她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他跟前，一屁股坐在床上，靠近他：“你在看什么呀？很入神的样子。” 纪长慕也不避讳，虽说是公司机密，但乔沐元不可能看得懂。 果然，乔沐元看了几分钟就觉得无趣：“你吃过没有？” “今天不想吃粥。” “那我给你买面条？” “嗯。” 乔沐元兴冲冲地又跑去医院楼下的食堂，来来回回跑，她也不嫌累。 医院食堂的大妈都认得她了，知道她在照顾一个很挑剔的病人，经常买了食物后几分钟又下楼重新买，小姑娘也不嫌麻烦，一遍遍跑。 乔沐元给纪长慕买了一份面条，抱着热乎乎的碗就往楼上走。 闻到香味，纪长慕放下手里的平板。 他的伤口已经好了，还需要调养胃部。 “你要下床吗？”乔沐元问。 “不要。”纪长慕支起面前的小桌板，“你吃过了吗？” “没有呢，我也要下楼去煮一碗面来吃。” “这碗面很多，我吃不了，一起。”纪长慕指着乔沐元端过来的碗，“坐我对面。” “好像不太好……” “嗯？”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嫌弃我？因为我是病人？” “不是，不是。”乔沐元立马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肯吃，无非就是嫌弃我是个病人。” “不是，真得不是。”乔沐元只好磨磨唧唧脱了鞋，盘腿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对坐着。 纪长慕一脸自然，他分给乔沐元一双筷子。 他们面前是很大一碗面，冒着热气，葱香四溢。 纪长慕吃了一口，乔沐元也叉了一筷子的面吃着，虽然不太对劲，可她也、也不是很想拒绝。 有时候两人的筷子会碰到，每次都是纪长慕让步，乔沐元都不好意思了，他才是病人呢。 有时候两人同时低头时鼻尖也会碰到，那一刹，乔沐元满脸通红。 也不知是不是暖气太足，吃了一半她浑身是汗。 外面下着雨，室内温暖如春。 纪长慕胃口不太好，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 第6616章 是只色狐狸（1） 他不吃，乔沐元也不好意思吃了，盯着他看了半天。 纪长慕就悠闲地靠在身后的抱枕上，好整以暇看着她，碗里还有一半的面。 他的眸色里有幽邃的光，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不吃了吗？不好吃吗？”她问。 “还行，吃不下了。” “我明天……接你出院？” “怎么，你今天晚上还回家？” “……”她当然是打算回家的。 “晚上不准回去，睡我隔壁，明天一早我就出院了。” “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怎么就欺负我一个人……”乔沐元嘟哝。 “你想怎么亲？” “嗯？” 纪长慕忽然凑过来靠近她，距离她的脸庞只有几厘米，目光相对，视线交融，滚热的呼吸交缠。 乔沐元心口漏跳一拍，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掀起眼皮子，又不敢看他，避开他的视线。 他的身上有一点点淡淡的药香，她避开了，他却不避讳，盯着她。 乔沐元耳根子发烫。 这个人……不要脸。 她低下头，下床，跑了。 小姑娘被他撩得浑身是汗，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脸上滚热，站在外面呼了一口气，双手托着腮。 脸上好烫啊。 她承认她对好看的人毫无抵抗力，她也承认纪长慕长得好看，可纪长慕这样是犯规的。 吹了会儿风也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很久，她才慢吞吞上楼，重新回到病房。 晏伽抽了空来看纪长慕，两人正在病房里说话。 “老纪，晚上吃了什么啊？” “面条。” “那小姑娘就给你吃这个？太不懂事了。她会不会照顾人啊？” 纪长慕抬起头扫他一眼：“别在我面前说她的不是，我听不惯。” “……”晏伽放下手里的鲜花，“哦！给你带了鲜花，提前祝你出院，明天早上我可能来不了了，等会儿就得出差去。” “嗯，放下吧，出差要紧，我这没什么事。” “你这是赶我走呢！”晏伽笑嘻嘻，“这小姑娘上哪去了？怎么不见人影？” “不知道。” “年纪小，没个正形，想一出是一出。”晏伽忍不住又说了乔沐元两句，当然，他知道纪长慕听不惯，说了几句又闭嘴了。 他把鲜花放下，又跟纪长慕聊了几句。 乔沐元在门外都听到了。 哼，又说她的坏话，这个晏伽怎么老是跟纪长慕打小报告。 她闷闷不乐地在外面站了会儿，没进去，又下楼去便利店逛了逛。 算着时间，等晏伽差不多走了，她才慢悠悠上楼。 推门进了病房，晏伽确实走了，纪长慕已经拿着平板坐在床上工作，目光凌厉有神。 “买了什么？”纪长慕见她拎着个满当当的袋子。 “好吃的。” 纪长慕懒得管她，继续低头工作。 乔沐元拿出零食，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的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窗外是明晰的灯火世界，医院很安静，楼下也没有人走动，静悄悄的。 这样的夜晚，仿佛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6617章 是只色狐狸（2） 乔沐元咬着酸奶吸管，那双晶亮的眸子凝视窗外的夜晚。 纪长慕一抬头，正好对上小姑娘的侧脸，白皙无暇，灵动的大眼睛扑闪着，睫羽纤长，红唇润泽。 他的视线描摹着小姑娘的脸庞轮廓，从上至下，直到她那水蜜桃一般丰润的嘴唇儿，多停留了几秒，他才收回目光。 乔沐元安静起来的时候也很安静，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只小奶猫。 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美好的宁静。 但，病房的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 纪长慕眉头轻蹙，这个点，怎么会有人过来？ “来了！”乔沐元以为是护士，结果在猫眼里往外一看，是……齐萱。 她快乐的小脸顿时拉了下来，怏怏不乐地打开门。 “你好。”齐萱定睛一看，这个女孩子她认得，怎么会在纪哥哥的房间里？ “你好。”乔沐元让出一条路，给她进来。 “纪哥哥。”穿着橙色毛衣裙的齐萱将手里的鲜花和水果放下，“我今天才知道你住院了，还是哥哥告诉我的，抱歉啊，这么晚来看你。” “没事，谢谢，我明天就出院。”纪长慕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平板。 “明天就出院吗？那我明天来接你，我明天正好没什么事。” “不用。” “没关系的，我哥哥他没空，他也挺内疚，没时间来看你，他跟你平时关系那么好。“ “我说了不用。”纪长慕嗓音高了几分。 乔沐元见有人来了，头也不回走出了病房。 齐萱见她走了，小声问纪长慕：“纪哥哥，这个女孩子是你家亲戚吗？” “不是。” “那是……” “学生。” “哦哦。”齐萱没有听到那个她不太想听到的答案，松了一口气，“纪哥哥你多保重，我给你带了水果，你想吃点什么吗？” “我不能吃水果。” “那我陪你说会话。” 乔沐元在楼下百无聊赖地走动着，医院很大，但她方向感不好，只能随意在住院部的楼下长廊走着。 外面还在下雨，她的酸奶还没喝完。 她转转就上去，如果齐萱还没走，她就走。 他根本不缺人陪他，无非就是见她好欺负罢了。 这样一想，乔沐元更不开心，她找了个安静的台阶坐下，也不觉得冷，坐在台阶上托腮看着屋檐下的雨。 清亮的瞳孔里是灯光和雨水，晚风轻轻吹起她的碎发，小姑娘的心事被风吹走，如那秋日的蒲公英飞到遥远的远方，不知所踪。 独自坐着，不论今夕何夕。 有雨丝飘到她的脸上，凉凉的。 身后的灯亮着，空旷的角落无人踏足，她就像一个孤独的小宠物，孤零零的。 乔沐元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好像是一刻钟，又好像是半个小时。 身后有脚步声。 纪长慕左手是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冷风吹到他的脸上，他轻轻咳了两声。 乔沐元听到动静，转身。 他怎么下楼来了？ 乔沐元第一时间站起来，紧张地冲他跑过去。 第6618章 是只色狐狸（3） “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外面风很大，你快回去呀。”她很着急地仰头看向他，眼底是闪烁的光。 纪长慕低头看向她，嗓音低沉，压着情绪：“我到处找你。” “你有朋友在，我没想打扰你。”乔沐元哑着声音，神情低落。 “跟我上去。” “你有朋友在……” “她走了。”纪长慕那双幽邃的眸子一眼望不到底，“她只是我朋友的妹妹。” 乔沐元没有吭声，只是妹妹么？ 但她也无意再去问他什么，她也只是纪长慕的学生而已。 只是，刚刚从病房里跑出去，她的心里压着一股情绪，她也不知那情绪从何而来。 吹了会儿冷风，好多了。 这会儿纪长慕找出来，她倒有几分内疚：“你回病房吧，外面冷，你身体还没好……” “跟我回去。” 乔沐元点点头。 纪长慕领着她上楼，他身体很虚弱，走得慢，一步步，甚至比乔沐元走得还慢。 小姑娘心里头更内疚：“你找了我很久吗？” “你总是这样不打招呼就走，我说你两句，你还会顶嘴，说不得。”纪长慕似是叹了一口气，领着她去电梯。 “我只是……”乔沐元本来还想辩驳，但想了想，又没再说话。 她低着头跟在他身边。 他比她高很多，替她挡住了长廊外吹进来的风。 电梯来了，上了楼，又回到暖气十足的病房。 纪长慕走得很慢，乔沐元伸手搀住他，他没有拒绝。 他给她拿了一只热水袋，目光幽静：“暖暖。” “谢谢。”她接过，有些不敢抬头看纪长慕。 明知他是个病人，她还闹了脾气，而这会儿的纪长慕对她又格外有耐心，像兄长。 纪长慕给她剥了一只桔子，递到她手里：“还想吃什么？” “不要了，你上床休息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更愧疚。 “我没事，身体底子好，顶得住。”说着，纪长慕咳嗽两声，眉头紧皱。 “好什么啊。”乔沐元推着他上床，非要看他盖上被子才心安，“你不用出去找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丢的，更不会乱跑。说到底，你还是把我当小孩是不是。” “不是说了，我没把你当小孩。” “好了，我知道了。” “你这不辞而别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 她见他生气了，脸都拉了下来，这才知道后果严重。 所以……她上次从游乐园不辞而别后，他是不是发火了？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垂着脑袋，像是做错事后求原谅的猫，一动不动，就乖乖坐在纪长慕的床边。 “对不起。”她从小时候便是知错就改，认错第一名。 “算了。”纪长慕无奈地看着她，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我出院后，罚你每天去看我，直到我康复。” “我可以做到的。” “嗯。” 纪长慕也没多说什么，重新打开他的平板继续工作。 乔沐元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见他不再生气，她才吃掉桔子，喝完之前的酸奶。 第6619章 是只色狐狸（4） 他工作的时候，她就坐在他的身边吃零食看他工作。 纪长慕对她并不避讳，乔沐元盯着他的合同和企划书看，他也不管。 乔沐元抱着热水袋，很舒服，只不过纪长慕不跟她说话，她有点难受，偶尔会主动开口：“教授，我今年没有选修金融系的课。” “是不是没有我教，你不乐意选。” “才不是，有心理阴影了。” “学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我要好好拍戏当明星。” “你还真不怕你爸打断你的腿？” “你给的资源，我爸要是打我，你也得在前面帮我顶着。”乔沐元耍赖道。 纪长慕看着屏幕，唇角微微勾起。 外面还在下雨，病房里可以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缠绵寂寥。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也都不觉得困。 “教授……” “嗯？” “那个、那个齐萱……好像喜欢你。” “别乱讲，我说了，人家只是我朋友的妹妹。” “她叫你纪哥哥。” “不然呢？” “……”乔沐元噎住，闷闷不乐。 “你也可以叫。”纪长慕垂着眼皮子，头也没抬，“当然，我并不介意你叫点别的。” “叫兽，叫兽，叫兽！”乔沐元气鼓鼓喊了几声，心中还是有气，虽然也不知道气从何来。 纪长慕皱了皱眉头，真小孩子气。 疏冷的夜晚，萧瑟的冬日，他们坐在一块。 没多久，纪长慕收起平板，一本正经对托腮坐在一旁发呆的乔沐元道：“你该去睡觉了。” “我好像不是很困。” “小脑瓜子想什么呢？” “你还记不记得……算了，你不记得了。” “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毛病。” “我想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跟我一起种的那棵樱花树？再过一个多月，它就开花了。” “哦。” “记不记得啊？”乔沐元生气。 纪长慕故意眯起眼睛，想了想：“是跟你一起种的吗？” “难道你还跟别人一起种过树啊？”乔沐元更生气了。 “我怎么记得是跟小柚子种的。” “……”乔沐元的脸“刷地”红了，她的小名儿很多年没有人叫了，突然听到纪长慕叫，有点小羞耻，“不想理你了。” 说完，小姑娘站起身，往隔壁房间跑。 他怎么老欺负她。 纪长慕眸色清亮，一层笑意从眼角染到眉梢。 …… 也许是夜里的暖气很舒服，第二天的乔沐元睡到很晚都没醒。 纪长慕早就洗漱好，挺括的黑色休闲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灰色毛衣，面容干净，双腿修长。 他早上悄悄打开乔沐元的门看了很多次，这小姑娘还在睡。 晏伽说的没错，她是他的小祖宗。 纪长慕一个病人还得照顾着她，凡事为她考虑着。 他也不急，坐在阳台上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助理过来帮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搬到了车里去，见纪长慕精神还不错，这才放心：“总裁，公寓都收拾好了。” “嘘，小点声。”纪长慕指了指另一间房。 第6620章 是只色狐狸（5） 助理讶然，这里还有人？谁啊？ 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是谁。 “你去楼下等着，我等会下来。”纪长慕吩咐。 “是，总裁。” 纪长慕也不急，等着乔沐元懒觉睡醒。 小姑娘大概是太累了，睡了个长长的懒觉，翻身的时候没有摸到自己床上的大熊，这才一惊，坐起。 这里不是她的家！ 啊，这里是医院！纪长慕今天出院！ 乔沐元急了，不好，不好，教授又要批评她了。 她披着长头发出来，见纪长慕早就醒了，衣冠楚楚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工作。 “教授……早。” “早啊。”纪长慕懒懒道，“你可算醒了。” “教授，我不是故意的，忘记设闹钟了，我马上洗漱，你再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会很快的。” “动作快点。” “好，马上。”乔沐元溜进洗手间。 她匆匆忙忙洗了脸，没化妆，换好衣服就出来。 一出来发现有热乎乎的早餐，牛奶，花卷，蒸糕……是他特地给她买的？ “吃了早餐再走，不急。”他的手指头上勾着手提袋，递给她。 “教授，你真好，你是个好人。” “……” 乔沐元坐着吃早餐，纪长慕坐到她身边来，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不梳头？”他问。 “还没、来得及……” 纪长慕站起身。 还没等乔沐元反应过来，纪长慕的手上多了一把梳子，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但那双幽邃迷人的眼睛里始终带着幽亮的光。 他站在她身后，轻轻用梳子替她梳头发。 乔沐元浑身一颤，心口跳停一拍，忘记了吃早餐。 心跳在不断加速。 她从来都不知道梳子的触感如此柔软，那小小的齿尖落在头皮上，痒痒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心也跟着颤动。 乔沐元的头发又黑又顺，很好梳。 纪长慕从未替人梳过头发，虽是第一次，也不手生。 小姑娘的心“砰砰”直跳，跳得她自己都能听见声音。 她仰头，正好对上纪长慕那张俊朗深沉的脸庞，纪长慕也看到了她的小脸，喉咙一动，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几秒。 这一刻的时光，温柔如水。 “好了。”纪长慕收起梳子，“吃完跟我下楼。” 乔沐元的耳根子都红了，她点点头，什么都答应他。 他这算不算勾引她啊…… 吃过早餐，乔沐元跟在纪长慕的身边下楼。 助理这才知道房间里的人是谁，居然是一个看上去并不大的小姑娘？他们总裁什么时候养了个小姑娘？这可是大新闻。 等小姑娘娇滴滴叫纪长慕一声“教授”，助理更震惊，原来是他们总裁的学生。 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总裁去大学教书是不是另有所图。 总裁平时不近女色，深藏不露，原来也是只色狐狸，还挑学生下手。 啧啧，他要重新审视他们总裁了。 坐在后排，纪长慕大部分时候都不说话，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偶尔身体不舒服会咳嗽两声。 乔沐元坐在他身边玩手机，有时候会偷偷看一眼纪长慕。 第6621章 是只色狐狸（6） 开车的助理从前面拿了一条毯子递给后排的乔沐元。 乔沐元会意，接过，轻手轻脚给纪长慕盖上。 纪长慕这人睡眠浅，再加上也没睡着，她一动，他就有了反应，睁开眼睛看她。 见她给他盖了一条毯子，他笑了，想起那晚上她跟他盖着一张毛毯坐在沙发上的时光，倒挺让他怀念。 谁也没出声，车里很安静。 纪长慕的公寓离市中心也不远，公寓不大，但视野很好，在高层上。 进了公寓，助理做完了分内的事后就主动申请离开，果然，纪长慕没多留他。 公寓很干净，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扫，就连窗台上的几盆绿植都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教授，你要上床躺着吗？”乔沐元关心地问。 “我没那么娇气，既然已经出院，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哦，那教授如果已经康复的话，那我回家啦？” “……”纪长慕瞥了她一眼，“给我倒杯水。” “还要别的吗？”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陪你好不好？”乔沐元忽然眯起眼睛靠近他，笑嘻嘻。 突如其来的乖巧让纪长慕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轻咳两声，喝着水，没回应。 “教授，你耳朵红了。” “乔沐元，自己开电视去看，别烦我。” “……” 乔沐元蹦蹦跳跳去客厅看电视了，她心里头有点小开心，还有点小雀跃。 教授好像也不禁逗……嘻嘻。 她才不要看电视，在客厅里喊：“教授，你的书房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自己输密码，我生日。” 乔沐元记得他的生日，但刚进入她就后悔了，里面除了满架子的书，别的什么都没有，还不如看电视呢。 他的小公寓很温馨，比他的别墅呆着舒服。 乔沐元闲不住，给他的植物们都浇了水，她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有好吃的，又拿了些零食。 早晨天阴着，没多久又淅淅沥沥开始落雨。 纪长慕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毯子，抱着笔记本，一副居家办公的慵懒姿态。 乔沐元无事可做，有时候会站在他身后看他做什么，往往看半天也看不懂，又识趣地离开。 “乔沐元，再给我倒杯水。”他很会使唤她。 不过小姑娘屁颠屁颠倒也乐意。 她跟他呆在一块只觉时间过得太快，丝毫不觉得冷清无趣。 中午，杨淑筝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长慕，还在加拿大出差吗？” “嗯，过几天才能回去。” “我在纽约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想你爸爸了，过几天我就回国。” “您来一趟不容易，多呆几天吧。” “今年清明你回国看看你爸吧。” “嗯。”纪长慕应了，他确实有几年没回去了。 杨淑筝话不多，跟纪长慕聊了会儿后就挂了电话。 她在纽约没什么熟人，每天几乎都呆在纪长慕的别墅里，偶尔会被佟茜约出去。 说起来，她也很多年没见到佟茜了。 今天，佟茜又约了她出去喝茶。 第6622章 是只色狐狸（7） 纽约城下着小雨。 杨淑筝吃过午饭后就去了约好的茶馆。 佟茜热情又温柔，性格倒跟小时候差不多，柔柔弱弱的，杨淑筝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这姑娘很听话又乖巧，小时候他们家是邻居，她看着佟茜，就经常想再生一个女儿。 纪东怀舍不得她再生一个孩子，她也就没再生，把佟茜当自家女儿疼。 后来纪家破产，别墅变卖，纪家和佟家就没有了往来。 杨淑筝喜欢佟茜这小姑娘，但对她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好感。 佟正海前些年在滨城耀武扬威，生意如火如荼，但后来一着不慎，将全部资金投到了一个新能源项目，结果项目失败，严重亏损，佟家一夜之间破产。 佟正海和夏娟到处躲债，谁也不知道他们夫妻去了哪里。 佟茜也不敢回国，回了国就被追债。 杨淑筝零零碎碎知道佟家的一些事，对佟茜也很同情，佟茜邀请她出来喝茶，她就出来了。 “阿姨，你尝尝这大红袍，老板说是刚刚运过来的新茶。” “好。”杨淑筝和她坐在单独的包间里，窗外是连绵细雨。 佟茜说了说她的近况，又问了杨淑筝的身体状况。 “我最近身体很好，来纽约后也没什么不适，不过过几天我就回去了，我不太适应纽约的环境。”杨淑筝嗓音轻缓地跟佟茜说着话。 “回滨城吗？” “嗯。” “也好，您肯定更习惯滨城，毕竟生活了那么多年，但您肯定不舍得长慕吧。” “是啊，想天天看到他，不过也没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杨淑筝笑了，“哪有当妈的黏着儿子的。” “阿姨，您的心脏手术动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做复查？” “在滨城当地医院每年都有做检查，都是长慕给我安排的医生，每年结果都还不错，当年的手术很成功。” “那我就放心了，当年我还是托导师求了好久的情，她才同意帮我找的一位心脏手术专家，那专家，一般人可请不动。”佟茜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红茶，“其实如果能再请那位专家帮您查一查，肯定会更专业。” “当年……”杨淑筝眼睛里有些诧异，“是你帮忙找的专家？” 她还不知道这个事，只当是京城的医生。 “嗯，也不瞒阿姨您了，当年我和长慕在谈恋爱，我知道这个事后很着急，听说美国有位医生很厉害但一般人请不动，我想了很多办法。没什么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佟茜一笑而过。 “长慕也没跟我说，真是。”杨淑筝有些责备纪长慕，“真谢谢你，茜茜。” “阿姨跟我客气什么，我和长慕之前也是和平分手，主要是异国恋我们都吃不消，就分了。现在么，我们虽然在一个城市，也不怎么往来。” “长慕性子冷，当年他父亲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你也知道的，纪家好好的时候，他的性格不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 杨淑筝有些感慨。 第6623章 是只色狐狸（8） 她没想到佟茜和纪长慕当年在一起过，不过也不是没有苗头，她儿子从小就喜欢站在楼下听隔壁邻居的姑娘拉小提琴。 他们也曾经彼此爱慕。 “茜茜，我真得没想到是你帮忙从美国找的专家，太感谢你了，要不是那位专家，我这条命不一定救得回来，更别说活这么久。” “都过去这么久了，您太客气。”佟茜岔开话题，“阿姨，长慕最近工作很忙？” “嗯，他出差去了，没时间陪我。” “那我陪陪您。”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性格温柔，善解人意。” 她们坐一起又聊了很多以前的事，那时候纪家还没破产，佟家也还好好的。 说着说着，佟茜眼睛红了，差点哭出声：“阿姨，我真得没想到我家也会走到这个地步……” “别哭，别哭，这些年最好就别回滨城了，你家公司的事跟你无关，只要你不回去，他们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可我好久没有见到我爸妈了，我不知道他们好不好，甚至、甚至……是不是还活着……”佟茜哽咽，喉咙酸涩，“他们已经一两年没给我打电话，我真得很想他们。也许他们做错了很多事，但他们永远是我的爸妈啊，是最爱我的爸爸妈妈。” “等他们安全了肯定会给你打电话，别担心，好好生活。” 佟茜说起这些就止不住泪水：“阿姨，我也只敢跟你说这些，我平时对谁都不敢说，生怕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你有什么话就跟阿姨说吧。” 杨淑筝这人素来心软，尽管当初在滨城她也被佟正海欺负过，看不起过，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她无意再去多想。 再说，佟茜的性格不像她爸，这姑娘温温柔柔，心地善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尤其她得知她当年动手术是佟茜帮忙找的医生后，她更加动容。 杨淑筝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她们是认识三十多年的邻居，有很多话聊。 聊着聊着，杨淑筝就叹了口气，说起了纪长慕：“长慕自从家里生了变故后性格越发孤僻冷漠，不合群，也不喜欢跟人相处。我知道我挺对不起他的，当年他才十六岁啊，家破人亡，担负了家里上千万的负债，还照顾着体弱多病的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性格这些年也没能再回到从前，哪怕如今事业有成，我也知道他心里头很孤单，我真得很想看到他成家生子，想要一个体贴温柔的姑娘照顾他，关心他。” “阿姨，追求长慕的人很多……您不用担心的……” “唉。”杨淑筝叹气，“有几个是真心喜欢他的啊，无非是看中他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哪天，我是说如果，长慕的事业要是有了挫折，那些女孩子，还会喜欢他吗？” “怎么会啊，夫妻本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什么挫折和困难，一起扛着就能过去了。”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懂事的。” 第6624章 是只色狐狸（9） 杨淑筝喝着面前的红茶，眼神里满是忧心。 这些年，她最担心的就是长慕的婚事，她也知道，自从和佟茜分手后，长慕身边再没有过其他女人。 她的心脏手术虽然很成功，但终究是个隐患，她多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长慕成婚，看到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女人照顾好他。 同时她也知道长慕工作起来不要命，上次崔姐说漏嘴，说他经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一早五六点又起来去公司。 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佟茜又给杨淑筝叫了些点心：“阿姨，您尝尝这个红糖酥饼，味道很好，我经常过来吃。” “茜茜，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长慕？”杨淑筝问道。 佟茜端着茶杯的手顿住，她放下杯子，长睫毛上凝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先是低着头，过了半晌，她才抬眼看向杨淑筝，点点头：“自小爱慕，青梅竹马。只可惜最好的年纪不懂事，和长慕和平分手，我们没有起争执。” “他在纽约，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 “阿姨，我会的。” 杨淑筝没有说太多。 她喝了一口茶，茶水微苦，那些微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仿佛神经的细枝末节都染了苦涩。 窗外细雨疏冷。 她知道这些年长慕顺风顺水，一路平坦，事业有成，但哪有人在事业的道路上能一直一帆风顺呢？她真得很想有个人陪在他身边，永永远远陪着他，不离不弃。 她不想当年他父亲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 一想起纪东怀，杨淑筝的眼中溢满泪水，她想他了。 这细雨飘了满天的时节，最容易让人怀念故人。 …… 晚上。 雨还在下。 纪长慕一直在家工作，乔沐元跟他在家呆了一天。 吃过饭后，她见纪长慕又坐在沙发上开始工作，撇撇嘴，跑去阳台跟朋友打电话。 秦昭已经从费城回来了，他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小同学，明天出来吃个饭？我好不容易从费城回来了。” “明天中午吧？” “行啊，商场见，吃完咱们顺便去看个电影，怎么样？” “你在费城做项目是不是很累啊？” “嗯，导师说要栽培我，很多事都是我在做。” “那是好事，学长加油啦。”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 “嗯！” 乔沐元又跟他聊了会儿，这才从阳台上回去。 纪长慕应该没听到她打电话，她见他半躺在沙发上，工作认真，小小声走过去：“教授，明天我回家一趟，陶叔叔找我有事。” “嗯。” “你要是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没什么事。” “那我看看，要是可以的话把菲菲抱过来陪你几天。” “随你。” 见纪长慕挺好说话，乔沐元没再多说，她趴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看了看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又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教授，问你个问题。” “说。” “我爸说，做金融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你同意吗？” 第6625章 是只色狐狸（10） 果然，纪长慕敲键盘的手顿住，唇角上扬，缓声道：“你爸说的对。” “……”乔沐元默，他这是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了吗？ “我要回家了，今天回家睡。”乔沐元道。 “怕我把你吃了啊。” “我不怕你，我想我床上的大熊了，想抱着它睡。” “不如你试一下抱我睡？嗯？” “做金融的果真没一个好东西。”乔沐元嘀咕两声，“我回家了。” 说着，她也不管纪长慕同意不同意，收拾好她的包。 “乔沐元，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这是你家，又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我是病人，你昨天晚上答应过我什么？” 乔沐元的手停住，她昨天晚上答应他要照顾他，不乱跑的。 君子一诺。 她只好放下包：“那我陪你吧。” “嗯。”纪长慕这才把思绪收回来，视线继续落在他的笔记本上。 “可是……你能不能起来休息会儿啊，跟我说说话也好啊，你已经工作一整天了，我也在你家里呆一整天了。” 纪长慕看向她，合上笔记本，冲她伸出手：“扶我起来，我是病人。” 乔沐元觉得他这个病人挺娇气。 她不情愿地去扶他，小手刚刚搭在他的手上时，纪长慕用力握住她的手坐起来，但却久久没有松开。 手心相碰，干燥温暖的热度传开，乔沐元心口猛地一跳，那热度仿佛一直传到她的心上。 许久，纪长慕才放开手。 乔沐元脸上燥热。 “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他端坐在沙发上，一身宽松合体的灰色家居服，短发干净利落，眸色温和。 “我们……”乔沐元嗫嚅半天，“教授，我……” “嗯？”他那双幽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天。 平日里活泼爽快的乔沐元，这个时候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吞吞吐吐，半天也没再吐出一个字。 他的手机响起，打破这份属于他们之间的宁静。 是客户给他打的电话。 纪长慕站起身去接电话，乔沐元把话又都吞了下去，去了他的书房。 乔沐元在他的书桌边坐着，随便抽了一本书看。 但她一个字都看不进，手心还带着刚刚的温度和属于他的气息。 久别重逢的这半年，其实她一直都很想问他一个问题，就是刚刚差点问出口的问题，可她又害怕听到答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他的时候，所有的果断和勇敢都变成了犹豫和踌躇。 没多久，纪长慕敲了敲书房的门，站在门口。 他没进来，高大的身体挡住了门口的光：“乔沐元，我帮你收拾一下客房，你晚上就睡在这。” “教授！”她脱口而出，“我总觉得这样不好，孤男寡女，我还要不要名声了，这要是传出去……”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传出去？” “但还是不对。” “哪里不对？”纪长慕蹙眉，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乔沐元撇嘴，他这样，倒显得她做贼心虚，心术不正。 第6626章 是只色狐狸（11） 似乎她才是只狐狸精，专门往人家清心寡欲的教授家里跑。 “那、那你把我当什么啊……”她问。 “学生。” “可哪有学生睡老师家里的？” “我怎么记得很多年前有学生就让我睡她床上，说她的床很大。”纪长慕站在门口，故意往书房里看。 乔沐元的脸又红了，那不是小时候童言无忌么。 他怎么别的不记得，这个倒记得，奇奇怪怪。 “我这公寓也挺大，你睡客房，我睡主卧，有什么问题？”纪长慕抱臂，“我一个病人，不会拿你怎么样。” 说完，他就走了。 乔沐元追上去：“我自己收拾吧，你刚出院。” “嗯，行。” 乔沐元去收拾属于她的小房间。 客房没有别墅的客房大，但很温馨，简简单单的布置，足够她睡的大床，沙发、书桌、衣橱，什么都有。 不过，没有换洗的衣服。 “教授！”她喊了声，“有没有睡衣？我想洗澡。” “穿我的，自己来挑。” “哦。” 乔沐元去了他房间。 他大概是不怎么来这边，卧室里没什么生活气息，很冷清，但他衣橱里的衣服倒不少。 她挑挑拣拣，挑了件短一点的深咖色菱格纹睡衣，他的上衣对她来说就很长，足够她穿了。 她又从他的洗手间拿了很多洗漱用品走，勤快地跑来跑去，像只小蜜蜂。 纪长慕也没再工作，站在客厅里喝着水，看着她来回跑。 这间公寓原本很冷清，他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但乔沐元一过来，这儿就变得热闹又欢快。 “教授，你有面膜吗？”她又喊。 “没有。”纪长慕拉着一张脸。 “啊？”乔沐元从她的小房间里跳了出来，穿着拖鞋来到纪长慕跟前，盯着他那张脸左看右看，“教授的皮肤这么好，我还以为你这儿有什么神仙面膜。” “没完没了。” “那教授你是怎么保养的？”她还在看他的脸，男人的脸白皙又干净。 “看什么？再看把你吃掉。” “噫，凶巴巴。” 乔沐元又跑走了。 她洗了个澡，下雨天真是枯燥，她躺在浴缸里百无聊赖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纪长慕家的浴缸很舒服，自动恒温调控的，她不小心就睡着了。 睡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几点，她抬起手臂，匆匆忙忙擦了个沐浴露出浴。 她穿着纪长慕的睡衣，衣服很长，快到她的膝盖了。 “教授，你们家吹风机在哪里？” “柜子。” “找不着。” “水池左下方柜子。” “找不着……” “乔沐元，你长眼睛没有？！”纪长慕冷着脸走进来。 氤氲着白雾和水汽的浴室里，乔沐元穿着他的半截睡衣站在水池边，头发湿哒哒，一双迷蒙的双目里含着水汽。 小姑娘白皙修长的双腿露在睡衣下，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不合适，却让她多了几分妩媚和性感。 衣服最上方的纽扣也没扣。 纪长慕喉咙一动，燥热。 乔沐元委屈地很：“真得找不到啊。” 第6627章 是只色狐狸（12） 纪长慕移开视线，走到柜子边蹲下翻找。 乔沐元身上的香味儿直往他鼻子里钻，纪长慕眸色猩红，压着身体里在躁动。 打开柜子，确实没有。 乔沐元更委屈了：“我就说了，不在柜子里，你还吼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纪长慕站起身，八成是家政摆错地方了。 他又在浴室里找了找，没找到。 “我打电话让助理送一个过来。”说完，纪长慕头也不回走出浴室，脚步急促，声音里带着嘶哑。 “哎！”乔沐元刚想跟他说两句话。 走这么急干什么，她又不是没穿衣服。 纪长慕的电话立即拨了出去，他的助理效率也很高。 十分钟后，助理就按响了公寓的门铃。 “吹风机来了！”乔沐元蹦蹦跳跳从浴室出去，还是穿着纪长慕的上半身睡衣。 “进去。”纪长慕拉住她，把她往洗手间里按，关上门。 纪长慕去门口接过吹风机。 助理诧异，总裁也没洗头啊，要什么吹风机？而且医生说了，最好不要碰水。 他不免提醒道：“总裁，医生说让您暂时不要碰水，洗澡的话能避免就避免。” “我知道。”纪长慕嫌他啰嗦，“你可以走了。” 助理：“……” 就这？ 纪长慕立刻关上门，他把吹风机丢给乔沐元。 乔沐元高高兴兴接过去：“谢谢教授。” “别着凉，早点吹干头发。” “好！” 乔沐元在洗手间里吹头发，哼着歌，冷冷清清的公寓充满了热热闹闹的声音。 吹干头发，小姑娘就去客厅找纪长慕：“教授，还有要我帮忙的吗？没有的话我就睡觉去了。” “嗯。” “晚安了！” “安。” 等乔沐元一走，纪长慕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工作。 这样宁静的雨夜，他头一次不觉得冷清和寂寥。 北风还在呼啸，凄风冷雨，乌云压城。 …… 第二天乔沐元去赴约，和好久不见的秦昭吃了午饭。 秦昭还真给她带了新年礼物，一只八音盒：“我拿奖学金买的，迟来的新年礼物。” “谢谢秦昭同学。”乔沐元收下。 “补考怎么样？能通过吗？” “可以的，补考的试卷很简单。” “那就好，恭喜恭喜，要不要来点酒庆祝一下？” “唉，不用了，我这人酒品不好，喝醉了会乱说话，还是不喝了。”乔沐元都怕了喝醉的自己。 “行，那我们简简单单吃个午饭。” “好。” 聊天中乔沐元得知秦昭过段时间要回国一趟，她真是羡慕秦昭，学习成绩好，哪怕就是旷课都无所谓，性格也讨老师喜欢，老师们对他很放心。 她就不一样了，大学第一个学期就挂科，第二学期坚决不能挂科，而且要拿奖学金。 乔沐元给自己加油，她可以的。 今天的天气依然不怎么好，乌泱泱的，黑云密布，似乎随时随地都会下雨。 “乔沐元，这段时间在忙什么？”秦昭问道，“开学好几天了。” “我还在拍戏。” “是吗？你之前拍的剧怎么一点水花都没有？我都不知道。” 第6628章 是只色狐狸（13） 这么尴尬的问题。 乔沐元擦擦汗：“因为都……扑街了。” “……”秦昭差点笑出声，“没关系，没关系，再接再厉。” “嗯呢，反正我也不是主演，就当锻炼演技了，亏的是投资方。” “下次有机会我要去探班。” “好啊，下次拍剧的时候我通知你。” “嗯，好。”秦昭道。 他们随意聊着，偶尔也会聊到纪长慕。 “我听我的教授说，Boris教授这段时间住院了。” “是吗？没关注。” “你是不是对他恨得牙痒痒，让你挂科了……”秦昭又笑。 “有点，不然我甚至可以拿奖学金的，他还害得我没能回家过年。当然也不能怪他，期末就我一个人挂科了，说明还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半年没回家了？” “嗯，想家。” “要不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回去，带你去我家乡莫城转转，离京城也不算远。” “到时候看看情况，假期的话我可能要拍戏。” “行，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午饭后乔沐元和秦昭在商场随意转了转，她也没有什么很想买的东西，心里头居然有点记挂纪长慕。 他一个人在公寓应该会照顾自己的吧？ 不过这不是她该想的问题，她只是他的学生呢。 秦昭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拉着她一起进了男装店。 秦昭同学也是个衣服架子，他更瘦一些，穿衣服也好看，乔沐元随便给他挑了几件，都很合适。 他试衣服的时候，乔沐元就坐在店里的沙发上随便看看。 看着看着，她又看到了杨阿姨和佟茜。 佟茜勾着杨阿姨的胳膊，两人靠得很近，几乎头挨头在说着话。 她们也在逛街，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甚至还去了男装店。 她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像极了婆婆和媳妇儿，乔沐元心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在男装店逛街，她们是给纪长慕挑衣服吗？ “乔沐元。”秦昭从试衣间出来，“这几件都不错，我都买了，你很会挑衣服啊，是不是经常跟你家人出来买衣服？” “我经常给我哥哥买衣服，他只比你大几岁。” “原来如此，亲哥哥？” “嗯，亲的。” 他们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秦昭本来还想约她一起去看电影，但乔沐元说明天还有课，作业没写完，他就只好作罢。 傍晚分开后，一回家，乔沐元就带上她的课本，还有菲菲，打了一辆车出门。 “大小姐，你带菲菲去哪里？”陶文兴诧异地问道。 “带小宝贝去旅游。”乔沐元蹦蹦跳跳就离开了。 “……”陶文兴笑了，没再追着问。 他们在纽约一直很低调，身份藏得很好，几乎没人知道乔沐元是京城乔家的小公主，也正因为低调，乔沐元每天的生活更加自由和安全。 陶文兴把乔沐元当自己女儿疼爱，看到她开心快乐，他也跟着高兴。 他猜，大小姐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第6629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1） 乔沐元一路上抱着菲菲，菲菲动来动去，不停地“喵喵”叫，焦躁不安。 这是它第一次出门。 “菲菲，不闹，带你去看你的爸爸。”乔沐元嘻嘻笑道。 傍晚天色昏暗，街头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白天跟秦昭在一块的时候她想的最多的居然是纪长慕，他对她又不好，可她还是很想。 那种微妙的感觉，很不一样。 到纪长慕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风很大，温度很低。 还没进屋，乔沐元缩着手抱着菲菲，按门铃。 纪长慕开了门。 遇到暖气，菲菲从乔沐元的怀里跳了下来，乔沐元冷得直往纪长慕的怀里蹭：“教授，好冷啊。” 他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怀里拽出来，关上门。 乔沐元还想再抱抱他，下意识地想要更多更多。 见她的脸冻得通红，纪长慕给她倒了杯热水：“怎么把菲菲带来了。” “它想你了。” 纪长慕看了一眼早就不知道溜哪里去的菲菲，这叫想他了？ 乔沐元嘻嘻笑着，笑容干净又纯真，抱着杯子暖手：“教授，你不会一天都没有出门吧？” “在家养病。” “按时吃药了吗？” “嗯。” “那一天没看到我，你想我吗？”她想他呢。 “你有什么好想的。”纪长慕低着头，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笔记本屏幕，双手敲动键盘。 “教授真薄情。” “乔沐元。”他沉声叫她名字，“别乱说话。” “……”哼，明明就是。 菲菲在公寓里乱窜，撒野，不一会儿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乔沐元虽然才来这里两天，但不知道为何，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总是能安心。 “乔沐元，管好你的猫。”纪长慕知道他的花盆似乎被打碎了。 “教授，这也是你的猫，你不管管吗？” “管不了，跟你一样，我哪管得了。” 乔沐元没空搭理纪长慕了，追到卧室去：“菲菲！菲菲！” 好不容易找到了猫，果然，一片狼藉，花盆碎了，纪长慕的床还被菲菲尿湿了。 乔沐元：“……” 这不好吧？ 她胆怯地走过去，一把捉住菲菲，拎着它的小耳朵走到客厅。 “教授……” “嗯？” “你要不要打它两下？” “没事，花盆碎了就碎了。” “不是，它、它还……”乔沐元欲言又止，而菲菲那张圆圆的小脸上是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它、它在您的床上……” “啪。”纪长慕合上笔记本，头疼，眉头紧皱，盯着乔沐元，“乔沐元，把它丢出去。” “不了吧……外面可冷了……小可爱知道错了，你看它认错了。”乔沐元摆着菲菲的爪子，“菲菲，跟你粑粑道歉。” “喵。”小可爱十分委屈。 纪长慕头更疼了：“乔沐元！” 小姑娘抱着猫，拎着小奶猫的爪子，一双大眼睛看着纪长慕：“教授，它不是故意的，它肯定是太高兴了，它都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纪长慕盯着她看，看得乔沐元发毛。 她错了还不行嘛…… 第6630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2） 再、再说，他不疼菲菲了吗？怎么能跟小可爱计较呢？ 唉，行吧，教授有洁癖…… “教授，菲菲不懂事，你别怪它，我这就去帮你把房间收拾好。” “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收拾？” “那怎么办啊……”乔沐元都快哭了，“你总不能把菲菲炖汤吃了吧。” “我想把你给吃了。”纪长慕凶狠地白了她一眼，他这一整天都挺清净，乔沐元一把猫带来，吵得他耳朵边不得安宁。 纪长慕话音刚落，菲菲那只猫从乔沐元的怀里跳出来，直奔纪长慕的怀抱！ “哎！菲菲！”来不及了……乔沐元只好看着纪长慕的脸又拉了下来。 菲菲可喜欢纪长慕宽厚的胸膛，坐在他怀里就不肯出来了，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眯起眼睛，一脸得意地看着乔沐元。 纪长慕拎起菲菲的耳朵：“真黏人。” “教授……菲菲挺可爱的，也挺喜欢你的……你别丢它，我现在就去帮你洗床单。” “不用了，我叫家政。” “哦，那教授，你不生气了，对吧？” “今天晚上把你那张床给我睡。” “嗯嗯，我等会儿就回家。” “我准你回去了？做错事还想回去？” “……”乔沐元哭丧着脸，“那我睡哪……” “地板，阳台，沙发，厨房，或者我身上。”纪长慕的唇角扬了扬。 “……” “晚上吃饭没有？”纪长慕摸着小猫的脑袋，躺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随性。 “还没。” “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点食材，我给你做。” “你是病人，你好好休息，我自己下楼买一份饭。”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那就随便吃点吧，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好。”纪长慕眸色幽邃，唇角上是似有似无的弧度。 他把猫丢给了乔沐元，穿着家居服去厨房给乔沐元做晚餐，高大的背影正对着客厅的位置，他的动作很慢，但一举一动里都是严谨和细致，低着头切菜的姿势都格外认真。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抱着菲菲，眼睛却盯着他的身影看。 她倒是很馋他做的菜。 乔沐元抓着菲菲的小爪子，让菲菲也看纪长慕：“菲菲，看你爸爸帅不帅？” “喵！” “下次不准再给他添乱了，听见没有？” “喵！” 纪长慕做菜，乔沐元就帮他打电话给家政来收拾屋子。 正好纪长慕的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着“齐良羽”的名字。 “教授，你的电话！” “嗯。”纪长慕擦了手，袖子还捋在手肘处，眉目清和寡淡。 “老纪，在家？我和妹妹快到你家门口了，之前你住院的时候没时间去看你，今天补上。” “改天吧，家里有客人。” “喵！”菲菲接连叫了好几声。 “咦，老纪你养猫了？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小宠物。” “没办法，我的客人她非要带着猫过来。” “谁啊？你朋友又不多，我应该认识。” “我学生。” “哦，我们快到了，你可以开门了。” 第6631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3） 齐良羽也没觉得打扰到纪长慕，以往他们之间也经常这样。 但这次，纪长慕很不高兴，语气沉了下来：“我有客人。” “多我一个不多，来了，开门！”齐良羽认得纪长慕的公寓，他们也经常在这边喝酒看球。 门铃响了。 乔沐元耳朵尖，穿上拖鞋抱着菲菲就去开门，她以为是家政。 结果门一开，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齐萱。 旁边的是……她哥哥？ 齐良羽也愣住，这个小姑娘……纪长慕的学生？他似乎听晏伽隐隐约约提过，纪长慕最近在养着一个女学生。 他一开始以为开玩笑，毕竟老纪清心寡欲，养女学生这种事，不是他会做得出来的。 如今一瞧，晏伽并没有骗他。 但养小情人这种事在他们圈子里也不奇怪，有的人结婚前养，结婚后还继续养着，女朋友、太太大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乔沐元不认得他们，也没打招呼，抱着菲菲转头就走了。 “老纪，果然有客人。”齐良羽只好打哈哈，“我们坐坐就走。” 齐萱的脸色也有点不自在，哥哥不是说纪哥哥不近女色么，她都瞧见这小姑娘好几回了。 她不傻，从小家境就好，能看得出来纪长慕在做什么。 “嗯，我学生她怯生。”纪长慕看向进了卧室的乔沐元，对齐良羽道，“我就不留你们了。” “哈哈，好。”齐良羽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似乎真打扰你了，吃晚饭没有？” “还没有。” “厨房里有香味，有阿姨在？” “没有，我下厨。”纪长慕淡淡道。 齐良羽显然又是一愣，他跟纪长慕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他下过厨：“老纪你还会做菜？” “偶尔。” 齐萱撅着嘴巴，许久没吭声。 齐良羽一个人挽救不了这尴尬的局面，寒暄了几句后也不见纪长慕留他们，心知肚明。 “老纪，看你恢复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 “我没事，一切都好。” “哥，我下楼去车上等你。”齐萱也有大小姐脾气，她今天是真得不大高兴了，主动提出下楼。 说完，她背着包就走。 “萱萱！”齐良羽不忍让妹妹一个人离开，只好对纪长慕道，“我去哄哄我妹妹，老纪，你继续做菜吧。” “不送了。” “嗯。” 齐良羽对纪长慕今日表现出来的冷淡也挺不舒服，他没想到今天还真撞见了老纪养的女学生。 那姑娘看着年纪很小，性格也跟晏伽说的一样，任性骄纵。 齐良羽摸不透纪长慕的心思，他是认真的？自己学生，交往交往还可以，但娶回家的话，肯定不可能，那小姑娘看着还有好几年才毕业吧。 而且纪长慕居然一直没有承认自己养了个小姑娘在家里，要不是晏伽这个老司机有眼力见提起，他还一直蒙在鼓里。 他们认识多年，齐良羽头一次发现，他并不了解纪长慕。 无非是外人眼里的清心寡欲而已，实际上，哪有男人真得对女人不动心。 第6632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4） 齐良羽摇摇头，追出去找自己的妹妹。 公寓里，纪长慕又回到厨房。 他做了一盘西蓝花火腿，一盘玉米虾仁，还有糖醋排骨和番茄汤，都是最家常的菜，做起来也不费力。 等晚餐做好，那小姑娘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 纪长慕亲自去敲门，门板拍得“啪啪”响：“乔沐元，出来吃饭。” “不吃。” “好端端的怎么又不吃了？出来。” “不吃，不吃，你好烦。” “乔沐元，你让我一个病人哄着你，合适吗？” “我没让你哄，你不爱哄就别哄，这世上多的是人需要你哄。” “你又跟我闹什么小脾气？” “纪长慕，我没跟你闹。” “名字都叫上了。” 说完，纪长慕也没再拍门，他去取了钥匙过来。 门打开，小姑娘正趴在床上掉眼泪，他一进来她就手忙脚乱擦了擦眼睛。 纪长慕忽然打横抱起她，一个公主抱，抱着她出了卧室。 “纪长慕！纪长慕！你松手！你不要抱我！” 他将她在餐桌边放下，身体还很虚，双手撑着桌子喘了会儿气，眉头紧皱着：“别气我，我还病着。” 乔沐元见他脸色苍白，不敢再说话，闷闷不乐地坐着。 他又亲自将筷子递到她手里：“乔家的小公主可真是小公主，吃个饭都要我抱着过来，要不要我喂你？嗯？” “不要。”她也不想跟他置气了。 纪长慕的胃还吃不了桌子上这些，他自己单独煮了粥。 小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他咳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端起碗吃粥，额头的鬓发外有渗出的汗珠。 乔沐元看他做了好几样菜，知道是为她做的，可她之于他又算什么，客人？学生？或者更糟糕的关系？ 她端起饭碗吃着饭，也没怎么碰那些菜，眼睛里是闪烁的水花。 他主动给她夹菜：“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她很想争气一回，以后再不见他了，可又贪恋属于他的那份温度以及他给予她的不一样的感觉，那是跟任何人相处都没有的感觉，也是无可替代的。 她就是不怎么争气。 气氛有些冷清。 乔沐元吃着饭，没跟他说话。 纪长慕讪笑，淡淡道：“为了和你单独吃个饭，我把多年的朋友都拒之门外了，于情于理，我都很不礼貌，可偏偏在你这也没讨个好脸色。拖着病恹恹的身体给你做了顿饭，你似乎也不领情。” 乔沐元还是没吭声。 纪长慕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气氛微冷。 家政阿姨正好来了，是纪长慕去开的门。 阿姨热热闹闹打了个招呼，开始收拾这公寓。 菲菲那只猫跳上跳下，没多久又跳到纪长慕的脚边。 纪长慕把它从地上抱起来，抱进自己怀里，手指头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菲菲，你麻麻脾气大得很，我是哄不好了，你去哄哄？嗯？” “喵……”小猫叫着，摆出可爱的表情。 “这小猫要是个孩子就好了。”纪长慕笑了，要是个小女孩就好了。 第6633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5） 会叫会跳的，真是可爱。 纪长慕的话比平时多，倒是乔沐元不吭气，像是憋着一口气，在跟他较劲儿。 纪长慕叹息，他真是年纪大了，居然开始觉得小孩很可爱。 小姑娘还在低着头吃饭，不怎么动盘子里的菜，纪长慕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但不会主动去夹菜。 吃着吃着，她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她心里头想了很多事，尤其是她和纪长慕多年不见，他其实早就变了一个人，她对他这些年的了解几乎一片空白。 现在的纪长慕和当年那个清清冷冷的少年比起来，变化很大，虽然脾气还是一样坏。 “Dior品牌最近在纽约有一个春季秀场，我帮你拿个名额？嗯？”纪长慕问她。 “你是在哄我吗？”小姑娘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不然呢？”纪长慕觉得好笑，笑出声，“你这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对我意见很大，我要是不哄哄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理我了？” “不用你帮我拿，我找我妈妈，她一样能帮我拿到名额。” “行吧，你不要就算。”纪长慕的眼中有几分失落，也不再说什么。 气氛愈发冷清。 菲菲也跑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餐厅里只有一盏日系简约风格的吊灯亮着，暖色调的光照在木质的餐桌上。 粥没什么味道，纪长慕吃了一半就不吃了，站起身：“你如果晚上想回去留个纸条就行，别不辞而别。” 他走了。 餐厅里只有乔沐元一个人。 她看着一桌子专门为她做的菜，她知道她刚刚的态度确实让他不高兴了，可她呢，她也不高兴。 抬起筷子，乔沐元夹了一只排骨，酸酸甜甜，味道很好。 她其实很喜欢吃。 有些东西，她心里头很在乎，可她知道，他不在乎。 等她吃过饭，家政阿姨来收拾餐厅，笑道：“小姐，家里都收拾好了，您要不要看看？” “这里不是我的家。” “啊？那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什么，我只是这里的客人，您可以问那位先生，他是这栋公寓的主人。” “行，行。” 乔沐元离开餐厅，她见菲菲坐在沙发上，走过去抱起。 她的眼皮子低垂着，小手摸着小猫毛茸茸的毛，她跟纪长慕是不是又吵架了？三天两头吵架，他们是不是真得合不来？ 家政阿姨很快离开了，乔沐元还没有走。 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客人，哪怕是最普通的客人，也不会被主人晾在这里吧？ 大约半小时后，纪长慕出来接水，看到她还在，身子微微一顿。 乔沐元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菲菲那只猫已经不知所踪。 纪长慕放下杯子，轻手轻脚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抱到卧室里去。 给她盖上被子，关了灯，他才离开。 在阳台上，纪长慕捉住了菲菲，把“喵喵”叫的小东西捉回了书房。 这只猫跟它的主人一个样，不服管教，他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只猫了呢？ 第6634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6） 乔沐元半夜醒了过来，听见外面“哗啦啦”在下雨，卧室里一片黑暗，知道她不小心在纪长慕的公寓里睡着了。 挣扎着起来，她穿着拖鞋就往外跑，这才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睡眼朦胧，她拉开书房的门站在门口，揉眼睛：“我要回去。” 纪长慕还在工作，他正抽着烟，见她醒了，将烟头掐在烟灰缸里。 书房里弥漫着白色的烟雾，乔沐元捂着鼻子，忽然瞪大眼睛：“你怎么能抽烟？！医生说了，你不能抽烟！你刚出院啊！” “死不了。”他淡淡道，站起身，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书房。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睡袍，神色里是疏离和淡漠，身影藏在苍茫的夜色和寂寥的书房中，那样孤冷。 乔沐元心口剧烈地疼了一下，这没来由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头，小脸蛋上满是讶然。 他往她走过来，高大的身子压迫在她的前方：“外面在下雨，你要回去的话，我送你。” “不回了。”她终究让步，一双眼睛里是水蒙蒙的雾气，抬眼看着他，“你别抽烟了……” 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少年，身上总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皂粉一样的干净气息，而不是现在这个站在她面前身上满是烟味的男人。 那时候，他从不碰烟酒。 “不回的话，就去睡觉。” “几点了？” “两点。” “那你怎么还不睡？医生说了……” “我知道。”他蹙眉打断她的话，“你回去睡，我还有工作。” “你的工作比你的命还重要吗？纪长慕，你不要命了吗？”她冲他喊出声，带着嘶哑和难受。 “嗯，没错，工作比我的命重要。” 一时间，乔沐元哑口无言。 她不懂。 纪长慕看到她这样子，又淡淡道：“你明天还要上课吧？几点的课？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去就可以，你早点休息。”她转身跑开。 她一走，四周陷入凌晨特有的安宁。 这夜色，吞噬了一切。 纪长慕在门口站了会儿，关上门。 乔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公主，永远不会懂得工作对于他而言的重要性，他可以经历手术、艰难和所有的坎，但他依然得一步步往上，直到有一天他能站在纽约城金融圈的顶端。 至少，他永远不能让他在乎的人，比如他的母亲再经历一次摔入深渊的沉痛，他也不能再走上自己父亲的老路。 这条路再难走，他也得走下去。 年纪越大，他越能感受得到当初父亲跳楼时的绝望，而他，没有退路。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洗漱好来到餐厅。 雨停了，纪长慕也早已坐在餐桌边等她，桌子上是丰盛的早餐。 看到他穿着干净精神，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休闲裤，脸色也很好后，乔沐元差点以为昨天夜里做了一场梦，梦中看到抽烟的那个男人只是梦里的纪长慕。 “早。”他打了招呼。 “教授，早。” 他还是只能吃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这一桌子早餐，依然是他特地给她做的。 第6635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7） 乔沐元喝着牛奶，吃着刚刚烤好的面包，还有黄灿灿的煎蛋。 “我的公寓离哥大不远，中午过来吃午饭。”他道。 “我在学校吃。” “来我这吃，不好吗？还是说，我做的菜不合你胃口？” “我不想麻烦你。” “可我想麻烦我自己。”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蒙蒙水汽像极了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我是说，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做，暂时还不能去公司。”他解释，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过来吃饭，我会做一桌菜。” “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其实，当年我给你做家教老师的时候，你也挺照顾我。” “你可算说了句良心话。”乔沐元还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揶揄道。 可低下头吃早餐时，心中又不免酸涩。 他如今对她的照顾以及对她的好，大概都是因为以前乔家对他还挺好的。 她舅舅费了那么大功夫来京城特地给他母亲动手术，她妈妈得知他要被排挤出留学名单时也动了人脉帮他进了沃顿商学院，虽然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但至少他知道当年乔家给他预支薪水的事，没有那些钱，他的母亲又怎么能顺利手术和生活，他又怎么能还掉每一年的债务。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但乔家给他的薪水却在整个京城都无人能比，他每次请假乔家也都不会为难他。 哪怕他任性地耍小脾气说不想再教她这个学生，她也从来没有都没有跟妈妈告状，甚至还眼巴巴盼着他过来，让妈妈给他涨工资。 但后来，他还是一走了之，删了她和乔家的全部联系方式。 她哭了很长很长时间，哭得不肯去上学，也不肯吃饭，可这些，他都不会知道了。 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好提的。 “这学期课程多吗？”他问。 “不算多。” “嗯。” 闲聊着，门铃响了。 纪长慕站起身去开门。 是晏伽。 晏伽给他带了早餐来：“老纪今天起得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我给你带早餐了。” “我正在吃，你带回去。” “嗯？你还自己做了早餐？”晏伽说着就往餐厅走，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乔沐元那个小姑娘，“哟，有客人在呢。这一桌子早餐真丰盛，看样子都是给客人吃的，老纪，不会是你做的吧？” “嗯。” “我还没有享受过你亲手做的早餐呢，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些。”晏伽也不客气，在空位上坐下，“我还没吃早餐，一起啊，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说着，晏伽就准备用筷子从蒸笼里夹一只水晶饺，纪长慕拍掉他的筷子，蹙眉：“吃你自己带的，别动我的早餐。” “你又不能吃……” 纪长慕把蒸笼拿走，搁在乔沐元跟前，不让晏伽再碰。 这架势……晏伽明了，好了，好了，他是个塑料假朋友。 这一桌子的早餐是给人家的小姑娘做的，不是给他吃的，亏他一大早还屁颠屁颠来送早餐。 第6636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8） 这一桌子的早餐，这小姑娘也吃不完啊，他碰一筷子怎么了，怎么了！ 晏伽可真是气啊。 纪长慕继续坐下吃早餐。 乔沐元第一个吃完，她也不能打扰他们，离开了餐厅：“教授，我先上学去了。” “记得带伞。” “知道，你照顾好菲菲。” “嗯。” 乔沐元背上她的包离开了公寓。 晏伽一直盯着纪长慕这老男人看，见他眼睛里有春风般的柔情，啧啧道：“老纪，我真没想到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女生把你的心都勾走了，这小姑娘有点本事啊，我晏伽还没见你对谁动过心。你身边吧，环肥燕瘦，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小姑娘哪里吸引你？” “晏伽，别给我乱说话。” “我说真的，这小姑娘还没长开呢，上次跟她讲几句荤段子她都脸红，嘻嘻，老纪，你口味不一般，真有耐心。” “你跟他讲什么了？晏伽，你以后离她远点，我说了，她不是你能碰的。” “我没碰。”晏伽投降，“再说，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你总不至于把她当三岁小孩吧。” “你以后离她远点！” “好，好，远点，远点。”晏伽吃着早餐，“听说良羽在跟你置气呢，他和妹妹来看你，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你从公寓赶出来了，有这事？” “我不喜欢不熟的人不请自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良羽跟我们多年的朋友了。” “我对齐萱不熟。” “那你也……算了，我知道怎么回事，怕你家小姑娘不高兴吧？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我十五岁就交女朋友了，这点小伎俩能瞒我嘛。” “晏伽，少管闲事。” “这里又没别人……老纪，你说你眼巴巴跟这小姑娘也交往了小半年了，花了多少钱了？是不是连手都没牵上？她脖子上那粉钻的项链是你买的吧？当初花重金拍了个稀世罕见的钻石又送去瑞士切割，请了意大利的设计师，我还以为你兴师动众是为了追哪个姑娘，原来是这个小妹妹。小妹妹不识货，随便去专柜给她买条项链不就完了嘛，你还真花心思。” “晏伽，不要再提乔沐元，她跟你没关系。” 晏伽见纪长慕很护犊子，不提了，可他每次又忍不住。 他交了这么多女朋友，都没花过这个心思，他可真怕老纪这人被小姑娘骗了，最后什么都没有。 现在的小姑娘可不傻呢。 这个姓乔的小姑娘能傍上纪长慕并让纪长慕动了心思，就凭这一点他就知道不简单，老纪这人多聪明啊。 他也不提了，又跟纪长慕聊了会儿齐良羽的事，大概是良羽现在很生气，怎么都劝不好。 他又提了最近公司做的几个影视项目，去年公司亏得有点严重，他爸爸很生气，几次三番勒令他把公司关掉回国继承家业，他不肯，今年打算接几个能翻身的影视剧，要是再亏损，他可真得回国了。 晏伽不想回去。 第6637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9） 纪长慕默默坐在椅子上听他说着，他也知道晏伽不想回国，晏伽是家里的小儿子，从小就不是当接班人培养的，也不被家里重视，但奈何晏伽的大哥前几年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回了国我就没有自由了，我对家里那个公司也没有任何兴趣。”晏伽吃着早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满是不屑，“从小到大，我哥哥不要的东西才会轮到我，就跟我不是亲生的一样。老头子去年做房地产经验不足，亏损严重，也没钱给我在纽约挥霍了，我这影视公司要是再亏损就得关门了。” “这么严重？”纪长慕还不知道这些情况。 “嗯，影视公司么，一开始不就是烧钱，这几年的剧本我也不管拍出来赚不赚钱，反正都接。之前老头子有钱给我挥霍，现在他自个儿手头都紧。” “那要是今年你还是不赚钱呢？” “关门大吉。” “我帮你想想办法。” “行啊，老纪你帮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给我注资吧。你知道的，我真不想回去，我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家。” 纪长慕没多说什么。 晏伽也不容易。 “老头子前几天去京城找几个金融圈大佬和银行老总组了饭局，本想能融资解决燃眉之急，结果么，人家都没拿正眼瞧他，他也有今天。”晏伽鄙视地笑出声，“从小到大，他都说我顽劣、不服管教、没个正形，我哥哥优秀、谨慎、有风度，如今我那个哥哥在床上躺了几年，他瞧不起我也得来找我，不然晏家的财产就都要落在别人手里了。” 晏伽的家事，纪长慕只知道一二，从来没有深究，只知道晏伽确实不怎么被他父亲待见，因为他有一个无比优秀的哥哥。 如今他大哥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晏伽才被父亲重新培养。 但他父亲仍旧瞧不起他，两人经常在电话里吵架，他父亲骂他是扶不起的阿斗，他私底下也叫他爸爸“老东西”。 这些事，纪长慕他们都知道。 晏伽每次说到这些都很生气，今天无意提起，双目通红，脖子上是隐约可见的青筋。 纪长慕给他磨了杯咖啡：“别担心，今年好好做你的影视公司。” “老纪，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没有羁绊，可以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当然，你比我有能力多了，老头子说的也不错，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纪长慕讪笑。 当年那些黑暗和痛楚他都熬过来了而已，哪有什么光鲜亮丽，不过是光脚踩了一路的荆棘，鲜血满地。 晏伽今天不想去公司，也不想见他那些女人，吃过早餐也没走，留在纪长慕的公寓里。 两人坐在沙发上说着话，晏伽开了电视喝着茶。 纪长慕翘着腿，笔记本放在腿上，一边工作一边跟他闲谈。 大多数时候是晏伽在说话，纪长慕偶尔会回应。 “长慕，白娇娇上次给我看了几张照片，你要不要看？跟你家小姑娘有关的。” 第6638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10） “不看。”纪长慕想都没想就回绝了，白娇娇能有什么好东西？ “看看又不要钱。”晏伽收起之前的不快，忽然变得愉快起来，“你家小姑娘眼光确实挺好的，上次白娇娇看到她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生在一块呢，那男生看上去不比老纪你差啊，个子很高，长得很帅，看上去是个富二代吧。老纪，你真不要看看吗？不看会后悔哦！是亲密照。” 也不知哪几个字刺激到了纪长慕，他冷冷扫了一眼晏伽：“拿过来。” “老纪，你得保证看完不打我……因为照片过于亲密，但我又不忍心瞒着你，你说，你要是被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我得多心疼。” “别废话，拿过来。” “算了，还是不给你看了吧，我真怕刺激到你，你这刚刚大病初愈的。我反正告诉你，别太信她，也别对她太好，可能她一边吊着你，一边又在跟别的小男生卿卿我我。老纪，说句难听的，你年纪不占优势啊。” “晏伽！” “别打我……”晏伽贱兮兮地笑，“得承认事实嘛……” “我让你把照片给我。” “你得保证不打我……照片上呢，你家小姑娘跟别的男孩子卿卿我我呢，牵了手，还互相喂吃的。老纪，你真要看？” 纪长慕双目猩红，他冲晏伽伸出手：“照片。” 晏伽打开手机，翻出白娇娇给他的几张照片：“咱们是无话不说的兄弟，但我也考虑过很长时间，要不要给你看。以前觉得你对这个小姑娘没上心，想想就算了，不给你看了。可如今我觉得你……哎！” 晏伽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纪长慕抢了过去。 几张照片。 拍摄背景纪长慕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威尼斯，冬天。 小姑娘笑容明媚，天真可爱，她身边的男生比她高很多，走在她身边，眼神宠溺。 他动手翻相册，晏伽赶忙离他远点，生怕他发作。 最“亲密”的照片是乔沐元剥开一只热乎乎的栗子冲男生伸出手，男生低头，咬住吃掉。 “就这？”纪长慕一脸冷漠，把手机扔给晏伽，“无聊。” 果然，白娇娇能有什么好东西，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嗯？”晏伽一脸迷茫，就这？！ 这种照片纪长慕看了都不生气？他还是不是男人？ “老纪，不是吧？这你都能忍？你是不是喜欢戴绿帽子？” “晏伽，你少跟白娇娇这种没脑子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照片还能有假？” “这是她哥。”纪长慕一眼就认了出来，虽然他没有见过乔家的大公子，但这位大公子像极了京城那位乔爷。 兄妹俩眉眼间也很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晏伽：“……” 纪长慕继续低头看他的邮件，懒得再搭理晏伽。 “小姑娘她哥啊……我说呢，难怪这么好看，基因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晏伽哈哈两声，过分尴尬，“确实长得像，长得像。”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第6639章 养着一个女学生（11） 快到中午，晏伽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纪长慕只好主动逐客：“晏伽，你打算在我公寓里呆一天吗？” “不行吗？” “两个男人呆一块有意思？” “老纪，我就喜欢跟你呆一块。”晏伽笑眯眯，“你怎么好看的男人，简直赏心悦目。” “……”纪长慕站起来，一脸冷漠，“那你坐着好了，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外面下雨呢！” “去一趟超市。” 晏伽：？ 超市？超市这种地方他八百年都不会去一趟。 不对劲，纪长慕以前也不会去。 不对劲，不对劲。 “老纪，你司机呢？助理呢？保姆呢？你要买什么东西一个电话不就行了？” “买点菜。”纪长慕懒得再跟他说，时间不早了，哥大快放学了。 他穿上大衣，系好围巾，说走就走了。 晏伽一个人当然呆不住，只好跟着他离开。 “老纪，你不会又要给那个小姑娘做饭吧？我昨天听良羽说了，他说他头一次看到你做菜，却没有留他一起吃。” 纪长慕嫌他话多，没有搭理，径直去了停车场取车。 外面在下着小雨，天空阴沉，黑云压着。 “不对啊，我应该留下来尝尝老纪你的手艺，说真的，我很好奇，你做的菜能吃吗？” “晏伽，我看你闲得很，不如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影视公司，如果保不住，我们就彻底分道扬镳了，我可能几年也不会回国一次。” “……”晏伽真是服了这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的心情才刚刚好一点。 一提到晏家的事他就烦躁，提到回国他更烦躁。 他这些年也很少回国，在纽约潇洒自在，自得其乐，他宁愿一辈子没出息也不想回国当傀儡，当他大哥的替代品。 反正，他也被老头骂了三十年的没出息。 纪长慕取了车，开出小区。 晏伽自讨没趣，也走了。 到了超市，纪长慕在蔬菜区挑挑拣拣。 他已经多年没有碰过这些，如今的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替父还债的少年，只不过当年吃过的苦，他都还记得。 挑好蔬菜，他又去挑了些肉食，还给菲菲带了点猫粮。 也没在超市待太久，他算着时间，回公寓后就给乔沐元做了几样菜。 菲菲在他的脚下转来转去，窗外的小雨敲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 这样的时间简单且安宁，是他这些年为数不多的清净时光，闲适得让他难忘，一如当年在那栋朝南的红色的小楼里。 “教授！”乔沐元中午如约而至，甩下包就往厨房走，“我回来了，好香啊！” 小姑娘已经忘记了昨晚上的不愉快，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教授，你在做什么？”她凑上去看，“是油焖虾！虾虾！我喜欢吃！” 她蹦蹦跳跳靠近油锅，被纪长慕一把拉开：“离远点，小心油。” “教授你太好了！原来你会做这么多菜！都是给我一个人吃的，对不对？” “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他暂时也吃不了这些。 第6640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1） 乔沐元心里头知道，她是喜欢吃纪长慕做的菜的，那种喜欢，即使拼命掩盖也藏不了蛛丝马迹。 她今天上课的时候想了一上午，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照顾她，关心她，只要她喜欢，她就接受，何必去计较目的呢。 乔沐元在厨房里就吃了一只虾，吃的满手油，纪长慕拦都拦不住。 餐桌边，两人相对而坐。 纪长慕的饭菜简单又清淡，一桌子的菜都是乔沐元一个人的。 他做的菜，味道是真得很好，乔沐元心里头感慨，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姑娘。 这样一想，她的眸子里又溢满了黯淡的色彩，朦朦胧胧。 “我妈过几天要回国，我明天得回去陪她。这间小公寓，你愿意过来随时都可以来，这是钥匙。”纪长慕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门锁密码全部都是我的生日，你要是记不住就换一个你能记住的，告诉我就行。” “纪总。”小姑娘忽然换了个称呼，吃着菜，“你有多少房产？” “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呗，好奇。” “保密。” “嘁。”乔沐元冷哼，“要是一处公寓住一个女孩子，纪总下次到这处公寓是什么时候呢？” “真想把你的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我才不住你这边，我的小别墅温馨又可爱，还有陶叔叔照顾我，我来你这多冷清，跟被你包养了似的。” “我哪养得起你。”纪长慕勾了勾唇，“我不介意你包养我。” “不了，不了，养不起养不起，我拒绝。” 乔沐元吃得很快乐，吃到很满足的时候她还会抬头冲纪长慕笑一下，纪长慕觉得莫名其妙，像个地主家的傻闺女。 最终乔沐元还是收下了他的公寓钥匙。 吃过午饭她也不急着去学校，坐在床边的榻榻米上翻杂志，长发披在肩上，少见的安静。 纪长慕把碗筷都丢进洗碗机，洗干净手，走到榻榻米边，坐下。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手里的杂志封面，是一本时尚杂志，都是最新款的衣服和配饰。 “看上哪一款了？”他靠近她，几乎跟她挨着，一起看向杂志里的彩页。 “这个！”她笑眯眯指着一款Prada家的新款春季浅黄色翻领连衣裙，收腰设计，显高显瘦衬皮肤。 “还不错。”他也翻了翻内页，杂志里掉出一本小漫画书来。 他刚想捡起，乔沐元护住，笑嘻嘻，不给他看。 “给我看看。” “不给。” “什么少儿不宜的书？” “才不是！教授你不要乱讲，毁人清白。” “那给我看看。”纪长慕伸手就要拿。 乔沐元当然不会给他，往榻榻米另一边坐过去，没想到纪长慕手长，当即就够到了她怀里的小漫画书。 “教授！还给我，还给我！”她扑上去。 不小心被他的大长腿绊倒，整个人往他怀里栽倒，纪长慕被她压在了榻榻米上！ 乔沐元身娇体软，身上是少女特有的清甜花香，长长的头发落在纪长慕的脖子间，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定定对上他的双目。 第6641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2） 她整个人都压在了纪长慕的身上，清秀甜美的脸庞距离他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四目相对，她的眼底是闪过的慌乱，小手还落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脸红了大半。 纪长慕顺手翻了她的小漫画书，嗯，很好，两个男人的故事。 漫画书是全英文的，背面还写着个十六禁。 “看不出来，小姑娘好这个。”他勾了勾唇角，“爱好独特。” “你又不懂。”乔沐元抢过他手里的漫画书，脸红红，有种被当众抓包的羞耻，“哼。” “嗯，我是不懂。”他没再抢她的书，好整以暇看着她，被她压着也没起来，只是身体里的血液在加速流动，燥热不安。 乔沐元小腹处有被什么抵着，跌跌撞撞坐起来，抱着她的漫画书跑了。 “砰”一声，小姑娘跑进了客房，不再搭理他。 纪长慕讪笑，明明是他被占了便宜，怎么跟他调戏了良家姑娘一样。 双手交叠放在头下，他微微偏过头看向透明的玻璃窗，那细细密密的雨水正顺着窗户流下，蜿蜒曲折，汇聚成无数长长短短的线条。 如此时光，恬淡安然。 纪长慕纤长的睫羽覆盖在眼皮子上，微微翕动，眼中是明明灭灭闪烁的光，唇角扬起。 乔沐元把她的漫画书收好，再也不要被纪长慕瞧见了，他万一告状怎么办？ 等时间差不多，她悄悄从房间里出来，见纪长慕还睡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她小小声道：“教授，我去学校上课了。” “嗯，好好听讲。” “知道。” 小姑娘离开了公寓，纪长慕睁开眼睛，目送她出门。 …… 纽约，清晨。 天空雾气蒙蒙，温度很低。 杨淑筝裹着大衣和围巾和纪长慕并排坐在后排，司机开车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长慕，麻烦你送我去机场，今年清明记得回去看看你爸。” “记得。” “长慕，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如果可以的话……找个好女孩照顾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爸他也会放心。” 纪长慕没说话，脸色平静。 杨淑筝也不是话特别多的女人，性格温和，没什么脾气，见儿子不说话，她知道也不能说太多，毕竟现在的纪长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没有踏进社会的少年，如今的纪长慕早已在金融界数年，为人处世很有分寸，做事也谨慎有主见。 不需要她操心太多。 “妈，今年您的体检我还是安排赵医生给您做。” “好，好。”杨淑筝点头，“赵医生也是滨城数一数二的心内科专家了，他给我做检查我放心。” “嗯，赵医生医术水平很高。” 不过这些年他暗地里一直在找寻当年给母亲动手术的那位美国医生，如果能由他给母亲做检查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惜，一直找不到。 他也不想跟佟茜有瓜葛，所以这些年一直安排了滨城最好的心内科专家赵医生。 好在母亲身体还不错。 杨淑筝舍不得离开纽约，她在车上看了纪长慕很久。 第6642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3） 长慕是她和最爱的人唯一的儿子。 如今的纪长慕和纪东怀五官之间很相像，她一看到纪长慕就会想起已故多年的丈夫，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所以如今哪怕纪长慕要接她来纽约长住她也不愿意，她想在滨城守着纪东怀，那里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条街道都有她和丈夫共同的回忆。 车子开到机场。 杨淑筝替纪长慕系好围巾，依依不舍地看向他：“长慕，你回去吧，我进去过安检。” “保重。” “你一个人在纽约也要好好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纪长慕目送杨淑筝离开，等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他仍旧在原地站了许久。 他母亲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动了个小手术，在医院养了几天伤，他也不希望母亲知道。 这些年，他母亲过得太苦，以前常常因为过于思念父亲彻夜难眠，甚至一度想陪着父亲离开。 “纪总，回去吗？”司机走过来。 “去一趟Lisa大厦，我买点东西。” “好。” 纽约的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但乌云密布，像是随时会下雨。 纪长慕去了一趟Prada的专柜，新款的春装已经上市，他进去后就看到了那款浅黄色的连衣裙，唇角上扬，直接让柜员包了起来。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连衣裙非常衬肤色。”柜员连连夸赞，“您还要买点别的吗？这条小碎钻的腰带也是新款，搭配裙子很漂亮。” 纪长慕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随性疏懒地看了一眼：“带上吧。” “好！” 早上的店里顾客很少。 佟茜路过时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纪长慕。 纽约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她出来逛一逛都能遇到他，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纪长慕了。 她知道今天杨淑筝回国，这个点，杨淑筝应该已经在机场。 她没有上前打招呼，避开，直到纪长慕拎着手提袋离开专柜。 一个转身，佟茜也进了这家店。 “刚刚那位先生买了什么？” “是我们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柜员带着标志的笑容，翻出海报，“女士，是这款，唯一一条被刚刚那位先生买走了。” 佟茜翻阅海报，裙子真漂亮，很适合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当然，她也适合。 她从未见纪长慕给任何女人买过衣服，包括她。 当年他们还在交往的时候，她求着他给他买一条裙子他都不愿意，可如今，他却主动来店里买衣服。 佟茜淡漠地丢下海报，踩着高跟鞋离开。 大厦下，纪长慕坐上自己的奔驰。 “纪总，现在去哪里？”司机问道。 “去公司。”他有一段时间没去公司了。 路上，他找了个课间的时间给乔沐元打了电话。 “教授。”她飞快地走出教室，避开人群。 听到她甜甜的声音，纪长慕的眉梢上是晕开的笑意：“今天晚上有没有安排？” “我想想……没有。” “你不是一直想来我公司，晚上放学后过来。” 第6643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4） “鸿门宴。” “爱来不来。” “来。”乔沐元一口应下，笑嘻嘻，“阿姨回国了吗？” “回去了，今天刚送她去机场。” “那晚上见啦。” “嗯。” 挂上电话，乔沐元站在教室外晃着手机，托腮，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了。 不一会儿，纪长慕给她发来公司地址：“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让司机去接你？” 乔沐元：我自己去就可以啦！ 他的车很多学生都认得，她才不要他的司机来接。 纪长慕：嗯。 乔沐元看了看地址，EM金融集团，就在离哥大不算远的地方，她虽然没有去过那里，也知道那地方寸土寸金，这一整栋写字楼都是他的。 纪长慕：我的办公室在二十九层，你过来打我电话。 乔沐元：好呀(*^▽^*) 纪长慕：…… 纪长慕工作忙，没跟她聊太久就去接电话了。 到了办公室，助理Lewis拿了这段时间累积的文件找他签字，又跟他汇报了最近的安排和行程，还有各项议程。 纪长慕不在的时候基本都是Lewis在操持重要事务。 “总裁，布兰德先生那边的合作已经签好，他邀请您周末去庄园用餐，您有时间吗？” “可以。” “Fundbox那边的注资谈判安排在后天早晨九点，和Sofi的合作下个月到期，还有Xignite的市场经理三番五次来电询问项目合伙事宜。” “我来安排。” “是，总裁。” 纪长慕听着Lewis的汇报，脱下大衣，坐在他的椅子上，在落下的文件上一一签好名字。 Lewis一直拿着文件在一旁汇报这段时间的各大项目进程，还有新项目的进展以及工作安排。 “对了，总裁，上周来的几个实习生我都已经安排了岗位，您交代的那位姓齐的小姐我暂时让她跟着我工作，您要是觉得不妥的话，我再重新调动。”Lewis不知那位齐萱小姐是何人，但既然是总裁交代的，他当然不敢怠慢，就让她跟着自己工作。 “就这样吧，你看着办。”纪长慕懒得管这种小事，他答应齐良羽的事做了就行。 “好的。” 一回公司，纪长慕就很忙。 下午的时候，他接了个客户的电话，又让司机开车赶去客户订好的海边酒店谈生意。 乔沐元下午课不多，三点半的时候就下课了。 她飞快收拾好背包，兴冲冲地往校园外跑。 莉娜看她的钢笔掉了，冲着她的背影大喊：“喂！Janna！你的钢笔掉了！Janna！” “帮我收好，明天找你拿！” “你跑那么快干啥啊？” 莉娜没等到回应，因为乔沐元已经跑远了！ 这是有约会还是怎么的？跑这么快…… 乔沐元好几天没有见到纪长慕了，他回家住后，她也没再去他的公寓，今天他主动打电话给她，她立马就放下了矜持。 她忽然发现……自己很想他，上课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啊，他对她又没多好。 乔沐元心里头虽然这么想，但双脚却一刻不停奔向了马路边。 第6644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5） 乔沐元今天穿了漂亮的格子套裙，外面罩了件简简单单的白色短大衣，她将背包挂在右肩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就上去了。 快入春了，但天气还很冷。 乔沐元早就把纪长慕的公司地址给背下来了，她不想给他添麻烦，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想被他说笨。 EM金融集团大楼。 下午的时候，纪长慕还在外面跟客户谈生意，海边幽静，幽蓝的海水深邃无垠望不到边。 纪长慕谈生意从来不着急，慢条斯理，谨慎周全，今天也不例外。 对方客户见纪长慕始终不松口，身后已经出了一层汗，比耐心，他显然比不过纪长慕。 集团总裁办没有人。 纪长慕的助理Lewis知道齐萱是总裁的熟人，平时对她很照顾，会特别教她一些实用的技巧，会让她接触一些别人接触不到的工作，也会让她进总裁的办公室。 “Milly，你把这份企划书放在总裁的办公桌上，顺便帮我把总裁签过字的文件拿来，一般签好字的文件总裁会放在办公桌的右侧上方。”助理把手上的企划书给了齐萱。 “好。”齐萱接过企划书。 她来EM实习后确实学到很多有用的技能，不过实习期很短暂，也就几个月，几个月她还得回国做论文答辩。 至于以后还能不能来EM，她也不知道，可能家里不会让她过来，但她想留下。 齐家家境优渥，家里的公司也是蒸蒸日上，但她不想呆在自家公司。 而EM作为纽约的上市金融集团，在这里，她更能得到很好的成长。 齐萱输入密码打开门。 总裁办的密码只有总裁和助理Lewis知道，不过她在帮Lewis做事，Lewis就告诉了她办公室的密码。 齐萱放好企划书，又把签好字的文件都拿出去。 纪长慕的办公室很简单，干净简约，灰白色的墙壁，线条流畅，带着些微的孤冷。 齐萱打量了一番他的办公室，视线扫过绿植、书橱、茶几……最终落在那红木的沙发上。 沙发上有一只手提袋，是Prada家的经典手提袋。 纪总也逛街吗？ 她很好奇，见四周无人，轻轻走过去。 悄悄拆开袋子，打开盒子，齐萱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竟然是新款的连衣裙，她先前也看中了这款，很喜欢。 她算了日子，今天是新款第一天上市的日子。 所以纪长慕是特地赶在第一天就去买了吗？给谁的？她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学生？ 可哥哥说，那个女生只是纪长慕的学生之一，他们没有特别的关系。 会不会是给她的？ 齐萱又悄悄看了尺码，是她平时穿的码数呢！ 她身材很好，长得也瘦，哪有人这么巧正好跟她是一个码，莫非真得是给她买的？为了给她赔礼道歉或者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 齐萱觉得也有可能，因为她知道，她哥哥齐良羽跟纪长慕是关系极好的朋友，认识十年那种。 她有跟哥哥说过喜欢这家的连衣裙，会不会是哥哥告诉他的？ 第6645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6） 齐萱想了很多种可能，越想越高兴，这裙子，可能真得是给她买的。 她小心翼翼从盒子里拿出裙子，这颜色，这尺码，这花纹，都是她喜欢的，她爱不释手，左看右看。 齐萱拿着裙子看了很久很久，满眼里都是小星星，她好开心！ 不如……试一试？ 就算不是给她买的，她试一试纪长慕也不会知道，她今天还没来得及去专柜试这条裙子呢！ 她知道总裁办里有更衣室，她拎着裙子轻手轻脚去了更衣室。 EM集团一楼，乔沐元第一次过来，这里比她想象中更宽敞更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一楼挑的很高，最醒目的位置装了一块电子屏，上面是每分每秒的股市变动。 乔沐元想多呆一会，没有立即给纪长慕打电话。 她在一楼转了很久，结果还是不小心被前台一位年轻帅气的美国小哥哥给捉住了。 “嗨喽，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前台小哥一脸职业微笑。 乔沐元挠挠头，这小哥哥长得很帅，她不免多跟他说了几句话：“想办理通往总裁办公室的业务。” “噢！您是找我们总裁？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可以进吗？” “那太抱歉了，没有预约是见不到总裁的，不过我可以帮您预约。您有什么事要找总裁吗？这边登记一下。” 噫……真麻烦。 乔沐元背着她的小包，冲小哥哥笑：“我没有预约，但我想上去。” “那我无能为力了。” “那我们赌一赌，你猜我能不能上去？你输了的话，帮我把作业写了吧。”乔沐元的背包里还有好几份作业没写完呢，她知道纪长慕公司里肯定连前台都是高材生，写个公共课作业不在话下。 “啊？”前台小哥皱起他好看的脸，耸耸肩，“不赌。” “哎！”乔沐元觉得这人好无趣，跟他老板一样无趣，失望。 果然，有什么上司就有什么下属，纪长慕公司的人肯定也都无聊极了。 她也不逗前台小哥哥了，拿起手机给纪长慕打电话，想让他下楼来接自己。 “教授，你家公司的前台拦住我不让我进。” “到了？” “嗯呀，放学了！” “他们这么没眼力见，我明天就把他们都开了。” “我要上去找你。” “我不在办公室，你上去后等我半小时，我马上回去。” “可以！但不是白等的。” “就你会讨价还价……不会让你白等。” “那就好。”小姑娘满脸笑容，眸色清亮，仿佛四周都是粉色的小泡泡。 “把手机给前台。” “OK！” 纪长慕也不知跟前台说了些什么，谁也没敢再拦她，甚至要送她上楼。 乔沐元不想被人瞩目，她想低调地进纪长慕的办公室，也不想让人误会，免得玷污了教授的清白呢！ 小姑娘背着包悄悄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按下29层。 她欢呼雀跃地看着数字在跳动，速度很快，她的心跳也在加快。 第6646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7） 看到他如今能有今天的成就，她还是很替他高兴的，她算不算也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 小姑娘眉眼上都是一层欢快的笑意。 算是吧，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呢！ 电梯在29层停下，这一层隐私性最好，一般人不能上来，乔沐元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的办公室。 门上是密码指纹锁。 密码他早就告诉她了，不是他的生日，是一串挺难记的数字。 “叮”——一道细微的声响，门打开。 乔沐元还没推开门就闻到办公室里清幽的乌沉木香氛，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纪长慕，他等会儿就回来了。 小姑娘进了办公室。 “谁？”正在照镜子的齐萱吓得胆子都要掉了，惊慌失措地从更衣室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你……”乔沐元愣住，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这个女人她也认得，是齐萱，纪长慕解释过无数次的齐萱。 但，齐萱的身上穿的浅黄色新款连衣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前几天她在杂志看到的那款。 齐萱脸色煞白，但看到是乔沐元后，顿时平静下来。 她倚靠在墙边，淡淡看了一眼乔沐元：“你怎么会来这里？” 乔沐元年纪比她小，没她这么镇定，嘴唇在颤抖，咬牙，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那双布满水雾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齐萱。 半晌，她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萱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拿出工牌：“我在这边工作，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隔得很远，乔沐元看不清她的工牌，但她从未想过，齐萱不仅是纪长慕好朋友的妹妹，还是他的下属，天天见面那种下属，对不对？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齐萱紧盯乔沐元。 乔沐元不回答她，只看着她身上那条裙子。 他问她哪款裙子好看，就是为了给齐萱买吗？他这人为什么这么虚伪啊！ 工作的时候跟齐萱在一块，不工作的时候就约她过去，他怎么能这么骗人！ 骗子！他真得是个骗子！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齐萱哂笑，撩开耳边的碎发，“你是想说我的裙子很漂亮吗？总裁今天刚刚给我买的，不过我觉得不太合适，打算让他退掉。” 乔沐元眼神漠然，空洞无神，如果她今天没有提前过来，是不是就看不到了？ 他真会撒谎，从来没有告诉过她，齐萱就是他的下属。 他真得很会撒谎。 不过……他又凭什么跟她说呢？ 乔沐元眼睛红了，终究不敌齐萱，她转过身撒腿就跑，跑出了纪长慕的办公室，拍打电梯立马离开。 他怎么能这么骗她呢……怎么能呢…… 可偏偏她被他哄得团团转啊…… 看到他笑她会很喜欢，听到他哄她她也会很喜欢，可那些不过是他哄骗她的一些小伎俩，那些小伎俩同样用在别的女孩子身上。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啊！ 乔沐元哭了，哭着跑出纪长慕的集团大楼。 第6647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8） 半小时后。 纪长慕的车停在集团楼下，他随即上了楼，但他却并没有看到乔沐元。 小姑娘去哪了？迷路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打了电话过去，竟然没有人接。 打了三遍，那头才接起。 “怎么又不接电话？”纪长慕皱眉，语气又松了下来，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我到公司了，你在哪里？” “我回家了，叔叔找我有事。” 听出她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疏离又平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她对人一向不疏冷。 “很重要的事？今天还有空吗？”他的语气很软。 “没空了。”乔沐元紧紧抓住手机，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一句没有说。 纪长慕隐隐觉着她不怎么高兴，又紧追着问：“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事而已，我挂电话了。”她挂了电话。 纪长慕还有话没说完，又拨过去，她再没有接。 他心里头压着情绪，谁又惹她不高兴了？大小姐脾气，真是说闹就闹。 他刚刚和客户的生意还没有谈妥，原本进行得很顺利，为了兑现承诺中途又推了，晾着客户在海边的酒店，结果回来连她的面都没有见到。 纪长慕压了压额角，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过去，还是如此，不接。 他打了电话给助理Lewis：“把总裁办外面的监控录像调给我。” “是，总裁。” 助理以为纪长慕是例行检查，虽然这种检查很少见，但他还是效率很高地把今天的录像给纪长慕调了过去。 今天并没有什么人进总裁办啊，Lewis不知总裁何意。 纪长慕查了之前一个小时的视频，发现乔沐元进过他办公室，但在她之前进来的是齐萱。 齐萱还没有出来时，乔沐元就跑走了。 原来是这样，小姑娘跟他闹脾气是因为又看到了齐萱，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因为这个事闹得厉害。 纪长慕关掉视频给Lewis打电话，压着脾气发火：“Lewis，齐萱为什么会知道我办公室的门锁密码？” “总裁，是我告诉她的，我有时候忙不过来会让她帮忙取送文件。对不起，总裁，我以为您……” “不要妄自揣摩我的意图。” “是，总裁，我做错了。” 纪长慕用力挂上电话，脸色薄凉，薄唇紧紧抿着。 乔沐元离开他的办公室根本不是家里有事，她介意齐萱，但齐萱的事他已经解释过很多遍。 他拿过沙发上的礼物，离开办公室。 纪长慕开车往乔沐元家里去。 黑色的奔驰在别墅大院外停下，纪长慕正好碰到陶文兴在院子里修理喷泉，开窗：“陶管家。” “您是大小姐的教授吧？”陶文兴当然记得。 “嗯，乔沐元在家吗？” “在，大小姐在后院琴房练琴，您进来吧，我去叫大小姐。” “我找她。” “好，我去知会一声。” 陶文兴去后院了，纪长慕下车来，提着礼物往别墅里走。 院子里的几枝红梅开得正好。 进了客厅，立刻有佣人过来给他倒上茶水。 第6648章 新上市的春款连衣裙（9） 乔沐元没想到纪长慕会找到她家里，她停止练琴，心情不好：“不想见。” “大小姐，您的教授也不给面子吗？”陶文兴知道今天乔沐元心情不好，小姑娘的喜怒哀乐总是会轻易地写在脸上。 “他早就不是我教授了，他就教了我一学期。” “大小姐，要是教授找您有重要的事情呢？” 乔沐元情绪很乱，但她知道纪长慕这个人的性格，就算她今天不见，以后他有的是办法见到她。 “陶叔叔，那您把他带到这里吧。” “这里？也行。”陶文兴知道这小姑娘平时做事就随着性子来，没想到她连教授的面子也不给，直接在琴房见客人，要是被乔爷知道，怕是又要训大小姐几句，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不过陶文兴素来很宠乔沐元，由着她来。 乔沐元收好她的小提琴，站在琴房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后院很安静，平时她就在这里练琴练舞或者发呆。 纪长慕拎着礼物过来，琴房很大，他一来就关上了房门，四下打量了一番。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乔沐元的小提琴，那把琴他认得，跟了乔沐元很多年，是一把名贵的小提琴。 小姑娘就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穿着软糯糯的格子小套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小皮靴，一只酒红色的蝴蝶结发箍箍起她乌黑的发丝。 纪长慕放下礼物，往她走过去。 站在她身后，他开了口：“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 “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 “看来你是不想接我电话，也不知道我哪里又做得不够好让你不高兴了。” “纪长慕。”乔沐元忽然转过头直接叫他名字，那双大眼睛里是扑闪的星光，“我想明白了，你哪都不够好，所以以后我不想再跟你有往来。” “如果是因为齐萱，我已经不想再解释，她只是我朋友齐良羽的妹妹，齐良羽是我多年挚友，他安排齐萱进我公司实习，这个面子，我不可能不给。” “不，我跟教授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吃醋一样。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同样，我爱做什么也就做什么，以后，我不打算跟你继续有往来了，这是我的权利。” “乔沐元，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嗯？” “我不讲道理。”她眼神淡漠，“我从小就这样，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也就是无缘无故跟我发脾气，是吗？”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绷得紧紧的，眼神凌厉。 “我说了，我以后都不想见你了！” “不可理喻。”纪长慕脸色沉了下来，他从未跟女人争吵过，知道自己也吵不过乔沐元。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淡漠地转过身，走到礼物边停住：“原本给你带了礼物，我没想到你如此不讲道理。” 他不提倒还好，一提乔沐元非常生气，眼睛都红了，三两步走上前把那眼熟的包装盒扔地上：“谁要你的礼物？没人稀罕！” 第6649章 心里缺了一块（1） 袋子掉落在地，盒子散了，里面的连衣裙也凌乱地掉在了地上，那浅黄的颜色触动乔沐元的心口。 她咬着牙，没想到他还真送。 纪长慕也被刺激到，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没人能伺候得了你这脾气。” 说完，他大步离开琴房，一张脸上乌云密布。 他一走，乔沐元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看到这齐萱不要的裙子，去抽屉里拿了剪刀来三两下把裙子剪了。 她乔沐元怎么都不可能稀罕别人穿过的衣服，别人不要的东西。 她不解气，把裙子剪得稀碎，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哭声在琴房里回荡，她哭得心口直颤，肩膀抽动，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纪长慕会是这样的人。 她心里头的纪长慕还是当年那个清泠如风的少年，可现实的一切告诉她，他早就不是了。 他在金融界摸打滚爬十多年，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什么人心没有看透，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必然有着狠辣的手腕和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机，女人对于他来说无非是工作之余的调剂。 高兴了就哄两下，不高兴了就换下一个。 可他凭什么把用在别的女孩子身上的手段用在她这里啊！凭什么啊！ 一条裙子，他想哄几个女人？ 乔沐元哭得厉害，哭累了就坐在地上，把小脑袋埋在膝盖里。 院子里的陶文兴在继续修理喷泉，他见那位教授出来时脸色阴沉，双眸凌厉猩红，一声招呼没打就开车走了，陶文兴心里头有异样感，但说不出是什么。 这位教授年轻英俊，一表人才，不会跟他们家大小姐有什么纠葛吧？ 最好是没有，上次听说这教授比大小姐大很多岁，大小姐性子单纯，不可能是这种男人的对手。 他瞅着上次姓秦的那位男同学就挺好的。 陶文兴小事不会管，有重要的事才会跟京城那边汇报。 那辆奔驰开走了，陶文兴没再管，低头做事。 琴房里，乔沐元还在哭，她在后院哭不会被人听见。哭得没力气时，她就小声啜泣，坐在地上。 菲菲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琴房外面，小爪子在挠门。 那只小不点可能是听到了小主人的哭声，耳朵尖，急躁躁地挠着门。 乔沐元站起身，把小家伙从外面抱进来。 这是纪长慕送给她的猫，一看到菲菲，她就免不了会想到纪长慕。 天色昏黑，天空乌压压一片，像是要下雨。 琴房外的芭蕉树被风吹动，“呼呼”作响，那硕大的叶子随风招摇，晃动不止。 …… 纪长慕把齐萱调去了无关紧要的部门，彻底远离了总裁办，也不准Lewis再带她。 Lewis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照做，把齐萱交给了一位女主管，他还发现，总裁把总裁办的门口密码也换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去。 因为他之前让齐萱进了办公室，被纪长慕罚了三个月的奖金，他原本是想讨好讨好总裁，没想到自己掉进了坑里。 第6650章 心里缺了一块（2） 至于为什么，Lewis想了半天，该不会是之前他见到的那个小姑娘跟总裁生气吃醋了吧？ 他对那小姑娘有印象，娇娇甜甜的，是他们总裁的学生。 总裁在哥大当了这么多年的客座教授，他也没见他带过女学生回家，那位是第一个，看上去虽然年纪不大，但女孩子嘛，很会吃醋的。 只是可怜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被扣了三个月奖金，三个月啊！ 纪长慕的工作很忙，忙起来的时候也不管出院还没多久，一个人工作到深夜。 大概是春天快到了，他看到街头绿化树上抽了绿芽，嫩黄色的，都是新的生命。 但天气依然很冷。 自从上次跟齐良羽闹了不开心之后，齐良羽许久都没有再来EM找他，偶尔晏伽会过来坐坐。 晏伽被家里的事搅得心烦意乱，这段时间经常把自己灌醉，私生活也很放纵。 周五晚上晏伽又喝了不少酒，给纪长慕打电话：“老纪，过来陪我喝酒。” “你找良羽，我不能喝。” “良羽出差了，你过来陪我坐坐行不行？这边还有女人，你要多少我出钱行不行？”晏伽明显已经喝多了，冲着手机那头的纪长慕吼了一圈。 “报名字。” 晏伽给他报了酒吧名字，纪长慕让司机开车过去。 晏伽挑的酒吧大多脂粉味很浓，女人也多，花花绿绿一片，也没什么审美。 纪长慕冷着脸从这群女人身边过去，在包间里找到了晏伽。 他正搂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郎在调笑，女郎也不顾忌，跟着晏伽说荤话，什么都说。 晏伽长得帅气又有钱，这些女人都很喜欢他。 见纪长慕过来，晏伽就推开了怀里的女人，让她们全都下去。 包间里烟雾缭绕，灯光昏暗。 “老纪。”晏伽脱了鞋，躺进沙发，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眼神飘忽，“最近在忙什么呢？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 “工作。” 晏伽扔了一包烟给他：“点上。” 纪长慕没拒绝，给自己和晏伽都点了一支烟，他翘起腿坐在晏伽对面的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抽烟。 “工作？我要是有你一半的事业心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老头子给我的钱快烧完了，投资也拉不到，我最近真是潦倒落魄啊，也就酒吧这些姑娘还愿意哄着我，逗我开心。”晏伽吐了一口白烟，笑。 “还是没起色？” “能有什么起色，我前些年公司能开下去不就是烧的老头子的钱嘛，他也不敢不给，毕竟他大儿子都那样了，就我一个独苗。现在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哪里还有钱给我。” “你们晏家的公司问题没有解决？” “这次窟窿比较大，拆东墙补西墙，你知道我爹最近想出个什么法子么？” “嗯？” “他给我相了个千金小姐，听说是哪个制药厂家的独生女，家里有钱，而且人家对我也挺有好感。我爹就想我跟人家好好处处，联个姻，把我们晏家目前的困难给度过去。” 第6651章 心里缺了一块（3） 晏伽脑子还算清晰，跟纪长慕有条不紊地说了半天，但脸上始终挂着鄙夷的神情。 纪长慕笑出声：“你爹挺有脑子，反正你都是要结婚的，跟谁结不是结。这个方法挺好，你不如试试。” “好个P！当老子是和亲公主呢！”晏伽骂骂咧咧，“真是有多利欲熏心才会想出这种损招，老纪，换做你你干不干？” “我没这么个爹。” “那千金小姐的照片我见过，长得太丑了，让我结婚后每天对着那么丑的女人，我怕我以后都硬不起来。” “太丑就算了，总不能委屈自己。” “你这是安慰我吗？”晏伽表示怀疑，“要是长得好看你是不是还劝我跟人家处处？也是，你跟我家老头子骨子里是一种人，利益至上，才不管别的。” “行了，你说你的，扯我干什么？” “我是真得生气啊，老头子自己没本事就把心思往我身上瞄。当年我大哥好好儿的时候，他对我不闻不问，我半点好处沾不到，我大哥不行了，他就开始对我用损招。” “你在纽约的吃穿用度不都是他扶持的？想开点，虎毒不食子，他没那么用心险恶。” “呵，老纪，你懂什么。” 晏伽狠狠抽了一口烟。 纪长慕也陪着他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老纪，你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最近身边没女人？还是工作太狠？” “不关你的事。” “你压根就没把我当兄弟吧，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真心话，你一句都不肯说。怎么，跟那个小姑娘分了？还是那个小姑娘又惹你生气了？你为了她跟良羽都闹翻了，这不好吧？” “没闹翻，闹翻什么？我跟齐萱本来就没什么。” “上次在酒会，亨利伯爵家的那位大小姐对你很有意思啊，那大小姐是个混血，长得真不错，可惜不是对我有意思，要是这样的千金我还是乐意娶的。老纪，伯爵家的地位你也清楚，不如试试正经交个女朋友？别养小女生了，费钱还不讨好。” “晏伽，我感情上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只是提点提点你，别的领域我确实不如你也插不上话，但在感情这方面我比你懂。我之前不也养过几个小女生，包括这个白娇娇，我都当玩玩而已，这些女孩子心里也知道只是玩玩而已。” “乔沐元跟她们不一样，你最好别拿乔沐元跟那些女人比，她不是她们能比的，连你晏伽和我纪长慕都不是能比的。” 晏伽嗤笑：“你还真认真了。好好，我不说了。” 纪长慕闷头抽了几口烟。 晏伽抽完一支烟后就没再抽，拿了酒瓶往嘴里灌酒，灌了自己半瓶，跟施虐似的。 酒水流了他一身，他的衬衫上都是红色的酒渍，脸很快喝得通红，眼神迷迷糊糊。 “晏伽，别喝了。”纪长慕皱眉，劝阻他。 “你又不陪我，还不准我喝么？” “为了你家那点事，值得吗？” “不值。”晏伽笑得狷魅，“但我心里难过。” 第6652章 心里缺了一块（4）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纪长慕夹着烟，陪着他。 “老纪，如果我一定得回去，以后怕是就见不到你了。” “没有那么严重。” “从小到大，所有的青睐、荣誉、赞赏都是我大哥的，我得到的只有批评和指责，他们都觉得我不如我大哥，到我成年后更是对我失望透顶，将我送出国读书，不再管教。要不是我大哥后来出了车祸，晏家恐怕都想不起来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晏伽断断续续说着，眼底是无限悲情。 纪长慕头一次见到这样悲观无奈的晏伽，从未。 自他认识晏伽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豪迈爽朗、游戏人间，可今天的纪长慕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晏伽。 “老纪，你在纽约好好打理自己的事业，好好生活。听我一句劝，女人没几个好东西，玩玩就行，别当真，把心思都花在事业上，事业才是男人的底气。”晏伽一边喝酒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晏伽，你喝多了。” “我的酒量你清楚，我没有喝多……” “我们两个男人坐着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打电话让白娇娇陪你？” “不用，那女人跟你家小姑娘一个专业的吧？可她没什么意思，我早就腻了，不过我在纽约也呆不久了，所以不打算再换女朋友。” 纪长慕也不再说什么，只抽着烟。 倒是晏伽喝了酒，话很多，颠三倒四，一会儿说到工作，一会儿又聊起女人。 纪长慕只翘着腿闷头抽烟，眸色幽邃冥暗，身上都是烟味。 “老纪，金融圈风起云涌，不好混，你多保重。” “嗯。” 这一点，纪长慕不用晏伽提醒也知道。 金融圈玩得就是心跳和刺激，还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力和承受能力，既要能享受万丈高楼的奢靡繁华，又要能承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悬崖坠落。 纪长慕性格素来小心谨慎，也是他这些年能在华尔街站稳脚跟的原因。 可他同样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什么，他过于年轻，没有资本和后台。 外面起了风。 又坐了会儿，纪长慕站起身拍拍晏伽的肩膀：“我先回去，还有事。” “嗯，你走吧。”晏伽没有留他，他看得出来，纪长慕的心思不在这里，“有空多找找我，等我回了国，我们怕是几年也见不上一面了。” 纪长慕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点点头，离开。 纪长慕一身烟味走进冬天的晚风中，天气很冷，风从他的脸上刮过，如刀如刃。 这些年他把自己的心都练得薄情坚冷，可当他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接着离开他时，他却又无法不动容。 纪长慕一个人在风中站了很久。 头顶上的天空漆黑幽暗，没有月亮，只有几颗若有若无的星星忽明忽暗，点缀在无垠的夜色中。 晏伽不快乐，他何尝不是。 可他没有半点喘息的时间留给自己，名利场上，只要他停下一分一秒，他就会被千军万马碾过。 他只能一直往前走。 第6653章 心里缺了一块（5） 想到晚上还有几个项目要他亲自审批，纪长慕没有站太久，往停车场走去。 “总裁，回家吗？” “去公司。” “这么晚了还去公司吗？”司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 “嗯。” “您别太累。”司机跟了纪长慕很多年，担心他的身体。 “我没事。”纪长慕没多说，靠在后排的座椅上闭目，疏冷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线条上，他的脸庞愈发冷峻薄凉。 司机送纪长慕去公司，看着他走进大楼，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下。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瞧着纪长慕的脸色不大好，脸上也没什么笑容，是公司出了什么麻烦吗？ 在司机眼里，纪长慕就是金融界的商业天才，年纪轻轻能在华尔街站稳脚跟，令诸多前辈臣服，令同龄人敬仰，有几个能做到？ 但他同时也知道，哪有什么天纵英才，背后所付出的不过是旁人难以看到的沉重而已。 司机也没走，一直在公司楼下等纪长慕。 …… 冬去春来，当最寒冷的季节终于过去后，大地渐渐复苏，姹紫嫣红的花开了一朵又一朵。 天气转了暖，乔沐元再不用穿厚厚的大衣，每天穿着薄线毛衣就可以来学校上课。 她再也没见过纪长慕，纪长慕也跟她断了联系。 乔沐元开始给自己安排很多的事，课程之余，她会拍戏、看秀、逛街、画设计稿、小提琴义演，她没让自己闲着，忙碌起来的时候会更充实一些，但……她心里头不想承认，她好像不快乐。 心里缺了一块，怎么都填不上，连她最爱的小提琴都填不上。 哥哥从意大利给她寄了最新款的包包，每一只都是限定款，妈妈也给她寄了很多京城的特产，莉娜给她留了很多张音乐会门票，所有人对她都那么好。 “乔沐元，周末一起去峡谷玩漂流啊。”秦昭给她发消息。 乔沐元想了想，回道：会不会太冷了？ 秦昭：不会，这周末天气很好，正合适。 乔沐元：还有谁一起？ 秦昭：还有我几个朋友，你也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乔沐元看了看日程，周末正好没什么事，她答应了秦昭：好，那我带上朋友一起。 秦昭：OK。 约好后，乔沐元给莉娜她们发了消息，她们也都同意周末一起出去玩。 乔沐元和秦昭并不常见，他还是那么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跟着老师出去做课程，参与一些项目，他自己也在着手创业。 乔沐元上次参演的话剧排练已经结束，这段时间没有再接到新剧，她化妆的时候悄悄听到化妆师说，晏伽的影视公司最近出现了资金问题，在强撑着，可能要倒闭。 虽然乔沐元不大待见晏伽，但不管怎么说，她也不希望晏伽的公司倒闭。 希望是假消息吧，或者，希望晏伽能挺过去。 乔沐元不喜欢掺和复杂的事，也不会主动去打听，这段时间没有接到新剧，那就再等等。 第6654章 心里缺了一块（6） 周末，秦昭来别墅接乔沐元，乔沐元穿着一套蓝白色的运动装和他一起去峡谷附近集合。 上了车，秦昭递给她一些小零食：“吃点东西，开车过去要五十分钟。” “好啊。” “昨晚上睡得好不好？还有，你胆子大不大？” “睡得很好，胆小。”乔沐元怯怯的，“连打雷都很怕那种。” “那等会儿玩漂流你怕不怕？” “有点……”说不怕是假的，乔沐元并没有玩过这一类的运动项目，她真得很胆小。 “没关系，等会儿我们一起，你抓着我就行，不会有事的。” “好。”乔沐元这段时间心里头总像压着一些情绪，如石头一样沉重，出去玩漂流应该能让她心里头的巨石放下吧。 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 秦昭开车很稳，而且他这人一点不闷，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话题来跟乔沐元聊天，他笑起来的时候也很阳光开朗。 他们在一块倒是有说不完的话。 “对了，乔沐元，你爸爸妈妈来不来纽约看你？” “不来，我不是亲生的。”乔沐元撅起嘴巴，他们才不不来看她呢！哼！ “哈哈。”秦昭笑了，“听说上次过年他们都不准你回去，就因为挂了一门课？” “是的啊，好狠的心呐！” “他们平时很忙？”秦昭见乔沐元家境还不错，当然，能来这边留学的家境都还不错，小富和大富的区别而已。 “不见得……”乔沐元才不觉得她爸爸妈妈很忙呢！ “我爸妈就比较忙，尤其是我爸，平时连电话都不给我打，当然他对我挺放心的。” “你是独生？” “嗯。”秦昭点头，“我家就我一个，你还有个哥哥？” “不，我不仅还有个哥哥，我还有个弟弟。” “那很好啊，那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肯定很受宠。” “才没有，他们都欺负我，都说我笨，连我弟弟都敢说我笨。”乔沐元觉得他们真可恶啦，她哪里笨啊，要是笨能考得上哥大吗？ 秦昭笑得合不拢嘴：“哪有，能考上哥大怎么会笨？” “就是。”乔沐元也不服，“还说我容易被人骗。” 秦昭笑得更厉害了。 乔沐元吃着零食，看着两排的树木往后倒退。 车子开出市中心就就进入到一片开阔的区域，道路很宽，周边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山川河流和农田、庄园。 今天天气很好，乔沐元忍不住开了窗户，窗外的花香立刻就飘进车里。 秦昭的同学还有莉娜他们都已经在约好的地点等着，一眼看去有七八个人。 等秦昭和乔沐元一到，他们就开始商量漂流的路线和方式。 大家分成好几队，乔沐元自然和秦昭归到一队。 几个男生有时候还会跟秦昭开玩笑：“照顾好Janna小妹妹。” 他们看见乔沐元吓得小脸都白了。 穿上救生衣，他们开始出发。 峡谷高耸陡峭，水流湍急，这个季节的河水还很凉，但阳光极好，天气晴朗，适合户外活动。 第6655章 心里缺了一块（7） 从峡谷高处出发，在出发前，乔沐元拍了张照片发在自己的朋友圈，碎金子般的阳光照在她甜美的脸蛋儿上，酒窝清浅，笑靥如花。 峡谷的石头缝里有高大的树木，还有顽强生长的杂草野花，树木成荫，挺拔往上。 天空蔚蓝，河水碧绿，陡峻处是悬崖峭壁，似乎高耸入云。 这里的峡谷很少有人会过来，没有人为的破坏，只有最天然的风景，石头嶙峋，绿竹漪漪，险象环生。 乔沐元可害怕了，她虽然什么都不用做，但她的心脏“噗通”“噗通”直跳，不敢睁开眼睛。 全程都是秦昭在操纵。 “乔沐元，别怕，看看周边的环境，很美。这里的峡谷很险峻，一般人进不来，但漂流不一样，可以看到最幽深的风景。”秦昭给她介绍。 乔沐元才不听，捂着耳朵就是很害怕。 水花四溅！ 白色的水珠儿像珍珠一样到处乱跳，往他们的皮筏艇上蹦，也跳到了乔沐元的脸上，凉凉的。 一个急流往下，乔沐元“啊”地尖叫。 秦昭怎么安慰她都不行。 到了平稳的地方，她才敢偷偷睁开眼睛看一眼。 她从小到大玩的最刺激的也就是过山车了，如果是小峡谷的漂流她还敢玩一玩，但这里都是险峻陡峭的大峡谷，水流湍急，四处可见悬挂的瀑布，她太害怕了。 这里的险峻处落差很大，她的裤子和鞋子都湿了，水流扑面而来时她紧紧抓住秦昭，不敢动。 “没事，没事，别怕。”秦昭一个劲安慰她，“我们现在要继续往前，到时候所有人下午两点在曼科耳小峡谷红枫码头聚集，超过时间的得给所有人发红包哦。” “那就发红包吧。”乔沐元认怂。 “别怕，我们可以提前到达的，跟着我，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你经常来玩吗？” “夏天来的多，这里最刺激，也最清凉，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啊。” “不了，不了。”要是知道这么刺激，她就不来了，她胆子真得很小啊。 她还以为是普普通通的峡谷漂流，没想到纽约这边的峡谷又陡又峻。 下次再也不来了。 呜呜，她想回家。 秦昭看到她脸色刷白，只得安慰：“现在没有回头路了，我们得一直往前。坐好抓紧我，前面有一处很窄的小峡谷，浪很大，抓紧我。” “真得不能回去了吗？”乔沐元很怂很怂，怕得要命，心口直跳。 “嗯，不能掉头。” 乔沐元真得要哭了。 小姑娘整个人都要吓坏了，她下次一定一定不玩了。 但是今天她没有退路。 她只好抓着秦昭的胳膊，生怕自己掉进峡谷的深渊里，要是掉进去，她就……不，不要，她才不要掉进去，她还小呢！ “乔沐元抓紧，马上到小关口，你要是怕就闭眼。一，二，三……” “啊……”乔沐元尖叫，水流溅了她一身，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孩子吓傻了。 皮筏艇几乎90°往下，汹涌刺激。 第6656章 心里缺了一块（8） 白色的水花溅起，乔沐元真得是被吓到了，感觉整个人都被浸在了水中，衣服头发都湿了。 她抓住秦昭不放松，哭得好大声。 秦昭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而且还被吓哭了，等到了一个缓冲的地段，他哄道：“别哭，别哭，是我不好，下次不带你来玩这个了，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呜呜。”乔沐元是真哭了，“我想回去。” “再坚持一个小时，没办法回去。” 还有一个小时……乔沐元已经坚持不住，她哭得稀里哗啦。 秦昭也没有办法，只好一边控制住皮筏艇，一边哄着她。 中间一个接着一个刺激的急流，乔沐元被吓了一次又一次，小心脏直跳，喉咙里还有酸酸的味道，头晕脑胀，吓得小脸煞白，甚至想吐。 秦昭见她难受，他也放慢了速度，拍拍她的后背：“乔沐元，你还好吧？” “不好……”她声音很弱，此时此刻，好想回到她的大床上抱紧她的大熊熊，她真得很不好了。 说着，乔沐元趴在皮筏艇周围吐了，脸色更加苍白。 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带你玩这个了，下次咱们还是看看电影听听音乐会。” “唔……”乔沐元有气无力。 但秦昭没有办法停下，眼见着前面又有一个险滩，他放慢速度也没用，漂流而下时，皮筏艇剧烈颠簸，差点翻过去。 “啊啊……”乔沐元大叫，哭得泣不成声，“麻麻带我回家……” 秦昭：“……” 一想到还有一个小时，乔沐元不活了，拉住秦昭：“你停下好不好，我、我打个电话让人救我出去。” 卡在峡谷里，秦昭知道根本没办法出去，他摊手：“不行啊，没有人能救你出去，这里连人影都没有。” 山上甚至还有动物的嚎叫。 青山绿水，春意盎然。 但乔沐元感觉到了森森冷意，她哭：“直升机好不好……” “……”秦昭默，“这、这个可以，但……” 但他无能为力啊！ 乔沐元从脖子上取下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刚想打给陶文兴叔叔，但一想到这么大的事，陶叔叔到时候肯定要告诉京城家里，妈妈会担心得睡不着觉甚至会连夜赶过来，而且调直升机这个事可不是小事，兴师动众的，如果被人知道乔家调个直升机只为了救她这个胆小的闺女，她爸爸又要觉得丢人。 呜呜，她爸爸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到时候不打她一顿才怪。 而且她又要沦为哥哥弟弟的笑柄。 这样一想，她放弃了。 刚想放下手机，她的脑中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许久没有联系的纪长慕。 他有这个能力，但她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可乔沐元真得不想死在这里啊……再这样下去，她真得会没命的。 皮筏艇还在缓慢向前，并不能完全停下。 “再坚持一下，我保证，一个小时到终点。”秦昭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忍心看到乔沐元这么痛苦，他今天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乔沐元玩不了这个。 第6657章 心里缺了一块（9） 又是一个急流往下。 乔沐元实在撑不住了，趴着又吐了半天，脸上一点血色没有，已经没办法再跟秦昭说话。 头晕目眩，只要稍稍睁眼就会发晕呕吐，连看秦昭都是晕乎乎的。 一想到还要再撑一个小时，她撑不下去了，拿出手机给纪长慕打电话。 就算看在多年前的份上，他也会来的，对吗？他上次也说过，乔家当年对他不错。 乔沐元挣扎了几分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她现在撑不住了。 她拨出了纪长慕的电话。 周末，那头的纪长慕正在参加一个私人小型聚会，他正坐在庄园阳光晴好的玫瑰花园里跟主人以及几位客人在交谈，男人端着酒杯，风雅矜贵，脸色温和。 玫瑰园花香四溢，暖风缓缓吹过，身后有琴师在拉小提琴。 “Boris先生，您的手机在震动。”主人提醒了纪长慕。 纪长慕这才发现自己搁在一旁的手机在响，这种场合接电话不礼貌，但看到来电显示时，他站了起来，微笑致歉：“抱歉，我接个电话。” “您请便。” 他起初以为是乔沐元拨错了，但想了想，可能性不是很大。 纪长慕从容地接起电话。 没等他开口，那头传来哭泣的声音：“救命……救我……” 纪长慕脸色顿时暗沉，瞳孔紧缩：“乔沐元，你在什么地方？” 他也顾不上还在重要的酒宴上，连助理都没来得及交代，脚步匆忙地离开庄园。 “纪长慕……你来救我好不好……我好难受啊……”乔沐元哭得很大声。 “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身边还有谁？” 庄园很大，纪长慕走得很快，幽邃的眸色里是内敛的光。 “我快不行了……” “乔沐元！乔沐元！你给我撑住！”纪长慕不知道发生了，但脑海里忽然闪过不好的念头，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说话！” 秦昭腾出一只手拿过乔沐元的手机给纪长慕解释。 解释半天，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压住心跳：“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秦昭这才发现她的这通电话是打给Boris教授的，虽然疑惑，但想起乔沐元之前说Boris教授是她的表哥，也没再疑惑。 皮筏艇又过了一个湍流，乔沐元彻底不行了，整个人趴着，头发湿透，好几次都晕倒过去。 秦昭知道乔沐元打电话给Boris教授是对的，毕竟Boris教授绝对可以调动一架直升机来救她。 但他没想到速度快到让他惊讶。 电话挂上才仅仅十分钟，一架直升机就在天空中盘旋，直升机调准位置，救援人员很专业地把乔沐元给救了上去，不过没有捎上秦昭。 乔沐元昏倒在直升机上，不省人事。 机上的医生立马对她救治，而直升机在几分钟后飞到了峡谷下游的平原。 马路上，纪长慕的车停在路边，他站在车旁，微微抬起下巴，一双凌厉的眸子看着盘旋往下的直升机。 直升机在空地停下，机组人员把乔沐元扶了出来。 第6658章 心里缺了一块（10） 纪长慕立马上前一大步，从机组人员的手里接过乔沐元。 小姑娘已经醒了，纪长慕丝毫没跟她客气，用力掐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上车，薄唇紧抿，眼睛里隐着森冷的寒意，就连动作都格外粗鲁。 乔沐元没有力气，任由他粗鲁对待，像只流浪猫一样被他丢在车子后排。 乔沐元浑身湿透，纪长慕用毛巾给她擦干净脸，又给她裹了一条厚实的毯子。 他还在照顾乔沐元的时候，秦昭也赶回来了，看到熟悉的车子，他飞跑过去，但一把被纪长慕的司机拦下。 “乔沐元！”他大喊，“你好点没有？” 乔沐元没有力气，不仅没有反抗纪长慕的力气，也没有回答秦昭的力气，整个人就像一只布娃娃，软绵绵地靠在座椅上，身上包着毯子。 纪长慕还在仔细给她擦脸，但他动作很粗鲁，眼神也毫不客气。 “疼……”她终于被他弄疼了，嘤咛地叫出声，眉头紧皱。 “很好玩？知不知道这大峡谷的别名叫什么？死亡峡谷！” 乔沐元不吭气，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在往下落，直到纪长慕帮她擦干脸庞。 “乔沐元，跟心智不成熟的男生呆一块很有意思是不是？你很相信他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腻了。”纪长慕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数落教训她，“你委屈什么委屈？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今天这事要是被你爸知道，你也别在纽约呆了，关你几天是轻的，严重的话连你身边的人他都会一起弄死。” “你别让他知道……”乔沐元现在才有后怕，她真得知道怕了，今天这个事，很严重。 要真被她爸知道，恐怕不仅是秦昭，连陶叔叔都要被一起连累。 “你知道怕了？” 她颤颤巍巍抬起眼皮子，一双满是泪水的眸子惊慌失措地看着纪长慕，带着惊恐、委屈、无辜、可怜，眼睛红红的，轻轻一眨，泪水仿佛就能掉下来。 这双眼睛对上纪长慕的双目，他冷声道：“以后跟外面那个姓秦的男生断绝往来！” “他、他不是故意的……”乔沐元咳嗽两声，紧紧裹住毯子，把自己包住。 “行，还在替他说话是吗？秦昭的父母都是银行、公司高管，只要我把今天的事告诉你爸，他父母立马会被整出局。这年头，他父母那个级别的总会有几个不干净的把柄。” “别！”她慌慌张张，“你别告诉我爸……什么都不要说……你别说……” “跟他把关系断了。” 半晌，乔沐元才点点头。 秦昭是她很好的朋友，可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外面，她还听到秦昭的喊她的名字。 纪长慕一只膝盖抵在她腿边，继续低头给她擦头发，他白色的衬衫上多了几块水渍，印出他小麦色的肌肤。 乔沐元任由他擦头发，可怜地缩在车子里。 她不敢招惹纪长慕。 打了几个喷嚏，她更加可怜。 纪长慕掀开她身上的毯子，替她脱掉外面的运动服。 第6659章 心里缺了一块（11） “呜呜。”乔沐元挣扎，不让他脱。 “衣服都湿透了！”纪长慕冷着一张脸，“我对你的小身板没兴趣，别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 他手劲大，脱了她的运动服外套。 她里头穿了件薄薄的白色T恤，也湿透了，纪长慕没再碰她，给她重新裹上毛毯，但他的喉咙还是不可遏制地动了动，眼里是隐忍的光。 乔沐元想哭。 今天天气很热，但纪长慕还是给她开了暖气，不一会儿，他热得不行，解开衬衫最上头的两颗纽扣。 丢给她一块干燥的毛巾，他下了车。 见秦昭自责地站在不远处，纪长慕大步往他走过去，眼神锋利如刃。 “秦昭，你知不知道她胆子很小？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想蓄意杀人？这地方你也带她过来？” “教、教授……我错了，我不知道乔沐元胆子这么小，我一直以为她那种性格不会怕的。” “她什么性格？她从小娇气，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个饭都要人喂，打个雷都要哭半天，你说她什么性格？” 秦昭无话可说，他对乔沐元是真得不够了解，他承认。 “秦昭，从此以后你都离她远远的，如果被我发现，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教授……这个你无权干预，我可以跟乔沐元道歉，但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差点害死她那种朋友吗？别跟我嘴犟，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我给你的惩罚是最轻的，你要是再敢靠近她，我也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还有，秦昭，我告诉你，乔沐元不是你能靠近的，别以为你家有几千万资产就能跟乔家的小公主交朋友，你没资格。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秦昭心口一动，什么意思？ 乔沐元平时没有架子，平易近人，他还以为他们是差不多的家庭，乔家的小公主？ 秦昭知道Boris教授素来人狠心冷，说一不二，他不敢得罪，但今天盛怒之下的Boris教授他还是第一次见，凌厉如刀的眼神几乎要把他撕碎。 纪长慕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大步离去。 他的司机也紧紧跟上去。 司机坐进驾驶位，纪长慕则跟乔沐元坐在后面。 车子离开了峡谷平原区，沿着宽广的道路一直往前。 乔沐元坐在后排，垂着小脑袋，不吭气。 纪长慕的大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替她将湿头发撩开，幽邃深沉的眼睛里是捉摸不透的静冷。 车里开着暖气，纪长慕的身后已经起了一层薄汗，燥热不已。 “保温杯接给我。”纪长慕命令司机。 一只黑色的保温杯递过来，纪长慕拧开瓶盖，喂着乔沐元喝了几口热水。 她的身体终于缓过来，渐渐苏醒。 心脏还在剧烈颤抖，想起之前的漂流，她还在发抖，有一种隐隐后怕。 还好她最终选择了打电话给纪长慕，否则，她可能会死在峡谷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她起初也以为是简简单单的峡谷漂流，没想到这峡谷素以险峻为名，又叫“死亡大峡谷”。 第6660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1） 九曲回肠，蜿蜒曲折，这峡谷虽然风景美丽，但在这里玩漂流需要强大的心脏。 “再喝点。”纪长慕拿着杯子，一双冷邃的眼睛盯着她的小脸看，他离她很近。 窗外阳光十足，车内暖气也很舒服，乔沐元慢慢缓和过来，她又抱着杯子喝了几口热水。 但她的小身子还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看纪长慕。 “以后还敢来吗？”他冷声问。 她摇摇头。 “真是活腻了。” 乔沐元始终没敢抬头，任由他训她，但他哪有资格训她呀，他凭什么呀。 车里很热，纪长慕的衬衣纽扣解了两颗，袖子也捋到了手肘处，他冷冷看着乔沐元，没有移开目光。 她能感受到他刺眼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总裁，去哪里？”司机半路问道。 “去别墅。” “好。” 乔沐元心跳得厉害，那种慌张的悸动感依然没有消失，一种后怕和惶恐填满了她的心间。 途中，纪长慕的助理Lewis打了电话来，声音很低：“总裁，您、您怎么还没有回来，太不给面子了，伯爵的脸都沉了……” “我去不了了，你兜着，兜不好再扣你三个月奖金。” “不是吧，总裁，这种场合我哪能控得住，伯爵本来就是邀请的您啊，更何况这是私人酒宴。” “你看着办，晚点我再跟伯爵道歉。” “行，行。” 纪长慕挂了电话，看着还在发抖的乔沐元：“冷不冷？” “冷……”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很小，细细的。 车上已经没有能取暖的物件，纪长慕升起前排和后排之间的隔板：“我转过去，你把湿了的T恤脱掉，我给你拿一件我的衣服。你穿着湿衣服不是个办法，会着凉。” 纪长慕给他拿了件自己的白衬衫，好在他有在车上放备用衣服的习惯。 乔沐元小手拿住他的衣服，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你怎么还不转过去？” “……”纪长慕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跟他欠她似的。 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春日风景。 两排树木上都是青翠的嫩芽，农田里的庄稼也都已经播种。 虽然纪长慕转了过去，但乔沐元还是用毯子遮住自己换衣服，心跳得很快很快，尤其是脱了T恤的时候。 可她没有穿过男人的衬衫，胡乱往头上一套，只觉得他的衬衫又大又长，一点都不合身。 “好了……”她撅着嘴巴。 纪长慕转过头，见她衣服纽扣没扣好，淡淡道：“衣服都不会穿，纽扣全扣错了。” 乔沐元紧张地手都在抖，低头一看，纽扣确实都扣错了。 纪长慕伸过手替她把衣领整理好。 乔沐元还以为他要重新替她扣纽扣，吓得护住自己的身体，往后缩了缩。 “……”他淡漠道，“遮什么？” “我、我……你不能这样。” “我怎样了？” “……”乔沐元不吭声，难得的落了下风，一句话不说，今天是她理亏。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一颗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第6661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2） 纪长慕的手指头落在她脖颈上时，那酥麻的触感从脖子传到心间，遍布四肢百骸，就像是电流滑过，细腻酥痒。 替她翻好衣领，他收回手。 乔沐元偶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也说不清他们多久没见了，他的眼中是她看不透的幽深和清冷。 “还有很远才到市里，你可以睡一会。”纪长慕对她道。 “我还想喝水。” 他把保温杯递给了她。 今天的乔沐元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格外柔顺，不吵不闹，大概是被吓到了，哪怕到现在还是没有缓过神，心神错乱。 她喝水时他盯着她看，看着看着目光就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衣服上。 她穿着他的白衬衫像睡衣，松松垮垮落在身上，纽扣是错开的，但那干净的白色衬得她明肌如雪，愈发出尘秀美。 纪长慕眸色更暗。 喝了半杯水，她终于好点了，但不敢看他，小小声道：“谢谢你今天过来救我，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在你眼里就不是个好人。” “……”她没吭声。 “记住你刚刚的话，以后不许再跟秦昭接触。” “我知道了……”她嗫嚅道，“但今天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能告诉我爸。” “知道。”他答应了她，实则，他和她父亲并没有什么联系，哪怕在同一个领域，都没有交集。 乔氏集团在京城有着数一数二的地位，久负盛名，不仅在京城，在国际上也处于领先的位置，是诸多集团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也是金融领域不可攀登的高峰。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工作……”乔沐元抱歉道。 “是，我今天所有行程都很满。” “对不起。”乔沐元抱着杯子，眼底水光清浅，“耽误了你的工作。”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工作对他而言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他可以不惜命，但他得做好每一份工作。 “你知道就好。” “那我……怎么补偿你……”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更何况这个人是纪长慕，他们上一次都吵成那样了。 “补偿？”他大概觉得挺好笑，“你想怎么补偿？” “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要求，都可以。” “我不需要你的补偿。” 乔沐元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动了动嘴唇，也没再开口。 她依然抱着毯子坐着，很冷，但身上的血液流动很快。 车子终于开到别墅。 纪长慕先下了车，打开乔沐元那边的车门，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打横将她抱下车。 乔沐元猝不及防，晕眩之间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脸蛋差点贴在他的脸上，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很近，很近，她的呼吸和清甜的气息就这样落在他的脸上。 纪长慕眸色幽暗，抱着她大步往家里走。 他的身上是好闻的乌木香，乔沐元很熟悉，他抱着她的手掌上是滚烫的温度，那热度一点点传到她的身上，她脸颊开始发烫。 纪长慕抱着她去了她一贯住的那间房，将她放在大床上。 第6662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3） “我让崔姐来伺候你洗澡。”纪长慕居高临下看着温顺可怜的小姑娘，她大概是难得这样顺着他，纪长慕不免多看了两眼。 “我自己可以。” “那行，我出去，有事叫我。” 说着，纪长慕出了她的卧室。 他需要回自己的房间冲个澡，一来是衣服湿了大半，二来，他浑身燥热不适，急需冲个冷水澡。 他真是从峡谷里捡了个小妖精回来。 乔沐元见他离开了，这才慢吞吞从床上下来，咬着唇，耳根子红通通。 她走到落地镜前看了看自己穿着他衬衫的样子，这才发现纽扣错得离谱，她看上去也有点好笑。 不过……她这小身板真得很难看吗？ 她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对这里，她已经很熟。 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她舒舒服服跳进去洗了个澡，这里的浴室很大，很宽敞，她还没有活够，以后再也不要去玩刺激的项目了。 早上在峡谷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连累了秦昭，她挺抱歉的。 可如果被她家里知道这一切，连累的人会更多，所以她只能答应纪长慕的要求，不再跟秦昭往来。 她往浴缸里洒了些柑橘精油，香气四溢，她很享受这份安宁。 楼下。 纪长慕已经洗好澡换了身干净的墨色衬衣，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今天的报纸，时间不早了，差不多也到了饭点。 崔姐给他倒了一杯大红袍：“先生，好久没有见到乔小姐了，你今天终于把她带了回来，我真想她。” “她有什么值得想的？” “乔小姐很可爱，反正见到她我就挺开心的。” “操心。” “小姑娘能有多操心啊？无非就是撒撒娇。” “她不一样，我今天为了救她调了一架直升机，普通小姑娘能有她这样？” “啊？”崔姐惊讶，“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纪长慕也懒得再复述，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那先生你今天还出去吗？” “不了。” “哦，好，我去厨房看看。” 崔姐也都已经记得乔沐元爱吃什么，她要去厨房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纪长慕翻着报纸，抬手端起茶几上的白色茶杯，抿了一口茶。 小姑娘洗澡很磨叽，磨磨蹭蹭很久才出来，她站在楼梯上往下看，温顺又胆怯：“教、教授……我找不到吹风机。” “你烦不烦？”纪长慕转过头，抬眼，正好对上楼梯边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张刚刚出浴的红润面庞，娇滴滴的，比春天的海棠花还要娇，偏偏一张红唇又润得跟水蜜桃似的撅着，修长白净的小腿露在空气里，身上裹着一件白色的浴袍。 纪长慕知道自己的澡白洗了。 她今天有点怕纪长慕，不敢反驳：“那、那不吹了……” “眼睛不好使可以捐了。”他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乔沐元被他吓得颤巍巍，干嘛又吓唬人。 纪长慕上楼去给她找吹风机，这种佣人做的事，他倒也亲自做了。 第6663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4） 他在浴室一个小柜子里找到了吹风机，丢给跟在他身后的乔沐元：“这是第二次给你找吹风机了。” “我对你家又……不熟。” 纪长慕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这里的护肤品好像、好像都没有了。”她以前用的那些，都不见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都扔了。” “扔了干什么？好浪费啊。” “又没女人来，留着干什么？” “哦……”她真得好想要敷面膜，可是又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倒是纪长慕主动问了：“你要什么？我让人去给你买。” “不用了，我没那么爱美的。” “那你刚刚跟我说了一堆废话吗？” “……”乔沐元怕他了，他今天脾气很大，在车上跟她发了很大的火后，似乎也在车外跟秦昭发了火。 没想到现在回了别墅，还跟她发火。 “我吹头发了……”她小小声，不敢看他，去了镜子前吹头发。 纪长慕离开了卧室。 她默不作声吹着她乌黑的头发，镜子里的小姑娘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脸颊是润泽的红晕，还有些婴儿肥。 浴室里满是香气，洗发水的味道，沐浴露的味道，还有精油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便是女人的气息。 她头发又长又多，吹了好一会儿都没干。 等吹得差不多时，她去衣橱挑衣服，这才发现衣服也都被他收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才挑了件纱质的连衣裙，裙摆蓬蓬松松，衬得她两条腿更加修长。 今天不冷，但她又挑了件白色的小外套穿在外面。 门把手响动，乔沐元一惊，转头。 是纪长慕。 他的手上是新买的一套护肤品，什么都有。 “拿着。” 她没想到他还会出去给她买，不想惹他不高兴，温顺地接下：“谢谢教授。” “打理好下楼吃饭。” 他没说什么，离开了这里。 厨房已经准备好午餐，纪长慕在餐桌边坐下，距离上次跟乔沐元一起吃饭已经很久，久到像上辈子的事。 那天在她家里吵了一架后，他们就再无任何联系，直到今日。 纪长慕端起汤碗给她盛了一碗枸杞玉米鸡汤，热腾腾的鸡汤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乔沐元没多久就下来了，她关上餐厅的推拉门，坐在他对面，面前已经有一碗盛好的汤。 “教授，我好像有点感冒了。”她喉咙梗着，模样可怜。 “很奇怪吗？你差不多整个人已经下河洗了个澡。” “没有下次了。” 见她认错态度还行，纪长慕没多说：“吃完跟崔姐拿感冒药。” “嗯。” 乔沐元今天吃饭很安静，她喝掉了鸡汤，吃了几口热乎乎的饭，胃部渐渐暖和起来，身体也好过多了。 她和纪长慕很久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家厨房做的菜味道挺好，但却没有他亲自做的菜味道好。 她知道，如果不是今天她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再搭理她。 可她也不是脸皮很厚的人，上次他把别的女人不要的裙子送给她，那事儿挺过分的。 第6664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5） 既然他也没那么待见她，今天这事结束后，依然当做陌生人吧。 乔沐元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饭。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淡淡道。 乔沐元乖巧地点头。 “天气还没有很热，你最好悠着点，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你真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爸得把整个纽约城给掀了。” “不许咒我。” 纪长慕哂笑，不屑一顾：“你也就只剩下跟我顶嘴的本事，你要真有能耐，今天就不会打电话给我了。” “要不是怕家里知道，我也不会打电话给你。” “行，过河拆桥是吧？之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这么硬气的话怎么不说？你要但凡敢说一个字，我也不会来救你。你的心肝都被狗吃了，是吗？” “你说话为什么不能小点声啊……”乔沐元哽咽，难过。 干什么吼她，说话还很难听。 从小到大，除了爸爸，没人敢这么说她的。 她被纪长慕吼了一通，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难过地嗅了嗅鼻子。 “你真是被你爸妈惯坏了，大小姐脾气，以后哪个人家受得了你。” “我爸妈乐意惯着，又没吃你家的大米，以后也不会吃你家大米。” “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 乔沐元真得要被他气哭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 乔沐元低头吃饭，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一顿饭，乔沐元吃得气鼓鼓的，埋着头，也不看他。 中途，纪长慕的手机响了，还是助理Lewis打来的。 “总裁，伯爵脸色很不好，虽然中午留了我用餐，但看的出来，他对您今天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席有成见。” “改天我亲自去道歉。” “好，您现在很忙吗？要是不忙的话，现在来也正好。” “我在吃饭。” “您不忙啊？”Lewis汗滴滴，他在这边已经兜不住了，“那您来一趟吧。” “去不了，也没空。” “……” 纪长慕不再说这个事，挂了电话。 Lewis能兜着就兜着，不能的话，他改天去道个歉，但今天他不想再去庄园。 乔沐元今天在饭桌上没怎么说话，乖乖吃饭，乖乖喝汤，她真得是饿了。 难得一次她先吃完，乖巧地坐着：“教授……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家了？” “你说什么？” “我说如、如果没别的事，我、我先、先……哦，没事了。”乔沐元看着他一秒阴沉暗黑的脸，缩起脖子，咽下最后几个字。 哪有人这样啊，说变脸就变脸，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沉下脸的样子让她很害怕。 纪长慕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慢条斯理地喝着，不动声色。 “教授，今天欠了您一个很大的人情，您要我还吗？要的话，有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眸色里是平静的光：“你也知道，我不缺钱不缺物。” “知道。” “嗯，你喜欢我的左脸还是右脸？” “嗯？”小姑娘扑闪着大眼睛。 “喜欢哪边就亲哪边。” “你、你不要脸！” 第6665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6） 乔沐元小脸涨得通红，燥热燥热的，他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他是跟多少女人说过才会这样不要脸。 “不肯？”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当然不！大不了你再把我丢峡谷里去。” “那就欠着。” 乔沐元还在生气，又气又急，小心脏剧烈跳动，跟他的镇定平静比起来，她像是急躁躁的小猫。 她欠了他一个人情。 她这满脸通红的小模样撞进他的瞳孔里，他哑然失笑，真不禁逗。 他也懒得再逗她，低头喝完鸡汤。 气氛沉默了许久。 乔沐元岔开话题：“你朋友晏总那边许久没有新剧了，他是不是不接剧本了？” “是，他公司资金出了问题，很严重，公司可能撑不到年底就要倒闭。” “那你投资的钱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既然是投资，有得有失，当然要做好风险调控。打水漂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希望晏总能挺过去，不管如何，他都给我带来了希望和快乐，我很喜欢在他的公司演戏。” 纪长慕默，是晏伽给她带来的希望和快乐？ 他就知道她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晏伽和齐良羽是我在纽约为数不多的挚友。”纪长慕平静地放下碗，擦了擦手，“如今晏伽快要回国了，良羽也跟我闹得不轻，可能我纪长慕天生适合孤独，不管谁在我身边我都抓不住。” 为了她，他跟齐良羽是真得闹翻了，上次把他齐萱调到普通部门后，齐良羽以为他不给面子，一怒之下让妹妹离开了他的公司。 不过齐萱不舍得走，磨磨蹭蹭又在EM呆了一段时间，前几天还是顶不住哥哥的压力，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齐萱去了哪里，反正齐良羽是再也没搭理他，聚会时两人碰到也都没打招呼。 乔沐元眨着大眼睛看向他，他这番话里有几分凄楚和悲凉，但她还是忍不住道：“因为你人品不好又不反思。” “哦？我人品不好？”他像是听了个笑话，“我要是人品不好会调直升机来救你？金鱼还有七秒的记忆，你这是一天没到就给忘了，哪天我要是心情不好信不信再把你丢大峡谷去？” “你不要吓唬人。”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他收敛起笑容，淡漠地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他走了，背影有几分落寞和孤寂。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餐厅，默默坐着。 她有说错吗？如果他人品好，又怎么会把别的女孩子不要的衣服送给她，又怎么会一件连衣裙经手两个女生，哄两个女生？这是人品好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而且，如果今天她没有打电话给他，他一辈子也不会再打电话给她。 她对于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倒显得她今天厚着脸皮非他不可一样。 许久，乔沐元也出了餐厅，去跟崔姐拿感冒药。 崔姐看到她在咳嗽，心疼极了：“乔小姐，吃了药就好了，现在这个天气就这样，容易感冒。” 第6666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7） 乔沐元吃了感冒药，又喝了崔姐递过来的热水，她抱着杯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崔姐在一旁陪着她。 她可喜欢看到乔小姐，但不知为何，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她还以为乔小姐和他们家先生又闹了矛盾。 她极少见到先生带朋友回家，更别说女人，所以大多数时候她眼中的纪长慕都是孤身一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孑然一身。 崔姐开了电视给她看，乔沐元看着好玩的综艺，又没心没肺地跟着观众笑起来，把早上的一切都忘了，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过了半天，她没见到纪长慕，问崔姐：“崔姐，他呢？” “不知道，可能是在茶室，先生最喜欢在茶室静坐。” “他有什么宝贝茶啊，值得他坐着。”乔沐元进过一次他的茶室，很幽静的地方，总让她产生一种恍惚感，那地方不属于纪长慕。 多年前她刚刚认得纪长慕的时候，他还是个桀骜不驯、清高孤冷的少年呢！ “乔小姐，要不我带你去？” “我不要……他很凶。”乔沐元连忙摆手。 崔姐笑了：“先生对人一向极好，怎么会很凶？” 乔沐元：“……” 极好？那崔姐一定不知道纪长慕上次说要把她开除的事。 “乔小姐，我记得今天先生一早就去了客人的庄园，怎么会跟您碰上的？” 乔沐元觉得一言难尽，干脆不吭气：“就……凑巧吧。” 崔姐也没多问，有些事也不是她该问的。 正好，乔沐元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秦昭。 秦昭肯定担心她，她拿起手机跑去客厅外的院子里接起电话。 纪长慕家的院子又大又宽敞，上次过年买的几盆花草被打理得很好，修剪精致，花开富贵，那盆小金桔上还挂着几颗干枯的金桔，生机勃勃。 “乔沐元……你没事吧？Boris教授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事了，一切都好，你呢？” “我没事，我和你的朋友他们还在峡谷这边，马上回家吃饭。对不起，乔沐元，真得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不适应漂流，下次不会再带你出来玩这种项目了，太抱歉了。” “秦昭……那个……”乔沐元嗫嚅半天，“以后我学业忙，课程紧，兼职也满了，就不出去了。” “Boris教授有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跟他没关系。”乔沐元心里头还在害怕，她最怕的无非是她的爸爸，也怕牵连到无辜的人。 “你先好好休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嗯，那我先挂电话了。” “等等，Boris教授跟我们不是同龄人，更不是一类人，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他远没有你想象的好，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蒙骗。”秦昭情真意切地说着，急切切。 “我知道……我跟他没什么交集的。” “嗯，乔沐元，他这么年轻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拥有今天的成就，真得不简单，他也不会真心把你当……当朋友。” 第6667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8） “他只是我表哥。”乔沐元含含糊糊解释了一遍，“我先挂电话了。” 这一次秦昭没再说什么，等她挂了电话。 乔沐元不想连累秦昭，他是学金融的，以后不管是在纽约还是回国，都跳不脱纪长慕和她家的圈子，如果纪长慕发了狠真得把秦昭差点害得她在峡谷里出不来的事说出去，秦昭和他家就完了。 乔沐元站在院子里打电话的模样被楼上茶室的男人收入眼底，他推开红木的窗户，一身简简单单白衬衫站在窗口，风雅温润：“上来。” 小姑娘有被他吓到，以为他都听见了，摇摇头：“我要回家了。” “利用完我就跑，你倒挺会算计。” “你这人好讨厌啊。”乔沐元站在下边仰头盯着茶室窗口芝兰玉树的男人看，微微撅起嘴巴，“再算计也没你会算计。” “我算计你什么了？”纪长慕笑出声，“你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又想起那条裙子。 纪长慕懒得跟她吵，小孩子吵架一样。 他这么大人了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也没必要。 如今他站在窗口看着楼下院子里的乔沐元，就跟看小姑娘似的，她还在读书，他早已经在金融圈工作多年。 纪长慕收回手，关上窗户。 风从外面吹进来，不舒服。 乔沐元见他关了窗，气得跺脚，愤愤不平地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她没回去，在大院的遮阳伞下坐着。 阳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身上，小姑娘也不说话，像是一个人在跟自己生闷气。 崔姐连忙走出来：“乔小姐，进来坐啊，虽然今天天气暖和，但很容易感冒，你刚刚吃了药的。” “我想回家……”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崔姐。 “啊？我跟先生说一声，让司机送你。”崔姐走过去，压低声音对乔沐元道，“先生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他要是让你不高兴了，你也不要跟他计较，先生一个人在纽约打拼多年，可能也不会照顾人，你不要怪他，他真得……不太会哄女孩子。” 不会哄女孩子吗？可他会骗女孩子啊！ 乔沐元也没反驳崔姐，有些事，是她跟纪长慕两个人的事。 崔姐见乔沐元不说话，叹气：“乔小姐，有空常来坐坐，我一般都在。你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我很想你。” “他不欢迎我。” “怎么会啊，要是不欢迎先生怎么会给您单独留了一间房，每天派人打扫，什么用品都是齐全的。” 乔沐元依旧没反驳。 一本万利的买卖，别的女孩子来了，不照样可以住么。 “崔姐……我回家了。”乔沐元站起身，“你跟他说一声吧。还有，您转过他，就说今天很感谢他，欠着的人情，我会还。” “这话，您还是亲自跟先生说吧。” “不了，他不想见我，您没看他躲着我么？我就在楼下，他也不出来跟我说话，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崔姐哑口无言。 这小姑娘的嘴皮子这么厉害，他们先生根本不是对手。 第6668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9） “崔姐，他不待见我的，上次么，你也知道，我发着高烧他就把我从这别墅赶了出去，这个事我至今都记得。那时候还是冬天，多冷啊，他但凡待见我一点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是，是。”崔姐记得这个事。 “我也不欠他，他何必这样呢，就算是陌生人，还有陌生人之间的礼貌呢！就跟我欠他似的。”乔沐元满肚子怨气，她也不是第一次被纪长慕这么晾着了。 不过今天他救了她，她也不好说什么，就冲崔姐吐了吐不快。 她也没说多年前的事，多年前乔家对他更是情深义重，但她不想提起那些，那样不好，因为她和家里从来都不需要他偿还什么、记住什么，可他这人，也太过没礼貌了些。 “乔小姐……”崔姐忽然无话可说，一句也接不上。 “我回家了。”乔沐元想起自己衣服还在纪长慕的家里，懒得拿了，干脆不要了。 她也不差这几件衣服。 说着，乔沐元离开了别墅。 崔姐目送她离开，这小姑娘，和那些成天黏着他们家纪先生的女人一点不一样，似乎他们家纪先生哄她要多一点。 她哪见过纪先生放下身段哄人，这小姑娘怎么就说他们纪先生不待见她呢！ 崔姐上楼进了茶室，纪先生果然在茶室里静坐。 “纪先生，乔小姐回家了，我也没能留住。” “腿长在她身上。” “纪先生，她让我转告您，她说今天很感谢您，欠着您的人情，她会还。” “她能还我什么人情，下次别给我添乱就成。” “纪先生，乔小姐挺可爱的，小姑娘性格，没心没肺，她要是说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话，您也别跟她生气。” “我要跟她置气，恐怕早就英年早逝了。”他当年也没少被她气着，要知道，那时候的乔沐元还是个小孩子。 如今他都过了三十，哪有那么容易跟人生气，心态早已平和。 “先生，其实、其实小姑娘很好说话，您不应该晾着她，起码……您可以下楼跟她聊聊天，她很好相处。” “我跟她聊什么？她喜欢跟她那些年纪差不多的小男生往来，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那……她交男朋友了？”崔姐瞬间没理清这弯弯绕绕。 “倒也没有。” “那纪先生，您把小姑娘当妹妹吗？”崔姐斗胆问了一句，可她心里头又觉得不是，哪有这样的哥哥妹妹。 纪长慕没应，只淡淡道：“下楼去给我泡一壶龙井。” “是，先生。”崔姐也知道自己僭越了，问了不该问的。 纪先生虽然脾气好，对下人也很好，但还没到跟她无话不说的地步，本质上，他们一个是主一个是仆。 崔姐出了茶室去给纪长慕泡茶。 乔沐元回到自己家里后就往房间跑，陶文兴在后头叫她“大小姐”，她也没听见。 陶文兴很诧异，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跟那个姓秦的男孩子出去玩了吗？而且身上的衣服怎么都换了？ 第6669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10） 乔沐元回到自己房间就给纪长慕发了条短信：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 不管他多没礼貌，多不待见她，她还是得有礼貌。 今天若不是他救她，她恐怕这会儿还在峡谷边吐着呢！ 不过纪长慕没回她，她便放下手机睡了个午觉，吃了感冒药很困，她靠着她的大熊，将小脑袋埋在熊肚子里。 …… 峡谷那天之后，乔沐元也再没有纪长慕见面，她跟秦昭也断了关系。 周末她去晏伽的公司拍戏，公司里的人懒懒散散，几乎都不在工作，很多人都在闲聊。 见乔沐元来了，化妆师才懒洋洋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放下手里的茶杯，给她化妆。 乔沐元最近接的这部剧是部小制作网剧，她演一个女三，戏份很少，不过是反派，演起来很有意思，她还挺乐意演。 化妆时，她闭上眼睛。 周围的人在闲聊：“我下周去一家摄影工作室面试，希望能成功。” “唉，晏总这么大一公司，真得就开不下去了吗？” “听说资金快断了，这几年晏总对公司也不上心，他估计连影视行业的门槛都没摸到，就知道胡乱拍剧。以前烧的是家里的钱，不心疼，现在家里也拿不出钱了。” “那晏总是要回国？” “听说是。” 乔沐元都听见了，睁开眼睛问了一句：“晏总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吗？难道都不能帮他？” “朋友又不是提款机，如果面前明摆着是一个坑，朋友还会跳吗？之前晏总家里的公司效益好，怎么烧钱都无所谓，现在不行了。” 乔沐元不说话了，如果晏伽走了，纪长慕在纽约连最后一个挚友都离开了。 她忽然想起他那天说的话，可能我纪长慕天生适合孤独，不管谁在我身边我都抓不住。 她当时还调侃他，跟他开玩笑，最后他离开餐厅时身影有几分落寞。 想到这，乔沐元有几分愧疚。 “晏总那个女朋友挺虚荣的，要是晏总回国了，她是不是就会跟晏总分手？”有人在小声议论那个白娇娇。 “这还用说？晏总回了国，他们就是异国恋了。再说，晏总那个性格的人，换女朋友如换衣服，他对白娇娇又没什么真感情。” “挺舍不得离开的。” 众人一片唏嘘，一想到现在拍的几部剧可能是在晏伽公司的最后几部剧，都在叹息、感慨。 乔沐元心里头也起了悲伤的情绪，虽然晏伽喜欢逗她，可她在晏伽的公司拍戏很轻松，从来不会有人教训她，她想怎么拍都行。 化好妆，导演领着她去拍今天的戏份。 一组户外戏。 拍到一半时，一辆宾利停在了外面的阳光下，晏伽一个人从后排走出来。 “晏总好。”众人打招呼。 晏伽随性地笑了笑，摆手：“我来探个班。” 众人都知道晏伽很少探班，他对这种事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最近一段时间他探班却很频繁。 大家心里头都知道，晏伽当然舍不得这开了好几年的影视公司。 第6670章 因为你人品不好（11） 看到了乔沐元，晏伽眯起眼睛笑了：“真巧，今天有这个小姑娘的戏份啊。” “是的，晏总，您有什么指教吗？” “我能有什么指教，公司开了几年，我连行话都不懂，更别说指教了。”晏伽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几分自嘲，但面色平静，情绪也很淡漠。 中场，乔沐元休息半个小时。 晏伽喜欢逗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小姑娘，喝吗？” “谢谢。”她接过去。 “春天到了，小姑娘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不过这浓妆确实不适合你，要是老纪看到又得说我没照顾好你。” 乔沐元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淡淡道：“他管不了我。” “是，他管不了你，但我瞧着他挺喜欢管你的。我有一段时间没找他了，怎么，你们俩还处着吗？” “晏总，你不要乱讲话，我跟教授从来就没处过。” “从来没处过？”晏伽笑出声，笑得眼泪都要掉了，“都住一个公寓了叫从来没处过？小姑娘，在你心里头什么叫处过？是不是睡一张床才算？” “你不要总是拿我开玩笑。” “好，好，不逗你了，脸皮真薄。老纪最近有没有找你？” “没有，他找我干什么？” “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呢，成天忙，不过忙着也好，总比我这个大闲人好。” 听着晏伽的语气里有几分悲戚，乔沐元也不讨厌他了，眨眨眼：“你真得要回国吗？” “我手里的资金最多再撑六个月，不回国还能去哪啊。” 乔沐元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不吭声了。 晏伽一只手撑着桌面，目光看向远方的高树，那些树都发芽了，他想了想，自己也有好几年没回那个家了。 他跟父亲关系并不好，跟大哥也很少说话，除了金钱，他跟那个家里的人几乎都快断了联系。 甚至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说他大哥当年出车祸这个事是他一手缔造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争夺晏家的财产，只可惜他大哥留下了一个儿子，他晏伽吞不了他哥哥的那部分家产。 传言有鼻子有眼，他差点都信了。 呵。 晏伽讪笑。 “小姑娘，我要是回国了，你多去看看老纪。” “你不要老在我面前提他，我跟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身边也不缺照顾他的人。” “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老纪啊，我一个男人看着都心疼。还有，老纪没你想象中那么薄情，他比我有情有义多了，小姑娘，你要真能嫁给老纪，一辈子都不会吃亏的。” “你瞎说什么啊！我才十九岁！我不嫁人！”乔沐元被他说得脸都红了，这叫哪跟哪。 “哦，对，忘了，你才十九。多好的年纪，还小，是还小。”晏伽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有一层淡淡的水雾，他不再说话，默默收回目光。 也不再跟乔沐元开玩笑，他继续去探班。 乔沐元喝着水，也不知为何，她瞧着晏伽这段时间沧桑了很多，脸色很不好。 第6671章 知恩图报（1） 他也不想回国吧？ 乔沐元补了个妆，等她再次演戏时，晏伽在旁边坐了一会儿。 乔沐元早已不是去年那个动作僵硬，台词生涩的小姑娘，这大半年断断续续接了很多剧本，她现在台词功底还不错。 晏伽坐在一旁看他们拍戏，有时候也不看台上，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沐元演的是个小白莲花高中女学生，一个跟女主抢男主的白莲花儿，她一本正经念着台词，娇滴滴跟男主撒娇勾引男主。 晏伽看着倒笑了：“你这撒娇的本事看着像本色出演啊。” 乔沐元：“……” 怎么说话呢。 演戏的时候一不小心，乔沐元踢翻了一只热水瓶，水瓶晃晃悠悠倒下，乔沐元躲避不及，跳起来。 “好烫！”她被烫得呜呜哽咽。 “怎么了？” “怎么回事？” 剧组的人一开始还以为在拍戏，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叫来医生。 晏伽也走过去，见小姑娘的脚上烫红了一大片，都起了水泡。 他一拍脑门，对着剧组的人就骂：“你们怎么做的安全工作？这种小事故也会发生？你们以前是不是拍戏也是这个态度？算了。” 说到最后，晏伽也无奈。 算了算了，他的公司都快倒闭了，还训这些人干什么呢。 有人给乔沐元抹上了烫伤膏，又做了急救措施，但乔沐元还是疼得直抽抽。 戏拍不了了，路也走不了了，乔沐元一筹莫展。 晏伽思来想去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老纪，周末在干什么呢？” “工作。” “来剧组一趟，那小姑娘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伤口处理好了。” “你的人都是吃干饭的？拍个戏还能受伤？你晏伽平时怎么管理的公司？”纪长慕一连问了几句，发火，“伤在哪里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晏伽，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晏伽知道免不了被纪长慕一顿教训，“你家小姑娘今天还跟我说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我看你倒是关心得很。这叫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呗，你搁这跟我发火可没必要，这小姑娘压根不会领情。她说了，她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教授和学生吧。” “地址。” “剧组。”晏伽懒洋洋报了一串地址。 乔沐元听见了，瘸着腿就想过来打断晏伽的电话，但晏伽已经打完了。 “你打电话给他干嘛呀，我不想见到他。” “那我打给谁？” 乔沐元不想搭理晏伽，这人就喜欢拿她开玩笑，她越是说话，他越是兴奋。 她一个人坐在一旁养伤，剧组的人继续拍戏，晏伽没什么事，干脆陪着她。 没多久，纪长慕赶过来。 有好些天没见乔沐元了，小姑娘穿着一套高中校服，低着头正在喝水。 他走近一看，她的脚踝处皮肤被烫得红通通，涂了药膏，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晏伽，你就让她坐在这？”他冲着晏伽发脾气。 第6672章 知恩图报（2） “我又不会照顾人，不然呢。”晏伽满是不屑，“没什么大事，医生来看过了，又涂了药，过会儿就能蹦能跳了。” “我没事。”乔沐元替晏伽说了两句，“涂药了，已经不疼了。” “今天的戏不拍了，跟我去医院。”纪长慕语气软下来，替她收拾背包，又熟练地用卸妆水替她抹了脸。 乔沐元力气没他大，被他折腾得满脸是水，气鼓鼓的：“我要洗脸。” “我带你去水池边。”纪长慕今天没什么脾气，说着就抱起她，只是他今天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 晏伽被纪长慕酸得牙疼，有必要吗？ 她一瘸一拐站在水池边洗脸，洗脸时不喜欢被人看着，把纪长慕关在了门外。 纪长慕坐到晏伽身边，趁着这空儿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老纪，你今天心情不好？”晏伽察觉出一二。 “嗯。”他颔首，“滨城的事。” “滨城？你家乡？怎么了？” “我妈前两天做了检查，你也知道她心脏动过手术，以前一直都没问题，今年可能出了点小问题。” “严重吗？” “医生开了药，得再观察。” “我听你说过，阿姨的手术大概是十年前做的，能有今天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相信医生。上次见到阿姨，我看着她状态挺好的。” “下个月的清明节我回国一趟。” “应该的。”晏伽烟瘾也上来了，点了一支烟，“阿姨最大的愿望应该是能看到你成家吧。” “嗯。” “也该成家了，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可没资格说这话。” “好，好，我没资格，随便你。上次说伯爵家的大小姐对你很有意思，你对人家就一点感觉没有吗？若要真娶了伯爵家的大小姐，你在纽约的人脉、事业会更宽，更重要的是地位，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懂得权衡。良羽的妹妹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但伯爵家的大小姐，你最好多走动走动，别轻易把人家回绝。再说，以你纪长慕的能力，同时周旋几个女人应该不成问题。小妹妹的话，玩玩就好了，她才多大。” “我不是你，别用你的想法揣摩我。” “那你对这小姑娘还挺好，一个电话，说来就来了。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纪长慕这样冷漠的一个人，心也会被焐热？” “晏伽，说出来也许你不信，她家曾经对我有恩。” “这……”晏伽瞪大眼睛，他是真得不敢相信，难不成他们真得很早就认识了？ “过去的事了。”纪长慕也无心再提。 “原来你对这小姑娘好纯粹是为了报恩啊，我就说我眼光不差，认识的朋友都有情有义。我就说，你一个成熟稳重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小姑娘纠缠不清，原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并不是喜欢她。” 身后，乔沐元偏巧不巧又听见了他们的话。 她洗了一把脸就出来了，一瘸一拐出来就听到了这些。 第6673章 知恩图报（3） 她心里有数是一回事，但被他们交谈时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好，仅仅是报恩。 以前家里的钟管家就总夸纪长慕，说他情深义重，很有责任心，以后前途不可估量，这也是当年钟管家恳求她妈妈帮忙让他顺利进入沃顿商学院的原因。 钟管家很看好他。 是啊，这人确实是情深义重，十年前的恩情还记着，他也知道乔家以前对他很好。 可她不要他还，什么情深义重，知恩图报，她统统都不喜欢。 乔沐元跑走了，她跑回了洗手间，开着冷水龙头往脸上浇了几捧水。 纪长慕在外头太阳底下坐了好一会儿，不见乔沐元出来，他熄灭烟头：“我去看看。” “她都多大了，还怕她丢了不成。”晏伽揶揄。 “她受伤了。” “又不是多大的事。” 晏伽真心觉得纪长慕这人小题大做。 纪长慕敲了敲洗手间的门：“乔沐元。” “教授，我的脚已经不疼了，不需要去医院。” “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不去。” “出来。” “我下午还要去练琴，没时间去。”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嗯？” “我还年轻，这点小伤算什么，明天又是活蹦乱跳，我是二十岁，又不是三十。” 纪长慕沉默，她这是话里有话？ “乔沐元。” “我不去不去！纪长慕，你烦不烦？我要是想去医院我让陶叔叔带我去，再不行我家还有很多佣人，轮不到你送我。” 纪长慕默，许久没再说话，是他多事了。 他不再敲门，离开。 晏伽还在外面抽烟，见他脸色不好，笑道：“吃了闭门羹？老纪，我还没见过有人敢给你甩脸色。” “你找人照顾好她，我回公司。” “我刚刚接了家里电话，下个月我也要回国一趟，不如一起？” “看情况。” “行，到时候电话联系。” 晏伽没再多留他，他知道纪长慕工作很忙，纪长慕跟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不一样，老纪以后肯定比他有前途。 他就是来人间充数的。 约摸过了一刻钟，乔沐元才磨磨唧唧从洗手间出来，她今天拍不了戏了，又不敢让陶叔叔知道她在拍戏，打了一辆车离开了剧组。 一上车，她眼泪又情不自禁掉了下来，像断线的珠子，她一个人坐在后排不出声地哭。 这里没有别人，她想哭多久都可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心里头很难受，就好像一根丝线勒住她的心脏，一直收紧收紧，直到她喘不过气。 已是春天，春和景明，可她整个人像在冰窖里，很冷，冷得她缩了缩肩膀，无言的泪水悄然而下。 车内一片安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乔沐元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梦到之前在公寓里照顾纪长慕的时候，那时候她很用心地照顾他，还把菲菲带来陪他，他对她也挺好，给她做饭铺床。 那时他们哪怕呆在一起半天不说话也不会无趣，看着窗外的雨，听着自己的心跳。 第6674章 知恩图报（4） 滨城，清明时节。 纪长慕好几年没回这里，一个人独自去给父亲纪东怀上了香，又买了鲜花和水果。 墓园下着雨，小雨无声，朦胧一片，远处的山峦都覆盖上一层浅浅的雾气。 这里天阴湿气重，纪长慕没有久留，撑着伞沿小路离开墓园。 清明节的墓园也很安静，他乘车离开，让司机将车开回家中。 杨淑筝早已不住在多年前的地方，如今纪长慕给她买了一套雅致全新的别墅，风景秀美，适合居住养生。 赵医生过来给杨淑筝打了点滴，这会儿，她正裹着厚毯子坐在沙发上。 见纪长慕回来，她打了招呼：“长慕，外面还在下雨吗？” “小雨。”纪长慕脱掉黑色的风衣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没大碍，有赵医生呢！” “多保重，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觉得我工作忙就不愿意打扰我。” “我知道，我知道，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纪长慕还是不放心。 他去书房的时候抽空给赵医生打了电话询问情况，赵医生如实相告：“纪总，杨夫人十多年前动的手术很成功，但因为时间久远，以前检查一切都好，今年出了一点小问题。我已经开了药，没有大碍，但需要密切观察，以后我给夫人的检查改为半年一次吧。” “好，您看着办。” “纪总，心脏不同于别的地方，千万不能受到刺激，也不能焦虑和疲劳。夫人一个人在滨城也不怎么出门，您可以让她多出门走动走动，散散心。” “她始终不愿意离开滨城，如果愿意的话，我更希望带她回纽约。” “纪总，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让夫人坐飞机了，她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辛苦您飞回来。” “她承受的太多，我能给予她的又太少，说到底，我还是对不住父亲，我没能帮他好好照顾母亲。” “纪总，您别这么说，您做到的已经很多，不要有歉意。”赵医生对纪长慕有一些了解，在他看来，纪长慕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 “麻烦赵医生了，我不在滨城的日子，还多麻烦您关心关心我母亲。” “纪总您太客气了。” 挂了电话，纪长慕站在书房的落地窗边抽了一支烟。 窗外水雾朦胧，整个别墅都笼罩在一层雾气中，白茫茫一片，雨水似万千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输液结束，护士帮杨淑筝拔了针头。 她吃了点清淡的食物，见纪长慕没下楼，便一个人在阳台上修剪她的花木。 中午午餐时，家里也没别人，杨淑筝问道：“长慕，这次在家住几天？” “一周。” “太好了，我真是每天都很想你。” “妈，真得不能跟我去纽约吗？” 杨淑筝摇摇头，面色苍白：“你知道的，我的身体没办法来回坐飞机，而我又真得舍不得把你爸爸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里，以后……我也是要陪他一起的。” 第6675章 知恩图报（5） 纪长慕这些年也劝了她很多次，见实在没有办法劝说，他只好放弃。 “长慕……前几天见到你苗叔叔，他的女儿学成回国了，在滨城市医院当医生，很不错的女孩子。我在医院的时候见到她，她很热情地叫我阿姨，小姑娘有才有貌，工作体面，听说还是医院重点培养的年轻人才。” 杨淑筝不停地跟纪长慕说着这些，纪长慕只低头吃饭，并没有作声。 见纪长慕没有兴趣，杨淑筝又笑道：“其实茜茜那丫头也不错，我上次在纽约也见到她了，她好像对你旧情不忘……她也跟我说了，说十年前你们谈过恋爱。” “妈。”纪长慕眸色深重，脸色平静，“不要提佟茜，我跟她没有可能。” “为什么？” “且不说她已经有孩子，我对她也没有感情。” “孩子？什么孩子？”杨淑筝惊讶，“茜茜有孩子了？怎么会？她没跟我提啊。” 在纽约，她们见了好几次面，佟茜都没有提。 杨淑筝满眼里都是震惊。 “她没告诉您？” “没……” 纪长慕淡淡道：“她的儿子都三四岁了。” 杨淑筝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几年前她家里破产的时候，她回滨城找自己父母，结果被追债的几个道上的男人遇到，让她还钱。她当然没钱还，结果那些人就把她……”纪长慕没再往下说，“后来她怀孕了，她哭着找到我我才知道这件事。医生不建议她打掉孩子，那样会造成终身不孕，她才留下了孩子。这个事，别人都不知道。” 杨淑筝半天没说出话。 怎么会这样…… “也因为那个事，她精神出了问题，经常要去看医生才能稳住病情。不过几年过去了，她现在好了很多，只不过很多公司不敢聘用她，她现在的工作是我帮忙找的。”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杨淑筝叹气，感慨，“怎么会这样呢……茜茜那么善良，性格脾气都好，怎么会这样……她父母的债跟她有什么关系，那些人真是丧尽天良。长慕，当年我做手术的事我也都知道了，是茜茜帮忙找的医生，对吗？” “嗯。”纪长慕没有否认，“她说了？” “十几年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也不跟我说……我们纪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常常说知恩图报，她帮了我这么多，长慕，你以后多关心关心她吧。” “这些事您不用管，我有分寸。”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茜茜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美国请了医生来京城，你也真是，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我怕您有心理负担，您不要想这些。佟茜在纽约的工作、生活我都有让人照应，若说报答，我做得足够。” 杨淑筝知道自家儿子有分寸，但她心里头还是觉得愧疚，尤其是听说了佟茜的遭遇后。 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就要遭受这一切，她不该承受的。 “长慕，你对茜茜真得没有感情吗？” 第6676章 知恩图报（6） “嗯。” 杨淑筝没有再提佟茜，原本她觉得佟茜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虽然家道中落，但性格温柔，和纪长慕又是自小相识。 “那苗叔叔家的女儿……我觉得不错，长慕，既然你在滨城，不如见见？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子，相貌、才学、家世都不差，苗叔叔你也知道，性格脾气很好，容易相处。” “妈，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纪长慕回绝。 “哦，哦。”杨淑筝没再往下说了，只是眼睛里有几分落寞和寂寥。 她低头吃饭，后来几乎也没再说什么。 纪长慕知道自己在这个事情上态度不怎么好，他给杨淑筝夹了几块酱排骨：“您多吃点。” “嗯嗯。”杨淑筝点点头。 纪长慕先吃完了午饭，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他的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上气，又或者是前段时间累积的旧疾，一到阴雨天整个人都变得不舒服。 他回到书房猛地抽了几口烟，又咳了好几声，眉头皱着，心口不适。 这春天的雨丝绵长细腻，宛若柳丝清浅，纷纷扬扬，终究像没个尽头。 在滨城的时间比较充裕，也没什么事，除了跟几个滨城的老总吃饭外，纪长慕几乎成天呆在家里。 他对这座城市没有感情，又或者是身体不怎么舒服，懒得动，更不愿意出门。 晏伽也回了国，他的家在滨城隔壁的兰城，往来不过两个小时车程。 晏伽素来闲不下来，他知道纪长慕也回来了，给他打电话：“老纪，来兰城啊，我请你吃饭。” “不去。”纪长慕闲闲翻着手里的杂志，薄唇抿着，面容斯文，淡漠自持。 “你回了滨城不会还忙吧？我请你吃饭也不来？要不我去滨城，你请我吃饭。” “那你来就是，来我家。” “阿姨在家？” “嗯。” “阿姨身体还好吧？” “还行。” “那就好，你也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没事的，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 “嗯。” 晏伽见他一点不热情，忍不住又跟他说了些他家的事：“我今天早上跟老头子又吵架了，他呢现在就是想我回国又不想把公司的权力都交给我，你说他鸡贼不鸡贼？他估计心里头还指望着他的大儿子醒过来呢！可惜，他的大儿子在床上躺了几年都没醒，让他失望了。” “你也没必要急着跟他要权力，先站稳脚跟，拉拢人心，这才是最重要的。等公司的业绩做上去了，人心自然都会站在你这边。” “可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我大哥一根手指头，如果我在公司兢兢业业，万一哪天我大哥醒了，全公司的人照样都向着我大哥，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不是说你哥醒不过来？” “概率很低，但不代表没这个概率，老头子全世界给他找医生呢！” “那你也不应该自暴自弃，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即可，至于别的都是天意，而你的命运应该攥在自己手里。” 第6677章 知恩图报（7） “我要是有你一半的狠劲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晏伽自嘲，唇角边是疏冷的痕迹。 “叔……叔……恶叔……”电话那头传来奶声奶气的小孩子声音，稚气活泼，吐词不清。 纪长慕默，哪来的小孩？ 他想了想，可能是晏伽大哥的孩子，他听晏伽说过，他大哥晏锋有个儿子，三岁多了。 晏伽低头，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进他书房的？ 小家伙站在书房门口，像只小团子，软软糯糯，穿着奶黄色的毛衣，头发乌黑，五官像极了他大哥晏锋。 小奶包手里有一只果冻，他冲晏伽举着，见晏伽在看他，歪歪扭扭冲他走过来：“恶叔……给！” 小家伙眼睛透亮，乌黑的瞳孔里是纯真的可爱。 他走路歪歪扭扭，差点摔倒，晏伽挂了电话，拉着脸低头看小团子：“我不要你的东西！还有，再说一遍，我是二叔不是恶叔，你今年三岁了还不会叫人吗？跟你妈一样蠢。” 晏伽说话没轻没重，但小朋友也听不懂，只知道晏伽表情很可怕，叔叔在凶他。 小家伙抱着大果冻，眼睛水汪汪，仰头看着晏伽，半天才把手里的果冻举高高：“给……给叔叔……” “我说了不要！拿开！”晏伽冲他大声喊。 他不喜欢他大哥，也不喜欢这个小东西。 小家伙笨笨的，还在讨好地举着手：“给叔叔。” “你他妈……”晏伽爆粗口，什么玩意。 他发起火来没个轻重，伸手把小朋友手里的果冻夺走，转身就用力扔到窗外。 小朋友终于懂了，先是一愣，随即“哇哇”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整个宅子都能听见。 泪水挂在小奶包的脸上，他哭得很伤心。 “洲洲，洲洲……”女人焦急的声音响起，她终于找到了声源，在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她一眼就看到小奶包在哭，小奶包的面前站着的是沉着一张脸的晏伽。 女人没看晏伽，一把抱起小奶包就走，耐心哄着：“洲洲不哭，以后不可以乱跑，不哭……” 晏伽压着一团火，脸色阴鸷，阴恻恻的眼底染上一层冷霜。 也不管外面还在下雨，他拿了跑车钥匙，开着两百码的速度去隔壁滨城找纪长慕。 这样的天气，纪长慕倒有闲情逸致，晏伽来的时候他正拿着剪刀在花房里修理花枝，把错杂多余的枝条都剪了，一时间花木看上去也神清气爽。 “这么快就来了？”纪长慕倒是惊讶。 “下午你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 “那我来了滨城，你不招待一下吗？” “你想去哪？”纪长慕还在打理花房，有时候蹲在地上仔细剪一些小枝条，很耐心。 “带我去会所玩啊。” “我不知道滨城有哪些会所，我都几年没回来了，回来也不会去那种地方。” “你真是……”晏伽无话可说，“那你喊几个人过来打牌。” “行。” 纪长慕这才从花房出来，领着晏伽去了客厅，他打了几个电话出去，邀人来陪晏伽打牌。 第6678章 知恩图报（8） 晏伽这人玩得开，即使纪长慕叫来的朋友他不认得，但很快也能跟他们熟络起来。 纪长慕陪着打了几局牌。 几个男人在屋子里放肆地抽烟，没有女人、小孩在，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老纪，我不想回兰城，在你家住几天。” “我给你安排酒店。” “啧，小气。” “我妈不喜欢吵闹。” “说的我很吵似的，你不就是小气。” “你总赖在滨城不是个办法，再说，等你在纽约的资金都耗尽了，你还是得回去。如果我是你，我就提前去公司适应适应，多交一些朋友，多拿捏一些把柄在手里，到时候就算回了国也能得心应手。” “老纪，我又不是你，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手腕，我还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顺子。” “过。”纪长慕手指头轻轻点着桌面，“早上给你打电话，那小孩是谁？” “我大哥儿子。” “听声音蛮可爱。” “可爱个P，又丑又笨，三岁多了走路跌跌撞撞，连‘二叔’都不会喊。” “别把你心里头的怒气迁到小孩子身上。” “老纪，你这么喜欢小孩为什么不早点生一个？你前几年要是结婚的话，现在孩子都会跑会跳了。” “我喜欢小孩，不代表所有小孩我都喜欢。” 晏伽默，这叫什么屁话，不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么。 亲生的还能不喜欢？ “你爸给你牵线的那位千金，你见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又戳我短。”晏伽脸色淡漠不屑，“我怎么可能见。” “你以后回了国自己多留点心眼，也没必要跟你家老头子闹翻天，你大哥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虽说你家现在公司比较困难，但短暂的困难终究会度过去，以后要是公司做大了，一切都是你的。” “这可不好说，我大哥成了植物人，他不还有个儿子么！我爹以后要是把公司给这个孙子也说不定呢！” 纪长慕笑出声：“一个三岁的小孩你也列为竞争对手？晏伽，你可真不配做我纪长慕的朋友。” “……”晏伽被说得不吭气，确实有些丢人。 一个三岁小孩而已，更何况也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佣人送了些茶水来。 晏伽很喜欢喝纪长慕的茶，烟也不抽了，一边打牌一边品着滨城特有的茶叶。 纪长慕打了几局就让位给旁边的朋友，自己在一旁看了会儿就出去了。 他嫌牌室太吵，一个人在阳台的藤椅上静坐了半天。 绿色的盆栽摆了一排，阳台上的吊灯一动不动，窗外牛毛般的雨丝还在从天空往下飘，天空阴沉寒冽，一阵阵风刮得很紧。 纪长慕喝着热茶，顺手拿了条毯子盖在腿上，今天这气温很低。 滨城的时间过得很慢，不像在纽约金融场上争分夺秒，时间都是用秒来计数的，在滨城他可以彻底放空，只是心脏那一块也跟着空了，怎么都填不满。 雨水敲打在他的心上。 第6679章 知恩图报（9） 没多久，杨淑筝敲了敲阳台的门，见纪长慕微微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 “长慕。” 纪长慕睁开眼，他并没有睡。 “我刚刚让佣人去长浩街给你买了些点心，你小时候挺爱吃的，估计很多年没吃了吧。”杨淑筝把点心放在纪长慕面前的茶几上，她自己在对面坐下。 纪长慕眼底染了笑意：“小时候啊……我现在都多大了，哪里还吃这些。” “是，是，时间过得真快。” 但纪长慕还是动手拆了一块凤梨糕，用搭配的塑料刀片切成小块，细致地搁在小碟子里端给杨淑筝：“您尝尝。” “我不用尝，我在滨城天天可以吃，你不一样。” “那我带一些去纽约。”他吃了一块凤梨糕，很酥也很甜。 小时候，他确实爱吃。 “怎么没打牌？” “今天没兴趣。” “晏伽这次也回来了？他回家多久？” “不知道他，再过一段日子，他恐怕得永远呆在国内了。” 纪长慕和母亲在阳台上闲聊着，母子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闲适而恬淡地坐着，只是聊聊天。 他太忙了，忙得忽视了身边人。 这次回滨城，他哪也没打算去，就想多在家陪陪母亲。 杨淑筝穿着一件深青色的旗袍，妆容雅致，旗袍外罩着件白色的羊绒小开衫。 “长慕，后天我还要去一趟医院做检查，你陪我一起吧。” “行。” “那个……我跟你说的苗叔叔家的女儿，她也在那家医院工作，我每次去她只要不忙都会陪我一起，小姑娘又热情又懂事。” 纪长慕压了压眉心，不语。 杨淑筝没再多言。 她儿子是个聪明人，既然依旧没有表态，她也不能强求，可她真得害怕自己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纪长慕了，她真得很想看到他结婚生子，安稳幸福，而不是每日孤独一人。 母子俩又简简单单聊了几句，杨淑筝没再打扰他，一个人去了厨房。 晏伽晚上打牌到很晚，纪长慕给他订了酒店，他也不愿意离开，非要拉着纪长慕去酒吧喝酒。 纪长慕不肯陪他喝，他就自己喝。 雨还在下。 酒吧包间的沙发上，晏伽酩酊大醉，一个人躺在柔软的沙发上，默不作声。 他的手机响了，是老头子打来的。 晏松源劈头盖脸就问：“你又跑哪去了？家里有老虎会吃了你不成？” 晏伽皱紧眉头，满脸红潮，没好气：“你烦不烦？我去哪还要跟你汇报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就你那心智，跟三岁小孩也差不多哪里去！” “那你还让我回国？怎么不让你那三岁的孙子接班啊？！” “你、你、你！你怎么就没学到你大哥一点聪明劲？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你跟你大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简直天差地别！可怜阿峰命苦，你个败家玩意倒是风流快活。” “呵。”这些话晏伽从小听到大，也不在意，满脸不屑，“啧，可怜你再怎么骂还是得把公司交给我，不是吗？” 第6680章 知恩图报（10） 那头气息不定，喘着粗气。 晏伽知道，要是他站在晏松源的面前，晏松源早就一巴掌甩过来了。 十几年前晏松源年轻力壮脾气大，甩他巴掌是常事。 这些年晏松源也老了，没力气揍他了。 纪长慕在一旁听得皱眉头。 “老头子，说句难听的，你有时间跟我吵架还不如多去医院看看你那个宝贝儿子，说不定他就活不了几个月了，说不定您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啧，真可怜。我呢，不用你操心，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最好别管。” “狗东西！这是你说出来的话？我这些年给你的钱都喂狗了！你大哥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么诅咒他？！”晏松源直咳嗽，喘不上气。 每次跟这个小儿子吵架，他都会落下风。 纪长慕站起身夺过晏伽的手机，挂断：“你喝多了。” 晏伽拿起高脚杯猛灌了自己几口红酒，笑得恣肆张狂，眼泪都要笑出来：“我在晏家就是个多余人。” “你别喝了，我让人送你去酒店。” “老纪……我好想一直呆在纽约，永远都不回来了……”晏伽眼底是朦胧的光，半晌后又接着笑，“可惜我是个蠢材，公司开不好，事业不成功，连留在纽约的资本都没有……” “试着好好跟你父亲相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是他亲生的儿子，他不会害你。” 晏伽一句话没说。 纪长慕让自己的保镖送他回酒店，他自己却没有回家，在酒吧外的屋檐下站了很久。 轻风细雨，夜色无边。 他抽着烟，抬头望向远处高楼大厦里的灯火，光影重重，无边无涯。 …… 晏伽一直呆在滨城不肯走，有时候也不要纪长慕陪，他就一个人呆着。 纪长慕也没什么时间陪他，几天后，他带着母亲去医院做复查。 杨淑筝看上去很喜欢苗叔叔家的那位女儿，在医院里跟人家聊了半天，等纪长慕拿着单子过来她才依依不舍离开人家工作的科室。 这次复查问题不大，但还是要继续观察，赵医生给她换了几种药。 纪长慕对人很礼貌，但这种礼貌里更多的是疏离和孤冷，看上去容易亲近，实际上却只能让人远离。 杨淑筝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但她更多的时候是难受，要知道……十几年前纪家风光无限的时候，纪长慕还是一个爱笑爱闹腾的少年。 再后来，她就没见纪长慕笑过，一次都没有。 她心里头也有所愧疚，她真得不希望纪长慕一辈子都不快乐。 明明……她的儿子笑起来更好看，清风霁月，玉树芝兰。 “妈，赵医生说没什么事，您平时不用担心，更不要操心任何事。”纪长慕拿着单子和药出来，“今天要输个液，您是回家还是在输液室？” “就在输液室吧，我让小月陪我。你回去吧，记得帮我把订做的旗袍拿回家，老板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了。” 纪长慕点点头。 他知道小月是谁，苗叔叔的女儿。 第6681章 知恩图报（11） 纪长慕离开了医院，他帮杨淑筝取回她订做的旗袍，顺路又买了些滨城的特产，尤其是那水果糖。 回到家他才发现晏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家里喝茶，煞有介事地坐着，品着面前的各种茶叶，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晏伽，我过两天回纽约。” “哦，那我过两天回兰城呗。” “嗯。” “你手里这旗袍盒子是御香坊那家的吧？我听说过。这家的旗袍制作工艺古老繁复，很多人喜欢来订礼服和婚服，但一般人买不起，也订不到。” “我母亲的。” “我知道，打开看看？” “我不动她的东西。” “我猜是礼服吧，说不定说为了你结婚订做的，我看的出来，她很想你结婚，越早越好那种。” “跟你没关系。”纪长慕懒得搭理他，把盒子和手里的礼袋都递给了佣人。 “过几天我要陪老头子去一趟京城，去给老头子撑场面，他说他请了几个金融圈大佬吃饭。啧，他也不怕我砸了他的场子。” “该去的场子还是得去。” “金融圈的……有头有脸的大佬，你认得吗？” “你说说。” “汇兴银行的穆总，海荣投行的沈董，王氏集团的小王总，乔氏集团的欧总……还有几个我记不清了，这些大佬，我听都没听过，带我去不是浪费时间么。” 听到乔氏集团，纪长慕眸色染了一层深意。 他自然知道是京城那个乔氏，不过这种饭局，乔氏肯赏脸已经很给面子，虽然是个副总。 “老头子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在大佬们面前点头哈腰赔笑脸，也挺可怜的，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活成他那样。混了一辈子，也就混成这样。” “别任性，你没有资本任性。” “我知道我没资本，我要是有资本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老纪，我以后要是沦落街头了，你记得给口饭给我吃啊，别不理我。” 纪长慕睨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言。 纪长慕中午也有饭局，他没在家陪晏伽，让司机开车离开。 中午喝了些酒，被滨城几个老总哄着多喝了几杯，这群人知道他在纽约声名鹊起，想让他来滨城做投资。 纪长慕根本不会在这个城市投资，懒懒敷衍了几句，抽着烟，喝了几杯酒。 喝多了，纪长慕眼底那墨染的颜色便更重，脸色也覆了一层霜般的寒冽，薄唇抿着，眸色浓烈，一言不发。 等酒局散了，他也喝得半醉，一个人坐在车上抽着烟，让司机把车开到无人的郊外。 这个时节，花开得热闹，他心里头却不热闹，荒芜的心口像是被强有力的枝蔓攀得又深又重，勒着，烟酒也解不了。 桃花开得正浓，纷繁错乱，他满眼里都是红色。 不过这时节的樱花大多谢了，只剩一些晚樱还开着。 纪长慕穿了件白衬衫站在车门外，上面纽扣解了两颗，露出一截好看的脖颈，但身上酒意浓烈，烟味深重。 第6682章 知恩图报（12） 他不走，司机就一直等着。 不知站了多久，纪长慕低下头拿出手机，翻到那个能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没打，只是看着。 看了许久，他点开一个社交平台，唯一关注的一个“小网红”更新得十分勤快，早上吃个早餐要拍一下，买了杯奶茶也要拍一下，拉了一首小提琴曲更是要分享一下，更新频繁到像是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也不给他打一个电话。 酒意上头，纪长慕的嘴角是牵强的弧度。 他终究放下手机，拉开车门。 “走吧。” “好，纪总。” …… 清明在滨城呆了一周，纪长慕一个人独自飞回纽约。 飞机刚落地，他哪也没去，主动给乔沐元打了电话。 小姑娘看到跳跃的屏幕，惊讶，他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纽约正下着小雨，乔沐元正趴在她的床上听音乐翻漫画，今天是周六，没有课。 手机响了好一会，确定他没有打错后才接起：“教授。” “在干什么。” “刚起床。” “真懒，我已经从国内飞到纽约。” “然后呢……” “来接我。” “你的管家、司机、助理、红颜知己们呢？” “你来不来？” “我要是去了，上次你救我的事就当两清了好不好？” “你可真会讨价还价。” “你同意了吗？同意的话我现在就过去，我不介意从床上爬下来特地去接你。” “机场一楼Time咖啡厅。” “来了，我要一杯热卡布奇诺。”乔沐元已经从床上爬下来。 他们好久没见了，其实……这段时间她常常梦到他，但有时候是噩梦，梦到他前一秒还在自己身边，但下一秒就不见了，她一直找他，从十几岁找到了二十几岁，一直找到头发都白了，都没有找到他。 噩梦惊醒后，她呆呆坐在床上，许久都没回神。 再然后，看着窗外的雨，好几次想打电话给他…… 今天他主动打了电话来，她顺着台阶下，穿好衣服就过去了。 到了机场，她撑着一把小碎花伞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在咖啡店的人群里看到了他，他太扎眼，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男人坐在靠角落的安静位置，白色衬衣外披了件卡其灰的长风衣，眉目平和。 他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往窗外看了，对上乔沐元的视线，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细雨在他的面前落下，打湿了他的视线。 乔沐元穿了件圆领软糯的白色的薄毛衣，下身是简简单单的蓝色牛仔裤，她收起小伞，奔着他走来。 许久未见。 她终于在角落看到了真实存在的纪长慕，但她仍然记得前两天做噩梦时哭着闹着找不到他时的感觉。 那感觉……哪像梦啊。 他笑了，没什么动作：“清明节没回家？” “没回，正好要赶一份建筑设计稿。” “你这快一年没回去了吧？” 乔沐元在他对面坐下，喝了一口暖暖的卡布奇诺：“反正我家里人又不想我的。” 他又笑了。 “你行李呢？”她问。 第6683章 纪哥哥最帅（1） “在车上。” “你司机来了？” “来了。” “那你还叫我接你。”乔沐元又被他气到。 “不叫你来，怎么把礼物给你？”纪长慕嗓音清润缓慢，酿着些许平和。 “谁要你的礼物，我不要。”大概是这两个字戳到她的心口，她低头喝咖啡，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小姑娘这脾气，再过二十年也不会变。” “什么呀，烦人。”她真是讨厌他，“我们没什么交情你都给我带了礼物，那你这次回国岂不是带了一箱的礼物，毕竟教授的红颜知己多。” “一箱哪够，可不得一飞机。” “……” 纪长慕喝完了杯子里的美式，擦了擦唇角，默默等她喝完。 他坐着不说话的时候视线也没离开她的脸庞，她这个年纪，真是一天一个样，越长越水灵，比十八岁更出挑。 “我送你的项链呢？”他见她脖子上什么都没戴。 “给菲菲玩去了。” “丢了？”他眸色暗下。 “我哪知道，你问菲菲呗。” “我送你的东西，你是真一点都不珍惜。” “因为我从小到大好东西见多了，你送的我也不稀罕呗。” “行，行。”他没说什么，只是眼底的暗色更浓，夹杂了几分不明的黯淡，终究被他掩饰过去。 她喝完一杯咖啡，抬起头，见纪长慕在看窗外。 “我喝完了，我们走吧。”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 “嗯。”他站起身。 司机把车开到机场外，上了车坐在后排，纪长慕递给她一只精致的银色手提袋，“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一些吃的。” 她仍旧不肯接。 车子启动，他的手指头勾着袋子，一双眸子盯着她看：“吃的也不要？” “谁知道是不是别的女人不要的东西。” “乔沐元，你！”纪长慕的太阳穴突突跳，咬着牙，“狼心狗肺。” “你骂人。” “骂不得？” “我爸爸都不骂我的，你凭什么骂我啊……”乔沐元委屈得厉害，冲他喊了，“我有说错吗？上次你买的那条裙子，可不就是别的女人不要的东西，还是被人穿过不要的东西！纪长慕，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好骗对吗？我那天进办公室要是没有看到齐萱穿着那条裙子，说不定还真高高兴兴把你的礼物收下了，被你骗得团团转！你渣成这样不去拿奥斯卡都对不住你的演技！纪长慕，你就是个骗子！骗子！” “从小到大家里都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你却把别的女人不要的东西给我，我乔沐元还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激动，她说得眼泪直掉。 想起那天的委屈、酸楚，眼泪就止不住。 心口跳得错乱，哭哭啼啼抹眼泪。 “你说什么？”纪长慕许久才把她的话慢慢消化，眼睛顿时通红，要吃人一样，“你再说一遍，那天在办公室，齐萱做了什么？” 乔沐元不说了。 但纪长慕都听到了，原来是这样。 他的办公室里没有监控，原以为是小姑娘脾气大任性不好哄，没想到是因为齐萱。 第6684章 纪哥哥最帅（2） 他只知齐萱进过他的办公室，却不知道齐萱连他买的裙子都动过，更蠢的是，他居然一无所知，还把裙子送去给了乔沐元。 一个被别的女人穿过的裙子，他送给了乔沐元…… 纪长慕压了压眉心，见乔沐元在哭，拿出一块白色方巾替她擦眼泪，指腹轻柔：“我不知道这件事，我办公室里没有监控。” “你就是个骗子啊！” “行，行，我是个骗子。”纪长慕替她擦着不断流下来的泪，“那天之后我就把齐萱调去了别的部门，连衣裙的盒子我从店里拿回来之后就没再拆开，不知道已经被人动过。当然，还是那个解释，齐萱只是我朋友的妹妹，很要好的朋友，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往来，他在生我的气，他早就让齐萱回国了，不在我公司呆着。” 纪长慕是极尽耐心地哄，一句一句解释，这个事，他实在错得离谱。 但乔沐元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她还在哭。 纪长慕只好一遍遍给她擦眼泪：“不哭了，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我如果知道裙子被人动过，绝无可能送给你。别人动过的东西，乔家的小公主碰都不会碰的，对吧？” “我不是小公主。”乔沐元动了动脚，这称呼，跟她很娇气似的。 她哪有那么娇气，但她肯定不会要别人穿过的裙子。 “嗯，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裙子的事让你误会了这么久，我纪长慕还没有蠢到把别的女人穿过的裙子送给你，难怪那天你跟我闹得厉害。” “我没跟你闹，你就是我老师，我跟你闹什么。” “嗯，我就是你老师。” 纪长慕给她擦着泪水，小姑娘终于哭累了，不哭了，只啜泣着。 他把手提袋的绳子递到她手心里：“拿着，独一无二的一份礼物，我从滨城带过来的。” 乔沐元的小手被他握着，大有她不拿礼物他就不会松开的意思。 她的小手只好勾住绳子，但半天没说话。 纪长慕倒颇为耐心，这些年，他的那点性情、脾气、棱角早就被金融圈磨光了，一个人在纽约早就懂得收敛性格。 过了三十的人了，也不会像十八岁那时候一样。 “乔沐元，那条裙子你扔了吗？” “不扔留着干什么？” “我想说，如果你没扔的话，我帮你扔。”他勾了勾唇角。 “不仅扔了，我还剪了。” “那我送你的项链你不会也剪了吧？” “……” 他笑了：“算了，剪了就剪了。” “纪长慕，你办公室没有监控，那我刚刚说的那些，你信？你不怕是我编排的？” “你编排的我也信。”他当然知道她不是编的，那天她哭成了那样。 乔沐元不吭气了。 也许是他哄得她还算舒心，乔沐元没再哭，只是眼睛还红红的。 车子开到纪长慕的家中车库。 外面还在下着雨，乔沐元一步步跟着纪长慕走进客厅。 最高兴的是崔姐，她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纪先生了，当然，更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乔小姐了。 第6685章 纪哥哥最帅（3） “留下吃午饭，吃完再走。”纪长慕对她道。 “你今天见我就是为了给我送礼物吗？” “你也可以跟我聊天，我今天不忙。”纪长慕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不跟你聊，我跟你有代沟。” “哦？那你跟谁没代沟？最近又见了什么没代沟的小男生？” “看吧，我就说跟你聊不来，你不乱说话不行吗？” “……” 纪长慕没再逗她，问了她一些拍戏的事，又问了她一些学习上的事。 小姑娘学习一向都挺认真，和别的千金小姐不一样，她似乎对玩也没多大兴趣，更喜欢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我上周去福利院给小朋友弹钢琴了，小朋友们都还挺喜欢我的。”她笑了。 “你自己还跟个孩子差不多。” “对啊，所以他们都叫我姐姐，但是如果教授你去的话，他们得叫你……伯伯？” “乔沐元！”他喝了她一声，十分不爽。 她却很高兴啊。 “吃饭时间还早，不如你去弹一首钢琴曲子给我听听？”他问。 乔沐元想起多年前他还曾经教过知宝弹琴，忍不住道：“你弹吧，我用小提琴给你伴奏？” “行。” 纪家的琴房不大，但乐器也不少。 当钢琴声和小提琴声同时从楼上响起时，厨房里的崔姐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来到这里后就没听过这么好听的音乐声，关键是，她都不知道他们纪先生会弹琴。 崔姐都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站在一旁听，太好听了。 她不懂音乐，只单纯觉得好听。 琴房里，穿着衬衣西裤的纪长慕就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按在琴键上，虽然有些生疏，但他能迅速进入状态。 乔沐元就不一样了，她在家三两天就会练琴，琴技熟练高超，一手小提琴拉得行云流水。 更多的时候是纪长慕在配合她，偶尔，他会抬起头，视线落在乔沐元的身上，她很专注。 她对自己热爱的一切始终都很专注。 一首曲子拉完，乔沐元放下小提琴，又变回那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教授……你很厉害喔。” “是吗？” “嗯！” “我厉害的地方多了去。” “确实，您每天那么忙还能在百忙之中弹琴，一般人也做不到。” “你更厉害。”纪长慕笑着站起身，眉梢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琴房外虽然落着小雨，但室内却温暖恬淡。 乔沐元大概是很久没看过他笑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时间竟没有忍心移开双目。 “下楼吃饭。” “嗯。” 今天的乔沐元很乖，纪长慕也格外好说话。 他们在餐厅里坐了会儿，乔沐元扬了扬手提袋：“你给我带了什么？” “回去看。” “这里不能看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礼物。”说着，小姑娘就把手提袋里的包装盒给拿了出来。 “……” 原来真得都是吃的，以滨城的特产居多。 她小时候偷偷跑去滨城时吃过，那一次，她跟钟管家一起去的，他不知道。 其实她早就偷偷看过他住的地方啦！ 第6686章 纪哥哥最帅（4） 当然，后来也没再去过。 凤梨酥，栗子酥，塔塔酥，小鱼干，海鲜干……每一样都很精致，装满整个手提袋，她还看到了果糖。 乔沐元伸手拿出糖果袋子，拆开。 “吃饭了。”纪长慕皱着眉头阻止她。 “吃一颗。”她想吃了。 后来吃过的任何水果糖都没有这独一份的味道。 她挑了只橙子味的软糖，咬着，吃掉，得逞地看向纪长慕，眼底含笑。 佣人已经在陆续上菜，他淡淡道：“你爸妈在你也敢这样？” “敢。”她又笑。 纪长慕嗤之以鼻，她哪敢。 不就是仗着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又剥了一颗草莓味的果糖，小手没大没小地伸到他的嘴边：“教授，你吃吗？你要是吃了，你就跟我一样了，没资格说我啦！” 明知会是个不好的示范和带头作用，纪长慕没说话，咬住她手里的糖，吃掉。 “好了，以后我爸要是知道，我就说是我教授教的。” “……”纪长慕吃着糖，淡淡睨了她一眼，“你倒很会啊。” “不然我爸会打我，你忍心？” “忍心，为什么不忍心？” “再见。” 等菜都上齐，乔沐元拿起筷子就吃。 她真有点饿了，看着一桌子可口的佳肴没办法平静，夹了一只最爱的虾就吃。 纪长慕也跟她一起吃饭。 “教授，这虾好大。” “嗯，肉白味美，都是从湖里现捞出来的淡水虾。” “但你不觉得这虾有点难剥吗？”乔沐元用筷子夹着虾，叹气。 “那下次不买了。” “……”乔沐元默，半晌才道，“我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我爸对我妈可好了，你知道好成什么样吗？别看我弟弟都十多岁了，只要厨房午餐做了虾，我爸就会亲手给我妈剥，十年如一日。你信吗？” “……”这过于明显的暗示，轮到纪长慕没吭声了，半天才道，“下次遇到你爸，我学学。” “这又不难！” “难。” “……”乔沐元气得没再搭理他，自己低着头吭哧吭哧剥虾，一把辛酸泪。 在家里还能跟自家佣人撒个娇，让他们帮忙，但在纪长慕这儿她又不好摆大小姐的谱。 反正就挺难的，她又很想吃。 乔沐元剥了一只，不弄了，她不吃了。 纪长慕这才悠悠放下手里的筷子：“要我帮你吗？” “你不是不会嘛。” “你说句好听的话，我就会了。” “……”乔沐元想了想，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真得很想吃这个虾，“纪哥哥最帅。” 一句许久没听过的“纪哥哥”撩得纪长慕浑身燥热，眼底敛起几分不易察觉的光泽，小姑娘声音又甜又娇，比那糖果还甜，这么叫他，他的身子都酥了，手就不听使唤地从盘子里拿了一只虾。 他第一次做这个事，不熟，但很容易上手。 他面无波澜地看着手里的虾，就像是看着一份重要的合同，神情认真，动作谨慎。 乔沐元笑得更甜，原来夸他帅就行了？他还吃这套？ 第6687章 纪哥哥最帅（5） 她还以为就十六七岁的小男生会中这种圈套呢！ 乔沐元超开心，又可以吃虾又不用自己动手。 崔姐将煲好的鸡汤端进餐厅，一眼就看到他们纪先生在剥虾，头也不抬，满手的油渍，素来有洁癖的纪先生似乎乐此不疲，每剥好一只就丢进乔沐元的小碗里。 而小姑娘就在一旁心满意足地吃着。 崔姐看得愣了好久，将汤放下：“纪先生，刚煲好的鸡汤，现在喝吗？” “给她盛一碗。”他淡淡道。 “好。” 崔姐给小姑娘盛了一碗鸡汤，这才退出餐厅。 乔沐元很喜欢喝纪家煲的汤，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配方，鲜美可口，香而不腻。 她舀了一勺，吹了吹，将勺子递到纪长慕跟前：“喝吗？”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眸色深邃：“经常喂人喝汤？” “不喝拉倒。”瞅瞅他说的什么话。 乔沐元自己喝了。 就在她喝完一勺，又舀了一勺时，纪长慕忽然偏过头，侧身过去，一口喝掉她勺子里的汤。 刹那间乔沐元右手一抖，红晕在脸上染开，心口是悸动的跳跃。 “今天的汤不咸不淡正合适。”他又低头给她剥虾。 “合适什么合适呀……”小姑娘嘟哝了一句，汤很合适，可教授您的行为不大合适。 这勺子，她是继续用还是不用？ 两人坐得近，乔沐元用余光看到纪长慕淡定自若的神情，一颗心还在没节奏地乱跳。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真是年纪大了，脸皮厚了。 快剥完一盘的虾，他才收手：“好了，把这些都吃完。” “嗯。” 纪长慕去洗手，乔沐元一个人继续吃着美味的午餐。 吃完饭乔沐元就离开了，带着纪长慕给她的礼物，他也没多留她，毕竟他等会儿也要出门。 但他倒是破天荒地撑着伞送她到别墅外，走得很慢，那伞稳稳地撑在她的头顶上，没让她沾到一点雨水。 靠着他，她闻到他身上似有似无的乌木香，鼻端还有青草地的泥土气息，春日美好，原野苍苍。 并肩走着，他一直把她送到出租车上才离开。 乔沐元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他，身高笔挺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伞柄握在指节分明的手上，整个人静静立在雨水里，雨丝遮住了他的视线。 车子渐渐走远，纪长慕才回了家。 乔沐元上车就迫不及待拆开礼品盒，又吃了一颗糖。 之前拆袋子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发现，一只巧克力铁皮盒子里最底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龙飞凤舞的英文：你比糖果更甜。 起初乔沐元还以为是巧克力里配送的字条，仔细看了看，分明是手写的字。 商家写的？还是…… 乔沐元收起卡片，唇角都是克制不住的笑意，确实比那糖果还甜。 她把卡片收进了自己的钱包里，又吃了一块巧克力，托腮看着窗外的风景，灵动的眸子里是闪烁的光泽，如繁星璀璨。 笑容没有从她的脸上消失过。 第6688章 纪哥哥最帅（6） 周一晚上放学前，纪长慕给她发信息：晚上来我公司？ 乔沐元正在上课呢，想起上次的事，她悄悄打字：这次我会碰到谁？ 纪长慕：你的纪哥哥。 乔沐元：…… 纪长慕：过来，这次我哪里也不去，等你过来。 乔沐元：你办公室里有什么啊，没有好东西我不去。 纪长慕：…… 纪长慕当即就把Lewis叫到办公室：“Lewis，你去楼下的超市看看，买点零食过来。” Lewis：？ “听不懂？” “总裁，您吃？” “女孩子吃的。” “好，我马上就去。” 其实Lewis也不知道女孩子吃什么，跑去超市让售货员帮他挑了一袋，反正也不用他给钱。 纪长慕把这些零食都装在柜子里，Lewis想帮个忙，纪长慕并不需要。 五点多放学后，乔沐元背着她的双肩包，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快快乐乐就来了。 她直奔总裁办。 纪长慕在监控里见她过来，亲自来给她开门。 天已经黑了，写字楼外的马路上是繁华的车流，窗帘拉着，办公室里气氛清冷。 “冷不冷？”他见她只穿了件单薄的校服。 “冷。”乔沐元指了指他挂在衣架上的高档黑色西装外套，“想穿纪哥哥的衣服。” 纪长慕也不小气，取了西装给她披上，只不过她长得娇小，整个人立马被西装罩着，像穿黑袍的巫师。 纪长慕笑出声。 乔沐元：？ 有什么好笑的。 他的衣服上有雅致的古龙水味，西装材质上乘、触感细腻，她裹着，就好像……好像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这个认知让乔沐元脸红心跳。 “再等我一会，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柜子里有零食，你自己拿。” “晚上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说。” “我们去看电影吧，上周上映的新片我还没看。” “行。” 乔沐元很好哄，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坐在一旁耐心等纪长慕，丝毫不觉得不耐烦。 只不过她“嘎吱”“嘎吱”吃着薯片的声音让纪长慕根本安不下心工作，他工作的时候能迅速进入状态，但这会儿乔沐元在，他却在走神。 翻着文件，他草草看了几眼，签上名字。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吃着零食把她的设计稿从背包里翻出来，用铅笔画着。 小姑娘做事的时候很认真，画着铅笔稿，纪长慕走到她身后她都没察觉。 他低下头，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白皙细腻的脖子上，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这画的是什么？” “！”乔沐元吓一跳，一哆嗦，手里的笔差点丢掉。 纪长慕离得近，没有半点为人教授的自觉，那独属于他的那份荷尔蒙气息往她鼻子里钻，小姑娘脸皮薄，瞬间双颊通红。 “庭院。” “画的好像不怎么样。” “……”乔沐元合上画本，“我老师觉得好看就好。” “你老师哪位？” “……”乔沐元当然不会告诉他，“你工作好了没？还看电影吗？” “走吧，先去吃饭。” 第6689章 纪哥哥最帅（7） 他替乔沐元提着东西，小姑娘披着他的西装跟在他身后。 纪长慕腿长走得快，有时会停下来等她，长长的走廊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披着他衣服的样子让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一个傍晚，她非要穿他的衣服不肯丢，后来走路摔着了。 想到这儿，他又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好奇。 “没什么。” “……” 跟着他下楼，他亲自开车带她去餐厅吃晚饭。 天全黑了，霓虹闪烁，火树银花，空气里是浓烈的春日气息。 晚上没有风，温度也不算低，是一个很舒适的夜晚。 乔沐元坐在副驾驶上，还披着他的衣服不肯丢，有时候会把小脑袋缩进衣服里，舒服地蹭着柔软的面料，还有属于他的气息。 “乔沐元，你毕业后去哪？” “还早呢，我可不喜欢想未来的事。” “那你喜欢想什么事？” “晚上我们吃什么？” “带你去一家法国餐厅，我一个客户开的。” “可以喝酒吗？” “喝完又吐我一身那种吗？” “……”乔沐元撇撇嘴，不要总是戳别人的短好不好。 再说，后来她想了很多次，总觉得那一次她并没有吐他身上。 车子开到一处灯火繁华的商业区，纪长慕领着她下车，见她还披着他的西装：“舍不得脱了？” “我冷呀。” “还冷？要我抱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乔沐元懵了几秒也没接上。 纪长慕倒是一脸坦然，带着她绕过弯弯曲曲的温泉长廊，由门童领着进了一处早就预定好的包间。 整个餐厅都是橘黄的暖色调，香氛浓烈，墙体线条奢华流畅，包间墙角的透明玻璃瓶里是青葱的吊灯树，桌上有香槟玫瑰和尤加利叶的花束。 他点好餐，乔沐元正好也饿了，和他面对面坐着。 她给他讲了些校园里好玩的事，纪长慕默默在听。 “教授，毕业季快到了，你是不是要去哥大宣讲？” “我助理去。” “每年是不是有很多实习生去你们公司实习？” “嗯。” “教授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女孩子吗？追你的女孩子多不多？” “能从哥大排到京城。” “……”乔沐元“嘁”了一声，“追我的男生能从京城排到哥大，还能再绕纽约一圈。” “……”纪长慕寻思着这小姑娘记仇的本事儿挺大。 两人闲聊着，也不觉得枯燥无趣。 纪长慕喝了点红酒，乔沐元只顾着低头吃东西。 乔沐元给他讲了很多这些年去过的地方，吃过什么好吃的，玩过什么好玩的，大多都是寒暑假去的，大多都是家里的钟管家带着她。 纪长慕认得钟管家，听她说起，倒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感觉。 那几年在乔家南楼的日子成了他昏暗岁月里唯一的一束光，就好似在背阴潮湿的墙角里开出来的花，划过纪家破产后的岁月，璀璨明亮。 哪怕今时今日锦衣玉食，万人之上，他也犹然记得那束无可比拟的光。 第6690章 纪哥哥最帅（8） “对了，教授，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嗯？” “我去过滨城，就是你家乡，不知道吧？嘿嘿。” “……”纪长慕还以为是什么，“我早就知道了。” 轮到乔沐元泄气：“你怎么会知道？” “你当时才几岁，一举一动都恨不得把‘我去过滨城了’写在脸上。去过几次？” “你这么厉害，猜啊。” “一次。” “……”乔沐元气死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不玩了。 她鼓着腮帮子生了会儿闷气，一个人低头吃东西。 纪长慕觉得好笑，她那点心思，藏得住？ 没拆穿她，他也陪着她一起用餐。 晚上的纪长慕喝了点酒，大概是包间里温度有点高，他浑身有几分燥意，手指头挑开衬衫最上头的纽扣，又松了松领带。 吃过晚餐，时间还早。 乔沐元在手机上挑了家最近的电影院，指给纪长慕看：“你看，就八百米，我们走过去吧，当是消食散步。” “好。”他应了。 纪长慕拿着他的VIP卡结了账，领着乔沐元从餐厅金碧辉煌的拱门门口走出去，他放慢了速度，正好让乔沐元并肩走在他的身侧。 小姑娘精力充沛，有花不完的热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纪长慕晚上喝了不少酒，风一吹，有些上头，他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怎么说话，只听她说。 街道旁是繁茂的高树，枝叶纵横，车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空气里都是属于春天的气息。 百花盛开的季节，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乔沐元走在纪长慕的身边：“等会儿我来挑片子，不给你挑了。” “行，你挑。”纪长慕没意见。 一轮弯月挂在空中，那清泠的月色蔓延在高楼大厦上，枝丫上，地面上，在空旷的马路映出他们的身影，一个高大颀长，一个娇小可爱。 纪长慕走在马路靠车道的一边，左手胳膊上搭着他的黑色西装，右手渐渐靠近乔沐元的手，干燥修长又好看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手指头。 一刹那，十指连心，乔沐元心口猛地一跳，手指微妙地颤了颤。 纪长慕先是勾住她的小拇指，随即所有的手指头扣住了她的小手，手指相碰，那温热又细腻的触感传遍他的身体。 乔沐元的脸很快就红了大半，低着头，一颗心错乱地在跳动，“噗通”“噗通”，完全没有办法平静，一阵热流从指间蔓延开，在四肢百骸间发酵，直抵心脏，她的耳根子都红了，热得就好似在夏天的骄阳下，整个人都有些心慌意乱。 耳边听不到任何车辆的声音，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乔沐元任由他牵住手，傻乎乎地忘记了该做什么。 她跟着他走，也不知这条路通向什么方向，只知道跟着他。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一直往前。 纽约城的夜晚灯火明晰，那一条条明亮的光线汇聚成最美的颜色，那是人世间最动人的模样。 晚风和暖，轻轻吹。 第6691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1） 好像是很短暂的时间，还没等乔沐元脸上的红潮褪去，纪长慕已经领着她来到电影院。 售票员很热情：“您好，请问想看哪一个场次的电影？” 乔沐元的手被纪长慕扣着，他把拍片的单子递给乔沐元：“你挑一个。” 乔沐元的心还跳得厉害，脑子也一片空白，哪还有什么思考能力：“你挑……” 说出口的声音让自己都吓了一跳，软软的，柔柔的，又带着点娇气和嗔意，她的脸更红。 “好，那我挑了。”纪长慕低哑的嗓音格外好听，低头认真挑影片的模样又很认真。 乔沐元那只被他牵着的手很热，浑身都是燥意，小心脏还没有平静。 纪长慕挑了个文艺爱情片：“这个？” 乔沐元看也没看就点头。 开场就在一刻钟后，纪长慕又低声问她：“你想吃点什么？” “一杯……柠檬水就好。” “嗯。” 他给她买了一杯柠檬水，帮她拿着，领着她进了放映厅。 几乎是满座。 坐在他们的位置上，纪长慕才放开手。 放映厅的灯也慢慢熄了。 乔沐元抱着柠檬水杯子在喝，如森林里小鹿般的一双眸子闪烁着灵动的光，光芒里带着纯粹和美好，她脸上的红色始终没有褪去，每次纪长慕一靠近她，那红色就会加深。 脸蛋儿，耳根，脖子全都红了，好在放映厅的等也全都熄了，只剩荧屏的光在亮。 她喝了一口凉凉的柠檬水，仍旧觉得很热。 左手上竟然都是属于纪长慕的气息，沉沉的乌木香，舒适安逸，好闻得让她的心跳更快。 看了一会，乔沐元也不知道影片放了什么，小脑瓜很乱。 偏偏纪长慕又靠近她，大概是仗着影厅里漆黑一片，他靠着她的耳朵，哑着嗓子轻声问：“柠檬水好喝吗？” 那滚热的气息如细碎的羽毛，他每说一个字，那羽毛儿就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酥酥的，惹得乔沐元双手都不知如何安分。 只顾着点头，想着他大概也看不到她点头，支吾了一声：“好喝。” “柠檬水有什么好喝的。”他笑，“我尝尝？嗯？” 乔沐元毫无抵抗力，身子都被他撩得酥软，忘了反抗，他握住她的手把杯子往他嘴边靠了靠，真得就喝了她一口柠檬水。 “嗯，是很好喝，水蜜桃味的。” 柠檬水怎么会是水蜜桃味的……乔沐元抽回自己的手，半天才想起来，她今天抹的唇膏是水蜜桃味的。 这个认知让小姑娘的脸更红，这个人今天晚上喝多了呢。 她又喝了一口柠檬水，这一口柠檬水是红酒味的，乔沐元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们这算不算……唔，乔沐元的小脑袋里乱七八糟，一片空白，甚至吸不上气。 电影在放什么，她全然不知，只知道纪长慕把西装盖在了她的腿上，轻轻说了一句“别着凉”。 他靠在座椅上开始看电影，纤长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带着光的眸子，疏冷好看。 第6692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2） 他整个人坐姿都带着跟四周人不一样的贵气，眉眼间藏着温润的平和，身上染了几分红酒的味道，愈发衬得他成熟稳重。 影厅里已经有许多少女不看电影在看纪长慕，只不过看到他有女朋友在，一个个也只看看，不敢动。 乔沐元的心跳一直没有平复，呼吸也有些急促，喝柠檬水时总觉得吸管上都是红酒味儿。 腿上盖的是他的西装，身边坐的是他，至于眼前放的是什么电影，此时此刻是什么时间……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影片内容是什么，乔沐元一无所知，但屏幕上男女主疯狂kiss时，影院里一片唏嘘声，乔沐元也跟着抬起头。 不看还好，这一看，脸红得更厉害。 跟看电视不一样，电影院的屏幕更大更直接，这欧美片似乎也没什么顾忌，想怎么kiss就怎么kiss，从厨房到沙发，又到卧室。 最后卧室的门关上了，男女主的画面是没有了，但那撩人的声音还在。 她不是小孩子了，那是什么声音她当然知道。 讨厌，他又是故意挑的电影吧。 乔沐元偷偷瞄了一眼纪长慕，某人八风不动，镇定平和，脸部线条在荧幕灯光的闪烁下显得峻冷硬朗，面部没什么表情。 柠檬水也解不了她的燥意。 她的手指头摩挲着杯子，哪有什么心思看电影。 看到一半，她小声：“我想去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我自己去。” “嗯，慢点。”他接过西装和她手里的柠檬水。 小姑娘终于出去呼了口气，三两步跑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她的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通红通红，睫毛儿轻卷上翘，她就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影厅里，纪长慕还在看电影，直到乔沐元再次回来，他们也没有语言交流。 难熬的一个半小时终于过去，乔沐元知道自己看了个寂寞，跟着人群走出放映厅。 外面的空气好多了，晚风里夹杂着花香，还有泥土的芬芳。 “要逛街吗？”他问。 “想回家……”她小小声，娇娇柔柔。 “时间还早。” “你明天不上班吗？” “上，但这个时间对于我来说早得过分。” “我明天早起还有课……” 纪长慕明了，点点头：“那我明天一早去你家接你？” “不要，才不要，我陶叔叔在家呢！”小姑娘娇嗔起来语速很快，脸又红了。 “不去你家门口，便利店门口，老地方。” “我每天都是陶叔叔送的。” “那以后我送你。” “……” 知道她在犹豫和动摇，他又道：“我给你带早餐，每天不一样，要不要？嗯？”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晚上早点睡。” 纪长慕还以为是什么事，颔首，应了：“行。” “那你明天来接我吧，我要是觉得不好，你就不能再来了。” “……”纪长慕觉得真是个小祖宗，他亲自去接她还要看她的评价，他又不是跑出租的司机。 第6693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3） 纪长慕的司机一直把乔沐元送到那家便利店门口，小姑娘下了车，脸还是红通通的，几乎落荒而逃。 她站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才背着包回自己家，好在陶叔叔不在客厅，她从楼下一溜烟就跑上了自己的房间。 一上楼乔沐元就趴倒在床上晃动小腿，双手摸了摸脸颊，好烫啊。 闭上眼，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到大熊毛茸茸的肚子里，呜呜呜，脸更烫了。 就这样在床上又是翻又是滚又是闹的，过了很久都没回过神，眼里满是水汪汪的光泽。 洗了个澡，她趴在床上给陶文兴编排了一个以后不用送她上学的理由发过去，大概就是她最近交了个很要好的朋友，朋友家就在她家不远处，以后她可以蹭朋友的车上学。 这蹩脚的理由……楼下还在算账的陶文兴看到后先是眉头一皱，随即笑出声，大小姐莫不是真得谈恋爱了？ 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立即回复：好的，大小姐，没问题。 乔沐元又发：我们学校新开了一家食堂和好几家早餐店，以后早餐就不在家里吃啦！ 陶文兴：好。 乔沐元开心，陶叔叔真得好说话。 而且陶叔叔从来不打小报告，她可喜欢陶叔叔了。 乔沐元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趴在床上玩手机，丝毫没有困意。 到了十一点，早就关了灯，她还是没睡着。 纪长慕发了一条消息来：睡了？ 乔沐元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咬着唇，眉眼弯弯：还没有。 纪长慕：不是明天有课么？ 乔沐元：你没跟我说晚安，我睡不着呐。 纪长慕：…… 乔沐元还以为他懒得理她，结果下一秒他就发了个语音：[语音] 她点开，一道低沉撩人的声线说了两个字“晚安”。 乔沐元听了几遍，在床上翻着打了几个滚，他怎么这么会啊！他撩过多少女孩子啊！ 纪长慕：早点睡，明天早上见。 乔沐元：好…… 身子都酥了，打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如电流般微妙的触感从心田蔓延到全身，唇角扬起的弧度一直都没有消散，她的小脑瓜乱糟糟。 这个夜晚，乔沐元失眠了。 她一夜没睡。 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又不好意思这么早下楼，只好看着窗外白雾蒙蒙的清晨和绿意盎然的院子画了会儿设计稿。 她今天特地挑了件新买的粉红色小桃子毛衣，宽宽松松一件，搭了一条小短裙和小白靴，这个温度正合适。 她扎了个丸子头，小碎发落在耳边，看上去清清爽爽又可爱。 但她生怕不好看，在镜子前照了好几十遍。 没下楼的时候，她盯着手表看，时间还很早，他七点半才会来便利店。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朝阳也从云层里慢慢探出脑袋，那金色的光穿过云层落在地面，群鸟飞翔，天空蔚蓝。 终于，七点二十了！ 乔沐元背上早就准备好的包，出门！ 陶文兴在楼下准备早餐，见乔沐元“咚咚咚”跑下楼，打了声招呼：“大小姐，早。” 第6694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4） “陶叔叔，早。” 说完，小姑娘一溜烟跑走了。 陶文兴：？ 从家里走路过去差不多就是十分钟，乔沐元远远看到一辆白色宾利，她在纪长慕的车库看到过这车，知道是他。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一眼就看到纪长慕坐在驾驶位上，他穿着件墨色衬衣，领带打得规规矩矩。 “教授，早。”她看着他。 “早啊。”他将早餐递给她，“你的。” 有牛奶，有煎蛋，有三明治……都装在保温盒里，还是热乎乎的，看上去像是刚做好。 “是崔姐做的早餐吗？”她问。 “不是，我做的。” “我看着也像。”她吃过他做的早餐，跟今天这个差不多，“教授真得什么都会哎。” 纪长慕勾了勾唇：“我开车了？” “可以。” 纪长慕开车速度平稳，乔沐元在车上吃着早餐，有滋有味。 “教授，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下次找个地方，我们坐着一起吃吧。” “行啊。” “昨天晚上我看你喝了酒，还以为你今天不来接我了，把这事忘了。” “我是喝了酒，但没喝醉。” “真得么？” “……”这有什么好质疑？他昨天才喝了几杯。 “那你昨晚几点睡的？”她又问。 “十二点吧。” “不好，太迟了，你得早点睡。” “我看你今天黑眼圈这么重，恐怕没少熬夜。” 乔沐元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最怕别人说自己哪哪不好，她立马从包里翻出小镜子来仔细照着，真得有黑眼圈。 她瘪起嘴巴看向纪长慕：“难看吗？” “你要是难看，那世上也没有好看的姑娘了。” 一句话哄得乔沐元心花怒放。 他现在真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很会哄人开心，当然，除了有时候脾气比较坏之外。 乔沐元立马喜笑颜开，收好小镜子。 从家里到哥大的车程不算远，正好可以让乔沐元吃完早餐。 因为纪长慕开的是一辆新车，学校没有人知道这是Boris教授的车，他可以把车大大方方停在任何想停的地方。 停好车，乔沐元拿出小镜子涂了唇膏。 纪长慕盯着她看了几分钟，笑出声：“水蜜桃味的唇膏？” “……”想起昨天在电影院的事，她小脸一红。 电影院里没有光线，黑漆漆一片，所以在电影院里是一回事，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是一回事。 乔沐元觉得他烦人，涂好后收起唇膏，背上包包走了。 乔沐元沿着长长的林荫大道走着，这春意盎然，阳光满面的季节真好，她哼着歌，脸上满是笑容。 “Janna，早啊，给你带的酸奶，你最喜欢喝的。”莉娜拿出一瓶酸奶给她。 “谢谢了！” “不客气，咦，你今天小脸蛋怎么红扑扑的，用了什么腮红？” “新买的腮红。” “是吗？”莉娜可单纯，还真凑上来看。 乔沐元只好红着脸把她推开：“走了，去教室了，快迟到啦。” “明天的瑜伽课我不去啦，帮我请假。”莉娜笑。 “又不去了？” 第6695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5） “嗯，不想去，想偷偷溜出去玩。” 两个小女生一边聊着天一边往教室里走。 专业课很无聊，现在是春天，很容易春困，再加上昨晚上失眠了，乔沐元听得昏昏欲睡。 结果今天上课的老师是位以雷厉风行著称的五十多岁老头儿，他的目光扫到乔沐元身上，停下：“这位同学，上课提起神不要打瞌睡。” 乔沐元还以为老头子还在讲课，撑着脑袋，一动不动。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刷”地落在了乔沐元身上。 这是建筑系专业大课，班上人很多，白娇娇带头起哄，吹了声口哨，得意洋洋：“教授，这位同学一看就是昨晚上太累了。”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教授又冷冰冰地问。 莉娜使劲摇乔沐元的胳膊：“Janna，快醒醒！醒醒！教授喊你！” 乔沐元半天都没反应。 白娇娇喊道：“她叫Janna。” 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推了推眼镜，拍桌子：“Janna，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啊？”乔沐元这才醒了，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睁开眼，吓一跳，怎么全班都在看着她？ 乔沐元不明所以，揉眼。 教授又重复一遍：“Janna，下课来我办公室。” “……”乔沐元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上课睡觉了，完了，教授不会打电话报告家长的对吧？哥大没这个风俗。 老头儿继续上课，乔沐元没敢再睡。 下课铃一响，等教授离开教授，莉娜冲乔沐元耸耸肩：“宝贝，快去老师办公室吧！别怕，这老头儿就是凶了点，比较会折腾人而已，祝你好运，希望你不会被他罚画设计稿、搞建筑测量。” 乔沐元哭丧着脸，往教授办公室走。 一见她进来，老教授就拍桌子瞪眼：“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一上课就睡觉。我盯着你看了那么久你还睡！这么喜欢睡觉就别上课了，回家睡觉好了！Janna，你的表现非常差劲，你的平时分我直接给零分！别跟我顶嘴，要是敢顶嘴，直接让你挂科！还有，你上课睡觉这个事没什么好解释的！” 老头子气急败坏。 乔沐元吓得颤抖，老教授这么凶啊…… “Janna，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有什么好说的？” “没……没什么好说的，教授，我错了。”她上课睡觉这个事赖也赖不掉啊。 “你在纽约住校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呃……不会真要告诉家长吧？这教授太狠了点。 “教授，我……”乔沐元想了想，“我一个人在纽约，对了，我哥哥也在纽约，也许您还认得……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您不要给我零分好不好？” “你哥哥？我认得？” 乔沐元拼命点头，她才不要拿零分：“就是金融系的Boris教授。” “哦……他啊。”老教授果然认得，露出赞许的目光，下一秒看到乔沐元又立马变脸，“既然你哥哥是Boris教授，那他更懂得上课睡觉的错误性！正好，我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管管你！” 第6696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6） 要在以往，乔沐元肯定不让，但今天么……他应该会向着她的，对吧？ 反正不管在纽约发生什么事，他都得帮她顶着，可千万不能让国内知道一点点风声。 乔沐元咬着唇不吭声，任由老教授打了电话给纪长慕。 “喂！”老教授嗓门很大，“Boris，你妹妹在课堂上睡觉，问题很大，这个事情希望你重视。” “嗯，对，就今天早上第一节课！” “我不为难她，但她太过分，我在课堂上叫了她好几次她还在睡。” “行行行，你要不忙你就来。” 乔沐元绞动手指头，在老教授面前恭恭敬敬站着，眼神躲闪。 他要来？ 她真是给他添麻烦了，工作日的情况下，他公司肯定很忙。 再说，他不用来的，这点小事…… “哼。”老教授挂上电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乔沐元，“真没想到Boris是你哥哥，你们兄妹俩长得一点都不像，性格更不像！你哥哥这么稳重谨慎有才学，你这个妹妹怎么搞的？” “我……宠物店买的。” “我准你开玩笑了嘛！” “……”乔沐元小身子又是一抖，吓到。 她刚刚明明见老教授心情挺好，才、才开个玩笑嘛。 “小姑娘是不是在谈恋爱啊？不然晚上能去哪？第一节课就打瞌睡。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分不清重点，学业为重学业为重！别到时候毕不了业！” “……” 老教授吹胡子瞪眼。 上课铃响了，他也没放乔沐元走。 又过了约摸十分钟，纪长慕开车过来。 他这学期几乎没有来教学楼区，他直奔老教授的办公室，敲了门。 一见纪长慕来，老教授立马换了副欣赏青年才俊的面孔，又是握手又是打招呼：“原来这个小姑娘是Boris教授你的妹妹。” “是，给您添麻烦了。” “事情呢就是那么个事情，刚刚在电话里我都跟你说清楚了，我知道你忙，但你家妹妹今天情况严重，根本就没把我这个教授放在眼里啊。” “是，我听清楚了，等回家之后我会教训她。”纪长慕帮着乔沐元认错，“不过老先生您高抬贵手，不要跟她计较，她平时是调皮了一些，但学习还是用功的。” “知道，知道，不跟她计较。我刚刚说要给她平时分打零分，现在么，你都亲自这么远跑了一趟，就算了。” “教授，客户正巧早上给我带了罐我们家乡的红茶，我知道您对茶文化很感兴趣，来的时候就想起您了，给你带了过来。您尝尝，是很不错的茶叶。”纪长慕将一只小手提袋放在办公桌上。 老教授顿时笑哈哈：“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前辈，更何况我今年也一直说要去拜访您。” “Boris，这帮年轻教授里我最赏识的就是你了，虽然你不怎么来哥大，但你的才华我看在眼里，我看，金融系那一帮老家伙都不如你。” “老先生过奖。” 有纪长慕在，乔沐元松了一口气。 第6697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7） 纪长慕和老教授很谈得来，两人又坐着聊了会儿，纪长慕让乔沐元先去教室上课。 乔沐元临走时冲他偷偷看了看，他的唇角也不可遏制地悄悄上扬。 早上一共四节课，排得满满当当。 纪长慕什么时候离开哥大的，她不清楚。 但大约十一点半时，纪长慕给她发了消息：中午来公寓吃饭。 乔沐元：你在吗？ 纪长慕：在。 乔沐元：那等我。 纪长慕：嗯。 乔沐元：摆平了？老教授有没有说我坏话啊。 纪长慕：以后上课还敢睡觉吗？ 乔沐元：o(╥﹏╥)o 纪长慕：…… 算了。 跟她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来。 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恐怕都得来替她兜着，她最怕的肯定是被陶文兴和京城家里知道。 哥大离纪长慕的小公寓不远，乔沐元打了车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今天纪长慕没空做饭，在五星饭店订了一桌子菜，哪怕是平平常常的午餐，也很有仪式感。 她懒得拿钥匙，按门铃。 纪长慕给她开了门，刚见到他，她就搂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教授，你最好了，今天谢谢你，让你破费了。” “这会儿怎么不叫哥哥了？” “哥哥，哥哥，怎么叫都可以。” 纪长慕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弯腰从鞋架上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小姑娘娇娇甜甜叫他“哥哥”，还真是能屈能伸。 乔沐元换上他买的粉红色兔子拖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哥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寓吃饭？” “今天的计划不都被你打乱了？” “噢！那我补偿你，你可以随意说一个我能做到的，今天就补偿你。” “替我按会肩膀。” “这个我会！” 纪长慕在沙发上坐下，公寓隔音效果极好，听不到窗外的嘈杂声，只有清风吹过阳台上的兰花和绿萝，满眼春色。 乔沐元替他按肩膀，柔弱无骨的小手不轻不重地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很舒服。 纪长慕闭上眼睛享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按着按着，小姑娘低下头，嘴唇儿靠近他的脸颊和脖颈处，带着水蜜桃味儿的清甜呼吸落在纪长慕的脖子上，如最微妙的电流，撩得纪长慕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眉头皱起，却又没叫停。 她很喜欢靠近他…… 他身上总有她最喜欢的气息，那干净的，带着乌木低调舒缓宁神的气息，尤其是衬衣领口那一处，味道尤重。 好几次，小手都有点不听使唤。 靠得近了，纪长慕忽地睁开眼睛。 小姑娘吓一跳，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撇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好了，吃饭。”纪长慕也不让她按了，再按下去，这饭他也别吃了。 “我手法……还行吧？只有我爸妈能享受到哦。” “行。” 乔沐元这个年纪最喜欢听人表扬，她当即就乐呵呵儿跟着纪长慕去餐厅吃午饭了。 有乔沐元在地方不会冷场，气氛永远活跃，哪怕纪长慕不怎么爱说话。 第6698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8） “下午几点的课？”他问。 “两点半。” “那吃完睡个午觉，别再上课打瞌睡，我得提醒你，哥大的毕业证书非常难拿，你要再这样下去，毕不了业别怪任何人。” “嘻嘻，不是还有纪哥哥帮我兜着。” “没门。” “……”乔沐元心灰意冷，“纪教授你没心。” “有事纪哥哥，没事纪教授？” “……”被戳穿，乔沐元嘻嘻笑，“哪天我不高兴了叫你纪叔叔。” “敢情你不高兴了就拿我做文章？” “放心吧，我不会不高兴的，不让你占便宜。” 今天中午的菜肴很好吃，乔沐元胃口也很好，她吃得有些撑。 吃饱了，纪长慕还给她削了些水果，用浅橙色的玻璃盘做了个精致果盘，盘子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片片水果。 小姑娘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不想动，也不困。 纪长慕给她拿了水果，她也不嫌撑，继续吃。 “纪哥哥，下周哥大的运动会，你来看吗？” “你参加？” “猜中了！我有好几个项目，你来了就知道了。” “看情况，有空我就去。” “上次的网剧拍完后，我好久没有接到新剧了，晏总的公司是不是不接新剧本了？” “你一天天在外面跑也不嫌累？歇着，有空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不歇，歇着就变懒了，我改天去马尔代夫度假去。” “跟谁？” “同学。” 纪长慕懒得再搭理她，小姑娘精力充沛，他比不了。 乔沐元吃了半盘子的新鲜水果，吃得揉肚子，顺势倒在了纪长慕的肩膀上：“纪哥哥，我不行了……肚子疼。” “我带你去楼下走走，回来后再睡。” “你不忙？”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抬起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的光泽里藏着期许。 “我没那么忙。” 他领着她出门，走到鞋架边，小姑娘揉着肚子：“吃饱了，弯不下腰。” 她的小心思总是一目了然，纪长慕从鞋架上取下她的白色小皮靴，半蹲下：“左脚先抬起来。” 小姑娘扶着纪长慕宽厚的肩膀，颤颤巍巍抬起左脚，眉梢上尽是快乐，她抿着唇在笑。 纪长慕的手指头碰到她脚底时，她心儿都跟着痒痒的。 “右脚。” 小姑娘乖乖抬脚，纪长慕认真地给她穿上鞋子。 等一切准备好，纪长慕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往楼下走，穿过长廊走到电梯口，又从电梯下楼走在绿树成荫的小区里。 百花盛开，蜂舞蝶绕，骄阳懒懒地挂在半空中，温度适宜。 是个让人愉悦的季节。 乔沐元的心儿被他勾得乱跳，小手乖乖由他牵着，跟上他的步子，缓缓走着，走过鹅卵石的小路，走过蜿蜒曲折的小桥。 小区很大，一不小心就能迷路。 这儿绿化极好，到处都是盛开的花木，都是乔沐元叫不上名字的花树。 她也不看花，只看着脚下的路，偶尔会用余光偷偷瞄一眼他那只扣住她小手的大手。 春华浓烈，万般美景在她眼里都成了陪衬。 第6699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9） 纪长慕似乎丝毫不避讳，被保安见到，他也没松手，反倒是主动微笑着跟人打了声招呼。 乔沐元脸皮薄，小脸一红，就差把小脑袋埋他怀里了。 又沿着人工湖走了一圈，湖里养了很多锦鲤，有落花漂浮在水面上，煞是好看。 “你什么时候去公司啊？”她问。 “把你送到学校后再去。” “教授，你公司是不是效益不好？为什么你不忙？” “……”纪长慕扣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轻笑，“再不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也不成问题。” “谁要你养。”小姑娘嗔了一句。 怎么说着说着他就能这么不正经。 纪长慕唇角的笑意更深。 小区很大，纪长慕陪着乔沐元一直在走，几乎把整个小区都逛了逛。 肚子没那么胀了，小姑娘被暖和和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我想午睡了。” “走吧，我送你上楼。” “说好要送我去学校的，你不可以一个人悄无声息先走啊。” “我要是一个人先走了，你会害怕？” “不怕，就是会失望。” “你也知道？”纪长慕的语气冷了冷，“你这样干过几次了？嗯？” “唔……”小姑娘无话可说了，顿时哑口无言。 确实有那么好几次，她一个人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可是以她的智商，又不可能真正消失，只是在生气而已。 “总之，你下次要是再无缘无故消失，我就对你不客气。”纪长慕警告。 “你在凶我。” “没错，在凶你。” 乔沐元想了想，这个“不客气”是怎么个不客气法？打她一顿吗？他又不敢的。 上了楼，乔沐元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里睡下。 纪长慕没有午睡的习惯，他替她拉上窗帘关了门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办公。 不知不觉，时间走得很快。 有时候他会在阳台上接电话，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午睡的小姑娘。 这间公寓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离哥大近，他一般去哥大教课、宣讲的时候才会选择住这里，没想到如今成了乔沐元短暂歇脚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长慕抬起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乔沐元抱着被子睡得正香，一动不动，低垂的长睫毛在眼皮子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影子，她睡觉时唇角似乎在扬起，白皙的脸颊有一抹红晕。 纪长慕走过去，俯身低头，修长的手指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她的脸颊。 头再低一些，几乎就要碰到乔沐元的鼻尖。 他默不作声看着她，见她睡得香甜，一时间不忍心叫醒。 卧室里格外安静。 看了她几分钟，纪长慕收回视线，用冰凉的手蹭了她的脸：“起床。” “唔。”哪来的手，好冷。 乔沐元翻了个身。 “乔沐元，起床。” “再睡……”她模模糊糊嘟哝。 “再睡就迟到了，你昨晚上究竟有没有睡觉？” “没……没睡好。” “晚上不睡觉想什么呢？” “想你。” 第6700章 水蜜桃味的唇膏（10） 纪长慕笑了，手指头挠了挠她的颈窝：“小骗子。” “唔。”这人好讨厌，她还想睡觉，呜。 “起来。” 在纪长慕几次三番地叫醒服务后，乔沐元不得不顶着迷迷糊糊的一张脸起床洗漱。 仍旧是纪长慕送她去学校，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乔沐元看上去也很喜欢坐他的副驾，尤其是喜欢看他开车的样子，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握着方向盘的模样过于好看。 车子在校园外停下，乔沐元跳下车，挥一挥手跟他告别，笑意盈盈。 …… 从那之后，纪长慕约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乔沐元也会主动约他出来吃饭、看电影。 不过纪长慕工作忙，即使见她一面也都是匆匆忙忙。 春末时节，纪长慕出差很多，有时候是在美国，有时候则需要出国。 他忙起来的时候日夜颠倒，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接。 Lewis大部分时候都会跟在他身边，纪长慕也习惯带着他一起。 这周的周一，纪长慕又飞到了加拿大，本来是冲着资金合作来的，结果谈了几轮，双方依然没有谈妥，尤其是对方，百般压价，各种挑剔，纪长慕一怒之下直接在会议室发火，当场断了合作。 Lewis最怕他们老板发火，纪长慕一发火，最倒霉的还是他。 今天也是，纪长慕一通火之后，连他挑的五星级酒店晚餐都不满意，挑剔地差点掀桌子。 “买票，明天一早回纽约。”纪长慕压着脾气。 “是，总裁。” “周末约Algomi集团总裁打高尔夫，还有Prosper的董事，以及上次敲定的几位风投经理。” “是，总裁。”Lewis都记下，生怕惹纪长慕发火，“您要……要带助理吗？我给您推荐公关部的莎莎，她很会来事，对付男人有一套，打高尔夫也是一流。” “不需要。” “好。” “这家酒店的菜怎么回事？吃到现在没一样能吃的！” “总裁，我帮您换……” “你是要我从这家酒店再跑去另一家吗？！” “我……”Lewis很委屈，不然怎么办，换酒店可不就得换一家，他总不能把菜全都给端过来。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连我口味都摸不清？” “是，总裁。”Lewis觉得是他太挑，“我的错。” 纪长慕刚想再冲Lewis发火，手机响了。 是乔沐元打过来的。 她吃过晚饭了，在自己卧室里偷偷打个电话给纪长慕。 “喂……纪哥哥，你在忙吗？” “不忙，在吃饭。” “那你好好吃饭，我不打扰你了。” “快吃完了，准备回房间休息。” “那岂不是有时间跟我打电话了？” “你打电话来我什么时候没时间过？” “也是，纪哥哥最好。”乔沐元叽叽喳喳跟他说了些今天的事儿，听说纪长慕还在加拿大，缠着他带礼物。 “我明天回纽约，公寓等我？嗯？” “机场也可以等你。” “你明天不是一天的课？” “请个假嘛，你都多久没见到我了？” “十二天。” “你倒记得。” 第6701章 因为不在乎（1） 纪长慕听着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怨念儿，笑了：“给你的礼物早就买好了，明天在公寓等我，不用跑机场，我会第一时间回公寓。” “我要你的行程。” “好。” Lewis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他坐在总裁对面，总裁正眼都不瞧他，这么多天也没笑过，人家小姑娘一个电话，他就笑得那么诱人。 Lewis知道还是那个小姑娘，总裁的学生。 他们家总裁长情倒是长情，这么久了还在跟这个小女孩交往，就是不怎么要脸，人家那小姑娘顶多二十岁，嫩得跟春天的柳芽儿似的，能掐出水来，他们总裁都多大了，啧。 见纪长慕终于放下电话，Lewis笑脸相迎：“总裁，刚刚服务员送了几盘招牌菜来，您尝尝。” 纪长慕重新拿起筷子：“还行。” Lewis终于松了一口气。 纪长慕晚上没有应酬也没什么工作，他拿起手机重新联系了一家纽约的影视公司。 小姑娘在手机里跟他嘀咕说好久没拍戏了，她想拍。 靠她自己投简历指不定要被人欺负成什么样，纪长慕干脆给他联系了一家不错的影视公司，自然少不了给人家好处。 但纪长慕仍然相信她能靠自己在影视的路上越走越远，他要做的只是帮她找一个机会。 当然，她以后要是真被家里教训，他还得替她顶着。 …… 春末夏初的时节气温正好，不冷不热。 周末的清晨，花草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朝阳初升，满眼绿色。 纪长慕的行程被乔沐元知道后，她说好久没打高尔夫了，非要纪长慕带着她。 早上，纪长慕的司机从便利店将她接到车上，纪长慕已经坐在后排，她一上车就冲他笑：“纪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啊。” “等会儿我要跟几位老总谈生意，到时候你自己玩。” “我知道，我不会烦你的，我自己玩就可以。” “嗯。”纪长慕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薄唇上扬，眼底是璀璨星光。 乔沐元给他讲了些菲菲的好玩事儿，她今天穿了套运动服，和纪长慕的黑色运动服很配，她靠在他身边，喝着他递过来的热水。 高尔夫球场已经有很多人，纪长慕上去跟他认识的朋友、客户握手交谈。 乔沐元竟然看到了白娇娇。 白娇娇挽着一个四十多岁男人的胳膊，也穿着合身的运动服，就是领子很低。 到了球场，纪长慕问乔沐元：“你技术怎么样？” “好久没玩了，需要纪哥哥带一带。”小姑娘技术好得很呢，可她就是要纪长慕教嘛。 纪长慕把球杆递到她手上：“握着。” “好吖。” 她握着球杆，他的大手包着她的小手，身子也几乎贴着身子。 “先试一试。”纪长慕鼓励她，“手臂压一点。” 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直往她鼻子里钻，乔沐元整个人往他的胸膛处压下。 “让你压手臂，没让你投怀送抱。” “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要悄悄问。” “什么？” 第6702章 因为不在乎（2） “刚刚你跟那几位老总怎么介绍我的？”小姑娘也学会撒娇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地看着她，下巴微微抬起。 纪长慕个子高，虽然压着腰在带着她打高尔夫，但还是比她高出许多。 “Janna，影视圈新晋小花旦，就是没拿过奖也不怎么出名。”纪长慕唇角含笑。 乔沐元生气，踩了他一脚。 纪长慕：“……” 他握住她的手：“别动，保持这个姿势，可以了。” 远处，刚刚那几位老总也都在打高尔夫，有人往他们这边看，纪长慕会冲他们微微点头致意。 清晨的天气很适合运动，绿草茵茵，露珠摇晃。 这些男人习惯性带女伴来，不过他们认识纪长慕很久了，今天是第一次见纪长慕带女伴。 乔沐元也不再要纪长慕教，她又不是不会。 她技术好得很呢！ 试了几次后，几个总裁说是要一起玩，比一比。 纪长慕喝着手里的矿泉水，直接让乔沐元玩，他自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白娇娇走到乔沐元身边，压低声音：“哟，还跟在纪总身边呢？” “别烦我。”乔沐元没给她好脸色。 “脾气还是这么臭，我上次听说……” “白娇娇，你再不离我远点，我把高尔夫球棒挥你脑袋上。” “……”白娇娇远离了她一些，斜斜睨了她一眼，“疯子。” 乔沐元知道白娇娇这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品、道德败坏，懒得搭理她。 几个老总一起比赛打高尔夫的时候，纪长慕就在一边看着，让乔沐元自己玩。 说起来这几位董事、总裁资格都比他老，算是金融圈的前辈，他要是赢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不赢，他们未免嫌弃他放水，不如让乔沐元玩。 乔沐元性格活泼，那几位四五十的前辈不嫌她年轻，反倒挺喜欢跟她玩。 结果纪长慕也不知道小姑娘打高尔夫那么厉害，连赢几局。 纪长慕：“……” 他咳了几声，小姑娘当然什么都不懂，继续……赢。 玩到九点多终于停手，乔沐元无疑是球场第一，她高兴地就冲纪长慕跑过去：“纪哥哥，要喝水，热。” 纪长慕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其余几位老总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盈盈跟纪长慕夸道：“Boris先生今天故意带了个厉害的小姑娘来赢我们。” “她今天运气好。” “哈哈，小姑娘真会玩，Boris，下次玩的时候记得再把她带过来。” “看她心情，她要是不乐意，我也没办法。”纪长慕揉了揉乔沐元的小脑袋，像在逗一只猫儿，又低下头，“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Boris，下午的合作我们就在这附近谈吧，合同都带来了？” “行，我打电话让我助理来。” 纪长慕看得出来，这几位心情不错，原以为乔沐元赢了他们，他们会不高兴。 “我们先去换衣服，Boris，您继续。” “嗯。” 其余几个老总毕竟年纪大了，玩了会儿就不再玩。 纪长慕还没怎么打，拿起一旁的球杆：“陪我玩会。” 第6703章 因为不在乎（3） 乔沐元笑眯眯：“我技术不错吧！” “这几位都是纽约金融圈数一数二的前辈，你这连赢了人家一早上，让我情何以堪？”纪长慕把球杆递到她手上，自己的手包住她的小手，一个用力，高尔夫球飞了出去。 “把你计划打乱了？那也不关我的事，我技术好又不能藏着掖着装不好，你说是吧？” “计划不计划的没什么，就怕人家下次点名让你来，但我以后不想再把你带到大庭广众之下。”他嗓音低哑。 “也是，金融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被我爸知道，确实不好……”小姑娘嘻嘻笑，她在纽约的所有事情都恨不得瞒着京城的家里，滴水不漏最好。 纪长慕没说什么，握着她的手继续打高尔夫。 “纪哥哥，这白娇娇怎么又跟别人好上了？跟晏总分手了？” “分了有一段时间了，晏伽现在在国内。” “这白娇娇，长得也不差，家里也有钱，干什么还老喜欢傍有钱人？傍晏伽嘛还说的过去，毕竟晏伽颜值在那，但她现在跟的这个老总也太老了吧！肚子跟怀孕了一样。” “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跟你比不了。”纪长慕淡淡道，“她来留学就是镀个金，如果能傍上有钱人就能跨阶层了，是她那个暴发户的爹一辈子也努力不上的。” “你连她家是暴发户都知道？” “晏伽说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去查这些。” “嘻嘻。” 阳光照在乔沐元乌黑的头发上，发丝泛着浅浅的金色，她靠着纪长慕，明明自己会打高尔夫，还非缠着他握着她的手打。 他的掌心不凉，很温暖，每次握着她的手时，她的心口总是涌起甜甜的悸动。 仰起下巴，她每次都能看到纪长慕那张好看的脸，干净英俊，五官立体，往人群里一站就是焦点。 而且他今天这身运动服真好看，有点十八、九岁的味道，但俊朗的脸上又比那个年纪多了成熟、稳重。 “下午谈生意，可能没时间陪你了，明天再说。”他道。 “嗯，我自己出去玩。” “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纪长慕又陪她玩了会儿，这才送她出了高尔夫球场。 她自己一个人跑去动物园转悠了，刺激的游乐项目她也不敢碰，来动物园看看小团子、小脑斧也挺好的。 从动物园出来时已经是傍晚，她伸了个懒腰，沿着春意盎然的马路一边走一边喝着刚刚买的酸奶。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 车窗打开，乔沐元一愣，竟然是秦昭。 自从上次峡谷的事情后，他们再没有见过，也没有任何联系。 “乔沐元，好巧，晚上一起吃饭？” 她摇摇头：“我约了朋友。” “哪个朋友？我认识吗？”他的手撑在车窗上，笑。 “你不认识。” “那介意多我一个吗？” “他……不大喜欢生人。” “是Boris教授吧？” 乔沐元心口一咯噔，秦昭都看出来了？她咬着吸管不说话。 第6704章 因为不在乎（4） “不是。”乔沐元否认了，她晚上确实不是跟纪长慕一起吃饭。 “不能一起吃晚饭的话，一起喝杯咖啡？好久不见了。” 乔沐元点点头。 秦昭就近把车停好，他们挑了个附近的咖啡店。 “上次的事情我当面跟你道个歉，你还在生我气吗？”秦昭问。 “我没生气，一直都没有，就是我当时太害怕了。” “可你这么久都没有搭理我。” “我只是生活中比较忙，还有就是我交男朋友了嘛，他不大喜欢我跟男生走得近。”乔沐元编了几句打发过去，她总不能说是纪长慕威胁她了，她也不想秦昭吃苦头。 “男朋友？我早该知道的，你喜欢Boris教授。” 乔沐元没吭声。 “但是乔沐元……他对你是真心的吗？你对他真得了解吗？他那个人满心眼的算计，你知不知道他能站在今天的位置风光无限，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位的？” “他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怕。” “怎么没有？”秦昭急切切，“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他的发家史，你都没听进去。他在纽约一不靠家庭，二没有资金，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高高在上，这才几年啊，乔沐元，你太单纯了，他对你不可能是真心的。” 乔沐元低头搅拌杯子里的咖啡：“那也没关系。” “你！”秦昭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愣住，“那是你甘愿被他骗的意思吗？” “他没有骗我，等我发现他真得骗我了再说吧。” “但到了那时候，你不会哭吗？” 乔沐元哑口无言，她这么爱哭的一个人，肯定会哭的。 但她相信纪长慕没骗她，再说，她有什么好被他骗的。 “乔沐元……你真得非他不可吗？他有什么好？他那个年纪太懂得权衡利弊了，你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我觉得好就可以了。”她笑了，丝毫不把秦昭的话放心上。 秦昭见她丝毫不在意这些，也没再说，喝着咖啡，只淡淡道：“作为金融系的学长和好朋友，我只能说这些了，金融领域水很深，你还小，不要去碰。” “我知道，我爸爸成天跟我说搞金融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呢！” “你爸这么说，你还跟Boris教授……” “执迷不悟呗。” 喝完一杯咖啡，乔沐元站起身：“学长，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行吧，其实和你认识的那段时间，我还挺开心。” “我也是。” 说完，乔沐元背着包离开。 漫无目的地走在长长的街道上，踩着飘落在地面的树叶，她那双灵动娇美的眸子扑闪着璀璨的光。 晚上纪长慕有应酬，不能陪她，她明天才能见到他。 她就一个人在街上走着，逛街都有些索然无味。 好不容易等天黑了，她回到家里，陶叔叔已经让厨房做了一桌子菜。 菲菲见乔沐元回来，矫健地跳进她的怀里，迅速霸占了乔沐元温暖的怀抱，眯起眼睛。 乔沐元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抱着它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第6705章 因为不在乎（5） 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夏天就到了。 乔沐元回了京城一趟，当然是趁着假期回家的，没能多呆，从京城飞回纽约后正好碰上纪长慕又出差了，她无所事事，跑去马尔代夫度假。 莉娜她们也一起去了，几个女孩子在沙发上穿着漂亮的泳衣潜水游泳坐潜艇，热热闹闹。 乔沐元带了好几套泳衣来，各种各样风格的都有，有的还很x感。 沙滩每天人都很多，她们一群女孩子混在一群游人之中，玩得很开心。 她们大多都带了男朋友和男伴，只有乔沐元和莉娜单着，正好凑在一起玩儿。 两人各住一间宽敞的海景房，乔沐元住的那间又大又敞亮，从落地窗边就能看到酒店外的沙滩和大海。 莉娜来她房间玩，两人开了一瓶红酒坐在全景阳台上，看着海上夜色和璀璨星辰。 “Janna，长夜漫漫，良辰美景，叫几个小哥哥来玩吧。”莉娜提议，“我刚在酒店里还看到好几个帅哥呢！” “不能，我要叫了小哥哥来玩，我家小哥哥就生气了。” “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在跟哪个小哥哥暧昧呢？秦昭？” “不是，不是，别乱说，没暧昧勿cue，喝酒。” “咱们俩喝酒真是太无聊了，不行，我叫几个帅气的小哥哥来。”穿着一身黑色吊带清凉装的莉娜翘着腿，拿起手机就打了电话出去。 乔沐元也不知道她打给谁。 窗外夜色撩人，处处是明亮的路灯，海水声很吵，一阵阵拍打岩石。 阳台上的风格外舒适，地上是纯木板的构造，乔沐元的白色小羊皮高跟拖鞋踩在木板上，晃着小腿儿吹风。 海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真喜欢这样的夜晚，无忧无虑。 没多久，莉娜叫的几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小哥哥就过来了。 乔沐元也没好意思问，似乎是从会所里找来的小哥哥，模样都很俊，就是不耐看，看两眼就腻了。 莉娜性格奔放，很快就跟这两三个小哥哥开始调情，她喂他们喝一口酒，他们喂她喝一口，一点不顾及。 “Janna，一起玩嘛。” “不了，你玩吧，我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出海。” “夜色这么好，真得不一起玩吗？” “你玩得开心。” 乔沐元没玩太久，只喝了点酒，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白色长裙子：“莉娜，我先去洗澡，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 “OK。” 乔沐元放下头发上的黑色发圈，撩了撩长头发，离开了阳台。 莉娜冲着乔沐元的背影看了好几分钟：“这姑娘腰可真细，P股儿也圆，嘻嘻，就是前面没二两肉。不过呢，等以后有男朋友就好了，嘻嘻。” 她继续跟她叫过来的小哥哥调情，乔沐元不在，她更玩得开，直接坐在小哥哥怀里。 乔沐元在大浴缸里泡澡，洒了些润肤的玫瑰精油，一边享受一边看着墙上的视频。 虽然在浴室里，但她还能听到阳台上放浪不羁的笑声。 第6706章 因为不在乎（6） 纪长慕去英国出差了，她原本想打个电话给他，但考虑到时差和他的工作状态，轻易没敢打扰。 也许是水温太舒服，没多久，乔沐元睡着。 再醒来时也不知道是几点，听不到阳台上的调笑声，她估计莉娜已经走了。 她累得抬不起手，简简单单吹了头发穿好衣服回卧室睡觉。 …… 乔沐元在马尔代夫呆了四天才回去，请了整整两天假，好在暑假快到了，到时候她可以好好玩儿。 下飞机的时候正好是清晨四点多，乔沐元没回家，打车去纪长慕的别墅。 她以为纪长慕还没回来，毕竟他也没给她发消息，结果到了之后，崔姐告诉她，先生在楼上卧室。 她把行李箱交给崔姐，轻手轻脚上楼。 天黑没亮，纪家的佣人只剩下值班的崔姐，四周静悄悄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乔沐元一脸倦色，可她想他了，再疲倦也想看他。 卧室的门没有锁，乔沐元轻轻转动门把手，门开了一条缝，她轻手轻脚进去。 室内很黑。 小姑娘的身上是披星戴月的寒凉，虽然穿着一件针织衫，但她还是冷，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双手在他被窝里暖暖。 时间还早呢，如果可以，她还想抱着他睡一会。 他们都很久没见了，他总是很忙，她也没闲着。 转眼间都夏天了。 纪长慕睡眠浅，警惕性又高，没等乔沐元过来，他迅速打开床头的台灯从床上坐起。 “你吓我一跳……”乔沐元有被他吓到，拍拍胸脯，随即又笑了，眉眼儿似弯弯的月亮，“纪哥哥，你想我没有啊……我刚从机场过来，还以为你不在家，没想到……” “你舍得回来了？”他大概是起床气很重，又没睡太久，打断她的话，那双俊美的脸带着几分棱角。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再说你前些天又不在纽约。”乔沐元走过去，身上的衣服很冷，刚在床上坐下，他就挪开了，“你干嘛啊……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她见他故意挪开身子，有点生气，眉尖蹙起。 “纪哥哥，我有点冷，被窝借我暖暖手……” 小姑娘也没在意他的反应，还想着暖手这个事，说着就把小手伸进他的被窝。 结果纪长慕黑着一张脸，起床气很大，直接掀开被子没让她碰，自己下了床就往洗手间走。 “纪哥哥！”她叫他。 他不应。 没多久洗手间里响起洗漱的声音，他大概是不睡了，准备去公司。 乔沐元追到洗手间门口，吃了个闭门羹，只好站在外面软着声音：“纪哥哥……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知道被人吵醒很难受，我也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你好像、好像不是很喜欢，不喜欢就算了，我以后不这么做了。对不起，纪哥哥，我真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纪哥哥，你说话呀，才四点多钟，外面天还很黑，你再睡会吧。要不、要不我走就是，我没想打扰你的。” 第6707章 因为不在乎（7） 回应她的是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龙头声音，水开得很大，乔沐元甚至不太确定他有没有听她说话。 可能他夜里两三点才睡，睡了一两个小时就被她吵醒，确实不高兴。 只是，她起床气也很大，但要换做他来她房间，她并不会生气的。 乔沐元失落地低下头，小手垂落：“纪哥哥，对不起，我走了，你别生气了。给你带的礼物我放在楼下了，对不起。” 小姑娘素来知错就改，她低着头离开了洗手间门口。 卧室里光线昏暗，她退出房间，替他关上门。 楼下的崔姐已经在打扫卫生，乔沐元跟她打了个招呼后就拖着她的行李箱离开了别墅区。 天还很黑，凌晨的风也冷，四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空气中浮着槐花香。 她以为他见到她会高兴的，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那这么多天没有见面，他是不是一点都不想她。 似乎，是她单方面认为他在跟她谈恋爱。 乔沐元裹紧她薄薄的针织衫，她还穿着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的吊带裙，特别冷。 走着走着好像又迷路了，她来过这里好几次，怎么还是记不得路。好不容易摸到了大门口，她才疲惫地拖着行李箱等出租车。 这个时间点的车很难打，她站累了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默默等。 她跟陶叔叔撒谎说是明天的机票，本来想住在纪长慕家等他回来的，没想到吃了苦头，一个人在凌晨漆黑的夜空下等车。 她在京城哪里吃过这个苦，车子过了十几分钟还没来，她想着想着就哭了，眼泪直掉。 就算她吵到他睡觉了，她也道歉了，可他干嘛理都不理她一下。 因为不在乎吧…… 或者，跟她呆一块也腻了。 他那个年纪，女人、感情永远都是调剂品，可有可无，也没心思哄女孩子，嫌她麻烦，自然而然就不想再搭理。 乔沐元放声哭泣，一个人坐在街头，四周空无一人。 她真得好冷啊。 忽然，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她身边。 乔沐元起初还以为是出租车，抬起水汪汪的眸子，这才看到是他的车。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他那俊冷矜贵的脸庞也渐渐出现在她面前，薄唇紧抿。 纪长慕早已穿戴好，一件墨色衬衣，手腕上是一块江诗丹顿的腕表。 “纪……教授。”她叫了他一声，见他沉着一张脸，“对不起。” “明知道要说对不起，有些事为什么还去做？”他冷声问。 “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起床气那么大，我以为可以给你一个惊喜。大概，也许我的出现就不是什么惊喜，你也没有期待。”乔沐元擦了擦眼睛，“我跟你道歉了，以后也不会做这些事，毕竟……如果一个人真得很喜欢我，他不会介意。” “不会介意？乔小姐的任性真是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 说罢，纪长慕忽然从车窗甩出一叠照片扔地上！ 借着路灯的光，乔沐元低头看着照片。 第6708章 因为不在乎（8） 乱七八糟的照片，什么都有，但在乔沐元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照片，但很显然都被人有意处理过。 比如，她和秦昭在一块喝咖啡。 还有莉娜带着男人在她房间的阳台上玩，也被拍到了。 再者就是她穿着泳衣在沙滩上玩的照片，更是无伤大雅。 纪长慕点了一支烟，妖娆的夜色下，他峻冷的五官隐匿在青色的烟雾中，一双凌厉的眸子盯着她看。 乔沐元蹲下把照片捡起来，她眼睛还是红红的：“纪长慕，我不知道你把这些照片丢给我看是什么意思，我更不知道哪一张照片让你不高兴了。秦昭吗？那天在路上遇到，我跟他喝了一杯咖啡，于情于理，他都是我学长。” “你答应过我什么？乔沐元，你说，你以后不会再跟秦昭往来。” “这叫往来吗？只是喝了一杯咖啡而已。”她咬唇。 “可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但也只是喝了一杯咖啡而已。”乔沐元已经不想解释，“还有这几张照片，莉娜带男伴到我房间的阳台上玩，她玩得开，不代表我也胡闹了。你不相信就算，不想跟你解释了，也许你这个年纪自己不爱玩，也不喜欢别人玩。还有这几张泳衣的照片，纪长慕，你该不会觉得这也不行吧？你不喜欢？那我现在就发我的社交平台上去，多的是人给我点赞。” “你这次跟秦昭喝咖啡，下次呢？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承诺？我不是一次表示我不准你跟秦昭往来，但你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不准不准不准，你不就是仗着手里有把柄吗？你告诉我爸去啊，有本事你告诉他去啊。”乔沐元被他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凭什么啊，“还有，你能把这些照片当回事，说明你心里头也根本不相信我，我不知道你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派人跟踪我，那么，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说完，乔沐元收回眼泪，也收起这些照片。 她不再等出租车，拖着她的行李箱就走。 这片别墅区很难打车，大不了她自己走回去，走着走着，天也快亮了。 他又凭什么生气呢？在他心里，不也就把她当学生吗？ 乔沐元抹着眼泪，一路走一路啜泣，她真得好委屈。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凌晨漆黑的街头拖着重重的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像那一次她发着烧被他从别墅赶出来一样。 风吹过来，有些冷。 乔沐元抱紧手臂，她走不动了。 她高高兴兴度假回来，心情很好，结果变成了这样。 乔沐元心里头很难受，低着头，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 最终，她还是打电话给了陶叔叔，编了个谎说是自己提前到了纽约，又把眼泪擦得干干净净，这才乖乖坐在行李箱上等陶叔叔来接她。 陶文兴开着车过来，远远看到了低着头坐在行李箱上的大小姐，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天空还很暗，小姑娘就不声不响地坐着。 第6709章 因为不在乎（9） 陶文兴心疼，连忙将车开过去，从车上拿了条毯子给她披上。 “大小姐，到机场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乔沐元裹紧毯子，发丝垂在脸侧，“大半夜的，本来想自己找一家酒店住下的，结果迷路了。” 陶文兴没有多问，替她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 乔沐元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又累又困，还很冷。 她裹着毛茸茸的酒红色毯子，把自己埋在毯子里，终于暖和了一些，她打了个呵欠，睡着。 陶文兴开着车，没打扰她。 小姑娘平时出门不喜欢带保镖，也不喜欢带佣人，他还以为她能照顾好自己，没想到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有责任。 夜空漆黑，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陶文兴的车划破街道的宁静，往家里的小别墅开去。 也许是哭累了，这一觉，乔沐元睡得很长。 一直到中午她才醒，看到自己睡在温暖的大床上，身上穿着佣人换好的睡衣，她的大熊坐在一旁陪着她，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抱着她的熊蹭了好一会儿。 夜里的事情就像梦一样。 乔沐元洗漱好下楼吃饭，家里的饭菜永远那么可口好吃。 白天天气很好，夏天的太阳燥热刺目，乔沐元懒得再出门，下午的时候就坐在家里的阳台上画建筑设计稿。 她没开空调，清风从窗口徐徐吹过，带着庭院里的花香。 想起照片的事，她拿起手机。 手机相册里存了很多泳衣照，最x感的那套她都没穿到沙滩去，只在酒店的游泳池穿了。 她挑了几张漂亮的沙滩度假风照片发在ins上，她只是个小网红，知名度不高，更多的只是简简单单分享快乐。 她在朋友圈也发了，乔乘帆几乎秒评：胖了。 乔沐元：…… 她心安理得地发完照片，继续坐在窗边画稿子，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庞，微风轻轻吹过她白皙红润的脸蛋儿，花好人美。 EM集团。 Lewis在会议室里被总裁骂了一早上，几乎是鸡蛋里挑骨头，之前认可的方案今天也都不认可了，让他推翻重做。 中午的时候，集团餐厅的经理也被纪长慕训了半天，说饭菜很难吃，再这样下去，全体辞职走人。 晚上的Lewis和女朋友有约会，本来已经约好了，结果纪长慕让他加班，他只好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躲在里面给女朋友打电话赔罪。 这样的高压状态，Lewis整整持续了三天，纪长慕也骂了他三天。 三天后，纪长慕有个短途出差，他才松了一口气。 该不会是那个小姑娘惹他们总裁不高兴了吧？ …… 周末。 纪长慕被客人邀请到郊外的温泉酒店度假泡温泉。 他泡了会儿就没兴趣了，裹着一件白色浴袍，坐在一旁的竹制藤椅上喝茶。 Lewis也坐在一旁陪他：“总裁，要烟吗？” “点上。”纪长慕淡淡道。 “是。”Lewis给他点了支烟，他接过。 因为是休假，Lewis不需要绷着一根弦，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给女朋友打了半天电话。 第6710章 因为不在乎（10） 小包间里隐私性很好，凉风吹拂，裹挟着花草的芬芳，耳边是潺潺水声。 纪长慕闭目躺在竹椅上抽烟，一只手放在脑袋下面，不语。 Lewis打完电话，摇头叹气，自言自语：“唉，女人就是不讲理，都跟她说了我前几天是加班才没有赴约的，她非要说我外面有人了，还说我跟公司的小姑娘好上了，怎么解释都没用。” “不讲理就分，下一个更好。”纪长慕淡淡开口。 Lewis吓一跳，这种话题，他们总裁一般是不接的。 “那不行，嘻嘻，我女朋友也就偶尔不讲理，大部分时候我可喜欢她了。再说，不讲理的时候哄哄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我也有错，说好陪她的，前几天她正好过生日。” Lewis知道纪长慕也没兴趣听，说了一半不说了。 他们总裁连女朋友都没有，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纪长慕抽着烟，也不说话，躺着。 “总裁，您还泡温泉吗？我让人来换汤。” “你出去，我一个人呆会。” “好。” 这里的时间走得很慢，连日来的忙碌和出差让纪长慕头痛不已，今天也就一天的休闲时间，泡了会儿温泉，头痛的症状也没有消减。 抽烟能缓解几分，可他又不能总抽。 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抽掉一包烟，再这样下去，他又得去医院躺着了。 肩膀也疼得厉害，他躺在竹椅上想，他可能是真得年纪大了。 不过，自嘲是一回事，被那姑娘说出口奚落一番又是一回事。 林子里的世界仿佛没有白昼夜晚之分，只有无边无际的凉风，吹在身上，直往脖子里钻。 纪长慕抽完手里的烟，睡了会儿。 等再醒来时，他是被头痛闹醒的。 头疼得厉害，怎么按都没用，疼起来时眉头皱得很深，眼睛都睁不开。浑身很凉，他打电话让Lewis送了止痛药来，吃了药才好些。 他终于拿起手机打了她的电话。 乔沐元在看书备课，期末考试又临近了。 她不喜欢去学校看书，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托着头，有时候看累了就偷偷玩会游戏。 他给她打电话，她没想到，但也不大想接。 响了两次，她才漫不经心接起，没说话。 那头的纪长慕也沉默了半晌，许久才开口：“在家？” “不在。” “哦。”他听她的语气有些生硬，自己的声音倒软了下来，“来泡温泉，东郊这边，汤池很干净，隐私性也好。” “我不去，我不想见你。” “我不让你见秦昭也是为你好，那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多，以后也是要进金融圈的，没点本事和心眼没几年就会被人踩死。他深谙这个道理，可惜到底年纪轻，性子急，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心思。他很想靠近你，可我不想让他靠近。”纪长慕语调很缓，闭着眼睛，呼吸很浅，“答应我，以后不要见他了。” “我本来也没想跟秦昭深交，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发脾气，我以后不会见他，也不会见你。” 第6711章 因为不在乎（11） “我没有跟踪你，我纪长慕还没闲到那种地步。照片是你找我那天晚上我刚收到的，我也是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收到那天晚上我心情确实不怎么好，正好你凌晨四点多来找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把我当师长，当朋友中的一个，还是当什么。可惜，想来想去答案大概就一个，亦师亦友。我是你从小到大无数老师、朋友中的一个，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我们认识时间久了，所以你对我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说着，纪长慕的头又痛起来，这几天抽的烟都变成了报应，他咳得不行。 一咳嗽，头更痛。 “不是，不是，不是！”小姑娘急了，有一种被人污蔑想着急澄清的感觉，“纪长慕，你污蔑人！” “什么污蔑人？我说的不对？没有我，你在外面玩的照样挺开心。太阳照转，月亮照常出来，小脸蛋上也照常挂着酒窝。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你的小脑瓜子，见你穿个泳衣也没觉得有多好看，反倒是挺扎眼。” “我纪长慕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拧巴，你不听我的话，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在乎我的任何看法，我当然会生气。当然那天凌晨跟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在你想跟我断绝关系之前，你可以惩罚我，反正我在你眼里大概跟秦昭也没什么区别。” “……”乔沐元没吭声，她一口气吊着，咽不下去，气得小脸通红。 什么叫不听他的话，不把他放在眼里，不在乎他的任何看法。 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没有心。 “不想见我就算，你以后可以继续穿着你的泳衣招摇过市。” “纪长慕，你对我的泳衣这么大看法吗？你是三十还是六十啊！我衣柜里还有豹纹x感款的，你要是见我穿了不得当场去世啊！” “……”纪长慕咳了几声，头痛得更厉害，“我现在就在温泉，你可以穿过来看看我会不会当场去世。” 乔沐元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淡淡道：“我说了我不会见你了，认真的，因为我对你很失望。” “如果是因为秦昭的事，我不会收回我的话，秦昭看上去阳光开朗，实则斤斤计较又小心眼。他跟你喝咖啡的照片，我查了，是他找人在对面的街上拍的又匿名寄给我的，他早就猜到这么做我会生气，确实，我没沉住气，这种小圈套都钻。或者，关于你的任何事，我都不怎么沉得住气。乔沐元，你到底能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你骗人，秦昭怎么会做这种事？” “好，好，你相信秦昭也不信我。行，我是骗子。” 乔沐元熄了气焰，一声不吭，闷闷不乐。 她撑着脑袋，不愿意去想很复杂的事，可长大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件复杂的事，复杂到她不得不去面对以前没有面对过的任何事和感情。 她对纪长慕的情愫，是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 第6712章 像极了……狗男女（1） 听不到她说话，纪长慕躺在竹椅上沉沉开口：“乔沐元，回答我，你喜不喜欢我。” 这是纪长慕第一次这么直白地问她这个问题，乔沐元还在气头上，又觉得这通电话几乎都是在被他牵着走，她反问道：“纪长慕，你对我的所有好，不就是报恩吗？报答十几年前乔家对你的恩情。” “报恩？”纪长慕的唇角边是嘲讽的弧度，语气薄凉，“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倒没见过哪个男人报恩报成我这样的。也罢，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拦不住你，你权当我对你的好都是报恩好了。不过乔沐元，我想跟你说一句，只报恩的男人是不会吃醋的。” 乔沐元心口猛地一跳。 下一秒，纪长慕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在茶几上，端起手边的白瓷茶杯，茶凉了，他把里面的水都倒了。 他按了一下服务铃，不一会儿有服务生过来：“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温泉换汤，茶壶换茶。” 说罢，纪长慕站起身往酒店房间里走。 吹了会冷风，他的身子有点凉，吃了止痛药也没用，头还是疼得厉害。 洗了个热水澡，纪长慕在床上躺了会儿。 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Lewis下午五点的时候开始按门铃。 纪长慕头疼得很，强撑着去开了门。 第一眼见到的是Lewis，再往后面一看，Lewis身后站着的是那个小姑娘。 她挎着个白色的单肩包，身上是一条小碎花裙，不施粉黛，就那么站着。 Lewis低头：“总裁，我先下去。” 这一层楼上只有纪长慕这一间套房，Lewis一走，乔沐元就抬起眸子看向他：“我见了秦昭是我不对，但那天晚上你态度不好是你的不对，我们扯平了。” “把你ins上的泳衣照片全都删掉，我们扯平。” “你有完没完！” “没完。” 才说两句，两人又针锋相对，乔沐元生气地瞪他，纪长慕则淡漠地倚靠在墙边，双手抱臂，因为头痛的缘故，他眉头蹙着，但那双清明幽邃的眸子紧盯着她。 光线昏暗，但这层薄薄的暖色调光辉洒在乔沐元的脸上，让她那张水灵甜美的脸蛋变得愈发秀美妩媚。 纪长慕知道乔沐元生得漂亮，这个认知他见她的第一眼就得出。 她的漂亮是天生的，干净白皙的鹅蛋脸，微微翘起的长睫毛，双眼皮下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小时候还有几分肉嘟嘟的可爱，长大后就全都是水灵灵的娇俏。 她美得更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但再灵巧的手也雕琢不出第二个，所以她的美独一无二。 她也没有妹妹，她就成了乔家唯一的小公主，众星拱月的掌上明珠。 “纪长慕，你吃醋的样子像个幼稚鬼！”她冲他喊了一声，拿出手机翻到那条ins状态，点了删除，又把手机屏幕伸到他跟前，动作行云流水，“我删了。” “进来，有话跟你说。” 说罢，纪长慕走在前面进了房间。 第6713章 像极了……狗男女（2） 乔沐元跟着他进去了。 没想到门是自动关的，她一进来，门就在背后关上。 套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台灯，厚实的灰色窗帘纹丝不动，紧闭着。 还没等乔沐元有任何反应，纪长慕转过身把她压在身后的墙上，俯身，低头，一个吻就落在她的唇上。 小姑娘的唇又软又甜，比他想象中触感还好，他吻着，上了瘾。 依然是水蜜桃味的唇膏。 一刹那，小姑娘睁大眼睛，心口跳动的节奏变快，错乱无章，整个人都乱了分寸，双手乱动却又没推开他。 他大概才洗过澡不久，身上的乌木香好闻得过分，浓烈又醉人，兴许是动作幅度过大，他的睡袍松了几分，修长的脖子下露出一片美色。 乔沐元开始还在乱动，渐渐的就被他勾走了魂，没出息地搂住他的腰，闭目。 他的唇薄凉轻软，压下来时，还有几分烟味。 她被他吻得整个人都酥了，任由他摆布，脸上是俩抹浓烈的红晕，滚烫滚烫。 等他终于放开她，他的手扣住她的小手，十指相扣，他低着头依然把她压在墙角：“不是说要穿豹纹的泳衣给我看？带了？” “谁要给你看。”一开口，声音柔得要滴出水一样，乔沐元脸更红，小脑袋也不好意思抬。 她本想推开他，结果被他压着也动不了。 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轻笑：“越长越漂亮了。” 乔家的小公主，真是越长越漂亮。 再过几年也不知道会漂亮成什么样，追她的人又何止从纽约到京城。 “你以前从来不夸我的。”乔沐元想起很多年前的事，“甚至还说我哪哪都不好。” “以前你缠人，嫌你烦。” “现在我也缠人，你要是嫌……” “不嫌。”纪长慕打断她的话，又在她的唇上辗转碾压一番。 乔沐元被他亲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甚至，把那天凌晨的事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搂住他的腰，扑进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纪长慕个子也高，她正好可以把小脑袋抵在他的怀中，蹭着他的睡袍和好闻的气息。 “纪长慕，你不是第一次欺负我了，你以后要是再欺负我，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你得答应我，不准再跟秦昭这样的男生往来。” “那你会跟齐萱这样的大小姐往来吗？” “你真是不饶人。” 乔沐元觉得自己未免太好哄一些，但这会儿她心跳的厉害，说出口的话也软绵绵的，被纪长慕占尽便宜。 “带我下楼泡温泉吧。”她仰起小脸看向他。 “好，带你一起。” 乔沐元还是不舍得放开自己的双臂，又搂了他一会儿才松开。 纪长慕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一起到楼下的温泉汤池，乔沐元不肯跟他在一个池子里泡，纪长慕就借口说头疼不泡了，在一旁的竹椅上继续躺着。 乔沐元穿了套浅粉色的泳衣，泡在玫瑰花瓣的汤池里，温度正好，白雾蒙蒙。 第6714章 像极了……狗男女（3） 纪长慕倒了一杯热茶喝着，手里头还有一本杂志。 但他大部分时候也不看杂志，喜欢看乔沐元，不过隔着一层水蒙蒙的雾气，也看不大真切。 “纪哥哥，你头还疼吗？” “疼。”他懒懒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你欺负我啊，你以后要是再欺负我，头会一直疼一直疼一直疼啊。” “……”幼稚鬼。 乔沐元这小姑娘确实没多大烦恼，他只要哄哄，她心情就会很好。 连乔沐元自己都觉得自己没骨气，没出息。 “渴吗？要不要吃水果？”纪长慕问她。 “要。” “我去给你拿。” 纪长慕很快给她拿了只果盘来，放在池子边，但他没有立即走，半蹲下，一双勾人又好看的眼睛靠近了乔沐元看。 小姑娘脸皮薄，往水里沉了沉，抬起眼皮子，灵动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 对视着，纪长慕唇角上翘，脸庞离她越来越近。 呼吸纠缠，他看到乔沐元纤长的睫羽上都挂着水珠，琥珀色瞳孔里装着他的身影。 某人的视线往下移了几分。 乔沐元脸一红，往水里又沉了沉，咬唇，他往哪看呢…… 纪长慕笑意更浓：“要吃什么？喂你。” “都吃。” 纪长慕用小叉子叉了一小片桃子喂到她嘴边：“张嘴，吃掉。” “唔。”小姑娘吃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那张脸。 “好吃吗？” “嗯，好吃的。” “今天晚上住这边？嗯？” “可以……但说好，我们不睡一起。”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跟蚊子一样，脸红通通的。 “比我还能想。” “……”这人又假装正人君子。 水面上漂浮着玫瑰花瓣，四周还有佛手柑香氛的清雅气息，整个温泉包间温暖又舒适，水声潺潺，花木幽清。 纪长慕又喂她吃了半个盘子的水果：“晚上想吃什么？这边酒店的自助餐还不错。” “那就吃自助餐吧，你还挺有雅兴的，惹我不高兴后一个人还能在这边度假，有点气人。” “身体不舒服才来的，我没那么闲。” “头还疼？” “看到你好点了。” “那你以后还跟我吵架吗？”乔沐元嗓音柔柔的，盯着他看。 “跟你吵架，我也不好受，但你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不就是秦昭……” “你再提。” “唔。”小姑娘闭嘴，不说话了。 秦昭比他小那么多，按理说他还是前辈和老师，至于嘛，再说就秦昭这个年纪，就算有什么小心眼，那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啊。 秦昭再算计能算计得过他吗？ 些许是离得太近，纪长慕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有了第一次接吻，接下来的几次就很是顺理成章，纪长慕像是候了许久的狼，不知餍足。 小姑娘被他撩得七荤八素，双腿发软，只好从水里伸出湿漉漉的手抱住他的腰。 等他终于满意了，才松开手。 乔沐元喘着气，掬了一捧水娇嗔地泼了他一身。 第6715章 像极了……狗男女（4） 纪长慕也没躲，勾了勾唇角，这才站起身。 水珠顺着他乌黑利落的短发落下来，给这成熟的男人更添了几分妖冶，看得乔沐元眼睛都直了。 她从第一眼看到他的照片起就知道这个小哥哥长得好看，没想到多年过去，他这份好看倒是更甚了几分，撩的人心猿意马。 纪长慕穿的是V领的浴袍，露出一截修长的脖子，小麦色野性的肌肤上也多了些水滴。 他光脚踩着地毯走回竹椅边，翘起腿，又继续喝茶压火。 乔沐元趴在池子边，歪着脑袋看他。 有些人看得让人上瘾，从脸到腿都好看。 “乔沐元，往哪看呢？嗯？” “嘿。” “你们乔家人都生得好看，怎么，从小到大都看不够？” “不一样。” “哦？那我和你亲哥哥比，谁更耐看？” “都好看。” “再问你一遍，我和你亲哥哥比，谁更耐看。” “……”小心眼，乔沐元只好哄他开心，“纪哥哥更好看。” 小姑娘泡了会儿温泉也不泡了，去浴室冲了个澡，穿好纪长慕早就给她准备好的衣服。 他也换了衬衣西裤，拉着她的手去酒店顶楼吃自助晚餐。 乔沐元喝了几口香槟酒就有点晕乎乎，从自己的位置上走过来靠近纪长慕坐着，不一会儿就往他怀里钻。 她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上满是玫瑰精油的香气，纪长慕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压低身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也不顾这里还是大庭广众。 乔沐元心满意足地勾着他的腰，她瞅着她跟纪长慕现在像极了……狗男女。 这个认知让乔沐元笑出声，她那比繁星还璀璨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盯着纪长慕看。 “笑什么？” “纪哥哥，你会永远抱住我的，对吗？” “不是不喜欢想以后的事？现在在我怀里还不够吗？” “嗯，够了。” 足够足够了。 她又喝了几口香槟酒，身子软得不像话，手也懒得抬：“纪哥哥，你喂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自己坐起来吃。” “你不疼我了。” “才喝几口酒就醉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餐厅还有很多人看着呢？嗯？” “那我们回房间吃吧，好不好？” 说着，乔沐元的小爪子就攀上了纪长慕的脖子，想让他抱着离开这里。 纪长慕的身子顿时就起了反应，拿她无法，只好给Lewis打了个电话。 Lewis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纪长慕抱着那小姑娘出了餐厅，小姑娘大概是害羞，把头埋在他们总裁怀里不露面，但一双白玉般的纤细小手勾着他们总裁的脖子不松。 “把酒水送到房间，再让餐厅准备些吃的送上去。”纪长慕吩咐。 “是，总裁。” Lewis觉得总裁这人不要脸，之前一副情圣口吻说什么女朋友不听话就换，下一个更听话，自己怎么不换。 不换就算了，大庭广众之下调Q，他跟女朋友交往多年都做不出。 纪长慕已经带着乔沐元离开餐厅。 郊外的天空幽邃广袤，繁星无数。 第6716章 像极了……狗男女（5） 纪长慕把乔沐元放在沙发上，小姑娘真是沾了点酒就醉，脸颊红通通的，还挺会撒娇。 刚放下她，她就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我给你倒杯水。” “我不渴……”她扣住他的手，“你抱我。” “这么喜欢被人抱着？” “只喜欢被你抱啊。”乔沐元冲他笑，张开双臂。 这种情况下，纪长慕要真能忍住不抱大概就真不是男人了，他抱起她，双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小姑娘拥在怀中。 她身材娇小，窝在纪长慕的怀里舒服得很，小脑瓜子不停地蹭着他的衬衣。 她总能在他的身上找到最喜欢的气息，能让她安心又喜欢的气息，就是小手不怎么规矩，在他的后背来回摩挲。 纪长慕几次三番试图抓住她的手，但她就跟小猫儿似的，不让他抓住。 纪长慕忍不了她这种撩拨，扣住她的手腕，警告：“不准乱动。” “小气鬼，你弄疼我了。” 她这带着三分醉态的模样比平时清醒着更让纪长慕喜欢，忍不住低头亲她，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卧室里的窗帘都拉着，光线昏暗而暧昧。 没多久，服务生送餐来，纪长慕这才放下乔沐元。 “过来吃饭。” 乔沐元身子又酥又软，不情愿地从沙发上起来，穿着软绵绵的拖鞋踩着地毯过去：“纪哥哥，要抱着才能吃饭。” “……” 纪长慕都不知道她这么能撒娇。 他也没哄过撒娇的女人，给她拿了筷子：“抱着怎么吃？自己动手。” “那是你笨咯。” “乔沐元，你在玩火。”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就没有下次了。”她笑得天真烂漫。 明明一副纯真少女的模样，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消停，她说着就跑到纪长慕身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坐他身上。 “乔沐元！”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正常男人？ “饿……吃个排骨好不好？” 纪长慕给她夹了一只排骨，乔沐元咬着他的筷子吃掉，又冲他笑了笑。 纪长慕闭了闭眼睛，躲开她的视线。 一顿饭，乔沐元吃得倒开心，纪长慕沉着一张脸，等她折腾完了自己才吃了点。 酒劲上来，乔沐元头有些晕，醉倒在床上，怎么叫都不醒。纪长慕也不叫她了，要是叫醒她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 他去浴室下冲了个冷水澡。 这个季节冲冷水澡也不算冷，就是降不了他身体的火。 等他出来，乔沐元已经睡着。纪长慕坐在床边仔细看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时间过得真快，几乎是一眨眼，乔沐元就长成了大姑娘，见她的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给她盖上被子，但还没等他抽出手，小姑娘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又甜又糯：“纪哥哥……” “睡觉。” “一起睡呀。”小姑娘搂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拽他，想把他拽到床上来。 “不是你说不跟我一起睡。” “一起嘛，要一起，我反悔啦。”她那双灵动狡黠的大眼睛里闪着比繁星还亮的光。 第6717章 像极了……狗男女（6） 纪长慕知道她喝多了，敷衍地哄着她两下，抱着她，躺在她身边：“好了，睡吧。” 果然，乔沐元好哄得很，钻进他怀里，没多久又重新进入梦乡。 纪长慕知道，女人确实难伺候。 等她睡熟了，他才从她的脑袋下面抽出自己半麻的胳膊，他要是跟她睡一张床，那他明天得泡在冷水里。 …… 自从跟纪长慕重归于好后，乔沐元往他公寓里跑的次数又更加频繁了。 他的公寓离哥大近，她有时候也不回家，就在他的公寓里看书复习，等待期末考试的来临。 天气热了，每次纪长慕过来时会给她带一冰箱的酸奶、雪糕、冰棍，还有美味的零食。 乔沐元被纪长慕养得白白胖胖，肉眼可见地胖了，瓜子脸都养圆了，她每天早上照镜子都要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怨他一番：“我最近又胖了，再这样下去，去年的小裙子都穿不上了……你是故意的……” “去年的裙子还穿什么，给你买今年的新款。” 女孩子特别在意体重，每天早上因为这个事乔沐元都要跟纪长慕闹半天别扭，但又管不住自己不吃他买的东西。 而且只要她在公寓，纪长慕都会给她准备丰盛的早餐、午餐和晚餐，她想瘦都瘦不了。 双休她也不回家，睡在他的公寓里，纪长慕也会睡这。 这里离纪长慕的公司有点远，他每次都要绕纽约城半圈才能过来。 周六。 乔沐元坐在阳台上复习，她翻动小书桌上的资料，咬着铅笔，愁眉苦脸。 纪长慕见完客户后给她绕到西城的甜品店买了她爱吃的蔓越莓小蛋糕。 “作业不会写？”他将白色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处，走到阳台上。 “唔……会。”乔沐元咬着笔，“就是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 “来例假了？” “你怎么知道？” “……” 乔沐元脸一红，他真是坏的没边，这都记得。 他走出阳台，没多久她的小桌子上多了杯红糖茶，热气腾腾：“不准碰冷饮，把热茶喝了。” “我早上刚……喝了一瓶冷酸奶……”她可怜巴巴看向他，“今天哪也去不了了，肚子疼。” “谁让你喝冷酸奶的？”纪长慕双手撑在桌子上，面对面看着她，眼神凌厉。 “馋。” “你就那么爱喝酸奶？” “人嘛，总有个爱好的，哪都能跟你一样那么自律。”小姑娘声音渐渐低下去，自认理亏，又眼巴巴哄他，“都怪纪哥哥买的酸奶太好喝了，每次买的都是我最爱喝的，馋起来就什么都管不了了……” “怪我？” “怪我怪我。”乔沐元哪敢怪他嘛，冲他撒娇，“纪哥哥，你不要这么凶，乔沐元她知错了，她现在肚子疼得厉害，有点可怜呐……” 纪长慕跟她对视，幽邃深沉的眸子沉下。 乔沐元缩了缩肩膀。 “还疼？”他问。 “疼。” “作业先丢下，过来，给你揉揉。” 纪长慕说着就往客厅里走。 乔沐元可开心，跟过去。 第6718章 像极了……狗男女（7） 虽然揉揉也没什么用，但她就是要揉揉。 还没等纪长慕坐下，她就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坐在他怀里。 “……”纪长慕默，这叫可怜？ 乔沐元背对他坐着，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小猫儿一样被他抱在怀中。 纪长慕伸出手替她揉了揉肚子：“很疼？” “原本很疼的，但纪哥哥的手就是良药，揉揉就不疼了。” “你这小嘴怎么这么甜？嗯？” “甜言蜜语只说给纪哥哥一个人听。” 纪长慕：“……” 他彻底臣服在这个小妖精的花言巧语下，三言两语哄得他心都软了。 大手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料给她揉了几下，有时候他故意在她腰上挠两下，痒痒的感觉让乔沐元“咯咯”笑出声。 纪长慕唇角上扬。 他这段时间跑公寓这边也跑得勤快了，几乎没什么事就会过来，不分白天黑夜。 “还有几天考试？”他问道。 “下周，考完了就放暑假了。” “有什么打算？” “回家一趟，然后开始周游世界。”乔沐元憧憬着，眼睛亮晶晶，“不过世界再大再好看也没有纪哥哥好看，所以我会分出一半的时间在纽约，好不好？” “你自己看着安排。” “不好就算。” “……” 中午吃饭的时候，纪长慕和乔沐元面对面坐着，一张不算大的小桌子摆满了菜肴。 “乔沐元，我前两天还跟你们建筑系几位教授吃饭了。” “是吗？你们聊什么了。” “聊聊校招以及下一年哥大的特招计划，顺带让他们透了点期末的题给我。” “嘻嘻，纪哥哥最好了，你再把题透给小可爱好不好？她保证守口如瓶。” “可我那天喝完酒就把题给忘了。” “那你再想想。” “可能收点什么贿赂就想起来了……”纪长慕故意皱着眉头，思索。 乔沐元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呐，还说自己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从来不接受贿赂，到她这儿，原则就统统不见了，还主动索贿。 乔沐元小脑瓜子一转，也不顾还在吃着饭，猛地站起来伸长脖子在某人的右脸上亲了一口。 “乔沐元，你！”纪长慕很是嫌弃，亲得他满脸油渍。 “不喜欢？不喜欢那下次没这个贿赂了。” “以后别在吃饭的时候亲。” 乔沐元抿嘴笑，像吃了糖果，一口甜到心。 …… 期末考结束后就开始了漫长的暑假。 乔沐元听说某人下学期准备继续来哥大教一门选修课，连忙蹲着时间点选了那门课，她料他也不敢再给她不及格。 他的课从来都是热门，女生尤其喜欢，好在她手快，第一时间抢到，美滋滋地跟某人炫耀了半天。 某人淡淡来了一句：不愧是单身十九年的手速。 乔沐元：…… 暑假后乔沐元第一时间就回了京城，纪长慕正好也去法国出差了，两人只能在手机上聊天。 回京城后的乔沐元没什么事，隔三差五就往乔氏跑，她哥哥乔乘帆已经回国在乔氏任职。 第6719章 像极了……狗男女（8） 乔乘帆最近接手的一个重要项目正好是跟京城宋氏合作的，两家是故交，跟宋家合作比跟别的公司合作轻松容易。 乔沐元背着自己的爱马仕白色单肩包过去时，正好碰上宁悠姐姐带助理从哥哥办公室出来。 多年不见，悠悠姐越发干练漂亮，一套黑色的工作套装裙，脚上是八厘米的白色高跟鞋，头发盘起，妆容精致，脖子上挂着宋氏的工作牌，完全是业界精英的状态。 乔沐元知道宁悠早就接手宋氏了，听说宋北森弟弟不成器，自己把自己惯得无法无天，虽然才十几岁，但抽烟酗酒飙车无所不会，标准的富N代做派，学习成绩自然也是一塌糊涂，怎么管都管不住。 宋家也不管了，开始栽培女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将来也不打算把宋氏给宋北森，都交给女儿。 至于宋北森那个儿子，就当没生。 好在悠悠姐特别聪明，至今交给她的几个项目都没有失手，宋叔叔特别高兴。 这些事，都是乔沐元茶余饭后听来的。 “悠悠姐。”乔沐元甜甜地叫了一声。 “乔沐元回来了啊。”宁悠讶然，“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还没有来得及去找悠悠姐玩儿。” “嗯，咱们都好几年没有见了，虽然在一个城市，也不怎么见到。” “对啊，那等有空我们约着出去吃饭吧！” “好啊。”宁悠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不过这几天是没空了，我得赶项目进度。” “没关系，我暑假长着呢！悠悠姐，你先忙。” “好。” “我哥在办公室？” “在，你进去找他吧，不过他也很忙，估计没空陪你玩。” “我进去看看。”乔沐元冲宁悠挤挤眼。 宁悠笑了，乔沐元倒还是老样子，就是越来越漂亮了。 乔沐元进哥哥办公室的时候，哥哥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逆着光，身形颀长俊朗，和在意大利时完全判若两人，此时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哥哥更像是商界精英，打电话的声音也格外好听。 乔沐元轻手轻脚走过去，踮起脚才捂住他的眼睛。 “行，就这样，改天我让助理联系你。”乔乘帆挂断电话，“乔沐元，松手。” “哎，不好玩，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有人敢蒙我眼睛？” “嘻嘻。”乔沐元心里头也高兴，“我来陪你玩啦，哥哥，你工作枯燥不枯燥，有我在，绝对不枯燥。” “我看你是闲得没事做。”乔乘帆走回办公桌前，低头翻阅文件，“没空陪你，自己玩。” “我刚刚看到宁悠姐了，你们在谈合作？” “嗯，乔氏最近有个光伏的项目在跟宋氏谈，不过宋氏嫌我们价格压得低，正胶着着。” “又不是陌生人，您就高抬贵手给宋氏多让点利润呗，大家一起赚钱，双赢嘛。” “你当过家家？让我拿乔氏账务上的资金给宋氏做人情？乔沐元，不懂就一边玩去，我等会还要开个会。” 第6720章 像极了……狗男女（9） “哥，你怎么这么凶啊，悠悠姐怎么不像你这样。” “做生意不是过家家，乔沐元，学着点。” “我不需要学啊……”乔沐元来劲了，嘻嘻笑，“我可以天天玩儿，反正有人养我。” “等我接手公司，收回你手上全部股份，看我养不养你。” “等你接手公司，我早就有老公啦！” “……”乔乘帆靠近了她看，“你才几岁，羞不羞？这么小就想嫁人了？” 乔沐元脸一红，推开他：“不跟你玩了，我找知宝去。” 乔沐元每次见到乔乘帆就吃瘪，每次都要被他凶，私底下他还会叫她“小呆妹”，她都多大了，不能给她点面子嘛。 还是知宝弟弟好，性格温柔会讨女孩子开心，听说在高中还是校草。 乔沐元离开乔氏，从包里取出一只茶色墨镜，开着她的法拉利超跑就去了京城第一国际中学。 这高中不仅是全京城最豪华最昂贵的高中，也是分数最高的中学，她当年就……没考上，家里就她没考上，老爸又不肯花钱让她上，她最后去的是京城第二的高中，后来运气好，被哥大录取。 正好碰到知宝他们在上体育课，乔知行在跟班上的男同学一起打球，一群女孩子坐在旁边看。 乔沐元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丢给他：“弟弟，接着！” 乔知行双手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乔沐元歪着脑袋看自家弟弟，啧，年轻真好，随随便便穿个校服都好看，乌黑利落的短发在太阳光底下闪着金色的光，一米八几的个子比例完美，五官么，弟弟更像妈妈多一些，皮肤又白又嫩。 乔知行把球丢给同学，走到乔沐元身边：“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你呐。” “肯定去过我哥那里了，然后被我哥轰出来了。” “……” 弟弟笑得一脸坦然无辜，牙齿又白又整齐，但乔沐元想打他。 “姐姐，你这学期应该没挂科，不然咱们肯定又见不到面了。” “……” “姐姐，你在纽约有没有见到容叔叔？” “哪个容叔叔？” “容锦承容叔叔，家里有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那个。” “没印象了，你姐在纽约功课忙，平时很少出门的。” “忙成这样还挂科，那是什么问题？” “……” 乔知行喝了半瓶矿泉水：“姐姐，我还有一周放暑假，等我啊，等我放暑假了带你出去玩，我知道哥哥没空带你玩，他嫌你幼稚。” “……” “姐姐，你看到橱窗的各大比赛排行榜了吗？”乔知行指着不远处的橱窗，“全国奥数，国际英文演讲大赛，还有前几天的钢琴比赛和网球赛等等排名，你去看看。” “……”乔沐元早知道不来了。 体育老师吹了一声口哨。 乔知行把矿泉水瓶丢给乔沐元：“姐姐，集合了，我过去了，你自己玩，记得去橱窗看看。” 说完，乔知行跑去了操场。 乔沐元默，她是来玩了个寂寞。 第6721章 像极了……狗男女（10） 回去时路过橱窗，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全都是第一，果然，满屏幕排在第一位的都是“乔知行”这个名字。 好了，好了，家里就她最没出息。 弟弟也学坏了，没有以前乖了。 乔沐元见时间还早，无处可去，拿起手机给以前京城的小姐妹打电话，不过一般早上这群大小姐们都在睡觉，乔沐元好不容易才打通一个电话，两人约了下午去逛街。 …… 在京城呆了十来天，乔沐元每天在家无所事事，也没人陪，干脆准备回纽约去了。 临走前她又悄悄跑去哥哥办公室玩，不过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在交谈，大概是在谈生意，说了些她听不懂的名词，期间她还听到了宁悠姐的声音。 看来又是乔氏和宋氏的那笔生意。 “利润一个点都不会让，原材料方面，宋氏的质量确实在国内顶尖，但这光伏项目并不需要最顶尖的材料，也就是说，乔氏不是非宋家的供应不可。如果宋氏执着这一个点的利润，我看，我们也不必再合作，一个多星期争执的时间足够我乔氏再去找到下一家优质供应商。对我来说，时间没必要浪费在这些磨嘴皮子的事情上面。” 乔沐元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冷漠、理性、疏离，如淬了冰。 她还是第一次听哥哥这么跟人说话，关键是他在跟宁悠姐谈生意哎，能不这样吗？ “不过乔总，我们宋氏的供货会让您的产品更加出色，而且，宋家的货您找不到第二家，有了好的质量才能有更广阔的市场，不是吗？我想，乔总不会为了一点点的让利就舍弃一大片的市场，这不划算。宋氏的供货保证全部售后，您也不用为了以后的质量担忧，如有问题，宋氏包赔。”宁悠带着助理在翻阅文件，一直介绍宋家原材料的优势，“宋总，我们给乔氏的价格已经是最低价，您真得没必要再压价。” 两人胶着不下。 乔沐元犹豫，要不要推门进去呢？ 好歹也是一块长大的朋友，两家私底下交情也很好，没必要在生意场上争得你死我活吧？ 她哥哥刚进入国内金融圈，看上去倒也不是想给宋家一个下马威，可能是想做给所有人看的，让大家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惹的。 办公室里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宁悠姐显然争不过态度冷漠的哥哥，没多久就沉默下来，她的助理也没声了。 乔沐元想了想，她还是赶紧逃吧…… 乔沐元去商场买了些礼物，又回家收拾行李。 乔知行已经放暑假，但平时不着家，白天也不回来，不知道又去哪玩了，八成是跟朋友去海边潜水开游艇去了。 说好带她玩的，都是鬼话。 而且家里根本不管乔知行，没办法，谁让人家成绩好呢！ 乔沐元买的是夜里的机票，她想着长长睡一觉就可以到纽约了，而且纪长慕出差结束，已经回纽约，他答应去机场接她的。 第6722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1） 纪长慕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十一点。 夜里的纽约晚风清凉，很舒适，他坐在车上开着窗等乔沐元。 她飞机还没到的时候他就坐在驾驶位上抽烟，开着电台。 电台里的女主播在用标准的伦敦腔播放财经新闻，声音有些嗲，纪长慕不爱听，切了个频道。 也没等多久，大约抽了三支烟，乔沐元就来了。 “纪哥哥！”好些天没见，她太想他了。 他一下车她就扑过去，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盯着他看，眼睛里的光比天上的星子还好看。 她的小手细腻柔软，勾住他脖子时，那触感让纪长慕全身如有电流滑过，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乔沐元在辽阔的夜色下回应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全部倦色都一扫而光，脸色红润，心口“砰砰”直跳。 她越来越喜欢呆在纽约了。 也不顾四周偶尔有人走过，乔沐元和纪长慕用一个浓烈缠绵的吻结束了这么长时间来的思念。 吻得她喘不上气，他才放开她。 纪长慕抵着她的脑袋，嗓音嘶哑：“这次回去时间有点长。” “嗯，以后不回去这么长时间了，纪哥哥，我好想你。”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搂着她的腰，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车上有纪长慕早就买好的酸奶和夜宵，竟然是她爱吃的一家牛肉面，这家店靠近哥大，他开了很远的车才从公司过去吧？ 乔沐元真得饿了，飞机餐食她又吃不惯，见到牛肉面，她打开就吃。 “纪哥哥，等我吃完你再开车。” “嗯，你慢点吃。” “给，牛肉。”乔沐元夹了一块好吃的牛肉喂到他嘴边，“快，张嘴，吃掉。” 纪长慕吃了。 乔沐元心满意足：“好东西要分享哦，这家牛肉面是我最爱吃的一家。” “跟我回家还是去公寓？” “去你家吧，我想吃你家厨房做的菜了。” “好。” “纪哥哥，下学期又可以上你的课了，你怎么突然又申请了一学期的金融课？” “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权当是散个心，调剂。” “那这次我不会不及格了，对吧？” “看你表现。” “我要是不及格，我们就分手。” “……”纪长慕岔开话题，“我朋友给你挑的剧本你挑好了？” 乔沐元知道他说的是新公司的事，他给她重新找了一家影视公司。 她点点头：“挑好了，正准备跟你说呢，挑的是部偶像剧。” “演什么偶像剧，那玩意儿能提高演技？”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不懂？偶像剧不就是成天腻一块谈恋爱那种？” “……”好吧，教授挺懂的，乔沐元嘻嘻笑，“那我选部科幻片吧，女三。” “嗯。” “纪哥哥，我这次回家发现当年我们一起种的那棵樱花树又长高了。” “是吗？” “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看看啊？明年吧？明年好不好？” “嗯。” “那就说定了，明年。”乔沐元心情很好。 第6723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2） 纪长慕知道乔沐元忘性大，这种事，别说明年，她明天就不记得了。 吃完面，纪长慕带她回家。 一路上，她也不困，跟纪长慕说了些京城的事儿，她说她的哥哥已经在乔氏接班，弟弟成绩很好，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要去哈佛读书。 乔沐元没心没肺，什么都跟纪长慕说。 “嘿嘿，纪哥哥，我这次回家遇到好多阿姨问我有没有对象，说要介绍她们的儿子给我认识。有剑桥毕业做航空研发的博士，有红N代，还有南闵航空公司董事长的儿子……她们把照片给我看了，可都没有纪哥哥长得好看，当然咯，我就好奇看了一眼，没有别的心思。” “真没别的心思？” “当然没有。”有纪长慕在，她哪里还会有别的心思，那些男生没有一个比他好看的。 纪长慕没说什么，继续开车，听她叽叽喳喳说着京城的事。 京城对于他而言也早就是一个遥远的存在，大学毕业后他就再没有去过。 车子开到别墅时，乔沐元也累了，非要纪长慕抱着下车。 “纪哥哥，礼物在行李箱，你自己拿，我没力气了。” “什么礼物？” “一条领带和一件衬衫，特地给你买的。” “你知道我穿多大的码？” “知道呀，不是陪你买过衣服，还是我买的单。” “一次就记住了？” “对心上人的事儿，当然一次就记住。” 小姑娘嗓音娇滴滴，说出口的甜言蜜语哄得纪长慕心花怒放。 纪长慕以前都不知道这小姑娘这么会撩人。 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小脸蛋蹭了蹭他的脸，附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悄悄道：“纪哥哥明天就穿给我看吧，要是能当面穿给我看就更好啦。” 纪长慕听得血脉偾张，眸色暗沉，大手情不自禁用力握住她的腰，哪个男人禁得住她这样撩？ 真得是小妖精。 他的大手在她的腰上来回摩挲，声音嘶哑：“乔沐元，知不知道撩男人的后果？” 始作俑者一点都不内疚，反倒笑着继续跟他撒娇：“纪哥哥，我想洗澡了……” “一起？” “才不。” “小东西。”坏得很。 纪长慕抱着她去浴室，替她放好热水后就离开了。 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这里就像是乔沐元的第二个小家。 她很喜欢这里，这里有友好的佣人，有纪长慕精心侍弄的盆景，有花团锦簇的花房，有他亲手做的早餐，最重要的是……有他。 她可以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无忧无虑地醒来。 …… 不拍戏的日子，乔沐元就忙着旅游、义演，参加很多国际小提琴赛事，她已经获得过很多国际小提琴大奖，几乎都是第一名的成绩，但她还是喜欢拥有更多的荣誉。 当然更重要的是，每一次拿了奖牌都可以跟她爸换银行卡，嘻嘻嘻，真是开心得很。 每一次卡上的钱都不会少于一百万美元，她爸爸在这方面出手倒是极其大方，她当然不能辜负爸爸的期望。 第6724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3） 纪长慕忙的时候她也不会黏他，他不忙了自然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一想到下学期又可以上他的课，乔沐元心里头满足又激动，等以后毕业了，想再上他的课都没机会了。 八月，天气炎热。 乔沐元跟着几个女同学去山里度假。 山间清凉，溪水潺潺，满眼可见的翠绿，还有往来的飞鸿。 乔沐元和莉娜一人抱着一只新鲜的开口椰子趴在山间酒店的阳台地毯上，眼前就是美丽的山景，风吹过耳畔，格外舒适。 乔沐元想，身边要是纪长慕就好了。 “Janna，上次Boris教授的课你挂科后怎么下学期还选他的课？你真不怕死啊。” “这次不会挂科了。” “这么自信？为什么？” “因为我金融知识更丰富了，才华更横溢了啊！” “……”莉娜白了她一眼，“对了，我上次听人说，Boris教授的EM金融集团前段时间发布了一款新型金融产品，搅动了纽约大半个金融市场，惹得纽约几个老牌金融公司联手要绞杀EM集团，责令EM下架该产品。”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你一个天天吃喝玩乐的大小姐会关注这个啊。” 乔沐元喝了一口香甜的椰子汁，有点坐立不安，想给纪长慕打电话。 “那Boris教授解决这个事没有？” “没有啊，听说金融圈厮杀得厉害，谁都看谁不顺眼，但那几个老牌金融公司显然感觉到地位被威胁了，居然准备放下过往恩怨，先绞杀冒头的EM。EM这几年势头很猛，他们显然感受到威胁了。不过Boris教授也是真厉害，纹丝不动，听说最近都没露面，甚至下半年还来哥大教书。” “莉娜，你怎么关心这些了？” “闲着没事听人说的。” “闲着没事可以交男朋友。” “你怎么不交男朋友？学校好多男生追你哎。” “眼光高，挑着呢！” “噢！”莉娜很好哄，三言两语就被乔沐元给哄过去了。 不行，乔沐元坐不住了。 她知道纪长慕就在费城出差，放下手里的椰子，站起身找了个借口去偏僻的角落给纪长慕打电话。 “纪哥哥……你在忙？” “嗯，在整理几份报表。” “我听新闻说，EM一款新产品被责令下架的事……怎么回事啊。” “少看乱七八糟的新闻，不关你的事，生意场上哪天没点事儿，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放心上。” “那你不要太累，我最近发现了一处度假的好地方，很清凉，你回来了我带你来。” “乖，自己先玩，等我回去再说。” “我会乖的。”乔沐元笑，“亲一个好不好？” 纪长慕闭了闭眼，小姑娘越来越会撒娇。 乔沐元见他没回应，主动隔着手机“么”了一个：“纪哥哥，我等你回来哦！么么哒。” 放下电话，乔沐元心满意足。 一转头，正好见到莉娜抱着个椰子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她吓一跳。 莉娜贼兮兮地笑：“我就说呢，Janna你肯定有对象了，谁啊，谁啊？我认识吗？” 第6725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4） 乔沐元拍拍胸脯：“你不认识，我家那边的。” “那你还骗我说没对象。” “才认识没多少天嘛，哪好意思昭告天下。” “那你什么时候公开？估计得有一大片人心碎。还有，带出来给我看看。” “等以后再说……” 莉娜也比较好哄，乔沐元三言两语把话题岔开，没让她再提这个。 费城。 纪长慕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在酒店的游泳池游泳，游了几个来回，披上浴巾躺在椅子上抽烟。 夜晚风景独好，星辰辽阔。 “Boris教授，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一个二十岁的大男生裹着白色浴巾，赤脚走过来。 纪长慕抬头，原来是秦昭。 秦昭大概也刚从外面过来，浑身带着夜晚的凉意，笑着跟他打招呼。 纪长慕自然不会搭理他，冷漠地抽着烟，眉目冷峻。 秦昭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姿态随意：“Boris教授出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您了，我记得上次见您还是在峡谷边，您把我训得不轻，都还记得。” “有什么话直说。” “我一直尊重Boris教授，因为您在金融界也算我的前辈，可我没想到前辈对晚辈一点包容心没有。”秦昭年纪轻，什么话都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乔沐元的身份，我就说Boris教授怎么那么护着这小姑娘，原来乔家还真不是我能高攀的，当然，似乎也不是Boris教授您能高攀的。” “教授，EM在纽约算新兴金融集团，但还高攀不了乔氏。我听说乔沐元还是乔氏唯一的小公主，多少人眼巴巴望着，但那些人还是不如Boris教授教授有心机啊，占尽了先机。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Boris教授打得一手好算盘，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费尽心思，不惜清走她身边的所有追求者。” “可惜，Boris教授，您以为您这几年集团效益好、势头猛就能攀上乔家了吗？恐怕您得再努力几辈子。我还听说教授家以前不怎么光彩，父亲行贿、贪污、偷税、拖欠巨额贷款不还，结果从楼上跳下一了百了……啊！” 秦昭的脸上突然被纪长慕狠狠揍了一拳，纪长慕似是怒了，一脚踹他心口上。 “秦昭，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给我掂量掂量清楚！”纪长慕火了，“别仗着你年纪轻，口无遮拦。” 秦昭的嘴角渗出血迹，他愤愤看着纪长慕：“我有说错？这些都是明面上可以查到的东西，Boris教授，您装什么清高？你接近乔沐元是什么目的，你自己清楚，可惜，乔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人的。你费尽心思也没用，最后也得不到乔沐元。Boris教授，你说我秦昭不行，但实际上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EM在乔氏面前都不够看的，乔家随随便便都能让EM破产清算。” “秦昭，你最好立刻给我滚蛋！” “呵。”秦昭心里头憋着一口气。 但他到底年轻，斗不过纪长慕，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系好浴巾，走了。 第6726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5） 纪长慕没有在这边久留，离开。 时间还早，他在房间里开了瓶红酒，一个人独自喝着。 半醉半醒之间，他在阳台上做了个梦，似乎也不是梦，只是年少时的一些过往。 他梦到一座精致的小洋房，房子外是一棵结满果实的柿子树，他坐在窗户边给一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女孩教书。 小女孩也不怎么听话，活泼好动，那双透亮的眼睛格外好看。 少年年轻气盛，也没有什么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她不听话时他就训她，几次训得小女孩直掉眼泪，但每一次小女孩又都会把不愉快的事给忘掉，下一次见到他又开开心心叫他哥哥。 明明是小公主的出身，却一点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和脾气，反倒是他脾气不怎么好，几次三番惹哭这小姑娘。 梦里头小女孩又哭了，哭声一响，纪长慕醒了。 他揉了揉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睡着。 头有些痛，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纪哥哥。”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仿佛不知忧愁，“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要回纽约了吗？” “喝了点酒，就给你打电话了。” “少喝点酒哦，喝酒对身体不好。” “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想啊，无时不刻不想。再说，我们有一、二、三……六天没见了。” “是，六天了。”纪长慕颔首，“你现在在哪？” “还在山上这家酒店，环境很幽静，就是一个人怪无聊的，夜里头也有点吓人。” “等我。” “嗯？” 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沐元好奇，他已经在纽约了吗？ 他是不是要来呀？ 小姑娘眼睛里顿时亮晶晶的，她躺在床上滚了几圈，嘻嘻，他要过来。 她真得好想他。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他们六天没见了。 他在费城的行程似乎还有两三天，那今天晚上他要提前回来？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吧？ 乔沐元也不催，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等着，像个乖宝宝。 她早就洗了澡敷了面膜，原本还有些枯燥，这会儿接了他的电话，心情又变得雀跃起来，小心脏“砰砰”跳，她想见他，想得很。 莉娜她们晚上去酒吧玩了，她今天没兴致，一个人早早在酒店休息，没想到还有小惊喜。 她好想他啊……好想好想的。 乔沐元抱着被子看向手机，默默等屏幕亮起。 不过……等了半个小时也没动静，乔沐元等着等着睡着了。 约摸过了两个多小时，门铃响起。 乔沐元迷迷糊糊中惊起，揉着眼睛穿着拖鞋去开门。 猫眼里看到是纪长慕后，她睡意全无，惊喜地打开门！ 还没等她抱住他，她已经被纪长慕搂住！ 他把她压在墙边，一手关上门，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拥吻，动作激烈而凶猛。 他今天吻得有几分用力。 乔沐元措手不及，几十秒后才缓过神来，扣住他的腰，仰头闭目回应他的吻。 第6727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6） 卧室里灯光昏暗，窗帘遮得密密实实，只有一盏小夜灯开着，地上是两人交缠的影子。 纪长慕用力吻小姑娘，这个吻里揉碎了诸多的思念和爱意，缠绵悱恻。 乔沐元的身子很快软了下来，她回应着纪长慕，同时，她也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红酒的味道，他晚上肯定喝了不少。 在墙边没吻够，纪长慕把她抱到了大床上，从唇到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吻够，喘着气，呼吸粗重。 到底还剩几分理智，他的手压着她的睡衣，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他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尽是幽邃的暗沉，深不见底。 “乔沐元……”他唤她名字，嗓音哑哑的。 “纪哥哥……”乔沐元抬起没力气的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脉脉含情，“你是不是从费城过来的？” “晚上忽然很想你，让司机开了两个多小时车，明天早上再过去。”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坐车过去陪你。” “舟车劳顿，舍不得折腾你。”纪长慕唇角扬起。 他的脸庞压得很低，两人的鼻尖几乎靠在一起，呼吸纠缠，彼此的瞳孔里是缩小的对方。 房间里是薰衣草浅淡的香氛，好闻得过分，那盏小夜灯的光也恰到好处，空气里沉浸着舒缓的情调。 纪长慕压着乔沐元，一直不肯起来，此时此刻才真真切切感知到她在怀中，一切这样真实。 乔沐元搂着他脖子的手也不愿意松开，眉眼含笑：“纪哥哥，你这么想我啊……我也想你，那说好了，我们以后都不可以分开。” “嗯。” “那今天晚上……”乔沐元的脸忽然红了大半，“你睡我房间吗？” “我睡沙发就可以，明天一早天不亮我要继续出发去费城。” “纪哥哥，累不累？” “在看到你的时候，更多的是快乐。” “真的？” “嗯。” “你说的话，我都是当真的哦。”乔沐元的眼睛又亮又干净，水汪汪的含着雾气，似林间迷路的小鹿儿。 他说的话，她都是当真的，她也相信他。 乔沐元没想到今天晚上可以看到他，她今晚上也正好想他想得很。人世间最开心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前一秒思念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吧！ 纪长慕又低头亲了她好几次，怎么都不够。 “纪哥哥，晚上喝酒了头疼不疼？” “还好，不算疼。” “是不是看到我就不疼了？” 纪长慕笑了。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乔沐元在见到他的时候，眼里都是小星星，那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和喜欢，“你睡我床上吧，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我先洗个澡。” 乔沐元点点头。 纪长慕借她房间的浴室洗了个澡，今日的疲惫终于被一扫而光，或者说，是连日来的疲倦。 这个澡他洗的时间很长。 洗完出来时，纪长慕裹着浴巾，他发现衣架上多了一套新的衬衣西裤，抬头，床上的乔沐元也正好抬起头。 第6728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7） 小姑娘眉眼含笑：“我刚刚打电话让附近的商场送了一套衣服，纪哥哥明天记得穿这个。” 纪长慕心口一动。 窗外是漆黑辽阔的夜色，山间风大，一阵风刮过时，房间里能听到树枝抖动的声音和漫山遍野的落叶声。 最终，乔沐元关了小夜灯和纪长慕并排躺在大床上，盖着一张被子。 空调的风微微吹着，房间里很舒服。 也许是夜深了，也许是纪长慕困了，他没有怎么说话。 两人中间原本隔着半截手臂的距离，乔沐元时不时往他身侧挪一挪，在靠近他时整个人躲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脸上是满足的小表情。 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她喜欢抱着他。 原以为纪长慕会推开她，但没有，他温暖有力的胳膊拥着她，嗓音低哑：“不早了，睡吧。” “那纪哥哥晚安了。” “嗯，安。” 大概是抱着他睡很有安全感，没多久乔沐元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醒来时，纪长慕已经离开了。 他给她留了信息，桌子上还有一束带着露珠儿的香槟玫瑰。 乔沐元穿着拖鞋下床，抱着玫瑰不撒手，好香。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早就从窗户洒在房间的木质地板上，光影移动，满山芳华。 昨天夜里的一切都那样不真实，要不是桌子上的这束玫瑰，她会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洗漱好，她去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喝咖啡吃早餐。 莉娜正跟一个白人小哥哥调Q，见她过来，招手。 乔沐元坐过去，莉娜笑着调侃：“Janna，你今天气色好好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偷偷找了小哥哥滋润？” “……”乔沐元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气色好得可疑。” “我今天就回去了，山上住得不习惯。” “那行，我们再玩几天，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不用担心，我家佣人会来接我。” 莉娜靠近乔沐元，压低声音悄悄道：“看到我身边这个小哥哥了吗？？” 乔沐元小脸一红：“我还是个宝宝。” “嘁，有你这么大的宝宝么！岁数不小了，早点体验生活。” 这一大早的，乔沐元被莉娜给雷到。 虽然吧，但是吧，咳。 算了。 乔沐元不再搭话，低头喝咖啡吃点心。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口跳得厉害，一大早满脑子都是纪长慕，有他穿着衬衣在办公室认真工作的模样，有他在讲台上讲课的模样，也有……他松松垮垮系着浴巾撩人的模样，最后印象定格在昨晚上他洗澡后穿着浴袍的样子，又欲又X感。 乔沐元的脸起了一团可疑的红云，怎么都消减不了。 小心脏跳得厉害。 这样想着，她又想抱他了，抱着他亲亲。 她还是想他想得厉害。 “Janna！Janna！”莉娜喊了她好几声，“Janna，你男朋友呢？在国内啊？” “嗯……”乔沐元含含糊糊糊弄过去。 第6729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8） 乔沐元匆匆忙忙吃完早餐，心脏“噗通”“噗通”跳，对面的莉娜还在跟男伴调Q，她不能再呆下去了，一大早被莉娜搅得六神无主。 她盘算着日子，纪长慕还有几天就回纽约了，跟他待一起，真是分分秒秒都不嫌多。 早餐后的乔沐元收拾好行李下山。 山路漫长，她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纪哥哥，你到费城了吗？” “快到了，你醒了？” “我下山回家了，你回纽约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去你那。” “好。” “你在车上睡会吧，别太累了，对了，玫瑰很漂亮，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以后再给你买。” “我要你给我买一辈子。” 纪长慕笑了笑：“好。” 放下电话，乔沐元低头嗅手上的玫瑰花，很香，花瓣上还有圆圆的小露珠。 以前她过生日、节日的时候也会收到很多玫瑰，但只有他送的她才喜欢，乔沐元的嘴角边浮起浅浅的小酒窝，酒窝里藏着蜜糖。 清晨山间晨雾缭绕，仙境似的，晨光洒满沟壑，流水汩汩，清泉潺潺。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时光。 …… 纪长慕回纽约的一大半时间都住在他的别墅，乔沐元也会住过去。 她闲着没事还会把菲菲抱给他看，不过纪长慕难得有空陪她。 这一天晚上，乔沐元懒得出门，纪长慕也没出去，两人窝在别墅的客厅里逗菲菲。 菲菲越长越胖，圆圆的小脸十分可爱。 菲菲被乔沐元抱着的时候从她怀里钻出去，乔沐元叫着要捉它：“菲菲，不要跑！来麻麻怀里，麻麻疼你。” 她穿着拖鞋满客厅追菲菲。 纪长慕一抬头就看到穿着格子小套裙的姑娘在他家别墅四处跑，她哪追得上机灵的菲菲，跑了半天，气喘吁吁。 跑不动了，她就不追了，整个人钻进纪长慕的怀里跟他撒娇。 “菲菲不听话，明天给它吃便宜的猫粮。”她喘着气，搂住纪长慕的腰，小脑袋挠得纪长慕的下巴很痒。 “你养的猫随你，都不怎么听话。” “我哪不听话了？纪哥哥你再乱讲，我明天不来了，你得哄我。” “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偏偏，他还吃这一套。 乔沐元抱着他，不让他碰笔记本电脑：“纪哥哥，你今天晚上陪我说说话，不要工作了。” “不工作怎么养你？你先跟菲菲玩，我把手边的工作做完就陪你。” “我很好养的啊，我昨天给你看的奖牌看到了吗？我每次只要拿奖牌，我爸爸都会给我打钱。你呢？纪哥哥，你要不要奖励我？” 纪长慕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白皙的下巴，一双幽邃的眸子看向她：“要什么奖励？” “你说呢？”她的眸子亮晶晶的。 纪长慕的唇角扬了扬，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辗转反侧，也不顾这里还是客厅。 乔沐元被他亲的身子发软，水儿似的瘫在他怀里，越发离不开他。 第6730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9） 崔姐来给他们送果盘。 她人刚出现在客厅，乔沐元立马正襟危坐，从纪长慕怀里坐起来，只不过纪长慕的手还落在她的腰上。 崔姐当做没看见，送完果盘就走。 “还知道害羞。”纪长慕以为她不会害羞。 “人家还小。” “……”纪长慕端起果盘，叉了一块水蜜桃给她，“张嘴。” 乔沐元咬住一半，靠近纪长慕，暗示他吃掉外面的一半。 “小姑娘，不害臊。”纪长慕这个年纪自然不跟她玩这些。 结果乔沐元不干了，她推倒纪长慕，趴在他身上，强制把水蜜桃喂到他嘴里。 纪长慕吃掉桃子，淡淡道：“现在怎么不说你还小。” “你就说你喜欢不喜欢吧！” “……”纪长慕咳嗽一声，“从我身上起来。” “教授，你说你喜欢不喜欢。”这种时候，乔沐元又故意叫他“教授”。 “起来。” 乔沐元笑嘻嘻坐起来，教授还有脸皮薄的时候。 纪长慕被她撩得一团火，后背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他捋起袖子，喝了一口凉茶压火。 只要乔沐元在，他就根本没办法再工作。 乔沐元吃着水果，见菲菲又跑过来了，她把菲菲抱到纪长慕怀里：“菲菲，让粑粑疼疼。” 纪长慕真是嫌弃。 乔沐元不罢休：“你疼疼人家菲菲小宝贝。” 纪长慕揉了揉菲菲的脑袋：“长得又胖又圆，还不怎么机灵。”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小宝贝。” “天天跟你呆一块，能有多机灵。” “……” 纪长慕抱着这只笨猫坐在沙发上，工作是没办法工作了，逗了会儿菲菲。 乔沐元心满意足。 等到时间差不多，纪长慕和乔沐元分别去浴室里洗了个澡，两人的房间离得近，乔沐元洗完澡就赤脚踩着毛毯跑进纪长慕的房间。 纪长慕正坐在房间的桌子边翻文件，刚有些进入工作状态，这小妖精就跑进来了。 “纪哥哥，我来你房间转转。” “跟你房间布置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床比我的大。”小姑娘已经躺上去，抱着床头那只灰色的羽绒枕，“好舒服。” “乔沐元，回你自己房间睡去。” “我知道……”乔沐元不肯走，“我看时间还早，来找你聊聊天。” “要跟我聊什么？”纪长慕整理了一番桌子上的文件和书籍，睡袍松松垮垮系在腰上，露出一截X感又修长的脖颈，五官立体精致，那双幽邃的眼睛分外好看。 乔沐元霸占着他的床：“下学期给我上课不可以点名叫我回答问题。” “这是什么道理？” “乔沐元的道理。” “小姑娘家年纪轻轻不讲道理。” “对了，以后我们在一块你不要叫我‘乔沐元’了好不好？” 纪长慕笑出声，看向坐在床上抱着他枕头的小姑娘：“那我叫你什么？Janna？” “不是，不是，不是，你再重新想一个。”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是不同的，所以他不能跟别人一样叫她全名。 第6731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10） “小柚子？” “呃……”能不提羞耻的小名了嘛，乔沐元捂脸。 纪长慕觉得这姑娘又难哄又缠人，非要他叫个不一样的名字？ 手指头搁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他看向她道：“那我以后叫你阿元。” 乔沐元心口一酥，这个好…… 她笑了：“那你以后叫我阿元吧！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纪长慕真嫌她脑瓜子笨，秘密什么秘密？难不成每次他这么叫她别人都听不见？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回你房间去。” “天气预报说夜里有雷阵雨。” “嗯？” “我很怕打雷的，胆小。”乔沐元看着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睡你这好不好？我们把菲菲也抱过来睡。” “不好。” “为什么呀……”乔沐元默，这是被他拒绝了吗？ “乔沐元，你要睡我这，我不能保证我不碰你，明白了吗？” 乔沐元的脸“刷地”红了，咬着唇，把小脑袋埋在他的枕头里，半天才点点头：“明白了……” 纪长慕燥得很。 “那夜里打雷的话，我就跑过来抱抱你，好不好？” “乔沐元，你都多大了？以前打雷你抱着谁睡？” “你要是不给抱，自然有愿意给我抱的人。” “乔沐元！” “纪哥哥，喜欢你才抱你，我要是不喜欢你，我看都不看你。” 纪长慕被她的一套说辞彻底臣服，许久也辩驳不了一句，干脆沉默不语。 她那双透亮透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澄澈的光，修长白皙的小腿儿裹在白色的浴巾下，长发披肩，脸颊红润，脸上是特有的少女气息。 他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他，她笑得勾人心魄，纪长慕闭了闭眼，眼前都是小姑娘挥之不去的影子。 真是带了只小狐狸精回家。 “乔沐元，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知道了，又赶人家走。” 乔沐元不情愿地从他的床上慢吞吞下来，走到他身边，忽然趁他不注意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嘿嘿，纪哥哥，晚安。”她挥着小手从他房间出去，一脸满足。 他这张脸，她既看不够也亲不够。 纪长慕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等她离开了他的房间，他的卧室里似乎还漂浮着少女身上的馨香，那是独一无二的属于乔沐元的气息。 纪长慕眉梢上的笑意没有消散。 天气预报也比较准，没有到夜里就开始打雷下雨。 夏天雷阵雨多，风也大，到了凌晨时闪电划破长空，确有几分狰狞和骇人。 纪长慕在床上躺下，枕头上都是属于乔沐元的味道。 他迟迟没有入睡。 果然，没多久，一道明亮的闪电后是轰隆隆的雷声，小姑娘光脚踩着地毯就跑过来了。 “纪哥哥，纪哥哥。”她直往他被窝里钻，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掀起他的被子就把自己埋在他的怀里。 纪长慕捂住她的耳朵：“没事，我在。” “唔。”她睡得迷迷糊糊，紧紧抱住纪长慕不松手。 他被她压得喘不过气，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第6732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11） 纪长慕一夜没睡好，乔沐元倒睡得舒服。 早上的天空阴沉沉的，雨还在下，夏末时节的雨多了几分凉意。 纪长慕的胳膊被她压了一晚上，又酸又痛，身上也都是小姑娘的气息，满是馨香。 他洗漱好后在衣橱里挑衣服，手指头滑过木质衣架上一排排的衬衫，最后挑了件白色的。 他解开身上的睡衣，穿上衬衫，一颗一颗系着纽扣，随后又换上他的黑色西裤。 原以为小姑娘正在熟睡，没想到一转头正好逮住偷看的乔沐元，乔沐元被他抓了包，连忙捂眼睛：“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才醒，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醒了？那起床。”纪长慕倒坦然。 乔沐元心口跳得厉害，她刚刚……都瞧见了，虽然纪长慕是背对着她在换的衣服。 没想到他身材真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腹肌若隐若现，就连后背线条都那么好看，当然他、他换西裤的时候，她也瞧见了，后面就、就挺翘的。 小姑娘脸红的厉害，他这算不算一大早就在勾人？ “起床。”他走过来，俯身，双手撑在她的身边。 “我再睡会。”小姑娘睡眼惺忪，眼睛迷迷糊糊，还带着害羞的水花儿，嗓音跟蚊子似的。 “那你记得吃早餐，我先下楼。” “纪哥哥……”她软软地叫他，小手攥着被子，整个人都钻在他床上灰色的羽绒薄被里，“早呀。” 纪长慕喉咙一动，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早。” 小姑娘脸又红了。 等他下楼出门，她也没睡着，一个人在他的被窝里翻来覆去。 她昨晚上跟他睡了一夜啊？ 外面还在下雨，雨水潺潺落在庭院里，密密匝匝，天空压着乌云，随时会有一场更大的雨。 乔沐元睡不着干脆起床了，餐厅里有厨房准备好的早餐。 “乔小姐，要喝点什么？” “牛奶吧。” “好。”崔姐给她拿了热牛奶过来，“乔小姐，今天要出门吗？” “不出去了，外面在下雨，等会儿我去后院的影厅看电影。” “好，有事的话您随时叫我。” 崔姐走出餐厅。 大概是下雨天没什么事，几个闲得没事的女佣在花房里小声闲聊。 “这个年轻的乔小姐是不是我们纪先生的女朋友？” “好像是，以前从来没有见纪先生带过女人回家，这个已经带回来很多次。” “可是这个乔小姐看上去年纪好小，还是个学生。” “玩玩而已嘛，又不是当真的，女朋友不代表老婆啊。” “上次先生的母亲过来，好像还挺希望先生早点结婚的，她看上去身体不怎么好。” “咳咳。”崔姐走过去，瞪了她们一眼，“少在这里说闲话，先生的闲话是你们能说的？要是再被我听到一句，你们都立刻辞职。” “是，是。”几个女人不开口了，低头认真干活。 崔姐很喜欢那位乔小姐，她见先生也挺喜欢的，自然不想听到有人说他们的不是。 闲言碎语，真是没个谱。 第6733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12） 乔沐元在纪长慕家的影厅看电影，正好陶文兴打电话来。 她暂停屏幕，接起电话：“陶叔叔。” “大小姐，夫人说霍太太家的儿子最近在纽约度假，人家对纽约不熟，想让你陪着一起。” “这不好哎。”乔沐元想都没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又是霍太太想介绍自己家儿子给她认识，“陶叔叔，你帮我回了吧。” “行，我知道你也不大愿意。” “谢谢陶叔叔啦，等我回家给你带烟。” 陶文兴没有多说，乔沐元知道陶叔叔疼她，肯定会帮她回了的。 她才不要见那些不熟悉的纨绔子弟，她喜欢的人只有一个。 看完一部电影，乔沐元也没什么事做，就跑去厨房找崔姐。 “崔姐，我住在这里有没有打扰你们家先生工作呀？” “怎么会，你住这里后我看先生往家里跑的次数都频繁了，他以前不怎么回家。” “那他有没有往家里带过小姑娘吖。”乔沐元眨眨眼。 “就你一个小姑娘，真的，崔姐不骗人。” “嘿嘿。”乔沐元乐了。 “我们纪先生人品很好，素来洁身自好，平时别说乱七八糟的女人，就连女性朋友、员工都不往家里领。乔小姐，我觉得先生很喜欢你。” “嘿嘿。”小姑娘还在傻笑，虽然夸的不是她，但她听了心里也乐呵。 “乔小姐，如果哪天先生惹你不高兴了，你也别跟他置气。” “可他有时候脾气真不好，想想他冲我发脾气的时候我还挺生气，不止一次了。” “是，是，乔小姐，你别跟他生气，他除了这点不好，别的都很好。” 乔沐元想了想，也是。 “乔小姐，你跟我们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他学生，哥大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们先生大学刚毕业就被好几个学校邀请去任教了，只不过他当时工作忙，选了哥大做客座教授。” “您照顾他很久了吗？” “先生大学在读的时候创办了公司，公司小有起色时就在纽约买了这套别墅，那时候我就跟着他了，照顾他在别墅的起居。” “原来是这样，那您再给我说说他当年的事吧。”乔沐元很好奇，要是问纪长慕本人，他八成会说，那有什么好说的。 问崔姐正好。 崔姐闲着也没事，就跟乔沐元聊了很久。 乔沐元这才知道纪长慕当年创办EM的辛苦，比现在还辛苦，常常一日三餐不规律，应酬陪人喝酒也是常事。 后来公司顺利上市，他的生活才渐渐稳定下来，直到现在。 这一些，乔沐元当然不知道，她那时候还在读小学呢！ 等崔姐要忙着准备午餐，乔沐元才一个人去了纪长慕的茶室。 他的茶室古朴素雅，地上是大理石的屏风，桌上随处可见玉雕和插花，茶室的家具多是剔亮的红木，稳重恬淡。 茶具一应俱全，乔沐元也不懂，见大红袍挺好，随手就泡了一杯。 “哐”，一不小心，她手一滑，打碎了他的紫砂茶壶。 第6734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13） 他的茶壶看上去用了有好几年了，是个很贵重很珍爱的物品。 乔沐元吓得“嘤嘤”哭，看着满地碎片，主动自首，给纪长慕打电话。 “纪哥哥……你现在心情好不好？”小姑娘手足无措。 “怎么了？我刚开完会。”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要生气，你答应我不要生气、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外面在下雨，我不想出去。” “什么事？你犯了什么错？” “我给你看看犯罪现场。” “……”纪长慕头痛，揉了揉太阳穴。 低头一看，原来是把他喜爱的那只紫砂壶打碎了，那是他每天用来泡茶的一只茶壶，用了很多年，早已顺手。 他叹息，还能跟她计较不成？ “纪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赔你一个。” “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你有没有伤到？” “我没有……”小姑娘声音低了下去，“你真得不在乎吗？” “我没那么小气。” “那你不生气的，对不对？” “生气倒不至于，今晚上回去罚你面壁思过半小时。” “还说没生气……我马上出去给你买一只，我可不要面壁思过。” “不面壁思过也行，晚上回去让我亲半小时。” “你……流氓。”乔沐元的脸憋得通红，他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她还以为说出口的话有多正经。 那头低声笑了，似乎觉得这买卖也不吃亏。 乔沐元听到他笑，知道他没生气，她反倒“哼”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 八月末的时节，乔沐元几乎每天都住在纪长慕的家里。 她把菲菲也带来了，晚上的时候，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纪长慕坐在一块看电视，逗菲菲。 大部分时候都是她抱着菲菲靠在纪长慕的怀里，纪长慕被迫跟她一起看无聊的综艺和泡沫剧。 下雨天，这样的气氛愈发温馨，世间风雨都化作了云烟，只剩下一方和睦的客厅，两个人，一只猫。 每天晚上纪长慕都要哄她半天她才肯回自己房间睡觉，遇到雷雨天，她干脆就不走了。 她睡在自己身边，纪长慕受不住，常常半夜睡沙发上去，被她折腾得不轻。 偏偏，她半点自觉性都没有。 以前每一个暑假乔沐元都喜欢去世界各地旅游，看肯尼亚的动物迁徙，看热带雨林枝蔓缠绕，看金字塔的辉煌神秘……或者跟她的同学不醉不归，唱歌蹦迪到天亮，但跟纪长慕在一起后，她哪也不想去了，就想窝在他的沙发上，抱着他就很好。 更何况，还有一只他送给她的猫。 纪长慕的应酬也推了不少，周末空闲时他会带乔沐元出去游泳或者打高尔夫。 不管做什么样的活动，他都会陪在她身边，让她处于自己的视线安全范围内，也绝不强迫她去不爱去的地方。 暑假快结束时纪长慕还特地安排出三天的假期。 “乔沐元，你上次不是说要去看日出，带你去。”纪长慕收拾行李，“趁天气还没有很凉。” 第6735章 以后都不可以分开（14） “你还记得呀。”乔沐元上次也就是随口一说，“我们现在就动身吗？” “我安排了三天的假，明天第一天。” “去哪？” “布纳多庄园。” 乔沐元也不知道是哪，抱着菲菲走到他身边：“纪哥哥，帮我也收拾一下行李吧！” “今天晚上就过去。” “OK，我没有意见。” “嗯。” “纪哥哥，冬天的时候，你陪我去山上看雪好吗？白雪皑皑，我们坐在有壁炉的温暖咖啡屋里，抱着菲菲。”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冬天再说。” “好！”乔沐元很好说话。 收拾行李也没用太长时间，司机把他们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后，开车往布纳多庄园驶去。 “车程三小时，庄园是我一位朋友的老家，建于一百二十年前，修缮重建于五十年前。庄园里有专门开辟的葡萄园，他们家也有不大的酿酒工坊。这个季节正好，葡萄都熟了，庄园里的花花草草也都盛开着，尤其是玫瑰，很美。”纪长慕坐在后排慢条斯理地给她介绍，“庄园附近就是几个不算高的山头，野炊也好，搭建天文台也好，晚上搭帐篷也好，都是很不错的选择。当然，也适合早上看日出，日落也美。” “纪哥哥……”乔沐元往他身边挪了挪，靠近他的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我要你陪我看一辈子的日出。” 纪长慕低头，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长发。 车内没有灯，光线很暗。 乔沐元抬头，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还有他那绷紧的下巴。 她坐到他的身上去，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她的唇上有清浅的水蜜桃唇膏的味道，触感也足以让纪长慕记一辈子。 起初还是浅浅的吻，几十秒后，纪长慕一手抱紧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闭目，愈吻愈烈。 窗外是寂寞的夜色，星空辽远，一望无垠。 等她喘不过气，纪长慕放开她的唇，在她的脸上亲吻，从眉梢到眼睛到下巴，周游辗转，不眠不休。 乔沐元靠在他的怀里，小脑袋都埋在他衬衫上，声音软软的：“纪哥哥……” “睡会？” “那你抱着我。” “嗯，你别乱动就行。” “我要是乱动了……我会对你负责的。”黑暗中，她低声笑。 “这里还是车上，要不你试试。” “……”她还是不试了。 小姑娘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他的胸膛，他的衬衫上是好闻的乌木香，还有几分独属于他的荷尔蒙气息，男人也能这么勾人，她蹭了蹭他的衣服，双手勾住他的腰。 纪长慕也抱着她，生怕她掉下来。 他就这么抱了这个小妖精一路，磨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天黑了，坐落在郊外的布纳多庄园里灯火通明，随处可见精雕细琢的欧式路灯，灯光洒满马路。 清风阵阵，处处都是花香和庄稼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马匹的嘶鸣。 “到了。”纪长慕捏了捏小姑娘的脸，低头，“醒醒。” 第6736章 斯人若彩虹（1） 乔沐元睁开眼，被眼前这庄园的美景吸引。 天上一轮弯月正恰到好处地悬挂在半空中，月影映照在碧蓝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碧波荡漾。 鲜花，绿草，藤蔓，篱笆……一派自然恬静的风光。 纪长慕牵着她的手下车，主人已经出来迎接他们。 住的房间早就安排好，一间很大的复古式套房，雕梁画栋，浓墨重彩，据说家具、壁画都是一百多年前留下来的，窗玻璃都是古老的彩色玻璃，一格一格，推开窗便可以看到外面的草坪。 到处都是仆人和工人，这一刻，乔沐元感觉自己犹如走进画卷之中。 套房里有好几处房间，乔沐元挑了一间很公主风的小房间。 “这庄园真好，住进来觉得自己就是小公主。”乔沐元躺在床上。 “那我是什么？” “小公主的王子。”乔沐元哄他开心，眉眼弯弯，“纪哥哥，明天一起看日出？” “嗯，明天早点起，带你去后山看日出，看了日出带你去骑马。这里养了很多马匹，你到时候挑个自己喜欢的。” “我不太敢……小时候学过，但摔了几次后再不学了，所以我不会骑马。” “你要是不敢的话就算，要是敢的话，坐在马上，我带着你。” “那我敢！”乔沐元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有纪哥哥在，我不怕。” 他的成熟稳重是她最大的后盾，有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怕的。 “今天晚上早点睡，去洗澡。”他在她的腿上拍了一下。 “要亲亲才能起来。”乔沐元有些累了，冲他张开双臂，白净红润的脸上是甜美的快乐。 纪长慕喉咙一动，压住莫名窜上来的火，眼底是幽邃内敛的光。 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番，把她抱下床。 乔沐元心满意足，乖乖拿着自己的睡衣去洗澡，她好喜欢她的纪哥哥吖。 窗外星垂平野，晚风如缕。 …… 第二天天还没亮，乔沐元就乖乖跟着纪长慕去了后山。 纪长慕给她披了件风衣外套，牵着她的手绕过杂草、碎石，找了处视野最开阔的地方，两人并肩坐在岩石上。 天光乍破，最东边乌压压的云朵下有一丝光亮，丝线一般，一点点扩大，直到金色的光芒在云朵的边缘镶上一层金边，朝阳一点点从山头爬上来。 乔沐元喜欢看日出，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跟他一起看日出。 她的小手有些凉，被纪长慕的手握着，暖和多了。 山间风大，“呼呼”的风吹得枝叶乱颤。 乔沐元干脆依偎在纪长慕的肩头，看着太阳一点点出来，她兴奋地喊着：“纪哥哥，太阳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云朵被染上金黄，那是朝阳的颜色。 太阳几乎一跃而出，跳出云层。 “出来了！”乔沐元可兴奋，山间还有她的回音。 这里没有旁人，只有她和纪长慕。 太阳一出来，温度立刻上升，她也不冷了，蹦蹦跳跳。 整个大地都染上一层金黄，光芒万丈。 第6737章 斯人若彩虹（2） 纪长慕坐在石头上抬起头，微微眯眼，正好见到朝阳的光落在小姑娘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她欢快的小脸上是浅浅的金色。 仰头是万丈光芒，低头是山间流水，俯仰之间，天地安谧。 这地方是纽约的乡下，很偏僻但不荒芜，平时没人来，他们随意走在每一寸土地上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从半山腰上下来，纪长慕牵住她的手：“明天还看日出么。” “你陪我我就看。” “这三天我都可以陪你。” “三天哪够。”乔沐元娇嗔，“以后呢？以后你陪不陪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带你去骑马。” 纪长慕从庄园主人的马厩里挑了只健硕的棕红色马匹，马儿看上去很温顺，他牵着缰绳将它从马厩里带出来。 不远处就是一片广袤的草地，绿草茵茵，朝露清圆。 乔沐元扶着纪长慕的肩膀跨在马上，马儿动了一下，她吓得拉住纪长慕的手：“纪哥哥……我怕。” “我在这里，没事。”他一个翻身，也坐上去，将她拥入怀中。 乔沐元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似乎能感知他的心跳，平稳均匀，没有半丝慌乱，可她不一样，她的心跳得厉害，杂乱无章。 她微微转过脸，视线里的纪长慕薄唇紧抿，目光深邃，那张刀削般峻冷的脸庞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色，添了几分温和。 “坐好。”他低头对她道，“握紧绳子。” 乔沐元往他身上靠了靠，一刹那，她似乎感受到他的身子在绷直。 “纪哥哥，我们私奔吧。” “……” “嘿嘿。” “驾。”纪长慕驾轻就熟地骑着马。 马儿起初走得不快，但到了一大片宽阔的草地时，马匹撒欢似的跑开。 乔沐元一阵惊叫，勒紧缰绳，紧挨着纪长慕，心口“噗通”“噗通”跳，那感觉，跟在天上飞似的。 “怕吗？”他问。 “不怕。”她想，如果在大峡谷漂流那天跟着的是纪长慕，她也许也不会怕。 “那就好。” 马在宽广的草地上跑，乔沐元也从害怕转为欢快，她甚至敢松了缰绳侧过脸搂住纪长慕的脖子亲他。 碧云蓝天，一望无垠。 这里是世界上一个隐蔽的角落，在这里，谁也找不到他们。 她的快乐也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马儿跑累了会停下踱步，慢悠悠走着。 纪长慕松开一只手，忽然扣住乔沐元的脑袋，压下身子，用力亲吻她的唇。 亲够了，他才把绳子递到她手上：“拿着，教你骑马。” “我不学，没有你在，我以后都不会骑马的。” “那你岂不是少了一项乐趣。” “可是没有你在，天大的乐趣都会缺一块，再多的完美都是遗憾。” “甜言蜜语。”他的手指头轻轻摩挲她娇润的红唇，“你平时是不是就这样跟你爸骗零花钱的？” “……”直男真会破坏气氛。 乔沐元气鼓鼓。 纪长慕笑了，继续带着她在草地上漫步。 第6738章 斯人若彩虹（3） 悠闲又舒适的一上午。 九点多时，太阳威力十足，纪长慕这才牵着马把马匹归还马厩，带着乔沐元去葡萄园转了转。 葡萄架遮天蔽日，处处都是碧绿色的葡萄藤，空气里是葡萄的香甜气息和葡萄酒的味道。 小路曲折，乔沐元戴着小草帽，任由纪长慕牵着她的手。 纪长慕随手摘了一颗成熟的葡萄，剥了皮喂她：“尝尝。” 乔沐元一口吃掉：“甜。” 纪长慕轻笑。 乡下的悠闲生活和市中心完全不一样，这里的节奏很慢，在山间小路就能走一天。 太阳也从东边渐渐移到正中。 花园里有很多花花草草，纪长慕随手摘了几朵给乔沐元编了个小花环戴在手腕上。 乔沐元爱不释手：“纪哥哥你在把我当小女孩哄。” “你难道不是小女孩？” “我不小了。” “嗯，十九，不小了。” “哼。” 中午，纪长慕让庄园的佣人帮忙在花园的草坪上摆了张桌子，铺上香槟色桌布。 四周无风，遮阳伞下，他和乔沐元端着高脚杯品尝庄园里酿出来的醇香红酒，那红色的液体沿着杯壁轻轻晃动，红宝石一样的颜色。 酒很好喝，后劲也足，乔沐元喝了几口就迷糊了。 “纪哥哥，当年妈妈给我找补课老师，递简历的人足足有几千个，你知道为什么最后挑了你吗？”她趴在桌子上，剔亮的眸子盯着纪长慕看。 “嗯？” “我挑的。”她狡黠地笑，“因为你的证件照是最好看的。” 纪长慕笑，是她干的出来的事。 “后来见到你本人我才知道，你比照片上还好看。所谓神仙小哥哥，大概就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世上有。”乔沐元满脸红晕，“你就是。” 乔沐元满眼里都是小星星。 纪长慕伸出手撩开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抚着她滚烫的脸颊。 “纪哥哥，这里的风好舒服，我真想一直呆在这里。” “纪哥哥，下午你要带我去哪里？” “纪哥哥，我们重新遇见也有一年了，对不对？” 她喝了酒，话多起来。 不过大多数时候纪长慕不怎么说话，只听着她说，她声音很好听，像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小百灵喝了酒就困了，再加上太阳底下暖洋洋的，没多久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 纪长慕怕她着凉，抱着她去了庄园的套房。 他陪着她一起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安宁的午后，只有屋子外的鸟雀在叫，夏日风轻白昼长。 …… 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 纪长慕的课排在周二上午。 以前上课，乔沐元都躲着纪长慕，这学期不一样，她都挑第一排的座位，能靠近了看他上课的模样。 她最喜欢看他拿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样子，干净修长的手指头捏着白色的粉笔，字迹龙飞凤舞。 纪长慕上课时并不搭理她，也不会点她回答问题。 选纪长慕课的女生很多，今年的新生明显比去年的新生会来事，纪长慕的第一节课就被几个漂亮女生堵着追问。 第6739章 斯人若彩虹（4） 新生不懂规矩，直接问纪长慕要手机号码，纪长慕冷漠地回绝。 乔沐元课间啃着一只苹果，背着她的双肩包路过她们跟前。 “Boris教授，您不给手机号码，那我们有什么问题该找谁问呢？这样不好吧？我们都是虚心请教、认真求学的。” “我的助教每周会来学校，时间和地点我在课堂上都提过，不再重复。”纪长慕沿着楼梯往下走。 “你们不行啊，看我的。”乔沐元拍拍几个女生的肩膀，追上纪长慕，“嗨喽，Boris教授，Boris教授！给个手机号码好不好？我不会骚扰你的！给张名片也阔以哦！” 纪长慕顿住脚步，微微眯起眼睛，眸子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其余几个女生幸灾乐祸地耸耸肩，都在等着看这个女生怎么被Boris教授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离开。 “真的，真的，Boris教授，我是勤奋好学的好学生，被教授的才学折服，想跟教授多请教。”乔沐元一脸……殷勤，手里还拿着她咬了一口的苹果。 纪长慕勾了勾唇，从口袋里拿出他惯用的一支钢笔：“伸手。” 乔沐元身后的几个女生摆出一脸吃惊的表情，教授这是要给这个女生写号码？！ 乔沐元也愣了愣，乖乖伸出她另一只手。 纪长慕低头在她的手上写了几笔，因为角度的问题，乔沐元身后的女生谁也没瞧见教授写了什么。 倒是乔沐元手心痒痒的，好几次想缩手，关键是纪长慕还真给她写号码啊？ “好了。”他收起笔，“期待你的勤奋好学。” 说完，纪长慕掉头就走。 乔沐元蜷起手，脸红了大半。 身后几个女生也不顾还不认识她，冲上来就问：“同学，同学，能不能分享一下教授的手机号码？” “哇，同学，你也太幸运了吧？教授居然愿意给你手机号码？” “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啊？” 乔沐元哪敢伸手，他写的哪是什么手机号码！ 他在她手心写的是……I LOVE YOU. 他真得不是什么正经教授。 乔沐元脸红得厉害，再抬头时，纪长慕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她绕开一众女生的围堵，跑了。 她也不敢伸手，生怕被人瞧见，当然也不舍得洗掉。 接下来的几节课她整个人都在走神，心不在焉，脸上的红晕至始至终都没有消散。 听讲也听不进去，她刚准备把手机拿出来玩，结果讲台上的老教授就点她的名字提问了。 好在是专业内的问题，她虽然没听讲，也不至于哑口无言，瞎掰了几句后教授点点头，似乎还算满意。 接下来的几节课她似乎都很“幸运”，根本没有上课开小差的机会，总是被教授点名回答问题，教授们对她格外关照呢！ 一次两次算巧合，一整天下来都是这么回事，乔沐元不得不怀疑有猫腻！ 肯定是纪长慕！ 他肯定跟诸位教授说多关照关照她！ 这份厚礼她要不起啊！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乔沐元没让陶叔叔来接，打电话给纪长慕，顺带兴师问罪。 第6740章 斯人若彩虹（5） “Boris教授，你勤奋好学的学生乔沐元上线了。” “放学了？” “对啊，你来接我。” “我这边抽不开身，我让司机去接你。” “Boris教授，我今天被各科老师点了一天的名，怎么回事？” “你名字好听。” “你的好学生生气了，你将三天见不到她。” “……”纪长慕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为你好。” “那我以后上课还怎么玩手机？还怎么逃课？” “嗯？你说你要干什么？” “不想理你了，你今天晚上自己一个人吃饭吧，我回家去了。” “我费尽心思才让各位教授给的面子，别辜负我的心意。你也知道哥大的毕业证书难拿，我帮你打招呼，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好事。你努力努力还能拿个奖学金，你不是说，你要是拿了奖学金，你爸给你奖励五百万美元。当然，如果你真得不喜欢，大不了我再跟各位教授打个招呼，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乔沐元半天没吭声，顿了顿才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为我好。” “嗯，晚上我订了一家火锅店。” “地址。” 纪长慕唇角上扬，报了一串地址给她。 小姑娘背着包去路边等他司机来接。 …… 大概是因为有纪长慕“罩着”，她这学期的各门课程学习都突飞猛进，进步很快。 要是没进步才是有问题，毕竟现在每个教授都认得她。 纪长慕倒是一如既往的很忙，除了每周来哥大的一次课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少部分时间在出差。 说起来，他们腻在一块的时间并不多。 周六，纪长慕又去华盛顿出差了，乔沐元没有找朋友玩，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闲逛。 路过一家她爱吃的甜品店，乔沐元停下车进去买了点心和咖啡，戴着墨镜坐在一处隔开的位置上。 夏天已过，但天气还很热。 她上身穿了件绿色花底的清新小衬衫，下半身是一条牛仔短裙，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头，窈窕秀美。 甜品味道很好，她很爱吃。 正吃得开心，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往她看来，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女人在她面前站定。 乔沐元抬起头，整个人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原来是佟茜。 大约一年半载没有见到她了。 “我没想到长慕这么长情，还把你留在他身边。”佟茜淡漠的眼神很冷，像冬天的冰凌。 “佟小姐又要劝我什么？” “我能劝你什么？给人当情妇本来就是厚脸皮才能做出来的事，我又能怎么劝？” “佟小姐最好说话客气点，我跟纪长慕的关系不需要跟你解释，再者，论不要脸还是佟小姐技高一筹，上次直接说纪长慕是你丈夫。试问佟小姐，你算他哪门子太太？你那个儿子还不知道跟谁生的，别让纪长慕当这个便宜爸爸。” 乔沐元没有摘下墨镜，翘着腿，墨镜后面的双目直勾勾看着佟茜。 这女人对纪长慕还是念念不忘呢。 但她心里头也有些不舒服，毕竟佟茜是纪长慕公开过的唯一女朋友。 第6741章 斯人若彩虹（6） 不仅是唯一一个，还是初恋。 佟茜和纪长慕谈过恋爱这个事，她当年也是知道的，因而佟茜再次站在她面前，她说话很不客气。 佟茜也不知道被她哪一句话给刺激到，突然发了疯似的，手指颤抖地抓住桌子上的咖啡杯。 乔沐元先她一步按住她的手，双目发红。 两人同时扣住杯子，杯中的咖啡洒了出来，谁也不让谁。 “Janna，你才十九岁，做什么不好非要给人当情妇？还是勾引纪长慕！你跟了他这么久到底得到了什么？非要这么缠着他吗？他答应给超超当爸爸的，他怎么能把你养在身边？” “他答应给你儿子当爸爸？”乔沐元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佟茜，你搞搞清楚，他有钱有势有地位，给你儿子当爸爸？他以后会有自己亲生儿子、女儿，凭什么喜当爹？你真是异想天开。” “你为什么不能离开他？” “因为我不是他情妇，我是他女朋友。” “呵，女朋友？他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过绯闻女朋友，你算是最没价值的一个，连个偷拍的狗仔都没有。你看看，娱乐记者都觉得你连绯闻女朋友都算不上。” “你不用搁这儿膈应我，你说再多对我也没什么伤害，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跟纪哥哥在一起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也没什么绯闻女友。” “就他的身份和地位，你觉得他会没有别的情妇？你不过就是他情妇中的一个而已。” “那佟茜小姐连情妇都算不上呢！”乔沐元真懒得搭理她，可佟茜偏偏跟个缠人的蜘蛛精似的，也不知道她这一套搞过纪长慕身边多少女人。 佟茜的手在抖。 乔沐元趁她分神，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咖啡杯，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咖啡从容地泼在佟茜身上！ 她爸教过她，退一步可以，退两步就必定会遭殃。 与其遭殃，不如先下手为强。 总不至于等着被佟茜泼一身咖啡。 佟茜没料到乔沐元这个年纪心狠手辣，措手不及，慌不择路地擦着身上的咖啡。 这些黑色的咖啡染的她白色的裙子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狼狈。 “Janna，你是长慕情妇里最嚣张的一个，年纪不大，心狠手辣。” “那你还来招惹我？第二次了。” “我只是今天碰巧看到你，你别痴心妄想高攀长慕，他这人有野心有蓝图有目标，不可能为你这种女人停留半分。还有，他注定是要给超超当爸爸的，我只是劝你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免得赔了几年青春，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问过你儿子的亲生爸爸了吗？还是说你连他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Janna！”佟茜红着眼睛喊了她的名字，突然浑身抽搐，眼睛翻白，双手颤抖。 乔沐元被她吓到，远远躲开，喊道：“服务员！” 佟茜猛地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乔沐元双腿发软，她并没有碰到佟茜。 店里的服务员立马赶过来，有的掐佟茜的人中，有的在给医院打电话。 第6742章 斯人若彩虹（7） “赶紧，把人送医院！”店长喊道，“快！” 乔沐元一手压住额头，一手撑住桌面，脸色也不怎么好。 没多久，救护车来了，佟茜被人抬上救护车，甜品店的店长没让乔沐元离开，毕竟他们还不知道那位女士是死是活。 若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肯定要把乔沐元移交警局。 虽然是白天，但乔沐元眼睛脑袋昏沉得厉害，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甚至都没有碰佟茜。 过了好一会儿，乔沐元才想起给纪长慕打电话。 她的手也有些抖，心口跳得厉害，没有办法让自己镇定，如果佟茜真得出了什么意外…… 那头接通了电话。 现在是白天，她知道他肯定在忙工作。 “纪哥哥……”乔沐元的声音也在抖，慌乱无措。 “有什么事吗？我在跟客户谈产品方案。”纪长慕声音压得很低，“过会儿我打给你。” “等等！纪哥哥，你听我说……”乔沐元“哇”的一声哭出来，“纪哥哥……” “怎么了？”纪长慕意识到不对劲，往外面阳台走，“你说。” 乔沐元把刚刚在甜品店里发生的事情都给纪长慕说了，一五一十说了。 “纪哥哥……我没有碰她，我真得没有碰她，她自己倒在地上的。纪哥哥，她会不会死啊……纪哥哥，真得跟我没关系……” 那头许久没说话。 “纪哥哥……你也不理我了吗？纪哥哥，你不要不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纪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小姑娘真得头一次碰到这种事，刚刚佟茜的样子把她吓到了，佟茜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还在口吐白沫。 “我说了，你离她远点，怎么就不听话。” “我离她还不够远吗？是她自己见到我非要找我说话的。”乔沐元哭得更厉害，“你为什么怪我啊……我没有做错，你怎么能把错都推我身上。” “她身体不好，这几年精神方面也有一些问题，你做了什么刺激她的事？” “我刚刚都跟你说了，是她出言不逊先招惹我的，以你的意思，我要站着给她骂不还口不还手才是对的吗？纪长慕，你怎么这么偏袒她……她骂我是你的情妇，我也要认，对吗？还是说，你觉得她骂的对？” “行了，现在不是跟我争吵的时候，你呆着不要动，我让助理去接你，我现在就回纽约。” “纪……” 没等她再说话，纪长慕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 乔沐元哪里也去不了，趴在桌上哭。 以前遇到什么事她都是要给家里打电话的，可这个事她知道不能让家里知道一点点，她原以为纪长慕会护着她，可他并没有。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佟茜会不会…… 她不敢想了，脑海里还有佟茜倒在地上时的样子，她很害怕。 地面一片狼藉，围观的人渐渐散了，店员也把店铺暂时关了。 四周很安静，只剩下乔沐元的哭声。 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真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6743章 斯人若彩虹（8） 大约二十分钟后，纪长慕的助理Lewis来了，他跟店长说了些话后把乔沐元带走，临走时Lewis还给了店铺一张名片，说这个事由他处理。 小姑娘吓得六神无主，被Lewis带走后还呆呆的，好像被吓坏了，眼睛哭得通红。 Lewis叹气：“乔小姐，总裁已经去华盛顿机场，下午就能到纽约。他今天在跟华盛顿的一家金融机构谈合作，原本这次过去是要把合作签下来的，遇到你这个事，他不得不回来。” “我知道我给他添麻烦了……可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很多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按照你主观的意图来。总裁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等会儿还得去医院看看佟小姐。她的病虽然不容乐观，但近几年状态很好，很久没有发作过，今天这次很严重，生死未卜。医院方面我也打电话过去问了，说还在抢救。” “她不会有事的，对吗？”乔沐元焦急地问。 “我不知道。”Lewis平静地回应她，“现在整个事情已经不是我和总裁能控制的，决定权在老天爷和医院，这也是总裁说过让你不要去招惹佟小姐的原因。乔小姐，你太年轻了，很多时候听不进总裁的话，这对他来说是件很麻烦的事。就比如今天，他需要停掉手里在做的所有事回纽约，一次两次他能承受，三番五次，他肯定无法承受。” “EM还在发展阶段，多少金融公司虎视眈眈盯着EM犯错，总裁需要小心翼翼、谨慎周至才能维持现在的状态并让EM继续发展壮大。金融场上你死我活，竞争激烈，今天总裁突然离开华盛顿，手里这项合作不一定能促成，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钻了空子，那生意就黄了。说实话，代价挺大，毕竟能让总裁亲自过去谈的生意都是大生意。” 乔沐元难过地摇头：“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佟茜身体不好，我要是知道，我不会刺激她。可我真得不知道啊……” “嗯，你是无心之过。”Lewis淡淡道，“可我说了这么多，乔小姐，我并不是针对这一次的事情。” 乔沐元突然顿住。 她明白了，Lewis也在嫌她给纪长慕添麻烦，不奢求她给纪长慕帮上什么忙，但求她别给纪长慕添乱。 Lewis说的很含蓄，但她要是再听不懂，就是真得傻。 她确实对金融一窍不通，但她也知道纪长慕工作很忙，压力很大。 乔沐元低着头。 “乔小姐，我送你去哪里？” “送我去学校吧，我去图书馆看书。” “好。” “等医院结果出来，你给我打电话。” “到时候再说。”Lewis其实并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这些事，总裁肯定能解决，至于乔沐元知不知道结果，那根本不重要。 这几年佟茜的事几乎也都是他在帮总裁处理，他心里清楚今天佟茜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这小姑娘嘴皮子厉害，那佟小姐确实不是她对手，当然自讨苦吃。 第6744章 你喜欢我什么？（1）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个事会闹到这么大。 Lewis也不太清楚这件事的细节，店里也没有监控，他更不清楚这小姑娘跟佟茜说了什么。 一路上乔沐元和Lewis没怎么说话，他们本身就没怎么打过交道。 Lewis把小姑娘在哥大校门口放下，叮嘱了一句“慢走”后就去了医院。 佟茜还在抢救，她一个人在纽约，身边没有亲人，哪怕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身边也没个人。 中午的时候，乔沐元也吃不下饭，更看不进书，她一个人站在图书馆的窗口，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天空湛蓝，清朗澄澈。 细数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多时，她也没有得到Lewis的电话通知。 这个点，纪长慕应该是在医院吧。 她犹豫半晌，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起，声音夹杂着疲惫：“乔沐元。” “你在哪里啊……”她嗓音轻轻的，走在图书馆外的长廊上。 “医院。”纪长慕道，“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我不是病人，你不需要过来。” “对不起，让你从华盛顿、纽约来回跑，纪……” 乔沐元还没说完，她听到手机那头有护士喊了一声：“家属过来签字。” “这边有点忙，等会再说。”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沐元失落地收起手机，她站在长廊的栏杆边，午后太阳火热，她的脸上却满是黯淡，眸中都是寡淡的颜色。 到了晚上她才稍稍吃了点东西，背着包回家。 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跟陶叔叔说，往常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小事家里都会替她罩着，但今天这事不一样，是她和纪长慕的事。 晚上她抱着菲菲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从七点多坐到九点多，一直在等纪长慕的电话。 可是他没有打给她，Lewis也没有给她任何回音。 大约十点多，乔沐元睡着了，这时她才听到手机响了。 是纪长慕打来的。 “纪哥哥。” “她醒了，这事我会处理好。” “纪哥哥，我想见你。” “我还在医院，你别过来，佟茜现在病情很不稳定，我不能让她见到你。” “你在照顾她？” “我在处理今天的事。”纪长慕嗓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我问你，她今天衣服上的咖啡渍是怎么回事？” “我泼的。” “乔沐元，你这大小姐脾气真是……我有跟你说过，不要见她，不要招惹她，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我说过她精神状态不好，受不了刺激。” “纪长慕，我受得了刺激，是吗？” “你不该动手。” “行。”乔沐元脸色冷漠，一双眸子暗了下去，“那以后她要是再见我，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纪长慕，行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乔沐元，讲点道理。” “纪长慕，今天的事，你在护着她。” “我没有护着她，不过她刚从抢救室出来，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第6745章 你喜欢我什么？（2） “我知道了。”乔沐元没再跟他吵架，只是眼睛红了一圈，“今天出了这个事让你从华盛顿飞回来，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随便你陪在谁身边，我只知道这一刻，你没有陪在我身边。” “乔沐元！她是重症病人，刚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你非要计较这个？！” “你说的没错，今天怎么看怎么都是我理亏，毕竟我没有倒地不醒，也没有住院，你照顾她才是理所应当的。你陪着她吧，既然她没什么事了，你也说你会处理好，那以后你别给我打电话了。” “乔沐元，你真是过了。” “好好照顾你的初恋。” 乔沐元挂上电话。 菲菲在她的身边跑来跑去，十分欢快，小爪子时不时还搭在乔沐元的胳膊上，想让她陪它玩。 乔沐元目光涣散，过了很久都没回过神。 夜深了。 别墅区安宁静谧，听不到半点嘈杂。 今天白天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浮过，一幕一幕。 她今天遇到这种事也很害怕，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她也从来都不知道佟茜有精神疾病，纪长慕让她离佟茜远点，她也做到了，可今天明明是佟茜主动挑衅她的啊。 他到底还是放不下佟茜。 人们都说初恋才是一辈子最单纯最直接的爱恋，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不掺杂任何的附庸，他纪长慕终究也是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心里头大概也一直没有放下佟茜。 那她呢？她算他的什么？情妇啊？ 医院。 佟茜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一动不动坐在床上。 药水顺着针管流进她的身体，她双目无神，很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纪长慕跟医生聊了许久后才回到病房，他让Lewis下楼去取药，自己站在佟茜的床边：“你今天为什么要去找Janna？” 佟茜掀起眼皮子，那双凹下去的眼睛苍白骇人，带着冰寒的冷。 纪长慕个子很高，站在面前很有压迫感，佟茜半天都没有说话，肩膀还在颤抖。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把Lewis留在这边，你有事找他。” “超超……” “超超有人照顾，白天从幼儿园已经接回来。” 佟茜没说话，像是在听，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纪长慕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脸色森冷，薄唇抿着。 忽然，佟茜像是又受到什么刺激，双肩抖动，哭出声。 泪水直流，她转头发了疯似的就要拔手上的针管！ 纪长慕眼疾手快，按住她的手：“你别再乱动！今天这事就算了，我不问你了，你也别多想。以后，不要再找Janna。” “纪长慕，我没有找她，我只是遇到了她……她凭什么、凭什么骂我、泼我咖啡，诅咒我，甚至诅咒超超？超超只是个孩子啊！她有心吗？她还说超超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没有爹的野孩子！”佟茜哭着喊着，情绪很不稳定。 纪长慕用力压着她，不让她乱动：“我会教训她，但你以后不要再跟她碰面。” 第6746章 你喜欢我什么？（3） “她有什么气就往我身上撒好了，超超那么小，她是有多恶毒才会去诅咒超超……超超还那么小……”佟茜哭得厉害，也挣扎得厉害。 纪长慕按住她，面色冷静：“你身体还没有恢复，情绪不要过激。” “长慕……你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学生？她那么小，心智还不成熟，她现在对我做这些没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杨阿姨？杨阿姨那个性格以后得被她气成什么样啊？长慕，你千万不要让她见杨阿姨。” “我的事，无需你管。” “长慕，她太恶毒了，真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为什么会这样盛气凌人？”佟茜喋喋不休，脸色依然苍白，心里压着一股气。 “总裁。”Lewis敲门进来，手上是刚取回来的药和几件干净的新衣服，“东西都带过来了。” “嗯，你留在这照顾她。” “长慕，你要去哪里？你不要走，不要走！”佟茜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小女生？你不要去找她，不要去。”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纪长慕嗓音平静，“Lewis，留在这，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说完，纪长慕离开了医院。 他手机上全都是今天没有来得及接的电话，有的还是重要客人和合作伙伴的电话。 纪长慕被今天的事整得焦头烂额，一路上一一回复这些来电，其中有几个电话是在华盛顿的秘书打来的，纪长慕也拨回去。 “总裁，这边的生意没有谈成，Adrian先生说您没有诚意，还有就是恢弘金融的白总趁虚而入，下午的时候跟Adrian先生打了一通电话就去高尔夫球场打球了。我这边再三恳求Adrian先生，Adrian说很抱歉。总裁，您要不要亲自来一趟华盛顿，亲自跟Adrian先生再谈谈？毕竟我们比恢弘有优势太多。” “不用了，你明天带人回来，这个基金项目我重新找合作人。” “可是团队做了两个月的努力和预案，就这么放弃的话，太过于草率，这也是我们选了很久才选出的合作人。” “你在教我做事？” “不是，总裁，我明白了。”那头不敢再说什么，他听出今天纪总心情极差。 纪长慕挂了电话，手指头在通讯录上滑动。 屏幕亮着光，他幽邃内敛的眸子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沉。 邮箱里也躺满了未读邮件，还有各种各样的短消息。 纪长慕扔下手机，闭目，倚靠在车子后背上。 司机开车把纪长慕送到别墅。 今天回来得匆忙，纪长慕的行李还在华盛顿没有取回，他进了家门，一声不吭就往楼上走。 崔姐记得纪先生的行程是三天后才回纽约，怎么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她不敢问。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纪长慕上楼后就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窗外是无边无垠的夜色，苍穹如墨，繁星无数，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云纱寂寥。 他的手指间夹着烟，白雾缭绕，烟蒂很快落满烟灰缸。 第6747章 你喜欢我什么？（4） 夜里一两点，纪长慕还没睡。 卧室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屏幕闪着蓝光，深灰色的窗帘紧闭。 Lewis给纪长慕打了电话：“总裁，佟小姐状态不怎么好，晚上输液之后又打了一针镇定剂，本来是睡着了，但刚刚醒来后又大吵大闹。” “叫医生了吗？” “叫了，医生也只是说得继续住院观察，还有药继续吃。别的，他们也没办法。” “她现在怎么样？” “现在好点了，我开了电视给她看，她坐在床上看电视，我在阳台上。” “看紧。” “我知道的，总裁。”Lewis点点头，“佟小姐刚刚一直吵着要见超超，还说超超命苦，说着说着又说自己命苦。她还跟我说她小时候很幸福，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疼爱她的父母，但没想到现在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都敢欺负她，她说昨天那咖啡很烫，烫到了她的皮肤，疼得厉害。” “总裁，她说她在纽约一个人孤苦伶仃，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她又在胡思乱想。” “是啊，可我也没办法……”Lewis很无奈，“佟小姐看上去确实被乔小姐刺激得不轻，我说句实话，您也别生气，佟小姐生性软弱，恐怕确实不是乔小姐的对手，您不能再让她们见面了。” 纪长慕没说话。 Lewis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现在那乔小姐正得宠，他们总裁喜欢得很。 Lewis其实也想不明白总裁为什么喜欢那小姑娘，他承认那小姑娘长得很漂亮，气质也不缺，可惜，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一些。 他还以为他们总裁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不会轻易掉进这种美人陷阱里，可惜，到头来还是没什么不同。 “总裁，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嗯。” 纪长慕并没有什么睡意，只是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 第二天清晨，日光从玻璃窗外照进。 纪长慕一大早就开车去了乔沐元家附近的便利店，他并不知道她在哪里，只猜测她应该在家。 今天是周日，她不一定会出门，但纪长慕还是守了半天。 便利店外人来人往，飘散着早餐的香气，一片又一片叶子随风飘落，只有纪长慕的车纹丝不动。 医院那头又打了电话过来，纪长慕懒得再接，直接对Lewis道：“医院的事你自己处理，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总裁，佟小姐想见你。” “我没空见她。” “可她情绪还是不稳定，一直要出院，我哪敢让她出院。” “我说了，你自己处理，我不会去医院。” “是，总裁，我明白了。”Lewis其实并不知道总裁对佟茜是什么感情，似乎什么都不是，但似乎又还挺在意。 纪长慕抽着烟在便利店外面等。 日光照在车玻璃上，明丽剔透，大街上时光安宁。 这片区域繁华但不喧嚣，随处可见一两百年前的建筑，影影绰绰。 约摸到了早上十点，纪长慕终于一辆熟悉的车，是乔沐元的跑车。 第6748章 你喜欢我什么？（5） 纪长慕眯起眼，看到了驾驶位上的乔沐元，他启动车子，直接将她的跑车拦下。 乔沐元猝不及防踩下刹车，墨镜后的那张小脸清清冷冷，浆果色的口红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纪长慕下了车，敲她的车玻璃。 乔沐元没有动静。 因为车玻璃隔音效果很好，纪长慕直接在车门外拨了她的电话。 乔沐元搁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响了，她淡漠地接起。 “乔沐元，把车门打开。” 条正颜顺、身形高大的纪长慕站在阳光下，墨色衬衣笔挺齐整，西裤没有一丝褶皱，黑色的皮鞋在光线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乔沐元，我有话跟你说。” 路上已经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乔沐元知道她不可能在这里跟纪长慕僵持太久，她也不想被家里的佣人看到。 她开了车门。 纪长慕侧身坐进副驾驶，挂断电话。 “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再说。”纪长慕道。 小姑娘今天穿的是件无袖的香奈儿针织套裙，气质疏冷，她没说话，握着方向盘将车退后一段距离，将车从另一条路开走。 乔沐元开车速度很快，引擎声一响，车子就驶离了这片繁华区域，往郊外开去。 到了荒草丛生的郊外，她终于开口：“教授，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处理妥当，她也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住院观察。”纪长慕平视前方，视野里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如果下次你再跟她碰面，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处理。” “教授，没有下次了。”乔沐元终于转过头看向他，只是没有摘掉自己的墨镜，“你今天不用特意来跟我说这些，该说的，我昨天都听到了。既然你昨天没有来看我，也没有安慰我一句，或者说一句好听的话，那么今天你再说任何都没有必要。我不想再听到你跟我说那个女人，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讨厌她。” “乔沐元。”他也对上她的眼睛，只是，隔着墨镜，他并不能看到她的眼神，“昨天我抽不开身，下飞机后我就去了医院，她生死未卜，我总得等着结果。如果是不好的消息，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好一切应急准备，如果真得是那样，你也脱不了干系，会被警局带走，你明白吗？” “我没做的事我当然不会认，就算警局把我带走又怎么样？再说，纪长慕，能保护我的人并不是只有你。” “行。”纪长慕无力地闭了闭双目，移开视线，“我知道，乔家的小公主，还轮不到我来护着。” “纪长慕，佟茜她那么脆弱，那么离不开你，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现在不应该在医院里陪着她吗？她需要你护着，你还不去陪她吗？我乔沐元离开你照样有人追，有人陪，有人保护，真不是非你不可。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遇到佟茜，遇上昨天这种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嗯。”他终究淡漠地应了一声。 第6749章 你喜欢我什么？（6） 他认。 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堵在喉咙里，他再没有一句。 “纪长慕，昨天泼在她身上的那杯咖啡差点是泼在我身上的，可惜，店里没有监控，我说什么你大概也不会信，毕竟最后倒在地上的人是她不是我。该说的昨天我都说完了，你要是没什么要说的，你就下车。” 这里是荒郊野外，信号都不怎么好，但乔沐元不想再跟他坐同一辆车了。 荒野的风吹过，吹得那些半人高的杂草晃晃悠悠。 那些草早已泛黄，秋天到了，但气温还是闷热。 尤其是车上，乔沐元快喘不过气。 “乔沐元，你喜欢我什么？”他忽然问。 乔沐元愣了愣，随即哂笑：“还能喜欢你什么，不过就是被你的长相骗了这么多年呗。论别的，我身边哪个男人不比你好？” 她早就移开视线，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平视车玻璃外的荒芜世界，语气云淡风轻。 有阳光晒到她的脸上，她觉得不舒服，很刺人。 论别的，她身边哪个男人不比他好呢……可她凭什么要被姓佟的那个女人说做是“情妇”，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侮辱过她。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也格外的轻，平和，嘶哑，没有悲喜和情绪波动。 他伸出手，按下开锁的按钮，车门缓缓打开。 他的长腿迈出去，下了车。 纪长慕往前走了一段路，从西裤里摸出一盒烟，点上。 乔沐元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从脖子上摘下他送的粉钻项链。 他送给她的东西很多，这条项链是最贵重的一条，虽然她三番五次跟他开玩笑说丢了。 “纪长慕！”她喊了一声。 纪长慕转过头。 她把项链从窗口扔出去：“还给你！” 车门合上。 乔沐元开车离开。 跑车的引擎声响起，车子飞速驶离这片荒芜的野草地。 秋色清浅，百草丰茂，广袤的地面像是望不到尽头。 …… 佟茜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期间超超来看过她几次，但每次都嚷嚷着说医院味道太难闻，呆不了几分钟就要走。 纪长慕再没有来过医院一次。 事情都是Lewis在处理，跟医生接洽，给佟茜配药。 大部分时候佟茜很安静，文文弱弱，像极了江南来的大家闺秀，说话也轻声细语，但她情绪激动的时候会语无伦次，说一些让Lewis都不舒服的话。 “Lewis，长慕他今天还是不来吗？” “总裁工作很忙。”Lewis不敢刺激她，只好哄着，“他说等你出院了来接你。” “可是来一趟又不需要多长时间，他是不是还在跟那个……” Lewis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道：“总裁最近一直在跟客户谈生意，他真得很忙，不过他有时候会去看超超，你放心吧。” “他喜欢超超么？”提到儿子，佟茜终于笑了。 “喜欢，当然喜欢，超超那么可爱。”Lewis作为EM的首席助理，自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 “我也觉得他很可爱，Lewis，可能是超超跟长慕认识久了，我都觉得超超长得有点像长慕了。” 第6750章 你喜欢我什么？（7） Lewis有些接不上话，因为超超跟总裁真得一点都不像，当然也不可能像。 Lewis也不知道超超的爸爸是谁，反正不是总裁。 他只好岔开话题：“佟小姐，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 “我暂时不想吃东西，你陪我说说话就好。长慕工作忙，我平时也见不到他几次，我听说他这学期还在哥大任教了，他这么忙怎么还去教书？” “对总裁来说，去教书反倒是最好的休息。” “是吗？对了，长慕妈妈最近有没有来纽约？” “没有，夫人在滨城。” “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怪想她的，阿姨对我很好。” Lewis大部分时候都在敷衍地回应，让他呆在医院还不如让他回公司加班，他和佟茜又不是很熟。 下午的时候他终于找了个机会回公司去，让医院的护工照顾佟茜。 工作落下不少，Lewis回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完，又去了总裁办，没想到他没有见到总裁。 他仔细看了看行程，总裁最近没有出差和应酬安排，去哪了？ 不过下周日有个红酒晚会需要总裁出席…… 他打电话给纪长慕：“总裁，我在您的办公室，您好像不在公司。” “嗯。” “这边有几份需要您核查的文件，我放在您的桌上了，周日卡顿庄园亨利伯爵的红酒晚宴，请柬也在桌上。”Lewis道，“总裁，要准备晚礼服吗？” “不用。” “好，到时候我会提前再给您发消息。” 等纪长慕挂上电话，Lewis摇摇头，出门。 上次华盛顿的项目没有做成，对总裁肯定有一定打击，但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些个人的事情。 周日亨利伯爵的面子，总裁不可能不给，要知道伯爵在纽约的地位、人脉和荣誉都是至高无上的，能拿到亨利家族的一张请柬，光有钱可不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亨利伯爵家唯一的千金凯瑟琳小姐仰慕总裁已久，伯爵家明里暗里也邀请过总裁很多次。 凯瑟琳小姐是一个漂亮的白人，金发碧眼，血统纯正，年轻美貌，身材姣好，追求者众多。 Lewis有时候实在弄不明白他们家总裁，凯瑟琳小姐哪里不好，总裁却从没有对人家表露过半点意思。 当然这些年纠缠在总裁身边的名媛、模特、网红、明星也不少，也没见总裁跟谁交往过，Lewis以前觉得是总裁工作太忙，后来觉得……总裁可能是X冷淡。 他摇摇头，走出纪长慕的办公室。 …… Boris教授生病，两次课都没有来哥大上，代课的是Boris教授的助教。 这个事在哥大金融系传开了，乔沐元上课的时候确实也没有见到他，但她知道内情，他没有生病。 乔沐元上这门选修课也不再坐最前排，随便挑个靠后的位置坐着，上课也很心不在焉，有时候还会跟旁边的同学聊天讲话。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上学期的期末试题，身边金融系的学生说：“今天讲的这道例题跟去年期末考最后一题一模一样。” 第6751章 你喜欢我什么？（8） “你们去年最后那道题怎么做的？教授出的太难了，我当时写了一半。” “我直接没写。” 乔沐元听着觉得不对劲，他们说的最后一题，她是后来补考的时候才做到的，期末考那一次最后一题根本不是这个。 几个同学还在小声讨论。 乔沐元越听越不对劲，不仅最后一题，好多题目都是她后来补考上的试题。 她干脆直接问道：“你们还记得第一题是什么吗？” 有人记得，给她说了。 乔沐元懵了，当初纪长慕的课期末考，她做的试卷跟同学们写的试卷根本不一样！也就是说，她后来补考的那张卷子才是本来的期末试卷！他故意给了她一张难度很大的试卷！ 她本来不会挂科的！ 这个认知让乔沐元咬牙切齿。 虽然事情过去快整整一年，但她气得小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定。 但她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去指责纪长慕，她也不想指责他什么了，都已经过去了。 纪长慕的助教上课很风趣，有人问他：“Boris教授什么时候来上课？” 助教耸耸肩：“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你们Boris教授身体好了就会过来。” “教授在哪个医院，我们可以去看望他吗？” “他在家休养，你们不需要过去。” 一节课，乔沐元听得心不在焉。 晚上放学时，陶文兴来接她回家。 他给乔沐元准备了一桌子海鲜，她上次说想吃海鲜了。 陶文兴给了她一张红色的精致镂空请柬：“大小姐，麦卡西夫人给的请柬，周日有一场盛大的红酒晚会，在卡顿庄园，邀请了在纽约的名媛、小姐和太太们，当然还有一些知名CEO、名门望族的公子王孙。” 乔沐元接过看了两眼，又是这种晚宴：“陶叔叔，我不喜欢去这种晚宴，我也不需要拓展交际圈呢！” “我知道。”陶文兴知道乔沐元一向不屑参加这些，“不过麦卡西夫人的面子您还是得给一下，毕竟麦卡西夫人也是太太在纽约的好朋友之一，麦卡西夫人特地过来送的请柬。” 乔沐元只好叹气：“那好吧，这种晚会可累了，不停地有人来找你跳舞、喝酒、聊天，看上去是想交朋友，实际上都心怀鬼胎，我觉得在这种场合也交不到真心朋友。” “大小姐，道理是这个道理，就当去散散心。” “嗯。” 这样的请柬，陶文兴一般也不会拿给她，大部分都是他做主给回绝了，他知道乔沐元不喜欢这些。 乔家的大小姐确实不需要去巴结任何人，她想跟谁交朋友都是一句话的事，去这种场合，自然是别人巴结她。 她年纪还小，少不了会被那些商业场上的男人花言巧语哄骗，好在大小姐对他们一向不冷不热，久而久之外面都传乔家大小姐孤傲高冷。 总之，什么传言都有。 乔沐元放下请柬开始吃晚餐。 与其去参加这些晚宴，她更喜欢出去拍戏、义演，哪怕是做点公益活动。 她并不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 第6752章 你喜欢我什么？（9） 陶文兴陪着她一起吃晚餐。 他偶尔会问问她最近的行程、学业，但大部分时候是不问的，他知道大小姐有自己的自由和分寸。 而且大小姐从小被娇养长大，一般男生她也瞧不上，轻易不会跟外面那些男人交往，就算交男朋友，大概率会是自己的同学。 男同学的话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乔沐元的身份在纽约瞒得也很紧，不太可能出现为了某些不正当目的接近她的情况。 所以大部分时间陶文兴不怎么会管乔沐元的行程。 “大小姐，要买新礼服吗？” “不用买，就柜子里那件粉紫色的小礼服，我很喜欢那条，只穿过一次。”乔沐元并不在意细节，再说，晚宴上她又不是主角，不会有狗仔和记者偷拍她。 在纽约，她一直很低调。 “好，我会让佣人准备好。” 乔沐元低头吃着海鲜，比起吵闹的晚宴，她更喜欢家里的悠闲自在。 …… 周日。 乔沐元睡到中午才起床，也没有打算精心准备，傍晚的时候才让家里的化妆师给她化了个妆。 她穿着粉紫色的一字肩小礼服坐在镜子前，挑了对钻石星月耳钉，长发绾在头顶，耳边有几缕卷曲的发丝。 镜子里的少女面容白皙平静，眸子里泛着水光。 首饰盒里装满金光闪闪的首饰，她本想挑一条低调的项链，可翻遍了首饰盒也找不到一条低调的，只好挑了一条最便宜的项链。 她的首饰都不是商场柜台的东西，基本都是手工定制的珠宝，大多来自意大利和法国，可遇不可求。 等化好妆，她才去满目琳琅的鞋架上穿了双银白色高跟鞋。 窗外夕阳染红了云层，地面上是一层橙色的金光。 临走时乔沐元随意拿了只白色的晚宴包，坐在车上，让司机送她去卡顿庄园。 以前在京城倒是经常跟妈妈、小姐妹去参加这样的晚宴，来了纽约后也没人强迫她，她变懒了，越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尤其是今天晚上，似乎还没她认识的人。 她在纽约的交际圈不如京城圈，再加上来了之后一向低调，都没几个人知道她是乔斯年的女儿。 大概爸爸也没有让她留在纽约的意向，只打算让她在哥大上完学就回去，因而都不曾跟人介绍说自己的女儿在纽约。 到了卡顿庄园，天还没黑。 四周早已亮起灯。 庄园大门外有严守的保镖和门童，还有专门收请柬的管家。 乔沐元的司机把请柬从窗口递出去。 管家微笑着让保镖放行，车子缓缓驶入庄园内。 入口处就是一座音乐喷泉，灯光斑斓，草坪修剪得很齐整，随处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鲜花、气球、彩带，一条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庄园金碧辉煌的大厅。 停车场里已经停了许多豪车，乔沐元的司机把车在空位停下。 立刻有穿着白衬衫，打着黑色领结的侍应生在车门边候着。 乔沐元缓步下车。 “小姐，您好，这边请。” 第6753章 你喜欢我什么？（10） 乔沐元的高跟鞋踩着红地毯，跟着侍应生进了大厅。 挑高的大厅灯光炫目，是极亮的暖色调，欧式花灯雕琢精美，奢华高调，整个大厅里都是浪漫的玫瑰香氛，随处可见各种颜色的玫瑰花。 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离正式开始时间不到一刻钟，乔沐元来得迟，大厅里已经有很多客人。 男士大多穿着西装，女士穿着各色各样的小礼服，争相斗艳。 乔沐元满眼里都是漂亮的美人儿，能来这里的女人就没有难看的，而且各怀心思。 大厅里的钢琴声缓缓流淌，大家轻声细语地交谈着，都在等待晚宴的开始。 乔沐元见到麦卡西夫人后简简单单打了个招呼，挑了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下，今天麦卡西夫人也是客人，主角是亨利伯爵。 她知道亨利伯爵的地位，显赫高贵，亨利家族在纽约也是百年名门望族，手握纽约的多条商业命脉。 不过这些跟她没关系，她不需要跟人攀关系。 眼前是来来往往的男女，乔沐元托着腮，喝着侍应生递过来的香槟酒。 有几个女人长得极其漂亮，脸蛋精致，身材苗条，皮肤细腻，关键是风情万种，一举一动里都是小女人的妩媚和品味。 乔沐元唇角上扬，默默看着美人们。 相比之下，男性要逊色很多，没几个长得好看的，也可能是她眼光高了，毕竟从小看惯了她爸那张脸，这些男人哪入的了她的眼。 她瞧见几个国内年轻的二代、三代们还能看得过去，条正颜顺，就是行为举止没半点气质，强装绅士又没绅士的格调。 那些特别绅士的欧美男性又不太符合她的审美。 总而言之，没几分钟，乔沐元就把全场看完了。 女人大多在三十岁上下，男人大多在四十岁上下，像乔沐元这个年纪的没几个。 乔沐元低头喝着杯中的香槟，托着头，眉头微微锁着。 她无聊地晃着杯中的酒，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淡漠。 红酒自助晚宴，比较随意，亨利伯爵也不是特别在意形式的人，在场的人都很放松。 没多久听到有人小声道：“凯瑟琳小姐来了。” 乔沐元抬眼，一个漂亮的金发碧眼美人儿从楼上踩着红毯下来，酒红色的晚礼服裹着她纤细的身材，她扶着栏杆，踩着八厘米的碎钻高跟鞋下来，眉目温和，举止投足都是名媛千金的气质。 她大大方方跟众人打了个招呼，随即融入到众人之中。 隔得远远的，乔沐元看得不大清楚，只知道凯瑟琳小姐确实漂亮，不愧是亨利伯爵最宠爱的女儿。 凯瑟琳小姐大概也就二十五岁左右，听说已经是纽约知名服装设计师，她名下的门店遍布全国，虽然出身很好，但她依然很努力。 果然，凯瑟琳小姐一出现，无数年轻男士就围了过去。 哦，乔沐元听说凯瑟琳小姐还是单身。 “小姐，晚宴要开始了。”身边的侍应生小声提醒她。 “嗯。”乔沐元把酒杯递给他，站起身。 第6754章 你喜欢我什么？（11） 作为主人，晚宴开始的时候，亨利伯爵当然要出现讲几句。 乔沐元作为客人，自然得过去捧个场，这都是一贯的开场。 陆陆续续还有人从大厅外进来，离开场只剩五分钟时，大厅出现了小小的骚动，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打着黑色领结的年轻男人踩着地毯走来。 男人迈开修长的腿，在侍应生的陪同下往大厅走，眉目清冷，薄唇紧抿。 几乎所有视线都集中了过去。 倒不是这男人位高权重，而是众人都知道，他是凯瑟琳小姐心仪已久的爱慕对象。 乔沐元目光一顿，他也来了？ 她并不想见到他。 乔沐元藏在人群里，离他很远。 纪长慕来了之后跟熟悉的朋友们一一打招呼。 亨利伯爵准点出现在了大厅，中年男人气度雍容，他用英文讲了几句后就举起手中的香槟酒祝大家用餐愉快。 伯爵没有在大厅久留，把时间都留给了客人，大概是觉得有他在这里，大家会比较拘束。 大厅金碧辉煌，伯爵一走，音乐声又开始响起，舞池上已经有人在跳舞，大多数人都在愉快地交谈。 乔沐元仍旧坐回刚才的位置，那儿靠近阳台，位置偏，光线也暗，一般人也不会坐在那。 她让侍应生给了她一杯红酒和一盘子点心，默默坐着吃。 因为这样的场合不允许带手机，乔沐元挺无聊，看向窗外的庄园夜色。 彩带和气球在半空中起舞，灯光在茵茵绿草上打了一层浅浅的光圈，从窗口眺望，外面站着的是训练有素的侍应生和保镖。 偶尔抬起头，乔沐元看到凯瑟琳小姐身边围了一圈年轻精英男士，他们相谈甚欢，但凯瑟琳小姐的目光总是温柔地绕过众人落在那个年轻有为的男人身上。 纪长慕端着高脚杯，杯中是上好的葡萄酒，大概在场的很多人他都认得，不停有人找他聊天。 纪长慕在的地方总是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 乔沐元承认，他长得足够好看，足以成为众人的焦点，那种成熟矜贵的好看是岁月积淀的儒雅。 他的身边永远不缺女人，哪怕才跟她分开没多久，他立刻就能拥有下一个目标。 乔沐元别开目光，低头，视线落在杯子里的红酒上，她抿唇喝了一口红酒，眼底是无波无澜的光。 打发时间大抵是件很难的事，乔沐元又坐不住，托腮把主意打在一旁年纪轻轻的侍应生身上。 年轻的侍应生规规矩矩，工整干净的白衬衫黑西裤，总是带着友好温和的表情。 她看中一个大概只有二十岁的大学生侍应生，眼波流转，水灵灵的眸子煞是好看。 她冲他招招手。 侍应生以为乔沐元有什么需求，立刻训练有素地走过去，弯腰，恭恭敬敬：“小姐，您需要什么？” “你多大？” “我今年十九。” “你猜我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侍应生局促地笑了笑：“小姐，我猜不出。” “来这打工啊？” “是的。” 第6755章 你喜欢我什么？（12） 乔沐元长得甜美，声音好听勾人，这侍应生年纪还小，跟乔沐元说了两句话耳根子就红了。 不过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兼职侍应生，对于庄园的客人必须有问必答，恭恭敬敬。 “兼职？”乔沐元托着腮，目光闪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上犹如蒙着一层雾气，清透勾人，让人不敢直视。 侍应生站在一旁回应：“是的。” “在读大学？” “是。” “怎么这么惜字如金呢！”乔沐元笑了，“你在哪个大学？什么专业？” “纽约大学，数学系。” “很厉害呀，公费生？” “是的。” 几乎是乔沐元问一句，他才会答一句，丝毫不会僭越，性格偏保守内向。 乔沐元歪着脑袋看向他，大概是逆着光的缘故，她见这侍应生长得很好看，当然，要是长得不好看也不能进这种场合来兼职。 乔沐元也喝了好几杯酒，她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想逗逗他，伸出脚勾住他的笔挺的西装制服裤腿：“让你猜猜我多大了呢！你怎么不猜？” “我、我猜不出。”男生果然不禁逗，脸“刷地”红了，局促不安，“小姐看着很年轻。” “那你说我是这里最漂亮的姑娘吗？” “……”侍应生不敢说话，怎么说都是得罪人，他年纪不大，又不太懂得哄女孩子开心。 这里的人他都得罪不起，哪怕是眼前这个看着很可爱的女孩子。 “唉，怎么不说话？你不说话就代表你觉得我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啊？” “不是，不是。”他连忙摇头，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小姐，你还要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拿。” “没劲。”乔沐元托着腮，脸颊有红潮浮现，手指头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你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啊？” “是。” “我就说呢！你看着好像不太会跟女孩子打交道哦！你在这里做兼职一晚上给你多少钱？” “一场晚宴一千美金。” “似乎还不错。”乔沐元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扑闪灵动的眸子，星月耳钉在灯光下散发出奢华高贵的光，即使坐在最偏僻的角落，也丝毫遮不住她张扬的美，“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Devin。” “本名。” “陈翰声。” 乔沐元长得漂亮又撩人，骨子里都是贵族小姐的气质，虽然坐在最低调的位置，但仍然掩盖不住她散发出的高贵。 侍应生显然不敢看乔沐元，垂手站在她面前，她问什么，他答什么。 “我请你跳支舞吧？会跳舞吗？”乔沐元秀眉微挑。 “会一点。” “那就是会的咯。”乔沐元笑起来，唇角边是浅浅的酒窝，“走吧，请你跳舞。” “对不起，小姐，按规定，侍应生不能跟客人跳舞。在场有很多男士，您可以挑选一位。” “男士是不少，可我一个也瞧不上，我就想跟你跳。” 侍应生脸都红了，十分窘迫，局促紧张：“小姐，会扣工资。” “扣多少？” 第6756章 你喜欢我什么？（13） “一半。” “不就是五百美金么。”乔沐元从手上摘下一条手链，“你陪我跳舞，这条手链送给你，够你做很多次兼职了。” “我不能收。”侍应生连连后退，他大概是真得招架不住乔沐元。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可她看上去像个小狐狸，聪明又狡黠。 “唉。”乔沐元叹气，真得没劲，她就是想找个人跳舞而已。 她跳舞很好看的。 舞池上那么多人在跳舞，勾得她心痒痒，可她又不愿意跟那些公子哥跳，当然咯，那些公子哥都在巴结着凯瑟琳这样的大小姐，也没眼瞧她。 晚会上的名媛千金太多了，多得公子哥们都挑花了眼。 “你继续工作吧。”乔沐元放了他，自己一个人低头继续喝酒。 侍应生松了一口气，离开了乔沐元身边，去别的地方工作。 乔沐元不解，她看着很凶吗？她又不会吃人。 这样的晚会真得没意思极了。 她的这个位置很安静，一个人呆了半天也没人注意到她。 穿着高跟鞋又懒得走动，她喝多了就一个人托着腮看向大厅里的男男女女。 身后的沙发上来了一对刚跳完舞的男女，两人也不顾前面还有个姑娘坐着，刚坐下还喘着气就开始接吻，旁若无人。 沙发的位置光线也很暗，是偷Q的好地方。 这对男女打情骂俏，女的钻进男人怀里，低声说着话。 “凯瑟琳小姐今天真是主角啊，一群男人围着她转想跟她跳舞。” “她不是喜欢EM的那位吗？那位今天也出尽风头，几乎是这场宴会公认的男主角，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架不住生得好看，多少女人上杆子往他身边靠。” “他们俩在一块没有？” “明面上没有，不过我想肯定是迟早的事。EM在纽约没有靠山，Boris又是白手起家，迟早要被几家老牌金融公司干掉，但如果Boris和凯瑟琳在一起，亨利伯爵可是强大的靠山，EM如果能得到亨利家族的支持，那就等于是扶摇直上。Boris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他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对，这道理我都懂。” “EM最近新上市的金融产品屡屡受挫，我估计Boris也要坐不住了，不然以他的性格，这种晚会他恐怕都不会过来。” “有什么好犹豫的，凯瑟琳小姐家世好，长得也漂亮，我要是Boris早早就跟凯瑟琳小姐在一起了。” “快看，凯瑟琳小姐在邀请他跳舞了。” 乔沐元听到他们的谈话，也顺着前方看去。 凯瑟琳小姐笑容大方，金发碧眼分外好看，耳上的钻石耳坠在灯光下闪烁着明亮奢华的光，她冲纪长慕伸出她那白皙纤细的手，动人的眸子含笑看着纪长慕。 她似乎在说什么，但乔沐元听不见。 纪长慕同意了她的邀请。 两人站在舞池上时全场轰动，其他还在跳舞的人顿时停下舞步，让出更大的舞台给他们。 没跳舞的客人也都在看他们跳舞。 音乐声缓缓流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 第6757章 你喜欢我什么？（14） 乔沐元身后的女人又开始小声议论：“说真的，这Boris长得可真好看，很有魅力，难怪凯瑟琳小姐都能被他迷住。不过这样的男人从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吧？” “那还用说，说不定外面私生子都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追求者……乔沐元忽然笑了。 说起来，她也是他的追求者之一吧！ 其实从一开始，她都是扮演着追求者的角色，追得他终于有了几分动作，却丝毫没被他珍惜过。 他大概也见惯了她这样的追求者，死缠烂打，没羞没臊。 “我都要被他迷住了。”身后的女人一脸入迷，如痴如醉，“怎么会有男人生得这么完美，身高、身材、脸蛋，全都是最完美的比例，更何况还很有能力。” “宝贝，你男朋友还不够你看的吗？”男人戏谑道。 “哎呀，讨厌，手拿出来，别伸进我衣服里，还有人呢！”女人娇嗔，大概是前面还坐着个女孩子呢！ 乔沐元喝着红酒，也在看纪长慕和凯瑟琳跳舞，瞳孔里是寂寂无华的光。 舞步协调，动作和谐，踩着节拍，纹丝不乱。 乔家的主场不在纽约，乔家在纽约的人脉自然不如亨利伯爵家，那她挺恭喜他的，以后事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身后的男女又开始调Q接吻，乔沐元收回视线，目光淡漠。 一曲终了，纪长慕离开了舞台。 乔沐元猜，他大概根本就不知道她也在这里，不过……也许早就看到她了。 杯子里的红酒快见底时，训练有素的侍应生立即就走过来：“小姐，请问还需要红酒吗？” 见到还是这个数学系的男生，她笑了：“刚刚凯瑟琳小姐的舞跳得好吗？” “很好。” “是不是在场跳得最好的？” “目前来看，是的。” “可我跳得比她好看。”乔沐元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是摄人魂魄的妖娆，“但没人跟我跳，所以你没眼福了。” “小姐，如果您想跳舞，我给您找找舞伴。” “不用了，我不是说了么，这里的男人我一个都瞧不上。”她笑，“让你跟我跳你也不愿意。” 她娇美的容颜里是几分寂寥的孤独，那落寞从眉梢印在眼底，犹如水面上起了风，轻轻漾起皱褶，却又那般不易令人察觉。 侍应生终于鼓起勇气：“那我陪您跳。” 那一半工资，他不要了。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没有勉强。” “我有一个好办法。”乔沐元的小脑瓜子里总是有一个又一个新奇的点子，她指着外面开阔的草坪地，“我们去草地上跳，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跳舞，你也不用被扣工资了。” “好。”他应了，不知为何，他这会儿也很想跳舞。 乔沐元颤颤巍巍从位置上站起来，脚麻了，有些站不住。 侍应生扶住她的胳膊：“小姐，您慢点。” “叫我Janna吧！” 他们一起从偏门离开。 草地上视野开阔，星空低垂，晚风清凉。 乔沐元穿着晚礼服，有点冷。 第6758章 一厢情愿（1） 室外警卫森严，随处可以看到西装笔挺的保镖。 乔沐元挑了处空地，灯光如牛奶一般倾泻在她白皙干净的脸蛋儿上，她红润的唇角是微微扬起的弧度，几缕额角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 在这里可以听到大厅里的钢琴声，宛转悠扬。 乔沐元听着节拍，眉目温柔，冲男生伸出手。 侍应生起初有些羞涩，但见四周无人，拉住乔沐元的手，两人一起跳舞。 “你是哪里人啊？”乔沐元问。 “绥宁市下的县城。” “你能拿到纽约大学的公费留学，成绩很不错嘛，今年新生？” “是的，我刚来纽约。” 男生见这位小姐性格很好，也愿意跟她交谈。 室外的灯光晦暗不明，草地柔软，转身时，乔沐元靠近了看着男生的脸庞，他有点像一个人啊，不过那个人这般年纪的时候可不会脸红…… 酒劲有几分上头，乔沐元脸颊红通通的，身体绵软，有几分醉意。 天上孤月，皎洁明晰。 男生的舞步很生涩，起初还有几分僵硬，他甚至不敢靠近乔沐元。 跟他比起来，乔沐元要大方很多，有时候还会提醒他跟着自己的节拍。 当月色洒在她的脸上时，男生红着脸小声道：“小姐，你跳得真好。” 他心里头也觉得比凯瑟琳小姐跳得更好，她也比凯瑟琳小姐更漂亮。 一曲终了，乔沐元笑了，她放开他的手，没有立即回去，往庄园里那方人工湖走去，她拾起地上石子扔到湖心，“咯咯”笑起来。 男生至始至终站在她的身后，守着她。 他有时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如果不是，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小仙女？ 乔沐元穿着高跟鞋，走路不便，一不小心崴了脚：“哎呀。” 好疼。 男生一慌，急忙上去扶她，但没等他靠近乔沐元，一道高大的身形压迫过来，疾步走来的男人右手搂住乔沐元的腰，姿势娴熟地抱起乔沐元，头也不回，抱着她离开。 男生眨了眨眼睛，恍恍惚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这个男人……他当然知道，今天晚上宴会的男主角，EM集团总裁Boris先生。 男生微微抬起的手放下，空气里还残留着属于乔沐元身上的木兰花香和那个男人身上的木质古龙水味道。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侍应生站在湖边，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乔沐元喝多了，眼睛里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看什么都不真切，可她知道抱她的人是谁。 是纪长慕。 “放我下来。”她挣扎。 他没有反应。 “纪长慕，你放我下来。”她一动，脚上的高跟鞋掉了。 纪长慕还是没有反应，直到推开一扇门将她放到卧室的大床上。 室内昏暗，只有窗户外漏出几许灯光。 纪长慕回头帮她把水晶鞋捡了回来，鞋子不重，也很美，就是跟太高。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不想见到的人。”乔沐元不挣扎了，她身姿慵懒地躺在床上，满眼醉意，盘好的头发也乱了。 第6759章 一厢情愿（2） 她拉了床上的羽毛被盖上，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看到纪长慕的脸上有几分薄凉。 男人抿着唇，瞳孔里是幽暗的光。 他往她走过来，弯腰，俯身压低姿态，靠近她，嗓音低哑：“乔家的小公主还真不挑，跟个晚宴侍应生在露天底下都能跳舞。” “侍应生怎么了？当年某些人欠了一屁股的债，我不也瞎了眼挑他当辅导老师？我当年眼睛是真的瞎，还好现在不瞎了。再说，不就是跳个舞么，又不是在露天底下干见不得人的事，你管得着？” 纪长慕对自己二十岁以前的生活很避讳，若是别人提，他的脸会立刻拉下，乔沐元提，他倒没什么表情。 “我管不了，但这种场合人多眼杂，什么心思的人都有，你能保证那个侍应生对你没有非分之想？还是说，你无所谓？” “当然无所谓。”乔沐元忽然伸出手，纤细的手腕抬起，手指头落在纪长慕的黑色领结上，“纪教授觉得人家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乔沐元！你是十九岁，不是九岁！” “对啊，我都十九了，找个年轻的小哥哥春风一度，不可以吗？”带着醉意的乔沐元笑得诱人。 室内昏暗，两人目光对视时，迸溅出无数火花，四周是浓浓的火药味。 “无所谓是吗？”纪长慕双目猩红，他突然俯身上前，整个人压在乔沐元的身上，一只手扣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掐住她精致的下巴，带着酒意的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用力压迫。 “唔。”乔沐元踢他。 可她哪里是纪长慕的对手。 被子被她踢到了床边，床单皱巴巴的。 她也不知道纪长慕发什么疯，至少在今天之前，她觉得纪长慕是一个克制且理性的男人，对什么都清冷寡淡，可现在他的手居然在解她礼服后背的丝带。 也不知是不是室内光线太暗，纪长慕解了半天并没有解开礼服系带，他大概是没耐心了，用力拉开她小礼服的领口。 乔沐元“呜呜”挣扎，用力咬住他的唇！ 男人吃痛，嘴里有了血腥味，这才放开她，但扣住她的手并没有停止动作。 “纪长慕，你今天要是敢碰我，明天我家里人就会把你送进监狱。” “你不是要找人春风一度吗？我碰不得？” “对，别人碰得，你碰不得。”乔沐元红着眼睛，小脸上是极度的气愤，“纪长慕，我真得讨厌你。” “别再跟不三不四的男人往来。”他终于放开了她，松开手。 小姑娘白皙的肌肤纯净无暇，在几缕光线下愈发明艳动人，再加上她喝了不少酒，脸颊通红，整个人像极了春日里娇媚的海棠花。 “你走开！走啊！”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小脚踢他。 纪长慕扣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乔沐元，你如果真想谈恋爱，找个门当户对又熟悉的人家，至少，他们不会算计你。” 他低下头，从地上捡起她的高跟鞋，给她穿上。 第6760章 一厢情愿（3） 冰凉的高跟鞋穿在了乔沐元的脚上，她不再乱动，但眼睛里是一层迷蒙的水雾。 她没有下床，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不说话也不反抗。 这里隔音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喧嚣，只有月光洒在窗台上，层层叠叠，穿过窗帘。 “乔沐元，纽约不适合你，你大学毕业后就回家去，你家里人会把人保护得很好。在纽约这几年你把心思都放在课程上，以后做建筑设计也好，不做也好，你都会有一个很好的前程。”纪长慕顿了顿，他看着隆起的被子，“还有，你酒量真得很糟糕，以后不要碰酒。” 乔沐元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纪长慕默然扣好自己的衬衫，转头，离开。 关上门，卧室厚重的木门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里更安静了，只剩下一地月光。 乔沐元脑壳儿晕乎乎的，她呜呜哭出声，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越哭越厉害。 酒喝多了就想哭。 庄园的红酒晚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一轮明月挂在幽邃的夜空中，月影婆娑，云层清浅。 …… 纪长慕整整半学期都没去哥大上课，代课的一直是他的助教。 自从那天晚宴之后，乔沐元也再没有见到他，偶尔在报纸上看到金融圈的八卦，说是EM的Boris总裁近日总是被记者拍到跟亨利伯爵家的凯瑟琳小姐出入各种场合，酒店、温泉、4S店……都被拍到了，编辑新闻稿的人说，Boris总裁和凯瑟琳小姐好事将近。 天气冷了，乔沐元也不习惯出门，除了上课外，每天都懒懒地呆在家里，连陶文兴都说她在家的时间变长了。 上课时莉娜会拿报纸给她看，看到Boris教授的新闻，她一脸好奇和八卦：“Boris教授年过三十还没有结婚，这次和凯瑟琳小姐在一块，应该会结婚吧！” “莉娜，你知道Boris多大了吗？”乔沐元收拾着书本，目光漠然。 “其实他看上去像二十五六，但又非常成熟，整个人身上都是掩盖不住的贵族气质，他家境很好吧？Janna，他不是你远房表哥吗？你应该知道。” “莉娜，你太天真了，他马上就三十二了，很老了。”乔沐元满是不屑，“还有，他家境不好，他跟凯瑟琳小姐在一块叫‘高攀’，懂吗？” 莉娜一个美国小姑娘哪懂这些，眨眨眼，一脸懵：“Janna，你怎么老黑教授，你好像不喜欢他。” “我没黑他，但我不喜欢他是真的。” 乔沐元没有多说，上完课后背上包离开了校园。 走在路上，树叶从枝头飘零，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吹了声口哨。 乔沐元站住脚步：“晏总？” “还认得我呢？好久没见了。” “你怎么回纽约了？” “老纪要过生日了，顺利过来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我在纽约的公司已经转手了，以后不来了。” “你怎么找到我了？” “我听说老纪跟你分了，来证实一下。”晏伽一脸的幸灾乐祸，耸耸肩。 第6761章 一厢情愿（4） 听到他提纪长慕，乔沐元头也不抬就走。 晏伽连忙追上她，挡住她的路，那魅人的桃花眼里是点点笑意：“别当真……我就是路过哥大，正好看见你了，我心想，这不是熟人嘛。” “我们不熟。” “行行，不熟。”晏伽笑道，“老纪提的分手？” “我甩的他。” “不可能。”晏伽笑得更厉害了，“老纪这种男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你甩他？我听说他最近在跟凯瑟琳小姐交往呢，我早就跟你说了，别对老纪用情太深，他又不是二十岁的小男生了，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仔细权衡过的，懂不懂？小姑娘。” “我怎么不能甩他了？我就是瞧不上他啊，他在我眼里浑身都是毛病。脾气大，性格差，也没多少钱，最重要的是年纪大了，那方面也不怎么行。” 晏伽：“……” 风吹过乔沐元的头发，她仰起小脸看向高高大大的晏伽：“你跟他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你去问问他好了，问问他是不是我甩的他。我不喜欢他了，就这么简单。” “……”晏伽轻咳一声，“那你跟他分了多久了？” “早就分了，或者，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这是后来乔沐元才想通的一件事，他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纪长慕也从未公开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只有她一厢情愿地一直问“纪哥哥，我们要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 一厢情愿而已。 不过，显然晏伽的重点不在这上面，他靠近乔沐元，压低声音问：“老纪真不行？难道一次十分钟都没有？我早就让他少喝点酒，少抽点烟，他不信。得，才三十出头就这样了。” 乔沐元：“……” 哪跟哪。 她攥紧背包带子：“拜拜。” 她跑走了。 晏伽喊了一声，但乔沐元已经跑远。 这小姑娘腿脚真利索。 也是，人家小姑娘才十九岁。 晏伽走回自己的跑车，开车离开哥大校园，去商场给纪长慕买礼物。 他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很忙，公司的事，家里的事都让他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抽了几天时间来纽约，把公司做了变卖，以后他真得就要定居兰城了。 晚上晏伽在一处国人开的会所请纪长慕喝酒，他还邀请了几个纽约的挚友，权当是告别晚会。 大家知道他今天来了纽约，都很给面子，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会所。 纪长慕也来了，一个人来的。 天气转凉，他穿了件贴身的黑色羊绒薄毛衫，外面罩了件风衣，进了会所他就把外套脱了挂在手臂上，薄毛衫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休闲又不失气度。 早已有人在包间里，晏伽也在。 晏伽叫了几个头牌美女作陪，几个女人花枝招展地在跟一群男人调笑。 “老纪来了。”晏伽把自己身上的女人推过去，“去，陪陪纪总。” 纪长慕蹙着眉头：“不需要。” 晏伽笑出声：“老纪还是老样子，我们有半年没见了吧？” （最近来了一些新读者，再贴一下更新时间哈，每天晚上20：30更新4章左右，暂无爆更~） 第6762章 一厢情愿（5） 纪长慕并没有怎么搭理他，一个人倒了杯酒。 立刻有女人从桌子上拿了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纪长慕，又替他点了火。 其余几个男人玩得开，素来放浪形骸，公然调Q，纪长慕司空见惯，也不看他们，只自己抽着烟。 “良羽没来？”纪长慕看向晏伽。 “他这两天不在纽约，老纪，你跟他是真得没有往来了？” “他妹妹的事，他对我意见很大，一直没再跟我联系。” “他妹妹的事确实是你不对，你真得太不会跟女人打交道了，女人其实很好哄，哪怕你不喜欢她，说几句好听的话，她也不会跟你较劲。关键是，你这个人……”晏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看你，跟良羽也闹翻了。” “我天生适合孤独。”纪长慕淡漠地抽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他的五官隐匿在青色的烟雾后。 “可不是，跟你那小可爱也分了，你真是……”晏伽就差拍大腿骂他了，摇摇头，“三十多岁的女人你搞不定，二十多岁的你还是搞不定，十九岁的你也搞不定，老纪，你可真是仗着这张脸不缺桃花，任性啊。” 纪长慕没说什么，一直抽烟，眉尖微蹙。 “老纪，你跟那小可爱分手，是你把人家甩了还是人家甩了你？” “八卦不八卦？” “……”晏伽突然盯着他笑起来，“老纪，咱们也都不是什么纯情美少年了，问你个问题，你在床上是不是真得……不太行？” “晏伽，滚。” 纪长慕骂了一声，但还没等晏伽继续开口，另外几个男人竖起耳朵，笑得荡漾：“什么？什么？晏伽，你刚说老纪什么？哪方面不行？赚钱不行？” “哈哈，老纪赚钱要是不行，那咱们可都不行了。” “老纪，我这有神药，特地托人从深山老林带回来的，试试不？吃一粒管一夜。” “留给你自己慢慢用。”纪长慕差点把手里的烟扔他脸上去。 晏伽示意他们停下，自己靠近纪长慕小声道：“老纪，不是我编排你，是不小心听你那个小可爱说的，她说你年纪大了，不太行……你们是不是因为这个分的？” “晏伽，你有本事让她当着我的面来说。” 晏伽见纪长慕动怒，嘻嘻哈哈打岔：“不过老纪你还是得注意身体，毕竟咱们都不年轻了。” “你有完没完？今天晚上安排了什么项目？” “按摩，唱歌，喝酒，打牌，麻将，你挑几个。” “打牌就行。” “行，我组局。” 晏伽很快就组了局，包间小公主立刻拿了牌和水果过来，晏伽这人懒得动手，怀里搂了个漂亮姑娘，让她喂他吃水果喝酒。 其余两个男人也不怎么安分，时不时低头亲身边的女人一口，只有纪长慕一个人在认真看牌。 晏伽其实不大乐意跟纪长慕打，每次都赢，手气又好，他们一晚上能输好几十万，上百万。 关键是纪长慕也不跟他们谦虚，该拿的钱一分也不客气。 第6763章 一厢情愿（6） 纪长慕没怎么喝酒，只抽着烟，低垂的眉眼犀利如鹰，盯着手里的牌看：“一张五。” “过。” “十。” 男人们在牌桌上什么都聊，聊着聊着晏伽就说起自家的事。 “老头子今年项目亏损严重，最近已经没时间管我，我在兰城倒还自在，也没那么不好。” “你家集团都要倒闭了，你还自在。”纪长慕嘲讽他。 “老宅别墅住着，美女豪车玩着，有什么想不开的？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那么容易倒闭，老头子撑着呢！就是每次回去看到我那个蠢侄子有点烦，小孩子怎么那么吵，一屋子玩具都不够，还要我给他买。我买个P！” “哈哈哈，晏伽，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你大哥，那趁他醒不过来踢他儿子几脚，解解气啊。”一个男人打着牌笑道，“小孩子嘛，我跟你说，越是惯着他越是来劲，你抽他几顿，他下次看到你会绕着走，甚至怕你。” “算了。”晏伽显然不认可这个方案，“别说踢他几脚了，我吼他两句都要哭，又蠢又胆小，跟他那个蠢货妈妈一样，一模一样。” “你大哥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娶了个蠢女人？” “看脸呗。” “哟，那你嫂子岂不是天姿国色？照片看看。” “看你妈看。”晏伽吐了一口烟，“打牌。” 包间里烟雾缭绕，香水味、红酒味、雪茄味……都混杂在一起，如同隐形的城墙，压得人喘不过气。 纪长慕话最少，几局下来，他已经赢了不少钱。 “跟老纪打牌就是送钱给老纪。”晏伽愤愤不平，“都不知道让着我们一点。” “我已经在放水了。”纪长慕淡淡道。 有男人坐不住，对几个女人道：“来来来，跳个舞看看，别光站着啊。” 包间里的几个女人穿着黑色皮质超短裙和豹纹上衣，开始扭着腰跳舞，音乐声嘈杂。 纪长慕眉头皱起，他嫌吵，把牌丢给看牌的一个男人：“帮我打两牌，我出去透透气。” 晏伽看着纪长慕高大颀长的背影，笑：“老纪就是不合群。” 纪长慕走出包间，下楼在会所大院里站了会儿，抽了支烟。 晚风侵入脖颈，有几分料峭的冷。 几棵大树屹立庭院，枝叶随风摇摆，枯黄的叶子像蝴蝶落在地上，飘飘悠悠，擦着地面不知最终飘向何方。 一支烟还没抽完，晏伽也从楼上下来。 他嘴里叼着雪茄，下楼时手指夹住，看向纪长慕：“老纪，我听说EM最近被纽约那几家老牌金融公司联手压制，有这回事吗？” “媒体也不是空穴来风。” “那你有应对吗？总不能任由他们欺负。” “他们欺负不了我。” “噢！”晏伽白了他一眼，自信的男人就是这么狂妄，“我还听说你跟凯瑟琳小姐在一块了？恭喜恭喜啊，伯爵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攀上的。” “没有的事。” “跟兄弟我都不说实话？” “晏伽，你能不能滚去楼上打牌？” 第6764章 一厢情愿（7） 晏伽被纪长慕这么一冲，气得猛抽了两口烟，还好他知道纪长慕是个什么人，不然谁受得了他这个脾气？ “老纪，你还上去不上去？说好今晚上陪我玩，一个人躲在这抽烟？” “楼上太吵。” “不吵怎么玩？有几个跟你一样清心寡欲的……我跟你聊天你也不愿意，说真的，你找不到老婆是有原因的。” 纪长慕依然没什么兴趣搭理他，只是默默抽烟。 晏伽见他仍然是老样子，也不管了，自己上楼去。 纪长慕抽完两支烟没有再继续，风从他薄薄的绒衫外透进，很凉，他转头上了楼。 包间里一群男人玩得开，说话也没顾忌，什么话都说。 见纪长慕过来，一个男人让出位置给他：“老纪，你来，刚刚输了你不少钱。” 纪长慕重新坐在位置上打牌，漫不经心出着牌，也没太认真玩。 晏伽坐在纪长慕的下手边，常常被压得出不了牌，输了不少。 晏伽一输钱就忍不住把气撒纪长慕身上，他一边洗牌一边吃着女人喂过来的葡萄，冷哼：“老纪这人就是心狠手辣，对朋友也狠，这才打了几牌啊，赢了我们这么多钱。” “晏伽，是你蠢了点。”纪长慕毫不客气。 “……” 行，行，他认。 他要是不蠢，也不至于把一个影视公司都玩倒闭了。 “老纪，你那个小可爱不联系了吗？你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吧？光那条粉钻的项链就是无价之宝啊。” “晏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算了，不说了。 又打了几牌，晏伽手机响了，是家里电话，他也不管还在吵闹的包间里，接起。 原以为又是管家打来的，没想到是他那个蠢侄子。 “恶叔叔，恶叔叔，你在哪里呀。” 晏伽抽了一口烟：“找你二叔干什么？” “麻麻让洲洲吃鸡蛋，洲洲不次，麻麻打洲洲了。” 晏伽知道这小东西不爱吃鸡蛋，他幸灾乐祸：“打你哪了？疼不疼？疼就对了。” “疼……要恶叔叔抱抱才不疼。” “……”晏伽受不了小孩子，怎么这么会撒娇，这小东西哪像他那个一本正经又沉默寡言的大哥？ 这小东西生下来就没有爸爸疼，八成是把他当靠山了。 “不抱，一边玩去。” “恶叔叔给洲洲买火车。” “行，行，给你买火车，回去就给你买。” “恶叔叔最好。” 晏伽得意地笑。 他好吗？他可一点都不好，上次还把他的果冻给扔了。下次他要是不高兴，还会揍他。 他大哥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喜欢。 晏伽挂了电话，继续摸牌。 夜渐渐深了。 过了凌晨，会所里依然喧嚣热闹，包间里更是嘈杂，众人都没有睡意。 纪长慕喝了些酒，头疼，站起身从衣架上拿过风衣穿上：“你们玩，我有点不舒服。” “老纪，你要走？”晏伽道，“不是说好今天通宵？” “通宵不了，不比二十岁了。”纪长慕峻冷的五官隐匿在包间薄薄的一层烟雾底下。 第6765章 一厢情愿（8） “靠，你就找借口吧！那过两天我再喊你出来，我不管，我以后可真难得来纽约了。” “再说。” 纪长慕离开了包间，踏着室外的一地清霜往会所停车场走去。 司机已经在等他，他上了车，揉了揉额头。 头疼得厉害，打了会儿牌，肩膀也在隐隐作痛，真是不服老不行，此时此刻倒挺想找人帮他按按肩膀。 车外昏黑，车内更是安静寂寥。 “先生，回别墅吗？” “嗯。” “我打个电话让崔姐帮您准备醒酒茶。” 纪长慕没说什么，闭目，薄唇抿着。 司机见纪长慕状态不怎么好，知道他今天晚上又喝多了，身上也满是烟味。 前段时间他经常帮纪长慕去哥大接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在的时候，纪长慕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如今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去哥大了，听说总裁跟那小姑娘分了。 至于为什么分开，他也不清楚，崔姐也不知道。 崔姐挺惋惜，总是悄悄跟他说，她很喜欢那个小姑娘。 可他不是很懂，总裁除了有时候脾气大了点，别的没什么不好，那小姑娘跟着总裁不好吗？ 不过年轻人的这些事情不是他能理解的。 到了别墅已经是夜里一两点。 月华如水，秋色寒凉。 …… 纪长慕过生日那天，杨淑筝也从滨城过来了。 她下半年身体状态还不错，又很想见儿子，特地从滨城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过来，还给纪长慕带了礼物。 纪长慕白天在外面工作，杨淑筝就在别墅里休养，不会给纪长慕添麻烦。 她喜欢跟崔姐聊天，崔姐虽然嘴巴严，但有时候话说多了就说漏嘴。 “崔姐，二楼一直锁着的那间房是给谁住的？”杨淑筝好奇，上次来似乎没有上锁。 “纪先生的一位朋友，不过她、她不来住了，先生就让我把房间锁了。” “男的还是女的？” 崔姐支支吾吾半天没吭声。 杨淑筝懂了。 如果是男性朋友，崔姐不可能回答不上，也就是说纪长慕带了女孩儿回家。 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杨淑筝心里头很希望有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留在纪长慕身边，只是看这情况，这姑娘跟长慕也没在一起多久。 “夫人，您要吃点水果吗？我去给您拿。很多水果都是先生托人从果园现摘买回来的，很新鲜。” “拿一些吧。” “好。”崔姐如释重负。 杨淑筝坐在花园里休息，偶尔会翻一翻桌子上的杂志，但大部时间都在休息。 她虽然年纪不算大，但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些年连带着眼睛也不太好使了。 她早上刚刚吃了药，晚上等纪长慕回来过生日。 纪长慕不喜欢热闹，听说晚上依然还是只邀请了几个朋友来家里，晏伽那几位，她也认得。 崔姐端了果盘过来：“夫人，您尝尝。” “谢谢。” 崔姐没在花园久留，随后就去了厨房忙碌。 杨淑筝喝着茶，正好手机响起，她低头一看，是佟茜打过来的。 第6766章 一厢情愿（9） “茜茜。”杨淑筝接起电话，嗓音温柔。 “阿姨，今天是长慕的生日……您来纽约了吗？” “我在纽约。”杨淑筝也没瞒着，“不过长慕这个人不怎么爱热闹，晚上也就请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吃个饭。” “我知道，他没邀请我……”佟茜声音低下去，“不过我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我现在给他送过去好吗？阿姨，您在不在家？要是不可以的话，我就不送了。”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谢谢你。” 杨淑筝虽然知道长慕不喜欢佟茜，也没有继续跟佟茜重新在一起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佟茜当年都帮了她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佟茜，她怎么能有那么好的医生来给她动手术，要知道，那医生可是特地从美国飞到京城去的，这么大的面子，得给多少情面。 他们纪家向来明理。 “杨阿姨，那您现在在家吗？我现在过去？”佟茜的声音很高兴。 “在，你过来吧。” “我马上过来。” 挂上电话，杨淑筝又让厨房准备了一些水果。 天气晴好，坐在院子里心情舒畅，就是气温有点低。 杨淑筝的身体不能剧烈运动和情绪波折，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静养状态。 也就二十分钟，佟茜来到纪家。 她认识这里，但来过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进了门，她把生日礼物交给了佣人，其中还有生日蛋糕：“杨阿姨，我早上亲手做了一个生日蛋糕，不大，但用的原材料都是最好的。” “你有心了，谢谢你，茜茜。” “阿姨，您太客气了，应该的。”佟茜笑得很开心，坐在杨淑筝的身边，“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来纽约的？” “刚到纽约没多久，劳烦你记挂，我身体还行。” “那就好，我还挺担心你的，总想给您打打电话，但又怕打扰您休息。” 佟茜坐在遮阳伞下和杨淑筝聊了会儿。 杨淑筝为人温和，知道佟茜的遭遇后更多了几分同情，不免对她更好了一些，还让佣人把她从滨城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了佟茜。 哪知，佟茜看到后直掉眼泪：“阿姨，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滨城了……不管怎么样，它都是我的家乡……我好想我爸妈，也想我曾经的那个家。” “茜茜，别哭，以后会回去的，再给长慕一点时间，他肯定能帮你把滨城的事解决。”杨淑筝对佟茜家的事有耳闻，虽然她对佟正海夫妇没有好感，但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也不在意。 “阿姨，您和长慕就是我最大的恩人，谢谢你们。” “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你，我也不能活到今天……” “阿姨，您别这么说，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也就是举手之劳，您千万别放在心上，都过去十几年了。” “不行，过去十年二十年我都得记得，要不是你，我哪还能过上今天的日子。” 她们坐在花园里聊着，天气寒凉，院子里长得最好的是一盆金桔树，满树小金桔。 第6767章 一厢情愿（10） 说着说着，佟茜叹了口气：“阿姨，前段时间一直没给您打电话，不瞒您说，我其实是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医生说我忧心过重，受了刺激。那时候我进了抢救室，要不是长慕，差点没能出来。” “这么严重？”杨淑筝惊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在纽约，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找长慕的。” “我知道……长慕哥哥对我很好，我进了抢救室后他还特地从华盛顿赶了回来，照顾了我一整天，还把他的贴身助理安排在医院照顾我，直到我出院。这件事，我很感谢长慕哥哥。” “发生了什么？” “唉。”佟茜重重叹气，“可能我和长慕走得近了一些，有个喜欢长慕的女学生知道了，气不过，正好碰见我，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还泼了我一身咖啡。那女学生不过十九岁，但气焰嚣张，盛气凌人，是个留学生，可能家里也有一点钱，从小被惯出一身大小姐脾气，觉得所有人都该让着她吧。我好心跟她解释我跟长慕没什么，但她还是不相信，嫉妒、吃醋、发疯，我受到了刺激，当场倒地进了医院。” “还有这个事？” “都过去了，没什么了，长慕处理得很好，本来也就是个学生而已。阿姨，这事过去了，您就别放心上，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唉，现在的小女孩大多娇生惯养，如果是留学生的话，那可能会有些小脾气。小女孩这么小，找个同龄的同学谈恋爱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喜欢长慕？长慕也不合适呀。” “小女孩嘛，都是玩玩的心态，想追就追了，再说长慕哥哥确实很优秀。喜欢他的人很多的，不过那么嚣张的女学生我倒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我跟长慕关系近的。”佟茜说着就笑了，“十几岁的小女孩真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是啊，才十几岁，肯定是抱着好玩的心态，长慕也不会跟她在一块的。学生还没有走出社会，哪懂得长慕在事业上的艰难，小女孩喜欢被人宠着，大概也不太会包容。” “阿姨，您说的对，我当年和长慕在一起的时候也对不住他，没有能包容他的难处，无理取闹，现在挺后悔的。可惜，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茜茜，你是个好女孩。”杨淑筝觉得佟茜能这么说已经很难得。 “阿姨，就算长慕不能再跟我在一起，我也希望他将来身边能有一个善解人意、体贴温柔的女孩子陪伴，那样的女孩子才是最适合长慕，才会懂得他这么多年来的不容易，也愿意陪着他白头到老。” “是。” 杨淑筝倒很喜欢佟茜，可惜长慕对佟茜再没有那样的心思，她也断然不会勉强。 厨房又送了些点心来。 佟茜陪着杨淑筝坐了会儿，两人倒是有很多话说。 “茜茜，你现在身体好了吗？” “好了，多亏长慕的细心照顾，很感谢他。” 第6768章 一厢情愿（11） “应该的。”杨淑筝还有点心疼，“现在的小女孩怎么那么泼辣，当众就泼了你一杯咖啡吗？” “嗯，很烫的咖啡，当时我还穿着夏天的衣服。不过都过去了，没什么。” “唉。”杨淑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叹息，“茜茜，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在一家公司做一些设计方面的活。” 聊到中午，佟茜也没有久留，她还要去幼儿园接超超回家吃饭。 告别杨淑筝后，她开车离开了。 这些年纪长慕对她确实很照顾，她在纽约的一切都是纪长慕安排的，如果没有纪长慕，她跟超超根本无法生存。 这里消费很高，再加上她病情不稳定，找不到很好的工作，所有都是纪长慕给予她的。 杨淑筝送走佟茜，忍不住又叹气。 刚刚听佟茜说这些，她心里头也难过，长慕在哥大当教授，又常年在金融圈里行走，招惹桃花是常事，但她不想让纪长慕的那些是是非非给佟茜带来不便，她心里头真得很感激佟茜。 可听说佟茜进了抢救室，她的心顿时提了上来，很担心。 她心脏不好，一忧心，右侧心口处就很不舒服。 揉了揉心口，她吃了几颗药。 傍晚。 夕阳的余晖落在纪家别墅的庭院里，纪长慕早早回了家。 晚上气温更低，好在别墅里温度高，纪长慕进屋后就脱了身上的长大衣。 晚风扫着落叶，玻璃窗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没多久，晏伽他们也来了，都给纪长慕带了生日礼物。 “哟，老纪，还有人比我们更早过来。”晏伽眼睛尖，已经看到了佟茜的那些礼物。 纪长慕倒还没注意到，听他一说才抬起头：“谁送的？” “茜茜送来的。”杨淑筝穿了一件新做的黑色烫金边旗袍，头发盘得精致，妆容得体，“蛋糕是她亲手做的。” 纪长慕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 晏伽也闭了嘴，茜茜……不就是老纪那个初恋么！ 晏伽这人在感情上从来不拖泥带水，分手后绝对不再联系，所以他弄不清楚纪长慕还跟前女友联系的原因，真是让人费解。 “吃饭吧。”纪长慕神色平静，进了餐厅。 所有人也不拘束，都是熟人了，大家嬉嬉闹闹也进了餐厅。 杨淑筝见到儿子，见他又瘦了，心疼得厉害，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宴席上很热闹，纪长慕还特地让崔姐从酒窖里取了几瓶珍藏的红酒过来，满室都是酒香。 纪长慕里面只穿了件黑色的绒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喝了酒，身体燥热，他将袖子捋到手肘处，手腕上有一只不算太贵的手表。 晏伽瞧见了，笑道：“老纪怎么也戴这几十万的表？配不上你的身份。” “早上出门急，随手拿了一块。”纪长慕目光平静，神情坦然。 “老纪过生日确实随意。”晏伽哈哈笑，“杨阿姨，您放心，长慕从来不乱来，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井井有条，就算过生日也不会乱玩。” 第6769章 一厢情愿（12） 杨淑筝知道自己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他们放不开，她没吃多久就找了个借口回房间去了。 晏伽等杨阿姨走了，才敢跟纪长慕插科打诨：“老纪，阿姨身体还不错。” “嗯。” “你的初恋一大早就送了蛋糕来，显得我们的蛋糕都没什么诚意了。” “你能不能好好喝酒？” “那么老纪，问题来了，你打算吃哪个蛋糕？” “我不吃甜食，你们爱吃哪个吃哪个。” “噢！”晏伽觉得纪长慕这人真得无趣极了。 一群人在餐厅里喝酒聊天，酒意正浓。 有时候酒喝完了，纪长慕会亲自去酒架上拿酒，挑的都是上好的葡萄酒。 室外是萧瑟的初冬光景，室内是愉悦的欢快气氛，院子里一支早早开了的梅花颜色正好，贴着白墙，浓艳旖旎。 纪长慕晚上没怎么抽烟，但酒喝了不少，他今晚上几乎一杯接一杯地喝，大多数时候也不说话。 晏伽他们几个很快也喝多了，拿着个手机开始玩合影，非要拉上纪长慕。 纪长慕怎么可能跟他们拍这些，蹙眉避开：“你们自己拍。” “老纪，来一张嘛。” “不拍。” 晏伽他们几个只好自己拍着玩儿。 拍的好好的，晏伽手机又响了，他看到来电，骂骂咧咧：“又给老子打电话！” 打开手机，晏伽故意开了免提。 众人还在诧异是谁打电话来的，那头就响起小盆友奶声奶气的声音：“恶叔叔……今天早上流来好好喝。” “喝个牛奶也要给老子打电话？” “唔。”那头的小盆友被吓到了，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巴巴，“洲洲偷偷给恶叔叔藏了一瓶，在恶叔叔的被窝里，等叔叔肥家，好喝的。” “我擦，你敢进老子房间？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你妈怎么教你的？” “哇……”那头的小朋友哭了，哭得好大声。 “啥玩意，有人养没人教的小东西！气死老子了！小兔崽子！”晏伽最讨厌被人进他房间，家里这群人还真不把他当外人，但他把他们全部都当外人！ 小朋友显然懵了，说不出话，只是哭。 “你以后别再给老子打电话，我不是你爹，我不会惯着你！小兔崽子听清楚，我可不喜欢你，我最讨厌你这么大的小不点了，蠢得要死，闲得没事就去上学，你给我打什么电话？欠揍。” 大概是那头小孩子的哭闹声太大，晏伽又喝多了，纪长慕皱着眉头按断了他的电话。 他有些看不下去：“晏伽，你跟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发什么脾气。” “怎么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没少被我爹揍，我骂他两句还不行了？” “你也就只剩跟小孩子闹脾气的本事。” “老纪，你不帮我说话？” “帮理不帮亲，一个三岁小孩，怎么看都是你在欺负他。” “不过就是骂两句而已，有什么骂不得的？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我拔他爹的氧气管了吗？”晏伽情绪激动。 第6770章 急雪舞回风（1） 纪长慕见晏伽喝高了，也懒得跟他计较：“小孩子不是挺可爱，你试试好好跟他相处，他好歹叫你一声叔叔。” “相处个P，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这么多年……我被我爹逼到纽约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我大哥太优秀，有他在，我永远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小时候，我拿了学校奥数一等奖，我爸看都不看一眼，私底下他跟人说，一个学校一等奖也好意思嘚瑟，阿峰不知道拿过多少国家甚至国际奥数一等奖。” “阿峰，阿峰，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大儿子，呵呵。现在他有本事把集团交给他的大儿子啊，还把我从纽约叫回去干什么？我他妈要是脾气上来，等我接手公司的那一天，直接把公司卖了，气死他。” “还有我大哥这个蠢儿子，三岁多了，话都说不清楚，整天只知道玩玩具吃好吃的，我他妈在书房工作他也要跑过来敲门。” 晏伽骂骂咧咧，在酒桌上失了风度。 纪长慕拍着他的后背：“你是还不懂怎么跟小孩子打交道，你小侄子只是喜欢你，想跟你一起玩而已。小孩子没有那么多心思，就像刚刚，他觉得牛奶好喝就想到了你，这不是好事吗？” 其余几个男人笑起来：“老纪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小孩子这么复杂的生物都懂。” 纪长慕：“……” 哪跟哪。 晏伽忽然又眉开眼笑：“老纪，你喜欢的小孩的话为什么不生一个，像你这个岁数，应该有两个小孩了。” “晏伽，别忘了，你跟我差不多大。” “噢！我常常以为自己才二十岁出头呢！” “……”纪长慕睨了他一眼。 晏伽喝多了，踉踉跄跄站起身，扶着墙壁：“老纪，我站外头吹会风，别喊我。” “你小心点。” “嗯，我没醉，没事儿。” 晏伽眼神模糊，他往外面的大门走，走到庭院里，见院子里那唯一的红梅花开得正好，一时手欠给折了，往自己的衣领口袋里竖着放好。 男人一脸得意，心满意足，忍不住又在院子里冰凉的竹椅上坐下。 风刮得脸生疼，刀子一样锋利，远处视线里是昏暗的小区夜景，晏伽心情颇好，发起酒疯唱起歌。 大概他歌声太嘹亮，杨淑筝听到了，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 她见外面冷，担心地从家里拿了一条厚毛毯下楼送给他：“晏伽，外面冷着呢！盖上。” “谢谢阿姨。”晏伽笑得愉悦。 “谢谢你们这些朋友多年来对长慕的照顾，我不能经常来纽约，但我一直很记挂长慕。” “阿姨客气了，应该的，老纪也经常照顾我们，我们都是多年朋友了。” “晏伽，阿姨问你个事……长慕他有没有心仪对象？如果有，我就放心了，我真得很想看到他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阿姨的身体你知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杨淑筝在风中叹息，眼底是幽幽的光，嗓音里是几分落寞和无奈。 第6771章 急雪舞回风（2） “好像……我也不是很清楚。”晏伽虽然喝多了，但脑子没浑，“阿姨，水到渠成的时候老纪自然会告诉您的，他做事有分寸，您放心。” “放心，放心。”杨淑筝对自己儿子一向很放心，“那他最近身边有走得近一些的女性吗？” “阿姨，伯爵家有个女儿最近追老纪呢，嘿嘿。” “这样啊……”杨淑筝就怕纪长慕不开窍，一心扑在事业上。 听晏伽这么说，她稍稍有些放心了。 纪长慕出来找晏伽，正好看到他们在聊天，从台阶上下来一直走到院子里。 “晏伽，好好的梅花，你把它折了干什么？”纪长慕皱眉看向他衣服口袋里的红梅，浓艳妖娆。 “送给我的心上人。” “你真是喝多了，我扶你进房间休息。” 晏伽晃晃悠悠站起身，几次都差点摔倒，纪长慕扣住他的胳膊。 晏伽从口袋里拿出梅花插在纪长慕的西裤口袋里，瞬间又倒在他肩膀上：“老纪……就是我的心上人。” “……”纪长慕黑着一张脸，他母亲还在这呢。 杨淑筝笑了笑，没说什么，转头回了客厅。 纪长慕扶他上楼，压低声音：“晏伽，有些不该说的话你别给我乱说。” “没……” 纪长慕叫了佣人来照顾他，一个人下楼去。 夜晚时空寂静，纪长慕的生日简简单单，没有闹到凌晨后，在晚上十一点多时就结束了。 晏伽的司机也把晏伽接了回去，纪长慕没有睡意，一个人看着满桌子的狼藉，抽了一支烟。 他母亲已经睡下，纪长慕一个人去茶室静静坐了会儿。 窗外是无边无垠的幽黑色夜空，繁星闪烁，冷风阵阵，庭院里的盆栽打上一层薄雾和清霜，叶子有些蔫。 纪长慕泡了壶大红袍，静坐茶室，练了几贴字。 也许是夜晚太过宁静，脑中勾起多年前的回忆，这些年，竟也如此过来了。 今天的生日有亲人有朋友陪着，酒也喝了不少，但纪长慕总有些心思不定，练了几贴字也不写了，搁下毛笔。 他打开手机，看到ins上早前就关注的小网红晚上发了个“Lose Demon”的定位，这个定位是一家酒吧。 纪长慕下了楼，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上，又系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夜间深寒，他叫上司机开车去Lose Demon。 靠近酒吧的街道即使是深夜依然热闹，外面朴实无华，但一踏进酒吧的门店，纸醉金迷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 纪长慕找了个空位坐下，一声不吭，只点一瓶酒。 灯红酒绿之下，只见一个戴着金色羽毛面具的姑娘穿了套露脐黑色吊带套装在舞台上跳舞，一开始还有别的人在跳，但她跳得太出彩，众人纷纷让开位置，让她一个人跳，甚至都走到台下驻足观看。 姑娘小腰纤细，肤若凝脂，雪白的胳膊灵活修长，舞姿灵动，脚步婉转，灯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蛋上，虽然只看得到半张脸，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美人儿。 第6772章 急雪舞回风（3） 酒吧里温暖如春，姑娘踩着节拍，等一曲结束，她的一支舞也跳完了。 众人鼓掌，有人在人群里喊“再来一个”。 小姑娘摇摇头，含笑下了舞台。 纪长慕的目光还落在舞台上，他抬起手上的腕表，还有十分钟，他的生日就结束了。 乔沐元从台上下来，身边的小男生就递给她一杯矿泉水：“你跳得太好了，像仙女。” 乔沐元眉眼弯弯，像月牙儿，她摘下半边面具，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喝着矿泉水。 这里很热，她晚上没有喝太多的酒，但身上还是出了汗。 酒吧里的灯光迷醉扑闪，红红绿绿，让人眼花缭乱。 乔沐元微醺的眸子里是淡淡的光泽，她看向身边的陈翰声，也许是灯光缭乱，也许是自己眼花，她看他跟那个少年好像。 脸型，眉眼，五官，都像极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唯一的不同是，陈翰声的身上是少年的柔和，少了几分张扬和锋芒。 “陈翰声，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要回家了吗？” “嗯，我想回家了，你送我吧。” “好，我送你。” 陈翰声默不作声帮她收拾背包和桌子上的东西。 没想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带着自己的保镖堵住她，手里捏着几张绿色的纸钞，眼睛色眯眯：“小姑娘舞跳得可真好，再跳一个给我看看，一千美元出场费够不够？不够我再加，都好说。” 酒吧比较高档，来这玩的有钱人很多，可乔沐元看都没看一眼，穿上自己的大衣外套。 男人早就喝得东倒西歪，见这小姑娘甩脸色，伸出胳膊拦住她：“再跳一个，要什么都有。小姑娘，不跳的话……恐怕今天晚上你很难走出这里哦！我经常来这玩，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我是老主顾，这里的人谁不给我几分面子？” 乔沐元睨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靠近他：“你不是老主顾，你是老东西，想什么呢？” “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拦住她。” 男人的几个保镖立刻把乔沐元和陈翰声围住，小男生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其实以前连酒吧也不会来，一时之间有些慌张，但也知道护着乔沐元，不让人靠近。 乔沐元穿好米白色的毛呢外套，衣服不算长，只到膝盖的位置，小腿处露在空气里，她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靴。 她若无其事用发圈扎着头发：“我出双倍的钱，你给我跳一个呗。” “小姑娘，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跳一个又不会吃亏，我又不会把你怎么了。”老男人色眯眯走上前，推开保镖，往乔沐元走。 不等他靠近乔沐元，陈翰声就挡在乔沐元前面：“她高兴就跳，不高兴就不跳，你有钱算什么，她比你有钱。” “哈哈，纽约有几个比我有钱的，小朋友不要不识抬举。”男人忽然一拳冲陈翰声打过去。 小男生没有防备，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鼻血顿时流出来。 第6773章 急雪舞回风（4） 中年男人不依不饶，一双油腻的大手伸向乔沐元，想把她拉过来拽到舞台上去跳舞。 但还没碰到她，那小男生又拼了命似的去阻止他。 乔沐元刚想给自己的保镖打电话，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定在她跟前，扣住那中年男人的手腕，踢了他一脚。 酒吧里有人打架是常事，众人见怪不怪，该喝酒的喝酒，该跳舞的跳舞。 中年男人的保镖见此架势，蠢蠢欲动。 纪长慕掐住男人的脖子：“别动。” 几个保镖不敢再乱动，被掐住脖子的男人哼哼唧唧，腿站不住，手上的绿钞掉了一地。 陈翰声拉住乔沐元：“你没事吧？我们走吧。” 乔沐元的目光落在纪长慕的脸上，一动不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 恰好此时，外面一处教堂的时钟敲响，“当当当”几声，凌晨过了十二点。 乔沐元按了手腕上的小手链锁扣，一分钟没到，她的保镖就从酒吧外赶了过来，迅速包围现场。 这是陈翰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纪长慕，他知道这是EM集团的Boris先生，但他隐隐约约也知道这位先生和Janna小姐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陈翰声的视线落在Boris先生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和他有几分相像。 不过Boris先生年过三十了，他身上的成熟和稳重是他学不来的。 “走吧。”乔沐元见自己的保镖来了，扎好头发，跟着陈翰声离开酒吧。 擦过纪长慕的身侧，纪长慕叫住她：“乔沐元，室外温度很低，你衣服穿太少。”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Janna。”陈翰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乔沐元。 乔沐元没转头看纪长慕，低着头，接过陈翰声的衣服，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 出了酒店，凌晨的夜晚确实冷。 月色清泠，街道萧瑟。 她原本想在夜晚的街道上走走，但看陈翰声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笑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可以的。”小男生很喜欢看她，尤其她笑起来的时候，他连冷都忘了，抱着胳膊，看着他。 “没关系，顺路。”乔沐元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这么晚了，她想让陶叔叔多休息休息。 陈翰声租住在一处小公寓里，平时空闲的时候要么出去做兼职，要么在公寓里安安静静学习，他很少去酒吧、会所这样的场合，学习倒是很认真。 车子路过公寓，他下了车，冲乔沐元招手：“我先回去了。” “耽误你学习了。”今天晚上是她拉他来酒吧的，她也是一时兴起，不知为何就想拉着他一起，“周末一起去游乐园吧。” “好，很乐意。”他笑了，笑起来阳光又温暖。 乔沐元也笑了笑，把衣服还给他，关上车门。 十九岁的少年，爱笑又阳光，似乎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并无半点重合。 乔沐元撑着沉重的脑袋，这样的夜晚，就像是一场梦。 第6774章 急雪舞回风（5） 十二月的初雪来得不早不晚，周一下了一个晚上，周二的早晨，乔沐元在校园门口拍了好些雪景照片才去上课。 她想起来今天第一节课就是纪长慕的选修课，不过他很久没来上课了，一直都是助教在上。 她裹着围巾进了教室，搓了搓手，脱掉外面的短大衣。 教室里很暖和，玻璃上是一层白色的水雾。 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纪长慕今天会过来上课，像以前一样，他踏着铃声进来，解开围巾脱下大衣，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毛衣，他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课题。 纪长慕嗓音温和，一口流畅的英文字正腔圆，众多女生也不听课，只看着他。 乔沐元坐在角落里，默默记笔记。 课上到一半，外面的雪下大了，风“呼呼”刮着，地上很快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纪长慕往外看了一眼，纤密的睫毛下是一双幽邃内敛的眸子，他忽然停下正在讲的经济类话题，在黑板边角写了句“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他也没多说什么，大概只是想到了这么一句，没停留多久，又继续讲今天的课程。 乔沐元抄着黑板上的笔记，偶一抬头，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她躲开他炽热的视线，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耳边是他低沉的嗓音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 一下雪，圣诞节就快到了。 乔沐元总觉得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不识愁滋味，虽然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但心口总不是滋味。 心脏那地方总像是被针刺着，一阵一阵，难受得厉害，她又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 下了课，纪长慕像往常一样合上课本就走。 有同学喊了一声：“教授，下次课您还来吗？” “来。”他惜字如金，只说了一个字后就离开了教室，踏入茫茫雪中。 乔沐元收好课本奔赴下一节课的课堂。 可她没有心思上课，下课时跑去学校一处僻静的花园里站了半天，撑着伞，闷闷地折了一朵浅黄色腊梅。 她坐在一处空地的石凳上，低着头拍了一幅雪景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怎么才能开心起来？ 没多久就收到了很多回复。 甲（邻居哥哥）：小公主不开心？来澳洲，带你过圣诞节~ 乙（高中同学）：哟哟，乔沐元小同学还有不开心的时候。 丙（某阿姨）：来阿姨家，给你做甜品。（微笑） 乔乘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乔知行：又没零花钱了吧？ 叶佳期：↑↑你们两个够了。 乔沐元看了一眼她哥和她弟的评论，更不开心了，耷拉着小脑袋。 梅花沾了一手的香气，她也不怕冷，抱着手机看着铺天盖地的雪，这白茫茫的颜色映照在瞳孔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上课铃响了，她才背着包又走回教室。 雪下得很大，到了中午时，乔沐元背着包准备离开教室，手机正好响了。 第6775章 急雪舞回风（6） 是陈翰声打来的。 “Janna，我过来请你吃午饭好吗？你请我吃过很多次饭了。“ “好啊。”乔沐元正好也找不到人一起吃饭，“你来吧。” “好，我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乔沐元挑了个学校附近的火锅店，给他发了定位。 她走在路上撑着伞，鼻尖冻得通红，小腹处也有隐隐约约的不适，似乎要来例假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用力眨了眨眼睛，那泪水才收回去。 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吱吱呀呀作响。 风很大，吹的半空中到处都是雪，疾风回转，白茫茫一片。 她的手有点冷，戴着手套揣在口袋里也不暖和。 刚走出校园，一辆小代步车在她的跟前停下，乔沐元退后两步，避开。 车窗开了一小半，有暖气从车里飘散出来，随即露出的就是佟茜那张化了淡妆的脸。 乔沐元真没想到还会见到这个女人，她转头就走，毕竟这种精神有问题的女人她伺候不起，免得送进医院抢救后她还要被连累。 惹不起，她躲得起。 佟茜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手紧握方向盘：“不小心又碰到了啊，我来哥大找长慕。” 乔沐元不说话，一直往前走。 “算你运气好，我上次进了抢救室还能捡回一条命，要不然，你就得坐牢了。” 乔沐元本不想跟她说话，可她又憋不住，远远冲佟茜喊了一声：“你死八百回我也不会坐牢的。” 佟茜压不住气，脸蛋立马涨得通红，心跳的厉害：“Janna，你真是不饶人，可惜你再怎么跟我较劲，长慕也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你真看得起自己，我跟你较什么劲？佟茜，你有我年轻还是有我漂亮？你样样不如我。我离开了纪长慕我还有大把的追求者，你呢？你离开了纪长慕你就活不下去了。佟茜，你这么厉害就让他娶你啊，看看他会不会娶你。”乔沐元真得压不住自己这脾气。 她这次学聪明了，离佟茜远远的。 纪长慕让她见到佟茜就给他打电话，但她是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 佟茜也不知道被她哪一句话戳到，心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攥住方向盘，用力。 她的视线落在窗外乔沐元的身上，咬牙：“Janna，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听吗？” 乔沐元当然不听，看她又像是要发病了，扭头就走。 但佟茜不依不饶，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脸上是洋洋得意的表情：“Janna，长慕当初会跟你短暂相处，其实是在你身上找到了我当年的影子。这个岁数的你跟当年的我一模一样，一样的年轻，一样……都会拉小提琴，他当年太爱我了，只是我没珍惜而已。我自己犯的错我会弥补，但你也听清楚，替身永远是替身，你代替不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我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是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替代的。” 佟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越来越小。 第6776章 急雪舞回风（7） 乔沐元骂了一句“神经病”后转头就走，谁要听她跟纪长慕的故事，她就算跟纪长慕上过床，她也不要听，因为她早就不要纪长慕了。 走了没几步，陈翰声从出租车上下来，挥手：“刚到这里就看到了你，好巧。” “走吧，一起去吃火锅。” “Janna，你冷不冷？今天这雪下得真大，我来纽约还是第一次见到下雪。” “我不冷。” 乔沐元挑的火锅店离校门口很近，价格也不贵，她知道陈翰声是公费留学生，家里条件也很普通，所以她不想让他破费。 进了店，终于暖和了。 乔沐元摘掉自己的帽子和围巾，又脱了大衣。 火锅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很香，下雪的天气似乎格外适合煮火锅。 陈翰声贴心地给她拿了碗筷，倒了热茶。 涮火锅的时候他们会聊天，陈翰声性格拘谨，话不怎么多，但他很单纯，对乔沐元也是真心的好。 乔沐元问他做了几份兼职，他也都如实作答，包括每一份兼职的薪水，他都告诉了她，没有任何隐瞒。 听说他做了好几份工作后，乔沐元微微一怔，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少年，倔强地在京城打了好几份工，只是工资再高也撑不起他家的巨额债务和母亲的手术费，靠着她妈妈一次次给他提高工资和预支薪水才度过了最艰难的四年。 可到头来呢？他们家从来不要任何人回报，可他也不该那样狼心狗肺。 当年拉黑了她的全部联系方式就算了，毕竟她那时候还小，他和她没什么好联系的，他不过是图个清静，无可厚非。 可现在呢？他对她依然不好。 或许他跟她在一块的那段时间真当做是报恩了吧，或者他真得没有那么喜欢她。 也是，他不喜欢她才是正常的，他以前就常说他们年纪差太多，不会有共同语言。 勉强来的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她私心里也承认，她在纪长慕心中的地位连佟茜都不如。 他和佟茜哪怕分手多年，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是偏向佟茜的，而不是她。 他的青梅竹马、初恋也永远是佟茜，他和佟茜认识三十年，那些时光是她代替不了的。 “Janna，Janna。”陈翰声连喊了她几声。 乔沐元这才回过神，夹了一只小丸子：“嗯，我在。” “看你在走神。”小男生笑了笑，他很喜欢笑，牙也很白，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要期末考试了吧？” “快了，考完就是圣诞假期了。你们数学系的课程很难吧？我从小到大最头疼的就是数学了。” “还好，就是枯燥了一些，你也很厉害，会画设计稿。” “你以后会留在纽约吗？” 他摇摇头：“不留，我打算回国。” “挺好，去大学当教授还是去研究院工作？” “到时候再看，我没想那么多。”小男生有点不好意思。 “嗯，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想很多事。” 陈翰声觉得，他们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她能成为那种档次晚会的嘉宾，他却只能做侍应生。 第6777章 急雪舞回风（8） 这是天差地别。 而她愿意跟他交朋友，他已经很开心。 乔沐元吃了会儿热乎乎的火锅，心情好了一些，吃火锅的空闲时间还会拿出手机刷一刷ins和朋友圈，看到好玩的东西又没心没肺地笑。 陈翰声道：“Janna，我看你发了一条不开心的朋友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日常无病呻吟。” 是吗？陈翰声觉得不像。 “那中午多吃一点肉，吃肉会开心。” “你说的对。”乔沐元放下手机，多吃了一些肉。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聊天，陈翰声虽然拘谨，但因为乔沐元很好相处，他慢慢儿也放开了。 乔沐元忍不住问他：“你在学校有人追吗？” 陈翰声没想到乔沐元会这么直白，脸一红，老实地点点头：“有。” “我就知道，你这个长相不会没人追的。” 隔着雾气，乔沐元看着他，他和那个人十九岁的时候长得很像，都一样招人喜欢，不过终究不是同一个人，陈翰声的性格内向又忸怩，那个人不会。 那个人即使背着巨额的债务也一样骄傲，锋芒毕露。 陈翰声脸红得更厉害：“我、我没有那个想法，都拒绝了。” “其实你可以试试的，大学里的恋爱很美好……初恋，也很刻骨铭心。”乔沐元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是，Janna，我一直觉得初恋很美好，很神圣，所以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最美好的年纪才会有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你说的没错……挺美好。” 说完，陈翰声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Janna应该有过初恋吧，他是不是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追的人肯定太多太多了。 “Janna，你今天心情是不是不怎么好？下次我给你带我做的甜品吧？吃了甜食心情会好。” “你会做？”乔沐元有点惊讶。 他点点头：“会的，我曾经在甜品店打过工，高中的时候。不仅是甜品，还有很多菜，我都会做，京城的菜我也会做几样，不过、不过肯定没有你在五星酒店吃的味道好。” “那下次去你公寓，我尝尝？” “好啊，很欢迎，你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都准备好。” “嗯。” 乔沐元没心没肺吃着火锅，和陈翰声相处很简单，至少，他真得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比秦昭还好相处。 秦昭大概是从小在金融圈耳濡目染，又跟着导师做金融项目，不过就是下一个纪长慕罢了。 她从小到大在京城的圈子就挺简单的，能跟她成为同学、朋友的家里条件都很好，条件越好越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单纯，和他们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至少，她再不想接触纪长慕的圈子了。 他的圈子里有一个佟茜就足以让她难堪，而在京城，谁又舍得让她难堪呢。 偏偏，他舍得。 她从来没有那样狼狈地哭过，可她哪次撕心裂肺地哭不是因为他？ 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不喜欢罢了。 第6778章 急雪舞回风（9） 可他连跟佟茜断绝往来都做不到，分手多年了还在纠缠不清。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Janna，圣诞节打算怎么过？”陈翰声问道。 “去南半球暖和的地方度个假，每天舒舒服服躺着。” “哦哦，挺好的。” “你呢？” “学校有圣诞活动，我是负责人之一，在学校组织活动，其余的时间出去做兼职。” “挺好的呀，我下周在大都会歌剧院有个音乐剧演出，到时候送你一张票，你来看吧！” “谢谢你，我一定去。” “不过可能耽误你做兼职的时间了……” “不会，我还没有看过你演出，很高兴啊。”陈翰声脸上的高兴是掩盖不住的。 乔沐元也很愉快。 坐着吃完午餐，乔沐元下午课不多，她去了图书馆上自习。 她这段时间有接一些小网剧、小成本的广告，不过大概在纽约没什么市场，大多都湮没无声了，泛不起水花。 那些大制作的电影也不会找她这种没名气的小演员，她也不敢跟家里撒娇要资源，乔沐元想着，她在演艺圈的这条路快走到尽头了。 以前她对自己的长相和演技还挺有相信的，但演了这么多小角色都没有水花，真让人发愁。 外面还在下雪，乔沐元坐在图书馆里抱着热水杯看书画设计稿。 有管理员找到她，将一只浅绿色的漂亮手提袋递给她：“Janna同学吧？有人给你送的东西。” “谢谢，是给我的？” “对，是给你的。” 乔沐元拆开手提袋，里面是几罐小巧的罐装茶，姜糖茶、玫瑰红糖茶、果茶……香气宜人，不过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她打开一罐玫瑰红糖茶，撕掉封条，丢了半块红糖饼放在茶杯里，茶杯里的白开水顿时变成了浅浅的红色，带着玫瑰花的香气，在这样的冬天格外温暖。 她想起自己的例假快来了，肚子有点不适，正好适合喝这样的红糖茶。 想到这，她的手微微顿住，没再往下想，一口一口喝着保温杯里的水。 手提袋搁在桌子上，她转头，窗外是漫天大雪，纷纷扬扬。 保温杯里的热气袅袅腾升，笼罩在她的眼前，朦胧了她的双目。 …… 周日陈翰声去看有乔沐元参与的音乐剧。 音乐剧结束的时候正好是傍晚，乔沐元只换了套衣服，也懒得卸妆，跟陈翰声在歌剧院旁边找了家餐厅用餐。 “Janna，谢谢你给的票，今天还是我请你吃饭吧。” “跟我客气什么，我还没有谢谢你过来照顾我呢，一路上都在帮我拿衣服，还帮我搬小提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乔沐元觉得陈翰声就是太客气了，也着实单纯。 陈翰声别扭了很久，抢不过乔沐元，任由她挑了个五星级的新加坡餐厅。 装修是一派南洋风格，色彩斑斓，过道蜿蜒曲折。 落日还没有完全没入地平线，余晖映照在地面上，四处萧瑟的冬景愈发清冷薄寒，道路旁的大厦犹如庞然大物。 第6779章 急雪舞回风（10） 乔沐元裹着一件厚厚的米白色斗篷大衣，模样乖巧，但妆容有些浓。 陈翰声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个子很高，他走在乔沐元的身边几乎一路在护着她，两人颜值都高，引得四周的人纷纷注目。 乔沐元大概从小被人看多了，见怪不怪，倒是陈翰声依旧拘谨，甚至会用身子挡着乔沐元，不让别人看。 挑了个小包间，两人坐在红木的椅子上，乔沐元让陈翰声点单，他也不肯。 她笑了：“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陈翰声脸一红，这才小心翼翼拿起菜单点了几样菜。 乔沐元脱掉斗篷外套，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那秀美的柳叶眉精巧细腻，鼻梁高挺，嘴唇上是浆果色的口红。 就连耳朵上的扇形耳坠还没有来得及拿下，她嫌重，从包里取出小镜子把耳环摘掉。 “陈翰声，你说我今天这妆化的好看不好看？” 陈翰声哪敢看她，多看两眼脸就红，她这么一问，他的心口就“噗通”跳个不停：“好看，很漂亮。” 乔沐元又笑了，她眼里的陈翰声太单纯了。 “你多点几个菜，我去洗手间卸个妆。”乔沐元背上她的单肩包，笑容明媚。 陈翰声看得移不开眼，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但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漂亮的，明眸皓齿，酒窝清浅，行为举止落落大方，样貌、气质、才学一样都不缺，她也愿意跟他交朋友。 这样的姑娘就像天上的皓月繁星，是要放在手心里疼的。 当然，她也一定从小被宠着长大，不然，哪有这样的明媚热情，只要看她一眼心情都很愉悦。 陈翰声抿唇笑了笑，眼底是闪烁的光。 乔沐元站起身，推开厚重的木门。 餐厅很大，大堂、回廊、包间……一应俱全，夕阳已经落山，外面只剩下一点点若有如无的光线。 乔沐元问了工作人员后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离她订的小包间有点远。 她的脚上还穿着今天演出时穿的银白色珍珠扣高跟单鞋，有点冷，鞋跟也很高。 但乔沐元踩着这双鞋，看上去气质优雅，头发松松地扎了个丸子头，几缕发丝落在耳畔。 她平时不怎么穿这个鞋的，出去表演的时候才穿，毕竟不怎么好走路。 今天也如此，隐隐约约觉得脚后跟已经磨了皮，低头一看，后跟果然红了。 正在走廊走着路，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乔沐元抬起头，瞧见是佟茜从洗手间里出来。 刚刚撞她的人就是佟茜。 佟茜抬起头，似乎也挺诧异，随即唇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眸色清冷如霜。 乔沐元疾步往洗手间走，就跟躲瘟疫一样，脸色顿时很难看。 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又碰见了佟茜，碰见这个女人根本没什么好事。 “我就说今天晚上阴风阵阵，毛骨悚然，原来又碰到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小狐狸精。”佟茜裹着自己的披肩，沉着一张脸。 第6780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1） 乔沐元知道她精神有问题，完全不想跟她接触，可每一次都是佟茜主动挑衅。 她早就跟纪长慕分开了，佟茜还在把她当假想敌。 走廊上没有人，乔沐元不可能站着给人骂，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佟茜，你没必要次次挑衅我，我和你的纪长慕哥哥早就没有往来了，你别欺软怕硬啊，有本事去找凯瑟琳小姐，那位现在才是你纪长慕哥哥的正牌桃花。佟茜，你说你一天到晚盯着纪长慕身边的女人，你累吗？” “Janna，你是我见过最嚣张的。” “是啊，纪长慕以前身边的女人都轻而易举就被你吓跑了吧？毕竟被一个精神病追着跑是挺吓人的，我也就是心理素质好才没有被你吓到，不过如你所愿，我也不要你的纪长慕哥哥了，他身边有你这么个朋友，怪渗人的。你以后没必要死皮赖脸追着我，我没抢你的纪长慕哥哥，听好，是我不要他了，以后都不要他了，你可以饶了我了。你但凡有点胆量，你就去找凯瑟琳小姐啊，逮着我一个学生欺负什么呢？佟茜，你挺不要脸的。” “Janna，你还真是不饶人！”佟茜每次都会被乔沐元的话给气到，当场气息不稳，喘粗气，瞳孔紧缩，“你才十九岁，怎么这么会污蔑人啊？我从来没有干过对不起纪长慕哥哥的事，你凭什么在这污蔑我？” 乔沐元慵懒地倚靠墙壁，她穿着高跟鞋，姿态高，几乎是居高临下看着佟茜。 一个年过三十的可怜女人，她本来不想欺负她，可谁让这女人次次都主动挑衅她？ 乔沐元忍无可忍。 “佟茜，你最好离我远点，别进了医院又赖我头上。” 乔沐元没再提她那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她也不想刺激佟茜，但佟茜似乎轻而易举就被刺激到。 她忽然抱住脑袋，瞳孔涣散，“啊”地喊了一声。 乔沐元连忙躲开，她不想靠近这个疯女人。 但不知为何，佟茜一把抓住她，那骨瘦如柴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恨不得嵌进乔沐元细皮嫩肉的胳膊里。 “Janna，你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骂我？为什么侮辱我？”佟茜歇斯底里。 刚刚还没有人的走廊零零星星有人往这里看过来，视线刺目。 乔沐元被她吓到，尤其是佟茜的表情，很可怕。她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些，也早就忘了上次在咖啡厅里的教训。 她也真是，怎么就喜欢呈口舌之快，被佟茜缠上，她害怕极了，生怕佟茜倒在她身上或者…… 乔沐元小脸煞白，吓得双腿都软了：“你松手，松手啊……我不欠你的，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她声音都有些抖，被佟茜吓得六神无主。 “茜茜！茜茜！”有人追着找过来。 熟悉的声音…… 乔沐元抬头，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慌慌张张踩着黑色皮靴过来，打扮雍容富贵，但神色匆匆。 是杨阿姨。 纪长慕的妈妈。 佟茜几乎半瘫在乔沐元的身边，要不是拽着乔沐元的手，她早就倒地不起了。 第6781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2） 很多年了，乔沐元都快不记得杨阿姨的声音，这几年她被纪长慕照顾得挺好，状态还不错。 乔沐元想甩掉佟茜，可根本甩不掉，她的精神病又发作了。 杨淑筝把佟茜扶起来，立马跟旁边的服务员要了一瓶水，喂她喝下。 “茜茜，没事吧？阿姨送你去医院。”杨淑筝很着急，但还是抬头看了一眼乔沐元，眉头微微蹙起。 乔沐元躲开：“跟我没有关系。” 佟茜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抓住杨淑筝的胳膊，紧紧抓住不肯松，勉强挤出几个字：“阿姨……药……包里……” “好。”杨淑筝让人把药拿了过来，喂佟茜吃掉。 乔沐元没有走，站在墙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杨淑筝打开药瓶，喂佟茜吃了药。 大约十几秒后，佟茜的情绪镇定下来，服务员也都在帮忙。 杨淑筝扶着佟茜去她们订好的包间坐下，没再管这边的事。 乔沐元看着人潮从聚集到散去，她默默站了很久，脸上是没有神情的平静。 许久，她踩着高跟鞋进洗手间卸妆，洗脸。 陈翰声等了她很久都没有见到她回来，很担心，打开包间的门出来找她。 刚走到洗手间外的走廊就看到乔沐元疲惫地走着路，一瘸一拐。 “Janna，是不是高跟鞋走路不舒服？我背你。”陈翰声几乎二话不说就要背她。 “不用了……没事，餐厅里背我太奇怪了。”乔沐元笑了笑，“你给我找一双一次性拖鞋来。” “好，等我。” 陈翰声立刻去服务台要了一双拖鞋，乔沐元换下高跟鞋，舒服多了，她扶着陈翰声的胳膊，走路姿势还是有点别扭。 小男生从她手里接过高跟鞋和手提包，替她拿着，扶着她进了包间。 纪长慕从大堂外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抹熟悉的背影。 再熟悉不过，是乔沐元。 他只是没想到她跟那个晚宴侍应生真得在一块了，倒也不挑，公共场合就卿卿我我。 不过，当初他跟乔沐元在一块的时候，公共场合搂在一起的事也没少做。 纪长慕走进订好的包间。 看到佟茜时，他眉头皱起，显然没想到佟茜在。 他今天晚上只约了母亲过来吃晚饭。 “长慕……傍晚的时候茜茜来给我送点心，我就正好邀请她晚上一起吃饭，你不介意吧？”杨淑筝看向自己的儿子。 “点菜了吗？” “点了，你看看。”杨淑筝把菜单递给他。 纪长慕也没看，直接叫了服务生过来把菜单拿走。 佟茜脸色苍白，正靠在杨淑筝的怀里，杨淑筝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和后背，替她撩开脸上沾了汗的发丝。 “长慕，刚刚遇到点意外，好在没事了，茜茜吃了药。” “怎么了？”纪长慕脱掉大衣，解开领带，峻冷的五官上覆着室外带来的一层寒凉，“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佟茜虚弱地靠在杨淑筝怀里开口，“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行。”纪长慕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第6782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3） 服务员陆陆续续送菜上来。 佟茜的脸色恢复一些，眼底也开始有神。 杨淑筝给她夹了些热菜：“茜茜，你多吃一点，太瘦了。” “谢谢阿姨。” 纪长慕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杨淑筝和佟茜聊着天。 “茜茜，刚刚你抓着的那个小女人是谁？你认得她？是不是她刺激了你？” “没、没什么的……”佟茜躲躲闪闪，不肯说，“她也不是故意的。” 杨淑筝听着不对劲，追问：“是不是她伤害了你？没关系，长慕在呢，他会为你做主，你们是从小长大的朋友。” “没关系的，阿姨，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什么小女人？”纪长慕插了一句，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因为他在餐厅见到乔沐元了。 “一个一脸浓妆的小女人，看上去也不大吧。”杨淑筝在跟纪长慕描述，“可能就二十多岁，茜茜病情发作的时候她正好在身边，我就想，会不会是那个小女人刺激了茜茜，那姑娘看着就伶牙俐齿的，茜茜不太可能是她的对手。” “阿姨，没事的，都过去了。”佟茜拉住杨淑筝的手，给她夹了排骨。 “你刚刚真是让我担心，我生怕会发生什么……”杨淑筝声音很轻，叹息，“还好没事，还好。” “佟茜，是不是Janna？”纪长慕眸子里清冷的光忽然落在佟茜的脸上，“你又碰见她了？” “……”佟茜大概被纪长慕的态度吓到，身子一哆嗦，筷子差点掉落，“嗯……我、我又被她骂了，她骂我是神经病，骂我不要脸，可是我、我并没有再肖想长慕哥哥你，我真得没有，可她不依不饶。” 杨淑筝惊讶，一瞬间明白了佟茜说的在谁，上次说的那个十九岁的小姑娘…… 是同一个人吧？ “啪”一声，纪长慕重重拍下手中的筷子，冷着脸冲佟茜发火：“我让你不要招惹她！” 佟茜吓得一哆嗦，打了个寒颤。 杨淑筝连忙按住儿子的手：“长慕，你怎么能这么说茜茜，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啊！茜茜怎么可能会去招惹一个无关的女人让自己受罪呢？你没来的时候茜茜差点晕倒在地上，脸色刷白，状态真得很不好。” “长慕哥哥……”佟茜捂脸，哭出声，“我没有招惹她，只是碰巧在洗手间遇到，她忽然就对我破口大骂，骂我神经病，我后来病情就发作了，我真得没有招惹她……” “没事，没事。”杨淑筝替她擦眼泪，“长慕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纪长慕脸色阴沉，站起身：“你们吃。” 见他要走，杨淑筝拉住他的胳膊：“长慕，不就是一点小事，你至于离开吗？那个姑娘跟你是什么关系？茜茜的身体情况你也清楚，你对她说话不要这么大声，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的。坐下来吃饭吧，你难得陪我吃个晚饭。” “佟茜，你身体不好，我可以包容，但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的底线，你试试。” 第6783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4） “长慕！”杨淑筝听着自己儿子说话太过分了，佟茜只是一个病人，并没有害人之心，而且她家公司也经历了破产，父母至今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至于她自己更是在滨城遭遇了严重的创伤。 就算除去这些，佟茜也是当初救她的人，她的救命恩人，纪家的邻居。 杨淑筝想对佟茜好一点，其实从很多年前她就挺喜欢这姑娘的，知书达理又温顺，学习成绩也好。 听到纪长慕这么对佟茜说话，她有点看不下去。 佟茜瘦弱的身子又是一哆嗦，哭得更厉害：“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以前被几句话刺激并不会发作，这几天可能因为天气不好，我的状态也不怎么好。对不起，长慕哥哥，对不起，杨阿姨。” 她的眼泪不停地掉，杨淑筝给她擦眼泪都来不及，不免训了几句纪长慕：“长慕，你非要跟茜茜计较吗？她只是一个病人。” “我回去，你们慢慢吃。” 纪长慕去衣架上取回自己的大衣和围巾，森冷的寒意布满他的脸庞。 杨淑筝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没再挽留。 纪长慕一直沿着大堂离开，他的车停在室外停车场。 周围灯火辉煌，百般热闹。 距离原定离开的时间还很早，司机不在。 纪长慕进了驾驶位，车里尚有余温，一层薄薄的水雾附着在车玻璃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整条街道都无比喧哗，来来往往的人忙忙碌碌，丝毫不惧夜晚的严寒。 纪长慕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没有开窗，默默坐着抽了会儿烟。 偶尔，他会闭目倚靠在车座上，一言不发，沉默平静。 冬天夜晚的纽约城很冷，车里还算暖和，车玻璃上的雾气越来越重，灯光被割裂得支离破碎，闪烁着五彩的斑斓。 他一直坐在车上没有走。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乔沐元和陈翰声从装修豪华的餐厅里出来，陈翰声帮乔沐元拿着包和高跟鞋，乔沐元的脚上还穿着单薄的一次性拖鞋。 陈翰声问她：“Janna，是不是很冷？我还是去给你买一双鞋吧。” “不用，我们等会儿在路边打个车就好啦。”乔沐元当然不会让他破费。 她搀着他的胳膊，走路歪歪扭扭，脚后跟还是有点疼，脚底似乎也磨出了水泡。 刚刚吃饭的时候没察觉，现在走了几步路发现还挺疼的。 而且……外面好冷好冷啊！ 北风吹过，枝叶飘零。 乔沐元没有围巾，她搓了搓手，有点冷呢！ 陈翰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局促道：“我把羽绒服给你穿，外面真得很冷。” “给我穿了你明天就得感冒了。”乔沐元呵气，搓着手，长睫毛上挂着细密的水雾，她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亮晶晶的光，灵动纯粹又美好。 “没事，我是男孩子，不怕。” 乔沐元还是拒绝了：“走吧，我们去路边打车。” 第6784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5） 他们一起从餐厅门口往路边走去，需要绕过停车场。 乔沐元在陈翰声面前没有一点架子，陈翰声好几次以为她是豪门不受宠的小姐，可又觉得不像。 “我背你吧。”陈翰声还是觉得不该让她走路，“这样你也不会冷了。” 乔沐元笑了，笑起来时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月牙还美，瓜子脸上挂着小酒窝儿，笑靥如花，是少女特有的美好。 “真得不用的，没关系，我们去路边打车就好了呀。” 听到她再三说“不用”，陈翰声才点点头，不再提这些。 她挽着他的胳膊，心里头也知道陈翰声这人没有小心思，是个很好的朋友，和他相处一点都不累。 他身上倒没有太多的理工科气质，反倒斯斯文文，长相清秀，很多时候还会脸红。 乔沐元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她一靠近他，陈翰声脸红得更厉害，心口也在“砰砰”直跳，他常常觉得如果天上有仙女儿，那一定就是乔沐元这样的，她太漂亮了，尤其是笑起来时迷人又美好，那种时候……就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 乔沐元故意抬起头看向他的侧脸，笑得更厉害了。 他的耳根子红通通的，脸也很红。 陈翰声知道她在逗他，抿了抿唇，更加不好意思。 “等会儿还是先送你回公寓吧！”乔沐元道。 “好，谢谢。” “谢什么。”乔沐元觉得他傻fufu的，看上去倒是很聪明。 他们沿着喷泉绕过停车场，刚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一辆黑色的奔驰就开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身全黑，闪着暗哑的光，奢华低调。 陈翰声愣了两秒：“Janna，你叫的车吗？” 乔沐元用力抓紧陈翰声的胳膊，抓住他柔软的羽绒服，摇摇头：“不是，我们换个路口等车。” 她当然认得这辆车，再熟悉不过，她曾经坐过这辆车的副驾驶，也曾经跟男人在这辆车的后排吻得天雷勾地火。 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落在脸上，痒痒的。 “好。”陈翰声什么都听乔沐元的。 两人刚准备走，车子驾驶位的车窗降下，露出男人凌厉硬朗的脸部线条：“这里打不到车，上车，我送你回去。” 有烟草味从车里飘出来，还有空调的暖气。 这景象，混合成夜晚的图景。 陈翰声愣住，原来是、是Boris先生，不知为何，有Boris先生在的地方，他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如今这感觉，还是很强烈。 一个是成熟有魅力的年轻商界精英，一个是十九岁活泼甜美的少女，陈翰声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他们……交往过。 Boris先生看Janna的眼神不一样。 虽然他双目凌厉，掺杂着森寒的冰霜，但明明灭灭的眸光里有几许柔和。 他没有谈过恋爱，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乔沐元撩开耳边的碎发，根本没看纪长慕，拉着陈翰声就走，她指着对面的一个路口：“我们去那里等。” “好。” 第6785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6） “陈翰声，连一辆车都没有就别交女朋友了，寒冬腊月让她光着脚陪你在路边等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冰冷刺耳的话传到陈翰声耳朵里，他的脸立刻红了，局促不安，有一种做错事被人教训的窘迫。 是他不对，真得不该让Janna陪他一起在这么冷的夜晚等车。 陈翰声刚想道歉，乔沐元转过头，不屑地看向纪长慕：“关你什么事儿啊？我自己乐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我今天晚上就想出来吹吹风，不想坐车。对了，陈翰声没有车有什么关系呢？他要是喜欢，我明天就可以送他一辆。” 纪长慕那双略微猩红的眸子盯着乔沐元看。 陈翰声知道自己不对，拉开乔沐元跟纪长慕道歉：“Boris先生，对不起，您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说着，陈翰声就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准备给乔沐元披上。 但他的衣服还没有落在乔沐元的身上，车门忽然打开，驾驶位上的男人迈开长腿下来，一把拽住乔沐元的胳膊就把她压在副驾驶位置上。 关车门，锁车窗，启动车子，几乎一气呵成。 陈翰声愣住，呆呆拿着自己的羽绒服，孤独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奔驰一骑绝尘。 乔沐元过了两分钟才缓过神，他动作幅度太大，手腕被他勒得生疼，脚也疼。 “纪长慕，你是不是被传染了神经病？你放我下去，我不要你送……你把我的手弄疼了……你停车！” 她喊了几声，男人并无回应。 她干脆对着座椅和车门踢了几脚，不解气，想要去抢他的方向盘。 纪长慕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无人的街道边，重重扣住她乱动的手：“乔沐元，不要命了？” “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了……”乔沐元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放我下去……你松手……” “你的手很凉。”他松开了她，从车上拿过一只装了热水的保温杯给她，“拿着。” 男人硬朗的脸部线条在黑暗中柔和了几分，目光闪烁。 车里温度很高，他只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乔沐元。 他几乎是把保温杯丢进了她怀里，又从后排取了一条砖红色的毛毯给她盖在腿上，见她脚上穿的是单薄的一次性拖鞋，哑着嗓子问：“脚冷不冷？” 她以为他是嘲笑她，不以为然：“没那么娇气。” “你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娇气得很。”纪长慕侧过身子，把娇小的小姑娘捞进怀里来，抱住，按住她乱动的脚，摸了摸，挺凉。 他抱住她，给她脱掉那看着就不怎么舒服的一次性拖鞋，见她脚后跟磨出了红色的印子，脚拇指处也有几个水泡，不怀好意地用手指头在她的痛处按了下。 乔沐元顿时疼得“嗷嗷”叫，伸手就捶他：“纪长慕，你干嘛啊！你不是人！” 好疼啊！ 纪长慕的车上有常备的小药盒，他取出创口贴，仔细在她脚上磨破皮的地方都贴上创口贴。 第6786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7） 乔沐元想抽出自己的脚脚，但纪长慕手劲大，牢牢按住，不让她动。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小脚，尤其是脚底时，乔沐元受不了了，痒得缩了缩脖子，小脸蛋上是别扭的神情。 他可以打她，可以骂她，反正她都会还回来，但不能这样……不讲武德。 好痒啊。 纪长慕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偶一抬头，见她表情别扭，手指头故意划过她的脚底。 乔沐元受不了了，真得受不了了，骂纪长慕：“我讨厌你。” 小姑娘就是再生气也骂不出多狠的话，纪长慕听了反倒勾了勾唇角：“恩将仇报。” 他收好小药盒，却没有放开她。 纪长慕用毯子裹住她的腿和小脚，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乔沐元的身子暖和起来，但她不想跟纪长慕纠缠，小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想从他怀里跳下来。 “别动，我会送你回家，不占你便宜。” “纪长慕，你很过分，你太过分了。”乔沐元不听他的话，挣扎，后背碰到了方向盘，有点疼。 纪长慕被她折磨得没脾气，一股热流往脑子里冲。 光线昏暗的车里，纪长慕抿着唇，眉头皱得很深，眼底是隐忍和克制。 也不等乔沐元再挣扎了，他已经到了克制的极点，他松开手任由她爬到了副驾驶去。 大概是松了一口气，纪长慕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但依然忍不住脑子里冲上来的那股热血，他摸出一盒烟：“我下去抽支烟。” 他下了车，但把车门锁上了。 乔沐元的包还在陈翰声那里，手机也不在身边，只好扯着他车上的摆件fa泄不满。 他的车子很干净，车上也没什么东西，她就抓了一只看上去很贵的钢笔，三两下给毁了。 但还是不怎么解气。 她看向玻璃外，纪长慕正靠在一根高高的路灯柱子上抽烟，双腿微微交叠，笔挺的西裤下包着一双修长的腿。 暖黄色的光洒在他那张成熟的脸上，他的脸庞都打上一层浅浅的色，芝兰玉树，清风霁月，他的手指间夹着烟，一口一口抽着，烟雾在他的眼前环绕，久久不散。 外面很冷，风一阵阵地吹，他就那样站着，直到抽完一支烟。 车里很暖和，乔沐元不冷了，也不闹了，闹不动了。 纪长慕等身上的烟味散了才上车，闻到了墨水味，这才看到自己在车上批文件常用的那支钢笔被乔沐元给毁了。 他的唇角是无奈的弧度，没说什么，只默默收好车上的狼藉。 “乔沐元，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听话。”他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至少可以少吃苦头。” “可我的苦头难道不都是你带给我的？如果不是你……算了。”乔沐元不想提佟茜的名字，提一遍都觉得煞风景。 “我查过陈翰声，背景倒没什么背景，人也简单，就是太穷了，他就算努力几辈子也配不上你。你挑谁不好非要挑他？嗯？” “穷怎么了？纪长慕，你以前不穷吗？” 第6787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8） 乔沐元听他说话就一肚子气，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他：“纪长慕，你真得太让人失望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评价别人，这就是你的为人师表吗？哦，我忘了，你一向没有师德。” 纪长慕愈发无奈，她还是太年轻。 终究，他没有再反驳她，握着方向盘淡淡道：“你要是喜欢他也罢。” 反正到最后，她嫁的人肯定不可能是陈翰声。 不过她还小，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她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嫁人生孩子。 一片叶子随风旋转，落在眼前的车玻璃上，过了会儿又从光滑的玻璃面滑落下去。 车内沉寂了几分钟。 乔沐元开口：“开车吧，我想回家。” “菲菲还好吗？” “很好。” “嗯。”纪长慕颔首，“你今天见到我妈了？” “见到了。” “她估计认不出你了，毕竟我第一眼见你都没认出，女大十八变是真的，你变化很大，越长越漂亮也是真的。” “我当然会越长越漂亮，我才十九，我以后会越来越漂亮。” 纪长慕听她的语气是真得一点都不谦虚，当然，她有不谦虚的资本。 十九岁这个年纪，他也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以后也不会有。 “那个陈翰声跟我长得倒有点像，不过我像他这么大可没他这么怯懦。”纪长慕也丝毫不谦虚，“一副胆小又自卑的样子，恐怕只是个会做题的愣头青，空有一副皮囊。” 乔沐元听他把陈翰声贬的一无是处，忍不住打抱不平：“陈翰声斯文又懂礼貌，和他相处很愉快，他会替我着想，什么都让着我。” “替你着想？是大冬天让你穿着双拖鞋在外面哆嗦这种着想吗？乔沐元，你是真不挑。” “纪长慕！关你什么事啊！陈翰声纵有千百个不好，人家也才十九岁，跟我一样大，有的是前途和未来，他到了你这个年纪未必不如你啊，你在这酸人家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十九岁的时候是个什么样，有必要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吗？你十九岁时那个臭脾气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乔沐元总有被他气到的本事，“十九岁的你真得不如陈翰声！还有，你为什么要去调查人家？你跟佟茜真是般配，都喜欢在背地里调查人家是吗？” 纪长慕被她呛得一口气上不来，什么叫他把自己夸成花？ 他背靠在座椅上，淡淡道：“就陈翰声那个背景，我根本不需要查，父亲在小县城公司打工，是个普通职员，母亲在县城医院做护士。你要是觉得你跟他有未来你可以继续相处，或者，你也不是奔着未来去的。” “没错，我谈对象都不是奔着未来去的。” “行。”纪长慕的眸色暗了暗，“我送你回家。” 他启动车子，终于不再说话。 乔沐元也不再跟他争执，侧过身，抱着毯子面对窗户那一边，眼睛里朦朦胧胧一层水雾。 保温杯还在她怀里，很暖和，车上的温度也格外舒适，但……她的心口好像有点冷。 第6788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9） 谁也没再开口。 纪长慕一直把乔沐元送到别墅外的便利店门口，那是他们曾经约定的老地方。 老地方那棵高大的梧桐树落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悄然屹立，张扬遒劲，便利店还亮着灯，温暖的灯光里是来来回回忙碌的服务员。 他把车停好，这才发现乔沐元睡着了。 她缩在毛茸茸的毯子里，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蜷缩成一团，像只猫。 “乔沐元。”他叫她名字。 她睡得正香，没有反应。 纪长慕低头，这才看到她的脸上有刚刚干了的泪痕，哭什么？ 外面是明亮的路灯，车内是昏暗的平静。 “乔沐元。”他又叫了她几声，她还是没有反应。 纪长慕见她的脸上有碎发，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很轻地替她撩开碎发，手指头又往下滑了一些，落在她浅粉色的双唇上。 每一次近距离看她时，她的美都会被放大很多倍，耐看又精致，像只娇养的瓷娃娃，得小心翼翼捧着、护着。 她没醒，他就等了她足足两个小时。 车内温度适宜，乔沐元一觉睡得很香，睡梦中动了动小脚，呢喃出声：“我讨厌你。” 纪长慕哑然失笑，也不知道是谁又在梦里头被她嫌弃了。 又等了半小时，乔沐元这才恍恍惚惚睁开眼睛，原以为是在自家床上，没想到还在纪长慕车里。 转头，她看到纪长慕那张温和平静又成熟的脸，五官立体，隐匿在微妙的光线下。 “我好像睡着了。”她挠头。 “已经十点了。” “这么迟了吗？我得回家了。” 乔沐元弯腰找她的那双一次性拖鞋，找了半天没找着：“咦，鞋呢？没有鞋我怎么回去呢？” “我扔了。” “你扔我鞋干嘛啊……”乔沐元气得要掉眼泪，小手抓住他的衣服，“你扔了我的鞋，那把你的鞋给我穿啊！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这样真得让人很不高兴。” “我送你回家。”他开了车门锁，从驾驶位绕到副驾驶的位置。 也不管乔沐元答应不答应，他伸手就把乔沐元从位置上捞出来：“要抱还是要背？” “都不要。”乔沐元不肯下车。 “那你是要踩着硌脚的路回去？随你。” 乔沐元想了想，她要是光脚回去，脚就废了。 他扔了她的鞋，那就让他背吧，反正是他的错。 乔沐元妥协：“背。” “嗯。”纪长慕背对她微微屈身，“上来。” 乔沐元跳上他的后背，他的后背比她想象中要宽厚要结实，离他近一些时，她清晰地能够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和乌木的古龙水味，混杂在一起，就成了纪长慕特有的气息，靠近过一次，就再也没忘记过。 那个清润温雅的少年终究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 时间过得真快。 多年前的时候，她从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趴在他的背上由他背着回家。 乔沐元不重，纪长慕背得动，也不累，就是她的小脚晃得厉害，不安分。 第6789章 我让你不要招惹她！（10） 她光着脚，冷。 在他背上才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她就娇气地乱动，撒娇：“脚冷，冷得很。” “忍着。” “忍不了，还有很远。”乔沐元不依，“冷，冷！” “跟我喊冷嗓门倒是挺大，跟陈翰声怎么不喊？” “你管不管？不管的话，我就自己走了。” “乔沐元，我真是欠你的。”纪长慕停下脚步，“我抱你，你把脚放我怀里。” 乔沐元觉得也行的。 纪长慕换了个姿势。 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虽然不怎么想看他，但面对面，避不开。 她知道纪长慕有洁癖，但没想到把贴了创口贴的脚放在他怀里他似乎也没什么反应，他的大衣里很暖和，真得暖和。 乔沐元的小脚更加不安分起来，柔柔软软，在他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碰。 终于在他的腰窝处找到个最暖和的地方，把小脚贴上，不再动了。 有点舒服。 她满意了。 路过一汪人工湖，纪长慕浑身燥热，低头看向怀里心安理得的乔沐元：“有时候我真想把你扔到水里去。” “不扔不是男人，你扔啊。” “妖精。”纪长慕骂了她一句。 “你凶什么凶呀，纪长慕你不扔你就不是男人，快扔我。”乔沐元跟他较劲，瞪他。 “乔沐元。”纪长慕低头看向怀里勾人的小姑娘，“你的左脚再往右平移三寸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男人了。” 说完，纪长慕平视前方，绕过人工湖。 乔沐元心口一跳，三秒后，明白他说的话后，脸“刷地”通红，红扑扑的跟煮熟的虾一样，又烫又热，浑身血液飞快流动，心脏跳得厉害。 他要不要脸？ 他这话一说，乔沐元的小脚一动不动，再也不敢乱放了，生怕放到不该放的位置。 怀里的小妖精终于消停了。 远远的，乔沐元看到了她家的小别墅。 她怕人看到，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压低声音：“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我跟你陶叔叔解释。” “用不着，放我下来。” 纪长慕执着地没有放。 乔沐元脸颊通红，双手还勾着他的脖子。 “纪长慕！你占我便宜！你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纪长慕忽然不走了，低头看向怀里的乔沐元，“说清楚。” “……”难道不是他占她便宜吗？ 乔沐元双眼一闭，装死。 心里头却在打鼓，等会儿见了陶叔叔该怎么解释。 纪长慕可真是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抱着她穿过萧瑟的夜晚，踏着明月照着的清霜，一路走向那熟悉的灯火处。 铁门锁着。 纪长慕按了门铃，陶文兴透过窗户看到了大小姐的老师，那位Boris先生。 他一开始还诧异这么晚了Boris先生来干什么？靠近了看才发现，他们的大小姐在Boris先生的怀里，似乎……睡着了。 陶文兴过去开门。 纪长慕平静从容地把怀里的乔沐元交给陶文兴：“您好，我晚上在哥大正好碰到Janna，送了她回来，不过刚刚下车急，她的鞋子和包都落在了我车上，改天我给她带到学校去。” 第6790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1） 某人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一派正人君子的姿态，修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玉树芝兰，条正颜顺。 此时的纪长慕又变成了为人师表的Boris教授。 “教授，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多谢您送大小姐回来。” “谢谢，不了，你送她回房间睡觉吧，不早了，天也冷。”纪长慕儒雅温和，微微勾了勾唇角，“我先回去。” “谢谢，改天让大小姐亲自谢谢您。” “不客气，作为Janna的教授，举手之劳。” 陶文兴也没在门口多呆，他怕怀里睡着的乔沐元着凉。 纪长慕转身离去，黑色长大衣裹着他颀长的身子，身影被路灯拉长，他踏着清风明月稳步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夜色成了背景。 别墅区又恢复一片安静，月落乌啼霜满天。 乔沐元被陶叔叔放在床上后，装睡了十几秒，等陶文兴替她关上灯关上门，她“腾地”又从床上起来往窗口跑。 早已看不到纪长慕。 人前人后的纪长慕判若两人。 那个让她把脚往右移三寸的仿佛不是他似的。 想到这，乔沐元脸上刚刚平息的红潮又涌上来，又燥又热。 她讨厌他，真得太讨厌了。 乔沐元手机还在陈翰声那里，半夜折腾起来洗了个澡，睡不着，就看着室外的满天星光。 …… 纪长慕回到家，杨淑筝还没有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托着头打盹。 原本是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就醒了，抬起眼皮子，见到了纪长慕：“回来了啊。” “您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见你还没回来，怕你晚上跟我生气，越想越睡不着，心口也有点不舒服，就干脆坐着等你回来。” 客厅很暖和，但杨淑筝的身上还是披了条深蓝色的毛毯，她的身上还穿着晚上穿的那套衣服，看上去也还没有洗澡。 “身体要紧，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把一些小事和不重要的人放心上。” “我知道你对茜茜没有感觉了……”杨淑筝叹息，“我也没有强迫你跟她在一块的，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不过她现在是个病人，精神状态看着确实有点糟糕，我之前还不信，但今天信了，她说她最近的药量也在加大。所以你也不用对她那么苛刻，有时候就算不喜欢，表面上也别嫌弃，更何况你们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能有多疏远呢？再退一步，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她好一些是应该的。” “她最近精神状况不佳，您最好离她远一些，免得听她胡言乱语。” “也没那么严重，没有发作的时候很正常，长慕，你对茜茜是不是有偏见？” “这些年我跟她连面都不怎么不见，您要是想见她就单独见，不用再叫上我。” “知道了。”杨淑筝点头，“今天是我疏忽，以后不会了。” “嗯。” 纪长慕说着就要往楼上走，但还是被杨淑筝叫住：“我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学生吗？” “是。” “你们交往过？” 第6791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2） “有过一段。” “哦……”杨淑筝听纪长慕的意思，大概是早就分了，她也无意再打听什么，“那看上去茜茜可能是吃醋，她似乎还是很喜欢你，对当初的分手也很后悔。” “她没资格吃醋。” “你也别对茜茜太狠了，她现在毕竟是个病人，我也答应你，以后尽量不会再让你们碰面。对了，那个小女人的话……看上去浓妆艳抹，伶牙俐齿，可能也确实不太适合你，如果分了就分了。” 纪长慕什么都不想再说，只平静道：“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完。” “好，你忙，别太晚，等会儿我让厨房给你煮一份夜宵。” 纪长慕上了楼。 杨淑筝这才放宽心，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处理好这些麻烦的事，只不过她从未想到长慕这么成熟冷静的人也会跟小自己很多岁的女学生交往，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一想到今天看到的那姑娘，有些头疼……杨淑筝揉了揉太阳穴，漂亮是漂亮，就是妆太浓了点，看上去也不像是长慕喜欢的类型。 杨淑筝也不管了，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回国了。 在纽约她住的不习惯，虽然尽力在适应，但她还是觉得滨城好。 …… 十二月后的纪长慕还算敬业，没有再让助教代课，每次课都是他亲自来上。 天气很冷，临近圣诞，校园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圣诞树，装扮得很别致，挂满了彩灯和纸片，时不时能看到一群学生在圣诞树旁拍照。 纪长慕的金融课是乔沐元选修的唯一一门金融方面的课，她跟她的选修课同学大多不熟，但每次上课前还是会听他们说一说最近金融圈的八卦。 他们经常会说到纪长慕，包括纪长慕的EM，纪长慕的桃色八卦，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太专业的东西乔沐元听不懂，尽挑了一些八卦听。 他们说Boris教授太厉害了，上半年强势推出几款新的金融产品，立刻在市场上压倒性地钳制了几家老牌公司的金融产品，以至于那几家公司十分不爽，平时互相看不惯，竟然也联手绞杀EM，想让EM知难而退。 结果Boris教授手腕强硬，冷面冷心，非但没有后退，反倒在国外几家公司之间多方游说，和国外几家公司合作，加强了新推出的几款产品，并迅速推广到各大市场，给用户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纽约那几家老牌公司短期围剿没有成功，长期围剿又损害自己利益，互相争执不下，起了内讧，只好停止了联手压制。 有人说Boris用了离间计，又有人说全靠实力，反正EM在年底前站稳了脚跟，公司收益直线上升，迅速进入纽约金融公司TOP3的排名，并且将在明年推出更多的金融产品和金融服务，开拓市场。 乔沐元听得打瞌睡，没有八卦听吗？ 好像并没有，这群金融系的学生又开始讨论专业课内容。 乔沐元一大早打了个呵欠，趴在桌上睡了几分钟。 第6792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3） 像往常一样，上了一天的课，傍晚的时候陈翰声来找她吃晚饭。 乔沐元在纽约也不是没有朋友和小姐妹，但她似乎挺喜欢跟陈翰声一块玩的，可能是他长得确实好看。 陈翰声跟乔沐元认识久了之后也渐渐放开，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拘束。 晚上乔沐元带他去一家法国餐厅吃饭，吃完后乔沐元觉得时间还早，不想回家：“一起去酒吧玩吧？” “又、又去酒吧吗？”陈翰声有些为难，他不太会喝酒，也不太喜欢嘈杂的环境，不过她喜欢的话，他还是愿意陪她的。 “好久没去啦！”乔沐元拉上他，“走吧，时间还早呢！” 乔沐元也是心血来潮，她其实并没有准备去酒吧玩。 外面很冷，她跟陈翰声打了一辆车过去。 酒吧里依旧喧嚣，乔沐元进去后就脱了大衣，今天没有穿蹦迪的衣服，她也没打算跳舞，就想安安静静喝会儿酒。 她脱了大衣，里面是一套香奈儿的米白色小套装。 挑了个位置和陈翰声坐下，她点了酒，两人随意聊着。 “陈翰声，你去跳个舞吧！我想看。”乔沐元逗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还是不了，我跳舞不专业，不太行。” “没关系，多跳几次就好了，我觉得你跳的还不错，上次我们在庄园的草坪上……就晚会那次，你还记得吧？我看你跳得很好呀。” 陈翰声当然不会忘记那么美好的夜晚，那一晚就像是梦境一样，是要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的。 “都是高中的时候在学校社团自学的。”陈翰声有点不好意思，“不标准，你跳得才好看。” “你去试试嘛。”乔沐元喝着酒，很想看他跳。 陈翰声脸红了大半，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酒吧里温度太高。 他最终还是脱了羽绒服，里面穿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看上去身材很好，高高瘦瘦。 他挑了个舞台角落，跟着节拍跳了一段舞给乔沐元看。 也只是给她一个人看的，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越跳越好，同时也吸引了台下很多人的目光。 一段舞结束，乔沐元放下酒杯，欢快地给他鼓掌。 好几个漂亮小姑娘跑去拦住陈翰声要联系方式，陈翰声红着脸拒绝，下来后直奔乔沐元在的位置。 “跳得很好喔。”乔沐元给他倒了一杯酒，“喝酒吗？” “一点点就可以，喝多了会醉。” “好。” 他们之间的相处很轻松。 室外是萧瑟的寒凉，室内是温暖如春的舒适，乔沐元跟着音乐的节拍哼着歌，吃着服务员送来的小点心。 “我有没有耽误你学习呀？”她问。 “没有，没，我都复习好了，期末考试没有问题，能拿奖学金。” “学霸。”乔沐元夸他，露出珍珠白的齐整牙齿，笑靥如花，明眸善睐，格外好看。 陈翰声怪不好意思的，她总是夸他，但他来纽约后其实挺自卑的。 第6793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4） 来留学的同学家境基本都比他好，而且个个才貌双全，来了纽约后他才知道，原来还有不一样的成长轨迹，原来还可以有更丰富的生活方式。 来了纽约几个月，他也不怎么跟同学接触，除了一些活动他会主动参与外，别的时候他几乎跟同学没有互动。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交往，乔沐元是第一个主动跟他交朋友的富家千金，虽然他跟她认识这么久依然对她一无所知，但他心里头已经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乔沐元没有架子，没有小脾气，对他也很好，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反倒时常会迁就他这别扭的性格。 他常常想，这样的小仙女儿简直是天使。 他不敢肖想小仙女，只想陪在她身边做朋友，这样就很好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是Boris先生。 他自从见过Boris先生后也一直惊为天人，那男人稳重儒雅，气质卓群，既有商人的聪明，又有教授的从容，他看过一些关于Boris先生的简短资料，得知他还很年轻，是金融界当之无愧的年轻精英领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Boris先生。 喝了一口酒，他收回思绪。 他不大爱喝酒，不怎么喝的惯，但他会陪乔沐元喝。 “陈翰声，你酒量好不好？” “不好，上大学前只喝过啤酒。” “没偷偷喝过别的？”乔沐元笑着挤挤眼。 陈翰声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真是个好学生。” 陈翰声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贬他，反正他的脸又红了，每次都不敢对上乔沐元的眼睛。 她那双眼睛很漂亮，星星似的，似乎带着摄人魂魄的吸引力，他不敢跟她对视。 “陈翰声，你怎么从来不问我问题？” “我、我没有要问的。” 乔沐元笑得更厉害了，没见过这么单纯的男孩子：“你不怕我是女骗子吗？” “我、我、我没什么好让你骗的。”陈翰声窘迫，他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 “骗色啊，难道你不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吗？” “那不叫骗……”陈翰声愈发语无伦次，有点招架不住，那肯定不叫骗。 “不逗你了。”乔沐元见他不禁逗，“喝酒吧。” 他们愉快地坐在人群里喝酒，乔沐元哼着歌，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眼睛亮晶晶的。 陈翰声纵使有再多的自卑、不快乐，在遇见她之后都化作了青烟，飘散而去，能呆她身边的每一分钟都挺好的，他都想好好珍惜。 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天使，不会属于他。 乔沐元多喝了几杯就开始说胡话，从手机里翻出一些她小时候的照片来：“你看，这个小女孩是谁。” 陈翰声难得笑出声，笑容干净：“是你小时候啊，很可爱。” “嘿嘿，好看吧！” “好看。”陈翰声不小心还看到了她家的宅子，是那种祖传翻新的老宅，恢弘阔气。 “你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舍得凶她吗？” “当然不舍得。” 第6794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5） 陈翰声想都没想就回答她：“你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这个是我六岁，这个是八岁。”乔沐元翻了几张照片给他看，“看，这个是我小时候在剧组拍戏的剧照，好看吧？” “你小时候还拍过戏？” “对。” 乔沐元絮絮叨叨跟陈翰声聊着天，一喝酒，她的话题也就止不住，不过说的大多是自己的事情，不提家里人。 来纽约前爸爸就告诉过她，她以后不管是在哪里立足，靠的都得是自己的真才实学，而不是用乔家的名号狐假虎威。 她爸爸可凶了，以至于她也不敢拿着乔斯年女儿的身份作威作福。 又喝了两杯酒，乔沐元的脸蛋儿红通通，话更多了。 “我瞧着这小可爱都挺招人喜欢的，可是为什么有人舍得把她骂哭呢？那人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乔沐元单手撑着脑袋。 “谁骂你？你爸妈吗？” “才不是，我爸妈可不舍得骂我，他们可疼我了。” “那还有人敢骂你？” “……”乔沐元没吭声，撅起嘴巴，好看的眉头皱起来，不语。 陈翰声没有追问，只陪着她喝了几杯酒，这样的时光，和她坐着聊聊天就是最好的。 酒吧里很热，没多久陈翰声就出了一身的汗。 他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乔沐元还在低头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叹息，她小时候真可爱啊。 她忍不住臭美，在ins上发了一张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并配文字：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请签收。 她在ins上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红，大多数粉丝都是她的同学和朋友，还有一些因为喜欢她分享的旅游、美食、穿搭而关注的粉丝，数量不多。 她发完后一般也不看评论，关上手机又开始喝酒。 身上的小套装穿着很热，可她今天是心血来潮进的酒吧，没有带凉快的衣服，只好忍受着燥热，等喝完桌上的一瓶酒就回去。 她托腮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帅哥很多，有好几个还挺正点，跳舞也不错，不过乔沐元从小看惯了帅哥，并不怎么感冒。 这里的男性大多奔放，有些还很油腻，陈翰声显然是个异类，难怪刚刚好几个女人要找陈翰声要联系方式。 这些女人呀，现在就流行玩年下，喜欢跟年轻的小狼狗、小奶狗相处。 陈翰声的长相她都觉得帅，更别说别人了。 乔沐元又喝了一口酒，见陈翰声还没回来，又往杯子里倒了小半杯红酒，自己拿着个骰子随手摇来摇去。 头晕乎乎的，身体也越来越热，乔沐元以为自己喝多了，没再碰酒，只用手摇着装骰子的小盒子玩儿。 “咚咚咚”，碰撞声清晰地进入她的耳中，像一百只、一千只蜜蜂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舞池里的音乐声也放大了无数倍，嘈杂鼎沸，她听得脑袋都要炸裂开。 乔沐元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今天还没喝几杯。 第6795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6） 她撑着头乖乖坐着不再乱动，等陈翰声回来。 但没想到耳边的音乐声越来越嘈杂吵闹，她听得很晕，有很长一段时间，脑袋都处于空白状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穿得太多，她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而且这种热和平时的燥热不太一样，十分不舒服，浑身上下如有小蚂蚁在爬，从胳膊爬到腰上，酥酥痒痒，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觉。 她以前喝多了只是热和头痛，只要不喝太多，往往都还有意识，但今天不一样。 很不一样。 这种感受从未有过，就像是一只又一只小蚂蚁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钻心入骨。 是喝了假酒吗？ 乔沐元迷迷糊糊丢下骰子，想趴在桌上等陈翰声过来，但身上的不舒服很强烈，她嫌热，伸手开始去解上衣的纽扣。 解开一两颗，还是热，而且脑子晕乎乎的已经反应不过来，只剩下“热”这一个潜意识。 耳边的音乐声十分嘈杂，吵得她头脑发晕。 她甚至有点不知道这是哪里……身边有谁…… 双目里含着水波，如三月庭前柳，娇媚妖娆。 不太对……她好像不是喝醉了。 正当她准备叫保镖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手绵软无力，根本抬不起来。 她喝醉了不会是这样的……而且陈翰声怎么还没回来…… 她的大脑跟断线了一样，一片空白。 就在她想叫人时，忽然有人按住她的手，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把她从位置上拖走。 “松开……”乔沐元知道不对劲，想挣扎，但说出口的话居然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些嘤咛和媚态。 “松什么松，上次让你跑了之后老子就等这一天了！真当老子是吃素的任人宰割？什么玩意儿就敢在酒吧教训老子。”一个中年男人油腻的声音骂骂咧咧。 这声音很耳熟…… 没等乔沐元再有任何反应，男人带着她从暗室进去，直往楼上的包间拖。 这种酒吧为了方便照顾客人的特殊需求，往往会建很多个暗格小门，平时不容易被发现，如果有警察来抓人，又能让客人很快逃脱。 包间里隐私性就更好了，安静昏暗，基本都是留给大客户的。 乔沐元知道不好，酒有问题。 进入暗室时她的眼前就一片昏黑，眼睛勉强睁开，她知道挣扎无用，在男人不注意的时候甩开脚上的一只鞋。 陈翰声会来救她的，他那么聪明。 果然，男人什么都没注意到，拖着她就往楼上走。 这男人是上次在酒吧里让她跳舞没有得逞的男人，心里一肚子气，虽然这家酒吧他不常来，但他早就让好几家酒吧的老板帮他盯着那个小女人。 果然，今天目标出现了。 他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得罪他是什么下场，会被玩死！ 上次被她的人揍了之后他非常愤怒，后来动用人脉查了查这小女人，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背景，那就没问题，他要玩死她！ 让她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第6796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7） “唔。”乔沐元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她咬着牙，强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药效太厉害了，她浑身燥热，后背汗如雨下，而且全身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人摆布。 男人踢开包间的门，将她甩到沙发上。 乔沐元的脑袋撞到了沙发，疼得咬牙切齿，但也是这强烈的痛意让她清醒了一些，她试图去咬自己的唇，只要感觉到痛意，就不会任人摆布。 “让你跳个舞死去活来，既然不愿意跳舞，那就让老子睡服你！”男人骂骂咧咧吐了几句脏话，肥胖的大手直往乔沐元身上摸。 乔沐元躲开，从沙发上往旁边躲。 她用力按下手环上的呼叫按钮，她只要再坚持几分钟，她的保镖就会过来。 男人意识到了，这妞上次用的也是这招，他去扯乔沐元手上的手环，乔沐元再没有力气跟他抢，任由他抢走。 “妈的。”男人恼羞成怒，“敢叫人？我告诉你，你的人就算来了也找不到这里！但在他们来之前，我已经把你给办了！而且我告诉你，这药是我从东南亚带回来的，没有解药，除非你跟我上床。” 男人压住乔沐元，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他的身上有烟酒味，乔沐元皱紧眉头，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反抗。 男人好几次被她挠到，扯住她的头发，恶狠狠：“你最好给我听话一点，不然等会儿有你受的！老子想要的女人就没有不得手的，你最好识相。” 他随手就把自己的衬衫脱了。 乔沐元瞳孔放大，身上好难受，越来越痒，越来越热，但她还有一点点仅存的意识。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就可以。 男人扑过来，乔沐元从沙发上翻了下去，身体推倒茶几，玻璃茶几上的东西“乒乒乓乓”掉落在地，玻璃烟灰缸和茶杯都碎了，满地狼藉。 一只碎片扎进了乔沐元的手臂上，她疼得五官扭曲，但这种痛意可以让她清醒。 她和男人之间隔着一地碎片。 “妈的！”男人气急败坏，“我看你往哪跑！” 乔沐元整个人倒在地板上，有血流出来，她费力地躲，惊恐害怕。 楼下。 陈翰声出来时没有看到乔沐元，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身体起了反应，很不舒服。 他是学理工科的，这种不正常的反应让他瞬间清醒，酒有问题！ 对，酒里被人下了药！ 陈翰声浑身无力，双手撑着桌子，但依然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热潮，一阵一阵。 他呼吸困难，但一想到乔沐元不见了，意识到有人故意投毒。 陈翰声拿起手机，但双手无力，连按键的力气都没有，他在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 他费力睁着眼睛，看到隔壁桌子上有一碗冰块，他走过去用力抓了一把含在嘴里，极寒的冰块极大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也在短时间内驱散了部分热意。 趁着这极短的时间，他立刻拿起手机报警，思路还算清晰。 第6797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8）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 口中的冰块即将融化，他咬着，牙齿在打寒战，他整个人都要绞死在这冰火两重天的痛苦中。 陈翰声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折磨，但他依然在强撑着疏离思路，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什么时候出的问题？乔沐元究竟被谁带走了？她的保镖呢？ 想不出答案，他也不确定警察什么时候会来，就在这时，他的脑中闪过一个男人的面孔。 Boris先生。 陈翰声知道乔沐元跟Boris先生认识并且相熟，而Boris先生有的是能力和实力来救她，他做不到的事Boris肯定能做到。 陈翰声去翻乔沐元的包，找到了她的手机。 此时，他的面容已经扭曲，脸颊通红但嘴唇又很苍白，双手因为强撑在桌面上青筋暴起。 解开乔沐元的手机，他在手机搜索框快捷查找“Boris”几个字，立马跳出了纪长慕的微信名片，他的微信名就是英文名“Boris”。 看到Boris先生在乔沐元的微信联系人里，陈翰声无意去看她的聊天内容，不过还是看到了她给Boris先生的备注——叫兽。 陈翰声立刻给他发了求救信息——救命。 随即，陈翰声又附上了酒吧的名字。 那头，没有回应。 做完这些，陈翰声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嘴里的冰块也都化了，热意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他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只有这些了，他已经撑到了极点，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给自己叫医生。 陈翰声趴在桌子上喘气，他也在等救援。 一定会有人来的。 陈翰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耳边是喧嚣嘈杂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酒吧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一般都不会有人插手。 耳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但身上的热意却一阵阵涌过，越来越清晰，就像是烈日火焰，足以将他整个人焚烧，这样的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他已经知道这是什么药，乔沐元落入男人手里，还有活路吗？ 两滴痛苦的眼泪从他的眼中流出来，他没有用，他救不了她，他甚至不能保护她。 灯光渐渐模糊，被眼泪隔离得支离破碎。 纪长慕带保镖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陈翰声，他认得陈翰声，拧开一旁的矿泉水瓶将冷水浇在他脸上！ “陈翰声！乔沐元呢？”男人震怒，脸色发青，瞳孔碎裂。 陈翰声没有力气，他好像看到Boris先生了……可他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他只摇头，只摇头。 “废物。”纪长慕骂了一声，吩咐自己的人，“搜这里。” “是，先生。” 纪长慕也在到处找人，忽然，他听到楼上有动静，飞快地上楼。 一处隐蔽的包间里有巨大的动静，纪长慕见门开着，直接进去，这才看到乔沐元的保镖已经先来了一步。 几个保镖将乔沐元扶到了沙发上，给她喝了冷水，又把那中年男人五花大绑，用力踹了几脚。 “热，热……”乔沐元哭着喊，眼神模糊，“好热……” 第6798章 叮，您的小可爱长大了（9） 她哭着闹着，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也不肯喝水，小手还试图去解身上的纽扣。 纪长慕一眼就看出发生了什么，他三两步冲上去把乔沐元搂在怀里：“我送你去医院。” 乔沐元的保镖不认得他，当然不会让他带走乔沐元，几个穿着黑色便衣的男人迅速把纪长慕围住：“放下大小姐。” “这就是京城乔家对乔沐元的保护？”纪长慕红着眼扫了他们一眼，“她都这样了，你们这群废物才出现？” 其中一个男人出列，打量他：“你是哪位？” “我是乔沐元在哥大的教授。”纪长慕替乔沐元穿好衣服，“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乔沐元难受得厉害，她好热，她不要穿衣服，这些衣服在身上像绳子一样束缚着她，让她无法挣扎。 纪长慕给她灌了一口冷水：“乔沐元，没事，清醒一点，你还认不认得我？” 乔沐元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双眸里是一层水汪汪的薄雾，迷蒙的双目看着他：“长慕哥哥……” 其余几个保镖讶然，他们大小姐是真得认识这位。 纪长慕从沙发上抱起她，脸色阴沉，看向面前这几位：“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瞒下，别跟过来。” 几个保镖欲言又止，想拦又不敢拦。 今天晚上的事要是闹到京城那位耳朵里去，他们几个只能以死谢罪，后果……他们谁也承担不起。 “我好难受……难受……长慕哥哥……长慕哥哥……”乔沐元呢喃，抓着他的衣领，小手往他领口里钻，他的身体是冰凉的，她的手贴过去的时候很舒服。 纪长慕知道不能久留，视线移到地上那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男人是上次遇到那个，看来上次的教训他吃得不够。 男人嘴巴被堵上了，发不出声音，在地上扭动，五官狰狞，目光凶狠。 他的身上绑着绳索，动不了，像动物一样在地上爬动。 纪长慕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纪长慕。 忽然，纪长慕腾出一只手，从大衣后的腰间抽出一支小型消音手枪，冲着男人开了两枪。 随即，纪长慕把乔沐元的脸压在他的胸口，大步离开包间。 其余几个保镖也是素来心狠手辣的人，但他们没想到纪长慕敢直接冲人开枪，至少他们在没有调查完这个男人背景前是不敢轻易惹事的，要是出了人命，很有可能会出大事。 纪长慕抱着乔沐元下楼。 他的车就停在酒吧外。 “乔沐元，从这里到最近的医院需要一刻钟，不管怎么样，你给我撑一刻钟。”纪长慕很冷静，他关了车内的暖气。 车内昏黑，只有路边细细碎碎的光穿过光秃的树枝从玻璃窗口照进来，那模糊的光线落在纪长慕英俊的五官上，眼神里多了几分煞气和冷静，他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一气呵成。 他给乔沐元系上安全带，帮她脱掉了小套装上衣，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的真丝蝴蝶结衬衫，很薄很透。 第6799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1） 乔沐元的眼睛盯着他看，纤密的睫毛上挂着水雾和委屈，她并不安分，甚至不知道纪长慕在说什么，只知道她好难过啊。 关了暖气的车内很冷，但乔沐元不觉得冷，她的小手摸上衬衫的蝴蝶结，把蝴蝶结给松开了，又想去解衬衫的纽扣。 “乔沐元！”纪长慕呵斥她，“你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了。” 可到底没忍心绑她。 “热……”她呢喃，眼中是清浅的水波，如湖水荡漾，泛着粼粼波光。 从未经历过的巨大燥热，就像是在火炉中烘烤，她快要融化了。 她还是不听纪长慕的，双手乱动，又想解衬衫纽扣，纪长慕不让，她甚至直接想掀开衣服。 她这个样子，纪长慕根本没法开车。 纪长慕忍了十秒，终于还是从脖子上解开了领带把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扎了个很松的结。 她再也不能乱动，但更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直跳：“难受……难受……长慕哥哥……又热又难受……” 纪长慕启动车子：“有事长慕哥哥，没事纪教授，看上去没喝醉。” 车子穿过人潮涌动的大街。 乔沐元的声音像黄莺儿一样，是一种平时没有的娇媚和撩人，纪长慕也从未听过这娇滴滴的声音，身上的火也上来了，他克制地压住。 车辆在灯红酒绿的光影里穿梭，如一只雨燕，车速很快。 但车子没开多远，乔沐元在黑暗中把领带给挪开了，忽然扑到纪长慕身上去！ “哧——”纪长慕瞳孔放大，赶紧刹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四周还有车流。 “乔沐元，疯了是不是？知不知道有多危险？”纪长慕惊魂未定，冲她吼了一声。 乔沐元哪听得到，她在暗处把安全带也解开了，突然趁纪长慕不注意扑到他身上去，小手掀开他里面的毛衣就往里面放。 纪长慕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了，就算是当初的相处，他们也没有这样的举动。 乔沐元哪还有半点理性，只知道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是她想要的。 想，很想……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喘气：“乔沐元，再忍忍，医院快到了。” “忍不了了……忍不了了……”乔沐元哭，“长慕哥哥给我。” 他不忍心看她哭，可她那冰凉的泪水不停地掉落，落在他的手背上，很凉。 车外有别的车辆的鸣笛声，很刺耳。 这一刹，纪长慕的脑中闪过绚烂的火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强大的理性和克制力还是让他把乔沐元从身上推开。 他开了窗，冷风倒灌进来，十二月的风，凉入骨。 乔沐元哭得更大声。 “对不起。”纪长慕什么都没做，拿过领带，把她结结实实地捆在了副驾驶位置上，这次用了力，她的手腕上都被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外面的风很大，车子再次启动时，那风吹得纪长慕愈发清醒。 但乔沐元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脸红得不正常，迷迷糊糊说着话，像溺水的孩子，痛苦地挣扎，挣扎。 因为服药时间太长又一直没有得到解药，还没到医院时，乔沐元发起高烧。 第6800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2） 纪长慕闯了几个红灯，但距离医院还有一段时间，他看着身边的乔沐元，心脏的位置如被巨石压迫，许久都喘不过气。 副驾驶上的乔沐元可怜兮兮地闭着眼睛说胡话，她已经不能再乱动，只能蹬着小腿，踢得车子似乎都在晃。 她脸颊绯红，那是一种不正常的红色，长睫毛上挂着水蒙蒙的雾气，哭得很厉害。 纪长慕单手扶住方向盘，把自己的一只胳膊递过去：“乔沐元，忍不住就咬我。” 乔沐元是真得承受不住了，她一口咬上纪长慕的胳膊，咬得很用力。 纪长慕忍着痛，单手开车，目光平视前方。 就快到医院了。 纪长慕的心口揪着，他知道乔沐元胆小又怕疼，她现在承受着这样巨大的折磨，无异于用刀在剜着身体。 “乔沐元，快到医院了，没事的。” 她发出“呜呜”的声音，痛苦又难熬。 纪长慕何尝不是在煎熬。 “乔沐元，撑着，过几天带你去吃火锅。” 这一刻，纪长慕也不确定她的身体会不会有影响，还有，那男人究竟给乔沐元下了什么药，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 纪长慕闭了闭眼睛，不敢去想，手指头微微颤抖了几秒。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直到看见医院的巨大招牌，纪长慕的呼吸又变得急促。 停好车，他抱着乔沐元就往急诊跑！ 怀里的小姑娘浑身滚烫，她咬着他的胳膊，他的胳膊上都是牙印和充血的痕迹，而她的额头上满是汗。 她在发高烧，要不是纪长慕绑着她，她甚至可能已经做出对自己不好的事情。 把乔沐元送到医生跟前，医生立刻给她抽了血，在听纪长慕说完发生的事情后，医生似乎心里有数，给乔沐元打了一针。 纪长慕知道她怕打针，坐在沙发上紧紧抱住她，用力按着。 尽管如此，小姑娘还是嚎啕大哭，叫得十分惨烈。 纪长慕素来平静的五官上是沉痛的表情，眉头都皱在一起：“不怕，阿元，我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阿元”，以前做了这个约定后，他觉得这个叫法太土气又过于亲密，不肯叫，今天情急之下，他却很想叫她阿元。 他的小姑娘美丽又脆弱，像易碎的瓷器，是要小心翼翼呵护着的，而不是像今天晚上这样。 一想到这，纪长慕就觉得那两枪太少，如果那男人没死，他日后定会补上几枪。 乔沐元痛苦地大喊，她的双手已经被解开，无处安放时就抓纪长慕的胸膛。 隔着衣服，他的身上都被她抓出了痕迹。 小姑娘的脸上全是泪水，怎么都擦不干净。 纪长慕手忙脚乱地哄，却又没有一点办法。 “长慕哥哥……长慕哥哥……”她哭着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喊。 药效还没有退，她还是想抱他，想脱他的衣服。 纪长慕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阿元，阿元，打了针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不一会儿，急诊又来了几位医生。 第6801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3） 血液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检测出几种禁用药品元素超标。 几位医生研究一番后准备给乔沐元洗胃和输液，他们的话刚说出口，纪长慕就握紧了乔沐元的手不愿松开。 小姑娘打针都怕，跟别说其他的。 医生完全尊重他的想法，等他做决定。 可纪长慕知道，自己别无他法，他最终还是把乔沐元交给了医生。 松手时，大概潜意识里乔沐元以为他不要她了，哭得很大声，冲他张开自己的小手：“长慕哥哥，长慕哥哥……不要走……” “阿元，我在这里，听医生的话，很快就好。”纪长慕也不大会安慰她，握了她的手。 她的手心里都是潮湿的汗，她还在发高烧。 医生和护士把乔沐元带走，急诊室恢复了安静。 纪长慕在沙发上坐了片刻，低下头，将双手埋进头发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纪长慕自己突然明白“心如刀绞”四个字的含义。 急诊里只有一个医生在值班，他给纪长慕倒了一杯热水。 四周一片安静。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属于乔沐元的气息，可乔沐元此时此刻正在手术室受苦。 小姑娘年纪小，怕热怕疼怕黑，偏偏今晚上她要在这巨大的煎熬中度过，而他也无法替她承受半点。 他默默坐着，一句话没说。 但他知道乔沐元只有自己了，坐了片刻后他去给她办理住院手续。 乔沐元的保镖赶到医院，为首的男人对他鞠了一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先生，谢谢，酒吧的事我们已经处理妥当，医院这边可以交给我们了。” “比起你们，乔沐元更需要的是我。”冷峻的男人站立在空旷的一楼大厅，四下无人，只有他在跟几位保镖对峙。 “先生，我们可以照顾好大小姐。” “我说了，她不需要你们。”纪长慕淡淡道，“你们没必要这样看着我，我是她的教授，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不合适的举动。她现在进了手术室洗胃，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她身体很糟糕，受不了被人打扰。如果你们真得有心，就在医院附近等着。” 众人陷入两难：“先生，那请问您的名字……” “Boris。” “先生，那今天晚上的事……” “我答应过你们，今天晚上你们失职的事我会瞒着，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包括纽约别墅的陶文兴管家，我都不会让他知道。” 保镖听纪长慕提及陶文兴的名字，心口都打了一个寒颤，看来这位Boris先生真得跟大小姐很熟。 今天晚上的事如果被陶管家知道了，那就意味着一定会被京城那位爷知道，到时候他们性命不保。 这就是失职的代价。 “希望Boris先生言而有信。” “当然，做人讲究的不就是言而有信。所以，今天晚上我不希望你们再打扰乔沐元。” “行，我们会在暗处盯着，这是大小姐的手环，如果有危险，随时可以按下上面的按钮。”保镖将手环送上，递给纪长慕。 第6802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4） 纪长慕接过，虽然眸子里满是对他们的不屑，但面上还维持着冷静和客套。 他未发一言，冷漠转身。 天黑了，他一直在手术外等着，耳边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早就让人把乔沐元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安安静静等她出来。 夜深时，小姑娘才被护士推出来，高烧还没有退，整个人被折磨得不像样。 她的手上扎了针，输液瓶高高吊着。 因为打了麻醉的缘故，她没醒，跟之前闹腾的乔沐元判若两人，但纪长慕宁愿看她吵吵闹闹，都不要她这样安静。 乔沐元被护士们送进病房。 纪长慕拦住医生：“她什么时候可以醒？” “麻醉药效退了会慢慢醒过来。” “高烧呢？什么时候退？” “这个不好说，得持续观察，先吊水，后面按时服药。” “需要住几天？” “两三天也差不多了。” “那她今天晚上误服的这个药，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吗？” “没有大碍，一个月后再来抽血做个检测即可。” “嗯。”纪长慕终于松了一口气，崩了一晚上的心弦也慢慢放开，他眼中的清澈终于被疲惫取代，他揉了揉额头，送走了医生。 病房恢复宁静。 小姑娘没有醒，吊顶的灯光穿过她细细密密的睫毛落在白皙的眼皮子上，她的脸上是安静的神色，一动不动，早已不再哭闹。 不过，她晚上撕心裂肺的声音还在纪长慕的耳畔回响。 她从小到大，何尝吃过这样的苦。 纪长慕替她盖好被子，俯身，手指头在她的脸颊边轻轻抚摸，她的脸是热的，他的手是凉的。 “没事了。”他哑着嗓子开口，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小姑娘在昏睡中，没有醒，纪长慕想起快快乐乐笑起来又好看的乔沐元，心口那地方犹如被一把刀剜着，鲜血淋漓。 他没有睡，一直在她床边守着。 乔沐元的东西他都从酒吧让人取了回来，听说警察已经过去，那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就看乔家那些保镖如何处理了。 那群保镖真是废，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好，吃干饭的。 夜色深沉，纪长慕没有困意，守了一夜。 乔沐元是半夜醒过来的，她的身体感觉很疼，迷迷糊糊中想起在酒吧里被老男人拖着手足无措动弹不了的事，使劲摇头，喊出声。 纪长慕睁开眼，乔沐元也在那一刹睁开眼睛。 他握紧小姑娘的手：“做噩梦了？” “我在哪里……”她的高烧还没有全退，头很晕，双目也失去了平日里的灵动和光彩。 “医院。”纪长慕回答了她想听的问题，“没有人伤害你。” 乔沐元看到自己身上是宽宽松松的病号服，她记起了晚上发生的事，那男人几次三番想要脱她衣服的时候，她的保镖赶了过来，后来就是纪长慕。 还有他带着她去医院的一路，她都记了起来。 “我的保镖呢？”她躺在床上，无力地看向他。 “在他们该在地方。” 第6803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5） 乔沐元大概是没有力气了，没再问，任由纪长慕握住她的手。 “喝水吗？”他问。 乔沐元点点头。 纪长慕给她接了一杯温水，仔细喂她喝下：“慢点。” 小姑娘很累很疲惫，她又在床上躺好，一动不动。 纪长慕给她贴了退烧贴，见她没有睡意，随手挑了本故事书：“给你读个故事。” 乔沐元没有反对，纪长慕就随便翻了个故事给她读，他醇厚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不绝如缕。 这样的时空，仿佛只剩下他们相依为命。 偶尔，乔沐元会掀起眼皮子，她看到暖色调的灯光下低头翻阅故事书的纪长慕，他那么专注，身影和多年前的纪同学重合了。 他不大会哄人，也许是还把她当小孩，用一贯的方法，读故事给她听。 他读的故事一点都不好玩儿，但乔沐元还是听下去了，他一直读，她就一直听。 等他终于读完一页，她抬起手臂，指了指划伤的地方：“疼。” “别动，伤口已经包扎好，过两天就好了。” “疼。”她不说别的，只喊疼，小脸蹙在一起。 纪长慕的眉头也皱起来，他没办法代替她吃这个苦，他抬起她的胳膊，在她的伤口处亲了一口：“这样还疼吗？” “你又不是药。”乔沐元抽回自己的胳膊，别扭地转过头，耳根子红了。 这人不自觉，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纪长慕的唇角勾了勾，替她盖好被子，又把自己的衬衣袖子捋到手肘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牙印，都是新鲜的：“看看，这是哪只小猫咬的？” “不看。”乔沐元看见了，但又故意闭上眼睛。 不过，眼前还有他胳膊的影子，那上面真得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她记得她当时咬了他一路，不仅是他的胳膊，她还挠了他的胸膛和后背。 有些比较深的印子，她估计他要留一辈子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万幸没挠到他的脸。 纪长慕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淡淡道：“不认账的小白眼狼，我要是昨天被你怎么了，估计你也不会认账。” “我一个姑娘能把你怎么了……污蔑人，你不能乱讲。”乔沐元脖子涨得通红，其实昨晚上的事她都记得，药性上来时她啃了他的脖子，也说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仔细一想，蛮丢人的。 不过，是不是因为昨晚上的那个人是他，她也心安理得地去扒他衣服了。 纪长慕终于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点点活泼，悬了一晚上的心算落了下来。 “乔沐元，以后少去酒吧。” “不是酒吧的问题，是我被人盯上了，就算不是酒吧，也可能是餐厅。” “行，行，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讲歪理。” “本来就是。”但乔沐元终归有些底气不足，“陈翰声呢？” “他报了警，现在要么在医院要么去警局做笔录了。” “他喝的不多，应该没我这么严重。” “你倒挺惦记他。” 第6804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6） “他是我男朋友，我不惦记他惦记谁。”乔沐元小声嘀咕。 “他是你男朋友，那你昨晚上搂着我掀我衣服是什么意思？” “耍流氓。” “……”纪长慕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乔沐元还发着高烧，但她忽然就笑了，露出白白的小牙齿：“我是无辜的。” “你也就只有跟我耍赖的本事。“ “你要是不让耍赖那就算啦。”乔沐元撅起嘴巴，“但你不能凶我啊，我还是个病人。” “你还知道你是个病人，话越来越多。”纪长慕替她又倒了一杯温水，“还要什么？” “要一个热水袋。” “这里没有热水袋。”他哄着。 “那脚有点凉的。” “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进被窝帮你暖暖。” 纪长慕一双澄澈撩人的眼睛盯着她看，乔沐元脸一红：“不大好。” “哪里不大好？” “就是不大好。” “……” “纪哥哥，医生有没有说我中的是什么药？” “歪门邪道弄来的一些催Q药，成分反正就那些，洗了胃就没事了。” “噢！昨天那老男人吓唬我的时候说只能、只能那啥才能那啥，我吓坏了……拼命躲他。” 纪长慕见小姑娘的眼神里还有恐惧，知道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下意识搂了搂她的肩膀：“没事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唔。”乔沐元确实害怕，一回忆起来就害怕，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的事，她原以为离开了京城是无边的自由，没想到伴随而来的也有无边的风浪，“那纪哥哥……那些药会给我的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下个月带你来复查，听医生的意思，不会有什么事。” “嗯！”小姑娘点点头，又觉得不对，“为什么是你来带我复查，我男朋友可以。” “今天晚上这个事，你保镖那边不敢捅出去，陈翰声也不认识你家的人，所以我劝你最好跟我打好关系，否则这事要是被你家知道……” “又来。”乔沐元撇撇嘴，他的惯用伎俩。 不过今天晚上这个事太大了，要真被她爸爸知道，那些跟了她好些年的保镖只有一条路——以死谢罪，这是他们来乔家后签过的生死状。 这天底下，谁要是伤了她一根头发，她爸爸都会追究到底。 那今天这事只能交给纪长慕处理。 “脚还冷不冷？” “冷。” “等会，我去洗个澡。” “我脚冷，你洗什么澡……” “洗完上床，帮你暖暖。” “不要。”乔沐元转过头去，不敢看他那双眼睛，这男人的眼睛勾人魂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药没洗干净，他只要用温润润的眼神多看她一眼，她就想起昨晚上把手伸进他衣服里的舒适。 这药真不会有后遗症吧？ 纪长慕也没管她嘴上说要还是不要，直接进了浴室。 他简简单单洗了一个澡，没注意时间，此时，大概是夜里两三点了吧。 冬天的这个时候，万籁俱寂，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第6805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7） 浴室的水声一直在响，听得乔沐元心潮澎湃，她在想，真是完了，这药真得有后遗症！ 有时候纪长慕会咳嗽两声，也勾得乔沐元心痒痒。 很快，水停了，纪长慕穿了件黑色的睡袍，腰带系得严严实实，一双修长的腿露出一半。 他吹干头发，踩着拖鞋出来，见乔沐元躲在被子里，以为她睡着了，伸手掀开被子一角：“还冷不冷？” 乔沐元本来就在发烧，再加上刚刚听纪长慕洗澡，浑身热乎乎的，哪里还冷。 纪长慕见她不睬人，主动摸了摸她的小脚：“不算冷，那你睡吧。” 乔沐元的小脚被他挠得痒痒的，膝盖微微蜷曲，她从被窝里出来，双手抓着被角：“不困。” “不困就躺着，有不舒服的时候叫我，我睡沙发。” “现在就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哪哪都不舒服。”乔沐元娇嗔，“纪哥哥，你睡我旁边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不是你男朋友，没办法睡你旁边。” “……”乔沐元听着他的语气里一股小心眼的劲，小小声：“我没跟陈翰声谈恋爱，一直拿他当朋友，他为人处世挺好的，对我也没有非分之想，人家也没说让我当他女朋友啊。我生病了就跟小朋友一样，你要是不哄我，可能我的病就没法好啦。” “胡说什么。”纪长慕打断她，“你是不是真不困？” “是啊……”乔沐元委屈，她真得不困，“冷。” “哪里还冷？发着高烧还喊冷。” “心冷。” “……”纪长慕对上她那双天真无邪又带着些病恹恹的眼神，心脏那地方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有些遭不住她的眼神，小鹿眸子一样迷蒙清澈，“乔沐元，你是药效还没退，是吗？” 听到他低沉又略带训斥的声音，她“唔”了一声，不吭气了。 “再勾人我就当做你药效没退，让医生再来给你打一针。” “谁勾你了，难道不是你穿成这样在勾人，身上还抹了沐浴露。”乔沐元哼唧唧两声，虽然在发烧，但也不影响她的话痨，“哪有男人大半夜在小姑娘面前穿个睡袍走来走去的，我可什么都没做，一直躺着呢！” “……”纪长慕彻底无话可说，“你发高烧了就消停点，要是不配合我就把你丢警局去，他们晚上还打电话问我受害者在哪。” “不是你说要帮我暖脚，现在又不干了，哪有人出尔反尔的。” 纪长慕一低头，忽然发现乔沐元不知何时把她的左脚伸出了被窝，被他发现后又缩进去。 纪长慕逮到，摸了摸她的左脚，果然，一片冰凉。 “你可真是半点都不消停。”纪长慕关了房间的吊灯，只留了一盏床边的小台灯，掀开被子进了她的被窝帮她暖脚。 被窝里小火炉似的。 乔沐元哪里还冷，早就不冷了，纪长慕也知道她不冷，替她暖脚的姿势很敷衍。 小姑娘的额头还贴着退烧贴，忽然挪过来搂住他的脖子黏在他身上。 第6806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8） “乔沐元！”纪长慕呵斥她，“你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 “你不要跟我讲大道理，讲大道理我是听不懂的，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个病人，很需要依靠，既然身边有依靠，为什么不要啊。”她搂得更紧。 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那换做现在你身边是别的男人，比如陈翰声，比如秦昭，你打算怎么依靠？” “你怎么老喜欢问人问题，这里不是课堂，你不应该一直问我问题，我也不需要回答你。你现在不是纪教授，是纪哥哥。” “我是谁的纪哥哥？” “你还想做谁的纪哥哥？” 两人几乎针锋相对，纪长慕摸了一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早就退烧了？嗯？” “没有，还是热的。”乔沐元靠在他的胸口上，枕着他坚硬宽厚的胸膛，蹭了几下。 “倒没说胡话。” 乔沐元不困，纪长慕倒是困了，他闭上眼睛：“乔沐元，有事叫我，我睡会。” 乔沐元：？ 是她不够漂亮吗？为什么她都靠在他怀里了他还能睡着？昨天也是，她都那样了，纪长慕居然还能稳如巨石，岿然不动，甚至没有对她起一丝丝的念头。 他是不是不喜欢她啊……不喜欢的话才会这样吧，他又不是陈翰声那个年纪，不敢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按理说，他应该是情场老手，浪迹风月，怎么就对她不动心呢？是她真得不够漂亮吗？还是说，他其实只是把她当小孩子？大人对小孩子当然不会动心。 听不到纪长慕说话，乔沐元也不吭气了，松开了他的脖子，转头睡觉去。 但她并不困，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折腾了他一晚上，乔沐元也不大好意思再叫醒他，只好自己一个人摸到床边的手机，打开，默默玩儿。 陈翰声给她发了不少消息，给她报了平安，也问她在哪。 乔沐元回复他：我在医院，一切都好。 没想到陈翰声还没睡，又或者被她的回复吵醒了，他立刻回道：哪家医院？ 乔沐元：有人在照顾我。 陈翰声：Boris先生在吗？ 乔沐元：嗯，在。 陈翰声那头停顿了很久，这么晚了，Boris在照顾她，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至少，不简单。 还有今天酒吧里Boris先生看他的眼神以及手上毫不客气的动作，他都隐隐约约猜到一些。 后来他去警局做笔录，得知伤害乔沐元的男人被人开了两枪，但一个劲跟警察说不追究。 陈翰声多多少少有点自卑，他很没用，没办法保护那么美好的小天使，那……就让可以保护她的人保护她吧，他能跟她交朋友已经很满足。 陈翰声：那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乔沐元：好，你也睡吧！(*^▽^*) 陈翰声：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屏幕的光刺到了纪长慕，他惺忪地睁眼，见乔沐元背对着他发消息，他一抬手，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哎！你不是睡觉了吗？”乔沐元有种打小抄被抓包的感觉。 第6807章 不认账的小白眼狼（9） 手机被纪长慕拿到手里，光线略微刺眼，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陈翰声的名字。 “大半夜跟男人聊微信？”他问。 “你又不睬我，我只能玩手机。” “躺下闭目养神不行？” “不大行。” 纪长慕又顺手翻了她的微信和手机通讯录，发现盲点，她给他的备注……叫兽？ “乔沐元，这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叫兽”两个字，“说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 “那你知不知道兽会吃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这个小白眼狼拆解入腹，吃掉。”纪长慕沙哑的声音里有几分威胁，他动手给她改备注名，把“叫兽”都改成了“纪哥哥”。 乔沐元只好默默看着他改。 改好了，他才把手机还给她，又重新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乔沐元拿回她的手机，嘀咕：“你没机会了。” “什么我没机会了？” “哼。”乔沐元也不了，直哼哼。 他还有什么机会，她毕业后就回国了。 纪长慕也不说话了，睡觉。 乔沐元像个小火炉，把他周身都烘得暖洋洋的，纪长慕也知道自己不能睁眼，他现在已经在竭力克制。 乔沐元倒是故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闭目睡觉的纪长慕很安静，褪去白日里的肃冷，此时此刻的他脸上覆盖着一圈浅浅的光华，面容安宁，成熟中是温润的柔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乔沐元猜他大概睡着了，台灯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她也像只小猫儿不再乱动，蜷缩成一团。 她打开ins，想起晚上还发了一条，想看看评论，顺手打开。 她也没多少粉丝，平时的评论里一片祥和，大多数是夸她的，比如——“小姐姐好漂亮”。 “小姐姐，围巾是什么牌子的？想买。” “小姐姐的耳钉是D家的，意大利手作，有品位。” 乔沐元平时冲浪都是乐呵呵的，今天点开一看，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些黑子，也许是她今晚上流年不利。 “难看死了，越长越残。” “呵呵，自娱自乐，以为自己是大美女。” “不是吧不是吧，就我一个人觉得你长得丑吗？” “小时候拍照就这么做作？” 乔沐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恶毒地黑她，坐不住了，“哇”一声哭出来，哭唧唧：“哪里来的黑子啊……干嘛黑我啊……” 纪长慕被她闹醒，眉头一皱：“怎么了？” “有人在网上黑我，他们说我长得丑。” “有黑粉？好事，说明你火了。” “……”乔沐元更难过了，“我不高兴啊……怎么能说我丑呢？我哪里丑啊……” 小姑娘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她折腾着就要下床找镜子，可是又不能动，就摇纪长慕的肩膀折腾他：“纪哥哥，要镜子，镜子给我康康。” “半夜照什么镜子。” “我真得丑吗？” “我不是说过，你要是丑，世上也没有美人了。”纪长慕没睁眼。 乔沐元不听：“他们黑我！” 纪长慕：“……” 第6808章 你来陪我啊（1）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睡觉。” 乔沐元气得牙痒痒，纪长慕也不是个好东西，她都气成这样了，他还能睡觉，这样的小哥哥不要也罢。 越想越气，关掉网页还是气。 气着气着，乔沐元也闹腾累了，她扯过被子，不让纪长慕盖，睡觉了。 半夜纪长慕是被冷醒的。 虽然房间里有暖气，但睡着的时候没有被子盖他很冷。 他这一觉睡得小心翼翼，寻思着不太可能把被子踢掉，结果睁眼一看，乔沐元把被子抢走大半。 纪长慕伸手扯了扯被子，小姑娘抱着，一动不动，早就睡着。 纪长慕无可奈何，只好去沙发睡，因为沙发上有毯子。 乔沐元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醒。 醒来时发现今天天气格外好，她身上的伤又被重新包扎过，似乎早就有医生来给她做过检查，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换过。 她睡得有这么沉？不过夜里睡得确实很香。 她好像很久没有像昨晚上一样睡得那么好了。 门推开，纪长慕拿着医院为病人准备的食物进来：“我猜你也该醒了。” “为什么？”她问。 “因为小猪就算再能睡这个点都该醒了。” “嗯？有科学证明？” “你不就是证明。” “……”气死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早上医生过来有吵到你吗？” “没有。” “我扶你起来洗漱。” “可能站不住，得抱。” 纪长慕像抱着猫一样把她从被窝里给抓了出来，也不是第一次抱她，但很明显今天这次他觉得她轻了很多。 想到昨晚上她受的那些苦，纪长慕眉头皱起。 低头看她，她却在没心没肺地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你笑什么？”他问。 “我有笑吗？” “……” “纪哥哥，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护士。”总不能说是他换的，不然又得闹。 果然，小姑娘没说什么，进了洗手间后，纪长慕把她放下：“动作快点，还得吃早餐。” 纪长慕拉开窗帘，站立窗口凝视窗外的萧条冬景，一不小心又成了医院陪护。 等乔沐元磨磨蹭蹭出来，时间也不早了。 她在桌子边端坐好，吃着纪长慕给她准备的早餐，很清淡，但她也只能吃这个。 “纪哥哥，你吃了吗？今天不工作？” “我等会该吃午饭了。”他撑着桌子，身上还穿着长大衣，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不久，“你陶叔叔那边记得跟他交代好。” “OK的，这个我行。” “等会儿我要去EM一趟，有事直接叫护士。” “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眼巴巴看着他。 “一两点。” “要一不要二。” “我尽量。”他的眼睫毛微微低垂，点头答应她。 “医院太闷了，你下午回来的时候给我带解闷的礼物。” “尽量。” “那你忙吧。” “嗯。”他点点头。 早餐太清淡了，纪长慕一走，乔沐元吃得索然无味，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坐回床上。 他走了，这里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第6809章 你来陪我啊（2） 陈翰声又给她发了消息：“起床了吗？” 乔沐元：嗯嗯，早就醒啦！ 陈翰声：今天好点了吗？对不起啊，昨天没有照顾好你。 乔沐元：跟你没关系的，警局怎么说？ 陈翰声：我也不清楚，听说是Boris先生在处理，你要不问问他。 乔沐元：那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翰声：我昨天酒喝的不多，去医院打针吃药后就没事了。 乔沐元；好，你照顾好自己哦！ 陈翰声本来还想问能不能去医院看看她，但一想到Boris先生在，他也没再问。 不再聊天后，乔沐元点开ins，想起昨天不少黑子涌进评论区的事，准备把昨晚那条动态干脆删了算了。 结果点进去一看，昨晚那些不好的评论都没有了，那里并没有删除评论的功能，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些黑子自己把评论给删了。 乔沐元好奇，他们这么自觉？ 不过那些招人厌的苍蝇飞走之后，她的心情好多了，管他们是不是自己删的，不影响她的心情就好。 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她干脆拍了几张可怜兮兮躺在病床上的自拍发给纪长慕—— 乔沐元：可怜。 纪长慕：？哪里不舒服？ 乔沐元：没，就是有点闷。 纪长慕：哦。 乔沐元：…… 任凭她怎么话痨，他似乎总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也没那么热情，他可能没有那么想跟她有联系？ 昨晚上让他过来的消息是陈翰声用她的手机发的，昨天照顾她一晚上似乎也只是看在她是个病人的份上，她还没有出院，他就不怎么睬她了，反倒显得她过分热情，做出来的事情也有点超越普通朋友的界限。 他可能真得没那么想跟她有联系。 乔沐元的手垂了下去，丢下手机，不玩了。 她实在无聊得很，叫了自己的保镖过来。 三个保镖站在她跟前：“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住院很无聊，你们陪我玩儿。“ “是，大小姐。”乔沐元说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哪怕他们也不会玩。 乔沐元看他们几个笨得要命，真是受不了，什么都不会，就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昨晚上差点出大事。 她忍不住逗他们：“我来挑一个，就你，来，我们玩快问快答，我问问题，你迅速给答案。听明白了吗？” 被乔沐元小手点中的最右边的保镖出列，双手交叠垂于前方，恭恭敬敬，看上去十分严肃。 “好了，开始了。”乔沐元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笑嘻嘻，“你是猪吗？” “不是。” “你像猪吗？” “不像。” “你如猪吗？” “不如。” 乔沐元笑得前俯后仰，另外两个保镖也憋着笑，答题的这位保镖意识到被套路了…… 乔沐元控制住自己，她不能这么笑，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世上有比蚂蚁更小的动物吗？” “有。” “有比大象更大的动物吗？” “有。” “有比你更蠢的猪吗？” “没有。”话音刚落，乔沐元大笑，保镖又匆匆忙忙改口，“有。” 第6810章 你来陪我啊（3） 好像还是不对，怎么改都不对。 乔沐元自己已经绷不住了，她笑得捶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保镖这么好笑，关键是……也太笨了吧！ 她爸爸给她挑保镖是给她解闷的吗？ 人高马大的保镖在她跟前答题，被她逗着玩，反萌差都出来了。 另外两个保镖明显也绷不住了，要不是他们接受过严格的表情训练，估计早就笑出声。 乔沐元觉得伤口都没那么疼了，笑不动了才停下来继续问：“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三个人一起回答。” “是，大小姐。” “你们见过猪摇头吗？” 三人齐刷刷摇头：“没有。” 当然没有。 三人不约而同。 乔沐元又笑得前俯后仰：“我刚刚见到了。” 三人：“……” 他们几个老古板根本不是大小姐的对手，虽然他们年纪也不算大，都才三四十。 乔沐元算是解气了，她只要心情好就不会跟人生气。 “昨天晚上的事你们放心，我不会告诉我爸爸的。”乔沐元见他们也不笑，认真道，“Boris先生也不会说。昨天晚上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今天也没在医院住院，而是在哥大图书馆看书，在同学家里玩，懂了吗？” “多谢大小姐高抬贵手。” “在纽约不像京城，京城到处是我爸的眼线，你们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但在纽约他都没有公开我的身份，所以你们不能像在京城那样掉以轻心，以为是份容易的差事。”乔沐元一本正经说道，“当然，你们也不能时时刻刻管着我，更不需要一直绷着一根弦，我在纽约的事你们更不能主动告诉我家里半分。” 不过他们这么笨，只要她爸爸稍微套个话，他们估计就全招了。 乔沐元狡黠的眸子转了转，又叮嘱：“至于Boris先生，他只是我在哥大的教授，跟我不熟，他昨天做的一切只是行侠仗义、助人为乐，明白了吗？” “是，大小姐。” “明白就好。” 其实这些也不用大小姐交代，这几位保镖心里有数，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们会全部都抹平，当然也不用他们动手，那位Boris先生已经提前一步抹去了全部影像，包括在警局的记录。 乔沐元又交代了他们几句，这才放他们离开。 一点的时候，纪长慕准时来到病房。 乔沐元正拿着小镜子化妆，见他来了，笑：“纪哥哥，眉毛没画好，你帮我画。” “不会。” “涂口红你会吗？” 纪长慕没应，把手提袋搁在她床边的桌子上：“给你带了解闷的礼物。” “什么呀？”乔沐元好惊喜，他居然记得，迫不及待就去打开。 嗯？ 嗯？？ 袋子里居然是一套期末试卷…… 她气得丢下袋子：“请你好自为之。” “特地让助教帮你印的，如果不够解闷，还有。” “教授，玩个游戏吧，快问快答，我问你问题，你答。”乔沐元玩上瘾了。 “没兴趣。”他去给她倒水，还给她带了个热水袋来，面容很平静。 乔沐元的一腔热情都被浇灭。 第6811章 你来陪我啊（4） 纪长慕把冲好的热水袋递给她。 乔沐元不情愿地接过，这热水袋倒挺可爱，外面是毛茸茸的兔子，就是纪长慕不怎么可爱。 “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医生话？”纪长慕问。 “医生没来。” “药吃了没有？” “吃了。” “下午的话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不能陪你，你乖乖写试卷。” “我才不写。” “乖乖写，我晚上过来检查，我要是满意的话，过几天带你去吃火锅。” “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吃。” “哦，那行，那你别写了。” “……”乔沐元觉得这人真烦，不就是火锅嘛，她又不是不会吃。 纪长慕忙里忙外替她把病房收拾了一下，又给她倒了热水，别人做事他不放心，有些事非得自己做才行。 他忙的时候也顾不上跟她说话，乔沐元就自己玩手机。 她扬了扬手机微信：“纪哥哥，海东航海集团的大公子加我，你认识吗？” “你的同龄人，我怎么会认识。” “他说后天纽约时尚圈有个舞会，想邀请我当舞伴，说是正好认识一下。” “你要是能从床上爬起来你就去。” “……” 等纪长慕收拾好一切，他见乔沐元还在心安理得地玩手机，伸手把她的手机抢走了。 “乔沐元，你真拿我当你佣人了？” “没啊……哪有这么好看的佣人。”乔沐元笑得乐滋滋，“把手机还我呀。” 纪长慕低头看了还亮着的屏幕，联系人第一个大概就是那位什么大公子，他点开，见乔沐元还在跟他聊，抬头睨了她一眼：“乔沐元，你有本事让他来照顾你。” “纪哥哥，我只是出于礼貌加的他，是一个阿姨说让我认识一下的，我看过他的照片，典型的那种富二代嘛，长得不好看。虽然比我就大两三岁，但一堆的花边新闻，我家小姐妹都跟我说了，这人人品不行，让我不要接触。我又不是傻子，逗逗他而已。” “我还以为你找对象只看脸不看人品。” “怎么会嘛……”乔沐元冷哼，“我又不是傻子，只有纪哥哥这样的才能入的了我的眼。” 说完，她又捂嘴。 总是不小心说出夸他的话，可是这男人再怎么夸都没用，冷面冷心，压根就不在乎她。 她再多的热情看上去都是傻里傻气。 “下午的话，我让崔姐来照顾你。”纪长慕道。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她又不知道你住哪，你不去看她，当然就不可能再见到她。” “……”乔沐元听着不太对。 乔沐元用热水袋捂着手，纪长慕坐在床边跟她说了会儿话。 “天气预报说过几天又要下雪。”她道。 “知道。” “带我去看雪。” “能带你去看雪的人很多，愿意去跟你一起看雪的人更多。” “你是不愿意咯？” “年底了，公司很忙。” “那你忙去吧！”乔沐元忽然就生了气，转过头，背对着他。 纪长慕见时间也确实不早了，站起身：“试卷好好做，别辜负我的心意。” 第6812章 你来陪我啊（5） 纪长慕没呆多久就走了。 乔沐元心里头空落落的，从昨晚上遇到他到今天，似乎一直都是她在主动，充满了无数热情。 初秋那时候她跟他断了关系后，他也没再找过她，可如今，他依然不动声色，忍不住的却是她。 可再多的热情到了他这里又变得冷清和克制，他对她跟对普通朋友没区别。 她确实没心没肺又不记仇，可也架不住他的冷漠，他对她，真得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吗？ 昨天她中了药后几乎黏在他的身上，他也不为所动，如果是他中了药这么黏她，她哪里还能把持得住。 对喜欢的人，才控制不住啊。 除非……不喜欢。 乔沐元点开微信里的小姐妹群，她们最近都交了男朋友，一个个聊得热火朝天，都在撒狗粮。 以前乔沐元喜欢看她们撒狗粮，现在看到，心里酸溜溜。 她现在没有男朋友。 小姐妹们成天让她回京城，说等她回了京城就给她介绍男朋友，要什么样的都有。 乔沐元也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可那又如何呢。 小姑娘眉尖蹙着，抱着热水袋，最终还是把纪长慕准备的试卷拿出来做了。 下午的时候崔姐来了医院，她很热情，但没有打扰乔沐元，只帮忙照顾她。 时间过得很慢，到了晚上，乔沐元吃了晚餐也没见纪长慕回来。 她打发崔姐回家了，她并不需要人照顾。 天色已经昏黑，窗帘拉着，她打开电视看。 调到娱乐八卦的时候，她不小心听到EM的名字，停下，认真看了看新闻。 是前几天的一则八卦，纪长慕参加亨利伯爵的家宴，不小心被拍到了和凯瑟琳小姐并肩的背影，只有背影，没有别的。 乔沐元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手表，甚至大衣。 原来他还在跟凯瑟琳小姐处着，难怪对她的热情无动于衷，可能心里头还觉得她可笑。 八卦新闻很短，接下去又是几段别的八卦，有些主角乔沐元认得，有些不认得。 如果是京圈，大部分八卦的主角她都认得。 乔沐元倚靠在床上，默默看着，她如果想要人陪，一个电话就可以，可她不想要人陪。 近晚上八点时，纪长慕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大衣上还带着室外的风霜和严寒，他解开围巾，又把大衣挂在衣架上。 “崔姐说，她来了没多久，你就让她回家了。” “我又没缺胳膊少腿，不需要人照顾。” “胡说什么。” 纪长慕进洗手间洗了手，走到床边摸了她的额头：“烧退了，护士量体温了吗？” “下午来了一次，晚上还没有。” “哦，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医生说我中的药没救了，会有一辈子后遗症，主要症状为看到好看的小哥哥就移不开眼。” 纪长慕笑了：“那你现在并没有看我，说明药性不够深。” “说明你不好看呗。”乔沐元嘀咕，低着头。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她确实就没看他。 第6813章 你来陪我啊（6） “试卷呢？做了没有？”他问道。 “做了。” 纪长慕打开她的试卷仔细看了看，做了几页，挺勉强的样子。 “呆在医院确实无聊，但你暂时还不能出院，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健康着想，你还得在医院呆一段时间。虽然过几天能出院，但我考虑了一下，你如果回家，以你陶叔叔的聪明，肯定会发现你出了意外，所以我建议你出院后住在我家里或者之前住过的公寓。” 乔沐元一口气上不来：“我住酒店就行，不住你家。” “酒店住的不舒服。”至少，他不爱住酒店。 “我乐意不就好了。” “行。”他最终还是依她，她似乎并不喜欢听他的话。 不爱听就算。 今天的乔沐元话不多，纪长慕本来也不是多爱说话的人，只要她不说话，病房里几乎处于安静的状态。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乔沐元也没盯他看，玩着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她白皙的瓜子脸上。 纪长慕见她也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便淡淡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去。” “没事。” “嗯，今天晚上不要洗澡，有事打电话给我或者叫服务台。” “我有保镖。” “那群废物有多大用？” “再没用也是我的人。”她头也没抬，嗓音寡淡。 纪长慕一言不发，站起身，穿上大衣离开。 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难伺候，今天身体好了，药解了就冲他摆着一张脸，也不再纪哥哥长纪哥哥短的叫，估计明天就该改口叫“纪教授”了。 他离开公司就来了医院，结果也没讨个好脸色。 乔沐元其实不习惯一个人在医院这种地方呆着，冷清又害怕，病房里还只有她一个人。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倒还好，过了十点，她心里头就毛躁躁的，心慌意乱。 这么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真得害怕。 可偏偏她还不能叫任何人来陪，不然昨天晚上的事又要兜不住，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只好给纪长慕打电话：“有事。” “什么事？”纪长慕正在家里的书房工作，听到她理直气壮的声音，知道问题不大。 “我一个人呆着害怕。” “我让崔姐去陪你。” “你晚上有项目？” 纪长慕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没项目。” “那你晚上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 “那你……”乔沐元又没骨气地咽了一口唾沫，“那你来陪我啊。” “陪你有工资？” “你好计较啊。” “不然呢。” 乔沐元已经没出息地委曲求全，可他不解风情，不过从他的角度来讲，他可能并不想跟她扯上关系让别的女人，比如凯瑟琳小姐误会。 她让他来陪她，确实不妥。 他的心也没有属于过她。 而如今，他的人也不再属于她。 “那算了吧。”她放下电话，挂了。 小姑娘睡下，关了床边的台灯，拉高被子，把自己紧紧裹在小被子里，寂寞又难受。 心口难受。 她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6814章 你来陪我啊（7） 半夜乔沐元又做了个噩梦，梦到酒吧里被人追着。 就在快要被那人逮住的时候，她尖叫：“不要过来……” 黑暗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并立刻打开台灯。 乔沐元大汗淋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男人正抱着被窝里的她，像是也刚从睡梦中醒来。 “做噩梦了？”他轻声问。 乔沐元这才发现他来了，惊魂未定之下点点头：“嗯。” “别怕，只是梦。”他用纸巾替她擦了汗，幽邃的眸子里是清润的光。 乔沐元往他颈窝里靠了靠，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才安稳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睡得太沉了。” “你不是不来嘛，我可不会给你开工资。” “我又不是陪睡的，不需要你开工资。” “那我要是开你工资，你是不是能天天陪睡？” “乔沐元，一个姑娘家，注意点。” “天天注意这个注意那个，累不累？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可别给我立规矩，我好不容易从京城的条条框框、规规矩矩里逃出来。你要是给我立规矩，我就不睬你了。” “那你跟陈翰声也这么说话？” “好好的提别人干什么？” 纪长慕不提了，大手覆在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乔沐元已然没有睡意，闭着眼，胳膊绕过他的胸膛把台灯关了，屋内陷入黑暗和沉寂。 这样浓厚的夜色容易让人变得大胆，乔沐元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的小手先是勾着他的胸膛，随即往上又摸了摸他刚修了胡茬的下巴。 一直往上，直到摸到他的脸，手终于停下。 “纪长慕，你睡了没有？” “没有。”他闭目，任由她碰着。 “我马上就二十了。” “嗯。” “是不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觉得很快。” “嗯。” “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小孩儿啊？”乔沐元轻柔的声线里是娇娜的清脆，如雨滴落在海棠花瓣。 她的手又在往下，刚滑到纪长慕的脖子间时，纪长慕一把握住，嗓音醇厚低哑：“睡觉。” 手被他按住，她再也动不了。 她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任命地闭上眼睛。 他是真得还在把她当小孩儿。 一夜拥眠。 第二天早上乔沐元醒时，他早已离开，桌上留了张纸条：“有事打我电话。” 永远都是这几句，有事的时候打他电话，那没事的时候呢？ 他也从来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是，他不需要她，相反，她对他来说是个麻烦，耽误他的工作占据他的时间。 她忘不了他的助理Lewis对她说过的话，大意就是说她年纪小不懂得体谅他们总裁，就算不能给他们总裁带来多少帮助，起码也不能给他们总裁添麻烦。 可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又总是控制不住，比如昨天晚上。 控制不住给他打电话。 其实来纽约之前她的生活里没有他，不也挺好的……可遇见他之后，一切又搅得天翻地覆。 乔沐元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她不喜欢医院，下午的时候让保镖悄悄办了出院手续。 第6815章 你来陪我啊（8） 她盘算着该去哪里，为了不露出马脚，她还是选择了去酒店，就住在离哥大不远的一家五星酒店。 保镖们鞍前马后地把她的大包小包送到套房，不敢有任何怨言，好在那天晚上的事没有露出破绽，那个叫Boris的哥大教授确实有本事，抹掉了事情的所有痕迹，他们也算松了一口气。 乔沐元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直到晚上纪长慕给她打电话。 她悠哉地拉着窗帘看夕阳西下的美景，看橙红色的余晖穿过飘动的白色云层密密匝匝落在高楼大厦的玻璃墙上，她晃着小腿，喝了一口杯中里的白开水。 接起纪长慕的电话，还没开口，那头就劈头盖脸教训：“你出院了？当我死了是吗？出院也不知会我一声？这几天都当我是工具人？” 乔沐元吓得不轻，干什么这么凶，看把孩子吓的。 “没来得及通知你。” “中午就办了出院手续，你是有多忙，半天都没来得及通知我？乔沐元，身体好了就忘恩负义，说走就走？” “你这么凶干嘛啊……”乔沐元委屈屈，“你现在知道了不也一样嘛……” “你还真不把我当回事。” “没……” “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纪哥哥，别挂电话，你要是生气了，我去找你吧，我请你吃饭，吃饭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吃那个、那个……”乔沐元也想不起来他最喜欢吃什么，“反正纪哥哥你也不怎么挑食，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用。”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沐元更委屈了，她没做错什么啊。 他心眼也太小了。 她都沦落到喝白开水的地步了，他怎么还舍得骂她呢？而且骂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乔沐元苦恼地坐在窗边，孤单单一个人。 …… 大约一周后，乔沐元终于活蹦乱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期末考试快到了，她学业繁忙，也没空再出去玩。 这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傍晚下课的时候，乔沐元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没让陶叔叔来接，一个人走在校园的积雪上。 白雪皑皑，洁白的雪里藏着纯粹的美。 这样的雪天，她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纪长慕。 自从出院后他就再没跟她联系，好像她主动办理出院的事惹得他很不高兴，说好了的火锅也没有了。 她走在校园长长的路上，撑着伞，雪片缓缓落在她的碎花小伞上，落雪无痕。 傍晚的风很冷，乔沐元戴上帽子，一步步走得很慢。 走到半路，她还是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他不能不讲信用，这都很多天了，火锅呢？ “教授。” “有事？” “有。” “说。”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火锅？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真是理直气壮。” “你不会不讲信用吧？” “我有说要请你吃火锅？证据呢？我何时说的这句话。” 乔沐元被问倒，他是摆明了要赖账，委屈屈地撅起嘴巴：“你不记得就算了，知道您工作忙，贵人多忘事。” 第6816章 二十岁生日宴（1） “你那边风很大。”纪长慕合上电脑，拿上车钥匙。 “我在校园里，今天风真得很大，穿着羽绒服都冷，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 “校门口便利店等我。” “吃火锅？”乔沐元眼睛亮了。 “可以，但你得听我的。” “听。” “嗯，别站风里了，去便利店等我。” “知道啦！哎呦！”乔沐元太兴奋，没注意到地上有一块薄薄的冰，踩上去，滑了一跤，手机摔了出去。 还好衣服厚……没事，就是浅紫色的羽绒服上都是脏兮兮的泥水。 “乔沐元？” “摔跤了……”她捡起手机。 “……”纪长慕无话可说，“别打电话了，走路看脚下。” “疼。” “活该。” 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沐元擦了擦脏兮兮的衣服，小脸皱巴巴，人生好艰难。 也没等她走到便利店，纪长慕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撑着伞往她走过来，黑色的大衣上落了几朵雪花，雪花瞬间融化，在衣服上留下浅浅的水渍。 天还亮着，但四周的路灯也接二连三亮起。 乔沐元抬起头，看到那人一步步往她走过来，她欢呼雀跃地冲他招手，也不顾衣服还是脏兮兮的：“纪哥哥！我在这里！” 他早就看见她了。 纪长慕见她想小跑过来，冷声道：“站在原地别动！” 地上积雪被清扫过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冰，踩在上面很容易滑倒，到了晚上，那些水洼处就泛着流动的光影。 小姑娘被他吓得不敢动，站在原处撑着伞，很乖。 纪长慕三两步走过去，见她衣服上全都是泥水，替她擦衣服，忍不住斥了一句：“乔沐元，你是十九还是九岁？” “纪哥哥，九岁和十九岁的乔沐元你不都见过嘛，那你说我现在像九岁还是十九岁？”小姑娘这个时候还在跟他耍嘴皮子，伶牙俐齿。 “我看你是三岁。” 乔沐元收起自己的伞，乐滋滋地跟在纪长慕身边，躲在他的伞下，试探地挽他胳膊。 他没有拒绝，她就大胆地挽住，钻在他的伞下一起往车上走。 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和往常一样，他上了车就把外套和围巾拿了，又递给她一只保温杯。 乔沐元脱掉脏兮兮的羽绒服，呵了一口气：“纪哥哥，去哪里吃火锅？” “等下先去超市。” 乔沐元懂了，他要亲自给她煮火锅？那可太好了！ 路边是皑皑白雪，光秃秃的树梢上都挂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北风呼啸，映在暖色灯光下的雪花纷纷扬扬，将整座纽约城都染成了白色。 车子隔开外面的世界。 “一下雪我就想家了。”乔沐元熠熠闪光的眸子里是灵动的波澜，“京城的气温很冷，可是家里不一样，家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暖洋洋的，热热闹闹。” 纪长慕听她说着，没有接。 他十六岁那年就没有家了，这个字对他来说很陌生。 “纪哥哥，你还记得我家长什么样吗？” “时间久了。”他只淡淡应了一句。 “那春天樱花开的时候再带你看看。” 第6817章 二十岁生日宴（2） “再说。” 乔沐元的热情顿时被浇灭了大半，她还以为他肯定会答应她。 毕竟上半年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答应过她，明年一起去看他们种下的那棵樱花树，可现在他说“再说”。 他是很认真地在跟她保持距离了……不管是上次在医院里还是现在，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像是出于朋友间的帮助或者出于报恩的关心。 乔沐元顿时没有了再唠叨的心情，她竭力不去想不好的事，断断续续跟他说了些学校的事。 比如，快期末考试了。 纪长慕一如既往很平静，一举一动都有着属于三十多岁男人的成熟和理性，偶尔会在言语上哄她两句，但不会过线。 “纪哥哥。”她叫他。 “嗯？” “你这学期还会给我一张不一样的期末试卷不。” 纪长慕开车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勾唇：“看来被你知道了。” “真想跟校长举报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年前。” “看来忍我半年了。” “何止。” “嗯？” “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忍你了。”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忍我这么多年了啊。” “哼。”她转过头，哼唧一声，不说话了。 因为温差，车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渐渐儿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乔沐元抬手，在平整的雾气上写下几个字“纪长慕，大坏蛋”。 同样的几个字，她小时候也写过很多遍。 红灯处，纪长慕停下车，转头看了一眼：“我是大坏蛋，你是什么？” “我说了不算，你说呢？” “小骗子。” “……” 夜色灯火里，高楼大厦。 绿灯没到的时候，纪长慕就一直转头看着身边已经十九岁的小丫头，时间过得真是快，他也不曾想过多年后的某一天他会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载着她，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那双灵气的大眼睛在夜色里扑闪着，愈发迷人可爱。 似乎，就是一眨眼的时光。 大概意识到他在看她，她转过头，眨了眨眼睛，跟他对视。 最终是纪长慕先别过头，唇角扬了扬。 正好也到了绿灯，他的双手落在方向盘上，启动车子。 他一笑，她就移不开眼。 纪长慕的好看跟她的爸爸、她的哥哥弟弟都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总之，就是有让她移不开眼睛的魅惑。 这男人才是妖精变的。 车子停在一家大型超市停车场。 “在车上等我，我二十分钟内回来。”纪长慕穿上大衣。 正当他要打开车门时，乔沐元拿过他的围巾：“等下！系上！外面很冷的。” 她主动侧身替他系上，清甜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黑暗中，偶有一刹，视线碰撞，无数光影。 纪长慕的大手落在她的小脑袋上：“等我回来。” “嗯。”乔沐元点头，“记得买我爱吃的各种小丸子哦。” “记得。” 他下了车，指节分明的手握着伞，颀长稳重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 第6818章 二十岁生日宴（3） 纪长慕这人时间观念很重，说二十分钟就没有拖延一分钟。 回来时，他的身上带着寒意，乔沐元连忙把保温杯塞进他的怀里：“外面是不是特别冷？” “嗯。” “这是什么？”乔沐元看到他手上有一只玩偶。 “正好碰上超市做送礼物的活动，主持人扔我怀里的。” “那主持人肯定是女的。” 乔沐元拿出玩偶，是只小黄人，可可爱爱。 一路上乔沐元就抱着这小黄人，但下车时她没有拿，端端正正放在车前方：“纪哥哥，这个一直放你车上好不好？” “……”纪长慕想都没想，“不怎么好。” “为什么？它这么可爱。” “这样会被人问我家宝宝多大了。” 乔沐元笑出声：“你家宝宝十九啦！” “……” 纪长慕和乔沐元下了车。 不过最终他选择了妥协，让乔沐元把小黄人放在了他车里。 他们来的是公寓，这里没有佣人，但更安静。 火锅什么的，纪长慕一个人足以应付。 他先用火熬排骨，又将蔬菜清洗切碎，把乔沐元爱吃的小丸子们拿出来解冻，熟练地操作一切。 乔沐元什么都不需要做，但她还是笨手笨脚地切了橙子，抬手：“纪哥哥，很甜，吃一口。” 大理石灶台前的纪长慕咬了橙子片，吃掉时又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手指头。 乔沐元脸一红，手指头酥酥麻麻，那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尖，心田都要融化了。 她心里头又高兴起来，什么都不计较，就跟他一起留在厨房里。 他切菜的时候，她忽然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那一刹，她明显感觉到纪长慕的身子绷住。 “乔沐元，松手，你这样我无法专心切菜。” “就抱一下下。”她听话地松手了。 她想，如果注定要有一场分别和松手，她希望……再晚一点吧！ 七点多，火锅热腾腾地开锅。 窗外还在下雪，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剔透的琉璃世界，分外好看，那洋洋洒洒的雪片像是被人从天空抛下，不间断。 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腾腾热气。 乔沐元开了他的啤酒，非要举着易拉罐：“纪哥哥，碰一碰吧，提前跟你道一声圣诞快乐。” 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儿藏在白色的雾气后面，笑容干净，目光纯粹，涉世未深，天真无邪。 “圣诞那天再跟我说也不迟。”他哄她开心，举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他今天也没喝红酒，喝的跟她一样，啤酒。 “其实还想提前跟你说一句新年快乐。”乔沐元乐呵呵的，“因为今年我不可能挂科啦！所以我一定要回家过年。” “挺好。”他点点头，“回家吧。” 乔沐元想起去年跟他一起过年的时光，心里头想说，跟他在一块过年也挺好……可，见他脸上没太多表情，又咽了下去。 “你……过年回国吗？”她问。 “不回。” “那杨阿姨呢？她来纽约吗？” “她刚从纽约回去。” 乔沐元懂了，杨阿姨也不会来。 第6819章 二十岁生日宴（4） 那他是不是要一个人过年？ 纪长慕淡淡道：“小孩子才过年，成年人没那个兴致，不过就是一个工作日而已。” “你十九岁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因为我十六岁之后就不过年了。” 乔沐元听着心里难受，可她知道她也无法逆转他的时光，她知道十六岁那年的纪长慕承受了很多，可他十六岁的时候还不认得她，不然，四岁的她可以抱抱他的，毕竟她四岁时超可爱的，谁见了她都很快乐。 纪长慕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给她夹了一只小丸子：“你爱吃的。” “谢谢纪哥哥，在纽约最最惦记我的人就是纪哥哥啦！” “你这张嘴骗过多少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嘛。” “小骗子。” 小骗子的嘴从小到大都很会哄人，他记得她刚到乔家给她补课时就领教过了，天天哄他说纪老师是最好的，纪老师是最好看的，估计从小到大没少骗糖吃。 因为有乔沐元在，饭桌上永远不缺气氛，只要她高兴，她能从头说到尾。 但她若是不高兴，就一言不发低头吃菜。 “纪哥哥，吃完火锅我们一起在阳台上看雪吧。” “再说。” “……”又来。 乔沐元没跟他计较，她只闷头吃火锅。 中途纪长慕接了好几个电话，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接电话，只想在这样的雪夜安安静静吃火锅。 可他并不是无事一身轻的人，他身上还背负着起步没多久的EM，想让EM在纽约站稳脚跟，他还需要付出更多。 “妈妈让我去巴黎参加迪奥的圣诞时装秀，我不想去，给推了。”乔沐元跟纪长慕说心里话，“圣地集团的大小姐你认得吗？她想让我把名额让给她，但我不喜欢她，就把名额给注销了，她知道后很生气，在名流圈子里到处造谣我性格差脾气差，盛气凌人，连我以后嫁不出去这种话都说出口。真是，女人的嫉妒心啊。” “造谣你？要是被你爸知道，恐怕没有好下场。” “小打小闹，我爸不管的。再说，我的事对他来说不重要的，准确点讲，是我们兄妹三个的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眼里就我妈一个。”乔沐元道，“而且呢，说我脾气差就脾气差呗，这样能少很多交际，只要我在乎的人不说我脾气差就行。” 纪长慕没说什么。 乔沐元也知道他不爱听这些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在他眼里，他们都是十八九岁的小公子、小公主，没个正型，成天就是吃喝玩乐。 “乔沐元，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要过生日了。” “纪哥哥，你可算记住我生日了，你要给我送生日礼物吗？” “你说吧，想要什么。” 乔沐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她想要什么呢？她什么都有。 “我圣诞节后就回家了，所以今年生日在京城过，家里人说会给我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纪哥哥，你来京城吧。” 纪长慕稍稍迟疑，片刻后道：“元旦要出差。” 第6820章 二十岁生日宴（5） 乔沐元的眼神暗了下去，她“哦”了一声，不吭气了。 “过两天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他道。 “不要了……”乔沐元这会儿又不肯要了，“我什么都不缺。” “不要就算。”他也没勉强。 乔沐元夹了一只紫薯小年糕，吃着，心里头不是滋味。 好在这个话题也没继续，乔沐元随后跟他说了些学校的事，纪长慕又问了些关于选修课的题目，乔沐元勉勉强强能回答一两题。 晚餐后纪长慕给她切了水果拼盘，搁在客厅的茶几上，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乔沐元抱着沙发上的正方形抱枕，跑到阳台上的椅子上坐着，歪着脑袋看窗外洋洋洒洒的雪片。 依稀可以看到高楼外掩映的教堂，路灯的光影下，那白色的雪片成了流动的背景板，一幅鲜活的冬日风景画就落在瞳孔里。 除了雪在飘动外，一切都是静止的。 风卷白雪，岁岁年年。 她看雪时，纪长慕去了书房。 没有人陪她，她一个人默默趴在阳台上，像只慵懒的小猫儿，毛茸茸的头发下是白皙干净的小瓜子脸，眼睛轻轻一眨，长长的睫羽下那双灵气的眸子里便闪着亮晶晶的光。 小姑娘的嘴唇微微撅起，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安静，本来十九岁就是活泼欢乐的年纪。 其实先前跟纪长慕在一块他并不是这样的，至少没这么清冷，他可能真得不想跟她有联系了，但奈何她脸皮厚？ 这样一想，小姑娘的脸上布满了怏怏不乐。 在阳台上呆了十分钟，她呆不住了，踩着她一贯穿的那双毛茸茸拖鞋去敲纪长慕的门。 “纪哥哥。” “什么事？” “不早了，我回家了。” 纪长慕过来开门，清俊儒雅的脸上是心平气和的宁静，只有眉尖微蹙：“这么早就回去了？” “明天还有课。” “也行，我送你。” “我打车……” 纪长慕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穿上大衣系好围巾，又替她裹上她那件脏兮兮的羽绒服。 “你这羽绒服太脏了，穿上之后像只花猫。” “按理说应该你赔我的，谁让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还不是怪你声音太好听，我一不小心没注意脚下就摔了。” “乔沐元，你的土味情话说得越来越厉害了。” 乔沐元：？ 什么话？ 纪长慕替她整理好衣服，又给她把没吃完的水果打包：“拿上，我一个人吃不完。” “等会儿我回去了，你还回公寓？” “不然住哪？” “别墅啊。” “反正我房子多，想住哪住哪。” 乔沐元：？ 两人肩并肩从电梯下去。 纪长慕领着她走到地下停车场，没想到有闪光灯，他脸色一沉，立刻把乔沐元搂怀里，用自己的围巾遮住她的脸并迅速打开车门让她上去。 他也跟着上了车。 乔沐元坐进副驾驶才小心翼翼问道：“纪哥哥，怎么了？” “有狗仔。” “拍你的？” “看上去不是，这边小区住着不少明星。” 第6821章 二十岁生日宴（6） 乔沐元刚想说，纪哥哥您的热度不比大明星差呐，兴许人家就是来拍您的。 可是她瞄了一眼纪长慕，见他认真又严肃，又没好意思再调侃他。 纪长慕的车开出停车场，驶向灯火繁华的街道。 纪长慕不确定刚刚的狗仔有没有拍到乔沐元，他不放心，又给Lewis发了条信息，让他调监控查一查。 按照惯例，他依然把她送到老地方，那家24小时亮着灯的便利店门口。 小姑娘下了车，撑着伞，冲他挥挥手：“再见，晚安了。” “嗯，晚安。”他下巴微微点了点，琥珀色的瞳孔里是点点灯光，透过玻璃窗，他看着她一步步后退着离开这条路，往家里走去。 地上，是她浅浅的脚印。 路边的铁栅栏上缠着枯黄的枝条，万物隐匿在积雪下，夜空肃冷寂静。 …… 元旦佳节。 京城下了小雨，气温早已零下十度，但这丝毫不影响京城最顶级酒店之一——融明山庄的繁华。 酒店在市中心，灯火通明，低调奢华，是乔氏旗下的高端产业，元旦这天清了场，从早到晚只有乔家的宾客进出。 大家都知道这一天是乔氏集团小公主二十岁生日。 乔沐元穿了一件大大方方的金丝线钩花宝石连衣裙，裙子是妈妈早就给她订做好的，包括这天戴的海珍珠长耳坠，玫瑰钻石项链都是家里人早就给她设计的，她什么都没有操心，家里人就给了她最好的一切。 爸爸送了她乔氏集团5%的股份和一套海岛度假别墅，妈妈送了她一盒价值连城的珠宝，珠宝里包括一颗稀世罕见的66克拉紫钻石，哥哥比较小气，只送了她一辆刚出的限量跑车和一只爱马仕限量版鳄鱼真皮包，乔沐元心里头知道，她又不大喜欢开跑车，这车还不是给他自己买的。 至于弟弟乔知行……算了，就当她没这个弟弟，乔知行一个劲说自己还在读书，木有钱，攒了好几个月零花钱才给姐姐买了生日礼物——一捧鲜花，还一个劲强调鲜花是他亲自加钱从荷兰空运的，每一朵花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其中最美的蝴蝶洋牡丹还是他亲自种，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是他亲自找人种的，从播种到采摘都是他监督的，花了很多心血。 只送她鲜花就算了，还非要她晚宴出场的时候抱着他送的鲜花，简直是个黏人又霸道的小奶狗。 她在京城的小姐妹、同学们也都送了她很多礼物，小姐妹里不乏有在纽约留学的，她们说总是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乔沐元认真脸：在学习。 晚宴很热闹，几乎大半个京城的贵族都来了，不乏政商名流，以及教育界、医学界的一些亲朋好友。 乔沐元喜欢热闹，有这么多家人、朋友为她庆祝，她开心极了。 烟火从晚上七点半开始燃放，一直没有停止。 乔家唯一小公主的二十岁生日宴，轰动全城。 晚宴上，乔沐元跟熟悉的朋友坐在一起聊天，京城诸多公子哥都过来跟她搭讪。 第6822章 二十岁生日宴（7） 大多数公子哥乔沐元都认得，有些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大多数性格开朗又热情，还特别幽默诙谐，逗得乔沐元和几个千金小姐大笑。 “我前几天刚从肯尼亚回来，好家伙，差点没被黑熊给吃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哥喝着酒侃侃而谈，“那里的动物真野，我开了一辆越野车在草原上穿行，结果一直熊跳到我车玻璃前挡住了我的视线，还把玻璃给踩碎了。” 几个女孩子听得瞪大眼睛：“然后呢？” “我知道不能惹它，但也不能看着它眼睁睁把玻璃踩碎，玻璃要是碎了，这熊进了车内，我还能活命吗？” “你怎么把它赶跑的？”几个姑娘被这一番描述吓得花容失色。 公子哥喝了一口酒，慢悠悠道：“我当机立断，果断勇敢，当场就抬起我的猎枪，砰，一枪打死这只黑熊，迅速开车逃离野区。” 女孩子们吓得不轻，一想到那场面，更害怕了。 另一个公子哥大笑：“你就吹吧，继续，我就默默看着你吹牛逼。” “吹什么吹，那是真得好吗？！” “嘁。” 乔沐元听得乐呵呵的，说得她也想去大草原了。 不过没听他们聊太久，她又被其余几个小姐妹拉着去喝酒聊天。 穿过人群，她看到臭屁弟弟身边围了一圈漂亮女孩子，真是，就她这个小气又傲娇的弟弟，还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 她哥哥就不一样了，自从开始进入公司管理层，也不再跟同龄人插科打诨，而是学会谦卑地跟前辈们交流，美指、证券、股票这些代替赛车、马术、桌球等等成了他的日常，他在前辈们面前也有不卑不亢的姿态，加上一张脸生得俊美无双，很是讨前辈喜欢。 乔沐元听说，京圈不管是政界还是商界的大佬，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盯上了她哥哥，不过乔家给的话是，乔乘帆资历还不够，暂不考虑婚姻大事。 尽管如此，还是有各色各样的千金小姐以“偶然”或者“非偶然”的契机出现在他身边，她们总觉得，乔家大公子就算暂时不考虑婚姻大事，也可以交一个女朋友。 但大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乔乘帆回国半年多，身边并没有女朋友。 酒店大厅灯光璀璨，富丽堂皇，挑高的厅堂宽敞明亮，钢琴声绵绵不绝。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走在大厅里，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大方地回礼，得体又懂事。 她看到爸爸在跟几位叔叔聊天，舅舅也在，她冲爸爸挤挤眼，乔斯年还未曾开口，倒是方城先笑了：“小柚子越来越像姐姐了。” 乔沐元也没听清舅舅说什么，又被自己的小姐妹拉走。 生日宴隐私性很好，乔家切断了所有报社和网络媒体的渠道，不允许宴会有照片流出，只有参加宴会的一些宾客拍了私人照片发在自己的朋友圈或者ins上。 因此，即使外面的烟火燃放了小半夜，也没人知道是京圈大佬乔斯年的女儿在过生日。 第6823章 二十岁生日宴（8） 普通的群众都以为是元旦活动。 乔家平时不跟娱乐圈挂钩，因而一些大牌明星想蹭一蹭生日宴的人脉也没有任何机会，乔家没有邀请一个明星。 乔沐元路过宁悠姐姐身边，甜甜喊了一声：“悠悠姐！” 今天的悠悠姐也很漂亮，黛绿色小礼服裙，优雅从容，她正领着妹妹云想品尝宴会上的甜点。 江云想是个漂亮的小妹妹，乔沐元很少见到，今天一看，小妹妹出落得水灵灵的，有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和可爱。 乔沐元问了句：“森宝呢？好像一直没见到。” “他前几天约人在码头打架，被妈妈逮到了，关了好几天禁闭。”宁悠小声道，“妈妈气得不轻。” “打架？他好像经常跟人打架。” “是，这次非同小可，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把小手枪，差点闹出人命。我妈气得都没怎么吃饭，爸爸哄了好久都没用，只好把森宝关在家里，放了一只藏獒陪他。” “不是说要把他送部队里去？” “唉，起初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森宝有轻微哮喘，是以前发烧感冒落下的病根，一直没治好，也就没办法送他过去。” 乔沐元和宁悠闲聊了半天。 宁悠比乔沐元只大两三岁，但因为宁悠懂事早，又被宋家寄予厚望，再加上早早在宋氏工作，比同龄小姑娘要成熟许多。 同龄的女孩子还在成天购物蹦迪，她已经学会谈判、交易。 “对了，悠悠姐，我暑假回来那会儿你们家好像在跟我们家谈一个什么合作，谈好没有？” “谈好了，不过你哥太狠了。”宁悠拉着乔沐元说悄悄话，“一毛不拔就算了，还压榨了宋氏一个点的利润，到最后宋氏这笔单子差点被我做赔本。” “那你别理我哥，去跟别家合作，干嘛给他压榨，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乔沐元打抱不平。 “宋家图的是长久合作，能跟乔氏做生意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乔氏很专业，没有后顾之忧。既然能赚一点点，那就签了合同。” “不会一笔单子做下来都不够悠悠姐你买个包吧？” “你哥没那么小气……大概能买一辆三百万的车吧。” “……”乔沐元默，不是吧？她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悠悠姐年纪小，压榨人嘛！几个亿的单子只让宋家赚三百万…… “悠悠姐，宋叔叔知道后是不是很气啊？” “我爸是很气。”宁悠笑出声，“不过他一开始就说了全权交给我来谈判，他不会插手，所以还能赚钱……他也没那么气了，至少说明他姑娘还是出息的。” 乔沐元也笑了。 聊了会儿后乔沐元又去了别的小姐妹那里。 她还跟舅舅家的妞妞小朋友玩了会儿。 她今天是宴会的主角，很忙，整个大厅到处走，再加上乔沐元没架子，很多千金小姐都想跟她交朋友。 不过她也只是看着很好相处，能真正跟她成为朋友的人并不多，她并不习惯别人跟她走得太近。 第6824章 二十岁生日宴（9） 她总是面带微笑地跟不熟悉的人保持距离。 当然，今天也有很多阿姨、大姐姐跟她聊天，总是想给她介绍自家的儿子或者侄子、外甥跟她认识。 “乔沐元，我家小外甥也在纽约上大学，似乎跟你一个学校，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是今年新生。”一个阿姨道。 乔沐元笑着摇摇头：“毕阿姨，我可能不认识，我平时除了上课外不怎么在学校。” “你们可以加个微信，大家都是京城人，放假也可以一起来回。” 乔沐元的脸上是小小的尴尬，她平时散漫惯了，回家也不喜欢定时间，想什么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改天你们可以认识一下，他爸爸也就是我弟弟，你也知道的，是合众银行的董事长。” “我知道，是毕叔叔。” 乔沐元推脱不了，合众银行也是乔氏合作的银行之一，是一家跨国银行。 她拿出手机把微信号给了毕阿姨。 出于礼貌，她一个晚上都把手机交给了管家，这会儿拿出来才看到有不少人给她发了“生日快乐”，其中有他。 给了微信号后，她微笑着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去了一趟盥洗室。 关上盥洗室的门，她悄悄打开手机，点开消息。 纪长慕：生日快乐，乔沐元小公主。 乔沐元没想到他那么正经严肃的一个人会叫她“小公主”，心里头泛起涟漪，水纹轻漾，漾得她脸颊微红。 他发送消息的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也就是纽约的清晨，差不多是他一贯的作息。 乔沐元没打字，发了语音：你怎么才祝我生日快乐，应该京城时间零点零分零秒祝贺我。 小姑娘的声音很甜，含了几分娇嗔，像一根丝线，弯弯绕绕，随时能缠在那人的心口。 纪长慕很快回了语音：就你讲究多。 乔沐元：那你把上面的祝福语发语音说给我听。 她要听他亲口说一遍，听他叫她“小公主”。 纪长慕：在开早会。 乔沐元：那我等你哦！ 她把他发的语音反复听了几遍，他低沉醇厚的声音格外好听，敲击在她的心上，乔沐元的身子酥酥软软地靠在大理石台子边，四肢百骸都是微妙的电流。 纪长慕：在家？ 乔沐元：没，在酒店，生日宴很热闹，可惜你没来。 她是真得很可惜……他为什么不来啊…… 宴会再热闹，宾客再多，他不来，心里总归缺了一块。 可惜，他没来。 她始终觉得，二十岁的生日很重要，他怎么就舍得不来呢…… 这么热闹的夜晚她不愿意去想很多，她又发了一段语音：给你听听酒店外的烟火声，已经燃放了一个小时，是家里人特地为我准备的，就跟那一年一模一样……你还记得那一年吗？我们一起跨年那次，那时候我还小呢。 她打开盥洗室的窗户，将手机举高，录制了一段烟火声。 纪长慕：是，一转眼都二十岁了。 他听到了她给他录制的烟火声。 第6825章 二十岁生日宴（10） 这些年的纪长慕内敛稳重了许多，有时候会想起当年给她做家教的时光，那时候他脾气确实不怎么好，少年天生有几分傲气，即使是她这样的豪门千金小姐，他也时常会把她惹哭。 倒是小姑娘七八岁的年纪，哭过几次也没告诉父母，眼巴巴盼着他留下来。 他当年没少惹哭她。 一眨眼，都成了过眼云烟。 有人在给乔沐元打电话，问她去哪了。 乔沐元只好急匆匆给纪长慕发了段语音：纪哥哥，晚会很忙，我迟点再跟你聊。 她走出盥洗室。 不少长辈都想跟她聊天，乔沐元一一应着，来回奔波应对。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跟熟悉的小姐妹呆一块，或者跟家里人在一块。 整个晚宴，乔沐元就像是耀眼的星星，穿着最漂亮的礼服踩着水晶鞋在人群里穿梭，吸引了不少目光。 累得举不起杯子时，她才走到哥哥身边去，挽着他的胳膊撒娇：“哥，好累哦，你帮我挡几杯酒吧。” 乔家大公子乔乘帆眉目疏朗，清俊优雅，勾了勾薄唇，看向靠着他的妹妹：“你该找个男朋友了。” “我从小到大就想找个哥哥这样的男朋友，只有哥哥这样的才能入的了我的眼，如果没有，我可不要。” “那你岂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所以好哥哥你快给我挡几杯酒吧……”乔沐元可真是喝不动了，酒精又开始上头，她知道自己喝多了是什么德行，私底下倒罢了，今天这么多人呢！ 说着，就有几个年轻的千金小姐来给乔沐元敬酒：“乔沐元，祝你生日快乐呀，要开开心心的哦！” “我替她喝吧。”乔乘帆绅士地举起自己手里的高脚杯，“感谢前来参加我妹妹的生日宴。” 乔沐元高兴地挽着哥哥的胳膊，看着哥哥喝下杯中的酒。 几位千金小姐本来也是冲着乔乘帆过来的，自然赏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先后又来了几波，都是乔乘帆帮她挡了。 乔沐元心里头挺高兴，她哥哥虽然小气了点，但至少很厚道。 乔乘帆为了避免不熟悉的京圈大小姐来套近乎聊天，倒也愿意替她挡酒，又随便跟她聊了几句。 乔沐元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哥，她哥哥今天特别帅，黑色西装挺括有型，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衫，五官立体俊逸，下颌线轮廓分明。 “哥，爸爸给了我5%的股份，我以后有钱啦！每年可以参加集团分红哦！你要好好努力，这样我每年才会有更多的钱。” “看你这兴奋的样子，似乎家里穷了你二十年似的。”乔乘帆幽幽道，“忘了提醒你，你如果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乔家的事，这股份乔家随时能收回去。” “别骗我，这是我的了。” “就凭你这脑瓜子，这么点股份，乔氏随时都能收走。” “今天我过生日，你就不能哄哄我？我不管，我今年年底就要拿分红。” “少不了你的。” 第6826章 二十岁生日宴（11） 乔乘帆见她这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乔家虐待女儿。 不过谅她也不敢做对不起乔家的事，否则，这5%的股份不用老乔出手，他随随便便设个商业陷阱就能给她收回来。 晚宴到了九点多时还正热闹，酒店的服务生推了一只十层的奶油蛋糕来，每一层都是不同的材料和做工，蛋糕上是诱人的巧克力、水果、抹茶……还有从上到下的卡通小动物，最顶端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红舞鞋带着亮晶晶皇冠的小公主，翩翩起舞。 灯一盏盏熄灭，当蜡烛被点亮时，大堂里响起生日快乐歌，大家欢快地跟着节拍唱歌，给乔沐元庆生。 乔沐元站在蜡烛前许愿，跳跃的烛光点亮她精致美丽的妆容，她的脸颊是浅浅的红晕。 许了愿，她吹灭蜡烛，灯光亮起，所有人都在鼓掌。 服务生过来切蛋糕。 乔知行悄悄推了乔沐元的胳膊：“姐姐，你许了什么愿？好认真的样子。” “不告诉你。” “我猜……肯定有找一个帅气的男朋友。” “小朋友，你猜对了！” “……”这就招了？不按套路出牌。 乔沐元有点热，她今天晚上太开心了，喝了不少酒，好在今天她喝的酒是专为她订制的红酒，度数不高，不至于喝得醉醺醺。 生日宴一直到晚上十一点。 乔沐元和家人送走每一位重要的宾客后，她拿上属于她的那一份蛋糕和伴手礼，跟着管家坐车回去，车子后备箱里都装满了礼物。 她趴在车上睡着，回家的时候还是乔乘帆抱了她下车，把她送到房间。 上了床，小姑娘白皙的手指上还紧紧攥着那份伴手礼不肯松。 乔乘帆掰开她的手指：“乔沐元，松手。” “唔。”她不肯，唧唧呜呜说了一堆的话。 乔乘帆只听到一句：“这是留给你的……我下一次过生日……你要来啊……” 留给谁的？ 乔乘帆又试图去掰开她的手指头，但乔沐元就是不放，怎么都不肯放，眉头都皱了起来。 乔乘帆热得浑身是汗，放弃，直起腰，看向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呆妹，算了。 他下楼去让女佣帮她换衣服洗澡，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十二点。 天黑了，乔宅在这安然的时光里陷入宁静。 深夜。 乔沐元头疼，醒过来才发现已经是凌晨。 身上换了一套奶咖色兔子睡衣，她揉了揉眼睛，打开床头的台灯。 光线不刺眼，她接了一杯温水喝掉，打开手机，夜里三点，也就是纽约的下午。 手机里有很多人给她发了消息，有的是迟到的祝福，有的是晚上新加上的好友在打招呼，上百条消息，乔沐元头痛欲裂，没有看，她只知道，置顶的那个人没有给她发消息。 除去晚上在盥洗室里聊了会儿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所以……她不主动联系他的话，他真得不想跟她说说话吗？ 可她一晚上都在想念他。 她还特地给他留了生日伴手礼。 第6827章 二十岁生日宴（12） 乔沐元喝完一杯温水，头痛并没有好，她坐在被窝里，最终还是给主动找了他。 乔沐元：半夜醒了，头好疼…… 纪长慕没有回，估计是没在看手机。 他工作一向忙，乔沐元也没有等，关了手机躺下。 圣诞假期不长，不过乔沐元没打算立即回纽约，想等过了年再回去。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睡了个懒觉，梳洗好下楼时，就她一个人刚起床。 管家在楼下客厅忙碌，见她下来，打了招呼：“大小姐，早。” “早。”乔沐元也打了招呼，“就我没吃早餐了吗？” “是，大小姐。今天天气冷，太太昨天可能有累到，一早感冒了，乔爷带她去了郊外泡温泉度假。大少爷去公司了，小少爷在后院室内篮球场打篮球。” 乔沐元走到餐桌边，剥了一只水煮蛋，又了一口热牛奶。 “乔知行一个人在打篮球？” “是，大小姐。” “等会我去找他玩。” 乔沐元慢悠悠吃掉早餐，又顺手去储藏室拆了几个昨天没来得及拆的礼物，满屋子香水、口红、包包、饰品……全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乔沐元心满意足。 她在家的时候很少玩手机，这会儿悄悄打开，看到纪长慕回了她。 纪长慕：抱歉，刚刚在跟客户谈生意，好点没有？ 乔沐元一看，他是纽约时间下午六点发的。 他真得不想打一个电话给她吗？ 乔沐元回复：好了，今天没事了。 那头依然没动静。 乔沐元放下手机，换了一套轻便的蓝色运动服，扎了个马尾辫，踩着白色运动鞋就去后院的篮球场找乔知行。 弟弟正在打球，他身上是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服，乔沐元过来时，他正在拍球。 “乔知行，把球传给我！”乔沐元也想玩。 “你能行吗？”乔知行有着高中少年特有的朝气，长得清秀斯文，白白净净，笑起来唇角上扬，牙齿很白。 “快点！”乔沐元正热身。 乔知行看她很想玩，把球扔了过去：“接住。” 乔沐元接住后拍了几下，好久不玩，不熟练了。 果然，乔知行开始嘲笑：“姐姐，你拍球姿势也太不标准了，我教教你吧，辣眼睛。” 乔沐元真想抱起篮球想砸他脑袋，她跳了一下，换了个姿势，把篮球投进篮筐。 哦，没中。 乔知行笑得更厉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拧开一瓶水：“姐姐，没关系，你肯定是手生了……要相信自己，再试个七八十次，应该能投中。” “乔知行，你快给我闭嘴。” 乔沐元又投了一次，还是……不行。 “姐，我给你拍个视频吧！我觉得还是值得鼓励的，毕竟老师经常说，不能嘲笑学习不好的同学，得鼓励。” 乔知行还真拍，不过拍了一段手机就被乔沐元抢走了：“乔知行，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乔知行无辜地耸肩，笑得好看，但很欠揍。 “起来，一起玩。”乔沐元才不要看他坐着，非把他拉了起来。 第6828章 二十岁生日宴（13） 两人开始一起打篮球。 室内很暖和，没多久乔沐元就出了一身汗。 乔知行体力很好，技术也好，出了汗还能继续扣篮。 乔沐元坐在一旁看他打球，仿佛时间回到了初高中时候，不得不说，她弟弟生得真好看，难怪是校草。 不一会儿，有佣人过来：“大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吗？”乔沐元好奇，“谁呀？” “是北亚航空的太子爷，说是想邀请您一起出门玩，他说中午还特意订了餐厅。” 乔沐元想了想，眼前闪过一张贵公子富三代的脸，不过印象不深：“好了，知道了，你让他在客厅等一等。” “好。” 乔知行笑着走过来：“姐姐，有人请吃饭啊，带上我吧！我吃的不多的，可以帮你拿衣服背包。” “我跟人家不熟，不可能跟他出去吃饭的。” “北亚的太子爷吴泽清嘛，我也不熟……不过我自来熟，你带上我不就好了。”乔知行笑得天然无公害，“北亚最近不是想跟乔氏合作嘛，吃他一顿饭又不为过。” “乔知行你年纪轻轻就学会受贿了，还好乔氏以后不会给你，瞧瞧，一顿饭你也蹭，没出息。” 乔知行：？ “我去外面看看。” “我不管，你得带上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 乔沐元衣服也没换，去了客厅。 吴泽清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男人，上身一件灰色休闲服，下身是黑色休闲裤，乔沐元没来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姿态散漫，也不把任何佣人放在眼里，即使是乔家的佣人。 “你好，久等了。”乔沐元笑着打招呼。 “大小姐，今天天气很好，昨天去参加你生日宴的时候就想今天邀请你出来走走，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 “恐怕……” “可以啊！”没等乔沐元说话，身后的乔知行就替她应了，“吴公子带上我一起吧！我放假在家无所事事，太闲了，正好没人玩。” 男人的脸色一顿，但小少爷发话，他又不好拒绝，硬着头皮：“行啊，一起，我们年纪都差不多。” “哎，没有，我们差的还是有点多的，我还小，还小。”乔知行笑。 乔沐元：“……” 这弟弟。 乔沐元上楼换了身衣服，乔知行就继续陪男人聊天，也懒得换衣服，他素来也随性得很。 乔沐元借换衣服的空隙，把乔知行给悄悄叫到了楼上。 门一关，她差点一个拳头挥过去，臭弟弟：“乔知行，干嘛替我答应？我跟这人真不熟。” “人家追你嘛。”乔知行不以为然。 “我当然知道……” “你看人家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北亚在京城家大业大，你跟人家处处嘛。你昨天不是还许愿要一个帅气的男朋友，好了，今天愿望就成真了，除非……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不是。”乔沐元立马否认，“我真不喜欢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姐姐喜欢什么类型？” “不关你事。” 第6829章 兄妹三人（1） 这小孩问题真多。 乔沐元警告他：“乔知行，你可别给我捣乱，吃饭就乖乖吃，别撮合我跟他。” “撮合撮合嘛，说不定可以呢。”乔知行笑嘻嘻。 “不可以！！！” “好凶。” “是的，很凶！” “……”乔知行不逗她了，“我认得吴泽清的表弟，在我们学校经常考倒数第一，也经常说一些他跟他表哥的事儿。总之呢，吴泽清这个人是个标准的富三代，从小就在伦敦长大，考不上伦敦的好大学，他家干脆把他给从伦敦抓了回来买了个京城大学的名额给他读书。听说此人在伦敦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反正他表弟吹嘘说他表哥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就没了，家里也管不住他。” 乔沐元：“……” “姐，嘻嘻，走了，去吃饭。” “我打死你！”乔沐元追着他打，“知道这人人品不好还让我跟他出去吃饭！打死你！” “人家人品再不行也是北亚的太子爷，而且北亚最近在跟乔氏谈合作，这个面子你当然得给，但有我在你身边，他什么都不敢做。这叫什么，这叫两全其美，谁也不得罪。姐姐，学着点，家里就你最笨。” 说完，乔知行乐呵呵地下楼了。 乔沐元：？ 他这是夸了自己之后又踩了她一脚吗？她怎么会有这种弟弟？ 路上，这吴家的少爷开车，乔知行和乔沐元坐在后面，姓吴的偶尔想搭几句家常，很快也被乔知行给挡回去，他根本没有跟乔沐元单独说话的机会。 吴泽清开着车，从镜子里看向姐弟俩，怎么他才像电灯泡呢？ 乔沐元一路上确实也没怎么主动跟开车的男人说话，只跟乔知行插科打诨，有时候还会好心问问他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乔知行在，她还真不担心，弟弟个子高，又是跆拳道黑带，十个吴泽清也打不过他。 乔沐元满满的安全感，嘻嘻。 乔知行心安理得地蹭饭吃，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反正没跟这太子爷客气。 吃饭的时候，乔沐元基本都是在跟弟弟聊天，吴泽清问她问题时，她才会客气又礼貌地回答，别的时候并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碍着乔知行在，这太子爷也不敢说什么过线的话，脾气、德行都收敛了几分。 不过他也没把乔知行放在眼里，因为京城的人都知道乔知行接不了乔氏的班，至于在家里受不受宠爱都不好说，他这种准太子爷接班人当然不会把乔知行放在眼里。 如果是乔家那位大公子，他说不定还会讨好几句，但这个小公子就算了吧！ “姐姐，下午我朋友喊我去滑雪，一起吧！”乔知行说道。 还没等乔沐元开口，那位太子爷幽幽道：“乔小少爷，你似乎太依赖你姐姐，这样不好，你姐姐应该有她自己的自由。” 乔沐元可不喜欢听人家说自己弟弟不好，立马护短：“我们前几天就约好了一起出去滑雪，本来今天早上就要去的。” 第6830章 兄妹三人（2） 言下之意，是你的不请自来打扰了我们的计划。 果然，这吴家太子爷脸色不大好看。 倒是乔知行做好人，用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语气对吴泽清道：“要不一起来玩吧，我朋友也不多，就十来个，大家都很好相处，就是年纪小了点，几乎还都在读高中。” 吴泽清当然不会去，推辞：“谢谢小少爷的好意，下次吧，我今天下去要去我爸的公司一趟，他说有几个项目需要我熟悉一下，明年直接接手。” 姓吴的明里暗里跟乔知行炫了一把自己接班人的身份，就算他再怎么不好，他也是北亚航空的接班人，实打实的太子爷。 而且他是家里独子，不存在任何亲属竞争关系，他也算是跟乔沐元摆明身份，希望乔沐元可以考虑考虑他。 至于乔知行么，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屁孩。 一个高中生而已。 他也不会跟乔知行计较，小屁孩罢了，将来手里也没实权。 他听说乔家的大公子挺厉害的，在意大利半路转的金融系，但却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读大学时就独自在新加坡做了一个基金项目，一路折桂，直到去年回国正式进入乔氏集团管理层。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乔知行这个小屁孩以后都得被他哥压一头，嚣张不起来。 所以吴泽清才不跟这个高中生计较。 吃过饭，乔知行客套地跟吴泽清道别，假惺惺说了几句“以后常联系”，说完头也不回带着乔沐元去逛街。 姐弟俩去了自家的咖啡店，直接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一人点了一杯咖啡。 乔沐元笑了：“乔知行，你知道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看小孩子一样，其实他也没比你大几岁。” “我知道。”说着乔知行学着吴泽清的语气，“我今天下去要去我爸的公司一趟，他说有几个项目需要我熟悉一下，明年直接接手。” 乔沐元笑得肚子疼，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乔知行继续道：“从开始吃饭的第一分钟，他就没正眼瞧过我。” “他瞧我，我也瞧不上他啊。”乔沐元还在笑。 服务生送了两杯咖啡进来，他们一人一杯，面对面坐着。 两人吐槽了好一会儿吴家太子爷，乔沐元很爱跟乔知行聊天，永远都不缺气氛。 没有不熟悉的人在场，他们俩聊得很嗨。 乔沐元也知道下午没有什么滑雪的项目，问道：“乔知行，你下午做什么？” “写作业，元旦假期的作业还没写完。” “对你来说还不是很简单嘛。” “再简单也得写完。” “那你不陪我玩了？” “你可以陪我一起写作业呢！” “……”再见！ 乔知行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卡布奇诺，感慨：“姐，咱们圈子里这些二代、三代们貌似都是纨绔子弟，像我和你哥这样的正经人真得不多见，小隽哥哥算一个。对了，沈隽哥哥昨天怎么没来？” “他不是在澳洲读哲学吗？最近要转专业，所以学业繁忙。” 第6831章 兄妹三人（3） “转什么？” “金融。” “又一个被家里逼着接班的苦孩子。” “乔知行，你以为个个都像你，有一个能干的大哥，自己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你不就跟我一样。” “……” 京城天气极好，温热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半空中，午后的时光让人也变得慵懒。 喝了半杯咖啡的乔沐元看阳光斜斜地从窗口照进，落在桌上和绿色的青萝上，她有些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等会儿咱们就回家吧？” “我没有意见。” “OK，你写作业，我监督你。” “那就不需要了哦。”乔知行提醒她，“姐，今天加你的人很多吧？我看昨天好多阿姨拉着你聊天。” “可我不想跟陌生人聊天啊。” “在哥大追你的男生多吗？” “多的能从京城排队到纽约。” “那还是比追我的女生少一点。” “……”乔沐元想揍他，“我等会儿去找舅舅玩，你自己写作业吧，认真点啊。” “你在纽约不去舅舅家吗？” “你知不知道旧金山离纽约有多远？我功课很忙的。” “忙还挂科。” “……”乔沐元气死了，大一挂科简直成了她的污点，还是纪长慕故意给的污点。 这样一想她就无法原谅纪长慕，他没来参加她的二十岁生日宴，她也无法原谅。 喝完咖啡，姐弟俩逛了会儿商场，这才让司机接他们回去。 乔沐元点开手机，纪长慕回了她：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客套又疏离的回复。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是纽约的凌晨，她没有打扰他，没再发消息。 乔知行发了她打篮球的短视频过来，乔沐元点开，她打篮球的样子还挺好玩的，虽然笨，但姿势还算标准。 乔沐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纪长慕，她想把短视频发给他，想把每一个快乐的瞬间跟他分享……可她犹豫半天还是没发。 她的分享对于他而言，也许是种打扰。 十九岁的纪长慕对不喜欢的事情和人会直接呵斥和疏远，虽然三十二岁的纪长慕不会再有喜怒形于色的表现，也懂得了人情世故，但他对不喜欢的人始终有着难以接触的距离。 哪怕物理距离再近，也无法触摸到他的那颗心。 他把“喜欢”和“不喜欢”划得很清晰。 他对她的靠近，虽然不再像多年前一样直接呵斥，但也没有更多的亲近，或者说，他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只是出于绅士的风度和作为一名优秀企业家的教养。 乔沐元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她打了个电话给舅舅，得知舅舅正带妞妞在游乐园玩，她只好作罢，跑去宋氏找宁悠姐姐。 原来今天悠悠姐没去公司上班，年底了，她工作很忙，早上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脚，不严重，但需要在家躺几天。 宁悠没告诉任何人，乔沐元打电话给她才知道。 她带了好吃的去看望宁悠，两人在房间里聊天。 “悠悠姐，你不要太拼了，没关系的，宋氏不是还有宋叔叔。” 第6832章 兄妹三人（4） “我爸他因为森宝分去了很多精力，平时不仅要监管宋氏，还要替森宝收拾烂摊子，这小子到青春叛逆期了，越来越难管，惹的事也越来越大。他上次带一群小弟在酒吧闹事，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腿给打残了，偏偏那人还是一家集团的太子爷，我爸赔了人家几个亿才把这事给压下去，不然那人家要把森宝抓去坐牢。” 宁悠叹气，摇摇头：“宋家家大业大，但也经不住森宝这么败，宋家这些年树敌也多，都不盼宋家好。” 乔沐元听了心里头挺难过。 那担子岂不是都要压在悠悠姐的肩上，悠悠姐才二十出头，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呢！ “森宝他人呢？” “关在后院的小黑屋呢！” “我去瞧瞧，正好给他带了份昨天生日的伴手礼。” “嗯，你也有很久没见到他了吧？” “对啊，好几年没见到了。” “也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出你，你去看看吧。”宁悠也没说什么，反正她是瞧见那个弟弟就头疼，全家没有人不头疼的。 乔沐元拎着小礼物去后院。 她对宋家很熟，小时候经常过来玩，宋家的小黑屋以前没有，是自打森宝五岁后特地建的，那只藏獒也是宋叔叔养的。 后院有一大片竹林，密密匝匝，到了冬天，竹叶枯黄，竹竿挺立。 绕过一方金鱼池，乔沐元抄近路过去。 但人还没进小黑屋就听到小黑屋里有说话的声音，男孩子的怒吼声：“我让你把这个u盘给老子送过去，你他妈这么磨磨唧唧干什么？” “我、我不敢去酒吧。” “老子又不是没带你去过，吃了你还是怎么了？你要是不送，改天老子从小黑屋出来，你就给我等着。” 女孩子大概是被吓到了，不吭声，甚至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乔沐元也给吓到了，她虽然听不出森宝的声音了，但小黑屋里关着的还能有谁。 至于这个小女孩，是小想想妹妹。 几年不见，那个有点可爱的森宝怎么变成了这样？还吓唬想想妹妹？ 乔沐元躲在竹林里。 两人又小声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 没多久，想想从小黑屋的小门处出来，看到四周没有人，这才跑开。 小姑娘眼睛都红了，乔沐元听着这宋北森就挺欺负人的，宋家真得就管不住这儿子？ 也是，宋叔叔虽然不怎么惯儿子，但也不严厉，听说宋北森从小脾气就大，后来宁安阿姨管得倒是挺严，但宋北森越来越叛逆，不服管教，在学校里成天也不知道干些什么，现在上了高中，就变成了这样。 小黑屋这里没人看着，因为宋北森的脚上装了警示器，一旦踏出小黑屋一步，他就得遭殃。 宋北森显然也没想出去，翘腿坐在椅子上，胡乱翻着家里人丢过来的书。 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有人敲门。 宋北森以为是江云想那个小东西，态度恶劣：“你又回来干什么？” “森宝弟弟，是我，小柚子姐姐。” 第6833章 兄妹三人（5） 宋北森过来给乔沐元开门，他的穿着很随意，上身是一件黑色短款羽绒服，下面随意套了条休闲裤，脚上是一双冬天穿的毛绒拖鞋。 小黑屋里很冷，没有暖气，空调也没有，除了窗外景色还行外，跟监狱没什么区别。 乔沐元被这弟弟吓一跳，也太不修边幅了，不过就算穿着随意又散漫，也掩盖不住他那张帅气的脸，长相倒是优越，眼神放浪不羁，左耳扎了三个耳洞，没有耳钉，八成是被宋叔叔给扔了。 宋北森虽然年纪比知宝还小，但个子已经很高，足足一米八，人高马大。 屋子很黑，只有一盏台灯，白天光线还好，到了晚上差不多就是名副其实的小黑屋。 角落里有一只藏獒，关在笼子里，见有生人来，一直嗅鼻子。 乔沐元很害怕，那只藏獒太大了。 宋北森懒散道：“柚子姐姐，你别怕它，它是假威风，要是把它从笼子里放出来，它胆子比你还小。” 说着，宋北森就去逗它，还摸了摸笼子上的铁锁。 乔沐元见他左脚上有个电子脚镣一样的东西，心想，宋叔叔还真狠心，这不就是看管犯人嘛。 “我给你送礼物的，昨天是我生日，见你没来，就把伴手礼给你送过来了。正好来看看你姐姐，你姐姐她摔了一跤，今天没有去公司。” 宋北森接过礼物：“谢谢了。” “你在写作业？我有打扰你吗？”乔沐元见这弟弟有些不大好相处，小心翼翼问道。 “没写作业，逗狗狗玩呢！” “那我先回去啦，我再去看看你姐姐，陪她说说话。” “行啊，不送了。” “嗯。” 乔沐元替他关上门。 她记得几年前的宋北森还是个小男孩呢，一眨眼都长这么高了，帅是真得帅，比宋叔叔还帅，但看得出来，很不好管。 她吁了一口气，悄悄退出去，离开小黑屋在的后花园。 竹影随风翻动，乔沐元依然沿着小路离开，她没有看到想想，不知道森宝让想想去送什么u盘？森宝从小就喜欢欺负想想，长大了还在欺负？ 乔沐元回到宁悠的卧室，跟她呆了半天才回家。 乔知行的作业早就写完了，这会儿正在台球室打球，乔沐元走过去，拿了墙边的球杆跟他玩了几盘。 乔知行技术很棒，但他没认真跟乔沐元玩，总是让着姐姐。 “姐姐，爸爸下午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晚上要不要去泡温泉。” “我不去了，最近不太想泡温泉。” “好巧，我也不去，我才不要去看他秀恩爱，腻得慌。” “哦，从小看到大，习惯了。” “习惯是习惯了，但他总会出其不意秀你一脸，次次花招还不一样。”乔知行弯腰打球。 “那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写作业。” “晚上还写作业？” “不然呢。” 乔沐元：“……” 晚上的时候乔乘帆回来了，他现在在京城有自己的别墅和公寓，很少住家里，但乔沐元在家，他会选择回乔宅。 第6834章 兄妹三人（6） 兄妹三人一起吃了晚饭。 乔乘帆电话多，吃饭的时候也不消停，他还没有摆架子的资格，一般都会接。 乔沐元和乔知行常常一边吃饭一边互怼，也很不消停。 “对了，弟弟，森宝不是跟你差不多大吗？你俩在一块玩不？” “不玩，他差生。” “……”这臭屁弟弟。 乔知行又道：“姐姐你下午不是去宋叔叔家了么？见到森宝了？” “见到了，在被他爸关小黑屋。” “那是常事，他睡小黑屋比睡他自己房间的时间还多。”乔知行似乎有点幸灾乐祸，“他比一般那种纨绔子弟还要顽劣，屡教不改那种，宋叔叔断了他的零花钱都没用，他去酒吧玩都是赊账的，到最后还是得宋叔叔还钱。京城小混混、夜店、道上的都知道宋家小少爷，不过好在有些东西森宝还没敢碰。” “比如呢？” “毒。” 乔沐元听了之后寒毛都竖起来了，毛骨悚然，她也知道这群纨绔子弟不学好，什么都碰，但弟弟跟她这么一说，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一对比，她弟弟简直是天使。 乔沐元小声道：“你们这群男生，有几个学好的？” “没几个，但你弟弟肯定算一个。” “那你抽过烟不？” “没有。”乔知行果断摇头，“只碰过酒。” “嗯，好孩子。” 乔乘帆打完电话，回来继续坐在他们身边吃饭，偶尔会问一问乔知行的功课。 “你们中午跟北亚的太子爷吴泽清出去吃饭了？”乔乘帆漫不经心吃着碗里的菜，随口一问。 “他来找姐姐吃饭，我蹭上去的。”乔知行洋洋得意，“哥，放心，就吴泽清那货色还想追我姐，做梦，乔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要不是看在北亚跟乔氏合作的份上，他连客厅都进不来。” “吴泽清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乔乘帆同意，眉头微微蹙着，眸色清冷，“乔沐元，你以后不要跟他往来。” “不会的，他长得又不好看。”乔沐元也看不上那男人。 “长得好看也不行。” “唔。”乔沐元低头吃饭，哥哥也学会凶巴巴地训人了，这几年越来越像爸爸。 没多久乔乘帆又接了个电话，他放下碗筷：“我要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吃。” “好。” 饭后，乔沐元觉得累，早早回了房间洗澡，休息，穿了件紫色的优雅绸缎睡衣，光着一截小腿，晃悠悠坐在被窝里听歌看动漫。 不一会儿她听到跑车巨大的引擎声，嗯？！ 某人不是说晚上要学习吗？！ 她光脚踩着地毯走到床边，气死了！果然是乔知行那辆黑色超跑！ 她出来时超跑正拐了一个弯开走。 气死了！ 明摆着就是不带她玩，还说要学习！气死小可爱了。 都不是好人，尤其是乔知行！ 关键是……她居然还信了，以为弟弟晚上真得要在家学习，果然，家里就她最笨。 乔沐元懒得再穿衣服出门，只好躺在小床上自己玩自己的。 第6835章 兄妹三人（7） 趴在床上听歌的时候，她打开微信，见置顶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找她聊天，她心口沉了下去，手指头许久都没有动。 眼中的光越来越暗，她切出微信，练了会儿口语。 但注意力一直不集中，心里头也没想什么事，却乱糟糟的，连简单的英文单词都背不进去。 昨天的生日宴那么热闹，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也很开心，但总觉得这份开心里少了点什么。 是不是，人生永远不会完美？ 她从小到大都拥有着别人所没有的一切，可真得当有了特别想要的人时，却怎么都无法拥有。 她到现在还是没法接受纪长慕不喜欢她这个现实。 他是真得……不喜欢她。 乔沐元那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眼中的那抹光渐渐消失。 …… 京城的冬天又干又冷，气温很低，雪花总是猝不及防地从天空中飘下，覆了一地。 快过年了，乔知行开始放寒假，乔沐元也还没有回纽约，她找不到人玩的时候会拉着乔知行一起，陪她逛街。 乔知行最怕的就是逛街，可偏偏又拗不过他姐姐，如果他要是不同意，姐姐跟老乔告状，他的压岁钱就没了。 那不划算。 毕竟他每年压岁钱还是挺多的。 乔知行只好硬着头皮陪姐姐逛街，逛完了还要陪姐姐吃好吃的，如果乔沐元还有精力，他还得陪她玩儿。 乔知行觉得，打一天篮球都没有逛半个小时街累。 “姐姐，你早点找个男朋友陪你逛街吧！” “你不是不想陪我逛街？！”乔沐元挥小拳拳。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要是找个男朋友，我们三个人一起逛会更快乐。” 乔沐元：“……” 傍晚的时候，乔沐元也累了，回了家。 乔知行终于解放，生怕又被姐姐给叫过去，连忙开车出去玩了。 乔沐元买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她换了一套今天买的新衣服里最喜欢的桃红色小套装，穿上去美美的，很有春天的感觉。 她发了自拍在ins上，立刻有粉丝给她点赞、夸奖。 可她想给那个人看，把照片发给了他。 这个点，他在纽约的话，快起床了吧？ 可是每主动搭讪他一次，都要耗尽她的一点点勇气，她总想一年半载都不再搭理他，可最终没有骨气的是她。 半个小时后，纪长慕回复：很好看。 乔沐元：你起床了？ 纪长慕：我在滨城。 啊？他回国了？ 乔沐元立刻拨了他的电话，那头接起。 “纪哥哥，你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乔沐元有点失落，前天就回国了都不告诉她。 “没打算回来，因为我母亲身体不好。” “那我去滨城找你好不好？我现在就过去。” “不要过来，我没有精力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呀，还是说你觉得我很麻烦，需要人照顾？” “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挂电话，我这边很忙。” 第6836章 兄妹三人（8） “哦……”乔沐元失落地低下头，“没事了。” “嗯。”那头挂了电话。 纪长慕被赵医生叫了过去：“纪先生，夫人这次晕倒主要原因还是心脏供血不足和受到了强烈刺激，不过现在抢救过来，没事了。但夫人多年前动过的心脏手术终究是个隐患，我们没有那个技术做精细检查，也不知道当年这个手术是怎么操作的，所以纪先生，您能找到当年的医生最好，找不到的话，可能像这次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次。” “手术当年很成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打个比方，就好比一件修复好的器物，需要定期检查、维护、甚至查漏补缺，需要比没有动过手术的人更费心。” “纪先生，您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您每次都得飞回国，这都是无法控制的。” “你们查不出问题吗？”纪长慕沉声问，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已经几天没有睡好。 “当年的手术做得非常精细、高明，我们看得出来，是一位顶级心脏科专家，但那样的水平在国内都找不到一个，所以我们……真得无能为力，只能帮助做一些定期复查、护理。” 纪长慕疲惫的眼睛里是黯淡的光，他明白赵医生的意思，或者说，多年前赵医生就跟他说得清清楚楚了。 这几年他有了资本之后就开始满世界找那位医生，可世界之大，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最快捷的办法当然是询问佟茜，可他不想再欠她一分一毫的人情，这几年一直没有再主动找过一次佟茜。 他唯一的底气就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好，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找那位医生。 可这一次，母亲突然晕厥，等于给他敲了警钟，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这一次没什么事，但下一次呢？ 纪长慕一筹莫展。 他也曾经试图从佟茜身上入手，试图去查找她的朋友圈层，但大概是太久远了，他并没有在佟茜的朋友圈子里发现任何关于那位医生的蛛丝马迹。 他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那位医生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早已不在人世。 “纪先生，别悲观，好好照顾夫人，既然回来了就多陪陪她。” “她这次为什么会受到刺激？” “这个我不太清楚，听说是在她的会计事务所出的事，具体的我并不清楚。” “谢谢了。” “不用谢，纪先生，您去病房看看夫人吧。她现在状态还可以，就是脸色不太好，我刚给她做完检查。” “赵医生，您费心了。” “应该的。” 纪长慕从室外走到病房。 杨淑筝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她倚靠在抱枕上，手背还打着点滴。 大概是没有力气说话，她看着儿子，许久才缓缓道：“对不起，长慕，耽误你的工作了。” “别这么说，是我不孝，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回来陪伴您。”纪长慕在病床旁边半蹲下，握住杨淑筝的手，目光焦灼。 第6837章 兄妹三人（9） 这段时间，纪长慕在纽约的工作确实很忙，EM的几款新产品频频出现问题，每天都要接到不少客户投诉，纪长慕知道，纽约那几家老牌金融公司虽然明面上对EM停止了攻击，但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他从纽约回来，工作只能暂停，全权交给助理。 但跟母亲比起来，那些都不重要，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父亲当年留下的遗书中也让他好好照顾母亲，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抛下他的母亲。 杨淑筝没有力气，伸出手轻轻摸着儿子的脸部轮廓。 纪长慕喂她吃了药。 虽然在滨城，但他还是会不停地接到来自纽约的电话，EM明年春天要在华盛顿设立两家分公司，抢占华盛顿的金融市场，如果能一举成功，明年下半年还会在各地设立更多的分公司。 这些天太过劳累，纪长慕的脸上是疲惫的倦色，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甚至因为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他的嘴唇都有几分干涩。 杨淑筝输液时，他在沙发上坐着，不小心睡着。 杨淑筝睁眼看到儿子睡在沙发上，很着急，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想给纪长慕盖上毯子，可她动不了，只好按了呼叫让护士来给纪长慕盖了一条毛毯。 夜晚的滨城夜色如幕，医院住院区很安静，窗户隔音很好，杨淑筝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什么事都没有做，就安安静静看着儿子。 也不知道，还能再看他多久。 她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她的心脏多年前动过大手术，这些年的时间本来就是偷来的，能平平安安活这么久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可她终究舍不得纪长慕啊，她和最爱的人唯一的儿子。 约摸八点多，纪长慕醒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看邮件的时候睡着了，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脸。 镜子里的男人憔悴不堪，下巴都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白色衬衫上是清晰可见的褶皱。 母亲的输液已经结束，护工来过，把病房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给杨淑筝削了一只苹果：“妈，今天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赵医生也说了，过两天就能出院。” “不急，再多住几天，有什么事交给我。” “长慕，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纪长慕微微摇头，眼底是对母亲的心疼，“赵医生说您受了刺激，发什么了什么事？” “那天我在事务所接到一个境外电话，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一时没有缓过气……是我太沉不住气了，给你添了麻烦。” “对不起。”纪长慕大概知道是什么。 他在外头树敌太多，这种境外电话很有可能是对家故意收买人打来的，这种电话也查不到归属地和来源，目的很简单，正规途径没法打乱他的计划和蓝图，那就用下三滥的手段。 商业竞争，很多时候充满了肮脏和阴暗，而投资客也只在乎结果。 金融场上多的是看不到的血腥，说到底都是四个字，胜者为王。 第6838章 十多年过去了（1） “长慕，说什么对不起呀，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很满足了。” 纪长慕疲惫的眸子里难掩的倦色，他握紧母亲的手，未发一言。 他一直在医院呆到晚上十一点，等杨淑筝睡下，他才回了滨城的家。 洗了澡，他打开电脑，邮箱里永远都塞满了邮件，他和Lewis做了简单的沟通，交代了这段时间要做的几个重要项目，安排了分工，并告诉Lewis，他短期内可能无法回去。 Lewis也着急，分公司的事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总裁一时间没办法回来，这真是一件麻烦事。 纪长慕没有困意，黑色宽松的睡袍慵懒地系在身上，系带松松垮垮，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小麦色的修长脖子，他在椅子上躺了半分钟，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纪长慕的脑中是无数并购案、资产重组，EM是他引以为傲的事业，如今正处于艰难的攀爬期，等EM在纽约站稳脚跟，地位再也无人能撼动，他心里的石头才会落地。 ……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醒得早。 因为时差，他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滨城的冬天很冷，室外结了冰凌，树上还能看到垂挂的雾凇。 纪长慕早晨在家里的健身房呆了半小时，天还没亮，等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东边才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光。 吃完厨房准备的早餐，他打开手机。 原本想看一眼早晨的财经新闻，想起乔沐元，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姑娘正在跟家里人吃早餐，看到手机屏幕，吓坏了，赶紧挂掉电话，好在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屏幕上是他当初改的“纪哥哥”，要是被家里人发现，她免不了各种解释，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解释。 男朋友吗？他并不是。 教授吗？哪有把教授叫做纪哥哥的。 邻居？她在纽约哪有邻居。 乔沐元慌慌张张就把电话给挂了，好在爸爸不在这里，餐桌上只有他们兄妹三人。 哥哥正在跟弟弟聊天，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乔沐元一颗心放下。 他怎么一大早打电话来了？ 纪长慕皱眉，挂电话？ 在生气？ 纪长慕也没再管，穿上大衣离开别墅，他还要去医院看望母亲。 滨城这些年变化很大，高楼大厦，条条大路，早已不是印象中的那个滨城，就连那些熟悉的老城区都进行了改造，不复当年模样。 他给杨淑筝带了些她爱吃的东西，特地让两个佣人跟着一起过来。 到了医院，杨淑筝醒了，正在跟护工聊天，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纪长慕看到病房里多了不少鲜花，问道：“一早有人来过？” 杨淑筝道：“滨城几个老板，还有几个局里的人过来看我，他们还都留了名片，说是让我转交给你。” 纪长慕没接。 他不用问也知道是哪几个，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很想让他回滨城投资，不过他对这地方没有多大感情，也没有回国的打算。 投资不是儿戏，他如今的重心都还在纽约的EM。 第6839章 十多年过去了（2） 中途，赵医生来查房。 纪长慕和护工在病房外聊了几句。 “这几天烦请阿姨费心了。”纪长慕绅士有礼，进退有度。 护工阿姨连连点头：“纪先生您太客气了，您给了我这么高的工资，我理当负责尽心。” “谢谢。”纪长慕点点头，“我母亲有没有跟您说什么？” 纪长慕心里头清楚，母亲平时不想因为自己打扰他的工作，很少跟他说心里话，每次都说自己很好、一切都好。 “纪先生，夫人话不多，不过今天身体恢复得很好，一早起来确实有跟我说了不少话。我也是滨城人，她有时候跟我聊聊以前的老滨城，有时候聊聊过去的事情，总之，挺怀旧。” “她有没有提到我父亲或者别的伤心的事？” “没有，夫人没有提，她只是在看我孙女儿照片的时候会感慨几句，然后让我这两天多拍点照片给她看看。” “孙女？您孙女多大？” “两岁了，很可爱，给您看看。”护工阿姨一提到这个似乎就特别兴奋，从手机里翻出相册。 纪长慕沉默。 他知道，母亲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很想要一个小孙辈。 他抬眼看着护工翻出来的照片。 两岁的小女孩很活泼，有在笑的，也有在哭的，有照片也有视频。 护工喋喋不休：“纪先生，这个是一岁照片，这个是两岁，看，这张哭得很伤心，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感冒，可好玩了。现在已经蹦蹦跳跳会唱歌了……对不起，纪先生，我不该拿私事打扰您。” 护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收起手机。 “没事。”纪长慕淡淡道，“我知道我母亲很喜欢小孩子。” “是，我看的出来。” 纪长慕没多说，护工也没有再擅自开口。 没多久，赵医生查房出来，对纪长慕道：“纪先生，夫人身体恢复得不错，今天心电图已经正常，这几天不要疲劳、不要受到刺激，一切都好。” “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 赵医生带着他的助手离开，护工也进了病房去照顾杨淑筝。 纪长慕站在抽烟室抽了一支烟，目光萧索，沉默不语。 他不是一个好儿子。 纪长慕白天的时候又去了一趟母亲的事务所，这家事务所纯粹是他给杨淑筝开了打发时间的，不过杨淑筝打理得井井有条。 员工有五六十个，杨淑筝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这儿成了她的另一份寄托。 事务所的员工还是头一次见到纪长慕纪总，都很惊讶，尤其是女员工，她们不敢想象，纪总原来这么年轻。 纪长慕没有多逗留，他去了母亲的办公室帮她收拾了几份文件，杨淑筝怕住院无聊，想看看文件。 纪长慕也查了那个让杨淑筝受刺激的电话，当然，没有结果，他也不再查下去。 回医院的路上他不停地接到来自EM各个部门的电话，每一通电话几乎都要占据他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如果是Lewis的电话，可能时间更久。 第6840章 十多年过去了（3） 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纪长慕快到医院的路上靠在后排座椅睡着。 纪家司机心疼，没忍心立刻叫醒他，在医院停车场停了二十分钟才轻声道：“纪先生，医院到了。” 纪长慕睡眠浅，醒了，好看的眉头紧皱，疏冷的五官上是薄凉的痕迹，他拿上文件，开门下车。 这一次他哪也没去，在医院病房的陪护间工作，杨淑筝叫他的时候他也能迅速回应。 “长慕，刚刚茜茜给我打电话，她前两天听说我住院了，昨天从纽约飞了回来，刚才打电话来说她已经到滨城机场，但怕被滨城的仇家发现，想让你去接她……” 纪长慕脸色沉下：“她怎么会知道您住院的事？” “是我不小心说的，她也是关心我，跟我打了电话，我就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也没想到她说来就来，很着急地要来看我，很担心我。” 纪长慕心里压着一团火气，但无处去发，他克制住：“以后不要让我跟佟茜碰面。” “为什么？”杨淑筝不解，“茜茜是个好女孩啊……而且她也没有缠着你的，没有说一定要嫁给你，非你不可的意思，所以你其实不用这么歧视她的，她心眼不坏。” “不是这个意思，她精神不稳定，是个隐患。” “那也跟她没有关系，她也是受害者，其中原因你也知道。” 纪长慕无从说起，更不知道该怎么跟杨淑筝解释：“我不想她跟纪家再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欠佟茜的，我纪长慕还的也差不多了。” “那她现在过来了……”杨淑筝看向儿子，恳求道，“你去接她吧，不然要是让佟家的仇人看到，恐怕不好。” “她明知道滨城有虎视眈眈的追债人，她还往滨城跑。” “她也是好心。”杨淑筝叹气，“长慕，她真得是担心我才从纽约过来的，没有别的原因，她的这份心意很可贵了，毕竟飞回来要十几个小时。” “下不为例。” 纪长慕打了司机电话，同司机一起去机场接佟茜。 佟茜的行程若是被那些催债的知道，她必定会陷入龙潭虎穴，到时候又是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是佟茜当年对母亲的帮助，纪长慕丝毫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偏偏母亲很喜欢她，他也无话可说。 到了机场，佟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见到纪长慕过来，她挥动双手，欢快地冲他走过去。 纪长慕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领着她从VIP通道离开，又低调地坐车去医院。 一路上，纪长慕让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自己则坐在后排，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佟茜似乎也不在乎，跟司机聊了很多，问杨阿姨的病情，也问了这些年滨城的变化。 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时不时会感慨几句变化真大。 她有时候也会转过头看向纪长慕：“长慕哥哥，你有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吗？” “没有。”纪长慕冷漠回应。 “哦，我有点想回家看看，可惜……我不敢。” 第6841章 十多年过去了（4） 佟家别墅所在位置肯定有人盯着，佟茜一个人不敢回去，她言下之意当然是想让纪长慕陪她一起，但纪长慕没有任何表态。 见纪长慕在闭目养神，她也没再打扰。 车子开了很远才到医院，整个早晨纪长慕都在来回折腾。 刚下车，纪长慕的手机响了，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是乔沐元的电话。 他一边接起一边避开佟茜：“有什么事吗？” “你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吃早餐，所以没接，后来又跟弟弟打了会儿网球，就忘记回你电话了，现在才想起来。”乔沐元很抱歉，“抱歉抱歉，你早上打电话给我……” “没什么事。”纪长慕往前走着，“我过几天回纽约。” “不等过完年再走吗？如果你在滨城过年的话，我可以去找你的。” “我没时间。” 纪长慕的语气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在乔沐元听来，他像是在跟她生气发火。 “哦，那你忙吧，阿姨身体好点了吗？” “她没事了。” “长慕哥哥！长慕哥哥！等我一下。”佟茜在身后喊道。 “先挂了。”纪长慕立刻挂上电话。 可惜不巧，乔沐元听见了，偏偏，她记得佟茜的声音。 原来他跟佟茜在一起。 在滨城。 原来如此…… 难怪他不让她去滨城，也一口回绝说没有时间。 他不是没有时间，是他的时间不愿意分给她罢了。 乔沐元的手放下手机，她默默坐在沙发上，长睫低垂，第一次有这样的无力感。 哪怕心里头隐隐约约知道他很想跟她摆脱关系，但当他跟她撒谎、敷衍时她还是感到了从内到外的一种无力感，贯穿全身。 他说他跟佟茜没有往来，那这又算什么呢？他们出双入对一起从纽约回来看望杨阿姨。 只有亲密的情侣或者夫妻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纪长慕为什么要骗她、敷衍她啊……是不是当她年纪小不懂事或者好欺骗？还是说对送上门的女人不会拒绝？ 又或者，他早就不想跟她有什么联系了，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 是她太厚脸皮了吗？ 乔沐元低着头，长发低垂，眼睛红了一圈。 她没那么厚脸皮的，那她以后也如他所愿，再也不找他了。 他喜欢佟茜也好，喜欢凯瑟琳小姐也好，喜欢谁都好，跟她没有关系。 时间静默，心脏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我回来取一份文件。”乔乘帆忽然走到玄关处在跟管家说话，又顺手摘了手套，看到乔沐元坐在沙发上，眼睛很红，不免皱了眉头，“乔沐元，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啊……”乔沐元回过神，慌慌张张掩饰，“下楼找吃的，一直在看电视剧呢！” “一大早就看电视剧？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多出去走走。” “没，我刚跟知宝打完网球，下午再出门。” “嗯。”乔乘帆沿着楼梯去自己房间。 见哥哥没再多问，乔沐元才松了一口气，她赶忙溜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第6842章 十多年过去了（5） 滨城医院。 佟茜过来后就一直陪杨阿姨聊天，病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纪长慕只在病房里坐了会儿，没有说什么。 正好快到饭点，杨阿姨对纪长慕道：“长慕，你等会儿去哪里吃饭？带茜茜一起，她在滨城的安全你得多费心。” “她跟着司机就行，会负责她的安危。”纪长慕淡淡道，“我先出去一趟。” 纪长慕把司机留给了佟茜，一个人打车去了一家年岁已久的酒吧。 白天的酒吧在营业，但没有客人，服务生都慵懒地靠在窗边晒太阳。 酒吧翻新过，位置在以前的滨城市中心，但这几年随着市政规划的调整，这里早已不是市中心，来玩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少。 酒吧有些萧条，但店里布局没有变。 纪长慕要了一瓶红酒，坐在昏暗的角落里。 有时候他会看向吧台的位置，今天吧台值班的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少年，男生的眼神里还带着青涩，看上去应该是寒假工。 纪长慕看着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自己。 这是他当年做暑期工和寒假工的酒吧。 十多年过去了。 滨城也没什么让他留念的地方，他在这里所拥有的只有从青空坠入深渊的梦魇，只有无数次睡梦中醒来时一身冷汗的后背。 纪长慕喝了一口酒，眸色清冷，黑色的高领绒线毛衣下是x感的锁骨和优越的肩颈线。 一楼窗外是萧索的街道，原先繁华的地段如今也变得人烟稀少。 晏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老纪，听说你回国了？你回国一般就一个原因，来看阿姨？” “她住院了，我回来一趟。” “这样啊？兰城离滨城也不远，我开车去看看阿姨。” “不用了，她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不行，朋友一场，我得去看看，给阿姨买点营养品。哪个医院？” 纪长慕也没拦他，他要来就来。 报了个地址给他，晏伽似乎很清闲，立刻道：“OK，马上出发。” 因为是中午，纪长慕没喝太多，他难得有片刻属于自己的时间，坐了会儿，有时候太过疲倦，会靠在沙发上休憩片刻。 好几次，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手机号码，但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知道，佟茜刚刚叫他“长慕哥哥”被她听到了，但最终，他没有再解释，放下手机。 等纪长慕再次回到病房，晏伽已经开车过来。 佟茜也在，一时间病房里挺热闹。 杨淑筝喜欢纪长慕的朋友来看她，她也挺高兴。 晏伽很有诚意，给杨阿姨带了一桌子的营养品，还有鲜花和水果。 纪长慕大多数时间不怎么开口，坐在沙发上，偶尔会看向窗外的天空。 晏伽见他气色不太好，找了个机会跟他在抽烟室一边抽烟一边聊了会儿：“老纪，最近工作很忙？” “嗯。” “年底了都这样。”晏伽拍拍他的肩膀，“阿姨状态挺好的，你也别担心。不过，这佟茜怎么会过来？跟你一块回来的？” 第6843章 十多年过去了（6） “她今天早上到的滨城，自己来的。” “我猜也是，老纪，你说你这人怎么在感情上这么糊涂？跟初恋藕断丝连。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别想有老婆了。” 纪长慕一言不发。 晏伽又觉得蹊跷，纪长慕不是这种拎不清的人，是不是有隐情？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没听纪长慕说过什么，难道这老男人连他都瞒着？那可真不够意思。 不过也是，纪长慕这个人心思重，顾虑多，不跟他说也正常。 “老纪，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过几天就回纽约。” “不等过了年再走？” “纽约那边离不了我。” “老纪，你腾点心思在终身大事上吧，刚刚跟杨阿姨聊天，我看得出来，她太想要一个儿媳妇和小孙子了。”晏伽抽了一口烟，“你跟我不一样，我再玩十年都无所谓，反正我晏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老头子也不敢逼我。但杨阿姨的身体不乐观，你不如成全她，也算为人儿子能尽到的孝心了。其实好姑娘挺多的，只要你愿意……老纪，你考虑考虑。” 纪长慕不说话，只抽烟，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老纪，你身边根本不缺女人。你要是愿意的话，其实齐萱挺适合你，又是齐良羽的妹妹，凯瑟琳小姐也不错，当然你如果愿意娶一个白人的话。至于这个佟茜，你母亲很喜欢，但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就算。你先前交往的那个小姑娘，年纪太小，没个定性，肯定不愿意这么早跟你结婚，也早点放弃。老纪，真的，考虑考虑齐萱吧！实在不行，我再给你介绍几个，样貌、性格、家世都绝对不错的。”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纪长慕冷冷道。 “……”晏伽吃了个闭门羹。 这纪长慕，就是不识好歹。 他到底想什么呢？ 晏伽不管了，他也是好心好意。 两人在抽烟室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晏伽觉得纪长慕这个人太闷，没多久就去病房看杨阿姨了，杨阿姨挺热情开朗的一个人，怎么生了个儿子这么闷。 纪长慕也没在抽烟室久留。 …… 杨淑筝出院那天，天色阴沉，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下雨，但风很大。 晏伽也从兰城过来了，不过这次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那个笨侄子。 都怪他多嘴，杨阿姨知道他有个三四岁的小侄子后很高兴，说什么都要看看，晏伽正好把小东西给哄了过来。 晏洲生得很好看，皮肤白眼睛大，虽然是个男孩子，但很会撒娇。 杨淑筝特地买了糖果来哄他：“洲洲，让奶奶抱抱好不好？” 小家伙有一点点怯生，但晏伽没等小家伙拒绝，把他递到杨淑筝的怀里：“嗯，奶奶抱抱。” 杨淑筝笑得愉悦，手上拿了好几只棒棒糖：“洲洲，要吃什么味的棒棒糖？橙子？苹果？还是可乐？” “阔落。” “好。”杨淑筝细心地替小朋友剥了糖纸，笑容就没有从脸上消失过。 第6844章 十多年过去了（7） 小朋友坐在杨淑筝的腿上，穿着软糯糯的雾蓝色毛衣，外面套了件白色小棉袄，打扮得可可爱爱。 纪长慕办好出院手续来病房接杨淑筝回家。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晏伽的小侄子，小朋友肉乎乎的小手抓着棒棒糖，任由杨淑筝抱着。 “洲洲，上幼儿园了吗？”杨淑筝低头耐心地问。 “小班。”小朋友吐词不清地回应。 晏伽嫌他侄子丢人，都这么大了，很多简单的词都不会说。 “走吧。”纪长慕把手续清单交给佣人，扶住杨淑筝的胳膊。 杨淑筝不用他扶，倒是把怀里的洲洲放在他手上：“你抱抱这小朋友，很可爱。” 纪长慕眉头微蹙，倒是洲洲似乎很喜欢纪长慕，一个劲往他怀里钻，还想用小脑袋蹭纪长慕的脖子，口中喊着：“叔叔，叔叔。” “行了。”晏伽拍他屁股，“别把你叔叔的衣服弄脏，弄脏了就把你卖了换钱。” “不卖。”小家伙摇头，小手还紧紧攥着棒棒糖。 “不卖不卖。”杨淑筝笑着哄他，“二叔叔在逗小朋友玩，小朋友这么可爱，怎么舍得卖掉。” “嗯！”洲洲认认真真点头。 “可爱个……”话到嘴边，晏伽碍着人多，最后一个“P”没说出口，平时在家倒是说习惯了。 出院时，纪长慕抱着洲洲，杨淑筝逗小家伙玩，佟茜一直跟在纪长慕的身边。 有不知情的医生和护士看到，还会羡慕地说道：“好幸福的一家人。” 纪长慕眉头皱得很深，倒是佟茜一脸坦然，仿佛她真得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外面风大，杨淑筝衣服穿得也多，她跟佟茜、洲洲坐一辆车，纪长慕和晏伽一辆车。 晏伽自己开的车，他一路上跟纪长慕闲聊：“你妈很喜欢洲洲，如果洲洲是她的亲孙子，她估计更喜欢。” “那你把洲洲留两天。” “那不行，我今天还是偷偷摸摸把这小东西带出来的，平时在晏家，他那蠢货妈妈都不愿意让我跟这小东西独处，生怕我吃了这小东西似的。” “你对洲洲确实也不怎么样。” “谁说的！老子给他买了那么多玩具，还不好吗？！”晏伽突然就暴怒。 “别老子老子的，文明点。” 晏伽气得不轻：“我作为他的二叔，仁至义尽，但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对他这么好，要知道这小东西将来可是要分我财产的！” 纪长慕嗤之以鼻。 开车时，晏伽的手机响了。 纪长慕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赫然闪烁着“林栀”两个字。 一看便是个女人名字，纪长慕以为是晏伽在兰城的新撩的女人。 毕竟晏伽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没想到晏伽脸色沉了沉，懒散地接起电话，语调漫不经心：“大嫂一早打电话给我，何事？” 原来是晏伽的嫂子。 纪长慕无意听他打电话，打开手里的平板梳理邮件。 女人娇柔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急切，质问：“晏伽，你把洲洲带到哪里去了？” 第6845章 十多年过去了（8） “洲洲……你那个蠢儿子啊……不知道哎。”晏伽开着车，玩味地戏弄手机那头的女人，“他那么蠢又爱玩，可能跑到马路上了，咱们家别墅前头那条路车流还是挺大的，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啧啧，你说你的蠢儿子就得去陪他那爹了吧？” “晏伽！家里佣人说你把洲洲带走了？你把他带哪里去了？你把洲洲还给我。” “哦，佣人怎么这么大嘴巴，是，我把你蠢儿子带出来了。”晏伽没再否认，“他太缠人了，我带他出来感受一下什么叫社会铁拳。” “你到底把洲洲带到哪里去了，你要对他做什么？洲洲胆子小，身体也比同龄的孩子弱，你不要欺负他好不好？你把洲洲带回来……”那头的女人声音里带着哭腔，似乎在哭。 晏伽嗤笑：“我能对他做什么？既然他胆子小，我就带他练练胆，我看鬼屋不错，天渝路这边有兰城最大最恐怖的鬼屋，我开车快到了……” “晏伽，不要！”女人哭着，“你不要带他去鬼屋，他胆子真得很小，他连碰碰车都不敢坐的，他要是吓坏了会发高烧做噩梦，你不要吓他。你怎么对我都行，但不要这么对洲洲好吗？你把洲洲还给我……洲洲胆子真得很小，他才三岁……他平时很喜欢你的……” “大嫂，你是我尊敬的大嫂，我怎么敢对你怎么样。我就是看晏洲不爽很久了，想教训教训这小东西，我一听到小孩子哭就兴奋，尤其是看到我大哥的儿子哭。” “晏伽……你在哪里？让我听听洲洲的声音，你把他带回来……把洲洲还给我……” 纪长慕听不下去，冷睨了晏伽一眼。 偏偏，晏伽不为所动，嘴角边是玩味又恶劣的弧度：“大嫂，你今天不上班么？怎么还有工夫跟我这样的人聊天呢？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做到。” “你要怎么样才肯把洲洲还给我？晏伽，我以后看好洲洲行吗？保证不会让他给你添麻烦，你不要惹哭他，他真得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没等晏伽再开口吐出什么刻薄的话，纪长慕伸手掐了他的蓝牙耳机。 电话挂断，晏伽恶劣地笑，心情颇好，开车的速度也快了。 “欺负孤儿寡母很有成就感？”纪长慕淡淡问。 “啧，可不嘛，我现在心情特别好。” “你有多恨你大哥？” “呵。”晏伽没说话。 “洲洲才三岁，看上去挺瘦的，你以后别再欺负他。” “我欺负他什么了？纪长慕，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话呢？” “我帮你一起欺负孤儿寡母？” “这女人不是还没寡吗？等寡了再说呗。” “……”纪长慕无话可说。 到了目的地，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别墅大院里停下。 佣人扶着杨淑筝进屋，但杨淑筝牵着洲洲的手，眉开眼笑：“小朋友，慢点啊，这里有台阶。” “奶奶家，大，大。”小家伙咯咯乐，蹦蹦跳跳。 第6846章 十多年过去了（9） 小家伙的脚上是一双可爱的卡其色毛绒雪地靴，靴子前面是小老虎装饰，小老虎就跟着主人一蹦一跳。 杨淑筝今天真是乐坏了：“喜欢奶奶家吗？喜欢的话以后常来玩。” “稀饭。” “奶奶亲一亲。”杨淑筝可太喜欢这个小家伙了，奶萌奶萌的小团子。 纪长慕跟晏伽走在后头，下了车，纪长慕见晏伽的目光落在小家伙的背影上，平静道：“你以后常带他过来转转，我母亲很喜欢他。” “情况么，你也看到了，我只要一带这小东西出来，那个疯女人就哭，就好像我会吃了这个小东西似的。” “你骗她干什么？” “我就喜欢欺负孤儿寡母。” 晏伽进了屋。 纪长慕无语，也跟着上了台阶。 中午的时候杨淑筝留他们一起吃饭，特地让厨房做了一桌的菜。 洲洲大概没有吃过滨城的菜，很爱吃，杨淑筝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 小家伙不怯生了，咿呀咿呀说着话，虽然吐词不清，但虎头虎脑，很可爱。 杨淑筝心情格外好，也许是因为有了小朋友在，餐厅里的气氛和平时也不一样。 晏伽会故意吓唬这小东西，洲洲有时候会被他吓哭，钻进杨淑筝的怀里，一口一个“坏叔叔”“坏叔叔”地叫。 杨淑筝哄着他：“嗯，咱们不跟坏叔叔玩。” 纪长慕没怎么哄过小朋友，但也给他拿了不少零食来。 佟茜心里头嫉妒，这个叫洲洲的小男孩只是晏伽大哥的孩子而已，纪长慕凭什么这么关心，他对超超都没这么好。 晏伽没这么清静，林栀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他挂了几次，但林栀还是一直打。 饭后，晏伽实在受不了，接了：“你他妈烦不烦？我能把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吃饭，好得很。” “晏伽……你把洲洲带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好几家游乐园和鬼屋都没有找到……” “卧槽，你还真找？我说他在鬼屋就在鬼屋？”晏伽爆粗口，“你他妈怎么这么蠢？操！” “那你把洲洲带去哪里了啊？我要见他。” “晚上我会把他带回家，你自己问他。” “什么时候？几点？我在家等他。” “我能把他怎么了？还是说，我在你眼里就不是个东西？” 那头沉默了。 她一沉默，晏伽火气就蹭蹭往上冒，挂了电话。 他又不是豺狼，能把这个小东西怎么了？ 洲洲正在餐厅吃奶油布丁，大概是太好吃了，他一边吃一边开心地蹦蹦跳跳。 “蠢东西。”晏伽气得在裤子里摸烟盒，吃个布丁而已，至于蹦蹦跳跳？ 佟茜虽然心里头不是滋味，但她在杨淑筝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反倒笑着问小朋友还想吃什么，想去哪里玩。 纪长慕走到院子里，看见晏伽在抽烟，冷不丁道：“离我家的花木远点，别把树叶点了。” “等会儿我就把小东西带回家了啊。” “明天再来。” “不来了，你看看我手机！”晏伽把未接电话给他看。 第6847章 十多年过去了（10） 纪长慕一看，都是来自晏伽大嫂的电话，有十几二十几个。 “我就没见过比她还蠢的女人，难怪生了个蠢儿子。”晏伽骂骂咧咧，“再不把这个小东西送回去，我的手机就要爆了。” 纪长慕点点头：“行。” “老纪，你应该知道阿姨最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我天天带洲洲来，那也只能给她带来一时半会的快乐。” “嗯。” 晏伽没多说，抽完一支烟进去找晏洲。 晏洲吃完了布丁，又开始在客厅的地毯上满地跑，见到晏伽来了就扑他怀里，小手攥紧他的裤子：“恶叔叔。” “怎么了？” “抱。” “抱什么抱，奶奶不是刚刚抱过你？” “恶叔叔抱。”小家伙张开双臂，黏人又撒娇。 晏伽不抱他就不罢休。 晏伽只好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哪知，刚抱上，小家伙就皱皱眉头：“不要了。” “你到底想干嘛？！”晏伽吼他。 “不要了。”洲洲挣扎着要爬下来。 纪长慕走过去：“他是嫌你刚刚抽了烟，味道不好闻。” 晏伽：？ 纪长慕张开双臂把洲洲从晏伽的怀里抱过来，洲洲没闹着要下去，反倒蹭了蹭纪长慕的脖子和毛衣，咯咯笑。 三岁的小孩儿真得就跟毛绒玩具一样，抱在手上又软又淘气。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 晏伽见洲洲跟纪长慕这么好，反倒不爽起来，逗了小东西几下，差点没把洲洲又惹哭。 洲洲似乎很喜欢纪长慕，虽然纪长慕抱小孩的姿势一点都不熟练，但洲洲还是喜欢被他抱着，不肯下来。 佟茜也在客厅，她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头不舒服，纪长慕从来没有这样抱过超超，他是嫌超超不可爱吗？ 洲洲不太愿意离开纪长慕的怀抱，但纪长慕没法一直抱他，他很忙。 过了会儿，纪长慕就把洲洲交给了晏伽，去了阳台接电话。 来自纽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片刻不消停。 接了两个来自纽约的电话，纪长慕的手机屏幕上忽然闪烁着乔沐元的名字。 他接起。 “纪教授，前些天是我生日。” “嗯。” 乔沐元顿了顿：“我给你留了伴手礼，我寄给你，你给个地址给我。” 纪长慕没有立即开口。 乔沐元以为他有顾虑，轻声道：“我不会去滨城的，你放心好了，我也知道杨阿姨不是很喜欢我……我只是给你寄伴手礼，没有别的目的。” “谢谢，其实不用特地给我寄。” “你不肯给地址就算了吧。” 乔沐元刚准备挂电话，纪长慕报了自家的地址，声音轻缓平静，末了又道了一声谢。 乔沐元心里头不是滋味，但给他留的小礼物，她还是想给他。 她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喉咙酸涩，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她拿过包里的伴手礼，这是独一无二的一份，跟其他所有宾客的礼物都不一样，里面有她精心装的糖果和小礼物。 盒子很漂亮，她小心翼翼把伴手礼装在纸盒中寄出去。 第6848章 十多年过去了（11） 三天后。 纪长慕早已订好回纽约的机票，佟茜原本想跟他一起回去，但她没有订到同一班次的飞机，只好作罢。 临走时他把母亲事务所的事也一并处理了，交代了几位副总，如果再有类似境外电话，第一时间报警或者打电话给他。 他回来得匆忙，行李不多，也没怎么收拾就让司机送他去了机场。 小姑娘的生日伴手礼他收到了，烫金紫粉色盒子精致小巧，他拆了一颗糖吃掉，橙子味的。 飞机上，纪长慕靠窗坐着，疲惫的双目看向窗外涌动的云雾，口齿间是糖果的清香。 下周就是新年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过于劳累，纪长慕总感觉疲倦和倦怠，很多时候甚至会坐在电脑前睡着。 他揉了揉太阳穴，困倦地坐在位置上，闭目。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过年，今年的新年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外。 除夕夜下了雪。 纪长慕给员工放了几天假，愿意加班的他会支付加班费。 Lewis累了大半个月，他除夕这天没来上班，跟女朋友约会去了。 纪长慕在总裁办呆到中午才回去。 崔姐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食材和烟火，前几天她就问了纪长慕要不要买新窗花贴上，虽然家里没有贴窗花的习惯，但去年的时候贴了。 去年还是那个乔小姐跟她一块儿贴的。 时间过得真快，崔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位，她也摸不清纪先生跟她的关系。 但纪长慕说不用，去年的既然没有褪色，也不需要揭掉，留着就行。 崔姐都一一照做。 除夕的中午，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雪。 纪长慕什么都没有准备，他素来把这一天当做普通的一天，但今天……心中却有几分寂寥，如孤舟泊于深岛，不知归期。 他午后就坐在茶室里，煮了一壶大红袍，一坐就是半天。 茶室光线昏暗，窗外是缓缓飘落的雪片，再往外就是他的庭院，院落深深，他最爱的柏树盆景也有好些时候没有打理了，看上去过于萧条。 屋子里很暖和，纪长慕就穿着白天出门时穿的黑色高领毛衣坐在红木窗前，倦意犹在。 雪越下越大，下午两三点时，纪长慕在宣纸上练了几贴字，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双手撑着木桌，头晕目眩的感觉没有缓解，他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去了一趟医院。 强撑着，还没到医院，纪长慕开始发高烧。 他身体一向不错，但这一次的来回奔波还是累到了，高烧不退。 崔姐也听到消息后立刻带了几个佣人赶来了医院，纪长慕已经入住病房，尽管发着烧，但看到崔姐的时候还是叮嘱她不必让任何人知道。 崔姐懂，尤其是不能让杨夫人知道。 纪长慕烧得很厉害，温度很高，打了退烧针也敷了冷毛巾，但一个小时下去高烧还没退。 崔姐着急得很，但束手无策，只好一直呆在病房照顾纪长慕。 纪长慕的手机不停有人打电话进来，但他没有再接，整个人都烧得糊里糊涂。 第6849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1） 这一烧就烧了三天三夜，纽约的雪也下了三天三夜。 Lewis中途来过医院，但他更多的时候是在EM帮助纪长慕处理事务，分公司的的进展很不顺利，多少人盯着EM的一举一动，偏偏总裁又病倒了。 第三天的时候纪长慕的烧退了一些，但整个人很不舒服，只吃了点流食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崔姐急得不行，可光是急也没有用。 Lewis也急，可他们也束手无策。 崔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乔沐元，她想起除夕那天纪长慕回来的时候还在庭院里照看了许久的小金桔树，分外珍惜，亲自剪了枝叶。 那小金桔树她记得是纪先生跟乔小姐一起买的，先生心里头是有乔小姐的，对吧？ 崔姐也算是心急乱投医，打了乔沐元的电话。 电话是下午打的，她还以为乔沐元在纽约，没想到是在国内，小姑娘正在睡觉，听到手机响，小手伸出被窝把手机拿来，没有睁眼，嗓音迷糊。 “你好……” “乔小姐，我是崔姐，您还记得我吧？” 崔姐？ 乔沐元揉了揉眼睛：“崔姐？有什么事吗？” “纪先生除夕那天发高烧进了医院，至今都没醒，我好着急啊……乔小姐，您要不要来看看纪先生？他在医院里独身一人，也没个人过来。” “他发烧了？” 乔沐元这些天心情并不怎么好，因为她没想到纪长慕连新年祝福都没有给她发，他们就像是真得没有了交集一样。 这些天她出门给长辈们拜年，也是怏怏不乐，提不起劲。 今天接到崔姐的电话，她以为她会不在乎，可素来有起床气的小姑娘还是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边台灯，长发披在肩上。 “是，乔小姐，除夕那天就发烧了，挺严重，今天醒了半个小时又昏睡过去。纪先生这段时间大概是心力交瘁，身体不好。我也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就、就打给您试试，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如果有，那对不起，我真得不知道该打给谁了。” 崔姐也很无奈。 这个事肯定不能告诉杨夫人，可她又不忍心看到纪长慕一个人在医院里。 “我在国内……” “啊，对不起，乔小姐，我以为你在纽约。” “我马上过去。” “不用，乔小姐，你不需要马上过来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得以为你在纽约。” “好了，崔姐，我先挂电话。到了纽约我要吃你做的香芋冰糖奶丸子，热乎乎的哦。” “乔小姐，你路上要小心。” 乔沐元放下电话，她起床洗漱，挑了件厚实的米白色羽绒服。 京城很冷，夜晚更冷。 外头北风呼啸，一阵阵阴冷的风萧瑟凛冽，在屋子里都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呼啸声。 正是夜里一点，万籁俱寂的时刻。 昨天跟弟弟约了今天白天去射击馆玩，她得爽约啦。 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乔宅里只有她跟弟弟，她理由早就编好了，纽约有朋友病重，她得过去看看。 第6850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2） 当然，她什么时候回纽约都是她的自由，如果是平时也不会有人问，但现在还是新年，所以她得提前编好理由。 梳头发时，乔沐元看着镜子里的小姑娘，动作停了十几秒。 她想起前段时间他在滨城的时候，她打电话给他，佟茜也在。 所以……她为什么还眼巴巴从京城跑去纽约啊？ 一想到这，小姑娘眼睛红了一圈，想哭。 心里头委屈。 但听说他发烧三天还没醒，又不管不顾地扔下梳子，匆匆忙忙收好行李箱下楼。 她让佣人叫了个司机送她去机场。 司机惊讶，这外面更深露重的，大小姐要出国？ 凌晨霜露厚重，白色的雾凇挂满了树梢，朦朦胧胧的雾气在半空中弥漫，辨识度很低。 司机帮乔沐元把行李箱放在车上，什么都没问，送她去了机场。 乔沐元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天很黑，什么都看不见，车子往机场开的一路空旷寂寥，只有繁星闪烁，天幕低垂。 …… 崔姐煮了两碗香芋冰糖奶丸子，分别放在保温盒里。 乔沐元冒着风雪赶到医院时，行李箱还在手上，纽约城正下着雪，白雪纷飞，万物肃杀。 天气很冷，夜色也很单薄。 VIP病房外的通道上没有人走动，大理石地面光滑可鉴，乔沐元扶着行李箱，眼底有疲惫的倦意，而纽约时间正好是凌晨三四点。 崔姐亲自过来给她开门。 眼前娇小可爱的姑娘披星戴月，羽绒服上沾染了冬雪的清寒，针织绒线帽子上也沾了雪，围巾还没来得及拿下，她躲在围巾后面冲崔姐笑了笑，眼底藏着无限星光，只是脸蛋儿冻得有点红。 “进来，快进来，外面在下大雪是不是？”崔姐声音很轻，不过纪长慕在内室，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嗯，下大雪，车子不好开，开了很久才到医院。” 医院里很暖和，乔沐元摘了帽子，解下围巾，又脱掉了羽绒服，里面是一件浅黄色的羊绒连衣裙。 崔姐帮她把行李箱也拿了进来，顺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但乔沐元没有接，小声问：“他在睡觉吗？” “没有，纪先生还没醒，高烧也没退。” “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 乔沐元轻手轻脚推开内室的门，男人躺在白色的薄羽绒被下，眉目清冷萧索，脸庞瘦削，一动不动，但眉头似乎蹙着，额头上盖了一块潮湿的天蓝色方巾。 她走过去半蹲下，小手伸进被窝里抓到他的手，他的身子果然很烫，手也烫。 小姑娘的眉头皱了起来，急切，但说不出话。 “我也不知道先生什么时候会醒，医生也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啊？” “医生说太累了的原因……确实，先生前段时间工作繁忙，再加上赶去滨城，来回倒时差，很伤人。先生是除夕那天中午累到了，那天他也没吃多少午饭，吃完后就一直呆在别墅茶室，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乔沐元冰凉的小手握着纪长慕的手，不肯松。 第6851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3） “纪哥哥，纪哥哥。”她叫他。 可是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俊美的容颜上是一层白色的病态，嘴唇也有些发白。 “乔小姐，喝点热水吧，别累到。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要不去隔壁的房间睡一会？”崔姐劝道，“我会照顾好纪先生的，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叫你。” 乔沐元退出了内室。 她睡不着，也不困，抱着暖和的茶杯发呆。 崔姐拿出一份香芋冰糖奶丸子递到她跟前：“乔小姐，刚做好不久，还是热的，我还给纪先生做了一份，可惜……纪先生怕是暂时吃不到，也留给乔小姐你吧。” 香芋冰糖奶丸子很香，是乔沐元爱的香气。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尝到崔姐的手艺了。 大概是一路来回周折太累，她也饿了，抱着崔姐给她的奶丸子吃起来。 热气腾腾，温度正好，乔沐元吃得心满意足，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水雾。 崔姐心疼这姑娘，她一下飞机就奔着医院来了，所以……她是喜欢他们纪先生的对吧？ 但纪长慕只字不提这小姑娘，也很久没让她来家里，是不喜欢人家？ 这么好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喜欢的啊？长得漂亮又是哥大的留学生，性格温柔没有脾气又懂礼貌，哪里配不上他们家先生啊！家里条件配不上？ 崔姐反正想不明白。 可能是家里条件不好吧，不能在事业上对纪先生有任何帮助，所以纪先生也没想太耽误她的时间？ 毕竟她也有耳闻，听说纪先生跟哪个伯爵的女儿走得挺近，似乎是叫凯瑟琳小姐。 乔沐元吃着奶丸子，心满意足，嘴角也挂着笑容：“崔姐做的香芋冰糖奶丸子是我吃过最特别、最好吃的。” “我奶奶传的手艺，以前宫廷御膳房里传出来的配方。不过纪先生不大爱吃，以至于我这手艺也没发挥的地方，还好你喜欢吃，你要是喜欢我以后随时可以做给你吃。” “谢谢崔姐。” “不用客气，吃完睡一觉吧，睡不着的话躺着也好，你今天肯定累了。” “我想……睡他身边。”小姑娘小小声，脸红了大片。 就像她当初住院时他睡在她身边一样，什么也不做，只是陪伴。 这样的陪伴不掺杂一丝杂念，是融化在时间里的深情。 崔姐显然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笑了：“好。” 乔沐元低下头吃东西，脸还是红红的。 “乔小姐，你刚从国内回来，是不是还在家里过年？” “嗯，不过也没什么事。” “你父母知道你回了纽约吗？” “他们不大管我的，我早就是大人了。” 崔姐又问了问小姑娘一些家里的问题，似乎也问不出什么，但她瞧着她的吃穿用度都挺好的，是家里条件好还是纪先生养着她？ 吃了香芋冰糖奶丸子，乔沐元浑身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了。 她一边跟崔姐聊着天，一边整理行李箱。 “崔姐，你半夜醒来很累吧？你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第6852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4） 在乔沐元的再三劝说下，崔姐去了小房间里睡觉。 乔沐元洗漱后穿着拖鞋轻轻进了纪长慕在的内室，走到床边，她俯身给他换了一块冷毛巾，见他高烧一直不退，小姑娘的眉头拧起，满是愁容。 “纪哥哥。”她坐在床边喊他，可是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她那双水波灼灼的眸子看向纪长慕，眼底是担忧和焦急，瞳孔里都是他的身影。 她一直看着他，视线没有从他的脸上离开，低下头，嘴唇儿覆在他略微有些烫的薄唇上，她也不大会，就这样简简单单亲了他一会儿。 纪长慕没动静，她倒是脸红了大片。 平日里高高在上、清冷矜贵、待人疏离的男人如今就在她身边，自从分开后，他就再没有主动碰过她，其实就算是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也保持分寸和距离。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对她一直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始终保持绅士的态度。 有时候乔沐元会怀疑，他们真得在一起过吗？ 可她喜欢他，从来都是真的。 那他呢？喜欢她吗？答案也许会让她失望。 但至少这一刻，风雪交加的夜晚，他是属于她的。 乔沐元进了被窝，搂住他，把小脑袋搁在他的胸膛上，她真得很想搂着他一辈子的……真的。 但她的热情和他的冷漠似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对她的态度很漠然，他真得把上次的结束当分手了，认认真真在跟她保持距离。 可她还是好喜欢他，放不下。 一想到这儿，她委屈地哭了，泪水打在他的病号服上。 她的勇气也快消耗得差不多了……给他寄生日伴手礼的时候，她想过永远结束，可到头来崔姐的一个电话就摧毁了她的全部防线。 她搂着的男人浑身都很烫，高烧不退，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很多。 “纪哥哥，你快点好起来……我要你以后都好好的。你不要我就算吧，我知道我任性又顽劣，给你添了无数麻烦。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乔沐元抱着他絮絮叨叨说着话。 窗外寂静，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乔沐元知道，这一刻的纪长慕是属于她的，那就珍惜这一刻吧。 可一想到他以后要为人丈夫、为人父亲，她就有些喘不过气，躲在他的胸膛上抽抽搭搭啜泣。 心口好难受…… 飞雪连天，这个新年他们也算是在一起度过了。 乔沐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医生来查房。 小姑娘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一醒来看到医生和护士盯着她看，她害羞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乖乖腾出位置让他们给纪长慕做检查。 她走出内室。 崔姐早已准备好早餐：“乔小姐，穿好衣服就来吃早饭吧！” “好……” 内室有说话的声音，没多久医生就走了出来：“病人高烧还没退，需要继续观察。” “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崔姐着急地问。 第6853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5） “不好说，刚刚抽了血，需要再做几项检查。”医生很平静，“家属继续照顾好病人就可以，不会出现很严重的情况。” 没多久，医生带着助手和护士离开。 乔沐元吃着崔姐给她留的早餐，心里头忐忑，他怎么还没醒？ Lewis早晨来了一趟，他看到乔沐元的时候很意外，这个小姑娘怎么来了？她什么时候来的？ 但Lewis没多问，见总裁还没醒，挺着急，集团很多事情一刻也耽误不了，都等着总裁做裁决。 Lewis没多逗留，大约二十分钟后就走了。 “崔姐，那个佟茜你知道不知道？她有没有来看他？”小姑娘支支吾吾。 崔姐是过来人，明了，如实道：“纪先生跟她没有往来，纪先生的事我们绝对不会让她知道的，这也是纪先生的命令。” “这样吗？”那天在滨城，她明明都听见佟茜的声音了。 纪长慕也没跟她解释过。 崔姐没多说，她心里知道乔沐元在想什么，当然是每一个恋爱期小姑娘都会想的那些事。 乔沐元才二十岁，可能这也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吧？ 只不过跟他们纪先生谈恋爱着实委屈，纪先生太忙了。 乔沐元吃了早餐后收拾好行李箱：“崔姐，我得先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啊。” “好，今天还要不要吃香芋冰糖奶丸子呢？” “今天不吃了，等纪哥哥醒了，我要他跟我一块儿吃。” 崔姐笑了。 年轻就是好啊。 纽约的雪停了，满眼里都是白茫茫的颜色，金色绵软的阳光洒在白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乔沐元回自己家后，陶文兴已经接到京城那边的电话，说是大小姐回来了。 乔沐元早已把一通谎话编得滴水不漏，什么朋友病危，她昨天没来得及回来就直接去了医院，这会儿才有空回家一趟。 京城那边没多问，陶文兴也没多问。 小姑娘进了自己房间，有一种久违的安宁。 但安宁不安心，她把行李放下后立刻又回了医院，连崔姐都感叹她回来的速度真快。 乔沐元一个人走到内室陪纪长慕，她靠在他的颈窝上，小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呢喃低语：“纪哥哥……” 千言万语，终究只剩一句呢喃。 他的身上是淡淡的药水味和乌木香的气息，下巴上也冒出了不少青色的胡茬，扎得乔沐元痒痒的。 她搂着他，不想松开。 可纪长慕并没有醒，高烧也没退。 一连又过了两天。 乔沐元无精打采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清晨的风吹过写字楼上的玻璃幕墙，远处的教堂上有白色的和平鸽一圈一圈飞过，车流不息，人潮如织。 医生在查房，崔姐在收拾房间，乔沐元拿出画板画设计稿。 画着画着，手里的笔就不听使唤开始乱画，她画了一座庄园，庄园里有玫瑰，有篱笆，有葡萄园，也有欢快的边牧……庄园是纪长慕带她去过的那一座，依稀梦里世外桃源。 第6854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6） “乔小姐，纪先生醒了。”崔姐激动地跑过来。 乔沐元转头，丢掉手里的笔。 纪长慕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他睁开了疲惫的双目，四周很安静，但他仍觉得很吵，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乔沐元一直在他身边。 睁眼看到乔沐元站在病床前时，他还以为梦没有醒。 “纪哥哥！”乔沐元弯腰抓住他温热的手，“纪哥哥，你睡了好久……你要是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是乔沐元的声音。 她晶亮的瞳孔里是着急的神色，一点一点都透露着她的急迫和不安，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两只手一齐握住，才算把他的手紧紧抓住。 指尖相碰，微妙的电流从掌纹蔓延到血管，直到心脏的触点。 纪长慕缓过气，是乔沐元。 他轻轻咳了几声，睫羽低垂，颔首：“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啊……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你睡了半个月！半个月！明天就是元宵节了！你要是再睡下去，一年就过去了，你公司就破产了，你女朋友也跟别人跑了。” 大概是平时乔沐元也不会跟他开玩笑，他真有点被她唬住，眉头蹙起：“半个月？这么久了？” 好在这男人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被糊弄的，他抽出手拿过床头贴的病例条，每天都会有护士在上面登记病情。 一看，哪有半个月。 乔沐元脸一红。 纪长慕苍白的嘴唇微微扬起：“小骗子。” 不愧是小骗子，装得一本正经，他差点被唬住。 纪长慕很累，没多说话，任由乔沐元握着他的手，他很想闭上眼睛，但似乎更想睁着看眼前的所有。 乔沐元的视线和他的视线碰撞，小姑娘有很多的话，但最终又都咽了下去。 一上午，乔沐元都在陪着纪长慕，崔姐也一直在。 纪长慕的烧到了中午时完全退了，体温恢复正常，喉咙有些不舒服，偶尔会咳嗽几声。 Lewis把很多文件堆放在纪长慕的床头，他随手就拿了一份看起来，眉头紧皱。 乔沐元夺了他的文件：“看什么看，医生说了，你的毛病就是作出来的，工作太辛苦。” “不看的话，我该干什么？”纪长慕唇角带着笑意，倚靠在身后的抱枕上。 “吃点东西吧。”她的手上是一碗瘦肉粥，“我喂你啊。” 纪长慕没有拒绝。 她还是头一次喂人喝粥，认真又耐心。 纪长慕苍白的脸色上浮动几许笑意，眼中亦有清波流转，水痕闪烁，长睫下是一双透亮的眸子。 吃到最后，碗里剩下一块肉片，乔沐元咬住一端，喂过去。 纪长慕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蒙了一层薄薄的红，眉头只稍稍皱了皱，一只手绕到她脖子后揽住她的后脑勺，吃掉她喂来的肉片，咽下去，但却没有放开她的唇，用了几分蛮力，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她柔软的唇瓣儿。 乔沐元的脸红得厉害。 他们很久没有接吻了。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纪长慕因为身体不适作罢。 第6855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7） “唇膏换了新的？”他问。 “这你都知道……” “味觉没出问题。”他轻笑。 这次……葡萄味的，还有些薄荷的凉意。 乔沐元也不大爱抹口红，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喜欢抹点润唇膏，今天就是。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纽约？”他又问道，像个家长。 “前两天。” “特地来看我还是假期结束了？”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乔沐元没回答，站起身，把碗筷送了出去。 纪长慕看着小姑娘浅黄色针织裙下娇弱弱的身姿，唇角扬了扬。 没多久她又转身回来，递给他一杯温水：“你想要什么？或者有没有想吃的？” “没有。”他言简意赅地回应。 “那我回家啦！” “乔沐元。”他叫她的名字，好看的眸子里是浓郁的黑色，如墨汁浸染。 “嗯？”她以为他要问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问。 当然，乔沐元也没回去，坐在一边陪着他。 纪长慕嫌身上的病号服穿的时间久了，要洗澡，可身子弱，又没力气。 乔沐元在一边画画的时候，纪长慕就跟自己较劲，还是想支撑起来去浴室。 她瞧见了，问道：“纪哥哥，你想去洗手间？” “嗯，洗澡。” “别折腾，明天再说吧。” “不好。”纪长慕有洁癖，他似乎能闻到身上不好闻的药水味，混杂在一起，让他不舒服。 “那我照顾你洗澡？”乔沐元其实没做过这事。 “不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还洗什么澡。”乔沐元生气，“不就是怕我看你嘛，看看又怎么了？就你金贵。” “……”纪长慕冷睨她。 “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你一个病人，还怕人看么？再说，你这么怕我看，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男人能有什么难言之隐……纪长慕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猩红：“小姑娘家，别乱说话。” “我又不是八岁。”乔沐元站在他面前，“只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我帮你洗澡，不要的话我走啦！” 这男人，真别扭。 “扶我进浴室。”他妥协。 但妥协的最后也还是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半lou着让她帮他简简单单洗了个澡。 小姑娘力气不大，动作轻柔，尤其替他洗头的时候，很舒服，白皙柔软的手指在他利落的乌黑短发间穿梭，还会不停地问他“水温高不高”“疼不疼”。 迷蒙的白色水雾下，纪长慕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她依然是娇气的大小姐模样儿，但眼神专注又认真，袖子半捋到手肘处，小脸蛋上沾了几滴水。 隔了一层水雾，乔沐元低头时也看到了浴缸里的纪长慕，视线乱跳，跳到他腰间时……她真想扯掉他的浴巾，她还能拿他一个病人怎么样么？莫非他没自信？ “洗发水弄进我眼睛了。”他闭上眼睛道。 “别动，别动。”乔沐元慌忙去找毛巾，手忙脚乱替他擦眼睛，一不小心被绊倒，整个人往浴缸里栽进去。 第6856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8） 纪长慕双手托住她的腰，乔沐元没摔着，但手忙脚乱中抓住能抓的任何东西……比如，他的浴巾。 她也不是故意的…… 纪长慕脸一黑，急忙又把浴巾给拉回来。 水面上满是泡沫，纪长慕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看见了多少。 “我不是故意的。”她坦白。 “你故意的跟不故意的也没什么区别。”纪长慕从脱衣服的第一秒开始就发现她在看他的上身，现在的小姑娘真……算了，他也没被她看到什么。 “纪哥哥，你脸红了。” “浴室里温度很高。” “噢。” 也是，乔沐元觉得他是情场老手，见惯风月，这算什么，小场面。 她从浴室里爬起来，身上衣服都湿了，不舒服，也不帮纪长慕洗澡了，一个人跑到浴室外找了件衣服换上。 纪长慕只好自己洗。 好在小姑娘没丢下他，换了套睡衣后又折回来，高级病房就是不一样，什么都有，她身上这套白色的睡袍也挺合身，就是大白天穿着……过于奇怪。 她其实刚才看倒是什么都没看见，但摸到了，虽然就几秒，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脸红得不行。 帮人帮到底，她给他擦上护发素、沐浴露。 洗了澡，纪长慕很舒坦，任由小姑娘替他吹干头发。 他坐在镜子前，平静道：“谢谢。” “谢什么？举手之劳。” “这是你第一次替别人吹头发？” “也是第一次替人洗澡。” “那我运气很好。” “仅仅如此吗？” “以后……”纪长慕顿了顿，镜子里的男人容颜俊朗，矜贵温雅，“想找我吹头发，随时。” “……”乔沐元的心口有暖流泛过，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头想，这算不算他给她的第一个承诺？可一想到这人经常食言，她也没当回事，嗔道，“吹头发这种事，我有御用Tony老师。” “哦。” 纪长慕没多说，端坐着。 乔沐元替他吹干头发后忽然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看向镜子里成熟稳重的男人，一身简简单单的蓝白色病号服，他穿着，倒添了几分文弱和温柔，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这种苍白里又有一种孤冷的傲气，男人的身上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乔沐元有些得寸进尺，脸蛋贴着他的脸，几乎要靠在一起。 她真得想……一直搂着他，如果可以，地久天长。 纪长慕轻轻拿开她的手臂，从洗手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剃须刀：“出去等我。” “纪长慕，现在的你身上没有以前十八九岁的一点影子，我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纪长慕唇角弯起：“不就想说我老了么。” “没……都好。” 年少的纪长慕和现在的纪长慕，都很好，除了……对她不怎么上心外。 她顺从地走出浴室。 没多久里面传来剃须刀的声音。 乔沐元口干舌燥，她喝了一口温水，坐在床边等他出来。 一整天，除了医生和崔姐偶尔过来，内室里只有乔沐元和纪长慕两个人。 第6857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9） 纪长慕退烧后身体已经没有大碍，Lewis大概是太着急了，一听说总裁醒来，来看望之后就把手里的文件都递给纪长慕。 Lewis在一旁说着，纪长慕就坐在窗边沙发上听。 窗外疏冷的光线勾勒着男人颀长的身姿和轮廓，宽大的病号服下是影影绰绰的光，男人眉目清俊，苍白里透着精致的优雅。 有些急需纪长慕签名的文件Lewis也带来了，纪长慕握着笔，一一签下名字。 正低头签字，乔沐元给他送刚煮的玉米排骨药膳汤来。 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Lewis突然闭口不言，纪长慕抬眸：“继续说，最近美联储有什么动作？” “总裁……”Lewis犹犹豫豫，眼神总是往乔沐元身上飘。 纪长慕明了，只说了三个字：“没关系。” 可Lewis还是觉得总裁太过随意，他们聊的都是EM重大事件和方案，怎么能让外人在场？况且这小姑娘年轻不懂事，若是随意说出去，那对EM来说可是重大损失。 “你不要工作了叭。”乔沐元放下汤，上前夺了他手里的文件，“你还要不要命了？医生都说了让你不要劳累，你今天刚醒，洗澡都没力气，还在这里拼命工作。” 纪长慕的唇角扬了扬：“可我不工作的话会很无趣。” “你把汤喝了，崔姐煮了老半天。” “嗯。”纪长慕顺从地点了点头。 Lewis有种被晾在一边的感觉，而且他们总裁像中了蛊，看上去对这个小姑娘百依百顺，抢了他手里的文件都满不在乎，要是换做别的任何一个人，他都要大发雷霆。 纪长慕发火，他不是没见识过，他自己就遭过很多次。 乔沐元给纪长慕拿了汤，纪长慕对Lewis道：“你先回公司，有事电话联系。” “好，总裁。”Lewis也不想当这个电灯泡。 Lewis一走，乔沐元没有那么拘束了，给纪长慕拿了筷子，汤勺，餐巾。 “纪哥哥，你不要工作了，起码今天别工作了。你要是再发高烧怎么办？” “不会。” “你又不是神仙，什么不会不会的。” “可是EM需要我。”他耐心地哄着乔沐元，嗓音轻柔。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杨阿姨，还有崔姐，还有……反正就是会有人担心你，在你心中，他们重要还是EM重要？” 纪长慕笑了：“好了，我知道了。” 纪长慕难得耐心地去喝汤，平时他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他用勺子盛了一勺汤吹了吹，喂给她：“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乔沐元没想到他会喂她，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她喝了。 “这个玉米很甜，吃一口？排骨也不错。” “那吃一个玉米。”乔沐元坐在他身边。 纪长慕用筷子夹了一只玉米喂给她，乔沐元吃掉，眼睛弯成月牙儿。 生病了的纪长慕在她眼里更像是一只病猫，病猫什么的，当然没有什么威胁，她哪怕逗他两下，他也挣扎不了。 刚洗过澡不久的纪长慕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让乔沐元情不自禁想靠近他，蹭蹭。 第6858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10） 晚上纪长慕按时吃了药，他倚靠在床头梳理电子邮件。 乔沐元洗完澡后进来就看到男人温雅居家的状态，虽然这里不是家，但内室装修安宁朴素，纪长慕只开了一盏床头暖色调的台灯，挺温馨。 这一刻，乔沐元心口剧烈跳动，世间万千繁华、灯红酒绿都不敌她喜欢的人在身边。 她虽然年纪还小呢，但此时此刻，她只想留在他身边。 纪长慕听到动静，抬起头，眼前的小姑娘身段娇小，裹了件白色睡袍，半湿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风姿绰约，娉娉袅袅，如那三月梢头的豆蔻，举止投足里都是风情。 他的喉咙动了动，哑着声：“晚上也不回家？” “你是在赶我回家吗？” “医院不适合你呆着。” “我觉得适合就适合。”乔沐元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崔姐说你让她办了出院手续？明天就回去？” “嗯，呆在家里也一样。” “可你身体还没有休息好。” “回去休息。” “你这人脾气不好，多呆几天怎么了，医院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喜欢呆医院。”他那双墨染的双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小姑娘。 “那你出院后我就不去你家了，免得被人看到……不好，当然，你也不乐意我去你家。” “你怎么不去上课？” “我请假了啊。” “刚开学就请假？你这个态度还上什么大学？我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哥大宽进严出，拿到毕业证很难，就你这态度和成绩，能毕业吗？” “我挺好的啊，我们班很多同学平时都不来上课的，我每天按时上课，难道还不够好吗？就那个上行铁路老总家的闺女，还有港深集团的二小姐，还有那个、那个制糖大王家的三小姐，都跟我一个学校的，人家从来不去上课，那才是不负青春，交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帅气。” “乔沐元，你以她们为榜样？不上课还骄傲了？你是不是很想天天不上课，跟着那群大小姐蹦迪喝酒开趴体？我记得你们乔家没这个家风，在我这里，也见不得这些没规矩的事。如果你真要学她们，以后也没脸见我。” “你怎么越来越会训人了。” “你自己掂量。” “我过几天就去上课。” “明天就去上课。”纪长慕低沉的声音里含着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乔沐元莫名其妙被他训了一通。 乔沐元心里也知道乔家跟那些人家不一样，她们那几个千金大小姐基本都是姨太太生的，或者是外面的私生女，哪是什么真正的公主，其中有几个似乎还试图勾搭过纪长慕，但纪长慕没给面子。 不过，她这位乔家大小姐，纪长慕似乎也不给面子。 真不知道他以后会给哪位小姐面子，凯瑟琳？ 乔沐元还想跟他聊一会，但纪长慕一直拿着手里的平板在处理工作，乔沐元觉着无趣，不睬他了，回了隔壁的小房间睡觉。 “纪教授，明天出院我送你。” 第6859章 她第一次谈恋爱（11） “好。”他应了，但没抬头，还在看电子邮件。 乔沐元踩着拖鞋离开了他的房间，这人身体好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她保持距离。 崔姐见乔沐元出来，问道：“乔小姐，你今晚还睡这边吗？” “嗯，我睡小房间就可以了，他知不知道我前几天睡在他身边的事？” “不知道，我没告诉先生。” “不要告诉他。” 崔姐暗自偷笑，她见乔沐元和他们先生关系挺好的，尤其是这个乔小姐，脾气特别好，反倒是他们纪先生比较作。 乔沐元有些认床，夜里不怎么睡得着，翻来覆去，开灯瞪着天花板。 大概一两点的时候，她还是睡不着，偷偷摸摸去开纪长慕房间的门，见内室灯全都熄了，知道他已经睡着。 小姑娘轻手轻脚走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在他身边躺下。 纪长慕当然有知觉，哑声开口：“来干什么。” “我睡不着。”乔沐元很是委屈。 “小姑娘家……” 纪长慕话音未落，乔沐元忽然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靠上去：“小姑娘家就这样。” “……”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纪长慕被她勒得喘不上气：“好好睡觉。” “纪长慕，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乔沐元委屈地问，她觉得是自己厚脸皮了一些，三番五次地缠着他，亲近他，可他对她总是出于一种绅士的疏离。 “没有。”纪长慕淡淡道，“睡觉。” “唔。”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头，但小姑娘力气还挺大，他今天没什么力气，作罢。 一晚上，纪长慕任由乔沐元搂住他睡。 这小姑娘，知不知道他是个正常男人，她这样搂着他，他根本没办法睡觉。 她倒睡得香，也不再认床，似乎只认身边的这个人，下半夜的时候睡得很甜，还呢喃地说梦话。 纪长慕半醒半梦，深夜的时候两只手放在她的腰上，搂住，将小姑娘搂在宽厚的胸膛里。 乔沐元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个觉。 第二天一早本来是纪长慕出院的日子，但纪长慕见乔沐元没醒，早早给崔姐发了信息让她迟点再进来。 没有人打扰他们。 乔沐元一直在睡。 她本来就有睡懒觉的习惯，这一觉，睡到了九点。 醒来时看到自己还搂着纪长慕，脸蛋贴着他的胸膛，柔软的发丝撩在他半解开的衣服上。 乔沐元不好意思起来，果然……人在半夜的时候会比较胆大，她昨天夜里居然搂着他睡了一晚上。 “醒了？”他问。 “几点了？” “九点。” “我居然睡到了九点吗？”乔沐元很不好意思，坐起来，“说好今天陪你出院的。” “不急，你要是困的话再睡会。” “我不是故意要睡你这边的，昨天夜里可能比较害怕，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医院，所以……” “嗯，我知道。” “……”乔沐元心虚，也不编理由了，反正睡都睡了。 第6860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1） 纪长慕看着她，乔沐元更加不好意思，干脆从床上起来，溜进了洗手间。 崔姐已经收拾好行李，医生来给纪长慕做了个检查，虽然很想建议纪长慕继续住院，但纪长慕想回家休养，不再住院，他们只好作罢。 窗帘下的沙发上，纪长慕已经换好了衣服，一件高领黑色毛衣，外面套了件深灰色长大衣，颇有几分金融家的范。 Lewis不在，他便自己打开早间新闻，一边吃早餐一边听。 “突发，今天早晨八点，格鲁斯街道著名银行家里昂先生的劳斯莱斯遭遇示威袭击，好在车窗全防弹装置，里昂先生暂无危险，但示威人群不依不饶，联合记者发难，并采取堵门、追车等一系列危险行为。里昂先生本人暂时没有任何表示……” 乔沐元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牛奶喝着，听见新闻，问道：“什么示威游`行？” “反资本掠夺的示威。”纪长慕淡淡道。 新闻还在播放，乔沐元也听不懂，继续喝牛奶吃早餐。 “崔姐，等会儿让司机绕过格鲁斯街道。” “好的，纪先生。” 纪长慕关掉新闻，和她一起用早餐。 没多久，纪长慕的司机过来：“纪先生，今天路况不太好，尤其是金融大厦那边的路，到处是示威者，也有针对EM的人群。” “那从第一大道那边绕过去。” “行，我到时候再看看。”司机也不能保证路况，因为人群是流动的。 纪长慕吃完早餐又给Lewis打了个电话，听Lewis汇报了一通今天的情况后，问道：“这群人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强烈？” “没办法，新的一年，很多人找不到工作，流浪街头，血汗工厂、血腥资本联合压榨。游`行什么的前段时间零零星星就有，今天这场比较浩大。EM也在他们罗列的剥削金融集团之列，总裁您自己多加小心，他们手里有您的照片。” “我知道了。”纪长慕面色清冷、平静。 乔沐元也吃过了早餐，她都听见了，随口问道：“那我家在纽约的集团是不是也跟EM同等待遇？” 纪长慕笑出声：“你家的SJC集团？比EM老牌，要是遭报复，恐怕得排在EM前头。” “……”乔沐元怎么听着他挺幸灾乐祸，“要是闹大的话，乔氏是不是会派人来？” “你家的事，我不清楚，不过闹大的话，乔氏总部肯定会派人来。” “还能派谁，肯定是让我哥过来历练，他现在就是小白鼠，我爸的小白鼠。” “那你藏藏好，别被你哥瞧见你逃课。” “……”比起逃课，她倒更怕被她哥发现她和纪长慕在一块，毕竟她跟纪长慕现在……没名没分的。 “纪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崔姐过来问道。 纪长慕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十点半准时回去。” “好的。” 乔沐元也早已穿戴好，一套简简单单的浅米色修身毛衣，罩了件短呢子大衣，下面是羊毛短裙，她站在纪长慕的身边娇小可人。 第6861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2） 她踮起脚给纪长慕围上一条深灰色的围巾，纪长慕随便她摆弄。 他今天身体好了许多，恢复得还不错，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红润，看向乔沐元的眸子里也有几许润泽的光。 乔沐元给自己也系了一条围巾，见时间差不多了，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纪长慕这次住院的事在纽约知道的人不多，也就家里佣人，Lewis等重要高管知道，乔沐元是个意外，如果他清醒着，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他也没想到崔姐给她打电话后，她会连夜从京城飞过来，要知道……她那起床气可不是一般大，能半夜从冬天的被窝里爬出来就很不容易了。 司机早已准备好，在停车场等着他们。 纪长慕和乔沐元坐在后排。 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蔚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 因为街道有游X，司机特意换了一辆不常开的保时捷，车玻璃也全都是防弹装置。 果然，车子刚从地下停车场驶入室外，黑压压的人群就像密集的蚂蚁涌动在街头，有人高举指示牌，有人拿着喇叭在喊口号，人声鼎沸，一时间水泄不通。 乔沐元仔细看了看，牌子上大多是几家纽约老牌金融公司的名字，EM也赫然在列，当然，她也瞧见SJC国际集团了。 她抓住纪长慕的胳膊，有点紧张，生怕这些人追过来。 司机开口道：“总裁，前面的路被堵住了，不好开。” “有别的办法吗？”纪长慕问。 “要不您回公寓吧？公寓离这边近，但车子还是走不动，得走过去。” “不行，走过去太危险。”他一个人倒还好，但身边还有乔沐元呢。 “今天确实不是个好日子。”司机无奈道，“不过这游X恐怕还得持续好几天，总裁，按理说他们不会认出您的。” 乔沐元替纪长慕拉高围巾遮住半张脸：“我们走回去吧！从这儿走到你的公寓大概也就二十分钟。” “外面很冷。”纪长慕皱眉。 “也是，你刚刚出院。”乔沐元也很无奈，“要不我们再等等，等这些人过去，估计会好点。” 纪长慕算是默认了，再等十分钟看看。 他倚靠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眼睛里有几分倦色，从窗口可以看清外面的一举一动，不过外面看不到里面。 Lewis给纪长慕打了电话：“总裁，听说您已经出院了，不过集团大楼外面全都是记者，他们想追问EM对于目前的纽约金融运作是何看法，究竟站在谁这边。” “没必要接受采访。”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总裁您暂时别回EM，记者难缠，一时半会打发不了。” “嗯，我不过去，所有事情你看着办。” “那群记者也不知从哪得知的EM要扩大金融版图，准备把消息放给示威者，说是强烈反对，理由是停止金融家对民众的一系列压榨。” “我知道了。” “总裁，您小心。” Lewis喋喋不休说了不少，纪长慕也都听了进去，他一时半会看来是不能回EM了。 第6862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3） 等了十分钟，外面的人潮没有散去的迹象，哪怕是医院，这里依然人声鼎沸。 纪长慕看向身边的乔沐元：“走吧，我们下车。” “好。”乔沐元点点头。 纪长慕仔仔细细替她系好围巾，见她没有手套，把自己车上那副黑色的皮手套给了她，这才打开车门，领着她下车。 纪长慕几乎一路护着乔沐元，把娇小的小姑娘搂在怀中，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但路上人多，不免会磕磕碰碰，突然，拐角的街道涌来一群新的示威者，把纪长慕和乔沐元也卷入其中。 纪长慕眉头紧皱，问怀里的小姑娘：“有没有碰到？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 “我没事。”乔沐元是真得没事，但她担心纪长慕，他刚刚出院，“你不要逞强，你身体还很虚弱，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医院吧！” “这事三天两头不会结束，回不回都一样。”纪长慕裹着乔沐元，逆着人群流动的方向穿过大街小巷。 人太多，他的速度很慢，原本十分钟的路程足足就走了二十分钟。 好在乔沐元今天穿的是平底长筒靴。 纪长慕和乔沐元都裹得严严实实，但EM的对家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纪长慕在街上的消息，忽然引来一堆记者和示威人群采访和讨要说法。 乔沐元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躲在纪长慕的怀里，纪长慕压住她的脸蛋儿，不让她暴露在闪光灯下。 “Boris先生，EM作为纽约新晋金融集团，是否会像老牌金融集团一样，走资本掠夺的路线？” “Boris先生，请问EM发家的原始积累来自何处？听说您将在华盛顿开辟新的金融战场，是否属实？” 记者连声发问，纪长慕闭口不言。 人群见到EM的总裁在街道上，纷涌而来，喊着口号示威！ “还我血汗钱！”“停止压榨！” 激进者甚至冲着纪长慕骂道：“金融家去死！” 乔沐元的小身子被纪长慕裹在大衣里，瑟瑟发抖，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毛衣，但她还是听到了外面的咒骂声。 纪长慕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冷冷道：“EM是合法金融公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行为。” 大概是他的态度触怒了不知真相的民众，有人冲他泼了不明液体！ 纪长慕瞳孔紧缩，抱着乔沐元迅速躲开。 液体是汽油，味道很重。 那群人不罢休，他们大概无处发X怒火，逮到了纪长慕就冲他泄露不满，张牙舞爪，有人冲上来试图抓住纪长慕。 纪长慕见形式不对，如果他是一个人，他还能应对，但他怀里还有乔沐元。 乔沐元也是SJC金融集团的小公主，如果被这群民众知道，恐怕会被无名之火连累，而乔沐元是无辜的。 这群人的怒火显然无处发X，开始连累无辜的人。 纪长慕抱紧乔沐元，不让她从怀里露脸，他瞅准时机，忽然从腰间拔出他的消音手枪，冲人群空隙处开了一枪！ 人群顿时混乱不堪，一群人像惊弓之鸟，飞快逃跑！ 第6863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4） 纪长慕趁机抱起乔沐元，冲出包围。 乔沐元慌乱之中勾住他的脖子，纪长慕压住她的脸，不让她探出小脑袋来。 身后忽然有枪响，众人叫嚣：“可恶的金融家！掠夺我们的资产还想要我们的命！” 众人失去理智，冲纪长慕离开的方向开枪，一时间人声鼎沸，躁动不安。 纪长慕飞速躲闪，但子弹擦到他的右腿，隔着裤子，他还是感觉到了剧痛。纪长慕跑不远，他知道附近有一处废弃的教堂，抱着乔沐元躲进教堂。 身后的人还在追，但他们没有发现纪长慕进了教堂，大约十分钟后，四周陷入安静。 废弃教堂是一座百年老教堂，因为一直筹不到修缮费，没有人来维护，便荒废了许多年。 躲在一处壁炉后，纪长慕被灰尘呛到，剧烈咳嗽。 乔沐元探出脑袋，拍拍他的后背：“纪哥哥，纪哥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没事。”他脸色苍白，因为跑得速度太快，有些喘不过气。 右腿被子弹蹭了一层皮，有血流出。 乔沐元发现时，慌慌张张在教堂里扯了一块布给他包上，她包扎技术很不熟，但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 纪长慕的大手忽然落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揉了揉，眸色里是闪烁的光痕。 小姑娘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你疼不疼呀？你刚出院怎么就遇到这种事……要不要打电话给你的助理？” “打电话给他也没有用，外面水泄不通，全都是示威的人，如果被人发现我在这，免不了要遭罪。”他遭罪倒没什么，主要是他身边还有个小祖宗。 乔沐元心里头着急，但她很听话，纪长慕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搂住他，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们躲在这处教堂里，四下无人，但灰尘很大，纪长慕不停咳嗽，有些受不了。 里面到处堆满了陈旧的物件，沙发、窗帘、花瓶、壁画……全都歪歪扭扭，乱七八糟。 纪长慕的腿没怎么出血，就是很疼，他搂着乔沐元坐在地上，喘了会儿气。 教堂昏暗，没有灯，只有一些光线从蒙了灰尘的玻璃窗口照进来。 “纪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等外面的人散了，可能要到晚上。” “那我出去看看好不好？” “不行，他们知道你跟我一起的。”纪长慕没有多说，而且，她也是SJC的小公主，示威者如果知道她的身份，铁定不会轻易放了她。 那群人急红了眼，根本不管是非好歹，只要金融家、资本家、银行家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坚信自己的贫困、失业是由上述人群造成的，哪怕EM等公司从未进行过资本掠夺。 纪长慕按住她，不准她出去。 乔沐元只好作罢：“崔姐会担心你，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嗯。” 乔沐元有时候坐不住会偷偷去窗户边看，外面人真多，虽说游X在纽约是常事，但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她还是头一次见。 第6864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5） “过来！”纪长慕不让她呆在窗户边，很危险。 “外面人好多，照这个架势，恐怕今天白天我们都得呆在这里了。”乔沐元垂着小脑袋，又往纪长慕靠过去。 纪长慕搂住她，不让她乱跑：“别再往外看，很危险，他们要是发现了你就会进来。这还算小事，知不知道什么叫狙击手？” 乔沐元当然知道，她成功被纪长慕吓到。 所谓狙击手，就是她只要露头，就会被暗杀。 她往纪长慕怀里躲了躲，反正只要他在，她就不怕的。 这种情况她也不敢叫她那几个保镖，那几个蠢家伙，肯定不能救出他们，救不出去就算，可能还会惹怒外面的人群，他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教堂里很冷，她紧挨着纪长慕。 她其实很想跟他多呆一会儿的。 纪长慕的手机不停响，他接了几个重要的电话，一般的电话并没有接。 过了一两个小时，外面还能听到嘈杂无比的声音，纪长慕的腿还很疼，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没法出去，车子也没办法进来。 只能等。 乔沐元看上了他的手枪，她只在射击馆里玩过，没有碰过真枪实弹，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手枪：“纪哥哥，你天天带着这个？” “以防万一。” “我看你枪法挺准的，跟谁学的？” “十二三岁的时候我父亲教过我。” “那你以后教教我呗。” “女孩子家不需要学。” “那你是不情愿咯。”乔沐元觉得他就是不愿意，才找借口。 纪长慕收回她手里的枪，别在腰后：“别乱动，小心擦枪走火。” “上次那人被你开了两枪后怎么样了？有没有坐牢？” “没坐牢，但也废了。” “你的腿还疼不疼呢？” “还好。” 乔沐元问什么，纪长慕就答什么。 这废弃教堂里有一种天然的尘埃气息，很厚重，让人呼吸不适，纪长慕脸色还很苍白，不停咳嗽。 乔沐元心疼又着急，可是她没有办法。 纪长慕都无法办到的事，她当然办不到，只能听天由命，等晚上人群散去。 “纪哥哥，你要在华盛顿成立分公司？”乔沐元今天听到记者问他了。 “去年在筹备，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恐怕会搁浅。” “有难处？我帮你啊，你知不知道我二十岁生日我爸送了我什么？”纪长慕似乎并没有兴趣，倒是乔沐元非要说给他听，“我爸送了我乔氏集团5%的股份，每年年底的分红就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以后不仅不缺零花钱，几乎想要什么都有。我爸对我特别好，我哥都没有这个待遇。” 纪长慕还是略微有些吃惊，乔家对乔沐元是真得不错，5%的股份说送就送，也不怕这蠢姑娘把股份败光，落入别人手里。 要知道，这5%的股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要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足以对乔氏集团产生不小的威胁。 纪长慕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你手里有股份这个事别到处说。” 第6865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6） “没有，就告诉你一个。”小姑娘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知不知道乔氏集团5%的股份是什么概念？嗯？” “不知道……大概就是超级超级有钱？反正我爸和我哥也不会把账本给我看的，年底分红也随便他们给，给多少我就拿多少。” 纪长慕笑了：“你别告诉别人就行，容易被人惦记上。” “所以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呀，我现在有钱啦！” “不用。”纪长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哦。”小姑娘很失落。 教堂很大，也很安静，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他们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示威口号声，但教堂把他们跟外界的一切隔开，形成一个狭小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布满尘埃和古旧的气息，但足够温暖。 角落里有废弃的桌子和手风琴，还有一堆杂乱的木头，很难想象，市中心的地段有这么一座没有修葺的百年教堂。 听着吵闹的示威声，乔沐元头疼：“纪哥哥，这场示威会如何解决？” “这不需要我考虑。” “不知道我哥会不会过来，他现在很忙，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他处理。他几乎早上四五点就得起床，晚上到凌晨才能睡，还好他年轻，吃得消。” “他的担子自然要比别人重。”纪长慕平静道。 “嗯，以后乔氏的准接班人。” “你弟没意见？” “他巴不得呢！”乔沐元倒是很乐意跟纪长慕聊家里的事，“他以后不会进商界，他也多次跟我说对尔虞我诈、机关算尽的生意场没兴趣，他等着拿股份和分红就行，一切交给大哥。” “你们家很和谐，我见过不少为了接班这种事闹得头破血流的，晏伽就是个例子。” “晏伽不是对自家公司没有兴趣吗？” “是，他没兴趣，但他对于他大哥来说依然是一个威胁，就好比现在他的小侄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威胁，明白了吗？” “他不会要对他的小侄子动手吧？那也太残忍了。” “想什么呢，晏伽不会。”纪长慕语气很肯定，“晏伽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他做不出那种事。” “他大哥还醒的过来吗？他大哥怎么出的车祸？” “成植物人好几年了，怕是醒不过来。听说是跟几个朋友，还有晏伽一起吃了晚饭后回家路上出的车祸，我没问过，晏伽也没怎么说。晏锋当场昏迷不醒，晏伽只受了点擦伤，以至于晏家人包括他的大嫂都觉得是晏伽故意策划的车祸，目的自然是夺权。所以我说，你们家两兄弟能和平共处很难得。” 乔沐元久久无法平静，原来晏伽身上还有这样的事。 好在乔知行对生意场是真得没有兴趣，他明年要到哈佛念书，第一志愿就是HMS，哈佛医学院，那是全世界精英汇聚的地方。 乔家上下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而这个目标是乔知行上高中时就立下的。 “纪哥哥，你还记不记得知宝呢？你给我补课的时候还教他弹过钢琴哦。” 第6866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7） “挺可爱的小孩子。”纪长慕记得。 “噫，一点都不可爱啦！”乔沐元嫌弃道，“他现在可损了，说话特别损，成天说我考试挂科，又是家里最笨的。” 纪长慕笑了：“他说的难道不对？” “……”乔沐元不想理他了。 连他也欺负她。 “你弟……该上高中了吧？” “今年下半年就要来美读书了，学校都申请好了，最顶级学府。” “哦。”纪长慕知道了，肯定是哈佛，“他成绩不错。” “嗯，长得也还不错，给你看看他现在的照片？和小时候很不一样了。” 乔沐元拿出手机翻相册。 纪长慕想起小时候那个软糯糯的小团子，也就三四岁吧，说话奶声奶气，一眨眼都要来哈佛念书了。 乔沐元翻出了照片，纪长慕看到了，嗯，完美继承了乔家的优秀基因，阳光帅气，皮肤很白，五官精致。 “我弟弟好看吧。”乔沐元很开心。 “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他还好看。”纪长慕故意道。 “男人可怕的好胜心。” “……” 两人藏在废弃教堂的壁炉后，倒也不闷，闲聊着，等着外面的人群散去。 但这场示威游X声势浩大，人群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到了下午的时候还能听到鼎沸的人声，什么“停止无休止放贷”“停止金融压榨”，口号滔天。 乔沐元每隔一会儿就要看看他腿上的伤口，好在没有再出血。 “冷不冷？”他问她。 “有你在身边，不冷的。” “甜言蜜语。” “那你爱不爱听？” “……” 日光渐渐隐去，黑夜吞噬了白昼的最后一缕光亮，天黑了，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教堂外没有灯，当黑夜降临时，这座教堂里便是无边无际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温度也很低。 依稀还能听到外面的呐喊声，乔沐元自告奋勇要去窗口看看，但被纪长慕一把拉住：“别去，再等等，按照惯例，他们一边会在八点左右结束一天的游X。”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能够壮胆，漆黑一片的教堂里，乔沐元伸手摸到他的胸膛，整个人依偎着靠上去。 这废弃的教堂就像是隔绝世界的一片深谷，深谷里只有无边无垠的黑暗和尘埃的气息，而他们是坠入深谷的游人，没有任何人叨扰。 这里很黑，只有从窗户漏进来的一丝光亮，这里仿佛不是纽约，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桃源。 乔沐元靠在他胸膛上时，手指头沿着他光洁的下巴轻轻往上，碰到他薄凉的双唇时停下，心脏“砰砰”直跳，速度很快。 当视线与他的视线碰撞时，乔沐元抬起下巴，一个灼热的吻覆在他的唇上，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指头勾住他的脖子，绕到他的后颈。 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脖子上、脸上，酥痒轻柔。 这个吻，带着乔沐元无数的热情和主动，因为这一刻，她想吻他。 小姑娘的亲吻很生涩，也没有多少经验和技巧，但纪长慕还是被她啃得动了情绪，一团火从身上窜出来。 第6867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8） 夜色壮胆。 感官、触觉、嗅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乔沐元闭着眼在吻纪长慕，他的身上有她喜欢的气息，即使身在尘埃之中，他依然是她喜欢的人。 不知何时纪长慕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地上，情绪过于失控。 外面依然喧嚣，而这高大的废弃教堂里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外界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乔沐元的手指头去松他的大衣纽扣，喘气不止，心跳杂乱，她又胡乱碰他的衬衫纽扣，但只解开上面几颗，黑压压的夜色里，感性占了上风。 这里没有暖气，很冷，但乔沐元很热。 纪长慕一贯引以自傲的自控力也在土崩瓦解，黑暗中，乔沐元羽绒服拉链被拉下的声音也放大了无数倍，衣服被他丢在一旁。 羊毛短裙也应声而落，毛衣被推高。 外面仍能听到呐喊声，明明一切都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不想跟外界建立一丝一毫的关系。 纪长慕的吻从她的唇上落在她的身上。 清泠月色穿过百年教堂那蒙了灰尘的琉璃窗户，五颜六色的窗漏进月光，杂乱的器物也在诉着百年时光，呢喃细语里倾轧了岁月痕迹。 乔沐元搂着他。 但十几分钟后，他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眸色里的情也一点点褪去，他替她穿好衣服，压抑而克制：“对不起。” 他也穿上了自己的大衣。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谁也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但乔沐元却难过地不吭声，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会再有下次。”他哑声承诺。 今天是他过于失控，还好，没有酿成错误。 小姑娘把头埋在膝盖里，他到底还是……不喜欢她，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停下。 黑暗中，一片沉寂。 乔沐元抱膝坐在地上，没有再依偎纪长慕身边，他们之间隔着半条手臂的距离。 纪长慕疲惫地闭目，也不发一言，倚靠在壁炉边的墙上，沉默。 不知多了多久，纪长慕的手机打破宁静，他的司机打了电话来。 “总裁，您现在在什么地方？示威的人群基本散了，我去接您。” 纪长慕报了教堂的地址，司机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边的人都散了，不会再有危险。” “嗯。” 司机来时，道路已经畅通，因为示威人群约定了明天早上七点再开始，今天的部分算是结束。 司机打着手电找到他们，看见总裁和那位姓乔的小姑娘时，司机有一瞬间晃神，他们分开坐在一起，看上去没有什么交流，就这样躲了一天吗？ 纪长慕站起身，他腿上的伤没有大碍，站起来时冲乔沐元递出手。 乔沐元腿麻了，晃晃悠悠站起来，跟着他的司机一起离开这里。 上了车，纪长慕给她盖上毯子：“冷吗？” “不冷。” “带你去吃东西。” “不用了，把我在便利店门口放下吧。” “好。” 纪长慕让司机绕过乔沐元家门口的那条路，把她在便利店门口放下。 第6868章 他怀里还有乔沐元（9） 灯火明晰，月色如纱。 24小时的便利店永远亮着温暖的光，梧桐树影下是安宁平静的街道。 乔沐元穿戴完好，站在灯光下看着他的车，其实从车外并不能看到车内的场景，但她还是站了一会儿后才走。 纪长慕侧脸看向窗外，目送她离开，直到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揉了揉额头，吩咐司机：“走吧，回别墅。” “好的，纪先生。” 司机来接纪长慕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身上有灰尘，还有腿受了轻伤，别的没什么，至于那个小姑娘，跟纪先生差不多，身上都是灰，但脸蛋儿红扑扑的，眼底水波潋滟。 …… 声势浩大的示威持续了好几天，纪长慕每天去EM都得绕道，华盛顿的分公司项目他也暂时停下，打算重新审视。 这两年他在金融业的步子跨得太大，未免操之过急，分公司的事他在想，是不是该直接取消。 纽约的所有金融家似乎都没有逃得过这次示威，一个一个都被从幕后搬到台前，不是上报纸就是上电视，运气差的甚至中弹住院，纪长慕算运气好的，除了那天在教堂藏了一天外，其余时候并没有受到攻击。 EM的对家也想把炮火对准他这边，但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给挡了回去，一切低调处理。 纪长慕对集团内部都报了虚假行程，也不再去哥大，总之，安全第一。 能知道他行踪的只有Lewis、崔姐他们几个。 躲过这阵再说。 乔沐元因为身份低调，倒是平安无事，每天由陶文兴送到哥大，一路顺风顺水。 不过她没想到哥哥真得会来纽约，也是意料之中。 乔乘帆是接到SJC部门电话后赶来的纽约，SJC旗下有几款金融产品遭遇了市民攻击，且旗下银行存在重大挤兑风险，急需风控调整，需要乔氏总部的人来进行战术调控。 乔斯年在乔氏内部明里暗里削弱一群高管的权力，让亲儿子接手更顺利，所以SJC的事当然是派乔乘帆过来处理，一来是巩固乔乘帆在乔氏的地位，二来也是试试这大半年来乔乘帆进入管理层后的能力。 乔氏不服小乔总的人多的是，甚至有人想把乔乘帆挤走，背地里给乔乘帆下套。 这次SJC出事，挺棘手，众多高管都等着看笑话，也不怎么配合。 乔乘帆提前来了纽约，为了自身安全和隐私，他选择住妹妹的别墅，而不是酒店。 反正，乔沐元这儿大得很，房间多的是。 这天放学，乔沐元在车里就看到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问陶文兴：“陶叔叔，家里来客人了？” “应该是大少爷来了。” “……”乔沐元飞奔下车。 果然，客厅里乔乘帆四处走动，拿起乔沐元买的一些小物件左右看着，嘴角都是嘲笑。 “哥，别碰我的小乌龟！”乔沐元蹦到他跟前。 “笨头笨脑。”乔乘帆嗤笑，从鱼缸里提出一只乌龟，捏在手上，乌龟的眼神十分无辜。 第6869章 护着小狐狸精（1） 乔乘帆还是头一次来这里，走到哪都觉得挺好笑。 乔沐元气呼呼，心疼地夺过她的小乌龟放入鱼缸里，她哥一来就嫌弃她这不好那不好。 她见乔乘帆穿着挺正式的黑色西装领大衣，系了一条深色系领带，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到纽约的？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我知道你在上学。” “那你等会儿还要去SJC？” “嗯，先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街道上的示威人群太多了，都很多天了。听说好几位银行家的行程遭到泄露，被记者和示威人群不断围堵。” “我知道，这几天我就住你这了。” “我让陶叔叔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嗯。” 正是傍晚，乔乘帆忙着要去集团，没有多逗留，让司机送他出去。 临走前他进乔沐元的房间看了一眼，果然小公主装扮风格，整个色调都是糖果系的，他看到乔沐元的桌子上有几本不一样的书，随手抽出来，是什么药膳汤每日做法，每天一杯养生茶…… 乔乘帆：？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看这些做什么？ 乔沐元见他拿了自己的书，夺了回去：“哥，你不要乱碰我东西。” “出息了，你的东西不让我碰了？”乔乘帆斯文优雅的脸上是一抹哂笑。 “我的东西你也瞧不上，别看了。” “我听乔宅的佣人说你大年初三连夜赶回纽约，朋友病重？” “对啊，很好的朋友，我担心他嘛。” “能让你凌晨起床并连夜乘飞机回纽约的，应该不是一般的交情。” 乔沐元默，哥哥是不是在套她的话？ 她愈发不卑不亢，装傻，叹气：“嗯，我在哥大交的新朋友，感情很好。” “男的女的？现在出院没有？” “女的，出院了，在家疗养中。” “哦，那就好。” 乔乘帆没多问，从她房间出去后就离开了别墅，让司机送他去SJC。 乔沐元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哥哥没有再问，不然她得露馅了，她和纪长慕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要是被她哥哥知道，她可没好日子过。 想起那天在教堂里的事，乔沐元的心口有一种不一样的跳动。 晚上六七点时乔乘帆就从集团回来了，乔沐元在等他吃晚饭，特地让佣人做了一桌子菜。 乔乘帆在这里很有归属感，对乔沐元这儿挺满意，安心住下。 “哥，你在纽约呆几天？” “看情况，目前问题比较棘手。” “那你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其他的慢慢来。” “嗯，纽约这边认识我的人不多，你也是，最近除了上课外不要出门，你要是被人挟持或者绑架了，没人救你。” 乔沐元：？ 她不值钱吗？哭唧唧。 乔沐元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咬着筷子：“绑匪要五百万，你们也不给吗？” “乔家的小公主，绑匪怎么可能只要五百万？不过你也确实只值这个价。” 乔沐元：“……” 气死了。 乔乘帆气定神闲吃着菜，年轻的脸上是优雅的从容。 第6870章 护着小狐狸精（2） 乔沐元倒是被挑起兴趣，问道：“哥，我要是被绑架了，绑匪会要多少钱？” “他们肯定会以为你比较值钱，起码得要十个亿。” “所以你们并不会给咯？” “当然，你哪值十个亿。” “……”气死了。 这一刻，乔沐元想到了纪长慕，他也有钱，那他愿不愿意给啊？ 吃饭的时候乔乘帆接了好几个电话，他打电话时一脸严谨肃穆，语气凌厉，俨然乔氏最优秀的接班人。 乔沐元怀疑打电话的哥哥跟刚刚的哥哥不是同一个人。 饭后的乔乘帆坐在沙发上翻了会儿新闻，最近纽约的各大金融家频繁上新闻，SJC的几位高管也被记者连环追问旗下信贷和银行问题，不过都被打擦边球混过去了。 乔沐元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他跟前，用叉子叉了一块冬桃：“张嘴。” 乔乘帆吃掉。 见哥哥在看新闻，乔沐元也靠近了去看。 没想到瞧见纪长慕也上了新闻，配图正是他出院那天的照片，各个角度，刁钻古怪，但无一例外，只拍到了纪长慕，没有拍到他怀里的小姑娘。 新闻对纪长慕的描写也很糟糕，说Boris是一个糟糕的金融新贵，原以为他会给纽约金融市场带来新鲜的血液和不一样，没想到跟那些剥削资本家一样，手段肮脏，甚至冲民众开枪。 也有报道对纪长慕怀里的女人好奇，这女人只露出了鞋子和半截衣服，完全看不到脸，但从身形来看，根本不是凯瑟琳小姐。 有人猜测，Boris和凯瑟琳小姐分手了，也有人说Boris脚踏两只船，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新闻版面用了很长的篇幅报道Boris，因为这位年轻的金融新贵有着足以让众人惊叹的颜值，即使没有新闻，他那张脸也能让人轰动。 乔乘帆的手指头在这些报道上停留，甚至，放大照片。 乔沐元心虚得不得了。 她打岔：“哥，你尝尝草莓。” “嗯。”乔乘帆不买账，继续看放大的图片。 乔沐元仔细瞧了瞧，图片上的她只露出了鞋子和一点点羽绒服外套，是专柜品牌，不是订制货，哥哥肯定认不出。 乔沐元咬了一口草莓，装傻充愣：“哥，这位是你们金融圈新贵？长得还不错。” “不值一提。”乔乘帆语气里都是蔑视，视线还落在照片上，“金融圈没有把他当回事的。” “可他的集团在纽约排前三啊。” “哦？你倒挺清楚。”乔乘帆淡淡道，“在老牌集团面前他还没有资格论排名，这些年也不知道靠的什么手段风生水起，八成是靠这张脸，发家之前一穷二白。他看上去倒知道该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他这绯闻女友凯瑟琳小姐来头可不小，能傍上凯瑟琳小姐，他确实厉害。不过他怀里这位恐怕来头也不小，这种男人，最懂得怎么利益最大化。乔沐元，这也是爸多次说过金融圈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的道理，明白没有？” 乔沐元嘴里的草莓顿时就不香了。 第6871章 护着小狐狸精（3） 干嘛这样说她的纪哥哥，她的亲哥哥嘴巴也太毒了点，她亲哥哥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又是天之骄子，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乔沐元嚼着草莓，小声道：“人家在我们哥大任教呢，要是没点真才实学，怎么可能当教授嘛。” “教书很难吗？一个客座教授而已，随便吹嘘几句就是一堂课。” “……”乔沐元内心咆哮，什么叫随便吹嘘几句？！ 她哥真是太毒了。 乔乘帆继续翻了翻这位EM总裁的新闻照片，看来，这位倒是很重视怀里的女人，丝毫没有露面，但女人一头乌黑的头发，看上去不是白人。 这位胆子不小，闹市区就敢冲人群开枪，也不怕有人带头冲进EM砸了他的公司。 “哥，你和爸现在都在金融圈呢，既然金融圈没几个好东西，那你们岂不是连自己也一块儿骂了？” “你爸年轻时候没少干缺德事。” “……” 乔乘帆翻着新闻又笑道：“这种新闻出来，简直是公开打脸亨利伯爵，亨利伯爵的面子往哪里搁？看来这位以后在纽约的金融圈没那么好混了。男人喜欢女人没错，但脚踏几只船这种事还是低调点好，大街上就这么护着小狐狸精，私底下还不知道给凯瑟琳小姐戴过多少绿帽子。” 乔沐元：“……” 什么叫小狐狸精啊！她要哭了。 乔沐元忍不住替纪长慕辩解：“他跟凯瑟琳小姐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不管是不是，凯瑟琳小姐在追他是真。” “哥，你也听八卦啊。” “我不关心这些事，但亨利伯爵在纽约的地位举足轻重，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传到我耳中。” 菲菲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它今天第一次见到乔乘帆，很热情地跳到乔乘帆的腿上，蹭蹭。 乔乘帆揉了揉它的脑袋：“这猫跟你挺像，胖乎乎的。” “我哪胖了。”乔沐元抗议，“哥，你是不是女明星见多了，嫌弃我了。” 乔乘帆笑了：“这猫是你什么时候养的？” “养了有一年多了。” “多多不见了之后，你不是说再也不养猫了吗？” “这只猫是我捡的。” 乔乘帆哂笑：“你真当我好骗。” 这种名贵品种的猫怎么可能是捡的。 “哼。”乔沐元不想理他了，自己吃着水果，也不再喂他吃。 乔乘帆也没跟她聊太久，他还有棘手的工作要处理，借了乔沐元的书房工作。 乔沐元等哥哥一走就回了自己房间，打开新闻仔细看。 这几天的示威闹得很大，纪长慕冲人群开枪一事也开始发酵，财经八卦更是拿纪长慕风流多情做文章，说他渣了凯瑟琳小姐，但记者们又扒不出他怀里女人的身份，连脸都没拍到。 还好没拍到，乔沐元都要吓坏了。 财经新闻还说纪长慕停了华盛顿分公司项目，或多或少是出于忌惮，也说明了示威的初步胜利。 纪长慕不是最惨的，纽约有名有姓的金融家不少都遭到了媒体攻击。 第6872章 护着小狐狸精（4） SJC集团也受到发难和攻击，示威者要求看到金融家们的态度和诚意。 所以她哥哥只能被乔氏总部派来紧急处理问题。 乔沐元想到那天跟纪长慕在废弃教堂里呆了一天的事，还有日近黄昏时他们那彼此缠绵的情意，那时，她差点成为纪长慕的女人。 想到这儿，乔沐元眸色晦暗，耳根子微微红。 她很喜欢他，喜欢到厚着脸皮、鼓足勇气，可是他却无半点表示，终究把她当成了身边可有可无的女人之一。 乔沐元怔神，发呆。 她轻易也不敢打扰纪长慕，她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很忙。 乔乘帆在乔沐元的书房里工作，中途陶文兴给他送了茶来：“大少爷，你难得来纽约，多呆几天？” “不了，等把这边的事处理好我得赶回国，两头都很忙。”乔乘帆看着电脑屏幕，端起茶杯，“陶管家，我妹妹上学认真不认真？” 陶文兴毕恭毕敬站在乔乘帆跟前，自从大少爷过了二十岁，眉眼跟乔爷越来越像，就连行事风格、为人处世都颇像乔爷。 虽说大少爷才从商学院毕业半年，但他早在大学的时候就做成了好几个金融项目，在年轻一辈中很有名气。 陶文兴认真道：“挺认真，我每天早上准时会送她去学校。” “哦，别让她跟那些差不多的富二代、红X代接触，那些人在纽约的学位多是花钱买的，来留学就是镀个金，会把乔沐元带坏。乔沐元性格单纯，也分辨不出是非，很容易被骗。骗钱倒无所谓，要是被骗了色、骗去做违法犯罪的事，那一辈子就毁了。” 那些人的德行，乔乘帆比谁都清楚，玩女人、赌博、飙车、酗酒、吸D，处于那样的大染缸里，都得染一层色才能出来。 这个道理，陶文兴自然也懂。 陶文兴点点头：“大少爷放心，大小姐很有分寸，她的朋友都很好学、努力。” “那就好，她要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就行。” “好。” “也别让她跟那些姨太太生的大小姐走太近，倒不是歧视，只是我们乔家没这种传统。” “我知道。” “陶叔叔做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乔乘帆喝了一口茶。 陶文兴以前就是乔宅的管家之一，乔沐元上大学后他就跟着来了纽约，为人温和质朴，乔沐元跟他很亲近。 陶文兴下楼时，菲菲从楼梯窜到了楼上，从书房溜进去，盘坐在乔乘帆脚下。 乔乘帆见这猫挺可爱，抱起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菲菲也不怕生，反倒是一脸享受地窝在乔乘帆怀里，可能是乔乘帆身上的古龙水气息让它很迷恋。 “小笨蛋，你看上去跟乔沐元差不多啊。”乔乘帆倒也挺喜欢这小东西，抱着玩了会儿，任由它坐在自己腿上。 没多久，洗完澡的乔沐元来找菲菲，好不容易在书房里找到这小家伙：“菲菲，过来，让麻麻抱抱。” 菲菲不肯离开乔乘帆的怀抱，“喵喵”叫了两声。 第6873章 护着小狐狸精（5） 乔沐元来逮小家伙，这才跟乔乘帆认识一天就不要麻麻了吗？ “过来。”乔沐元很喜欢抱菲菲，尤其是冬天，菲菲简直行走的小暖炉。 菲菲不情愿地被乔沐元抱在怀里，小眼神还在看乔乘帆。 “看看，这是舅舅。”乔沐元一本正经跟菲菲说话，“咱们不要打扰舅舅工作了，走啦，跟麻麻回去睡觉觉。” 乔乘帆：？ 他那俊冷的眉眼看向乔沐元，带着玩味的笑：“乔沐元，你几岁了？跟八岁小孩一样。” “嘻嘻，都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宠的呀，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当然天真无邪又可爱。” “……”乔乘帆见她挺心安理得，不过她一说甜言蜜语，他心里也挺受用，“你是这小东西的麻麻，那谁是它爸爸？嗯？” 乔沐元咽下要说的话，舌头打了一个结，拐了一个弯：“有麻麻就够了。” “在学校谈恋爱没有？”乔乘帆问。 哪跟哪啊。 正说着菲菲呢，乔沐元没想到哥哥又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她低头逗弄菲菲：“没有啊，我将来男朋友肯定要像哥哥这样优秀的，可惜，我们学校并没有。” “哥大也算是一等一的学府，怎么，没有看得上的？” “没有。” “没有的话，那等毕业回家相亲。” “……”乔沐元气死了，“不要！我走了！就算是相亲，也是哥哥你先相！今年回家我就建议麻麻给你相亲！找个嫂子管管你！” 她哥哥太毒舌了，得有个嫂子管管。 “喵……”怀里的菲菲也叫起来。 乔沐元踩着拖鞋离开，乔乘帆笑了。 乔沐元从小到大就是乔家的开心果，呆萌呆萌的，二十岁了还是老样子，虽然在外人面前貌美如花一本正经很能唬人，但在家里立马原形毕露。 乔乘帆倒是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快乐，谁要敢让她不快乐，整个乔家都饶不了他。 乔沐元没再进书房打扰哥哥工作，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听歌，夜生活很简单。 倒是她哥哥夜生活并不简单，她夜里十二点睡着的时候还听到跑车开出去的声音，这是……寻欢作乐去了？真是精力旺盛。 …… 哥哥在纽约的日子，乔沐元一丁点儿都不敢跟纪长慕联系，但心里头按捺不住，那份思念就像是蔓延生长的春草，缠缠绕绕，直到爬满心房。 近在咫尺，但她见不到他。 不过每天都能从新闻上看到他和EM。 金融家、银行家是这段时间的热门，几乎纽约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被拎出来鞭笞，每天的示威人群没有减少，他们到处拉横幅贴标语，要求金融家和资本家停止联手压榨。 纪长慕平日做事低调，没什么能被人拎出来的丑闻，别人就不一样了，有些金融家甚至被扒出有多个私生子、多个情妇的丑闻。 不过，上一次纪长慕当众开枪的事还是惹怒了群众，众人非要EM给一个交代。 听说亨利伯爵面子也过不去，毕竟女儿的绯闻男友当众搂着另一个女人。 第6874章 护着小狐狸精（6） EM的对家看准这一点，游说亨利伯爵，试图对EM施压。 EM在纽约脚跟还不稳，一旦被施压，或者被诸多金融公司拎出来做挡箭牌，那会功亏一篑。 乔沐元知道生意场如战场，到处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所以她担心纪长慕，晚上会在被窝里偷偷给他打电话。 “纪哥哥……” “怎么了？” “你身体好了没有？腿伤好了没有？” “都好了。” “崔姐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事情很多。” “我都在新闻上看到了……我们也算半个难友吧，毕竟上次一起在人群中逃难来着。不过你护着我的照片上了很多头条，你也被抨击了，听说媒体大做文章，说你浪荡多情哦……” “媒体写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看，我把家里的报纸全都给你送过去让你慢慢看。” “报纸就不用了，你把你送过来吧。”小姑娘躲在被窝里压低声音，脸红通通，大概是被子里温度太高。 “……” “嘻嘻。”乔沐元笑起来，“逗你的，我哥在这呢，他来处理集团的事。” “我就说SJC这两天频繁出大动作，原来是你哥来了。” “是吗？我哥这人又好说话又好相处。” “一来就开除SJC三个高管这样的好说话吗？” “……”乔沐元默，“就、就偶尔有点不近人情。” “你哥年轻气盛，得罪人是一定的，不过他有这个资本。但金融场上讲究的不是资本和年轻，而是战术和圆融，你哥要走的路还很长，但他的起点比别人都高，会走弯路，但不会吃太多的苦。金融圈没那么容易，即使是乔氏集团的太子爷，也得脚踏实地一步步走。” “纪哥哥，你敢当面跟我哥说吗？”乔沐元冷哼哼。 “没那个较量的机会，我跟他没有交集。” “如果有这个机会，你觉得你能赢得了我哥吗？” “当然。”纪长慕丝毫没谦虚，“他还嫩了点。” 乔沐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自信的纪哥哥，果然啊，男人自信起来仿佛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但纪长慕有这个资本，他从一无所有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能力和手腕。 还没有人敢瞧不上她哥哥呢！纪哥哥是头一个。 当然咯，她亲哥哥也瞧不上纪哥哥。 有点麻烦。 “媒体说你把亨利伯爵一家得罪了。”乔沐元道。 “我再说一次，你要是喜欢看媒体的八卦，我把家里的报纸都寄给你。” “好了好了，不说了。”真是，八卦一下也不行。 没有聊太久，纪长慕挂了电话，他的工作棘手又繁忙。 乔沐元一个人在被窝里看漫画，外面的腥风血雨都跟她无关呢，她只要安然享受这份宁静和安稳。 …… 示威一天天升级，好几家小银行顶不住压力宣告破产，甚至有金融家被扒出不可告人的秘密后跳楼自杀。 几家老牌金融公司背地里耍花招，准备合纵连横，把所有金融上的黑锅都让EM和几家尚未成熟的金融公司背。 第6875章 护着小狐狸精（7） EM早在去年就惹怒一众纽约金融公司，那几家公司眼看金融地位不保，想趁此机会推EM下水，并联手绞杀另几家摇摇欲坠的金融公司，以保住他们在纽约金融市场的不朽地位。 这几家公司不知从哪里听说乔氏的太子爷正好在纽约，联合一起约了乔乘帆的助理，想拉拢SJC。 SJC在纽约也是老牌集团，虽然强大但很中立，从不主动挑衅任何一家公司，再加上金融业务并不是SJC的主要业务，所以SJC从不跟这些金融公司掺和。 乔乘帆收到邀约，自然要给这些“前辈”一些面子。 见面约在一家高端酒店，众人一起吃了饭喝了酒后就开始谈驱逐EM和另几家金融公司的事。 酒店包间温度高，乔乘帆脱了大衣外套，上身只一件黑色薄绒毛衣，他端着红酒杯找了个懒散的姿势坐着，听这群所谓的金融家高谈阔论。 他素来不喜欢跟所谓的前辈打交道，若不是想联手SJC绞杀那几家金融公司，他们这些人根本不会邀请他。 这群人，变脸比谁都快。 乔乘帆默默听着他们的计划，但他没多大兴趣，听了半天，喝了一口酒，直接问道：“乔氏素来不怎么参与SJC的管控，这边的事，我恐怕帮不了诸位。我这次过来也只是处理一些紧急事务，要知道，我在乔氏也没有多少实权。” “小乔总说笑了，众所周知，你是乔氏的准接班人。实权什么的，那是迟早的事，如果你能维系SJC的稳定，并且做大SJC的金融业务，还怕日后没有地位吗？” “EM不过是家上市没有几年的金融集团，你们这么想吞并它？” “实不相瞒，它确实对我们影响很大，去年我们差点把它干掉，但最后差了那么一点，要是能有SJC助力，EM在纽约破产是迟早的事。” 乔乘帆笑了：“SJC素来中立，恐怕不行啊。” “小乔总，若能啃下EM，所得利益五成归SJC，而且一战成名，小乔总日后在国际金融圈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有人递了一份协议书似的东西过来，乔乘帆接过来一页一页稍稍翻了翻，面上并无太多表情。 这群人看上去只想吞并EM和几家新公司扩张金融版图，因为一旦弄不死EM，EM迟早会弄死他们。 这些老牌金融公司哪里抵得上EM的年轻、活力、创新，只得先下手为强。 乔乘帆收了协议交给自己的助理：“咱们今天晚上先不聊这些，反正这几天我都在纽约，有的是时间。” 众人见乔乘帆没有当场拒绝，知道有希望，纷纷端起酒杯继续喝酒聊天，现场和谐融洽。 乔乘帆心里头知道，如果他决意加入他们，EM会受到重大打击，甚至破产，毕竟那位Boris总裁再怎么有能力，也敌不过纽约几家金融巨头的合力打击。 而且，乔乘帆虽然瞧不上这几位前辈，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和手段很自信。 如果他加入，那EM只有破产这一个结局。 第6876章 护着小狐狸精（8） 晚上乔乘帆喝了不少酒，司机开车送他回去时，已经是凌晨。 乔沐元第二天没课，还没睡，听到外面的车子引擎声知道哥哥回来了，披了件外套下楼。 佣人给乔乘帆端来醒酒茶，乔乘帆酒品还不错，一般喝醉了就一个人坐着，很安静。 “哥，你晚上怎么喝这么多酒？你在纽约有这么多朋友吗？” “你怎么还不睡？”乔乘帆醉意朦胧，看向妹妹。 “被你吵醒了呢，下楼看看。”乔沐元给他裹了件毯子，“你早点睡觉啊。” “嗯，知道。”乔乘帆没抬头，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手机，他并不困，又刷了会儿夜间新闻。 今天一天还没来得及看最新的纽约新闻。 示威游X愈演愈烈，这团火甚至已经从纽约燃到其余几个城市，随着几家银行飞速宣告破产，他们取得了初步胜利，不过他们的最终诉求是重塑金融市场，还民众一个稳定、健康、接受监管的市场，而不是野蛮生长、肆意操控的金融市场。 乔乘帆本打算处理完SJC的事务就回去，不过今天跟那群前辈的应酬倒是激起了他的一些兴趣。 他在圈内确实没有什么影响力，父亲名气过大，他始终笼罩在父亲的光环下，他要有所突破，必须自己拿出成绩。 再说，他也没把EM放在眼里，那位Boris无非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关于那位的新闻也寥寥无几。 只要SJC进入这盘棋，EM会很快出局。 “哥，你什么时候回国啊？”乔沐元支支吾吾问。 哥哥在这里，她总有一种被人管着的感觉，虽然哥哥并没有时间管她。 “怎么了？嫌我呆的时间久了？不喜欢我住这儿的话，我改天住别的公寓去。” “没，没，就是关心地问一下。” “一时半会回不去。” “……”乔沐元垂泪。 乔乘帆低着头在看新闻，乔沐元默默走开：“哥，我睡觉去了。” “嗯。” 乔沐元踩着楼梯上去，心里头叹气，哥哥前几天不是还说很快就回去吗？怎么又不回去了？SJC遇到麻烦了？ 不过再大的麻烦都不算麻烦，实在不行，还有爸爸在呢！ …… 乔乘帆在的时候，乔沐元不敢跟纪长慕打电话，她只能趁周末挑了个时间去纪家别墅。 本来打算看看纪长慕，看看他的身体恢复的好了没有，没想到他不在家。 崔姐客气地给她端茶递水：“乔小姐，我帮你打个电话吧？” “好。” 崔姐给纪长慕打了电话，纪长慕没空，直接回道：“让她先回家，我没空。” “纪先生，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没时间。” “好，好。”崔姐不方便多问。 挂上电话，崔姐只好为难地对乔沐元道：“乔小姐，纪先生没空，他这段时间太忙了。” “那他的腿伤好了没有？还有就是别太累了，不然又要折腾进医院。” “伤好了，没有大碍，你的叮嘱我会告诉他的。” “那我回家了。”乔沐元有点失落。 第6877章 是你女朋友……（1） “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吧？”崔姐舍不得她走。 “不麻烦您了，我先回家了。” 乔沐元离开了纪长慕的别墅，她也不太想出去玩，干脆去哥大的图书馆学习去了。 纪长慕挂了崔姐的电话后就开始开会，身形疏冷，眉目清隽的男人站在会议台上开紧急会议，眸色幽冷，嗓音里是低哑的深沉。 会议大约开了半个小时，回总裁办后，从外面出差回来的Lewis就开始给他做工作汇报。 “总裁，最近风向不太对，去年作妖的那几家集团又开始在媒体炒作，把矛头对准EM，甚至试图把往EM泼脏水，让不明真相的群众把怨恨都泼在EM头上。” “我看到了。”纪长慕开会前刚刚看了一眼新闻。 “您前些天冲人群开枪的事也在发酵，EM的一些股东不知为何，开始抛掉手里的股票。重点是，那些股票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收了。” “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到底是谁？” “查不到蛛丝马迹，对方做事挺谨慎，但我怀疑是SJC，也就是乔氏集团的大公子在背后操控。” 纪长慕哑然失笑：“他么？” “总裁您跟那位大公子打过交道？按理说，你们没有什么交集，他在京城，您在纽约。”Lewis平时帮纪长慕打理事务，跟乔氏也没有任何牵扯，“那位大公子去年刚刚进入乔氏集团高层，大学半路改了金融系，去年毕业后进总部直接接手了乔氏多个重大项目，听说引得集团内一众老臣挺不满，这些都不是秘密。论专业，论资质，这位大公子跟总裁您没得比，年纪也轻。” “我当然知道他。” “嗯，您肯定知道，您对业内人士都很熟悉。”这也是Lewis对纪长慕十分钦佩的原因，纪长慕做事低调谨慎，知己知彼，稳重踏实，单论这些，纽约无人能比。 他们总裁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换做别人早就志得意满、忘乎所以，但纪长慕没有，他总是时刻保持着最大的清醒和理性。 “总裁，接手EM股票的小公司只是一家空头公司，主要是为了遮人耳目，背后实际操控方还是SJC，或者说是乔氏集团。不过这个消息还得等我再去查探，因为我觉得SJC不太可能蹚纽约的金融浑水，没必要。” “SJC确实没必要蹚浑水，SJC先前那位程总头脑非常清醒，从来不插手纽约金融圈的浑事，金融业也只是SJC的一部分。不过那位程总因为近些年身体不适，退居二线去新西兰养病后，SJC的内部问题就都暴露出来。这位大公子心高气傲，众星捧月，从小到大没受过任何挫折，来纽约后没有约束，被人在耳边吹几句风，就开始插手这边金融圈的事，想试试身手，想必也想让乔氏内部高管臣服。” 纪长慕嗓音轻缓，喝着手边的咖啡，面色从容平静。 Lewis仔细一想，他们总裁说的有道理。 Lewis不免忧心：“总裁，要是SJC也搅和进来，EM的处境会很不妙。” 第6878章 是你女朋友……（2） 本就是四面楚歌的境地，EM已经暂停了分公司项目，要是SJC再掺和进来……Lewis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再去查查，EM的股票究竟是不是这位大公子在背后收购。” “是，我一定查清楚。”Lewis道，“还要查别的吗？” “不用了。” “我听说这位大公子最近在纽约，但行程隐秘，没有人知道。不过想必邀请他见面的人不会少，您要见他吗？” “不见。” “好。”Lewis没想到总裁很干脆，“这位大公子的资料，您需要吗？” “不需要，我对他很了解。” “……”Lewis默，他们总裁怎么会很了解？从来就没听总裁说过啊，背地里偷偷了解的？ “你把这几份文件分发给各个部门，下午两点继续开会。” “是。” Lewis拿了文件离开总裁办。 纪长慕喝着手里的咖啡，微微掀起眼皮子看向窗外的阳光。 他对乔家大公子的了解全都来自于他的亲妹妹，乔沐元在他身边时没少说她哥哥，什么都说，还全都是外人不知道的事。 一个早上，纪长慕非常累，这已经是他喝的第二杯咖啡。 去年跟纽约几家老牌金融公司斡旋，他险胜一筹，没想到今年还要继续面临这种无休止的暗战。 他并不怕各种各样的算计，只不过，他还有要保护的人。 可只要他在金融圈一日，这种暗战就不会停休，起起伏伏都是常态，从天堂坠入深渊也是常态。 他从创立EM到如今从没有输过，再难的路都走过来了，可他知道，只要他身处漩涡之中，就不可能保持常胜的状态，总有大意和失手，但失手的代价他并不清楚。 晴好的阳光从干净的玻璃窗外照进来，落在纪长慕温和俊美的眉眼上，他那浓密乌黑的睫毛沾染了金色的光，眼睛轻轻一眨，眼底便都是阳光的痕迹。 男人薄唇抿起，这几分钟都在放空。 可惜，办公室的电话声不允许他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公关部给他打了电话，说EM今天又被媒体攻击，问要不要采取反击。 纪长慕的答案永远都是“不需要”，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 只不过这些媒体越来越过分，夸大其词，胡编乱造，纪长慕选择眼不见为净。 纪长慕的眉角有几分倦色，他打开手机，相册里倒是留了几张前几天在街道上被记者拍到的照片——他怀里的小姑娘没有露脸，捂得严严实实。 他知道在街上开枪的后果和代价，也知道惹怒民众的代价，但他依然不后悔开枪。 那时候的形势下，如果他不开枪，拉扯围堵之下，乔沐元必定会曝光。 还好，这小姑娘捂得严严实实呢。 事情过去很多天了，但昨天EM写字楼一层还被人泼了花花绿绿的油漆，纪长慕也很无奈，这算是最轻微的代价了，但也十分让他烦躁。 他收起手机，整理文件准备下午的股东大会。 看样子，乔家那位大公子不会善罢甘休。 第6879章 是你女朋友……（3） 乔沐元在哥大图书馆呆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想约纪长慕一起吃饭，但一想到他很忙，又只好作罢。 纪长慕的公寓离哥大不远，她仍然记得圣诞节前他们在一起吃火锅的夜晚，灯火明晰，热气腾腾。 她只好给哥哥打了电话：“哥，忙不忙？一起吃饭？” “我在集团，你可以过来。” “我还是不去了，纽约没人知道我的身份，SJC似乎也没有人知道，我要是去了，就暴露身份了。” “没关系，现在是晚上，不会有人看到，我让司机去接你，你直接从总裁电梯上来。如果实在不放心，戴上口罩。” “那你带我吃什么？” “集团有高管VIP餐厅，味道还不错，你是不是还没来尝过？” “小时候好像来过。”乔沐元也记不清了。 反正她来纽约上学后还没去过SJC，家里人低调处理她的身份，想让她自由享受大学生活，SJC总部可能只有几位高管知道她在纽约上学，别人都不知道。 “嗯，过来，肯定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那我过去啦！” “嗯。” 乔乘帆累了一天，其实也挺想见妹妹，反正不管多累，看到乔沐元心情都会很不错。 那丫头也不怎么会生气，更不会发脾气，成天傻乐呵。 乔沐元很快就被司机接到SJC，她经常路过这里，但上大学后并没有进来过。 天黑了，但大楼里灯火辉煌，四下戒备森严。 路过大楼跟前时，乔沐元往外看，看到集团大门口有一辆熟悉的车驶过，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没想起来。 一两分钟后她才反应过来，好像是秦昭的车。 秦昭跟SJC有工作往来？ 不管是不是，反正她不会主动联系秦昭，她的纪哥哥会不高兴，上次咖啡店的事闹得就挺大。 车子地下专用停车场。 乔沐元下车后就被乔乘帆的助理带到了三十多层上的旋转餐厅，餐厅360°全景落地玻璃，视野开阔，位置绝佳。 可能因为她来，餐厅里提前清了场，所有的位置她可以任意挑选。 乔沐元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等哥哥过来，转头看向窗外喧嚣繁华的夜晚，眼中是闪烁的星光。 大约等了十分钟，乔乘帆一边打电话一边进来，见到乔沐元后就挂了电话。 “哥，你是不是很忙？” “晚上不忙，白天比较忙。”乔乘帆拿了一本镶金边的菜单递给她，“你看看想吃什么，菜单上没有的也可以做。” 乔沐元低头，白皙秀美的手指头轻轻翻动内页。 乔乘帆让侍应生送了一瓶红酒来。 乔沐元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跟女孩子约会了？这么美好的夜晚，你应该是在跟漂亮小姐姐约会。” “我来纽约不是约会的。” “那哥你在京城有约会？” “八卦不八卦你？” “嘻嘻。”乔沐元笑得开心，她就是八卦啊。 乔乘帆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也给乔沐元倒了一些。 餐厅灯火通明，音乐轻缓，颇有几分情调。 乔沐元点好菜就把菜单递给了侍应生。 第6880章 是你女朋友……（4） 乔沐元算了算，她有很长时间没有跟哥哥单独吃饭了。 乔乘帆也不会跟她聊工作上的事，大多问问她学校和家里的事，从最近这段时间来看，他妹妹确实还没有男朋友，学习也还算认真，至少不会像别的大小姐一样逃课或者干脆不上课。 服务生很快就开始上了菜，乔乘帆电话多，吃饭的时候那些人也不消停，遇到小事儿，乔乘帆就直接跟助理发火。 乔沐元吐吐舌，哥哥这几年行事作风越来越像爸爸了。 她看向灯光下在打电话的哥哥，眉目冷峻，白衬衫外是一件深蓝色的马甲，领带工工整整系着，眸色幽冷，似乎又在教训下属。 他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 好不容易得空跟乔沐元吃饭，乔乘帆问道：“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蹦迪蹦不动，唱歌没人听，看书看不进。因为爸爸封锁我的身份，我轻易也不敢跟别的大小姐一块儿出去玩，只偶尔跟同学出去走走。” “你爸是对的，跟那些大小姐也没什么好玩的，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知道，不准再提这个。”乔沐元可不想吃饭的时候还被提学习，“哥，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晚上还要在集团加个班。” “辛苦，哥哥努力工作，这样我才会有更多的零花钱。” “把我当赚钱工具人？” “不是，只有哥哥才能担负集团重任，是我们全家的希望。” “……” 一顿饭也没吃太久，乔沐元吃完后就让司机送她回家了，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心里头总想着纪长慕。 乔沐元回房间后按捺不住心里头的想念，给他打电话：“纪哥哥……” “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想打个电话给你，你吃晚饭没有啊，我刚刚吃过，跟哥哥一起吃的。” “还没有。” “你在EM？要不我给你送点好吃的吧？我晚上没什么事，今天……” “别过来。”纪长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EM最近不太平，媒体跟狗仔一样蹲在外头守消息，你要是露面，他们会第一时间认出你。” “我看新闻说，记者很想采访你，但你不接受采访，他们就开始乱写。” “这是以后的事，等忙完这阵，EM会去法庭告他们诽谤。” “他们还说我是你女朋友……”乔沐元小小声，声音轻轻柔柔，那些新闻，她都瞧见了，尤其是关于他的，她都会看很多遍，不管是真是假。 “我不是让你不要看那些新闻？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看两本书。”纪长慕这头的办公室门被敲响，“我这边很忙，先挂电话。” 乔沐元觉得他态度不怎么好，不过一想到他一向就这样，也不跟他计较了。 反正，能听听他的声音也挺好的。 她躲在被子里觉得自己好卑微，哭。 从他出院已经好些天了，他就真得一点都不想见她吗？给她打个电话也好啊。 乔沐元心里头不是滋味，有点难受。 第6881章 是你女朋友……（5） 他是把她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或者故人吗？ 自从去年分开以后，他对她的态度便是若即若离，几乎每次都是她厚着脸皮找他，上次大年初三连夜从京城飞了过来。 他也没跟她解释一句为什么上次佟茜会出现在滨城，他似乎不屑跟她解释任何私生活方面的事情。 乔沐元闷闷地在被子里躲了半天。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 纽约的冬天还很长，气温没有回暖，但示威人群的躁动愈演愈烈。 EM，总裁办。 一大早Lewis就在跟纪长慕汇报新闻和这几天的各个事件处理情况。 Lewis跟纪长慕交谈了二十分钟后提到了SJC：“总裁，我查清楚了，收购EM股票的确实是乔氏的大公子，他这是趁人之危，想分一杯羹，伺机在金融圈树立威信。” “嗯。”纪长慕并没有否认，他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清冷。 “他在纽约已经有一段时间，迟迟没有回去，恐怕是打算从纽约金融圈入手，但未免太急躁了些，想打击EM，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至少，Lewis觉得那位娇生惯养长大的太子爷动不了EM，“不过他背地里肯定见了其余几家公司的CEO，肯定也谋划了一些策略，那些个老东西都不是什么善茬。” “柿子当然挑软的捏，他们眼里的EM不过是个上市才几年的金融集团，没有人放在眼里。” “总裁，他们今天不知道又要往我们这泼什么脏水，我怀疑他们甚至趁机买通部分示威人群，最近矛头基本都在对准EM。” 纪长慕沉吟许久，没有作声。 半晌，他才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总裁，AG顶不住压力，股票已经连续一周断崖式下跌，再跌下去就要出局。”Lewis给纪长慕举了AG的例子，也是怕EM重蹈覆辙。 “AG上市后全靠噱头圈钱，总裁声色犬马，夜夜笙歌，就算没有人抵制、打击它，就冲这德性，很快也会退市。” “我知道，但EM不一样，EM是您的心血，您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不希望……” Lewis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当然不希望看到EM垮掉。 “给我密切盯住财务部、市场部几位高管。” “是，总裁。”Lewis知道，纪长慕防止这几位被策反，EM从内部先垮掉。 他也知道，纪长慕信任他。 “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清晨朝阳的万丈光芒覆在纪长慕颀长玉立的身上，他的影子落在地面，一身西装大衣，气场威严。 Lewis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总裁，心里头也不免捏了一把汗，这次的考验是EM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 如果失败，EM面临退市清算，纪长慕也会从金融圈黯然离场。 那是Lewis不愿意看到的。 “给我送一杯美式来。”纪长慕平静道。 “好的，总裁。” Lewis退出总裁办，纪长慕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繁华的纽约城。 许久，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上锁的抽屉。 第6882章 是你女朋友……（6） 抽屉里有一些物件，纪长慕拿起最上头一只精致的粉色首饰盒，目光幽深，修长的手指头打开盒盖，那条粉钻项链安安静静躺在锦缎上。 钻石吊坠是晶莹剔透的粉色，也是罕见的整块粉钻，由著名的设计工匠雕琢而成，碧海青天，鲜莹璀璨。 Lewis进来送咖啡的时候正好看到总裁的手上拿着一条精美的项链，他有些眼熟，想了想……那不是之前戴在那个小姑娘脖子上的项链吗？ 这钻石还是总裁高价拍来的，非常昂贵。 怎么又回到了总裁手里？ 纪长慕的眼中是一望无际的深沉，他闻到咖啡的香味后收好钻石项链，锁上抽屉。 “总裁，您的咖啡。” “放这。” “好。” Lewis退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纪长慕跟那个女学生还有没有来往，要说没来往吧，前段时间那小姑娘还跑去医院看了总裁，要说有来往吧，项链不都还给总裁了么？ 不过应该是没什么往来了，那小姑娘跑去医院也是一意孤行，肯定是自作主张去的，毕竟那时候纪长慕还在高烧昏迷中。 现在的小姑娘啊，没皮没脸的，为了追男人不择手段，还要什么脸面。 他也不是没见过其他女人追总裁，什么招数都用过，包括那个姓佟的女人，听说还是对总裁念念不忘。 他承认，纪长慕确实有这个魅力，但这些女人对纪长慕就一点点都不了解吗？纪长慕这种人理智到可怕，事业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女人算什么呢。 Lewis摇摇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午后。 乔沐元又给纪长慕打了电话。 她想他，想抱一抱他，抱一抱就可以。 “纪哥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一起吃一顿饭？半个小时就可以。” “乔沐元，我没空。”他压了压声音，他正在跟客户谈事情，碰巧乔沐元打电话来。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一个月后？半年后？还是一年后五年后呢？”乔沐元失落又失望。 “有空我给你打电话。” “那算了，你永远都不会有空的，你不会对我有空的。” “我在跟客户谈事情。” “不打扰你了。”乔沐元挂了他的电话。 她难过地趴在桌上，神情沮丧，他连半个小时时间都不给她。 乔沐元哭了，眼睛红通通，趴在卧室的小桌子上，阳光将她的眼泪染得晶莹剔透。 正好陈翰声打电话来，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乔沐元了，主要是之前忙着期末考，新学期又在做一份新课题。 “Janna，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新年之后就没有见到你。” “我有空，一直都有空。” “那我们还去上次那家意大利餐厅吃饭好吗？我请你，算作新年的第一份礼物。”上次乔沐元还给他寄了生日伴手礼，他一直想请她吃饭，也……想见她。 “好。”乔沐元同意了。 她重新收拾了一下，穿了套米白色的Dior小套装，踩着小皮靴出门。 擦完了眼泪，她又变回自己认识的乔沐元。 第6883章 是你女朋友……（7） 到了餐厅，陈翰声知道乔沐元是娇养的大小姐，特地加钱订了个二楼包间。 乔沐元赶到时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她远远就在门口见到了陈翰声，这男生穿了件崭新的灰黑色休闲外套，牛仔裤，运动鞋，还戴了一顶棒球帽，看上去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一刹那，乔沐元又想起这个年纪的纪长慕。 陈翰声的眉眼跟纪长慕真像啊。 可惜，陈翰声终究不是纪长慕。 她冲他笑了笑：“不用特地等我的，我认得这儿。” “没关系，我带你一起进去。” 两人肩并肩从门口进入了包间。 吃饭时，陈翰声跟她道歉说新学期做课题太忙，没有来得及请她吃饭。 乔沐元也只是笑笑：“我知道你很忙的，上次看到你朋友圈发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各种证明公式，我都看不懂。” “你看不懂很正常，我很多同学也看不懂，我导师看中我，特地让我来做这次的课题。他说了，如果能证明出课题的结论，我甚至可以获得沃尔夫数学奖。不过这些我都无所谓，我只是很沉迷证明公式的快乐。” “哇。”乔沐元由衷赞叹，“你真得很厉害。” “谢谢，抱歉，我有点枯燥。”陈翰声好像意识到自己在跟女孩子聊很直男的话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学四年，总想做点什么才对得起时间。”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你会成为很优秀的自己。” “你总是这么会夸人。”陈翰声很喜欢跟乔沐元在一块，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又会夸人的女孩子，家世好有才华，舞跳得好，小提琴更是出色，她在他心目中就是完美的仙女。 偏偏，小仙女还愿意跟他做朋友。 他何德何能呢。 乔沐元来之前的那些情绪渐渐散去，跟陈翰声在一块很轻松，她完全不需要揣摩他的任何心思，他会直白地告诉她所有。 他对她不设心防，他也把她当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恋人，是应该无话不说的，可那个人从来没有。 那个人防备心特别重，就算是之前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是他女朋友，或者，他根本没有把她当女朋友，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啊。 如今再回想起，她对他无话不说，包括乔家的事她都说，可他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不管是他的家里情况还是他这些年在事业上的打拼，他从未对她说过。 她连爸爸给了她5%的股份都说了，包括阿姨们给她介绍认识的男孩子，她都跟他说了，可他呢？她多问一句佟茜，他都不耐烦地说他已经解释过，不会再解释。 桌子上的一束玫瑰花开得正好，怒放鲜妍。 乔沐元看着出了神。 “Janna，多吃点，你最近功课忙吗？”陈翰声问道。 乔沐元回神，摇摇头：“不忙的，开学前几天我都没来。” “开学就翘课了？”陈翰声笑道。 “嘿，不要跟我学。”乔沐元很不好意思。 第6884章 是你女朋友……（8） 不过，来不来也没关系的，她专业课学的还不错。 陈翰声能看到乔沐元心情就很好，能跟她一起简简单单吃个饭就更好了。 吃了饭，他们还一起在街头散了步，乔沐元裹着一条厚厚的围巾，不大敢露脸，上次被拍到的那一套衣服也不再敢穿，毕竟狗仔还是很厉害的。 陈翰声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温柔又安静。 阳光下，陈翰声的脸庞轮廓镀了一层金色，乔沐元看着他的时候总会想起纪长慕。 没有走太远，乔沐元跟他道别后回了家。 没想到哥哥在家，乔乘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腿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哥，你怎么在家？没有去SJC吗？” “没有，午后有点不舒服，回来休息一会。” “哪里不舒服？”乔沐元关心地问。 “头疼。” “让你多休息，看吧，头疼了吧！有没有吃药？” “吃了，你中午吃了什么？” “随便吃了点。” “哦。”乔乘帆忽然将目光从笔记本屏幕上收回来，抬起头看向准备上楼的乔沐元，“一个人吃的？” “跟、跟朋友。” “过来。” 乔沐元一只脚刚刚踏上楼梯，过、过去？哥哥凶起来的时候很像爸爸，语气也很深沉。 乔沐元心虚，笑着过去：“有好东西要送给我吗？” “还真有。”乔乘帆装模作样在口袋里掏了半天，两手空空，逗得乔沐元一刹那闪闪发光的眼睛顿时又暗下去。 乔沐元：“……” 乔乘帆打开手机，点开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中午跟你吃饭的这个男孩子长得还不错啊。” 乔沐元瞪大眼睛，她中午才刚刚跟陈翰声吃过饭，哥哥这里怎么就有照片了？是陈翰声在店门口接她时的照片！ “哥，你怎么会有照片？” “我司机碰巧经过那家店，拍给我看看，我反正来者不拒，就随便看看。”乔乘帆的嘴角是玩味的笑，“我一直好奇我妹妹喜欢的人是哪款，没想到是这样的，挺有意思，这男孩子是你同学？长得还可以，但跟你哥哥弟弟没得比。” “哥！他只是我朋友！” “嗯，男朋友也是朋友。” “他真得只是我朋友！”乔沐元控诉！ “好了，我知道了，是你朋友。”乔乘帆嘴角的笑意没有退去。 “……”乔沐元解释不清了，干脆不再解释，还好今天一起吃饭的不是纪长慕，不然她哥哥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如果是纪长慕，也不会被哥哥的人拍到照片。 纪长慕做事谨慎细微，老成稳重，对任何人都如此。 “哥，你别乱说啊，可千万别在爸爸妈妈面前说什么，尤其不能在知宝面前乱说。知宝那个大嘴巴，要是知道了肯定乱编排。” “被爸妈知道也没什么，他们应该也挺好奇他们的掌上明珠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类型。” “……”乔沐元气呼呼，“他真得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第6885章 虎父无犬子（1） “不！你不知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乔沐元再三强调。 乔乘帆笑起来：“嗯，你可以上楼了。” 乔沐元：“……” 她的解释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她哥哥真得把陈翰声当她男朋友了，算了，不解释了。 心好累。 陈翰声家庭背景简单，性格很好，学习成绩也好，没有什么可拿来做文章的，哥哥瞎猜就瞎猜吧。 乔沐元一下午都没出去，冬天太冷，她也变得倦怠起来。 乔乘帆在家呆了一个小时左右，等头疼缓了一些，他穿上大衣回SJC。 没想到他的办公室已经有客人来访，纽约那几家老牌金融公司的负责人们十分殷勤，嘘寒问暖，直接派人送了些礼物来。 他一一见了，但礼物一样没收，收礼物这种事，是要付出责任的，他暂时还不想负任何责任。 “小乔总，晚上一起吃个饭？”几家CEO喝着助理给他们泡的茶，面带笑容。 “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晚上怕是不能赴约。”乔乘帆并不是很愿意跟他们在工作之外有太多交集，只坐在沙发上陪这几位一起喝茶。 其中一个男人拿出几张性G美女的照片直奔主题：“吃饭不吃饭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这家店新来的几个姑娘很漂亮，不知道小乔总有没有兴趣？小乔总正年轻，怕是有这个需求……” 乔乘帆笑了，他们还真不含蓄。 他懒懒看了一眼：“抱歉啊，我不缺女人，这几款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外面的女人也没什么兴趣。” “小乔总喜欢什么类型？”他们还在问。 “不如聊聊合同？”乔乘帆脸色淡漠，直接让助理拿了改好的合同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谈到正事，那几位又开始唯唯诺诺，尤其是仔细揣摩乔乘帆的合同后发现这位小乔总得理不饶人，利益心也重，寸步不让，甚至咄咄逼人，他们原以为是找了只傀儡绵羊合作，没想到是真豺狼。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自然少不了一番争论。 好几次，对方试图缓解气氛聊点别的，但乔乘帆根本不给他们岔开话题的机会。 进入工作状态的乔乘帆素来认真，不过他是真没把这几位放在眼里，他们年纪都大了，早就跟不上如今的金融大潮，能有什么建树？ 这几位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傍晚的时候，他们离开了SJC，约了一起寻欢作乐。 当然，包间里，这几位免不了狠狠吐槽乔乘帆。 “抛开他爸给的资本和后台，他能有这种底气？” “这大公子一看就是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来了纽约还想继续骑在别人头上，当我们几位是死的？！”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慢慢来，先把EM这个心腹大患给除掉，这小乔总再怎么有底气，他终究还是得滚回京城去，所以我们的最大的威胁还是EM。” “说的在理，所以我说，现在让这个小乔总占点便宜也没什么。” 第6886章 虎父无犬子（2） “联手是最好的一条路，咱们不妨让这个小乔总赢一回，他年轻气盛，又不缺钱，要的是荣誉、地位和名声。” “是这个道理，所以啊，咱们几个也合作愉快啊。” 有人端起酒杯，几位面带笑容碰了一杯，包间里是融融暖意。 …… 气温渐渐暖和起来时，示威人群又取得了再一次的胜利，好几家金融公司破产清算，另几家金融巨头也开始放松金融政策，做出实实在在的让利。 EM被逼停止分公司扩张，也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但似乎众人并不满意。 但纪长慕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让步，他已经意识到即使再退下去也不可能让众人满意，更何况有些人浑水摸鱼，要的是EM退市清算。 自上次高烧后，纪长慕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高强度的工作背后是彻夜不眠的沉重。 这一天他又有些不舒服，让司机开车送他去医院看了医生。 医生认得纪长慕，做了检查后叮嘱道：“Boris先生，您恐怕得休养一段时间了，您的好几项检查数据都偏高，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您动个小手术，还是我之前说的这一块。” 医生拿笔在彩超上圈了一小块：“您看，脾胃附近有异常。” 纪长慕皱紧眉头：“我恐怕没有时间。” “您一直都这么说，但我还是真心建议您能腾出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您要是再这样高强度工作下去，恐怕不太好。去年帮您检查的时候，这地方还没有太多异常。”医生很认真，“如果是一般病人，我会建议直接休假一年，手术后需要很好的调养才行。但我也知道您很忙，所以半个月不能再少了。” “对我来说，半个月太多。”纪长慕淡淡道，“吃药能不能行？” “不行，吃药只能缓解。” “那没关系，给我开点药，手术以后再说。” “可是Boris先生，您最好考虑一下，生命不同儿戏，从您的检查报告来看，最好别再拖了。” “您看看能拖多久？” “唉。”医生叹气，“半年吧，最好半年内把手术做了。” “行。” “那今天还是开药？”医生十分无奈。 “嗯。” 纪长慕从医院里内部通道出来，直接上了车。 他也知道最近实在太累了，年轻不是资本，这样下去，他迟早得把自己作没了。 他让司机开车回了别墅，不管如何，他今天没办法再回EM。 崔姐已经好几天没看到纪长慕，见他回来，端茶递水：“纪先生，您今天白天怎么回来了？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回来休息一天，帮我倒杯温水。” 崔姐见他脸色不太好，又看到桌子上放了不少的药，心疼道：“纪先生，您太辛苦了，是得好好休息一下，要洗个澡吗？” “嗯，你帮我在浴缸放好热水，我十分钟后上去。” “好。” 纪长慕吃了药，身体的不适依然还剧烈存在。 他上了楼，从衣柜里挑了一套黑灰色的睡衣。 第6887章 虎父无犬子（3） 他又吩咐崔姐：“我洗澡睡会，不要让何人上楼，也无需叫我吃午饭。” “好的。”崔姐照办。 纪长慕关了门，进浴室洗了个澡，他睡一会。 浴缸里是薰衣草宁神精的味，纪长慕闭目泡澡时起上那姑娘笨手笨脚替他洗澡的事，还有后来在那座废弃的堂里。 一个个片段不停地在纪长慕的脑里闪动，飞快跳转又不停重复，纪长慕头痛，逼迫自己不去，简简单单洗了澡。 穿上睡衣，纪长慕吹干头发，药效大概还没有上来，脾胃处不舒服。 他拿起手机了一眼，他是一刻不能消停，手机上全都是未电话。 纪长慕了Lewis的电话，叮嘱Lewis今天白天无需他的电话，至少，他得得停下一天了，不然，他的身体吃不消。 Lewis这段时间也忙，连女朋友的面都快半个月没见到了。 纪长慕正算关了手机时，乔沐给他了电话来。 有多天没有给他电话了，自他出院后，他们没有见过，算起来，已经有一个月。 时间过得实快，就连纽约的天气都没那冷了，一眨眼，又是春暖开的时节。 他起电话。 小姑娘嗓音轻柔，从来都没有脾气，轻声：“乔宅的家今天电话给我了，他说，我种的那棵樱树快开了。你去年说今年要跟我一起去的……不要冲我发火，我你没有时间，所以我电话给你是告诉你一声，它快开了。” “到了自然会开。” “嗯，见。”小姑娘立刻又挂了电话。 以前有好多好多的话跟他说，跟他一个人说，可现在……没有了。 他答应过的事，从来都没有到，还一傻傻地相他的下一个承诺。 要让自己相他得不喜欢，需要多久呢？ 乔沐低下头，手上有几份今天的报纸。 报纸上的八卦版面还是一如既往得热闹，各种各样的追踪、偷拍、小消息，因为EM近频频上头条，他的各种消息也多了起来。 比如今天的版面上有一个关于他的八卦，他前两天一住在亨伯爵家的庄园，记大肆渲染，说亨伯爵可能会站在Boris生这边，是不Boris生是怎讨得亨伯爵欢心的。 乔沐不问他，不是没问过，答案永远都是媒体写的你也？ 也没有资格问他，他们其实连朋友都不算。 乔沐的手头捏着报纸，静静坐在沙发上，眼神黯淡。 陶文兴不何时走到了的身边，递给一杯热茶：“大小姐，刚泡的玫瑰茶，你尝尝。” “谢谢陶叔叔。”小姑娘合上报纸，目，抱着杯子。 陶文兴见了新闻，毕竟天的报纸他都会过目：“大小姐，我记得这Boris生是个挺不错的绅士，希望他能度过这的难关。” “陶叔叔，你没跟我哥说过他来过家里吧？” 第6888章 虎父无犬子（4） “没有，大小姐的朋友我都没有提过，我只跟大少爷说大小姐人缘挺好。”陶文兴何时候都很向着乔沐，所作所为也很得体。 乔沐心里头很高兴，其实以前在京城的时候陶叔叔就很向着，对也好，后来家里让挑一家一起出国时，想都没想就要了陶叔叔。 事实明，陶叔叔得很向着。 “陶叔叔，我想家了……”乔沐忽然难过地低声道，眉目低垂。 “那我下周陪您去？” “不是，我想京城了，不想呆在纽约了。” “那不行，大小姐，您的学分还没修。” “我算用三年时间修，修就京城。”多想一直留在喜欢的人身边，可那个人并不要，了京城至少可以留在家人身边。 “也可以，就是要吃点苦，但以大小姐的聪明，三年肯定能修。” 乔沐难过地不乐意说话，低头喝了一口热茶，那白色的水汽凝结在纤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像哭了一场。 又小声道：“陶叔叔，我是不是很黏人，很讨人厌啊。” “怎么会？大小姐，大家都很喜欢你，但你要道，人无人，你也不可能讨得了所有人的欢心。”陶文兴以为乔沐人在背后说道了，慰，“总有一些人德低下、认浅薄，你总不能连他们的欢心都要去讨，所以，不必在乎。” “不是……”乔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大小姐，要一些点心吗？我给你拿。” “不用了，谢谢陶叔叔。” “天天气不错，气温也暖了，你如想出去玩又没人陪的话，可以上我。” “没有想去的地方。”乔沐难过，“好像也没有么心情。” “去游乐场散散心吧，我记得大小姐你很喜欢去。” “哥哥好几天没有来，他去哪里了？” “大少爷比较忙，可能住在的地方了，我也不是很楚，要我个电话问问吗？” 乔沐摇摇头：“不用了，我去园里晒晒太阳。” “好，我帮大小姐拿几本杂过去。” “谢谢陶叔叔。” 园里有很多都开了，晴好的阳照在院落的篱笆上，皮懒洋洋地在睡觉。 因为多多曾经走丢过，家里不怎么会让菲菲来园里玩，皮睡觉，乔沐看书的时候，菲菲就在客厅窗玻璃边往外看，有时候还会跟皮对视。 香袭人，院落宁。 乔乘帆来文的时候，乔沐在院子里睡着了，佣人给盖了一条毯子。 乔乘帆没过去扰，只笑了笑，跟陶文兴调侃：“我妹妹昨天晚上是不是通宵了？” “没有，大小姐很少通宵，晚上会功课，学习挺认。” “是吗？那可是让我刮目相看。” 乔乘帆去楼上几份重要的文，也没在家多坐，匆匆来，又准备匆匆离开。 他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傻猫，逗了两下。 第6889章 虎父无犬子（5） 菲菲也在打盹，有人逗它，它掀起眼皮子，快又耷拉下去，乔乘帆觉得这傻猫像极了他妹妹。 他白皙好的手头在傻猫的脖子上挠了挠，年轻好的脸上露出笑容。 陶文兴在一旁：“这猫可爱，大小姐喜欢它。” “在哪买的？”乔乘帆随口问。 “大小姐买的，我不太楚。” 乔乘帆也没时间多留，逗弄两下后就随着司机去了SJC。 办室里，他跟助理聊了会儿这几的纽约金融市场动态，又听助理汇报了这的成。 “乔总，EM的股价大幅度跳水，波动大，每大跳水后，Boris总裁都有能力把股价拉升上来。不过他一个人怎能敌得过几老谋深算的金融家，几虽废物，您也没眼里，联手后加上SJC的操控和推波助澜，逼退EM是迟早的。” “太慢了，我可没时间在纽约跟他们玩拉锯战。” “已经快了，再快的方法暂时还没有，主要是EM有手腕，不是善茬。” “是吗？我以为他是个花瓶，背后有高人点。” “不怎说，他也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全额奖学金高材生，我听说几打算联手亨伯爵，亨伯爵可能Boris买了，不态，也不插手，退出金融关行业。” “不还是出卖色，肯定是这Boris俘获了亨伯爵家女儿的芳心，宝贝女儿在父亲耳边吹几句风，没有不同的。就好比我们家大小姐，要是在我爸耳边哭两声，说哥哥欺负，我爸能不问青红皂白打我一顿。”说着，乔乘帆也笑了，“这种男人，极其懂得用自己的优势，再说，男欢女爱这种，男人又不吃亏。” “乔总您说的对。”助理心里头也默认是这。 两人又切聊了会儿工作。 楼下，SJC市场实习部。 秦昭趁午间休息时间来到自己部门经理的办室：“经理，能不能让我见见从京城来的小乔总？我有好的见和方案。” “有预约吗？小乔总忙，不可能见。年轻人还在实习就这浮躁，恐怕不容易过实习啊，我劝多多沉下心历练，而不是急着给上司方案。” “不是，我有认真写了整整二十页的方案，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秦昭也不可能让人递过去，他不心。 “哦？这长？给我。” “抱歉，我亲手给小乔总。” 经理大笑，年轻人不仅自信还会得罪上司，摆着是不信他，不让他。 呵，这种年轻人到底不，他才是他的上司？ 经理了一眼秦昭面的工作牌，嗯，Edwin，好，他过不了实习了，留这一个下属在手下，本不可能服从自己。 “亲手就自己办法去，不过我还是劝踏踏实实，着用这种方亲近上司，人生没有捷径可以走。” 第6890章 虎父无犬子（6） 秦昭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见这位经理不把自己当回事，扭头就走。 他今年实习拿到了多家金融公司的offer，但最后选择了并非只做金融的SJC，他原先并不知道SJC的详细情况，后来才知是乔氏集团分公司，而因为示威游X的严重性，乔氏今年直接派了乔家刚刚毕业的大公子来维持秩序。 秦昭跟自己的导师关系很好，私底下得到不少消息，比如这位大公子并不想单纯维持秩序，他来纽约也有野心。 总的来说，最近各家金融公司负责人都心怀鬼胎，但他们的一致目标却是EM。 秦昭喜闻乐见。 上次被Boris教授踹了几下的事他还记得，他实在不明白Boris有什么值得优越的，竟然嘲讽他没有能力，也配不上乔家唯一的小公主。 要论配不上，也是他Boris配不上！ 秦昭也不屑去求经理这种人，他直接给小乔总递方案，经理当然不可能通融，所以还得靠自己。 …… 周一。 一大早，乔沐元坐着陶叔叔的车去上学。 这几天她总有些心不在焉，上课的时候也经常走神，以前喜欢参加的活动她也懒得再报名。 陶叔叔开车时，她打开了纽约早间新闻广播。 广播里提到了好几家乔沐元不熟悉的金融公司，同时还有SJC和EM。 女播音员带着情绪地播报：“上周金融市场继续萎靡不振，尤其以EM集团为代表，跌超8%……SJC调整高管团队后，是唯一一家开盘上涨的金融集团，虽然涨幅不高，但市场期待很高……” 乔沐元只挑自己熟悉的片段听。 她微微闭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视线平静。 陶文兴听见后摇摇头，没说什么，倒是乔沐元问道：“陶叔叔，EM再这样下去，是不是难以为继……” “Boris先生很有能力，但有些事情恐怕超出他的控制。”陶文兴隐隐约约得知大少爷背后在对EM出手。 大少爷虽然年轻，但出手也狠，属于不达目的不罢休那种。 而且这些年来，大少爷就没输过，所以这一盘既然插手，那肯定要赢。 “前些天的时候EM局势有很好地扭转，盘面控制也稳，不知为何，今天怎么又跌成这样。”陶文兴道，“大小姐别担心，Boris先生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他……是我教授，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大小姐待人真诚，自然希望Boris先生能渡过难关。” 乔沐元沉默，目光平视前方，眼底是晶莹闪烁的水光，目光黯淡无力。 下车后，她背着包走在长长的小路上。 两排的树木发芽了，浅黄色的嫩芽儿带着春日消息，一簇一簇绽放在枝头，迎风招摇。 初春的气息总是带着新生的愉悦，可乔沐元总是高兴不起来，仿佛这春天跟她无关。 进了教室，莉娜正在跟新认识的男朋友打电话，眉飞色舞，见乔沐元进了教室，才放下手机。 她跟乔沐元坐在一起，推了推她的手肘：“Janna，周末干什么去了？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第6891章 虎父无犬子（7） “可能昨晚上没睡好。” “我还以为你出去通宵了，我心想，怎么不叫上我。” “我要是出去通宵肯定叫上你一起。” “就是，趁着年轻使劲躁！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一起去酒吧？我带上我新认识的男朋友给你看，你没有男朋友，那就随便带个男同学吧！” “你换男朋友速度也太快了，这次交了个什么样的？”乔沐元随便跟她闲聊着。 莉娜翻了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次不是学生，是一个吉他手，他来纽约做音乐，我正好跟他认识了。” 乔沐元看了一眼，嗯，挺帅，有活力。 莉娜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说着新男朋友有多么多么好：“他太温柔了，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他会给我唱歌，还会给我弹吉他，我终于找到了真爱。” “……”乔沐元笑出声，“你跟前几个男朋友交往时也是这么说的。” “是吗？那不一样，这次是不一样的。” “嗯，可能吧。” “Janna，你分手也挺快的，去年在山上你说你交了个男朋友，结果我连影子还没看到，你就分手了。” “他……不喜欢我。” “你这么漂亮他都不喜欢啊？莫非他瞎？他提的分手？” “其实，我也不知道说，我跟他也不算在一起，可能只是我单方面在追求他，他没有说过喜欢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乔沐元淡淡道，“后来我们吵架了，就不怎么见面了，不过后来有几次我还是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可他每次都是敷衍。” “别别别，分手了就别给他打电话了，谁离不开谁啊，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学校那么多人追求你，难道没有一个比他好的？” “不一样。”乔沐元嗓音里是一丝丝的失落。 “你就那么喜欢他？上床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乔沐元的脸红了红：“哪跟哪，没有。” “你们不是在一起有好几个月么？是不是因为你不肯给他碰，所以他跟你分手？” “不是。”乔沐元摇头，“是他不给我碰，我撩他他都无动于衷，对不喜欢的人才会这样吧。” “哇塞，原来是这样……”莉娜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神采奕奕，“那姐妹，他是真不喜欢你，男人都是行走的泰迪，男人对主动的女人不可能拒绝的，不喜欢才会这样。当然，还有第二种原因，他有隐疾，就是不行。不管哪一种，都别心存幻想了。” “……” 莉娜连忙安慰她：“好了好了，咱们再继续下一个！别难过。” 莉娜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下一个更乖。 上课铃响了，老教授踏着步子进入教室，莉娜和乔沐元都不再讲话，翻开面前的课本。 乔沐元还在走神，心不在焉。 心口有点不舒服，总像有一根针扎过。 陈翰声在手机上约了她晚上一起吃晚饭她也拒绝了，她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心思出门。 乔沐元拿着笔在本子上随意画着，眼中是无精打采的黯淡。 第6892章 虎父无犬子（8） 一个月后。 纽约城春暖复苏，姹紫嫣红。 SJC高管办公室，乔乘帆站立在落地窗前，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面色愠怒，脚底下一片狼藉。 一直帮他办事的助理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临近傍晚，日光昏黄，余晖的橙色落在乔乘帆的眉眼上，他幽深的瞳孔里是隐隐怒气。 他刚在办公室发了火，把助理骂得狗血淋头。 他当初来纽约SJC是为了维持秩序，平稳金融交易，后来想联手几家老牌金融公司吞并EM扩张自己的金融版图，顺手把SJC内部高管清洗一遍，然而事与愿违，来这儿几个月了，迟迟没有任何进展。 昨天眼看就要让交易员和市场部背后操控将EM的股价压下去，但今天上午EM忽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了几款几乎无利可图的金融产品，引得股价应声上涨，群众非常满意。 乔乘帆下午从财务部拿了报表，他得知再耗下去，整个SJC都将被金融业拖累，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这种时候如果停下，SJC等于认输，他的时间和精力，包括耗下去的金钱都打了水漂。 但如果继续扛下去，后期预算将是无底洞。 乔乘帆头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他原本根本不把那位Boris放在眼里，没想到EM负隅顽抗，拖了这么久依然坚挺。 心脏跳得厉害，乔乘帆下颌线条紧绷。 夕阳的余晖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变得凌厉威严和不近人情。 再拖下去，SJC快耗不起了！ 助理不敢说话，但又不得不尽责，只好苦着脸问：“乔总，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们都是按照严密的计划进行的，没有任何纰漏。” “你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当然是因为你们蠢！”乔乘帆转过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可能是对手太强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纽约这边金融公司几乎都在背后对EM动过手脚，但对EM没有丝毫影响，这几年来发展很好。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可能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对手太强大。” “说明纽约这边的金融公司各位董事跟你们一样，也都是蠢货。” 助理：“……” 任打任骂。 谁叫他们不争气。 尤其是一个小时前，那几位主动寻求SJC帮助的金融公司负责人纷纷打电话来以各种说辞委婉准备跟SJC摆脱合作，他们也是瞧见苗头不对，想主动撤出，让SJC来背这个锅。 乔乘帆没想到还真被他们摆了一道，这几个老家伙联手退出，他根本招架不住。 他确实有些操之过急，想早点荣誉加身回京城，没想到现在问题很棘手。 几套备用方案都没有用，他只好把怒意发在下属身上。 “乔总，要不今天先吃晚饭吧？您想吃什么？我提前订。”助理讨好地问道。 时间也不早了呢，夕阳快落山了。 “全部留下来加班。”乔乘帆脸色冷漠。 “是……不过乔总，您还记不记得上次有个年轻人给您递了方案，说是希望您看看？” 第6893章 虎父无犬子（9） 是有这么个年轻人，不过乔乘帆没当回事。 那种普通的实习生他没放在眼里，他都不记得在哪里碰到的那个年轻男生，好像是在回乔沐元别墅的路上。 他没当回事，但那男生还很认真地介绍说自己在SJC实习，诚恳地递了方案，足足有几厘米那么厚。 助理见他诚恳，就把文件收了过来。 一时间，似乎过了很久。 他当初没当回事，助理就自己看了，说实话，方案很精彩，而且不止一个方案，他总共罗列了三套方案，其中AB方案跟乔总订的方案不谋而合，但很显然，这两套方案都没什么用，宣告失败。 重点是C套方案，助理忽然想起来：“乔总，您等等。” 助理去了自己办公室，飞快拿回那套文件。 “乔总，您看看，这位年轻人在里面提了好几种方案，AB方案可行性不大，但……” “有什么好看的？”乔乘帆面露不悦，“我需要一个实习生来指点吗？” “是，是。”助理知道自己唐突了，收好文件，他知道乔总心性高，不可能看得上这些，但他看完后确实觉得不错。 既然如此，他把C方案拿来改改再呈交给乔乘帆，也一样。 天色渐晚，乔乘帆不想再呆在逼仄的办公室里，淡淡道：“把办公室收拾好，让司机停车场等我。” “好。” 助理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他明白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小乔总是打算继续干下去，当然，以乔乘帆好胜气傲的性子，继续厮杀下去才是他的本性。 他们小乔总素来不会甘拜下风。 只是没想到这次碰到的是真硬茬，连他至今还没有见过那位EM总裁，听说那位Boris先生自身并没有什么后台，从一无所有创立了EM，视若生命。 这段时间的局势几乎都是他在跟，从场面来看，SJC差不多已经输了，连那几个老滑头都想退出了，但小乔总显然不甘心，准备继续投入资金和气力。 年轻人啊，就是不服输。 助理感慨，自己还是岁数大了，不及小乔总能折腾。 他明白小乔总想要什么，要地位、要名誉、要万人敬仰，也渴望早日摆脱父亲的光环，想早日在风雨中飞翔，而不是一直躲在父亲给他打造的温室里。 所以小乔总在上大学时就很努力，一手创立基金公司，并以全优的成绩顺利毕业。 这大半年小乔总表现很优秀，在乔氏总部勤勉谦逊，兢兢业业，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跟下属一起加班，而不是坐享其成。 凭心而论，小乔总很优秀了，但这一次恐怕会在纽约遭遇人生第一次滑铁卢。 助理隐隐担忧乔乘帆无法承受人生重度挫折的痛苦，毕竟现在几乎整个乔氏总部的高层都知道小乔总掺和进了纽约金融圈，如果铩羽而归，受到嘲讽倒没什么，但乔氏那些早就看乔乘帆不顺眼的老臣会以小乔总还不成熟为借口，借机把乔乘帆赶出国继续深造。 第6894章 虎父无犬子（10） 到那时候，即使是乔爷，也不好说什么。 那时候，乔乘帆肯定会在金融圈落下笑柄。 助理摇摇头，看着乔乘帆离开办公室的身影，又低头看了自己手上的方案文件。 其实他心里头觉得第三种方案很不错，这位年轻人虽然是个实习生，但很有才华，很厉害。 既然小乔总不接受，他只能修改方案后再拿给乔乘帆看，这套方案如果顺利实施，还有再博一次的机会，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夜幕渐渐拉下，天色昏黑。 晚上，乔乘帆哪也不想去，只想回乔沐元的别墅吃晚餐。 他在纽约呆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最近已经不住乔沐元这里，但他还是喜欢这儿，妹妹的快乐能治愈他的一切。 时光幽深，乔乘帆进客厅时发现气氛不太对。 几位佣人着急慌张。 “怎么了？”乔乘帆问，“怎么都站在客厅不去准备晚餐？” “大少爷，大小姐生病了，不肯去医院。” “怎么回事？医生来了没有？” “来过了，说是要去医院做一套全面检查才行，但大小姐不肯去，她虽然在发烧，但只要有人想带她去医院她就抓着她的被子不肯放手。” “你们怎么照顾的？！”乔乘帆一边发火一边往楼梯上走，“连一个小姑娘都照顾不好？！” “对不起，大少爷。”众人低头认错，不敢再说话。 乔乘帆推开乔沐元卧室的门，陶文兴和几个女佣在轮流照顾乔沐元。 乔沐元躺在她那张温馨的床上，小手一直抱着她的熊，满脸通红，小脸蛋上是痛苦的神色。 她看上去是烧糊涂了，嘴里喋喋不休说着胡话，但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乔乘帆神色慌张，一个箭步走上去，弯腰握住妹妹的手，格外心疼：“乔沐元，小柚子！哥哥带你去医院。” 乔沐元只摇头，已经说不出话，但双手还是紧紧抱着她的熊，摆明了不肯走。 她潜意识里听到“医院”两个字就产生了条件反射。 乔乘帆冲后面的几个人发火：“乔沐元生病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大少爷，我们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医生怎么说？” “怀疑是肺炎引起的高烧，但需要去医院做检查才能对症下药。” “你们怎么照顾的？” “前几天下雨，大小姐在学校里摔了一跤淋了雨感冒了，本来我们都以为是感冒，大小姐也只吃了感冒药不肯去医院给医生看……没想到今天忽然严重起来，下午都没去上课。” “这种大事你们都不告诉我？” “大小姐说您很忙，不想让我们打扰您，说只是小感冒，没事。” “别把责任推在我妹妹身上！” “是，大少爷。”陶文兴认罚。 他确实太大意，没想到乔沐元的小感冒会拖这么严重。 乔乘帆紧握乔沐元滚热的小手，在看向妹妹时，目光又温柔起来：“小柚子，咱们去医院好不好……哥哥背你去，像小时候那样。” 第6895章 虎父无犬子（11） 乔乘帆的身上是还没有来得及脱掉的长风衣黑色外套，俊朗的脸上是说不清的焦急。 乔沐元好像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眼底是水汪汪的光泽，但很快又疲倦地闭上，不吭声，小脑袋一直靠在她最爱的大熊身上，一动不动。 这会儿，她的脸蛋通红，高烧不退。 “我背她。”乔乘帆在床边蹲下，背起乔沐元。 乔沐元似乎还不肯松开她的熊，但知道身边陪着她的人是亲哥哥后，也渐渐放开了手。 夜幕低垂，别墅外是悄然屹立的路灯。 乔乘帆背着乔沐元下楼，心急如焚。 直到把乔沐元放在车子后排，他才脱掉自己的外套，有些热。 司机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陶文兴也带着几个佣人一起赶过去。 乔乘帆飞速联系医生，安排住院，一路上听到妹妹喃喃呓语，心疼得不行。 他小姑娘放在腿上，大手轻轻揉着她的小脑袋：“小柚子，去了医院就没事了，别怕。”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给乔沐元做检查，乔乘帆守在外面，自然对陶文兴很不满，压着声音：“陶叔叔，我妹妹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身体很好，别说肺炎，感冒都很少有，我刚到纽约多久就看到这种事？我不在这边的时候，这种事是不是经常发生？！” “对不起，大少爷，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照顾好大小姐。” “我不接受道歉！现在受折磨的是乔沐元，你的道歉并不能代她受过！” “是，我知道，我的道歉毫无用处。”陶文兴低声道，“大少爷，我听从责罚。” 乔乘帆一时之间一口气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知道妹妹有时候也不听话，不全都是陶文兴的责任。 只是一想到乔沐元痛苦的小脸，他还是忍不住发火。 他没再说话，走到窗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默默等着医生出来，俊毅的五官上覆了一层黯淡的光影。 SJC那边还在不停给他打电话，包括一些在纽约的前辈，乔乘帆都回绝了。 没多久，医生出来，检查结果确实是感冒引起的肺部发炎，问题不算严重，但也要住院观察几天，至少得等高烧退了。 看护乔沐元的责任当然还是得落在陶文兴和几个女佣的身上，乔乘帆不能时时刻刻呆在医院，他对陶文兴道：“纽约的事我不会让京城那边知道，这次的责任我就不追究了，但我不希望看到下次。” “是，大少爷。” 陶文兴知道自己这次很失职，任由乔沐元小性子来，她不肯吃药就没让她吃，还有就是前几天下雨，他也确实没有照顾好乔沐元。 乔乘帆没再说什么，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去病房看望乔沐元。 乔沐元已经打了退烧针，但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 乔乘帆在床边坐了会儿，忧心地握住乔沐元的手：“明天就好了，乖，睡一觉。” 可是乔沐元没有知觉和意识，听不到乔乘帆在说什么。 第6896章 虎父无犬子（12） 晚上乔乘帆不打算出去，就接替陶文兴守着乔沐元。 病床上的小姑娘很痛苦，皱着眉头，有时候还会做噩梦尖叫，一直出汗。 她胡言乱语在说一些话但乔乘帆一句都听不懂，只依稀听到她重复地在喊“×哥哥”，一开始他以为是在叫他，但仔细听了几遍发现既不是乔哥哥也不是乘帆哥哥，更不是亲哥哥。 他弯腰靠近又听了几遍，终于听清，季哥哥？纪哥哥？ 她什么时候认的哥哥？ 又听了几遍，乔乘帆发现没听错，他妹妹在叫别的男人哥哥。 “大少爷，您晚上还没有吃饭吧？”陶文兴问道。 “你们订几个菜，我随便吃点就行，今天晚上我守着乔沐元。” “不过……”陶文兴知道乔乘帆的心意，只不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伺候好大小姐么？ “好了，留两个女佣在这。”乔乘帆知道他想说什么。 陶文兴没再打扰乔乘帆，留了两个女佣，自己则回去照看别墅。 一晚上乔沐元也没醒，到了第二天高烧也没退。 护士一早就给乔沐元打了退烧针，但是没有用，到了中午，小姑娘还在发烧。 乔乘帆冲医生发脾气，医生也只能劝他等等：“先生，再等半天看看，现在的话也不必着急，Janna小姐各方面指标很稳定，超出部分也在慢慢下降，再等等就可以。” 乔乘帆没有时间再陪着乔沐元，把妹妹交给了陶管家：“我去SJC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要是乔沐元醒了退烧了也给我打电话。” “好，大少爷。” 乔乘帆没多说，领着司机一起下楼。 助理不停在给他打电话，说是今天的EM再次翻盘，几乎已经快回到示威前的良好状态。 等于就是说，SJC和那几家的联手几乎宣告失败，当然如今，那几家金融公司已经退出，烂摊子全部交到了SJC手上。 助理井锐心里头也想让小乔总退出，毕竟及时止损的话，损失不大，但乔乘帆态度强硬，坚决不退。 原本多家金融公司跟EM的混战变成了SJC和EM的对决。 乔乘帆回到办公室，井锐给他倒了一杯茶，把昨天连夜和几个高管一起赶出来的方案交到他手上。 那个叫Edwin的年轻人虽然才二十出头，但不得不说，手段阴险又凶狠，C方案几乎个个都是损招，小乔总如果真用了，恐怕会遭到圈内人士咒骂，井锐他们连夜改了，把过于敏感的点都一一去除，剩下的内容还算平和。 “乔总，新方案。”井锐递给乔乘帆。 乔乘帆坐在沙发上仔细翻页，翻到第三页时，嘴角微微上扬：“不逼你们一把，你们大概也拿不出个像样的方案。” “这套方案您满意吗？” “比之前的靠谱，我看可以。”乔乘帆难得夸人，“你把人都叫来我办公室，一起聊聊。” “好的，乔总，我这就去叫。” 井锐把各个参与其中的高管都叫到了乔乘帆办公室，只不过，那位叫Edwin的年轻人他暂时没有接触。 第6897章 虎父无犬子（13） 闭门会议开了两三个小时。 约摸下午四点左右，乔乘帆和助理一起进入交易所，开始执行一整套方案。 井锐看着年轻上司的侧脸，感慨，终究是年轻啊。 年轻就是好，但凡过了三十岁或者有了负担都不会选择继续走下去。 前方明知是一条暗路，就算赢了，也得付出巨大代价。 但乔乘帆已经开始不惜代价，毕竟几乎金融圈的人都知道乔氏的大公子已经踏足纽约金融圈，都等着看热闹，并没有人真正支持他。 乔氏集团总部自然什么都不会过问，输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把整个SJC的金融业务玩瘫掉，只不过这个代价太大了一些。 以乔乘帆的心高气傲，到时候肯定不会再呆在京城，更不会回纽约，可能……会远走他乡读书或者做点别的。 井锐能做的就是配合。 到了晚上八点，没有吃晚饭的乔乘帆才从交易所出来，穿上他的风衣外套，这才看了一眼手表。 “医院那边有没有给我打电话？” “乔总，没有。” 乔乘帆意识到不好，让司机开车过去。 到了医院，果然乔沐元还没醒，烧只退了一点点，总的来说还在发高烧，医生又加大剂量给乔沐元打了针。 “医生怎么说？怎么会这样？”乔乘帆急切地问陶文兴，风衣外套上还带着夜晚的凉风。 “大少爷，等明天看看，医生说大小姐似乎太累了，潜意识里不怎么愿意醒过来。” “太累？她最近功课很累？” “大小姐之前有说想三年结束课程，早点修完学分回京城。” “这么着急干什么？她年纪还小，应该多上几年学才是。”乔乘帆不解，“我妈之前还说想让她再读个硕博，女孩子多读点书不会吃亏。” “我也不清楚，但大小姐一直说想家了……” “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她在纽约有没有被人欺负？” 乔乘帆眉头皱起，只有生活不顺、太过劳累的时候才会特别想家，想回到亲人身边，而乔沐元每天都很快乐，怎么会想家？她是不是有没说过的心里话？ 陶文兴顿了顿后摇头：“大小姐应该还是功课太累了。” “哦。”乔乘帆没有再问，去外面阳台上给医生打电话。 陶文兴心里头隐隐约约知道些事，他想，有一种心事叫爱而不得。 他也算是看着乔沐元长大的，跟她呆在一块的时间有时候比乔爷还多。 乔家三兄妹的性格他都很清楚，各有不同，但三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小顺风顺水，众星拱月，都是掌上明珠，所有的小挫折对于他们来说都能很顺利解决，但如果遭遇人生重大挫折，那对他们都将是一种万劫不复的沉重打击，比普通人还要痛苦。 遇不上自然最好，但遇上了……那就是劫。 陶文兴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叹息。 乔乘帆很快打了电话回来，医生也没有特别见效的方法，只能按普通病症治疗。 第6898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1） 着急也没有用，乔乘帆也选择了冷静。 乔乘帆也很忙，他想了想，如果乔沐元的朋友来陪陪她，会不会好一点？ 他自然而然就想起上次那个跟妹妹一起吃饭的男生，至少两人有说有笑，关系应该不错。 那男生背景很简单，来纽约读书也全都是公费，成绩不错，又是数学系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这种背景简单的都无需费力气调查，他也知道那个男生叫陈翰声。 乔乘帆直接让自己的人打电话给他。 陈翰声接到陌生电话时非常意外，但确实他这两天给乔沐元发的消息她都没有回，他选择来一趟医院。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VIP病房套间，几乎跟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样，医护俱全，都是一对一服务，不过，守在病房里的是Janna的管家。 他进病房看了乔沐元，很担心，着急地问了管家很多事。 大户人家的管家果真是彬彬有礼，不厌其烦地回答了他很多问题，他这才得知乔沐元是因为淋雨感冒拖成了肺炎。 “那Janna为什么还没有醒？”陈翰声问道。 按理说，这儿的医疗条件极好，不应该拖一天一夜还没醒。 “大小姐太累了吧，麻烦陈先生多陪陪她。” “我没问题的，我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陪她好吗？”陈翰声很着急，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好，麻烦陈先生了。” “不麻烦。” 管家很快出了病房，留陈翰声和女佣陪着乔沐元。 夜晚十分安静，这里隔音效果也好，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陈翰声看着病床上的乔沐元，虽然他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但他知道……至少Janna家的人是把他当她朋友的。 他帮不上什么忙，就一直陪着乔沐元。 病床上的小仙女儿双颊通红，眉头紧锁，睡颜安宁，孱弱文静，跟平日里的Janna判若两人。 陈翰声更想看到那个快快乐乐的Janna。 他什么都做不了，就一直安静呆着。 半晌，他似乎想起什么，问女佣：“有没有别人来看过Janna？” 女佣摇摇头：“只有大小姐的哥哥来过。” 陈翰声没有再追问，当然，他要是再问，女佣也不会回答了。 没有人来看过Janna吗？那为什么让他来？是不是有人误会了什么？ 陈翰声虽然是学数学的，但不刻板，脑子也活络。 他猜，是不是有人把他当做了Janna的男朋友…… 他苦涩笑了笑，他……高攀不上Janna的，他也不会有这份肖想，而且他心里头早就知道Janna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说起来，他也是沾了那人的光，因为自己这张脸跟那人特别像。 不过既然Janna的家人没有通知他，是不是说，他们并不知道Janna和那人的关系？尽管他也不是很清楚。 陈翰声记得那人的手机号码，只看过一眼就记住了。 酒吧那次。 陈翰声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再一次拨通了那个手机号码。 三五秒，那头接通，嗓音低沉：“你好，哪位？” 第6899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2） “Boris先生，我是陈翰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那头稍稍停顿：“什么事？” “Janna生病了，在医院住院，一直发高烧不醒，您……可以来看看她吗？”陈翰声心里头相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我没空。” 轮到陈翰声陷入沉默，他以为这个男人至少要问一句Janna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对不起，Boris先生，是我打扰您了。” 那头挂了电话。 陈翰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夜空中有几颗无比明亮的星星，一望无际，不知尽头。 好像……有点事与愿违。 陈翰声苦涩笑了笑，重新回到乔沐元的病房，他仔细翻着乔沐元床头的病例，问题倒不严重，只是高烧不退的话会比较麻烦。 他的床边守了一夜，困的时候就打个盹睡一会，但又怕自己睡过去，每次睡眠很浅。 …… 第二天下午，乔乘帆在办公室终于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乔沐元醒了，那个姓陈的男生一直没有走，陪着她。 乔乘帆觉得那男孩子还不错，人品挺好又能吃苦，他昨天叫他来是对的。 他回了电话：“我晚上去医院看乔沐元。” “好的，大少爷。” 总算松了一口气，乔乘帆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今天一早过来助理也告诉他SJC顺风翻盘，几款跟EM旗下类似但让利更多的新金融产品也顺势上线，EM那头大概没有料到他们会出这种手段，毕竟走这一步要付出代价。 EM的情况不怎么好，但依然坚挺。 乔乘帆很有信心，井锐想再过一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下来就把那位年轻人推荐给乔乘帆，至少他觉得那个男生很有才华。 要是SJC能最终翻盘，那男生简直可以委以重任。 乔氏集团素来只看重人品、才学和能力，并不重年纪和背景，所以井锐觉得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很不错的，有真才实学。 临近傍晚，乔乘帆给妹妹带了一些她爱吃的零食，直接去了医院。 陈翰声下午离开了医院，乔沐元醒过来后他就走了。 乔沐元正倚靠在抱枕上，长发落肩，眼底是幽幽黯淡，她不说话，只托着头。 “乔沐元，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零食，看看，想吃什么。”乔乘帆把手提袋放在她床边。 “哥……”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让你操心了……我也不知道会住院。” “是有点操心，感冒了为什么不好好吃药？” “不想吃，药又不是零食，不好吃。”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乔乘帆笑了，“醒过来就好，好好休息，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你怎么把陈翰声叫过来了？” “他不是你朋友吗？看着老实可靠，挺不错的，让他来陪陪你不是挺好？” “耽误人家时间了……”乔沐元很过意不去，“他最近在做一个很重要的课题呢！” “能耽误多少时间。”乔乘帆不屑，“不过我看效果挺好，他一来，你就醒了。” “……”乔沐元不想搭理她哥。 第6900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3） 当然，她也没力气搭理她哥。 乔乘帆递了一瓶草莓味的酸酸乳给她：“要不要喂？” “不要。”乔沐元从被窝里拿出小手，抱着乔乘帆递给她的酸酸乳，喝了几口。 好喝的。 乔乘帆看她状态还可以，这才放心：“学习别太累，我听陶管家说，你想在三年内修完学分？” “嗯，我想回家了。” “我的想法是，你最好还是再读几年书，你明年回去的话才刚刚二十一岁，不管做什么都有些早，让你去乔氏实习，你肯定也不乐意。” “家里人让我学建筑设计，不是想让我当一名独立设计师吗？那我拿钱开一家工作室。” “哪有那么容易，好好珍惜读书时光，开工作室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到时候你会哭着要回来读书。举个例子，看看你宁悠姐，被家里逼着回来接班，吃了多少苦头。” 乔乘帆知道他这个妹妹吃不了太多苦，他们家也不想让她吃苦，读书是最好的选择，等年纪大一点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总之呢，家里人都想让她轻松快乐一点。 “好了，都是以后的事，再说吧。”乔乘帆摸摸她的头。“乖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想家啊。” 他想着，乔沐元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才会特别想家，过段时间让人带她出去玩，到时候她也不会急着要毕业了。 他还巴不得过乔沐元这样的日子呢！ 小姑娘垂着头在喝酸酸乳，长睫低垂，模样儿很乖却楚楚可怜，脸上还有尚未退去的红晕。 乔乘帆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医院，守在乔沐元身边的还是陶文兴。 “陶叔叔，我想看看报纸。” “好，我给你拿。” 乔沐元坐在床上一边看报纸一边打开电视听新闻。 她只看了十分钟，心里头也没有太多波澜，安安静静闭目休息。 这几天的新闻比较平静，没有多少关于EM的，SJC的新闻还不少，但都是正面的。 听说示威者基本都散了，她希望哥哥和那个人的公司都能平稳过度，在纽约继续崭露头角。 她似乎都记不清多久没有见到那个人了，他们之间就好像一潭静水，波澜平息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安宁。 他要的，其实就是这个结果吧…… 对于他来说，世上一切也比不上他一手创立的EM，他将事业视若生命，不允许任何人凌驾于他的事业之上。 乔沐元心里头知道，她哪有他的事业重要啊，他们连普通朋友都不算的。 “陶叔叔，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她问。 “后天就可以出院了。”陶文兴道，“不过大小姐你暂时还不能去学校，得在家多休息几天。” 乔沐元乖乖点头。 …… 纽约这几天的天气格外好，一到早上，晨风铺面，春暖花开。 朝阳的光穿过云层照在高楼大厦上，弥漫在空中的白雾渐渐散开，茵茵绿草上挂满露珠，又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日子。 乔沐元一早就穿了一套很厚的毛衣裙，打开窗户呼吸清晨的空气。 第6901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4） 陶文兴走过来替她关上窗：“大小姐，还是别开窗了，早上很冷，你身体才刚刚好转。” “陶叔叔，我看楼下有花开了，开得真好看，我等会儿下去看看好吗？” “得有人陪着你一起。” “让晓烟跟着我就可以。” 陶文兴点点头：“好，不过我们得约定一个时间，十分钟，可以吗？” 乔沐元没有反对：“嗯，那就十分钟。” 陶文兴也知道乔沐元闷坏了，她又挺喜欢花花草草，看到楼下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开了也很高兴。 晓烟是乔沐元的女佣，她跟着乔沐元下楼。 乔沐元穿着一件厚厚的米白色毛衣裙，不冷，甚至还有点出汗。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大约十点左右她就可以回家了。 清晨风好，白雾散尽，金色的光芒照在草坪上，草地有被锄草机修理过的泥土味和青草味，很好闻。 乔沐元终于闻到了新鲜的空气，没有药水味，被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真好。 她走在草坪中的小路上，一步一步，很快乐。 女佣在身后小声提醒：“大小姐，慢点。” 乔沐元摘了一朵花儿搁在手心：“好看吗？” “好看。” 她在草坪四周来回走动，低头看路，或者抬头看云，日光皆好。 医院的楼层不高，视野开阔，她可以很好地仰头看着蓝天白云，无拘无束。 乔沐元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 一辆黑色的奔驰从院内开出去，车子驶过时，乔沐元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漂亮的白色珍珠扣皮鞋。 车内，纪长慕一晃眼就看到了外面的小姑娘。 大概是大病初愈，她的脸色很苍白，瘦了很多，素净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那种娇弱和病态，看上去身体没有痊愈。 他的目光中溺着深沉。 陪纪长慕来医院看病的Lewis也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乔沐元，惊讶：“总裁，这小姑娘怎么在医院？生病了？您要跟她打个招呼么？” 司机闻言放慢速度。 但纪长慕随即淡淡道：“我跟她不熟。” Lewis满脸讶然，不熟么？那就是彻底分开了吧？ Lewis听说后反倒替纪长慕松了一口气：“总裁，您是跟她分开了么？也挺好的，这样的小姑娘八成都不懂事，不添乱就好了，没必要长期持有。这种还在上大学的姑娘就像A股，可以持有，但没必要长期持有，长期持有会贬值和损耗。而且，就算是持有，也只能尽快抛售，不然影响资金周转。” “Lewis，原来在你眼里女人就像股票？那我真替你女朋友可惜。” “哎，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还在上大学的女孩子，玩玩就可以，没必要投入太多金钱和感情。总裁，你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我不懂。” “……”气氛有点尴尬。 Lewis觉得自己没有分析错啊，这种小姑娘除了年轻和漂亮，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吗？而且时不时还会给男人添乱。 Lewis见纪长慕没有共鸣，只好闭嘴，沉默。 第6902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5） 纪长慕的车子驶过，乔沐元没有抬头，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走完一段路，有些热，她手上拿着那朵紫色的小花往回走：“我们回去吧。” “好，大小姐。” 陶文兴已经办理好出院手续，一切准备就绪。 乔沐元吃了早餐后就跟着陶文兴去楼下的停车场。 乔乘帆打了电话给乔沐元：“小柚子，今天身体好点没有？抱歉啊，不能去接你出院，改天送你礼物补上。” “哥，你忙，我没什么事的，能跑能跳，早餐吃的也多。” “那就好，我正在去公司的路上，我看看可能要到晚上才有时间，到时候去看你。” “好，不见不散。” “嗯。” 乔乘帆挂上电话。 没几分钟，车子就停在了SJC的高管VIP停车场。 乔乘帆西装笔挺，领带也打得工整，脚上的黑色皮鞋锃光瓦亮。 今天妹妹出院，他很高兴，但更高兴的是今天SJC金融市场表现极好，前几天发出去的产品已经受到极好的市场反馈，股票交易呈现从未有过的大好局面。 但，要跟EM较劲，彻底打赢EM还需要一段时间，乔乘帆有些等不及。 他急着想回京城操控局面，毕竟长时间不回去的话，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就算他是乔氏的太子爷，那帮老臣对他也一直不服，去年开始他就得罪了不少人。 他们甚至想把他赶出乔氏集团，想让他再出国深造几年或者彻底留在国外，等弟弟知宝上完大学就怂恿父亲把接班人的位置交给小少爷乔知行。 可惜，他们在乔氏集团多年，对乔家依然一无所知。 或许别的集团会有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但乔家绝对不会有，早在很多年前他爸爸就把这一切扼杀在了苗头里，直接把他当接班人培养，也早就让他私底下接手乔氏的部分业务。 至于知宝，快上大学了都不曾碰过公司的任何业务，当然，他那个弟弟对这些还真没有兴趣。 乔乘帆这辈子最服气的就是老乔，目光长远，深谋远虑。 只是，他到底还是赶不上他爸爸。 老乔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在京城功成名就，万人敬仰。 走回办公室，井锐跟他汇报了今天的多条财经新闻，包括美联储的动态。 乔乘帆喝着咖啡，慵懒地倚靠在真皮座椅上，偶尔会闭上眼睛。 他在认真地听。 井锐的整个汇报做了半个小时之久。 半个小时后，气氛还算轻松，井锐跟他说了实话：“乔总，是这样的，我们上次一晚上拿出来的方案其实是在那个年轻实习生给的方案基础上改出来的，现在SJC和EM的对峙进入关键阶段，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想让您跟那位实习生聊聊，或许他有很好的想法。” 乔乘帆睁开眼睛，眼底是不怎么温和的光：“你们擅自用一个实习生的方案，出了问题谁负责？” “可是乔总，方案您也认同的，乔氏的企业文化素来就是任人唯贤。”井锐胆子很大。 第6903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6） 井锐心里头知道，小乔总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他直接道：“乔总，后续我来跟进就可以，如果您不愿意见他的话。” 也算是给了乔乘帆一个台阶下。 “没什么愿不愿意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说的对，乔氏的企业文化就是任人唯贤。年纪小没关系，能被公司启用的就是人才。”乔乘帆收敛起脸上的不悦，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这实习生背景查了吗？” “查了，父母在国内分别是银行高管和公司创始人，家里条件不错，看样子是有真才实学的。他本人也是哥大金融系的，今年夏天提前毕业，成绩全优。” “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好。” “那倒不至于，看上去就是个急于表现的实习生，不过很有想法，可以试用。” “行，我不至于这么小气，你先去跟他聊聊，交给你。” “好，我一定办成这件事，乔总你放心，这一次，您肯定能在纽约金融圈赢得想要的一切。” 井锐这几天也看到了希望，局势一再反转，但SJC还是没有占上风，目前依然是胶着状态。 他也知道乔乘帆心急，他也急。 像这种成立也就才十年的集团，乔乘帆原本就没放在眼里，但没想到EM不是善茬。 井锐退出乔乘帆的办公室后直接找了那位实习生来办公室谈话。 秦昭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方案被搁置了，直到这些天突然看到SJC金融交易员在沿用他的方案操作，他创制的独一无二的C方案，他当然熟悉！ 他猜，那位小乔总找自己只是迟早的事，因为他在方案里埋了雷，这个雷只有他能解。 秦昭向来自信，他本来就很厉害，连导师都夸过自己是百年不遇的金融天才。 只有纪长慕那个老男人才会看轻他、看扁他，对他嗤之以鼻，甚至敢打他。 总有一天他会把纪长慕踩在脚下，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秦昭很兴奋。 等EM退市，破产清算，不知道纪长慕还有没有那傲气。 到那时候，他凭借这套方案一举成名，还不怕没有地位、名誉和钱财吗？都是迟早的事。 纽约金融圈都说纪长慕是金融奇才，年纪轻轻创办的集团能在纽约声名鹊起，秦昭以前也一直以纪长慕为目标，现在很明显，他能打败纪长慕，在二十出头的年纪。 秦昭只是这么一想，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不过他没想到小乔总没见他，见他的是小乔总的助理。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井锐关上办公室的门，没有上司的架子，身上是三十多岁年轻男人的温和，他还给秦昭泡了茶。 他让秦昭坐在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起研讨方案和接下来的操作。 秦昭神采奕奕，少年白净的脸上都还带着大学生的青春活力，但他谈起专业内的东西又变得十分老成。 井锐频频点头，很欣赏面前的年轻人。 还真是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很厉害，也有想法。 第6904章 第6910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7） 秦昭把自己的想法都一一表达出来，不过，他依然有所保留，他等着小乔总见他。 他有的是办法让小乔总见他，他的手里还有好几张王牌。 都说金融圈尔虞我诈，秦昭想，既然入了这个圈子，与其等着被人鱼肉，不如主动出手。 井锐点点头，他在这个年轻男孩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自信，似乎比当年的小乔总还自信，毕竟小乔总这个年纪的时候并没有在读金融。 自信是好事，然而自信和自负之间往往只隔了一层纸。 秦昭在谈起自己擅长的东西时非常激动，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思维以及接下来要做的步骤。 他们大约聊了两个小时，井锐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先吃午饭吧，我会跟你们部门经理商量，给你充分的自由和发挥空间，到时候有什么事你也随时可以找我。” “谢谢，井助理很好沟通。” “我们乔总也很好沟通，不过他太忙了，可能没时间见你。” “一个星期时间可以吗？我想在一个星期里见小乔总一次。” “我到时候看看，会把你的想法传达给他。” 秦昭略有些不满，井锐只说会把想法传达给乔总，并没有说会直接安排他跟乔总见面，说到底还是看不起他，只把他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实习生。 他当然不满意，但他也等得起。 从井锐的办公室出来后，他就去了食堂，井锐拨通了乔乘帆办公室电话，跟他做了汇报和沟通。 乔乘帆认真听着，听助理做了大约十分钟的报告，随即问道：“他很想见我？” “是的，听他的语气，确实很想见您。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想见您，见我也一样。”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是太过自傲一些，不过也正常，他给出的方案很精彩，更何况，他在校各方面表现都很不错。我猜，他日后想成为您的得力助手。” 乔乘帆笑了：“想做我的左膀右臂那他可就打错了算盘，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但缺少的是德才兼备之人，这个道理，我爸小时候就教过我。能做到更高位置的，有时候人品比才华更重要。听你的描述，这男生未免太过自傲。” “小乔总，对年轻人不要太苛刻，他可能是真得太年轻了，自信也难免。如果可以，我会帮您多观察观察。” “行，我相信你。” 乔乘帆很喜欢井锐，井锐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能干、话也不多。 乔氏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助理，他都不喜欢，明里暗里全都冷落了，只留下井锐做自己的贴身助理。 没有再说太多，井锐又去盯市场。 乔乘帆看向窗外，片刻后站起身去餐厅用餐。 …… 三天后。 乔沐元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每天都会由陶文兴送她去学校上课，她也开始静下心认真学习。 陈翰声经常会过来陪她，陪她看书，陪她吃饭，有时候周末他们什么也不做，就在图书馆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看书。 第6905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8） 那时候，阳光铺满整张桌子，春日和煦的风拂过枝头的绿叶。 乔沐元认真学习的样子很恬静，不吵不闹，有时候能坐半天。 陈翰声很喜欢在偶然间抬头，一抬头，安静的小仙女便会撞入他的瞳孔，那样美好，和这春日的芳华一起跌进他的记忆。 遇见乔沐元，是他来纽约后最幸运的事，比他证明出公式得到导师的表扬还要幸运。 而他在乔沐元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名媛千金浮夸喧闹的气质，她一点都没有盛气凌人的张扬，无比美好。 这是在良好家教和和谐的家庭氛围里才会有的气质。 他也会照顾乔沐元，见她杯子里没有水了会主动给她接上温水，乔沐元想要看什么书，他也会迅速帮她从书架里找到。 有时候，她有不懂的问题还能跟他讨论一二。 偶尔，看书累了，他们还会小声说几句话：“Janna，下周一起去植物园吗？花开了，植物园很漂亮。” “好。”乔沐元同意。 这一次生病后，她只想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然后……把让她不开心的人都忘掉。 虽然忘记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但她肯定可以慢慢把他忘了的。 “Janna，我听你的管家说你明年就要回国了，对吗？是不是说我们只有一年时间能再见面？” “不会啊，回国后你来京城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带你游山玩水吃好吃的。” “那一言为定，说不定我会去京城工作。” “京城有很多科研机构，你到时候如果真得过来，可以得到一份很好的工作，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 陈翰声轻轻摇摇头，长长的睫毛在光芒下是闪烁的痕迹。 他不需要乔沐元帮他什么，能跟她交朋友就很满足。 没聊太久，乔沐元又低下头看书。 日光从东边转到西边，白昼也变成了黑夜，一天时间过得很快。 他们晚上从图书馆出来，走过一条不知名的街道，街头的树上有紫色的小花飘落，洋洋洒洒落在乔沐元乌黑的头发上。 乔沐元抬头，正好看到头顶那圆圆的月亮，月亮下花瓣飞舞，月色清泠。 她驻足站在树下，陈翰声就陪她一起站着。 微风拂面，时光正好。 这一刻，乔沐元想起了自己心爱的小提琴，她想在蓝花飞舞的夜空下拉小提琴，等一曲终了时，她的头发上和小提琴上会落满蓝色的小花。 乔沐元微微勾起唇角，笑了笑，拉着陈翰声离开。 “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她和他并肩离开这街道。 不知道为什么，陈翰声总觉得这次大病痊愈后的乔沐元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她总是那么快乐，但现在……总是带着一点点不快乐，好像怎么都快乐不起来。 陈翰声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的那通电话，那个男人淡漠地回了他三个字“我没空”。 很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就好像从来不熟悉一样。 这个事，陈翰声一直没有告诉她，他想，他们应该是早就分开了。 第6906章 把纪长慕踩在脚下（9） 那他肯定不会再在乔沐元的心口上划一刀。 他心里清楚，乔沐元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陈翰声安静地陪乔沐元吃饭。 乔沐元的手机响了，是哥哥打来的，她接起：“哥。” “陶管家说你又去图书馆了，不是让你多休息别太累，有人陪在身边吗？吃晚饭没有？” “早就从图书馆出来啦，我没有那么认真的，陈翰声在这里，我在跟他吃饭。” “哦，挺好。”乔乘帆对陈翰声一向还挺满意，“那你们慢慢吃。” “哥，你吃过没有？”乔沐元听她哥哥的声音好像很高兴，可能今天工作比较顺利。 “还没有，今天你家厨房的厨师做了很多菜，还煲了乌骨鸡汤，可惜你没回来，我只好一个人享受。” “你来我家啦？” “嗯，本来想找你的，结果你不在家。” “等会儿我就回去了，回去之后陪你唠嗑。” “不用不用，我吃完还得去集团，你不着急，慢慢吃。” 兄妹俩闲聊了几句。 陈翰声不做声，耐心地替乔沐元挑了几块没有刺的鱼肉，又帮她蘸了她爱吃的米醋，这才夹进她的碗里。 等乔沐元电话打完，碗里多了几块她爱吃的鱼肉，她笑了笑，很开心地吃完。 “陈翰声，你不像学理科的，很多时候你细心得像个女孩子。” “是在夸我吗？其实也不是，就是每次跟你吃饭时自然而然就想对你好。”陈翰声也笑了，“你愿意跟我交朋友，我也很喜欢跟你交朋友。” “当然愿意，你这么好，我跟你交朋友是我的福气，未来的数学家。” “别笑话我……”陈翰声笑得更厉害，“你哥哥似乎在纽约很多天了？” “嗯，他来这边处理一些工作方面的事，需要呆的时间比较久。” 陈翰声没有过问她家里的事，也没有那个必要。 有陈翰声陪着，乔沐元的心情挺好，陈翰声还给她带了几个他自己亲手做的小手工制品，比如竹编的小熊，毛毡的钥匙扣，礼物都很小，但一点不妨碍乔沐元很喜欢。 她对朋友一向真诚，还把小礼物晒在了ins上，配了文字：朋友亲手做的，很喜欢(*▽*)。 陈翰声送她的时候还怕她不喜欢或者不接受，毕竟她这样的大小姐从小到大见惯了世上最好的东西，没想到乔沐元很珍惜，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珍惜。 这让陈翰声的心口很温暖。 如果可以，他真得很想对这个小姑娘好，特别好那种。 晚饭后，他领着她在公园里走了走，绿树清新，夜晚月色美好。 他们并肩走着，安然享受最美好年纪里的快乐和安宁。 …… 一周后。 SJC金融业务突然被幕后不知名黑手给摆了一道，股票大跌。 乔乘帆本来志得意满，早上得知情况后立刻赶往交易所和井锐他们商量对策和方案。 众人聚在一起商讨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任何对策，因为他们完全不清楚谁在背后操控。 第6907章 听说，还是未婚（1） EM的局势比较稳，股票价格降中有升，总的来说情况也不乐观。 井锐想起了那个实习生，对乔乘帆道：“乔总，可能方案需要调整，不如把那个实习生叫过来问问，他很有主见。” 乔乘帆跟井锐两个人走到单独的一间办公室里，把秦昭叫了过来。 秦昭正在市场部实习，接到电话后就上了楼。 年轻的男生满脸朝气，白色衬衫上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脖子上挂着SJC实习生的蓝色工作牌，牌子上是他的英文名：Edwin。 秦昭料到时机差不多了，按照他方案走的话，这个时间点会出一点点漏洞，这个漏洞的突破口在哪里，只有他知道。 果然，今天一早小乔总就叫了他。 秦昭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对乔乘帆做了个简简单单的自我介绍。 乔乘帆翘着腿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脸色温和，甚至跟秦昭聊了会儿家常。 倒是秦昭一直打量乔乘帆，真人比照片更年轻更帅气，而且气质、气场这两种东西只有在面对本人时才能感受得到。 很明显，他刚进办公室时就能感受得到乔乘帆身上的那种骄矜的贵族气息，那是后天培养不出来的，那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乔乘帆问什么，秦昭答什么。 “你是哪里人？”乔乘帆问。 “莫城的。” “哦，离京城也不算远。” “是的，乔总。” 乔乘帆倒不急不缓，聊了约摸十分钟的家常后才切入正题，让井锐打开投影仪，在幕布上展示修订了无数次的方案以及最新遇到的问题。 秦昭心里头很满意，这一局，他还是比乔乘帆更强了一些，乔乘帆拿不出来更好的方案，但他能。 他不免有些洋洋得意，但表面不动声色，站在投影仪面前平稳讲述自己的思路。 乔乘帆听着，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 井锐倒是依然很赞赏这个年轻人，虽然自负了点，但有真才实学，至于性格，他还年轻，可以慢慢沉淀。 井锐觉得这个年轻人可以重点培养，这样的人才不能被别的公司挖走。 秦昭整整讲了四十分钟的思路和操作，差不多的时候，他小声问：“乔总，您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你随我来一趟交易所。” “好。” 一整天时间，他们一行人几乎都呆在交易所里。 秦昭对乔乘帆道：“乔总，请您务必放心，这一局，我们不会输。” “为何啊？”乔乘帆见他似乎格外自信。 “因为我对EM的Boris总裁很熟。” “哦？”乔乘帆倒来了兴趣，眼底露出光，“熟到什么地步？” “知道他的不少事迹，有些来自道听途说，有些是我自己调查过，但总的来说消息都很靠谱。” “说几件听听。” “您想听哪方面？” 乔乘帆站在窗户边，双手抱臂，风度翩翩。 关于Boris在纽约金融圈的那点事，他基本也都知道，那就问些不知道的？ 乔乘帆想了想：“那上次示威场面一度混乱时，他被媒体拍到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 第6908章 听说，还是未婚（2） 秦昭不卑不亢，回应：“乔总，那照片没有拍到那个女人的正面和背影，只拍到一些衣角和鞋子，所以我判断不出。” “看来也没那么知己知彼，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探不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有猜测。”秦昭悄悄打量了一眼乔乘帆，“我猜，可能是Boris的一位女学生，我们学校的。” “看来英雄终究还是难过美人关啊。”乔乘帆笑得更厉害，“女学生？那估计也就二十出头，这Boris我没记错的话，快四十了吧？” 井锐轻咳一声：“小乔总，没有，他三十二。” “哦，四舍五入就是快四十了呗，反正奔四了，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 井锐：“……” 有被损到。 毕竟他也三十多了。 秦昭见气氛轻松，不免也损了纪长慕几句：“是啊，老牛吃嫩草，也不拿镜子照照。” 井锐听着这男孩子有怨气，作为过来人和同性，他思索着，那Boris抱着的女孩子该不会是秦昭喜欢的人吧？ 男孩子年轻就是容易得意忘形，丝毫不懂得掩盖自己的情绪。 到底还是太浮躁。 乔乘帆对别人的私生活没多大兴趣，纯粹就是调侃几句秦昭，活络一下气氛。 时间差不多时，他就让秦昭回公司去了。 乔乘帆和井锐两个人又琢磨了一番方案和市场，今天SJC的局面算是在一天即将结束前稳住。 SJC已经在持续投入资金，乔乘帆甚至将自己的基金公司的现金也都投入进了SJC金融体。 晚上乔乘帆邀请了SJC不少管理层人员一起吃饭，一来是笼络人心，二来是稳定局面。 吃着吃着场面就随意起来，有人坐在沙发上去喝酒，有人开始在包间四处走动，甚至有人叫了几个女人来作陪，乔乘帆也在跟井锐闲聊。 他喝了不少酒，想起白天问秦昭的那个问题，又笑着问井锐：“井助理，男人好色是不是天生的？” “我觉得食色性都算是天生的追求，只不过后天成长中每个人的道德约束感不一样，所以控制力也不一样。” “井助理倒没什么绯闻，你家太太应该很满意。” “我和太太互相尊重，大学相爱，男人结了婚就应当有这份责任和担当，而没有绯闻就是我对太太的尊重之一。而且，我的职位也不会闹出多少绯闻，并不是媒体重点观察对象。” “还是井助理洁身自好啊。” “小乔总过奖了。” 包间里气氛轻松，乔乘帆看了一眼那几个男人叫过来的女人，都是浓妆艳抹的庸脂俗粉。 井锐这会儿心情也颇好，等把这边的事情都做完，他也能跟乔乘帆一起回国了。 中途，井锐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在走廊黯淡无光的地方碰巧看到一个熟悉但肯定没见过的身影在打电话，过了半天才想起来，真巧，这不就是EM的那位总裁Boris先生。 男人站在暗处打电话，身影颀长，五官隐没在夜色和光影的交汇下，清隽凌厉，压着声音。 第6909章 听说，还是未婚（3） 井锐仔细看了看，男人比他想象中要年轻，身上披着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长风衣，只堪堪披在优越的肩颈上，眉目低垂，薄唇启合，双腿交叠在一起，倚靠在窗台边，窗外的辽阔夜色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这还是井锐第一次见到这位总裁，这长相和气度十分突出，是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鹤立鸡群。 井锐这会儿只看一眼就记住了，难怪听说纽约多少名媛小姐都被这位迷得神魂颠倒。 就连小乔总都说，这位Boris如今的一切说不定就是靠自身优势换来的。 虽然只是开个玩笑，但井锐承认，这位长得实在让人惊为天人。 听说，还是未婚。 井锐去了洗手间后离开了长廊，回到包间里去。 纪长慕皱着眉头正打电话，没有注意到有人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 他微微侧过身看向二十几层高楼外的夜景，幽邃内敛的瞳孔里藏匿隐隐忧心，他在跟滨城那边打电话。 那边正是早晨，佣人打电话来说一大早夫人收到一个匿名快递，快递里是很吓人的东西，夫人一早被吓得心脏差点跳停，用除颤仪救回一命，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院去，是赵医生在给夫人做检查。 “纪先生，我们已经把夫人的生活用品都送到了医院里去，包裹也原封不动交给了警方，不过警方说可能是境外包裹，查不到更多的线索。” “又是境外……”纪长慕皱眉。 “是的，纪先生，夫人现在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我等会儿就去医院，医院那边有人陪着，您不用担心。” “嗯。” 纪长慕跟佣人打完电话后又跟警方、医院的人都通了电话。 赵医生叹气：“纪先生，您母亲今年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最好再动一次手术，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我母亲情况特殊，医生不好找，而且她现在的身体也不比十几年前，动手术的话风险更大。” “您还是没有能找到之前那位医生吗？” “没有。”纪长慕揉了揉眉心，脸上满是疲倦，“当年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他给我母亲动完手术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那当初给您介绍那位医生的牵线人呢？” 纪长慕沉默。 牵线人无非就是佟茜。 他心里头知道佟茜不是一个知足的人，他若是再一次找佟茜，他以后一辈子也别想摆脱她了。 可如果不找，母亲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纪先生，不着急，您再想想办法，夫人的情况也不算坏。实在找不到原来的医生，那再找一位优秀的医生也行。” “嗯，我再想想办法，我母亲麻烦赵医生照顾。” “您客气了。” 纪长慕又问了一些母亲的身体情况，许久后才挂了电话。 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但眉头依然紧皱，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夜色，无限穹隆下是灯火闪烁的城市。 纪长慕的手指头摸向口袋里的烟盒，但想起今天已经抽了不少，医生也让他戒烟戒酒，他这才放弃。 第6910章 听说，还是未婚（4） 但纪长慕迟迟没有回包间，一直站在窗户边，疏冷的双眸看向楼下纵横交错的街道。 过了很久，纪长慕还没有离开，他站在暗处，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他，他也知道只有这种宁静的时刻才真正属于他。 他拿起手机给纽约几个认识的医生打电话，一一询问母亲的病情。 然而得到的结论几乎都跟以前一样，建议尽快手术。 纪长慕沉默很久，换做别的医生他不放心，而且成功率也不能保证，他一心只想要当时那位医生继续帮忙动手术。 可惜，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有一条路，给佟茜打电话。 纪长慕闭了闭双目，他知道，如果佟茜帮了他，他这辈子都要跟这个女人纠缠不清了，可不找，母亲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最终，纪长慕给佟茜打了电话。 佟茜很惊讶，要知道，这几年纪长慕从未主动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而且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她接起电话，压住心里头雀跃的激动，温柔地小声问道：“长慕，有什么事吗？” “有空吗？出来我请你喝杯咖啡。” “现在？” “是。” 佟茜拿不准纪长慕要干什么，沉吟半天都不说话。 “出不来吗？有难处？” “长慕，你找我什么事啊？很重要的事吗？超超还没有睡觉，我得先把他哄睡着。” “那你先哄，我去咖啡店等你，等会给你发定位。”既然已经选择给佟茜打电话，那他一刻也不想再等。 “也好。” 纪长慕晚上的应酬不重要，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酒席，一个人开车去了附近一家较为隐秘的咖啡店。 夜色幽深。 他穿着长风衣平静从容地坐在包间沙发上，双腿交叠，薄唇紧抿。 包间没有窗，隐私性很好。 佟茜没来的时候，纪长慕就静静坐着，温雅而绅士，冥想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佟茜料到纪长慕也不会对她怎么样，而且她最近可没有招惹他的任何女人，听说他这段时间也很忙，跟那个小狐狸精似乎早就分手了。 金融战役一触即发，纪长慕肯定没空搭理她，但他今天又打电话给她做什么呢？ 理不出思绪，佟茜干脆坦然赴约。 “长慕。”佟茜推开包间的门，上身是一件白色的薄针织毛衣，下身是素色的一步裙。 她把包丢在沙发上，在纪长慕的对面坐下。 “喝什么自己点。”纪长慕把菜单递给她。 “谢谢……”佟茜随便点了杯拿铁，又把菜单递给了纪长慕，“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啦？你最近应该很忙吧？我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你，好像EM最近的局势不算明朗。” “我找你有事。”纪长慕点好自己的咖啡，按了按钮让服务生进来。 “长慕，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太辛苦了？我正好在学煲汤，明天我给你煲一份汤吧？你喜欢甜一点还是咸一点？” 纪长慕没有回应，脸部线条峻冷。 十分钟后，服务生把咖啡递进来，关上包间的门。 第6911章 听说，还是未婚（5） 气氛微妙。 但佟茜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能见到纪长慕她就很高兴。 眼前这个男人和以前认识的纪长慕都不太一样了，她也算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如今的纪长慕沉稳平静，再不似从前那个孤高清傲的少年。 跟他谈恋爱的那段时间虽然很短，但却成了她如今最美好的回忆。 可惜，当年自己不懂，错过了纪长慕。 她开口，缓解气氛：“长慕，你今天晚上找我是不是有事？” 她见纪长慕神色凝重，小心翼翼问道。 “是。”纪长慕也不再跟她绕弯，喝了一口咖啡，幽深的眸子里是肃冷又认真的颜色，“我母亲今天又住院了。” “啊，阿姨前不久不是刚刚出院吗？” “是，这两年她住院越来越频繁，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日下，医生一致建议动手术。” 佟茜心里头一咯噔，目光躲闪。 她的心脏漏跳一拍，原来是纪长慕想给杨阿姨动手术，她忽然明白了纪长慕为什么要找她，是因为她曾经说过，十几年前给杨阿姨动手术的医生是她联系的。 这个谎是当年撒的，她以为一辈子也不会揭穿，因为现在医学发达，就算杨阿姨出了什么事，纪长慕也不会再去找以前的那位医生。 而且，她仗着那个慌得到了纪长慕和杨阿姨无数的优待，甚至是报恩。 她心里头明白得很，纪长慕对她好，根本不是因为青梅竹马，也不是为了暧昧，他这个人很有原则。 他对她的好纯粹是因为那次手术。 可今天…… 她心虚地低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纪长慕继续道：“十几年前你帮我联系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这件事，我一直很感谢你。如今我母亲面临第二次手术，我希望你能把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 果然……佟茜就知道。 她没有猜错。 而且纪长慕说话还真不含蓄，直奔主题。 佟茜不做声，低头喝着咖啡。 纪长慕见她不说话，眉头锁住：“有难处？” “可能……确实有难处……我当初也说过，是我导师帮忙联系的，我需要先找到我的导师。” “需要多长时间？” “我……不好说，我导师退休后就开始云游四方，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有很久没联系了，而且，她可能也不记得那位医生是谁了。她平时乐善好施，常常助人为乐，给不少人都推荐过医生、律师、企业家等等，这事情太久远了……她不一定记得。” “你先帮我联系她。” “长慕……阿姨对我很好，我当然希望现在就能联系到我的导师让她告诉我医生的现在的动态，我可能跟你一样着急，但这个事，着急似乎也没有用。” “你先联系你的导师，再想对策。”纪长慕的手指头微微蜷起，“对了，超超不是快上小学了，我可以帮他安排纽约最好的学校。” “不是，长慕，我没有那个意思。”佟茜面露难色，“我试试看。” 第6912章 听说，还是未婚（6） “你现在能给你的导师打个电话吗？”纪长慕追问。 “我不太清楚她现在在哪里，我需要回去问一下我的师兄师姐们。” “行，明天给我答复。” 佟茜点点头。 她心里没有底，这个谎她撒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想到纪长慕还会有求于她。 纪长慕看在母亲的份上，没有立即走开，选择跟她坐在一起喝完一杯咖啡。 咖啡杯上冒着白色的热气，香气四溢。 佟茜看着眼前儒雅绅士的男人，一想起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心平气和跟她坐在一起喝咖啡，她不免胆大起来。 “长慕，你还记不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好几次我从纽约飞到京城去看你，有一次京城下大雪，我好冷，你就帮我捂手。” “记不得了。” “那时候我们每次约会时间都不长，有时候就只有两三天，而你功课又很忙。你说你呀，从上了大学就开始忙，一直到今天依然如此，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歇一歇？” “超超睡着了？”纪长慕换了个话题。 “睡着了，今天睡得早，没什么作业。”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佟茜点点头，心里头一暖，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这样温和地跟他说话。 要是以后也能永远这样多好啊。 佟茜以为他很喜欢超超，又说了一些关于超超的事情。 纪长慕默默听着，等一杯咖啡喝完，时间差不多，他站起身，披上风衣：“明天给我答复。” “好。” 纪长慕离开了咖啡厅。 他自然希望明天能听到好消息。 …… 第二天，下午。 EM总裁办，佟茜给纪长慕打来电话。 “你导师怎么说？”他直接问。 “我导师她在外面旅游，她说她记不清十几年的事了，说是回去帮我查一查，但查不查的到不好说，因为她实在不记得这个事了，她甚至连我是谁都快忘记了呢！” “你让她尽快。” “长慕……我不好催的……”佟茜娇嗔道，“晚上一起吃顿饭可以吗？我想见见你，超超也想，我带超超一起。” 思忖几秒，纪长慕同意了。 这个时候，他知道权衡。 “你订餐厅，订好发我地址。” “好，那你忙呀，我们晚上不见不散。” 纪长慕挂了电话，疲惫地倚靠在座椅上。 没多久，助理Lewis进来递给他很多报表和这几天的市场动态数据。 Lewis见纪长慕脸色不太好，关心道：“总裁，您要不要休息一天？我看您状态不是很好。” “我哪停得下来。” 上次也不是没试过，休息了一天，手机快爆了，第二天的工作量陡然增加，还不如不休息。 “身体要紧，您这周还去医院吗？” “不去了，没什么事。” “可医生不是说……最好动个手术，再拖下去怕……”Lewis没有再往下说。 “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纪长慕倒看得开，嗓音平和。 他不再说这些，跟Lewis开始研讨接下来的方案。 不知为何，Lewis见纪长慕虽然很忙，但没有了当初的锋芒毕露，所有方案都是以守代攻。 第6913章 听说，还是未婚（7） Lewis不大想得明白，以EM的良好势头，完全可以攻下背后作祟的金融公司、稳定市场，而且现在的示威者也都消失了，EM风评还算不错。 前段时间总裁还亲自去了亨利伯爵那赔礼道歉，亨利伯爵什么都没有计较，还留总裁吃了饭打了高尔夫，亨利伯爵是站在总裁这边的。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那个SJC，金融业根本不是主业，却强行掺和进纽约金融市场。 但EM现在的策略却变得保守起来，连以前一向激进的措施都被纪长慕改了，EM收敛了锋芒，也将自己渐渐隐去。 Lewis很担心EM现在的状态，当然比起这些，他头一次看不懂纪长慕。 他跟了纪长慕多年，什么时候他这个首席助理也开始不懂总裁了呢？似乎是去年开始？或者前年？ 纪长慕手机响了，他见是晏伽打来的，挥手让Lewis先出去。 “老纪，听说杨阿姨又住院了？我帮你去看看。” “嗯，我一时回不去，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她，带洲洲过去。” “小东西最近在跟我闹别扭，快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话了，我要是带他过去，岂不是低头示好？那不行。” “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闹了什么别扭？” “也没什么，我前些天心情不怎么好，就把气撒他身上了。他本来要出去春游，我没让他出去，把他锁我书房了。” “……”纪长慕受不了他，“我不管，你要是去看我妈必须带上洲洲，不然别去。” “靠。”晏伽受不了纪长慕的霸道，谁看谁啊。 当然最终晏伽还是妥协了：“阿姨现在是什么情况？最近一年住院次数太过频繁。” “我在给她安排医生。” “是不是要动手术？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我在兰城，很近，随时都可以过去看看阿姨。” “费心了。” “别客气。”晏伽忽然又压低声音，“纽约那边最近不太平？我听说你们金融圈乱得很。” “你又不懂，没必要关心。” “我最近发现一个秘密……” “嗯？”纪长慕眯起眼睛，晏伽能发现什么秘密？ “老纪，我最近无意中看到乔氏集团太子爷的照片，你猜怎么着，我说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那个小姑娘的哥哥吗？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小姑娘有个哥哥，在意大利读书。我寻思着，这太子爷不也是从意大利毕业的吗？” “你知道的太多，嘴巴给我严实点。” 晏伽见纪长慕等于默认了，“靠”了一声：“那小姑娘该不会记仇吧？我以前跟她开过玩笑。还有，你们分了对吧？那就好，我听人说乔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那小姑娘可是乔家唯一的女孩儿，老纪，你真能耐。” “别在我妈面前提一个字。” “知道，知道，我有分寸。你们分了是对的，那小姑娘才多大，又是乔家的小公主，人家前程光明着呢，不可能喜欢老纪你的，估计就是学生追一追教授，有新奇感。” 第6914章 听说，还是未婚（8） “我前程不光明？” “……”晏伽被他绕进去，否认，“也不是，老纪你前程肯定光明，但你年纪大了么不是吗？你要的是稳定安宁的事业和家庭，但人家小姑娘还小呢，人家要的是新鲜感和自我满足，你们分开根本就是迟早的事情。” “早就分了，跟你没关系。” “你当初怎么不跟我说实话？现在好了，这小姑娘要是记仇怎么办？我老爹前不久还心心念念想去京城拉投资呢，要是得罪了乔氏的小公主，我们晏家还活不活了。不行，老纪，你得帮我多说几句话。” “她不会记仇。” “老纪，你就这么笃定？我们晏家公司要是出什么问题我就找你啊。” “晏伽，你烦不烦？你开车去看看我母亲，记得带上洲洲，我这边工作忙，没事的话就别给我打电话。” 说完，纪长慕把电话挂了。 晏伽：？ 有种狗咬吕洞宾……呸，他不是狗。 …… 第二天一早。 乔沐元按时起床，抱着菲菲在餐厅里吃早餐。 哥哥昨天晚上也在这边睡了，不过他起得早，早就吃过，这会儿从她怀里把菲菲抱过来玩了会儿。 “这猫真胖，跟暖手宝一样。”乔乘帆逗弄菲菲，看了一眼眼前的报纸。 这是今天最新印的报纸。 他翻了翻，挑SJC的报道看，没什么特别的，顺手翻到其他版面。 乔沐元吃着草莓糕点，水灵灵的眸子里是清澈的光：“人家猫猫也是要面子的。” “你回国后把皮特和菲菲都回去吗？” “当然。” “也好。” 乔乘帆随意跟乔沐元说着话，忽然翻到EM那位总裁的版面，这男人又被狗仔偷拍了啊，这次偷拍角度刁钻，照片清晰，男主角的整张侧脸都被拍到了。 “哥，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男人。” “……”乔沐元咬了一口糕点，“你看男人干什么？哪个男人这么好看？你眼睛都快贴上去了。” 乔沐元好奇心也重，伸手拿了乔乘帆的报纸。 乔乘帆没跟她抢。 结果不看倒好，一看……一眼认出纪长慕。 他身边的女人正俯首站着，似乎贴着他的耳朵在说悄悄话，女人的脸只拍到了一点点刘海和侧面轮廓，但八卦在狗仔还是迅速扒出了纪长慕的陈年情事，说这位女士是Boris总裁的初恋。 虽然是偷拍，但纪长慕那张脸确实360°无死角，印在黑白的报纸上也足够让人一眼惊******片的拍摄时间是昨天晚上。 乔乘帆笑道：“乔沐元，你的眼睛都快贴报纸上去了，这男人有那么好看？比你哥还好看？” “没。”乔沐元这才丢下报纸，继续吃早餐，“哪有哥哥好看。” “EM的这位总裁情史很丰富啊，前些天抱着的那女人和这个明显不是同一个人。”乔乘帆随口道，“男人好色看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过呢，好马不吃回头草，这Boris能跟早就分手的初恋搅和在一起，看来真是拎不清。” 第6915章 听说，还是未婚（9） “哥，你连个初恋都没有，就别对别人的感情史这么感兴趣了。” 乔乘帆：？ 乔沐元心里头也没什么波澜，只知道，以前纪长慕骗她真骗得挺辛苦，编了很多谎话骗她，到头来，他跟佟茜根本没有断绝关系。 她跟佟茜起了争执的时候，他至少是站在佟茜那一边的，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地原谅他。 他骗她就罢了，为什么她连自己都要骗呢。 跳出纪长慕的蛊，她才知道，她错得很离谱。 可能岁数小就是这样，容易陷进去走不出来。 乔乘帆盯着乔沐元看了几秒，唇角扬了扬：“我对这位的感情史……还真感兴趣。” 乔沐元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她哥哥应该查不到什么吧？她跟纪长慕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也不算正式在一起过。 就算真查到什么，也跟她没关系了，谁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呢！ 乔沐元把报纸还给他：“哥，你真得好八卦哦。” “生活需要八卦调剂。” “……” 乔沐元继续低头吃早餐，漫不经心吃着。 乔乘帆也没再聊八卦，抱着菲菲玩了会儿。 等时间差不多，他让司机送了他去公司。 报纸还在餐桌上，乔沐元有些走神。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真得只是纪长慕很多女性朋友中的一个，就算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可能都不是唯一的女伴。 他也从未亲口承认过她是他的女朋友，从来没有。 从佟茜到齐萱，还有凯瑟琳小姐，光是她在纽约的这两年，纪长慕的绯闻女性朋友就没有断过。 而她不在纽约的那些年呢？ 一大早，纪长慕也看到了新闻报道，他冷漠地看着报纸上写的新闻，没作声，但脸色阴沉。 他刚到公司，佟茜就打电话过来：“长慕，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怎么回事？我们被偷拍了。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喊你出来吃晚饭的，给你添麻烦了。” “不需要管。”纪长慕平时也不会管这些。 以前他不会被偷拍，但今年以来金融公司在风口浪尖，他被偷拍的次数也在变多。 “长慕，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 “哦哦，我给导师打电话了，她说她已经在着手安排，等有消息了我会给你答复。” “尽快。” “好，一定……昨天超超回来后说特别特别想你，周末他……还想再见你，你有空吗？” 纪长慕知道，从他给佟茜打电话的那一刻起，这一切都将无可避免。 他压着脾气：“这周六晚上，你带他来我家。” “长慕，你对小孩子太有耐心了，我会告诉超超的，他肯定很开心。” “先这样，我开个会。” “好，你忙。” 纪长慕挂断电话。 他对小孩子有耐心吗？ 他以前也不喜欢小孩，可能这几年见惯成年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和刀光剑影，他才开始慢慢喜欢上小孩，尤其是可爱听话的小孩，比如洲洲。 佟茜的儿子超超……他其实并不大喜欢，但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第6916章 听说，还是未婚（10） 这些年的他也变得不爱计较了，性格、脾气收敛太多，尽管如此，在金融圈依然逃不脱束缚。 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但心理还在负隅顽抗。 他只是粲然一笑，EM是他一手创立的集团，他又怎么舍得下呢？ 可他若是真倒下了，EM也走到了尽头。 它会被抨击，被吞并，承受风雨直到再也承受不住。 纪长慕想起今天的药还没吃，他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将药一颗一颗拿出来，数量越来越多。 这几次去看医生，医生知道他不肯动手术，加大了药剂量，他没有反驳。 医生也说了，动手术有早晚的区别，越是拖下去越不容乐观。 中午的时候，崔姐亲自送了煲好的汤过来。 她也是心疼纪长慕，怕他在外面吃不习惯，才特地煲了汤来，当然前提是得到了纪长慕的许可。 纪长慕一个人在餐厅用餐，崔姐在一旁帮他盛汤。 他的口味素来刁钻，在崔姐之前他其实开掉过不少管家、佣人、厨师，崔姐并没有太多的文化，但她对他很忠心，照顾有加，几乎把他当亲人一样对待。 “崔姐，你好像跟了我很多年了。”纪长慕喝着汤，目光幽邃。 “是的，先生，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汤喝着不习惯吗？” “没有，很好。我记得你儿子去年结了婚……” “纪先生，是的，是去年，我结婚早，儿子也早。” “有小孙子了吗？” 崔姐露出笑容：“媳妇快生了。” “挺好。”纪长慕点点头。 崔姐不明所以，纪先生这是要开除她吗？还是简单的寒暄？ 她也不敢乱说话，她总觉得新年之后，纪长慕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笑容，虽然笑容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稀罕品，但今年几乎消失殆尽。 去年多好啊，就是乔小姐在的那时候。 那时候的纪先生像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会笑会发脾气也会哄人，偶尔为了逗乔小姐开心还会陪她逛街、陪她买年货，教她如何泡茶。 她知道纪先生今年压力特别大，她不是看不到报纸。 纪长慕喝着崔姐送来的汤，喝得很慢，也不知为何，心口堵得慌，心跳也在加速。 忽的，纪长慕脸色惨白，咳得厉害。 “纪先生！纪先生！”崔姐脸色都变了。 “没事，咳咳。”纪长慕又咳了好几声，拿开捂嘴的白色纸巾时，他在上头看到了斑驳血点。 崔姐也看到了！ 她吓坏了：“纪先生，你去医院啊，去医院看看医生！你太累了！” 好在小餐厅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纪长慕摆摆手：“没事。” “纪先生，你最近经常咯血吗？你真得不能再这样不要命地工作了，去医院看看吧！” “没关系，医生说了没事。”纪长慕反倒笑了，安慰她，“可能是早上忘记吃药了。” “那您中午可不能再忘记了。” “嗯。” 崔姐很好哄，只言片语就哄了过去。 纪长慕胃口不太好，喝了几口汤后，放下碗筷。 第6917章 外面起风了（1） 午餐后，纪长慕头很痛，吃了药也不能缓解，眼前有时候会昏黑一片。 他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休息片刻后又开始工作。 中午咯血那事其实是这几天才有的情况，他问了医生，医生说来说去也只是几句话，尽快手术，别再拖了。 纪长慕也没放心上。 只是，偶尔会想起上次去医院的那个早晨，阳光灿烂，他看到一个小姑娘手里的野花在云雾下静静绽放。 …… 三天后，滨城赵医生给纪长慕打电话。 “纪先生，夫人这两天状态很糟糕，不知道为何经常陷入昏迷状态，也查不出具体病因，我们一致觉得，夫人需要动手术了。” “保守治疗已经不管用？” “是这样，病情恶化速度过快。” “我知道了，我尽力。” “纪先生，您还是没有能找到那位医生吗？” “大海捞针。” 赵医生叹息：“我上次给您推荐的我的那位师兄，您看如何呢？他如今在德国工作，要是可以的话，我尽快安排他来滨城。” “我考虑考虑。” “好，最好尽快。”赵医生没想到也拖不下去了，他素来知道纪长慕是个果断的男人，但事关母亲生命，果断的人也变得优柔寡断。 他很能理解纪长慕，因为杨淑筝是他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多年的母亲。 挂上电话，纪长慕迅速给佟茜打了电话：“有消息没有？” 佟茜正在工作，听到纪长慕的声音，手指头哆嗦了两下。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行动，她上哪去给他找医生啊，她连那位医生都没见过。 全部的根源在于她十几年前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她只是没想到这个谎，还要来圆。 “长慕……别急，我再帮你催催，我老师她记性真得不太好了……” “你是不是糊弄我？！” “怎么可能！长慕，我怎么会拿杨阿姨的生命开玩笑？真得是时间太久远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佟茜声音里带着哭腔，被误会的委屈油然而生。 “把你导师手机号码给我。” “我现在就帮你打电话问问好吗？”佟茜哽咽，“你这么不相信我吗？” “给你一小时时间。” “知道了。” 纪长慕挂了佟茜的电话，他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脑子处于空白状态。 他极少有这种手足无措和无从下手的感觉。 五分钟后，他再次给滨城打电话：“赵医生，安排我母亲来纽约，如果可以，希望您能陪同。我立刻安排飞机。” “纪先生，可以，我现在就布置人手和物资。” “辛苦。” “应该的。” 纪长慕立即调度滨城的私人飞机，直接让飞行员将飞机停在滨城医院的停机坪上。 他决定做第二手准备，直接在纽约给母亲动手术。 如果能找到当初的医生最好，如果找不到，他也在纽约早就找好了医生。 手术风险太大了，如今他的处境也不乐观，他让母亲来纽约这个事需要全程做到最大程度的保密。 第6918章 外面起风了（2） 纪长慕给了佟茜一个小时时间，佟茜忐忑不安，在她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紧张的时候心跳不已，旧疾差点发作。 她这几年因为仰仗纪长慕在纽约过得很好，她的工作、房子以及超超的学校安排都是纪长慕在帮忙，她当然知道原因。 如果纪长慕发现她根本找不到当年的医生…… 佟茜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纪长慕这些年有钱有势有人脉都没有能找到那位医生，也就是说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那位医生叫什么？ 但凡知道名字也不可能找不到。 肯定是了！ 等平复心境，她稳定情绪，给纪长慕回了电话。 “说。”纪长慕冷冷开口。 “长慕……我追问了导师，她说这几天都在帮我打探消息，刚刚我又追着她问，她才很抱歉地告诉我，那位医生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佟茜难过地抱着手机。“长慕，那位医生因为去世了所以你这几年才找不到他，但凡他还活跃在医学界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所以，长慕……” “啪”，纪长慕挂了她的电话，闭了闭眼，心跳不已。 佟茜并不在意被纪长慕挂了电话。 这个谎，可以永远圆上了，并且纪长慕依然会感激她。 她觉得没什么，天下那么多医生，多的是可以给杨阿姨动手术的，她并不相信非那位医生不可。 日后，纪长慕再一次碰见那位医生的概率几乎为零，也就是她可以一辈子心安理得享受对纪长慕和杨淑筝的“恩情”。 她就算不能跟纪长慕在一起，她也不可能放下他，他是她在纽约的全部依靠。 如果没有他，她无法想象孤儿寡母的生活。 纪长慕挂上电话后有一种无穷无尽的绝望，说实话，医生已经去世这个选项并不在他的预期之中，因为当初他印象中，那位医生非常年轻。 绝望过后，他立刻跟纽约的几个医生通电话，打算等母亲来了纽约就安排会诊。 他不想再拖下去，他答应过父亲，会好好照顾母亲。 可如果是别的医生来动手术，成功概率又会是多少呢？纪长慕心里没底。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内线打来的。 纪长慕接起：“什么事？” Lewis道：“总裁，SJ那边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装了，这次在背后攻击EM的就是SJ金融部，听说是那位太子爷亲自动手。” “不算秘密，可他赢不了我。” “可是……总裁，你明知道他不是你的对手，为什么最近的策略开始趋于保守？我们完全可以绞杀SJ金融，您前些年就没把它放在眼里了，现在完全可以乘胜追击，干脆一举收购SJ旗下的全部金融业务，扩大EM版图。”Lewis都替纪长慕着急，“从最近对方的招数来看，非常着急，想必那位太子爷急着收取功名、荣耀回京城，但做这些事根本急不得，我们可以打长久战。” Lewis太急了，他真不知道纪长慕是怎么想的。 整个SJ根本不是EM的对手。 第6919章 外面起风了（3） “总裁，几年前EM还没上市的时候，我们内部就商讨过，其实我们有能力合并掉纽约的一些中小金融公司，也有能力拿走属于SJ金融的那部分业务。可惜，前几年您就没听劝，现在为什么还要继续放水？我承认EM最近有波动、有挫折，但跟上市前的惊涛骇浪比起来根本不算一回事。” “总裁，您是不是快忘了上市前的那种波澜？SJ背后虽然有乔氏总部支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金融业务本来就不是SJ的主体业务，我们这个时候乘胜追击，拿下他们不好吗？” 电话那头的Lewis很着急，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反正不明白纪长慕为什么每次在挑对手的时候都会避开SJ，而且很多时候都在故意放水。 他记得前几年SJ某金融高管出了个很大的错，差点把整个SJ拖下水，那时候SJ对外抛售了不少业务，纪长慕完全可以趁人之危一举吞并SJ的金融业务，可是纪长慕没有。 商场如战场，当年没有拿下，如今的SJ反而主动来招惹EM。 招惹就招惹吧，纪长慕起码得拿出点手腕来，可是，也没有。 纪长慕只是在保证EM和之前一样平稳运行，并没有对SJ采取任何反攻措施，反倒是那位小乔总咄咄逼人，每次出手都是致命招数，像是要把EM往死里逼。 Lewis也能理解，那位小乔总听说年纪不大，年轻好胜。 可是纪长慕他就理解不了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为什么还能风平浪静？主动出手不行吗？ 再这样下去，如果那个小乔总出了什么损招，EM会被彻底打垮也说不准。 可他听纪长慕的语气又十分自信。 纪长慕许久没有说话，很多时候都在听Lewis说。 等Lewis说的差不多了，他才道：“我有分寸。” “……”Lewis哑口无言，每次纪长慕都这么说。 当然，他着急也没有用，EM又不是他的，是纪长慕的。 纪长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但金融圈瞬息万变，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充满了血腥的厮杀，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他当然希望纪长慕赢。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总裁。” “嗯，你忙。” “是。” 挂上电话，纪长慕站起身。 他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平静地看着高层下的街道和纽约城，光线落在他颀长的身子和清俊的五官上。 风起云涌的纽约城，没有他半刻栖息的时间。 二十个小时后。 杨淑筝入住纽约最好的私立医院。 这里十分隐蔽，24小时有纪长慕派过来的保镖看守，还有他信得过的佣人。 杨淑筝状态还可以，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和时差颠倒，刚来的时候不怎么舒服，但一看到纪长慕，心情又好起来。 纪长慕带了医生过来。 几个专家进行了会诊，结果还是建议手术，至于手术时间，可以等杨淑筝调养身体到最佳状态时再做。 杨淑筝这才隐隐约约得知，当年给她动手术的那位医生不在了。 第6920章 外面起风了（4） 纪长慕把母亲安排妥当后，带着助理回了公司。 晚上，纪长慕一个人在EM加班，偌大的总裁办里灯火通明。 办公室装修是冷色调，黑白色、深蓝色为主，线条单调硬朗，冰冷没有温度。 窗帘全拉着，纪长慕从带指纹锁的保险箱里拿出几份他早已修改很多遍的文件，仔细查阅后一一盖章签字，又放回抽屉。 他没有再接着处理桌子上的文件，推开面前堆积如山的资料，伸手拿过桌上的透明烟灰缸，摸出一支烟，点上。 白色的烟雾在他的脸侧缓缓向上，没有行径。 很快，办公室里的烟味就弥漫开。 医生再三叮嘱他减少抽烟，可他似乎控制不住，他总以为自己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至少这么多年来他都很自律。 可如今，能让他舒适一些的只有尼古丁。 Lewis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加班，他一般加班到九点左右也就回去了。 今天也是如此。 临走时他特地看了一眼总裁办，只见灯火通明。 晚上的时候外面起风了，可能要有雨，Lewis不放心纪长慕，拨了内线。 纪长慕接起：“有什么事吗？” “总裁，你还没有回家吗？” “家里又没人守着我，回去做什么。” Lewis语塞，忽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半天才道：“总裁，外面可能要下雨了，风很大，你早点回去。” “嗯。” “那我先下班了，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Lewis穿上他的风衣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他拉窗帘的时候特地开窗往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珠敲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 风吹起他的衣角，他赶忙关上窗户。 这样的天气，还是适合早点回去，至少他女朋友还在家等他。 他们感情稳定，就快订婚了，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能结婚。 他比纪长慕小两三岁，他其实更想看到自己老板幸福，可惜……纪长慕这个人太过冰冷，素日也不怎么喜欢别人靠近，他也不知道纪长慕是不是不婚主义者，至少他跟了纪长慕好几年了，看不到纪长慕有想结婚的意愿。 不过也好，只要能看到他幸福就行，Lewis最担心的还是纪长慕的身体状况。 这几次陪他一起去医院，医生都在建议纪长慕手术。 只是，纪长慕无动于衷。 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扛不住的时候，为什么非要一个人苦苦支撑。 Lewis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EM对SJ采取强硬措施和更大攻势，长线进攻，SJ撑不了多久就要节节败退，可纪长慕也是无动于衷，甚至步步后退。 Lewis关掉办公室的灯，拿上车钥匙下楼。 开车经过大楼时他依然抬头看了一眼总裁办的位置，纪长慕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雨水落在车玻璃上，Lewis打开雨刷，车子缓缓驶入雨水中。 深夜，灯火迷蒙，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白色的水雾下。 纪长慕也听到了雨水声。 下雨了。 他没有回家，一直呆在办公室。 第6921章 外面起风了（5） 市中心的一处高档会所，白蒙蒙的烟雨笼盖不住它的纸醉金迷。 秦昭今天晚上请乔乘帆和井锐吃饭，乔乘帆当然不愿意赴约，但井锐说秦昭表现挺好，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只不过乔乘帆没想到秦昭会挑选这么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这地方看上去不归任何人管，虽然在市中心，但游离于边缘地带。 来来往往到处是女郎和侍应生。 秦昭订了个包厢，点了最贵的红酒。 乔乘帆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去别的地方应酬也是应酬，只不过他没喝太多酒。 人喝多了容易说错话、做错事，他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到了夜里十点，雨下大了。 秦昭见饭吃得差不多，叫了几个女人进来端茶递水开酒伺候。 井锐对乔乘帆道：“乔总，外面雨下得很大。” “嗯。”乔乘帆听到了“噼里啪啦”的雨水声，“秦昭，你经常来这种地方玩？” “没有，我不来，只是听说这里的酒很好，所以才订了这边，希望小乔总不要嫌弃。”秦昭坐在沙发上，也喝了不少，“乔总，玩牌吗？” “行啊，缺一个。”乔乘帆来了纽约这么久确实也没放松过，当即同意。 秦昭问了站在一旁的几个女人：“谁会玩牌？” 几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异口同声：“我们都会玩一点点。” “那就你。”秦昭点了中间一个穿黑色小皮裙的女人，“坐下，陪乔总玩会。” 凑齐了四个人，他们开始玩牌。 其余几个女人不停制造气氛，调笑声充斥整个包间。 井锐抽了几支烟，乔乘帆和秦昭倒不怎么抽，一边打牌一边任由旁边的女人喂酒。 乔乘帆很久没玩牌了，今天手气也比较好，也不大想回去，准备玩到下半夜再说。 他最近心情也不错，志得意满。 三个男人智商都极高，轮流赢筹码，另一个女人娇滴滴嗔道：“哥哥们太厉害了，人家玩不过你们呢！能不能放放水呀。” 秦昭道：“你尽管玩，赢了算你的，输了我来。” 乔乘帆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解开白色衬衫最上方的纽扣，笑道：“秦公子财大气粗啊。” “乔总，玩得开心就好，能遇见就是缘分。” 井锐不怎么说话，他以前也陪乔乘帆打过牌，一般来说，能赢小乔总的大概也就只有乔爷了。 小乔总这人最不喜欢按套路出牌，而且心算厉害，有时候也不需要算计什么，只要拿到的牌不是很差，都能赢。 秦昭的话……井锐观察几局发现这个年轻人可能岁数太小，打牌特别急，性子也躁。 相比之下，还是小乔总沉得住气，虽然小乔总年纪也不大。 打了十几局，秦昭忽然对乔乘帆道：“乔总，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 “哦？什么？” “EM那位总裁最近身体不怎么好，总往医院跑。” “井锐跟我说了。” 井锐点点头：“从小道消息来看，是这样，不过也不确定是他本人身体不怎么好还是亲戚。” 第6922章 外面起风了（6） “我还有别的消息。”秦昭急于在乔乘帆面前表现，今天是个绝对的好机会，以后的话，可不一定能像今天这样畅所欲言又没有旁人在场。 “什么？” 乔乘帆转头看了秦昭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出牌。 井锐也很好奇，还有他不知道但秦昭知道的事？ 那是什么事？ 秦昭出了一张牌，压低声音道：“Boris的母亲来了纽约，来看病，可能是动手术。” 乔乘帆往井锐这儿看了看，井锐摇摇头：“我并不知道这个事。” “井助理不知道很正常，因为Boris的母亲来了也只刚刚24个小时，而且Boris对外封锁了消息。”秦昭的语气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乔乘帆问。 “我有我的信息获取渠道。” 乔乘帆笑了笑，没说话，继续打牌。 井锐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厉害，秦昭，改天我会让市场部提拔你。” “谢谢井助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乔乘帆的嘴角依然挂着为不可查的弧度，这个年轻人是真得一点不懂得收敛和谦虚，他在井锐面前表现自己的侦查能力，甚至邀功，合适吗？要知道，井锐才是他的左膀右臂。 还好井锐大度，给了秦昭台阶下。 秦昭酒量并不怎么好，多喝了几杯，话也多起来，但还算克制。 外面在下雨，包厢里很热闹，几乎听不到外面的雨声。 秦昭喝多了又吐槽了几句纪长慕，井锐笑道：“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位Boris先生。” “他是我们学校金融系的客座教授，我旁听过他的课，讲得也就那样吧，但人品很差。” “有多差？”井锐倒是好奇，学生能知道老师人品不好？ “他追求过我的一位学妹，我和学妹认识，所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哦？看来这位Boris私生活方面确实不怎么检点。”井锐敷衍地回应，因为他不怎么感兴趣，权当打牌无聊的谈资。 “我学妹单纯，被他骗到手交往了一段时间，但后来没多久就被他甩了，那时候传出他在跟凯瑟琳小姐交往。” 秦昭说得很起劲，有时候还会用余光悄悄去观察乔乘帆，他并没有点名那位学妹是谁，但似乎瞧着乔乘帆也没多大兴趣。 乔乘帆确实没兴趣，他很快就换了话题，聊到了最近的业务上。 井锐一般会跟着乔乘帆的节奏，偶尔会搭理秦昭两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差不多玩到一两点，乔乘帆疏懒地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早点休息，后续还有很多工作。井助理，你送我一段。” “好，乔总。” 各自下楼，乔乘帆也没怎么主动跟秦昭言谈。 秦昭酒喝多了，心里有点不爽快，但还是一直把他们送到地下停车场。 司机载着乔乘帆和井锐离开了会所。 车子刚驶入雨水中，车玻璃便模糊一片，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凌晨的夜晚很冷，北风夹着雨，萧瑟清寒。 乔乘帆揉了揉额头，他晚上也喝了不少。 第6923章 外面起风了（7） 车上，井锐对乔乘帆道：“乔总，回去早点休息。” “嗯，今天你也辛苦了。”乔乘帆直言不讳，“跟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孩儿打交道很累吧？” “也还好，都有这个阶段。”井锐倒很包容，“我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能比他还自负，不过性格没他这么急就是，自然心眼也没他多。” “原来井助理也看出来了，这小孩心眼是真多啊，他是不是真以为我们查不到Boris母亲来纽约这个事？我们只是不可能去查这种东西。说白了，金融场上的事各凭本事，从对方的家里人下手，属于歪门邪道的下三滥招数。” 井锐当然认同乔乘帆，这也是乔公子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乔乘帆虽然年纪也小，但他明事理辨是非，也有足够的道德底线。 井锐笑了笑：“也不必拆穿他，他可能是真得太自负些。” “井助理真得大度，他晚上就差当面邀功贬低你，你也是能忍。” “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 “现在的小朋友怎么这么自信啊。”乔乘帆都想不明白，他还以为自己足够自傲了，可也没有膨胀到秦昭这个地步，更何况秦昭没有资本。 井锐一直把乔乘帆送到他现在居住的公寓，这才让司机送他回去。 乔乘帆没醉，回去后自己一个人倒了杯醒酒茶，也没有多少困意，站在风雨萧瑟的窗前看着纽约城的夜色。 他又倒了杯红酒，刚想坐下，秦昭的电话打了过来。 乔乘帆并不想跟这种下属牵扯上多大的关系，敷衍地接起。 秦昭一直在跟乔乘帆示好，但他的示好里带着急功近利，那种急于扬名的自信溢于言表。 他问道：“乔总，您到家了吗？感谢晚上赏脸，今天晚上玩得愉快吗？” “到了。” “如果您有时间的话，下次再约？我和小乔总年纪差不多，应该能玩得来。” “再说吧。”乔乘帆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我这会儿头有点疼，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休息。” “那个……”秦昭欲言又止，“乔总，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晚上井助理在的时候我也不好说，现在想跟乔总单独聊几句。” 秦昭知道自己得把握每一次的机会，他跟乔乘帆的见面机会非常少。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我暂时没有听的兴趣。”乔乘帆直接拒绝。 “不是。”秦昭压低声音，“关于我知道的一点点Boris的事……也就是Boris和我学妹的那点事……” “那我更没兴趣。” “可是乔总，我学妹是建筑系的，我跟她在自习教室认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她是京城人，今年大二……” 建筑系，京城，大二……几个关键字眼立刻让乔乘帆的酒意醒了大半。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乔乘帆右手紧握手机，脸部线条绷起，眸子里的光顿时暗了下来。 呼吸骤紧，心脏也仿佛在瞬间停滞，窗外的雨声被放大很多倍。 “你想说什么？”乔乘帆沉下声。 第6924章 外面起风了（8） “乔总，我学妹被Boris骗过，所以这也是我愿意给乔总拼劲全力的原因，我学妹什么都不愿意跟别人说，但不代表我不心疼她。” 乔乘帆屏住呼吸，幽深的瞳孔里是冷寒的光，他的一只手紧握住高脚杯，修长的手指头几乎要捏碎这只杯子。 杯中的红酒在以微小的幅度晃动。 见乔乘帆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秦昭便继续道：“我可能今天酒喝多了，所以愿意跟乔总说一些心里话……我学妹上大学的时候才十八岁，那一年正好Boris在给他们上金融选修课，Boris见我学妹长得漂亮年纪又小，凭借自己优越的外形条件以及花言巧语哄骗了我学妹当他的女朋友，他们就在一起了。” “在此之前，Boris有绯闻女友、甚至是绯闻太太，我们这些学长亲眼见过他手指上戴过婚戒。可尽管如此，Boris还是去欺骗了我的学妹，他把学妹哄到了手，但跟别的女人却并没有断绝关系。” “我不太清楚他究竟跟我学妹说过什么，但我学妹确实对他上心了，死心塌地，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特别单纯。我作为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Boris就是想玩玩我的学妹，哪里在跟她认真谈恋爱啊，真得只是玩玩而已。我把想法说给学妹听，但学妹已经中了Boris的毒，根本不信我的话，她总是在维护Boris。” “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到不可自拔的时候能跟身边的人反目成仇，谁劝她谁就是敌人，我跟学妹说了几句真话和心里话后，我学妹差点跟我断绝往来。曾经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她因为Boris对我几乎爱理不理。” 秦昭说到这儿，痛心疾首地顿了顿，沙哑的声音里都是低沉的情绪。 他知道乔乘帆在听，又继续说：“后来证明，Boris确实花心，他很快又跟亨利伯爵的女儿闹绯闻，这几乎是纽约人尽皆知的一件事。我学妹直到那时候还是对他深信不疑，觉得Boris不会骗她，她真得中了毒。” “再后来Boris甩了她，跟她分手，她才恍然大悟，Boris骗了她上床后就再也不搭理她，对她也失去了兴趣。我以前跟她说男人是有劣根性的，他们往往喜欢欺骗女人上床，上完没有了新鲜感就会丢弃，毫无感情地丢弃。更何况是Boris这样的人，他永远不缺的就是女人，没有必要为了一朵花停留。” “学妹直到被Boris甩了之后才开始跟我哭诉，她那时候才清醒地意识到，Boris是在欺骗她的感情。” “哐当”！ 乔乘帆把手里的红酒杯用力砸向公寓的墙！ 顿时，那深灰色的墙上留下红色的印记，通红通红，血一样。 杯子碎了，地上全都是碎片！ Boris……是了，上次闹市区开枪那次新闻照片，他说Boris怀里的女人身形有几分眼熟，但没有深究，因为他觉得不可能。 包括后来乔沐元高烧的时候叫的那个人名字……纪哥哥。 是，纪哥哥。 不是季哥哥也不是吉哥哥，是纪哥哥，纪长慕的“纪”。 第6925章 外面起风了（9） 乔乘帆想起Boris就叫纪长慕，滨城人。 纪哥哥……原来如此。 乔乘帆笑出声，真是荒诞可笑。 小姑娘也可真有本事，瞒得滴水不漏，恐怕少不了陶文兴帮她隐瞒。 那Boris也真是胆大包天，他乔乘帆的妹妹也敢骗？ 当初父亲为了让乔沐元来纽约后能轻松自由一些，给她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没有透出乔沐元的身份，只让她带着管家和佣人来哥大低调求学。 没想到他们的低调却成了被人钻了空子，连他乔乘帆的妹妹都敢追，都敢耍弄。 若不是这会儿秦昭提起，他恐怕会一直蒙在鼓里。 难怪妹妹想提前修完学分就回京城，眼神里也再没有以前的快乐，原来失恋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竟是Boris！EM的Boris。 秦昭听到了容器破碎的声音，他哑声道歉：“乔总，对不起，我有点啰嗦，今天喝多了就想找个人说点心里话。我的学妹……我也是直到今年见了您本人我才知道……您就是她哥哥。在之前，我只见过您的照片，是学妹给我看的，您和她的合影。” “如果我当初能劝阻她就好了，可惜，没有劝住，陷入爱河的女人怎么都拉不住。您的妹妹很聪明，很漂亮，很好学，但她毕竟年纪太小，很容易就被有更多情史、资历的Boris哄得团团转，她不相信我，甚至跟我争吵，说我嫉妒Boris。可……我真得是希望她好。” “小乔总，对不起，今天晚上才鼓足勇气跟您说一点心里话，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跟您说，今天借着酒劲全都说了……”秦昭声音低了下去，“希望您不要怪罪，还有就是别跟学妹再提起这些往事，她会很难受，我不知道她现在从失恋里走出来没有……她真心对待Boris，可Boris只把她当玩物。这段恋情，学妹没跟任何人提，我也是偶然发现她才跟我说的，她把我当朋友，我当然也把她当好朋友。” “后来因为Boris，我们的关系闹得有点僵，已经很久没有往来。” “秦昭！”乔乘帆忽然沉声，“你真是喝多了！” “是，可能……我可能是喝多了，有些语无伦次……乔总，对不起，我今天晚上话很多，我酒喝多了就这样，特别喜欢说话……但我知道，您肯定能保护妹妹的……所以，这次我们跟EM的金融战一定要赢。” 窗外雨声烦乱。 秦昭的话句句敲打在乔乘帆的心口上。 跟EM的这场金融战，肯定会赢。 乔乘帆年轻清隽的脸部线条变得幽深硬朗，一层清冷的光覆在他的眸子里。 “乔总，学妹她太单纯了，真的……”秦昭又喋喋不休说着话，“她刚来哥大上学的时候多开心、幸福、快乐，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好像见到了小天使。后来证明我的眼光是对的，她真得是小天使，但这样善良的小天使怎么能被Boris那个禽兽毁掉……Boris就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我们金融界有这种男人，才是最大的不耻。” 第6926章 外面起风了（10） “我一直替学妹抱不平，当我确定您就是学妹的哥哥时，我也很想把这些心里话说给您听，可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今天喝了点酒又跟乔总打了一晚上的牌，晚上回到家，我决定说出来……否则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 “乔总，如果您不信我说的，可以去查……就算那Boris再精明，也总有蛛丝马迹，我不会撒谎。”秦昭痛心疾首，声音里都带着难掩的沉重，“学妹有一次难受得喝多了跟我说了很多，她说她对Boris一片真心，为什么到头来却只换得一无所有呢？她把真心都给了Boris，可Boris亲手打碎了她的梦。” “她还说……还说……”秦昭停顿许久，“她说她那几天不太舒服，总想吐，很害怕地问我是不是怀了Boris的孩子，如果是，她该怎么办……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怀上孩子，我希望没有。她第二天醒来后意识到前一晚的失态，后来再没怎么跟我说过话，但我一直替她守着秘密。” “乒乒乓乓—— 乔乘帆突然踢翻茶几，掀了桌子！ 乔家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被一个渣男玩于掌心！ 他心如刀绞，如果爸妈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那畜生居然还碰了乔沐元！他居然碰了！ “乔总！乔总！您没事吧？”秦昭嗓音有些模糊，“我好像喝多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乔总，您海涵。我也想替学妹永远守着这个秘密，可我见不得她被人欺负，我心里也难受啊……” 乔乘帆的眼前闪过乔沐元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在以前，她总是笑得很开心。 可这次他来纽约见到的乔沐元截然不同。 他一向不大会去追究细节，但没想到不追究的背后藏着这样的秘密！ 乔乘帆心疼得厉害，心脏剧烈跳动，犹如一把刀剜过。 他晚上也喝了很多酒，这会儿酒精全都冲进脑中，他通红的眼睛里是凌厉的嗜血痕迹。 乔乘帆砸了手边能砸的全部东西！ “乔总？乔总！您还好吗？对不起，我可能是真得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但我们一定可以赢EM！乔总，现在的机会很成熟，只要再往SJ金融系统注入足够多的资金，压垮EM是迟早的事。” 秦昭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他的方案，他对他那完美的方案志得意满。 那套方案他花了三天三夜通宵研究出来，既然乔乘帆愿意用，那搞垮EM，弄死Boris都是迟早的事。 秦昭至今都记得被Boris踹的那一脚。 那耻辱，铭刻在心上！ 秦昭只想看着Boris跌下神坛，那种滋味应该特别好受。 秦昭聊到专业里的东西会特别兴奋，他也不管对面有没有回应，一直说自己的方案、想法、操作控制…… 雨越下越大，他越来越兴奋，眼里都是掩盖不住的火苗。 他秦昭素来锱铢必较，有仇必报，不仅要报，还要报得漂亮，让对手永世不得翻身。 正当秦昭说得尽兴时，乔乘帆挂断电话！ 第6927章 外面起风了（11） 晚上喝进胃里的酒精全部都冲到了脑中，乔乘帆的眼睛里是通红的颜色，布满血丝，他一只手撑在窗户边的墙体上，另一只手攥紧手机，像是随时要把手机捏碎。 秦昭说的一切他都听见了。 乔乘帆隐隐约约知道乔沐元谈恋爱了，但没想到她被一个人渣骗了。 乔沐元在国内一向被保护得很好，天性单纯，对人不设防，家里也觉得她来纽约后可以平静安稳地度过四年大学生活，但他没想到平静之下是这样的波澜涌动。 Boris……纪长慕！ 他对别人的私生活一向没有多大兴趣，也不会深究，但从未想过他如今的对手Boris和自己的妹妹有过一段。 自己妹妹还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想起那天乔沐元发烧躺在床上意识模糊的痛苦模样，乔乘帆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踢翻了家里的许多家具。 这口气，他不可能咽下去。 乔乘帆立刻给井锐打了电话！ 井锐已经准备休息，他没想到乔乘帆这个时候会给他打电话，他摘了眼镜坐在床上接起：“乔总。” “井锐，给我查那个Boris！” 井锐眉头一皱，这大半夜小乔总怎么回事？ “查什么？”井锐听到乔乘帆那头不稳定的呼吸，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Boris母亲的事吗？” “他这两年在纽约的全部私生活。” “这……”井锐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先稳住乔乘帆的情绪，“行，我去查。乔总，怎么突然查这个？” “他做了对不起我妹妹的事。” 井锐一愣，许久才回过神，小乔总的妹妹？也就是乔家唯一的那个大小姐。 小乔总很照顾他的妹妹，整个乔家都挺宠那位大小姐，听说那位大小姐很漂亮也很优秀，两年前考进哥伦比亚大学，就读建筑系。 等等，前两年…… 世界原来这么小，难道那位大小姐和Boris在一起过，但被Boris背叛了？ 突如其来的任务让井锐这个首席助理也懵了好一阵，他并不擅长查别人的私事。 那头，乔乘帆说了一句“立刻查”后就挂断了电话。 井锐眉头紧皱，如果Boris真得背叛了乔大小姐，那乔乘帆肯定会把这位往死里整，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一个SJ确实不是EM的对手，但SJ背后有乔氏集团。 Boris如果对乔大小姐做了十恶不赦的事，那不止是乔乘帆，整个乔家以及乔家的人脉都不可能放过这位Boris。 这男人也是胆大，管不住自己还去招惹乔大小姐？ 井锐倒更希望是一场误会。 但，乔乘帆怎么好好儿的突然知道这些消息？谁说的？ 井锐一边穿衣服一边思索，这个点给乔乘帆打电话聊Boris的，看来只有秦昭。 秦昭这个年轻小男生，看上去并不简单，而且专挑不正当的路走，但他知不知道，世界上没有捷径，就算一时间走了捷径得到了一些好处，日后也得加倍奉还出去，这就是天意的公平。 尤其是金融场，各凭本事不假，但从别人的私生活入手，未免下作。 第6928章 外面起风了（12） 井锐摇摇头，对秦昭的看法又有了一些不一样。 而且，秦昭也懂得权衡利弊，在牌局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但一回去就给乔乘帆打电话，很明显是在防着他。 到底太年轻，刚在实习期就想做出一番大事，但世上想做大事的人很多，能成大事的必定经历过百般锤炼，还有沉下心的自我反省和自我充实。 很显然，秦昭只想走捷径成大事，却不知道什么叫沉淀。 但现在很明显秦昭抓到了一张很不错的牌，这就是乔乘帆的妹妹。 乔乘帆对妹妹素来很好，由不得别人欺负，如今Boris若是真得欺负了乔乘帆的妹妹，那乔乘帆肯定会不惜一切让Boris付出代价。 井锐没能再入睡，半夜帮乔乘帆查这些事。 乔乘帆也一夜没睡，他把电脑里关于纪长慕的资料都调了出来。 那男人的履历他都记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年少家道中落，后来到京城大学求学，成绩一直非常好，名列前茅。 关于EM如何发家的报告，他拿不到多少，毕竟Boris这个人小心谨慎，为人低调，没有多余的资料流出，只有一些很官方的材料。 Boris公开过的初恋也就是在京城时谈过的女朋友，姓佟，没在一起多久就分手了。 再后来Boris就没有太多私生活方面的新闻流出，十分小心。 乔乘帆得不到更有用的资料，坐立不安。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乔沐元生病时痛苦的模样，他就心如刀绞。 “畜生！”乔乘帆沉声骂了一句Boris。 Boris动谁都跟他无关，但敢动他妹妹就别怪他不客气。 外面还在下雨，黑夜如巨兽压在城市上空，雨水飘飘悠悠。 这个夜格外漫长，天空始终是黑压压的状态，等待白昼的时间也变得躁动和不安。 …… 第二天的SJ开始不惜代价对EM下狠手，尽管EM那边并没有太多动态，但SJ还是动用了一切能用的手段。 乔乘帆也是趁着Boris唯一的亲人生病住院开启趁人之危。 以前不屑这一套玩法，但Boris不做人，他凭什么要让他舒坦？ 井锐一早就去交易所处理事务，他忙得一夜几乎没合眼，高强度地帮乔乘帆反击EM各项金融措施。 乔乘帆一早就在办公室抽烟。 抽了几支，井锐从外面回来，衬衫西裤上还带着外面湿冷的水汽。 雨还在下，天色雾蒙蒙的。 井锐把工作报告交给乔乘帆，又聊了许多工作上的事后才开始提到乔家那位大小姐。 “小乔总，我还在查Boris的情况，大小姐大一的时候，Boris给她上过金融选修课，那次的课只有大小姐挂科了。”井锐娓娓道来，把细节说给乔乘帆听。 但细节里并没有Boris和乔沐元恋爱的迹象，大多数都是师生之间合乎礼仪的往来。 但井锐查到了那一年新年，乔沐元和Boris去过商场，去过花鸟市场，Boris做事小心，以前的EM也不在风口浪尖，这些，都没有被拍到。 就算被拍到，Boris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人撤回报纸消息。 第6929章 历史重演一次（1） 这些都是井锐调查时查到的蛛丝马迹，下了不少功夫。 他又拿了一张照片给乔乘帆，照片里是一辆黑色奔驰停靠在一家便利店门口。 便利店乔乘帆眼熟，就是乔沐元别墅附近那家。 “小乔总，这是Boris经常开的一辆商务奔驰，据附近的人说，有一段时间确实经常看到这辆车在路边停留，然后会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上这辆车。”井锐平静道，“车子一直停靠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这张照片是偶然找到的。” “小乔总，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些蛛丝马迹，看上去Boris和大小姐确实私底下有过交往，但到了什么程度，我并不太清楚，也没法去查。”井锐平静道，“从能找到的迹象看，他们很熟，但具体熟到哪一种程度，没法得知。” “他们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任何媒体消息，我不好判断，媒体似乎都没有捕捉到这些消息，看得出来，Boris很谨慎。” “很容易想明白不是吗？只有心里有鬼才会小心翼翼行事！” 乔乘帆又把昨天晚上秦昭说过的话言简意赅告诉了井锐，嗓音低沉，眼眸里都是红血丝。 谁要是欺负乔沐元，他肯定是要对方血债血偿的。 井锐略惊讶：“您是听秦昭说的吗？” “是。” 井锐见自己没有猜错，心里有数了。 秦昭在短短时间内连续出大牌，看上去特别急功近利，很想在乔乘帆跟前表现自己。 尤其是乔沐元这张牌，轻易拉拢了乔乘帆的心。 “乔总，我会继续去查，尽快给您消息。” “这个Boris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玩到了乔家头上，乔沐元都敢动！” “乔总，等我消息。” “不管有没有消息，也不管秦昭的消息几分真几分假，EM我是赢定了，不可能输。如果他甩我妹妹这个事属实，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乔乘帆言辞厉烈，一想到从小被乔家宠大的妹妹被人欺负成那个样，没有笑容，也失去了快乐，他现在恨不得就把Boris碎尸万段。 他还算有理智，如果换做老乔，可能不管真假，已经一枪崩了那男人！ 不过崩了那男人太过便宜他，如果一切属实，乔乘帆觉得，他会让Boris这狗东西下半生都不能再碰女人，这样一来，比崩了他有趣多了。 呵呵。 乔乘帆的唇角是冷漠的弧度。 “乔总，还有一些别的情况，Boris这些年跟他的初恋确实没断过，一直没有断，他的初恋在纽约的工作、房产、生活全都是他在安排，不过他的初恋似乎结过婚，有一个儿子。” “可真把他给能耐的？跟初恋都没断？人渣。” “他初恋的儿子不是他的，至于是谁的我没有去查，但他跟初恋没有断绝关系这个事我可以确定。至于EM公司内部，据说有不少女性喜欢Boris，但Boris似乎不喜欢动自己的下属，公司内部倒没有绯闻。凯瑟琳小姐的话，跟Boris关系密切，发展到哪一步了我也不太清楚。” 第6930章 历史重演一次（2） 这还是井锐头一次查别人的私生活，不大顺手，只查了个七七八八。 最主要的是他对查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工作起来没有激情支撑，要不是事情过于重要，他也不会费力气。 但在查这些的过程中井锐发现，Boris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有着极大的警惕和反侦察能力。 说起来，Boris私底下并不怎么乱玩，私生活没有太多可以做的文章，井锐也说不清是Boris处理得太干净，还是自身比较检点。 “不过，乔总，这次我查到一点点有趣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 “大小姐在纽约似乎拍过戏，还不只一场，演的都是些小角色，拍的多是一些小成本网剧，都没火。”井锐知道乔家人不许大小姐进娱乐圈，这个事乔乘帆平时跟他聊天的时候也提过，他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乔乘帆。 “哦？就她那个演技，不火才是正常。” “我查过了，大小姐拍戏的影视公司正是Boris朋友旗下的，不过这家影视公司今年倒闭了，Boris的朋友回国后，大小姐也没有再拍戏。” “你的意思是，Boris给我妹妹提供了影视资源？” “是，是这个意思，很明显，大小姐的影视资源是Boris给的，我听说乔家不准她演戏。” “Boris这种长期混迹金融圈的男人最懂得权衡利弊，绝对不会吃亏，他给我妹妹资源，必定要索取什么！”乔乘帆勃然大怒，重重扔下手里的文件！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具体索取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井锐不是不清楚，是不敢再猜。 大家都是男人，都心知肚明。 井锐心里头也觉得Boris过分了，居然敢动乔家的女儿，他是不是不知道乔沐元是乔氏集团的大小姐？ 乔爷虽然不再掺和江湖是非，但要是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绝对会让对方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 这可是乔爷唯一的女儿。 “我爸也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唯一不许乔沐元做的就是进娱乐圈，偏偏我妹妹很喜欢拍戏。Boris这种男人最不缺的就是眼力，他看准了我妹妹有得不到的东西就使劲递给她，这样一来我妹妹定会感谢他，更加喜欢他。Boris太懂得拿捏人心，我妹妹又特别单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乔总，您分析的在理。”井锐也是这么想的。 Boris在金融圈这么久，早就利欲熏心，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可能已经忘了什么叫“良心”，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他对付一个小姑娘而已，不需要付出太多心思。 “禽兽不如！” 乔乘帆越想越恼火，眼眸猩红，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往墙上砸！ “哐当”，烟灰缸应声而碎。 井锐面不改色，他知道乔乘帆心里头不好受，唯一的亲妹妹被人渣骗了。 很长一会儿，乔乘帆都没有开口，平时几乎不抽烟的他也点了一支烟。 “乔总，当务之急还是公司事务，对Boris最好的惩罚是让他在金融圈永世不得翻身。” 第6931章 历史重演一次（3） 乔乘帆挥挥手，让井锐出去。 井锐明白他最该做的事是什么，至于大小姐的事，交给乔乘帆就可以。 他相信小乔总能处理好这次的事。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乔乘帆闭紧双目倚靠在座椅上，眼前都是乔沐元那张不愉快的小脸，她从小到大只有受了委屈才会那样。 小姑娘什么喜怒哀乐都藏不住。 这段时间，乔乘帆什么都看得出来，但他从来没有往一些不好的方面想，毕竟小女孩的烦恼各种各样，可能心爱的小首饰丢了都能难过好多天。 乔沐元在来纽约前没有谈过恋爱，一张白纸，Boris要想欺骗她非常容易，轻而易举就能把她骗到手。 再加上Boris外形条件很优越，又当过乔沐元的教授，乔沐元对这种风度翩翩又优雅的男人不可能有抵抗力。 乔乘帆不知道的是Boris究竟骗了乔沐元多久，骗了她多少。 一个三十多的老男人欺骗刚上大学的小姑娘，这个事情本身就十分恶劣。 乔乘帆不可能忍得了这口气。 他答应过爸妈，会好好照顾妹妹和弟弟。 他还没有见过Boris，他想，他跟Boris之间的见面不远了。 …… 傍晚四五点，天色全黑。 雨还在下，路灯接二连三亮起，交错的马路上车流不息。 乔乘帆从傍晚开始就一直站在窗边，颀长的身子映照在干净的玻璃窗里，他清朗年轻的面孔渐渐被一层阴影覆盖，瞳孔里是冷漠的光。 办公室的灯亮着，但乔乘帆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下午他接了很多电话，对于SJ突然注资压迫EM这个事，金融圈引起了巨大轰动。 他们都以为SJ不会动真格，没想到新来的小乔总玩真的。 SJ整体确实不敌EM，尤其是金融业务，但如果SJ拉上乔氏做靠山，这场金融战的胜负已经可以看到。 但这么做会让SJ和乔氏集团一起元气大伤，并不是划算的事。 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到了七八点，井锐临走前再一次走进乔乘帆办公室。 “乔总，还没有吃晚饭吗？” “没有心情。”乔乘帆站在窗边，看向远处的灯火和帘幕般的雨水。 井锐懂乔乘帆，他笑了笑：“乔总，不如我请你吃饭吧，来纽约后我似乎还没有认真请过你吃一次饭。” “不吃了，我等会儿去看看乔沐元，我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有去看她。” “需要我开车吗？”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 “那您路上小心，有什么消息……我再给您打电话。” “嗯。” 井锐很快离开了SJ总部大楼。 乔乘帆过了很久才回去。 他没有胃口吃饭，干脆没吃，一个人开着车在街道上随便转着，直到将车开到乔沐元住的别墅附近。 那家便利店24小时亮着灯，不停有人进出。 乔乘帆把车开进别墅区。 处处灯火通明，冰凉的雨水也掩盖不住万家灯火的温馨。 乔乘帆进了客厅，没有见到乔沐元，陶文兴在对账。 第6932章 历史重演一次（4） 乔乘帆的风衣外套上带着室外湿漉漉的寒气，就连短发上都有些水汽。 陶文兴停下手里的事情：“大少爷，吃晚饭了吗？” “我妹妹呢？” “大小姐可能在舞蹈房。” “我去看看。” “好。” 乔乘帆往后院安静的舞蹈房走去，空旷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乔乘帆没进去，隔着窗户看到室内那娇弱翩跹的身影，小姑娘在练舞，似乎不知疲倦。 时间已经不早了。 乔乘帆没有打扰她，只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也没有久留。 陶文兴有些诧异：“大少爷，不在这边留宿吗？” “不了，好好照顾我妹妹。” “当然。” 回去的路上，乔乘帆依然没什么胃口，开着车的纽约陌生的街道上来来回回，他也不知该把车开到什么地方去。 转到僻静无人的地方，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了一支烟抽着。 雨很大，车玻璃一片模糊，那蜿蜒曲折的雨水汇聚成一条又一条长线，交错在一起，模糊了乔乘帆的视线。 乔乘帆把车停在路边，附近有一家独立宠物店，墙上挂了几只猫狗头像的灯箱。 事情如此突然，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乔沐元和Boris谈过恋爱这个事，他Boris不配。 京城多少青年才俊，追求乔沐元的人多得从南排到北，不乏优秀有为的年轻男孩子，他Boris算什么东西。 抽了半支烟，车内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井锐打了电话来：“乔总，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我在开车，没看见。” “是这样的，我下属晚上又查到一点情况……乔总，您对Boris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什么印象？我没有见过他。” “我这边查到的资料显示，Boris在京城大学就读期间，曾经做了多份兼职，本来我没打算仔细查这个，但突然发现，他的其中一份兼职是家教，工资极高，不是普通人家能给的。我心想着，Boris后来发家会不会跟这份人脉有关，查了好些时间才查到雇主信息。雇主正是乔家，Boris当时是在给大小姐做家教。” 乔乘帆很惊讶。 那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小柚子还小，学习习惯不好，学习也不踏实，家里给她请了很多家教。 乔乘帆对她的那些家教都不熟，只知道有个大学生家教教了小柚子很长时间，后来他不再担任小柚子家教时，小柚子还哭得撕心裂肺，那是这么多年来，小姑娘哭得最厉害的一次。 哭了起码有三天三夜吧，整个乔家都束手无策，妈妈哄了她很久都没能哄好。 小姑娘足足有一整年的时间都在闷闷不乐，后来年纪大些才好了。 乔乘帆没想到的是，那个家教就是Boris！ 井锐继续道：“乔总，您是不是没有印象了？不过据我查到的看，他后来跟乔家没什么往来。” “他就是个白眼狼！狗东西。”乔乘帆怒骂。 一想起当年乔沐元哭得那样，乔乘帆就恨不得把纪长慕撕碎。 第6933章 历史重演一次（5） “所以我也不太清楚Boris和大小姐在纽约的交往是偶然还是蓄意，他如果知道大小姐的身份，那他就是恩将仇报。”井锐坦言，“乔家当年给他的工资太高了，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家教能拿到的工资。据我查到，他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条件十分糟糕，负债累累。” “他就是条狗！”乔乘帆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他当年毕业后说走就走，没有跟乔家打一声招呼，把乔沐元的联系方式也全都删了，就好像要跟乔家划清一切界限一样！我不知道乔家哪里对不住他，一直给他加工资，甚至让他提前预支薪水。乔沐元当年还是个小孩子，被人这样对待，心里头留下的伤痕根本没办法治愈。” 井锐没有再说话，听着乔乘帆诉说怒意。 他前段时间在酒店倒是见过那男人，长相优越，风度优雅，那样的男人不可能没有一点风流债，乔家大小姐终究还是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乔总，大小姐跟他断了关系也好，以后不会再吃苦。” “凭什么？我要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乔总，别乱来。最近的EM表现很糟糕，看得出来，那位Boris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给EM，而SJ紧追不舍，EM不用多时自然会从内溃败，不需要太长时间。”井锐道，“到时候，那位Boris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让EM退市破产，再乘胜清算收购，纪长慕的EM我收定了。” “嗯。”井锐点点头。 “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他负债累累是因为他父亲，他父亲公司破产，跳楼自杀，他承担了他父亲上千万的债务。”乔乘帆有印象，当年在会茶余饭后会听到一些，他记性很好，“我倒是希望历史重演一次，把EM往死路上逼，我倒要看看他Boris到时候是跳楼还是厚着脸皮继续活。” “SJ金融部的史蒂夫已经联手纽约几家银行停止向EM提供资金贷款，据我所知，EM有上亿的资金债务即将到期，到时候一旦没有新鲜资金注入，EM很快会陷入资金短缺。” “盯紧点，Boris这狗东西到时候会到处拉拢资金，断了他的后路。” “已经安排。”井锐道，“SJ总部和分公司的资金已经全部调动，您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不过到时候EM破产了，SJ恐怕也要元气大伤，没个五年十年恢复不了，而且这个事会被SJ的股东非议。如果处理不好，SJ很有可能也会在几年内受到连累，甚至退市。” “SJ的背后是乔氏，乔氏财力雄厚，有什么好怕的？” “嗯。”井锐没有多言，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 跟井锐打完电话，乔乘帆又打了个电话回乔宅，他找了当年的钟管家问话。 钟管家在乔宅多年，对乔家忠心耿耿，聪明知礼识大体，记忆力也不错。 果然，钟管家还记得当年纪长慕给乔沐元补课的事，印象还挺深。 钟管家回忆起十几年前的事。 第6934章 历史重演一次（6） 比如，太太当年怕伤纪长慕的自尊心，没有直接资助他，而是给了不菲的补课费。 钟管家对纪长慕印象还不错，说纪长慕当年长相就很帅气，虽然态度清冷寡言少语，但成绩极好，十几岁的时候就承担家里的千万债务，无怨无悔。 也正因为赏识，钟管家当年没少帮纪长慕说好话，太太也帮过纪长慕很多。 钟管家还说太太心地善良，不仅给纪长慕高昂的补课费，得知纪长慕母亲需要一个医术高超的专家做心脏手术时，连夜让胞弟方城从旧金山坐十几个小时飞机飞到京城帮纪母动手术且只让纪长慕支付了部分医药费，手术费分文未取。 当年的纪长慕一心奔着沃顿商学院，但在临考试前被人掺和一脚，眼看着入学无望，也是太太四处托人帮了他。 钟管家对这些印象都很深，虽然时间过去了十几年，但他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大少爷，怎么突然问这些？” “原来我妈妈帮过他这么多。” “是，太太心地善良，她也没觉得对那男生有恩，只觉得是顺手帮忙，也正因为如此，那个男生根本不知道太太帮过他。”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纪长慕不知道是舅舅给他妈妈动的手术？不知道他进入沃顿商学院是妈妈帮的忙？” “是，纪长慕都不知道。” 乔乘帆当即在心里骂了纪长慕一句，难怪此人是个狗东西，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乔家对他有恩。 “太太不想要他报恩，太太觉得这些仅仅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被人惦记着挺不好的。不过，乔爷一向不喜欢太太多管闲事，所以这些事乔爷都不知道，是太太做的主。对了，当年的大小姐可喜欢纪长慕了。” 乔乘帆的脸色很难看，许久没说话。 钟管家不太明白大少爷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事。 大少爷不愿意说，他也没多问。 乔乘帆真得没有想到如今的EM总裁Boris会跟乔家有这么一段渊源。 如果不是乔家，他Boris能有今天？ 乔乘帆挂了电话，心口久久不能平静，心脏跳得厉害。 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而已，他究竟对小柚子做过什么？ 乔乘帆沉不住气，单手紧握方向盘，手腕用了力，平视前方，眸色猩红。 视线里是沿着车玻璃蜿蜒向下的水流，大雨滂沱，春日的夜晚带着无限薄凉，地上是一层落下的花瓣，红紫交错，零落成泥。 耳边是不停歇的雨声，一下一下敲击耳膜，贯穿心脏。 这里没有路灯，只有车灯亮着，视线里的雨水密密匝匝，四周空寂无人。 …… EM办公室。 已经是深夜，纪长慕还没有离开。 他的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但大部分他都没有动。 今天夜里的雨下得很大，春天少有这样的大雨，看上去……夏天快到了。 时间过得也挺快，过了这盛春便是初夏。 办公室里烟味很重，纪长慕抽了不少烟，烟灰缸里都是烟蒂。 第6935章 历史重演一次（7）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在安静的深夜，这声音格外清脆。 纪长慕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是Lewis：“进。” Lewis又给纪长慕拿了很多份文件：“总裁，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SJ那边往市场投入了一大笔资金，我们这边的股价被压得惨不忍睹。” “你怎么还没回去？外面下雨，气温低。” “还没有，我担心EM。” “明天再做也一样，回去多陪陪女朋友，别再闹分手。” “不会的，我们快订婚了。” “那就好，恭喜了。” “总裁，您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就走。”纪长慕嗓音平静，“我需要去一趟医院。” “夫人什么时候动手术？” “三天后。” 纪长慕心里并没有底，虽然请的是纽约顶级医学专家，手术成功率也能保证在80%，但这个成功率还是让纪长慕心有不安。 80%……太低了。 他要的是95%以上，可惜，他们都不能保证。 但是再拖下去，连80%也很难保证，纪长慕只好下定决心动手术。 手术结果他不清楚，所以这几天，他会尽力陪母亲，就像十几年前一样。 这些天风雨萧瑟，湿气很重，纪长慕的身体也不大舒服，但他不能有任何闪失，母亲还在等着他。 “总裁，不用担心，手术肯定能成功。” “我心里有数。”纪长慕点点头，“你早点回去，报告放我桌上。” “行，您也早点回去。” Lewis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跟纪长慕说，因为EM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太好，倒不是EM没有这个实力，而是纪长慕根本不出手。 SJ的野心路人皆知，但偏偏纪长慕视若无睹，不闻不问，只按照既定的政策走，所有的措施都以守代攻，毫无攻击性。 Lewis很着急，同样着急的还有EM的股东们，再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抛售手里更多的EM股票。 到那时候，EM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塌。 Lewis很想跟纪长慕聊一聊，可是纪长慕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哪怕他今天晚上做好了准备想跟纪长慕在这样的雨夜里促膝长谈，但依然被纪长慕回绝了。 整个EM恐怕只有纪长慕最平静。 一开始的时候纪长慕还在对SJ出手，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纪长慕不再进攻。 总裁放弃了吗？ Lewis觉得不可能，EM可是纪长慕一手创立的集团啊，这点风浪根本不算什么。 但这两天SJ来势汹汹，为金融部注入了上亿资金，这不是一笔小数目，EM应该提高警惕，有足够的心里准备。 可纪长慕似乎什么措施都没有。 风雨如晦，Lewis走进地下停车场，摇摇头，叹息一声。 没多久，纪长慕也离开了。 他去医院的时候杨淑筝已经入睡，他在母亲的床边坐了会儿。 这些年，他多多少少亏欠母亲，没有能付出更多的时间陪她，所以他很害怕手术不能成功，这是他多年来鲜少有的一种害怕。 在动手术前，他想把时间最大限度地给母亲，至少可以弥补他心中的一些愧疚。 第6936章 历史重演一次（8） 哪怕现在杨淑筝睡着了，他也愿意在一旁坐着。 母亲这么多年吃了太多苦，早些时候精神上还有异常，这几年才渐渐康复，可好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因为他在金融圈树敌过多，母亲也受到了煎熬。 这一次就是。 那份包裹，他还没有查到寄件人。 金融圈是个是非地，要么足够狠，要么抛弃底线，要么有引以为傲的资本，他纪长慕一样都够不上，所以……EM只能走到现在这个地位。 他给自己定过计划，可最终在今年一一推翻。 这些年他走得太快，以至于从来没有停下脚步休憩片刻，也没有给在乎的人一丁点多余的关心。 纪长慕沉默地坐着。 杨淑筝一直没有醒，她这几天状态不怎么好，虽然不再昏迷，但经常陷入嗜睡状态，哪怕身边有人，有时候也不会察觉。 时间将近夜间十一点。 纪长慕站起身，他没有穿外套，一件深墨色衬衣和笔直的黑色西装裤，纽扣一丝不苟系到最上面一颗。 他一句话没有说，又离开了医院。 雨很大，纪长慕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光亮的皮鞋踏进雨中，颀长的身影立刻被雨幕掩盖，握紧伞柄的手带着薄凉寒意，五官被夜色隐匿。 四周十分安静。 这样的夜晚，空无一人。 纪长慕是自己开车来的，上车后也没有立即离开，他在车上坐着。 拉开座位侧前方的小抽屉，里面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黄人玩偶，玩偶过于可爱，和它周围的烟盒、打火机、钢笔以及低调沉闷的车内饰并不搭，甚至因为夸张的表情显得非常幼稚。 纪长慕的手指头落在小黄人上，视线也落了下来。 他最终没把小黄人取出，许久后又关上抽屉。 雨水如注。 纪长慕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这份属于他一个人的宁静。 一个陌生号码。 纪长慕按下接听。 “你出来。”那头是一道年轻有力但冷漠无情的声音，带着一字一顿的威胁。 纪长慕脸色未变，只停顿了几秒：“哪位？” “乔乘帆。” “你在哪。” “你沿着Cranberry Street一直往南开，看到第一座教堂后左拐，往东两千米，开进枫林小道，那儿有家宠物店，在宠物店前方五百米的地方见。”乔乘帆压着声音，“一个人来。” “行。”纪长慕挂断电话。 乔乘帆以为他这样的人至少会警惕地问一句原因，或者推三阻四，可这人似乎并没有。 这将是他跟纪长慕的第一次见面，他想，也是最后一次。 他妈妈善良，妹妹单纯，但不代表乔家可以被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辜负，纪长慕没有这个资格。 乔乘帆的车已经在这儿停了好几个小时，他对这边不熟，但这里很安静，在这之前，他想了很多。 纪长慕欺负他妹妹在先，这是他绝不可能容忍的事。 他希望乔沐元永远快乐，而不是郁郁寡欢，在最美好的年纪拥有最不愉快的记忆。 第6937章 历史重演一次（9） 既然乔沐元和纪长慕已经分开，那么，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以后乔沐元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 乔乘帆对纪长慕印象很不好，一个比乔沐元大那么多的老男人，心机深沉，会算计，懂利用，把乔沐元骗得遍体鳞伤，小丫头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纪长慕当年毕业后一走了之，乔沐元哭得很难过，乔乘帆哪里见小丫头那样哭过，要知道，乔沐元的不快乐来的快去的也快，可那次，小姑娘哭得昏天黑地。 没想到多年后纪长慕还来招惹乔沐元。 他可真是活腻了。 雨还在下，乔乘帆的手指头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动，车内可以清晰地听见窗外的雨水声，雨幕低垂，黑夜犹如庞然大物。 乔乘帆锐利的眸子看着后视镜。 他倒没想到纪长慕这个时间点会过来，看来，他心里有数。 这笔账终究是要算的。 约摸半个小时，乔乘帆的黑色玛莎拉蒂后方有水花扬起。 透过水幕，他看到了纪长慕的车，车灯亮着，视力极好的乔乘帆看到了驾驶位上纪长慕的脸部轮廓。 纪长慕的车开到道路另一侧，和乔乘帆的玛莎拉蒂并排停下。 乔乘帆推开驾驶位车门，撑着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下车，绕到纪长慕的车门口狠狠踹了一脚：“下来！” 光线不明，乔乘帆的脸部轮廓硬朗挺括，眸色里是冷漠的光。 纪长慕没说话，薄唇紧抿，他也取了一把伞，下车。 两车之间隔了一条通往乡间的小路。 纪长慕指节分明的手撑着伞，清隽优雅的脸上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一双幽邃的眸子看向乔乘帆，相比于乔乘帆不平的愠怒，他显得更加平和。 两个男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触手可及。 这是纪长慕第一次见乔乘帆，乔家大公子如传闻一样，年轻有为，比照片上好看许多。 雨水顺着纪长慕的伞沿飞快往下落，一阵风吹过，有雨珠跳到了他的墨色衬衣上，沾了雨水的地方迅速氤氲开，形成黑色的水渍。 风雨不歇。 乔乘帆也紧握伞柄，比这雨还冷的目光紧紧盯着纪长慕。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避开。 “我是该叫你纪长慕还是Boris？”乔乘帆先开了口。 “随你。”纪长慕嗓音平和，脚步未动。 “你跟我想象中一样，衣冠楚楚，就是不知道纪先生的内心有没有这样光鲜亮丽？” “乔总有话可以直说。” 乔乘帆突然大步上前，一拳抡在纪长慕的右侧脸上！ 纪长慕没有躲，握紧雨伞，只稍稍偏过头，结结实实挨了乔乘帆这一拳！ 乔乘帆力气很大，纪长慕的嘴角有鲜血流出来，雨夜中格外醒目，但他只擦了擦，面色如故。 “你不还手吗？”乔乘帆步步紧逼，“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乔乘帆又抬起拳头往纪长慕脸上招呼，但这次，纪长慕眼疾手快，握紧了他的手腕：“SJ的损失没有必要算EM头上，继续扛下去的结局只有一个，两败俱伤。” 第6938章 历史重演一次（10） “你真以为我打你是为了SJ？你是一点都不打算反省？纪长慕，在纽约两年，你对我妹妹做过什么？你以为把纽约的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就能瞒天过海？我告诉你，你欠的债我会帮我妹妹一一讨回来！” 纪长慕松开了手，脸色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嘴角扬了扬，笑了：“乔沐元么？我们分手了。” 纪长慕来的路上就知道乔乘帆要问什么。 “纪长慕，你真得很下作，一句轻描淡写的分手了就想掩盖你的卑劣？跟我妹妹交往的同时还跟多个女人周旋，明知道自己比我妹妹大十二岁，还对我妹妹下手，明知道我妹妹是乔氏集团大小姐，你还敢欺骗她，明知道她家人不允许她进娱乐圈，你还敢给她影视资源。纪长慕，你最大的卑劣是碰了我妹妹却慨然转身，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说的这些，你敢承认吗？” “我跟她分手已经快一年，在一起时间短短三五个月，一年前的旧账，乔大公子也要翻？” 纪长慕轻描淡写的语气彻底激怒乔乘帆，原本还想保持几分贵公子的优雅，如今乔乘帆只想把拳头往纪长慕脸上招呼！ 乔乘帆一拳又抡过来！ 纪长慕躲开，乔乘帆的拳头砸在了车身上，但很快乔乘帆又扔掉手里的伞，双手往纪长慕脸上招呼。 纪长慕也扔了伞，往后退了几步，但乔乘帆咄咄逼人，他握住乔乘帆的手腕跟他扭打。 “纪长慕！你可真是卑鄙无耻，你还还手！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乔家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报复我妹妹？我妹妹来纽约的时候才十八岁，你欺骗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你要不要脸？” 雨水瞬间打湿了两人的头发和衣服。 乔乘帆不管不顾，有好几拳砸在了纪长慕的身上，但他也没讨什么便宜，纪长慕的力道也很大。 两个男人在大雨中打架，乔乘帆步步紧逼，纪长慕依然没有进攻，只做了防守和保护。 “纪长慕！乔沐元是你能招惹的？十几年前你给她补课后一走了之，她哭了三天三夜，一整年都没有开心过，你到底知不知道？没想到，十几年后，你还来招惹她！她前段时间高烧住院怏怏不乐，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你到底对我妹妹做过什么才让她变成了这样？！纪长慕，狗东西！” “我和她分手只是因为不合适，怎么，乔大公子，不合适不能分手？” “你当初为什么招惹她？你比她大那么多，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心里不清楚？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你跟她不合适！” “她追的我。” “你可真能耐！”乔乘帆被纪长慕这四个字再次激怒。 一个男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乔乘帆用尽力气殴打纪长慕，纪长慕一直避开，避不开时会还手。 两人都很狼狈，所有的优雅都消失殆尽，各自挨了对方不少拳头，衣服湿透。 第6939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1） 男人之间话也不多，打累了，乔乘帆单手撑在车身上，冰冷的眸子睨着纪长慕，眸色猩红：“纪长慕，你没有担当，花心风流，不负责任，你根本不算男人！” “乔大公子半夜叫我出来就为这个？我再说一遍，我和乔沐元分手快一年了，分手后她断断续续还试图联系我，不过我没有回应。按照乔大公子的说法，我如果不负责任，大可以一边接受她的爱意，一边跟其他女人暧昧，但我并没有，不是吗？因为我明明白白回应过她，我不喜欢她，我们已经分手。” “纪长慕！你把责任都推到我妹妹身上算什么男人？！前几个月你们被记者追着那一次，为什么她会在你怀里？！” “那次也一样，她非要见我，后来路上出事了我不可能不护着她。我知道她的身份，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当然得护着她。” “纪长慕，你良心被狗吃了！在你眼里，是我妹妹过于主动，不识好歹，一厢情愿？” “乔大公子，你来找我，乔沐元知道吗？”雨水顺着纪长慕幽邃的棱角流下，他喘着气，嘴角有一丝很淡的血迹。 四处很安静，没有车辆经过这里，像是一处隔绝的领地。 乔乘帆大步上前，又用力揍了纪长慕一拳，双手勒紧纪长慕的衣领！ “你还有脸提我妹妹名字？！纪长慕，你要不要脸？！就算你不喜欢乔沐元，就算你们分手了，可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你知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寡言少语怏怏不乐，时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她的大学生活不该是这样，她原本可以快快乐乐上完四年学，可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你，现在打算三年修完学分回国？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没必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我跟她分手快一年了，是她自己一直没有走出来。我有劝过她，我说，我们不合适，我也说过京城更适合她，读完书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恋爱结婚就很好，我们年纪不合适……” 纪长慕闭了闭眼睛，任由雨水滑过脸庞，春末深夜的雨很凉，风中有泥土的气息。 春意阑珊，百花凋零。 “乔大公子，如果要算账，今天就算完。如果乔沐元不知道你过来，那你回去后明明白白告诉她，我不喜欢她。” 乔乘帆一手掐住他的衣领，勒紧。 纪长慕没有还手，只是这雨，太冷了。 他晚上还没有吃药，脾胃部分突然绞痛，有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混在雨水中，再也不见。 “我妹妹也不是非你不可，她只是年纪小走不出来，你纪长慕算什么东西？！没有乔家，你能有今天？纪长慕，既然你这么会撇清关系不负责任，那我母亲当年也不必呵护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你既没有自尊心也没有良心！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当年替你母亲动手术的医生是谁？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进入沃顿商学院的名额差点被挤走，最后却稳稳落进手中？” 第6940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2） 纪长慕眸色凌厉，眼中有一道不明的光。 雨水声敲打在他的耳畔，声声入耳，但他还是把乔乘帆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乔乘帆在说什么？他母亲动手术的医生，还有沃顿商学院的名额？ 纪长慕脑子好，转得也快。 他忽然反扣住乔乘帆的衣领：“给我母亲动手术的医生是谁？你认得？” 乔乘帆反应也快，他想起井锐跟他说过，纪长慕的母亲身体不好，已经来纽约准备动手术，说不定很想找到十几年前给他母亲动过手术的医生。 乔乘帆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你说我认不认得？” “把医生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告诉我！”纪长慕用力攥紧乔乘帆的衣领，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给他母亲安排手术的是乔家，帮他拿到沃顿商学院入场券的也是乔家。 可乔家人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从未让他得知这一切，他们对他很好，可他到头来毕业后删除了乔宅管家和乔沐元的联系方式，一走了之，那时候他以为他会永远留在国外，不会再跟乔家有任何牵扯。 乔家对他宽容厚爱，可在他眼里却仅仅把乔家当雇主。 当年的乔沐元可爱活泼，他却嫌弃她黏人吵闹。 纪长慕的视线被雨水模糊，他看向乔乘帆，松开了手。 “纪长慕，你还有脸跟我要联系方式？你觉得你配吗？！” “我知道，我不配。”纪长慕沉默，许久之后终究开了口，“可我母亲需要以前的医生，她情况很不好。” 这寂寂黑夜仿佛万世轮回的黑洞，可惜他纪长慕不配有救赎。 “好啊，也不是不行，纪长慕，你在金融圈行走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你想要什么？”纪长慕抬起眉眼，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瞳孔中是乔乘帆缩小的身影。 衣服早已湿透，他浑身冰凉，脸色也渐渐苍白。 乔乘帆逼视他的眼睛，忽然从腰后拿出一把手枪！ 手枪对准纪长慕的额头，乔乘帆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淡淡道：“用你的命换你母亲的命。” 枪口寒凉。 纪长慕站立笔直，握紧双拳，他闭目：“可以。” 他没有犹豫，没有拒绝，但乔乘帆笑出声：“纪长慕，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人。” “那你要怎么样才……” “砰！”—— 纪长慕眉头紧皱，痛苦的神色爬满他的脸庞，他的眼中是挣扎的沉痛，脸色惨白。 空气和雨水里布满血腥味，红色的血迹落在地上，像一朵又一朵绽开的红樱花，但很快，瓢泼大雨稀释了这红色，不见踪迹。 “我把联系方式告诉你。”乔乘帆眉头未皱，虽然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开枪伤人，“他是我舅舅，方城，他轻易不会替人动手术，他的号已经排到后年。当年给你母亲动手术，他从旧金山连夜飞到京城，完全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不然呢，纪长慕，你以为你一个学生有这么大的面子？” 第6941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3） 乔乘帆的语气里满是奚落，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环节，纪长慕居然从未深究。 “纪长慕，我说的对吗？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当然，乔家的所有恩情不需要你来偿还，你只要离我妹妹远点，永远滚得远远的！” “对了，钟管家都跟我说了，当年乔沐元看你闷闷不乐不开心才恳求妈妈帮你的，不然我母亲不可能插手你的事！乔沐元天真可爱，对所有人都不设防，可十几年后你却玩弄她的感情。我不知道你对她做过什么，但你一个三十多岁老谋深算的金融圈CEO和一个二十岁刚进大学的女孩子在一起，谁更容易被欺负一目了然。” 乔乘帆太了解乔沐元了，小姑娘对人从来不设防，从钟管家的回忆中看，乔沐元当年对纪长慕也很依赖，把纪长慕当做很好的朋友。 什么朋友，豺狼罢了。 一只利用乔家做了跳板随后又翻脸不认人的豺狼！ 纪长慕一言不发，他面色苍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 耳边是绵绵不绝的雨声和乔乘帆的斥责声。 有红色的血一滴一滴流进雨水中，纪长慕的裤子已经染成了红色，但在昏黑的夜色下，什么都看不见。 他强撑着扶住车身，峻冷的五官下，那双眸子尤为深邃。 原来当年给他母亲动手术的医生是乔沐元的亲舅舅，是小姑娘的亲舅舅…… 还有当年毕业前导师对他态度的反常，他还真以为是自己过于优秀让导师改变了主意，让竞争对手知难而退，他的自负让他从未在乎过这种细节，以为自己取得沃顿商学院的offer是理所应当。 子弹嵌入皮肉，疼痛感渐渐趋于麻木。 纪长慕双目有几分恍惚，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当年在繁花似锦的南楼小窗边给那个小女孩补课的场景。 小孩儿并不听话，爱做小动作，话也多，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时常还喜欢说一堆没有道理的道理，那双眼睛格外清澈。 “纪长慕，你还要为自己辩解吗？刚才那些不负责任的话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纪长慕也没有力气了，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他强撑车身，一只手用力拉开自己的车门。 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份密封的文件夹，他把文件夹递给乔乘帆，几乎快痛得说不出话。 乔乘帆不接。 纪长慕的唇角是一抹自嘲的弧度：“文件而已。” 他早就签好字盖好章的文件。 乔乘帆一只手接过去，脸色冷漠。 相比于纪长慕的狼狈，乔乘帆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浑身潮湿，头发在迅速滴水，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没有半点温度。 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两个男人对视相望，纪长慕的眼中是坦然的平静。 乔乘帆收回目光，冷漠转身，留给纪长慕一个颀长的背影，直到走回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 血流了一地，纪长慕没有闭眼，他一直看着乔乘帆离开的方向。 第6942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4）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靠在车门边，眼里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乔乘帆启动车子，正当车子缓缓往前开时，忽然，车窗降下，乔乘帆的枪口对准纪长慕—— “砰”！ 又是一枪。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欠乔家。” 黑色玛莎拉蒂开走，驶向更远的远方。 夜幕低垂，大雨滂沱，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和血腥味。 这儿的荒野空无一人，山岭寂静无声。 …… 这场大雨在第二天的清晨停了。 绿树的叶子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每一滴水珠上都折射出一个缩小的世界，繁花相衬，朝阳初升。 街道积水渐渐被晒干，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是阳光落下的痕迹。 纽约城繁华依旧。 乔乘帆一早来了乔沐元的别墅。 小姑娘在吃早餐，乌黑的长头发扎起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耳边有垂下的几缕碎发，白净的瓜子脸上是甜美的五官，眼神清澈明亮。 乔乘帆过来时她正吃着手里的草莓酱三明治，喝了一口清甜的牛奶。 “哥，一起吃早餐呀。”小姑娘热情地给他拿了喜欢吃的东西。 “我吃过了。”乔乘帆宠溺地看向她，“等会儿去上课？” “你再吃一点嘛，今天厨房做的这个三明治可好吃了，咖啡喝吗？” “我看着你吃。”乔乘帆嘴角上扬，还真认真地在乔沐元的身边坐下。 “你看着我，我吃不下……” “好了，逗你的。”乔乘帆笑了笑，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看着乔沐元，“我回来拿点东西。” “你等会儿要去SJ？” “嗯。你呢？今天课多不多？中午回来吃饭吗？” “挺多的，中午不回来了，陈翰声约了我一起吃午饭。” “挺好，有时间哥哥带你出去吃饭。” “哥哥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误哥哥时间哦。”乔沐元也冲乔乘帆笑了一下，眼睛弯成月牙儿，她继续吃早餐。 “陪妹妹吃饭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别揶揄我，而且，SJ这边的事务我快处理完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回京城。” 乔乘帆在纽约呆了好几个月，突然回去，乔沐元倒有些不舍得：“哥哥，这么快就走了？这边的工作都处理完了？情况还好吧？” “当然，相信你哥哥的实力。” “嗯。” 乔乘帆一直在跟乔沐元说着话，他总是把乔沐元当做十几年前那个刚刚见到的小呆妹，咬着糖果，天真可爱。 一眨眼，小姑娘早就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但不曾对任何人说。 乔乘帆今天仔细观察才发现，小丫头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好像背负着很沉的心事，眉宇间总有几分隐隐忧愁。 吃完早餐，乔沐元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跟在陶文兴的身后：“哥哥，我先去上学啦！” “好，拜拜。”乔乘帆微笑着冲她挥挥手。 “拜拜。”乔沐元也挥挥手，小脸蛋上是张扬的青春活力。 乔乘帆感慨，二十岁，多好的年纪。 等乔沐元离开，乔乘帆才去了楼上书房。 第6943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5） 回来取了几份并不怎么重要的文件，取文件是假，想来看看乔沐元是真。 乔乘帆走在别墅宽大的全景阳台上，这里三面白玉栏杆，角落有各式各样的庭院绿植和鲜花，这个季节，花开得正好，绿叶葱翠欲滴。 因为昨夜下了大雨，地上仍有潮湿的痕迹，水痕清浅，水洼处泛着晶莹的光。 清晨的风吹过乔乘帆的衬衫衣领，他白净清隽的面容上是平静的神色，年轻从容，微微眯起的眼睛默默看向远方。 双手撑在栏杆上，他在阳台站了许久。 闭上眼，任由晨风拂过耳畔。 眼前是深夜那一幕，像一场梦，醒来时他已经在自己公寓的大床上，大雨已歇，空气中也没有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 一觉醒来时头很痛，乔乘帆沉静许久才记起，那不是梦。 血是纪长慕的血，硝烟是他开的枪。 两枪之后，纪长慕倒在了血泊中，但这是他咎由自取。 纪长慕给他的文件都是EM的绝密资料，涉及到EM的资金、股票、财务、布局……是只有纪长慕才能接触到的机密文件，其中竟然还包括EM的集团账户和纪长慕的全部股份原件。 乔乘帆看到的第一眼以为纪长慕疯了，疯得很彻底。 把这些交给别人，等于把整个EM拱手相让，双手奉上。 EM这段时间确实以守待攻，步步退让，但绝对没有到主动认输的地步，事实上，EM就算输，也足以把整个SJ拖垮并连累乔氏。 但纪长慕却把EM的全部核心资料都给了他，等于宣告退出这场明争暗斗，也从此退出金融市场，将EM交给了SJ处置。 乔乘帆在看到这一叠厚厚的资料时无比不可思议，他甚至无法揣摩纪长慕的内心，一个人把自己视若生命的事业拱手相让，这是不可能的事。 起初，乔乘帆以为是陷阱，仔细核对这一份又一份核心资料。 但，不是陷阱，全都是普通人触碰不到的绝密资料，上面有纪长慕的亲笔签名和印章。 文件夹是纪长慕来见他的路上就准备好的，或者说，是纪长慕很多天前就准备好的，但那时候纪长慕并不知道十几年前乔家对他的恩重如山，他没有理由用整个EM回报恩情，乔乘帆也不觉得纪长慕是这种知恩图报的人。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纪长慕活不长了。 就在乔乘帆看完全部文件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在文件袋里找到一只U盘。 U盘是银白色，很小一只，乔乘帆将它插了电脑。 彼时，天还未亮，寂静的书房里响起纪长慕低沉醇厚的声音。 “乔总，EM的全部核心资料都在文件袋里，你看完它们便可以永远击败EM并且吞并EM。我无意再留恋纽约金融圈的江湖，十几年的纷争让我身心疲惫，但EM就像我的孩子，看着它从初步成立到如今的茁壮成长，我十分不舍。如今，我想给EM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而小乔总是它最合适的归宿。” 第6944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6） “这不是一时的冲动更非阴谋，是我深思熟虑许久的结果，我相信小乔总可以给EM一个更好的前程，引领它迈上另一个台阶，而我已经无力再去做这些。文件里有交接手续，你带着我的亲笔签名去EM找我的助理Lewis，他素来忠心能干，跟了我很多年，可以委以重任。” “这一切都不是我仓促做出的决定，不过我有一些小小的要求，我不希望EM退市清算，乔总可以将它收购并入SJ金融业务，但EM集团的名字我希望它永远留住，并且，我的全部股份由乔沐元代持，剩余股份您自行处理，也算是我对乔沐元的一点点补偿。至于我名下的基金、分红以及在EM每年的固定收入都已经经过公证转入乔沐元名下，相关文件都在文件袋里。我知道，乔沐元不缺这些，所以这些只是我对她的一些补偿，希望乔总代为转达。” “我多年前做过乔沐元的家教，如今也算是乔沐元在哥大的教授，如果乔沐元不愿意收下我的补偿，那这些就当做我作为师长给她以后的新婚礼物。乔沐元很可爱，很单纯，她值得更好的人。” “小姑娘很喜欢拍戏，从小就喜欢，在乔家眼里娱乐圈不入流，但在乔沐元眼里这是她的热爱。如果可以，这部分的资金我希望乔总能拿出一部分支持她，不管她以后做什么，我都希望她能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清晨书房，乔乘帆听到这里时嗤之以鼻，嘴角是淡漠的冷笑。 这个纪长慕自以为是，他凭什么觉得他乔乘帆会按照他既定的一切走？ 既然纪长慕把EM的一切都交了出来，那么，SJ完全可以吞并EM，直接让EM退市摘牌。 保留EM的名号？做梦。 还有，纪长慕将自己的全部股份给了乔沐元，等于将整个EM完全交给乔沐元，这是对乔沐元的补偿？他究竟对乔沐元做过多少十恶不赦的事才会用自己的事业做补偿？！ 想到这儿，乔乘帆眸色猩红，双手紧握成拳。 只不过，乔沐元不稀罕他的东西！ 乔乘帆也不会把这一切告诉乔沐元。 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配被他妹妹惦记着，乔乘帆也不想乔沐元再跟纪长慕有任何牵扯。 从昨夜纪长慕说过的话和今天的录音都表明，纪长慕依旧不喜欢乔沐元，他对乔沐元的只有补偿。 既然如此，乔乘帆不会再让乔沐元沾染上纪长慕的任何东西。 他会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处理得干干净净。 乔沐元家的别墅阳台上，乔乘帆双手紧握，扶着栏杆。 早晨吃过早餐后他就从公寓赶到了这里，纪长慕是死是活他不关心，昨天他冲纪长慕开了两枪，雨下得很大，就算活下来那男人也废了。 死了更好。 但全纽约金融圈的人都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已经改写了金融圈的历史，从此以后那位金融奇才Boris将退出历史舞台，再无姓名。 风声过耳，日光清明。 第6945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7） 大约半小时后，陶文兴开车回来。 乔乘帆听到跑车引擎声，沿着楼梯下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桌子上的茶。 陶文兴没想到大少爷还在这里，有几分诧异，他摘下手套问好：“大少爷，您还没有去SJ吗？” “今天的报纸拿给我。” “好。”陶文兴正好从外面拿回今天最新的报纸，递给乔乘帆。 乔乘帆像往常一样随手翻阅，手边是冒着热气的绿茶。 今天的报纸上没有异常新闻，他昨晚上虽然对准纪长慕开了两枪，如果及时就医的话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陶管家，我妹妹上学去了？” “是的，大小姐已经安全到学校。” “哦，她最近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我总觉得她有什么心事。” “可能是大病初愈，还没有恢复。” “是吗？陶管家，我为什么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呢？嗯？”乔乘帆语气平淡，手上还在翻着报纸，但他眼神凌厉如刀。 “我没有事敢瞒大少爷。” 乔乘帆笑了：“嗯，我觉得你也不敢瞒我。” “是。” 乔乘帆找了个慵懒的姿势坐着，翘起腿，倚靠在沙发上。 他放下报纸，凝视站立在一旁的陶管家：“陶管家，你认得Boris吗？” “不熟，见过。”陶管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乔乘帆听到了一些风声。 “在哪见过？” “他是大小姐的选修课老师，所以见过。” “你最好别瞒我什么。”乔乘帆依然平静，但一双年轻锐利的眼睛盯着陶文兴，“Boris来过这里吗？” “来过几次。”陶文兴没有隐瞒，但也没有说细节，“因为大小姐学业上的事来过几次，我对他印象还不错，很绅士有礼的男人，我后来得知，他也是EM的总裁。” “绅士有礼……”乔乘帆咀嚼这四个字，哂笑，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 表面上的绅士有礼，衣冠楚楚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忘恩负义和肮脏。 “大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陶文兴觉得乔乘帆这几天的行为很反常，昨天晚上也是，冒雨来这里只为了看乔沐元跳一会儿舞，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今天早上很早过来也不吃早餐，只为了跟乔沐元坐一会儿。 “没什么。”乔乘帆无意多说，“以后要是看到这个人，第一时间跟我汇报，不过我想，我们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陶文兴愈发不解，乔乘帆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我回SJ处理一点事，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回京城。” “大少爷，不是说SJ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SJ没有麻烦。” 说完，乔乘帆站起身，扣好西装上的纽扣。 在持续注资下，SJ迟早要把EM干掉，他早已不惜一切代价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不过纪长慕还算老实，先行退出这场争斗。 至于SJ怎么处置EM，那是他的事，他可不一定会顺纪长慕的心意，便宜他。 乔乘帆走出别墅。 第6946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8） 到了SJ，乔乘帆第一个叫的人不是井锐，而是秦昭。 秦昭一大早来公司，正在兢兢业业工作，接到电话说乔乘帆要见他，他心口一动，小乔总终于主动见他。 乔乘帆五官淡漠，神情幽静，喝着手边的茶，坐在沙发上。 “乔总，您找我？” “秦昭，那天晚上你似乎喝多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记性好，都听见了。” 秦昭一怔，不该说的话？ 他表情未变，平静道：“乔总，我可能是喝多了，第二天醒来已经不记得说过什么。” “不记得最好，要是连脑子里那点记忆都剔除了那就更好。” 秦昭懂得察言观色，乔乘帆肯定说的是乔沐元和Boris的事，乔乘帆在警告他把那些事都忘掉，看来，乔沐元和Boris之间的事对于乔家来说不怎么光彩。 “乔总，我记性一向不好，不是很重要的事过个一两年就忘了。” “EM的实力摆在这里，很强势，我现在心里头没有底，你觉得SJ下一步该出什么牌？” “SJ注入了大量资金并采取围堵EM的工作，还是不行吗？”秦昭觉得不可能，EM再强势都逃不脱退市的宿命，SJ虽然最后也会损失惨重，但至少，乔乘帆能赢。 “不太行，SJ内部腐败比我想象中严重，所以和EM的这一场争斗我打算停止……” “乔总，不行！”秦昭很急迫，怎么能停下，他还指望借刀杀人，借乔乘帆的手重击Boris，而且付出的是SJ，不是他秦昭，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山观虎斗，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献计献策。 这种时候停下，他会前功尽弃！ 他不想再看到Boris嚣张的模样，只要Boris还在纽约，他以后根本没办法在纽约金融圈混下去！ “你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没有的话，我不打算再继续。”乔乘帆低头喝茶，白色的杯盏中是漂浮的水汽，水面上浮动几片绿叶，“我没那么恋战。” “我有！”秦昭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还有办法！Boris的母亲现在在医院，听说是心脏要动手术，这种手术难度本来就很大，如果意外死亡……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据我所知，Boris只有这么一个亲人，那样一来对他的打击会非常大，我们趁Boris后院起火再加一把力，肯定能迎刃而解。我从EM最近市场表现力看，很差劲，很疲惫，也就是说EM已经在自暴自弃，这种时候，我们为什么再乘胜追击，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拱手相让。” 秦昭十分着急，一着急，他的情绪表现就很强，说话的逻辑也在削弱。 乔乘帆神色未变，但唇角是一抹冷漠的弧度。 秦昭还在说个不停，他从市场表现力又开始说到EM的股价，他说，这一切他每天都盯着都看在眼里，他真心希望SJ好。 乔乘帆喝着茶，没有半点表示。 秦昭难以掩盖自己的急躁，之前那点伪装的东西也都暴露了出来。 年纪轻归年纪轻，但绝对不是毫无道德底线的借口。 第6947章 可以托付终身的人（9） 乔乘帆心里十分清楚，秦昭今天能用这些招数对付EM，未来翅膀硬了就能用所学所得来对付SJ，对付他。 秦昭有自己的野心，他不可能甘于做别人的下属，以后肯定想在纽约金融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现在，不过是积累资本阶段，因为秦昭家庭起点不高。 秦昭估计是以为他乔乘帆年纪轻好糊弄，更以为他是富家公子哥出身，没有真才实学，所以才把算盘打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要不是秦昭，他也不会发现Boris的真实面目以及他对乔沐元做过的龌龊事。 秦昭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乔乘帆腻了，摆摆手：“嗯，你说的我会考虑，你先回去，我出去一趟。” “乔总，就算不为了金融圈的名利，您也要为学妹讨个公道，学妹她被Boris欺负……” “秦昭，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嗯？” 秦昭知道自己僭越了，低下头，双手交错垂在身前：“对不起，乔总，我会尽快把不属于我的记忆删除。” “知道就好。”乔乘帆翘着腿，脸色寒若冰霜。 秦昭走出了办公室。 乔乘帆冷着一张脸，很不悦。 威胁他？敢威胁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等秦昭走远，乔乘帆打了电话给井锐，让他上楼。 窗外天气极好，天空蔚蓝，一碧如洗。 …… 第二天是周六。 乔沐元一早起来就没有力气，也没有胃口，身体无力。 睁眼时看到手机里有很多未接电话，乔沐元都没回。 下了楼，她衣服都没换，穿着宽宽松松的粉红色睡衣，踩着毛茸茸的拖鞋，佣人叫了她很多声“大小姐”，她也像是没听见，恍恍惚惚。 陶文兴见乔沐元状态不好，连忙问：“大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陶叔叔，我心口好难受啊……”乔沐元忽然扑进陶文兴的怀里，靠在他的肩膀上哭，“陶叔叔，心口疼……夜里就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不是要死了……不要……我还小……” “大小姐，别乱说，我们去医院看看？” “我不想去……医院看不好，我不想去……我心口好难受……” “怎么会，现在医生医术高明，什么都能看好。”陶文兴面对乔沐元异常的举动，他一时之间也很手足无措。 乔沐元哭得很厉害，一直哭，泪水打湿了陶文兴的衬衫。 陶文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小姐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她向来快快乐乐，天塌下来都不怕，最近怎么会这样？ 大少爷反常，大小姐也不对劲。 “看不好……看不好的……”乔沐元哭得很大声，“心里好难受……” “别哭，大小姐，我们先把早餐吃了好吗？不吃会饿肚子，吃了早餐会好很多。” 乔沐元使劲摇头，哽咽：“陶叔叔，我吃不下……我什么都不想吃……” 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直掉。 陶文兴素来不敢强求乔沐元，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敢不带她去医院。 第6948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1） 陶文兴安慰她：“大小姐，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好吗？” 乔沐元哭了很久，断断续续啜泣，眼泪掉个不停。 陶文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乔沐元，他有责任，是他没有好好照顾乔沐元。 小姑娘捂着心口的位置，难受得揪着，眉头紧蹙，眼睛通红，小脸蛋上挂着泪痕。 心口疼，但她又说不出哪里疼，只知道和以前的感觉都不一样，从来没有过。 陶文兴带她去了医院，但她一路上都说，医院看不好。 陶文兴哪里敢掉以轻心，带她仔仔细细做了各种各样的检查，乔沐元哭累了就不再哭，呆呆的，任由陶文兴带着她去每一个科室做检查。 检查结果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连之前的肺部发炎都好了，但乔沐元一直捂着心口说难受，小脸蛋苍白如纸。 陶文兴束手无策，只好让医生开了点维生素，又领着小姑娘回家。 乔沐元在车上蜷缩成一团，窝在抱枕里，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猫，大眼睛里没有神采，干净清澈的眸子里是黑幽幽的空洞。 “大小姐，没事，医生说要多休息，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乔沐元摇头，不语。 一回到别墅，陶文兴就给乔乘帆打了个电话，毕竟血脉相连，哥哥肯定更懂妹妹。 乔乘帆听说后沉默了很久，他妹妹这哪是有什么毛病，是有心结。 身上的毛病可以医治，但心病呢？心病难医。 至于症结，乔乘帆以前不清楚，但现在清楚得很。 “大少爷，您要是有空的话带大小姐出去走走吧，她可能是这段时间学习太累了，以前还经常出去参加活动，去义演，去歌剧院，去福利院，今年一直把自己闷在家里和图书馆。” “我知道了，我晚上去看她。医生有说什么吗？” “医生说大小姐身体一切正常，不过……”陶文兴回来的一路上就在考虑要不要说，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乔乘帆。 “什么？”乔乘帆屏气凝神。 “医生说大小姐洗过胃，但这个事我完全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陶文兴，你成天在干什么？！”乔乘帆震怒！ 洗胃这么大的事情，陶文兴居然完全不知！ 乔沐元也真是越长大越能耐了，这种事居然能瞒住陶文兴！ 背后肯定少不了那个纪长慕！ “对不起，大少爷，我回忆了很久都不清楚大小姐什么时候住过院，一切信息都抹得干干净净。我只知道有一段时间大小姐确实经常不回家，说是在跟朋友玩，可能是喝酒喝多了洗胃，也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这个事是今天我才得知的。” “那我问你，医生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了，大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挺好，至于为什么心口疼，没有病因。” “陶文兴，你瞒了我太多事！” “大少爷，我没有，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 乔乘帆无意再跟陶文兴兴师问罪，挂断电话。 第6949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2） 乔乘帆没有心情再工作。 纪长慕祸害了他妹妹这么久，可他妹妹还是没有走出来，据纪长慕所说，他们实际上已经分手一年。 乔沐元对那个男人必定还存有幻想，那一点点念想即使像灰烬一样，也能点燃心口的荒原，直到作茧自缚，缠得自己再也喘不过气。 最终祸害的是自己。 乔乘帆不能任由乔沐元再这样下去，长痛不如短痛。 乔沐元还年轻，不能因为一个忘恩负义的渣滓葬送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她这个年纪还有大把的美好。 乔乘帆把井锐叫到办公室来，从昨天开始，他们已经开了一整天的秘密会议，井锐是第二个得知前天夜里事的人。 井锐听后心中有一种难以掩盖的震撼，久久不曾平息。 …… 晚上。 天色已经全黑，市中心的别墅区也难掩寂静的安宁。 乔乘帆如约来到乔沐元的家里，他说过，晚上要来陪乔沐元吃饭。 乔沐元从医院回来后没有再出去，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提不起劲，她下午换了一套简单的米白色针织连衣裙，裙子领口有一个交叉的蝴蝶结，简单大方，修饰得小姑娘温柔安静。 厨房准备了一桌子菜，菜上齐后，佣人关上了餐厅的推门。 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乔乘帆和乔沐元面对面坐着。 小姑娘低头吃着菜，不怎么说话，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陶管家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乔沐元点点头：“好点了，没关系的，可能是学习太累了，课程紧，压力有点大。” “别强迫自己，什么时候有空？我记得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旅游了？我带你出去走走，想去哪里？” “哥，你最近不忙？” “不忙，在纽约的工作即将收尾。” “SJ……度过难关了？” “处理得差不多了。” “那……其他公司呢？我是说，之前他们大规模针对纽约各大金融公司发难，其他公司是不是也都平稳度过了？”乔沐元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问。 小姑娘真是一点都瞒不住心事。 乔乘帆知道她想问什么。 但一想到纪长慕说的那些话，他又很替乔沐元不值，偏偏乔沐元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那渣滓的真面目。 “一些小公司撑不下去破产了，也有大公司顶不住快退市了。” “哪家大公司顶不住？” “EM。”乔乘帆吃着菜，眼底也是轻描淡写的痕迹。 “不可能！”乔沐元脸色都变了，瞳孔里写满了不可思议，“Boris先生是金融奇才，这点波澜对他而言不算什么，EM不可能顶不住，是不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作祟？” “你对他很了解？” “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我上过他的选修课，我都是听同学说的，我们都很崇拜他。” “崇拜？”乔乘帆嗓音寡淡，“你也很崇拜他？” 乔沐元没吭声，什么都没说。 她刚想岔开话题，乔乘帆追问：“乔沐元小朋友，你跟Boris不是第一天认识吧？” 第6950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3） 乔沐元心口一“咯噔”，哥哥这是知道了什么？谁告诉他的？ 她跟纪长慕分开快一年了，最近一次见面也是哥哥来纽约之前，哥哥怎么会知道这些？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乔沐元小朋友，不可以说谎啊。” “哥，我们聊点别的吧……” “Boris就是你小时候的家庭老师纪长慕，对吗？那个时候我没有见过他，没想到多年后我会在纽约遇到他，缘分很有意思。” 听到哥哥提起纪长慕的名字，乔沐元的心口还是会没来由地跳动，那节奏，和平时都不一样。 也许这就是心动，无数次于人海茫茫中，哪怕人声鼎沸，世间喧嚣，也能精准地捕捉他的名字。 乔沐元不会再否认了，她知道哥哥很聪明。 “小朋友，你要明白一个事，一段感情中，最先放下的那个人是最轻松的，懂了吗？”乔乘帆缓缓道，似兄长一般耐心地训导，“你还小，放不下很正常，但人总得向前看，这世上有太多值得你去拥抱的东西，鲜花，月亮，书籍，掌声，前方有许多的美好等你去追寻，你没有必要在不合适的人和事上浪费自己宝贵的年华。” “乔沐元小朋友，青春易逝，时光难追，不美好的一切都应该尽早抛弃，懂了吗？最先放下的那个人早已逍遥快活，你却还在耿耿于怀，何不趁着大好的时光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这样才能不负青春，无愧于心。” 乔沐元眼眶里溢满泪水。 哥哥早就知道了…… 她咬着筷子，摇头，眼睛红通通的：“不是这样……” “乔沐元，有些人不值得，他连在你生命中占据一天的思念都不配。” “哥……我知道……我都知道……”乔沐元哽咽，“我用了好长时间都没法让自己接受他不喜欢我这个事实，我一度以为他很喜欢我，他只是工作太忙了才忽视我，不理我，但我就是不敢狠狠地告诉自己，他真得不喜欢你啊！” 说到这儿，乔沐元的心口又是一阵阵疼痛，痛得揪起来，针扎一样。 他对她为什么就不曾有一点点的喜欢呢？ 他从未亲口对她说过喜欢，哪怕是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但仅仅只有几个月，他们之间短暂的相处也迅速崩塌。 乔乘帆舍不得看到妹妹难受，他坐到小姑娘身边去，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神温柔：“别哭，会过去，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掉眼泪，他配不上你的喜欢。” “哥哥你在安慰我……”乔沐元心里知道。 她把小脑袋靠在乔乘帆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被欺负了就要哥哥抱抱。 “不是安慰，是他不值得。”乔乘帆声线冷了下来，“他不仅有很多女人，还和初恋暗昧不清，乔沐元，他心眼多、心机深，风流多情，这是事实，你需要正视。” 乔沐元哭得更厉害。 “好了，好了，不哭了，吃饭。”乔乘帆搂着她，“吃过饭哥哥带你出去玩。” 第6951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4） 乔乘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但似乎没有效果，小姑娘还在哭。 “乔沐元，吃过饭我再跟你说一些事，但现在的话，好好吃饭。”乔乘帆夹了一只排骨喂她，“你不是很喜欢在晚上坐我的摩托车吗？以前我嫌你年纪小总是不带你出去，现在在纽约，没有人管我们，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兜风。好好吃饭。” 乔乘帆安慰了乔沐元很久。 可乔沐元依然低着头，清澈的大眼睛里是晶莹的水雾，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低着头吃了几口，胃口还是不太好，只挑了一些自己爱吃的菜。 乔乘帆见好不容易把妹妹哄好，这才叹了一口气，陪乔沐元吃饭。 “我记得纪长慕是十几年前给你补过课，他有什么好？有哥哥对你好吗？” 乔沐元嗅了嗅鼻子，依然难受，不吭气，一双眼睛干净澄澈。 “小傻子。”乔乘帆看她这模样，过于不忍心。 乔沐元吃不下太多饭菜，只默默吃了一些水果。 乔乘帆也没吃太多，两人饭后一起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时间还早，乔乘帆就随意跟乔沐元聊着，从学校聊到家里。 “乔沐元，你好久没回家了，上次大年初三连夜飞回纽约，也是为了看那个人吧。哥哥也是男人，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纪长慕那个年纪不可能没有三五个前任，既然能成为前任，也就是说都动过情。你只是他的过眼云烟而已，明白吗？” 乔沐元没有说话，长睫毛微微低垂。 乔乘帆就知道这丫头不开窍。 “乔沐元，他是你的初恋我能理解，初恋确实刻骨铭心又难忘，但他的初恋却不是你，他对别人也有一段刻骨铭心……” “哥……”乔沐元终于开口，抬起头，嘴唇很苍白，“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你能瞒得了我多少？” 乔沐元撅起嘴巴：“别被爸爸知道。” 要是被爸爸知道，纪长慕就没活路了。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能跟他各自安好，她也不会再跟他联系。 “嗯，也没必要让爸爸知道。”乔乘帆不可能告诉老乔的，“陈翰声不是挺好吗？看上去也很有前途。年轻的时候不用想太多，好好享受生活，享受青春。遇到对你好的男孩子，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看。” 乔沐元摇摇头。 乔乘帆见她还是不开窍，拉过她的手往楼上走。 “哥，带我去哪里？” “让你对那个男人彻底死心。” “哥！”乔沐元试图挣脱开乔乘帆的手，她很着急，可她力气太小，无法挣脱。 她最终被乔乘帆带到了书房。 书房很大，书架上堆满了书籍，一进门便是浓厚的墨香。 “砰”一声，乔乘帆关上门，这里只有他们兄妹俩。 他松了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巧的录音笔。 乔沐元不解：“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没有什么需要再跟你说的，更何况，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我让你听听纪长慕想跟你说什么。” 第6952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5） “哥，你见过他？你什么时候见了他？！” 乔乘帆没有回答，而是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录音经过了剪辑，只留下前面一部分，一打开时便是熙熙攘攘的声音。 起初乔沐元以为是嘈杂的街道，仔细听才听出是大雨磅礴，下大雨的时候…… 第一句便是纪长慕的声音，嗓音低哑暗沉，但屏气凝神的乔沐元还是听清楚了——“乔沐元么？我们分手了。” 上一句是什么，乔沐元不知道，但她猜是乔乘帆在质问纪长慕。 “纪长慕，你真得很下作，一句轻描淡写的分手了就想掩盖你的卑劣？跟我妹妹交往的同时还跟多个女人周旋，明知道自己比我妹妹大十二岁，还对我妹妹下手，明知道我妹妹是乔氏集团大小姐，你还敢欺骗她，明知道她家人不允许她进娱乐圈，你还敢给她影视资源。纪长慕，你最大的卑劣是碰了我妹妹却慨然转身，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说的这些，你敢承认吗？” “我跟她分手已经快一年，在一起时间短短三五个月，一年前的旧账，乔大公子也要翻？” …… “我和她分手只是因为不合适，怎么，乔大公子，不合适不能分手？” “你当初为什么招惹她？你比她大那么多，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心里不清楚？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你跟她不合适！” “她追的我。” “你可真能耐！” “乔大公子半夜叫我出来就为这个？我再说一遍，我和乔沐元分手快一年了，分手后她断断续续还试图联系我，不过我没有回应。按照乔大公子的说法，我如果不负责任，大可以一边接受她的爱意，一边跟其他女人暧昧，但我并没有，不是吗？因为我明明白白回应过她，我不喜欢她，我们已经分手。” “纪长慕！你把责任都推到我妹妹身上算什么男人？！前几个月你们被记者追着那一次，为什么她会在你怀里？！” “那次也一样，她非要见我，后来路上出事了我不可能不护着她。我知道她的身份，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当然得护着她。” “纪长慕，你良心被狗吃了！在你眼里，是我妹妹过于主动，不识好歹，一厢情愿？” “乔大公子，你来找我，乔沐元知道吗？” …… “没必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我跟她分手快一年了，是她自己一直没有走出来。我有劝过她，我说，我们不合适，我也说过京城更适合她，读完书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恋爱结婚就很好，我们年纪不合适……” “乔大公子，如果要算账，今天就算完。如果乔沐元不知道你过来，那你回去后明明白白告诉她，我不喜欢她。” 哥哥和纪长慕的对话里掺杂着打架声，断断续续。 入耳时，纪长慕的声音分外刺耳。 一字一句刺激着乔沐元的耳膜，乔沐元浑身冒冷汗，眼前昏黑，几乎站立不住。 乔乘帆一把扶住她！ 第6953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6） 录音没有再继续，乔乘帆按了关闭，但纪长慕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刻在了乔沐元的心口上！ 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乔沐元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但当这些话被纪长慕亲口说出时，她依然无法接受。 心脏处又开始剧烈疼痛，她捂着心口，忽然趴在乔乘帆的肩膀上痛哭流涕：“哥……哥……” “长痛不如短痛，想明白就好。”乔乘帆只是心疼妹妹，“我没有太多想说的，只希望你早点走出来，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伤心。人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十几年前他离开京城时你就哭过，十几年后，我希望你可以永远把他忘掉。” “哥……他怎么可以这样……” “谈恋爱就是这样啊，分手了就要往前看，懂吗？他很懂，是你不懂。乔沐元，你的人生经历太少，以后就好了。把他忘得干干净净，重新开始生活，他不值得。” 乔沐元嚎啕大哭，不管不顾。 她终于可以放声哭一次，把这么久以来的委屈、不平全都哭诉出来。 以后，她再也不要见纪长慕了。 哥哥说的对……分手后纪长慕很快就走了出来甚至有了新欢，走不出来的是她。 一段感情，谁用情更深，谁就注定要承受更重。 书房里是乔沐元的哭声，她哭得伤心欲绝。 乔乘帆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他最怕乔沐元哭，说好了他要护着妹妹一辈子的。 “哥……你为什么会见到他？他约你出来的吗？”乔沐元哽咽着问。 “我找的他。” “你们打架了？” “正常冲突。” “哥，你以后不要见他了，他跟我们乔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当然，以后不会再见他。”乔乘帆神色平静，“你也答应哥哥，永远跟他断绝往来，能做到吗？” 乔沐元哭着点点头。 这段自作多情的爱恋也该画上一个句号。 她想起大年初三半夜从京城飞到纽约的事，她……又是何苦呢。 纪长慕始终没有半点表示，他予她的承诺都只是把她当小孩哄着，她的热情，她的冲动，她的爱慕，都只是飞蛾扑火，没有半点回应。 对不喜欢的人，怎么会有回应。 乔沐元终于死心，万念俱灰。 小姑娘一直哭，乔乘帆也陪着她，哄着她，直到她哭累了趴在他的肩膀上。 深夜的别墅静谧安宁，东风摇落百花残，明月悬空，竹影招摇。 乔乘帆叹了一口气，乔沐元这段时间受了太多的罪，整个人瘦了许多。 以后就好了，等把纪长慕这个人彻底从生命中剔除，她的生活便可以开启新的一页。 乔乘帆只要乔沐元能变成以前那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不知忧愁。 录音里纪长慕的话过于刺耳，乔沐元久久没有缓过神，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纪长慕的声音，从耳畔传到心脏，一颗心又开始剧烈疼痛。 她有多爱他，现在的心口就有多痛。 第6954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7） 但走不出来的，只有她而已。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薄情者终究洒脱。 乔沐元哭了很久，乔乘帆哪里也没去，一直陪着她。 到了夜里十一点，乔沐元才从乔乘帆的怀里抬起头，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里是氤氲的水雾：“哥，带我出去走走。” “好。” 乔乘帆希望这一次，乔沐元真得走出来了。 乔乘帆给她穿上一件暖和的外套，又给她戴上摩托车头盔，他自己换了一套黑色的骑士装，戴着头盔领乔沐元出门。 陶文兴还没睡，他不知道大少爷要带大小姐去哪里，但也没过问。 大小姐这段时间心中郁结太深，出去走走也好。 没多久，院子里响起摩托车的声音，陶文兴从窗口往外看，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月色洒满庭院，院子里的文竹长得正好。 …… 初夏闷热，正是临近期末的时节。 乔沐元每到这个时候会很忙，她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陈翰声有时候会过来陪她一起看书。 今天一早，她像往常一样抱着学习资料来到自习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后面有两位男同学在合看一份报纸，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今天的财经头条全都是EM被SJ收购的事，这可是大事啊，听说SJ对EM已经走到清算这一步，有SJ的金融高管入驻EM集团大楼和董事会了。” “Boris教授那么厉害一个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怎么这一次普普通通的游X示威就把EM整垮了呢？不应该啊。去年EM被几家老牌金融公司联手制裁都安然挺了过来，发展一直很不错，今年这个事也太突然了吧？” “也有可能是Boris把EM卖给SJ了，SJ的金融业发展很一般，要想有所发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收购一家不错的金融公司，两家集团可能谈妥了价钱，Boris就把EM卖了。” “不太可能，EM势头正猛，SJ花这个钱收购EM不合适，而且价钱肯定谈不妥。再说，EM是Boris教授一手创立，花了多少心血，不太可能卖掉，Boris不缺这个钱。”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EM现在都属于SJ了，我听说Boris教授一直没有露面，媒体在大做文章，揣测他去哪里了。” “肯定不会露面吧？他把EM卖给了SJ，自己也算退出了金融圈，自然不会露面。” “SJ这次出尽风头，这一场金融战赢得很漂亮，把EM都给收购了，绝对算得上今年金融界的大事件。我听说这次SJ派来的高管是总部那边的……” “是，他们都叫他小乔总，年轻有为，去年刚刚大学毕业。” “是吗？这么年轻？那可真是业界奇才。他们都说Boris教授是金融界百年不遇的精英，但这位百年不遇的精英还是输给了另一个年轻人，说起来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更厉害。这位小乔总未来可期啊！” “可不是嘛，这位小乔总这次出尽风头，媒体争着要去SJ采访他，他在业内获得了极大的声望和名誉。” 第6955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8） “必须的，收购EM……这也太厉害了！” 两个男生大概是金融专业的学生，对着财经报纸评头品足了半天，十分激动。 乔沐元面前的书没有翻动，他们的对话她一个字没落全都听见了。 她转过头：“同学，可以把报纸给我看一看吗？” “你也对今天的财经新闻感兴趣吗？”男同学很乐意地把报纸给了乔沐元。 “谢谢。”乔沐元接过，直接翻到财经新闻版块。 最大的头条都给了SJ收购EM这件大事。 乔沐元一行一行看着新闻。 整篇报道都很详实，看完后乔沐元许久没有回神，EM居然被SJ收购了，她哥哥究竟动用了多少资源、人脉和压力？ EM是那个人视若生命的东西，她知道，他一定不会为了钱把EM卖给SJ，那是他全部的心血，没有了EM，等于剜去他的心，他这辈子什么都不剩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哥哥不惜一切代价赢了这场金融战。 身后的同学还在讨论，热火朝天。 “金融行业就是这么残酷，每次大事都要重新洗牌，争个你死我活，不过今天的事件很少见，媒体都挖不出SJ是如何收购EM的。” “看来SJ这位小乔总做事很谨慎，没有一点风声流露出来，整个事件也都在低调处理，你们看，更详细的报道几乎没有。” “你说Boris教授以后还会来哥大任教吗？” “可能还会保留客座教授的名誉吧？但肯定不会任教了，他本来也不教书的。” “EM的死对头们应该会拍手庆祝，他们联手那么多次都没有弄死EM，这次EM一点水花没有就被SJ收购了。” 乔沐元转头把报纸还给了他们：“谢谢。” 男同学笑着叫住她：“同学，你也是金融系的吗？” 乔沐元摇摇头：“我不是。” “刚刚看你看得很认真。” “上过Boris教授的课。” “哦哦，原来如此，Boris教授确实有魅力，很多女生都喜欢上他的课。” 乔沐元没有再接，低头翻开资料本写作业。 但她的心口一直没有能平静下来，喝了一杯咖啡，她还是不停走神。 脑海中是EM，SJ不停地转换，哥哥从未跟她说过收购EM的事，她也不知道哥哥是用了什么方式让纪长慕输掉了这一场金融战。 论资历，哥哥并不是纪长慕的对手。 她记得冬天那会儿看新闻，SJ还处于下风，市场表现力很糟糕，突然的扭转局势，必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乔沐元不知所措。 她的生活很平静，除去上课外就是简简单单的休闲活动，一切都是这样风平浪静，但她的世界之外却是翻天覆地的巨变，惊涛骇浪。 不过，纪长慕再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永远记得他跟哥哥说的那些话，她没有那么作践自己。 窗外阳光晴好，夏天的风里带着一丝丝燥热和烦闷，绿树荫浓，蝉鸣不已。 乔沐元在自习教室坐了一上午，直到中午陈翰声来接她。 他骑了单车过来，穿过绿树成荫的道路。 第6956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9） 乔沐元已经在路边等他，看到戴着鸭舌帽的陈翰声，挥挥手：“我在这里。” 陈翰声将车在路边停下：“上来吧！饿了没有？” 乔沐元跳上他的车：“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可能吃不了多少，我们随便吃点就可以。” “想吃什么？” “料理吧！” “好。” 单车在宽阔的校园行驶，陈翰声骑车的时候会跟后面的乔沐元说话。 这段时间他们倒是经常见面，他对哥大的校园已经很熟悉，包括四周的商场和店铺。 进了料理店，陈翰声贴心地替她拿了碗筷，餐巾，他见乔沐元脸色跟平常差不多，但眼睛里却没有光。 陈翰声是数学系的，但不代表他对时事新闻不闻不问，尤其是今天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想看不到都难。 他估计乔沐元也看到了。 Boris先生的EM被另一家公司收购，也就意味着Boris教授再也不是金融圈的传奇，关于他的一切神话也全都结束。 陈翰声依然记得那个优雅绅士的男人，他也是乔沐元爱过的人。 “下午一起上自习吧？”乔沐元问陈翰声，“去图书馆。” “今天休息，不打算出去走走吗？唐人街听说又开了不少新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那我们晚上去，下午你还是得陪我上自习，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呢！” “好，好，跟你一起。” 乔沐元笑了。 陈翰声又问了她一些近况，但只字未提Boris。 不过，料理店的电视开着，节目放了会儿广告后又开始播放今天的重磅新闻。 “今天中午天气闷热，我们的记者仍旧蹲守在EM集团大楼外，让我们来连线现场记者。” “主持人好。” “您好，请问现在EM金融集团是什么情况？” “员工正常上下班，有部分股东抛售手中股票，但大部分都相信SJ收购EM后，EM的表现力会更好，但也有部分人持悲观态度。” “还是没有EM的高管接受采访吗？” “没有，现场有多家媒体记者在守候，但都没有能采访到EM和SJ的任何一个高管，所以我们对更深层次的情况无法了解，但听说SJ将于明日召开新闻发布会。” “那么现场有没有采访路人或者EM的员工？” “有采访，路过的民众都表示很遗憾，EM作为一家上市金融公司，近几年表现很不错，原本将有更光明的前途，但却在鼎盛期将EM并入SJ，民众都表示无法理解。” “听说SJ会将EM并购进金融板块，但仍旧保留EM集团名号，且不会退市，消息属实吗？” “我们在现场得来的最新消息是这样的，但具体的还要等明天的新闻发布会。” “明天的发布会有哪些人出席？” “暂时没有更多消息，但可以确定的是，EM前总裁Boris先生不会出席。” 陈翰声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乔沐元肯定也听清楚了。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乔沐元，果然，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黯淡的失落，如樱花落海底，相思终不见。 第6957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10） 乔沐元拿汤勺的手顿住，许久没有回神。 电视里还在放着最新新闻，但后面的是什么，乔沐元一个字都没听见。 没有吃太久他们就离开了料理店。 陈翰声给她买了一杯她爱喝的热奶茶，和她一起并肩走在马路上。 乔沐元抬头看着天空，异国他乡的天上没有她熟悉的云朵。 …… 晚上。 陈翰声带着乔沐元去热闹的唐人街。 他带她吃了一路的小吃，自由自在走在人群中，他还带她去了一家皮影博物馆看皮影戏。 台上的小人儿被牵引着走动，陈翰声跟乔沐元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位置很靠前，可以看到可爱的皮影小人机械地行动，幕后是操作人员的声音。 陈翰声笑道：“你知道么，我家乡就是皮影戏的起源地。” “是吗？有没有怀旧和思乡的感觉？” “有。”陈翰声点点头，“我小时候最喜欢看这个，爸爸让我坐在他的肩头，他带着我去看最热闹的皮影戏。” “你以后有了小孩会不会也带他去看？”乔沐元调侃。 “当然，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他，像我爸爸对我一样。” 台上的皮影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是一出喜剧，台下的人看得很快乐。 乔沐元看得也挺快乐，有时候会笑出声，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一匹马出现了，考上状元的男主角飞跃上马，“哒哒哒”骑着马儿去迎接他的青梅竹马小新娘。 这一幕是皮影戏的尾声，大家都爆发出欢快的掌声。 小新娘被状元郎抱上马，两人一起骑着小马奔向更远方。 谢幕，灯亮。 乔沐元的目光还停留在幕布上，皮影已经被工作人员收走，但她的眼前仿佛还有刚刚的场景。 曾经也有一个人带着她一起骑马，飞奔过夏日的草场，奔向清晨的远方。 “我们走吧，结束了，下一场要等半小时后。” 乔沐元这才站起身，抬头看向陈翰声。 他跟那个人长得真像啊，尤其在这光线不明的环境里，轮廓，眉眼，都像。 走出皮影博物馆，他们沿着繁华热闹的街道一直往前，陈翰声给乔沐元买了很多小吃，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快快乐乐吃过东西了。 陈翰声还给乔沐元买了一些手工艺品，都是手作的成品，市面上不多见。 “今天月亮很亮。”乔沐元抬头看着明月，“陈翰声，我今天晚上挺快乐。”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可以经常陪你过来，我听说你想提前修完学分，也就是说……我们在纽约相处的时间只有一年了。” “你呢？要不要早点修完学分回国？” “有这个打算，毕竟这里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挺贵的。”陈翰声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想多在纽约呆几年，再读几年书……我还没有决定好。” “那就后者吧，我帮你决定了，你适合做研究，沉下心再读几年书，不会耽误工作。” “嗯，如果再读几年，我会勤工俭学的。” 第6958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11） 街头人来人往，灯火璀璨，一轮明月清辉遍野。 陈翰声陪她从街头走到街尾，时常被人误以为是情侣。 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陈翰声送她回家。 乔沐元洗澡后就坐在卧室的阳台上，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红酒，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瞳孔里是室外的月色和夜景。 纵有良辰好景，依旧孑然一身。 这样的天气很舒适，阳台上的窗户开着，徐徐清风从窗口吹进来，吹起乔沐元耳边的碎发。 喝了小半杯酒，她打开手机实时新闻播放。 手机放在茶几上，她默默听着。 “据最新消息，明天上午九点SJ将召开新闻发布会，此次收购EM的乔先生聚焦了纽约金融圈的目光，成为明日焦点，但截止今晚，各大媒体仍旧无法确定乔先生明日是否会出现在新闻发布会。” “乔先生去年以全校第一的优异成绩于意大利著名高校金融系毕业，可以说是年轻有为，一鸣惊人。此次收购纽约金融新贵Boris一手创立的EM，可以说是一气呵成，让人十分震惊，为此我们也采访了多位金融圈专业人士，大家在此前都表示这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但乔先生却做到了，他们都表示不可思议。” “据说，SJ几乎没有损失，可以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收购了EM补充SJ的金融市场，这在有二三十年从业经验的金融家心中都是不可能的事，但乔先生却做到了。” “乔先生为人低调，暂时没有接受任何一家媒体采访，公开的照片、视频也几乎没有，但从仅有的照片来看，乔先生不仅年轻有为，而且长相优越，一夜之间成为万千少女的新晋男神，据说还是单身贵族。” 各大金融新闻都在报道SJ的事，就连二十年前SJ的创立都被人做成了图文广泛传播。 一夜之间，哥哥成了金融圈的神话，至于那个人，则永远退出了金融圈。 风雨如晦，惊涛骇浪，风云巨变。 潮平后，乔乘帆成了最大的赢家，名誉、地位、荣耀、掌声，都拥有了。 爸爸应该很欣慰，他一手培养的接班人毕业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取得了这样的成绩，他可以放心地把乔氏集团交给哥哥了。 妈妈应该也会为哥哥感到骄傲，哥哥在乔氏集团的地位也无人再能撼动。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哥哥如此优秀…… 这是一份完美的成绩单。 乔沐元仰起头，一口凉凉的红酒顺着喉咙进入胃中，很凉，她的脑袋靠在阳台的墙壁上，长睫下的大眼睛静默地看着远方。 又喝了一杯酒，她打电话给哥哥。 “乔沐元，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吗？” “哥，你那头声音很嘈杂，人很多的样子。” “嗯，SJ的几位高管晚上非说要聚聚，拉着我一起。”乔乘帆往包间外面走。 “那哥哥你忙，我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 “早点睡觉，别熬夜。” “哥……今天的新闻我都看到了……” 第6959章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12） “嗯，你想看不到也难，今天的报纸和电视上都是报道。” “为什么SJ能把EM收购？哥，他把EM看得比命还重，怎么可能不到最后一刻就把EM交出去，下雨那天晚上，你们还说过什么？” “工作和生活无关，商战各凭本事。” “他似乎把一切都输了。” “我赢他，自然要大获全胜，不会给他半点退路。乔沐元，你应该知道，任何一家敢跟乔氏作对的公司，都不会有好下场。”乔乘帆嗓音平静，“如果换做爸爸来做这个事，会更狠，明白吗？如果是他，他会直接让EM退市，我至少还保留了EM的存在，EM所有高管的职位我也都全部保留了。” “那他呢？他去哪里了？” “丧家之犬，无脸见人，不会再出现了。乔沐元，你答应过我的，好好生活，永远把他忘掉。” “我知道……”乔沐元的后脑勺靠在墙壁上，眼睛静默地看着远方的夜晚，“哥，你明天出席新闻发布会吗？” “不出席，全部由井锐代为处理，SJ这边也不归我管，差不多下周我就要回京城了。” “爸爸很满意吧？” “不知道，我没有跟他通电话，他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个亲儿子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要是想他了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你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我没有想要的，小时候还有想要的玩具、布娃娃、糖果，在京城读书的时候有想要的衣服、首饰，但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想要了，是我长大了吗？可是长大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乔沐元气若游丝，嗓音很轻，甚至带着些嘶哑。 乔乘帆听着不对劲，问道：“乔沐元，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啊……”小姑娘摇摇头，骗哥哥，“我刚从唐人街回来呢！” “谁带你去的？” “陈翰声。” 听到陈翰声的名字，乔乘帆才松了一口气：“我最近比较忙，你要是想找人玩就找陈翰声，或者我这里有几张讲座、音乐会、歌剧的贵宾票，你要是想做点别的就打电话跟井锐要，他会让司机送过去。” 他手里还有一些舞会的邀请函，但他知道乔沐元不喜欢那些社交，也就没提。 “谢谢哥哥。” “这么客气干什么。”乔乘帆觉得乔沐元变了，哪里变了他也说不出。 “哥哥你继续忙吧，少喝一点酒，我挂电话了。” “好。” 乔沐元收起手机，又往杯子里倒酒。 她穿着睡衣坐在阳台上吹风，那清凉的晚风从她的白色睡衣领口吹进来，她的小腿上露在空气里，一双拖鞋晃悠悠穿在脚上。 她酒量一向不好，没多久头就疼了，酒精上头时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可又放不下手里的酒杯。 喝酒……好像可以有那么一点点快乐。 她一直坐在阳台上，眼底淡漠的水痕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白光，嘴唇有几分苍白，风从领口灌进，有些冷。 空气里飘着酒香。 第6960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1） 头晕乎乎的，等实在喝不进了，她才踉踉跄跄站起身，但差点摔倒。 今天喝多了没有说胡话，就是觉得特别冷，身上冷，心口也冷，尤其是心脏的位置，像被无数冰块包围着，特别冷。 大概是生理期快到了，她的肚子也不舒服，双脚很凉。 乔沐元关上门窗钻进了被窝，一个人抱着她最爱的那只大熊，蜷缩成一团。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乔沐元肚子疼，果真是来例假了，她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掀开被子进了洗手间。 昨天喝了不少酒，她的头很疼，不敢让陶叔叔知道，她悄悄从柜子里翻出止痛药吃了两颗。 洗漱好，她穿上新买的浅紫色色泡泡袖齐膝连衣裙，乌黑的头发用酒红色色的蝴蝶结发卡扎起，踩着拖鞋下楼。 看到桌上有报纸，她拿了一份，财经版块铺天盖地都是SJ的报道。 “大小姐，早。”陶文兴将新买的鲜花插在白色的窄口梅瓶里。 “陶叔叔，早。” 陶文兴见她在看财经版块，随口道：“大少爷这段时间听说很忙，忙着收购EM，处理EM内部的事。” “嗯。”乔沐元点点头。 “EM被SJ收购我也没有想到，大小姐，事已至此，你也别想太多，您的Boris教授肯定有自己的思虑，况且被SJ收购也不错。SJ的金融业务一向薄弱，有了EM后，肯定会把金融重心和资源倾斜到EM，会善待EM。” 乔沐元的手指头紧紧抓着报纸，没有说话。 “大小姐，吃早餐吧，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乔沐元摇摇头：“没有安排，今天不想出门。” “好。” 她丢下报纸去了餐厅。 一早上，她什么都没做，早餐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一个人坐在外面宽阔的阳台上吹风。 桌上是佣人送上来的热茶，但她一口都没喝，只静静打开手机新闻，听新闻播报。 SJ收购EM的事整个纽约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新闻发布会上哥哥没有去，去的是哥哥的助理井锐和SJ、EM的几位高管，还有纪长慕的首席助理Lewis。 发布会上的发言很官方，包括收购后的细节处理，未来规划等，都由几位部门主管一一做了详细介绍。 暖风吹过，乔沐元听得昏昏欲睡。 到了记者提问环节，乔沐元才打起一些精神，揉了揉额头。 宿醉初醒，头还很疼。 可她又很想坐在阳台上吹风，至少这里的空气没有那么压抑。 “请问井先生，EM原总裁Boris将在SJ担任何种职务？以及Boris先生的股份都做了哪些处理？” 记者提问后，井锐做了回应：“Boris先生将离开EM，不再担任任何职务，股份的事情，抱歉，这是Boris先生的私事，我不清楚。” “那请问井先生，Boris先生未来还会留在纽约吗？我们对他的动态十分关心，因为直到此时，Boris先生都不曾露面。” “抱歉，那也是Boris先生的私事，我和Boris先生私下并无交流。” “请问井先生，您如何评价Boris先生？” 第6961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2） “一个成熟内敛、优雅绅士的金融家。” “请问乔总后续会继续留在SJ担任重要职务吗？” “乔总不会留在纽约，更多细节不方便透露。” 记者们的提问像潮水一般涌来，大部分都是针对井锐的提问，也有一些针对Lewis的提问。 Lewis表明自己未来会继续留在EM，至于职位调动，会听从SJ的安排，但关于Boris先生的更多事，他无法透露。 记者提问环节时间很长。 乔沐元倚靠在抱枕上，脸色平静，没有太多的变化。 就好像在听一场金融方面的收购案例，当初她选修金融课时，纪长慕也给她发过很多金融业经典收购案例，但她从未想过EM也会成为案例之一。 乔沐元目视前方，静静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记者提问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发布会在中午时结束了，手机里也开始播放电台的歌声。 乔沐元还在坐着，她闻到了楼下院子里的栀子花香，馥郁浓烈，这个季节正是它开得最好的时节。 她想起了乔宅的那棵樱花树，经过十几年的生长，已经很粗壮，但花期总是很短，就像她跟纪长慕短暂的交往，那样短暂，仿佛从未有过。 人事多错迕。 …… 半年后。 京城的腊月又干又冷，寒风萧瑟，室外的北风呼呼吹动，枯枝在风霜中乱颤，树影摇曳。 乔宅花园里的腊梅都开了，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一大早佣人就从花园里剪了好几枝梅花插在花瓶里养着，整个客厅里都是腊梅的清香，幽幽静静，搁在红木的案几上格外好看。 乔沐元圣诞节前就回了国，今天晚上说好了，一家人一起吃火锅。 下午时，她穿着一件圣诞红毛衣，毛衣上是可爱的针织麋鹿，袖子捋到手肘处，正在厨房跟厨娘一起包饺子。 大小姐难得进厨房，厨娘很热情地手把手教她。 教了五分钟，她就和厨娘一起包饺子，做火锅食材。 大院里有跑车引擎的声音，大概是乔知行回来了。 乔知行秋天的时候被哈佛医学院录取，顺利入学，当年哈佛在国内录取的仅有三人，而乔知行以全国第一的成绩入学。 这一年，世人都知道乔家的两位公子，一个意气风发，商场得意，一个聪颖机敏，学业有成，一时间成了京圈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倒是乔家那唯一的大小姐没有什么存在感，都说十分低调，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在纽约读书，读的哪座学校。 “姐，刚从外面回来，给你带了最爱喝的奶茶，尝一口？” 乔知行见她还戴着手套，贴心地替她拆了包装，插了吸管，把奶茶喂到她嘴边。 乔沐元喝了一口，一抬头就看到弟弟那张英俊白净的脸，五官俊朗，笑容温暖。 “好喝吗？” “好喝。” “哥晚上回来吗？” “听说回来。” “我哥现在是大忙人，到处都是采访，今天还看他接受了一家财经杂志的专访。”乔知行拿出一份杂志，杂志封面就是乔乘帆。 第6962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3） “顺手从司机那里拿来的杂志。”乔知行把晃眼的杂志封面放在乔沐元眼前，照片上的乔乘帆穿着深蓝色的正装，年轻俊朗，“照片没有本人好看。” 乔沐元看了看，同意：“你哥今年特别忙，你等会儿可别烦他。” “我都快大半年没见到他了，他平时也不回乔宅，我去公司也找不到他，快跟爸爸一样了，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晚上他怎么有空来吃晚饭啊？” “妈妈给他打电话的。” “哦，还是妈面子大。”乔知行收起报纸，“那爸爸呢？晚上也回来？” “回。” “挺好。” “你今天去哪玩了？” “随便转了转，跟几个同学一起出去听了音乐会，看了画展，在画展上不小心又碰见几个熟悉的阿姨，她们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你还没有男朋友，纷纷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你不准给。” “当然，不给。” 乔知行站在厨房拐角的大理石桌子边，斜斜靠着桌角，双手插在牛仔裤裤兜里，高大英俊，脸上总是带着青春洋溢的笑。 他时不时还会喂乔沐元喝两口奶茶。 他们姐弟虽然都在美国读书，但很少见面，弟弟开学典礼的时候乔沐元去过一次哈佛，当时乔知行是新生代表，她就坐在台下听弟弟做演讲。 乔知行没有在厨房多呆，他又去琴房练了会儿钢琴。 夕阳西下，天色将昏，乔宅的灯接二连三开始亮起。 好几辆车前后开了回来，乔斯年夫妇和乔乘帆都回来了，叶佳期还给他们兄妹三个准备了亲手做的小点心。 难得聚齐，乔乘帆陪老乔下了会儿围棋。 不过，乔乘帆很长时候不碰围棋，棋艺退步，连输两盘。 乔斯年喝了一口叶佳期泡的龙井茶，淡淡道：“你下棋越来越不用心。” “也不是，是爸爸你太厉害了。” “你要是把接受杂志、报纸采访的时间花点在别的地方，也不至于退步这么厉害。” 乔斯年不是没看到茶几上被揉成一团的杂志，是乔知行带回来那本，封面上就是乔乘帆，十分醒目。 乔知行反正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杂志是他丢在茶几上的，他见爸爸和哥哥在下棋，还会坐在一边看。 老乔是真厉害，但哥哥也太不上心了点，好几次都犯了很明显的错误。 他都看不下去，难怪会挨老爸一顿批。 “我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工作上。”乔乘帆松了松领带，白衬衫的袖子卷起一截。 乔斯年拿起杂志看了一眼封面，没有翻，丢下。 他站起身：“吃饭。” 晚餐时，乔沐元坐在妈妈旁边，她时不时会跟妈妈说一些悄悄话。 乔乘帆会跟老乔汇报乔氏集团的部分情况，也会说一些他今年的规划，乔斯年会纠正他几句，但乔乘帆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大部分时候不会听老乔的。 年底了，今年乔氏的业务全面开花，财务报表数据优秀，也算是乔乘帆交出了一整年的满意答卷。 第6963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4） 乔斯年也不会干预乔乘帆，既然让乔乘帆进入乔氏集团核心层，那么等于放手让乔乘帆做事。 父子俩聊了很多金融方面的事，包括明年的国际大环境，还有乔氏集团的宏观发展。 乔知行对这些没多大兴趣，大部分时候都在跟妈妈，还有姐姐聊天。 “知行，你在医学院课程紧张吗？”叶佳期问道。 “很忙，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我的两位主课导师都是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为人严谨，要求严格，跟着他们……我周末都不能休息。还好今年理论课比较多，压力不大。” 乔沐元笑道：“小心变成秃头小宝贝。” “……”乔知行白了乔沐元一眼，“那是不可能的，以我的聪明智慧，我只要付出别人一半的努力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成绩。” “你跟你大哥一个样，自信自大，也不知道随谁。”叶佳期感慨，兄弟俩在这方面简直一模一样。 乔斯年：“……” 乔知行：“……” 乔沐元笑个不停。 天不怕地不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子三人，大概也只有妈妈能说得。 餐厅里弥漫着火锅的热气，因为叶佳期和乔沐元都很喜欢吃火锅，三位男士也就只能陪着吃。 “小柚子，昨天周太太送了我一副蓝宝石耳坠，我觉得特别适合你，晚上拿给你。”叶佳期跟乔沐元说着话。 “好啊，谢谢妈妈。”乔沐元很开心。 “下周胜永董事长的女儿结婚，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吧。” 以前乔沐元很喜欢跟妈妈出去参加婚礼，但如今却提不起兴趣，她摇摇头：“妈，天气太冷了，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董事长太太挺关心你的，前几天见到我还问你有没有放假，说特别想你，好几年没见到了。” 乔沐元咬着筷子，盛情难却，只好同意：“那我明天出去买几件小礼服。” “好，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的，我拉知行一起。” “……”乔知行为难，“我最近都没空，要去参加一个跆拳道比赛。” “哼！”乔沐元冷哼，“算了，我拉朋友一起去。” “乔沐元。”乔斯年停下跟乔乘帆的聊天话题，看向女儿，“你梁天华伯伯最近刚从法国回来，你去看看他，他最近刚刚动了个小手术，身体不太好，作为晚辈，应该去一趟，你大哥和你弟弟都去看望过了。” “啊？伯伯身体不好？”说完，她又看向乔乘帆和乔知行，“你们去为什么不叫我？” 乔知行耸耸肩：“因为梁恺哥哥也回来了，他现在子承父业，是一名优秀的驻法外交官。” 乔斯年“嗯”了一声，颔首：“你梁伯伯和伯母一直都很喜欢你，如果可以，跟你梁恺哥哥好好相处相处。” 乔沐元忽然明白爸爸的用意。 爸爸一向不关心也不插手这些事，为什么这次要撮合她跟梁恺哥哥……那一定是梁恺哥哥太过优秀，连一向挑剔的爸爸都很赏识。 第6964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5） 能让爸爸赏识的人只有一种，学识和人品都非常优秀，当然长相一定也很优越。 她好几年没有见到梁恺哥哥，以前见过，印象中的梁恺哥哥品学兼优，高中就去法国读书了，后来留在驻法大使馆担任职务，一口法文无比流畅，还是一名年轻的兼职翻译家。 梁家离乔家不算远。 梁恺哥哥跟乘帆哥哥同岁，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因为身处异国，后来也不经常联系了，两人工作又都很忙。 爸爸的命令乔沐元自然不敢违抗，她的左手轻轻摩挲面前日式小碗上的花纹，指尖触碰到那凸起的纹路，眼中有几许不明的光。 乔知行素来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体质，好吃的也堵不住他的嘴：“爸，梁恺哥哥跟大哥一样大，您觉得梁恺哥哥和大哥谁更优秀？” 乔乘帆睨了他一眼：“乔知行，你给我闭嘴。” 乔斯年淡淡道：“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嗯？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独立个体，各有不同的优点，更何况你梁恺哥哥和你乔乘帆哥哥分属于不同的领域，在各自领域内都是精英、翘楚，你不想着怎么跟他们学习，还问我谁更优秀，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乔知行听出来了，爸爸这是既宠着大哥，又在说梁恺哥哥的好话。 确实不好比啊，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他看好的女婿。 乔知行没再说话，就只不停地笑。 梁恺哥哥确实挺好的，乔知行小时候经常去梁叔叔家里玩，梁恺哥哥温柔好说话，对他这个小孩子都特别有耐心，还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给他。 要是梁恺哥哥做他姐夫，他还是很乐意的。 乔斯年问了他一些功课的事，问完直接道：“乔知行，你要是觉得很闲就给你舅舅做助理去，别成天在家搅浑水，挑拨离间。” 乔知行：“……” 泪流满面。 餐厅很热闹，只是一向活泼的开心果儿乔沐元这次回国后话变少了很多，叶佳期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但乔沐元说推脱说不是，只是学业太重，压力有点大。 叶佳期好几次都责怪乔斯年，说乔斯年非要让女儿去学什么建筑设计，乔沐元看上去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专业。 乔斯年的表态是，想让她在大学沉淀几年，至于以后，她喜欢什么都可以自己选择。 晚饭时乔斯年和乔乘帆都喝了点酒，乔知行蹭了几口酒。 叶佳期和乔沐元早早吃完，乔沐元找了个借口上楼，一个人在浴室里泡澡。 热水滑过她的肌肤，空气里都是玫瑰精油的香气。 楼下餐厅，乔乘帆晚上喝了不少酒：“爸，我听说梁恺这几年风头正盛，去年还被评为最年轻最英俊的外交官，看来以后他是要接梁伯伯的班。” “他比你低调。” “不一样，我们的工作性质不同。” 乔知行喝着他的啤酒，笑道：“哥，爸爸的意思是，以后有一些采访你就别接了。” “……”乔乘帆白了他一眼，“闭嘴。” 第6965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6） 乔知行也不生气，脸上挂着笑。 乔知行觉得哥哥是高调了点，要知道爸爸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从不接受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当然也有不一样，毕竟哥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帆风顺，众星拱月，今年更是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在金融圈站稳脚跟。 虽然他也不懂金融圈的那点事，但他跟朋友在一起玩时，经常听到他们提起他哥哥，甚至有人想通过他来打点关系。 乔知行最不喜欢的就是人情往来和恭维敷衍的社交，所以他从来不回应跟他无关的事，他只要好好做他的医学研究。 听说今年大哥做成了一件金融圈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收购了纽约一家极其优秀的金融集团，这在诸多前辈眼中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大哥完成了。 一时之间，乔乘帆成了金融圈炙手可热的新贵。 以前乔氏集团看大哥不顺眼的那些人也全都闭嘴了，心里有不服气也都愿赌服输，再也没人觊觎乔乘帆的位置。 乔知行虽然表面顽劣，但心里头门清，那些老头儿甚至还想他们兄弟阋墙，想把大哥拉下水，让他上位顶替呢！ 他又不傻。 金融圈风起云涌，时刻都要保持极高的警惕，还得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哪有按部就班跟医学器材打交道容易。 这种累活还是交给爸爸和大哥吧，他只要做一条咸鱼，没事晒晒太阳，有事救死扶伤。 父子三人聊了会儿，乔斯年先行离开餐厅。 乔乘帆和乔知行兄弟俩又说了会儿话。 没多久，乔乘帆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乔宅，跟管家打招呼：“我有点工作要处理，先回去，帮我知会爸妈一声。” 说完，乔乘帆穿上黑色长大衣，往院子里那辆属于他的车走去。 司机已经在等，见他过来，开了车门。 冬天的夜晚很冷，车玻璃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霜花。 乔乘帆刚准备关上车门，管家递给他一幅书法卷轴：“大少爷，乔爷给您留的。” “哦？”乔乘帆接过。 车门关上，车子缓缓离开了乔宅。 乔乘帆晚上喝了不少酒，他揉了揉太阳穴后让司机开了车内的灯，打开卷轴。 是老乔的字，行云流水。 “人之持身立事，常成于慎，而败于纵。” 乔乘帆看了许久，默默收起卷轴搁在手边。 车内的灯关了，车辆穿过月色下的马路，道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树干，冬夜萧瑟，北风呼号。 乔乘帆闭目倚靠在真皮座椅上，有一抹月光穿过寒霜凝结的玻璃映照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轮廓分明，明暗交错。 …… 第二天的京城是阴天，乔沐元一大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大衣准备出门。 她把头发全都扎起，化了个淡妆，模样乖巧，温温柔柔，嘴角有浅浅的上扬弧度。 佣人帮她提了营养品上车，她踩着一双过膝长靴走到车库，说好了的，她今天要去看梁伯伯。 梁家不算远，开车也就十分钟的车程。 第6966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7） 梁家的佣人十分热情，梁恺也亲自出来迎接她。 几年没见，梁恺哥哥依然高大英俊，灰黑色长呢子大衣没有系纽扣，敞开的领口下是一件黑色贴身高领毛衣，斯文儒雅，颇有外交家的范。 梁伯伯卧病在床，乔沐元先去看望他。 伯母特别热情，给她拿了一盘子亲手切的水果，又跟乔沐元促膝长谈。 梁伯伯话不多，大多数时候是乔沐元在跟伯母聊天，梁恺哥哥偶尔会说几句。 “沐元，好久没来了吧？让你梁恺哥哥带你走走。” “好。”乔沐元笑着点点头。 梁恺带她从走廊穿过去，走过花园、储物室、宠物房、影厅……最后在家中的藏书楼停下。 雕梁画栋的藏书楼足足有三层高，乔沐元忍不住驻足抬头看。 “喜欢看书吗？要不进来走走？我挑几本有收藏价值的古籍送给你。” “那不太好，给我的话岂不是暴殄天物？” “进来。”梁恺笑着打开门锁，拉着小姑娘进来。 里面纤尘不染，因为是阴天，没有阳光，只有一排排高大的书架。 梁恺带着她从室内的木质楼梯上去，鞋子踩在楼梯上，空旷的室内响起轻轻的“哒哒”声，听不到半点杂音。 这里是读书的好地方，藏书楼外就是假山石和金鱼池，窗户都关着，但关不住一室美景。 梁恺给她挑了几本音乐方面的古籍，他知道乔沐元很有音乐天赋，听说她的小提琴在国际上都获得过大奖。 乔沐元受之有愧，但还是珍惜地抱着梁恺给她的书道谢：“谢谢梁恺哥哥。” “你生日刚过吧？就当做给你的生日礼物。” “礼物很珍贵，我会好好收藏。” 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梁恺长身玉立站在高大的书架边，姿态优雅，白净的面容上是温柔的笑容，而乔沐元就站在他跟前，抱着书，一缕长头发在低头时落了下来。 阁楼上有很好闻的墨香，身处其中，仿佛有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 “去年没有能参加你二十岁生日宴，挺遗憾，我那时候正好在法国主持一个接待会。” “没关系的，爸爸也常说你很忙，不过我爸爸经常夸你，还让我大哥多向你学习。” 梁恺笑了：“乔大公子很优秀，今年乔公子在金融圈的成绩和荣誉我这个做外交的都听说了，可以说是无限风光。” “梁恺哥哥你可别夸他，他很会骄傲哦。” “应该夸的。” 乔沐元信步在阁楼上走着，目光掠过一排排整齐的书籍，她知道梁家是外交世家，梁恺的曾祖父当年就是一名名载史册的外交官。 阁楼上有梁恺曾祖父的书法字画，还有他曾祖父留下的藏书，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 果然啊，能入的了爸爸眼的，必定是世上最优秀的男孩子。 梁恺跟在她的身边，一一给她介绍。 乔沐元不敢高声说话，耳边是梁恺温柔磁性的声音和脚步声。 穿过光尘墨香，仿佛跨越时空。 第6967章 金融圈风起云涌（8） “妈妈一直跟我夸乔家的大小姐性格脾气都很好，还一直说你们乔家三兄妹都很优秀。”梁恺说着话，“这次回来很巧能看到你们。” “梁恺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法国？” “我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最近工作正好也不忙，回来照顾父亲，差不多下周才回去。” 乔沐元走到一格别致的书架边，这边都是新书，仔细一看，全都是梁恺翻译的法文原著。 小姑娘抽出一本书：“梁恺哥哥，你好厉害，这些都是你翻译的吗？” “嗯，有时候工作闲下来我会做一些翻译工作，也算是消遣，我平时也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空闲时也不怎么出门。”梁恺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没有，没有，就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外交官。” “父亲对我一直很严格，不过现在他不怎么管我了。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我请你看电影。” 乔沐元抱着梁恺给她的书，笑道：“梁伯伯卧病在床，我们去看电影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我爸爸身体恢复得很好，有家庭医生在照顾他，小手术。对了，我妈妈说今天中午亲自下厨，让我务必把你留下吃饭。” 乔沐元恭敬不如从命，点点头。 在藏书楼上转了转，下楼时，梁恺帮她拿书，他们一起走在后花园。 梁家人都很热情，午餐还没开始的时候，梁伯母就一直拉着乔沐元说话。 伯母是一名优秀的钢琴家，她跟乔沐元聊了很多音乐、舞蹈方面的话题，她格外喜欢乔沐元，说小姑娘一点脾气都没有，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 “沐元，你梁恺哥哥这段时间都在京城，有时间就过来玩，我也在家。” “好。” “你大哥比较忙，下次带知行过来，你们年轻人多聚聚，经常走动走动。” 伯母很热情，吃饭的时候还不停给乔沐元夹菜，对乔沐元比对亲儿子还好。 梁伯父身体比较虚弱，吃饭的时候需要由佣人扶着。 伯母道：“你伯父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已经退居二线，打算以后就回京城定居，我到时候也会陪他回来。” “那梁恺哥哥呢？他一个人留在法国吗？”乔沐元眨眼。 “他的工作在法国，他一个人没关系的，等以后有了小家庭就不会冷清了。” 伯母又问了乔沐元在哥大的一些学业问题，乔沐元都一一回应。 她听说儿子约了乔沐元下午出去逛街看电影，吃过饭没多久就催着他们出去。 梁恺帮乔沐元提包，又亲自开车，带着乔沐元去京城最大的高档商圈逛街。 今天是阴天，天气寒冷，好在电影院很暖和，他们坐在一起看着新上映的电影，一部喜剧片。 影厅充满了欢声笑语，但乔沐元却经常走神。 “冷不冷？”梁恺靠近她低声问，“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看完电影再出去吃吧。” “好。”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屏幕的光闪闪烁烁。 第6968章 日久生情（1） 梁恺很久没有回京城，大部分时间都是乔沐元带着他到处走动，不过乔沐元不知道他的喜好，去每一个地方之前都会问问他。 看完电影时，天色不好，看上去要下雨，乔沐元就提议去室内滑冰场滑冰，她正好有一家滑冰场的VIP卡。 梁恺点点头：“行，我们一起过去。” 他开车带乔沐元一起，但没想到会在滑冰场碰到乔知行。 这种滑冰场来的大多是小圈子里熟人，果然，不少人都认得乔沐元，但他们不怎么认得很少回京城的梁恺。 大家上来打招呼，都以为梁恺是乔沐元的男朋友：“乔大小姐，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乔沐元笑道：“梁恺哥哥，知名驻法外交官。” 这么一说，不少人都有印象，纷纷“哦”了一声。 乔知行正好累了，不玩了，对乔沐元道：“姐姐，你跟梁恺哥哥去玩吧，我帮你拿包。” “不用拿，放柜子里就好。” “我帮你拿着吧，我正好也没事做。” 乔沐元没再跟他推辞，和梁恺一起换衣服去。 乔知行和几个朋友坐在一边聊天喝茶，他的朋友看着乔沐元和梁恺离开的背影，笑眯眯悄悄对乔知行道：“乔知行，你姐长得真漂亮，和梁恺很般配啊，你们家是不是在撮合他们呢？” “普通朋友而已啊。” “也是，听说追你姐的人从京城南排到京城北，梁恺排不上号。” “别挑拨离间，梁家和乔家是世交，关系很好。” 乔知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见乔沐元的包里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原来是几本音乐相关的古籍，看上去是梁恺送的。 乔知行翻了翻，还挺有意思，至少，是极其珍贵的书。 “乔知行，我表弟前几天又被人打了，听说对方是宋氏集团的那位小公子，你们家跟宋氏关系不是很好么？能不能告诉你宋叔叔，把他家儿子管管好，我表弟恐怕又得卧床一个月。” 其余几个男生也一起附和：“宋家那个小公子太猖狂了，手下带了一帮小弟，看谁不爽就闹事。” 乔知行皱皱眉头：“宋家是宋家，乔家是乔家，别人的家事，我们管不了。再说，宋北森那个小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爸都管不了。” “他这样下去迟早得到监狱走一趟。” “你表弟跟他闹什么事啊？” “那宋北森身后不是经常有个女孩子跟着么，我表弟见那姑娘挺不错，想追求，宋北森就把我表弟揍了。” “哦……”乔知行想了想，“那女孩子是宋北森的姐姐，你们少招惹。” “什么姐姐，又不是亲姐姐，我们都知道。” “不是亲姐姐也不行，让你表弟离她远点，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乔知行知道跟在宋北森身边的女孩子是谁，是江云想。 不过倒不是江云想主动要跟在宋北森身边的，是那混小子把江云想当丫头使唤，宋叔叔都治不了他。 宋北森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经常不上课。 第6969章 日久生情（2） 他和江云想都进入了京城第一中学，江云想是考进去的，宋北森是他爸花钱送进去的。 校长和老师都拿宋北森没辙，起初他不上课，班主任还会训几句，后来连人影都见不着。 宁安阿姨早在十几年前就不管这个儿子了，宋叔叔也不让她管了，生怕这个儿子把自己太太给气伤。 宋家什么都好，唯独生了个败家儿子。 乔知行和几个朋友在滑冰馆坐着，有几个人提前走了，乔知行一直等姐姐和梁恺哥哥出来。 乔沐元也没玩太久。 梁恺原本想邀请她回梁家吃晚饭，她见乔知行还在就推辞了：“梁恺哥哥，改天吧，今天似乎快下雨了，我和弟弟一起回家。” “行，路上注意安全，知行，把姐姐送回家后给我发条消息。” “好，梁恺哥哥放心。” 梁恺挺放心的，他知道这位弟弟不仅优秀，也特别聪明。 乔沐元跟随乔知行一起回家，乔知行自己开跑车来的，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冲路边的梁恺挥挥手。 “姐，带你去打保龄球吧？” “快下雨了，回家吧，我有点累。” “跟梁恺哥哥在一起很累？” “没有，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乔知行笑了笑，开车回乔宅：“爸爸可能在家，我还是不回去了，免得要听教训。” “爸爸怎么会在家？他不是一向不在家吗？” “因为妈妈最近没怎么搭理他，他比较空，所以只能往家里跑。” “妈妈最近很忙？” “年底了，婚宴、寿宴、年会、晚会什么的太多了，一般都是妈妈去参加，夫人太太的们的聚会么，妈妈也推不掉。” “乔知行，你寒假天天往外跑，也没见你带我出去玩儿。” “姐，不方便，我朋友圈都是男生，玩的都是赛车啊，拳击啊，高尔夫球啊，以后有合适的活动再带上你，乖乖的。” 乔沐元：“……” 车子快开到乔宅时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乔知行因为还要出去，把车停在大院里，佣人撑伞过来接乔沐元。 乔沐元的靴子刚踩在地上，一滴泥水就溅到了鞋面上，恍恍惚惚她想起有一次……也是下雨的时候，她的白鞋子上溅了泥水，有一个人弯腰俯身替她擦去。 “大小姐，进屋吧，外面很冷。”佣人替她提包打伞。 乔知行没有久留，又开车离开了。 乔沐元一个人进了客厅。 “我爸爸在家？”乔沐元一边换鞋一边问佣人。 “乔爷在楼上书房。” “我去看看他。” 乔沐元脱掉大衣外套，穿着拖鞋，又端了一盘子草莓上楼。 敲了门，她笑着进书房。 乔斯年正好在跟朋友打电话，见乔沐元进来，挂了电话。 “爸，吃一颗草莓吧！新鲜的！” “外面下雨了？” “嗯，刚下。” “刚从梁家回来？” “没有，下午跟梁恺哥哥出去看电影了，正好碰见乔知行，知行送我回来的。” “你梁伯父身体好点没有？” “好多了，气色还不错。” 第6970章 日久生情（3） 乔沐元又说了好些在梁家的事，吃了几个草莓后丢下盘子就跑了。 她向来不敢跟她老爸单独呆一块儿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说漏嘴或者说了什么错话，有时候心虚一下也能被他发现。 小姑娘回到自己的卧室拉开窗帘，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在下，不大，天色阴沉，远处的山上是笼起的白烟。 草木枯黄，山峦幽黑。 她坐在窗户边翻看杂志，正好梁恺打了电话来：“到家了吗？有没有淋雨？” “刚到，不用担心，没有淋雨。” “那就好，今天天气特别冷，生怕你感冒。” “你呢？回家没有？” “我正好顺路去市图书馆办点事，现在回去。” “今天谢谢你陪我，还有，谢谢伯母准备的午餐。” “明天有空吗？约你出来吃饭。”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没空。” “好，你忙，等你有空我再请你吃饭，我这段时间都比较空。” 寒暄几句后，他们分别挂上了电话。 乔沐元翻开梁恺给她的几本书，其中有一本还是孤本，独一无二，价值连城，扉页上还有百年前几位书画名家的印章和题字。 这么贵重的礼物，乔沐元不能就这么收下，她思来想去，想起哥哥平时喜欢收藏一些古董物件，给乔乘帆打电话要了一个拍卖得来的钢笔。 钢笔也是乔乘帆某次从英国拍卖会得来，虽然没有古籍那么贵重，但很适合送给梁恺。 乔乘帆正在机场谈一个项目，得知妹妹要送东西给梁恺，笑道：“怎么样，好几年没有见到你梁恺哥哥，这次见到感觉怎么样？” “梁恺哥哥挺好的，很温柔。” “是，他没什么脾气，温柔乐心，性格不错，很会替别人着想。他那样的家庭，也养不出急性子、人品低劣的孩子。” “嗯。” “他快回法国了吧？” “他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来照顾伯父，可能年前回法国。” “你到时候没什么事可以跟他一起去法国散散心，他会把你安排好，梁恺做事很细心。” “暂时不出去了，今年新年我可能得回纽约去，课程比较紧，我需要抓紧时间把学分修完，这样再过半年可以提前毕业。” “没时间出去玩了？” “以后再说吧。” “过完年再走吧？” “不了，我机票都订好了。” “你去纽约的第一年没有能回来过年，闹得很，现在让你留在家过年倒不乐意了。” “也不是，哥，真得是课程太紧张了，明年我就能回国了，到时候可以天天回家。” “爸爸不乐意你回国，他的意思是，你再读几年书，女孩子多读书不亏。”乔乘帆平静地劝说，“妈妈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喜欢读建筑设计就去读个自己喜欢的专业，比如去音乐学院。” 乔沐元突然使劲摇头：“哥……我不想读了……” “行，行。”乔乘帆宽慰她，“都行。” 没有再说太多，乔乘帆因为工作忙，先挂了电话。 第6971章 日久生情（4） 乔沐元看向窗外，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 胜永董事长女儿结婚的日子，乔沐元穿着新买的雾蓝色丝带礼服裙和妈妈一起去参加婚礼。 早上在教堂，下午在酒店。 婚礼很盛大，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宾客满座，十分热闹。 乔沐元没想到梁恺也来了，他常年在法国，京圈里的大小姐们大多没有见过他，但这次一见到又都惊为天人，私底下眼里都冒着小星星，盛赞梁先生不愧是杂志评选的最年轻英俊的外交官。 梁恺对人绅士有礼，有人敬酒他也不会推辞。 当他看到乔沐元后就坐在了她的身边，跟她闲聊：“怎么坐在这么偏的位置，差点没见到你。” “我不太喜欢热闹。” “刚刚我好像见到乔太太了，乔太太还是这么年轻漂亮，你跟她长得特别像。” “嗯，妈妈今天也来了。” “你今天的礼服裙很美。”梁恺一双温柔的眼睛落在她的礼服上，清新的雾蓝色衬得小姑娘明肌如雪，明眸皓齿。 乔沐元笑了：“梁恺哥哥今天也很帅，不，是一直很帅。” 梁恺也笑了：“乔知行怎么没来？” “他散漫惯了，不太喜欢婚礼这种场合，觉得拘谨，他更喜欢和朋友呆在一起。” “我过几天就要回法国了，你有时间来法国玩，我带你走走。” “好，谢谢梁恺哥哥。” 梁恺只稍稍坐了会儿就被朋友拉走了，乔沐元一个人坐在偏僻的位置，有两三个认识的姐妹过来跟她聊天。 “乔沐元，梁恺好多年没回国了吧？” “好像是，他高中就出去了。” “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但真人比电视好看多了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梁家跟乔家关系挺好的，乔沐元，知不知道梁恺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你要追吗？” “对啊。” “他……好像还是单身。” “真的？！那等会儿我就去找他。” “你不是才分手吗？” “哪里才分手，跟前男友分手快半年了，一直没有物色到不错的男人。你看今天在场这些京圈公子哥，还是这几个老熟人，看得头疼。” “娱乐圈最近不是有好几个火起来的男明星，都不喜欢？” “演《醉花阴》火起来那位男演员长相倒是合我胃口，不过上次见了一面，人家私底下早就有女朋友了，没办法，我也不能夺人所爱。今天在场这些公子哥，我就看上梁恺了，听说他跟你哥哥一样大？” “嗯，跟我哥哥一样大，不过梁恺跟别的公子哥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去会会。” 说完，小姐妹儿站起身，踩着银白色高跟鞋，红裙像一团烈焰，裹挟着一阵风就往梁恺走去。 乔沐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手上的蓝宝石链子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今天喝得不算多，没有醉，还很清醒。 也没几分钟，她的小姐妹就一脸挫败地回来了。 “外交官大人油盐不进，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第6972章 日久生情（5） 乔沐元一抬头，正好碰上梁恺在看她。 身边的小姐妹还在喋喋不休吐槽儿：“我说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啊，也可以看看我嘛，说不定多看我两眼就喜欢上我了。乔沐元，毕竟我也挺漂亮的，对吧？” “嗯，当然。” “可人家就是油盐不进……乔沐元，梁恺这样的正人君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是不是宁悠那种类型？很努力很聪明也很漂亮那种？算了，人家应该也看不上我这样不学无术的花花小姐，我连法语都不会说。” 乔沐元笑了，和她们喝着酒，又听了半天的京圈八卦。 谁谁又跟谁谁好了，谁谁在外养了个情儿，孩子都生了两个，谁谁上次赛车把腿给摔断了。 大多数都是乔沐元认识的人，乔沐元长时间没回来，没想到八卦还挺多。 “咦，乔沐元，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儿啊？乔叔叔不准你谈？不可能吧？” “没，哥大那边课程比较紧，我没什么时间。” “也就你还认真上大学，我们几个出国留学都是为了镀个金，其实认不认真都一样，反正你毕业了还得回京城，到时候想做什么不都任由你挑。” “可能我……还挺喜欢学习。” “……” 乔沐元喝着酒，心不在焉地跟大家聊天。 她的这些小姐妹有不少都追过她哥，可惜一个都没追上，后来圈子里都知道乔乘帆事业心重，无心恋爱，也就没人再敢追乔乘帆了。 婚宴大约在九点的时候结束，叶佳期被几位太太拉着打麻将，梁恺就主动提出送乔沐元回去。 司机开着车，他们坐在车后面。 车内虽然开了暖气，但梁恺见乔沐元只穿着一件晚礼服，脱下身上的西装给她披上。 “谢谢梁恺哥哥。” “不用这么客气，我听说你不在京城过年？” “嗯，过几天我也要去纽约了，课程比较紧，我正在写毕业论文。” “已经开始写毕业论文了？” “是啊，提前修完学分，早一年毕业。” 梁恺倒有些惊讶，她还小，应该在大学多呆几年。 梁恺一直将乔沐元送到了乔宅，管家非要邀请他下车坐坐，梁恺只好从命。 没想到乔叔叔也在家，他打了声招呼。 乔沐元把西装还给梁恺后就提着裙摆坐在乔斯年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 “你妈妈呢？” “被廖太太她们拉过去打麻将了。” 梁恺对乔叔叔素来敬重，坐着跟乔叔叔聊了会儿。 乔沐元给他们倒了茶，在爸爸身边，她也不敢有小动作，就认真坐着，听他们聊天。 时间晚了，梁恺没有坐太久，乔沐元把他送到家门口，冲他挥挥手。 进了客厅，她见爸爸还在，陪他坐了会儿。 乔斯年手上翻着杂志：“你梁恺哥哥过几天就要回法国了，你去机场送送他。” “我吗？”乔沐元有些拘谨，“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第6973章 日久生情（6） 乔沐元也说不出什么借口，以往的她一肚子歪理，如今也不大乐意反驳了。 她点点头：“那我到时候去送梁恺哥哥。” “嗯。” 乔斯年继续翻杂志，乔沐元见没什么事，提着长裙子上楼换衣服卸妆。 坐在梳妆镜前，她摘下首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前这个小姑娘她好像有点不认识。 卧室很安静，乔沐元的心口也很平静，一双眼睛凝视镜中的自己，纤长的睫羽下，眸色黯淡。 …… 乔沐元送梁恺去机场那天早晨很冷，北风呼呼吹动，她裹着长围巾，吃了早餐后跟梁恺打了个电话，约好由她的司机开车一起去机场。 乔乘帆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她要出门，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拿着，路上喝。” “谢谢哥。” 乔乘帆温柔地替她理了理针织帽子和头发，弯起唇角：“我妹妹真是一年比一年漂亮，有时间的话去我办公室坐坐。” “哥，你又跟我开玩笑。”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去送梁恺吧。梁恺的人品和家世都可以放心，他性格也很好，还有就是……感觉是相处出来的，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日久生情’？嗯？有时候，细水长流、朝暮相处的感情也同样让人刻骨铭心。好好跟梁恺相处，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会照顾好你。” “哥，你这么懂，我嫂子呢？在哪里？” “……” 乔沐元冷哼一声，冲乔乘帆做了个鬼脸，跟着司机上车。 北风呼号，司机开了十分钟左右，将车拐进梁家别墅。 梁恺上了车，挥手跟父母告别，乔沐元也挥挥手。 “今天是不是起了个大早？”梁恺问她。 “跟平时一样。” “你平时起这么早？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那梁恺哥哥你想象中我是不是特别爱睡懒觉？” “也不是。”梁恺笑了，“不过我认识的那些朋友都挺爱睡懒觉的，他们夜里喜欢通宵，夜生活比较丰富。” “说的就是我弟。” “知行啊，我爸妈常常提起他，说他智商极高，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说话能把人气死。” “是吗？”梁恺笑得更厉害，“我以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不点，特别可爱。”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知行小时候确实可爱，很萌，长大就……”乔沐元摊手。 机场也不算太远，高速路上车辆不算多，乔沐元和梁恺聊了没多久就到了。 车子停下时，梁恺感慨一声：“以前总觉得从家到机场的路程很远，今天看，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整理好大衣，下了车，司机帮他拿出行李箱。 乔沐元从VIP通道一直送他进机场。 贵宾室人不多，她顺手给他点了一杯咖啡：“梁恺哥哥，我陪你坐会吧，你一个人会无聊。” “你早点回去，早上冷，有机会的话，我更想带你在法国的街头走走，我工作的地方有一条梧桐小道，一到秋天会很美，我希望下一个秋天能带你看看。” 第6974章 日久生情（7） 梁恺同乔沐元闲聊着，乔沐元静静地听他讲着他在法国读书、工作的事。 但每当梁恺问到她在哥大的生活时，她却只笑一下，她在哥大的生活简单得像复制粘贴。 乔沐元在贵宾室呆了半个小时，临走时梁恺还一直将她送到通道口，五官温和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行为举止优雅绅士有风度。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通道里，直到再也不见。 乔沐元没有回家，她去了哥哥的办公室。 哥哥很忙，年底了，他还需要检查乔氏的账单。 在京城乔沐元是圈子里无人不识的大小姐，一进乔氏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正好是上班时间，集团楼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总部的灯火辉煌灿烂，夜夜长明。 乔沐元来哥哥办公室的时候，乔乘帆正好在打电话，好几个高管在他办公室里，似乎在开一个内部会议。 乔乘帆见她过来，挂了电话：“你坐会。” “哥，你在忙？” “没事，不忙。” 乔乘帆让井锐把一些文件分发给几位高层，发完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乔乘帆一个人。 “把梁恺送到机场了？” “嗯，这个点飞机应该快起飞了。” “你飞机票是几号的？” “后天。” “哦，这么快。”乔乘帆在书架里翻文件，背对着乔沐元，“你不回家过年，爸妈会想你。” “我也会想他们。”乔沐元在沙发上坐下，“不过……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我也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庇佑下，我总得需要去承受一些风雨。” “不需要。”乔乘帆语气平静，“别人需要，你不需要。乔家三个男人，替你和妈妈遮风挡雨的本事还是有的，更何况，等你以后有了爱的人，他也会替你遮风挡雨。你可以永远去做你喜欢的事，热爱生活，在康庄大道上往前走，无需在乎能走多远，我们只希望你能走得快乐。” “哥……以前‘快乐’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东西，也许是太容易得到，现在的我好像把它丢了……我找不到它了……” 乔乘帆听乔沐元的语气不对，转过头：“梁恺欺负你了？” “没有，梁恺哥哥不会欺负我。” “我觉得也是。”乔乘帆在乔沐元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黯淡的消沉，像雨水来临前的天空，灰蒙蒙，没有光彩，“乔沐元，你很久没有来乔氏了吧？我让井锐带你走走。一楼最近有一个年终成果展览，你可以去看看，很有意思。” 乔沐元点点头。 乔乘帆叫了井锐过来。 井锐今年因为跟随乔乘帆在纽约拿下了EM，做出非常好的成绩，这半年很受公司重用，加了好几次薪水，又被乔乘帆提了职。 乔乘帆名正言顺在乔氏集团降了几个看他不顺眼的高管的职位，提了一些他自己的人。 集团内部不敢有任何怨言，因为乔乘帆今年的成绩在这，而他们在乔氏几十年都没有能取得这样辉煌的成绩。 第6975章 日久生情（8） 他们也不敢跟乔斯年诉苦，乔斯年虽然不偏不倚，从来不会偏袒儿子，但也不见得会帮他们说话。 一时间，乔氏总部高层也发生了动荡。 井锐听到乔乘帆的吩咐后领着乔沐元去参观乔氏。 乔沐元和井锐见面次数不多，但她知道井锐大哥为人稳重，哥哥很器重他。 井锐提前吩咐下去，让人把一楼的展馆清了场，领着乔沐元去看乔氏集团今年的新成果展示。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走了几步，停下，看向井锐：“井锐哥，SJ收购EM后为什么还让EM独立存在？” 井锐听见乔沐元问他上半年的事，平静回应：“大小姐，这是生意场上的门道，您可能不懂。因为EM在纽约有广泛的金融基础和信众，而SJ的金融业务并不能服众，让EM退市的话带来的弊大于利，所以我们综合考量，决定单独保留EM，而不是将它并入SJ。” “这样吗？” “是。” “哥哥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把EM收购？他用了什么办法？” “小乔总在金融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有自己的运作方式，他有这个能力收购EM，还有就是团队的默契配合。” 乔沐元没有再问了。 是，她是不懂。 可她私底下问了很多年长的乔氏高管，他们比乔乘帆有经验，有人脉，他们都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更何况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发生了什么，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如今，井锐也不会告诉她，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大小姐，这边走，我带你看看乔氏集团今年在新能源方面拓展的新业务介绍。” 井锐领着乔沐元在展厅里走着，乔沐元看得很随意。 乔氏集团的强项是金融，新能源是跟宋氏合作的项目，宋氏这些年得到了很多新技术，在某些方面发展一直很不错。 只不过因为宋北森，宋叔叔不能全心全意将心思都放在事业上，有一些项目只能交给自己的女儿。 宁悠是新手，做事求稳，很多时候并不能给宋氏带来很多利益。 为此，这几年宋氏的发展开始停滞不前。 看到这儿，乔沐元没有再往前走，她不太喜欢看这些。 “井锐哥，你跟我哥哥打声招呼，我先走了。这次回来还没有去看宁安阿姨，听说她这几天身体不怎么好，我去宋家看看。” “好，大小姐，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吗？” “不用了，我的司机就在外面。” “行。” 乔沐元离开了乔氏集团。 明晃晃的日光有些刺目，她抬起头，伸出右手，掌心向着太阳，任由日光洒满手掌的纹路。 路上，乔沐元给宁悠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宁安阿姨的身体情况。 听说无恙后，乔沐元也没有再去宋家。 “沐元，你帮我一个忙，我现在在郊外，一时间赶不回去。” “好，宁悠姐，你说。” “森宝又惹事了，听说被人送进了局子，我跟人打了招呼，你帮我把他领出来吧，别被我爸妈知道。” 第6976章 日久生情（9） “很严重的事吗？” “还是老毛病，打架斗殴。” “他怎么那么喜欢打架？每次自己都要受伤吧？” “他现在已经到了最叛逆的年龄，而且学校也管不住，经常不上课，晚上就去各种场子混，谁也管不了他。我爸派过去的保镖都被他支走了，京城这么大，我们有时候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宁悠声音急切，“宋家也不想管他，但不管又不行，他把想想也卷进他的小圈子，那哪成啊。” “他把想想卷进去干什么？” “好玩吧。” 乔沐元叹了口气：“宁悠姐，你别急，我帮你去把他领出来，他对我还挺客气的。” “好，谢谢你。” 乔沐元按照宁悠说的地址让司机开车过去。 她找了警察，果然在一间屋子里见到了满脸是伤的宋北森。 一年没见，宋北森又长高了，高高大大，即使满脸是伤，但五官的英俊依然清晰可见。 他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弟，跟他一样，大概都是高中生。 宋北森的羽绒服脱了扔在小弟手里，身上只穿了件高领毛衣，见到乔沐元来，也只抬了下眼皮子。 “森宝，你姐姐让我来接你。” “我自己能回去。”宋北森并不买账。 “那你现在回学校还是去哪？” “去朋友家。” “你先去医院吧，这满脸伤要是处理不好就毁容了。” “我有主张。”宋北森知道乔沐元是来接他出去的，他从小弟手里拿过羽绒服穿上，脸色清冷，径直往外走。 乔沐元连忙让自己的保镖跟过去，自己则跟警察聊了几句：“宋北森这次又干了什么事？” “一群人昨晚上在北角那块地方打架，附近有居民被吓到，报了警。当时状况很激烈，满地是血，你看到的，宋北森都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有好几个人现在在医院。” “他为什么打架啊？” “听说是晚上几个人一起打牌，对方抽老千被你弟弟宋北森看到了，一群人起初是口角之争，后来就动手了。” “真是……”乔沐元无话可说，“他经常进局子？” “熟客。” “谢谢叔叔了，我回去会让他爸妈多管教他的。” “嗯，好好管教吧，打架要不得。” “对了，叔叔，他身边经常还跟着一个女孩子，皮肤很白，眼睛很大，长得特别漂亮，跟宋北森一样大，你有没有见到？” “以前见过，是宋北森的姐姐吧？宋北森对她态度并不是很好，我们一开始都还以为是宋北森的小跟班或者小佣人。那女孩子很文静，不应该跟宋北森混在一起。” “我回去后会告诉他爸妈的，不过今天的事叔叔帮忙保密一下。” “行。” 乔沐元没说太多，拎着她的包跑了出去。 她本来是去追宋北森的，结果宋北森已经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坐车走了，乔家的保镖也拦不住。 乔沐元给宁悠打了个电话，站在路边叹了口气。 “大小姐，回乔宅吗？”司机问道。 第6977章 日久生情（10） “回去吧。”乔沐元上了车。 她在车上跟司机闲聊：“宋北森这小家伙真是从小横到大，听说宋家断了他的银行卡都没用，他还是能弄到钱。” “宋家为了这小公子赔尽脸面，跟不少人道过歉，这小公子得罪的都还是些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这小公子是没遇到狠角色，日后如果遇到，恐怕整个宋家都赔不起。” “他在自己的圈子里胡闹，为什么非要拉上云想？云想似乎一点都不想靠近他。” “他不喜欢江小姐，他总说江小姐不应该出现在宋家，不配得到宋家的宠爱，她是个野孩子。” “真是过分。”乔沐元都听不下去。 江云想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殉职了，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是，很过分。”司机知道一些事，就全都跟乔沐元说了，说完连声摇头，“宋家偌大的家业，再这样下去迟早得败在这个小公子手上，他花钱如流水，上次看中拍卖会上一枚胸针，说要送给自己的女朋友，花了一百多万美金拍回来，结果第二天跟女朋友分手了，当场就把胸针扔进了海里。” “他都交女朋友了？” “还不止一个。” “……” 乔沐元知道，宋北森虽然人品恶劣，但长相优越，家世极好，多的是女孩子喜欢他。 车子穿过市中心的街道。 宋北森从局子出来后给宁悠打了个电话，声音慵懒：“姐，乔沐元姐姐接我出来了，别告诉爸妈。” “宋北森，你能不能别再打架了？下次再进去，我不会再找人把人放出来，你就呆着吧！” “哦，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呆几天就呆几天，就是这天气可能冷了点，局子里连暖气都没有，跟家里的小黑屋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是一点不打算反思是吗？” “没什么好反思的，昨天是别人先动的手，我不动手难道要原地站着被揍？没这个道理。姐，不说了，我还有事。” “你现在……” 宁悠的话没说完，宋北森就挂了电话。 他让司机把朋友都送回去，自己在校园门口下了车。 学校还没有放寒假，正是期末考试前最紧张的时候，学生都在复习，只有宋北森从校门口大摇大摆往教室走去。 他走到自己的班级后门，数学老师正在讲课，他推开门走进去，动作幅度不大，但有不少人转头看他。 宋北森的位置在最后面，他也不顾大家的目光，翘起腿，也不翻书，坐直了身体看黑板。 女老师气得摇摇头，没说话，继续讲题。 同桌用书挡住脑袋，冲宋北森竖起大拇指：“森哥今天居然来上课了。” “期末考试了嘛，总得给老师一点面子。”宋北森唇角上扬，手指头敲着腿，漫不经心。 “森哥今天从哪回来的？脸上怎么了？” “后面的同学不要讲话！”数学老师严肃地敲黑板，“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上课！” 宋北森耸耸肩，没说话。 其余几个男生也消停下来。 第6978章 南楼风吹绿叶（1） 宋北森根本坐不住，坐了十分钟就开始做小动作，他低头给朋友发微信消息。 发完了，他扭头看向右前方第二排的娇小女孩子，唇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是江云想。 他是花钱上的这所高中，班级也是他自己挑的。 他想进哪个班就进哪个班。 江云想上课很认真，除了抬头听课就是低头做笔记，从来不开小差，是个优等生。 听说这小姑娘的目标是出国留学，学医。 呵。 宋北森觉得好笑，他的手指头在腿上敲了敲，撕下一张纸揉成纸团，对准江云想的后脑勺。 “猜猜，我能砸中谁。”宋北森笑着问身边的几个同学，也都是他的小弟。 “我猜顾雯。” “田薇薇。” “森哥不管砸中谁都是她的荣幸。” 几个男生在后头起哄。 宋北森个子高，他坐直上身，眯起眼睛，精准往江云想砸过去。 很巧，砸中了。 江云想捂住后脑勺，转头。 数学老师忍无可忍：“宋北森，你站起来！” 宋北森的唇角挂着痞笑，慢悠悠站起身，踢开椅子：“不上了。” 他径直推开后门出去。 数学老师气得脸色发白。 宋北森的几个小弟在桌子底下纷纷竖起大拇指，还是森哥牛，来去自如啊！ 江云想这才知道宋北森来上课了，她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宋北森，她自从上初中后就在学校寄宿了，很少回宋家。 一刻钟后，数学课结束。 有人拍了拍江云想的肩膀：“喂，江云想，森哥叫你，操场南边那棵白杨树。” “他叫我干什么？” “我哪知道，森哥器重你呗。” 班上的人都不知道江云想是宋北森名义上的姐姐，宋北森没说，江云想也没提，她确实不是宋北森的姐姐，她只是宋家收养的孤儿。 江云想扎着个简单的马尾辫，穿着宽松的黑白条纹校服，她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羽绒服外套穿上。 这个天气，操场上几乎没有人。 宋北森个子极高，很惹眼，鹤立鸡群，他正站在白杨树底下抽烟，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上还在把玩打火机。 远远地江云想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伤，不轻，眼睛、嘴角都是血印，最瞩目的是宋北森那双放浪不羁的眼神，有着青春期最大限度的叛逆和对红尘万物的不屑。 江云想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慢吞吞走过去。 “宋北森，你找我？” “我不找你，你似乎也不给我打电话？”宋北森转过头，冲江云想吐了一口烟。 江云想皱紧眉头：“期末了，忙。” “少给我找借口，我上次让你去酒吧，你为什么不去？” “忘了。” “你别跟我玩这一套！”宋北森不买账，一把拽过她瘦弱的胳膊，江云想差点跌倒，用力扶住那棵白杨树。 “你别在校园抽烟，要是被校长看到了，宋叔叔的面子往哪搁？宁安阿姨身体也不怎么好。” “你不打小报告，不会有人知道。”宋北森冰凉的手拍了拍她的鹅蛋儿脸，眼神狠厉。 第6979章 南楼风吹绿叶（2） “我没打小报告。”江云想试图往后躲开他。 宋北森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松，把她拽到自己跟前：“江云想，上了高中之后，你似乎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以前我说什么你都不敢回嘴的。” “没有……”江云想只想快点回教室去，嗓音很轻，不敢惹恼宋北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还有作业没写……快上课了……” 宋北森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条漂亮的手链，两圈圆滚滚的白色珍珠，中间镶嵌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漂亮吗？”宋北森问她。 “漂亮。”江云想点点头。 “想要吗？” 江云想摇头。 “也不是给你的，这么漂亮的东西你也配不上。”宋北森嗤笑，嘴角都是不屑，“把这条手链送到高二三班的周霏霏手里，还有这封信。” 江云想接过他的东西。 她不是第一次帮他递情书了，上初中的时候经常帮他递，高中倒是第一次。 周霏霏她知道，是班花，聪明灵气，学习成绩很好。 冷风吹过江云想耳边的碎发，她白皙干净的小脸蛋被风吹得通红：“知道了。” “我听说有人追你啊。” “我不知道，你不要乱说。” “哟，装什么小白兔。”宋北森阴阳怪气，抽了一口烟，“你长成这样还有人追呢？这腰倒是细。” 说罢，宋北森隔着她的羽绒服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 江云想触电似的躲开，眼神惊恐：“宋北森，你别乱来！” 他倒是笑得阴恻恻，倚靠树干抽着烟，桃花眼儿轻挑：“滚吧，记得帮我把今天的作业给写了，下次我叫你的时候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江云想，别把自己当宋家小姐，你充其量就是个不用干活的丫环，你不姓宋，你也不配姓宋。” 宋北森脸上带着伤，说这番话时，江云想很怕他。 她的身子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手指头捏紧他的信封，微微仰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宋北森看。 她个子娇小，宋北森长得高大，她在他面前更像是妹妹。 江云想不想惹他，低下头急匆匆离开。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回了教学楼。 “土包子。”宋北森冲她的背影吐了一口烟。 他抽完一支烟后径直去了停车场，他的黑色跑车高调地停在校园里，也不管异样的目光，怎么威风怎么来。 宋北森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小弟：“陈铭，晚上月亮湖，打牌。” “森哥，好嘞，玩多大的？” “跟上次一样，带几个漂亮妹子来，超过二十三岁的别往我面前带，我他妈没那么不挑食。” “哟，森哥，真巧了，这两天我们学校有几个妹子上杆子要跟我混，我带给森哥你瞧瞧，漂亮得很。” “学生妹啊……”宋北森觉得无趣，“不好玩，带几个风情点的。” “得，只要您发话，什么样的都有。不过您得小心点，我听说宋总到处派人抓您呢！” “怕个球！他能把我怎么样？” 第6980章 南楼风吹绿叶（3） “当然，我们森哥是宋总唯一的儿子，还能跟自己儿子过不去不成？再说了，哪个富家公子不玩？不玩的都是孬种！我们森哥有底线讲道德，打几局牌算什么。” “你挺上道啊。”宋北森戴着墨镜开着车，沿校园外的路直行。 “跟森哥混，必须上道啊。”那头笑呵呵，“森哥，依我看，你玩的还是太小了，每次赌钱最多的才十万一局，这种小场子对森哥来说未免太保守。森哥，你家可是真有矿，不如今天晚上就玩大一点，反正以后整个宋家都是您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头子冻了我的银行卡，还好我往江云想的银行卡里藏了钱，不然现在都没得玩！” “没关系，森哥，困难都是暂时的，等再过几年，还怕宋总不把公司交给你吗？到时候，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遇佛杀佛，遇魔杀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种感觉就叫坐拥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森哥，您只需要再耐心等等，现在明面上哄着宋总就好。” “你说的很有道理嘛。” “当然，森哥，晚上玩大点？”那头压低声音，“五十万一局，刺激，劲爆，心脏砰砰跳。您给句话，玩还是不玩，玩的话，我现在就给您组局！保证您玩得够爽！” “玩，不玩就是孙子！” “森哥就是爽快，我现在就组局，威少那边晚上有空。” “安排好通知我。” “必须的！” 宋北森挂了电话。 他踩下油门，跑车疾驰而去。 …… 三天后。 乔沐元是晚上九点的飞机。 这天晚上家里人都抽空陪乔沐元吃了晚饭，乔沐元看着一桌子菜，却没动几下筷子。 乔乘帆在跟老乔随便聊着，聊的大多是集团的事。 叶佳期对乔沐元道：“沐元，梁恺今天打了电话到家里来，管家告诉了我。” “他……有问什么吗？”乔沐元吃了两口米饭，小鹿般的眸子里是清澈平静的光。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是不是今天去纽约，他上次听你说了一次就记住了日子。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怕打扰你，就直接问管家了。”叶佳期道，“梁恺挺不错的，这都还记得。” 乔知行立马道：“梁恺哥哥真得不错，我上次见到他，他还说要邀请我去法国玩。” “人品、才学都不错。”乔斯年点点头，赞同。 乔沐元笑了笑，没有反驳。 很快，家里人又岔开梁恺的话题，叶佳期聊起了宁安。 “宁安最近身体不大好，病情反反复复，昨天又去医院了。” “宁安阿姨怎么了？医生有说是什么病因吗？”乔知行关切地问。 “倒没有大毛病，你们知道的，她这是心结。她虽然十几年不管宋北森了，但无论如何宋北森都是她的骨肉，她昨天听说宋北森在赌场一夜输了两千多万后直接昏了过去。钱倒不是大事，主要是宋北森这才多点大啊，玩这么大。” 乔沐元惊得筷子都停住了。 第6981章 南楼风吹绿叶（4） 她前两天才把宋北森从局子里领出来啊！ 乔知行“啧”了一声：“这小子年纪不大，玩挺大啊，听说他不仅手气不行，水平也不行，哪来的自信玩这么大。宋叔叔再有多少矿都不够他败的。” 叶佳期摇摇头，十分不解：“宋北森很小的时候，老宋和宁安管得就挺严，不知道这森宝怎么还是长歪了。老宋断了他的银行卡都没用，他到处借钱、欠债，一到年底不少人会去宋氏讨债。宁悠那小姑娘不堪其扰，可是她哪有什么办法。” “宋叔叔太仁慈而已。”乔乘帆道，“要我说，把他丢国外去自生自灭，没必要管。” “那也不行，听说宋北森有哮喘，要真什么都不管，他会被人打死。” 乔斯年没怎么说话，他对别人的家事一向都不在意。 乔沐元听他们说这些挺震惊，至少前两天看到宋北森，模样儿也不算暴戾，没想到私底下什么都玩。 乔乘帆漫不经心：“宋氏最近几年一直靠吃老本，宋叔叔明显力不从心，宁悠那丫头又没经验，下手也不够狠，再这样下去都不够给宋北森败的。” “宋北森的事，以后你们都别管。”乔斯年开了口。 乔知行立马点头附和：“当然，不会管，那小子年纪小，跟我们也玩不来。这么说起来还是我老爸厉害，我们三兄妹可是一点没有长歪呢！” “弟弟，你零花钱是不是又不够花了？”乔沐元看他这拍马屁的劲儿，“零花钱不够花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得哄妈妈，哄爸爸是没有用的。” 乔知行：“……” “弟弟，等会儿你送我去机场啊。” “哦。” 饭吃到一半，乔乘帆被电话叫走。 时间差不多时，乔沐元也站起身，穿好衣服跟爸妈道别。 乔斯年没说什么，叶佳期倒很不舍，一直把乔沐元送到车库。 乔知行去开车，叶佳期就跟乔沐元说了几句话：“小柚子，在纽约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别打给你爸，你爸不上心。” 乔沐元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陶叔叔也会照顾好我。” “你要是真得不喜欢现在的专业就跟妈妈说，回头我们换个专业。” “没，挺好的，我没有不喜欢。” 乔知行将车开到车库门口：“姐，上车了。” “嗯。” 乔沐元打开车门，跟麻麻告别后，坐在副驾驶上，离开了乔宅。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脖子上系了一条大红色的针织围巾，衬得她化了淡妆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只是眼睛里没有太多神采。 车子平稳驶向机场。 乔沐元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唇膏。 膏体是带金箔的透明色，水蜜桃味。 乔沐元低着头转动唇膏，来回反复，重复着这一个简单又枯燥的动作，以至于乔知行跟她说话她都没听见。 “姐……”乔知行又叫了她一声，“我叫你第三声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司机么。” “啊？”乔沐元这才抬头，茫茫然。 第6982章 南楼风吹绿叶（5） “……”乔知行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的唇膏一眼，“姐，我还不如你的唇膏好看么？” “你跟我说了什么？” “我说，姐姐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心事。” “我没心事，是课程太累了，回来的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家画图修毕业论文。昨天导师还打电话跟我聊了半个小时，很多地方需要重做。” “那你别太累啊，姐，你真是我见过最努力最上进的大小姐。” “你话真多。” “夸你呢！”乔知行笑眯眯，鸭舌帽下是一张帅气的脸，五官分明。 京城夜色苍茫，高速路上只有两排路灯笔直而孤独地站立在穹隆下，光影明晰，点亮路途。 …… 阳春三月，樱花盛开。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乔沐元的毕业论文已经全部完成。 把论文成稿发给导师的那一刻，她坐在图书馆里，转头看向一楼的窗外，树木高大，绿叶葱翠，春和景明。 收拾好书本和笔记本，扎起头发，她背上单肩包离开了图书馆。 今天气温比往常高，乔沐元只穿了件白色长袖V领衬衫，衬衫下摆压在牛仔裤里，袖子卷高几分。 因为写完了论文，她的脚步轻快许多，见时间还早，她准备去一趟超市。 今天心情还不错，她想自己动手做几份点心。 在超市的食材区域，乔沐元时而弯腰，时而抬头，推着小车挎着包，在货架上仔细挑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面粉，抹茶粉，蔓越莓，葡萄干……” 乔沐元一边清点一边呢喃。 推着车，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货架上。 “乔小姐？”过道处，崔姐推着车，惊讶地看向乔沐元，她没有认错人，是乔沐元。 乔沐元太漂亮了，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 乔沐元停下脚步：“崔姐？” “乔小姐，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一年多没见了……”崔姐车子都顾不上推，三两步走上前，“乔小姐，你现在……还在读书？” “我还在哥大念书。”乔沐元知道崔姐是那个人的佣人，没有多说。 “那乔小姐……你知不知道……”崔姐欲言又止，犹犹豫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知不知道……纪先生在哪里？” 乔沐元平静地摇摇头：“不知道。崔姐你……不在他家干活了吗？” “乔小姐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跟纪先生联系了？他早就不在纽约了。” “嗯，早就不联系了。” 崔姐心里头有几许薄凉，这到底是人走茶凉，EM一倒，纪先生失去权势、钱财、地位，连她一向看好的乔沐元都不再跟纪先生有联系。 她还以为乔沐元对纪先生是不同的。 至少她觉得纪先生对乔沐元很特别。 看到乔沐元满脸的平静，很多话，崔姐咽了下去，只叹息道：“纪先生人很好，EM被别的什么公司收购之后，他就把别墅的佣人都遣散了，听说他把纽约好几套房产都挂出去卖了，别墅有没有卖我不知道，但有人说别墅常年落锁，没人住了。” 第6983章 南楼风吹绿叶（6） “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崔姐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故人，不由地，话多了起来，“乔小姐，一年前吧，就纪先生高烧不退那时候，后来他身体断断续续一直没怎么好。EM被收购了也好，他再也不用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了，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起码能有时间动手术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医院动手术。” “动手术？”乔沐元蹙眉，“他为什么需要动手术？” “我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纪先生那段时间经常去医院，身体不好，但具体什么毛病我也不清楚。乔小姐……”崔姐忽然抓住乔沐元的胳膊，紧张问道，“你说纪先生会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然，他怎么可能守不住EM，在我心里头，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而且这么长时间关于纪先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会不会……不会，不会，一定不会。” 乔沐元脑子“轰”地一声炸开，瞬间空白。 崔姐的手都在抖，显然，她也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不可能……纪先生那么好的人不会的……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件事，有一次我见纪先生身体薄弱，给他熬了汤送过去，结果那一次纪先生喝汤喝得好好地就开始咳嗽，还吐血了。” “那次我被吓到了，但纪先生居然没事人一样还安慰我说没事，他只是中午忘记吃药了。如今仔细一想，纪先生的身体恐怕真得不乐观，但我知道得太迟了……我应该早点劝纪先生去医院的……” 崔姐满脸自责，她紧紧抓住乔沐元的手不肯松。 乔沐元满脸惊讶，小脸蛋上都写满了震惊。 “乔小姐，你这一年给纪先生打电话了吗？你能打通吗？我这边已经打不通他的手机。” 许久，乔沐元摇摇头：“我没打过他的电话。” 崔姐嘴唇动了动，眼底的光消失了。 乔小姐在EM出事之后都没有给纪先生打一个电话吗？ 崔姐刚刚的满腔情绪都熄灭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似乎……没有人关心纪先生了。 “乔小姐，你出来买食材？吃午饭没有？” “还没有，等会儿回家去吃。” “有时候来我家坐坐，我儿媳妇刚刚给我们家生了个小孙子，我正在帮她照顾孩子。” “恭喜崔姐，我就不打扰您了。” “没关系，我们认识很久了，不过要不是这次偶然遇到，可能也见不到了。” “乔小姐，一年不见，你更漂亮了，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冒昧问一句，乔小姐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乔沐元摇摇头，抿唇微笑：“没有。” “哦哦，乔小姐这么漂亮，追求你的人应该很多。”很多话，崔姐又咽了下去。 “我学业忙，没有时间谈恋爱，不过家里人有给我介绍不错的男孩子。” “这样啊……那挺好的。” “崔姐，那我先去结账？我肚子有点饿了，准备回家，我们……有机会再见。” 第6984章 南楼风吹绿叶（7） “好，去吧。” 乔沐元冲她笑了笑，扶住手推车的双手冰凉泛白。 崔姐无奈地摇摇头，往乔沐元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还以为乔沐元知道纪长慕的消息，不曾想到乔沐元连电话都没有给纪长慕打过，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真得如此脆弱吗？ 那一次乔沐元从国内连夜飞到国内看望发高烧的纪长慕，她还以为乔沐元对纪长慕是不一样的，至少，很爱纪先生。 可能爱的不是纪先生，是纪先生别的吧！ 人情薄凉。 乔沐元结账后拎着手提袋走出超市，直到打了一辆车坐进车里，她的脸色还很苍白，神情恍惚，瞳孔没有聚焦。 司机问了她好几声：“小姐，请问去哪里？” “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 乔沐元恍恍惚惚回过神，报了个地址，攥着手提袋的指尖早已发白。 原来距离她上次见到纪长慕已经整整一年多。 这一年，她的生活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一年，她在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早点离开纽约，她不愿意读书了。 为什么不愿意读，她却给不了自己一个答案。 车子从一条小道绕过去，猛一抬头，乔沐元竟然看到了那座废弃教堂，外表面经过雨水的洗刷，很干净。 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跟纪长慕见面就是在这里，原来……一年了。 “等等，停一停。”乔沐元把钱付给了司机，中途下车。 她拎着手提袋，一步一步从偏门进入教堂。 这里依然荒废，无人出资修缮，窗户上笼满尘埃，有一束束的光线从彩色玻璃窗口照进来，灰尘乱舞，刹那间恍如穿越时光。 和外面的光线充足不一样，这里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灰，悄然寂静，无声无息。 每走一步，灰尘便会扬起，落在脚上，平息。 乔沐元闭上双目，鼻端都是灰尘和朽木的味道，还带着潮湿的雨水气息。 置身灰尘与废墟之中，她想到的是一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在这里。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纪长慕。 最后一次…… 这四个字刺得乔沐元的心脏滴血。 她一直希望他活得好好的，事业有成，站在荣光之上，哪怕就是得知EM被收购后，她依然希望他还能活得舒坦、顺遂，拥有想要的一切。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一次见面也许已经是永别。 崔姐的话在她的脑子里盘旋：“结果那一次纪先生喝汤喝得好好地就开始咳嗽，还吐血了。” 乔沐元心脏钝痛，手提袋“啪”一声掉落在地，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犹如巨响。 灰尘扬起，很快，又都落下。 乔沐元一动不动站着，睁开眼，仿佛那个人还在眼前，仿佛时间还停留在一年前，仿佛这一年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这场梦里没有他，她的人生中也永远不会再有这个人。 他们再不会见到了。 记得当年初见，南楼风吹绿叶。 那时她还小，会笑会闹会伸手让他抱。 他从未理过她，但她还是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纪哥哥。 第6985章 南楼风吹绿叶（8） 三月乍暖还寒，乔沐元又病了一场。 陶文兴连夜将她送到医院，一阵折腾，可算在凌晨的时候让乔沐元安心在医院住下。 小姑娘又发烧了，温度不算高，但浑身没力气，还在说胡话。 一整晚，乔沐元的手机响了很多次，是梁恺打过来的，没人接。 梁恺不放心，直接买机票从法国赶过来，他到纽约时正好是中午，乔沐元还在昏睡中。 陶文兴仔细招待他，接过梁恺手里的鲜花：“梁先生，大小姐可能是着凉了，再加上前几天毕业论文的事累到，一不小心就进了医院。” “情况严重吗？” “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 “那这几天我在这里陪她吧，我正好请了假。” “梁先生，辛苦你了。” “没关系。” 陶文兴让佣人给梁恺收拾出一间房，原本想让梁恺休息休息，但梁恺一直守着乔沐元，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安静等她醒过来。 陶文兴认得梁恺，梁家和乔家是世交，梁恺如今在驻法大使G，是一名年轻优秀的外交家。 百忙之中梁恺能抽出时间飞来纽约，这份情意很难得。 但乔沐元这次的症状像极了一年前那时候，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怎么都醒不过来，医生也说不出任何原因，只按照高烧、肺炎来治。 梁恺给乔沐元换毛巾，刚拿了她额头上的毛巾，乔沐元忽然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手腕：“不要走……不要走……” 之前说的话，梁恺一句没听清，但这句听清了。 她让他不要走？ 梁恺坐下，弯腰宽慰她：“我不走，在这，不走。” “不要走……”她还在重复，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但脸颊又泛着不正常的红潮。 陶文兴正好进来给梁恺送茶：“梁先生，我给你泡了一杯明前龙井，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谢谢陶管家，您费心了。” “不客气。” 陶文兴站在床边看了乔沐元好几分钟，转头替他们关上门。 这世上药石无数，良方遍地，但心结如何可医？ 一年了。 陶文兴在厨房给乔沐元准备药膳，梁恺想给他帮忙，但陶文兴推辞了。 陶文兴知道梁恺是个很不错的正人君子，不仅梁恺是，陈翰声也是，那个和大小姐同岁的男孩子有着一颗善良乐观的心，勇敢纯粹。 大小姐的朋友，他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可抱过大小姐的男人，也就那一个罢了。 那一次半夜他送大小姐回家，大小姐装睡，陶文兴哪里不知道，小姑娘的眉梢唇角都挂满了甜蜜，那是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有的小表情。 陶文兴往药膳锅里放了一把枸杞，用勺子搅拌汤汁。 这一年他没有离开过纽约，风风雨雨也听了不少关于那个人的传闻，各种说法都有，有真有假，但唯一一致的是，他不在纽约了。 去哪里了，没有人知道。 也许早就离开了美国，也许……陶文兴没敢往那一处想。 药膳锅里飘着香气。 第6986章 南楼风吹绿叶（9） 晚上，乔沐元醒了。 这一次没有像上次那样昏睡许久，陶文兴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穿着病号服，披散头发，撑着坐起来。 “我扶你。”梁恺扶她坐好，又细致地帮她扎起头发。 “梁恺哥哥，你怎么来了？” “打电话给你没人接，不放心，就来了。” “耽误你工作了……” “没关系，我请好了假，放心。” 陶文兴叫了医生过来，医生见乔沐元醒了，给她量体温做检查，高烧已退。 医生给乔沐元开了些药，别的也没什么，只是叮嘱她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 梁恺给乔沐元喂了汤，乔沐元吃得不多，很快又吃不下了。 陶文兴接过梁恺手中的碗：“梁先生，你还没有吃晚饭，去吃吧，大小姐这边我来看着。” “梁恺哥哥，你快去吃晚饭吧。” “好，陶管家费心了。” 陶文兴想接着给乔沐元喂汤，乔沐元摇摇头：“陶叔叔，我吃不下了。” “好，那就不吃了，躺下休息好吗？” 乔沐元又不肯躺下：“陶叔叔，我怎么又发高烧了？” “赶论文太累了吧？现在论文完成了，要不要回家走走？或者让梁先生带你出去散散心？” “不劳烦梁恺哥哥了，他飞到纽约来，挺耽误时间的，我哪能再让梁恺哥哥带我出去散心。” “要不我陪你？” “我好像哪也不想去……” “那就哪也不去，在家也一样。”陶文兴素来很宠乔沐元，她想做什么都依她。 “陶叔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乔沐元伸手抓住陶文兴的手臂，眼神里是急切和真挚。 “大小姐，你说。” “帮我查一个地方。”乔沐元告诉了陶文兴一个地址，正是当初她跟纪长慕没分开时经常去的那处公寓，离哥大很近，“陶叔叔，你查一查这处公寓现在的归属人。” “大小姐，这是什么地方？” “您查一查就知道了。”小姑娘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大眼睛都凹陷下去，眼睛里有几许闪烁的光。 饶是陶文兴见多识广也猜不出乔沐元的用意，这处公寓他只知道价格不菲，但不是乔家的产业。 “好，我帮你去查。” 乔沐元点点头。 陶文兴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虽然是晚上，他打了几个电话后，约摸一个小时就查到了乔沐元想要的“归属人”。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归属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沐元。 他怎么不知道乔沐元在那儿有一处公寓？乔沐元让他查，肯定不知道这个结果。 陶文兴趁梁恺不在病房的时候把查到的结果告诉了乔沐元。 乔沐元许久没说话，倚靠在抱枕上，一动不动，恍恍惚惚。 纪长慕把那公寓转给了她，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她不知道。 补偿？还是分手费？乔沐元哂笑，他明明知道，她不稀罕要。 他离开纽约后把所有的财产都处置了？她跟他在一块短短几个月都能分到一处公寓，佟茜的话，岂不是更多？ 第6987章 南楼风吹绿叶（10） “大小姐，冒昧问一句，这处公寓以前是谁的？” 乔沐元知道，陶文兴即使不问，他也能查到，但陶叔叔不会随随便便去查她的隐私。 “纪长慕的。” 陶文兴惊讶，是那个男人的啊。 他脑海中所有关于乔沐元和那个男人的片段都串联了起来，他们之间确实交往过，他当初的直觉不是错觉。 “大小姐，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处公寓？” “我不要他的东西。” “可以的。”陶文兴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乔沐元没有再说什么，长睫低垂，眼底是一层朦胧的黯淡。 她不要他的任何东西，因为她连他这个人都不要了，他在哪里都跟她没有关系。 但这处公寓他给了她，他的律师或者委托人为什么没有通知她？有这样送人东西的吗？ 一年了，她要是没有想到去查，她根本不知道。 一想到前几天在超市里遇到崔姐听见的那些话，乔沐元的心脏骤然疼痛，她抬手按住心口的位置，这儿竟难受得厉害。 “大小姐！”陶文兴见她脸色不好，立刻按了呼叫铃，“怎么了？” 立马有医生赶来，梁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过来。 医生仔细给乔沐元做了检查，神色平静：“没有事，需要多休息。” “不用吃药吗？”陶文兴问道。 “没有病理性原因，考虑是精神或者心理因素引起心脏骤痛。” “明白了。” 医生走出病房。 梁恺在一旁安慰乔沐元：“心脏不舒服吗？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什么都不用想。” 乔沐元一只手还按住心口的位置，她疲惫地点点头，眼底是一圈浅浅的黯淡。 梁恺扶着她躺下，陶文兴也寸步不离。 陶文兴走到窗口将窗帘拉上，隔离了病房与外面的世界。 此时此刻，他很想对梁恺说点什么，可最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乔沐元睡着，梁恺才悄悄退出去。 陶文兴抱歉道：“梁先生，您费心了，我送您去酒店休息吧？” “我睡隔壁的房间就行，陶管家，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那我让佣人帮您准备洗漱用品。” “谢谢。” 梁恺来得匆忙，只提了一个随身行李箱，他卷起袖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乔沐元并没有睡着，等梁恺一走，她又睁开眼睛，小手抓着被子，双目无神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 在医院住了一天，乔沐元不肯再住院，非要回家。 陶文兴见她状态还行，也没强求，开车送她回去。 梁恺帮她穿上风衣外套，戴上帽子，这才放心：“沐元，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很多事情我可以帮忙。” “梁恺哥哥费心了，让你跑这么远，我真得过意不去。” “如果过意不去，下次就带上好吃的去法国找我，嗯？” 乔沐元笑了。 梁恺也笑了笑，领着她往电梯走去。 陶文兴亲自开的车。 车子驶出医院，路过金融中心，一辆熟悉的车闪过乔沐元的眼前！ 第6988章 南楼风吹绿叶（11） 是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奔驰！ 车子开了过去，乔沐元立马趴在窗户边转头！ 她看到了车牌号！ 是他的车，是他常坐的那辆商务奔驰！ “沐元，怎么了？在看什么？”梁恺注意到她的举动，也往后看去，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没什么，看到一个小孩子挺可爱。” “你很喜欢小孩？” “喜欢，不过我自己还是个小孩呢！” 梁恺笑了：“是，你还小。” 乔沐元心不在焉。 那一瞬间，陶文兴也注意到了，他记性好，有眼力，平时不会多管闲事，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注意细节。 那辆车他在别墅区外的路边见过，以前从未在意，但此时此刻他从乔沐元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 那辆车，恐怕正是Boris先生的车。 但这跟他知道的一些事不吻合，因为Boris不在纽约。 陶文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乔沐元脸上掩盖不住的神情，心不在焉，一路都在走神。 将乔沐元送回家，陶文兴给保镖打了电话，立刻让人追查那辆车。 果然，趁梁恺不在，乔沐元拉住陶文兴的衣角，小声：“陶叔叔，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一辆熟悉的车，您能不能帮我查一查它的轨迹？” “是Boris先生的车吧？” 乔沐元眼中闪过惊讶。 原来她的陶叔叔什么都明白。 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的呢？ 她不大能藏得住事，而陶叔叔又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他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纪长慕来过家里。 陶叔叔再怎么寡言少语，他也是爸爸亲自挑选出来的管家啊，能被爸爸挑中的人，从来都不差。 乔沐元也不再遮遮掩掩，她点点头：“嗯。” “我查了。”陶文兴道，“刚刚我见那辆车眼熟，直接让手下的人查了。” 乔沐元的小手攥紧他的衣角，眼睛睁大，那琥珀色的漂亮瞳孔里是复杂的眼神：“他……在车里？” “不在，那辆车在EM被SJ收购后就交给了Boris先生的助理Lewis处理，一直都是Lewis在使用这辆车，刚刚可能是Lewis在车上。” 陶文兴查到的就这些。 果然，他看到乔沐元眼中那仅有的一点光瞬间熄灭。 小姑娘松开了手，陶文兴的衬衫被她攥出了褶皱。 “大小姐，他不在纽约了。”陶文兴知道乔沐元想问什么，“天涯海角，一个人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踪迹，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是什么难事。” 乔沐元低下头，一声不吭。 她知道……他的用意很简单，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包括她。 他走得很洒脱。 陶文兴的大手落在乔沐元的头顶上，安慰她：“大小姐，早点走出来。” “陶叔叔……”乔沐元忽然哭了，哽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没有，我知道的不多，但我明白，一个人的眼神不会骗人。大小姐，你看Boris先生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你自己意识不到的情意，我没有猜错的话，菲菲也是他送的吧。” 第6989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 多多走丢后，大小姐再没有养过小宠物，皮特还是他带到纽约来的。 但大小姐却一直养着菲菲，悉心照顾，耐心宠着，就像对小宝宝一样，菲菲惹她生气了她也不会发脾气，乐呵呵的。 大小姐对菲菲这样上心，无非就是，这猫也是那个人送的。 他还记得那天，大小姐只出去了十分钟左右就抱回一只猫，大小姐开心得不得了，一会儿说是路上捡回来的，一会儿说是朋友不要的，反正也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他。 乔沐元哭着点头。 是他送的啊。 那时候，菲菲还是只小奶猫，圆乎乎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 他说，这猫像她。 如今菲菲已经胖成小球了，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抱过它。 “不哭，大小姐，不哭了……”陶文兴哪里见过哭成这样的乔沐元，“我去给你买爱喝的酸奶。” 乔沐元使劲摇头，她喉咙酸涩，已经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直咳嗽。 所有的一切，陶文兴都有了答案，比如这一年来乔沐元的郁郁寡欢，乔沐元想早点离开纽约的原因，乔沐元常常发高烧说胡话的原由。 陶文兴陪着她，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从前他以为大小姐这样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对什么都不会上心，即使有什么烦恼三天两头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大概一两个月也会过去。 他是乔沐元十几岁的时候来的乔宅，也算是看着乔沐元长大，他从未见过乔沐元哭。 没心没肺多好，有什么不愉快的隔天就忘了。 可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大小姐会走进这样的迷局，怎么都出不来。 “大小姐，梁先生还在楼下，他等会儿要上来。” “陶叔叔，梁恺哥哥对我越好我越是愧疚，我不想欠任何人……” “我知道，我懂。” “陶叔叔，你帮我劝说梁恺哥哥早点回法国好吗？我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别人对我好我有负担。” “好，我帮你。” 陶文兴安慰了乔沐元很久才让她重新在床上躺下休息。 大病未愈，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陶文兴轻手轻脚下楼去，把菲菲抱给了乔沐元。 乔沐元把菲菲抱到怀里，小手一遍遍摸着小猫的脑袋，小猫倒是无忧无虑，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趴在乔沐元的被子上，打了个呵欠，十分享受。 乔沐元想起还是小奶猫的菲菲，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掉在手背上，掉在了菲菲的身上。 菲菲像是感知到什么，“喵喵”冲乔沐元叫，不安地踩着被子走来走去。 乔沐元擦干眼泪，抱紧了菲菲。 …… 在家休息了一周，乔沐元终于又回到哥大校园。 刚进校门就看到很多同学手上拿着各大公司的宣讲手册，毕业季，很多公司来哥大做宣讲、招聘。 乔沐元从别的同学手里拿到一份，不出所料，有SJ的招聘，也有SJ旗下EM的单独招聘，EM的宣讲人是纪长慕曾经的助理Lewis。 第6990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2） EM的宣讲时间正好是今天下午两点，会堂。 乔沐元不需要找工作，她很快就要回京城了，但她还是匆匆忙忙赶到了会堂。 她想见Lewis。 会堂外，乔沐元正在想办法如何找到Lewis时，白娇娇背着包，出现在她身后。 “好久不见啊。”白娇娇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双腿修长，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跟系带皮靴，“我说面前这人怎么有点熟悉呢，原来是你啊。找工作？但这边的工作恐怕都不适合你。你看看这几家企业，你能进去吗？” “我不找工作，白娇娇，别挑衅。”乔沐元转过头，视线落在白娇娇的身上。 自从白娇娇跟晏伽分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白娇娇了。 “你觉得这是挑衅吗？实话实说而已。”白娇娇一脸嘲讽，“我听说你的靠山倒了，Boris在去年就寡不敌众，丢掉了EM，本人也不知所踪。怎么，一年时间了，你还没有找到新的靠山？” “白娇娇，我需要靠山吗？”乔沐元也不再跟她藏着掖着，她很快就要离开纽约，“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需要找一个金主来维系自己未来的高消费生活？你怕你那暴发户的爹没办法再养活你，想趁着年轻尽快找到金主吧？可惜白娇娇，金主既然能成为金主，他的脑子不会差，就他们那些人，能娶你？你要做好准备，能娶你的必定是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中老年金主，当然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嫌弃的，你只要钱。” “Janna，你给我闭嘴！你哪来的优越感？Boris位高权重的时候你不也成天黏着他，生怕失去他？明知道他还在跟别的女人暧昧，你也不甘心放过，总想博上位，可惜了，Boris的金融生涯结束了，你恐怕也瞧不上他了。Janna，他如果一无所有站在你面前，你还会要他？得了吧，别在我面前装纯情，你想要的不比我少。” “我跟Boris教授是简单的男女朋友关系，分手后就没有往来了，白娇娇，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不是你，你也成为不了我。白娇娇，别的不说，我能用三年时间修完所有学分，你能吗？我听说你挂了很多门课，要不是你的爸爸继续在给你花钱，你恐怕根本毕不了业。” “Janna，说话底气这么足，看来是找到了比Boris教授还厉害的靠山。” 乔沐元扬了扬手里的招聘手册，她正好翻到SJ的那一页。 阳光下，她静静看着白娇娇：“如果你非要问靠山，那我的家人就是我最有力的后盾。” 说完，乔沐元转过头离开，丢给白娇娇一个清瘦的背影。 白娇娇的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不明所以，只觉得乔沐元在胡说八道。 家人？从未听说过乔沐元的家庭背景。 白娇娇嗤笑，带着一脸嘲讽，但心里头很不爽。 乔沐元直奔会堂不远处的停车场。 今天光线有几分刺目，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黑色墨镜戴上，她仔细找了许久，没有看到纪长慕的那辆车。 第6991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3） 乔沐元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找Lewis，思虑许久，她决定先去找院校负责人。 但，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能接触到一家金融公司的高管，乔沐元给自己的导师打了电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导师答应帮她联系上校招负责人，由他们带她去见Lewis。 还没有到下午约定的时间，Lewis正在学校的一处办公室里准备资料。 听说有学生要见他，他起初还以为是找工作的学生，等乔沐元推门进来他才怔神片刻。 原来是故人。 “Janna。”Lewis还记得她的名字，主动叫了她一声。 大概有一年多没见了，如今他眼里的这女孩子依然很漂亮，只是眼睛里少了几分灵动。 “Lewis先生，是我。”她站立在他面前，“好久不见。” “嗯，有事找我？我记得你还没有毕业吧？” “不是工作的事……” “那是？” “纪长慕去哪里了。”乔沐元摘下墨镜，直接开了口，一双眼睛紧盯着办公桌旁坐着的Lewis。 “我不知道。”Lewis听到纪长慕名字的时候稍稍有所动容，但没过几秒，脸色又恢复平静。 “你是他的首席助理，你为什么会不知道？那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 “Janna同学，一年前的事为什么到现在才问我？” “你告诉我，告诉我。”乔沐元有些站立不住，双手紧紧抓住手提包白色带子，“他……还活着吗？他还活着的，对不对？” “Janna，我是总裁曾经的助理不错，但对于EM被SJ收购这么大的事内幕我都不知情，你觉得，后续的情况，我会知道吗？”Lewis顿了顿，“在EM被收购之前，集团内部一切正常，井然有序，股票没有跌宕的迹象，总裁也在像往常一样处理工作。所以当我被人通知EM被收购了的时候，我也对一切不知情。” “我听说……纪长慕那段时间身体不好，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崔姐。” “是。”Lewis没有否认，“那段时间我陪总裁跑过很多趟医院，医生一直建议他动手术，但他说没时间。Janna，你今天找到我来问我这些，是以什么身份？” “我没有资格知道吗？” “好好上学。” Lewis显然不想再跟这女学生有任何纠缠，当初他也只是因为纪长慕见过这女学生几次，没有太多的好印象。 他收拾桌子上的校招资料，在一些重要的部分做上标注。 他早就不是EM的首席助理，如今EM被SJ的人全面接管，自然也不会再重用他，他现在只是秘书部和公关部的主管，不能再接触核心资料。 乔沐元三两步走上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EM被收购前总裁身体不好，就这些。EM被收购后，我再没有见过一次总裁，一次都没有，但我听说他离开纽约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我也不知。” “你为什么不找他？” 第6992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4） “Janna，不管怎么说你也跟过总裁一段时间，他的性格脾性你是一点都不了解吗？他如果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那么，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Janna，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跟总裁的那段时间，你有真正爱过他吗？为什么一年后要来问这些？” 乔沐元没有力气跟Lewis说什么，她强撑着桌面，眼睛里泛着水光，哑声：“我只想知道……他还活着吗？他母亲身体不好，他是不是回滨城了？” “没有，他没有回过滨城，杨夫人如今在滨城的一处疗养院生活。” “疗养院？”乔沐元心口漏跳一拍，他那么在乎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不去看她……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不过是看在你跟总裁相识一场的份上，他当初对你……挺上心。” Lewis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收拾好资料站起身离开办公室。 乔沐元没再纠缠Lewis，Lewis确实没有义务跟她说这些。 但所有的消息几乎都指向一个结局，纪长慕不在了。 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把身后事安排妥当，包括EM，包括他的母亲，甚至包括她、包括崔姐，包括他的那些房产、车辆。 看上去，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纪长慕，他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窗外有学生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青春的年华里洋溢着无限活力，可乔沐元却低下头捂上耳朵，两行泪从脸上滑过。 她叫了很多遍很多遍的“纪哥哥”，以后再无人回应。 她不要他的东西，也不在乎他喜不喜欢她，她只想他好好活着，哪怕以后再无交集，至少……他还活着。 乔沐元的脑中一片空白，双手撑着办公桌才勉强站立。 那个人像一片樱花悄然落进她的生命中，带给她无数欣喜和心动，又在春意阑珊的时节被风吹去，恍若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匆匆而过。 她再一次体会了一遍失去纪长慕的感觉，和多年前一模一样，那时候，纪长慕也是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得干干净净，但至少……她知道他活着。 乔沐元泪眼婆娑，看向窗外，有学生从办公室外不停走过。 一棵樱花树悄然盛开，清风过处，花瓣纷飞。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 夏日长空，一碧如洗。 清晨的风里是藤蔓的清新气息，篱笆墙上有蜿蜒向上的蔷薇横生，干净的花园里没有杂草，皮特懒洋洋睡在绿荫下。 乔沐元毕业了。 她是今天早晨的飞机回京城。 朝阳下，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短袖薄裙子站在台阶上，依依不舍看向别墅里的一草一木，这熟悉的花草、楼房，陪她度过安稳的留学生涯。 夹杂着闷热气息的风吹过，吹起她乌黑的长发，发丝缠绕，她的眸色里是淡泊的光。 万丈光芒落在她眼中，她抬起手，遮住些许烈日。 “大小姐，走吧。”陶文兴先送她去机场，他还需要在纽约处理后续的事情。 第6993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5） 乔沐元跟着陶文兴上车。 佣人把菲菲递给乔沐元，乔沐元接住，她先带菲菲回家，等陶叔叔回京城时会带上皮特一起。 皮特跟了过来，菲菲也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一猫一狗，深情对视。 乔沐元摸了摸菲菲的小脑袋，脸颊靠在它毛茸茸的毛上，原来菲菲陪伴了她一整个留学生涯。 陶文兴安排好了保镖，又亲自开车送乔沐元去机场。 正是盛夏，天气很热。 当车子缓缓启动时，乔沐元一直看向窗外，恋恋不舍。 出了别墅区，她第一眼看到了就是那24小时亮着灯的便利店，店铺人来人往，装修几年未变，就连店员都还是她熟悉的那几个。 乔沐元的瞳孔里都是这便利店的影子，直到车子离开，再也见不到。 也曾有人替她遮风挡雨，也曾有人问她冬天冷不冷。 他的那只保温杯，她还没有还给他，她丢在了这别墅里，伴随这留学生涯，永远留在了这里。 时间过得真快。 “大小姐，你的房间不会动，以后要是想来就告诉我一声，这边我会留一个管家。” 乔沐元点点头。 她把她的大熊也留在了这里，那只伴随她很久的大熊，也随着这一段过往留在尘埃里。 “大小姐，听京城那边的管家说，乔爷给你联系的京城著名建筑师付敏聪先生这段时间都在京城，你可以随时去拜访他，乔爷的意思是，以后大小姐就跟着付先生做建筑设计，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总之，大小姐可以做自己乐意的事情。” “挺好的。”乔沐元没有不愿意，“付老先生久负盛名，我这么年轻能拜访他是我的福气，很感谢爸爸，我以后也愿意踏踏实实去从事建筑设计行业内的工作。” “付先生听说大小姐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很乐意带着您。” “不过我不怎么聪明，可能会让付先生失望。” “不会，大小姐天资聪颖，以后一定能在行业内做出成绩。” 乔沐元抱着菲菲，低头摸着小猫的毛。 是不是从此以后，她就真正长大了？ 一路上，乔沐元看着熟悉的街道、建筑、路标，恍惚之间像是一场梦，梦里来过，梦醒后……她还在京城。 她多想一觉醒来还是十八岁的年纪，憧憬着秋季留学生涯的开始。 她曾经以为那将是鲜衣怒马、纸醉金迷、无忧无虑的四年，却没想到离开时，这几年的生活单薄得像一张纸，脆弱又苍白。 那个人在她心口上刻下一刀又一刀，时间带不走那些痕迹，她自己也学不会如何将那些痕迹一点点抹平。 鲜血淋漓之下，辗转反侧在每一个难明的长夜。 等乔沐元上了飞机，陶文兴打了电话跟京城那边汇报。 陶文兴重新回到纽约的别墅收拾东西，办理其余的手续。 乔沐元在飞机起飞前吃了两颗安眠药，闭眼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她从未睡过这么久，但这一次，卸尽一身疲倦。 第6994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6） 京城的海域边，乔沐元有一处低调安宁的小别墅。 回京城后，她就住在这里，每天早晨闹钟响后拉开窗帘，眼前便是蔚蓝的天空和深蓝色的海水，浪涛汹涌，沙滩平整。 阳台上铺了一层木板，推开阳台的门踩在木板上，乔沐元喜欢趴在栏杆边枕着双臂眯起眼睛看清晨朝阳下的粼粼水光。 那深蓝色的海水扑打在沙滩上，抹平沙石的痕迹，空气里都是咸腥的气息。 佣人将早餐送到阳台上来：“大小姐，早。” “早。” 乔沐元穿着宽松的黑色吊带裙，罩了件薄薄的白色防晒衫，头发用黑色发圈简单地扎起，她坐在遮阳伞下，桌上还有几本杂志。 风吹书页，花花绿绿的内页随着风掀起。 佣人将早餐放在她的面前，退下。 这是她跟着付老先生做建筑设计的第一天，乔沐元拍了一张照片发在朋友圈——新的开始。 照片上有大海，有沙滩，有精致的早餐盘。 她一个人吃着早餐，翻看手机。 乔乘帆：早啊，早餐不错。 乔知行：姐姐，早。 梁恺：开始工作了吗？ 乔沐元回了几条评论，放下手机吃早餐。 有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低着头默默品尝早点，内心很平静。 耳边是海水拍打岩石的呼啸声，海鸥翔集，水天一色。 乔沐元准时赶到付老的办公室，付老早就退休了，本来已经不收徒弟，但因为跟乔家素来关系不错，收了乔沐元做自己的徒弟。 付老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工作室如今由他的儿子管理，他在幕后做研究和讲学工作。 付老给乔沐元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又将自己珍藏的一些书拿给乔沐元看。 第一天来工作，小姑娘很认真，埋头看书，遇到不懂的问题会向师兄师姐们请教，十分谦虚，没有大小姐架子。 工作室的人都说乔沐元很好相处。 中午的时候，梁恺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第一天上班，习惯吗？” “习惯，大家对我都很照顾，我是最小的一个。” “付老先生声名远扬，你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有时间我去看你。” “梁恺哥，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吗？” “嗯，我夏天醒得早，刚刚洗漱好，等会儿去外面晨跑。” “梁恺哥，你特别自律。” “你也是，很优秀的小姑娘。” 乔沐元一听别人夸自己就不好意思。 也没打太久，各自挂了电话。 乔沐元翻阅书籍，又看了看付老最近带学生做的一个项目，是京城美术馆新馆，他们正在研究草图，年底之前交稿。 付老打算将后园部分交给乔沐元来设计，乔沐元忐忐忑忑，小心翼翼接下项目。 她也知道，如果不是爸爸的关系，她哪里能接触到这样的名师和项目，因此，她倍加珍惜。 后园部分交稿时间不是年底，比较宽裕，也适合练手。 乔沐元上班第一天就开始投入其中，从翻阅书籍到跟美术馆交接人员沟通，一整天时间都在工作。 第6995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7） 晚上天黑，大家都陆陆续续下班后，乔沐元还在办公室里。 她简简单单吃了个饭，又埋头继续看图。 工作没有那么要紧，也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回去后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还不如将自己埋在图稿里。 这一份工作，她挺喜欢，至少不排斥，付老也很器重她。 小姐妹们知道她回京城后给她打了很多电话，但听说她一回来就上班，表示震惊后纷纷惋惜，大好年华上了什么班啊！出来嗨啊！ 乔沐元埋头工作，眼睛累了才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是夜里九点。 她自己开车下班，没有让陶叔叔来接。 回京城后，陶文兴依然在她独居的海边别墅当管家，每天也没什么事，甚至比在纽约还轻松。 皮特和菲菲也在海边，一开始回来时它俩还水土不服，怏怏不乐，打不起精神，过了半个月才好。 夜晚的京城依旧繁华，仿佛不夜之城。 车如流水马如龙。 乔沐元路过红灯时打开晚间电台。 一开始是评书节目，乔沐元跳过去，又调到一个情感节目，乔沐元也没兴趣，又跳过去。 调到新闻频道，正好绿灯亮了，她启动车子听着。 “久恒集团董事长于今日启动高科技项目版块，并将于近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坊间传言，此次项目对标乔氏集团于去年开启的高科项目，但因为高科技版块并非乔氏集团长板，久恒有望拿下京城市场。” “一年时间，乔氏集团在高科技领域依然没有任何突破，但在金融行业仍旧是业内翘楚。据传，乔氏小乔总在年初立下目标，今年主攻高科版块，但市场并不看好，股票有所下跌。如今半年过去，乔氏集团的目标似乎都没有激起水花，看上去乔氏集团距离很难攻下这一领域，让我们坐等久恒的表现。” 乔沐元正好听到乔氏的新闻，不过她对金融不怎么关心，反正有哥哥在，她对哥哥很有信心。 但高科技领域的话，这么多年爸爸都没有去试图攻克，哥哥可以吗？ 电台又在播报别的集团新闻，她似乎还听到了宋氏，还有别的叔叔、伯伯家的公司。 从小耳濡目染，就算她不关心，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这些年，有一些叔叔家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早已破产，而有一些却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乔氏依然站在金融界的顶端，乔沐元知道，这都是爸爸多年的心血。 宋氏也是如此，可惜，宋氏命运多舛，虽然拥有一手好牌，但架不住后继无人。 宁悠姐进入宋氏两三年了，但听说手段温和，不敢冒进，几乎都还在按照宋叔叔既定的路线走，宋氏这几年全在吃老底。 宋叔叔为了照顾宁安阿姨，几乎不怎么管理宋氏，都丢给了宁悠姐和宋氏高层。 但各个高层多心怀鬼胎，各有各的主意，有些都不一定会为宋氏着想。 宋氏的危机，不可避免。 第6996章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8） 生意场上你死我活，比霜雪还冰冷，比机器还无情，输了，那可能一世都无法再翻身。 乔沐元有些走神。 因为工作室本身不在闹市区，距离她的新家不算远，没多久，她开车到家。 陶文兴像在纽约一样照顾她，会跟她汇报一天的事：“大小姐，乔宅那边白天打电话来说，你要是在这边枯燥孤单就回乔宅住，乔太太经常会在家。” “嗯，我知道了，我有空就回去陪妈妈。” “好。” 陶文兴给她煮了一碗夜宵，又问了问她工作上的事。 在说起工作时，乔沐元眉飞色舞，倒挺开心的，有着许久没有过的开心，那是掩盖不住的情绪。 陶文兴算是放心，看来大小姐挺喜欢这份工作。 乔沐元低头吃着给她煮的芝麻汤圆，白色的水雾氤氲在她的眼前。 她晚餐吃得简单，倒真有些饿了。 “大小姐。”陶文兴在她身边站着，“我找人去了一趟滨城，纪先生从未回去过，杨夫人一直在疗养院，疗养院隐私性很好，派出去的人没能见到杨夫人，也没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乔沐元拿勺子的手微微顿住，瞳孔里的光有几许涣散。 “杨夫人是纪先生唯一的亲人，又是母亲，按理说纪先生不会丢下她。所以，大小姐，做好心理准备，可能纪先生……”陶文兴没有继续往下说。 乔沐元怔神，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白色的水花。 手悬停在半空中，汤圆仍旧飘着香气，但她却迟迟不曾回神。 空气骤然安静。 四周都没有一点声音。 乔沐元眼睛里终有几缕苦涩和难掩的悲凉：“我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了……但我还是不习惯啊……我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说走就走……我心里挺怨恨他的，可是，就连这怨恨都再没有了发泄的对象……我真得讨厌他，无比讨厌。” “大小姐，对不起，我不该在今天说这些。” 陶文兴挺抱歉，原本今天大小姐心情还不错。 “没关系，我早就把他忘了。”乔沐元低下头，吃着碗里的汤圆。 甜腻的芝麻却吃出了几分苦味，乔沐元没吃几口，放下了勺子。 “陶叔叔，我有点累了，先上楼洗澡。” “把汤圆吃完吧？大小姐，你还小，以后还有无数种可能和光明的未来。” 乔沐元没有说话，怔怔的，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 等缓过神来，她什么都没说，撑着桌子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陶文兴有些自责，他刚刚不该说这些，那个人成了大小姐心中的刺。 可他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大小姐该走出来了，因为他从未见过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为了一个可能都不爱自己的人葬送自己的青春岁月。 陶文兴自以为见过无数世面，通晓世间情理，可他的见识在乔沐元这遇见了无解的难题。 这个小姑娘，远比他想象中要看中“情”字，她承受的也比他想象中要多。 第6997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1） 陶文兴无法替她分忧解难，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站在她这一边，帮她慢慢走出来。 他也曾试图去了解SJ能在短时间内收购EM的策略，但大概涉及到商业机密，没有什么收获。 楼上。 乔沐元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乌黑湿润的长发垂落在白色的浴缸中，水纹涌动。 依稀能听到窗外的海水声。 只要安静下来，她的脑袋就像被一团一团凌乱的丝线缠绕，胀痛欲裂。 没有泡多久，她从浴缸出来，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坐在书桌边工作。 窗帘开着，地板上有一室莹莹月光。 皎洁的月光照在乔沐元的黑白色拖鞋上，她用笔画着设计稿，打磨她的第一份作品。 有风从阳台外吹进来，乔沐元看向外面的天空，星辰璀璨，皓月当空。 …… 工作一段时间，乔沐元逐渐和付老先生熟悉，老先生最近身体不错，会带着她一起出去做测绘。 夏季炎热，乔沐元也不怕吃苦，有时候顶着炎炎烈日戴着帽子就去了工地上。 工地的人也不知道她是大小姐，都以为是普通的大学毕业生。 乔沐元拿着图纸实地考察，防晒霜、遮阳帽都没什么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小姑娘还是晒黑了。 跑工地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很充实，忙碌起来后她渐渐把一些事忘在了身后。 夏末，天气还很热。 这一天，乔沐元要去做一个室外测量，一大早趁太阳没出来就开车去了工地。 美术馆新址选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四周还没有什么发展。 天还没亮，但已经有工人来上班，乔沐元同他们打了招呼后就戴着安全帽去做实地勘察。 差不多到中午，量好实地数据，她就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记录数据并画出模拟图。 这里条件很艰苦，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味道，夏季闷热，她热得满头是汗。 荒郊野外，她只能吃点自己带过来的食物。 工地信号不怎么好，乔沐元电话都打不出去，只能不停地忙工作。 有时候她还需要借着梯子爬到高处去做测量，小姑娘以前哪里干过这种事，在哥大上学学的都是理论知识呢！ 汗水湿透了她的衬衫，她的小白鞋上也沾了灰。 一开始没什么经验，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还划破了手，还好周围有工人在，他们及时给她做了包扎。 乔沐元咬着手上的纱布，默默用铅笔修改图纸。 下午的时候有几个师姐也来了，她们只是来看看进展，看完后跟乔沐元聊了几句就开车离开。 乔沐元一直呆到月上梢头，见四下越来越黑才发现，已经七点了。 工地上有几盏灯亮着，工人们都走了，只有钢筋混凝土的庞然大物在黑暗中昂然屹立。 乔沐元收好自己的背包。 这边不能停车，她的车在距离工地一千多米的地方，她踉踉跄跄避开石头块，从施工处离开。 月光洒在她身上。 一天劳累，乔沐元有点嫌弃自己，浑身是汗。 第6998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2） 夏末的空气里是清甜的草木香，郊外星辉遍野，空旷寂寥。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乔沐元的衬衫上都是灰尘和汗水，还没有这样狼狈过，但一天工作下来竟很充实。 妈妈说，爸爸当年让她选择这个专业也是为了让她能收敛小公主脾性，沉淀沉淀性格。 乔沐元笑了，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确实挺能沉淀性子。 四周到处都是没有盖好的建筑，黑压压地罩在路边。 路不好走，乔沐元差点崴了脚。 远远地，她看到了自己的白色小车。 突然，车旁的草丛发出很大的声响。 乔沐元转头，没有看到异样。 是风吗？可刚刚没有刮风。 乔沐元疾步往自己的车走去，心口“砰砰”跳，走夜路很害怕。 在距离自己的车还有十米远时，有人猛地从身后窜出，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到暗处：“别动，把钱全都拿出来！” “唔！”乔沐元动弹不了，挣扎，背包掉在了地上！ 她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对方戴着头套，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男人哆哆嗦嗦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用一只手翻她的包，骂骂咧咧：“钱呢？你的钱都藏在哪里了？” “妈的，怎么只有五百块钱？” 男人见她的身上有值钱的首饰，用力拽她脖子上的项链，还有耳环。 是劫匪！ “真不划算，蹲了小半夜就这么点钱。”男人打开手电筒，一眼看到乔沐元那张漂亮的脸蛋，“哟，脸蛋真漂亮啊，这么漂亮的姑娘大晚上走夜路就是寂寞了吧？不然谁没事往工地上走呢？这里可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 男人丢下刀掐住乔沐元的脖子，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救命……”乔沐元哑着嗓子，意识涣散，她快要被掐的喘不过气。 “喊什么喊，这里根本不会有人，等不及了，快让老子爽爽。”黑暗中，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不……我给你钱……你别碰我……我给你钱……要多少都行……”乔沐元挣扎，拼尽全力呐喊。 她的手环被男人给抢过去了！ 这里荒郊野外，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男人戴着全黑的头套，只露出一双急切切的眼睛，冰凉的刀丢在一旁。 “等了半天了，本来以为有点收获，结果是个穷鬼。既然没钱，那就让老子爽爽，也不亏。”他不是第一次干抢劫这种事了，他在这边踩点好几天，今天好不容易蹲来一个小姑娘。 本来想抢点钱就走，但很出乎他的意料，这小姑娘长得绝了。 真漂亮啊！ 男人身上都是汗渍味，乔沐元拼命挣扎，但只要她一发出声音，男人掐她脖子的手就会用力，让她发不出一个音节。 乔沐元再也发不出声，绝望的眼睛里是一点点消失的光。 她伸出左手，试图去摸那把刀。 还剩最后一点点力气，她快挣扎不动了…… “好久没碰女人了，今天也能舒坦舒坦……”男人兴奋极了，今天收获还不小，真是意外收获。 第6999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3） 就在乔沐元快够到那把刀时，突然，“砰”—— 一声枪响！ 劫匪瞪大眼睛，栽倒！ 乔沐元吓坏了，惊恐、害怕布满瞳孔。 她双腿发软，扶着地面，踉踉跄跄试图站起。 四周一片漆黑，她拿过自己的包准备逃跑！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前面不远处的路边，车窗紧闭，开枪的人正站在副驾驶位置外，收起手枪。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呛人。 男人迈开腿往乔沐元走来，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 “小姐，没事吧？” 乔沐元不认得他，肩膀还在哆嗦，惶恐的光在大眼睛里扑闪。 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腿一软，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才没有倒下去。 “没、没事。”她哆哆嗦嗦回应，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 “那就好，这里交给我处理。” “谢、谢谢先生。”乔沐元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停顿了半天，“谢谢……您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我想报答您。” “不用客气。” 月色下，男人只是露出标准的一个微笑，没有多言，也没有给乔沐元名片。 他安抚了乔沐元的情绪后，大步上前查看劫匪的状况。 蹲下身，他仔细查看劫匪的伤势。 乔沐元心情还没有平静，双腿发软，她不敢看那个劫匪，挎着包，飞快转过头。 月光下的草地有不少砖块、木板，还有废弃材料，路旁荒草丛生。 在这儿出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如果不是这位先生路过这里，她…… 乔沐元难过起来，心脏骤痛。 她仔细看了那辆停在路边的车，不是京牌，但她把车牌号码记在了心里。 “小姐，这边我来处理，你回家吧！”男人蹲在草地上，远远地冲乔沐元喊了一声。 “需要报警吗？”乔沐元问。 “都交给我。”男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早了，开车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乔沐元晚上吓得七魂丢了六魄，还没有缓过神，木木点头。 脑子像是停止了思考，她的双腿也不听使唤。 上了自己的车，熟悉的精油香气让她缓缓回过神，瞳孔依然涣散。 打开车灯，四周亮起。 男人站起来打电话，高大笔挺的身躯映照在溶溶月光下。 劫匪的头套被他摘下，乔沐元不敢看，飞快踩油门离开。 她的小白车从黑色保时捷旁擦过。 月光，星光，灯光，光影缭乱。 刹那间，她似乎看到保时捷后排的车窗一点点降下，窗边坐着一个人。 慌乱之中，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迅速从后视镜往外看。 但，她的车已经远离那辆黑色保时捷，她什么都没看清。 可心脏的位置像是被击中，电流滑过全身！ 车子驶上平坦的马路。 乔沐元的双手还在抖，刚刚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等她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融入市中心的车流，车水马龙，和刚刚的郊外工地截然不同，就好像两个世界。 红灯亮了。 乔沐元闭上眼睛。 第7000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4） 她后知后觉地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拿起手机，乔沐元颤抖着手给陶文兴打电话。 陶文兴还一直在家等乔沐元，接起电话：“大小姐，还没回家吗？” “陶叔叔……陶叔叔……”乔沐元终于像解脱了一样哭出声，“陶叔叔……” “怎么了？大小姐，慢慢说，我在听。发生了什么事？大小姐！” 乔沐元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跟陶文兴说了，她如今很依赖陶叔叔，虽然是在京城，但遇到这种事，她第一时间想打给陶叔叔帮她拿主意。 饶是陶文兴素来镇定，也出了一身冷汗：“大小姐，你现在在哪？” 乔沐元看向窗外：“速星百货这里，我正开车往回赶。” “大小姐，我现在让人去接你。” “不用了，陶叔叔，你去现场看一看好吗？救我的人还在那里，可他不肯让我知道他的身份。” “好，我现在就去现场。大小姐，你不要挂电话，一直开着手机，这样我能保护你。” “嗯……” 乔沐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环丢在了现场，她的保镖没有能及时出现。 当然，她早就不指望那几个蠢家伙了。 回来后她以为在京城这块地盘上没有人敢动她，懒得换保镖，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疏忽差点让她葬身荒郊野外。 后怕如丛生的水草，一条一条缠绕住她的心脏，紧紧勒住，勒得她喘不过气。 乔沐元出了一身的汗，气短心悸，慌不择路，好几次差点闯红灯。 她稳住方向盘，长呼一口气，咬咬牙将车开回家。 陶文兴没有去现场，比起现场，他更担心乔沐元。 下了车，乔沐元立马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不顾还在院子里：“陶叔叔……陶叔叔……我好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还是由我亲自接你上下班。班子那几个人呢？” “我的手环丢了，他们没有收到警报。” “都是废物，这么大的事都不出现要他们何用？” “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在工地呆到那么晚才回去……我以为很安全。” “大小姐，你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社会险恶，这世上多的是亡命之徒。不关你的事，是我该被罚，我没有保护好你，按照规矩，我应该引咎辞职并自断右手。” “不。”乔沐元哭着，“陶叔叔，跟你没关系……你以后还要送我上下班……” 乔沐元知道爸爸多年前确实立过条条框框很多规矩，陶叔叔也签了合同，代表他同意一切条文，并会用生命保护她。 正因为知道，所以这个事她一丁点都不敢让家里知道。 包括纽约发生的一些事，她甚至都没敢让陶叔叔知道。 她不要失去陶叔叔！ “如果将来乔爷知道，我再听从他的惩罚。现在的话，我会帮大小姐处理好所有的事。” 陶文兴话没说完，手机响了。 手下打来的。 “陶管家，我们按照地址赶到现场，都已经处理干净。” 第7001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5） “没有人？” “是，现场都被清理干净了。” “那大小姐丢下的东西呢？” “没找到，明天白天我们打算再去找一趟。” “行，别被发现。” “好的。” 乔沐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抓住陶文兴的胳膊，急切切：“陶叔叔，我记得救命恩人的车牌号。” 她报了一串数字。 “是琼洲的车？” “嗯，不是京牌，可能是来京城出差的或者路过。”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让人去查，不会惊扰车主。”陶文兴见乔沐元惊魂未定，“大小姐，进客厅吧，今天晚上我不睡，别墅这边会多派人守着，你安心睡一觉。” 乔沐元点点头，眼里终于有了光。 她擦干眼泪，跟着陶文兴进屋。 心跳还很快。 她还没有完全从晚上的事情中回过神。 吃了一点夜宵，乔沐元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简简单单洗了个澡，她逼迫自己冷静。 关紧窗户，乔沐元早早上了床。 闭上眼，第一个在她眼前闪过的画面却不是晚上让她害怕的事，而是与保时捷擦过时那降下的车窗。 乔沐元没有看清后排的人，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口跳停一拍。 这种感觉，许久没有了。 开枪的是坐在副驾驶的人，下车帮她的也是坐在副驾驶的人，也就是说，下车的人可能只是一个保镖或者助手。 真正的车主人坐在后排。 乔沐元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 第二天，陶文兴送乔沐元去上班。 “大小姐，工地那边我会派人一路跟着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谢谢陶叔叔。” “这是我应该做的。” “车牌号……查到了吗？” “琼州的车，车主是来京城开会的一家金融公司CEO——常昊，昨天救你的初步估计是他的助手。” “车主多大了？！”乔沐元脱口而出，她也被自己问的问题惊到。 可她第一反应……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五六十了，这家金融公司在琼州还算有名，但在京城排不上号。他来京城开会也是受最近金融峰会论坛的邀请，昨天那条路正好是从京城回琼州的必经之路。” 乔沐元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可听了陶叔叔的一番话后，眼中的光瞬间又消失了。 那点隐隐的期待感也不见了。 她在期待什么呢……有些事，不是她能期待的。 “大小姐，需要我联系他答谢吗？” 乔沐元点点头：“陶叔叔，你看着办吧。” “好。”陶文兴见乔沐元脸色不太好，“大小姐，今天要不要请一天假？” “没事，不用，我的工作也不累，付老先生对我很宽容。” “好。” 陶文兴很心疼，大小姐昨天夜里一看就是没有睡好，很疲惫也很憔悴。 大小姐没问劫匪的事，但他也查了，是个有多重案底的混混，经常在荒郊野外出没，去年刚从牢里放出来。 至于是死是活，他需要联系保时捷的车主。 但很明显，乔沐元不想再听到关于昨天夜里的事。 第7002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6） 早餐后，陶文兴送乔沐元去工作室。 乔沐元一整天都在浑浑噩噩之中，虽然尽力让自己平静，但还是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 她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没有人来打扰她，工作做不下去的时候她会选择看书。 付老先生给了她很多市面上看不到的书，都是他的珍藏，他无私地留给了乔沐元。 办公室很安静，她竭力不去想昨晚上的事，但那些令她害怕的画面还是会跳出来。 一想到那些，她的手就发抖。 陶文兴不放心她，中午的时候亲自过来给她送餐。 “大小姐，你昨天晚上和早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多吃点。” “嗯。”乔沐元低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陶叔叔，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大小姐。早上接到太太的电话，她下周本来有一个红酒晚宴要去参加，但临时没有时间过去，想让我问问大小姐你有没有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太太想让你代替她过去，请柬会派人送过来。” “妈妈要去哪里？” “乔爷这段时间在M市出差，打电话给太太说那里风景很好，而且M市临近榕城，乔爷想带太太过去走走。” 乔沐元知道榕城是妈妈的故乡，妈妈应该也特别想过去看看。 她点点头：“那麻烦陶叔叔帮我把请柬拿回来，我去吧。” “好，地点就在京城名爵酒店。” “嗯。” 乔沐元虽然对社交没多大兴趣，但她知道，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陶文兴一直等乔沐元吃过饭，他才回去。 中午的时候，乔沐元会在阳台上坐会儿，喝茶看报午睡。 每天的报纸上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她熟悉的公司和人，乔氏集团的新闻不多，因为乔氏集团的公关部压得厉害，但哥哥性格跟爸爸不太一样，他时不时会让媒体放出一些乔氏集团的报道。 乔氏这两年比较高调。 昨天晚上的事，没有任何报道，乔沐元也知道不可能有。 但昨天的阴影还留在她的心中，她怎么都没能缓过神。 哥哥这段时间一直很忙，他们兄妹虽然都在京城，但很久没见面了。 知行今年夏天暑假没有回国，听说在跟导师做研究，导师很器重他。 乔沐元合上报纸，午睡了半小时。 …… 心不在焉上了一周的班，乔沐元的状态总算好了一些。 她拿到了晚宴请柬，但懒得再出门买新礼服，从衣橱里挑了件只穿过一两次的银灰薄纱羽毛礼服裙，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些漂亮的首饰，自己做了个低调又简单的造型。 她自己一个人住在海边，只带了佣人和一些保镖，连厨师、造型师、化妆师都没有带，她变得越来越懒得社交。 到了傍晚，陶文兴敲门：“大小姐，外面下小雨了，还有多久出门？” 乔沐元往外看去，果真下雨了，不大，朦朦胧胧的细雨，清浅的雨丝一缕缕从天空轻轻飘下。 “陶叔叔，再等我一刻钟。” 第7003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7） “好，不着急，大小姐你慢慢来。” 乔沐元从鞋柜里挑了双浅金色的八厘米高跟鞋，穿上后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这才拿上晚宴包，离开了卧室。 天空阴沉沉，雨水落在海水里、沙滩上，瞬间消失不见，花园里的花叶上都蒙上一层雨水，木板都湿了。 陶文兴给她撑着雨伞，乔沐元坐上车，由陶叔叔送她去酒店。 “大小姐，我八点在酒店停车场等你，晚宴中途你要是想提前离开就打电话给我，我上去接你。” “好，谢谢陶叔叔。” “我应该做的。” 乔沐元看向窗外，窗户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雨水，透过雨雾往外看，海水波澜壮阔，傍晚涨潮了。 风刮得很大，车子隔音很好，但她还是能听到风吹海水的呼啸声。 海滨别墅距离市中心比较远，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下去，直到黑夜吞噬了夏末白昼的最后一抹光亮。 天黑了。 马路两旁路灯亮起，雨淅淅沥沥落在地面。 车子在酒店地下停车场停下，陶文兴一直将乔沐元从电梯送上去。 晚宴在最大的厅堂举办，厅堂装潢富丽堂皇，满目琳琅。 乔沐元进去后跟主人打了招呼，没有看到熟悉的小姐妹，好在有几个阿姨她很熟，不至于太尴尬。 晚宴还没开始，乔沐元躲进化妆室补妆。 化妆师笑盈盈：“小姐，您皮肤真好，睫毛好长呀。” “小姐，我帮你把头发再卷一下。” 化妆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乔沐元反而更喜欢在这里呆着。 等时间差不多，她才去参加晚宴。 让她意外的是，她看到了梁恺。 她提着裙摆走过去打招呼：“梁恺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我今天早上刚到京城，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你也来参加晚宴？” “周太太是我小姨。” “原来是这样。”今天的宴会正是周董和周太太一起办的，既是拉拢人心的红酒晚宴，也是周家公司上市十周年纪念。 “你今天的妆容很漂亮，和你的裙子很般配，最近工作忙不忙？很久没看你发朋友圈了。” “按部就班，不算忙。” 梁恺笑了：“做建筑设计需要去实地考量吧？那是很辛苦的活。我没见过哪个大小姐像你一样能吃苦的，更何况还是乔家的大小姐。乔爷和太太是不是很心疼？” “他们好像也不是很心疼，都不打电话关心我，我大概不是亲生的呢。”乔沐元道，“今天的晚宴我是替妈妈来参加的。” “你不喜欢参加晚宴？” “也不是，看场合吧。” “带你去见见我小姨？” “我……怕生。”乔沐元还真没见过周太太。 “来吧。” 梁恺顺势拉住她的手，领着她来到一个大约四十岁出头的女人面前，女人姿态优雅，穿着一身黑色描金边的旗袍，温柔大方，一看到梁恺，眉眼弯弯。 “阿恺可算回来了，一年都见不到你一次。”女人笑着看向自己的外甥。 第7004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8） 她随即又看到了乔沐元，在京城上流圈子里谁不认得乔家的大小姐。 她又拉着乔沐元聊了半天。 乔沐元乖巧地回答周太太的一些问题，周太太也没能跟他们聊太久，她还需要去接待别的客人。 酒席摆了几十桌，梁恺被几个富二代拉去坐一桌喝酒，乔沐元就跟着几个稍稍熟悉点的阿姨坐一桌。 看得出来，周董和太太都很高兴，谁来敬酒都不推辞。 梁恺也被灌了不少酒，他难得回国，一回来就是焦点，京圈的大小姐们都眼巴巴看着。 这个圈子里，有钱有权的男人多，但有钱有权有颜值有身材，品味、学识、风度都很好的男人可不常见，那可是名媛千金们挤破头都想嫁的人。 但她们私底下又都听说梁恺心里有人了，一时之间都在观望，等时机下手。 乔沐元需要给长辈敬酒，一晚上也喝了不少。 晚宴才进行一半，乔沐元的脑袋就开始晕乎乎。 周董在舞台上讲了几句场面话，周太太也挽着周董的胳膊说了几句，浓情蜜意，羡煞很多人。 乔沐元没怎么认真听，她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摩挲高脚杯，眼神疲倦。 就在这时，梁恺忽然站到的舞台中间，他的手上是一捧火红的玫瑰花。 男人白衬衫黑西裤，脖子上系着黑色领结，风度翩翩，台下哗然！ “今天是姨夫和小姨公司上市十周年的庆典，在这花晨月夕，夏风徐徐的好时光，我想借着今天的喜庆向场下我爱的一位女孩子表白。她在我心中漂亮温柔，知书达理，我认识她很久了，但‘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一直没有勇气跟她说，今天想鼓着勇气跟她表白。” 几乎是下意识地，乔沐元抬起头，正好对上台上梁恺的目光。 高大俊朗的男人目光温柔，带着无限深情，看着她在的方向，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爱意。 乔沐元心口一动，梁恺哥哥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起哄，大家根本没有想到今天的晚宴上还会有这样的场面。 名媛千金们眼中大多都是失望，但也带着好奇，梁恺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 大多数人都认得梁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梁恺身上，看着他从台上下来沿着红毯往前走，最终在乔沐元的面前停下。 乔家大小姐，他们也都认得。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梁恺想表白的人是乔沐元！ 乔沐元自己也愣住了。 她抬起眼睛，脸颊带着喝酒后的微红，眸光粼粼，眼底藏着星光。 “乔沐元，我爱你。”梁恺将玫瑰花递到她的跟前，那张五官俊美的脸上是温和明朗的笑意，“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这次匆匆而来的表白。虽然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但还是感谢去年那一次的重逢，我家的藏书楼上，你抱着书在光影缝隙间抬起眸子的瞬间，一见钟情和久别重逢的爱意在我的心中悄然萌芽。” 第7005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9） “自那天之后我们见过几次，但因为工作关系我去了法国，也是从那时候起一向自律理性的我开始心不在焉，工作走神，夜晚难寐。”梁恺说到这儿微微停顿，笑了，“如果今天的表白让你觉得唐突和冒昧，那我先说一声抱歉。不用立即答应我或者拒绝我，今天先收下这捧玫瑰花好吗？至于答案，你可以过几天悄悄告诉我。” 梁恺声音不大，但全场大多数人都听到了。 众人哗然：“答应梁先生。” “乔小姐，收下玫瑰花吧！” “梁先生太真诚了，乔小姐答应他。”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乔沐元的脸上，小姑娘脸颊绯红，眼底泛着水光。 梁恺就在她的面前，他的言行举止既得体又照顾了她的感受。 乔沐元的双手搁在腿上，手指头微微蜷起，长睫毛动了动。 四周甚至响起了尖叫声。 乔沐元双手往前伸出去，接过梁恺的花：“谢谢。” 梁恺没有任何让她难堪的举动，全程绅士又得体，他的唇角轻轻扬起：“好好吃饭，我先回我那一桌。” 说完，他转身离开，又冲众人颔首示意。 全场都沸腾了，晚宴的主持人甚至还送上了祝福。 乔沐元将玫瑰花放在手边的位置，她始终也保持着大小姐的优雅和得体，顾全了梁恺哥哥和今天主人的面子。 她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表白，有体面的，也有不体面的，有悄悄给她递情书的，也有在操场上扯嗓子直喊她名字的，因为收到的表白像礼物一样多，她对这个事甚至有些麻木。 但她没想到今天梁恺哥哥会向她表白，而且是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他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她却很惶然。 喝了几口酒，桌上有人跟她说话，她回应了几句。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在喝酒。 乔沐元脸颊发烫，但头脑还比较清醒，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法答应梁恺哥哥。 吃到一半，乔沐元踩着高跟鞋去了一趟洗手间。 走路有点踉跄，她酒量不是很好，晚上似乎又喝多了。 走到长廊尽头，她看见了窗户外的雨幕。 薄雾浓云，小雨淅沥。 听说这场雨后就要降温了，再过一些时日，秋天就到了。 一眨眼，她回京城也有两个多月。 小姑娘伸出手想碰碰外面的冷雨，手指头却被干净的玻璃无情地挡住。 一扇薄薄的窗户隔着，她无法触摸到自己想触摸的东西。 镜花水月，庄周梦蝶，她有些分不清窗外的景是幻境还是真实，若是真实，她为何怎么都碰不到…… 乔沐元低下头，她又喝多了。 从洗手间出来，乔沐元在水池边吐了一会儿，有些难受，她安静地靠在黑暗的角落里企图让心境平复。 这儿很安静，她甚至能听到水龙头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闷得透不过气来，乔沐元想要呼吸最新鲜的空气。 这家酒店，她知道有一个露台。 乔沐元逃离了这一层走廊，往露台走去。 第7006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10） 下雨天，露台无人，木板上都是湿漉漉的雨水。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有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冰冰凉。 这份真实的触感让她欣喜若狂，她往后退到檐角下，伸出手承接雨露，灵动的眸子里闪着光。 她从小门溜了进来，这里没有人也没有灯。 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她寂寂站在露台上，许久未动。 “晚宴什么时候结束？” “太迟了，我还有事，需要提前回酒店，明天早上五点飞琼州的机票。” “是，改签了。” “没有人能让我有生气的资本，挂了，我在停车场等你。” 低沉浑厚又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 乔沐元猛地一惊，缩回手，脑中突然像炸开一样，一片空白！ 这熟悉的声音！ 她太熟悉了！ 纪长慕！ 不可能，他怎么会在京城。 声音消失了。 乔沐元的耳边只有雨水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哪有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不，她没有听错，是纪长慕！是他！ 这声音曾经千回百转在她的耳畔响起，低哑深沉，带有磁性，常常撩得她酥软心动，心中水花浮沉。 是纪长慕！ 乔沐元从角落出来，推开门踩着高跟鞋追出去。 可她不知道声源来自哪里…… 心脏剧烈跳动，起伏不定。 是纪长慕，他没有死。 他去哪里了？他怎么会在京城？他在京城为什么不找她？ 他还是不想见她，对吧？ 她不会打扰他，她只想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只要他活着，那以后……便各自安好，再无牵挂。 她只想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再多怨恨，再多痛楚，再多伤痕，都从此一笔勾销。 还有……琼州！ 那上次她没来由的心跳和知觉都不是错觉，而是真的，那辆车上也是他。 “咚咚咚”，高跟鞋的声音在长廊上响起。 没有人经过，只有她一个人来回奔跑。 她忘了她还穿着高跟鞋，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只知道四处寻找！ 不小心，乔沐元崴了脚，她扶着墙壁，脚踝抽痛。 痛得她皱起眉头。 她找不到他…… 大概，他也并不想被她找到。 他在跟她划清界限，可她并不会打扰他，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活着。 脚很痛，痛得再也没法前进，她放弃了寻找，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望着长长的走廊，这里像是没有尽头，犹如这时光岁月，望不到尽头。 有侍应生路过：“小姐，您是不是崴了脚？需要帮忙吗？” “我好像喝多了，出现了幻听。”她茫茫然看向空无一人的远处。 “小姐，您的房间号还记得吗？我送您回房休息。” “送我去停车场吧……” “好的，小姐。” 侍应生帮她按了电梯，又扶着她下楼。 地下停车场，陶文兴早就在车里等着，因为上次的事，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远远地，他看到乔沐元从电梯里出来，连忙从车里下来。 侍应生把乔沐元安全交给陶文兴，微笑点头示意，这才离开。 第7007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11） 陶文兴扶着乔沐元在后排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给她披了一条毯子。 “大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陶叔叔，我提前下来了，还没来得及跟周太太他们说，你帮我上去说一声吧。” “好，那你在这里休息，我上楼去一趟，一会儿就下楼。” “好。” 陶文兴关上车门后去了一趟楼上的大厅。 乔沐元脑壳儿昏昏沉沉，眼神迷蒙，酒劲上来，她难受地捂着心口，很不舒服。 从车里可以看到车外。 她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倒不是车很熟，而是车牌号……是那天晚上那辆保时捷！ 车子停靠在地下停车场最南边的位置，在一堆豪车里显得很低调，也没那么引人注目，但乔沐元很敏感！ 她一个数字都没有记错！ 而且，是琼州的车。 这辆车还在京城，也就是说救她的人也在还在京城，并没有回琼州。 刚刚她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是幻听，是真的。 纪长慕……他还活着。 就在这时，VIP电梯门开了，两个保镖在前面带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辆轮椅出来。 轮椅上的男人戴着黑色口罩，鼻梁高挺，短发利落，身上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墨色衬衫，一件灰黑色的风衣堪堪披着。 乔沐元怔住。 是纪长慕！ 哪怕他穿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她也认得出他的眼神，那犀利深沉的眉眼，那熟悉的眉目，他的脸部轮廓，她都清清楚楚认得。 他还活着。 但他的腿怎么了？他怎么会坐在轮椅上？他究竟生了什么病？他怎么会在京城？ 乔沐元趴在窗户上。 从里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但外面看不到里面。 他们一行人没有在停车场多逗留，迅速开车离开。 乔沐元仔细看才发现其中一个保镖正是那天晚上开枪那个，也就是说，救她的人是纪长慕。 他显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黑色口罩捂得严严实实，上车后坐在后排，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陪在他身边。 乔沐元眼睛都没眨地看着那辆车，不知何时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沧海桑田，白驹过隙，距离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一年半之前。 乔沐元眼睛红得厉害，她一直趴在窗户边，直到看着那辆车开出停车场。 他确实不愿意见她。 乔家对他有恩，他也救了她一次，那以后，一切一笔勾销了，他想必也不会再有任何心理负担。 既然不再承受乔家的恩情，他以后可以跟乔家再无相欠，再无瓜葛。 她也不会打扰他的，他何必这样避着她呢。 没多久，陶文兴下楼来，手上还有乔沐元的包和玫瑰。 他打开车门，将玫瑰花放在后排，一眼就看到眼睛红红的乔沐元：“大小姐，眼睛怎么红了？” “眼睛难受，揉的。”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的，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睡觉了。” “好。”陶文兴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知情，他将车也开了出去。 第7008章 匆匆而来的表白（12） 外面的雨还在下，整个城市笼罩在雨幕下。 陶文兴上楼的时候听说了晚宴上的事，梁恺跟大小姐表白了。 半路上，他对乔沐元道：“大小姐，梁恺先生挺好的，但你不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你只需要遵从内心去找一个爱的人。” “梁恺哥哥是个很好的人。” “是。” “但我不能接受他的表白，因为这一刻我确定我没有爱上他，所以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 陶文兴心里头明白，大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聪慧明理的小姑娘，有着乔家最优良的家教。 乔沐元心不在焉地说着话，她的脑海里都是那个人戴着口罩坐在轮椅上的场景，那一刻，她的呼吸都在停滞。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最终又都被自己按下，她知道，他们从前年开始就已经是互不打扰、天各一方的状态。 至少分开后，他再不曾主动联系过他一次。 一次都没有。 陶文兴在前排又跟她说了很多话，可她一句都没有听清，闭着眼睛靠在抱枕上，抱着保温杯。 胃中还有翻滚的不适，但她一言不发，未置一词。 回了家，乔沐元打开手机才看到梁恺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他知道她提前离开了，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乔沐元虽然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她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听着音响里缓缓流淌的音乐，手指头打了几个字。 乔沐元：梁恺哥哥，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爱意。 那边晚宴还没有结束，大概在半个小时后，梁恺看到了消息才回复她：我明白了，但不要拒绝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今天晚上……是我唐突了，但我还是很高兴你能收下我的花。 乔沐元：谢谢你，梁恺哥哥。 梁恺：我希望明天天亮后，我们还能是朋友。 乔沐元：当然。 梁恺：那你早点睡，记得喝醒酒茶，不然夜里睡觉头会痛。 乔沐元：你也是，晚安，梁恺哥。 梁恺：晚安。 乔沐元放下手机，单手托着头，她迟迟没有去洗澡，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雨夜。 夜色朦胧，海水汹涌，雨入水中，消失不见。 头发垂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藏着黑夜的深邃。 …… 夏末的雨一直下，乔沐元很多天没有去工地。 梁恺在京城呆了两天后就回了法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终究带着一些遗憾。 这天早上还在下雨，因为很久没有去工地，今天她让陶叔叔将她直接送到了工地。 陶文兴不放心，想要守着她，但乔沐元支开他：“陶叔叔，现在是白天，又下雨，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我可能要在工地上呆一天。” “大小姐，我陪着你吧。” “没关系的，陶叔叔，你回去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陶文兴拗不过乔沐元：“那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及时给我打电话，一定。” “嗯。”乔沐元扬了扬手腕上的手环，“戴着呢！” 陶文兴只好撑着伞离开工地。 第7009章 没有救赎（1） 下雨天，工地上人不多，工人也都没有开工，只有零星几个人走来走去。 他们都认得乔沐元了，还会主动跟她打招呼。 乔沐元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下雨，有些冷，她穿了件天蓝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外面罩了件白色小开衫，脚上是一双简单合脚的休闲鞋。 她背着挎包走进美术馆在建的一楼，收起伞，沿着空荡荡的毛坯间走进去，四处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 躲在水泥墙下，她也不觉得孤冷。 找到一张工人坐的凳子，她坐下来打开笔记本和文件夹，用笔圈圈画画。 心跳频率比平时要快。 乔沐元画累了会抬头看一眼水泥墙外的雨幕，雨还在下，下得不小，她的瞳孔里都是白茫茫的朦胧。 她坐在四面来风的毛坯层里画着设计稿，遇到不确定的尺寸还会打伞出去测量。 这真得是一份挺辛苦的工作，她大可以选择室内设计，但她还是没有选择安逸。 单手打伞比较吃力，她干脆穿上雨衣站在雨中测量。 帽子容易遮住视线，她将帽子往后挪了一点，头发湿了，但视线很好。 测量，勘察，绘画…… 她蹲在空旷的泥土地上，可能蹲太久了，突然站起来时头晕目眩，往后栽倒。 雨水浇在她的身上，很疼很疼的感觉。 她倒在泥水里，唇色刹那苍白。 雨衣起了褶皱沾了泥水，乱七八糟，她的头发上，手上也都是灰黑色的泥。 脏兮兮的，像栽进泥里的小猫儿。 她何时这样狼狈过。 可她无力起身，倒在雨水里久久没有动。 忽然，一双宽厚的手递过来，白皙修长的手指靠近她脏兮兮的小手，雨水落在他的手背上，落在他的白衬衫袖口。 男人推着轮椅过来，身边的助理撑着伞，但雨伞偏在了乔沐元头顶上，男人的肩头打湿半边。 有水珠顺着他瘦削精致的下巴滑落，落进他修长野性的脖颈上，落进衬衫里，消失不见。 隔着雨幕，乔沐元艰难地睁开眼。 男人没有戴口罩，那张斯文峻冷又无比英俊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幻境一般。 纪长慕。 是纪长慕。 她没有把整只手递给他，而是伸出脏乎乎的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 苍凉的雨水中，她的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雨水是冷的，他的手指是有温度的。 他还活着，真得还活着。 这是属于他的温度，浓烈而鲜活。 他们的小拇指在雨中勾住，四目相对，纪长慕的眼眸里是夜色般的深邃，而乔沐元的眼中是星光遍野的闪烁。 纪长慕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方巾，替她擦干手上的污泥。 助手一边撑着伞一边将乔沐元拉了起来，小姑娘甩掉身上碍事又脏的雨衣。 不小心没有站稳，把雨衣甩出去时她被绊了一跤，往前栽倒在纪长慕的身上。 他的胸膛温热，呼吸滚烫，身上是一贯让她熟悉的乌木香，熟悉到……刹那间，她的眼中泛起水花。 第7010章 没有救赎（2） 纪长慕的一只手横在他和她之间，没有让她碰到他。 这个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的举动让乔沐元心口很凉，她知道，他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但这样明明白白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小姑娘动了动唇角，站稳：“谢谢。” “雨天最好不要一个人在户外。”他提醒了一句，双手扶住轮椅，抬头看向自己的助理，“回去。”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乔沐元问。 “有项目。” 说完，他转过头。 助理礼貌地看向乔沐元：“小姐，别站在外面了，雨很大。” 说完，助理试图送她进楼层毛坯区域，但乔沐元一动不动。 她看着纪长慕依旧宽厚的背影，喉咙像是有东西梗着：“你受伤了？为什么坐在轮椅上？是腿受伤了吗？严重吗？” “小姐，先生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助理先行一步替纪长慕挡下麻烦。 “我不要你说话，我要他说话！” 纪长慕没有转过身，白衬衫上沾了一些泥水，但依然掩盖不住他的绰约风姿，矜贵气场。 他低头卷着衬衫袖口，语气寡淡：“车祸。” “那你现在住哪里？你为什么从纽约回来了？纪长慕，你告诉我。” “阿勇，走了。” “是，纪先生。” 助理不再管乔沐元，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推着纪长慕的轮椅。 雨水落在乔沐元的头发上，身上，汇聚成水流不停地往下滴，但她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很沉，很沉，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她的衣服很快湿透，但她却毫无知觉，只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那人缓缓离开的方向。 他还活着，他出了车祸，他离开了纽约。 他冰凉的眼眸里没有温度，他们像极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烟花也曾在天空绽放，绚烂过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夜，吞噬了白昼和浪漫。 而京城，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城市。 “纪长慕，谢谢你上次救我。” 纪长慕没有回应。 轮椅从毛坯间穿过去，前方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助理扶着纪长慕上车，车上的司机启动车子。 隔着雨幕，乔沐元渐渐看不到他的轮廓，就像触碰不到的幻境，雨水成了穿不过去的屏障。 乔沐元一直一直站在雨里，冰凉的雨水让她很清醒，清醒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幻觉。 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一边将她从危险中救出，一边又将她拉进深渊。 她一个人在深渊的滚热中挣扎，没有救赎。 …… 乔沐元感冒了。 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好几天，但依然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喷嚏。 还好这次没有发高烧，只是单纯的感冒。 陶文兴心疼得不行：“大小姐，上次就不该让你下雨天去工地，那里湿气重又荒凉，以后我得硬气点，不能再这么惯着你。” 乔沐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陶文兴递过来的感冒药：“陶叔叔，没事的，小感冒，过几天就好了。我还年轻，下雨天也不是不工作的借口。” 第7011章 没有救赎（3） 陶文兴摇摇头，最终没有说什么。 乔家人也是真舍得，让自家唯一的大小姐吃这个苦。 不过乔沐元还是请了两天假，没有去工作室，自己在家工作。 室外风很大，乔沐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建筑类刊物，有些心不在焉。 眼前总是浮现出纪长慕那张俊冷清寒的脸，还有他坐在轮椅上时行动不便的画面，他什么时候出的车祸？严重不严重？是永远站不起来了吗？ 乔沐元想起纪长慕那双优越的大长腿，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站不起来的，只是暂时的。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在失去事业和双腿后，该承受多大的打击。 他十六岁就背负巨大的重担，从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落为身负巨债的落魄学生，父亲跳楼，母亲精神失常，自己也曾停学，尽管如此，他还是带着与生俱来的清高和骄傲完成了学业，考入京城最好的大学后顺利留学，更是在最年轻的时候一手缔造了辉煌的EM，拥有了自己视若生命的事业。 可这一切都在这一年陡然失去，如果现在他还失去了双腿，乔沐元根本不敢想象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乔沐元的手指头折着杂志内页，不小心之间，杂志被她折得都是痕迹。 可她也是一个普通人，被他伤了的心又该怎么恢复。 “大小姐，我给你煮了一壶红茶，放在这里。”陶文兴将茶壶放在茶几上，给她倒了一杯，“刚刚接到乔宅的电话，说乔爷带太太出国度假了，少则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让你不要太想他们。” “又出去了……他们去哪了？” “去欧洲了，度假和考察。” “好吧，一年也见不了他们几次。”乔沐元摊手，“爸爸是不是彻底不管乔氏了？” “集团的事比较操心，乔爷似乎不怎么管了，都放手交给了大少爷。毕竟，一个人想要得到成长和历练，就得经历风雨，而不是还在庇佑下飞翔。” “我爸倒是放心把乔氏完全丢给哥哥管，哥哥才毕业两年，性格不如爸爸稳重，我还以为爸爸至少会带着他。” “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如果乔爷带着大少爷，那么大少爷始终会束手束脚，父子关系也会出现裂痕。我猜，乔爷是这个用意。” 陶文兴陪着乔沐元坐了会儿，也陪她聊了会儿天。 陶文兴很细致，他察觉到乔沐元有些心不在焉，说话反应也不如平时那么机敏，像是藏着心事。 但乔沐元不跟他说，他不会过问。 其实自从去年开始，乔沐元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好，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明白了竟也无能为力。 外面的风呼呼刮着，陶文兴没有坐太久，起身离开。 乔沐元抱着温热的茶杯，红茶微苦，淌过舌尖，沁进心脾。 她想起一个人，佟茜。 纪长慕那么在乎佟茜，照应她在纽约的生活，照顾她的孩子，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第7012章 没有救赎（4） 纪长慕是只狐狸，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能瞒一辈子，但佟茜那儿不一样。 乔沐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很想弄明白这些，可心里头总有一个声音在指引她去往前走，就好像只有一直走下去，她才能走出现在的困局。 窗外狂风掀起海浪。 乔沐元推开阳台的门，她去找陶文兴。 “陶叔叔！” 陶文兴转身：“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喘着气，因为感冒，小脸蛋儿很苍白：“帮我一个忙，帮我查一个人，查她现在在哪，这一年去过哪里。” “谁呀？”陶文兴倒好奇起来，乔沐元很少会让他做这种事。 “佟茜。” 乔沐元耐心地告诉陶文兴佟茜是谁，但她没有说佟茜是纪长慕的初恋。 她只想知道佟茜现在在什么地方，去过哪里，她坚信纪长慕不会丢下佟茜不管。 他能丢下她，也不会丢下佟茜，毕竟他说过佟茜有精神疾病。 想到这儿，乔沐元的心口泛起酸涩。 又苦又涩。 他们之间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也是因为这个女人，直接导致他们彻底分开，而纪长慕再没有搭理过她。 因为佟茜，他不乐意再搭理她，所以她知道……纪长慕不会丢下佟茜不管。 他是佟茜在纽约的全部依靠。 他来了国内，佟茜怎么办？ 佟茜和他自小相识，这么多年了都还在一个城市，而她其实不算什么的……她和他的相识，姗姗来迟。 陶文兴对佟茜这个名字不熟悉，他隐约觉得不是乔沐元圈子内的朋友。 “好，大小姐，最迟两天给你答案。” “谢谢陶叔叔，我们之间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知道。”陶文兴当然明白，这些事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的，尤其是乔家人。 乔沐元相信陶叔叔，这才踩着拖鞋重新回阳台上去。 陶文兴隐约觉得佟茜这个人跟纪长慕有关。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没有错。 这个女人的踪迹不难查，尽管他已经不在纽约，但还是很快查到了这个叫“佟茜”的女人行踪。 陶文兴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是纪长慕的初恋女友，大学时的女友，也就是纪长慕当年给大小姐做家教那时交的女朋友。 这么多年，这女人已经生了孩子，但孩子不是纪长慕的，是谁的，他没查到，也没打算深究。 大小姐只让他查这个女人这一年的行踪。 晚上。 天黑了，别墅的灯一排排亮起。 吃晚饭时，陶文兴跟乔沐元在聊查到的情况。 乔沐元用勺子喝着汤，一只手静静托腮，听着。 “大小姐，你让我查的佟茜这一年一直在纽约，平时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公司和幼儿园。但自从去年……差不多夏天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很差，经常去医院神经科看病，一度还住进了精神病院。从我查到的病历来看，她患有多种精神疾病，间歇性发作，如果受到刺激会很糟糕，她住进精神病院似乎就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第7013章 没有救赎（5） “因为她的病情不稳定，公司考虑再三，给了她赔偿后将她开除了。这个事给了她更大的刺激，她一度失去了收入来源。她平时消费属于大手大脚的类型，资金来源断了之后，孩子的幼儿园的开销都成了问题，因为她孩子上的是昂贵的私立学校，所以那小孩有那么一两个月还曾经休学在家，直到有公立幼儿园的校长愿意收他。” “EM被收购后，她……没有见到纪先生，一度找过，但没有找到。”犹豫半晌，陶文兴决定把这个细节告诉乔沐元，“后来她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差，甚至差到动手打自己的孩子，因为这个事，她还被警局带去关了几天，精神病院也决定免费收治她。” “今年的话，她一直都在纽约，大部分时间都在治疗精神疾病。她今年还在试图找纪先生，但媒体都无法深挖的事，她又怎么可能知道，所以，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还有就是她现在的收入支撑不起在纽约的高消费，她已经入不敷出，最近把纪先生给她的房子卖了，改成了租房。” 陶文兴平静地跟她陈述这些事实。 乔沐元的手顿住：“纪长慕也给她留了房子？” “不是，她的房子是前几年纪先生给她买的，从她卖房的举动来看，她在纽约恐怕只有这一套房子，而且她的生活很拮据，纪先生应该没有给她任何金钱和不动产。” “他出手蛮大方的，还能替别人养女人、养孩子，佟茜要是没有他，还真不知道在纽约怎么活下去。又是帮她找工作又是给她买房子，恐怕没少贪图人家年轻的身体。” 陶文兴噎住，大小姐是在怨念么？ “大小姐，我看纪先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理由，但肯定不是贪图那些。” “他就是拎不清，真正拎得清的人会跟初恋女友分手十多年还有纠缠吗？” 陶文兴再次噎住，大小姐说得也对。 纪长慕对那个佟茜的照顾确实过了，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的关怀和照顾。 就算是亲人，也不至于如此。 乔沐元低着头，用勺子搅动碗里的汤，兴趣缺缺，也没什么胃口。 “大小姐，你是不是……还没有忘记他？” “我什么时候要是能练就他的那一身本事就好了，潇洒自如，说走就走。” 乔沐元没有多说，陶文兴也没有再问。 他该说的基本都说了，没有隐瞒。 乔沐元知道自己对他多多少少有点误会，他对佟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在乎，至少没有走心，不然也不至于自己还活着就对佟茜不管不顾了。 但他对佟茜的这些作为，她又无法弄清。 如果不在意，为何还要照顾她在纽约的吃穿用度。 可这些答案，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乔沐元再也无从得知。 “大小姐，怎么突然要查这些？” “想知道他骗过我多少。” 陶文兴被她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小姑娘似乎心情还不错。 第7011章 没有救赎（6） 乔沐元吃过晚餐后坐在阳台上画设计稿。 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那浅黄的色调落在她的草稿纸上，她拿着铅笔来回描画，低着头，很认真。 手机响了。 乔沐元一看，是京城的小姐妹袁晴晴打来的。 八成是叫她出去玩？ “喂，晴晴。” “沐元……”袁晴晴嗓音消沉，没什么力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怎么了？你说。” “我爸爸病倒了……” “袁叔叔怎么了？我还没有听说。” “嗯，消息封锁了，怕家里公司股价下跌。我爸是平时应酬多喝酒多，再加上上了年纪，心脏出了问题，前几天昏厥在家后送了医院抢救，暂时救了一条命，但医生说需要紧急动手术。家里人打听了不少医生，但都说手术成功率在75%左右，这也太低了吧，我和妈妈都不同意，但这个事又不能再拖。沐元，我想起来你家好像有个亲戚就是心内科专家，在旧金山吧？能不能帮我问问他？” “叔叔现在还好吗？” “状况不太好，整个人都没力气，医生说是要尽快手术。” “我舅舅确实是专家，顶级的，我帮你问问，一般人不敢做的手术都会找他，只不过他太忙了，我帮你求求他。”乔沐元素来心软，这种时候只好跟舅舅撒撒娇了，得要多大的面子才能让舅舅百忙之中就旧金山飞过来。 舅舅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很珍贵，别说浪费在十几小时的路程中。 更何况，一般人也请不动舅舅。 但她要是开口，舅舅肯定会同意。 “啊，原来是你舅舅！帮我问问，一定要帮我问问，我不想让爸爸承受太大的风险。只要手术能成功，让我们付出什么都可以的。” “你把你爸爸的病例和影像资料都发给我，我让舅舅帮忙看看，再回你电话。” “沐元，太谢谢你了，我就知道找你肯定没错，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了，爸爸也有救了。” “晴晴，你别急，照顾好袁叔叔，我马上就给舅舅打电话哈。” “嗯！谢谢你！” 乔沐元安抚好袁晴晴，等她将资料发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她肯定会帮这个忙，就是有点麻烦舅舅。 因为舅舅太忙了，她在纽约留学的时候都不怎么敢打扰他，如今回了京城，因为时差关系，她轻易也不敢打扰舅舅。 这一算，她和舅舅其实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乔知行去哈佛读书后倒是经常往旧金山跑，那小子聪明，知道跟在舅舅身边是条捷径，能得到别的同学所没有的资源和经验，可以事半功倍。 乔沐元看了一眼手表，京城的晚上正好是旧金山的凌晨。 舅舅可能还在睡觉，她可不能打扰，打电话给了舅舅的管家。 “唐姆先生，你好，我是乔沐元。” “大小姐，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么晚打扰你真是过意不去，我舅舅是不是在睡觉？” “没有，方先生刚从医院回来，刚动了一台急救手术。” 第7012章 没有救赎（7） “哇，舅舅真得太厉害了，那他现在在干什么？我是不是能跟他通电话？”乔沐元知道舅舅经常时差颠倒，没想到今天也正好被她碰上。 “方先生在吃夜宵，我把电话给他接？” “好呀，我有事跟舅舅说。” 那头，管家把电话递给了方城。 一般的电话方城不会接，但外甥女的电话不一样，再累也得接，更何况乔沐元很少给他这个舅舅打电话。 “小柚子，找舅舅什么事？”方城正在吃夜宵，深夜的餐厅格外安静，他刚刚到家不久，脸上满是倦色。 “舅舅，你刚刚下班回来吗？别太累了，吃完夜宵早点去睡觉哦。” 方城一听到乔沐元的声音就笑了，这小姑娘就会哄人开心。 “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还真有点事，就是不知道舅舅忙不忙……” “不忙，有空的，你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好朋友，她的爸爸需要动一台手术。”乔沐元把袁晴晴的事说给舅舅听，“舅舅，可能情况比较紧急，需要在三天内动手术，你能回国吗？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她爸爸坐私人飞机过去，就是可能会吃不消。” “你把病历发我邮箱，我先看看，不是所有的手术我都能做。” “好，我现在就给您发。舅舅，你先吃夜宵吧，不急这一时。” “你发给我，我一边看一边吃。” “舅妈和妞妞呢？都睡着了吗？” “嗯，她们都在睡觉。” “舅舅你也早点睡，身体最重要，吃饱喝足睡好才能一直这么帅。” 方城笑了：“我听说你毕业回京城了，这么急着毕业干什么？在纽约的时候也不见你来找我。” “我怕舅舅忙，因为您真得是大忙人，而且干着救死扶伤的活儿，那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我轻易不敢打扰您。” “我没那么忙，有时间可以给我打打电话，听到你声音我也很开心。” “好，一言为定。” 随即，乔沐元给舅舅发了袁晴晴爸爸的各类诊断书。 舅舅不愧是全球顶级心内科专家，没多久，给她回了电话。 “小柚子，你朋友父亲的情况比较危急，我需要跟他的主治医生电话沟通。手术我可以做，但在我抵达京城之前，她父亲必须保持生命体征平衡，而且这个手术难度较大，涉及到一些京城可能没有的药，需要提前采购，我等会儿会把清单也发给他的主治医生。” 乔沐元也听不懂太专业的术语，她问道：“那舅舅，手术的成功概率高吗？京城方面说大概在75%左右。” “我可以提到到95%。” “哇，不愧是舅舅。”乔沐元小心脏“砰砰”跳，舅舅真得太厉害了，“像舅舅这样又帅又聪明医术又高明的人真是世所罕见，舅舅，你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我就追你，真的！” “你这小嘴巴真得跟抹蜜一样。”方城笑了，乔沐元每次都能哄得人很开心。 “我替朋友先谢谢舅舅了。” 第7013章 没有救赎（8） “让她把主治医生电话发我，我需要做进一步的沟通。” “马上！” 乔沐元心情很好，能帮到别人她觉得挺开心，就是辛苦舅舅了。 乔沐元又跟袁晴晴做了一些沟通。 舅舅人真得太好了。 袁晴晴对乔沐元也很感谢，她表示立刻会跟主治医生联系，在三天内安排好手术。 乔沐元心情不错，踩着拖鞋“吧嗒”“吧嗒”跑去客厅跟陶文兴说。 陶文兴惊讶：“大小姐，方先生要来京城？” “嗯，舅舅答应我了。” “方先生这是疼自己外甥女呢！”陶文兴笑道，“别人请他可不一定能请得到，要知道，从旧金山飞过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方先生平日里非常忙，来回一趟得耽误很多事。” “是啊，所以我要给舅舅准备礼物，再邀请他来我这儿坐坐。” “就怕方先生没时间。” “这倒是，舅舅太忙了，听说他的号排到了明年？” “恐怕都不止。” “我是不是耽误他工作了？” “没事，大小姐，方先生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协调好。” “我好久没有见到舅舅啦，我明天就去商场给舅舅舅妈还有妞妞买礼物。” 陶文兴见小姑娘这会儿心情特别好，好像看到了一年以前的那个乔沐元，还是以前好啊。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袁晴晴也给乔沐元打了电话。 “沐元，太谢谢你了，刚刚你的舅舅跟我爸爸的主治医生做了沟通，他们说手术成功率可以提高到95%，我爸爸没有危险了，真得很感谢你。” “没关系，不用谢，能救人一命，我舅舅也会很高兴。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 “有医生照看着，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还不能跟我们说话，很虚弱。”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舅舅。” “嗯！” 乔沐元安慰了一会儿袁晴晴，又高兴地去做自己的事。 …… 第二天的乔沐元就去商场给舅舅他们买了礼物，尤其是给妞妞买了很多好东西。 第三天，袁家特地包了一架飞机在京城国际机场落地，袁家人派了司机去接，方城也没耽误时间，让司机将他的行李送到医院附近的酒店去，他跟着司机去医院做诊断。 早晨乔沐元得知时间后早就请假在病房外守着了。 她本来正跟袁晴晴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聊天，远远地，她看到一群人拥着舅舅过来！ 舅舅个子很高，风度翩翩，已经穿好医院准备的白大褂，戴着口罩，眉眼间是犀利的神色。 乔沐元冲她招手，他点点头，走过来跟乔沐元说了几句话。 “小柚子，等我给病人做完检查过来找你。不过，要是一两个小时还没出来的话，你先不用等我。” “好，舅舅你进去看看吧，病人今天状况还可以，能说话了。” “嗯。” 袁晴晴还想跟方医生说几句话，但方城没有耽误时间，直接走进病房。 这次他还带上了他的助手，两个金发碧眼的白人。 病房里设备齐全。 第7014章 没有救赎（9） 方城领着自己的助手进了病房，随即关上门，没有让多余的人进来。 乔沐元在外头一个劲安慰袁晴晴，让她不要担心。 她今天见到了舅舅很开心，不过她瞧着舅舅的脸上有一点点疲倦，这么远过来，肯定很累。 她让佣人早就在厨房煲汤做饭，等舅舅一出来就可以让他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沐元，要多久才能检查好？我好担心。” “没事的，走吧，我们先进去。” 她们走到VIP套间的小客厅，袁晴晴的妈妈也在，还有很多佣人，大家都在等方医生做完检查。 佣人给乔沐元磨了一杯咖啡，乔沐元和袁晴晴单独坐在阳台上，小声说着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检查还没有结束。 乔沐元想出去透透气：“晴晴，我下楼走走，等会儿回来。” “我陪你？” “不用，你在这里等着消息，有消息就打我电话，我不走远，就在附近。” “好。” 乔沐元记得这边有一家进口超市，超市里有一款酸奶她很爱喝。 她下楼找到了超市，走进去仔细挑着自己爱喝的那款酸奶。 秋天的骄阳温暖地从干净的玻璃窗外照进地面，超市食品的包装袋上都泛着银白色的光，超市很小，人也不多。 乔沐元只买了一瓶酸奶，走出超市后喝了一口，酸酸甜甜。 一片最早枯黄的秋日树叶随风飘落，正好落在她的白色小皮鞋边，她弯腰捡起，树叶经脉分明，枯黄的颜色里尚有几分翠绿。 初秋的早晨还不怎么冷，乔沐元在街头随意走动，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和长裙子。 没走远，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细致打量秋天的京城。 这一片很安静，有高级私人医院和别墅，还有各大使馆，总的来说一般人不会到这边来，街道上人也很少。 她摇了摇手中的酸奶，还剩半瓶。 她喝过最好喝的酸奶不是这个，是还小的时候在京城大学小卖铺里喝的那个，既不是进口的酸奶也不是什么名牌的酸奶，普普通通，但她长大后却再没有喝过。 年幼天真，肆意撒娇。 小时候，她多快乐啊。 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吊带裙外罩了件薄薄的开衫，乌黑的发丝披在肩上，一抬头，瞳孔里都是这美丽的城市。 大约二十分钟后，方城给她打了电话。 “小柚子，今天的检查已经结束，你在哪里？正好快中午了，一起吃饭。” “舅舅，我在医院门口呢！去我的别墅吧！陶叔叔早就准备了午餐。” “行。” 乔沐元扔掉喝完的酸奶瓶，往医院跑去。 方城已经脱了白大褂和防护服，白衬衫，休闲裤，轻松随意，脸上是温和又宠溺的笑容。 看到乔沐元往他身边跑过来，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姑娘长大了，我都很久没见到你了。” “乔沐元长大了，但舅舅却越来越年轻了呢！” “你这是拿舅舅开玩笑呢。” 方城交代了助理几句，领着乔沐元下楼。 第7015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1） 坐在车上，方城的脸部轮廓映着窗外的光，这些年岁月的打磨和沉淀，他看上去愈发温和稳重，眉眼一如既往的俊朗。 方城待人亲近，没有脾气，尤其喜欢孩子，他对乔家三个孩子都很好。 只不过自己当年舍不得妻子吃苦，只要了一个女儿妞妞。 今天天气不错，方城眯起眼睛看向窗外，他很少来京城，而且每次都是匆匆过来，匆匆离开。 “舅舅，袁叔叔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动手术？” “后天动手术，今明两天我需要和他的主治医生进行配合，一起制定手术方案。下午的话我需要休息半天，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舅舅，辛苦你了，袁叔叔情况严重不严重？” “我动过多台这样的危急手术，有比他情况更糟糕的，没什么风险，相信你舅舅。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去年在纽约，有一个女性病人情况比较严重，手术过程中多次昏厥休克，最后我也救过来了。若是换做别人，救回的概率会比较小，那个病人当时情况非常糟糕。” “舅舅去年到过纽约？怎么不找我？” “说起来也挺巧，那个病人十几年前心脏动过一次手术，手术也是我做的，还是在京城做的。” 乔沐元对舅舅这句话特别敏感，下意识脱口而出：“舅舅，这个病人是不是姓杨？！” “你怎么知道？” “听妈妈说过，十几年前那次手术就是妈妈给你打的电话。” “是，别人也请不动我。” “那去年这位杨阿姨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乔沐元忽然抓住舅舅的手，急迫地看着他。 她总觉得纪长慕骗了她很多。 他以前总说她是个小骗子，但他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骗子。 方城记得不是很真切，大概告诉了乔沐元一个时间段，但他对乔沐元的反应比较好奇：“小柚子，你认得这位阿姨？” “认、认识，不熟。” “哦哦，当时她情况比较危急，我记得那几天纽约总是下雨。” “舅舅，谁请你帮杨阿姨动的手术？” “她儿子，我本来没有时间去纽约，但他儿子打电话找到了我，不过我当时没打算过去，因为我的排期很满……”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母亲多年前的手术也是我做的，说是托乔家的福，希望我能再帮他一次。我对十几年前那台手术有印象，毕竟是姐姐托我帮的忙，他说了这话，我自然要顾情分。” “他真得好会骗人，平日他瞧得上乔家吗？这种时候就会拿乔家当说辞。” 方城听她的语气里有怨念，转过头看向小姑娘，反倒笑了：“哦？这世上还有看不上乔家的人？听上去，你跟他很熟？我没有见到他本人，来了纽约后是他母亲的主治医生全程陪同。” “哪有这样请人帮忙的？连当面说声‘谢谢’都没有？” “我不在乎这些，能救人就行。还好我去的比较及时，那位病人的手术很成功。” 第7016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2） “脸皮真厚。”乔沐元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脸皮是真的厚，居然动用乔家的关系，他哪来的脸？ 他把公寓留给她，也是因为这个吧？报答？或者报酬？ “嗯？”方城见乔沐元的小脸上写着不高兴，揉了揉她的头发，“小柚子，怎么了？舅舅救了人，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 “没……为舅舅的医术和医德点赞。” 方城笑了：“你是不是认识这位病人的儿子，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其实不用纠结这个，我们做医生的不在乎这些，哪怕就是监狱里的罪犯，只要是病人，我们也会救。” “那舅舅你一直没有见到他？” “没见到。” “那你有没有多收他钱？！” “那种事怎么能干？当然没有。” “舅舅，你亏大了，他有钱且无德，拿他的钱不用担心良心过不去。” 方城知道她在开玩笑，笑出声来：“你对他很了解？有钱且无德？” “不熟，听人家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哦，你这样子，我都差点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舅舅！你不可以乱说的！他都三十多了，怎么可能是你外甥女的男朋友。” “三十多了？哦，这个岁数确实不大可能是我外甥女的男朋友。不过话说回来，你交男朋友没有？我上次跟姐姐通电话，她好像说你在跟一个外交官交往？挺不错。” “舅舅，你别听你姐姐瞎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跟我爸花前月下。他们最近又去欧洲了，所以舅舅你这次回来见不到他们，干脆住我那儿吧！我那儿靠海，还有酒窖。” “不行，后天动完手术我就得返程了，我订了医院附近的酒店，方便出行。” “这样啊……那今天中午和晚上都去我那吃饭吧？” “行。” 乔沐元跟舅舅很聊得来，两人聊了一路，没有代沟，无话不说。 有时候他们也会聊到哥哥乔乘帆，舅舅对乔乘帆也很赞许，说他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乔沐元好奇，哥哥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她缠着舅舅问了半天。 “你哥哥小时候是个小可爱，特别缠我姐姐那种。” “小可爱？”乔沐元笑出声，她哥哥居然曾经也是个小可爱哦？ 方城也笑了，他温润的脸上是一层浅浅的阳光。 转头看向窗外，这个世界格外美好，京城的一草一木都透着生命的蓬勃。 薄唇紧抿，方城的记忆有些跳跃，偶尔会跳到很久很久以前。 若非姐夫重新给了他一次做人的机会，他哪有今时今日的这一切，哪还有机会感知这世上最美好的点滴和人间万物。 很远了，像上辈子的事。 有小柚子任何时候都不会冷场，他们聊了很久，直到车子的院子里停下。 进了屋，乔沐元带舅舅转了转，方城觉得她这个地方还不错。 “怎么不住乔宅？”站在阳台栏杆边，方城问道。 “住海边更容易让自己像大海一样积淀自己，从容包容，心胸宽广，也更容易出现不错的灵感。” 第7017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3） “现在工作累不累？你爸爸也真舍得让你吃苦。” “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累是累了点，但我还挺喜欢。尤其是我师父，对我很照顾，他给了我很多他的珍藏资料，也愿意把重要的项目交给我做。” 陶文兴给他们送上茶水。 乔沐元拉着舅舅在阳台的遮阳伞下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方城毕竟忙，来了京城还是不停接到旧金山的电话，几乎没有停止过接电话。 海风吹过耳畔，乔沐元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平整的沙滩，沙砾闪烁。 今天舅舅在车上跟她说的那些事，她挺震惊的，主要还是惊讶于某人的不要脸程度。 跟她分开后断绝了所有往来，但在母亲病危的时候为了找舅舅做手术，居然搬出乔家的名号，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午饭的时候，乔沐元又明里暗里问了舅舅一些关于杨阿姨的事，比如当初杨阿姨是在哪一家医院动的手术。 方城见她问了，一般也都会告诉她，除了一些病人的隐私。 陶文兴给方城准备了一间客房，中午之后，方城很疲惫，满脸倦色，但他还是跟助手打了一个小时的沟通电话。 将近下午一点，他才在乔沐元别墅的客房里休息下。 乔沐元没有午睡的习惯，她这会儿哪里睡得着，知道纪长慕狐假虎威的事，她就更睡不着。 但问题是，十几年前，舅舅给杨阿姨动手术的事纪长慕并不知道，那去年他为什么会找到舅舅？还是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小姑娘总觉得自己的小脑瓜不够用了。 如果早就知道，那他曾经对她的好有几分是报恩，有几分是喜欢？ 可能……全都是出于报恩吧。 反正他就是个骗子，嘴里没几句真话。 乔沐元悄悄跑到陶文兴身边去找陶叔叔：“陶叔叔，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大小姐，什么事？”陶文兴放下手中的清单和账本，“要查什么吗？” “瞒不过陶叔叔……是这样的，舅舅说他去年上半年曾经帮某人的妈妈动过一个手术，您帮我查查看，杨阿姨是什么时候到纽约以及什么时候离开纽约回到滨城的？还有就是，他为什么会联系上舅舅？” “大小姐，方医生知道某人是谁吗？”陶文兴学着她的语气。 “……”陶叔叔也学会调侃她了吗？ “我帮你查查看。”陶文兴还是答应了她，“不过，大小姐，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总去查他的事？可他本人的生死下落还不清楚。” “我可不能再被他骗得团团转。” 陶文兴：？ 小姑娘小脑瓜子里想的他不懂，小姑娘的心思也确实难懂。 乔沐元见陶叔叔答应了，悄悄道：“陶叔叔，还是老样子哦，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大小姐，你就不怕将来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东窗事发？那时候我大概就得离开你了，我所帮你瞒下的一切，在乔爷那里都是重罪。” “不会的，爸爸不是不讲理的人。” 第7018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4） 陶文兴笑着摇摇头，小姑娘到底还是不知道乔爷当年的手腕有多狠，没有手腕不立规矩，能在江湖立足吗？ 能对自己的家人宽容，但绝不会对任何一个无关紧要尤其是雇佣关系的人宽容。 但陶文兴还是向着乔沐元，陪伴乔沐元多年，他早就把她当自己女儿对待了。 “陶叔叔，你要一直做我的管家呀，哪怕等我以后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也跟在我身边好不好？”乔沐元舍不得陶管家。 “只要大小姐还愿意让我当你的管家，我都会尽力。” “当然。”乔沐元的唇角浮起浅浅的小酒窝。 午后。 乔沐元呆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又去练了小提琴。 方城没有睡太久，醒来后换了身衣服，简简单单洗漱。 “小柚子，舅舅得去一趟医院，晚上再过来。”方城摸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袋。 “好，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 “嗯，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行的，舅舅，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行。” 方城跟随佣人出去，颀长笔挺的身影消失在海边。 乔沐元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站在露天下深呼吸一口，海水咸腥，空气清冽。 忽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她穿着拖鞋张开双臂往沙滩上跑，身后留下一串串小脚印，走到距离海水还有一米的地方，她停下脚步，静静等着远方的浪潮拍打过来。 白色的浪花很干净，一个大浪，冲刷着乔沐元脚上的人字拖，海水没到小腿半截处又退了下去，冰冰凉凉。 海水吹起她的长发。 她长呼了一口气，她喜欢在海边的感觉。 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乔沐元坐下。 陶文兴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着这没有尽头的大海。 “大小姐，我查了。” “有什么消息吗？”乔沐元感慨陶叔叔的办事效率。 “可能要让大小姐失望，没有你想要的消息，因为你提到的那位杨阿姨……她从一开始来纽约到手术后离开纽约回滨城都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的，所有的中间环节都处于保密状态，医院、飞机、包括滨城的疗养院，看上去应该是某人一手策划的。至于手术时间，和EM被收购的时间几乎是同时。” “他真是能耐得很。” “不过那位杨夫人恢复得不错，动完手术已经一年，没什么大事了，在疗养院积极康复中。” “我舅舅亲自动的手术，不会有事。” “是，方医生妙手回春。” “他觉得他能骗得我多久呢？什么都骗我，真把我当小孩了吧！佟茜的事骗我，杨阿姨的事骗我，EM的事骗我，他到底对我说过几句实话啊。小狗才骗人呢，他连小狗都不如。”乔沐元委屈得很，声音都哑了。 现在呢，上次他们见了一面，她觉得他也还在骗她。 凭什么啊，他凭什么就这么喜欢骗她。 是觉得她好骗吗？还是觉得骗她好玩儿？ 乔沐元真得委屈极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第7019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5） 她乔沐元到底哪里让他不高兴了，值得他这样大费周章地骗？ 海水蔚蓝，乔沐元那双水波粼粼的眸子看向浪涛涌动的海平面，眼中是闪烁的光痕，面前浮现出纪长慕的那张脸庞，成熟俊朗，优雅从容。 在他的脸上，她从未见过慌乱，他似乎也不喜欢把那些不好的面展现出来。 然而比起他的平静温和，她更想见到他笑起来时的温雅如玉。 “大小姐，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可能真得没有骗你，他喜欢你。” “他不喜欢我，他从来没有跟我表过白，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女朋友，有一次我们之间起了误会和争执，他也没有跟我做任何解释，我们直接分手了。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了陌生人，他再未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倒是我脸皮厚，缠着他好多次。陶叔叔……我是不是真得脸皮太厚了？哪有女孩子要这么卑微的……” 乔沐元越说越委屈。 卑微如她，仍旧没有换来他的一句亲口表白。 “不是，不是。”陶文兴连忙安慰小姑娘，“大小姐，不是这样，在爱情里，没有卑微和主动，如果有，那一定不是爱情。你以为你是卑微的，但或许，纪先生他也付出了他的真心，只不过你没有见到。” “他哪有……除了骗我还是骗我……陶叔叔，你不知道的……” 乔沐元差点把前些天遇到纪长慕的事脱口而出。 要是有真心，又怎么能那样克制？ 他克制隐忍的目光里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动容。 乔沐元哽咽：“陶叔叔，他还曾经亲口说，他不喜欢我，是我在分手后一直缠着他……他亲口说的……” 陶文兴讶然，纪长慕亲口跟大小姐说这种话？那可真是畜生。 但，以纪长慕的身份和体面，他怎么会说出如此不体面的话？ 就算是分手，也应该各自安好，又怎么能如此伤害一个小姑娘。 陶文兴一时间气血冲头，听不下去。 要知道，乔沐元可是被乔家宠着长大的大小姐，再加上小姑娘性格脾气好，从小到大哪里听过这种话，他忽然能明白为什么这一年小姑娘郁郁寡欢，甚至高烧不退。 石头做的心都能被刺激得鲜血淋漓，更何况乔沐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大小姐，都过去了，答应我，别再查了。就算查出他都在骗你，你也找不到他了。” “他骗我，我为什么不能跟他算账？” “可你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再说，他也没有什么好让大小姐清算的，他现在事业全无，母亲生病，对他而言已经是很重的惩罚。可大小姐你若是不放开执念，那对自己都将是莫大的伤害。” “陶叔叔，我有分寸的。” “嗯。”陶文兴也相信乔沐元有分寸。 小姑娘这一年成熟不少，也吃得了苦，她肯定有她的分寸和做事原则。 只是，陶文兴替她不值。 乔沐元看着大海，心里就一个念头，她要跟纪长慕算账。 第7020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6） 他凭什么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一年无异于人间蒸发；凭什么可以用最难听的话作践她；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打着乔家的旗号让舅舅帮他母亲做手术；凭什么要把她害得遍体鳞伤。 他都是凭什么呀。 乔沐元心里头难受。 他怎么能躲在暗处平静地看她嗔痴爱恋癫狂疯，自己却心安理得地享受安宁。 做人不可以这样。 如今，他在她面前出现了，哪怕是救了她一次，也不能抵消她心头的不愉快。 而且……他凭什么还敢坦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呢？他真得不是好东西。 一年了，她的心好不容易平复，她刚从纽约回来开始新的生活，他却又在她的面前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湖水，涟漪四起。 一个人哪能这样不要脸呢？ “大小姐，这里风大，秋天了，会着凉，回去吧！我给你泡姜茶。” “陶叔叔，我哥哥在京城吗？” “我不清楚，要不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我自己打吧。” “行。” 乔沐元没有在冰凉的岩石上久坐。 天气虽然闷热，但初秋确实容易着凉。 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乔沐元的拖鞋上都是细沙，靠近海岸的脚印很快被浪花覆盖。 海岸线很长，看不到尽头。 不远处稀稀疏疏矗立几栋别墅，点缀在绿树蓝水之中，美轮美奂。 陶文兴也起身跟在她的身后回去。 喝到陶叔叔泡的姜茶，乔沐元坐在阳台上低头画线稿。 她以前做什么事都不上心，但对这份工作她很热爱，至少，她愿意脚踏实地做下去。 …… 方城给袁叔叔动手术的那天，乔沐元又去了工地。 好些天没来了，上次来的时候还在下大雨。 她放下背包，拿着工具走到室外的毛坯基地，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遇见纪长慕的。 久别重逢，雨水下，他依然那样波澜不惊，永远都是那样。 乔沐元爬上梯子。 工人们喊了一声：“小姑娘，小心啊。” “没关系的，梯子不高。” 乔沐元爬到梯子顶层，一个跨越，坐在了毛坯墙体上。 很多年没有爬墙上树，没想到技术还在，手脚也还灵活呢！ 乔沐元戴着安全帽，俯身，仔细测量。 今天太阳狠毒。 不一会儿，乔沐元的额头都是汗。 没多久，吃不消了，乔沐元从梯子上爬下，小心翼翼。 拧开矿泉水瓶盖，她“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水，和一旁刷墙的工人聊天。 “大哥，你知道这边有多少项目吗？” “这边的工程吧，看上去多，其实基本都是被固定的两三家承包的，都是些京城有权有势的大佬。” “有琼州承包的工程吗？” “琼州？”工地大哥显然听过这个地方，但仔细想了想，“琼州离这太远了，哪能做的了京城的生意，不可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乔沐元也知道琼州离京城很远。 琼州在京城的南方，偏安一隅，靠海，气温常年温热，是个舒适宜居的城市。 第7021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7） 另一个大哥道：“我在这边做一年了，这里的项目我基本都有参加，没有琼州的项目。” 乔沐元想了想，她看上去好像又被那个人骗了。 他怎么能这样，嘴里没一句真话。 撒谎精。 前几天见到他，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乔沐元想，可能他说的全都是假话。 唯一的真话大概就是他那个助理真得叫阿勇吧。 一时间，乔沐元气血攻心，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呼吸急促，拳头握紧。 他怎么这么会骗人啊！ 几个大哥你一句我一句：“琼州人一般不到北边做生意的，尤其是这边的项目，别说琼州来的老板了，工人都没有。” “不过前几天我看到一辆琼州牌的车停在路边，还是一辆保时捷。” “路过吧！” “不像路过啊，我见过几次，那车就停在路边，反正谁也看不到里面。” “那可能是来考察的。” “可能。” 乔沐元听他们提到那辆保时捷，心里头更生气，那就是纪长慕坐的车，但不是他本人的，是常昊的，至于纪长慕跟那个常昊是什么关系，她不清楚。 他来这边干什么？ 乔沐元生气得厉害，真想打个电话给爸爸，让爸爸找人把他撵走。 来干嘛？！ 乔沐元喝着水，一个刚顶着烈日从外面回来的工人听他们在说那辆琼州牌的保时捷，擦了擦汗道：“那辆保时捷吗？今天也来了，我刚看到了。” 他话音刚落，别人还没有什么反应，乔沐元站起身，从毛坯楼跑出去。 外头很热，她跑了很远到路边，果然，她看到了那辆保时捷！ 刚想追过去，那辆车开走了。 有病！ 乔沐元气得不轻。 小姑娘眯起眼睛站在烈日下，小拳头攥紧，许久没有动。 风吹草动，鸣蝉嘶哑。 乔沐元悻悻回到自己工作的美术馆，继续爬梯子做测绘。 她以前不喜欢跟人生气的，即使有气，往往一两天就消了，但她这些天扎扎实实被纪长慕气得胸口疼。 傍晚，方城给乔沐元打电话。 “小柚子，手术结束了，我晚上八点的机票飞旧金山，一起吃个饭？我请你。” “舅舅，八点？这么急吗？手术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没有意外。”方城泰然自若，“想吃什么？或者，京城有什么不错的店？” “舅舅！我请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我在工地呢！” “工地？乔家大小姐在工地上啊，我姐姐姐夫也真不心疼。” “我还年轻，吃点苦是好事。” “你能这么想可真难得。”方城脱掉衣服走出医院。 医院的后续他都交给了自己的助理，没有什么大碍，晚上他可以放心回旧金山。 匆匆过来一趟，他最舍不得的是乔沐元。 姐姐姐夫度假去了，乔乘帆听说在出差，也就乔沐元能陪他。 约了地点，乔沐元收拾一番后从工地离开。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橙红色的光铺洒在空旷的郊外，开着车窗，空气里有几分枯叶衰草的气息。 第7022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8） 晚饭订在一家四合院餐厅内，乔沐元常来这儿吃饭，味道很不错。 她和舅舅两个人在单独的包间里，竹帘半卷，可以看到院子中的美景和傍晚天光。 天色一点点暗下。 服务生开始走菜。 “小柚子，工作累不累？我看你脸都晒红了，这样下去不得变成小黑柚。” 方城调侃她，更多的是心疼，哪家大小姐像她一样。 姐姐和姐夫怎么舍得的？要是他女儿成天跑工地，他多半也不舍得。 “没事儿，我现在习惯了，每天还挺充实。如果让我突然闲下来，我倒不知道该做什么，反而心慌。” “你这个年纪，不是都在谈恋爱逛街吃喝玩乐么？” “舅舅，你家外甥女没人要呀。” “那不可能的，不过不敢要倒是真的。” “唔，因为爸爸么？” “是，姐夫可不是一般人，谁也糊弄不了他，差不多的男人他也入不了眼。小柚子，以后要真有喜欢的人就先斩后奏好了，免得你爸棒打鸳鸯。” “不可能吧？我爸这么残忍？他看上去还挺顺着我，至少大部分时候都挺顺着。” “你可以试试看。”方城笑了。 “舅舅，那我要是将来的男朋友年老、贫穷……要是还残疾，那可怎么办？” “那就等着你爸把他打死。” “……” 乔沐元手一抖。 这么凶残？ 不能吧？ 小姑娘埋头吃菜，碗里都是爱吃的菜。 方城笑得厉害：“趁年轻，多谈恋爱，别到时候真得被手段高明但人品差的男人骗，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爸爸、舅舅人品这么好的，多的是人渣。” “舅舅，我看上去有那么笨吗？不会的。” “不太聪明的亚子。” “……”乔沐元哭唧唧，全家都说她不太聪明的亚子。 不过她要是聪明，能被纪长慕骗得团团转么。 这一骗就是十多年。 好残忍的。 方城看到乔沐元傻愣愣的样子就笑出声，小姑娘倒不是不聪明，只是太单纯，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如果只是骗钱骗名利，倒也没什么，至少能让她长个心眼，但如果骗了她别的，那可能会给小姑娘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但谁要是敢渣乔沐元，姐夫肯定第一个饶不了那个人。 恐怕没人敢轻易尝试。 因为要赶飞机，方城没有吃太久，匆匆跟乔沐元告别。 “舅舅，我送你去机场，你难得来一次京城。” “太晚了，你回家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没关系的，我的工作时间很随意。” “不用了，让陶文兴来接你，听话，早点回去早点睡，别熬夜。” 方城坚持不让乔沐元这么晚送他，小姑娘只好作罢。 跟舅舅告别后，陶文兴把她送回家。 陶文兴见小姑娘今天心情不错，确切来说，她最近心情似乎都还行，脸上有了红润的颜色，不似先前那般。 在车上，她跟陶文兴聊天：“陶叔叔，之前那个救我的车主……是叫常昊吧？他是做什么的？” 第7026章 做人不可以这样（9） “金融。”陶文兴开着车，回应她，“在琼州算是最早做金融的一批人，公司在当地不错，但可能因为常昊这些年比较松懈，公司利益逐年下滑。不过似乎从去年开始常昊重新走运，迅速霸占了琼州金融第一的位置且开始参加全国各地的金融论坛，地位飞速提升。” “去年？” “是。” 也就是纪长慕回国的日子吧！ 纪长慕把EM丢了，回国给别人干活？真脑壳有包包哦。 她可以质疑纪长慕别的方面，但她绝对不会质疑纪长慕在金融上的能力，她知道，只要他想，他随时能在金融圈内东山再起，哪怕是再缔造一个EM。 但很显然，没有，琼州没有新的金融公司。 他去琼州干什么？琼州有他喜欢的姑娘？ 在乔沐元心里头，哥哥乔乘帆在金融圈不管是学识还是经验，都比不上纪长慕，至少，暂时比不上。 但SJ却成功收购了EM，乔沐元不傻，她可以合理地怀疑哥哥胜之不武。 但这个秘密，哥哥不说，井锐也不说，某人更是不可能说。 她同时合理地怀疑这个秘密可能最多也就他们三个人知道，因为连Lewis都毫不知情，而且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还有别人知道，那么一年多的时间总归会有一些苗头和小道消息。 但，一切都没有。 她推断，哥哥和某人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纽约下大雨那天，两人碰过面，乔沐元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 两个男人能交易什么？ 而且不管怎么看都是纪长慕输得一干二净，不仅事业全输，自己也出了车祸离开了纽约。 以纪长慕的手段和才识，他不可能去做百无一利的事，生意人最懂得权衡利弊，纪长慕本人也是只狐狸。 EM可是纪长慕视若生命的东西。 乔沐元百思不得其解。 她忽然大胆地想到一个人……她爸爸！ 她要是利用利用她爸套话，会不会死得很惨？应该不会吧，她是他亲女儿哎。 好了，她要套话。 她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正好是英国的下午，不会打扰到爸爸和妈妈。 她拿起手机拨出号码，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你和妈妈在哪里呢？玩得开心吗？” “我在你孟叔叔这，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就是想你啦！我最近做了件好事，迫不及待要说给你听，求表扬，求夸奖。” “哦？做了什么事啊？”那头的乔斯年语气宠溺，颇有兴趣。 乔沐元就把这几天袁晴晴父亲动手术的事都跟爸爸和盘托出，还说舅舅这会儿刚去机场，她不仅给舅舅一家买了礼物，还请舅舅吃饭了，舅舅心情特别好。 果然，老乔饶有兴趣地听着。 乔沐元讲了好一会儿这个事。 乔斯年夸了她两句后语气又严厉起来：“下次这种事最好还是提前跟我说一声，你舅舅来一趟不容易，而且，不是你所有的朋友都应该救。你分得清好坏吗？” “分得清的，袁叔叔不也是您的朋友吗？” 第7027章 他是我前男友（1） “我说下次。” “下次有大事一定跟爸爸报备！” “嗯。” “对了，爸爸，我最近跟沈隽哥哥聊天，他不是转了金融系吗？最近总是跟我吐槽金融系的课好难哦，嘻嘻。”乔沐元也假装无意跟老乔吐槽，“还好我当初没学这个。” “你也不是学这块的料。” “……”乔沐元默，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他最近在做一个课题，因为稍微久远一点的材料几乎都被学长学姐们用过了，他想挑去年SJ收购EM的课题，这个课题还没有人研究，但资料极少。他问我有没有什么资料或者让我跟哥哥借点资料，但是哥哥忙得不着边际，我轻易不敢打扰他，我就想问问爸爸有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资料呀？沈隽哥哥头都要秃了，我又不好不帮忙的。” “你哥忙你爸不忙？” “爸……你确实不忙嘛，举手之劳，帮帮孩子，让您的下属帮帮孩子也可以的。” 乔沐元开始跟老乔撒娇，软硬兼施，丝毫不露怯。 “没有资料，SJ收购EM的事我没过问，你哥一手操控。” “啊？原来爸爸不知道……”乔沐元对这个结果简直意料之中，“这么大的事情爸爸居然不知道，那爸爸对哥哥的表现肯定很满意，我听说从那件事之后，哥哥在金融圈声名鹊起。哥哥是爸爸一手栽培的，爸爸心里很开心吧？” “差强人意。” “……”乔沐元撇撇嘴，这还差强人意呢，哥哥这么优秀。 哥哥要是差强人意，那她岂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啧。 可能在爸爸眼里，谁都是差强人意，他一个也瞧不上，亲儿子都瞧不上。 乔沐元嘻嘻笑：“爸，你可不能当着哥哥的面说，他自尊心可强了。” “什么自尊心，自信过度，性子也不知道收敛。” 乔沐元见爸爸今天心情不错，要知道，平时打电话他们也聊不了几句，今天还能调侃几句哥哥。 “爸，那您给我讲讲SJ收购EM的门道吧，我帮沈隽哥哥记笔记，改天讲给他听也一样。这样的收购案在爸爸眼里稀松平常，您肯定知道其中的门道，您说说嘛，我拿小本本记下。” 她迫切想知道SJ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收购EM的，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着急。 老乔也不一定愿意跟她讲。 果然，乔斯年淡淡道：“没什么好讲的，你一个金融选修课不及格的学生也听不懂。” “我听不懂但可以记笔记呀，小本本都准备好了，爸爸，讲讲吧，我也想帮帮沈隽哥哥，他以前经常在学校帮我，这个课题他想拿优秀。有爸爸的指导，别说优秀了，那肯定得拿奖的。” “就你会哄人。” “我要记笔记啦！”乔沐元装模作样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实际上车灯都没开。 骗老乔……有点刺激。 但目前来说，她心态还比较稳。 稳住，能赢。 “没必要做笔记，这场收购案和别的都不一样，让你沈隽哥哥换课题。” 第7028章 他是我前男友（2） “嗯？有什么不一样吗？看报道的话，好像就是一场两方实力相当的收购案，只不过EM一着不慎，SJ有哥哥力挽狂澜，所以么……EM就被SJ收购了，我和沈隽哥哥了解的就是这样呀。我们都觉得哥哥很厉害，所以特别想知道具体的收购方案和能公开的一些资料。” “你哥没这个能力。” 乔沐元：？ 小姑娘小心脏“砰砰”跳，继续套话：“那……是井锐大哥帮的忙？我去找井锐哥哥问问。” “金融场上的胜负不一定是事业的较量，很多时候，明面上是收购，私底下却是秘不可宣的交易。所以乔沐元，我三令五申不允许你碰金融圈的任何事，你也别再给我过问。” “喔！我没有兴趣，沈隽哥哥要做课题我才问的。”乔沐元继续撒谎。 “对了，我听说上次在周董公司的庆典上，梁恺跟你表白？” “嗯……”乔沐元语气里的活泼顿时就蔫了，“后来我拒绝梁恺哥哥了。” “不喜欢你梁恺哥？” “嗯。” “不喜欢就算，以后总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 “我还以为爸爸你要说再处处呢，什么感情是处出来的。” “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处出来，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我看这么久你对梁恺也没感觉，还处什么。” “谢谢爸爸，嘻嘻。”乔沐元得到了爸爸的认可，心里很高兴。 当初梁恺哥哥还是爸爸撮合的，如今她说不喜欢，还以为爸爸会生气，毕竟爸爸看中的男孩子真得是世上最好的男孩子之一了。 “谢我什么，从你十八岁后你就要学会自己承担责任，自己吃苦，所有的路都得自己学着去走。也许会走错路，严重点还会走进沼泽地、深渊，但你要学会爬起来继续往前。重要的决定自己做，别人的话和经验永远都只能是参考，你的人生一定得由你自己把握。你是一个具有独立意志的成年人，明白了吗？” “明白啦。”乔沐元点头，“爸爸，我会脚踏实地去走好我的每一步。” “嗯。” 乔沐元不能利用完老爸就跑，又跟他聊了聊最近的工作。 今天爸爸好像特别有耐心，没有不耐烦地挂电话，一直听她在说。 等车子快开到家，乔沐元才挂了电话。 下了车，乔沐元抬头，一轮明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上，粼粼月光洒在海面，夜风舒缓。 今天晚上，乔沐元可以确定，纪长慕和她哥哥之间有过不可告人的交易，交易时间她基本可以肯定就是下大雨的那天。 他把自己在纽约的全部事业都了结了，一个人独自来到国内。 如果他努力多年就是为了这个过于落寞的结局，他当初又何必拼命去留学去缔造EM？ 很显然，不是。 他在乎他的事业，但，在事业之外，还有他更在乎的事或者人。 能被他在乎的人，定是他人生中的万丈光芒，一生不悔。 院子里，乔沐元的脸庞沐浴月光，白皙干净。 第7029章 他是我前男友（3） 海边的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有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又酥又痒。 乔沐元伸出手撩开碎发，灵动静谧的眸子里是闪烁的光痕，瞳孔里是碧海青天。 此时，她的心跳得很快，耳边是滔滔不绝的浪涛声。 陶文兴停好车，见乔沐元还站在院子里，叫了她一声：“大小姐，进屋吧，晚上风挺大。” 乔沐元终于转过头，她跟着陶叔叔从台阶上去，进客厅。 …… 九月的风一天冷似一天。 这一天早晨，天空阴沉，雾很大。 乔沐元一早出了门，但她并没有立即去工作室，而是约了人在一家自助咖啡厅见面。 她先到了咖啡厅，包间靠窗，她坐在卡其灰色的沙发上，脱下风衣外套，先点了一杯咖啡。 乔沐元耐心地等着，也不急，用发圈将散落的头发扎起，又补了口红。 外面可见度不高，白雾漫漫。 大约等了一刻钟，她续上一杯咖啡时，等的人终于到了——常昊。 常昊西装笔挺，戴着金边眼镜，颇有成功企业家的范儿，举止成熟文雅。 乔沐元站起身打招呼：“常总。” “乔小姐好。” 常昊对这次的见面很意外，乔沐元似乎提前摸到了他的行程，得知他最近在京城做考察，约了他今天早上在这里见面，但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乔沐元，只知道乔家确实有一个大小姐。 今天见第一面，他倒是感慨，这位乔小姐和京城那位爷眉目之间很相似，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但他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出这位大小姐要见他的原因。 他虽然也做金融，但他的集团跟乔氏集团完全不能比，连乔爷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接触到。 而且他听说这位大小姐并不在乔家的企业上班，今年刚刚毕业，根据可以查到的资料看，读的是建筑设计。 常昊再聪明也想不出原由，只好放弃去想。 各自坐下，乔沐元给他点了一杯咖啡：“常总，抱歉啊，耽误您的行程了。” “没有，没有，乔大小姐约我见面是我的荣幸。” “常总，今天的见面……我希望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不想让第三人知晓，哪怕是最亲密的朋友。” “当然。”常昊答应她，“只是不知道乔小姐约我见面是为何事？” “叫我乔沐元吧。”小姑娘笑起来，“您是前辈，我还得叫您一声叔叔呢！” “担不起，担不起，我哪有这份荣幸。” 他们喝着咖啡，气氛比较愉快。 乔沐元报出一串车牌号码：“常总，这是您的车吗？” “是，这是我的车，大小姐怎么会这么清楚地记得我的车牌号码？” 乔沐元见常昊丝毫不知情，明白了，那天晚上车里只有纪长慕和他的保镖，常昊对那天晚上的事不知情。 救她的是纪长慕。 “我想问问……常总，这辆车，您最近还借给别人开过吗？” “我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他腿脚不便，经常坐我的车。”常昊实在一头雾水，十分困惑。 第7030章 他是我前男友（4） 乔沐元更清楚了，常昊口中的这位朋友就是纪长慕。 “常总，您跟您这位朋友是不是认识还没有多久？他是不是叫纪长慕？” 常昊讶然：“大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的，我对他的事业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但这个人对我来说人品有瑕疵。”乔沐元说着说着开始“动情”，哽咽，“他是我前男友，细节……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找了他很久。” 常昊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私事。 他还以为是金融上的大事，从他接到乔沐元的电话起心里头就绷着一根弦，乔家，他惹不起。 “大小姐，原来老纪跟您交往过，这个事我真得不清楚，平时我们只有工作上的沟通，私底下因为年龄差距，也不会在一起聚会。再加上他腿脚不便，很少出门，所以有些事我真得不清楚。” “没事，常总，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就是想请您帮帮忙。” “大小姐，您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我想知道纪长慕的行程。”乔沐元直言不讳，“但不想让他知道。” “这……大小姐，老纪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常昊两头为难，一边是纪长慕，一边是乔家的大小姐。 乔沐元的手指头轻轻摩挲深灰色的咖啡杯，豆蔻色的指甲上泛着莹莹亮光，沉默许久，她眼睛红了一圈：“他做过的事我不会追究，但他躲着我这个事，我心里头觉得不公平。” 常昊哪敢过问大小姐的感情是非，见乔沐元似乎很难受，犹犹豫豫道：“大小姐，我试试吧，老纪这个人警惕性很强，要是被他知道也挺麻烦的。他脾气比较坏，我和他认识时间也不算长。” “不会让常总为难的，尽力就好。他最近是在琼州吗？” “是，老纪最近回琼州了，前段时间倒是在京城。” “你们怎么认识的，可以问问吗？” 常昊哪里敢不回答，这大小姐也是在用乔家的身份压迫他呢。 金融圈里，哪有人敢在乔家面前耀武扬威。 “去年，老纪来到琼州，一次巧合我们认识。后来他就一直住在琼州边缘的一处岛屿上，我们平时交往不多，大部分时候靠电话联系。” “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坐在轮椅上，说是出了车祸。” “常总，以你在琼州数一数二的身份，轻易不会交这样的朋友吧？” 一个无权无势，初来琼州的残疾男人。 要知道，金融圈最势利了。 常昊丝毫不敢隐瞒这个小姑娘，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却不好糊弄。 “是，他帮我的公司制定了诸多金融方案，这也是这一年我在圈内迅速发展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实不相瞒，老纪并不允许我泄露他的行踪，也不准我跟任何人提到他的名字。” 但在纪长慕和乔家之间，常昊懂得权衡。 得罪纪长慕，可能利益受损，但得罪乔家，他的整个公司都别想再存活。 第7031章 他是我前男友（5） “他为什么要帮你？他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乔沐元捕捉到怀疑的内容。 常昊眸色微顿，喝着咖啡：“他身体不好，我一直让人在琼州照顾他，他初来琼州的衣食住行都是我安排的。” 乔沐元听闻，这才没有继续追问。 所以，是纪长慕为了生存帮助常昊在金融圈立足，这样？ 听上去合情合理。 但纪长慕不是一个甘愿为他人工作的人，绝对不是。 她无意为难常昊，笑了笑：“谢谢常总跟我说这些，我这个前男友做人有瑕疵，性格也拧巴，脾气也不讨人喜欢。现在么，双腿还残疾了，可以说是百无一用呢！” “那大小姐以前喜欢他什么？” “那张脸？” 常昊也笑了：“老纪长得是真帅，我一个中年男人都这么觉得，所以他很少出门啊，出门也戴口罩。” 乔沐元长得乖巧又甜美，常昊不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心眼儿，才算稍稍放心。 “常总，有什么事您就给我打电话吧，哪怕公司上的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虽然我在乔氏没什么实权，但多少能帮到您。” “大小姐客气了，有什么能帮到您的我也一定直言不讳。” “常总喝咖啡吧，今天外面雾真大，让常总来一趟真得不好意思。” “大小姐真得太客气，我今天因为下大雾耽误了一些时间，让大小姐久等才是真得不好意思。” “那个……纪长慕他最近还来京城吗？” “去年他都没有来过，今年……大概是从前几个月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地，经常往这边跑。他一般都是借我的车过来，所以如果他来，我可以提前告诉大小姐一声。” “常总就不怕我对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会的。”常昊笑出声，“老纪一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太会吃亏。不过既然是前男友的话，我倒是有点好奇，大小姐还打算跟他见面？” “他欠我的，我总得讨回来。” “大小姐，老纪身体不太好，您别……”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就像常总您说的，他一个男人，还能吃亏不成？” “是，是。” 暗地里，常昊却捏了一把汗。 前男女朋友的关系……若是和平分手的倒还好，若不是，那岂不是兵戎相见，血溅当场？ 老纪那个长相，不可能没有风流债，但敢惹到乔家大小姐，恐怕下场不会很妙。 “常总，不管我跟纪长慕如何，我还是很乐意跟您交朋友的。”乔沐元怕常昊多想，面带笑容看向他。 “能跟乔家大小姐交朋友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常昊也算是在风里雨里打拼多年，虽然一直不算如意，“大小姐，我肯定知无不言。不过……大小姐，你是想跟老纪复合吗？其实老纪人还不错，就是话比较少，比较闷，可能不太会讨女孩子欢心，这一年我也没见他跟任何女人有过交谈或者接触。” “常总，他现在那样，会有异性喜欢吗？” 第7032章 他是我前男友（6） “也是，也是，是我唐突了，追大小姐的人一定特别多，老纪确实拿不出手。”常昊一时之间也弄不清乔沐元的心思，再加上年龄代沟，着实难以沟通。 乔沐元只是笑了笑：“那以后就拜托常总了，我们可以保持联系。” “大小姐交代的事我一定尽力。” “您不用这么客气，我不会很烦人的。这一次您在京城呆多久？” “再过十天回去。” “哦，以后常来啊，不过琼州开车到京城有点远。” “是的，坐飞机比较方便。” “那纪长慕来之前您记得给我打电话。” “行，我会保守秘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老纪。” “嗯，常总，您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毕竟相爱一场呢！” “……”常昊心里头没底，年轻小姑娘也不知道心里头想些什么，他听着“相爱”两个字也有些咬牙切齿。 旧情人见面，多半是腥风血雨吧？ 常昊多年不谈感情了，对年轻人实在不懂。 “常总，您今天忙吗？忙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大小姐请便。” 乔沐元喝掉杯中的咖啡，神清气爽，穿上风衣，背着她的湖绿色单肩包离开。 外面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太阳也没出来。 常昊送乔沐元离开后自己也让司机开车离开。 临走前他给了乔沐元一张名片，但今天这个事自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老纪。 纪长慕以前什么身份？能认识乔家大小姐？ 乔家大小姐长得漂亮，看上去也比较好说话，那么两人因为什么分开？ 当然今天他也没跟乔沐元全部说实话，有些事，他并没有说，比如纪长慕来到琼州之后的事。 那些是他和纪长慕之间的秘密。 …… 周六。 一早，乔沐元在瑜伽房里练瑜伽，结束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杂志吃点心。 菲菲走过来趴在她的脚下晒太阳，陶文兴给她送来今天的报纸，并汇报了这两天的新闻。 “大小姐，乔氏退出了高科版块，大少爷应该是意识到再走下去会一无所获甚至赔本。” “反正乔氏都给他折腾了，随便他嘛。”乔沐元啃着苹果，低头翻手上的时尚杂志。 “是，大少爷这两年步子跨太大，有一种什么都想做，什么都想成功的劲头。这是好事，但过犹不及，他能放慢脚步也不错了，至少能意识到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哥哥的心思我也懂，他是长子，被给予厚望，自然想做出成绩名正言顺接管乔氏。反倒是我和弟弟吃喝玩乐，没有负担，有哥哥庇护。” “大小姐，下个月中旬圣彼得堡林卡思夫人举办一个香槟晚宴，邀请各国各地的名媛千金，刚收到请柬，您去吗？” “过几天再回复吧，我现在还没有安排好行程。” “行，请柬我放在书房桌子上了。” “好。” 正说着话，乔沐元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常昊发的短信。 “大小姐，我先不打扰您了。”陶文兴退出阳台。 第7033章 他是我前男友（7） 常昊给她发来一个酒店地址，还有机票时间表。 乔沐元明了，看来后天纪长慕要来京城，她回道：他来京城干什么？ 常昊：不清楚。 乔沐元也没有为难常昊，她深知纪长慕的性格，他不愿意说的事，就算是再好的朋友都不会知道。 他如今腿脚不便，出来一趟可不容易。 阳台的门被敲响：“大小姐，袁晴晴小姐来找你。” “晴晴吗？让她来这边。” “好。” 袁晴晴因为父亲的事对乔沐元很感激，她今天特地带了很多乔沐元喜欢吃的零食来答谢。 “沐元！”袁晴晴进了阳台就给乔沐元一个拥抱，“今天周六，我爸爸身体好多了，太谢谢你了，我带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别嫌弃啊。” 袁晴晴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她本就生得好，腰肢纤细，五官精致，一件简简单单的米黄色迪奥套装穿在身上都无比娇俏。 “等有时间我去看袁叔叔。”乔沐元拉着她坐下，跟她一起喝茶聊天，“费心了，还给我带了零食啊。” “当然，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我还记得我们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偷偷摸摸出去买好东西吃，今天都给你带了。”袁晴晴拆开盒子，挑了个抹茶夹心饼给乔沐元，“给，你喜欢的抹茶。” “一起吃。” “我最近减肥呢！” “你还减肥？你有九十斤吗？” “嘻嘻，我最近在做兼职模特，不能吃胖。”袁晴晴不吃东西只喝茶。 乔沐元自己吃起来，她既不要减肥也不要找对象。 “你的工作室怎么样？”乔沐元问道。 “雇人在帮我打理，我每个月只要去看看就好了。倒是你，沐元，做什么建筑设计，听说还要往工地上跑？太吓人了，你拿零花钱创办一家公司，再找几个人帮你打理，每天过大小姐的生活不好吗？而且，就算不办公司，找几个理财专家帮你打理打理基金股票，天天也能躺着数钱了，多出来的时间做什么都好。反正现在圈子里都说你好日子过惯了，想出去体验生活。” 乔沐元笑了：“就算是体验生活不也挺好的？不过我现在的工作比较有成就感，以后京城熟悉的建筑都有我设计的身影，那多有趣啊，我倒是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你开心就好。”袁晴晴倒觉得无可厚非，大小姐乐意，比什么都好，“我爸现在身体好了，我也能放心地出来玩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出去玩？我们都很久没有一起出门了。” “玩什么？” “你想玩什么？” “男人。” “噗……”袁晴晴一口茶喷出来，她瞧着乔沐元还挺一本正经，吃着抹茶饼，波澜不惊，“你认真的？” “认真的。” “那还不简单，我现在一个电话打出去就能帮你约到各种各样的男人，你喜欢什么样的？梁恺哥那种的吗？不过我不是很喜欢正经男人，我喜欢不正经的，而且我喜欢年纪小的，小奶狗最好。” 第7034章 他是我前男友（8） 一谈到这个话题，袁晴晴简直停不下来，立马热心地给乔沐元介绍各种各样的类型。 “梁恺那种呢，适合结婚，但不适合谈恋爱。我现在男朋友那种就挺不错的，长得帅个子高皮肤白会哄人开心，有时候我生气了，他就低着声音在我耳朵边奶声奶气哄几句，再大的气都消了。沐元，你喜欢哪种？小奶狗类型的交往起来不累，谈恋爱嘛，开心就好。”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那必须的啊，长得不好看看到他那张脸都烦，还怎么交往？况且接吻这种事吧……要是对方不好看，你亲的下去？” “但我更喜欢……算了。”乔沐元说到一半停下要说的话，吃着抹茶饼。 “怎么了？大小姐，说说呀，想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找。比你哥帅的我都能帮你找到。” 袁晴晴眨着眼睛看向乔沐元，满眼的好奇。 好奇极了。 乔沐元喜欢什么样的？她这个多年同学和好朋友都不知道。 乔沐元沉默半天，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喝着玫瑰果茶：“我前男友，负心薄情X冷淡，对我不好。怎么玩，在线等。” 袁晴晴：？ 信息量有点大。 前男友？X冷淡？ 乔沐元也没藏着掖着，跟袁晴晴唠了半天，大意就是在纽约交过一个男朋友，没有人知道，也没交往太久。 袁晴晴啧啧道：“大小姐，你怎么过了两年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渣男吗？不表白不表态玩暧昧没承诺，他全都占齐了。他叫什么名字？我让纽约的朋友帮你整整他。” “不用了，他出车祸了，坐轮椅。” “报应。” 乔沐元站起身靠近袁晴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话。 袁晴晴一个字一个字全都听了进去，听完笑了：“大小姐，你虽然反应慢半拍，但也不算迟，现在报复他来得及。但你真得不想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以后再说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那我倒要看看这男人长得有多迷人，把乔大小姐都迷得七荤八素，难怪你对梁恺那样的男神都不动心。而且，除了梁恺，你身边的男人个个都是顶配，你一个都没碰，却迷上一个渣男，你亏不亏啊？” “亏啊。” “你还知道亏啊，没关系，现在后悔也不迟，等你从前男友的阴影中走出来再好好谈一场恋爱。” 两个姑娘坐在阳台上聊了半天。 乔沐元还特地留下袁晴晴一起吃午饭，午后又在别墅外的沙滩上散步。 下午两三点，袁晴晴要去医院，跟乔沐元告别。 “大小姐，放心，保证让你满意。” “等等。”乔沐元又叫住她，仔细叮嘱，“你不可以碰他，就是那种……碰。”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不碰。就算是大小姐不要的男人，我也不能碰，再说，我有男朋友呢！”袁晴晴笑嘻嘻上了车。 她瞧着乔沐元怎么还把不要的男人当宝贝似的。 那男人得帅成什么样？比乔沐元的哥乔乘帆还帅？ 第7035章 他是我前男友（9） 袁晴晴反正是好奇得不行。 等把袁晴晴送走，乔沐元重新回到自己的书房去工作。 菲菲跑进来。 乔沐元抱起它，替它挠痒痒，揉小脑袋，菲菲一脸享受。 小姑娘抱着菲菲玩了会儿：“你躲，能躲多久呢？” 菲菲闭着眼睛，偶尔会“喵喵喵”回应乔沐元两下，大多数时候懒洋洋的，一动不动。 …… 周五，傍晚。 秋风森凉，京城的秋叶脉络枯黄，夜幕渐渐拉下，灯火通明。 飞机降落后，纪长慕披上风衣，回复未接电话。 他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脸部轮廓清晰，双眸里是锐利的光。 回了几个工作电话，他见晏伽打了电话来，回过去：“晏伽，什么事？我刚刚在飞机上。” “没什么事，我今天带洲洲去疗养院看杨阿姨，杨阿姨心情很好，陪洲洲玩了一天的游戏。” “谢了。” “老纪，你还要躲杨阿姨多久，杨阿姨很想你。” “我有安排。” “行吧，我知道你有安排，每次问你你都这样回应，结果呢？EM都被你安排没了。现在倒好，你又出了车祸。老纪，你是不是太自信过头了，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安排好？听我一句话，别再折腾了。” “人活着，不就是折腾吗？” “……”一时间，晏伽无话可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不用管。” “每次问你都是这句话，你有本事让我别管杨阿姨！” “我母亲还是要拜托你，等我把所有的事安排妥当，我会去见她。” “对你无话可说。”晏伽语气又软下来，纪长慕这个人让人恨又恨不起来，“你大概压根就没把我当朋友。” “你知道的，我不擅长交朋友，很多时候也不太能让人感到愉快，我知道跟我交朋友是件挺累的事。如有不妥，多担待。” 晏伽听了他的话，心里头叹一口气，终究没再指责他。 认识纪长慕多年，他知道这男人心里背负着什么，年少时的痛苦可能一生也无法治愈。 不管怎么说，他跟纪长慕也认识十年了，纪长慕有没有把他当朋友，他心里有数。 “老纪，你自己保重吧！要是太累了就来兰城帮我打理公司呗，有你在，我家公司肯定没话说。”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挂电话了。” 晏伽：“……” 纪长慕把他当小孩哄呢，还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这不是他喜欢对晏洲那小东西说的话吗？ 路过京城一家咖啡店，纪长慕轻声道：“阿勇，停车，下去买杯咖啡，顺便买一份今天的《京城晚报》。” “是，纪先生。” 天黑了。 车内没开灯，只有路边街灯昏黄的光映照在车玻璃上，纪长慕摘了口罩，薄唇轻抿，脸色平静且安宁，幽邃的眸子里酿着京城的夜色。 阿勇速度很快，上车后就把咖啡和报纸递给纪长慕。 纪长慕没有看报纸，只喝着咖啡。 车子一直开到预定好的酒店停车场，阿勇一路推着轮椅送纪长慕上楼。 第7036章 他是我前男友（10） “纪先生，有事叫我，我先出去。” “嗯。” 纪长慕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又给常昊打了个电话。 “常昊，我到京城了。” “住的要是不习惯就跟我说，我帮您换酒店。您什么时候回琼州？” “再说，暂时没有计划。” “行，随时可以跟我联系。” “常昊，佟正海和夏娟最近还在东南亚一带？” “放心，我帮您盯着呢，一定不会打草惊蛇。佟正海最近手气不错，在赌场赢了不少钱，又交了一些狐朋狗友，一时间不可能走动，更不可能回国。” “盯紧。” “当然。”常昊不敢不盯紧，他几乎动用了自己的全部资源。 这是他和纪长慕的交易之一，纪长慕帮他操控金融公司，他帮纪长慕盯着佟正海。 “老纪，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佟正海现在的生活还挺滋润。” “不会很迟。” 常昊没有再多问。 挂上电话，纪长慕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目光森冷。 两年前京城出了几个特大金融、地产诈骗案，有人主动自首并供出多年来犯的罪行，其中有一人来自滨城，当年发家全靠跟佟正海合谋干掉了当时滨城首富纪东怀，甚至不惜谋财害命全部栽赃纪东怀，并胁迫纪东怀交出了海外基金、股份以及资产密码。 那人在背后帮佟正海做这些，而佟正海借着和纪家的亲近关系，在纪东怀一无所有之际假意安慰纪东怀，并顺势将纪东怀推下高楼，伪装出自杀现场。 而这些做得滴水不漏，佟正海依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金钱、合同、不动产迅速在滨城崛起，一度成为滨城新首富。 不过佟正海好赌，那些钱没有能支撑太久，前些年佟家公司破产，佟正海携夏娟在海外四处窜逃，踪迹不定。 纪长慕从接到京城方面电话的那一刻起，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 当年只有十六岁的他没有去深究这一切，也没能力深究，但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自杀。 这一切的真相姗姗来迟。 他不是一个好儿子。 他既没有能帮父亲伸冤，也没有能照顾好母亲，他算什么好儿子？ 哪怕是后来创造了EM，在纽约拥有一席之地，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他都不曾去翻查十几年前的旧案，他以为没有猫腻，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当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痛不欲生，他没有脸面去面对还活着的母亲。 两年前京城方面电话通知了他，但因为时间久远没有任何证据，再加上无人报警且需要跨国行动，他们都没有继续再追查佟正海。 从那时候起，纪长慕就开始动用自己的能力去查询十多年前的蛛丝马迹。 但他在纽约，诸事不便，而收集证据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工程，且不能打草惊蛇，纪长慕从两年前起便筹划回国，他一定会亲自将佟正海绳之以法。 如今他的手上有了多项证据，涵盖了方方面面，足以让佟正海把牢底坐穿。 第7037章 他是我前男友（11） 所有证据都表明，当年纪氏集团钻入了精心设计的圈套。 他父亲为人耿直，踏实努力，当年成为滨城首富全靠过硬的技术水平和集团众人的兢兢业业，也正因为不懂通融，父亲背负了骂名，背后也被佟正海之流盯上。 纪家并没有怀疑过佟正海，包括他的母亲，一直把佟家当多年的邻居。 纪长慕眸色猩红。 这么多年，他不仅没有替父亲伸冤，却还被佟茜满口谎言欺骗，照顾了她多年。 所以，他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也纯粹是报应。 他识人不清，有眼无珠。 在查佟正海的时候他还查到一些非常“有趣”的事，佟茜的儿子超超也并非如她所说因为被人强怀孕得来，而是佟茜在佟家破产后回滨城企图找男人借钱时厮混留下的。 佟茜曾经试图打掉那个孩子，但医生警告她打掉后以后都很难再怀，她才回纽约生下孩子，并拿心脏病手术一事做文章，用超超打苦情牌，引起他的怜悯和愧疚。 这个女人，满嘴谎言。 不过，他纪长慕也不是什么东西，被这样一个女人骗了多年，甚至因为她…… 想到这儿，他心烦意乱，抽出一支烟点上。 手指头夹着烟，纪长慕冷邃的眸子里是一层淬了冰的寒意。 酒店套房格外安静。 烟抽到一半，门铃响了。 纪长慕抬起猩红的眼睛，沉声问道：“谁？” 他没有叫什么服务，也不可能是阿勇。 纪长慕掐灭烟头，坐着轮椅过去，开门。 门一开，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化妆品的味道扑鼻而来，夹杂着浓烈的酒味。 还没等纪长慕反应过来，醉醺醺的女人扑倒在他身上，眼波流转：“2866套房……是2866房间吧……我没有走错吧？”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自动关上。 纪长慕伸出手狠狠扣住她的手臂，没让她倒在自己身上！ 女人身形纤细，一身玫瑰色的无袖紧身连衣裙勾勒出美好的线条，外面罩了件单薄的白色皮草外套，长发披散在肩上，化了漂亮眼妆的一双妖娆眸子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红唇勾起，笑得妩媚。 “你是什么人？出去！”纪长慕手上狠狠用力，把女人往外推。 哪来的疯女人？ “没错啊……2866……是2866……有人给先生叫的服务呢……”女人不依不饶，栽倒在纪长慕的身上，试图伸出一只手去解纪长慕的衬衫纽扣，“先生想从哪里开始啊？人家什么都会呢！” “谁叫你来的？”纪长慕坐在轮椅上，多多少少有些抵不住女人发疯，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但这女人的腿不老实，试图去勾他的双腿。 “先生，别说这么多了嘛，开始吧！” 女人抬手，想去关灯。 但这个女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纪长慕，丝毫不觉得这男人粗鲁，反倒娇滴滴道：“先生，是不是2866房间吗？是不是嘛，是不是嘛……是的话不就对了嘛……先生喜欢关灯还是开灯啊？嘻嘻，一定让你满意。” “滚出去！”纪长慕用力推她，但坐在轮椅上，他无法将疯女人推出门外。 第7038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1） 女人蛇一样缠着他，手被纪长慕按住，但双脚勾住男人的脚，整个人往他身上压。 她身上各种各样的香味很刺鼻，长头发也故意落在纪长慕的脸上，眼神勾人，身上的外套掉落在地。 纪长慕恼羞成怒，抬起一条腿踹开这疯女人，衬衫纽扣已经被这女人拽了一颗，部分肌肤清晰可见。 他薄唇紧抿，扶着轮椅往座机在的地方移过去。 女人不依不饶，跟过去，娇嗔：“先生……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是我不够漂亮吗？嘤嘤嘤……” 纪长慕打电话，恼火地冲前台发火：“2866房间，上来几个人！” 他话音未落，女人已经趴在他的胸膛上吻他，在他的衬衫上留下好几个诱人的唇印。 纪长慕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疯女人，走错房间还是喝醉酒？ 见自己的衬衫被弄脏了，纪长慕火气更盛，一把薅住女人的头发，拽开她！ “我靠……松手！”女人疼得花容失色。 “给我滚！”纪长慕用力把她甩在地上，脸色阴森冷漠。 女人跌跌撞撞爬起来，手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 服务生速度很快，几个人高马大的安保出现，服务生刷开2866房间。 “先生……” “把她给我弄出去！换房间！” “是，先生。” 纪长慕十分恼火。 阿勇听到动静迅速跑过来，刚过来就看到几个男人拖着一个喝醉的女人离开。 “纪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哪来的女人啊？” “一个喝醉酒走错房间的疯女人。”纪长慕嫌自己一身难闻的味道，动手解纽扣，“你先出去，换好房间给我打电话。” “是。” 阿勇离开了2688，替纪长慕关上门。 身上的味道让纪长慕一刻都受不了，他脸色阴沉得难看，脱掉衬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浴袍。 他扶着轮椅进浴室，把沾了唇印的衬衫直接扔了。 洗了个澡，反反复复洗了有四十分钟，但素来有洁癖的纪长慕仍旧觉得自己身上有疯女人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他十分恼火。 他干脆把自己整个人泡在浴缸里。 这件事严重耽误了他的工作进程，他把火气撒在酒店身上，直接打电话给前台发了一通火。 酒店经理连连道歉：“先生，抱歉，是我们没有注意细节，让您有了不好的体验，我们可以赔偿的。” “那个女人是谁？” “一个喝醉酒走错房间的女人，我们已经把她交给了她的朋友，放心，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只是喝醉酒走错了地方？” “是。” 纪长慕稍稍放心，他警惕性素来很高。 发了一通火，纪长慕才从浴缸里出来，裹着浴巾坐在轮椅上吹头发。 吹干头发，他打电话给阿勇，让阿勇来提行李换房间。 因为要出房间门，穿浴袍不合适，纪长慕挑了件套墨黑色镶边稠质睡衣，长衣长裤。 他忍着房间里极度让他不适的气息换上衣服，眉头紧皱，穿好衣服后耐心等待阿勇过来。 第7039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2） 阿勇帮纪长慕把行李搬到另一套房间，这才返回推着纪长慕的轮椅过去。 “纪先生，今天酒店的疏忽让您有了不太好的体验，抱歉，我以后会加强管控。” “不关你的事。” “谢谢纪先生，今天您坐飞机肯定很累了，早点休息。” “嗯。” 纪长慕也不急这一时，但今天晚上被人闹了这一出，心情十分不悦。 他再三问阿勇：“我身上有香水味和酒味吗？” 阿勇哪还能闻得出什么香水味，直言：“只有酒店沐浴露的味道。” 纪长慕这才罢休。 换了一间房，阿勇退出后，纪长慕重新打开笔记本工作。 他将U盘插了笔记本，输入密码后打开。 这里保存着关于纪家破产的全部信息和证据，是他这一年多时间访遍滨城得来的证据，还是多亏了常昊，常昊在国内有极强的组织能力和人脉，他只要跟常昊说起某些事、某些地点，常昊能迅速帮他整合资料。 京城警局方面也给了他一些能给的资料，纪长慕还没有正式报案，等掌握全部确凿证据并锁定目标后，他会去滨城警局报警。 这种事，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佟正海提前得知消息，那他就再没有能将佟正海绳之以法的机会。 他也是最近才得知佟正海的确切位置，这花费了常昊极大的财力和人力，也花费了他自己无数的时间。 所以，只有一次机会。 纪长慕仔细翻阅U盘里的资料，去除无用的信息，整合有用的资料。 这些确切资料足以让佟正海在监狱度过晚年。 …… 海边，秋风怒号，夜色深凉。 袁晴晴直接让司机把自己送乔沐元家里来了。 乔沐元见到她的时候吓一跳，这姑娘鼻青脸肿身上红一块紫一块是怎么回事？ 袁晴晴委屈得要命，进了客厅就抹眼泪捶沙发：“我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把我捧在手心里疼，从来不会碰我一下，这人跟疯了一样打我。他居然打女人！好可怕！他居然打女人！乔沐元，你别再靠近这个人了，这人肯定会家暴！太可怕了！呜呜。” 乔沐元亲自给她消毒、抹药水。 这才知道袁晴晴说的是纪长慕，袁晴晴这个样子是被纪长慕打了。 他……打女人？下手这么重？ “疼……轻点。”袁晴晴鬼哭狼嚎，但又不敢动，任由乔沐元给她擦药。 她仍旧穿着晚上那条玫瑰色无袖裙，头发乱糟糟，眼睛也红通通的，像是狠狠哭了一场，妆都花了。 袁晴晴皮肤白皙，身上的伤简直一目了然，特别惨烈。 虽然没有破皮，但真得是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还肿了，乔沐元给她擦药都小心翼翼。 “好像有点糟糕……”乔沐元小小声，“他、他不打人的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乔沐元！你帮谁说话呢？！你醒醒，他是你前男友！” “是，是，是，我错了。” 袁晴晴简单把晚上的事讲了一遍。 第7040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3） 大意就是她还没做什么，那个男人反应就非常大，开始还算绅士，没有动手，只是想把她赶走，但后面……薅她头发、推她、甩开她，她撞到床头柜子了，所以一身的红红紫紫。 “我还以为他真打女人……”乔沐元松了一口气，“要是有家暴倾向，那可不得了。” “乔沐元，先说好，我没碰到他啊，更没有亲他什么的。” “好的，好的，晴晴受委屈了。你今天晚上就住我这，我明天早上亲自给你做早餐。” “当然得住你这，不然我这样住哪去啊？而且还得在你这多住几天，等伤好了再说。” “行的，行的。” 袁晴晴忽然冲乔沐元眨眼：“我没见过这男人的时候还好奇他长什么样，毕竟，什么帅哥我没见过啊。结果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简直惊为天人，太帅了吧？身上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气场，眼睛深邃，双眼皮特漂亮，鼻梁高，五官十分精致匀称，那双唇特别让人想亲上去。当然咯，这些念头都不是我该动的。” “对了，拉扯过程中他的衬衫纽扣掉了一颗，哎，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看到了他的腹肌。啊，乔沐元，抱歉，我真得不是故意的，但不得不说他身材好像很好啊。还有就是，皮肤细腻白净，哪像三十多的人，用了什么保养品啊？改天我给我男朋友也整上。” 乔沐元急眼：“你还看到什么了？” “没了……大小姐，真得没了，不骗你。”袁晴晴投降，“骗你我长针眼。” 袁晴晴任由乔沐元给她擦药，喝着茶几上的茶，感慨：“今天晚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不是说他是个残疾人，性子也很儒雅温和吗？还是什么……大学教授来着？就这？” 要知道此人如此凶残，她断然不会去。 折腾出一身的伤。 “难道不是吗？” “……”袁晴晴无话可说。 乔沐元一脸无辜，安慰袁晴晴：“我收到一张圣彼得堡的名媛舞会邀请函，给你去好不好？” “真的？” “真的，明天我就把邀请函给你。” “能转让？” “能的，我还能坑你不成。” “嘻嘻。”袁晴晴又高兴起来，她跟乔沐元不一样，她很喜欢社交，尤其是名媛舞会，“那今天晚上也算值。” “你今天晚上喷这么多香水干什么？味道好冲。” “勾引男人嘛，男人对这些没有抵抗力的。”袁晴晴道，“乔沐元，这男人真是X冷淡吗？我跟他共处一室，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把我轰出去。” “他就是啊。” “那岂不是可惜了这一张脸？太可惜了。” “摄像头放他房间了？” “放了，但一切后果大小姐你自己承担哦。” “放心，当然。”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话。 擦好药，袁晴晴跟着乔沐元去房间，两人又开始漫无止境的夜间悄悄话。 乔沐元还开了酒，她们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面对着窗外的大海星辰。 第7041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4） 没有聊太久的纪长慕，袁晴晴又跟她聊起自己的男朋友，说最近两人吵架了，她正好在乔沐元这住几天。 乔沐元喝着酒安慰她，聊到了大约凌晨，袁晴晴才去客房睡觉。 乔沐元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打开手机。 手机早就连好摄像头，第一幕就是袁晴晴趴在纪长慕身上的场景，从场面可以看得出，就是那时候袁晴晴将摄像头悄悄放在了纪长慕卧室。 纪长慕的衬衫上多出几个红唇印，纽扣也散了，表情十分愤怒。 乔沐元截图几张比较惹火的画面保存在手机相册，又用打印机打印出来。 果然，袁晴晴战斗力太弱，没多久就被纪长慕给整出去了。 中途有一些小闹剧，乔沐元点了快进，直到看见纪长慕脱了上衣。 心跳一下子加快，小姑娘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看。 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这会儿看有点刺激。 乔沐元又截图几张，保存手机。 后面男人进了浴室，摄像头变得空空荡荡，没有画面。 乔沐元百无聊赖地托腮，点击快进，这才发现纪长慕洗澡吹头发，足足弄了一个小时，他这是洗澡还是干啥呢？ 小姑娘想到什么不该想的画面，小脸一红，嘤。 她快进到纪长慕出浴。 男人裹着酒店白色浴袍坐在轮椅上，乔沐元咽了咽唾沫。 她盯着画面的每一帧看，她看到他的下属阿勇进了房间帮他提行李，等那个阿勇出去后，纪长慕开始换睡衣。 乔沐元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福利画面，睁大眼睛屏住呼吸。 对乔沐元来说，之前吧……虽然也隐隐约约瞧过一些，但这次不用躲避纪长慕的目光，想看多久看多久。 可惜摄像头位置摆的不太好，不该看的地方一点都没看到。 乔沐元气。 她把这段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仍旧没忘记截屏。 纪长慕这人警惕性极高，拿到一点能威胁他的东西真是不容易。 等纪长慕换好衣服，乔沐元这才明白，他是要换房间。 他人一走，房间陷入昏暗和空空荡荡，什么画面都没有了。 乔沐元一阵孤独寂寞冷。 她反复看手机里保存的截屏，又小心翼翼收好存档，既然纪长慕已经离开这间房，乔沐元给酒店的人打了电话把摄像头取走毁掉。 这一夜，乔沐元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纪长慕脱了衣服后的样子，挥之不去。 小姑娘脸颊滚烫，连带着被窝里都暖洋洋的，她更加睡不着。 到了早晨四五点，她只打了个盹，没有能入睡，早早起来给袁晴晴做早餐。 做了甜点、三明治、羊角包、奶酪包，还有水煮蛋、白灼肉片和一些新鲜的水果，她手艺虽然不太好，但有厨娘帮忙，忙了两个小时，可算忙出了一桌早餐。 袁晴晴没有带行李，挑了一件乔沐元的针织连衣裙穿，还挺合身。 大小姐衣柜里的衣服比她还多，几乎都没拆吊牌呢！还有好几件她求之不得的限量款。 袁晴晴也没跟乔大小姐客气，挑了件自己喜欢的。 第7042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5） 裙子是齐踝长袖款，遮住了身上的伤。 尽管如此，乔沐元见她起来后还是给她擦了药。 两个小姑娘坐在餐厅里吃早餐，袁晴晴感慨：“大小姐还会做早餐？真是刮目相看。” “家里厨娘帮我一起做的，我哪会做这些。”乔沐元喝着牛奶，“昨天晚上睡得好吗？还习惯不？” “挺好的，就是腰酸背痛骨头疼，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好了，好了，我的错，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保证让你满意。” “早知道昨天晚上随便花钱雇个人帮你干这事好了，我何苦亲自过去……哎，还不是好奇心催的。”袁晴晴实在太好奇了，结果似乎也不亏，“大小姐，你从哪发现的这么帅一男人？既然是教授的话，那以前应该不少学生追啊？” “是蛮多人追他的，所以他瞧不上我嘛。” “那他瞧得上谁啊？他现在都坐轮椅了，恐怕以后除了傻子和瞎子，也没人瞧得上他了吧？长得好看固然重要，但其他的更重要。” “……” 袁晴晴也不聊那个男人了，那男人既然敢到京城来就要做好被大小姐逮住的准备。 “乔沐元，好久没见到你弟弟了，他现在不回京城吗？” “知行？他学医的，忙。” “哦，我有个小表妹，今年十九，长得可漂亮了，也是留学生，让他们认识一下呗？”袁晴晴反正很看好乔知行，又帅又奶还聪明，听说从来不惹事，虽然年纪小，但行事极其有分寸。 “他自己说他从早到晚都很忙，不看手机也不出去玩，听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 “这么忙？” “……”乔沐元也疑惑。 袁晴晴白天没什么事，她等会儿打算出去逛街。 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跟乔沐元说话，乔沐元却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她这会儿脑袋里都是那个人脱了衣服的样子。 心口猛地一跳，乔沐元收回思绪，她这样下去得长针眼。 “大小姐，你等会要去上班吧？” “嗯，要去工作室。” “那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行啊，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 没多久，乔沐元先让陶文兴送她去工作室。 她来得早，办公室还没什么人，她走到二楼自己的小办公室里，继续做没做完的事。 大约中午，常昊又给他发来一段纪长慕在京城的行程，并再三叮嘱乔沐元保密。 乔沐元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纪长慕似乎是来京城出差，去的都是办事的地方。 他如今还要出什么差？ 划开页面，乔沐元的手又不自觉地点进相册。 相册里存的都是昨天的截屏，一张一张，看得乔沐元血脉偾张，他这一年多都在轮椅上，身材还保持得这么好吗？ 有点要命。 乔沐元觉得自己肤浅，可是又忍不住不看。 看得差不多了，她才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乔沐元中午在工作室食堂随便吃了点，吃完饭在附近散步。 第7043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6） 路过一家宠物店，她停下脚步。 宠物店门口的笼子里有很多可爱的猫猫狗狗，整个店铺装修风格也很可爱。 乔沐元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老板，有金渐层奶猫吗？” “有的！姑娘，进来看看啊！我这里都是纯种金渐层，特别可爱，不可爱不要钱！” 乔沐元笑着走进去。 老板带她走到一处猫舍，果然，那里有好多只金渐层，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嬉戏打闹。 乔沐元看到一只跟菲菲特别像的小猫：“这个！” “姑娘喜欢这只是吗？那我给你抱出来。” “好啊。” 老板把那只小奶猫抱了出来，小猫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出生没太久，只会奶声奶气地“喵喵”叫。 “都打过疫苗做过清洁了，可以放心抱。” 乔沐元抱着小奶猫，小奶猫蹭着她的手臂，很投缘。 “就这只吧。” “好，姑娘真爽快，这小猫一看就跟你特别投缘。昨天我带一个客人来看，它对人家不理不睬的，但跟你就特别亲近呢！” 乔沐元笑着听老板说，结了账。 她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小猫一脸舒适地靠在她的怀里。 她低头跟它打招呼：“叫你什么好呢？嗯？” 乔沐元开心极了，抱着小猫玩了一下午。 临下班前她打开常昊给她发的行程，大概因为昨天的入住体验感非常糟糕，今天纪长慕换了一家高档温泉别墅酒店，下午四点已经入住。 同样，房间号常昊也给她发了。 常昊这人做事挺靠谱呢！ 这家温泉酒店正好是乔沐元一个朋友开的，她还有酒店总经理的手机号码和VIP贵宾卡呢！ 还没到下班时间，乔沐元白皙的手指头揉着小奶猫软绵绵的毛，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 夜幕降临。 纪长慕奔波一天，十分疲倦，他下午在酒店入住后就把自己泡在温泉池里。 庭院深深，竹林翻涌，酒店幽静安宁，适合静心养性。 纪长慕泡了一个小时温泉，冲了个澡，穿上睡衣准备回房。 阿勇推着轮椅过来，从温泉池到客房需要经过一条古色古香的长廊和一个院子。 别墅内的灯已经亮起，忽然，纪长慕听到小猫虚弱的叫声。 “阿勇，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纪长慕皱眉，脸上覆盖了一层清泠的月色。 “喵……” 阿勇听见了：“好像有猫。” “哪来的猫？别墅管理这么差？” “这边临近郊外，可能是外面跑来的，我去看看。”阿勇准备把猫赶走，不然晚上会吵到纪先生休息。 循着声源，阿勇这才发现小猫就藏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树下有个纸箱，小猫懒洋洋地窝在小被子里。 纪长慕扶着轮椅过来，正好看到阿勇把小猫从纸箱里抱出来：“纪先生，是只奶猫，看上去刚断奶不久。” “我看看。”纪长慕伸出手。 “纪先生，您小心。”阿勇把小猫抱给纪长慕。 他仔细查看纸箱，看到一块红色的爱心木牌。 第7044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7） 木牌上写着小猫的出生日期和健康状况，丢弃原因也写了：趁家里孩子不注意偷偷扔了，怕耽误孩子学习，求好心人收养。 阿勇摇摇头，真是不负责任的家长，居然偷偷扔孩子的宠物。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他们纪先生抱着那只猫在逗弄，没想到纪先生逗猫的手法倒很是娴熟。 那只猫还很小，纪长慕一只手就能提起。 小奶猫很干净，“喵喵”叫着就往纪长慕身上爬，还试图用爪子去拉下纪长慕的衣领，可惜它太小了，拽不动。 “挺色啊。”纪长慕唇角扬了扬，对上小猫那琉璃般的眼睛，“你想看什么呢？嗯？” 阿勇把牌子递给纪长慕：“纪先生，是别人不要的猫，要不我抱去给酒店前台吧？他们这也太疏忽了，居然让人把猫丢在这。” “领我房间去。”纪长慕把牌子挂在猫脖子上。 “纪先生，这……您要养它吗？” “你觉得我养不起？”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阿勇一脸懵。 “那是什么？” “就、就觉得您可能没时间照顾这只猫，还有就是没看您养过宠物，怕您不喜欢这只猫。” “我要是养它，自然会喜欢它。”纪长慕抱着奶猫，眉头微蹙，“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阿勇汗，纪先生好像是认真的。 院子里微风吹拂，桂花香气浓郁。 纪长慕想了几分钟：“就叫你毛球吧。” 阿勇头一次感觉自己无法插话，他没养过宠物，而且他心目中的纪长慕也是一个沉稳冷静的人，不喜欢吵闹，更别说养宠物。 “走吧，阿勇，回去。” “是，纪先生。” 阿勇推着纪长慕回了客房。 客房窗帘紧闭，色调沉闷，气氛安静。 “纪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 “嗯。” 阿勇把纸箱也给纪长慕搬到客厅来了，纸箱里有主人备的猫粮，还有给小奶猫的衣服。 纪长慕的手指头挠着猫脖子，毛球一脸享受地坐在纪长慕的腿上，十分惬意。 纪长慕笑了，俊朗的五官舒展开，唇角上扬，眸中有熠熠星光。 “毛球。”他开了口，声线低哑，“你主人不要你了？” 小猫也听不懂纪长慕说什么，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小爪子扒拉纪长慕的上身睡衣。 小家伙还很小，爪子绵软无力，但挺聪明，知道从衣服下摆往上推。 它推起纪长慕的睡衣，纪长慕只得自己把衣服拉下，笑得更厉害：“谁家养的色猫？谁教你的？” 小家伙有股较真的劲，纪长慕越是不让它看，它越是着急地用爪子把纪长慕的睡衣往上推。 纪长慕没跟它计较，逗它玩了会儿又喂它吃了猫粮。 这小东西给沉闷的房间带来无限生机。 纪长慕没空搭理它的时候就把它安置在纸箱里，自己一个人琢磨今天带回来的文件，有时候会跟常昊通几个电话。 小猫到处跑，对什么都很好奇，但它特别依赖人，最喜欢坐在纪长慕的腿上。 第7045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8） 纪长慕也不大管它，它爱坐哪坐哪。 但毛球坐着坐着就开始扒拉纪长慕的衣服，它似乎对纪长慕的身体很好奇，还喜欢把毛爪子按在纪长慕的腹肌上。 纪长慕恼了就会跟它发脾气：“干什么呢？” 毛球听到呵斥会乖乖坐好，无辜地看一眼纪长慕，但只要纪长慕不盯着它，它很快又会不安分。 处理完工作，纪长慕把这只猫安顿好才去睡觉。 窗外月色清泠，繁星漫天。 …… 来京城的第三天，纪长慕事情不算多，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全都处理完。 他把自己泡在温泉池里，毛球那只猫就在四周走来走去。 纪长慕盯着这猫看，这只傻猫也盯着他看。 这处温泉别墅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水边是一处提供休息的花园。 纪长慕泡好温泉，领着毛球去花园喝下午茶。 午后阳光灼热，花园里到处是撑开的白色遮阳伞，零零星星有一些人在喝下午茶。 纪长慕一来就吸引了无数目光，一来他是残疾人，二来，他那张脸让人移不开眼，大多数人心里头惋惜，这么好看一张脸，可惜了，双腿残疾。 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找了一处靠近湖水的位置坐下，点了杯咖啡，随手翻着手边的杂志。 毛球乖乖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暖风惬意，湖水粼粼。 一个刚泡完温泉过来的年轻女人盯上了纪长慕，她也没换衣服，裹着白色浴袍就来了，笔直纤细的小腿在空气中招摇，眼眸风情万种。 “帅哥，一个人吗？介意我坐旁边喝杯咖啡吗？”女人顺势就要坐过来。 纪长慕冷漠地拍下手里的杂志：“没看到椅子不是空的？” “哎呀，小猫呀，对不起，刚刚没看到这里有只小猫呢！好可爱的猫咪，好小一只哦。”女人伸手就要抱毛球。 毛球跳到纪长慕腿上，显然不乐意让陌生人抱。 纪长慕抱紧毛球，睨了一眼这女人：“滚。” “帅哥脾气好大呀，我不是故意的呀，我请你喝咖啡吧？”女人还想坐在纪长慕身边的椅子上。 她刚要坐下去，纪长慕用力将椅子往后拉开。 女人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身上的浴巾全都散了，她连忙拉住白色浴巾包裹自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 她被弄得很没面子，脸上挂不住。 四周有人往这里看，窃窃私语，她气得将浴巾打结裹好，站起来骂骂咧咧：“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拽什么拽，什么玩意啊也敢跟本小姐在京城横，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别让我再碰到你，不然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人大概不是第一次撩汉，但是第一次被人弄得这样狼狈。 周围的人还在看热闹，似乎还有人认识这个大小姐。 这样一来，这女人面子更没处搁，要是传出去太过丢人，她不想吃这个哑巴亏，突然抓起桌子上热咖啡往纪长慕身上泼！ 第7046章 想看多久看多久（9）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咖啡杯子就被身后另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扣住了，女人转头，一眼看到一个笑容明媚，灵气干净的少女。 少女像是刚来这边，挽着一个身材比例线条很完美，脸型俊美的男人胳膊，落落大方。 “余大小姐，好久不见怎么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残疾人了呢？要是传出去，余总的面子往哪搁啊。”乔沐元抬手把咖啡杯推开，推到那女人够不着的地方。 这女人自然认得乔家大小姐，乔家大小姐是她这种小门小户拼命巴结也巴结不上的存在。 她妈妈也试图讨好过乔太太，可惜，没什么用，乔家瞧不上他们余家，尽管余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但她仍旧嘴硬道：“乔大小姐有所不知，是这个男人光天化日对我动手动脚，想揩油，我恼羞成怒才想把咖啡泼他身上。我想告诉他，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一旁的纪长慕也不说话，薄唇抿着，手指头揉着毛球的脑袋，双目眯起，视线落在乔沐元和男人挽起的胳膊上。 湖面有风吹过，吹起乔沐元微卷的长发和白裙子下摆，她乌黑的发丝上泛着金色的光。 毛球冲乔沐元“喵喵”叫，想从纪长慕怀里跑出去，但纪长慕手指头暗暗用力不让它动。 小委屈只好委屈地继续“喵喵”叫。 “余大小姐，这么多人看着呢，撒谎也不是这么撒的，大家也不瞎。我要是你就赶紧溜回房间去，免得被人拿出证据来。这人虽然双腿不便，但眼睛没问题，余大小姐就不怕他调监控去啊？”乔沐元靠近这位大小姐，小声在她耳边低语。 果然，女人被她说得脸上更加挂不住，有些丢面子。 撒谎也没撒好。 姓余的女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拉紧浴巾，愤愤看了一眼纪长慕，冷漠地离开。 纪长慕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轮椅上，面色平静，只撸猫，不说话，但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乔沐元。 乔沐元挽着男伴的胳膊，笑着看向轮椅上的某人：“先生的猫很可爱啊。” “只有猫可爱么。” “……”乔沐元掀起眼皮子，“先生大白天的还是注意一点好，衣服要多穿点，免得被不三不四的女人惦记上，比如，衣领上的扣子得扣得严实一点。” 乔沐元见他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没有扣，形成一个松松垮垮的V字，露出一截带有荷尔蒙气息的脖颈，锁骨也隐约可见。 今天也不算很热，他至于么。 难怪那位余小姐想勾引他。 他现在这样子，即使坐在轮椅上也又欲又野。 “本人还没有女朋友，要真被人惦记上，我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那这么说是我刚刚多管闲事了，坏了先生的好事。” “也不算吧，那女人长得一般，被她惦记上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纪长慕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乔沐元脸上。 乔沐元和他隔着几步的距离，低着头，可以将他的所有神情都收入眼底。 第7047章 我现在很穷（1） 这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太多表情，神情寡淡，眉宇间也没有情绪波动。 倒是他的猫使劲儿冲乔沐元伸爪子。 乔沐元收回目光，蹲下身，摸摸小猫脑袋：“先生，你的猫好小啊。” “养养就大了。” “能给我抱抱吗？” “你男朋友不吃醋？”纪长慕往她身边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 这男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高皮肤白，典型的小狼狗类型，脖子上挂了条奇形怪状的银链条，穿衣服也很潮。 “我男朋友不会吃一只猫的醋。” “哦。”纪长慕没松手，揉着毛球的小脑袋，“我家猫认生，不给。” 乔沐元气得半死。 身边的男人倒挺护着乔沐元，立马给乔沐元出气：“一只猫而已，又不是不还你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大小姐要是不高兴，现在就能把你赶出京城！” 纪长慕忽地笑了，唇角轻轻扬起，故意问：“她是谁啊？” 乔沐元拦下身边的男人：“阿冰，别跟他计较，他这人不识好歹。” “确实不识好歹，刚刚要不是大小姐，你都被泼一身热咖啡了，现在大小姐只是想抱抱你的猫而已。”这男人还是很生气，替乔沐元不值。 “好了，好了，阿冰，人家不给抱就不给呗，有本事他抱着他的猫过一辈子呗。” 纪长慕：“……” 说完，乔沐元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走了，阿冰，我们一起泡温泉去。” “不识好歹！”男人临走前还冲纪长慕来了四个字。 乔沐元往订好的房间走，正好碰上那姓余的大小姐穿好衣服气冲冲离开，火气很大。 但她一抬头看到乔沐元，立马又不敢吭气，在京城，都知道乔家不能惹。 乔沐元叫住她：“余小姐，你喜欢男人无可厚非，但外面那个男人你要是再碰一下，别怪我不讲武德啊。” 余小姐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巴结乔沐元：“大小姐看上的人，我肯定不会再碰，今天就当是惊鸿一瞥，缘尽于此。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像外面那个男人那么帅的，现在回过神来觉得帅也没什么用，一个残疾人，在床上多多少少不得味啊。” “话真多。”乔沐元冷漠地回了一句，从她身边擦过。 叫阿冰的年轻小男生鞍前马后帮乔沐元拿东西，他是个男模，在京城事业刚刚有点起色，比较讨好乔沐元。 “阿冰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打电话给你。”乔沐元准备泡温泉了。 “大小姐，需要我的服务吗？” “你能服务什么啊？” “我什么都可以。” “不需要。”乔沐元哪轮得着要他服务，“不该说的话少说就行。” “是，一定。” 乔沐元今天本来不想泡温泉，但既然来都来了，这儿的温泉也不错，不如泡一次。 她穿着背部交叉绑带的深蓝色泳衣，扎起头发，尽情泡着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泉汤，闭目养神。 刚刚纪长慕不让她抱小猫的事，她还气在头上。 第7048章 我现在很穷（2） 他抱着小奶猫的样子就像她下一秒要把猫抢走似的。 谁要抢他的猫，真是。 泡了半个小时温泉，乔沐元洗了个澡，她吹干头发坐在窗户边，从窗口正好可以看到外面那处人工湖。 天黑了，纪长慕已经不在花园里。 乔沐元简直不能想象这些年有多少女孩子追过纪长慕，他现在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余小姐这样的白富美上赶着要勾引他，他这么多年得欠下多少风流债。 她心里头不大高兴，站起身换了套新买的香奈儿针织黑色小套裙，戴上耳环和镯子，化了个淡妆。 她一边往酒店餐厅走一边给阿冰打电话：“阿冰，过来陪我吃晚饭。” “好的，大小姐。” 她点了一份简单的牛排和鸡尾酒，阿冰也点了一份。 夜色深蓝，无边无垠。 乔沐元和阿冰随意聊着天，大概问他最近接了些什么广告和杂志，阿冰都如实告诉了她。 正聊着，阿冰冲乔沐元使眼色：“大小姐，那个人也来了。” 乔沐元的位置背对着门口，她没有转头，反倒切了一小块牛排喂阿冰：“尝尝这块。” 阿冰受宠若惊，吃掉。 “大小姐，他看见了。” “哦，看见就看见呗。” 乔沐元又喂阿冰吃了几口牛排，阿冰哪受得起，暗地里摆手让大小姐不要喂了。 乔沐元置若罔闻。 阿冰瞧着大小姐心情不佳，似乎还有点生气，他反省了一下，自己并没有惹大小姐不高兴。 乔沐元也没兴趣再吃剩下的牛排，不停喂阿冰，阿冰只好吃着。 好不容易吃完了乔沐元的牛排，阿冰才松了一口气，汗涔涔：“大小姐，我想回去洗个澡。” “你去吧。” “好。”阿冰如释重负。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喝着鸡尾酒。 酒喝了没两口，她看到纪长慕吃完晚餐从门口离开。 乔沐元心烦意乱地扣下杯子，追出去。 她尾随他进入那条寂静无人的长廊，她今天晚上穿的是小猫跟的白色皮鞋，鞋子叩着地面发出“哒哒”声响。 纪长慕停下轮椅，没有转头，但他知道是谁。 “乔大小姐还有半夜尾随男人的爱好。”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哎呀”，一不小心，崴了一脚，她重重地栽倒在纪长慕身上！ “第二次了。”他双手抓住她的双臂，目光清冽，月色笼罩在他的五官上，轮廓分明。 “脚崴着了。”乔沐元是真得崴到脚了，抬起头眼巴巴看着他，表情像极了那只猫。 “我帮你给前台打电话。”他说着就要拿手机。 乔沐元眼疾手快，夺了他的手机。 “乔沐元！”男人呵斥她，“把手机还给我！” “你帮我揉揉脚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我数到三，把手机给我，一……” “没用。”乔沐元拿着他的手机举高，“纪长慕，你别忘了，这里不是纽约，是京城。你知道京城是谁的地盘吗？” 纪长慕放弃跟她抢手机的念头，松开她的胳膊，也松了语气：“抬脚。” 第7049章 我现在很穷（3） 乔沐元得逞地抬起脚，却没有把手机立即还给他。 这里灯光晦暗，乔沐元将崴到的脚搁在他的腿上，某人低下头，修长好看的手指头在她的脚踝处揉了揉。 “纪先生，让我看看你的猫呗。” “想看猫去宠物店。” “我就想看纪先生的猫。” 夜色下，乔沐元清秀甜美的脸蛋儿上有几分妖娆的魅惑，眼神儿柔得滴水，毫不避讳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纪长慕。只要稍稍一低头，她就能碰到他的脸。 他的身上是甘冽低沉的乌木香，平淡低调，雅致绵长。 男人墨色衬衣最上端的纽扣松了一颗，隐约可见优越的脖颈线条，衬衫袖口堪堪卷了两下，手腕处是一只银灰色的腕表。 她的语气略有些娇嗔，仿佛下一秒，他若是不答应，她就能像个小孩一样撒娇打滚。 纪长慕一低头就对上她那小猫儿似的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在月光下泛着清莹的光。 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又似乎什么表示都没有，手上用了力，替她揉着脚踝。 “看一下猫而已，你怎么这样小气，又不是要看你别的东西。” 纪长慕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松开手：“把手机还我。” “你答应不答应啊？” “不答应。” “我跟你好好说话你不答应，就不能怪我不好好说话了哦。” “你想干什么？” “纪先生，你有把柄在我手里。” “什么？”纪长慕眉头蹙起，看向怀里的小姑娘，“不要闹。” “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不给我看猫？” “你把手机还我，我带你去看。” “嘻嘻。”乔沐元开心极了，靠近他，把手机从他的衬衫领口塞进去。 纪长慕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从她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眼神冷峭：“你跟谁学了这么些小花招？”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呀，不需要跟谁学，如果非要说跟谁学的，那纪先生教了我好几年呢，姑且就算在纪先生头上吧！” “……”纪长慕冷冷睨了她一眼。 “看我干什么？我说是你教的就是你教的。好了，手机还你了，我们去看猫吧。”乔沐元开开心心穿好自己的鞋。 “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请你出去？” “你说话不算话！”乔沐元这才意识到他言而无信！ 纪长慕说着又要开始打电话。 乔沐元咬牙：“非要我拿出你的把柄，纪长慕，那我不给你面子了。” “哦？”纪长慕倒是好奇，他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月光下，风吹草叶动，他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离得近，她的头发丝有几缕落在他的脖子上，风一吹，带过隐秘的花香。 乔沐元半带着心虚半带着威胁：“我手里有你的……L照。” 纪长慕笑出声：“给我看看。” “纪长慕，在京城你得听我的。” “行，我听你的，把照片给我看看。” “你好像不相信我手里有你的照片，但我真得有，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把照片发网上去。” 第7050章 我现在很穷（4） 说着，乔沐元退后两步，确定在安全距离范围内才打开手机相册。 她拿出一张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又迅速关闭页面：“看到没有，真得有。” 虽然这里光线不好，但纪长慕看见了。 他沉默半晌：“你要什么？” “看看你的猫。”小姑娘很坚持。 “今天要看我的猫，明天是不是就要看点别的了？嗯？” “再说呀，反正现在我就要看你的猫。” “照片什么时候删掉？” “你听我的话，我就删掉，在京城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要我听你什么？” 乔沐元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她取下其中一把扔给纪长慕：“这个是京城浣花别墅9栋的入户钥匙，室内密码锁数字是我生日，这是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这几年一直都有佣人打扫但没人住，你以后来京城就住这里。对了，把你小猫养这里哦，我随时要过去看。” “包养我？”纪长慕勾着钥匙，如墨的眸子看向她。 “你要是觉得不好就把钥匙扔给我，你要是觉得可以就收下，反正你自己决定咯。”乔沐元站在他面前，碎发随风扬起，“你现在不是一无所有了吗？” “是，我现在很穷。” “住我这里不需要你花钱，但你明天开始就住过去。” 纪长慕许久没开口，修长的手指头把玩钥匙。 乔沐元心虚，以他的高傲应该不会接受，但她手里有他照片，他说不定会权衡。 “仅仅是住过去？”他问。 “看我心情呗。” “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把照片全部删掉；第二，我不接受你的无理要求，比如，肢体接触。” “谁要跟你肢体接触，你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小姑娘呢？小姑娘才没有这种坏心眼呢！” “我只是举个例子。” “你话说完了？” “……”纪长慕收起钥匙，“带你去看猫。” 反倒是乔沐元变得不情不愿，跟在他身边进了套房。 毛球在阳台的纸箱里睡觉，听到动静，从纸箱跑出来，飞快往纪长慕跑。 乔沐元逮住它：“哟，哟，小可爱，嘻嘻。你叫什么名字？” “毛球。”纪长慕在饮水机接了两杯开水。 “我在问猫呢！” “……”纪长慕把水杯递给她，“喝不喝？” “开一瓶酒吧？” “给你五分钟时间，看完回去。” “半小时！” “五分钟。” “发你照片了！” “……” 纪长慕白了她一眼，不再理睬她，坐在书桌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喝着杯中的热水。 小姑娘一个人抱着猫也不觉得无趣，她一会儿跟猫说话，一会儿跟纪长慕说话，不过大多数时候猫也不睬她，纪长慕也不睬她。 偏偏，小姑娘一个人玩得挺开心。 闹得开心的时候，整个房间里都是她“咯咯咯”的笑声。 纪长慕思路被她打断，刚想让她消停些，一抬头就看到小姑娘坐在他的床上抱着猫又笑又闹还自言自语，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笑容明媚，张扬热烈。 第7051章 我现在很穷（5） 她这个年纪，正是最美好的年纪，青春恣肆。 纪长慕的被子被她滚得乱七八糟，她也不管不顾，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十分随意。 要说的话又都咽下，纪长慕低下头，继续工作。 他打电话的时候会避开乔沐元，独自去阳台。 接了几个电话，乔沐元还没走，还在逗猫，甚至跟小猫一起玩自拍。 纪长慕在阳台上的时候，乔沐元会抬起头从窗户看他的背影，灯光下，他的身影被光线拉长，他坐在轮椅上，平静且从容。 她好像都快不记得男人那双大长腿了。 眼中有几分落寞和惋惜，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等纪长慕回到卧室，她问：“纪长慕，你的腿还能站起来吗？” 他眸色一暗，淡淡道：“不能。” “世上有那么多优秀的医生，你积极去治疗好不好？” “治不好。” “哦……”她眼中的黯淡比他的更深，好长时间才缓缓道，“那也没关系。” 纪长慕没再搭理她，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工作。 “喵……”毛球在乔沐元的怀里不停地叫。 “纪长慕，毛球想跟你玩。”乔沐元从床上下来，也不管纪长慕同意不同意，把毛球放在他怀里。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从你这里到我住的地方有点远，你送送我。” “不方便。” “那我发你照片了……” “乔沐元！” 最终，纪长慕披了一件深灰色的风衣在肩上，拿了房卡送她出门。 乔沐元在背后替他推轮椅，走得很慢。 沿着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栽满各式各样的绿树，这个季节的桂花格外芬芳，暗香浮动，月中落桂子。 四周只听得到轮椅的声音。 乔沐元故意绕了一个弯，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自己的房间。 到房间门口，她停下脚步。 昏暗的光线下，纪长慕轮廓分明，幽深的眸子里是无波无澜的平静，薄唇轻抿，抬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替他披好风衣，又顺手替他把衬衫最上头的纽扣给扣好：“纪先生还是得好好穿衣服，不然这大晚上的也能勾到狐狸精。” 这男人的容颜太过耀眼，即使一言不发平静如水，也足以让人一眼沦陷。 “脚不疼了？”他问。 “……”本身也不怎么疼，乔沐元见他问，莞尔，“怎么不疼了，纪先生是关心我吗？想替我揉揉吗？” “怕你讹我。” 说完，他扶着轮椅转身。 乔沐元：？ 他走了，沿着原路返回。 月亮的光洒在男人挺直的脊背上，他如神祇一般沐浴着月光，沿着长廊离开。 幽月明桂，夜色辽阔。 …… 第二天，纪长慕住到了浣花别墅。 这是属于乔沐元的别墅，平时不会有任何人过来，别墅里只有为数不多的佣人。 他一来，乔沐元也到了。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住这里呢！”乔沐元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 “为什么不愿意？我现在很穷，有人接济我，难道不是好事。” “……”乔沐元一时接不上话。 第7052章 我现在很穷（6）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他在京城读大学那会儿也很穷，身负巨债，可那会儿某人骨头可是比谁都硬，从来不对任何人低头，就连跟乔家预支薪水都不好意思开口。 纪长慕又淡淡道：“去年遭遇车祸并且回国创业失败，钱都亏空了，现在靠着帮人做金融勉强糊口。” “哦……惨兮兮。” “嗯。” 乔沐元没时间再跟他聊天，背上包：“我要去一趟工地，晚上再来找你。” “别找我，我晚上有个大学聚会。” “你还参加这种聚会？” “没办法，要糊口，以前瞧不上的人脉也得去维系。” 乔沐元听着倒有点难过，要知道，纪长慕以前最不屑的就是这些，他不喜欢跟无谓的人打交道。 如今为了生活，又不得不低头，变成自己最不喜欢的模样。 “大学聚会的话，你以前那几个舍友是不是也来？我记得他们的名字，尤其是那个最帅的小哥哥，叫沈方舟。” “不知道。” “那你带上我吧……”乔沐元咽下后面几句，她怕他吃亏。 他如今是一个残疾人，事业失败，尚未成家，一无所有。 他肯定会被欺负的。 她拿几张照片威胁他，他都低头妥协了，换做别的人，岂不是要把他欺负得不行。 他以前哪是会被几张照片就能威胁的人啊。 他可是纪长慕啊！ 这样一想，乔沐元良心发现又觉得拿照片威胁他这个事做得不地道，有点欺负人。 可在纽约的时候，她也被他欺负过，那他们算扯平了吧！ 扯平。 大不了以后她不拿照片威胁他了。 “我们什么关系？”他问。 “没关系……” “你还知道。” 说完，纪长慕也不再搭理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你需要什么就跟佣人说或者给我打电话，不用跟他们客气，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人，我先上班去了。” “嗯。” “我晚上给你带烤布丁吧？我最近吃了一家的烤布丁，特别好吃。” “嗯。” 乔沐元本已做好被他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他应了。 乔沐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毛球一眼，笑眯眯出门。 她会努力工作的。 她好像有了上班的动力。 纪长慕应该挺好养的吧？哎，也不一定。 乔沐元一走，纪长慕就给沈方舟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那个聚餐是几点？” “老大，你不是说不来吗？而且以前你一次都没来过啊。聚餐是在京城，你难道在京城？” “我问你几点？” “……”沈方舟望天，多年不见，老大依然老样子，一点变化没有，“六点，金爵。” “知道了。” 沈方舟很久没有见到纪长慕，还是前几年去纽约的时候匆匆吃过几顿饭，但听说EM去年被收购，纪长慕事业失败也离开了纽约。 他还以为纪长慕不可能再出现了。 毕竟遇到这种事，谁也没有面子。 所以前几天他打电话给纪长慕也只是通知他一声，意料之中，纪长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第7053章 我现在很穷（7） 但今天没想到纪长慕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纪长慕要来，晚上的酒席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虽说当年不少同学都成了各界精英，但纪长慕的EM才是最顶端的辉煌。 可惜，EM在去年被纽约一家实力不错的集团收购了。 沈方舟真是纳闷，哪有人荣誉加身的时候神龙见首不见尾，事业失败了却开始抛头露面。 反正一想到晚上要见到纪长慕，沈方舟心里头特别高兴。 周洋也来，郑信在国外出差，来不了。 要是郑信知道老大也来，肯定连夜从国外飞回来啊！ 他们自从毕业后就再没有聚在一起过，听周洋说，他这些年都没见过老大。 读大学的时候纪长慕高冷不合群，但他们整个宿舍关系都很不错，偶尔会闹小别扭，不过不管什么小别扭都不会超过三天。 周洋和郑信都早早结婚，各自都有一个女儿，只有他跟老大还是单身，他这几年换女朋友换得比较勤，越是换得勤快，越是找不到谈恋爱的感觉，对谁都没有感觉。 他不知道纪长慕是什么原因，可能前些年事业繁忙。 沈方舟理了理领带，看向酒店外的灿烂朝阳，点了一支烟。 …… 六点，纪长慕准时来到金爵。 包间隐私性极好，金融系的聚会，来的人不多，也就三桌，但纪长慕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轮椅上，纪长慕倒很平静，脸色疏冷：“车祸。” 众人又都收回目光，至少在表面保持着尊重。 沈方舟也吓了一跳，老大出了车祸？什么时候？ 他赶忙推着纪长慕的轮椅过来，扶着纪长慕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包间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男士抽烟喝酒，丝毫不顾忌，女同学们则在兴奋地聊天。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几乎都在业界小有成就，有的甚至是商界精英，比如曾经的纪长慕。 他们以前都很羡慕纪长慕，但自从去年听说纪长慕的EM被收购，事业失败离开纽约后，就再没有人提起他，这次聚会也只是象征性让沈方舟给他打了个电话，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纪长慕还出了车祸，简直祸不单行。 席上不少女同学暗恋过纪长慕，也有直接跟纪长慕表白过的，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 如今她们大多结了婚，也有单身和不婚族，被纪长慕拒绝过的女人这会儿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还好当初被拒绝了。 不然现在嫁个一个残疾人，下半生的幸福都结束了。 有女人得意过头，直接跟身边的女同学议论起来：“哎呀，你们刚刚说万点娱乐？我老公就是万点的COO，别看这么大一个知名公司，抠抠搜搜，我老公年薪才六百万，太少了，比不上小诗老公。小诗，你老公升职了吧？” 被她点到名字的女人笑了笑：“哪比得上琳琳你，我老公每天加班加点，才在警局坐到副局，而且没什么钱啊。” 第7054章 我现在很穷（8） “但是前途无量啊，你老公他爸爸是××部的bu长吧？你婆婆是××局的ju长吧？以后咱们同学互相照应啊。” “说到前途，咱们同学里现在最有前途的就是管扬了吧？我听说管扬的跨国金融公司已经开遍海外，他本人还是单身呢！” “管扬今天来不来？” “听说来呢！但大总裁肯定摆架子，估计会来得迟。” “我听说娴娴嫁的是个京城富三代吧？老公家资产百亿那种。” 沈方舟抽着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嘲讽地勾了勾唇，吐了一口烟。 管扬？就他那个金融公司？金融诈骗公司还差不多，靠着坑蒙拐骗起家，不仅骗别人的血汗钱，还骗了几位前任女朋友的家底。 不过这两年洗白了，摇身一变成为成功人士。 就管扬的那公司能跟EM比？ 还有什么京城富三代？京城的有钱人大多低调，哪有成天吹嘘自己富三代，资产百亿的？ 京城真正的豪门翻来覆去就那几家，沈方舟心里头门清，因为他本身也是个富三代，只不过不是京城人。 沈方舟听了一嘴就听不下去，抽着烟问纪长慕：“老大，抽烟吗？” “最近身体不好，很少抽。” “你什么时候出的车祸？很严重？” “去年。”纪长慕回应沈方舟，“严不严重的……反正以后是站不起来了。” “这……”沈方舟心里头划过一丝悲怆，有些不敢看纪长慕，要知道，纪长慕是一个孤冷又清高的男人，一个几乎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人突然在最好的年纪站不起来，这是最沉重的人生打击。 事业没了还能再立，可是双腿没了…… 沈方舟猛抽了几口烟。 倒是纪长慕一脸无谓，笑了：“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做事不怎么方便，现在也习惯了。” “你现在住哪？”沈方舟又问道。 “这段时间暂时住京城。” “我正好也在京城出差，有时间的话可以聚聚，我们好几年没见了，上次见到你还是在纽约，那时候你特别忙，陪我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嗯，那几年我是很忙。” “老大，过去的事就不用想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安慰我？”纪长慕眯起眼睛，笑了。 “……”沈方舟心情挺沉重，但他瞧着纪长慕似乎是走出来了，他是怕纪长慕走不出来。 “你呢？最近怎么样？”纪长慕问。 “我从法国留学回来后就一直在沈氏工作，老头子不肯放权，我现在在沈氏总部也就是修身养性。” “还没结婚？” “催得紧。” “哦。”纪长慕也没再多问。 不一会儿，女同学口中的那位大佬管清来了，带了两三个保镖站在自己身后，也没坐下，端着酒杯敬了全包间的人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一时间，包间里很轰动，大家窃窃私语。 “今天什么风把管总吹来了，以前他可不会来。” “何止管总，我们纪总不也来了。” 众人又把目光集中在纪长慕身上。 第7055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1） 纪长慕倒是坦然，面色平静。 众人也没有要跟纪长慕交流的意思，只是提了一嘴，又各说各的。 毕竟在他们眼里，纪长慕现在一无所有。 有人开始轮流敬酒，纪长慕也懒得回应，遇到稍微熟悉一些的人才会举起杯子，大部分时候他连举杯子的动作都没有。 周洋玩得开，跟几个女同学打情骂俏。 沈方舟抽着烟，笑道：“老大，你看周洋，女儿都三岁了。” “哦？像他吗？” “像，跟周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烟瘾好像很大。” “嗯。”沈方舟没否认，“在法国留学那段时间，我一个人独居，烟酒不忌，后来回了沈家烟瘾更大。人么，总得有点什么寄托，烟瘾也是瘾，沉溺进去能让我解脱。” “你怎么有兴趣来参加这样的聚会？” “在京城出差，闲着也是闲着，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个透明人，这些同学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纪长慕笑了，确实。 沈方舟家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他本人就是个富三代，不过沈方舟为人低调，也从不沾花惹草，所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就连当初上大学他们在同一个宿舍也不知道他家情况，只知道沈方舟很有钱。 这一桌除了沈方舟和纪长慕在私聊外，其余几个男人都在高谈阔论，一会儿聊到国际形势，一会儿聊到金融大环境，天马行空，侃侃而谈。 女同学也聊得开，不时传来哄堂大笑声。 “我去一趟洗手间。”纪长慕对沈方舟说了一声。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 纪长慕出去后给阿勇打了个电话，让他九点左右来金爵接他回去。 打完电话，纪长慕去洗手间。 偏巧不巧听到两个昔日的男同学喝高了在聊天：“那个纪长慕居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事业失败后又出车祸，我还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很高冷，我老婆当年喜欢他，我费了好大劲才把我老婆追到手。等会儿我得发张纪长慕的照片给我老婆看看，免得她对心中的白月光念念不忘。” “哈哈，老田，你这是还在吃醋啊。算啦，都过了十年了。” “吃醋倒没有，就挺幸灾乐祸的。你说，这跌落神探是什么滋味啊？他现在这样子，恐怕连个老婆都娶不到。” “咱们也别太奚落他，他都坐轮椅了，这辈子也到头了。” “我就是气不过，当年我追我老婆，我老婆说我跟纪长慕一个系的，但是长相、身高、成绩、能力，一样不如纪长慕。前些年EM如日中天时，她还提到这茬，气得我当时把家里的电视都砸了！你说我哪里比纪长慕差？我现在在公司怎么说都是年薪百万，而且事业上升期，以后肯定能坐到高管。” “你跟一个残疾人计较什么，再说，你老婆喜欢他，不都是过去的事了。” “就是生气。” “跟一个女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等会儿我去给他‘敬酒’。” 第7056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2） “老田，你喝多了，别乱来，好歹都是同学。这个纪长慕现在很落魄，翻不起什么水花，他要是还风风光光的，能来参加这种同学聚会吗？” “同学聚会怎么了？你我不都是年薪百万的人？他算哪跟葱。” 男人喝多了，在水池边一直吐。 纪长慕没打算再进去，他本身也并不是很想上洗手间，只是找借口出来透个气。 他扶着轮椅回去。 沈方舟正翘着腿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他一个男人也不大热衷这种聚会。 其余一些男人倒是喝得兴高采烈，双面炽热，甚至站起来互相敬酒，交换名片。 纪长慕一回来，沈方舟放下手机：“老大，我等会儿得先回酒店，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 “结束的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我让司机送送你。” “不用，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 有人给纪长慕发名片，沈方舟直接给挡了回去：“不用了，谢谢。” 失去了一层高高在上的身份，纪长慕反倒挺自在，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 “老大，你现在有女朋友吗？”沈方舟好奇。 “怎么了？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倒也不是，就是当年我跟周洋他们两个打过一个赌，我们赌你将来的老婆是不是你那位初恋，他们俩都说是，我说不是。如今来看，我好像赢了。” “……”纪长慕隐隐约约记得他们是有这么个赌约，“你赢了。” “哈哈。”沈方舟心情颇好，“我就说，你们走不长的，老大，你知道为什么吗？当年我就没从你眼睛里看到对那个女生的爱意。我阅人无数，但周洋和郑信两个当年就是毛头小子，他们能比我更懂吗？我赢的简直毫无意外。” “什么赌约？” “输的人给赢的人当一天儿子并赠送万元大礼包。” 纪长慕也笑了，好看的眉梢上有轻轻扬起的弧度：“真够无聊。” “我这是白赚两个儿子。”沈方舟大笑，喝了几口红酒。 沈方舟这些年性子收敛很多，多年没这么放松过，如今见到纪长慕，他卸下心防和疲惫，只聊着当年的往事。 纪长慕也喝了不少酒。 另一桌女同学似乎在怂恿什么，好几个人围着一个漂亮小女人，怂恿她往纪长慕这边走。 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娇气不显老，且妆容精致、身材苗条，穿着一件金丝绒的黑色连衣裙。 “佳宜，你当年不就暗恋纪长慕嘛，十年没见到人家了，快去表白啊。” “对啊，快去，你现在未婚，他也是未婚，你俩很般配。” 女人还是不好意思，小声：“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他、他就是男神一样的存在。” “佳宜，你现在是事业有成的独立女性，也是MJ女装的创始人，有哪里配不上他的啊？你要真喜欢他就快去！” 几个已婚女同学都在怂恿这位未婚女同学，而且，她们都喝了不少酒。 这边正在闹着，刚刚在洗手间那两位男性正好回来。 第7057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3） 看到她们在闹，两男人站着听了几句，那位叫老田的大笑：“佳宜，你是有多想不开要跟一个瘸子表白？咱们都是搞金融的，不如敞开说，他现在集团被收购灰头土脸回国，八成在国外还欠着一屁股债呢，不然也不会回来，你可要想想清楚。再说，结婚不是过家家，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该被爱情冲昏头脑，权衡利弊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 那个叫佳宜的女生果然犹犹豫豫又不肯再上前，她对纪长慕是有好感，刚刚喝多了被怂恿后也想表白，但现在一盆冷水浇下，她又犹豫了。 确实，结婚不是过家家。 纪长慕事业失败又出了车祸，一无所有，真要跟这种人过一辈子？ 老田借着酒劲又BB不停：“佳宜，你就算不要钱也不怕背债，你也要考虑考虑婚后的性福生活啊，他一个瘸子能给你什么？我说话是难听了点，但他现在除了那张脸，还剩什么？一个废物呗。” “老田，你喝多了，别说了，纪长慕听到了。”身边的男人连忙拉住老田。 “听到怎么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别出来祸害女人了！”老田油光满面，越说越来劲，挺着啤酒肚站在一群女人中间，“佳宜，他以前还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你跟他在一块也不怕得病。” 其余几个女同学也连忙拉住老田，因为纪长慕的目光已经看过来。 那男人虽然一无所有，但眼神凌厉，表情森冷，依然有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和强大的气场。 男人不过着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衬衣，但即使坐在轮椅上也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沉稳，内敛，眸色幽深。 老田还在大声喧哗，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兄弟们，我说的对不对啊？” 其余人都知道老田说的对，就是那回事，但又不敢伤纪长慕的自尊，纷纷劝住老田。 沈方舟握紧拳头，站起身，纪长慕一把拉住他，唇角噙着笑意，也不恼。 沈方舟这才作罢。 但那个老田不依不饶，见没人替纪长慕说话，他更加放肆：“纪长慕，金融圈你比我熟，金融规则你也熟，你要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在金融圈永远都翻不了身了！在座的哪个不比你强？收敛收敛你那份傲气吧！来，看看我的名片！” 老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故意抬手举起来给纪长慕看：“看见没有？鸿路金融财务总监，鸿路都知道吧？乔氏集团旗下最大的金融分公司之一，就在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路上。我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用不了三年我就能进乔氏集团总部，到时候直接进入乔氏集团高管层！” 乔氏集团是金融圈的传奇，进乔氏集团高管层是在座所有人都不敢想的事。 一旦进入乔氏集团权力核心，那就意味着在京圈内可以呼风唤雨。 正因为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大家都知道老田在吹牛，喝大了。 众人纷纷拉住老田。 第7058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4） 沈方舟嗤笑：“老田，吹牛也要有个上限啊，你这种货色要是能进乔氏，我看乔氏离倒闭也不远了。” “你哪位？”老田醉醺醺的眼睛看着沈方舟，不熟。 “他是沈方舟。”有人提醒老田。 老田压根记不起这号人物，因为一般来说，这种无权无势又混得不太行的同学，他都记不住：“沈方舟？在哪高就啊？” “高就谈不上，等着回家继承我爸的财产。”沈方舟端着手里的高脚杯，站起身走向老田，杯子里的红酒泛着宝石红的幽光，他从老田手里拿过他的名片，“鸿路财务总监？老田，你哪来的底气跟我老大在这叫嚣？据我所知，这家分公司最近财务出了点问题，老田，你最好自求多福。不过也晚了，乔氏总部最近在查鸿路，恐怕这是我们见你的最后一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内幕？我看你跟纪长慕就是一丘之貉！”老田忽然脸色涨红，语气粗鲁，“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小心我报警！” “老田，你真是喝多了，快别说了。”其余同学纷纷拉住老田。 他们也知道，老田现在的老婆以前喜欢纪长慕，还公开表白过，这是记仇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田憋了十年了。 “沈方舟。”纪长慕嗓音低哑，喊了一声，“别跟他计较。” “呸！”老田看纪长慕不爽，一副要干架的姿态，“你装什么装，你跟这沈方舟一唱一和演大戏呢？我告诉你，别让我知道你们在京城的行踪，不然我弄死你们。在京城，我这点权力还是有的！弄死一个瘸子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老田，老田。”众人拉住他，“过分了啊，同学一场，快去洗手间洗个脸，你喝太多了，别喝了。” 众人也知道，老田这是欺负纪长慕在国内没背景，当年纪长慕在京城大学就是贫困生。 但哪怕就是一个贫困生，当年也是把诸多女同学迷得七荤八素，以至于老田现在都记恨。 所以现在老田有了点实权和能力就把火都发在纪长慕身上，恨不得当场弄死纪长慕。 现在的纪长慕什么都不是！ 突然，包间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长相甜美灵气的姑娘站在门口，背着白色单肩包，身上简简单单的宽松休闲装掩盖不了她的气质。 小姑娘三两步走到这大腹便便的男人面前，二话不说，拿过桌子上的红酒瓶，抬手把红酒往这油腻男人的头上往下倒！ 红酒液是鲜明的紫红色，十分惹眼。 小姑娘退后两步，脸上是淡漠不惊的平静，双眸坚定：“你要弄死谁啊。” 老田跳脚，企图挣脱开几个男同学的手臂，脸色狰狞难看，大骂：“哪来的疯女人？你哪来的？！这辣鸡酒店管理这么差吗？！你是不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沈方舟不动声色挑眉，哪来的小姑娘？不说别的，长得真漂亮啊。 第7059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5） 男人头发、脸上、衣服上全都是红酒液，狼狈不堪，他这几年也是嚣张惯了的人，见对方是个女人，什么脏话都骂。 “你是纪长慕的姘头？”老田反应过来，大笑，“瘸子也有姘头啊！” 小姑娘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而且，是很不高兴。 她夺过沈方舟手里的高脚杯，猛地磕在老田的额角，用尽力气砸过去！ “我草！”老田痛得大叫，额角鲜血直流，混合酒液，十分惨烈。 众人大概没有意识到这小姑娘会有这种举动，都很震惊。 “再骂啊。”乔沐元很大声，“谁以后要是再敢说纪长慕一句不是，头破血流都是轻的。他是你们能骂的吗？他来这种场合完全是给你们面子，你们搁这儿猪鼻子插葱装什么大象呢？” 其余的人都在手忙脚乱给老田包扎，还有人打了酒店前台电话，场面一度混乱。 但那老田不依不饶，面子全丢光了，他哪能罢休，骂骂咧咧：“把她送警局去！我就不信我在京城还治不了一个丫头片子！打110！给我打！” “好了，老田，别说话了，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她看上去像个未成年。” “这姑娘谁啊？好嚣张。” “不认识，没见过。” 沈方舟暗中看了一眼纪长慕，那男人倒好，心平气和不吭气，让女人帮他出头？ 沈方舟笑了，纪长慕什么时候心安理得接受这种别人对他的好？他素来高傲，别说女人了，就是兄弟帮他出头，他都不一定接受。 老田的头被包扎好，他抡起拳头上前要殴打乔沐元！ 但他还没能碰到乔沐元，双臂被摁住，乔沐元的保镖来了。 众人看形势不太对，纷纷不说话了，只有几个女人窃窃私语。 纪长慕打了个电话给阿勇：“阿勇，金爵，来接我，现在。” 男人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即使坐在轮椅上，浑身依然散发出冷厉矜贵的气场。 乔沐元对保镖道：“他既然这么想去警局就把他送过去，以后我不想在京城看到这个人。” “是，大小姐。” 乔沐元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纪长慕，眼睛红了一圈。 她哪见过他被人这么欺负。 她早上就说不让他来，他怎么非要来。 被人欺负了很好玩吗？心里不难受吗？她听到有人那么骂他，想哭了。 素来高高在上的男人被人骂得那么难听，他这样清风霁月般的男人怎么可以被人那样骂，他好像还很无动于衷，甚至勾了勾唇角。 乔沐元特别生气，眼睛红得更厉害。 “你怎么来了？”他招手，“过来，身上沾了红酒渍。” 她走过去，喉咙酸涩，一句话说不出，就只盯着他看。 纪长慕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方巾，小心翼翼替她擦着衣服和包上的红酒渍，神色认真且专注。 他越是平静，乔沐元越是难过，她突然哭了，趴在他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纪长慕，纪长慕……” 第7060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6） 她一哭，沈方舟最懵。 这小姑娘谁啊？敢直接趴在老大身上哭？老大这人洁癖严重，这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大岂不是无比嫌弃？ 沈方舟又仔细琢磨，这小姑娘看上去特别漂亮，眉眼儿水润可爱，能长这么漂亮的仙女儿可不多见，得有极好的基因。 操，该不会是老纪私生女吧？ 哎，也不对，纪长慕这人洁身自好，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闺女。 那就是学生？！ 对了！肯定是这个，他知道纪长慕以前在某大学担任客座教授，这小姑娘很有可能是他的学生。 “纪长慕……”乔沐元还在哭。 纪长慕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儿的？” 乔沐元鼻子很酸，就想哭。 纪长慕来不及给她擦眼泪：“好了，别哭了，也不嫌丢人。” “他们欺负你，你也不说话吗？” “他们能欺负我什么？我要真在乎这些也活不过十六岁。” 可是乔沐元在乎，她听到那些话特别刺耳，但一想到纪长慕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更难过，又趴在他胸膛上哭了一番。 轮到纪长慕手足无措，他只好一遍遍给她擦眼泪，看到她红通通的双目，眉头皱起。 乔沐元的保镖把姓田的男人扭送去了警局，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老田的朋友要给老田出气，拦住乔沐元：“这位小姐，你打伤老田，恐怕也得跟我们走一趟。老田要是有生命危险的话，你还得坐牢。” “你试试。”乔沐元转头，冷冷看向这比她大十几岁的肥胖男人。 沈方舟眼疾手快，挡在乔沐元跟前：“我来处理。” 这男同学见沈方舟站了出来，这才罢休。 乔沐元眼睛还很红，眼眶里是充盈的泪水，她的双手不知何时抓住了纪长慕的一只手，这会儿也没松开，手指头微微颤抖。 有跟老田关系好的女同学站出来，故意阴阳怪气道：“纪总，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这位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嘴皮子也厉害得很呐，既然都是同学，给大家介绍一下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纪长慕和这小姑娘身上。 灯光耀目，但他们俩的容颜更耀目夺人。 在场女同学们心里头挺嫉妒这小姑娘的，因为她有着她们早已没有的大好年纪，而且能跟她们心目中的男神纪长慕这样亲密接触，再加上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是那种年轻张扬又明媚的美。 每一条都足以让人嫉妒，更何况，全部加起来。 其实沈方舟也好奇，好奇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小女朋友。”纪长慕沉静而温和，目光对上在场的众人，眼神里是沉稳的内敛，声线却无比撩人，“京城人，姓乔，做建筑设计。” 众人没想到纪长慕会大大方方承认，一个个懵了半天才回过神。 她们都以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可能喜欢一个一无所有且双腿残疾的事业失败男人，本想给纪长慕难堪来着。 第7061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7） 女人给自己台阶下，笑哈哈：“纪总好福气，女朋友很漂亮啊。” “嗯，她本来就很漂亮。” 纪长慕的回应有礼有节，倒显得其余人过于粗鄙，她们不再开口，生怕被纪长慕找出难堪。 倒是沈方舟听出端倪，京城，姓乔？这四个字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呢！在金融场上混熟了的人第一反应肯定是京城乔家。 不过眼前这小姑娘穿衣打扮普普通通，看上去还像是刚从工地回来，不大可能是那乔家。 也没这么巧吧？ 乔沐元全程都只在听纪长慕说话，心口突然“砰砰”跳得厉害，脸颊燥热，白皙的小脸蛋“刷地”红了，一双还红通通的眼睛里含着秋水紧盯纪长慕。 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什么小女朋友…… 她才不是他的小女朋友，她是他的金主！哼。 不给他讨便宜！ 正好这时阿勇来了，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走到纪长慕身边：“纪先生。” “我们先走一步，沈方舟，帮我把这里处理好。”纪长慕抬头看向沈方舟。 “行，老大，有事电话联系。” “嗯。” 沈方舟感慨，老大还是老大，不管遭遇多大的挫折，这过人的气场和气度都不输给任何一个人，那是经过岁月沉淀和历练积攒出来的沉稳。 “我来。”乔沐元非要亲自推着纪长慕下楼。 阿勇也没跟她争。 阿勇这个人寡言少语，以前跟着常昊的，现在跟着纪长慕。 不管跟谁，他从来不会多事，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全力服从安排。 上了车，乔沐元闻着他身上烟酒味很重，问道：“你晚上是不是还没怎么吃东西？” “嗯。” “我也刚刚下班回来，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吧？” “你想吃什么？” “就找一家京菜馆？” “可以。” 乔沐元挑了一家店，没等太久，服务员上菜速度很快。 他们面对面坐着，窗外是繁华的街道和万家灯火。 乔沐元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吃掉，不许挑剔。” 纪长慕真得一句话没说，吃了。 反倒乔沐元轻咳一声：“你要是不爱吃可以不吃的，怎么不反驳我。” “我要是反驳，你发我照片怎么办。” “……” 服务生又陆陆续续上了不少菜，乔沐元笑道：“我点的多，你多吃点。” 纪长慕一脸坦然：“我不付钱。” “没让你付。”小气样子。 “你怎么到了金爵？”纪长慕问道。 “我回了浣花别墅，阿勇说你在金爵，我也没想太多，就去了。”乔沐元没有说什么。 她其实是怕他被人欺负。 他以前风光无限的时候必定有许多人羡慕他、嫉妒他，又希望他跌落神坛，如今他真得跌落神坛了，那群人暗地里会很高兴，都在看笑话。 人性大抵如此，能有几个真心朋友，更何况只是昔日同学。 纪长慕的性子素来孤冷，以前没少得罪人，他现在去同学会，不是明摆着会被人欺负吗？ 她也没想错，他真得有被人欺负。 第7062章 他是你们能骂的吗？（8） 想到这，她眼睛又红了一圈。 那群男人，哪配跟纪长慕比。 “刚从工地回来？”他问。 “没，下午四五点就回工作室了，后来一直在工作室。” “以后五点之后就不准再去工地。” “我知道的，上次出事后，我一直很小心。” 他们面对面坐着，菜肴热气腾腾，木门隔开的小包间里气氛融洽。 纪长慕的手机响了，沈方舟打了电话过来。 “老大，这边都处理妥当了，我去了警局后才知道根本不需要我处理，你小女朋友的人已经处理得妥妥当当。老大，别瞒我，那小姑娘是哪个乔家的女儿？” 纪长慕知道沈方舟聪明，而且见多识广，本身打交道的就是一群富二代、富三代，必然早就起了疑心。 纪长慕没瞒他，反正迟早的事：“京城有几个乔家的姑娘这么嚣张。” 那头笑了：“看来我没猜错，京城最厉害的那个乔家。这么一说，还是老大你厉害，把人家唯一的女儿都勾到手了。老大，你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精？” “……”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别乱说话。” “老大，你们认识多久了？” “挂了。” 纪长慕扔下手机。 乔沐元看向他：“你在说我坏话吗？” “不敢。” “那我怎么听到了‘嚣张’两个字？” “吃饭。”纪长慕夹了一块排骨给她。 哼。 乔沐元不再追问他。 吃着饭，袁晴晴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沐元，晚上出来玩吗？准备通宵。” “不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上什么班啊，你还真认真上班？来玩嘛，有很多小哥哥哟，来嘛。” “真得不行……” “我们等会儿先打麻将，要不你先来玩几局？” 乔沐元心动：“在哪？” “玲珑会所，8666包间。” “我在吃饭，吃过我再看看，有时间的话就去哈！” “好嘞，等你哦！美酒水果都备好了，还有……男色。” 乔沐元挂上电话，正好对上纪长慕那双幽邃凌厉的眸子，他端坐着，目光幽深：“吃过饭要出去？” “朋友约我出去玩会，玩一两个小时我就回去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不能乱来。” 纪长慕没吭声，也没再问，只吃饭。 他也没吃多少，没多久，放下筷子：“我吃过了，先回去，你慢慢吃。” 他要走，乔沐元生气：“哪有人陪人家吃饭自己先走的？” “你不是要出去么？我先回去休息。” 听到他这不耐烦的语气，乔沐元也懒得搭理他：“行吧，行吧，你走吧。” “嗯。” 纪长慕跟着阿勇走了。 乔沐元也吃不下，匆匆吃了两口后也让司机送她去玲珑会所。 男人真不是东西，不知道他们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乔沐元干脆不想了，开开心心跟袁晴晴她们一起打麻将。 包间里人很多，有男有女，十分吵闹。 袁晴晴组了两个人陪乔沐元一起打麻将，又找了个会哄人的小奶狗陪乔沐元坐着。 乔沐元很久没玩了，水平很糟糕。 第7063章 第一次公开（1） 袁晴晴手气不错，赢了不少，乐呵呵：“乔大小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是不是故意来骗我钱的……”乔沐元托腮腮，叹气，“组团骗我。” “这点钱对乔大小姐来说小意思啦，在我这里，你吃好喝好玩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不碍事，不碍事，那点小伤，你不提我都忘了。” “没事就好。” 乔沐元一手托腮，一手打出一张牌，手腕上的手镯和手链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大小姐，晚上跟谁一起吃饭了？怎么这么迟才吃饭？又加班了？” “嗯，加班了。” “我看也是，你身上这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吧？你那前男友呢，还在京城吗？最近有没有见面？” “刚跟他一起吃了饭。” 袁晴晴一口酒差点吐出来：“你跟他吃饭？他约的你？大小姐，没必要，京城帅小伙多的是，我承认，他是长得帅，但、但他怎么说双腿都不怎么便利，你难道要跟一个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吗？” “不啊，不跟他谈恋爱。” “那大小姐你想干什么？” “想跟他结婚。” “……”袁晴晴内心咆哮，眼睛瞪大。 乔大小姐疯了？ “大小姐，大小姐，大可不必，真的，听姐妹一句劝，别。”袁晴晴麻将都没心思打了，面对面说教乔沐元，“他比你大那么多，又是残疾人，你让你家里人的面子往哪搁？乔家肯定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还有，他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大小姐，不说别的，你的梁恺哥，还有你的沈隽同学，还有好些个京城二代、三代，只要你提出要求，整个京城的小哥哥都随便你挑。” “我知道。”乔沐元低着头看牌。 “不是，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啊？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因为他就是他，独一无二的他啊。” “……”袁晴晴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大小姐原来是恋爱脑，可能再过几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是。”乔沐元否认了，她不是恋爱脑，因为那个人值得。 “好吧，那大小姐，你真不怕乔家不认你这个女儿？这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你那前男友背地里被可能会被……”袁晴晴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嘘，所以你可千万什么都别说出去啊。” “原来你也是怕的。” 打了几圈麻将，乔沐元有些腰酸背痛，她见时间也不早了，准备离开。 “晴晴，下次找个星期天我再来找你玩，今天时间不早了。” “真得不继续了？我们等会儿还要唱歌喝酒去。” “不了，你们玩吧。” “要不要送送你？” “我司机在。” “那好，不送了啊。” 袁晴晴也知道乔沐元工作累，不过除了工作累之外，不会还有别的吧？毕竟……干那事也挺累的。 难怪刚刚乔沐元看都没看她找来的小奶狗一眼，她找的小奶狗哪个不是又帅又会哄人。 第7064章 第一次公开（2） 乔沐元让司机送她回浣花别墅。 别墅区很安静，每一户都有一条私密的通道，互不干扰，隐私性极好。 乔沐元的车在大院里停下。 别墅内灯火通明，草木芬芳，这个季节的桂花和秋菊馥郁浓烈，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新。 她呼了一口气，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灿烂的灯光，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 这两年没有能找回来的快乐在这一刻通通都回来了。 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可她不在乎输赢。 就像爸爸说的一样，她未来的路要自己去走，她要去拥抱鲜花、明月、诗集与世上所有的美好，即使前方有荆棘与沼泽也义无反顾，她只想奔着自己想要的一切往前走。 乔沐元从台阶走上去，推开客厅的门。 一眼就看到纪长慕坐在客厅最显眼的沙发上低着头看笔记本。 他早已洗过澡，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袍，短发干净利落，眉头紧锁，似乎有所思虑，毛球窝在他的身边打瞌睡。 乔沐元换了拖鞋就奔着他走过去：“我回来啦！” 纪长慕抬头，眉头皱得更深：“烟味很重。” “玩了一会儿，朋友他们都抽烟。”乔沐元脱下外套交给佣人，抱起毛球，“你怎么还没睡觉呀？在等我吗？” “工作。” “什么工作？给我看看。”乔沐元凑过去。 “啪”，纪长慕合上笔记本：“能不能去洗澡？身上全都是烟酒味和香水味。” “噢。”乔沐元放下毛球，瞪了一眼纪长慕，“你这么凶干什么。” 她乖乖上楼去洗澡。 她上楼后不久纪长慕也回了自己房间。 他没有住主卧，只挑了一处离花园较近的朝阳卧室。 洗澡的时候，乔沐元觉得她一点不像金主，哪有金主当成她这样的？ 越想越不对，她洗好澡裹上浴袍就去敲纪长慕的门：“纪长慕，开门。” “不早了。” “帮我吹头发。”她站在门外喊着。 “……” 纪长慕扶着轮椅出来，门一开就看见一个刚刚洗澡出浴的小姑娘，脸蛋儿红扑扑的。 坐到阳台上，乔沐元打开窗户，吹着晚风。 身后，纪长慕帮她吹头发。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他给她吹头发是什么时候，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样遥远，又那么不真实。 她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的闪烁繁星，晚风拂过脸颊，心口有跳跃的悸动。 发间，他修长的手指来回穿过她乌黑的发丝，引起一阵又一阵浅浅的电流，流过四肢百骸，直抵她的心间。 于是，那心跳越来越快，身体的温度也升了几分，燥热，澎湃。 吹风机声音很大，成了这儿唯一的声音。 她的头发很软，很好吹，没多久，他放下吹风机替她散开头发：“可以了。” “精油。”她递给他一瓶发油。 “真是麻烦。”纪长慕拧开瓶盖，替她擦发油。 “哪有嫌金主麻烦的？” “照片都删了吗？” “删了。” “没存档了？” “没有了。”乔沐元心虚了一下。 第7065章 第一次公开（3） 存档……还是有的。 “过两天我回琼州。” “那你还回来吗？我把你照片删了你就要走？你在乎的果然只有照片啊……”乔沐元转过头，眼睛红红。 他定定看着她。 乔沐元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啪嗒，啪嗒。 “你要走就走吧，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你放心好了，你在乎的照片我都删掉了，不会再威胁你……”她只当了两天的金主，有点不甘心。 哪有人像她这样的，干坏事还没开头就结束了。 “我没有说不回来。”纪长慕坐在轮椅上视线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看到她在掉眼泪，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纸巾，可是手边没有，“不过，既然你把照片删了，你对我的威胁也结束了，我以后可不会再听你话。” “我想起来了，我家还有几张打印好的照片！” “……”纪长慕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确实不信她把存档都删了，“你果然是个小骗子。” “你能不能不走？”她忽然又像只猫一样耷拉下脑袋，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不能。”纪长慕很坚定地回应她，“我回琼州有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不知道。” 乔沐元最讨厌他说这三个字，站起身，踩着拖鞋就跑了。 “砰”，她关上他的房门！ 纪长慕放下吹风机和精油，手上还有属于她的气息，洗发水的味道，沐浴露的清香，还有……少女的体香。 他讪笑，从阳台上回卧室，关上窗帘，熄了灯。 …… 纪长慕回琼州之前跟沈方舟吃了一顿饭。 两人中午约在京城大学不远处的一家餐馆，小包间，只有他们两人。 沈方舟烟瘾还是很重，一坐下解开领带就开始抽烟。 纪长慕脱下风衣外套，上身只穿了件白色衬衫，解开最上头一颗扣子，他又开了两瓶啤酒。 沈方舟只抽烟，没有其余的动作，但他看了几分钟纪长慕，笑了：“老大，你变化很大。” “你变化也挺大。” “我那天在警局呆了会儿，老田知道那姑娘是乔氏的大小姐后整个人都傻了，酒醒后特别后悔，一个劲说后悔自己说了那些傻b话。但也没人同情他，他无非就是酒后吐真言罢了，记恨着当年的仇呢！” “你说鸿路的财务出了问题，是真？” “嗯，没哄他，我上次在几位前辈那听来的，乔氏有好几笔账对不上就查到了鸿路这分公司来，就是老田动的手脚，他下辈子要蹲大牢。”沈方舟幸灾乐祸，“大小姐不也说了，不要再在京城看到老田，那老田岂还有活路？” “她就是耍耍嘴皮子，她自个哪有那个本事。”纪长慕的唇角勾了勾。 服务生送菜过来，又关上门。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这家餐馆，他们以前宿舍聚餐的时候来过，沈方舟很是感慨。 一眨眼都十年了。 偶尔，沈方舟会怀念一下过去，但更多的是好奇纪长慕现在的生活。 第7066章 第一次公开（4） “老大，你怎么会跟乔家的大小姐在一起？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姑娘才二十出头吧？”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不是……老大，你这是老牛吃嫩草，不道德。你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涉世不深吧，再加上你这祸害人的长相，估计人家大小姐就是这么被你给骗到手的，关键是那小姑娘对你还挺喜欢，那天哭得很动情。” “什么叫骗？沈方舟，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 “不然呢？”沈方舟笑，“那你说人家小姑娘瞧上你什么了？你是真不怕乔家把你的手也打断了啊？你这么坑骗人家宝贝女儿，乔家肯定跟你没完。” “你不认识她了？”纪长慕也笑了，喝了一口酒，面色平和。 “嗯？你说这乔家大小姐？我没见过，上次聚会是第一次见。” “哦，也不怪你，她变化确实很大，一年比一年漂亮。” “……”沈方舟被塞了一嘴狗粮，“我见过她？” “你怎么没见过，十几年有个叫你沈方舟哥哥的小可爱，想起来没有？” 沈方舟皱紧眉头，十几年前？小可爱？ 哎呀！ 原来是小可爱啊！ “不是，老纪，原来小可爱是乔家的大小姐？你当年是在乔家做家教啊？卧槽，小可爱小时候就特别漂亮，这十几年过去，越来越水灵了，我还真没认出来。不是，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我消化一下。” “她十八岁去了哥大留学，我正好在哥大担任客座教授，见她的第一面我也没认出来。” 沈方舟：？ 纪长慕简单跟他说了一些，不过很多事他都没有说。 沈方舟半天才消化掉：“老大，你也真下得了手，对一个比你小这么多的小姑娘下手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话真多。”纪长慕睨了他一眼。 “那你真不怕乔家啊？我听人说那位乔爷心狠手辣，冷面冷心，他不会同意你跟他家女儿在一起的，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纪长慕没开口。 沈方舟也不戳他了，怕戳到他心口：“不过那小姑娘是真得很喜欢你，那天晚上，眼里都是你，我能看得出来什么是爱意，那就是。” “我知道她很喜欢我，同样我也曾经试图让她放弃，甚至是逼迫，但我失败了。”纪长慕峻冷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笑意，“这好像是我这些年唯一做失败的一件事。” “我也曾以为她对我的喜欢是小女孩心性，是好奇，是好玩，是昙花一现，直到我今年在京城再一次见到她，大雨滂沱里，她冲我伸出手指头勾住我的手。我在她眼里看到了绵长涌动的情意，是那种……时间都不会磨灭的痕迹，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自以为是有多离谱，后来的我落荒而逃，没有想过该如何面对她。” 纪长慕平静诉说这些，手指头轻轻摩挲酒杯。 沈方舟不知道他说的是何时何地的事，却也暗中明白一些事——纪长慕也曾逼迫那小姑娘放弃爱他。 第7067章 第一次公开（5） 沈方舟懂纪长慕。 这个十六岁家道中落、背负巨债的少年，这些年来走得艰辛且不易，EM是他一手缔造的辉煌，可尽管如此，年轻的EM还是无法跟乔氏集团相提并论，在乔氏小公主面前，他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家世，也没有耀眼瞩目的成绩，他选择推开那小姑娘是出于他自我认知的一种保护。 “老大，你现在还躲吗？” “我要是还想躲就不会在同学聚会上公开承认她是我的女朋友。” “第一次公开？” “嗯。” “乔家人知道不知道？” “迟早的事。” “可你现在……”沈方舟眼神中有迟疑，因为现在的纪长慕连EM都没有了，而且出了车祸。 “不说我了，喝酒。”纪长慕没再往下说。 沈方舟也没再问。 他心中的纪长慕无所不能，既然他做出这一步，那一定已经想好未来的十步。 那天晚上，纪长慕看那小姑娘的眼神里也是缠绵悱恻的爱意啊，至少，他从未在纪长慕的眼睛里见到过那种情意。 午后的京城喧闹繁华，大街小巷都是一派热闹。 沈方舟又说了一些沈家的事，平时也无人可说，今天和纪长慕久别重逢，几乎全都说了。 他和他父亲不对付，父子俩经常吵架，沈父至今都没有把沈氏的实权交给他。 聊到一半，纪长慕手机响了。 沈方舟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小金主。 嗯？ 谁是他的金主？ 纪长慕接起电话：“喂。” “我中午回浣花怎么没有见到你啊？” “我在外面跟人吃饭。” “你不是下午四点的机票吗？” “嗯，吃完回琼州。” “吃完就回琼州？我不打电话给你你都不知道打电话给我。你都要回琼州了中午还跟别人一起吃饭？你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乔沐元越说越委屈，她还是他的金主吗？ “不是别人，是沈方舟。” “那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吃饭？” “沈方舟明天也要离开京城，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你也可以叫上我一起吃饭啊，你没叫我，说明你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个事，说明你习惯性没有把我当成你生活中可以介入的一份子，而是普普通通的路人。” “……”纪长慕低声，“我的金主怎么会是普普通通路人，我还指着你养我。” “不养了，你下次别住浣花了！我要养别人了！”乔沐元很生气。 “……” 纪长慕又旁若无人低着声音哄了她半天。 沈方舟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老大还会哄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纪长慕，那男人正拿着手机轻声细语，嘴角含笑，眼神细腻如春风。 沈方舟受不了了，想踹飞纪长慕的狗粮。 原来他的小金主是那个小可爱，乔家大小姐。 老大真不要脸，让女人养？ 那他等着被乔家人发现的时候一棍子打死吧！不冤。 老大胆子也肥，自己做金融的，肯定知道那位乔爷的性格，居然敢招惹乔家的小公主。 第7068章 第一次公开（6） 沈方舟寥寥吃了几口菜，喝着啤酒。 过了十分钟，见纪长慕还没打完电话，摇头，真是过分，不是说好中午陪他的。 早知道他还不如去找周洋叙旧情。 又听纪长慕打了五分钟电话，大概意思是，他吃过午饭就回浣花别墅。 沈方舟知道那别墅区，京城寸土寸金地段最豪华的别墅之一，隐于闹市，低调奢华，光有钱是买不到的。 老大不可能买京城的别墅，也就是说，那是他小金主的房子。 沈方舟嫉妒了，他也想拥有一个小金主啊。 纪长慕终于打完电话，吃了一口菜：“菜凉了。” “你打了一刻钟电话，菜能不凉吗？” 说着，沈方舟叫来服务生把凉菜撤走，又上了几道热菜。 纪长慕喝着啤酒，面色温润，硬朗的下颌线条上都是舒柔的痕迹。 沈方舟嫉妒地吃了几口花生米：“老大，你浑身都是恋爱的酸腐味，而且，你居然心安理得让女人包养！你真是堕落。” “有什么不好。”纪长慕颇为心安理得，“她乐意得很。” “……” “再陪你一刻钟我就得回去了，下午四点的飞机。” “你现在住琼州？为什么去那个地方？” “我有自己的安排。” 沈方舟也不再追问，老大这个人，要是不想说，谁也问不出什么。 但他依然没有从今天的一些事实中回过神，比如，乔大小姐就是当年的小可爱。 他想起十多年前的小可爱，笑出声：“老大，乔大小姐小时候真得可爱啊。” “现在也很可爱。” “当年她也认得我，还叫我沈方舟哥哥，你说，她怎么没喜欢上我？” “她是因为我才认识的你，别弄错先后顺序。” “老大，我嫉妒你，但我不羡慕你，因为你不可能娶得到乔大小姐。” “……” “哼。”沈方舟又吃了几口花生米。 但还是好嫉妒啊，能跟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谈恋爱。 时间差不多时，纪长慕穿上外套，理了理衬衫：“我先回去。” 阿勇已经在外面等纪长慕，见他出来，立刻过来扶住纪长慕的轮椅。 男人上了车，路过一家手工酸奶店时让阿勇下去买了一杯草莓酸奶。 乔沐元一个人在浣花别墅闷闷不乐地吃了午饭，吃完了还不见纪长慕回来，明明在电话里头哄她哄得很好听来着。 说话不算话。 她抱着毛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门推开。 阿勇送纪长慕回来。 “还没有去上班？”他来到她身边，抬手将酸奶递给她，“给你买的。” “不要。” “不要？” “不要！” “那给毛球喝了。” 说着，男人故意把毛球抱过来。 “纪长慕，你好烦。”乔沐元从他手里拽过手提袋，打开酸奶盖，用勺子挖着吃。 是她喜欢的草莓味。 男人唇角扬了扬，将毛球抱在怀里，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乔沐元，我回琼州有点事，事情办完就回京城，但我不知道多久能办完。” 第7069章 第一次公开（7） “你要办什么事？” “帮常昊处理一些金融项目。” “哦。”乔沐元自觉地没有再问，因为她不懂，“那你回京城给我打电话吗？” “我今天到琼州就给你打电话，你不嫌烦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打电话。” 乔沐元：？ 有这等好事？ 照片的威胁这么有用？ “谁要你天天给我打电话，我忙着呢！” “哦，行。”纪长慕揉了揉毛球的小脑袋，眉梢上是一层晕染的笑意。 乔沐元吃了会儿酸奶，又问他：“你为什么要离开纽约？” “EM都结束了，我当然没脸再呆下去。” “……”乔沐元觉得他好像在撒谎，但她又没有证据。 “我哥不是你对手，为什么他能收购EM？” “你哥怎么不是我对手？他很厉害。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更厉害？嗯？” “……”乔沐元轻轻松松就能被他绕进去。 可是爸爸说，以哥哥的能力不足以收购EM，她该信谁？她还是信爸爸吧，毕竟纪长慕是个骗子。 所以……她为什么要养一个骗子？ 算了，先养着吧，养不熟的话再说。 他如果总是骗她，她也是有脾气的。 纪长慕把毛球放在沙发上：“我上楼收拾行李，等会儿该去机场了，毛球你先养着，我会回来。” “你真得会回来吗？”乔沐元眼睛突然红了。 他骗过她太多太多次，她怕他还是骗她。 可尽管如此，她却愿意一遍遍被他骗，她到底是个什么绝世大笨蛋。 “会回来。”他的心脏抽了一下，看到她红通通的眼睛，无措地抬手习惯性替她擦眼泪。 乔沐元原本不想哭，但他的手指头一碰到她的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掉。 纪长慕来不及替她擦眼泪，哄着：“别哭了，哪有人说哭就哭的，别哭了。” “你要是不回来我也拿你没办法……”她哭着叹气。 “你手里不是有我照片？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发出去。这还要我教？” 这小姑娘……套路人都不会，还要他自己来套路他自己。 可能她全部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获取他那几张照片上了，也不是什么多聪明的手段，但至少他确实没发觉。 “知道了，那你走吧！” 乔沐元不哭了。 继续吃酸奶。 见终于把她哄好，纪长慕去卧室收拾行李。 等收拾得差不多，阿勇替他将行李箱搬下楼。 纪长慕见还有时间，陪她看了会儿电视。 “乔沐元，阿冰是谁？”看着看着，他问道。 “哪个阿冰？”她目不转睛看电视。 “……”纪长慕转头，“前几天不还挽着人家的胳膊。” “哦，你说那个阿冰啊，我男朋友啊。” “……” 乔沐元差点忘了那一号人物，阿冰是上次跟小姐妹一起打高尔夫时小姐妹介绍给她的，当时是怕她无聊，特地让阿冰陪她解闷。 后来她去温泉别墅就顺手用上了。 纪长慕不提她真得忘了。 纪长慕不再陪她看电视，扶着轮椅离开客厅：“走了。” 第7070章 第一次公开（8） 语气稍冷，侧脸线条绷直。 他直接上了院子里的那辆车，乔沐元只好追上来，喊道：“骗你的！” 他这人不讲武德，他骗了她那么多次，她也没跟他生气啊。 “上车，送我。”纪长慕没关车门，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小姑娘。 阳光下，她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乌黑的头发泛着金色的光，眉眼娇俏，肤白胜雪，嘴唇儿微微上翘。 纪长慕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痴缠，目不转睛。 几乎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从远到近。 乔沐元双手撑着车门：“你真是特别得理所当然。” 纪长慕抬手，掌心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目光灼灼：“回来给你带琼州特产。” “可我还是不信你会回来。”乔沐元没有上车，但她离他很近很近，“你会拉黑我的手机号码，会删掉一切联系方式和社交软件，消失得无影无踪，犹如石沉大海。你有这个本事。” 他有这个本事。 她体会过，不止一次。 乔沐元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纪长慕的手暗自收紧，沉默许久：“要怎么样才信？” “那就再给你最后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无条件相信你。” “我会回来。”他的手指头托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蛋儿，肌肤相触，眼底是化不开的灼热。 “我送你去机场。” “嗯。” 乔沐元上了车。 阿勇开车离开，他会跟纪长慕一起回琼州。 “纪长慕，我还没有去过琼州。”乔沐元坐在他的身边道。 “下次有空我带你过去。” “我听说那里的海域是最澄澈干净的区域，那里还有很多小岛，像世外桃源。” “是，可以修身养性的地方。” “那我去了岂不是打扰你修身养性？” “我没说我要修身养性，血气方刚的年纪修什么身，养什么性？” 乔沐元想嘲笑他两句，腿都站不起来了还血气方刚。 去机场的路程很长，纪长慕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乔沐元有时候也不说话，也学着他的样子闭目养神，两人的距离很近。 她往他身边挪了挪，见纪长慕没察觉，又挪了几分，胳膊贴着他的胳膊，小手指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爬上他的手背，直到将掌心覆盖在他的大手上。 他的手温热宽厚，指头素净修长，骨节分明。 乔沐元心口猛烈地跳了两下。 纪长慕睁开眼睛，偏过头，喉咙滚动，眼底暗朝汹涌。 “乔沐元。” “啊？”小姑娘缩回手，像是被抓了现行，想起他说过的话，不可以有肢体接触。 “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乔沐元又怕听到他说出什么刻薄又不好听的话，“如果是我不爱听的，你就不要说了。” “我跟你解释一下佟茜的事。” “不听。”果真是她不爱听的。 那个女人的名字她都不乐意听见，更何况是从他口中说出来。 她始终都知道佟茜是他的初恋，这是无可替代的，而且，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第7071章 第一次公开（9） 纪长慕主动勾住她的手指头，摩挲着，动作细腻轻柔，摸得乔沐元手指头都起了一阵阵电流，一直流到心口。 她想松手，又舍不得这许久未有的触碰。 “一直到去年，我都以为我母亲当年动手术的医生是佟茜帮忙联系的。”纪长慕想了想措辞，终于告诉她这些，“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位医生是你舅舅。当年佟茜钻了我不知道那位医生姓名的空子，谎称是她帮忙在美国联系的医生，谎话编得滴水不漏，以至于……我从未深究，乔家似乎也没想让我知道这个事。” “纪长慕！”乔沐元也震惊了，他居然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还以为是那个女人帮的忙，“你骗我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为什么你能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骗那么久？你是白痴吗？” “嗯，我是。” 乔沐元呜呜哭：“当年为了留下你，我让妈妈给舅舅打电话，特地让舅舅从旧金山飞到京城来给杨阿姨动手术，为了不让你对乔家抱有亏欠和愧疚的心态，妈妈没让任何人透露这个事，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别哭……”纪长慕手足无措，不知道她怎么又哭了，“包括后来我能去沃顿商学院读书也都是乔太太的帮助，这些，我现在都知道了。” 乔沐元哭得不想说话。 肩膀颤抖，喉咙梗塞。 纪长慕哄了她半天，但怎么都哄不好，她还在哭。 他只好搂住她，将她揽进怀中，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蹭花了他的衬衫。 哭得没力气了，她才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很怕他报乔家的恩。 她不要，乔家也不要。 她很怕他对她的好里掺杂了别的元素，她不接受。 可同时，她也知道他是一个有恩必报的君子，他对佟茜都能做到那种关照，对乔家呢？ 但她真得不要！ “所以我先前对佟茜的照顾全都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 “那你怎么不照顾照顾我的感受？当初我和她起争执，你帮她说话，你去医院照顾她，你让我别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纪长慕伸出右手，“不解气的话，你可以砍掉我的手，我没有怨言。” “砍你的手有什么用啊……你要是有诚意就自宫啊。” “……” 那些委屈都上来了，乔沐元扭过头，不再理他。 车子在机场停下。 乔沐元没再送他，转头打了一辆车就走。 纪长慕连她的背影都没看见，只好讪笑：“走吧，阿勇。” “是，纪先生。” 乔沐元眼睛红了一路。 她下午没再回工作室，一个人躲在浣花别墅里抱着毛球。 毛球最是没心没肺，跑跑跳跳闹闹，还打碎了一只花瓶，十分欢快。 夕阳西下时，乔沐元坐在阳台上画设计稿，毛球就窝在软绵绵的椅子上。 陶文兴给她打电话来：“大小姐，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第7072章 第一次公开（10） “今天不回去，明天回。” “好。” 少了一个人，这里好像变得空空荡荡。 乔沐元无心再呆在浣花别墅，天黑后就打电话约了袁晴晴他们一起去酒吧喝酒跳舞。 六七点，乔沐元喝得正开心，托腮看着袁晴晴她们几个在舞台上跟帅气的男人挤眉弄眼，抛媚眼撞腰。 她的手机响了。 是纪长慕。 她走到外面稍微安静点的电话接起他的电话：“喂……” “我到琼州了。” “哦，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你在什么地方？很吵。” “酒吧。” “女孩子少喝酒。” “你少管。”乔沐元咬牙挂了电话。 纪长慕：“……” 他扔下手机，让阿勇送他去常昊的办公室。 常昊知道他今天回琼州，早早在办公室等他，听说纪长慕还没吃晚饭，让助理带着他一起去了酒店。 包间里头，常昊跟他聊了些公司的事还有金融业务，纪长慕拿过他助理递来的文件，给他解决了一些麻烦。 很多问题，常昊百思不得其解，但听纪长慕一点拨，立马通透。 常昊喝着酒，感慨：“老纪，你真是金融天才，你退出金融业真得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纪长慕也陪常昊喝着酒，眉梢是晕染的温和笑意，“我退出金融行业但我的所学所得不会退出，永远有用武之地。” “是这个道理，但你在金融上肯定能走到更高的层次，比走别的路要容易很多。” “一山不容二虎，我要是再往更高的地方走，势必会对其他的金融公司产生巨大的威胁。” “对啊，那就公平竞争，这个市场是允许公平竞争的。” “没必要。”纪长慕笑了，没多说，“我现在的JY集团不也挺好。” “嗯。”常昊不否认，JY作为国内新兴的高科技集团，凭借纪长慕强硬的手腕和过人的学识收购多家小型科技公司，合并成立JY，并且拿下了多项专利和国际顶尖技术，包括芯片技术。 常昊虽然不知道JY是如何运作的，但他知道，纪长慕有这个能力运作一家高科技集团。 而且，有纪长慕在，根本不用担心资金链的问题，JY有源源不断的雄厚资本。 再加上他在背后帮纪长慕打点琼州人脉，JY一直低调运作，外人只知道有这么一家公司，并不知道背后的总裁是谁。 纪长慕不出席商业活动，JY的活动全部都由集团副总裁和各部门领导出席。 纪长慕时常跟他说，做实业比做金融轻松，一切凭实力说话，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波云诡谲，他也轻松很多，不过，成绩没有做金融来得快。 常昊承认，纪长慕说的对。 “老纪，当初为何选择琼州？” “琼州海运发达，是不错的港口城市，适合JY的发展。而且这里风景优美，海岛清静，也适合我养病。” “JY发展很好，不出三年一定能领先国内的高科技市场。” “我既然成立了JY，那一定是要做第一的。” 第7073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1） 男人成熟俊美的脸上是温和的平静，但眼神坚毅凌厉，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深沉。 常昊信。 他知道纪长慕平时很低调，但低调不代表没有野心。 纪长慕是一个无比有野心的男人，他退出金融圈只是出于自己的一些理由和思虑，如果不退出，纪长慕必定也能做出数一数二的成绩。 他的金融集团之前在琼州几乎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但遇到纪长慕后，起死回生，几乎只是一个月的事情。 他也心甘情愿让出部分股份，不过纪长慕倒瞧不上他的股份和资金，只要求他帮他摆平琼州的人脉以及盯住佟正海那对夫妻。 他在明，纪长慕在暗，JY迅速崛起。 而且，常昊发现，JY的布局是一盘大棋，绝对不是一年之前才铺就的，很有可能是两年、三年，因为纪长慕早就打通了国际合作，重金购买了重量级机器设备，还在海外设立研发机构，所以很容易就在琼州成立了JY。 也就是说，纪长慕早就想退出金融圈。 至于动机是什么，常昊不方便问。 也许有一天，纪长慕会告诉他。 但这个男人，即使退出了金融圈，也是金融圈的传奇。 纪长慕也很有眼光，高科技一定有未来。 “老纪，你没有打算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吗？”常昊问道。 “终身大事强求不了。”纪长慕笑着喝掉杯中的红酒，“再说，我现在这样，哪个姑娘愿意？除非是小傻子。” “不会的，老纪，可能只是缘分未到。” 常昊话音刚落，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一看，唇角笑意更深。 说到小傻子，小傻子就打电话来了。 他对常昊说了声“抱歉”，接起电话：“喂。” “我从酒吧回来了，里面太热了。”乔沐元喘着气，“今天酒喝多了，夜里又要头痛。” “傻子。” “什么呀？”小姑娘不乐意了，“你说谁呀？谁是傻子？你是不是在骂我？纪长慕你说呀，你是不是在骂我？” “我在外面应酬，晚点你要是还没睡的话我打给你。” “哦！”乔沐元蔫蔫地倒在床上，“那你忙吧，我洗澡了，说两句你就不耐心，你这样怎么做别人的小白脸呢！你还要不要住大别墅啦！” 听着乔沐元醉醺醺的娇俏语气，纪长慕薄唇勾起：“你还没有给我零花钱。” “哦……明天给你打钱钱。” “嗯，那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洗澡去了。”乔沐元挂上电话。 纪长慕放下手机。 纪长慕酒量一直挺好，跟常昊喝到了半夜才回岛上。 他在岛上买了一套很大的别墅，靠海，风光秀丽。 他这一年多很少出岛，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自己别墅前的钓鱼台上钓鱼、看书、喝茶，海水泛起深蓝，他的心口也会泛起绵绵思念。 推开她两年的时间，他以为不缺追求者的她足以与其他人在一起，可他忘了，她是个小傻子。 傻到……他都这样了，她还是要他。 第7074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2） 纪长慕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发了条短信过去：睡了？ 乔沐元头疼得厉害，再加上晚上酒吧里很吵，她这会儿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总有“嗡嗡”的响声。 洗澡后她在床上听了会儿歌，依然睡不着，迷迷糊糊看着屏幕的亮光，直到纪长慕给她发来短信。 她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枕头边。 “我还没有睡……我头好疼……睡不着……” “你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数？” “凶什么啊……” “已经凌晨十二点，你明天上不上班？” “上。” “吃药没有？吃完止疼药请个假，明天不要去上班。” “老是请假，哪有钱养小白脸。” “……”纪长慕揉了揉额头，“不清醒的状态下你可千万别给我去工地，听见了吗？” “唔。”乔沐元闭着眼睛，把手机靠在耳边，“你好吵……我就算听见了，明天一早醒来也忘了，所以你就别跟我说了，我记不住。而且我现在头好疼啊，你应该哄我，而不是吼我，你怎么一点职业素养没有。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当人家的小白脸，下次我让我小姐妹们的小哥哥教教你。” “……” “你到底会不会哄人啊？气死了。”乔沐元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哄她，“我头真得好疼啊。” “吃药会不会？！” “要人喂。” “让佣人给你拿药。” “要纪哥哥喂，要纪哥哥喂……”乔沐元借着酒劲撒娇打滚。 纪长慕身上如有火灼，被她一声声“纪哥哥”叫得血脉偾张，握着手机的掌心如有一团团的火烧过，燃起他心口的蔓草，无比燥热。 纪长慕解开衬衫最上头的两颗扣子，哑声：“你撒娇的本事日益见长。我在琼州，去不了京城。” “我睡不着觉，好难受……我想睡觉……很想……很困……但是睡不着……” 纪长慕扶着轮椅去琴房。 琴房面朝大海，靠窗的位置摆放一架漆黑的烤漆钢琴，名贵精致。 他开了免提，将手机搁在琴架上：“弹琴给你听。” “好……”乔沐元的小手抓着被子，趴在枕头上，闭目，脸颊绯红。 手机里响起钢琴的旋律声，声声入耳。 琴键上是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每按下一个琴键，旋律便在指尖悠扬跳跃。 琴房空旷，曲子很长，旋律像是没有终点，而那悠扬的声音似乎天然带着抚平心口的力量，乔沐元急躁不安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就像是湖水上的涟漪渐渐散去，水面化为明镜。 她的呼吸也变得均匀绵柔。 迷迷糊糊中，她困了，卧室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 钢琴声没有停。 她靠近手机，嗓音哑哑的，声线却多了几分撩人妖冶：“纪哥哥……” 纪长慕听见了，但没有停下弹琴的动作。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晚安，情哥哥，梦里见。” 小姑娘呢喃呓语，唇角上扬，睡着。 免提没有挂，纪长慕弹完一整支曲子才挂断电话。 第7075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3） 第二天。 乔沐元一早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背着包高高兴兴去上班，路过银行还给纪长慕打了钱。 纪长慕正在跟下属开会，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一看，到账六位数。 男人唇角勾起，眉梢微挑，又放下手机接着开会。 乔沐元状态很不错，她的庭院初稿已经完成，拿给师兄师姐们一起商量，他们也都赞赏有加。 中午，乔沐元还请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完成初稿后她不需要再往工地跑，工作一下子轻松很多。 下午的时候，陶文兴给她打电话：“大小姐，这周六太太亲自下厨，问你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饭，大少爷也回去。” “他们回京城啦？” “是的，乔爷和太太都回来了，大少爷这周六正好也有时间，所以就问问你。” “好，你给乔宅回个电话，我周六过去。” “行。” 乔沐元知道爸爸妈妈也很少在京城，所以只要他们回来，她一般都会回去。 晚上乔沐元约了袁晴晴一起吃饭，吃完饭又一块儿去泡温泉打牌。 乔沐元的牌技一如既往糟糕，不一会儿就被她们赢走很多钱。 她叹息：“以后不跟你们玩牌了，被你们骗走好多钱。” “大小姐，不能这么说哦，我们都是凭实力赢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实力强。一对十。” “一对K。” 四个人围在一起打牌，都刚刚从温泉池出来，穿着宽松的睡衣，长头发松松垮垮。 袁晴晴和一个小奶狗打得火热，不停使唤人家：“给我剥只桔子。” “好的，袁小姐。” “你男朋友呢？”乔沐元问。 “他最近去法国出差了，得有一个多月才回来。” “那你岂不是没人管了？也太棒了吧？” “他哪敢管我，敢多说一句我就踹了他。”袁晴晴吃着小奶狗递过来的桔子，一口一瓣，酸酸甜甜。 “那下次你带上你男朋友，我带上我前男友，我们一起玩牌！”乔沐元漫不经心出牌。 “前男友不行，都前男友了还带过来干嘛。”袁晴晴自然知道乔沐元的前男友是谁，“再说，你那前男友脾气太差了，我怕他输了之后直接掀桌。” “不会的，他牌品很好，酒品也好，人品也好。” “……”袁晴晴眯起眼睛看向乔沐元，“这么好？那怎么还成前男友了？” “不听话呀。”乔沐元一脸无奈。 “你使唤他什么了？他那性格，一看就是个不听使唤的主，不分手才怪。”袁晴晴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还有后怕，身上的伤还在呢！ “我哪敢使唤他。”乔沐元没多说，“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你打算跟他复合？” “再看呗，听话就复合。”不听话就只能包养他，反正他现在缺钱，不然哪能收她的钱啊。 她今天打钱给他他都接受了。 不过她现在不怎么提照片的事了，有点欺负人。 “真得不需要我再帮你介绍几个别的小哥哥？” “不要了，他会吃醋。” 第7076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4） “他是做什么的？在国内发展？有钱没钱？还当教授吗？” “回国了，早就不当教授了，给别人打工，没钱，穷。”乔沐元一边摸牌一边回答袁晴晴的一连串提问。 “……”袁晴晴懒懒打出一张牌，“大小姐这是真爱啊。” “爱他的时候是真得很爱，恨他的时候也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 “我看不久的将来，他不仅双腿残疾，双手也会被乔家打折。” “不许咒他。” “难道不是事实么，放心，我肯定帮你瞒着。” 乔沐元眉头紧锁。 难搞。 她哥哥和爸爸是什么人啊，两只狐狸，一个比一个手段狠。 袁晴晴一副看好戏的状态，好像是一出大戏，她简直越来越期待。 没玩太久，乔沐元输了不少钱。 她只好摊手，乖乖支付现金。 袁晴晴笑得跟花儿似的：“大小姐，以后多约我打牌啊。” 今天晚上赢的钱够她买好几个限定鳄鱼皮包包了。 凭本事赚的钱，真香。 乔沐元穿上外套，背上单肩包：“等着，下次等我手气好的时候全都赢回来。” “好的，好的，等着，大小姐要经常约我玩哦。” “哼。” 乔沐元回了海边别墅。 她打牌和打麻将都不如袁晴晴会算计，袁晴晴心算很厉害，赢她……简直不在话下。 不过乔沐元还是很喜欢跟袁晴晴打牌，合得来。 …… 周六。 乔沐元傍晚的时候回了乔宅。 她给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带了礼物，妈妈在厨房做菜，爸爸和哥哥在下棋。 她给下棋的两位倒了茶，看了会儿。 “哥，你好像要输了。” “他已经输两盘了。”乔斯年喝着茶，毫不客气。 “……”乔乘帆落子。 乔沐元又嗑起瓜子：“哥，你换手表了？新手表很好看。” “你眼尖。” “嘿嘿。” 乔斯年执白棋，走棋很快，并不把乔乘帆放在眼里，每一步都逼得乔乘帆无路可走。 “乘帆，你最近在T市出差？” “嗯，跟恒诚合作的那个项目，那边的董事长很难缠。爸，你怎么知道我在T市？” “哪有爸爸不知道的事。”乔沐元趁机拍马屁。 马屁拍得好，纪长慕才有将来啊！ 乔斯年笑了：“你在T市跟女明星的事都上报纸了，我能不知道？” “是吗？我不知道啊，我看看，哪天的报纸？”乔沐元插话，好奇，“哪个明星啊？一线还是二线还是十八线？” “没有的事。”乔乘帆否认，“她拿我炒作，她最近有电影要上。” “拿你炒作这种事你也能忍，看来我儿子对女人比较宽容。” “小事而已，没打算深究。” 乔斯年哂笑：“该处理的事最好早些处理，免得日后处理不掉。” “我知道了。” 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铺满整座乔宅，山峦绵长，花园幽静。 秋风吹过，落叶纷纷。 夜幕拉下时，晚餐都准备好了。 一家人坐在餐厅里用餐，乔沐元很高兴，脸颊红热，喝酒喝得很开心。 第7077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5） 她扎起头发，卷起衬衫袖口，听着爸爸和哥哥聊一些工作上的事，虽然听不懂，但她可以拍马屁。 一年时间里的家庭聚餐也不多，乔乘帆和乔沐元都挺珍惜，尽管有时候乔乘帆和老乔理念不合时会起争执，但大部分时候老乔都会尊重他的意见，不会强迫乔乘帆去接受什么。 叶佳期问乔沐元工作上的事：“小柚子，最近工作累不累啊？” “不累，我的初稿已经做完了，不用再跑工地。” “跟着付老还习惯吗？” “嗯，早就习惯了，不过师父他不怎么来工作室，平时就我们师兄妹一起画稿、交流、磨合。” 乔乘帆见乔沐元心情不错，问道：“最近气色很好，发奖金了？” “没有奖金，但初稿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我心情很好。” “你沈隽哥哥从澳洲回来了？” “好像是，我还没来得及见他，他很忙。” “我在上次的论坛峰会上见过他一次，大概半个月之前的事。” 正吃着，乔沐元的手机响了，是宁悠打来的。 她接起：“悠悠姐，怎么了？” “小柚子，森宝他又进局子了，这次我没办法捞他出来，他犯的事有点大，你帮我求求乘帆哥。” “他犯什么事了？” “跟人打架的时候动刀了，差点出人命。” “你别急，你在哪个警局？我想办法。” 宁悠报了警局的地址，她不敢让爸爸他们知道，但她认识的人里又没人有这个能力能把森宝捞出来，除了乔乘帆。 上次因为项目的事跟乔乘帆起了点争执，她不大好意思给乔乘帆打电话，只好求乔沐元。 乔沐元热心肠，一般都会帮忙。 果然，乔沐元挂上电话后就直接跟爸爸、哥哥求情。 乔乘帆嗤笑：“捞他出来干什么？他需要在牢里呆几年才长记性。” “那怎么行，哥，你想想办法吧，不管怎么说宋家跟乔家也是世交。”乔沐元摇了摇哥哥的手臂，“哥，你去警局看看，这个事不能拖，我们吃过饭一起去看看吧。” 乔斯年开了口：“你帮宋家处理一下这个事，宋北森要是真坐牢，宋家的脸面往哪搁。” “生了个逆子，还要什么脸面？京圈里谁不知道宋家小霸王？” “要是真坐牢了性质不一样。” 乔沐元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哥哥，帮帮忙，就算你不想帮宋北森，但看在悠悠姐的份上也帮帮森宝。” 乔乘帆没再说什么：“吃过饭我去看看。” 乔沐元给宁悠回了消息，让她放心。 叶佳期感慨：“宁安这几年都没有住京城，就是不想看到这个儿子，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看到儿子变成这样。她现在身体不怎么好，一直在郊外养病，宋北森的很多事，宁悠都在瞒着她妈妈。” “妈，你去看宁阿姨了吗？” “没有，很久没见到她了。”叶佳期也挺想宁安。 如果当年没有生森宝，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越发不可收拾。 第7078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6） 宋邵言工作非常忙，很多时候不在京城，宋北森的事情不少都是宁悠在处理。 宁悠心慈手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她也管不住弟弟。 乔沐元听着他们说宋北森的事，感慨许久，一吃过饭，乔乘帆就带着乔沐元去了警局。 乔沐元非要跟过去，实则是有悄悄话要跟哥哥说。 车上，灯光了，他们坐在后排。 乔沐元小声问道：“哥，有件事我想问你，关于……纪长慕的。” “纪长慕？你想问什么事？你跟他还有联系？” “没有联系了，我哪还能跟他有联系啊，你妹妹又不是没人要。” “嗯，他连那些话都说得出口，你也不可能再跟他联系了。” “是，他根本不是个东西，人渣！”乔沐元骂骂咧咧，“我后来幡然醒悟后每天都要骂自己一百遍，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人渣！他脚踏几只船，不负责任，多情风流，仗着美色和钱财在多个女人之间周旋，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我当初就是瞎了眼，要是以后还会见到他，我真想给他一刀！” “没事了，都过去了。”乔乘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安慰她，“哥哥帮你报复过他了。” “是，哥哥你把他的EM收购真得太棒了，这是他罪有应得，他活该有这种下场。” “你想问我什么？” “哥，下大雨那天，也就是你录音那次，你跟他说了什么啊？或者，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种小事，我哪里还记得。” “我好奇呢！”乔沐元咬牙切齿，“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EM已经被SJ收购，他本人也不可能有好下场。”乔乘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中了两枪，大概早已死了。” “两枪？谁开的枪？那可真是老天有眼，他那样的人渣早死早投胎。” “他有没有碰过你？”乔乘帆沉声问道。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他没有碰过我。” “嗯，那没什么事了，以后不要再提他。” “哥，你怎么知道他中了两枪？那他究竟死了没有？我怕他报复我。” “我开的枪，没有一枪对准他的脑袋就算对他客气，非死即残，不会有好下场。” 刹那间，乔沐元咬唇，许久没有出声。 黑暗中，她脸色瞬间变了，但车里很黑，乔乘帆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早就怀疑纪长慕没有出车祸，她也怀疑他跟哥哥那一次之间发生的事，她的第六感很准，纪长慕没有出车祸。 是哥哥对他开了枪！ 乔沐元脑袋里像炸开烟花，沉默许久没有说话，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乔乘帆带着酒意，很疲惫，他闭目靠在后排座椅上，嗓音寡淡：“以后不要再提那个人，听见没有？” “嗯。” 呼吸短促，好几次，乔沐元差点有一种濒死的窒息感。 喉咙像是被人掐住，那种酸涩和苦楚从四肢百骸间蔓延开来，无声无息，又如毒液布满全身。 纪长慕的腿是哥哥废的。 第7079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7） 她的哥哥差点一枪打死纪长慕。 这事，纪长慕只字未提。 乔沐元颓然地靠在后排，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城市夜色，灯火明晰，热闹繁华。 她的瞳孔在一点点紧缩，眸色里映着窗外的光。 好在警局很快到了，不然，乔沐元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会不会失控……因为哥哥的那两枪，纪长慕下半生都将在轮椅上度过。 而他，是何等孤傲清高的一个人。 “乔总，到了。”司机将车在大院里停下。 “嗯。”乔乘帆拢了拢风衣外套，下车。 乔沐元魂不守舍地跟过去。 宁悠在警局里磨了很久的嘴皮子，但宋北森这次犯的事太严重，她怎么说都没有用，被伤害的学生家长要求宋北森坐牢，至少一年。 乔乘帆走进小会议室，宁悠眼睛红红的，像看到救命稻草。 “我来处理，你先出去，乔沐元在外面。”乔乘帆脸色平静，不动声色。 “谢谢乘帆哥。” 宁悠走出会议室。 乔沐元坐在外面的长廊上，目光无神，眼里没有焦点。 “小柚子。”宁悠声音沙哑，坐过去，“谢谢你，森宝真得太让人操心了，爸爸在外地出差，我不敢让他知道。但要是他坐牢，爸爸和妈妈肯定会知道，我不敢想象，因为妈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悠悠姐，相信我哥，他肯定能跟对方谈清条件。”乔沐元见她脸色很苍白，“悠悠姐，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嗯，我下午就来了，森宝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给我。” “他怎么把人捅伤了？” “争风吃醋，他最近看上了一个班花，可人家不喜欢他，人家喜欢班上学习成绩好的班长，森宝让人揍了那男生。他霸道惯了，但没想到这个男生练过跆拳道，一拳把他眼睛打伤，森宝一气之下就……”宁悠叹息，没再说。 “那以后怎么办？等他成年后就要开始担负法律责任了，宋家不可能次次能帮他摆平。” “我不知道……”宁悠眼睛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坚持了一个下午，这会儿，没法再坚持，“没人管得了他，他现在无法无天。他也没把我这个亲姐姐放在眼里，无非就是表面上的客气，他不买我的账。” 乔沐元只好安慰宁悠姐，叹息。 大约十分钟后，乔乘帆从会议室出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生风，路过她们面前站定。 “摆平了，我去找宋北森。” “乘帆哥，我带你去。”宁悠从椅子上站起身。 她领着乔乘帆往拘留室走。 乔沐元跟在后面。 门打开，他们三个人都看到了鼻青脸肿、双手被拷着无法动弹的宋北森。 宋北森眼神凶狠，像一匹孤狼，有着十几岁青春叛逆期的躁动和无处安放的狂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身上的深蓝色运动服上满是尘土污渍。 隔着铁门，宁悠眼睛一热，没说话。 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变成这样，她痛彻心扉。 一旁还有两个警察守着。 第7080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8） 身形高大的乔乘帆走到铁门前，阴沉沉的视线落在宋北森身上。 “乔总，人可以领走了。”警察打开铁门。 乔乘帆站在最前面，门打开的一刹，他大步上前，一拳抡在宋北森脸上，抬脚踹了过去！ “宋北森，你可真能耐！”乔乘帆冷声道，“以前打架斗殴逃课，现在捅人刀子，以后是不是要杀人？！” 拘留室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拦乔乘帆。 宋北森倒在地上咬着牙，血水从他的嘴唇里流出，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听清楚，以后你要是再犯事不会有人捞你，把牢底坐穿都是你罪有应得！” 乔乘帆转身就走。 擦过宁悠的身边，他冷漠道：“管好你弟弟，你要是再惯着他，他以后连你都能杀了。乔沐元，走了。” 乔沐元十分害怕这阴冷的环境，她刚进来时双腿已经发抖。 这会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是宋北森的血。 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宋北森，不敢直视这小男生的眼睛，跟在乔乘帆身后，跑出了拘留室。 乔乘帆走得快，他三两步出了警局。 “哥！”乔沐元叫上他，“我打车回去。” “不回乔宅了？” “不了，回海滨别墅。” “我让司机送你。”乔乘帆把自己的司机让给她，自己则打电话叫了另一个司机过来。 乔沐元点点头，坐上车。 晚风吹过她的脸颊，很凉。 乔乘帆站在大院的月色下，眸光幽邃。 临走时，乔沐元咽了咽想说的话，踌躇道：“别为难宁悠姐，宋叔叔都管不好宋北森，她当然也管不了。” 乔乘帆未语，薄唇抿起。 司机启动车子，带着乔沐元离开警局。 小姑娘面色沉重，心口也很沉。 往海滨别墅的路宽阔宁静，没有多少车，月光洒在两排树干上，从缝隙里漏出丝丝光亮。 小姑娘通红的眼睛看向窗外，视线里的海域泛着粼粼波光，月痕洒满水面。 车子开到别墅。 她进了屋，从地上抱起正在玩球的菲菲。 她做过很多心理准备，比如，她的家里人不接受纪长慕，但她没有想过哥哥会让纪长慕下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这足以摧毁一个男人全部的骄傲。 而纪长慕只字未说，甚至用“车祸”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到底知不知道一辈子不能站立是一件多么沉重的事？ 乔沐元洗过澡在床上躺了半夜，月光穿过窗帘照在地板上，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睡不着。 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她都没有睡着。 乔沐元起身，从衣柜里找了一件丝质的飘带衬衫，一条牛仔裤穿上，披了一件卡其色长风衣出门。 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月光分外明亮。 她让司机送她去机场，她买了一张去琼州的机票。 突然就很想很想见他，尽管她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千山万水也隔不开这种想念，她只想离他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用尽力气去奔赴。 第7081章 花明月暗笼轻雾（9） 夜里三点。 纪长慕被手机振动声吵醒。 “喂。” “纪长慕……我在琼州机场，一个人。” 纪长慕的睡意醒了大半，他坐起身，黑色烫金边睡衣松松垮垮落在身上，露出修长野性的脖颈，下颌线条硬朗。 “别动，我来接你。” “一楼，VIP室。” 纪长慕衣服都没换，迅速套上一件黑色外套就叫了司机开车。 “乔沐元，不要挂电话，我去接你。” “我是不是吵醒你睡觉了？”乔沐元听出他的声音很沙哑，“我不是故意的，但晚上的时候特别想见你，我就一个人来了琼州……坐飞机的时候我甚至想，不如就从今天开始跟你私奔吧……”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整个VIP室只有她一个人，玻璃落地窗外是漫天繁星。 “纪长慕……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疯啊……我没有喝酒，只是想见你了……” 她的嗓音这样轻柔，这样娇气，却又带着无限感伤与落寞，像那樱花落进海洋，消弭不见。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如果知道我将你放在心上的哪个位置，两年前你就不会顺水推舟跟我分开，也不会在去年离开纽约后对我不闻不问。你有你的思量，你有你的顾虑，你也有你的苦衷，可你从来没有想过乔沐元她有多爱你啊，你也没有想过你离开后她会不会难过，你也没有想过她会哭成什么样。” 乔沐元忽然在这空空荡荡的室内放声大哭。 她可以跟他一起承担风雨，可以接受他的一无所有，什么都可以，但她不要他一声不响地离开。 “阿元，阿元……”他唤她的名字，一只手紧紧压住座椅，指节泛白，“别哭，我马上就到。” 乔沐元娇小的身影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形单影只，仿若在深夜的大海里泛舟浮沉，不见归途。 她泣不成声，丢下手机哭泣。 她不想哭的，但坐了两个小时飞机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两枪打在身上，得有多疼。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纪长慕赶到贵宾室时，一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哭泣的乔沐元，她双肩颤抖，小声啜泣。 空荡荡的贵宾室只有她一个人。 纪长慕扶着轮椅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中：“阿元，不哭了，我过来了。” 小姑娘娇小的肩膀被他压住，几乎是用尽力气将她按在怀里，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睡衣，整个小脑袋都压在他胸膛上。 她靠着他心脏的位置，像是要将自己揉进他的心里，小手紧紧攥住他的睡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这么爱哭……”纪长慕叹息，哄道，“在京城受委屈了？” “除了你……谁敢给我委屈受……” 纪长慕薄唇勾起，略有些无奈：“我在琼州，怎么给你委屈？可不能全赖在我头上。” “我说是你就是你，你赖什么呀！” “……” 好，好，好，就是他。 第7082章 以后，别哭（1） 纪长慕的手掌落在乔沐元的头上，掌心顺着她的发丝轻轻摩挲，小姑娘就这样偎依在他的胸口哭泣，她哭一声，他的心跳就快了几分。 胸口的睡衣上多了一块水渍，他也没在意，任由她半夜靠在他身上哭。 宽大的落地窗和贵宾室都成了背景板，远处深夜沉沉，寂寂无声。 乔沐元哭累了，她抬起头，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她的脸庞距离他的下巴很近，小姑娘抬起腰，润泽微红的唇咬上他的下巴，只轻轻一咬，随即上移，吻上他那两片薄薄的唇，辗转碾压。 似触电一般，纪长慕压住她胳膊的手收紧。 她的唇上有淡淡的香气，那样轻柔，如白色的轻羽，恬淡芬芳。 没有吻太久，她松开他的唇，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纪长慕，我可以对你动手动脚吗？” 她的轻声细语在空旷的室内晕开，如春风化雨，一字一句敲在他的耳边。 纪长慕喉咙一动，掌心有燥热的温度散开，她纤细的胳膊被他握住。 半晌后，他哑声应道：“回去动。” 出了机场。 阿勇接过乔沐元的小行李箱。 此时正是深夜，机场外空无一人，苍穹笼罩下的建筑犹如庞然大物。 车子离开机场。 乔沐元一上车就紧紧挽住他的胳膊，但视线不敢看他裤子下的双腿，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车内光线黯淡，两人呼吸纠缠。 乔沐元忍不住往他身上靠了靠，贪图这久而不得的温存。 因为阿勇在，纪长慕没有让她靠得太近。 “纪长慕，你住在哪里？” “岛上。” “哦，常昊给你买的房子？” 纪长慕模糊应了一声：“嗯。” “我要去看看。” “明天周一，你请好假了？” “我请了三天假。” “能耐。” “陪你三天。” “下次不要在半夜出来，很危险。” “你怎么穿睡衣就出来了？我记得你这人可要面子了，穿着睡衣去公共场合也不怕丢面子啊？”说着乔沐元又开始动手动脚，手指头勾着他睡衣最上头的纽扣把玩。 一会儿解开，一会儿扣上。 偶尔，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头还会碰到他的喉结。 “你大半夜一个人来琼州，我哪还有时间换衣服？” “我的错啦？” “我的错。” “你穿睡衣也挺好看的。”乔沐元眼睛里是亮晶晶的光，“罚你以后天天穿睡衣给我看，天天，岁岁，年年。” 黑暗中，他没有说话，乔沐元便补充道：“还有……永永，远远。” “你这是准备包养我一辈子了。” “一辈子哪够啊，我要垄断你的生生世世。” 纪长慕笑出声。 怀里的小姑娘像只猫，小脑袋拱着他的下巴，蹭得他酥酥痒痒。 她的手指头也一刻不停，解开他最上面的纽扣后没再给他扣上，小手不自觉起来。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腕，抱紧她，没再让她动。 车子驶过一条海上大桥直抵岛心别墅。 凌晨四点，夜空漆黑。 第7083章 以后，别哭（2） 车子停在车库。 临下车前，纪长慕将身上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 从出库出来乔沐元才发现这儿很大，新建的别墅，靠海，路边种了棕榈和椰树，气候适宜，空气不干燥。 别墅装修简约明朗，花园，草坪，游泳池，高尔夫球场……室外的一切都在路灯下泛着平静，这个季节，花园里依然生机盎然，乔沐元仅仅一眼就看到了明媚生长的凤凰木和蓝花楹。 这个时节的天气是琼州最舒适的时候之一。 这样美丽的夜晚，乔沐元突然想跳舞，但一想到纪长慕永远都不能再跟她跳舞，心口泛起酸涩。 进了宽阔挑高的客厅，乔沐元发现这里很大，远比他在纽约的别墅还大。 阿勇一走，乔沐元就从身后攀上他的脖子：“给我留房间了吗？” “房间很多，你可以挑。” “不挑，我要睡你的房间。” 她的双手落在他的脖子上，纪长慕抬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摩挲她细腻的手指头：“乔沐元，来日方长。” 他这是回应她了吗？ 他说，来日方长。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以前，他不喜欢给她任何承诺，不会许诺未来的事，但如今……他回应她了。 乔沐元破涕为笑，眼泪早就擦干了，勾着他的脖子眯起眼睛：“想跟我一辈子吗？” “没办法，你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乔沐元掐他的手：“再说一遍？” 纪长慕勾唇：“早点睡，折腾了一夜。” “我想跟你彻夜长谈……两年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以后有的是时间。”他握紧她的手，“你的手很凉，早点睡。” “那明天一早想吃你亲自做的早餐，可以吗？我很久很久没有吃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家别墅区门口的便利店？有一段时间，你总开着车去那里接我，会递给我早餐，那时候你还是闻名遐迩的Boris教授。”乔沐元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 “不可以也得可以，因为你给的钱多。” “……”乔沐元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你怎么总提钱。”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耳垂溢过全身，汇聚到某处，纪长慕浑身如有烈火烧过，喉咙一动，眸色猩红。 他握住乔沐元的手暗自用了力，知晓不能再跟她呆下去：“乔沐元，时间不早了，睡觉。” “唔，那就睡觉啦，晚安。” “嗯，安。” 乔沐元挑了他卧室旁边的房间，即使不能跟他呆在一处，她也要尽全力离他最近最近。 她这二十年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得到，唯独她最想要的人很难拥有，她只能一步一步往他走，走过去，永远在一起，她才能确信自己的未来会充满幸福。 她清楚知道，她爱他，爱他的全部。 她虽然年纪小，但不是朝三暮四、心性不定的小女孩，她爱她，可以一直、永远爱下去。 纪长慕被她折腾出一身汗，回浴室冲了冷水澡。 凌晨四点的夜晚，夜色弥漫，但黑夜将尽。 第7084章 以后，别哭（3）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很早就起来了。 她一点都不困，只想每一分钟都能见到她。 穿着米黄色泡泡袖连衣裙的小姑娘扎了个可爱的丸子头，从楼梯下来，一眼就看到正在给她剥鸡蛋的纪长慕。 他端坐桌前，神色安逸。 从海上升起的朝阳光芒万丈，光线穿过窗户照在餐桌上，纪长慕的肤色更显白皙，细腻的手指修长耐看。 阳光沐浴下的纪长慕像一幅画，合身的白衬衫上也落了斑斑点点的光。 听到脚步声，他的长睫毛微微掀起：“起了？正好一起吃早餐。” 乔沐元踩着拖鞋绕到他身后，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吧唧”，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早呀。” 她的身上，满是馨香。 纪长慕的唇角勾了勾：“坐下，好好吃早餐。” “你等会儿要去常昊的公司？”乔沐元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嗯。” “那我在这里等你，不给你添麻烦，你有时间就回来，我会乖乖等你。” “好。”他颔首，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乖巧甜美的脸，她一向都很乖。 不乖的是他。 他欠她的解释还有很多。 来日方长。 他将手中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吃一个。” 乔沐元接过去放在盘子里，用叉子叉了一小块切好的橙片，喂到他嘴边：“你吃一口，酸不酸？” 纪长慕咬了一口：“不酸，是甜橙。” 乔沐元缩回手，把剩下的橙片都吃了，脸上绽开笑容：“大骗子今天没有骗我。” “……” “你骗过我很多次，不过从今天开始，以前的我都原谅你了。”乔沐元想，既然现在选择继续跟他在一起，那以前的不快，她不愿意成为包袱，“以后你如果再骗我，我们就没有以后了。” “吃早饭！”纪长慕打断她的话。 话真多。 一大早说什么“没有以后”这种话。 “好。”乔沐元低头吃早餐。 熟悉的早餐，熟悉的味道，她知道，都是他亲手做的。 餐厅里，他们相对而坐，沐浴室外的朝阳，餐桌上的红玫瑰开得正好。 乔沐元跟他说着最近的生活，提到上次跟袁晴晴打牌的事，她道：“纪哥哥，你会打牌吗？” “会。” “我前几天跟朋友打牌输了好几十万，再往前几天跟她打麻将，也输了这么多，我是不是手气太不好了些？” “我看你是嫌乔家的钱多。” “那你下次帮我盘回来嘛，你水平行不行？” “你说呢？” “男人不能说不行，所以纪哥哥肯定行呀。” 纪长慕的手停下，眉梢含笑，“嗯，我不仅牌技行，方方面面都很行。” “那纪哥哥说的是哪方面嘛，人家不懂呀。” “……”纪长慕睨了她春波潋滟的眸子一眼，“小妖精。” 这小妖精，眸光无限灿烂，甜美的脸上多了几分勾人的妩媚，偏偏那双眼睛又装出几分纯情和天真烂漫。 纪长慕掌心灼热，眼底猩红。 “纪哥哥不说的话，那我就当你是吹牛很行了咯？” 第7085章 以后，别哭（4） “你过来。”他突然放下手里的刀叉，勾唇，姿态斯文儒雅。 乔沐元心口一动，穿着拖鞋就跑过去了！ 刚走到他身边，纪长慕揽过她的腰将她压在腿上，她俯身，小脸蛋差点撞到他的脸，鼻尖相碰，他们离得很近。 纪长慕腾出一只手撩开她耳边的碎发，微微侧过头，在她的耳边轻语：“小妖精，我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嗯？” 呵出的热气撩着乔沐元的耳朵，她可耻地脸红了，红得厉害。 接着，她又用只有自己和他能听见的声音道：“你现在……可不就是病猫嘛。” 病猫儿，连她这种小白兔都可以欺负的那种。 男人手指头摸着她的下巴，哑声，眯起眼睛：“以后，别哭。” “老不正经。”乔沐元在他的眼中看到几分危险的讯息，挣脱开他的怀抱，跑了。 她跑回自己的位置，脸颊如火烧。 不正经！ 纪长慕喝着杯中的咖啡，神情自若。 约摸半小时后，纪长慕吃过早餐。 阿勇送他出岛，乔沐元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听歌。 乔沐元脸上的绯红一直没有消失，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他早晨那低沉性G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小姑娘跑去阳台上看海看沙滩，燥热不已，任由清风吹去她的躁动。 没多久，阿勇回来了。 他走到乔沐元的身后：“大小姐，纪先生说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就跟我说，我可以带你去逛逛琼州的景点、商场，哪里都可以。” “不用了，我想钓鱼，就在这里。” “好，我去准备鱼竿。” 很快，阿勇给她拿来纪先生常用的鱼竿，递给她。 乔沐元坐在海滩一处遮阳的钓鱼台上，戴着墨镜吹着风，裙角飞扬。 “阿勇，你家纪先生平时在琼州都做些什么？” “修身养性。” “你跟他多久了？” “一年多。” “你跟着他的时候他就坐在轮椅上了吗？” “是的，大小姐。” “那他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去过。” “医生怎么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 “……”乔沐元没再逼问他，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这是纪长慕的隐私。 她也没再为难阿勇，静心钓鱼。 可惜，技术一塌糊涂，钓了半天也没钓上一条。 水桶里只有水，没有鱼。 阿勇也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大小姐，这边的鱼不太好钓，你如果真想钓，我帮你换个地方。” “没事，修身养性而已。” “是。” 然而，说是修身养性，但钓不到鱼真得好烦人。 乔沐元忍不住给纪长慕发语音撒娇：“纪哥哥，我在钓鱼，但一条都钓不上，你说我是不是水平太差了？” “等我回去，我教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才分开两个小时。” “可我想你啊。” “想我也不行，我在工作。” “那我发自拍给你看好不好？” “……”那头也禁不住这种撩法，诚实地打下一个字，“好。” 小姑娘花式拍了几张自拍。 第7086章 以后，别哭（5） 她还让阿勇给她拍了几张。 照片里的小姑娘永远青春阳光，天真烂漫，漂亮且娇气。 纪长慕看着她发来的照片，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别想逃开这个小妖精了。 乔沐元心情很好，拍了漂亮的照片，她最想让他看到。 乔沐元：我继续钓鱼，等你回来手把手教我。 纪长慕：嗯。 乔沐元将手机交给阿勇，悠闲自得地在海边钓鱼，喝椰子水。 琼州的秋天跟夏天一样，闷热，干燥，太阳火辣，风吹过脸颊，舒适清爽，她钓着鱼睡着。 傍晚纪长慕才回家。 此时从乔沐元正坐在阳台上喝着红酒看海上夕阳西下，她听到轮椅的车辙声，冲他明媚一笑：“纪长慕，私奔的感觉真好。” 抛下她最熟悉的京城，来到从未来过的海岛。 不顾一切，奔着最亮的光。 纪长慕还没到她跟前，她起身奔向他，直扑进他的怀中撒娇：“我不回京城了好不好？” “挺好。”纪长慕搂住她，“但我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拐了乔家唯一的小公主，他下场能好？ “好吧，好吧。”乔沐元自然不会让他为难，“你晚上还出去吗？” “不出去，陪你。” “先陪我喝几杯酒？”她靠在他的身上，将小脑袋压在他的胸口。 “少喝点。”纪长慕揽住她的腰，手指头隔着连衣裙布料，能感受到她腰肢的细腻和纤瘦，“晚上带你去沙滩散步，离这边不远还有夜市。” “烧烤，啤酒，海鲜！”她开心地抬头看他的脸庞，“带我去吃呀。” “好，现在就走吧。” “嗯！” 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去了附近岛上的夜市。 夜市灯火明亮，处处充满烟火气息，各种各样的摊位上人潮涌动，泛着市井最接地气的人情味。 乔沐元推着纪长慕的轮椅走在大街小巷，空气里都是香味儿，她买了几串烤肉，从他的身后弯下腰，将烤串递到他的嘴边：“你尝尝这个羊肉串。” “这有什么好吃的？”男人白衬衫黑西裤，与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眼底却装着无限宠溺和包容。 “你吃一口。” 纪长慕咬了一口。 乔沐元一边吃一边推着他在夜市的街道上行走。 她什么都爱吃，不像纪长慕挑剔。 她还买了糖葫芦，卷饼，牛肉馍，水果沙拉，她在沙滩附近的一家烧烤摊坐下，又照着菜单点了不少烤串。 纪长慕不怎么吃，喝着啤酒，解开衬衫最上头的纽扣，露出一截V字，肌肤在灯光下泛着野性的小麦色。 夜市人声鼎沸，他看着远处的沙滩和海水，吹着晚风。 “纪长慕，你真会挑地方，这海岛真舒服，桃花源一样。”乔沐元也在喝啤酒，“以后我要经常过来。” 她又喂他吃了几口串串，看到他吃掉，她还是挺高兴的。 “别动，衣服上有孜然。”纪长慕拿纸巾替她擦衣服，“小心点，吃成了小花猫。” 他的眼中泛着莹亮幽深的光，那样引人注目。 第7087章 以后，别哭（6） 乔沐元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的眼睛，还有他那张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这样好看，在她心上镌刻了多年。 “我想吃一只麻辣蟹。”她指了指盘子里的蟹，“帮我剥开好不好？” “好吃懒做。” 纪长慕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放下啤酒瓶，帮她剥了一只麻辣蟹，那素白干净的手沾了酱料，慢条斯理地剥开蟹腿和蟹壳，平整地帮乔沐元放在碟子里。 远处的沙滩上有人放烟火，五彩纷呈，斑斓壮阔。 烧烤摊外的灯泛着昏黄的暖色，充满市井气。 乔沐元生得极美，乌黑微卷的长发落在白皙圆润的肩头，她晚上穿的是一条黑白条纹的吊带裙，凸得她身材错落有致，她的唇上是泛着珠光的橘色口红，举止投足间娇媚撩人。 正当她托腮笑盈盈看着纪长慕时，一个戴着金链子叼着烟的男人走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小姑娘不像琼州人啊，来度假啊？还是来旅游？” 男人穿着花衬衫，身上满是酒味，一脸痞笑。 “……”乔沐元坐远一些。 纪长慕冷声道：“离我女朋友远点。” “哟？”男人像是刚注意到纪长慕，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瘸子？这什么世道，瘸子都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啧。小妞，在琼州我是老大，哥哥带你逛逛夜场吧？你说你长这么漂亮，图这个瘸子什么啊？说真的，我好久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男人甩出一把玛莎拉蒂车钥匙，脏手伸向乔沐元：“哥哥带你去兜风。” “阿勇！“纪长慕喊了一声，脸色沉下，但双手还在给乔沐元剥蟹壳。 “纪先生。”站在暗处的阿勇随叫随到。 “把他给我摁住。” 纪长慕话音刚落，阿勇身手利落，随即按住男人！ 男人哪吃的了这个亏，迅速反击，冲阿勇打拳踢脚！ 男人身后的小弟也纷纷围住他们，大约五六个人！ 阿勇身高体壮，又经过专业的训练，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一脚把那戴金链的男人撂倒，用力踩在脚下，皮鞋碾过他的胸口！ “别动！”阿勇的脚抵住男人的喉咙，“再动我碾死他！” “退、退、退下去。” 一众小弟见老大被擒住，不敢乱动，纷纷后退。 “纪先生，您吩咐。”阿勇对纪长慕言听计从。 “问我干什么，问阿元。”纪长慕面不改色，将一只蟹完完整整剥好，递到乔沐元跟前。 “阿勇，把他按到海水里洗洗眼睛。”乔沐元接过纪长慕递来的蟹，吃着。 “是。”阿勇从地上提起男人就往海滩走！ 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烧烤摊老板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热闹。 “这几个小混混天天晚上来夜市闹事，看到漂亮女人就调戏，今天遇到对手了。” 不远处，阿勇把男人按在海水里，按住，提起，按住，提起！ “啊……”男人喝了不少水，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乔沐元冲老板喊了一声：“老板，你家的蟹太辣了！” 第7088章 以后，别哭（7） 她猛灌了一口白开水，见纪长慕在看她笑话，唇角带笑。 她举起一只蟹腿递给他：“你吃一口看看辣不辣。” “不吃。” “吃一口。” “不吃。” 乔沐元忽然站起身走到纪长慕身边，弯腰，咬住纪长慕的嘴唇，碾压，亲吻，肆意啃咬。 纪长慕的唇上沾了辣椒和口红：“真能耐。” 乔沐元俯身靠近他，将他圈在轮椅上，几乎脸贴着脸，长发落在他的脖子间：“纪哥哥……你的唇好软。” “……”他敛起眸子，眼中泛着一层火红，“乔沐元，把你的衣领拉高一些。” 小姑娘低头，她的吊带裙有些松松垮垮，但领口挺高的。 不过，从纪长慕的视角看过去……小姑娘只好拉高衣领。 远处，阿勇放了那男人，回来交差：“纪先生，那些人跑了。” “嗯，没你什么事了。” 阿勇不再打扰纪长慕，又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 乔沐元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蟹：“阿勇哥挺厉害的，比我那几个划水保镖厉害多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乔沐元：？ 乔沐元跟着纪长慕在夜市闹了一晚上，闹到十点才回家。 别墅内外灯火通明，纪长慕受不了自己身上的烧烤味，一回来就奔浴室。 乔沐元跟过去，拦在浴室门口，一手撑着门：“纪哥哥，你洗澡是不是挺不方便的？我帮你吧。” “没有不方便，我早已经习惯。” “我帮你会好很多。” “你是想帮我还是馋我？” “……”乔沐元对上男人染了情欲的眼睛，笑，“馋你，可以吗？” “小姑娘年纪轻轻不害臊。”纪长慕推开她，“出去。” 他把她关在了浴室外。 乔沐元：“……” 纪长慕好正经啊，他到底是假正经还是真不行？ 乔沐元也去了自己的房间洗澡，洗完澡后特地挑了一条无比性G的浅紫色丝质吊带睡裙，这是她来琼州前特地准备的。 别的东西没带多少，睡衣却精心准备了。 她又不死心地去敲纪长慕的门。 纪长慕正在打电话，按断后打开门：“不早了，乔沐元，你该睡觉了。” “一起睡觉。”小姑娘极度不害臊，扑在纪长慕的身上，软绵绵的双臂勾住纪长慕的脖子，整个人卧倒在他身上，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亲他，从额头到脸庞到唇角。 纪长慕费了好大劲才推开她，语气沉下：“乔沐元，出去！之前我说过什么？约法三章，不允许动手动脚！这是你今天第几次了？嗯？” 乔沐元被他推开，愣了半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还以为他说着玩儿的，毕竟……互相喜欢着，哪有不想要对方的道理。 她也不是厚脸皮非要缠着他，她是真得很爱他啊，想要将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他，想跟他结婚，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他不是这么想的吗？ 纪长慕烦躁，移开视线，再多看她一眼他都能被那团火烧得丢盔弃甲。 他扶着轮椅转过身，不再搭理她。 第7089章 以后，别哭（8） “纪长慕，你特别讨厌！” 乔沐元哭着跑走了。 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已经特别主动，但纪长慕居然无动于衷。 纪长慕的身上还残留着属于乔沐元的气息，刚刚的澡白洗了。 纪长慕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进卧室，他抽了一支烟，身上的燥热散了一些。 回国后他已经很少抽烟，尤其是这些天，他一支都没有抽，今天破例。 小姑娘回了隔壁，拿着卧室的装饰品发脾气，砸了枕头又砸了两盆花。 气哭！ 乔沐元哭得难以自己。 他、他是不是真得不行啊？ 以前莉娜和袁晴晴都说过，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克制不住的，更何况她还很主动。 乔沐元啜泣，肩膀一抽一抽，如果是真不行，那她的主动在他眼里是负担吧？ 呜呜，乔沐元哭得更大声。 积极治疗应该会没问题的吧？ 乔沐元哭红了眼。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纪长慕为她做了一桌子早餐，丰盛可口，又亲手给她磨了咖啡，她昨天说，想喝咖啡。 小姑娘穿着齐踝黑色吊带长裙，踩着一双软绵绵的小羊皮人字拖，软着声音打招呼：“早。” “嗯，早。” 她坐在他的对面，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喉咙哑了，昨晚哭得厉害。 坐下吃了会儿早餐，她道：“工作室给我打电话，要我紧急回去处理一点事情，我可能下午就回京城了。” “下午？”纪长慕的手顿住，抬起视线。 “嗯，机票买好了。” “行，我可能没有时间送你，我让阿勇安排好。” “好。” “下次你来琼州我好好陪你。”纪长慕面色平静。 “纪长慕……”乔沐元叫他的名字，眼睛又红了一圈，“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是你什么人。” 她让他看着她的眼睛，他便认真看着她，薄唇轻启：“女朋友。” 没等她开口，他又道：“除非你不愿意。” “再说吧，反正今天我不是你女朋友。”她正生气呢！ “哦，那就再说。” 乔沐元其实心里头不怎么高兴，但一想到纪长慕挺可怜的，也就渐渐放下了自己的不高兴。 他现在一无所有，事业失败，双腿残疾，可能还有隐疾…… 乔沐元不再跟他计较，把昨天晚上的事抛在了脑后。 吃过早餐，纪长慕转动轮椅来到她的跟前，主动扣住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个清甜的吻。 “我得去公司了，等处理完手头的一个项目就去京城。” 乔沐元懵了几秒，嘴唇上是纪长慕的气息，她的耳根子红了。 “不会太久。”他又道。 “唔。”乔沐元点点头，“知道了。” “嗯，乖。”他摸摸她的小脑袋。 他出了餐厅，没多久室外便是汽车的引擎声。 乔沐元的唇上还留着属于他的气息，心跳速度也很快。 纪长慕出门后去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取回几份重要文件后，他带上保镖阿勇和阿伟开车去滨城。 第7090章 以后，别哭（9） 阿伟开车，纪长慕在后排整理资料。 原本打算下个月再去滨城收集证据，但他想，很多事情不该再拖。 这一两年他陆陆续续回过很多趟滨城，但没敢见母亲，母亲还在恢复期，他怕她承受不住关于父亲的事。 再加上他双腿的事，也怕刺激到母亲。 回滨城后他找到一些当年的证据，这次过去，最后一次提取证据，下个月他回京城报案，京城方面会联手滨城迅速成立缉查小组，远赴东南亚跨国抓捕。 等将佟正海夫妇抓捕归案，他心中最重的石头就能落下。 十几年了，他的父亲终于能瞑目。 他不配为人子女，让父亲等了十多年。 …… 乔沐元回了京城。 这一天早晨，她在工作室整理设计稿，电话响起。 是梁恺。 “沐元，中午有空吗？请你吃饭。” “梁恺哥，你回京城了？” “随同法国大使回来交流，正好在京城呆一段时间。” “今天中午吗？有空。” “好，我等会儿把餐厅地址发给你，你看看合不合口味，不喜欢的话我再重新选。” “我不挑食的，那我们中午见。” “嗯。” 乔沐元想着，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梁恺哥了，她说过，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的，她还是将梁恺当做很好的哥哥。 袁晴晴上次打牌的时候还说她眼光差劲，放着丰神俊朗、优秀儒雅的外交官梁恺哥哥不要，去要一个脾气坏，性格差的瘸腿男人，那男人除了长相优越外，还有什么优点？ 袁晴晴还说京圈里多少千金小姐追着梁恺哥呢！她们眼巴巴看着，可惜梁恺哥瞧不上她们。 现在那些大小姐听说乔沐元没有答应做梁恺的女朋友，一个个眼睛发绿光，蠢蠢欲动，又开始追求梁恺。 乔沐元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很快，梁恺给她发了餐厅地址，乔沐元觉得挺好，回了个“OK”的小表情。 乔沐元早上的工作不怎么忙，喝完一杯咖啡改了几份设计稿后早早开车去约好的酒店。 没想到梁恺比她更早。 他穿着浅灰色的薄款长风衣坐在沙发上，眸色温和，见到乔沐元时，唇角自然而然扬起：“好久不见。” “梁恺哥。” 点了餐，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很自然，梁恺跟她聊了很多最近在京城工作，还给她带了小礼物，其中还有限定版的外交纪念徽章，乔沐元开心地收下。 “梁恺哥，伯父和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他们了。” “挺好的，我爸最近迷上了摄影，每天都要带上我妈出门去拍照片，我妈嫌他烦得很。” 乔沐元笑了：“伯父和伯母特别恩爱。” “是，只不过我这个儿子没什么时间陪他们，以后我如果定居法国，会把他们接过去。” “他们愿意过去吗？” “以后再商量吧，我现在是这样想的。” “你这段时间在京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乔沐元知道梁恺在京城的朋友并不多。 第7091章 以后，别哭（10） 他很早就出国了，这些年也都定居在法国。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听说安福门那里有赶庙会活动，我记得还是小时候见过，现在的京城庙会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那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安福门那边，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一场庙会，小孩子会特别喜欢。” “你也是小孩子。” 乔沐元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是啦！” 她哪还是小孩子啊！ 梁恺弯起唇角：“现在早晚温差大，晚上多穿点。” “嗯。” 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庙会。 乔沐元也很多年没去过，小时候倒是经常跟钟管家一起去。 一想起小时候，她的脑中就跳出那人少年时的清俊模样，俊朗的容颜里是几分清冷与孤高，带着距离感，却又让她喜欢得很。 过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年少年时的模样。 “沐元，想什么呢？”梁恺打断她的思绪。 乔沐元这才回过神：“在想晚上怎么过去。” “我开车去你的工作室接你，怎么样？” “行的。”乔沐元点头。 梁恺为人儒雅博学，说话总是慢条斯理，他跟乔沐元有说不完的话。 乔沐元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挺喜欢听梁恺给她讲一些有趣的见闻，或者，一些有趣的故事。 京城的秋天树叶枯黄，风吹叶飞，那些树叶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像金黄色的地毯，一眼望去，不见尽头。 吃过饭时间还早，梁恺约乔沐元去使馆外的那条银杏大道散步。 那条路人很少，高墙里是各国风格各异的建筑，他们走在高墙外，鞋子踩在金黄色的叶片上，“吱呀”作响，风吹过耳畔，似秋日低语。 叶脉金黄，偶尔，有一两片叶子从树上旋下，落在乔沐元的肩头。 穿着深粉色衬衫和牛仔裤的姑娘站立在树下，伸出手，正好有大片黄叶飞过。 梁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眉目含笑，和她沿着这条长长的路一直走。 午后阳光温热，呼吸里都是秋季清甜的味道。 …… 晚上，按照约定，晚饭后，乔沐元和梁恺一起去了安福门。 很有趣的庙会，整条街上都是人。 有舞狮，有杂技，也有花灯，颇有气氛。 街道水泄不通，乔沐元和梁恺走了一段路后不再往前挤，梁恺护着她在周边的茶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二楼，开了木窗，可以将街道和庙会全景收入眼中，还可以看着涌动的人潮，像海潮一样，喧嚣鼎沸。 乔沐元咬着糖葫芦，酸酸甜甜，她看到杂技表演时很高兴，尤其喜欢蹦蹦跳跳的小狮子。 梁恺点了一壶茶，喝着茶，陪她一起看向窗外。 楼下。 晏伽被晏洲拉着手：“二叔叔，二叔叔……要这个！” 白白嫩嫩的小手指着一盏兔子灯，仰头，满眼期待。 晏伽弯下腰，对上小朋友的脸蛋儿：“你二叔叔没钱。” “二叔叔没钱……”小朋友眼里的期待变成了失落，小手垂下。 “走了！” 第7092章 以后，别哭（11） 晏伽只想拉着他赶紧走，他就不该带他来京城，小孩子真烦人。 小娃娃拽住晏伽的手，不肯走，仰头，大眼睛亮闪闪看着晏伽：“洲洲以后赚钱钱给二叔叔买。” 晏伽心口一动，低头时正好对上小孩子清亮幽黑的瞳仁。 “赚钱钱，给二叔叔，买。”洲洲很高兴。 晏伽半天没有说出话，过了会儿才指着那兔子灯：“要这个？” “想要的……” 洲洲绞动小手，眼里又恢复了渴望。 最终，晏伽还是给他买了一个。 小家伙拿着小兔子灯，开心地跳啊跳，他还没有这个。 晏伽一抬头，正好看到楼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若是普普通通的人，他大概不会注意到，但这小姑娘太漂亮，即使庙会这明亮璀璨的光也遮盖不住她这清绝出尘的风华，且比以前学生时更漂亮。 啧，乔家大小姐也出来赶庙会，真是稀罕事。 隔着一排花灯，晏伽看见了乔沐元，但乔沐元没有看见他。 正当晏伽准备离开，他忽然发现乔沐元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男人容貌出众，气质优雅，晏伽不认识。 乔家大小姐身边自然不缺长得帅又优质的男人。 “二叔叔……”晏洲还想去别的地方玩，拉住晏伽的手。 “走了，回酒店。”晏伽抱起他。 “还想玩……” “玩什么玩？嗯？想玩回去找你妈，我不是你爸！不惯着你！” “爸爸……在哪里……”晏洲一听到“爸爸”这个词，眼睛红红，忍不住问晏洲。 晏伽无法回答他，岔开话题：“这个兔子灯，你打算放在哪里？” “洲洲房间。” “很喜欢？” “喜欢。” “出息。”晏伽嘲讽，“别的男孩子都喜欢手枪、小汽车、小飞机，你喜欢兔子灯，没出息。” “可爱！”晏洲气鼓鼓地反驳，抱紧他的小兔子不松手。 “没出息！” “坏叔叔！”晏洲一生气就叫他“坏叔叔”，小腿儿乱蹬。 晏伽拎着他就走！ 晏洲还是个小朋友，被晏伽这么对待，“嗷嗷”哭：“坏叔叔！要爸爸……要爸爸……” 爸爸一定不会像坏叔叔这样的！ “要什么爸爸？！这两年我陪你写作业，陪你做手工，带你去游乐场，带你去动物园，你还要什么爸爸？你那个爸爸陪过你一天吗？！”晏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大手用力掐着小朋友的腰，他觉得晏洲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 还要爸爸，有本事去ICU找他爸爸！ 但看到晏洲跟他大哥那张相似的脸，晏伽心里头的火又“蹭蹭”往上冒。 他跟他那个妈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这小崽子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呜呜。”小朋友也听不懂他在说森么，就觉得他凶，小朋友在大街上哭得稀里哗啦，引来一堆人的注目。 要不是晏伽长得很正派，路人都以为他拐卖了小孩。 从汹涌的人群里离开，晏伽终于歇了一口气，把洲洲丢上路边的车子。 第7093章 以后，别哭（12） “给老子闭嘴！”晏伽狼性毕露，被晏洲吵得头疼。 洲洲见四周没人了，不哭了，抱着他的小兔灯低着头把玩，偶尔嗅嗅鼻子。 晏伽被他吵得燥热，脱掉外套，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刚坐上车，手机响起。 是林栀那个女人。 林栀最近在外出差，知道洲洲被晏伽带去京城看庙会、逛景点了，有点担心，一天给晏伽要打很多次电话。 “喂……洲洲今天开心吗？有没有晒黑？他吃海鲜过敏，不要给他买。我看了天气预报，京城温差很大，你记得晚上给洲洲加外套。他喜欢闹，闹起来浑身汗，会感冒，你也要……” “你哪来这么多要求？”晏伽打断她的话，“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通通记不住，你别再给我打电话！” “妈妈……”洲洲耳朵尖，一下子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小手伸过来要拿晏伽的手机。 “晏伽……那你把手机给洲洲，我跟他打电话。” “浪费我手机话费。”晏伽挂断电话。 “妈妈，妈妈！”洲洲哭着闹着喊。 但，晏伽已经把电话挂了！ 他瞪了晏洲一眼：“玩你的兔子灯！” 洲洲被他吓唬住，不敢哭了，嘀咕一声：“坏叔叔！” 小朋友也不敢跟坏叔叔较劲，怕被坏叔叔丢在外头。 有一次坏叔叔就是这么干的！ 但他还是想跟坏叔叔一起出来玩，尤其喜欢被坏叔叔抱着。 晏伽吩咐司机开车回酒店，一肚子气没处撒，他想到了刚刚看见的小姑娘，乔家大小姐。 嗯，既然他不高兴，那就膈应一下老纪，好兄弟就要一起不高兴。 他慢悠悠给纪长慕打了电话：“老纪，在哪呢？” “滨城。” “怎么跑滨城去了？这几天都在那？” “嗯。” “你回滨城看杨阿姨？” “暂时不去见她，你帮我多去看看她，带洲洲一起去。” “你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吧？你有什么要躲着杨阿姨？” “我有我的考虑，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回去跟她赔罪。” “二叔叔，二叔叔，灯坏啦！”洲洲把小兔灯玩坏了，不亮了哎！ 晏伽睨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纪长慕听到洲洲的声音，笑了：“洲洲在你身边啊？他好像跟你挺亲的。” “我带他来京城玩，给他买吃的买玩具，他当然跟我亲。” “你去京城了？” “正好来谈个项目，带上晏洲，今天晚上还有庙会，人太多，没挤进去，我现在又带晏洲回酒店了。”晏伽跟纪长慕闲聊，不理会洲洲，“你猜，我刚刚在庙会上见到谁了？” 那头顿了几秒，哂笑：“见到乔沐元了？” “啧，瞒不过你这狐狸。对啊，我见到乔沐元了，这小姑娘怎么越长越漂亮，又在京城这花花世界，被男人勾走是迟早的事。我今天在庙会见到她跟一个挺帅气的男人在一块，赶庙会这种事……应该是小情侣儿才会做的吧？她身边那男人真帅，这次不是她哥。” “她的事，跟你没关系。” 第7094章 你喜欢乔知行（1） “嗯，当然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打个电话看看你对前女友有没有反应。” “她身边的男人长什么样。” 晏伽笑出声，还是有反应的：“很高很俊，五官端正，优雅绅士，一眼看上去就是家教很好那种，不是一般富二代。” 纪长慕淡淡道：“不是她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老纪，你的小白兔早就是别人的了，她回了京城就像是鱼儿回到了水中，整个京城的男人还不是任由她挑。” 洲洲在一旁着急地摇着晏伽的胳膊：“二叔叔，二叔叔，灯坏了，不亮亮。” “晏伽，有时间多陪小朋友，别给我打莫名其妙的电话。” “什么叫莫名其妙……哎！” 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晏伽睨着往他腿上爬的小朋友：“烦人精。” 小朋友委屈巴巴地举着手里的灯：“坏了。” “才几分钟你就把灯玩坏了，笨得不行。” “不笨。”洲洲摇摇头，辩解。 “我说你笨就是笨。” “麻麻说……洲洲聪明。” “呵。”晏伽嗤笑。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帮洲洲修了半天的兔子灯，好在最后修好了，这小家伙才没有闹。 九点半时，庙会里的人陆陆续续散了，街头的摊位也在逐渐撤掉。 乔沐元和梁恺喝完茶就回去了，梁恺给她买了漂亮的纸灯，还有一些可爱的小物件。 他知道乔沐元什么都不缺，但她一定不怎么来庙会这种市井气比较足的地方，临走时他还一直将她送回海滨别墅。 乔沐元回去才发现纪长慕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纪长慕：毛球最近乖吗？ 乔沐元：我最近没有回浣花。 她回复完准备去洗澡，手机正好响了一声，纪长慕回了过来。 纪长慕：怎么不去看看它？ 乔沐元拨了电话过去，坐在阳台上看向外面广阔的海面：“我过两天就去看它，这几天没有空，白天工作，晚上会跟朋友出去玩。主要是你不在浣花，我就没有去那边的动力了。” “今天晚上也跟朋友出去了？” “嗯，刚到家。” “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纪长慕，你是在查岗吗？”乔沐元笑了，“我在京城的朋友，你当然不认识。” “别再交秦昭那种朋友就行。” “好端端提什么秦昭呀，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呢？你在哪里？” “我在酒店，出差。” “那你早点睡，别太累，我先去洗个澡呀，身上都是外面的味道。” 乔沐元刚想挂电话，那头传来低沉克制的声音：“梁恺是谁。” 乔沐元一愣，他怎么会认得梁恺？而且今天她刚跟梁恺从外面回来。 碰巧他打电话查岗。 哪有这么巧。 “纪长慕，你怎么知道梁恺？” “上次周董的晚宴，我正好陪常昊过去，有一些场面，碰巧见到。” 乔沐元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她在酒店听见的声音不是幻听，正是纪长慕。 他说的场面……是梁恺跟她表白的场面？ 她听着纪长慕的语气不太对，那一定是了。 第7095章 你喜欢乔知行（2） “梁家和乔家是世交，关系很好，梁恺哥是爸爸撮合我跟他认识的，不过我不喜欢梁恺哥，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哥哥。” “哪有哥哥跟妹妹表白的？” “我不喜欢梁恺哥不代表梁恺哥不喜欢我。” “你既然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还跟他一起出去？” “纪长慕，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乔沐元生气了。 “我没那么闲，今天晚上你跟梁恺在一起，正好被晏伽撞到，他打了电话给我。” “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一定是在跟踪我！” “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为什么晚上要跟梁恺一起去庙会这种地方？你明知道他喜欢你。” “纪长慕，我解释完了，梁家和乔家是世交，梁恺哥很少从法国回来，我带他去哪都很正常。” 说完，乔沐元“啪嗒”按断电话。 不可理喻。 这男人心眼极小。 乔沐元没再搭理他，抱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纪长慕很沉默，侧脸隐没在昏暗的光线里，明明灭灭。 他开了一瓶手头的红酒，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子流淌，他抬起手，一饮而尽。 他知道梁恺，也见过。 但他不知道的是，梁家和乔家是世交，梁恺是她父亲看中的男人，也是她父亲在撮合她跟梁恺。 纪长慕接连喝下几杯红酒，视线有几分不明。 …… 梁恺没有在京城呆太久，大约三四天后就跟随使团回了法国。 乔沐元没有时间去机场送梁恺，但也没再打电话给纪长慕，她嫌那人心眼小，他明知道她喜欢她，还去计较她身边的异性朋友。 她以前都不知道纪长慕还挺会跟人吵架，想想就生气。 但乔沐元没把这些事放心上，周五下午，她接到宁悠的电话，要去给想想开家长会。 想想和宋北森的家长会一般都是宋家管家过去，但管家最近请假，宁悠也抽不出时间，就打电话问问乔沐元能不能帮忙。 乔沐元正好闲着没事做，应了。 她下午两三点按时来到江云想的学校。 她拿到一张班级成绩单，江云想成绩很好，这次期中考考了班级第一名，宋北森跟江云想居然一个班，倒数第二。 乔沐元拿着成绩单拍了照片给宁悠：“我还以为宋北森是倒数第一呢，出乎意料。” 宁悠回了她：倒数第一那位是生病缺考。 乔沐元：…… 乔沐元坐在一群家长中间听班主任开家长会，班主任没有说太多，她也知道来的都不是什么家长，大多都是家里的管家、司机、保姆。 接近四点时，家长会结束，碰巧宋北森过来。 宋北森始终沉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他看到乔沐元，掀起眼皮子：“乔沐元姐，你怎么来了？” “给你们开家长会，你姐姐没有时间。” “以后宋家的事你少管。”宋北森从课桌里拿上自己的背包，姿态冰冷，“尤其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管！” “你！”乔沐元气死了，这小孩，“你是未成年，宋家有义务管你！” 第7096章 你喜欢乔知行（3） “有本事让他们把我的银行卡全都解冻！不然就少管我！”宋北森甩脸色，背上包就走。 乔沐元有被气到。 她只是跟宋北森说两句话就被气得不行，难怪宁安阿姨不想再看到这个儿子。 宋北森离开后陆陆续续有几个男生回班上取成绩单和试卷。 他们一边看成绩单一边笑：“我这次数学考得还不错，哈哈，森哥这次没有考倒数第一啊。” “森哥能瞧得上这个吗？也就咱们没出息的才在乎成绩。” “就是，森哥最近追漂亮姑娘呢！漂亮姑娘可比成绩单好看多了。你说这成绩单有什么用？又不能抱又不能亲的。” “哈哈。”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离开。 乔沐元血压升高，宋北森这样还上什么学啊。 小时候的森宝明明也挺可爱的。 没多久，穿着校服的江云想也来了，她见到乔沐元在，喊了一声：“小柚子姐姐。” “想想期中考试考得不错哦，第一名。”乔沐元眯起眼睛夸奖她，“下次姐姐给你带礼物，奖励你的。” “谢谢小柚子姐姐。” 江云想取回自己的成绩单和试卷，收拾书包。 乔沐元跟她闲聊：“森宝刚刚来过了，他成绩为什么这么差？” “他不上课，基本都不来。” “老师不管吗？” “老师管不了他，没有人能管得了，他在学校是校霸，宋叔叔和宁阿姨也管不了。” 乔沐元知道这是实话：“那他不上课干什么？” “吃喝玩乐追漂亮姑娘。” “他现在有女朋友？” “我不清楚。”江云想摇摇头，“不过他追过很多班花，看见漂亮的就会追，追到手就甩，追不到手就恼羞成怒。他以前有女朋友，但每一个时间都不会太长。” “……”乔沐元语塞，这也太恶劣了，“他最近在干什么？” “好像说要跟朋友做大项目。”江云想压低声音，“小柚子姐姐，你不要跟别人说。” “他能做大项目？” “不能吧！”江云想也是一脸无奈，“但他总说钱不够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别人做大项目。” 乔沐元不懂现在小屁孩的世界。 尤其是森宝这种顽劣子弟的世界。 “想想，你离他远一点，他不管让你做什么都不要答应。”乔沐元叮嘱小想想。 “嗯，我不跟他玩的。” “你成绩很好，高考后宋叔叔会送你出国留学的，你只要认真学习。如果在班上有人欺负你就告诉宋叔叔或者悠悠姐，他们会帮你调班级。” “没有人欺负我，同学们跟我关系都挺好。” “那就好。”乔沐元笑了，“你以后是不是想当医生呀？” “嗯，想跟我爸爸一样，虽然我早就不记得爸爸长什么样……”想想低下头，眼睛红了一圈，“但他们都说我爸爸是一位优秀的医生。” “是，以你的成绩肯定可以学医的，有没有想好去哪里留学？” “想去知行哥哥的学校。” “哈佛？” 江云想点点头：“但我可能考不上……” 第7097章 你喜欢乔知行（4） “你成绩很棒了，再努力一下，如果考不上哈佛去别的学校也不错。”乔沐元安慰她。 “嗯，我会努力的。”江云想很乖很听话。 “家长会结束了，那我先回去，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悠悠姐说，还有就是不要搭理宋北森，他说什么都不要搭理他。” 小姑娘点点头。 乔沐元背上包，给袁晴晴打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出去做SPA。 江云想将自己的学习资料收进书包，天色渐晚，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回了家。 她想把期中试卷订正完再回去。 刚拿出试卷写了一题，她忽然闻到了香烟味。 教室里不允许抽烟，她转头，果不其然，在身后右侧位置上看到了宋北森。 宋北森穿着灰黑色休闲装，下身是浅蓝色的牛仔裤，他叼着烟坐在同学的书桌上，手上揉着纸团。 暮色四合，宋北森背对窗户坐着，立体鲜明的轮廓影影绰绰，五官里有几分不羁和霸道，眼角上的伤还没有好，从眼尾到眉梢处有一条很明显的伤痕。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云想没有说话，她其实很想让他不要在教室里抽烟，会着火。 但最终，她没有说，低头继续做题。 宋北森将纸团对准她的后脑勺砸过去，嗤笑：“看到你这认真学习的样子我就觉得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多清纯多乖巧的女孩，实际上是个会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的放`荡妖艳货色。” 江云想气得发抖，差点把手上的铅笔折断：“宋北森，你不要乱说话，上次是我在房间里换衣服你闯了进来，你要是再乱说我会告诉悠悠姐。” 宋北森身体前倾，笑得浪荡：“你也就只剩下告状的本事，下午没少跟乔沐元告状吧？” “我没有跟小柚子姐姐说任何事，但你如果再这样打扰我学习，我会告状。” “哧。”宋北森笑出声，吐了一口烟，教室里还没有开灯，光线昏黑，“你还真把自己当宋家人了啊？跟我亲姐姐告状？你哪来的本事？你吃宋家的，用宋家的，到头来还告宋家小少爷的状，白眼狼都没你会吃人。” “你有错在先……” 暗幽幽的光线下，江云想的眼睛里有一层闪烁的水光，她不喜欢听宋北森说话。 每一次，她都想躲宋北森远远的。 空气里是香烟的味道，光线越来越暗，宋北森的脸部轮廓隐匿在这深沉的黑暗中，让江云想很害怕。 她合上试卷，想回去。 “听说你想学医。”宋北森吐着烟，手上随便拿着同学的文具把玩。 “你听谁说的？” 宋北森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便利贴，爱心形状的粉红色便利贴，上面是黑色水笔写的字—— 新学期目标：出国留学，当一名优秀的医生，救死扶伤，勇往直前，加油！(*^▽^*) 这是许多学生都会贴在布告墙上的新学期目标，大多数都不署名，江云想也没有署名。 她的便利签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张中并不显眼，颜色也褪了。 第7098章 你喜欢乔知行（5） 看到自己的便利贴，江云想从座位上跳起来跟他抢！ 宋北森个子高，他一抬手，江云想根本抢不到。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便利贴？！还给我！我当不当医生跟你没有关系！” “哧。”宋北森叼着烟嗤笑，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白皙干净，秀美中带着稚气，眼神里藏着倔强，“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要是出国留学，花的可是宋家的钱，宋家哪有那么多钱给你挥霍？做梦。” “我不要宋家的钱，我自己可以挣钱，我暑假可以出去勤工俭学，不会要宋家的钱。” 宋叔叔和宁安阿姨从来没有跟她提过钱的事，但从小到大，宋北森都会在私底下警告她吃穿用度都是宋家的，她应该感恩，而不是肆意骄纵！ 所以她从小在宋家都很拘谨，怕做错事，怕说错话，但宋叔叔他们从来不计较，很疼她。 可只要宋叔叔一疼她，宋北森就会过来警告她，甚至说出赶她出去这种话。 江云想不敢招惹宋北森，平时只默默学习，等成年后就好了。 成年了，她就可以自己挣钱。 “你知不知道出国留学要花多少钱？呵，凭你？恐怕到时候又是去我爸妈面前哭两声要钱！反正他们挺疼你，你不管怎么撒谎，怎么告状，他们都偏袒你，到时候就算要钱，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才是他们捡回来的，冻结我的银行卡，收走我的零花钱，也不管我死活，只会让警察抓我。” “宋北森，那是你自己作的。” “你再说一遍！”宋北森眼眸猩红，身子前倾，靠近江云想。 江云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看宋北森阴恻恻的眼神。 四目相对，四周安静得可怕。 “我的事不用你管……”江云想不想跟他牵扯上关系，甚至不想跟他说话，明年她就可以出国了，“你把便利签还给我！” “还个P！”宋北森叼着烟撕掉手里的便利签，扬起，那一片片的粉红色纸屑落下，“你休想出国。” 说罢，他从书桌上下来，站在江云想跟前，双腿笔直，身形高大压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出国找乔知行，你喜欢乔知行，对吧？” 江云想脸色发白，这张漂亮的脸上有几分惶恐。 宋北森逼得很紧。 她的后背抵着桌子，像是被人抓住了小心思，双肩颤抖。 青春期少女总喜欢将最深沉的秘密埋在心底，不会跟任何人说，但因为年纪太小，总会露出一点点的马脚。 宋北森笑出声，放肆又阴翳：“你还真会做梦，你哪里配得上乔知行？该不会想用上次在我面前发骚的那一套跑去乔知行面前使出来吧？” 江云想小脸惨白，身子发抖！ 她抓住桌角，想给宋北森一巴掌，可她个子小，踮起脚尖也够不着身高体壮的宋北森！ 他这些年跟校外不三不四的人混，什么话都说，可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她甚至是他名义上的姐姐啊！ 第7099章 你喜欢乔知行（6） 江云想压住要流出来的眼泪：“宋北森，你很可恶。”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书包，没有来得及收拾桌上的试卷，跑出教室！ 教室里空空荡荡。 天黑了，只有宋北森一个人的教室像黑漆漆的洞穴，压抑，安静，令人害怕。 他的烟还没抽完，抽到最后一点时，宋北森转头看向窗外—— 外走廊空无一人，远处是遮住视线的几棵桂花树，学校里已经没有人走动。 宋北森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运动鞋碾灭，打电话给自己的小弟。 “森哥，吃晚饭没有？有何吩咐？” “找个漂亮女人来陪我吃饭。” “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手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森哥今天晚上要什么样的？” “学生妹。” “行！” 江云想几乎是一路飞快地跑出了校园，心跳加速错乱。 她不敢回头，生怕被宋北森抓住。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坐在公交站台上用力呼吸，泪水压在眼眶里，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一辆一辆的公交车从面前驶过。 她想早点毕业，早点出国，她害怕看到宋北森，他是个霸道的小恶魔，从小就是。 但没想到他上了高中后变本加厉，凭借高大的体型和打架的本事，他越来越离谱，进局子是常事，更别说欺负她。 而且他总提那一次在舞蹈房的事，那一天她在舞蹈房练舞蹈，天气太热，她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干净的，没想到被宋北森推门看见。 在他口中，成了勾引。 他有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她无法跟他理论，他不讲理。 江云想只想远远离开。 天色很黑，江云想等的公交车半个小时后才出现，她挤进人群，背着书包回家。 宋家有给她配司机，但除了平时的早晚接送，她大部分时间不会打电话给司机。 她不姓宋，也不是宋家人，她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 乔沐元晚上跟袁晴晴一起吃了饭，闲着没事又去泡温泉。 中途，袁晴晴接了个男人电话，提前离开：“沐元，下次再陪你哈，刚刚小丞给我打电话问我约不约，我得去跟小奶狗约会啦。” “你男朋友呢？”乔沐元吃着水果，眨眼问道。 “分了啊。” “分了？这么快。” “下一个更乖。”袁晴晴笑眯眯穿上浴袍，拍拍乔沐元的小脸蛋，“学着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唔。” 袁晴晴一走，温泉池里只有乔沐元一个人。 她也拿出手机，那个人没再给她打电话。 心眼真小。 无缘无故发小脾气，还冷落她，有他这样当人家男朋友的吗？ 乔沐元一只手拨着温泉池里的玫瑰花瓣，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池子边。 闲着也是闲着，她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起，声音沙哑模糊：“嗯？” 乔沐元声线寡淡：“纪先生忙什么呢？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呀。” “在出差。”纪长慕咳嗽两声，“国外。” 第7100章 你喜欢乔知行（7） “感冒了？” “嗯。”纪长慕确实感冒了，这几天头痛无力，还有些水土不适。 “喜闻乐见。”乔沐元可劲儿数落他，“纪先生这么忙，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呀，赚的钱给谁花呀？” “你下班了？” “早就下班了，在泡温泉呢！开心心。” “开心就好。”纪长慕翻阅手中的文件，手机挂了免提，低着头，台灯暖黄色的光在他的眼皮子上投下一圈影子，“下个月我去京城。” “来找我吗？” “你不欢迎的话，我就不去。” “你不回来看看你的毛球吗？它是你养的。” “是吗？”纪长慕勾唇，“别以为我不知道它是你买的。” “……”乔沐元默，她的小伎俩早就被他看穿了，小把戏不顶用。 乔沐元没说话，那头的纪长慕咳得厉害，听得乔沐元胆战心惊。 “纪长慕，你吃药没有？你怎么不会照顾自己？” “感冒，没事，吃药了。” “没事没事没事，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出了车祸没事，咯血没事，坐轮椅没事，公司被收购没事，感冒也没事，那你到底在乎什么？” “感冒能有什么事？要真说有事，你跟梁恺一起逛庙会这事挺招人烦。” “我就知道你还记着仇，小心眼。” 乔沐元拿他撒了会儿气，但一听到他在那头咳得厉害，又不忍再说什么。 可是依然没从这男人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包括他对未来的任何打算，她都套不出。 “你记得按时吃药啊，下个月你真得能来京城？” “嗯。” “那我等你。” “带我逛逛庙会？” “……”这小心眼，乔沐元嗔道，“现在哪还有什么庙会，得等过年了。” “这梁恺回来得时间真巧，正好赶上这热闹的庙会。” “纪长慕，你没完没了。” “你不带我逛一次，我自然没完。”因为感冒，纪长慕的声音沙哑低沉，鼻音很重。 “烦人精。” “……” 那头，纪长慕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书桌上，不耽误他翻阅修改文件。 聊得差不多时，他挂了电话，让下属来了一趟房间。 明天是跟R国某科研所签约的日子，这份合作努力了一年终于达成，以后这家科研所将源源不断为JY提供人才和最新高科技保密技术。 有些技术国内任何一家公司都没有能拥有，纪长慕拿到了，以后的JY集团将做出更高端的高科技产品并迅速占领国内市场。 从在哥大重新遇见乔沐元开始，他就着手构想、建立了JY，包括前些年将EM的部分资金投入到JY在海外成立的研究所。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也是他想给乔沐元的一个未来。 他知道乔氏集团是国内最顶级的金融集团，尽管乔氏在纽约只有部分市场，但EM若再往上走必定会跟乔氏产生巨大利益冲突和争执。 性格不允许他甘落人后，但他更不愿让以后的乔沐元陷入两难。 JY是他的退路。 只不过当初出了点意外。 第7101章 你喜欢乔知行（8） 好在后来一切仍旧在他的掌控之中，从纽约回来后，他的JY集团迅速启动，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琼州及周边几大城市市场，用不了三年，他会占领全国市场。 三年以后，海外市场。 在此之前，他需要除掉佟正海夫妇还父亲一个公道。 证据他已经全部掌握。 佟正海夫妇活罪难逃，余生将在监狱度过。 跟下属聊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纪长慕即使双腿不变，但坐在轮椅上依然是王者气派，处变不惊，思维缜密。 “明天的签约仪式我依然不会参加，你和杰超他们几个出席。” “好，纪总，您放心，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全程低调处理，无需召开新闻发布会，如果遇到记者也尽快打发。” “好，明白。”下属将手里几份文件递给他，“这边还有一些需要签字的材料。” “放着吧，我会签好，明天一早我让阿勇给你送过去。” “那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行，你也早点休息。” 等明天签了字，纪长慕也算了却另一桩心事。 R国这家科研所轻易不跟任何企业签合约，纪长慕游说一年，终于达成这项保密协议。 纪长慕心情还不错，没有睡意，开了瓶红酒。 正好窗外有烟火燃放，五彩斑斓。 市中心的高楼大厦灯光明晰，与烟火相映成趣。 他仰起头，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凌锐的目光里是闪烁的星光潋滟。 星辰万里，烟火满城，都不敌他心中的那一束光。 冥冥之中，她是上天给予他最好的恩赐。 还好，兜兜转转多年，他们没有走散。 …… 乔沐元的设计稿提前完成，交了稿后又奔赴下一个建筑设计项目。 她闲着的时候就在办公室撕日历，一张，一张，好不容易等到新的一月，又不好意思追问纪长慕什么时候来京城。 女孩子还是得矜持一点点。 不然，好像她嫁不出去似的。 可她还是好想好想他啊。 纪长慕去京城之前先去了一趟滨城。 他去疗养院悄悄探望了母亲，但他母亲什么都不知道，跟几个退休老太太在疗养院的院子里晒太阳聊天。 母亲身体调养得很好，手术很成功。 这一天周六，晏伽正好带洲洲去看杨阿姨，纪长慕也看到了晏伽。 这一年多时间晏伽对他母亲很上心，他仅仅是电话托付，晏伽却几乎每周都会开车从兰城到滨城来。 因为他母亲喜欢洲洲，晏伽还得连哄带骗把小家伙带过来，很上心。 纪长慕等晏伽快离开疗养院时给他打了个电话：“晏伽，滨城国际酒店，8699房间，你过来。” 晏伽接到电话很懵：“大哥，你给我开房了？” “我在。” 晏伽：？ “老纪，你回滨城了？！终于打算见我了？” “你来就是。” “马上。” 晏伽自己开车过去，把洲洲交给酒店前台的小姐姐。 推开房间，晏伽一眼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的纪长慕，男人背对着他，轮廓清晰分明。 （祝大家除夕快乐，阖家团圆，开开心心~~） 第7102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1） 听到脚步声，纪长慕转过身，白衬衫上是室外透进来的斑驳光影。 晏伽整个人都愣住了。 纪长慕怎么坐在了轮椅上？ “老纪！”晏伽冲过去，“怎么回事？你怎么坐在轮椅上？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EM被收购人也坐在了轮椅上，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佬？” 纪长慕倒笑了，清风霁月般的温和，眸色清亮：“车祸。” “我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愿意见我？使唤我的本事倒挺大。”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能治腿？” “……”晏伽语塞，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面色凝重，“老纪，你倒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啊？你知不知道EM被收购后，以前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同学有多幸灾乐祸？他们甚至阴阳怪气到我这儿，嘲讽你，挖苦你，说EM不过如此，看着厉害，但轻而易举就被人收购了！还好我这人脸皮厚，他们都被我骂回去了！” “这有什么。”纪长慕轻描淡写，成熟俊朗的脸上甚至有几分笑意，“你以后也别跟他们骂架，生气伤身体，咱们也都不是十七八岁青春热血的大男生了，有什么看不开的？你也不必太关心我，我有人关心，但你未必。” “操。”晏伽骂出声，“我好心好意安慰你一番还被你内涵，老纪，你没有心。” “洲洲呢？” “在楼下，交给了前台漂亮姐姐看着，小孩子又吵又闹，我这辈子是不想要小孩了。” “我倒挺想要一个，一个就好。”纪长慕的眼中是不露痕迹的温柔，如三月杨柳，春日暖阳，素来峻冷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温雅，眼神更是化了冰，有溢出来的宠爱和憧憬。 轮到晏伽开始内涵他：“老纪，你现在都坐轮椅了，恐怕有点难啊！而且，老实跟兄弟说，你还能行不？” “我行不行不需要证明给你看。”纪长慕知道他脑子里都是颜色废料，淡淡岔开话题，“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感谢你这一年对我母亲的照料。” “一顿饭哪够啊，你请我吃一辈子饭吧！” “行啊。” “老纪，你现在交女朋友了吗？” “嗯，有一个。” “难怪想要小孩，原来是有女朋友了，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带给我瞧瞧？” “倾国倾城。” “哟？”晏伽眼睛都亮了，他不怀疑纪长慕的眼光，“你都这样了还有大美女跟你啊，真是让我嫉妒，嫉妒得眼睛发绿。不过，既然是倾国倾城的美女愿意跟你，那肯定是有所图吧？” “她馋我的脸。” “啧，原来如此，我要是女人我也馋你。还好你出车祸没有毁容，不然连最后的资本都没有了。什么时候让兄弟看看？” “会有机会。” “行，不急这一时，我不着急。” 久别重逢，两人在酒店套房里聊了很久。 晚上纪长慕请晏伽吃饭，他们也是丝毫没有顾忌，一直喝酒。 第7103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2） 晏伽本来想把洲洲送回兰城，但纪长慕挺喜欢小朋友，留下一起吃晚饭。 小朋友吵吵闹闹要求多，晏伽不耐烦，纪长慕就把小朋友抱到自己身边来。 洲洲认得纪长慕，不怯生。 “洲洲，你想吃什么就跟叔叔说，嗯？”纪长慕耐心哄着小朋友。 “鸡腿。” “哪有什么鸡腿！”晏伽呵斥他，“吃你碗里的排骨。” “我给他点一份。”纪长慕很快叫来服务生。 “纪长慕，你懂不懂怎么跟小朋友交流？不能随便惯着他们，会惯坏！今天要鸡腿，明天要鸭腿，后天要满汉全席，迟早吃成纨绔子弟。” “哪有那么严重，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挺宠着我。”纪长慕眸光暗了几许，嗓音低哑，抬起手边的高脚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过去的事，平添无限感伤。 “你是你，天底下有几个人像你这么理性聪明、有分寸。” “我看洲洲就挺聪明。” “P，笨得要命。” “坏叔叔。”洲洲听见了，嘟起嘴，他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叫晏伽“坏叔叔”。 “你晚上还回兰城吗？” “回。” “喝了酒怎么回？” “我打电话给了林栀，她儿子在我手上，她不可能不来。” “折腾你大嫂干什么？半夜可以从滨城叫司机。” “我见不得她日子过得舒坦，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说着，晏伽捏了捏洲洲肉嘟嘟的小脸蛋，“凭什么？她当年嫌我没出息不上进又没前途，甩了我，随即没多久就勾搭上我有前途的大哥。这种见利忘义的女人活该守活寡过苦日子，不是吗？” “事已至此，你没必要。” “不，我有必要，她不配有安宁的生活，他们孤儿寡母一辈子也别想逃出晏家。” 晏伽的语气很冷，手指头也渐渐失去温度，一遍遍在晏洲光滑的小脸蛋上摩挲。 洲洲对大人的聊天没有兴趣，低着头吃好吃的，快快乐乐。 晏伽摩挲小朋友脸蛋的手忽然下滑，手指头掐住洲洲的喉咙，只用了三分的力，感受到小朋友的惊恐后他又松开，恶作剧般地笑了笑。 洲洲往纪长慕的怀里躲了躲，小脸蛋上带着对晏伽的害怕，但也只有几秒，随即又闷头吃排骨。 纪长慕蹙眉：“别动小朋友。” “没动，我这是疼爱他啊。”晏伽笑得阴阳怪气。 “行了，适可而止。” 没多久，服务生送了一盘小奥尔良鸡腿过来。 小朋友抓着鸡腿吃，吃着还不忘感谢纪长慕：“谢谢纪叔叔。” 纪长慕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勾唇。 晚上晏伽很高兴，喝了不少酒，他酒量没有纪长慕好，直接被纪长慕灌醉。 很久没有喝得这么畅快，晏伽神清气爽。 “老纪，你这几天都在滨城？” “不在，明天出差。” “你去看望杨阿姨了吗？” “我还没有见她，不敢见。” “老纪，你的腿真得好不了了？”晏伽怀疑。 “听天由命。” “我要是你可能会受不了。” 第7104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3） “有什么受不了的？”纪长慕倒一脸坦然，脸上有几许醉酒的红潮，“除了生活不便外，别的倒没有什么影响。” “我最近被公司财务整得焦头烂额，晏氏的坏账、错账、烂账一堆，老头子已经无力去管，交到了我手上。” “你家公司前些年不就不行了？还能撑一两年，还不错。” “全都因为我接管了好吗？我怎么说也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但我大哥只要还活着一天我都不想替晏氏卖命，到最后公司还是给我大哥一家，我能得到什么？呵，我何必呢！老头子偏袒我大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算是现在这境地，晏氏最机密的那些材料、报表他都没有给我看一眼！” “你大哥成植物人多年，醒来的概率不是很大，就算醒过来也早就跟不上时代，你没必要考虑他。” “纪叔叔，要吃水果果。”洲洲指着一盘新鲜的切片水果看向纪长慕。 “嗯。”纪长慕将透明的玻璃果盘端来放在他面前，“喜欢吃哪个？” “洲洲最喜欢吃猕猴桃。”小朋友眨着大眼睛。 纪长慕用叉子喂了他一块翠绿的猕猴桃，倒是一脸宠溺。 “老纪，真是受不了你，你要是喜欢小孩就早点跟你女朋友结婚，生一个。真是搞不懂你，小孩子有什么好？又吵又闹还爱哭，要是生个笨蛋，有你折腾的。” “我女朋友还小，舍不得让她这么小就给我生孩子。”纪长慕耐心地喂着洲洲。 “不是吧？老纪，你又又又找小女朋友？你就这么喜欢小姑娘？” “嗯，我不怎么正经，就喜欢小姑娘。” 晏伽笑得前俯后仰，他喝多了，眼泪都快笑出来：“看不出来，老纪你还有这个癖好。” “行了，在小孩子面前少说荤话，别带坏洲洲。” “我啥也没说啊……”晏伽真是冤枉的很。 灯光下，他看着纪长慕这张清心寡欲的脸，没想到只是假正经，私底下交的女朋友全是小姑娘。 之前在纽约还把京城大佬唯一的女儿勾到了手。 晏伽有时候感慨，这男人上辈子真是只狐狸精吧！ 兴许是许久未见，他们坐在一处喝了很多酒。 大约十点，林栀顺着地址找过来，此时的晏伽已经喝醉，话很多，拉着纪长慕不停地胡言乱语。 纪长慕酒量素来不错，但也已半醉。 林栀推开门，一眼看到在一旁玩玩具的洲洲，三两步走过去抱起小朋友。 “洲洲。” “麻麻！”晏洲开心地张开双臂扑进林栀的怀抱。 纪长慕抬起眸子，他没有见过林栀，以前倒是听晏伽说过不少次。 晏伽口中的林栀见利忘义、势利拜金、薄凉冷情，纪长慕看了一眼，倒没有看出多刻薄的姿态。 女人一件米白色的长风衣，大概刚从兰城过来，刘海凌乱，脸上是风尘仆仆的焦灼，满眼里只有洲洲，没有其他人。 林栀不认得纪长慕，没有打招呼，只淡淡道：“我带洲洲回去。” 第7105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4） 女人眸子里是寡淡的光，幽幽暗暗，不起波澜，除了洲洲，她对谁也不在意。 晏伽看到了她，笑出声：“大嫂，看来你是不想带我回去啊。” “我会帮你叫代驾。”女人神态薄凉，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任何温度。 说罢，她抱起洲洲就走。 倒是洲洲舍不得晏伽，焦急地蹬着小腿：“二叔叔……” “洲洲，妈妈带你回家，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猪包子。”女人在面对儿子的时候又换了一副温柔可亲的语气。 晏伽脸色沉下，突然用力发狠，一把拽住林栀，伸出长臂揽住她纤细的腰！ 林栀抱紧洲洲，跌坐在晏伽怀里，刚想起身，腰却被晏伽勒得生疼。 “晏伽，你喝多了，别在小孩子面前甩酒疯。” 晏伽浑身都是浓烈的酒气，双颊泛着潮红，他早就喝醉了，这会儿看着林栀，眼底生出几分讥讽：“大嫂，那我该跟你去哪耍酒疯？嗯？你这些天似乎一直在躲着我，我不打电话叫你来接洲洲，你恐怕还得躲我。为什么躲我？” 没等林栀开口，晏伽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冷不丁靠近林栀，嘴唇几乎要碰到女人的唇。 林栀躲避不及，眸中是惊恐和慌乱。 但，晏伽没有亲她，露出恶作剧似的的邪恶冷笑，笑得浪荡不羁。 酒气喷薄在林栀的脸上，她嘴唇泛白，声音颤抖：“疯子！” “以后我会好好跟你疯。”晏伽不以为然，上扬的唇角里隐着几分嘲弄和阴鸷。 “行了。”纪长慕打断他，“林小姐，晏伽今天晚上喝多了，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提前给他赔个不是。你等会儿带他和洲洲一起回兰城，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是他的朋友，纪长慕。” 纪长慕的名字，林栀有听晏伽提过。 林栀从晏伽的手臂中挣脱开，头发凌乱，她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 纪长慕给阿勇打了个电话，让阿勇送晏伽他们去停车场。 阿勇一切照做。 临走前，洲洲蹦蹦跳跳跟纪长慕挥手：“纪叔叔，明天见。” “嗯。”纪长慕的脸上是岁月浸润的温和，白衬衫衬托得五官优雅沉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都是王者般的雍容和体面。 等阿勇送走晏伽，纪长慕也回了酒店。 ……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飞去京城。 路过花店，他买了一捧红玫瑰，清晨最新鲜的红玫瑰，娇娜鲜艳的花瓣上带着玲珑剔透的露珠。 京城天气极好，纪长慕的墨色衬衣和西裤上是掉落的光芒，斑驳和煦。 一束玫瑰，纪长慕觉得单薄了些，又去买了只白兔子毛绒玩偶。 他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在哪里？” “纪先生又查岗呀……”小姑娘软糯又嗲气的声音传来，“我在一个舒适又迷人的地方，纪先生要不要一起呀。” “你不告诉我地址，我怎么跟你一起？” “你真得要一起吗？不一起不是男人哦。” “你说。”纪长慕坐进车子后排。 第7106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5） “在我舒适可爱又迷人的大床上呀，纪先生来不来呀。”那头传来小姑娘“咯咯”的笑声，她翻了一个滚，心情颇好。 今天周日，她还没起床呢！ “……”纪长慕揉了揉额头，颇为头疼，“我在京城。” “嗯？”乔沐元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到京城的？现在在哪里？” “刚到，订了餐厅，你过来。” “马上！”乔沐元飞快下床，穿上拖鞋，“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啦！” 要见情郎耶。 乔沐元无比激动，小心脏“砰砰”直跳。 她飞快洗漱穿衣，在衣柜里挑了件新买的白色长袖鱼尾裙，戴上红宝石耳坠和钻石项链，优雅淑女，娴静矜持。 很快，她收到纪长慕的短消息，地址在一处四合院。 乔沐元穿着高跟鞋下楼，拿上车钥匙去车库：“陶叔叔，今天不回来啦！” 陶文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小姑娘就开车走了。 陶文兴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开心的乔沐元，像是回到十八岁之前那个快快乐乐的小姑娘，有什么喜事？ 乔沐元一路上给纪长慕打电话：“情哥哥……” “……”纪长慕身边还有阿勇，他招手让阿勇先出去，“到哪了？” “出发了。” “不急，慢慢来。” 乔沐元不肯挂电话，跟纪长慕打了一路的电话。 终于到了餐厅，服务生领着乔沐元到纪长慕早就订好的包间。 推开门，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纪先生呀！ 乔沐元冲他飞奔过去，直扑进他的怀中：“抱抱。” 真真切切抱着他，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气息，那样令她迷恋。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又瘦了。” “想你想的，你要负责。”她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撒娇，小腰儿在他怀里扭了几下，扭得纪长慕浑身燥热。 也不管纪长慕同意不同意，她勾住他的脖子低头就亲。 亲他的眉梢，鼻梁，脸颊，再到嘴唇。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纪长慕哪抵得住她的这般热情，一只手绕到她的后脑勺上，压住，与她拥吻，纠缠，手指在她的发间来回穿梭。 白天的光从四合院的雕梁画栋之间穿过，折射在雕花的红木窗上，木板铺了一层秋天金黄色的光，与室外的枯叶金菊相映成趣。 吻够了，乔沐元才肯从他身上下来，眼波儿水灵又撩人，小手还在纪长慕衬衫上摸了两把。 他身上的乌木香干净清冽，令她着迷上瘾。 面对纪长慕，她有撒不完的娇。 纪长慕这才从沙发上将玫瑰花递给她，唇角浮着笑：“想好没有？做我女朋友吗？” “好呀。”她接过玫瑰花，笑容比玫瑰还耀眼。 “还有这个。”纪长慕将兔子也递给她，“要吗？” “你给我，我就要。”小姑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不好啊，纪先生。” 纪长慕被她撩得无处安放，眼睛里是漾起的春华无限：“收下礼物我们先吃饭。” 乔沐元把他送的礼物放在身边，宝贝似的。 纪长慕早就点了菜，一切就绪后开始让服务生送菜。 第7107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6） 小包间是复古的风格，纯红木的家具，青花瓷的餐具，沉香袅袅，岁月温柔。 玫瑰花的香味馥郁浓烈，布满整个包间。 纪长慕给乔沐元夹了她爱吃的菜，动作轻柔，眼神溺爱。 “纪先生，我们下午一起去看毛球，它想你啦。” “比起看毛球，我更想逛庙会。” “……”乔沐元夹了一块排骨喂给他，“我上哪给你变出个庙会来。” 烦人精！ 纪长慕眉梢微挑：“我至少要在京城待一周，你打算带我逛些什么地方？” “你上次不是说要一起打牌帮我把钱赢回来，说话算话不？” “算。” “那我组局咯？今天晚上就帮我赢回来吧！”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你就打算把我当工具人？” “来日方长，赢钱第一。” “……”阳光落在纪长慕温柔的眉眼上，眼角微微上扬，白净的脸上是棱角分明的轮廓，眸色和暖。 饭吃到一半乔沐元就不规矩起来，坐进他怀里，咬住一块肉片，递到他唇边，暗示他吃掉另一半。 她喜欢看阳光笼罩下的纪长慕，那般禁欲稳重，分寸得体，但她更喜欢看这样的纪长慕为她痴缠的火热。 果然，纪长慕搂住她的腰，吃掉肉片。 小姑娘就喜欢被他无限地宠爱和包容，她将一侧脸蛋儿靠近他的胸口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声，双手环住他的腰。 有时候乔沐元也不说话，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 她喜欢这种真真切切的温度，真真切切的存在。 她再也不会放开他。 四合院外有潺潺流水声，水流湍急，午后时光正好。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浣花。”她道。 “嗯。”他摸索着她细瘦的腰，垂下眸子，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两人的瞳孔里都是对方的倒影，“你今天用的香水很好闻。” “好闻有什么用呀，不照样勾不着我想勾引的男人。” “小狐狸精。” “你这次来京城也是做项目？你跟着常昊待遇还行吗？” “养你不成问题。” “那你愿意一辈子跟着常昊？你肯定不愿意。” “为什么？” “你不是那种甘愿认输的人。” “我没输。”纪长慕的左手绕着她乌黑微卷的头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没输。” 小姑娘抓住他的手，眼神里是殷切和真挚：“纪长慕……我手里有乔氏集团5%的股份，你如果缺运转资金就跟我开口，好不好？” “小姑娘。”纪长慕低下头，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你还真不怕我卷走你的全部财产逃出海外，从此消失不见，嗯？” “我看中的男人不会是这样的人。” “真自信。”他捏着她的下巴，笑了，“还吃不吃呢？不吃的话我们回浣花。” “饱了。”乔沐元不想再吃，“我们回浣花吧！” “嗯。” 纪长慕替她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勾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这四合院。 刚回浣花，毛球从自己的小窝里跳出来，围着他们。 第7108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7） 乔沐元弯下腰将它抱起来，抱到纪长慕怀里：“毛球，看看，还认不认识这位呢？” “喵！” “嘻嘻，对，叫爸爸。” 纪长慕：“……” 佣人给他们端上茶水。 午后的时光让人慵懒，乔沐元靠在纪长慕身边看了会儿电视，没几分钟睡着。 她靠在他的衬衫上，呼吸均匀，脸色安稳。 纪长慕低下头，瘦削修长的食指轻轻擦过她的红唇，俯身，吻了吻。 …… 晚上，乔沐元组了局。 她让袁晴晴带男朋友一起去会所打牌。 袁晴晴和她新交往的男朋友十分恩爱，两人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及旁人，一会儿互相喂桔子，一会儿亲个小嘴。 “大小姐，你的人呢？” “他马上来。” 他们已经在牌桌上坐好，袁晴晴还叫了几个小公主、小狼狗前来唱歌助兴，她喜欢热闹。 大约十分钟，纪长慕出现。 袁晴晴吓得扶额，压低声音：“大小姐，你请的是这尊大佛啊……” 纪长慕眼神森冷，他扫了一眼包厢，一眼看到袁晴晴，之前在他酒店里出现过的女人。 果然，这女人是乔沐元朋友。 乔沐元算计人的那点小心思全都用在了他身上，还漏洞百出。 “给大家介绍一下。”乔沐元推着纪长慕的轮椅过来，“这是我男朋友纪长慕哦。” “纪先生……好。”袁晴晴打招呼。 “好了，不用拘谨，一起玩牌吧，今天通宵！”乔沐元兴致勃勃，大有一种要把之前输过的钱都赢回来的气势，“我男朋友平时不玩牌，大家让着点。” “那大小姐，我们就不客气了哈。”袁晴晴笑嘻嘻，避开纪长慕锐利的目光。 纪长慕在场，气氛很有压迫感，他不怎么开口，只平静地出牌。 乔沐元出牌很差劲，纪长慕好几次差点兜不住她的牌，只得默默算计，替她兜底。 一开始两人配合不算默契，主要是乔沐元毫无配合意识，只会自己随便乱打。 几局下来，纪长慕没少内涵乔沐元。 好在乔沐元渐渐上道，虽然牌技一如既往差劲，但渐渐学会配合纪长慕，开始赢钱。 “晴晴，赢你男朋友的钱，真是不好意思呀。” “没事儿，他不小气。” “晴晴，我好像又赢了，今天晚上手气不错。” “……” 几盘下来，乔沐元赢得心花怒放。 纪长慕自己倒没怎么赢，他手里的牌全都配合乔沐元在打。 乔沐元高兴就好。 “纪先生，来支烟。”袁晴晴的男朋友小丞给纪长慕递烟。 “谢谢，不抽。”男人敛着眸，拒绝。 “纪先生，我听我们沐元说你以前是她的任课教授，你追的沐元。”袁晴晴道。 “嗯，我追的她。” “纪先生，你可真是好福气，京城追沐元的男人从南排到北，沐元一个都没瞧上。纪先生用了什么手段追到了我们沐元呀？好奇。” 乔沐元抢先道：“我们家纪先生学识渊博，优雅体贴，这就够了呀，我当初就是被他的才学折服的。” 第7109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8） 纪长慕好看白皙的手指头抓着牌，轻笑不语。 小丫头的嘴，骗人的鬼。 “纪先生，我们乔大小姐可是被宠着长大的，你以后要对她好哦！不然我们可饶不了你。”袁晴晴道。 “我不对她好对谁好？”纪长慕慢条斯理出牌，“这世上也只有我们家乔沐元值得。” 袁晴晴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桔子，有种吃了狗粮的感觉。 一个“我们家纪先生”，一个“我们家乔沐元”，两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时都是纠缠和恩爱，袁晴晴突然觉得她的小奶狗不香了。 乔沐元今天特别高兴，接二连三赢钱，每一局不是她赢就是纪长慕赢，快把之前输掉的钱都给赢回来了！ 她一高兴就得意忘形，中途休息的时候忍不住扑进纪长慕的怀里，喂他吃水果，在某人的脸上亲了又亲。 “……”纪长慕低头睨了她一眼，“公共场合，注意分寸。” “纪先生，你家乔沐元已经很有分寸啦，你看看袁晴晴和她家的小奶狗。再说，这里好些漂亮姑娘呢，我要是矜持有分寸，我家纪先生被人抢走了可怎么办？” “谁敢跟你抢。” “也是哦！”乔沐元十分开心，也不管什么分寸不分寸，搂住纪长慕的脖子就跟他撒娇。 纪长慕以前觉得拉不下面子，现在也无所谓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也管不了。 下半场的牌局差不多十点开始，乔沐元自个儿不玩了，让袁晴晴找了个姑娘过来打，她则靠在纪长慕的怀里看他打牌。 下半场某人不需要顾忌乔沐元，出牌快下手狠，一个人赢三个人，场场不落地赢钱。 袁晴晴再聪明也算计不过纪长慕，袁晴晴的小奶狗则是来充数的。 “乔沐元，你家男朋友欺负人。”袁晴晴嘤嘤哭，“我们哪是哥伦比亚大学金融系教授的对手，欺负人。” “晴晴，你可以的，加油。”乔沐元眉眼带笑，“你也曾是赢过哥伦比亚大学金融系教授学生的人，加油。” 纪长慕并没有太多算计，跟这几个人打牌还不需要他耗费太多精力。 没多久他就把手里的牌给了乔沐元，教她打了半天。 可惜乔沐元教不会，只要他不留神，小姑娘就乱出牌。 “乔沐元，认真点。”纪长慕搂着她，从她身后看着她的牌，“先出一张k。” “这不行，我的k不能出。” “……”纪长慕不跟她较劲，“那你自己打。” “……” 乔沐元打得收不了场又会求助纪长慕：“纪先生，纪哥哥，亲爱的，教教我。” 袁晴晴哪见过这么肉麻撒娇的乔沐元，啧啧道：“大小姐，原来你比我还会撒娇。” “没有啦，是我家纪先生比较纵容我。”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都知道你家纪先生对你是无底线的宠爱。” 俩女人聊着聊着话题就收不住，袁晴晴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还有些矜持，直接呈现出平时的状态，开始说荤话。 第7110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9） “大小姐，你男朋友在京城住哪里呀？”袁晴晴压低声音靠近乔沐元问道。 “浣花，我在那边有一套闲置别墅。” “呀，住一起呀。” “嗯，是啊，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当然不会说，那……大小姐，你俩睡一块了吗？” “……”乔沐元耳根子红了，“你家访吗？打牌。” “聊聊嘛！你看我身边这个新交的男朋友，小奶狗，在床上厉害着呢！我跟你说，女人啊，性福特别重要，你总不能找个两三分钟的秒男吧？”袁晴晴小声提醒她，“结婚前得试试，不然婚后麻烦着呢，尤其是你男朋友，不比二十出头的小男生，更得试试。” “……”乔沐元默，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长慕听见了，抽出乔沐元手里头一张牌：“小王。” “额……”袁晴晴哪接得住牌。 纪长慕顺手抽出乔沐元手里头剩下的牌全部打出去。 乔沐元乐呵呵：“又赢了，嘻嘻，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她高兴地收筹码。 又打了约摸一个小时，袁晴晴实在吃不消了：“大小姐，我们下次再约吧，你看，时间不早了呢！” “晴晴，你不是一向通宵的吗？” “哎呀，我得跟我小男朋友……你懂的。”袁晴晴实在是不能再玩下去了，今天晚上那个纪长慕似乎逮着她赢，其余两人都没怎么输，她输得最多！ “那好吧，我们下次再玩呀。” “好的，好的。”袁晴晴终于脱身。 乔沐元也带着纪长慕离开。 秋夜的京城很冷，一阵阵寒风吹过。 纪长慕从车上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三更半夜风大，别感冒。” “你抱抱我就不冷了。”乔沐元往他怀里钻。 “你是不是要整天黏我怀里？嗯？” “纪先生的抱抱，香。”乔沐元把小脑袋埋在他怀里，“两年没有抱你了，还不能让我多抱一抱吗？” “抱吧。”纪长慕不管了，她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吧。 他也不跟她计较，她的粉底、口红蹭脏了他的衬衫也不计较。 乔沐元愈发开心，搂住他精壮的腰身不肯放松。 阿勇送他们去浣花。 回家后时间已经不早，但乔沐元洗完澡后还是裹着浴巾来抱纪长慕。 她猫儿一样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又搂住他的脖子亲：“纪先生，晚安。” “嗯，早点睡，明天你还要上班。” “你呢？你明天去哪？” “我明天有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中午一起吃饭？” “行。” “那就一言为定了。”乔沐元没敢再多碰他，这人小气，若是再给她摆脸色说她动手动脚，那她可真没面子呀。 “嗯，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呀。”乔沐元抱着他，什么也不做，视线从他的俊美眉目到英挺的鼻梁，再到那薄凉微翘的唇瓣，刀削般的脸庞。 往下，白色宽松的浴袍松松垮垮系在他的身上，露出一截小麦色修长好看的脖子，似乎还有水滴。 不让她碰，她就目不转睛地看。 馋他。 第7111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10） 纪长慕不让她看了，裹好浴袍：“回隔壁去。” “唔。”乔沐元的手指头有意无意撩过他的后背，面上含笑，单手托着腮撑在他的轮椅扶手上，眸如桃花，“纪先森，我都是你女朋友了，你怎么还不让我碰呀。” “你跟我在一块，就这点心思？” “不是呀，但这点心思……你没有吗？” “没有。” “呸。”乔沐元气鼓鼓站起身，“走了。” 小姑娘三秒翻脸，回隔壁自己房间。 他对她居然没有半点小心思，他不是男人。 嘤嘤嘤。 小姑娘跟他生闷气，一个人躲进被子里玩手机。 …… 纪长慕在京城的这些天，每天都和乔沐元在一起。 一天三餐会在一起吃，晚上如果他不忙，他会和她一起去做点别的。 他把全部纸质材料都递交给了京城警局，只等警方同滨城方面组织好之后进行跨国追捕，届时，他需要去一趟东南亚。 纪长慕在京城，乔沐元工作容易三心二意。 这一天周五，乔沐元提前请了假，给纪长慕打电话，奶声奶气撒个娇：“纪先生，亲爱的纪先生……今天白天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 “你知不知道京城有一座寺庙叫万安寺，那儿许愿特别灵，一起去呀，今天就去。” “……”纪长慕兴趣缺缺，“不是很感兴趣。” “好啦，就当是陪我一起去嘛，今天的万安寺有祈福活动。” “你要许什么愿？” “不能提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乔沐元不告诉他，“你来我工作室楼下，我们一起过去。” 乔沐元最想许的愿望当然是跟他喜结良缘，一生一世嘛。 纪长慕正好递交完材料，思忖片刻：“行，那我让阿勇开车过去。” “我等你。” 大约十分钟后，纪长慕的车开到她的工作室楼下。 乔沐元今天穿的是一件飘带浅黄色衬衫，下身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外面罩了件米色休闲外套。 阿勇开车带他们去万安寺。 纪长慕平日不会来这种地方，她要来，他就陪她过来。 深秋的寺庙庄严肃穆，墙体是红黄交接的颜色，一排排银杏树遮天蔽日，枯黄的叶子随风落下，铺满一地。 风乍起，流水涓涓。 寺庙外有几个僧人在打扫卫生。 香火鼎盛，烟雾缭绕，佛像慈眉善目。 “哪有什么祈福活动？”下了车，纪长慕看向身边的小姑娘，“嗯？” “怕你不来，哄你的。”小姑娘从他身后勾住他的脖子，“怕你嫌我幼稚。” “你还知道幼稚。” “来都来了，要一起祈福呀。” “你先把手松开，佛门净地，像什么话。” “知道，知道啦！”乔沐元松开自己的手，推着他的轮椅进入寺庙。 风吹过她白皙红润的脸庞，她的眉梢上都是浸染的快乐，世间千般好，都不及他好。 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这样平静且美好。 乔沐元和纪长慕一起去拜佛。 她闭目许了三个愿望，都是关于他的。 第7112章 她有撒不完的娇（11） 第一希望他双腿康健，恢复如初；第二希望他前程似锦，功成名就；第三希望能与他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 乔沐元许完愿就领着纪长慕一起去了后院的许愿树。 那儿有一棵几百年历史的大榕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上头挂满了红色的许愿牌和风铃，每一张许愿牌上都有每一个人简简单单的愿望，风吹雨打，有些字迹已经模糊。 “纪长慕，你有要许的愿望吗？”她领了一块牌子，冲他喊道。 “不是说写出来就不灵了吗？” “我们写名字就好。”乔沐元拿了一支毛笔递给纪长慕，“你愿意并排写下我们的名字吗？” 阳光下，纪长慕眉目温和，没有任何犹豫。 他接过她手里的毛笔，虽然觉得只是个无比幼稚的小把戏，但见她的眼神里充满期待，他提笔在木牌上写下他和她的名字。 纪长慕 乔沐元 并排的名字入木三分，黑色的墨水泛着莹莹光泽，空气里是浓郁的墨香。 这个节点的后院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两人面对面凝视对方，瞳孔里是彼此交融的身影。 纪长慕的手指头勾着红牌子给她：“挂上吧。” 乔沐元嘴角上扬，迎着风，将牌子挂在大榕树上。 她像小孩子一样虔诚地看着在空中舞动的红木牌，这是属于他们的名字，以后，他们还会一起走过很多很多年。 纪长慕也眯起眼睛看着属于他们的木牌，目光幽邃如深海，阳光勾勒出他平静且温柔的轮廓。 时光静好，秋阳明媚。 微风吹过他们的脸颊，乔沐元很久后才转过头，冲纪长慕甜甜一笑。 纪长慕薄薄的双唇也绽出一个微笑，清风霁月，风雅端方。 他们没有立即离开寺院。 万安寺很大，他们慢悠悠在后院的竹林和大殿周围逛着，寺院很安静，随处可以听到木鱼敲动的声音和僧侣的念经声，空灵深邃，犹如百年前的声音穿过隧道而来。 寺庙白烟缭绕，香火鼎盛。 走在竹林小道上，乔沐元扶着他的轮椅跟他说着心里话：“纪长慕，我比你小很多岁，但我对你的爱意既不是心血来潮的好玩也不是撩完就跑的冲动，我是小女孩，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可能不知道我对喜欢的人有多执着，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愿意试一试。” 纪长慕乌黑的长睫毛上泛着阳光的金色，他眸色微动，嗓音低哑：“我知道。” 乔沐元大概意识到气氛太过深沉，她将小脑袋搁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轻语：“你知道就好。” 他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得志得意满：“阿元，你说我纪长慕何德何能拥有这么美好的你，嗯？” “因为我家纪先生值得呀。” 他笑得愈发清润恣意，成熟的脸上是素来未有的满足。 他从来都知道，乔沐元就像是一束穿透尘埃的光，穿过他这十多年黑暗、荒唐又积满尘埃的世界。 第7113章 都是罪有应得（1） 他远没有她想象中好，但她远比他想象中美好太多。 她是他的救赎。 她重新给予了他一个干净、阳光的世界，她一直在向他奔赴，将他从自己那满目疮痍的深渊中拉出。 纪长慕拉过她白皙的小手，亲了亲。 没有太多逾矩的举动，他和她站在一处静享这穿过竹叶枝条的阳光和宁静清幽的早晨。 约摸半个小时，他们逛完这处寺院，一起回去。 从后院往许愿树那块地方走时，乔沐元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小女生穿着校服挂上牌子后悄悄离开。 “怎么了？”他问。 “我刚刚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是我一位很亲的叔叔家的养女。” 是江云想。 “哦。”纪长慕也看到了那个小女生的背影，“她可能看到我们了。” “看到也没事，小女孩性格很好，学习也好，她不会乱说的。” “嗯，走吧，我们回去。” “好。” 乔沐元也没想到这么巧会看到江云想。 路过许愿牌时，她还以为江云想写的是希望高考顺利之类的愿望，没想到……小女孩的牌子上也写着两个名字。 乔知行 江云想 像是不小心窥探了小女孩的秘密，乔沐元有些抱歉，但更多的是惊讶。 想想原来一直很喜欢知宝，也是，想想大了，又正好是爱意懵懂的青春期，有心仪的男孩子很正常。 她家弟弟本身也足以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纪哥哥，你很久没有见到知宝了吧？”乔沐元同纪长慕一起出了寺院。 “嗯……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刚刚那个小女孩，她好像喜欢我弟弟。” “是吗？挺好。” “是啊，挺好的，最美好的年纪能有一个喜欢的人，很美好。” “你呢？你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喜欢过谁？”纪长慕忽然问。 乔沐元知道这个男人的醋劲：“没有喜欢过谁，但小时候却曾经因为某个人的不辞而别难受了很久。” 纪长慕知道乔沐元在内涵他，轻笑一声。 “你还笑，你简直是我的童年阴影。”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 他们一起出了寺庙。 正好是饭点，乔沐元没再回工作室，吃饭的时候非要问个明白：“纪长慕，你当年从京城大学毕业后为什么删除了乔家的全部联系方式？还有我的。” “那时候打算永远定居美国不再回来，再加上跟乔家没有太多交情，只是雇佣关系，删掉也是常情。” “什么常情，分明是薄情，养只小猫还会有感情，你教我好几年，说删就删，说走就走，天底下哪有你这样薄情的人。”乔沐元说着就动了情，眼底是模糊湿润的水光，“你没有心。” 纪长慕抬手，擦去她眼角边的泪水，眸中是动容和温柔：“以前没有想那么多。” “那以后呢？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 “作数吗？” “嗯。” 乔沐元破涕为笑，伸出小拇指：“拉钩。” “幼稚。”纪长慕一面嫌弃着一面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第7114章 都是罪有应得（2） 手指相钩，乔沐元小脸蛋上是幸福的笑。 就在她打算抽出小拇指时，纪长慕顺着她的掌心缠住她的整只小手，十指相扣，掌纹相对。 乔沐元脸一红，弯唇，笑了。 …… 纪长慕在京城待了半个月，深秋的枫叶红遍整座城市时，他离开了京城。 为了不让乔沐元担心，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即将要去东南亚以及纪家和佟家的往事。 乔沐元清晨天还没亮时就送他去机场，替他系好围巾：“今天天气预报说琼州有雨，飞机落地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呀。” “好。”纪长慕答应了她。 在机场，他握住她的双手，稍稍用力将小姑娘带进怀中，左手臂揽过她的腰。 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细腻。 左手抬起，他修长的手指头撩开她耳边的碎发，指尖勾勒着她秀丽的脸部轮廓，一遍一遍，素来清冷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浓情，眼神炽热，瞳孔幽深。 乔沐元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很近，瞳孔里都是彼此的身影。 他的手指头绕到她的后脑勺，微微往前压了几厘米，亲上。 乔沐元闭上眼睛，任由他亲吻。 情意缠绵。 他给予她的这个吻足足有十多分钟之久，起初还是如绵绵细雨般温润，再然后便是狂风暴雨似的激烈，纪长慕双目猩红，酝酿着几许失控。 小姑娘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时，他终于放开她，但一只手还压着她的后脑勺不舍得放开。 乔沐元脸颊通红，耳根炽热，她从来不知道纪长慕还有如此动情的时刻，吻技高超又撩人。 她窝在他怀里喘了很久。 “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纪长慕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叮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乔沐元很乖地点头，“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京城啊……” “我还不清楚，尽快。” “你早点过来，不然我会想你的。” “那你还跟别人去庙会吗？” “哼，不理你了。”乔沐元生气。 纪长慕不逗她了，笑了笑：“我会尽力早点过来。” “京城的冬天会下雪，到时候我们一起看雪。” “嗯。”他的眸色里是晕染的深沉，目不转睛看着她，深情专注。 乔沐元舍不得松手，但总得放他离开京城。 纪长慕登机后，小姑娘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她想，她这辈子的眼泪都掉落在他身上了，这些年他没少让她哭，所以，他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 纪长慕没有回琼州，直接飞去泰国。 最新消息显示，佟正海夫妇如今正在泰国，这段时间，这对夫妇靠赌博赚了不少钱，警方还掌握了两人在泰国贩D的证据。 常昊的人早就去了泰国接应他，酒店汇合后，纪长慕给警方打了个电话。 警方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已在泰国埋伏好，据说，三天后会行动。 这是一场蹲点长达半年的跨国联合行动，缜密细致，部署周全，而纪长慕无需露面。 第7115章 都是罪有应得（3） 佟正海和夏娟半夜两点时在一销金窟内被抓，当时两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喝酒赌博，摇着筹码，被一众警察团团包围！ “不许动！”警方立刻包围全场，开始搜查。 佟正海和夏娟被拷住双手，所有人不敢乱动。 佟正海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嘻嘻笑着：“警察同志，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没有犯法，都是正当活动。”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在违法犯罪证据，跟我们走一趟。” “不可能，我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玩的都是合法游戏。”佟正海念念有词。 夏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我们遵纪守法，循规蹈矩，不可能犯事的。” 现场起初还是一片嘈杂，很快消停下来。 外面正下着雨，佟正海和夏娟被带去警局。 纪长慕半夜接到电话，心口没有半点波澜，他打算白天的时候去一趟警局。 夜半雨声嘈杂，纪长慕再无睡意。 他披上睡衣坐起身，没有开灯，听着异国他乡的雨水，内心平静。 十多年了，他的父亲终于可以瞑目。 他所掌握的证据显示，佟正海当年有求于父亲纪东怀，但父亲为人刚正不阿，不肯徇私枉法，佟正海怀恨在心，策划了一起重大项目事故，谋财害命。 纪家破产后，佟正海偷梁换柱，买通纪家内部高管和部分行政人员，转移纪家财产，从此发家，佟家曾经一度成为滨城首富。 当年他还在读高中，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他甚至没有时间和母亲去查询公司账目，法院就已经宣布纪家破产，纪家的全部房产、财物也都被拍卖。 母亲沉痛之下精神疾病发作，他无暇再去管已经破产的纪氏，等他将母亲照顾出院，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他曾经休学一整年。 那段时间，他是母亲的全部支柱，但没有人是他的支柱。 他成天将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怕光怕声，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杯弓蛇影，如临大敌。 纪家破产又背负巨债，无人再跟纪家有人情往来，就连他曾经的同学都对他躲避不及。 那一年之后，他犹如活在地狱与深渊里，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人给予他光明与救赎。 休学一年之后，他主动承担了本不该属于他的债务，性格却变得孤高冷峻，身边再没有一个朋友。 他也不需要被人喜欢，不需要跟人交朋友，他也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快乐。 雨声凄楚，万物萧条。 纪长慕没有睡意，去酒柜里开了一瓶红酒。 在阳台边，他看向这异国他乡的萧条雨夜，心口却异常平静。 十多年后的真相已经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他要的，只是给父母一个答案。 有比真相更重要的事，那就是从此以后，他可以从深渊里走出来奔赴光明。 纪长慕孤独的身影落在阳台的窗户上，萧瑟清冷，五官蒙了一层晕染的黯淡，但他的眼中是异常坚定的光，闪闪烁烁。 第7116章 都是罪有应得（4） 第二天一早，阿勇开车送纪长慕去警局。 纪长慕和滨城来的局长私底下聊了会儿：“佟正海认罪了吗？” “一开始不认，等证据全都摆在面前后，他不再辩解，但仍旧要求找律师上诉，说不服。” “什么时候把他押回国内审判？” “泰国这里还需要取证，可能要等到下周。” “我去见见他。”纪长慕道。 “行。” 狱所森冷，因为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泛着雨后的莹白，水光粼粼，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气息。 戒备森严，只听到树林子里的鸟鸣声，没有人说话。 有人领着纪长慕来到佟正海关押的地方。 门打开，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没有光的狱所像一座地狱。 佟正海看到纪长慕后满脸震惊，瞳孔放大，但一言不发，坐在凳子上，面色冷漠。 多年未见，以前那个大腹便便的佟正海老了很多，但双眼里仍旧是精明的光且比以前阴冷狠厉。 佟家公司在滨城破产后，佟正海被国内的债主追杀，他带着夏娟一路化名逃到东南亚，定居几年后渐渐摸到发偏财的门道，又开始混得风生水起。 这几年佟正海渐渐忘本，以为不再有人记得他，频频在东南亚高调露面。 直到这次被一举逮捕。 没等纪长慕开口，佟正海发出阴恻恻的嗤笑声：“花了这么大力气抓捕我为你父亲翻案，我还以为你混得风生水起呢，原来现在是个瘸子。” “佟正海，当年纪家和佟家是邻居的时候，我父亲待你不薄。那时候你还是个只会做小生意的小老板，是我父亲给了你很多资源和人脉，后来你不仅不知足还陷害我的父亲，谋财害命。” “我早就说过了，纪东怀冥顽不化认死理，我当初只是想让他通融一下一批从国外海运来的货，只是想让他帮忙打个招呼，但他不仅不干还把我骂了一通，老子当初像个孙子一样被他骂了几个小时！” “那批货是走私货。” “那又如何？我答应了给他分成，本来是双赢的事，结果他自己把命都给赔进去了，怪谁呢？”佟正海笑得很大声，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纪长慕，你父亲就是罪有应得，活该！” 纪长慕脸色阴冷，眸色阴鸷：“佟正海，听清楚，你才是真正的罪有应得。既然你至今都没有一丝后悔，那么法律终究会制裁你。” “呵，纪长慕，何必呢？你制裁了我又如何？你看看你自己，家破人亡，事业失败，双腿残疾，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妈精神也不太好。看看，老天还是有眼，你们纪家不会有好日子过，制裁了我又怎么样呢？哈哈，你跟我较劲有什么意思？” “佟正海，你早就不管你女儿的死活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佟茜精神早已失常的事？你不配做人。” 佟正海眸色一凛，他这些年一直带着夏娟逃亡，完全不知道佟茜的下落。 他们早就失去了联系。 第7117章 都是罪有应得（5） 果然，佟正海沉默了。 纪长慕脸色冷漠，拿出一叠最新的照片扔给佟正海！ 照片散落在地。 都是佟茜在纽约精神病医院的最新照片，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目光呆滞无神，精神恍惚，年轻漂亮的脸上也已长出皱纹。 佟茜在纽约失去靠山后一度精神失常，被收入精神病院进行治疗，超超现在基本也在靠社会救助生活。 而且，她的病况很不好，常常有自杀倾向。 佟正海双目睁大，看着地上的照片，眼睛猩红，发疯：“纪长慕，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这个畜生！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想报复我就报复我，报复我女儿算什么本事？！” “我没有报复她，相反，她在纽约的吃穿用度都由我一人承担，包括她和别人偷Q剩下的孩子。”纪长慕很平静，“可你的女儿跟你一样，是个撒谎成性、贪得无厌的人，她的谎言被揭穿后再也无法立足，只能沦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骗了她，报复她！” 纪长慕冷笑：“我还不至于去骗一个女人，佟正海，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卑劣无耻？” 佟正海有些发疯，他看到女儿的照片顿时进入一张癫狂状态。 纪长慕还以为他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还是在乎佟茜的。 “佟正海，你已经没有未来，佟茜也不会有，这都是命运标注的代价。当年你向我的父亲伸出罪恶之手时，一定没有想过十几年后自己的命运。” “佟正海，你应该明白，这就叫罪有应得，内心肮脏、罪恶的人不配有救赎。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坐在轮椅上纪长慕始终很平静，薄唇启合，淡漠薄凉。 这一方小小的屋子里充满罪恶和阴冷，隔着铁窗，纪长慕的视线一直落在佟正海的身上，面部线条冷厉硬朗。 “这一两年我为了寻找证据耽误了时间，让你多活了这么久，佟正海，你应该下地狱去跟我的父亲忏悔，他在最志得意满、事业有成的年纪被你推入死亡的深渊，你不配做人。” “也值了……”佟正海忽然失控地大笑，“我至少比纪东怀这个短命鬼多活了十几年，这还不值吗？哈哈。而且他的儿子现在双腿残疾，他的老婆精神失常，一切都很顺我的意，哈哈哈。” 纪长慕冷笑，没有作声。 佟正海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女儿的照片，双手颤抖，他不敢低头，害怕得瞳孔涣散。 不管怎么样，佟茜都是他唯一的女儿。 但他没想到仅仅是短短几年，佟茜就变成了这样！ 他要见女儿，他一定要见女儿一面。 纪长慕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看着发疯的佟正海，更加平静。 他无意再跟佟正海待在这处地方，这里的黑暗阴郁犹如一座牢笼，容易让他想起十六岁那一年的时光。 “佟正海，我们还会见面。” 第7118章 都是罪有应得（6） 纪长慕离开狱所。 室外空气清新，但始终夹杂着腐朽阴暗的味道，天空阴沉欲雨，台风刮过高挺的树木。 纪长慕坐车离开回酒店。 时间还早，纪长慕坐在阳台上处理JY的事，又跟下属开了个视频会议。 会议一结束，窗外雷声大作，雨珠子像黄豆儿一样“噼里啪啦”敲打在玻璃窗上，他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 …… 纪长慕不在京城，乔沐元朝思暮念。 秋天的京城温差大气候干燥，乔沐元不小心感冒了。 一早来到办公室，小姑娘咳得厉害，吃了药也没有用。 她刚想打个电话跟纪长慕撒娇，没想到哥哥先打了电话过来。 哥哥在京城神龙见首不见尾，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在不在京城，他们兄妹俩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哥。”乔沐元接起电话。 “你在哪里。” “工作室呀，上班呢！” “我在楼下，三分钟。” 说完，乔乘帆立即挂了电话。 乔沐元啧了一声，哥哥这霸道的样子跟爸爸越来越像，尤其是回京城后的这两年。 只是不知道哥哥找她干什么？ 乔沐元从楼梯下去，在停车场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哥哥的司机站在外面等她。 见她过来，司机打开后排的车门。 乔沐元见到一身笔挺西装的哥哥坐在后排，侧脸线条幽邃凌厉，薄唇抿起，眼神冷漠，脸色沉着。 乔沐元上了车坐在哥哥身边，但司机没有上来，替他们关上车门。 见到哥哥阴沉沉的脸色，乔沐元忐忑不安：“哥……你从哪边过来的？” “乔沐元，我听说你谈恋爱了。”乔乘帆转过头，沉静肃冷，眼神冰凉，没有温度。 “哥，你听谁说的啊……” 小姑娘心里头一咯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哥哥这是得了什么风声？ 他今天特地绕到这边来，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她和纪长慕前段时间在京城也没想藏着掖着，照常恋爱，偶尔还挺高调，说不定被有心人拍到了照片。 “恋爱对象是谁？嗯？”乔乘帆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哥，谈个恋爱而已呀，这不是很正常吗？” “谈恋爱很正常，但前段时间是谁跟我说，她以后要是见到某些人渣会给他一刀。乔沐元，你现在真能耐，知道我对家里人不设防就这么骗取我的信任？”乔乘帆周身是压迫的气息，那双眼睛锐利森冷。 “哥……”乔沐元失去了全部的底气，垂着眼睫毛，许久才道，“我放不下他，他也放不下我。” “呵。”乔乘帆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乔沐元！你弄弄清楚！你是乔家唯一的女儿，众星捧月的明珠，你喜欢天底下哪个男人都比喜欢那个人渣好！你放不下他什么？嗯？” “哥，我的事你别管了，这是我的自由。” “你做别的任何事我都不会管，但你想跟那个人渣破镜重圆我会管到底。” “哥，你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差劲，你并没有试图去了解他。” 第7119章 都是罪有应得（7） “人渣永远都是人渣。” “哥，他是我爱的人，我不希望你这样说他！”乔沐元红了眼，“哥哥，我们的感情很好，我不想因为这些事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也不应该因为这些变得疏离和陌生，我们是亲兄妹。” “是，你说的没有错，所以你要为了纪长慕跟亲哥哥闹矛盾是吗？” “是哥哥你容不下他。” “乔沐元，你被他下了蛊吗？！他十几年前从京城不辞而别，在纽约跟早就分手的初恋纠缠不清，同时在几个女人之间周旋。忘恩负义，背信弃义，冷漠自私，这样的人渣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嗯？这样的男人，不配在乔家存在！” “哥，你不懂……你不明白他背负着什么，他年少时家道中落……” “够了！”乔乘帆并不想听她说这些，眉头紧皱，“这些我都知道，你没必要替他一遍遍辩解，这些都不是他做人渣的理由！” “哥……”乔沐元哭了，她不想跟自己最爱的哥哥吵架呀，“你不要为难纪哥哥了，他因为你开的两枪双腿残疾，他毫无怨言，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一直骗我说是车祸，他不想我跟亲哥哥有嫌隙。” “那是他该受的！” “他不欠乔家……当年妈妈为他做的那些没有告诉他，就是不想让他背负太多的恩情，我也不想他因为报恩来爱我，那样我会更难受。而且，他没有辜负我，他对我很好，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会快乐。” “乔沐元，你疯了！他忘不了初恋你也爱他是吗？他跟别的女人周旋往来你也爱他是吗？你非要这么卑微地喜欢一个男人？你真是无可救药！” “没有，没有，没有。”乔沐元无力辩解，哭着摇头，“爱情是相互的，我没有卑微，因为纪哥哥他值得。” 以前，乔乘帆最怕乔沐元哭。 她一哭，他就心疼。 她是乔家最快乐的小姑娘啊，不应该哭。 可如今，乔乘帆看到她为了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哭，他心如刀绞，面色发冷。 他从未想过会跟乔沐元有这样无谓的争吵。 “乔沐元，你被他骗得很彻底。”乔乘帆嗓音低哑冷厉，“我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沉浸在他为你编织的假象中，他是金融圈高手，而你是他唯一能套牢的资本，乔沐元，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单纯？乔沐元，我问你一句，你手里乔氏集团5%的股份他知不知道？！” “他知道，但他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哥！” “果然，他知道，你被他耍得团团转还以为他爱你。”乔乘帆无法忍受纪长慕这样骗乔沐元，这是属于乔家的耻辱，“乔沐元，你如果还跟他继续往来，那5%的股份，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收回去！” “哥，你如果非要对我这么做，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想说，我爱纪哥哥，我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永远那种。” 她清亮的眼眸里是坚定的光。 第7120章 都是罪有应得（8） “乔沐元，你弄清楚，他现在是个一无所有的瘸子，等他骗走你手里的股份和金钱他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到底能不能明白？你以为的爱情很值钱是不是？但你觉得，他一个三十多岁混迹金融圈多年的老男人，他会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一切？那都是你这种小女孩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 乔乘帆觉得乔沐元疯了，陷入爱情的沼泽地无法爬出。 他只想拉她一把，却要陷入兄妹反目成仇的境地。 “哥，他没有骗我……他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不是的……” 乔沐元在哭着辩解，可是，她的哥哥根本不了解纪长慕，哥哥眼里的纪长慕是个薄情负义又有手段的男人。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京城？” “哥，你别问了，也别再去找他。在京城，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上次开枪伤了他的腿，这一次，你还想他用性命偿还吗？”乔沐元眼睛通红，“如果纪哥哥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哥哥，我不会原谅你的。” “乔沐元，你疯了是不是？！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要跟亲哥哥反目成仇，你是不是疯了？要是妈妈知道你变成了这样，她得有多伤心？” 乔乘帆的一番话让乔沐元哭得更厉害。 泪水不停掉落。 她不想的……她不想啊…… 她的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宠她护她，从来不会让她吃一点亏，她要什么给什么，曾经带着她走过京城的大街小巷，也曾经带着她在各国各地旅游，永远把最好的留给她。 他们兄妹感情一直都很好，从小到大，都很好。 乔乘帆是她最爱最依赖的哥哥，她不想跟哥哥反目成仇，她不要。 所以当她得知乔乘帆伤了纪长慕后，她难受了很久，但依然选择原谅了哥哥。 可是，如果这一次乔乘帆再度伤害纪长慕，她不会原谅。 乔沐元喉咙沙哑，心口疼痛，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眼泪簌簌下落，她哭得肩膀抽搐，不能自已。 狭小的车内空间里都是她的哭声。 乔乘帆平日最怕妹妹哭，她一哭，他会束手无策。 但这次，乔乘帆没有松口，脸部线条紧绷，脸色森冷。 “乔沐元，你自己掂量清楚。”他哑着声，“这个男人此次回国是带着目的在接近你，除了你，天底下还有哪个傻子会去要一个一无所有又残疾的老男人？乔沐元，你觉得你爸爸那种人会看不明白？他日后也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你如果惹恼了爸爸，纪长慕的下场会很惨，远不是失去两条腿这么简单。乔沐元，自己好好掂量，为你自己也是为他。” “他没有骗我……哥哥，你不懂什么叫爱情，你不懂！” “小孩子的把戏。”乔乘帆嗤之以鼻。 爱情？他从来就没相信过这种东西。 乔沐元真是无可救药！ “哥，我不会跟他断绝往来，不会。”乔沐元眼神坚定，红着眼看向哥哥，“而且，我们会在一起。” 第7121章 都是罪有应得（9） 乔沐元无意再跟哥哥争论，也不想再哭。 她的手搁在门把手上，眼睛依然看着乔乘帆：“哥，爱情就是，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会选择跟他站在一起，风雨同舟，携手并进。” 她打开车门，红着眼睛跑了出去，一刻不停。 乔沐元从无人的楼梯跑回自己办公室。 她没有受委屈，但她不愿意跟哥哥反目成仇，他们不该走到这一步。 窗外依旧是风和日丽，但室内的乔沐元心情很不明朗。 她今天本来就在感冒，这会儿完全没有兴趣和食欲，整个人怏怏不乐。 她擦干眼泪给纪长慕打电话。 “长慕……”她很少叫他名字，但叫出后她瞬间哭出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咳嗽。 “怎么了？”纪长慕心口一拎。 “我去琼州找你……你来机场接我好吗？” 纪长慕还没有回琼州，他小声道：“我在外面出差，不在琼州，过几天我去京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见你，今天就想见你，很想……” “你开视频，让我看看你。”纪长慕很冷静，他意识到乔沐元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每当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时，乔沐元会极度缺乏安全感。 纪长慕思绪飞快，他在脑中一一排除乔沐元可能遇到的事情。 工作上，没有人敢欺负她。 京圈的公子小姐也不敢欺负她。 能让她哭的人，极少。 他大概明白了什么。 “我哭得很难看，妆都花了……”小姑娘还很在意面子。 “让我看看，我们沐元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最漂亮的小公主，对不对？” “你学坏了，会说甜言蜜语了。”乔沐元终于破涕为笑，脸上有了笑容，但那张小脸还是哭得皱皱巴巴。 “嗯，乖。”纪长慕异常冷静，有些事，当乔沐元慌了手脚时，他必须冷静。 乔沐元抹了两把眼泪，打开视频。 纪长慕见到了哭红眼的乔沐元：“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城市好吗？我想见你，很想。” “等几天，我会去京城。” “我去琼州等你，以后我们就生活在琼州城，好不好？我不想再呆在京城了。” “不，在京城等我。” 开着视频，纪长慕和乔沐元说了会儿话。 但乔沐元最终没有说今天见了哥哥这个事，她怕纪长慕会冲动。 她不想看到自己爱的两个人起冲突，更不想看到他们兵戎相见，她更怕他们之间结下永远都解不开的仇。 “阿元，感冒了？”他听到了她的咳嗽声。 乔沐元点点头：“不小心着凉了，最近京城温差很大。” “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先忙工作了，今天要把上个月的设计稿交给师父。” “嗯。” 视频那头的纪长慕一件墨色衬衣，纽扣全部扣着，脸色沉静肃冷，稳重自持。 一直等乔沐元挂了视频，他才缓缓收起手机。 小姑娘转头看向窗外，擦干眼泪继续工作。 第7122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1） 下班后，她没有立即回海滨别墅，而是去了一趟商场。 京城最近温差大，降温厉害，她想给纪长慕买几件衣服，等他过几天来京城可以穿。 商场的第五层是男装高端独立设计品牌，她从楼梯上去，一家一家店逛着。 她想给他买一辈子的衣服，以妻子的身份。 “小姐，您看看这件衬衫，是我们店里的新款，刚刚上市。”导购不停给她介绍。 “颜色太花哨，我家先生可能不是很喜欢。” “那您看看这件白色，还有这件深蓝色。” 乔沐元的手指头在烫金色的衣架上穿梭，她仔细看着一件件衣服，挑了件深灰色衬衫：“这件吧。” “小姐眼光很好哦，这件也是独一无二的款式。就这个码吗？” “嗯，他就穿这个码。” “哇，那您的先生身材一定很好。” 乔沐元笑了，她可喜欢听别人夸纪长慕。 他什么都好。 因为导购小姐人美声甜又会说话，乔沐元在她店里买了好几件。 衬衫，马甲，裤子，风衣外套，她全都给纪长慕买了。 她每挑中一件，导购小姐就会露出很惊喜的表情：“小姐，您太会挑衣服了，这样一套搭配下来很棒呢！您家先生肯定特别帅。” “下次带他来一起买。” “好呀，好呀，一起过来，我一定给您推荐最新最好的款式。” 乔沐元笑着看她打包衣服。 她让司机将她送回了浣花。 将一件件属于他的衣服挂在她花花绿绿的衣裳旁，宽大的衣柜仿若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这是不是就叫家的感觉？ 乔沐元的瞳孔里是晶亮的色彩，她站在衣柜前看了很久。 白天，哥哥说过的话还在她脑中盘旋，那些片段让她的心口剧烈跳动，很多时候，脑中一片空白。 晚上，乔沐元依然没什么胃口，吃了点粥，在浣花住下。 纪长慕大约在晚上八点给她打了电话：“感冒好点没有？” “还没有，有点难受。” “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晚上早点睡。” “纪哥哥，好想明天天一亮就能看到你……生病的人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我好像又在胡思乱想了……我总在想，我们现在的爱恋是不是又是一场镜花水月，梦醒了，月亮就碎了，你也走了。” “阿元，别这样……”纪长慕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心口如被一只手揪住，“不会。” “真得不会吗？” “是，因为我们现在在一起不是镜花水月，所以不会。答应我，别乱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 “那你早点回来。” “嗯。” “我今天去逛街了，给你买了好几件衣服，你早点过来穿给我看看，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反正就特别想给你买。” “好。”纪长慕颔首，答应她。 他会早点回京城。 听出乔沐元语气里的低落和怅然，他又陪她说了很久的话。 小姑娘很少有这样颓废、茫然的时候，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但纪长慕心里有数。 第7123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2） 绝不是因为感冒心情低落。 “纪哥哥，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一只小狗，挺可爱的，跟着我跑了一路。”小姑娘半躺在床上，跟纪长慕打电话。 “什么样的小狗？” “嘿嘿，一只很小的小土狗，不是流浪狗，很干净，喜欢摇尾巴。” “很喜欢？” “嗯呢，我很喜欢这些小可爱，至少，跟它们在一块一点都不累，它们也没有小心思呀。”乔沐元随意跟他聊着天，台灯暖黄的光照在她白皙干净的小脸上，“纪哥哥，你喜欢小孩儿吗？” “喜欢。” “我也很喜欢……那纪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怎么没想过？最好是个小女孩，可爱漂亮，调皮活泼，笑起来有小酒窝那种。” “想得美。”乔沐元笑话他，“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得有一个天仙似的妈妈才对，纪先生想好跟谁共度余生了？” “你说呢？” “嘿嘿。”乔沐元知他的意味，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快乐的笑容，“要是有个小女孩，你会很宠她的，对不对？” “嗯。” 纪长慕哄着乔沐元说了会儿话，药效上来，小姑娘渐渐困了，抱着手机睡着。 纪长慕抬头看向窗外，月色明朗，深空寂寥。 …… 周六。 叶佳期分别给乔乘帆和乔沐元打了电话，让他们晚上过来一起吃晚饭。 乔沐元前几天跟哥哥闹了别扭，本不打算过去，但又不舍得让妈妈不开心，她答应了。 陶叔叔送她到乔宅。 下车时，乔乘帆的车正好开进大院。 车窗降下，乔沐元看到哥哥那张五官立体幽邃的脸庞，线条硬朗，在傍晚的昏黑天色下，有几分像爸爸。 乔乘帆没有说什么，薄唇紧抿，随即又升起车窗。 乔沐元更没有说话，她踩着白色高跟鞋从台阶上去。 “妈妈！”乔沐元一进客厅就给了麻麻一个拥抱，“我可想你啦！” “你爸在书房。” “哦，好，我去看看。” 乔沐元又上了楼。 跟爸爸打了招呼后她去厨房帮忙，又是切水果又是陪妈妈聊天。 乔乘帆进客厅后解下领带交给佣人，单独上楼去看望爸爸，兄妹俩没有打招呼。 “妈，我给你剥开心果。”乔沐元高高兴兴跟叶佳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纤细的小手剥着开心果儿。 “你这耳环什么时候买的？很漂亮。” “这个吗？”乔沐元伸手碰了碰耳垂上的蓝宝石耳坠，“我也忘了，今天在首饰盒里翻到的，可能是去年过生日时收到的礼物。” “我前些天跟你严阿姨去拍卖会，拍了块上个世纪英国王室的八音盒，等会儿让佣人拿给你，送给你。” “我就知道妈妈最疼我！”乔沐元喂叶佳期吃开心果。 “我刚刚看到你哥板着一张脸，可能最近项目不顺利，他跟他爸一个样，喜欢过分将事业放在心上。” “唔。”乔沐元没有接话。 “不过你哥脾气没你爸大，这点还好。” “爸爸脾气很大吗？他对我很好哎。” 第7124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3） “那小时候他跟你发火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叶佳期逗小姑娘。 乔沐元想，好像有过那么一两次，她特别调皮贪玩的时候。 不过，爸爸一直对她都很好。 “该吃晚饭了，你去楼上把他们父子俩叫下来，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聊的，聊来聊去就是工作上的事儿。”叶佳期笑了笑，站起身。 “嗯。” 吃饭时，乔乘帆还在跟爸爸聊最近投的一个新能源项目。 乔沐元平日里叽叽喳喳，但今天没怎么说话，很沉默，只低头吃菜，偶尔会跟妈妈聊两句。 她至始至终没有跟哥哥说话。 前几日乔乘帆说过的那些话还停留在她的脑海中，像一只鼓槌，时时刻刻敲击她的心脏。 兄妹俩的关系剑拔弩张。 叶佳期也不怎么搭理这两个男人，只跟乔沐元聊着最近有趣的事。 听到他们聊新能源，她才问了一句：“上半年乔氏不是打算做个高科项目？乘帆，为什么后来又不做了？” 乔乘帆眸色微凛，眉头紧锁：“不好做，乔氏没有做这一块的经验，而且布局时间长，见效慢，权衡之下发现没有多大意思。” “亏了多少？”乔斯年问。 “初期投入，不算大，大概一两个亿。” “总得吃点苦头，你才信有些事你做不了。”乔斯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当初我提醒过你，不该碰的别碰。” “爸，你说过，不会插手。” “我不插手你的事，但你也得给我悠着点，乔氏家大业大也禁不住你这么个折腾法。” “我知道。”乔乘帆颇有微词，但父亲的教诲，他会听。 乔沐元吃着菜听爸爸训哥哥，心里头指望爸爸多训两句，不过，没有。 失望。 乔斯年又道：“久恒呢？不是一直在跟乔氏争京城高科技市场这块肥肉。” “也没声了，项目流产。具体内部原因我不清楚，听说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高科技项目不是闹着玩，前期投入巨大，但光有资金还不够，需要一流的科研所做技术支撑，非常不易。久恒是一头栽了进去才发现不对劲，高科项目跟金融不一样，是不同的玩法和游戏规则。久恒也想在短时间内看到收益，但根本不可能。” “嗯。”乔斯年颔首，“但京城这块市场总会有人做。” “听说琼州有家高科技集团跃跃欲试，把手伸到了京城的地盘。”乔乘帆笑道，“看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京城最有可能做成功的两家集团退出了，也不怪被一家外地集团得手。” 乔沐元本来没有在听他们说什么，但她最近对琼州这个地方敏感。 起初还以为是哥哥得知纪长慕在琼州呢，听了几句发现不是，他们在聊一个项目而已。 乔沐元松了口气。 但她有些心不在焉，吃了一半没再吃，站起身：“爸爸，妈妈，我想先回家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叶佳期关心地问道。 第7125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4） “最近确实在感冒，还没有好，想早点回家休息，我明天再来好不好？”乔沐元冲叶佳期撒了个娇，“妈妈，我明天一早就来陪你。” “行的，行的，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我让司机送送你。” “陶叔叔在。” “嗯，我送你去车库。” “不用了，妈，你坐下吃饭，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厨房有我下午做的小甜品，你带回去。” “谢谢妈！”乔沐元又开心起来。 她很想继续留在这里吃饭，但……一看到哥哥就想起那天的事，而且，她素来藏不住心事，她怕自己在爸爸面前说错话。 正如乔乘帆所说，惹了他还是小事，要是惹恼了爸爸，纪长慕不会有好下场。 她不愿意她的纪哥哥再去承受一丁点的伤害。 如果真得哪一天走到那样的境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乔家。 想到这儿，乔沐元眼泪差点收不住。 匆匆忙忙上了车，她一个人在车后排捂着嘴巴哭。 她哪里舍得离开乔家，最爱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弟弟，他们都对她那么好，尤其是爸爸和妈妈，把她当小公主一样疼爱，从小到大。 可她，也真得好爱她的纪先生。 她爱他，山川湖海，沼泽深渊，她都可以去奔赴。 只有跟纪长慕在一起时，心跳才会变了频率和节奏。 乔沐元哭得很压抑，她怕陶叔叔听到她的哭声。 但她没有办法纾解这种情绪，痛苦、揪心、难耐，一齐奔涌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乔宅距离她的海滨别墅很远，半路上，她哭累了，趴在抱枕上睡着。 这个时间点的京城夜景繁华，灯火璀璨，霓虹灯的光从玻璃窗口照进来，落在乔沐元的脸上，她睡颜平静，但眉头紧皱，红唇微微用力抿着。 小姑娘的脸上满是倔强。 …… 三天后。 纪长慕回京城。 他有浣花的钥匙，直接去了浣花，毛球第一时间跳到他的腿上求抱抱。 眉目温和的纪长慕笑得清风霁月，抱起毛球，揉了两下它的小脑袋。 毛球舒服地“喵”了一声。 纪长慕去了卧室，经过宽大的穿衣镜前，他脱掉黑色风衣，里面只穿了件休闲白衬衫，脸上有几分风尘仆仆。 拉开衣柜，他果然看到了乔沐元给他买的新衣服。 那些属于他的新衣服和她的衣服挂成一排，犹如天成，那样和谐。 纪长慕看了许久。 卧室门被敲响：“纪先生，您要的食材厨房都准备好了。” “好。”他应了一声。 正是早晨九点多，秋阳明媚，花溪潺潺。 纪长慕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在上班？” “纪哥哥，今天怎么一早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刚到工作室不久。” “中午回浣花吃饭。” “我吗？中午可能过去不了，要去参加一个什么什么讲座。” “我在浣花。” “啊啊啊啊，纪哥哥，你回来啦？！你几点的飞机呀？怎么不告诉我。我中午回去！” “不是有讲座吗？”他唇角上扬，揶揄。 第7126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5） “那些劳什子的讲座算什么呀，我现在就回去好不好？我现在就想回去。” “不好。”纪长慕拒绝了她，“安心工作，我跑不掉。” “那我中午回去呀。” “嗯。” 乔沐元也不急这一时，他回来啦！ 挂上电话后，乔沐元度秒如年，一到下班时间，她拿上车钥匙，飞快跑下楼。 她自己开车回了浣花。 刚进门，果然看到纪长慕的车停在院子里。 更让她惊讶的是，纪长慕做了一桌子菜正在等她回来。 他穿着一件素白干净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逗毛球。 乔沐元拖鞋都没换，飞奔向他的怀抱。 毛球被她吓跑。 她扑进纪长慕的胸膛，双手搂住他的腰，触碰到他身上暖和的温度，她眼中溢满泪水。 只有真正抱着他，她才安心。 尽管每晚都会梦到他，但梦里的他不是真正的他。 “纪长慕，你想我吗？”她抬起下巴，45°仰起小脸蛋，眼里充满爱意。 纪长慕的大手覆盖在她毛茸茸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两下，哑声：“想。” 他的眼底是炽热的欲望，爱意和思念的纠缠。 乔沐元身体前倾，她吻上他的下巴，带着水蜜桃儿唇膏味的嘴唇又缓缓上移，在他薄薄的唇瓣上辗转反侧。 她的技巧生疏拙劣，但纪长慕还是被她带出了强烈了欲望。 没多久，男人温热的大手压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吻着她。 情到深处，乔沐元有些喘不上气，双手压住他的肩膀借力。 小姑娘面红耳赤，纪长慕耳根子也红得很。 情投意合的吻，情意绵绵。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纪长慕才放开她。 小姑娘趴在他的胸膛上，小手攥紧他的衬衫，说不出话，半天才呢喃一声：“纪哥哥……” “先吃饭。”他道。 “好……”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桌子上都是纪长慕做的菜。 “早上时间紧，只做了这么些，应该都是你爱吃的。” 乔沐元娇憨地笑了，一脸爱慕地看着他：“纪哥哥，以后你只能给我一个人做饭。” “除了你，也没人能使唤我。” 乔沐元夹了菜吃掉，还是她最爱最熟悉的味道，精致美味。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餐厅温馨平淡，时光静静流淌。 乔沐元在见到他的那一刹，所有的委屈、难过、闷闷不乐全都消解，哥哥说她无药可救了，可是，纪长慕才是她的良药。 乔沐元全程没有提她的哥哥，只跟纪长慕聊一些快乐的事。 “纪哥哥，晚上一起出去看电影吗？约你。” “行啊，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我来看看。”乔沐元很少去电影院，但她想跟纪长慕一起去，她翻到昨天刚上映的一部片子，“纪哥哥，这个看不看？女主角好像还是我以前高中同学呢！后来考进了电影学院。” “你挑。” “那就这个啦，评分还不错，应该好看的。” 好看不好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他一起看。 第7127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6） 她估计纪长慕也不喜欢看这种爱情片，但爱情片有情调呀。 “嗯。”纪长慕应了。 乔沐元由看电影又打开了话匣，开始喋喋不休讲自己听来的八卦：“纪哥哥，你知道不知道，我这女同学以前在高中有一个很帅气的男朋友，后来她考进电影学院后就把她的男朋友甩了。上大学就跟了一个导演，那导演比她大二十多岁，但给了她很多资源，你看，她年纪轻轻就当女主角了。” “羡慕？” “才不羡慕呢，那导演又老又油腻，而且有老婆孩子呢！纪哥哥，你说这种老男人为什么这么色？到了五六十岁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家庭。” “不负责任的男人不管在哪个年纪都这样。” “那纪哥哥你以前手上也有资源有人脉，有没有借机哄过小姑娘呀？” “哄过一个。” 乔沐元立马气呼呼：“你也干过这种事啊。” 纪长慕眉梢微挑：“可惜那姑娘不上道，怎么捧都捧不红，她在的影视公司都被她拖累破产了，我都不知道给她砸了多少钱。” “捧不红说明演技差，间接说明你眼光差呗。”乔沐元酸溜溜，“你还干这种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纪长慕夹了一块排骨喂给她。 乔沐元生气：“不要。” 纪长慕笑得厉害，筷子没有收回去：“乔沐元，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在纽约捧过你这个事？嗯？” 乔沐元：？ 乔沐元：“……” 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小姑娘更生气了，瞪了他一眼，咬住排骨，吃掉。 “你说我不上道……”她不满，“还说我捧不红。” 纪长慕没说话，笑得愈发厉害。 “欺负人。”乔沐元看到他笑更委屈了，哭唧唧，“哄不好了！” 纪长慕又给她夹了些菜，还给她盛了一碗鲜鸡汤：“是我的问题，投入资金不够多，挑的剧本不怎么行，晏伽的影视公司也不上道。” “哄不好了。” 纪长慕笑了，用勺子盛了一口汤，吹了吹：“尝尝，炖了很久。” 乔沐元一边生气一边喝掉，又让纪长慕喂了好几口，直到碗里的汤见底。 纪长慕又给她夹了几块鸡肉：“多吃点，最近瘦了。” “我要真胖了你就不要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乔沐元道，“谁不知道你们男人喜欢又白又瘦的小姑娘。” “我只喜欢乔沐元，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接着喂她吃菜。 “……”哄不好的乔沐元立刻被某人哄好了，眉眼细细，清亮的瞳孔里满是纪长慕的身影。 其实，他也挺会哄人开心的。 一顿饭，乔沐元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她坐在阳台的沙发上逗毛球玩，沐浴阳光，翻着杂志听着歌。 “冷不冷？”纪长慕扶着轮椅过去，见她纤细的脚踝露在空气里，忍不住问道。 “冷呀。”乔沐元转了个身，双脚搁在纪长慕的怀里，“纪哥哥，暖暖。” 纪长慕弯腰从地上拿起她的白色皮鞋。 第7128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7） 乔沐元又缩回脚：“不穿。” “听话，别感冒。” “哄你的，不冷。”乔沐元拍拍身边的位置，“纪哥哥，你坐过来，我想靠在你腿上跟你说会话。” 纪长慕没有拒绝。 刚坐过去，乔沐元就把小脑袋枕在了他腿上。 纪长慕低头，修长的手指头在她的发间来回穿梭，动作轻柔，替她撩开碎发，他的手缠住她的白净的手指头。 阳台上，他们的身上都是灿烂的光线。 乔沐元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眉眼弯弯：“纪哥哥，你看我的手漂亮吗？” “漂亮。” “可是好像缺点什么。” 纪长慕笑了：“不会缺你的。” 总有一天，他会为她戴上戒指。 毛球从地上跳到乔沐元的肚子上，踩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睛十分可爱。 乔沐元被它闹得“咯咯”笑，很痒。 纪长慕觉得这猫无法无天，伸手把它捉住，丢下沙发。 乔沐元从茶几上拿了本小说杂志给纪长慕，自己则躺在沙发上，小脑袋枕在他腿上：“纪哥哥，读个故事给我听听吧。” 午后的纪长慕也不忙，随手翻开杂志给她读了个短篇。 乔沐元听着听着闭上眼，沉浸在他好听的声音里，睡着。 读完故事，纪长慕没有惊扰她，给她盖上一条毛毯，任由她枕着自己的腿熟睡。 他也靠在沙发上休息半晌，一条胳膊揽着乔沐元。 阳光斜斜地穿过透明玻璃窗照在沙发和地板上，绿植颜色清新，沙发上的乔沐元和纪长慕相偎相依。 …… 纪长慕在京城的日子，乔沐元并不低调，拉着他出门吃饭、游玩。 她不再顾忌乔家，因为哥哥已经知道纪长慕的存在。 至于爸爸那里，迟早的事。 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在温泉池泡了汤。 天色已晚，回浣花后，纪长慕把自己泡在浴缸里。 乔沐元洗好澡来到纪长慕的房间，穿了件宽宽松松的白色系带睡袍，光着脚，半干的长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落在她的耳畔。 她赤脚站在浴室门口，咬着嫣红的唇瓣。 白皙干净还带着温热的小手放在冰凉的门把手上。 推了推，没动静。 锁上了。 这男人……一个人洗澡锁什么门呀！ 纪长慕警惕性高，听到动静，本来在泡热水的他睁开眼睛：“乔沐元？” “嗯。” “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洗好？我已经洗好啦。” “再等十分钟吧！” “唔，好。” 听到乔沐元支支吾吾的声音，纪长慕又忍不住问：“有什么事？” 乔沐元没吭声，脸蛋儿涨得通红。 纪长慕虽然不解，但没问，很快从浴缸里出来。 稍稍擦干头发，他裹了件白色的浴袍。 没想到乔沐元还在。 见到他出来的一刹，乔沐元整个人扑上去亲吻他，小手去解他的浴袍带子。 她的眼底带着意乱情迷的光，身上有几分红酒的气息。 “纪哥哥……”吻了十几秒，她抬起头靠近他，捧起他的脸，靠上去，“今天晚上……一起睡好吗？” 第7129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8） 纪长慕扣住乔沐元的手腕，眼神如冰块般冷厉，没让她再继续下去。 “乔沐元，回房间自己睡。” “纪长慕，你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以后会知道，但不是现在，今晚。” “真讨厌你！”乔沐元没了面子，娇俏的小脸蛋耷拉下来，想甩开纪长慕的手。 纪长慕没松开，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到自己身边，用力吻她红通通的唇瓣。 乔沐元被吻得七荤八素喘不过气，双手握成小拳头。 这个吻是纪长慕的主动赔礼，吻得乔沐元双颊通红，他哑声道：“回房间自己睡，嗯？” 他眸中有几许浑浊的欲望，但最终都被他用力压下。 小姑娘坐在他腿上，眼睛红红：“为什么不行？” “你还小。”他的大拇指轻轻拂过她的眼角，见她快哭了，薄唇勾起，“放心，你看上的男人不会不行。” 他主动这么说，乔沐元脸倒红了。 纪长慕替她拉好浴袍，脸上依旧带笑：“早点睡，乖，过两天带你去听音乐会。” 乔沐元算是被他哄好了，但临走前还是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声：“我不小了。” 她哪里还小啊。 她的小姐妹们都有五六七八个前任了，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乔沐元走了，卧室里都是她身上留下来的香气。 纪长慕闭了闭双目，身上如有火烧，脸上有几分无奈。 他重新回到浴室冲澡。 …… 周五，原本是他们约好一起听音乐会的日子。 乔沐元中午回到浣花收拾行李：“纪哥哥，对不起，晚上不能跟你去听音乐会了，你记得帮我听呀！” 纪长慕扶着轮椅出来，见她在衣柜里找衣服，蹙眉：“怎么了？要去哪里？” “工作室要去邻市考察一个项目，我也得过去，算出差吧！三四天。” “哦，行。”纪长慕颔首，“照顾好自己，记得给我打电话。” “纪哥哥，该怎么办呢……这么久，我得多想你啊！” 乔沐元停下收拾行李，走到纪长慕的轮椅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在他俊朗好看的脸上亲了一口：“我会好想好想你啊。” “三四天而已，不算多，我在浣花这边等你。” “哪还不多啊，三四天呢！”乔沐元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尤其是夜里，会睡不着。” “白天如果很忙的话，晚上能睡着。” “纪哥哥，你没情调。你应该说，睡不着的话，你哄我睡。” “几点出发？” “等会儿就去工作室集合了。” “嗯。” 乔沐元没带多少衣服，收拾出一个不算大的行李箱。 临走时她还是依依不舍地亲纪长慕的脸：“纪哥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天气凉了，你的双腿不能着凉。” “知道。”纪长慕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去吧，别让你的同事等太久。” “这是我第一次出差。” “以后会慢慢适应。” “你不要亲亲我吗？”小姑娘勾住他的脖子索吻。 第7130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9） 纪长慕在她的唇上吻了吻，沾了几分唇膏的味道。 乔沐元心满意足，冲他挥挥手，跟着司机出门。 日光晴好。 车子很快开出别墅区。 她一走，纪长慕也没什么心情工作，在花园里侍弄了半天的花花草草，阿勇提着水壶站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跟着。 阿勇平日里只是纪长慕的保镖和司机，沉默寡言，从来不会过问纪长慕的个人生活和工作，但他身手很好，对纪长慕也忠诚。 “阿勇，在京城有朋友吗？” “有几个。” “正好我有两张音乐会的票，你约个想约的人一起去，票给你。” “纪先生……”阿勇有些尴尬，“音乐会……我这种粗人，可能听不懂。” “听不懂就睡一觉，你每天工作也挺累。” “没有，纪先生，跟着纪先生不累。”他一说话就有点急。 “没关系，放松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你自己不愿意听的话转手给别人也没事。” “谢谢纪先生。” 纪长慕今天也没打算去哪里，准备泡个热水澡就早早休息。 乔沐元不在家，他像是缺了点什么，这种感觉也挺煎熬。 那小姑娘就像是一根长长的蔓条，盘踞缠绕了他的心房，突然离开，他似乎很不适应。 前三十年，他习惯了一个人的独处，做好了终生孤独的准备。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快乐和幸福的人。 直到乔沐元的出现。 她让他明白，他的人生也可以有期许和光芒，而她便是海阔天明里的蔷薇花树，绚烂明媚。 花园里秋菊灿烂，迎着阳光。 纪长慕修剪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花枝，毛球不知道何时跳了出来，躲在一盆黄色的秋菊后探出小脑袋，“喵”了一声。 纪长慕捉住它，抱起，看到它就跟看到乔沐元一样。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嗯？” “喵……” “跟你小主人一个样，软萌软萌的。”纪长慕笑了，爱不释手。 …… 第二天。 纪长慕白天跟下属开了个视频会议。 他的工作风格很洒脱，任人唯贤，一旦重用一个人，不会再怀疑。 JY内部的奖惩制度也非常公平，让每一个人都能在工作中获得自己的存在感，找到自己的位置。 大部分项目他过目后就会交给信任的人去做，让他们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不受他的约束，总体来说，JY非常有活力。 所以大部分时候，一个视频会议就能摆平很多事。 京城的秋天景色很美，多出来的时间纪长慕会让阿勇带着他在人不多的大街小巷走一走。 当年上大学只顾着做兼职、学习、上课，忽略了这城市一年四季的美好风景。 这是那小姑娘从小长大的地方。 老城区的墙头上时不时会有一些猫猫狗狗跳下来，惊得树枝乱颤，那些枯黄的树叶落了纪长慕一身。 “纪先生，您晚上去哪边？” “去泡温泉。” “好。” 阿勇知道泡温泉对纪先生的双腿恢复有好处，很乐意陪他过去。 第7131章 我只喜欢乔沐元（10） 纪长慕在京城常去的那处私家别墅温泉，僻静清幽，汤池私密。 正是桂花盛放的时节，花香四溢，地上满是金黄色的花朵，铺了绵绵密密一层。 白墙黛瓦，园林风雅。 纪长慕泡在热汤里闭目，热水漫到他野性结实的胸膛处，空气里是清新的芬芳。 没泡多久，可能是今天晚上天气暖和，纪长慕忽然头晕目眩，瞳孔浑浊，视线混沌。 头很晕，纪长慕压了压太阳穴。 五分钟后，这种不舒服的状况没有任何缓解。 纪长慕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准备回去休息。 突然，纪长慕头晕得厉害，眼前一片空白！ “阿勇……”他意识到不对，喊了一声。 但，他四肢无力。 阿勇并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进来。 纪长慕趁着还有意识，迅速穿好睡衣，扶着轮椅回房间。 他的头发上还滴着水，纪长慕差点连扶着轮椅的力气都没有。 勉强回了房间，开了灯，但纪长慕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温泉汤有问题！ 他刚想用力关上门，身后一只手压住门框，随即是馥郁浓烈的香水味和发胶味。 “先生……”一个身姿婀娜的女郎走进来，腰肢纤细，穿着很少，黑色的吊带裙又短又X感，她直接压在纪长慕的身上，“今天晚上让我伺候你好不好……” “滚！”纪长慕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被香水味熏得意识模糊。 身体愈发控制不住，身上有一团火熊熊燃起，浑身滚烫。 一个圈套！ 身子发软且双腿残疾的纪长慕根本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她似乎有备而来，压着纪长慕，又打开房门让其余几个女人进来。 “姐妹们，进来一起伺候这位先生呀，今天晚上我们姐妹三个一定让先生您舒舒服服。” 随即又进来两个女人，穿着打扮相似。 “谁让你们来的？说。”纪长慕用力推开缠过来的女人，眸色猩红。 “先生别问这么多呀，享受就好了……姐妹们，一起呀。” 三个女人扭着腰扑过来对纪长慕动手动脚。 纪长慕的睡衣被她们扯开，几个女人像群狼一般围住纪长慕：“先生身材好好呀……” 其中一个女人甚至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阿勇！”纪长慕喊道！ 但，无人回应。 纪长慕仅剩的意识让他明白了什么，这是一个圈套和陷阱，今天的温泉池有问题，阿勇早就不在附近！ 他努力闭目又睁开眼睛，用尽全力去推开这几个女人！ 他不可能让她们得逞，否则，他既对不起乔沐元，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嘻嘻，先生不要挣扎，你身上好烫。” “先生，我们长得不漂亮吗？你不想要吗？” “先生，今天晚上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良宵呀。” “先生，我们姐妹三个一起哦！” 笑声充满整个卧室，灯光昏昧，空气里是浑浊的气息。 香水味，精油味，发胶味，杂糅在一起。 窗帘半拉着，室外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风一吹，花朵摇摇欲坠，落了一地。 第7132章 你父亲的秘密（1） 阿勇本来一直守在温泉池外，被一个电话叫走。 电话里的人让他给纪先生取一份快递，他寻思着不算远，准备取了再回温泉这边。 阿勇赶到约定地点，哪有什么人！ 他这才意识到上当了！ 他刚想开车回去，忽然发现车子轮胎被动了手脚，他意识到问题很严重，急急忙忙修车试图赶回去。 这是调虎离山，有人要对纪先生下手！ 四处伸手不见五指，阿勇非常焦急地修车。 他动作麻利，但，等他修好，一个小时已经过去。 他给纪长慕打电话也没人接！ “不好。”阿勇驾驶修好的车赶紧往回开。 这里本就是郊外，四周只有一排排高大的树木，天空繁星闪烁，深邃寂寥。 阿勇开得很快！ 到了温泉别墅，阿勇觉得气氛不对，有人在窃窃私语，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是纪先生出事了吧？！ 阿勇心里头“咯噔”一下，跑回纪长慕在的温泉池：“纪先生！” “纪先生！”他来到汤池边，根本没人！ 阿勇面露惊慌，纪先生不见了！ 他双腿不便，能去哪里？！ 阿勇随即又去纪长慕临时休息的房间去找，只见大门紧闭，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下的桂花树在风中轻摆摇曳。 他抓住一个服务生：“这里的人去哪里了？我要看监控。” “先生，您是在找一个姓纪的先生吗？他进医院了。” “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哪个医院？” “您是他什么人？” “保镖。” “您跟我过来。” 阿勇被带到温泉经理的跟前，经理跟阿勇说了一番话，大意就是纪先生受了点意外伤害，进了医院。 这家温泉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开的，不管出什么事，都会在第一时间全部压了下去。 阿勇想报警，居然也被他们威胁着压下去。 阿勇脑子没有他们转得快，一心只惦记着纪长慕，不再跟他们周旋，去房间拿上纪长慕的东西立即去了医院。 在抢救室找到纪长慕的名字。 阿勇很慌张，谁干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前前后后只离开了一个多小时。 温泉那边没人说真话，个个支支吾吾不吭声。 他找到医生询问，满脸急色：“送进抢救室的人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您是家属吗？麻烦将这几份文件都签上名字。”医生正好需要人签字，“病人左手臂被匕首扎伤，流了很多血，好在不是特殊血型，已经输血完毕。手术正在进行中，没有生命危险。” “谁送他过来的？”阿勇觉得不可思议，纪先生遇到了袭击？ “度假温泉的服务生打的120，我们救护车立即赶了过去。” 阿勇懂了，也就是说，纪先生是在温泉那边受到了伤害，难怪那些人不让他报警。 这事儿，得等纪先生醒了才能有说法。 阿勇签好名字，医生对他点点头：“麻烦您在手术室外等一等，有事的话我们会叫您。” “他多长时间能出来？” “再过半个小时吧！” 第7133章 你父亲的秘密（2） 在京城，阿勇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手术室外守着纪长慕。 中途又签了好几次合同。 约摸四十分钟后，医生和护士护送纪长慕出来，进了VIP病房休养。 阿勇站起身，问主治医生：“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多久能醒？” “暂时昏迷状态，一个小时左右能醒，最好24小时有人看护。情况不算严重，手臂只是失血过多，已经包扎完毕，他晚上被人下了药，药效已退，不会再有大碍。” 阿勇不太懂，又问：“什么药？” 医生脸色正经严肃：“催Q药。” 阿勇一怔，正规温泉别墅区怎么会有人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纪先生不可能得罪人。 “医生，这是凶杀案吗？”阿勇憨憨地问，一脸肃冷，“不然我们家先生怎么会被匕首伤到？” “这个需要报警处理，我们无法鉴定。” “谢谢医生。” 已经是深夜。 阿勇跑上跑下替纪长慕办理住院手续，又领了药回来。 至始至终阿勇的眉头都皱得很深，纪先生双腿本就不便，现在手臂又受了伤，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心疼。 纪先生性格温和明朗，待他不薄，他不希望纪长慕遭受这样的磨难。 夜晚的VIP病房很安静。 大约凌晨十二点时，纪长慕醒来，身上是单薄的医院病号服，他躺在床上看了看天花板又闭上眼睛。 “纪先生，你醒了！”阿勇很警觉，立马站起来。 “嗯。” “纪先生，对不起，晚上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说是让我出去取个东西，我当时没有多想就开车过去了，没想到是圈套。纪先生，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跟你无关。” “纪先生，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对了，您的手机响了很多次。”阿勇把纪长慕的手机递给他。 纪长慕无意去看：“放着。” “好。”阿勇点点头，“纪先生，需要报警吗？出了这种事，温泉管理处难辞其咎，不过他们仗着自己在京城霸道一方，当时不让我报警，我怕报警后我们也没有好结果。” “不需要报警，我有数。” 纪长慕声音很虚弱，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阿勇没再跟他多说话，让他躺着休息。 耳边是寂静无声的悄然，万籁俱寂。 今天晚上的事，纪长慕心里有数。 报警不会有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深夜漫长无声。 纪长慕的手臂虽然已经包扎好，但伤口很疼，那种钻心的痛会深入骨髓，他的心跳快了几分。 阿勇一直守着纪长慕，寸步不离。 吃了药后，纪长慕让阿勇去休息，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静默地闭目。 阿勇担心他，不肯离开半步，主动要求睡沙发。 “纪先生，上次来京城有女人醉酒走错房间，这次是不是还是那个女人干的？”阿勇问，“我可以帮您查。” “不是。”纪长慕语气很坚定，“你不用插手。” “是，纪先生。” 第7134章 你父亲的秘密（3） 长夜漫漫。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台灯。 夜里起风了，秋风吹得玻璃窗阵阵作响，夹杂着枯叶摩挲地面的“沙沙”声。 …… 第二天的京城下了雨。 乔沐元一大早着急地给纪长慕打电话。 纪长慕接起：“早。” “纪哥哥，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打电话给你也不接。” “带着阿勇出去喝了点酒，宿醉头痛，没有接。抱歉。” “那你现在头痛好点没有？浣花有小药箱，药箱左侧布口袋里有醒酒丸，效果很好，你下次要是喝多了可以吃一颗。” “下次不会了。” “嘻嘻，没事的，喝了酒不犯错就行，再说，纪哥哥酒品一向很好呀。”乔沐元心情很好，“纪哥哥你吃早饭没有？我正在吃。” “你今天起得很早。” “嗯，等会儿要坐车去一个设计展。” “认真工作。” “当然。” 乔沐元叽叽喳喳跟纪长慕聊了一会儿。 放下电话，纪长慕拿过阿勇递来的早餐。 “阿勇，你吃过没有？” “还没有。” “坐下一起吃。” “谢谢纪先生。” 阿勇不敢过问昨天的事，但他很好奇，为什么纪先生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昨天那可是重大事故。 而且，温泉管理处那边的态度极差，纪先生虽然待人温和，但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他见过纪长慕发脾气。 早餐清淡简单，纪长慕慢条斯理地吃着。 阳光从窗台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和沙发上，一室温暖。 吃过早餐，纪长慕又吊了两瓶水。 等吊水结束，他让阿勇推着他在布满阳光的阳台上休息。 峻冷幽邃的棱角沐浴在光线下，他细碎的睫毛上染了一层金色的光，连带利落的短发都染了阳光金子般的光华。 病号服又宽又大，不合身，但他穿在身上却多了几分沉静，周身是内敛沉稳的气场。 他坐着，眼睛微微敛起看向远处，幽深的瞳孔里是建筑物高大的倒影。 秋叶纷飞，梧叶萧萧而下。 手臂隐隐作痛，纪长慕用右手压着左手，没用力，只轻轻按了按。 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病猫，只是在很多事情上他有所顾虑后会选择退后一步，但并不意味着他是次次被人欺压的纸老虎，忍耐并不意味着软弱。 退过一次，让过一次，他无需再让。 “纪先生，您的手机响了。”阿勇将手机递给他。 纪长慕看了一眼，是JY吴副总打来的电话。 团队从R国顺利归来，生产线已经全部更换成国际最先进的机器，还包括从R国带回来的先进科研技术。 纪长慕听他说完，颔首：“嗯，产业链预计年底会步入正轨走向成熟阶段，到时候，我要拿下京城的市场。” “纪总，没有问题，时间虽然很紧凑，但我们的技术支持独一无二。”吴副总道，“不过，我还是建议先打通琼州附近的市场，这也是去年集团就定下的目标，从周边圈起辐射全国。京城是块硬骨头，不好啃。” 第7135章 你父亲的秘密（4） “迟早的事。” “是，但我仍然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调整计划？我们明年的目标本来是隋市。” “跟你们没有关系，出于我个人的安排。” “好，我们会尽力配合。” “嗯。”纪长慕对自己亲手提拔的几个人才很满意，对这个吴副总也满意。 才华，能力，人品，在他这里缺一不可。 高科圈比金融圈要纯粹，纪长慕游刃有余。 他让小乔总一次，并不代表他以后会一直让着他，如果小乔总依旧对自己没有半点警醒和思量，一如既往高高在上，那么，也别怪他手段强硬。 温热的阳光洒在他立体分明的脸上，纪长慕薄凉的双唇抿起，他看向面前的高楼大厦。 既然他终于学会正面回应乔沐元的爱，那么以后这一生，他都是要护着乔沐元的。 昨天在温泉别墅挑D他的那些女人明显被人指使，她们跟袁晴晴不一样，袁晴晴只是适可而止的纸老虎，所以他先前那晚并没有追究过走错房间的袁晴晴。 他的直觉和判断力敏锐而正确。 昨天他从轮椅中用尽全力拿出自己私藏的匕首扎向自己手臂，血溅了一地，吓得那三个女人当场花容失色，尖叫着喊人。 扎了自己，那痛感确实让他清醒很多，后来直到被送进医院，他都很清醒。 三个小丑怕承担刑事责任，当即喊了服务生，匆匆忙忙逃跑。 如果只是普通人在背后指使，温泉管理处一定会报警，但没有，管理处也在袒护。 据他所知，那处温泉别墅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佬开的，能收买到这里的人，一定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之前在这里泡温泉时遇到了被“抛弃”的毛球，后来又知道乔沐元能在这里随意进出，纪长慕迅速串联起线索，锁定了唯一的背后指使人，乔家。 更确切地说，是小乔总。 他又想起前些天自己在东南亚时乔沐元哭着跟他视频的样子，她什么都没说，但他那时候心里就已经有数。 他和乔沐元的恋爱关系，一旦确立，瞒不了多久。 更何况，他们在京城的约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昨晚这个事，过分又卑劣，是条捷径，但为人不齿。 纪长慕想起什么，叫来阿勇：“阿勇。” “纪先生。” “去昨天我住的那间房找找，看看有没有摄像头。” “您是说温泉别墅？” “嗯。” “好，我去找找看。” “别惊动任何人，小心点。” “一定。” 阿勇离开了医院。 纪长慕对阿勇的身手不怀疑，阿勇只是情商低了点，但武艺过人且忠心耿耿。 如果乔乘帆想留下证据，那么昨天晚上的房间一定有摄像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取走。 按理说事情败露，不会有人来取。 如果有摄像头，他会留好，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阳台上有风吹过，今天气温降了几度。 纪长慕喉咙不适咳嗽两声，伤口比较痛，他没有在阳台上逗留太久，回房。 第7136章 你父亲的秘密（5） 打开笔记本，JY还有很多事在等他处理。 没多久，阿勇回来。 他拿出一个微型摄像头给他：“纪先生，有。” “昨天晚上的事当没发生过。” “知道了。” 纪长慕收好摄像头，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临近中午，乔沐元发了今天展会的照片给他看：“纪哥哥，展会好无聊啊。” “我听说那边风景不错，你可以在那走走。” “不要，再美的风景也比不上纪哥哥，等出差结束我就回来。”小姑娘一边说着土味情话，一边给他发了很多照片，还有自己的自拍。 凡是乔沐元的照片，纪长慕都会保存在手机里，百看不厌。 “纪哥哥，你从来没有给我发过照片，你发一张好不好，我拿来做屏保。” 纪长慕不爱拍照，但又得哄着小姑娘：“下次等你回来我们拍张合照。” “好哇，真的吗？那我们去照相馆拍。” “好。” 怎么都好。 纪长慕对乔沐元几乎是百依百顺。 他将手机放在一旁跟乔沐元说着话，等她挂上，他才会按断。 JY这几个月势头良好，已经收购了几家小型科技公司，市场扩张之余也在马不停蹄同国外各大科研所签订机械设备订购合同。 他翻看日历，过些天还得出国一趟。 下午，警局方面给他打电话。 “纪先生，佟正海要见你。” “好，我马上去。” 纪长慕没急着过去，他让护士给他换了纱布后又吃完今天的药，换了件平常穿的衬衫，外面披了件深灰色的薄风衣。 “纪先生，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吧，您还不能出院。”阿勇很着急。 “我没什么事。”纪长慕不觉得有什么，伤口已经在愈合。 阿勇劝不了，只好开车带他去监狱。 晦暗潮湿的狱所里，佟正海穿着囚服，脸色沧桑，胡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 见到纪长慕过来，他的眼中才露出一点不一样的神色。 门打开，纪长慕扶着轮椅，一个人进去探监。 佟正海精明的眼睛仔仔细细又把纪长慕打量了一番：“你还在京城啊。” “我以后会经常来京城，直到你判刑为止。” “纪长慕，你没必要跟我一个走投无路的老头子较劲，算不上什么本事。十几年了，你就算看着我判了死刑，又如何呢？你那短命鬼父亲的命，你也救不回来！” “佟正海，我时间很宝贵，有什么话你最好早点说，我耐心有限。” “我的律师说，你请的律师咄咄逼人，不接受任何对我的减刑方案，只想让我死，而且最好是速死。是吧？” “佟正海，这是我给你安排的最好的路。”纪长慕的唇角噙着一抹冷漠的弧度，如淬了冰，“苟活于人世，不如早日去给我父亲赔罪。” “可我死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你的死，对纪家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 “呵。”佟正海笑了，压低声音，“纪长慕，你不要钱吗？或者，金银珠宝？你要是要，我有的是办法帮你弄到。” 第7137章 你父亲的秘密（6） 纪长慕神色未动，静默地坐在轮椅上，一双凌厉如鹰的眼睛紧紧盯着佟正海。 佟正海见他没有立即反驳，随即又道：“我在东南亚混了这么多年，弯弯绕绕的门路都知道，哪里有矿，哪里可以钻法律空子，哪里是灰色产业，我都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纪长慕，我听说你的集团早就在纽约破产被收购了，想必很乐意东山再起。我有的是捷径让你走，就看你愿不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佟正海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与四周的晦暗形成鲜明对比。 说到这些，佟正海头头是道。 他用协商的语气跟纪长慕说道：“你执意让我判死刑，对你来说没有一点好处，但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是双赢。” 说罢，佟正海期待着纪长慕的答案。 纪长慕轻笑，身子微微探过去，双目冰冷锐利，薄凉的唇瓣缓缓轻启：“佟正海，正路不走，你非要走邪路，是吗？” “纪长慕，看来你跟你爸一样，宁愿一身气节地死去也不愿意富有地过一辈子，哈哈，真是榆木脑袋。” “错了，佟正海，正路也能富有，而邪路的终点是犯罪。”纪长慕脸色平静，“我不需要跟你交换，除非你能让我父亲活过来，否则所有交易在我眼里都是徒劳。佟正海，别白费力气了。” “纪长慕，你真是不识好歹！我判了死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是你罪有应得。” “呵呵，纪长慕，我能带你发财带你走上人生巅峰和辉煌，而你只需要放我一条生路。或者你说，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帮你做到！” “佟正海，你真当我是个一无所有、事业失败的残疾人吗？别做梦了，死刑是你唯一的出路。” 纪长慕不想再跟他白费口舌。 他的时间很宝贵。 “等等！”佟正海叫住他，“只要不判我死刑，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父亲的秘密。” 纪长慕抬起眸子，缓缓道：“什么秘密？我不一定有兴趣。” “纪东怀在瑞士银行保险柜存了一笔钱，钥匙在我这。二三十年了，想必那笔钱不是小数目。” “你为什么不去取出来？” “需要直系亲属才能取。” “钥匙在哪里？” “那得看你有多少诚意。”佟正海笑道，“我说了，我们合作是双赢，你非要跟我作对。而且，钥匙只有一把，只要我不说，你永远也打不开保险柜。” “你要什么诚意？” “让法院将我当庭释放。” “佟正海，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那笔钱？”纪长慕微微眯起的眸子看向他，眼神倦冷。 “我敢保证，那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因为我打电话跟瑞士银行那边确认过，纪东怀活着的时候每年都要开一次保险柜。不一定是钱，但一定都是值钱的东西！存折也好，金银也好，珠宝也好，都是好东西。” “然而这些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纪长慕！你装什么清高！你就是个榆木脑袋！跟纪东怀一模一样！” 第7138章 你父亲的秘密（7） 佟正海露出狰狞的面孔，恼羞成怒！ 他没有想到纪长慕对那笔钱没有任何兴趣，是的，他在纪长慕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兴趣！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纪长慕跟那个纪东怀一个样！ “佟正海，别再费力挣扎了，跳梁小丑。”纪长慕冷厉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他只是没有想到佟正海当年还拿走了父亲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钥匙，至于佟正海是如何拿走的，他已经不忍再听，那是属于父亲的耻辱。 只要佟正海判了死刑，他的父亲便可沉冤昭雪。 至于那个保险柜，就算是亿万家产，他也没有任何兴趣。 如果拿不到钥匙，他会以父亲的名义全部捐赠给瑞士银行，由他们处置那些资产。 “哈哈哈，纪长慕，原来你对你父亲留下的财产也不感兴趣，你可真是清高，比你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们纪家可真有意思。” “佟正海，你对我看来是没有一点了解，我纪长慕的能力在这，财富只是迟早的事，我可没有兴趣跟害死我父亲的刽子手做交易。与虎谋皮，会被反噬。” 纪长慕异常冷静从容，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隐没在狱所的晦暗中。 这里没有光，阴暗潮湿，空气中是腐朽的味道。 他坐在轮椅上与佟正海对峙，一张脸始终没有半点波澜。 这些年，他对父亲的交代只有一个——将佟正海绳之以法，他绝对不会跟佟正海做交易，这是他的底线。 “纪长慕，看来我低估了你。”佟正海眼里唯一的光渐渐消散，他的最后一点念头被掐灭。 他能活下去的唯一一条路就在纪长慕这里，但纪长慕油盐不进。 他真得没有想到纪长慕是这样的人，面对瑞士银行的上亿财产无动于衷。 呵呵，是他真得估算错了吗？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的手里有一个绝好的筹码。 纪长慕抬起头紧盯佟正海：“佟正海，下辈子做个好人。” 说罢，纪长慕冷漠离开。 狱所门打开，他清冷修长的背影逆光消失在佟正海的视线里。 那一刹，佟正海彻底破防，眼睛猩红，压不住泪水。 他在害怕，当他得知跟纪长慕无法做任何交易时，他突然害怕了，害怕死亡。 当年谋杀纪东怀他都没有怕过，后来十几年过去，他以为这件事将永远不见天日，但他错了。 天网恢恢，他现在身陷囹圄。 等待他的只有死刑。 纪长慕走出狱所。 玉宇澄澈，风平浪静。 阿勇正站在车旁等他，见他出来，关心地问道：“纪先生，回医院吧，您的伤还没好。” “嗯。” 他也无意在这种地方久留。 上车后打开手机，乔沐元给他发了很多出差的风景照。 她说，和他在一起后，她都快戒掉在社交软件上发照片的习惯了，因为每次拍了好看的照片只想发给他一个人看。 有他一起分享人生中的快乐，足矣。 纪长慕坐在车上一张张翻看照片，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第7139章 你父亲的秘密（8） 两天后。 纪长慕在乔沐元回浣花之前提前出院。 他的伤除了不能碰水用力外，已经没有大碍。 乔沐元晚上才回了京城，她一回来连晚饭都没吃，直奔浣花。 刚进客厅就看到纪长慕穿着灰黑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 “纪哥哥！”乔沐元奶萌奶萌叫了他，迅速跑过去坐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纪长慕正在跟下属开会，还没来得及退出视频。 下属立马说了一句“纪总，您先忙”，说完，下线。 乔沐元这才意识到他在开会，笑嘻嘻勾着他的脖子：“纪哥哥，刚刚好像打扰到你工作了。” “你想怎么补偿？” “要不……让你亲一口吧。”小姑娘脸红红。 纪长慕勾唇，反客为主，压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上还带着秋夜的寒凉，有些冷，但很快升起温度。 这个吻热烈又缠绵，带着纪长慕这些天的思念。 男人将她压在沙发上亲了会儿，半天，才罢休。 小姑娘的脸红得更厉害。 “纪哥哥，想不想我？”她明知故问。 “想。” “人家这几天出差虽然不累，但也好想你。”乔沐元跟他撒娇，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纪哥哥，我还没吃晚饭。” 纪长慕眉头皱了皱。 乔沐元立刻捕捉到他的表情：“纪哥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纪长慕没打算跟乔沐元说什么，“想吃什么？” “什么没事啊，有事！”乔沐元急切切抓住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更多的情绪。 纪长慕的伤口被她碰到，他轻轻推开她。 乔沐元察觉到异样，是他的手臂受伤了！ 她三两下捋起他的袖子！ 果然！ 他的左胳膊上缠了白色的纱布，可能因为刚刚的触碰，纱布上渗出一些鲜血。 “纪哥哥！怎么回事啊……”小姑娘的眼睛立马红了一圈，眼泪说掉就掉，“纪哥哥，怎么没事？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把我当外人……” “没有。”纪长慕最怕她哭，伸出手替她擦眼泪，可惜擦拭的速度不及她掉金豆子的速度，“小伤，没有大碍，怕你担心。” “那是怎么回事啊？” “前两天车子在行驶过程中出了些差错，我受了伤。” 乔沐元确实好哄，他哄了半天，她没有怀疑，只是一个劲心疼他。 最终乔沐元亲自下厨做了两碗番茄鸡蛋面，一碗给他，一碗给自己。 鸡蛋焦了些，面软了些，盐放的多了些，但纪长慕一根没剩吃完了。 “纪三岁，我才离开两三天你就受伤了，怎么让人放心得下呀。”乔沐元母性迸发，心疼地看着纪长慕，鼻子酸溜溜的，她是这样心疼，“以后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吧！” 这还是乔沐元小盆友第一次说要来照顾他，纪长慕笑得儒雅温和，倍感意外和惊喜：“那我可得好好享受。” 乔沐元还是心疼，看到纪长慕笑，更心疼了，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第7140章 你父亲的秘密（9） 到头来，纪长慕哄了她半天才算把她给哄好。 乔沐元一回来，纪长慕没法再工作，抱着毛球坐在沙发上陪她一起看电视。 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乔沐元主动提出拉小提琴给他和毛球听。 纪长慕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点头答应。 他寻了个慵懒的姿势坐着，让毛球窝在他宽松绵软的睡衣里，大手轻轻抚着毛球的小脑袋，一双清澈撩人的眼睛目不转睛看向乔沐元。 乔沐元手法娴熟，一手小提琴拉得炉火纯青。 琴声悠扬婉转，如溪水涓涓，弦音绕梁。 纪长慕眯起眼睛，状态闲适自由，视线没有从乔沐元身上离开过。 这小姑娘正是最美好的年纪，越长越漂亮，她十八岁那年脸上还有些青涩稚气，现在愈发水灵优雅，完完全全是一朵娇养长大的蔷薇花儿。 他若是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儿，大概也不愿意她嫁给一个三十多的残疾老男人吃苦。 所以这丫头是真傻啊。 一曲终了，乔沐元放下小提琴，坐到他身边。 “纪哥哥，下个月京城某国际联欢要举办一个文艺晚会，音乐协会那边问我要不要表演一个小提琴独奏呢！级别很高的文艺晚会。” “你想去吗？”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要彩排，怕没有时间陪你。” “没关系。”纪长慕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长头发，“到时候给我留张票。” “嘻嘻，那是一定的，家属票哦！” 纪长慕笑了，唇角上扬。 纪长慕看得出来小姑娘挺想去的，也挺好，她这个年纪就该像蝴蝶一样自由自在。 “纪哥哥，你留在京城吧，别回琼州了，常昊能给你的，你在京城肯定也都能得到。” “不想要异地恋？” “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那你喜欢琼州吗？” “喜欢，跟你一起去琼州也行。” “傻丫头。”纪长慕修长的食指撩了撩她绵软白净的脸颊，“你喜欢我什么？我纪长慕辜负你很多。” “因为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纪哥哥啊。”乔沐元顺着他的胸膛攀上他的脖子，面对着他，两人的面孔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鼻尖几乎碰到一起，“我只爱你一个人。” 她清甜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纪长慕双手揽住她的腰，又靠近她几厘米，偏过头，吻上她的唇。 这次时间不长，吻了几十秒他便松开，哑声：“乔沐元……” “嗯？”小姑娘扑闪的长睫毛像蝶翼一般，明亮的眸子静静看向她的心上人。 “我爱你。” 说罢，没等小姑娘反应过来，那如疾风骤雨的吻落在乔沐元的唇上，他有几分失控。 乔沐元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某人的囊中之物。 她搂紧他的脖子，生怕掉下去，但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浑身如有细密的电流滑过。 这是不是就是甜甜的爱情呀？ 小姑娘脸颊通红，心跳速度很快，她闭着眼睛任由纪长慕亲。 吻到她喘不过气，他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第7141章 你父亲的秘密（10） 当天晚上，京城起了大风，乔沐元非要跟纪长慕睡一块。 床很大，小姑娘很难缠，纪长慕迫不得已答应，但依然是不得动手动脚的约法三章。 并排躺着，床头只开了一盏金色的台灯，灯光熹微，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是乔沐元第一次跟他一起睡，睡得踏实又安稳。 不过，她睡觉马虎，纪长慕一晚上给她盖了很多次被子，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在半夜的时候也被她当成了枕头。 他是第一次跟人睡一张床，不像乔沐元那样习惯，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 早上纪长慕也早早起了。 他换了件乔沐元给他买的白衬衫，衣服刚换好，躲在被子里的乔沐元醒了，咯咯笑。 纪长慕转头，勾唇：“早就醒了？嗯？” “都看见了。” “原来是只小色猫。” “谁叫你生得这么好看，不穿衣服更好看。” “既然醒了就起床，一起吃早饭。” “嗯！” 乔沐元一早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叽叽喳喳，从吃早餐到上班前，一直跟纪长慕说个不停。 清晨风好，纪长慕目送她的车离开。 他今天也要出一趟门，早上有项目上的事需要他亲自出面。 挑了件黑色西装穿上，纪长慕扎了一条乔沐元给他准备的领带。 项目会议时间不算太长，之前谈的差不多了，今天需要签几份合同。 车子正好路过乔沐元的工作室。 他让阿勇在路边将车停下，又去买了一束花，他打电话给乔沐元：“阿元，下楼，我在你工作室楼下。” 乔沐元正在跟同事谈设计稿，接打电话，眉开眼笑：“等我一下呀！” 她踩着高跟鞋立马跑了。 同事们目瞪口呆，小姑娘谈恋爱了？笑得好甜呐！ 当然，乔家大小姐肯定有很多男人追，不谈恋爱才是不正常的。 乔沐元一下楼就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保时捷，她钻进车子，没等纪长慕有所反应，“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纪长慕摸了摸脸，勾唇：“口红蹭到了我脸上。” “纪哥哥今天好帅呢，出去办事了？” “嗯，事情办完了。”纪长慕将买的花递给她，“拿着。” “纪哥哥，你这车是常昊的吧？以后别开这辆了，我送你一辆好不好？” “嗯？”纪长慕眯起眼睛，“你倒很懂包养人的套路。” “那你还跑不跑呢？” “我现在这样，能跑多远？” “嗯，也是！” “我看你们工作室附近有家影楼，不是说要拍张合照？” “好啊，我今天这套衣服挺漂亮的，我们现在就过去拍。” 纪长慕很少主动要跟她拍照，乔沐元显得异常兴奋，她还特地让影楼的工作人员给她重新化了个妆。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蕾丝连衣裙，温柔淑雅又不失甜美可爱，随便搭了件披肩，像极了人间富贵花。 化妆师还给她盘了个头发，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直夸：“小姐，你是我工作这么多年来见过最漂亮，皮肤最好的女孩子，真的。” 第7142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1） 乔沐元笑了：“那我家先生呢？” “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太般配了。” 乔沐元笑得格外开心，吃了蜜似的。 纪长慕刚刚给她买的那束香槟玫瑰正好派上用场，纪长慕坐在椅子上，她抱着花站着，他们一起拍了几张合照。 没有太多的胡里花哨，最简单的合照，但却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合影。 照片很快拿到，乔沐元爱不释手。 她看着照片上穿着西装的男人，眉眼儿弯弯：“纪哥哥，照片收好呀。” 纪长慕拿出一支笔，在一张照片的背后写了几个字：永结同心，赴白首之约。 乔沐元脸红了，原来她的纪哥哥挺浪漫的。 他在下方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将笔递给她：“愿意签上你的名字吗？这是我们约定的第一年。” 乔沐元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名字，笑得明媚灿烂：“以后还要有很多很多年。” 他们一起走出了影楼。 秋风和暖，桂花芬芳。 高楼幕墙上折射出太阳五彩斑斓的光。 “纪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拍戏的时候给过你一张剧照，很漂亮的照片呀。” “当时随手夹在了书里，去滨城能找到。” “你一点都不上心呢！我当时可是高高兴兴给你的，你竟然随便丢。” “……”纪长慕笑了，“我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上什么心？” 行吧，他有理。 到了她的工作室楼下，乔沐元抱着花挥手跟他告别，春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是点点星光，有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嫣红的唇瓣上是上扬的微笑。 娥眉螓首，顾盼生姿。 纪长慕微微眯起眼睛，视线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 周边的所有风景都失了颜色，她是他的人间绝色。 若不是她坚定地一直在往他走，他纪长慕这辈子都跟她永远错过了。 乔沐元上了楼。 纪长慕回车上。 阿勇一直在驾驶位没有动，他戴着墨镜，等纪长慕上了车后冷静道：“纪先生，右侧后方有一辆黑色京牌宾利，从之前的木棉路开始就在跟着我们。” “开车，前方路口左拐三公里。” “好。” 阿勇启动车子。 果然，后面那辆宾利还跟着。 车子开始从热闹的市中心驶向偏远的施工场地。 越来越偏，车辆越来越少，不见人影。 纪长慕拨出一个电话，乔家大公子的电话。 手机号码，他一直存着。 “乔公子，好久不见。” 纪长慕做了个手势，让阿勇将车停下。 后来那辆宾利也停了车。 “纪长慕，我低估你了，你居然还敢踏上属于我的地盘。” “一样。”纪长慕倚靠在后排，面色平静，嗓音低缓，“我也低估了乔公子的为人处世做派，本以为是光明磊落的世家公子，没想到是个胜之不武的小人，为了给我难堪和羞辱，居然用为人不齿的下三滥手段。” “纪长慕，我有的是手段，但你不配。去年我留你一条命，今年你还送上门，别怪我给你难堪。” 第7143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2） “乔公子，你这样下去会众叛亲离，你疼爱的妹妹会离开你。” “纪长慕，别拿我妹妹说事，一年前你亲口答应我永远离开她，但是你违背诺言，背信弃义。纪长慕，你知道‘信用’两个字怎么写吗？！她本来可以快快乐乐重新拥有一段新的感情，但你的重新出现又将她推入漩涡，你不配做人。” “但你从来没有问过她，她喜欢的人是谁，她这辈子想跟谁白头到老。” “我不想听这些，纪长慕，你答应过的事为什么做不到？” “是，我反悔了。” 一年前他也想过永远将乔沐元推开，她跟着谁都比跟着他好。 但一年后他发现，这个小傻子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他，即使他亲口说出那些足以伤害她很久的话。 “纪长慕，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我不欠你什么，你也没有资格对我用‘背信弃义’这个词，对了，你更没有资格干预乔沐元的人生。你如果足够了解她，你会明白，她不是一个无知无畏的小女孩，她有自己的追求和爱的人，你我，皆强迫不了。” 他是去年才明白这个道理，而很明显，乔乘帆至今都没有能明白这个道理。 乔乘帆将乔沐元还当做那个哭哭闹闹的小女孩，一个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纪长慕，别为你的卑劣无耻找借口，你是一个生意人，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利益至上，感情这种东西在你眼里是可以交换的筹码。乔沐元对你而言是有利可图且很好控制的对象，但你别忘了，乔家人不好欺负！” 纪长慕笑出声。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头握着手机，凌厉的目光看向空旷的郊外施工地。 车内光线暗淡。 他淡漠开口：“乔公子，你从哪里看出来你妹妹很好控制？你控制得了还是你父亲？” 乔乘帆顿了几秒，咬牙：“因为我们没有你卑鄙无耻。” 纪长慕无意多言：“乔公子，上次温泉别墅一事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如果还有下次，警局见。” “你下车。” “拜乔公子所赐，我的双腿行动不便。” “呵呵，那一枪我真是打偏了，我就应该再往右边打三厘米，让你永远也当不了男人，也勾引不了我的妹妹。”乔乘帆道，“你给我离开京城，永远别再踏足一步！乔家丢不起这个人。” “乔公子更在乎的是地位、名声，而不是妹妹的幸福，所以我说，乔公子才是最在乎利益的那一个。既然如此，也别总是说我纪长慕利益至上，我如果真得利益至上，那我不会将EM拱手相让。” “拱手相让？那是你输掉的代价。” “呵。”纪长慕轻笑一声，瞳孔里是远处倒映的树木，他不再往下说，只淡漠道，“乔公子，江湖路远，我们还会再见。我不会离开乔沐元，这是她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我对她的承诺。” “想当乔家的女婿，你配吗？！” “那乔公子，如果不爱，再般配又如何？” 第7144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3） “砰”—— 乔乘帆突然开枪，一枪打碎了前方保时捷的后视镜！ 镜片碎了一地！ 阿勇警惕地拿枪：“纪先生！” “别动，没事。”纪长慕拿着手机，神色沉稳内敛，“乔公子，你真当我不会还手吗？” “你还手试试。”乔乘帆冷笑，“这只是警告，你如果三天后还在京城，子弹会穿过你的脑壳。” 说完，那辆宾利掉转车头，驶出郊外。 阿勇很生气：“纪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动手？这人太嚣张了！” “在京城，你不是他的对手。” “纪先生，就这么算了吗？” “走吧，回浣花。” 阿勇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丝毫奈何不了纪长慕。 短暂的交锋结束后，郊外这片空地恢复了幽邃的宁静。 纪长慕脸色平静从容，一切照旧，跟下属打电话聊了会儿JY的事，又跟合作方做了沟通。 回到浣花，毛球跳到他的腿上，他打开笔记本回复邮件。 一切这样平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下午。 纪长慕打开笔记本，看到京城金融圈的几则新闻。 他已经不怎么关注金融圈的事，只有偶尔常昊求助于他时，他才会指点一二，大部分时间连新闻都不会看。 但今天的新闻例外，是乔氏的。 乔氏集团旗下一品牌股票被恶意做空，股价下跌，股东纷纷抛售手中股票。 一则再平常不过的金融圈新闻。 但纪长慕心知肚明，八成是乔乘帆的智囊团在背后恶意做空，目的很简单，这个品牌的大额股份持有人恐怕是乔沐元。 做空乔沐元手中的5%股份，再腾笼换鸟，让乔沐元手里的股份变成无利可图的一纸空文。 乔氏集团会有损失，但损失最大的是乔沐元。 乔乘帆要对付乔沐元，轻而易举。 果然，晚上，乔沐元哭哭啼啼回家。 她不懂什么金融，但股价跌了，她手里的股份就不值钱了。 小道消息还说，乔氏可能要进行业务调整，将股价下跌的子品牌出售。 之前哥哥说过，如果她执意跟纪长慕在一起，会收走她手里仅有的5%股份，乔沐元知道，对哥哥来说，很容易。 这想必是哥哥的策略，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她花钱确实大手大脚，哥哥肯定觉得她跟纪长慕无法去过清贫的生活，到时候还会求着他回乔家。 可惜，哥哥始终都不懂她，也不愿意做任何沟通。 这是他们兄妹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剧烈分歧，她没想到这次的分歧会让他们没有协商的余地。 回浣花后，乔沐元只跟纪长慕哭着说手里的股份不值钱了，以后没钱花了。 其余的，乔沐元没有说。 纪长慕搂住扑到他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摩挲她柔软的长发，另一只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 “纪哥哥，以后我要是没钱养你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正好给我一个养你的机会。” “可是我很会花钱哎。” “我也挺会挣钱的。” 乔沐元听得心花怒放，瞬间被纪长慕治愈。 第7145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4） 如果家里人真得无法接受纪长慕，她会甘愿跟着纪长慕一起回琼州。 就算纪长慕现在一无所有，但她相信他可以养活她，还能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还没吃饭吧？一起去吃。”纪长慕对她道。 “嗯。” 乔沐元多多少少有点心不在焉。 她没想到哥哥真得会对她下手。 要知道，以前哥哥很疼她。 说到底，哥哥不相信她说的话也不相信纪长慕，在他眼里，她会被纪长慕骗。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纪哥哥，我想跟你回琼州住几天。” “有假期？” “有。” “我来安排。” “好……”乔沐元对纪长慕言听计从，有他在身边，她其实什么都不用想的，可她又不敢将哥哥的事告诉他，怕他们再次起冲突。 吃着饭，乔沐元想起什么，问道：“纪哥哥，我上次在书房里看到你桌上放了一份警局的文件，我没动，那是什么？” “我父亲当年不是自杀，他被佟正海推下高楼并吞并了公司，纪家的全部财产也都被佟正海转走。”纪长慕很平静，这些事现在对他而言都已经是过往云烟。 乔沐元很震惊，惊得说不出话。 她知道佟茜的爸爸叫佟正海。 “所以，纪哥哥你是来调查他的？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纪长慕一五一十说给了乔沐元听，但关于取证的艰辛以及去东南亚的踩点，他忽略了，不想让乔沐元担心。 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听他说完，扔下筷子跑到他身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哭：“纪哥哥……上天对你一点都不公平……真的……它为什么要让你吃这么多的苦……为什么啊……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 纪长慕没想到乔沐元反应这么大。 他来不及替她擦眼泪，笑了：“因为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得到我最想要的宝贝。” “可你得到了什么啊……”乔沐元语气里带着埋怨，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事业失败双腿残疾，他还笑得出来。 “当然是你。”他搂住她，“别的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加成，只有你是不可缺少的存在，懂了吗？” “那去年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在纽约，自己跑的无影无踪，这就是你对宝贝的态度吗？” “去年上半年我身体不怎么好，医生让我尽快动手术，而我没有时间。后来EM和SJ起了争执，我正好借此机会让SJ收购EM，既成全了你哥哥试图一战成名的愿望，也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做手术和休养。” 最重要的是，他无心再在金融圈恋战。 让SJ收购EM，他和乔乘帆都是赢家。 没有必要两败俱伤让旁人看了笑话。 最多也就是看看他的笑话。 而且，EM最核心的资金链早已转移到了JY集团，就算有损失，他也权当做是送给乔乘帆的见面礼以及给乔沐元的资产。 只可惜，乔乘帆不领情，这小姑娘也怨他。 他里外不是人。 “这是借口。”乔沐元对上他的眼睛，“你是想永远离开我的，对吧？” 第7146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5） 餐厅气氛陷入了安静。 纪长慕笑了笑，没否认。 “纪长慕，你无非就是不敢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所以干脆一走了之。不负责任的狗男人。”小姑娘骂了他一句，小手掐上他的脖子。 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这会儿瞪着纪长慕，小手用力掐他脖子。 纪长慕听到她骂，也没反驳，任由她骂。 他是该骂。 乔沐元在他的脖子上掐出了手指印，他本就生得白，这红印子看上去像是被家暴了。 倒是乔沐元舍不得了，没多久松开手。 纪长慕哄着她：“吃饭。” 乔沐元捶了他几下，才回到自己位置上去，继续低头吃饭。 她问道：“纪哥哥，那瑞士银行你父亲的东西，你不打算要了吗？” “要。” “可钥匙在佟正海手里。” “我会想办法。” “纪哥哥，你父亲当年也是滨城首富吧？如果他存了一大笔钱的话，那你是不是该养我了？我没钱啦！” “我对钱财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怀疑我父亲存了些别的东西。” “……”乔沐元白了他一眼，“既然没兴趣，那把钱全给我，其他的留给你。” “嗯……我父亲的钱财留给儿媳妇也没毛病。” “谁是你媳妇。” 嘴上虽然这么说，小姑娘心里头美滋滋的。 吃过饭，纪长慕去书房工作，乔沐元一个人去琴房练了会儿钢琴，又陪毛球玩了会儿。 练琴时，手机短信不停在响。 乔沐元停下。 打开手机，竟然是各大银行的短信，她的银行卡全部被冻结了！ 乔沐元咬牙切齿，肯定是哥哥干的！ 哥哥真是过分，连她金额最少的一张银行卡都冻结了！ 她现在真得是身无分文！ 哥哥想用这种方式让她乖乖回乔家和纪长慕断绝关系吗？ 还有一些音乐协会、书法协会、舞蹈协会等发来的短信，大意是，中止她的会员关系，将她移出了名单。 乔沐元知道哥哥在京城一手遮天，没想到，他将这一手遮天的本事用在了自己的亲妹妹身上。 还有一些她已经收到邀请函的舞会、晚宴、展会，也纷纷给她发来消息说，中止承办或者直接很干脆地说不再邀请她。 一时间，她似乎成了落难的凤凰，被哥哥赶尽杀绝。 乔沐元咬着牙，没有心思再练琴。 她知道，这都是她要承受的。 乔家人不接受纪长慕。 这还只是哥哥的手段，如果被爸爸知道，纪长慕不会有好下场。 她的纪哥哥拿什么跟乔家人斗。 哥哥这是在她逼她，逼她回头，否则，她将失去作为乔家大小姐带来的一切荣誉。 在哥哥眼里，他一定不能明白她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一无所有且清贫的男人，可在她眼里，失去钱财地位都无足轻重，失去纪长慕才是她永远的痛。 她不想让自己痛一辈子。 乔沐元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些短信，她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代价。 她知道，如果她再一意孤行，她还将失去她的房产、车子、工作。 第7147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6） 如果彻底将乔家人惹恼，她甚至会失去自己的继承权。 乔沐元的眼中是黯淡且怅然的光，几许泪蒙蒙的雾气模糊了她的双目，她心跳平静，指尖儿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从今天起，她可能将失去她过去二十多年所拥有的一切。 但，今天也是她和纪长慕白首之约的第一天。 别墅外月光清泠，清辉遍野，桂花树在月影下随风摇曳，吹落一地桂子。 乔沐元换了一套泳衣来到别墅泳池，她跳进水中。 泳池边矗立着黑色的路灯，灯光照在水波粼粼的蓝色池水上，水中的乔沐元像一条鱼，从池子这边游到那一头。 游泳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减压方式，尤其是在夜晚。 游累了，她就裹着浴巾坐在躺椅上喝汽水。 仰头，月光澄净，天空幽邃。 喝了一半汽水，她又跳进泳池来回游泳。 纪长慕不知何时来到了这边，他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水中的乔沐元。 小姑娘常年跳舞，身材很好，皮肤白皙，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花边泳衣，像一条美人鱼。 游回来时，乔沐元看到了纪长慕。 她趴在池子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他笑了笑：“纪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 “你是不是在偷偷看我？” “你穿泳衣挺好看。” “是吧，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天天穿给你看。” “但你这套太露了，下次只能在我面前穿。” 乔沐元笑出声，天底下的直男大概都一个样，可惜，她再也看不到纪长慕穿泳衣，这不怎么公平。 “你工作结束了？” “嗯，出来透透气。” “那一起赏月吧！”乔沐元跳上岸，擦了擦身上的水，裹上浴袍躺在椅子上。 她让佣人送了些小点心过来，精致的莲花红木托盘里放着小点心。 她递给纪长慕一瓶柠檬味汽水：“纪哥哥，一起喝。” 纪长慕接过，拧开瓶盖。 他穿着白衬衫坐在乔沐元身边，袖子卷到手肘处，和她一起看着别墅的风景与月光。 小姑娘白皙精致的小腿晃来晃去，脚踝纤细，玉足纤纤。 她看上去很快乐，但却很久没有说话，只喝着汽水仰头看月亮。 她体会到了什么叫众叛亲离，被家里人抛弃的感觉不好受。 想到这，乔沐元鼻子一酸，泪水溢满眼眶，但始终没有流下一滴泪。 “纪哥哥，上次跟你说的文艺晚会我不去参加了。” “怎么了？” “排练需要时间，我腾不出时间。” “嗯，也行，别太累。” “好。” 乔沐元没敢告诉他是因为那边裁了她的节目。 她是乔家大小姐的时候，谁敢动她呢，巴结她还来不及。 可现在，她被乔家雪藏了。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你呢？你没有这个想法吗？领了证，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妻。” 纪长慕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她带着凉意的手被他压住，覆盖，轻轻摩挲，带着怜爱和温柔。 第7148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7） 室外有凉风拂面，纪长慕平视前方的目光里始终带着冷静和自持。 乔沐元却在看着他，想等他一个答案。 半晌，纪长慕轻笑一声：“你还真不怕我纪长慕人品不正，诡计多端，精于算计？小姑娘，如果我真得是在算计你，你奈何不了我。” “纪长慕，你看着我。”乔沐元忽然道。 四周满是桂花的香气，秋日夜晚气氛浓烈。 纪长慕转过头与她对视。 他的眼中始终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像平静的湖面，无波无澜，但他的那只手却一直覆盖在乔沐元的手背上，没有拿开。 她的小手原本冰凉发冷，但现在，早就被他焐热。 四目相对，周边的灯火、天空、月光都成了背景板，只有微风轻轻拂过脸畔。 她的唇角绽放出一个如玫瑰般绚烂的笑容：“纪哥哥，你知不知道，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所以去年你只敢跟我哥哥说那一番话，却不敢当着我的面跟我说。”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双唇上亦是笑意。 这小姑娘，从来是他低估了她。 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慧敏锐，却又天真善良。 所以，他十多年前的认知是对的，她就是天使。 “纪哥哥，以后，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纪长慕点点头，哑声道：“不过，领证的事先搁着，过几天我先带你去琼州。” “我听你的。” 纪长慕伸出手，在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揉，笑了。 她也笑得明媚灿烂，露出珍珠白的牙齿，嘴边还有两只浅浅的小酒窝。 月光下的乔沐元美得像一件精致的瓷器，玲珑剔透，不可方物。 晚上风大，他们没有在外面久留，并肩回了房间。 …… 三天后，纪长慕带乔沐元去了琼州。 乔沐元请了年假，她的工作本就比较自由，就算不请假她也可以不用坐班。 和纪长慕在一块的每一天她都很快乐，哪怕现在她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剩了。 住在纪长慕的海边别墅，他白天的时候会带她出海钓鱼、吹风，也会带她在海滩上挖贝壳抓小鱼。 他让人封锁了乔沐元的行踪，没有人知道她在琼州。 在琼州，就像是身处世外桃源，这样美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纪长慕像往常一样工作、出差，乔沐元也很听他的话，不会给他添麻烦。 乔沐元来到琼州第五天，纪长慕出差。 他让常昊派人照顾好她，自己带着阿勇和几个保镖一起去了京城。 京城的项目正有条不紊地在进行，有几家小科技公司已经被他收入囊中，JY集团在京城分公司的大楼也已装修完毕，只等有序分派员工入驻。 也少不了应酬。 大部分应酬他不会参加，但有时候遇到不能推的局，他也会出面。 他在京城早已购置别墅，但他来这里还是喜欢住在浣花，那里有属于他和乔沐元共同的气息。 还有他们共同养着的毛球。 这次来京城，纪长慕也去了一趟监狱，不过没有见佟正海，只是问了问关于案件的进展。 第7149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8） 律师告诉他，佟正海在拼尽全力求减刑，但希望不大。 纪长慕临走前冷厉地叮嘱律师：“我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减刑。” 律师觉得不是什么难事，承诺了纪长慕。 晚上，京城的风很冷，远没有琼州舒适。 纪长慕突然接到乔乘帆的电话：“纪长慕，你还在京城。” “乔公子要跟我算账么？” “我说过什么？你如果还呆在京城，我会一枪打死你！” “那也要看乔公子的枪法比不比得过我。”纪长慕薄唇轻启，眼神薄凉。 乔乘帆绝对不会在京城这个地盘上对他开枪，纪长慕心里盘算得清清楚楚。 对付他，没必要把整个乔氏拉下水。 所以纪长慕肆无忌惮。 果然，那头乔乘帆冷声道：“晚上七点，紫金会所，不如我们比比。” “那就，不见不散。” 纪长慕收起手机，交代了阿勇几句。 这一场鸿门宴，他肯定会去赴。 乔乘帆怎么会这么有兴趣跟他试枪法，无非就是请君入瓮，将他生擒。 乔大公子确实是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公子，心高气傲，当然，他有这个资本，在京城，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有这个资本。 骄纵，倨傲，张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纪长慕慢条斯理吃了个晚饭，饭后还同乔沐元打了会儿电话。 小姑娘一个人身在异乡，很无聊，叮嘱他快点回来。 七点。 紫金会所，纪长慕准时赴约。 这家会所也是某个二代开的，游离于灰色地带，来这儿玩的也多是有钱有权的富家公子、千金。 会所和普通的高档会所并无二样，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有人领着纪长慕去了一个单独的隐蔽包间，门打开，乔乘帆正跟四五个朋友在玩牌，好几个女郎在一旁作陪，有一两个还是知名模特和明星。 乔乘帆穿着休闲，简简单单的灰色外套和一件黑色T恤，但白净俊美的脸上是贵族公子才会有的从容仪态。 真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纪长慕也不得不承认，乔家大公子仪表堂堂，长相极其优越。 他们兄妹在眉眼上也有几分相像，他没记错的话，像那位乔太太。 不过，性格不怎么像。 乔沐元更像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天性纯良，乔乘帆更像是一匹初出茅庐的小狼，一口獠牙寻找猎物，但，他也在用拙劣的方式保护身后的妹妹。 身后的门关上。 包间里烟雾缭绕。 乔乘帆抓着牌，喝了一口女郎喂过来的红酒，睨了一眼门口的纪长慕。 其余几个男人好奇：“这位是谁的朋友？” 乔乘帆懒懒应道：“我叫来的，等会儿你们可得给我好好招待。” “原来是乔大公子的客人，那我们可不能怠慢。” “对啊，所以你们有什么花招可都得给我呈上来，不能怠慢了我的客人。”乔乘帆笑得阴恻恻。 几个男人跟乔乘帆都是熟悉多年的朋友，立马听出乔乘帆话里有话。 这哪是什么客人，仇人还差不多。 第7150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9） “乔乘帆，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纪长慕过去，脸色冷漠，烟雾笼罩了他冷峻的脸庞。 “不知道你牌技如何？不如今天晚上我们玩大点，愿赌服输，怎么样？”乔乘帆点了一支烟，手上抓着牌，也不看纪长慕。 其余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要玩牌？ “你想赌什么？” “很简单，玩到晚上十一点，你赢了，我留你一条命，你输了，自己砍自己一条胳膊。” 说罢，乔乘帆抽出一只匕首扔到地上！ “咚”一声，吓得几个女人花容失色，不敢看地上明晃晃的匕首。 “我凭什么跟你赌？” “就凭，在京城我说了算。” 其中一个男人起哄，笑道：“这位先生，在京城，乔公子的话就是规矩，你既然来了，就应该遵守规矩。况且在这个包间里，你有选择权吗？” “赌可以，如果我赢了，你从此以后不允许再干涉你妹妹的个人生活；如果我输了，我砍我自己一条胳膊。”纪长慕冷声道。 “笑话，我定的规则是你能改的？老三，给他点颜色。”乔乘帆捏着牌，抽着烟，眼神冷漠，“在我的地盘上，还没有人敢挑衅。”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冲纪长慕抡了一拳！ 纪长慕踢开桌子，轮椅后移，躲开拳头，眼神冰冷如腊月寒风。 他就知道，乔乘帆胜之不武，多的是不三不四的小花招，不可能跟他堂堂正正较量。 男人见拳头没有打到纪长慕，三两步上前，试图扼住纪长慕！ 男人年轻气盛，身强体壮，他不信弄不死一个瘸子。 纪长慕再一次躲开，伸出胳膊挡住男人的拳头。 几个女人见他们在打架，吓得躲远，不敢上去劝。 包间里弥漫着香烟和香水的味道，烟雾缭绕。 “阿勇。”纪长慕叫了一声。 外面，阿勇和几个守门的保镖干了一架，冲进包间！ 他见纪长慕被欺负，立马擒住那个男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阿勇身手了得，外面的保镖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这几个只会拳脚功夫的二代们。 “操！”男人吼了一声，痛得咧嘴，“你他妈给我住手！” 阿勇不放手，乔乘帆猛然站起来，拳头往阿勇脸上招呼！ 阿勇不认得这是谁，也当做是欺负纪先生的人，一脚踢了过去！ 乔乘帆躲开，但一想到纪长慕的人连他都敢打，脸色森冷压抑，又冲阿勇挥拳！ 阿勇根本不怕他，见纪长慕不说话，他一脚踩在那富二代身上，两手空空跟乔乘帆对打。 他出手快准狠，受过专业的训练！ 没几分钟，身手一向不错的乔乘帆被阿勇打了几拳，怒从心生：“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纪长慕眸子凛起，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拔出手边的枪，先乔乘帆一步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乔乘帆的手停在腰间，慢了一拍，没有来得及拔枪。 顿时，包间里的人全部噤声，一言不发，睁大眼睛，谁也不敢说话。 第7151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10） 一群男女目瞪口呆，在京城的地盘上，还没有人敢用枪指着乔大公子的脑门。 这男人太嚣张！ 包间光线昏暗，暧昧的暖色调光线落在纪长慕冰冷如霜的脸上，他那薄凉的双唇紧抿着，一双幽深的眼如不见底的潭水。 那冰凉的枪口抵着乔乘帆的太阳穴，乔乘帆脸色未变，只嘲讽地轻笑两声：“纪长慕，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真是个骗子，原来你的腿早就好了，你在我妹妹装什么瘸子博同情？她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值得你这样骗吗？” “乔公子，我说了，你不了解你妹妹，她比你聪明。” “呵呵，纪长慕，你这个人渣。” “我不想再跟你做无谓的争执，规则我定，如果我赢了，你从此以后不允许再干涉你妹妹的个人生活，如果我输了，我砍我自己一条胳膊。听明白没有？” 其余几个年轻的富二代们咬牙切齿：“就你也配定游戏规则？！把乔少放了，不然没完！” “那也要问我手里的枪答应不答应。”纪长慕无所畏惧。 乔乘帆知道自己被纪长慕暗算了一道，在自己的地盘上被纪长慕威胁，传出去，挺丢面子。 “行。”乔乘帆应了，“按你说的。” “阿勇，过来。” 阿勇松开脚，放过地上的男人，往纪长慕走过去：“纪先生。” “让乔公子签字画押。” “是。” 乔乘帆被这个叫阿勇的高大保镖打了几拳，这会儿又被纪长慕用枪逼着签字画押，这简直是他的耻辱。 但乔乘帆没法抵抗，任由阿勇压住他的手印了契约。 他咬着牙，这笔账，他以后要让纪长慕加倍奉还。 “收枪！”乔乘帆咬牙切齿对纪长慕道。 “如果乔公子不遵守规则，这份契约会到乔沐元手里，到时候，她会知道自己有一个白纸黑字背信弃义的哥哥。”纪长慕威胁乔乘帆，“我不想做伤害你的事，仅仅因为你是乔沐元的亲哥哥。阿勇，你先出去。” 阿勇点头，带着契约离开包间。 纪长慕收了枪。 乔乘帆有了把柄在纪长慕手里，没再动，坐下让女人洗牌，四个人重新开局。 纪长慕冷着脸跟他们玩牌。 其余两个男人也坐立不安，但又不敢走，硬着头皮当陪衬。 他们跟乔乘帆多年朋友，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这个叫纪长慕的男人跟乔沐元大小姐关系不一般。 乔乘帆脸色也不好看，毕竟生平第一次被人威胁、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纪长慕简直肆无忌惮。 牌桌上很安静，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几个女人也不敢多言，生怕说错话。 乔乘帆的匕首还躺在地上，在昏昧的光线下散发出冷测测的光，刀刃锋利。 这里是乔乘帆的地盘，纪长慕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 牌打到一半，他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乔乘帆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乔沐元接起。 “纪哥哥……”小姑娘声音很甜，但乔乘帆脸色很难看，“吃晚饭没有？” 第7152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11） “正在跟客户一起吃饭，打个电话给你，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吃饭。” “我吃过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先挂电话，过了十一点你打电话给我。” “你晚上的应酬要到十一点才结束吗？” “差不多。” “那我们晚上再聊，我最近睡得晚，十一点肯定还没睡呢！”乔沐元想了想，又道，“纪哥哥，亲一口。” “客户在，我先挂电话，乖。”他压低声音，挂上电话。 乔乘帆听得清清楚楚，他脸色黑得很彻底。 纪长慕早已把乔沐元哄得服服帖帖。 要不是赌约在，他差点摔牌走人。 这个电话的用意，乔乘帆心里头也门清，如果他敢对纪长慕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乔沐元会第一时间知道。 头一次，乔乘帆被一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纪长慕，你人格卑劣，品行不端，满口谎言，你会有报应。”乔乘帆捏着牌的手用了几分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泛白。 纪长慕不以为然：“跟乔公子那些不三不四的手段比起来，我还配不上人格卑劣四个字。” 两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其余几个人谁也不敢说话。 其中一个男人见气氛不好，叫女人唱歌跳舞助兴。 包间里开了音乐，热闹许多。 “来来来，大家喝点酒。”一个男人站起身，给他们都倒满酒，还分别敬了乔乘帆和纪长慕一杯，“没有什么事是不好商量的，喝了酒就是兄弟。” 纪长慕只打牌不碰酒。 他知道他未来这个大舅子多的是小伎俩和手段，他晚上来这家会所就是主动入瓮，包间里恐怕处处是陷阱。 酒，他不会碰。 他也不会落下任何把柄在乔乘帆手里。 他甚至合理怀疑，包间里有摄像头和窃听器。 乔乘帆脸色很不好看，他被阿勇打了几拳，嘴角和脖子上隐隐作痛，留了伤。 “纪先生，抽烟吗？”一个男人问道。 “不抽。” “纪先生又不喝酒又不抽烟，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很少了呢！那纪先生有什么爱好？” “修身养性。” “……”男人见跟纪长慕无话可说，闭嘴。 一个无趣且乏味的男人，看上去岁数比他们大，也就是说，比乔家大小姐大更多吧？ 乔乘帆嗤之以鼻。 纪长慕出牌很稳，几局下来，他基本上掌握了乔乘帆的打牌手法和套路规则。 乔乘帆打牌看似随意漫不经心，似乎也不计较输赢，但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算法。 至于另外两个人，大概是来凑数的，可以无视。 纪长慕处处压制乔乘帆，丝毫不让。 他也不可能让。 乔乘帆反应非常敏捷，心算速度不在他之下，几盘下来，不分胜负，两人几乎各赢一半。 这样下去可不行。 纪长慕几局后换了个玩法，也渐渐找到了乔乘帆的弱点——他急功近利，出牌目的性很强。 这也跟乔乘帆的性格差不多，天之骄子，倨傲不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没有经历过挫折。 第7153章 纪哥哥，我们领证吧（12） 看准乔乘帆的弱点后，纪长慕出牌容易很多，但有时候会故意放水，不会给乔乘帆很大的难堪。 但今天晚上乔乘帆心情明显很不好，几次出错牌，要不是因为有赌约，他直接走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紫金会所内灯红酒绿，男男女女来来往往。 有几个包间玩得很大，但因为有人罩着，这里不会被查。 时不时可以听到女人刺激的尖叫声，还有男人放肆的调笑声。 阿勇本来一直守在会所外的隐蔽地方，他按照纪先生的交代将契约寄到了琼州，为的就是怕那个乔公子反悔。 阿勇虽然笨，但心里有数了，前段时间在温泉别墅伤害纪先生的人就是那位乔公子，似乎，他还是乔小姐的哥哥。 正守着地，阿勇有些闷，头也晕，出来透透气。 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阿勇顿时昏迷，被身后的人用力拖走！ 夜晚风很大，吹得窗户“吱吱”作响，地上满是枯黄的树叶。 十点半，乔乘帆身体剧烈不适，他压住太阳穴，丢下牌，站起身，眼底是疲倦的神色。 拿过一旁的外套穿上，他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是冷漠的冰寒：“不玩了，纪长慕，算你赢。” 纪长慕知道这也是乔乘帆给自己的台阶，他没给他难堪，淡淡道：“希望乔公子兑现诺言。” “放心，白纸黑字，我会兑现。”乔乘帆身体有异样，极度不适，他双目猩红，“你别太得意！” 穿上外套，乔乘帆大步离开包间。 身体有一股异常的邪火直往上窜，他浑身滚烫，咬着牙也减不了这股邪火。 今天晚上乔乘帆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他心里不爽，这会儿偏偏身体出现不适，他握紧拳头，沿着昏暗的长廊往外走。 “乔公子？”紫金会所的陈妈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上前迎客，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姿态妖娆的女郎，“真是乔公子啊，哎呀，什么风把乔公子吹来了？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一定给乔公子安排上我们这里最好的姑娘。” “乔公子，我请你喝一杯？”陈妈靠近乔乘帆，附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今天有几个新到的女学生，好看得很，天仙似的，保证乔公子没见过这么好看又干净的姑娘。” “呵。”乔乘帆唇角牵出一抹冷笑，他体力不支，压住墙壁，睨了陈妈一眼，“滚！” 视线开始模糊，体内的那团火越来越压不住。 他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他中了药！ 什么时候中招的？ 乔乘帆已经没有意识去想，视线和脑子都开始混沌。 陈妈笑脸迎人：“乔公子，看看再说嘛，我保证用最低的价钱给乔公子最大的开心。” “滚开！”乔乘帆甩开陈妈的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双目通红，像一只冷厉的孤狼。 走廊光线昏昧，隔音不算好，到处可以听到不合时宜的声音。 那声音如妖精邪魅的歌声，声声敲击在乔乘帆的心口！ 第7154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1） 包间里，纪长慕也站起身，他慢条斯理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穿上。 其余几个男人私底下得到乔乘帆的指示，不要放过纪长慕。 纪长慕临走前，几个男人将他包围住，摩拳擦掌，个个笑得阴恻恻：“纪先生，对不住了啊，你今天伤了我们乔公子，你总得付出代价。” “乔乘帆指使你们的？” “我们是在为乔公子出气。”男人指挥几个兄弟，“给我上！” “阿勇！”纪长慕沉声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蹙眉，阿勇恐怕被乔乘帆的人摆了一道。 这里完全是乔乘帆的地盘！ 几个男人围住纪长慕打架，纪长慕手臂受过伤，撑了一会儿有点撑不住，他身体不怎么吃得消。 他早就知道乔乘帆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打牌的时候，他的面前一直放着一杯酒，包间里的女人不停劝他喝酒，但他始终没有碰那瓶有猫腻的酒。 酒里有什么他不清楚，但以乔乘帆这几个狐朋狗友的伎俩，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乔乘帆走得时候意识不清，脸色不适，他不确定乔乘帆的酒是否有问题，如果有，那么看来小乔总得罪过不少人。 纪长慕一个人难敌几个男人，他拔出枪，脸部轮廓紧绷：“别动！今天的事到此结束，如果我开枪一定会引来警察，你们好自为之。” 几个二代也不敢惹事，互相看了几眼，停止打斗。 乔乘帆已经离场，他们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纪长慕敢勾搭乔家大小姐，肯定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货色。 纪长慕步步后退，逆着光，坐着轮椅离开现场。 身后的人没有再追。 纪长慕给其他几个保镖打电话，阿伟迅速赶到。 “回浣花。”纪长慕冷声吩咐，“对了，找找阿勇。” “是，纪先生。” 两个人护送纪长慕回浣花，两个人去寻找阿勇。 纪长慕在路上给阿勇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纪长慕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如淬了冰。 乔乘帆真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刚到浣花，乔沐元的电话打了过来：“纪哥哥，你晚上的应酬结束了吗？十一点了哦！” “结束了。”纪长慕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最上端的纽扣，脸色缓和下来，“你呢？还没打算睡觉？” “有点睡不着，常总今天晚上带我去海上吃的全鱼宴，游坐船游了海看了夜景。不过，你不在琼州，身边总觉得空落落的。” “我过几天就回去。” “应酬顺利吗？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人为难我，一切顺利。” “那你早点睡，记得喝醒酒茶，泡个澡。我想你……” 他们没有聊太久。 纪长慕去自己房间的浴室洗了个澡。 手臂上的伤本来几乎痊愈，今天打架斗殴，伤口又裂开了，触目惊心，衬衫上都沾了血迹。 他早已过了跟人打架斗殴的年纪，但很显然，乔乘帆没有。 乔家大公子嚣张得过分。 第7155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2） 纪长慕承认乔乘帆在金融行业有一定的建树和能力，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行政规则，但他这张扬倨傲的态度一日不改，总有一日会自讨苦吃。 到时候，乔氏集团都会被他连累。 纪长慕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今天乔乘帆也没讨到便宜，被阿勇打了几拳，又输了牌。 他们互相厮杀，本就是两败俱伤的事。 没多久，阿伟打来电话：“纪先生，找到阿勇了，阿勇被人打伤扔在了草地上，奄奄一息。” “送医院了吗？” “送过去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你们在医院守着，我等会儿过去看看。” “不早了，纪先生明天再来吧，阿勇还没有出手术室，被打得很惨，骨头断了几根。” 纪长慕眸色阴冷，瞬间暗下：“让医生不惜一切给他治疗。” “是，纪先生。” “哐”，纪长慕扔掉手机，脸部线条绷紧，脸色阴沉！ 乔乘帆真是目无王法。 夜晚的风簌簌清冷，别墅外萧条肃杀。 …… 第二天，纪长慕在医院里等阿勇醒过来。 他一早就在这守着了，不过阿勇一夜没醒。 天边的颜色从鱼肚白到光芒万丈，秋日的朝阳一点点从东方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 夜晚的寂冷和黑暗被掩埋，那些罪恶也一起随同阳光消弭。 阿勇没醒，但七八点时，纪长慕手机响了，是乔乘帆打来的电话。 纪长慕扶着轮椅去阳台上，接起。 “纪长慕，卑鄙小人，昨晚上，你给我下了药！” “乔公子，是吗？别说我没有给你下药，就算是，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乔公子是不是忘了当初在温泉别墅的事？嗯？如果忘了，我这里有证据。”纪长慕听着乔乘帆的声音不怎么对劲，是那种事后暗哑的压抑，“乔公子，那种药药效很烈，不知道乔公子昨晚上是怎么解决的。想来乔公子也不在乎吃这点亏，这药对于你这种花花公子来说是锦上添花，无伤大雅。” “纪长慕，你真是小人得志。记住，只要我在京城一天，你就别想进乔家的门，乔家不会承认你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似乎除了势不两立，已经没有别的相处余地。” 乔乘帆挂了电话，脸色冰冷，双眼皮下是一双疏冷的眼。 坐在床头，他摸出烟盒又抽了一支。 透明的烟灰缸里全是烟蒂。 阳光从会所房间窗帘缝隙透进，那光，穿过尘埃照在他的后背上。 他没有穿上衣，只系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在腰间。 背部线条精壮野性，透着年轻的张力，身上还带着昨天的伤。 室内是靡靡气息。 乔乘帆心烦意乱地抽着烟，眉头紧皱。 一时间，房间里烟雾缭绕，空气里都是烟味。 又抽了三支烟，烟盒空了，乔乘帆站起身，一脚踢翻桌子，桌上的茶杯、烟灰缸、花瓶应声倒地，碎了一地！ 他穿上衣服，冷漠地回过头看了一眼白色大床。 床单上有红色的血迹。 第7156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3） 出了会所，乔乘帆回自己别墅。 一早上，乔乘帆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俊朗的脸上是淡漠的疏离，如十二月霜雪。 他洗了个澡，刚走出卧室，擦着头发，忽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叶佳期在。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佳期抱着乔乘帆养的博美逗了会儿：“打扰你了？我来找你有点事，顺便给你送了些点心。” “什么事？”乔乘帆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温水。 “我在A市有几处商场和别墅，你去帮我变更一下产权，将商厦全部划到你妹妹名下，她生日快到了。” “这种事没必要让我做，妈，你知道，我很忙。” “别人做我不放心，而且A市离京城不远，你抽个空去一趟。” “我没有空。” 乔乘帆松松垮垮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带子随便扎了个结系在腰间，修长的双腿上是年轻男人野性的气息。 他仰头喝着水，喉结滚动，脖子上有几处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 他没料到叶佳期会过来，嘴角处还带着伤。 叶佳期看了他一眼，皱了粥眉头：“乘帆，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喝多了从楼梯上摔的。” “你可别干那些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的违法事。” “怎么可能。”乔乘帆蹙眉。 “嗯，不可能。”叶佳期抱着小狗，“那你要是没空去A市的话，我让欧凡去一趟吧！不过你欧叔叔也挺忙，但别人我又信不过。” “你成天惯着妹妹，什么都给她，她领情吗？” “我要她领什么情？真是。”叶佳期笑道，“我还会跟自己亲生女儿计较吗？” “也没见你送我这么昂贵的礼物。” “整个乔氏集团都是你的。” “未必呢！”乔乘帆的嘴角是一抹冷冷上扬的弧度，“说不定哪天乔氏集团就会被哪个外人给觊觎了偷走。” “是吗？你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呢，还是对你爸爸没有信心？” “爸爸早就不知所踪，他一年能在京城呆几天？” “我今天把你的话转给他，让他多回京城陪陪儿子。” “不用，我可不需要他陪。” 叶佳期笑了笑，怀里雪白的小狗不安分地动着小爪子。 乔乘帆身体不舒服，喝了几杯温水后还是缓解不了身体里的燥热，虽然跟昨天晚上比这热度已经消减许多。 他眉峰冷蹙，薄唇紧抿，黑眼圈很重，眼底尽是疲惫。 “那A市的事儿就交给你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去一两趟就行。”叶佳期叮嘱，“反正在你妹妹生日前办好就可以。” “妈，你这么惯着乔沐元，如果哪天我跟她起争执，你站谁一边？” “谁有理站谁，不然呢？我不会因为她年纪小就由着她，也不会因为你是长子就宠着你，不过你妹妹那性格，不会跟你起争执，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那她如果联合外人觊觎乔氏集团呢？我是说如果！” “真的？乔沐元能有这野心？那她可真是出息了。” “……” 第7157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4） 乔乘帆无话可说。 他这会儿过分疲惫，昨天一晚上几乎没睡。 急着将叶佳期打发走，他淡淡道：“妈，我有点累，先上楼补个觉。” “以后别跟京城那些个公子哥玩通宵。” “嗯。” “点心放在餐厅了，你起来后吃一些。”叶佳期看他满脸倦色，不再打扰他，“你这狗狗挺可爱，我抱回去养几天，你也没时间养。” “它叫土豆。” “哦，土豆。”叶佳期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名字土了点，但不妨碍这小狗着实可爱。 乔乘帆扶着楼梯上去，隐忍着身体的不适。 叶佳期没呆多久离开了乔乘帆的别墅。 她很少来这里，这几年来过的次数都没有五次。 今天京城天气很好，她没打算去约小姐妹，给乔斯年打了个电话。 “斯年，今天风和日丽，我想去嘉阳湖上坐游船，你来接我。”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刚从乘帆的别墅里出来。” “怎么跑去那里了？” “看看儿子啊，哪像你，对儿子女儿不闻不问。你现在在哪里？” “在乔宅，你先去嘉阳湖，我十分钟后过去。” “行的，我等你。” 秋阳和煦，水波粼粼。 如诗如画的嘉阳湖面积很大，湖上停了很多游船。 长桥画廊，亭台楼阁，秋菊桂树，构建出独特的秋日风景。 从私人通道进入湖区，叶佳期挑了一条游船，坐在船舱喝着茶看向远方。 湖面平静，水中有枯萎的残荷，风一吹，空气里是隐隐约约的香气。 秋日胜春朝。 她喝着茶，正逗着怀里的土豆时，乔斯年来了。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直接开了进来，保镖先下了车，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乔斯年随即往游船走来，男人长身玉立，细碎的阳光落在他乌黑的短发上，步履沉稳。 叶佳期看得目不转睛，唇角情不自禁上扬。 “今天怎么有兴趣出来？”乔斯年揽过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中，“这狗是哪来的？” “从你儿子那里抱过来的，他养的。” 乔斯年有些嫌弃这狗：“不务正业。” “说我还是说你儿子呢？” “当然是你儿子。”乔斯年的指腹摩挲了几下叶佳期白皙的脸庞，“我哪敢说你？” “我让他们开船，我们去湖心看看风景。” “嗯。” 叶佳期吩咐船长开船，她和乔斯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口有徐徐清风吹进，她给乔斯年倒了一杯龙井茶。 “我前几天听小姐妹说这里风景很好，今天正好有空，过来看看。”叶佳期道。 “过几天的意大利拍卖会，一起去？” “有什么好东西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秋乏，不想动。”叶佳期慵懒地靠在他的身上，她喜欢他身上的气息，靠着他，安稳舒适。 她眼眸子微微眯起，凝视湖面。 船走得慢，船身摇晃，她更困了。 “那我去看看，有好东西给你带回来。” “我说不想动就不想动？你不能哄两句？乔斯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去？” 第7158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5） “……”乔斯年只好哄道，“下次我直接花钱让他们把拍卖会改在京城举办。” “这个诚意还差不多。” 叶佳期抬起白皙纤细的手腕儿，手指头勾住某人的领带，船舱里也没有别人，她靠在老公身上跟他撒着娇说着话。 清风徐徐，一阵阵吹进船舱。 那只叫土豆的博美在他们的脚下坐着，小表情很萌。 乔斯年用脚踢了踢小狗：“老易家的儿子养了只鳄鱼当宠物，你儿子养这么只会卖萌的小狗，出息。” “土豆不是挺好的，你就知道挑刺儿。”叶佳期对他不满，“我今天去看他发现他身上有伤，他说是酒喝多了在楼梯上摔的，但我看着像跟人打架留的伤。而且我看他脖子上有吻痕和细长的指甲印，可能他回了京城后私生活挺放浪。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不这样，回了京城大概还是被那些狐朋狗友给带偏了，毕竟他在京城手握权力，也渐渐体会到了权力的好处。” “你叫我过来是想跟我说这个事吧？”乔斯年手指头绕着她的头发丝。 “你不打算跟他聊聊吗？你常年不在京城，又把乔氏集团交给了他，他现在身居高位，年少成名，眼里哪放的进任何低他一等的人。再过几年，恐怕连你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里。” “他的性格比我当年张扬，养尊处优多年，家境优渥既是属于他的优势，也会成为他的短处。他这性子，除了慢慢磨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就说你不该这么早将乔氏集团交给他，人站在顶端，很容易忘乎所以。” “没事，我有分寸。” “行吧，你有分寸就好。” “别操心你儿子的事，操心伤身。”乔斯年捏了捏她的脸，“听到没有？” “你好烦。” 乔斯年低低笑了一声。 游船往湖中心驶过去，越远离河岸，越是清幽宁静。 暖阳，云朵，低空，残荷。 叶佳期一直将脑袋搁在乔斯年的胸膛里，轻轻压在他的衬衫上，乔斯年搂住她，拦住她纤细袅娜的腰肢。 闲聊之际，他会喂她吃一口小点心，绿豆芝麻糕或者红枣麻薯。 叶佳期眯着眼睛，很舒适地靠在他怀中。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乔沐元，叶佳期想起乔乘帆今天对妹妹吃醋的那些话，问乔斯年：“斯年，乘帆和知行兄弟和睦，没有争执，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如果你儿子和你姑爷有了利益纠纷，你偏向谁？” “都说了让你不要操心他们的事。” “我就是问问嘛，你倒是回答我。” “不会有利益纠纷。” “如果是梁恺这样的外交官，确实不会有争执，就怕你女儿不听话，跟她妈妈一样，非要找个金融圈的老狐狸。到时候你儿子姑爷不得争个你死我活，而且乘帆那性格，谁也不让。” 那可是腥风血雨。 “你都说了是如果，我乔斯年不喜欢做假设。” “……”叶佳期恼，强行喂了他不爱吃的芝麻糕，不再搭理他。 第7159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6） 中午，他们在嘉湖公园的酒店吃了午饭。 叶佳期跟土豆更亲热，乔斯年被冷落在一边。 …… 京城医院。 下午，阿勇醒了，他浑身痛得不能动，只睁开眼睛看着纪长慕。 护工帮他做了清理又擦了药，阿勇冲纪长慕伸出手指头，声音虚弱：“纪先生……你昨天晚上受伤没有？” 纪长慕摇摇头：“没有，你受苦了。” “我没事……” “谁打伤的你？” “我没看清，他们是偷袭。” 纪长慕表示了解，示意他暂时不要用力讲话。 肯定是乔乘帆的人打伤了阿勇，乔乘帆睚眦必报，尤其是对他。 乔大公子接受不了被人压在脚下，这是他天生的性格，可能从小到大乔乘帆也没有输过。 阿勇闭上眼睛，疼得说不出话，静静躺着，输液瓶里的药水在往下流淌。 纪长慕一直守着阿勇，虽然阿勇只是他的保镖，但纪长慕素来重情义。 他开着电脑跟下属开了个会，有接过助理递来的合同，仔细翻阅。 午后的阳光从身后照进来，落在纪长慕的深灰色风衣上，他低着头，卷翘的长睫下是一双平静的眸子。 闲暇之余，纪长慕又翻了几份乔氏集团旗下某子品牌的市场报告，最近股份跌得很惨，又有传言说，乔氏将出售此品牌。 传言有鼻子有眼，引得股东纷纷抛售股票，股价越跌越猛。 损失最严重的肯定是乔沐元，乔沐元的5%股份几乎都来自这个品牌。 纪长慕许久不关心金融市场的事，也没有插手，但为了哄乔沐元高兴，这件事，他得管管。 纪长慕从JY调了一部分资金收购了此品牌的部分散户股票，在背后操盘。 天色渐渐昏黑。 护工来喂阿勇吃饭。 纪长慕收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话：“阿勇，我今天晚上回一趟琼州，过两天再来看你。” “嗯。”阿勇点头，“纪先生保重。” “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病房外留了几个保镖，有事让他们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回来。” 阿勇点头。 纪长慕坐了常昊的私人飞机回琼州。 他那套别墅有一处很大的停机坪，飞机降落后，纪长慕谁也没通知，直奔家中。 他想乔沐元了。 海边风很大，椰子树随风招摇。 已经是夜晚九点。 纪长慕以为乔沐元早早回了房间，没想到她还在客厅里，面前开着电视，但她心不在焉。 门一开，乔沐元下意识看向门口！ 纪长慕！ 她以为是幻觉！ “纪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她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告诉了你就没有惊喜了。” 他给她带了一束红玫瑰，花香怡人。 乔沐元一手抱着玫瑰，一手勾住他的脖子，自己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 她热情地亲着他，在他略凉的薄唇上肆意碾压。 纪长慕就知道他每次回来她都要像只猫儿一样亲他一遍。 他也眯起眼睛默默享受，甚至压住她的后颈，让她离他更近。 第7160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7） 纪长慕回来才发现她晚上没有吃晚饭，也没有出门，一个人在家窝了一天。 她不是那种很喜欢呆在家里的小姑娘，他知道，她是因为对琼州不熟。 纪长慕心里头有些愧疚，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不吃晚饭？” “没什么胃口……吃了点水果。” “我去给你做。” “纪哥哥，你回来很累了吧？不用了，让厨房去做也一样。” “没事。”他勾住她的手，眼神清澈撩人，“想吃什么？” “那就吃点饺子，我们一起吃。” 小姑娘挑了个最不麻烦的食物，纪长慕也没花多少力气。 热腾腾的饺子很快煮好。 吃饺子的时候，纪长慕总是忍不住盯着乔沐元看，看着看着唇角便微微上扬。 小姑娘今天闲居在家，穿着随意，一件可爱的兔子头T恤，一条蓝色牛仔裤，头发用浅黄色的束发带系着，随性慵懒又甜美可人。 纪长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乔沐元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只饺子给他：“纪哥哥，你尝尝我的。” “我们的一样。” “不一样啊，这是乔沐元夹给你的饺子。” 纪长慕笑得眯起眼睛，乔沐元的歪理邪说又来了。 他咬住饺子，吃掉。 纪长慕一回来，乔沐元心情好多了，明朗快乐，喋喋不休跟他说着这几天的事儿。 “纪哥哥，我今天闲着没事你猜我干什么了。” “钓鱼？” “没有，不是，我闲着没事去招聘网看了看，看到琼州有一家大学在招聘金融系教授。” “你是够闲的。” “纪哥哥，你去应聘吧，到时候我再去蹭你的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听你上课？” “那我考考你……” “停！” 纪长慕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去当哥大的客座教授？” “勾引小姑娘。” 纪长慕没理会乔沐元的插科打诨，平静道：“那是我在纽约生活的唯一调剂，也是我每周最轻松的时候。” 乔沐元咬着筷子，心疼他：“纪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要永远幸福。” “会的。”纪长慕温柔的眸子里是坚定的光泽，“因为我有了你。” “那纪哥哥，我给你找的工作你去不去啊。” “不去！”纪长慕黑了脸。 “好吧……”小姑娘只好罢休。 吃过饭，纪长慕去书房拿了份文件出来。 条条框框，繁文缛节，足足十几页。 内容严谨，几乎都是公司法和金融法上的一些专业术语，让人一行都……看不进去。 他递给乔沐元，又递了一支笔给她：“你看看，没有异议的话就签个名字。” “这是什么啊？”乔沐元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我看不懂。” “很好懂，你再仔细看看，没有疑问的话就签了。” “什么啊……我看不懂啊！”乔沐元翻了翻内页，字她全都认识，但这些字连在一起她就全都不认识了，让人头痛，“你解释给我听听呢！” “类似财产协议这样的合同，就是说……” 第7161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8） “你干嘛啊……”小姑娘突然泪汪汪，打断他的话，“我懂了，是不是类似婚前协议一样的东西？你婚前的财产跟我没关系，我的跟你也没关系？对吗？你这样做不对……” “不是。”纪长慕耐心地哄她，“你真得看不懂？那你跟着我上了两学期金融选修课，学了些什么？嗯？” “上课光顾着看你了啊！”乔沐元理直气壮。 “你还挺有理。”纪长慕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笨蛋。” “那你解释。” “类似财产协议一样的合同，我以后名下的财产都归你，包括不动产、基金、股票等等，都归你。” “我岂不是空手套白狼？”乔沐元想了想，“哎，也不对，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可能也没有啦。” “嗯，所以签了，不会让你吃亏。” 乔沐元高高兴兴签了，她没占纪长慕便宜，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要是能东山再起更好，不能的话，也没关系。 纪长慕也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文件里提到的所有都是他主动给她的，包括JY集团，也都在合同上。 他小心翼翼收好合同。 乔沐元心里头挺高兴，虽然他就是让她签了份一纸空文，但他的心意让她很高兴。 纪长慕带她去露台上看月亮。 全透明的露台，夜景极美。 “纪哥哥，阿勇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家里有点事。” “我有点怀念在哥大念书的日子了，那时候我们吵得挺厉害，但也很美好。” “不打算再读书了？如果可以的话，明年再出去读个硕博，想去哪个学校都可以。”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你这是将我往外赶吗？” “不是，你还小，读书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吧，纪长慕，我舍不得离开你……”她转身扑进纪长慕的怀里，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我知道我年纪还小，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年，我想珍惜以后属于我们的每一年。” “我不会离开你。” “可我如果再读几年书，你就变成老纪了。”她没大没小捏着他的脸，整个人攀附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只小猫。 四目相对，时光缱绻，两人的瞳孔里生出绵绵爱意。 纪长慕笑了：“那我岂不是也得担心你出去后被小奶狗勾走？” 他躺在竹藤椅子上，抱住她的腰，让她稳稳地趴在自己的胸膛。 “小奶狗哪有你有本事呀，勾得人心神荡漾，你说说，还有谁长得比你妖孽勾人。”乔沐元压低脑袋，在他的唇边亲了亲，“亲不够。” “阿元，听我一句，你以后的前程一片光明，好好出国深造，给自己一个未来，那个未来是我许不了你的。” “我怕你趁我走后又消失不见。”她眼睛红了一圈，水光朦胧，乌黑的长头发散落在他的脖子上。 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情真意切。 “不会。” “你说不会就不会啊……呵，男人。” 第7162章 身居高位，年少成名（9） 纪长慕主动吻着她的唇，辗转碾压，各自在彼此的瞳孔里看到了漫天星辉，熠熠闪光。 乔沐元将小脑袋压在他的胸膛上，脸贴着他的心房，在寂静的夜空下，她听得到他均匀的心跳声，鼻端是他身上的乌木香，干干净净。 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如今是属于她的。 乔沐元心满意足，搂紧他的腰。 纪长慕也不知道她的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却在她唇角看到了甜甜的微笑，酒窝里像是酿了甜酒，多看一眼，他也沦陷在她的世界。 岁月不知归。 没多久，乔沐元在纪长慕的怀里睡着。 四周安静，她的呼吸平稳均匀，睡着的样子更像一只小猫。 …… 纪长慕在琼州只呆了两天。 乔乘帆那天晚上签字画押的契约他已经收到并藏了起来，他不会给乔沐元看，但如果乔乘帆背信弃义，那契约就是白纸黑字的证据。 回了京城，他第一时间去看阿勇。 阿勇还不能动，躺在床上，护工在一旁照顾他。 看到纪长慕来，阿勇很感动，一个大男人，眼睛红红的。 纪长慕给他带了营养品，并叮嘱护工好好照料，他又陪着阿勇说了会儿话。 等阿勇出院后，纪长慕打算让他回琼州休养，那里更适合康复，而京城是个是非之地。 看了阿勇，纪长慕去了一趟滨城。 这一次，他终于打算见母亲一面。 因为是周六，他刚过去就在疗养院庭院里听到小孩子的笑声，是洲洲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有他妈妈的说话声。 整个庭院里气氛欢快，洲洲跑来跑去，抓着泡泡机，一个一个的透明泡泡在空中飞舞。 院子里树木深深，草坪宽大，空气清新。 纪长慕双腿差不多已经康复，步履缓慢地走过去。 滨城的秋天不算冷，他只穿了件休闲的黑色薄绒毛衣，没有穿外套，过去时，有几片叶子落在他的肩头，又随着他的步伐掉落在地。 男人脸色从容，五官幽邃，眼底是殷切的炽热。 杨淑筝正坐在椅子上，目光跟着洲洲跑，不停地喊“慢点”“慢点”。 晏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整片院子里只有杨淑筝和洲洲。 洲洲眼睛尖，第一时间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纪长慕：“纪叔叔！纪叔叔！” 杨淑筝抬头，刹那间，泪湿眼眶。 是纪长慕！ 嘴唇抖动，许久都没有能说出一句话。 纪长慕缓步走过去，压着嗓音喊了一声“妈”。 杨淑筝的泪水有些压不住，一直在眼睛里打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是她的儿子。 她问了晏伽很久，晏伽说纪长慕在纽约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来看她。 她不怎么相信，以为纪长慕出了不测。 不然，她的儿子怎么会一年多都不见她…… “对不起，是长慕不孝。”纪长慕半蹲下，握住杨淑筝的手，情深意切，“对不起。” 杨淑筝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她说不出话，只低头看着纪长慕，泪水流下。 她太想纪长慕了。 第7163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1） 朝思暮念。 有时候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对儿子的想念，她白天和平常人无异，但晚上一个人会在房间里默默流泪。 她常常想，如果纪长慕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她。 这一年，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如今，她的儿子完好无缺地在她跟前，她的眼泪再也压制不住。 “长慕……”杨淑筝双手握住他的手，“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我很想你。” “我从纽约回国了，这一年都在忙工作上的事和一些别的事，对不起，是我不孝，没有来见您。” 杨淑筝不怪他，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筹划。 他不会无缘无故不见她。 杨淑筝点点头：“回来也很好。” 她一直以为纪长慕不会再回国，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国。 挺好的。 只要是他的选择，她都会支持。 “奶奶！”洲洲跑过来，他跟纪长慕很熟了，扑进纪长慕怀里，“纪叔叔，没有泡泡了。” “叔叔给你买。”纪长慕将他揽进怀中，半蹲着哄他，“你二叔叔呢？” “二叔叔给洲洲买零食去了。” “走，叔叔去给你买泡泡机。” 纪长慕的手臂还不能抱洲洲，他站起身牵住小家伙软绵绵热乎乎的小手。 洲洲今天穿着背带牛仔裤，活泼可爱，抓住纪长慕的手，一起去了疗养院里的商店。 正好碰上晏伽，晏伽正在结账，愣住：“老纪？” “是我。” “你终于来见杨阿姨了吗？你腿好了？” “差不多好了。”纪长慕牵着洲洲的手，“有些话不要告诉我母亲。” “行，不该说的我不会说，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我给洲洲买个泡泡机。” “又买？我刚给他买过一个。” “没有泡泡啦！”洲洲仰起小脸，嘟起嘴巴。 “才几分钟就没泡泡了？泡泡被你吃了？”晏伽很生气，“说，你是不是把泡泡水喝了？” “泡泡水有毒的，洲洲不喝。”小家伙才没有呢！ “你还知道有毒！” 纪长慕笑了，宠溺地给洲洲拿了个佩奇的泡泡机。 晏伽站在一旁拎着手提袋：“你一来就惯着他，你到底知不知道男孩子是不能惯着的！” “那该怎么着？”纪长慕故意问道。 “……”一时间，晏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道，“纪长慕，你不懂！等你有小孩你就懂了！” “洲洲也不是你儿子，你怎么那么懂？” “……” 小朋友抱着泡泡机，也不知道两个叔叔在吵什么，眨着大眼睛看向他们，又冲晏伽伸出手：“二叔叔……棒棒糖。”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晏伽拎着手提袋离开。 小朋友一脸委屈。 重新回到疗养院的庭院里，杨淑筝还在椅子上半躺着，神态怡然，看到纪长慕走过来，她的眼中满是欢喜。 尤其是看到纪长慕牵着洲洲的手，那样和谐自然，她笑了，原来她儿子也不是那么冷面冷心的一个人。 她似乎看到了十六岁以前的纪长慕。 第7164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2） 这么多年，她竟然重新在纪长慕的脸上看到了温和如春风般的笑容，与十六岁以前的那个少年相比，多了成熟男人的稳重，也颇有岁月积淀的内敛。 纪长慕陪着洲洲玩，晏伽和杨淑筝聊了几句。 佣人送来茶水，庭院阳光充沛，生机勃勃。 听到洲洲的笑声和纪长慕的说话声，杨淑筝这些年来头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满足。 小朋友精力旺盛，没多久，纪长慕倒是累了，开了一瓶矿泉水，坐在杨淑筝身边的椅子上。 换晏伽去陪小朋友玩。 疗养院风景宜人。 纪长慕和杨淑筝说着自己的近况，他让杨淑筝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好。 “长慕，你以后打算定居琼州了吗？” “嗯，那里适合居住。” “也好，琼州离滨城不是很远，我要是想你了就过去。” “好。” 过了许久，纪长慕组织了措辞，缓缓跟母亲说了佟正海的事。 他的语气克制平缓，尽力不带任何情绪，但杨淑筝听完后脸色发白，双手抓着椅子：“长慕，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是被佟正海陷害的，对吗？！” “我已经将他送入监狱，这也是我没有告诉您的理由，不想让您担心。”他拍了拍杨淑筝的手背，“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长慕，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久……” “都值得。” “没想到佟正海是个忘恩负义、谋财害命的刽子手！他居然杀了你父亲！居然是他！”杨淑筝一直以为纪东怀是自杀，“他居然……” 杨淑筝情绪激动，开始剧烈咳嗽。 纪长慕赶紧喂她吃了一颗救心丸，好在去年手术成功后，杨淑筝已经没有大碍。 “过去很多年了，没事了，法网恢恢，佟正海已经被绳之以法，这是他罪有应得。” “当年你父亲还是滨城首富的时候，佟正海巴结你爸爸，夏娟也巴结我，那时候他们对我们嘘寒问暖，各种殷勤。后来纪家破产，他们远离了纪家，但我从未怀疑过是佟正海在背后动的手脚，一直在今天我都没有怀疑过。”杨淑筝无限感慨，“长慕，你妈妈没用……不仅没有怀疑过这一切，也没有去查过半分，如果不是京城的经济纠纷牵扯到佟正海，你父亲的事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别，跟您没有关系，别自责。”纪长慕安慰她，“都过去了。” “佟茜呢？” “在纽约，精神失常。” 纪长慕没说太多关于佟茜的事，但他为了避免母亲还在惦记佟茜的“恩情”，将多年前她在京城动手术的事一并说了。 杨淑筝更惊讶：“长慕，你是说，佟茜编了一个谎，骗了你很多年？” “嗯，我挺没用。”纪长慕讪笑，“能被她骗这么久。”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撒这么大一个谎，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长慕，你弄清楚了吗？真得是她在骗你？” “是，我查得清清楚楚。” 第7165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3） 杨淑筝目光看向远方，深深叹息。 佟家没有一个好人。 她起初还觉得亏欠佟茜，甚至还想撮合佟茜和纪长慕。 现在想想，佟家一家子小人！ 杨淑筝心性不平，她素来温和平静，但这会儿气不过，胸口起伏不定，差点喘不上气，眼睛红通通的。 她这些年都活在欺瞒和谎言下。 半晌，她问纪长慕：“长慕……那你知道当年我动手术是谁帮的忙吗？” “现在知道了，您还记得我当年在京城一户人家做家教的事吗？” “记得，我还记得那是个小女孩，没记错的话……叫小柚子吧？那小姑娘真是好看极了，一看就是蜜罐里娇养的小姑娘。说真的，我这么多年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小女孩。” “当年给您动手术的医生是她的舅舅，不过他们家不想让我有所亏欠，从未提这个事。” 杨淑筝惊讶地说不出话。 今天太多太多的事让她陷入震惊，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纪长慕在默默扛着。 等他把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他才没有后顾之忧地告诉她这一切。 她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儿子。 “那……长慕，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你有没有再去登门拜谢？”杨淑筝素来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急切切地问。 纪长慕弯唇，唇角是温润的弧度，秋日的光透过细碎的枝叶缝隙落在他的身上，那薄绒的黑色毛衣染上一层斑驳的金色：“还没有。” “有时间一定要去，他们那样的人家不一定缺什么，但我们纪家的心意一定要到位。” “去是一定会去的。” “那就好……那小姑娘现在也大了吧？小时候就那么漂亮，长大后必定是水灵灵的。” “妈，人家小姑娘要是看上你儿子，你舍得么？” “呸，人家小姑娘才多点大，你别惦记，别做恩将仇报的事。” 纪长慕笑出声。 杨淑筝又一个人感慨了很久，她看着远处的草坪和青山，心里头久久不曾平静。 今天听到的这些都像是故事一样，偏偏，都是他们纪家这些年发生的事。 好在，她的纪东怀真得能瞑目了，她以后还会在滨城守着他。 天气燥热，今天的滨城温度很高。 纪长慕喝完半瓶水，伸手卷起袖子。 他又去陪洲洲玩了半天。 乔沐元的电话打过来，纪长慕忘记改备注，“小金主”三个字在屏幕上赫然闪烁。 杨淑筝纳闷又诧异，什么小金主？她儿子还有金主？金主可不是什么好词吧？ 杨淑筝可跟不上他们年轻人的节奏了。 她冲草坪上的纪长慕喊了一声：“长慕，手机响了！” 纪长慕走过来，挑眉，是乔沐元打的电话。 他去一旁接起。 纪长慕跟他的“小金主”说了什么杨淑筝没听见，只听到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甜甜的。 她儿子莫非是谈恋爱了？ 杨淑筝扭头看了一眼纪长慕，男人素来成熟禁欲的脸上是温和宠溺的笑意，如三月春风。 第7166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4） 纪长慕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微笑着点头应声。 杨淑筝也笑了，她更希望纪长慕将来能重新被爱，能重新拥有一个不同于这些年的人生。 当初在纽约，她还试图撮合他和佟茜，幸好纪长慕有分寸。 她也是糊涂极了，识人不清，当年被佟正海和夏娟欺骗，后来又被佟茜欺骗。 佟家都是小人。 中午。 纪长慕在酒店订了一桌午餐。 纪长慕问杨淑筝：“妈，你打算先住在疗养院还是回家里？” “疗养院离家不远，我先住这吧，这边人多，每天都有人陪着一起锻炼、养花、打牌、聊天，我这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也好，疗养院环境很好，适合调养身体。”纪长慕没有反对，“您的事务所最近有没有打理？” “都交给了老田在管，只要不亏损，随便他折腾。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周末，因为周末晏伽会带洲洲过来。” 杨淑筝笑眯眯地看着洲洲，给他夹了鸡腿。 洲洲听不懂大人说话，埋头吃菜。 晏伽知道现在纪长慕有女朋友，肆无忌惮地嚷嚷：“纪长慕，赶紧生个宝宝，杨阿姨太喜欢小孩子了。” “我不急。”杨淑筝笑道，“有长慕在也一样。” “那哪能一样啊，纪长慕哪有小孩子可爱。” “晏伽，你少给我煽风点火。” “嘻嘻。”晏伽夹了一块牛肉片嚼着，“老纪，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回来给杨阿姨看看？” 纪长慕：“……” 果然，他想封住晏伽的嘴巴是不可能的。 “长慕最近交了女朋友？”杨淑筝挺高兴。 “洲洲也有女朋友！”小朋友忽然笑眯眯，“洲洲的同桌小葡萄可爱爱。” 晏伽轻轻揪了他的耳朵：“哟，你挺时髦啊。” 纪长慕算是应了：“嗯，在交往。” “那挺好的，你可要好好对待人家。”杨淑筝叮嘱。 她儿子的脾性她很了解，为人素来淡漠清冷，稳重自持，跟她儿子谈恋爱，估摸着是人小姑娘吃亏多，她生怕纪长慕怠慢人家。 “嗯，我知道。”纪长慕想起那小姑娘，眉梢忍不住浮起笑意。 午餐时，杨淑筝吃的不多，很快就回了疗养院休息。 洲洲跟着佣人在一旁玩，纪长慕和晏伽两人喝了会儿酒。 纪长慕现在不怎么碰烟酒，但遇到晏伽是例外，如果没有晏伽对杨淑筝的照顾，她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老纪，你现在在琼州？那地方挺好，琼州岛上更是世外桃源一样。” “有时间可以带洲洲过去玩。” “行啊，那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小女朋友带出来一起喝个酒？” “等你有女朋友再说。” “我随时都可以有女朋友。” “是，还是你风流多情，比不过。” “不带这么损人的。”晏伽笑了，“你下午忙不忙？” “不忙，带你和洲洲在滨城走走，如何？” “是吗？你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那我可不谦让了，我来了滨城这么久还真没怎么逛过。” 第7167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5） 下午，一离开疗养院，纪长慕就坐在了轮椅上。 他的腿还需要休养。 大部分时间是晏伽带着洲洲在玩，什么海洋公园、动物园、博物馆，晏伽都带着洲洲走了一遍。 他们进去的时候，纪长慕会在车上等他们，不然，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儿，总归怪怪的。 午后时光慵懒，晏伽和洲洲进动物园后，纪长慕一个人靠在车子后排闭目养神。 没多久，纪家的佣人敲了敲车门，纪长慕打开车门。 “纪先生，照片找到了，夹在这本《计量经济学》里。”佣人递上一本陈旧的教科书。 纪长慕接过，翻开书页。 照片保存完好，照片上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穿着剧组的戏服，化了个很漂亮的妆容。 纪长慕的眼底都是融化开的笑意，绵绵初展，如水波流淌。 他爱不释手，许久没有放下照片。 这一天，纪长慕留在滨城一直陪杨淑筝吃过晚饭。 晏伽和洲洲也走的迟。 到了约摸十点，纪长慕才让司机开车回京城。 他还得在京城呆一段时间，JY有重要的项目等着他启动。 做高科技产业最重要的是竞争力和科技含量，和金融圈不一样，这一行虽然起步慢，见效迟，但只要稳定下来，风险和挑战要比金融圈小很多。 不过这几天纪长慕借常昊的账户在背后操盘，替乔沐元将股价拉升到了之前的水平，估计小姑娘会高兴一些。 除此之外，他早就退出了金融圈。 …… 京城，周末。 正是秋末时节，雨水下了两三天，气温骤降。 树上的叶子零零散散快落光了，乔宅的秋菊也蔫着花朵，刚刚经历了一场冰寒的秋霜。 叶佳期分别给乔乘帆和乔沐元打了电话，乔沐元说在外面出差不能回来，乔乘帆这段时间心情糟糕，原本也不打算回乔宅，但叶佳期说，父亲最近查了乔氏集团的财务报表，发现几处问题，让他回来一趟。 乔乘帆无法再推。 傍晚正下雨，半空中起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朦朦胧胧，小雨淅淅沥沥从天空坠下，地面上水珠迸溅，湖水涨了几分。 只是简单的家庭聚会，乔乘帆装束平常，一件简简单单的薄绒毛衣和灰黑色休闲外套，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没有太多波澜。 下了车，乔乘帆从车库走到主楼的台阶上，转头看了一眼青葱的庭院。 庭院里养了许多四季常青的植物，透着雨，虽然已经是秋末，但依旧绿意盎然。 远处山峦连绵，山体泛着青黑色。 傍晚天空昏黑，黑夜来得较早。 雨下得更大了些。 乔乘帆进了客厅。 土豆鼻子最灵，瞬间闻到小主人的气息，摇着尾巴跑过来，小短腿跑得飞快。 小家伙脖子上系了颗铃铛，大概是叶佳期给它系的，叮叮当当，十分热闹。 乔乘帆抱起它，爱怜地揉了揉它干干净净的毛，好听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绵柔：“想不想我？嗯？” 土豆跟乔乘帆闹了会儿。 第7168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6）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乔乘帆直接去楼上书房找爸爸。 敲了门进去，土豆也跟着跑进来。 乔斯年正在研究一个公益项目，见乔乘帆进来，放下文件：“坐。” 以前乔乘帆回来一趟会带上自己的笔记本，或多或少会跟乔斯年研究一番乔氏集团的最近情况或者市场动态，但这次没有。 他最近心情极度低落，做什么都没兴致，连乔氏都没怎么管。 像往常一样，父子俩先聊了聊最近的金融市场，往常的乔乘帆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今天，他并不怎么开口，大多时候都是在听乔斯年说。 乔乘帆的头发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下巴上也冒出了浅短的胡茬。 一张脸白净俊朗，但又颓然疲惫。 土豆很闹腾，它也不怕乔斯年，跳到了乔斯年怀里，大眼睛来回滴溜转。 乔斯年拎起它的耳朵：“找你主人去。” 土豆偏不，就要窝在乔斯年腿上。 聊了会儿不痛不痒的股票和基金，乔乘帆听着窗外的雨声道：“爸，乔氏出了什么问题？” “意添的收购案是你做的？” “我签的字，顾洪做的。” “你自己看。”乔斯年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扔在地上，面色不悦。 乔乘帆弯腰捡起。 收购案出了差错，被对方设了陷阱，乔氏被坑了一个点的收益，这还是其次，顾洪的人从中获取了高额资金，瞒着乔氏不动声色转走。 而这一切，都已经得到了乔乘帆的签字。 乔乘帆这才意识到这个案子出了差错。 “乔乘帆，我不知道你这一年都在做些什么，去年纽约SJ收购EM的案子显然让你得到了名望、声誉、地位，但也让你滋生了无限傲慢和得意。上半年你要进高科市场，我没有拦你，我就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撞了南墙才肯回头。但很明显，你上半年亏损几个亿都没有回头，我不知道这南墙你还要撞多少次。” 乔斯年嗓音低沉平静，一双凌厉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苛。 乔乘帆捏着文件：“有输有赢本来就是常事，亏损也正常。” “你是不是真觉得亏损几个亿也很正常？乔氏家底厚，但禁不住你这么作。你真当股东都是你爹，什么都不计较？你上半年亏损几个亿的事，他们不过不敢说话罢了。结果下半年你继续骄纵，几个亿的亏空还没有能收回来，乔氏子品牌酒店的股价又跌到冰点，我还听说你打算将此子品牌卖掉？乔乘帆，你这叫什么行为？败家子！” 乔乘帆这几天身体本就不怎么好，晚上睡眠极差，这会儿听了父亲一通教训，脑壳嗡嗡作响，头疼得厉害。 他皱紧眉头，半晌后反驳了一句：“卖掉也是出于市场需求考虑，因为品牌已经没有市场活力，反而拖累乔氏，每年乔氏都需要拨大量资金供养它。” “它属于乔氏酒店产业链中的一环，你卖掉它，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环节？鼠目寸光！” 第7169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7） 乔斯年又从书桌上扔了一份市场报告给他：“这份报告我一周前发到你邮箱，你至今没有回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还是说，你根本一意孤行，一条路走到黑。” 乔乘帆这些天都没有打开邮箱。 以前每天要查看邮件，但这段时间他心情十分烦躁。 烦躁到每天只想喝酒，不想工作。 “对不起，爸，我没有看到。”乔乘帆低着头捡起地上的文件。 他一页一页翻阅。 乔斯年倚靠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眸色阴沉，脸上是许久未有过的怒意。 “乔乘帆，我从来不插手你的任何事，我给了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无限度纵容你。你这段时间频繁出错，好几条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亡羊补牢。你真当我乔斯年走到今天是像你一样游戏京圈，自负自满吗？！” 乔乘帆沉默。 父亲极少跟他说重话，今天是个例外。 他也知道自己不在状态。 一时间，书房里只听得到外面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乔乘帆看了乔斯年给他的报告后才发现，他要卖掉子品牌的事多么荒唐，好在，他还没有将此品牌出售。 “乔乘帆，很多时候不要只盯着眼前的利益，有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信誉、名声、根基，如果只盯着那一亩三分田的利益，很多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这个年纪有禁不住的诱惑和浮躁都很正常，但我希望你能在浮躁之余多沉淀自己，而不是将仅有的空闲时间跟京圈那些少爷们花天酒地。你手握权力，更应该善用权力，而不是靠着权力来获得巨大的自我满足和恭维，你缺的不是那些，因为那些浮华的东西你能轻而易举获得，也会在不经意间失去。” “你喜欢张扬，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奢求你这个年纪能做到低调内敛，但你要分得清是非，你要依靠的是手腕和能力，不是那些个浮夸的东西！” 乔斯年极少跟乔乘帆说这些，他素来认为，乔乘帆有这个分寸。 确实，乔乘帆有，乔乘帆也不曾辜负他的期望。 但他们父子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谈心了，他不能看着乔乘帆往相反的路上奔跑而不管不顾。 乔乘帆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抵着额头。 父亲的声音就像是鼓槌，一遍遍敲打在他的耳畔，如雷贯耳。 他任由父亲教训，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 去年收购EM让他获得了无数美誉和赞扬，他的心态也变了很多。 “乔乘帆，你动子品牌，恐怕不仅仅是出于利益考虑吧？”乔斯年语气森冷，眼神锐利，“你妹妹是此品牌股份的最大持有人。” 乔乘帆不说话，心口却跳停一拍。 他父亲知道多少？ 要知道，他父亲乔斯年才是京城的老狐狸，即使常年不在京城，也对京城的事了如指掌。 更何况，只是乔氏集团的事。 第7170章 别做恩将仇报的事（8） “你们兄弟、兄妹之间的小打小闹我不管，但我早在你成年的时候就说过，你们如果做出手足相残的事，那一定乔家家法伺候！” 乔斯年的视线像刀子一样落在乔乘帆的身上，如芒在背，乔乘帆手心出了一层汗。 许久，乔乘帆坦言：“我没有做对不起乔家的事，是乔沐元勾结外人觊觎乔氏，被人骗财骗色，甚至要跟乔家断绝关系。我想出售此品牌，也是给她一个教训，想告诉她回头是岸。” “乔乘帆，你不会真当你妹妹比你笨吧？我乔斯年会生出一个蠢笨的女儿吗？” “可她确实在勾结外人！”乔乘帆反驳父亲，双眸猩红，“她说她出差了对吗？然而并不是！她早已跟一个金融圈的男人同居，那男人骗她的钱骗她的色，她就算再聪明也是个小女孩，小女孩能抵得住多少甜言蜜语？” “同居、被骗是你的主观臆想还是有确切证据的事？嗯？别诋毁你妹妹的名声！” “行，您就护着她吧！我也不想再管她的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她早在纽约留学的时候就跟那个男人勾搭在一起，你养大的女儿早就一心向着别人，哪里还有乔家？” 终于，乔乘帆积压的情绪爆发。 如果不是纪长慕，他那天在紫金会所也不会遭人暗算。 他和妹妹的关系也不会跌至冰点！ 乔乘帆双目猩红，他以后都不会再管乔沐元！ 如果乔沐元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又怎么会插手？还不是怕那个小傻子被人骗？结果，他里外不是人。 妹妹和他反目成仇，父亲对他严厉教训，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乔乘帆看向乔斯年，父子俩对视，各自眼中都是深沉的光。 乔斯年看着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闭了闭眼睛，终究软了语气：“不怪你。” 三个孩子里，他最亏欠的永远都是乔乘帆。 气氛冷了下来。 窗外的雨声也变得格外嘈杂。 乔乘帆收回视线，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书房的光影在他的眼前晃动，他的双手冰凉如霜。 喉咙里泛起酸涩，他克制住自己。 他和父亲没有嫌隙，他知道，不该争吵。 乔斯年薄唇紧抿，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你妹妹的事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也知道，小姑娘重感情，你也别跟她计较，她毕竟小你很多岁。更何况，纪长慕不是你想象中只会招摇撞骗的男人，你妹妹眼光没有出偏差。” 听到乔斯年陡然提到纪长慕的名字，乔乘帆一怔，果然……父亲早就知道。 所有的不动声色只是不想以父亲高高在上的身份来插手儿女之间的事，如此而已。 “EM也是他主动让给你的，你可明白？” 乔乘帆凛起眸子，双拳紧握：“各凭本事，EM本来就不是SJ的对手！” “在纽约，连那几家存在百年的金融集团都不是EM的对手，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初出茅庐就可以打败EM？当然，如果你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叫做赢的话，当我没说。” 第7171章 老乔太过偏心（1） 乔斯年自然知道乔乘帆的意思，如果倾乔氏集团之力来抗衡EM，EM当然不是SJ的对手，但下场只有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到时候，双输局面，会很难看。 乔乘帆咬咬牙，大概是不服气。 乔斯年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如果真得跟EM扛下去，你肯定会动用乔氏集团的资源。你所追求的只有一个结果，赢下EM，也保证自己的乔氏集团的位置。EM可以跟你扛下去，就算输，也能耗掉乔氏集团极大的心血，可是纪长慕没有，他几乎是双手把EM奉上，让你毫发无损地赢下这场金融战，在金融圈缔造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神话。” “他选择抽身而退，彻底退出金融圈，乔乘帆，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之间有协议，对吧？” 乔乘帆没想到瞒不过乔斯年。 他和纪长慕之间的那份协议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就算是井锐，也只隐隐约约知道一小半。 纪长慕那天夜里给他的文件他锁在了保险柜，金融圈只知道他缔造了一个商业神话，谁也不知道背后还有纪长慕全盘退出的协定。 “我也不需要知道协议内容是什么，但从盘面上来看，他几乎是无条件将EM送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条件，我猜，可能是继续保留EM的名号或者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协定。”乔斯年眸色平静，目光清冷。 他在金融圈叱咤多年，对自己的儿子也非常了解，去年那场金融战，逃不脱他的眼睛。 他由着乔乘帆享受胜利的果实而从未点明，无非就是想让乔乘帆自己知道谦逊，可惜，乔乘帆依然摆不脱年少成名的骄纵定律。 去年那一战奠定了乔乘帆在金融圈的地位，把他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就连乔氏集团那些老臣都对乔乘帆毕恭毕敬。 正因为如此，乔乘帆甚至开始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赢了EM。 “他用EM成全你想要的名誉和地位，你真以为是你的才华折服了他吗？”乔斯年句句逼问，“他无非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他不想你那天真单纯的妹妹受伤，他也知道你们兄妹俩感情好，如果两败俱伤，最伤心的会是乔沐元。” “不是！”乔乘帆反驳，“他玩弄乔沐元的感情，在跟乔沐元交往的同时还在跟多个女人周旋，这是君子做派吗？！爸，你别被表面的东西迷惑了！乔沐元现在不肯回家，偷偷跟他在一块，不就是被他骗了吗？对了，爸，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他从纽约回国的事？他早就回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嗯？” “爸，你！”乔乘帆愕然。 “他在京城跟乔沐元出入各个场合，虽然没有很高调，但也没藏着掖着，我怎么会不知道？” 乔乘帆哑口无言，半天才闷闷道：“那您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道。” “……” 乔乘帆想，那他冲纪长慕开了两枪的事，老乔大概也知道了。 第7172章 老乔太过偏心（2） 跟乔斯年过招，确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乔乘帆突然就觉得自己才是最愚笨的那一个，到最后什么都没讨着。 不敢当着老乔的面说什么，但他在心里头还是愤愤说了一句“老狐狸”。 千年狐狸成了精。 乔斯年没有太多情绪，他也无意跟自己亲生儿子过不去，只是不想看着他在自负自满的路上越走越远。 “乔乘帆，他已经退出金融圈，你也不需要再将他列为假想敌，他只是你妹妹的男朋友，不是你情敌。” “至于他们之间感情上的事，乔沐元不会吃亏，如果乔沐元真得吃亏了，乔家自然会收拾他。你不懂感情，也别插手你妹妹的感情，是非好歹她自己心里有数，她早已不是那个跟在你后面满大街跑的小傻子了。” “还有，他早已在金融圈有一席之地和至高的地位，如今退出金融圈抛开自己毕生所学，为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不想跟乔家有冲突，他不愿意乔沐元陷入两难和抉择，既然他已经做出如此退让，你是否也应该退让一步？” 土豆跑到了乔乘帆的身边来。 乔乘帆抱起土豆，沉默。 乔斯年的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笑意温和，眼底依旧是对儿子最宠爱的目光。 过了很久，乔乘帆将一年前的事对老乔和盘托出。 也没有别的，无非就是那天晚上他和纪长慕说过的话，还有纪长慕给他的那一份文件与U盘。 这件事他在心中压了一年，原本是想当秘密永远压下去，既然老乔有所察觉，他也干脆全都说了。 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他有几斤几两，老乔知道的清清楚楚。 乔斯年也知道凭他的本事无法顺利收购EM。 乔乘帆平静地跟乔斯年说完这些，手指头摸着土豆柔软的毛。 土豆很喜欢自己的小主人，攀着乔乘帆的胳膊，扭来扭去。 乔斯年全程平静听完，只有眉头蹙着。 他倒没想到纪长慕如此坦然，丝毫没有心疼自己一手创立的EM集团。 “你伤了他的腿？”乔斯年问道。 “是，两枪，雨大天黑手滑，一枪打在他的腹部，一枪打在他的腿上，没想到他还活了下来。”乔乘帆冷笑，“祸害遗千年。” “你胆子还真大，你是真不怕你妹妹恨你一辈子。” “是他自己在找死！”乔乘帆打开自己手机，点开当初的音频。 是那天晚上他和纪长慕的对话。 那种对话，不管谁听了血压都会升高！ 录音响起，乔斯年全程默默听完。 他倒笑了，苦涩摇摇头：“乘帆，你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感情，你根本听不出来他到底有多绝望，那种绝望不亚于关上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扇窗户。” 从此，一生只能拥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看不到尽头的痛楚。 可惜，他不怎么重感情的儿子并不懂。 乔乘帆还以为老乔会生气。 他更加不平衡：“爸，你在偏袒他！他姓纪不姓乔！你听不出他对乔沐元的践踏吗？” 第7173章 老乔太过偏心（3） “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我偏袒他什么？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如果他真得在践踏乔沐元的人格，乔沐元不会那么傻，我自己生的女儿不会连这点是非曲直都不懂。乘帆，别把你妹妹当做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可是恋爱中的小女孩会很傻……” “不会。” 乔乘帆无话可说。 说白了，老乔还是在偏心纪长慕。 外来的女婿好念经？ “那爸爸，你知道纪长慕早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乔沐元吗？他知道乔沐元的身份，你真不怕他利用乔沐元做跳板来实现自己的事业蓝图，甚至是觊觎乔家？” 乔斯年想起前段时间叶佳期在游船上问他的那些问题。 看来，同样的问题，乔乘帆也问过叶佳期。 “我怕什么呢？”乔斯年笑意温和，“我对儿子、女儿都有信心，为何要怕？再退一步，有我在，纪长慕能觊觎什么？乘帆，我是教过你人心险恶、江湖复杂的道理，但我和你妈也在实实在在教着你世上也有越过世俗的美好。” 乔斯年没有多说。 这种事，说再多对于乔乘帆来说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这小子还没有开窍。 也怨他，从小让乔乘帆参与进公司的谋划，让乔乘帆从小开始就不太信任别人。 乔乘帆心防很深，除非哪一天能真正卸下，否则，恐怕很难懂得纯粹美好的感情。 乔乘帆的身上也背负着责任和重担。 土豆跳来跳去，欢快得没有忧愁。 书房的门被敲响：“乔爷，大少爷，太太让你们下楼吃饭。”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 也没说太多，他站起身走到乔乘帆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下楼吃饭。” 无论如何，乔乘帆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乔斯年步履沉稳，沿着楼梯下去。 叶佳期早已在餐厅等着，她看到乔斯年，问道：“乘帆呢？” “马上。” “土豆去哪里了？一眨眼又不见了。” “在乘帆身边。” “果然养不熟，乘帆一来它就黏着乘帆去了。”叶佳期笑了。 “外面雨下得很大。” “是啊，白天还只是小雨，一下雨京城又要冷了，你明天出门吗？” “不出门，陪你。” “谁要你陪啊，我明天要去看画展。” “看什么画展，看我不好吗？” “呸，为老不尊。” 乔乘帆很快抱着土豆下来，他换了双舒适的拖鞋，走在熟悉的乔宅里。 和父亲一番长谈，他心境平和许多。 “妈，你上次托我的事我过几天就去办。”乔乘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乔斯年给他倒了一杯红酒，父子俩聊了会儿京城最近的事。 叶佳期听着他们说，不怎么开口。 餐厅气氛融洽，灯影温馨。 饭后乔乘帆也没像往常那样急着回自己的别墅，他陪乔斯年下棋喝茶。 叶佳期拿了水果给他们，偶尔会站在旁边看一会。 她看到乔斯年丝毫不让的姿态，心里头感慨，他对乔乘帆是真得很严格。 第7174章 老乔太过偏心（4） 乔乘帆全心全意在跟乔斯年下棋，不再像往常一样心不在焉。 虽然很久没有碰围棋，棋艺不精，但他还是赢了一两局。 叶佳期抱着土豆坐在一边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小柚子，出差累不累啊。” “不累，已经到酒店休息了。” “没有出去玩？” “没有，晚上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早睡早起身体好。” 叶佳期笑出声：“我可不信。” “问问她在哪边出差呢？让她带点特产回来。”乔斯年一边下棋一边道。 叶佳期真得问了：“你在哪里出差？远不远？你爸让你带特产。” “在琼州呢！”乔沐元嘻嘻笑，“这里气候舒服，这个季节还很暖和，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琼州啊，挺好的地方。”叶佳期跟乔沐元说了几句。 乔乘帆没仔细听，只顾专心下棋，倒是乔斯年唇角扬起。 没多久，叶佳期闲不住，她又去厨房给他们做点心，做夜宵。 又下了一盘棋，乔斯年收手：“今天晚上忙不忙？不忙的话就住乔宅。” “不忙。”乔乘帆最近没有忙工作，连乔氏都没有去，上次在紫金会所狠狠栽了跟头的事他谁也没说，苦果全都自己咽了，“我也很长时间没有住乔宅了。” “走吧，去阳台餐厅，喝几杯。” 乔斯年站起身往宽阔的阳台边走。 乔乘帆也跟了上去。 父子俩很久没有在一起单独喝过酒，乔斯年特地让佣人从酒窖拿了昂贵的红酒。 玻璃窗上雨水模糊，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只有晕染的灯火明明灭灭。 关上阳台的门，耳边只听得到簌簌雨声。 高脚杯中的红酒泛着暗哑的光，乔乘帆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老乔的红酒。 难能一遇的佳酿，有价无市。 阳台空气闷，乔乘帆卷起毛衣袖口，露出精致的手腕和男人味十足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夹着杯子，一口一口啜饮杯中红酒。 “意添的收购案我会重新做，顾洪我会找机会开除。”乔乘帆嗓音轻缓，跟父亲保证，“我会砍掉一切不必要的项目，尽量全部亲自跟进。” “你上心就行，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 “会的。” 吊灯下，乔斯年棱角分明的英俊容颜泛着深沉的色泽，他微微后倾，靠在椅子上，喝着酒：“知道你妹妹为什么会在琼州吗？” “她不是出差吗？”乔乘帆很诧异老乔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纪长慕在琼州扎根了。” “琼州？我没有调查他，我只知道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腿也瘸了，乔沐元跟着他会受苦。股价的事我本打算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难而退，重新回来忘掉纪长慕，可她冥顽不化。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但异常执拗。” 乔乘帆也认了。 现在乔沐元和纪长慕两个人联手对付他这个哥哥。 “你们兄妹三个，哪个不执拗？嗯？”乔斯年笑了。 没一个省心。 “看来乔沐元不是出差，是去找纪长慕了。” 第7175章 老乔太过偏心（5） “他不会欺负你妹妹，你放心就是。”乔斯年道，“他要真想欺负乔沐元，有一百种方式，没必要做赔本的生意。EM是他多年的心血，也是他白手起家的事业，他没必要用EM来做这个赌局，对于赌徒来说，这怎么都不划算。他舍弃EM只有一个原因，乔沐元值得他这么去做。” 乔乘帆眉头拧起。 他心里头还是觉得老乔太过偏心，这根本就是把纪长慕夸成了一朵花。 乔乘帆薄唇紧抿，淡淡道：“混迹金融圈的男人心机深沉，爸，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怎么不知道纪长慕是在做一个天大的局，为的就是让乔沐元钻进这个局子，到时候成功收网，他可以获得高额回报。要知道，乔家女婿的位置，只有一个！” “他如果真要做这个局，没必要舍弃EM，而且，会在乔沐元身上下最大的功夫，而不是将她往外推。当然，这一切假设都不会成立，因为你妹妹不是傻子，她知道谁对她好。” “呵。”乔乘帆还是不信。 “他若是想要乔家女婿这个位置，他早就让你妹妹怀孕生个一儿半女，那才是最稳妥的上策。”乔斯年看向儿子，“还记得我给撮合她和梁恺的事吗？” “嗯，她不开窍，梁恺有什么不好？人品、学识、家世、样貌，哪样比纪长慕差？” “但你妹妹不喜欢啊……”乔斯年笑了，“我当初只是随意试探一二，我知道那时候她失恋了，想看看她能不能从纪长慕的世界里走出来。我当时就想，如果她连梁恺都不喜欢，那这个世界上能入她心的也就只有纪长慕，她也无比坚定地知道自己喜欢谁。” “她就是小女孩心性！梁恺有哪不好？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她嫁给梁恺，一样会幸福！” “是吗？”乔斯年的脸上依然是温润的笑意，灯光成了他的背景板，“天鹤制药和乔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他们家千金也到了婚嫁年龄，不如我找人帮你说个媒，订个婚。” “哪能那么随意！”轮到乔乘帆不乐意了。 他被老乔捉弄了，闷闷喝了几口酒。 气氛还算融洽。 乔斯年始终带着笑。 乔乘帆反应过来，皱眉：“姓纪的在琼州干什么？他真得退出金融圈了？” “他成立了一家新公司，JY集团，早已经在琼州站稳脚跟，现在在市场扩张。” “有些耳熟。”乔乘帆听着觉得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家野鸡小公司，“不会是个空壳皮包公司吧？” “空壳公司连你妹妹都忽悠不了，怎么会是空壳？你当真想不起来JY集团了？看来你上半年的高科项目没有做成功也是有原因的，你根本就没打算认真去做，只想用低投入收回高回报。” 听老乔这么一说，乔乘帆终于想起来。 震惊许久，他的瞳孔里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JY集团，琼州新晋高科技创新集团，高科技市场的一匹黑马。 竟然是纪长慕的公司！ 第7176章 老乔太过偏心（6）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该公司已经在背后拿下了京城的高科市场。 “JY的手伸得真长，一直伸到了京城来。”乔乘帆冷笑，“我就说，一家琼州的集团怎么会觊觎京城的市场，原来是纪长慕的公司。” “他进入京圈是迟早的事，乔氏和久恒都没有能攻克市场，他趁此机会进入，正好是绝佳的机会。市场的事，本就是争分夺秒，他如果不趁此机会进行扩张，明年不一定轮得到他。” 乔乘帆承认老乔说的对。 他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他和纪长慕这样一对比，在老乔心中高下立见。 一边是纪长慕成功霸占京城市场，一边是他亏损几个亿。 乔乘帆不语，喝尽杯中红酒。 乔斯年又缓声道：“纪长慕是个极有分寸的男人，他不会跟乔氏争半寸江山，相反，他进入京城市场成为京圈新贵，乔氏的地位会更稳固。” 乔乘帆眼睛红了：“爸，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无是处？我比不上纪长慕。” “为什么要跟别人比？你在我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谁也代替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您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乔斯年笑了，笑意宽和。 他没想到儿子这么大了还会吃醋。 纪长慕再好也不是他的乘帆啊。 他的乘帆永远都是他心中最优秀的长子。 父子俩又聊了会儿JY的事，乔乘帆发现，他知道的还没有老乔知道的多。 他上半年亏损也算是活该，连知己知彼都做不到，谈何胜利。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被父亲的光环压着，想要在同样的年纪超过父亲，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和父亲的差距还有很远。 “EM集团有部分资金已经输入JY，所以纪长慕将EM集团舍弃是一举多得，既成全了你的名声和地位，也顺水推舟做了份人情，而且能从金融圈全身而退步入新的领域。你要明白，进入一个圈子后想要全身而退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纪长慕很聪明，他会算计懂人心，但你放心，他不会把这份算计用在你妹妹身上。” 乔乘帆咬牙不语。 乔斯年的手指头扣着透明高脚杯，轻轻摩挲。 他的眼神凌厉了几分：“说到对你妹妹的保护，乔乘帆，有几笔账我要好好跟你算算！” “什么？”乔乘帆茫然。 “我跟你说过，在京城，你妹妹和弟弟的生死安危全都交给你，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以后乔沐元也不该再交给你保护。” “我有保护好乔沐元！她回京城这一年，一直挺好！” “挺好？她刚刚工作那段时间在工地被人抢劫，差点被人用强，这个事，我就该找你好好算账！”乔斯年说到这个，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收敛起笑意，眼神逼人！ “什么时候的事？”乔乘帆茫然，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好，“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事！那后来呢？谁救了她？！” “纪长慕。”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第7177章 老乔太过偏心（7） “说明你不上心！”乔斯年的语气难得的严苛起来，冷厉的目光扫过乔乘帆的脸庞，“在京城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我实在不知道你对乔沐元用了几分心！我把乔氏集团的重担托付给你，不仅仅是乔氏，还有乔家。在京城你都不能照顾好的妹妹，那么以后我会把乔沐元交给能保护她的人。” 乔乘帆咬咬牙：“是我的错。” “这一年眼见着你摒弃了以前的稳重和脚踏实地，开始变得浮躁，好习惯养成需要三年五载甚至十年，但是坏习惯却能轻而易举腐蚀你的生活。今天晚上是难得一次的长谈，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表现，不仅为乔家，也是为自己，你最该对自己负责。” “嗯。” 乔斯年在乘帆的眼中看到了悔意，也无意再继续责备他。 路依旧该由他们自己去走。 厨房里。 叶佳期做好点心，看到他们已经不在客厅下棋。 问了佣人她才知道他们去了阳台上喝酒。 她端着做好的点心去楼上，走到门口，透过玻璃门，清晰地可以看到阳台上面对面坐着的父子俩。 父子俩面容相似，一个沉稳如山，一个俊朗似玉。 叶佳期难得见他们聊整整一个晚上。 她笑着敲门进去。 “尝尝我做的小点心。”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中间，“晚上少喝点酒，夜里会头痛。” 乔乘帆拿了一块榴莲酥，趁热吃了：“妈，我记得小时候最爱吃你做的点心，别人做的我都不吃。” “你跟你爸一样，挑得很。” “是您的手艺太好了。”乔乘帆赞不绝口，“您做点心的手艺在哪里学的？” 叶佳期笑道：“我当年在芝加哥留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在一家面包店打工……” “咳。”乔斯年轻咳一声。 叶佳期笑得厉害，没再继续说下去：“不打扰你们聊天，我先出去，乘帆今天不回去吗？” “今天不回去。” “挺好，今天晚上就睡乔宅吧！” 叶佳期没说太多，下了楼。 乔乘帆问老乔：“爸，妈知道乔沐元的事吗？她十几年前就见过纪长慕吧？” “她不知道。”乔斯年平静道，“这些事我不会让她操心。” “那十几年前纪长慕离开京城一走了之，杳无音信，删了乔沐元的所有联系方式，把乔沐元惹得在家哭了三天三夜这个事呢？爸，你也不计较？” “你不是已经冲他开了两枪，那两枪，差点要了他的命吧？还好没有，如果他真因为你没了命，你妹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是他应该受的。” 乔斯年笑着，也没说什么。 京城秋夜萧条，北风不止。 …… 京城很快入了冬。 天气骤冷，一天冷过一天。 街头的行人都已穿上大衣和羽绒服，树干光秃，花圃里的杂草也都变成了枯黄的颜色。 这一天，天空阴沉，云多欲雨。 这是纪长慕JY集团分公司在京城开幕的日子。 纪长慕提前几天就到了京城，分公司选址在热闹的新市中心，一派繁华。 第7178章 老乔太过偏心（8） 乔沐元很早也回了京城，每天工作室、海边别墅两点一线。 最近纪长慕很忙，她也知道他忙，很少打电话叨扰他。 一早，乔沐元拉开窗帘，眼神慵懒，伸了个懒腰，托腮看向窗外广袤无垠的海洋，白色浪花卷着沙石，沙滩平整光洁。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长卷发疏懒地落在肩头。 卧室门被敲响。 “大小姐，今天早上十点的剪彩活动别忘了。”陶文兴在门外提醒她。 “嗯，我记得。” “好。” 乔沐元拉开她的衣柜，挑了件新买的浅紫色烫金边长旗袍，优雅温柔。 她在京城的所有活动都被哥哥停了，大家提到她就像是提到什么落魄千金一样，纷纷侧目。 今天这家公司听说是外地的公司，居然给她这个“落魄”千金发请帖，邀请她去参加一早的剪彩仪式和晚上的庆祝晚宴。 外地的企业就是狂野，也不打听打听啊，就不怕她这个落魄千金给他们丢面子。 京圈的小道消息、绯闻早就满天飞了，编得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 有人说她犯了乔家家法，乔家主动封杀了自己女儿。 有人说她跟外人联手想在乔氏集团夺权，被乔家大少爷发现了，兄妹闹了矛盾，乔家太子爷封杀了自己妹妹。 还有更离谱的，说她根本不是乔家女儿，是从村里抱养回来的，发现她现在居然敢跟乔家闹矛盾，干脆将她驱逐出乔家。 乔沐元穿上小旗袍看着欧式大穿衣镜里的自己。 她跟老乔长得这么像居然还有人说她是从村里抱养回来的，老乔也真是能忍。 哼。 乔沐元身材极好，窄腰长腿，柳叶细眉。 她很少穿旗袍，没想到还挺合身。 自己随便盘了个头发，戴上妈妈送给她的宝石耳坠，娇俏的脸上不失沉静，简直很适合去参加剪彩仪式呢！ 听说还是家新晋高科技公司，拿下了京城的整个高科技市场，前途无限，多少京圈大佬巴着呢！ 乔沐元左思右想，可能这家公司老总只听说她是京圈大小姐，却没听说最近的传闻，所以敢向她递请柬。 胆子真大。 乔沐元不管，有人邀请她是好事，她都多久没参加这些活动了，看把孩子憋的。 为了保持身材，乔沐元一早只简单吃了点。 “大小姐，你今天的旗袍很漂亮。” “嗯，别的礼服都穿过了，挑来挑去只有这件没穿过又合适，拍照合影也好看。” 毕竟她现在穷，哪还能买得起高定礼服。 银行卡都还被哥哥冻着呢！ 哥哥也真是狠。 半晌，乔沐元又托着腮，叹气：“还缺一个包呢！很久没有买新包了。” “要不我带大小姐先去商场转转？” “不用了，用以前的吧。”她哪有钱买。 “好。”陶文兴没说什么。 乔沐元知道，用以前的包未免又要被那些小家子气的名媛千金在背后说闲话，肯定觉得她坐实了落魄千金的名头。 可她真得没钱买新包了，穷得叮当响。 第7179章 老乔太过偏心（9） 现在乔家是哥哥的天下，她得罪了哥哥，这样的穷日子可能得过个三年五载。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跟纪长慕在一起，无论贫穷富有。 最终，乔沐元在衣柜里挑了个不起眼的金丝绒手拿包，踩着高跟鞋走到院子里。 坐上车，陶文兴带着她去这家公司的商务大楼。 乔沐元看着请柬，随意问开车的陶文兴：“陶叔叔，这家公司，你听过吗？” “听过，风头正盛，而且不是花瓶摆设，是一家有真正技术含量的新公司，总部在琼州。” “琼州？”乔沐元对这个城市无比有好感，“我怎么记得上半年哥哥也想进军高科技领域，后来怎么没声音了？” “失败了，听说亏损严重，后来及时止损，这也给了这家公司可乘之机。” “这样啊……” 难怪她觉得哥哥跟吃了火药一样，对自己亲妹妹都能开火，原来是事业有挫折。 也不知道哥哥这坏脾气几年能消停。 她的银行卡看来还得再被冻结一段时间。 陶文兴还不知道她银行卡被冻结的事，她也不敢跟别人说，苦果只好自己吞下。 她都不敢跟纪长慕说，生怕他会内疚。 “大小姐，外面在传你跟大少爷闹了矛盾，怎么回事？” “没事，外面的话哪能相信，我跟哥哥小打小闹本来就是常事。” “没事就好，有事可以让乔爷给你做主，乔爷一向疼爱你。” “……”乔沐元哪敢啊。 爸爸一定瞧不上纪哥哥，说不定会用比哥哥还狠的招数对付她和纪长慕，她哪敢跟爸爸说。 她不相信未来的纪长慕一事无成，等他事业稳定后她再慢慢跟老乔坦白吧！ 她其实明里暗里早就给纪长慕出了招，先斩后奏，生个可爱的宝宝，到时候老乔不同意也得同意嘛，爸爸那么疼爱她。 可惜，纪长慕视若无睹，对她的小花招不理不睬。 也不知道某人是怎么想的。 一路天空阴沉，乌云密布，看上去要下雨。 车子远离了海岸线，往京城的新市中心驶去。 这座公司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楼层很高，外立面阔达大气，在四周的楼群中显得格外耀眼，鹤立鸡群。 远远地，乔沐元就看到了大楼。 她眯起眼睛从窗口往外看，正好手机响了，是纪长慕。 她压低声音：“纪哥哥，早。” “早，吃过早餐没有？” “吃过了，等会儿要去参加一个剪彩仪式。” “是吗？穿得漂亮不漂亮？嗯？” “当然漂亮，今天挑了件很好看的小旗袍，要不要看照片？嘻嘻。要的话就哄我。” “哪家公司让你去剪彩？你会剪彩吗？” “肯定不会让我剪彩啦，我是嘉宾嘛。纪哥哥你瞧不起我……不给你看照片了，你的阿元生气啦。” “到哪里了？去现场没有？” “快要到了，已经在大楼附近。” “那你忙，我先挂电话。” “纪哥哥你在干什么呢？” “周六，睡懒觉。” “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第7180章 老乔太过偏心（10） “好。” 乔沐元生气气，他怎么都不要看她照片呢？懒觉比她的照片还重要？ 她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最想给他看呢！ 她早就准备多拍一点照片发给他，没想到某人不领情，还想睡觉。 乔沐元收起手机。 车子拐了一个弯，进入大厦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内满眼都是豪车，可能都是今天来参加剪彩仪式和新闻发布会的嘉宾。 她见时间还早，没急着下车，在车上仔细瞧了瞧。 许多跑车都是限量版，所以她一眼就瞧出是哪家公子哥、大小姐的车，没想到这外地的企业还挺有面子，她扫了一圈就看到了好几家京圈大佬的车。 跟他们相比，她的车不怎么起眼。 “大小姐，需要我送你去楼上吗？”陶文兴问道。 “不用了，陶叔叔，我自己上去就好。”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行的。” 乔沐元拿好请柬上楼。 走过一楼的红地毯，她在签到处递上自己的请柬，立马有人领着她进入大厅。 外面已经有记者在等待，虽然今天天气很冷，但那群记者热情不减。 大厅里有暖气，倒也不冷。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乔沐元跟几个熟悉的叔叔、阿姨打了招呼，又看到几个花枝招展的名门千金。 发布会向来无聊，这些千金小姐来干什么？ 要是在以往，乔沐元往那边一站就会有不少人主动跟她打招呼，热情地攀关系，今天没有，今天她好像被冷落了一样，只有侍应生格外热情。 她在展厅里随意走动，立着的牌子上有这家新公司的全面介绍。 一家很有创新的高科技集团，据说拿到了国外一项顶级科研所的合作，在国内属于第一家。 乔沐元对这些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打发时间，等时间差不多她就要去嘉宾席就坐。 身边不远处倒有几个不知名的千金在窃窃私语：“你是不是也听说这家集团的总裁会过来，才来参加剪彩仪式的？” “是啊，我妈告诉我的，说这位总裁还是未婚，一直没有露面，但今天会出席。” “没有人见过？” “为人低调得很。” “那要是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那今天来的千金小姐们可不是伤透了心？” “嘁，就算是那样，也多的是大小姐们趋之若鹜。我爸说了，这公司可不简单，跟京城那些日薄西山的老牌集团比，它有无限潜力和未来啊。” 乔沐元翻了个白眼，难怪这么多大小姐过来，选妃呢？ 八成不是什么正经公司，来京城攀关系来了吧！ 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找个大小姐联姻，这招她见多了。 乔沐元原本对这家公司挺有好感，这会儿顿时兴趣缺缺。 她在展厅随意走动。 不经意间，她还感觉到了一道道炽热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后，还有人在小声说着她的八卦。 “这位乔家大小姐不是被太子爷封杀了吗？我听说没有活动敢叫她。” “我也听说了。” 第7181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1） “现在京城谁敢不给乔家太子爷几分面子，这位游手好闲的大小姐被封杀后就没人再敢搭理了，今天这公司怎么请了她过来？她哥哥知道不？” “挺奇怪，按理说不可能请她过来，请她来不就是跟乔家太子爷对着干吗？在京城，敢跟乔家太子爷对着干，怕是以后日子都不好过。” “那就是她弄了张请柬，不请自来？” “可能性很大，乔家现在对这位小姐冷处理，她肯定不甘心，也想找一个靠山吧！” “乔家真得把她冷处理了？” “不知道啊，听说她根本不是什么乔家大小姐，从山沟沟里抱养的。” “真的假的？这可不能乱说，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乔家人呢！” “看着吧，迟早被乔家赶出去。” 乔沐元：？ 她怎么就成从山沟沟里抱养的了？瞎啊！她跟她爸爸妈妈长得那么像！ “这乔家大小姐连梁恺都看不上，恐怕是真得有野心。” “肯定觉得嫁给梁恺太吃亏，想找一个跟乔家不相上下的集团掌舵人吧？那样才是风光无限。” 乔沐元听不下去，轻咳一声，缓缓从角落走过来，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好巧啊，杨小姐和娄小姐也在？” 两个年轻的小女人故作镇定，当做刚刚什么都没说，也打了招呼：“乔小姐也在啊。” “嗯，前几天收到请柬，今天正好周六，起个早过来了。你们座位号在哪里？我怎么看我请柬上的座位号跟别人都不一样？” 乔沐元故意拿出自己的请柬。 另两个女人听见了，觉得奇怪，也都拿出请柬。 结果，她们发现不仅是座位号不一样，连请柬都不一样。 乔沐元的请柬是烫金的凤凰封面，座位号排序是英文字母打头。 那两个女人的请柬是普通的红色牡丹封面请柬，座位号是纯阿拉伯数字。 乔沐元是在展厅站了很久才发现自己的请柬和别人不一样的，她故意道：“我这个是不是普通位置？都不是红色的呢！你们大红色的请柬真好看。” 那两个女人不吭气，心里头隐隐约约知道，她们的才是普通请柬。 看来，不管如何，乔家大小姐才是金凤凰。 乔沐元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她们的请柬：“你们都是替自己父亲来的啊？” “嗯，我爸爸他没时间过来。” “我爸爸出差去了，但这个剪彩仪式又很重要，就让我过来。” 乔沐元压低声音，婉转一笑，靠近她们：“我刚刚在外面听说这家集团总裁还没有结婚，是不是啊？要不我把我这个位置让给你们吧！我对这些总裁没兴趣。” 两个女人起初还扭扭捏捏：“我们是来参加剪彩仪式的，位置靠不靠前无所谓。” “是啊，不需要的，谢谢你啊，乔大小姐。” “那就算了，我坐前面也好，让我看看这总裁有没有魅力。”乔沐元一张娇俏的脸蛋儿水灵灵的，蛾眉宛转，双眸含情。 第7182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2） 说完，乔沐元不再跟她们聊天，去了另一边。 姓杨的小女人心思多，趁那位娄小姐去洗手间的功夫找到了乔沐元：“乔大小姐，你不喜欢坐前排吗？我也听说你为人低调，不如……我跟你换？” “啊？跟我换位置吗？” “对呀，乔大小姐，你刚刚不是说对前排没兴趣……” “是啊，坐在前排要被闪光灯怼脸，还要认真听无聊又枯燥的发布会，我确实没太大兴趣呢。” “那不如……我们换换吧？” 乔沐元稍稍思考，忽然看到拐角处那位娄小姐走了过来，她笑道：“你刚刚跟你闺蜜说不想坐前排，我还以为你不乐意呢！” “她不是我闺蜜，我们就是普通交情，刚刚她在，我哪好意思跟你说。”女人笑着对乔沐元道，“她可想要前排的位置了，她今年二十八了，玩也玩得差不多了，他们家特别想让她找个实力雄厚的男人嫁了，她今天过来就是有私心的。” “这样啊……”乔沐元婉转一笑，嘴角上扬。 “杨可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姓娄的女人全听见了，怒气冲冲，撕破脸皮，“你这请柬还是你爸花钱给弄来的！就你家那破食品公司，一年能有多少利润？还来这里想勾引男人？！”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耸耸肩，像个罪魁祸首溜走。 她才不会跟她们换请柬呢！ 她可算知道了，她这是贵宾席VIP位，可能还是第一排的位置，她倒要看看是这家集团的总裁是个什么品种的狐狸精，引得女人争风吃醋的。 居然还有人花钱买请柬？ 乔沐元走到没人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请柬，是挺漂亮，可惜她对生意场上的事不懂，她也不知道这公司在京城是个什么地位。 从到场的嘉宾看，恐怕地位不低。 可能也给她哥哥递请柬了，不过她哥哥心高气傲，不可能来给别的公司剪彩。 更何况，她哥上半年刚刚在高科市场栽了个大跟头。 等时间差不多，乔沐元随着侍应生的指示走到自己的位置。 果然在最前排，还是中间最引人瞩目的焦点席。 乔沐元感慨，乔家的名头还是很好用，哥哥再怎么封杀她，她也还是乔家大小姐。 虽是白天，但现场灯光璀璨，记者成群。 没多久，她左手边位置有人入座，是乔家世交傅叔叔。 乔沐元乖巧地打招呼：“傅叔叔好。” “沐元？你也来了。” “是呀，收到了请柬。” 乔沐元诚惶诚恐，傅叔叔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地位，她居然能跟傅叔叔坐一块？ “傅叔叔，这家公司是什么来头？” “总部在琼州，成立三四年了，风头正盛，今年正式入驻京城。” “为什么那么多大小姐过来？” 男人笑了：“一传十，十传百，估计都是奔着这家集团总裁来的，国际顶尖大学海归，年轻有为。别的我也不清楚，他平时不露面。” “多年轻啊？”乔沐元好奇，听上去很厉害。 第7183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3） “三十多。” “那确实挺年轻。”乔沐元压低声音，“傅叔叔，你晚上参加宴会吗？” “嗯，我会过来。”男人点点头，“沐元，你爸最近在忙什么？” “我也不清楚，最近好像去英国了。” “你哥呢？” “忙乔氏集团的事。” 乔沐元和傅叔叔一直在聊天，她右手边的位置没有人过来，一直空着。 新公司的各位副总、总监、助理等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开始陆陆续续在第一排入座，乔沐元发现，她的位置……好像是C位？ 当灯光亮起，小姑娘坐立不安，感受到身后有各种各样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外地企业到底是外地企业，她只是乔家没权没势的大小姐，并不能代表乔氏集团啊，让她坐C位未免太浪费。 身边还有德高望重的傅叔叔呢！ 有一种抢风头的感觉，乔沐元素来也很低调，这会儿简直坐立不安。 她往四周看了看，哪个不比她位高权重，她一个小姑娘坐这个位置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她没有坐错位置，她收到的请柬就是这样。 乔沐元欲哭无泪。 好在乔家大小姐见过无数大场面，她很快调整好了小表情，脸上保持着得体优雅的微笑。 她今天的旗袍本就漂亮，笑起来，四周的名媛千金都被她衬托得黯淡无华。 发布会准时开始。 发言人是京城分公司的总裁——于逸尘，男人穿一身黑西装白衬衫，身形高大，嗓音低沉稳重，侃侃而谈。 他一一介绍京城分公司的运行内容、模式以及未来的开拓方向，引得闪光灯一片。 台下似乎有女人的窃窃私语声，乔沐元听到一二，大概都在感慨这位分公司总裁很帅，没白来。 乔沐元也配合着鼓掌，她听不懂特别专业的东西，也盯着于逸尘看了几眼。 是挺帅气。 等于逸尘致辞完毕，他迈开长腿走下台，坐在乔沐元右手边第二个位置。 原本，乔沐元还以为自己身边的位置是这位于总的。 难道……还有比于逸尘更重要的人物要来？是不是那位集团总裁？要坐她旁边？ 接着还有分公司和总部的各个代表发言，乔沐元的脸上始终是不卑不亢又得体的微笑，唇角上扬，眸色潋滟。 “下面，让我们邀请JY集团总裁纪长慕先生致辞。” 乔沐元一个激灵，眼睛都睁大几分！ 谁？谁致辞？！ 小姑娘盯着台上看，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十几秒后，她看到了穿着深色长大衣，扎着领带的男人从幕后走到台前，丰神俊朗，长身玉立，步履缓慢稳重，西装裤下的双腿笔直修长。 乔沐元：！！！ 纪某人！ 她没有看错！ 真得是某人！纪！长！慕！ 他居然是JY集团总裁！ 乔沐元惊得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忘记了呼吸，但她的脸上还是保持着标准又灿烂的微笑。 嗯，很好，JY集团总裁。 嗯，双腿看上去也挺好。 乔沐元右手掐着左手手心。 第7184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4） 男人低沉浑厚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在话筒前响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全程无稿，音调低缓，姿态从容，脸上是王者般的风范，睥睨台下，但目光却有意无意从最前排的位置上滑过。 乔沐元盯着他看，他说了什么她一个字没听清。 嗯……这就是他说的睡、懒、觉。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乔沐元注意到一个细节，某人的大衣和领带是她当年在纽约给他买的，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居然在今天穿了。 也不怕款式旧啊。 乔沐元的心头顿时有一阵暖流滑过。 目光再落在他的身上，她还瞧见他戴了她送的手表，那手表并不贵，他也不怕被人笑话。 但此时此刻，乔沐元整颗心都跳得厉害，“噗通”“噗通”，似乎周边都只剩下自己不均匀的心跳声和他好听的声音。 偌大的厅堂，也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视线偶尔对上，乔沐元双颊炽热，却又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目光痴缠，爱意绵绵。 她虽然心中有无限疑惑，但只要看着他，那些疑惑都通通没有了，只剩下与他之间纯粹的爱。 男人作为集团总裁，致辞不长，简明扼要，但将整个JY集团未来的发展方向都一一点明。 台下，掌声一片。 乔沐元也跟着鼓掌，满心里都是对自己男朋友的骄傲。 她看人的眼光不错呢。 她没有看错人。 她的纪哥哥，从来不会辜负她的期待。 乔沐元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温柔，白净的小脸蛋上也是无限优雅，目光所至之处，都是他。 纪长慕对JY的前景做了简单的陈述后，顿了顿：“今天我邀请了京城诸多有识之士共同见证JY集团分公司的落成，非常荣幸。今天这样荣耀的时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最爱的女孩子也来到了这儿。等会儿我将邀请她和我一起参加分公司落成剪彩礼，不知道是否有这份荣幸，乔沐元小姐？” 他的目光落在乔沐元的身上，瞳孔里是一抹紫色。 全场哗然。 没有人料到纪长慕会借此机会在京城上流圈子里秀了一次恩爱，乔沐元自己也没有想到。 好在小姑娘才思敏捷，故作镇定，笑着冲他点头：“我愿意。” 纪长慕唇角上扬，儒雅温和的脸上是岁月浸润的优雅。 现场的发布会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纪长慕在乔沐元的身边坐了几分钟后，发布会正式结束，剪彩仪式开始。 纪长慕牵着乔沐元的手。 他双腿刚刚痊愈不久，步伐稳重缓慢，正好和乔沐元步调一致，两人走在最前面，纪长慕紧扣她的小手。 小姑娘表面上淡定优雅，实则手心早就出了一层热汗。 剪彩在大厦外。 天气阴冷，东风猎猎。 京城的冬天干燥寒冷，今天气温也很低。 走到室外之前，纪长慕不顾众人目光，脱下身上大衣给乔沐元披上。 他的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一贯好闻的乌木香，清雅绵长。 第7185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5） 她裹紧他的大衣，抬头，正好对上他尚未移开的双目。 四目相对，无限爱意。 她见他只穿了件衬衫，小声：“你冷不冷？” “不冷。” 男人和她并排走出大厦。 室外早有记者和保镖就位。 今日，京城所有的荣光都加在纪长慕一个人的身上，但他的眼神里却是淡泊的平静。 是是非非，大起大落，他都经历过。 千帆过尽，他很庆幸身边还有他深爱的小姑娘。 纪长慕和乔沐元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礼仪小姐为他们递上手套。 乔沐元第一次参加剪彩仪式，手指头微微颤抖，纪长慕握住她的手，低头，耐心地替她套上干净的新手套。 等到了定好的时间，礼炮响起，乔沐元拿着剪刀与纪长慕一起为新成立的公司剪彩。 披着纪长慕长大衣的乔沐元显得小鸟依人，站在高大的纪长慕身边，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小酒窝里酿满甜甜的酒。 拍了几张合照后，纪长慕护着乔沐元回幕后。 他一般不会参加这样的典礼，哪怕是自己公司，但今天是个例外。 于逸尘是主角，他在大厦外配合记者回答提问，现场十分热闹。 纪长慕护送乔沐元回独立的茶水室。 门刚关上，小姑娘不依不饶地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咬牙：“纪长慕，大骗子。” “等一下，窗帘还没拉上。” 纪长慕勾住她的腰，轻笑一声，走了几步拉上窗帘。 室内陷入昏黑。 男人低喘，将乔沐元压在墙上，借着微弱的光，精准吻在小姑娘的唇上。 “唔……”乔沐元被他先占了便宜，想问的话一句还没有问出口。 偏偏，小姑娘根本抗拒不了他的吻。 男人的唇上有几许凉意，靠近时，身上是好闻的气息，还有男性的狂野和霸道。 他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反复碾压。 乔沐元发髻凌乱，原本盘得好看的头发也散了下来，她由着纪长慕亲吻，干脆闭上眼睛。 小姑娘在这事上素来被动，但也很享受被动的好处。 纪长慕吻技日益提升，每当他察觉她快要接不上气时，他便会短暂放开她，换做在她的下巴、脖颈上亲吻，又在她回过神来时重新压上她的唇。 反反复复，他亲了她将近一刻钟，直到手机震动，不得不停止这个吻。 小姑娘被他欺负得双目红通通，委屈得不像话。 纪长慕接了几个电话，外头找他找不着，焦头烂额。 纪长慕轻描淡写，把事情都推给于逸尘。 乔沐元使坏，在他打电话时故意踮起脚尖亲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口红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衬衫衣领上，她像个罪魁祸首，却又低声笑。 纪长慕挂断电话，搂她入怀。 坐在沙发上，他轻轻摩挲她的头发：“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了。” “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害我以为你要一辈子坐轮椅上了。” “其实还没有完全康复，我现在走路很慢，有时候还需要轮椅。” 第7186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6） “好像很严重，一年多了……”乔沐元心疼地窝在他的怀里，“不过，我都做好你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准备了，所以现在我很满足。” “也就你这个傻子才愿意要一个瘸腿的男人。” “我要的是纪长慕呀，无论他贫穷富有、疾病健康、失意得意，我要的都只是他。” 纪长慕的心口一动，他难得动情，但他这辈子所有的心动都给了她。 他轻轻捻着她的手指头，小姑娘今天穿得旗袍格外美好，曲线有致，腰肢纤细，窝在他怀里也是小小一只。 “纪长慕，你不是骗我说睡懒觉吗？还特地打一个电话来骗我。” 小姑娘一叫他名字，他就知道她生气了：“不骗你就没有惊喜了。” “骗子。”乔沐元心里头倒也美滋滋的，“那JY集团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还说现在在给常昊打工，还说你现在很穷，纪长慕，你个骗子！” “JY集团的事我慢慢跟你解释，不过很穷这个事没骗你，JY不属于我，我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房产都不属于我。乔大小姐，你打算养我吗？嗯？” 男人低下头，呼出的热气撩在她的脸上。 他离她很近，近到看得见她纤长的睫毛和瞳孔里的自己。 乔沐元的脸蛋儿还很红，她反应过来：“JY是我的？” “白纸黑字，你签了字的。” “纪长慕，你就不怕我卷款跑路？或者，把你一手缔造的JY转手给乔氏？你真不怕啊？” “所以，乔大小姐你打算给我什么承诺？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叫你一声‘老公’好不好？”小姑娘眯起眼睛，就着纪长慕的坑往下跳，跳得心甘情愿。 头一次，她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叫出这两个字。 纪长慕心口彻底跳停一拍，下一秒，失控地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得动情缠绵。 厚重的窗帘紧闭，室内旖旎。 纪长慕将乔沐元紧搂在怀中，情到深处，素来压抑的理性也有些克制不住，手指头解开她旗袍上的盘扣。 乔沐元被他吻得发懵，任由他为非作歹。 她窝在纪长慕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怕自己从沙发上掉下来。 忽然，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今天是分公司落成第一天，很忙。 他只好放开乔沐元去接电话。 小姑娘拿过沙发上的抱枕，小脸蛋埋在抱枕里，脸红得像熟了的柿子，刚刚……她第一次感觉到某人强烈的反应。 要知道，以往某人素来端着，坐怀不乱。 看来，他挺喜欢她给他的新称呼。 纪长慕站在窗边接电话，乔沐元听着他好听的声音，抬手整理好自己的旗袍。 电话打了十分钟，等纪长慕转过头，乔沐元已经理好她的旗袍。 “我帮你理一下头发。”纪长慕冲她招手。 “好。”她坐在椅子上，纪长慕绕到她身后。 他也不会盘头发，只稍稍替她打理一二。 乔沐元拿来一面小镜子，镜中的小姑娘眉眼娇俏，脸颊红晕如春日桃花。 第7187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7） “中午于逸尘在酒店订了餐，你跟我一起去。” “我吗？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如果你有顾虑，可以告诉我。” “那个……今天这事……我哥肯定知道了，我跟他闹了点矛盾，也不是什么大矛盾吧，反正就有那么点矛盾……他现在是单身狗，见不得别人秀恩爱的，妹妹也不行。” “是吗？你哥这么霸道？可我们之间的事，他迟早得知道。” “是这样，但我怕他心理冲击太大做出不理智的事，比如以前冲你开枪这个事。” “不用担心，我有数，我和他总有一天还得见面。” 纪长慕并没有说上次在紫金会所已经与乔乘帆见过面的事。 他相信，一时半会，乔乘帆不会来找他麻烦。 “纪哥哥，你别搭理我哥，他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对象，总归有点受刺激。” 纪长慕笑出声：“那你爸呢？你不怕他？” “怕……”小姑娘的肩膀缩起来，一个比哥哥还令人害怕的存在。 又怕又敬畏。 “爸爸想撮合我和梁恺哥，他很欣赏梁恺哥哥，总说梁恺哥哥很优秀，又受人尊敬，家世和人品都没得挑。” “走吧，我们去吃饭，至于以后的事，我会去应对。” 乔沐元站起身，她转过头对上纪长慕：“纪哥哥，你衬衫上有口红印。” “没时间换衣服了。”他倒一脸坦然，牵住乔沐元的手往外走。 大厦外，记者都走了，到处是喜庆的红色。 保镖护送纪长慕和乔沐元出来并打开车门，乔沐元上了纪长慕的车，没有遮遮掩掩，反正京圈就这么大，今天过后，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酒店就在附近，十分钟车程。”纪长慕坐在她身边。 乔沐元偎依在他身侧：“纪哥哥，怎么穿了我以前给你买的衣服？” “每年冬天都会穿这件。” “岂不是穿了好几年？” “等你给我买新的。” 他握紧她的手，唇角是上扬的弧度，情意缱绻。 乔沐元冲他嫣然一笑。 纪长慕见她口红淡了许多，手指头轻按在她的唇上：“补一下口红。” “都怪你……”乔沐元娇嗔着拿出自己的包，“纪先生，我今天的口红是什么味道？” “口红没有味道，不过你的唇……是糖果味，很甜。” 乔沐元心口一跳，眼眸里都是浸润的笑意。 纪长慕好会哄人开心。 乔沐元又简单补了个妆。 车子很快开到酒店地下停车场。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从VIP电梯上去。 原本以为只是公司内部成员和部分京圈权贵，没想到整个金碧辉煌的餐厅里摆放了很多桌酒席。 好在乔沐元不怯场，见到这么多人，嫣然一笑，自然地挽着纪长慕的胳膊。 京城上流圈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她大多认得，今天被纪长慕这么一闹，倒有种见家长的感觉，每走几步都会碰到熟人。 小姑娘嘴甜，一个劲“叔叔”“伯伯”地叫。 纪长慕今天是主角，他一出现，目光全都落在他和乔沐元的身上。 第7188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8） 入座后，乔沐元可算松了一口气。 她陪女眷坐在一桌，俨然是老板娘的范儿，而纪长慕、于逸尘和京圈几个德高望重的大佬坐一桌。 乔沐元见那些个大小姐还都在，挺好奇，她们怎么还在这里？纪长慕可是名草有主了。 仔细听了听她们的对话才得知，于逸尘还是单身。 虽然于逸尘只是分公司总裁，但也是年轻有为长相优越，家境也不错。 乔沐元以前不是很喜欢应酬，但这是JY的局，她全程笑着陪喝酒。 中午饭局时间不算长，晚上还有庆典。 席上，不停有人问乔沐元问题，比如，她和纪总是怎么认识的。 还有，他们认识多久了。 乔沐元笑着回应：“在纽约留学的时候认识的，他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顺便就……谈了个恋爱。” “乔大小姐瞒得挺紧，一点风声都没有，今天如果不是纪总公开，估计乔小姐还要继续瞒着吧？” 乔沐元：“……” 她自己都不知道某人是JY的总裁好吗？！ 乔沐元礼貌地笑了笑：“也没有，他只是不常来京城而已。” 大家又问了她很多问题，乔沐元都一一答复，没有大小姐的架子。 席上虽然有很多认识的叔叔阿姨，但她不怎么熟悉，以前也都是仅仅认识的关系，更何况她在国外上学好几年，不熟也正常。 她没想到纪长慕还挺有面子，邀请了这么多京圈大佬。 午后困倦，席上喝了不少酒，等宴席差不多时，她头晕得厉害。 跟着侍应生去了酒店的一间房里休息，没多久，纪长慕走进来。 他今天心情很好，几乎来者不拒，喝了不少。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色，但这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 纪长慕没有穿外套，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领带也松了几分。 他俯下身，抬手闹躺在床上眯起眼睛看他的小姑娘，在她的颈窝处挠了两下，小姑娘立马蜷缩起身子，“咯咯”笑成一团。 她的头发散了，乌黑的发丝铺在白色的枕头上，那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凝视他：“酒局散了？” “于逸尘在陪客人，我等会儿还要出去。” “辛苦了，纪哥哥。”她伸出手勾住他的领带，眉目妖娆，脸上是醉酒的姿态，“你注意休息，腿刚刚好。” “我没事，你呢？下午我让助理送你回浣花休息？” “我就在这里休息吧！晚上不是还有酒宴？到时候来接我过去。” “也行，我会让保镖在门口守着。” “嗯。”乔沐元点头，躺在床上，“纪哥哥，你再弯下腰，我够不着你。” 纪长慕配合地弯腰，靠近她，呼出的热气撩在她的脸上，带着他身上一贯的气息和酒气。 再弯一些，他的唇碰到了她的双唇，又是一个绵长甘冽的吻。 吻着就滚到了大床上，偶尔乔沐元压在他身上，趁着酒劲跟他闹得厉害。 手落在他的皮带金属扣上，纪长慕按住：“我等会要出去。” 第7189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9） 她压着他，在上头，笑得天然无公害：“我没有要做坏事……就想看看你的腿伤好了没有……” 她的身上有香甜的酒气，纪长慕也笑了：“伤口早就痊愈。” “那我看看留疤没有……” “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看。” “……”纪长慕压着她的手，翻身而上，又偏过头吻上她的唇。 手指扣住她的小手，十指相扣，以吻封缄。 小姑娘对他的那点小心思，他明明白白。 乔沐元挺吃纪长慕这一套，被他吻得服服帖帖，也不再要这要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加上她中午喝多了，迷迷糊糊，对纪长慕言听计从。 小姑娘一双迷蒙清浅的眸子凝视纪长慕：“纪哥哥，渴。” “等会。” 纪长慕去饮水机接了杯温水，他扶着乔沐元坐起来。 等伺候好乔沐元，纪长慕的手机正好响起，是于逸尘打来的，叫上他一起下午陪京圈几位总裁一起喝茶聊天。 乔沐元听到于逸尘的声音，拉住纪长慕，冲他笑了：“纪哥哥，你下属很帅。” “于逸尘？” “嗯。” “比我帅？” “没，没你帅。” “那以后别当着我的面夸别人。” “纪哥哥，你给我爸爸发请柬了吗？你面子好大，连我傅叔叔都邀请了过来。” “你猜。”他眯起眼睛，起身。 没在房间里呆太久，他将乔沐元交给了佣人和保镖。 纪长慕的唇上都是小姑娘的口红印，他简单洗漱后系好领带出门。 他当然有给乔爷发请柬。 不过乔爷没有给面子。 可能是不在京城，也可能是单纯没打算给他面子。 但他一定会给乔爷发请柬。 …… 傍晚时分。 乔沐元醒了，她见外面天空阴沉像是要下雨，也没打算出去。 洗漱后，佣人给她送来一套高定雾蓝色一字领珍珠礼服，复古典雅风，清新自然。 乔沐元爱不释手，他挑的尺码也很合身。 造型师给她做了个优雅温柔的造型，像极了全场的主角。 “乔小姐，晚宴在明润庄园，纪先生让我们等会儿就带您过去。” “好。”她欢快地应了。 打开手机，她这才发现，今天京城的各大头条都是JY分公司成立的事，但最抢风头的却是她和纪长慕的照片。 不管是发布会还是后面的剪彩仪式，不管是坐在一处还是并肩行走，他们的每一个镜头都十分和谐。 乔沐元把照片存了下来，原来她和纪长慕站在一起好般配呢！ 新闻铺天盖地。 看来……她和纪长慕的事儿也瞒不住了，恐怕不止是她的哥哥，爸爸妈妈和远在哈佛的弟弟都知道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家里人纪长慕就公开了，真是让她措手不及。 有点慌。 更慌的是，爸妈居然都没打电话给她。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早就把她的手机打爆了，可是没有。 他们对纪哥哥不满意吗？可是她的纪哥哥很好很好呀。 乔沐元心里头忐忑不安。 妈妈最疼她了，应该不会生气。 第7190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10） 也就是说……爸爸很生气吧！ 爸爸妈妈现在在一起，爸爸一生气，肯定不准妈妈打电话给她。 至于哥哥就更不用说了，估计私底下在琢磨着怎么全面封杀她才能不让她出来蹦跶丢乔家的脸。 乔知行没给她打电话，但悄悄给她发了微信：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末尾，还附了个“666”的表情包。 乔沐元就知道她这弟弟没好话。 而且乔知行也不会给她打电话，说是跨国电话，电话费贵。 就他这小气样，估计也不会有女朋友了。 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一连串，乔沐元没有一一回。 她翻了翻京城的新闻，因为今天的事，乔氏集团股票大涨。 娱乐新闻也没闲着，扒出了一则重磅消息——JY集团总裁正是一年前从纽约退场的EM总裁Boris！ Boris在纽约也很少公开露面，从仅有的一些高糊照片看，和纪长慕正是同一个人！ 一时间，金融圈和高科圈全都炸了，甚至开始推测Boris的动机。 各种评价纷至沓来，有负面的，也有积极的。 乔沐元看得津津有味，权当打发时间。 傍晚风起，天幕沉沉。 车子到达明润庄园，天色已晚，华灯初上。 乔沐元穿着纪长慕给她准备的礼服下车。 庄园大厅里高朋满座，侍应生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之中，满眼是鲜花和彩带，喜气洋洋。 乔沐元跟众人打招呼后，低声问身边的侍应生：“纪先生呢？” “乔小姐，纪先生还没有来。” 原来他还没有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半天没见了。 她端着酒杯在人群中应酬，忽然看到常昊。 她过去打招呼：“常总。” “乔大小姐。”常昊笑着也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常总，当初说什么都不对我隐瞒，结果……还瞒着我这么多事呢！我连JY集团是纪长慕的都不知道。” “大小姐别怪罪，JY的事老纪让我瞒着，他说自己在金融圈得罪过不少人，如果回国后就公开自己JY创始人的身份，集团会遭人记恨，各大项目也会流产。我也动用了不少资源帮他隐瞒身份，当然老纪帮了我不少忙，我的公司因为他起死回生了。” “常总好眼光呢，我家纪哥哥在金融行业，论专业度、灵敏度以及手腕，无人能出其右，有他在，您的公司不用担心。” “是，能得到老纪的指点，是我的运气。”常昊真心感激纪长慕，“乔大小姐，有些事是不得已瞒着你，你别怪老纪。” “我不会为难他的。”乔沐元笑了笑。 常昊默，不会为难是什么意思？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乔沐元中途去化妆室补了个妆。 等时间差不多时，纪长慕来到了庄园，他第一时间找到乔沐元，领着她一起去庄园大厅。 男人穿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高定西装，白衬衫，深色领带，风度翩翩，身姿挺拔。 乔沐元斜斜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胳膊，一出场就博得了全场目光。 第7191章 她给他的新称呼（11） 乔沐元的脸上是温柔大方的笑容，小酒窝里藏着甜蜜。 晚宴比午宴更正式，来的人也更多。 乔沐元不能时时刻刻在纪长慕的身边，这样的场合，她大多数时间都在一群太太、小姐之间周旋。 乔沐元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晚宴，但都是以乔家大小姐的身份参加的，只有今天是以纪长慕的女朋友身份。 只是女朋友呢，乔沐元叹气。 袁晴晴也来了，她替她父亲来的。 袁晴晴端着高脚杯走到乔沐元身边，手肘撞了她一下，挤眼：“乔大小姐，我不管，你可得护着我……不知者无罪，我以前哪知道你家纪哥哥是JY的总裁，做过不少得罪他的事，你得让他别跟我计较。” “纪哥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呢！” “……”袁晴晴怎么觉得乔沐元才不会帮她说话。 “袁叔叔呢？怎么没有来？” “我爸他身体还在康复中，不能喝酒，我就替他来了，反正我跟你纪哥哥也是老熟人了。” “上次打牌那小奶狗呢？” “你说小丞啊……被我甩了，太黏人，我真是受不了，我去哪都要给我打电话，恨不得一天24小时挂在我身上。哎，话说这个于逸尘不错，让你纪哥哥给我介绍哇，我们都是老熟人了呢！” “看到在场这么多大小姐没有？一大半都是冲着于逸尘来的。” “……” 乔沐元和袁晴晴没有聊太久，不停有人来给她敬酒。 乔沐元酒量不好，喝到一半匆匆忙忙踩着高跟鞋去了洗手间。 吐了半天，小姑娘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她今天可能太高兴了，喝的很多，来者不拒。 洗了手，乔沐元随意推开一间休息室补妆。 脸上的粉底沾了水，眼线有点花，她开了灯，坐在化妆镜前仔细补妆。 与热闹的大厅相比，这里十分安静，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外面走廊的说话声。 涂上口红，忽然，乔沐元听到有女人隔着门在聊天：“薇姐，我看这纪总跟乔家大小姐根本就是貌合神离，听说在一起好几年了，也分过手，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复合了。” “你查到了？”女人清脆娇媚的声音响起。 “是啊，薇姐，他们现在可能是旧情重燃，但两人若是合不来，分手是迟早的事。薇姐，你想想看，这纪总三十多了，稳重成熟，跟那乔家大小姐怎么看都不搭，那大小姐才多大。但薇姐你不一样，你是性感成熟的女神范，和纪总特别搭，薇姐，你努力努力，把这纪总拿下。” “嘘……小点声，别被人听见。” “薇姐，我也是帮着你出谋划策，以后真要是嫁给了纪总，可别忘了我呀。” “我怀疑这纪总跟乔大小姐在一块就是为了京城的资源，背靠乔家的话，那就等于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可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都是生意人，这纪总又是个聪明有手腕的。” “那这乔家大小姐也挺可怜，她把人家当男友，人家把他当资源、当跳板。” 第7192章 早晚收拾你（1） “不好说，也许是乔家大小姐想找个新靠山，不是说她跟乔家太子爷闹翻了吗？我有熟人告诉我说，上次他们的晚会本来邀请了乔家大小姐小提琴独奏，但上头直接有人说撤掉乔沐元的全部活动。不管是哪种，我看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不纯粹，脆弱得很。薇姐，这是一个好机会，等会儿你要多跟纪总接触。” 两个女人在秘密交流，她们都以为这边没有人。 乔沐元喝得半醉，但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说不吃味是假的，因为觊觎她纪哥哥的人实在太多了。 今天是他刚进入京圈的第一天，他就被女人惦记上了，以后还得了。 乔沐元借着酒意踉踉跄跄站起身，拉开门。 外面两个正在说悄悄话的女人吓一跳，借着从门口漏出的灯光看到是乔沐元时，更是心虚地面面相觑，准备溜走。 “站住。”乔沐元在门口站定，逆着光，干净平和的小脸蛋上压着情绪，“纪长慕不是你们该肖想的人。” 那两个女人见乔沐元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十分心虚，哪还敢站住，沿着走廊就跑！ “有贼心没贼胆。”乔沐元冷笑。 两个女人迅速跑走。 乔沐元不认得她们，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千金。 乔沐元重新回了宴席。 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慵懒坐着，正在跟几位京圈老总聊投资。 于逸尘负责主要的应酬，比纪长慕更忙碌。 乔沐元踩着水晶鞋走过去，见傅叔叔也在，坐在纪长慕身边抬起酒杯：“傅叔叔，我敬你一杯，以后JY还请您多多关照。” 男人笑了，喝掉乔沐元敬的酒：“沐元，瞒得挺紧啊，叔叔都不知道你有对象了。” “等我和长慕结婚，傅叔叔一定要来喝喜酒哦。”小姑娘言笑晏晏，眉梢上都是温柔的痕迹，她不动声色挽住纪长慕的胳膊，小鸟依人。 “当然要来，不过你这么小就打算进婚姻的围城了？那可真是少见。”男人调侃道。 像乔沐元这个年纪的大小姐，要么还在读书，要么天天春风得意游戏人间。 这小姑娘居然想结婚。 乔沐元靠在纪长慕身上：“不是的，傅叔叔，婚姻对我来说是童话书，每一页都是不一样的乐趣和美好。所以我想跟我家纪先生一起共同完成这一本童话书，我们的婚姻会永远质朴、纯粹、欢乐。” 男人听后大笑：“纪总，你可要好好对我这个小侄女，我这小侄女自小就很聪明、善良。” 纪长慕唇角上扬，他握住乔沐元的一只手，十指相扣，轻轻摩挲：“会的。” “傅叔叔，你放心，纪先生人品很好的。如果你将来有高科技相关的项目，一定要先找他呀，傅叔叔，我给你保证，纪先生人品很可靠。” “好，好。”男人被乔沐元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 纪长慕怜爱地看着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小姑娘，知道她又喝多了。 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纠缠。 第7193章 早晚收拾你（2）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众人都看见了JY总裁纪长慕脸上那宠溺又温雅的笑意，尤其是在乔沐元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偏爱地看着她，眯起眼睛，那幽邃澄澈的瞳孔里满是乔家大小姐。 至于乔家大小姐，说到高兴的时候会害羞地扑进纪总怀里，也不顾旁边还有人看着。 她笑得恣意、轻松、爽朗，有着二十岁出头小姑娘最明媚的灿烂。 茶花似的，热烈鲜妍。 大约九点，庄园外开始燃放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火绽放在夜空中，璀璨明亮，划亮了整片天空，黑夜如白昼。 大厅里人来人往，莺莺燕燕。 乔沐元站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烟火。 露天阳台，风大，她披了件白色水貂毛披肩，微微仰头，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瞳孔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烟花。 流光溢彩，盛世长歌。 纪长慕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从背后揽住她的腰。 小姑娘腰肢纤细，触感细腻，纪长慕拥她入怀。 “纪哥哥，我今天好高兴。” “嗯，我也是。” 乔沐元转过头，正好对上纪长慕硬朗深邃的脸部线条，她仰头，试图勾住他的脖子：“纪哥哥，给我亲一个。” “人多。” “亲一个……” 纪长慕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浅尝辄止：“回去让你亲个够。” “纪哥哥，晚上回哪？回浣花好不好？” “好。” 他这样纵容她，由着她，她有些恃宠而骄的飘飘然：“纪哥哥，我跟你说，我之前去洗手间听人说，有人要勾引你。” “你觉得她们能成功吗？” “我知道不能……”乔沐元跟纪长慕撒娇，“可是纪哥哥，你的身边难免少不了花花草草，以前是佟茜、齐萱、凯瑟琳小姐等等，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女人……可是我并不喜欢处理这些事，我只想做一个高枕无忧、轻松自在的正室。” “放心，以后这些眼不见为净的事可不敢再打扰乔沐元小公主。” 他会处理得干干净净，让乔沐元没有后顾之忧。 这也是一个丈夫对妻子最忠诚的承诺。 “纪哥哥，我相信你。” 他们在烟火下拥吻的瞬间正好被身后的袁晴晴拍到。 袁晴晴可高兴了，等乔沐元看完烟花回来，打开照片在乔沐元跟前晃悠：“乔大小姐，想要吗？” 照片拍得很美，定格的瞬间，纪长慕在乔沐元的唇上轻轻一吻，互相对视，一眼万年。 前方，是烟火绽开。 乔沐元眼前一亮：“要……” “那乔大小姐可得多在纪总面前吹吹枕头风，以后有什么项目多跟袁氏合作合作呀，还有就是……咳，不能计较以前的事。” “好晴晴，快发给我。”乔沐元眼馋，“都答应你。” “好了，好了，马上发。” 袁晴晴把照片发给乔沐元。 乔沐元收到，立刻发了朋友圈——祝纪先生的JY越来越好。 反正今天她和纪长慕的事儿全京城都知道了，也不多她这么一张照片。 第7194章 早晚收拾你（3）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朋友圈，今天一发，相当于主动承认她和纪长慕的恋情。 朋友圈立刻就爆了。 下面的评论如潮水涌来—— “啊啊啊，好般配！” “恭喜乔小姐。” “天哪，乔沐元，你有对象了？” 她看到梁恺也给她留了评论：恭喜你找到了喜欢的那个人。 乔家依然没什么动静，只有乔知行幸灾乐祸地私聊她—— 乔知行：姐，我姐夫好像很帅啊。 乔沐元：你不认得他了？你小时候，他还教你弹过钢琴呢！ 乔知行：？ 一脸懵。 想了很久，乔知行似乎有印象了：姐，姐夫是不是你小学的家庭老师？那个纪老师。 乔知行一口一个“姐夫”，听得乔沐元心花怒放。 乔沐元：是的呀，是他。 乔知行：姐，咱爸妈知道不？ 乔沐元：能不知道吗？ 乔知行：也是。 这都发朋友圈了，岂不是昭告天下。 乔沐元没时间再跟乔知行聊天，收起手机，出去找纪长慕。 外面很冷，她拢紧披肩，只见纪长慕和于逸尘正在外面送客，从背面看去，纪长慕身姿挺拔，双腿修长。 乔沐元喝多了，脑袋有点乱，走过去扶住他的手臂：“纪哥哥，我先回浣花，你早点回来。” “好。”他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早点回去洗个澡，今天辛苦了。” “等你。” 纪长慕的司机开车送她回浣花。 乔沐元在路上给陶叔叔打了个电话，解释了好半天。 陶叔叔素来对她照顾有加，她这样瞒着他不厚道。 陶文兴倒很坦然，接受了她的解释，一直在祝福她，祝福她和纪长慕长长久久。 乔沐元看向车窗外，阴天，无星，夜空辽阔。 她这会儿醉了，只想回去泡个澡，至于乔家的暴风雨，该来的总会来，等她清醒后再应对吧。 今天晚上，当然要开开心心。 约摸凌晨一点，纪长慕才回到浣花。 小姑娘早已睡着，睡得很香，脸颊上是醉酒的红色。 纪长慕修长的手指头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爱怜地揉着她清甜可人的下巴，他的眸色的只开了一盏台灯的卧室里显得幽邃内敛，像一汪深潭水，深不见底。 纪长慕今天也喝了不少，他在小姑娘的红唇上啄了一口，像看着稀世珍宝，满眼无尽温柔。 …… 第二天周日。 乔沐元很晚才醒。 她打开手机，原以为爸爸妈妈会打电话给她，还是没有。 小姑娘有点慌，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暴风雨即将来临时，她还是手足无措。 最坏最坏的结果就是乔家人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以爸爸在京城的本事，算计一个JY分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她不想看到乔家和她的心上人闹别扭，她不想陷入两难的境地。 乔沐元踩着拖鞋从旋转楼梯下来，见纪长慕在餐厅，她飞快跑过去，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 “纪哥哥，早。” “阿元，早。”他握住她细腻光滑的手，“吃早餐。” 第7195章 早晚收拾你（4） “怎么没多睡一会？你昨天几点回来的？”乔沐元坐在他的对面，见他脸上有几分憔悴。 “一点。” “今天你还要出去吗？” “既然是分公司的事，于逸尘会独立完成，我不需要再出去。” “今天天气看上去也不怎么好，我今天也不出去，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 “行啊，你安排。” 乔沐元咬了一口爆浆珍珠吐司，喝着杯中牛奶，享受清晨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但她心中多少有点忐忑不安，因为她的爸妈始终没有表态。 若是暴怒，至少她还能去想对策，但现在，他们在沉默。 爸爸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拿捏的人，但她和纪长慕在一块，算是先斩后奏，估计会让爸爸不愉快。 见她有几分心不在焉，纪长慕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纪哥哥……我们的事，我爸妈昨天应该就知道了……” “昨天夜里我回浣花的时候给你父亲打了电话。” “啊！”乔沐元目瞪口呆，“你给我爸爸打电话了！你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当时他大概正带着你妈妈在伦敦的商场逛街，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是不是在生气啊……他这个人挺那个的……” “没生气吧？我说过段时间带阿元回乔宅，他说今年都没空，让我别去。” “生气了……他肯定生气了……”乔沐元撅起嘴巴，“你把他唯一的女儿拐走了，他能不生气吗？” “他要是真生气了，不会是这个态度。” “都让你今年别来了，还不够生气嘛……” “让我今年别来，换个意思不就是默许我跟他女儿继续相处。” 只不过乔家的大门还不准他进。 纪长慕理解得很，任谁养了这么大一个女儿突然被拐走都会生气。 “纪哥哥，我爸可没那么开明哦！你别把他想象得那么好，会幻灭。而且，他这个人有时候很不讲理的，你说再多道理他都不会听，但他对我妈妈言听计从，说什么都听，不如你先哄哄我妈妈吧！” “说起来，十几年前我和叶太太还一起吃过饭，你跟叶太太长得很像。” “这些她不一定记得，但你从京城大学毕业后不辞而别惹哭她姑娘的事，她肯定记得。” “……” 一提以前这茬事，乔沐元先生气了，她咬着吐司：“你知道我当年哭了多久吗？我说想跟你交朋友，你说你不需要朋友；我讨好你、哄着你，为了不让你离开，让妈妈给你预支薪水，让舅舅给杨阿姨动手术，什么都做了，但却还是没有换来你一个告别。” 情到深处，小姑娘似乎又回到那一年。 她哽咽出声：“纪长慕，在纽约交往的那段时间，我最怕的就是你不告而别，结果……你还是这么做了。一年前你从纽约不告而别，仿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十几年前那种心痛的感觉又回到了我身上。我甚至不知道现在的你还会不会这样……” “不会了，对不起。” 第7196章 早晚收拾你（5） 他其实真得从未想过那一年大学毕业后有个小姑娘会因为失去他哭得天昏地暗。 纪长慕坐到她身边去，拥她入怀。 即使他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不会再离开她，似乎那份属于她的安全感还是回不来。 素来能游刃有余操纵各项事务的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他无法再找回属于她的安全感。 “对不起。”小姑娘呢喃跟他道歉，双手环住他的胳膊，“一大早跟你说这些。” “是我的错。”纪长慕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管再做什么也弥补不了当年在你心口留下的创伤。” “也没有……我心口的创伤不是好不了……”小姑娘忽然又收起刚刚的难过，一双透亮的眸子看向他，“但也只有一个办法。” “嗯？”纪长慕揉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他从她的眼中看到几分狡黠的光，“什么？” “领证呀，这样我不就能栓牢你了。” “这么想跟我领证？” “你不想吗？”小姑娘生气，干什么这样问！ “想，从喜欢上你的那一刻就想。”纪长慕将下巴搁在她的小脑袋上，性感低沉的声音格外好听，“但我更怕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纪长慕，我不是可可爱爱没脑袋的小女孩，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会奔着我想要的一切去努力。”乔沐元伸出手，撩他的脸颊，笑，“只不过，你这朵高岭之花太难摘了些。” 纪长慕压住她的手指亲吻：“但以后他都是你的了。” “是，我的纪哥哥从此以后只属于我一个人。” “既然你父亲今年不打算见我，那么领证的事，只能明年再说。” “我去偷户口本！” “不准。”纪长慕沉声警告她。 “好嘛，不准就不准。”乔沐元心里头挺感动，她的纪哥哥最想得到的应该是她爸爸的认可。 只有得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才是真正的美满。 纪长慕安抚好她，刚准备回自己位子上用餐，乔沐元勾住他的手指头：“纪哥哥，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嗯，快了。”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你送什么都好。” “好吧，你一点都不挑，包养你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纪长慕笑，她好像很喜欢包养他：“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过生日，直到那年纽约重新遇到你，你给我买了生日礼物。” “狐狸精！”乔沐元想起这茬事，“我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吐在你身上！你是在讹我！” “反正你乐意，讹你两三件衣服算什么。” “讹小姑娘，你要脸吗？！” “但那却是我时隔多年后，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听到纪长慕嗓音里的怅然和幽沉，乔沐元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目，她心口一颤。 她的纪哥哥……经历过家破人亡，身负巨债，又孤独一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多年。 他饱尝孤独与寂冷，所以才会将她送的几件衣服都那样珍惜，每年都会穿。 第7197章 早晚收拾你（6） 乔沐元趁他不注意，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纪长慕没让她吻太久，哑声：“早餐要凉了。” “来日方长。”轮到她说这句话了。 纪长慕逃不出她手心的。 没多久，京城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呼啸的北风，气温又降了几度，院子里的草木多已枯黄，空气里蔓延着潮湿的土腥味。 纪长慕在书房里处理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又跟于逸尘打了几个电话。 乔沐元被乔知行缠着聊天。 乔行知虽然是个男人，但无比八卦，给乔沐元打了视频电话。 乔沐元按断几次，他不死心，还打。 被他缠得没办法，乔沐元只好接起电话，没好气道：“乔知行，你能不能别八卦了？” “姐姐，你在浣花呀。” “这你都看得出来？” “我去过浣花，对装修过目不忘。”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你想跟我说什么？” “姐夫在不在？让我看看姐夫变化大不大，想他。” “……”乔沐元翻了个白眼，“肉麻。” “姐夫在不在？” “他在书房处理工作。” “看来……姐姐早就跟姐夫住在一起了。”乔知行忍不住八卦。 “你一个男孩子能不能干点正事？你那边挺晚了，回家没有？” “我刚从实验室出来，我猜姐姐你也差不多醒了，给你打个电话……姐姐，姐夫很帅啊，变化挺大，他对你好不好？” “乔知行，你可真八卦啊。” 乔沐元没忍住，挂断视频通话。 她就没见过比她弟弟还八卦的男人。 乔知行不依不饶，大概是闲得发慌，又给她发来几段微信消息—— 乔知行：姐姐，好想见姐夫，想跟姐夫彻夜长谈~~ 乔知行：想告诉他我姐姐小时候有多可爱~~ 乔知行：我姐姐上高中的时候还哭鼻子呢！ 乔沐元：滚！！！！！！ 乔知行：(*^▽^*) 乔沐元被他气得半死。 哥哥弟弟，没一个省心的，都是添乱的！ 没多久，纪长慕穿着深色长衣长裤下楼，衣服宽松，但掩盖不住他挺拔修长的身姿。 他见毛球正站在乔沐元的肚皮上和乔沐元大眼瞪小眼，抬手，将毛球提下沙发。 “抱歉，跟于逸尘的电话打的有些久。”他在她身边坐下，“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只要是你做的菜，我都爱吃。”她见他下来了，直起腰坐起身，搂住他的脖子，趁他不注意咬住他的耳垂，哑声，“但我最想吃你。” 某人耳垂是敏感点，被她这么一撩，差点没有把持住自己。 他总有一天要在她手下溃不成军。 乔沐元还想鬼鬼祟祟撩他，被他压住双手，声音里都是克制：“别动，不然我不确定还能不能控制自己。” “那就不要控制呀……”乔沐元见他耳根子红了，“纪哥哥，去楼上卧室好吗？” 她小小声问他好不好。 她早已做好将自己完完整整交给他的准备。 但纪长慕依旧不解风情，站起身：“我去厨房。” 第7198章 早晚收拾你（7） “你在躲着我。”乔沐元生气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纪长慕！你这叫躲避夫妻义务！” “……”这么一顶大帽子给他扣上，纪长慕弯下腰，蹭了蹭她的唇，“早晚收拾你。” 说罢，他去了厨房。 乔沐元拎起毛球，揉着毛球的小脑袋：“瞧瞧，这人只会打嘴炮。” 乔沐元快被纪长慕给气死了！ 明明是个为老不尊的老男人，偏偏装得像个十八岁的纯情男大学生。 再说，他十八岁的时候也没那么纯情，刚进大学就谈恋爱了。 他的黑历史，她可是笔笔清楚。 今日天阴，小雨缠绵，适合和喜欢的人居家。 纪长慕许久没下厨，今天兴致较好。 他的手机响了，乔沐元一看，是杨阿姨打过来的，连忙踩着拖鞋去厨房给他送手机：“纪哥哥，杨阿姨的电话。” “帮我看着锅。” 纪长慕接起电话。 杨淑筝在疗养院，因为纪长慕特地叮嘱过，别让她看一些新闻和报道，给她一个安宁的疗养空间。 但昨天的报纸铺天盖地，疗养院其他的叔叔阿姨都认得纪长慕了，一早就把这些事说给了杨淑筝听。 杨淑筝这才知道。 但她更惊讶的是他身边那个小姑娘，她认得。 “长慕……不看报纸我都不知道你在京城成立了分公司。” “嗯，不是什么大事。” “长慕，那个……你身边那位大小姐是不是上次在纽约我见到的那位？” “是她。”纪长慕耐心跟母亲解释，“小姑娘很漂亮，脾气又好，您会喜欢的，改天带她去滨城见见您。” “是，是很漂亮，我看到了。”杨淑筝道，“不过……我看新闻报道说这小姑娘原来是京城大佬家的女儿，我先前对她有误会，挺抱歉的。” “您是不是认不出她了？” “什么？”杨淑筝茫然，“我以前认得这小姑娘吗？” “她就是乔家的女儿，我曾经的学生。” 杨淑筝想起上次纪长慕跟她说过的事，惊讶，半天才缓过神：“是救过我的乔家。” “是。” “长慕……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嘛，人家小姑娘才多大，你把人家拐回家，这不好啊。” “可人家小姑娘什么都不要，只要我，我只好……以身相许。” 乔沐元听见了，“呸”了一声，还以身相许，她连他脱了衣服什么样都不知道。 杨淑筝在手机那头感慨了好一会，自言自语。 她想不到，当年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她儿子的女朋友，那个小姑娘多可爱啊。 “妈，要不我让小姑娘跟你说两句？” 乔沐元猝不及防，捂脸。 纪长慕已经开了免提，她轻轻叫了一声：“杨阿姨……” 声音又甜又脆，杨淑筝心里头可高兴，连声应着：“小姑娘，跟着长慕让你受委屈了。” 纪长慕：“……” 乔沐元笑道：“没有，他对我很好，今天中午他亲自下厨给我做饭。” “是吗？他很多年没下厨了吧？估计做出来的菜也不好吃。” 第7199章 早晚收拾你（8） “好吃的，我最喜欢他做的菜，只要是他做的，我都喜欢。” “长慕自小脾气大，小姑娘，他如果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就告诉我。” 纪长慕关掉免提，不再让乔沐元跟他母亲打电话。 他走出厨房，单独去跟杨淑筝说话。 乔沐元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小样。 杨阿姨手里肯定有他不少黑历史，他估计怕杨阿姨一个不小心全给抖出来。 纪长慕和杨淑筝没有聊太久，又分别接到诸多朋友的电话，包括沈方舟。 “老大，你还在京城？忙吗？约你吃饭。” “今天？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 “看来老大今天不是很忙，我还怕约不上你，你在家干什么？” “陪女朋友。” “……”沈方舟无语，“地址给我。” “你在京城？” “在，刚从京城大学那边过来。” “那正好，你再掉个头折回去进校园买两瓶草莓味的酸奶，京城大学商店特供的那款酸奶。” 纪长慕挂上电话，给沈方舟发了地址。 他重新回到厨房：“阿元，等会儿沈方舟要来。” “沈方舟哥哥？他在京城？” “嗯，可能过来办事。” “那我去酒窖取几瓶红酒。” “好。” 乔沐元没有差遣佣人，她更喜欢和纪长慕单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细腻且温柔。 纪长慕只单独做了几样乔沐元爱吃的菜，至于招待沈方舟的菜都让厨娘去做。 沈方舟进来时，一眼就看到客厅宽大沙发上并肩坐在一起的纪长慕和乔沐元，纪长慕穿着宽宽松松的家居服，抱着一只奶萌的金渐层，乔沐元坐在旁边逗着纪长慕腿上的金渐层。 像极了一家人。 沈方舟给他们带了礼物，尤其是给乔沐元。 小姑娘一眼看到她小时候最爱喝的酸奶：“谢谢沈方舟哥哥。” “老大让我带的，我掉头开了半小时的车，那边堵得慌。” “纪哥哥就会折磨人。” “吃饭吧。”纪长慕站起身。 “老大，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 “还在康复中。” “我还以为你真得要一辈子坐轮椅了，那天同学聚会，我真以为你半身不遂了。” “胡说什么呢。” “也是，你要真半身不遂了，可就给不了乔大小姐幸福了。”沈方舟大笑。 正好到饭点，沈方舟坐下跟他们一起吃饭。 他给纪长慕递上请柬：“老大，我快结婚了，到时候带小可爱一起来。” 纪长慕翻开请柬——新郎：沈方舟；新娘：薛露。 婚礼就在下个月。 “沈方舟哥哥，上次见到你，你还是单身呢！” “不小了，该结婚了。”沈方舟脸色平静，唇角是上扬的弧度，但眼底藏着几分淡薄，“小可爱，你还认得周洋和郑信吗？他们家女儿都好几岁了，老大晚婚，我可不能跟他学。” “那有什么关系呢，他要是早婚，他就遇不到我啦。”乔沐元笑眯眯。 “老大，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啊。” 第7200章 早晚收拾你（9） “不急，迟早的事。”纪长慕很坦然。 乔沐元白了他一眼，还不急呢！ 她挑着碗里的菜：“他不急的话，我就更不急了，毕竟我年纪还很小呢。” 纪长慕：“……” 沈方舟笑了：“老大，你居然还不急，这么漂亮的小可爱，你真不怕她跑了啊。老大，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 更何况，还是乔家的女儿。 众星拱月的掌上明珠。 “……”纪长慕沉下声，“吃饭。” 吃饭的时候，纪长慕和沈方舟偶尔会聊到在京城大学那四年共同的生活。 喝着酒，沈方舟话多起来，他对乔沐元道：“小可爱，你纪老师当年做了不少兼职，就属你们家薪水给的最高。但是呢，每次给你补课回来，你的纪老师都会在宿舍吐槽，说雇主家的小女孩又笨又缠人，话还多，有时候回来还特别生气，砸过宿舍家具，我们几个好些天没敢跟他说话。” 纪长慕：“……” 他是不是该把沈方舟赶出去了？ 乔沐元微笑。 沈方舟说个不停：“乔小姐，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雇主家的小女孩又笨又缠人，是个小恶魔，结果有一次在京城大学见了你之后，我简直颠覆了认知。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天使在我老大口中居然是个小恶魔，还有没有天理！我当时就跟老大说，我帮他去做家教，薪水全给他。结果，我老大他又不干了。” “后来我懂了，哪是他雇主家的小女孩讨厌，明明就是我老大这坏脾气很讨厌嘛！” “沈方舟，闭嘴。”纪长慕简直想封了他的嘴。 哪知，沈方舟笑得厉害。 乔沐元挑着碗里的鱼肉，轻描淡写：“沈方舟哥哥，你最公平了，问你一个问题哦，你觉得你家老大对我更好，还是对他当年的初恋更好呀？” 纪长慕：“……”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之前瞒得紧，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谈恋爱，后来才知道。”沈方舟喝得醉醺醺，“他的初恋对他挺上心的，当时好像是在美国留学，飞到京城来过几次，但你纪哥哥挺薄情，一次没去看过人家。” “沈方舟，差不多得了。” “好，好，我要是再说老大得生气了。” 纪长慕眉头深锁，沈方舟一喝多就没个分寸，乔沐元在套他话，他还真什么都说。 雨中的别墅疏冷寂静，餐厅里温馨恬淡。 乔沐元也陪他们喝了几杯。 她没喝多，毕竟昨天喝了不少酒，再喝伤身。 纪长慕也没喝太多，倒是沈方舟又笑又闹的，喝得酩酊大醉。 他们还聊到了周洋和郑信，乔沐元凑上去看了一眼那两位哥哥的女儿照片，很可爱。 时间刚过了十二点，沈方舟接到助理电话，迷迷糊糊站起身，由司机送他离开浣花。 乔沐元也吃得差不多了，抱着毛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毛球午后犯困，趴在乔沐元的怀里睡觉。 纪长慕接了几个电话，给乔沐元披上毯子：“今天天冷，别感冒。” 第7201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1） 乔沐元耷拉着小脑袋，眼皮子没掀开，一遍遍抚摸着怀里的毛球，并不搭理纪长慕。 纪长慕坐在她身边，靠近：“困的话上楼睡会。” “离我远点，浑身酒气。” “怎么了？生气了？”纪长慕用手指头撩她的下巴，轻轻摩挲，指腹蹭着她细腻的皮肤，心口泛起波澜，“我今天不该让沈方舟来浣花吃饭，他话多，一喝酒就没个谱。” “是他没谱还是你做过的事没谱？” “你当年确实缠人，我回宿舍跟他们说两句只是吐个槽，没有别的意思，当然，我以前脾气不好。” “可我这么多年没有变，当年缠人，现在还缠人，你要是嫌烦，那以后一辈子都挺心累的。纪长慕，你可想清楚了。” 乔沐元丢下毛球，拍掉他的手，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里侧，丢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纪长慕见她是真生气了，大手落在她的腰上，身子往前探过去，试图哄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我们最多就是雇佣关系，但以后是夫妻关系，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 “我没说要嫁给你。” 乔沐元嫌他烦，推开他，干脆从沙发翻身下来，穿上拖鞋就往楼上跑了。 “砰”—— 她关上卧室的门。 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小姑娘是真生气了。 她当年那样喜欢他这个老师，可他却把她当做小恶魔，她肯定伤心。 房间里。 乔沐元趴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她原本没心没肺，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但对纪长慕那唯一一段初恋却挺介意。 她和他拥抱、牵手、亲吻，但同样，多年前，他也曾经对另一个女孩子做过这些事。 那是属于情侣之间最亲密无间的事，既然那是他的初恋，他一定会将一腔热情和心思都花在佟茜的身上，他们应该也早就上过床了。 她倒也不是放不下，只是偶然想起，还是会难受。 那个女孩子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他们也像许多普普通通的情侣一样，做着诸多普通却很浪漫的事。 乔沐元挺难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睛潮湿了。 她打算哭一会睡一觉，醒来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如果再提佟茜，他必定会发脾气，因为他早就说过他在佟茜的事情上已经解释过很多遍。 更何况，现在的佟家是他的仇家，他不可能再对佟茜心软。 她要是提，他会觉得她矫情。 那属于她的这些苦闷和酸涩，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吞下。 纪长慕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正好于逸尘给他打电话，他去书房跟于逸尘沟通了几个项目，又亲自盯了最近的几个合同进展。 “纪总，你能不能来公司一趟？下午两点我打算开个会。”于逸尘在手机那头道，“今天公司收到不少合作书，都说想要跟我们合作，我看有几个项目不错，希望您能拿捏一二。” “于逸尘，你应该尽快进入京城圈的工作状态。” 第7202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2） “我知道，但京圈人脉复杂，事务错综，我怕不留神会得罪京圈的大佬。” “这些事你总得自己慢慢去摸索，我等会儿过去，但你记住，没有下次。” “是，纪总。”于逸尘知道自己这次过于没有主见，但京圈盘根错节，不同于琼州权贵圈，他也怕自己刚接手京圈事务就出错。 纪长慕整理了文件，小憩片刻，让司机开车送他去分公司。 步入会议室，于逸尘已经整理好全部的合作事宜，给JY递橄榄枝的研究所、事务所、公司非常多。 一整个下午，纪长慕都在跟于逸尘和几个下属商讨进一步的合作事项。 办公室气氛严谨、肃冷，纪长慕端坐前方，脸色沉着。 于逸尘洗耳恭听，他发现，纪长慕虽然不是京城人，且在国外居住多年，但对京圈很了解。 “于逸尘，我说过，不管什么时候，知己知彼都是第一要义。只有当你彻底了解对方的底细并且深知他们的软肋和缺陷，你才能对症下药，攻其不备。” “比如鑫铸技术公司，他们的软肋很明显，资金短缺，但他们并不会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公众底下，这需要你专门去调研，甚至动用一些手段去了解。如果得知合作方软肋过分明显，你还会跟他们合作吗？” 于逸尘明白：“纪总，我懂了，我在京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嗯，不怪你，毕竟你从琼州过来不久，京城本就是人情复杂的地方，你需要的是手段和魄力。”纪长慕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坐姿慵懒，微微转动黑色真皮座椅。 “纪总，我看振辉研究所虽然不大，但研究员都是精英，JY京城分公司的芯片项目打算跟他们合作。” “等我看完振辉的报告答复你。” “好，纪总。” 于逸尘又跟纪长慕聊了很多这两天的事。 以前在琼州，他习惯性跟纪长慕商量着做事，现在到了京城，他需要独当一面。 一聊起公司的事，纪长慕忘了时间。 等他反应过来，天色已黑。 他抬起手上的腕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外面还在下雨，他站起身：“于逸尘，报告我带走，这段时间我都会在京城，但最迟下个月我会回琼州，京城的事务以后全部由你一人负责。” “纪总，一起吃个饭？” “你晚上没有饭局？” “不瞒您，今天晚上要去赴顾氏的局。” “嗯。” “我送您。” 于逸尘一直将纪长慕送到地下停车场。 两人一路又聊了很多关于未来几个月的布局。 京城分公司是纪长慕最寄予厚望的公司，所以他交给了年轻又有才学的于逸尘，尽管于逸尘做事过分谨慎，缺乏果断和魄力，但他相信于逸尘能给JY带来全新的局面。 路过鲜花店，纪长慕让司机停车，他下去买了一束花给乔沐元赔罪。 今天说好陪她的，下午他却出了门。 沈方舟这个罪魁祸首大概酒醒了，给他发短信：老大，我今天中午没乱说话吧？ 第7203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3） 纪长慕懒得回复他，甚至想拖黑他。 京城还在下雨，雨幕低垂，天色昏黑，五彩斑斓的灯光在朦胧的雾气里闪闪烁烁。 那些光偶然从窗外投进窗内，细细光影落在纪长慕疏冷清寒的脸上，他的纽扣和手表都在暗中散着细腻的光。 车子拐过闹市区，进入浣花别墅。 进了客厅，他直接问佣人：“大小姐呢？” “纪先生，大小姐傍晚的时候出去了，还没回来。” “一个人出去的？” “是的，自己开车出去的。” 纪长慕皱了皱眉头，给乔沐元打电话。 乔沐元正在酒吧跟袁晴晴她们喝酒蹦迪，一开始没有听到电话声，她从舞池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袁晴晴对她道：“大小姐，你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哦。”乔沐元从包里翻出手机，是纪长慕。 她懒得回，抬手扎紧头发，继续去舞池跳舞。 她今天晚上特地换了套紧身黑色小皮裙，黑色吊带上衣下摆很高，露出白皙的肚皮和纤细好看的小蛮腰。 舞池里不断有男人想勾搭乔沐元，不过乔沐元都无视了。 她现在看到男人就烦。 又跳完一支舞，乔沐元回她的位置喝酒。 袁晴晴拍手：“乔大小姐跳舞真好看，可惜我不是个男人，我要是个男人我就追你，你有男朋友我也要撬墙角。” 以前袁晴晴跟她开玩笑，她也会打趣几句，但今天好像一点兴致都没有，只想喝酒。 手机又响了。 这是纪长慕第五次打来。 袁晴晴瞧见了，嘻嘻笑：“大小姐，你男人看你看得很严呢，打电话查岗来了。” 乔沐元只好接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住高脚杯喝酒。 “乔沐元，你去哪里了？很晚了。” “在外面玩，你别管了。” “几点回来？” “不回。” 她挂了电话。 袁晴晴吓一跳：“大小姐……吵架了？不是吧？我昨天还被你们喂了一大把狗粮，这还没消化呢！” “男人都是狗。” “我同意！”袁晴晴举手赞成，“男人真得都很狗！” 乔沐元没吭声，只是眼睛红了一圈，看上去楚楚可怜。 袁晴晴哪敢再跟乔沐元开玩笑，靠近她，小心翼翼哄着：“大小姐，有心事？怎么了？你跟纪总吵架了？按理说他最近应该挺忙的啊，你们想有机会吵架都不太可能呢！” 乔沐元还是不说话，只喝酒。 袁晴晴也是谈了很多个男朋友的人，一看乔沐元这状态就知道她跟纪总吵架了。 两人年纪差的大，可能那纪总也不怎么懂小女孩吧，说不定无意之间就把乔沐元给惹伤心了。 “大小姐，没事，今天我陪你喝酒跳舞，不醉不归，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袁晴晴话音刚落，纪长慕又打了电话过来。 “烦死了。”乔沐元掐断电话。 袁晴晴又吓一跳：“乔沐元，这纪总怎么惹到你了？他看上去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有什么分寸啊？我只是出来找朋友玩，他一连打几个电话查岗是几个意思？” 第7204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4） “他可能是担心你。” 乔沐元不语，低着头，眼睛很红。 袁晴晴不敢再提纪长慕的名字。 酒喝了小半瓶，乔沐元又去舞池跳舞。 一同过来的赵小姐忍不住小声问袁晴晴：“昨天纪总和乔沐元秀的恩爱惊艳了整个京圈，怎么今天就吵架了？” “小情侣打是亲骂是爱，多大点事呗。” 赵小姐是她带过来的朋友，她当然不会跟这位赵小姐说什么。 京圈里多的是嫉妒乔沐元的千金小姐，乔沐元从出生起就拥有她们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地位和荣耀，偏偏，还长了张又漂亮又迷人的小脸蛋，还有一个帅气的哥哥和一个学霸弟弟。 如今，又有一个能干、稳重、成熟的男朋友，这帮大小姐肯定嫉妒。 果然，这位赵小姐开始放p—— “晴晴，我怎么觉得他们更像是商业联姻各取所需啊。这纪总想要京城的市场，傍上乔家一切稳妥，乔沐元肯定也想找个不错的靠山，这纪总是个不二人选。” “人家在纽约就谈恋爱了，那时候的纪总哪要什么京城市场？别乱说。”袁晴晴淡漠道，“再说，乔沐元要什么靠山？乔家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可是……不是说她跟乔家太子爷闹掰了吗？京圈里很多协会、活动都拒绝了乔沐元，以前谁敢拒绝乔家大小姐啊。” “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整个乔家都很疼这个女儿？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少说，不然要是传到乔家耳朵里，小心给你们穿小鞋。” 袁晴晴一吓唬，这位赵小姐立马不敢开口了。 不管如何，她们都还是忌惮乔家的。 小乔总做事雷厉风行，那位乔爷更是城府极深，不管得罪哪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袁晴晴喝着酒看乔沐元跳舞，乔沐元这小腰儿细的，真是便宜那老男人了。 这么甜美可人的小姑娘，怎么就落在了那个老男人手里。 袁晴晴还记得第一次见那男人时的场景，每次想起都心有余悸，她还被踹了！ 乔沐元瞧上他什么了？ 乔沐元跳得满头大汗。 她又回来喝酒，跟袁晴晴她们玩骰子，酒兴酣时，心情好了很多。 外面还在下雨，雨水打湿了街道旁的灯箱。 雨珠落在地上溅开，氤氲出一个又一个浅浅的水洼。 乔沐元跟袁晴晴聊着京圈的八卦，聊着影视圈新晋的小鲜肉，聊着新出的包包和衣服。 袁晴晴打开手机给她看娱乐圈几个二十岁出头的小男生：“沐元，看这个，上次选秀的冠军，怎么样？很欲，想泡。” “听说是个gay。” “那算了。”袁晴晴又翻到下一张，“这个呢？” “这是郁文涛吧？他去年拍了部网剧火了之后不是一直耍大牌，最近好像听说要被陈家封杀了。” “嗯？他得罪了陈家？” “陈家大少想泡他，他不肯，陈家就找了个借口要封杀他。” “看来他不是gay。” “但你也别碰，不然会得罪陈家。” “算了，放弃娱乐圈，换个模特圈的玩玩。” 第7205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5） “模特好呀。”乔沐元很感兴趣，“我们乔氏子品牌酒店有个签约男模特，超帅，你要是喜欢下次给你介绍。” “你说柯宇凡啊？帅是帅，身材也一流，但听说在床上三分钟。” “不是吧？这么中看不中用？”乔沐元也惊到了，笑出声，“我上次还跟妈妈说，这模特特别帅哎！” “哈哈哈哈哈……”袁晴晴自己都忍不住笑场，“真的，圈子里都传遍了。” “噗。” 袁晴晴趴在桌子上跟乔沐元聊小鲜肉，其余几个大小姐在一边喝酒，气氛还算和谐。 乔沐元喝得脑袋昏沉沉时看了一眼手表：“晴晴，一点了，我想睡觉了。” “不通宵了？” “老了，没精力通宵了。” “大小姐，你可真是通宵的黄金年龄哎！现在不通宵，以后可真是没精力了。” “现在也不行了……我得回去了……”乔沐元的脑袋好沉，晕乎乎，扶着桌子踉踉跄跄站起身，“我打个电话给司机。” “打电话给司机干什么？让你男人来接。” “我都差点忘了我有男人……” “我来，我来。”袁晴晴自告奋勇，拿过她的手机，找到那个叫“纪哥哥”的备注。 乔沐元浑身没力气，随便她了。 袁晴晴也喝得东倒西歪，拿起手机就冲那头大呼小叫：“纪总！” “什么事。” “来酒吧把沐元接回去，她喝多了。” “哪个酒吧？” 袁晴晴迷迷糊糊报了一串地址，再三叮嘱：“晚上冷，你带件衣服。” “她酒量不好，以后别再叫她去酒吧。” 听到纪长慕森冷、威严的命令，袁晴晴懵：“大哥……不是……喂，喂！” 那头，已经挂上电话。 乔沐元扶着墙壁就要往外走，袁晴晴拉都拉不住，只好踩着高跟鞋在后头喊：“大小姐，你慢点，摔倒了我负责不起啊！” 乔沐元的脑袋“嗡嗡”响，觉得酒吧很吵，音乐声和说话声混杂在一起，吵得她脑袋更晕。 刚走到门口，小姑娘又缩回脚。 外面在下雨。 一阵冷风灌进，她下意识一哆嗦，抱紧双臂，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酒吧溶溶灯光映照在她纤长微卷的睫毛上，细雨湿了流光。 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她外面只穿了件薄呢子外套，她冷得又躲进酒吧。 里面和外面好似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纪长慕还没来，她坐在吧台边让老板调了杯鸡尾酒，小口喝着，又伸出手弄着吧台上透明花瓶里的小苍兰。 袁晴晴跟在身后追过来：“大小姐，你的包别忘了。” “唔。” “你酒量比我还差，等会儿你家那位要是看到你这样，不会把我给剁了吧？” “他不敢的，他都听我的。” “都听你的？” “嗯！”乔沐元重重点头！ “哦，希望啊……”袁晴晴才不信。 刚刚喝多了的时候乔沐元又嘀咕说那男人从来没碰过她，禁欲、克制、理性，俨然冰冷冷的石头，怎么撩也撩不动。 所以袁晴晴才不信都听她的这种鬼话。 第7206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6） 不仅不信，她还觉得纪长慕那人是不是有毛病，放着这么一个小美人主动撩他，居然无动于衷。 乔沐元喝了半杯鸡尾酒，趴在吧台上昏昏欲睡。 忽然，酒吧外走进来一个披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身上是室外天阴清寒的湿气，混着他身上一贯的乌木香，羽毛似的往乔沐元鼻端钻。 她抬头，果真是他来了。 男人大衣下是一套随意的深色家居长衫长裤，纽扣系得严严实实，裹着大衣，虽然随意，但气场却压不住。 乔沐元正托着头，眼前的纪长慕也变得模糊起来，一时间分不清是眼花、醉酒还是梦境。 困意袭来，她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他。 纪长慕缓步走到吧台，推开她面前的酒杯，沉声：“回家。” 他伸出长臂，抱起她。 袁晴晴将包递过去：“纪总，乔沐元的包……” 纪长慕示意身后的司机接过，自己则抱着乔沐元离开了酒吧。 车子就停在外面。 他将她放在后排。 乔沐元喝多了，呢喃自语，有时候还会小声唱歌。 “开车。” “是，纪总。” 纪长慕给她穿好外套，见她里面穿了套超短吊带上身和小皮裙，露出白皙有致的腰肢和长腿，眼睛红了几分，给她扣好外套，手上用力几分力。 没等他抬头，乔沐元小手一揽，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嗅了嗅鼻子，是熟悉的气息，她安心下来：“我晚上右脚撞到桌子了，疼。” “活该。” “什么嘛……生气了。”乔沐元松开手，真得就不理他了，背对他，转过去。 倒是纪长慕掰过她的肩膀，在黑暗中凝视她的双眸：“今天晚上为什么穿这么短的衣服？” “我爱穿什么穿什么。”乔沐元不大想理他，“你弄疼我了……松手呢。”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来喝酒，你是真不怕在酒吧出意外。” “这家酒吧老板认得我，怎么会出意外……你弄疼我了，松手……”乔沐元不满地嘟哝，“酒吧里都是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跟他们在一块有活力，你懂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不就是觉得跟我呆一块没劲。” “是，没劲。”乔沐元闭目，窝在后排的座位上，“没劲透了。” 小姑娘又觉得十分不爽，踢了踢前面的车座椅。 “你今天晚上喝醉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纪长慕没打算再继续把这个话题接下去，“明天一早我要去开个会，中午有个酒局，我下午回来。” “别跟我说，随便你。” 纪长慕不说话了。 车内陷入安静。 凌晨的京城仿佛进入巨大的寂静漩涡，夜雨阑珊，北风不止。 车子开回浣花时，乔沐元已经睡着。 纪长慕替她脱掉外套，稍稍擦了擦脸。 小姑娘不让人碰，裹着被子就睡。 她今天酒品还算可以，除了一直胡言乱语外，没有吐，也没吵吵嚷嚷。 纪长慕将空调调到一个舒适的温度。 关上灯，他回了隔壁。 第7207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7） 第二天，乔沐元很晚才起。 起迟了，她不打算再去工作室，穿衣洗漱下楼。 “大小姐，早，纪先生给您准备了早餐，我帮你热一下。”佣人走过来。 “我没什么胃口。”乔沐元酒意初醒，眼睛里都是疲倦，“他人呢？” “出去了，纪先生说他中午有个酒局，下午才能回浣花。” “噢。”乔沐元耷拉着脑袋，去书房整理手稿和项目资料，一个人抱着画板和笔记本去阳光充沛的顶楼工作。 但乔沐元总是心不在焉，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 她记性好，当年和钟管家一起去滨城，她仍旧记得纪长慕和佟茜在滨城的巷子口站立聊天的画面。 那时候的纪长慕还是翩翩少年，带着十八九岁的孤傲和清高，也有着少年的疏冷清俊，和现在一点都不同。 那时候的佟茜也年轻，和纪长慕一样大，穿着好看的白裙子，清丽优美。 两人那样般配，也曾是别人口中的郎才女貌。 更何况，与普通的情侣还有些不一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紧挨着的邻居。 佟茜也会拉小提琴，也许，日光倾城的午后，她拉起小提琴时，那个少年也曾驻足倾听，倾心爱慕。 她去过滨城这个事，纪长慕现在知道了，但他不知道她的脑海里还有一段这样的记忆。 挥之不去。 乔沐元停下画笔，看向楼层外的辽阔天空，胃部有些难受。 细碎的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她的长睫毛上，昨夜下的雨已经不见痕迹。 正好，袁晴晴给她打来电话。 “沐元，明天晚上阿雨生日，在宝格丽酒店开派对。她说有给你发微信消息，你还没回。” “我没有看手机，等会儿回她，我会过去。” “好，正好一起聚聚，阿雨跟我们也是老同学了，都是一届的。” “嗯。” 挂上电话，乔沐元收拾出一个背包回海滨别墅。 纪长慕工作忙，这几天又是JY的高光时刻，他也不一定有时间陪她。 再说，她这两天也不想要他陪。 乔沐元回了海滨。 纪长慕下午两三点回浣花扑了个空，乔沐元不在。 他给她做的早餐也没吃。 昨天沈方舟的话让她很介意？自从沈方舟走后，她对他便爱理不理。 小女孩的心思他又捉摸不准了，十几年前的事为什么如此介意。 沈方舟也是没个谱，那些话，只要宿舍几个不说，乔沐元不可能知道。 纪长慕换了双拖鞋，脱掉西装外套后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起，却不说话。 纪长慕主动开口：“酒醒了？身体有没有很不舒服？我听佣人说你去海滨了。” “没有不舒服。” “早餐怎么没吃？” “没胃口。” “今天还回浣花吗？” “这几天都不回去了，我工作挺忙，还有很多朋友请我吃饭。” “JY集团在琼州，我下个星期该回琼州了。” “好。” 纪长慕忽然也不再开口。 两头都陷入了寂静。 第7208章 我没说要嫁给你（8） “阿元，我去找你，我正好有空。”他脸色平静。 “我没有空。” “自从昨天沈方舟来过之后你心情就不怎么好，我为我做过的那些事情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很介意我当年对你的评价。是我的错，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怎么跟小女孩沟通，也不是很喜欢小孩，所以我曾经一度在沈方舟他们跟前吐槽过你很多次。” 乔沐元眉头紧皱，原本还没那么生气，这会儿听到他的道歉，心情愈发不好。 他是不是有毛病！ 谁会介意这种小事！ “纪长慕，你有病！”乔沐元气得挂了电话。 男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时间无解。 …… 乔沐元没再回浣花，她去参加阿雨的生日派对也是一个人去的。 没想到沈隽哥哥也在，多年不见，她一下子差点没认出沈隽！ “沈隽哥！你变化好大！”乔沐元叫了他一声。 如今的沈隽选择继续在澳洲深造，很少回国，这次见面，乔沐元才发现她的沈隽哥哥高大英俊，气质斯文。 “我们刚刚也在说呢！”袁晴晴走过来，“我们都发现沈隽变化很大，越来越帅，不愧是校草。” “沐元。”沈隽走过来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是很久没见啦！” “男朋友呢？没来？”沈隽问道。 “他忙。”乔沐元敷衍过去。 “哦哦，坐吧，大家正在聊天，刚刚还说到我们之前的数学老师唐斌，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好，我们几个同学都打算过几天去看望他。”沈隽道。 “唐老师怎么了？” “上周刚动了个手术。” “行啊，改天一起去看望唐老师，虽然我当年数学成绩不怎么好，没少被唐老师训，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仍然记得唐老师对我的教诲。”乔沐元忍不住感慨。 他们随意聊着天，直到今天的主角出现，他们又开始给阿雨庆祝生日。 乔沐元还给阿雨带了生日礼物。 今天晚上来了很多高中同学，乔沐元一时间十分感慨，原来他们都毕业好几年了呢！ 大家几乎都有了男女朋友，乔沐元问沈隽：“沈隽哥，你女朋友呢？” “哪有女朋友，你知道的，我学业忙，又是中途转的金融系，要是再交女朋友，会很难毕业。” “嗯，迟点也没关系，遇到对的人就好。” “你前天的朋友圈我看到了，那张照片特别美，特别恭喜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沈隽夸道。 “我拍的，我拍的！”袁晴晴举手，“袁大摄影师拍的！” 乔沐元敷衍地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 派对气氛很热闹。 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吃蛋糕，拍合照，整个小套房里都是欢声笑语。 大家也都发了朋友圈祝福阿雨生日快乐，乔沐元也挑了张最全的合照发了，并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高中毕业好多年啦！ 他们还聊着对未来的工作规划，虽然大多数都要继承家业，但很多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第7209章 醋意酸浓（1） 乔沐元又喝了酒，酒到浓时，袁晴晴拉着她，挤挤眼：“沐元，其实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我们都很看好你和沈隽哦！你们两家离得近，常常同来同往，我们曾经一度以为你们俩在谈恋爱呢！” “没有哦……我和沈隽只是单纯的好朋友。” “但沈隽当年对你很关心，看你的眼神也不太一样，我猜，他喜欢过你。” “嘘，别让沈隽哥听到，别乱讲。” “怎么了，怕你家那位？” “别提他。” “还在吵架？我说真的，他有什么好？比我们大十几岁，你们俩平时能聊得来吗？三岁一代沟，你们之间隔着个马里亚纳海沟。”袁晴晴压低声音，“我承认，他是挺出众，又很有手腕，似乎也不缺浪漫，但沈隽到了他那个年纪，也会很厉害。你们俩至今都没上过床，他肯定有隐疾。” 乔沐元没吭气。 袁晴晴又不依不饶地问：“他这个年纪，肯定不止一个前女友吧？能跟那么多前女友谈恋爱，我不信都没上过床。” 袁晴晴的话正好戳到乔沐元心里头那根刺。 小姑娘眼底顿时闪过一层黯淡，久久不语。 “他是不是嫌弃你还是个小姑娘，毕竟小姑娘你的身材确实单薄了点，男人都是色胚啊，哪有正儿八经谈对象了还不碰女朋友的。”袁晴晴还在乔沐元的腰上捏了一把，“小姑娘，你身材虽然好，但太瘦了点，该胖的地方也不胖。” 袁晴晴叹气：“算了，你已经栽在他身上了，没什么好劝的。但在我看来，沈隽比他好太多。” 正在这时，乔沐元手机响了。 她看到是纪长慕打来的，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在给朋友过生日？” “嗯。” “你没跟我说。”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 “行。”纪长慕也没计较什么，“你左手边那个男人我有些眼熟。” “我同学。” “是不是叫沈隽？我有印象。” “是。” “看来我记性还行。” “纪长慕，他们在撮合我和沈隽。”乔沐元刚刚在袁晴晴那受了刺激，把火发在纪长慕身上，故意刺激他，“我见沈隽哥哥也挺好的，几年不见，他更加成熟有魅力了，和我年纪也相当。他跟我一起长大，也算青梅竹马，我刚刚发现……我对他也不是一点感觉没有。” 她不好受，也不想他好受。 “你想说什么？”果然，那头嗓音低沉阴鸷，压抑如密云，密不透风。 “我觉得沈隽哥哥更适合我。” “你最好当着我的面说这话。” “你以为我不敢吗？” “行，我去找你，你记住刚刚说过的话，等会儿，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男人冷声挂断电话。 “纪长慕！你不就只会欺负我吗？！”乔沐元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肩膀颤抖。 她的声音很大，套房里的人都听见了，不约而同看向阳台上的她。 前天还秀了京城人一脸恩爱的小情侣吵架了？ 第7210章 醋意酸浓（2） 果然，天底下没有不吵架的小情侣。 啧啧。 纪长慕那种三十多岁、成熟稳重的男人也会跟女朋友吵架啊。 纪长慕几乎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赶来，风尘仆仆，深灰色的长大衣上沾染着室外的清寒，下巴线条绷得很紧，五官肃冷，眼眸子里浸着一股冷意。 门打开，他站在门口，室内正在起哄的人顿时都被按了暂停键。 乔沐元正在跟袁晴晴闹着吃蛋糕，小脸蛋上蹭了奶油，小花猫似的。 纪长慕走过去，二话不说夺走她手里的蛋糕，打横抱起她就走。 乔沐元挣扎得厉害，银白色的小高跟鞋从脚上掉下来，她踢着纪长慕：“你放我下来，我要吃蛋糕。” 走到门口，纪长慕回身，冷厉的眸子扫了一眼客厅里的所有人，最终视线在一个年轻俊朗的的男生身上落了几秒。 乔沐元闹腾得厉害，被纪长慕带出去很远，套房里还能听到她的哭闹声！ 袁晴晴吓得酒醒了一半，拍拍胸脯。 其余几个小女生也都大气不敢出，压着声音问袁晴晴：“这纪总脾气是不是很糟糕啊？沐元跟着他会幸福吗？” “嘘，谈恋爱这种事呢，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要是不幸福，乔沐元早就跟他分手了。”袁晴晴道。 楼下。 乔沐元被纪长慕扔在车座上，她浑身酒气，抬起小爪子就要挠纪长慕！ “还我蛋糕……” “吃什么蛋糕！”纪长慕压住她的双手，靠近她时，浑身怒意，一双通红的眸子在窗外的灯光照射下泛着冷冽的光，“乔沐元，你把刚刚在电话里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什么呀……”小姑娘缩了缩肩膀，“我想吃蛋糕……生活太苦，想要一点甜。” “跟着我委屈你了？” “……”乔沐元缩起肩膀蜷在后排座椅上，抱着毛毯，露在外头的双脚有些冷，脚指头也蜷起。 “今天晚上我不管你，明天等你酒醒了，我们好好谈谈。如果你真觉得我委屈你了，什么都好说。”他平视前方，脸色冷漠。 “说什么？”她故意歪着脑袋问。 “开车。” “好的，纪总。” 司机启动车子。 乔沐元的小脚不安分，搁在他没有半点褶皱的休闲裤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在黑暗中盯着纪长慕看，圆溜溜的大眼睛，猫儿似的，泛着蓝宝石一样的光。 这男人看上去生气得厉害，但乔沐元不想哄他。 她也生气。 见纪长慕无动于衷，乔沐元干脆在后排躺下：“纪长慕，我困。” “女孩子家成天喝酒，像什么样？”他终于冷冷训了一句。 “我爸都不管我的。”她的委屈劲又上来了，“纪长慕，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看腻了？” “纪长慕，我肚子疼。”她忽然抓紧了毯子，眉头紧皱，小脸蛋苍白。 “晚上喝了多少酒？” “也没多少……我想吃蛋糕，吃点甜的……” 影影绰绰的光线下，她的眉头皱得很紧，一只手压在肚子上。 第7211章 醋意酸浓（3） 纪长慕忽然压过身，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微薄光线吻上她的唇。 小姑娘的唇上混杂着蛋糕的香甜和酒气。 乔沐元缩起身子，想躲开他的吻。 但没得逞，纪长慕在她的唇上碾压亲吻了好一阵，吻得她浑身发软，小手小脚彻底无力主动放弃。 “甜吗？”他问。 乔沐元被他欺负得说不出话，唇上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只是今天的气息里多了烟草味。 “你抽烟了？” 纪长慕没有回应，只问道：“肚子还疼不疼？” “疼……”那痛意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酒意也醒了几分。 “是不是要来例假了？” “可能吧……”她含糊地应着，双手想要找到一个支撑点。 纪长慕将她抱到怀里来，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又用毯子仔仔细细包好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和双脚。 乔沐元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被他一把搂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紧靠在他的胸口上，抽抽搭搭地哭鼻子，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纪长慕觉着，分明他才应该是最委屈、受欺负的那个，“这两天我也不知道你跟我闹什么，自从那天沈方舟走后你就在发脾气，还故意躲我。以后，别再用躲我这种方式，你能躲多久？” 乔沐元没说话，好似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纪长慕低头，见她小脸苍白，让司机将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些。 她喝多了，纪长慕也无意跟她说什么。 今天晚上他会陪着她，明天哪也不去。 回了浣花，冷风一阵阵吹。 纪长慕抱她下了车，没让她遭到一丁点的寒风。 他给她灌了一杯醒酒茶，乔沐元嚷嚷着喊头疼，他又用手指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是舒服了，她在他怀中沉沉睡下，一动不动，睡梦酣时还咂了咂嘴巴。 纪长慕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被她闹得两天都没有能好好吃一顿饭，见她睡着，这才去厨房随便吃了点。 怕她夜里头醒来，纪长慕这一晚睡在了她身边，长臂搂着她睡了一夜。 …… 天刚蒙蒙亮，乔沐元醒了。 窗外晨光熹微，她借着薄弱的光看到自己躺在纪长慕的怀里，视线往上是他那薄削好看的下巴。 他睡着时眉头微蹙，眼皮子上有几分憔悴。 乔沐元动了下，纪长慕醒了。 她那乌黑晶亮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 “酒醒没有。”他的嗓音里带着清晨初醒的沙哑。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乔沐元哼唧一声，转过头，背对着他。 她假装没醒，闭眼又睡。 腰肢被某人滚热的手掌覆上，他掌心很烫，一寸一寸燎过她的肌肤，隔着睡衣，那热度也渐渐传遍她的身体。 乔沐元哪里还睡得着。 纪长慕从背后吻上她的脖子，压低声音，气息危险：“你昨天说，对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同学沈隽也不是没感觉……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7212章 醋意酸浓（4） “喝多了，记不得了。” “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纪总，你别忘了，你跟你的青梅竹马可是真真实实谈过恋爱的，至少三年，对吗？”乔沐元忽然就坐起身，丝质的浅紫色睡衣耷拉在肩头，领口的纽扣没系，长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白净的小脸蛋上如覆了一层清霜，微冷。 “我没否认。”他坦然地看着她的眼睛，也坐起身，身上是一件灰白色的长袖睡衣，“你一向知道。” “只准你心里头给青梅竹马留一席之地，不准我多看青梅竹马两眼吗？” 醋意酸浓。 乔沐元一早起床气重，没忍住。 原本不想提的。 她这个人忘性大，不提的话，说不定过几天就忘了，但现在纪长慕自己提了。 “我跟她分手十多年了，哪来一席之地？佟家对纪家做过什么你也清楚，佟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何故吃这种飞醋。”纪长慕抬起修长的手指头落在她凌乱的发丝上，替她撩开碎发。 “她是你初恋！” “算不上。”纪长慕眼神淡漠，“只是有过一段。” “是，有过一段，你跟她也曾经有过甜甜蜜蜜的时光，也曾经拥抱接过吻，也曾经上过床，做过情侣能做的任何事。” 刹那间，纪长慕知道她哪来的脾气了。 他眉头皱得厉害，大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没有过。” “我不会介意，你大大方方承认就是。” “她当时在美国，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别说见面，平时连电话都不怎么打，哪来你说的那些？”纪长慕沉声，“在此期间，我们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我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做兼职、学习，如果非要做比较，当年跟你相处的时间都比跟她在一块的时间长。” “乔沐元，当年我在京城大学一无所有、身负巨债，你觉得我哪来的精力和浪漫去做你说的那些事？” “除了去乔宅教你读书，我还在帮任课教授做事，包括在酒吧兼职，在图书馆兼职，凡是能做过的兼职我都尝试过。乔宅薪水给的高，后来我便专心教你功课，把那些兼职都推了，但空闲时间都在为了拿到公费留学名额做题。” “佟茜来过京城大学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她过来，我也没有时间陪她。” “我跟她交往后没多久便发现性格合不来，我提过分手，她一直不肯，断断续续，我们交往了几年。” “等我留学后跟她彻底分手，再没有往来。大约几年后佟家破产，她突然挺着大肚子来找我，说让我可怜可怜她，说她被滨城讨债的人追杀，她不敢回国，工作也丢了。至于后来我为什么会同情她，给予她在纽约优渥的生活，我解释过。” 乔沐元突然翻过身，跨坐在他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 她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纪长慕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四目相对，他沉声道：“还想问什么？” 第7213章 醋意酸浓（5） 男人清晨初醒的脸上带着矜贵与骄冷，不说话时，薄唇轻抿，立体的五官上酿着几分薄凉。 他对所有人都是这般一贯淡泊的姿态，唯独对她，小心拿捏，唯恐失去。 乔沐元对他使了几天的小性子，他知道她年纪小他很多，姿态放得很低，耐心哄着。 “怎么不说话了？”他又追着问。 小姑娘垂下眼睫，眼底透着光，半天才呢喃：“那我问你，她的小提琴拉得好听还是我？” “她跟你怎么比？她只是业余爱好，你却在国际赛事中获得过一等奖，进入过英国王宫演出，你连这都要问的话，那既是对我的品位不自信也对你自己的水准不自信，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己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嗯？” 乔沐元知道这人素来会哄人。 她不是他对手。 一时间，小姑娘哑口无言。 纪长慕捧起她的下巴，仔细捕捉她的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像鹰隼俯视自己的猎物。 “乔沐元，我知道你不是非我不可，你还小，以后或许会遇到更优秀、更契合的男人让你心动，也许到那一天你会后悔年少时跟我的这一段恋情。这也是我想让你再出去上几年学的原因，眼界广了，格局变了，说不定你的观点也会改变。” “纪长慕！”乔沐元忽然无比生气，瞪他，“你从来都是一个无比自信的人，自认为什么都在掌控之中，但你怎么就对我没有自信？有你这样的吗？你对我不自信，说明你根本不了解我！” “别气，我只是觉得我的阿元以后会越来越好，毕竟我们的年龄差在这里，我怕哪一天我们之间的代沟会越来越深。” “纪长慕，你让我不要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挑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但你又何必为以后那些假设和假想来挑拨我们现在的关系呢？纪长慕，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等回了琼州，你多抽点时间陪我好吗？只有那样，我们才会互相明白，我们之间的爱情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而不是出现代沟，懂吗？” 纪长慕笑了，薄片似的唇角勾勒出一抹上扬的弧度，眼底是乔沐元娇小的身影。 他抵着她的额头：“我确定你酒醒了。” “烦死了。”乔沐元推他，“你什么时候能不把我当小孩子？” “但你还能吃十几年前的醋，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那你吃我沈隽哥的醋吗？” “不准你以后再单独见他。” “德行。” 纪长慕偏过头，温热的唇吻上她的红唇，猝不及防之间，乔沐元的长发落了下来，撩在他的脸上，酥酥痒痒。 清晨，朝阳，有暖气的房间里。 听着窗外鸟鸣，乔沐元动了动自己的小身子，被纪长慕吻得喘不过气，交颈深缠。 乔沐元的小手不安分起来，先是勾住他的腰，随后又从他的上衣里探进去。 男人身上是滚烫的温度，还有她最熟悉的气息。 乔沐元心口跳得厉害。 第7214章 醋意酸浓（6） 每次被纪长慕亲吻，她都压不住自己如潮水般汹涌的感情，炽热绵绵。 纤细白净的手腕巧妙地探着，趁他松懈时，她的小手解开他上衣的扣子，一颗，又一颗。 纪长慕突然搂住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亲了十分钟，纪长慕衣衫不整，乔沐元也没好到哪里去。 小姑娘喘着气，泛着水汽的晶亮眸子盯着他看：“纪长慕，你今天要出去吗？” “不出去。”他哑声，“你不是说了，以后我们要多点相处的时间。” “我想跟你回琼州。” “你的工作在京城。” “我可以跟付老申请调去琼州的项目组，他们最近在那边有一个跟博物馆合作的建筑设计项目。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想等明年正式从京城搬去琼州，当然，在这之前，你要跟我回一趟乔家。” “行。”纪长慕没有意见。 早上的交谈和沟通顺利又和谐，纪长慕原本做好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但实际上，他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讲理。 倒是他，性格偏执不好相处，这一两年才渐渐改了过来。 一两年前，他是真得很恶劣。 想到这儿又觉得对不住乔沐元，在她的额角轻轻吻了吻。 他的上衣只有一颗纽扣还系着，胸膛露了一片，乔沐元伸手在他精壮的腰肢上搂着，情难自禁。 “肚子还疼不疼？”他问。 “好像快来例假了。” “先起床，想吃什么？” “你。” 纪长慕轻笑：“我说过，早晚收拾你。” “我不要早晚，我要……” “现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纪长慕已经起身去衣柜里翻找衣服，不留情面地走出去。 “男人都是狗。”乔沐元恼得捶床。 纪长慕尤其狗！ 等她慢吞吞洗漱穿衣下楼，纪长慕早已穿戴整齐坐在餐厅的木桌子边给她的黄油吐司上涂一层薄薄的草莓酱。 毛球坐在乔沐元的位置上，眼巴巴看着纪长慕。 乔沐元走过去把小家伙抱起来。 纪长慕抬头看了她一眼：“今天天气不错，要逛街的话我陪你去。” “你陪过佟茜逛街吗？”她松松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将毛球放在腿上，端起面前的白瓷咖啡杯，啜了一口香浓的咖啡。 “陪过。”纪长慕倒十分坦然，神色如常。 “我记得你当年挺穷的，我猜，乔家给你的薪水是不是都拿去养你的女朋友了。”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我每年要还一大笔债，还要给母亲看病。” “那你说乔家对你好不好？”小姑娘眉眼轻挑。 “嗯。” “嘻嘻。”乔沐元笑了，“逗你呢，你别有心理负担，乔家从来没要你偿还过什么。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但你可千万别报答乔家，我们家不要。如果你非要报答，我看以身相许就挺好的，不过别许错对象，许我一个人就行。” “……”纪长慕知道她一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想出去。” 第7215章 醋意酸浓（7） 她懒懒地吃着早餐，对他道：“今天就呆浣花吧。” “肚子还疼？” “有点。” “你最好戒酒一个月。” “我心情特别好或者不好才会喝多，平时不会，你等会儿给我冲个热水袋好不好？我想焐手。” “嗯。” 朝阳的光斜斜地从透明的玻璃窗穿进，铺满整个灰黑色餐桌，桌上的纹理细腻分明。 深蓝色的玻璃瓶中插着一束卡普里灰紫色渐变玫瑰，面包和黄油在餐桌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日式风铃在阳台上随风摆动，清脆空灵的声音传遍整栋别墅。 餐后纪长慕给她冲了只热水袋，他自己则开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庭院的遮阳伞下，双腿交叠，一双认真肃冷的眸子盯着泛光的屏幕看。 阳光悉数落在他的深灰色绒衫上，双腿线条被光影拉得更长。 乔沐元穿了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抱着热水袋在庭院里来回走动，哼着歌。 她穿着宽松的黑色针织裙，身材错落有致。 一会儿给花儿浇水，一会儿又去摘果子、清理金鱼池，小姑娘像个勤快的园丁，不亦乐乎。 偶尔，她抬起头看到坐在遮阳伞下工作的纪长慕，绽开栀子花一般的笑容，纯净，无邪，充满快乐。 纪长慕的身影落在她的眼中，她有时候会故意站在一旁看一会儿。 生气也好，吵架也好，吃醋也好，反正她是不会把这个男人让出去的。 他只能是她的。 毛球跟在乔沐元的身边跑，跑累了就去找纪长慕。 它喜欢跳到纪长慕工作的桌子上，晒太阳也好，监督纪长慕工作也好，反正它很喜欢黏着纪长慕。 乔沐元给纪长慕泡了杯咖啡，绕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脖子：“我看看你的工作。” “看得懂吗？” 乔沐元凝视屏幕，是一份全英文的项目书。 她确实不怎么看得懂，干脆不看了。 她的小手挠着他的脖子，纪长慕怕痒，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把我当毛球在挠？” “嘿嘿。”乔沐元笑了笑，“我给你按按肩膀吧，我以前经常给我爸爸按，他可喜欢。” “我可不敢使唤小公主。”他按住她的手，“你肚子疼就坐着，别乱跑。” “纪长慕，曾经……你对你的初恋，喜欢到哪种程度？” “谈不上喜欢。” “不老实了吧，不喜欢你能跟她处这么久？”乔沐元挠他，“我不要你哄我，我要听实话。” “她追的我，我当初答应跟她试试，但打破那层距离的滤镜后，我发现她其实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敏感、虚荣、没有安全感，我当初也不是什么好人，高傲、孤僻、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种情况下，一拍两散是既定的结果。” “那我呢？我是什么类型？” “我喜欢的类型。” “……”乔沐元瞬间被他的甜言蜜语打败，每次都是这样，他给她一些甜头她就腻进去，乐滋滋的心花怒放。 “乔沐元，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第7216章 醋意酸浓（8） “没有了。” “嗯，把手先放下，我把这份项目书看完。” “唔。”乔沐元乖乖放下双手，没有再打扰他工作。 快中午的时候，乔沐元肚子疼得厉害，来例假了。 她捂着肚子躺床上哼哼唧唧，小脸苍白。 纪长慕从外头进来，喂她吃了止痛药，又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替她揉了揉小腹：“很难受？” “乔宅的厨娘说，来例假很疼的话，生完孩子就好了。” “骗你的。” “试试呗，说不定呢？” “试什么试？你才多大？嗯？”纪长慕没想到她居然想生孩子。 她这个年纪的大小姐哪个不是还在享受青春美好的生活，读书、唱歌、跳舞，怎么快乐怎么来，她这小脑瓜子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你好凶啊……”乔沐元委屈。 “哪个厨娘说的？我要是告诉你妈妈去，乔宅明天就能开了她。” “你凶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啊……”乔沐元眼巴巴看着他。 “这些事都不是你该想的，好好享受年轻时光，懂了吗？”他没再凶她，只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小姑娘，你还小，但我不小了，在很多事情上，你得听我的，我不会让你吃苦。” “讨厌。”乔沐元气不过，戳他心窝子，“我无所谓啊，反正我年纪小。” 纪长慕岔开这个话题：“下床吃饭，午饭都做好了。” 乔沐元从床上下来，牵着他的手。 他们缓步走到餐厅，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餐厅。 吃饭的时候纪长慕提到沈隽，淡淡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沈隽？”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只许州官放火？你问得了我，我也问得了你。” “那我偏不回答你。” “小无赖。” 乔沐元又得意起来：“我还有小时候跟沈隽哥一起春游的照片呢！纪哥哥，你要看吗？” “激将法无用，你要真喜欢沈隽，高中一毕业就追着他跑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你还问！”乔沐元气得不行。 “因为我发现逗你很有意思，比逗毛球有意思。”纪长慕眯起眼睛。 “你就是欺负我啊！”乔沐元生气。 其实她也想欺负他，但每次都不能得逞。 好不容易昨天借着酒劲壮胆骗他说对沈隽有好感，偏偏他也不吃这一套，没上她的套，反倒搂着她睡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心平气和一一化解她的小花招。 跟太成熟的男人谈恋爱就是麻烦，她的那点小心思、小骗局、小招数在他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甚至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涟漪。 他就好似那稳重的群山，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却给了她足够足够多的安全感。 在爱情里，最难得的就是对方给予的安全感。 也只有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才能面面俱到顾及她的每一分感受吧，可能，也仅仅是对她。 纪长慕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菜，叮嘱她多吃点。 “纪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乔沐元忽然想起什么，笑眯眯。 第7217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1） “嗯？”纪长慕慢条斯理吃着菜，脸上没有太多波动，一双眼睛却盯着她看。 “你怎么没反应？” “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我能有什么反应？” “……”乔沐元觉得老男人就是这点不好，对比下来总会显得她极其幼稚，“下个星期京城有庙会，你别回琼州了吧？” “哦，庙会啊。”纪长慕意味深长，“行，我可以先不回去，JY内部分工明确，运行机制完善，我回不回去都一样。” “还有一件事。”小姑娘低头用筷子拨着碗里的米白，长睫低垂。 “什么事？” “我下午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她还在英国。”乔沐元犹豫道，“好几天了，我不给她打电话说不过去，她虽然不会干涉我的生活，但我是她女儿，总得告诉她一声。” “嗯，如实告诉她就可以。” “爸爸那边反正我是不敢打电话，我怕他宰了我。” “乔爷挺好说话，不会的。” “他对谁都礼让三分，看上去儒雅温和好相处，实际上警惕性极高，纪哥哥，你可小心了。” “……”纪长慕笑了笑。 乔沐元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冷哼一声，等他吃了苦头就笑不出来了。 “我爸喜欢梁恺哥那种类型哦。”乔沐元提醒他，“你跟梁恺哥差别挺大的，他温柔体贴满腹经纶又好说话，你呢，唯一的优点就是我喜欢你。” “我有那么差？” “你说呢？这辈子除了你，也没人让我哭过那么多次。” 乔沐元忍不住又说了他一次。 纪长慕倒也任打任骂，毕竟都是他当年做出来的事。 午后。 乔沐元肚子不舒服，躺在床上抱着热水袋睡了会儿，室外的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照在地板上，一室静好。 中途纪长慕进来看了她几次，替她盖好被子。 他动作很轻，没有吵到她。 别墅后院室内有个小温泉，纪长慕泡了个汤，跟JY那边打了几个电话。 喝着茶，他闭目在温热的室内休养生息，耳边是潺潺流水声。 乔沐元睡到三四点才醒，来例假的时候容易犯困，她醒来也没急着出去，看时间差不多了，给叶佳期打了个电话。 叶佳期正好在吃早餐，耐心接起电话。 乔沐元嘘寒问暖，叶佳期也在点头应着。 小姑娘扯了半天才扯到正题上：“妈……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和纪哥哥都想见你。” “等你过生日吧，你爸最近在负责英国分公司的事务，我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那……妈，你想见纪哥哥吗？” “纪长慕啊……十几年前见过，没想到缘分还挺深。” “我最近都跟纪哥哥在一块，他对我很好，很关心我，我今天来例假了他也一直在陪着我，我很爱他。” “他……不小了吧？我记得当年给你补课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 “可是妈妈，我们没有代沟的，我跟他感情挺好的。”乔沐元急切切道，如果她连妈妈都不能收买，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第7218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2） 她想起她曾经有个很要好的学姐，在大学时有一个两情相悦的男朋友，感情很好，但她是家中独女拥有百亿家产，但她的男朋友家境却很糟糕，父亲死活不同意他们结婚。 后来，学姐嫁给了家里介绍的联姻对象，和深爱着的男人断绝了往来。 乔沐元想起这个事心里头淅淅沥沥在落着雨，很难受。 她总以为世上所有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到头来却发现，她还是太天真。 越是天真，越是秉性纯良，越是在受到伤害时难以从痛苦中恢复。 如今，这棘手的问题似乎她也要开始面对。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上……大学。”乔沐元如实回应，忐忑地咬着舌头，“比较巧……他当时是哥大金融系的客座教授，然后算是我追的他吧……” “哦哦，我知道了，当年我让钟管家帮他拿到公费出国名额也算是一件挺有成就的事，他没有辜负乔家的厚爱，如今事业有成。” “妈……”乔沐元嘟起嘴巴，“纪哥哥人真得很好。” “我知道，我不是见过他吗？挺好的。” “那你反对我们交往吗？” “我和你爸不会干涉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恋爱。” “佳期。”那头传来乔斯年的声音，“挂电话，吃早餐。” “好。”叶佳期笑了笑，“沐元，我先挂电话，等会儿还要陪你爸爸去一趟杂志社。” “唔。” 叶佳期挂上电话，继续吃面前的早餐。 她笑了：“你刚刚都听到了？” “你惹出来的事，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什么叫我惹出来的事？乔斯年，你讲不讲理？你当年对乔沐元的学业不闻不问，还怪起我了。” “可不就是你当年多事，一个做家教的兼职学生也值得你动用乔家的人脉去帮他出国留学，帮他母亲动手术，还提前预支薪水，甚至让乔沐元去医院看他母亲，这都不是你干出来的事吗？” “什么乔家的人脉？！”叶佳期生气地放下手里的刀叉，“手术是我弟弟亲自飞到京城做的，留学是我找欧凡帮的忙，至于预支薪水，整个乔氏集团的资金都是我的，乔先生，你每年拿的薪水也都是我说了算。还有，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还在这儿乔家乔家的，你把我当外人？” 也就只有叶佳期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伺候乔斯年。 顿时，乔斯年哄道：“好了，吃早餐，尝尝这个煎蛋，我做的。” “不行。”叶佳期得理不饶人，她反正八百年才能逮到一次怼乔斯年的机会，“你说清楚，我是不是外人？我当年帮纪长慕这个事，做错了吗？” “没错，我媳妇人美心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有错。” “那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惹出来的事？” “是我言辞不当。”乔斯年道歉，“但纪长慕如果当年不是乔家牵线，他也不会有认识沐元的机会，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 第7219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3） “你要是全凭我处理的话，那很简单，小柚子乐意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挺好的。她这个年纪，不就图个快乐，既然跟纪长慕在一块能让她快乐、幸福，我并不反对。” “……”乔斯年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又不好反对什么，只得耐心道，“那你知道这个纪长慕是什么来头，什么人品吗？他以前是金融圈的，去年才退出进入高科圈，做成了你儿子都没有做成的事。这样的男人注定城府极深、老谋深算，你还真不怕他算计你女儿。” “前几天你不是都跟我说过了，他现在在琼州，事业有成，也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至于人品、来头、背后的城府和算计，那是你的事，你如果连这都把控不好，那你也就不是外人口中神祇一般的乔爷了。” 叶佳期纤细白净的双手重新拿起刀叉，慢慢吃着早餐。 这都是乔斯年的事，她才不去操心。 而且，她也操心不了。 她更相信的是，那个纪长慕有分寸。 乔斯年声名在外，如果真得敢辜负乔斯年的女儿，他当初也不会靠近乔沐元。 既然敢靠近，那必定有很深的感情和走到一起的决心。 再说了，那纪长慕的长相她是绝对满意的，和年少时不一样，如今那男人身上多了时间积淀的稳重和内敛，她前些天都差点没认出来。 她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当然，她也就只能算计算计乔斯年。 乔斯年也心甘情愿被她算计。 她就想把这些个烦人又理不出头绪的事交给乔斯年。 有乔斯年在，她可以乐得轻松。 “行吧。”乔斯年就知道她会转手将自己当年招惹的事儿转到他这儿来，“我会处理妥当。” “你刚刚说纪长慕做成了乘帆都没有能做成的事，看来，我当年的眼光挺不错。” “你眼光什么时候不好了？既然你眼光不错，那不如帮乘帆挑个姑娘。” “你当我是青楼的老鸨啊，还挑个姑娘，乘帆自己喜欢谁心里有数。” “他没数。” “你对乘帆太过严格。” 吃早餐时，叶佳期随心所欲陪乔斯年聊着天。 英国多雨，这个季节的清晨天空阴沉，雾蒙蒙的。 乔沐元被妈妈挂了电话后心里头忐忑不安，心不在焉地起床。 她抱着热水袋在茶室找到纪长慕，纪长慕早已从温泉池出来，穿着一套宽松的家居服在茶室喝着热茶，写字看书，姿态闲适。 “纪哥哥。”她跑过去，“你在看什么书？” “随便看看。”他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醒了？” “茶壶里泡的什么茶？我想喝一口。” “我去重新给你泡红糖果茶。”他站起身，肩背挺拔，侧脸俊朗。 调控好水温，他从黑色的茶叶罐里取出水果片和红糖，娴熟地调整好比例，接了一杯适宜的开水。 将温热的茶杯递给她，他帮她理了理粉红色睡袍：“怎么不换件衣服？” “不出门就懒得换。” 第7220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4） 乔沐元在茶室里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和纪长慕在一块喝着茶。 他低头写字的时候，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盯着他看，目不转睛，紫葡萄一般泛着清泠的光。 许久，她才吞吞吐吐说：“纪哥哥，我刚刚给妈妈打电话了，她说等我过生日的时候回京城。” “你妈妈好像特别在意你，过生日还回来。” “嗯，对啊，哥哥和弟弟过生日她不怎么过问，但我过生日，她每年都会精心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你爸爸回来吗？” “我不太清楚，他最近应该是在英国处理分公司的一些事宜。” “哦，英国的产业你爸爸没有放权给你哥？” “没有，英国那边是祖业，听说是我奶奶的爸爸留下的产业……我也弄不清楚，反正就是祖业，那里的大权在我爸爸手里。” 纪长慕明了，既然是祖业，也不太可能轻易交给乔乘帆。 从这一两年的交锋来说，乔乘帆也不足以撑得起偌大的家业。 今年下半年的乔氏集团已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澜，看上去，乔乘帆已经放弃了折腾，或者，在酝酿一些别的想法。 “嗯，等你过生日，带我去见见乔太太。”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放心，我妈妈很好说话。” “你哥在京城封杀你了？” “你怎么知道？”乔沐元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茶，心虚，这些事，瞒不过纪长慕。 “我不确定，只是听说，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可能是想给我一点教训吧，他不喜欢你，但我又执意想跟你在一块。” “没关系，他封杀不了你，一来你是乔爷唯一的女儿，既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他没有理由封杀。再者，经济方面他也封锁不了你，JY的钱足够你花。” “他把我银行卡都冻了……”小姑娘很委屈，“在京城，他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用我的卡也一样。” “还是我纪哥哥最好了。”小姑娘又雀跃欢腾起来。 纪长慕明白乔乘帆的意思，封杀乔沐元，就是想给小姑娘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跟一个无权无势又贫穷的男人在一块是一件悲哀的事，到时候她会受不了主动离开他重新回归乔家。 乔乘帆唯一没想到的是，他手里还有JY，足够乔沐元一辈子衣食无忧。 如果没有给予乔沐元无忧无虑的能力，他也不可能会招惹乔沐元。 他比谁都怕乔沐元将来吃苦受累。 说着，纪长慕去取了一张黑色卡面的定制银行卡，递给她：“密码是你生日，拿去用。” “怎么会是我生日？” “这张卡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原本准备等你过生日的时候交给你，既然你的卡都被冻结了，那先用这张。” 小姑娘接过，仰头看向他：“里面多少钱？” “不会比乔家给你的少。” “唔，说好养你的，我很惭愧。” “我还真能要你养不成？”纪长慕轻笑，眉眼弯起。 “那不一样，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 第7221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5） 乔沐元拿着这张银行卡，烫手：“纪长慕，我们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好像还没到花你钱的地步。” 小脸蛋上带着犹豫和徘徊，说实话，既想要又不想拿。 “你如果觉得我们可以走到结婚那一步你就收下，如果你觉得不能，就还给我。” 难题抛到乔沐元这儿，小姑娘气得睨了他一眼：“你简直欺负我。” 纪长慕笑了，唇角边是一贯清雅温润的弧度：“收好。” “好了，知道了。”乔沐元收起他给他的卡。 午后的夕阳从茶室的红木窗斜斜照进来，千丝万缕，抚平大理石地面的纹理。 她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争执也不拌嘴，她可以寻一个慵懒闲适的姿势坐在窗口的位置，任由橙红色的光倾泻在她素净的脸蛋儿上，眸光流转，瞳孔里都是纪长慕。 她自认为是个话很多且喋喋不休的话痨，但跟纪长慕在一块，却能感知到属于他的那份沉静，久而久之，她也爱上了这种简单的宁静。 “纪哥哥，你生日想在京城还是琼州过？” “都好，你来就行。” “你不喜欢过生日吗？” “不喜欢吵闹。” “我有一个提议，不如去滨城吧，叫上杨阿姨一起。” 他笑了：“何必兴师动众，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日。” “可之前的三十多年我都没有陪你过过生日，以后每一年，我都想给你过生日。” 纪长慕思忖片刻，点点头：“行。” 他一年多没有出现在母亲的视线里，现在，她应该挺想他，但母亲总是怕打扰到他的事业，平日里就算再有多少思念都会克制。 小姑娘坐在柔软的沙发晃着小腿，露在睡袍外的小腿笔直白皙，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纪长慕。 察觉到她在看他，他抬头，轻笑，握着毛笔的手停下：“你过来写几个字我看看。” “我写的字你又不是没看过，没个正形。”小姑娘害羞，才不要写，“除非你教我写。” “也行，你先过来。”他冲她招手。 她便跳下沙发，踩着拖鞋过去。 纪长慕将她圈在怀中，两人站在桌子前，墨汁浸染，宣纸上铺洒了一层夕阳的金光。 他的字很大气，一撇一捺，一勾一画，线条饱满，轮廓分明，自带独属于他的风骨。 小时候纪长慕便教过她写字，握着她的手写铅笔字，可惜，她始终没有能学到他的半分。 此时，他也在握着她的手，宽厚温热的掌心下是她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 他带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笔写着最简单的字。 乔沐元的后背贴着他的心口，虽然隔着一层厚实的睡衣，但她仿佛还是能感知到他的心跳，也可能……是她的心跳。 纪长慕对她，始终是无比包容。 那是对谁都不会有的一份深爱和耐心。 宣纸上很快写下四个字：大成若缺。 斜阳的光愈发热烈，乔沐元脸也跟着热起来。 字写得很好看，他似乎也格外耐心，不厌其烦。 第7222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6） 窗台边，热茶泛着白色的水汽。 有那么一刹，仿佛时光轮转，回到了小时候。 她还记得在南楼的窗户边，阳光照落在书桌上，她还是个调皮顽劣的小朋友，他为了薪水不得不压着脾气一遍遍教她读书写字。 想到这，乔沐元笑出声。 纪长慕眉头轻拧：“好好写着字，笑什么？” “我想起了小时候，我有很多字都是你教的。” “嗯，是我教的。”纪长慕叹息，“乔太太给了我丰厚的薪水，我却没能让她女儿的成绩提高，说来真是愧疚。” “你愧疚个P，你才不会愧疚，你就是混薪水骗钱的，你哪有认真教过我，不是吼我就是训我，烦的厉害。” “不许说脏话。” “……” 纪长慕觉得这小姑娘破坏气氛，刚刚他还在心里头感叹跟她呆一块格外美好，她下一秒就打破这和谐。 乔沐元笑得厉害。 纪长慕微微弯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小脑袋上，她的颈窝里有迷人恬淡的花香，发间也有隐隐约约的香气。 又挑出一张宣纸，他握着她的手写了一首小令《梦江南》。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 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 人语驿边桥。” 他怕她站的累，松开她的手：“好了，以后再教你写。” “纪哥哥，你跟谁学的书法？写得真好。” “我爸。”纪长慕脸色平和，“从两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教我写字，打过骂过也夸过，到了十四岁，我的字已经超过我父亲的水准，但后来，他再没有机会教我。” 男人低哑深沉的嗓音里是几分怅然，最终，没有再提，他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乔沐元愕然。 他很爱他的父亲，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故，他们纪家也是滨城首富，而他，也是不食烟火的人间贵公子。 他本是那皑皑雪山顶的高岭之花，十六岁后坠落尘埃，一身狼狈。 可少年时的气质和孤傲，却一辈子也不会失去。 乔沐元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纪哥哥，你是不是很难过？” “没有，都过去很多年了。”纪长慕唇角温和。 “以后，我们还会有一个新的小家。”乔沐元白皙细腻的手指头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如蔓草纠缠，生生不息。 室外，云霞灿烂，旖旎风好。 等夕阳快沉没地平线，他牵着她的手下了楼。 她还穿着她的那套睡衣，抱着毛球玩了会儿。 一起喝茶，一起吃饭，一起相偎相依低语倾诉，乔沐元在跟他相处时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愫和快乐，那是没有人能给予的。 即使静静坐着不说话，他们的心脏也能贴合在一处，找到最平衡的契合点。 乔沐元想，她要牢牢牵着这个男人的手，永远都不放开。 …… 纪长慕推迟了去琼州的行程。 他也不常在公众视线下露面，来京城后他就让于逸尘掌控了京城媒体的话语权，凡是没经过他允许的报道，一律不准放出。 这一天晚上，他带着乔沐元一起去庙会。 第7223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7） 小姑娘开心极了，早早就拉着纪长慕过去。 夜晚风大，气温低，乔沐元裹着一条砖红色的围巾，挡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秋水妩媚的大眼睛。 纪长慕也穿得很严实，深灰色长大衣，黑色系带皮靴，脖子上是一条深色的围巾。 乔沐元挽着他的胳膊，挨得很近，生怕不留神会走丢。 “纪哥哥，别看我是京城人，其实我没怎么逛过庙会。小时候钟管家陪我多一点，后来上了初中学业紧张，还得练舞练琴，再没有出来过。再加上庙会人多，乔家不怎么乐意让我出来，若是非要来，起码得在沿街安插几十个保镖，生怕我走丢。” “乔家对你很宝贝。” “当然，全家上上下下都很宠我的！”乔沐元露出得意的笑容。 “以后会多一个我。” “纪哥哥，你说的话我就是爱听。” “现在一个样，前几天跟我发脾气的时候又是一个样。” “我还小嘛，你多包容一点。”乔沐元跟他撒娇，“再说，我没做很过分的事，你还记不记得你在纽约的时候有多过分？我发着高烧你让我从你家出去。” 说着，乔沐元还示范了一遍！ 纪长慕：“……” 他给乔沐元买了点吃的可才算把她这张嘴给堵住。 到了晚上七点，人渐渐多了起来，形成水泄不通的局势。 乔沐元和纪长慕被挤进一家手工小商铺，两人站在门口等人潮散去。 店铺老板看到他们挽着手臂，一个劲开始推销自己的产品：“我家这个店在这儿开了一百多年了，我是第五代传人，看看这个红豆手串，我们自己做的，用的都是真材实料。两位属什么？我帮你们找找最合适的生肖手串。” 乔沐元摇摇头：“谢谢，不用啦，我们就是随便逛逛。” 站定几分钟，附近人流量减退一些，乔沐元拉着纪长慕就跑。 她小声跟纪长慕道：“哪有一百多年，我记得小时候这个位置还是家陶瓷店呢！” 纪长慕笑着，不语，听小姑娘喋喋不休在他耳边说着话。 有时候四周太吵，他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口便会十分安宁。 没有在街头逗留太久，纪长慕怕乔沐元会不适应。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附近一家视线极好的茶楼，刚打算上去，小姑娘停下脚步，呃。 这茶楼，是她上次跟梁恺一起坐着喝茶的地方。 纪长慕可真会挑地方，一时间她也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他不解。 “没，没什么，就是不太想喝茶。” “沐元！”忽然，二楼窗口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 乔沐元抬头，纪长慕也跟着抬起头。 原以为是她的同学、朋友，没想到，真是巧了，是梁恺。 “还有位置，上来喝一杯茶。”梁恺叫她。 乔沐元摩挲着纪长慕的手，脚上像粘了胶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倒是纪长慕坦然地拉着她的手上去，小声：“别辜负人家的心意。” 第7224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8） 梁恺是一个人来的，坐的位置还是他们上次一起来时坐过的地方。 倒也不是旧情难忘，他只是这次出差回京城正好碰到庙会，心中泛起涟漪，开车路过这里点了一壶碧螺春。 “梁恺哥，你怎么回京城了？一点没有听说。” “跟使团过来的，匆匆忙忙一趟，没有想打扰京城的人。” “伯父身体怎么样了？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望他了。” “挺好，还在康复中，请的都是京城最好的医生，没有大碍。” 梁恺跟乔沐元寒暄了几句，纪长慕帮乔沐元的杯子里倒上热茶，又给她点了几份小点心。 茶楼下人声鼎沸，来来往往都是人，沿街各色各样的纸灯笼在风中点亮，别具一格，颇有几分盛世光景。 乔沐元给他介绍了下：“梁恺哥，这个是我男朋友，纪长慕。” “纪总，你好。”梁恺递出右手，颇有风度。 “梁先生你好，常听阿元提起你，她一向夸你风度翩翩，儒雅随和，博闻强识。” 梁恺笑了：“沐元过奖了，不过是些专业内的学识，谈不上博闻强识。我倒是在报纸上看到纪总的新闻后对纪总很佩服，沐元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挺好。” “我会照顾好她。”纪长慕温和一笑，眼底蕴着璀璨流光和眷恋深情，“梁外交官在国外也要多保重，常出差的话容易水土不服。” “是，前几天回京城发现京城温差很大，差点感冒。” “要是找个人照顾你的话，会好很多。” 乔沐元吃着油茶饼，小口喝着茶，耳边是两个男人一来二去的谈话。 梁恺哥哥倒是温润平和，但她的纪哥哥没有平日那么沉得住气，她完完全全听得出来。 男人也是醋坛子。 乔沐元掰开一小块油茶饼，伸出手喂到他的嘴边，笑：“纪哥哥，你尝尝这个。” 纪长慕一口咬住，吃掉。 乔沐元笑得像月牙儿。 这是她给予他的安全感。 她知道他心里头对梁恺有芥蒂，别的情敌他不放在眼里，但梁恺不一样，梁恺是她爸爸看上的人。 梁恺轻笑一声：“你们感情很好。” “梁恺哥，见笑了。”乔沐元大大方方承认，“我跟纪哥哥认识很多年了，大概……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就认得他了，他那时是我的家庭老师。” 梁恺的脸上果然浮现出错愕：“小学？” “嗯，我那时候功课不好，妈妈就给我挑家庭老师，说来话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乔沐元跟梁恺聊着以前的往事，纪长慕也不插话，喝着茶，眯起眼睛，眼底是狐狸般的光。 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室内温度高，窗户上结了一层白色的雾气，迷迷糊糊，已经看不清外面的街道，只听得到那一声声的吆喝。 乔沐元可以说是聊得胆战心惊，生怕说错一句话。 好在她的纪哥哥和梁恺哥都是极有风度的男人，即使见了面也都是君子坦诚相见的平静，气氛也很是和缓。 第7225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9） 听完乔沐元的叙说，梁恺心中感慨，轻笑：“其实，我认识你比纪总认识你还要早，不是吗？” 乔沐元也笑了：“是，从小去梁家窜门的时候就认识梁恺哥哥了，还记得你总是把家里最好吃的糖果拿给我，所以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特别好的哥哥。后来你出国留学我也再没有见过你，但总是会听爸爸提到梁家，说梁恺哥年少成名，已经是知名外交官和翻译家。” “乔叔叔过奖。” 纪长慕不大说话，听着他们说。 但他也没久留，大约二十分钟后，站起身，替乔沐元系好围巾。 “梁先生，阿元这两天感冒，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带她回家休息。刚刚阿元也说了，你在她心里头是很好的哥哥，那么，以后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过来。”纪长慕嗓音轻缓，语调很慢，“阿元很希望得到每一位亲人的祝福。” “好。”梁恺点头，“若是将来沐元和纪总修成正果，我一定会去参加你们的婚宴。” “那我先提前谢谢梁先生了。” 纪长慕没有多言，领着乔沐元下楼。 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走路很慢，但牵着乔沐元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从梁恺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相偎相依靠在一起，郎才女貌。 下了楼离开庙会长街，上车后，乔沐元搂住纪长慕的脖子，笑：“纪哥哥，你知道你现在浑身都是醋味吗？” “你是我的，我吃什么醋？” “你对秦昭、陈翰声都丝毫不放在眼里，但你对梁恺不一样，你真正在把他当情敌，眼神里的敌意我都瞧见了。”乔沐元紧盯着他的眸子看，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纪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吃醋是什么样？你听听你临走前说的话，那醋味儿梁凯哥估计都吃不消了。” “吃不消最好，免得再惦记你。” “你就不怕我梁恺哥去我爸爸面前告状，说你小心眼？梁恺哥可是爸爸唯一给我介绍的对象，要知道，我爸爸从来不管这些事的。” “小心眼这种东西得看用在什么地方，对梁恺，自然很合适。该大度的时候大度，不该礼让的时候自然不必礼让，他若真告了状，那可真真切切是小心眼了，你爸爸从来都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别，可别在我面前夸我爸，我可不会把你夸他的话转达给他的，你要夸他请当着他的面去夸，谢谢。” 纪长慕笑了，压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吻在她的唇上。 车内光线暗淡，两人拥吻许久。 晚上遇见梁恺是乔沐元想不到的，但遇见了也好，免得以后两人相见满是火药味。 庙会开始燃放烟火。 烟花在空中绽放，一朵接一朵，将天空染成五彩斑斓的颜色。 黑夜如白昼，车如流水马如龙。 夜间风大，没有停留太久，纪长慕让司机开车回浣花。 乔沐元累得在他的怀里睡着，睡颜安稳，呼吸均匀。 纪长慕双臂搂着她，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第7226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10） 天气更冷些的时候，乔沐元去商场给纪长慕买了生日礼物，一件新款的深灰色休闲长大衣，她仔细挑了好几家，终于挑中这件。 纪长慕生日那天，一大早，乔沐元亲手给他煮了一碗长寿面，虽然手艺不怎么好，盐放得也多了，但纪长慕还是一根未剩全都吃完。 天还蒙蒙亮，早餐后他就拉着乔沐元的手给她系上围巾。 小姑娘忐忑，小心脏敲击着胸腔：“纪哥哥，杨阿姨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 “可是上次在纽约，就是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碰见她和佟茜，她好像对我印象不是很好。” “那是误会。”纪长慕笑了，“怎么了，乔家小公主也有不自信的时候？我妈喜不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你还没去见过我爸妈，我就跟你去见杨阿姨，是不是也不太好？” “只是给我过个生日。” 乔沐元也没计较太多，她任由纪长慕牵着手进了车里。 京城距离滨城有好几个小时车程，天空是深蓝的颜色，隐约可见几朵明亮闪烁的星子，四处万籁俱寂。 冬季清晨的风像刀子一样“呼呼”刮着，刮过玻璃窗，发出呜咽似的的低鸣。 乔沐元在车上睡了一觉，快到滨城时，天色已亮。 她多年没有来过滨城，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幕幕：“纪哥哥，滨城变化很大。” “嗯，这几年建设的不错。” “杨阿姨还在疗养院吗？” “不在，她今天回家了，哪有在疗养院给儿子过生日的？” 乔沐元笑了：“那你看看我的妆花了没有？刚刚睡觉的时候好像把口红碰掉了一些。” 纪长慕捧起她的下巴，趁她不注意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没花。” 他的喉咙动了动：“小姑娘，你可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我得承受多少压力。” “你怕什么，别说以后了，以前追我的人也不少啊，我不也都没看上，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你还会勾人的狐狸。” 纪长慕只是笑，不语。 今天的乔沐元穿了件大红色的宽松厚毛衣，看上去乖巧可爱又喜庆。 车子很快停在纪家大院里。 杨淑筝一早就在盼着他们了，一听到车子的引擎声，立刻跑出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晏伽和洲洲。 纪长慕的生日素来低调，这次也不例外。 进了屋，乔沐元跟杨淑筝打招呼：“杨阿姨……你还认得我吗？当年你见过我的，那时候我还小，也就八岁吧！” “记得，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印象那么深吗？因为你小时候长得太漂亮了，洋娃娃一样，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女孩。”杨淑筝如今见到乔沐元，隐隐约约还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些小时候的影子，“时间过得真快，小女孩现在也变成大姑娘了。” 纪长慕放下给杨淑筝带的礼物。 洲洲满屋子跑，纪长慕剥了一块糖，单膝弯下：“洲洲，过来，叔叔给你带了水果糖。” 第7227章 夜船吹笛雨萧萧（11） “要橙子味的！”洲洲跑过来。 “这颗是苹果味的。” “洲洲要橙子味的！” “要什么要！”晏伽听见了，过来训斥他，“叔叔给你带糖，还不快点谢谢叔叔？你跟着我，一颗糖都别想吃。” 乔沐元走过来，接过纪长慕手中苹果味的软糖扔进嘴里，又给小朋友剥了一颗橙黄色的软糖：“这颗是橙子味的哦！” “姐姐最好了。”洲洲甜甜地喊了一声。 纪长慕笑，凭什么他是叔叔，乔沐元是姐姐？ 今日的滨城天气晴好。 乔沐元陪着杨阿姨，纪长慕和晏伽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晏伽说晏氏最近情况好了一些，接到几笔大单子，他这两三个月都很忙，今天还是抽空才来的滨城。 “你大哥最近情况怎么样？”纪长慕问道。 “老样子，躺在医院里续着命，我上次跟林栀说要把我大哥的管子给拔了。你猜那个林栀怎么着？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泪水直往下掉，抬手甩了我一个巴掌，我脖子这里也被她挠伤了。” 晏伽将黑色的高领毛衣拉下一些，皮肤上有几道指甲印，已经结疤。 “晏家又不缺这个钱，你说这话欺负她做什么。” “我就是见不得他们一家过得好。”晏伽嗤笑，“如果哪一天我大哥真醒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是温馨和睦的一家，甚至会从我手里接过晏氏实权。只有他真得死了，他们一家才永远都不会团圆。” “晏伽，你既然有这种想法就早点成家，到时候你也会有一个家。” “纪长慕，我不婚。” “行吧，这话你也跟我说过很多次了。” 纪长慕也懒得再跟他聊个人私事，问了问晏氏最近接的几个单子。 临近午餐时间，他们才从院子里回餐厅。 乔沐元和纪长慕坐一块，两人格外恩爱，看得晏伽都嫉妒不已。 乔沐元想吃鱼，纪长慕便给她剔了半天鱼刺，他素来知道她喜欢吃鱼却怕麻烦，非要有人帮着把鱼刺剔了才肯吃。 因为杨阿姨在，乔沐元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暗示今天不用帮她。 但纪长慕置若罔闻。 乔沐元只好如临大敌一般吃掉他夹给她的鱼肉。 洲洲有样学样，也指着鱼肉看晏伽：“二叔叔，要次鱼，不要刺。” “会卡喉咙，回去让你妈给你挑刺。” “现在要次。” “现在没得次。”晏伽才不会惯着他，不会纵容他一分一毫。 “叔叔给你挑。”纪长慕一向很喜欢洲洲，也溺爱着，他自己今天过生日还没怎么吃东西，光光顾着照顾乔沐元和晏洲了。 纪长慕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耐心地给洲洲挑鱼刺。 乔沐元时不时用余光偷看他，她没想到纪长慕还有对小孩子这样耐心的时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当年，他对她可没有半分的耐心。 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总是格外耐看，乔沐元看得入神，唇角都是浅浅的弧度，心神荡漾。 她也想要个宝宝了呢！ 第7228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1） 就像洲洲这么可爱吧！ 稍稍一想，乔沐元就心驰神往，眼窝里都是笑意。 但半晌之后她的小脑袋又耷拉下来，可惜了，这男人油盐不进，并不想要孩子。 “老纪，你对小孩子可真够耐心。”晏伽啧啧道，“你跟乔沐元赶紧生一个吧，我看行。” “胡说什么，阿元还小。”纪长慕并不听，“她自己还是个孩子。” “嗯嗯，顺其自然吧。”乔沐元给足了纪长慕面子，实际在桌子底下踢了纪长慕好几脚。 杨淑筝见他们感情很好，至于宝宝的事儿也不急，虽然她心里头很想要个小孙子，她怕自己的病情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发作。 但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她现在已然满足。 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 吃过饭，乔沐元困了，纪长慕带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他自从给母亲买了这套别墅就没回来住过，房间自然也是干干净净。 “你睡会，醒了叫我。”纪长慕给她铺床叠被。 “等一下，纪哥哥，亲一口。”乔沐元踮起脚尖，不由分说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一口变成了一个缠绵的吻。 他的唇上总带着淡淡的气息，身上的乌木香也格外让她眷恋，不知不觉间……越吻越深。 她的技巧生涩，浅尝辄止，倒是纪长慕带着她，一步步加深这个吻。 小姑娘心满意足，喘着气：“纪哥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我来过滨城……大概就是你给我补课的那段时间。” “我知道。” “听我说完，有一天特别想见你，就让钟管家领着我去了你家在的地方，不巧看到你跟佟茜两个人站在巷子口卿卿我我，浓情蜜意，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创伤。我当时就在想，你明明可以跟别人交朋友的，为什么就不喜欢跟我交朋友呢？” “什么卿卿我我……”纪长慕根本不承认，“不可能有这回事。” “真的，你再仔细想想。” “仔细想想也没有。”纪长慕淡淡道，“我自己做过什么很清楚。” 乔沐元笑出声：“那你当时跟佟茜说什么呢？其实她那时候挺漂亮的。” “我哪里还记得当时说过什么，暑假的话，无非就是做兼职被她看到，想让我分出一些时间陪她或者给她买裙子、鞋子。” “你买过吗？” “便宜的她看不上，贵的我买不起。” “哦，那你家老宅子还在不在？” “最早的别墅很早就卖掉了，还债。” “后来巷子里的那套老房子，院子里种了红枣的。” “那是租的一套老房子，房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前几年去世了，房子还在。”纪长慕平静道，“我妈对那里有感情，我就出资买了那套老房子。” “那你对那里有感情吗？” “说实话，没有。”纪长慕凝视她的眼睛，“在那间房子里我度过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还好，都过去了。” 那些年，乔沐元是他人生唯一一扇窗。 第7229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2） “阿姨为什么会对那里有感情？” “她更恋旧一些，那里也算是她的一段记忆。”纪长慕放开她，“洗个脸，卸了妆再睡。” “你下午出去吗？” “不出去，陪洲洲玩会。”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洲洲……”乔沐元咬着嘴唇，“纪长慕，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生宝宝？” “想什么呢？嗯？你才二十一岁，别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 “算了，随便你，我可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真怀疑你……”乔沐元捂住嘴巴，不说了。 真怀疑他不行。 不行！ 当又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伤他自尊。 乔沐元睡了一个午觉。 纪长慕陪洲洲在院子里玩了半个钟头，又去客厅陪母亲聊天喝茶。 杨淑筝今天心情很好，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长慕，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上乔家提亲？” 纪长慕喝了一口茶，眯起眸子：“她爸妈暂时在国外，等他们回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乔家人不同意？” “没想过。” 杨淑筝笑得厉害：“你不就是仗着人家小姑娘喜欢你，肆无忌惮。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姑娘年纪太小了，她有没有弄清自己想要什么以及未来想不想跟你一起走下去。” “她年纪是小，但很聪明，以她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但这辈子爱的人却只能有一个。” “她应该也不急着结婚吧？” “她比我急。”纪长慕笑了，“但她现在这个年纪最应该再读几年书，而不是跟我结婚。” “你是怎么想的？” “明年送她出去读书。” “她愿意吗？” “不愿意也得愿意。” “你可别乱来。”杨淑筝知道自己儿子性格，一旦执拗起来，那可是谁都劝不动。 楼上。 大约两点的时候，乔沐元醒了，她伸了个懒腰，在卧室里徘徊走动。 无意中拉开床头的柜子，里面竟然有一个小水晶相框，相框里放着她小时候的剧照，穿着古装，手摘梅花。 她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她小时候好可爱啊。 纪长慕果然还留着这张照片。 她又将相框放进了柜子里，记忆回到小时候。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落进了他手中。 乔沐元换了套衣服下楼，碰到纪长慕在花园里教洲洲念字。 小姑娘嫉妒得要命，凑过去：“纪先生，你当年教我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耐心，你偏心啊。” 洲洲一看到乔沐元就笑：“漂亮姐姐。” “嘻嘻。”乔沐元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洲洲学了什么呀？” “春眠不觉晓。”洲洲一字一顿认真地背给乔沐元听。 纪长慕也笑了：“乔沐元，你跟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啊。” “你当年打过我手心，用尺子。”乔沐元比划了两下，“我当年没少哭鼻子。” 纪长慕摊开自己的右手：“你要是不解气可以打回来。” “你当年打我，现在愧疚不愧疚啊！”乔沐元问。 “不打不成器，不愧疚。”某人倒是一脸坦然。 第7233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3） 乔沐元气得动手挠他，整个人都扑到他的怀里！ 纪长慕：“……” 他拉开乔沐元，在她耳边低语：“洲洲还在呢。” 洲洲装作没看见，继续在一旁读书认字。 乔沐元喘着气，收敛了小脾气，话锋一转，又问道：“那将来你要是生了个女儿，你舍得打吗？” 纪长慕笑：“那当然是不舍得的。” “狗男人，你双标！” 乔沐元又跟他一阵闹。 光影落在他们的身上，乔沐元乌黑的长睫上都沾染了金色的碎片。 晚上，他们给纪长慕过生日。 不是很隆重，但氛围温馨，乔沐元还特地给纪长慕买了蛋糕，这是她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整个生日宴，纪长慕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过。 洲洲是个活跃气氛的小能手，给纪长慕唱生日歌，还哄着杨淑筝开心。 晚上纪长慕喝了不少酒，和晏伽两个人都放开了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放纵过。 吃蛋糕时，乔沐元去院子透透气，正好碰上杨淑筝也出来。 杨淑筝的手上拿着一只红色的锦缎盒子，她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沐元，这只镯子是我婆婆当年留给我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以后留给你。” 乔沐元受宠若惊：“谢谢杨阿姨。” “戴上试试。” 杨淑筝将贵重的镯子戴在乔沐元的手腕上：“当年纪家没落我也没舍得将这镯子卖掉，纪家也没什么别的贵重物品，这只镯子希望你收下。” “很合适。”小姑娘抬起手腕，室外莹白的月光照在翡翠上，碧绿通透。 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小姑娘也知道这镯子很珍贵，有价无市。 “杨阿姨，这镯子是不是留给儿媳妇的？” “是。”杨淑筝笑了，“说真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长慕这么高兴过，以前，他都不让我给他过生日的。从前纪家太多变故，尤其是滨城这个地方，给他带来了很多痛苦，所以他后来一直不怎么愿意回来。即使现在回了国，他也选择了在琼州定居安家。” “沐元，很感谢你能接受并不是那么完美的长慕，也谢谢你能包容他的过去，以后如果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不会向着他的。” “杨阿姨，你放心吧，他不会欺负我的，他要是欺负我，他可就没媳妇了。” 她们在一块说了会儿悄悄话。 乔沐元觉得镯子好看，干脆戴着了。 纪长慕眼尖，她一回餐厅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妈妈肯定是胳膊肘往外拐。 但看到乔沐元戴着纪家祖传的镯子，他唇角不由上扬，眉梢间更多了几分醉意。 约摸八点多，晏伽先带了洲洲回去。 夜深人静时，纪长慕洗了个澡，见乔沐元还没睡，他一边系好睡袍带子一边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的腰：“看什么呢？” 乔沐元正坐在阳台上往外看，别墅区前是一处人工湖。 “好看吗？”她抬起手腕，当然是跟他炫耀一下她的手镯。 第7234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4） “这镯子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我小的时候我妈常常戴它，后来她说这镯子过于娇贵就给收了起来。时隔这么多年再见到它，已经戴在了我媳妇手上。”纪长慕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那碧玉通透的镯子，“时间过得真快，我一直以为我妈把这只镯子卖掉了。” “纪哥哥，既然来了滨城，我想看你家的老照片。” “……”纪长慕最不愿意的事还是发生了，“相册都找不到了。” “杨阿姨是念旧的人，而且她对过往一直很有感情，不然她也不会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滨城，那些相册她肯定会收着。所以呢，纪哥哥，骗媳妇没有好下场哦。” 她反手扣住他的下巴，笑得明媚璀璨，面前的玻璃上映出她如花般的面庞。 她今天在这套别墅里逛了一圈也没发现老照片，只看到她那张小时候的剧照。 这样珍贵的无价之宝，应该是被杨阿姨给收起来了，纪长慕肯定知道。 她都好奇一整天了，纪长慕以前小时候长什么样？ 纪长慕明白，瞒也瞒不住，到时候吃力不讨好，只好找个台阶给自己下：“我已经多年没回滨城，你去问问我妈，也许还在，也许丢了。” “你不念旧？” “我只喜欢往前看，那些记忆，也没有太多可以回忆的东西。” “好了，纪哥哥，别觉得吃亏，等你去我家，我也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乔沐元，你当我是傻子？”纪长慕被她气笑了，揉了揉她的脸，“你小时候什么样我还需要看照片吗？” “那不一样，给你看两三岁的，你不要就算了。我两三岁的时候超级可爱哦，那时候我妈在村里支教，她带着我在村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乔太太还支教过？” “嗯，想不到吧！” “今天不早了，累了没有？早点休息。” “你也是，早点休息，那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吗？” “我睡隔壁。”纪长慕捏着她的脸，“有事叫我。” “好吧，好吧，你快走吧！”乔沐元看到他样子就烦，好像她是什么色魔，迫不及待要躲着她。 时间也不早了，纪长慕一走，乔沐元躺在床上听着歌。 她打开手机，忽然看到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给她发了INS消息。 秦昭。 因为纪长慕警告她离秦昭远点，她这一两年都没有跟秦昭说过一句话，对秦昭最近的一次印象是去年，在SJ大厦。 那时候她还挺好奇为什么秦昭会出现在SJ，后来也没有深究。 她回了国就不怎么用INS了，也没什么人再用INS给她发消息。 秦昭没有她的微信，当初还是纪长慕帮她把秦昭的微信从她的列表里删除的。 纪长慕对秦昭也醋，对陈翰声也醋，但因为她的威胁，他没有删陈翰声。 乔沐元点开对话框。 秦昭：最近还好吗？ 乔沐元随意回了个“挺好”。 刚准备关掉INS，没想到秦昭在线，回复她：我下周回国，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 第7235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5） 乔沐元：下周我不在京城了。 秦昭：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城？这一年我在纽约混得不尽人意，一直想找一个真心朋友聊聊天，想来想去，我只相信你。 乔沐元虽然晚上喝了不少酒，但脑子挺清醒，心里头犯嘀咕。 只相信她？ 她和秦昭并没有交过心。 虽然当年一起上自习课的时光挺安宁美好，但也仅仅限于同学之间的往来，没有逾越。 乔沐元：你要来京城？ 秦昭：嗯，京城更容易闯荡出一片天地。 乔沐元：哦哦，那提前祝贺你。 秦昭：一起吃顿饭吧！ 乔沐元：你来京城后给我发消息。 秦昭：好。 他又给乔沐元发来一些小物件的照片，有憨态可掬的熊猫玩偶，有漂亮的樱花保温杯，有蝴蝶结背包，总之，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秦昭：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乔沐元：谢谢，有心了。 秦昭：只想对你一个人用心。 乔沐元：不过，学长，我有男朋友了，你应该知道的。 秦昭：嗯，我知道，但不影响我给你送礼物，对吗？ 乔沐元：他会不高兴。 秦昭：我明白，我会保持分寸。 乔沐元：谢谢，时间不早了，我先休息。 秦昭：好。 简简单单聊了几句，乔沐元头昏脑涨，放下手机倒头就睡。 她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她很开心，以后每一年，她都要给纪长慕过生日。 以后的以后，他们还会有可爱的宝宝加入进来。 她的唇角带着甜甜的弧度，美梦安好。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破天荒起得比纪长慕早。 她看到杨阿姨起得更早，已经在给她的宝贝花花草草浇水。 “阿姨，早。” “沐元，起来了啊，怎么不多睡会？长慕还没起呢！” “他昨天酒喝多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他平时不赖床的。”乔沐元绕到杨阿姨身边，“阿姨，趁他没醒，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问，我肯定告诉你。” “那个……我想看纪哥哥小时候的照片。”乔沐元压低声音，鬼鬼祟祟，捂着嘴。 “照片啊，别的没有，这个倒是真的有，我都收藏在家里。”杨淑筝见她想看，很乐意，“走吧，我带你去看，他可能都不一定知道那些照片藏在了哪里。” 杨淑筝拿了钥匙往后院的一间收藏室走。 绕过石子路和竹林，收藏室藏在一大片花园之间，装修低调。 乔沐元跟着杨淑筝进去。 收藏室很大，有书架、盆栽、小书房，阳光充沛，万籁俱寂，不受外界一丝一毫的干扰。 杨淑筝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干干净净的红色丝绒封面相册，相册打理得很好，但因为时间久远，边角仍有磨损。 “这个。”杨淑筝递给她，“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带走。” 乔沐元迫不及待翻开，翻开第一页就乐个不停。 “天哪，纪哥哥小时候好可爱啊！” 某人小时候长得白白净净，但脸上肉肉的，让人想捏。 乔沐元津津有味地看着。 第7236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6） 杨淑筝在一旁给她解说：“这个是长慕两岁的照片，长慕小时候很可爱的，街坊邻居都很喜欢他，不过他爸爸宝贝得很，轻易不准我带他出门。” 随即，乔沐元看到了纪东怀。 照片上的男人二十多岁，很年轻，和纪长慕眉眼间有七分相似，帅气英俊。 纪东怀的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是纪长慕和杨淑筝的相片。 “这张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门旅游，长慕三岁的时候。” “这张长慕六岁了，他有点不太爱拍照了，不喜欢看镜头。” “这是长慕八岁弹钢琴的照片。” 杨淑筝喋喋不休给乔沐元介绍，她似乎很乐意跟人讲述这一张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她是一个十分恋旧的人。 但每当看到纪东怀，她的眼角会慢慢潮湿，沉默不语，不再介绍。 乔沐元看得很慢，全然忘记自己还没有吃早餐。 “阿姨，这是纪哥哥几岁啊？好帅吖。” “十一岁了。”杨淑筝道，“他小时候就长得清秀斯文，再加上成绩好，很讨女孩子喜欢。” “是不是很多女孩子给他写情书？” “是啊，他七岁就收到情书了，你能想象得到吗？那封情书上一大半都是拼音。”杨淑筝自己先笑起来。 乔沐元翻着，竟然在一张照片上看到了纪长慕和佟茜的合影，她的手指头顿住。 大概此时的纪长慕只有十三四岁，少年清润，温雅清秀，女孩子靠在他的身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两人站在一尊雕像下拍了合影。 见乔沐元在看这张照片，杨淑筝缓缓解释道：“这是长慕初中春游跟佟茜一起拍的，没有别的。” “他们……那时候就谈恋爱了吗？” “没有，纪家家教严，这个年纪，不会允许他谈恋爱。” 但看到这合影，乔沐元还是有些醋，多看了两眼。 穿着校服的纪长慕脸上是富家公子不羁清冷的神情，佟茜则是一脸端庄淑雅的温柔，虽然都才上初中，但他们在一块竟也挺般配。 乔沐元醋得厉害，心里头泛起酸酸的味道。 杨淑筝又道：“长慕不知道我还留着这些照片，他如果知道，不会留的，这相册他已经十多年没有碰过。” 一想到佟茜陪伴过纪长慕这么多年她心里头就难受得很，真正的青梅竹马啊，两家又紧挨着。 她没见过的纪长慕的模样，佟茜都见过。 年少时的纪长慕是这样英俊帅气。 杨淑筝见小姑娘不说话，替她翻开一页：“你看这些奖杯，都是长慕当年获奖得来的，他很用功，虽然顶着父亲的光环，但从未恃宠而骄。虽然也跟滨城那些个公子哥玩耍打闹去酒吧，但他成绩一直不错。” 相册里的照片几乎都已经泛黄。 差不多到纪长慕十五岁时，照片戛然而止，连带着杨淑筝也没有再拍过一张照片。 “在看什么？我听佣人说，阿元还没有吃早饭。”纪长慕忽然从门外走进来，黑色皮靴踏在浅灰色的地板上。 第7237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7） 他没有穿外套，上身只有一件白色宽松绒线毛衣，衬得整个人温润如玉，姿态优雅，连带着平日那张矜贵肃冷的脸都变得温柔起来。 “在看照片。”杨淑筝回应他，“沐元看得津津有味。” 纪长慕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他走到乔沐元的身边，低头，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蕴着乌木香的呼吸深深浅浅落在她的脖子上、耳垂边，酥痒轻软，如轻羽，如草叶。 “我也看看。”他低头翻动相册，“原来这相册我妈还留着，我已经十几年没翻过，以为丢了。” 杨淑筝笑道：“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早餐，早点来吃。” “好。”纪长慕点点头。 杨淑筝一走，这收藏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纪长慕的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只翻了几页就失去了兴趣：“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吃早饭，今天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在滨城转转。” 他合上相册。 乔沐元不同意，她翻到那张他跟佟茜的合影，转头盯着他看，不说话。 纪长慕看到了，但他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拍过这么一张照片，眉头拧起：“这好像是我上初中的时候班上同学偷拍的，后来他转学了，把这张照片寄到了我家里，没想到被我妈收藏了这么久。” “说实话，拍得挺好，挺般配。”乔沐元掩盖不住自己的醋意，“你们俩认识了三十多年。” “我没有跟她早恋过，十三四岁没有这个想法，十六岁后我家遭遇了变故，佟正海主动让佟茜远离我。”他淡淡跟她解释着，单独抽出这张照片。 没等乔沐元反应过来，他拿出打火机，“啪”，点燃了这张照片。 “哎！”乔沐元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照片很快化为灰烬，“你在销毁证据。” “没有必要再留着。”纪长慕收起打火机，忽然搂住乔沐元的腰，将她压到墙边，低头，看着她那红润莹泽的唇，眼神从刚刚的冷漠变得火热，“阿元，别吃醋，不值得，佟家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我吃什么醋，没有。”她否认，目光躲闪。 他却用修长的手指头压住她的下巴，偏过头吻上去，胸膛紧贴她的身体，密不可分。 气息纠缠。 阳光从室外透过几层竹叶照进，纪长慕白色的毛衣上落下斑驳的树影，光影交织，他的吻愈发热烈。 朝阳，露珠，新生。 吻了她几分钟，他放开她的唇，但身体没有动：“阿元，我愿意将我这一生拥有的一切都给你，包括生命，因为我很爱你。” 他对她的那份爱，赤诚而热烈，如玫瑰不败，星月长存。 乔沐元那点醋味儿又消失了，她主动揽过他的腰，将小脑袋搁在他胸膛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焦味，那是照片残存的味道。 “该去吃早餐了。”他哄着她，无比耐心。 “纪哥哥，我想跟你说一句话……”她无比深情地抬起头。 纪长慕跟她对视：“什么？” 第7238章 骗媳妇没有好下场（8） “你小时候真得好可爱啊！”她笑出声。 “……”他还以为她要说什么。 扣住她的手，他低声道：“一起去吃早餐。” “等会儿，不急呀。”乔沐元翻开相册，故意翻到他五六岁左右穿着可爱毛衣的一张照片，“我觉得这张最可爱，你看，这圆乎乎的小脸蛋。” “乔沐元！” 乔沐元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纪长慕拿她没办法，强制带她离开收藏室。 “哎，再看看嘛，我是真心在夸你……”乔沐元还在喋喋不休，“原来你也可爱过。” “……” 乔沐元笑得肚子疼。 好在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杨淑筝早早吃过早饭又去喂她的一只宠物狗。 乔沐元更加肆无忌惮，只要一抬头看到纪长慕就想笑。 “吃的都堵不住你。”纪长慕道，“等会儿想去哪里玩？” “都可以，我对滨城不熟，你带我去哪里都行。” “去双子塔吧，那是滨城以前最高的建筑，站在顶层可以将老城区风景一览无余。” “好啊。”乔沐元没有意见，只要是跟他在一起。 这个季节的滨城也很冷。 纪长慕将乔沐元裹得严严实实，只让她露出一双大眼睛，帽子，围巾，手套，他都已经给她准备的好好的，尤其是手套，是杨淑筝在疗养院闲暇之余亲手织的。 他低声告诉她：“我妈说她当年也给你织过一双手套。” “是啊，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性没那么好。” “呸，不是记性没那么好，是不上心。你就是来乔家混薪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 “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手套真暖和。”乔沐元看着这双砖红色金丝线的手套，比小时候那双还好看，“阿姨等会儿要去疗养院吗？” “等会儿管家带她去做个例行检查。” “好。” 司机开车带他们去了滨城的标志性建筑双子塔，一座好几百年的铜制鎏金塔。 冬天人不多，北风刮得紧。 从一架蜿蜒往上的狭窄木梯往上爬，纪长慕在前，乔沐元在后，他紧紧牵住她的手。 “慢点，一直牵着我。”纪长慕叮嘱。 “灰尘很大。” “嗯，这里平时游客不多，能有毅力爬到顶层的人更少。” 人确实不多。 他们的说话声音甚至有回声，还有踩着木梯的脚步声，吱吱呀呀，仿佛踩踏的不是木梯，而是百年时光。 通道狭窄，两边有保存完好的壁画，走累了也可以坐在木梯上休息。 每一层都有瞭望台和窗户，越往上爬，看到的风景越美。 “纪哥哥，你以前常来吗？” “小时候来过。” “我看到有一张照片，你站在塔前拍的。” “五岁。”他笑了，“那时候我妈特别喜欢给我拍照片。” 乔沐元也笑了。 又往上爬了半小时。 乔沐元累得气喘吁吁，她趴在窗口往下看，已经是顶层，果然可以将整个滨城老城区的风景一览无余。 喘着气，一双小鹿似的大眼睛透着新奇与快乐。 第7239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1） 窗口特别冷，她裹紧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里没有别人打扰他们，来来回回也不见几个游客。 纪长慕站在她身侧，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他也在看着塔下的风景。 这个季节，树木的叶子都已经落光，整个老城区萧瑟清冷，街道狭窄，行人不多。 纪长慕指着前方那棵高大的银杏树：“看见那棵树了吗？一百年了，秋天的时候最漂亮，我曾经在那棵树下跟人打过架。” 听到前半段，乔沐元还挺感动，听到后半段笑出声：“纪哥哥，你也会跟人打架？” 他笑了：“年少张扬，约架是常事。” “那你打得过人家吗？” “我跆拳道黑带。” “嘤。”乔沐元立马不歧视她的纪哥哥了，年少时看着斯文清秀的少年竟然是跆拳道黑带，“那你以后会打我吗？” “你这小脑瓜子想什么呢？嗯？” “那边的红房子好漂亮啊，也是老宅吗？” “是造纸厂。”纪长慕给她介绍，“我上小学时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家开的造纸厂，后来他父亲不知变通加上环保要求，没几年就倒闭了，我那同学也转去了别的学校，如今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模样。” “这造纸厂的厂房造型、结构都很不错，所以一直没有拆迁，后来被一个外地富商买来做成了咖啡加工厂，一直到今天。” “纪哥哥，你记性真好。” “还行吧，毕竟也没到记性不好的年纪。”纪长慕心中没有太多波澜，如今来到这座城市，更多的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过去也是放过自己。 与过去握手言和，他的内心已然无波无澜。 塔顶风大，纪长慕没让她站太久，揽过她的腰走进塔内。 “这边有个小型的博物馆，里面陈列的都是从塔里发掘出来的文物。”纪长慕领着她过去。 从走廊往前边走，乔沐元依然在看着塔外的风景，北边有一处连绵起伏的山丘，她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滨城公墓。”纪长慕的眼底有几分酝酿的朦胧，嗓音压抑，“我父亲就长眠在那里。” 乔沐元哑然：“对不起，纪哥哥……” “没事，说什么对不起。”纪长慕握住她的手。 “你要去看他吗？” “上次来滨城我去过，这一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你一起去。” “我怎么会介意，纪长慕，说好了的，我们以后要结婚的。” “好。”纪长慕颔首，“那下午我带你过去。” “嗯。” 从双子塔下来，纪长慕带她在商场吃了午餐，又从花店买了几束白菊。 乔沐元跟在他身边过去。 一到墓园，气氛肃冷，安安静静。 纪长慕牵着她的手从一条不算宽的路往墓园后方走，那里山清水秀，是整个墓园最安静的地方。 乔沐元再一次见到纪东怀的照片。 她沉默许久，将白菊放在墓碑前，和纪长慕一起鞠了躬。 “爸，我把你儿媳妇带过来了。”纪长慕脸色温润，嗓音低沉。 第7240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2） 虽然再不会有人回应他，但他还是跟纪东怀小声说着话。 乔沐元恭恭敬敬站立着，目光注视着墓碑。 照片上的男人还很年轻，但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在他事业得意、家庭美满的时候被人谋杀，从此长眠于此，孤寂清冷。 纪长慕没有再提佟正海，因为上一次他来滨城已经向父亲说过那些事，想必父亲泉下有知也能够瞑目。 如果不是当年京城一桩金融案牵扯到滨城的这桩旧事，也许，他一生都被蒙在鼓里，无法替父亲沉冤昭雪。 说起来，他很不孝，让父亲背负这样的沉重。 但今天，他不说这些。 “爸，还记得前些年我来这里跟你说过的话吗？当时我说，可能您儿子这一生都无法再去爱一个人，他根本学不会如何去爱一个姑娘，早已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但，在那之后我遇到了乔沐元，是她让我重新明白，不是我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而是……我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人。” “她现在就在我身边，我带她过来看看您。” “叔叔。”乔沐元叫了一声，“我会帮您照顾好长慕的，您不用担心，放心把他交给我。” 纪长慕笑了，转头看向乔沐元。 小姑娘还真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收敛起平日的乖张，满眼温柔。 他不由握紧她的手。 “叔叔，长慕这十几年过得没那么快乐，但我跟你保证，他以后这辈子都会很快乐、很幸福。”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年纪小就是好，她哪知道什么叫一诺千金。 纪长慕靠近她道：“小姑娘，许下诺言是要兑现的。” “我是认真的。” 北风呼啸。 墓园风冷。 纪长慕没让她呆太久，大约十分钟后带着她离开。 司机在外面等着。 刚钻进车里，乔沐元就搓搓手：“今天气温真低，车上好暖和。” 车子一路往别墅开，乔沐元想回去休息了。 路上，她拿起手机，发现秦昭又给她发了消息—— 秦昭：今天路过一家鞋柜，看到这双鞋挺漂亮，你喜欢吗？ 图片里是一双浅金色的小猫跟珍珠扣鞋子，优雅淑女，泛着低调的光。 “在看什么？”纪长慕靠近。 乔沐元退出INS：“看到一双鞋子，随便点开看了两眼。” “哦，想买鞋？有什么喜欢的款？我给你买。” “暂时没有特别想要的款式。” “话说，小网红姑娘，你的社交软件很久没更新照片了，粉丝都快掉光了。” “你会看啊。”她笑了，露出甜甜的小酒窝，“跟你在一起后就不想更新了，反正我最爱的人天天可以看到我，再说，我也没有时间更新了。” “你做事挺半途而废。” “但在喜欢你这个事上我可有始有终。” “电视剧也不乐意拍了？” “我倒是想啊，只要你乐意我跟男明星搭戏……甚至是吻戏。” “想都别想。” “看吧。” 乔沐元也是故意提这么一嘴，回了京城，她哪里还有拍戏的余地。 第724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3） 这样看来，在纽约的那段时间其实还挺快乐，只不过现在她对拍戏也没有太大兴趣了，做建筑设计也挺好。 回到家，乔沐元要休息会儿，纪长慕便去了书房工作。 她打开INS回复秦昭：不用，谢谢。 秦昭：想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乔沐元：我生日只跟家人、男朋友在一起。 秦昭：我这是被你拒绝了。 乔沐元没有再回复，收起手机休息。 明天她就要跟纪长慕回京城。 …… 几天后，纪长慕一个人回了琼州。 乔沐元的工作调令没有能批下来，她只好留在京城，等下次再找机会调去琼州。 一想到又要有很多天见不到纪长慕，他走的时候，她搂着他哭了半天。 纪长慕也不知道她怎么这样爱哭，哄了半天，由着她送他去机场才罢休。 回来的路上已经是中午，乔沐元午饭还没吃，她刚打算让司机在路边找一家餐厅停车吃顿简餐，手机响了。 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电话——秦昭。 乔沐元接起：“秦昭？” “是我，你还留着我的号码。”那头声音如旧，“你现在在京城吗？” “在。” “我回来了，一起吃个午饭吧？或者喝杯下午茶也行，我请你。”秦昭嗓音轻缓，“别拒绝，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我只是单纯想请你吃个饭，地点你定。” 乔沐元思忖片刻：“那就春桃路那家京城菜餐厅，环境挺好。” “好，我等你。” 乔沐元听到他的声音里有几分疲倦和无力，事业不如意？ 她放下电话，吩咐司机拐到餐厅去，她正好还没吃午饭。 秦昭和她几乎同时出现在了餐厅外。 阳光下，乔沐元看过去，当年那个聪明过人、意气风发的学长此时此刻有几分沧桑，黑眼圈很重。 她仔细想了想，他其实也才二十岁出头。 但因为他太过聪明，智商极高，很早就得到了教授的赏识进入金融圈。 不知为何会离开纽约？ 入了座，秦昭让乔沐元点了菜。 乔沐元也没跟他客气：“学长，今天我请客，于情于理都应该我请，我是京城人。” “说好我请客的。” “别跟我争，我请客。” 秦昭将小礼物拿过来：“给你带的礼物，上次说好了的。” “礼物就不用了，我男朋友会吃醋，真的。” “纪长慕吗？” “嗯，是他。” 秦昭笑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他，你还是放不下他，之前听说你们在闹分手，他的公司也被收购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乔沐元没有多提，“现在他在国内也挺好，我们复合后感情也好。” 她点好菜，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着。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光彩照人，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像个青涩的小女孩。”秦昭道，“我没想过你竟然是金融圈大佬乔爷的女儿，说起来，我挺幸运，能认识你。” “你为什么从纽约回来？” “纽约那里工作压力太大，回国后可以照顾我的父母。” 第7242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4） 乔沐元心有疑惑。 看来秦昭记性并不怎么好，他以前跟她说过，只有纽约这样的金融中心才能让他大展拳脚，能让他的才华有用武之地，以后他是不会回国的。 而且，他的父母在他心中并不比事业重要。 再退一步，秦昭的父母还年轻呢！不需要他照顾。 乔沐元问：“那怎么不去莫城？你家乡在那里。” “那里不能有太大作为。”秦昭平静叙说，“以后我可能要在京城工作，也许我们会时不时碰到。” “京城很大，一般来说碰不到，除非就是像今天这样，你约我吃饭。” “也是。” 他们今天的聊天简单随意，更多的是嘘寒问暖，秦昭没有提纪长慕。 乔沐元没有跟他聊太久，吃过饭就离开了餐厅，秦昭的礼物，她一样也没收。 秦昭似乎并没有勉强，年轻清隽的脸上是春水般的平静，没有波澜。 就像是许久不见之后的寒暄和重逢，秦昭没有过分的举动，有那么一瞬间，乔沐元记忆甚至跳到几年前，他们在自习教室相遇的时候。 那时候她咬着笔对头疼的金融题一筹莫展，心里头正在把纪长慕骂八百遍。 出了餐厅，秦昭原本要送她，见她的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着，只好作罢。 乔沐元刚上车，手机响了。 司机开车时，她接起电话：“井锐哥。” 也不知道今天吹的什么风，井锐居然会给她打电话。 “大小姐，我刚刚在餐厅看到了你，春桃路，对吗？” “井锐哥哥好眼力呀，是我，吃个午饭。” “我还看到了秦昭。” “井锐哥认得他？” “认得，不仅认得，还曾经共事过。”井锐顿了顿，“大小姐，秦昭这个人虽然年纪小，但不是善类，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乔沐元惊讶，信息量很大，曾经共事过？ “井锐哥，你一直是哥哥的助理，也就是说，秦昭进入过SJ吗？” “是，他曾经在SJ上过班，后来因为犯了错误被大少爷拿住把柄，让人找了个托辞辞退了他。后来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了，我和大少爷回了国。” “去年？” “是。”井锐似乎没有想过隐瞒什么。 乔沐元仔细想了想，去年她确实在SJ看到过秦昭，没想到她没有猜错，秦昭是在SJ工作。 “他犯了什么错？” “工作上的事。” “哦哦，我不会跟他深度接触的，我们只是平常的校友关系。” 同样的警告，纪长慕也给过她。 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秦昭确实有问题。 “那就好。”井锐点点头，“我只是刚刚看见了就给大小姐打个电话，大小姐冰雪聪明，做事肯定有分寸的。” “谢谢井锐哥，有时间去乔氏找你喝茶。” “随时欢迎。” 挂上电话，井锐让司机开车离开。 他不清楚乔沐元是不是能听进去，因为他发现乔家几个孩子性格中有特别相似的地方，就是一意孤行。 他当然也早就知道了乔沐元和纪长慕的事。 第7243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5） 他当初对乔沐元瞒着EM被SJ收购的真相，也是希望乔沐元最好不要再跟纪长慕往来，因为大少爷会很不高兴，乔家那边也不好说。 没想到，乔沐元还是跟纪长慕在一起了。 既然在一起也罢，至少纪长慕那个人有真才实学，在某些程度上比乔乘帆还要厉害。 乔沐元在市区转了转，买了点小甜食，又给袁晴晴打电话，约她出来做美容。 袁晴晴听她的声音轻松愉快，笑道：“大小姐，你男人是不是不在京城？” “对啊，他今天回琼州了。” “我就说呢，不然你也不会想到我。” “我想，两个人总是黏着也不大好，所以他这次回琼州我没有跟过去。” “大小姐，你说的对极了，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去哪家？” “不用，我先回去睡个午觉，今天早上起得早，有点困。” “大小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我听人说，怀孕的话会特别困，尤其是初期。” “……”乔沐元对袁晴晴真是无语，“你这小脑瓜子，想什么呢？什么怀孕，我都没跟他……” 乔沐元捂嘴，不说了。 袁晴晴耳朵尖，立马炸裂：“我去，这纪长慕也是能忍，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身边，他是怎么忍得住的？我要是你男朋友我一天都忍不了！大小姐，你还是找个机会带他去医院看看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个老医生，我一个哥们的哥们就是吃了他的秘方后治好的，以前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现在一天三次。” “……” “大……” “别！”乔沐元打住，“我男人没问题。” “没试怎么知道没问题？”袁晴晴望天。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说我男人坏话哦！”乔沐元眨眼，“我先回去睡一觉，醒了给你发消息。” “OK。” 袁晴晴觉得热恋期的小情侣真是有意思，前段时间还吵得不可开交、酒吧买醉，这会儿连句悄悄话都不能说了。 啧，乔沐元已经开始向着那个男人。 …… 自从纪长慕去了琼州，乔沐元的生活又恢复了别墅、工作室的两点一线。 虽然工作室不会给她太劳累的工作，但她知道，做这一行，不累是不会获得成就的，她宁愿累一点。 每天晚上她还会主动回家里加班，有时候忙起来会忘记时间，不知不觉会加班到凌晨一两点。 她的卡还被哥哥冻结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哥哥了，上次打电话给井锐哥，井锐说哥哥这一个月都在丹麦出差，很远。 以前乔乘帆出差，乔沐元会撒娇让他带礼物，什么值钱带什么。 现在兄妹关系到了冰点，她也不想给乔乘帆打电话，反正她现在有纪长慕，让纪长慕给她买东西也是一样。 京城那些演出、晚会还是没人邀请她，应该是没有得到哥哥的指令，他们也不敢轻易对她解封。 她正好沉淀性子继续做本职工作。 时间越久，她反倒更爱这份工作。 第7244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6） 这一天早晨，她在工作室认真修改设计稿，又接到秦昭的电话，秦昭约她出来吃饭。 乔沐元把玩手中的铅笔，思忖几秒，应了：“好。” 这是秦昭第二次在京城约她吃饭，距离上一次已经有一段时间。 就约在工作室楼下不远处的餐厅。 这一次，乔沐元在秦昭的眼神里看到了无限的沧桑，那可不属于一个二十出头男生的目光。 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漫不经心吃着：“你找到工作了吗？” “暂时还没有，能接受我的公司给的薪水太低。” “不太可能啊，你是哥大高材生，履历非常优秀。” 秦昭没有立即应答，只吃着牛排淡淡道：“可能是我眼高手低。” “没关系，反正京城的岗位多，慢慢来。” “你男朋友呢？”秦昭忽然问。 “他回琼州了，这段时间不在京城。” “哦，他挺厉害，EM被收购后还能在第一时间创立一家新的集团，声名大噪。” “是吧，他一向挺厉害的，不然，我也不会看上他呀。” “这也是你看不上我的理由吧？我跟他比，一无是处。” “不是，你别多想。”乔沐元没有多说。 秦昭这个人性子急躁，恃才傲物，如今乔沐元都不大愿意跟他处朋友了。 “如果没有他，我在大学里追求你，你肯定会答应的，对吧？我们年龄相仿，兴趣相投……” “不会。”乔沐元打断他的话，眼神里的温度冷了几分，“我们并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秦昭，你别想这些了，我和纪长慕感情很好，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 秦昭愣了一下：“订婚？你们乔家能接受他？他的过去并不怎么光彩，家里欠债千万，上大学的时候都在靠奖学金和兼职生活，这样家庭的出身，你们乔家怎么会接受？你肯定是在骗我。” “负债不是他的错，我不允许你用‘不光彩’这个词说他。”乔沐元有些生气了，“家道中落、负债千万都不是他的错，他有担当，负责任，有能力，乔家怎么会不喜欢他？尤其是我爸爸，他阅人无数，很喜欢长慕。秦昭，你要是再跟我说这些我就不高兴了。不管有没有纪长慕，我们都没有可能。” “那你订婚，会邀请我吗？” “我们订婚没打算操办，我和长慕都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 秦昭笑了，喝着杯中的酒，没再提纪长慕。 气氛剑拔弩张。 因为秦昭说了乔沐元不乐意听的话，她闷闷低头吃牛排，没什么心情聊天。 谁也不可以诋毁她的纪哥哥。 她的纪哥哥那么好。 午饭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乔沐元假装接了个工作室的电话：“工作室同事刚刚给我打电话有点事，我先过去，你慢慢吃。” “我送送你。” “不用了，就在附近。” “就在附近的话，那岂不是更该送送？不然，几步路都不愿意送，我还算什么朋友。”秦昭站起身，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单肩包。 第7245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7） 乔沐元也无意跟他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争执，出了餐厅往工作室走。 天气很冷，她裹紧围巾，好在距离工作室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没走太久就到了楼下。 她站在写字楼大厅边角处：“谢谢，我上楼了。” “嗯，你先上去，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最好还是不了，我男朋友会吃醋。” “那等我下次有什么好消息再请你吃饭。” 乔沐元没说什么，背上她的包从电梯口上去。 这边写字楼的人也不知道她是乔家大小姐，以为她就是普通上班的小女孩，甚至有人跟她搭讪道：“你男朋友好帅。” 乔沐元笑了笑：“不是男朋友，他是我学长。” 秦昭长得确实挺帅，身姿挺拔，五官端正，再加上他年纪不大，皮肤很好，虽然最近有些沧桑，但也掩盖不住他的青春风华。 他当初如果留在纽约踏踏实实在金融行业做下去，他日必定有所成就，但似乎，他的身上有着不一样的浮躁。 付老工作室的人也看到了秦昭，问乔沐元：“那是你朋友？” “嗯，大学学长。” “他刚刚在楼下站了很久，好像不舍得离开，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他追过我。” “怪不得。”女同事喝着茶，“不过，我觉得还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好，就是纪总。” “当然呀。”乔沐元最喜欢听别人夸纪长慕，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他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但你得小心了，能入得了你眼的人，别的女孩得花痴成什么样，你得盯紧一点。他最近去琼州了吧？你要每天给他打个电话嘘寒问暖，关心关心他。” “我不担心他，因为我对他太了解了。” “是吗？但是男人都是天生的奥斯卡最佳男演员，特别会演戏、会隐瞒，看紧点，没错。” “谢谢佳姐，没事的，他不是那种人。” 女同事见乔沐元不开窍，也懒得再说，小女孩就是好，一旦恋爱，智商为负，满眼里都是自己的对象。 乔沐元也不例外，说起纪长慕的时候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乔沐元进了自己办公室，她从窗户往外看，发现秦昭还在外面。 差点被他发现，乔沐元连忙拉上窗帘。 她倒是没想到秦昭对她旧情不忘，但当初在纽约，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亲密的举动，只是朋友间正常的交流。 后来纪长慕不准她跟秦昭往来后，她就跟他断了关系，她并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秦昭还会喜欢她。 她不觉得自己能有让人念念不忘的本事。 秦昭倒也没继续给她发消息，乔沐元平静下来，泡上一杯花茶。 乔沐元想起好久没有去看望袁晴晴爸爸了，她正好准备下班后去一趟康复中心。 袁晴晴也答应陪她一起去。 …… 康复中心人很多，袁叔叔住在VIP套房，他已经住了好几个月，身体好多了，但还需要进行康复治疗。 乔沐元陪袁叔叔说了会儿话，套房里欢声笑语，气氛温馨。 第7246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8） 中途乔沐元去楼下超市买东西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勇！ 阿勇怎么会在京城的医院里？ 确实，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阿勇了，她起初还以为阿勇去了琼州。 阿勇行动不怎么方便，病号外套了一件羽绒服，他撑着拐杖在楼下走来走去，像是在做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 这家私立康复中心收费很贵，而且需要一定的人脉才能住进来，应该是纪长慕安排他住进来的。 乔沐元提着超市手提袋，走过去：“阿勇。” 阿勇猛然转头，他脸上的伤已经都好了，只剩下骨头还没有恢复，那天晚上他被打得很严重。 “乔小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阿勇秉性耿直，素来直言直语，但一时间没有想到该怎么回应乔沐元，只好憨憨道，“养伤。” “你怎么伤成了这样？”乔沐元走近一些，“谁把你弄伤的？” 阿勇汗涔涔，他不大会撒谎，只好如实道：“跟人打架，没打赢。” “打架？你可不是会主动跟人打架的人，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是在京城弄伤的，你在京城更是与人无冤无仇，除非……”乔沐元冰雪聪明，一步一步套阿勇的话，“除非是保护你家纪先生。” 但如果是保护纪长慕，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纪长慕在京城出过事？！ 阿勇更加心虚，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阿勇，你跟我说实话，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弄伤的？为什么？你家纪先生不怎么省心，喜欢惹麻烦，让你吃苦了。” “没，没有，纪先生对我很好。”阿勇急切切替纪长慕辩解，至少，他在京城的全部手术费用、住院费用包括现在的康复费用全都是纪长慕在承担，且都是京城最好的医院，“是好几个月前我陪纪先生出差，有人挑衅纪先生，后来我就被打伤了。” 乔沐元心里头疑惑，谁敢挑衅纪长慕？ 如果是同学聚会那种，别说阿勇能摆平，纪长慕也不会放在眼里。 能把阿勇打伤且能让纪长慕主动隐瞒的人，可非比寻常。 乔沐元忽然想起一个人。 是，她哥哥。 乔乘帆！ 乔乘帆就是把他一条命都快弄没了，他都不会多说一句。 乔沐元咬牙，这次肯定还是她哥哥！ 纪长慕居然只字未提，无事人一样。 这次吃苦的是阿勇。 “在什么地方？”她问。 “一家、一家会所。”阿勇身后都出了一层汗，他不会撒谎，但也不能忘记纪长慕的嘱托，纪长慕说过，那天晚上的事全当没有发生。 乔沐元从手机里翻出自己哥哥的照片，放在阿勇跟前：“那现场有见到这个人吗？” 阿勇点点头，又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乔沐元的眼睛。 乔沐元顿时全明白了，她哥哥在京城又挑衅了纪长慕。 会所发生了什么？纪长慕和她哥哥都没有受伤，两人估计没打架，但手下的人肯定吃苦了。 阿勇就是例子！ 第7247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9） 这两人什么时候能不玩命？！ 一个是她哥哥，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不管谁受伤、吃苦，她都会难受啊！ 可他们跟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拔枪，针锋相对，见一次面见一次血！ 一时间，乔沐元黯然神伤，久久没有说话。 而且，不管长慕哥哥再怎么好，乔家一定是偏向乘帆哥哥的，到时候就算乔家接受了纪长慕，这份嫌隙也永远存在且会一直裂开，甚至无法弥合。 “乔、乔小姐……”阿勇很紧张，“那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就是闹了点口角，真没事的。” 他很怕因为他嘴笨，纪先生和乔小姐闹别扭。 “那天是哪天？” “我记不清了，那时候纪先生还坐在轮椅上。” “你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康复中心的医生说，再有一个月我就能出院了。” “都好几个月了，这还不严重？！” “真没事的，主要是骨头伤到了，恢复有些难。” “那你好好休息，纪长慕有过来看你吗？” “纪先生来过，他还给我请了很多佣人和护工，保镖都有，他对我很好。” 乔沐元叹息，阿勇真是单纯。 纪长慕分明就是怕乔乘帆再来找阿勇的麻烦。 “你们那天晚上闹了什么口角？”乔沐元又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阿勇确实也知道的不多。 乔沐元没有为难他，转头又去超市给他买了很多营养品，递给阿勇身边的护工：“这些你收着，辛苦你了，你家纪先生比较让人操心。” “没、没有，乔小姐，纪先生对我真的很好。” “好了，我知道了，他对你很好。” “嗯，嗯。” 阿勇木讷寡言，乔沐元知道也不该欺负老实人，没有继续追问，叮嘱几句后转头去了楼上。 乔沐元也没在康复中心久留，天黑的时候离开了这里，让司机开车去海滨别墅。 陶文兴让厨房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见她怏怏不乐，笑着问道：“大小姐，今天工作不顺利？” “哎，陶叔叔，不是，工作挺顺利的。”乔沐元一边换鞋一边从地上抱起菲菲。 菲菲又胖了很多，小脸蛋儿圆乎乎的。 “饿了吧？先吃晚饭。” 乔沐元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海滨了，她今天回来挺想跟陶叔叔聊聊天，跟陶叔叔的相处时间很长，她早已把他当亲叔叔一般。 有时候，她和陶文兴的相处时间反而更多。 海边风浪滔天，冬天的海滨很冷，那些屹立在路边的电线杆似乎都在颤抖。 别墅内却很舒适，暖洋洋。 她抱着毛茸茸的菲菲，和陶文兴一起用餐。 乔沐元乌黑的长头发披散的肩头，发尾微卷，神态平静。她吃着自己最爱的菜肴，和陶文兴简单聊着最近的工作。 陶文兴也听说纪长慕回琼州了，对她道：“在浣花无聊的话就来海滨，我都在这边。” “陶叔叔，爸妈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呀？你有没有听乔宅那边的管家说？” “太太在你过生日会回来。” 第7248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10） “那我爸呢？”乔沐元急切切地问。 “乔爷那边还不是很清楚，乔爷在英国事务繁忙，不一定能回来。要不，大小姐你打个电话给他，他平时最疼你，你如果让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 “今时不同往日……”乔沐元叹气。 “大小姐是在担心纪先生的事吧？”陶文兴耐心开解她，“纪先生人品好能力强，乔爷不会不知道，他如今也是在默许你们交往，不然，他如果真得完全不同意，会出手强制干预。” “谈恋爱的话，他不管的……” “大小姐是担心乔爷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不过你年纪确实还小，乔爷可能是不会同意你这么早结婚。” “我就知道……”乔沐元难过起来，“可是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想嫁给纪哥哥，早结婚是他，晚结婚还是他，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我明白，我明白。”陶文兴很懂乔沐元，“放心，没事，乔爷不会反对你跟纪先生在一起，如果乔爷真得不同意你这么早结婚，你也不要跟乔爷顶撞，他也是为你好。” “嗯。”乔沐元点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 陶文兴面色温和，他也在平静地吃着碗里的饭。 餐厅气氛安静。 过了会儿，乔沐元又说起哥哥的事，她把乔乘帆和纪长慕之间的冲突都说给了陶文兴听，还有哥哥冻结她银行卡的事也说了。 “大少爷现在在京城一手遮天，他性子不如纪先生稳重，但好在天资聪颖，他会收手。” “哥哥对纪哥哥敌意太大。” “也能理解，他对纪先生不放心，毕竟接触很少，你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哪有就这样放心将你交给一个陌生人的道理。”陶文兴缓缓安慰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以后，他会接受纪先生。”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他最近在忙什么呢？井锐哥说他去丹麦出差了。” “大少爷平时工作是比较忙。” 乔沐元就这样跟陶文兴闲聊着，聊了一顿饭的功夫，心情好多了。 他们又聊到了宋家，陶文兴道：“宋北森少爷屡教不改，听说宋总又被他气得进了医院，宋太太已经很久不回宋家，在郊外的一处宅子长住。” “宋北森还有救吗？宋家家大业大，快被他玩坏了。” “难，不好说，他现在肆无忌惮，什么都玩。平日里跟宋氏交好的集团都已经在纷纷远离宋氏，都觉得宋氏不再有前途，已经是日薄西山，再加上宋总总是生病，宁悠小姐经验缺乏，宋太太远离京城，宋氏岌岌可危。” “我爸爸是什么态度？” “乔爷素来不插手别人的家事。” “可惜了悠悠姐，年纪还那么小，辛苦支撑宋氏。”乔沐元叹息，“那想想呢？想想最近还好吗？我有一段时间没去看这个小丫头了，她快高考了。” “大小姐要是想知道的话，改天我去宋氏帮忙问问。” “算了，不用了。” 第7249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11） 宋家的浑水，她也没办法去趟。 最重要的是，宋北森玩太大了，他才十七岁。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宋北森年纪渐长，他以后会做出更多出格的事。 上次乘帆哥哥在警局踹了他一脚都没让他长记性。 夜晚海边风大。 乔沐元晚饭后去琴房练了会儿琴，又跟纪长慕打了电话，纪长慕在出差，正在酒店办公。 乔沐元没提阿勇的事，等纪长慕回京城，她当然是要当面问他。 乔沐元把菲菲抱到镜头前：“纪哥哥，你看，菲菲最近又长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了。” “小肥猫。”纪长慕笑了一声，“当初买给你的时候，它还很小。” “它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不可以叫人家小肥猫。” “今天怎么没住浣花？” “你不在家我嫌冷清，海滨这里有陶叔叔陪我。” “乖，过段时间我就回去。” “早点回来，我快过生日了呢！生日礼物别忘了。” “当然。” 两人随意聊着，没多久，乔沐元挂上了视频电话，发了一条INS，配图是乔沐元和菲菲的自拍—— “男朋友出差了，最近只有我和它。” 菲菲一脸苦恼，看上去很像回事。 乔沐元也耷拉着小脑袋，她们几乎是一个小表情。 她的INS好久没更新，正如纪长慕所说，粉丝都快掉光了。 这一更新，还有不少人给她留言、评论。 秦昭也私聊了她：我后天想去京城老城街转转，你可以给我当导游吗？ 乔沐元：后天？ 秦昭：嗯，后天，周六，你该不会要加班吧？ 乔沐元：不加班。 秦昭：那……可不可以？我在京城认识的熟人只有你，我还没有去过老城街，想去看看，这个季节的腊梅花应该开得很好。 乔沐元：我再看看时间。 秦昭：等你回复我，很希望你能给我当导游，当然，我会请你吃饭的。 乔沐元：OK。 秦昭：周六给你打电话。 乔沐元没有再回复，她困了，松开手任由菲菲跑出去，打了个呵欠，躺下睡着。 窗外月色溶溶，月光洒在深蓝色的海面上，码头停着几艘游轮和船艇，海面波光粼粼。 …… 周六下午，秦昭约乔沐元出门去老城街游山玩水，看梅花盛开。 乔沐元给他简单介绍着老城街的风土人情，她很业余，再加上天气特别冷，很多时候她只是陪秦昭走着，不说话。 “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吗？”秦昭问道。 “不常来，我懒得出门，男朋友不在，更不乐意出来。” “纪总还没有回京城？” “没回，可能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最快也就赶在我生日回来吧！” “哦，是，你生日快到了，我记得。” “嗯。” “不介意的话，我想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谢谢，但不用了，我男朋友会吃醋，他不喜欢我接收异性的礼物。” 秦昭笑出声：“他好像很会吃醋，男人这么小心眼。” 乔沐元不做声。 秦昭没有再往下说，怕乔沐元不高兴。 下午日光和煦，老城街游客不多，很是清净。 第7250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12） 秦昭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长大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靴，他走得很慢，和乔沐元并肩走在老城街的长巷里。 乔沐元用裹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来天寒风冷，二来，也不想被人认出。 老城街风平浪静，红色的墙体里是一户又一户人家，腊梅的香味儿四处飘散，但却很少能看到腊梅的枝条，这些香味也不知是从哪户人家飘出来的，气息令人陶醉。 乔沐元走得也不快，冬天的风虽然冷，但有这些花花草草相伴，倒也不失另一种情趣。 “乔沐元，你变化挺大，我记得你在纽约的时候是个小话痨，小可爱。” “总会长大的。” “你跟纪长慕在一块开心吗？” “当然！”乔沐元不知道他怎么又提及了纪长慕，“他是我的挚爱。” “是吗？永远都不会变？” “你不要再提他了。” “好，好。” “说说你的工作打算吧！你最近去了哪些地方应聘？” “都没有适合我的岗位。“ “不可能啊，京城有那么多家金融公司都很不错，我傅叔叔家的傅氏集团，你去了吗？” “去了，从最低级的岗位做起，一个月一万二薪水，呵。” “也还可以了，傅氏很厉害，而且不管哪家公司，刚进去薪水都不会很高。我现在一个月薪水也就一万五，这还是我爸爸跟付老打过招呼的结果。” “乔沐元，你薪水这么低，怎么做得下去的？” “挺好啊，同事们对我都很好，而且也是我自己学的专业。” “也是，你不缺钱，你是乔大小姐。”秦昭看向远方。 乔沐元听着他的语气不对：“你也不缺钱吧？” 她隐隐约约听纪长慕说过，秦昭爸妈都是高管。 “我爸妈去年被双规了，家里的公司也已经被破产清算。” 乔沐元愕然，原来如此。 那他怎么还想追求她？ 乔沐元百思不得其解。 从街头走到街尾，秦昭大部分时候都在平视前方，他并不喜欢去看路边的那些花花草草，也不爱进任何一家店铺，只看着远方，眼底像闪着无数虔诚的光。 然而前方什么都没有。 乔沐元偶尔落后他一两步，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被午后的阳光渐渐拉长。 他的身影她很熟悉，承载着几许她大学时的记忆。 而如今，她也早就毕业了。 其实这个少年才二十二岁，但他的背影有几分落寞、孤独，映照在地面上，像人世间踽踽独行的一只孤鹰。 有时候秦昭走得快了一点，并没有发现乔沐元落在了后头。 等发现时，他会停下脚步，转头等她。 乔沐元一路小跑上去，继续和他沿着街道走。 天色渐晚。 夜幕逐渐拉下。 他们沿着老城街又走了回去，走到秦昭的车旁，他道：“我们去吃晚饭。” “嗯。” “谢谢你今天陪我走了这么远，风景很好，京城也很美。” “是，老城街风景挺好。” “那你今天高兴吗？”他往她走近。 第7251章 富贵险中求（1） 他抬起手，大概是想替她撩开被风吹乱的额发，但乔沐元下意识避开。 她钻进车里：“我们去吃晚饭吧。” 秦昭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凛冽的北风下，他站了几秒，这才拉开驾驶位的车门。 乔沐元今天走得很累，老城街很长，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街巷。 一上车她就揉了揉脚踝和小腿，小腿处已经酸溜溜的。 车子穿梭在夜色下。 “去哪里吃饭？”乔沐元问道。 “我订好了，你保证会喜欢，一家农家乐。” “农家乐？那岂不是在郊区？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就在这附近吃吧！” “不远，开车也就半小时，你先睡会。” 乔沐元的脑壳儿也有些昏昏沉沉，眼皮子睁不开，今天好像格外累，以至于她这会儿一上车就想睡觉。 她托着头，闭目。 窗外是繁华的城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灯火闪烁，那些红红绿绿的光影交织在一起，如乾坤混沌，鸿蒙初开。 声色犬马的人世间，充斥繁华与盛景。 车内没有开灯，很黑，随着车子拐了个弯开向更偏僻的郊外，车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乔沐元。”秦昭叫了一声，嗓音里带着几许沙哑。 没有人回应。 他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秦昭打开车灯，将车停在无人的路边。 他探过身，看向后排在乔沐元：“乔沐元……醒醒，到了。” 依然没有回应。 乔沐元睡着了，睡意正浓，大概因为车内空调温度高，她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两抹浅浅的红晕，嘴唇微翘，长睫毛的影子落在眼皮子上，形成一圈细密的扇形。 这个小姑娘美若天仙。 秦昭看得目不转睛。 他从未见过比这小姑娘还漂亮的女孩子，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惊为天人。 后来他才知道她原来是京城大佬乔斯年的女儿，也是了，那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性格，只有从小被娇养长大才会有。 当他得知她是乔斯年女儿时很震惊，同时，心里头也更多了一层希冀——希望她多看自己两眼。 起初，他以为他快要成功了，因为她开始愿意跟他一起出来玩，愿意他去她家中接送她，他们年龄相仿，有说有笑。 他家里的条件也很好。 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全都毁在了那个叫纪长慕的男人手里！ 那个男人从他的手中抢走乔沐元，用各种蹩脚的理由接近乔沐元，甚至恐吓她身边的所有异性，赶走他们。 可是，他配吗？ 他一个家道中落、没有背景、父亲早亡的男人，他配得上乔沐元吗？！ 听说，早些年纪长慕还欠债千万，靠着勤工俭学维持在大学的生活，再退一步，他已经年过三十，早已经不年轻，但居然觊觎乔沐元，竟然还真得将乔沐元骗过去了。 抢过去后，这男人却根本不珍惜，轻易又跟乔沐元分手、闹别扭。 他如果能拥有乔沐元，他肯定不舍得让乔沐元不高兴，更别说闹别扭。 第7252章 富贵险中求（2） 小公主，是要放在手心里疼的！ 面前的女孩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更像一个安静睡觉的白雪公主，她头上的珍珠发卡闪烁着低调明晰的光。 秦昭伸长手臂，轻轻触碰她的发丝、脸颊、下巴，手指头上带着温热的体温。 没多久，他又关了灯，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驶进一条幽邃的地下隧道，悄静无声，开出这条山底隧道就上了山道。 京城郊外的山挺高，从盘山公路往上开，黑灯瞎火，信号也在断断续续。 秦昭打了个电话出去：“你在哪里？” “按照我们约定好的地方，我已经到了。路上安全吗？有没有被跟踪？被怀疑？” “没有，这小姑娘心思单纯，从头至尾没有怀疑过我。每次约她出来吃饭都出来了，今天还陪我在老城街逛了半天。” “呵，你倒是有闲情逸致，都这种时候了还跟她逛街。你该不会舍不得她吧？” “我确实有点舍不得她，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她，我们说好了，绝对不可以伤害她。” “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一定说到做到，她只是引诱纪长慕出来的诱饵。” “事后我要一半的钱。” “不会少你的，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信号断断续续，秦昭没有多说，扔下手机。 盘山公路不好开，车子很颠簸，秦昭车速不快，车内也一直弥漫着催眠香。 他提前吃了解药，这香对他没有任何催眠效果，但对于乔沐元来说，足以让她睡三天三夜。 等她醒了，也许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目的只有钱，他早已经在纽约混不下去，他被SJ开除了，那位小乔总也真不是个东西，利用了他后就将他一脚踹开！ 至于他父母被双开，他暂时还弄不清是那个小乔总干的还是纪长慕干的。 从时间上来看，可能是乔乘帆干的，但从手段目的来看，有可能是纪长慕干的。 他们这是逼他走投无路！ 如果不是只能去干那种最基层的活，他怎么会年纪轻轻铤而走险走上这条路。 但，富贵险中求。 他们断了他的后路，他也要学会自己走出一条路。 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头脑，只要有了巨额本钱，他可以立马翻两倍、三倍，他拿到这笔钱后会离开逃离京城，奔往国外。 当然从此以后，他也不可能再见到乔沐元了。 但如果纪长慕死了呢……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一切都是未知数。 想到这里，秦昭暗自握紧方向盘，瘦弱的手背上有隐隐凸显的青筋。 山上只有零星的光，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追踪器，也没有别人，仿佛只是一个属于他和乔沐元的世界。 他们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独处的时光，想到这儿，秦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没想到，所谓的独处和安宁是这样“争取”来的，过了今晚，乔沐元一定会把他恨得牙痒痒。 也好，恨着也好。 总比不爱不恨，平静如水好。 秦昭眼底的几许光又暗了下去。 第7253章 富贵险中求（3） 车内漆黑一片。 乔沐元动了动手指头，没有睁眼，但却将秦昭和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刻，她有无穷无尽的失望。 一开始秦昭约她见面，她尚且以为只是秦昭念旧，但也记着纪长慕对她说过的话，离秦昭远点。 第一次去的餐厅是她订的地方，她无所畏惧且带着试探的想法，而秦昭似乎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寒暄、吃饭，似乎还有对她的关心以及对自己生活不如意的感叹。 如果到此戛然而止，她和秦昭依然是两条不会再相交的平行线，但事实是，秦昭果真在酝酿着不一样的想法。 偏巧那天和秦昭见面被井锐哥哥看到，井锐哥也再次提醒她关于秦昭的狼子野心。 后来，当秦昭再一次约她出来见面时，她私底下跟纪长慕商量对策。 她的意思是，她继续赴约，但纪长慕怎么都不同意她去冒任何风险。 但她执意坚持自己过去，毕竟，秦昭约的只有她。 为此，她和纪长慕还起了争执，最终纪长慕拗不过她，给了她一份JY最新研制的小型追踪器。 追踪器只有小拇指盖大小，可以随意挂在包上，藏在项链里，可以录音、360°拍摄现场视频、报警、通话……功能非常全，而且是指纹解锁，一般人无法打开。 因为这款追踪器涉及使用范畴问题，尚且未投放市场，后期可能供给警局或者特殊职业使用。 乔沐元将追踪器藏在了项链里，果然，秦昭始终没有发现。 而她也故意放出纪长慕去了琼州的消息，实际上，纪长慕还在京城！ 追踪器大概早已将这一路的行程传递给了纪长慕，如今的纪长慕肯定早就想好的对策在前来的路上，她什么都不用担心，纪长慕会救她。 她也知道这一招铤而走险，但如果不以自己为诱饵，秦昭根本不会露出此次来京城的真实目的。 她相信纪长慕可以救她出去。 在此之前她还说，如果他真得遭遇了困难，可以向她爸爸求助，她爸爸在京城有自己的暗卫，那是一支连她都没有见过的队伍，平日里来去无踪，但训练有素，一旦她爸爸出现危险，他们会及时赶到。 她小时候都是爸爸的人在保护她，后来么，乔氏集团交由哥哥接手，就是哥哥在保护她。 但哥哥没有爸爸那么老练，很多时候也经常失手，所以她也不大指望自家哥哥，还不如靠纪长慕哥哥！ 乔沐元有些困了，车内的香氛有问题，她知道。 靠着毅力坚持到了现在，她好像有些撑不住。 从秦昭的那通电话来看，他不会伤害她，乔沐元听天由命地任由睡意席卷她全身，渐渐地，越来越困，进入梦乡。 秦昭的车盘旋往上，还能接收到信号，但信号十分微薄。 大约又开了四十分钟，他将车在一片平整的空地上停下。 空地右侧有一方很大的洞穴，能藏人能睡觉，而左侧则是万丈深渊。 第7254章 富贵险中求（4） 夜色昏黑，此处只有车灯亮着。 秦昭打开手电筒，抱着乔沐元进入他早就打探好的洞穴。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正当他走投无路时，那个叫佟茜的女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寻求合作。 她的目的很简单，将父亲救出监狱，而他，只想要钱。 他知道佟茜是谁，纪长慕的初恋，同时，也是一个精神病人。 所以，他从一开始并没有很相信佟茜，一个精神病人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但佟茜在病情稳定后悄悄从纽约返回京城，与他见了面，并在私底下密谋计划对他交心后，他感知到了她的救父心切。 既然他们都有目的，且目标也一致，那为什么不可以合作呢？ 他观察了佟茜一段时间，发现她可以合作后才真正同她商讨方案，那就是由他出面绑架乔沐元做诱饵，引诱心机深沉的纪长慕出来，最终，只要纪长慕答应放佟正海一条生路，他就会放了乔沐元。 对此机会，秦昭没有任何异议，他对纪长慕恨之入骨，如今有人一起对付他，何乐不为呢！ 他提出，想要纪长慕的命。 只有解决了纪长慕，他们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佟茜和佟正海也能远走高飞。 一开始，秦昭还以为佟茜不会同意，毕竟他得知，佟茜很喜欢纪长慕，但没想到的是，佟茜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佟茜说，与其看着她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如让他永远死去，谁也得不到他。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一致。 至于行动计划，他们共同商量了三天三夜，选址在这处深山上。 秦昭将乔沐元放在地上，他给她盖了一条毯子。 秦昭沉默不语，他坐在洞口抽了会儿烟，仰头看向漫天繁星。 山上很冷，但他似乎感觉不到，血液加速流动，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寂寞。 秦昭叼着烟，回想起往昔的生活，他从前也算是天之骄子和富二代，聪颖过人，在专业内得到无数教授的肯定，但这一切都被纪长慕给毁了！纪长慕毁了他全部的生活！ 想到这儿，秦昭眼睛眯起，抽了一口烟。 纪长慕…… 一个出身不好、天资未必如他的人，凭什么能风光无限，又凭什么能得到乔沐元？ 他始终都不知道乔沐元为什么喜欢纪长慕而不喜欢他！ 论年纪、长相、家世、专业、能力，他一样不输给纪长慕！ 秦昭此时此刻感受到了无限愤慨，胸中燃着一团烈火，这团火，越烧越旺。 就因为他涉世未深，不会欺骗乔沐元，一片真心，所以玩不过老谋深算的纪长慕吗？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而如今，他的父母被双规了，他自己也无法找到不错的工作，他再没有勇气追求乔沐元，以后，他和乔沐元大概率也断绝了关系。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会让纪长慕得逞！ 纪长慕，是他和佟茜共同想杀死的对象。 第7255章 富贵险中求（5） 一轮弯月从山的那头升起，明月照在悬崖和石头上，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冰冷凄寒。 已经是冬天，气温极低，秦昭在洞口坐了会儿后已经瑟瑟发冷。 到处都有干枯的枝条，他取了一些在洞中升起明火。 这个夜晚，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和乔沐元。 手机又响了。 铃声在这空旷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尖锐。 秦昭接起：“喂。” “你上山的时候有人跟踪吗？” “没有！如果有人尾随，在盘山公路上很容易察觉，你可别再疑神疑鬼，我看你是今天忘记吃药了！”秦昭这会儿很烦躁，对着那头的女人大呼小叫。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纪长慕打电话？” “我有自己的安排，你别烦我！我今天很累，先让我睡一觉再说！” “你！”女人很生气，但无可奈何，人质在秦昭手里，她也只能听秦昭的摆布。 除了乔沐元，没有任何人能引诱纪长慕出来。 佟茜清楚地知道，秦昭不想让乔沐元死，但她挺想，她想让乔沐元和纪长慕一起死，下去做一对**妻！ 而她，只想带着父亲一起逃出国，从此在国外过上安然无忧的生活。 至于她妈妈夏娟，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救，夏娟没有触及死刑，关个十几年也就出来了。 但她爸爸不一样，她爸爸更有赚钱能力，带着他一起走更容易在国外起家。 自从去年纪长慕离开纽约后，她过得猪狗不如，也失去了经济来源，今年已经彻底没有收入来源，超超被福利院领养了。 没有钱，不如让她去死！ 佟茜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不如铤而走险，走上这条路。 如果成功，她还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且，纪长慕一心要判佟正海死刑，佟茜无法接受！ 秦昭挂上了电话，他熄灭烟头。 洞穴里火光微弱，但很暖和，遮风挡雨。 秦昭铺了衣服在地上躺下，而乔沐元就躺在他的身侧。 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 他转头看向乔沐元，这小姑娘睡着了，睡得很香，等她醒来他已经远走高飞，这一切就当做是她做过的一场梦。 他仍旧记得在那个自习教室里遇到她的时刻，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要是时间能够停留，他希望停留在那一刻，他也多希望这一两年的一切都是噩梦，梦醒后他还是那个天之骄子秦昭。 他也才二十二岁啊！ 秦昭闭上眼。 他太累了，想睡一觉。 但他不敢熟睡，他将一支枪别在腰后，时时刻刻保持逃亡的警醒。 这样的经历让他永生难忘。 这里的地形他已经来来回回摸了几十遍，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等计划启动后，他可以从这处洞穴迅速逃脱，且不会被警方抓住。 火苗窜动，树枝被明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夜晚唯一的声音。 秦昭浅眠三个小时，实在不敢再睡。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纪长慕。 几秒后，那头接起，嗓音低哑，带着刚刚睡醒的困倦。 第7256章 富贵险中求（6） “谁？” “纪长慕，你猜猜我是谁。” “有病。” “等等！”秦昭见他如此没耐心，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你在什么地方？” “秦昭？” “你可算听出我声音了，呵。” “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准备一千万美元汇入我指定的账户。” “疯子！” “你女人在我手上。”秦昭急切切亮牌，“乔沐元。” “什么？” “我说，乔沐元在我手上，不过你不用担心，在你没有将钱打入账户之前我都不会伤害她。” “秦昭，你说她在你手上就在你手上？” 秦昭想起乔沐元今天说的话，说纪长慕还在外面出差。 秦昭道：“你不信？不如我给你看看她睡着的样子……” 说着，秦昭拍了一张乔沐元的照片给纪长慕发过去。 纪长慕声嘶力竭：“你绑架了乔沐元？！” “对，如你所见。我不要命只要钱，但你如果执意抵抗，我不能保证不会伤到乔沐元。还有，江湖规矩，如果你报警，我会撕票。” “只要我把钱汇入你的账户你就会放了乔沐元？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嗯？” “你准备好钱，然后，来我指定的地方，我会让你相信。” “你在什么地方？” “你来天华山山脚下，最西边有一棵银杏树，树干上扎了一根红绳。只要你将钱汇入我指定的账户，我会让你看着乔沐元一步步回到你身边。”秦昭咬牙切齿警告，“记住，如果让我看到一个警察，我都会撕票！” “我在外地，赶到山脚的话需要五个小时。” “别跟我耍花招！” “我再说一遍，我在外地！”纪长慕冷声道，“你如果敢撕票，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行，那我给你五个小时。” 秦昭挂断电话！ 他确实不想要乔沐元的命，只要纪长慕的钱到账，他立刻让乔沐元下山。 至于纪长慕的命，佟茜有那个本事取就取，没那个本事或者失败，那他正好独吞这一千万。 秦昭随即又给佟茜打电话：“我刚刚给纪长慕打电话了，约他在山脚下的银杏树下见，但他现在不在京城，赶过来需要五个小时。放心，他不敢报警，他不会拿乔沐元的命赌。” “你确定他不会报警？” “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在暗中观察，进山的大马路只有一条，你很容易看到他是不是带了人。佟茜，既然选择了合作就好好合作，别他妈给我疑神疑鬼！” “秦昭，你什么态度？！” “我就这个态度！拿了钱，我们一拍两散！” “你以为我要跟你纠缠？你这个蠢货！” “你骂谁？” “你就是个蠢货！一个连女人都抢不到的蠢货！” “贱人！” 秦昭和佟茜在手机里吵得不可开交，声音很大！ 而洞穴里的一切场景、声音，全都落在纪长慕的眼中。 纪长慕仔细调出追踪器画面，隐匿在山脚下的隐蔽角落。 早在秦昭白天往山上开车时他就已经带警察从小树林进山。 第7257章 富贵险中求（7） 警察经验丰富，盘踞其中，并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拿人。 但在乔沐元没有脱离危险之前，纪长慕轻易不敢动，不论什么都比不上乔沐元的性命。 这小丫头太过执拗，他不肯让她冒这样的险，但她说，如果不冒这一次的险，以后，她的未来还将在秦昭的盯梢下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与其日后担惊受怕，不如一次将秦昭和他背后的人揪出来。 她只要冒一次险便可以换来以后的平安无事。 纪长慕也想过很多办法，比如，让人顶替她去接近秦昭，但，这个想法立刻被乔沐元否定。 秦昭又不是傻子。 权衡之下，他用了JY最新研制的追踪器并亲自制定了缜密计划，包括动用了他自己培养的贴身保镖。 这些保镖趁着夜色已经爬上山峰隐藏在暗处，只要乔沐元有危险，他们立刻会用狙击枪将秦昭爆头！ 纪长慕冷静地听着追踪器里的争吵，原来秦昭勾搭上的是佟茜。 也是了，除了佟茜，没有人会愿意搭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 但佟茜在什么地方他还不清楚，所以，他必须将佟茜一并引诱出来解决，这样才能彻底让他们以后的生活恢复平静。 他压低声音同身边的警察说话：“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纪先生放心，都已经准备好，电子天网也全都布局好。” “我需要万无一失，针对每种情况都要有预备方案，还有五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放心，我们在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秦昭跟佟茜一个都跑不掉。” “嗯。”纪长慕疲惫地闭上双目。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整个人都紧绷着一根弦，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甚至不敢休息片刻。 他自认为心理素质很强，承压能力也很强，但当乔沐元被当做人质在对方手里时，他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即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头，秦昭和佟茜的争吵还在继续。 从争吵中来看，他们并没有同伙。 看来，这一千万，他们打算两个人平分。 但他还听到一个关键的信息，佟茜打算救佟正海出来。 没多久，秦昭挂断了电话。 从视频中看，秦昭眼神焦躁，心急如焚，可能巴不得现在就拿钱走人。 黑暗中，纪长慕神色镇定，他如刀削般的面容隐匿在林子里，下巴线条紧绷，眼神中透着隐隐杀气，双目猩红。 此时此刻的纪长慕像一只雄狮，浑身上下都是危险的气息，一触即发。 身边的警察随时都在跟自己的同事保持联系，天网之下，红外线没有侦查到林子里还有别人。 看来，佟茜并不在这附近。 只有等佟茜出现，才好收网。 至于秦昭，已经暴露在目标里。 为了不引起怀疑，纪长慕知道自己该退出山林先走一步，五个小时后，他需要开车来一趟山脚。 约好的地方，银杏树下。 纪长慕悄悄撤退，步行从暗道离开此处。 山下，已经布好天罗地网。 第7258章 富贵险中求（8） 这一切悄无声息，而秦昭和佟茜都对纪长慕在外地这个事深信不疑。 他们也相信纪长慕不敢报警。 纪长慕摸着夜路从山间小路离开，他时刻在关注追踪器里的一切，看到乔沐元睡在冰冷的地面上，纪长慕脸色阴沉，忍着。 秦昭脸色很差，满是疲惫和倦怠。 他一会儿抽烟，一会儿起身徘徊，坐立不安。 山洞里只有一团烧得不算旺的火，火苗跳动，气氛阴冷。 纪长慕回去后准备了一千万美元，并让人查了秦昭给的账户。 这是一处开在国外的账户，看来，秦昭和佟茜准备事成后逃到国外。 纪长慕眯起眼睛，点了一支烟。 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但这会儿是个例外，他一支接一支抽着烟，看向窗外的沉沉夜色，跟警局做着密切沟通。 秦昭和佟茜，警方当然是想抓活口，但如果有意外，会采取紧急行动。 纪长慕烦躁地抽着烟，身上的大衣还带着从山上回来的草木。 这一夜，他无眠无休，眼底是猩红的血丝，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他的乔沐元还在秦昭手上！ 大约两三点时，秦昭又给他打了电话：“你到哪了？” “快到京城了。” “顺路去监狱把佟正海带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但记住，如果敢让警察知道，我会杀了乔沐元！” “佟正海？你怎么会认识佟正海？” “你管不着！我让你把他带出来就带出来。” “行。”纪长慕当然能把佟正海带出来，“让我看看阿元。” “看什么看！”秦昭很烦躁，尤其对这种郎情妾意的感情很烦躁，“只要你全部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能看到活着的乔沐元！” “那你也给我记住，如果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呵，那你也给我记住，如果敢报警，我会让乔沐元死无全尸。”秦昭对这种威胁毫不在意，只要拿到钱，他和佟茜会迅速离开，全世界都抓不到他们！ 纪长慕的神经被触动，他锐利的眸子里是冰冷的痕迹。 他挂了电话。 纪长慕去了一趟狱所，在黑暗的狱所里，他见到了佟正海：“我带你出监狱，你女儿绑架了我的女人，这是交换条件。” 佟正海忽然明白了什么，前段时间佟茜来探监，悄悄告诉过他，会想尽办法带他出去。 “是吗？”佟正海笑出声，“你不怕被警察发现带犯人出逃要坐牢？” “如果我坐牢能换回我心上人的命，那我还真不会畏惧。” “你腿好了？”佟正海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懒得跟他废话：“狱所的人已经被我保镖控制，你最好现在跟我出去，免得我反悔。” “我女儿在什么地方？” “你会见到她。” 佟正海也无所畏惧，他本就是犯人，现在，这是他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后果由纪长慕承担。 他相信佟茜已经做好周密布局，不然，前段时间她也不会信誓旦旦跟他说，一定会救他出去。 第7259章 富贵险中求（9） 夜色正浓，狱所在偏僻的郊外，十分安静。 佟正海跟随纪长慕出来时，看到狱警东倒西歪地被催眠了，完全没有一点动静。 从小门出去，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那是纪长慕的车。 但佟正海也是在江湖混迹多年的人，他没有立即上车，警惕地问：“你有没有联手警察？” “我女人在佟茜手里，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如果被她发现我联手了警察，她会立刻撕票。”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的纪长慕站在车旁，身形修长，眼神冷漠，“只要能保证我女朋友的安危，事后我会自首。” “纪长慕，你挺有本事。”佟正海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虽然还有部分怀疑，但他本来就是死路一条，如今既然能走，为什么不试试。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上车！”纪长慕脸色冷漠，“要是被警察发现，我们都会完蛋。” “呵。”佟正海上了车。 他的身上还穿着狱所的囚服，他上车后嚣张地跟纪长慕要了件外套穿上。 好几个月了，他对外面的世界保持着莫大的新奇，能活着真好，他可不要死。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新生。 他还跟纪长慕要了矿泉水和食物，坐在后排，他狼吞虎咽地吃着。 隐隐约约中，他看到纪长慕的腰上别着一支手枪，佟正海不敢轻举妄动，但也时刻在保持着警惕。 “我女儿人现在在哪里？”佟正海问道。 “你很快会见到她，她伙同一男性绑架了我的女朋友，京城脚下，胆大妄为。” “哈哈，挺厉害啊！虎父无犬女。” 纪长慕冷漠地嗤笑。 他对车后面的这个男人恨之入骨。 纪长慕指节分明的手握紧方向盘，他的脸部线条紧绷，整张脸上都是隐隐怒意，他在刻意地压制自己的情绪。 此时，他也不会去轻易激怒佟正海。 如果他们在车上起了争执，吃亏的还是他，佟正海毕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就是将死之人。 “纪长慕，其实我倒挺希望她弄死你女朋友，这样一来，你这辈子都过不安稳。”佟正海忽然哈哈大笑，上一次在纪长慕这里吃过的亏全都在嘴上讨了回来。 纪长慕胸腔中压制着怒意：“不划算，弄死我女朋友确实能报复我，但需要赔上三条命，你觉得呢？” 他有些庆幸，乔沐元在秦昭手里，而不是在佟茜那个疯子手里。 疯子疯起来随时会杀人。 “把你手机给我，我需要跟茜茜沟通。” “电话是她的同伙打给我的，我只有她同伙的号码。” “行，给我。”佟正海没有讨价还价。 纪长慕将自己的备用手机递过去，替他拨通了秦昭的号码，很快，那头接起。 秦昭一根弦都绷着，听到电话声，冷漠接起：“纪长慕，你到京城了？” “是我，佟正海。”佟正海开口，“听说，你是茜茜的人。” “原来是佟叔叔，是这样的，您不用担心，您从监狱出来了？” 第7260章 富贵险中求（10） 秦昭也知道这种时刻不能惹怒佟正海，佟正海跟佟茜不一样，他毕竟是在江湖混迹多年的人。 “是，纪长慕有点本事，能把我从监狱弄出来。”佟正海语气阴冷，嗓音阴恻恻的，“但我怀疑他在跟警察合作……这可如何是好……” 纪长慕握紧方向盘，不动声色。 “他不敢，他女朋友在我手里，只要被我和佟茜发现他找了警察，我会撕票。” “但他短时间内能我从监狱弄出来，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叔叔放心，没关系，您出来就好，我们有办法。”秦昭安慰他。 但秦昭心怀鬼胎，因为他根本不想考虑纪长慕是怎么把佟正海给救出来的，佟正海是死是活跟他可没有一点关系。 他要的只有钱，如果能顺便要了纪长慕的命，那是锦上添花，如果没有，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秦昭算计得明明白白。 当然，撕票这一步，他轻易不会走。 “把茜茜的手机号码给我。”佟正海还是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陌生人，他只信自己的女儿。 “叔叔要跟佟茜打电话？” “是。” “好。” 秦昭并不介意这个事，但他担心佟正海会背着他跟佟茜合谋什么。 但最终秦昭还是将佟茜的手机号码给了佟正海。 佟茜用的是一个刚买的新号，她接到电话时，整个人深深一颤：“谁？” “是我，茜茜。” “爸！”这一刻，佟茜的泪水忽然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她居然还能听到爸爸的声音，居然在有生之年还能跟他自由自在地打电话！ “是我，是我。”佟正海的眼睛也潮湿了。 “爸，你用的是谁的手机？” “纪长慕的。” “你跟他在一块？” “我在他车上，他将我从监狱带出来了，你们约定在哪里见面？约定了什么？” 佟茜想，秦昭还算靠谱，能把纪长慕恐吓住。 “见面地点纪长慕知道，爸，有警察吗？” “没有警察，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警察，但我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 “我会密切监控情况，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相信纪长慕能摆平警察，他暂时不会拿他女朋友的性命开玩笑。”佟正海冷静分析。 “纪长慕这人不可靠，爸，你可别被他骗，凡事小心。” “放心。” “爸，我要单独跟你说话。” 佟正海抓住手机看向纪长慕：“纪长慕，停车，我要下车跟茜茜说几句话。” 纪长慕自然会听，这种时候，惹恼任何一个人都会对他产生巨大的影响。 纪长慕并不怕佟正海会逃跑，这种荒郊野外，佟正海没法跑。 下了车，佟正海跟佟茜聊了很久，他终于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并压低声音叮嘱了佟茜几句。 佟正海的意思是，让佟茜不要冒险，只要他一下车，他们父女立刻接应出逃，不要再带上秦昭！ 而且，只要不带上秦昭不通知秦昭，人质就一直在，纪长慕就不会轻举妄动。 第7261章 富贵险中求（11） 但佟茜很犹豫，因为如果不带上秦昭，他们答应平分的钱就没有了！ 一千万美元，她本来可以分得五百万。 这可是巨大一笔钱，足以让任何人东山再起。 而且私心里，佟茜想杀掉纪长慕。 她不想看着纪长慕活着，一来不想见到纪长慕日后还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被别的女人分享，二来，要是纪长慕活着，他们日后的生活都始终将战战兢兢。 父女俩也起了争执，他们决定见机行事。 如果能杀了纪长慕最好，如果不能或者失手，那就保命要紧。 纪长慕坐在黑暗的车里，他将一枚小型蓝牙耳机塞进耳中，可以听到佟正海和佟茜的全部对话，这些对话同声传入警局。 佟正海没有发现，在快打完电话时，纪长慕收好蓝牙耳机。 “打完了？”纪长慕平静地问。 “开车，去山脚下。” 纪长慕没有多言，继续开车。 一路上，佟正海东张西望，似乎在观察有没有警察跟过来。 观望一路没有发现异常，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天快亮了。 东边已经出现一抹鱼肚白的颜色，但因为是冬天，白昼来得晚，四处依旧阴森冰冷，寒风一阵阵刮过，吹得枝条簌簌作响。 纪长慕沿着这条路一直开，他的那只备用手机还在佟正海手里，已经被佟正海占为已有。 佟正海盯得很紧，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锐利的光，仿佛鹰隼，来回逡巡。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紧盯着纪长慕。 他对京城不熟悉，生怕被纪长慕带偏航。 但一想到纪长慕的女人还在那个叫“秦昭”的男人手上，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底气。 一夜未睡，纪长慕脸色疲惫，但他全程强打精神，目光平视前方。 乔沐元的命在他手里。 他不能走错一步。 距离目的地还有不远的距离，纪长慕对佟正海道：“佟正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你想做什么？你想都不要想！”佟正海是不可能同纪长慕做交易的，他深知纪长慕虽然年纪不大，但城府很深。 “没有别的，我只是想跟你要我父亲留下的保险柜钥匙，那本来就是属于纪家的，对吗？”纪长慕沉着冷静，“不过，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价格你来开。” 佟正海默不作声。 有钱自然最好。 那保险柜钥匙他留在手里也是白搭，他无法打开保险柜。 “可以交易，但要等我成功逃出京城，我会把钥匙寄给你。” “但我无法确定你会不会把钥匙寄给我。” “你要是不信就算！彼此之间没有信任，还做什么交易？！”佟正海声音很大！ 纪长慕当然不会相信佟正海，佟正海就是个卑劣无耻的小人，连杀人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区区食言。 纪长慕淡淡道：“那等你出去后我们再议。” 佟正海没吭声。 纪长慕心里头知道，佟正海也想要钱。 这样一来，即使为了钱，佟正海也会留他一条命，他的危险会减少几分。 第7262章 富贵险中求（12） 这一场交易里，所有人心怀鬼胎，即使是佟正海和佟茜父女俩，也起了很大的争执。 这种绑架案本就是利益一致才能达成合作，如今，他们产生了巨大分歧。 一旦出现分歧，做事拖泥带水，下场会很惨。 纪长慕也会让他们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车子开到山脚下，天色还没有亮。 今天是阴天，早晨的空气中又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白色的雾气在半空四处飘散，带着疏冷的水汽，飘忽不定，没有踪迹。 至始至终，让纪长慕放不下的只有乔沐元。 这会儿他无法查看追踪器，他也不清楚乔沐元在忍受什么样的折磨。 她平日喊一句“肚子疼”他都要紧张半天，如今，小姑娘却睡在冰冷潮湿的山洞里不见天日。 这个天气非常冷，又是深夜，她挺怕冷。 想到这儿，纪长慕的手握紧几分，眼底的红色弥漫开来，充斥着怒意和森冷。 纪长慕将车停在路口，一眼看到一百米开外的银杏树，树上绑了一根红布条。 “目的地到了。”纪长慕对佟正海道。 佟正海打开车门。 天色仍旧昏黑，四处伸手不见五指。 纪长慕也下了车，把玩手机：“我是该先打电话给佟茜呢，还是秦昭？” 佟正海眯起那双凹下去的眼睛：“你先把我放了！” “我把你放了，如果秦昭不肯放我女朋友怎么办？” “秦昭要的是钱，你给他钱，他自然会放了你女人。” “秦昭如果知道我把你擅自放了，一怒之下若是做出对我女朋友不利的事，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纪长慕！”佟正海有怒意，“你想怎么做？” “等我确定我的女朋友在我能接触到的安全范围内，我就放了你，且绝不追究。” “呸！等到了那时候，你还会放过我？纪长慕，别跟我玩小心思，不然，我直接让秦昭撕票！” 纪长慕站在风中，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色平静。 他若是把佟正海放了，那佟茜可能不会露面。 他只有引诱佟茜露面，警局的人才能将他们三个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秦昭打来电话：“纪长慕，我看到你了！” 原来秦昭一直用望远镜在观察山下。 这样一来，纪长慕反倒放心，佟正海跑不掉了。 纪长慕嗓音轻缓：“是，到了，我把佟正海带过来了，既然你能看见，我希望你信守承诺。” “当然，既然来了，把钱打进我的账户。” “钱不会少你一分。”纪长慕从他的方向往山顶上看，不过，什么都看不见，“我想看看乔沐元，我要她安安全全的。” “她还在睡觉。” “把她叫醒，我要听到她的声音，否则，我不会相信你。” “纪长慕，你是真小人。” 秦昭转头看向睡在地面上的乔沐元，大概是太冷了，小姑娘蜷缩成一团。 他从包里拿出绳索将乔沐元的双手捆住，这才给她服下解药。 解药需要至少五分钟才能生效，他又对纪长慕道：“把佟正海放了。” 第7263章 你不能离开我……（1） “人我会放，我说了，先让我看到乔沐元。” “等她醒过来，我会让她下山。”秦昭挂上电话。 他随即给佟茜打电话：“纪长慕已经到了，你看见没有？他带警察没有？！” “没有，我在这边潜伏了一夜，没有发现异常。”佟茜躲在一处山洞里，连秦昭都不知道她在哪，“我看到纪长慕了，还看见了我爸爸，我的枪已经对准纪长慕，只要我开枪，他就死定了。” “钱还没拿到！不准开枪！”秦昭阻止她！ “秦昭，钱我不要了，我现在就想杀了纪长慕，然后带我爸爸远走高飞，哈哈哈……”佟茜笑得很大声，她完美利用了秦昭。 她爸爸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解决了纪长慕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钱，没有就没有了。 她想通了。 “放P！”秦昭破口大骂，“贱人，你利用我？说好了等钱到账我们一起走，现在我帮你把你爸爸弄了出来，你们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人财两空？！” 秦昭突然弄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用意，趁着乔沐元还没有被放出来，她和她爸爸一起远走高飞是最容易的时候。 “秦昭，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更何况，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不过就是半个月的合作伙伴关系。” “你敢跑我现在就开枪杀了乔沐元，让纪长慕报复到你和佟正海的身上！” “那我先杀了纪长慕。”佟茜冷笑，“我的枪已经对准纪长慕。” 秦昭知道，一旦佟茜开枪杀了纪长慕，她会立即连钱都不要，带佟正海离开京城！ 但他不一样，他想要的只是钱，但纪长慕还没有将钱打进账户！ “等等。”秦昭试着跟她商量，“再过五分钟，纪长慕就会将钱打入账户，那时候你再杀了纪长慕也不迟！到时候一千万我们一起平分！” “秦昭，你涉嫌绑架，带你跑就是累赘！”佟茜被佟正海点醒，“到时候你会是全国通缉对象！” “果然，你在利用我。”秦昭有一种被摆了一道的愤怒。 他得不到的，他也不会让佟茜得到，这个女人已经触怒了他！ 佟茜居然还想带着佟正海全身而退！ 如果她在这荒郊野外杀了纪长慕，那全部的账就会算在他的头上！ 那才是真正的人财两空。 趁着天还没透亮，佟茜知道，应该速战速决。 她将枪口瞄准纪长慕。 但，佟茜从未碰过这东西，只有玩射击的时候玩过，她的双手在抖。 一双眼睛瞄准纪长慕在位置，眼眸泛红。 视线里这个穿着黑色长大衣，长身玉立的男人曾经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居，也曾是她唯一的初恋，他们也曾经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当然，也许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美好，纪长慕根本不在乎。 那些年，时间过得很慢，她其实从很早开始就喜欢纪长慕了，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吧！ 少年风度翩翩，气质出群，在少女时期的她心口上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 第7264章 你不能离开我……（2） 每当看到他，她都心上都会泛起涟漪，像春雨落在三月的杨柳上，那般怦然心动。 纪家落魄后她再也没有见到他，直到上大学，她终于敢追求他，也成功将他追到了手，那时候……她是那样高兴。 他们成了光明正大的情侣，她可以跟他约会，跟他打电话，做所有情侣都做的事。 但，唯独吵架的时候，他从来不会退让一步，那样冷情，似乎根本不爱。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那就是不爱。 爱一个人，别说退让，把命给她都可以，但纪长慕就是不爱她啊。 分分合合多次，他们最终还是走散了。 再后来，他成了EM的总裁，站在荣光之上，但佟家却在一夕之间破产，她和他的地位又有了翻天覆地的扭转，她再也配不上他。 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佟茜的手在发抖，枪口对准纪长慕。 更高处的洞穴里，秦昭心急如焚，他没有想到佟茜会在这种时刻反悔！ 突然，地上的小姑娘动了动，乔沐元醒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凉潮湿的洞穴里，很冷，很饿，往外看，是白天，但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 “秦昭！”她开口，眼神里是惊恐、震惊、害怕。 她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了！ 秦昭转头，眼里有一道光，乔沐元终于醒了！ 既然他已经被佟茜背叛，那么，他现在拿上钱就应该迅速逃走！ “秦昭！你居然绑架我！秦昭！我真得没有想到你会绑架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如果有困难也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绑架我？”乔沐元的眼里含着泪水，那透明的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眼睛顿时红了一圈。 洞口风大，她身上只有一条不算厚的毯子，她在风中瑟瑟发抖。 地上还有树枝的灰烬，大概是昨天夜里秦昭点燃了取火用的。 “我把你当做亲近的学长、朋友，我们也曾经一起坐在自习教室里讨论题目，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可是我真得无法想象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还年轻，答应我，出去自首好吗？我一定让乔家帮你减刑。秦昭，别做错事。” “闭嘴！”秦昭头一次吼乔沐元。 他现在心乱如麻。 他迅速拨通了纪长慕的电话：“纪长慕，乔沐元醒了，她还活得好好的，你把钱迅速打入账户！” “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纪哥哥！纪哥哥！”乔沐元喊出声。 “阿元，没事，别怕。”纪长慕安慰她，“别说话，让我跟秦昭说。” 乔沐元配合地点点头，很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双手都被绑着，肚子也饿，冷得已经没有知觉。 “纪长慕，别墨迹！”秦昭怕佟茜那里生变故，“打钱！速度！” “我们说好了的，你让乔沐元下山，等她走到安全的视线范围内，我会打钱给你。” “纪长慕，别废话，现在我是主角，你得听我的！我让你现在、立刻、马上打钱！”秦昭异常暴躁，来回踱步。 第7265章 你不能离开我……（3） “但你至少得让我看到乔沐元，如果钱打给你，你撕票怎么办？” “信不信由你！纪长慕，现在不是你能讨价还价的时候，我说了我不会杀乔沐元！” “行！”纪长慕也怕惹急了秦昭，“我现在就让人打钱过去。” 他现在无法跟警方联络，他不知道警局的人进行到了哪一步计划，有没有将佟茜找出来。 但那些都是次要的，他必须先保证乔沐元的安危。 寒风吹过，纪长慕脸部线条冰凉，身形有几分僵硬。 他打电话让人打钱进账户，对方不是他的助理，是警察。 一切都早就在没有接应佟正海之前就安排好。 这也是他给警方的信号。 山洞里，秦昭看向乔沐元，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乔沐元了。 小姑娘还是他深爱过的模样，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 乔沐元迅速躲开，警惕又敌意地看着他。 “沐元，再见了。”秦昭笑了笑，露出两排很白的牙，用着他这一夜以来最温柔的声音，“我不会伤害你，但我不能保证你的纪哥哥还能不能活着。” “你要对他做什么？” “别问了，从洞口下山，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往下走，一直走，大约一个小时，你就会见到他。”秦昭道，“走吧，别等我反悔。” “秦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了什么？” “你哥哥在纽约封杀了我，逼得我走投无路，我父母也在去年被双规了，你不能体会这种进退无路的感觉，因为你永远都有人宠着、护着、守着。”秦昭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乔沐元，“与其窝囊地被压制，不如放手一搏，从此之后隐姓埋名。” 乔沐元想说什么，但没有说。 她想告诉他，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他终有一天会被抓住。 可她不敢激怒秦昭。 她踉踉跄跄站起身，双手被绑着，且秦昭也没有替她解开绳索的意思。 她走了几步差点摔倒，整个人有气无力，艰难地在洞穴里走动。 今天天气很冷，洞口没有阳光，雾气随着风吹进山洞里，冰凉的风拍打在她的脸上。 她双腿麻木，但仍旧坚持着往前走。 走到洞口，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转过头，看了一眼秦昭。 秦昭竟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那一刻，乔沐元以为是一场在自习教室里做的噩梦，梦醒后，她还在宽大明亮的教室里，身边是那个笑起来阳光朝气的大男生，他或许是在做题，或许会冲她笑一下：“看书看得又睡着了？” 乔沐元收回视线，弯腰钻出洞穴，头也不回地跑了！ 风很冷，但全都是自由的气息，再无洞里那潮湿晦暗的味道，那味道，终身难忘。 原来洞穴外就是万丈深渊。 秦昭的车就停在外头。 昨天，他们还在老城街踏着日光看梅花开得正好，今日，反目成仇，从此相忘江湖。 乔沐元沿着秦昭说的路一直往前跑，很冷很饿，但也阻止不了她奔向纪长慕的心。 第7266章 你不能离开我……（4） 她知道，纪长慕就在山下，她只要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她就能见到他了！ 他在等她。 山洞里，秦昭见账户钱款到账，一千万美元，一分不差。 他迅速往山洞深处逃跑，他早就勘探过地形，沿着山洞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出口。 这处山洞原本是一座古墓，早在几十年前被盗空，只留下洞穴。 跑到出口处不需要太长时间，趁着乔沐元还没有跑下山也没有机会给纪长慕打电话，他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既然佟茜先撕毁了合作，那么，他也不必再顾及这个贱女人。 他带着钱远走高飞，从此不再回国！ 大约十分钟后，乔沐元实在又累又饿又冷，双腿打颤，她累得跌倒在地上。 双手还被绑着，她无法站立。 “纪哥哥，你来救我……来救我。”她哭了。 她知道自己身上有追踪器，纪长慕会听到，但她不确定纪长慕现在的处境，他是不是有危险？ 她也不知道秦昭的同伙是谁，有多少人。 她唯一相信的……就是纪长慕能救她出去。 突然，身后有一辆车沿着公路驶来。 乔沐元抬头，迎着风眯起眼睛，是秦昭的那辆车，但开车的人不是秦昭。 男人将车在乔沐元身边停下，他下车亮出工作证：“我是警察。” 刹那间，乔沐元提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四周依旧风冷冰寒，但她的眼底是清亮的光，她知道，她的纪哥哥一定会救她。 男人替她解开绳索，又将她抱到车子后排的位置上，给她一条厚重的毛毯。 “纪……纪长慕呢？”乔沐元声音有些抖，她好冷。 “在山下等你。” “那秦昭呢？你们怎么过来的？秦昭的同伙呢？” “秦昭沿着洞穴逃跑了，但等待他的是我的同事们，至于我们怎么过来的，大概就是……已经在这里潜伏了一夜。”这年轻的警察小哥笑了笑，语气轻松，“这天气是真冷，羽绒服都不顶用，荒郊野外的。”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本来就是本职工作。” 车里开了空调，很快，乔沐元的身子暖和起来，渐渐恢复知觉。 那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她以后会知道。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抱一抱纪长慕。 警察小哥跟自己的同事打了会儿电话，大意就是，乔小姐已经平安下山。 那边也告诉他，秦昭抓到了，也正在被带往山下。 沿着盘山公路往下，乔沐元看向窗外，天色依旧阴沉，灰蒙蒙的，山间的树枝杂乱无章，光秃秃一片，那些枯草连接天际，仿佛在等待来年的新生。 乔沐元的身上还有山洞的潮湿气息，她打了几个喷嚏，冷得抱住胳膊。 头很痛，大概是感冒了。 车子在往下开，渐渐的，可以看到山脚下。 开车的警察一直在跟山下的人保持联系，大约五分钟后，车子在路边停下。 “纪哥哥！”乔沐元看到纪长慕了！ 他脸色很憔悴，站在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路边围了很多警察。 第7267章 你不能离开我……（5） 她一叫他，他立刻转过头。 乔沐元打开车门下车，刚想往纪长慕跑，被身后的警察小哥哥拉住：“别跑，危险！” 但，他开口太迟，没有拉住乔沐元！ 小姑娘像一只欢快的兔子往纪长慕跑过去，泪水溢满眼眶！ “乔沐元，别下车！”纪长慕喊了一声！ 迟了。 已经跑走的佟正海突然从背面冲过来，他手上有一把早就备好的刀，明晃晃的刀尖往乔沐元的脖子扎过去！ 而这一切，乔沐元浑然不知。 她以为到处都是警察，一切都是安全的，她甚至不知道佟正海从背后袭击她。 乔沐元的脸上还挂着清甜的笑，那笑容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清澈美好。 纪长慕瞳孔紧缩，飞奔过去，几乎跟佟正海在同时来到乔沐元面前，他一把推开乔沐元！ 佟正海的尖刀扎在他的胸口处！ 佟正海双目猩红，拿刀的手在抖，他的视线里已经分不出谁是谁，只知道拿着刀拼命杀人！ 抽出刀子，又往纪长慕胸口扎进去。 红色的血弥漫了这个雾蒙蒙的清晨，仿若洒在天空上，灰白的天空也染成了鲜红。 佟正海动作迅速，扎第三刀时，“砰”—— 一声枪响，佟正海被警察开枪击毙！ 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把带血的尖刀，双目睁大，往后栽倒。 这个世界，终于回归寂静。 山野无声，呼啸的风吹过山岗，空气里弥漫着鲜血和火药的味道，一点一点飘散开，散落在这漫山遍野，与衰杨枯草化归平静。 “纪哥哥！纪哥哥！”乔沐元哭着抱住倒在躺在血泊里的纪长慕，泪水直流，她用手按住他鲜血直流的伤口，“纪哥哥，你不要丢下我！纪哥哥！纪哥哥……” 她的哭声凄厉哀婉，在这旷野里尤其显得悲凉，仿佛整个山间都是她的回声。 无人回应。 “纪哥哥……纪长慕……你醒醒……你醒来啊……纪长慕……”乔沐元哭得很大声，她平日里看见一点血都要害怕地闭上眼睛，但这会儿双手上全都是纪长慕的鲜血却不管不顾，“纪长慕……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说了以后要永远陪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说了，你如果再不声不响离开我一次，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你不能离开我……” 此时此刻，乔沐元的眼里只剩下纪长慕。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大脑一片空白，只想抱着纪长慕。 警察迅速打电话联系医院！ 因为考虑到会有伤亡，这些医生早就在山体附近待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很快将此处包围，一群人开始对纪长慕展开施救。 她们要把纪长慕送去医院，乔沐元要跟过去，但被警察小哥哥一拉拉住：“乔小姐，我们会送你去医院，别跟救护车。” “我要你们把他救回来！”她冲着医生们的背影哭着喊道。 如果不能，她也不想活了。 其余的警察开始处置佟正海的尸体。 不远处，有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开来。 第7268章 你不能离开我……（6） 车子整齐有序，低调奢华。 乔沐元被警察拉进车里，一直护着她的那位小哥哥用湿巾试图替她擦干手上的血：“别怕，没事，会救回来。” “我不信……我要去医院！”乔沐元抓住他的手，神态慌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现在就去！我要去看他，我要守在他身边。” “你别急，我等会儿就去送你去医院。” 地上是一滩血迹，那都是纪长慕的血。 乔沐元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哭得眼睛都肿了，那把尖刀，刀刀扎在纪长慕的心脏附近，他流了那么多血！ 那几辆黑色的商务车在路边停下，为首那辆车里的人从后排下来，是井锐。 乔沐元求着警察小哥哥带她去医院，这会儿一看到井锐哥，她又往他跑过去：“井锐大哥！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纪长慕他快不行了……他流了好多血……” 井锐是接收到保镖指令后赶来的，带了很多人，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乔沐元浑身是血。 “大小姐，你怎么了？哪来的血？” “是纪长慕的血……你送我去医院……送我去医院……”她抓住井锐的胳膊。 “我送她。”警察小哥重新启动车子，“乔小姐，上来。” 井锐拍拍她的手背：“跟过去，我留在这里处理事情。” 乔沐元二话不说转头就上了车！ 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只要去医院看到纪长慕。 一路上，她的心口仿佛停止了跳动，天旋地转之间，双目迷离无神，眼底泛着空洞的色泽。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副驾驶的安全带，害怕地双肩颤抖。 同行的警察小哥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刚刚纪先生伤势过重，失血很多，恐怕真得是凶多吉少。 车子开到半路，乔沐元见还没有出山，她大哭：“能不能开快点……我想见他……” “乔小姐，已经开得很快，不能再快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一定不要担心，纪先生不会有事。这次的抓捕行动很成功，佟正海被狙击手一枪击毙，佟茜也已经被击毙，秦昭被活捉，这次的行动非常成功。” “我不管，我只要纪长慕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嗯，医生会尽力的，全京城最好的医生。”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击毙佟正海？如果早点击毙，纪长慕就不会有事！” “佟正海逃跑的时候，我们一心想活捉犯人，毕竟他在视野范围内，活捉的概率非常大。没想到他跑到半路发现了埋伏的警察，不再逃跑，而是冲回来将身上带着的匕首往你脖子上扎过去，显然想拉一个垫背。当时开枪的话容易误伤你，我的同事犹豫了十几秒，没想到纪先生动作很快，他冲上去替你挡了刀。” 乔沐元泣不成声。 泪水“啪嗒”直掉，她的眼里是一层朦胧的水雾。 满眼都是纪长慕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身上全都是血，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可那些都是纪长慕的血啊！ 乔沐元心脏抽痛。 第7269章 你不能离开我……（7） 她难过地哭，一旁的警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女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快点。 过了很久，她才哽咽地问：“为什么佟正海会在现场？他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 “说来话长，这是佟茜的要求，她对纪先生提出要求说，必须将她父亲从大牢里捞出来，否则，她会让秦昭杀了你。” 虽然乔沐元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她已经无心再问，她只想早点见到纪长慕。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纪长慕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 乔沐元赶到抢救室外，不停有医生和护士来回奔跑。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巴巴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坐立不安，眼神里满是惶恐。 她问警察：“这件事目前为止知道的人多吗？” “不多，应纪先生的要求，消息已经全都封锁了下去，至于刚刚来的那位井先生是谁通知的，我还不太清楚。” 乔沐元知道井锐八成是她哥哥给她安插的那些保镖通知的，她回京城后早就把那些保镖支走，但也仗不住他们消息灵通。 井锐哥既然知道了，那这件事也无法再隐瞒。 “哪位是纪长慕先生的家属？”有医生出来问道。 “我是！”乔沐元走过去。 “请问您是他什么人？纪长慕先生失血过多，情况危急，需要签通知书。” “我是他未婚妻，我来签，我负责。” “行。”医生将文件递给她。 乔沐元全都签上自己的名字。 刚签完没多久，又有医生出来让她签通知书。 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她签了不下八份通知书，这样的频率让她无法心安，差点昏厥。 “乔小姐，喝点热水。”警察给她倒了杯热茶，“你脸色很不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此时此刻的乔沐元嘴唇苍白，双目失神，她木讷地摇摇头。 她没有不舒服，只是，眼前全都是纪长慕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距离她上一次见他有多久了？好像有很多天了。 可他们说好了的，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日日夜夜，他们还要在一起很多年。 再过一些天她就要过生日了，他说好了要给她买礼物的……她不要礼物了，她只要他醒过来。 她只要他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医院很安静，但容不得她陷入这样的悲戚情绪，不一会儿又有医生出来找她。 “病人失血过多，身体较弱，现在血库的血用完了，还需要输血。”医生对乔沐元道，“A型血。” 乔沐元不是，警察小哥也摇摇头。 “那需要去附近血库调动，麻烦签个字。”医生继续让她签字。 乔沐元的手都在抖：“他情况怎么样？他现在怎么样？” “病人去年刚动过一场大手术，今天又遭到这样的不测，情况不太好，唯一庆幸的是，刀子没有扎到心脏，差一点。” 医生没有多说，收起签好字的通知书，紧急安排人手调动血库。 室外，寒风凛冽，乔沐元的身体比外面的风还冷，四肢冰凉。 第7270章 你不能离开我……（8）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手机响了。 警察将手机递给她：“有人打电话给你。” 她这才收回思绪，收起眼泪，难过地接电话：“井锐哥……” “大小姐，你现在在医院吗？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井锐哥……我要京城最好的医生，我要纪长慕活着！我要他活着！” “大小姐，你冷静一些，我帮你调医生，我现在就去医院。” “我冷静不了……井锐哥，他如果真得有了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真的……井锐哥，你帮帮我，帮帮我……我要他活着……我爱他，很爱很爱啊……我要他活着……”收起的泪水又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乔沐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蹲下身，哭得厉害。 井锐冷静道：“大小姐，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他情况很严重，连血库的血都不够用了。” “别担心，我现在就过去，一切的事情都交由我处理。” 井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山脚下的事，他都交给了自己的助理和保镖，当务之急，他需要稳住乔沐元的情绪。 万一纪长慕有了三长两短，他必须要看紧乔沐元，不能让她做傻事！ 听现场的警察说，佟正海那把刀刀刀扎在了纪长慕的心脏位置，下手快准狠，纪长慕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刀如果扎在乔沐元的脖子大动脉上，那绝对没救了。 好在，没有。 如果是乔沐元受了伤，整个京城都要变天。 井锐也是见惯大是大非的人，他现在也头痛得厉害，这位纪长慕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乔家的，这辈子得用一条命来还。 去年被小乔总开了两枪差点没命，今天为了保护乔沐元还生死未卜。 井锐揉了揉太阳穴，让司机将车开快点。 乔沐元在医院里又签了几份通知书，到后面，她用尽全身力气也再写不出一个字，手抖得厉害，双目无神，泪水直流。 井锐赶到医院时，乔沐元昏了过去，她再也撑不住。 她今天身体本就不好，撑到现在，她已无力再撑。 护士匆匆忙忙将乔沐元送进病房挂葡萄水。 井锐跟医院院长做了沟通，院长表示，全京城最好的医生已经在这里。 井锐点点头表示理解。 院长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连他们都救不回纪长慕，那就真得是无力回天了。 今天的京城没有出太阳，处处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天刚刚大亮，正是清晨初醒时刻，鸟雀纷飞，冬意萧条。 井锐站在窗口看向窗外的萧瑟风景，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长吁一口气。 整件事情他已经弄清了来龙去脉，刚刚在山下，他也看到了第一现场。 他也得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设局，整个局面都在纪长慕的控制之中，所有一切，纪长慕都以乔沐元的平安为第一目的。 但纪长慕似乎并没有考虑太多属于自己的安危。 井锐薄唇紧抿，目光深邃。 第7271章 你不能离开我……（9） 乔沐元昏迷了过去，一时醒不来，纪长慕的全部手术风险和后果都由井锐来承担。 井锐也是想尽一份力。 当他在现场看了记录仪回放后才明白，姓纪的这位是毫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完全没有犹豫就冲乔沐元扑过去将小姑娘救下。 世上大概也没几个男人能做到。 人到了三十多岁会懂得权衡利弊，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可以舍弃的，在大多数人眼中，别人的性命远比不上自己的生命。 但纪长慕为了这小姑娘扎扎实实挨了佟正海两刀，生命垂危。 如果醒不过来，恐怕那小姑娘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井锐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棘手，因为纪长慕的情况非常糟糕。 去年小乔总就冲他开过两枪，若非小乔总是乔沐元的亲哥哥，纪长慕早就拔枪反击了，但事实是，他没有还手。 井锐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 整个京城最好的医生都已经齐聚在这家医院的抢救室，但一个上午过去，纪长慕仍然还在抢救中。 井锐知道这个事能瞒住，但瞒不过乔家，他在中午的时候主动向乔乘帆做了汇报。 与此同时，井锐下令封锁了全部消息。 乔乘帆得知消息后，淡淡道：“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昏睡，护士说她不停地做噩梦，还有一些发烧。” “纪长慕没醒？” “没有。” “我知道了。” “嗯，乔总，我会照顾好大小姐，您什么时候回京城？” “快了。”乔乘帆顿了顿，嗓音缓了下来，“把乔沐元的卡解冻了吧！另外，看好她。” “是，一定。” 井锐做事，乔乘帆素来放心。 但他不放心的是乔沐元！ 他很清楚乔沐元的性格，不撞南墙不回头，这辈子就栽在纪长慕身上了！ 如果不是纪长慕，哪来的佟茜、佟正海，这些都是他惹出来的事！ 一想到这儿，乔乘帆脸色冷了下来。 英国，早晨，六七点。 天色灰蒙蒙的，随时像是要下雨。 室外刮着风，冷飕飕。 佣人从铁皮箱子里取出今天的报纸，递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乔斯年。 乔斯年沉默不语，叶佳期哭着趴在他的肩膀上：“我现在就要回去，乔斯年，你不管女儿死活我还得管。” 纪长慕和乔沐元的事儿已经传到英国。 那小姑娘病倒不起，听说京城时间下午的时候发起了烧，烧得厉害，不停说胡话。 “我没说不管。”乔斯年沉声道，“但从英国飞回去需要时间，等你飞回去，你知道那纪长慕是死是活吗？” “不管是死是活，我总得回去。乔斯年，虽然纪长慕跟乔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但他毕竟是你女儿爱的男人，你真忍心乔沐元一个人去背负这伤痛吗？” 叶佳期还是老样子，想起这些难过的事情就会掉眼泪，哭得乔斯年衬衫上都是泪痕。 乔斯年也怕她哭，用方巾替她擦干泪水：“别哭，乔沐元长大了，她总得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 第7272章 你不能离开我……（10） “可你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太过残忍。” “这不是残忍。”乔斯年搂住她的肩膀，“她不再是小孩子了。” 叶佳期反正觉得乔斯年就是狠心，他素来也狠心惯了，一年也见不到乔沐元几次，如今自己女儿发烧住院了还得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 “佳期，吃早饭。” “我不吃了。”叶佳期哪里还吃得下，“我去楼上收拾东西，等会儿你派飞机接我回去。” “你现在回去，无济于事。” “可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行吧。”乔斯年最终也妥协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交易所那边处理一些事？” “交给助理也一样。”乔斯年自然知道，他们回去无济于事，甚至不该出面，但他又不放心叶佳期一个人回去。 他换了件西装大衣外套，随意披上，随即叫了助理派私人飞机来停机坪。 京城医院里。 乔沐元还没有醒，纪长慕的抢救也没有结束。 医院很冷清，井锐带着保镖看守医院。 医生给乔沐元打了退烧针，小姑娘平时很怕打针，但今天，没有醒，安安静静躺着，脸颊上是不正常的病态红色。 井锐期间进来看了她很多次，但她一直没有醒。 警察陆陆续续来过很多次，井锐知道，这些事现在只有他能处理，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警局里。 看了笔录才明白，原来纪长慕和佟正海积怨已深。 至于秦昭，已经被羁押在牢，一整天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什么都盘问不出来。 井锐去见了秦昭。 他对这个男生的第一印象还停留在纽约的时候，秦昭那时候只是一个实习生，却抓住了微小的机会给乔乘帆递方案。 一个懂得投机，野心巨大的实习生。 监控室里，井锐再一次见到秦昭。 秦昭不发一言，只抬起头，看了井锐十几秒，随即又低下头，眼神空洞。 “为什么要绑架大小姐？”井锐问。 秦昭不说话。 “秦昭，如果你踏踏实实工作，一步一步来，你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井锐端坐椅子上，隔着铁栅栏看向秦昭，“从刚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有野心，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如果野心用错地方或者过于膨胀，都将无法收场。” “你恨纪长慕，去年想借小乔总的手除掉纪长慕，可惜，小乔总也不是傻子，除掉纪长慕也不会重用你。小乔总虽然赏识他人的能力，但更赏识的是一个人的品行，而秦昭，你从未反思过自己。” “你年纪不大却玩弄心机，试图一步登天，如今栽倒在自己手上，也算是罪有应得。” “乔乘帆他就是过河拆桥！如果没有我的提案，他能收购EM，荣耀回国，站在金融圈巅峰吗？”秦昭突然冲井锐歇斯底里，“可他是怎么做的？他用了我的方案，最终却开除了我，让我在纽约都走投无路，甚至把我父母双规，这是小人做派！” 第7273章 故乡下雪了（1） 秦昭突然迸发出歇斯底里的情绪，双目通红，眼底全都是红血丝。 他冲着井锐怒吼，把这一年来没有发出来的怒气全都宣泄出来，而且他知道，井锐是乔乘帆的贴身助理，说不定他今天这一切的苦难有一部分要算在井锐头上！ 井锐沉默半晌，等空气中的浮躁因子沉淀下来才缓缓道：“秦昭，你和小乔总向来都觉得是自己的能力收购了EM，以为EM不过是个空架子，轻而易举就在短短时间内被收购，对吗？” “难道不是吗？！如果我的提案不好用，你们不会提拔我，跟我商讨后续！” 井锐看着眼前这个年少轻狂、野心十足的少年，十分平静：“秦昭，EM不是空架子，纪长慕也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人。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手创办EM，你以为他全部靠的是运气吗？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运气。今天也不妨告诉你，SJ收购EM都是因为纪长慕的步步退让，背后，纪长慕和小乔总做了交易，他双手将整个EM拱手相让。这一切算是机密，今天告诉你也无妨。” “秦昭，你毁于自己的野心、浮躁、骄纵，而不是小乔总，更不是纪长慕。至于你父母被双规，那是他们本身有证据被抓住了，跟小乔总没有关系，小乔总素来心高气傲，他可不至于瞧得上你，还特地让人去整你。” “秦昭，你年纪轻，很容易东山再起，重新开始，但你偏偏不愿意脚踏实地，甚至做出违法犯罪的事。你知不知道绑架是多严重的事？这件事，足以让你被判死刑。” 秦昭的神情有几分恍惚，他双目空洞，显然，他不信井锐的话。 什么纪长慕将整个EM拱手相让，哄小孩呢？ 秦昭冷笑：“纪长慕一手创立了EM，视若生命，会把整个EM让给乔乘帆？井锐，你当我好哄？！” “秦昭，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纪长慕视若生命的是什么吗？他视若生命的只有乔小姐。他当初舍弃EM也都是出于为乔小姐着想的目的，他不愿意让自己和小乔总在同一个领域反目成仇，也不想小乔总出师不利，铩羽而归，他用自己的EM成全了所有人，有何不可？秦昭，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利益至上，世上还有比利益更美好的东西。” “井锐，没必要骗我，没必要。”秦昭嗓音嘶哑，依旧不信。 金融场上人心叵测，各怀鬼胎，感情用事只会一败涂地。 他根本不相信纪长慕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从名利场上厮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的，又怎么会将自己的心血拱手相让。 井锐也无意再跟秦昭说太多：“信不信随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不会影响纪长慕和乔小姐以后的生活，他们还有幸福的一辈子，但你却得赔上自己的前途。” “纪长慕没有死？”秦昭得知纪长慕被佟正海扎了刀，血流一地，紧急送去了医院。 听说，状况危急。 第7274章 故乡下雪了（2） 井锐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平静道：“纪先生好好的，住医院养几天就能出院，但是秦昭你不一样，你这一辈子都毁了。有时候，是佛是魔，完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必须接受法律的审判。” 井锐没有跟他起争执，甚至是在以兄长的姿态平视秦昭，跟他对话。 秦昭的脸上是失望的表情，他就知道，佟茜那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当初就不该答应跟一个有精神病的女人合作。 “佟茜呢？我听说她死了。” “死了。”井锐没有瞒他，“她躲在深山中想要射杀纪长慕，可惜，警察先他一步用消音枪将她狙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到死都没有想到警察早就潜伏在深山中，只等她冒头就可以将她击杀。” “呵，呵呵……”秦昭笑得很大声，几近癫狂，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早就在警察的眼线之下。 秦昭又问：“那警察是什么时候埋伏在山里的？纪长慕怎么敢报警？！而且我们并没有发现警察进山！” “警察是在你绑架乔小姐上山的一路上进山的，乔小姐脖子上的项链里有JY最新研制的追踪器，尚未投入市场。” “你是说，这是乔沐元和纪长慕预谋好的事？” “是，纪长慕也没有从外地赶回京城，那五个小时，他们做了最周密的计划。也就是说，在很多天前乔小姐就对你留了心眼，只等你主动暴露出目的。” 秦昭脸色惨白。 他以为他做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自己先掉进了一个圈套。 这个圈套是乔沐元和纪长慕为他设置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瞳孔也在一瞬间放大，他被他们暗算了，他以为他在操控一切，没想到自己才是被操控的那一个。 秦昭顿时哑然，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是纪长慕算计他倒也罢了，偏偏，还有乔沐元。 乔沐元对他一定很失望。 失望便失望吧…… 秦昭又想起早晨在山洞里，他放了乔沐元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就跑了…… 既然已经说了再见，那这一辈子，也不再见了。 他很喜欢乔沐元，真心地喜欢，可偏偏他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如果他遇见她再早一点，这一切……是不是会有不同。 井锐的视线没有从秦昭身上移开，他一直在观察秦昭，见他不再开口，井锐才站起身：“秦昭，你好自为之，法院可能不会判你死刑，但你也至少要在大牢里蹲二十年。” “呵呵……”秦昭笑得很大声。 二十年。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 井锐离开了。 警方还有事情要跟他沟通，他又在警局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 走出警局，井锐简简单单吃了个晚饭，正好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 “井先生，纪先生已经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抢救过来了？” “还不能下最后判决，只是转进了重症监护室，24小时密切监护。” 第7275章 故乡下雪了（3） “我明白了。”井锐知道，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他有知觉了吗？” “还没有，如果三天不能醒来，脑部衰竭、死亡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或者……要下死亡通牒。”医生很遗憾道，“我们尽力了。” “好，谢谢。”井锐的声音也有些疲惫。 今天奔波一天，得到这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尽管如此，他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用谢，井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乔小姐呢？醒来没有？” “还没有，不过没有大碍，等高烧退了就没事了。”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井锐跟乔乘帆汇报了这里的一切。 他虽然知道乔乘帆对纪长慕有偏见，但如今，除了乔乘帆，也没有人能在京城庇佑纪长慕和乔沐元，而且这个事井锐也不想扩大。 乔爷那边……应该知道了，乔爷在京城到处有自己的眼线，又有通天的本事，这么大的事，瞒不住。 但井锐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晓，想必乔家也不愿意。 井锐又匆匆忙忙赶去医院。 让他意外的是，乔知行给他打来电话。 “井锐哥，听说我姐病倒了，我姐夫伤得很严重，进了重症监护室。” 井锐倒笑了：“小少爷，你直接叫姐夫了。” “不然呢，我姐那么喜欢他，我又不能换姐夫了。” “乔小姐没事，有些低血糖，加上被吓到做了噩梦，正处于高烧状态。” “我姐胆子那么小，今天遇到这种事，肯定吓坏了。” “也没有，乔小姐挺勇敢。对了，小少爷，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你在国外，消息倒挺快。” “这么大的事，哪里瞒得住。” 井锐也没追问，只疲倦地回应着：“我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回医院，马上就去看看大小姐。” “井锐哥，辛苦你了，我们都不在国内。不过，我姐夫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听说，他伤得很严重，替我姐挡了两刀，那两刀几乎扎在心脏的位置。” “是，小少爷，你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不是危言耸听。纪先生算是暂时抢救了回来，但还在重症监护室，需要观察三天，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乔知行本就是学医的，一听，眉头皱起：“很严重。” “嗯，医生说很有可能脑死亡。” “京城的医生都是废物吗？” “小少爷，京城的医生都尽力了，都是最好的医生。” “那要是我姐夫有个三长两短，我姐怎么办？”乔知行语气严肃起来，收敛起平日的乖张，“她那么喜欢纪长慕。”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趁乔小姐还没有醒来我们需要尽快拿主意，做好两手准备。如果纪先生能醒，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乔小姐肯定不想独活。” “你们知道就好，我姐看上去没心没肺，但是用情很深，如果纪长慕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会跟随纪长慕而去。你们明白吗？她不会独活。” “我明白。” “井锐哥，你不明白。” 第7276章 故乡下雪了（4） 那头的乔知行叹了一口气，心思难得的深沉起来：“井锐哥，现在纪长慕不是一条命，他的身上是两条命，救活纪长慕就是救活我姐姐。” “但是小少爷，医生真的尽力了，他们就算医术再高明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说什么‘死’，我姐夫不能死。” “我知道……”井锐疲惫地解释，他当然也不想。 “井锐哥，给我安排私人飞机，我带我导师，著名的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Beutle先生一起回京城。”乔知行解释道，“Beutle先生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脑科专家之一，既然我姐夫有脑死亡的风险，我带上他，他会尽力抢救。” “小少爷，这个事，乔爷知道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给我爸打电话，这种事也不需要给他打电话，他又不懂医学。” 井锐沉默半晌，倒也不是不相信乔知行，但乔知行年纪小，他也没跟乔知行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个小少爷做事可靠不可靠。 但医学无国界，安排Beutle先生过来不会错。 乔知行应该也很想见到乔沐元。 井锐同意了：“我马上安排飞机。” “嗯，谢谢井锐哥。” 井锐很累，他强打精神安排好私人飞机，等到做完这一切，手机还在响个不停，但他已经无力再接。 他去病房看了一眼乔沐元，小姑娘还在沉睡，没有醒，十分安静。 他不便打扰，看了一眼后就退了出来。 大少爷暂时回不了国，乔爷那边的情况他不方便问，现在也就小少爷能回来。 井锐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又去跟纪长慕的主治医生进行沟通。 Beutle先生的大名，医学界都知道，既然Beutle先生能来，他们觉得，至少可以多一分希望，但希望还是不大。 井锐哪里也没去，跟医生聊了半天。 但他总是心不在焉，他在想，如果纪长慕真得遭遇不测，乔沐元该怎么办，乔家那里又该怎么交代。 也许乔家会动用雷霆手段控制乔沐元自杀，但控制得了一时，控制不了一世。 井锐喝尽杯中的咖啡，眉头紧锁。 深夜京城的风很冷，萧瑟入骨，犹如冰刀。 …… 第二天，叶佳期和乔斯年回国。 叶佳期第一时间去看望了乔沐元，她悄悄过去的，没有打扰任何人。 但看到乔沐元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那一刹，叶佳期的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她捂着脸，哭着回了乔宅。 乔斯年没有去医院，他一个人静静坐在乔宅的茶室里，闭目，点了一支沉香，茶室里是徐徐青烟和清晰可闻的沉香气息。 色调暗沉的茶室宛如一处隐蔽的桃花源，隐于竹林里，桌台、茶几、案牍都是上好的紫檀木，乔斯年穿着一件墨色衬衣，外面罩了一件深蓝色马甲，他躺在茶室的木椅上，什么也没想。 直到，他听见叶佳期的脚步声和哭声。 叶佳期知道他在茶室，推开旋转门，扑进他怀里，眼睛都哭红了：“乔斯年，你女儿状态很不好。” 第7277章 故乡下雪了（5） 他揉着她的头发，替她擦掉眼泪，轻声问：“去过了？” “嗯……她一直没醒，高烧也没退，我去的时候她还在说胡话。纪长慕情况更不好，在重症监护室，看都看不到。”叶佳期哭得难受，心口抽痛。 “小柚子不会出事，但纪长慕不好说。”乔斯年眉头紧拧，“我跟医院方面已经沟通过。” “我去的时候井锐也跟我说了，说纪长慕情况很糟糕，但井锐也跟我说了，小柚子没有昏迷前一直说，如果纪长慕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我知道，我知道。”乔斯年心里都清楚，“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这小姑娘，看上去比谁都没心没肺，忘性也大，但却用情至深。 “乔斯年……我们都没有办法……”叶佳期头一次感觉到了绝望，这样的事情，他们都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纪长慕的性命，但他们拿什么来保？全京城最好的医生已经在这里。 “我跟医院方面已经沟通过，现在的主动权在医院，所有的结果我们都只能被动接受。”乔斯年冷静地跟她分析，“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必须稳定住乔沐元的情绪。” “井锐说，知行已经在回国的路上。” “他怎么回来了？” “他跟导师一起回来的，他的导师是全世界最好的脑科专家之一，也许，能救活纪长慕。” 乔斯年也没抱多大期望，只点点头，替叶佳期擦干眼泪：“嗯。” 叶佳期也没跟乔斯年要求太多，她也知道，乔斯年是人不是神，总有一些事，他无能为力。 所谓听天由命，大抵如此。 冬天的京城很冷。 十二月的夜晚飘起微小的雪花，风一吹，片片纷乱，在路灯的光影下跳跃着杂乱无章的舞蹈。 屋顶上渐渐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黑白相间，肃杀清冷。 京城还是这个京城，灯火璀璨，光怪陆离。 私人飞机在在乔宅的停机坪上落下。 乔知行没想到故乡下雪了，好在，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长大衣，裹着围巾，下来时抬头看着四处白茫茫的雪片。 风吹过他年轻朝气的脸颊和刘海，乔知行素来轻松愉悦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 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和同行的恩师一起下飞机。 乔宅里早就准备了热茶水，但时间不等人，他们并没有坐下喝茶，直接坐车去了医院。 坐在车内后排，车里很暖和，乔知行摘下手套和围巾，呵了一口气，白净的脸上五官俊雅。 他将纪长慕的检查报告都交给了老师，他们全程用英文进行专业的医学沟通。 在Beutle医生眼里，乔知行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过这样优秀的学生，天资聪颖，对医学很有天赋，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而且，因为年纪轻，乔知行更大胆，更有天分，他前段时间已经独立发表了很多篇专业医学论文，轰动医学界。 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也有着不一样的活泼和朝气。 第7278章 故乡下雪了（6） 乔知行经常会提出不一样的看法和建议，也给了他很多全新的思路。 因此，Beutle医生十分赏识乔知行。 Beutle看完纪长慕的医学报告，眉头拧起，跟乔知行讨论了一路。 乔知行的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他托着下巴，眉目紧锁：“他是我姐夫，他的身上还系着我姐姐的命，换做旁人我不会这么上心。但从报告、影像来看，他情况很危险，随时可能脑出血以及脑死亡。现在的情况是，需要动手术。” “是，需要动手术，但手术难度比较大，这也是京城的医生没敢动的原因，他们在静观其变。”Beutle医生直言。 “教授，我给您当助理，您来动手术，我相信您。” “知行，你觉得手术应该怎么做？”Beutle医生故意问道，他心里头清楚，他这个学生有自己的想法。 乔知行思忖片刻，指着影像资料，毫不犹豫跟Beutle医生说出自己的看法，包括从哪里开始动刀。 Beutle医生赞许有加，爽朗地笑出声：“我就知道，你心里早就有主意了，我和你的看法一致。” “教授，等会儿去了医院，我们再做具体的计划，但我姐夫的命没法再耽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晚直接动手术。” 乔知行还没有能将时差调整过来，但他忧心忡忡，心里头都在想着纪长慕的事。 如果他姐夫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永远没有姐姐了。 “嗯，时间上没有问题，但这场手术至少需要八个小时，我的建议是，我们需要休息一会。” “我明白。”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 透过明亮的车灯，乔知行转头看向窗外。 他学业繁忙，一年也回不来京城几次，正好圣诞假期快到了，他请了几天假回京城。 一回来便是这漫天白雪从空中簌簌回旋往下。 乔知行眉头紧锁，脸上是少有的忧虑，他素来乐天知命，无忧无虑，但这次事情重大，他的心上也像压了一块石头。 他不要姐姐有事。 至于姐夫，当然也不能出事。 他虽然已经记不得纪长慕的样子，但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纪长慕陪他玩过，教过他弹钢琴。 在路上，乔知行还将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他感慨姐夫这人真是挺不要命的，在那种情况下能替姐姐挡刀，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也就是说，姐夫是真心把姐姐放在了心上，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以姐姐为重。 车子开到了医院。 井锐迎接了乔知行。 他已经得知，乔爷也回了京城。 平日里乔家人也很少聚在一起，但遇到事情，一家人总会在一起，齐心协力。 井锐总是感慨，乔家家风优良。 Beutle医生、乔知行和京城的医生在密闭的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小型会议，有分歧，也有统一。 一开始京城的医生并不同意做手术，一来是纪长慕仍然有自主清醒的希望，二来，手术风险实在太大。 但Beutle医生和乔知行坚持手术，因为手术有最佳时间，错过最佳时间，一切都晚了。 第7279章 故乡下雪了（7） 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 由Beutle医生主刀，乔知行和其余的专家做助手，手术时间就定在今晚。 医院为他们特地安排了安静的休息室，Beutle医生和乔知行单独商量一番后决定先休息两个小时。 Beutle医生挤出洗手液缓缓洗手，对乔知行道：“今天晚上这场手术我很想交给你。” “Beutle教授，您太抬举我了。”乔知行笑了笑。 “不，不是抬举，是信任，你忘了吗？同样的手术，我在纽约动过多次，你给我当过很多次助理，有一次，还是你亲自动的刀。那几次手术无一失败，完美且成功。” “但是，Beutle教授，我毕竟还是个学生。” “你在我眼里是天才。”Beutle医生大笑，“你这样的天才，学习一年抵得上别人学习十年，更何况，你的刻苦和韧性我都清楚。上次我出的课程难题，没有学生能攻克，但你做到了。” “仅仅是运气。”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来给你的姐夫动手术，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全力以赴，对吗？”Beutle医生的眼神里满是信任和希望，他对乔知行有信心。 而这场手术更是意义非凡。 乔知行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没有任何可担心的，这一次，我给你当助理。”Beutle医生还在鼓励乔知行，“同样的手术，我们配合过很多次。” “Beutle教授，您真得放心吗？” “放心，你是我的学生，我还不清楚吗？” 乔知行点点头，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是晶亮的光，满是坚定。 他可以主刀。 他比在场任何一个医生都希望手术能成功，跟他们比，他背负着不一样的信念。 有这样的信念在，他相信自己可以。 “放松。”Beutle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慈祥和蔼，“现在病人的状况很稳定，今天晚上是手术的好时机，不会失败。” “也不可能失败。”乔知行闭目，心跳有些许加速，“我会全力以赴。” Beutle医生点点头，他明白，乔知行一定能够全力以赴，这也是他放心的原因。 乔知行本就是一个潜力巨大的学生，在全力以赴的状态下，完全可以迸发出超脱于常人的发挥和水平，而其余的人心惊胆寒，害怕得罪乔家，他们连动手术的勇气都没有。 交给乔知行，Beutle医生私以为是上天最好的指令。 乔知行简单吃了点晚餐，Beutle医生先行回了房间休息。 他和Beutle教授私底下商量的这个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乔家人。 他没有太多睡意，站在阳台上，透明的玻璃窗外是簌簌飞扬的雪花，夜色如幕，雪花杂乱无序，纷扬之间，天地换了颜色。 草坪上、屋顶上、檐角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他希望等明天手术结束，姐姐和姐夫能够一起并肩看这漫天大雪和琉璃世界。 他记得，姐姐很喜欢下雪天，即使当年已经是上高中的年纪，她还喜欢在院子里堆雪人。 她一个人堆还不够，非要拉上她一起。 第7280章 故乡下雪了（8） 他往往都是一边嘴上嫌弃她幼稚，多大人了还堆雪人，那是小孩子玩的，一边又懒洋洋穿上羽绒服陪她在院子里堆雪人。 他脾气其实很大，只是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姐姐素来还挺惯着他的坏脾气，即便不高兴了也只是说他是臭弟弟，从来不会跟他计较。 家人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这场手术，他一定用尽全力。 大约京城时间九点，众医生准备完毕，一齐穿上干净的白大褂戴上口罩进手术室。 天色昏黑，四处悄然无声。 乔宅。 乔斯年收到了今天晚上要给纪长慕动手术的消息，但他没有告诉叶佳期，否则，叶佳期一晚上都睡不着。 他一个人承担就行。 叶佳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靠在他的胸膛里，闭上眼睛跟他说着话：“斯年，明天一早醒来会有好消息吗？” “你放心睡，会有好消息。”乔斯年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 “可我睡不着。” “你这两天都没怎么睡，这样下去可怎么行？明天我陪你去看沐元。” “一想到小柚子，我哪里还睡得着……”叶佳期难过地看在他的胸膛上，“小姑娘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倒在自己身边，她肯定心都碎了。” “明天会有好消息。”乔斯年也知道，既然医院选择了继续动手术，明天一定会有一个消息，不管是好还是坏，都将尘埃落定。 “外面雪下大了吧……等小柚子醒来，我想陪她堆雪人，小姑娘虽然长大了，但她在我心里头还是那个小女孩啊……柚子小时候特别可爱，你还记不记得了……要是纪长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再也没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了……”叶佳期小声啜泣。 “不会，佳期，别多想。答应我，保重好身体，先睡觉。” “嗯。” 乔斯年素来成熟稳重的脸上也隐隐露出几分忧色。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为一件事这样担心过，从来都是他掌控一切，哪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也舍不得女儿受苦，但人世间很多事，却半点不由人。 乔宅很安静。 乔斯年轻轻拍着叶佳期的肩膀，哄她入睡。 叶佳期一直没有睡着，但也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躺在乔斯年的怀中，泪水晕染了乔斯年黑色的睡衣。 夜间的雪越下越大，地上覆盖了一层白色，风渐渐停了，只剩下白雪落下的宁静。 室内的台灯始终亮着，雪落不止，万籁俱寂。 …… 京城一夜变白。 地上的雪积得很厚，气温也很低，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颜色。 往远处眺望，天地寂静，连绵的山峦连接着天空，形成一道曲曲折折的长线。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乔宅附近，空无一人。 乔乘帆寄养在乔宅的小狗土豆一早起来就在屋子里撒欢，前爪扒拉着窗玻璃，大眼睛炯炯有神，贴在玻璃上看外面的雪。 它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很兴奋。 第7281章 故乡下雪了（9） 昨天夜里的时候，乔斯年在卧室里点了一支宁神香，他一早醒来时，叶佳期还没醒。 他希望叶佳期能多睡一会，不用承受心理的碾压和折磨。 天蒙蒙亮时，他安坐在茶室里，没有兴致吃早餐，看着案几上袅袅腾起的沉香青烟，心口是平静的跳动。 手机终于响了。 乔斯年接起，是乔知行亲自给他打的。 “知行。” “爸，手术很成功。”乔知行摘下手套，脸上带着疲倦的苍白，但眼睛里是闪动的希冀，光芒点点。 “那就好。” “不过，姐姐还没有醒，听护士说高烧还没退。” “我白天去看看她。” “嗯。”乔知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一夜的高强度精神集中，让他承受了从未有过的压力，“爸，我先睡会。” “回乔宅吧，我在。” “外面雪大堵路，我睡医院就可以，妈妈醒了吗？” “还没有，你好好休息。”乔斯年猜到昨天晚上乔知行肯定参与了手术过程，不然不会如此疲惫。 “好，你们来医院的话可以叫醒我。” “行，你好好休息。” 乔斯年放下手机，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几许动容。 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 沉香气息浓郁，他的黑色毛衣上沾染了沉香的味道，乔斯年闭上眼睛，微微仰后，躺靠在椅子上，五官上覆了一层茶室里昏昧的光，棱角分明，薄唇紧抿。 雪后的乔宅很安静，佣人有序地在打扫庭院。 土豆最闹腾，蹦蹦跳跳来回跑。 洁白的雪反射出不一样的光，虽然今天依旧没有出太阳，但世界清明，风霜无扰。 九点的时候，叶佳期醒了，头晕沉沉的，见乔斯年不在身侧，一看闹钟才发现已经九点。 “斯年！”她穿着拖鞋就下床找他，脑中一瞬间就想起昨天没有了结的心事。 她不知道纪长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也该有消息了。 “我在这里。”乔斯年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从书房出来，见她只穿着睡衣，眉头微蹙，“今天外面很冷，等会儿把衣服换了我们去看看沐元。” “怎么样了？医院那里有没有消息？纪长慕现在是什么情况？”叶佳期抓住乔斯年的胳膊，仰起头，焦急地等他的答案。 “昨天夜里医院给纪长慕动了手术，手术很成功。” 叶佳期扑进乔斯年的怀里，哽咽：“不会再有事了对不对？” “嗯。” “那柚子醒了吗？” “还没有，我们去看她。” “好……你等我，我去换衣服。” “外面很冷，多穿点。” “斯年，让我抱抱你。”叶佳期紧紧搂住他的腰，不论何时，有他在，她总可以安心。 乔斯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小柚子会醒过来，别担心，以后也不会再有事。” “小姑娘从小到大哪吃过什么苦……要是纪长慕不在了，我们也没女儿了……” “不会，不要再去想这些，纪长慕已经没事了，但他确实害得你女儿吃了天大的苦。” 第7282章 非纪长慕不嫁（1） “别……你可别怨纪长慕，不管怎么说，他都希望小柚子好。” “你倒还在帮他说话，我问你，如果不是他们纪家十几年前那点事，乔沐元会被牵扯进来？”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纪长慕，乔沐元也不会快乐。” 乔斯年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叶佳期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去换衣服，等会儿一起去医院。” “嗯。” 白天，雪停了，但地上还积着厚厚一层雪。 这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 司机早已做好准备，等时间差不多时，叶佳期穿戴整齐坐进车里。 她还没有吃早餐，只想早点见到乔沐元和纪长慕。 说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纪长慕，从照片上来看，纪长慕变化挺大。 “斯年，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纪长慕？” “没见过。” “其实他人品挺好，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乔沐元好的。” “他昨晚上的手术很成功，医院那边说，不用多久就能醒。今天过去，没必要去看他，我只是陪你看看乔沐元。” “哦。”叶佳期知道这男人又开始别扭了，大概是，纪长慕还没有来拜访过他，他上赶着去看望纪长慕，没有这个道理。 叶佳期也不强求：“行，我们去看看小柚子。对了，知行呢？昨天晚上的手术，他也参加了吧？” “肯定。” “真是辛苦他了，我听说知行在哈佛表现不错。” “是吗？不清楚。” “你清楚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清楚。”叶佳期嗔道。 乔斯年将她拥入怀中，唇角微微上扬。 雪后路滑，车子开得慢，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医院。 叶佳期牵着他的手直奔乔沐元的病房，小姑娘还在沉睡昏迷中，早上刚刚挂了葡萄糖，高烧倒是退了，但人没醒。 女医生站在一旁道：“乔爷，太太，别担心，大小姐不会有事，现在高烧退了，再过一些天就会醒过来。” “她现在还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吗？”叶佳期问。 “会做噩梦，说胡话，做噩梦的时候需要有人陪着。” “那我今天在这陪她。”叶佳期不肯走。 乔斯年看着床上的女儿，弯腰，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视线落在乔沐元那张娇瘦的脸上。 躺在床上的乔沐元失去了平日里的神采和活泼，不再活蹦乱跳，只是一个病人。 乔斯年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看过乔沐元，叶佳期又去询问院长关于纪长慕的情况。 院长一一说明，大概就是手术很成功，但还在麻醉中，不多时可以醒过来，而且，纪长慕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 叶佳期松了一口气，神色平和，目光看向窗外，今日白雪皑皑，还算一个挺好的日子。 听说乔知行在休息，叶佳期和乔斯年都没有去打扰，跟乔知行的教授Beutle医生聊了半天。 Beutle医生很健谈，聊起乔知行时眉飞色舞，全程赞赏有加，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昨天夜里替纪长慕主刀的人其实是乔知行。 第7283章 非纪长慕不嫁（2） 叶佳期简直震惊！ 她再三向Beutle医生确认，小心翼翼问道：“Beutle先生，您刚刚说什么？！” 同样比较吃惊的还有乔斯年，他不太相信这个事。 Beutle医生爽朗地笑出声：“原本没想让你们知道，不过现在既然手术很成功，让乔先生和乔太太你们知道也没有关系。我真得太欣赏知行了，他是我这么多年来带过的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一个，胆子心细，敢于创新和冒险，但绝对不盲目、不自大，尤其在手术台上，谦逊镇定，心理素质极高，简直完美的天才。感谢乔先生和乔太太给予我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感谢你们的信任。” 叶佳期听明白了。 昨天晚上给纪长慕动手术的人不是Beutle医生，而是她的小儿子乔知行！ “Beutle医生……您怎么敢……”叶佳期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乔知行还是个学生啊！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在哈佛，我和知行几乎是朝夕相处，我对他很信任。” 乔斯年颔首：“谢谢Beutle先生，犬子年纪小，心性也比较顽劣，您能这么肯定他，我很高兴。” “乔先生，知行真得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Beutle医生竖起大拇指，根本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词汇都用在乔知行的身上。 叶佳期也总算将这件事消化了。 既然手术已经成功，那一切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的儿子很厉害。 或者说，她和乔斯年都不曾想到乔知行会有如此厉害的成绩。 Beutle医生又跟他们聊起昨天晚上的事，说起自己将手术交给乔知行的初衷，还有乔知行在手术室里的完美表现。 “乔先生，乔太太，你们知道吗？在手术室的时候，知行全程冷静，态度严谨，熟练与专业程度不亚于一个从业多年的医生。我没有看错人，我知道他会全力以赴。”Beutle医生道，“我在一旁给他当助手，当我看到他的表现时，我知道，我眼光真不错。” Beutle医生自己先笑起来。 叶佳期也跟着笑了。 Beutle医生精神状况不错，虽然做了一夜的手术，但没有困倦的疲惫之色，眉飞色舞。 聊得尽兴时，井锐敲门走进来。 “乔爷，大少爷回来了。” “他到哪里了？” “刚到机场，正在往医院赶。” “嗯。” 井锐退下。 叶佳期很欣慰，乔乘帆也回来了啊。 乔斯年没有说什么，但他对乔乘帆从国外赶回来这个事比较满意，至少，乔乘帆知晓分寸。 他希望乔家的三个孩子都能和睦相处，包括以后他们的伴侣。 乔斯年知道乔乘帆对纪长慕有偏见，这个偏见可能暂时还没有消除，但他希望以后会一点点化解。 没有聊太久，乔斯年领着叶佳期去了休息室。 喝了一杯咖啡的时间，乔乘帆赶到了医院。 没想到京城的雪下得很大，他回来时额发上尚且带着室外的寒霜。 乔乘帆跟爸妈打了招呼后去看了乔沐元。 第7284章 非纪长慕不嫁（3） 他始终都很心疼这小姑娘。 小姑娘在乔家被所有人放在手心里疼，即使是比她小的弟弟也都很疼惜她，可她跟纪长慕在一起后已经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这一些事让乔乘帆很为不满。 但，这是乔沐元自己的选择。 小姑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高烧已经退了。 “沐元。”乔乘帆哑着嗓子叫了她一声，没有回应。 在床边坐了许久，小姑娘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乔乘帆没有久留，回到休息室。 乔斯年给他泡了一杯茶：“见到乔沐元了？” “嗯，妹妹脸色很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不用担心，医生说也就这几天时间，会醒来。”乔斯年脸色平静，“你怎么赶回来了？合作谈成了？” “大致差不多了，余下的事情不需要我亲自出面。”乔乘帆很累，没有什么力气回应乔斯年，“纪长慕呢？我听井锐说，昨晚上动了手术，很成功。” “是，挺好。” “那就好。”乔乘帆也无意多说。 虽然上次在紫金会所他们起了冲突，但纪长慕这次差点丧命，听说，乔沐元差点跟随纪长慕而去。 小姑娘这辈子就栽在纪长慕身上了，如果他再动纪长慕，那他失去的还有妹妹。 这段时间他也很累，不光是事业上的疲倦，还有……他经常会做一些不好的梦，梦醒后整个人都像虚脱一般。 梦里的场景总是在紫金会所那个昏昧的房间里。 他看过医生也吃了药，但没有用。 那种疲惫感让他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所以乔沐元的事，他再也不会过问。 一家人难得聚齐，但叶佳期没想到是聚在医院里。 但不管怎么样，她也总算看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两个儿子，还有尚未醒来的女儿。 下午。 京城的天空依旧阴沉，道路旁的积雪尚未融化。 乔知行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时，神清气爽，他伸了个懒腰，又恢复到了活力满满的乔知行。 简单洗漱，乔知行套了件白色高领毛衣，站在阳台上，双手插在黑色的休闲裤口袋里，吁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处白雪皑皑的城市景色。 见时间不早了，他先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你来过医院了？” 听到乔知行爽朗轻快的声音，乔斯年温和地点头：“嗯，早上去过了，你哥出差回了乔宅。” “我哥也回来了啊……那等会儿你们是打算在乔宅吃晚饭还是出去吃？带上我一起啊。” “你想去哪吃？” “我当然想回乔宅吃自家的饭菜。” “那就回来。” “好。” 乔知行叫了司机。 临走前，乔沐元和纪长慕都没有醒，但他已经不再担心。 乔知行给Beutle教授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教授被这家医院的院长热情地带去京城酒店招待了。 至于井锐哥，还在医院坚守。 乔知行无事一身轻，钻进车里回家。 夜幕拉下，京城还是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京城。 乔知行从未像这一刻这样轻松。 第7285章 非纪长慕不嫁（4） 回到乔宅，乔知行更轻松，回家真好。 没想到厨房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爸爸和哥哥正在喝茶聊天。 他加入进去，随手翻动桌子上的杂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担心姐姐和姐夫吗？” “两人差点把乔家的天给掀了。”乔乘帆毫不客气道，“做事毫不顾忌后果。” “姐姐肯定也不想的，谁没事想进医院啊……”乔知行剥着茶几上的开心果，吃着，“至于姐夫，也挺惨的，昨天手术吧……成功率在20%左右，幸亏我教授妙手回春，医术高明，才保住了我姐夫的命。” “差不多得了。”乔斯年道，“别没事搁这志得意满，倒挺会夸自己。” “……”乔知行笑了，露出珍珠白的牙齿，“原来爸你知道了。” “什么？”乔乘帆显然还不知道。 “纪长慕的手术是你弟弟做的。” “……”乔乘帆怀疑地抬头，看了一眼乔知行，“胆子够大，也不怕你姐醒来后撕了你，这样的手术你也敢接。你就不怕手术失败，你姐姐醒来后记恨你一辈子？” “手术如果失败我也没有姐姐了，所以，只能成功。” “你姐夫姐夫地叫，叫得挺顺口，也不知道纪长慕那人领不领情。”乔乘帆鄙视他这个弟弟，“他那人冷面冷心，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你可别贴着个热脸过去，免得他给你吃闭门羹。” “哥，想开点啦，我又不能换姐夫了，不如提前适应。” 在这种事情上，乔知行比乔乘帆看得开。 而且，他对这个姐夫挺满意，人品、样貌、事业样样不差。 他也是从小跟富二代、富三代们打交道惯了的，那些个公子哥大多有各种各样的癖好和习性，有的是纨绔子弟，有的贪财好色，有的赌博成性，有的不学无术……好一点的像梁恺哥、沈隽哥，家教比较严，家风也好，但姐姐又不喜欢。 看来看去，其实纪长慕这个姐夫也不错。 而且，纪长慕愿意用性命护着姐姐，这一点，几乎不可能有男人能做到。 说实话，把姐姐交给纪长慕比交给他亲哥哥放心多了。 乔知行嗑了会儿瓜子。 乔乘帆没多说，该说的，他早就跟老乔说完了。 吃晚饭时，乔斯年让佣人从酒窖拿了瓶红酒过来。 三个男人围在一起喝酒，叶佳期也陪他们喝了点。 “外面又开始下雪。”叶佳期心中还是担忧，“不知道明天一早小柚子能不能醒。” “妈，放心，最多两天，肯定能醒，信我。”乔知行信心满满。 “你在京城呆几天？” “陪Beutle教授玩几天，给他当导游，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京城。” “应该的，这次也多亏了Beutle医生。” 餐厅里气氛融洽。 叶佳期心情很好，不免多喝了几杯，转头看向窗外，室外漫天飞雪。 乔宅的光映照在白色的雪花上，光影轻柔，将这世界的每一寸描摹成最温柔的模样，一笔一划，皆是美好。 第7286章 非纪长慕不嫁（5） 乔乘帆晚上没有住在乔宅，他把土豆抱了回去，这次回来大概一个月时间都不用再出差。 叶佳期一直送他到车库。 她倒是舍不得土豆，临走前揉了揉土豆的小脑袋：“乘帆，下次再带土豆过来玩啊。” “好。”乔乘帆笑了。 车子驶出车库，那漫天白雪瞬间落满车子，黑色的车身上都是白色的雪花。 乔知行还在陪爸爸喝酒，聊了很多关于在大学里的事。 他十分喜欢跟家人呆在一起，那样的气氛是跟任何人在一处都无法比的。 不过乔知行酒量浅，喝了一晚上后就开始头昏脑涨，摸不准北。 叶佳期让人扶着他上了楼，她自己则陪乔斯年坐了会儿。 “还喝吗？”她问他。 “不喝了，让人收拾餐厅，我们回房间。” “你不是戒酒一段时间了，怎么今天晚上酒量还这么好，我看乘帆和知行两个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们两个酒量太浅，跟他们喝酒不用费什么力气。” “那以后让纪长慕陪你喝吧，他在金融圈多年，想必酒量不错。”叶佳期揶揄道。 乔斯年倒笑了，站起身：“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说以后还太早。” “没见过面不代表你不了解他，以你的性格，恐怕早就对他了如指掌，再加上他和你本就都是金融圈的翘楚，你不会不知道他。” “你倒是了解我。” “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他们一起并肩走出餐厅。 乔斯年往后院走：“时间还早，不如一起先去后院泡个温泉？嗯？” “行啊，今天心情好不容易缓过来，一起泡个温泉吧。”叶佳期这会儿兴致不错，再加上两个儿子都回来了，她很满足。 去了后院的温泉室，佣人早已准备就绪，乔斯年关上木门，和叶佳期一起泡在温泉池里。 汤池干净，热气轻薄，池边有准备好的茶水。 冬天室外寒凉，适合泡个温泉驱寒。 乔斯年闭目倚靠在池子边，不怎么说话，大多数时候是叶佳期在跟他聊一些事，他会回应。 “老公，你明天还去医院吗？”叶佳期问。 “我的想法是，把乔沐元接回家，她已经没有大碍，醒过来也是时间迟早的事。” “她醒过来要是看不到纪长慕会闹吧。” “那以她的性格，纪长慕替她挡了两刀，她必定非纪长慕不嫁，头昏脑热之下说不定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到时候乔家的脸面往哪搁？这次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压了下去，但我不能保证后面会不会走漏出风声。” “反正他们都是要结婚的，非纪长慕不嫁也不是什么大事。”叶佳期和乔斯年的想法不一样。 “我乔斯年唯一的女儿，就算是非他纪长慕不嫁，那也不至于急切切把女儿送出去。” “哦……”叶佳期懂了，某人还是要面子啊。 也是，凭什么呢，纪长慕连乔斯年的面都没见过，她也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她对纪长慕的印象还停留在很多年前。 第7287章 非纪长慕不嫁（6） 甚至，还有一些并不怎么好的印象。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纪长慕一声不吭就出了国，把乔沐元惹哭很多天，乔家怎么打电话给他都没有人接。 她从未见过乔沐元哭成那样。 那一次，是因为纪长慕。 时间久远了，很多事她也记不清了，但对这件事印象比较深。 宝贝女儿一哭，她自然心疼。 叶佳期想了想：“那把小柚子接回来吧，住乔宅有私人医生调理，恢复得也快，我也能天天见到她。” “嗯。” 乔斯年当然想把女儿接回来。 医院冰冷，乔沐元从小就不喜欢去医院，打个针都能哭半天。 但这次也不知打了多少退烧针，挂了多少瓶水。 乔斯年直接给陶管家打了电话，陶管家跟在乔沐元身边多年，在某些意义上比他这个亲爸还亲，让陶管家去接乔沐元再好不过。 叶佳期没反对。 大约二十分钟后，泡完温泉，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在茶室喝茶看雪。 没多久，陶文兴把乔沐元接了回来，乔宅的私人医生和护士也都在晚上赶到。 乔知行洗完澡听到有车子的引擎声，这才知道，家里人把乔沐元接回来了，虽然他不知爸妈的用意，但姐姐在家里也好，家里有这么多人照顾她。 就是可怜了他姐夫，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里。 乔知行打算借着手术的由头明天去看望纪长慕。 也该醒了。 …… 这一夜的雪下得更大。 北风呼啸，气温骤降。 一早，乔知行穿着羽绒服去院子给乔沐元堆了个大雪人。 他两只手冻得通红，但兴致勃勃，把雪人堆得又高又大，围巾、帽子、手套都很齐全，雪人看上去很惹眼，就在大院里。 叶佳期端着茶杯，杯中是热气腾腾的牛奶。 她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乔知行，对乔斯年道：“知行很心疼他姐姐。” 她就这样一直站在窗户边往外看，直到乔知行堆好雪人回来吃早餐。 乔知行呵着手：“雪人可以保留两三天，等姐姐醒来可以看到。” “知行，吃早饭吧！”叶佳期给他拿了他最爱吃的点心。 乔知行作为一个医学生，生活习惯素来很好，当然，早餐也特别挑剔，不能太热，不能有油，还得营养齐全，算是家里最难伺候的人之一。 “我等会儿去趟医院，去看看姐夫的情况。” “叫什么姐夫，他还不是你姐夫。”乔斯年对他道。 乔知行笑了：“爸，你该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吧？” “再说。” 乔知行笑得更厉害。 Beutle医生一早给乔知行也打了电话，说纪长慕情况很好，让他放心，而且心跳、体温等各方面的体征已经趋于正常。 末了，Beutle医生还特地对乔知行道：“京城的早餐真好吃。” 乔知行吃过早餐也赶去了医院，外面特别冷，天空还飘着小雪。 他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配了一条简单舒适的黑色休闲裤。 一路上，乔知行的眼里都是明亮的光。 他平日里也不会摆乔家少爷的架子，很是低调。 第7288章 非纪长慕不嫁（7） 司机将车在医院外的停车场停下。 乔知行下了车，双手插在暖和的羽绒服口袋里，戴着黑色口罩低着头，格外低调。 他直奔VIP住院区。 “知行哥！”忽然，身后有个女孩子叫他。 声音他很熟悉，转头，果然是熟悉的女孩子，江云想。 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子脸上是青春的青涩，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连帽棉服，她笑着跟乔知行打招呼，没打伞，站在风雪里，脸蛋儿冻得通红。 乔知行走过去：“你怎么来医院了？” “可能快高考了压力大，身体不舒服，一早肚子疼又感冒了，来医院看看。” “看过医生了？严重吗？” “不严重，医生给我开了药。” “哦，你一个人来的？宋家管家和司机呢？” “一点点小事，没有麻烦他们。”江云想的脸上带着轻快明丽的笑，天真甜美，“我刚刚看到你的背影还以为认错人了，我还在想，知行哥哥不是应该在美国吗？认了好几遍才敢叫你，果然是你。” 乔知行也笑了：“嗯，我正好回国有点事，顺便来医院看望一个朋友。外面冷，你早点回学校去。” 乔知行虽然戴着口罩，但掩盖不住他笑起来时的帅气俊朗，小姑娘个子矮，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嗯嗯，我马上就回学校了。” “记得按时吃药，别太累，尽力而为，以你的成绩很容易考上不错的学校。” “知行哥，我也想当医生。” “医生啊……挺好的。”乔知行没想到这小姑娘也有同样的梦想，若有所思点点头，“不过会比较辛苦，有没有想好去那座学校？” “想好了，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然到时候考不上会……很丢人。”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想进哈佛。 可是，她的成绩还不够。 但这只是她的一个目标，如果实在不能考上，她也想离乔知行近一点。 乔知行没有逼问，笑道：“那你加油，等你好消息。” “谢谢知行哥。” 乔知行怕她冷，没有跟她聊太久。 他去了住院部，江云想拿了药去路边打车。 今天天气特别冷，她穿了一双很厚的雪地靴，但还是很冷。 站在路边，小姑娘跺着脚，一辆高调的黑色宾利停在她跟前，车窗降下，后排的位置上露出一张英俊痞气的脸，唇角是略带嘲讽的弧度。 江云想立刻退后几步，瞳孔放大，像见鬼了一样要跑。 “跑什么。”宋北森开口，阴恻恻在她身后响起，“不是要去学校吗？正好，我也去。” 江云想当然不要坐他的车。 “老范，把江小姐给请上来。” 司机老范当然会听从宋北森的吩咐，下车三两步上前拦住江云想，长臂挡在江云想的跟前。 江云想身材娇小，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司机对手。 老范替她打开后排车门：“江小姐，请。” 江云想只能上车。 细微的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沾湿了她的发丝。 门关上，车子重新启动。 第7289章 非纪长慕不嫁（8） 宋北森的嘴角边是微不可查的上扬弧度，似是颇为得意。 江云想知道他素来以捉弄人为乐，不怎么想惹恼他，但也不想太顺从，她放下书包，不吭声。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今天一大早出门没看黄历，撞见了他。 宋北森的呢子外套上有很重的烟酒味，大概刚从哪个销金窟里通宵回来，仔细闻的话，还有一些脂粉味。 “你这一大早来医院干什么？嗯？”宋北森转头看向她，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来回逡巡。 “感冒了，拿点药。” “是吗？刚刚在医院里头跟你拉拉扯扯那个男人是谁啊？” “没有拉拉扯扯。” “哦，那就是卿卿我我？” 江云想不想再反驳，她跟宋北森永远都讲不明白。 “我瞧着那男人有点像知行哥，不过知行哥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哈佛忙期末考试，不可能回京城，所以你看见一个跟乔知行差不多的男人就勾搭？对不对？”宋北森靠近她，距离她娇瘦的脸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一靠近，烟味儿更重。 江云想躲开他，抱着书包不说话。 “一大早就发骚勾引男人……”宋北森抬起手，少年虽然年纪不算大，但手指头修长纤细，骨节分明，这双手直接落在江云想白皙干净的脸上，轻轻剐蹭几下。 他的手带着温热的体温，但江云想的脸很冷。 冷热相碰，江云想浑身一颤，脸色苍白，躲开。 宋北森笑得厉害，用极低的暧昧语气小声道：“碰两下就受不了了？果然是个缺男人的小东西，敏感得很。” “宋北森，你别碰我！”江云想忽然将书包砸在他身上，很激动，睁大眼睛，“你放尊重点，我不是你在外头玩的女人！你弄弄清楚！” “说话真硬气……”宋北森觉得她这个力气对于他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以为然，反倒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挠了两下，笑了，“你心里头是不是还在想你知行哥呢？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要是发骚的话，我给你找个男人吧？免得一大早在医院就勾引男人，丢宋家的脸。” “宋北森！刚刚在医院那个就是知行哥，他回国有点事。” “哦……我就说。”宋北森笑得愈发玩味，他的视力不差，他就说，哪有背影那么像的人，原来还真是乔知行。 “江云想，一早见到心上人是不是特别快乐？说说，有多快乐？” “你离我远点……”江云想使劲推开他，脸色煞白，“宋北森，你要是欺负我，我会告诉宁安阿姨。” “你少他妈去打扰我妈！”在宋北森心里头，宁安还是很重要的，他顿时发火，恶狠狠道，“你要是敢打小报告，我把你就地正法！” “我不去……我不去还不行吗？”江云想素来胆子小，被他这么一吓唬，差点哭了。 她蜷缩成一团，几乎要抱住自己。 车子开了几分钟，江云想发现路线不对。 第7290章 非纪长慕不嫁（9） 不是去学校的路！ 她的身子往前探过去，江云想使劲拍打驾驶座：“我要去学校！范叔叔，我要去学校！你开错方向了！” 宋北森一把拉住她，将她拽到后排，脸色阴冷，堪比窗外的凛冽风霜：“谁告诉你要去学校了？小爷今天头疼，不想上课，看到教学楼我的头都疼。我现在需要回公寓睡一觉，你最好别吵，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昨天晚上我输了八十万，手气很糟糕，正愁没地方发X。江云想，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我把你丢给我那几个同样输了钱的兄弟去玩，他们正好也恼火着呢！” 江云想害怕地摇头，她哪听过这些话。 宋家对她很好，素来把她保护得也很好，她本身所在学校也都是很优秀的学生，她自己的小圈子里也全是优等生，哪里听过宋北森这些污言秽语。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像这窗外的雪。 她一动不动，也不敢再动。 很明显，这会儿的宋北森酒还没有全醒，要是触怒他，随时会发生不好的事。 她不要。 宋北森见她身子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害怕，总之，他满意地笑出声。 “江云想，听话，只要你听我的话，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江云想哪敢说一句不是，害怕地说不出话。 这个只小她几个月的弟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宋北森愈发得寸进尺，他的手摸着江云想的脸，仔细瞧着：“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长得还不错，好像比之前耐看了，要是不穿这些老土的衣服，或许更不错。你这样的学生，知道在会所能卖多少钱吗？” 江云想那双蕴含恐惧的眼睛盯着宋北森，她不说话，抿着唇，也说不出话。 她不敢跟宋北森说话。 偏偏，宋北森就喜欢逗弄这样的江云想，她越是害怕，他越是兴奋。 “我告诉你……”他拽住江云想，附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第一次能卖二十万。” 宋北森呵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脖子上，他说完后笑得很大声。 江云想也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他在说什么，心里头的恐惧几乎溢出胸膛。 她很怕…… 宋北森就是个恶魔，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的小脸苍白得像一张纸，哑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甚至无法表达出一个音节，哑巴似的。 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惶恐。 她怕宋北森。 宋北森自娱自乐地笑了半天，似乎很开心，但瞬间眉头又皱起来，挑起江云想的下巴：“你第一次不会不在了吧？” “宋北森！你是个疯子！”她害怕地双肩发抖，歇斯底里。 他怎么能跟她说这些直白的话。 他怎么能如此不尊重她！ 宋北森带着酒后的宿醉，看着江云想像只会咬人的兔子在发疯，他高兴得不行，忍不住还吹起口哨。 司机拐了个弯，将车开进一处环境幽深的小区。 宋北森的公寓离学校不远。 第7291章 非纪长慕不嫁（10） 车子在车库停下，司机下车替他们打开车门。 好几次，江云想想要跑但都被宋北森发现，他拽住她的手腕往楼上走，带着宿醉的痞气，浑身都是酒意。 “别想跑。”宋北森警告她，“小爷今天心情不怎么好，想找个佣人伺候着，你只要把小爷伺候舒服了，我就让你去上学。” “宋北森！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能不能放过我？现在复习很紧张，我没有时间陪你玩。而且，宁安阿姨很希望你考一个好学校，你能不能也上点心，看看书，做做题？” “不能啊。”宋北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学校学的那些玩意儿你说有什么用？什么余弦函数，诗词歌赋，你说，有什么用？是能让我赚钱还是能让我玩女人？” “宋北森，不是这样的，读书能让你明理，这样你才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现在怎么了？我现在怎么了？！” 宋北森很激动，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逼仄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男生虽然还在读高中，但他个子很高，比娇小的江云想高出很多，整个人也很精壮。 江云想也不知道怎么又触怒了他，她不再说话。 等会儿把宋北森哄睡着，她就可以去学校了。 快迟到了！ 电梯在二十六层的高楼上停下，公寓装修奢侈，用的全都是上等的家具，整个风格明快亮丽。 江云想看到有女人穿的拖鞋，还有一些女人用的杯子，猜测宋北森经常带女人来公寓。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儿。 宋叔叔也给她买了公寓，但她没有去住，其实宋家的东西她都是尽量不去用，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寄养的宋家的孤女。 等上大学后就好了，她可以勤工俭学，可以养活自己。 但她还是很感谢宋叔叔和宁安阿姨，给了她一个温馨的家，吃穿用度跟小糖果姐姐一样，他们从来都不会对她有任何偏见。 江云想尽量不去招惹宋北森。 关上门，宋北森跌跌撞撞往卧室里走，走路东倒西歪，看上去酒还没有醒。 “跟过来。”他喊了一声，“少把自己当大小姐，你在宋家就是个佣人！” 江云想没说话，跟上去。 宋北森头痛欲裂，他脱掉大衣外套，随便扔在沙发上，后仰，倒在床上。 他在会所通宵玩了一夜，累得要命。 喝酒累，打牌累，通宵也累。 “帮我把鞋脱掉，把衣服换了。”宋北森吩咐。 “你的佣人呢？” “你不就是我佣人吗？”宋北森没睁眼，困得要命。 江云想见他说话含糊，可能快要睡着了，她不再反抗，忍忍就过去了。 她蹲下身替他脱掉鞋子，又替宋北森解开外套，盖上被子。 宋北森大概是累到了极致，含含糊糊说着话，江云想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给我洗脸。” 好不容易，她听清了一句。 江云想去洗手间转了一圈，四处很干净，看上去很少有人使用，她挑了一条深蓝色的毛巾。 第7292章 非纪长慕不嫁（11） 卷起袖子，她将毛巾沾了热水。 她又悄悄走进卧室，小心翼翼“伺候”宋北森，用毛巾替他擦脸。 宋北森很困，他任由江云想替他擦着脸，嗓音沙哑：“上什么学，上学有用？呵。” “上学当然有用……”江云想小声嘀咕。 她跟宋北森根本就是两路人。 宋北森耳朵尖，听到了，嗤笑：“有个屁用！小爷最近拿到一笔投资，准备搞项目，不如你给小爷做会计。” 江云想在心里头嘲笑他，但也不敢出声，干脆不说话。 “逗逗你，你这样的，送给我暖床我都嫌嫩。”宋北森又是一阵嗤笑，“话说，你不是喜欢知行哥吗？既然他在京城，我去帮你表白呗，免得你暗恋辛苦。” “不要！”江云想急了，“宋北森，你敢！” 她只想默默喜欢知行哥，她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知行哥哥，但远远看着他就足够了，她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敢，小爷什么事没做过。”宋北森洋洋得意，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衬衫衣领，“真热，你难道不知道睡觉是要脱衣服的？替我把裤子脱了。” 江云想哪干过这种事，不肯：“我去给你换毛巾。” 她被宋北森折腾得脸红心跳，到了洗手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很红。 很多事情她不懂，但她也快十八岁了，再怎么不懂，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不应该跟异性单独在一间屋子里相处。 宋北森见她迟迟不出来，骂骂咧咧，只好自己动手。 江云想蹑手蹑脚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到宋北森掀了被子在脱裤子，她觉得辣眼睛，瞬间移开视线，迅速拿起书包就跑！ 她一直往门口跑，丝毫没有停留！ 旋开门把手，江云想飞快跑出公寓！ 宋北森反应过来，但没法追出去，骂着喊了一声：“江云想小贱人！我让你伺候我你居然赶跑，你等着！不扒了你的皮我不姓宋！” 宋北森非常生气，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忤逆他。 江云想心跳不止，胸口起伏不定，双腿还在发抖，生怕宋北森追出来。 跑到小区外，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距离学校很近，她背着书包直接往学校门口跑，没敢逗留。 今天天气不好，路面上还有积雪，地上很滑，江云想好几次差点滑倒。 她原本很冷，但现在身后全是一层薄汗，手心也黏糊糊的。 回学校坐在教室很久，她的心口还在“砰砰”直跳，无法缓和。 她压着太阳穴，低下头将自己埋在书本里，不敢让老师看出她的慌张。 但她的眼前是挥之不去的宋北森脱裤子的场景，她还小，那个场面让她脸红了一路，这会儿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她真得是怕了那个小恶魔，宋北森早熟、恶劣，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连宋叔叔都没办法管。 她真得一点也不想跟宋北森牵扯上关系，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碰面是迟早的事。 第7293章 非纪长慕不嫁（12） 她更怕那个小恶魔将她喜欢乔知行哥哥的事说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她并不是一个很张扬的女孩子，有时候还很腼腆，心里头藏着的小秘密她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至少，现在不可以。 这一节课，江云想一分钟都没有听进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快要高考了。 手机在书包里一直亮，江云想低头一看，原来是宋北森在不停给她打电话。 大概是看她一直不接电话，宋北森恶劣地发了一条短信：你最好主动回我电话，不然，后果自负。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江云想抱着手机从暖和的教室走出去，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给宋北森回电话。 “宋北森，你想干什么啊……我求求你，不要再打扰我上课，有什么话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好吗？” “我让你伺候我，你偷偷跑掉？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要上课……”江云想眼睛红了一圈，语气委屈，“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高考后再说好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花招？高考一结束你就溜之大吉，到时候我恐怕连你的人影都不知道在哪。江云想，你想玩我？” “没有，我不敢，森弟，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江云想服软，声音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那头顿时安静下来。 刚刚还在狂吠的像狼狗一样的宋北森在听到她叫“森弟”后忽然停下，江云想可很少叫他森弟，通常，只有服软的时候。 过了许久，宋北森嗤笑：“你叫我一声哥，我就答应你。” 见有回旋的余地，江云想“讨好”他：“我毕竟比你大几个月，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想好好上课。” “行啊，你给我写保证书，就写，江云想高考后坚决不会出国留学。” “行，我写。”小姑娘声音很轻很轻，比那天空中的云朵还轻，几乎是在满足小恶魔的一切要求，可她心里头清楚，她在敷衍他。 “保证书三天内交到我手上，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嗯……” 放下手机，江云想艰难地吐了一口气。 长时间的接触，她发现，宋北森虽然恶劣但好骗，她只要哄着他一点，不会吃苦。 保证书她会写，但，只是为了哄这个小恶魔。 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只要高考一结束，她就可以永远远走高飞。有点对不住宋家，但她实在不愿意以后生活在宋北森的阴影之下。 她想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和事业。 室外很冷，走廊边的一株腊梅花开得正好，香气四溢。 冷风吹在江云想的脸上，她闭上眼睛，任由这冷意拍打在脸上，她想爸爸妈妈了。 她已经记不得爸爸妈妈长什么样，仅有的一些照片也不能唤起她幼时的记忆，她只知道她的父母都因公殉职，再也没有能看着她长大。 泪水布满眼眶，江云想很难受，心口处一阵阵抽痛。 如果他们还在，她也会是掌心里的小公主，而不是寄人篱下。 第7294章 非纪长慕不嫁（13） 江云想哭了会儿重新回到教室，她把药吃了，准备安心备考。 但她还是给宋北森这个恶魔写了份保证书，走一步看一步，她不能在高考前激怒这个小恶魔。 …… 医院里。 乔知行坐在VIP套房的客厅阳台上，佣人给他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居高临下看了会儿雪景，没多久，Beutle医生也来了。 “知行。”Beutle医生热情地拥抱他的学生，“我一早过来给纪先生检查了身体，他恢复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会醒。” “那我在这等着。” “知行，他是你姐夫吗？很帅。” “是，很帅，我姐夫。”乔知行也笑了，“不过，Beutle教授，你说我姐夫帅还是我帅？” “哈哈哈哈，你们不一样啊。” “教授，我给你倒茶，你早就说想来尝尝我们这儿的茶叶，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龙井，这是铁观音，这是大红袍……”乔知行特地让人多准备了几款茶，“我平时不怎么喝茶，咖啡喝得多一些，我爸喜欢喝茶。” “我尝尝。”Beutle医生虽然什么都不懂，只是凭感觉在品尝茶叶。 乔知行平日里外向开朗，但在教授面前又一副乖学生的状态。 窗外雪景素白，室内暖气舒适。 冬日萧条，饮酒喝茶都十分坦然。 Beutle医生坐不住，大约坐了一个小时，又忍不住让人陪他去景区看雪景。 VIP病房里只剩下乔知行。 他大部分时间是很有耐心的一个人，更何况，他在医院、实验室这些地方呆久了，也不觉得枯燥，自己一个人看书也OK。 临近中午，乔知行刚打算约京城的好友出去吃饭，忽然，一个小护士跑进来：“乔医生，纪先生醒了。” 乔知行温和朗润的脸上闪过惊喜：“我去看看。” “好。” 去了病房，乔知行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纪长慕。 纪长慕穿着医院干净的病号服，脸色疲惫苍白，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整个人使不上力，平日里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也蒙了一层黯淡。 他看到了乔知行，眉头微蹙。 起初没认出这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是谁，仔细瞧了瞧眉眼才认出来，是乔家的小儿子乔知行，在哈佛读书那位。 乔家兄妹五官有相似之处，乔乘帆长得更像那位乔爷，乔沐元像乔太太，至于这位小公子……挑了乔爷和太太的长处，长了一张明朗阳光的脸。 见乔知行是一个人来的，纪长慕薄唇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算是打了招呼。 这一刻，纪长慕意识到时间过得挺快，想当初乔知行还是个小不点，奶团子，如今也长大成人了。 只是他不知为什么只有乔知行一个人，阿元呢？ 纪长慕想开口，但浑身都很痛，尤其是心口那位置。 他不能动。 “纪先生。”乔知行走上前，很有分寸地打了招呼，在家可以叫姐夫，在纪长慕面前可不行，“听护士说你醒了。” 纪长慕点点头。 “我一早就帮你做了检查，没事了，好好休养就行。” 第7295章 心甘情愿（1） “谢谢。”纪长慕闭上眼睛，声音很弱。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没有苏醒的这些天，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做噩梦也没有醒。 乔知行知道他应该很想知道一些事，告诉了他今天的日期，又道：“姐姐被乔家接回去了，我们会照顾好她，你放心。” 纪长慕惊讶自己睡了挺久，但听说乔沐元被乔家接了回去，也不意外。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乔家肯定弄清了来龙去脉。 间接来说，他差点害死乔家唯一的女儿，乔家人大概不会再同意他跟乔沐元交往。 他也料到了这样的后果，但他丝毫不后悔这次替她挡刀，重新给他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爱的是乔沐元，不管她将来嫁给谁，她都是他心中的唯一。 这次苏醒，他以为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乔沐元…… 也罢，接回去也好，乔家必定能照顾好她。 乔知行见他没有力气说话，主动道：“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找护士，我也会经常过来。” 纪长慕心里头挺多想问的，比如，为什么是乔知行出现在这里，乔爷、乔太太甚至乔家那位大公子出现在病房都很正常，唯独这位小公子出现这里让他不解。 但他无心无力多问。 “纪先生，你好好保重，一定会很快康复。这次多亏你救了我姐姐，我们乔家人都很感谢你。”乔知行说着场面话，其实有点想看看他姐夫的反应。 都说姐夫这人成熟又稳重，在金融圈叱咤风云多年，又用极短的时间迅速打入高科圈，是个挺厉害的人。 有时候他也想象不出姐夫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他那个没心眼傻乎乎的姐姐。 他姐姐真得挺傻的，家里就她最笨。 乔知行承认自己有点坏心眼。 果然，纪长慕的脸上闪过一抹平静的失落。 乔知行想，他肯定是以为乔家把乔沐元给接走了，不再还给他。 虽然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有些残忍，但对于乔家来说，也不算做了多过分的事，纪长慕若是有心，自然会去乔家拜访。 他听说纪长慕一次都没有去过乔家，他爸爸至今都没见过纪长慕。 这样当然不好。 如此一来，乔知行心安理得。 纪长慕很疲惫，显然还想再睡会。 他的手上扎着针，透明管子那头连着一瓶药水，已经下去大半。 他的手背上扎了很多针，那些针眼触目惊心。 “纪先生，你如果累的话就再睡会，我尽量留在医院。” “阿元还好吗？”纪长慕哑声问道，几天没醒，他瘦了一圈，眼窝子陷了下去，五官愈发突出。 “我姐一切都好，纪先生可以放心。”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也无力气再问。 乔知行没有多打扰他的休息，悄悄退出病房。 他也松了一口气，从医生的角度来讲，看到自己动手术的病人成功苏醒，他当然很高兴。 救死扶伤本是天职。 第7296章 心甘情愿（2） 第二天。 京城的雪停了。 纪长慕的状态比前一天好了些，虽然还不能动，但至少能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也能跟身边的人说话。 伤在心口的位置，稍有用力，胸口就会很痛，伤口像是随时会裂开。 除了乔知行，没有别人来看望他。 消息大概早已经封锁，乔家人也把乔沐元接回去了，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里。 乔知行可能也只是出于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关怀来看他。 原本打算这次事情结束后他就去乔宅拜访乔爷和乔太太，正好乔沐元的生日也快到了，他想在小姑娘生日之前得到乔家人的应允，然后和乔沐元正大光明一起过一个生日。 他也没想过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纪长慕闭上眼睛，脑中都是乔沐元。 他已经醒来一天，乔沐元还没有来看他，只有一个可能，乔家将她关了在家里。 乔家的态度很明确。 纪长慕的脸上是悲悯的神色，苍白如纸。 如果以后真得无法再一起走下去，他也希望他的小姑娘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乔知行作为纪长慕的主刀医生，每天都会过来查房，说是查房，其实也想跟他未来的姐夫多熟悉熟悉。 “纪先生，伤口的话需要一周才能痊愈，一周内都不要下床。你情况比较特殊，心口和脑部都动了手术，都是人体关键部位，所以，需要在医院里观察至少半个月。” “纪先生，我知道你工作很重要，但我是你的医生，你全部都得听我的。” 穿上白大褂站在病床前的乔知行煞有介事，他很认真地在对床上的男人说话。 纪长慕没有反驳，也没有睁开眼睛，从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 他也没打算反抗。 “纪先生，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乔知行反问。 “伤口不适，没有想问的。”纪长慕仍旧闭着眼睛，嗓音里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即使这个人是乔知行。 乔知行总觉得这男人有种自暴自弃的态度了，该不会是他真觉得乔家不愿意接受他了吧？ 乔家接不接受他确实不好说，但乔沐元只要他啊。 乔知行见纪长慕满脸傲娇，也不问了，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悠哉悠哉：“纪先生，你今天状态挺好的，保持下去就好，如果需要看手机的话也是可以的，别用力就行。” “嗯。”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出去了。” “谢谢。” 疏离又淡漠。 乔知行不太明白，姐姐那样性格的女孩子是怎么跟这种老男人相处的？能处？ 乔知行从医院回乔宅。 气温很低，雪后的京城像一个巨大的冰窖。 回乔宅时，他发现他堆的雪人还没有完全融化，呆呆矗立在院子里，很可爱。 他笑着吹了一声口哨，转头进客厅。 他先去乔沐元的房间看望她，不知为何，他姐姐还是没醒。 按理说，高烧后的短暂昏迷很容易清醒，姐姐这样的状态不是很正常。 第7297章 心甘情愿（3） 乔知行仔细询问了私人医生关于乔沐元的情况。 私人医生说，乔小姐潜意识处于游离状态，虽然体征已经恢复正常，但精神状况受到的刺激比较深，所以一直没有醒来。 乔知行懂，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看来，还得等他姐夫过来。 真想不到他姐姐是这样痴情的人。 晚上的时候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回了乔宅。 叶佳期听说纪长慕已经醒了，算是松了一口气，纪长慕伤得很严重。 “知行。”叶佳期眉头拧着，“为什么你姐姐还没有醒？” “需要时间，再等两天看看。” “我很担心。” “我知道，妈，没事，姐姐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精神受到了一些刺激，短时间内会处于昏迷状态。我姐夫受伤那么严重都醒了，姐姐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你去看过纪长慕了？”乔斯年问道。 “我是他的主刀医生，每天都要去看他。”乔知行笑了，“不过过些天我得回学校了，到时候会交给京城医院的医生，他已经没有大碍。” “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乔沐元一命，去看望他是应该的。知行，你过去的时候给他带点礼物，乔家这些礼节应该有。”叶佳期嘱托乔知行，“至于别的，以后再说。” “妈，姐夫这个人还不错，他现在还不能说太多的话，等他身体好点我跟他交流交流吧！” “交流什么？”乔斯年不满，“你是沐元的弟弟，有你这么上赶着去跟陌生男人交流的？” 乔知行：“……” “你才见过他几次就说不错？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看人不能看表面，尤其是长袖善舞手段多端的人。”乔斯年警告乔知行，“交友不慎容易吃大亏，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乔知行莫名其妙又被爸爸训了。 从小到大，这些话他也听过很多遍。 可是……姐夫真得还行的。 叶佳期笑了，主动给乔斯年夹了菜：“吃饭！” 乔知行岔开话题：“爸，你最近忙不忙？” “年底了，乔氏那边需要你爸主持局面，还有股东大会什么的，比平时要忙一些。”叶佳期替乔斯年回应，“你过年回来不回来？” “看情况，可能回不来，这些天落下的功课也需要回去补上，还有很多报告在等着我写。” 闲聊着，等吃过晚饭，乔知行站在窗口看向院子里。 那只雪人还在，但已经不大看得清模样。 乔知行没出去，一个人在书房里呆了半天，又打电话跟教授聊了许久的学术问题。 将近九点，他去乔沐元的房间，挥手让佣人下去。 乔知行弯下腰，右手搁在乔沐元的额头上，没有发烧，体温正常。 他仔细审视床头的病例，看到一切正常的报告，眉头皱起。 在卧室里走了半圈，乔知行若有所思，伸手在乔沐元的胳膊弯里挠了挠，压低声音：“姐，醒醒，别睡了，再睡你的小情人就要跟别人跑了。” 第7298章 心甘情愿（4） 卧室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乔沐元没有睁开眼睛，慵懒地动了动身子，扯过她暖和的被子，试图推开乔知行这个混蛋。 她身子发懒，没有什么力气，半梦半醒，哑声：“知宝，你好烦。” 她的声音含含糊糊，但乔知行听到了。 他笑出声：“我就知道你醒了，为什么不愿意起床？起来吃点东西不好吗？挂葡萄糖和营养液的话对身体不好。” 乔沐元很累，没睁眼也不吭声，只嘟哝着含含糊糊，病恹恹的样子。 乔知行坐在她的床边：“佣人都被我支走了，爸妈也不知道你已经醒了，我是瞧着不对劲才想起来挠你两下，知道你怕痒。我说，姐，天天戳针你也不怕疼啊？赶紧醒来一起堆雪人了。” “下雪了吗？” “前两天下了很大的雪，我还在院子里给你堆了个雪人，可惜你一直没醒。不过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还有雪，你赶紧活蹦乱跳地好起来，趁我在家可以陪你堆雪人，不然等我回美国了就没人陪你了。” “为什么把我接回家？”乔沐元声音沙哑，略带几分哽咽，喉咙酸痛得厉害，一动不动把自己埋在被窝里。 “爸爸的意思。”乔知行知道她要问，“他觉得你不喜欢医院，就把你接回家了，家里的佣人和私人医生更能照顾好你。” “再好的医生又有什么用……” “嗯，我知道，你在想姐夫。” “我给他发短信了……他说他醒了。” “……”乔知行默，短信都发上了，“姐，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晚上吧，没有太长时间。” “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乔知行笑得厉害，“我还以为家里就你最没心眼，原来跟我姐夫在这里应外合呢！放心，我不会戳穿你们。我今天还去医院看姐夫了，他现在情况挺好，除了不能动外，一切都好。” “爸爸是不是不接受他？”乔沐元心里头有准备。 “难说，可能是没那么接受吧，毕竟因为他你遭受了这么大的罪，爸爸比谁都心疼。他那人嘴上不说，但谁不知道他最疼你，对我和哥哥一向严格，但对你又宠又惯的，从小舍不得你掉一滴眼泪。所以他对我姐夫颇有微词，心里头大概觉得姐夫没有能照顾好你，还让你被绑架，承受这么大的风险。” “我心甘情愿的。” “知道，知道。”乔知行被秀了一脸恩爱，“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试试啊。” “什么啊？”乔沐元脸色这才恢复一些。 “刚才还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乔知行埋怨，笑道，“姐姐你演技这么好，不如继续装睡，到时候爸妈肯定会心疼，我到时候再帮你煽风点火一二，保证让你看到姐夫。” 乔沐元终于睁开眼，眨了眨眼睛，虽然掩盖不住脸上的疲惫和困倦，但她听着有道理。 “你能行？”她疑惑地问。 “姐，如果我说我前几天刚给姐夫动了一场大手术，你说我能不能行？” 第7299章 心甘情愿（5） “……”乔沐元差点被他吓得从床上坐起来，也不装睡了，睁大眼睛看向她这个上大学没多久的弟弟，“乔知行，你说什么？你给纪长慕动了手术？你不是学的脑科吗？你怎么给他动了手术。” 乔沐元触目惊心，不敢细想。 “怎么不行了？”乔知行坐在床边抱臂，一脸轻松自在，“他前几天因为缺氧和供血不足造成脑部血管堵塞，京城医院的医生们不敢轻易给他动手术，都知道他是乔家未来的女婿，哪敢担那个风险。你知道他们怎么做的吗？他们都在观望和等待，等姐夫自己醒过来。我和我的教授赶到后下了动手术的决定。” “本来手术应该是交给我教授来做的，但他信任我，交给了我，因为他知道那人是我姐夫，我肯定会在手术台上全力以赴。” “所以呢，手术很成功。姐，你要不要感谢我一下？” 乔沐元躺在床上看向他，惊讶得许久没有说出话。 看到乔沐元在发愣，乔知行笑得更厉害：“小场面而已，对于我来说，这场手术的难度也就……三颗星，成功率很高的。” “呜呜。”乔沐元忽然难过地哽咽，也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喜极而泣，“乔知行！你有没有想过手术失败！要是手术失败了，你上哪赔我一个纪长慕……” “想过啊，要是失败了，我只能陪着纪长慕一块儿那啥了……不然呢！”乔知行耸耸肩，就喜欢看他姐姐哭鼻子，心里头乐得很。 乔沐元费了力从床上坐起来，冲乔知行扔枕头！ “哎，扔我干什么……姐，是我救了姐夫，要不是我和教授赶回来，京城那些医生根本不敢给姐夫动手术，那才叫等死。” 乔沐元哭得厉害。 大抵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没想到她醒来后天都变了，纪长慕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她差一点点就见不到纪长慕了。 真得差一点点…… 乔沐元一想到这，哭得更厉害，强撑着就想下床，但被乔知行按了回去！ “姐，外面气温低，很冷，别下床。” “我想见他。” “你想见也见不到。”乔知行冷静给她分析，“爸爸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他理性又深沉，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好面子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家女儿上赶着半夜去见男朋友，他面子往哪搁？而且这个男朋友根本没把他放眼里，至今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要说先前爸爸还有几分顾忌，现在你和姐夫都醒了，他完全没有顾忌了，肯定要把你拦在家里。” 乔沐元被乔知行按回被窝，坐在床上垂着小脑袋，一动不动。 她的脸上还没有太多血色，让人看着心疼。 半晌，乔沐元都没有开口，愁眉苦脸，心里头想的全都是纪长慕。 “姐姐，按我说的做，你继续装睡装病，我帮你撒谎。” “能行吗？”乔沐元不信呢！ “不难。”乔知行对自己十分有信心，“但你得有耐心一些，因为姐夫半个月后才能出院。” 第7300章 心甘情愿（6） “我应该怎么做？” 乔知行靠近她，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番他的计划。 良久，他笑道：“要不是不想看姐姐受苦，我才不会撒谎，我可是从来不会撒谎的好学生。” “我只想在过生日的时候能见到纪哥哥。” “我觉得没问题。”乔知行叹息，“本来想过几天就回学校的，看来走不成了。” “耽误你学习了。” “没关系，到时候姐姐你把今年的生日礼物分我一半就OK。” “……” 乔知行学业压力不算大，他比平常人聪明，别人要花一个小时看完的东西，他十分钟就能搞定。 再说，现在技术发达，他在家里也能上课、复习。 卧室外响起脚步声，有佣人走到门口：“小少爷，我该给大小姐换衣服了。” 乔知行让乔沐元躺下，走到门口开门：“我姐姐状态不是很好，你不必天天给她换衣服了，她躺在床上不会出汗。” “好，小少爷您是医生，我们听您的。” “嗯，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你们尽量不要去打扰她，葡萄糖和营养液的话，我会跟她的私人医生沟通。” “好的。” 佣人被乔知行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乔知行认真起来的时候很能唬人，一本正经，俊朗的五官上是乔家遗传的那种威严。 乔知行悠然回自己的卧室。 他这算不算在跟老乔斗智斗勇？如此一想，倒也挺刺激。 谁敢跟他爸爸这只老狐狸斗。 …… 乔知行每天按时去医院查房，医院、乔宅来回跑。 乔斯年和叶佳期不是每天都回乔宅，他们有各自的事业，乔沐元还没有醒，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能交给时间。 一周后。 纪长慕身体好了很多，伤口已经快要愈合，也能下床走路了，但还是不能用力。 纪长慕习惯性坐在病房的阳台边，不能坐太久，他就躺着，这样能更清晰地看窗外的风景。 他愈发沉默寡言。 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摘，纪长慕就这样一直看向窗外，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天，直到护士来提醒他。 乔沐元倒是给他发了信息，但也只有只言片语，听说她身体状况也不怎么好。 这一天下午，乔知行来到病房。 他将买来的花束放在桌子上：“姐姐托我买的花，她问你喜欢不喜欢。” “她送的，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纪长慕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脸上没有血色，但他看到花时还是笑了笑，阳光正好穿过玻璃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笑容里是无限宠爱。 一个病弱瘦削的病人，笑起来也能让室外的风景失色。 乔知行感慨，姐姐可真会挑男人。 纪长慕这男人长得太过好看。 “姐姐身体好一天坏一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 “乔家允许我去看她吗？” “纪先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乔家从不干涉我们每一个人的个人自由，只看纪先生有没有心了。没有心，小溪小河都跨不过去，若有心，鸿沟险阻都不是难事。” 第7301章 心甘情愿（7） 纪长慕笑，也不恼：“小乔公子没有回学校读书？” “读书什么的不着急，我姐姐身体还没有康复，我比较担心她，我们姐弟素来感情很好。”乔知行道，“纪先生，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感冒，一旦感冒咳嗽什么的，伤口会撕裂。” “我知道。” “嗯。” 乔知行驾轻就熟地去床头查看他的病例，没有大碍了，他恢复得还不错，已经度过了最难的一周。 “小乔公子。”纪长慕忽然叫他，“我打算过两天去乔家看看阿元，只是不知道可不可以。” “乔家我做不了主。”乔知行总不能上赶着让这男人去乔家，“不过姐姐现在有时候醒有时候睡觉，状态不稳定，你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纪长慕也只是试探地在问乔知行，见乔知行没有强硬拒绝，知道乔家那里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半晌后，纪长慕道：“那我两天后过去。” “你最好保重身体，别把我姐姐吓到，她现在禁不起惊吓。” “不会让她担心。” 乔知行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他终究是不忍心看姐姐和纪长慕永远分离。 没在医院呆太久，乔知行回了乔宅。 纪长慕见他走了，拿起平板在线上挑选礼物，又列了份清单交给助理去买。 柔和的冬日光线落在他的身上，光影下，纪长慕挑选得格外认真，长睫羽的影子覆盖在眼皮子上，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他纤长的手指头滑动每一个页面，给乔家每一个人都精心挑选了礼物。 乔家将他轰出去也好，不让乔沐元见他也好，他该做的都得做。 不过，以乔家的家风涵养来说，他不太可能会被直接轰出去。 当然，可能不会让乔沐元再见他。 想到这儿，纪长慕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寂寂黯淡，消散不去。 平板的光落在他的瞳孔里，冬天的医院格外安宁，但纪长慕的心境始终很安宁，脸上那认真的神色也一直未改。 挑了好几个小时，他将清单交给自己的助理。 …… 两天后，纪长慕让护士将他头上的纱布拆了，又仔细洗了一个澡，换了套干净体面的黑色大衣外套，里面是一件简单的高领深灰色毛衣。 护士和医生都不让他出医院，他是重症病人，这才一个多星期，贸然出门会有危险。 而且现在是冬天，稍不留神就会感冒。 一旦免疫力下降，伤口有感染的风险。 纪长慕不听，说好今天过去，他不能食言。 清晨的京城笼罩在白色朦胧的雾气下，建筑物都滤了一层薄纱似的的镜头，枯木峻冷，北风呼啸，街上人不多，太阳也还没有出来。 纪长慕胃口不大好，吃了碗京城的汤面后让自己的保镖送他下楼。 车里暖气很足，但保镖很担心他，他咳嗽一声，保镖都要担惊受怕一路。 倒是纪长慕不觉得有什么，这点伤他还是能抗的。 去年乔乘帆往他开了两枪，伤在了骨头上，差点失血过多身亡，不也抗了过来。 第7302章 心甘情愿（8） 乔宅附近警卫森严，纪长慕没有预约，只能在很远的地方停下，让保镖去乔宅门口打招呼。 不过，远远地乔知行就看到了纪长慕的车，他赶忙从楼上下来。 走到门口，保镖对他道：“乔少爷，我们纪先生来拜访乔爷和乔太太。” “不巧，你们来迟一步，他们刚走半小时。” 保镖进退两难，只好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纪长慕沉默半晌：“那你帮我问问阿元情况怎么样。” 乔知行道：“我姐姐还没有醒，你来了也见不到。” 纪长慕只好作罢：“那我明天再来，不知道明天乔爷和太太在不在家？” “纪先生，这不好说，年底了，我爸妈都很忙。” “那乔小公子，你留一个手机号码给我，乔爷如果回来，你打电话给我。”纪长慕道。 “也行。”乔知行没打算为难纪长慕，纪长慕是他的病人呢！ 纪长慕拿到手机号码，只好折回医院。 乔爷和太太不在家，他总不能跳过他们、无视他们直接去找乔沐元，那也不合分寸。 纪长慕只得明天再来。 乔知行把纪长慕打发走，转头回楼上去看乔沐元。 乔沐元病恹恹地躲在被窝里，早就醒了，但浑身没力气，不肯起床。 乔知行照例把佣人都支走，弯腰：“姐，刚刚我姐夫来过了，不过又走了。” “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有什么用，乔家又不是你做主。”乔知行故意气她，“你又不傻，你该知道爸爸把你接回家的用意，自然是不想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情人腻歪，虽说现在是自由恋爱，乔家也不会干涉太多，但爸爸那个人总归还是要面子的。在这一点上，显然我姐夫比你拎得清，他刚刚听说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后没有纠缠着要见你，又回医院去了。” 从这个细节看，乔知行对纪长慕这个人很满意。 知分寸，懂进退。 是个成熟有气度的男人。 明知乔沐元在家，也没有纠缠着非要见乔沐元一面，以退为进，来日方长。 “他好不好啊？我很想见他……”乔沐元难过地哽咽，“他住院后我一次都还没有去看过他，但他却是因为我受的伤，甚至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我心疼……” “……”乔知行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 恋爱中的女人都这么腻歪的吗？ 他牙都要酸掉了。 乔知行无法理解。 “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给他做检查，他挺好，恢复也快，看上去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如果姐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下次我可以悄悄给他做个检查，姐姐你想查哪些方面？”乔知行挑眉。 “……”乔沐元默，又难过起来，“你别欺负他，他去年被乘帆哥欺负得很厉害，我真得很心疼……你都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去年哥哥冲他开了两枪，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个我知道，在给他动手术之前做了个全面检查，当时我看报告就发现了。不过问题不大，已经完全康复，不会有后遗症。” 第7303章 心甘情愿（9） 乔知行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又变成那个认真的医学生：“哥哥那子弹也是打的巧，若再偏一点点，我姐夫就不能保证你下半生的性福了。” 乔沐元冲他扔枕头：“乔知行！你学坏了！” 乔知行笑了一声，接住枕头：“姐，我是学医的，你跟我聊这个很正常。我平时看书杂，什么都懂一些，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朋友。” “我可不要你这样的朋友！” “姐，我听说爸妈晚上会回家，你得装像一点，晚上表现得病恹恹一些。这叫苦肉计。”乔知行压低声音跟她说悄悄话，“爸爸那个老狐狸城府深，估计也瞒不了他多久，但妈妈心地善良，你表现得痛苦一点，她会心疼。” “不是表现得痛苦一点，我现在真得很痛苦。”乔沐元眉头紧皱，捂住心口的位置，这里又开始抽痛。 她夜里头睡不着觉时常会感到难受，心口像被针扎了一样，一阵阵地疼痛，让她无法入睡。 这会儿是白天，没有好太多，还是难受。 尤其是现在知道纪长慕刚刚就在她家楼下。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乔家了吧！ 她和他都从未料到，再一次在乔家相聚会是这样的时节和场景。 当年他离开乔家时还是个少年呢，尚有几分傲气和骄冷，如今浮华褪去，现在的纪长慕身上是时光沉淀的稳重，对她呵护备至，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脏更难受，恨不得能有一双翅膀让她飞到纪长慕的身边。 他肯定瘦了很多，他这两年本身身体就不怎么好。 乔沐元低下头，眼中是失落的怅然，也没了跟乔知行拌嘴的兴致。 乔知行也察觉到了她的失落，安慰她：“好了，姐，没关系，你会见到姐夫的。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还怕这几天吗？爸爸那人刀子嘴豆腐心，放心吧，他不会干涉你们的自由。” “爸爸对他并不满意。” “那就得看我姐夫的本事了，看他能不能把爸爸哄好。” “你可不能像乘帆哥一样背叛我们。”乔沐元睁大眼睛看向弟弟，眼里噙着泪水。 “乘帆哥性子更急躁一些，我太了解他了，他被爸爸的光环笼罩太久，急于摆脱这些光环做一个真正的自己。所以，他去年才会跟姐夫有冲突。但是姐姐，你要知道，我们兄妹三个是永远都不会起争执的。” 乔沐元点点头。 她明白乔知行的意思。 乔知行将来不用步入名利场，也不需要在金融圈里笼罩父亲的光环，所以他是一个旁观者。 旁观者清。 “姐，我去给你拿早餐。” “谢谢啊。” “别客气。” 乔知行可算把姐姐给哄好了。 姐姐没心眼，很好哄，这要是换做别的姑娘，那恐怕挺难的。 下楼时，他看到纪长慕给他发了短信。 纪长慕：我刚刚让人把早餐交给了乔宅的佣人，帮我给阿元。 乔知行走到客厅，果然，佣人过来跟他解释了一番，说这是刚刚那位先生的保镖交给她的。 第7304章 心甘情愿（10） 早餐很丰盛，两个人吃都足够。 乔知行没想到纪长慕这个人很有心。 大概，也只有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有这个耐心。 至少，乔知行觉得自己现在可做不到他姐夫这个程度。 乔知行帮乔沐元调了杯热牛奶，这才上楼去。 乔沐元已经洗漱好坐在窗边，不声不响，腿上只盖了一条浅咖色的毛毯，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乔知行忍不住感叹，这两人连发呆的姿势都一样。 “咳。”他轻咳一声，“姐，吃早饭。” “我好像没有胃口。”乔沐元声音很轻，气若游丝，没有力气，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 “牛奶是我给你准备的，食物是纪长慕给你带的，还没有胃口吗？” “纪长慕吗？” “是啊，我姐夫。”乔知行解开手提袋，“我看看……嗯，挺丰盛，好像都是你爱吃的，还有抹茶卷。” “真是他带的？”乔沐元瘦削的脸上浮起一抹欣然，眼里浮现出光芒。 “姐姐你不信我啊……要不我调监控给你看吧！” “拿给我，我吃。” 乔知行将早餐端到阳台上去。 太阳出来了，外头是暖洋洋的喜庆，天色再无前几日的暗沉。 乔沐元坐起身，腿上依旧盖着毛毯，她拿起刀叉吃早餐。尝到熟悉的早餐味道时，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虽然不是纪长慕亲手做的早餐，但她的一些小习惯只有他知道，比如，抹茶卷里要一点点巧克力夹心。 家里饮食严格，通常不让她这样吃，但跟纪长慕在一块她可以肆无忌惮。 乔沐元吃着甜食，心情好了一点，但一想到还是见不到他，她的心口又开始疼。 乔知行也没办法，只好陪着她。 球也不打了，酒也不喝了，车也不开了，就成天陪着乔沐元。 通常，乔沐元坐在窗边发呆的时候他就拿了笔记本坐在一旁看复习资料，准备期末考。 平时话痨活泼的乔沐元完全变了一个人，有时候能在阳台上安安静静坐半天，一句话也不说，眼神空洞，目光安宁。 她喜欢眺望远方，远方有山峦、草木、天空……但她看了一整天也看不到自己的心上人。 她好想他啊。 晚上。 叶佳期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宝石蓝大衣上还带着室外的清寒。 她上楼看望乔沐元。 见小姑娘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神情倦怠慵懒，担心极了，弯腰，细心问道：“小柚子……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沐元疲惫地睁开眼睛，又闭上，说不出话，双手攥着被子，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她无力地叫了一声“妈”…… “哪里不舒服？” “没有力气。” “乖，那就别说话，等会儿妈妈给你做好吃的，起来吃点。” “妈妈……”乔沐元叫她，一开口，泪水直往下掉。她试图伸出手臂勾住叶佳期的脖子，但双臂无力，抬不起来。 叶佳期难过极了，心口疼，她宁愿自己遭罪都不要看到乔沐元吃苦。 她俯身抓住小姑娘的手：“妈妈在这。” 第7305章 撩开他的毛衣（1） 叶佳期心疼得厉害，陪着乔沐元坐了会儿，但大多数时候乔沐元都没有力气回应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乔知行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对叶佳期道：“妈，姐姐需要休养，我们先出去吧。” “嗯……”叶佳期只好无奈地出去。 走到卧室外，乔知行对叶佳期道：“妈，姐姐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能清楚地跟我聊天说几句话，但多数时候都无精打采。她这样的状态不是很好，长期下去会给精神带来极大的压力。” “那该怎么办？有没有有效的药物？” “心病哪里是药物能治好的。” 叶佳期明白。 乔沐元肯定很想纪长慕。 乔知行又趁机道：“今天早上纪先生来过，他其实还不能出院，但不听医生的话，让司机送他来了一趟乔宅。他是来见您和爸爸的，可惜，你们早上不在家，他只能先回去。” “他来过了？” “嗯，佣人没告诉您吗？” “没有。”叶佳期和乔知行一边聊着天一边往楼梯下走，步履沉重，脸上也凝着一层愁容，“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有见到纪长慕了，依稀记得他十八岁左右的样子，很好看，个子也高，听说还是当年滨城的高考状元。如果他家没出事，他肯定早就出国留学了，也不会到京城来上学。” “我也记得，小时候啊，他来乔宅的时候还领着我弹过钢琴。”乔知行顿了顿，“我对他印象很好。” 乔知行决定先把妈妈哄得服服帖帖。 “他能走动了？” “还行，听说外伤已经愈合，但还不能出院。”乔知行道，“妈……你和爸爸明天一天在家吗？” “我的话不算忙，得问你爸。” “行，晚上我问问爸爸，如果你们明天都有空，那……不如……早上先不要出去……”乔知行小小声跟叶佳期商量，“妈，姐姐现在状态不怎么好，毕竟纪先生也是因为她受伤的，她心里头一定很内疚很自责，如果能让纪先生见见她，对她的身体恢复会比较有好处。妈，我是医生，这些事你得听我的。” “知道，知道，你是医生。”叶佳期顺着他，“那我晚上和你爸爸商量商量。” “今天我给姐姐做了个心理测试，她可能有抑郁倾向，如果真得发展成抑郁症，会比较困难。”乔知行一脸严肃，“抑郁症就是这样，越是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甚至是开朗，内心越容易承受折磨和痛苦，而且，不太容易能治愈。” “这么严重吗？那我这些天不出门了，在家陪陪小柚子。” “妈妈有心了，姐姐肯定会好起来的，我也会多陪她。” 说着，他们一起走到楼下。 乔斯年今天晚上有应酬，叶佳期和乔知行一起用了餐，她还亲手给乔沐元做了一份清淡可口的便当，喂着小姑娘一口一口吃下。 看到她这样，叶佳期心疼极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乔斯年回来时已经是夜里近十一点。 第7306章 撩开他的毛衣（2） 他洗了个澡上床，以为叶佳期已经睡着，伸手揽过她的腰。 刚准备关灯，叶佳期动了动身子，钻进他的胸膛。 闻到酒味，她哑声道：“晚上又喝了不少酒吧？” “嗯，但没喝醉。” “清醒着？” “……” “那我跟你说个事……”叶佳期靠近他心口的位置，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她的内心十分安定，“小柚子情况时好时坏，今天醒了，但整个人都很没精神，看上去无精打采，也不说话，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 “斯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柚子这样，我好担心她……知行给她做了检查，身体上没什么毛病，需要休息，但是有抑郁症倾向。” “我晚上给她做了份便当，她也没吃几口，以前哪里会这样啊……斯年，怎么办，我好担心小柚子，心里难受。” 她双手搂紧乔斯年的腰，脸颊贴在他的稠质睡衣上，紧紧搂着他才能找到一份安全感。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里满是哽咽，泣不成声。 她最心疼小柚子了。 “我听说早上纪长慕来过？” “嗯。”叶佳期抽了抽鼻子，难过地对他道，“来见我们的，听说我们不在家又回了医院。” “他身体这么快好了？” “也没有，听知行说只是外伤愈合了，暂时还不能出院，尤其现在是冬天，不太容易恢复。” “知行知道的倒不少。” “他是纪长慕的主刀医生。” “我看他能耐得很。”乔斯年冷哼一声，“既能做脑科的手术，又能给乔沐元看精神方面的疾病，看来大学没白读。” “知行本来就是学霸，他当年可是以第一的成绩进的哈佛。” 乔斯年没说什么。 倒是叶佳期放心不下乔沐元，想起晚上跟乔知行商量的事，忍不住对乔斯年道：“明天你忙吗？不忙的话不如先待在乔宅，可能纪长慕明天还会过来。他一个病人来回跑，如果次次扑空的话倒显得我们乔家是故意的，这样不好。” “我看你就是心疼纪长慕。” “我心疼他什么呀，他跟我非亲非故的。”叶佳期搂住他的腰，娇嗔道，“你不会吃醋吧？” “……”乔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除了你，也没人敢拿我开玩笑。” “不就是仗着你爱我。”叶佳期恃宠而骄，小腿在他的腿上蹭了两下。 “别闹。”乔斯年的声音哑了几分，一只手摩挲她的腰肢，“我晚上喝了不少酒，再闹的话就把你办了。” “跟你商量事呢，你同意不同意？明天早上不准出门。” “随你吧。” “随我的话，那就听我的，明天……至少早上不可以出去。” “知道了。”乔斯年对叶佳期倒也言听计从。 她黏着他，他的身上又燥又热，忍不住压上来吻着她的脸：“事情商量完了？那办点正事。” 叶佳期哪是他的对手，任由他欺负了小半夜。 某人喝多了就是这样，特别能折腾人。 第7307章 撩开他的毛衣（3） 第二天云淡风轻，依然是阳光和煦的一天。 一大早，叶佳期先醒了，一想到今天纪长慕会来，她特地化了个妆，盘起头发，耳上是菱形的红宝石耳钉，又换了件奶昔白的长大衣，端庄优雅。 她下楼后，乔知行陪她吃了个早餐。 乔知行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道：“妈……我爸今天还没醒吗？”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嚷了半夜头痛。” “吃药了吗？” “他不肯吃药。” “纪先生给我发短信了，他说他快到了。”乔知行真是纠结，“妈，你昨天有没有跟爸爸商量？” “没关系，留他坐会儿就可以了，你爸他又不会赖床。” 乔知行心里头忐忑啊，他爸这是真喝多了还是摆架子呢？ 吃过早餐，叶佳期坐在客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翻杂志，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在光线下闪着低调柔和的光，她整个人都是端庄温柔的存在。 乔知行上楼去给乔沐元送早餐。 为了姐姐的事，他真是没少操心。 大约八点，纪长慕的车开到大院外。 早晨风大，虽然出了太阳，但气温仍旧很低。 纪长慕系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他缓步下了车，在门口没有看到乔家人。 乔宅还是这个乔宅，旧时模样。 纪长慕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有些小细节仍旧镌刻在他的心上，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这里曾经是他读大学时几乎每周都要来的地方，主楼，大院，花园，后院，藏书阁，球场……他都很熟悉。 当初他离开这里时没想过自己还会回来，以为自己跟乔家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没想到，多年后会以一个不一样的身份回来。 他最熟悉的地方是乔宅的南楼，红墙黄瓦，装修复古，那里曾经是他去过最多的地方。 但从门口的位置不能看到南楼。 纪长慕站立许久都没有移开脚步。 后来他也曾经梦到过乔宅，梦到过这里的富丽堂皇，低调奢华，但更多的是乔宅带给他的幸福。 给乔沐元补课的近四年时光，是乔沐元在治愈他。 她才是他这一生的天使。 半空中有轻薄的白雾，那些雾气沾湿了他的额发，纪长慕眯起眼睛看向许久未来的乔宅，真是好久不见。 佣人领着他们进客厅。 纪长慕踏足在这熟悉的宅子里，就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这样熟悉。 他未曾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回来。 拾级而上，纪长慕的大衣上也沾染了室外的清寒，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每走一步，都需要停下喘息几秒。 进了客厅，他一眼看到了叶佳期，也就是乔太太。 他对乔太太太熟悉了，当年给乔沐元补课都是通过乔太太牵的线。 叶佳期见有客人来，放下杂志站起身。 “乔太太，您好，我是纪长慕。”纪长慕缓步走过去，面上是温和的笑意。 “纪先生，你好。”叶佳期很客气，“坐。” “谢谢。” 纪长慕让人将礼物都送进客厅，都是他给乔家人精心挑选的礼物。 第7308章 撩开他的毛衣（4） 不管是谁，都有份。 他的心意很到位。 乔知行正好下楼，他跟纪长慕很熟悉了，打了招呼，关心地问了问纪长慕的病情。听纪长慕说没有大碍，他才放心。 乔知行今天穿着休闲，简简单单的毛衣和休闲裤，他直接坐在了纪长慕的身边。 “乔太太，这些都是我给乔家人带的礼物，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你们的偏爱，允许我和乔沐元成为男女朋友。” “你和沐元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不管是之前的还是这一次的事，我们都知道，也谢谢纪先生替沐元挡刀，如果不是你，沐元会有生命危险。” 佣人给纪长慕泡了茶。 乔知行拦下：“他还不能喝茶，白开水就好，他是我的病人，我得对他负责。” “是，小少爷。” 佣人又换了白开水来。 纪长慕倒无所谓的，就算现在乔爷让他喝酒他也会喝。 “保护阿元是我的责任，我答应过她，会尽我全力保护她。在以前，这是我对阿元的一份承诺，但今天，也是我对乔太太的一份承诺。”纪长慕道，“在很多年前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阿元在一起，那时候她还小，我对她没有特别的心思，也做过伤害她的事，比如在毕业后不辞而别。对于这件事我一直很内疚，如果乔太太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一辈子慢慢弥补。” “时间过得也真快。”叶佳期叹息，“我还记得你当年还是个大学生呢，我还跟你一起吃过饭。” “是。” 乔知行听着他们聊天，没多大兴趣，差不多都是他已经知道的故事。 他干脆开始拆纪长慕送他的礼物。 嗯，还不错，送给他的是一块限量版手表，乔知行比较喜欢。 他干脆帮纪长慕一把，问了纪长慕应该很想知道的问题：“妈，我爸醒来没有？他昨晚上喝了不少酒吧？要不要我给他送药？” “你去看看，实在不行的话让他吃药。” “行。” 叶佳期笑着跟纪长慕解释：“他昨晚上应酬喝多了，年底应酬比较多，见谅。” “没事，让乔爷多睡会。” 纪长慕跟叶佳期坐在楼下聊天，说了很多话。 他们本就认识，聊起来没有太多隔阂，纪长慕谈吐温雅，镇定从容，成熟又内敛，叶佳期心里头感慨，纪长慕变化挺大。 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少年经过时间的打磨，愈发温润如玉，斯文有礼。 叶佳期心里头一百个满意，可乔家她又做不了主。 而且，纪长慕的长相十分耐看，嗓音柔和耐听。 叶佳期当然觉得好。 要是纪长慕和乔沐元在一块儿，她可以真正放心。 再说，乔沐元对纪长慕是真得很喜欢，喜欢到骨子里。 叶佳期又让佣人将她亲手做的点心端过来给纪长慕尝了一些。 纪长慕虽然不怎么吃甜食，但叶佳期亲手做的，他无论如何都会吃。 聊了将近半个小时，乔斯年才慢条斯理地踩着拖鞋从楼上下来。 第7309章 撩开他的毛衣（5） 乔斯年今天大概是没打算出门，上身是一件黑色毛衣，下面是舒适的休闲裤。 尽管如此，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气场和威严，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态是身居高位多年才能养成的气度。 他沿着楼梯下来。 纪长慕站起身打招呼：“乔爷，您好，我是纪长慕。” 乔斯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转头对佣人道：“今天的早餐准备了什么？” “乔爷，太太说您昨晚上喝了不少酒，今天的早餐主要是养胃的一些点心。” 乔斯年走在客厅里，在距离纪长慕不远的地方停下几秒，问道：“吃早饭没有？” “在医院吃了些。” “我还没有吃，一起。” “好。” 哪有说不好的道理。 乔斯年往餐厅里走，纪长慕也过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餐厅。 叶佳期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姿态闲适，继续喝她的咖啡，对刚刚下楼的乔知行道：“你爸吃药了吗？” “哪肯吃，非说好点了。” “不吃就算，他就这样。” “但是头痛不好受啊，很折磨人。” “别管他，也没有那么夸张。”叶佳期想起昨晚上费尽力气折腾她的某人，懒得再问，那时候哪有半点头疼的样子，这会儿多半是装的，故意磨磨蹭蹭下楼。 “嗯。”乔知行坐到叶佳期身边，给她捶背，“妈，姐夫给我的礼物不错，你的拆开看看。” “哪有现在拆人家礼物的道理。”叶佳期拍他的手，“收了他的礼物，可就是什么都答应了。” “也是，那我再给装回去。” “……” 叶佳期被乔知行给逗笑。 乔知行还真一本正经又把那块手表给装回了礼物盒中。 “你姐姐怎么样？” “姐姐还不知道他来呢！我刚刚骗她说纪长慕还没有来，她躺在床上又睡了。” “让她睡会吧。” “嗯。”乔知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爸爸把纪长慕喊进去吃早饭，究竟是真吃早饭还是摆鸿门宴呢？纪长慕还是个病人，不能乱吃，但肯定不会拒绝我爸，这可如何是好？他是我的病人，我得对他负责。” “你进去看看不就好了。” “哪敢。” 他敢进去，岂不是活腻了。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那就陪我坐会。” “还是妈妈最好。” 乔知行怕爸爸，但不怕妈妈，妈妈很温柔。 餐厅里。 乔斯年取了自己平时常吃的早餐，又对纪长慕道：“你随意。” “好。” 纪长慕主动开口跟乔斯年聊了一些话，但乔斯年性格峻冷，大多数时候也不回应，起了兴致才会“嗯”一声。 没多久，乔斯年又问了他JY集团的运行，纪长慕都一五一十说了。 在乔斯年这只老狐狸面前，他不可能有所隐瞒。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乔斯年，这位身居高位的男人比他想象中更内敛，眉目眼神里都是锐利的光，沉默寡言，但不怒自威，满是上位者的姿态。 这位爷长得也很好看，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第7310章 撩开他的毛衣（6） 乔斯年倒没什么架子，简单跟纪长慕聊着天。 男人之间的聊天，无非就是一些市场、风控、基金、股票，枯燥且无味，但他们倒也聊得来。 纪长慕没吃太多，停下筷子后喝了点温水，抱歉道：“乔爷，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今天不能再陪您一起用餐，如果可以的话，下次一定尽力。” “没关系，随意。” 乔斯年正常吃完早餐，又喝了一杯咖啡。 等差不多时，乔斯年站起身：“餐厅光线不是很足，去花园里聊。” “好。” 也许是为了照顾纪长慕的身体，乔斯年挑了个全玻璃的宽景阳台花园，花园里摆放了两三张长桌，还有深灰色的沙发和绿植。 天空湛蓝，山峦连绵。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佣人给乔斯年沏了一壶普洱茶。 纪长慕象征性喝了一杯后换了白开水，和乔斯年面对面坐着，接着刚刚在餐厅没有聊完的话题。 期间，乔知行借口询问纪长慕的身体来了一趟，听到他们在聊金融，又立马头痛欲裂地回去。 乔知行对金融的认知只停留在最表面浅显的程度，而纪长慕和老爸聊的那些事情，他几乎听不懂。 乔知行下楼后跟叶佳期说了两句，叶佳期道：“我上去看看。” “这事儿要告诉我哥吗？” “不用，你哥不会回来的，他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你让他来见纪长慕，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知道了。” “嗯。” 叶佳期起身往阳台花园走。 她是怕乔斯年故意为难纪长慕，要知道，乔斯年想为难一个人，那可真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而且，能把人压死。 叶佳期一过去就坐在乔斯年的身边，问他：“斯年，你头还疼不疼呢？” “好多了。”乔斯年嗓音低哑，抬手，端起白瓷杯喝了一口茶，“你今天不出门？” “下午约了朋友去逛街。” “哦，哪个朋友？我认得吗？去哪逛街？” “就谭太太她们几个。” “行，多买点。” “纪先生。”叶佳期看向对面的纪长慕，“乔宅准备了午饭，留下吃午饭吧！” “谢谢乔太太。” “我刚刚去看了乔沐元，她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身体状态不太好，最近有点怕吵怕光。” “她醒了吗？那我去看看她。”纪长慕当然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依然保持得体。 “好。” 纪长慕走出阳台花园，看到乔知行正在背期末复习资料，冲他点了头，让乔知行领着他去见乔沐元。 纪长慕按捺不住汹涌的情绪，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乔沐元，很多天了。 山林里的绑架案恍如隔世。 推开门，乔沐元正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没有睁开眼睛，双手拉住被子，几乎要把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 乔知行故意逗她：“姐。” 乔沐元没睁眼，似乎也很疲惫，困倦地“嗯”了一声。 “姐，妈妈说让你起床准备准备，让司机带你去医院看望纪先生。” 第7311章 撩开他的毛衣（7） “真的？”乔沐元几乎是一瞬间醒过来，掀开被子。 结果，一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纪长慕！ 是她的纪长慕！ 她生怕是在做梦，紧紧盯着纪长慕看。 他瘦了很多，脸部清瘦，但神态温雅，笑容温柔，还是她一贯喜欢的样子。 乔沐元掀开被子就往他身上扑！ 乔知行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睡衣：“哎！姐！不能！” 纪长慕伤在胸口的位置，乔沐元这扑过去可不得了。 乔沐元被弟弟拽住，动弹不了，只好冲纪长慕张开双臂，眼里噙着泪水：“抱抱。” 纪长慕上前搂住她，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嗓音低哑，轻轻呢喃：“阿元……” “纪哥哥……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乔沐元哭了，眼睛很红，“纪哥哥……不要再离开我……” “姐，纪先生好着呢，你倒是请他坐坐，他可不能站太久。”乔知行轻咳一声，“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叙旧。” 乔知行识趣地离开乔沐元的卧室。 拒绝狗粮。 乔知行一走，乔沐元直接搂住纪长慕的脖子，将他压坐在床上亲吻。 纪长慕根本没料到小姑娘如此热情，刚刚在乔爷那里收敛好的情绪、姿态、理性瞬间崩塌，柔软的触感让他在此刻失去全部的控制，他搂住她的腰肢，任由她亲了半天。 小姑娘不大会接吻，总之就是抱着他一顿啃，啃完他的唇又去啃他的脖子。 一滴泪滑落在他的脖子间，冰冰凉凉。 纪长慕意识到她哭了，揉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我好好的，别哭。手术很成功，我恢复得也不错，不会再有生命危险。而且，我已经见过你爸妈，暂时没有被拒绝，乔太太留我中午吃饭。” “所以，一切都挺好，别哭。” 纪长慕怕她哭，她一哭，他就不知如何是好。 乔沐元的泪水止不住，还在掉，掉在他的脖子上，纪长慕心肝儿都在颤。 “纪哥哥……我好想你啊……我以为我爸妈再也不让我见你了。”乔沐元哽咽，“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吃这样的苦。” “我不是说过，会保护你。你以前总说我心里头只有自己的事业，但你才是最重要的，比我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单独呆在这世上。” “小傻子。”纪长慕抱紧她，拥她入怀。 没有他，她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他当然不会让她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以后，他会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纪长慕替她擦干眼泪。 被他哄了一阵，她终于不哭了，非要看看他的伤口：“纪哥哥，我看看你的情况严重不严重。” “外伤已经愈合，不严重。” “我看看。” 她非要看，伸手撩开他的毛衣。 “……”纪长慕怀疑她根本不是要看伤口。 乔沐元看到那又窄又短的刀痕时，泪水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两刀。 距离心脏很近。 第7312章 撩开他的毛衣（8） 如果那刀再偏一点点，她就永远见不到她的纪哥哥了。 这样一想，她更加难过，不敢再回忆那天早上的事，但眼前依然是当时地上那摊挥之不去的血。 她的泪不停地掉，纪长慕都来不及替她擦。 小姑娘忽然环住他的腰，低头，在他伤口处轻轻亲了一口，蜻蜓点水一般，但却让纪长慕整个人差点溃不成军。 “阿元……”他哑声叫她的名字。 身上全部的血液往脑袋里窜，他压住她的小脑袋，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动作比往日凶猛。 纪长慕鲜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但每一次都是因为乔沐元。 乔沐元觉得不够，又将身子往前探了几分，仰头，非要亲吻他的唇。 纪长慕的衣服半敞着，但他依然克制地保持着分寸。 这里是乔家，他不能乱来。 吻了十几分钟，他放过她。 但乔沐元还是不依不饶，不肯放开他。 最终还是纪长慕压住了她的小身子，双手捧住她的脸庞：“让我看看，瘦了很多。” “你也一样，你瘦得更厉害。”乔沐元抽抽搭搭，没再掉眼泪，但喉咙酸涩，心口难受得很，“纪哥哥，对不起，你在医院的时候我没有能陪着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没事，说什么对不起。” “我还以为爸爸不让你进乔家的门。” “乔爷通情达理，很好相处。” “才没有，纪哥哥你在哄我，我还能不知道我爸爸吗？京城的人都怕他。” 纪长慕笑得厉害，真是孩子气。 乔知行不合时宜地敲了敲门，咳嗽一声：“我能进来吗？” 乔沐元这才从纪长慕的身上下来，替纪长慕放下衣服：“进来吧。” 乔知行推门，正好瞧见满脸通红的乔沐元，哪里还是之前那个病恹恹、脸色苍白的小女孩。 纪长慕状态也不错，两人看上去腻歪了很久。 “咳。”乔知行对他们道，“我觉得，你们最好……一起去见见爸妈。” 纪长慕懂，点头：“好。” “我换套衣服。”乔沐元身上还穿着睡衣。 “行，尽快哦，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喝茶聊天。”乔知行冲他们笑了一下，又离开了。 乔沐元去衣橱里挑了件宽松的桃红色毛衣，抱着衣服去洗手间换。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跟纪长慕说话：“纪哥哥，我爸爸真得没有嫌弃你吗？” “没有。” “也不该嫌弃你，我纪哥哥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乔爷不是那样的人，乔爷有涵养有阅历，不会轻易对一个人下判断。”至少，轻易喜怒不会形于色。 早上他跟乔斯年也没聊什么私事，聊的大多是事业上的东西。 “那我妈妈呢？她应该很喜欢你。” “你可以找个机会问问。” 乔沐元笑了，换了衣服又化了个淡妆，还特地卷了头发，精神饱满，状态很好，一点不像前几天那个小病秧子。 见到纪长慕，她瞬间就活了。 从洗手间出来，小姑娘非要张开双臂让纪长慕抱抱。 第7313章 撩开他的毛衣（9） 纪长慕象征性抱了她一下，没敢太用力。 以后，有的是机会。 乔沐元也没再纠缠他，而是主动伸出手牵住他那修长的手指。 十指相扣，乔沐元靠在纪长慕的身边，从卧室里走出去。 乔知行一眼看到他们，猝不及防又被塞一嘴狗粮。 要是老爸看到他们迫不及待就好上了，估计心里头要吐血，把女儿关家里也没用，根本锁不住。 她男人一来，恨不得就跟人家跑了。 纪长慕本打算收敛一点，毕竟第一次来乔家。 但乔沐元根本不给他机会，非要扣住他的手指头，怎么都不准他松开。 他只好牵着乔沐元去阳台上。 果真，乔爷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刹，眸子凛起，眼睛里的光都变得锐利了几分，虽然依旧喜怒不形于色，但脊背僵直，薄唇抿起。 叶佳期倒无所谓，她看到小姑娘脸上有了笑容，高兴地招呼他们：“小柚子，能下床了？身体好点没有？” “妈……不要叫我小名啦，小柚子长大了。”乔沐元被叫小名很不好意思。 “才多大翅膀就硬了？”乔斯年手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翘着腿倚靠在沙发上，扫了她一眼，“你妈妈叫你什么都可以。” “哦！”乔沐元吐舌，“可以，可以，当然是可以的。” 反正在家里谁都不能跟妈妈顶嘴，谁都不可以惹妈妈生气，这是他们从小就知道的规矩，不然，老爸那张脸比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还要沉。 做错事倒不一定会教训他们，但他们若是胆敢惹妈妈不高兴，老爸会训得他们找不着北。 叶佳期的手在乔斯年的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别吓唬小姑娘，她大病初愈，身体还不好，从小胆子就小。” “胆子小但她也不怕我。”乔斯年唇角扬了扬，“以后怕是更治不了她。” “不会的，爸爸你说什么我都听，我最喜欢听爸爸训话了，因为爸爸是世上最讲道理的人。忠言逆耳，爸爸的话是最耐听的。” 乔沐元又开始哄乔斯年开心。 乔斯年嘴上没说什么，但眼角氤氲了一层笑意。 阳光从玻璃顶上照进来，绿植明媚鲜妍，长势颇好，丝毫没有冬季万物凋敝的迹象。 乔斯年今天颇有耐心，喝着茶：“说说你们认识多久了。” 纪长慕应道：“要说认识的话，十几年前在乔宅给阿元当老师就认识了，也是机缘巧合，后来我在哥大做客座教授，正好阿元也在那里念书，还上了我的选修课。” “纪先生很优秀，当年我就看出来了。”叶佳期笑道，“我记得你每学期都能拿奖学金。” 乔沐元拼命点头：“是的，哥大金融系的教授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还是妈妈最好了，总会帮他们说话。 苦肉计不是白演的。 乔斯年算是看出来了，一家子胳膊肘都在往外拐，连装都不装了。 从乔知行说什么乔沐元有抑郁症倾向他就听出了苗头，都在演戏哄他一个呢。 第7314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1） 乔斯年见他们聊得热络，也懒得开口，靠在沙发上喝着茶，偶尔翻一翻手头的杂志。 至于乔沐元，哪里还有半点病恹恹的样子，眼睛里透着晶亮的光，神采奕奕，一个劲说着当年在哥大的那些事，说纪长慕有多照顾她，说纪长慕对她有多好。 叶佳期倒挺爱听，托着腮，有时候还会问乔沐元一些问题。 正当他们聊得愉悦时，乔斯年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佳期，你上次不是说想要那枚19世纪英国王室的钻石孔雀胸针？” “是下周的拍卖会，不一定能拍到，想要的人挺多。” “下周的话我没空，要我帮你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拍卖的话本就随缘，是我的也跑不掉。” 纪长慕微微一笑：“乔太太，我陪您去吧，拍卖会的话我也去过很多次，只要你不嫌弃。” “那太不好意思了，纪先生，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拍卖会人多吵闹，会影响你的康复治疗。” “妈，让纪哥哥陪你去吧，他挺在行的，保证帮你把胸针拍到。”乔沐元一个劲怂恿，这可是个好机会，但拍卖这种事确实也不好办，想要用最合适的价钱买到心仪的东西，全看本事。 “我正好也想给阿元买一样不错的生日礼物，到时候乔太太在拍卖会上可以帮我参考参考。”纪长慕倒比较有心。 叶佳期也不推辞了，笑道：“这次拍卖会的确盛大，主办方也很有诚意，拿出了许多稀世罕见的珍宝。纪先生要是想去的话，等会儿我给你看看这次拍卖会的部分藏品手册，像女孩子喜欢的珠宝首饰都很多。” 乔沐元道：“先不要告诉我你们要买什么，我要惊喜！” “好啊。”纪长慕笑着应道，“那我跟乔太太下周过去。” “行。” 阳台惬意，阳光温热。 坐在全玻璃的通透大阳台花园上，他们聊得还算尽兴。 纪长慕温润尔雅，谈吐温和，乔沐元依偎在他的身边，笑得又甜又美。 看到面前的女儿和纪长慕，乔斯年也不忍心拒绝。 他深知这辈子遇到一个深爱的人有多不容易。 没多久，乔斯年接到工作上的电话，他站起身：“我去书房处理一点工作。” 乔斯年一走，乔沐元立马没个正形，直接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眯起眼睛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妈妈：“妈，今天天气真好，你今天戴的耳钉好漂亮呀，是不是跟你上次送我的那条项链是一对？” “是，一套，项链送给了你，耳钉我留着了。” “那下次我要是戴上跟妈妈一样的项链走在一起，估计大家都会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叶佳期被小丫头哄得高高兴兴。 不过，看到她好好的，她就已经很高兴，前几天乔沐元那样子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妈妈，其实这次的事情不能怪纪哥哥，事情本来是这样的……”乔沐元给叶佳期从头到尾解释，说这只是他们的一个计划。 第7315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2） 她尽量轻描淡写地告诉叶佳期整件事的情况，但叶佳期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乔沐元又道：“妈妈，以后不会了，但这次事出有因，要是爸爸还是很生气的话……你哄哄他。” 叶佳期也不可能真得跟他们计较，叹息：“好了，他也没说什么。” “我知道爸爸和妈妈最疼我了。” 乔沐元惯用的撒娇伎俩又全部用在叶佳期的身上，妈妈还是很好哄的，但爸爸可就说不定了。 中午，乔宅留了纪长慕吃饭。 乔斯年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吃饭时话依然不多。 乔知行成了话最多的一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在叮嘱纪长慕的饮食，告诉他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他时刻都记得自己是纪长慕主刀医生这件事，又尽心又负责。 下午，乔斯年跟属下谈工作去了，叶佳期也跟朋友出去逛街。 他们一走，乔知行劝纪长慕道：“纪先生，你该回医院休养了，早点养好身子早点出院。” “我陪纪哥哥去啊。”乔沐元挽住纪长慕的胳膊，“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了。” “我做不了主啊，姐，你试试看。我猜，如果门口的管家没有拦你的话，应该爸爸妈妈是默许你出门的。” 乔沐元穿了件厚实的格子大衣外套，裹上围巾。 虽然今天爸爸妈妈没有说什么，但她还是收敛一点，下午送纪长慕去医院后就早点回家。 纪长慕替她理了理衣领：“他们说你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今天天气冷风也大，要不下次再跟我去医院？” 乔沐元摇头，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了两下，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舍：“要送你去。” “行。”纪长慕知道也拗不过她。 多日不见，他也很想跟她单独相处。 乔知行没送他们，只摆摆手叮嘱：“姐，早点回来啊。” 上了车，乔沐元勾住纪长慕的脖子，靠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纪哥哥，我跟你私奔好不好。” “当然不好。”纪长慕握住她的手，转头看向她，“想什么呢？嗯？乔家又没反对我，私奔干什么？乔爷人挺好，今天跟他聊了一些市场上的利弊、优劣，他也没有保留地跟我聊了很久，让我受益匪浅。小姑娘，如果我真得带你私奔了，那可就是拐卖人家女儿的罪名，你觉得乔爷会放过我？” 乔沐元笑起来，眼睛笑成月牙儿：“你怕我爸呀？” “敬重。”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想过。”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当然是尽全力争取，如果真得无法同意，我也会祝你幸福。” “纪长慕！你混蛋！”乔沐元有点生气，“没有你，我怎么幸福？” “所以我觉得……你已经在无形中给你的父亲加了一层看不见的威胁。”纪长慕道，“但乔爷通情达理，只要我对你足够好，他会放心。” 乔沐元搂住他的脖子，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靠着他，她才不会觉得是做梦。 第7316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3） 到了医院，乔沐元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住的病房。 纪长慕今天出去时间过长，医生不再允许他下床，非让他换上病号服上床坐着休息。 纪长慕吃了药，乔沐元在一旁照顾了他半天。 闻着空气里的消毒药水味道，小姑娘抽抽搭搭，眼里是一层朦胧的水雾，仍旧心疼地抱住纪长慕：“纪哥哥，谢谢你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用生命保护我。如果说我的家人是上天赐给我的福分，那你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纪长慕被她肉麻的表白给逗笑了，笑得厉害，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没那么好，也对你发过脾气，你要是感谢我的话，就把那些事忘掉，不准再提。” “想得美。”乔沐元可不会轻易上当，“该记住的还是要记住的。” 小姑娘冷哼了一声，才没有跟他妥协。 其实，过去的那些时光，不管是美好的还是让人心痛的，都是属于他们共同拥有的时光。即使是那些不怎么美好的事，也成了记忆的一部分，她并不想忘记。 两个人在一起，哪里会永远不拌嘴不争吵，那也是属于点点滴滴的回忆呢。 纪长慕默，看来他留给她的那些阴影，她也要记一辈子。 乔沐元在医院呆了一两个小时。 临走时她又问道：“下周你真要陪我妈妈去拍卖会吗？” “我答应了乔太太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可你的身体不允许……” “放心，我有分寸，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我会主动回医院。” “那你听话一点啊。”乔沐元担心他，“拍卖会的话……很明显是我爸爸给你下的圈套，故意在你面前提的，想必是想看看你的能力。我妈妈看中的东西一般来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多少国际上的阔太太名媛公主都想要，虽然我妈妈说得不到也没关系，但得到总比得不到好。所以我爸大概知道那胸针很难拍到，所以故意在你面前提了这个事，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当然咯，如果往里面不停砸钱，自然可以高价获得，但很明显，砸钱是暴发户似的下下策。以前我妈如果有特别想要又很难得到的东西，都是我爸在拍卖会中跟各国公子王孙周旋，最终好东西都会落进我妈妈手里。” “而且，如果下周你陪妈妈去，那全部的钱可得纪哥哥你出哦，心疼吗？” 纪长慕明白她的意思。 实际上，今天乔爷提到这个事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乔爷无非就是想看看他的交际手腕和金钱实力，这才是日后能保证她女儿终生衣食无忧的后盾。 “几个物件的钱我还是有的。”纪长慕笑道，“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今天你去我们家带的礼物我还没拆呢，我比较好奇你给我哥哥带了什么？” “乔大公子么？没什么，两瓶陈年红酒。” “很贵吧？” “有市无价。” “纪哥哥，你不记仇？我哥哥他那么对你……” 第7317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4）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说到这个……我得问你个事，你如实回答。”乔沐元对视他的眼睛，“我上次碰巧在一家康复中心见到了阿勇，他被人打伤了正在医院做康复，我想问你，他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我哥哥把他打伤的？” “都多久前的事了，没什么，在一家会所见到你哥哥，起了点争执。还是那些原因，他不是很喜欢我，自然不愿意我进乔家的门。” “你受伤没有啊？”乔沐元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事，急切切问。 “没受伤，阿勇吃了点亏。” “我哥哥那么暴力吗？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懂他，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突然被人拐走，心情肯定复杂，也在情理之中。别怪他，他也是为你好，正好他那天晚上喝的有点多。” “他受伤没有？” “没有。”纪长慕当然有所隐瞒，将整件事轻描淡写盖过去。 乔沐元很好哄，没再追问，只当还是以前那些纠葛。 等时间差不多，她也该回家了。 站起身，她依依不舍地跟纪长慕告别。 医院外，阳光明媚，无风，平静。 乔沐元钻进车里，看着路边光秃秃的树木一棵棵飞快地往后退，司机载着她回去。 今天，她终于再次见到了纪长慕，一切都很好呀。 …… 拍卖会那天，纪长慕陪着叶佳期去了会场。 乔沐元一个人呆在家里，乔知行飞去了哈佛参加期末考试。 乔斯年不怎么允许她出门，主要是不怎么允许她经常往医院跑去见纪长慕。 姑娘家家的，年纪还小，虽说天天跟男朋友腻在一起也很正常，但在他眼皮底下腻歪过于出格，乔斯年不大看得惯，吩咐管家不许她出去。 乔沐元只好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画设计稿。 她身体已经痊愈，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是多亏了乔知行和妈妈。 如果没有他们，她可能还不能见到纪长慕。 午后，乔沐元睡了个午觉，起来时无事可做，去茶室拿着爸爸的茶叶泡了一壶茶。 她也分不出哪种茶叶，反正尽挑贵的来。 大约刚把茶泡好，院子里响起车子的引擎声。 是纪长慕和妈妈回来了，一早的拍卖会似乎结束了。 她站到窗户边往外看，纪长慕和妈妈有说有笑，纪长慕一身黑色西装，风度翩翩，绅士儒雅，而妈妈则笑意温和。 身后的佣人从后备箱里提着东西出来。 乔沐元茶也不喝了，往楼下跑。 一下楼她就抱住纪长慕，其实这些天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在妈妈面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甚至还悄悄亲了纪长慕一口。 倒是纪长慕比较收敛，扣住她的手，没有让她再乱来。 客厅里，佣人给他们端上茶水。 “妈妈，买了什么好东西？”乔沐元坐在叶佳期身边问道。 “你自己看吧，今天让你纪哥哥破费了。” “应该的呀，纪哥哥乐意。”乔沐元伸手拆开面前高档的磨砂手提袋和牛皮纸。 第7318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5） “怎么只去了半天，下午不是还有半场？”乔沐元问道。 “买到合适的了，下午就不参加了。” 叶佳期有些腰酸背痛，喝着茶，让佣人给她捏了捏肩膀。 乔沐元一一拆开包装，第一个就看到妈妈喜欢的那枚胸针，不愧是王室珍藏，历经百年岁月还是那样美丽动人，宝石低调，光泽耀目，切割工艺繁复。 乔沐元都有些爱不释手。 纪哥哥还是厉害的，果真能帮妈妈拍到胸针。 她又拆开另外一只礼盒，里面是一只檀木梳子，轮齿细密，雕花精致。 “这是送我的礼物吗？” “嗯。”纪长慕喝了一口茶，宠溺地笑，“给你的。” 她把梳子递到纪长慕的手里，坐到他身边：“那你帮我试试。” 纪长慕没有推辞，替她梳理头发，目光温和，动作轻柔。 “这也是英国王室的东西，一百多年前从国内出口过去的。”纪长慕给她解释，“拍卖会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不过乔太太说你的首饰挺多，这次就不用了。我觉得这梳子挺好，拍了送你。” “当然好，以后你每天用它帮我梳头。” 叶佳期笑了：“你可别折磨你纪哥哥了。” 纪长慕正仔细又耐心地替乔沐元梳头，乔斯年从外面回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长大衣，领带工整，气度雍容，刚从外头回来，身上带着室外的冷意。 他回来时，大概纪长慕正在跟乔沐元说着好听的话，乔沐元笑得特别开心，背部紧贴纪长慕的胸膛，任由他替她梳着头。 整个客厅里几乎都是乔沐元的笑声。 叶佳期看到了乔斯年，打了招呼：“斯年，你怎么下午回来了？吃午饭没有？” “下午没什么事，回来休息，身体略有不适。” “怎么了？头痛？” “肩膀有些疼。” “爸！”乔沐元从沙发上下来，小猫儿一样跑到乔斯年的身边，“肩膀疼的话我给你按呀，是不是很久没有享受过了？交给我吧！” “你不是正忙。” “不忙，给爸爸按肩膀是大事，哪怕真得再忙也得抽出时间。” 乔沐元按着乔斯年坐在沙发上。 乔斯年脱掉大衣，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马甲。 乔斯年当然不会拒绝。 小姑娘站在他身后替他按肩膀。 叶佳期知道这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想占乔沐元一点好处，又或者看到乔沐元和纪长慕在一起卿卿我我觉得碍眼。 纪长慕给乔斯年拍了一幅朱耷的画，乔斯年看了一眼觉得不错，交给管家挂在茶室里。 乔斯年看到叶佳期在拍卖会上满载而归，知道今天纪长慕花了不少钱，这些珍品，没有九位数下不来，每样都是好东西。 纪长慕倒还挺有诚意。 乔沐元在一旁哄着乔斯年开心，又是按肩膀又是沏茶，以前都没这么殷勤过。 过了会儿，乔斯年觉得困意上来，摆摆手：“你们聊，我去楼上睡会。” 他一走，乔沐元冲叶佳期吐吐舌：“爸爸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 第7319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6） 叶佳期笑了：“可能身体确实不怎么舒服，他这段时间比较忙，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我哥呢？乔氏不是都交给我哥了吗？” “你哥也忙，但下半年你哥的表现差强人意，你爸回乔氏后查出许多错账，他现在都不敢见你爸。” “不应该啊，哥哥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尽管他可能经验不足，但不至于账本出错。” “上半年试图投资京城高科技，市场没拿下还亏了不少钱，你哥下半年状态就不怎么好，做事情总出错。” “反正现在京城高科技市场都被纪哥哥的JY拿下了，也一样，哥哥不需要自暴自弃，爸爸应该开导他。” “指望你爸开导还不如指望你哥自己走出来。”叶佳期笑。 纪长慕在一旁听着，没有作声。 叶佳期也没跟他们聊太久，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下午时，乔沐元领着纪长慕去乔宅的南楼。 南楼没有修整也没有重新装潢，一切都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除了院子里的树木更高更茂密了。 那棵柿子树更加高大，树枝上有几颗干枯的柿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宛如几盏小灯笼，灰不溜秋。 沿着楼梯走进南楼，时光瞬间倒流。 纪长慕不是那种容易去回忆过去的人，但当他踏足在熟悉的地方时，心口犹如被击中，电流滑过四肢百骸，刹那间，那些各种各样的回忆便纷至沓来，潮水一般。 高兴的，不高兴的，平淡的，热烈的……那些记忆都带着既定的色彩，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一点一点在他的脑海中呈现。 窗户下，他曾经在那里教过乔沐元读书、写字，小女孩当年还很小，调皮顽劣，学习态度不端正，他没少训她。 她是众星拱月的大小姐，没有人敢得罪，但却在他的训斥之下哭过很多次。 当年他也没惯着她，严厉又嚣张，如今想起来，纪长慕唇角上扬，笑出声。 “你笑什么？”乔沐元可不明白，“家里好几次说要把南楼修整一下，我没同意，他们就再没有动。纪哥哥，你看，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连桌子上的美工刀划痕都在。” 乔沐元欢快地走到窗户边。 当年，她就是在窗户下读书的。 阳光透过木质窗，倾泻在她的书本和桌子上，明明四季皆好，但她却不爱读书，调皮地用小刀在桌子上、橡皮上、窗户上划下一道道痕迹，还喜欢用她的水彩笔到处乱涂乱画。 没想到……这些都成了回忆。 乔沐元仿佛在窗边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女孩。 “你小时候可真一点都不听话。”纪长慕也走过去，站在窗口，室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棱角被打磨出柔和的线条，“没少替你操心。” “你才不操心，你只要有薪水拿，根本不管我。只要我不告状，你都无所谓。是吧？纪老师。” 纪长慕转过头，身侧的乔沐元正好也转过脸来看他。 四目相对，他笑得更厉害。 第7320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7） 小姑娘倒是真记仇，说得他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他当年也没别的心思，就想多赚点薪水还债补贴家用。 不带感情的教学没想到给乔沐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坏印象。 乔沐元忽然靠近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蛋儿贴过去：“纪老师，没想到有一天你是属于我的。” “开心了？” “不开心，想在这里惩罚你。” “……” 乔沐元的眼中露出狡黠的光：“纪老师，罚你好不好？” “不好。”纪长慕意识到这小狐狸有不怀好意的举动。 “你怎么不问问我想罚你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不可能有什么好事，纪长慕转头看向窗外，“这棵柿子树很高了，现在你也不需要我帮你摘柿子了。” 推开窗，一伸手就能碰到柿子树，遮天蔽日，挡住了窗口的光线。 乔沐元见他故意岔开话题，在他耳垂咬了一口，压低声音，嗓音轻盈婉转：“当年你在这里没少打我手掌心，没少教训我，没少冲我板着脸，我都记着呢，纪老师。” “……”纪长慕默，他本已打算岔开这个话题，他哑声道，“那你打回来。” 男人伸出手。 结果，乔沐元没打他手心，小手在他身后某处打了一下。 纪长慕眸色猩红，扣住她的手，喉咙一动，声音更哑：“小东西，我迟早收拾你。” 真是出息了。 乔沐元笑趴下，窝进他的怀里撒娇：“纪老师，手感很好。” “……” “嘻嘻。”小姑娘得逞地搂住他的腰，对他又是亲又是抱的，“很翘。” “乔沐元，你再动手动脚我就在这里把你办了。” “你不敢。”乔沐元有恃无恐。 还有，他的身体暂时也不允许。 好好的气氛被乔沐元整得乱七八糟，纪长慕用力亲了她几口，算是“报复”回来。 站在窗户边往外看，除了柿子树外还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地，正值冬天，草地枯黄，边缘还有几株开得正好的梅花。 他们又在南楼上走了走。 全部都还是以前的样子，包括乔沐元小时候贪玩在墙上留下来的那些印记，都还在。 唯一不在的就是多多，那只可爱的小奶猫。 她当年抱着多多满屋子跑，淘气地把多多放在他的怀里，非要他抱。 他只当她是大小姐脾气，别人惯着她，他不会惯。 因而，那时候他大多不会听她的话，惹哭她很多次。 后来多多走丢了，再也没有回来。 乔沐元想起这件事还是会难过，因为，那是他们共同养的小猫儿啊。 走了一圈，乔沐元累了，坐在她当年的课桌边。 纪长慕也在她身边坐下，当年那个矮矮小小的可爱小女孩如今长大了，时光一去不复返。 “纪老师。”她叫他。 “嗯？” “没事，就叫叫你。” 乔沐元托腮看着他，怎么都看不够。 喜欢一个人就想腻在他的身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他在一起，即使不说话，时光也是那样美好和安逸。 第7321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8） 晚上。 叶佳期留了纪长慕在乔宅吃饭。 乔斯年午睡后没有出去，在书房工作了小半天。 叶佳期留纪长慕吃饭，乔斯年知道是什么用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管。 纪长慕的能力和手腕他现在清楚得很，至于人品、性格，他也比较满意，再怎么舍不得女儿，也该让他们在一起了。 女儿，总归会出嫁。 晚饭后，乔斯年跟纪长慕坐在阳台上喝酒聊天。 纪长慕还不能喝太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乔斯年一个人自斟自饮。 乔斯年目光平和，姿态从容：“纪长慕，你和乘帆之间的过节和交手，我都清楚。”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乔爷。” “乘帆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你主动放弃金融圈，我也能将你的用意猜测一二，你不想跟乔家争地盘。你有野心，如果野心继续膨胀，事业再往高处走一步，必定会跟乔氏为敌，所以你主动放弃了EM，我猜的对吗？” 纪长慕笑着点点头：“看来瞒得过任何人都瞒不过乔爷。” “嗯。”乔斯年没有多说，喝着杯中的红酒。 至于乔乘帆的缺点、乔乘帆的失意，他都没有提，那些是他们父子俩的事。 乘帆再有多少不足，那也是他最骄傲的长子，他也相信乔乘帆日后历经磨砺会更好。 他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自己儿子的不足，乔斯年素来护短。 纪长慕主动跟乔斯年聊起国内的高科技市场。 对这一块，乔斯年有所涉猎，但没有潜心研究。 纪长慕将JY未来的规划都一一告诉了乔斯年，包括在国外设立的研究所。 听到纪长慕的布局后，乔斯年点点头：“你很厉害。” “乔爷过奖了，其实在哥大和乔沐元重逢时我就开始着手布局，当初也就已经开始想着退出金融圈，但后来发展到跟SJ作对的地步我也没想到。不过也算巧合，借此机会我也正好放下了EM，全心投入到JY之中。” “那你有没有想过，犬子如果要了你的命，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和乔公子起冲突倒真是我没想过的事。”纪长慕如实道。 看来，乔爷对纽约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包括他跟乔乘帆的那些冲突。 应该是乔乘帆主动告诉了乔爷。 但，都已经过去。 星空灿烂。 从阳台上可以看到绝美的夜空和曼妙的山间风景。 灯火辉煌，乔宅隐匿于京城最美的山下，仿若世外桃源。 乔沐元在楼下跟妈妈学做点心，从烤箱里取出热乎乎的甜点时，她自己先咬了一口。 “妈妈，这个蔓越莓挞好好吃呀。” “纪长慕吃不吃？” “他呀，不大爱吃甜食，但我要是给他送，他会很给面子的全部吃完。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会给在乎的人留足面子，跟他相处如沐春风，不会有一丝不快。” “在这一点上，他跟你爸爸倒挺像，你爸也不爱吃甜食，但只要是我做的，他都吃。” “但是这么好吃的甜品，我可舍不得给他们送。” 第7322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9） 她自己都不够吃呢！ 说着，乔沐元又吃了个草莓挞。 “晚上少吃点，会胖。”叶佳期道。 “没关系，我现在有人要了，不管胖瘦美丑，他都会要我。” “那也不行，你还得经常去参加演出和赛事。” “妈，没关系的，明天一定去跑步。” 叶佳期也不管她了，继续在厨房里准备其余的甜品，她还做了些现烤饼干，准备明天让佣人给乔乘帆送过去。 “纪先生等会儿还要回医院吧？” “我看他没什么事了，改天让他办出院手续。” “不急，他这次伤得严重，让他在医院多呆一段时间没有关系。” “也不知道他跟爸爸在阳台上聊什么呢？他们真得不会吵起来吗？我记得爸爸脾气很大哦，纪哥哥脾气也不小。”乔沐元嘀咕，“聊天的话肯定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辩论起来难免会起争执。” “你爸有分寸，怎么会跟纪先生争吵。”叶佳期也不知道她这小脑瓜子在想什么，患得患失。 “唔。” 做了些甜品，乔沐元给他们送过去。 看到他们相谈甚欢，乔沐元才放心，又悄悄下楼。 她和妈妈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综艺，吃着零食喝着果茶，客厅灯光温暖，她的笑容明媚如阳。 佣人将浣花的毛球给乔沐元带回来了，小毛球跑来跑去，叶佳期很喜欢它。 看着甜甜的恋爱综艺，乔沐元也笑得很甜。 “妈妈，我很好奇……你当年跟爸爸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他追的你吗？” “说来话长。” “哦，那以后再告诉我吧！” “阿元，你还小，跟纪先生在一块的话要知道保护自己，最好过几年再生宝宝。如果不想对身体有伤害，在某些事情上要督促他做好措施。” 乔沐元脸一红，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真得太羞涩了。 她压低声音，脸红得厉害：“妈妈……他还没碰过我。” “嗯？”这倒让叶佳期很意外，“你们不是在一起好几年了吗？” “是好几年了，但他心疼我啊，他可能也知道我年纪还小。还有就是，爸爸和您一直没松口，他也就没打算对我做那些事。我撩他很多次了……他无动于衷的……显得我像色胚一样……”乔沐元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原来是这样。 叶佳期还以为他们谈了几年早就水到渠成，没想到纪长慕还真是正人君子。 在没有得到乔家的应允前，没有碰乔沐元。 这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责任心。 “妈……你放心，他比我有分寸，他会照顾好我，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明白，明白。”叶佳期点点头，她算是真放心了，纪长慕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有分寸，有风度。 叶佳期没再问她这些事，继续跟乔沐元坐在一块看电视。 乔沐元脸上的红晕没有消失过，脸红得厉害。 虽说他们家家风优良，相处融洽，但还是头一次跟妈妈说这些。 还好，妈妈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第7323章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10） 乔斯年和纪长慕没有聊太晚，大约九点时，司机送纪长慕回医院。 叶佳期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也回了楼上卧室睡觉。 乔斯年几天没回来了，今天下午又睡了一觉，晚上精力充足，在书房里忙到十一二点，洗了个澡就回来折腾叶佳期。 好在叶佳期还没睡，被他折腾了一回，不准他再乱动，压住他的身子，靠近他，小声问：“你晚上跟纪长慕聊什么了？” “男人之间还能聊什么？无非就是最近的市场，还有投资。”乔斯年搂住她的腰，手掌隔着睡衣摩挲她纤细的腰肢，“早上拍卖会玩得尽兴吗？” “挺好呀，满载而归。” “纪长慕看上去出手很大方。” “比我想象中有实力。” 乔斯年笑了：“你能看出什么，他的JY可不是空壳公司，京城多少集团要跟JY合作，那些大佬蠢蠢欲动，都试图跟纪长慕搭线攀亲，懂我的意思吗？” “纪长慕都有女朋友了，他们还牵线？” “有女朋友算什么？有老婆都照样敢，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敢用。” “那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跟乔家关系好的自然不会做这些，但这些年乔氏树敌众多，那些对家哪个盼着乔氏好？有些巴不得看我乔斯年众叛亲离。”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不了解你呀。”叶佳期靠在他的胸膛上，“在你背后做这些小动作，无非就是自取灭亡，是不是？” “搁前些年，挡乔氏路的我自然一个都不会留，这些年我也不怎么管京城这边了，留下这些不自量力的所谓对手正好给乘帆去练练手。”乔斯年在说这些时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不以为然，只当是跟叶佳期说着悄悄话，“像东奎、金禧这种有一定实力的留给乘帆去解决，再好不过。” “那……你对纪长慕放心不放心？”叶佳期试探地问道，“你怕不怕他将来对沐元有二心？” “他不会。” “这么放心？”叶佳期没想到乔斯年都没怎么犹豫。 “我看人你尽管放心。” 叶佳期就知道这人自信得很，脸蛋儿在他的胸口蹭了两下，娇小地依偎在乔斯年怀里：“我也放心，今天晚上跟沐元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无意得知纪长慕一直没碰过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纪长慕可比某人靠谱多了。” “嗯？”乔斯年被她cue，在她腰上挠了两下，“拿我跟纪长慕比？” “你说是不是嘛？” “要是我跟纪长慕同龄，你是不是都不乐意看我？” “乔斯年，你吃醋了。”叶佳期笑得厉害，在他怀里闹了半天。 卧室没开灯，她的笑声格外欢愉。 乔斯年在黑暗中故意用手折腾了她一番，折腾得叶佳期软了身子娇气求饶：“老公，别闹……” “纪长慕倒是正人君子，沐元那么漂亮他都无动于衷。”乔斯年笑道，“小柚子年纪又小，他倒真不怕沐元跟人家跑了。” 第7324章 她喜欢的人呀（1） “这叫尊重。”叶佳期揶揄他，“至少，在没有得到乔家应允前，他不会碰乔沐元，这样一来，就算是乔家不同意，乔沐元也能好好儿地跟下一个男朋友在一起。而且，乔沐元还小，他也有顾虑吧。” “嗯。”乔斯年也不打算再聊他们的事，“他们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乔家这边对纪长慕没有什么意见，除了你儿子不是很满意之外。但乔乘帆那边我早就跟他聊过，他有自己的主见和分寸，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我知道，乘帆从小对沐元就很好，什么最好的都留给沐元，在学校里也都是他在保护沐元。如今妹妹要跟一个大她十多岁的男人走了，乘帆当然不放心，说到底他对纪长慕还是不够了解，以后会慢慢好起来。” “不早了，睡觉吧。”乔斯年哄着她入睡。 “好。”叶佳期软软糯糯趴在乔斯年的怀里。 只要他回家，她都喜欢搂着他睡，十年如一日。 乔斯年也是如此。 他的怀抱给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叶佳期睡觉喜欢掀被子，夜里头乔斯年总是要醒几次，替她盖好被子怕她着凉。 这些事做了多年反而习惯了，倒是住酒店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反而睡不着。 …… 过了些天，纪长慕出院。 除了少部分人之外，没有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件事。 警察去医院找过纪长慕几次，无非就是做笔录，还有，他们搜遍了佟正海住过的地方，没有发现保险柜钥匙。 纪长慕让他们去问夏娟，夏娟肯定知道佟正海还有别的隐蔽的藏身之处。 出院那天，乔沐元自己开车来接他，给他送上刚订的鲜花。 乔沐元接他回浣花。 纪长慕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没有留下外伤，除了还不能剧烈运动外，别的一切都好。 回到浣花，纪长慕脱掉自己的羽绒服长外套，里面只穿了件宽松的灰黑色毛衣，俊朗高大，比先前那会儿状态好了很多。 乔沐元支走佣人，自己给他泡茶，又搂着他亲了半天。 “纪哥哥，你终于出院了，还好，没事了。” “嗯，没事了，过段时间我该回琼州了。你呢？跟我过去吗？” “暂时不行，我的工作走不开。” “想我的话随时过来。” “那纪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住在一起？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啊。”乔沐元趴在他的胸膛上，倒不是心急，而是想天天跟他在一起，像无数普普通通的夫妻一样。 “水到渠成的时候。” “你还有什么顾虑？” “小姑娘，有你这么急着嫁人的吗？”他低头，双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JY这段时间有些不稳定，我回去得主持局面，等明年再说，好不好？嗯？” “你是不是还在嫌弃我太小了？” “没有。” “那你证明给我看。” 说着，乔沐元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右手顺着他的毛衣探进去，细腻白皙的手指滑过他的后背。 第7325章 她喜欢的人呀（2） 纪长慕压着她吻了半天，而后又拉开她。 他大概是被她给逗笑了，笑出声：“乔沐元，你到底有多馋我身子？” “……”小姑娘嘴角勾起，“想看，想摸，想……睡。” “你也知道的，我今天刚出院。” “好吧。”乔沐元一脸挫败，他刚出院，什么也不能干。 中午，纪长慕下厨做了两样菜，算是给她的补偿。 “再过几天你就过生日了，今年生日在哪里办？”他问。 “妈妈说在乔氏旗下的酒店给我包了个场，只有家里人。” “你哥哥会来？” “不好说，他挺忙的，不一定有空。” “你家里人对你很重视，每年都会给你过生日。” “是哎，他们每年都会给我过生日哦，而且很隆重，哥哥和弟弟都没有这个待遇。” “以后就交给我了，我也会每一年都给你过生日。” “我有一个想法……” “嗯？” “把杨阿姨叫过来好不好？阿姨一个人在滨城挺孤单，虽然她不愿意离开滨城，但叫上她过来，也算是双方父母吃的第一次饭，你觉得怎么样？” “我妈其实是一个性格特别拘束的人，尤其自从我父亲去世后，她受到过冷眼、排挤、嘲讽，越来越寡言少语。但她要是知道你过生日，肯定很乐意过来，我会打个电话问问她。” “嗯嗯。” 重要的日子，乔沐元也想跟纪长慕的家人一起分享。 他家的那些亲戚早就在当年断了，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 吃过午饭，乔沐元躺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腿上盖了一条毯子，一边翻手机一边笑得开心，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脸上，日光温柔。 纪长慕给她切了些水果，顺着她身边半躺下。 沙发又宽又大，两个人躺着也不嫌挤。 纪长慕的胳膊撑着脑袋，靠近她，看她在笑什么。 一个好玩的萌宠小视频。 见他过来了，乔沐元切换到微信聊天群：“刚刚我们高中群里说有个同学聚会，问我去不去。” “什么时候？” “下个月中旬，过年之前，可能大家会来得整齐一些。” “你愿意去就过去。” “可以带家属。”她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给他看聊天信息，“我要带你去。” “我下个月中旬不一定有空，琼州那边耽误太久，又到年底了，我需要处理很多事。” “好吧……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去。” “少喝点酒。”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 纪长慕喂她吃苹果片，乔沐元张嘴，一口吃掉。 她又吃了几颗草莓，这些天跟纪长慕在一块养得白白胖胖，腰部明显胖了一圈。 这叫……幸福肥？ “对了，纪哥哥，警察最近有没有找你做笔录？有一个小哥哥打了电话给我。” “你要是不想接嫌麻烦的话以后可以转给我来接。” “嗯。”乔沐元确实不太想接，“不过现在佟正海死了，死无对证，你还想要瑞士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吗？” “警方最近在盘问夏娟。” 第7326章 她喜欢的人呀（3） “有没有进展？” “暂时还没有。” “如果一无所获，你该怎么办？” “我打算找个时间去那边看看，问问有没有别的渠道能打开保险柜，可能手续会麻烦一些，说不定还要带上我妈一起。我爸一向是个比较谨慎的人，他可能设置了不少关卡。” “叔叔真得给你留了很多钱和支票？听说还有稀世珍宝？” “想什么呢？”纪长慕笑了，“你听谁说的？” “佟正海嘛，他不就是想要你爸爸的钱。” “他也不知道保险柜里有什么，他只是凭直觉告诉我保险柜里有钱和珍宝，但凭我对父亲的了解，他不会把钱藏起来，就算有储存一部分也会告诉我的母亲。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人，从来不会对对方有所隐瞒。” “那保险柜里是你父亲也想悄悄瞒起来的一些物件？” “嗯，可能。”纪长慕嗓音平静，“所以，看到或者看不到都无所谓，大概是属于父亲的一点小秘密。” “去看看吧，或者是你父亲想留给你的一些东西，他只是在等你长大。” 纪长慕点点头，眼底是一层氤氲的水汽。 每每想起过去的事，他总会沉默很久。 乔沐元搂紧他的脖子。 纪长慕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对过去的怀念，也极少提起那个早已去世多年的父亲，但她心里明白，纪长慕很想他的父亲。 他原本也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乔沐元主动道：“纪哥哥……我们以后也会有一个幸福的小家的。” “嗯，我没事。”纪长慕拍拍她的肩膀，反过来安慰她。 阳光倾洒在沙发上和他们的身上，两人相偎相依。 午后光线充足，时光正好。 …… 乔沐元生日那天，纪长慕将杨淑筝从滨城接了过来。 乔家人礼貌又客气，叶佳期更是没有架子，她跟杨淑筝的交谈很愉快。 生日宴设在乔氏旗下的高端酒店里，乔乘帆几乎是掐着点赶到。 他冲纪长慕点头致意，没有说什么，在叶佳期身边坐下，顺手将礼物交给乔沐元：“给，今年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越来越漂亮。” “谢谢哥哥！”乔沐元冲哥哥甜甜地笑了一笑。 再怎么样，他都是她的哥哥啊，亲哥哥，永远抹不掉的血缘关系，也是上天给他们缔结的纽带。 而且，她的哥哥对她一直都很好。 坐定后，服务生陆续过来送菜。 用餐气氛很和睦。 乔沐元和纪长慕坐在一起，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乔斯年话不多，但他会跟乔乘帆和纪长慕分别交流最近的一些市场新动态。 乔乘帆也跟乔斯年汇报了这几天的一些成果。 叶佳期会跟纪长慕的妈妈聊天，两人相谈甚欢。 这一次，杨淑筝也给乔沐元准备了生日礼物，算是她一点点的小心意。 杨淑筝看到乔沐元今天晚上特地将她上次送的翡翠镯子戴在手上，很开心，只要乔沐元喜欢就好，她还以为乔沐元瞧不上这些首饰，毕竟她从小到大看惯了好东西。 第7327章 她喜欢的人呀（4） 乔沐元今天晚上穿的也是旗袍，一件浅紫色绣木兰花的短款旗袍，盘扣处是精致的白色珍珠和蕾丝，她的造型师还给她盘了个头发，端庄优雅，和穿着正装的纪长慕坐在一起，一对璧人。 那只翡翠手镯和乔沐元的衣着很般配。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端着，渐渐儿，气氛越来越融洽。 乔沐元笑得高兴的时候甚至会挽住纪长慕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她的笑容又甜又美，是宴会上美丽的风景线。 乔沐元今天晚上真得很高兴，哥哥也来了，他们都在给她庆祝生日。 能跟家里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她喝了点酒，脸颊红通通的。 纪长慕也陪乔斯年和乔乘帆喝了不少酒，乔乘帆今天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闷头喝酒，时常会跟纪长慕碰杯。 从前的恩怨，就此了结。 他们私底下说过的一些话，也成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秘密。 谁也没再提。 喝到一半，乔沐元嫌包间里热，踩着高跟鞋一个人去阳台上透气。 宴会变得随意起来。 乔乘帆中途离开了酒店，他接到几个工作上的电话，非要他亲自去处理一些事。 叶佳期还在跟杨淑筝聊天，他们之间共同的话题就是乔沐元和纪长慕。 叶佳期对纪长慕很满意，杨淑筝对乔沐元自然也满意得不得了。 纪长慕今天兴致高，他还给乔沐元弹了一首钢琴曲，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 一曲终了，乔沐元已经走到他身边，她半带着醉意勾住他的腰，趴在他怀里撒娇、说悄悄话，也不顾身边还有家人在。 纪长慕搂住她，低头，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酒气，他压低声音：“阿元，是不是又喝醉了？” “还可以……”她冲他娇俏一笑，笑容明媚，两人的脸庞几乎要贴在一起。 当纪长慕刚准备站起来时，乔沐元忽然压住他，吻在他的唇上。 她喜欢情到浓时的主动，和他不分彼此地缠绵。 一如现在，炽烈交缠。 她吻他，纪长慕到底脸皮薄，本想浅尝辄止，但乔沐元不乐意，喘着气：“纪哥哥，今天是我生日。” 她的眼睛里闪着灵动又明媚的光，那样动人，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似乎他犯了错一样。 纪长慕干脆也放开了，捧住她的后脑勺，压下一个热烈的吻。 她喜欢什么，他便给她什么，只要她高兴。 叶佳期拉着乔斯年走了，杨淑筝也跟着出去。 叶佳期说带她参观参观这家酒店，这是乔氏在京城做的最好的高端酒店，设计感十足，线条流畅，是国际型酒店，泳池、健身房、餐厅……一应俱全。 杨淑筝明白叶佳期的意思，跟着她去参观。 乔斯年去了酒店的服务部，给乔沐元挑了烟火和鲜花。 原本这种小事一个电话就好，服务部的经理根本没想到乔斯年会亲自过来，简直受宠若惊，不敢有丝毫差错。 烟花在酒店上空绽放，一簇一簇，五彩斑斓，美得让人心醉。 第7328章 她喜欢的人呀（5） 纪长慕和乔沐元的吻正到浓时，感知到烟火闪过窗外，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接吻，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那烟火绚烂多姿，在天空中绽放出不同的形状，盛大而美好。 每到元旦这一天的晚上，烟火绽放不停时，上层圈子里的人都会感慨一句，又是乔爷家的小公主过生日了。 乔沐元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心口也跳得厉害。 她拉着纪长慕去窗边看烟火，依偎在他的肩头：“纪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有一次我过生日，家里也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我们一起看的。” “记得，后来你拉着我去广场上跨年。” “原来你记得啊……” “因为那是我大学四年为数不多的快乐。” 也是他前三十多年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乔沐元是他的终生救赎，是她将这些快乐一点点地带给了他，让他们渐渐占据他的内心，驱散那些痛苦的、不甘心的、悲凉的记忆，直到重获新生。 她从来都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 他们靠在一起看烟火，有时候不说话，都不约而同地仰头看着那一朵朵烟花在深邃的夜空中绽开，犹如春日百花齐放。 乔沐元很安心，眼中是星星点点的光。 烟火持续了半个小时。 等时间差不多时，乔沐元和纪长慕单独回了浣花。 乔斯年也知道女大不中留，没有再反对任何。 在车上，乔沐元压着纪长慕亲吻，她今天晚上喝了很多酒，但潜意识还很清晰，她知道自己在吻着最心爱的人。 “纪哥哥……我爱你，很爱很爱。” “阿元，我也爱你。” 酒店距离浣花不远。 纪长慕将乔沐元抱下车。 乔沐元一直勾住纪长慕的脖子，享受在他怀里的每一刻。 他的怀抱这样温暖，今天的月色这样美，每一次心跳都是他给予的幸福。 和自己爱的人谈恋爱真好啊，她满心里都是他，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他。 纪长慕抱着她往楼上卧室走。 开了床头的灯，他将她压在床上，乔沐元连脸颊通红，眸色如桃花潋滟。 只看了几秒，他偏过头吻上她的唇，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 乔沐元勾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毫不保留地将自己交给他，一生一世。 乔沐元闭上眼睛，承接着来自纪长慕的吻，心口跳得厉害。 她喜欢的人呀，喜欢了很多年。 纪长慕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但没醉，很清醒，他轻轻解开小姑娘的旗袍盘扣，在壁灯柔和的昏黄色光线里，视线没有离开过乔沐元的眼睛。 小姑娘早已满脸通红，哪里敢跟他对视。 纪长慕修长白净的手指转了几下，他低下头，吻她。 炽烈，缠绵。 情到浓时，身不由己。 后来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伸手关了壁灯，卧室里一片漆黑，乔沐元累得在纪长慕的怀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谁也没舍得醒。 纪长慕素来自律，但他也算是明白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第7329章 她喜欢的人呀（6） 一早，纪长慕难得睡了一个懒觉，他先醒了。 乔沐元还在酣睡，小姑娘脸色红润，纪长慕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头勾住她的头发丝，缠绕，松开，缠绕，一遍一遍，无止无休。 他近距离看着乔沐元，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 她雪白的脖颈上有他昨晚上留下的吻痕，不少。 纪长慕唇角上扬，支起半个身子，睡衣松散地落在肩上，他随意拿过床头的平板，打开邮箱处理部分邮件。 他在等乔沐元起床。 室外阳光晴好，窗帘没有拉开，但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乔沐元才动了动手臂，浑身酸痛。 在迷迷糊糊试图睁开眼睛之前，乔沐元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和纪长慕……身子一动，果真，疼得厉害。 她的腿还压在纪长慕的长腿上，整个人被蚕丝被包裹着。 意识到这个，小姑娘脸红得厉害，睁眼，果真看到了坐在一旁还没有起床的纪长慕。 “醒了？”他低头看向她。 乔沐元的手臂缠在他的胳膊上，对上他的目光，乔沐元脸更红，垂眸，不好意思看他，含糊地“唔”了一声。 纪长慕笑了：“饿不饿？” “几点了？” “十点。” “这么迟了吗？” “你要是困的话就再睡会，昨天累了吧？”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乔沐元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脸皱着：“疼。” “还疼？对不起。”对不起归对不起，但他又没什么好办法，“要不今天你就不要下床了，我帮你将餐食送上来。” “纪长慕，混蛋……”她小声娇嗔。 这人，真得讨厌极了呢！ 所以昨天，他是把他自己当生日礼物送给她了吗？真是一份大礼。 可她哪里知道会这么疼，这会儿依偎在纪长慕的怀里，小手攥紧他的深灰色稠质睡衣，嘤嘤嘤地呜咽了几声，像小奶猫，又像小鹿崽。 纪长慕放下平板，大手落在她毛茸茸的长头发上，看到她累得说不出话，温温柔柔低声哄道：“以后不会疼了。” “混蛋。” “……” 乔沐元真得疼得厉害，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哭唧唧，昨晚上喝多了还不觉得，这会儿呜呜咽咽，“纪长慕！你不是三十多了吗？！” 纪长慕：？ “你不是应该经验丰富吗？！” “……” 乔沐元将小脑袋埋在他怀里，呜呜呜不吭气。 技术……太差劲了。 纪长慕黑着一张脸：“第一次，没经验。” “混蛋……” 一早上，纪长慕被骂了很多次混蛋，他……有那么差？还好吧？明明是她自己昨晚上喝多了，一遍不够，又要几遍。 不过这种时候纪长慕肯定不会反驳，任打任骂，将乔沐元搂紧。 小姑娘哭累了也不跟他计较了，就是觉得这人挺讨厌的，之前她做了那么多次准备他不肯，昨天晚上她根本毫无准备。 过了很久，她小声道：“我想洗个澡。” “好，我去给你放热水。” “不跟你一起。” “……” 第7330章 她喜欢的人呀（7） 纪长慕也没想跟她一起，要真一起洗了，他控制不了自己。 纪长慕穿好睡衣，下床给她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调好温度又放上玫瑰精油，整个浴室温暖清香，干净舒适。 他半蹲在浴缸旁边试水温，乔沐元不知道何时穿好了睡袍走到他身后来，小姑娘踩着兔耳朵拖鞋，从背面搂住他的脖子，半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纪长慕猝不及防，身上有溅到一些水珠。 “洗个澡下楼吃午饭，我去厨房看看今天准备了什么。”他道。 “我好累啊……累得抬不起手……”乔沐元撒娇。 “要我帮你洗？” “也不是不行……” “想得美。”纪长慕将毛巾塞在她手上，“自己洗。” 他如果帮她洗，今天一天都别想吃饭了。 他不觉得还能控制住自己。 乔沐元见拗不过他，只好自己进了浴缸，看到镜中的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小草莓，再仔细看了一眼纪长慕，他身上不多。 纪长慕擦了擦手，他也不知道她累什么，他都没喊累。 没在浴室多呆，纪长慕洗漱下楼。 乔沐元一个人泡在温暖的浴缸里，舒服得不想动。 闭上眼睛，昨晚上的一些点点滴滴像片段一样陆续跳进她的脑海，她是喝多了，也喝醉了，但她仍然记得被纪长慕抱到卧室的场景。 其实……酒醒后想起来，都记得的。 重点是，她挺满意的。 嘤嘤嘤，乔沐元捂脸，一个人偷乐。 纪长慕在楼下等了乔沐元很久，把这几天的报纸都给看了也没等到她下来。 怕她在浴室里睡着，纪长慕上楼。 推开浴室的门，果然，乔沐元睡着了。 她到底是有多累？ 纪长慕将她从浴缸里捞出来，给她擦身子，给她穿衣服，又给她穿好头发。 期间，乔沐元咂咂嘴巴动了动，但依然没醒，舒服得不得了。 “乔沐元。”吹好头发，他叫她名字，“该吃饭了。” “唔。” “还想睡？吃过饭再睡。” “纪长慕，你好烦。” “……” 纪长慕替将头发扎起来，靠近看时，她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有消失，他昨晚上是狠了点。 又替她披了件白色小外套，他抱着她下楼。 佣人看到他们，自觉低头做事。 乔沐元被放在餐厅椅子上时，可算醒了，看着面前的食物，她挠了挠头：“纪哥哥，想吃虾。” “我给你剥。” “我就是这个意思。” “……” 纪长慕给她剥了几只油焖虾，丢进她的碗中。 乔沐元胃口还不错，吃得美滋滋，心里头也甜。 吃一会儿她就会抬起头看纪长慕，还会傻乐。 纪长慕觉得她今天有点傻。 乔沐元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倒也不是她傻，而是时不时就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一个难忘的生日。 “我过两天要回琼州，你自己去参加同学聚会。” “过两天就走啊？” “嗯，R国科研所的代表团来，要见我。” “阿勇身体怎么样了？他跟你一起回去吗？” 第7331章 她喜欢的人呀（8） “差不多了，这次我准备带他回去。” “有他跟着你我放心。” 纪长慕给她剥了虾，十分熟练，又顺手给她挑了鱼刺。 等伺候她吃好，他才开始吃饭。 纪长慕今天穿了件V领的墨色居家服，看上去不打算出门，V字领下是小麦色的肌肤和性感的锁骨，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小姑娘在他脖子上留下的痕迹，包括指甲印。 “纪哥哥，我昨晚上是不是挠你了？好像有指甲印，我看看。”乔沐元良心发现。 “何止。”纪长慕笑得厉害，“晚上让你看看我背后有多少血印，全都是你挠的。” “……”乔沐元默，她这么暴力吗？ “乔沐元，你吻我的时候像狗，挠我的时候像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动物。” “纪长慕，你骂人。”乔沐元委屈屈，“你竟然敢骂我了，你以前不敢的。” “没骂你。” “你骂我狗。” “这不是骂。” “……”乔沐元低头吃饭。 纪长慕沉默半晌：“要不你骂回来。” “狗男人。” 纪长慕：“……” 两人感情急速升温，从前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经过昨晚后，再也不分彼此。 吃了饭，乔沐元浑身还是没劲，胳膊软绵绵的，抬不起来。 她窝在沙发上，抱着毛球，眼皮子都懒得掀起，双脚盖着一层浅灰色的毛毯。 纪长慕给她拿了水果。 乔沐元见他过来，非要掀起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受了多大的“伤”。 纪长慕拗不过她，折腾几下服了软，任由她掀起自己的衣服。 果真，她在他的后背上看到了自己昨晚上的杰作，小手刚刚摸上去，纪长慕忽然转头放下衣服将她压在沙发上。 他低头亲她，乔沐元被他闹得痒痒的，咯咯笑。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一条长腿压住她的双腿：“乔沐元，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撩我一次我动你一次，到时候别喊疼。” “混蛋。”乔沐元又被他欺负了，“你欺负我。” “先前被你欺负过很多次，现在得我欺负回来。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男人到底行不行。” 纪长慕记着仇呢。 先前不碰她，她跟袁晴晴她们几个都吐槽过，嘴上没多说，但心里头估计膈应得很，总觉得他有问题。 “呜呜，纪长慕，你真记仇，小心眼。你今天不准碰我了，疼。” 腿还软着呢！ “那你回答我。” “行……”乔沐元哽咽着点头，“你可真是个混蛋啊。” 小心眼又记仇的混蛋啊！ 纪长慕满意了，这才放过她：“还疼？” “纪长慕，你好烦，你不工作吗？我想午睡了。” “刚吃饱别午睡，消消食再睡。” “那你倒是让我消食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后花园走走嘛。”乔沐元怕他再次起意。 “走吧。”纪长慕将她从沙发上拉起。 乔沐元腿儿直打颤，抓紧纪长慕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她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往后花园走。 第7332章 她喜欢的人呀（9） 纪长慕也没换衣服，随手拿了件大衣披上。 家居服配大衣，在别人眼里不伦不类的打扮但是搁纪长慕这天生的衣架子上，却万般好看。 乔沐元裹了件披风，跟纪长慕手牵手在后花园逛着。 这个季节，园子里主要是各色各样的梅花，清香幽远，衬着湛蓝的天空，煞是幽静。 园子里还有假山、溪水、亭台楼阁，浑然天成。 乔沐元走了没几步就嚷着累：“纪长慕……我累。” “你有多久没锻炼了？以后我拉着你天天晨跑。” “拒绝。”乔沐元才不要，她挽着他的胳膊撒娇，“纪哥哥，抱抱吧，抱我去阁子里面坐会，就从这小假山上去。” 假山处有台阶，沿着台阶上去就是一座古朴雕花的阁子，不大，三面封闭，一面半封闭，有五彩斑斓的琉璃窗，据说是从南洋运来的古琉璃，不透明，但好看得很。 阁子本就是提供休憩的场所，乔沐元这会儿累了就要上去休息。 纪长慕抱着她从台阶上去，他笑道：“走了几步就喊累，以后可怎么办？” “什么以后？” “昨晚上我并没有折腾你太久。” 乔沐元脸“刷地”通红，挠他：“你怎么又提。” 纪长慕笑着将她抱进阁楼。 阁楼每天都有人打扫，很干净，一边的长椅上还叠放了一条平平整整的毛毯。 纪长慕将她放在长椅上，刚在她身边坐下，小姑娘勾住他的脖子。 阁楼昏黑，有一种黄昏黑夜的错觉，更滋生了无限涌动的暧昧。 “脚脚疼。”她很会撒娇，一坐下就委屈上了。 “也没走几步。”纪长慕嫌她娇气，“要揉？” “纪哥哥，你好像在嫌弃我。”乔沐元的小手摩挲他的后颈，“昨天刚刚睡了人家，今天就不耐烦了，这是渣男才有的表现呢。” “哪听出我不耐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小脚从平底靴里拿出来，修长好看的一双手先是捏住她的脚踝，随后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脚面。 这下子，乔沐元舒服了，乐呵呵。 脚当然不疼，就想找个理由折腾他几下。 纪长慕打量着她白皙的小脚：“你最近胖了不少，挺好。” “你们男人，也就是嘴上说挺好，要是真胖了，又该嫌弃了。” “乔沐元，你交过几个男朋友就这么懂？嗯？” “……”乔沐元被他这种理性较真党打败，又嘴硬，“没有实践，理论还是有的。” “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理论。”纪长慕耐心地替她按着脚，“我说过，不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乔沐元。” “想什么呢，你的乔沐元只会越来越漂亮。” “嗯，是。”纪长慕笑了。 阁子里很安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彼此纠缠的呼吸声。 也不知何时，纪长慕呼吸加重，将她压在阁子里的长椅上，手指头绕上她的情丝。 他亲吻她，一遍一遍，温柔且耐心。 阁子小，也没暖气，纪长慕怕她不舒服，没有将她的衣服全部褪去，只浅尝辄止。 第7333章 她喜欢的人呀（10） 乔沐元半推半就。 疼倒是真得疼，但纪长慕也是真得很温柔。 她爱极了他的温柔，爱极了他的模样，也爱极了他给的岁月灿烂。 她用唇描摹他的五官，在他的脸上亲着。 冬日午后，极尽缠绵。 一次后，纪长慕替她拉好衣服，简单将阁子里收拾了一二，抱着她下了假山。 乔沐元勾着他的脖子，她最喜欢这样凝视他，他那略显粗沉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中也格外耐听，爱到极致，他什么都好。 纪长慕本打算认认真真陪她逛后花园消食，发展成这样也始料未及。 他只得抱她回卧室。 见乔沐元眼皮子倦怠，知道她困了：“你睡个午觉，有事叫我。” “纪长慕。”她叫他名字，“你真舍得回琼州吗？” “不舍得。”他直言，盯着她的眼睛，“但必须得回去。” “等明年我跟你回琼州，到那时候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 “明年再说，先睡一觉。” “好。” 纪长慕将乔沐元哄好。 他的身上全都是汗，不舒服，去浴室洗了个澡，满脑子都是乔沐元。 她真是他的小妖精，他把命给她也心甘情愿。 …… 乔沐元和纪长慕的恋爱过渡得迅猛又甜蜜，以至于纪长慕回琼州时每天要主动给她打一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乔沐元也不例外，晚上回去就想跟他聊天。 白天，她会在工作室完成自己的工作，剩余的时间有时候会去妈妈的公司。 她不怎么去乔氏总部。 妈妈的餐饮公司主做咖啡，多的是漂亮小姐姐，乔沐元每次过去都能跟办公室的那些小姐姐聊半天。 今天也不例外。 下午时，她正在高管办公室跟几个姐姐聊天，妈妈来了。 叶佳期穿着素雅，白色的长大衣和白色的珍珠项链，温柔且优雅。 乔沐元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叶佳期问道。 “顺路过来的，晚上在附近正好有个同学聚会。” 叶佳期仔细打量乔沐元，见她脸色红润，满脸娇羞，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高中同学？” “嗯，对啊，高中同学，妈妈你应该也认识不少。” “是，我记得好几个来过我们家。” “对哦！” 叶佳期给她试了一款公司刚引进的埃塞尔比亚咖啡豆，自己动手给乔沐元调了水温，磨了豆。 乔沐元尝了一口：“是坚果风味的。” “是，新种植的豆子，那块地去年刚拿下。” 乔沐元又喝了几口，很好喝：“下次我带纪哥哥过来尝尝，他还没有来过。” “行啊，他最近去琼州了？” “嗯，其实我不大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公司设立在琼州，一直也没有问……” “你爸说琼州有得天独厚的港口资源，适合重工机械的运输，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不是他不愿意来京城。” “那以后我嫁人了就要去琼州了，我舍不得妈妈。” “总是要嫁人的。”叶佳期安慰她，“没关系，纪长慕对你很好，我们放心。” 第7334章 她喜欢的人呀（11） “你和爸爸就那么放心呀。” “当然，你想想看，你爸爸是什么品种的老狐狸？他都放心，你还有什么顾虑的？” “嘻嘻，没有顾虑哦，就是想听妈妈夸他。” 叶佳期笑了，这小丫头。 果然，热恋中的人眼睛里都是星星。 等时间差不多，乔沐元去了酒店。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京城又在一片闪烁的灯光中陷入了一天的夜色里。 长夜撩人，潜藏着无数躁动、浮华、张扬。 乔沐元由司机送到酒店，找到班长订的包间，一进去就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乔沐元本就长得高挑娇瘦，踩着高跟鞋，既有气质又有气场，一身红色长大衣显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耳环和项链在包间明亮的光线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 她的同学们家境都很不错，但都比不上乔家。 以至于，他们都以为乔沐元不会来。 这是一场自助红酒晚会，气氛随意不拘束。 乔沐元去熟悉的朋友那边坐下，和她们攀谈起来。 “芷珊和童羽都没有来吗？” “都在国外度假呢，一个在马尔代夫，一个在埃及。” 大部分同学都出国留学了几年，只有少部分在国内上的大学，乔沐元算是他们中毕业比较早的一个。 “沐元，沈隽今天晚上会过来。” “他不是我们班级的，怎么会来的？”乔沐元好奇。 “这家酒店就是沈隽家的，叫沈隽一起助助兴，正好也是同学嘛，说不定还能免个单。” 原来如此。 那她可得小心点了，不能被醋坛子知道。 纪长慕挺醋沈隽的，可能因为沈隽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沈隽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上次因为沈隽他们闹了很多天。 “沐元，说起来挺感慨，当年班上好多男生追你呢！没想到你最后跟一个外地人跑了。” 外地人？乔沐元被这个称呼逗笑。 相对于京圈，纪长慕确实算外地人吧！ 她笑道：“我男朋友对我很好呀。” “知道，知道，纪总嘛，上次的新闻发布会我们都看了，纪总太有魅力了。不过，乔沐元，你是认真的还是谈着玩？”她们大多都有过好几任男朋友了，以为乔沐元也是如此。 “我和纪长慕准备结婚的，已经见过家长。” 几个女生震惊。 这在他们圈子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么小的年纪，不论性别，哪个不是玩够了才愿意结婚。 乔沐元居然连家长都见了。 “乔沐元，你怎么愿意这么小就嫁人啊，乔爷和乔太太不舍得吧？” “还好啦，还没有嫁呢，不过也快了。” “到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好啊，一定。” “谁要结婚了？”沈隽一来就听到“喜酒”两个字，这几个女生他都认得。 “是乔沐元啦！她和纪总快要结婚了。” “没有，没有，还没有订婚，但结婚是迟早的事。” 沈隽也比较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唯一不解的是，乔沐元年纪还小，她打算这么小就嫁人生孩子了？乔家也不会同意吧。 第7335章 美人在怀（1） 乔沐元见大家都这么关注自己，赶紧把话题岔开。 没多久，袁晴晴也来了。 袁晴晴性格活泼，她一来，气氛更加热闹。 宴会在六点准时开始。 红酒晚宴很随意，大家都好几年没见了，很聊得开。 大部分时候，他们的聊天话题都是学业、对象、旅游、交际……都是一群不用为钱和工作焦虑的二代、三代们。 因为临近新年，大部分人都回国了，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明年大学毕业。 乔沐元喝了点酒，有男同学过来跟她调侃：“乔大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啊，你也越来越帅气了。” “不行不行，还是沈隽更帅，以前的校草。” “沈隽哥确实帅气。”乔沐元往沈隽那边看了一眼。 “纪总也很帅啊，而且成熟有魅力。”有女生凑过来调笑，“乔大小姐，你是怎么把纪总拿下的？我爸跟他打过交道，说他寡言少语，冷峻干练，非常成熟，说一不二。他年纪比我爸小，但我爸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个项目都没谈下来。乔大小姐下次帮忙吹吹枕头风，我们家很想跟JY合作呢！” “他啊……很有主见，不太会听我的呢！” “那乔大小姐跟纪总相处起来会不会很无趣？听人说，这样的男人会很无聊哎，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觉得幼稚，而且不会哄女孩。” “不会，他对我可好了。”乔沐元笑得很甜。 这群女生虽然是她同学，但有好几个家族是乔氏的劲敌，都不盼着乔家的好。 原先听说乔沐元找了个对象是一无所有的残疾人时，她们私底下还庆幸偷乐过，说乔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后来纪长慕的腿好了，当他们得知纪长慕是JY的总裁时，一个个又灰头土脸不敢再吭气。 如今，他们又盼着乔沐元跟纪长慕感情不和。 在他们眼里，纪长慕和乔沐元年纪差很多，乔沐元又是小公主大小姐脾气，不合的概率很高，说不定很快就分手。 这会儿听到乔沐元说纪长慕很好，他们还是不甘心。 “乔大小姐，以前学校好多男生追你呢，班上也有好几个，你怎么都没动心？” “因为他们都不是纪长慕呀，只有纪长慕能让我动心。” “纪总有那么好？” “当然。” “我听人说单辉还想追你呢！” 乔沐元已经没什么印象，只觉得名字熟悉：“他是不是我们班那个……英语课代表？” “对，他私底下总跟我们说，心里放不下你，从高中就喜欢你，现在还是喜欢，家里介绍了很多个都没眼缘。” “他今天来了吗？” “没有来，他还在国外。” “哦哦，那你们下次可以转告他一下，我和纪长慕很快就结婚了。” “纪总这么迫不及待啊……”他们觉得有猫腻，男人如此迫不及待想攀上乔家的关系？也是，乔家的大腿可不是人人能攀的。 那纪长慕岂不是有私心？他根本不喜欢乔沐元，只是看中她的家世和地位？ 第7336章 美人在怀（2） “我们都认识好多年了，也该结婚了。”乔沐元缓缓道，“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乔沐元，听说纪总是滨城人，以前纪家还是滨城首富，有这回事吗？” “你们倒挺了解。”乔沐元也不避讳谈这些事，“他爸爸后来遭人陷害，纪家家道中落，陷害他父亲的人在前段时间已经被枪决。” “啊……”几个小女生听得心惊胆战，她们不太会接触这些阴暗负面的东西，所以听到乔沐元说这个，心里头很害怕。 乔沐元倒没什么，当然，也没再跟她们聊天，她去找了袁晴晴。 袁晴晴又在跟男人调笑。 班上那些个男生都变得成熟有魅力了许多，不再是以前跌跌撞撞的毛头小子，一个个自信绅士。 乔沐元端着红酒，站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聊了会儿。 有好几个说要回家继承家产，但因为年纪还小，都不怎么愿意。 还有几个说要给乔沐元介绍嫂子。 乔沐元：？ 她哥哥的事她可不敢插手。 袁晴晴小声问乔沐元：“沐元，他们都说乔大公子在京城把你封杀了，有这回事吗？” “没这回事，跟哥哥小打小闹闹着玩，哥哥要是真把我封杀了，我还能好好儿站在这里吗？” “也是，都知道你哥哥挺疼你。” “当然，哥哥对我可好了。” 银行卡其实早就解冻了，只是那些个协会、剧院还不太敢叫她去参演节目，一来是忌惮乔乘帆，二来也挺忌惮纪长慕。 两人都不好惹。 不去参演也没什么，她乐得轻松，省得还得控制饮食、控制体重。 而且，乔家也不太喜欢她抛头露面。 乔沐元跟袁晴晴聊了半天。 晚宴很自在，乔沐元喝了不少酒，纪长慕打电话过来时她也没接到。 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她趴在水池边吐了会儿。 班上的某个男同学正好路过，关心地问道：“乔沐元，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只是喝得有点多。”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有心事？” “没有啊，比较高兴，大家好久不见了，我酒量也不怎么好。”乔沐元直起腰，在水池边冲洗一番，又补了个妆。 身后的男同学一直没走。 乔沐元也不大好意思主动跟他说话，因为……她连人家的名字都忘了。 他们班上一大半都是学霸，学霸的一贯作风就是比较拽，平时上课爱来不来，所以有好些同学，乔沐元都记不得了。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男同学似乎还不想走。 “没关系，你去忙吧，我补个妆再回大厅。” “那个……沐元，你和你男朋友还没有订婚吧？你看我还有希望吗？我在澳洲上大学时创办了一家公司，市值已经过亿，将来如果回国，也可以将它变卖掉回来继承我家的资产，我会给喜欢的人一个优渥的生活条件。” 乔沐元一愣。 表白？ 她还以为她跟纪长慕秀的恩爱够多了，结果……怎么还有人跟她表白？！ 第7337章 美人在怀（3） “我家和乔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平时相处很愉快，我心里头也一直放不下你。刚刚看你喝多了还以为你有心事借酒浇愁，我觉得，和一个三十多岁城府很深的男人在一起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他们精于算计，不管做什么事都在算计，小到与你的见面，大到公司、资产，他们都处于无穷无尽的盘算之中。沐元，我跟这些男人打过交道，我懂。” 乔沐元笑了，她终于明白这个男生要说什么。 她转过头：“那同学，你觉得你明白的事，我爸爸明白不明白呢？” “乔爷肯定明白，但乔爷也拗不过女儿，如果女儿很喜欢，乔爷自然不会干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对我爸爸可真是不了解。”乔沐元笑得厉害，“如果那个男人很糟糕，他就是打断我的腿都不会让我跟过去，明白吗？同学。” “还有，你说的什么算计之类的我也不懂，但我男朋友他很爱我，爱到可以用他的性命来救我那种。同学，你会吗？” “嘴上的甜言蜜语，大家都会说。”男生不罢休，有点急，他甚至觉得乔沐元是被纪长慕给骗了。 那种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极有城府。 手腕，头脑，魄力，全部在线。 乔沐元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那是那种男人的对手。 “那个……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顿时黑了脸。 原来他说了这么多，乔沐元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乔沐元托着头，抱歉道：“对不起，可能是我酒喝多了，我真有些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男生沉默。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继续补个妆，玩的开心。” 乔沐元再次转过头去。 妆还没有补好。 她重新刷了一下睫毛，又仔细用散粉打了个底，抹上深橘色的口红。 男生在她身后站了很久，不甘心，也很失落。 “一起回大厅吧。”他等她。 “行，那你等会。” 约摸又过了十分钟，乔沐元才磨磨蹭蹭补好妆。 酒店里有点闷，她真想出去透透气。 她还不知道这是沈隽沈家的酒店，之前没有来过。 她没想到这男生还真有耐心，非要跟她一起回去。 关键是，太尴尬了，她连人家名字都记不得了。 男生在她身后又道：“我还记得你上高中时候的样子，脸上有一点点婴儿肥，眼睛特别漂亮。几年过去，你更有气质了，对了，我也关注了你的INS。” “哦哦，谢谢，好久没更新了。” “你可以多发一点自拍，我挺喜欢看。” “男朋友不让发，我也觉得低调一点好。” “没关系啊，反正你也没多少粉丝，不会很高调。” 乔沐元：“……” 直男好伤人。 还是纪哥哥好，想纪哥哥了。 虽然纪某人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也曾经直男过。 又过了会儿，乔沐元才慢悠悠收起自己的小包，转头：“走吧。” “嗯。”男生跟她聊天，“你真得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第7338章 美人在怀（4） “我晚上喝多了，明天酒醒后就能想起来了。”乔沐元安慰他。 “也是，也是，你晚上回去好好休息。” 走回大厅，乔沐元忽然发现大厅里有一阵之前没有的骚动，不少人都集中在某处沙发边。 他们的班长也在那边。 人群遮挡，乔沐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近…… 吓一跳！ 纪长慕什么时候来了？他不是在琼州吗？！这么吓人的吗？！ 大概是天生的吸引力，乔沐元刚走到附近，纪长慕就抬起头。 男人今天一身正装，黑色西装裤，墨色西装外套，白衬衫最上头的一颗纽扣开着，没有打领带，春风满面，笑意温朗。 他的手上是班长刚刚递给他的酒杯，男人这会儿正在跟四周的人谈笑风生。 见乔沐元过来，冲她招招手：“你的同学们都很热情。” “没想到纪总会来捧场。”男生起哄，“我们刚开始还问沐元呢，沐元说男朋友在琼州，赶不过来。” “嗯，是。”纪长慕没否认，“原本晚上是有个应酬，正好取消了，挑了最近的一趟班次来了京城。还好聚会还没结束，不然我就赶不上了。” “乔大小姐，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众人起哄。 乔沐元脸颊热乎乎的，她笑道：“大家都认识嘛，纪长慕，我男朋友。” 她走到了纪长慕身边去，跟他站在一起，十分般配惹眼。 也不知纪长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偏过头在她的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乔沐元心口跳得厉害，脸颊更热。 “没有吓到你吧？”他靠在她耳边问。 “没有，但也很意外。” 众人见纪长慕似乎并不如传闻中那么冷漠，甚至没有架子，纷纷跟纪长慕攀谈互换名片。 很多同学都带了对象来，但很显然，纪长慕一出现便成了全场的焦点，耀眼夺目。 其中有几个女孩子还曾经被各自父亲试图介绍给纪长慕认识，在饭局上都见过纪长慕，但饭局应酬上的纪长慕冷若冰霜、矜贵自持，哪有现在半点样子。 要不是只有这一个纪长慕，她们都要以为不是一个人呢！ 等到基本的寒暄结束，纪长慕走到乔沐元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看你脸色发红，还以为发烧了。” “纪哥哥……我晚上好像又喝多了。” “等时间差不多我就带你回去。” “我本来还想一直玩到结束，但你回来了，我想立刻跟你回家。”她挽着他的胳膊，低声跟他撒娇。 “刚刚跟你从洗手间出来那位是谁？我看他的视线一直在你身上。” “我不记得他是谁了……实在想不起来了……但他说喜欢我……纪哥哥，你别吃醋，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没想到沈隽也在。” “说了不准吃醋。”乔沐元娇嗔道，“你怎么总是醋沈隽哥哥，沈隽哥哥那么好的人。” 纪长慕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 他们的互动落在别人的眼中，恩爱有加。 第7339章 美人在怀（5） 明面上，纪长慕保持着温润的平和，实际上，没过多久就找借口带着乔沐元离开了聚会。 乔沐元正好喝得醉醺醺的，任由他抱着离开，什么都不知情。 纪长慕带她回浣花。 虽然他在京城有自己的别墅，但他还是喜欢跟她住在浣花，有一种被她养着的感觉。 车上，乔沐元一直靠在他怀里，嘟嘟哝哝说着话，纪长慕大部分时候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偶尔会听清一两句。 “纪长慕……晚上好多女孩子盯着你看。” “也有不少男生在看你，表白的都有。” 彼此彼此。 乔沐元笑了：“纪长慕，你去琼州好多天了，我挺想你呢！” “是吗？有多想？”他俯身，靠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呵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耳朵里，痒痒的，羽毛一般。 乔沐元被他逗得笑，缩了缩肩膀：“痒……” “什么？”他没听清，“有多想？嗯？” “大概就是想跟你三天三夜不下床那种想。”自从睡过之后，乔沐元说话愈发直白，反正自己男朋友，不撩白不撩。 纪长慕的唇在她的耳边刮了一下，哑声：“不喊疼了？” “看你技术咯。” “……”纪长慕的手游走在她的身上，“回去收拾你。” 车子刚停在浣花，纪长慕将喝醉的乔沐元从车上抱出，沿着楼梯上卧室。 毛球屁颠屁颠跟在后头上来，被纪长慕无情地关在门外。 纪长慕不喜欢开太亮的灯，照例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壁灯，暖黄色的光倾泻在床单上，他将乔沐元放下时，小姑娘“呀”地叫了一声。 没等她回过神，纪长慕那铺天盖地的吻已经落下。 自从去了琼州，他也想她想得厉害。 今天晚上推了一个应酬，原本打算过两天再飞回京城跟她一起过年，但下午的时候实在按捺不住，让人挑了最近的航班飞了过来。 如今美人在怀，他可真是庆幸飞过来了。 小姑娘被他弄得浑身燥热，嘴上再怎么跟纪长慕占上风，这个时候都是落下风的那一个，更何况在此之前，她还质疑过很多次纪长慕，他当然不会放过她。 夜色已深，北风呼啸。 乔沐元被纪长慕折腾得哭哭啼啼，以往，纪长慕最怕她哭，但在床上不会。 她一哭，他最多哄两下，该怎样还是怎样。 后来乔沐元哭得嗓子都哑了，某人也没放过她。 他会哄着她说一些好听的话，比如一边磨她一边让她叫“老公”，若是不叫，他有的是办法。 乔沐元被他逼着喊了好几次“老公”，他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还有，他还会问她一些平日里她不耐烦的问题，比如“晚上跟沈隽说话没有”。 乔沐元并不想回答他，但他不依不饶，只好哭着闹着挠他，再抽抽搭搭道：“只是说了几句话……醋精。” 真得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总的来说，纪长慕很满意。 乔沐元半醉半醒，很快累得抱着被子不肯再动一下。 第7340章 美人在怀（6） 纪长慕下床点了一支烟，站在阳台上，他眯起眼睛餍足地看着窗外夜色。 夜空深邃，繁星无数。 他很是满足。 还是把她圈在身边好，两地分别，他实在难熬。 纪长慕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没忘记给乔沐元卸妆洗澡，小姑娘软着身子猫在他的怀里，懒洋洋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尽管如此，她那薄薄的红唇启合之间还是娇嗔地埋怨了他几句：“纪长慕……你轻点。” “水温烫不烫？”他问。 乔沐元摇头。 “凉不凉？” 乔沐元又摇头。 那大概是正好，纪长慕替她简简单单洗了个澡，自己又出了一身汗。 浴室闷热，但更让他闷热的是这无处安放的情动。 又抽了两支烟，他才将自己身体内的火压下去，搂住乔沐元的肩膀睡下。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醒来时纪长慕已经换好衣服。 她打了个呵欠，抓着被子，扑闪的大眼睛盯着站在衣柜边试大衣的纪长慕。 纪长慕还不知道她已经醒了，换了几套衣服，听到身后轻轻软软的声音：“黑色那套好看。” 他转头，对上乔沐元的眼睛：“醒了？” “对呀，你在试衣服，是要出门吗？” “你也起床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买点年货。” “嘻嘻，对哦，要过年了。” “你是连过年都忘了吗？” “有你在身边，每一天都跟过年一样开心。” 纪长慕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走到床边，低头给了她一个清晨吻，气息缠绕，她的身上是淡雅的清香。 刚准备抽身，乔沐元忽然按住他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压在枕头上。 她那乌黑柔软的长发落在他的脖子间，小姑娘的眼睛里是风情万种的妩媚，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 小姑娘直直地盯着他看：“昨天晚上我喝多了。” “嗯，怎么了？” “被你占了不少便宜。”乔沐元一本正经。 “……” “现在让我占回来。”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嗯？” “九点半。”纪长慕郑重告知她，“你如果要占回来，那今天午饭也吃不了了。” “不是才九点半嘛，一次，就一次。” “乔沐元，你！”纪长慕无话可说，小色胚。 没等他反驳，乔沐元吻他，替他将穿好的衣服又给脱了。 纪长慕由着她折腾，但原则上的事不会退让，他的手伸向床头的柜子翻找一番。 没想到，没有了。 纪长慕顿时推开她，理了理衣服：“晚上再说，没有t了。” “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呀？”她扑闪着一双刚睡醒的大眼睛，有些委屈，也有些难过。 “没有，过几年再说。” “为什么要过几年？过几年你就变心了是不是？” “不是，这是两码事。”纪长慕跟她解释，“没有不要孩子，但你还小。” “我要是小，你会碰我吗？说明我不小了，你就是不想要孩子！你别找借口！” 说罢，小姑娘生气地下床，踩着拖鞋去了洗手间，“砰”地关上门！ 第7341章 美人在怀（7） 纪长慕平白无故被乔沐元发了一通脾气。 他揉了揉额头，也下了床。 乔沐元换了一套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卡其色的长大衣，满是温柔小女人的样子。 纪长慕在楼下给她准备了一点吃的，乔沐元坐在餐桌边简单吃了点，没怎么搭理他。 纪长慕也没生气，笑着。 看来，一早没有满足她，她不高兴了。 至于孩子的事，只是她不高兴的一个借口。 “等会儿我们去壹号商厦逛逛，买点年货。”纪长慕知道壹号商厦是京城知名富人商城，必须有会员卡才能进，但会员卡只定向投放，以保证逛街群体的纯粹性。 纪长慕并没有多少买年货的习惯，他只是享受跟她在一起的这种仪式感。 像个真正的家。 “你自己去。”她不高兴，低着头拨弄盘子里的一块蛋糕。 “你要是不去那我也没兴趣过去了，本来就是想跟你一起去逛一逛，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嗯？” “我也没说要跟你一起过年，我又没嫁到你家，跟你在一块过年算什么？而且我家就在京城，我当然要回乔宅去，哥哥弟弟都回来，爸爸妈妈也在，一家人挺好，凭什么要跟你冷冷清清在一块。” “嫌跟我在一块冷清了？” “两个人当然冷清。” “嗯。”纪长慕听出了言外之意，还是在埋怨他不要孩子的事，“阿元，你听我说，可能我比你更想要一个孩子，但在孩子之外，我更在乎的是你。你刚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年纪太小了，而为人母亲又是一件非常艰难、沉重的事，需要负起很多的责任。我想等过几年再说也是这个意思，等你再长大一些。” “谁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乔沐元还在气头上。 “刚刚说的都是我心里话。” “那我想生孩子凭什么你来决定？你凭什么又能来定义我年纪小不小、成不成熟？” “乔沐元！”纪长慕呵斥她一声，“有话好好说，别阴阳怪气。” “不吃了！”乔沐元红着眼，扔掉刀叉。 他居然吼她。 他居然吼了她！ 乔沐元委屈得厉害，转头就往楼上跑，“砰”一声关上房间门，委屈得厉害。 不就是孩子的事吗？是觉得她无法对孩子负责还是觉得她没玩够？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说明他根本不了解她。 她真得好想要个小宝宝。 纪长慕单手撑着脑袋，不小心又跟乔沐元拌了嘴。 略无奈，纪长慕只好自己一个人用完早餐。 等了约摸半个小时，本想等乔沐元气消一些他就上楼再跟她谈谈，结果，他看到乔沐元收了几件衣服交给佣人，自己下楼来。 “我回乔宅了。”她淡淡道，“年后见吧。” “不跟我一起过年了？” “不了。” 纪长慕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终究点点头：“行吧。” 他的眼底是无限落寞，但也没拦她，任由她带着佣人和衣服回去。 小公主这脾气，也是真得大。 第7342章 美人在怀（8） 乔沐元坐进车里的时候还在难过，他都不知道挽留一下她的吗？ 男人都一个德行，女人得到手之后就变得没有耐心，也不爱哄了，纪长慕也一个样。 不哄就算，她又不是没人哄。 回了家，她看到乔知行在。 “姐？”乔知行也刚刚下飞机不久，“真巧啊，我刚回来你就回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放假了？” “哪有假，我这不是太想家了吗？自己请了一周假回来的。” “你上个月刚从家里过去，不回来也没事。” “那不行，我就喜欢在家里过年，国外没有年味。” 乔沐元往楼上走，乔知行叫住她：“姐，你今天怎么回乔宅了？” “过年了，当然就回来了。” “哦，我还以为你要去琼州或者滨城过年，毕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回乔家不合时宜。” “乔知行！”乔沐元生气，“我还没嫁出去呢！！！” “快了嘛，你跟我姐夫都到那个地步了。” 乔沐元不想听到有人提纪长慕，闷着头就往自己卧室走。 乔知行默，怎么了？他也没说错啊。 该不会两人吵架了吧？很有可能。 但他姐姐好哄的很，再怎么不高兴，哄两句就好，除非纪长慕压根不会哄人。 但也不像，他姐夫挺会的。 乔知行莫名其妙被姐姐发脾气了，蓝瘦。 他一个人回自己房间整理行李，等着中午吃乔家的饭菜。 还是家里的饭菜最好吃，国外的他始终不习惯。 没想到，中午，乔沐元还是没下楼，让佣人将饭菜送到了她房间去。 乔知行好奇，怎么了？真得跟姐夫生气了？不会吧？ 年轻就是好，用不完的精力。像他的话，每天做那么多实验背那么多医学课本，连谈恋爱的精力都没有，别说吵架了。 但能惹到姐姐的似乎也就只有姐夫了…… 乔知行也不敢轻易上楼找乔沐元，他也不高兴当这和事佬，毕竟谈恋爱是人家两个人的事。 他下午开了跑车去找朋友兜风了。 …… 一直到除夕，家里都只有乔沐元和乔知行在，姐弟俩也不怎么照面。 到了除夕下午，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回了家，家里渐渐热闹起来，有了过年的气氛。 每到新年，乔宅都会换上崭新的红对联、窗花，还有红灯笼，古朴的宅子里别有风味，每一扇窗户都擦得干干净净。 乔斯年很有兴致，在书房里写了几副对联。 乔知行兴致也高，借了爸爸的毛笔写了几个“福”字。 书房里焚了香，烟雾袅袅，香气宜人，令人心安。 “爸，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乔知行问。 “不知道他，可能晚上才回。” “乔氏这么忙？” “嗯，很多员工今天下午才放假，他作为接班人，理应陪着。” “哥哥真是辛苦了，还好爸爸没有把乔氏交给我，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怎么没见到纪长慕？” “姐夫？不知道哇，这个应该问姐姐。” “不问了，纪长慕可能是在琼州过年。” 第7343章 美人在怀（9） 乔斯年也是难得有闲情逸致，破天荒关心了一番乔知行的学业，问了问他在大学的日常。 平日里乔斯年不管多忙，过年一般都会回家，难得团圆的日子。 楼下。 叶佳期把乔乘帆的土豆又给抱回来了，乔沐元将毛球也带回了乔宅，一猫一狗，玩得十分开心。 一早上浣花的佣人将毛球抱过来时悄悄告诉乔沐元，说纪先生没回浣花，她走那天，纪先生也走了。 现在的浣花只有几个佣人在，打扫得干干净净，也都贴了崭新的对联和窗花，买了新的绿植，很有过年的氛围。 乔沐元抱着毛球，给它顺毛。 叶佳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时尚杂志，土豆安稳地躺在她的怀里，一脸舒适。 “沐元，纪先生呢？回琼州了还是去了滨城？” “我不知道。”乔沐元蹲在地上逗毛球玩，回复得很敷衍。 “怎么不问问？” “懒得问。” “这哪行？沐元，哪有这样当人家女朋友的？新年是重要的日子，好歹打个电话问问，道个祝福。”叶佳期道，“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乔家不讲礼数，没礼貌。” “妈，我还没嫁给他呢，只是男女朋友，要讲什么礼数啊。”乔沐元不肯。 “行吧，行吧，这是你跟纪先生之间的事，你也大了，我管不了了。” “嗯。”乔沐元没抬头，脸上是闷闷不乐的小表情。 叶佳期猜测她是不是跟纪长慕吵架了？ 两人好起来的时候满眼里都是对方，吵起架来似乎也不含糊。 但纪长慕不是那种会跟乔沐元吵架的人，那男人极有分寸感。 叶佳期也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吵架的事。 “喵……”毛球冲乔沐元叫了一声。 乔沐元抱起它：“妈，我去后院练琴。” “嗯，去吧。” 叶佳期还在翻着手上的杂志，手边是一杯玫瑰花茶，白色的热气氤氲在杯口上。 没多久，乔斯年下了楼。 “在看什么？”他难得清闲，坐在叶佳期的身边。 “随便翻翻杂志，想要这个包。”叶佳期指着一款新出的限定包给他看。 “英国限定……我打给电话给那边的助理，让他给你买。” “好啊，正好两款，一款给我，一款给乔沐元。” “你可真是买什么都不忘记你女儿。” “嘘，小姑娘心情看着不怎么好，我哄她开心呢！” 乔斯年知道叶佳期最疼这个女儿，他也疼。 而且，乔沐元如今有了男朋友，以后在家的机会也不会很多了，他们谁也不舍得。 叶佳期喝了一口茶，小声道：“我刚刚问她纪先生去哪里了，她说不知道，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来那人惹你家女儿不开心了。” “小打小闹，不用管。”乔斯年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两人相处之间的小摩擦，没有什么原则性问题的话，都不是大问题。 “那你明天给她包个厚一点的新年红包，这样她就开心了。” “我知道。” 叶佳期笑了，将土豆放在他怀里给他抱着。 第7344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1） 乔斯年不喜欢这种小狗，黏人又娇气，让人受不了。 但叶佳期塞给了他，他也就象征性逗它玩了会儿，又丢给了叶佳期，他懒得逗这种小宠物。 下午三四点时，天阴了下来，乌云蔽日，白昼如黑夜。 这天气，看着像是要下雪。 叶佳期去厨房看了看年夜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们没有在外面用饭的习惯，每年几乎都是在乔宅吃年夜饭过除夕。 饭菜很丰盛，叶佳期挺满意。 看着厨房外的天色，她感慨：“要下雪了。” 厨娘应道：“是呢，太太，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雪。” “下雪好，更有过年的气氛。” “对，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看雪聊聊天更好的呢！” “你忙完今天的年夜饭就早点回去，不然要是下雪堵路，回去会很晚了。” “谢谢太太。” 叶佳期给小姐妹们打了电话互相提前道了祝福。 正打着电话，见到院子里有车开进来，是乔乘帆的宾利。 乘帆回来了啊。 乔乘帆风尘仆仆回到乔宅，深邃的五官上是疏冷的清寒，但一回来，眉眼里带了笑意，分别跟家里人打了招呼。 他正好忙完了乔氏的事情，还有一些事都交给了井锐。 听说爸爸在书房，他又从楼梯上了楼问了好。 乔知行在台球室打球，乔乘帆走过去，脱掉自己的大衣外套，拿起球杆，跟乔知行一起打台球。 两人球技不相上下，不过都是大忙人，疏于练习。 乔知行春风满面，嘴角上总挂着爽朗的笑意，乔乘帆不一样，乔乘帆更稳重平和一些，不怎么会笑，大多数时候很认真。 “哥，晚上住乔宅还是回你的别墅？” “晚上陪爸爸喝酒，可能回不去。” “那就别回去了，难得一家人在一块，我可是请了假才回来的。” “你上个月不是刚从家里过去？看来哈佛也没有那么忙。” “不是哈佛不忙，是我天分高，事半功倍，能省很多时间。” “我听说学医容易头秃，你可小心了。” “……” 乔乘帆和乔知行关系很和睦，两人打了会儿球，累了就站在一旁喝着矿泉水聊着天。 “这天气，像是要下雪了。”乔知行看向窗外，“哥，你怎么还不交女朋友？” “女人麻烦。” “也不麻烦，就是要哄哄，做错事得哄着，吃醋了也得哄着，发小脾气也得哄着。总之记住一条，她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倒挺懂，交女朋友了？” “我哪有那个时间。” “那你跟我说个P。” “……”乔知行又被他哥给怼了。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哄女人。”乔乘帆喝了一口矿泉水。 乔知行又给他分析一番：“哥，你这样的适合门当户对相亲，让爸妈给你介绍个差不多的女孩子，时间差不多就可以结婚了，这样的女孩子不需要哄太多，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不用你管。” 说着，乔乘帆丢下矿泉水瓶，继续打球。 第7345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2） “咦，我姐夫怎么没来？”乔知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下午四点十分了。” “他和乔沐元还没结婚，来乔家，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啊，他家就他和妈妈，家庭关系简单，来乔宅一起过年不是很好吗？”乔知行眼里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他反正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那你倒是打个电话问问。” “……”乔知行今天被他哥怼了好几次了。 工作不顺？ 玩了会儿台球，乔乘帆去游泳池游泳，乔知行去准备烟火。 小时候，他很喜欢玩烟火，后来年纪大了不怎么玩了，但他知道乔沐元喜欢。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乔知行看了看时间，五点了，看来他姐夫不来了。 乔知行也不确定，干脆用病情回访为理由打了个电话给纪长慕。 那头接起。 “纪先生，我是乔知行。” “嗯，我知道。”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我刚从美国回来，如果你有空的话，我给你做个检查，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已经康复，半个月刚在京城医院做过检查，多谢小公子。” “哦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对病人挺负责的。” “嗯，是。” “那个……”乔知行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今天除夕，纪先生在哪里过年？” “乔小公子觉得我该在哪里过年？” “……”乔知行没想到这人把问题抛给了他，坏透了，“当然是在重要的、在乎的人身边。” “是，没错。” “那看来纪先生是要去滨城过年了。” “下雪了。” 乔知行抬头，果然，外面的天空有飘飘悠悠的雪花落下，打电话之前还没有。 雪花一片接着一片往下落，洋洋洒洒，纸屑一般，铺天盖地。 这雪来得真快。 嗯？不对，滨城也在下雪？ 乔知行刚想说话，忽然发现电话被那头挂断了。 被纪长慕挂电话了？ 乔沐元高高兴兴下楼来：“下雪了！明天可以堆雪人了！知宝，我们明天一起堆雪人啊！” “不要叫我小名。”乔知行黑着脸。 乔沐元拉住他的胳膊：“那你说，明天一起堆雪人吗？不堆的话我就叫你小名了！” “……” 乔知行最后被迫同意。 “没想到除夕夜会下雪，太好了，这样才有过年的气氛。”乔沐元是家里最兴奋的一个。 “下雪就不能出门开跑车了。”乔知行一脸苦闷。 而且听天气预报说，是中到大雪，风也很大。 乔沐元穿了一身毛茸茸的高领白色毛衣，站在客厅不远处的窗户边，和乔知行站在一起看雪。 乔知行比她高出很多，站在他身边，她很有安全感。 乔宅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还有今天刚换上的新灯笼，也一盏一盏被点亮，那红色的光映照着乔宅的高楼花园，分外安宁。 隐匿在山脚下的乔宅犹如世外桃源。 很快，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那是刚落下的雪，洁白无瑕，平整干净。 第7346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3） 乔沐元喜欢看雪，要不是外面特别冷，她想出去看。 这时，乔宅的雕花铁门自动打开，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进来。 听到车子引擎声，乔沐元和乔知行心里头都惊讶了几秒，这个点还有谁会过来？乔家年夜饭从来不邀请外人的。 车子在大院里停下，从他们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车里的那人款款下车，风度翩翩。 皮鞋踩在雪地上，刚下来，大衣和头发上就都沾了几片雪花，有佣人立刻给他撑伞。 “是我姐夫。”乔知行笑道。 难怪刚刚打电话，姐夫说下雪了，原来他在京城。 “谁让他来的。”乔沐元跑开，嘴巴撅起。 她没想到他今天晚上会来，上次吵架后他也没哄她，一句都没哄，也不给她打电话，她都快以为他要跟她分手了。 男人就是这样，得到手就不珍惜了。 她没想到纪长慕也这样。 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来乔宅。 见了她爸妈，这男人就有些肆无忌惮了，连乔宅都敢随随便便进，还挑今天这样的日子。 嚣张得明目张胆。 乔沐元转头就往自己房间跑！ 纪长慕来到乔家，先礼貌地跟乔斯年夫妇问好，又给乔家人带上新年礼物。 看了一圈，没有见到乔沐元，他温和的脸上是清风霁月的笑意，礼貌又儒雅：“阿元呢？” 叶佳期听到他这么问，果然，两人大概率是拌嘴了，纪长慕亲自来赔不是。 叶佳期回应他：“在她房间里，好像说是要赶一份设计稿，我也不清楚，纪先生你上去看看。” “行。”纪长慕点点头，脸上始终是让人亲近的微笑，君子端方，温润风雅。 纪长慕将脱下来的大衣交给佣人，他缓步上了楼，敲了敲乔沐元房间的门。 “阿元，开门，我是纪长慕。” 乔沐元捂住耳朵，不吭气。 “阿元。” 乔沐元还是没动静。 纪长慕知道她大概是不想见他，但他却耐着性子和脾气：“阿元，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我就走。” 乔沐元终于嫌他烦了：“我不听，你现在就走。” “不开门的话，那我在门口说了，可能会被别人听见。关于上次我……” “哐”一声，乔沐元气呼呼地站在他身边，拉开了门，小脸蛋上满是怒意。 那些话是能当着别人面说的吗？！ 纪长慕就知道她会开门，小姑娘脸皮薄。 这举动显得他更无耻了一些。 纪长慕往前两三步，将她推倒在墙边，顺手关上门。 还是把门关上好，要是被乔爷他们瞧见他“欺负”乔沐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除夕夜赶他出去都是轻的。 “纪长慕！你松开！你松手！”乔沐元捶他的肩膀。 可她哪里是纪长慕的对手，纪长慕的大手压住她的肩膀，没怎么用力，但仍旧把乔沐元按得死死的。 他低下头，看着她那张娇嫩白皙又好看的脸，喉咙动了动，先在她的唇上轻了两下。 乔沐元躲，但躲不开。 纪长慕的唇很凉，带着室外的几分薄寒。 第7347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4） 亲了两下，他放开她，但双手仍旧捧住她的脸庞，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好几天没理我了。”纪长慕声音沙哑，目光灼灼，“今天我来找你还不愿意见我。” “纪长慕，你恶人先告状，你是不是跟我爸妈说我不理你？”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在他们面前说他们小公主的坏话？嗯？我要是说了，他们不让你嫁给我怎么办？” “你根本没想娶我，你无理取闹。” “你要是觉得我不想娶你，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除非你不愿意嫁。” “行，就是我不愿意嫁了！”乔沐元反驳他，跟他对视，“纪长慕，我不想嫁给你了。结婚生子，天经地义，你却连孩子都不要，我还嫁给你干什么？” “我没有说不要，只是……”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你证明啊！” “……”纪长慕差点被她套进去，“这个事我们再慢慢商量，JY局势不稳，我需要来回奔波甚至出国出差，你如果怀孕了，我不能照顾好你，会留下遗憾，明白吗？对你来说怀孕生孩子是大事，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纪长慕换了个说辞。 果然，乔沐元眼眸子里有闪过的水光，似乎有了动容。 纪长慕就知道，对付这小姑娘不能跟她吵架，一吵架，她整个人都变得不讲理。 攻心为上。 纪长慕捧住她的脸庞，眸中是无限深情。 乔沐元妥协了：“JY局势不稳？发生什么事了？” 纪长慕从货源、技术难关、资金链等多个方面给她分析了一番，这点小伎俩他自然拿手，乔沐元根本不会懂。 小姑娘的双手揪住他的衣服，那是担心和紧张的表现。 末了，纪长慕安慰她：“都只是暂时的困难，给我半年时间能解决，不用担心。只是这半年我可能需要琼州和京城来回跑，所以没有办法一心照顾你，孩子的事，我们迟点再说好吗？” 他是一副温柔平和的语气，眼神也那样真挚诚恳，惹得乔沐元心有愧疚，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他又道：“这些天不是故意不联系你，实在是JY总部走不开，年关将至，到处需要用钱，昨天我刚刚让财务部将尾款全部结掉。做科技不比其他，需要极大的现金流，但JY资金有些吃紧。” “那你还在拍卖会给我妈妈花那么多钱。” “那是应该的。” “你要是缺钱……跟我爸爸说吧，他会理解。” “不缺，只是需要调剂。” 一番说辞，哄得乔沐元又紧张又愧疚，倒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般。 纪长慕也知道不能骗小姑娘骗得太狠，但愿她以后就算知道了也能理解他的一片苦心。 她真得还小，不该将最美好的年纪耗费在家长里短里，她应该有自己的舞台。 乔沐元低下头，抽了抽鼻子：“我还是讨厌你。” “没关系，讨厌我可以骂我，别不理我就行。”纪长慕将她拥入怀中，“留我吃年夜饭？嗯？” 第7348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5） “乔家的年夜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你得问我爸妈，我又做不了主。” “那没问题了，我给乔爷他们都带了礼物，他们没有反对。” 乔沐元觉得乔家在引狼入室。 乔沐元心里头还有些愤懑不平，攥着他的衣服撒了会儿气。 他既然主动过来赔礼道歉了，她也应该见好就收，不然还能真跟他闹一辈子不成。 要真闹得不可开交，她还上哪去找纪长慕这样的男人。 纪长慕压着她在墙边亲了亲，气氛逐渐暧昧起来，但碍于等会儿还要吃年夜饭，没多久纪长慕就放过了她。 他们手牵手下了楼。 乔知行正翘着腿在打游戏，抬头见到他们，心里头“啧”了一声，他姐夫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把姐姐哄好了。 要知道，姐姐在家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 年夜饭在乔宅最大的餐厅里准备好，每到这个时候，乔斯年都会从酒窖里拿出多年珍藏的红酒。 今年家里多了一个人，叶佳期心里头挺高兴的，但她估计乔斯年喜忧参半，心里头始终不舍得将女儿嫁出去。 桌子上摆放了金色的骨瓷餐具，闪着低调奢华的光，整齐有致。 一张不算长的桌子，乔斯年坐在主位，乔沐元和纪长慕坐在一起。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气氛比较融洽，乔斯年也从来不在家里人面前摆架子，乔家人的相处和谐愉悦。 纪长慕第一次在乔沐元家里吃年夜饭，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他并不拘束，更何况，他早已见过乔爷和乔太太。 男人之间有聊不完的事业上的话题。 乔沐元大多数时候在跟乔知行聊天，姐弟俩年纪相仿，聊的都是他们这个年纪喜欢的东西，跑车，音乐，歌剧，手办，网游……他们俩什么都能聊。 爸爸的酒很好喝，乔沐元不免多喝了几杯。 可惜，她的酒量一向很浅，这款红酒酒劲又大，她很快有些晕乎乎的。 叶佳期顺手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放着每年除夕都会放的节目，喜气洋洋。 乔沐元偶尔会抬头看看电视，总是能在电视上看到熟悉的人：“傅叔叔。” “是，他身边是傅将军。”叶佳期附和。 “傅爷爷多大了啊？我还是小时候见过他，他现在在养老院？” “快八十岁了，精神很好，是在养老院。” 电视上又闪过很多乔沐元熟悉的面孔，大多是她自小就认识的叔叔阿姨们，好几个阿姨还是一级歌唱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献唱。 也有人邀请爸爸，但爸爸不喜欢去这些场合，更不喜欢露面，比起外面世界的繁华，他更喜欢家里的温馨。 爸爸身边的朋友都说爸爸是为数不多家庭观念极重的人。 坐到爸爸这个位置，大多不着家，但爸爸跟他们都不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乔沐元从小到大都在温暖的家里长大，性子格外活泼开朗。 要知道，她的那些同学，很多都是重组家庭，有些还是私生子。 第7349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6） 饭吃着吃着就开始随意起来，纪长慕被压着喝了不少酒。 他今天晚上很高兴，不管谁劝酒都来者不拒。 乔沐元吃到一半出去看雪，她这会儿倒不怕冷了，撑着伞偷偷溜出去。 佣人发现，惊叫：“大小姐，外面太冷了，你快回来啊！雪下得很大！” “没事，不要告诉他们啊，我就玩一会儿。” 乔沐元想看看雪中的梅花，也想看映着灯光的白雪，也想看那在风中摇曳的红灯笼。 雪下得很大，她收起伞，蹲下身在地上揉了一个小雪团，用力丢出去。 佣人跟在她身后，吓得心惊胆战，又不敢阻拦，只好一个劲劝：“大小姐，还是回去吧，你的脸冻红了呢！” “不是冻红的，是家里温度太高，热的。” “冷热交替，很容易感冒。” “没关系，感冒就在家里躺着，也挺好。” “会很难受啊。”佣人急得不得了。 偏偏乔沐元一点都不急，非要玩雪。 今天的兴致忽然就好了起来，看什么都很美好。 揉了好几个雪团，她这才罢休。 有佣人通风报信，去餐厅里告诉叶佳期：“太太，大小姐在外面玩雪不肯回来，外面可冷了，我们劝不住。” “是吗？”叶佳期无奈，“这么大了还贪玩。” “我去看看。”纪长慕站起身。 他随手拿过佣人递过来的大衣，一边往外走一边穿上，走到门外果然看到乔沐元一个人在玩雪。 纪长慕眉头紧皱。 乔沐元这是喝多了。 “乔沐元！”他疾步走过去，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她。 “哎！”乔沐元猝不及防，天旋地转之间立马勾住纪长慕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来。 灯光映在纪长慕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那样澄澈撩人，他的胸膛宽厚且温暖。 乔沐元的小脸蛋上也映了一层红灯笼的光，愈发明艳动人，像春日的山茶花。 纪长慕抱着她回去：“外面这么冷很容易感冒。” “不会的，就玩一会会。” “我让人给你冲杯姜茶，不然明天一早就得感冒。”纪长慕当然不会听她的，吩咐佣人给煮了红糖姜茶驱寒，“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上楼休息一会儿。” “一起上去好不好？” “在邀请我？” 她躲进他的胸膛，小声：“想亲你了。” 纪长慕笑了。 乔沐元真得是小女孩性子啊，纯粹又美好。 之前还恨得他牙痒痒，这会儿又主动邀请他，哪里还有他晚上来时的半点样子。 他抱着她上楼。 刚在卧室将她放下，乔沐元踮起脚尖主动亲他的唇，辗转碾压，她的唇上是室外的冰寒，很冷，但没多久，火花四溅。 她的手伸进他的毛衣里，冰冰凉凉，在他的腰上来回摩挲，又往下探。 纪长慕抓住她：“我还得下楼跟你爸爸喝酒，你先休息，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跨年。” “不许骗我。” “不会。” 乔沐元这才放开他。 她的脸上是喝醉的潮红，久久不退。 纪长慕将她交给了佣人，自己一个人下楼。 第7350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7） 佣人给乔沐元递上热姜茶。 乔沐元抱着杯子，热茶暖心暖肺，她盘坐在飘窗边的床榻上，用毯子裹着脚和腿，双目远望窗外。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室内让她心安。 手机开始不停地响，有人给她私发了短信，也有群在不停地互相祝福。 乔沐元低下头，她看到一个熟悉但很久没见的人名字：陈翰声。 陈翰声给她发了简短的祝福：乔小姐，除夕快乐，明天又是一个新年了。 乔沐元回复他：你也是，除夕快乐。 陈翰声没想到她在线，随即回道：谢谢。 乔沐元闲着也是闲着，跟他开了语音攀谈起来，得知陈翰声在国内，回来过年了。 他听从了她的意见留在国外继续深造，家里的钱不够，他大部分时间还在勤工俭学，周末会去做一些比较赚钱的兼职。 跟乔沐元聊天，陈翰声非常开心。 但大部分时间他怕打扰到她，只默默关注着她的动态和一些新闻。 他得知她和纪先生重新在一起了。 挺好的，他早就发现，乔沐元只有在看到纪长慕的时候眼睛里才会有不一样的光。 正因为早就看明白了，所以他从来都把对乔沐元的喜欢放在心里，不去打扰，也不给她增添麻烦。 能跟她做朋友，他已经很感谢。 “今天是除夕夜，你吃过饭了吗？”乔沐元问道。 “吃过了，正在跟家里人一起看电视。” “挺好的呀，我还没有吃完呢！” “那我不打扰你了？” “没事，我正好吃饱了出来透透气，等会儿再继续去吃。” 陈翰声笑了：“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晚上喝了不少，因为今天心情不错。” “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 “谢谢，欢迎你来京城玩。” “会有机会的。” 也没有聊太久，挂了语音聊天。 乔沐元继续喝着姜茶看窗外飞雪。 这样的时光真好啊，想按下定格键。 男人之间喝了酒就有说不完的话，乔沐元吃了点心，看了烟火，又洗了澡换了睡衣，还没见纪长慕上来。 快十一点了呢！ 他们之间有这么多话聊吗？ 正琢磨着，卧室的门被推开。 纪长慕随手关上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乔沐元坐在床上，身上是一件桃红色的蕾丝稠质睡衣，乌黑的头发落在肩头，眸色潋滟，如春水桃花。 纪长慕喉咙一动。 听到声响，乔沐元摘下耳机：“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一个人跨年了。” “你爸爸酒量太好，我和你哥两个人都比不过他一个。” “看来我爸今天兴致不错呀，他平时很克制的。” “是，他心情不错。” “他们都回房了？” “应该是，我上来的时候餐厅灯已经关了。” “我家里人知道你来我房间了吗？”乔沐元故意问。 纪长慕走过去，俯身，低头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两下：“他们都没有给我准备客房，你说呢？” “我房间没有那个，你出去找找。”既然他暂时不想要宝宝，那她也不要了，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第7351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8） “不太好，我注意点。”纪长慕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乔沐元家里到处找那个东西。 他浑身都是酒气，本想洗个澡再过来，但他话音刚落，乔沐元就勾住了他的脖子，柔弱无骨的小手缠着他，像那常青藤一样。 亲吻，相拥，自然而亲密。 纪长慕抬手脱去自己的衣服。 关了最亮的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氛围灯。 乔沐元心口发烫，心脏跳个不停，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样悸动，热烈而痴缠。 纪长慕在这种事情上喜欢占据主导地位，由着自己的喜好来，也不管小姑娘哭得有多厉害。 要了她一次后，纪长慕去浴室洗澡。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被窝里等他回来，身上都是属于他的气息。 她在等他一起跨年。 纪长慕掐着时间点，距离新年还有五分钟时，他睡在了她的身边，不知从何处拿了个红包过来递给她：“给，新年红包。” “多少钱？” “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咱们刚刚睡过你就给我钱，挺那个的……” 纪长慕笑得厉害：“你这小脑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乔沐元拆开红包，不是钱，是两片玫瑰形状的厚实金条，金光闪闪，做工精巧。 乔沐元很喜欢：“你挺会送礼物的。” “你喜欢就好。” “喜欢。”乔沐元也从枕头底下拿了一个红包给他，“送你的。” “什么？”他也好奇，没想到自己会有份。 “你拆开看看。”乔沐元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小手在他的睡衣上一遍一遍摩挲。 纪长慕打开红包，是一枚唐朝的压岁铜钱，很稀有：“你从哪里得来的？我记得这可是稀世珍宝，市场上已经没有。” “十一岁那年爸爸送我的礼物，现在送给你啦！”正好，外面有掐点的烟火在空中绽放，乔沐元知道零点到了，“新年快乐啊，纪哥哥，岁岁平安。” “阿元，新年快乐。” 纪长慕控制不了自己，再一次将她压下。 乔沐元也渐渐学会配合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什么都不懂。 两情相悦，身与心都是无比的契合与愉悦。 乔沐元没有睡意，恰好纪长慕也没有，两人缠绵了很久。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和纪长慕又很早起了床。 新年，乔沐元不会赖床，穿上新买的衣服，和纪长慕一起下了楼，像一对新婚的夫妻。 乔知行还好早早吃了早餐，不然他这单身狗得被完虐。 他哥那单身狗也挺有自知之明，没有往餐厅跑，跟他坐在一处看报纸喝茶。 乔沐元和纪长慕是家里起得最迟的，他们在小餐厅慢慢用完早餐，纪长慕对乔沐元很照顾。 外面的雪停了，地上是厚厚一层。 “纪哥哥，等会儿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会感冒。”他不肯。 “可是我很想堆呢！” “那你在家看着，我帮你堆一个。” “好呀！”乔沐元很高兴，“对了，我们家一般早上要出去拜年。” 第7352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9） “去亲戚朋友家？” “嗯。”乔沐元点点头，“你跟我一起吧，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下次吧，等我们结过婚后。” “也行，那我跟弟弟去拜年，你在家堆雪人。” “行。” 说起来是拜年，其实也就是在附近几家走走，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叔叔阿姨家。 乔乘帆年纪大了，一般不再过去，拜年就成了乔沐元和乔知行的事。 当然，还会有叔叔阿姨家的小朋友来他们家拜年串门，很是热闹。 小时候更热闹一些，长大后大家都比较矜持。 乔沐元出去拜年，纪长慕就在院子里给她堆了个很大的雪人。 一早上，宁悠领着宋北森和江云想来给乔斯年和叶佳期拜年，叶佳期分别给了他们很厚的红包。 宋北森是被宁悠押着过来的，他想出去跟朋友玩，但宁悠不让。 宋北森很叛逆，但多多少少会给自己亲姐姐一点面子。 叶佳期拉着宁悠和江云想聊了半天，得知江云想期末考试很出色，在年级考了第一名，是非常好的成绩，很有希望进顶级院校。 宋北森成绩很差，在班上垫底，听说有一门考试直接都没去。 叶佳期又问了宁悠关于她爸爸妈妈最近的情况，得知宋邵言带着宁安出国旅游了，这才放心一二，不然，宁安那身体又受不了。 有客人来一般都是叶佳期在应对，昨天下了大雪，今天来的人不多。 乔斯年和纪长慕在茶室喝茶聊天，倒有谈不完的话题。 乔乘帆难得清闲，他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他在自己的书房里学习一些新的飞行技巧。 他早就在意大利拿到了飞行驾驶证，但手生了，打算今年无论如何都要抽空去飞几趟，驾驶飞机遨游天空的感觉是别的任何事情都比不上的。 大院里的雪人被几个几岁的小朋友发现了，纷纷往雪人身上又戴了几顶帽子，几副手套，这雪人变得滑稽又好笑。 乔沐元中午跟乔知行一起回来了。 她看到雪人，笑得肚子疼，也太可爱了呢！ 真得是纪长慕那个人堆的？ 她一回来就找纪长慕，结果在爸爸的茶室里找到了他。 小姑娘靠着门吐吐舌：“爸，我要跟你借纪哥哥一用。” “回来了？”乔斯年宠溺地看向她，今天的乔沐元活泼可爱，宽松的鹅黄色毛衣外罩了一件短呢子外套，头上编了好几个麻花辫。 “对呀，得了好多压岁钱呢！” “等你结了婚，按风俗，可就没有压岁钱了。” “好像是……那可太吃亏了。”每年她能得到不少压岁钱，尤其是从爸爸和妈妈这里。 乔斯年看到她这样，笑起来：“行了，以后也不靠我们养你了。” 以后就把她交给纪长慕了。 养这么大的女儿交给别人，他是真舍不得。 但纪长慕值得托付。 乔沐元终于把纪长慕接走，搂住他亲了几口，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奶糖：“很甜的。” 小姑娘满眼里都是闪烁的光。 第7353章 我陪你一起跨年（10） 纪长慕作为一个很成熟的男人，确实不怎么爱吃糖，但成年后，他吃过的糖都是乔沐元喂给他的，不止一次。 但在他的心里，乔沐元是比糖还甜的存在。 中午吃了饭，纪长慕带乔沐元去了一趟滨城。 他很多年没有跟母亲一起过年，今年的话……带着乔沐元一起去，母亲应该会更高兴。 果然，杨淑筝见到他们过来，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虽然她前不久才刚刚见过乔沐元。 一起吃了晚饭，滨城天气很好，晚上的时候，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去逛滨城的夜市。 滨城是古城，在新年这样的重大节日，晚上尤其热闹。 到处是五彩斑斓的灯，纸灯，宫灯，桃木灯，走马灯……各式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还有很多长短不一的街市，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纪长慕和乔沐元像普通人一样走在街头，没有人认得他们，纪长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紧紧握着。 乔沐元的小手儿被他焐得暖和和的，小太阳一样。 她走不动的时候就要在路边的小店里坐坐，其实她更想让纪长慕背，但又知道他的身体暂时不允许，只好作罢。 滨城的夜市对于纪长慕来说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印象，记忆都开始模糊。 坐在店里往外看，四处张灯结彩，很有新年的气氛，而他们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小情侣，并肩坐在一起。 乔沐元靠在他的肩膀上，挽住他的胳膊，随手拿了一份菜单：“我要喝这个，草莓啵啵芝士奶茶。” “你这么爱喝奶茶，还喜欢晚上喝，要是变胖了可别赖我。” “你买不买？” “……”纪长慕乖乖点单。 拿到热奶茶的乔沐元一脸满足，小脸上都是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纪哥哥，很好喝哎，你也喝一口吧？” 她将奶茶递到他的嘴边。 “店里人多。”纪长慕自然不肯。 “没人认识我们。” “不喝。”纪长慕坚持自己的意见。 乔沐元“啧”了一声，这男人都很多年没回滨城了，还这么要面子的吗？ 她突然趁着纪长慕低头看手机的瞬间，侧过头，刚刚喝过奶茶的嘴唇儿亲了他一口，正好亲在他的唇上。 纪长慕猝不及防，转头睨她。 乔沐元嘻嘻笑：“草莓味哦。” “回去收拾你。”纪长慕保持微笑。 店里人多，乔沐元旁若无人，亲昵地看着他，满眼里都是小星星。 碰巧有一个带着个三四岁小女孩的女人和老公走过来，女人一看到纪长慕，惊喜地打招呼：“纪班长？刚刚看着像，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纪长慕抬头，眉头微蹙，显然已经不认得面前的人。 “班长，我们是高一同学啊，当时你是班长，我是音乐课代表。”女人很外向，说个不停。 乔沐元也不在乎别的女人跟纪长慕说话，她干脆逗了逗小女孩：“小宝贝，你今年几岁了？” “四岁。” “你手里拿的这个是什么呀？” 第7354章 天气晴，宜嫁娶（1） “会说话的娃娃。” “给姐姐玩一下好不好？”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抱紧她的娃娃，“只有一个。” “那姐姐拿巧克力跟你换好不好？”乔沐元拿出纪长慕晚上刚刚给她买的巧克力，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又想了想，接过，把娃娃给了乔沐元：“只可以玩一下下。” 乔沐元接过娃娃，拍了拍，果真会唱歌，她笑得很开心。 小时候也不是没玩过，但今天忽然就有了兴致。 乔沐元跟小女孩玩了很久，还给她买了奶茶，熟悉起来后，这个小女孩十分话痨，不停“姐姐”“姐姐”地叫。 直到纪长慕站起身，拉着她离开：“我带你去护城河走走。” 好吧，乔沐元只得跟小女孩依依不舍挥手告别。 走到室外，纪长慕仔细给她裹好围巾，又主动替她拿着奶茶杯。 “纪长慕，刚刚那女人是你老同学啊，她女儿很可爱。” “高一同学吧，记不清了。” “你果然是个特别薄情的人，至少以前是。” “我不否认。”纪长慕不生气，因为乔沐元说的没错，“十六岁前我高高在上，对谁都薄情，十六岁后家道中落，我的性格越来越凉薄，自然更是薄情。” “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问我你是谁，我说女朋友，她挺惊讶，以为我早就结婚了。” “她是不是喜欢过你啊？她看到你的时候很惊喜，而且一眼认了出来。” “可能吧，我不清楚，反正以前学校里喜欢我的人挺多的。” “啧。”某人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走在路上，随意散着步。 乔沐元想喝奶茶时就会抬起他的手喝两口奶茶，她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很是暖和。 “她女儿很可爱。”乔沐元又忍不住暗示某人。 “没你小时候可爱。” “那小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将来有一个女儿，那你觉得是她可爱呢，还是我小时候可爱？” 一道送命题。 纪长慕想都没想：“过去是你可爱，将来是她可爱。” “那你觉得你将来的女儿能有多可爱呢？” “……” “答不上来了吗？那早点生一个就知道啦。” “……”纪长慕指着不远处的护城河，“今天晚上护城河有花车游船。” “……”乔沐元鄙视他，又在回避话题。 他们在外面走了很久。 乔沐元也不觉得冷，只是稍稍有点累。 后来他们又去闹市区的清吧里喝了几杯酒，红酒怡情，都没喝多，气氛恰到好处。 过了十一点，纪长慕叫了司机来接。 回到纪家别墅，杨淑筝大概早就睡了，纪长慕抱着乔沐元去了他专门准备的一间主卧，房间很大。 乔沐元有些困了，他刚把她放下，她就抱着被子想睡觉。 “乔沐元，明天送你回京城。” “唔。”乔沐元迷迷糊糊，“你呢？一起回去吗？” “回，再陪你几天。” “然后呢？然后你就回琼州了吗？” “是。” “公司危机很严重？” 第7355章 天气晴，宜嫁娶（2） 撒出去的谎总得圆回来。 纪长慕眉头皱起，略沉吟几分：“小问题，我能解决。” “你别硬抗，有什么问题，如果我能帮你你就告诉我。” “我有分寸。” 为了不让乔沐元再往下问，纪长慕将她压倒在床上，低头吻上她的唇，修长的手指头挑开她的衣扣。 “嗯……”乔沐元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没到这种时候都会闭上眼睛默默享受他给予的亲吻，犹如溺进深海，愉悦心驰。 纪长慕的技巧也是逐日提升，偶尔还会在把她弄得上不去下不来时故意咬着她的耳朵逼她叫老公，逼她主动开口索要。 当然，也有代价。 乔沐元受不了的时候会用手指头挠他的后背，他的身后几乎每次都会出现新鲜的红印。 一次之后，纪长慕抱着她一起去洗澡。 温热的浴室里白雾氤氲，浴缸中，乔沐元躺在他的怀里。 她累起来就不想说话。 倒是纪长慕心满意足时会逗她说说话，像逗小猫一样。 他绕着她的长头发，低头，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喜欢滨城吗？” “嗯……”她迷糊地应着，“有你在的城市，我都喜欢。不过，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上学的学校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看看嘛……” “有机会再带你去。” “今年我想跟你去琼州，去那边的话，我需要换一份工作。” “你喜欢做什么？” “建筑设计。”乔沐元回应他，“以前觉得枯燥，如今读完这个专业又在付老工作室做了这么久，我觉得我还挺适合这份工作。” “但你水平太一般。” “纪长慕！”乔沐元生气了，拧了他的手臂，“有这么说自己女朋友的吗？！” “不然呢？该夸的时候得夸，该说实话的时候也得说实话。你这几年最引以为傲的作品大概就是给美术馆做的庭院设计，但你那份作品我私底下拿给琼州的业内大佬看过，他实话跟我说，很一般，甚至幼稚，美术馆采用了你的最终方案，完全是看在乔家和付老的面子。” “纪长慕！”乔沐元在水雾中睁开眼睛，转头瞪他，“你私底下还背着我干过这事？！” “一直没跟你说而已，怕打击你的自信，还有，若是说的大小姐不高兴了，说不定就不愿意当我女朋友。”纪长慕也笑了笑，搂住她的后脑勺。 乔沐元躲开，抬手从浴缸里甩了他一脸水：“纪长慕！你现在女朋友很不高兴！因为你挑了新年这一天跟她说这件事！” 纪长慕压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好了，我的错。” 乔沐元真得不高兴了，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呜呜喘了会儿气，气息不顺。 有被打击到，毕竟那份作品是她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 原来大家只是看在乔家的面子上表示赞许和满意啊。 她是乔家的大小姐，所以他们都在哄着她开心对吗？可她又不是不能接受批评的人。 小姑娘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第7356章 天气晴，宜嫁娶（3） 纪长慕给乔沐元顺了顺毛，又压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但乔沐元的心情并没有转好，似乎在惦记着他说的话。 她半天都没有开口，闷闷不乐拨弄着浴缸里的泡沫。 纪长慕趁机又道：“你还小，慢慢来，做设计本就需要积累和沉淀。一个是知识的积累，还有一个是年纪的积累，两者缺一不可，你才二十出头，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等你到了别的设计大佬的年纪，你只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你要的是慢慢沉下心继续努力上进，需要有人对你说实话，而不是听着别人的夸奖忘乎所以或者不接受任何人的批评。” “纪长慕，你是故意的，非要选择今天这样的日子来批评我，你是不是还把自己当我老师呢？”乔沐元真是生气啊。 “……”纪长慕笑着安抚她，“只是你提到了你的工作，我才想起来这回事。” “我是不是一无是处……你现在让我很怀疑自己啊！” “我的错，我的错，但我的意思是……你做得已经很好，只是需要历练。” 乔沐元似乎听不进他的辩解，纪长慕只好又哄了她半天。 洗好澡，纪长慕给她擦干身上的水，又帮她穿上睡衣，这才抱起她进了浴室。 乔沐元的手臂软绵绵的，背对着他睡下。 纪长慕还没有睡意，手指头在她的身上来回摩挲，想哄着她再做一两次。 可乔沐元被他挖苦得兴致全无，推开他的手：“睡觉了。” “……”纪长慕只好作罢。 他管这个叫自讨苦吃。 …… 第二天，纪长慕送乔沐元回京城。 乔沐元从杨阿姨那里得了份新年礼物，心情还不错，但一想到昨天的事，眼皮子又耷拉下来。 “阿元，喜欢英国吗？”纪长慕坐在她的身边，问道。 “喜欢，乔家有祖业在那边，我以前每年都会过去住一段时间。” “你以后还想不想拍戏？” “以前喜欢拍戏纯粹是因为好玩，现在长大了，也不想拍了，毕竟拍戏吃的是青春饭，而且乔家确实也不大喜欢我们抛头露面。不过舞蹈、小提琴、钢琴什么的我还是会一直喜欢，以后有演出的话会去。” “嗯。”纪长慕点点头。 乔沐元真得比前几年长大多了，不再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 也挺好。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乔沐元好奇。 “我在想，剑桥的设计专业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申请一个？如果你真得很喜欢建筑设计并要一生去做它的话，那也不在乎这几年时间的积累，多读书总归有益处。” 乔沐元恍然大悟。 从昨天晚上开始，纪长慕就在绕着弯想要送她出国读书。 乔沐元摇头：“我不出去，我要出去了，一年也见不了你几次了。再说，我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名气，我只要在你身边。” 真是小孩子的气话，纪长慕笑了笑。 “阿元，事业、学识、知识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也是能让你更加闪闪发光的东西。” 第7357章 天气晴，宜嫁娶（4） “我明白啊。”乔沐元不满，“我从小爸妈就这么跟我说。” “嗯……” “等等。”乔沐元转头睨了他一眼，“纪长慕！你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爹！我找你是让你当我男朋友的，不是让你来说教的！” 纪长慕笑了笑，这小姑娘确实也不好骗，他再多弯弯绕绕的说辞总能被她找到能反驳的点。 “乔沐元，我的意思是，再去读三年书，等你毕业了我们就要一个孩子。昨天我跟乔爷聊天的时候，他虽然没说什么，不干预你的事，但他心里头也不愿意你这么早就生孩子。” “我去英国读书，然后你留在琼州？我们异国恋？纪长慕，你要真这么想，那你就不该这么早招惹我。”乔沐元是真得有点生气了。 凭什么全部按照他的想法走？凭什么她全部都要听他的？他是不是忘了，他想要她去做一个独立优秀的女孩子，那么首先，她的思想也该是独立的，她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纪长慕也不气，脸上仍旧是温和的平静，眉眼里酿着温柔：“那你是怎么想的？” “纪长慕，我就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领证结婚？” “领证的话，随时都可以。” “随时都可以是吗？我看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天气晴，宜嫁娶，就这天了。” “可以。”纪长慕不反驳，反正他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她一个，“领完证我帮你申请英国的留学。” 乔沐元不吭声了。 她明白，纪长慕还是想让她出国再读几年书。 可他到底明不明白，没有他在身边，她的生活会失去快乐。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纪长慕，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忍受三年的异国分居，是吗？” “也不是，JY今年下半年正好在英国那边有新合作项目，计划大概是两年。如果你下半年顺利入学，我们也不用分居。”纪长慕哄着她，“而且，在国外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恋爱也好、同居也好，维持婚姻状态也好，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到时候你安心读书，我也会尽力留在英国。” 听上去很美好。 乔沐元的气消了一半。 但她还是淡淡道：“谁要你一起过去，天天跟你在一块，还怎么好好读书。” “也行，你要是不想天天看到我，或者想要保持距离感，我随时可以回琼州。” 乔沐元不说话了。 纪长慕知道她的气消了，他心里头明白，她想要的很简单……仅仅是他而已。 他何尝不是。 纪长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像是在给小奶猫顺毛。 乔沐元还在气头上，不搭理他。 车子开了一上午到达乔宅。 京城的雪停了，到处是白茫茫的世界，乔宅风景秀美，丝毫没有冰天雪地的清冷。 喷泉池和金鱼池都结了冰，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极好。 乔乘帆回了自己的别墅，乔知行在家里的放映厅看电影，一个人状态闲适，无比慵懒舒服。 乔沐元去找他，给他带了份爆米花。 第7358章 天气晴，宜嫁娶（5） 两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椅子上，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电影。 “姐夫呢？”乔知行问。 “在书房忙工作。” “哦，怎么没在滨城多玩几天？” “他在京城有事业，需要过来，我也更喜欢呆在乔宅。” “昨天晚上听我爸说，JY发展不错，势头很猛，刚进京城就已经快拿下一半的京城市场。” “我不懂。” “哦，我也不懂。” 姐弟俩窝在放映厅里看电影吃爆米花，他们两个性格比较像，都不是很深沉内敛的人，个性比较鲜明，也都很喜欢新鲜的事物。 他们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聊到一块。 乔知行又没什么脾气，就算发生争吵，他也会让着乔沐元。 大约看完一部电影，纪长慕过来找他们：“准备一下，该吃午饭了。” “知行，爸妈今天回来吗？”乔沐元问道。 “不回，去拜访首长们了。” “欧耶！”乔沐元很开心，“就我们三个咯？” “对。” “走啦，吃饭去！” 没有大人在家，乔沐元开心得很。 纪长慕见她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怎么就那么想要一个宝宝？ 挑了个小一点的餐厅，乔沐元和纪长慕坐在一起，乔知行坐在他们对面，全程吃狗粮。 还好，今天他姐夫和姐姐比较克制。 “知行，你下午去哪？”乔沐元跟他聊天。 “去找我的朋友打游戏。” “要不带上我吧。” “咳，这个你得问姐夫啊。” “不用问我，她做什么都行。” 乔知行“啧”了一声，姐夫真是大度，也不怕姐姐在外面喜欢上别的男孩子，要知道，在年纪这一块，姐夫可没有优势，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姐夫也不见得喜欢。 而且，据他所知，他的朋友里就有好几个暗恋乔沐元的，虽然都是弟弟，但弟弟好啊，弟弟会黏人会逗人开心。 今天的乔沐元因为有被纪长慕气到，跟他闹了会儿小脾气，全程没让纪长慕吃得安稳，一会儿让他剥虾，一会儿又把剥好的虾全都夹给他说不吃了。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纪长慕也不大跟她生气。 哪里能跟小朋友生气。 乔知行后来都看不下去了，要是爸妈在家，姐姐可不敢这么作。 乔知行提前吃完午饭，餐厅里就只剩下乔沐元和纪长慕两个人。 乔沐元很快也吃饱了，她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我肩膀疼。” “怎么了？” “前段时间画设计稿伤到了吧。” “要不要给医生看看？” “不用，你按按就好了。” 纪长慕明白了，她就是想让他给她按肩膀。 纪长慕给她按了几下：“力道行不行？” “还行，再重一点点。” 吃饱喝足，又有人按肩膀，乔沐元很快趴在纪长慕的怀里打盹，她困了。 纪长慕怕她着凉，抱着她去卧室睡。 虽然吃饱就午睡的习惯很糟糕，但看她睡得那么香，他也不忍心叫醒她。 …… 在乔宅呆了两三天，纪长慕和乔沐元回了浣花。 浣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无拘无束。 第7359章 天气晴，宜嫁娶（6） 毛球也被乔沐元带了回来，纪长慕白天会去分公司工作，也会去参加一些应酬，乔沐元会选择跟小姐妹出去逛街、做美容、娱乐。 晚上的时候两人会出去吃个饭或者纪长慕主动下厨给乔沐元做几样菜，吃过饭，他们会在浣花的后花园里散步消食。 冬天的夜晚很冷，雪后月色清泠，清辉遍地。 假山鱼池，叠影幽静，墙角处时不时飘过腊梅的香气。 偶尔，他们也会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纪长慕的腿上放着笔记本在工作，乔沐元也拿着画板在画设计稿，两人进入工作状态时都一样认真。 累了，乔沐元站起身：“纪哥哥，我去泳池游泳。” “行，需要我给你准备什么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小姑娘虽然是衣来伸手的大小姐，但自主能力还行，性格也比较独立，没有纨绔大小姐的那些坏习惯。 乔沐元换了一套玫瑰红的泳衣，显白又漂亮，衬得她身材娇小，腰肢盈盈一握。 室内开着暖气，她跳进泳池。 游了几个来回，她忽然看到纪长慕拿着笔记本过来了，小姑娘游到岸边去，笑着看向他：“你怎么过来了？” “一边看你游泳一边工作，效率应该会提高不少。” “流氓。” “……” 纪长慕也换了套宽松的家居服，他坐在长椅上，长腿随意交叠。 乔沐元又游了一个来回，渴了：“纪哥哥，我要喝可乐。” “家里没有可乐。”他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盯着泳池里的乔沐元看，“你这泳衣什么时候买的？很漂亮。” “年前跟朋友逛街时买的，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但只准穿给我一个人看。” “我偏不，我要穿去海滩招摇过市，气不气。”乔沐元大概是故意要气他，又想起他让她出国读书的事，“如果去英国留学了，我就天天在学校里穿比这还漂亮的衣服招摇过市，穿得像只花孔雀。” 纪长慕没生气，反倒笑出声，花孔雀？ “你笑什么？” “你穿的再漂亮，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真不怕我跟人跑了啊！”乔沐元反倒生气了。 “你要真想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纪长慕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些有的没的，他在池子边半蹲着，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不游的话就上来，昨天没做，今晚补上。” 乔沐元脸一红，哪跟哪。 他的手滑过她水润白皙的肌肤，唇角微微扬起。 “纪老师，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人以前也不这样的。 “不想要吗？不想的话那我今天晚上睡客房，不然我会忍不住。” “现在还早呢。” “这种事分什么早晚白天黑夜。” “……”乔沐元抬手，浇了他一脸水，“噗通”一声，背对他游走，不理他了。 水中的乔沐元脸颊滚烫，她以前还真以为纪长慕是什么禁欲矜冷贵公子，才不是。 第7360章 天气晴，宜嫁娶（7） 游完泳，乔沐元没怎么搭理纪长慕，又去后院练了会儿琴。 等她洗完澡回卧室时，纪长慕已经坐在床上，似乎在等她。 乔沐元的腰还有点酸，她真是怕了纪长慕在床上的那股劲儿，像是不把她折腾散架不罢休似的。 纪长慕放下手里的平板，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过来，有话跟你说。” “你能有什么话跟我说，就是想骗我过去。” 乔沐元说着说着还是过去了，坐在床上，跟他睡在一个被窝里。 “真有话跟你说。”纪长慕搂住她的腰，语气温柔，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明天晚上我在京城有一个饭局，想要你跟我一起去参加，愿不愿意？嗯？” “远不远？远的话我就不乐意了。” “不远，在京城世纪酒店。” “世纪酒店呀，乔氏旗下的高端酒店，也是京城最高的酒店。” “嗯，是，晚上六点。” “什么饭局？” “JY京城分公司的饭局，想带老板娘一起出席。” 这称呼叫得乔沐元心花怒放，靠在他的胸膛上娇嗔道：“JY有几个老板娘？”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腕，转身将她压下，离得很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宽大的羽绒被压在他的后背上，他撩开她耳边的碎发，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明知故问，不乖。你说说，等会儿怎么罚你？” “痒……”她被他闹得软了身子，声音也软了下来，“纪老师，你为老不尊。” “在床上，你要我怎么尊？”纪长慕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的很，“乖，说些好听的，等会儿我轻点。” “纪长慕，你真讨厌。”乔沐元满脸通红，她才不要说。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她的脸皮终究没有纪长慕厚。 纪长慕已经绷不住，不再逗她，松开她的睡衣系带。 自从要了她，他也不再装什么正人君子，更不必时时克制自己，本身和自己最爱的人做这些事就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 他关了最亮的灯，只留了一盏暖色调的壁灯，灯光倾泻，一室旖旎。 又是乔沐元哭得嗓子都哑了的一夜，在床上，她从来都没什么主导权。 白天里纪长慕的温柔体贴，矜贵端方全都是假的，不过都是为了晚上折腾她而已，禽兽得很。 …… 第二天的纪长慕依然早早起了床出去晨跑。 乔沐元浑身酸痛，一早醒来也没力气，打电话给纪长慕撒娇：“纪老师，你的小可爱醒了。” “哦，醒了啊，我在外面，马上回去。” “累，你快回来……” “你缺少锻炼，等会儿跟我一起跑步。” “那你是要早上、晚上都折腾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明天就卷铺盖去留学了，禽兽。” 乔沐元累得不像话，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打了呵欠，睡眼惺忪。 纪长慕推开卧室的门。 他穿了一套黑色休闲运动服，体型精瘦，状态极好，头发上带着外面清晨的雾气。 他的手很凉，但他还是故意伸进了被窝。 第7361章 天气晴，宜嫁娶（8） 不仅伸进了被窝，他还曲起手指挠了挠她，非要把她闹醒。 “呜呜呜。”乔沐元避之不及，睁开眼睛，刚想发作，但一看到他那张近在咫尺又好看温柔的脸，脾气也没了，只嗔道，“纪长慕，你好烦。” 这男人，真得好烦人的。 “不早了，起床吧，别天天赖床。乔太太跟我说，你之前生活一向挺规律，规律一些对身体有好处。” “那你帮我穿衣服……我好累啊……” “累什么？”纪长慕可真是不解，“你也没做什么。” “王八蛋。”乔沐元骂了他一声。 什么叫没做什么？ 他把她折腾到半夜不让她安安稳稳睡觉，居然还说她没做什么。 她记得夜里头她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中纪长慕似乎还在折腾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她真是怀疑她才是三十多岁，纪长慕十八岁。 男人真是狗。 纪长慕给她拿来一套舒适的运动服：“穿上，带你出去锻炼。” “纪长慕，你还真带我出去锻炼啊！” “你这样懒可不行。”男人一脸认真，薄唇紧抿，监督她换好衣服。 乔沐元只得慢悠悠穿好衣服，洗漱。 等她出来时，纪长慕正在卧室落地窗边等她。 男人穿了一套运动服，休闲自律，看上去依然是矜贵高冷的姿态。 乔沐元扎了个马尾辫，被他拉到晨风中去跑步。 别墅区外有一处人工种植的氧吧森林，还有一个充沛的人工湖，湖水结了冰，天气格外冷。 乔沐元被纪长慕拉着，想偷懒也不行，只好跟在他的身边慢跑。 “以后只要我有时间，每天早上都可以带你一起锻炼。”纪长慕气息稳定，习以为常。 “混蛋。”乔沐元喘着气，已经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瞪了他一眼。 她已经多年没有过这样的体力消耗了，纪长慕真是个混蛋呢！ “乔沐元，你才二十二岁，但你的体能已经跟三十二岁差不多。” “纪长慕，你闭嘴！” 男人笑了，迎着晨雾，脸上是一层朦胧的白色，衬得他五官俊朗，清风霁月。 乔沐元跑得慢，他有时候会停下等她。 他更享受的是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乔沐元一开始跑得很难受，时间久了，也渐渐适应过来，只是双腿有些发软。 清晨空气清新，这儿远离市中心的尘土尾气，颇有世外桃源的清净。 回来的路上，乔沐元跑不动了，和纪长慕一起散步回来。 她一路上挽着他的胳膊，指着东边升起的朝阳，那太阳正一点点从云层里升起，光芒穿过白色的云朵，给白云镀上一层金色的边框。 “纪长慕，你看，太阳出来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在山头看过日出……” “记得。” “但我也记得当初的你怎么都不肯许我一个未来的承诺。”乔沐元搂紧他的胳膊，“那现在呢？” 纪长慕放缓脚步，双目看向跑道的前方：“白头到老时，我还会牵着你的手从这条路上走过。” 第7362章 天作之合（1） 顿时，乔沐元心情美好，她靠着他：“那我们约好了，白头偕老哦。” “当然。” 纪长慕领着她往回走。 散着步，走到浣花时朝阳正好冲破云层一跃而出，灿烂的阳光洒满整片别墅区。 树枝遒劲，露珠清圆。 他们分别上楼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在一起吃了早餐。 明媚的阳光正好洒在木纹的胡桃木餐桌上，桌角放了一只汝窑的花瓶，窄小的瓶口里插了一支新剪的红梅，花朵怒放，向阳而生。 纪长慕给乔沐元切好黄油吐司，又给她涂上她最爱的草莓酱。 乔沐元抱着温热的牛奶杯，眯起眼睛看向正对面慢条斯理替她切着面包的男人。 男人眉目俊朗，岁月只在他脸上留下了更成熟的印记，稳重自持。 他将盘子递给她，乔沐元用叉子夹起一片，笑意清甜。 纪长慕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吃个早餐而已。 “晚上的饭局，别忘了。”他提醒她。 “我要穿礼服吗？” “不用，就穿去年我给你买的那套鹅黄色飘带香奈儿套裙，挺适合你。” “行啊，那套裙子我还没穿过。” “记得穿外套，别着凉。” “OK。”乔沐元吃着早餐，问道，“人多吗？” “不多，几桌。” “听说JY在京城发展还不错。” “还行。” “你还想要回EM吗？要的话，改天我跟爸爸撒个娇，让他把EM剥离出来再交给你。” “EM的资金和核心产业早已转移出去，我也不想再管金融圈的事，让EM和SJ并存也挺好。” “你上半年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出去度个假。” “想去哪？” “塞班岛。” “行啊，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抽个时间陪你一起去。” “不要勉强，有时间最好，没有时间的话我跟小姐妹一起去也一样。” “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在别人面前穿漂亮的泳衣。” “呸。”乔沐元又故意气他，“在没有去哥大读书前，我每年都要穿着性感的泳衣去海边游泳，你不也不知道嘛。” “以前可以，以后不行，以后你是纪太太，你的纪先生不喜欢让别的男人看你。”某人一本正经宣告自己的主权。 “霸道。” 说归说，但乔沐元知道，她要真穿了，他也奈何不了她。 她身材这么好，不穿得漂漂亮亮的那可太可惜了呢！ 她有些期待和纪长慕的度假。 早餐后纪长慕出了门。 乔沐元不太想出去，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画了会儿设计稿，又看了些专业方面的书。 傍晚时，她从衣柜里拿出纪长慕给她买的那套裙子，试了试，很合身。 她也没叫上自己的造型师，自己简单卷了头发，化了个得体温柔的妆。 JY的饭局，她还是第一次参加，有点紧张。 纪长慕给她发了短信：世纪酒店顶楼音乐餐厅，六点，不见不散。 乔沐元又挑了一双白色的水钻高跟鞋，披了件卡其色大衣，颇有老板娘的气场，但又有着和年纪相称的甜美。 第7363章 天作之合（2） 她对世纪酒店再熟悉不过，她也在顶楼的音乐餐厅过过好几次生日。 不过，一般来说普通饭局不会订这么高端的酒店，可能是JY内部高层饭局？或者邀请了京城的一些大佬？ 乔沐元也没管太多，等时间差不多时叫上自己的司机。 夕阳的光一点点沉没在都市的西边，直到黑夜吞噬最后一抹光线，京城城市圈里的灯陆陆续续亮起，乔沐元的车停在了酒店停车场。 侍应生替她打开车门，领着她上了酒店最顶楼。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和一道圆形玫瑰花拱门，四周有彩带和气球，香气宜人，钢琴声也在这一刻缓缓响起。 乔沐元踏上红地毯，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先是惊讶了几秒，眼中闪烁着惊喜！ 一时间，她忘记了移动脚步。 侍应生小声道：“乔小姐，跨过这道拱门，纪先生在里面等您。”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沿着红地毯一直走，踏着满地的红玫瑰花瓣，心口“砰砰”直跳。 纪长慕就在里面等她。 走过很长的红地毯，转身进入音乐餐厅大门的一刹那，她立刻看到了手捧鲜花在等她的纪长慕。 餐厅里是早就布置好了的场景，以浪漫的粉红色色调为主，情调和气氛一应俱全，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美丽的色泽。 纪长慕身穿黑色西装西裤，正式又认真，像是筹谋已久。 在乔沐元踏进餐厅门口的那一刹，他的目光便全部聚集在她的身上。 餐厅的主灯熄灭，只留了一盏氛围灯。 纪长慕迈开长腿缓步往乔沐元走过去，手捧鲜花，单膝跪下，满眼里都是乔沐元的身影：“阿元，久等了，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我想在今天晚上向你求婚。还记得今天早上我们一起许过的承诺吗？以后要一起白头到老。” 纪长慕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但他的眼睛里满是流露的温柔和宠溺，一改平日里的沉着冷静。 乔沐元对上他的眼睛，心口还在加速跳动。 她没有想到今天晚上纪长慕会跟她求婚，她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早上他们还在一起晨跑，以为是简简单单的一天，晚上她也以为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饭局。 乔沐元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手指头微微颤抖，有几分不知所措。 她还以为他们会直接跳过求婚的环节，毕竟……早已昭告天下了。 “阿元，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今天向你求婚，最想说的一句话大概就是，以后我都是你可以遮风挡雨的港湾，你只管往前走，只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你的身后永远有我，我的心里也永远都装着你。”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你，那时候你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你看，缘分是不是很奇妙，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在纽约相遇了。十几年的年华岁月，我曾一度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直到你重新出现在我的世界。” 第7364章 天作之合（3） “阿元，你是我世界的一束光，从你出现在我生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这一生的救赎。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是你让我学会去爱一个人，爱她爱到骨子里，永世不忘。” “阿元，嫁给我好不好？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宠爱你，一生一世。” 纪长慕递上他手里的鲜花。 乔沐元的眼睛里泛起水花，她没想到纪长慕会对她说这么多。 她心爱的人啊，现在就单膝跪在地上跟她求婚。 这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场面，她也曾经幻想过很多次纪长慕给她的求婚，好像也是像今天这样浪漫。 她爱极了纪长慕的温柔。 乔沐元微微弯腰，接过他手里的鲜花，笑得很开心，眼中晶莹的水花在灯光下闪着光。 纪长慕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小姑娘冲她递出自己白皙的小手。 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第一次呢，紧张。 没想到纪长慕的手也很热，指尖碰在一起，擦出温热的火花。 他给她的无名指上戴上自己精心挑选的戒指，大小正合适。 这场求婚，乔沐元没有预料到，她甚至也不知道纪长慕筹备多久了，还有这戒指，他什么时候买的？ 没想到素来清冷薄凉的男人对她有这份细心和宠爱，尽管她一直知道，纪长慕满心满眼里都是她，但收到这样的惊喜时，她还是很感动。 纪长慕又问了一遍：“阿元，嫁给我好不好？” 乔沐元这才想起光顾着感动，还没有回应他。 她笑了，牵起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搀起，抱着花扑进他的怀中，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好呀，当然好呀……纪长慕，我愿意嫁给你，只愿意嫁给你。” 她声音不大，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但她脸上是遮不住的甜蜜。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拥有纪长慕啦！ 只有他才是她最爱的人。 纪长慕紧紧搂住她，眼中是明亮澄澈的光，他最爱的小姑娘啊，他愿意将一生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他的身上是让她心安的气息，那样熟悉。 乔沐元也紧紧搂住他不肯松手，差点忘了这还是在外面，在自家酒店。 餐厅的灯光忽然亮起，身后有纪长慕和乔沐元的几个朋友在起哄，乔沐元往前看，这才发现袁晴晴、沈方舟他们都在，关键是，她还看到了陈翰声？！ 纪长慕笑着转过身，牵住乔沐元的手往餐厅里面走。 十指相扣，娇小的乔沐元跟在高大英俊的纪长慕身边。 袁晴晴不停地在给他们拍照片，啧啧，这两人的颜绝了，360°无死角，一个年轻甜美，一个成熟俊毅，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纪长慕长得真绝，袁晴晴捶胸顿足，为什么她的生命中至今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纪长慕求婚时，满眼里都是乔沐元，那股温柔又霸道劲儿，恨不得昭告世界乔沐元是他的。 进入餐厅席位，灯光全部亮起。 第7365章 天作之合（4） 乔沐元愣住了，原来她的爸妈、哥哥弟弟也都在现场，还有杨阿姨…… 她简直想尖叫，纪长慕这人也太会来事儿了，连她爸妈都能邀请过来，关键是还有她哥哥！ 仔细往席上扫了一遍，她似乎还看到了京城好几位重量级的大佬，比如她的傅叔叔，她的陈阿姨，都是在各个行业内有话语权的人。 一瞬间，乔沐元十分害羞，双颊通红。 还好求婚的时候她表现很好，不然哪丢得起这个人。 纪长慕靠在她的耳边道：“我总觉得，求婚的时候也需要人生中最重要的亲人、朋友到场见证，所以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们邀请过来，尤其是你哥哥。等会儿是晚宴，表达我对他们的感谢。” 乔沐元没想到纪长慕这样生性淡漠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仪式感，她很喜欢。 “走吧，我带你入座。”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坐到了乔斯年和叶佳期那一桌。 人不多，也就三四桌，但都是最重要的人。 纪长慕知道，乔爷和乔太太对这个女儿一直都是放在手心里疼的，他想邀请他们见证他们这一路走过来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前几天提及这个事的时候，乔爷还特地推了好几个应酬，说是会过来。 至于乔乘帆，他当初给他打电话时，没有立即答应，但纪长慕并不担心。 乔乘帆对这个妹妹也是疼到了心里，即使对他偏见再深，也会过来。 酒宴时间到时，气氛变得浪漫又随意。 乔沐元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她坐在纪长慕的身边，小鸟依人，时不时小声跟纪长慕说着话。 一低头，她总能看到手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真是好看呢！ 乔沐元爱不释手，丝毫不避讳自己喜欢到极致的目光。 酒宴下半场，纪长慕还给乔沐元准备了烟火。 现场也更随意了一些，乔沐元低声问纪长慕：“你怎么会把陈翰声邀请过来？人家在老家呢！” “哦？你怎么知道人家在老家？” “又不是、不聊天了……”乔沐元声音小了下去，“别看着我，哼。” 纪长慕被她逗笑：“你跟他交情不是挺好？他其实对你一直也不错。” “你还知道啊。”亏他还有一些良心。 当年离她近的男生基本都被他用小花招给赶跑了。 “钻戒喜欢吗？这是我们当初刚刚交往时我就挑好的钻戒。认定了一个人，我没想过要换，终身不娶也不会改变心意，所以当初就买了这枚钻戒，希望有一天能用上。” “原来你早就有了小心思。” “喜欢不喜欢？”他非要听她亲口说一句。 “喜欢，你给的任何东西我都喜欢。” 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啊。 纪长慕笑了，要不是碍着大庭广众，他非要亲她不可。 乔沐元抬起手：“今天晚上我特别高兴，你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你说。”纪长慕也不觉得她会提出什么很难满足的要求。 “明天不跑步了！” “……” 第7366章 天作之合（5） 晚宴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夜深人静时，纪长慕和乔沐元才回到浣花。 乔沐元晚上又喝多了，醉醺醺的时候一个人在车上唱着歌，还非要司机把车灯打开，她要看着她的戒指。 到了浣花，纪长慕抱着她下车。 他给她卸妆，换衣服，洗澡，又跟她一起倒在浴缸里，让乔沐元压在他的身上。 她喝醉了，他欺负她时她更用了几分蛮力，欺负得乔沐元哭得厉害，低头咬住他的脖子。 他又给她换睡衣，吹头发，抱着她回到床上时，小姑娘已经累得抱着被子就要睡觉。 但纪长慕不让她睡，他晚上也喝多了，这会儿像只不知餍足的狼，情到浓时，他会扣住她的手指头，一遍遍摩挲他给她戴上的戒指，心上是无尽的满足。 她终于是他的未婚妻了。 “纪长慕……我想睡觉。”小姑娘嘟哝。 “你睡你的。” “你好烦。”乔沐元嘤咛，又再三强调，“明天不跑步。” 纪长慕笑了，她是有多深的阴影？才刚刚拉着她跑了一天而已，他原本还打算每天拉着她出去锻炼。 见乔沐元实在是困了，他也没太折腾她。 乔沐元睡觉的时候最喜欢搂住他的脖子或者枕着他的手臂，窝在他的胸膛里，像一只娇小的猫咪。 …… 初八那天，京城的天气也极好。 一早，乔沐元还在睡觉，纪长慕在她胳膊下挠了挠：“乔沐元，七点半了，该醒了。” “还早……”她和纪长慕在一块后特别爱睡懒觉，大多是因为夜里被他折腾的。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乔沐元。”纪长慕不依不饶，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流入她的耳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啊……”乔沐元迷迷糊糊，她能记得什么啊。 “我们说好了的，今天去领证。” 乔沐元“腾地”坐了起来，稍稍清醒了几秒，听到“领证”两个字这才想起来，他们确实约好了的。 但临近这样的时刻，她又有些紧张，睡意全无，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纪长慕：“真得要这么快就领证吗？” “怎么了？”纪长慕笑道。 “没领证我还是少女，是宝宝，领了证就是……已婚女人了。”乔沐元娇嗔。 领了证，就是真得嫁人了，就从未婚的身份转变为已婚了。 虽然之前一直觉得没什么，但到了这一天，她好像又觉得一下子转变不过来，踌躇犹豫。 “领了证你就是纪太太了，不能再反悔。”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发上，一遍遍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温柔且专注。 “我当然不反悔……就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毕竟当初说初八领证也只是她赌气之下随口那么一说，真到了这一天，发现自己没有做好准备。 “看来，纪太太的这个头衔对于你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纪长慕揶揄她，“说明还是我魅力不够。” 乔沐元扑进他的怀中。 第7367章 天作之合（6） 她绵软的小手揽住他的腰，蹭了蹭他的衣服：“你不紧张吗？” “第一次领证，有点紧张。” “我一直觉得自己还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是纪太太了。” “我们认识这么久，也该名正言顺了，我想给你一个名分，也是最好的承诺。”纪长慕搂住她的腰，“起床吧，我们去领证。” 乔沐元顺从而乖巧地点点头。 她下了床换了衣服。 为了领证，小姑娘特地换了套白色的盘扣小旗袍，端庄优雅，颇有几分纪太太的模样。 纪长慕也穿了套白衬衫，两人坐在餐厅时相视一笑。 早餐是纪长慕亲手准备的，有他特意为她做的一些点心，卖相还行，味道也不错。 她吃了一个小玫瑰花饼，陷入回忆：“纪哥哥，我记得我们刚在哥大重逢的那段时间，你也每天早上给我送早餐，都是你自己做的。当时，你的车就停在我们小区外的便利店门口，那家便利店见证了我们走过的那几年。” “你还记得我给你送过早餐，我以为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我怎么没良心了……没良心的明明是你。”乔沐元反驳他，“交往的那段时间，你从来不给我任何的承诺，说走就走，说分手就分手，在我和你的初恋之间，居然毫不犹豫选择你的初恋，你让我很难受。” 想起他们第一次分手的那些事，乔沐元至今还会心痛。 “不提这些。”纪长慕道，“今天不准提任何不高兴的事。” “知道了。”乔沐元也不想破坏气氛。 吃过早饭，车子在民政局的门口停下。 沿着台阶往上走，纪长慕牵着乔沐元的手。 拍照，盖章，发证，一气呵成。 当乔沐元拿到大红色的本本时，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纪长慕领着她回到车里，她才发现自己紧紧抓着两本结婚证。 阳光穿过车玻璃。 纪长慕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只轻轻咬了两下，他随即又在她的耳边轻语，嗓音魅人：“纪太太，以后多多指教。” 乔沐元这才回过神，她结婚了呢！ 她真得结婚了，和认识十多年的这个男人。 乔沐元也在他的唇上啄了两下，丢给他一本红本本：“你的，拿好哦，纪先生。” “时间过得真快，我的阿元都长这么大了，我怎么还记得六七岁时候的你？”纪长慕忽然很感慨。 “那我也还记得十八岁时候的纪老师呢！”乔沐元毫不客气，“那个纪老师凶的要命。” “以后……只在床上对你凶得要命……”他咬着她的耳朵，轻声低语，温柔得如樱花海洋，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老不正经。” “嗯？我老？是不是觉得不满足？”纪长慕在她的脖子上亲着，气息不稳，眼底多了几分危险的讯息，“大好时光，那就回去做点让我小太太满意的事。” “现在还是白天……” “我不是说了，那种事，哪分什么白天黑夜时间地点。” 第7368章 天作之合（7） 纪长慕很快让司机开车回了浣花。 司机有足够的眼力见，只做事不说话，直到车子在浣花的车库停下。 司机一走，四处无人，车库里光线昏黑，停了几辆不常开的车。 乔沐元刚想下车，纪长慕忽然压过来，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修长的手指头在几秒内挑开她的第一颗旗袍盘扣，随即又是第二颗，动作从之前的生疏到如今的娴熟。 他没给她一分钟说话的机会。 很快，车内全都是交缠的呼吸。 “纪……” 每当她想要开口说话，他都会堵住她的唇，用力亲吻。 乔沐元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他要在车里。 这哪可以，她挣扎。 纪长慕再一次惹得她不上不下，十分难熬。 某人偏偏低了声音，哑声道：“别动，阿元，乖。” 乔沐元屈服就范，臣服在他日益高超的技巧下，她越来越不是他的对手，偏偏，他进步神速。 光线昏黑，很快，安静的车库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最后，乔沐元是软着腰被他抱进卧室的。 她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身上还裹着他的大衣外套，男人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只猫。 他将他们的结婚证收好，但在此之前拍了照，难得一次发了朋友圈：我爱你。 他从来都是极内敛的一个人，就连表白都这样吝啬言语，但这三个字里是他对她的余生承诺。 他要爱她一生一世。 乔沐元趴在他的怀中，喘着气，双眸紧闭，眉头微蹙，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切中缓过来。 小手紧紧攥着他的白衬衫。 “纪长慕，你以后不能再这么不分时间地欺负我了。” “不喜欢？” “……”也没有。 乔沐元脸红。 纪长慕轻笑一声：“那以后我尽量克制一些，但我不是圣人，只能尽量。” “你以前可不这样，以前装得可像回事。”乔沐元唾弃他，鄙视他，“你还记不得在教堂那一次，你明明都那样了……最后不也是无动于衷。” “因为在我无法确定能许给你一个未来前，我都会尽力保护你，这也是一种保护。” 乔沐元以前不懂，后来懂了，懂他的良苦用心。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动了动身子：“我想洗个澡，有点难受。” “嗯。” 纪长慕想，以后还是不要在白天折腾她了。 当然，过了新年假期，他恐怕也没时间了。 JY的发展很平稳，几乎可以说是青云直上，并没有任何危机，所以他才能在京城呆这么久，甚至下半年为了乔沐元在英国开拓了一条研发线，那条线他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进行，还只是在计划中。 为了能让小姑娘安安心心读书，当然，也是为了他自己，避免自己的日思夜念和夜不能寐，他决定将那条研发线提前进行。 他喜欢运筹帷幄，喜欢有条不紊地计划所有事情。 但，乔沐元始终是他人生中一个美好的小意外，或者可以说是……小惊喜。 这个小天使，以后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第7369章 天作之合（8） 乔沐元洗了个澡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时间不早了，她揉了揉眼睛踩着拖鞋下楼，见纪长慕还在家。 “乔沐元，跟我在一块后你时差颠倒，作息不规律，再这样下去，我就把你送回乔宅了。”纪长慕抬起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纪长慕，你恶人先告状！”乔沐元气愤，“要不是你为非作歹，不干好事，我能这么累吗？！你要是敢告状以后就睡沙发好了，让你一直睡沙发！” “……”纪长慕哪里还敢，“吃午饭。” “唔，饿了。” 乔沐元从地上抱起毛球，纪长慕去给她准备午饭。 她打开手机，看到纪长慕早就发了一条朋友圈昭告天下，她用了跟他一样的一张图，干脆也发了一条。 随即，乔知行给她发来语音消息：“姐，你跟姐夫进展太快了，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乔沐元：“什么猫腻？” 乔知行：“姐，我不会快要当舅舅了吧？好兴奋啊！” 乔沐元：“滚。” 乔知行：“……” 袁晴晴也迅速私聊她：“大小姐！！！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前两天还在求婚，今天直接领证了？不会我后天就能喝到喜酒了吧？” 乔沐元：“先领证，婚宴以后再说。” 袁晴晴：“大小姐，领证了可就有法律效应了，你不会被骗吧？要知道，你可是个小富婆啊。” 乔沐元：“可是纪长慕更有钱哦。” 袁晴晴：“他的工资卡给你了吗？股份、基金、房产有你份了吗？” 乔沐元：“我不要哎，他会养我的。” 袁晴晴：“笨！” 乔沐元：“……” 正好纪长慕走过来，他给她送上新做的菜肴：“吃饭，别饿着。” “你吃过了吗？”乔沐元放下手机。 “嗯，我吃过了，见你睡得香，没叫醒你。” “最近慵懒嗜睡，纪哥哥，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乔沐元故意逗他，她也知道没这个可能性，纪长慕不想做的事就一定不会让它发生。 果然，男人眼皮子都没抬：“不可能。” “哼。” 乔沐元饿了，一个人开始吃午饭。 纪长慕陪她坐着，翘起腿，手上拿了个平板在办公，偶尔会跟她说几句话。 乔沐元想起袁晴晴的话，眉眼轻挑：“纪哥哥，结了婚，以后是不是就是你养我了？” “你养我也行。” “哼，我可不要养家的。”乔沐元才不干，“我要你养。” “是谁之前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要养我来着？这就说话不算话了？” “你还好意思说的？你以前骗我怎么不说？我以为你很穷才好心说要养你，我也很穷的好不好。” 纪长慕笑了，眉眼上是晕染的温柔：“好了，以后我养你。” “我怎么听人家说，结了婚老公工资卡要上交的？”乔沐元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看着他。 “工资卡？”纪长慕轻笑两声，“作为JY的总裁，工资卡里的工资没多少，你要是要的话就拿去，不过，一年的工资可能还不够你买几件衣服。” 第7370章 天作之合（9） 纪长慕不知道又是她的哪个朋友在给她出招了。 不然，这小姑娘哪知道什么工资卡。 “一百万不嫌多，一万不嫌少，拿来嘛。”乔沐元咬着筷子，眨眼看他。 纪长慕倒也配合她，她要就给她好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专属银行卡推过来，修长白净的手指头磕在卡面上：“你拿去，密码是你生日。” “我生日呀？” “嗯，这张是我的工资卡。” “啧啧，纪长慕你一点都不主动，我不问你要你也不主动给。”乔沐元嘻嘻收下，真开心。 “因为整个JY都是你的。”纪长慕不明白她开心个什么劲，他记得他之前给过她更值钱的银行卡，而且早就让她签过JY各项所属权确认书，他的工资卡……应该是最不值钱的一张，他也不靠工资来养活她。 “那你以后会藏私房钱吗？”乔沐元又问。 “你从哪学来的小花招？”纪长慕笑得厉害。 “笑什么。”乔沐元撇撇嘴，有那么好笑吗？ “你快把午饭吃完，再不吃饭菜又得冷了。” 纪长慕收好钱包，低下头继续一边看梳理邮件一边跟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乔沐元，我后天要回琼州了。” “这么快……” “嗯，你后天不也该去工作室了吗？” “我还好吧，画设计稿什么的，不去也没事。” “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琼州。” “我再考虑考虑，去琼州的话，没有朋友，我会孤单。” “也行，你考虑一下。” 乔沐元很快吃过饭，抱着毛球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纪长慕没出门，一直在家陪她。 难得清闲，又难得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更重要的是，今天领了结婚证，他在家陪纪太太是应该的。 乔沐元更加清闲，她看了会儿电视，又拉着纪长慕陪她去放映厅看了电影。 中途，晏伽打了电话给纪长慕。 “老纪，恭喜啊，新婚快乐。” “谢谢。” “在哪呢？我在京城还没回去呢，出来陪我喝酒。哦，不对，出来给你庆祝下。” “我今天没打算出门，在家陪太太。” “啧……”晏伽突然就被喂了一口狗粮，“让人羡慕。” “你单身不是挺乐呵，羡慕什么羡慕。” “我明天就回兰城了，你出来陪我喝一会酒，也不用太长时间，一小时差不多。” “那你等会，我问问太太。” “……”晏伽不想说话了。 纪长慕跟乔沐元耳语一番，这才回应他：“地点。” 晏伽报了个酒吧地址：“晚上八点。” “行。” 放下手机，纪长慕见乔沐元在揉肚子，眉头紧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放映厅还在放着电影，纪长慕调小音量。 乔沐元靠在他的肩膀上：“肚子疼，要来例假了。” “我去给你煮一杯红糖茶。” 乔沐元摇摇头：“白开水就好，还要一个热水袋。” “行。” 纪长慕起身去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又给她冲了个很小的热水袋，正好一手可以握住，毛茸茸，软绵绵的。 第7371章 天作之合（10） 坐在位置上，他陪她一起看完整部电影。 他的大手替她轻轻揉了揉肚子。 乔沐元有几分心不在焉，纪长慕这个人确实分寸感极强，他不想让她怀孕，就真得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这段时间他都很小心翼翼地做措施，即使有一两次忘了，他也会很小心。 乔沐元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快来例假了，心情会比较糟糕，想起不开心的事，心情就会更糟糕。 她倒是无所谓，再读十年书都无所谓，她只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小宝宝而已。 她跟纪长慕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吧。 抱着热水袋，她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 晚上纪长慕出去陪晏伽喝酒。 晏伽恭喜了他两句，开了瓶上好的红酒，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是掩盖不了的低落和沮丧。 “怎么了？”纪长慕这次邀请了他来京城，理应是该陪他喝酒吃饭的。 “晏氏遇到了一点麻烦，最近做的一个地产项目出事了，涉及到了人命事故。” “没有能解决？” “对方喝醉了，车子从晏氏某开发楼盘吊塔下面经过，正好吊塔上的硬石板砸了下来。本来花钱可以了结，但对方偏偏是兰城的富二代，家里头跟晏氏一向不对付。” “这么大的事？” “对方不肯花钱私了，非要把老头子送进大牢。老头子一直没肯交出晏氏的实权，他如果坐牢了，晏氏差不多也垮了。” “没有协商余地？” “没有，对方态度强硬，就一个要求，送老头子坐牢。” 纪长慕眉头紧皱，虽然平日里晏伽很讨厌他那个父亲，但毕竟是亲生的父亲，晏伽肯定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更何况事故也不全都是晏氏的责任。 “对方酒驾，这事应该可以继续周旋。”纪长慕冷静道，“找个好律师，需要我帮忙的话直说。” “没用，我们两家在兰城势均力敌，晏家这几年处于弱势，本来发展就不如人，现在出了这个事，对方只想让老头子坐牢。” 晏伽喝着酒，又跟纪长慕絮絮叨叨说着整件事的经过。 砸死的是兰城左家的独子左铭，既然是独子，那这事肯定没完没了。 左家还等着左铭回去继位呢。 “对方放了话，如果不把老头子送进牢里，就把这件事闹大，闹到全网皆知，甚至还会把晏氏多年前的黑料全都放出来。” “晏氏这段时间忙到焦头烂额，老头子已经提出给一个亿私了，但对方就是不肯。也是，一个亿对左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纪长慕心里头盘算了几下，这事，确实不好办。 而且晏氏资金本就紧张，就算这一个亿能私了，晏氏也会非常吃力。 但筹钱总比坐牢好。 “你打算怎么做？”纪长慕问道。 “要我说，这钱一分都不该给！”晏伽声音冷漠，“左铭酒驾经过吊塔，纯属意外事故，我在找最好的律师准备打官司。” “官司没那么好打，而且拖下去对晏氏没有好处。” “是，老头子也是这么说的。” 第7372章 天作之合（11） 晏伽心里头不舒服，忍不住多喝了几口酒，双目猩红，左手拳头握得很紧。 “拖下去，说不定会把晏氏拖垮，晏氏这两年本来就处在岌岌可危的境地，左家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非要老头子坐牢。老头子也在想，如果真得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会去坐牢，起码能保住晏氏。” 纪长慕点点头。 晏松源的想法是对的，也是唯一能利益最大化的一个举措，坐牢，损坏的只有晏松源的名誉、时间和身体而已，对晏家的财产和公司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此事可大可小，但纪长慕没有想到晏家在兰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晏氏……”晏伽又喝了两口酒，嘴角是嘲讽的弧度，哂笑，“让它破产也算了。” 纪长慕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晏伽再怎么讨厌他那个父亲，再怎么不想接管晏氏，他现在都是晏家唯一的顶梁柱。 别的不说，如果晏氏破产了，第一个死的……其实是晏锋。 在医院，晏锋一年的护理费用就不是普通家庭能支撑的，还有洲洲和林栀的生活。 所以，晏氏不能破产。 “晏伽，你不要冲动，也不要跟晏松源起争执，现在能保护晏家的只有你。”纪长慕道。 晏伽笑得更大声：“保护？到了这种时候他们才想起我，当年我哥还没有出事的时候，他们谁也想不到我，当我不存在！” “都是过去的事了，晏伽，不要意气用事。”纪长慕眉头紧皱，声音冷峭几分，“好好保护晏家，现在你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好好尽到这一份责任，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尽的责任。” 晏伽不说话，抬起手里的杯子仰头闷了几口红酒，眼眸猩红，眼底是晕染的红血丝。 纪长慕陪他喝闷酒，也没多说。 晏伽平日里是个话多的男人，鲜少有这样的时刻，至少，纪长慕认识他这么多年来没有见过。 晏伽似乎有所想，但又什么都没说，只仰着头一杯一杯喝掉杯中的酒。 一瓶红酒很快见了底。 纪长慕压住他的手：“晏伽，少喝点，这个事还有回旋余地，最好别跟左家硬碰硬，你要做的是保住晏氏。” “晏氏……老头子的晏氏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保住了它，以后它不还是我哥的。” “别这么想，你哥大概率已经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也已经跟外界割裂，晏氏会是你的。”纪长慕道，“我知道，你也没那么想要晏氏，但这是你们晏家的祖业，你拿出几分魄力来。还有，趁此机会，你可以让晏松源交出手里的权力，没有权力，你在晏氏没办法大展拳脚。别忘了，你也是沃顿商学院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 纪长慕清楚地知道，晏伽曾经也是一个很有抱负的少年，他们也曾经坐在一起讨论过很多未来。 但后来，晏家发生了一些变故，晏松源对晏伽一直不看好，晏伽心灰意冷之下留在了纽约花天酒地。 第7373章 你就是个畜生！（1） 晏伽许久都没有说话。 纪长慕也没说太多，他知道，晏伽此时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倾听他心声的人以及陪他喝酒的人。 晏伽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倦色，丝毫没有了当年在纽约时的意气风发。 当年的晏伽虽然是个花花公子，游戏人间，但从来都是骄傲的，从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即使被家里逼得曾经一度想永远留在国外。 闪烁的灯光下，晏伽清俊的五官上是一层覆盖的薄凉，凉至眼底。 纪长慕倒没有喝太多酒，他如今在烟酒方面一向克制。 晏伽不大说话，一直抬起手腕将杯中的酒灌入胃中，任由那灼热的酒精如烈火烧过自己的身体，胸腔内有几分悲凉。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林栀给他打来的电话。 “晏伽，你在哪里？”女人的声音很急切。 “京城。” “左家很嚣张，你回兰城管管晏氏，你再不回来晏氏就快没了……爸爸他今天晚上心脏病复发了，好在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你作为他的儿子，你回来看看他……” “他那么喜欢我大哥，让我大哥看他啊！”晏伽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冲电话那头直吼，风度全无。 “晏伽……为什么这种时候你还能说出这么薄情的话？你是他的亲儿子，晏氏也一直都是你在管，爸爸哪里对不住你了？” “要是晏锋没有成植物人，他会把晏氏交给我吗？！林栀，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左家既然要老头子坐牢，那他坐牢去好了！我管不了，晏氏我也不管了，直接宣告破产。至于我大哥，没有晏氏的金钱支撑，他活不过三天。” “晏伽！”女人在手机那头绝望地尖叫，“你疯了！” 晏伽似乎很喜欢见这个女人发疯，他阴恻恻地笑了，薄凉的眼底浮起一抹阴鸷：“林栀，你不是爱我大哥爱得死去活来吗？现在他真得要死了，你是陪着他一起死呢还是为了救他愿意付出一切呢？我倒是真得很好奇。” 那头，久久没有出声。 女人屏住呼吸，开了口，嗓音低哑，掺了几分绝望：“晏伽，你要我做什么？” “晏氏我是不会救的，老头子和我哥那么对我，就差联手把我赶出晏家，现在晏氏出事，我喜闻乐见。”晏伽笑，“不过我觉得你很可怜，嫁给了我那个植物人哥哥守活寡，寂寞了这么多年，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大概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那头的女人惊恐地制止他，大声叫出他的名字：“晏伽！” 但，她一发疯，他就开心，此时此刻，他的开心是翻倍的。 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继续往下说的话：“林栀，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查清楚了，左铭的爸爸左滔喜欢年轻女人，尤其喜欢人`妻……” “晏伽，你这个疯子！”林栀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身子遏制不住地颤抖，抖得厉害。 他想让她用自己的身子去换晏氏平安。 第7374章 你就是个畜生！（2） 他居然能说出如此卑鄙无耻的话！ 晏伽笑得很大声：“林栀，我哥睡了这么多年，你独守空房应该很寂寞吧？左滔也不大，也就四五十岁，既能满足你又能拯救晏氏，日后我哥如果醒了，只要我们谁都不说，他就不会知道，对不对？” “林栀，就算我哥将来知道了，他要是明白你是为了救他而做出的牺牲，他一定很感动，会好好对你。再说，让男人睡几晚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指望我救晏氏，想都不要想，我巴不得晏氏早点破产，我晏伽不是晏氏的工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晏伽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人，晏氏破产了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我自己有的是能力养活自己。但是林栀，你就不一样了，我哥在医院每一天的费用都是巨额，还有晏洲这小东西，他读的可都是兰城的最好的学校，吃穿用度都是最奢侈的。林栀，你确定要把你的儿子拉入泥潭，对你的老公见死不救吗？林栀，你好狠的心啊……” 晏伽愈发阴阳怪气起来，笑得阴鸷，眼底是一层薄凉的狠意。 “晏伽，你也姓晏，你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难道不是晏叔叔给予你的吗？你在纽约花天酒地，开公司，做投资，钱都赔光了，但是叔叔从来没有跟你计较什么！至于你的大哥晏锋，他更是对你没有亏欠，但你却对他恨之入骨，如今连他的命都不想救。晏伽，你就是个畜生！” “你说什么？”晏伽被她最后几个字激怒，“你有本事当着我的面来说！” “晏伽，你就是个畜生！”林栀骂得很大声，嗓音哽咽，带着哭腔。 晏伽左手捏住高脚杯，那愤怒，几乎要将杯子捏碎！ 酒吧里很嘈杂，纪长慕听不见林栀在说什么，但他听到了晏伽说的话。 好几次，纪长慕要拉住晏伽，甚至挂断他的电话，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更何况还是个可怜的女人。 那头，林栀挂断了电话。 晏伽扔下手机，双目猩红，他阴恻恻的脸上是一抹浮起的笑意，似乎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纪长慕冷声道：“晏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也不想看着晏氏破产，但你实在不该对一个柔弱的女人说这些！” “柔弱的女人？老纪，你把这女人想得真好，她可不柔弱不简单，年少的时候爱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嫁给我哥，后来哪怕是守活寡也不愿意离开晏家，你以为她图什么？当然是图晏家的钱财。老纪，你以为人人都是你的小可爱啊？” “你也不该对一个女人说出让她去陪睡这种话！” “她当年本来就是用未婚先孕这种卑劣无耻的手段进的晏家！不然，她一个一无所有的福利院孤儿，能嫁给我大哥？当年的晏家在兰城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纪长慕扣住酒杯，眉头紧皱：“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但我不希望你丧失一些做人的底线！” 第7375章 你就是个畜生！（3） 晏家不吭声了，但双目赤红，那隐隐的怒意似乎要将酒杯震碎。 正好乔沐元给纪长慕打了电话：“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来例假了肚子疼，晚上没有出门，想要人陪……” “我马上回去。” “你在跟晏伽喝酒吗？” “陪他坐了会儿。” 纪长慕没有说太多，站起身穿好大衣，跟晏伽道了别：“阿元一个人在家不舒服，我先回去陪她，你们家的事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至于林栀，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欺负女人，即使她在你眼中品行不端，但她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 “纪长慕，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我只是没有跟你说过，她当年……算了，你走吧，回家陪乔沐元吧……不用管我……晏家的是我会处理……跟你没什么关系。” 晏伽已经喝得很醉，甚至冲纪长慕都在发脾气。 纪长慕知道他喝多了，说再说也是徒劳，他也相信晏伽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他准备离开酒吧：“晏伽，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纪长慕叫上司机开车离开。 他也只能在京城陪乔沐元一天，所以他没法将时间全部放在晏伽身上，说再多，这些都是晏伽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插手。 回到浣花，乔沐元一个人抱着毛球在看电视，看到开心的地方，“咯咯”笑着。 她瘫坐在沙发上，见纪长慕回来了，抬起头，软糯糯叫了一声：“老公。” “好像还不算很迟。”纪长慕脱掉衣服换上拖鞋，“肚子还疼不疼？” “不疼了，只是怕你又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找个借口喊你回来。晏伽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晚上叫你出去喝酒？” “晏氏出了一点事，问题比较大。”纪长慕没有跟乔沐元说太多。 “哦，老公，我有没有耽误你的事？” “没有，晏伽现在情绪不怎么好，我也正想找借口回来。当一个人的情绪处于火山口迸发状态并且这个人还喝得醉醺醺时，我的处境会比较危险。” 乔沐元笑了，拉住他的袖子让他坐下：“那你陪我看会儿电视。” “嗯。” 乔沐元闻到了纪长慕身上的酒味，还有一些酒吧里带回来的烟味和风尘味。 但只要靠着他，她会很安心。 她越来越依赖纪长慕了，明明以前她可没这么黏人的。 “不跟我回琼州了吗？”他问起这个事。 “暂时不能跟你过去了，工作室这边要把一个新项目交给我，就在京城，我要去实地测绘。” “行，英国那边的学校我帮你申请。” “唔。”乔沐元没有表态太多，实际上，心里头还是舍不得啊。 好在纪长慕说了会跟她过去。 嘁，但谁要他过去，他过去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读书。 纪长慕陪着乔沐元看了会儿电视。 大概是来了例假，乔沐元有些嗜睡，抱着毛球，没多久睡着了，呢喃呓语，咂着嘴巴。 第7376章 你就是个畜生！（4） 酒吧里，晏伽一直喝到了半夜。 没有人陪他，他也没再找人过来，一个人喝酒，把自己灌得半醉不醒，最后在酒吧桌子上趴着睡着。 半夜，晏伽的手机一直在桌子上响，响个不停。 侍应生好心摇了摇他的肩膀：“先生，先生，您有电话打来，一直在打，可能是有急事。” 晏伽早已昏睡过去，眉头紧皱。 “先生，您的手机一直在响。”侍应生抬高声音，又摇了摇晏伽的肩膀，“先生。” 晏伽迷迷糊糊醒过来，抬起头，从桌子上接过一瓶冰水，手指头碰到冰凉的杯壁，清醒了几分。 目光落在手机闪烁的屏幕上，是他在兰城的助理陈康打来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陈康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除非有急事，否则，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 强忍头痛，晏伽疲惫地接起手机：“什么事？” 那头的陈康一听晏伽的声音就知道他喝酒了，着急道：“晏总，我打了三十几个电话给您您都没接……晏家这边出事了，董事长在家养病，本来晚上的时候林小姐还上楼给董事长削了苹果陪董事长聊了会儿天，但夜里的时候洲洲少爷忽然哭着要妈妈，佣人去找林小姐，这才发现林小姐不见了。” “查了院子里的监控，管家发现林小姐半夜打伞出去了，一个人走的，谁也没带。而且，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董事长已经叫人到处在查监控，但查到半路发现监控断了，林小姐不知所踪。现在整个晏家都在找人，但又不敢声张，毕竟现在晏家被很多仇家盯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可真会给晏家来事！”晏伽听着，潜意识还很模糊，甚至还在醉酒状态，“让她滚，她爱滚哪里就滚哪里去！现在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恐怕知道晏家已经当不了她的靠山，这怕不是迫不及待出去寻找新的靠山！” “晏总，如果林小姐只是走了还能再找回来，董事长是怕这节骨眼林小姐想不开会自杀……毕竟她已经守了几年活寡，现在整个晏氏都要被整垮了，林小姐恐怕承受不住……所以，我打了个电话给晏总您，我们已经找了将近一个小时。” 晏伽忽然想到什么，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动静很大：“去查左滔在什么地方！” 下一秒，晏伽迅速走出酒吧，酒意醒了一大半！ 她去陪左滔了。 这个蠢货女人去陪左滔了！ 她不会舍得死，因为她还有晏洲，还有那个成植物人的晏锋，但她听了他的话，以为这是一线生机。 她居然愿意毁了自己的清白去挽回晏氏去救晏锋，果然，她深爱的人永远都是晏锋。 “哐”—— 晏伽上了车，用力将自己车上的贵重东西砸向了车外地面，眸色猩红！ 司机吓得不敢作声，晏总这是又喝多了？ 地上全都是碎片。 直到把东西全砸完，晏伽喘着气：“开车，回兰城！” 第7377章 你就是个畜生！（5） 正是凌晨，四周昏黑，天空的星子闪烁着明亮又寂寞的光。 车内伸手不见五指，晏伽脸色冷漠，峻冷的五官在夜色下愈发深邃硬朗，眼眸猩红，双拳紧握。 他喘着气，浑身都是浓重的酒气。 他调查过左家，左滔喜欢女人不假，而且喜欢玩弄别人的老婆，玩起女人来几乎是不择手段，什么道具、手段都会上。 像林栀这种看上去外表柔弱，骨子里却又很难驯服的女人是左滔的最爱，他最爱的就是将不愿意臣服的女人一点一点捏在手心，调教成自己的玩物，难度越大，越能让他有征服感。 林栀是晏家的儿媳，正是左家死对头，这几乎能让左滔产生十倍的快乐。 如果林栀送上门，左滔不可能不碰，且会把林栀给玩死。 “开快点！”晏伽冷声吩咐。 “晏总，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但从京城赶过去还要几个小时。” “废物！” 晏伽给陈康又打电话：“找到左滔没有？！” 陈康擦了擦汗：“晏总，刚吩咐下去，还没有消息，左滔可能是在兰城的长枫会所。” “那个女人的电话打了没有？” “林小姐吗？打了，无人接听。” “她真是找死！” “晏总，为什么要去找左滔？林小姐是去找左滔了吗？不可能啊，林小姐胆子不大，她哪有哪个胆量去找左滔，而且还是晚上……啊……”陈康忽然想起什么，捂嘴，不再往下说。 陈康作为晏伽的助理，自然知道左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开始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给我多派人去找！” “是，晏总。” 陈康也不敢再说什么，如果……林小姐真得被左滔上了，那对于晏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林小姐很单纯，一向被晏家保护得很好，她哪里知道左滔那里是龙潭虎穴。 陈康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加派了人手去找。 嫌车子开得慢，晏伽中途打电话让纪长慕从京城调了架直升飞机到离他最近的停机坪。 纪长慕还在睡梦中，被他吵醒，但还是给他派了一架直升机，但他睡得正熟，也没问晏伽有什么急事能在半夜动用直升机。 飞机很快降落在兰城晏家独有的停机坪上。 晏伽的酒醒了大半，他迎着风走出飞机，大衣上全都是半夜的寒霜。 兰城在下雨，佣人替他撑着伞，他大步跨进雨中走回家里。 灯火通明。 晏松源房间的灯亮着，洲洲房间的灯关了。 佣人小声道：“二少爷，董事长还没睡，洲洲小公子倒是被保姆哄睡着了，本来一开始一直吵着要妈妈。” “备车。”晏伽吩咐。 司机很快就位。 陈康已经给他发了消息，左滔确实在长枫会所。 晏伽的车驶向长枫会所。 陈康没有得到晏伽的命令，呆在长枫会所没敢轻举妄动，他挟持了会所经理，问出了左滔所在的地方。 陈康没想到晏伽速度很快，他刚准备带人去会所的暗房，晏伽已经带保镖赶到！ 第7378章 你就是个畜生！（6） 晏伽浑身都是酒气，脸上还带着醉酒后那不正常的红色，一身黑色长大衣穿在身上，满身都是寒霜。 会所灯光昏黑，这个点，走廊上到处一片安静。 长枫会所，晏伽也不是没来过。 陈康用手枪抵着会所经理的头，不准他发出任何声音，让他带着晏伽一行人去暗房找左滔。 绕了几道关卡，经理用万能钥匙开了门。 这个经理得罪不起任何人，但当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命。 门打开！ “啊……”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但隔音极好，不开门根本听不到。 是林栀的声音。 陈康心里头一紧，这女人胆子也真是大，真敢来找左滔，是求情吗？ “原来晏家还藏着这么一个美人……我要早知道他家有这么一个小寡妇在，我也不要他晏松源的一个亿，也不要他坐牢，要你就够了啊……哈哈……”男人的调笑声传来，油腻又猥琐，“来，换上这套女仆装给我看。” 晏伽脸色阴沉，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他大步往里面的房间走。 路过一个又一个奇奇怪怪的道具，晏伽知道，这是会所特有的调`教室，专门调`教女人！ 左滔根本没有料到门早就被打开了，手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时，他浑身一哆嗦，转头，这才发现晏伽带了人！ 林栀被左滔捆在了床上，衣衫破碎，她双目睁大，眼神里含着惊恐和震惊，浑身都是红色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被鞭子抽打过。 陈康立马过去给她解开绳索，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林栀不敢说话，双腿打颤，陈康扶着她，她才站稳了脚步，一双害怕的眼睛盯着晏伽看。 晏伽浑身都是肃杀冰寒的冷意，他的手指头差点克制不住地扣上扳机杀了左滔！ “原来是二少爷，有话好好说。”左滔皮笑肉不笑，“这女人晚上来找我时我并不知道她是晏家的儿媳妇，毕竟，左家也不想跟晏家闹得太僵。” “你对她做了什么？”晏伽咬牙，嗜血的眸子盯着左滔看。 “没做什么，什么都没做呢！二少爷，你先把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既然你来要人了，那就把她带走，我也给你赔个不是。”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是精明的光，“如果还有一些别的要求，我们都好商量。” 男人大概是聊到晏伽逮着这个机会一定会提出什么要求。 晏伽冷笑，对陈康道：“查他的手机。” “是，晏总。” 陈康果真在左滔的手机里看到一些林栀的照片，晏伽脸色阴沉，整个人很不好。 陈康知道晏伽的意思，迅速将手机踩在地上踩得稀烂！ 左滔一句话不敢说。 “录音。” “是，晏总。”陈康又拿出录音笔。 “左滔，今天这个事如果我现在去告你，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在公众面前伪装的慈善好人形象也将毁于一旦。”晏伽眼神凌厉，犹如刀锋，“但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并且饶你一条命，条件是，你明天就去撤销左铭的案子！” 第7379章 你就是个畜生！（7） “左铭本身酒驾，需要担负一定的法律责任，晏家当初说要赔偿一个亿，本就是出于仁义道德。但左家不识好歹，还想将我父亲送进监狱，现在又对林栀做出这样的事。左滔，这个事对晏家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怕是不好办啊。” 说着，晏伽的手枪在左滔的太阳穴上轻轻滑动，又用力压下几分。 左滔没想到会被晏家摆了一道，他原本打算将送上门来的林栀玩了再说。 他也听说晏家这个二少爷跟他大哥大嫂一向不合，没有怀疑过是仙人跳。 左滔心跳很快，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思忖几秒：“左铭的案子我可以撤诉，但今天晚上这个事，我们也一笔勾销。” “一个亿还要吗？” “左家也不缺这一个亿。” “行，过了今晚，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走各的道。” “我相信二公子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把今天晚上这个事张扬出去，不然，晏家的脸面往哪搁呢？” 晏伽的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 “是，我明白。” 录音全部记录完毕。 兰城在下雨，但从这间暗室里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这里悄然无声，倒是可以听到各自的心跳。 林栀肩膀颤抖，一直没敢抬头，她的脖子上有淤青和红痕，披着陈康给她的衣服，默不作声，那张白皙秀气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恐和害怕。 晏伽让陈康把林栀先带下去，他又跟左滔单独说了话。 陈康领着林栀从一条暗道离开。 上了车，陈康道：“林小姐，你身上的伤需要擦药，我给你拿药箱。” 林栀不说话，身子还在颤抖，像是还没有从害怕中回过神。 陈康摇摇头，去后备箱里取出药箱。 既然害怕成这样，晚上又怎么想得出去找左滔的？这个女人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而且，陈康不确定林栀有没有被左滔碰过，但今天晚上这个事，除了他们，谁也不会知道。 他们也绝对不会让晏松源和晏锋知道，这是要烂在肚子里的事。 “给。”陈康将药箱里打开，丢在后排位置上。 他不方便给她擦药，关上车门，守在车外。 林栀没有动，她十个手指头都在颤抖，双目呆滞无神，心跳极快，昏黑的夜色勾勒出她紧张惶恐的表情。 她还没有从害怕中回过神。 娇小瘦弱的女人蜷缩成一团，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她低着头，像一只雨夜里受伤的流浪猫，又或者，她从来都是一个孤苦伶仃又可怜的女人。 她活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不舍只是洲洲。 过了很久，晏伽没有下来，林栀的心跳渐渐恢复寻常。 林栀打开药箱，在手上、脖子上可以碰到的地方擦上碘酒消毒。 手还在抖，好几次棉签都掉在了地上。 林栀的心底有一丝丝的绝望。 这时，后排车门被人拉开—— 林栀双手一颤，抬起头，在黯淡的光线里看到晏伽那张透着隐隐薄怒的脸。 第7380章 你就是个畜生！（8） 晏伽的身上还有很重的酒气，那酒气夹杂在冬日的寒霜冷意里，他像是暗夜中的阎王，嗜血的眸子里满是活生生要把女人吃掉的冰寒。 林栀缩了缩肩膀，睁大了的眼睛里是惊吓的惶恐，她抿着唇，不说话，一张脸惨白如纸。 晏伽上了车，坐下，吩咐陈康开车。 “陈康，去江山园。” “是，晏总。” 江山园是晏伽自己的别墅，平日里他偶尔会过去住。 林栀不肯，摇头：“我要回家。” “你这个样子要回家？”晏伽讥笑，“是想让洲洲看看他的好妈妈刚刚做了些什么吗？！行啊，我让你回去，我会把洲洲从被窝里拎出来，再告诉他，他妈妈被一个中年老男人……” “晏伽！”林栀气得发抖，浑身抖得厉害，她总是能被晏伽的话伤得血脉偾张，眼睛里透满哀伤，她打断了晏伽的话。 他怎么能用她最爱的软肋来伤害她…… 或者，他一直知道怎么伤害她会让她鲜血淋漓，伤至骨髓。 女人那张本就惨白的脸这会儿愈发没有血色，悲痛的眼神盯着晏伽，眼前男人这张向来好看的脸此时在她的眼中却像是狰狞的魔鬼。 他是魔鬼。 他永远都知道怎么能伤她最深。 “呵。”晏伽冷笑，没再说话。 陈康将车开到了江山园。 兰城还在下雨，地上是湿漉漉的水迹，没有生机的园子里是一片死寂。 车子刚停，晏伽也不顾外面雨大，疯了一样将林栀拖出车子，拽住她纤细瘦弱的手腕，将她拖到楼上！ “晏伽！你住手！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林栀惊慌地尖叫，她试图摆脱凶残至极的男人。 可她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晏伽要做什么，她根本阻止不了！ 晏伽拖着她进自己的房间，用力将她甩在卧室的大床上，下一秒，高大的身躯压下来，手指头扯开她本就破碎的衣衫！ “晏伽……你不要碰我……我是你大嫂！你不能碰我！” “我大哥碰得，野男人碰得，我碰不得？！”晏伽失控了，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盯着女人看，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减。 很快，林栀衣衫尽落。 她哭得很大声，泪水直流：“晏伽，你如果今天碰了我，你就是个畜生！” “你也不是第一次骂我畜生，我要不做一点畜生的事，怎么担得起你给我的这个名号？”晏伽冷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他在林栀的身上看到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鞭痕，都是深红的颜色，有些还在流血。 看上去都是今天晚上左滔留下的。 想到这儿，晏伽眸色更深，阴鸷森冷。 “左滔碰你哪里了？！”他忽然问，右手往下滑，“告诉我，左滔碰你哪里了？！” 林栀哭得厉害，不说话，只是哭。 泪水打湿了枕头和衣服，她就像是一只任人摆布的娃娃，没有生机，也像那室外的花木一般，除了死寂，依旧是死寂，似乎失去了生命。 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她痛不欲生。 第7381章 你就是个畜生！（9） 晏伽的手指头每一次掠过她的伤痕，她都觉得很痛，那是身体和心口上都万劫不复的痛。 她伤得很严重。 晏伽也知道左滔有怪癖，但没想到变T到这种程度。 但此时的晏伽有几分失控，他一直红着眼睛重复地问：“左滔碰你哪里了？！他有没有上你？” 见林栀不肯说，他各种折磨她逼迫她，非要她亲口说。 林栀被他折腾得哭个不停，身上的伤痕很痛：“他没有睡我……晏伽，你真得够了！你这个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是你让我去陪左滔，你现在装什么好人？” 晏伽不信，又仔细去检查，这才信了，左滔还没有碰她。 林栀也不让他碰，挣扎得厉害：“晏伽，你如果今天晚上碰了我，你对得起晏家吗？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和哥哥吗？那你跟左滔这种卑鄙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他们？从小到大，他们对不起的都是我！都是我！”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皆是嗜血的痕迹，恨不得将对方咬伤。 一个像寒冬凛冽里的孤狼，一个像浑身是刺的刺猬，随时准备厮杀啃咬，将对方伤得鲜血淋漓。 晏伽身上的衣服还很完好，但林栀早已是遍体鳞伤，甚至，有些血迹染红了床单。 但，晏伽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惜。 她浑身都很痛，这个痛，不仅是左滔给的，还是晏伽给的。 女人孤冷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绝望的痕迹：“晏伽……随便你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也许是无力再跟晏伽周旋，今天晚上，她累了，很累。 女人闭上眼睛。 她的脸上也有伤，嘴角和额头上都有几道今天晚上刚刚留下来的新伤，在卧室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那样凄凉。 她想，她这辈子大概都是一个凄凉而悲哀的存在。 她从小到大都是孤儿，唯一对她好的人现在也躺在了医院里，几年了…… 对这个世界唯一的依恋就是洲洲。 此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起洲洲那张可爱白嫩的小脸，小家伙明天一早要是看不到她又该哭了。 她最怕小家伙哭，他一哭，她就心疼得紧。 十月怀胎生的宝宝啊…… 林栀双手攥紧床单，早已闭上眼准备迎接来自晏伽的羞辱和暴风雨，她始终逃不过和他的纠缠，这么多年了。 她不再挣扎，晏伽反倒失去了任何兴趣，尤其看到她那张双目紧闭的脸时，右手紧握成拳用力砸在床头！ 林栀心头一颤。 晏伽从床上下去。 没多久，浴室里传来水声。 林栀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上的疼痛早已经麻木，似乎没有了知觉。 夜里雨大，在卧室里可以听到雨水落在阳台上的声音，淅淅沥沥。 她和晏伽，也认识十多年了。 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时光对谁都很残忍。 她的耳边只剩下雨声和浴室的水响声，声声纠缠，不眠不休。 洗了澡，晏伽再没有回这间卧室，他把林栀丢在了这里。 第7382章 你就是个畜生！（10） 兰城下了一夜的大雨。 冬天雨冷，第二天一早，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气温很低。 林栀一夜没有见到洲洲，心里头想得很。 往常，她都会早早起来给洲洲做早饭，再亲自去叫洲洲起床。 她本就不是大小姐、少奶奶，身上没有少奶奶的架子，温柔亲和。 当然，晏家也没人把她当少奶奶，她心里头都知道。 一早，她也没衣服穿，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勉强能穿的黑色毛衣，是晏伽的衣服。 他的衣服上有一贯常用的清茶香，低调温和，并不像晏伽这个人，张扬到嚣张。 晏伽的上衣，穿在她身上像裙子。 她勉强穿着，身上的伤还很痛。 下了楼，林栀身子一抖，晏伽还在客厅，没有走。 外面下着小雨，雨丝清浅，地上是湿漉漉一层水汽。 晏伽正在打电话，听到有动静，转过头，凌厉的眼神里是不屑的讥讽，他喉咙一动，盯着林栀的身子看了半天。 她穿着他的衣服，宽宽松松，底下是两条白皙纤长的小腿。 又荡又浪。 呵。 晏伽唇角讥讽的弧度更深。 林栀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有看到佣人。 走到晏伽跟前，见晏伽正好挂了电话，她抬起头，小声问道：“我可以回晏家吗？” “穿成这样回去？” “我没有衣服了。” “那你求我，我给你买。”晏伽低下头，微微压下自己高大的身躯，白衬衫上是清晰的淡茶香，眼中是掩盖不住的讥讽。 他素来看不起这个女人。 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二少爷，求你。”林栀不在乎自己的尊严，早在多年前，她的尊严就被他践踏过。 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的尊严在晏伽面前早就一文不值。 倔强和高傲只会让她吃苦。 她要一套可以穿的衣服才能回去。 “林栀，求人可不是这样的。”他忽然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到自己面前，“我教你……” 他压住她的脑袋：“跪下。” 意识到晏伽要做什么，林栀瞪大眼睛，发疯似的推开他，惊恐地退后！ 女人头发凌乱。 “晏伽，你就是个疯子！” 晏伽倒也不恼，笑着把玩自己的衬衫袖口扣子：“连这都做不到？还是说，没跟我哥做过？” “晏伽……求求你，放过我，我们之间没有恩怨，我们早就两清了。”林栀脸色苍白，“昨天晚上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以后还可以像前几年一样好好相处，如果可以，我带洲洲搬出晏家。” “搬出晏家？”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看到我们，我带洲洲离开兰城也行。” “洲洲么？我还挺喜欢那个小东西，尤其把他弄哭的时候，特别有意思。他哭起来的样子很像你，眼睛睁得大大的，好玩极了。”晏伽笑，“你们都这么有意思，我哪舍得让你们离开兰城？你说是不是，林栀。” “晏伽，你何必呢？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她的眼中是泛起的水花。 第7383章 帮我生一个（1） 欺负她可以，欺负洲洲的话……她会跟他拼命。 “我哥还没死呢，怎么就孤儿寡母了？不过说起来我哥也是命硬，这都多少年了，还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真有意思，就是这一天天的费用不低啊。这次跟左家的事情摆平后，我会从晏松源手里夺过晏氏的大权，到时候……林栀，你就得看我脸色吃饭了。懂吗？” “晏伽，你要对你哥哥做什么？” “我对晏锋做什么，取决于你对我什么态度。林栀，听明白没有？晏锋和晏洲的命全都拿捏在我的手里，我要他们活就能活，我要他们死，他们今天就得死！” “晏伽！” 看到这个女人似乎又有要被他逼疯的迹象，晏伽笑得阴鸷，心里头似乎很舒爽。 他卷起袖子，一步步往她走过来：“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大可以继续躲，我也不在乎今天就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晏洲快开学了吧，你猜，我会不会让他上不了学？嗯？” “晏伽……洲洲还那么小，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不好？不要那么对他……他真得太小了……他每天都很开心，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从没有父亲的陪伴中走出来，他现在很开心……他昨天还跟我说会唱英文歌了，他给我唱了那首《Happy Birthday To You》……他还说等妈妈、叔叔、爷爷过生日的时候他要唱给我们听……”林栀一边说一边哭，她不敢往后退，一双含泪的眼睛盯着晏伽，“洲洲还小，让他平平安安长大好吗？晏伽，算我求你……洲洲好歹叫你一声二叔……他很喜欢你……” “呵。”晏伽冷漠地嗤笑，“他都多大了才会唱《Happy Birthday To You》？你生的儿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蠢，像极了你这个蠢货。别跟我打感情牌，林栀，我不吃这套。” “晏伽……” 她哽咽着叫他的名字，声音还没落下，头发被晏伽拽过！ “啊……” 他逼着她跪下！ “能送上门给左滔玩，自然也能陪我玩。”晏伽抓住她的手，声音冷峭，“林栀，你最好识趣！” 林栀泣不成声。 室外，丝雨绵绵。 雨水落在花园光秃秃的枝干上和花盆的泥土里，空气中弥漫着土木的气息，那是冬天最冰冷的寒意。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晏伽一脸满足地翘腿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去商场买一套衣服。” 他报了尺码。 林栀跑去了洗手间吐了半天。 她的尊严换来的只有一套衣服。 她更怕的是晏伽断了洲洲上学的路，洲洲还小，对所有人都很热情，从小就是个开朗的小孩子。 哪怕是对晏伽，洲洲每次见到他都会叫他“二叔叔”，即使是面对晏伽那张冰冷的脸。 她不要洲洲变成一个冰冷、胆小、怯懦的孩子。 司机很快送了衣服来给晏伽。 林栀换了衣服。 再次下楼时，她发现司机还带了热的早餐。 晏伽坐在餐桌边吃着早餐，但林栀没有胃口，她刚刚被晏伽逼着做了那种事。 第7384章 帮我生一个（2） 林栀脸色惨白，双手握着热牛奶杯，不说话。 晏伽倒是一脸餍足，似乎很舒服，心情也不错。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他“好心”地问道。 林栀摇摇头。 并没有什么力气说话。 “不吃早饭怎么行，等会儿你不是还得回去陪洲洲玩吗？你今天带他去哪里玩？外面下雨了。” 晏伽表现得热情又好心，但林栀什么都不肯说。 她想跟晏伽划清界限。 等这次回去后，他们就两清了。 “怎么了？不愿意告诉我？我还想回去陪洲洲玩会呢。你说，我给他带个什么玩具好？玩具枪？小汽车？皮卡丘？”说着，晏伽笑起来，温和又迷人，似乎不再是早上那个嗜血逼人的恶魔，“他最近说他很喜欢皮卡丘，我就不懂了，那个黄色的小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看来，洲洲很喜欢搞黄色啊。” “晏伽！” “哈哈，开个玩笑。” “拿小孩子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怎么了，你就这么宝贝这个小东西？我看你似乎挺喜欢小孩，要不你也帮我生一个吧，反正我们晏家需要孩子来继承家产。” “晏伽，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林栀被他的话吓到，吓到双腿发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甚至让她毛骨悚然。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哈哈。”晏伽似乎很高兴，看到她花容失色他就会很高兴。 他一贯如此。 男人好看迷人的脸上是浮起的笑意，眉梢上都是温和。 晏伽吃得很香，修长的手指头切着面包，他给林栀也切了一片：“吃啊，怎么不吃？” 林栀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她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又得罪晏伽。 但胃口真得不怎么好。 她低着头，也不想看晏伽。 气氛一下子冷了。 晏伽慢条斯理吃着早餐，毕竟是从小娇养的贵公子，举止投足间都是贵族的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他的腕表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的光，袖扣随着他细微的动作，也在泛着深深浅浅的银色。 窗外下着雨，从餐厅的位置可以看到别墅外的花园和鱼池。 草木幽深，天空阴沉。 中途，晏伽又开了口：“林栀，如果躺在医院里的是我，你会不会像昨天晚上那样去献身左滔？嗯？” 林栀不回答。 晏伽嘲讽地冷笑：“看来是不会了，也是，我哪比得上我大哥啊，我大哥才是晏氏的正牌接班人，你要抱紧他的大腿，这样才有靠山。” “晏伽，让我去找左滔的人是你。” “哦？看来是在怪我。你还挺听话，我让你去找你就去，奋不顾身。” 林栀没再开口。 她去找左滔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夜晚离开了晏家，佣人肯定会找她，也一定会打电话给晏伽。 如果晏伽出来找她，那必定会抓住左滔玩弄她的证据，这样一来，晏氏和左家会达成秘密交易，晏氏就能平安过渡。 如果晏伽没来，她会自己跟左滔周旋，不一定会成功，但至少她尽力了。 第7385章 帮我生一个（3）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晏氏破产，不可能眼睁睁因为没有钱让医院拔掉晏锋的氧气管。 晏氏虽然家大业大，但自从晏锋出事后，晏松源有几分力不从心，晏氏也已日薄西山。 林栀也不知道晏锋还能在医院里撑多久，多一天是一天。 晏伽多年没跟林栀坐一起单独吃过早餐，他见她不怎么说话，笑了：“你还没有回我，晏洲最近喜欢什么，我给他带个玩具。” “不用了，他最近在学钢琴，没有时间玩。” “哦，这么累啊。我今天倒是没什么事，不如我带他出去玩。” “今天下雨。” “下雨怎么了？多的是室内游乐园。你是不是怕我对这个小东西不利？放心，我觉得他还挺可爱的，哪天我要是觉得他不可爱了，可能会把他卖给人贩子，也可能把他丢掉，总之，哪天我要是不喜欢他了，就不准他在我面前晃悠了。” “晏伽！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跟一个母亲说这种话合适吗？”林栀很害怕，眼神里都是惊恐。 但她知道，她越是惊恐，晏伽越是肆无忌惮。 果真，晏伽很欢乐，似乎喜闻乐见。 他就喜欢看她发怒发疯的样子，总好过在他面前一澜死水。 林栀真得很害怕，她怕晏伽做出什么对洲洲不好的事，他做的出来，他本来就是个畜生！ 怎么伤害她都行，但不可以欺负洲洲。 手机响了。 林栀低头，一看，是晏家打过来的。 刚接起，洲洲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洲洲没有看到你。” “妈妈在外面有点事，洲洲今天自己吃早饭。” “不吃，要妈妈喂。” “听话，妈妈等会儿就回去了，你要是不乖乖吃饭，妈妈可就不回去了。” “洲洲吃完早饭，妈妈就回来了吗？” “嗯，对，洲洲吃过早饭妈妈立刻就回去。” “好的吧。” 听到洲洲的声音，林栀松了一口气，嘴角是不由自主浮起的笑意。 林栀大概是不想跟晏伽说话，便拿着手机跟洲洲聊了很久，又问他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又问他今天想做些什么。 等晏伽吃完早餐，林栀还在跟洲洲打电话。 他有几分恼火，夺过她的手机扔在桌子上：“你当我这里是收留所，留你吃穿还得看你脸色？” 她摇摇头：“没有。” “摆着个脸色给谁看？我在你面前你一句话不说，却隔着手机跟一个几岁的小东西聊半天，你这点心思可真是昭然若揭。” “不是，不小心多聊了两句，有点想他了。”林栀垂着长睫，眼底是翕动的光，“晏伽，你没有当父母，你不懂。” “你搁这嘲讽谁呢？” “没有嘲讽，你真得不懂，有了宝宝，心思就全在他身上了，就喜欢看他开开心心的。”林栀也没跟他多说，继续吃早餐。 点心有点凉了，她杯子里的牛奶也凉了，她没太多胃口，匆匆吃了一些后站起身。 晏伽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心情很不好。 第7386章 帮我生一个（4） 他去客厅看报纸，又跟人打了半天电话。 林栀走出餐厅，她的身上是晏伽刚让人买的一套珍珠白套裙，外面是一件温柔的鹅黄色长大衣，眉眼款款，温柔里有几分放低的姿态。 晏伽抬起头，瞳孔里是这个女人瘦削的身影。 “晏伽，我得回家了。” “行啊，一起回去。”晏伽站起身，系好自己的扣子，笔直的西裤熨帖在他的双腿上。 林栀没打算逆他的意思，至少这些小事，她宁愿顺着他。 “你觉得这江山园怎么样？” “兰城数一数二的别墅区，挺好。” “你以后就住这好了，带洲洲过来住。” “这怎么行！”林栀睁大眼睛，“晏伽，这是你的家，你弄清楚我们现在的身份，我是你嫂子！” “是吗？那今天早上……大嫂，你可是刚给我做了些不合身份的事啊，那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我嫂子？林栀，你岁数比我小，现在还想骑我头上当我嫂子？你做梦。” 晏伽几乎是冷着声警告了她。 “晏叔叔也不会同意，他要是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 “老头子？我什么时候把他放在眼里了？晏氏很快就会是我的，以后，他都得听我的。”晏伽双眸如刀，凌厉嚣张，“不久的将来，我会成为晏家真正的掌权人，我劝你最好识趣，在我没有反悔之前好好顺着我。你若是听话，我会让你和洲洲过上和之前一样的生活，若是不听话，别怪我先拿那个小家伙做文章。新学期快开学了，你最好别给我作妖，否则，我随时能让晏洲上不了学！” 说罢，晏伽大步往外走。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雨水如丝，缠绵不休。 林栀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儿比她想象中更清净，古朴雅致，并不像晏伽平日里的做派。 金鱼池里，几条鱼欢快地摆动尾巴，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尚有生机的绿色水草。 司机开车去了晏家。 路上，晏伽见时间差不多了，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老纪，昨天晚上谢谢你。” “发生了什么急事非要那个点调动直升机？” “回了一趟兰城，家里出了点事。” 纪长慕知道晏伽一向不关心那个家，出了点事，那一定不是晏松源和晏锋出事。 “解决了？” “解决了。”晏伽一改平日里的张扬，眉梢多了几分冷峭，“老纪，你说的对，我应该拿出点气魄，而不是仰人鼻息。左家的事我会解决，老头子我也会解决，晏氏只能是我的。” “有需要可以随时给打电话。” “你呢？一直呆京城？可真是新婚缠绵，乐不思蜀。” “明天回琼州了。” “小娇妻一起去？” “她不去，她工作室很忙。” 晏伽笑了笑：“那你受得了寂寞？男人可忍不了那种寂寞，一天两天还能忍，三天五天可不行。” “晏伽，我看你这会儿心情不错。”跟昨天晚上那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男人完全不一样，还有心情调侃他。 第7387章 帮我生一个（5） “有女人陪着，自然是神清气爽。”晏伽也没多说，“老纪，昨天晚上的事多谢了，兰城这边我会处理好。” “别为难你的家人。” 晏伽没再说什么，寒暄几句后挂了电话。 家人？他们拿他晏伽当家人吗？ 老纪这个人啊，他记得当年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心狠手辣、城府极深一人，如今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似乎变得心慈手软起来，说话也变得温柔许多，看来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 晏伽根本没想过纪长慕会跟乔沐元结婚。 没想到，乔家倒没反对。 晏伽的手伸出去，落在林栀的头顶上，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抚摸。 林栀身体一抖，想避开，但一想到车内就这么大空间，躲，能躲到哪里去呢。 她当做没注意，闭上眼睛假寐。 晏伽的手更不规矩起来，手指头绕着她的头发丝，又碰了碰她的珍珠耳环，修长温热的指尖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来回触碰。 这种触碰让林栀很不舒服。 她眉头紧皱，忍无可忍时会躲开。 晏伽笑了，眉梢上氤氲了一层不明的意味：“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敏感？” “晏伽，我们之间身份有别。” “哦，不就是又想跟我摆大嫂的架子，你还真拿你当我大嫂啊。”他冷笑，丝毫没当回事。 林栀不想跟他争吵，不论是身份、体力还是嘴皮子，她都不是他的对手。 没多久，车子开回晏家。 晏松源在陪洲洲玩。 昨晚上，晏松源心脏病突发，好在家里有医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今天一早，晏松源身体比较虚弱，哪里也没去，在家陪着洲洲。 他很喜欢这个小孙子，可能，也是晏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晏伽刚进客厅，洲洲眼尖，透亮的大眼睛里闪着光，晃动着白嫩嫩的小胖手：“二叔叔。” 转眼，洲洲又看到了林栀：“妈妈！妈妈！” 他还是跟林栀更亲近，跑过去要她抱。 林栀眼里泛着水花，抱起洲洲。 她昨晚上去找左滔时想的最多的就是洲洲，别的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后给洲洲造成恶劣的影响。 好在……一切平稳。 晏松源对这个儿子没什么好脸色，什么都没说。 倒是晏伽主动走过去，慢条斯理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卷起一截衣袖：“爸，我们聊聊？” 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晏松源站起来，沉声：“书房。” “行。” 洲洲本来还想要二叔叔抱，但被林栀拉回来。 林栀抱着他去了琴房。 晏家的琴房很大，倒也不是特地为洲洲建的，这处琴房是当年晏锋和晏伽小时候练琴的地方。 如今，家里也没人再弹琴，这里就留给了洲洲。 洲洲的钢琴老师是个二十多岁出头刚毕业的艺术系小男生，约好十点，他来教洲洲弹琴。 洲洲跟别的小朋友一样，不喜欢学习，喜欢玩。 但他又不怎么敢，因为妈妈会凶他。 最后，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老师学钢琴。 第7388章 帮我生一个（6） 洲洲练琴的时候，林栀就在房间里做一点自己的事情。 前几年洲洲年纪小，晏家也不愿意她出去抛头露面，但现在随着洲洲年纪渐渐大了，她也知道该为自己着想了。 她以前是学德语的，成绩很好，可惜没有钱出国留学，后来荒废了本专业。 这几年她还是想捡起自己热爱的德语，想找一份相关的翻译或者外交工作，做点喜欢的事。 晏锋没出事的时候说要送她去德国留学，他会替她申请学校、资助她的生活，但这一切还没有实现，晏锋就出了车祸。 车祸的肇事者始终没有找到，那片地方没有监控，也有可能是被人抹去了证据。 但那天晚上，晏锋是跟晏伽一起吃的晚饭。 林栀一直都怀疑是晏伽动的手脚。 晏伽跟他大哥不和已久。 中途，林栀起身去了一趟琴房。 原以为洲洲在跟老师练琴，没想到看到了晏伽在跟洲洲玩。 洲洲喜欢玩小篮球，他用小手拍球，蹦蹦跳跳。 晏伽蹲在地上，身形俊朗，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虽然整个人跟活泼的儿童房不搭，但他的眼里倒有几分耐心。 “二叔叔，一起玩。” “你喜欢我跟你玩？” “喜欢的。” “有多喜欢？” “很喜欢。”小朋友也不会表达，但他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对晏伽的喜爱，还会扑到男人的怀里跟他撒娇，小屁股扭了扭去，“洲洲不要弹琴，洲洲要玩。” “嗯，弹琴有什么好，二叔叔陪你玩。” “二叔叔最好。” “当然了，等你大一点，二叔叔带你去玩更好玩的。” “什么呀？” “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林栀听见了，急不可耐地冲上去，扔掉洲洲手里的篮球，板起脸：“晏洲！现在是练琴上课的时间，你为什么会跑出来？！老师呢？！” 她很气。 晏洲还是个小孩子，顿时，双眼里布满泪水，我见犹怜。 他躲进晏伽的怀里，抱紧晏伽：“妈妈，凶。” 晏伽笑了，笑得倒是那般温和如玉，但眼睛里藏着的却是深邃阴鸷的光：“我让那小男生回去了，洲洲还小，玩一玩怎么了？难得放寒假。” “晏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是吗？我有什么心思？”晏伽一脸无辜。 林栀要紧唇瓣，从他怀里用力拉过晏洲就走。 “哇……”洲洲顿时哭出声，嗷嗷哭，“妈妈，坏，二叔叔救洲洲……妈妈，坏……” 林栀心里头在滴血，但她还是狠下心把洲洲拖进琴房打了几下。 晏伽心怀不轨，但她不能任由晏伽毁了洲洲。 晏伽想让洲洲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林栀太了解他们这个圈子，等洲洲再大些，晏伽还会带他去泡妞、喝酒、抽烟、赌博。 林栀根本不敢让洲洲跟晏伽呆在一起。 晏伽根本就是个畜生，他恨晏锋恨到骨子里。 他想毁了洲洲，那便是对晏锋和晏家最大的报复。 洲洲被林栀打了几下屁股，哭得很难过，妈妈很少打他的。 第7389章 帮我生一个（7） “晏洲！以后上课时间还贪玩吗？” “呜呜……”洲洲很委屈，哭得厉害。 看到洲洲哭，林栀的心里何尝不在滴血：“晏洲，说话！以后还敢贪玩吗？” “呜呜……”洲洲很倔，那张小脸上挂满了泪水，但就是不说话。 是二叔叔带他出来玩的，妈妈为森么要打他，二叔叔说没关系，玩一下又不会有什么。 刚刚跟二叔叔玩得很开心的，他很喜欢跟二叔叔在一起玩。 小家伙脾气很倔，一个劲哭，就是不说话，小脸蛋上挂满泪水。 林栀看到他哭，自己也想哭。 她哪里舍得打洲洲，洲洲平时也很乖。 可是，如果洲洲再跟晏伽在一起，晏伽会把洲洲带坏，他还小，很容易就长歪。 林栀蹲下身，搂住洲洲，也不说话了，只是哭。 这下子小朋友反倒不哭了，紧张地替妈妈擦眼泪：“妈妈……不哭……洲洲错了……洲洲不贪玩了……洲洲可以练琴的……” 小朋友很怕妈妈哭，他很爱妈妈的。 洲洲奶声奶气地哄着林栀，林栀心里头难过得很，酸涩的痛楚一齐涌上来。 “妈妈不哭了……妈妈不哭了好不好……洲洲错了……” 林栀哭了很久，她紧紧搂住洲洲。 小朋友胖乎乎的小手给林栀擦着眼泪，小脸蛋上满是彷徨无措，他没有想到会把妈妈惹哭。 他做错了。 “妈妈不哭了，洲洲会听话的……”小朋友啜泣哽咽着。 “洲洲。”林栀眼睛通红，她看向小朋友，“以后不要再跟你的二叔叔走太近，好吗？答应妈妈。” “为森么呀……”小朋友不解，“二叔叔很好的，他给洲洲买玩具，跟洲洲一起玩，很好的。” “你还小，你不懂。” 小孩子哪懂什么好坏。 他要是知道晏伽私底下说要把他卖给人贩子，丢到荒郊野外，他还会觉得晏伽好吗？ 但这些，她不会告诉洲洲。 如果以后晏伽掌了晏氏的大权，她会尽快带洲洲离开这个家。 洲洲小肩膀一抽一抽，他确实不懂，但他还是选择听妈妈的话，妈妈是对他最好的人。 “洲洲去练琴。”小朋友很乖。 “嗯。”林栀领着他去琴房，“以后二叔叔不管带你做什么，你都要尽量去拒绝，好吗？” 洲洲点点头，他又问：“二叔叔是坏人吗？” 林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半晌才道：“离他远一点就好。” “唔。”小朋友又点点头。 林栀让保姆看着洲洲练琴，她一个人去自己房间又哭了半天。 晏董事长和晏锋对他们母子都不错，但晏伽视她为眼中钉。 如果晏伽真得掌了晏氏的大权，她只能带洲洲尽快离开这里，这几年，晏董事长给了她一笔钱，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中午。 晏伽似乎心情很好，他还没有出去，在餐厅悠闲地坐着，俊朗的五官上是一层不明的意味。 林栀没想到他在，她已经领着洲洲过来吃饭。 她闷着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坐下。 第7390章 帮我生一个（8） 晏伽姿态很是随意，他抬手揉了揉下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栀看，丝毫不避讳。 男人是一副志得意满的姿态。 林栀感觉到了他逼人的目光，但没有抬头，在跟洲洲做游戏。 等午餐按时送上来，林栀问了他一声：“董事长呢？” 晏伽嗤笑：“老头子啊……被我气得躺床上了。” “叔叔一早身体还很好，晏伽，你……”她轻易没敢在洲洲面前说什么，怕对小孩子影响不好。 晏伽给洲洲夹了一块排骨：“小孩子多吃点肉，这样才能长得结实。” “谢谢二叔叔。” “听你妈妈说，最近会唱英文歌了？” “嗯。”小朋友乖乖点头。 “唱给叔叔听听。” “晏伽，吃过饭再说。”林栀打断他。 “哦，行。”晏伽眯起眼睛，看着吃排骨的洲洲，“小东西看上去蠢笨蠢笨的，这智商恐怕是遗传林栀你啊，这么笨的话恐怕不行，我们晏家不需要蠢东西。” “晏伽！”林栀拍筷子发火。 他怎么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些？ 洲洲虽然小，不一定会记得，但时间久了，重复多了，他心里一定会产生自卑的情绪。 果真，洲洲停下筷子，大眼睛茫茫然看着晏伽。 晏伽也在看他。 这小东西跟他哥哥长得真像，眼睛，鼻子，嘴巴，像极了。 晏伽薄唇紧抿，眼神凌厉，一想到他那个哥哥，他心里头那些情绪就全部翻涌上来。 晏锋才是晏家真真正正的继承人。 若是晏锋没有出车祸，这晏家，哪里轮得到他做主。 可不是上天有眼么，晏氏，是他的。 “看什么？！”晏伽对洲洲冷笑。 洲洲缩了缩肩膀，低下头，不敢看了。 二叔叔大部分时间对他很好，但有时候真得坏坏的。 林栀气得小脸刷白。 她没什么胃口，不怎么吃得下东西，没吃多久就离开了餐厅，也没再管洲洲。 这个家，自从晏伽回来，一切都变了。 她上楼去看了董事长，发现晏松源睡着了，又悄悄退下。 晏松源的医生跟她坐在安静的阳台上聊了几句：“林小姐，董事长这几天身体状况都不怎么好，希望您多费点心。” “叔叔还有别的居所，需要让他出去静养一段时间吗？” “董事长一向喜欢住这边，而且他也很喜欢每天看到洲洲小少爷，只是……他跟二少爷之间争执很深，今天早上他们在书房里聊了半天，似乎大吵了一架，董事长心脏很不舒服。再这样下去，董事长会折寿的。” “叔叔身体不好，晏伽的目的就达到了，他若是盼着一点点叔叔好，也不至于做出这些事。”林栀叹气。 “听说二少爷在夺权。” “晏锋在医院多年，晏氏迟早是他的，他又何必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 “二少爷跟家里一向不和，林小姐你自己保重，董事长也让我劝你离二少爷远一点。” “我知道。” 林栀眼神茫然，她哪里摆脱的了晏伽。 第7391章 帮我生一个（9） 先前晏伽一直在纽约，且定居纽约的意念很强，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跟晏伽有交集。 林栀微微闭目，一些不合时宜的往事又跳到了脑海里。 刚进高中那一年，她认识了晏伽。 那是兰城最好的高中，在那里上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但她是个例外，她只是一个福利院的孤儿，凭借着极其优异的成绩进入到了那所高中。 原以为会度过和以前一样愉快的三年，但没想到刚进入高中的她就感知到了和周围同学的不一样。 她的同学们成绩优秀，家境殷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都是白天鹅一样的存在。 而她，是个名副其实的丑小鸭，除了成绩外，什么都没有。 她融不进他们的圈子，性格变得愈发内向、安静，虽然老师们都很喜欢她，但她自己很是自卑。 每天除了上课外，她几乎不会跟同学有任何的交流。 晏伽跟她同一年进的高中，但他是个闪亮又耀眼的存在。 男生作为兰城数一数二的优秀企业晏氏集团的二少爷，一进学校就成了焦点，他长相高大优越，性格阳光自信，学习成绩更是优异，很快他就被学校同学在私底下封为校草。 即使是这种顶尖高中，晏伽也是绝对优秀的存在。 她和晏伽是同年级的学生，但她上学早，又跳过级，年纪比同龄学生小一些，比晏伽也小了一岁。 第一次直接见面是在学校的广播室，两人作为学生代表，分别需要念一篇稿子。 她进去的时候，晏伽正好坐在广播室读稿子，字正腔圆，嗓音磁性低沉，像极了大提琴浑厚的声音，但却又带着属于那个年纪的青春朝气。 他穿着黑白色相间的校服逆光坐在广播室里，秋日清晨的朝阳从东方升起，金灿灿的光铺满整个广播室，照在那些冰冷冷的器械上，也落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林小姐，你在晏家自己保重，董事长说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集团欠债很多，一时间资金周转困难。” 林栀回过神，阳台外乌云密布，那个阳光充沛的清晨已然成为了昨日。 她点点头：“谢谢您，我知道的。” “董事长说二少爷骨子里其实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很了解二少爷，也深谙他的个性。董事长说，如果大少爷是可以引领集团能力出众的狮子，那么，二少爷就是一匹孤狼，桀骜不驯。” “嘘，万医生，这些话别被晏伽听见，他是个斤斤计较又小心眼的人。” “我明白。” 没有聊太久，林栀走出了阳台。 洲洲已经吃过午饭，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栀一看就知道是晏伽给他开的电视，平日里，她不允许洲洲吃过饭就看电视，良好的习惯必须从小养起。 走过去，林栀“啪”关掉电视机，看着坐在沙发上软软小小的小朋友：“晏洲，妈妈说过什么？刚吃过饭不可以看电视，要走一走，等消化好了去睡一个午觉。” 第7392章 帮我生一个（10） 晏洲也很懂事，点点头：“洲洲知道了。” “走吧，妈妈带你去玩一会。” 林栀刚把洲洲从沙发上抱下来，眼前忽然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是晏伽。 晏伽的身上有一丝清雅好闻的古龙水味道，他漫不经心把玩袖口，一双幽邃凌厉的眼睛却盯着林栀看：“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给洲洲看会电视怎么了？” “对眼睛不好。” “呵，恐怕只要是我做的事，你都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林栀，你真是有意思极了。” “我带洲洲去玩会。” “不带我？” “你不是小朋友。”林栀眉头皱起。 洲洲倒很高兴，他顺手牵住晏伽的手，仰起小脑袋：“二叔叔一起玩，我们一起玩。” “好啊，一起玩。”晏伽弯腰，捏了捏他的小脸。 小家伙的脸蛋儿真是软极了，白白嫩嫩，煞是可爱。 只可惜，这五官长得太像他那哥哥。 一看到晏洲，他就想起晏锋。 林栀无法再推辞，只好在一旁看紧晏洲，生怕晏伽会对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洲洲喜欢堆积木，也喜欢各种各样的球，更喜欢满屋子跑。 他还养了一只小白兔，每天准时去喂小白兔。 林栀坐在儿童房的沙发上，室外是乌泱泱的天空，细雨如丝，室内灯火通明，儿童房暖意融融。 她今天正好身体有点不舒服，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坐着。 洲洲满屋子跑，他最喜欢跟晏伽拍球，小小的家伙不大会拍球，所以通常都是晏伽拍球给他看。 室内很暖。 没多久，晏伽出了一身汗，他卷起白衬衫的袖子，颇有耐心。 恍惚之间，林栀仿佛回到了高中，眼睛里有几分茫茫然的光。 那时候，晏伽是校篮球队的，个子高，打球好，模样俊朗，即使穿着校服也掩盖不了他的俊美，通常能引得一众女生的尖叫。 一开始她也看过晏伽打球，少年站在阳光下，无限朝气。 那时候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跟晏伽离得这么近。 高兴起来，洲洲会扑向晏伽，张开胖嘟嘟的小手臂要晏伽抱：“二叔叔，抱，抱抱呢。” “不抱。”晏伽倒挺喜欢跟这个小崽子玩，但每当这个小崽子想要跟他亲近一些时，他就会对这张像极了晏锋的脸产生不明的情绪，态度也冷下来。 小孩子不懂察言观色，还以为是叔叔在逗他玩，小屁股扭了扭，撒娇地抱住晏伽笔直的腿：“二叔叔，抱呀。” 晏伽唇角上扬，蹲下身，手指头捏了捏小家伙软软的脸蛋：“可以啊，你叫我一声。” “二叔叔。”小家伙奶声奶气，有求必应。 他很喜欢晏伽抱，因为被二叔叔抱和被妈妈抱是不一样的。 “不对，你叫我一声——”晏伽好整以暇，挑眉，“爸。” 洲洲从来没有叫过这个称呼，妈妈和家里人都说他的爸爸出远门了，等他再长大一些就可以看到他啦！ 他也想要爸爸的，在幼儿园里，他很羡慕有爸爸来接的小盆友。 第7393章 帮我生一个（11） 一旁的林栀露出惊恐的表情，但还没等她说话，洲洲自己先摇了摇头：“洲洲有爸爸的，不可以乱叫的。” 这是妈妈教过他的。 妈妈不让他乱认爸爸，妈妈说了，爸爸只有一个。 二叔叔是二叔叔，爸爸是爸爸，不一样。 晏伽冷笑，又捏了他的脸，站起来：“行啊，那就别让我抱你！” 林栀走过去拉住洲洲：“洲洲，叔叔在跟你开玩笑，来，妈妈陪你玩会儿。这个积木还没有堆好，这边缺一块呢！” “缺个绿色的。”洲洲皱眉。 晏伽忽然就缺了兴趣，毫无兴致，他抬腿走出儿童房，没有回头。 正好有几个电话打过来，陈康跟他说有事情需要他出面，晏伽让司机备了车，离开了晏家老宅。 一路上，陈康喋喋不休跟他汇报行程。 明天晚上还有一个红酒晚宴。 先前在纽约时，晏伽很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晚宴，还有各种各样浮华躁动、灯红酒绿的场合，这样的场合不缺女人，他交往过的女朋友也很多，但大多都是露水情缘，最短的也就三天。 回了兰城，他却失去了兴致。 以往他能推则推，多数都是晏松源过去，但现在不一样，他既然要掌晏氏的大权，这些人脉都必须亲自去维护。 陈康知道他喜欢漂亮女人，压低声音道：“这次红酒晚宴有不少兰城的名媛会过来，都是年轻漂亮家世又好姑娘，大多也就二十出头，晏总你肯定会喜欢。您也空窗很久了，该交个女朋友了。” 晏伽嗤笑。 这个陈康。 他空窗确实很久了，上一个女朋友还是在纽约交往的白娇娇。 后来觉得乏味分手了，但白娇娇很想复合，没皮没脸腻着他，被他骂了一通，后来再没有跟他联系。 女人么，玩玩就行，没必要当真。 可如今回了兰城，他却没了玩女人的兴致，乏味得很。 可见，兰城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把他的兴致都磨光了。 “晏总，如果您去的话，我就通知主办方一下。” “行吧，我会过去。”闲着也是闲着。 “好的。”陈康在那头笑起来，果然，最能打动晏总的还是女人。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不爱漂亮女人呢。 晏总帅气多金，有几个女人很正常。 左滔的事，他今天已经帮晏伽全部摆平，还用这个事儿成功威胁了晏松源。 日后，如果晏总成功在晏氏掌权，他陈康也能跟着平步青云。 想想就很美滋滋。 …… 第二天晚上。 林栀将洲洲哄睡着，她一个人叫上司机去看望晏锋。 她喜欢晚上过去。 夜深人静，她可以静悄悄地看看晏锋，跟他说会儿悄悄话。 病床上的晏锋骨瘦如柴，早已不是她当年见他的模样，那时候的晏锋俊朗贵气，浑身上下都是贵公子的儒雅气派，却没有贵公子的恶劣作风，和晏伽判若两人。 她收回思绪，没有必要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比较，晏伽不配跟晏锋比。 她给晏锋带了鲜花。 第7394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1） 几年过去了，除了她和晏松源，也没有人再来看晏锋。 医院里的费用每一天都是天价，也就晏家这样的人家能付得起这样的费用，如果搁在寻常人家……晏锋早就…… 林栀没让自己胡思乱想。 她跟晏锋说着一些日常，挑着好的事情说，不好的事没有说。 比如，洲洲会唱英文歌了，洲洲这个寒假过得很开心。 比如，她最近很用功地在学德语，想把以前荒废的学业都捡起来，她想出国去发展，如果可以的话，带洲洲一起去。 晏锋照例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应。 林栀像往常一样叹了口气，陪了他一个小时后让司机送她回晏家。 兰城的冬天很冷，寒风刺入骨髓，那是一种钻心入骨的冷。 北风刮得车玻璃都在呼呼作响。 今天没有下雨，但晚上气温又降了几度。 像往常一样，每次从医院回家，她都会觉得心情低落，许久都打不起精神。 她没有娘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能回晏家。 好在，她还有洲洲，董事长对她也不错。 车子在车库停下，她看到晏伽的车也停在里头。 林栀很好奇，问佣人：“二少爷回来了？” “是，二少爷晚上喝多了，但状态还好。” “他不是不喜欢回这里吗？今天怎么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 林栀没有为难佣人，背着包进客厅。 她没有看到晏伽，很自然地先去洲洲的房间里看洲洲。 洲洲早已经一个人睡觉，她小心翼翼打开儿童房里的小壁灯—— 灯光亮起，她吓一跳！ 晏伽怎么会在洲洲的床上？！ 晏伽喝得酩酊大醉，但并不妨碍他睡得很香，他看上去早已经洗了澡，穿着一套干净的黑色长衣长裤搂着洲洲在睡觉。 洲洲也睡得很香，丝毫没觉得身边有人，身上盖着蓝色的卡通儿童被。 晏伽身上的灰色被子大概是他自己让佣人抱过来的，他睡在洲洲身边，一动不动，气息平稳，睫羽纤长。 一个睡得正香，一个喝得大醉，都处于熟睡状态。 林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盯着床上的一大一小看了很久，脸色未变。 许久，她选择退出了房间。 她知道晏伽的脾气，如果把他吵醒，他肯定很恼火。 洲洲也需要安稳地睡一觉。 思及此，她没有再打扰他们，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洗澡，夜读，睡觉。 但她一夜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很早就去厨房做了早餐。 到了时间点，她去儿童房叫洲洲起床。 洲洲的床不大，晏伽那大高个，几乎是蜷曲着睡在上面，被子早已掉在了地上。 一早进了房间，洲洲还在睡，睡相不错，但晏伽睡相很糟糕，整个人似乎都睡得不舒服，眉头紧皱。 晏伽一夜睡得都很憋屈。 林栀刚走过去，眼睛往晏伽瞄了一眼，脸红了大半。 男人的睡裤撑着，一早反应很强。 她移开目光，在尽量不打扰晏伽的情况下叫洲洲起床：“洲洲，洲洲，起床了。” 第7395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2） 洲洲小朋友起床气很大，每次都要跟林栀哼唧好半天才肯起床。 林栀声音很轻，但晏伽还是被闹醒了，“嗯”了两声，抬手遮住眼睛。 洲洲转头，一眼看到了晏伽，欣喜地掀开被子跨在晏伽身上，一早就要跟二叔叔玩。 “二叔叔，二叔叔，起床啦。” 洲洲没想到二叔叔跟他睡觉了，他用稚嫩的小手揉晏伽的脸。 晏伽起床气也大，他哪里被人这样捉弄过，睁开眼：“从我身上下去，烦人精……” “起床啦，二叔叔。”洲洲不肯，非要闹，还“咯咯”笑。 他坐在晏伽的肚子上，扭来扭去。 大概是从来没有跟人这样闹过，洲洲显得特别开心，一点起床气都没有了，还把晏伽当做儿童木马，坐着扭屁股。 林栀生怕洲洲招惹到晏伽，抱住他的腰：“洲洲，下来！让你二叔叔再睡会。” “不嘛……”小家伙闹得很，小脸蛋上都是快乐的笑容，“要跟二叔叔玩，二叔叔起床啦……” 林栀想把这小东西给弄下来。 但，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某些不该碰的地方，晏伽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对上林栀，双目通红，杀气腾腾。 她难道不知道，早晨的男人不能招惹？！ 林栀也意识到了，赶忙低下头，把洲洲抱下床。 洲洲用力蹬着小腿。 没有用，妈妈还是把他抱下了床。 小朋友只好自己穿衣服，洗漱。 晏伽穿着睡衣也起了床。 洲洲小朋友正站在凳子上刷牙，他早已经学会自己刷牙洗脸了，又乖又懂事。 保姆不帮忙，只看着他。 见晏伽进了洗手间，保姆退到了室外。 洲洲叫了一声“二叔叔”，又含含糊糊一声“早”。 “早啊。”晏伽觉得这个小东西很好玩，至于哪里好玩，也说不上来，可能，他从前不曾跟孩子有过接触。 当小宠物的话，似乎是很有意思。 尤其是，这个小宠物还会说话。 他跟洲洲并排站在水池边刷牙。 洲洲比平时更开心，简直开心坏了，甚至会在凳子上蹦蹦跳跳。 林栀会上楼来看洲洲，她看到晏伽时吓了一跳，他怎么还在这？ 晏伽还没有换衣服，他斜睨了林栀一眼，早晨初醒的晏伽身上是几分倦怠和慵懒的气息。 林栀没有说什么，又退出去。 晏伽刮胡子的时候，洲洲站在一边好奇地看，他对这些又陌生又好奇，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 他的爸爸也是这样吗？ 晏伽低下头，踢了踢洲洲：“看什么？” “二叔叔，帅。” “挺会说话啊。” “洲洲长大了也会很帅吗？” “可能吧。”晏伽没说什么。 就算他再不喜欢晏松源和他大哥，他也承认，晏家的基因很好，尤其在长相这一块。 所以晏洲这小东西长大后不会太丑。 至于智商，如果遗传了林栀那个蠢女人，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晏家的智商可是相当高的。 “二叔叔，你怎么会睡洲洲床上的？”小朋友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第7396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3） “怎么了？不给睡？” “不四。”洲洲摇头，“那以后二叔叔每天晚上都跟洲洲睡吧！” 晏伽嗤笑，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天天晚上跟小孩子睡？他神经病吧！ 昨天晚上喝多了而已，不小心就睡到了晏洲的儿童房。 “想都别想。”晏伽一口回绝。 换好衣服，晏伽下了楼。 那女人正在给洲洲准备早餐，又仔细又认真，连碗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林栀本就是福利院出生的孤儿，从小会做很多事，从来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在晏伽眼里，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富贵命，妄图通过未婚先孕的手段攀附晏锋，结果晏锋出了车祸，她的小心机全部落空，如今不过是个守活寡的苦命女人。 在晏家，也就比佣人好一点而已。 高大的身影走到林栀身边。 她抬起头，原来是晏伽。 晏伽今天穿了件墨色衬衣，笔挺的衬衫修饰着他精壮的身材，男人微微卷起袖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坐下。 “洲洲几号开学？” “下周。” “学费交了？” “管家交了。” “哦，挺好，他在那个幼儿园可还习惯？不习惯的话，我给他重新找一家更好的幼儿园。” “不用，很习惯。”林栀慌忙拒绝，她还记得前几天晏伽说过的话，如果惹他不高兴了，他会让洲洲没学上。 这会儿，林栀不清楚他高兴不高兴。 “董事长，早。”佣人在餐厅外问好。 晏松源进了餐厅。 他一向都很喜欢跟洲洲一起吃早饭，但没想到晏伽也在。 他跟这个儿子已经许久不对付，前些天还吵过架。 晏伽也没跟他打招呼，冷着一张脸，自己接过咖啡喝了两口。 洲洲蹦蹦跳跳下楼，佣人在后面紧张地追着：“洲洲少爷，慢点。” “爷爷！”洲洲搂住晏松源的脖子喊了一声。 晏松源开心极了，笑得合不拢嘴。 洲洲今天跟晏松源坐在一起，晏松源心情很好，爷孙俩一起吃着早餐。 晏伽没什么好脸色，他一向不喜欢跟老头子呆一块，他在老头子眼里素来也是不成才的料，扶不起的阿斗。 吃着早餐，晏伽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晏伽也没在意，随手接起：“喂。” “晏总……”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我是昨天晚宴上的邓芸芸呀，晏总还记得我吗？你给我留了名片的……你今天有空没有？想约你出来吃个饭。” 邓芸芸？晏伽哪里还记得。 昨天晚上他给出去不少名片。 晏伽也不想在兰城得罪更多人，毕竟这个邓芸芸是谁他都不知道。 “哦，行啊，你订地点，我买单。” “晏总好大方……”女人捂嘴娇羞地笑了，“那我们约好了，不见不散，等会儿我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对了，晏总，你昨天晚上用的是什么古龙水？味道真是好闻，让人十分难忘呀。” 带着十足调情的语气。 晏伽用勺子轻轻搅拌咖啡，素来都是他调戏女人，哪有女人调戏他的道理。 第7397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4） 晏伽笑了：“邓小姐身上的香水味也很好闻啊，是麝香和雪松木的尾调，对不对？” “晏总只说对一半哦。” “哦，那看来是我学艺不精，也可能是昨晚上喝多了酒，邓小姐别见怪。” 晏伽哪里还记得这个邓小姐，无非就是挑了女人最爱用的几款香水来跟女人调情。 晏松源在一旁听不下去，眉头紧皱，咳嗽几声，整个人都不舒服。 这个小儿子在他心里头样样不如长子，也确实是，晏伽本人风流多情，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长相也比晏锋更讨女人喜欢一些。 林栀倒一脸无所谓，她在跟洲洲小声说着话。 “洲洲，这个茶叶蛋好不好吃？” “好吃的，有一丢丢咸。” “那下次妈妈少放一点盐。” 没多久，晏伽放下手机，继续无事人一样吃早饭。 他也不怎么跟晏松源说话，父子俩一说话就会吵架。 往常他为了不看到晏松源都不会在这间餐厅吃早餐，现在不一样，晏伽想了想，他凭什么去躲着晏松源？这个家，以后应该是他做主，而不是晏松源！ 餐厅气氛有些冷清，甚至是几分剑拔弩张。 晏伽故意逗洲洲：“洲洲，你的早餐看上去更好吃一点，叔叔跟你换吧？” “不换。”小朋友摇头，用手挡住盘子，“妈妈给洲洲做的。” “哦，看来你妈妈只疼你一个。” “妈妈很疼洲洲。” “洲洲，今天英语老师要来给你上课，咱们早点吃完早饭去做一下准备。”林栀打断他们的对话，生怕晏伽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董事长还在这里。 “好！”洲洲奶声奶气应着。 晏伽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 那个叫邓芸芸的女人给他发了餐厅地址，看上去很是迫不及待，约的是中午时间。 也好，他也没什么事做。 一顿早餐，林栀匆匆忙忙带着洲洲吃完，又迅速领着小朋友去了小书房预习功课。 晏松源吃完也走了，司机备了车送他去公司。 餐厅里只留下晏伽一个人。 今天天气依旧不是很好，天空雾气沉沉，晏伽心情也不大好。 这个家的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真是有意思的很，明明他才应该是这个家的主人。 既然不待见他，那他便拿出点魄力，以前对权力没什么兴趣的晏伽忽然变得有兴趣起来。 权力是个好东西，可以让那些不待见他的人对他臣服，那是一种上瘾的享受。 晏伽穿上深灰色的长大衣，系好围巾，双手插在衣兜里离开了晏家。 室外风大，雾大，迷眼。 正好一辆车开进来，是洲洲的英文老师。 晏伽让管家把洲洲入学的学校资料、学费、师资等所有情况都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包括林栀给洲洲挑选的小学。 …… 午后，晏伽被邓芸芸灌了不少酒，原来这个邓芸芸是兰城X厅厅`长的女儿，难怪嚣张得厉害，敢灌他的酒。 昨晚上的宴会，她一眼看中了晏伽，又听说晏伽单身，很想追求。 第7398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5） 女人长得很漂亮，但自然不是晏伽喜欢的类型，晏伽也没打算跟任何女人开展恋情，他素来只把女人当做排遣的对象。 晏伽酒量不错，轻易不会被人灌醉。 女人喝多了，整个人散漫起来，扭着腰往晏伽身上蹭：“晏总，你今天用的什么古龙水？让我猜猜。” “邓小姐今天兴致不错。” “因为看到晏总了啊……昨天晚上在宴会对晏总一见倾心呢！”女人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感情，直言不讳，嗓音娇滴滴，“晏总喜不喜欢我这样的啊？人家很喜欢晏总呢！” “喜欢，怎么不喜欢？”晏伽搂住她的腰，“邓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我要是不喜欢，岂不是眼瞎了。” “那做我男朋友？” “这个暂时还不行，我本人是那种很慢热的人，更喜欢相处下来的感觉。” “那你对我感觉怎么样？” “需要时间长一点才能知道。” “那我们就继续相处……”女人打了个嗝，拥着晏伽的脖子，水蛇一样的手臂在晏伽的脖子上滑来滑去，一双妖媚的眼睛里水波粼粼，瞳孔中满是晏伽的身影。 这男人生得可真好看，她也算是见过无数年轻优秀男性，但没有一个比晏伽好看的。 听说兰城多少女人肖想着晏伽呢！ 她得先下手为强。 晏伽自然不会得罪这个女人，晏氏最近正好在房地产上和一些公司有纠葛、扯皮，邓芸芸的父亲很容易帮他解决一些事。 “邓小姐，你今天喝得有点多，我送你回家吧？我司机就在外面。” “我家离这远……晏总，去你家坐坐好不好？”女人撒娇，“就坐坐，或者让我睡个午觉……晏总不会这么小气吧？” “行。” 晏伽没有拒绝。 他在兰城多的是房产，但他带邓芸芸去了晏家老宅。 晏松源不在家。 晏伽扶着喝醉的邓芸芸下了车，林栀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下楼看了一眼。 见是晏伽带女人回来，她也没问，又折了回去。 “给邓小姐挑一间清净点的房间，好好伺候邓小姐。”晏伽吩咐。 “好，二少爷。” “等等。”晏伽站住脚步，看向楼上，“就二楼左拐角那间。” “二少爷，那是林小姐的房间。” “就那间了，那间最清净。” “林小姐，林小姐是谁呀？”邓芸芸吃醋地看着晏伽，“晏总……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你看你，这就吃上醋了。”晏伽用手指头挑住她的下巴，“林小姐是我大嫂。” “噢！”邓芸芸这才想起，晏伽是有个哥哥的。 佣人扶着邓芸芸上楼，刚准备进林栀房间，林栀急急忙忙赶过来，堵在门口：“这是我房间！谁也不准进去。” 晏伽也喝多了，脸上泛着几许潮红，他不紧不慢走过来，解开衬衫最上头的两颗扣子：“林栀，这是晏家，晏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今天如果谁进了我的房间，那我立刻带洲洲离开这里！”林栀不退让。 第7399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6） 林栀双目猩红，她知道晏伽是故意的。 故意让外面的女人睡在她的房间，膈应她。 晏家那么大，多的是客房，为什么非得睡她房间？ “林栀，你胆子真大，敢跟我大呼小叫。”晏伽冷笑。 邓芸芸拉住他的胳膊，眼神娇媚迷醉：“晏总……你不行呀……一个女人都敢跟你这么说话，你在家里是不是很没地位呀……咯咯。” 女人“咯咯”地笑，笑得花枝招展，上下打量这个姓林的女人，据说是晏伽大嫂？ 年纪倒也不大，但没化妆，素面朝天，脸色也不怎么好。 晏伽哥哥好像没什么品位，娶这么一个摆设在家里。 可能比较贤惠，能生孩子吧！ 面对女人挑衅的眼神，林栀眼睛里的光也冷却下来，她盯着这对狗男女：“家里多的是房间，晏伽，你随便让她睡哪里都行，但你如果领着她进我房间一步，我立刻就带洲洲离开晏家。” “林栀，离开晏家？你舍得吗？” 晏伽嗤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是家事，他不太想让外人知道太多。 他根本不相信这个贪财虚荣的女人舍得离开晏家，她今天的荣华富贵都是晏家给的！ 没有晏家，她只会是一个福利院的孤儿，抛头露面做一份薪水不高的工作，哪有今时今日的光鲜？ “那你试试。”林栀冷漠地看着他，挡在门前，脸色十分平静，但眼睛里是不屈的神色。 晏伽咬牙，眼神骤冷。 偏偏，邓芸芸在一旁煽风点火，拉着晏伽的胳膊冲林栀道：“大嫂，你这样跟晏总说话不太好吧？我也不是非要睡你的房间，我还挺讨厌别的女人睡过的床。” 晏伽拉着邓芸芸转过头：“走吧，给你安排一间干净的屋子。”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林栀面前。 林栀脸色很沉，素来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疏冷。 她没想到晏伽会让别的女人登堂入室，以前就算不待见她，也不会公开挑衅。 晏伽还没有掌权，如果掌了晏家的大权，她和洲洲不会有好日子过。 空气里满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林栀皱眉，打开房间门，进去。 邓芸芸在晏家睡了个午觉。 她大约三四点才醒，醒来时在院子里透气，正好看到个小孩子在逗笼子里的兔子。 这个就是晏伽大哥的孩子吧？邓芸芸悄悄走过去。 洲洲正逗小兔子入神，拿草叶喂它。 “小白兔，白又白……”洲洲唱着儿歌拿着草叶，歪着小脑袋看笼子里的小兔子。 小兔子憨憨地嚼着草叶，很快乐。 “小朋友，在喂兔子啊？”邓芸芸走过去。 来了个陌生人，洲洲不认识。 他一向怕生，点点头，丢下草叶就走。 他遇到陌生人会变得很内向，也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只会维持妈妈教他的礼貌。 洲洲往外跑。 邓芸芸在背后嗤笑：“这么没礼貌，跟那个姓林的女人倒很像。” 她转过头，碰巧撞到晏伽。 “你酒醒了？”他问。 第7400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7） “嗯……”女人娇软地靠近晏伽，尾音里带着娇媚，“醒了呀，晏总要是晚上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今天晚上不行，我等会儿有个应酬。” “这样啊，那我们改天约。” “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这只兔子挺可爱的。”邓芸芸看上了洲洲养的这只兔子，大概也是试探，“晏总……送给我养吧？我很喜欢小动物呢。” “这个不行，这是我小侄子的宠物。” “那晏总你再给他买一只嘛，人家就看上这个了，特别可爱呢！” “我可以给你买一只。” “不要，就要这只！” 晏伽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犹如狂风骤雨前的天空：“邓芸芸，我说了，这是我小侄子的宠物。” 邓芸芸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敢再要，但嘟哝了两句：“哪有男孩子喜欢小白兔的呀，跟个女孩子似的，我看他本人也挺害羞内向呢，估计长大了也没什么出息。” 邓芸芸知道晏伽跟他大哥关系不怎么好，说起话来肆无忌惮，也带了几分讨好晏伽的意味。 “你话太多了！” 说完，晏伽往外走。 邓芸芸以为他生气了，跟上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晚上玩得开心，过几天我们再约！” 晏伽“嗯”了一声，送她离开大院。 洲洲小朋友见这个女人走了，这才探出脑袋，从家里出来，又去喂他的小兔叽。 “小兔叽乖乖。”他蹲在笼子边，拿草叶喂小白兔。 午后的室外不算冷，下午的时候出了太阳，小家伙穿着背带裤蹲在地上，探头探脑，奶萌奶萌。 晏伽折回来，站到他身后：“你为什么喜欢兔子？” 洲洲仰起小脸，看向高大的二叔叔：“可爱。” “想不想去动物园？” “想，想的！”洲洲很喜欢看动物，“洲洲好久没有去动物园了，妈妈没时间带洲洲出去。” “她在忙什么？” “布吉岛。” “那明天叔叔带你去动物园。” “好耶！”洲洲特别开心，“可四，明天有数学课。” “你妈妈给你排了多少课？”晏伽皱眉，真是一个蠢女人，上这么多课有什么用？ “布吉岛。” “你什么都布吉岛。”晏伽觉得这小东西真是蠢，完美继承了林栀的蠢。 “洲洲吉岛二叔叔帅。” “你少哄我。” 洲洲仰起的小脸蛋上露出快乐的笑容，还有两排白白的小乳牙。 嘻嘻。 洲洲又喂了会儿兔子，晏伽蹲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喂。 他属于放养长大，没有像洲洲这样被家里折腾过上补习，但他哥哥晏锋从小被家里当接班人培养，走的是精英模式。 他和哥哥的不同待遇导致了他对晏松源的不满，从小到大，晏锋的老师都比他的老师优秀，就连晏锋的钢琴都比他的钢琴昂贵。 他还记得晏锋有一架拍卖得来的钢琴，据说是英国王室使用过的，但他却只有一架普普通通的钢琴。 后来晏家后院着过一次火，晏锋的钢琴烧毁了。 第7401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8） 他的钢琴还在，但因为晏锋一时间没有钢琴用，他的那架钢琴理所当然成了晏锋的。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区别待遇，呵。 可惜，上天有眼，晏锋再优秀又如何？ “洲洲……”林栀出来找小家伙。 她刚到院子里，忽然就看到一大一小的身影蹲在兔笼子边，洲洲笑得特别灿烂，手上是绿色的菜叶子。 晏伽似乎也不嫌笼子边脏，洲洲给他递菜叶子，他也接了过去。 “二叔叔，你喂兔宝宝，它不会咬你的，你喂它呢。”洲洲非要晏伽喂小兔叽。 晏伽的脸上有了几分嫌弃的神色。 “二叔叔，喂呀，兔宝宝在看你。” “你怎么知道它在看我？” “洲洲跟它熟吖。” “它叫什么名字？” “小兔叽。” “……” 林栀走了过去。 晏伽看到她，眯起眼睛，嫌弃地把菜叶丢到她手上：“你儿子让你喂兔子。” “……”林栀倒不矫情，蹲下，仔细喂小兔子吃菜叶。 兔子很温顺，也很听林栀的话。 洲洲站起来，蹦蹦跳跳，他可喜欢看兔叽嚼菜叶呢，小嘴巴吧唧吧唧，真可爱。 午后的阳光落在林栀那张温顺又安静的脸上，她今天穿了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金色的光落在她的身上，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温婉安宁。 喂饱兔子，林栀牵起洲洲的小手：“好了，洲洲，休息时间过去了，咱们是不是该练琴了？” “唔，好的。”洲洲跟着林栀离开。 晏伽想，这个小东西倒还挺听话。 他从小没有母亲，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出血去世。 尽管当时的医学条件已经很发达，晏家也很有钱，但还是没有能留住那个女人的生命。 “母亲”这个概念对于他而言十分模糊。 晏松源倒也痴情，后来没有再娶，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花边绯闻。 晏伽看过他母亲的照片，很漂亮的一个女人，他和哥哥继承了她的很多优点，只可惜，因为素未谋面，他对那个女人并没有很深的感情。 他也曾经想过多次，如果她还活着，是不是会对他和哥哥一视同仁？ 可惜，没有如果。 琴房里，洲洲自己练着琴，林栀在一旁陪伴他。 林栀不会弹琴，福利院条件不好，能让她上学已经是很大的恩赐，哪里还有多余的条件学习别的。 没多久，林栀开始打盹。 夕阳落在琴房里，软绵绵的，很舒服。 她梦到了上高中的时候。 她上的是兰城最好的高中，福利院的校长都很为她高兴。 高中三年，她虽然很卑微，在一群优秀的同学中显得像丑小鸭一样，但她依然以为，那会是很平静的三年，会让她顺利过渡到大学。 一切从什么时候变的？ 大概是高二那会儿。 那是开学的时候，某一天，她去给体育老师送课表和教材，不小心在器材室附近绕了个路，走偏了地方。 刚刚打篮球回来的晏伽在器材室换衣服。 原本有更衣室，但因为器材室只有他一个人，他直接在室内脱了T恤。 第7402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9） 他刚脱了上衣，林栀的脚步声惊到了他，晏伽大声问了句“谁”？ 林栀哪里敢回答，瞥了一眼，匆匆忙忙跑开，但她的背影还是暴露了她。 那天她看到了晏伽换衣服，脱去T恤后的少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小麦色的肌肤健康青春，满是少年的荷尔蒙气息，身材极好。 林栀的心口砰砰直跳，后来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接奔回了教室。 “妈妈……”洲洲走到她身边，叫醒了她，“洲洲饿了。” “哦。”林栀醒过来，迷迷糊糊，她看向室外的夕阳，澄净安好。 高中……很久远了。 如今她早已为人母亲。 她领着洲洲去吃下午茶。 晏伽出门了，管家告诉她，晏伽晚上有个应酬，今天可能不会回来。 晏松源晚上也有事，也不会回来。 林栀觉得这样挺好，她更喜欢清静，喜欢跟洲洲在一起。 但一想到白天晏伽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她眉头紧皱。 以后，晏伽可能会不停往家里带陌生女人，这种事情晏松源不允许，但晏伽向来跟他父亲不对付，自然会带的更加勤快。 这倒也没什么，但今天晏伽想让那个女人睡她房间的事把她膈应得不轻。 晏伽同样也在膈应她。 “妈妈，次这个。”洲洲喂了她一口小酥饼。 林栀尝了一口。 空下来的时候，她会在网上查询德国留学的一些信息。 她大学学的本就是德语，去德国留学和工作的话，会更适合她。 只是，学费和生活费都很昂贵。 带着洲洲一起的话，会更吃力。 洲洲是晏家目前唯一的继承人，晏松源一定不会让她带走洲洲，晏松源对洲洲期望很高，也很宠这个小孙子，他是铁了心想等自己退出晏氏后直接把晏氏交给洲洲，而不是晏伽。 留在晏家，洲洲也可以得到很好的栽培。 可是，她哪里舍得离开洲洲。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她一直犹豫不决，没有能离开晏家。 原本觉得晏锋会醒过来，但好几年过去了，晏锋醒来的希望越发渺茫。 林栀仍旧没有能拿定主意。 她当然想带洲洲一起走，永永远远离开，从此在德国和洲洲过着简单的生活。 晏家不会缺继承人，晏伽终有一天会结婚，会生子，等晏松源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会修复，晏伽也会正大光明接手晏氏。 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离开了她和洲洲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是，带走洲洲的话，对晏松源和晏锋不公平，他们对她那么好，她却自私地带走洲洲。 而且，晏松源的身体大不如前，要是看不到洲洲，会对他的身体造成重大的打击，林栀做不出这样自私的事。 陷入两难的抉择，林栀不舒服地低下头，手肘撑在桌子上，拳头抵着脑袋。 “妈妈，可可好好喝的。”洲洲伸出小手，递给她一根吸管，“妈妈，好喝的。” 林栀象征性尝了一口，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唇角上扬。 只要洲洲还在她身边，一切都还不算很坏。 第7403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1） 寒假很快结束，幼儿园开学了。 兰城最好的幼儿园，小公子、小公主们一早就被各色各样的跑车送到学校来，有的前前后后跟着十几个保镖和保姆。 林栀不大喜欢这些排场，她一早给洲洲准备好书包，自己开车送他到幼儿园。 她想参与洲洲成长的每一个阶段。 车子刚在学校的停车场停下，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停在了她的车旁。 原以为是别的家长，车门一开，洲洲眼尖：“二叔叔！” 戴着墨镜的晏伽迈开长腿从后排下了车，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款大衣，领带工整。 洲洲一脸痴迷地看着晏伽，上去就搂住他的腿：“二叔叔好帅吖。” 洲洲是晏伽的头号粉丝。 晏伽勾了勾唇，摘下墨镜：“你今天穿得也很好看啊。” 小朋友今天穿的像个小绅士，还背了个可爱的小猴子书包。 林栀慌忙下了车，将洲洲拉到自己身边：“晏伽，你怎么会在幼儿园？” “今天不是开学的日子么？我过来看看也不行？” 林栀有几分慌乱，她想起晏伽说过那些拿洲洲来威胁她的话，比如不让洲洲上学。 她搂紧小朋友：“幼儿园开学没什么好看的，都是小朋友，你应该不喜欢。” “林栀，你很了解我？” “二叔叔，你抱我一下呢。”洲洲很喜欢被晏伽抱，高高大大的晏伽抱着他让他很开心。 “不抱。”晏伽拒绝，“你叫我爸我就抱你。” 林栀急红了眼，拉着洲洲就走：“洲洲，咱们得去报道了，先去见见这学期的老师。” 洲洲难过地指着别的小朋友：“那个四彤彤，她爸爸经常抱她的。” “洲洲也要抱。” 林栀只好蹲下身：“妈妈抱你，下不为例。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可不可以让二叔叔抱吖。”洲洲还在念着晏伽那温暖又宽大的胸膛，还有厚实的肩膀，跟妈妈不一样。 馋二叔叔。 “妈妈教过你哦，不可以麻烦别人的。” “唔。”洲洲听了，泄气。 林栀抱起他。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又触怒了晏伽，他脸色顿时阴沉得厉害，锋利的眼神刮过林栀的脸庞。 他暂时没有发作，跟在了他们身边。 有小朋友友好地跟洲洲打招呼：“洲洲，你爸爸好帅吖。” 都以为晏伽是洲洲的爸爸。 洲洲笑眯眯，他也不知道自己爸爸长什么样，妈妈只告诉他，等他长大了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如果二叔叔是他爸爸多好呀。 他很喜欢二叔叔的。 林栀抱着洲洲去了教室。 小朋友一进教室蹦蹦跳跳，跟一群小朋友围在一起做游戏。 林栀帮洲洲报道，填表格，又跟老师交流了一番。 老师表示，很少见到孩子爸妈亲自过来的，她也把晏伽当做了洲洲的爸爸。 老师一个劲表示，洲洲真是个幸福的小孩子。 林栀没有反驳，晏伽也没吭声。 晏伽那张阴沉的脸始终没有露出半点笑容，直到林栀走出教室回停车场，他瞬间发作。 第7404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2） 挡住林栀的路，他沉着脸拉开布加迪的车门：“上车。” “有什么事吗？”她依然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眉眼倦怠，蝶翼般的长睫卷着清晨朝阳的光，那细碎的光华从睫羽的缝隙间漏下，阴影斑驳，整个人恬淡安静。 晏伽挡住了她一半的光。 从她的角度，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庞。 他真得很高。 “从今天开始，你和洲洲住到江山园去。” “晏伽，我不同意。我跟你没有关系，你只是我的小叔子，我住在晏家老宅才是理所应当。” “你要是不住，别怪我让晏洲没学上。”晏伽动了真格，冷声警告她，“我说到做到。” “晏伽，你什么都不缺，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腾我们孤儿寡母？” “好玩啊，还能是为什么？林栀，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兴趣吧？” “你折腾我可以，但你放过洲洲。” “放不放，我说了算。林栀，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你没资格。” 清晨灿烂的阳光下，晏伽的脸上覆着一层薄霜，眉眼间都是犀利冷漠的姿态，不容抗拒。 林栀晃了眼。 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 “晏伽，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对洲洲做过分的事，他还是个小孩子，他有一点点怕生，也很内向，但这一年已经好了很多……在之前，洲洲特别内向，叫二叔叔都叫不明白，你也知道……这一年我付出了很多，但都很值得。所以我求你手下留情，别对洲洲做过分的事，他真得挺可爱的……” “看来我在你眼里是个十恶不赦的狗东西。”晏伽讥笑，“我再说一遍，我对洲洲怎么样，取决于你对我怎么样。大嫂，你总是对我阴阳怪气不冷不热的，这样的话，你让我很难办啊……你总是这样的话，我难保自己会对洲洲做出什么不愉快的事，就是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晏伽！”林栀又一次开始害怕眼前的这个人，“你非要我们住到江山园去吗？” “是，今天就去。” “行……”林栀妥协了，闭了闭眼睛。 她还有什么不妥协的，晏伽是个疯子。 终有一天，她会摆脱这个疯子的。 “上车！”男人冷声招呼她。 林栀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她什么话都没说，很沉默。 晏伽先把她送回了江山园，这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她不需要回去取东西。 他还在江山园配备了一个管家。 做好这些，晏伽接到陈康的电话，他去了一趟晏氏。 是时候逼晏松源交出晏氏的大权了，总不能一直把他晏伽当枪使，他晏伽不是他们的傀儡！ 晚上。 洲洲被司机接到江山园。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眨着大眼睛到处看：“这四哪里呀，这四哪里呀。” 没有人回答他。 洲洲以为自己被拐卖了，嗷嗷哭：“洲洲要妈妈……要二叔叔……” “洲洲少爷，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妈妈了。”司机安慰他。 天色已晚。 第7405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3） 车子在江山园的车库里停下，林栀出来接他。 见到妈妈，洲洲扑过去：“妈妈……这四哪里呀？” “喜欢这里吗？这是我们的新家，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爷爷呢？” “爷爷年纪大了，他不跟我们一起住。” “二叔叔呢？” “他会过来。” “耶！”小朋友很满足了。 虽然可能会见不到爷爷，但能每天跟妈妈和二叔叔在一起。 母子俩回了客厅。 洲洲看到了自己的小兔子，他走过去喂小兔子吃草，叽叽喳喳说着今天新学期第一天的事情。 “妈妈，这学期班上来了个漂亮的小妹妹，好漂亮哒。” “有多漂亮？”晏伽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披星戴月。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交给佣人，走到阳台上，看洲洲喂兔子。 “二叔叔肥来了。” “嗯。”晏伽蹲下身，也学着洲洲的样子喂兔子，“你还没告诉二叔叔，有多漂亮。” “很漂亮嘛。” “有你妈妈漂亮吗？” “妈妈四最漂亮的！” “哈哈。”晏伽笑出声，“你要是喜欢漂亮姑娘的话，以后二叔叔教你追女孩子。” “晏伽！”林栀不满，他在说什么？ “二叔叔你怎么没有漂亮女朋友呀？”洲洲反问。 晏伽先是噎住，随即捏了洲洲的脸：“行啊，会问我话了。” “洲洲好奇嘛。” “谁教你的？”晏伽的眼神往林栀那儿看，“二叔叔怎么没有漂亮女朋友，二叔叔的漂亮女朋友多的是，男人嘛，就得多交一点女朋友。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多交女朋友，这样才知道谁是真心爱你。” “晏伽！你不要带坏小朋友！”林栀呵斥他。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 洲洲还小！ 洲洲摇摇头：“不懂哦。” “嗯，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晏伽笑。 阳台的灯光是清浅的昏黄色，昏昧黯淡，干净的小兔子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嚼着草叶。 这里很安静，谁也不说话的时候，只剩下三个人平静地看着兔子。 最开心的还是洲洲，换了一个地方住对他而言影响不大，他只要跟妈妈在一起。 林栀却很沉默，她心里装着很多事。 “吃饭吧！”晏伽站起身往外走，“时间不早了。” 佣人随即上了菜。 林栀带着洲洲去洗手。 洲洲附在她耳边悄悄道：“妈妈，二叔叔好帅吖。” “你长大了会比他帅。” “真得吗？” “真的。” “好开心呀。” 林栀笑了，这么小就在乎长相。 洲洲又小声问：“二叔叔为森么没有女朋友？” “因为没有女孩子喜欢他。” “为森么呀？二叔叔很帅哒。” “但他脾气不好呀。” “唔。”洲洲也不懂，若有所思，嗯，二叔叔有时候是挺坏的。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很喜欢二叔叔，特别喜欢跟二叔叔一起玩呢！ 晏伽早已经在餐厅等他们，一抬头，看到林栀牵着可爱的洲洲走过来，他的眼睛里有几许不平的波动，如春风吹过，湖水起了波澜。 第7406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4） 迎着光，林栀和晏洲就这样走进了餐厅，似乎在奔着他走过来。 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因为是第一天来，洲洲对这边很好奇，左看右看，丝毫没有在晏家老宅的拘束。 “洲洲。”晏伽看向他，嗓音低沉，“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小家，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在乎那些规矩。” “吃饭可以讲话吗？”洲洲歪着小脑袋。 “可以。” “吃饭可以站在凳子上吗？” “可以。” “吃饭……” “晏洲！”林栀打断这个得寸进尺的小东西，“都不可以！” “可四，二叔叔说可以……”洲洲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妈妈。 林栀怎么能对洲洲说实话。 晏伽就是奔着毁了他去的…… 可说这些，小孩子又懂什么呢！ 小孩子的天性是贪玩，如果不加以约束，很容易长歪。 晏伽笑了：“有什么不可以？林栀，我小时候也挺贪玩，不也比你厉害多了。” 林栀没接他的话。 见晏伽晚上心情似乎很好，她也没打算扫他的兴。 饭吃到一半，洲洲跑去了晏伽身边，非要坐在他的腿上吃。 林栀呵斥也没有用，小朋友见有二叔叔护着，肆无忌惮，坐在晏伽的腿上吃饭。 晏伽喂他吃了一个排骨：“好吃吗？” “好吃的。”洲洲特别高兴，好像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他甚至在餐桌上手舞足蹈。 晏伽倒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喂小东西吃了几口排骨和米饭就没兴趣了，拍打他的屁股：“下去，叔叔要吃饭了。” “唔。” 但洲洲一离开他，他又觉得还是坐在他腿上好。 至于好在哪里，他也说不上。 晚上，林栀很严格地给小朋友安排上了作业和围棋课。 洲洲跟着围棋老师在后院的小房间里学习，小朋友都喜欢玩，洲洲也不例外，一上课就愁眉苦脸。 晏伽没出去，他见林栀的房间门锁着，输了一个万能密码，推开门。 林栀吓一跳，转头：“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 林栀正坐在书桌边看书，台灯亮着，她白皙温和的小脸蛋上是安谧的沉静，眼睛里有几分慌张。 晏伽早已换了一身白灰色的居家服，丰神俊朗，条正颜顺，走过来时，阴影覆盖在林栀的身上。 他的手指头挑开林栀面前的书本：“哟，还在看德语书呢？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林栀自然不会透露出半点自己的打算，淡淡道：“想去读个研究生。” “哦，读书啊，但你这么蠢，能考上？” “一年考不上两年，两年考不上三年。” “啧啧，真够蠢的，考研究生这种东西不就跟玩儿似的？实在不行你求求我，我去给你拿个名额，想要国内哪个学校都可以。”晏伽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轻描淡写，“兰城大学挺好，京城大学也不错，都是数一数二的一流大学。” “不用你管，我自己考。” “你要上学我没意见，但你这个岁数应该做点跟岁数相称的事。” 第7407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5） “你想说什么？” “呵。”晏伽也不说话，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不如再给晏家生个继承人，晏家钱多，需要有人继承。” “晏伽，你说什么疯话？！你哥哥在医院里，我跟谁去生？” “你还想跟我哥生孩子啊……”晏伽忽然走过来，靠近她，将她圈在前方，坚硬的胸膛一点点往下压，“晏家娶你回来不是当摆设的，不如你替我生一个，我这个年纪，对结婚找对象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你如果替我生个继承人的话，我很需要。” “晏伽，你想都别想！”林栀被他这种疯狂的想法给吓到，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是他的大嫂！ 她怎么能给他生孩子？！ “那你就是想跟我哥生，对不对？”他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跟他对视，“可我哥现在躺床上呢，你想怎么跟他生？他现在跟死人没区别，怎么上你？不如我帮帮你……以我的体力，今天晚上就让你怀上也不难……” 林栀伸出手，一巴掌往他脸上招呼！ 但，巴掌没有能落下，晏伽狠狠擒住她的手，眼神犀利。 “晏伽，我不想生孩子，我有洲洲了，你最好别再说这种疯话！你要是想要孩子，兰城多的是女人想给你生！” “她们生我不放心，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冲着我的财产来的？嗯？”晏伽不怒反笑，唇角带着几分嗜血的痕迹，“你就不一样了，你已经属于晏家的人，让你生孩子，那也算天经地义。” “让你嫂子给你生孩子是天经地义？晏伽，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我在你眼里本身就很狗啊。” 晏伽反倒是一点都不生气了，能逼疯林栀，他觉得特别快乐。 这会儿，他有一种胜利者的沾沾自喜。 林栀被他气得小脸煞白，整个人都在颤抖，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晏伽看。 她知道，他真得可能做得出来…… 这样一想，林栀的语气软了下来，几乎带着哀求：“晏伽，我不想生孩子了……生孩子很疼。我生洲洲的时候差点因为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我听说你的母亲也是因为难产……所以，我真得很怕，害怕生孩子，如果我死了，洲洲怎么办……” 晏伽的脸色瞬间变了。 男人薄唇紧抿，眼神骤冷，忽然又一言不发。 “晏伽……我不敢再生孩子了……” 几乎同时，她听到了晏伽咬着牙的声音，也似乎在一刹那，他的肩膀颤了两下。 他直起腰，松开她的下巴，黑着一张脸，表情很吓人。 男人不再开口，转过身，冷漠离开，脊背挺得很直。 林栀一张脸依旧煞白。 她也不知道晏伽这种恶魔有没有恻隐之心，但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放过她了。 她只想要洲洲就够了。 林栀没有心思再看书，摆弄着书桌上的绿植，眼睛里是一层迷离的黯淡。 眼里有浅浅的水雾，但终究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第7408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6） 洲洲写完作业，又跟老师学了围棋，等洗好澡的时候，困得眼睛睁不开。 保姆给他吹头发，小家伙软绵绵窝在保姆的手臂里，一动不动。 晏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保姆见到他，立马小声打了招呼：“晏先生。” “他睡着了？” “是的，时间不早了，小少爷困了，明天还要上学。” “吹风机给我。”晏伽伸出手。 “好。”保姆也没推辞，将吹风机和洲洲都给了晏伽。 晏伽也不是第一次抱这个小家伙，比以前重了不少，小孩子么，一天天长得很快。 洲洲这个小东西没心没肺，不像他那个妈，记仇又小心眼。 他好几次逗得这小东西掉眼泪哭闹，但第二天，这小家伙又会跟他和好，热情地叫他“二叔叔”。 洲洲最喜欢他抱，但他没多大耐心，很少抱他。 这会儿，洲洲舒服地睡在他的臂弯里，任由晏伽给他吹干头发。 小孩子头发短，没多久就吹干了，晏伽不大会照顾人，看向保姆：“替他整理一下衣服，我抱他去睡觉。” “好的。” 保姆替洲洲打理好睡衣和头发。 晏伽抱着小家伙去了儿童房。 他躺在床的另一边，也没有睡意，就挺想跟这个小东西玩一会儿。 洲洲咂了咂嘴巴，没有醒，睡得特别香。 晏伽感慨，还是小孩子好啊，没有心事也没有烦恼，躺下就能睡。 洲洲这张脸像极了他的大哥晏锋，五官比晏锋更精致一些，只有眼睛和睫毛比较像林栀。 正躺着，林栀进了儿童房。 江山园的这处儿童房是海洋风的装修，是洲洲很喜欢的海洋世界，但林栀觉得，这应该是晏伽为自己将来的孩子准备的，只是提前让洲洲入了住。 推开门，她没想到晏伽也在，怔住，停下脚步。 晏伽做了个“嘘”的动作，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躺过来。” 林栀当然不愿意：“既然你在，我先回去。” “怕我？”晏伽眯起眼睛，台灯昏昧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嘴角是几分玩味的笑。 “……”林栀并不想回应他，他自己真得没有半点分寸吗？ “林栀，你怕我什么啊？从小到大就没人怕我，你是第一个。”晏伽嗤笑，手指头轻轻摸着洲洲的小脸，“你最好过来，不然，我就弄醒洲洲，让他看看，他的妈妈跟叔叔……” “晏伽！”林栀压着声音，也压着脾气！ 她拗不过晏伽，缓步走过去，整个人还没有到床边，晏伽忽地起身，伸出长臂将她拉到床上！ 林栀跌坐在他的怀里，眼神惊恐，却又不敢出声。 晏伽搂住他的腰，紧紧不松手，又将被子盖在他们的身上，看上去……十分不可描述。 晏伽被林栀压着，他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向自己的位置，一双幽黑的眸子盯着她看。 看了好些时间，他才低低笑道：“你跟上高中那会儿比变化很大。” 林栀不适，企图挣脱开他的怀抱。 第7409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7） 他的手指头掠过她的眉眼，鼻梁，那细腻又温和的触感让林栀一阵阵战栗。 洲洲还在身边！ 晏伽肆无忌惮，手指头忽然落进她的睡衣领口：“林栀，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晏伽，你住手！”她几乎要叫出声。 可晏伽就是不住手，她越是惊慌，他越是为自己的成果得意。 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这样一来，林栀更没法逃出去。 果然，她的整个脸都变了！ “晏伽，我说过，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伤害洲洲。” “我晚上问洲洲，想不想妈妈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他说想，特别想。” “疯子！” “不过，既然你说害怕生孩子，那就不生，但生孩子要做的事……你得满足我，是不是，林栀？” “晏伽，你不缺女人吧？你何必纠缠着我不放？” “因为……玩我大哥的女人，我很有成就感。” “神经病！” 晏伽不理会她的叫唤，压下身子，亲上她白皙的脖颈。 林栀惊慌失措，他疯了，洲洲还在旁边！ 她对晏伽拳打脚踢，但晏伽本就是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扑腾几下，林栀彻底没了力气，她趁晏伽不注意咬上他的手臂。 “嘶……”男人吃痛，皱眉，冷眼俯视她，“不让我碰？！你想让谁碰？！让我那个植物人的哥哥？行啊，你想让他碰，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医院去跟他睡！” “晏伽，我们能不能出去说？算我求求你。” 晏伽对上她这双水花朦胧的眼睛，彻底没了兴致，推她下床：“你给我出去！” 他拉过被子，没有风度地闭上眼睛。 林栀没敢多逗留，慌不择路，跑了。 回到自己房间，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全都是吻痕。 她哭了，哭得压抑而隐忍。 又想起当年的一些事。 高二那年，她无意中撞见晏伽在器材室换衣服后，后来她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撞见晏伽。 晏伽是学校校草，谁不认得他。 但她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成绩还不错的丑小鸭，低调安静，没有存在感。 但自从那次后，她总是能撞见晏伽，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他和他的朋友们。 高中时的晏伽开朗阳光，笑起来会露出两排很白的牙，他个子高打球好，学习成绩也好，是很多女生的暗恋对象。 偶尔有那么几次，她下晚自习很晚，一个人从教室里出去时，突然会碰到正好一起放学的晏伽。 一回生两回熟，他的开朗优秀让她渐渐消除了与生俱来的那种距离感。 他没有觉得她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低人一等，他对她和别的朋友一视同仁，甚至会给她送一些进口的巧克力和文具。 头一次，她对一个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从未有过的情愫。 她不怎么合群，但他会带着她跟朋友一起玩，也会主动邀请她看他打篮球。 他打球时会让她帮忙拿矿泉水和外套，好像她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第7410章 不用在乎那些规矩（8） 她的同班同学们都说校草对她有意思，每一次，她都红了脸急忙摇头。 晏伽怎么会对她有意思。 她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丑小鸭，而晏伽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若非在同一所高中读书，他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有时候晚上她一个人偷偷去学校外的小摊上买好吃的夜宵，被晏伽看到，他走上去，悄悄站在她身边低下头：“一个人吃独食啊。” 被他抓到，她给他也买了一份。 不爱上晚自习的时候，他们就坐在学校外的小店里，有时是麻辣烫店，有时是牛肉粉店，有时是鸭脖子店。 她也只能请得起这些店的夜宵，但她没想到晏伽也不嫌弃。 在高二那年，他们有了交集。 江山园的夜晚静谧安然，可以听到室外微妙的虫鸣声。 林栀擦干眼泪，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外的花园——篱笆是深灰色的，藤蔓是倦怠的枯黄，影影绰绰藏匿在月色的朦胧里，时光斗转，他们都已不再是少年。 当年的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会跟晏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手机响了一声。 林栀低下头，偏巧不巧，是高中群在说话，班长@了所有人。 班长：@全体成员下周六我们这届有个庆典活动，有意向参加的同学举个手！我来统计人数。 高中群早就处于沉寂状态，班长一发话，又活跃起来。 甲：来啊来啊，热闹吗？ 班长：听说很隆重，是二班牵头办的，会有不少著名校友过来，我们这届学生还是很出息的。 乙：著名不著名的没兴趣，有美女吗？ 丙：有帅哥吗？ 丁：对对，班长你直说吧，我们那届的校花校草来不来？ 班长：…… 甲：校草在九班呢，校花是学妹，so，别为难班长。 林栀晃神。 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这个群。 记忆一下子像潮水一般涌上来。 九班——晏伽当年在的班级，她在七班。 两个班级在同一层楼，中间只隔了一个八班。 很多次，晏伽从他们班级窗边经过时会引起一阵阵尖叫。 年少时的晏伽长相清俊帅气，浑身上下都是贵族气质，那是从小到大用金钱堆出来的修养，一般人家哪有那种贵气。 丙：九班嘛……班长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要是校草到，我就去。 戊：我同意！ 班长：行，我明天问问啊，确定要去的来我这报个到，我统计一下人数。 乙：校草什么的……不就是晏公子吗？我听说他去年回国发展了，哪里用得着问别人啊，问@林栀大小姐不就好了嘛。 群里突然沉默。 乙是班上最藏不住话的男生，平日里也是充当大大咧咧的话痨角色。 他一提林栀，众人哪里还敢接话。 大家都知道晏伽和林栀有过一段。 至于后来怎么样了，也没多少人知道，那两人都是不合群的主。 只听说晏伽出国了，林栀还在兰城，但据说林栀早就嫁人，晏伽还是单身状态。 第7411章 老公对我很好（1） 所以，这个时候提到林栀，群里的人都保持了沉默。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早就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要是让林栀的老公知道，得多尴尬。 有人出来缓和气氛，换了个话题：班长，可以带家属吗？ 班长：可以，可以，很欢迎，热闹为主嘛。 林栀自然看到了@她的那条消息，稍稍一怔，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黯淡。 她和晏伽早恋过，在兰城国际中学。 他们班上的同学大多都很有出息，有的现在是CEO，有的是科研中坚力量，有的继承了家业，她应该算是垫底的，大学期间得了抑郁症，大学匆匆忙忙读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养病，干着一些简单的工作。 再后来她怀了洲洲，就彻底没再出去工作过，被晏家养在金笼子里。 她不合群，所以高中毕业后这群同学就没有了她的消息，只有零星的人加了她的微信见她晒过小朋友的背影照片。 所以，他们只知道她已婚已育，别的一概不知。 林栀没说话，只当是没有看到群消息。 她洗漱上床，刚准备睡觉，突然看到了班长私聊她。 黄杰：林栀，群消息看到了吗？庆典活动来吗？ 林栀缓缓回复：班长，我就不去了，最近有点忙。 黄杰：哦哦，不过还是很期待你过来的，我这边统计了一下，不少女生都过来，她们还问我你来不来呢，你当年是我们班上副班长。 林栀：我可能真得去不了了。 黄杰：行的，没关系。 群里忽然炸开锅，消息刷到了99+。 林栀点开一看，原来有人说，校草会去。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开始讨论，很多平时不说话的女生也被炸了出来。 “哇塞，晏大校草居然会来，十多年不见了，校草是不是越来越帅了？” “晏伽这样的男人当然是年纪越大越帅啊，更有味道。” “哪里来的消息啊？可靠不可靠？” “可靠，确信。” “校草回国发展了？” “听说是继承家业，他哥哥出了点状况，所以只能他回国来继承家产。” “校草本人就是个学霸啊，UPenn本硕连读，就算不继承家产，人生也跟开挂似的。” “那我可太期待了，很好奇校草现在长什么样，大家有照片吗？” “没有。” “没有。” “哈哈，我这里有一张当年英语演讲比赛的现场照片！有校草！还有我们班的出赛代表林同学。” 群里甩了照片。 林栀点开，放大。 一张青涩且模糊的手机照片。 照片上她和晏伽代表兰城国际中学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因为是同一个高中，所以她和他紧挨着坐在一起，脖子上都挂着蓝色校牌。 林栀恍惚。 她都快忘了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公开，但他早就问了她，做他女朋友好吗？ 所以演讲比赛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 这张照片勾起了她的回忆，没想到有人留着这照片。 群里又炸开了锅。 “校草当年真是帅啊。” 第7412章 老公对我很好（2） “林栀同学也很漂亮啊。” “后来这场演讲比赛，谁拿了第一？我记得打到最后，晏伽同学和林栀同学在竞争第一名。” “后来第一名是林栀同学拿的，你们都忘了？” “哈哈，原来我们无所不能样样第一的晏伽校草也屈居第二过。” “都是过去的事咯，好像还跟昨天似的，时间过得真快。” 林栀沉默。 她当年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成绩。 她曾经以为，晏伽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他找女朋友更喜欢的是内涵，所以她和他在一起后，一度很认真地学习，成绩常年居于全校前三。 她也以为，他喜欢她也是因为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她成绩很好。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她不过是个小丑而已。 林栀合上手机，关灯，有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颊。 …… 周末。 洲洲难得放个假，林栀带他去动物园看小动物。 天气极好，晴空万里。 女人穿着低调简单，一件白色的呢子大衣外套，里面是薄款的紫色高领毛衣，淹没在人群里，她是个极其低调的存在。 但洲洲不一样，洲洲活泼可爱，一张脸蛋十分漂亮，引得四周的游客纷纷跟小朋友玩耍。 洲洲也大大方方跟他们合影，还会摆出剪刀手。 走到老虎馆，洲洲特别快乐，一个劲冲林栀道：“大脑斧，大脑斧！好凶哦！像生气时的二叔叔！” “洲洲，不可以乱讲话。” “唔。”好吧。 又走到动物园的商店处，洲洲拉着林栀的手：“妈妈，要次巧克力。” “家里有巧克力，我们回家吃。”林栀想着景区商店里的巧克力自然没有晏家买的巧克力质量好，没让洲洲吃。 “棒棒糖。” “不可以，棒棒糖会蛀牙。” “唔。”洲洲愁眉苦脸。 “咦，这不是林栀同学吗？好巧啊，你也带孩子来动物园。”一个一身奢侈品牌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来到他们跟前。 林栀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她是谁，记不得名字了。 有点尴尬。 她只好微笑点头，眉眼染上阳光的温和：“是，孩子说今天想要逛动物园。” “这不是巧了嘛，我家女儿也说要逛动物园。” 女人跟林栀攀谈起来。 聊了几句，林栀这才想起她是谁，这个女人是他们七班的一个同学，不过她当初学习成绩常年在班级倒数，林栀对她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她长得还挺漂亮，因为谈恋爱耽误了高考。 至于后来这些同学怎么样了，林栀没有关心过，她素来不合群的。 没记错的话，是叫聂红叶。 “林栀，下周六的庆典活动你去不去？” “我没有空，就不去了。” “没空吗？最近在忙什么？” “也没什么，家里的事比较多吧。”林栀找了借口，“最近正好身体也有点不舒服。” “哦哦，家里没有保姆吗？按理说，这些生活上的事，保姆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 林栀微微一笑，没说有，也没有说没有。 第7413章 老公对我很好（3） “林栀，这是你的儿子吗？长得挺可爱的，你一个人带他出来玩？”女人旁敲侧击，实则对林栀现在的生活很好奇。 班里没有人知道林栀现在的情况，听说林栀也没再跟班上的任何同学有往来，只能偶尔从林栀的朋友圈里得知她已经结婚生子。 “四的，阿姨，我叫洲洲。”洲洲很友好地打招呼。 “洲洲小朋友你好啊，你爸爸呢？” 洲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抬头看向林栀。 林栀的脸上是清浅的微笑，缓声道：“他爸爸加班。” “加班啊，做什么工作的？周末还加班。” “普通公司上班。” “哦哦。”聂红叶叹了口气，“林栀，我记得你当年在我们学校可是常年前三的成绩，长得也挺漂亮……” 言下之意，怎么就嫁了个普普通通上班的男人，更何况，还跟晏伽那种富二代有过一段。 “我老公对我很好。” “你呢？你在哪里上班？” “这些年一直照顾洲洲，没有出去工作。” “可不巧了嘛，我也不上班，全职太太。”聂红叶笑道，“我老公帮家里打理公司，过几年就可以接班了。我老公也烦人的，总是怕我和女儿出什么事，去哪都派人看着，今天来动物园也派了好几个保镖盯着。你呢？林栀，你就一个人？” “嗯，就我一个人。” “你老公怎么放心得下你啊？” “我只是个普通人。”林栀的脸上也没有太多波澜，反倒是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聂红叶上上下下将林栀打量了一番，从穿着配饰来看，林栀过得确实普通。 也是，她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还真能嫁富二代不成？ 年轻的时候有点姿色，富二代或许会跟她谈恋爱，但要真结婚，那些富二代比谁都现实，哪个不是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什么时候结的婚？”女人似乎对林栀的婚姻状况很感兴趣。 “好几年了，洲洲都这么大了。”林栀也不生气，微微一笑，“洲洲要去看小猴子，我先带他过去。” “行啊，有空的话下周庆典就来呗，大家都是同学，很多年没见了。我们都挺想你呢！你当年可是学校数一数二的优等生。” 林栀也不是听不出这女人口中的嘲讽。 数一数二的优等生又如何，还不是沦落到如今这个普普通通的地步。 “不去了，真得没有空。”林栀摇摇头。 “哦哦，你是在兰城定居了？” “嗯。” “这么忙的话，是房贷还没还上？”聂红叶故意问，“还是攒钱买房子？” 没等林栀说话，洲洲眨眼：“洲洲有大房子的！”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哦。”女人对洲洲道。 “唔。”洲洲被她一说，不吭声了。 林栀随即拉着洲洲离开：“我们先走一步。” “行。” 天气晴好，临近中午，太阳有几分灼人。 聂红叶戴上墨镜，随即给自己闺蜜打了个电话，她的闺蜜也是七班的同学。 第7414章 老公对我很好（4） “丹丹，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天哪，你肯定猜不到。” “神神秘秘的……看见谁了？ “林栀！”女人语气有几分夸张，“就是我们以前班上的林栀啊，你不会记不得了吧？” “哇哦，林栀？这怎么可能记不得啊！她当年在我们班上学习成绩第一，又是副班长，还跟校草有过一段，我怎么会不记得！快说说，你在哪遇到她了？什么情况？” “动物园！我今天带女儿来动物园玩，居然不小心撞见了林栀！她长得还是老样子，保养得还不错，性格也还是老样子，安静腼腆又内敛，她儿子倒挺可爱。也没说几句话她就走了，可能是怕我问她什么问题吧！我问她下周六的庆典去不去，她也说不去。” “以她的长相和成绩，应该不会过得太差吧？” “但是她和儿子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我问了她一些情况，她也说老公只是在公司上班，今天还加班呢！”聂红叶将她听来的一些消息全都告诉了自己的闺蜜。 “她还在兰城？” “在，她本来也是兰城人。” “嗯，知道，福利院长大的。也不知道当年晏伽看上她什么，居然会跟她谈恋爱，富二代的口味果然不是我们能弄清楚的。” “富二代嘛，只玩不娶，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所以林栀也就只能找个普通男人嫁了，过完这普普通通又拮据的一生。我怀疑她和她老公都不一定买得起兰城的房子呢！毕竟兰城现在的房价将近六万一平。” “啧，当时很多女生得知晏伽和林栀谈恋爱还心碎一地，羡慕嫉妒恨呢，如今看来，过眼云烟而已。” “晏伽怎么还没结婚呢？” “富二代，没玩够呢吧，普遍结婚晚。” “也是。” 林栀带着洲洲走远了。 她从老同学的眼中看到了不屑和鄙夷，不过，她也没那么在意。 “妈妈，刚刚的阿姨好凶哦。” “妈妈跟她不熟，所以她说的话你不用在意哦。” “好的。” 林栀继续带洲洲去看小动物。 路过小鹿在的地方，洲洲一本正经投喂小鹿，林栀站在一旁发呆。 太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脸上，林栀微微眯起眼睛。 临近中午饭点，晏伽忽然给她打了电话：“听管家说你带洲洲去动物园了。” “嗯，我们还在动物园。” “行，我让司机开车过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洲洲还没有打算从动物园出来。” “这有什么关系？吃个饭再进去。” “进进出出还要再付一次门票钱。”林栀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对这种浪费式的生活很敏感。 “……”晏伽有些无语，“这能有几个钱？我付还不行吗？” “不是你付的问题，是有些浪费了。” “你别给我废话。” 晏伽态度很坚决。 他说好了时间、地点，说一不二。 林栀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洲洲赶去动物园门口。 晏伽的布加迪早就在动物园停车场停着。 第7415章 老公对我很好（5） 洲洲倒是无所谓的，看动物跟看二叔叔一个样，他都喜欢！ 坐在后排，洲洲就坐在他们的中间。 晏伽逗洲洲说了会儿话：“洲洲，你最喜欢什么动物？” “小兔叽。” “动物园里有兔子吗？” “有的。” “那你知不知道老虎、狮子都会吃兔子？” “啊……” “下次叔叔带你去看老虎吃兔子。” “啊啊啊……不可以！兔兔那么可爱，肿么能吃兔叽！”洲洲不开心地闹腾。 林栀连忙搂住小朋友：“洲洲，二叔叔跟你开玩笑的，老虎是不会吃兔子的。” 林栀冷睨了晏伽一眼，他难道不知道会对小孩子产生心理阴影？ 晏伽心情倒很不错，尤其逗了洲洲之后，凌厉清隽的五官舒展开来，眉目春风，洋洋得意。 进了餐厅，晏伽带他们去早就订好的包间。 二十七层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兰城的市中心。 车水马龙，喧嚣繁华。 小孩子喜欢玩，没吃多少就在包间里的儿童乐园玩了起来。 林栀和晏伽面对面坐着，她几乎不抬头，只安静地吃着饭。 “尝尝海胆。”他对她道。 “我吃不惯这个。” “哦，我都忘了，你吃海鲜过敏。”晏伽笑了，光线落在他的墨色衬衣上，“有一年下晚自习我请你吃这个，你也没说自己过敏，吃了一半过敏得厉害，还是我把你送到了医院。我也挺奇怪，明明不能吃，你却不告诉我。” 林栀见他提起当年的事，没作声。 因为那是他请她吃东西，她怕别人说矫情，也怕他会对她产生厌恶，即使知道会过敏，还是产生了侥幸心理。 但最终没有逃过一劫。 那天晚上，她过敏得厉害。 她素来活得小心翼翼。 “怎么不说话？”晏伽皱眉。 “我今天在动物园碰到高中同学了，同班同学，挺巧。” “谁啊？我认得吗？” “我们班的女同学，你肯定不认识。” “也是。”晏伽不置可否，“你们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她问我下周的学校庆典去不去。”林栀跟晏伽不咸不淡地说着话。 “那你去不去？” “不去。” “我看这种活动挺热闹，我就喜欢凑热闹，这还是我回国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晏伽笑得眉目舒展，姿态优雅，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幽邃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看，“一起去。” “我不去。” “你不去的话我就让你们班主任来请你去。” “晏伽！”林栀气得拍下手中的筷子，紧盯着他看。 班主任是她最敬重的一位老师，德高望重，今年岁数也不小了，早已退休。 她哪有那种身份让德高望重的老师“请”她去？ “试试。”他挑衅地看着她，颇有几分雅兴，抬手端起桌上的高脚杯晃了两下，啜饮一口红酒。 林栀知道他做得出，因为他是晏伽：“我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喜欢社交，尤其是跟以前的同学打交道。” “一起去母校看看当然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第7416章 老公对我很好（6） 自从高中毕业后，他们俩都没有再回去过高中。 这十几年也有聚会，晏伽在国外回不来，林栀全都推辞了。 林栀并不想回到那个满是回忆的地方，有欢愉，有幸福，有甜蜜，但也有绝望和悲凉。 兰城国际高中，埋葬着她不愿意回首的过去。 见林栀还是不情愿，晏伽又喝了一口酒，淡淡道：“非要我让你的班主任请你过去啊，林小姐，你架子真大。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一声晏太太，毕竟是嫁入兰城顶级豪门的女人了，架子大也是应该的。我这就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 晏伽说到做到，他拿起手机。 “你别打！”林栀惊慌，她太清楚晏伽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晏伽，你非要让我难堪是吗？” “让你回母校看看怎么就是难堪了？林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他漫不经心的神态和林栀惊慌失措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是一轮沉默无声的对峙。 最终，林栀妥协：“我过去。” “这才像话嘛，同学们都去，你林大小姐也别摆架子才是。” 林栀的心口难受得厉害，几乎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 她不想回到那个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会唤起她所有不美好的记忆，但显然，晏伽不放过她。 他是上天束缚她的枷锁，她已用尽十多年的力气来摆脱他，可如今，他却要一遍遍让她再去唤醒那些记忆。 痛苦、无措、彷徨一齐涌上心头。 林栀的心中尽是绝望。 如果不是高考前发生的那些事，她完全可以凭成绩公费出国留学，国内的话，也完全可以考进极好的京城大学，但最后，她只考上了兰城大学。 甚至，德语专业也是调剂的。 她哪有什么钱去读小语种专业，被分配到这个专业，她只有认命。 大学期间她一度陷入抑郁症的漩涡，再没有能更改专业，浑浑噩噩读了四年大学，勉强毕业。 这个专业在兰城本地很难找到称心的工作，她没有留学经历，也没有特别出色的成绩，最终只能在一家普通外企找了一份行政工作。 她的命运几乎在一夜扭转。 从此，陷入混乱、不堪、卑微。 而毁掉她的那个人现在正悠闲地坐在她的对面，喝着红酒，眼神闲适，满脸舒坦。 从小生长在福利院，她知道，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拼命去上学，考大学，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从此摆脱贫困。 其实，只差一点点。 后来，她又被眼前的这个男人重新拽入地狱，生不如死，后半生……也全都被他毁尽。 也许是命。 她只配在泥土里活着，像一株卑微的小草。 既然是小草，终究不可能变成参天大树。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晏伽接起电话：“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那头的女人撒娇：“晏总，今天是休息日，你终归有空了吧？请你吃晚饭呢！” 是邓芸芸的声音，娇气、妩媚、性感。 （大家五一小长假快乐，玩得开心~~最近先补一段晏伽的小番外，老纪和乔沐元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哈~~） 第7417章 老公对我很好（7） “真是抱歉啊，我这段时间太忙了，这会儿其实还在跟客户谈项目。”晏伽喝着酒，漫不经心，“不如这样，晚上的话，有一个应酬也不是非去不可，我推掉，请你吃顿饭，算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时间见你的补偿。” “原来你在忙啊……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工作了？轻易不敢耽误晏总的时间呢！” “没有这么要紧，邓小姐赏脸也是我的荣幸。” “晏总真会说话，每次都在电话里把人哄得服服帖帖，但是又不肯见人家。” “刚刚过完年，手里头事情多，公司的话，如果不出意外，我今年会正式接手。” “真的吗？哇，以后是不是就要叫您晏董了？” “别。” 晏伽跟女人聊着电话，林栀完全听不下去，跟客户谈项目？他们这叫谈项目吗？ “呜呜，屁股摔疼了！”洲洲从滑滑梯下来，不小心摔到地上。 邓芸芸听见了，好奇：“晏总，你那边怎么有小孩子的声音？” “我在酒店阳台上，刚刚有顾客经过。先不说了，客户还在等我喝酒。” “行呀，那我们晚上见。” 林栀冷漠地睨了这个男人一眼，起身去照顾洲洲。 这个人，谎话张口就来。 林栀将洲洲抱到餐桌边：“好了，不玩了，咱们该吃点东西了。” “大虾。”洲洲指着盘子，“要次虾虾。” “好。”林栀耐心地替他剥虾，温柔又细致。 晏伽喝着酒，问道：“洲洲，你吃海鲜过敏吗？” 洲洲摇头。 晏伽笑了，看来这小东西不像他妈妈。 他记得林栀过敏那一次，很严重，身上瞬间起了很多红疙瘩，呼吸异常急促。 他当时拦了一辆出租车，半路嫌司机开得慢，把司机给踢了下去，自己一路闯了几个红灯才把林栀送到医院。 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样…… 只不过，十几年已经过去。 晏伽不说话，林栀就很少开口。 他又问：“下午去哪？还去动物园？” 洲洲摇头：“想去公园钓小鱼。” “钓小鱼？你会？” “会的！洲洲会的！”小朋友有点急。 “小孩子都这么无聊吗？”晏伽觉得无趣极了，什么钓小鱼看动物，他要是陪洲洲一天，得闷死。 之前带洲洲出门也大多是因为要去看纪长慕的母亲杨阿姨，如果不是背负这个任务，他跟小孩子哪里呆得了一天。 更何况，还是他大哥的孩子。 他回国一年，只去过一次医院，骨瘦如柴的晏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孩子不无聊的，二叔叔你不懂。” “好，我不懂。”晏伽也没跟他争，“林栀，下周六的庆典，别忘了。” “嗯。”林栀不冷不热，脸上并无半点兴趣。 洲洲歪着白嫩可爱的小脑袋：“妈妈去哪里玩？带洲洲。” “妈妈下周六有点事，那天没办法陪你了。” “带洲洲。” “不可以哦，是大人之间的事。” “好的吧。”小家伙垂下脑袋，没吵着非要跟过去。 晏伽哂笑，抬起一双幽邃清亮的眸子看向对面的母子。 第7418章 老公对我很好（8） 林栀和洲洲紧挨着坐在一起的画面落在他的瞳孔里。 日光熙和，时光绵长。 …… 周六一早。 林栀下楼吃早餐时，管家告诉她，晏伽已经出去了。 她打开微信，果然，高中群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聊得欢快。 班长黄杰：九点庆典正式开始，在东侧礼堂，都是我们这一届的同学，大家不要拘束。 甲：究竟多少人来？我们班来了多少？ 班长：先保密，大家来了就知道了。 乙：据我所知，来的女生不少，都是奔着晏伽去的。 丙：对，对，因为晏伽还单身。 丁：晏伽可是黄金单身汉，有颜有钱有学历有地位，听说为人还特别绅士，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欢。 林栀慢慢吃着早餐，咬了一口吐司。 绅士？ 有喜欢自己大嫂的绅士吗？ 她今天穿着很简单，没想太过高调，只一件日常又普通的白色长大衣，扎了一个丸子头，温婉安静，淹没在人群里也找不着影。 林栀不大喜欢戴首饰，她的首饰很多都是晏家买给她的，因为不想欠晏家太多，那些首饰她都收了起来，没有戴过。 终有一天，她会离开晏家。 群里忽然又炸开了锅，有人发了一张黑色跑车的照片。 跑车在兰城国际中学停车场停着，照片定格在男人下车低头的那一瞬间，是晏伽。 晏伽身形高大修长，一身深灰色长大衣完美修饰着他的身姿，低头时，一束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男人睫毛纤长，扶着车门的手指白皙干净。 甲：我靠！啊啊啊啊啊！校草！ 乙：没想到晏大总裁还真来了。 班长：我没骗你们吧！晏总提前来了，估计被校方邀请了在庆典上讲话。 丙：我靠，我一男的都觉得可以了！太他妈帅了。 丁：这种男人真是妖孽，越长越帅，哪里像我们，秃的秃，胖的胖，油的油。 乙：滚，那是你，我还是很帅。 一群人插科打诨。 林栀放大照片，晏伽真得很上照，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体面又绅士的模样，有涵养，有谈吐，待人接物优雅温润。 也许只有她知道，他是个禽兽。 林栀想起她第一次来江山园的那个早上，他逼她做过的那些事。 一群人还在聊天，林栀默默放下手机，继续吃着早餐。 庆典九点开始，她八点五十到了礼堂。 领了号牌找到自己的位置，她这才发现，礼堂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来的人真多。 七班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她一出现，人群中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有人主动跟她打招呼：“嗨，是林栀吧？！十几年没见了，你变化好大。” 林栀天生不善言辞，她笑着打招呼：“你好。” 因为高中就不合群，很多同学的面孔她都觉得陌生，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跟她打招呼的人叫什么名字。 她低调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紧挨两个七班的同学。 礼堂舞台布置得很有气氛，红毯、话筒、灯光、幕布……非常喜庆。 第7419章 老公对我很好（9） 还没有到开始的时间，林栀大致打量了一下四周。 她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年纪还小，对班上的同学印象也不深，如今十几年过去，大家变化都很大，她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林栀心中略有些遗憾。 其实刚上高中时，她和班上有几个同学玩得还不错，后来因为跟晏伽交往，和好朋友的关系疏远了很多。 最终，一无所有。 她还记得高考后，所有人都替她遗憾，觉得以她的成绩和努力，不应该只上一个兰城大学。 大家都在劝她复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时候她已经读不进书，做不了任何事。 抑郁症大概是那个时候就有了一点点苗头。 身后有同学在窃窃私语，声音极小，但还是传到了林栀的耳中。 其中有一个女人是聂红叶。 “林栀不是说不来吗？” “她那天是跟我这么说的，说自己很忙。” “可能是班长请她过来的，也有可能是听说晏伽来了，她就过来了，毕竟是老情人。” “她把人家当老情人，人家不一定记得她。晏伽那个身份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她还企图旧情复燃吗？” “不好说，她嫁的老公应该是样样不如晏伽，可能来这里也是为了再看看老情人吧！” “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晏家在兰城也算是顶级豪门了，她肯定很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能抓住晏伽。” “他们当初是谁提的分手？” “不知道，有人说是林栀作，她提的。” “我的天，上高中那会儿的晏伽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好吗？虽然他是个富二代，但那些骄奢淫逸的习性他根本没有，而且成绩优异，长相帅气，就这样林栀居然会甩了晏伽？她是疯子吗？”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吧，现在肯定后悔。” “咳。”有人咳嗽两声。 这群同学这才没有再继续议论林栀，似乎被林栀听见了。 但也没什么，本来就是这个道理。 林栀也当做没听见，不气不恼，很安静，目光平视前方。 舞台灯光绚丽，九点一到，庆典正式开始。 林栀也不记得毕业多少年了，毕业之后的时光过得很慢，慢到像是过了一百年。 她在这细碎的时光里受尽磨难，一点点任由这残忍的岁月将她的心磨成齑粉，万劫不复，再也拼凑不起原先的模样。 庆典有主持人，林栀听了半天大概才明白是一班牵头的一个毕业活动，原本没想搞太大，但没想到大家都很有兴致，一时间热热闹闹，甚至是轰轰烈烈。 他们更没想到晏伽会来，听说是晏伽给一班某好友面子，特地过来的。 这一届有不少杰出校友，晏伽就是其中之一。 大约十分钟后，晏伽出现在舞台，和早晨被偷拍到的照片一样，成熟绅士，优雅矜贵，身形条件十分优越，五官上是一层柔和的灯光。 男人微微抿唇，唇角处有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他一出现，现场出现极大的骚动。 第7420章 老公对我很好（10） 大多数同学都已经为人父母，但这些女士在看到晏伽时忍不住尖叫。 林栀身前身后的同学都在议论纷纷—— “我的个天，晏伽这是越长越妖孽了，哪有男人像他这样越来越好看的？我还以为他上高中的时候已经很帅，没想到现在是又帅又有味道。” “听人说，晏伽身上完全没有富二代那种不好的习性和架子，待人接物很亲和，虽然在国外也交了几个女朋友，但总体来说不是那种花花公子。” “是吗？这种男人真是极品。” 林栀勾唇，确实挺极品，极品得像个畜生。 如今台上是一只人模狗样的畜生而已。 林栀眼神冰冷如霜。 晏伽清润磁性的嗓音响起，他也没准备太长的发言，在台上站了也就五分钟。 闪光灯一格一格落在他的脸上，男人大衣工整，领带一丝不苟，衬衫上没有半点褶皱，高大的身形，温润的五官，有着三十而立的成熟。 当年他就是全校女生追捧的对象，如今依然是。 岁月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林栀一双眼睛盯着台上的男人看，没有躲避，更没有刻意低头，她就这么默默看着这个男人。 在场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晏伽的大嫂，更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今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他对她做的那些隐晦的事也像是在黑暗的角落疯狂滋长的藤蔓，秘而不宣，却又勾人心魄。 晏伽一走，台下的人都无心再听后面的宣讲。 没有人比得上晏伽。 七班的群也炸开了，但林栀没有点开，任由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她的视线依旧平静。 早上的礼堂活动大约在十点结束。 下午还有母校参观活动和文艺表演活动，晚上在兰城最大的酒店“兰亭”还有一场自助红酒晚宴，都是自愿参加。 晏伽对林栀的要求是，她必须参加完全程活动。 林栀中午哪里也没去，在学校食堂用餐。 熟悉的食堂，熟悉的路，甚至那些花花草草她都很熟悉。 兰城国际中学还是那个最好的高中，她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像十几年前一样打了一份饭。 唯一不同的是，十几年前，她买不起太贵的饭菜。 她还记得晏伽这种学生通常不在食堂吃饭，但他们交往后，他总会陪她一起去食堂。 别人只知道他们是在暧昧或者互相有好感，不知道他们早就是男女朋友。 早恋活该天打雷劈，现在的林栀心如止水，坦然接受这一切命运的安排。 食堂人多，她跟人拼桌坐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蒙上了一层晏伽初恋的光环，她刚坐下吃了两口，同桌的人就问：“你是不是林栀呀？” “嗯。”她点点头，吃着菜。 “哇，你还跟以前一样漂亮，我知道你，听说过。” 她只笑了笑。 她素来内向又不合群，以前是，现在也是。 “林栀，你现在结婚了吗？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你长这么漂亮，儿子一定也很可爱。” 第7421章 老公对我很好（11） 林栀笑了，她喜欢别人夸洲洲。 她的洲洲真得很可爱。 拼桌的人也没多问，林栀低着头吃饭，尽量不想让更多的人认出。 饭刚吃到一半，她的手机响起。 竟是晏伽打来的。 他安的什么心思？ 林栀捂着听筒，接起电话：“喂……” “吃过饭了？” “正在吃。” “哦，丢下，来一趟高三七班，我在你们班上。” “我已经毕业了，那不是我的班级。” “我让你过来。” 晏伽霸道的语气让她呼吸一滞。 气息十分不稳，她缓了缓神：“换个地方吧，教室里会被人看见。” “怎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见不得人？” “你觉得呢？” “那我不介意让这段关系更见不得人一些。” 说罢，晏伽挂上电话。 林栀心口一顿，害怕晏伽找过来，她立马放下碗筷。 拼桌的老同学们抬头：“林栀，你不吃了？” “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飞快往七班的位置跑。 这么多年过去，班级位置没有变，在四楼。 她一路沿着楼梯爬上去，气息不稳，喘着气，脸颊微红。 高考之后，她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站在这个地方，她以为她要永远把这里的一切遗忘……如今，当她的双脚立于门口时，双腿微颤，肩膀抖动，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埋葬了她全部青春的地方。 一切时光——光明的，晦暗的，见不得光的，都埋葬在了这里。 这一刻，就像是伤口上的纱布被揭开，她以为伤口早已愈合，却发现伤口溃烂，早已无药可医。 今日份，阳光极好。 晏伽坐在她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课桌上，身形高大，逆着光，五官上是一层清俊的幽邃，眼底让人猜不透情绪。 叼着一支烟，青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的指尖，他的另一只手在把玩着打火机，姿态平静，一切都像是时光里的一幅画，或者，只是一个梦。 但林栀知道，今时不是昨日。 昨日的晏伽不抽烟。 林栀走进教室，单薄瘦弱的身影出现的门口。 那一刹，晏伽抬起头。 四目相对，时间仿若静止。 对视着，很久，谁也没说话。 晏伽吐出一口烟：“可算过来了，怎么，我吃人么？站那么远。” 教室还是那个教室，但学生早已不是那批学生。 他占的那个位置，从前是属于她的。 “晏伽，教室里最好不要抽烟。”她淡淡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晏伽掐灭烟头，手指头勾起桌上的一份牛肉河粉，“学校前面那家的阿婆河粉，两份，过来一起吃，我正好还没吃午饭。” 熟悉的味道，林栀眼前笼起一层朦胧的水雾。 她以前没钱，吃的大多是食堂，偶尔会去学校外的街头吃一点小吃。 阿婆家的河粉是她的最爱之一。 晏伽有钱，但他们交往后他陪她吃了很多次，他说，原来学校还藏着这样好吃的小吃，他让她以后多带他出去吃。 她当真了，以为他真得爱吃，带他去过很多次。 第7422章 老公对我很好（12）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有些惊诧她居然还记得这些。 这些记忆是她这么多年来很努力去忘掉的东西，她也以为自己真得忘记了，可当今天一份简简单单的河粉放在她眼前时，她才痛苦地明白，她什么都没有忘。 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刚刚在食堂吃过了。”林栀淡淡拒绝。 “那没关系，我相信你还可以再吃一点，坐下。” 晏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他想做什么，林栀就得配合。 他整理出一张空桌子，将两份河粉放在桌子中间：“过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打开盖子，阿婆家河粉独特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很特别。 林栀的心脏被重重一击，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很难收回去。 晏伽比当年更成熟，也正如那些同学所说，如今的他更有男人味，但对她而言，她分分钟都不想看到他。 面对晏伽的威胁，林栀在他对面坐下。 教室还是那个教室，是她曾经度过整个高三的地方。 “他们请我去酒店吃饭，我正好身体有点不舒服，推辞了。”晏伽递给她一双一次性筷子，像当年一样，“路过阿婆家的河粉店，忽然想吃这个。” “晏总是山珍海味吃惯了。” “晏总？你这样叫我，很有意思。”他半抬起眸子，眼神带笑，“我记得当年在这间教室里，你叫我……什么来着的？” 林栀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她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河粉。 晏伽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丝毫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他的脑海里也跳出很多记忆，比如，当年交往时，某个下晚自习的晚上。 当时，时间很晚了，林栀习惯性在教室自习到十一点半，高三的她很用功。 那天晚上，她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忽然，他从教室门口走进来，双手插兜，笑盈盈看向她：“刚下晚自习。” “嗯，准备回宿舍了。” 她话音刚落，晏伽伸手关掉七班教室的灯，室内陷入黑暗！ 林栀小声“呀”了一声：“怎么把灯关了……” 下一秒，她的腰就被他搂住，晏伽将她抵在课桌上，亲吻。 在此之前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但哪敢在教室里！ 林栀吓坏了，她本身是个乖乖女，她的人生信条里哪有这些。 她吓得不敢动，还是晏伽在黑暗中咬着她的耳朵道：“别紧张。” 晏伽不肯放过她，一遍遍亲她。 突然，走廊上有脚步声，还有查楼保安大叔的声音：“七班今天又忘记关教室门了。” 一束电筒的光照进七班教室，保安叹气：“不关门也不怕进小偷啊。” 晏伽早已抱着林栀躲进了小桌子底下，借着遮挡物，成功躲过保安的手电筒光。 但林栀吓坏了，几乎是魂飞魄散的程度，心跳加速，大气不敢出。 门被保安关上。 晏伽低声笑：“怎么怕成这样？有什么好怕的？不就谈个恋爱。” “你懂什么。”林栀嗔道，脸色刷白。 第7423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1） 对她这样的学生来说，高考是前途，名声也是前途。 刚刚的事情如果被传出去，她哪里还有脸面在这里上学，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受尽冷落和白眼，更懂得小心翼翼地为人处世。 但晏伽不一样，晏伽这样的富二代，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 “好，好，我不懂。”他干脆在桌子底下搂住她，借着室外的月光捧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再次压下。 林栀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挣扎。 晏伽不让她动，吻了她很久。 这个吻让林栀心惊胆战，但晏伽似乎很满意，满意到……伸手解开她的校服外套。 林栀恐慌：“不行！晏伽！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他哑声，少年嗓音里特有的润朗。 “我们还是学生……而且现在是高三……我、我不想……” “好。”晏伽没有勉强，咬住她的耳朵，“但你得答应我，第一次给我。” 黑暗中，林栀彻底羞红了脸，她哪里听过晏伽说这些话。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对她很绅士，彬彬有礼，是个十足的优等生。 虽然也会接吻，但晏伽都会照顾她的感受，每次都是浅尝辄止，今天晚上的晏伽让她脸红心跳。 有黑夜的加持，晏伽愈发肆无忌惮，带了几分霸道：“答应我。” “嗯……”她声音如蚊虫，微弱。 她喜欢他啊，她也没想再跟别的男生谈恋爱。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男生显然很满意，他又亲了她几口，似乎不知餍足：“林栀，你是我的。” “嗯……”她很喜欢他，她愿意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他，虽然她也没什么。 那天晚上的月色十分明朗，教室里都洒了一层月光。 就是这间教室。 晏伽盯着她的脸，没太大变化，只是褪去了十几年前的那份稚气，但却多了小女人的妩媚、性感。 但一想到她如今的成熟妩媚都是他哥哥给的，晏伽眸子里的光冷了几分。 嗤笑一声，他拿起一次性筷子，跟她一起吃河粉。 教室里没有人，这个点也不会有人经过。 林栀始终都没抬头。 晏伽主动打破冰冷的气氛：“林栀，你还记不记得在这个教室里答应过我什么？” “不说话？” “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林栀手一抖：“晏伽，过去十几年了。” “十几年算什么？过去五十年，这笔账我都要跟你算。” “你想怎么算？” “既然你没有遵守诺言，那就得接受我的惩罚。” “诺言？那你似乎也对我许过很多诺言，你遵守了吗？” “你说哪条？”他抬头，玩味。 林栀手在抖，心理素质这块，她永远被晏伽拿捏得很紧。 他总是有将她逼到走投无路的本事。 她没有跟他对峙的勇气，实则是……她已经在选择将过去的事全部忘掉。 “晏伽，你也说过，以后会一直对我好。是你说的吧？” 晏伽突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侧脸上，摸了摸，笑：“大嫂，你说话没良心得很，我对你不好吗？” 第7424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2） 他的手很凉，林栀整个人都颤了颤。 “大嫂，你还想我对你怎么好？你说，我都能做到。”他轻轻摸着她的脸，掌心很凉，一如他冰冷的语气，“大嫂，是你跟着我哥双宿双飞抛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呢，现在又倒打一耙说我对你不好，窦娥都没我冤。大嫂，你真得是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但我还真吃你这一套。没关系，你再怎么对我不好，我都会对你好，就怕到时候我对你一好，你又躲着我。” “大嫂，江山园这么好的房子给你住着，吃穿用度一样不少你的，洲洲我也给你养着，你还想我对你怎么好？是不是没有满足你作为女人的一些需求？等吃完这碗河粉，我在这里就满足你。” “晏伽！”林栀见他又在发疯，眼神恐慌，“这里是教室，你不要乱来！” “我不怕。”他眼神笃定，“就算被传出去，对我毫发无损。” “我怕！”她嗓音里带着哭腔，“晏伽……你如果要毁了我就干脆点，不要今天一刀明天一刀，你知不知道我很痛苦？” “原来，跟我在一起让你很痛苦，难怪你那么喜欢我哥。想来，我哥在床上也对你不薄。” 晏伽又吃了两口河粉，早已不是当年的味道，略有些索然无味。 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吃完。 林栀吃不下了，她掩面哭泣。 哭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旋，泪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这十几年受的委屈都在他面前哭出来，哭出来并不会让这个禽兽变得更善良，但她会好过一点。 有了洲洲后，她的抑郁症渐渐好了，但自从去年晏伽回国，那种让她害怕的抑郁感又在一点点回来。 她变得爱哭、怕光、寡言少语，喜欢一个人呆着。 她怕重新患上抑郁症。 她还有洲洲要去保护。 可晏伽这个恶魔显然不肯放过她，一遍遍的折磨和羞辱。 她哭得很痛苦。 “一提到我哥你就哭啊……”晏伽恼羞成怒，冷漠讥讽，“你看上去很爱他，但是不知道是爱他这个人还是爱他的钱和地位。林栀，你这个虚伪的女人。” “在我面前哭一点用都没有，林栀，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同情，你现在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同情你一分一毫，这些都是你罪有应得。但我又舍不得你死，因为我还没有玩够你。”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嗯？吃完这碗河粉，我要把十几年前那晚上没做的事给做掉，就在这个教室。” “林栀，好好吃饭。” 一字一句如刀子，割得她心口刺痛，鲜血淋漓。 她哭着。 晏伽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玩着手里的筷子。 忽然，林栀踢开椅子，飞快往教室门口跑！ 她跑得极快，背后像有狼在追赶！ 没有等晏伽反应过来，她跑出了教室，瞬间不见踪迹。 好，很好。 晏伽眸色森冷，漆黑的瞳孔上覆了一层幽暗嗜血的光，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敢跑。 第7425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3） 真是个蠢货。 在兰城，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根本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甚至会狠狠激怒他。 此时此刻，他已经被激怒，胸腔中是熊熊燃烧的烈焰，愤怒的烈火要将他整个人烧尽。 逃是吗？ 那就让她看看，她能不能逃得出他的五指山。 林栀跑出七班教室，跑到无人的小树林里，她蹲下大哭。 刚刚还不敢哭，但现在，她放纵哭泣。 冷风吹在她的脸上，冬天的兰城冰寒刺骨，即使是这样的艳阳天，也消弭不了冬日的阴冷。 可她的心比这风还冷。 从哪一天开始，他们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恨不得将对方撕咬扑杀。 可她不能，她还有洲洲。 刚刚那间教室唤起了她全部的记忆，如今又多了一层让她感到心寒恐慌的记忆，这些记忆叠加在一起，几乎让她发疯。 她知道晏伽接近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彻底疯掉，彻底将她毁掉。 可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十几年前，她已经被毁掉，如今他再跟她较劲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的人生早就没有意义。 这种荒芜的苍凉感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抑郁症可能又复发了。 几年前，抑郁症严重到一定程度时，她也想过自杀。 刀片已经割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鲜红的血瞬间流出，浸透地面。 是晏锋救了她。 温雅风度的晏锋和他的弟弟晏伽判若两人，一个是绅士，一个是魔鬼。 晏伽外表开朗和善，似乎很容易接近，但他干净的外表下藏匿着一颗冰冷、嗜血、占有欲极强的心，像一支锋利的匕首，稍有不如意，便会用最锋利的刀锋割裂你的心脏，折磨你一起下地狱。 遇见晏伽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进了他的地狱。 …… 这一天，学校热热闹闹，大家都沉浸在庆典的欢乐中。 晚上，兰亭酒店举办自助晚宴。 来的人很多，各个盛装出席，男士大多是西装革履，女士穿着较正式的常服。 林栀来了。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白天的狼狈，她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在众人面前虽然总是一副寡淡的姿态，但优雅温柔，看着也是一个幸福的已婚女人。 洲洲打了电话过来：“妈妈，你森么时候回来呀？洲洲想你。” “妈妈晚点回去，你自己吃晚饭。” “二叔叔也没回来。” “自己吃饭，今天晚上有钢琴课吧？” “四的，但洲洲想妈妈。” “妈妈今天晚上有事，会回去的。” “那妈妈也要记得吃晚饭哦！” “好。” 林栀收起手机。 她拿了些食物坐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侍应生递给她一杯果汁。 同学们聊得十分欢快，很显然，她异常不合群。 一个人默默坐着，聂红叶坐到她身边来：“林栀，怎么一个人坐这？去跟大家打打招呼呀。” “我不太合群。”她直言。 “哎，这也是全职妈妈的通病了，很容易被社会甩下一大截，我也是，跟他们都聊不来了。”聂红叶跟她很亲近。 第7426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4） 林栀笑了笑，但她并没有把聂红叶当做朋友，她很少能对别人产生信任，更何况只是高中同学。 “咱们这群校友真厉害，年纪轻轻，有的都进入顶级医学团队了，还有的创立了好几家公司，可真是羡慕。”聂红叶喝着酒，托腮，看向林栀，“林栀，怎么没带你老公过来？他们很多人晚上都带了家属。” “我老公没有空。” “他好像很忙啊，忙什么呢？这么忙的话，应该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了吧？” “不是，只是普普通通上班的，我上次跟你说过。” “哦，你是跟我说过，你看我这记性。哎，你家住哪？下次去你家玩啊。” “现在暂时住临水湖那边。” “临水湖？那里可是兰城市中心，你住那边？租的房子？” 林栀想了想，她住的是晏伽的地方，算是寄人篱下。 她点点头，没有否认，也没多说。 果然，聂红叶吁了一口气，她可不相信林栀能买得起临水湖那边的房子，那里是豪宅片区，圈层非常纯粹。 还好，只是租的。 聂红叶这个人又旁敲侧击打听了林栀的很多事，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林栀现在和老公、孩子租住在临水湖附近，家里条件很一般，老公很忙，经常加班。 “林栀，你结婚多久了？手上怎么没有钻戒？” “没有买钻戒。” “那你怎么连一条项链都没有？老公家里没有给你买吗？” “不是，我只是不大喜欢戴。”林栀再傻也听出了聂红叶的用意，但没有当场甩脸色走人，只是默默吃着东西。 她本身也没有炫耀的资本。 至于首饰，晏家不缺她的，她只是都留了下来，以后也是要还给晏家的。 果然，没多久，聂红叶在摸清她的底细后开始炫耀自己的资本。 “我这条手链是老公带我去瑞士旅游的时候买的，我喜欢手表，但我老公非说这条手链好看，上面都是斯里兰卡的钻石，我老公说一颗钻石十万，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戴着好看。”女人抬起自己亮光闪闪的手腕，卖弄，“我老公审美很好，他买的东西我都挺喜欢。” 聂红叶又翻出很多他们的旅游照片：“看，这是我老公。” 林栀看了一眼，男人穿着休闲旅游装站在游艇上，一手搂着聂红叶，一手拿着啤酒瓶，身材一般，很明显有小肚腩，看上去很有暴发户的姿态。 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林栀没有多看。 “我婆婆对我也好，我们马上准备再要一个孩子。” 林栀没再说话，脸色平静，几乎是爱理不理的姿态。 聂红叶睨了林栀一眼，这女人好会摆谱。 聂红叶觉得林栀无趣，又端着酒杯跑去跟别的老同学炫耀自己的资本。 她老公家境极好，在兰城也很不错，所以她只要过去炫耀，身边会围很多人。 一群女人像花蝴蝶一样在宴会中来来回回走动。 宴会早已开始，林栀没看到晏伽。 他不来最好。 第7427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5） 但林栀知道，他不可能不来。 这群同学，林栀不认得几个，也没什么人过来跟她打招呼。 以前学校里也有很多喜欢她的男生，但她都以不想早恋想好好学习为理由拒绝了，不知为何，当初晏伽追求她，她并没有拒绝。 如果当初心狠一点，拒绝晏伽，也不会再有后来命运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切的代价，全部由她自己来承担。 聂红叶跑去巴结以前七班的白富美谭宜彩大小姐，这位谭小姐生性跋扈，上高中的时候直接在学校开跑车，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当年刚上高一就开始追求晏伽。 但，她一直没有能追到晏伽，开始还以为是晏伽不食人间烟火，后来上了高二晏伽和林栀在一起后，她开始疯狂嫉妒林栀。 又是一个班的同学，谭大小姐没少给林栀使绊子。 这位谭小姐前两年结婚了，嫁了个富二代，听说是家族联姻，夫妻也没多少感情，各玩各的。 班上的人还是很巴结这位谭小姐，这位谭小姐家在兰城有钱有势。 尤其是聂红叶这样的暴发户。 聂红叶为了讨好谭小姐，主动跟她说林栀如今的生活，大有一种递投名状的姿态：“谭小姐，你还认得那个林栀么？不过啊，贵人多忘事，我估计你也不记得她了。” 聂红叶指着不远处角落里的林栀。 谭宜彩眼皮子轻轻挑了一下：“记得啊，怎么不记得，当初不是敢跟我抢男人，有本事继续抢啊。” “她那叫不识好歹，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当初班上就属她条件最差，福利院的孤儿，丑小鸭妄想攀上高枝呢！” “可她没有自知之明啊，被晏二公子玩了一个高中不自知，还以为晏公子真得在跟她谈恋爱呢！晏伽能瞧得上她？八成是把她在当高中减压和排遣的工具。” “肯定啊，所以高考一结束晏公子就把她甩了，出国了。” 谭宜彩声音很大，嗓音又尖又细，丝毫不顾及旁边还有别的同学，甚至，林栀都能听到她说的话。 谭宜彩就是故意的，当年高中她很喜欢晏伽，变着法子追求晏伽想谈一场校园恋爱，可惜，晏伽选了林栀。 “红叶，告诉你个小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有几个哥们跟晏伽是好朋友，听说，晏伽当初就是玩玩她，只是不知道玩到了哪种程度。反正他们富二代玩女人的手段特别多，有些还有特殊的癖好，晏伽估计也不差。” “肯定就是玩玩她，是她自己做梦呢，以为富家公子能看上她，自己能攀上高枝飞黄腾达。我估计晏伽当年没少玩弄她，她老公就是个接盘侠呗，接了个残花败柳。” “哈哈，红叶你就是直爽，什么话都敢说。” 聂红叶非常想跟富家千金搞好关系，脸上笑开了花，一个劲哄着谭小姐。 “谭小姐，真是可惜了，你和晏伽多般配啊，让林栀这白莲花钻了空子。” “哎？你刚刚跟她在聊天，聊什么呢？白莲花现在过得好不好？” 第7428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6） “谭小姐，恶人有恶报，她现在过得很一般。你看，她自己坐在那里都没人理她的。”聂红叶压低声音，“她现在嫁人了，生了个儿子，老公听说天天加班，房子也买不起，在临水湖附近租了套房子。我见过她儿子，可爱倒是可爱，但很普通。总之，就是过得非常普通吧，现在她连工作都没有，在家全职带儿子呢！” “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是痴心妄想么？”谭宜彩嗤笑，晃着杯子里的红酒，“不过她过得这么普通，怎么好意思来这种庆典聚会的？我听说混得一般的都不好意思过来啊。” “这个不清楚，有人说她是冲着晏伽来的，听说晏伽过来，她就来了。毕竟老情人，心里头估计也想念得很，说不定旧情复燃滚个床单，也算是春风一度，心里头美妙得很。” “晏伽又不是瞎子，春风一度都不可能去找这种生过孩子的女人。” “谭小姐，这白莲花当年在班上可谓是出尽风头，成绩常年第一，又有男生追，最后还跟校草谈了恋爱。虽然最后高考没考好，但也风光无限啊。” “要不怎么叫白莲花呢，当年喜欢晏伽的女生那么多，哪个不是漂亮又有气质，偏偏最后被这个白莲花得逞了，真想知道她当初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校草心甘情愿跟她谈了那么久的恋爱。” 这似乎是个未解之谜。 整个高中都无人知晓，为什么晏伽会选择林栀。 “谭小姐，我们可以问问。”聂红叶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栀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吃着自助点心。 晚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对于她来说挺煎熬，在这个功成名就、初露头角的年纪，她像一株卑微的小草，十分不起眼。 她身上唯一的八卦也都是晏伽带来的。 她不想跟晏伽牵扯上半点关系，可她又如何能摆脱这一切。 杯子里的果汁被她喝掉一半，包间里很暖和，林栀脱掉大衣外套，低着头，随意吃着盘子里的点心。 她坐在角落里，总是有指指点点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如坐针毡。 当年一个追求过林栀的男生端着酒杯过来找林栀说话。 男生上学时就长得胖，现在更是肥头大耳，十分油腻。 男人穿了件蓝衬衫，一过来就把手撑在林栀身后的沙发上，大家都知道林栀是孤儿，没有娘家，欺负她几下根本没什么。 “林栀，好久不见啊。”男人胖得五官都紧凑在一起，这一笑，更加油腻，一直往林栀身上靠。 “你好。”林栀挪开一些。 “林栀，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叫什么了？给一张我的名片，多多指教。” 男人非要把名片递给林栀。 林栀低头看了一眼，雷哲，利捷金属有限公司副总裁。 她想不起来是谁了，印象很模糊。 “你有名片吗？”男人歪着头，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林栀看。 “没有，我现在是全职太太。”林栀没有多说。 第7429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7） “哦，全职太太啊，全职太太好啊。”男人若有所思，“晚上急着回去吗？不急的话，一起去KTV转转？好久不见了，有十多年了吧？你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上学那会儿还好看，你看这眼睛，水汪汪的。用的什么口红色号？我看看，好看得很。” 男人故意低下头，还想凑近了看林栀的嘴唇。 林栀被酒气熏得“腾地”站起身，没有给这种男人面子，将名片甩给了他：“对不起，我们不熟。” “脾气倒还是那个脾气，没有变，我记得当初我给你写情书，你也是这样把情书丢给了我。”男人也不气，反倒笑眯眯，“现在还是一个样啊……坐下，坐下，我刚刚喝多了，抱歉。” 林栀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她在离男人更远的地方坐下。 男人拾起名片，觉得挺没面子，但又色眯眯看着林栀：“林栀，你这包什么牌子？我怎么没见过？喜欢爱马仕吗？” “商场里随便买的。” “哦哦，你老公对你真抠门，女人做全职太太多辛苦，也不知道给太太买一个好点的包。这什么牌子？我见都没见过。” “我老公对我很好，雷总只要对您太太好就够了。”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越是没钱没地位的男人越喜欢用一些小伎俩哄女人开心，比如甜言蜜语。我这种人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对女人我都是真心的。” 男人的手又伸过来，胖手放在林栀的大衣上：“林栀，赏个脸，晚上一起去唱歌？” “雷总，我没兴趣。” “我这有张卡……”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也没多少钱，就十几万吧，你先拿去花，要是想上班就找我，我给你安排工作，想做什么工作都行。你擅长做什么呢？” “不要招惹我，雷总，我是没有钱也没有地位，但我很爱我的老公。” 林栀一双清亮的眼睛里盯着这男人看，语气薄凉。 “懂，懂，我懂。”男人以为林栀是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笑着，丝毫不觉得尴尬，靠近林栀，声音很小很暧昧，“明天晚上八点东风酒楼8890房间，我等你，没别的，就是好不容易遇到，叙叙旧。” 男人还以为林栀是怕这边人多，不好意思收他的银行卡，又小心翼翼将卡放在口袋里。 林栀没有说话，她也懒得再跟这男人纠缠。 男人还以为林栀默许了，眼睛里的兴奋几乎要喷薄而出。 没再多逗留，男人端起酒杯起身，继续去找别的大佬聊天。 没想到，他们这里的一切举动都被谭宜彩和聂红叶收入眼中。 两个女人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过来，谭宜彩素来嫉恨厌恶林栀，十几年了，还是没有忘记当年被横刀夺爱的痛。 “哟，这不是林栀林小姐吗？现在在兰城发展？”谭宜彩明知故问，坐在林栀的身边，仰头喝了一小口红酒，脸上有几许刻薄。 “嗯，我还在兰城，我本就是兰城人。” 第7430章 折磨你一起下地狱（8） 林栀厌烦了这样的回应，她想离开这个让她不适的地方。 但，她又能去哪里？ 晏家不是她的家，江山园更不是，就连福利院都不算她曾经的家。 “林小姐，你也不算兰城人吧？我记得兰城福利院这里的孩子，大多来自天南地北。”谭宜彩取笑她。 林栀不吭声了。 是，谭宜彩说的没错。 她只是一个被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孤儿，福利院的阿姨说，他们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她正饿得嗷嗷哭，那是栀子花飘香的季节，院长从百家姓簿子里挑了个“林”姓，又给她取名叫林栀。 挺好听的名字，她的性格也跟栀子花差不多，淡泊素净。 从小到大她没让福利院的老师、院长们操过心，学习成绩一直是第一名。 因为太优秀，五岁之前不断有人家过来想领养她，但她都哭得撕心裂肺不肯跟别人走，舍不得福利院。 后来院长没再把她送走，她也一直住在福利院。 福利院的人是对她最好的一群人，她把他们都当亲人，但那里也有规定，超过十八岁就默认长大成人，就不能住在那里了。 谭宜彩见她不说话，明摆着要把林栀往死里欺负，低下头：“林栀，你这辈子也不算亏，毕竟上高中的时候也算你的人生巅峰，跟校草谈恋爱，多大的殊荣啊。当年他们都说我差点就能跟晏伽在一起了，林栀，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晏伽鬼迷心窍跟你在一起的？我好奇了十几年。”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谭小姐，你现在也结婚了。” “我不服气啊，林小白莲花，别搁我在面前装什么大义凛然，劝我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起码得让我明白，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晏伽抢过去的？其实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好奇得很。” “谭小姐，你没有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没有抢你的晏伽，晏伽不属于你，也没有属于过我。”林栀尽力心平气和跟她说话。 “白莲花，别这么跟我说话，你跟晏伽谈恋爱的事全校皆知，现在来跟我说，不属于你？是他把你甩了还是你甩了他啊？他当初怎么玩你的？你们上过床没有？” 谭宜彩越说越激动，那股子嫉妒劲几乎要把林栀给吃掉。 女人的眼睛里一片通红，她嫉妒林栀，因为林栀跟晏伽还有过一段，她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个男人。 “谭宜彩！”林栀记得她的名字，脸色冷漠如霜，“你想知道答案大可以去问晏伽，你跑来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哎呀，大家看看，小白莲花说我欺负她……怎么办，我好害怕啊，哎呦喂。” 有不少人过来围观，但都不劝架，因为不少人也好奇。 见是谭宜彩和林栀在闹，他们的好奇心也愈来愈严重。 “你别太过分。”林栀站起身，脸色发白，一只手紧紧扣住沙发扶手。 谭宜彩就站在她的对面，波浪长发，嚣张跋扈，和当年无异。 第7431章 求你，放过我（1） 上高中的时候，这位谭小姐时不时就会欺负她，她一般也不会告状，差不多的小事忍忍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位谭小姐还是揪着她不放。 谭小姐晃动手里的红酒杯，眼神冷漠不屑，一副嘲讽的姿态：“好像我很欺负人似的，我也不愿意欺负人，只是听说林栀你手段高明，我们都很想跟你学习学习。怎么凭借福利院孤儿的身份钓到兰城最顶端的富二代？这等手段，诸位可都比不上呢！” 四周没有女人帮林栀说话，当然，也没有人站在谭宜彩这边。 都是看热闹居多。 她们心里也好奇林栀当年用了什么手段跟晏伽在一起，要知道，林栀除了那张脸蛋和成绩勉强能让人满意外，别的一无所有。 谭宜彩没等林栀发作，又阴阳怪气道：“哦，也许是我冤枉你林大小姐了，可能是我们晏公子当年年少寂寞想玩女人，正好就挑上了你这个猎物。富二代们通常喜欢寻猎贫穷又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很好用钱打发，双赢。我怀疑我们林大小姐当年就是被晏公子给玩弄了，咱们也不能怪林小姐手段多。这样一说也很合理啊，你们高考一结束就分手了，晏公子出国留学。” “谭宜彩，你对晏伽这么感兴趣，你怎么不去追他？搁我这里讨什么公道？即使没有我，晏伽就能瞧得上你吗？谭宜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高一就在追求晏伽，为什么追求不到？不就因为你本人很糟糕？” “林栀！你这个小蹄子！我撕烂你的嘴！” 谭宜彩被彻底激怒！ 她扬起手，手里头的红酒全部浇在林栀的脸上！ 林栀虽然没有化淡妆，但这淅淅沥沥的红酒从头发上落下，她的衣服上全都是红色的酒渍，狼狈不堪。 尽管如此，林栀的脸色依旧淡漠，没有怒意也没有张牙舞爪，永远都是平静的冷淡。 谭宜彩还觉得不够，下一秒，她又抬起巴掌，冲林栀的脸扇过来：“白莲花，骂本小姐，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手悬停在半空中，被一双更大更有力的宽厚手掌截住！ 男人紧握住她的手腕，锋利如刀刃的眼神扫过谭宜彩的脸，一寸一寸割着女人的脸。 晏伽站立在这群女人中间，近一米九的个子卓然独立，身形高大，笼着一层凛冽的寒霜。 他整张脸都阴沉着，手上加重力道，几乎要把谭宜彩的骨头捏碎！ 四周的人都不想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纠纷，纷纷走远，他们都知道，晏伽是有脾气的人。 林栀再不好，再耍小手段，也曾经是晏伽的人。 就算晏伽不要了，那也属于自己的猎物，不可能允许别人染指。 “谭宜彩，兰城还轮不到你嚣张。”晏伽沉着声音，整张脸都拉下，“你算什么东西？林栀说的当然没错，你为什么追不到我，因为你本人糟糕透顶。谭宜彩，你要是有本事就拿红酒泼我晏伽，否则，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下贱东西。” 第7432章 求你，放过我（2） 晏伽说话毫不客气，他也从来不给人面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晏氏再怎么遭遇危机，也是兰城最顶端的豪门，什么时候是谭家这种小门小户能比的。 谭宜彩被晏伽当众辱骂，脸色刷白，她怎么都没想到晏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她只是个女人啊！ 她急着要抽出自己的手腕，但晏伽力道极大，她没能得逞。 急得手心出了汗，谭宜彩脸色更糟糕。 她当然不敢泼晏伽，晏家的二公子，谁敢惹。 以前晏伽是二公子，在晏氏没什么地位，大家尚且不敢惹，现在，都知道晏伽快接晏氏的班了，准太子爷。 更没有人敢惹。 谭宜彩也只敢挑林栀这种软柿子捏，无非就是觉得没人会替林栀出头，却不曾想晏伽会过来。 “晏公子，有话好好说，好商量。”谭宜彩声音有点抖。 她嚣张跋扈惯了的人，但这会儿看到晏伽这嗜血狠厉的眼神也怕得要命。 “不敢是吗？”晏伽玩味地问。 “晏公子……你知道的，我……啊！” 一杯红酒泼在了谭宜彩的脸上！ 晏伽下的手。 红色的液体顺着谭宜彩的脸流下，她脸上的妆瞬间花掉，她尖叫起来，跺脚、甩手，被晏伽给弄疯。 谭小姐也算是兰城不错的豪门小姐，平时都被人巴结、被人宠着，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晏伽这才甩开她的手，讥笑：“谭宜彩，别觉得我晏伽过分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当然，你要是想试试别的玩法，我也奉陪，谁叫我们是同学呢？是不是？” 谭宜彩满脸挂着红酒，哪敢反驳一句。 晏伽在兰城有的是人脉、圈层，想弄死她很容易，他们这群富二代本就是目无王法的存在。 聂红叶知道有自己闯祸的原因，赶忙出来将谭宜彩拉走，还顺带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红酒。 “真晦气。”谭宜彩骂骂咧咧走开，想大声骂人，但又怕被晏伽听见。 大小姐脾气无处发，她跑去洗手间摔碎了一堆瓶瓶罐罐。 晏伽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方巾扔在林栀身上：“擦干净，别给我丢人。” 说完，晏伽大步离开。 谁也不知道晏伽跟林栀说了什么话，并没有人敢靠近晏伽。 晏伽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怡然，他迈开长腿去找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也是他很好的朋友封文斌。 白色的方巾上是古龙水的味道，干净清冽。 林栀握着方巾进了另一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自己埋在冰凉的水里。 她将方巾丢进垃圾桶，身上的红酒渍没有办法洗干净，她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狼狈、寡淡、面无血色，头发上还在滴着红酒。 刚刚被谭宜彩泼红酒的一刹，她并没有太多的痛苦，可是这会儿平静下来，她的眼泪却在往下掉。 右手指按上左手手腕处。 当年，她就是用刀片割在了这个地方。 这一刻，那种没有任何眷恋的念头又冒了上来，林栀的眼中是空洞的光。 第7433章 求你，放过我（3） “滴答”“滴答”…… 水池在滴水，细微又规律的声音在安静的洗手间里传开，像鼓槌，一下一下击中林栀的心房。 她按住自己的左手腕。 素白纤细的手腕被按出红色的印记。 手机忽然响了。 是洲洲打过来的。 林栀没有接电话，但脑海中那生无眷恋的念头被压了下去。 她还有洲洲啊……晏伽再混蛋，她的人生再悲惨，她还有洲洲呢。 终于，她在昏暗的洗手间里收起不好的念头，默默洗了脸，用纸巾擦着毛衣上的酒渍。 大概是她在洗手间呆的时间太长，门忽然被推开，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手握着门把手，脸色沉着。 林栀从镜子里看到了晏伽，脸色如常，哑着声：“晏伽，我想回去。” “我让你走了吗？” “我衣服弄脏了，没有办法再出去。” “林栀，我很好奇，你在我面前一副嚣张的姿态，怎么到了谭宜彩她们跟前，被人欺负得这么惨呢？林栀，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被人泼了一杯红酒也不吭一声。” 晏伽从里头锁上洗手间的门，走到林栀身后。 他从她的背后环住她的腰，隔着林栀的毛衣，他的双手轻轻摩挲她纤细绵软的腰肢，弯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盯着镜子里看。 他们几乎头挨头。 镜中的林栀素颜平静，但因为不适，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晏伽则是春风得意的姿态，几分戏谑，几分不怀好意。 他那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羽毛一般，撩得林栀想躲开，但腰部又被晏伽紧搂着。 林栀毛衣上的酒渍清晰看见，紫红色一片，根本擦不掉。 “衣服确实脏了。”晏伽逗弄她，“我帮你脱掉，你穿我的大衣。” “晏伽，你疯了吗？我穿你的衣服还怎么出门？” “嘘。”晏伽不让她反驳，唇角上扬，“你要是让我高兴一点，我可以直接送你去地下停车场，不会被任何人看到，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就让你穿着我的衣服去晚宴，让大家看看，林栀小美人又在勾引她的老情人了。” “晏伽！” “不要用这种语气叫我名字，我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他的手从她的毛衣下摆处探进去，手指冰凉却异常灵活，“我喜欢你当年上高中叫我名字的模样，既然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你再叫一声我听听。如果我满意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不要再折磨我了，晏伽……我们早就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今天的同学聚会也没能让你勾起一点点的回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绝情。大嫂，叫我名字，嗯？” “晏伽！”林栀又气又急，急躁躁要推开他的手。 但晏伽就是不放开。 他的双腿抵着她的腿，不让她动，一双手在她的毛衣底下作祟。 几乎将她压在洗手台上。 林栀的胸口抵在冰凉的洗手台边，隐隐作痛。 “大嫂，你怎么这样不听话？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叫，我就说到做到。” 第7434章 求你，放过我（4） 晏伽嗓音很温柔，薄凉的唇依附在她的耳边，但说出口的话却带刺儿一样，十分刻薄。 林栀身子在颤抖，她越是抖得厉害，晏伽越是满意。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低语：“大嫂，像上高中那会儿叫我名字，只要我满意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停车场，说到做到。” “晏伽……”她带着恳求低低哀求他，“求你，放过我。” “就是不肯叫是吗？”晏伽叹气，“那也行，再给你一个选择，像那天早上一样帮我一次，我满意了就放你走。” “晏伽！你能不能放过我？能不能？” “不能。” 嘎吱——门把手被外面的人转动。 林栀吓坏了，脸色刷白。 但门从里面锁上了，外面的人并没有能打开。 “怎么回事？这个洗手间的门坏了。算了，换一个洗手间。”外面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开。 晏伽不怕，他反倒伸出手在她的脸上亲昵地捏了一下，指尖微凉，呼吸加重：“大嫂，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我啊，我现在很难受，感受得到吗？” 他紧贴着她，林栀不舒服地想要离开。 “帮我。”他似乎在请求她，可却没有半点求人的姿态，“大嫂，你还想怎么样呢？我已经给你这么多的选择，你总得选一个，是吧？” “晏伽，你真不怕我现在就出去告诉大家你对自己的大嫂做出的禽兽事吗？” “我不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你要是真去说了，你猜猜看，大家会说什么？他们应该会说你水性杨花，勾引男人，一个不够，又还勾引了一个，我倒是不怕，但如果洲洲知道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要拿洲洲威胁我……”林栀痛苦地摇头，几乎要被晏伽逼疯。 “不拿洲洲也行，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林栀，你总冷着一张脸对我，让我情何以堪，是不是？” “我现在想回去，晚上行不行？晚上回去，你想怎么样都行。” “林栀，你这张小嘴太会骗人，我哪里还敢信你？中午的时候，从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我抓都抓不住呢。” “洲洲还在江山园，我跑得了吗？我不会跑，你放过我。” “那这样跟我讨价还价的话，我也得讨价还价了。”晏伽轻笑，“现在的话，一次就行，但如果是晚上回去，至少得两次。你说呢？林栀。” 林栀闭目，眼中有冰凉的泪水。 她无处可逃。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哪里还有选择。 “好……”她哑声应了。 “真听话。”晏伽终于满意了，但还是压着她的唇亲了亲，“这算是利息。” “晏伽，你信这世上有报应吗？” “哦？大嫂，你这是要诅咒我什么呢？诅咒我晏伽受到报应下地狱吗？那我也会拖着你一起啊，大嫂。”晏伽随性地笑了笑，“再说了，我晏伽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怎么会有报应呢？我要是有报应，林栀你不也得有报应吗？是不是？” 第7435章 求你，放过我（5） 林栀早已被他气得不想说话，只有肩膀在抖，眼眶发红。 偏偏晏伽还在捉弄她，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下巴在她的肩头来回摩挲，性感撩人的声线在她的耳边低语：“大嫂，凭心而论，我对你不好吗？我要真对你不好，有的是办法对付你，我会让你见不到晏锋，会让洲洲从最好的幼儿园辍学，会把你软禁在江山园，你觉得，你和洲洲还能过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晏伽，我说过很多次，有什么气你冲我撒，不要提洲洲！” “好，好，不提。”晏伽低低笑着，“我也不是故意要提，只是给你一个提醒。林栀，以后可千万别说我对你不好，我对你一向很好。” 林栀不想反驳他，他总有把黑的说成白的本事，他是兰城晏家的二公子，如今晏氏的太子爷，他有足够大的权力对她下黑手。 这时，晏伽手机响了。 他腾出一只手，漫不经心接起：“喂，文斌。” “晏公子，你去哪了啊？大家都想敬你酒呢，结果一转头发现你不见了。” “我在洗手间，马上过去。” “快点快点，今晚就属你人气最高。” “这种事，快不了啊。”晏伽笑出声，“男人怎么能说快呢。” “得，那你记得过来就好。” 晏伽挂上电话，手指头捏了一下林栀白皙嫩滑的脸，手感还是跟当年一样好。 这女人这些年被晏家娇养在老宅里，保养很好，脸上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反倒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女人味，就好似那开得正好的红玫瑰，娇气艳丽得很。 林栀也没躲。 她越是躲，越是能激发晏伽的那种控制欲。 所以，她一动不动，等着晏伽自己索然无味。 晏伽却偏偏笑了两声，似乎对今天这一切很满意，他终于松开她的腰：“我送你去停车场。”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别拒绝我，你自己去的话，能确保不再遇到谭宜彩这样的女人吗？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自己魅力这么大，能让已婚的谭宜彩和你在一块争风吃醋。” 林栀真不懂他是什么心态，这哪叫什么魅力大，这男人真是自信。 更何况，那能叫争风吃醋？ “谭宜彩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娘家那个金融公司在兰城早已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婆家看不惯她很久了，早就在等由头把她踹出家门。她正好没生孩子，婆家更不用顾忌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还是这么嚣张，跟在这样的聚会上找事。不过，林栀你看，就是这样的女人都能把你拿捏得死死的，更何况我晏伽呢，是不是。” “她谭宜彩再怎么落魄也是千金小姐，我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当然可以被她拿捏住，她没有说错什么。” “我以前就在想，你爸妈真舍得，这么漂亮的女儿说扔就扔了。”晏伽笑。 “不要提这些事。” “好，好。”晏伽随她，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肩上。 第7436章 求你，放过我（6） 根本是不容抗拒的姿态，林栀披着他的大衣，站在他身边往洗手间外面走。 林栀今天晚上穿了高跟鞋，但站在高大的晏伽身边还是显得格外娇小，晏伽几乎能用一只手就把她提起来。 走廊昏黑，林栀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一路低着头，就差把自己埋在大衣里。 地下停车场VIP区，晏伽的司机一直在。 晏伽将她送上车，对司机道：“送林小姐去江山园。” “好的，晏总。” 林栀降下车窗：“你的大衣。” “不用了，你穿着。” 司机将车开出停车场。 晏伽双手插在笔挺的黑色西裤口袋里，身上只有一件马甲和衬衫，身形线条健硕，脊背挺得笔直。 他收回幽邃的目光，往回走。 晏伽再次出现在主场，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封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晏公子，你这洗手间上的时间真长，怎么外套都给上没了？” “走廊上看到一只猫挺可怜，给它盖上了。” 周围的人：？ 晏伽没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杯红酒，敬了几个朋友一杯，算是迟到的赔礼道歉。 封文斌也是个富二代，上高中就跟晏伽关系好，这次的庆典是他牵的头。 封文斌小声问他：“晏公子，你那老情人呢？去哪里了？谭宜彩也回去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我先给你赔个不是啊，算是我的错。” “我老情人多的是，你说哪个？” “还能是哪个，跟我们是同学的只有姓林那个。” “我哪知道，她爱去哪去哪，跟我有什么关系？封文斌，你管得真多。” “你刚刚替她出头那一出，我们都还以为你对她有旧情。”男人笑了。 “换做你，我也会为你出头。” “……” 晏伽在各个场合都吃得开，他本人也是耀眼星辰一般的存在。 他陪着几位老同学喝了酒，别人敬酒，他也来者不拒。 因为他本人没什么架子，随和明朗，因而在同学朋友当中口碑很好，都说晏二公子儒雅温润，是个极美好的存在。 站累了，他一个人去沙发上坐着。 不停有女同学过来跟他搭讪，晏伽也都一一回应。 谭宜彩再没有出现过。 封文斌过去找他聊天：“晏伽，你那老情人听说过得不怎么好。” “是吗？”晏伽一副好奇的神色，“说来我听听。” 封文斌就把听来的那些都说给晏伽听，说完又告诉他：“这些都是林栀自己亲口说的。” “哦？她说她老公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在临水湖附近租房子住？” “是啊，你要去打听？” “我打听什么。”晏伽神色淡然，喝了一口红酒，他还以为这个小女人有多老实，原来也会撒谎。 上高中那会儿，他就喜欢她那老实劲儿，从不会瞒他一点事，他只要稍稍诈她一下，她就会把全部的心里话都说给他听。 现在么，变了，不跟他说实话了，把他当外人了。 “晏伽，你要是对她旧情未了，可以勾搭她的。” 第7437章 求你，放过我（7） “你看我像是那种缺女人的男人吗？这种已婚妇女，我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晏公子换女人如换衣服，谁不知道你在纽约风流得很。我的意思是，初恋么，又是人`妻，玩起来不一样。你要是给她一点钱，很好打发，玩个几晚就差不多了，又不是要包养她。” “封文斌，你懂的真多啊。”晏伽讥讽他。 “别，都是老司机。”男人也笑，“别装纯情小白兔。” “这林栀是比以前上高中有味道多了，该胖的胖，该瘦的瘦，身材也比那时候耐看。”晏伽笑着摇了摇杯中的红酒，翘着腿，一脸玩味。 “可不是嘛，我们刚刚还在说，要不是因为她是你晏公子以前的女人，我们都想包她。” “封文斌，你们活腻了。” “不不，没有活腻，我们清醒着呢，所以我们都不敢动。” “这种玩笑似乎并不好笑。” “是，是，不好笑。”封文斌哄晏伽，“晏公子，我们就是过个嘴瘾，林栀么，当然还是晏公子你的。小声问个秘密，晏伽，你上高中碰过林栀没有？你们谈了挺久的恋爱。” “收起你的好奇心。” “嘿嘿。” 封文斌知道晏伽这个人嘴紧，套不出什么话。 而且，晏伽这个人三分真话三分假话，谁也弄不透他的心思。 岔开林栀这个话题，封文斌又问晏伽别的事：“晏伽，你哥现在是什么情况？听说躺了好几年了。” “吊着一口气，生死在我。” “我手里头正好有几个项目想跟晏氏合作，等你接了晏氏的班，我们谈谈。” “再说吧，项目什么的，我得好好审核。” “啧。”封文斌知道晏伽又开始摆谱，“整个兰城上流圈子都在传，是你把晏锋弄进医院的，弄得他半死不活。” “传了好几年了，要不是我真没做过这种事，我自己都信了。”晏伽喝了一口酒，何止外面在传，连晏松源和林栀都觉得是他做的，有意思得很。 “害，还不是因为这种事在我们圈子屡见不鲜了，之前刘家那两个儿子情况跟你差不多，也是小儿子想夺权，策划了一出谋杀案，但谁知大儿子不是吃素的，将小儿子反杀了。兄弟阋墙，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什么叫也是小儿子想夺权？封文斌，你说话我真是不爱听。” “害，瞧瞧我这张嘴，又瓢了。” “嘴瓢得治。” …… 江山园。 林栀回来后时间不算晚，她去跟洲洲做了会儿游戏。 洲洲还以为妈妈不回来了，一看到她，直往她怀里扑，差点掉眼泪。 林栀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洲洲是她的软肋，也是晏伽能够威胁她的把柄，把柄被晏伽拿捏在手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等洲洲睡下，林栀才回到自己房间里洗漱、看书。 月色明晰，照亮了江山园的整个庭院。 冬季的夜晚很安静，清寒如水。 林栀看书又看睡着了，书本丢在枕头边，台灯忘了关，被子松松垮垮盖在身上。 第7438章 求你，放过我（8） 晏伽半夜回来，身上是很重的烟酒味，他松开领带，走到林栀的房间里。 男人手指很凉，他故意在她温软的脸蛋儿上撩了两下。 林栀睡得很香，没有睁眼，继续睡。 女人脸颊上是舒适的温度，晏伽又故意捏了她两下，弄得林栀半醒过来，眉头皱起，“嗯”了一声。 她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晏伽……” “外套也不脱，能睡得舒服？” “身体不怎么舒服。” “怎么了？” “嗯……”林栀不说话，闭上眼，躺下，拉过被子准备继续睡。 晏伽觉得她就是在找借口，唇角扬了扬：“你想睡觉好歹把外套给脱掉，还是说，等着我帮你脱？” 说着他就动手替她脱了身上的白色小披肩，披肩下是一件深紫色的绸质长袖睡衣，领口一颗纽扣松开了，露出一截雪白色的皮肤。 睡衣材质轻柔，手感极好，惹得晏伽红了眼，手指头勾住她的睡衣纽扣，不受控制地就想继续解她的衣服。 林栀有所警觉，按住他的手，睁开眼：“不要动，我很困。” “你晚上答应过我什么？嗯？” “明天补给你。” “晚上拖到凌晨，凌晨拖到明天，林栀，少跟我耍小伎俩。” “我真得有点不舒服，晚上可能着凉了，很难受。” 晏伽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我给你叫医生过来。”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叫医生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跟你大嫂住一间屋这个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晏伽咬牙，原来她是在顾忌这个。 男人嗤笑两声：“总有一天会人尽皆知，你怕什么。” 林栀连跟他辩驳的力气都没有，蜷缩在被窝里，脸颊微红，有些发热。 晏伽放了她一马，正好时间也不早了，他还没洗澡，觉得身上不舒服。 但他还是从药箱里取了两片退烧药，又给她接了一杯温水：“不叫医生也行，把药吃了。” “我没事。”林栀不肯动。 “等我喂你吗？” “你走开。” 晏伽喝了酒，脾气大，他将药片塞在她嘴里，灌了她两口温水。 “咳咳。”林栀被他折腾得睡意全无，药片的苦味在口中散开，呛得她接连咳嗽。 晏伽满意了：“行了，你睡，该算的账明天早上一起算。” 他踱步离开林栀的房间。 月色清泠，他却没有多大睡意，洗澡后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吹干头发坐在床头翻看手机。 晚上的聚会，有人给他发了一些高中的旧照，其中有一张是他当年和林栀一起去参加英文演讲比赛的照片，照片中他跟林栀紧挨着坐在一起，都穿着兰城国际中学的校服，戴着蓝色校牌。 也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或者老师抓拍的照片，像素不高，但高中时的林栀清丽素净，五官秀气，扎着马尾辫，双眸明亮。 他倒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唇角上扬，倨傲的视线看着前方的比赛台。 晏伽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但今天晚上喝多了，视线一直没有从照片上移开。 第7439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1） 早晨在餐厅用餐，洲洲吃得很开心，晏伽也没有很过分的举动。 林栀身体不怎么舒服，话也不多，勉强陪洲洲吃过早餐，让司机送了小朋友去学校。 晏伽没急着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腿喝茶，腿上放了一本财经杂志。 林栀刚从餐厅出来，他便抬起头：“过来。” 今天的林栀大概没打算出去，穿了件宽松的白色毛衣，头发随意披在肩头，眼神黯淡无光，走路也没什么力气。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当林栀刚刚靠近沙发，晏伽抬手，拉住她！ 林栀跌坐在他的怀里，挣扎无果，她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晏伽搂住她的腰，让她面对自己坐着，眼神深邃，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昨天的账我都记着呢。” 她的长头发落在他的手背上，撩得晏伽酥痒难耐。 “晏伽，我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如果你非要的话，我会做。”她那双睫羽下的大眼睛永远都是平静无波的样子，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像一个木偶，任由晏伽摆布。 “身体不舒服啊？那我就行行好，免得被人说不解风情。昨天说的是两次，那今天早上一次就行。”晏伽恶魔般的眼神盯着林栀，让她无处可逃，“同意的话就开始，不同意的话，那我们再商量。” 林栀眉头皱起，脸色苍白。 她今天真得不太舒服。 但晏伽口中的商量是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他会用晏锋、洲洲来拿捏她，威胁她。 林栀没有再讨价还价。 她从沙发上下来，缓缓蹲下。 冬天的兰城很冷，室外刮着北风，江山园那些枯木的枝条随风摇晃，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也在随风旋转，摇摆不停。 红色的灯笼大多是过年的时候挂的，都还是通红鲜艳的颜色，刺得林栀眼睛疼。 一早上，林栀的身体都很不舒服。 早上也没吃多少早餐，后来又全吐了。 高烧来势凶猛，她在洗手间刚刚吐完，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发出很大声响。 家里的佣人都被晏伽差遣到了别处，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栀！”他跑去洗手间。 小女人脸色刷白，躺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 晏伽立刻拿起手机：“周末，现在过来一趟！快点！” 周末是他在兰城医院的朋友，平时有什么小毛病不乐意去医院就会找周末过来。 周末马不停蹄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哪里敢耽搁，要知道，晏伽的命金贵。 结果来了一看，并不是晏伽生病，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晏伽的老情人。 周末给林栀做了一系列的退烧措施，看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女人，松了一口气：“晏伽，问题不大，到晚上她就能醒了。” “什么情况？” “着凉发烧和低血糖，不过刚刚栽倒在地上的时候头磕到了大理石，后脑勺起了个小包，你小心一点，别弄疼她。” “她没这么娇贵。” “是吗？要是没这么娇贵，我就上猛药了。” 第7440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2） “别乱动！”晏伽呵斥他，“没有问题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我还没给她开药呢，你要是确定要我走，我就走了。” “……” 周末开了个药方丢给晏伽：“自己让佣人去买药。” “知道了。” 周末忽然靠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你早上对这个女人做什么了？我好像发现有点不对劲。” “没做什么。” “呵，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我也是男人。”周末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心里头啧啧两声，晏伽真得是禽兽。 这一大早的。 他还以为晏伽是多清心寡欲的一个人，原来金屋藏娇养着旧情人。 倒挺长情，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周末跟晏伽只是发小，略有耳闻，后来晏伽出国留学，他也出去留学了，再后来他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伽去年才回国，他们工作都忙，很少有空聊天。 周末也不是多八卦的人，但晏伽如果有什么小毛病叫他，他一般都会过来。 好在，晏伽也没啥毛病。 “行了，你走吧。” “晏伽，我快跟你家佣人一样了，用完就扔。” “那再跟你说一声谢谢？” “别，我走了。”周末也不想耽搁别人的郎情妾意，自己像个电灯泡，但还是提醒了两句，“她现在身体虚弱，你收敛一点。” “我很禽兽？” “难道不是？”周末嗤笑，“对了，我刚刚发现病人的左手腕有一道伤疤，挺明显。” “我知道，她前几年烫伤留下的。” “烫伤？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周末很诧异。 “怎么了？”晏伽眉头微蹙，“难道不是烫伤？” “当然不是，是刀伤留下的疤。而且，在手腕这个地方的话……我凭借经验猜测，要么被人所伤，要么是自杀过。” 晏伽身体狠狠一颤，两只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眼中闪过惊诧。 自杀？ 他之前轻描淡写问过她手上怎么留了一条疤，她告诉他说是不小心被开水烫伤留下的，他也没多问。 晏伽还是不信，冷笑：“周末，你别哄我了，她这么惜命贪财的一个女人，不可能自杀。” “自杀的原因多了去了，晏伽，我觉得她被人伤害的可能性并不大，如果是被人伤害，刀子不可能割在这个地方。那么也就一个原因，自杀。” “别骗我，这根本圆不上，她有什么不满足的？好吃好吃的供着，还有一个儿子，她有什么理由自杀？无非就是矫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她。”周末可不八卦，他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医生，对于林栀有儿子却住在江山园这个事，他也没兴趣知道。 反正他们富二代的玩法多的是，就算是突然蹦出几个私生子也不是什么多大的新闻。 周末收拾好药箱：“晏伽，让你司机送我去医院，我还有一台手术要做。” 晏伽心里头莫名有几许烦躁的情绪：“你自己去车库，有佣人。” “……”周末无语，只好自己一个人下楼。 第7441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3） 床上，林栀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晏伽大步走过去，俯身抓起她的左手，又捋起她手臂上的袖子。 那条疤痕清晰可见，上次林栀跟他说是烫伤的，他也没在意，信了。 现在仔细一看，确实不是烫伤的痕迹，那是一条细长的伤口，是刀伤。 晏伽眸子凛起，脸色如霜。 他看向床上这个小女人，自杀？是因为晏锋出了车祸，她为情自杀？她能为他大哥去死，看来，她对晏锋还是有几分薄情的，也不全都是为了晏家的钱。 晏伽讥笑，唇角是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件事，他一无所知。 这时，晏伽手机响起，老宅的保镖打了电话来。 他把老宅的保镖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早已经架空了晏松源。 不仅是老宅，就连晏氏，他也已经在一步步架空老头子，很快……晏氏就是他的。 “什么事？” “晏总，董事长今天身体很不好，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让医生过去给他看。” “家里设备没有医院先进，恐怕不行。” “很严重？” “状况不怎么好。” “看紧点，送他过去。” “是，晏总。” 晏松源被晏伽软禁在了老宅多日，从林栀搬进江山园的时候开始。 晏伽觉得以前的自己心慈手软，不求上进，既然晏松源也总是骂他不如那个哥哥，那他就让晏松源看看他的手腕如何。 从前顾忌这一层父子关系，也不想为晏氏出太多的力，如今看来，他若是太善良，被欺负的就是他。 尝过权力的好处，他可不舍得再放弃。 晏氏，他要定了。 等大权在握，晏锋不管是死是活也翻不了天。 他晏伽凭什么被欺辱这么多年？ 午后。 林栀还没醒，保姆在照顾她。 晏伽出了门，直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他的身上依旧是夜晚冰凉清寒的风尘仆仆，头发上都沾染了些许白雾，薄唇紧抿着，一双眼睛里是望不见底的深沉。 佣人一见他回来，立马跟他汇报：“先生，林小姐还没有醒。” “烧退了没有？” “好点了。” “洲洲呢？” “在后院跟老师学英文。” 晏伽脱下大衣，摘掉手套，径直往后院走去。 洲洲在跟老师念单词，奶声奶气，发音不怎么标准，英文老师一直在纠正他的发音。 但，纠正了好几次，洲洲的发音还是不准，小朋友很着急。 正好晏伽推门进来。 洲洲眼睛一亮：“二叔叔！” “晏先生。”年轻的女老师跟他打招呼。 “今天不用上课了，你先回去。”晏伽对女老师道。 “好。”女老师当然会听雇主的话，收拾好自己的背包。 她的眼睛时不时会盯着晏伽看，这男人是她见过最帅气的，高大英俊，条正颜顺，浑身上下都是贵族公子矜贵优雅的气质，就连说话都不摆半点架子。 但她不敢做出多余的举动，收好东西离开了江山园。 洲洲一看老师走了，高兴地扑进晏伽的怀抱，张开双臂：“二叔叔，你蹲下下，洲洲抱。” 第7442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4） 晏伽太高了，他抱不到，但是二叔叔蹲下的话，那就可以啦！ 小朋友清亮闪烁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小朋友一直仰着头，十分期待。 晏伽配合地蹲下，捏了捏他的脸：“小朋友，你学习成绩是不是很糟糕啊？” “唔，没有的啦，洲洲挺好的。” “我刚刚在外面听了会儿，你好像一个单词要教很多遍才会读。” “不四的。” “那是什么？” “单词蓝。” 晏伽笑出声：“你很会给自己找理由啊。” “嘻嘻。”洲洲调皮地扑进晏伽的怀抱，小脑袋蹭着晏伽宽厚的胸膛，“二叔叔不要告诉妈妈，妈妈会生气的。” “她怎么那么会生气？你喜不喜欢她？不喜欢的话，二叔叔帮你换一个。” “不，不要！”洲洲连忙摇头，“妈妈对洲洲最好！洲洲喜欢妈妈！妈妈只有一个。” “真得不要吗？二叔叔帮你换一个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妈妈，不会打你不会骂你，还会给你买糖吃。” “不要，不要，不要……”洲洲急了，差点哭出来，“不要！洲洲不要！洲洲只有一个妈妈！妈妈四最好的！洲洲要跟妈妈在一起……” “好了，逗你的。”晏伽见小朋友急红了脸，笑了，“你想玩什么？二叔叔陪你。” “二叔叔，妈妈为森么生病了？洲洲去看她，她躺在床上。” “着凉了，衣服穿的少，洲洲可不能学她。” “二叔叔，你喜欢我妈妈吗？”小朋友忽然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向晏伽。 晏伽被他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倒，这算什么问题？ “小朋友，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晏伽没打算搭理这小破孩，“告诉我，你想玩什么？二叔叔可以陪你，过时不候。” “玩球。” “行。” 洲洲有自己的小皮球，他跟晏伽面对面站着，互相扔球玩。 小朋友可开心，不用学习真得太好了。 蹦蹦跳跳，热热闹闹，小书房顿时成了他的游乐园。 没多久，洲洲玩出一身汗。 保姆过来敲门：“先生，林小姐醒了。” “哦，我去看看。” “好。” 晏伽摸摸小朋友的脑袋，一脸温柔：“你自己先玩，二叔叔等会儿过来。” 小朋友乖乖点头。 保姆在一旁看着洲洲，晏伽没让小朋友跟过来。 去了楼上，林栀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她抱着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喝着，眼底是无限悲凉。 “醒了？”晏伽将佣人打发走，坐在林栀的床边。 林栀没有说话，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是拜晏伽所赐。 她抬起头，愤恨地看了一眼晏伽，眼神如刀，似乎在剜着晏伽的血肉。 “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没有大碍，我看也没多大事。”晏伽漫不经心，“好好给我吃药。” “洲洲呢？” “在学习。” 林栀不再说话，只抱着杯子喝水。 她的手机在枕头边震动着。 晏伽伸手拿过来，也不管林栀愿意不愿意，打开。 原来是微信上有个男人一直在加她，叫雷哲。 第7443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5）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是昨天参加宴会的男同学之一。 他的记性一向还不错。 “林栀，你可以啊，昨天在宴会也没呆多久就被男同学惦记上了，这个姓雷的我记得长得肥头大耳十分油腻，这样的你也吃得下去。”晏伽一如既往地讥讽，“真不挑食。” 林栀看了一眼屏幕，抱着水杯，眼神依旧淡漠：“他昨晚上一直骚扰我，今天还在骚扰我。” “是他骚扰你还是你欲拒还迎？” “晏伽，随便你怎么想，我不欠你一个解释。”林栀盯着他，“他昨晚上约我在某个酒店见面，还要把银行卡给我，他说我过得挺可怜，想同情我。” 晏伽笑出声来：“是吗？这男人有点意思啊，我帮你通过。” “晏伽！” 晏伽那点顽劣的性子又冒了出来，他帮林栀点了好友通过，那个叫雷哲的男人立马发了消息来—— 雷哲：小美人……我就知道昨晚上人多，你不好意思接受。 林栀：哥哥。 雷哲：（色）小美人，你这声叫得我真是心花怒放。 林栀：（害羞） 雷哲：昨天我们约好了今天晚上在东风酒楼见的，你怎么没有到？要不要我去接你？ 林栀：我今天发烧了。 说着，晏伽还给这男人拍了个药片的照片。 林栀瞥了一眼聊天信息，无语得要死，晏伽也不嫌恶心。 晏伽拿着林栀的手机，跟这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 雷哲：哥哥真得很心疼，你来酒楼，哥哥带你去医院看看。 林栀：那哥哥等我一会，我马上打车去。 雷哲：我让司机去接你。 林栀：不了吧，会被邻居看到。 雷哲：你老公不在身边吧？ 林栀：他今天出差了，儿子去了奶奶家。 雷哲：你一个人在家啊，那这长夜漫漫，是不是特别空虚寂寞？真是心疼死我了，哥哥抱抱。 林栀：有点害怕的。 雷哲：快来快来，等你，昨天约好的房间8890。 林栀：等我一下，我化个妆，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呢。 雷哲：好。 林栀真是嫌恶心：“晏伽，你干什么呢？！你把手机还给我。” “急什么，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我准备让阿万带人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当然，你如果心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什么疯话？” “不心疼就好，我给阿万打个电话。” 阿万是晏伽的保镖，晏伽笑着吩咐他去8890房间，备足录音和拍照设备，一定要给这个男人一个惊喜。 林栀没再管他，她挣扎着下了床，想吃点东西。 她记得自己早上还好好的，没想到发高烧睡了整整一天。 林栀裹了件大衣，也没换衣服，步履蹒跚，头很痛。 晏伽还在打电话，她自己先下了楼。 这个时间点，洲洲应该是在跟英文老师上课，林栀走到后院去打算看一看。 她平常对洲洲的学习很上心。 走近时，林栀觉得奇怪，小书房里有小孩子闹腾的声音，还有保姆不停地在提醒“小少爷，慢一点”。 第7444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6） 一推开门，林栀披着大衣站在光下，她这才发现，英文老师不在，洲洲正抓着小飞机满屋子跑，保姆在追他。 “晏洲！”林栀气不打一处来，“站住！” “唔。”洲洲还是怕妈妈的，抱住小飞机站在离林栀很远的角落里，不敢吭气，衣服皱皱巴巴。 林栀气得直咳嗽：“晏洲！老师呢？” 小家伙还是不说话，只低着头。 保姆只好过来解释：“林小姐，是晏先生让老师先回去了，可能是洲洲小少爷学习比较累，想让他休息一下。林小姐别生气，平时的话，洲洲小少爷很认真的。” 一听到是晏伽让老师回去的，林栀更加生气，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脸色愈发苍白。 她要到底该怎么跟洲洲解释，才能让小家伙知道，晏伽根本不会为他好。 晏伽想毁掉洲洲。 林栀今天身体很不好，一想到这些事，也没力气再教训洲洲，只盯着前方角落里的小朋友。 她的眼睛红了，眼眶里有晶莹的泪水。 不知为何，这一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就这样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洲洲，一声不吭。 保姆也没敢说话。 气氛一下子很冷。 洲洲低着头，不小心抬头看到妈妈的眼神时，他又难过起来。 他好像又做错事了。 之前妈妈就跟他说，他要比别人更努力一些。 可是，他又很想玩。 小朋友抓着小飞机，小小一团缩在角落边。 半天，林栀才哽咽道：“算了。” 她转头就走，离开了小书房，踏着灯光往没有人的暗处走去。 刚到暗处，她的泪水情不自禁流下来，女人捂着嘴巴嚎啕大哭，头发上全都沾了泪水。 大衣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她丝毫不觉得冷，只觉得心口那个地方比冰还冷，她的四肢已经察觉不到温度。 她蹲在地上，一直在哭，四周是她压抑而克制的哭声。 晏伽打完电话回来没有见到林栀，下楼问了一圈，最后来到洲洲这里。 洲洲正乖乖坐在小书桌前看英文课本，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 见晏伽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叫了一声：“二叔叔。” “挺乖啊，怎么又看书了？不是让你玩一会儿吗？小孩子家这么认真干什么。” “洲洲不学习的话，妈妈会不高兴的。” “你管她高兴不高兴，想玩就玩，不用在乎她怎么想。看书有什么用？你什么都不缺。” “不行。”洲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叔叔解释，但一想到妈妈刚才的样子，他又低下头开始读单词。 晏伽嗤笑，又问：“你妈妈呢？” “妈妈粗去了。” “去哪了？” 保姆应道：“晏先生，林小姐刚刚从这里出去了，我们不知道。” 晏伽转头追出去。 终于，循着声音，他在离车库不远的黑暗角落里看到肩膀颤抖哭泣的女人。 她像一只猫，孤零零地蜷缩在墙角边，衣服掉落在地上，她将自己埋在膝盖里哭。 第7445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7） 室外微弱的光从缝隙间漏进来照在地上，这空旷无垠的黑夜里，林栀愈发渺小，宛若微尘。 晏伽走过去，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挡住了那一点点微薄的光。 “为什么躲在这里？”他站在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影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和烟酒味飘进她的鼻端，林栀抬起通红的双目，眼中是粼粼水波：“跟你没有关系。” 女人声线沙哑，落在这空荡荡的角落里，格外落寞。 “你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林栀，我一直想，我晏伽当年是有多包容才会跟你处那么久。” “晏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提，我也不想听。” “站起来，上楼吃药。”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你呆哪不好非要呆这？这边没有暖气，你要是冻死在这里，我这房子还住不住？” 男人一字一句都很刻薄。 林栀抬着头看了他很久，晏伽从来都是老样子。 见她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晏伽忽然弯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迎着光踏过黑暗往外走。 洲洲不知何时从自己的小书房跑了出来，他一眼看到二叔叔抱着妈妈，小朋友没多大心思，喊着：“妈妈不要生气了，洲洲会好好学习的。” 林栀心口一动。 晏伽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搭理洲洲，抱着林栀去了楼上。 家里的佣人都瞧见了，不敢吭声。 他们早就知道二少爷对这位林小姐不一般，他们也都知道，这位林小姐其实是二少爷的大嫂。 更多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晏伽明白了，原来是洲洲不学习被林栀看到了，她在跟洲洲生闷气。 他还以为多大点事。 将她放在床上，晏伽让人送了点心来。 “不就是洲洲不肯学习，你跟他生什么气？成天生气，也不怕气坏身体。” “晏伽！”林栀又气又恼，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能不能离洲洲远点啊？！他还小，他知道什么，你的一言一行都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我怎么他了？”晏伽也生了气，脸色沉下。 “他今天晚上本来应该上英文课，为什么你把他的老师赶走？” “那又怎么样？晏洲将来既不会缺钱也不会缺工作，你非要他学习有什么用？我小时候不爱学习，不也一路读了最好的学校。” 林栀不想跟他解释，也没有必要。 她林栀什么都没有，将来能给洲洲什么呢？等晏氏彻底被晏伽把持，洲洲只会在夹缝里生存。 晏伽见她不说话就烦，这个女人，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很恼火。 正好这时晏伽的手机响了。 阿万给他发来音频和视频。 视频中的男人被扒了上衣，被阿万几个保镖按住灌酒道歉，男人摇晃着脑袋跪在酒店房间的地板上，五官痛苦，嘴里支支吾吾。 晏伽把视频给林栀看：“解气了？” 林栀看了一眼：“也没必要，他就是过个嘴瘾。” 第7446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8） “你可真单纯，真当这些男人仅仅是过个嘴瘾？哪天把你绑了上了你还替他说话，真圣母。” 林栀又被他骂了一通，但还是没说太多。 如果要去恨每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那她会被恨意掩埋，最终痛苦的是她自己。 尤其是晏伽，她该如何恨他呢？ 佣人送了点心进来，晏伽端着盘子，坐在床边喂她吃了一口芝士酥饼。 她低头吃着，长发垂落在肩头。 “咚咚——” 门被敲响，晏伽刚想呵斥，门外响起小孩子奶声奶气无辜又委屈的声音：“妈妈开开门。” “妈妈，洲洲错了。” “妈妈，洲洲以后再也不贪玩了，好好学习。” “妈妈原谅洲洲吧……” 小朋友大概越说越委屈，哽咽起来，似乎在哭。 林栀心如刀绞。 但晏伽觉得好笑，甚至有几分顽劣：“洲洲，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你啊？不然怎么总是让你学习呢？” “不四的，妈妈很爱洲洲的……”洲洲急了，“洲洲也爱妈妈。” 林栀听到晏伽说欠揍的话就想将手里滚烫的水泼他脸上。 偏偏，晏伽没有半点自觉。 他又道：“洲洲，我看今天晚上那个英文老师不错，又漂亮又温柔，你喜欢她吗？” 小朋友哪里懂别的，一问一答：“喜欢的。” “喜欢的话，让她做你妈妈。” “不要，不要，二叔叔……洲洲只要妈妈。”小朋友哭了。 “晏伽！”林栀气得浑身发抖，“我求你，放过洲洲，你不要再捉弄他了，他还小。” “怎么了？林栀，我说的不对？哪个女人不比你更适合做洲洲的妈妈？” “但只有我是他十月怀胎的妈妈啊！” “二叔叔，开门好不好……洲洲要跟妈妈道歉……二叔叔开门呢……” 晏伽咬着牙。 终于，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小朋友扑进来，直往林栀身上扑，一把鼻涕一把泪，搂住林栀。 “妈妈，小朋友错了……小朋友不该贪玩的……妈妈四对的……洲洲跟妈妈道歉……”洲洲很乖，乖得让林栀舍不得发火。 她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眼底是悲凉的黯淡。 洲洲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软肋，她不可以失去洲洲。 晏伽刚刚的话几乎要让她疯掉，这种事，晏伽做得出来，如果真得惹恼了他，他会给洲洲重新找个妈妈。 她还不能惹他。 林栀温柔的手指头轻轻摸着洲洲的短发：“知错就好，以后学习时间不要贪玩，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读书学习的好处了。” “洲洲知道了。” 晏伽双手插兜看着床上这母慈子孝的画面，嗤笑。 一开始，他的心里头并没有多少异样，但偶尔想起，洲洲是他大哥晏锋的儿子，他们一家也曾经这样其乐融融过，晏伽的双目顿时通红，红血丝布满眼睛。 更重要的是，林栀被晏锋占有过才有了洲洲。 林栀跟他的大哥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洲洲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晏伽发了颠，大步往洲洲走过去！ 第7447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9） 男人冷着一张脸，上去提拉住洲洲的毛衣领，将他拽下床！ “二叔叔，二叔叔，弄疼洲洲了。”小朋友哭，脸上还挂着泪痕。 “晏伽！”林栀不知道为什么晏伽突然发疯，当然，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晏伽对洲洲充满敌意，将他扔到房间外面，“砰”一声关上门！ 林栀跑下床，刚想追出去，但被晏伽拽住手腕！ 女人苍白着一张小脸：“晏伽！你干什么！洲洲还是个小孩子，你发什么疯！我说过，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这样？你还有人性吗？！” “没有啊，林栀，我一向没有人性，你不知道么？” 晏伽拖着她往床上去，不顾一切将她压下，俯身吻上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她的唇上还有点心清新的气息。 林栀没力气挣扎。 洲洲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在外面哭得很大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叔叔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小孩子一哭，林栀更加反抗得厉害。 “林栀，你儿子就在外面，你信不信我打开门当着他的面把你上了？嗯？” “晏伽……你这么恨我吗？你要是这么恨我的话，一刀扎我心脏上，好不好？好不好啊？”林栀也哭了，泪水直流。 “那样多不过瘾，我要一点一点在你心脏上扎刀，让你痛苦一辈子。” “我不值得你恨，你的世界里可以没有我。” “你最好给我闭嘴。”晏伽冷漠地俯视她，距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林栀不说话了，闭上眼睛，任由晏伽胡作非为。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洲洲在外面哭得很大声。 晏伽实在嫌他烦，放过了林栀，大步往外走。 原来洲洲没有离开，正坐在地上哭，大眼睛上挂着泪水，茫茫然抬头看向晏伽。 晏伽拎起他的衣领往外走。 洲洲更害怕了：“二叔叔，不要……救命，救洲洲。” 没有人来救他。 晏伽去了三楼的一处阳台，打开窗户，拎着洲洲，像拎着小鸡仔一样将他悬空倒挂在阳台上。 冷风灌进来，刀子一样，割在晏伽的脸上。 他薄唇紧抿：“还哭吗？晏洲！” “哇……”洲洲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二叔叔要这样对他，哭得撕心裂肺，“放、放洲洲……怕……怕……” 外面是漆黑的夜空，窗户外是绿油油的草坪。 虽然只是三楼，不高，但对于小孩子来说，那就是万丈深渊。 洲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一口气没喘上，眼泪直掉，小脸蛋上全都是恐惧和害怕。 凄寒的北风很凉，吹在洲洲的脸上，小朋友因为害怕已经感受不到这凉意，只知道哭，哭着哭着已经说不出话，吓得闭紧双眼。 “二叔叔……洲洲听话……洲洲会听话……放洲洲、怕、怕……” 呼呼风声刮过洲洲的耳畔，也刮过晏伽的耳边。 他的心脏在一点点冷却，眼神凌厉且凶狠。 第7448章 压抑而克制的哭声（10） 他盯着洲洲这张脸看，这脸啊，跟他哥哥几乎一模一样，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这是林栀和晏锋爱情的结晶。 洲洲的双手在乱舞，他害怕极了，到后来小脸通红，已经冷得说不出话。 不知何时，晏伽松开了手，将他丢在房间的地上。 窗户没关，洲洲吓得连滚带爬哭着跑走。 小孩子的哭声一直在晏伽的耳畔回荡，他用一只手撑住窗户，低着头，双目通红。 洲洲特别害怕，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虽然二叔叔以前也凶他，但不会像今天这样要把他从窗户边丢下去。 而且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是吓唬他呢，今天是真的。 妈妈在生气，二叔叔也在生气，洲洲难过极了。 小朋友一路哭，最终还是去房间找林栀。 林栀见洲洲的小脸蛋被冻得通红，吓得将他搂到怀里：“怎么了？洲洲，他对你做什么了？” “二叔叔、二叔叔要把洲洲扔下楼……在三楼上……要扔……”洲洲断断续续说着话，泣不成声，显然是被吓到了。 林栀心口一拎，把洲洲搂紧：“没事了，洲洲，没事了，不哭，妈妈在。” 晏伽真得是疯了！ 洲洲才四岁，他这样吓唬一个四岁的小孩子，真是有病！ 林栀咬着牙，自己的眼睛还很红，但作为一个母亲，她需要一遍遍安慰洲洲。 洲洲以前是个很内向很怕生的小孩子，这一年多性格才慢慢开朗起来，但今天晚上被晏伽这样吓唬，可能会给他带来心理阴影。 林栀心口疼得厉害，愈发难受，她只能抱紧洲洲。 每到这种时候，她心里头那种试图逃离的想法会日益加重，对于她而言，逃离有两种路可以选择，一是像几年前那样，用刀片割开手腕，二是带着洲洲远走高飞。 她放不下洲洲一个人，她想带洲洲出国，永远离开兰城。 至于晏松源和晏锋，她只能抱歉，晏家以后会有继承人，一定会原谅她的举措。 洲洲在林栀的怀里哭了很久，最后，林栀答应让他今晚上跟她一起睡觉，洲洲才破涕为笑，又开心地抱着他的玩偶小鸭子蹦蹦跳跳。 “妈妈，洲洲讨厌二叔叔啦。” “讨厌的话，以后就不要听他的任何话，不要跟他玩，明白了吗？” “嗯！”洲洲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重重点头，“不喜欢二叔叔了！” 今天晚上，洲洲真得被晏伽吓得不轻。 在大床上玩闹时，洲洲不停地跟林栀说着话，说着刚刚被晏伽吓唬的事。 林栀串联起这个过程，一颗心都拎着，晏伽真是个畜生！ 如果他真得再丧心病狂一些，他会松开手将洲洲从窗户扔下。 三楼，不会死，但会让洲洲和她一生痛苦。 这才是最狠的惩罚。 此时此刻，林栀愈发相信那些关于晏锋的传言，传言都说……晏锋是被晏伽蓄意谋杀，只不过阴谋没有得逞，晏锋成了植物人。 林栀相信晏伽有这么疯，他疯起来就是个神经病。 第7449章 无尽的倦冷（1） 现在，晏伽又想对洲洲下手。 林栀想永远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跟晏伽在一处，她没有任何安全感。 没多久，洲洲累了，在林栀的身边躺下，小脑袋枕在松软的枕头上，闭着眼睛，乖乖睡觉。 洲洲睡觉时的样子很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蛋，又长又卷的睫毛，软绵绵一团窝在被窝里，像是世上最可爱的天使。 林栀低头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纤细白净的手指轻轻落在洲洲的脸颊上、头发上，如同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眼神里都是爱怜。 夜深人静，林栀呆在江山园里没有安全感，也睡不着，耳边能听到窗外的呼呼风声。 又是一个寂静冰寒的冬夜。 不久，大约在凌晨时，大院里忽然响起跑车的引擎声。 这个点，应该是晏伽出去了。 林栀还没睡，但她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微微闭目，壁灯橘黄色的暖调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安静的容颜上无波无澜。 …… 晏伽这次出去，一周都没回江山园。 林栀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但只要晏伽不回来，她的日子会舒适很多。 她没有自己的小圈子，每天出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送洲洲上学、放学，其余时间，她把自己封闭在书房里看德语书，私底下会去查找一些当地的学校信息、住房信息。 这一天，趁着有空，林栀又去了一趟医院看望晏锋。 她照例买了鲜花，虽然知道这些鲜花晏锋根本看不见，只会在医院慢慢枯萎，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做着这些事，只盼有一天晏锋醒来时可以看到灿烂明媚的鲜花。 也不枉晏锋当年对她那么好。 林栀推开门，恰好看到晏锋当年的首席助理岳恩泽。 “林小姐。”岳恩泽冲她点点头，“我也刚刚过来，很巧。” “谢谢你来看晏锋。” “应该的，不过我现在工作比较忙，来的次数有点少，有些过意不去。” 林栀礼貌地跟他说着话，岳恩泽还是老样子，跟晏锋差不多年纪，晏锋出事后他在晏氏也被架空，后来离职去了别的公司。 本来他跟着晏锋可以有更多更广阔的发展，但造化弄人，晏锋出了事。 林栀看望了病床上的晏锋，怕打扰到他，去了客厅跟岳恩泽聊天。 两人面对面坐着，岳恩泽关心地问了问她的近况。 林栀没有说太多，倒是岳恩泽常在兰城上流圈走动，告诉她：“林小姐，我听说晏董事长被二少爷架空了。” “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时间了，元宵节后。” “那晏氏呢？” “我昨天才刚刚从法国出差回来，听我助理说，晏氏现在也是二少爷在把控，至于他用了什么手段，没有人知道。晏氏现在从上到下都换成了二少爷的人，所以我现在的公司跟晏氏打交道接触到的核心管理层都是晏伽的人，我们都推断，晏伽早已从晏董事长手里夺取了晏氏。” 林栀很是惊讶。 惊讶的是晏伽这雷厉风行的手段。 第7450章 无尽的倦冷（2） 她一直都以为晏伽是个浪荡的花花公子，只是没想到他会有这般野心和手段，连亲生父亲都敢动。 这一刻，闻着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林栀又想起晏锋被晏伽所害的传言。 岳恩泽扶了扶金丝边的眼镜，眸色微冷，又带着几分严肃：“林小姐，你自己当心一些，大少爷一向很担心你。他没出事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晏伽二少爷生性顽劣，玩世不恭，但实际上骨子里却带着晏家与生俱来的那种野性。大少爷是个很温和的人，但二少爷不一样。” “我会当心，不会跟晏伽有太多交集。” “晏伽夺取了晏氏，以后大少爷如果醒来，恐怕又是腥风血雨。” “晏锋不会跟他抢晏氏的，晏锋不是那样心狠的人，只有晏伽这种小人会算计亲人。”林栀声音里带着克制，“他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已经对董事长和晏氏下手，恐怕日后还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你自己当心。还有洲洲小少爷，好好保护他。” “我会的。” 岳恩泽点点头，但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 他跟着晏锋的时候，晏锋就经常嘱托他好好照顾林栀，只是后来晏锋出了事，林栀和洲洲成了孤儿寡母。 他也有愧晏锋的嘱托，这几年一直忙于自己的事业，对他们母子关心较少。 岳恩泽递给林栀一张自己现在的名片：“林小姐，这是我现在的名片，你收着，有什么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在。” “岳助，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当年晏锋还好好的时候你跟他就一直很照顾我。” “应该的。” 林栀心中感慨万千，手指头轻轻摩挲名片上的烫金字体。 窗外有光照在客厅光洁的地板上，木质纹的地板泛起莹莹光亮，一室清明。 林栀又问了他一些近况，还跟他聊了晏锋现在的病情。 林栀攥着岳恩泽的名片，心里头忽然冒出那个想出国的想法，她在兰城孤身一人，没有亲朋好友，如果岳恩泽可以帮她的话…… 晏伽如今夺了晏氏的大权，她和洲洲未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想起晏伽对她和洲洲做过的那些事，她心口忐忑不安。 “岳助，你对晏伽了解深吗？”林栀小心翼翼问。 “怎么了？我对二少爷的了解不是很多，他在纽约呆了十年，跟我也不熟。我对他的了解几乎都来自于晏总，晏总说二少爷是个聪明、智商很高的男人，但晏董事长不知为何不是很喜欢他，导致二少爷对父亲偏见很深，所以现在干出了大逆不道的事也觉得理所应当。” 林栀手指头蜷起又放下，手背上是白色的阳光，那是从窗户外照进来的光。 她那长长的睫羽微微翕动，许久，林栀哑声道：“岳助，大概是上周的时候，晏伽对洲洲做出过很过分的举动，他……把洲洲拎到了三楼阳台，说是要摔死洲洲。” 岳恩泽满脸惊讶！ 第7451章 无尽的倦冷（3） 在他的认知里，晏伽就算再冷漠没有人性，也不至于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动手。 也不知是不是他低估了晏伽的残暴。 林栀指尖掐着自己的手背，略有些发白，本就瘦弱的脸蛋上此时有几分苍白：“岳助，你也认得洲洲，你知道的，他以前不大爱说话，很怕生，这一年多才好点。晏伽刚刚回国时，洲洲很喜欢跟他玩，一口一个‘二叔叔’地叫，就这样都没有能焐热晏伽的心，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心啊！自从上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洲洲这些天都不怎么爱说话，闷头看书或者睡觉，也不让我跟他玩。” 岳恩泽的瞳孔里写满了震惊，他连声安慰林栀：“他应该是把你和洲洲当做了眼中钉，毕竟，他若是要在晏氏站稳脚跟，一定要斩草除根，所以他不可能对洲洲好。林小姐，你别担心，我想办法。” “岳助，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在兰城……实在是没有信任的人。” “林小姐，你现在还住在老宅吗？” 林栀摇摇头，她把自己的近况说给岳恩泽听。 岳恩泽听说晏伽将她和洲洲安排在江山园时还是愣住了，这世上，哪有和自己大嫂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岳恩泽一时间无法消化林栀说的这些事。 更何况，这里还是医院，晏锋就躺在里面的病床上。 岳恩泽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思忖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也算是见过大是大非的人，但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面前，还需要三思。 林栀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她和晏伽的过往，她没有说太多，只说，她上高中的时候跟晏伽交往过，高考前就分手了。 这一说，岳恩泽更加无法消化。 他原先跟着晏锋的时候只知道晏锋对林栀很好，却从未想过林栀跟二少爷晏伽有过一段，这是他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的两个人。 后来林栀和晏锋还没来得及办婚礼，因为晏锋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那段时间哭得最厉害的就是林栀，是她挺着大肚子在医院里走来走去，照顾晏锋。 只可惜，多年过去，晏锋还是没有醒。 “林小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离开兰城。”林栀信任岳恩泽，小声道，“带洲洲一起走。” “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让晏伽无法找到你们。” “是这样，所以想请岳助帮忙。” 岳恩泽知道林栀是轻易不会开口求别人的一个女人，她生性倔强，如今开口请求他帮忙，定然是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 “晏锋这里……只能日后等他醒过来我再回来看他。”林栀抱歉道，“我对不起他。” “不会，你跟洲洲幸福，晏总醒来后也会很欣慰。” “还有就是有点对不住晏董事长，他很喜欢洲洲，对洲洲也好，我带走他唯一的孙子，他会受到打击。” “林小姐，你总是关心着每一个人，但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你不是超人，你不需要去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 第7452章 无尽的倦冷（4） 岳恩泽觉得这个女人过分善良，大概跟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关，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缺爱的女人，谁对她好一点，她就掏心掏肺。 林栀也懂，点点头：“那就麻烦岳助了，我想去德国。” “行。”岳恩泽记得她本身就是学的德语专业，“需要我帮你申请德国的学校吗？” “我想让岳助帮我和洲洲改名换姓。” 岳恩泽思忖一二，答应了她：“这个不难，我帮你。” “谢谢，真得很感谢。” 林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岳恩泽帮她，本质也是看在晏锋的面子上，也就是说，即使晏锋成了植物人，他身边的人也在对她好。 “林小姐，不知道你一个人去了异国他乡会不会习惯，带着洲洲在外面独立生活的话会有很多难处。还是那句话，有什么困难你就找我，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也算是对晏总的一个交代。” “我会尽力给洲洲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虽然不会很富有，但一定会让他幸福。” “我相信。”岳恩泽相信这个女人能做到。 林栀在他眼中是一个娇瘦安静的女人，岳恩泽有时候会想，她在丈夫晏锋身边是不是也这样，总是文文静静不会有太多的话，也不会像别的女人那般跟丈夫撒娇。 林栀对岳恩泽再三道谢。 他们坐在客厅里聊了很久，林栀请岳恩泽去餐厅吃了饭。 这一天洲洲早早放学回了家。 保姆将他从幼儿园接回来，小朋友一个人乖巧地在儿童房里玩积木。 晏伽将近一周没有回江山园，今天下午，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脱掉身上的大衣后，身上仍旧是掩盖不住的烟酒味。 男人眼神疲倦，五官分明的脸上满是倦怠的神色，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走到儿童房，他一眼看见正坐在地毯上玩耍的洲洲。 洲洲也听到了声响，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闪过惊慌。 小朋友有点怕他。 保姆走上前打招呼：“晏先生，下午好。” “林栀呢？” “林小姐早上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去哪了？” “不太清楚。” “呵。”晏伽嘴角勾起，嗤笑，“她在兰城没有朋友，这是出去会谁了啊。” 保姆低着头，哪敢应答，她感受到了晏伽身上藏起的冷意。 晏伽又看向坐在地上的洲洲，迈开长腿走过去，身上是无尽的倦冷。 蹲下身，他靠近晏洲：“小东西，一周没见了。” 洲洲怕他，小朋友的喜怒哀乐藏不住，他下意识往后退，眨着大眼睛，像看陌生人一样。 “坐在地上也不嫌冷？”他问。 然而，洲洲一句话没有回答他，甚至开始从地上爬起来，想跑。 晏伽的眼中是隐隐愠怒，这么怕他？ 以前这小东西见到他会热情地叫他“二叔叔”，今天居然一句话不说，倒挺记仇。 这小心眼的本事像极了那个蠢货女人。 洲洲抱着他的皮卡丘往外跑，飞快地跑。 保姆吓到了，追出去：“洲洲少爷，慢点！” 第7453章 无尽的倦冷（5） 小朋友哪里听，一直跑！ 保姆气喘吁吁追上他，这要是跑丢了，她责任大了。 这小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这样怕晏先生？晏先生对他这么好。 晏伽觉得无趣，站起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上是室外落寞的寒霜，他哑然失笑，脸上的酒意未曾消散。 他一个人从儿童房走回自己的卧室。 今天中午被晏氏的人灌了不少酒，他终于将晏氏的大权握在了手里，那群人为了巴结他不停向他敬酒，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权力至高无上的乐趣。 在兰城远不及在纽约自由自在，在纽约浪荡的那十年，声色犬马，奢靡享乐。 如今，正如纪长慕所言，他得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被父亲贬低漠视了三十年，被哥哥的光环笼罩了二十多年，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余生也一直被人俯视，他晏伽以前也是天之骄子。 今天中午喝多了，晏伽迷迷糊糊上了床，扯开领带，脱掉马甲，也没换衣服，盖上被子就睡。 洲洲知道晏伽在家，不敢太调皮，害怕地躲进自己的小房间，还不准保姆进来。 保姆在门外喊了几声，洲洲还是不肯开门，她只好守在外面。 午后的时光清闲又安静，佣人们也没什么事。 这位保姆在门口守着，拉住一个平时相熟的女佣说悄悄话：“这个洲洲小少爷脾气真大，你刚刚没见到呢，敢给晏先生甩脸色，现在还把自己锁屋子里了。” “是吗？出了事怎么办？” “我哪知道，我也不敢走开。我听人说晏先生现在在家掌了权，这对母子怎么还不识好歹，应该早点讨好晏先生啊。” “话说，你觉得奇怪不奇怪，林小姐可是晏先生的大嫂啊，但上次他们都看到了晏先生抱林小姐，还看到晏先生从林小姐的房间里出来，这算怎么回事？果然是豪门，玩得开。” “谁知道是这林小姐勾引的晏先生，还是晏先生喜欢这个林小姐，晏家的水深着呢。我之前还听人说晏先生那位植物人大哥就是被晏先生害的，为的了就是夺权。” “我也听说了，兰城都是这么传的。” “那该不会是这林小姐和晏先生早就勾搭上手，合谋害了那位大少爷吧？” “嘘，小点声。但是图啥呢？晏先生想要权力，为的不就是日后有钱有权有美人在怀，想要什么美女没有，图这林小姐啥啊。而且那位大少爷还活着呢，晏先生根本不能正大光明跟这个林小姐在一起。” “所以说啊，这豪门乱的很。” 两人在门外窃窃私语，说着说着又开始吐槽晏洲，说晏洲脾气大不理人，不好带。 她们没聊太久，保姆怕出什么意外，又赶紧敲门：“洲洲少爷，开开门，给你送好吃的水果。” 洲洲不说话，一个人坐在自己深蓝色的海洋风小床上看电视，大眼睛眨巴眨巴。 他不想理自己的保姆，也不想搭理二叔叔。 今天又是不想说话的一天。 第7454章 无尽的倦冷（6） 洲洲一个人坐在床上看动画片，窗帘拉着，明媚的日光从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地板上。 整个房间像是一座庞大的海洋馆。 洲洲一个人呆着很开心，看到好玩的地方会“咯咯”笑。 保姆却担心得要命，洲洲还小，要是爬窗户怎么办？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晏先生交代过了，她必须照顾好洲洲，要是洲洲有个三长两短，哪怕是小小的不适，她都要被兴师问罪。 保姆不是第一天在江山园工作了，她之前见过晏伽的手段。 有个佣人不小心打碎了洲洲心爱的陶瓷小白兔，晏伽扣了她全部的工资不说，还把她逐出了兰城，吊销了她的从业资格证，再也无法从事这样的工作。 他们做佣人的，一旦被吊销资格证逐出家政行业，就意味着要么去做一些廉价的粗活累活，要么滚回老家了。 仅仅只是打碎了洲洲的一只陶瓷兔而已，而且只是洲洲在动物园小商店买的便宜小物件，不值几个钱，根本不是江山园那些昂贵的古董。 当然，晏伽收藏的古董他们更碰不到。 保姆拍门：“洲洲小少爷，开一下门，有好吃的水果。” “不次，洲洲睡觉了。” 听到洲洲的声音，保姆松了一口气，进退两难，只好在门外守着。 没多久，洲洲看电视睡着了，趴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小被子。 傍晚时分，晏伽没见到洲洲，踩着一双棉质的黑色拖鞋来到洲洲的房间。 他也是午睡刚醒，洗澡后换了套家居服，整个人又困又倦，眼神憔悴，但宽松的灰色家居服穿在他的身上没有太多违和感，给他添了几分温和。 晏伽打开门，让佣人将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送上楼。 洲洲听到声响，迷迷糊糊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二叔叔，吓得往床里面缩。 “过来。”晏伽坐在床边冲他招手，五官褪去了白天的那种凌厉。 但洲洲还是怕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小朋友就怕。 晏伽将礼物递给他：“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送给你的。” 洲洲又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 “不可以收陌生人的礼物。” “陌生人？谁教你的？嗯？林栀还是保姆？” 小朋友才不回答他的问题，气鼓鼓地撅着嘴，他一点都不想跟二叔叔说话。 晏伽的身上早已没有了酒气，只有洗完澡后那柑橘味的沐浴露香气，他突然伸出两只手，架住晏洲的咯吱窝将他从床上抱过来，抱到自己腿上。 小朋友先是惊吓，随后又屈服在了晏伽的淫威之下，只好气鼓鼓撅起嘴，但还是不吭声。 他的小脸距离晏伽那宽厚的胸膛很近，在上周之前，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靠在晏伽的怀里蹭啊蹭。 坐在晏伽的腿上，晏洲也不敢动，反正就是生闷气。 晏伽低头看他，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你真得不好奇二叔叔给你买了什么礼物吗？” “不要。”小朋友态度坚决。 晏伽倒气笑了。 第7455章 无尽的倦冷（7） 他用手指头捏了捏小朋友的脸，温热的指腹轻轻刮着他白嫩的皮肤：“你看上去是在跟我生气啊。” “没有，没有，没有。”洲洲不承认，小小一团坐在晏伽的腿上，“洲洲四讨厌你呢。” “讨厌我？之前谁一直带你去动物园？谁一直带你去杨奶奶那里玩？谁带你去京城看庙会看花灯？晏洲，你好没良心啊。”晏伽挠他的咯吱窝，“是不是？” “呜呜。”小朋友躲，好痒。 但晏伽偏偏不放过他，又挠了几下。 洲洲怕痒，终于顶不住了，“咯咯”笑起来。 他一笑，晏伽也笑了，顺手拿过一旁的礼物：“拆开看看。” “唔。”小朋友也抵挡不住礼物的诱惑。 他小心翼翼拆开蝴蝶结、绿色磨砂包装袋，“哇”一声，是他很想要的小汽车！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酷酷的！ 洲洲开心极了，抱着小汽车。 “要是喜欢的话，你得说谢谢二叔叔。”晏伽将他圈在怀里，俯视着怀里这个软软小小的小东西，夕阳的光从西边斜斜照进来，正好有一缕光束落在他和洲洲的身上。 晏伽眯着眼睛，洲洲一抬头，又看到了那个以前很疼他的二叔叔。 在他心里头，二叔叔是他见过最帅最高的人，也是他特别依赖的一个人。 只是那天晚上洲洲被他吓到了，现在的话……好像有一点点原谅他了。 大概是晏伽太帅了，洲洲别扭半天，嘟哝道：“谢谢二叔叔。”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白，比你养的那兔子还白。”晏伽又开起小朋友的玩笑。 当然，晏洲比那兔子可爱多了。 洲洲以为是在夸他，开心，笑起来露出两排小乳牙。 小朋友抱着汽车，晏伽又支起他的咯吱窝将他抱起来往高处抛。 这是洲洲最喜欢的玩耍游戏，妈妈抱不动他，只有二叔叔可以。 所以，他可喜欢了！ 果然，没多久洲洲就完全被晏伽虏获，卸下心防，不再对晏伽有戒备。 累了，晏伽放下他。 洲洲这五官遗传了晏家人很多的优点，晏伽这一周明白自己那天晚上过分了，做什么都不该吓唬小孩子。 晏洲的身上流着晏家的血，也是跟他晏伽血脉相通的亲人。 他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而已。 洲洲穿上鞋，蹦蹦跳跳，欢呼雀跃，又变成那个活泼可爱的小朋友。 他跑出自己的小房间，晏伽悠闲地跟在后面，一只手端了只茶杯慢悠悠喝着水，见洲洲闹得过分了才会呵斥两声：“跑慢点。” 保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她吓得不轻，生怕洲洲在房间里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 还好，小朋友只是睡了一觉。 而且晏先生也像是变了个人，整个人的身上如有一层温柔的光环，悠闲地走着路，不紧不慢，在夕阳的光华下看着洲洲小少爷到处闹腾。 可能是这身衣服的缘故吧，保姆想。 脱下那严肃正式的西装大衣，换了家居服，晏伽整个人都变得居家起来，像是一个……父亲。 第7456章 无尽的倦冷（8） 保姆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但，她看着客厅里的晏伽和洲洲，忽然就想到了这个词。 晏先生对林栀母子是真得好啊。 林栀回来得比较晚，她难得在兰城的街头走一走，今天又陪岳恩泽聊了半天。 傍晚时，她才踩着白色小皮靴回来，还没到客厅就听到了洲洲欢快的笑声。 这一周林栀都没有见洲洲笑过，今天怎么这样高兴？ 推开门，她站在玄关处，一眼看到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晏伽，还有来回跑动的洲洲。 夕阳橘红色的光沐浴着整个客厅，室外的天空是晕染的一大片红色，而客厅里也都是独属于冬天的和煦与温柔。 画面仿佛是静止的。 晏伽翘着腿，抬头看到了林栀。 洲洲还没看到妈妈，正在到处跑。 “哐当”—— 小朋友不小心打碎了客厅红木桌上的一只玉雕摆件。 洲洲吓得愣在原地，不吭声了。 林栀扔下包，急忙走过去：“洲洲！” 洲洲见妈妈回来了，无措地绞动双手：“洲洲不四故意的。” 林栀也有吓到，这玉雕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晏伽还挺喜欢，一直摆在客厅里观赏。 晏伽舒展开双腿，站起身，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他信步往洲洲走过去。 林栀几乎是下意识把洲洲护在怀里，紧紧搂住。 晏伽这个人没有分寸，他指不定会对小孩子做出什么，林栀蹲在地上抱紧洲洲，看向一步步走过来的晏伽：“洲洲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玉雕。” 在她面前站定，晏伽眯起眼睛，低头，视线落在林栀的身上：“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也没有替代品。” 听到他这么说，林栀心口拎起，知道他大概是不会放过他们。 她仍旧恳求道：“我可以赔偿你一些别的东西，洲洲，道歉。” “二叔叔，对不起。”洲洲小声哽咽，“洲洲不四故意的。” “过来。”晏伽也在他们面前半蹲下，他个子高，即使蹲下也显得那样笔挺英俊。 林栀紧紧搂住洲洲，不让小朋友过去。 倒是小朋友觉得没啥了，二叔叔刚刚还给他送礼物了呢！ 他在林栀的怀里扭动，想要挣脱开林栀的怀抱去晏伽那里。 林栀非不让，眼睛盯着晏伽：“我可以赔偿。” “这个玉雕虽说不值什么钱，但也不是你赔得起的。”晏伽唇角上扬，“不如把洲洲卖给我吧，就当是赔偿好了。” “晏伽！”林栀脸色刷白。 洲洲反倒“咯咯”笑了：“洲洲也不值钱的。” 晏伽也笑了。 只有林栀笑不出来，她也不知道晏伽和洲洲怎么笑的出来的，这不是一个很好笑的事。 “好了，来二叔叔这里。”晏伽冲他张开宽厚的双臂。 “二叔叔，抱。”洲洲早就被晏伽哄好了，也冲晏伽张开自己稚嫩的小手臂。 林栀真是想不通，小孩子的忘性怎么这么大。 他是不是已经忘了上周哭得稀里哗啦的事了？ 第7457章 无尽的倦冷（9） 林栀随他去了，微微松开自己的手。 可能……有些东西是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小朋友从林栀的手臂里挣脱开，扑进晏伽的怀抱，一边道歉一边撒娇：“二叔叔，洲洲不四故意的……你原谅洲洲吧，但四洲洲不能卖给你，洲洲四妈妈的。” 晏伽箍住他，眼角带笑：“小朋友，你可以是你妈妈的，也可以是二叔叔的。” 洲洲被绕进去，觉得好像也可以。 但他还是在乎打碎东西的事，跟晏伽道歉：“二叔叔，妈妈没有钱，你不要让她赔钱。” “行啊，那你说应该赔点什么？” “洲洲昨天画了一张画，超好看的，送给二叔叔好不好。” 林栀眉头皱起，小朋友永远都是小朋友，特别单纯，在他眼里，只有好与坏的区别，没有金钱和价值的区别。 在他眼里，他画的最满意的画就是最好的，他哪里知道晏伽的玉雕很值钱。 “你去拿来我看看，我要是喜欢的话就行，要是不喜欢，你得重画一张。”晏伽对洲洲道。 “好哎！” 小朋友蹦蹦跳跳去楼上了。 晏伽收回目光，抬头，看向面前的林栀。 林栀却不看他，冷漠地站起身，准备来收拾这一堆碎片。 “你今天去哪里了？”晏伽也站起来。 “出去找了个地方坐了半天。” “你如果觉得闷就来晏氏上班，职位你挑，不过我觉得总裁助理这个职位不错，适合你。” “你不是有陈康？” “端茶递水打印报告的活也总得有人干。” “我不去。”林栀拒绝了他。 “不来也行，我纯粹出于好心，你一个人呆在家里容易出问题。” “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来管。” “哦。” 晏伽也没恼，神态怡然。 没多久，洲洲又拿着他的画慢悠悠下楼，一步一个楼梯，慢吞吞的，但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满是喜悦。 “二叔叔。”他喊着，“洲洲的画！” 晏伽转头走过去。 一张很稚嫩的画，画的是一个小孩子和一群小动物，兔子比大象大，小狗在天上飞。 洲洲很喜欢，很郑重地把画送给他：“二叔叔，洲洲的画！很好看的！” 洲洲那双晶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满含期待。 林栀的一颗心揪着，她生怕晏伽再说出贬低、嘲讽洲洲的话，洲洲忘性大，但不代表能接受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晏伽长得是好，可偏偏多了张嘴。 洲洲一脸期待地看向二叔叔。 晏伽看了看，脸上是舒展开的笑容：“还行。” 洲洲挠头：“洲洲觉得很好哎。” “我觉得你还可以画得更好，但需要有人指导。” “老师会教。” “你们老师水平也就那样吧，你去把水彩笔拿过来，二叔叔可以教你。” “二叔叔你还会画画吗？”洲洲突然一脸崇拜地看着晏伽，那个小眼神，就像看着崇拜的奥特曼一样。 “当然。” “洲洲去拿水彩笔啦！”洲洲又开心地往楼上跑，不知疲倦。 第7458章 生一个妹妹（1） 林栀无语，晏伽会画画？ 她也没再管，见晏伽没有伤害洲洲的意图，转头准备去打扫地上的碎片。 晏伽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家里有佣人，他们不是摆设。” “洲洲弄碎的东西，我来处理比较好。”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那我该做什么？” “你不是成天说要陪洲洲成长，怎么，他马上要画画了，你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洲洲直接背了个小猴子书包下楼，他的画画工具都在里面。 小朋友一下来就看到二叔叔抓着妈妈的手，但妈妈很快松开了。 洲洲在一张小桌子上铺好白色的画纸、水彩笔、铅笔、橡皮，还有一堆小朋友们喜欢的奇奇怪怪的文具。 “差生文具多。”晏伽笑了一声，揉了揉洲洲的小脑袋，在他身边坐下，“你想画什么？” “二叔叔会画什么？教洲洲画。” 晏伽不怀好意地盯着林栀，唇角含笑，半天才道：“二叔叔会画你妈妈。” “好哎，妈妈很漂亮，那洲洲也要画。” “行啊。” 林栀又气又恼，也阻止不了，转身去了书房。 见妈妈走了，洲洲拿着画笔小声跟晏伽说话：“二叔叔，你四不四喜欢妈妈。” “你喜欢不喜欢？” “当然喜欢的。” “那我也可以喜欢啊。” “嘻嘻。”洲洲很开心，“妈妈四最好的，大家都喜欢她。” “坐正，笔拿好。” “唔。” 林栀去厨房给洲洲准备了一些水果和小点心，她的一颗心都提着，身体上是无力的疲惫感。 她也不知道晏伽今天怎么回了江山园，又做这一出戏给谁看。 他骨子里的残暴、霸道、冷漠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今天对洲洲很好，明天可能又换了一副脸色。 晏伽是一个情绪极其不稳定的人，跟这样的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就是最大的不安心，对洲洲的成长没有好处。 她不想洲洲长大后变成晏伽这样的人。 林栀倚靠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旁，指尖微冷，黑色的电烤炉在日光下泛着低调的颜色。 等小点心做好，她端着盘子去客厅。 洲洲正跟晏伽头挨头坐着，十分要好，他已经把一周前的事情都忘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原谅了晏伽。 还是小孩子好啊，轻而易举就能原谅，可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晏伽。 “洲洲，吃个蓝莓蛋挞。”林栀递给他一只热乎乎的新鲜蛋挞，吹了吹，喂小朋友吃下。 晏伽嫉妒地看了洲洲一眼，又抬头看向林栀。 他的家居服是深V的系带款式，坐在小桌子边，领口垂下，露出性感又撩人的小麦色肌肤，锁骨隐约可见，线条流畅健康。 “我的呢？”他问。 “只有两个。”林栀把盘子给他看，“等会儿该吃晚饭了，这两个就给洲洲好了。” “比起吃这个，我更想吃点别的。”他意味深长地勾唇。 林栀躲开他危险的眼神，假装听不懂：“这里还有水果，你要吃的话我递给你。” 第7459章 生一个妹妹（2） 晏伽的手上是几只水彩笔，他微微张开嘴：“喂我一颗车厘子。” 林栀当然不会做，干脆将盘子丢在桌子上，眼神微冷：“你自己吃。” “洲洲喂二叔叔。”小朋友兴致很高，他丢下水彩笔，从盘子里拿了一颗洗得干干净净的车厘子喂给晏伽，自己又吃了一颗。 酸酸甜甜，好好吃呢！ 桌子上的水彩画已经完成了一半，洲洲在晏伽的帮助下还真得画了一张林栀的肖像画，只不过，线稿轮廓都是晏伽描的，洲洲只负责填色。 尽管是填色，洲洲也很开心。 林栀低头，白纸上的她画得有几分神似，技巧很好，水平也不错。 她还不知道晏伽会画画，因为高中时美术课不是主课。 但她忘了啊，晏伽再怎么不受家里重视，他也是晏家的二公子，从小到大都是往精英方向培养的，画画对于他来说可能跟玩一样简单。 晏伽的线稿画得很好，但洲洲上色时选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颜色，比如，把她的头发涂成了金黄色。 晏伽也不管，随便他涂什么色，他又抽出另一张白纸，简单而迅速地画了一张洲洲的肖像画。 洲洲瞄了一眼，惊讶：“二叔叔画的真好看。” “像不像你？”晏伽咬着铅笔。 “像！”洲洲觉得好神奇，他对晏伽的崇拜又多了一层，“二叔叔太棒了！洲洲喜欢你。” 小孩子的喜欢掩盖不了，满眼里都是欣喜。 洲洲本身就很崇拜晏伽，现在更加崇拜，觉得晏伽无所不能。 他心目中最好的爸爸就是无所不能，可以保护他和妈妈的！ 二叔叔可以！ 但一想到他已经有爸爸了，他又收起这个小心思。 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呢！ “洲洲。”林栀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喜欢不喜欢妈妈啊？妈妈给你做了这么多点心。” “喜欢，最喜欢妈妈！”洲洲还特地爬到椅子上，搂住林栀的脖子亲了她一口。 晏伽故意道：“洲洲，你是不是也得亲我一口，不然二叔叔就不教你画画了。” 洲洲又连忙从椅子上爬下来，搂住晏伽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晏伽笑意温和，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帮洲洲画肖像。 铅笔在他的手下流畅地转动，黑色的线条一根一根在画纸上出现，他画画时很认真，低垂的睫毛下有一双敛起的眸子，眉眼舒朗。 林栀站在一旁有几分恍惚，刚刚的某个瞬间，她的记忆跟高中时一些时刻在重合。 谈恋爱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经常在同一个教室自习，她避嫌，不想跟他坐在一起，大部分时候他们会分开坐。 有时候，林栀走神时会偷偷瞄他，她喜欢看他做题时的模样。 就跟现在一样。 或者是，从未变过。 洲洲吵吵闹闹，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跟晏伽说话，不停地换着水彩笔。 晏伽画完两张，收笔，身子往后倚靠在靠枕上，他高大的身躯窝在这狭小的椅子里，略不合适。 第7460章 生一个妹妹（3） 但洲洲还是兴致勃勃，不停地换着不同颜色的水彩笔涂色，给妈妈的画像涂完，又开始拿过自己那张肖像画涂色。 涂了一半，洲洲奶声奶气问晏伽：“二叔叔，洲洲会不会有妹妹呢。” “你喜欢妹妹？” “对哦，洲洲很会照顾小朋友的。” “你自己还是个小朋友，照顾什么小朋友？”晏伽觉得这小家伙有时候挺好玩的。 “那不一样。”洲洲执着地问，“二叔叔，洲洲要怎么样才能有个妹妹呢？” “幼儿园不是有很多小朋友，你去问问，看看哪个小妹妹愿意叫你哥哥。”晏伽逗他。 “幼儿园的小朋友四洲洲的同学，不四妹妹哦！”洲洲才不听晏伽骗。 “为什么不是？” “不四就不四。” 洲洲答不出问题时会很焦躁，这个问题，他真得答不上来。 他的不是那种妹妹，反正就不是。 林栀去了一趟自己的房间。 她一走，晏伽靠近洲洲，眸色里是明润的光，他压低声音：“洲洲，你是不是想让你妈妈再给你生一个妹妹？” “对的哦！”洲洲也压低声音，小小声告诉他，“这样洲洲就有妹妹了。” “做梦。”晏伽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笑出声。 “……” 天色渐渐晚了。 当两幅画都画好后，洲洲把画递给林栀：“妈妈，洲洲画的，送给你。” 林栀笑着收下：“好，妈妈会收好。” 他们像往常一样坐在一张桌子边吃晚饭，晏伽也跟以前一个样，仿佛上一次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小朋友忘性大，但林栀不是健忘的人，她满怀心事地吃着饭，有几分心不在焉。 吃到一半，林栀问晏伽：“我好久没有回老宅见董事长了，洲洲也很想爷爷，我们想去看看他。” 洲洲配合地点点头。 晏伽嚼着一块牛肉，筷子随意拨动碗中的米饭，漫不经心道：“行啊，你们想什么时候过去？” “晚上或者双休。” “行，想去之前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林栀没吭声，她不想跟晏伽一起，但现在这个家，反抗晏伽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下周要出差，还缺一套西装，你明天去商场帮我选一套。” “我不知道你的喜好。”林栀并不想去。 “我相信你知道。”晏伽的脸上始终是温和的神情，“而且，不会的东西可以学，没有人天生就会。” 林栀没再说话。 当着洲洲的面，晏伽也没说太多，一起吃完今天的晚餐。 晚上林栀和洲洲一起去喂兔子，她心里头装着事，总是走神。 等洲洲的书法老师过来，林栀才走回自己房间。 一推门，吓一跳，晏伽正坐在她的床上翻她床头的那些专业书。 好在……只有专业书，没有别的东西。 晏伽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头翻动书页，眼神平静，听到声响时也没抬头：“你这是准备去读哪个大学啊？” “还没有选好。”林栀敷衍地回应他，又去衣柜里拿出睡衣。 第7461章 生一个妹妹（4） “读书挺好，反正你也不想工作。”晏伽似有几分嘲笑，“选好后记得告诉我，说不定有不会做的题我还能教教你。你看，你和你儿子都很笨，都还需要我来教。” 林栀拿衣服的手一顿，眼中有水花泛起。 她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她和晏伽成绩都很好，又是同年级的学生，自从在一起后，她会问他很多不会的问题。 每一次，他都会给她一个完美的解答过程和答案。 他一向比她聪明。 她还记得某个双休天的晚自习，他们坐在自习教室看书，等同学们都走了，晏伽坐到她的身边竖起自己的英语课本遮挡着。 还没等她回过神，晏伽在书底下亲了她一口。 少年穿着学校的白T恤，笑容明朗，皮肤白皙，满眼干净的光比那天晚上的星子还要亮。 他恶作剧一般地亲吻了她，让林栀措手不及。 那时候她惊慌失措地查看四周，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没有别人，就我们。” 林栀心口很闷，她不想再跟晏伽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 从衣橱里拿了睡衣，她淡淡道：“我洗澡了。” “一起洗？” “晏伽！” “不乐意就算，不过我晚上交代你的事别忘了，一套西装。” “我知道了。”林栀不怎么乐意地回应着，进了浴室。 晏伽坐在她的床头，找了个悠闲的姿势半躺着，一页一页翻开她的笔记。 他不大认得德文，但林栀的字迹他很熟悉。 上高中那会儿他还问过她，她一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教育资源很贫乏的孩子，为什么字写得这么好看？ 她说是福利院院长教她的，院长为人和蔼，当年是个慈祥的大叔。 现在的话，快成慈祥的爷爷了。 晏伽拿起一旁的笔，翻到扉页，在她的名字边写下了他自己的名字。 当年，林栀很喜欢写他的名字，她有一个草稿本，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就在草稿本上写他的名字，她说，每写一次，就好像看到了他。 年少时的爱恋，简单又纯粹。 晏伽又在扉页空白的地方随手写了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龙飞凤舞的字体，潇洒恣意。 写完，晏伽丢下笔和课本，回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抽烟。 …… 晏伽出差去了一趟离琼州不远的地方。 一个规模很大的金融研讨会。 晏伽素来不喜欢这样的会议，但碍于人情往来，他和陈康来了一趟。 白天开会，晚上应酬，好不容易晏伽得了一天空，他约了在琼州的纪长慕出海钓鱼。 晏伽一来，纪长慕好生让人伺候着，邀请他到了自己在琼州岛上的别墅——汀园。 晏伽这才发现，乔沐元也在。 原来这小姑娘趁着做项目跑来琼州会情郎了，哦，不是，是会老公了。 这天白天天气极好，晴空万里，纪长慕包了一艘豪华游艇带晏伽出海。 海上风大，但这样暖洋洋的天气又格外舒适。 两个男人肩并肩坐在游艇的垂钓处，一人拿了一只钓竿。 第7462章 生一个妹妹（5） 纪长慕穿了件黑色的休闲高领毛衣，稳重内敛，十分有为人丈夫的姿态，比以往愈发成熟。 晏伽要玩世不恭一些，他戴着墨镜，懒洋洋倚靠身后的靠枕，歪着头跟纪长慕说话。 “老纪，你这婚后生活应该很滋润吧？看你的状态跟以前不一样了。” “异地分居，也不常见面。” “对你来说这可不是什么难事，乔大小姐也不缺上班的这两个钱。” “但我跟她说过，她要有自己的人生和兴趣爱好，工作不工作的倒是其次。” “老纪。”晏伽笑出声，“你对自己老婆都这么严格啊。” “……”纪长慕懒得搭理他，“你懂什么。” “老纪，杨阿姨还在滨城？” “嗯，她不想离开老家。”纪长慕收了线，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小海鱼，不大，但给乔沐元玩正好，“你呢？你上次说的那个事解决没有？” “解决了。”晏伽眉目疏懒，简单跟纪长慕说了说，“老头子前些天把晏氏的公章、文件、钥匙等也都交给了我，以后晏氏我掌权。” “速度够快啊。”纪长慕倒是没想到，“那晏松源心甘情愿交给你？” “他被我软禁在了老宅，不情愿也得情愿，他的孙子还捏在我手里，我拿洲洲和晏锋的命威胁他，他能不给？” “别太过。” “老纪你可没资格跟我说这三个字，当年你在纽约创立EM，没少耍手段，我都一步步看过来的。”晏伽笑，“现在金盆洗手不干了，开始教育我了。” “……” 乔沐元今天穿了条黑色的休闲裤和鹅黄色短毛衣，长发随海风飘扬，她踩着舒适的平底鞋沿着楼梯下来。 风大，但日光很暖，她倒不觉得冷。 眯起眼睛，她看到并排坐在一起的纪长慕和晏伽。 乔沐元端了只金丝边的透明小碗，走到纪长慕身后，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小碗里捏了只洗干净的草莓喂他。 “老公，张嘴，很好吃。” 纪长慕也没跟她客气，连着又让她喂了好几只草莓。 晏伽：“……” 场面一度过于碍眼，他也有变成电灯泡的一天。 乔沐元才不管晏伽，甚至揶揄道：“晏总，今天忘了在游艇上安排女伴，抱歉啊，我们家老纪没这个习惯，也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所以晏总可能要稍微忍受一下，从早到晚我们可能都在游艇上。” “晏伽没那么好色。”纪长慕笑了，拉过她的手，“刚钓了两条鱼，你看看。” 乔沐元蹲下，在水桶里看了半天。 海鱼长得五彩斑斓很好看，适合观赏。 晏伽被这小姑娘气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他像是那种出来一趟都要女人作陪的花花公子吗？ 乔沐元玩了会儿海鱼，又对纪长慕道：“老公，海上太阳晒人，小心变黑，要是觉得热就回船舱，我给你泡好茶了。” “泡的什么茶？” “普洱。” “行，我等会儿上去，你也先进船舱，这边光线足，容易晒黑。” 第7463章 生一个妹妹（6） 乔沐元从他身后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早点上来哦。” “刚刚抓了鱼的手又来蹭我脖子。”纪长慕嫌弃。 “没抓鱼……”乔沐元嗔道，“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真抓一条鱼塞你衣服里。” 她高高兴兴又从楼梯口上去。 晏伽挪动椅子，离纪长慕远了些。 纪长慕睨了他一眼：“干什么？” “老纪你浑身都散发着狗粮味，离我远点。” “当年在纽约，你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接二连三换女朋友。” “你少诽谤我，也就那么几个女朋友，大多数只是女伴而已。” “对了，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洲洲了，上次还跟阿元说，哪天路过兰城去你家看看他。小朋友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那个小东西啊，好得很。我能亏待他吗？” “你大哥现在什么状况？” “老样子，还没醒。” 两个男人闲聊着，纪长慕中途去了一趟二层。 乔沐元正坐在透明的窗户边喝茶吃点心看风景，暖风欲醉，她微微眯起眼睛，有点想打盹。 听到纪长慕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我刚刚用烤箱做了些点心，还是热的，你尝尝。” “在发呆？”他坐在她的身边，面前是一张白色的方桌。 “在等你呢！” “晏伽难得来一趟，我得陪他一天。” “我也是难得来琼州嘛，你自己算算，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我知道。”纪长慕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意温和，“明天一天我哪也不去，陪你。” “等会儿游艇是不是要在岛边停靠？” “大概再行驶两个小时会到一处刚开发的小岛，很大，但设施不完善，到时候我们去岛上烧烤。” “你坐过来一点。”乔沐元还是觉得他离自己远。 “嗯？”纪长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又往她身边靠了些。 乔沐元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嘴唇印在纪长慕的唇上，亲了他几口，她才满意，笑得风情万种勾人心魄：“先生的吻是草莓味的。” 纪长慕被她这么一撩，哪里禁得住，反压住她，在她的红唇上用力碾压。 海风从窗外吹进，湿热的温度里带着腥咸的气息，吹过乔沐元的头发，吹进纪长慕的眼中。 乔沐元被他吻得身子发软，攥住他的毛衣，有几分服软的姿态。 纪长慕这个人，每次吻她，都跟八百年没碰过她一样，喜欢下狠劲。 终于，某人放开她。 乔沐元用白皙的手指替他擦掉唇上的一点点口红，笑了：“我不在琼州的时候，老公你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乔沐元可不往他的圈套里钻，软了身子，依偎在他的怀中：“我从京城给你带的红酒你看到没有？晚上回去我们喝一点。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特别想你。” “我帮你申请好了学校，你到时候先去英国，我下半年也会过去。” “我昨天跟常昊聊了半天，他正好来汀园找你，他跟我说JY发展很不错。” 第7464章 生一个妹妹（7） “我昨天没见到他。” “嗯，我们聊了一会儿后，他见你还没回来就先走了。我问常昊，纪长慕是不是很有钱，他说是。” “……”纪长慕笑得不行。 “然后我又问常昊，这男人有这么多钱，可怎么花呢！这得多少女人孩子才能帮他一起花掉。” “你以后别开常昊的玩笑，他那人哪禁得住你跟他开这种玩笑。常昊人品一向不错，儿子都读大学了。” “是吗？在哪上大学？帅不帅？” “在我面前问这种问题，我看你明天是不想下床了。” “是你说的，别跟常昊开玩笑，那我跟你开玩笑总行了吧？” 纪长慕知道这小姑娘又开始得理不饶人。 “咳。”晏伽不知何时上了二层，他一看这乔沐元直接坐在纪长慕的腿上，靠在纪长慕的怀里，轻咳一声。 他可真是想不到纪长慕也有这种沉迷美色的时刻，他还以为纪长慕是什么正人君子，这大白天的。 乔沐元慢悠悠从纪长慕的怀里下来，纪长慕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给晏伽倒了一杯茶：“尝尝刚沏的普洱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晏伽一点都不介意当电灯泡，“老纪，你跟乔小姐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着急，结婚的时候一定邀请你。” “邀请我做伴郎？” “没这个打算。” “……” 纪长慕笑了，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乔沐元故意道：“晏总，你那个女朋友白娇娇呢？她当年跟我一个专业呢！也当了晏总好长一段时间女朋友。” “不知道，早就断了联系。” “晏总果真薄情，再怎么说也是前任，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我看晏总现在还单着，我给你介绍几个京城的大小姐吧？” “好了，阿元，晏伽还缺女朋友吗？你认识的那些大小姐都不是晏伽喜欢的类型。” “那晏总喜欢什么类型？” “白娇娇那种啊。” 晏伽：“……” 他是来喝茶的，不是听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 乔沐元笑出声，跟纪长慕在一块儿打情骂俏，丝毫不在意有晏伽在场。 晏伽根本说不上话，只好喝了几杯茶又去了一层钓鱼。 乔沐元拿了一瓶自己用的防晒霜来，仔细给纪长慕涂上：“别动，你看看，脸都晒红了一些。” “没那么严重。”纪长慕自然不愿意。 乔沐元非要给他抹上，他不乐意，她就跟他闹。 闹着闹着，小姑娘又跌进了狐狸的怀抱，纪长慕趁势搂住她的腰，不给她动的机会：“乔沐元，你再动我就把你办了。” 乔沐元的手指上还涂着白色的防晒霜，她晃着小手想给纪长慕抹：“擦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纪长慕还是不肯，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靠近。 他一个男人，涂这些干什么。 乔沐元生气：“纪长慕！快松手，不然晚上你睡书房！” 纪长慕：“……” 最终，乔沐元得逞，她得意洋洋地替纪长慕擦上防晒霜。 第7465章 生一个妹妹（8） 小姑娘手指白皙纤细又柔软，她很仔细地替她家男人擦着脸。 靠近他时，她均匀的呼吸落在纪长慕的脸上，撩得他心口泛起涟漪。 手指头滑过他俊朗立体的五官，这男人的眉眼生得极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幽黑澄澈的眸子盯着她看。 乔沐元笑：“你闭上眼睛。” 男人睨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任由她胡作非为。 乔沐元得了便宜还卖乖：“纪长慕，我这是为你好呀，不要觉得我是在折腾你，其实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你想想看，你以后要是有个女儿，她在你脸上涂口红，你敢不让吗？” 纪长慕唇角动了动，什么歪理。 真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沐元小手轻柔，在他脸上折腾了好一会儿，确定都抹上了，这才开心了：“好了，老公。” “乔沐元，你也就只剩折腾我的本事，你不是你爸唯一的女儿吗？你敢跟他胡作非为？” “谁说不敢呢！”乔沐元一脸得意，“小时候我什么都敢。” “好汉不提当年勇。” “纪长慕，你要气死我呀。” 男人报复性地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到自己面前，用力亲了一口。 乔沐元唇上的口红几乎快被亲掉了，海风吹进来，她靠近了凝视纪长慕，捧住他的脸：“纪哥哥，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呢。” “不好看你能看上？” “嘿嘿。” 游艇继续往小岛行进。 海水咸腥，白鸥翔集，翻涌的海面上时不时有鱼跳出水面，水花涌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佣人早就准备好了中午烧烤的食材和工具，等游艇在码头停下，他们先行上了岛。 这处小岛离琼州很远，鲜少有人过来，但岛上还在建设，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会所、酒店、飞机场的雏形。 来这儿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在这里纵情享乐，声色犬马。 纪长慕早就订了一处园林式酒店，单独的小院，小桥流水，蜿蜒回廊。 佣人推开木窗，将烧烤用的工具都放在院子里专门可以供客人自己动手做餐食的地方。 纪长慕让晏伽点了酒和菜，他跟乔沐元在院子里相对而坐。 风吹过庭院，绿树悠然，虽然是冬天，但这里气温不低，又有海风吹过，十分舒适。 岛上风光无限。 晏伽点好餐，从包间里出来，跟他们一起准备自己动手做烧烤。 乔沐元觉得还是自己老公好，她昨天提了一嘴想吃烧烤，纪长慕也没说教她，今天就让佣人准备好了食材。 佣人升了炭火，火苗跳动，乔沐元从他们手里接过食材，一串一串，娴熟地烤着。 她平时不怎么亲自动手，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会。 倒是纪长慕不爱吃烧烤，也不怎么乐意自己动手，跟晏伽开了一瓶酒，两人边喝边聊。 乔沐元眯起眼睛：“老公，你帮帮我呀，这个得自己动手才有乐趣呢！我特别想吃烤翅，你帮我烤吧。” 说着，小姑娘递给他一串早就腌好的烤翅，非要他动手。 第7466章 生一个妹妹（9） 小姑娘一撒娇，纪长慕无法拒绝。 晏伽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真是一个敢闹，一个敢宠，老纪真是出息。 他想跟纪长慕好好喝个酒都不如意。 纪长慕丢下手上的酒杯，和乔沐元一起做烧烤。 乔沐元不停教他：“老公，你这样不对，容易烤焦，要不停翻滚。” “老公，你离火远一点，小心。” “老公，你热不热啊，热的话坐我身边来，我这边有树叶遮挡光线。” 纪长慕搞了半天才将烤翅烤熟，递给她：“你尝尝，不行的话我再试试。不过，少吃一点，没好处。” “少说话，多做事。” “……” 乔沐元尝了一口，是奥尔良风味的，没想到很不错。 纪长慕的手艺还行，虽然有部分烤焦了，但总的来说问题不大，孺子可教。 “没人烤给我吃吗？”晏伽抗议。 “晏总，自己动手哦，不然你可以求求老纪的，让老纪给你烤。”乔沐元一脸笑意。 “我伺候你一个人还来不及。”纪长慕怎么可能会给晏伽做烧烤，做梦。 晏伽只好自己上手，他捋起袖子，手上的腕表还泛着银色的光。 没多久，侍应生来送菜。 他们也没打算进包间，直接让人将菜放在庭院的桌子上。 绿树荫浓，琼州的冬天颇有几分夏天的味道。 海风阵阵，这个季节有着不一样的舒适。 乔沐元装模作样烤了两串牛肉，再也不自己动手了，有老公在，还要自己动什么手啊。 纪长慕被她调教得技巧娴熟，很快上手，也没法偷懒。 没多久，乔沐元就坐在了庭院的吊椅上，悠闲自得，吃着东西，喝着椰子水。 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身上，也落在了地面上。 乔沐元不折腾纪长慕的时候，纪长慕就会跟晏伽说几句话，聊的大多是工作上的事，纪长慕也听晏伽聊了聊这几天的金融研讨会。 他离开金融圈很久了，但晏伽刚进，晏伽更喜欢跟纪长慕聊这些。 晏伽是看着纪长慕一步步从一个学生走到了纽约金融圈的金字塔尖，他最相信的人当然是纪长慕，更何况，他们是多年朋友。 乔沐元耳朵尖，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听说晏伽已经夺了晏氏的大权，最近在整合资源、整顿晏氏内部。 乔沐元“啧啧”两声，花花公子也有收心的一天？ 她抱着一只小椰子，目光看向晏伽：“晏总，我没记错的话，你在纽约的影视公司已经破产了。现在接手晏氏的话，难度是不是很大呀？” 乔沐元说话可不客气，反正以前被晏伽欺负过，现在她有纪长慕正大光明地撑腰，当然是要把债都讨回来。 “乔大小姐，你这是在看我晏伽笑话。老纪，你老婆这么嘲讽我，你就不帮我说两句吗？” “晏伽，乔沐元问得很在理，毕竟你是有前科的人，要想回头是岸，那得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你们可真是一唱一和。” 晏伽今天可是当足了电灯泡，现在还成了人家小夫妻的共同嘲讽对象。 第7467章 生一个妹妹（10） 这对小夫妻敢情是在拿他做感情粘合剂呢。 晏伽又对乔沐元道：“乔大小姐，当初若不是我的影视公司，你也接不到剧本。不管怎么说，我的公司也算是给你的大学生活增添了不少快乐啊，对不对。” “还不是因为纪哥哥为了哄我开心，拿你的公司做了人情。”乔沐元舒展开手臂，“我现在回头来看，某人当初想追我又拉不下脸面，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呢，比如明明是从宠物店精挑细选了一只小奶猫，非说是路边捡的，还有……” “咳。”纪长慕咳嗽一声，他不要面子的吗？ 乔沐元笑了，不再继续说了。 当然最可恶的还是换走一张试卷让她挂了科陪他过年那件事。 那事儿她可得记一辈子的。 不过总的来说她也不吃亏，纪长慕这样的男人，要是落在别的女人手里，她得多痛心。 还好，他现在是她盖了章的丈夫，跑不了了。 晏伽勾唇，老纪还有这种心思，果真是闷骚得很啊，以前可看不出来。 早些年，他都以为老纪这种人得孤独终老了。 乔沐元不再调侃晏伽，愉快地享受中午的小岛生活。 她咬着纪长慕递给她的烤羊肉串和烤牛肉串，舒适地吹着海风。 等吃饱喝足，她也困了，一个人去酒店的房间里睡午觉。 纪长慕和晏伽还在喝酒，两人坐在包间里，窗户开着，徐徐清风从窗口吹进。 晏伽喝了不少酒，喝多了时候话也多，碰巧中午家里佣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洲洲中午在学校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进了医院吊水。 晏伽借着酒劲把佣人骂了一通，又立马让晏氏的人去学校对接解决这个事，给不出说法的话就端了这个幼儿园。 骂骂咧咧将近半个小时，晏伽才挂了电话。 纪长慕皱眉：“洲洲生病了？” “在学校吃坏了肚子。” “你很关心他？” “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晏家的骨血。老纪，兰城的人都说我晏伽冷血没有心，可我对洲洲也很好啊，他只是我大哥的儿子，我凭什么该对他好呢？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被人骂冷血，刻薄，我索性刻薄给他们看，我也无所谓了。” “晏伽，你喝多了……那些话，你不应该去在意，你对洲洲好，小孩子会记得。” “他记得什么啊，他就是个没脑袋的小崽子。”晏伽讪笑，“林栀你知道吧？他妈妈。这个女人恨我，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她怀疑晏锋出车祸是我动的手脚，时时刻刻盯着我怕我对洲洲下手。这个女人，我也恨她。” “你那么恨他们母子，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 晏伽不语，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喝醉了。 也没有再回答纪长慕的问话。 午后的一缕光束从打开的红木窗口投射进来，尘埃细碎，和煦静谧。 晏伽趴在桌子上，那束光就落在他乌黑的短发上。 男人脸颊深红，眉头紧锁。 第7468章 生一个妹妹（11） 晏伽不再说话。 纪长慕见他睡着了，悄悄起身，找佣人照顾好晏伽，他则去了一趟酒店套房。 乔沐元在大床上睡着了，看上去很累。 纪长慕笑了，她这半天吃吃喝喝，也不知道累什么。 看到她睡得很踏实，纪长慕守在她身边，大手轻轻抚摸她乌黑的发丝和红润的脸颊。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乔沐元了，这会儿，怎么都舍不得离开。 乔沐元睡得很安静，过了会儿，纪长慕在她身边躺下，也不做什么，只是跟她一起享受小岛午后的安宁。 …… 游艇傍晚返航，停靠在码头上，夕阳橙红色的余晖洒满沙滩，沙砾和贝壳在光影下泛着莹莹光泽。 纪长慕的司机来接他们去酒店用餐，阿勇和几个保镖也在。 乔沐元见阿勇恢复得还不错，跟他打了招呼。 当天晚上，纪长慕安排晏伽去了琼州当地的一家会所玩，他自己没多大兴趣，陪了晏伽半个小时就回了汀园。 乔沐元刚好在洗澡，纪长慕旋转动室门口的把手。 正在淋浴下洗头的乔沐元睁不开眼，问道：“纪长慕？” “是我。”他哑声应着，唇角带着笑意，脚步轻盈地绕过洗手台进入内室。 乔沐元三两下将头发冲干净，乌黑的发丝泛着莹莹水色，透明水下，小姑娘肌肤胜雪，面容素净。 纪长慕也不顾自己还穿戴整齐，站在门口，身上很快笼了一层白色的水雾，湿漉漉的。 白雾下，男人面色含笑，一双清幽深邃的眼睛直盯着乔沐元看。 乔沐元裹了条浴巾，正在扎头发，嗔道：“你出去，我还没洗好呢！” “你哪里我没看过，继续洗就是。” “不行。”乔沐元脸颊深红，这不一样，“你出去……有那么急吗？” “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你说急不急？” “以前不是挺能装的，现在一刻都忍不了。” 纪长慕笑得厉害：“以前是以前，现在是……食髓知味，小姑娘，懂吗？” “那你先出去，我又跑不掉，我还没有擦沐浴露。” “我帮你。”他的声音愈发沙哑。 也不顾自己还穿着鞋，他踏进湿漉漉的地面，伸手就拿过沐浴露。 乔沐元认了命。 只是后来，男人的手渐渐变得不规矩起来，白色氤氲的雾气里，他抱紧她，身上的毛衣都沾了水和泡沫，呼吸绕在乔沐元的耳畔，那样清晰、沉重又无限性感。 白天有晏伽在，纪长慕无比克制，现在跟白天判若两人。 男人折腾人很有一套，乔沐元没多久就求饶，主动攀上他的脖子咬他的耳朵。 她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话，大抵是求饶，纪长慕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得意的姿态，他很是喜欢她用嘤嘤细语跟自己索求，他自然也会给予她无尽的欢愉和享受。 乔沐元知道他喜欢故意折腾她，有时候也会使坏，抬手浇了他一身的水。 淋浴的水还开着，没多久，浴室里满是水汽。 夜色早已寂寥深邃，一轮清月挂在半空中，清辉洒满庭院。 第7469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1） 这一晚上纪长慕都没怎么放过乔沐元，后半夜乔沐元在被窝里搂着他的腰低声求饶，嘤嘤儿哭着：“纪哥哥……想睡觉。” 纪长慕见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嗓子也哑了，这才捏了捏她的脸放过她。 男人稍稍给她做了清理，替她穿上衣服，又在她身侧躺下。 乔沐元一碰到他温暖的胸膛，立马像只猫儿挪过来，将小脑袋窝在他的怀里。 她就喜欢搂着他睡，分开有一段时间了，她格外想念他的怀抱。 纪长慕拍拍她的后背，没过几秒，乔沐元就安稳睡着，恬静如水。 ……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的手机上不停有电话打过来，他怕吵醒乔沐元，一一挂断，若是遇到不得不接的电话，他才回捂着话筒，低声回应。 好在乔沐元睡得很沉。 等她醒来，纪长慕早已坐在床上处理了一些工作事务。 她掐着他的腰，睡眼惺忪：“老公，早啊。” “早。” “几点了？”她打了个呵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才八点，不算迟。” “哦哦，才八点啊，今天你打算带我去哪玩？” “你想去哪？” “我想去JY总部。” “行啊。”虽然纪长慕没打算去集团，但乔沐元提了，他当然同意，“总部在外岛，离汀园有点远，你先起床。” “那今天是我第一次去JY，我穿什么衣服好？” “都行，就穿你带过来的那条黑色针织裙吧，挺好。” 乔沐元也觉得挺好。 她搂着纪长慕索要了一个早安吻，起床洗漱，换上那条长袖的针织黑色珍珠扣长裙，微卷的长发落在肩头，端庄大方又有几分优雅温柔。 早餐后，他们一起坐车去了JY。 纪长慕平时并不怎么去总部，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过去，今天也没打算惊动公司里的人，只带了几个保镖，通知了自己的助理。 车子在总裁专用的车库停下，车库里有一架直接通往总裁办的独立电梯。 “下车，到了。”纪长慕扣上自己的黑色西装纽扣。 “我从正门走。”乔沐元挤挤眼，才不要跟他一起从这边独立电梯走，那还看什么集团总部。 纪长慕知道她小性子又上来了，也不劝，颔首：“行，要我作陪吗？乔大小姐。” “不要，你去总裁办等我。” “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行啊。” 纪长慕先下了车，乔沐元跟着下来，给他一个飞吻，愉快地踩着高跟鞋背着包往车库外走。 纪长慕站在车旁，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长身玉立，眉眼带笑，一直看着乔沐元纤瘦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总裁，需要跟过去吗？”阿勇问道。 “不用，在我的地盘不会出问题。” 纪长慕转过身，往电梯口走去。 乔沐元一个人来到JY集团的大楼一层。 她仰起头，这里比她想象中更加阔气，楼层很高，JY集团四个字镶嵌在醒目又耀眼的位置，楼体外立面很新，她的身边时不时有员工来来回回走动。 第7470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2） 正是上班时间点，员工都挂着JY的蓝色胸牌从大门口进入，门口有保安守着，井然有序。 大多数员工都拿着一杯咖啡或者一只保温杯踩着点来上班，年轻人很多，朝气蓬勃。 琼州的冬天不冷，尤其是这样艳阳高照的日子。 站在太阳底下，乔沐元额头出了些汗。 乔沐元进了大厅，去接待处的自助机器边取了一杯热咖啡，她左右看着装修低调奢华的大厅，地面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大厅上方挂了几块电子屏，全都是股票指数和最新的行业指标。 乔沐元顿时有了一种压迫感，好像JY下一秒就要上市一样。 她在一楼随处走动，但还没走多远被一个高大年轻、穿着制服的男员工拦下，男人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乔沐元盯着人家看了会儿，JY的制服挺好看，这小哥哥更好看。 她随口道：“我是你们总裁的客人，他约我十点见，在此之前，我想在JY参观一下。” “那您有预约吗？”这位男员工显然不相信，但依旧面带微笑。 “没有预约，十点我直接上去就OK了。” “那恐怕不行，见总裁和参观公司的话都是需要预约的，而且，今天总裁不来JY。” “你怎么知道他不来？”乔沐元笑问道。 “提前一天的话，总裁办秘书会提醒我们。”男员工显然不想跟乔沐元多解释，“小姐，如果你想参观我们公司，可以出示一下您的身份信息，或者预约信息，我会带着您进行参观。” “我是你们总裁的朋友，这也不行吗？” “对不起，小姐，我们需要按流程办事。” “怎么了，小陆？”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三十岁左右女性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我看你在这里站半天了。” “杜姐，这位小姐说是总裁的朋友，想参观一下JY集团。” “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行。”女人一口否认，“小陆，你也不是第一天来JY了，这个规矩应该懂。” “是，杜姐。” 女人看向乔沐元：“小姐，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这边是没有办法带您参观的，或者，您可以直接打个电话给总裁，收到指示，我们会第一时间带您参观。” 乔沐元望天，她当然不能打电话给纪长慕，她要是连自家公司都进不去，还算什么本事。 她喝了一口手上的热咖啡，难办哦。 别说预约了，她连纪长慕的名片都没有。 “可我真得是你们总裁的朋友，关系很好那种。”乔沐元打感情牌。 “对不起，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这件事。”女人铁面无私，拦着乔沐元，“小姐，我们公司涉及到很多隐私和机密，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是无法参观的。” “可是纪长慕他本人就在总裁办等我呢！他说等我参观完就下楼来接我！” 听她直接叫总裁的名字，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了愣，叫得还这么熟练，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7471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3） 男员工对女人道：“可是今天纪总不来JY。” “不如我们打个赌。”乔沐元道，“要是他现在在JY，你们就带我参观，他要是不在，你们再赶我出去也不迟。” 这位女人自然也知道纪长慕的行程，今天纪长慕确实不来JY。 她板起脸：“小姐，按照流程，必须有预约，别的方式恕我们不能接受。小姐请回吧，这都是我们公司的规定。” 一时间，乔沐元无比气馁，但又眼睛一亮：“什么样的预约有用？” “预约总裁的话，必须在总裁办助理那有明确登记，对上号之后，我们会带您上去。” 乔沐元转身在公共区坐下，放下咖啡，拿出手机给纪长慕发微信：“快点，给我一份预约。” 纪长慕已经到办公室，笑得不行，连连扶额，看来，她是被拦下了。 乔沐元又接连发了几个“生气”的表情。 纪长慕：大小姐，我直接让我助理去接你。 乔沐元：烦死了，给我预约！（生气）（发怒）（哼哼） 纪长慕：你看你这脾气，一大早的，非要自己过去参观。 纪长慕坐在自己的真皮座椅上，悠闲地喝着杯中的热茶，脸上笑意浓厚。 乔沐元：你在嘲笑我。 纪长慕：我不敢。 乔沐元：我在大厅坐着呢！ 纪长慕：别动，我去接你。 乔沐元：…… 乔沐元认命。 她左看右看，这个时间点，没有人搭理她，只有刚刚跟她说话的那位男员工像盯着危险分子一样远远盯着她。 纪长慕放下手中的茶杯，理了理西装，从总裁办下楼。 他从来不去大厅，今天算破例。 门外保镖紧跟着纪长慕。 纪长慕觉得这小姑娘真是有意思得很，非要自己一个人从正门进JY，结果又进不来。 电梯门打开，纪长慕往大厅里看了一眼，人来人往，而乔沐元就坐在大厅不起眼的位置，一脸苦恼。 众人没料到总裁办的电梯会打开，惊讶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众人都惊呆了！ 纪长慕气场很足，他也不说话，径直就往乔沐元那边走。 大厅的人纷纷让道，大气不敢出。 一道高大的影子在乔沐元面前压下，她这才抬起头，一眼看到温柔带笑靠近她的纪长慕。 乔沐元委屈得不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双晶亮的眼睛里都是无辜的光泽，长睫轻轻一眨，真是仿佛有天大的委屈。 纪长慕弯着腰，正好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你说你，非要自己从正门走，有意思？” “还不是你家员工太烦人，老板娘都不认得。”乔沐元嘟哝，声音压得很低。 纪长慕抱着她往电梯口走，留下整个大厅的人在发呆。 那位男员工许久没有缓过神，等他缓过神来，冲着还没走远的杜姐哭诉：“杜姐，我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那位杜姐望天：“收拾东西一起走人。” 电梯门打开，纪长慕抱着乔沐元进去。 进了电梯，乔沐元非要下来：“我的咖啡还在大厅里。” 第7472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4） “JY还能少了你的咖啡不成？”纪长慕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走，“乖乖跟我上楼。” “你公司里的小哥哥挺帅的。” “别乱看。” 电梯在总裁办的楼层停下，纪长慕亲自给她磨了杯咖啡。 乔沐元坐在他的椅子上，办公室视野很好，从窗口可以俯瞰琼州最热闹的市中心，车水马龙，热闹喧嚣。 “纪长慕，你公司管理真严格。” 纪长慕绕到她的身后，俯身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你还要不要参观？要的话，我带你过去走走。” “让我休息一会儿，你这有没有好吃的？” “我这怎么会有好吃的？你要是想吃，我让秘书给你送。” “那你让秘书送呢，我想吃零食。” 纪长慕拨打内线，让秘书安排送了些零食过来。 挂上电话，他简单给乔沐元介绍了一下JY：“这边是办公楼，在琼州南边的郊区，还有研发部和实验楼，那边涉及商业机密，也比较枯燥无趣，就不带你过去了。你有时间可以来这边，想必从今天之后，集团的人也都认识你了。” “他们知道你结婚了吗？” “戒指不是戴着吗？”纪长慕伸出手指头，无名指上的对戒闪烁着低调的光。 这是他跟乔沐元求婚时的戒指，婚礼戒指打算以后再说。 乔沐元很满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正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乔沐元这才松开他，正襟危坐，小口喝着咖啡，顺手翻阅面前的一叠文件。 “进。”纪长慕也站直了身子。 女秘书送了零食来，笑盈盈：“纪总，您吩咐的零食。” “放这，你先下去。” “好。” 女秘书又悄悄地关上门。 办公室里顿时多了些香水的味道。 纪长慕拆了一盒巧克力：“尝尝这个，是JY餐厅订做的红酒巧克力。” “你秘书很漂亮。” “我助理招的人，跟我没有关系。” “那纪哥哥每天看到不一样的漂亮女孩子，会有一点点想法吗？” 纪长慕不由分说将巧克力喂到她的口中：“漂亮女孩子我见多了，但乔沐元只有一个，我要是有想法，乔沐元不要我了怎么办？” “所以说你还是有想法的，就是不敢。”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纪长慕也是服气，这小姑娘一天到晚巴拉巴拉不消停。 “纪哥哥，你以后在办公室里备点零食，哪天我要是过来了就不需要再麻烦别人了。” “知道了。” “等会儿带我去JY的餐厅用餐吧？” “没问题。” 乔沐元吃了会儿东西，喝完咖啡后，由纪长慕领着她，一起下楼去参观JY的各个部门。 在公共场合，乔沐元又换了一副状态，娇小优雅，温柔大方，颇有老板娘的姿态。 纪长慕牵着她的手，没怎么去人多的部门，只挑了几个乔沐元大概感兴趣的地方，带着她看了一些最新研制的成果。 展厅部分有一个很大的透明橱窗，从橱窗里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机器人。 第7473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5） 奇形怪状的机器人果然更吸引“小朋友”，乔沐元丢下他，一个人趴在橱窗边看了半天。 看着不过瘾，她又指着一个猫一样的小机器人问纪长慕：“我可以要一个吗？这个太可爱了。” “小朋友，你眼光真好，这不是普通的机器人，是刚研发出来的水下探测器。就这一个，还没有开始量产。” “好吧，那你能送我什么？” “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边展示的都是最新的研发成果，会定期更新。” “纪长慕，你可真小气。” “这些不能随便送，别的可以。” 乔沐元也没纠缠着他要，对不了解的东西她一向保持敬畏和谦逊，总之，这些新研发的东西看上去都很厉害的样子。 临近午餐时间，纪长慕带她去JY的高管餐厅，那里有属于他的位置。 乌色的餐桌，精致的金丝边餐具，白色的餐巾，透明的花瓶。 纪长慕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捧火红的玫瑰花递给她：“临时订的花，算是对刚刚的一些歉意，因为那些机器人虽然看着很小，但确实不能随便送人，哪怕是送给你。” 乔沐元从走出展厅的时候就把那事给忘了，没想到纪长慕还给她订了花。 小姑娘挺感动，纪长慕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尤其对她。 她抱着花坐在沙发上，花香怡人。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都还是第一次见到总裁的夫人，一个个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池。 早就听说总裁已婚，但没想到总裁夫人这么年轻好看。 他们也不大能见到总裁，以前听说总裁双腿有恙在休养，后来休养好了，也不怎么来餐厅，他们拢共见过纪长慕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五次。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总裁带了夫人一起过来。 没多久，侍应生开始送餐，不少都是琼州当地的特色餐食，红袍琉璃鸡，金沙豆腐，脆米泡虾仁云吞……还有乔沐元很喜欢的椰子冻。 娇艳的玫瑰花被乔沐元放在了身边，用餐的时候，她仿佛被幸福环绕。 对面坐着自己最爱的人，手边是好闻的玫瑰花，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菜肴。 有时候吃着吃着她就抬起头看一眼纪长慕，用视线仔细描摹他的容颜。 好几次，纪长慕在低头用餐，一抬头，视线碰撞，他笑了：“看什么？” “纪长慕，你知不知道你比花还好看，比这一桌菜还好吃？” “彼此彼此，你在我眼里也一样。” “晏伽呢？他回去了吗？” “应该是还在参加金融研讨会。” “这么大规模的会议，按理说我哥应该也去了。” “我不是很清楚，你想你哥了？” “想他干什么。”乔沐元对乔乘帆还是有气的，差点要了纪长慕的命。 她至今都不敢想，如果纪长慕真得死在她亲哥哥的手下，她会怎么做。 “别跟他生气，我都不气，你还气什么，毕竟是从小疼你的亲哥哥。” “我哥有时候是挺过分。” 第7474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6） “他年纪还小。”纪长慕其实对乔乘帆更多的是包容，再说，他也没出什么事。 “小什么呀，也就纪哥哥你觉得他小。” 纪长慕笑了，这叫什么话。 他们随意聊着天，乔沐元对JY餐厅的菜肴味道赞不绝口，真想天天来吃。 乔沐元觉得纪长慕这人挺会享受的，从纽约回国就挑了这么个神仙地方，一年四季气候宜人，不会像京城那样，一到冬天会特别冷。 这地方真适合疗养休闲，别提有多惬意。 “下午开车带你出去兜风。”纪长慕征求她的意见。 “好啊，去哪都行，只要跟你在一块。” “行，带你去看琼州人工雨林度假区的风景。” 纪长慕也推掉了手里的工作，打算陪乔沐元一整天。 回总裁办的时候，他还给乔沐元看了今年的英国的项目书，从细枝末节说给她听。 乔沐元坐在他的怀里，安静听着，虽然也听不懂，但耳边都是他的声音，鼻端都是他身上的乌木香，就连怀抱都是温暖的，这样就是最好的。 她偶尔也会主动翻一翻他的项目书，字都认得，但放在一起她都不认识。 “本打算明年下半年再启动，JY国内的根基还没有打牢，最近又重点在发展京城的项目。”纪长慕耐心解释给她听，“虽说欲速则不达，但我有这个能力把它提前完成，其实更重要的是想再陪你去度过一段学生生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乔沐元靠在他的怀里，眉目慵懒，细长的眼线儿轻轻上挑，“若当年我们没有分手，你可以在纽约多陪我几年，后悔不后悔啊？纪长慕，你当年冲我发火的那劲儿呢？” “好了，不准再提。” “你说不提就不提啊，等哪天重新回纽约，我非要跟你一一提一遍。” 纪长慕放下手里的项目书，双手伸到她的腰间挠她，挠得小姑娘又痒又酥，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求饶。 “乔沐元，你可真是小心眼爱记仇。” “快住手……”乔沐元不停求饶，“纪长慕，你真讨厌，有些事自己做得，还不准我提了。” “那我对你的那些好，你怎么不提了？嗯？乔沐元，我看你是欠揍。”说着，男人的大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乔沐元被他撩得心神荡漾，她不好过，干脆也不让他好过，双手往他身上伸过去。 很快，娇小的乔沐元在纪长慕的怀里跟他闹成一团。 室外日光明媚。 闹着闹着就闹到了纪长慕的休息室去。 他抱着她将她放在大床上，按下窗帘的开关，深灰色的窗帘缓缓合上，壁灯亮起。 纪长慕压着乔沐元亲了很久，眉目动情，心口都化成了水。 不过，关键时刻他还是停下了动作，替她将衣服整理好，没再乱来：“你在这休息会，我正好去找助理聊点事。” “纪长慕！”乔沐元生气地瞪着他，被他撩得不上不下，这算怎么回事。 哪有把人撩到这个地步就跑了的！ 第7475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7） 纪长慕耐心地捧住她的脸，指腹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摩挲按压，小声道：“我不常来这边，没有准备东西。” 乔沐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依，非要拉着他共沉沦，小手环住某人精壮的腰。 西裤布料柔滑，乔沐元的手没章法地乱动：“纪长慕，我安全期。” 小姑娘声音低哑，眼眸里的水能掐出来，带着几分情动和沉沦，被他撩到这个份上，她很想要。 “不行，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乔沐元那叛逆性子又上来了，“有你这样的男人吗？在床上跟女人讲道理。纪长慕，你真不是男人。不就是怕有意外吗？怀了就生下来啊，你怎么这样胆小怕担责，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怀疑你是故意的了，不想履行做丈夫的义务。” “乔沐元，你可真行。”纪长慕被她这巴拉巴拉的小嘴说得气笑，一通歪理，最后责任全在他身上，“等下。” 纪长慕从床上下来，穿戴整齐，他打了个电话给秘书。 挂上电话，乔沐元这才知道他在干啥，小脸通红，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纪长慕！这种事你怎么让你秘书去做？！” 纪长慕挑眉：“现在害怕了？刚刚不是说我不想履行做丈夫的义务？” “纪长慕，你原来这样不要脸！”乔沐元怎么都想不到他会直接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 “这有什么。”纪长慕不以为然。 没多久，总裁办的门响起，纪长慕走出了休息室。 乔沐元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脸颊通红，身体燥热。 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好是男秘书，纪长慕多少还有点分寸。 男秘书没有呆太久，十几秒后立刻离开了总裁办。 纪长慕拿了东西，重新回到休息室，伸手关了壁灯。 窗帘密不透风，遮光性极好，整个休息室陷入了一片漆黑。 酒饱饭足的男人有用不完的力气，乔沐元那张巴拉巴拉的小嘴再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声音。 当然，乔沐元对纪长慕在这方面一向满意。 …… 下午到了三点之后纪长慕才带乔沐元离开JY。 他自己开着车，乔沐元坐在副驾驶上，腰儿还有些酸。 热风从窗口吹进，满是植物的清香，天空干净，空气舒适。 人工雨林区种植着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绿意盎然，丝毫让人察觉不到现在还是冬天。 纪长慕领着她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往上走，今天游客很少，有很长一段路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腿酸，原本想撒娇让纪长慕背，但又怕他身体受不住，没敢开这个口，毕竟他去年才动过大手术。 但一想到他在床上又有用不完的力气，不觉来气儿，每到那种时候他就喜欢跟她较劲，分寸不让。 乔沐元的小手被纪长慕牵着，他宽厚的手掌温热干燥，轻轻摩挲她的小手，给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 穿过丛丛草木和高大的阔叶树，光线从密密遮遮的叶子间透下来，阳光交叠着绿色的树叶，在乔沐元的脸上落下光影的秘色。 第7476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8） 纪长慕迁就着乔沐元的脚步，走得很慢，偶尔两人会一起停下驻足欣赏雨林的风景。 景区湿气较重，但风景极好，尤其是光影交叠之下，树叶经脉分明。 路过一处人工瀑布，乔沐元扣紧他的手，拿出手机非要跟他合照。 “一，二，三。” “咔嚓”——画面里的乔沐元笑靥如花，纪长慕温和儒雅。 纪长慕由着她闹，她爱做什么都行。 小别胜新婚，乔沐元比往日更依赖纪长慕，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穿过景区，走到尽头时，正好夕阳西下，余晖遍野。 不远处，琼州的古建筑在落日彩霞之下泛着古朴的光泽，飞阁流丹，颇有韵味。 纪长慕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晏伽，什么事？” “老纪，帮我安排一下京城最好医院的脑科医生。” “怎么了？” “晏锋突发脑出血，问题很严重，正在医院抢救，但兰城医术有限，我想把他转到京城去。” “行，你别急，我帮你安排。” “谢了。”那头，晏伽很是疲惫，他正在坐车往飞机场去。 刚刚接到兰城方面的电话，医生告诉他，晏锋突发脑出血，情况危急且罕见。 挂上电话，纪长慕立刻给京城国际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让他安排京城最好的脑科医生。 乔沐元问道：“怎么了？” “晏伽那个植物人大哥突发疾病，需要转到京城治疗。” “植物人怎么会突发疾病？是不是快要醒了？” “也有可能是快要死了。”纪长慕叹息。 “那晏伽呢？他不是最恨他那个大哥，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高兴还来不及。” “你真当晏伽是冷血动物？”纪长慕牵着她的手继续沿着宽阔的马路往下走，“不是这样。” 乔沐元一时讶然，不知该说什么。 …… 兰城。 晏伽赶到医院时，晏锋正在抢救。 林栀一度哭晕了过去，被护士安排在一间安静的病房里休息。 晏伽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在抢救室外来回踱步，一言不发，凌厉的五官上是一层森冷的黯淡。 没多久，护士小声通知他：“晏先生，林小姐醒了。” 晏伽往病房走去，林栀正挣扎着要下床，被护士按住：“林小姐，你别下床，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林栀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一抬头，见到了晏伽。 “你们都下去。”晏伽沉声吩咐。 “好。” 护士都退出了病房，门关上，病房里陷入一片悄然寂静。 晏伽俯视着病床上的林栀，眼眸里无悲无喜，异常冰冷，而林栀也在看着他，额角有一处磕伤，是刚刚在抢救室外晕倒时磕到的。 “晏伽……你救救晏锋，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已经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林栀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哀求，“你救救他，他是你亲哥哥……” “林栀。”他叫她的名字，嗓音如清霜覆盖，嘶哑里是几分冰寒冷峭，“在求我？” “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晏锋，他快不行了。” 第7477章 戒指不是戴着吗？（9） 林栀眼睛很红，她哭了，不顾一切地哀求晏伽。 医院里都是晏伽的人，除了他，她没有能求助的人，事出突然，晏松源都不一定知道这个消息。 这些年，晏伽一直拿捏着晏锋的生死。 或者说，也拿捏着她和洲洲的性命。 同时林栀也知道，晏伽一直盼着晏锋死，他等了这么多年，为了就是今天这样的日子。 “林栀。”晏伽俯下身，大手掐住她精致娇瘦的下巴，他仔细看着她的这张脸，未施粉黛，满是泪痕，泪水在眼中闪烁，这些眼泪都是为了晏锋流的，“我教过你怎么求人，还是学不会吗？” “晏伽，只要你愿意救晏锋，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是今天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你先派人救他好吗？我答应你，我不会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是，都可以。” “呵。”他轻笑一声，满脸的不信，“林栀，我差点就要信了，可我被你骗过很多次啊……林栀，我今天要真救了晏锋，你明天就能翻脸不认人，我对你可太熟悉了。” “那你要怎么才肯信我？” “现在就做你该做的事，让我满意了，我马上派人救晏锋。” “这里是医院！”林栀小脸惨白，“晏伽，晚上回去或者别的时间都可以，等离开医院好不好？我真得不会跑……晏伽，求求你，你先救晏锋，医生说他情况危急，再拖下去就救不回来了。” “救回来也是个植物人，你就这么心疼他？为了他，愿意伺候我这种人？” “晏伽，对不起，以前也许我做过对不住你的事，但你不要跟我计较，晏锋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大哥，他没有对你做过过分的事。不管救不救的回来，他都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威胁，求求你，救救他，哪怕救不回来我也认命。” “林栀，你这张嘴全是谎言，你以为我还信你？我今天救了晏锋，你明天就能翻脸不认人，你真当我晏伽是傻子，一遍遍被你戏弄？！林栀，你这种女人就该陪着晏锋一起去死，你不是爱他吗？！这么爱他你怎么不陪他一起死？这里是五楼，跳下去，陪他啊！” 晏伽几近疯狂，大手捏着林栀的下巴。 女人白皙的皮肤被他捏出一片通红的颜色，她的瞳孔里布满痛苦、恐慌、害怕。 眼前的男人变得十分陌生，也许，这才是晏伽的本色。 他一直都恨不得她去死，可她偏偏苟活了这么多年。 她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他看：“晏伽……如果我跳下去，你救可以救晏锋，对不对？如果可以，我跳。” 她活着早已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是晏锋，她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后来……是为了洲洲。 如今若是能用她这条不值钱的命换回晏锋，也算她还了晏锋的天大的恩情。 若是没有晏锋，也不会有她和洲洲。 晏伽眼中的温度越来越冷，宛若冰霜，他忽然发了疯一样将她拽去阳台。 第7478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1） 林栀被他从床上拖下，光着脚，头发生疼：“晏伽……” 晏伽三两下将她拖到阳台上，推开窗户，一阵冷风从窗口袭来，夹杂夜晚的凉意。 室外一片漆黑。 林栀被他按在阳台上，浑身冰凉，心若死灰。 “愿意为晏锋死？很好啊，看来我是低估了你们之间的爱情，愿意同生共死的爱情真伟大，看来你当初跟着我哥也不全是为了钱。”晏伽讥讽嘲笑，手上用了力，拽着林栀的头发，“林栀，你要是真从这里跳下去，我现在就让人救晏锋，你要是不敢跳，我就让人去拔了晏锋的氧气！” 林栀知道晏伽是个疯子。 两行泪水从眼中流下，她转头看了一眼晏伽，通红的双目里是无穷无尽的绝望，望不到尽头。 她突然用尽全部的力气推开晏伽，转头从阳台跳下！ “林栀！”晏伽喊一声，高大的身体瞬间前倾，伸出双臂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栀的手被他拽住，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她盯着他看，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他。 她的身子淹没在无尽的夜色中，而他在光明里。 刚刚……她好想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如果可以选择，来生哪怕是做一个小动物也比这一生做一个辛辛苦苦的人好。 她的泪水还在往下掉，但冷风吹过，那些泪很快干涸，只剩眼窝子里还泛着水光。 “晏伽。”她终于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喉咙疼痛，“你放手……你让我跳的楼，为何还要救我？只要你放开我的手，我们这辈子就再没有瓜葛了。晏伽，希望你兑现自己的诺言，给晏锋找最好的医生。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报复洲洲和晏董事长，他们是无辜的。” “还有，晏伽，我们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见了。” 风吹过，林栀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 她的胳膊很痛，可她渐渐已经感知不到疼痛，瞳孔里的光也在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就那样看着晏伽，在等他松开手。 这些年，她过得很可笑。 她也想过，若是当年没有遇到晏伽，她这一辈子会不会不一样，至少，不用这么痛苦。 这段时间她的抑郁症复发了，病情在加重，晚上听到晏伽让她跳楼的那些话时，她其实有一种解脱。 只是，舍不得洲洲啊…… 晏伽没松手，他那张脸几近扭曲，男人咬着牙：“林栀，你骗过我那么多次，我今天晚上当然也是骗你的。我不会兑现我的诺言，就算你从这里跳下去。而且，如果你死了，洲洲也不会有好下场，若是我心情好，我会把他送去福利院，让他重复一遍你的人生，若是我心情不好，我会让他自生自灭。林栀，你想清楚。” “没关系，晏伽，随便你，就算我活着你又能善待我们母子吗？不会的。你根本就是个魔鬼。”林栀笑了，添了夜色的笑容那样苍凉、无力，但却有无尽的解脱感。 她抬起另一只手，从头上取下珍珠发卡。 第7479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2） 发卡一端是细长的形状，林栀毫不犹豫往晏伽的手上扎下去！ 她用了力，发卡一端刺过晏伽的手背，他痛得五官拧起，几乎是破口大骂：“林栀！你这个疯女人！” “放手吧，晏伽……”她嗓音很平静。 林栀知道很痛，所以她又往他的手背刺了第二下！ 这一次，晏伽的手出了血，鲜红色的血流了出来，比刚刚那下还痛。 林栀已经悬空在医院的阳台上，她累了，她不想再停留在这个世上做无谓的周旋和挣扎。 但，晏伽紧紧拉住她，手指泛白，牙关紧咬。 “晏伽，放手……”她再一次轻声道，“你只要松开手，我们就都解脱了。” 晏伽的手在流血，空气中开始出现血腥的气息。 他脸色也开始发白，沉声，一字一顿：“林栀，如果有下辈子，我也不想再遇到你。但这辈子，你得陪着我一起走完这人间地狱。” 林栀再次抬起手里的发卡往他手背上扎！用足了力气！ 晏伽脸色发白，但他的手却牢牢拽住林栀，比一开始拽得还要紧。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他的手背上有蜿蜒曲折的血迹，很快，这些血迹又在风中干涸。 病房的门被打开！ 保安和几个护士迅速赶过来，他们发现了这个阳台上的动静！ 一群人将晏伽稳住，又很专业地将林栀从阳台下拉上来。 林栀的双腿早已发软，整个身子不听使唤，又冷又僵，就像是死过一回。 她被人扶到沙发上，一声不吭，手腕还被晏伽紧紧抓着。 晏伽也不说话，那双猩红嗜血的眼睛盯着林栀，恨不得把她敲骨吸髓。 护士替晏伽包扎手背，见他一直抓着林栀的手，小声道：“先生，您松一下手，这样我才好帮您包扎。” “随便包两下。” “好。”护士也有点害怕，不敢多说。 晏伽浑身上下都是冰凉的寒意，就连衣服上都沾了一层冬天夜晚的清寒。 护士替他擦干身上的血迹，有一些血滴落在了林栀的脸上，她也替林栀小心翼翼擦着。 他们这群人一直等情况稳定了才离开。 病房里又只剩下晏伽和林栀两个人。 谁也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世界仿佛静止。 林栀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抵着额头，她的额角还有磕到的伤口，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室内有暖气，但她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气，浑身冰凉。 那只手一直被晏伽拉住，他没有松开。 两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林栀没有抬头，但她能感知到两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风刀霜剑一般。 室内和室外都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的呼吸杂乱无章，心口也在乱跳。 差一点点……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洲洲。 她晚上出门的时候洲洲还说等她回家，她的小宝贝才四岁。 如果刚刚出了意外，洲洲就永远都见不到她了，不过小孩子还小不记事，再过个几年就该忘了。 一想到这里，林栀心如刀绞。 第7480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3） “咚咚——” 病房的门被敲响。 林栀身子微微一颤，晏伽看向门口：“进来。” 进来的人是陈康。 陈康忙着在跟京城方面的人联系，他还不知道病房里发生了什么，一进来就看到晏伽握着林栀的手，一时间有点诧异。 哪有抓着自己大嫂的手不放的。 但陈康迅速移开了目光，对晏伽道：“晏总，京城那边已经对接好，纪总帮忙找了全京城最好的医生。兰城这边的意思是，病人禁不住折腾，最好还是请京城的专家过来，需要您定夺。” “让京城的医生过来。”林栀先一步紧张地说道，“晏锋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骨瘦如柴，这次病情不明，他禁不住折腾！” 她清楚地知道晏锋现在的情况。 陈康当然还是要听晏伽的意见，没作声。 晏伽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满脸倦色，声音也很沙哑：“让京城的医生来吧，你去安排。” “好的，晏总。”陈康又递给他几份确认书，“晏总，您签一下字。” “我不签。”晏伽一动不动，“让林栀签，我不承担晏锋的任何后果！” “我签。” 林栀不由分说从晏伽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拿过陈康手里的笔，一一签下自己的名字。 晏伽眼神冰冷，刀子一样。 陈康哪里见过这样的晏伽，他弄不清现在的情况，晏伽和林栀是怎么回事？他虽然对一些事情有所耳闻，但当他亲眼看到时，还是不敢相信。 陈康拿好文件：“晏总，我去安排。” 他离开了病房。 晏伽静默地坐在沙发上，仍旧一动不动。 林栀疲惫地站起身，她去接了一杯水，但手抖得厉害，根本拿不住茶杯。 她只好放下纸杯，不喝了。 低下头，她看到自己的右手不停地抖动，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一些害怕，身体骗不了人。 她痛苦地站在饮水机旁边，头发零乱，嘴唇干裂苍白。 原来晏伽已经对接了京城那边的医院，她还听到了纪总这个名字，没记错的话，是晏伽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她背对晏伽站着，能清晰感受到晏伽还在盯着她看。 四周一片安静，过了很久，还是谁都没有说话。 晏伽没有走，林栀强撑着上了床，她身体很难受，心上如有一把刀在绞动，让她鲜血淋漓。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声音格外刺耳。 是洲洲。 她的手还在抖，连按下“接听”的力气都没有，完全使不上力，只好任由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她闭上眼睛靠在床头的抱枕上，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决，谁都不说话。 林栀的脑中闪过很过片段，她想起了跟晏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是在一次高中校运动会上。 那时候她已经跟晏伽在谈恋爱，但没有公开，他报了运动会的篮球、游泳、射击、马术等好几个项目，篮球那一场比赛时，她坐在学校的看台上观看，不停喊“加油”，虽然晏伽听不见。 第7481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4） 中场，她去看台下买了一瓶饮料，正好碰到一个刚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 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人跟晏伽长得很像，个子很高，但眉眼处比晏伽更多了几分时光的浸润和岁月的积淀，笑意温朗。 他问她：“同学，哪边是篮球场看台？” “那边。”她指过去，“你是来看篮球比赛的吗？” “嗯，听说这两天正好是兰城国际中学的运动会，我来看我弟弟打比赛。” “我正好也要过去，我带你过去吧。” “麻烦你了。” 晏锋穿了一套黑白色的休闲装，看上去只是比他们大一些，但没有年龄代沟。 走在路上，林栀还是好奇地问了：“您弟弟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得呢！” “高二年级的晏伽。” 林栀心口一动，果然，她没有猜错，真得是晏伽，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 她也知道晏伽有个哥哥。 身边的晏锋随即又笑了笑：“我是悄悄来的，看一眼就走，别让他知道我来过。” “好……我跟晏伽同学也不熟的。”林栀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不过我们都认识晏伽，他们都叫他校草。” “是吗？我弟弟是长得不错，从小到大被很多女孩子追，家里头的信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情书。”年轻的男人笑着，走在人群里也很醒目，“我今天正好路过这里，过来看看。” “给你一瓶矿泉水。”林栀将自己刚买的水递给晏锋。 她当时想的是，既然晏锋是晏伽的哥哥，那么……他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吧？ 晏锋没有收，他说自己坐一会儿就走。 林栀领着他去了看台，晏伽还在场上挥汗如雨，他穿着学校配套的篮球服，手法专业，技巧娴熟。 晏伽的篮球一向打得很棒，今天的比赛发挥也很正常。 林栀没有问晏锋的名字，晏锋也没有说。 他真得只是坐了会儿，但目光一直落在篮球场上，看着自己年轻的弟弟。 林栀抱着她刚刚买的桃子汁喝着，有点紧张，毕竟身边的人是晏伽的亲哥哥啊。 她想，他们家里人关系真好，弟弟打篮球比赛，哥哥还特地过来看。 虽然晏伽从来没有跟她提过家里的事，但她心里头默认了他们一家人关系很好。 没多久，晏锋接到一通电话，他随即站起身，站在阳光下对他笑了笑：“同学，谢谢你，我还有事先回去。对了，我来过的事不要告诉晏伽。” “好，我会保密的。”她冲他摆摆手，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要告诉晏伽。 晏锋消失在了看台，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晏锋。 那个高大温朗的男人。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晏伽和他的哥哥关系很冷淡，他们一家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微妙。 晏伽甚至都不愿意回老宅，他喜欢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而晏锋常年工作繁忙，也不常跟晏伽有往来。 病房里，时间在一点一点走动，静谧如水，无声无息。 第7482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5） 晏伽一动不动，但那双眼睛盯着林栀，视线不曾离开。 林栀也不说话，一直在等身体上的不适慢慢消失，这样她可以给洲洲回个电话。 手指头又僵又冷，室内的暖气都改变不了她的不适，心脏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一点知觉都没有。 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她都能感知到晏伽还在看着她。 过了很久晏伽也没离开，直到陈康打电话过来。 “晏总，京城方面的医生已经安排上私人飞机，晏锋这边的手术还在继续。消息都已经封锁，除了晏家，没有外人知道。” “晏松源也知道了？” “暂时还不知道，但也是迟早的事。”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抢救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行了，有什么事直接跟我沟通，嘴巴给我严一点。” “是，晏总。” 放下电话，晏伽终于站起身。 他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冬夜墨色的苍穹上繁星数点，高大的建筑物淹没在这黑夜里，犹如庞然大物。 晏锋在床上躺了好几年，真的到了这一天，晏伽却有几分恍惚。 他抽着烟，青白色的烟雾在他凌厉的侧脸旁缭绕散去，手指间是明明灭灭的火光。 晏锋比他大好几岁，是寄托着全家希望的长子，从小到大，晏松源和妻子都将所有的爱和资源倾注在这个儿子身上，晏松源只想要这一个孩子，但架不住后来生了意外。 他的母亲后来又怀了孕，晏松源本想让她将那个还是胚胎的小生命打掉，但女人不舍得，非要生下来。 晏家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女人不觉得再多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好，晏家养得起呢！ 她满怀希望的等待第二个孩子出生，但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却要了她的性命。 他的出生和晏锋不一样，晏锋带着全家的希望和欢欣，但他却是个被诅咒的孩子。 他的出生带走了母亲的性命，也带走了晏松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的幸福，也让还很小的晏锋从此没有了母亲。 他不被晏松源疼爱，但晏锋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晏锋对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倒疼爱有加。 晏伽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因为不被晏松源喜欢，没有新玩具，也没什么新的文具和书籍，是晏锋私底下送了他很多新玩具，他要什么，晏锋就会给他什么。 黑暗中，晏伽的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他又猛地抽了两口烟，那些烟雾随风飘散，也带走了他从小到大的回忆。 如果晏锋去世，这些回忆也将永远消散，从此世上再不会有晏锋这个人。 风吹过，晏伽的脸庞愈发僵冷，他的身子也在一点点麻木冷却。 他机械式地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 时光走得真快，一眨眼，他也从那个不被祝福的孩子长大了，晏松源也老了，晏锋也即将离开这个人世。 偌大的晏家却好似还跟他小时候一样，冰冰冷冷，以后只会越来越冰冷，直到未来有一天，晏松源也去世。 第7483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6） 林栀看向阳台的位置，影影绰绰中，她看到晏伽高大的身影淹没在黑色里，那些白色的烟雾从他的指尖散开。 她收回目光，等身体逐渐有了温度，她这才给洲洲回了一个电话。 免不了又要撒谎。 好在洲洲实在太小了，他听说妈妈晚上不回来后也没闹，表示会好好听话。 她又给岳恩泽发了短信，告诉他，晏锋出事了，但晏伽封锁了消息。 发完，她又立刻将短信删除。 她私底下找过岳恩泽这个事当然不能让晏伽知道，不然，像今天晚上这样的疯事，晏伽还会再做。 那个男人站在阳台上，始终没有再转过头。 林栀也不说话，闭上眼，安静地数着心跳。 她的脑中闪过很多关于晏锋的场面，每一帧都很清晰，从第一次在兰城国际中学遇到晏锋，到后来他们遇见的每一个场面。 记忆力太好是一种折磨，明知那些时光早已成了过去，但它们却像烙印一样烙刻在她的心脏上，经年想起，抓不住，握不到。 她宁愿做一个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人，可她做不到。 她想把那些记忆从脑海中剔除，也做不到。 晏锋对她一直很好，无微不至，哪怕晏锋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依旧对她很好很好。 她还记得自己因为抑郁症自杀的那次，晏锋将她救下，后来在医院里照顾了她三天三夜，衣不解带。 他工作一向很忙，但在照顾她的那三天，他推掉了很多行程，给晏氏带来了很大损失。 每次想起这些，晏锋那张温和俊朗的脸庞便会浮现在她的眼前，她从未忘记过。 后来晏锋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她无力替晏锋找到肇事的罪魁祸首，唯一能做的只有定期去看望他。 她不敢看现在的晏锋，如今骨瘦如柴的男人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模样，完全瘦得脱了相。 她哭过很多次，可是哭能有什么用呢，她能做的只有守着晏锋，希望哪一天出现奇迹，他能够醒过来。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奇迹不会出现。 这一次，晏锋是真得要离开她了…… 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掉在她的手背上。 晏伽从阳台进来时就看到她在哭，男人眉头紧皱，不发一言，摔门而去。 他身上烟味很重，这些烟味混合着药水的味道飘到林栀的鼻端，还有晏伽身上一贯清雅的古龙水味道。 这些气息混合在一起，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今天发生的一切也都是真的，不是梦。 晏伽大步离开了医院。 兰城的冬末依旧很冷，街头光秃秃的枝干屹立在路边，笔直的路灯在地面上留下光影，林立的高楼犹如巨大的牢笼，囚困住每一个羁旅之客。 晏伽从医院走到了街上，路灯拉长了他高大的身影，这条路行人稀少，老街的瓦片泛着月夜的荧光。 从小在兰城长大，晏伽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包括这不常来的地方。 第7484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7） 他还穿着白天那件深灰呢长大衣，双手垂落在身侧，右手上还有一层白色的纱布。 沿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晏伽双目里的光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和这长夜一样漫长的黯淡，望不到尽头。 他走得很慢，踽踽独行，浑身上下都是落寞，就像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一样，他从来都是孤独的。 那一天，那个叫“母亲”的女人将他带到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后来他听说，在母亲没有抢救回来后，晏松源一度想将他摔死，后来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拦住。 医院的人说，那一天在下雨，那个女人走得很平静，临走前看了他一眼，脸上还带着一些笑容。 但晏松源跟疯了一样，发狂，发怒，将所有的怒意全部泼洒在他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晏松源觉得，正是因为这个小儿子，那个女人失去了性命，这个小儿子就是一颗灾星，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晏伽对“母亲”这个词很生疏，他并不知道什么叫母爱，同样，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父爱。 他由保姆带大，住在老宅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里，吃穿用度都比不上他的哥哥晏锋。 大概在三四岁的时候，小孩子那种天生的敏感力让他发现了这种差距，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跟晏松源撒娇生气，问为什么哥哥有小飞机、小火车、变形金刚但他没有。 晏松源当场就冲他发火，将靠近的他推开，板着一张脸，摔碎了桌子上很多东西。 晏松源骂他是个不知餍足的小崽子，还不知足。 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根本听不懂晏松源在说什么，只知道哭，哭得很厉害。 他坐在地上哭也没人管，哭得眼泪鼻涕直流也没人管，只有一地碎瓷片，也没有人怕这些碎瓷片会伤到他。 没有人关心他。 小孩子忘性大，后来他每次看到晏松源还是会跟他撒娇，会逗他开心，会露出小白牙冲他笑，会奶声奶气地叫他“爸爸”。 但晏松源从来没有给他好脸色，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只要他一靠近，晏松源就会将他推开！ 直到五岁之后他才渐渐明白……爸爸不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他沮丧了很久，小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尘埃，但他那时候还没有放弃，还在做一切能让爸爸高兴的事，喜欢爸爸能喜欢他。 他在幼儿园很努力地上学，很努力地学画画，学钢琴，得了老师的夸奖，也拿了很多奖状。 老师都夸他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唯独……晏松源从未夸过。 他把奖状拿给晏松源看，晏松源嘲讽他骄傲自满，连哥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从那之后他彻底明白，他永远比不上晏锋。 在餐桌上，晏松源会给晏锋夹菜，会笑着夸奖晏锋学习好，会培养晏锋、锻炼晏锋，甚至会独自带着晏锋出去旅游，亲自教晏锋骑马、射击、游泳，将全部的父爱都给了晏锋，却没有分给他一分一毫，哪怕只是一点点。 第7485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8） 冷风如刀子一样刮在晏伽的脸上，冰冷中带着刺痛。 目光平视前方，晏伽在这条长街上慢步走着，夜色越来越深。 拐了一个弯，他的眼前出现一座兰城的地标建筑——沐兰寺，寺庙在老城区，香火鼎盛，但到了夜晚会随着夜色沉寂在这一大片的黑色中，只有檐角的铃铛随着风发出空灵清脆的声音，等待着下一个黎明。 晏伽停下脚步，平视前方，看向沐兰寺低调的牌匾和暗红色的围墙。 他想起小时候，大概在七八岁时，晏锋带他上街玩，那时候晏锋已经上初中，早已是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子。 晏锋牵着他的手偷偷带他去老街吃小吃，看风景，钓鱼爬山，最后在傍晚时分走到这座寺庙。 寺庙里有一棵很高的桃子树，分叉的枝叶散落在墙外，上面挂着诱人的桃子，都已经成熟。 他当时还小，疯玩了一天，很调皮，非要爬墙摘桃子，还让高个子的晏锋托着他。 晏锋虽然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举止投足都很斯文，满是贵公子气，但那个年纪哪个男孩子不贪玩呢，晏锋同意了。 他踩着晏锋的肩膀爬上墙头，摘下一个又一个红桃子，开心得不行。 他记得那一天是他记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以至于多年之后都不曾忘记。 就像今天晚上，他路过沐兰寺，又勾起了那一段记忆。 沐兰寺的墙体已经加高，那棵桃子树早已不见，当然，如今的他再也不会去爬上墙头摘桃子，也不会再有人愿意让他垫着肩膀往上爬。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晏伽站在墙边，闭上眼睛，耳边是寺庙铃铛随风摆动发出的声响。 男人纤长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五官上褪去凌厉和狰狞，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 风吹过他手上的伤口，纱布下的伤在隐隐刺痛，心口那地方也像被刀子狠狠刮过，那种异样感滑过他的四肢百骸，他脊背绷直，脸上的线条也绷得紧紧的。 这里空无一人，他一个人站在暗角，像是天地之间匆匆走过的孤鸿。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他更像是一个过客，在这人世间徒留身影，孑然一身。 站了很久，久到他被北风吹得发冷，他这才发现，出来的匆忙，手机丢在了病房。 他知道晏锋凶多吉少，也罢，既然他们都骂他冷血、无情、凶残，那这最后一程，他也无意再去送晏锋。 晏伽走进了沐兰寺。 晏氏集团定期会给寺庙做捐赠，其中就有沐兰寺。 主持认得他，但晏伽别无要求，只要了一间清净的房间，想一个人在里面呆一晚上。 他关上了雕花的木门，没开灯，寺庙零星的灯光和天上的月光从门口透进，还有那久久不散的烟火气。 他哪里也没去，在沐兰寺呆着。 没有困意，也不觉得饥饿，整个人都像是麻木了一般，只有前尘往事在脑海里一点点浮现，清晰如昨日。 第7486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9） 亲情和爱情于他都是荒谬的东西，也是这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夜色将他整个人深深笼罩，那种窒息感纷涌而来，脑子里的各个片段也在发酵膨胀，痛苦的感觉将他包围在其中，密不透风。 他想到了很多关于晏锋的事，很小的时候，他嫉妒过晏锋，嫉妒他能得到父亲的喜欢，嫉妒他能拥有很多限量版的玩具还有各种各样的文具、衣服、鞋子，他虽然也什么都不缺，但跟晏锋比起来，天上地下。 但晏锋会主动将他的那些东西跟他分享，会拿着零食给他吃，会热情地叫他“弟弟”。 一开始他也不屑，觉得晏锋是假好心，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炫耀，他不跟晏锋玩，也故意不跟晏锋说话，为此，晏锋难过了很久。 后来年纪大一些，他跟晏锋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晏锋带着他出去玩，他也会跟他一起。 但男孩子之间少不了打架斗殴，他也跟晏锋打过架，但每次打架，不管谁对谁错，晏松源都是站在晏锋这边，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在晏松源眼里，他就是一个不吉利的孩子，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他曾经亲口听到晏松源跟人说，当初真该把他掐死。 后来晏锋上了高中，晏松源不准晏锋再跟他玩，怕耽误晏锋的学习。 晏伽也不屑跟晏锋玩，自己有了小圈子，他天资聪颖，虽然没有得到哥哥一样的栽培，但也十分优秀。 晏松源大概是怕他超过晏锋跟晏锋争夺晏氏，对他的打压更加厉害，不怎么给他零花钱，也在筹划着将他送出国去，让他自生自灭。 后来如晏松源所愿，他出国了，晏松源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一些，愿意给他钱和一些资源，让他自己在纽约自谋出路。 与此同时，晏锋在晏氏风生水起，凭借着过人的学识和手腕，将晏氏打理得井井有条。 若是晏锋没有出事，也许晏松源会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他们父子关系也许会更加缓和。 但，人算不如天算，晏锋出了车祸。 这个由晏松源一手培养的长子成了植物人，这个事对晏松源打击巨大，晏松源一度一病不起。 趁此机会，他在纽约时常跟晏松源争吵，呛得晏松源心脏病复发。 他承认，自己在报复晏松源，报复这个所谓的父亲。 晏松源不配为人父亲，他也不配为人儿子，既然都不是东西，那就用最尖锐的刀刺向彼此的心脏，也不枉这一生成为“父子”。 哪怕就是晏锋出了事，晏松源都不愿意把晏氏交给他打理，自己硬撑了几年，撑不住了才将他从纽约叫回。 晏松源对他只有利用和仇恨，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对这个父亲另眼相待。 若是今天晚上晏锋走了，可能晏松源也活不久。 晏松源的全部希望都在晏锋身上，这个让他骄傲的长子身上，就算晏锋变成了植物人，他仍然还在等着晏锋醒过来。 第7487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10） 可现在，晏锋不会醒了。 晏伽寂寞地坐在沐兰寺的房间里，闭目。 有风吹过，木门发出“吱呀”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寂寥。 …… 林栀在病房里低着头哭了很久，中途挣扎着下了床。 披了件外套，她踩着拖鞋从病房里往外走，她想守着晏锋，就算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手术还在进行中，京城的专家来得很快，林栀颤抖着双手签下一份又一份文件，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 消息全部封锁，抢救室外只有她一个人，晏伽不知所踪。 陈康也不知道晏伽去哪里了，打电话给晏总也没人接，他才知道晏伽把手机丢在了林栀的病房里。 陈康急得要命，还好林栀这个女人在，他让林栀签了不少文件。 林栀时而站着，时而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 医院走廊空空荡荡，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夜晚渗人的灯光，一眼望不到尽头，每一寸空气里都透着时光的悲凉与哀伤。 夜色渐深。 林栀没有吃晚餐，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力气，病恹恹的。 她很想再见晏锋一面，但今天赶到医院的时候晏锋已经进了抢救室，迎接她的只有漫长而没有止境的等待。 陈康也在等，偶尔他会跟林栀说几句话：“林小姐，你先去睡一觉吧，你身体不怎么好。要是有消息的话我会叫醒你。” “不了，还有很多通知单等着我签，我要是去睡觉了，就没人陪着晏锋了。”林栀看向这个男人，“我可以给晏董事长打个电话吗？” “林小姐，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董事长的好，况且，他也接不到电话。” 陈康的暗示意味很重，林栀懂了，晏松源已经被晏伽的人监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全部由晏伽做决定。 晏伽确实大逆不道。 她在晏家老宅生活了几年，自从晏锋将她带回去，晏松源就对她挺好，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晏松源是一个温润儒雅的中年男人，她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能得罪晏伽什么。 晏锋也从未说过晏伽的一句不是，上高中的时候晏锋还抽空去看晏伽打篮球赛，这样的哥哥在晏伽口中却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 晏伽视晏松源和晏锋为眼中钉，连四岁的洲洲都不放过。 他就是个恶魔，天生的恶魔。 林栀一想到这些身子就在发抖，肩膀颤动，双手不安，眼中满是惶然。 她当年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还跟他在一起两年。 招惹上晏伽是她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他今天晚上还说，要把洲洲送到福利院，重复一遍她的人生，或者，将洲洲丢弃。 想到这里，林栀毛骨悚然，恨不能抱紧洲洲。 晏伽这会儿去哪里了？ 林栀禁不住乱想，她真得怕晏伽去江山园抱走洲洲…… 她慌慌张张拿出手机给江山园那边打电话。 管家接起：“林小姐。” “洲洲呢？” 第7488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11） “洲洲小少爷已经睡着了。” “让我看看他。” “您稍等一下。” 管家悄悄进了洲洲的房间，打开视频。 林栀这才松了一口气，视频里的洲洲睡得很安静，小手抓着被角，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像是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她这才安心，晏伽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她又问管家：“晏伽晚上回去过吗？” “晏先生不是出差了吗？他没有回江山园。” “好的，我知道了。”看来，晏伽也没有回江山园。 她挂上电话，重新在长椅上坐下。 陈康都不知道晏伽去了哪里，他的手机也没带在身上，他究竟要做什么？他为什么那么恨董事长和晏锋？ 林栀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陈康在来回跑，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但联系不上晏伽让他很烦闷。 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偶尔会有医生出来让他们签字。 每到这种时候，林栀就会紧紧拉住医生的手问道：“病人怎么样了？” “手术进行中，情况很危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林栀听到，双腿发软，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晕倒过去。 几个护士连忙赶过来将林栀扶到病房，给她挂上葡萄糖。 陈康急匆匆过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小姐刚刚又晕倒了。” “你们跟她说什么了？” “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 陈康摇摇头，林栀哪里能接受这个，林栀作为晏锋的妻子，怎么能接受晏锋从此离开她。 陈康也着急，这边林栀晕倒过去了，那边晏伽不知去向。 还有，如果晏锋没有抢救过来，那事情更麻烦。 陈康又想起晚上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一幕，晏伽抓着林栀的手，目光落在林栀的身上，丝毫不避讳。 这三人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些微妙。 虽说晏伽虽然已经掌控了晏氏，但晏锋手里还有期权、股份，如果晏锋死了，那这些东西晏伽肯定要拿回来，晚一步都不行。 若是被晏董事长知道晏锋病危，那么，晏松源定然要把晏锋的东西全部留给林栀和洲洲。 这样一看，晏伽可能是去晏氏处理这些大事了。 他们晏总对这个哥哥确实没有多少感情啊，人都快死了，心中想的永远都还是利益。 豪门啊，利益至上。 当然，陈康作为晏伽的人，自然向着晏伽，软禁晏松源这个事也是他跟晏伽一手策划的。 现在晏伽掌了晏氏的大权，他陈康当然也是跟着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可不想落得岳恩泽那个下场，岳恩泽当年跟着晏锋的时候多风光，后来从晏氏离职，再也无法坐到总裁助理这个高位。 …… 第二天。 天色蒙蒙亮，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 雨丝清浅，细如牛毛，从空中缓缓飘落，医院四周都是灰色的肃冷。 林栀一夜没醒，夜里发起了高烧。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乱的噩梦，梦到了很多人。 第7489章 不被祝福的孩子（12） 这个梦很跳脱，一会儿梦到晏伽，一会儿梦到晏锋，兄弟俩长得很像，有时候她在梦里会叫错名字。 梦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刚刚叫上晏锋的名字，但一转头，却是晏伽那张脸。 晏伽的脸上总是带着邪佞的笑，那种笑容愈发狰狞，直到变成魔鬼一样的面庞，吓得她在梦中尖叫、乱动。 林栀发高烧了，烧得很厉害。 这场高烧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她一个人在医院孤零零地躺了三天，没有人过来，直到第四天，医生给她打了一剂退烧针。 退烧针打了之后，她的烧渐渐退了。 下午时，林栀迷迷糊糊醒过来，眼中是茫然空洞的光。 这一场噩梦让她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就好似在地狱走了一遭，现在又重回了人间。 听到动静，护士转过头：“林小姐，你醒了。” 林栀喉咙很痛，想说话，却发不出一个音节，胳膊也很酸痛，只有一双眼睛动了动，转头看向穿着白大褂的护士，眼中是朦胧的水花。 护士又道：“林小姐，你的烧可算退了，我每天来替你打针，很担心你。” “我睡了多久……”林栀哑声问道，一张脸苍白如纸。 “三天。”护士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多说，“林小姐，我给你拿药。” 三天…… 林栀的眼中闪过惶恐，她居然睡了三天！ 晏锋呢？洲洲呢？ 林栀不顾身上的疼痛，强撑着要起来。 三天过去了，晏锋的手术肯定早就结束了……那么…… 她的眼中是别样的惊慌，手都在抖。 “林小姐！”护士赶忙扶住她，生怕她磕到碰到。 “晏锋呢？他的手术结束了吗？晏锋呢？” “林小姐……”护士很为难，没有开口。 林栀两眼一黑，差点又再次晕倒过去，她颤颤巍巍掀开被子，双腿发软。 护士搀扶住她。 林栀从她支支吾吾的语气里意识到了一些事，晏锋……可能…… 也就是说，她连晏锋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 林栀无法相信还存活在记忆里那个鲜活、润朗、优雅的男人已经去世，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个记忆里的晏锋明明还是那样高大英俊、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林小姐！”护士见她想出去，“你别出去，晏锋先生已经去世了。” 林栀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睛猩红，在突然长时间的沉默后，她放声大哭。 泪水不断往下流。 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根本做不了心理准备，她就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现在护士亲口跟她说，晏锋走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晏锋了。 她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护士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扶起林栀，可是她又不敢碰她。 她知道林栀是晏锋先生的妻子，如果不是她突然昏迷高烧，林栀是要去送晏锋最后一程的。 可现在，林栀连晏锋最后一面都没有能见到。 护士能够理解这种悲痛的心情。 第7490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1）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栀。 病房里都是林栀痛哭的声音，悲怆凄凉，林栀捂住脸，用尽全身气力。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一个人走了，永远离开了她。 哪怕他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好几年，她也是充满了期望和等待的，她希望有一天会有奇迹，现在，这个奇迹没有了，她人生中的一个支柱和信仰也没有了，从此之后，她又该怎么带着洲洲活下去。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林栀想不明白。 她从小善良，从未做过恶事，可她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这一点都不公平。 也许命运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护士想将她扶起来：“林小姐，你起来，地上凉。” 可她拉不动林栀，只好站在一旁守着，不敢离开。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去通知谁，因为这几天并没有人来看这位林小姐，她也不懂为什么。 不管怎么说，林栀也是豪门大少奶奶，怎么连个看望她的人都没有呢。 林栀一直在哭，泪流满面。 护士没有办法，只好给她们的医生打了一个电话，希望能联系上林栀的家人。 晏家在兰城是顶尖的豪门，为什么豪门的大少奶奶出事了却不闻不问呢。 过了大约一刻钟，江山园的管家来到了医院。 他见林栀坐在地上哭，蹲下身机械式地问候道：“林小姐，既然你醒了，我接你回家。” “我想见晏锋……我想见他。”林栀抓住他的胳膊，红通通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林小姐，大少爷已经入土为安，您节哀。”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啊！” “那我只能带您去墓园。”管家不敢轻举妄动，“但在去之前，我需要征求二少爷的同意，不过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二少爷，所以我只能先带您回江山园。” “我要见晏锋……我不想回江山园！”林栀想反抗，她受够了在江山园的日子，受够了晏伽，“是晏伽逼死了晏锋，他就是个畜生，他比不上晏锋。我再也不要回江山园，我想见晏锋……” “林小姐，这些话你可别在二少爷面前说，二少爷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的吃穿用度，还有洲洲小少爷的一切，哪样不是二少爷给的？人要懂得感恩。” “感恩？是晏伽教你这么说的吗？”林栀松开手，眼神带刺，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管家，“如果不是他，我这辈子不会过得这么苦，我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年纪里一无所有？晏伽不仅恨我，他连他的爸爸、哥哥都恨，他还是人吗？现在晏锋走了，如他所愿，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跟他争夺晏氏了，他如愿了，但我还是希望他这辈子会遭天谴，会受到惩罚。” 管家脸色沉下：“林小姐，这些话，你不该说。” 林栀冷笑。 一旁的护士吓坏了，她好像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她想走又不敢走。 这些话哪里是她能听的，不会被杀人灭口吧？豪门很复杂。 第7491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2） “我要见晏锋！”林栀冰冷冷的眼睛盯着管家看。 “林小姐，你不要让我为难，我没有办法带你去见大少爷。而且，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去了墓园又能怎么样呢？这种时候，我不会带你过去，我必须得到二少爷的同意。” “晏伽去哪了？” “我不知道。” 管家一问三不知，或者，他守口如瓶，不想告诉林栀任何事情。 “晏锋的葬礼办了吗？”林栀又问。 “办过了，昨天刚刚下葬。” “晏伽去送他了吗？” “二少爷自然是过去了，林小姐，你别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二少爷，他不是那种人。他若是真不让你们母子好过，也不会让你舒舒服服还生活在兰城。” “洲洲呢？” “洲洲小少爷在上学，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还小，没必要知道。再说，他本来也没有见过他的父亲。”管家每一句话都冰冰凉凉没有感情。 林栀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做到像机器一样没有感情的，晏伽是，陈康是，这个管家也是。 把一个鲜活有生命力的真正的人丢进这群冰冷的机器中间都会被逼疯。 “林小姐，如果你想出院，我给你办理出院手续回江山园。”管家给她的选项只有这一个。 林栀知道，在他们面前，她没有反抗的资本。 如今晏锋走了，以后的晏伽只会愈发肆无忌惮。 “我在医院呆了好几天，你们是怎么跟洲洲说的？” “我们跟洲洲小少爷说，林小姐你出差了，小朋友好哄，给块糖就不闹了。” “晏伽有没有对他做什么？有没有把他惹哭？” “林小姐，二少爷在你眼里究竟有多不堪？二少爷懒得搭理那个小家伙，这几天根本就没见他。” 没见最好。 林栀松了一口气，但眼中的泪水还在不停掉落。 良久，她哽咽道：“我不回江山园，既然说我出差了，你就再骗洲洲几天好了。” “行，林小姐，反正随你。” 林栀任由护士扶着她重新坐在床上，护士递给她几颗药片，她也麻木地吃了。 以后，她连一点点念想都没有了，对她最好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人世。 晏锋那么好，他应该好好活着，真正该死的人是晏伽才对。 管家见她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也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叮嘱了两句：“林小姐，你好好养病，外面都是晏家的保镖，有什么事你就叫他们。” 威胁味十足的话。 林栀知道，外面的保镖都是盯着她的，怕她逃跑。 可她能逃去哪里呢？洲洲还在江山园。 见林栀不回话，管家也无意久留，转头离开病房。 小护士还没有走，她生怕林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林栀见她不动，便问道：“晏锋什么时候走的？” 护士小心翼翼回道：“那天晚上手术没有成功，中途晏锋先生心脏停止了跳动，大概在凌晨三点左右走的。” “他走得时候很孤单吧……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林栀声音沙哑，哽咽。 第7492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3） “抱歉，林小姐，我当时不在现场，我是听我们主任说的。晏锋先生走得不算痛苦，所以您……节哀。” 林栀哭得更大声。 她没法接受。 她脑海还盘旋着第一次见到晏锋时的场景，在离篮球场不远的地方，他就那样从车上下来，不近不远地朝她走过来。 原以为只是一个人生过客，没想到后来的这些年纠纠缠缠，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 后来在高中部，她还遇到过好几次晏锋，依旧是点头之交。 每一次晏锋都是来看晏伽的，他对这个弟弟很珍重，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他们之间有着剪不断的亲情血脉。 是个人都会很珍重这样的缘分和亲情，晏锋同样如此，只有晏伽那种畜生才会对自己的血亲下手，视若仇敌。 林栀泣不成声，她再也见不到晏锋了。 也许她生来就不带好运，所以接近她的人才会遭受这样的磨难。 可是晏锋是无辜的，洲洲也是无辜的。 小护士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栀。 门外都是保镖，但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林栀，这个大少奶奶现在失去了丈夫，恐怕以后在豪门的日子会更难过吧。 护士不敢说话，一直陪着林栀。 傍晚。 林栀吃了点薄薄的白粥，没什么胃口，也不太吃得下东西。 只吃了小半碗，她放下碗筷，浑身无力地靠在床头抱枕上，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 护士说前几天下了一场雨，风大雨大，今天傍晚的夕阳倒是格外美好，彩霞满天，橙红色的光像缎带一般，落满整个城市。 林栀对这座城市很有感情，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 但兰城对她而言就是故乡。 云霞凄美，北风不止。 她一动不动看着窗外，若不是鼻尖隐隐约约飘过消毒药水的味道，她都快忘了这里是医院。 如果只是一场梦，梦醒后晏锋还活着，多好。 夕阳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下，那最后的余晖也被黑夜吞噬，路灯亮起，岁月承平。 病房里响起沉重坚定的脚步声，是皮鞋扣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 林栀转过头。 一眼就看到晏伽那张脸。 晏伽身上是一套纯黑色的套装，长款大衣，黑色西裤，就连领带都是黑色的。 男人面容里带着室外的薄凉和清寒，略有沧桑，薄唇抿着，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在看着林栀。 高中时的晏伽和晏锋长得很像，都有一张帅气且朝气的脸，但后来兄弟俩越来越不像了，相由心生，晏锋越发成熟稳重，但晏伽却愈发放浪不羁，脸上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林栀的肩膀微微一颤。 晏伽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窗边，看了一眼床头只吃了一小半的白粥：“管家说你醒了。” 林栀没有回应，双手在被子里攥紧毯子，她怕自己遇到晏伽会发疯，也怕晏伽对她疯。 “我刚从医生那边回来，她说你没大碍了，我带你回江山园。” 第7493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4） 林栀不肯跟他走，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窗外，后脑勺对着他。 “你好几天没有见到洲洲，不想他？” 听见他提洲洲，林栀心口动了动，嗫嚅：“我现在状态不好，如果见到洲洲，我怕吓到他。” “回去更适合休养。”晏伽倒是很执着。 林栀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在医院里，他得耗费更多的人力、精力来看管她，也不好做出太过分的举动，但回了江山园，一切都得听他的。 林栀不肯回去，不说话。 倒是晏伽气性烦躁起来，眉头紧皱：“医院里病人多，不适合呆着，回江山园更合适。” 林栀不说话，侧脸对着他，那乌黑却没有光泽的头发散落了一肩。 她不吭气，大概就是在跟晏伽对着干。 “你好歹说句话。”他沉声。 过了半天，她才哑声道：“我不回去。” “行。”晏伽也随便她了，“不回去就算。” 他看不惯桌子上那碗粥，叫了人进来：“把粥换掉，病人吃什么粥？” 他带过来的佣人立即端走那半碗粥：“是，晏先生，我去准备一点别的晚餐。” “我也还没吃，给我准备一份。” “好的，晏先生。” 林栀见他一时半会不会走，也不愿意跟他说什么话。 晏锋走了，晏伽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也不愿扫他的兴。 晏锋还活着的时候虽然是植物人，但晏伽至少有所忌惮，从此以后，晏伽愈发会对他们变本加厉。 没多久，佣人送来一份煲好的乌鸡汤，还有一些口味清淡的饭菜。 在餐桌边坐下，晏伽用小碗给林栀盛了一份汤。 热汤还冒着热气，他端到她的面前，嗓音平和没有波澜：“把汤喝了。” “我吃不下。”林栀不肯喝，“我今天高烧刚退，没有胃口。” “挂了几天营养液，不吃饭不行。” “那你搁这吧，我要是饿了就吃。” “现在吃掉。”他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林栀抬起头，眼底是冰凉凉的寒意，那双浸润了泪水的眸子沁凉如风，没有温度。 盯着晏伽看了很久，她最终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再跟他撕咬得你死我活。 她累了，很累。 接过鸡汤的碗，林栀的手一抖，不小心，“哐当”一声，汤碗掉落在地，碎了。 她连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烫到没有？”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白色的方巾替她擦拭手背上沾到的鸡汤，他的手很凉，林栀的手很烫。 “没事。” 佣人慌慌张张走进来：“晏先生。” “收拾一下。” “好。” 晏伽颇有耐心，他又重新拿了一只碗默默盛了一碗鸡汤。 这一次他没再让林栀拿，而是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着她喝。 佣人是江山园来的，她对主人的事情一向不敢声张，即使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他们早就清楚，晏伽和林栀之间不清不楚，但没想到这大少爷刚死，大少奶奶立刻就攀上了当家做主的二少爷。 这女人啊，还是得有心机才能活得好。 第7494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5） 没想到林栀这个女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又不怎么说话，心眼多着呢！ 他们以后也得见风使舵，不敢惹了这个女人。 就是不知道这二少爷图啥，他这样的长相、地位、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何必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这人还是他大嫂，就不怕落人口实。 晏伽喂林栀一口一口喝着鸡汤。 鸡汤很鲜，味道也不腻，口感清甜，林栀吃着也不觉得不适。 佣人打扫完走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晏伽和林栀两个人。 晏伽觉得热，脱了外套，身上只有一件墨色衬衣。 他这一身衣服很容易让林栀想到刚刚过世的晏锋。 一碗鸡汤快见底时，她道：“晏伽，我想去晏锋的墓园看看他。” “改天我带你去。” 这大概已经是他的让步，林栀没敢再提更多的要求，只是轻声道：“我想去老宅帮他收拾遗物。”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会安排妥当，你好好在江山园休养照顾洲洲，别的事不归你管。”晏伽语气平淡但不容拒绝，“你如果要继续深造就好好读书考试，别的任何事都不是你该想的。” “我去替晏锋收拾遗物，有何不可？”她冷漠地抬起眸子。 每次都是这样，跟晏伽说不到几句就会争吵。 她今天没有力气，也不想吵架，早已在竭力克制。 可是，晏锋刚刚去世，她却连晏锋的墓地在哪都不知道。 晏伽真得太过分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他老婆了？”晏伽的手指头握紧勺子，指节泛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大哥没有领证，更没有办婚礼。” “那又如何？我是晏锋的未婚妻。” “未婚妻就想来晏家登堂入室？想进豪门没那么容易，你掂量掂量自己！” 林栀瞥过头，不再喝汤，也不再看他，目光落在窗外。 晏伽知道这个女人又生气了，她一生气脸色就会发白，现在就是，脸颊苍白，肩膀微微颤抖。 晏伽也没理她，收拾好碗筷，自己去餐桌边用餐。 林栀还在生气，一直没跟他说话。 晏伽淡淡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别不高兴，你最多只是晏锋的未婚妻，还是没有办订婚宴那种未婚妻。你未婚先孕想靠洲洲母凭子贵，可惜没有那个命。洲洲是晏家的血脉，晏家会认，但现在我大哥走了，你最好摆正自己的态度。” “晏伽，是，既然我不算晏锋的妻子，你也不承认，那你为何还要让我留在晏家？” “你以为我想管你去哪？我说了，洲洲是晏家的孩子，他必须得留下！” “不可能！我不会让洲洲离开我。” “那你就乖乖给我留在江山园，别动一些小心思。” “你会好好对待洲洲吗？” “看你表现，看我心情。” “你不会。”林栀冷冷道，“你留着洲洲不是因为爱他，而是想控制他，怕他长大后夺走这些本就不属于你的一切。你只有看紧他，甚至把他养成一个对你没有威胁的孩子，你才能高枕无忧。” 第7495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6） 晏伽手上的筷子顿住。 半天后，他笑出声，转头看向这个女人：“林栀，你很了解我？” 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层猩红，冰冷冷，没有温度。 林栀没再说话，晏伽盯着她看了很久才低下头，一个人吃着晚餐，眼底有几分冰霜的清寒。 冬夜渐冷，北风凄紧。 晏伽的五官上满是倦色，他匆匆吃了这顿晚餐，静默地放下碗筷。 这个过程，谁也没说话。 直到，护士来敲门。 “晏先生，我们需要给林小姐做一下检查。” “嗯。”晏伽侧身让开，让医生和护士进入。 他一个人走出病房去了一趟吸烟室。 烟味呛得他直咳嗽，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那白色的烟雾缓缓飘过他的侧脸，四周悄静无声。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 烟抽了一半，他的手机响了，江山园打过来的。 刚接起，洲洲奶声奶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二叔叔……洲洲次过晚饭了，你森么时候回来？” “等会就回去。” “洲洲想跟你玩。” “想玩什么？” “皮球。” “你怎么那么喜欢玩皮球？晚上不是还有围棋课吗？” “二叔叔你怎么吉岛的？”小朋友在那头“咯咯”偷笑，还以为又可以骗二叔叔跟他玩了。 妈妈出差了，他偷偷跟二叔叔玩一下就不会被知道。 “我怎么布吉岛？晏洲，好好上课，表现好的话周六带你出去玩。” “要看小海疼。” “行啊，看小海疼。” “开心。” “嗯，好好上课。” 那头，洲洲依依不舍挂上电话。 晏伽双目通红，还是小孩子好，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烦恼。 洲洲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他的爸爸，林栀一直骗他说他爸爸出去了，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晏伽又抽了两支烟后回了一趟病房。 检查已经做完，林栀坐在病床上发呆，双目无神，脸色苍白，手背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针眼。 她这段时间都是靠营养液和葡萄糖过活，面黄肌瘦，整个人瘦了一圈。 晏伽也没说什么，拿过自己的大衣，离开医院。 他也没有立即回江山园，一个人去酒吧喝了酒。 酒精上头，他迷迷糊糊看着舞池里蹦迪的男男女女，眼底一片寂冷。 印象中，晏锋上了初中后学业就开始繁忙起来，不再有时间带着他一起玩，他们兄弟俩也很少再见面。 不过有一次，大概是他上初中的时候，过生日，邀请了几个朋友去酒吧玩。 晏松源管得严，不准他在学生时代就抽烟喝酒。 那时候他已经很叛逆，知道晏松源不喜欢他，也不再顾忌晏松源的眼光，领着几个朋友一起进酒吧喝酒跳舞，偏巧那天晚上在酒吧碰到晏锋。 晏锋看到了他，没说什么，笑了笑站起来，端着酒杯走到他跟前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还以为家里头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他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忌日，家里从上到下都没人会提。 他来酒吧庆祝更是大忌。 第7496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7） 这一天也是晏锋失去母亲的日子，他还以为晏锋也会像晏松源那样冲他发怒发火。 不过，没有。 晏锋只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有些惊讶，随即就端起酒杯祝他生日快乐，没有多说什么。 那一天，他跟朋友在酒吧喝得大醉，那也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他喝多了不敢回家，一个人在外面浪荡了半夜，最后睡在酒吧里。 那天晚上的晏锋对于他来说早已模糊，不过他的朋友们都说他跟晏锋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始终都记得晏锋对他说的“生日快乐”。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替他庆祝生日，尤其是家里人。 如今，他再一次坐在酒吧中，身边空无一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晏锋。 晏锋再也不会回来。 霜风凄紧，岁月生寒。 回江山园，洲洲早已上完课洗过澡，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小睡衣，粉妆玉琢，模样乖巧，脸上还带着洗澡后的红晕，让人情不自禁想亲两口。 晏伽也这么做了，他见洲洲今天这会儿可爱得很，蹲下身，将小朋友拉到身边。 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亲，笑道：“准备睡觉了？” “米有呢，在等二叔叔。”但是，小朋友显然很嫌弃他身上的烟酒味，躲开，“二叔叔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那你等会，二叔叔去洗个澡。” 晏伽又亲了他两下，小朋友也没躲，“咯咯”笑，很开心。 晏伽好几天没修理胡茬，下巴冒出来的青色胡茬扎在洲洲的脸上，痒痒的，小朋友觉得很好玩。 松开手，晏伽去浴室里洗澡。 洲洲一个人坐在他的小床上翻漫画书看，口中念念有词：“两只小松许，蹦蹦跳跳。” 大约半个小时后，晏伽吹干头发，身上是清淡的柑橘调沐浴露清香，睡衣松松垮垮系在他的身上。 晏伽个子高长得好看，洲洲一见到他就会很开心。 小孩子没心没肺最是好哄，之前还跟晏伽闹过别扭，现在又特别依赖他。 晏伽坐到他的小床上。 小孩子的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好闻的很。 “在看什么？”他靠近洲洲。 “漫画书。” “看得懂吗？” “有一点点看不懂。” “那我问你，这个字读什么？”晏伽指着他看的那一页。 “不认得……”小朋友诚实地摇摇头，“二叔叔教洲洲。” “你给我付学费了吗？不付学费不教。” “二叔叔要森么呀？”小朋友仰起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他。 晏伽指了指自己的脸：“教一次亲一口。” 洲洲二话不说就亲了他一口，笑得可开心：“二叔叔香。” 是吗？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这个字还是用在女人身上比较合适吧，他一个男人，香什么香。 晏伽教他念字，他教一遍，洲洲读一遍。 洲洲是个很听话的小孩子，但顽劣起来也喜欢跟晏伽闹脾气，有的字读了好几遍还认不得的时候他就不学了，气得晏伽不想再教他。 第7497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8） 而且，小孩子的耐心很有限，洲洲也是如此。 学了没几个字，小朋友开始在床上翻滚打闹，没大没小的时候还爬到晏伽的身上，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仰起小脸朝他笑。 晏伽拎起他的衣领：“晏洲！不想学习的话二叔叔就回房间睡觉了。” “跟洲洲睡！” “跟你睡有什么好处？” “洲洲的小被子给你。” 晏伽被他气笑，洲洲这深蓝色的卡通被还不够给他盖腿。 “你认真一点，洲洲，你要是不认真学习，以后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 “不要女孩子喜欢，要二叔叔喜欢。” “你倒挺会哄人开心啊。” 洲洲掀开他的睡衣，小脑袋往里面钻，小孩子觉得好玩极了。 晏伽受不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钻进他的衣服里，顿时将他拎出来：“晏洲，你给我安分点，不学习的话我就走了。” “二叔叔不要走，洲洲学习的。”小朋友又在他的身上坐好，“你教洲洲吧。” “从我身上下来。” “可以不下来吗？”小朋友表示他很喜欢哎。 “下来！” “唔。” 没有办法，洲洲只好从晏伽的身上爬下来，安分地坐在晏伽的身边，让晏伽教他认字。 但他还是没什么耐心，学了几个字又不想学了：“二叔叔，给洲洲读故事吧！要听大灰狼的故事。” “你喜欢大灰狼？但大灰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四，大灰狼会被抓住！”洲洲握起小拳头，慷慨激昂，“抓住就胜利啦！” 晏伽笑了，小孩子脑瓜子里真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四岁的时候好像并不这样。 也是，他四岁的时候没有父母的陪伴，他是保姆带大的。 那些早年的记忆早已不再清晰，他也不愿意再去翻旧账，晏锋已经去世了，他也不再需要所谓的父爱。 以后的路还很长，他还能继续往前走。 晏伽拿着故事书给他念了个大灰狼的故事，他也不大会讲故事，或者说，之前从来没有给小孩子讲过故事。 纪长慕经常说他是个没耐心的人，对女人、对小孩子都没有什么耐心，做事情也常常半途而废。 果然，洲洲嫌他讲得不好听，直摇头：“二叔叔，你讲故事不好玩。” “那你别让我讲。” “但听一听也行吧。” 晏伽：？ 什么叫也行吧？这么勉强？ 他被一个小孩子嫌弃得体无完肤。 昨天刚刚给晏锋办完葬礼，邀请的人不多，但昨天的他身心俱疲，忽然觉得今天这样的时光很难得。 跟小孩子呆在一块，不需要任何应酬、敷衍，相处起来很容易。 “二叔叔，你快讲，小狐狸和大灰狼谁赢了？”洲洲眨着大眼睛，靠在他身边，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胳膊，那张跟晏锋长得极为相像的脸仰起，看着他，满含期待。 晏伽低头，盯着小朋友看了一会儿，合上书：“不讲了，我们明天再讲。” “二叔叔你好坏啊。” “看看现在几点了？嗯？” 第7498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9） “还早嘛。”洲洲不肯睡，“二叔叔，你快说小狐狸和大灰狼谁赢了？” “你明天还有课，早点睡。” “那二叔叔你跟洲洲睡。” “想要我跟你一起睡？” “嗯。”小朋友很乖地点头，妈妈不在家，他就想要二叔叔一起睡。 而且，他很久没有跟大人睡在一起了。 “行啊。”晏伽笑着将书本都整理好，借着台灯温馨的光，侧过身，将洲洲拉进一些，“你叫我一声爸爸。” 洲洲忐忑，妈妈说，爸爸不是随便能叫的，他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他长大后就可以见到了。 但是，他又特别想要二叔叔跟他一起睡觉觉。 妈妈出差了，那妈妈不会知道的，对吧？ 洲洲纠结地绞动小手手，犹豫半天，小心翼翼问晏伽：“二叔叔，你不告诉妈妈，洲洲就叫哦。” “当然，这是我们的秘密。” “拉钩。”小朋友伸出小手指。 晏伽还真得跟他拉钩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 小朋友特别开心，在放下手指头的一刹，扑进晏伽怀里，胖乎乎的两只小手搂住他的脖子，高高兴兴喊了一声：“爸爸！” 他真得很高兴的！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但他觉得，爸爸就是二叔叔这样的，高大英俊让他崇拜。 此时此刻在小朋友心里早就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靠在晏伽的怀里撒娇，小腿乱蹬，双手紧紧搂住晏伽的脖子，还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 晏伽被他逗得很痒，可是又禁不住这小崽子闹腾，笑意从唇角晕染开，直到眉梢上也染了一层。 洲洲高兴得很，他从来没有看到二叔叔这样笑过，忍不住多叫了两声：“爸爸，爸爸。” 小朋友没有叫过爸爸，也没有见过爸爸，他心里头很愿意叫二叔叔“爸爸”。 洲洲年纪小，他也不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他很开心啦！ 闹了很久，洲洲终于累了，瘫倒在床上，喘气：“睡觉觉啦！” “嗯，睡吧。”晏伽替他盖上被子，“明天二叔叔送你去幼儿园。” “真得吗？” “当然。” “二叔叔以后天天送洲洲去上学好不好？” “看情况吧，二叔叔不忙的话就送你，忙的话，就让你妈妈送你。” “那以后二叔叔会一直陪洲洲吗？” “你希望我一直陪你吗？” “要的呀，二叔叔陪洲洲一起长大。“ “那等你长大二叔叔也要老了。” “不会的……”洲洲搂住他的脖子，“洲洲会一直爱二叔叔的。” 晏伽没有说话，他平躺在洲洲的身边，看着天花板。 台灯昏昧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勾勒出他脸上的线条，听到洲洲的话，他只是笑了笑，唇角溢出几许苦涩和无奈。 小孩子的话当然不能作数，今天说的，明天就忘了。 洲洲困了，迷迷糊糊呢喃道：“二叔叔，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宝宝吗？你有了小宝宝四不四就不喜欢洲洲了。” 洲洲搂着他，想一直拥有晏伽。 第7499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10） “你一个小破孩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嗯？谁教你的？”晏伽声音很轻。 “那二叔叔告诉洲洲会不会嘛……不会的话，洲洲就睡觉觉啦！” “不会了，二叔叔没打算结婚要小孩。” “那二叔叔就永远都四洲洲的了。” “嗯，睡吧。” 小朋友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恰好困意袭来，他闭上眼睛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晏伽关掉台灯，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窗帘紧闭，儿童房里是温馨的气息。 晏伽并无睡意，他一向不习惯这么早睡觉，但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耳边是洲洲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脑中是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过眼云烟一般，一段一段跳出他的脑海。 晏锋的葬礼上，晏松源一度晕厥，他平时都叫晏松源老头子，根本不屑叫他爸。 如今他翅膀硬了，更是不用再看晏松源的脸色，但昨日见到晏松源却发现他不知何时两鬓斑白，眉眼沧桑。 他口中的老头子真得老了，没力气了，也骂不动他了。 实际上晏松源也才六十岁出头，远没有到老了的地步，可他旧疾缠身，身体每况愈下。 他知道，晏锋的死会给老头子带来巨大的创伤。 昨天晏松源晕厥后被送入医院抢救，没有太大的事，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他也不知道这老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跟晏松源向来不对付，小时候的那些辱骂、轻视、冷淡似乎还在昨日，哪知走着走着他就长大了，晏松源也老了。 晏松源很多年没有骂过他，这些年他倒是没少给老头子脸色，在纽约的时候呛得晏松源直接让他别再滚回国。 后来晏锋出事，晏氏出了危机，晏松源想让他兰城，他趁着这个机会把晏松源呛得一度说不出话。 父子俩这辈子就没对付过，可现在晏松源也快不行了。 晏伽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晏松源对他是真不好，从来没有夸过他，对他的待遇不及给晏锋的十分之一。 晏锋有的，他都没有。 他也算对得起自己，没有长残，也没有太多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性，只是去了纽约后比较放纵，挥金如土。 他也想过，如果小时候晏松源对他好一点，他是不是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这个世界上唯有时光不会逆流。 他也不知道晏松源有没有后悔，后悔对他这个小儿子苛刻到凉薄。 然而如今再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尘归尘，土归土，他晏伽也没有冷血到要去跟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计较。 以后，各自好好活着。 想到这里，晏伽在被子里拉过洲洲温暖的小手。 他宽厚的大手包裹住小朋友的手，兴许是骨子里流着一些相同的血，这一刻，晏伽竟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悸动。 心口跳得厉害，那种温柔的细腻在他全身蔓延开来，他的一颗心都泛着平日里没有体会过的情绪，耳边还回荡着洲洲叫他的那几声“爸爸”。 第7500章 剪不断的亲情血脉（11） 第二天。 晏伽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他一早跟洲洲一起吃了早餐。 小朋友是真得很喜欢他，他是个有点怕生的孩子，但跟晏伽熟悉起来后很依赖晏伽。 吃过早饭，晏伽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准备送他去上学。 小朋友背上自己的小猴子书包，蹦蹦跳跳在客厅里跳了几下。 一低头，见鞋带散了，自己又偷懒起来，冲晏伽撒娇：“二叔叔，系鞋带。” 晏伽冲他看了一眼：“你是在叫我帮你吗？” “唔，二叔叔帮洲洲。” “你倒是很会使唤人啊。”晏伽说着半蹲下身子，动作有些笨拙，他没有替小孩子系过鞋带。 系得有点丑，但洲洲很开心，又在原地蹦蹦跳跳，没等晏伽直起腰，搂住二叔叔的脖子亲了一口：“二叔叔对洲洲很好。”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也是只小白眼狼。” 至少，这小东西的妈妈是真白眼狼，养不熟那种。 “不四的。”洲洲反驳，“洲洲最怕狼了，洲洲四小白兔。” “你哪里像小白兔？你有小白兔可爱吗？” 洲洲急了，竖起两只小手学着兔子跳了两下：“洲洲真得四小白兔。” 晏伽笑了，那亲和温柔的笑意从唇角蔓延开，染在眉尖心上，他冲洲洲伸出手：“走了，上学去。” “嗯！” 洲洲上了晏伽的车。 今日阳光极好，那一片灿烂的朝阳明光从玻璃窗折射进来，落在小朋友的脸上。 洲洲坐在儿童椅上晃着小脚，一路都在唱儿歌，他跟晏伽叽叽喳喳说着话，一点都没有当年刚刚见到晏伽时那怯生生的模样。 晏伽一直将洲洲送到了教室外。 老师很诧异，以为他是洲洲的爸爸，跟他打招呼：“是晏先生吗？洲洲在幼儿园表现很好喔，就是有点胆小。” 洲洲已经进了教室，晏伽站在门外跟女老师聊了会儿：“之前都是他妈妈送他过来，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我沟通。” 晏伽递了一张名片给女老师。 老师看到名片上的晏氏集团总裁时吓一跳，兰城没有人不知道晏氏。 “他妈妈身单体薄，睡眠也不怎么好，如果不是很特别的事不要去打扰她。”晏伽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逼人的气场。 “我明白了，晏先生，那下周有个亲子日活动，您来吗？” “什么要求？” “最好是由父母双方到场的，因为是亲子日活动。不过因为我们幼儿园的特殊性，父母双方很难同时到场，所以来两个人也可以。”老师跟晏伽慢慢解释。 “我尽量过来。” “好的，晏先生。” “洲洲性格比较孤僻，可能不是很合群，我希望你们能对他多一些耐心。” “那是肯定的，您放心，洲洲小朋友跟同学们关系挺好的，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小孩子。” 晏伽点点头。 看在他的份上，幼儿园也不敢对洲洲不好。 没说太多，晏伽独自离开了教室外。 他是第二次来这所幼儿园，如果可以的话，他以后会经常过来。 第7501章 以后，重新开始（1） 晏伽直接去了晏氏。 晏锋去世，很多工作都处于过渡期和交接期，他比平时更忙。 陈康一早给他磨了一杯咖啡，又递上整理好的文件：“晏总，这些都是大少爷生前在公司的资料，他的财产部分您打算怎么处理？” “都留给洲洲。” “那林栀呢？” “她跟我哥没有半点关系。” “好的，我了解了。”陈康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林栀跟晏锋没有法律夫妻关系，也就是说，林栀能不能得到晏锋的东西全凭二少爷说了算。 二少爷愿意给多少她就拿多少，但现在来看，二少爷不愿意给林栀任何东西。 林栀也没那个胆量敢跟二少爷打官司。 陈康感慨，二少爷有时候也挺绝情的，不管怎么说，林栀也是晏锋的女朋友，在晏家也住了这么多年，二少爷什么都不给她留。 “你去找律师将这些财产全都切割完毕，等处理好了再交给我过目。”晏伽道，“晏锋的东西全都留给洲洲。” “那……晏董事长呢？” “他醒了？” “还在医院里，医院那边打电话给我说他醒了，但身体状况很差。” “既然他身体状况都这么差了，找个时间让他把手里还剩的大权都交出来，老宅自然可以归他。”晏伽的手指头轻轻敲着办公桌，“他若是识趣的话应该会交。” “我猜董事长肯定会将手里的权力交出来，毕竟现在大少爷走了，他自己身体也不好，不交给您交给谁呢。就怕他对洲洲小少爷或者林栀有私心，这样的话，可能会有所隐瞒。” “随他，只要不做的太难看，我不会跟他追究。” “我知道了。” 陈康又在晏伽的办公室里坐了会儿，跟晏伽商讨了一些晏氏的事宜。 晏氏看似光鲜，实际上这两年内部腐败严重，各高管都在为自己的前途打算盘，没有一个将晏氏核心利益放在心上。 这帮人，晏伽迟早要换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康前脚刚走，林栀的医生便打了电话过来。 晏伽喝了一口咖啡，问道：“什么事？” “晏先生，林小姐一直说胃口不好，今天早上也不肯吃东西。” “把电话给她。” “好。” 没多久，那头传来林栀虚弱的声音：“晏伽……我想见晏锋，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今天想见他。” “你一早醒来就在想晏锋，是吗？”他冰冷冷的语气里藏着几分冷峭。 “晏伽，我不能想他吗？他已经去世了，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威胁……” “我说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不是现在，我现在没有空。”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也不行吗？” “你就这么没耐心？” 林栀彻底失望，不再言语。 晏伽不肯带她去见晏锋，也不肯让她出院。 听到手机那头失去了声音，晏伽语气松了几分：“你好好吃饭，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不会食言。” “洲洲还好吗？” “我今天送他去幼儿园上学，他很乖。” 第7502章 以后，重新开始（2） 顿了顿，晏伽又软了几分语气，轻声道：“林栀，从今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天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 林栀不说话，挂了电话。 晏伽终究无奈地垂下手。 林栀寂寞地坐在病床上，双手抱膝，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 乌黑的长头发凌乱干枯，落在肩膀两侧，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样的时刻让她想起那一年她抑郁症严重时自杀的情形，那时候，她精神恍惚，每日以泪洗面，终于有一天再也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那一晚她用刀片划过手腕，打算结束生命。 后来是晏锋来找她时救了她。 也是那一次住院她得知自己怀孕了，再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 晏锋很认真地在照顾她，事无巨细，还把她接到了晏家老宅。 晏锋对晏董事长撒了个谎，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怀孕了，打算娶她为妻。 晏董事长是个很好相处的中年男人，对晏锋也素来宠爱有加，董事长觉得晏锋做事靠谱用心，从来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所以他很相信晏锋，接受了她。 晏锋常常在董事长面前夸她，董事长对她印象更好，对她肚子里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很好。 迄今为止董事长都不知道洲洲不是晏锋的孩子，更没有怀疑过半分。 后来，她的肚子渐渐大了，但晏锋却在一次车祸里永远成了植物人。 那一天，晏伽回了国，碰巧晏锋就在那天晚上出了事。 晏锋被送进医院，董事长对晏伽破口大骂，骂他是扫把星，骂他是讨债鬼，晏伽当时就拂袖而去，离开兰城回了纽约。 董事长骂晏伽的那些话林栀都还记得。 一开始她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才隐隐约约知道，晏伽的母亲是在生晏伽的时候大出血死去的。 所以，晏松源说晏伽是扫把星。 害了自己的母亲，又害了自己的亲哥哥。 这样的人，不是扫把星又是什么呢。 林栀恍恍惚惚，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当年的那一切都还清晰在目，仿佛昨日。 可如今，晏锋已经去世，董事长也失去了自己应有的位置和权力，退出了晏氏。 晏伽大逆不道，没有半点愧疚，他的世界里只有报复和残忍，他是个十足的恶魔。 他的父亲和哥哥对他已经没有威胁，接下来，他会集中精力对付她和洲洲……一定会的。 他刚刚说他今天送了洲洲去上学，他根本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也很厌烦小孩子，他去送洲洲，一定另有所图。 这样一想，林栀忍不住慌张起来，坐立不安。 中午时，林栀稍稍吃了点东西，换了套平常穿的毛衣和黑色长裤，披了件长呢子大衣就去了幼儿园。 小朋友们有的刚刚吃过午餐，有的在追逐打闹，有的已经开始午休。 林栀一眼找到了她的洲洲。 她出门的时候特地化了个淡妆，怕吓到洲洲。 她也嫌弃自己现在的样子。 第7503章 以后，重新开始（3） 洲洲也一眼看到了林栀，满脸惊喜！ 他张开双臂就冲林栀跑过来：“妈妈！妈妈！” “洲洲！”林栀将他拥入怀中，泪水溢满眼眶，她知道自己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她的抑郁症又到了一定的程度。 “妈妈，洲洲好想你哦！” “妈妈也想你，让妈妈看看。” 林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仔细看着洲洲。 洲洲笑得很开心：“妈妈，二叔叔说洲洲最近长高了。” “是吗？他还对你做过什么？” “二叔叔昨天晚上跟洲洲睡觉的！”洲洲很开心，小孩子口无遮拦，什么都说，但他还是遵守着他跟晏伽之间的那个小秘密，不能被妈妈知道，“今天早上四二叔叔送洲洲来的，二叔叔对洲洲可好了。” “你还小，懂什么叫好不好吗？” “懂的。” 林栀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那……如果哪一天妈妈和二叔叔之间有不同的意见，你听谁的？” “唔。”这个问题难度太大，洲洲不会回答。 林栀一脸认真地告诉他：“必须听妈妈的。” “为森么呀。”小孩子总喜欢问一个为什么，洲洲也一样。 “因为妈妈才是永远会陪着你长大的那个人啊。”林栀声音温柔，笑意清甜，在看到洲洲的那一刹，雨过天晴。 “可四二叔叔说，他也会陪洲洲的。” “他以后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宝宝，他不能陪洲洲一起长大哦。” “不四不四不四。”洲洲急了，直摇头，“二叔叔不会的，二叔叔会一直爱洲洲的。” 林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洲洲解释这种问题，只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洲洲，不管发生什么都听妈妈的话，好吗？” “妈妈你四不对的。”洲洲突然严肃起来，“二叔叔说他不会有小宝宝。” “他跟你说的？” 洲洲点点头。 林栀讪笑，唇角都是嘲讽的笑意。 晏伽真得很会骗人。 当年上高中他也没少骗她，现在又开始骗洲洲。 他争夺晏氏掌控大权，难道只为自己？当然不可能。 他以后会结婚生子，会将偌大的晏氏交到自己子女手中，而洲洲是他的眼中钉。 但她和洲洲也不会阻碍他的宏图伟业，他们只想过平静安稳的生活，可是，晏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洲洲太小了，他哪里懂这些，他还是个只会喂小兔子的宝宝呢。 “洲洲，听妈妈的话好吗？” “妈妈，二叔叔四好人。” “不要跟他走太近，不然妈妈会生气，会难过。” “好的吧。”洲洲沮丧起来。 他本就是个很自闭的小孩子，难得有了自己喜欢的、想亲近的人，但妈妈又不允许。 可是二叔叔真得很好呀，除了有时候喜欢吓唬他，会扔他的零食。 林栀将洲洲搂进怀中，又领着他去玩了会儿皮球。 …… 三天后，林栀出院，重新回到江山园。 晏伽给她买了一套新衣服，Dior家的春装新款，温柔的浅米色，还是限量款。 “试试看。”他将衣服递给她。 第7504章 以后，重新开始（4） 林栀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他起争执，没有太大好处。 她去换了衣服。 尺码很合身。 刚走出来，晏伽的脸上便浮起温和的笑意，上上下下打量她：“挺适合你。” “谢谢。” “过来试试这条手链，我挑的。”他又给她戴上一条精雕细琢的金手链，手链是细长的两条，不是很贵重，但雕工精致，十分耐看。 他亲手替她戴上手链。 林栀皮肤白皙，金子的东西戴在她的手上很好看。 晏伽倒是很满意，心情也不错，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不喜欢戴首饰？” “不太方便，所以不怎么戴。”她撒了个谎，因为晏家给的那些首饰她都完好无损地收了起来，她从未碰过。 她哪有资格要晏家的东西，那些首饰哪个不是比她还值钱。 “这手链很适合你，戴着别摘了。”晏伽不想看到她摘掉，叮嘱了好几次。 “嗯。”她含糊地应着。 晏伽见她今天气色还不错，又领着她去了餐厅。 好些天没有回来，餐厅的桌子上换了一束新鲜的花束，红玫瑰娇艳欲滴，满天星灿若星辰。 正好到了饭点，他们相对而坐，佣人送上一桌子菜肴。 晏伽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多喝点排骨汤，我记得你挺爱喝这个。” “小时候福利院条件不好，不怎么舍得给我们吃排骨，大概一个月才会熬一次排骨汤，所以我一直挺爱这个。”林栀淡淡道，“你大概不能体会。” “怎么不能？”晏伽语气轻松起来，俊朗的脸上褪去那些阴郁，眉梢上染了几分笑意，“你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我也有我得不到的，我当然能体会你的处境。”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将汤碗递到她的跟前。 林栀接过，用勺子一口一口喝着。 在晏伽的地盘，就算是毒药她也得喝。 味道挺好的，而且……跟厨房平时做的排骨汤味道有点不一样。 晏伽盯着她看，笑了：“我早上起来熬的排骨汤，试着做了一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林栀手一顿，原来是他做的。 她也没多少表情，只笑了笑：“挺好。” “那就行。”晏伽重新拿起筷子，同她一起吃饭。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窗外是茵茵绿植，窗内是平静安逸的餐厅，洲洲养的那只兔子这会儿便在外面的草地上吃着草。 有几缕光落在晏伽纤长的睫羽上，眼睛每每眨动一下，他的脸上便有阴影浅浅翕动，黑色的瞳孔里是不同于往日情绪。 时光也顺着这安谧的日子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很平静，晏伽给林栀夹菜，她也没拒绝。 晏伽生了几分恍惚，觉得今天的林栀像极了窗外洲洲养的那只兔子，温顺得很，又像是回到了高中他们刚刚认识的日子。 林栀正低着头吃饭，忽然感受到晏伽炽热的目光，随即便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以后，重新开始。” 似是他的呢喃呓语，说完他又开玩笑道：“洲洲养的这兔子肥了。” 第7505章 以后，重新开始（5） 窗外，那只兔子蹲在草坪上，嚼着草叶，两只滴溜滴溜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 晏伽笑道：“可以宰了吃了。” 林栀被他气到，因为她知道晏伽这个人真得做得出来，她瞪了他一眼：“你别动洲洲的兔子，兔子要是不见了，他会哭的。” “哦。”他笑得厉害，终于在林栀的脸上见到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 林栀见他似乎不当回事，也是，他喜欢惹哭洲洲，怎么会在乎洲洲哭不哭。 女人眉头紧皱，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别动洲洲的兔子。” “不动，不动。”他似是哄着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晏伽，我已经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真心。”包括，她刚刚没听太真切的那句，以后，重新开始。 晏伽久久没有开口。 他哂笑，吃着碗里的菜，没作声。 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听幼儿园的老师说，下周有亲子活动，你去不去？” “嗯。” “一起吧，我答应洲洲的。” 林栀的筷子顿住，这次换做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气氛很平静。 快吃完时，晏伽的手机响了，陈康打电话给他，提醒他晚上有个应酬，是晏氏内部的饭局。 晏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他答应了陈康。 放下手机，他对林栀道：“你今天穿这身衣服挺好，晚上陪我去一个饭局。” “我以什么身份陪你去？” 见林栀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淡然一笑：“晏氏内部的一个饭局而已，你也是晏家人，没有什么不合适。” “晏氏的事情我不方便掺和，更何况，我也不懂。” “只是吃个饭。” 见他语气收了几分，林栀没再跟他纠缠，他让去就去吧，她现在仰人鼻息，自然谈不上尊严。 等岳恩泽替她办好留学和更名改姓，她和晏伽再也不会有交集。 再忍一忍而已。 晏伽见她不说话了，反倒有几分烦躁：“你要是不乐意就说，我不会勉强，但别给我不吭声。” “没有不乐意。” “行，那晚上我回来接你。” “嗯。” 下午，晏伽出了一趟江山园。 林栀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她想见晏锋，但她连晏锋的墓园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有些静不下心。 书没看几页，管家又给她送来了新买的高跟鞋、手提包。 管家站在门口：“林小姐，这些都是晏先生给您买的，都是限量款，如果还缺什么就告诉我，我现在去置办。” “晚上记得把洲洲接回来，叮嘱他跟老师学钢琴。” “当然，我记得。” 林栀在他的逼视下试了试新鞋，合脚，但款式她并不是很喜欢。 她笑着对管家道：“鞋子我很喜欢，我收下了，晚上我会穿。” “好，那我先出去，林小姐有事可以叫我。” “麻烦你了。” 管家交差似的退了出去。 他觉得晏伽对这个女人好得有点过分，这些衣服鞋子，哪个不是最难买的款，那些千金大小姐都买不到。 晏先生的这一腔温柔真是用错了地方。 第7506章 以后，重新开始（6） 晚上，林栀也没有食言，跟着晏伽去了饭局。 酒宴的人见到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大多数人都不认得她，以为是晏伽新交的女朋友。 有人立马逢迎奉承，当着晏伽的面夸林栀漂亮温婉又优雅。 晏伽只是勾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招呼大家落座。 因为是内部饭局，很随意，不少人带了女伴来。 晏伽也直接让林栀坐在自己的身边。 也有知情的人，他们大都没开口，有些话，真得不该说，他们知道林栀这个女人身份特殊，哪是什么晏总的女朋友。 但大部分人不知道，他们还在奉承晏伽。 有人给林栀敬酒，晏伽站起身，替她挡了酒：“她前几天发高烧住院，身体还不怎么好，我替她喝掉。” 说完，晏伽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 大家起哄，说晏总风流多情，对女人特别好。 林栀大部分时候不开口，晏伽给她换了一杯果汁，她随意喝着果汁。 有人会跟她交流，她也不大说话，只是敷衍地应几句。 这里都是晏氏的员工，但很少有人认得她，她当年跟晏锋没有办过婚礼，晏锋还没来得及带她去晏氏集团走走就出了车祸。 林栀纤细的手指头摩挲着酒杯，偶尔抬头时目光会撞上正在喝酒的晏伽。 她明白了这场饭局的意义，晏伽换了内部好几个高层，这次既是拉拢人心也是宣告主权。 晏伽在让所有人明白，谁才是晏氏日后的掌权人，当然，也包括她。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不停接受递过来的酒杯，他几乎来者不拒，喝下一杯又一杯红酒。 男人俊朗的五官上是淡漠的疏离，鼻梁高挺，眼眸深邃，瞳孔里藏着看不透的光。 内部的饭局，比较随意。 中途，有几个女秘书来给林栀敬酒。 林栀本想喝一点，但晏伽扣住了她的酒杯：“别喝，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 林栀抱歉地冲那几个秘书笑了笑：“那我喝点饮料代替酒水。” “林小姐，晏总对你真好哦。”一个女秘书凑近她低低笑道，“你可要牢牢把握住晏总，在晏氏的话，不少人追晏总。而且，不仅是晏氏，兰城很多大小姐都在追我们晏总。没办法，这年头啊，有钱又单身的男人多，但有钱单身还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那可是绝无仅有。” 林栀也没说什么，看来，她们并不知道她跟晏伽的关系。 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解释。 有女秘书大概为了讨好她，主动跟她说话：“林小姐，你在哪边工作呀？以后是不是要来晏氏？” “我没有工作，以后也不去晏氏。” “那林小姐看上去年轻又漂亮，是不是还在读大学呢？” “没有，大学毕业很多年了，年纪也不小了。” 问话的女秘书眼里闪过惊讶。 林栀看上去很小，算是那种被娇养得很好的女人，居然大学都毕业很多年了，有些颠覆她们的认知。 因为听说过，晏总喜欢年纪轻的女孩儿。 第7507章 以后，重新开始（7） 晏总换过的那些女朋友，哪个不是女大学生。 这也是富二代圈子里公开的秘密，这些少爷们都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和颜值上乘的明星、模特儿。 没想到林栀是个例外。 “林小姐，晏总看上去很喜欢你哦，我从来没有见他替谁挡过酒呢！” “因为我前几天住过院，身体不太好，确实不能喝酒。” “哎呀，不是，那不一样，我们也算是在晏氏工作好几年的人了，虽说跟晏总认识时间不长，但我们看得出来，晏总是个特别深情的人。林小姐很有福气呢！” “是吗？”林栀莞尔，说出口的话倒是不留半点情面，“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深情是什么样的，反正据我所知，你们晏总交往过的女朋友加起来不下一巴掌。” 女秘书面面相觑，这个林小姐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她们笑道：“那也很正常，晏总这样的男人，肯定很多女人追的。但林小姐不一样，我们看的出来，晏总是真得很喜欢你。” 林栀也无意再跟她们说什么，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几个女秘书有点下不来台面，她们在秘书部混久了，都对晏伽多多少少有点意思。 以前晏锋的话，为人清冷自持，不近女色，也没有太多绯闻，但晏伽二少爷不一样，她们都知道这个二少爷是个花花公子。 哪怕就是这样的花花公子，宁愿去喜欢林栀这样的女人，也瞧不上她们。 她们心里头有挫败感，更何况，林栀这个女人真得不好相处。 但是，硬着头皮也得相处下去。 林栀去了一趟洗手间，又站在酒店最大的露台上透气看夜景。 露台上人很多，她站在其中很不起眼。 林栀静静地看向透明落地窗外的繁华盛景，灯火霓虹，双目迷离。 她不大愿意回包间，那里烟酒味很重，而且，她也不是一个特别喜欢热闹的人。 她记得以前的晏伽也不喜欢人际应酬，生性随意散漫，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并排躺在草地上仰头看向天空，她还问过他，以后想做什么。 他很随性地笑了笑，说道，以后，天高云阔，云游世界。 少年意气，自在随意。 没等她开口，他转过头看向她，笑容明朗：“带上你一起。” 那时候她年纪小，除去参加比赛外都没有出过兰城，世界对于她而言是一个梦境般的存在，也是她那时候最憧憬的东西。 林栀看着窗外的兰城夜景，她早已对未来失去了任何憧憬。 女人的唇角上挂着一抹淡漠的弧度。 一阵高跟鞋敲地的声音传来，穿着黑色开叉小礼服的邓芸芸走到她身后，“哟”了一声：“这位女士好面熟啊，是晏伽嫂嫂吧？” 林栀转头。 她跟邓芸芸只见过一面，不熟。 邓芸芸不依不饶：“晏氏原继承人晏锋总裁听说前几天离世了，晏氏也发了讣告，那林小姐岂不是成了寡妇？怪可怜的，年纪轻轻的。” 第7508章 以后，重新开始（8） 林栀压根就没打算搭理她，但这个女人不识趣，或者更多的是仗势欺人，想给林栀一点下马威。 毕竟，她最近跟晏伽打得火热，再努力努力很有可能成为晏氏的女主人，到时候林栀这个女人会很碍眼。 “林小姐穿得花枝招展，一点不像刚死了丈夫的人啊。”女人嚣张惯了，自然不把林栀这种地位的女人放在眼里，“还有心情来这种高档酒店看风景，看来林小姐心里头根本没自己的丈夫。”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就凭你是晏伽的小情人之一吗？” “你怎么说话呢？果真是福利院出来的女人，一点教养没有。我现在是晏总的女朋友，你最好跟我好好相处，否则，我跟晏总吹吹枕头风，你在晏家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呢！” “我了解晏伽，一个多情且滥情的男人，邓小姐可别对他付出太多，不然，被他甩掉的时候会很难看。而且，晏伽女朋友很多，你可不会是他交往的唯一一个。” “那也总比小寡妇好啊……”邓芸芸满脸的无所谓，“对了，我听说晏伽和他大哥一向不对付，你最好还是为自己打算打算，免得被赶出晏家沦落街头。” 林栀并不想理会这个女人。 这些大小姐对自己一向自信，都觉得自己是晏伽唯一的女朋友，但对于晏伽那种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来说，她们只是其中之一。 林栀转头就准备离开。 邓芸芸叫住她：“你这身衣服在哪买的？这可是限量款，有钱也买不到。谁给你买的啊？” 邓芸芸心下疑惑，这女人不会刚死了丈夫又攀上高枝了吧？ 按理说，晏家不会给她这个寡妇太多的钱财和资源，就算是给，也是给她那个儿子。 而且，这女人刚死了老公就穿得这样花枝招展？一点悲伤都没有，还有心情出门逛街买这种新款衣服？ 林栀不理不睬，冷着脸就走。 邓芸芸这个女人哪里被人这样甩过脸色，有意跟林栀过不去，抬高声音嚷嚷：“老公上个星期才死，你今天就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来高档酒店喝酒看风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相亲的呢！” 果然，四周有人转头盯着林栀看了看。 林栀当即火了，她本身还没有从晏锋去世这个事情中缓过气，现在听邓芸芸提到晏锋，她从阳台的桌子上拿过一杯冰萃咖啡往邓芸芸脸上泼！ 她没有什么好让着邓芸芸的，而且，这已经不是邓芸芸第一次挑衅她。 “邓芸芸，你没资格提我老公。你还没有进晏家的大门，就算你进了，你永远都得叫我一声‘大嫂’，我穿什么衣服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 冰块很凉，邓芸芸直跳脚，满脸狼狈。 等她反应过来，林栀已经从阳台出去。 邓芸芸哪里罢休，惨白着一张脸，带着一身咖啡味追过去：“林栀！在兰城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给我等着。” 第7509章 以后，重新开始（9） 林栀不语，一直往前走。 她在兰城本就是孤身一人，邓芸芸对她的威胁根本没有用，若是邓芸芸刚动洲洲，晏家不会坐视不理。 邓芸芸委屈得厉害，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辱，从小到大她都是被家里人当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 现在，她浑身都是冷咖啡，咖啡里的冰块还掉进了她的衣服里。 虽然酒店到处都是暖气，但她还是冷得厉害。 她靠墙哭着给晏伽打电话：“晏伽！我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啊。” 晏伽这段时间还算哄着邓芸芸，他接起电话，带着一些醉意：“怎么了，大小姐？谁敢欺负你啊，我带人过去。” “你不来不是男人！”邓芸芸报了酒店地址，“你过来啊！你多带几个人来！” 晏伽皱眉，这不是他在的这家酒店吗？邓芸芸也在？ 他抽了一口烟，问道：“别急，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好事，你那个年轻貌美的大嫂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酒店招男人呢！正好被我碰见了，我说了她两句，我说，你老公刚刚去世，至少收敛一点。她倒好，泼了我一身咖啡，天哪，晏伽，我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解决这个事，我再也不理你了。” 招男人？林栀？ 晏伽幽邃的目光在包间里看了一圈，果真没有见到林栀，她去哪里了？怎么会碰见邓芸芸？ “晏伽！你说话啊！你来不来！我好冷啊……呜呜。” “芸芸，她刚刚失去丈夫，情绪比较激动，再加上她今天刚从医院出来，所以你别跟她计较。不管怎么说，我大哥刚去世，有些事我也不好跟她太计较。”晏伽哄了两句，手指间的烟顺着脸颊缓缓飘过，“改天给你买包。” 林栀走进包间，脸色有几分苍白和落寞，垂着眼睫，没有太多动静。 晏伽正在打电话，也没注意到林栀已经回了包间。 “什么包啊？不是限量版的不要。对了，你这大嫂身上的衣服是Dior家的限量新款，她倒有这个闲情逸致啊，还去逛街买新衣服。晏伽，你不是说你们家是你掌权吗？那她哪里来的钱和资源买这些？我都买不到。她身上那裙子我看上很久了，也托人买了，可惜，到底还是人脉不够强。”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让人去买，保证都给你买到。” 邓芸芸这才消了气，娇嗔道：“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她计较了，不过，我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给我买两个包都说不过去。” “行，行，两个包，再加一块手表，怎么样？”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晏伽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墨色衬衣最上端的扣子解了两颗，西装早已挂在衣架上。 他打电话的内容自然被身边的几个同事听了去，不过这群男人见怪不怪，他们都有好几个女人，更何况晏总呢！ 林栀走到他身后，也听见了。 第7510章 以后，重新开始（10） 他是在哄邓芸芸。 男人凌锐的五官隐匿在包间昏昧浮动的灯光下，线条舒展，嘴唇薄凉启合。 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抽烟，那些烟雾笼罩在他身侧，给他整个人添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林栀入了座，他才瞧见她，放下手机喊了她一声：“林栀。” 林栀不肯应，端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他要跟她兴师问罪？ 见她不说话，晏伽笑了笑，视线都落在她那秀丽娇小的面庞上。 林栀生得娇小，长相也偏秀气，即使早就当了母亲，看上去也跟大学生无异，一副被晏锋金屋藏娇的骄矜气儿，偏偏，她自己不自知。 晏伽放下卷起的袖子，站起身，迈开两条长腿往她走过去。 绕到她身后，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侧过脸，嘴唇擦过她的耳垂，软了声音，几乎是咬着她耳朵道：“刚刚去哪了？” 热气撩过林栀的耳畔。 这里还是公共场合，林栀不自在地躲开，不怎么想搭理他，淡漠道：“你不是知道了。” “是，是，我知道。”晏伽也是一副哄着她的语气，“邓芸芸说你泼了她一杯冰咖啡，小绵羊也有生气的时候，那我也得小心点了，万一你不高兴了，也对付我怎么办？” “晏总，我敢对付你吗？” 晏伽笑了，看上去心情着实愉悦：“对付我没关系，但你要真对付我了，我可得讨回来的。” 林栀没跟他争执也没惯着他。 刚刚哄完邓芸芸又过来哄他，晏伽可真是手到擒来，玩得顺手。 同时在几个女人之间周旋，他不累吗？ 晏伽弯着腰，依旧靠着她：“好了，别跟邓芸芸那种女人生气，她从小被惯坏了，也没什么素养。我们林小姐跟她当然不一样，林小姐从小懂事乖巧，学习又好，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也不值得跟她生气。是不是？” 林栀不得不承认，晏伽哄女人很有一套。 若不是她刚刚听见了他哄邓芸芸那套，可能都不知道他本质上是一种话术左右讨好。 也难怪女人前仆后继地喜欢他。 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闹过矛盾，她发小脾气的时候，也都是晏伽先低头哄她。 把她哄开心了，她会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主动跟他道歉。 “晏伽，我不是邓芸芸，我不需要你哄。” “行……”晏伽也没气，仔细靠近了看着她的脸，“但是，林小姐，你还在生气啊。你知不知道，你一生气，眉头就会紧皱着，现在也是。” “晏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笑得厉害，“别喝葡萄酒，你今天刚刚出院。” 他收走了她的酒杯。 林栀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无趣又寂寞。 这场晚宴一直到夜里十点半才散。 几个秘书邀请晏伽一起去会所玩，晏伽以头疼为由拒绝了，让陈康领着他们过去。 他和林栀一起回了江山园。 晏伽喝多了，一上车就喋喋不休说着醉话。 第7511章 以后，重新开始（11） 晚上在饭局时倒是一副商业精英的姿态，这会儿坐在后排无赖地说着醉话，电话也不接，外套也不穿，衬衣被他揉得皱皱巴巴，却又满脸是笑意。 林栀好心提醒他：“晏伽，你手机一直在响。” 晏伽哪肯听，后来嫌烦，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晏伽喝醉后姿态不规矩，什么话都说，见林栀坐在他的身边，靠近她，高大的身躯往她身上压：“林栀……你变化很大，以前你见了我哪次不是乐呵呵的，现在怎么能这样。” 林栀不想搭理他。 以前是哪个以前？他们高考前就分手了。 “我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等会儿你替我洗澡吧，好不好？”他在逗弄林栀，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轻轻摸着，“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我不会替人洗澡，江山园有保姆，有佣人。” “那不一样……再说，你不是还替洲洲洗过澡，怎么替我洗澡就不会了？” “晏伽，你烦不烦，离我远点。”林栀嫌他身上酒味重，推开他。 “我不烦啊……我难道比洲洲还烦啊，你别嫌弃我。”晏伽非要往她身上靠，几乎要将整个人栽倒在她的怀里。 晏伽个子这样高的男人要靠在她怀中，她哪里受得了，可她被晏伽压住，无法动弹。 “林栀，你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你自己知不知道？像……玫瑰花。” “你起来。” “不起啊。”晏伽怎么都不肯。 林栀认输，任由晏伽躺靠在她的怀中。 她低下头便看到晏伽那一头乌黑粗短的头发，车内光线熹微，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见到他紧闭双眸。 晏伽大多数时候都在说着醉话，含含糊糊，有时候林栀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听得清。 他也会提到洲洲，他说洲洲挺可爱的，就是笨呐，像她。 酒店离江山园不算远，当车子在车库停下时，晏伽不愿意下车，靠在林栀的怀中，也不让她下车。 司机识趣，自己下了车。 车库灯光昏黑。 晏伽更是胆大，手指头不规矩起来，撩开了她的裙摆。 林栀死死压住他的手不让他动：“晏伽！你对我一点尊重都没有吗？不管怎么说，晏锋才刚刚去世。就算你恨他，他也是你亲哥哥啊！” 晏伽抬起一双凌锐幽邃的眸子，近距离盯着她看，也没恼。 他的双手摸着她的下巴，眼底似有几分专注和认真，良久缓缓道：“谁告诉你我恨晏锋的？” 她还以为他早已喝得不省人事，没想到也算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但她无意去跟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辩驳，她推他：“那你起来，我希望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尊重，我还是晏锋的女朋友。” “晏锋的女朋友……”晏伽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厉害，笑着笑着眼中溢满泪水，“那我是你什么？” 林栀没有回答。 晏伽卡住她的下巴，指尖温柔：“你什么时候才会把晏锋忘掉？” 第7512章 以后，重新开始（12） 他以为晏锋的死是一个分界线，到头来发现，大概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分界线。 林栀还是不说话。 晏伽也认了，松开了手。 他刚刚有所松动，林栀打开车门跑了下去，也不顾高跟鞋走路脚疼。 洲洲早已睡觉，林栀没有去打扰他，一个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倒是晏伽迟迟没有下车，一个人坐在车里，靠在后排的抱枕上，微微仰起下巴，闭目，无言。 …… 周六。 晏伽答应了洲洲带他出去。 一大早，洲洲的保姆给他穿上可爱的运动服，戴上鸭舌帽。 已是初春，天气转暖，晏伽也换了一套休闲的白色运动服。 他们坐在一起吃早餐，林栀还没有下楼。 她昨天夜里失眠了，将近凌晨才睡着，晏伽没让人去打扰她。 洲洲坐在晏伽的身边，挑剔地将碗里不爱吃的菜挑出来，又跟晏伽撒娇说不爱吃蛋黄，还要吃芒果味的布丁。 晏伽拧了一下他肉乎乎的小脸蛋：“晏洲，要是你妈妈在这里，你敢说不吗？” “不敢哦。”小朋友老老实实，他现在反而更怕妈妈一些，不怕二叔叔。 “好了，下不为例，今天的蛋黄给二叔叔吃，下次的话，得全都吃掉，听见没有？” “好的呀。” 晏伽将他挑出来的蛋黄给吃了，把蛋白留给洲洲。 洲洲吃得慢，还喜欢看窗外的小白兔，他爬到椅子上往外看：“二叔叔，小白兔脏脏，要洗澡了。” “今天晚上回来你给它洗个澡。” “那谁给洲洲洗澡呢？” “你想要谁给你洗啊？”晏伽觉得这小孩子挺会得寸进尺。 “二叔叔吧。” “不可能。” “唔。”洲洲也知道不可能，从椅子上爬下来，继续吃早饭。 过了半天，他又问道：“二叔叔，妈妈一起粗去吗？” “她不出去，就我们。” “妈妈不合群。” 晏伽笑了，小孩子挺好玩儿。 吃过早餐，晏伽让保姆给洲洲准备了一些零食和餐具，这才带着洲洲去郊外玩耍。 林栀睡到早上九点才醒，一睁眼，很恍惚。 她昨天晚上又梦到晏锋了，可是直到现在晏伽都没有带她去晏锋的墓园，她被晏伽锁在这方金笼子里，身不由己。 她给洲洲打了个电话，是晏锋接的。 “醒了？”晏锋正在教洲洲放风筝。 “洲洲呢？” “我们在黄墨公园，放风筝。”晏伽平静回应她，“你要是醒了就过来，洲洲希望你过来。” 林栀不想见晏伽，但又想陪洲洲，踌躇半晌：“我等会儿过去。” “行，将家里那瓶驱蚊水带过来，公园蚊虫多。” “知道了。” 放下手机，晏伽蹲下身，替洲洲捡起掉在地上的风筝。 洲洲总是没办法将风筝放到天上，小朋友抓抓头：“洲洲笨笨。” 晏伽将桃木线轴放在他手中，眉目上是晕染的温和，一遍遍耐心教他：“先把这个拿好，等会儿叔叔替你把风筝放到天上，你要一直转这个，明白了吗？” “好的哟。”洲洲点点头。 第7513章 以后，重新开始（13） 洲洲戴着鸭舌帽，仰起白白净净的小脸，十分乖巧。 晏伽本来是个没多大耐心的男人，不过洲洲这个娃不大烦人，不哭不闹的，挺好相处。 他替洲洲将风筝放到天上，小朋友抓着线轴往草地另一边飞快地跑，一边跑一边快乐地喊：“风筝灰起来了！” 晏伽信步走在一旁，双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默默看着在草地上跑的小家伙。 偶尔，他会懒懒地喊两句：“慢一点，别摔倒。” 这一次，风筝终于稳稳地飞在天上。 林栀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洲洲仰头看天上那只大蝴蝶风筝，这块草坪像是被洲洲一个人承包了，没有别的小孩子。 晏伽倒好，一个人坐在公园草地的长椅上，悠闲地打着电话。 见林栀走来，他挂上电话：“来了啊。” “妈妈！妈妈！”洲洲眼睛也尖，冲林栀喊了几声。 林栀睨了一眼晏伽：“洲洲这样跑会摔倒的，你能不能上点心？” “没事啊，我这不是看着嘛。” “哎呀……”洲洲往林栀这里跑，突然摔了一跤，整个人摔倒在草地上，风筝也掉了下来。 晏伽：“……” 林栀赶忙跑过去将小朋友扶起来，替他掸掉衣服上的草叶：“有没有摔到哪里？” 洲洲白皙的小脸蛋上挂了几根枯草，小朋友抽了抽鼻子，摇摇头：“没事。” “晏伽！”林栀转过头训斥晏伽，“你能不能上点心？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 晏伽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好了，好了，我的错。” 晏伽蹲下身拉住洲洲的小手：“二叔叔看看，还好，没有受伤，手脏了，二叔叔带你去洗手。” “不用了，我带他过去。”林栀沉着一张脸，牵着洲洲往公园的洗手间走去。 晏伽双手插兜，哎，他可真无辜。 男人只好捡起地上的风筝，站在原地等他们母子。 公园的洗手间不好找，林栀领着洲洲兜兜转转转了一圈才找到一间干净的洗手间。 她抱着洲洲在水池边洗手。 洗好后，洲洲正巧看到公园里有卖小金鱼的老爷爷，他蹲在那些各色各样的小金鱼面前，一个一个看着。 “妈妈，要小金鱼。” “要哪个？”林栀也很耐心地蹲下，陪他看着，“有金色的，还有黑色的，洲洲喜欢哪个？” “要这个！小小的！”洲洲指着其中一个小手提水箱，里面装了两只很小的小金鱼。 “好。”林栀二话没说就给洲洲买了。 洲洲很开心，提着小水箱，蹦蹦跳跳原路返回去给二叔叔看！ 买了喜欢的东西，他要跟身边的人分享！ “洲洲，慢点跑。”林栀在他身后，根本赶不上小孩子的速度。 今天阳光晴好，洲洲看上去很开心，林栀的嘴角边也浮动着笑意。 洲洲记性很好，他记得来时的路，一溜烟儿就跑了过去。 没想到，还没有靠近二叔叔，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坏阿姨在二叔叔身边！要抢他兔子的那个坏阿姨！ 第7514章 给我滚远点！（1） 洲洲躲在树后面，暗中观察。 那个坏阿姨靠在二叔叔身边，有说有笑，让人生气的是，二叔叔对她很好的样子，笑得很开心呐。 两人并肩站在一棵遮阳的大树下，坏阿姨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连衣裙，丑丑的。 可是二叔叔对她很好的样子。 洲洲有点生气了，也不再往前跑。 林栀追上来，刚想开口问洲洲怎么了，一抬头就看到晏伽和邓芸芸站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似乎聊着什么开心的事。 倒是她和洲洲来的不巧了。 晏伽既然今天约了别人，何必带上洲洲？ 还是说，他另有企图，带上洲洲有别的目的？ “妈妈！”洲洲扑进林栀怀抱，“二叔叔不要我们了。” “洲洲，那妈妈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可四……”洲洲吞吞吐吐，他还是想放风筝，想跟二叔叔一起玩。 “妈妈带你去玩旋转木马，好不好？还有滑滑梯。” 洲洲又不想看到那个坏阿姨，点点头，同意了。 林栀领着洲洲离开。 既然晏伽不尊重他们母子，她也没有必要尊重他。 林栀没打算跟他打招呼。 她领着洲洲出了公园，往附近另一处室内游乐园走。 把洲洲抱上旋转木马，她替洲洲拎着小金鱼，小朋友立马又把刚刚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笑得灿烂阳光。 “妈妈给洲洲拍照片片。” “好。”林栀给他拍了很多照片。 洲洲很上照，还喜欢摆出不同的姿势，林栀跟他在一起很快乐。 她无法想象没有洲洲的生活，所以，排除万难她也要保护洲洲，带着洲洲一起走。 公园里，晏伽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林栀母子，皱眉，怎么回事？ 他背着邓芸芸打了个电话给林栀：“你在哪里？” “洲洲忽然想去游乐场，我带他从公园出来了。” “林栀，你把我当什么了？一声不吭就带洲洲出去，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晏伽本就是暴躁的公子脾气，素来只有别人等他，哪有他等别人的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这边等着你们？” “我没让你等。” “林栀，你这叫什么话？你以为我时间很不值钱是吗？你知不知道……算了。”晏伽压住声音，没打算跟这个女人算账。 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个白眼狼。 他的时间很值钱，今天也是推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才抽了一天空陪洲洲。 结果……就这结局。 他晏伽贱，他晏伽活该。 活该被这个女人玩弄了一次又一次。 “你和洲洲现在在哪里？” “游乐场。” 晏伽本来还打算继续逼问，忽然听到手机那头洲洲的声音：“木马停了。” 看来洲洲已经玩上旋转木马，那么，肯定是离这边最近的一处游乐园。 晏伽知道了。 他挂上电话。 男人拾起地上的风筝，大步离开公园。 邓芸芸追上去：“晏伽！你去哪里？！你还没有告诉我，下周约不约高尔夫球啊？！” 第7515章 给我滚远点！（2） 晏伽没回应，径直往前走。 邓芸芸哪里死心，她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她来的时候在地上看到了一只很大的风筝，这会儿晏伽拾起了这只风筝。 看来，这是那个小崽子的风筝。 晏伽为什么对那个小崽子这么上心？那可是他大哥的儿子，他最恨的大哥。 不对，也有可能是晏伽的报复计划。 于情于理，晏伽都不可能对那个叫洲洲的小孩子好。 要知道，洲洲身上流的是晏家的血脉，将来可是要跟晏伽争夺晏氏的，晏伽怎么可能甘心将自己的这片大好江山拱手相让。 晏伽大步走出公园，没坐车。 邓芸芸开着她的车跟了过去，她现在是晏伽的女朋友，凭什么还比不上一个小孩子！ 没想到，刚跟着晏伽到游乐园，她居然看到了那个小寡妇！ 邓芸芸懵了几秒，这算怎么回事？ 晏伽走到洲洲跟前，挡住小朋友的光线，双手插兜，俯视小朋友：“洲洲！说要放风筝，为什么跑掉？” “哼！”洲洲不睬他，气呼呼撇过头。 他的小手还被林栀拉着，但，下一秒，晏伽抱起他，将他从林栀的手心里拽出来。 “晏洲！”晏伽故意板起一张脸吓唬他，“二叔叔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嗯？你不要风筝的话，二叔叔就送给别的小朋友了！” “哼！”洲洲还是跟他闹小脾气，“洲洲不喜欢你了！” “为什么？” 林栀打断他们的话：“洲洲，等会儿想玩什么？妈妈带你过去。” “洲洲想吃棒棒糖了。” “不行，吃糖会蛀牙。” “二叔叔给你买，但你得先告诉二叔叔，二叔叔哪里得罪你了？”晏伽趁势讨好地问洲洲。 林栀很生气：“洲洲不准吃糖！” “唔。”洲洲点头，坚决跟妈妈站在一边，“洲洲不次糖了，尤其不要二叔叔的糖！” 晏伽真是好气又好笑，捏了洲洲肉嘟嘟的脸：“你说说，我哪里得罪你了？早上还闹着要我陪你玩一天，结果，自己跑了。晏洲，你才四岁就这么没良心，长大了可得了？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以后我也不陪你玩了，到时候别闹着再叫我。” 洲洲又纠结起来。 他就是今天不想理二叔叔，但以后的话还是要二叔叔的。 小朋友一时间没转过弯，被晏伽忽悠得说不出话。 不远处的邓芸芸见到这一幕真是无比愤慨，这算什么事？ 晏伽为什么会对他大哥的孩子这么好？ 她以后要是真嫁给晏伽了，那晏伽是不是还会对这个小孩子好？这不应该！ 邓芸芸直接冲了过去，站在晏伽面前给他甩脸色，杏眼圆睁，十分生气：“晏伽！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我？我问你下周约不约高尔夫球？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去找别人，我邓芸芸不是没人要非得缠着你。” 邓芸芸也知道晏氏前几年根基动摇，伤了元气，晏氏有求于她父亲。 她给了晏伽台阶，就看这男人怎么下了。 第7516章 给我滚远点！（3） 洲洲看到邓芸芸，下意识转过头，小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小情绪。 讨厌的坏阿姨。 邓芸芸却是嚣张得厉害，也不管林栀和洲洲还在，她想做什么就做，更何况，前几天跟林栀的那笔账还没算。 她也是拿捏了晏伽的把柄才这么肆无忌惮。 晏氏在外人眼里欣欣向荣，一片大好，可她常常听父亲说起一些事，心里头还能不知道么。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更何况，这一两年晏氏高层极度动荡，先是晏锋出了车祸，随即又是花花公子晏伽从国外回来立即接手了晏氏，那个老董事长据说也不知所踪。 这就是邓芸芸的底气，她对晏氏可是了如指掌。 晏伽如果还是花花公子不求上进的姿态，晏氏迟早玩完。 “芸芸，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下周我要出差，没有空。”晏伽倒不气，模样温凉无害。 “……”他什么时候说过？邓芸芸觉得他在诓自己。 晏伽随即又道：“这小孩难得看到我，我正好之前也答应了他来公园放风筝，正所谓一诺千金，邓小姐也不希望我做一个食言的人对吧？我若是对小孩子都食言，我岂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那邓小姐肯定也不希望认识一个信口承诺的人。” “你！”邓芸芸一时之间收了气焰，无话可说，但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格外刺眼。 这小孩子有林栀陪，有佣人陪，怎么会轮得到他这个叔叔陪？ 晏伽急着打发她走，语气慵懒：“芸芸，我让司机送你去天润广场，那边六楼商场有挑好的包，你去看看。” 邓芸芸气消了一些，她也不会把事情做绝，再怎么跟林栀不对付，她也不能惹急了晏伽。 她要真丢了晏伽，还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男人。 但，对林栀的那口气她还是咽不下。 洲洲被晏伽抱在怀里，背对邓芸芸，显得很不耐烦，一直催促晏伽：“二叔叔，走，走……二叔叔……” “好，等会儿就走。” 邓芸芸绕了一小圈，走到洲洲面前，看向小朋友那张白净的脸，故意道：“小朋友，要不要阿姨陪你玩啊？” “才不要！”洲洲转过头，不要看她。 晏伽抱着洲洲就走。 邓芸芸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讥笑一声，对洲洲道：“小朋友，你怎么还有心情来游乐场玩啊？你爸爸才刚刚去世没几天哎。” 顿时，晏伽脸色阴沉，一张脸乌云密布。 没等他说话，洲洲愣了一下，哭了：“爸爸，爸爸，爸爸怎么了……” 小朋友再不懂事也知道一些词的意思。 一旁的林栀冷着一张脸，大步走上前扇了邓芸芸一巴掌，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 他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洲洲，因为洲洲原本也没有见过晏锋，但这个野女人居然当着洲洲的面说出这样残忍的事实。 晏伽当即指着邓芸芸，脸色发黑：“滚！你他妈给我滚远点！” 邓芸芸被吓到，捂着脸，她刚想还手，高大的晏伽挡在林栀跟前。 第7517章 给我滚远点！（4） 邓芸芸吓得哪里还敢还手，或者说，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晏伽，她以为晏伽不敢。 刚刚她跟晏伽发小脾气的时候，晏伽也没怎么着，还哄着她。 见晏伽的脸色越来越沉，邓芸芸慌不择路，转头跑了，但，跑之前转过头瞪了晏伽一眼：“你们等着。” 女人跑走了。 洲洲大哭，搂住晏伽的脖子：“怕……洲洲怕……” 林栀的手在抖，但她不后悔给邓芸芸这一巴掌。 她从来没有打过人，这是第一次。 林栀垂下眼睫，许久没有缓过神，直到听见洲洲的声音，怕晏伽报复她，想从他的怀里接过洲洲。 晏伽没让，一双凌锐的眼睛里还带着没有散去的犀利，许久，他轻笑一声：“胆子挺大。” 林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晏伽没说什么，带着洲洲去玩滑滑梯。 洲洲一开始还哭得厉害，但一看到滑滑梯那里的小朋友，很快又破涕为笑，脱掉鞋子和一群小朋友玩游戏去了。 晏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冲林栀招手，眼眸里含着似笑非笑的情绪：“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林栀也不怕他做出什么。 她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晏伽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只见女人手心通红，手指头在微微颤抖。 他揉了揉她的手，不准她抽出去：“疼么？” 林栀撇过头，一双沁着秋水的眼眸一直看着洲洲。 见她对自己爱理不理，晏伽耐心哄了一番：“我知道，邓芸芸是我招来的人，不小心给你和洲洲添了麻烦。今天碰见她是一个巧合，你别多想，至于洲洲那里，我会跟他解释。” “你怎么解释？”林栀质问他，哽咽，“你能给洲洲变出一个爸爸来吗？现在的情况是，洲洲心中那个关于爸爸的幻想破灭了，他原本一直在等着他的爸爸啊，现在怎么能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晏伽，我瞒了他四年，整整四年啊。” “是我没有预料到这个后果，我负全责。” 林栀没再想跟他理论。 如今寄人篱下，晏家又是晏伽掌权，她不想得罪晏伽。 既然他道了歉，林栀也不想再说什么。 她软了语气，略带一些讨好：“那你哄洲洲吧。” “我会把小朋友哄好。”晏伽心口跳停一拍，视线落在女人秀美清丽的侧脸上，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有风吹过，吹起林栀耳边的鬓发。 晏伽抬起手替她将碎发撩开，温热轻软的指尖碰到她的耳朵，林栀身子一颤，身体里有异样的触感。 洲洲玩了会儿，突然又想到那个坏阿姨说的话，怏怏不乐地从滑滑梯下来。 他扑进晏伽的怀抱，小手搂住晏伽，撅起嘴巴，很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晏伽哄着问道，“谁惹我们洲洲同学不高兴了？嗯？” 洲洲还是不吭声，像只考拉一样挂在晏伽的怀里，一动不动。 林栀用湿纸巾替洲洲擦了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勒住，攥紧。 她知道洲洲在想什么。 第7518章 给我滚远点！（5） 洲洲虽然年纪很小，但从小敏感，心思细腻，是个很特别的男孩子。 小朋友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林栀知道他在想爸爸。 果然，没多久，小朋友哽咽地啜泣，搂住晏伽的脖子不肯松：“二叔叔……要爸爸……要爸爸……” “洲洲，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变形金刚吗？叔叔带你去挑一个，好不好？” 洲洲垂着脑袋，没有应。 阳光落在洲洲白皙可爱的小脸蛋上，只是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活泼，多了一些难过。 “二叔叔……”他又带着哭腔喊晏伽，“爸爸去哪里了？那个坏阿姨说的对不对……” “当然不对，你也知道她是坏阿姨，叔叔不是教过你，不能听坏人的话。洲洲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林栀很诧异，诧异的是……晏伽居然也有如此耐心的时候。 跟小朋友解释这些注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晏伽嗓音浑厚低沉，如大提琴声，很是耐听。 有那么一瞬间，林栀很恍惚，模模糊糊中以为身边的人是晏锋，只有晏锋才有这样的温柔和绅士气度。 可，不是。 晏锋早已与尘土化归一处，身边的人是风流多情的二公子晏伽。 洲洲又觉得二叔叔说的对，纠结了一会会。 晏伽又道：“洲洲，以后要相信妈妈和二叔叔，我们不会骗你。” “唔。” “走吧，还想玩什么？二叔叔带你去玩。” “想坐在二叔叔的肩膀上。”小朋友开始得寸进尺，他一直最羡慕的就是别的小朋友可以坐在爸爸的肩膀上，举高高，亲亲抱。 “洲洲。”林栀呵斥了一声，“今天天气热，不要为难二叔叔。” “没什么。”晏伽还真得让洲洲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晏伽个子高，洲洲坐在他的肩膀上，欢呼：“好开心啊！” 小朋友拍手喊叫，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晏伽笑了，他笑起来时，凌厉的五官都像是在阳光下化开，宛若三月杨柳拂面，万般柔情。 洲洲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他被晏伽驮在肩膀上，比游乐园里的任何孩子都看得远。 他冲林栀笑，露出珍珠包的小乳牙：“妈妈！给洲洲拍照片呀。” 小朋友很喜欢拍照。 林栀下意识抬起手机拍了一张——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低着头，眉目朗润，睫羽纤长，高挺的鼻梁下是上翘的薄唇。 他双手扶着洲洲，任由洲洲在他的肩膀上放肆。 这张照片里的男人让林栀产生了错觉，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她这才发现……晏伽跟高中的时候变化很大。 原先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长成了高大成熟的男人，身上再无从前半点的少年气。 这是时隔多年，她的手机里唯一一张晏伽的照片。 高中的时候他们也在一起拍过照片，但分手之后，她把照片全烧了。 照片燃成了灰烬，他们的年少时光也化为了青烟，再也不会回来。 愉快的，不悦的，幸福的，痛苦的……都成了袅袅青烟，随风而逝。 第7519章 给我滚远点！（6） 洲洲把坏阿姨说过的话也忘了，但他跟晏伽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悄悄问道：“二叔叔，洲洲爸爸去哪里了？” “他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做科研，等洲洲大了就能看到他了。”晏伽编造的谎话还是从林栀那里学来的。 “妈妈也四这么说的。” “嗯，所以洲洲要好好学习，这样等爸爸回来，他才能看到一个努力优秀的洲洲。” “四的！”小朋友握拳！ 但没多久，小朋友又沮丧地低头：“那二叔叔，爸爸森么时候才回来？” “等你长大。” “长大四多大。” “再过几年吧。”晏伽有些力不从心，小孩子也不好骗，林栀是怎么骗洲洲四年的？ “爸爸长森么样？” “像二叔叔这样。” “跟二叔叔一样帅呀。” “嗯。” “那他跟二叔叔比，谁更帅呢？” “你希望谁更帅？” “唔……”洲洲答不上来。 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很好奇，但他又特别喜欢现在的二叔叔。 那就一样帅吧！ 中午。 晏伽领着他们去吃午饭，带着洲洲吃了他最爱的儿童套餐。 下午他又带洲洲去买玩具，钓鱼，看小海疼……洲洲好几次都坐在他的肩膀上逛完了全程，晏伽还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比开会做项目还累。 整整一天，晏伽哪里也没去，一直陪着洲洲，直到晚上坐车回江山园。 洲洲在车上睡着了。 晏伽松了一口气，问林栀：“累不累？” “还行，不算很累。” “我很累。”晏伽笑了，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笑容，“不过，很感谢你和洲洲给了我一次生命中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也谢谢你，洲洲今天很开心，没有因为邓芸芸的事哭鼻子。” “应该的。” “那邓芸芸那里呢？你还是哄哄她吧，她毕竟是你女朋友，女人哄一哄就好了，没那么难。”林栀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邓芸芸的爸爸位高权重，在兰城有举足轻重的分量。 “她什么时候成了我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她自己说的。”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晏伽反问。 但，林栀没再开口。 不然呢？信他吗？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信他还不如信邓芸芸。 林栀嗤笑，嘴角边浮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只不过晏伽看不到。 倒是晏伽解释了两句，轻叹：“她不是我女朋友，她爸爸跟晏氏之间有利益往来，我不大好得罪她。晏氏这几年在走下坡路，不能再有一点闪失，否则，百年基业也就没了。” 林栀却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他没一句实话。 晏伽看上去对晏氏忠心耿耿，一心想重振晏氏，实则，她前两年没少听他跟董事长吵架。 那时候，董事长想让他回国，将晏氏交给他打理。 晏伽呛得董事长心脏病复发，说晏氏毁了就毁了，甚至戳董事长的心，说什么有本事继续让晏锋来打理晏氏，何必喊他回来。 晏伽这种败家子也没那个手腕能重振晏氏。 第7520章 给我滚远点！（7） 他对她是一种解释，去了邓芸芸那里，必然又是另一番解释。 他这样的男人，最懂得拿捏女人的心思，把女人哄得天花乱坠。 对不同性格、阅历的女人，他都有一番不一样的说辞，擅长用最容易攻心的那一套。 当年，她也曾经被他骗过。 上过一次当，不可能再上第二次。 见林栀不说话，晏伽有几分烦躁。 他扯了扯运动服的拉链，拉低一些，但仍觉心口躁动。 夜幕低垂，林栀轻轻拍着洲洲。 小朋友睡得安稳，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是饱满的红晕。 …… 深夜。 林栀刚刚睡下不久，转身，手臂碰到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她醒过来，刚想旋开台灯按钮，男人按住她的手臂，整个人靠上来，亲吻她的耳垂、脸颊。 “晏伽！”林栀动弹不了，呵斥他。 男人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湿热的吻印在她的身上。 漆黑的卧室里，男人胆子更大，几乎将娇小的林栀揉碎在怀里，手掌心是灼热的温度。 “你不要碰我……晏伽，你停下……”林栀断断续续说着话，不上不下，“晏伽，不要强迫我……不管怎么说……晏锋也才刚刚去世没多久……” 听到她提哥哥的名字，晏伽的动作停下，但整个人还覆在她的身上。 高大的身躯压着娇小的她。 室内很黑，什么都看不见，林栀闭上眼睛。 她可以清晰地听见晏伽的喘息声。 就在她以为晏伽会善罢甘休时，男人忽然又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饿狼似的。 他这才松开了她，睡在她身侧。 林栀蜷缩成一团，不敢惹晏伽。 他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如果想要她，那根本不会顾忌她的感受。 “林栀。”他在夜色中叫她的名字，“以后就住在江山园，别再从我的生活中走丢。” “我可不可以理解我，你要把我金屋藏娇一辈子？” “你觉得我可以吗？” 林栀不说话了。 晏伽在被子下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腰上带，他仔细搓揉着她纤细的手指头，渐渐儿，呼吸重了起来，手也不规矩起来：“林栀……帮我。” 她不动，他就不放过她。 最终，林栀还是没逃过。 晏伽叹了一口气，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后来，这漫漫长夜，他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拢在自己的怀中入眠。 他小声问她：“林栀，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愧疚感吗？” “那你问问你自己，你对我有愧疚感吗？”林栀不想跟他争论这个问题，闭目，“我困了。” “嗯。”晏伽也没再说话。 这样沉寂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来回纠缠。 晏伽的身上是很淡的气息，林栀睡着时有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颊，低落在他绸质的睡衣上，无声无息。 晏伽薄唇紧抿，一夜未眠。 他想起了高考前的某一天，他给她带了一个可爱的金铃铛，寺庙里求来的，听说可以保佑考生顺风顺水，旗开得胜。 第7521章 给我滚远点！（8） 他哪信这种东西，再说，以他的成绩，国内的大学可以任由他挑选。 被几个信佛的朋友拉着去了寺庙，看到小铃铛的时候，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林栀，正好她也很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小物件，就算没有别的意义，挂在书包上也很好看。 晏伽给她带了一个。 那天，她似乎心情很不好，也有可能是考前焦虑，他课间休息时叫她出来，她怎么都不肯出来。 上课铃响了，他只好作罢。 晚上放学前，他再次去堵她，但她看都没看他，冷漠地转过头。 晏伽站在她跟前堵她，她抬起头：“晏伽，你让开，你要是不让我就喊老师了。” “林栀，怎么了？我晏伽又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了？” 在此之前，他们也会像别的小情侣一样为一些小事争吵，有时候他们也会冷战好几天。 但这次不一样。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行不行？”林栀甩开他的手，冷冷看向他，“晏伽，我们分手。” “你再说一遍！”晏伽以为自己听错了，晚风过耳，满脑子都是她一句“我们分手”。 高大的男生站在她的跟前，身上的影子将娇小的女孩子覆盖。 林栀面不改色，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晏伽，我们分手！” 男生眼眸猩红，如天边滴血的残阳，耳边嗡嗡作响。 他没有听错，林栀在跟他说分手，在高考的前一个月。 过了半晌，他缓过神，缓声道：“林栀，我知道高考压力很大，这件事，高考结束后我们再说。” 他也知道她的压力比他大。 他有各种各样的退路，但她没有。 她只有高考这一条路。 而且这几次她的测试，她的成绩都不太好，远远低于她平时的水平，连班主任都在担心她。 “不用，晏伽，既然你找过来了，那我就跟你说清楚，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手了。” “原因！”他怒吼了一声，少年的脾气在那一刹那全部被激发。 “我不喜欢你了啊。” “不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真当我晏伽脾气好任人玩弄是吗？！林栀，你知不知道玩弄我的下场是什么？” “什么？”她抬起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睛，眼底是潭水般的清澈，却看不见底。 晏伽咬紧牙关，脸色发白，眉眼犀利：“林栀，有什么话我们高考完再说！我知道备考很累……” “我说了不用了！”林栀态度坚决，“晏伽，我们分手！” “好，好，林栀，你是认真的，对不对？” “是。” “永远不反悔了，对不对？！” “是。” “行，你再说一遍，亲口告诉我，你再也不喜欢晏伽了。”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眸色像傍晚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再也没有一点光泽。 林栀却是毫不犹豫地开了口：“晏伽，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们永远分手了，再也不会有交集。” “果然，我就知道，你这么决绝地跟我说这种话，我就知道。”晏伽呢喃自语，冷笑。 第7522章 给我滚远点！（9） 林栀冷漠地从他身侧擦过，头也不回离开。 那颗金色的小铃铛还在晏伽的校服口袋里，他站在走廊上，影子被灯光拉长，高高大大的男生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很黏自己的爸爸，他努力地表现自己，让自己做到最好，想得到一句晏松源的夸奖和喜欢，可后来的很多年，晏松源都没有喜欢过他。 甚至，晏松源对他冷眼相向。 分手的那个傍晚，不相干的记忆却这样没来由地重合在一起。 晏伽握紧双拳，手心全都是汗。 那天傍晚，很多学生都看到了校草站在高三七班的走廊上，像一尊雕像，很久很久没有动弹。 等天色全黑，晏伽的轮廓也渐渐埋没在黑暗里，线条冰冷，下巴绷得很紧。 夏夜孤寒，南风不止。 江山园的夜色里，晏伽伸手搂住旁边的女人。 林栀早已经睡着，但晏伽却没有什么睡意。 他记得后来他把那枚金铃铛扔了，他的高考也考得不怎么样，但之前没打算出国留学的他答应了晏松源，出国留学。 后来他去了UPenn的沃顿商学院读金融。 那一年的兰城国际中学留下了遗憾，老师们集体看好的两个学生晏伽和林栀，高考成绩都很一般，比平时的成绩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要知道，搁在平时，晏伽和林栀基本稳稳处于年级前三，也是整个兰城市前三。 晏伽还好，家里有钱，出国也能读一个不错的大学，但林栀是真得太可惜了。 林栀的成绩让老师们大跌眼镜，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阅卷出了差错。 素来前三的林栀那一年连年级前一百都没进，最后读了兰城大学，专业都是调剂的。 老师们还以为省高考状元会在他们两个当中诞生，结果，所有人都很惋惜。 七班班主任找到了林栀，希望她能复读一年，学费会给予适当减免。 据晏伽听说的，林栀当时完全没有犹豫，拒绝了她的班主任，后来，她一个人收拾了行李去了兰城大学读书。 福利院有规定，十八岁后就不能再住在里面，高考结束后的林栀又回到了当年被丢在福利院外的状态，孑然一身。 别的学生读大学只需要带一些行李，而她，将从小到大的生活用品和舍不得丢的东西都带去了大学宿舍。 因为贫穷和寡言，她上大学后受到了宿舍女生的排挤，她们都不愿意跟林栀玩。 晏伽得知这些消息时，正在纽约花天酒地，一掷千金。 他想明白了，他跟这个穷酸的女人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晏伽缺什么都不会缺女人。 但他心里头那种愤恨和报复在一点点滋长，像雨后的春藤，迅速攀爬，直到将他的心脏勒紧。 他想报复林栀。 他早就知道了，林栀跟他分手是喜欢上了他的哥哥，那个比他成熟，比他温柔，比他事业有成的英俊男人。 晏锋去过好几次兰城国际中学。 第7523章 插翅难逃（1） 很多人拍到过晏锋和林栀站在一起的照片，因为那个男人实在是扎眼，鹤立鸡群。 一开始他不相信，直到林栀毅然决然要跟他分手，还不肯复读。 攀上了他有钱有势的接班人大哥，还要读什么书啊。 从小到大，他的大哥就拥有着他没有的资源，包括父爱。 没想到，晏锋连他的女朋友都勾搭走了。 在纽约的他心有不甘，隐晦阴森的想法在心中一点点生长，晏锋能抢走他的女朋友，他也能报复晏锋和林栀。 林栀不尊重他，玩弄他，他也没必要对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付出感情。 他在纽约开始重新交女朋友，刚去读书就交了一个新女友，身材、样貌、学识一样不输林栀。 当然，林栀那个穷酸虚荣的福利院孤儿，根本不配得到爱情。 晏伽翻了一个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早已过去十年的事会在今天晚上一点点窜出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安眠。 睡梦中，林栀眉头紧皱。 她做噩梦了，双手抓住晏伽的睡衣，口中痛苦地喊着：“救命……救命……” 她把晏伽当做了救命稻草，抓得很紧。 晏伽拍拍她的后背：“我在这。” “晏伽，晏伽……放过我好不好……” 晏伽一惊，以为她醒了，黑暗中睁开眼睛。 然而，没有，林栀是在说梦话。 “晏伽……我们早就结束了。” 她还在说着梦话。 晏伽紧紧抓住她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她做梦都是这些吗？他晏伽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当初背叛他的人是她，爱慕虚荣的人是她，移情别恋的人也是她！ 晏伽咬牙，心口跳得厉害。 “晏伽……把晏锋还给我……你不要伤害晏锋……” 晏伽彻底从床上坐起来，黑色的绸质睡衣在昏黑的月光下泛着银光。 晏锋…… 他不愿意从她的口中听到晏锋的名字！ 林栀没有再开口，她又陷入了睡眠状态。 这一夜，晏伽彻底未眠。 …… 第二天一早，林栀丝毫不知道夜晚发生了什么事。 她按时起床，晏伽早已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早晨有健身跑步的习惯，她知道他应该是出门了。 林栀像往常一样去叫醒洲洲，看着洲洲穿衣洗漱，又将小朋友带到楼下的餐厅。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看到晏伽。 倒是洲洲问了：“二叔叔呢？二叔叔呢？” 一旁的管家应道：“小少爷，晏先生出门跑步了。” 洲洲没有再问。 吃过早餐，洲洲被司机送去幼儿园，林栀依然没有看到晏伽。 她哪里也没去，因为她今天想单独跟晏伽商量点事。 天已大亮，充沛的光线照在庭院里，春华正浓，鸟雀啁啾。 雾气逐渐散了，天空澄澈，风光秀丽。 晏伽终于跑步回来，他睨了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栀，没吭声，转头上楼。 男人穿了件套白色运动服，额上都是汗。 “晏伽！”林栀叫住他，“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等着。”晏伽毫不客气。 他上楼洗了个澡。 第7524章 插翅难逃（2） 林栀也不知哪里又惹了他不高兴，至少她昨天晚上睡觉前他还好好的。 情绪不稳定的男人真不好相处。 晏伽冲了个澡，换了件黑色的衬衫和西装裤，没打领带，扣好腕表后下了楼。 原以为林栀出去了，没想到还在客厅。 他淡淡道：“不是要跟我商量事吗？给我磨一杯咖啡过来。” 说完，他往餐厅里走。 佣人立刻给他重新准备了餐食，林栀去厨房给他做了杯蓝山咖啡。 餐厅里阳光充沛，窗外树叶的嫩黄色新芽在光线下泛着可爱的鹅黄色，洲洲的那只兔子又被佣人放出了笼子在草地上吃草。 春和景明，风月无边。 晏伽切好面包，喝了一口咖啡，也不主动开口。 林栀坐在他对面，见餐厅没有其他人，垂下眼睫，语气轻软，似有几分讨好也似有一些娇软：“晏伽，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墓园看看你哥哥？” 又是这个事。 晏伽眉头紧皱，脸色瞬间沉下。 林栀也怕惹他不高兴，立马又道：“我带洲洲去一次，以后不会再过去。” “为什么要带洲洲去？我昨天刚把洲洲哄好。” “我不会让他知道那是他爸爸。” “小孩子又不笨，洲洲挺机灵。” “若是他以后知道了也没什么，但如果我不带他过去，他长大后会有遗憾。” 晏伽不吭声，眉头紧锁，吃着盘子里的早点。 他若是不让这个女人去看晏锋，她会每天缠着他。 “晏伽……”林栀也不敢跟他太大声说话，尽量让他高兴一些，“我只是想带洲洲去看看他，没有别的意思。人死不能复生，以后这个世上也没有晏锋了。”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晏伽松口，但唇角上添了几分不动声色，“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栀心口一动，她就知道，跟晏伽商量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但，他对她已经贬低、侮辱到那种地步，其余的，她也不在乎了。 “你说吧，只要不是特别为难，我会回答你。”她想见晏锋。 晏锋去世多日，她都不曾去看他，她心里哪里过得去这道坎。 晏锋对她素来不薄。 “一个问题而已，只要你如实回答我，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晏伽觉得这个女人还是很虚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虚与委蛇。 “那你问就是。”她的声音很轻柔，林栀端坐在他的对面，一双灵动的眸子凝视眼前的男人。 男人的脸上似有些讥讽，停顿许久，他抬起头扫了她一眼：“你有多爱我哥？” 她原以为是一些羞辱性的问题，没想到是这样的。 林栀当然不会跟他交心，也不乐意跟他说这种事，摆明了敷衍他，却又试图将话圆得滴水不漏：“爱情这种东西，你情我愿，我觉得无法用定量去衡量，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和相处时的和谐。” “林栀，你还真挺会敷衍我。”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晏伽啊，活该被她玩弄。 “心里话而已。” 第7525章 插翅难逃（3） “那你觉得，你对我哥更爱一些，还是对我更爱一些？”晏伽故意问。 “晏伽，我们说好了的，只回答一个问题。” “呵。”晏伽被她逗笑，他很好奇，她在晏锋面前是不是也会这么明着耍小心眼。 她是不是觉得他晏伽真不会拿她怎么样？ “你今天带我去见见晏锋吧。”她也不敢太激怒晏伽，仍旧在哄着他，语气里都是伏低做小的姿态。 “过些天再说。”晏伽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跟她一样耍小心眼，“放心，我会带你去见他。” 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忍着，林栀没有再作声。 如今的江山园就是一个金子打造的鸟笼，她插翅难逃。 她也觉得很可笑，作为外人眼里晏锋的太太，她居然连晏锋的墓地在哪都不知道，连晏锋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晏伽对她这样，会遭报应的。 晏伽继续吃着早餐，喝完她磨的咖啡。 等时间差不多，他站起身：“我得去公司了，你乖乖在家呆着，今天晚上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林栀没回应，直接站起身上了楼。 看着她娇瘦的背影，晏伽哂笑，看来刚刚又让她不高兴了。 晏伽的手机在不停地响，都是公司里的事，他也没再管林栀，叫上司机去了晏氏。 …… 林栀一个人在家的日子闲适无趣，下午时，晏伽给她发了条信息—— “一个人在家没事做的话可以来晏氏，或者去商场逛逛街，费用都记我账上。” 他也怕她闷着，闷出毛病来可不好。 林栀睡了个午觉，醒来时正好看到晏伽的短信，正好春天到了，她想给洲洲买几件衣服。 前几天洲洲还闹着要吃巧克力和动物饼干，正好出去给他买一盒。 东西不算难买，她去了一家普通的商场。 她不想给洲洲买太贵的东西，大手大脚的习惯一旦养成了会不好改，她以后要带洲洲出国生活。 洲洲跟着她肯定不比在晏家。 她看中了一条牛仔背带裤，很可爱，对销售道：“我要这条。” “好的，小姐。” “林栀？”身后有人叫她。 林栀诧异，她在兰城几乎没有认识的人。 一转头，原来是她的大学舍友杨曼妮，她为数不多认识的人。 她记得当时宿舍一共六个人，只有她是兰城人，毕业后她们都回了老家，怎么会在这里碰见杨曼妮？ “曼妮。”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在给小孩子买衣服啊？是你自己小孩吧？” “嗯，给儿子买衣服。”林栀没有说太多，只略略寒暄几句，“你怎么来兰城了？” “来出差啊，正好有个国际会议，我来做翻译。林栀，现在还在兰城？在哪高就？我们前几天还在说到你来着，说你都跟我们断了联系，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林栀跟她关系不算好，或者说，她跟她们五个人关系都不怎么好。 她是孤儿，一上大学就在宿舍受到了排挤，她们逛街、旅游、吃饭、上课都不会叫她。 第7526章 插翅难逃（4） 她自己也不怎么跟她们有往来，常常将自己泡在图书馆和自习教室里。 因为学习好，宿舍其余几个人更看不惯她。 “我平时比较忙。”林栀淡淡道。 “忙什么呢？在哪工作？月薪怎么样？我记得你当时学习挺认真的，我们都赶不上你。” “全职太太，没有工作。” “小姐，您的衣服包好了，一共两千三百块。”售货员喊了一声。 “我看看，买了什么？这么便宜？”杨曼妮走上前，扒开购物袋瞧了一眼，“好几件呢，才两千多块钱？不是我说，林栀，你也太节约了，老婆和孩子要是不多花钱，男人的钱就会花在别的地方了，比如说给外头的女人花。” 林栀付了钱，急着走：“曼妮，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刚说两句话就急着回去吗？不一起去喝杯咖啡？” “改天吧，改天我请你，如果你还在兰城的话。” “林栀，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我啊？都是老同学，好久不见了呢！” “没有，我得急着回家，过会儿还要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 “你当年学习成绩那么好，怎么做了全职太太？难道当年的传言是真的？你嫁了个富二代？” “没有，传言怎么会是真的。”林栀礼貌地保持微笑，“我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命。” 杨曼妮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想的是，也是，不然怎么会买这么便宜的衣服给小孩子穿。 “我这次来兰城想去大学看看，林栀，要一起去吗？我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时可好玩了，你带了好多行李来宿舍，我记得你把你小时候的布娃娃和喝水的杯子都带过来了，总之，挺有意思的。” 林栀没想说话。 若不是不得已，她怎么会将那些东西都带到大学宿舍。 她没有家。 但正因为如此，她们说她占了宿舍很大的地方，把阳台上都堆满了东西。 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后来她哭着扔掉了很多舍不得丢弃的物件。 时过境迁，也没什么了。 林栀也没想过跟她们有交集。 她不说话，杨曼妮倒是喋喋不休：“其实说起来，上大学就应该多玩玩，读书有什么用。我当时学习也不差，但现在哪有珍珍过得好。珍珍你记得吧？我们宿舍长得最矮最娇小的那个姑娘，前几年嫁了个富二代，听说老公家里是做芯片的，厉害又有钱。她现在啊，整天游山玩水，看上去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其实都生两个孩子了，听说最近在备孕三胎。” “挺好的。”林栀拎着手提袋，冲她微微一笑，“我先回去了。” “我开车送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正说着话，林栀的手机响了。 是晏伽打来的。 她刚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藏着几分温和：“我收到刷卡信息了，在晏氏附近逛街啊？” “给洲洲买几件衣服。” “怎么来这家商场了，档次不行。” “小孩子，别惯着。” 第7527章 插翅难逃（5） “这有什么，晏氏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给小孩子买几件衣服我还是买得起的。” “小孩子的衣服穿不了多久，太浪费的话不好，而且，大手大脚的习惯一旦养成了，以后就难改了。”林栀不想让洲洲成为晏伽这样的富二代，洲洲以后要是跟着她，也不会再有兰城的奢侈生活。 “这叫什么大手大脚，林栀，我真是弄不懂你的脑回路呢！”晏伽似笑非笑，“在哪家店？我正好刚刚开完会，再帮洲洲挑几件衣服。” “我准备离开了……” “哪家店？” 林栀见他逼问，只好报了店名。 她原本都准备离开了，这会儿不得不站在原地等他。 杨曼妮好奇：“你有约了？” “没，有朋友正好在附近，他要过来一下，我等他。” “朋友？我好像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林栀没多说。 杨曼妮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上大学的时候那些流言蜚语就说林栀很会勾搭男人，他们见她上过跑车。 确实，林栀长相秀美清丽，是那种男人很容易喜欢上的类型。 再加上当年林栀还是个十八岁的女学生，更容易被富二代喜欢上。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栀都有儿子了，还这么招男人喜欢？男性朋友？ 杨曼妮反正也没急着走，她猜到有猫腻，打算仔细瞧瞧，回去之后又是谈资。 但林栀显得有些不耐烦，她并不想跟杨曼妮相处。 为了避免尴尬，她又折回店里挑选衣服，没想到杨曼妮还踩着高跟鞋跟了过来。 “林栀，你家儿子多大了？” “四岁了。” “我家女儿才一岁，还是早点生小孩好啊，你看你，身材还是这么好，皮肤也不错，估计你老公挺疼你，平时不怎么让你做家务吧？”但杨曼妮转念一想又不对，林栀是全职太太，她不做家务谁做，又不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 林栀知道她是在说风凉话，冷淡回应：“我觉得你也挺好的。” 林栀从衣架上拿了一件白色的卡通T恤，是米老鼠图案，洲洲很喜欢的卡通图案。 她仔细瞧了瞧，还不错。 杨曼妮在一旁道：“谁现在还喜欢米老鼠啊？你可以给你家儿子看点别的动画片，米老鼠太过时了。” 林栀不悦，眉头皱起。 她本身就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遇到杨曼妮这样的人，她更是想迅速远离。 当年上大学时她们并没有什么交集，虽然在同一宿舍住着，但杨曼妮大三之后就出去租房子住了。 “林栀。”晏伽在店外一眼就看到了她，双手插兜，步履闲适地往她走过来，他叫她名字的声音比平时多了不少温柔。 走近了才发现林栀身边还有个女顾客，他开始还以为是售货员。 林栀转头，问晏伽：“这件好看吗？” 男人熟练而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去别的店看看，嗯？” 杨曼妮先是愣了一下，整个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住。 第7528章 插翅难逃（6） 男人气质绝佳，举止投足都是贵公子气，哪怕是站在这种不起眼的小店里也显得气场卓然。 杨曼妮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五官完美，长相优越，个子也高，一身黑色西装熨帖地穿在他身上，得体完美，精雕细琢的五官更是挑不出半点毛病，男人的皮肤也很白净，修长的手指头自然而然地搭在林栀肩膀上，眉眼里是流露出的深情。 杨曼妮心中随即有嫉妒的火。 什么朋友，这根本就是老公或者情人吧？ 而且，林栀怎么会有这样的情人？她岁数也不小了，哪里还有二十岁的小姑娘吃香，男人找小姑娘多好，为什么找她。 杨曼妮也是职场女性，她见过不少有钱人，她一眼就分辨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般有钱，至少是高管级别。 “这家店挺好呀，我刚刚在这给洲洲买了几件衣服。”林栀不肯走。 “我看看。”晏伽拿过她手上的手提袋，打开。 有背带裤还有上衣，还有外套，价格是真便宜。 反正，他晏伽是不穿这么便宜的衣服。 这女人倒真是勤俭节约，晏家会缺这点钱？这要是被人知道，晏家的面子往哪搁？ 晏伽越想越觉得不行，几百块一件的衣服，他们家佣人都不穿。 “好看是好看，但不够。”晏伽替她提着袋子，“走吧，换一家店给洲洲买衣服。” “这家……” “嘘，我买单。”晏伽简直不想听这个蠢女人反驳。 真不知道她省这个钱干什么。 杨曼妮站在一旁很尴尬，这男人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准备拉着林栀就走。 杨曼妮主动笑道：“你好，是林栀的老公吗？我是林栀大学舍友呢！” 晏伽这才注意到她，居然还是林栀大学舍友？据他所知，她的那些舍友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晏伽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他刚准备带着林栀离开，杨曼妮又笑了笑：“先生，怎么称呼？林栀真是有福气呢，能嫁给您这样的老公，一看就很疼她。” 林栀皱眉，她之前已经说了，来的人只是她的朋友。 还是怪晏伽，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她是没有办法再解释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还怕流言蜚语么？这些年，她也不知道听过多少恶言。 “我老婆，不疼她疼谁？”晏伽唇角勾起，扬了扬，“您请便，我带她先走一步。” 晏伽随即拉着林栀离开。 男人腿长走得快，一手拎着手提袋，一手拉着林栀走。 林栀小步跟在他身后，有点赶不上他的步伐。 出了这家店，晏伽直接领着她去了停车场。 他带她去兰城最高档的商场。 林栀一直拒绝：“不用买了，这些衣服够了，洲洲也不是很挑剔的小孩子。” “他好歹叫我一声‘二叔叔’，我给他买几件衣服应该的。” “这几件衣服刷的也是你的卡。” “那你更不用跟我客气。”晏伽和她并肩坐在后排，“刚刚那女人你同学？” “嗯……” 第7529章 插翅难逃（7） 晏伽舒展了胳膊，似笑非笑：“你看上去跟她关系并不好，不过说起来你也没什么人缘，可能天生就不讨人喜欢。” 晏伽的话很难听，但林栀也没生气。 她的唇角浮起一缕淡漠的平静，眸色黯淡：“你说的没有错。” 她不否认也不反驳，这态度倒是让晏伽意外，他还以为她又会像一只炸毛的刺猬，跟他理论一番。 这会儿，反倒是晏伽有了几分愧疚感。 他伸出手，拉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好了，好了，我人缘比你还差。” 林栀还是不说话，垂着眼睫。 晏伽盯着她那张白皙干净的脸蛋儿看，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哄了好几遍：“你那个同学看上去刻薄又嚣张，上大学时没少吃她的亏吧？” “都过去了。” “她刚才在店里跟你说什么了？要是她还在欺负你，可以告诉我。” “没什么，再怎么欺负我也不会欺负到哪里去，她毕竟是个女人。”林栀意有所指，暗中咬了咬牙。 欺负她最狠的人，不就在她身边坐着么。 晏伽轻轻揉着她的手指头，有时候会扣住她的手，让他和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随意把玩。 男人的脸上倒没有半点愧疚，甚至还带着笑意：“你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样子，以前上高中也没少被人欺负，我替你挡了不少事，你不得感谢我一下吗？” “高中……过去十多年了，忘了吧。” “你这是一点都不想记我的好。”晏伽讪笑。 哪里说忘就能忘。 当年她是福利院的孤儿，生活费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奖学金和学校的补助，因为常年穿着学校发的校服，没少被别的学生冷落。 国际中学几乎都是家里条件非常好的学生，她是个例外。 他私底下没少跟他们班主任聊天，聊着聊着会偷偷以企业的名义赞助一些名贵的礼物，让他们班主任用奖励的理由发给他们班上的优等生。 他出的礼物都很不错，哪怕是家境很好的同学都想要。 林栀得到这些礼物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 也就是说，他的这些东西啊，都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而已。 她每次成绩都很好，毫不意外都会得到班主任的一等奖，也会开心地告诉他。 那时候，她很喜欢笑，她一笑，他的心口就会跳停一拍。 大部分礼物她都会收起来，舍不得卖掉，后来晏伽干脆直接出红包做奖励，那些钱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高中时的贫困。 这个穷酸女人，当年是真得穷啊。 想到这，晏伽的唇角浮起一抹哂笑，他笑得厉害，眼眶里却多了泪花。 这些，她全然不知，哪怕过去了十多年。 他不提，七班的班主任不提，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知道最好，她自尊心向来很强，他当年做这些事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她知道。 晏伽握紧了她的手。 林栀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看向右侧，不知何时，晏伽移开了目光，一直转头看向窗外。 第7530章 插翅难逃（8） 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晏伽握得很紧。 车子开了一刻钟左右，在兰城最高档的商场停下。 晏伽领着她去了隐蔽的楼层，那里一般来说只接待非富即贵的人群，林栀从来没有上去过。 进了一家儿童服装店，晏伽煞有介事地挑着衣服。 他并不怎么懂，只按自己的喜好来。 “这件怎么样？洲洲会喜欢吗？”他拿了一件绿色的小T恤问林栀。 “这件女孩子穿比较好看。”林栀直言。 “是吗？我还以为是男孩子穿的，不过洲洲长得白白净净，跟小女孩也差不多。” “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他虽然年纪小，但已经知道是非好歹，也有性别意识了。” “知道，知道，开个玩笑。” 晏伽又去挑别的衣服。 林栀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他对洲洲一向不友好，这段时间，晏伽跟洲洲走得很近，她不清楚他的动机，但她在竭力避免。 高档商场里逛街的多是兰城富二代，晏伽还遇到了以前高中同学，也是发小——徐文屹。 徐文屹见到他就打了个招呼：“哟，晏伽，真巧，在逛街啊。” “嗯。”晏伽头也不抬。 “这里是童装，你给你那个小侄子买衣服？” “是啊，怎么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耐心。”徐文屹觉得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晏伽以前根本没有这种耐心，别说给小孩子买衣服了，让他哄哄女人都很难。 “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多了去。” 徐文屹一开始没注意到林栀，因为林栀早就见到徐屹了，刻意转过头避开。 但店面就这么点大，徐文屹又不是瞎子，仔细瞧了好几眼仍旧不敢相信，这不是林栀吗？ 林栀怎么会跟晏伽在一块逛街？ 他们都知道林栀是晏伽的大嫂，也都知道当年林栀背叛了晏伽，跟他大哥晏锋勾搭上了。 林栀不想跟晏伽的狐朋狗友打招呼，跟晏伽打了声招呼：“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晏伽点头，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林栀一走，徐文屹瞪大眼睛，推了推晏伽的胳膊：“是你大嫂吧？她前段时间不是刚死了老公？” “徐文屹，有些话你最好掂量掂量再说。” “掂量什么啊，咱们之间还要掂量个屁。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靠着老爸一路给名校捐钱才得到如今的文凭的。我不像你，学霸一个。” “那你就闭嘴。” “……”徐文屹被他呛到，“你怎么又跟林栀这个女人勾搭在一块了？你是不是还嫌被她害得不够深？她就是个克星，当年把你踹了这个事你能忍？哦！我懂了，你是不是在报复她？” “徐文屹，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陪三儿逛街嘛，现在的三儿真是黏人，给钱还不行，还得花时间陪。” “哪个三？我认得吗？” “你不认得，我刚换的，一个网红，我连她名字都不记得。前几天刚在活动会场认识，长得不错，玩一段时间再说。” 第7531章 插翅难逃（9） “你还真不怕你老婆？你老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敢吗？不敢。她家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想方设法在讨好我，生怕我一个不高兴跟她离婚。所以啊，我在外面怎么玩她都不敢说话，带到她面前玩她也不敢吱一声。” “你儿子呢？” “在老宅呢！我不大过去，过去之后又要看到我老婆那张脸，贼烦。”徐文屹理所应当地跟晏伽说着这些，因为他觉得晏伽跟他是一路人，都不是好货色。 晏伽却有点爱理不理，自顾自地低头挑衣服，时不时会跟柜姐说两句。 他还从来没有主动给小孩子挑过衣服，颇为难。 晏伽故意道：“徐文屹，你觉得男孩子会喜欢什么衣服？” “我哪知道啊！” “你不是有儿子，当了好几年爸爸了。” “小孩子让人烦，我不怎么去看他。” “自己儿子都不喜欢？” “就那样吧，我们这种人，生孩子不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让家里有个接班人。”徐文屹笑得潇洒自如，“不过我是没想到，你会回国接管晏氏，这活可不好干，比不得在外面风流潇洒。” 晏伽没怎么搭理他，挑了几件衣服。 徐文屹很久没有见到晏伽了，知道他公司忙、家里也忙，没怎么敢打扰晏伽，晏伽的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大。 这会儿见到晏伽，徐文屹不免多聊了几句。 “晏伽，前几天在饭局上看到个刚出道的明星不错，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娇娇柔柔，说话轻声细语的，年纪也不大，二十一岁。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物色好了直接送你办公室去。” “不喜欢。” “还没看脸呢，怎么就不喜欢了？我跟你说，真是漂亮。当时不少人想包她，她都没同意。我是不喜欢这种类型，但我心里想着你呢，就想跟你说说这个事。” “不喜欢。” “啧。”徐文屹觉得晏伽又开始傲娇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别告诉我你最近素着呢！” 晏伽没怎么说话，专心在挑衣服。 徐文屹是个话痨，说个不停：“晏伽，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换女人比换衣服勤快，你交过的女朋友可不比我少，玩女人也挺有一套。你最近不会是想玩点刺激的禁忌恋吧？跟自己大嫂玩？哇塞，听上去可真是刺激。不过，你那么恨你大哥，玩玩他的老婆权当报复，也解了你的心头之恨。” “徐文屹，你给我闭嘴。”晏伽呵斥。 徐文屹大笑。 林栀并没有走远，或者说，她其实还没有去洗手间。 她听到了他们的话。 意外吗？不意外啊。 她知道晏伽如今将她和洲洲养在江山园是报复，出于对晏锋的报复。 是因为晏锋，他晏伽才一直没有存在感，被晏松源忽视多年。 晏锋太优秀了，优秀的光芒盖住了他的光。 但晏伽根本不配跟晏锋比，晏伽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徐文屹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 第7532章 插翅难逃（10） “说真的，你都很久没出来跟我们喝酒了，这次你大哥终于死了，你也掌控了晏氏的大权，这不得出来跟兄弟们喝一杯？”徐文屹道，“你看我，虽然有钱，但徐家的大权还不知道哪一年才能掌控，只能过醉生梦死的生活。” “要不就今晚吧？择日不如撞日嘛，我们能在这碰到，说明今天是个好日子。” “晏伽，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兄弟们一起喝酒抽烟打牌，多快乐。” “晏伽，你别在这看衣服了，小孩子衣服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看到我儿子就烦。你一个单身狗，不好好珍惜单身时光，看什么小孩子衣服。” 徐文屹真是无语了。 偏偏，他说不动晏伽，晏伽还不怎么搭理他的样子。 没多久，徐文屹的三儿找过来：“我们走吧，我想去看看鞋子。” “行吧。”徐文屹拍拍晏伽的肩膀，“有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们出去喝酒。” 聒噪的徐文屹终于走了，晏伽在沙发上坐下，喝着柜员递过来的茶。 他在等林栀回来。 林栀没有去洗手间，她在角落里一个人站了会儿，瞳孔涣散，眼神空洞。 晏伽等了好一会，不停看着手上的腕表，不知为何，林栀很久都没出来。 终于，过了会，他看到林栀远远走来，她微微一笑：“商场的洗手间不好找，不好意思。” “没事，我挑了几件衣服，你帮我看看，洲洲喜不喜欢。”他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柜员将晏伽挑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展示给林栀看。 林栀也没什么心情看，想到他对洲洲的算计，她对这些衣服都充满了厌恶。 “都行，洲洲不挑。”她敷衍地回应。 刚刚那个徐文屹她也认得，跟他们当年是一个高中的同学，徐文屹跟晏伽关系很好，所以她认得他。 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晏伽性格开朗，有一群狐朋狗友，徐文屹就是其中一个。 她跟晏伽交往的时候，晏伽品行还算优良，但他那些狐朋狗友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吃喝嫖赌样样都行，尤其是这个徐文屹，也不怎么上课，常常逃课飙车去会所玩。 如今想想，不是晏伽品行优良，是他装得比较像那回事而已。 如果知道后来的一切，她当初会选择毫不犹豫拒绝晏伽，那样一来，她会有一个安定的高中生活，会考入心仪的大学，会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成家立业，安稳一生。 晏伽让柜员仔细将衣服叠好，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走吧，再去给洲洲挑双鞋子。” “家里不缺。” “没关系，我今天难得有时间逛个街。”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林栀没反驳。 她跟在他的身边往鞋店走。 晏伽搂住她的肩膀，她也没推开。 他又给洲洲买了鞋子和零食，还给林栀买了首饰和包，林栀都没有反驳。 逛累了，他带着她在楼下的咖啡店喝下午茶。 第7533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1） 面对面坐着，林栀不大会抬头，就好像跟晏伽不熟一样。 倒是晏伽一脸的无谓，她不看他，但他会盯着她看。 他在纽约那些年也会回兰城，但每次回来都会以不愉快告终，要么是跟晏松源过不去，要么是跟晏锋争吵。 晏锋那个人生性温凉，通常会让着他，他知道，得理不饶人的是他。 那些年，他也见过林栀。 林栀抱着手中的热咖啡小口喝着，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她抬起头，正好与他的视线碰撞。 这一次，她没有收回目光。 倒是晏伽抬起手喝了一口咖啡，笑道：“林栀，前些天我把以前上高中的照片翻出来看，发现你跟那时候变化真大。” 林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脸色淡漠：“日子一天天在过，当然会有变化。” “那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晏伽，我对你不了解。” 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但晏伽也没生气，半晌后，他仍旧轻笑一声：“不了解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了解，我们都还年轻，洲洲也还小。” 林栀实在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以后？ 他想要什么以后？ 她根本不可能跟他有以后。 岳恩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她，但她相信岳恩泽会帮她离开兰城。 她性子安静，又不用工作出差，几乎没有出过兰城，等以后出了国，她和晏伽会彻底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 晏伽在兰城只手遮天，但她出了国，他再不会发现她。 林栀盘算着自己的心事，心不在焉。 “林栀，我上次给你买的手链为什么摘了？”晏伽早就注意到。 “做事不方便就摘了。” “你在江山园要做什么事？”晏伽觉得好笑，“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那今天买的这些首饰喜不喜欢？” “有机会我会戴。” “我哥应该给你买过不少首饰吧？怎么没见你戴过？” “都在老宅，没有带过来。” “噢。”晏伽没再问。 不过，他心里头也疑惑，林栀这么爱慕虚荣的一个人却不怎么喜欢戴首饰，今天带她去买包，她也不大认识那些奢侈品品牌，好像没有什么兴趣。 她当初甩了他攀上晏锋，难道是真得喜欢晏锋？ 呵，晏伽嗤笑。 就算不是为了钱，恐怕也是为了攀上晏锋讨好晏锋做未来的大少奶奶，毕竟晏锋才是晏氏真正的接班人，他晏伽算什么。 “你不回公司吗？”林栀见外面的夕阳已经沉到了西边。 “急着赶我去公司？” “没有，我只是以为你会很忙。” “我确实很忙，接手晏氏后每一天都是做不完的事，很多出差、宴会我都还推了。” “董事长呢？” “他退休了啊。”晏伽似笑非笑，“怎么了？他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霸占董事长的位置不放？” “他毕竟是你父亲，你不要做太过分的事。” “林栀，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嗯？”晏伽忽然就收起脸上那一点笑容，眼神冷却下来。 第7534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2）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栀看到他的脸沉了下来，不敢惹火了，她知道晏伽脾气很大，“我只是担心因为公司纠纷，你们会起争执。” “那我们如果真得起了争执，你站谁啊？” “当然是劝和。” “林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说话这么圆滑？妥妥的是个小狐狸精啊，我真是低看你了。” “我不是，你不要乱讲话。”林栀也有些生气了。 “狐狸精”这个词，他不是第一次说，很多年前他就说过，他喝醉酒骂她是狐狸精，骂她爱慕虚荣勾引他哥哥，都是从他口中骂出来的话，她全记得。 后来他酒醒了估计早已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他对她说过的话，她怎么会忘掉。 早前他在纽约那些年也会回国，只要跟他碰见，他会毫不客气对她冷嘲热讽。 她从小受尽冷眼，其实早已习惯，但当晏伽对她说出那些话时，她受不了。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只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伪装得太好。 晏伽喝着咖啡，轻笑一声，这女人倒像个受气包，说她一句“小狐狸精”也生气？脸都拉下来了。 “好了，开个玩笑。”晏伽觉得这个女人有时候挺没趣，尤其是这几年。 早前上高中的时候还挺好玩，他经常会逗弄她，她也不生气，还会冲他笑，像只温顺的猫儿。 后来跟了晏锋几年，变了。 林栀觉得晏伽很过分，但她不想跟他争辩。 若是把他惹急了，他会将她禁足在江山园，门都出不了。 晏伽难得这样闲适，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傍晚的夕阳，晚霞满天，风光正好。 咖啡厅里人不多，大厅有一架钢琴。 晏伽兴致不错，他问林栀：“想听钢琴吗？我去弹。” 林栀身子微微一颤。 上高中的时候，她听说晏伽会弹钢琴，三番五次缠着他想听他弹琴，可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在一起的那两年她都不曾如愿。 如今，她没那么在乎了。 从前万般想要的东西，现在也不要了。 见她兴致缺缺，晏伽叹了一口气：“不乐意就算。”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从前无话不说的他们，现在相对无言。 “晏伽，我想回家了，有点累。” “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回晏氏。” “好，谢谢。”她客套又疏离地敷衍着他，语气里没有半点感情。 晏伽盯着她的脸和眼睛看了很久很久，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站起身，穿好西装外套，打了个电话给司机。 林栀上了车，也没问晏伽几时回江山园，头也不抬回去。 晏伽站在室外，一直等车子离开，心口如有藤蔓缠绕，勒得他喘不过气。 等接他的车子过来，晏伽给陈康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陈康将林栀那位大学同学的联系方式调了出来。 晏伽给这个叫杨曼妮的女人打了个电话，约她在隐蔽的茶楼包间里。 “先生，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是林栀给的吗？”杨曼妮见到他时很意外。 第7535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3） “那并不重要，我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先生，怎么称呼啊？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杨曼妮大胆地盯着晏伽看，这样的美色，不看太可惜，她哪见过这样的贵公子。 她根本没法将眼前的男人跟林栀那个女人挂钩，根本不是一路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晏伽轻描淡写，让服务生给她上了一壶茶，“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好啊，先生有什么想问的？但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林栀的老公啊？” 晏伽脸色淡漠，下巴线条绷紧：“你是林栀的大学舍友？” 杨曼妮见这男人根本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傲慢得很。 一时间，她也弄不清这个男人的身份，但看着不是一般人。 晏伽眼神格外倨傲，对她根本不屑一顾。 “是，我和林栀是大学舍友，一个宿舍的，不过我后来去校外住了。” “林栀上大学时性格很内向？学习成绩如何？” 见晏伽松了几分语气，杨曼妮喝了口茶，妖娆妩媚的眼神盯着他看，嘴角上是一抹轻挑的弧度：“不知道先生为什么问起林栀上大学时候的事儿……她那时候挺内向的，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家里条件也不好，好像还是个孤儿吧！她在学校里除了上课就是自习、做兼职，挺认真来着，但是呢，我们都不爱跟她玩。”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只是想了解了解她的过去。”晏伽故意放平姿态。 杨曼妮一听，有问题。 了解过去？ 这男人不是林栀老公吗？那还了解什么？难道林栀给他戴绿帽子了？ 杨曼妮叹气：“我们不是故意疏远她，是她不怎么跟我们玩儿呢！我们怀疑她有一点点抑郁症，因为刚上大学那会儿吧，学校医务室给做了一个心理测试，她的测试结果很糟糕，后来我也不小心在她上锁的抽屉里看到了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抑郁症？” “先生您不知道吗？可能她后来抑郁症好了吧。” “我还真不清楚。”晏伽根本不知道这个事，眉头紧锁。 “那些药好像挺贵的呢，靠勤工俭学估计都吃不起，再加上还有学费和学杂费、生活费，她哪负担得起，后来听说……咳，先生，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就是，我不介意。” “不好的事……先生也不介意吗？” “我只要听到你说实话。” “那我就说咯！后来我们都看到过林栀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因为我们看到过她上豪车，还都是法拉利那种级别的。但是我们都没有见过她男朋友，所以我们猜测，那人可能也不是她男朋友……先生，您应该懂的。” “她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平时跟她也没什么往来嘛，但我们私底下会说这些事。” “她吃药吃了多久？” “我搬出学校的时候她还在吃，至于是断断续续地吃还是一直吃我就不知道了。” 第7536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4） 茶楼的茶味道不错，杨曼妮喝着有些上瘾，不免多说了几句。 美食美男美景在眼前，她宁愿多跟这位聊一会儿。 这男人瞧着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先生，你对林栀的大学生活是一点都不了解吗？后来她差点辍学，有人说是因为私德不好，有人说是因为挂科太多，差点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到，那时候我已经搬出学校了，大概是大三的时候，她成绩直线下滑，以前每学期都有奖学金，但大三之后再没有拿过。” “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不会有谎话，也没必要撒谎。林栀呢，我对她不算特别了解，就那样吧。” “看来在你心里头对林栀的印象并不好。” “先生，我跟她玩不来啊，这又不是我的错。” “我怎么听说，你们宿舍其余五个人经常欺负她？”晏伽眯起眼睛，想起多年前有人跟他说过的事，“她把衣服晒在阳台上，你们会故意将她的衣服扔到楼下草地去，回来还告诉她是被风吹下去的。期末考试她好心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你们看，结果你们故意把她的笔记本弄丢，急得她在考试前大哭。她睡眠不怎么好，你们却故意在她睡觉的时候在宿舍唱歌跳舞开视频外放。我说的，对吗？” 杨曼妮脸色变了。 她没想到晏伽知道这么多。 这些事，她们确实做过。 因为她们都不把林栀当回事，又看不惯她学习刻苦认真，那时候她们对这种学生有天然的敌意。 上了大学还一副刻苦努力的样，给谁看啊。 后来她们商量好一致排挤林栀，用了许多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等等，这男人是怎么知道的？林栀跟他说的？所以他来帮林栀报复她们？ 杨曼妮心口一动，但稳住情绪，笑了笑：“先生，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你从哪里听说的？上大学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反正我不记得有这些事。” “你别紧张，我只是说说。”晏伽的手指头敲着桌面，脸色平静，“林栀抑郁症这个事，你确定？” “这个我可以确定啊，我见到过她吃药。这个毛病不怎么容易好，受到刺激很容易复发，不知道她现在好了没有？” “这不关你的事。” “是，是。”杨曼妮也懒得管，“先生特地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些吗？那你问林栀本人也可以啊。” 晏伽不语，丢给她一个冰冷肃杀的眼神。 女人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晏伽陷入了沉思，林栀居然得过抑郁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跟着晏锋怎么会得抑郁症？ 但他回兰城后没有见到林栀吃药，也就是说，她的抑郁症早就好了，那又是什么时候好的？ 一时间，晏伽毫无头绪。 他站起身往外走。 杨曼妮惊讶，这就走了？ “先生，不再坐会吗？一起喝茶。” “你最好给我滚出兰城，再敢出现在林栀面前我弄死你！”晏伽头也不回往外走。 第7537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5） 杨曼妮吓一跳，没想到这种贵公子气质的男人会说出这样嚣张的话，再仔细一想，这人恐怕身份不简单。 他能迅速查到她的手机号码，甚至能查到当年她们大学宿舍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杨曼妮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她刚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阐述事实，很多事情也没承认。 这个男人，真得不简单。 林栀那个看上去内向又安静的女人，怎么会跟这种男人扯上关系？ 晏伽出了茶楼，立刻让陈康去查林栀抑郁症这个事。 林栀基本没有出过兰城，这种事很容易办。 正是傍晚彩霞漫天的时刻，白色的云朵都被染成橙红的颜色，丝丝缕缕，飘散在空中。 …… 结果没有什么意外，林栀得过抑郁症，最早的就医记录是在刚上大一的时候。 那时，林栀情况不算太明显，断断续续在吃药，后来情况加重是在大三。 晏伽拿到调查报告，将报告锁在了办公室抽屉里。 天早已黑了，总裁办的灯还亮着。 他点了一支烟，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在白炽灯的光照下显得微茫不可察，那白色的烟雾顺着他的脸颊飘散在空气中，从有形到无形，没多久，办公室里充满了香烟的味道。 灯光落在他的黑色衬衫上，他的脸庞有一半隐匿的光线下，昏暗不明。 烟灰缸里落满烟蒂。 晏伽一直没有离开办公室，抽了半盒烟后起身去酒驾开了瓶红酒。 他坐在办公室的阳台上俯瞰兰城繁华夜景，灯红酒绿，富贵温柔乡。 酒香四溢，他端着高脚杯，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衬衫的线条下是他小麦色的肌肤。 林栀在江山园陪洲洲一起吃了晚餐。 晚上洲洲要跟老师一起上英文课，她自己去了书房里看德语书。 春天的夜晚乍暖还寒，有几分料峭森冷。 枝叶在东风的吹拂下招摇乱颤，花香隐逸，空气里有清新的分子悬浮着，躁动，飞扬。 月色清朗，别有风韵。 林栀洗完澡后坐在床上背了会儿德语课文，练了会儿听力。 她戴着耳机，一时间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飒飒春风伴清寒，林栀坐在这能遮风挡雨的卧室里，想起晚上跟洲洲在一起吃饭时小朋友的笑脸。 她把下午买的衣服都给洲洲试了一下，他听说是妈妈和二叔叔买的，开心极了，穿着不肯脱下。 看到洲洲开心，她也很开心。 只是，脑中又浮现起晏伽那张五官深邃的脸庞。 她对晏伽太熟悉了，认识十多年的人。 他下午那句“狐狸精”勾起了她很多不好的回忆，包括——她跟他分手的契机。 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季节，比这会儿要热一些，三四月的样子。 那会儿正是高考前夕，她大部分时间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空闲的时间都留给了晏伽。 晏伽也没太叨扰她，她约出来见一面就会见面，她要是不约，他也不会去七班。 林栀知道自己读书不容易。 第7538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6） 在最后的时刻，她当然不允许自己分心。 过了高考，她有的是时间和晏伽在一起，不急这一时呢！ 好在，她觉得晏伽很体谅她，不会像以前一样缠着要跟她见面。 他们见面的频率比往常低了很多。 如果不是某一天晚上她正好看到晏伽搂着一个学生妹在跟他的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她或许会一直以为，晏伽很心疼她、体谅她、珍惜她。 那天正好是周六，她白天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傍晚时身体不怎么舒服，头很疼。 林栀知道自己免疫力一向不好，也有低血糖，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宿舍睡一觉。 傍晚四五点，晚风吹过她的鬓角，她呼吸着空气里的花香，背着包从图书馆出来。 正好兼职的闹市口便利店老板娘打了个电话给她：“林栀，晚上有空吗？能不能帮我看三个小时的店？我要回一趟老家。” 老板娘平时对她很好，她高考前没有时间去做兼职，打算高考结束后过去，老板娘也同意了。 所以，即使当时身体不怎么舒服，她还是答应了老板娘。 三个小时嘛，很快的。 林栀不顾身体不适，背上书包到了便利店。 她吃了碗泡面，帮老板娘看店、结账。 店里还有其他的员工，所以她的工作不忙，很轻松，还可以趁空闲的时候背几个单词。 天色已晚，闹市区一片灯红酒绿，歌舞不休。 那是兰城靠近市中心的地方，生意很好。 将近晚上八点，老板娘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同事们也陆陆续续下班了。 “林栀，谢谢你，这里没什么事了，没有耽误你学习吧？” “没有，很顺利哦！” “好，快要高考了，你成绩一向很好，这次准备考哪个大学？”老板娘给了她一部分小费，还送了她一瓶她爱喝的酸奶。 “其实……我很想出国留学，不过我没有钱，打算先在国内读四年大学。目标就是最好的大学，京城大学呀。”林栀一脸快乐，白里透红的小脸蛋隐匿在便利店的灯光下，像极了瓷娃娃。 “以你的成绩没问题的，争取考一个兰城状元，这样我的小店也有面子。以后我就跟我的客人说，我的小店是高考状元来过的店！” 林栀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只要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就很满足了。” “完全可以的，加油，阿姨等你好消息。” “嗯！”林栀信心满满，前几次的摸底考试她都没有问题，只要正常发挥就能考上京城大学。 她还没有去过京城呢！ 晏伽说高考完带她出去旅游，其中有一站就是京城。 到时候，她一定要先跟晏伽去一趟京城。 晏伽说他也会留在国内陪她读大学，他们分数不相上下，完全可以在国内同一所大学，甚至同一个专业就读，不用担心异地恋。 晚风吹过脸颊，林栀满心欢喜，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告别老板娘，她哼着歌离开了便利店。 第7539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7） 那个夜晚很舒适，温度、空气都很舒适，和老板娘的聊天也缓解了她学习的紧张。 林栀喝着酸奶，芒果味的。 晚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将碎发别到耳后，背着奶白色的双肩包，沿着街角随意散着步。 时间还早，她今天没急着回学校，正好出来散散心。 她一向不怎么舍得花钱，但今天拿了老板娘给的小费，她主动跑去街头的小吃店买了自己最爱吃的绿豆糕和麻糍。 小姑娘的脸上是纯真美好的笑容，透着花季少女最真实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白T恤在大街小巷走动，体会到了难得的快乐。 这段时间的学习让她很压抑，今天正好是个不错的散心机会，明天再学习也不迟。 走到一半，她在一条不熟悉的街道上迷路了。 到处找指示牌和标识，忽然，她看到两三辆黑色的跑车在一处低调偏僻的会所门口停下。 这种事原本跟她不相干，但大概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注定，她借着路边微薄的灯光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晏伽。 晏伽在外面从来不会穿学校的衣服，今天晚上的他穿了件很成熟的白衬衫，像极了成人礼上一夜长大的少年。 他身边是一群玩得很好的朋友，林栀认得好几个，比如徐文屹，赵东城，都是兰城国际中学的顶尖富二代，年纪都在十八岁左右。 晏伽喝得很多，双颊泛红，双目迷离。 他身边的朋友也都喝了不少，个个都面带醉色。 林栀第一次见到喝醉酒的晏伽，害怕又担心，又或者说，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晏伽。 她差点以为是在做梦，躲在暗处往会所大门口看，看到几个侍应生扶着他们进了会所。 在此之前，她以为晏伽跟别的富二代是不一样的，他阳光、干净、有少年气，像极了夜色里的白月光。 但今天晚上她颠覆了认知，晏伽也会喝酒，也会跟一群富二代厮混，也会出入她不敢想象的一些场所。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从未有过的心跳频率，速度很快。 她是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穷学生，学费靠学校减免和奖学金，生活费靠自己兼职，其实在晏伽追求她之前，她没有想过上高中要去谈恋爱。 她只想好好学习，但她……抵挡不住对晏伽的喜欢。 他太耀眼，太明亮，她记得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他时，心跳就已经变了频率。 更何况，他的学习成绩很好，身上也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 喜欢这种事，就像一只脚踩进了沼泽地，只会越陷越深，越陷越深，直到整个人都被沼泽深埋。 但她刚刚陷进去的时候，她并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深渊和沼泽。 会所警卫森严，普通人没有办法出入。 林栀那天晚上心口受到了震撼，脑子也被冷风吹傻了，做了一个让她后悔的决定，她打算在会所外等他，等他出来。 她是他的女朋友啊。 第7540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8） 她想起这段时间他很少找她，原本还以为晏伽是体贴她，不想打扰她学习，没想到他背后也很玩得开。 今天晚上的晏伽像变了一个人，一个她从未认识的人。 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那么，他说过的那些话是真还是假呢？ 他说他会陪她去同一所大学上学，会不会只是在骗她？ 林栀越想越害怕，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慌占据了她整个心脏，她在暗处动着双脚，不安、彷徨、忐忑。 她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没有遇到过什么大事，忽然遇见这种事，她一下子慌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晏伽……这两年都是在骗她吗？ 脑子越来越乱，想的事也在变多，就像一条条丝线，让她失去了分寸。 好几次，她想打一个电话给晏伽，但最终没有。 她的手机还是晏伽送的，她哪有钱买，但他不一样，他很有钱，随随便便一顿饭的钱可能就够她买一个手机了。 她还是学生，对钱的概念不足，但她隐隐约约也知道自己跟晏伽有着云泥之别。 天上地下，本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 就比如现在，眼前这处富丽堂皇的会所，她路过时都不会多看一眼，完全跟她没有关系，但晏伽却出入自由。 林栀像个小傻子一直守在会所外面。 十几岁的青春，充满了阳光，也布满了阴霾。 今天晚上就是阴霾密布。 林栀无所适从，绞动双手，一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会所大门。 晏伽……不会骗她的。 他肯定很喜欢她的，肯定愿意跟她一起去同一所大学，一起度过美好的四年大学生活。 这些都是他亲口跟她说过的话。 距离高考很近了，他们会在一起的。 林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片段，从初见到后来他跟她表白，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像梦境一般。 在这所优质高中，多的是追求晏伽的女孩子，她们会打扮，家境好，有气质，成绩好，样样都不可能输给她林栀，但晏伽却偏偏选择了她。 当时她年纪小，又正好暗恋晏伽，他刚跟她表白，她就开心地说了一句“愿意”。 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男女朋友。 此时，林栀站在风中，清醒了几分。 为什么是她呢？ 她在晏伽的圈子里就是丑小鸭一般的存在，没有任何值得他喜欢的地方，可他却跟她表白了。 这会儿清醒过来，林栀感到了一阵阵后怕……不，晏伽不喜欢她。 他根本不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林栀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脸色惨白，双手抖得厉害。 林栀傻傻地站在会所外的暗处，一个人，身影孤单。 她的双腿都像是灌了铅，走不动路，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直在外面等着，等着。 月亮从东边移到了西边，草叶上落了白霜和露珠，夜晚的温度越来越冷。 林栀像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却一直看着会所大门的位置。 来来往往陆续有人和车停下，但她没有再见到晏伽。 第7541章 治疗抑郁症的药物（9） 那一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从晚上站到凌晨都没有回去。 纷繁错杂的思绪搅乱了她的心神，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从小饥寒交迫、贫困潦倒，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她第一次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在学校的时候，她不大能感受到自己跟晏伽的差距。 他们校园很大，晏伽经常在没人的时候骑单车带着她从教学楼到食堂，会跟她一起吃食堂的饭菜，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开过车进校园。 凌晨温度低，林栀感受不到，任由冷风吹过她的脸颊。 双手早已通红颤抖，但她还是不想走。 大约等到两点多，她以为不可能等到晏伽出来时，忽然看到他们几个男生被人扶着从会所里出来。 个个都在耍酒疯，不肯上车，再加上会所里温度很高，他们更不愿意上车，想在外头吹吹冷风。 让林栀震惊的是，晏伽搂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女孩子化着漂亮的妆容，唇红齿白，眉目妩媚，风情袅袅，腰肢纤细，女孩个子不高，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子靠在晏伽怀里，小鸟依人，是那种男人都会很喜欢的类型。 女孩子头发被风吹乱，大概是外面太冷了，她往晏伽怀里靠了靠。 晏伽并没有拒绝。 林栀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以为晏伽是她男朋友，是一个对她很好的男生，可背地里，他还有别的女朋友。 也就是说，她只是他其中一个女友。 林栀怎么都不敢相信，可是他们亲密无间的举动刺痛了她的双目。 她抱紧双臂，只觉身上越来越冷，浑身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她眼中的光一点点消失，耳边只剩下不大的风声和他们一群人调笑的声音。 她距离他们不远，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几个男生怀里都搂着一个女孩子，夸张一点的左拥右抱。 各个喝得酩酊大醉，晏伽也不例外。 “东城，等会儿去娱乐城转转？时间还早呢！” “不转了，晏伽都不去，我也困了。” “我靠，你小子才十八岁体力就跟不上了？咱们这个年纪天天通宵都没问题。” “得了吧，明天我还得去上英文课呢！英语一直不行，我爸都快把我给打死了。” “让晏伽给你补补啊，晏伽可是学霸。” “行了，他又不是女的，我给他补个屁。”晏伽的声线低沉磁性，他一开口就击中了林栀的心，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我明天还得去马场，你们呢？都什么安排啊？” “去马场干什么？玩马震啊……”徐文屹是最会讲颜色废料的一个，哈哈大笑，“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没试过，带我一起吧。” “滚。”晏伽踢了他一脚，“你这种老色胚还要我带？” “哈哈哈哈哈。”徐文屹笑得很大声，“我怎么就老色胚了？晏伽你这人不厚道，我有你玩得开吗？学校里泡着一个妞，这边还搂着一个妞。” 第7542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1） 晏伽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晏伽，你那个女朋友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是我们告诉你她跟你哥勾搭上了在眉来眼去，你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吧？” 晏伽的脸色很不好看，双眸里是隐隐透出的怒意，他冷笑了一声：“当初追她不就是你们起哄吗？你们要是不起哄，我能去追她？” “我们起哄是因为听说那个女的虽然穷，但很难追，一个福利院的孤儿不知道拽什么拽，真以为学习好就有用了？在兰城国际中学，最不缺的就是学习好的学生。”赵东城絮絮叨叨，“我们本意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追到手迅速上个床再甩掉，不就行了吗？你他妈情商低，还跟她处两年，这会儿怪起我们来了。要不是你跟她处这么久，她能认识你哥？晏伽，你在你哥面前可是毫无竞争力哦！” 这群男人嘴巴损惯了，在晏伽面前也损。 “晏伽，你跟她处这么久，不会是因为还没把她弄到手吧？晏伽，你老实说，你上过她没有啊？” “你们他妈都给我滚！”晏伽发火了，几乎要动手打人。 几个男生素来在一起闹惯了，嘻嘻哈哈也不当回事，嘴巴还在叽叽歪歪说个不停。 “晏伽，大家都是兄弟，随便说说嘛，你肯定也不会跟我们生气的，你今天晚上不也玩得挺开心。当初我们就是随便说一嘴，你要知道，那个五班的董琛，四班的刘轩昂哪个不是长相帅气的富二代，都追过那女的，结果她理都没理。我们想着，让你去追着试试看嘛，正好你自己也同意了，这可不能怪到我们身上。” “对，对，对，晏伽，我们当初就是为了好玩，谁知道你不快两年了也没搞定那女的。没搞定就算了，还惹一身骚，把自己哥哥给搭进去了，晏伽，我们还以为你比我们厉害。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撒。” “哎，晏伽，我们给你赔个不是，改天重新帮你找几个漂亮妹子。你要是觉得追求她们没难度，我们再给你物色物色几个难追的穷妹子，你看，如何？” 晏伽突然挥着拳头冲身边最近的一个男生一拳！ “我靠！” 几个女孩子顿时尖叫着跑开。 被揍的男生没来得及躲，脸上重重挨了一拳。 刚刚还在互相调侃的一群男生开始打架，拉都拉不住。 尤其是晏伽，拳头跟雨点一样往身边的男生身上挥。 晏伽本就是他们一群人中个子最高的，他直接将人按倒在地上，拳头直往下砸！ “晏伽！住手！”其余几个男生拉架。 会所倒没有人管，夜晚打群架这种事他们见多了，也不在他们的管理范围之内。 晏伽双目猩红，来一个揍一个，打红了眼。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 “晏伽！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大家喝多了开开玩笑而已，有那么玩不起吗？” “晏伽，住手！” “别打了，流血了……” 第7543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2） 一轮明月挂在凌晨的夜空中，清辉遍野，流光似雪。 偏僻暗处，林栀浑身冰寒，犹如坠进冰窖，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夜晚很安静，她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忘了眼泪该怎么流，十几岁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地攥紧背包带子，木头一样傻傻地站在原地，瞳孔里是那群认识的男生在打架的画面。 肩膀开始打颤，双腿也像是失去了知觉，麻木不堪。 她好冷好冷。 原以为只是不小心看到了晏伽在会所花天酒地的画面，没想到给了她当头棒喝，让她的大脑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一片空白。 茫茫黑夜，林栀无所适从。 风加重了她身上的寒冷。 她以为晏伽跟她表白是真得喜欢她，没想到只是他们一帮狐朋狗友之间的玩笑和赌注，他为了面子和好玩尝试了追求她，又因为她一直没愿意跟他上床而不得已继续跟她交往，为的只是某一天将她拆解入腹吃掉。 她一直以为晏伽是一个对女孩子很尊重的男生，那天晚上在教室里她说了不愿意后，他也不再强迫。 到头来，她像个傻子一样。 他不急不缓，徐徐下套，从一开始所谓的表白便是蓄谋已久，后来更是将她当做猎物一般收入囊中。 她年纪小，对爱情有着热烈的憧憬，更何况，她是喜欢他的。 他说过的话她都信了，包括高考后要报考同一所大学，甚至同一个专业。 如果她今天没有很巧合地撞见这一幕，听到这些话，她或许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幻想与他长长久久的日子。 然而，冥冥之中，她看见了，她听见了。 从前的那些幻想就像是梦境一般，瞬间破碎，再也拼不起最初的模样。 镜中花，水中月，她所拥有过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假象。 林栀浑身生寒，在这春季的夜晚，差点失去知觉。 如果她今天没有听到这些呢？ 是不是等高考之后，他三言两语将她哄上床后就彻底甩掉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晏伽是这样的人渣。 他说，当初追她不就是你们起哄吗？你们要是不起哄，我能去追她？ 他骨子里是看不起她的。 他像所有那些歧视、蔑视过她的人一样。 她原以为他不一样，这一刻才知，只是因为她对他的滤镜太过厚重，她太喜欢他了而已。 初见时，少年朝气，青春恣意，全都是假的。 终于，一地滚烫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流下，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嘴唇和肩膀都还在颤抖，想哭，却又压着自己的声音。 四周漆黑一片，她犹如在无人的狂野里，漂泊无依，任风吹雨打。 刚刚的一切对她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在此之前，她相信晏伽，喜欢晏伽，从未怀疑过他对她的爱，本以为是情投意合的两厢情愿，到头来原来是她傻傻地钻进了他的圈套。 他追到了她，在朋友、兄弟之中估计又是不一样的谈资。 而她，却被蒙在鼓里。 第7544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3） 若是没有听到这些，他对她将是另一套玩弄计划。 林栀彻底明白，她跟晏伽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从来都不是。 会所前的几个男生还在打架斗殴，晏伽醉得厉害，动作凶猛，将那几个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男生打趴在地上狠狠挥拳头。 其余几个劝架的男生也都被晏伽打了。 他们带过来的女学生们站起一旁不敢吱声，抱着手臂瑟瑟发抖，有时候会小声议论几句，但都不敢劝架。 谁敢劝啊，不小心就伤到自己了。 晏伽跨坐在一个男生身上，两只拳头猛烈地砸下，脸色狰狞，眼神凶狠。 林栀哪里见过这样的晏伽，她心目中关于晏伽全部的美好形象都在这一晚打碎，他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样子，他在她面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他在骗她，玩弄她，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把女人当玩物和资本。 林栀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好几次差点没有站稳。 扶着墙壁，她盯着前方那个打架的少年看。 这就是她喜欢了两年的男孩子，她心目中阳光、开朗、朝气、美好的男孩子。 林栀觉得无比讽刺，脸色愈发惨白。 他们刚刚还提到了晏伽的哥哥……晏伽心里头是不是也觉得她勾搭上了他的哥哥？ 这个就是她整个高中一大半生涯喜欢过的男生…… 风吹过耳畔，前方的斗殴很激烈。 十八岁的男孩子浑身的力气无处宣泄，全都在打架中展示了出来。 地上的男生被晏伽揍得鼻血直流，骂了一声：“晏伽！卧槽！你玩真的！你要是再敢对老子动手，我们这十几年的交情就此切断，以后别玩了！” “我他妈怎么就不能揍你了？”晏伽火气很大。 “操，晏伽，开玩笑也不行了？不就笑话你跟那个穷女人纠缠了两年还没睡过，有什么不行的？晏伽，你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也不配跟我们混！要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交往三天就把她上了！你要是不行，兄弟们替你把她上了！你他妈把火发我身上算怎么回事？！你不就是不承认自己是个孬种！” 晏伽彻底被激怒，拳头像雨点一样往这个男人脸上砸：“我他妈打死你！我今天晚上要是打不死你我就不姓晏！” 众人见晏伽动真格，连忙跑去喊会所的保镖！ 林栀被晏伽狰狞可怖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晏伽，或者说，她从未在自己十几岁的生命中看到过这样暴戾、凶残的人，这个人还是她的男朋友。 林栀吓得大脑空白，没敢再多想，撒腿跑走。 她浑身发冷，满脑子都是晏伽那张可怖的脸。 学校宿舍早就关门了，她没地方去，但还知道马不停蹄地逃跑，飞快又迅速。 富二代的圈子，不是她这种穷人配进去的。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痴心妄想，以为晏伽对她是真爱。 他在玩弄她，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她们这样的穷女孩儿只是他们的玩物。 第7545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4） 林栀连心脏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往哪里跑，最终顺着熟悉的路跑回了养她的福利院。 她一向把那里当做一个家，那个地方还留着她的一个小床铺。 福利院的大门早已上锁，保安室的灯还亮着，院子里那棵熟悉的梧桐树屹立在月影下，高大挺拔，树影幢幢。 林栀拍了拍保安室的门，保安爷爷当然认得她，她编了一个谎：“爷爷，我晚上出去做兼职了，太迟了，学校的大门关了，只能回福利院呆一晚上。” “哎呀，娃娃，都快高考了怎么还出去做兼职啊。”保安爷爷从睡梦中醒来，给她开门，见她脸色不好，又让她在温暖的保安室坐了会儿，“很缺钱吗？缺钱的话跟我们说，我们可以帮你。” “没，没，今天周六嘛，正好晚上想出去散散心。快高考了，总是把自己闷在自习教室也不好的。” 林栀从小听话，又是福利院学习最好的孩子，爷爷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喝着热水，林栀的身子渐渐缓过来，但后背一层冷汗。 汗水黏着她的衣服，很不舒服。 保安见她一脸的惊慌失措，担心道：“小姑娘，太晚了，以后这么晚可不能出门。你才十几岁，不知道社会险恶。” “下次不会了，今天是我大意了呢！” 林栀坐在灯火通明的保安室，心神渐渐安定，这里虽然很小，但给了她家的感觉。 可她终究是一叶扁舟，只能在大海里渺茫漂泊，居无定所。 等她上了大学，她就要离开福利院了。 以后，她连一个退路都没有。 …… 耳机里的听力播放结束了。 林栀缓缓睁开眼睛，刚刚好像不小心困了，又进入到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刚刚……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 那一晚后，第二天她就进入到了高烧状态，烧得很厉害，是班主任送她去了医院，又号召同学们给她捐了钱。 她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靠着捐款活了下来，但整个人却废了。 从那时候开始，她每天浑浑噩噩不知东西，高考前的几次考试，成绩一次不如一次。 不管是上课还是考试，她总是走神。 班主任找她谈过话，问不出原因，只能叮嘱她不要太累。 曾经的优等生成绩一落千丈，被班上嫉妒过她的女生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有人看她状态不对，以为晏伽跟她分手了。 因为她住院的那些天，晏伽没有去。 她也没有打电话给晏伽，没有必要了。 她一定会跟晏伽分手。 后来又过了一些天，晏伽去七班门口堵她，她一开始情绪很不好，不想见他，想自己一个人先静静，等想好措辞再跟他坦白。 但没想到晏伽不依不饶，当天傍晚再一次趁放学的时候过去堵她。 她彻底被激怒，直接用最直白的言辞提了分手。 他们的恋情从那一天起，彻底结束。 像风吹过枝丫，漫天落花，再无归期。 第7546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5） 林栀将德语书本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喝了一口温水。 时过境迁，她对那天直白地提分手很后悔，因为那对于本身骄傲的晏伽来说无疑于挑衅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跟她交往本就出于炫耀和面子，她是他的所有物，怎么能由她提分手呢？ 可等她再后悔已经来不及，自那之后，晏伽对她实施报复，从大二那一年开始，报复到了现在。 如果她再不离开兰城，他会报复她一辈子，让她永远抬不起头，永远没有做人的尊严。 他的手段又多又恶劣，他完全在把她当一个性资源看待，对她用最变态的方式。 还有，对洲洲，他也在实施他的报复。 林栀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在发抖。 十多年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突然—— 门把手被转动。 林栀吓一跳，只见高大的男人披星戴月，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她的卧室。 林栀下意识往床边挪了挪，抬起一双惊慌紧张的眼睛看他。 兴许是刚刚想到了那些很不好的事，她现在很怕晏伽。 晏伽关上门，大步往她这边走过来，满身的酒气和古龙水的味道，还有浓烈的烟味。 俯下身，男人双臂撑在床上，将林栀圈在怀里，上半身一点点靠近她，一双霸道又锐利的眼睛跟她对视。 林栀在躲避，她知道晏伽今晚上又喝酒了，他喝醉酒发疯的样子她见过很多次，每次都让她很害怕，这会儿她不敢激怒他，静静等着他先说话。 但晏伽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很久，他又往前探了几许，蓦然将冰凉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几下。 林栀已经做好接受暴风骤雨的准备，但没想到晏伽只是亲了两三下便放开了她的唇。 他的唇很凉，还带着酒气，林栀不喜欢。 她眉尖微蹙，一句话都没说。 “林栀……”他叫她的名字，眼神朦胧，“能不能忘了晏锋……” 林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一回来就提晏锋。 忘了？一个活生生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她如何忘？ “晏伽，你让我怎么忘掉他？” “那你要记他一辈子吗？他已经死了。” “晏伽，他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我怎么忘得掉？” “那我也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你以后会怎么对我？” “晏伽……你不要再执着这些了，晏锋已经去世，不要再提他，放过你也是放过我。” “不提他……那我也不带你去见他，行不行？” “晏伽！你答应我的……你说过些天就带我去看他。”林栀对他的出尔反尔很厌恶。 偏偏，她一激动晏伽就很生气。 他酒品不好，喝多了情绪会很特别暴躁，这会儿被林栀轻轻一激，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我答应你的事难道非要做到？你真把我晏伽当正人君子了啊……可我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当然，你林栀也是如此。” “晏伽，不要再折磨我了。”她双目婆娑，泪眼朦胧。 第7547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6） “我折磨你什么了？！林栀，怎么多年，难道不是你在折磨我吗？！当年分手，你有说一句原因吗？！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说傍上我哥就傍上我哥，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林栀，我真是恨极了你，我平生最讨厌背信弃义之人，最讨厌背叛我的人，可偏偏你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我却无能为力。林栀，你说我拿你怎么办好？若是真得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就把你栓在身边一辈子，不准你飞出江山园一步！” “晏伽，你恨我便是，你怎么恨都行。” 林栀丝毫没有辩驳的欲望，一双空灵的眼睛静静看着晏伽，眼底是无限落寞和孤独。 “行啊，那我就把你永远栓在这里，永远听我的。还有，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你要是想逃，被我发现了，我会让你给洲洲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你最好考虑清楚！” “晏伽，你当我是什么了？你玩弄的工具，对吗？”林栀的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看，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为什么跟你分手。晏伽，你看看你像人吗？” “林栀！”他被她激怒，双手拇指掐住她的下巴。 今天晚上他在办公室喝了很多酒，但没有醉。 原本想回来趁着夜晚的安静好好跟她说说话，可林栀没有这样的心，她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晏伽，你掐死我最好，掐死我，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彻底结束了。你知道我最想回到什么时候吗？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那时候我在兰城国际中学和兰城第一中学之间选择，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林栀喘不上气，脸色发紫，呼吸困难，“如果我当初选择的是第一中学，我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你，那样多好啊，多好啊。” 泪水从眼窝子里流下。 林栀哭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会为了从前的事哭，可这会儿她心脏骤痛，痛不欲生。 她当初明明有两个选择，最后却选择了人才济济的国际中学。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她遇见了晏伽，在他精心编制的谎言和圈套里葬送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她已经付出了极度昂贵的代价，可他仍旧不肯放过她。 晏伽的手指头用了力，眼神狠厉：“林栀，你在后悔？” “是，悔不当初。我现在变成一个没用的人，早已没什么想活的欲望，晏伽，你既然这样恨我那就动手……掐死我，以后，你再也不会去恨一个人，你的大哥，你的父亲，我，你最恨的三个人都将永远离开你，那多好。” “晏伽，动手好不好？” “晏伽，再用一点力，过了今天晚上，明天这世上就没有林栀了。” 她的呼吸越发困难，脸色发紫，瞳孔涣散放大，眼中是晏伽的模样。 她在试图激怒他，最大限度地刺激他。 “闭嘴！”晏伽颤抖着双手，终于，松开。 第7548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7） 他的手还在抖，看着万念俱灰的林栀，这一瞬间，晏伽像死了一次。 窗外树影幢幢，满地月色。 室内静如止水，悄无声息。 谁也不说话的时候，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的对决，剑拔弩张。 双方都在用最大的怒意恨着对方，林栀哂笑，为什么就不是不肯放过彼此，给彼此一条生路。 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放过自己，不好吗？ 晏伽喝醉的酒的样子很让她害怕，容易让她想起慌不择路逃跑的那一个夜晚，容易让她想起那一年她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并骂她是狐狸精的夜晚。 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她在一家酒吧兼职。 是一家兰城不算很大的酒吧，但她偏巧在某一个晚上遇到了从纽约回来的晏伽。 也许是蓄谋已久，那天晚上他点了她在包间当服务生，又让她开酒又灌她酒，她说了很多次自己不会喝酒，但他还是拿着酒瓶灌她酒，那股子狠劲里带着十足的恨意。 为了生计，她迫不得已陪着他喝酒，迫不得已做一些从前无法接受的事。 今天晚上他又喝醉了，耍酒疯要掐死她。 林栀无力抵抗，被迫承受。 晏伽没有走，他还压在她的身上，嘴唇薄凉，脸色淡漠。 “林栀，想死没有那么容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江山园，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 “何必呢？你不就是恨我跟晏锋在一起了……就算没有晏锋，也会有其他男人。晏伽，你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你有过那么多女朋友，又何必对我如此苛刻？” “其他男人？谁也不行，尤其是晏锋。” “可是事实已经发生过了，我和晏锋不仅在一起过，我们还有洲洲，我们差点领证结婚。晏伽，你改变得了这一切吗？为什么不学着放过自己呢？你已经三十多了，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成家立业，不好吗？” “林栀，不要提晏锋！”晏伽好几次被她逼到崩裂的边缘，咬牙切齿，眼里布满红血丝。 “不要自欺欺人了，晏伽，我们都回不去了。”她的双眼也是红通通的，含着泪水，视线很模糊。 她困了，不想再跟晏伽折腾。 她真得很累。 这段时间，她已经治好的抑郁症在复发，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能不能撑到出国的那一天。 如果撑不下去，她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洲洲。 可她真得很累，她快要撑不住了。 晏伽在帮着她加速崩溃。 但她对晏伽没有那么大的恨意，她早已学会放下。 倒是晏伽，他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恨她碾碎了他的尊严吗？恨她让他在朋友之间抬不起头吗？ 是啊，她的生命比不上他的尊严，他是男人，他那么在乎面子，以至于……他从未在乎过她的感受。 她先前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曾经割腕自杀，这些，也都是拜晏伽所赐。 他们之间早已隔着千沟万壑，越走越远，他又何必将她强留在身边。 第7549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8） 晏伽垂下眼睫，幽深的眼眸里是望不到底的黯淡，如古潭井水，不起波澜。 他起初还在她的身子上方，不知为何，他忽然撑不住了，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烟酒味儿直往林栀的鼻端走。 林栀也闭上眼睛，耳边全都是晏伽粗沉的呼吸声。 晏伽闭目，右手不知何时攀上了她的手指头，勾住，嗓音沙哑：“林栀，我不会放开你的。” 林栀累了，她什么都不想再说。 晏伽喝多了就发疯说胡话，她已经无力再跟他周旋。 男人似乎也累了，一直一直趴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直到在沉默中睡着。 林栀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将他挪到床边，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晏伽。 男人睡着的时候眉头紧锁，薄唇也抿着，浑身都是酒气，她的被子和枕头都被他染的满是酒味。 他在自己身边，林栀睡不着，将被子给他盖上，自己一个人披着外套走出卧室。 室外清霜满地，月色清泠。 林栀被他这么一闹，毫无睡意，穿着睡衣站在中庭月色下，感知深夜的凉风从脸颊边滑过。 院子里的海棠花快开了，又是一个满园花开的春天。 年年柳色，岁月更迭。 江山园的夜晚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站在室外，记忆跳转到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时心口依然会痛得厉害。 一腔深情，满心欢喜，最终换来的是玩弄和侮辱。 今天晚上的林栀不知道怎么回事，脑中全都是当年的那些事，仿佛在敲打她、警告她，离眼前这个男人远一点，否则有一天，她会被他玩死。 生于福利院的她生性简单，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也懂得去加倍偿还。 她不是晏伽口中爱慕虚荣的女人，荣华富贵对她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可在晏伽眼里，贫穷是原罪，贫穷且没有地位的女人只能成为他这种富二代的玩物，不能被珍惜。 晏伽和晏锋的人品有着天壤之别。 尽管两人是兄弟，样貌相似，待人接物也有着贵族公子的礼貌和温良，但晏伽骨子里是个穷凶极恶的魔鬼。 大二那年她在酒吧做兼职，不陪酒不卖酒，只是一个简单的服务生。 那时候，她跟晏伽已经一年没有见面，她高考考砸了，没有复读，就近读了兰城大学。 晏伽出了国，了无音讯。 她以为他从此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高考之后患上的抑郁症也在通过治疗渐渐好转。 但那一天晚上，他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似是有备而来，看她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 这帮富二代花样很多，她被领班叫到包间的时候吓一跳，下意识就想跑，但晏伽叫住了她：“站住。” 那天晚上的晏伽穿了件黑色的衬衫，翘着腿，手上是一杯红酒，举止投足都是男人成熟的气息，没有半点学生样。 但她不一样，她看上去还像一个学生，而且是穷学生。 治疗抑郁症花了她很多钱，那时候的她真得身无分文。 第7550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9） 晏伽痞里痞气地坐在沙发上，像变了一个人，手指头把玩着打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很刺耳，火光在烟雾缭绕的包间里多了几分深重的色彩。 这是一家小酒吧，设施不算奢华，酒水也一般，林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富二代不会来这儿玩，一般平时过来的也就一些普普通通的小老板。 沙发上还坐着几个男人和女人，看上去像是晏伽的朋友带来的，她说不清楚，只想跑。 大概是意识到她想跑，晏伽在沙发上阴恻恻开口：“服务生仵在那边做什么？不会倒酒？” “我不是服务生，只是帮忙送酒的。” “行，不愿意是吧？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晏伽也不想跟她废话，脸色阴沉，眼神凌厉，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林栀没敢动。 以晏伽的身份，一旦把老板叫过来，她会立即被开除。 这里薪水很高，活也不累，而且如果惹了晏伽，丢工作事小，他会让她在兰城找不到任何一份兼职。 过几天她还要去医院拿药，上次拿的药吃完了。 见她不动，晏伽冷笑：“刚刚不是挺有本事跟我逞强？现在怎么不动了？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过来，别等着我‘请’你。” 晏伽很懂得拿捏她的劣势，他太知道她有多贫穷，有多缺钱。 林栀走过去，走到沙发边蹲下，不太熟练地给他倒了一杯酒：“先生，您请。” “叫我什么？” “先……先生。” “呵。”晏伽嗤笑，“我二十岁还没到你叫我先生？你们酒吧服务生就这种质量？我看，这样的酒吧也不用开了，关门算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 “把头抬起头。” 林栀见过那些中年油腻男性调戏女人的手段，她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会被晏伽用同样的方式调戏。 她颤颤巍巍抬起头，仍旧蹲在桌子边，隔着包间里的烟雾，她看清了晏伽的那张脸。 也就一年未见，他看上去成熟许多，眉目轻挑，姿态慵懒，一股子纨绔子弟的习气，吞云吐雾，无所不会。 以前的晏伽并不是这样。 林栀将他当做陌生人，抬起头，静默地看着他的脸。 “模样一般，打扮土气，这工作服倒挺适合你。”晏伽嗤笑，“就这样的丑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做梦还差不多。” 他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口，她知道，这才晏伽的本色，那些温柔、体贴、开朗全部都是假装的。 其余几个不明所以的女人靠过来贴着晏伽，笑着问：“晏公子，这女的干了什么事啊？什么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喜欢勾搭有钱人吗？” “你们觉得她能勾搭上有钱人吗？”晏伽故意当着林栀的面问那几个女人。 “您刚刚不也说了，她长得很土啊，这么土，哪个有钱人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她吧？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少。而且，有钱人就算看上她也就是玩玩而已，还能娶回家不成？这种女的就是欠社会毒打。” 第7551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10） “哈哈。”晏伽心情愉悦，“你们说的没错，来，小费拿着，奖励给你们的。” 晏伽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甩给这些女人，又抽出一叠钱抓在手上，弯下腰靠近林栀：“缺钱吗？坐我身边来，这些钱都给你。” 这样的羞辱让林栀小脸惨白，怒目圆睁。 她极度生气地看着晏伽，气得双肩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虽说从小没有少被别人白眼相待，但这样赤ll的金钱侮辱、人格侮辱却是第一次。 她那双眼睛丝毫没有掩饰对晏伽的愤怒，红着眼睛看向他，小脸蛋上写满了倔强。 晏伽大概是知道她的性格，还故意笑了笑，像逗弄小猴子一样：“嫌少啊？那再加。” 晏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修长白皙的手指头夹着卡，眼神里是讥笑和嘲讽。 身边的女人起哄：“哇哦，晏公子出手好大方啊，居然给卡啊。” “嗯，你们猜猜这卡里有多少钱，猜对的这些纸币就都归她。” “二十万！” “五十万！” “至少得有个一百万吧！” “你们可真有意思。”晏伽笑得直不起腰，“这女人值这么多钱？” “也是，也是，最多值个五千块。” “什么啊，哪值五千啊，得看是不是处，是处的话可能还能值这个价。” 晏伽和一群女人对沙发边的林栀评头品足。 林栀受不了，站起身，握着小拳头，好几次想走。 但，晏伽怎么会轻易放她走，伸手一拽，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手指头在她稚嫩的脸蛋上轻轻摩挲，满身酒气：“你还是不是处啊？是的话，我还能再给你加钱。” 林栀抬起手，恼羞成怒，一巴掌冲他脸上扇过去。 但晏伽伸手敏捷，扣住她的手腕，佞笑：“这就玩不起了，看来早就不是了。” 林栀在他怀里使劲挣扎，脸色发白。 其余几个男男女女一副看笑话的嘴脸。 “晏伽，你放开我，你个畜生。” “你骂我什么？” “你放开我！” “再骂一遍。”晏伽的脸十分阴沉，他可从来没被女人这么骂过 “你放开我……” “林栀，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他抱起她，抱着她就往包间外面走。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晏公子跟这个女学生认得？ 林栀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又是骂又是挣扎，可她哪里能是晏伽的对手，晏伽将近一米九的个子！ “晏伽，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要报警。” “林栀，你可真好笑，报警？我再给你找个律师吧！哈哈。” “你喝多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行啊，有什么话当然明天可以说，那今天晚上，只做不说。” 晏伽双目通红，一股子蛮力全部用在了林栀的身上，他钳制着她的身子，将她抱出酒吧往最近的一家酒店去。 酒吧老板根本不敢拦，他知道来他小酒吧喝酒的人是晏氏的二公子，兰城人哪个不知道晏氏。 第7552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11） 如果晏伽真得对林栀做出了什么……这老板也不敢吭声。 不过，林栀是个孤儿，就算被晏伽怎么了，也没人会替她讨公道。 林栀哭了一路，起初还在反抗，后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晏伽……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跟你道歉……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放开我……我想回学校……” 晏伽根本不听，像一只凶残又正值壮年的狼，满是狠劲，要把满腹的怒意全都泼洒在林栀身上。 林栀生得娇小，很快被他提到酒店最高级的套房！ 一甩手，晏伽将她扔在大床上。 绵软的白色床铺，林栀像一只瘦弱的小猫，蜷缩着身子，不停地躲！ 她盘好的头发散落下来，凌乱地垂在身侧，白皙娇小的脸蛋上挂满泪痕，双目通红，楚楚可怜。 她刚躲开一些，晏伽扣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到自己跟前，动手撕开她白色的酒店工作服！ 晏伽动作又凶又狠，跟禽兽无异。 林栀吓得浑身发抖，这是她第二次被晏伽吓到。 她根本不知道晏伽是这样的人，一个活脱脱的禽兽，哪里还有半点当年他们在一起时的样子。 林栀没有反抗的余地，哭着求饶：“晏伽，你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她不敢说太多刺激他的话，此时的晏伽双目通红，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脱掉她的上衣，冷漠地压在她身上：“林栀，你跟我哥上过床没有？说话。” “没有……”她哭。 她跟晏锋仅仅见过几次而已，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提晏锋。 她遇到晏锋，也是因为晏锋来看高中部看他啊。 高考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晏锋，本就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呵，林栀，我根本不信你，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这里，撒谎成性、爱慕虚荣，就是个小狐狸精。”晏伽语气无比冷漠，尖锐，“你说说，你才多大就当狐狸精了，以后，岂不是得睡遍兰城的有钱男人。与其日后被他们睡，不如先跟我。” “晏伽！你是个疯子！你今天要是碰我，我就死在你面前。”林栀威胁他，但她的双手被晏伽钳制在头顶，无法动弹。 小姑娘楚楚可怜的脸上梨花带雨，一双灵动的眼睛失去了平日里的光彩，只剩下空洞和黑暗。 她以为她是个孤儿已经很苦了，她以为她高考失利也已经很苦，可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活着，为什么还要变成晏伽的玩物。 她不懂，她无解。 小姑娘泪水直流，泣不成声。 晏伽动作粗野，他根本不听她的话，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这些话对他没有丝毫的威胁性。 “晏伽……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对不起……你怎么骂我都行，求你放过我……我还是个学生……”林栀哭着求饶，哭得自己心脏都在痛。 她妄想晏伽能有一点点顾及旧情，至少，她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 他又凭什么在分手一年后来对她再次伤害呢？贫穷是原罪吗？ 第7553章 漫天落花，再无归期（12） 他怎么可以肆意玩弄她的一切？ 他这样的男生根本不缺女朋友，当初在学校就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他何必再来伤害她，他们分手已经一年了。 林栀意识到，他在报复她。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一颤，就在晏伽亲她的时候，她忽然一口咬住他的唇。 晏伽吃痛，停下动作，定定看向她：“林栀，你真能耐。” “晏伽……放过我，求你。” “离我哥远点！” “好……”她本身跟晏锋就没有交集，这个条件，她当然可以答应晏伽。 她眼泪汪汪看着晏伽，像一只迷途的小鹿，眼中泪花闪烁，双目通红。 晏伽身上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但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她讨厌极了这样子的自己。 晏伽在她心中的形象也彻底颠覆。 她的唇角有刚刚咬他渗出来的鲜血，触目惊心。 晏伽喝醉了酒，盯着她看，也不顾嘴上还有血。 许久，他终于松开了手臂。 林栀怕他反悔，颤抖着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抱着衣服迅速跑开！ 她哪里还顾及自己身上只有贴身的内y，跑进酒店的洗手间，穿好衣服，哪也不敢去，悄悄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她不知道晏伽为什么会在一年后的夏天忽然又找到她，且像是变了一个人，凶残、冷漠、嗜血，或者，这才是他的本性。 江山园，佣人从客厅出来，给林栀拿了件厚一点的针织外套。 “林小姐，外面很冷，穿件外套吧！”女佣站在她的身边。 她注意到林栀在外面站了很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晏先生又要拿她们兴师问罪。 林栀收回思绪，脸色很苍白。 她转过身时差点吓到佣人。 林栀摇摇头：“不用了，我回房间睡觉。” 她在客厅的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又悄悄去儿童房看了一眼洲洲。 今天晚上的晏伽又在发疯，情绪不稳定的男人像极了一颗定时炸弹，让她随时随地都绷着一根弦感知着害怕和惊恐。 她怕自己在还没有逃出去之前就被晏伽逼疯。 林栀往客房走去。 没等她进入房间，她的卧室传来异样声响。 林栀停下脚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是从她的房间里传来的。 声音稀稀碎碎，当她正准备仔细听时，“哐当”，杯子破碎，林栀吓一跳。 佣人速度很快，立马赶了过去。 原来，晏伽晚上酒喝多了，胃痛，原本已经睡着的他正捂着胃部痛得弓起腰，不小心打碎了床头林栀的茶杯。 “晏先生！”佣人手忙脚乱，赶紧拿药。 林栀走过去站在门口，正好看到晏伽捂着胃，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往下掉，脸色比纸还白。 一群佣人在扶着晏伽，管家很快给晏伽的朋友周医生打了个电话。 周末正好刚从医院值班回来，接到电话，顺路将车开到了江山园。 他在电话里跟管家聊了几句，让管家给晏伽喂了止痛药。 他上楼时，正好看到林栀站在门口，脸色平静，像一尊雕像。 第7554章 还是……养不熟啊（1） 周末很诧异地瞄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站在门口干什么？ 林栀没有跟他说话，他也没时间跟她说话，周末走进房间替晏伽查看病情。 晏伽痛不欲生，浑身被汗湿透了。 周末淡淡道：“这种情况以后要第一时间送去医院，而不是打电话给我。” 管家很为难：“周医生，您也知道，晏先生不太喜欢去医院，而且晏先生一向有胃痛的毛病，所以就……” “酒喝多了。”周末轻描淡写，给晏伽喂了两颗胃药，“看上去需要去医院动手术，你们替他收拾一下衣服，现在就走。” “我不去。”晏伽皱着眉头，声音虚弱，“老毛病，没那么严重。”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可能有胃出血，如果拖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老毛病。”晏伽还在嘴硬，眉头紧锁，已经痛得很麻木。 或者，这点痛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别搁这废话，你要是今天晚上不去医院，以后有什么毛病也别找我，我都快成你的家庭医生了！”周末很生气。 管家也劝说了一番，让佣人赶紧准备衣服。 “死了才好。”晏伽忽地叹了一口气。 周末见他脸色很不好，这又是在跟谁置气呢？而且这房间…… 周末懂了。 八成又是外头那个女人。 这晏家的事儿可真够复杂，周末也懒得参与，他只负责晏伽的安危。 没多久，晏伽被佣人扶着下楼，司机也已经准备就绪。 周末走回卧室门口，见那女人还站在外面，他好心开口道：“晏伽可能要去医院动手术，据我观察，情况不是很好，不仅有酗酒的原因，情绪长期积累也是导火索。你如果愿意就跟我一起去医院，如果不愿意就留在江山园看家。” “周医生。”林栀嗓音轻柔，她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你觉得我跟晏伽是什么关系？” “……”周末皱眉，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我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很感兴趣，但出于一个医生的立场，我希望你能跟他和平相处。” 女人的长头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柔弱无助，生无所恋。 林栀惨白笑了笑：“周医生，那他会不会死？” “不会。” “哦，我还以为，他会死。”林栀笑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很高兴。” 周末心下生寒，不相信这是从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话，这样恶毒。 她对晏伽有什么仇怨？晏伽并没有害死她的老公。 周末淡淡道：“那你留在江山园吧，我去医院照顾晏伽，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很好的朋友。如果他跟谁起了争执，我都会站在他这边。” “周医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什么？” “你知道晏锋的墓地在哪里吗？” 林栀没有人可以问。 既然周末跟晏伽是朋友，他应该知道的，应该知道。 周末一惊，这个女人连晏锋的墓地在哪里都不知道吗？是晏伽对她封锁了消息？ 第7555章 还是……养不熟啊（2） 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也相信周末不会把这个事告诉晏伽。 她抓住周末的胳膊，急切切问：“你知道的对不对？” 周末确实知道。 晏锋去世是大事，兰城的上流圈子都知道，他跟晏伽又是发小，怎么会不知。 而且，兰城最好的墓园就那么几个，猜也能猜到。 林栀一下子明白了周末的眼神，周末知道！他真得知道！ “周医生，求求你，告诉我，求求你……我想去见见晏锋……他是我的丈夫，但他去世后我却连他的墓地在哪里都不知道……求求你告诉我……”林栀生得柔弱，这一哭，是个人都会动情。 只有晏伽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在碰到她的眼泪时会无动于衷。 周末果然软了心，他见不得女人哭，可他又不敢插手晏伽的事。 林栀见他动了恻隐之心，苦苦哀求：“周医生，你告诉我……我会永远感谢你……求求你告诉我……” “东郊墓园。”周末叹了一口气。 他抽出手臂，拂开林栀的手，急急忙忙往楼下走。 晏伽何苦把这种事瞒着这个女人？晏锋都已经去世了，不会再跟他争夺晏氏的江山，洲洲那个小孩又还很小，未来都是未知数。 这女人看上去很可怜，周末知道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只是不知当初晏锋为什么会看中她、喜欢她，甚至娶了她。 一入豪门深似海。 林栀心口跳得很快，她终于知道了晏锋葬在哪里，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去看过晏锋。 她对不起晏锋生前对她的好。 …… 晏伽连夜动了手术。 他在医院躺了三天，除了陈康外，林栀和洲洲都没有来。 已经步入春季，窗外姹紫嫣红，柳絮抽了嫩芽，风景极好。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金子般的颜色里是朝气蓬勃的脉动，一念之间，终是冬去春来，韶华正好。 晏伽在病床上躺了三天，躺得半点脾气都没有，时间一下子慢下来，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光。 光影重重，朝阳从树枝的缝隙间漏下，枝丫上满是嫩黄色的芽叶，煞是可爱。 周末查房时顺便到了晏伽的病房，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双手插在衣兜里，见晏伽醒着，懒懒走过去：“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林栀有没有过来。” 周末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见到他第一句就问这个啊。 这两人，根本不是大嫂和小叔子的关系。 周末本来不想刺激他，但又希望晏伽清醒一点，那个女人，不喜欢他。 “没来。” “洲洲呢？” “小孩子么，更加不知道。” 晏伽倒笑了，唇角蔓延出一丝苦涩：“真是两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养不熟啊。” “晏伽，既然知道养不熟那就挑养得熟的。” “帮我打个电话给陈康，问问他，我前几天订做的蛋糕和鲜花到位没有。”晏伽声音很轻，再无平日里的半点嚣张，刚刚动过手术的男人犹如一只病老虎，失去了气焰。 “什么？” 第7556章 还是……养不熟啊（3） 周末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蛋糕？过生日？ 晏伽的生日不是这个时候。 “你帮我打电话，陈康知道。” “哦。” 周末拨了晏伽助理陈康的电话，仔细问了问。 晏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好像对外面的美景都失去了兴趣，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这样空洞乏味。 耳边只剩下周末的声音。 电话打完，周末告诉他：“陈康说到位了，三天后可以如期送到江山园。” “嗯。”长长的睫羽垂落在眼睛上，在男人苍白的脸上留下一圈寡淡的阴影。 “谁过生日啊？”周末多问了一嘴。 “还能有谁，养不熟的白眼狼。” 周末疑惑，那只？他刚刚不是说两只都是？ 不过，周末隐隐约约记得洲洲也不是现在过生日，那也就是……林栀的生日？ 晏伽是一个风流潇洒处处留情的男人，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是林栀？ “再过三天给我申请出院。” “你想什么呢？”周末急得跳脚，“你动的不是小手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除非，你不要命了！” “我要这命有什么用。” “你拼死拼活从你大哥手里夺回晏氏的江山，又得罪了你父亲，在兰城落得全都是骂名，结果现在你认输了？晏伽，你的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啊，醒醒！”周末替他着急。 “晏氏的江山我哪里想要，你还不了解我么，功名利禄在我看来都是过眼云烟，这晏氏给我何用。” “那你费尽心机又图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兰城上流圈子现在怎么说你？他们说你不仁不义，伤害父兄，功利心重，冷面冷心。你现在跟我说你不想要晏氏？” “还不是晏松源无能，偌大的晏氏差点毁在他手里，这百年家业，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塌了。若是真塌了，我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上哪去找？” 周末被他这一番话气笑，仿佛，晏伽还是从前那个晏伽，意气风发，随性自在。 他认识的晏伽本就是富贵公子气，至少，一直没有跟晏锋夺权的念头。 外界都传他是为了晏氏大权制造了一起车祸企图谋杀晏锋，都说晏伽野心勃勃，看似闲云野鹤，实则功利心重。 这些，都是兰城对他的评价。 周末听多了，怀疑晏伽是不是变了，今天听到他的这番话才知，晏伽从未变过，他相信晏伽说的。 只是，他一个高等学府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会失去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么？再怎么样都能富贵无忧，恐怕……是舍不得晏氏的百年基业吧！ 晏氏集团在兰城是响当当的老牌集团，涉及门类很广，但主要以制造业为主。 这几年经营不善，又不懂得变通，导致晏氏走了一段下坡路，差点濒临破产边缘。 在这个时候，晏锋成了植物人，晏松源身体也不怎么好，是晏伽从纽约回来力挽狂澜，救活了晏氏。 为了这些，晏伽没少吃苦，外人眼里的晏伽并不在乎晏氏集团，但周末觉得不是。 第7557章 还是……养不熟啊（4） 要将晏氏救活，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卑躬屈膝去谈合作，比如，哄好每一个跟晏氏利益相关的人。 周末是学医的，他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但他爸妈经商，他从小耳濡目染知道做生意有多不容易。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晏氏走到今天的辉煌，靠的就是晏家人一代代的努力。 原本这一切都是要交给晏锋的。 人算不如天算，晏锋出了车祸，一躺就是多年。 所有的诽谤、指责、脏水都泼向了晏伽，但周末从未怀疑过晏伽，他相信不是晏伽所为，那次的车祸只是意外。 周末叹气，看向病床上还很年轻的男人。 晏伽还是那个晏伽啊，意气风发，随心所欲，只是被很多事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周末警告他：“不管你有多少苦衷，三天后你都不能出院。” “我这条命，只剩下给晏氏续命的作用，别的，真没什么了。”晏伽闭目，声音沙哑无力，轻轻动一下，刀口都很疼。 “晏伽，你还很年轻，为什么这么说？你振作一点，过段时间找个姑娘好好谈一场恋爱，再生一个自己的宝宝，不是就有意义了吗？” 晏伽倒笑了：“你别逗我开心，我这一笑，刀口就疼。” “不是，我怎么就逗你开心了？我说的是实话。” “好了，我会惜命，如果我这个时候出事，晏氏便毫无指望，会在瞬间坍塌。晏松源老了，救不活晏氏了。偌大的集团还得指着我，我要是出事，晏氏就没了。” “嗯，就当是为了晏氏，你好好调养，不准出院。” “出不出院，还是听我自己的比较好。” “晏伽！” 周末没能说得过晏伽，正好护士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给一个病人做检查。 周末懒得再搭理晏伽，一言不发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又只剩晏伽一个人。 时间“滴答”“滴答”走动，朝阳的光铺满整个卧室。 …… 晏伽住院的这些天，林栀还是没来。 到了林栀生日那天，晏伽能下地了，但不能用力，整个人虚弱不堪，连晏伽都嫌弃自己。 男人脸色很苍白，穿衣服较为费力，他将纽扣一颗一颗扣好，穿上笔挺工整的墨色衬衫，脊背挺得笔直，和往日看上去没有异样。 周末动手术去了，没有过来，只有陈康和江山园的管家在。 陈康很担心：“晏总，过几天再出院吧，您的主刀医生说这个时候不该出院，刀口都还没有愈合。” 晏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深邃，眉目成熟，早已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郎。 不过几天时间，他的眉梢都瘦了几分。 “办理出院手续吧，我没那么脆弱。” “晏总……”陈康无可奈何，摇摇头，和管家相对看了一眼。 他们都深知晏伽的性格，一意孤行，听不了劝。 晏伽走出洗手间，他走得不快，拳头握紧，屏息凝神，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不知为何，今天的心跳很快，和往常不一样。 第7558章 还是……养不熟啊（5） 男人深呼吸一口，松开了手，缓步走出病房。 异样的情绪绕在他的心口上，像藤蔓水草，密密缠住，绕得他心神不宁，久久不能平静。 管家跟在他的身后，陈康去办出院手续。 晏伽的主治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叮嘱了陈康几句：“一定要让晏先生注意伤口，还有，不能剧烈运动和情绪波折，外伤还好办，要是伤到内脏，那会很危险。” “行，行，我尽量让我们家晏总躺着。” “躺着是最好，才六天，远没有到出院时间。最好每天来医院做检查，如果不愿意，那也得三天来一次，没有商量余地了。” “好。”陈康一一记下。 这医生还是感慨了两句：“命难道不比钱重要吗？” 他是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陈康讪笑，这哪是为了钱。 离开医生的办公室，陈康追到地下停车场，晏伽已经上车，满脸疲倦，五官上都是一层苍白和憔悴，和往常比，没有太多的精气神。 地下停车场光线昏暗，晏伽的棱角隐没在这黯淡的光线下，如山陵丘壑，些许寂寞。 陈康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吩咐司机开车。 “陈康，你说，我明明动的是胃部的手术，为什么现在不舒服的是心脏。”晏伽倚靠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腿上盖了一条黑色的毛毯。 “晏总，心脏不舒服？要不要做个检查？趁还没出医院。” 晏伽讪笑，嘴角是一缕嘲讽的弧度。 陈康不明所以，但好在情商高，没有再问。 晏伽闭眼睡了会儿，也不是特别困，但很累，手臂抬不起一点力气。 今天是林栀生日。 高二那年，他问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她笑了笑说她不过生日，福利院不讲究这个。 她说这些话时有躲避，也有自卑。 他笑着告诉她，他也不过生日。 那时候，林栀显然有一点不可置信，不相信他这样的公子哥不过生日，不过林栀没有问原委，她一向是一个话不多的小姑娘。 可能以为他不爱过生日吧！ 后来他私底下去了一趟福利院才知道，其实福利院的孩子也是有生日的，没有明确生日的那些孩子，会以他们出现在福利院时间作为他们的生日，林栀就是。 林栀是这个时节被人丢在福利院门口的屋檐下的，据院里的婆婆回忆，那天还在下雨，晚上温度很低，很冷，这小姑娘就这么被人残忍地丢在了外面，差点冻死。 好在她哭声大，惊醒了福利院的人。 后来这一天就成了她的生日，他们这些孩子的生日有另一层含义，重获新生。 知道后，他给她过过两次生日，也仅有两次。 林栀腼腆害羞，朋友不多，也不太擅长交际，那两次生日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每次都给林栀买她最喜欢吃的水果蛋糕，还记得第一次给她买了蛋糕时，她很惊喜，她说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福利院到了他们的生日，最多发一些小零食，不会给他们大张旗鼓买蛋糕。 第7559章 还是……养不熟啊（6） 晏伽给她买的蛋糕是她吃到的第一个蛋糕。 他还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她不要太昂贵的东西，第一次他送了她一个很大的抱熊玩偶，第二次是一条项链。 他还在她生日的时候调侃地跟她说，你生日日子挺好，不如我以后跟你一天过生日吧。 她不可置信，哪有人随便更改生日的。 晏伽笑着又岔开了这个话题，有些事，不提也罢。 医院离江山园很近。 没多久，车子在大院里停下，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佣人。 晏伽心口闷得很，靠在后排喘着气，头上有汗珠渗出。 陈康打开车门，有被吓到：“晏总，不如还是先回医院吧……您的状况看上去不是特别好。” “没事。”晏伽睁开眼，往院子里看过去，“林栀和洲洲呢？” “洲洲小少爷上学去了，林小姐……佣人说，她一早去送洲洲小少爷上学，但还没回来。” “去哪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问问。” “是，我这就让他们打个电话。” 晏伽扶着车门下来。 庭院里的花开得正好，今年春天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姹紫嫣红，早已有了斑斓的色彩。 进入客厅，晏伽看到了前几天就订做的蛋糕和鲜花，蛋糕还是水果蛋糕，鲜花是红玫瑰。 晏伽在沙发上坐下，仔细环视周边一切。 没什么变化，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但晏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陈康从外面走进来，小声对晏伽道：“晏总，佣人打电话给林小姐了，没人接。” “没人接？”晏伽薄唇紧抿，眸光有所闪烁，“打电话给幼儿园，问问。” “好。” 陈康亲自给幼儿园方面打了电话。 没想到，幼儿园那边道：“先生，洲洲小朋友今天没有来幼儿园，他妈妈帮他请假了。” 陈康顿时变了脸色，这事不好。 这女人去哪了？ 她这么多天都没有来看晏总，现在带着洲洲消失了？ 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没有跟晏总汇报。 陈康挂上电话，小心翼翼告诉了晏伽。 晏伽久久不语，一张脸阴沉沉的犹如暴风骤雨前的天空，终究还是……养不熟啊。 他把她和洲洲接到江山园有一段时间了，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最终轮到他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这些年她恨他恨得还不够吗？ 他受过的折磨又该去恨谁呢。 原来到最后，只有他一场空，就连动完手术回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晏总。”陈康见晏伽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要派人去找吗？” “她这几天见了谁？” “我得问问。” 端坐在沙发上的晏伽闭目沉思半晌，他拿出手机给林栀拨了一个电话。 果真，那头无人接听。 电话没有人接，洲洲也没去上幼儿园。 她很重视洲洲的学习，不会平白无故带着洲洲出幼儿园，而且，不是特别紧要的事，她不会带上洲洲。 也就是说…… 晏伽眸色渐冷，眼中仅有的一点光也在慢慢消失殆尽。 第7560章 还是……养不熟啊（7） 四周空气骤冷，晏伽的脸上如有寒霜密布，那阴冷森寒的气息一点点爬满他的身体，浑身血液都像是停止了流动。 一把刀在他的心口钻动，将他的心脏犹如化作了千片万片，鲜血淋漓。 陈康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那个女人能带着洲洲去哪里啊？跑了？这才几天，她一时半会应该跑不出这兰城。 而且她无依无靠，家里的银行卡还在，按理说哪也去不了。 洲洲的衣服、书包、文具都还在呢！ 晏伽缓缓站起身，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太吃力，但这会儿，他要去一个地方。 周末动完手术直奔晏伽的病房，结果被告知晏伽出院了。 他急急忙忙给晏伽打了通电话，骂骂咧咧：“晏伽，你还真是不要命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没想到你真出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再打电话叫我去江山园，你这种病人，我最讨厌！” “我没空跟你说话，回头再说。”晏伽准备挂电话。 “你赶着投胎啊！” 周末被晏伽挂断电话。 他真得生气极了。 晏伽对陈康道：“备车，去东郊墓园。” 陈康瞳孔放大，东郊墓园……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带洲洲去了大少爷的墓地？但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个事？ 这一大早，林栀就带着洲洲去了墓地？ 墓地很远，晏伽坐在车上，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路上，他给林栀又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东郊墓园风景秀美，依山傍水，是兰城的富人区墓园，埋葬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这个时节，柳条刚刚抽了嫩芽，枝头上有几只鸟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不知忧愁。 湖水深绿，芦苇摇曳。 晏锋的墓在一处偏僻安静的拐角，那边只有他这一处墓地，十分安静，修得也是低调内敛。 林栀领着洲洲从早上七点就过来了，那时候天还蒙蒙亮，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雾气颗粒，一路走来，她的额发被雾气打湿。 洲洲很害怕，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朋友紧紧抓着妈妈的手：“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 “妈妈带你去看一个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伯伯，他帮过妈妈很多忙，但不幸在车祸中去世了。洲洲不要怕，他肯定很喜欢洲洲的。” “洲洲不怕好人。” “好。”林栀领着乖巧的洲洲沿着小路往晏锋的墓地边走。 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算不上喜庆的日子，那是她被抛弃的日子，她也从来不会庆祝。 今天又到了这个日子，她忽然只想跟晏锋说说话。 这个时间点，墓园一个人都没有。 洲洲小朋友还是有一点点怕的，但有妈妈在，他又壮起胆子。 “妈妈，伯伯四个什么样的好人？” “很关心妈妈，很照顾妈妈，也帮了妈妈很多忙那种呀。” “四不四跟二叔叔一样啊。” 林栀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洲洲。 晏锋怎么会跟晏伽一样呢，可小孩子不懂。 第7561章 还是……养不熟啊（8） “不一样。”林栀含糊地回答洲洲。 “二叔叔怎么没有来？” “他出差了。” “哦！”洲洲信了。 小孩子特别好哄。 走了约摸十分钟，林栀领着他站在晏锋的墓前。 看到晏锋照片的那一刹，林栀差点哭出声。 照片上的晏锋很年轻，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丰神俊朗，笑意温和，他太年轻了，让她不敢相信他已经长埋于此。 林栀的记忆分明还停留在初见时，那时时光温热，岁月昂扬。 而如今，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林栀将买来的鲜花放在晏锋的墓前，鞠了三个躬，眸色朦胧，泪水泛过眼眶。 她又让洲洲给晏锋鞠躬作揖，神态安宁平静。 小朋友眼睛尖，他看着照片上的人问道：“妈妈，这个人跟二叔叔长得好像呀。” “嗯，是，他是你二叔叔的哥哥。” “原来四二叔叔的哥哥，那洲洲要叫大伯。” “嗯。”林栀点头，“但今天我们来过这里的事不要让你二叔叔知道，好吗？” “为森么呢？” “你二叔叔会生气。” 果然，洲洲连忙点头，他最怕二叔叔生气了，二叔叔生气起来会吓唬他。 他怕的。 洲洲认字不多，但他认得自己的姓，晏字。 下面的“锋”字他不认得，也没有再问妈妈。 林栀定定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双目通红，溢满泪水。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身腰纤细，站立在面前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她太瘦了，这几年过得也不如意。 晏锋出事后，兰城再没有一个能庇佑她的人，对她最好的那个人，如今在这墓地里。 “晏锋。”林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连晏锋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们好久没有见了，对不起，今天才来看你，也没能送你最后一程。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晏锋，这个小朋友就是洲洲，他叫晏洲，说起来，他也算你救下的小朋友了。小朋友现在很好很健康，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不会再做傻事。” “你在医院受了那么多苦，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算一种解脱，如果有来生，我再好好补偿你，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直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也不太想跟别人一起过生日，只想见见你，跟你说说话。” 洲洲眨着大眼睛，他听到了妈妈说的话，但他又不敢问，保持着安静。 林栀生性安静，哪怕是在最包容她的晏锋面前，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只想跟晏锋静静呆一会儿。 晏锋懂她，懂得她一切的小脾气，他是一个纯良温和的人，对她从来都有着无限包容。 他从来都是那个将她救于水火之中的人。 鲜花在墓碑前安静绽放，风吹过，草叶葳蕤，地上清霜一片。 今天是晴天，但温度低，仿佛还在冬日。 洲洲见妈妈眼睛红了，安慰她：“妈妈，不要哭，洲洲陪你。” 林栀紧紧攥住洲洲的小手，鼻子一酸。 第7562章 还是……养不熟啊（9） 洲洲还在摇着林栀的胳膊，小朋友有点害怕，也有点担心，妈妈为什么会哭得这么难过？ 林栀的手在抖，喉咙酸涩，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站在墓碑前静静看着照片，眼底是泛着银色的水光。 此时此刻，晏锋如在她的跟前，仿佛从未离去。 朦胧的泪花里，她看到晏锋那清晰的容颜，只是有些记不起他的声音。 时过境迁，年华更迭。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见到他的高中生。 洲洲还在小声道：“妈妈，妈妈，不要哭，洲洲在这里呢！洲洲保护你。” 林栀蹲下，她拉住小朋友的双手，泪眼婆娑，认真道：“洲洲，如果妈妈带你去一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生活，你愿意吗？” “那里有奥特曼吗？” “妈妈可以带你去看奥特曼。” “洲洲喜欢这里。”小朋友声音很小，有点委屈，但又不想让妈妈不开心。 “但妈妈带你去的地方也很漂亮，很有趣，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长大。” “二叔叔呢？” 林栀一下子语塞，不知道为什么洲洲下意识会提起晏伽：“洲洲，你不是很怕他，很讨厌他吗？” “米有……”洲洲连忙摇头，“二叔叔很好，洲洲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想。” “但是洲洲要听妈妈的话，好吗？” 洲洲点点头。 他也不知道这个“听话”是什么意思，但妈妈是最疼爱他的人，听妈妈的话一定没有错。 林栀没怎么提晏伽，等到时候带洲洲离开再跟小朋友慢慢解释。 小孩子忘性大，很快他就会忘记在兰城的这一切，等长大后不会留有一丁点的回忆。 墓园温度很低，比别的地方要冷好几度，林栀却像是没有知觉，一直站立着与“晏锋”对视，仿佛他就在自己跟前。 也许是四周太过安静，林栀的头有些痛，耳边有一些“嗡嗡”的声响。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一颗心跳得厉害，她甚至能听到耳鼓里的声音。 手心里出了汗，林栀紧握住洲洲的小手，有些撑不住。 耳边有很多杂音，脑中记起很多不好的事，比如大二那年冬天，晏伽放寒假回兰城。 晏伽虽然大学一毕业就已经出国留学，但每学期都会回兰城，那时候的晏氏风头正盛，在晏锋的管理和带领下眼看就要走上一个新高峰。 晏伽不一样，晏伽是个风流纨绔的二世祖，他从来不帮家里打理事务，吃喝玩乐，无所不能。 暑假那年林栀被晏伽吓得不轻，那天跑走后，听说后来晏伽因为学校有事，很快飞回了纽约。 她以为晏伽会把她彻底忘掉，但没想到半年后，晏伽再一次来到她兼职的酒吧找她。 那一次，晏伽变本加厉。 他在酒吧喝多了耍酒疯，骂了好几个工作人员，甚至将酒杯子砸在一个男服务生的头上！ 众人拉不住他，只好任由晏伽发疯。 喝到凌晨，晏伽点了林栀过来。 第7563章 还是……养不熟啊（10） 林栀很害怕，但她又想保住这一份做了很久的工作。 酒吧老板给的薪水很高，活也不重，她这一年多都在这里跟客人相安无事，除了夏天那次遇到晏伽。 室外很冷，但酒吧内很热。 林栀穿着酒吧里的黑白色工作服走进包间，一进去就碰到晏伽在骂几个服务生，整个人处于喝醉的状态，双目通红，浑身酒气，身上的白衬衫很皱，还有一些清晰可见的酒渍。 那是高考后，林栀第二次见到晏伽。 昏黄朦胧的光线里，她抬头看向这个曾经相处过的男生，很陌生。 她素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晏伽很快看到了她，哂笑：“过来开酒。” 其余几个服务员看到了林栀过来，纷纷不要命似的往外逃，怕自己出事，还把包间的门给反锁了。 林栀有被晏伽吓到，她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 刚想转身，晏伽大步走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极大，身上酒气逼人，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紧盯着林栀看。 他弯下腰，靠近她几分，那嘲讽的笑意更加明显：“很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林栀知道不是巧合。 以他的身份，无需到这样的酒吧来喝酒，这里的酒够不上档次。 是冲着她来的吗？ 林栀皱眉，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腕，但她刚刚挣扎一下，晏伽一甩手将她拽到沙发边，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晏伽！你放手……救命！” “救命？我是客人，你是服务员，你就该伺候我！”晏伽坐上沙发，将林栀狠狠摔在自己身侧。 沙发很软，但她的头还是撞到了，很疼。 还没等她再说一句话，晏伽压下自己的身体，俯身亲上她的唇，满是酒气和烟味。 林栀很膈应，拳打脚踢：“不要碰我……晏伽，你不要碰我……我们早已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小姑娘身娇体弱，晏伽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笑得厉害，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要是觉得我违法就去告我，明白了吗？我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 “晏伽……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昨天晚上有点感冒了，今天身体还很不舒服。” “那你乖乖伺候我，我要是高兴了就放过你，还能赏你钱，听明白了吗？”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谁的钱？”晏伽满脸都是嘲讽和不屑，“林栀，我给你钱你就拿着，我让你跪下你就跪下，你有说‘不’的资格？” “晏伽，我们无冤无仇、和平分手，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找我？”林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他吓得不轻。 “因为啊……”男生笑得意味深长，“你一旦属于过我，这辈子就只能是我晏伽的所有物。林栀，你知不知道，只要我碰过你，兰城就不会再有人娶你。我要在你的身上打上我的烙印，明白了吗？所以今天，我就要让你记住，谁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林栀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拳打脚踢。 第7564章 还是……养不熟啊（11） 晏伽根本不管她的挣扎，抓住桌上的酒杯灌了她一杯红酒。 林栀哪喝过这么烈的红酒，一杯下去，不停咳嗽，小脸呛得通红。 晏伽双目通红，连着灌了她好几杯红酒，动作丝毫没有怜惜。 林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人像个疯子一样压在她的身上灌她酒，她的身上全都是酒渍，黏糊糊的，很难受。 她在努力地活下去，想要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她的这一切憧憬都将被晏伽打破。 这个认知让林栀浑身发抖，与其说是害怕晏伽，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那种这一生都将无法翻身的认知让她极度不安。 大概是感知到了林栀的恐惧，晏伽愈发得意。 他放下酒杯，抱起林栀去了包间里的暗房。 关上门，晏伽没有开灯，在黑暗中，他压住林栀，一个冰冷薄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辗转碾压。 跟往常不一样，这个吻里没有半点温柔。 林栀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晏伽，从前的他都是伪装的。 撕破脸皮后，他们真正成了仇人。 酒劲逐渐上来，林栀挣扎不动，也看不见晏伽的脸。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眼中流下。 “妈妈……”洲洲往她身边躲了躲，“妈妈，洲洲想回家。” 林栀的思绪被拉回，抱臂打了个哆嗦，眼中是无限孤寂。 自那天之后，她和晏伽就彻底回不去了。 站在晏锋墓前，林栀浑身发冷，她对晏锋道：“晏锋……你当年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也在试图将我从晏伽的手中救出来，然而，晏伽从未想放过我。我碾碎了他的尊严，他记恨我、厌恶我，现在将我锁在了江山园。如果你泉下有知，保佑我和洲洲顺利离开兰城。晏锋，给你添麻烦了，但在兰城，你一直都是对我最好的一个。就算看在洲洲的面子上，你也要保佑我们，好吗？” 林栀弯下腰，抬手轻轻擦拭墓碑上晏锋的照片。 洲洲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但心里头很害怕。 林栀站了很久。 那天晚上之后，她从一个不谙世事、平顺长大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晏伽经常去那处酒吧，心情好的时候会给她很多钱，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灌她酒。 他其实很少碰她，大概是身边不缺女人，也可能是她实在哭得厉害，很是扫兴。 也是那次之后，她的抑郁症逐渐加重，吃药不管用，学习成绩也在逐渐下滑，甚至因为经常旷课被学校劝退了很多次。 她的人生被晏伽毁得干干净净。 她再也拿不到奖学金，上课浑浑噩噩，期末开始挂科。 有一次事情太严重了，副校长还亲自找到了她，委婉地跟她提出休学或者退学的意见。 林栀不同意，她休不起，也退不起，她的命运偏航后就再也赌不起。 她哭着求副校长，声泪俱下，哭着央求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会补上功课。 第7565章 把手递给我（1） 但那一天的结局是，她被副校长动手动脚，林栀哪里见过这样的事，落荒而逃。 那时候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走在路上，她好几次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她魂不守舍走在人行道上，听不到四周车子的鸣笛声，融进车流里，那一刹，许多车子突然刹车，司机不约而同开窗骂她，让她死远一点。 那是她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 那天……她碰见了晏锋。 自高中毕业后，她已经没有再见过晏锋。 学校校长亲自找到了她，给了她重新补考的机会，又给她减免了学杂费。 晏锋对她很好，好到她无以为报。 清晨的冷风吹过，林栀再一次触摸墓碑上的照片，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永远离开了她。 他对她一无所求，从来都是付出和帮助，他对她的好是无条件的。 “晏锋……刚刚又想起了你。”林栀声音哽咽，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在你出事前，我总认为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会有恶果，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都是错的，不然，为何长埋于此的是你而不是他。我自己这一生已经毁了，往后余生，我只想让洲洲得到快乐和幸福，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晏锋，谢谢你在我大学时给予我的帮助，谢谢你后来救下我，也谢谢你将我接到晏家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 “晏锋……我真得恨他，他亲手碾碎了我的梦想，又一步一步将我带进深渊，让我再也无法翻身。他深知怎么样做可以对我尽最大的报复和打击，他也做到了。这十多年，他成了我的梦魇。” 那天晚上之后，她吃了很多药，不仅仅有治疗抑郁症的药物，还有……避孕药。 晏伽像疯子一样折磨了她一个晚上，期间没有人敢上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便穿好衣服扬长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精神恍惚，痛不欲生。 她以为他要了她就是最大的报复，没想到后来，只要他回兰城总能精准地找到她，有时候借机侮辱她，有时候会把她带去拽去酒店上床。 林栀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好几次想自杀。 毕业后的某一年，林栀再一次被晏伽纠缠，不过还算幸运，他只纠缠了她一天，第二天因为学业上的事飞回了纽约。 她那时候正在因为工作和身体的事发愁，被晏伽纠缠后的整整一个月都陷入痛苦之中，最终选择了割腕自杀。 也正是那一次，晏锋救回了她的性命，她也因为意外怀上了洲洲。 明明吃了避孕药，也吃了抑郁症的药物，但医生告诉她，肚子里的小朋友很健康，劝她不要打掉。 林栀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也正是那个时候，晏锋劝她留下这个孩子，带回晏家养。 为了给洲洲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晏锋跟她求了婚。 晏伽大概是三个月后才得知自己哥哥有了女朋友，这个女朋友还碰巧就是这个林栀，他疯得更彻底，就好似自己从小拥有的玩具被人夺走。 第7566章 把手递给我（2） 夺走他玩具的还是他哥哥。 但晏锋成了林栀的庇护，林栀自从住进晏家后，晏伽再也没敢乱来。 晏锋和晏松源在家中都有很大的权威，但晏伽没有，晏伽自那之后几乎再也没有回过兰城，彻底准备定居纽约。 有了洲洲，林栀的抑郁症渐渐好了起来，也不再被晏伽控制，她感觉到了新生和希望。 可这希望没有持续太久，当洲洲月份到了但还没出生时，晏锋出了车祸，还是跟晏伽在一起时出的车祸。 那一刻，林栀感受到了绝望。 她果真是一颗灾星，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是她拖累了晏锋。 如果她不是晏伽的前女友，晏伽怎么会报复到晏锋头上，他就算再不喜欢自己的哥哥，也不至于对晏锋下毒手。 林栀哭得昏天黑地，但那时候好在还有晏董事长在，董事长对她很照顾，一直将她当做晏锋的遗孀对待，也把洲洲当做晏家的继承人培养。 林栀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晏松源，洲洲不是晏锋的儿子。 四周极其安静，林栀的思绪飘得很远。 大概是太安静了，突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 还没等她转头，洲洲就高兴地喊了一声：“二叔叔！”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奔着晏伽就跑！ 洲洲很多天没有见到晏伽，那股子兴奋劲根本掩盖不住！ 扑上前，洲洲刚想抱紧晏伽的双腿，晏伽身后的保镖立马拉开这小孩，护着晏伽。 林栀也在一瞬间转过头，对上晏伽那双凌厉冷漠的眼睛，下意识退后两步。 晏伽……他不是刚刚动了手术，还在医院里吗？怎么会过来？！ 林栀害怕极了，恐惧、心惊一齐浮上心头。 墓园白色的雾气穿过绿色的枝叶，晏伽像一尊雕像静默地站在离晏锋墓碑不远的地方，神态清冷，双腿笔直，眼睛里情绪深幽，薄唇紧抿。 他的身后是好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还有一路跟随而来的陈康。 气温很低，墓园里更是阴森冰冷，一排排的墓碑成了背景板，让人毛骨悚然。 洲洲没有碰到晏伽，晏伽身上那拒人千里的气场又把洲洲给吓到了。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内向的小孩，仰头看到晏伽没有笑容的那张脸，也吓得不敢再说话，往后退了几步，往妈妈身边挪。 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 晏伽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拳头，半晌，他终于开了口，嗓音沙哑：“林栀，我终究比不上晏锋，对吗？” 低沉暗哑的声线里透着素来未有的沧桑，是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东西。 林栀心口一颤，双肩发抖，她和晏伽这一切，何时才能结束。 女人的长睫上挂着清晨的雾水，水灵灵的眼中是迷茫的色泽，她盯着他看，不作声。 “林栀，过来。”他冲她招手，五官平静，没有波动，“我有话跟你说。” 林栀哪里敢。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几乎贴着墓碑。 她害怕这样的晏伽，怕得要命。 第7567章 把手递给我（3） 晏伽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浑身透着疏冷淡漠的气场，比这四周的空气还冷了几分。 见林栀不肯过来，他自嘲地笑了：“看来，你不怕死人，怕我这个活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不怕我？” 他的声音在这空空荡荡的地方回响，让林栀更加害怕。 洲洲也怕，眼睛里都是泪花。 也没人训他，他就是怕，虽然面前这个站着的人是二叔叔，但他觉得二叔叔几天没见变化很大。 林栀自知躲不过，颤着声对晏伽道：“你让他们带洲洲先回去。” “陈康，送洲洲去幼儿园。” “是，晏总。” 陈康过来牵洲洲的手，但洲洲不肯，摇摇头。 林栀小声安慰他：“洲洲，先去上学，妈妈晚上去接你，听话。” 洲洲答应过林栀，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他没再躲，乖乖跟着陈康离开。 直到看不见洲洲的背影，林栀才松了一口气。 晏伽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一直不曾离开她：“林栀，恨我是不是。” 他在看着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每一个动作，可他脸色平静，无波无澜。 林栀无法作答，她咬着唇瓣，眼神躲闪。 “你刚刚说，这十多年，我成了你的梦魇。”晏伽嘲讽地笑着，“原来我在你心里头一直是这样的人，哦，不，连人都不是。” 林栀下意识还在躲着他，她的身边就是晏锋的墓碑，他们站在晏锋的跟前说着话。 可林栀知道，晏伽是个恶魔，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敬重和忌讳，他才不顾这里还是他大哥的墓地。 “我住院多天，你连看我一次都没有，却在千方百计打听我大哥的墓地在哪。我说过，我会带你过来，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不给我一点情面。林栀，你让我心寒。” “晏伽。”她终于看着他淡淡道，“为什么至今都不肯放过我？” “林栀，人怎么可以薄情到你这种程度？高考前夕你跟我提分手，后来跟了我大哥，再后来，我大哥终于去世了，我说重新开始，你在江山园虚情假意敷衍着我。如今我病重住院，你根本不去看我一眼，却来看一个死人，你说，你还有没有心？” “晏伽！”林栀大喊了一声，“他是你哥哥！你对他放尊重一点！我跟你重新开始？我们开始什么？！我是你大嫂，我有洲洲，你说，我跟你开始什么啊？！” “林栀，我真想把你的心剖开看看，看看是什么做的。” “那你拿刀来，晏伽，我早就不想活了，你如果今天有本事就把我杀了，一了百了。晏伽，你动手。” “黄泉路上想陪着我大哥一起，对吗？你为了他真是一腔深情，视死如归，你要真那么喜欢他何必让我动手？现在一头撞在他的墓碑上不是更好？” 白雾弥漫，周围突然一片悄寂。 林栀那双空灵的眼睛里是没有光泽的平静，褪去惊恐，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失望。 他做这些，一直都是在逼她自杀。 第7568章 把手递给我（4） 他若是自己动手，会触犯法律，可他恨她恨得厉害，不把她逼到绝路又如何甘心。 “晏伽，你还是想我死，对吗？”林栀淡淡道，“那上次在医院阳台上，你又为何不松手呢？晏伽，放过我吧，我还有洲洲，我想陪着他长大。” “林栀，我在医院动了手术，你知道不知道？” 林栀沉默。 她隐隐约约有听说，所以她才肆无忌惮来到了墓园，以为晏伽今天不会出院。 “你看，你是知道的，你故意不去。”晏伽的眼中是更多的嘲讽，嘴角勾出一抹哂笑，“没关系，我不怪你，你现在跟我回江山园，我还没有吃早餐，你给我做一碗粥，白粥就好。” 白雾之下，视野朦胧，林栀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隐隐约约之中，仿佛看见了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俊朗，意气风发，从未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的声音很轻，些许是还在生病的缘故，也发不了威风：“林栀，把手递给我，我带你回江山园，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这里阴气重，你不该过来。” 他冲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掌纹清晰。 这只手，曾经牵着她一起走遍整个兰城国际中学的校园。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无忧无虑，从不会为了明天的事发愁，在他们眼里，未来是美好的，充满了希望和幸福。 她也以为，他会牵着她的手一直到岁月尽头。 林栀不动，他的手就一直放在她的面前。 他执着道：“林栀，把手递给我，我带你回江山园。” 可林栀知道，回了江山园，她永远都不能再离开他。 她今天做的这一切触怒了晏伽，他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早已是波涛汹涌，只等一个爆发的契机。 这会儿，他依然很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领着一只迷路的小猫回家。 他嗓音温和低哑，面色从容，只安静地冲她伸出手。 林栀看向他这跟晏锋相似的面容，终于颤抖着将自己的小手递给了他。 她逃不过。 她的手很凉，晏伽的手也很冷。 那一刹，晏伽握紧她的手，眸色跳动，视线一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晏伽唇角勾了勾：“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好。”他转过身，领着她从晏锋的墓地离开，带着她往前走，“我还没有吃，等会儿啊，给我做一碗白粥，医生说我现在只能吃这个。” 她不说话，跟在他的身后。 晏伽身体不好，走得也很慢。 他们的步伐渐渐一致，并肩而行。 墓园春意浓烈，白雾下的树枝泛着郁郁绿色，杨柳依依，湖水澄澈。 今天似乎是个阴天，太阳迟迟没有从东边升起，天空中有大朵的乌云在飘动。 晏伽领着林栀往前走。 这条路很长，需要走很远才能到达墓园门口，但他们没有坐车，一步一步离开。 保镖们跟在他们身后，这些人很担心晏伽，晏伽的身体本来就还不能出院，现在还要走这么长的一段路。 第7569章 把手递给我（5） 光影交融，树枝乱颤。 晏伽和林栀走在前面，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们。 这条路仿佛很长，林栀走得异常艰难，她的手被晏伽紧紧握住，从冰凉到温暖。 走到有鸟雀栖息的树干旁，“哗啦”一声，那些鸟雀纷纷而起，飞向天空。 空中的云朵始终是阴沉沉的颜色，不见阳光。 再远的路都有尽头。 没多久，林栀看到了晏伽那辆黑色的车，车子正停在路边，隐没在树影里。 司机替他们打开车门，晏伽这才稍稍松开了手，让林栀先上了车。 司机关心地问道：“晏总，您身体还好吗？要休息一会再走吗？” “走吧，回江山园，再迟的话可得吃午饭了。”晏伽的脸上带着些许温润的笑意，大概是生病的缘故，他看上去总是心绪不宁，虚弱苍白。 一路上，晏伽不说话，林栀也不开口，她在他面前彻底变成了一个小哑巴，不吭不响，淡漠如水。 晏伽心烦意乱，胃部又难受得很，轻轻咳嗽几声，喉咙里有血腥的味道。 他用帕子捂住嘴巴，没想到又咳出一些鲜血。 林栀瞧见了，手指头蜷起。 晏伽倒很无所谓。 反倒是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了，紧张地问道：“晏总，要不要请医生去一趟江山园？” “不用。” 司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更不知道为什么晏总去了一趟墓园后，会把林栀带回来。 他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林栀在墓园吗？ 晏伽转头看向女人的侧脸，语气略有些疏懒：“为什么早上打电话给你一直不接？” “静音了。” “下次还打算去看我哥哥吗？” 林栀不语。 她不会说哄着晏伽的话，她也知道，自己此次被晏伽捉回去，他会看得更紧。 既然已经鱼死网破，她更没必要哄着他。 晏伽笑了：“看来，还敢。” 不仅还敢，而且她心里头会永远都放不下晏锋。 从小到大，晏锋都得到比他更好的东西，他其实从未嫉妒过晏锋，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也在让自己从小到大很努力、很优秀地长大。 可到头来，他的父亲从未正眼瞧过他一次。 就连自己相处两年的女友最终心里记挂着的也是他的哥哥。 他晏伽有什么呢？钱吗？权吗？地位吗？ 晏伽的唇角浮出一抹悲戚的弧度，眼中有闪烁的明光，只是他不知何时转过了头，视线落在窗外。 一排排高大的树木快速往后倒退，天空是白色的背景板，冷风中有几许苍凉。 乌鹊南飞，东郊荒僻。 林栀不爱说话，她那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在眼皮子上留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中途，晏伽没再问她问题，他格外疲惫，很想躺在床上再也不用醒来。 车子开了很长一段路才到兰城市中心。 拐了个弯，路过林栀最熟悉的那条路，也是从小到大走过的路，福利院门前的马路。 这几年扩建，那条马路变得又宽又阔气，再也不是从前的小柏油路。 福利院也早已焕然一新。 第7570章 把手递给我（6） 福利院一旁的大树还在，比往年又长高了许多。 林栀对这里太熟悉了，她目不转睛看向窗外，眼中泪花闪烁。 晏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转头正好也看见了窗外的福利院。 他来过这里，他也知道这里是林栀长大的地方，她对这里感情很深。 晏伽哑声道：“想下去看看的话，我叫司机停车。” “不用了。”林栀想把那些都留在回忆里，“没有什么好看的，我早就从那里搬出来了。” “搬出来之后你是怎么过来的？” “学校有宿舍，一直住在宿舍里，也挺好。” 林栀轻描淡写，不愿意提及过往的伤痛，如果不是晏伽，她本可以不用活得那么悲伤。 如果不是晏伽，她不会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也不会被一步步逼到无路可走。 一开始上大学，她靠着奖学金和兼职赚了不少钱，虽然高考考得很差劲，但若是一直努力的话，以后也可以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可是大一结束的那年夏天，晏伽重新以另一种姿态闯入她的生活，搅乱了她平静的学生生涯。 从此，不得安宁。 车子驶过这条路，在江山园的门口停下。 刚下车，晏伽咳嗽几声，又咳出一些鲜血。 正好周末从医院过来看他，一眼看到他帕子上的血，愣住，扶住他：“晏伽！我说了你不能出院，你现在就回医院去！你再不回医院会出事！” 林栀已经头也不回进了客厅。 寂寞日色下，晏伽站在大院里，身形颀长清寒，眼睛却一直盯着林栀的背影。 周末的语气里半带了些讥讽：“晏伽，你何必？你作践自己她都不会流一滴眼泪，但你的命只有一条，你要是死了，她只会拍手称快，你还指望她替你哭两声吗？” 周末也算是见惯了人情世故的人，以前不懂晏家的事，但这段时间跑了多趟，他还能不懂吗？ 林栀是晏锋没有过门的妻子，晏锋一死，晏伽再也掩饰不住他的虎视眈眈。 可惜，那个女人心里头只有晏锋。 见晏伽不说话，周末自然心疼朋友，劝道：“来日方长，好好休养，很多事情也急不得。” “周末，你是医生，我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人的心真得是石头做的。” “晏伽，别再自欺欺人，她不喜欢你。” “她喜欢过我。” “我是医生，你听我的行不行？” “你回去吧，我得进屋了，外面挺冷。”晏伽说着就想甩开他的手。 “你刚刚咯血了，必须回医院治疗。”周末紧张他，“不要为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去付出自己的生命，不值得。她下车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你一眼，你还要再执迷不悟吗？” 晏伽不听。 周末叫住江山园的管家：“你们倒是管管你们二少爷，他要是再不去医院，明天就等着给他收尸！” 管家哪里敢管晏伽，但听周末说着这么严重，走上前劝说晏伽。 然而，晏伽不听劝，抬手推开他们，径直往客厅里走。 第7571章 把手递给我（7） “晏伽！”周末试图喊住他。 但没有用，晏伽已经走进客厅，只留下一群人站在院子里。 晏伽进来后没有看到林栀，他走进餐厅，安安静静端坐在餐桌边等她。 桌子上的鲜花又换了一束，窗外依旧是绿色的草坪，那只小白兔安逸地吃着草叶，享受美好时光。 周末从药箱里给他拿了药，又送了一杯温水过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晏伽死，那是绝对不能的事。 “把药吃了。”周末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命令，眼神犀利。 “周末，也就你还在管我。”晏伽却笑了，唇角上扬，“死生有命，我早就看淡，你以后也别管我了，随便我死了算了。” “你可真好笑，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只是把你当病人，在履行我的天职。”周末骂了他两句，“晏伽你也挺有意思，人家甩着一张冷脸给你看，你在医院躺了几天人家去都没去，结果你倒好。晏伽，这天底下的女人是死光了吗？” 晏伽吃了周末递给他的药，闭目，身子往后倚靠，整个人慵懒随意，面色苍白。 面对周末的质问，他也只懒懒回应了两句：“我没强求她为我做什么，她愿意不愿意都是她的事。” “你坐在餐厅里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病人应该躺着吗？！” “她去给我煮粥了，我在等她过来。” “……”周末觉得晏伽疯得很彻底。 见他已经把药给吃了，周末起身去餐厅外。 他特地去了一趟厨房，结果发现那女人根本不在。 这就是晏伽说的煮粥？！ 管家在客厅里守着，不敢多言。 周末质问江山园的管家：“那个女人呢？” “林小姐吗？她上楼去自己的房间了。” “她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她习惯将自己房门锁上，有时候一整天也不出来。” 周末气得不行，可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再心疼晏伽都没用。 晏伽偏偏着了那个女人的道，还在相信那女人会给他煮粥。 周末在沙发上坐下，问管家：“晏伽早上从医院回来后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 “那你还不去给他准备早餐？” “厨房准备了，但晏先生不吃。” “你们不拿给他，他怎么吃？” 管家撇撇嘴，他知道不是这回事，就算他们将可口的早餐都端到桌子上，晏伽也不会吃。 但在周末凌厉目光的逼视下，管家让佣人去厨房拿了一些清淡的流食，包括白粥。 周末喝了一口茶杯里的绿茶，叹气，摇头。 没几分钟，餐厅里“乒乒乓乓”，全都是碗盘破碎的声音！ “滚！”晏伽动怒，“这白粥是谁做的？！你们以为我晏伽很好糊弄？！滚，全都滚下去！” 周末吓一跳，他还是头一次见晏伽发这么大的火。 “都给我滚出去！” 佣人战战兢兢从餐厅出来，个个吓得不轻，哽咽着跟管家小声说话：“晏先生不吃这些，都给打碎了。” 周末小心翼翼重新回到餐厅。 “咳咳，咳咳……”晏伽动了怒，伤口裂开，衣服上有鲜血。 第7572章 把手递给我（8） 不仅衣服上有血，他还咳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触目惊心。 周末躲着地上的碎片，喊道：“叫救护车！” 他着急慌忙去给晏伽包扎、救治，自己也吓到了：“晏伽，你这是何苦？放过自己不行吗？！” “她为什么不给我煮粥……她明明说好了的……她为什么要骗我……连一碗粥都要骗我吗？”晏伽声音很轻很弱，几乎说不出话来，眼神空洞涣散，躺倒在椅子上，眸子里满是绝望，“她一直在骗我……” “对，她就是个骗子，所以晏伽你离她远点！等会儿救护车会过来，你给我撑住。”周末意识到不好，晏伽开始闭上眼睛，有气无力。 他本身刚刚动过一个大手术，远没有到出院时间，今天早上还任性地出院去找林栀，还要给林栀过生日。 结果，连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 “不要救我了……” “你疯了？你不是说要保住晏氏的百年基业吗？你现在是晏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是死了，晏氏很快会被兰城那些虎视眈眈的企业吞并，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爹他已经无能为力，他岁数大了，管不了晏氏了。” “我要去保晏氏，那谁又来保我……从小到大，我都是用完即丢的棋子，没有人在乎过我的感受……在去年之前，晏松源从不让我染指晏氏，怕我有二心，怕晏锋不能顺顺利利继承晏氏的家业，连我最亲的人都在防着我，他们对我如此，谁又来心疼过我……” 晏伽语速很慢，一字一顿，每说一句总要喘很长时间的气。 他闭目躺在靠椅上，脸色苍白如纸，像奄奄一息的病人，随时都要离开人世。 “好了，别说了。”周末制止他，“那我这样的朋友呢？也不值得你留恋吗？不要说话，救护车等会就来。” 周末在给晏伽抢救。 管家和佣人也都涌进餐厅。 地上一片狼藉，满是碎片，兵荒马乱。 江山园里是混乱和不宁。 林栀在楼上什么都不知道，她头痛欲裂，蜷缩在床上，闭目休息。 没等她睡着，她突然听到有救护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江山园的院子里，紧接着又是周末和管家的声音，吵吵嚷嚷。 这一刹，她睁开眼睛，眼底是无限空洞和悲凉。 目光所及处是浅灰色的窗帘，窗帘紧闭，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救护车只在院子里停了几分钟，随即又飞快驶出江山园。 如同走在满目荒凉的深山，入目处皆是白茫茫一片，无所皈依，不见归期。 没多久，她卧室的门被敲响，敲门声很响！ 是周末。 周末气势汹汹地拍门：“林栀，你出来！” 她不肯出去，喉咙也疼，说不出一句话。 周末站在外头恼火大声地喊了几句：“行，你最好一辈子不要出来！晏伽刚刚出事了，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快断气，我不知道你这辈子良心能不能安稳，晏家兄弟两个被你害得够惨！” 第7573章 把手递给我（9）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末在替晏伽鸣不平，又或者周末特别生气，他站在卧室外没有消停。 “林栀，上次你问我晏锋的墓地在哪，我告诉你是觉得你可怜，是同情你，而不是让你去伤害晏伽！你到底知不知道晏伽从小到大受过多少伤害？他刚出生时母亲就难产死亡了，他父亲对他一直都不好，给予他的关心还不及晏锋的百分之一！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百分之一？也就是说，你在福利院尚且会得到校长、老师的关心，但晏伽什么都没有！” “从小到大，他全靠自己在努力，在证明自己，企图得到父亲一点点的关心和夸奖，可是没有，从来都没有。他的父亲不认可他的优秀，因为晏锋在晏松源心里头远比晏伽优秀，晏伽永远都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你觉得他是富二代，可他活得很可怜。” “林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遍遍伤害他，他很好欺负吗？他也只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可怜人，他禁得住你这样一遍遍的伤害吗？” “林栀，如果他这次失去了生命，你会不会替他难过？” 周末一遍遍质问。 林栀的耳朵里如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鸣叫，她捂住耳朵，可还是有嘈杂的声音。 她痛苦地蜷缩在被窝里。 她在伤害晏伽吗？那晏伽凭什么又将她锁在这江山园里？周末又凭什么站在晏伽朋友的立场对她说这些话？ 可她不计较这些了，她满脑子都是一句“已经快断气”…… 周末觉得自己是在对空气说话，愤懑而去。 他赶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在跟医院的医生保持联系，给晏伽找了最好的抢救医生。 刚刚晏伽那个状态很不对劲，是濒临死亡时的状态。 不能。 晏伽不能死。 …… 林栀一天都没有睡着。 傍晚，她从床上下来，什么都没吃，开车去幼儿园接洲洲放学。 晏伽还没有回来，江山园的管家也不在，让她意外的是，她出门的时候谁也没有管，任由她开车离开。 林栀很诧异，在今天之前，晏伽对她看得很严。 是他出了意外吗？晏伽是不是已经…… 林栀收回目光，握住方向盘的手在颤抖，视线模糊，她抿着唇看向远方，任由车子缓缓行驶在无人的小路上。 车子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今天天气不怎么好，西边只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彩霞。 林栀坐在驾驶位上，一颗心跳得飞快。 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城市了。 如果她今天就带着洲洲离开，也不会有人拦。 放学了，小朋友们蹦蹦跳跳走出幼儿园。 洲洲远远看到了妈妈的车，背着小书包飞快地往车子跑，一边跑一边张开小手。 “妈妈！” 林栀打开车门下来迎接洲洲。 她习惯性蹲下，张开双臂，让洲洲投入她的怀抱。 洲洲开心地在林栀的颈窝里蹭了蹭：“妈妈，香香。” 第7574章 把手递给我（10） 洲洲最喜欢的人就是林栀了，跟林栀腻歪好半天，他早就把早上的事情给忘了。 林栀从地上抱起他，刚准备打开车门，一辆白色的车在她不远处停下，车里下来的人是徐文屹。 上次在商场里见过，林栀见他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停在原地。 果真，徐文屹大步往她走来，双手插兜在她面前站定。 林栀打开车门将洲洲放进儿童椅，小声叮嘱：“洲洲，妈妈跟朋友说几句话，你乖乖的不要下车。” 洲洲小朋友端坐在儿童椅上，双手平放，乖乖点头。 车外，徐文屹看着林栀，表情复杂，许久才开了口：“我刚得知晏伽的事，周末告诉我的。” “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林栀淡淡回应。 在她心里头，徐文屹这个人比晏伽还恶劣，晏伽那个圈子里的朋友没几个好东西。 “周末说，晏伽就算抢救回来也是非死即残，活不了多少年。”徐文屹眼神里一股子冷漠，“你这个女人真有意思，害得晏家两兄弟手足相残，如今一个丢了性命，一个生死未卜。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有没有半点愧疚？” “徐文屹，我们不熟，请你不要站在你的立场来指责我。” “怎么不熟？同一个高中的校友，我又是晏伽多年的朋友，当年他跟你在一起我们就说没必要，你这种女人玩玩就行了，没想到晏伽这个人认真得过分。最终，你看，他被你害得多惨。” “你如果只想跟我说这些，那我没有时间奉陪。” “你不去医院见见晏伽吗？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林栀没说话，她转头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进车里。 徐文屹站在车外，咬着牙，这个女人，真是红颜祸水。 “妈妈……这个叔叔四谁呀。”洲洲趴在座椅上，奶声奶气地问。 “一个不算很熟的人。” “好人还四坏人呢？” “妈妈也不知道呢！” “妈妈……”洲洲又喊着她，“为森么今天早上二叔叔看上去不高兴？” “他工作忙，不高兴是常事呀。” “那他为森么要那么忙，洲洲想要他一起玩。” 林栀沉默了，扶着方向盘久久没有说话。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她再怎么去打破都没有办法改变。 车子驶入暮色之中。 回到江山园，四周一片寂静。 管家不在，很多佣人也都去了医院，只有零星的几个女佣在，她们也都默默低着头干活。 洲洲放下书包就去笼子里喂兔子，小朋友蹲在地上，喂小白兔吃着草叶。 小朋友也有天生的敏感力，他感觉到今天家里不一样，人很少，大家都不说话。 但妈妈在身边，洲洲也没那么害怕。 喂好小兔子，洲洲爬到林栀的怀里，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妈妈，二叔叔今天回家吗？” “他不回来。” “那他森么时候回来？洲洲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想他的。” 林栀沉默。 洲洲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想跟二叔叔睡觉觉。” 第7575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1） “可他……没有那么喜欢小孩。” “不四的，二叔叔喜欢洲洲的嘛，喜欢的。”洲洲一个劲解释，二叔叔就是喜欢他的，虽然也很喜欢吓唬他。 “洲洲，我们吃饭吧，晚上你的钢琴老师还要过来。” “好，洲洲饿了。” “嗯！” 林栀抱着小朋友去餐厅。 她不怎么吃得下，不知为何，心脏跳动异常，太阳穴也在突突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静下心。 草草吃了几口，林栀实在吃不下，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餐厅，让保姆陪着洲洲一起吃饭。 夜幕低垂，今夜的江山园格外落寞寂寥，草木哀戚，风吹不止。 园子里的大树掩映在一盏盏路灯里，枝条交错，树影婆娑。 林栀回到自己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心口格外不适，她一抬头看到桌子上的首饰盒，里面是晏伽上次给她买的首饰。 盒盖没有合上，金首饰在光线下泛着粼粼光线。 这时，林栀的手机响起。 是多日不见的岳恩泽给她打的电话。 林栀手指颤抖，接起：“岳先生……” “林小姐，我已经帮你和洲洲办好了出国手续和身份更换手续，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洲洲离开？” “都办好了吗？” “是，都已经办理稳妥，只等你一句话。”岳恩泽道，“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你，岳先生。” “举手之劳，也算当年晏总对我的一片知遇之恩，不过我听说二少爷这段时间住院了。” “他动了个手术。” “这样的话时机正好，你找个机会带洲洲出来，最好是晚上。日后兰城这边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承担，但你去了德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洲洲，不喜欢兰城的话就别再回来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回来了……”林栀声音哽咽，她捂着嘴巴，眼中泪花闪烁。 她终于可以离开兰城，离开恶魔一样的晏伽，离开禁锢她的牢笼。 “好。”岳恩泽点点头，“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出来？” “今天晚上吧。” “那我在教堂这边的花巷等你，保护好自己。” “谢谢。” 林栀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她以为岳恩泽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处理好身份上的事，看来，岳恩泽这段时间没有少给她和洲洲操心。 放下手机，林栀瞳孔涣散，手在颤抖。 早上去看晏锋被晏伽抓住的事让她心有余悸，若非晏伽刚刚动过手术，他不会那么好说话。 如果她和洲洲这一次不能成功逃离兰城，晏伽会把她千刀万剐。 林栀的双腿有些发软，不会的，她不会再被晏伽抓到，晏伽还在医院里。 她迅速拉开衣橱，挑拣出几件当季的衣服和鞋子，别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她一样没有拿。 衣橱里还挂着晏伽上次给她买的衣服，她没有穿，那些衣服完好无损地挂在衣架上，安安静静。 行李箱目标太大，林栀没办法带，她挑了个普通背包，又去洲洲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第7576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2） 洲洲的房间很干净，儿童房里总有清清淡淡的奶香，格外好闻。 小朋友的东西很多，一时间，林栀来不及帮他收拾，往包里塞了一些洲洲最喜欢的玩具。 拉开床头柜子，林栀看到一本画册。 她翻开。 每一张画都被洲洲整理得很好，还有之前洲洲和晏伽一起画的画，包括晏伽给她画的那张肖像，小朋友都很珍视。 林栀不想让洲洲以后想起太多关于晏伽的事，她狠下心，把画册重新锁在柜子里。 她从走廊下去进了车库，将东西都堆放在车里。 今天江山园的佣人很少，大概都去医院照顾晏伽了。 餐厅里，洲洲还在吃晚饭，他吃着自己最喜欢的排骨，见林栀过来，摆手：“妈妈！排骨好次的！” “多吃一点。”林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等会儿妈妈带你出去买奥特曼卡片。” “真得吗？可四等会儿钢琴老师要来耶。” “没关系，我们出去买好卡片就回来。” “洲洲好想二叔叔……可以给二叔叔打给电话吗？” “不可以。”林栀干脆地拒绝，在看到洲洲瞬间暗下的眼睛时，又缓和了语气，“二叔叔现在很忙，等他闲下来，好吗？” “唔，好……”洲洲点头，“妈妈，洲洲可喜欢跟二叔叔睡觉啦，他睡在洲洲的小床上，洲洲就睡在他的身上，嘻嘻。” 小朋友像是又想到了以前的画面，心里头很高兴，手舞足蹈。 林栀在尽力满足他的一些小要求，嘴角上扬，温柔地看着他。 洲洲是她在这个世上最无法割舍的爱。 没多久，小朋友吃过晚饭了，他从椅子上爬下来。 林栀牵住他的手：“洲洲，妈妈再跟你去看一看小白兔好不好？” “吃饭前看过啦，兔兔很可爱。” “妈妈再陪你去看看。” 林栀牵着小朋友的手往笼子边走。 这次带洲洲去德国，林栀知道，在兰城的这一切，以后洲洲都无法再看到了。 然而长痛不如短痛，世间又哪有不散的筵席。 洲洲很喜欢他养的这只小白兔，每天陪它玩一会儿，洲洲都会很开心。 洲洲看小兔子，林栀就看着他。 她十月怀胎生的宝宝呀，也是晏锋给予厚望的小娃娃，她犹记得当年晏锋跟她说，以后晏家会对他们母子很好。 故人长辞，时光不返。 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洲洲歪着小脑袋逗小兔子玩，不亦乐乎，有点不想出门。 最终还是林栀拉过他的手：“洲洲，妈妈带你去买奥特曼卡片和新文具，我们等会儿再回来看兔兔。” “好……”小朋友奶声奶气应了，站起身，跟在妈妈身边离开了江山园。 林栀开车带着洲洲往约好的方向过去。 江山园像一个小圆点，渐渐消失在车子的后视镜里，直到被高楼遮挡，再也看不到。 “妈妈，洲洲的小书包怎么在车上？”洲洲眼尖，看到了。 “帮洲洲装玩具。” 林栀不厌其烦地回应洲洲，以后，她可以带洲洲永远离开兰城。 第7577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3） 林栀兑现诺言，给洲洲买了他喜欢的奥特曼。 这一次，洲洲要什么她都给买了。 灯火明晰的商店里，瘦弱娇小的女人牵着一个可爱的孩子走动着，女人笑意温和，明朗如蔷薇。 洲洲还要了一瓶酸酸乳，一边喝着一边玩他的奥特曼。 买好后，林栀开着车带他去教堂边的花巷，那里很荒僻，矗立着百年前的建筑，砖瓦凄冷，寒星无数。 这里连路灯都几乎没有，更别说监控。 岳恩泽对兰城很熟悉，他挑选的地方必定是最安全的。 林栀对这一片也很熟，她记得小时候很喜欢来这里玩，这边的废弃建筑院墙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一到春天，争相斗艳，花团锦簇。 女孩子很喜欢明丽的花花草草，林栀也不例外，小时候经常摘几朵漂亮的花儿回福利院。 她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也会如此绚烂多姿，即使不能，她也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她从未想过，多年后会孤单寂寞地站在清泠的夜色里，吹着寒风，身边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未来、光明、前途都跟她没有关系。 洲洲有点冷，小朋友背着书包抱着酸酸乳，一只手牵住林栀。 “妈妈……这四哪里呀？” “妈妈要等一个朋友过来，洲洲不要怕。” “洲洲要跟妈妈在一起。”洲洲很怕，他紧紧抓住林栀的手。 “嗯，当然，妈妈也要一直跟洲洲在一起呢！” 林栀想起一早被晏伽在墓园抓到的事，很害怕，忍不住东张西望，生怕那个男人再一次从黑暗处走出来。 她也不知道晏伽早上出了什么事，也不知周末和徐文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认识晏伽这么多年，从此之后，他们将分道扬镳，再不会见面。 寒风吹起她的碎发，林栀替洲洲挡着风，安静站在墙角下。 墙角处有阴湿的气味，不好闻，带着阴雨天的味道。 思绪乱舞。 她想起高中的时候，她也曾经晚自习逃过课，被晏伽叫出去，叫到类似于这样的墙角边，他会把她压在墙上亲吻，除了他们俩，周围无人知晓。 很多很多次，他们都这样亲过。 年少无知，在一个美丽的陷阱里沦陷了两年，丢掉了自己的一辈子。 如果当初她像拒绝别人一样拒绝晏伽，她和这个男人将不会有任何交集，此生便是两条平行线。 “妈妈，怕。”洲洲小声嘟哝，忐忑不安。 “再等一会，妈妈的朋友快到了。” “妈妈，钢琴老师快要到家里了。” “以后，妈妈会给你找更好的钢琴老师。” 洲洲没有听懂妈妈在说什么，他歪着脑袋，站立不安。 小孩子耐心有限，但洲洲很乖，一直一直很听话。 林栀知道自己愧对洲洲，这么乖、这么小的孩子从此以后要陪着她在异国他乡长大。 也好，如果留在兰城，晏伽不会允许洲洲健康、快乐地长大，晏伽报复心很强，他视晏锋为眼中钉，也容不下洲洲。 第7578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4） 就像曾经，高考之后，她一度以为自己跟晏伽再没有交集，却不知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大一结束后精准地找到了她，将她捏在手心，肆意玩弄。 晏伽做事，不动声色，他习惯性将仇恨掩埋在心底，一旦爆发，不可想象。 林栀知道自己对晏伽没有什么用处，但洲洲不一样，洲洲是晏家的长孙，继承人，如果洲洲长大后很优秀，势必会威胁到他晏伽的地位。 他这些年处心积虑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空。 所以，晏伽不会让未来的这些事发生。 他在控制洲洲，想让洲洲变成十足的纨绔子弟或者声色犬马的富二代。 林栀握紧洲洲的手，她宁愿洲洲将来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也不要他变成一个令人厌恶的人。 忽然，身后穿来一阵脚步声。 林栀转头，她看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往她走来。 男人正是岳恩泽。 岳恩泽高大的身影落在墙角边，走到林栀身侧，他停下脚步：“林小姐，走吧，我的车停在外面。” “谢谢，岳先生。” “不用谢我，晏总当年对我的知遇之恩，我没齿难忘。”岳恩泽压低声音，“这里的东西拿好，有你的‘身份证’，其他证件，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晏总生日。” “不行，岳先生，银行卡我不能收，我能养活自己和洲洲。” “也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你收下吧，就当是我为晏总做的最后一些事。晏总去世那一天，我也没有能去见他最后一面。林小姐，以后我也不能再去看望你和洲洲，所以这点心意，你收下吧。” 岳恩泽很执着，林栀没有办法一直跟他牵扯，只好收下。 岳恩泽看向小朋友，抱起他：“走吧，上车。” 洲洲很怕生，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但却又很听话。 车子就在前方，岳恩泽亲自开的车。 “林小姐，你消失后晏伽肯定会找你，但你放心，他找不到你。” 林栀刚想问岳恩泽晏伽是不是还在医院，但考虑到洲洲在身边，没有多问。 洲洲听到了二叔叔的名字，着急地问：“二叔叔去哪了？二叔叔呢？” “小朋友，你的二叔叔出差了。” “早上还见到二叔叔的呀。” “他很忙。” “唔。”洲洲有点急躁不安，为什么这个人说的话跟妈妈说的一样，他着急地抓着座椅，不停地动，“洲洲想二叔叔。” “洲洲。”林栀将他抱到怀中，“困不困？睡一觉好吗？醒来后妈妈带你去游乐园。” 车上有安神宁息的熏香，再加上洲洲是真得累了，听了妈妈的话后，靠在林栀怀里趴着。 林栀拍拍他的后背，给他唱了一首儿歌，是她日常习惯哄小朋友入睡的歌。 渐渐的，洲洲进入了梦乡，不再恐慌和害怕。 林栀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对亲近的人真是无条件相信，若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将他拐卖掉，他可能醒来后都还信任着他的妈妈。” 第7579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5） 在黑暗中，借着窗外点点光亮，林栀低头看着怀中的洲洲。 岳恩泽平静开着车：“洲洲很可爱，以后去了德国就不要再想着这里的事了，照顾好自己和洲洲。” “会的，我会尽我所能给洲洲一个美好的生活。” “嗯，林小姐，我相信你。” “岳先生，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以晏伽的性格，他要是知道我们走了，他会做出很不理智的事。” “不会被他知道，再说，二少爷都这个年纪了，他懂得权衡利弊。他现在拿到了晏氏，也当了晏家的家主，自然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会为了找你们大费周章。” “洲洲以后不会回兰城的，也不会跟他抢晏家的位置，他没必要把我们当眼中钉。” “以前大少爷在世的时候经常会跟我提到二少爷，他说二少爷年轻气盛，为人处世也比较直率，将来会吃不少亏。那时候二少爷还在读书，大少爷经常会去看看他，给予他最好的帮助，生怕二少爷因为一点小性子被人算计。可到头来，大少爷的一腔好意全都付诸东流，二少爷心里头恐怕并不认可他这个哥哥。不过，如今大少爷已经去世，他们兄弟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隔阂。” “我知道，晏锋从前经常去看晏伽，晏锋对他很好，把他当做血脉相连的弟弟，手足情深，一腔热血。晏锋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但晏伽对他哥哥成见很深。” “二少爷从小没有得到过家里长辈的关心，他把因果归结在大少爷的身上，这对大少爷来说不公平。”岳恩泽叹息。 林栀那双空洞的眼睛也看向窗外。 何止。 晏伽又何尝不是将那些因果报复在她和洲洲的身上。 林栀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晏伽的母亲是因为他难产去世的，晏松源对他一直不够关心，也觉得他比不上晏锋。 可她在晏家老宅住了好几年，那几年，晏伽人在纽约，晏松源常常念叨晏伽，说他在兰城娇养惯了，又不懂得为人处世，在纽约怕是要吃亏。 后来晏伽要做影视公司，晏松源是挺生气，觉得晏伽根本不是做那一块的料，但尽管如此，还是给晏伽拨了一大笔钱过去。 那些钱都跟打水漂一样，短短时间内全部被晏伽挥霍一空。 晏伽知道晏松源有钱，挥霍完会继续打电话跟晏松源要钱。 父子俩常常因为这个事吵架。 林栀没有劝过，她知道自己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劝他们晏家的事，更何况对方是晏伽。 “二少爷在兰城读书的时候，大少爷对他很关心，常常亲自去校长那里过问弟弟的成绩。大少爷那时候很忙，才刚刚接手晏氏不久，有时候忙得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却惦记着高中的弟弟。我跟了他多年，没有见他跟谁发过脾气，倒是二少爷经常在电话里跟大少爷置气。” 岳恩泽在说着过去的事。 林栀也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第7580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6） 一提到晏锋，岳恩泽总有不尽的叹息，晏锋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本该是最好的年纪。 “大少爷出事后，晏氏便有了几分日薄西山的状态，二少爷虽然很优秀，但从未接手过相关的事务，不知道日后的晏氏会走向何处。公司内部很动荡，我听说二少爷一接手就换掉了大半个高层的人，也软禁了晏董，这些在外人看来都是极其意气用事的决定，也会影响他们对晏氏的判断。” “虽然我已经不在晏氏，但我还是希望晏氏能更好，也算没有辜负当年大少爷的心血。” 车内很黑，林栀看不到岳恩泽的脸，但听得到他的声音。 至始至终，岳恩泽都带着一些惋惜，时不时叹一口气。 车子往机场的方向开。 一路上，岳恩泽还在不停叮嘱林栀，交代她一些出国后的事宜。 林栀看着窗外，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城市，以后，不回来了。 喜怒哀乐嗔贪怨，都将成为过往，埋葬在回忆里。 车子停在机场的VIP位置，洲洲还在睡觉，睡得正香甜。 岳恩泽一路送她去过安检。 林栀戴着墨镜，抱着洲洲，岳恩泽跟在她的身侧。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林栀没有接，也不想接电话。 送到不能进去的地方，岳恩泽跟她挥手告别：“林小姐，山长水远，务必珍重，有缘再见了。” “谢谢你，岳先生。” “照顾好自己和洲洲。” 岳恩泽一直在跟她挥手告别，林栀抱着洲洲转过头去，眼里是闪烁的水花。 机场是兰城的老机场，存在了很多年。 林栀来过这里，当年也曾经代表兰城国际中学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但她还从来没有出去游玩过。 她也曾想出去看看各种各样的风景，去见识不一样的广阔世界，尤其想去兰城不远的京城。 有个人曾经对她说，要带她一起游山玩水，走遍大千世界，逍遥自在，不问世事。 如今重新踏上这里，林栀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要带洲洲离开了，离开这个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 她早已将这里当做真正的故乡。 从此以后，她也不再叫林栀，世上没有了林栀这个人。 天色很黑，风很大。 洲洲中途醒了一次，看到妈妈还在，又困得闭上眼睛睡着。 林栀的手机还在响，她以为是江山园的人在打电话给她，或者是洲洲的老师，一直没接。 她也很怕，一颗心在加速跳动，她害怕像早上那样，被晏伽抓到。 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她再一次想起福利院的校长说，生日代表着新生，那么过了今天，她又将迎接另一种新生。 这会儿，她想起江山园的客厅案几上有一束开得正好的鲜花，今天她几乎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临出门时才注意到那束鲜花。 鲜花旁边似乎有一个蛋糕一样的盒子。 手机还在口袋里不停震动。 林栀手指颤抖，她现在不敢接任何电话，很害怕。 晏伽憎恨背叛他的人，如果被他知道她的计划，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7581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7） 林栀思绪混乱，偶尔，脑中闪过空白的片段，让她无所适从。 一步步踏入候机室，她离出国越来越近。 林栀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紧紧抱住洲洲，只要洲洲在，她的希望就在。 洲洲睡得很香，全然不知已经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手机还在震动，林栀找了个位置坐下，终于拿出手机。 全都是未接电话，都是陌生的手机号码。 她本身在兰城就没有什么朋友和社交，手机通讯录里拢共也没有几个号码。 大概是笃定她不会接电话，给她打电话的人发来了短信。 林栀打开一看，都是关于晏伽病情的。 晏伽病重，已经在ICU抢救一整天。 短信大概率是周末或者徐文屹发的。 林栀恍恍惚惚看着短信上的每一个字，字体愈发朦胧，最终眼前模糊一片，只剩下白茫茫的空洞。 四周是嘈杂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走走停停。 林栀像天地之间微不足道的一粒浮沉，安静地落在机场的候机室里，一动不动。 …… 晏伽在医院里抢救了一天一夜，又昏迷了整整一周。 他醒过来时，正好是一个阴天，没有太阳，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灰色。 天空是雾蒙蒙的，没有云朵，也看不到光亮。 窗帘半拉着，从病床上可以看到室外的一切。 床头有电子日历，原来他昏迷了这么久，这一周里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得，只记得当时在餐厅里晕倒，是周末叫了救护车。 姹紫嫣红的初春，鸟语花香，空气清晰，只是玻璃上很模糊，不怎么看得到室外清晰的画面。 正是早上八点。 护士过来查房，周末跟她一起来的。 一进来，周末看到晏伽醒了，先是一愣，随即情绪舒展，长长缓了一口气。 可算是醒了。 要知道，晏伽可是被下了死亡通牒的人。 晏松源不知道这个事，陈康也把这个事给压下了，生怕会引起晏氏巨大混乱。 晏锋刚刚去世不久，如果晏伽再出意外，那么晏氏就完了。 陈康拼命把消息压住，还好，都还算顺利。 所有的手术确认书都是周末签的字，他承担了所有责任。 现在看到晏伽醒了，周末格外欣慰。 “晏伽，好好休息，这一次，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允许出院。” 晏伽疲惫不堪，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像极了当初躺在床上多年的晏锋。 听到周末的话，晏伽也不做声，闭上了眼睛。 他也无力再反抗，即使周末不这样说。 周末一开始还有一些气势，见到晏伽这样，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心疼得不行。 他哪里见过这个样子的晏伽，他认识晏伽三十多年了啊，哪里见过。 此时的晏伽完全躺在病床上，没有动静，只有右手露在被子外侧，手背上戳了针，输液瓶里是一些营养液。 晏伽的手背上多了很多密密麻麻的针孔，都是这段时间留下的。 少年气，精英气，蓬勃朝气，都不再跟这个男人有关。 第7582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8） 晏伽也没什么力气，任由护士摆布，连只病老虎都算不上。 穿着白大褂的周末走到他身侧，亲自替他量了体温，换了药，仔细查看一番才放心些。 可算是醒了。 桌子上有一些鲜花，都是管家每天买的，知道晏伽动手术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人来医院，几乎都是晏伽在兰城的一些挚友。 “晏伽，医生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好好惜命。” 周末也怕刺激到晏伽，没有多说。 病床上，晏伽没有什么反应，安静躺着，若不是呼吸平稳，周末都得被他吓到。 等护士查完房，周末跟她们一起出去。 正好晏伽的主治医生过来，继续替晏伽做了一些检查，周末替他们将门关上。 刚走到VIP病房的拐角，周末见徐文屹过来看望晏伽，手上还有一捧鲜花。 “周末，晏伽今天怎么样？”徐文屹急切切问道。 “可算醒了，不容易啊。”周末站在僻静的角落边，倚靠墙壁，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我真不敢想象晏伽要是没缓过这口气会怎么样。那天吧，我差点以为他连救护车都等不到了。” “周末，你也不是不知道，晏伽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意气用事的一个，从来不认输，不信命，恣意潇洒，怎么快活怎么来，根本不听劝。” “我知道，所以我替他担心，我只希望他这次活过来能对自己好点，把不值得的人和事都忘掉。” “林栀那个女人带着洲洲跑了，这事怎么办？” “先别告诉晏伽，他受不了这个。” “晏伽图什么？他被那个女人害得很惨，从当年高中开始，我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认认真真跟那个女人交往了两年。结果呢？人家转头看上他哥哥就把他给甩了。” 周末不说话，眉头紧拧。 一束光从走廊的窗口照进来，大理石地面光滑明亮。 光可鉴人的地面映照出周末颀长的身姿，他淡淡道：“随她去吧，让她自生自灭。既然她瞧不上晏伽，想要更广阔的世界，那就随她。” “是，只是替晏伽不甘。” 两人聊着天。 聊了约摸半个小时，走廊上有轻微的脚步声。 周末抬起头，见一个高大儒雅，穿着一身浅灰色长风衣的男人领着一个倾国倾城姿色的小姑娘走在长廊上。 男人一手抱着一束鲜花，一手牵着那小姑娘的手，步调格外沉重。 周末觉得这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探出身子，冲他看了一眼。 男人站定脚步，唇角微微勾起，眸色润泽：“请问，602病房往哪边走？” 周末一听，602不正是晏伽在的病房吗？这人是来看晏伽的？陈康将消息封锁得厉害，这人是怎么找过来的？ 但能进这栋楼的，不是普通人。 周末带着疑惑问道：“是来看晏伽的吗？我是晏伽朋友。” “是。我听说他身体不好，动了手术。” “跟我过来吧。”周末领着他们去602病房。 第7583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9） 纪长慕是前几日才得知这个事。 他给晏伽打电话，无人接听，他正好有陈康的联系方式。 前几天他在京城出差，今天便带着乔沐元一起来了兰城看望晏伽。 周末走在前面，纪长慕和乔沐元并排走在他身侧，徐文屹见状也一起跟了上来。 见周末面色凝重，沉默不语，纪长慕问道：“晏伽现在情况怎么样？” “早上刚醒，你们来得很巧。” 没走几步，周末推开病房的门。 纪长慕一眼看到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晏伽，面色憔悴，眼睛凹陷，脸色苍白无神，再不是纽约街头那个潇洒神气的富家公子。 乔沐元也是吓了一跳，她哪里见过这样的晏伽，要不是她对晏伽很熟，都不敢承认病床上的这个人是他。 纪长慕将鲜花放下，走到病床边弯下腰：“晏伽，我是纪长慕。” 晏伽没有睡着，听到纪长慕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目里是一丝悲戚和空洞。 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还很痛，晏伽没作声，只这样看着纪长慕。 “晏伽，好好休养，身体要紧。”千言万语，纪长慕都藏在了心里头，很多时候，言语无力又苍白。 徐文屹嗓门大话多，他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些鲜花，叹息：“晏伽，上次欠我的酒还没喝，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喝一杯。你可得好好儿的，兄弟几个都还在等着你。” 晏伽大概是很累，他看了一圈来看望他的朋友，又闭上眼睛。 医生也在，他对周末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需要住院一段时间，这几天不能下床，需要多派点人照顾着。” “行，我来安排。”周末包揽了医院里的全部事务。 乔沐元紧紧靠在纪长慕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人是晏伽。 晏伽从来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天塌下来都不在乎，这次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还有，洲洲呢？ 他不是一向喜欢把洲洲带在身边，小家伙怎么没来看他的二叔叔？ 怕打扰到晏伽，纪长慕拍拍乔沐元的手背，示意她先在病房里等着，他和周末出去说了几句话。 乔沐元跟徐文屹不熟，但在交谈中知道他是晏伽在兰城的朋友，徐氏重工家的太子爷。 晏伽一言不发，谁来都不说话，哪怕是纪长慕。 因为不能太打扰病人休息，没多久，乔沐元和徐文屹也离开了病房。 纪长慕正好从周末的办公室出来，他冲乔沐元递出左手：“过来，我们先回去。” 乔沐元一把牵住他的手，她发现纪长慕的手很凉：“纪哥哥……” 她有点难过，喉咙梗塞。 纪长慕知道她年纪小，很多场面没见过，宽慰道：“没事，晏伽只是动了个手术，现在已经抢救回来。” “抢救？是不是很严重的手术。” “本身是个小手术，但晏伽在伤口还没有愈合的情况下出了院，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吐了很多血，紧接着就被送进医院抢救了。” 第7584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10） “纪哥哥，晏总这个人其实挺好的，我之前只是嘴上跟他开开玩笑。刚刚看到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挺难受的。” “周医生跟我说了，只要调理好不会有事，至于后遗症什么的还不好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晏伽的状态不怎么好。”纪长慕将乔沐元拉到一边，领着她下了电梯，“知道晏伽出了什么事吗？” 电梯很快到了楼下，乔沐元系好丝巾上了车，摇摇头：“他怎么了？是晏氏集团的事吗？你上次说他接手了家里的事务。” “他不是那种能被工作上的事难倒的人，他向来不在乎那些东西，就算晏氏真得破产了，他大概都不会掉两滴眼泪。”纪长慕坐在她身侧，“林栀知道吧？他大嫂。” “知道，我隐隐约约听说过，晏伽的大哥不是刚刚去世吗？” “是，林栀是晏伽的前女友，高中时期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两年过。” 轮到乔沐元惊讶了，原来晏伽和自己的大嫂还曾经在一起过，这之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我带你去喝茶。”纪长慕打算下午等晏伽状态好一点再过来，今天没准备跟乔沐元回京城。 一路上，他跟乔沐元说了很多关于晏伽的事。 包括，他刚刚得知的，林栀带着洲洲消失了这件事。 车子开到兰城的茶楼，茶楼古色古香，小桥流水，清幽安宁。 纪长慕点了一壶兰城附近产的绿茶，与乔沐元一起坐在开了半扇窗的包间里盘腿坐下喝茶。 乔沐元托着头，静静看着给她倒茶的纪长慕，眼睛红了一圈。 乔沐元那颗细腻柔软的心被触动了，她小声道：“纪哥哥，所以……林栀是不喜欢晏伽的对不对？” “你知不知道，有多爱，在失望过后就会有多恨。” 乔沐元又难过起来，她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坐到纪长慕的身边去。 纪长慕还在倒茶，她非要搂住他的脖子：“那晏伽怎么办？他那么喜欢洲洲。” “等他身体好起来再说。”纪长慕放下茶壶，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先坐好，尝尝兰城的茶，之前都没有带你来过。” “纪哥哥，你是关心晏伽的，我看得出来。” “他是我在国外很要好的朋友，你知道我见到他第一面时是什么感觉吗？他洒脱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十六岁以前的我。”说到这里，纪长慕倒先笑了，“他也挺能欺瞒，在纽约那么久我都不知道他在高中有一个前女友。” 乔沐元非搂着纪长慕的脖子不放，见惯了如此多的生离死别，她更想跟她最爱的人一起到地久天长。 还好，纪长慕一直都在她身边。 纪长慕取了一只白色的茶杯递到她嘴边：“尝尝。” “我没有心情喝茶……”乔沐元看上去比纪长慕更难过，“纪哥哥，要不你在兰城多陪晏伽几天吧！我不介意。” “也不介意他当初调侃你的那些话吗？他这个人啊，有时候是挺恶劣。” 第7585章 海棠开了又落（1） 乔沐元其实没有那么介意，她一向不在乎这些，只不过当初晏伽和纪长慕两个人狼狈为奸，让她十分不爽。 想到这儿，乔沐元在他脖子上轻轻掐了一下，嗔道：“晏总还真没怎么欺负我，最多也就是口头上说两句，指不定是跟你学的呢！不过现在他没事就好，就是有点担心他。” “既然医生说他已经脱离了危险，那不会有事，坐下，先把这杯茶喝了。” 乔沐元也没个正形，直接在纪长慕的腿上坐下。 包间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纪长慕随她去了。 乔沐元端起面前的白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白色的水雾在杯子上方盘旋不定，曲折缭绕，杯中茶汤泛着莹莹绿色。 她靠在纪长慕的怀中，心神不定，总是想起刚刚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个晏伽。 “纪哥哥，晏伽在纽约交过多少女朋友？光我见过的就有两三个。” “也不多，平均半年换一个的水平。” “呵，男人。”乔沐元白了他一眼，这叫……也不多？ “如此一看，他跟白娇娇交往的时间还挺长。”乔沐元记得这个事。 “一开始我是这么认为，后来直到我见过林栀，我发现一个秘密。” “嗯？” “白娇娇的眼睛很像林栀。” “果真是大猪蹄子。”乔沐元感慨，“男人真就没一个好东西。” “你这是连我也一并骂了。” “骂不得咯？” “骂得。”纪长慕才不会跟她计较，任她打骂两句，毕竟乔沐元对多年前的事也是耿耿于怀。 见纪长慕的唇角还带着几分笑意，乔沐元趁机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也不知道他笑什么。 纪长慕的唇上蹭了她的唇膏，他笑得更厉害，真是像只小野猫似的，随时随地都会咬人。 乔沐元的唇膏泛着很浅的橘红色，纪长慕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掉，这才低头看向他怀里黏人的小野猫，道：“你一天不咬我两三次就不安分。” “纪哥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咬你是你的福分，喜欢你才咬你。” “像属狗的。” “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乔沐元天天巴望着日子，“上次在琼州我也没住几天，这次你来京城出差也住不了几天，几天时间你都嫌弃，大猪蹄子，你是不是有别的小野猫啦？” “只有你这只小猫能用那爪子挠到我心里头。” 乔沐元觉得某人说起甜言蜜语来也不逊色，就是土了点。 说着说着，他们又聊回晏伽。 乔沐元叹息：“纪哥哥，林栀是晏伽的大嫂，又有一个他大哥的孩子，不管是伦理还是道德或者感情方面，他们都不太可能在一起。” “严格来说，林栀不是晏伽的大嫂，她跟晏锋还没有来得及领证办婚礼，晏锋出了车祸。” 乔沐元有几分心不在焉。 病房里的晏伽还在让她的心口大受震撼，她无法将躺在床上的那个病人同印象中的晏伽联系起来。 纪长慕摸摸她的头：“别难过，没事，晏伽会康复。” 第7586章 海棠开了又落（2） 紧紧靠着纪长慕，乔沐元那颗不安的心才能有安放之处。 茶香四溢，微风夹杂着包间外草木清水的气息从红木窗口漏进，暖风熏得游人醉。 中午后。 纪长慕安排乔沐元在酒店套房休息，他一个人处理了会儿工作后又去了一趟病房。 下午暂时没有人来看望晏伽。 晏伽刚刚吃了些东西，没有睡，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 纪长慕对周边的佣人道：“你们先去外边。” “是。” “老纪。”晏伽终于开口对纪长慕说话，声音沙哑，提不起劲。 吊水已经结束，晏伽一只手搁在额头上，眉头紧皱，像是很不舒服。 “这会儿身体好点了吗？” “好不了了。”晏伽讪笑，脸色苍白如纸，“只是有些惦记晏氏，有一笔合同还没来得及签，陈康早上过来告诉我，单子已经被对手拿走，晏氏再这样下去大概是要完了。” 纪长慕的眉头也微微蹙起，这个时候还惦记晏氏集团，可不像晏伽：“晏氏家大业大，不会出事，倒是你自己，如果命都没了，拿什么去振兴晏氏？” “老纪，床头抽屉里有份项目合同，你帮我看看，医生不让我工作，我也信不过别人。” 纪长慕拿他没办法。 这种时候，张口闭口都还是工作，跟以前那个晏伽判若两人。 他不提林栀和洲洲，纪长慕自然不会提。 他拉开抽屉，见到一份密封的合同，纪长慕一页一页替他查阅。 看到一半，纪长慕调侃道：“我倒成了你的助理，本来是看你的，结果变成了看合同。” “老纪，这合同给你看我才放心，陈康我都不乐意。倒不是说陈康不好，他啊，工作上精明有余，能力不足，跟我哥以前的那个特助比不了。”晏伽没什么力气，说几句话就得停下来喘几口气，胸口也钝钝地痛。 “我帮你看完。”对纪长慕来说，这不算什么大事。 是牵扯到项目和经济的一份合同，他向来拿手。 晏伽不说话的时候会闭上眼睛喘气，苍白的脸上浮起咳嗽后的潮红，五官清瘦，下巴上是隐约可见的青色胡茬。 窗外绿影婆娑，姹紫嫣红，分明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初春，却处处透着凄清。 “这个项目晏氏可以做，但关于贷款这方面有几个陷阱，对方预设了贷款金额和时间。”纪长慕用笔给晏伽勾出几个细微的文字游戏，“合同可以谈，但你现在不要签，因为我听说下个月还有新的金融政策，到时候会造成利息加重，得不偿失。” “嗯，我记住了。” 晏伽听话得像个孩子，倒是让纪长慕先怔了一下，要知道，从前的晏伽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不管什么事都得反驳一两句。 他这个样子，让纪长慕想到了洲洲。 听周末说，林栀把洲洲一并带走了，家里的东西几乎没拿，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跑走的，陈康查了监控都也没有线索。 走得坚决又果断。 第7587章 海棠开了又落（3） 偏偏，还是在晏伽送进医院抢救那一天走的，决绝里多了几分无情无义。 徐文屹扬言要动用手段把那个女人抓回来，被周末拦住了，很明显，那个女人去了国外。 出了国，等于大海捞针。 但这会儿，纪长慕见晏伽丝毫没有提林栀，他也不提，只跟晏伽商榷晏氏的事。 “你那小姑娘呢？”晏伽终于露出一些笑意，问道。 “在酒店午睡，等她醒了叫上她来跟你聊聊天，怎么说你也是她前老板。” “那我可不敢当，乔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在我的公司工作过，那是我的荣幸。” “她今天还说，当初在你的影视公司工作，挺开心。”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这辈子能有一个爱的人还能在一起，大概是最难能可贵的事。” “你都快成催婚的了。”纪长慕记得上次在琼州，晏伽也在催他们，似乎比他们还急。 “可能是年纪大了，很喜欢看人办婚礼。”晏伽淡淡道。 “她下半年要去英国读书，我正好将JY的英国项目提前，她年纪还小，过几年办婚礼正好。” “可是，老纪，你不小了。” “我和阿元已经领过结婚证，法律上来说，我们早已经是合法夫妻。” “你不想要一个孩子吗？你明明那么喜欢小孩。” “她还小，自己还是个孩子，我哪舍得让她吃这个苦。” 说着，纪长慕笑了笑，低着头继续给晏伽看合同。 晏伽叹息：“你总是替那个小姑娘着想，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替你着想过。” “别挑拨离间，她比我更想要个孩子。” 晏伽笑了。 纪长慕哪里舍得啊。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生孩子的痛苦和需要承受的压力，是他一个男人无法分担的。 那小姑娘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苦，她在他眼里也还是个小女孩。 笑着，晏伽的眼中有闪烁的水花，他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不再开口。 病房里忽然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纪长慕手中的笔摩挲着纸页的声音。 大约到了下午三十点，乔沐元来了一趟医院。 晏伽陷入了深睡之中，纪长慕没让乔沐元进病房，领着她悄无声息地离开。 …… 这一次住院，晏伽没有再闹小脾气，整整住了一个月才出院。 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但他浑身提不起劲，脸色虚弱，没有血色。 江山园的海棠开了又落，他回去时，枝头只剩下几朵残花，满眼透绿，枝条缠绕。 回到熟悉的院子，晏伽站立在树下很久都没有动。 今日阳光晴好，晏伽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茕茕孑立，身形落寞，仿佛化作了另外一棵树。 他的状态还不怎么好，管家和陈康不敢离开一步，生怕发生上次的事。 许久之后，晏伽才踏进客厅。 客厅桌子上的那束鲜花还在，是林栀过生日那天他买的，鲜花已经凋零，再无当天鲜艳的颜色。 晏伽眉头皱起：“蛋糕呢？” 管家还以为他不记得这个事了。 第7588章 海棠开了又落（4） 听到晏伽提起，立马解释：“先生，蛋糕当天就融化变质了，所以……佣人拿去扔了。” “为什么是扔了？！” 管家不解，变质了当然是应该扔了。 但管家情商高，他忽然意识到晏伽的另一层意思，为什么是扔了而不是被吃了。 他又连忙解释：“因为变质速度太快，所以只能扔了。” “你可真会敷衍我啊。”晏伽怒意过去，忽然笑了，笑容惨白，“她那天就走了，带着洲洲一起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管家吓得手心出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们都还在瞒着晏伽，没想到晏伽还是知道了。 也是，一个大活人带着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孩消失了，晏伽当然很快就会知道。 这是根本瞒不住的事。 “十年前我说要带她出去旅游，带她走遍全世界最美的地方，海水，天空，草原，沙漠，还有古都，城墙，废墟……我说，我会带她都走一遍，她一定是想出去走走了，所以带着洲洲离开了兰城……”晏伽呢喃自语。 管家和身侧的所有人都没有答话，所有人都在沉默。 林栀的事，他们三缄其口，不敢多说一句。 只有晏伽在自言自语，大病初愈的脸上是无尽的萧瑟和落寞。 说完，没有人理他，他一个人走到摆放鲜花的地方拿起那束花。 花朵早已凋零，就像室外的海棠花一样，禁不住风吹雨打和时光流逝。 晏伽清瘦修长的手指头摸着这些花瓣，低着头，视线一直落在枯萎的花上：“她可能不是很喜欢这种花，以后不买这个了。” “江山园的装修风格也都是按照我当年的心意装的，她对这里很排斥，可能是不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等她回来后我再买一栋别墅，让她按照她的喜好去装。” “她上次跟我说想给洲洲买个小猫，我不大喜欢小玩意，当时没有同意她，她可能生气了。” 客厅里很安静，管家和陈康字字句句都听见了。 他们谁也不敢插话，可是又都心疼晏伽。 过了会儿，晏伽也不说话了，从电梯去了楼上，那枯萎的花束还放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他打开了林栀卧室的房间门，里面什么都没有动，衣橱里的衣服也只少了几件而已。 桌子上有几个首饰盒，是他当初给林栀买的首饰。 晏伽打开盒子，里面的首饰她一样都没有拿。 既然没拿，她应该很快会回来的吧。 其中有一条手链，他曾经亲手给她戴上过，也被她摘下放在盒子里。 书架上有她常看的那些书，一本都没有带走，她喜欢的一些小物件，也都没有带走。 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只要她喜欢的东西还在，她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晏伽站立良久，又去了洲洲的房间。 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他打开门时以为会有一个软软小小的孩子扑到他的怀里，奶声奶气叫“二叔叔”“二叔叔”，可惜，没有。 第7589章 海棠开了又落（5） 空空荡荡的江山园，一无所有。 洲洲的儿童房还是干净齐整的样子，床头是洲洲爱看的故事书和漫画，还有水彩笔、蜡笔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画。 房间这样的完好无缺，就好像洲洲只是去上了个学，放学后会回来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叽叽喳喳读着故事书。 晏伽走过去，坐在床边。 床头还有淡淡的奶香味，那是属于洲洲的味道。 小朋友机灵可爱，长得又好看，十分讨人喜欢。 “洲洲今天几点放学？”晏伽问门口站着的管家，嗓音沙哑，眼里闪着光。 管家很为难，踌躇半晌才道：“晏先生，今天是周六。” “哦哦，周六。”晏伽若有所思，“周六不上课。” 他拉开床头的抽屉，那里是洲洲的宝藏地，小朋友喜欢将一些特别喜欢的小东西藏在里面，有卡牌，有玩具，还有……当初和他一起画的那些画。 晏伽一张张看着，熟悉又陌生。 “上次洲洲说我画的画他很喜欢，想要以后看我画更多的画给他。”晏伽的唇角扬了扬，“这两天我哪也不去，给他画几张画，等他回家，会喜欢……” 管家听到了晏伽的呢喃自语，心如刀绞。 从前的晏伽恣意潇洒，不在乎任何事，洒脱得像一只闲云野鹤，不问世事。 晏伽聪明、优秀、近乎完美无缺，可现在却拖着病重的身体低着头在看小孩子画的画。 他那样专注认真。 晏伽真得找了画笔和白纸，又在书桌边坐下。 窗外的光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照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一室温和，春意浓烈。 交织的树影落在晏伽的白衣上，他略微弯曲的脊背里多了几分沧桑，男人五官分明，薄唇紧抿，低着头，一笔一划，白纸上很快多出些许黑色线条。 管家让佣人守在门口，谁也不敢出声。 他下楼在茶室接待了周末。 周末眉头紧拧，喝着红茶，看向茶室外的梧桐树。 “周医生，心病难医，晏先生这一时半会恐怕回不到以前了。” “林栀那个女人有下落了吗？” “徐先生派人在兰城找了，没有下落，八成是出国了。而且，晏先生没有让我们找，我们也不敢动用太多资源。” “他状态很糟糕，你们盯紧一点。” “我知道。”管家点点头，“但是周医生，我更怕的是，那个女人带着洲洲永远都不回来了……她做得到。我跟她打过交道，她是一个表面上话很少，看上去也很好相处的女人，但那颗心比谁都硬。” “她不会回来了。”周末的语气很肯定，“我希望晏伽能早点走出来，在兰城，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周末抿了一口茶，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没多久，周末接到医院的电话，他只好赶去医院，将江山园的事都交给管家。 陈康也不得不回晏氏集团打理事务，这段时间，晏伽无缘无故消失，媒体捕风捉影，纷纷猜测晏家是否又出了变故。 第7590章 海棠开了又落（6） 陈康面临的问题也比以往更棘手。 到了傍晚，晏伽才从洲洲的房间里出来。 他不出来，管家也不敢催。 桌子上有几张画好的画，都是晏伽一天的作品，夕阳的光照在纸上，那些黑白色线条的画泛着简单、悠远的色泽。 管家见晏伽兴致还算好，笑道：“晏先生，为什么您的画都是黑白色的？” “洲洲喜欢上色，留着给洲洲涂色。”晏伽勾起唇角，站在门口。 “快到晚饭时间了，晏先生，我带你去后花园走走吧，医生也说要每天散散步。” 晏伽没有拒绝。 正是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彩霞满天，天上白色的云朵都被染成了橙红的颜色。 桃红柳绿，湖水荡漾，后花园的湖面上是一层被风吹起的涟漪，映照着天空的橙色，如一面明晰的镜子。 天鹅在湖中游来游去，鱼儿偶尔会跳出湖面，杨柳的枝条垂在水面上，随风摇摆。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假山楼阁，都在夕阳黄昏里留下最美的倩影。 晏伽走得很慢。 他幽黑的瞳孔里也是黄昏的橙黄，男人背着手缓步走动，不发一言，白衫上留下一天最后的光影。 走到金鱼池边，晏伽看到了洲洲的那只兔子。 兔子在吃草，大概是佣人放养过来的。 他站定脚步，看着脚下悠闲自得的兔子。 晏伽半蹲下，手指头勾了勾兔子的下巴，那只傻兔子嘴里还嚼着草，看了他一眼。 晏伽笑了：“你可真像极了洲洲，一样的傻。” “晏先生，你真得很喜欢小少爷。”管家道。 “他生得傻乎乎的，一点聪明劲都没有，各方面都挺笨，跟着那个蠢女人，得吃多少亏。”晏伽摸着兔子，嘴角的笑意渐渐停滞，“林栀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女人，如果哪一天再让我见到她，我不会让她好过。” 说到最后，晏伽声音沙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兔子从晏伽的手下溜走，跑到另一边去吃草。 晏伽一个人半蹲在空空荡荡的草坪上，目光恍惚，许久才收回他眼中最后的那点光。 管家不敢多说一个字。 天色渐晚，夕阳的光也在一点点隐去，直到最后一抹光线被夜色吞噬。 江山园的灯都亮了，依旧灯火通明。 风吹过，白色的梨花随风落在清澈的湖水里，湖面上的白色越聚越多，像极了湖水的眼泪。 柳絮风轻，月色溶溶。 路灯的光落在晏伽的身上，他很久才缓缓站起身，眼前一片昏黑。 …… 晏伽出院后胃口不怎么好，什么都吃不下。 晚饭简简单单吃了几口粥，他便放下了碗筷。 佣人送了药和温水过来，他吞服下，对身边一直站着的管家和佣人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不中用了？一场病都扛不住，这条命差点都没捡回来。我一直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游戏人间、肆意潇洒的少年，现在看看，什么少年，年少，无非也是血肉之躯，苟延残喘罢了。” 男人微微闭目，倚靠在木椅上。 第7591章 海棠开了又落（7） 四周，无人敢说话。 晏伽浑身没有力气，也不大想动，一直靠在餐厅的椅子上，任由天花板上的灯光倾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 他的脸色依旧很差，一整天几乎没吃东西，管家很担心，却又无从劝说。 处处灯火通明，江山园还是那个江山园。 这时，晏伽的手机响了，声音格外突兀。 管家吓一跳，谁也不敢给晏伽打电话，这段时间，晏伽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怎么愿意见。 谁还敢给晏伽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晏伽这才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是纪长慕打来的电话。 “晏伽，听说你今天出院了，我回琼州了，等过些天去兰城看你。” “没事，老纪，你忙，我没什么大碍。” “工作上的事交给陈康就好，其余的么，还是那句话，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老纪，我知道，我会保重身体。” “那就好，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纪长慕也没有说太多，他知晓，晏伽挺通透，就是学不会跟自己和解，这些年，他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个漩涡，直到深埋进去，怎么都走不出。 晏伽疲惫地放下手机，静坐在餐厅里，一动不动。 谁也不敢劝，谁也不敢打扰他，任由晏伽坐着。 临近夜里十二点，晏伽还坐在餐厅里，不说话，不问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管家又心疼又害怕，终于上前试了试他的鼻息，见晏伽呼吸平稳，稍稍缓了一口气。 晏伽很敏锐，当即就醒了。 他睁开眼，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弧度：“怕我出事吗？不会的，晏氏还等着我。” “晏先生，回楼上睡觉吧，不早了。” “晏松源那里是什么情况。” “晏董虽然被您软禁在了老宅，但他人脉消息还是有的，他知道了您住院的事，不过，林小姐和洲洲小少爷的事他还不知道。” “洲洲是他的小孙子，他要是知道，得发疯。” “是，也没人敢说，毕竟晏董这几年身体也不好，这段时间在家康复，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在他心里头，只有晏锋这一个儿子，晏洲这一个孙子。” 管家不做声了。 晏伽嘲讽地笑了，终于扶着木椅站起，缓步走出餐厅。 他修长落寞的身影被灯光拉长，又是一个悄寂无声的夜晚，白天换了黑夜，日复一日。 他在医院躺了这么久，晏松源也知道，但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自从他搬到江山园，他和晏松源几乎没有再见过面，即使见了面也不外乎争吵和横眉冷对，哪里像父子，分明是仇家。 晏伽也不在乎这件事了，三十多年，他早已经习惯。 晏伽没有去自己的房间，他睡在了林栀的房间里，之前很多次他也曾经在这里睡过，包括他胃部出血的那一晚。 他缓缓躺了下去，累得抬不起手臂也睁不开眼，只听得到室外清晰的风声刮过耳畔，细细碎碎，卷起地上的枝叶。 第7592章 海棠开了又落（8） 半个月后，晏伽重新回到晏氏。 男人变得愈发沉默，从前那热情洋溢的性子已经被磨平，只剩下沉稳的平静。 他坐在总裁办的椅子上，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没有系领带，脸色不怎么好，桌子上堆积着厚厚的文件。 陈康都不怎么敢打扰他，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他不会去总裁办。 晏伽行事作风比以往更苛刻，要求也更严格。 集团里的人都不知道晏伽生了一场大病，以为他是出国考察了，但出了国一趟，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开会的时候，晏伽经常咳嗽，但气场很足，以往还有人敢跟他开几句玩笑，现在，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陈康以前也喜欢跟晏伽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知道晏伽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有时候还会顺着晏伽说几句晏松源或者晏锋的不是，现在也不敢了。 开完会，晏伽一个人回自己办公室。 陈康留下来继续给大家开会。 陈康比较好相处，众人开会之余纷纷问陈康：“晏总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是出差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没有，大家别乱猜，晏总挺好的。” “为什么晏总一直不交女朋友？有个女朋友的话会好很多。” “总裁的私事你们最好别讨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要是被开除了，我可不帮你们说话。”陈康警告了几句。 “陈助，这段时间倒是有个千金大小姐京城来晏氏找总裁，听说是哪个当官家的大小姐，姓邓。” 陈康心里有数了，是邓芸芸啊。 邓芸芸那个女人也是没脑子，晏伽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觉得晏伽喜欢她。 晏伽当初只是利用她父亲的地位而已。 后来事情搞定了，晏伽一脚把她踹了，偏偏这个女人不识趣，还来晏氏。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了一番才安静下来听陈康开会。 总裁办。 天空略微阴沉，乌黑的云朵布满整个苍穹。 晏伽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热水，低着头批阅文件。 纪长慕说今天过来看他，晏伽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又翻了几页文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来人正是纪长慕。 纪长慕穿着休闲，墨色衬衣勾勒出他高大优越的线条，他抱着一束花，进来就将花放在了沙发上。 纪长慕还是头一次来这里，晏伽办公室的风格跟他的办公室倒有几分相似。 “你今天气色看上去还不错。”纪长慕在沙发上坐下。 “特地来看我的？” “顺路。” 晏伽放下手里的文件，笑了：“我就知道，我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你特地来看我。” “你这办公室的文件比我的还多。”纪长慕见他的办公桌上有一个相框，相框里是洲洲的照片。 纪长慕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洲洲了，怪想他的，他便站起身，走过去拿起相框看着：“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很可爱是不是。” “嗯，看上去像一两岁。” 第7593章 海棠开了又落（9） “我从老宅相册里拿过来的一张。”晏伽笑了，“我也不知道是几岁，那个女人挺喜欢给洲洲拍照片，拍了好几本相册，一年也就365日，她像是恨不得日日给洲洲拍一张。” “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孩子，自然喜欢得厉害。”纪长慕倒是理解，“你不是不喜欢洲洲？怎么把相框摆在办公桌上？” 晏伽从他的手里夺走相框，重新摆在原位：“我嫌桌子上空空荡荡不好看，再说，跟那小家伙相处了也有一年多，我还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吗？” “为什么不结婚自己要一个孩子？” “老纪，你知道的，我没打算结婚。” “那晏家这偌大的家业，你打算便宜了外人？” “老纪，你一向不喜欢去揣摩以后的事，怎么今天倒说教起我来了？” “只是看到洲洲想起这个事，觉得你不要个孩子可惜了，毕竟你看，洲洲生得好看又可爱。” “好看什么，我们晏家这么好的基因，他也就继承了一半吧。” 纪长慕笑了。 聊了会儿家长里短，纪长慕见晏伽虽然话不多，但状态还行，他也算稍微放心。 “老纪，如果我没有回国，一直留在纽约，她是不是就不会带着洲洲离开兰城。”晏伽自言自语。 她这些年连兰城都没有出过，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当年他若是没有回来，也许他会执着地以为她嫁给晏锋是因为爱慕虚荣、贪图钱财，而不是看到她为了晏锋死去活来，动情落泪，甚至要随着晏锋一起离开。 如果没有回国，他还可以继续欺骗自己。 可他回来了，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林栀喜欢的人是他大哥。 晏伽握紧钢笔的手攥紧，指节泛白。 江山园再好也留不住她，更何况，她跟晏锋还有一个洲洲，而他跟她早已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江山园的安保是他故意放松的，他想看看，如果有可以离开的机会，她会不会走。 结果……让他失望。 “不要为已经发生的事懊恼，那只会让你在漩涡在越陷越深。”纪长慕道。 晏伽没有开口，心口位置有些不舒服。 他打开保温杯又喝了一口热茶，眼底是虚无缥缈的光，没有神采。 “老纪，陪我下楼走走吧。”晏伽站起身，“晏氏大楼下有花园，这个季节的花花草草都很可爱，我都不记得有多久安心看过那些花草。以前觉得年轻，满心向往着星辰大海，如今觉得，当下的每一个瞬间才是最值得去握住的。” 纪长慕陪着他下楼。 两个男人并肩走在无人的花园里。 假山，泉水，鱼池，花草……到处都藏着春天的光景。 天色不怎么好，但春意盎然，惬意自在。 这样的天气，让晏伽想起很多年前的事，那些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往事，包括纪长慕。 “她认识我比认识晏锋要早，我们在高中的时候相识。” “我不知道她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高一新生报道的时候。” 第7594章 如狼似虎（1） “我们那所高中是知名的贵族学校，能进来的学生非富即贵，她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胆怯又害怕。她那时候真小，看上去矮矮瘦瘦的，很内向，不爱说话。我在车内看到了她，起初还以为是个小孩子，后来才知道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兰城国际中学。” “后来再见到她是在学校广播室，她跟我一块念稿子，那丫头真瘦，坐我身边，我总有一种欺负她的感觉。” “我们学校的伙食不错，一年时间，她在学校寄宿，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个子也长高很多。有一天我在学校器材室换衣服，本来以为没有人，没进更衣室就脱掉了上衣，哪知衣服刚脱就听到了脚步声。我匆匆忙忙穿上衣服，追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娇瘦的身影，她背着我在跑，可我一眼认出了她。” “人生第一次被异性偷看了身子，你看，她一言不发就跑，还装作不知道，后来都没跟我提过这个事，她以为我也不知道。” “看就看了，我也不是多小气的人，我身材那么好，还怕看吗？可她看完就跑不想负责还装作不知道，你说好笑不好笑。” 纪长慕还不知道晏伽的高中生活如此丰富多彩，更不知他跟林栀原来是一所高中的学生。 林栀的成绩似乎还不错。 “不说了，没什么好说的。”晏伽不想让自己再陷入回忆里，那是泥潭沼泽，深渊沟壑，只会让他万劫不复。 庭院的一片竹林下有石桌和椅子，晏伽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纪长慕泡了一杯茶。 “老纪，喝茶吧，人生聚少离多，我们以后见面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 纪长慕略有些意外，晏伽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在纽约时，晏伽年少得意，踌躇满志，游戏人间，就算有不如意，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当初影视公司没有资金进入即将破产时，他也只是笑了笑，说以后恐怕要回国了。 纪长慕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晏伽，这是头一次。 “兰城离京城不远，以后我到京城会尽量来兰城找你喝茶吃饭，你得买单才行。”纪长慕一手托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阿元也没怎么来过兰城，上次还没来得及带她在兰城逛逛，下次我们还会过来。” “好。”晏伽点头，眼角是一抹蔓延开来的笑意，“我还在等着你们的婚礼。” “阿元下半年就要去英国读书了，学校我已经替她申请好，不过我要等十一月份才能过去。” “你舍得她离开你这么久？” “不舍得。” 晏伽喝了一口热茶。 他曾经也有过像纪长慕和乔沐元这样如胶似漆的日子，但后来那一切无疾而终，如轻烟散去，再无痕迹。 风吹过他的鬓角，晏伽抿唇不语，只静默闲坐。 纪长慕没有在晏氏停留太久，他工作一向很忙。 下午的时候，他让司机开车去了一趟京城，既然来了这里，他得去看看他的小太太。 第7595章 如狼似虎（2） 京城的天气也不怎么好，像是随时要下雨。 纪长慕到乔沐元的工作室时正好是傍晚，他给乔沐元带了些新鲜出炉的点心，还有她爱喝的草莓酸奶。 乔沐元正在小会议室里跟同事商讨图纸方案，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师姐乐呵呵道：“沐元，你老公来了。” “又哄我，他在琼州呢！”乔沐元没信，低头翻看图纸。 “真的真的真的！”师姐笑得更厉害，“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啊啊，听说纪总可帅了，我们可以看吗？”会议室里的其余几个同事纷纷起哄。 纪长慕真来了？ 乔沐元立马合上图纸放下铅笔往外跑：“不给你们看！” 她跑到自己办公室。 果然，某人正坐在她的办公椅上，翘着腿，神态怡然。 他正捧着乔沐元的一本草稿纸随意翻着，嘴角都是上扬的笑意。 乔沐元根本没有料到会见到纪长慕，她进步办公室，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她三两步跳到纪长慕的身后，搂住他的脖子，侧过脸在他的脖子上亲了又亲，欢快地蹦蹦跳跳：“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提前告诉我？我今天都没有化妆，穿的衣服也不好看。” “我还在意这些吗？我太太什么时候不好看了？”纪长慕反手勾住她的小脑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 乔沐元绕到他跟前，跨坐在他的腿上。 四目相对，她双手搂住纪长慕的脖子，压抑不住自己的思念，在他的唇上亲了亲。 她不碰他还好，这一碰，他哪里受得了，反压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缠绵悱恻，千言万语都融进了这个吻里。 乔沐元的唇膏是水蜜桃味的，带着属于她身上独特的芬芳，而纪长慕的身上也是她最熟悉的乌木香，让她沉迷、流连、痴缠。 吻了十分钟，纪长慕才放开她，喘着气，嗓音低沉嘶哑：“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其实我们上个月也才见过。” “是。”纪长慕仔细瞧着她，目光清澈且灼热，“白了一些，看来最近没怎么去工地。” “是的呀，下半年就要出国读书了，付老已经不让我去工地，最近都是在做一些轻松的活。跟着付老的这两年学到不少东西，受益匪浅，以后留学生涯，我还会跟付老继续交流的。” “喜欢上这份工作了？” “嗯，很锻炼人，虽然一开始也不是很适合我，但磨合下来发现，我挺喜欢。” “从我腿上下来，让人看见了笑话。” “我把门锁了，谁也看不见。”乔沐元得意洋洋，还搂着他的脖子，笑意缱绻，目光撩人，“纪总是不是怕我破坏你在外界立下的君子端方的形象？不过纪总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禽兽是吗？”说罢，纪长慕将她压在桌子边亲吻，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背上。 男人用了几分力，吻得乔沐元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第7596章 如狼似虎（3） 他大概是故意的，放开她的唇后又在她的脖子上重重亲了几下，小姑娘白皙的肌肤上顿时留下几个鲜明的痕迹。 最后是乔沐元身子酥软主动求饶：“快放过我，等会儿还要出门呢！” “你还知道要出门？一进门就坐在我腿上，知不知道我多久没碰你了？”纪长慕替她拉好衣服，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没再逗弄她。 “你今天怎么来京城了？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不还说在琼州？” “我去了一趟兰城看望晏伽，他出院后我一次还没去过。” “那他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身体问题不大，状态不怎么好。”纪长慕简单跟乔沐元说了几句，打开刚刚买的点心和酸奶，“看看，想吃什么。” “芝士卷。”乔沐元拿了一块，一口咬住，又喂纪长慕吃，“我可喜欢这家的芝士点心，你尝尝。” “我不在京城，有没有乖乖吃饭？别总是吃甜食。” “又来了……纪老师你真喜欢管我。”乔沐元喂他吃了好几口甜点，“你不在京城的时候，我顿顿吃甜食，日日喝奶茶，不运动还喜欢躺着，满意不满意？” “……” “管管管，就喜欢管我。”乔沐元不停地喂他吃小甜点，非要出一口气。 纪长慕本来不爱吃这些，被乔沐元强迫着吃了不少。 “你在京城呆几天？” “你想我呆几天？” “我想你呆365天，可你又不能呆365天，所以我想有什么用。而且，等我下半年出国留学，咱们就是两地分居了，纪老师，你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我说一句，你非得说十句。” “那你倒是说啊，你呆几天？” “后天就走，明天去于逸尘那边开个会。” “不想理你了。”乔沐元眼睛红了，“来一天就走，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每天都能跟你在一起。” 纪长慕连忙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她压在怀里，调笑道：“每天跟我在一块也不怕腻？” “纪长慕，你没良心。” “是我没良心。”纪长慕哄着她。 乔沐元眼睛红红的，口中的甜食也不甜了，心里头泛着苦味儿，有些苦涩。 她觉得这人怎么还笑得出来的，一点良心都没有。 不解气，她对准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纪长慕：“……” 傍晚天色萧条，工作室的窗外有枝蔓缠绕，清新的绿色爬满整个窗台。 他们在办公室呆了好一会儿，乔沐元这才打开门，挽着纪长慕的手臂出来。 乔沐元将纪长慕带来的点心分给了同事们，又笑盈盈跟他们介绍了一番，这才跟纪长慕一起离开了工作室。 天色已晚，街头路灯亮起，他们像平凡的普通人一样走在街头。 乔沐元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走累了就拉着纪长慕去乔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餐厅吃饭。 站在九十多层的高楼上往外看，云端白雾蒙蒙，像是要下雨。 点了餐，纪长慕将从琼州带来的小礼物送给她——一对红宝石耳坠。 第7597章 如狼似虎（4） “琼州一个珠宝商朋友说到了一些新货，我去挑了半天，选了这对耳坠，你看喜不喜欢。” 红宝石在水晶灯的光亮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宝石四周是细密耀眼的钻石，切割精湛，流光溢彩。 乔沐元顺手就摘了自己的珍珠耳钉，笑着看向他：“你帮我戴上。” 纪长慕勾唇一笑，走到她身边，弯腰替她戴着耳坠，光影下，耳坠轻轻摆动，映衬得乔沐元皮肤白皙，妩媚多姿。 她不缺首饰，但她格外珍惜纪长慕送给她的每一样东西。 “好了。”他靠近她，仔细瞧着，“很漂亮。” “真的？” “要不要拿镜子给你看看？” “那我这么漂亮，你怎么不亲一下？” 纪长慕笑得厉害，低头扣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跟他索吻的乔沐元，素来都像一只猫儿，娇俏可爱得很。 乔沐元笑得很开心，但一想到他后天就走，又有几分失落。 这段时间，他们聚少离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他真正在一起，能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看见他。 日升日落，岁月更迭，她都想跟他一起见证。 服务生很快送餐过来。 乔沐元喝了一口红酒，眼眸缱绻，托腮问道：“纪先生，你晚上睡哪里？” “你打算让我睡哪？” “跟我回海滨别墅吧，毛球和菲菲都在呢，皮特也在。” “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它们了。” “它们每天都可开心了，佣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每天会带皮特遛弯，带两只猫坐在阳台上看海，陶叔叔还会变着花样给他们买吃的。” “行，晚上跟你过去。” 乔沐元好些天没有见到纪长慕了，今天意外看到他，满眼里都是这个男人。 她一边吃着牛排一边盯着纪长慕看，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和爱慕。 男人条正颜顺，五官俊朗好看，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姿态优雅。 她常常想着，他们以后的宝宝像谁多一点呢？ 这样一想，她又忍不住想要个小宝宝，可惜，她可逃不过某人的“算计”，未来一两年的生活都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说她年纪小，一天一个主意，做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 她承认，以前在纽约读书的时候确实有很多想法，但今年嫁给他之后，她已为人妻，哪里还是之前那个没个定性的小姑娘。 “乔沐元，你一直在看我，很好看啊。” “这么多天没见，还不让我多看看吗？你也可以看我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如狼似虎。” “纪长慕！” 纪长慕笑了：“回去让你看个够，先吃饭。” “纪长慕，你明天陪我。” “明天我得先去一趟分公司。” “你好烦。”乔沐元戳着盘子里的牛排，觉得这个男人可扫兴。 她还想跟他一起出海，钓鱼，看日出，散步。 吃饭时，他们随意聊着天。 又聊到晏伽，乔沐元听到纪长慕说晏伽不打算结婚时愣了一下。 第7598章 如狼似虎（5） 在她心里头，晏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过些年也该收心了，但没想到晏伽坚定地不想结婚。 从前纪长慕说她不了解晏伽，如今看来，她好像是真得不了解晏伽。 餐厅人很多，水晶灯璀璨明亮，窗外夜色妖娆，灯火闪烁。 吃饱了，乔沐元就没个正形，端着红酒杯坐到纪长慕的身边来，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喝酒看外面的夜色。 “今天晚上有雾，看不到对岸的风景。”乔沐元喝了一口酒，长发落在纪长慕的肩头和脖子上，眸中是灵动的光泽。 玻璃窗中倒映出乔沐元的影子，清丽撩人。 自从跟纪长慕结婚后，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小女人的风情，是那种另男人欲罢不能的韵味。 纪长慕也吃不消她的美，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碰，小声道：“坐回自己的位置，这里人多。” “纪先生不觉得今天的夜色很美吗？” “美，你更美。” “那你还让我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要不怕被人看见后绯闻满天，我倒是无所谓。” “放心好了，这是乔氏的酒店，最注重客人的隐私了，不会有任何照片传出去。” “哦？那你不怕看见熟人？” “熟人就更不怕了，谁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乔沐元嘻嘻笑着，无时无刻不在黏着纪长慕，谁叫她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那你抬起头往左手边看，是谁来了。” “嗯？！”乔沐元一个激灵，往左手边看去。 如果是她爸妈，她倒是一点都不尴尬，但来的人偏偏是她哥哥。 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哥哥了，听妈妈说，哥哥出国考察去了，去了好几个国家。 这次回来……怎么身边多了个女人？ 乔乘帆并没有看到乔沐元，径直往最里面的位置走去，脸色深沉，薄唇紧抿，看上去肃穆认真，一件熨烫合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完美优越的身材。 对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瓜子脸，柳叶眉，化着精致的妆容，穿一件深蓝色的丝绒连衣裙，笑起来明艳大方。 “看见了？”纪长慕咬着她的耳朵。 “怎么办？我哥那人最要面子，要是被他知道我撞见他在跟漂亮姑娘约会，饶不了我。” “你认识这个女人？” “我不认识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不一定是约会，你哥的表情不像约会。” 乔沐元用酒杯做遮挡，悄悄往那边的位置看过去，还好乔乘帆背对着他们坐着，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桌。 仔细看了很久，乔沐元才同意纪长慕的话：“好像确实不像约会。” “像相亲，对不对？” 乔沐元笑了，笑出声：“我哥也有今天。” “嘘，别被你哥发现了。” “你说，世道挺公平的，我哥这种长相、地位、能力，还需要相亲。不过我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介绍的姑娘呢！” “他有心上人？” “没有。”乔沐元斩钉截铁，“他这人最端着了，跟我爸一样。” 第7599章 如狼似虎（6） 纪长慕笑了，捏了捏她的脸。 也就她敢在背后说乔爷的不是。 乔沐元一面在背后说着她哥的坏话，一面悄悄隔着酒杯看她哥哥的吃饭对象。 挺漂亮的女人，就是看着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她哥哥似乎也没什么兴趣。 “好了，别看了，还吃吗？不吃的话我们回去。” “我哥回国了也不知道请我吃个饭，成天都很忙，我都多久没见到他了。小时候我们兄妹俩关系可好了，他常常骑着单车载着我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来回穿梭，自由自在。” “他是乔氏长子，如果没有他担负着家里的重担，你能这么清闲？” “纪哥哥你可真得一点不记仇呢，我记得你腿上的伤疤还在。”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乔沐元也怕被哥哥撞见，喝完杯中的红酒后跟着纪长慕离开餐厅。 她一路上心情很好，喝了点酒情绪都上来了，唱着歌，挽着纪长慕的胳膊，心旷神怡。 到了海滨别墅，海水汹涌，浪潮拍岸，空气里是咸腥的味道和春天的气息。 她呼了一口气，下车时脱掉脚上的高跟鞋，走在泛着银色光泽的平整沙滩上，脚步轻盈。 很快，黄色的沙滩上留下两串小脚印。 “纪哥哥，你过来啊，我唱歌给你听啊！”她冲岸上站着的纪长慕喊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眸子比星星还亮。 纪长慕三两步走过去，和她并肩走在沙滩上。 “玩一会儿就回去，晚上很冷，快下雨了。”纪长慕护着她，用身体替她挡住海风。 “你跟我一样把鞋子脱掉才行。” “明天陪你玩，今天很晚了。” “不行，不行，不行。”乔沐元酒劲儿上来了，开始不跟纪长慕讲道理。 她满是沙子的小脚踩在纪长慕的黑色皮鞋上，踮起脚尖，正好够到他的下巴。 小姑娘近距离仔细凝视他，宽阔的海洋都成了背景，海水滔天，生生不息。 她笑得很开心，白净动人的脸蛋儿上是温柔又不失可爱的酒窝，她勾住纪长慕脖子的同时，纪长慕也在紧紧抱着她的腰，生怕她摔倒。 风很大，她乌黑微卷的长发被风吹起。 海边的夜晚，浪漫且迷醉，风声化作琴弦，一遍遍抚起夜的乐章。 纪长慕知道她醉了，逗她：“乔沐元，你的酒量可真是一点没有遗传到你爸爸，甚至连叶太太都不如，偏偏，你还挺爱喝酒。” 他的瞳孔里满是小姑娘的倩影，丝丝入扣，绕指柔情。 “因为我今天高兴嘛。”乔沐元撅起嘴巴，今天纪长慕的出现给了她很大的惊喜，“你不高兴吗？纪老师。” “我要是不高兴能陪着你在这胡闹？” “想转圈圈，你抱着我转圈圈。” 纪长慕抵不住乔沐元的撒娇，抱着她的腰在沙滩上转了两圈，小姑娘“咯咯”笑着，开心地搂住纪长慕的脖子。 她胡闹，纪长慕不会跟着她胡闹，放下她后，他将身上的风衣脱了披在她身上。 第7600章 如狼似虎（7） 男人的长风衣披在乔沐元的身上几乎要拖到沙滩上，乔沐元倒挺喜欢，裹着他的衣服。 纪长慕笑了，她这模样像极了当年非要裹着他衣服的样子。 一眨眼，那个追着他的车跑的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也成了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他的太太。 命运的齿轮在不经意间启动、重合，最终停留在最巧合的位置。 纪长慕打横抱起她，抱着她进别墅。 别墅区灯火通明，很有家的温馨。 时间还早，陶文兴在客厅做账，皮特趴在他的脚下打瞌睡，毛球和菲菲两只猫在打架，“喵喵喵”地叫。 纪长慕将乔沐元放在沙发上，替她擦干净脚上的沙石，见她大拇指处有被划伤，眉头皱起，让佣人取了创口贴来。 这小姑娘细皮嫩肉，一不小心就伤到了。 陶文兴摘下眼镜，走过来：“纪先生，要不要我帮忙？” “没事，一点小事，我能处理。”纪长慕不让别人靠近乔沐元，他弯着腰仔细替乔沐元贴好创口贴，又打了一盆热水将乔沐元的双脚泡在水里清洗干净。 “大小姐去沙滩了？外面风还挺大，天气预报说夜里要下雨。” “她晚上喝多了，在沙滩上玩了会儿。” “让纪先生担心了，大小姐从小被宠着长大，偶尔会有点小孩子气，您多包容。”陶文兴怕纪长慕会没有耐心，毕竟大小姐比别的女孩子要难哄一些，从小到大也没人让她受过委屈。 纪长慕的衬衫上沾了水迹，袖子捋到手肘处，脸上没有半点急躁，格外耐心：“陶管家放心，既然乔家上上下下把他们最宠爱的小公主交给了我，我自然会拿命宠她，宠坏了算我的。” 陶文兴笑了，他一向很喜欢纪长慕，也知道纪长慕对大小姐是真心的。 纪长慕半蹲着，仔细替乔沐元擦干净小脚，又替她穿好拖鞋。 乔沐元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小手攥着纪长慕的风衣不肯松，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低低垂着。 纪长慕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问陶文兴：“家里有醒酒茶吗？她的酒量我可实在不敢恭维。” “有，我去拿。” 陶文兴下午就接到乔沐元的电话说晚上会回海滨，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得好好的。 他照顾了乔沐元多年，早就像乔沐元的亲叔叔一样，关心她、爱护她、心疼她，以前他不敢想象乔沐元出嫁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也怕乔沐元会嫁给一个表里不如一的男人，但纪长慕不一样，陶文兴对纪长慕一百个满意。 大小姐到底是好福气。 纪长慕双手撑在乔沐元的身侧，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凝视着闭眼靠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乔沐元。”他逗弄她，叫她名字，“你可真能折腾人。” “唔。”乔沐元似乎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了，含含糊糊，“脚脚疼，要揉揉。” 她不安地动了动双脚，就想折腾纪长慕。 第7601章 如狼似虎（8） “哪疼？”纪长慕低沉的声线里带着温柔和撩人，满是魅惑。 “脚嘛……”乔沐元睁开眼睛，半醉半醒。 “知道疼还往沙滩上跑，你到底知不知道沙滩上的贝壳、石子很磕脚？这还算好的，要是碰到碎酒瓶、碎瓷片，你明天就走不了路了。晚上光线不明，以后要跑也是白天跑。” “纪长慕，你好烦。”乔沐元想捂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纪长慕非要掰开她的手指头，将她的手从耳朵上给扒拉下来：“叫我什么呢？嗯？没大没小。” “那你揉不揉嘛，脚好像扭到了哎，纪哥哥……” “有事纪哥哥，没事纪长慕。” “那纪哥哥最好了，你给我揉一下，脚踝那里，疼……” 小姑娘娇滴滴叫他一声“纪哥哥”，某人便很受用，一颗心都软了下来，四肢酥软，弯下腰替她揉着脚踝。 “这里？” “再往上面来一点点。” “这里？” “嗯，是这里……纪哥哥最好了……”小姑娘一脸享受，“纪哥哥手法娴熟，技巧温柔，像极了SPA馆里给我揉脚的按摩师。” “乔沐元，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纪长慕在她脚底挠了两下。 “咯咯，不要了……救救我……”乔沐元一个劲求饶，边求饶边躲，酒意都被纪长慕给弄醒了一半，这个人真得好讨厌。 偏偏，纪长慕不放过她，“报复”似的在她的脚底又挠了几下。 “呜呜。”乔沐元觉得这个人讨厌极了。 她蜷缩成一团，身上还裹着纪长慕的长风衣，男式的风衣裹在小姑娘的身上，她像极了刚被纪长慕欺负过，双颊红润，大眼睛里水汪汪的。 “好了，过来，不欺负你了。”纪长慕笑了。 “你发四。” “哦，我发四。” 乔沐元这才从风衣下伸出一只脚。 纪长慕满脸笑意，不再欺负她，认认真真替她揉着脚踝。 陶管家拿了醒酒茶来，他也不打扰他们新婚小夫妻，笑道：“纪先生，我先回房间去，有什么事您直接叫我就可以。” “好，麻烦陶管家了。” “您客气了。” 陶管家一走，客厅里就只剩纪长慕和乔沐元两个人。 纪长慕抱着她上楼，浑身折腾的全都是汗。 乔沐元不消停，等上了楼又说想吃葡萄。 这个季节，家里肯定没葡萄，纪长慕哄了她半天，去厨房给她拿了一盒蓝莓，骗她说是葡萄。 乔沐元自然认得这个是蓝莓，她被纪长慕给气笑了，真把她当喝醉了的小孩子呢，哼。 等乔沐元坐在床上乖乖吃蓝莓，纪长慕这才从衣橱里挑了件睡袍放心进浴室去洗澡。 小姑娘咬着酸酸甜甜的蓝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晶亮的色泽，她动着小脚，舍不得将纪长慕的风衣脱下。 酒意还在，她想起这半年聚少离多，不免心里头感慨，眼睛一热，差点哭了。 平凡夫妻尚且能日日相处，朝暮相伴，她和纪长慕怎么就不可以。 听到浴室的水响，乔沐元丢下手里的蓝莓下床。 第7602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1） 纪长慕正站在花洒下洗澡，身姿笔挺，五官上满是水雾，他刚准备睁开眼睛，乔沐元已经进入浴室。 她还穿着衣服就去抱他，纪长慕措手不及，稳住她的身子。 刚关掉花洒，小姑娘已经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唇上还带着酒气和唇膏的味道，非要与他纠缠。 虽然她像是主动的那一个，但站在个子很高的纪长慕面前还是显得娇小无助，她多次想把纪长慕按在墙壁上亲吻，最终却被纪长慕反客为主，一把压住肩膀，按在灰黑色的浴室墙壁上。 男人低着头吻她，动作温柔但却有着一贯的霸道。 浴室里温度很高，很快，乔沐元的后背都是汗。 纪长慕的身上还都是没有来得及擦拭的凉水，浴室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乔沐元气息不稳，纪长慕脱去她的衣服。 皆是很久不见，彼此都很渴望拥有彼此。 乔沐元轻声呢喃：“纪哥哥……” “叫老公。”他咬着她的耳朵。 “嗯……老公。” “乖。” 乔沐元彻底沦陷，深陷在他的温柔与宠爱里，不可自拔。 她可真是爱极了她的纪哥哥，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幸福地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她紧紧拥抱着他，生怕一松手他又回了琼州。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是纪太太，再不用担心他会突然抛下她消失，结婚证和“纪太太”的头衔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夜色渐深。 一开始他们还是站在花洒下背靠着墙壁，后来，纪长慕就抱着她进了浴缸。 他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乔沐元也在回应他的每一个吻。 …… 这天晚上的乔沐元一直搂着纪长慕睡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搂着一个人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本来跟于逸尘约好开个简短的会议，见乔沐元紧紧搂住他的胳膊不肯松，他怎么都没办法抽出自己的手臂，只好作罢。 他给于逸尘打了个电话，约下午再见。 乔沐元睡得很香，脖子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无忧无虑。 清晨可以听到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波涛汹涌，海鸥鸣叫，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今天依然是一个阴天。 约摸到了九点，乔沐元才醒来，她轻轻叫了一声：“老公。” 纪长慕放下手里的杂志，睡衣领口松松垮垮，他转过头，手指头勾住小姑娘的下巴，轻轻摩挲：“醒了？饿不饿？” “你今天陪我吗？” “下午给我两个小时，其余都可以陪你。” “我要你陪我钓鱼。” “做什么都行。” 乔沐元目光灼灼，她一个翻身，坐在纪长慕的身上，纤细的腰肢像水蛇一样，妖娆多姿。 她搂住他的身子，凝视他，笑容又甜又欲：“做什么都行吗？嘻嘻。” “乔沐元，现在是早上。” “嗯，然后呢。” “你可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可我觉得这个更有意义。”乔沐元不由分说吻上他，不给他任何教训她的机会。 这人呐，得了便宜就卖乖，成天就知道教训她，明明自己心里头也想的很。 第7603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2）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装什么大尾巴狼。 乔沐元非要他跟她一起沉沦。 这小姑娘一直把她的男人折腾到中午才下楼，干脆直接吃了午饭。 穿好衬衫西裤的纪长慕看上去衣冠楚楚，斯文儒雅，浑身上下都是商界精英的气场，眼神透亮，面色深沉。 他们坐在三面玻璃的阳台上用餐，风不大，温度格外舒适。 乔沐元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小长裙，优雅大方又不失为人太太的端庄，她拍了几张照片分享在朋友圈。 好久没更新的她很快得到了很多评论。 袁晴晴：大小姐，你今天气色真好，一看就是有男人的滋润，老公来京城了？ 乔沐元：…… 就属她眼睛毒。 乔知行：姐，脖子右下角记得用粉底擦一擦。 乔沐元：？ 她打开她的化妆镜，仔细一看，脖子右下角有一个很明显的吻痕，但照片上并不怎么清楚。 擦，她弟弟这什么视力，不愧是考了飞行员驾照的人。 还有，他的关注点是不是太奇怪了些？小孩子家家的，不正经。 “别玩手机了，吃饭。”纪长慕抬手收掉了她的手机，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桌子上全都是丰盛的菜肴。 “纪哥哥，你知道我最想跟你去什么地方吗？” “什么？” “京城大学。” “哦，是你考不上的大学。” “什么啊，我考得上的！” 纪长慕笑了：“想去那里干什么？” “因为那是你的母校啊，你不想去吗？还有，我曾经去过好几次呢！你还记不记得了？”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印象还挺深，你那时候就是个可爱但缠人的小孩子，我那时候不喜欢小孩。” “你就是不喜欢我呗，明说又没事，我又不会生气。”乔沐元好气哦，但依然保持微笑，“我也觉得你不是很喜欢小孩，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不如咱们以后丁克吧，生得有小孩来打扰我们纪先生的清净世界。” 纪长慕：“……” 这叫不会生气？ “小男孩呢闹腾又爱玩，小女孩呢爱撒娇又喜欢要人陪，我们纪先生很明显是都不喜欢的，我也省得遭罪。再说了，我小时候那么可爱你都不喜欢，以后生了小孩要是还没我可爱，你岂不是得把他们给嫌弃得要命。” “都过去多少年了，人都是会变的。”纪长慕听了她含沙射影的长篇大论，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果真是年少时犯过的错以后都是要被清算的。 “唉，我那时候真得好可爱啊。”说着，乔沐元吃了一口午餐，忍不住又感叹一番。 “……” “我也曾经去过几次京城大学，其实呢，纪长慕，你们宿舍那几个小哥哥长得也不比你差，我时常在想，我当初怎么就非缠着你不可。你脾气大，脸色难看，说话难听，你说沈方舟哥哥他们哪个不比你好？我记得沈方舟哥哥他常常叫我‘小可爱’来着。” “他们几个长得能跟我比？”纪长慕血压已经在上升，这小东西在说什么？ 第7604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3） 但纪长慕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温润的微笑，姿态优雅地吃着午餐，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周洋和郑信比不了，但沈方舟哥哥挺好啊，我记得他还是个富二代吧？关键是脾气好，性格好，当初他总是逗我说，要来给我当家庭老师，问我要不要。可惜了，当初我被人下了蛊，小小年纪被有些人迷得七荤八素，其实我要是多看沈方舟哥哥几眼，我会发现……沈方舟哥哥也不错嘛。” “嗯，继续，乔沐元，接着发表你的演讲。”纪长慕一边吃着饭一边眯起眼睛看她。 “……”乔沐元心口一哆嗦，明明是他不对咯。 小姑娘低下头，不说了：“吃饭了。” “你还知道吃饭啊。” “哼。”乔沐元觉得自己被纪长慕吃得死死的，当着他的面夸别的男人这一招都不管用，就知道欺负她。 餐桌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海风吹过，格外舒适。 阳台上满架子都是好闻的花香，姹紫嫣红，春和景明。 纪长慕吃过的时候，乔沐元还在慢悠悠吃着，他没催她，喝着佣人递过来的热茶。 茶香四溢，白雾袅袅，他白净纤长的手指端起青色的茶盏，呷了一口茶，随意眺望着远处的汪洋大海。 海面是深蓝的一望无垠，一阵阵浪涛涌上沙滩，岸边留下清晰的水印。 纪长慕手机响了，是于逸尘打来的电话，跟他商讨下午的会议事宜。 纪长慕跟他约好下午两点过去，又在电话里跟他稍稍沟通一番。 乔沐元还在吃午饭，她正用勺子一口一口喝着鲜美的排骨汤，习惯性看着纪长慕。 男人面向大海侧身静坐，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指节轻轻敲着桌面，腕表的表盘闪烁着静谧的光。 一通电话打了有一刻钟，乔沐元略有几分生气，却又心平气和喝着汤。 等他打完电话，乔沐元正好也喝完汤，她站起身：“困了，回去睡觉。” “吃饱了别立即睡觉，对胃不好，走吧，我陪你去沙滩上转转，你昨天不是就想我陪你。” “女人么，一天一个主意，昨天想，今天不想了。” 纪长慕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准备跟她一起离开露台：“那去后花园转转，消了食再睡。” “有些人么，陪我吃顿饭都要跟下属打半天电话，心意不诚。想必要陪着我转转的心意也不诚，只是为了敷衍我。” “是么？那我去跟于逸尘开会了。” “哼！”乔沐元很生气，他倒会顺水推舟。 她甩开他的手，径直离开露台。 纪长慕三两步上前牵住她的手，笑着将她的小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领着她往后花园的方向过去。 “好了，以后我会注意点，你不说我也不知道跟于逸尘打了半天电话。”纪长慕嗓音温柔，哄着乔沐元，“男人么，聊起工作上的事情总归会有些沉浸其中。” “纪长慕，你没良心，你明天就回琼州了，我能跟你吃几顿饭呀。” “是我不好。” 第7605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4） 纪长慕知道因为工作和异地的事，他们分开聚少离多，往往一分开就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 过了八月，她就得出国了。 乔沐元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哭了，眼睛很红，嗓音沙哑，委屈得不行。 她拉住纪长慕的胳膊，整个人靠过去：“你没良心。” 纪长慕见自己把小姑娘惹哭了，赶忙拿出方巾替她擦了擦眼泪，唇角勾了勾：“怎么说哭就哭了，相信我，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地在一起，过了这一两年，你学业有成，JY也在国内站稳脚跟，到时候我会把你接到琼州，再也不会分开。” 这些承诺纪长慕也跟乔沐元说了很多次，乔沐元抽抽搭搭半天，握紧他的手。 纪长慕见可算将她哄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与她一起在花园里走着。 走累了，乔沐元便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这是一个舒适的天气。 纪长慕躺在她身边的躺椅上，不过他没有看天空，随手从桌子上拿了本杂志。 乔沐元闲着也是闲着，她顺手拿了份最新的报纸。 翻到财经版块，她看到了乔氏集团几个字眼。 乔氏集团京城作为金融圈的典范登上报纸，这次也不例外，乔沐元随便看了看才知道是乔乘帆的报道。 大意就是乔氏集团太子爷出国考察后启动新基金项目，并被偷拍到和京城名媛冯静如共进晚餐的画面。 乔沐元仔细一看，是昨晚上的那个女人，原来是京城名媛？她怎么不知道。 乔沐元将报纸递给纪长慕：“纪哥哥，你看，我哥，财经版面。” 纪长慕没接，以为是普通的财经新闻：“你哥上报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看看呢！纪长慕！”乔沐元生气气，又敷衍她。 纪长慕这才接过报纸，瞄了一眼：“这不是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 “是她，看来京城名媛圈子太大，我都不知道这号人物，哪来的名媛。”乔沐元不是很满意，“我不是很喜欢她的长相，漂亮是漂亮，但攻击性较强，也不是我哥喜欢的类型。” “哦？你哥喜欢什么类型？” “……” 纪长慕见乔沐元答不上来，笑出声：“行了，别掺和你哥的事，这种新闻也算不上什么。” “哦，是，比起某人当年上报纸的频率是差了一大截呢！” “……”纪长慕去揉她的头发，“怨念不小。” “当年整个纽约金融圈都看好你和凯瑟琳小姐呢！纪先生，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凯瑟琳小姐？她的爸爸可是亨利伯爵，全纽约最有权有势的人之一，而且她本人长得很漂亮，蓝眼睛金头发，像个洋娃娃，将来生个宝宝也是混血，多好啊。” “我和亨利伯爵是朋友，凯瑟琳小姐对我有意，但我没有必要为了不喜欢的女人搭上自己一辈子。喜欢我的女人多的是，我总不至于都要去喜欢，别人再好也不是我的小公主。对不对？嗯？” 第7606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5） “那你对凯瑟琳小姐一点都没有动过心吗？在我去纽约之前，你可是早就认识她了。” “没有。”纪长慕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飞醋，一闲下来就对他吹毛求疵，“我本身也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女郎。” “哦，你喜欢佟茜那样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纪长慕对她无语，“纪太太，你是昨晚上喝了假酒吗？” “……”乔沐元忽然笑了，笑得肚子疼。 一本正经说笑话的纪长慕也很好玩儿。 “那你喜不喜欢混血宝宝？我喜欢哎，可爱得很。” “我只喜欢你生的宝宝。”纪长慕扭头看过去，将报纸还给她。 “那我想要混血宝宝怎么办？” “你试试。” “……”乔沐元笑了，“不试不试，我也只要和纪先生生的宝宝。” 纪长慕就知道她这张嘴很会哄人，小骗子一个。 乔沐元又看着报纸道：“那纪哥哥，你说我哥新成立的这个基金项目怎么样？有前途吗？听陶管家说，我哥去年做的高科项目亏损严重，是他人生第一次滑铁卢，他因为对自己太过失望，今年收敛了锋芒，低调很多，已经不常露面。” “他本身一直都是做金融的人才，这种基金项目对他来说是随便玩玩的事，不用担心。” “纪哥哥，在你心中我哥是不是这也好那也好？我就没听你说过他的不是。” “你哥本来就很好。” “那你们在一起吧，夸我都没夸我哥那么卖力。” 纪长慕：？ 这也能吃醋？ 乔沐元将报纸盖在脸上，叹气：“哎，纪哥哥，是不是我哥才是你的真爱，为了掩人耳目，你就跟我在一起了，不然你看，我哥冲你开了两枪，差点要了你的命，害得你在轮椅上坐了那么久。结果呢，你转头就夸我哥好我哥妙，你俩才是真爱啊，嗑到了嗑到了。” 纪长慕：？ 乔沐元在报纸底下偷笑，笑得很贼。 结果，正笑着，抖动的报纸被纪长慕一把掀开。 他起身过去，直接压在她身上，四目相对，他拧她的小耳朵：“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但不是什么好话。” “疼，疼嘛。”干嘛有事没事揪人家耳朵。 “乔沐元，你今天是吃了什么这么嗨？”纪长慕见她兴奋过度了点，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的，现在又笑得贼开心，“给我正经点。” “还不是因为你好久不来京城看人家了，惊喜过度嘛。” “刚刚不是说困了？走吧，回房间睡觉，外面冷，会着凉。” 乔沐元勾住纪长慕的脖子，不让他动：“那你是不是要跟于逸尘开会去了？” “嗯，怎么了？” “什么时候去？” “最迟一点出门。” “那现在几点？” 纪长慕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十二点十分。” “哦，那正好。”乔沐元笑得狡黠，眼中是闪烁的光，“纪哥哥……你懂我的意思吧？” “什么？”纪长慕还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第7607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6） “哎呀，纪哥哥，你说呢？”乔沐元捂脸。 看到她这个表情，纪长慕懂了，眼底是意味深长的笑，他咬住乔沐元的耳朵：“小狐狸精，你是要榨干我。” “纪哥哥很厉害的，才不会……”乔沐元捂着脸，嘤嘤嘤，虽然不要脸，但她跟纪长慕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一向又很忙。 “可是，四十分钟哪里够呢？” “纪哥哥，你好像更不要脸一些。” 纪长慕笑了，打横将她从躺椅上抱起，抱着她穿过后院回卧室。 乔沐元心满意足。 不过，中午没少被乔沐元明里暗里开涮，纪长慕为了“报复”她，比往常更狠一些，弄得乔沐元哭唧唧，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直喊着让他赶紧走。 纪长慕更是心满意足，简单冲了个澡，这才换了一身衣服离开海滨别墅。 …… 乔沐元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更多的是累的。 等她醒来后，纪长慕还没回来，她抱着毛球坐在阳台上翻着书。 外面下雨了，雨水像断线的珠子，淅淅沥沥往下落，天空一片阴沉。 抱着毛球玩了会儿，乔沐元又让佣人取了她的小提琴来。 纪长慕回来时正好在客厅里听到悠扬的小提琴声音，那熟悉的手法和韵律，一听就是乔沐元在演奏。 他对佣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走上楼。 宽大的落地窗阳台明亮干净，倒映着乔沐元的影子，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蕾丝连衣裙站在窗边拉着小提琴，琴声婉转动听，空灵无际。 纪长慕没有打扰她，手臂上挂着他刚刚脱下的西装。 他站在门口，眯起眼睛静静听着她拉琴，所有的视线都在她身上，专注且深情。 毛球和菲菲在阳台上追逐打闹，但丝毫不影响乔沐元沉浸其中。 一曲终了，小姑娘放下小提琴，转过头，一眼看到纪长慕。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很惊喜。 “刚回来。”纪长慕这才往她走过去，“外面下雨了，你今天兴致看上去很不错。”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拉小提琴，我正好很多天没有练了，今天兴致也确实不错哦。” 乔沐元给他倒了一杯普洱茶，与他面对面坐着。 窗玻璃上是一层氤氲的白色水雾，水雾清浅朦胧，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乔沐元转动手腕，喝着白色茶盏里的普洱，茶香清新，韵味深长，她手腕上的钻石镯子泛着璀璨的光。 乔沐元眼眸晶莹，一双透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纪长慕看，丝毫不避讳对他的爱意：“今天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说好陪你的。不过现在在下雨，钓鱼是不行了。” “你教我写字呀，你很久没有教我了。” “你小时候我教你，你死活不肯学，现在怎么主动要学？” “小时候不知道纪哥哥的好嘛，把纪哥哥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真得不识抬举呢！”乔沐元跟他撒娇。 “你还知道。”纪长慕笑着，喝了一口茶。 第7608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7） 乔沐元一跟他撒娇，他就什么都答应，别说教她写字，就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费心给她摘下来。 纪长慕让佣人取了笔墨纸砚过来，乔沐元乐颠颠地跑过去磨墨。 用毛笔蘸了墨汁，乔沐元坐在椅子上，眼前是落雨的海洋，身后是站着的纪长慕。 他弯下腰握紧她的手：“小时候有人教过你写字吗？” “钟管家给我请的书法老师都是老头子，我不乐意学呀，把他们都赶走了，谁愿意天天看着老头子。” “乔沐元，你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少，学个书法也要看脸。” “纪哥哥，我要不看脸，你也当不了我的老师，你就永远不会有这样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太太了，所以呢，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批评我。” “你歪理可真是多。”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一句“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乔沐元难得这样安宁地坐在椅子上听纪长慕的话，她低着头学写字，静静看着墨汁在纸上勾勒出一笔一划的情调。 窗外雨水淅淅沥沥，耳边纪长慕的呼吸声落在她的心上。 能与自己相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对于乔沐元来说，是这一生的幸福。 当然她知道，对于纪长慕来说也是如此。 她抬起头，微微冲他笑了笑。 纪长慕看到了她的笑容和酒窝，问道：“笑什么？傻的很。认真点。” “学字是假，想要你陪着是真。” “我知道。”纪长慕嗓音温柔，低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因为，我也想要你陪着。” 两人相视而笑。 宽阔的案几上，檀香在香炉里静静燃烧，香气幽雅古朴，时间缓慢悠长。 傍晚时分，乔沐元又拉着纪长慕去跟她打台球。 她从来都不知道纪长慕看着像个正经人，实际上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他跟她打球可一点都不让着她，气得乔沐元跺脚脚。 正玩着，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是陈康。 他放下球杆，走到窗户边接起电话。 “纪先生，出事了。” “怎么了？你慢慢说，是不是晏伽的事？” “是林小姐和洲洲出事了。”陈康上气不接下气，“林小姐带着洲洲小少爷离开兰城后不知所踪，晏先生没有找他们，但是徐少帮着找了，徐少也是看不过眼才帮忙的。结果，徐少那边刚刚得知消息，林小姐大概是怕被国内的人搜查到，一开始坐飞机去了英国，刚下飞机带着洲洲坐了轮船。飞机票好查，轮船可查不到。” “这招确实可以瞒天过海，永远逃离晏先生的视线。但是她也没有料到那艘船会在海上遭遇台风，轮船失控，整艘船都沉没了，少部分人失踪，少部分人生还，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亡。” 纪长慕眉头紧皱，他前些天确实有看到国外轮船遭遇台风沉没的新闻，但世界之大，这种海上事故不算罕见，他便没有关心。 陈康接着道：“林小姐和洲洲都失踪了，救援队也没有能打捞到他们的尸骨，恐怕是凶多吉少。” 第7609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8） “我记得这个新闻。”纪长慕道，“是很多天之前的事。” “是，正因为是很多天之前的事了，所以我判定林小姐和洲洲小少爷已经遭遇不测。徐少是刚刚查到这个事，吓得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了我，我知道您是晏先生最好的朋友，所以急着给您打了个电话。” “确定林小姐他们在船上？” “是，徐少查到了监控，监控中，林小姐带着洲洲上了船。这一招她一定是打算瞒天过海，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命丧大海。”陈康叹气，“救援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多少人知道这个事？” “目前来说就是徐少，我，还有您。” “晏伽既然没打算找她，一定是想放她离开，既然如此，不管是生是死，她的消息都不要再让晏伽知道。” “我和您想的一样，打算瞒着晏先生，我虽然不清楚晏先生对林小姐是一种什么感情，但晏先生不是无情之人，如果被他知道，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瞒着。” “嗯。”陈康和纪长慕达成了一致。 既然从一开始晏伽就没打算将林栀和洲洲找回来，那么轮船失事也没有必要告诉晏伽，本就是死生契阔，再无相见的人，生离死别都差不多。 乔沐元一个人在台球室里玩着，见纪长慕迟迟没有打完电话，又好像听到了晏伽的名字。 过了会儿，纪长慕才放下手机走回来。 他问道：“时间不早了，还玩吗？不玩的话我们下楼吃晚饭。” “好。”乔沐元放下球杆，“刚刚谁给你打电话呀？” 纪长慕一边领着乔沐元下楼一边跟她简单说了些。 世界之大，每天的意外事故都有很多，乔沐元都没有听说英国轮船失事这件事。 听到纪长慕说完，她愣了愣。 她见过洲洲，那么可爱的小朋友。 “林栀……为什么要离开兰城？她是晏伽的大嫂，在兰城有地位，有钱财，生活富裕，衣食无忧，为什么要带着洲洲离开？”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并不一定能感同身受。”纪长慕沉声道，“只是可怜了这对母子，洲洲才四岁，我母亲很喜欢他。” “纪哥哥，你也很喜欢洲洲的，对不对。” “是。” 乔沐元听出来了，纪长慕心里头不好受。 他本来不是一个会去管别人家事的人，但林栀和洲洲不一样。 尤其是洲洲，杨阿姨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是晏伽一直带洲洲去陪着她。 每次见到洲洲，纪长慕总会像亲叔叔那样带小朋友一起玩，给他买很多玩具和零食。 但现在，林栀和小朋友出了事。 晚饭时，纪长慕难得的心不在焉。 正逢窗外雨水缠绵，春意萧条，海水声跌宕四起，纪长慕心里头也不怎么平静。 乔沐元给他夹菜：“纪哥哥，你如果很难过，我晚上陪你喝酒。” “我没事。”这点情绪，纪长慕尚且压得住，“只是有点担心晏伽。” 第7610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9） “不是说晏伽不会知道吗？” “纸包不住火，他终有一天会知道，时间迟早的问题。他嘴上嫌弃洲洲，常常还威胁洲洲说要把他丢掉或者卖给人贩子，其实心里头他很疼洲洲，对洲洲有求必应。他只是没有当过父亲，也没怎么跟小孩子相处过，不太懂该如何去讨好小孩子。” “是吗？可他看上去真得很嫌弃小孩子。” “没有。”纪长慕摇摇头，“他喜欢洲洲，尽管那是他大哥的孩子。” 乔沐元有几分唏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她原以为晏伽是游戏人间花花公子，尚且带着一身桀骜不驯，放浪不羁，年少意气，却不知道晏伽对林栀母子很照顾。 “吃饭吧。”纪长慕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事，总有一天晏伽会知道。 只希望到了那个时候，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晏伽。 晏伽前三十年过得并不如意，母亲因为他难产去世，从小到大，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父亲更是对他爱理不理。晏松源在晏伽身上倾注的爱和关注不及晏锋的百分之一，或者说根本没有。 晏伽从小被保姆和管家带着长大，别人眼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实际上除了物质和钱财，别的一无所有。 晏伽不比晏锋逊色，他能考入兰城最好的高中，进入Upenn本硕连读，从来没有利用过晏家的特权，人生的路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虽然也无多大成就，但至少无愧于心。 乔沐元怕他过于伤心，不停跟他说着一些别的事。 纪长慕安静听着，脸色平和。 她又给他盛了一碗热鸡汤：“这个是厨房熬了整整一天的鸡汤，你尝一尝。” “你也多喝一点，小身板一点肉没有，摸着磕手。” “还不是因为想你想的，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还说人家磕手，你是真得没良心。”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那你多吃点肉。” “知道了。” 乔沐元喝着热鸡汤，她发现，纪长慕还是没怎么喝，尽管那时她亲手给他盛的鸡汤。 她知道他心里头藏着事，有几分心不在焉。 今天晚上，乔沐元比纪长慕吃得快，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桌子边继续喝着汤。 毛球跑过来求抱求摸，乔沐元将它从地上抱起，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毛球球，你今天看上去有点兴奋，吃了什么好吃的小鱼干吗？” “喵。”小家伙舒服地闭眼。 “去你爸爸那里，让爸爸摸摸。” 纪长慕笑了：“什么爸爸，我什么时候当爸爸了。” “那不然呢？”乔沐元走过去，将毛球搁在他的腿上。 这是她当年送给他的小奶猫呀。 一晃眼，毛球也长大了，被陶管家养得胖乎乎的。 纪长慕摸了摸毛球，心情愉悦几分，等他喝完碗里的鸡汤，抱起毛球往餐厅外面走。 乔沐元也跟了过去。 纪长慕拿过逗猫棒，逗着毛球和菲菲玩了会，但他可不承认他是它们的爸爸。 第7611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10） 乔沐元松了一口气，她算是把纪长慕哄好了吧。 “纪哥哥，等会儿一起包饺子？包好了明天当早餐。” “你会包饺子吗？” “不会啊。”乔沐元一副理直气壮，“但纪老师会呀，纪老师可以教我。” “你什么都要我教，看来我是要当你一辈子老师了。” “不乐意呀？” “很乐意，余生多多指教才是。”纪长慕脸上的笑意从唇角蔓延开。 室外依旧是雨水潺潺。 乔沐元也笑了，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人抱一只猫。 她打开了电视，跟他一起像最平凡的夫妻一般，喝茶看电视养猫儿。 乔沐元手机响了两声。 她打开，原来是远在美国的乔知行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乔知行：[图片] 乔知行：这是我哥？！ 乔沐元定睛一看，果真，家里就属乔知行最八卦，远在国外都不忘八卦京城的事，他发的正是她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张照片。 乔沐元立马打字回应：自己哥哥都认不出来了？ 乔知行：我刚睡醒，别吓我，我这是要有嫂子了？ 乔沐元：怎么，不满意？ 乔知行：这女的我认识，叫冯静如，对吧？ 乔沐元：咦？你居然认识？说来听听。 一时间，乔沐元也开启了八卦模式，竖起耳朵，跟乔知行开了视频。 一开视频，乔知行立马被暴击，果然，他就知道他姐正在跟他姐夫呆一起。 “姐姐好，姐夫好。”乔知行乖巧问好。 纪长慕看了一眼视频，怀里还抱着一只猫：“好。” “乔知行，问你话呢，冯静如是谁？” “我哥当年的高中同学，你不认得，但我路子野，我认得。” “你别大喘气行不行？继续说啊。” “……”乔知行非不说，“姐姐给我发红包我就说。” “再见。”发红包是不可能发红包的，乔沐元非要憋死乔知行，她知道他憋不住。 果然，不出三秒，乔知行主动关怀：“好了，好了，我说，别挂视频。也没什么，就是我哥同学，上高中追过咱哥。但听说风评不怎么好，后来交过男朋友，不知道怎么又跟咱哥在一块吃饭了。” “相亲吧。” “哪个不靠谱的介绍的啊，这冯静如哪里都配不上咱哥。冯家在京城都快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还敢高攀乔氏啊。” “乔知行，你这想法不对，在京城，跟谁结亲都是高攀乔氏啊。” “姐，你对。” “这冯小姐风评怎么不好了？” “上大学交过好几个男朋友，之前攀上了国金的缪少，后来又攀上京城银行的蔡董，是一朵交际花。” “乔知行，你这想法也不对，交男朋友不代表人家不是好姑娘，你家姐夫不也交过女朋友，但他在我心里依然是个好人。” 纪长慕：？ 他好好儿地坐着也不行？ 乔知行笑得不能自已：“我姐夫这么帅又这么优秀的男人，没交过女朋友才是不正常。” 纪长慕：“……” 就不能不提他？ 话题突然就绕到了纪长慕这儿。 第7612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11） “乔知行，那你找个时间跟咱哥聊聊天，问问他喜不喜欢这个冯小姐，我看她长得倒挺好看，说不定是咱哥喜欢的类型呢！” “不可能的，乘帆哥可不喜欢这种。” “那他怎么答应出去相亲？他这个人把时间看得比什么都珍贵。” “这还不容易，你问问姐夫不就知道了，男人最懂男人，更何况我姐夫跟乘帆哥可是惺惺相惜的同行朋友，对吧。” “你也觉得你哥跟你姐夫很般配，对吧。” 纪长慕：？ 这两人有完没完？ 那头，乔知行笑得不行：“姐，我得去上课了。” “你还知道上课啊，我还以为你成天都在八卦。” “这也没办法，天分好，所以我每天空闲时间还是有的。” “你要不要跟你姐夫说两句？” “我还是个小孩，姐夫肯定觉得我幼稚。” “你还知道你幼稚，你也就喜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乔沐元也不想跟他聊天了，挂了视频。 她转头看向她老公，笑着扑到他的怀里：“纪哥哥，知行挺好玩的。” “当年见他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现在也会跟我开玩笑了。” “他也就在家里人面前这样，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又认真。” “你们乔家人不都是这样。” “……”乔沐元搂住他的腰，“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也差不多。” “你还看不看电视？”纪长慕一手抱着猫，一手揉着乔沐元的脑袋，像拥有了两只猫。 “你调个娱乐综艺给我看看，我不要看这个电视剧。” 纪长慕给她调了个综艺。 乔沐元趴在他的腿上，眨着眼看电视，但她更多的时候是在看纪长慕。 她老公啊，比电视好看多了。 …… 转眼间便到了夏天。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七月份的时候，乔沐元办好了离职手续。 在付老工作室的这段时间给予了她很多帮助，乔沐元跟同事一一告别，也许等她学成归来还会跟他们成为事业上的朋友。 八月就要去英国，辞职后的乔沐元开始跟袁晴晴她们几个眉来眼去，纵酒放歌，白天吃喝睡觉，晚上跳舞逛街。 这天晚上袁晴晴约了她的不知道第几任小奶狗男友，还有几个别的朋友和乔沐元一起在酒吧喝酒唱歌。 乔沐元喝多了就去舞池上跳舞，袁晴晴她们几个也跟着在一块跳舞。 跳累了，她会坐在桌子边喘着气继续喝酒。 袁晴晴喜欢跟她的小奶狗打情骂俏，两人喝高了还会当众秀恩爱，亲一口或是嘴对嘴喂个酒。 乔沐元嫌他们腻得慌，跟其余几个朋友一起打牌。 京城的夏天很热，他们一边打牌一边约着夜里去开个车出去兜风。 袁晴晴道：“乔大小姐，你终于不上班了，改天一起去冰岛露营看极光啊。” “太远了，不去啊，我下个月还得去英国。”乔沐元吃着水果，漫不经心回应。 “那明天去潜水？” “这个还行。” “月底有个赛车活动，你来给我捧场。” 第7613章 咱们以后丁克吧（12） “袁大小姐最近又玩上赛车了？”乔沐元问道。 “这不是无聊嘛，我爸身体好了，承蒙你家纪哥哥照顾，我爸最近跟你们JY京城分公司签了笔大项目，双赢。所以呢，我现在心情特别好，就把以前搁置的赛车爱好又给捡了起来。” “难怪最近换男人换这么勤快，原来是兜里有钱了。” “还是托乔大小姐的福。” “我家纪哥哥那个下属，也就是分公司的总裁于逸尘，年纪不大但很聪明，选择跟你们家公司合作，也是看中你们家的优势和能力。不用谢我。” “那就一起快活啊。” “那不行，我要是敢跟你一起快活，我家纪哥哥非得弄死我。”乔沐元打着牌，喝了一口红酒，姿态慵懒，但精神状态极好。 自从不上班，整个人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眼也不花了，精神抖擞。 袁晴晴见乔沐元油盐不进，也不管她了，自己快活去了。 她和她的小奶狗在舞池里跳着舞撞着腰，潇潇洒洒。 乔沐元在嘈杂的音乐声里打着牌，手机响了都没听见。 袁晴晴跳累了，去外面吹风，她的小奶狗一直陪着，尽心尽责。 “晴晴，要抽一支烟吗？” “不抽，没兴趣。” “那介意我抽烟吗？” “不介意，你自便。” 小奶狗抽着烟，袁晴晴吹着夏天的晚风，舒适畅快。 她最近也是春风得意，家里生意蒸蒸日上，她在自家公司里挂了个闲职，想起来就去看两眼。 “晴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乔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名媛，长得太漂亮了。” “漂亮吧，英年早婚。” “太可惜了，估计追乔小姐的男人能从京城南边排到北边吧？不过我也听说乔小姐的老公也不错，但在卧虎藏龙、人才辈出的京城，恐怕也排不上号。” “谁告诉你的啊？”袁晴晴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少给我编排啊，上一个这么编排的人都英年早逝了。” “……” 小奶狗也是好奇得很呐，袁晴晴知道他好奇，但她从来不会跟无关紧要的人说自己好朋友的私事。 她也没把这小奶狗当自己的正牌男友，玩玩而已。 正透着气，她听到了脚步声。 原来是乔沐元出来接电话，酒吧里吵，她只好出来接。 但乔沐元没有见到袁晴晴，抱着手机走到一处没有光线的角落，软糯糯的嗓音像浸了酒一般，娇滴滴的：“老公……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我在忙着练口语呢，下个月就要去英国了，所以手机调了静音。” “真的，早上要睡懒觉，只好晚上练呀，我一到晚上记忆力就会变得特别好。” “你今天不忙呀？” “老公……你早点睡，最近工作很忙吧？不要太累，我会想你的。” “真的呀，我不想你想谁……我都多久没有见到你了……老公，你没良心。” 乔沐元喝了酒，脚步不稳，扶着墙才堪堪站住。 脑壳儿昏昏沉沉，撒谎也有点不在状态。 第7614章 有夫之妇（1） 袁晴晴在一旁“噗嗤”笑出声，乔沐元还会糊弄她老公啊，她真是喝醉了胆子也变大了，她那老公，是这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练完口语打算泡个澡，今天太累了，我下午去看画展了，好朋友的画展，给她捧个场。” “明天……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反正早上肯定是要睡懒觉的……不上班的日子真舒坦呢……” “老公……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呢。” “呜呜，你怎么不理我了？” 乔沐元叫了好几声“老公”，那头怎么回事？怎么不理她。 乔沐元踢了踢脚下的石头，有点生气气。 “乔沐元。”纪长慕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不怀好意的戏谑，“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让我猜猜你现在的状态……嗯，你现在一定是站在室外跟我打电话，是不是。” “干嘛啊……”乔沐元心虚。 “你知不知道你那边的音乐声很吵？” “我开音响了。” “继续骗我。” “呜呜呜，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吗？你这人真得太讨厌了，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下吗？你完全可以说，老婆辛苦了，已经很晚了，不要再练口语了，早点泡个澡，记得加薰衣草精油，安神宁息适合睡眠。” “……”纪长慕笑得不能自已，“乔沐元，你还喝酒了？” 她只有在喝酒的状态下才会这样跟他不分场合、毫无底线地撒娇，那也是最让他欲罢不能的时候，不过，他人在琼州，心有余力不足。 “纪长慕，你不解风情……” “你跟谁在一块？” “纪长慕，我讨厌你。” “你一天要讨厌我八百回，在床上的时候最讨厌我。” “……”乔沐元抽抽搭搭，这人怎么这样。 “跟谁在一块？嗯？身边有没有保镖？” “在宋叔叔家开的酒吧，你放心就是。” “果然是在酒吧，我就知道，以后少糊弄我。玩累了早点回去睡觉，记得喝醒酒茶，不然明天一早又喊头疼。”纪长慕知道，他不在她身边，她肯定没少跟朋友一起出去玩。 他也不打算管她，下个月她就得重新回到校园。 “不想理你了。”说罢，乔沐元挂上电话。 她吁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可真是好看。 乔沐元眼波流转，顾盼神飞，倚靠在墙上看月亮，看得如痴如醉，双颊是娇憨的红晕，比花可爱比星辰浪漫。 袁晴晴故意没去打扰她，掐了小奶狗的烟，拉着她的人跑了。 “晴晴，怎么了？我的烟还没抽完。” “别破坏乔大小姐赏月思念心上人的气氛。” “没有吧？大小姐只是喝多了。” “你有没有情调？” “……” 两人回到舞池上跳舞。 小奶狗附在袁晴晴的耳边低声道：“乔大小姐和她老公真是新婚燕尔，卿卿我我，完全不是那种老夫老妻能比的，一看就是刚结婚没多久。” “你又懂了？” “可不是，一般人都这样。” 第7615章 有夫之妇（2） 这小奶狗话很多，还八卦。 袁晴晴嫌他烦。 偏偏，他还没半点自觉，而且，他一直在跟袁晴晴聊乔沐元。 “晴晴，乔小姐既然是新婚，为什么不去老公身边？不怕老公在外面乱来吗？” 袁晴晴拍拍他的脸：“好男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懂了吗？” “也是，乔小姐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是个男人都巴望着，哪里还敢出轨。” “靠美色、地位是拴不住男人的，我说，你话怎么这么多呢？” 没多久，乔沐元回到原位。 脑袋清醒了一些，她重新跟几个朋友玩牌，还是回国好，朋友多。 不过她喝多了就容易被这帮人占便宜，输了不少钱，再输下去，她就得跟纪长慕要钱了。 舞池上，袁晴晴的小奶狗盯着乔沐元看，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乔家千金，真人比照片可好看多了，而且比袁晴晴漂亮，还很有女人味。 跳完一支舞，这小奶狗找了个理由下台喝酒，坐在乔沐元身边看她打牌。 “乔小姐，打‘10’。” 乔沐元一抬头，这不是袁晴晴带来的人吗？怎么坐在她身边了？ 乔沐元素来也不大在意这些，随手打了个“10”，她本身也想出这张牌。 结果这男人以为乔沐元在跟他眉来眼去，他仗着自己打牌厉害，不停教乔沐元出牌。 “乔小姐，别出这个6，6可以和其余几张牌做顺子。” “等等，这把出2。” “错了，刚刚不应该打8的，现在缺了一张牌。” 乔沐元眉头紧皱，嫌他吵儿。 偏偏这男的没半点自觉性，乔沐元淡淡道：“晴晴呢？” “她在跳舞，她总是冷落我去跟别的男人跳舞，我觉得看乔小姐打牌更有意思。” “我打牌不喜欢别人看着。” “乔小姐，就让我看一会会，我看完就走，保证不打扰乔小姐。”小奶狗使出浑身解数，一个劲想留在乔沐元身边。 他这些年常常跟着京圈大小姐，他深谙其中之道，这些大小姐，哪个不是左拥右抱，身边美色无数。 袁晴晴脾气太大了，总拿他开涮，长得也没有乔沐元好看，他一时间迷恋上了乔沐元。 乔沐元当他是袁晴晴的人，没多说，只顾自己打牌。 但这男人没半点眼力见，一个劲儿教她打牌，他牌技还行，见乔沐元打错牌还会拍大腿叹息：“乔小姐，刚刚要是按我说的出牌就赢了，能赢很多钱呢。” “我又不缺钱，想怎么出就怎么出。”乔沐元嫌他烦了，“你去找晴晴啊。” “乔小姐是嫌我烦了吗？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乔沐元听着他这茶里茶气的发言，脸色淡漠：“是挺烦的。” 这男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乔沐元会这么直接，他还以为乔沐元比袁晴晴好说话。 没多久，他借着上洗手间的理由溜走了。 牌桌上，其余几个女人笑道：“沐元，你怎么不喜欢带男人一起玩？” “我现在是有夫之妇，跟你们不一样。” 第7616章 有夫之妇（3） 其余几个小女人都笑起来，纷纷调侃她：“谁让你这么早嫁人，多玩一会儿都有人管。” “女人啊，少了左拥右抱的乐趣，那生活就像是少了糖。” 乔沐元漫不经心出着牌，笑道：“我眼光挑，也没几个入的了我的眼啊。” “这几个男人是不行，但梁恺哥也不行吗？梁恺哥当初跟你当众表白，被你婉拒后，他至今都还没有女朋友呢！” “我一直把梁恺哥当亲哥哥一样。”乔沐元笑了，她们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提到了梁恺哥，还好她家醋坛子不在这里，要知道，纪长慕最醋的人就是梁恺哥。 什么沈隽，陈翰声，他都无所谓，偏偏梁恺哥不行。 她爸爸当初撮合她和梁恺哥，一半是撮合一半是试探而已。 这几个女人提到梁恺后又在议论纷纷，说某市长秘书的女儿追梁恺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梁恺在法国她追到法国，梁恺出差，她跟着制造偶遇。 乔沐元托着腮，闲散而慵懒。 袁晴晴的小奶狗后来一直没敢出现在乔沐元面前，因为乔沐元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哪里还敢招惹。 他原以为能勾搭上乔沐元，以为她们这些大小姐尽管结婚了也都很玩得开，毕竟，豪门婚姻大多是形婚，他见多了。 遭遇了滑铁卢，他再也不敢出现在乔沐元跟前。 等时间过了凌晨，袁晴晴提议去赌场玩几把，乔沐元没兴趣，这不明摆着要她送钱么，她哪有那个技术。 今天晚上光是玩了几把牌，她就输了一大笔钱，再输下去，衣服都买不起了。 乔沐元打了个呵欠：“晴晴，我先回去了，今天有点困。” “这才十二点多你就回去了？不行不行，说好的通宵呢？白天补觉也不迟。” 迷蒙跳跃的光线下，乔沐元白皙的皮肤上泛着酒醉的潮红，她打了好几个呵欠，眼里都是水雾：“真得困了，明天我还能继续陪你一起玩。” “怎么困成这样？你要是不走的话，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乔沐元站着都能睡着，但一听到“惊喜”，又竖起耳朵。 “最近爆火的那个电视剧《甜橙时光》，你前段时间不是常跟我讨论剧情来着，我把那个男主角给叫过来玩了，他等会儿就到。” “卧槽，你把蒋子齐叫过来了啊，不早说啊，不困了不困了。”乔沐元双目含笑，立马打起精神，“你是怎么把他给邀请到的？他现在正当红，工作忙，一般人可请不动。” “一般人请不动，我还能请不动吗？你看你，一说帅哥你就来劲。” “哎，追个星嘛。”乔沐元蹦蹦跳跳，可开心了。 她也喜欢追追喜欢的明星，但她不喜欢利用家里的权势，一般来说，能见面就见个面，不能见也没什么，反正京城这么小，乔氏旗下的代言那么多，总归会见到。 “那我们去会所吧，蒋子齐会直接过去。” “走嘞！”乔沐元瞬间满血复活。 第7617章 有夫之妇（4） 京城的高端会所，隐私性极好。 车子刚停在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车门打开，宽肩窄腰戴着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当红男星蒋子齐从里面下来，双腿修长笔直，一米八五的个头，身材比例极好。 乔沐元一眼瞧见了，比荧幕上好看多了啊。 她最近闲着没事在家追《甜橙时光》，对男主角非常上头。 还是袁晴晴懂她，今天晚上直接把蒋子齐叫过来一起玩了。 他正当红，按理说很难请，还是袁氏千金的面子大，连当红男星都不得不赏脸。 几辆车几乎准时出现在会所，乔沐元和袁晴晴一起下车。 众人一齐到了约定好的豪华包间，蒋子齐摘掉口罩，在一众京城大小姐面前做了自我介绍。 乔沐元也跟他问好，借着酒劲盯着自己目前的偶像看了半天，啧，男明星就是不一样，这身材管理、脸蛋管理还有情绪管理，都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蒋子齐穿着简简单单的黑色衬衫和休闲裤，因为是私人宴会，他没有带助理。 袁晴晴见人都到齐了，开始约着一起打牌、唱歌、跳舞，乔沐元腰酸背痛，没法跟袁晴晴比，既不想跳舞也不想唱歌，跟蒋子齐聊了半天。 蒋子齐笑起来很好看，比荧幕和照片上不知好看多少倍，他跟乔沐元聊得很投机。 “你本人比电视上好看。”乔沐元夸奖道。 “谢谢乔小姐，这段时间应酬比较多，有些胖了。” “这还胖啊，你看上去比我们都瘦呢！” 聊着聊着，蒋子齐聊到乔氏集团，他笑道：“前段时间刚刚还跟乔氏公关部和广告部的几个主管在一起吃了饭，他们问我愿不愿意接一个宣传片。” “我们家主管都挺有眼光啊。” “能跟乔氏集团合作是我的荣幸。” “能有你做代言人，也是乔氏的荣幸。” 袁晴晴他们几个已经开始摆了局准备打麻将，乔沐元和蒋子齐喝了半天的酒，相谈甚欢。 包间里人多，有人又组了牌局，乔沐元已经没力气再打牌，干脆坐着看他们玩。 她一会儿去袁晴晴身边，一会儿去蒋子齐那里，喝着酒，活跃气氛，像只无忧无虑的花蝴蝶。 只不过，精力实在跟不上十七八岁的时候，乔沐元没多久又开始呵欠连天。 到了下半夜，他们一群人还在玩，乔沐元托着头，在看牌的过程中不停打瞌睡。 终于，到了三点多，乔沐元趴在桌上睡着。 “哎？乔大小姐？”袁晴晴一边摸牌一边喊着乔沐元，“睡着了？” “好像是睡着了。”众人小声回应。 “小小年纪不行啊，这就困了，白天的时候还跟我嚷嚷着要通宵呢！” “难不成是夜里太累了？累的？” “累个P，她老公又不在京城，身边连个雄性生物都没有。”袁晴晴调侃了两句，“等会儿啊，我送她下楼，让司机送她回家睡觉，这边睡着不舒服。” 包间里都是烟酒味，不适合睡觉。 第7618章 有夫之妇（5） 袁晴晴刚准备放下手机的麻将送乔沐元下楼，蒋子齐站起来：“我送乔小姐下楼吧，袁小姐你继续打麻将，你今天晚上手气很好，如果中断恐怕不行哦。” 袁晴晴笑得乐开了花，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满是笑意：“小哥哥人美嘴甜，前途无量。” “能认识袁小姐也是我的荣幸。” 袁晴晴放心地将乔沐元交给蒋子齐。 蒋子齐扶着乔沐元下楼，一直将她送回停车场。 乔沐元喝多了，半醉半醒中看到蒋子齐，嗓音沙哑，问道：“我睡着了吗？” “是，乔小姐，我送你回家吧？你家……住哪里？” 她看到和她并排坐在后面的蒋子齐，没有多想，对驾驶位上的司机道：“去浣花别墅。” “好的，乔小姐。” “蒋子齐，你陪晴晴他们玩吧，不用送我，司机送我就好了。”乔沐元托着头，醉醺醺的。 “没关系，我正好出来透个气，浣花的话离这儿也不远，我听说过这里。”蒋子齐当然听过，那里可是京城最高端的富人区之一，虽然他正当红，片酬极高，但也买不到浣花的别墅。 想在那里定居，光有钱可不行。 “那谢谢你了，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 “乔小姐太客气了，今天晚上能认识乔小姐我特别开心。”蒋子齐冲她笑了笑，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充满着年轻和帅气，满是荷尔蒙的味道。 乔沐元闭上眼睛睡觉，任由司机开车带着他们去浣花。 中途路过一处不太好开的路，一个颠簸，乔沐元的腰被撞到，她“哎呀”一声，没在意，又继续睡。 倒是蒋子齐有些担心，在黑暗中坐到她的身边，用他极其撩人的声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乔小姐，没事吧？刚刚那段不太好开，在修路。” “没事……”乔沐元含含糊糊应着，眉头皱起，她真得很困，想睡觉。 “好的，没事就好。”蒋子齐没有离开，滚热的呼吸落在乔沐元的脖子上，他离得很近，近到可以闻到乔沐元身上的香水味，是爱马仕家新出的一款香水，限量款。 蒋子齐的身上也有木质香的古龙水味道，虽然不重，但过了会儿，乔沐元还是闻到了。 她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她看到了蒋子齐在她身边：“我没事的，你放心。” “好。” 会所距离浣花确实不远，蒋子齐将乔沐元安全送到家后就走了，佣人留他喝茶，他也没喝，坐车重新回会所。 乔沐元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浣花，这里就在市中心，去哪都方便。 一回来，乔沐元动都不想动，躺在床上，瞬间进入梦乡。 …… 东方既白，天色刚刚蒙蒙亮。 京城的夏日清晨在一片鸟鸣声中被唤醒。 乔沐元睡觉没有人敢打扰她，一般来说，没有特别紧急的事，不会有人去房间里叫醒她。 更何况，她前一晚玩到了三点多才回家。 乔沐元手机关机了，但客厅的座机在六点多时响个不停。 第7619章 有夫之妇（6） 浣花的佣人去接：“您好。” 那头，是纪长慕低沉暗哑的声音：“乔沐元呢？” 佣人一下子听出纪长慕的声音：“纪先生，大小姐夜里回得来晚，还在睡觉。” “她几点回来的？” 佣人以为只是普通查岗，如实回应：“凌晨三点多。” “叫她接电话。” “纪先生……乔小姐好像很困，回来就睡着了，还没有醒。” “叫她接电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是，是。”佣人哪见过纪先生发脾气，吓得顿时脸色刷白，她以为纪先生很好说话呢，毕竟在浣花，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纪先生发火。 叫醒乔沐元会得罪大小姐，不叫醒会得罪纪先生，两难之下，她只能选择前者，因为大小姐心慈手软脾气好，但纪先生就不一样了。 他们对纪先生有所耳闻，能娶到乔家唯一的大小姐，能是什么善类。 佣人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拿着电话去楼上找乔沐元。 乔沐元睡得正香，昨晚上回来衣服还是佣人替她换的。 “大小姐，纪先生的电话。” “唔。”乔沐元翻了个身，继续睡。 “大小姐，大小姐，纪先生找您。” “唔。” “大小姐，大小姐。”佣人只好用手轻轻摇了摇乔沐元，“纪先生的电话。” “哪个纪先生啊……”乔沐元酒都还没醒，嘟哝着，睡梦正酣。 “……”佣人硬着头皮，“您先生。” “唔。” “大小姐……” “我要睡觉……” “大小姐，纪先生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讲。” “纪先生是谁啊……” “纪、纪先生是您老公。” “我还没有结婚……” 佣人：“……” 那头，纪长慕全都听见了，他冷声道：“不会叫人起床吗？” 佣人颇为为难，她哪里敢啊，她刚刚碰了乔沐元一下心跳都加速半天，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佣人只好继续摇了摇乔沐元：“大小姐，纪先生喊您接电话，有重要的事。” “不接嘛，我要睡觉……你快走……不走我就报警啦……”乔沐元准备蒙上被子，觉得这个女佣很吵很吵。 “废物。”那头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偏偏，乔沐元对这句话耳朵尖，她听到有人骂她，废物？ “谁骂我啊……”她踢开被子，酒精还没有完全消解，昨晚上回来没有发的酒疯全都发了，“纪长慕骂我……” “不是。”佣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纪先生是在骂她，当然不是骂大小姐。 “纪长慕他居然敢骂我，他怎么骂我啊……”乔沐元忽然委屈得不行，哭了，直掉眼泪，“他骂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佣人手足无措，纪先生挂了电话，大小姐在发酒疯，她一个都不敢回应。 乔沐元用被子捂住脑袋，呜咽地哭起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纪长慕也不是好东西……都不系好登西……” 天色已经亮了，朝阳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建筑物上，光辉万丈。 第7620章 有夫之妇（7） 三个小时后。 纪长慕的黑色奔驰停在浣花院子里。 阿勇替他打开车门，纪长慕下了车，摘下墨镜，五官肃冷，薄唇抿成一条薄凉的线，眸中是精锐的光。 踏进客厅，他将墨镜扔给佣人，站在客厅中央，气场十足：“乔沐元呢？” “还在睡觉。”佣人战战兢兢，都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个年轻却手腕狠厉不留情面的男人，怕说错一句话、一个字。 纪长慕从楼梯上去，黑色的皮鞋踩在地板上，整栋别墅鸦雀无声。 阳光充足的卧室外，纪长慕输入密码，门打开。 乔沐元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长慕双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里，三两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乔沐元。” 乔沐元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弯下腰，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一双凌厉的眼眸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看，他们有两三个月没见了。 乔沐元面色红润，嘴唇微微上翘，乌黑的长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睫毛纤长，鼻梁高挺，活脱脱的睡美人儿。 她的身上是一件浅紫色的丝绸睡衣，半露的V字领口下是性感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腰肢纤细，秀丽妖娆，浑身上下都是小女人的风情。 “乔沐元。”他又叫了一声。 “嗯……” “我数到三，你最好给我睁开眼睛，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一。” “烦人。” “二。” “纪长慕，讨厌鬼。”乔沐元听出了纪长慕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 “三。” “呜呜。” 乔沐元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里，她看到一张五官峻冷的脸，男人穿着一件笔挺工整的墨色衬衣，风尘仆仆的脸上是阴沉的神情，不怒自威，下巴线条绷得很紧。 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因为纪长慕在琼州。 “可算醒了，再不醒，冷水伺候。”纪长慕说出口的话也是一股子威胁和森冷。 乔沐元推开他，连忙坐起身，拉高衣领，理了理睡衣：“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 “当然能啊，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乔沐元眨着一双大眼睛，身上还有点起床气，“你来之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昨晚上打电话你也没说要来京城嘛。你怎么板着一张脸……” “早上六点钟，我打电话到你手机，你手机关机。我打电话到浣花，佣人叫不醒你，你问我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 “什么、什么事啊……”乔沐元心虚地动了动小脚，缩起身子，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敢看纪长慕的眼睛。 纪长慕不说话，盯着她看。 他越是这样，乔沐元越是心虚，可她又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反将了一军：“我想起来了，你早上打电话给我还骂我了……你骂我废物……别以为我睡得迷迷糊糊就记不得，你骂我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一大早又没招你惹你……” 纪长慕还是不说话。 乔沐元双手抓住被子，她哪里对不住他了。 第7621章 有夫之妇（8） 纪长慕依然是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姿势，一动不动。 跟高大的纪长慕相比，乔沐元就像是一只可以一手提起的小鸡仔。 “纪长慕，你为什么不说话……”乔沐元哼唧唧，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泛着水花。 “还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你在电话里怎么说的？嗯？说纪长慕是谁，你还没结婚。” “我喝多了。”乔沐元知道纪长慕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她从被子里伸出柔弱无骨的双臂，抬起，勾住纪长慕的脖子，撒娇，“你就为了这个从琼州过来的？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人喝多了就乱说话，酒品不好……” “我还不至于为这个从琼州过来。” “那你怎么还冲我发火……你抱抱我，我腿有点酸……” “乔沐元，今天我不想听你撒娇，你现在穿好衣服洗漱，我下楼客厅等你。” 说罢，纪长慕直起腰。 乔沐元的手臂也从他的脖子上滑下，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双目凌厉。 乔沐元有点茫然，眨了眨眼睛，他一脸事态严重的样子，让她有些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 她只是喝多了说了几句气话呢！ 而且，就算很生气，也不至于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不想听我撒娇就算，大不了以后都不跟你撒娇了。”乔沐元的起床气也上来了，她掀开被子头也不抬就往洗手间走，“你就是腻我了。” 乔沐元在洗手间里把瓶瓶罐罐摔得很响，很委屈。 他们多久没见了？ 一受气，乔沐元就忍不住想起聚少离多的日子里，那些更委屈的事。 他工作忙，一般都是她主动给他打个电话，或者要求开个视频，往往说不到几句，他就得挂电话离开。 但只要他打电话过来，她哪怕是在睡觉都会开心地接起，不知疲倦。 她不大在乎这些小事，可现在受了委屈被纪长慕凶了，她洗脸的时候忍不住掉眼泪，心如刀绞，特别难过。 这么久没有见面，一见面他就这么对她。 她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小公主了。 哪有人在这么久不见面后还舍得凶自己老婆的…… 他一凶她她就想起更多的事儿，包括当年在纽约在他那里受过的委屈，那些年，他比现在还凶。 乔沐元抽抽搭搭洗完脸，快乐的心情都被狗男人毁了，她连妆都懒得化，素着一张脸下楼。 正是一天中的清晨，鸟雀啁啾，鸣蝉欢快，院子里的石榴树上结满了圆润可爱的小石榴。 纪长慕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腿，脸色肃穆，也没看报纸，也没开电视，端坐着，似乎在等她。 乔沐元懒得理他，头也不抬，绕过客厅往餐厅走。 谁还没点小脾气呢！ 佣人将早餐端过来，乔沐元看着没有食欲，淡淡道：“我今天早上想吃小馄饨，江南皮薄肉厚的那种小馄饨，要三鲜味的。” 佣人为难道：“大小姐，厨房没有那种小馄饨，让厨娘现做的话，得要一会儿工夫，恐怕会耽误早餐时间。” 第7622章 有夫之妇（9） “那今天不吃早饭了。”乔沐元反正也不饿，站起身就要走。 “大小姐，要不喝杯牛奶吧？或者我现在让人去做小馄饨。” “不用了，等做好了我又不想吃了。” 乔沐元从餐厅出来，她这会儿心情不佳，见什么都不高兴。 看到花瓶里养着一束红玫瑰，讪讪道：“怎么花也不换了？我最近不喜欢玫瑰花，换成别的去。” “是，大小姐。” 乔沐元见纪长慕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想搭理他，径直准备往外面走。 “站住。”纪长慕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怎么不吃早饭？” “看见你，我没有心情吃。” “跟我置气呢？我又惹着你了？” “没错，我就是在跟你置气。”乔沐元转过头，瞪着纪长慕，咬牙切齿，水汪汪的眼睛里还有一些红血丝，她在洗手间里哭过，“纪长慕，我们七十多天没有见了，你今天一见我就凶我，语气不耐烦又令人生厌。你就算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顺，你也不该冲我发脾气，你要是真见我不舒服，你就直说。” “好了，你过来。”纪长慕不会跟她吵架，也没有必要。 “我不过去，我现在很讨厌你。” “你就没有不讨厌我的时候。”纪长慕反倒笑了，“你把早餐吃了，吃完我们慢慢说。” “我不吃，我现在要出门了，我不想见你。” 乔沐元被他气得很难过，她头也不回往外跑，双脚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一被纪长慕惹着就爱哭，抬起右手擦了擦眼泪，难过地跑下台阶。 乔沐元往车库跑，她想自己开车出去。 但，人刚到车库，纪长慕稳步走过来伸手抓住乔沐元的手臂，一言不发，将她按在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上。 她今天穿着比较随意，一件简单的吊带裙和白色小外套，被纪长慕一拉扯，外套从肩头滑落，右边的肩带也跟着落下，露出一截性感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与身后的红色跑车形成极强的视觉冲突。 男人压下身子，沉声道：“不想见我？那准备出去见谁？” “反正就是不想见你，见阿猫阿狗都比见你好，今天不想见你，明天也不想见你，未来三天都不想见你。” “我还以为一辈子不想见我。”纪长慕用腿压住她的双腿，在他面前，乔沐元没有任何的身高和体力优势，轻而易举被纪长慕压住。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扣住她的下巴，整个人离她很近。 “乔沐元，是我小看你了，咱们结婚才多久就敢给我戴绿帽子。” “纪长慕，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乔沐元很生气，顿时，眼里布满水花，“你为什么要诋毁我？别人可以，但你不可以！你懂不懂啊！” 她忽然失控了一样用双手推他，不让他碰。 乔沐元真得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就是不相信她。 泪水说着就从眼睛里掉下来，早上的难过还没有过去，这会儿被纪长慕折辱，心口如有刀绞。 第7623章 有夫之妇（10） “纪长慕，不想过就分开，你没必要挑我的刺，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啊……” 她放声大哭，这些天太快乐，她想不到会被挚爱的人惹哭。 纪长慕见她情绪失控，右手有力地扣住她的手腕，本想将她拥入怀中，但乔沐元死活不让他碰。 从远处看，他们就像是在争吵动手。 纪长慕还试图压住她，但乔沐元哪里受得了他给的刺激，忽然低下头咬住他的胳膊，咬得牙齿酸痛。 还好隔着衬衫，纪长慕只是皱了皱眉头，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她压在车门上。 他喘着气：“乔沐元，不要闹。” “纪长慕，你滚啊！”她哭得稀里哗啦，不曾想到他会专门从琼州跑来欺负她，“你是多没良心才能说出我给你戴绿帽子这种话？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你一大早在手机里骂我‘废物’，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又说出这种话，你是不是真当我乔沐元好欺负？纪长慕，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是不是觉得骂我两句再哄我两句很好玩儿？你把我当小孩还是当小狗啊？！” 她哭得满脸泪痕，双目通红。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纪长慕吵架。 她素来没心没肺，不擅长跟人吵架也不曾主动去挑衅任何人，可是纪长慕他真得狗。 纪长慕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巾，方巾上还有乌木的气息。 他仔细替她擦拭眼泪，乔沐元不让他碰，但他力气大，只不过，她的眼泪越掉越多，像是怎么都擦不完。 “乔沐元。”他唤她的名字，声音软下。 随后，他收起方巾，拿出手机，打开几张热搜截图。 #蒋子齐疑似恋情曝光#（爆） #蒋子齐深夜与美女同行，对方疑似乔氏千金# #JY总裁传婚变# 热搜截图下有各大键盘侠评论：“蒋子齐和乔氏千金吗？这是什么富婆和小奶狗人设啊，嗑到了嗑到了。” “假的！假的！蒋子齐单身，抱走不约！” “关注作品，抱走子齐。” “JY总裁和乔氏千金是不是早就离婚了？” “JY总裁被戴绿帽子了？还是说，早就各玩各的？” “听说本来就是豪门联姻，乔氏看中纪总的能力，纪总看中乔氏的人脉，以前秀恩爱的照片全都是摆拍！” “你们才知道啊，他们连婚礼都没办，隐婚而已。” “豪门嘛，私底下都是各玩各的，我看蒋子齐和乔氏千金很般配哦。” 乔沐元看到了截图，止住哭泣，随即又看向纪长慕：“所以，你拿着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怀疑我跟蒋子齐有一腿？纪长慕，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心口生寒，连哭都忘了。 “纪长慕，在我被人诬陷到上热搜的情况下，你第一时间就是跑来质疑我，对吗？你不相信我，但你相信热搜，相信闲言碎语。你真得没有心，你也让我心寒。”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泪痕，但她不哭了，也不闹了。 她跟他闹，是因为把他当老公当最亲密无间的人，但现在，她不闹了。 第7624章 有夫之妇（11） 纪长慕收起手机，盯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我若是第一时间来质疑你，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热搜我已经全部撤掉，不管是纸媒还是网络，没有一条你的消息。至于爆出来的那张狗仔偷拍照片，你和蒋子齐凌晨三点坐在车上亲密无间，因为只有一张不清晰的照片，照片里的你也被替换。” “蒋子齐正当红，要在短时间内撤掉这些消息不留痕迹谈何容易？嗯？我从秘书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到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也只用了半个小时。那时候你在干什么？在睡觉。” “这个事处理不当就会发酵，会被有心人利用和炒作，连我这个JY的总裁也敢污蔑造谣，最合适的处理方式就是将你从整个事件中抹去。你明白不明白？” 乔沐元忽然从他手里抢过手机，她还抽泣着，低头打开各大门户网站娱乐新闻，没有她的任何名字。 但，蒋子齐的热搜还挂着。 #蒋子齐疑深夜约会当红花旦周萤# #我嗑的CP成真了# #《甜橙时光》男女主演疑假戏真做# 周萤正是《甜橙时光》的女主角，也是新人，本身在剧场开播时就一直在跟蒋子齐炒CP，被纪长慕公关部的人替换成新闻主角，也算是求仁得仁。 乔沐元将手机还给他：“我又不是第一次见男明星，以前也没什么事。” “你跟他在车上做什么了？” “我喝多了他送我回家啊。”乔沐元说了昨天晚上的事，这些事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事，“你不也常常让女明星、名媛送你回家么。” “这个蒋子齐心怀不轨，妄图在最红的时候绑上你摆脱剧组炒的CP，你一旦被他绑上就骑虎难下，到时候左右不是人。偷拍的照片我分析过角度，除了他事先让人安排了眼线外，没有被狗仔偷拍的可能性，他胆子过分大了些。” “他自导自演么……” “你觉得呢？这些流量明星有几个能红几年？哪个不是在最红的时候妄图将价值最大化。” 乔沐元知道了，蒋子齐是心怀不轨，妄图攀上乔氏集团这根高枝，找她做靠山。 攀上了乔氏，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虽然乔氏集团只投资了部分影视，占比极小，但乔氏在资本市场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蒋子齐只是刚刚火起来的演员，如果不能一直火下去，很快会过气，会被人替代。 但，这些都不能作为洗白纪长慕很狗的借口。 “你把事情处理完了？”乔沐元问。 “我要是敢慢一分钟，你父亲的电话就得打过来了。” 纪长慕的语气松了下来。 乔沐元看了他一眼，忽然推开他就走。 她今天心情不好，现在也不想见他。 走出车库前，她有些生气，淡淡道：“你把蒋子齐从京城处理掉，敢这么明目张胆利用我的，他还是第一个，胆子太大了。” “你当我是佣人么？” “你爱做不做咯。”乔沐元气鼓鼓地离开。 第7625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1） 纪长慕讪笑，在车库里站了许久。 乔沐元还是觉得纪长慕狗，有话不好好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他都早就处理得干干净净，居然还特地飞来京城一趟，就为了凶她。 心情不好的乔沐元也出不去，直奔自己卧室继续躺着。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 大约在早上六点的时候，手机上全都是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 最八卦的乔知行连发了几个“？？？”给她，还有那张被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看不清是她，唯一雨辨识度的是她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被人认出和某一次参加小提琴演出的是同一对耳坠。 娱乐圈玩的就是留三分余地，想来蒋子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让人拍，弄了一张模糊的偷拍图。 顿时，乔沐元对蒋子齐荧屏上的那点子好感全都消失，咬牙切齿。 在京城，还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利用她。 以往谁欺负她，若是不痛不痒的小事她也不会管，但若是暗算和利用，钟管家和陶管家会帮她摆平，甚至不会被她爸妈知道。 如今这个蒋子齐，胆子是真得太大。 陶管家倒没有给她发消息，陶管家做事稳重，想必知道纪长慕会出手，也没急着打扰她。 纪长慕这个人厉害是厉害，就是太狗。 结了婚也一个样。 娱乐圈里盛行抱大腿找金主，这个蒋子齐刚火就盯上了她，连袁晴晴这些名媛都瞧不上，可真是厉害。 蒋子齐看来没少下功夫，知道她不拘小节性子直来直去，好相处，没脾气，若是换做别的金主，尤其是男金主，不把他玩个半死。 可惜，算盘打错了地方。 她好惹，但纪长慕不好惹。 “咚咚”—— 没多久，卧室的门被敲响。 乔沐元知道是纪长慕，不吭声。 纪长慕自己输入密码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 “没有三鲜馅的，鲜肉的，将就吃掉。”他将衬衫袖子捋到手肘处，手腕上的牙印清晰可见，是被乔沐元咬的。 他将碗筷放在床头柜子上，自己则在床边坐下。 乔沐元不搭理他，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机，一言不发。 “要我喂你吗？”他又问，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你拿走，我不吃。”她还在跟纪长慕置气，至少，今天早上那不舒服的感觉一时半会也消不掉。 当然，更多的是受蒋子齐的气，一个刚出名的十八线也敢利用她。 昨天晚上在会所，蒋子齐对她礼貌有加，说话做事很有分寸，私底下却做出这种事。 “这个事过去了，后续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蒋子齐这个人心术不正，自然会得到他应该有的代价。” “那你呢？你一早差点让我心梗，你又付出什么代价？” “乔沐元，我可真是好心喂了……”纪长慕摇摇头，“算了，我也不跟你算那么清楚，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一大早我没有去处理这些事，你会被蒋子齐的团队绑上，这会成为你的污点，连带我们的婚姻也会受到波折。” 第7626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2） “纪长慕，婚姻波折从来都是由内而溃，你今天让我失望。” “我今天在气头上，你也没让我好受。” “你去别的地方吧，我今天不要见你。”乔沐元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行，你把早餐吃掉，我回琼州。” 说罢，纪长慕站起身，头也不回离开。 乔沐元顿时鼻子一酸，泪如雨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没多久，乔沐元听到楼下汽车启动的引擎声，他真走了。 琼州离京城很远，来回飞不容易，他还真走。 乔沐元气到不能自已，冲着窗口喊了一声：“纪长慕，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她彻底崩溃，躲在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已，双肩颤抖。 这一闹，无异于开始冷战，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一种方式，而纪长慕是玩冷暴力的高手，当初他们闹分手，他也是长达一两年没有理会她。 她也不知道他怎么还是老样子，他们已经结婚了啊。 乔沐元想明白了，如果他再像以前那样长时间不搭理她，不主动联系她，她大不了好好读书，也不搭理这个狗男人。 馄饨渐渐凉了，没有了热气。 乔沐元哭累了在被窝里睡着，脸蛋儿红扑扑的。 一直到下午两三点，她才迷迷糊糊被饿醒。 床头柜子上是已经糊掉的馄饨，下午的日光从窗口照进卧室，乔沐元掀开被子，抱着膝盖，长发垂落在身侧。 早上那一切像是一场梦，并不真实，好像纪长慕也没有来过，卧室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他的气息。 乔沐元嗅了嗅鼻子，缓缓下床。 她走到盥洗室里，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容，她打不起半点精神。 洗了一把脸，她静静换了一件衣服，也没有梳洗打扮，素着一张脸。 纪长慕已经回琼州了，他说走就走，不曾哄她半句，还让她不要撒娇，这让乔沐元十分难受。 一难过，她又趴在水池边抽抽搭搭哭了半天。 昨天夜里酒喝多了，头还痛着，哭得不舒服时，胃部一阵恶心，乔沐元趴在水池子边干呕。 她似乎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小媳妇儿。 新婚的小媳妇，丈夫多多少少知道怜惜和疼爱，而纪长慕呢？ 长时间没有进食，乔沐元干呕了半天，胃部泛着酸水。 她没什么力气，踩着拖鞋下楼。 小姑娘捂着腹部，脚步沉重。 刚走到一半，她惊讶地站住。 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水晶灯下，浅灰色的沙发上，纪长慕正跟叶佳期坐着攀谈，茶几上是热腾腾的茶汤。 乔沐元先是一阵讶然，随即感慨万千，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狗男人在骗她。 他还知道留在京城啊。 不过，更多的是感慨见到妈妈。 婚后她很少再回乔宅，妈妈也经常不在国内，这会儿见到叶佳期，她又像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三两步走下来直扑进叶佳期的怀抱，眼里噙着泪：“妈妈……” “起床了？长慕说你在补觉，我们说话也没敢太大声。” 第7627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3） 叶佳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尤其是在见到女儿的时候。 乔沐元也不看纪长慕，将小脑袋埋在叶佳期的怀里，蹭了蹭，撒娇道：“妈妈今天用的什么香水，好好闻呢。” “你爸买的，说是新款的木兰香，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佣人给你送一瓶。” “爸爸对妈妈最好了，像爸爸这样事业有成又帅气又体贴浪漫的男人，世上没有了。” 纪长慕：？ 说着，乔沐元抽了抽鼻子，还有点难过，偏偏，那狗男人还在一旁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乔沐元也不看他，像小孩子一样趴在叶佳期的怀里：“妈妈，饿了，想吃妈妈做的小点心。” “也就你和知行爱吃，你们不在家后我也不怎么做了，手艺都生疏了。你要是想吃的话，我等会儿去给你做草莓挞，你最爱吃的。”叶佳期哄着她。 “我去吧。”纪长慕站起身，“略懂一二。” 叶佳期连忙道：“长慕，你每天工作很辛苦，这种事就不劳烦你了。沐元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想法，你不要觉得烦就好。” “他早就腻了，嘴上不说而已。”乔沐元嘀咕两声。 纪长慕：“……” “没事，我工作没那么忙，这点小事也是应该做的。”纪长慕执意要去给乔沐元做点心。 “妈妈，让他去做嘛，他就是看你在这，想表现一下。你要是不在，他才不会动。我也就是趁你在这，占他点便宜。” 纪长慕：“……” 这小姑娘，有时候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叶佳期也没动，任由纪长慕去了厨房。 乔沐元从叶佳期怀里偷偷抬起头，见纪长慕去厨房了，这才坐起来，搂住叶佳期的脖子。 她附在叶佳期耳边小声道：“妈妈，你不要惯着他啊，他想去做点心就让他做嘛，都说了他只是在你面前表现一下，平时比我还懒。” “是吗？你别欺负长慕啊。” “我哪敢欺负他啊，他今天还欺负我了，一大早就冲我发火。”乔沐元一想到早上的事就忍不住难过，无法原谅纪长慕。 “今天的事吗？纪长慕都跟我说了。早上五六点你爸爸就看见新闻了，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机拿给我看了。”叶佳期缓声道，“我当时一看可不得了，敢绑乔家人炒作的，这姓蒋的还是头一个。我和你爸都不关注娱乐圈这些事，但你爸看上去很生气。我当时说要不要让欧凡去处理，你爸说不用管。” “我当时还劝你爸了，自己女儿都被人拿来炒作了，怎么还不管，眼看着都上热搜了。” “大约没多久，新闻突然被撤掉，撤得干干净净，一点影子都没有。” “我当时还以为是乔氏的人出了手，你爸说是纪长慕，乔氏公关部的人做事没这么利索。” “大约早上十点多，纪长慕来乔宅找我，我还挺意外，因为我听说他本人一直在琼州。” “他去邀功的吗？”乔沐元嘟着嘴巴。 第7628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4） 叶佳期被她给逗笑了：“邀什么功，他是请罪，他一直跟我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一个刚出道的戏子这么利用。当初你跟他结婚，他承诺过你爸爸，以后把你交给他来保护。” “他就是嘴巴特会哄人，什么请罪，说的比唱的好听。”乔沐元可不买纪长慕的账，“他在您和爸爸面前一个态度，到了我面前又是一个态度，妈，你都不知道他早上见到我的时候有多嚣张。” “那我可真想象不出来……” “您就替他说话吧。”乔沐元气鼓鼓。 叶佳期又道：“正好你爸爸也在家，纪长慕跟他聊了会儿。京城不属于他的地盘，他跟你爸爸请示了半天，大意是想把那个姓蒋的从京城处理掉，问你爸爸那人背后有没有人脉、利益牵扯。” “中午我留他在乔宅吃了午饭，你爸爸很喜欢他，尤其喜欢跟他喝酒。你爸酒量好，差点没把你老公给灌醉回来，幸亏我劝了半天，你爸才罢休。后来我想着很长时间没有见你，跟纪长慕一起来了浣花。” “他才不是我老公，他是狗子。”乔沐元气并没有消。 “他早上怎么惹你了？”叶佳期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 “他凶我啊，说我给他戴绿帽子，妈，你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那确实有点狗哈。”但叶佳期觉得，再狗也没乔斯年当年狗，至少，她觉得纪长慕挺好。 “爸爸今天怎么有功夫在乔宅？他不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他这段时间都在家，没出去，是你不关心他，都不知道呢。” “我哪敢关心我爸，我要是去关心他，他指不定又要盘问我的工作和学业。这天气这么热，还是不去惹他生气啦，嘻嘻。” “什么时候去英国？” “下个月中旬。” “哦，那快了，陶文兴跟你一起去？” “嗯，陶叔叔陪我过去。” 乔沐元跟妈妈聊着天，一时间把心里头那些不高兴的事又抛在了脑后，只觉得很饿。 叶佳期本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乔沐元，她等会儿还要去自己公司一趟。 还没等纪长慕的点心做好，她站起身：“沐元，我还有点事先走，你有空可以回乔宅。” “妈，这就走了啊，要不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出去。” “别……你老公会恨我。” 叶佳期笑着拿上她的白色单肩包走出客厅，院子里早就有车在等着她。 乔沐元重新回到客厅，翘起腿倚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热茶，冲厨房喊了一声：“有些人还行不行了？这都多久了。” 纪长慕听到声音，洗干净手，从厨房走出来。 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走到沙发边，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压下身子将她圈起：“乔太太走了？” “我妈怕你做出来的东西太难吃，给你面子，提前走了。” “你这张嘴，也就在床上的时候会让说让我高兴的话。”纪长慕抬手压住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第7629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5） 刚亲上去，乔沐元肚子响了。 纪长慕放过她，凝视她的眼睛：“乔太太邀请我晚上去乔宅做客，你说，我去不去？” “我妈妈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 “吃醋了啊。”纪长慕一看到她这吃醋赌气的样子就笑了，手指头捏了捏她的脸，“乔太太还说让我带上你一起。” “你为什么还叫乔太太？” “……” 厨房里，烤箱发出“叮”的一声，纪长慕暂且放过了她，去拿出她喜欢吃的点心。 乔沐元胃部不舒服，他刚走，她跑去洗手间又是一阵干呕。 “怎么了？”纪长慕放下点心，跟过去，面色担忧，大手抚着她的后背。 “一天没有吃东西，泛酸水。” “跟谁赌气都不要跟自己赌气。” “你太气人了。” 纪长慕认了，事情也都解决了，他自然得哄着她一些。 他替她擦了擦脸，洗干净手，又给她倒了一杯养胃的茶水。 乔沐元在餐桌边坐下，吃着他给她做的草莓挞和三明治。 味道还不错。 纪长慕打开平板在一旁陪着她。 还是乔太太面子大，过来哄了两句就把这小姑娘哄得服服帖帖。 纪长慕靠在椅子上，处理着琼州那边的工作。 “我给乔宅那边的管家发条消息，让他们晚上多做一些养胃的菜，你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他低着头，直接发了消息过去。 “你怎么不怕是我怀孕了。” “没有这个可能性。” 乔沐元也知道没有这个可能性，可她多想有一点点意外。 但，意外是不会有的，纪长慕也不会让这种意外出现，他会掌控好自己能掌控的每一件事。 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吃着小点心。 “昨晚上跟袁晴晴他们一块儿玩的？”纪长慕一边工作随意跟她聊着天。 “嗯。”乔沐元应着他，“你早上不是说回琼州了？” “我要就这么回了琼州，该如何跟乔爷乔太太交代？你爸是只老狐狸，这个事儿他必定先我一步知道，但他并没有做任何处理，不就是考验我如何远在琼州还能保护他的宝贝女儿，若是这种小事我都处理不好，他又怎么放心把你交给我。在我之前，一直都是大公子保护你，可惜，他对乔大公子的表现不是很满意，颇有微词。当然，他不会跟我说任何关于乘帆的不是，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我还听得懂。” “就你聪明。” “……”纪长慕被她气笑，“我要是真回了琼州，你恐怕半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乔沐元鼻子一酸，没有吭声。 他原来还知道啊。 纪长慕也不再跟她说让她不快乐的话，问道：“昨天晚上玩得开不开心？” “挺开心的，就是输了不少钱。” “又被袁晴晴赢过去了？” “是啊，她和其他几个朋友都赢了。” “那下次我帮你盘回来。” 乔沐元觉得他诚意还行，暂且原谅了他，但依然嘟哝：“下次什么下次，下次我都去英国了，哪里还能见到她们。” 第7630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6） “那就改天。” 乔沐元觉得这还差不多。 纪长慕松了一口气，可算将这小姑娘哄好了，她这脾气，不愧是乔爷给惯出来的，吃软不吃硬。 “你辞职后是不是一直过着时差颠倒的生活？”他问。 “这是提前适应英国时差。” 纪长慕笑了，她倒会给自己找借口：“昨晚上玩到三点才回家，看来是你宋叔叔酒吧的酒很迷人。” “你又不是没去过，那是宋叔叔开的最高端的酒吧，里面的酒不是有钱就能喝到的。” “论藏酒，还是乔爷酒窖里的酒最珍贵。” “珍贵有什么用，最好的酒他从来都只跟我妈妈一起分享，我们尝一口他都不乐意。” “没关系，你可以尝我酒窖里的酒，不比乔爷的酒差，我也只跟你分享。” 说着，纪长慕抬起头看向乔沐元。 乔沐元心情舒顺很多，咬了一口三明治，眉眼里是细细的光泽。 她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些截图，声音柔了下来，不免又问纪长慕：“网上还有关于我的帖子讨论么？” “只剩一些无关痛痒的讨论，不用管。” “我看看。” 纪长慕将平板递给她。 乔沐元滑动屏幕，也不是全没有，还有一些少部分没有指名道姓的阴阳怪气，比如：已婚女人夜生活这么丰富，一看就不是好女人，迟早离婚。 乔沐元指着帖子给他看：“这人骂我，连你也骂了。” “我看看。”纪长慕笑了，“这种人比比皆是，最喜欢对自己没有见过的世面妄加猜测，对比自己过得好的人评头品足，说白了无非还是见识短又不愿意包容世界的多样性，习惯性以自己那点可怜的见识倒推结论，来佐证自己预设的观点，却又不知逻辑为何物。” “纪老师就是纪老师。”乔沐元心悦诚服，“还有这条——结了婚就应该以老公为中心，要顺从老公，听老公的话，不要做让老公不高兴的事。” 纪长慕笑得都懒得反驳：“别看了，这些八成是蒋子齐的粉丝，他们家正主已经凉透，他们也不敢指名道姓。” “那你说要不要以老公为中心？”乔沐元反问。 “她们想以老公为中心那是她们的事，她们愿意给自己老公当牛做马也都是她们的事，但她们的认知不能强加到你的身上，你也不需要去理会她们的看法，本来就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两类人。我可不需要你以我为中心。” 聊到这些，纪长慕和乔沐元又都恢复到今天之前的状态。 不过，纪长慕还是喜欢那个跟他撒娇的乔沐元。 “嗯，就是觉得好玩儿，不看了。”她把平板还给纪长慕。 又吃了两口草莓挞，她心情舒畅许多，胃口也好些了。 只是，心里头对纪长慕还有几分嫌隙，他说她说不出什么好话儿，他自己何尝不是。 不过好在他们俩拌嘴从来也都是一时半会的事，不会隔夜。 等乔沐元吃完了，纪长慕收起平板：“我既然来京城了，带你去逛逛街？” 第7631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7） “我最近有在复习一些大学的功课，毕竟断层很久，怕去了英国跟不上节奏。”乔沐元不想出去逛街，“我要去书房复习功课，你要不陪我去书房。” “行，走吧。” 浣花的书房很大，乔沐元坐在书桌边复习功课，纪长慕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拿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乔沐元学习的时候很认真，埋头看书，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声响。 纪长慕偶尔会抬头看看她。 这小姑娘还是他熟悉的模样，从小到大似乎就没有变过，就连学习的时候喜欢咬笔都没变。 长发垂落在乔沐元的身侧，她的眼中是安静且专注的光。 “纪老师，few and far between什么意思？” “稀少，罕见。” “grind down呢？” “碾磨，折磨。” “纪老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在纽约生活了十多年，你说呢？”纪长慕正好手机响了，“我出去接个电话。” 纪长慕随手打开书房的门。 乔沐元抬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哼，就他聪明。 但她不承认也得承认，某人确实聪明，不然，就凭她爸爸那挑剔的目光，也不可能看得上他。 纪长慕工作也很忙，连着接了好几个电话才回书房。 回来时，他径直走到乔沐元的身后，俯身看着她的英文课本：“我看看。” “还行吧？辞职后我也没闲着。” “嗯，挺不错。”纪长慕夸了她两句，“这些题难度挺大，你也能做出来。” 纪长慕翻着她的课本和习题册，身子更压低了一些，直到脸颊贴近她的脸蛋儿，他侧过脸，薄薄的唇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小姑娘唇红齿白，脸颊上是浅淡的红晕，眉眼弯弯，未施粉黛，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纪长慕的唇从她的脸颊亲过去，缓缓向下，耳后，脖颈，锁骨，动作仔细且轻柔。 而后，他抬起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压住她的下巴，带过她的脸蛋，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细腻如春风化雨，温柔似三月桃花。 “嗯……”乔沐元闭上眼睛嘤咛一声。 纪长慕的动作更用力了些，吻着吻着，他手腕轻旋，解开她上衣的扣子。 乔沐元压住他乱动的手，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睁开，朱唇轻启，略带了些埋汰：“纪长慕，你知道你最擅长什么吗？” “嗯？”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近距离凝视她的眼睛。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乔沐元撅起嘴巴，“我现在心里头还难受着，你却又来招我。” “早上的事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来京城只是为了把这件事处理得更妥当一些。京城不是我的地盘，我但凡动错一颗棋子都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更何况那位戏子正当红。若是在琼州，这事儿都无需我出面。” “不是什么大事你还冲我吼，你怎么舍得的啊……”乔沐元眼睛立马红了，他明知不是什么大事，还凶她。 纪长慕将她拥入怀中：“不舍得啊，我哪舍得。” 第7632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8） 乔沐元扑腾着不肯让他抱。 纪长慕笑了，连声哄道：“早上没吼你，只是凶了点，我下次注意。” “纪长慕，你现在为了哄我，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就跟小时候教你读书一个道理，我若是不凶一些，你就不长记性。”纪长慕搂住她，“当然，蒋子齐这种小蚂蚁还不值得我大费周章，更不至于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纪长慕，我告诉你啊，你今天要是再凶那么一点点或者直接离开京城去了琼州，你就完了。” “那我将功补过。”纪长慕扣住她的手腕，亲上她的唇，哑声在她耳畔道，“等会儿我轻点。” 他抱起她，将她放在书房的小床上，长身压上去，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发丝，他的吻便像那六月的阵雨，迅猛而密集。 他很多天没有碰她了，夜深人静夜不能寐时便会想她，那种时候他也会感慨自己亲自做的孽自己得吞下去。 若不是非要她出国留学，她可以留在琼州，留在他身边，没有两地分居也没有异处相思。 这样一想，纪长慕忍不住喟叹一声，吻更是如急雨一般，带着他无尽的思念。 “阿元……”情到浓时，他会叫她的名字，一遍遍，热情似火。 也只有到这种时候，乔沐元才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纪长慕，她知道，他从不是一个薄凉之人。 …… 晚上。 乔沐元挑了件白色珍珠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头上扎了个浅黄色的蝴蝶结，娇俏明丽，又多了几分小女人的风情万种。 纪长慕早早在楼下等她，见她梳妆打扮好，牵住她的手：“乔宅那边的管家打了电话给我，说是乔爷和乔太太都已经在家。用的什么香水，很好闻。” “花漾甜心。” 纪长慕领着她穿过客厅下了台阶，上车。 谁也不再提早上的事，这种小事，过去就过去了。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就约定过，小事不过夜，大事共同商量，婚姻不比热恋，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摩擦和冲突，解决冲突更重要的是方法。 乔沐元也不再提早上的事儿，纪长慕这人狗是狗了点儿，但，哪有不吵架的夫妻，他能放下身段哄她她也满意了。 再说，她爸妈相爱多年，偶尔还会拌个嘴。 到了乔宅，让乔沐元和纪长慕意外的是，乔乘帆也在。 不过，乔乘帆很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去了书房打电话。 乔沐元一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爸爸，绕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爸爸！” “你这是几个月没见我了？” “爸爸大忙人。” “能有你忙？” 乔沐元吐吐舌，又被爸爸diss了。 “爸，今天晚上哥哥也在，你要把最好的酒拿出来哟。” “管家转告我说你今天胃不舒服，等会儿我们吃饭喝酒，给你单独准备了小米粥。” “……” 叶佳期正好走来，听到后笑了：“你别拿小柚子开玩笑，人家现在是有老公的人了，再开玩笑，小心人家小夫妻不回来看你。” 第7633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9） “老公再亲都没有爸妈亲哦。”乔沐元还是亲昵地搂住乔斯年的脖子不肯松。 乔斯年知道她从小到大最拿手的就是拍马屁哄他们开心，但明知道她的小伎俩，但他还是吃这一套，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叶佳期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她见乔斯年今天心情很好，知道是因为乔沐元回来了。 虽然同在京城，但乔沐元很忙，他自己也很忙，他们并不能经常见面，更何况，乔沐元即将去英国留学，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见到。 差不多也到了晚饭时间，佣人将餐厅收拾整齐，满桌子都是金光闪闪的杯碟，还有美酒佳肴。 乔沐元非要挨着乔斯年坐，小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乘帆呢？”叶佳期问管家。 “大少爷还在书房，可能在处理一些比较重要的工作。” “不等他了，吃饭。”乔斯年知道自己儿子性子，这段时间也是难为他了，频繁在国外出差。 席上，乔沐元非要陪爸爸喝酒。 纪长慕等她喝了两三杯后，压下她的手：“你今天胃不舒服，我替你喝。” “你替我喝的话，那你就得喝两个人的分量。”乔沐元眨眼看向他，“到时候别哭哦。” 纪长慕笑了，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到时候你记得扶我回房替我洗澡就行。” 乔沐元还真不曾见过喝醉酒的纪长慕，这男人自制力一向很好，不管是什么应酬，对自己的酒量都有极好的控制，心里头也很有数。 但如今在乔宅，再有数都得喝，得喝到乔爷喊停为止。 这会儿，他还想替她喝。 乔沐元也不拦他了，谁叫他白天一直都在欺负她，让爸爸给他点颜色看看也挺好。 叶佳期也关心地看向女儿：“让长慕替你喝吧，胃不舒服的话得注意一点，不然夜里会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乔沐元一点都没拦。 纪长慕站起身敬了乔斯年一杯酒，乔斯年也很风度地回应他。 一杯喝完，正好乔乘帆从楼上下来，他坐在叶佳期的身边：“看来，我过来的正是时候。” 乔乘帆自斟自饮喝了一杯红酒。 乔沐元盯着这个好久不见的哥哥看，比起往常，哥哥愈发俊美稳重，再多的风尘仆仆、劳心劳力也掩不住他光芒万丈的风华，举止投足间都是贵公子的气息。 水晶灯下，乔沐元见哥哥和爸爸真得很像，难怪从小叔叔阿姨们都说哥哥将来绝对会迷倒京城一众千金小姐们。 也都怪哥哥长得太好看，她从小见多了，普通男人也入不了她的眼，这才一眼相中纪长慕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呢！ 真是便宜纪长慕了。 乔乘帆一来，纪长慕也敬了他一杯酒。 过往的恩怨早已烟消云散，乔乘帆和他一同喝酒，没有提及过去的一个字。 他们之间的那点秘密，谁也没告诉乔沐元。 乔沐元让佣人取了一杯果汁来，她一会儿和哥哥说两句，一会儿和爸爸说两句，她今天特别高兴。 第7634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10） 酒过三巡，乔沐元坐到了叶佳期的身边去，抬起手机：“妈妈，一起拍张照给知宝看。”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她将照片发给乔知行，还发了好几张酒席的照片。 美国那里正是清晨，乔知行正坐在自己小别墅的阳台上慢条斯理吃着早餐，听到手机响，打开照片，满脸问号。 乔知行：？ 乔知行：我是亲生的吗？（生气） 乔知行：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聚会！ 乔沐元：谁让你放暑假不回家。 乔知行：（哭）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是没办法啊！ 导师器重他，留他参与一项重大医学实验，为期正好两个月。 他的暑假就这么泡汤了。 还好，实验不是封闭式的，他还算有人身自由。 乔沐元：（摸摸头）你乖乖哒~不陪你聊天了，我要吃龙虾了~ 乔知行：…… 放下手机，乔沐元戴上一次性手套，准备认认真真剥虾。 夏天最美味的就是小龙虾了呢！今天厨房里做的龙虾有各种各样的口味，蒜泥的，五香的，麻辣的……她要都尝一遍。 以往都是纪长慕帮她剥虾，她这会儿见纪长慕跟爸爸正喝着酒，没有打扰他们。 哪知，乔斯年开了口：“沐元，让长慕帮你剥。” “嗯，我来。”纪长慕放下酒杯，坐到乔沐元身边，“你哪弄的了这个，细皮嫩肉的，要是不小心扎到手又得哭半天。” “听听，听听，纪长慕又埋汰我了，说我喜欢哭。”乔沐元一边抗议着一边摘下手套，乐得自在。 纪长慕很是娴熟地戴上手套，问她：“想吃哪个口味？” “五香和蒜泥的。” “嗯。”纪长慕认真给乔沐元剥虾。 乔斯年和乔乘帆喝了几杯，正好问到乔乘帆最近刚刚做的那个基金项目。 对这种基金项目，乔斯年一向不在乎，他知道对乔乘帆来说，是极为得心应手的事，便顺口问了一句。 乔乘帆对项目流程倒背如流，搁前些年，他不会做到这样的细致。 他一向都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让他对这种跟吃饭一样容易的小项目多上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如今不一样，乔乘帆的性子收敛很多，即使是这种得心应手的事情，也会仔细核对流程，了如指掌。 乔斯年向来也是心如明镜，见乔乘帆行事不再如从前，内心里对这个儿子愈发另眼相待。 把乔氏集团交给乔乘帆，是再正确不过的一件事。 乔沐元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那点有限的金融知识还不足以让她明白乔乘帆做的事，她安心吃虾。 不过，聊着聊着，爸爸提到了冯静如。 乔沐元立马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乔斯年问道：“乘帆，我听说上次周太太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是冯家的大小姐冯静如？” “是，见了一面。” “冯家风光过几十年，可惜，自冯静如的父亲开始一路走下坡路，近两年已经是日薄西山。不过我听说这冯静如生得漂亮，很有手腕。” 第7635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11） “见了，模样是很漂亮。”乔乘帆也没多说。 “周太太给你介绍冯静如，无非是想给你找个能镇得住宅院的女人，她会交际有手腕懂人心，当太太再合适不过。你是怎么想的？” “不合适。” “哦。”乔斯年点点头。 乔沐元听这两个男人聊天真费劲，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儿，又没外人。 她好奇地问道：“哥，那冯小姐很漂亮哎，你觉得哪里不合适呀？听说跟你还是同学。” “我不喜欢。” “那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如果在最好的年纪遇不到，你又要娶谁？还是说，听爸爸安排？” “纪长慕，管管你老婆。”乔乘帆道。 “……”乔沐元在桌子底下踩了乔乘帆一脚。 纪长慕笑道：“我管不了她。” 乔斯年也笑了：“我什么时候能安排得了你们的婚姻大事了？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还不是遗传你。”叶佳期吃着菜，眸光流转，揶揄乔斯年，“某人当年不也是满京城的千金大小姐可以挑，还有一个有婚约的青梅竹马，结果呢，也是谁都不要。” 乔沐元竖起更八卦的耳朵：“啥？！什么青梅竹马？爸爸还有青梅竹马？这剧本怎么有点熟悉呢？” 说着，她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 这也能扯上他？ “别听你妈妈乱说，我的青梅竹马不就是她么。”乔斯年喝了一口酒，眯起眼睛，“哪还有别人。” 乔乘帆心知肚明，笑得更厉害，但他什么都不说，憋死乔沐元。 乔沐元一会儿看看她爸爸，一会儿看看她哥哥，总觉得不是这回事。 纪长慕喂了她一只虾：“少说话多吃虾。” 乔沐元：“……” 乔乘帆今天晚上没有急着走，本来晚上倒是有个应酬，但他推给了井锐，由井锐代替他去了。 “妈妈。”乔沐元跟叶佳期说话，“等会儿我们就在乔宅过夜啦，不回浣花了，那边离这儿有点远。” “当然可以，房间每天都有打扫，你和长慕随便挑一间都行。” “我想睡我以前的小房间。” “太小了点，两个人睡会拥挤一些。” “我一个人睡嘛。” “乔、沐、元。”纪长慕沉声。 “嘻嘻。”乔沐元当然是逗他的。 等饭菜吃得差不多，叶佳期站起身去院子里乘凉消食，乔沐元也跟了过去，留下三个男人聊天喝酒。 乔宅还是老样子，是乔沐元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夜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灯光下的她粉妆玉琢，面色红润，像极了九天而降的仙女。 叶佳期看着身边这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儿，一晃眼，小姑娘也都嫁人了。 “沐元，长慕真是很有耐心的一个男人，这一点，比你爸爸不知道好多少倍。” “还行吧，差强人意。” 叶佳期笑了：“今天我去了你那，回来跟你爸说纪长慕欺负你了，小姑娘正在气头上，心情也很低落。” “啊……妈妈，你怎么跟爸爸说了。” 第7636章 他才不是我老公（12） 乔沐元知道爸爸那人最护短，嘴上不说，但听说女儿被人欺负，肯定是要护着她的。 可她又不舍得纪长慕被训。 爸爸训人的本事，她见识过，纪长慕在爸爸面前，那不是得乖乖受着。 “妈妈，你不该告诉爸爸的，爸爸会训他。” “你爸这人最给人面子了，更何况是纪长慕，他如今最看好、欣赏的男人，你让他训他都未必舍得。”叶佳期笑道，“不过呢，该给的惩罚也是有的，谁让他惹我们小柚子生气。刚刚纪长慕要替你喝酒，我和你爸都没阻止，也是这个意思，总得给他一些惩罚。” 乔沐元：“……” 真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可是……整的是她老公哎。 “你爸二话不说让他给你剥虾也是这个意思。” “今天晚上，纪长慕肯定跑不掉要被你爸灌醉，本身中午喝得也不尽兴。” “你爸最喜欢跟纪长慕喝酒，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还是纪长慕酒量好，一次都没醉过。” 乔沐元汗涔涔，原来她爸爸今天晚上就是奔着灌醉她老公去的。 她爸爸那个酒量……纪长慕会没命的，呜呜。 更何况，哥哥今天也还在呢，真怀疑他们都是串通好的。 过了今晚，纪长慕以后肯定不敢再欺负她，但是吧，在床上就不好说了。 乔沐元脸一红，这么一看，最后“吃亏”的似乎还是她？ 她可真是食物链最底层啊！ 后花园清风徐徐，花香四溢，这个季节的荷花开得正好，白色的，粉色的，一朵一朵长在绿荷间、池塘里。 偶尔，会有鲤鱼跳出水面，“噗通”一声，很快，声响又沉默在夜色中，只有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乔沐元和叶佳期在这温柔的月夜里走着，从回廊穿过庭院，又走到竹林小径里。 叶佳期问了乔沐元去英国留学的事宜，她之前一直没时间问。 “也就两年时间。”乔沐元轻描淡写，“他答应下半年过去陪我。” “长慕倒是有心了，能把琼州的事业放下去英国陪你念书。” “还不是因为他提的让我再读几年书，说我年纪太小，不应该被碌碌无为的生活耽误未来，说我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或者梦想，还说年纪大一些见识想法都会不一样。妈，你不知道呢，他讲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这辈子也逃不掉被他说教的命运了。”乔沐元简直头疼。 “这也是你爸爸欣赏他的原因，把你交给他，我们都很放心。” “可他在欺负你们女儿哎……” “那我们帮你欺负回来就好。” 月光从竹叶层层叠叠的缝隙间洒下，乔沐元和叶佳期并肩走在后院竹林里的小路上，满眼里都是星光。 树影婆娑，风清月朗。 “妈，你和爸爸这段时间都在京城吗？” “我们这些天都不是很忙，不过下个月的话，你爸爸要去澳洲出席一个金融峰会。” “你陪他一起去吗？” “不陪，他又不是小孩子。” 第7637章 一个小天使（1） 乔沐元笑出声：“妈……像爸爸这样的男人，身边肯定有不少女人吧？你从来不担心吗？” “你要知道，他能坐到今天这样的位置，拥有这样的地位，靠的不仅仅是手腕和能力，还有过人的理性和自制力，也懂得何为责任、忠诚，他会为这个家庭负责，而不是贪图一时的欢快。所以我从来不担心，这也是我与他之间默契的信任。” “妈，其实还是因为在爸爸眼里，你才是最好的。” “你放心，纪长慕不比你爸爸差。” “噫……”乔沐元嫌弃得要命，“纪长慕那么狗，怎么跟爸爸比，爸爸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有多狗。”叶佳期也丝毫不避讳说这些，与乔沐元的相处更像是小姐妹。 “比如呢，比如呢？” “没有比如，小孩子不要八卦。” “哈哈哈哈哈……”乔沐元笑得很开心。 她们在乔宅的后花园里散步很久，回到灯火通明的住宅时，乔斯年他们还在喝酒。 乔沐元见纪长慕果真是喝得满脸通红，看来被爸爸灌了不少酒，活该。 纪长慕见她过来了，伸手就要拦住她的腰，乔沐元一看就知道他喝醉了，不然搁在平时，他哪里会当着她家人的面对她做出过于亲昵的举动。 纪长慕这人在别人面前最会端着架子。 难得见到纪长慕被人灌得七荤八素，醉得不像话，乔沐元有意靠近他，小声问道：“纪哥哥，乔家的酒好喝吗？” “嗯。”纪长慕意识里大概只剩下一点清明，就是这点清明也是断断续续，他搂住乔沐元，俯身咬住她的耳垂，“阿元……阿元……” 他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乔沐元心口一热，陷落在纪长慕低沉撩人的声线里。 他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和脖颈间，她的身上起了层层热意，不由自主地靠近纪长慕，扶住他。 不过，纪长慕这人酒品确实不错，再喝得酩酊大醉也不会胡言乱语做出不合规矩的举动。 叶佳期见纪长慕喝多了，过来解围，对乔斯年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改天再喝吧？” 乔斯年意识清晰，依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唇角上扬，挑眉：“佳期，刚刚长慕一直说要敬你一杯，不过你和沐元出去了。既然过来了，你还是陪长慕喝两杯，也算尽地主之谊。” 一旁的乔乘帆也不做声，手指头端着酒杯，偶尔喝一口。 父子俩都没喝醉，叶佳期明了，他们今天晚上就是奔着灌醉纪长慕来的。 再一看乔沐元，果真眼里都是心疼。 纪长慕听见了，还是端起了自己的高脚杯：“乔太太……还是很谢谢你能放心地把阿元交给我。” 叶佳期无奈，只好陪着喝了两杯。 “不喝了，不喝了。”乔沐元开始护短，搂住纪长慕，夺下他的酒杯，“爸，哥，我送纪哥哥上楼休息，改天有时间我们再喝吧。” 乔斯年笑了：“这才几点？” 第7638章 一个小天使（2） “爸！”乔沐元跺脚，要跟老乔闹脾气了。 叶佳期也笑了：“去吧，送长慕上楼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乔沐元这才扶着纪长慕离开了餐厅。 乔乘帆见时间不早了，也放下酒杯：“我也准备回去了。” 叶佳期叮嘱道：“晚上记得早点休息，工作别太累。乔氏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做事不要急。” “嗯。”乔乘帆颔首，幽邃的五官里是稳重的神色，“你们也早点休息。” 很快，乔沐元带着纪长慕上了楼，乔乘帆让司机送他回家，乔宅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叶佳期给乔斯年端来一杯醒酒茶，坐在他的身边：“你就这么喜欢逗你姑娘开心啊，她刚刚差点跟你急眼了都。” 乔斯年倒是一脸笑意，心情极好，修长的手指端起白色的茶盏，水雾在眼前笼起。 杯中是深色的茶汤，他喝了一口茶，与叶佳期聊着天：“自从结了婚，她满眼都是纪长慕，哪还有我们。” “她是真得很爱纪长慕，所以啊，你少拿人家小姑娘的老公开玩笑。” “好了，你也挺护着纪长慕。”乔斯年揽过她的腰。 一靠近他，叶佳期就闻到很重的酒气：“以后少喝点酒，知道你酒量好，但你跟纪长慕较什么劲，酒量好也不是这么用的。” “又数落我，我这半年清心寡欲，极少抽烟喝酒，今天难得家里人在，还不能多喝两杯？”乔斯年用手指头在她的颈窝里轻轻挠着。 “要不是前段时间你胃不好，你会清心寡欲吗？” “……”乔斯年知道她就喜欢戳他的短，“那从明天开始，我戒酒一个月。” “信你才有鬼。” 乔斯年压住她的手，笑着亲了亲她的手背，整个人靠过去：“有什么话我们去房间里说。” “今天晚上纪长慕是不是喝醉了？” “差不多，哪抵得住我和乘帆轮流劝酒。” “你也挺坏的，不过，灌醉了纪长慕，最后心疼的还是你家姑娘。” “不是你白天跟我说，纪长慕欺负了小柚子，惹得那姑娘半天都没下楼，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卧室。” “好了，知道你心疼小柚子。” “再心疼也无法，抵不住这姑娘胳膊肘往外拐。” 叶佳期笑了，他还知道啊。 乔斯年大手揉着她柔软的发丝，又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压在了她的唇上。 乔斯年也不想管太多他们三个孩子的事，他最想的依然是跟叶佳期纠缠一生。 叶佳期闭上眼睛。 外人眼里端方沉稳的乔斯年，处变不惊，不苟言笑，但却总会对她露出骨子里的深情和温柔。 她细滑白净的手攀上他的脖子，承接着他这绵长的吻。 …… 纪长慕醉了一夜。 他难得起的比乔沐元还迟。 第二天他到了早上九点多才醒，头痛欲裂。 下床，洗漱，换好衣服，他整理着白衬衫的袖扣和衣领。 “纪哥哥。”乔沐元进来，给他端了一些早点，“你醒了？” “嗯。”纪长慕看向她，“有止痛药吗？” 第7639章 一个小天使（3） “有啊。”乔沐元直接去抽屉里拿了一盒药给他，“头很疼吗？夜里你就在嚷嚷头疼了，我问你要不要吃药，你说不要。” “喝醉了的话不作数。” “嘻嘻。”乔沐元一脸贼兮兮的笑，盯着纪长慕看，眼中有几分不怀好意。 纪长慕也盯着她看：“嗯？怎么了？” “嘻嘻。” “？”纪长慕迷惑，“我昨晚上喝醉后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也不过分啦，无非就是在我爸妈和哥哥面前又唱又跳的。” “……”纪长慕看她表情就知道是在诓他，“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都喝醉了，做出什么都是可能的。” “我又不是没喝醉过。” 乔沐元好气，就不能配合一下她的表演吗？！ “你什么时候喝醉过？酒后容易乱性哦，你喝醉后有没有做那种事？” “没有。”纪长慕淡淡道，“十六岁那段时间，我经常一个人买了酒躲在废弃的老房子里喝酒，那时候没有人会管我，我喝醉了就一个人睡在满是灰尘的旧屋子里，不见天日，不知时间。那段时间我休学一年，重新回到课堂后我就把酒戒了。” 乔沐元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 “如今来看也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而且来日方长，如果你想听，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那算不算揭开心里头的伤疤？会不会很痛？” “不会啊。”纪长慕揉了揉她的头发，满眼爱怜地看着她，“因为，两年后我就遇到了一个小天使。” “我信你有鬼！”什么小天使，他当初叫她小恶魔！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刚刚那一秒钟的感动瞬间又没了，她牙痒痒。 纪长慕笑了：“我昨晚上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吧？” “没有，喝醉了也是守口如瓶，问你什么都不说，倒头就睡。” “哦，那就好。” “……” “你问我什么了？没必要等我喝醉了问，现在问也一样，知无不言。”纪长慕很好奇，她有什么问题非要等他喝醉了来问。 “魔镜啊魔镜，我是你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吗？” “……”纪长慕嫌她幼稚，转过头，喝水吃药。 乔沐元：？ 这么不给面子。 乔沐元也没什么紧要的问题要问他，昨晚上无非就是趁着他喝醉调戏了他几次，比如，问他最爱谁，问他跟别的女人最亲密的举动是什么，可惜，某人被爸爸灌得烂醉如泥，躺下就睡，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她。 好在他酒品确实不错，既没有乱说话也没有吐得到处都是，而是默默睡觉，一声不吭。 纪长慕胃口不大好，不是很想吃早餐，吃药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出门。 “你多吃点呢！”乔沐元叫住他，“等会儿有什么事吗？” “去一趟分公司。” “这么着急的吗？不能下午再去吗？” “我尽快把事情处理完，明天再在京城陪你一天。” “好吧。”乔沐元有些沮丧，“那我在浣花等你？” 第7640章 一个小天使（4） “好。”纪长慕捏了捏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中午等我吃饭。” “嗯。” 纪长慕下楼时，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已经出门了。 他让司机送他去了公司，乔沐元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浣花。 路上，她打了个电话给袁晴晴：“晴晴，今天晚上有空吗？叫上小雨她们几个一起打牌啊。” “大小姐今天兴致很好喔。” “最近心情都还不错。” “蒋子齐的事儿你知道了吗？那天晚上他被狗仔偷拍到了和一个女人同行，从时间上来看是跟你，但从新闻来看，又是跟周萤在一起，怎么回事？是不是乔家出手了？” “本来就是跟周萤咯。” “哦哦，我还以为那天晚上他真送你回家了，原来还跟周萤约了个会。” 乔沐元没多说，袁晴晴这人比较缺心眼，大大咧咧，也不会多想，她自然就不再多说。 蒋子齐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对了，晚上约在哪里打牌？”袁晴晴问道。 “来浣花，我给你们准备好了鲜花、零食、美酒、帅哥。” “什么帅哥？我见过吗？”袁晴晴一听帅哥两眼放光，“我要求很高的哦，一般的帅哥入不了我的眼。” “放心，绝对是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小哥哥，让他陪你们玩牌。” “我认识吗？我见过吗？” “你没见过，来吧。” “那我们要是赢了人家的钱会不好意思的，你知道的，我和小雨她们手气、牌技都还不是不错的哦。” “没关系，他钱多。” “你这么一说我可太期待了，宝贝，爱你，我们晚上见。真是迫不及待就想见你了呢！但你可别坑我哦，要是不够帅我会生气的。” “我的眼光多挑剔呀，我说帅那肯定是很帅的。” “也是，乔大小姐挑男人的眼光一流。” “那咱们就约好咯。” “好嘞！” 回到浣花，乔沐元去琴房练了会儿琴，又去游泳池游了一圈。 她裹着浴袍，躺在泳池的躺椅上，听着歌翻着手上的杂志。 树荫浓浓，夏天的时光格外悠闲舒适。 纪长慕没有哄她，大约十一点赶回了浣花。 泳池边的乔沐元哼着歌儿翘着腿，若隐若现的白皙纤细的双腿如白瓷一般，在日光下泛着清透的光泽，双足纤纤，似白玉无瑕。 乔沐元乌黑的头发上有细密的光线，那是从树叶里漏下的光，那些光也洒在她的长睫上，娇俏的小姑娘眨一眨眼，那些光仿佛也在跳跃。 白色的浴袍裹在乔沐元的身上很合适，V字领下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纪长慕一到泳池边便看到这样的乔沐元，他喉咙一动，缓步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乔沐元摘下耳机：“纪先生没有骗我，准时回来吃午饭了。” “我哪敢骗你。”纪长慕坐过去，自己倒了一杯茶，看向躺椅上的乔沐元，“不打算起来了？” “四肢无力，有点累，纪先生替我穿衣服。”乔沐元放下杂志，冲纪长慕伸出自己好看的双手。 第7641章 一个小天使（5） 见纪长慕反应慢得很，乔沐元又收回手，叹息：“唉，我差点忘了，有些人不喜欢我跟他撒娇。” 纪长慕哪听得了这话，弯腰将她从躺椅上抱起来：“没有，你跟我怎么撒娇都行，昨天的都是气话。” “你情急之下说的气话，不能总是我受着呀。” “嗯……”纪长慕低头看向她那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你可以惩罚我。” “看你表现吧，晚上我约了袁晴晴她们，你不是说要替我把钱赢回来，赢了我就原谅你咯。” 纪长慕笑了，乔沐元这是摆明了给他台阶下。 赢袁晴晴她们几个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纪长慕抱着她进了卧室，他打开衣柜：“你想穿哪件衣服？这件白色的连衣裙喜欢不喜欢？” “果真是直男审美，大红大绿不好吗？” “……”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神挑起，坐姿慵懒。 纪长慕最终还是给她挑了件简单的小白裙。 他拿着裙子走到沙发边：“确定要我动手吗？” “你试试。”乔沐元仰起小脸看向他，笑盈盈，“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是我帮你洗的澡。” “……”纪长慕放下裙子，忽然俯身压过去，手指头抚摸着她的脸颊，“反正都要脱衣服，不如先做点别的。” “纪长慕！”还没等乔沐元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抱到了床上去。 这大白天的，窗帘都没拉上。 乔沐元扑腾得像只小鸭子，睡袍也从肩上滑落下去。 纪长慕旋上窗帘按钮，卧室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 乔沐元觉得纪长慕是个禽兽，两个多月没见，他这两天似乎要连本带利给讨回来。 下午的时候也在无休止地折腾她，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兴致高涨时，他喜欢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阿元，阿元，但他更喜欢的是听着乔沐元那软糯糯的声音一遍遍叫他“老公”。 晚上七点多，袁晴晴带着一帮人赶过来。 刚进客厅，袁晴晴扔下手里的黑色小提包，坐在沙发上：“乔大小姐，你这别墅太清净了，怕是没气氛啊，要叫两个小哥哥过来唱歌吗？” “别。”乔沐元阻止她，“你可千万别。” “为什么？” “我家小哥哥不喜欢。” “哦！是，你说带了小哥哥来跟我们一起打牌的，人呢？让我们见见有多帅。” “先别急，他在楼上卧室换衣服，我去给你们拿酒。” “卧室？换衣服？”袁晴晴笑眯眯，“你的卧室吗？” “嘻嘻。”乔沐元一脸小女人的娇羞，点点头，没有否认。 “哎呀，乔大小姐，看不出来，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袁晴晴还以为乔沐元跟她们不一样呢，“怎么回事？你这小哥哥这两天是不是一直住在浣花？” “哎呀……” “哟哟哟，原来你是金屋藏娇呢！” 乔沐元故作害羞：“嘘。” “放心，我们都不会告诉你老公的，这种事也不能说啊。等会儿让我们看看这小哥哥有多帅，把我们乔大小姐迷得七荤八素。” 第7642章 一个小天使（6） “不是告诉你了嘛，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谪仙一样的好看。”乔沐元脸上露出红晕。 “真的吗？”袁晴晴来劲了，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光，“小哥哥长这么好看，打牌应该不太行吧？人无完人，总有一些缺点的。” “放心放心，他牌技很一般的，你们等会儿放开手脚赢他就行了，我给他钱。” “那我们就不客气咯？” “客气什么啊，跟我还客气。”乔沐元笑道，“玩得开心就好。 “美人美景良宵，想不开心也难。” “那是。”乔沐元故意思忖片刻，“今天晚上玩多大的？我家小哥哥害羞，你们让着点，我看，一轮五十万也差不多了。” 袁晴晴“啧啧”两声，大小姐就是财大气粗，五十万也叫差不多？她们一般也就玩十万的局。 其余几个都自认为是牌桌高手，成天闲着没事就组局打牌搓麻，一听五十万的局，心痒痒：“好啊，几点开始？” “我先去给你们拿酒。” 很快，浣花的佣人组好了两桌牌局。 袁晴晴这桌空了一个人，自然是留给乔沐元的小哥哥的。 乔大小姐也很大方，从酒窖取了浣花最好的酒过来招待客人，一时间，娱乐厅里灯光闪烁，好不热闹。 乔沐元陪她们打了一场，输得落花流水。 她也不急，等着纪长慕过来。 纪长慕八成是在跟公司的人打电话呢！ “不好意思，来晚了。”纪长慕推开娱乐厅的门，这里灯光很闪，一众京圈的大小姐们坐在牌桌前，莺莺燕燕，各具姿色。 “纪哥哥！”乔沐元放下手里的牌，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 袁晴晴：？ 这叫金屋藏娇的小哥哥？这叫牌技很一般的小哥哥？！玩她们呢！ 而且，纪长慕怎么会在京城？！ 袁晴晴愣住，今天晚上还……怎么玩？ “好了，大家继续，不要停。纪长慕，大家都认识的，我老公。”乔沐元笑得甜美动人。 纪长慕穿着白天那件衬衫，在她原先的位置上坐下。 他不大喜欢跟女人打牌，也很久没有上过牌桌，但为了讨乔沐元的欢心，他安静坐下。 “乔沐元，你！”袁晴晴瞪她。 乔沐元做了个鬼脸：“不能总是我输钱。” “不厚道。”袁晴晴压低声音。 “各凭本事。” “……” 袁晴晴觉得乔沐元这姑娘真是坏透了，每次输了一点钱就想方设法盘回去，她们几个哪是纪长慕的对手，要知道这小哥哥是纪长慕，她们绝对不来。 今天不就是一场鸿门宴么，都怪她们被什么“帅气的小哥哥”忽悠了。 难怪乔沐元正大光明承认自己“金屋藏娇”，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给纪长慕戴绿帽子，她家这位人狠话不多，敢惹他，乔沐元怕是不想活了。 袁晴晴她们只好硬着头皮打牌，好一场请君入瓮的鸿门宴。 乔沐元没闲着，她坐在纪长慕的身边看牌，有时候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时候跟他挨着头。 第7643章 一个小天使（7） 好家伙，袁晴晴忍不住感慨，赢她们钱还不行，还要给她们塞狗粮。 失算。 袁晴晴只好硬着头皮跟纪长慕玩牌，她真得不想跟这个人玩啊！ 要知道纪长慕在，她死活都不会来。 牌桌上，袁晴晴笑问道：“沐元，你老公怎么来京城了？” “他啊，正好过来出差。” “你辞职后怎么没去琼州？” “过些天再去。” “你家臭弟弟知行呢？怎么没见他回国？” “知行么？”乔沐元笑了，“他被导师摁在哈佛了，暑假都回不来。” “他导师是不是特别器重他？那他过去一年了，谈恋爱没有啊？没有的话，我家小表妹，认识一下？” “晴晴，你知道的，追知行的姑娘太多了啊，光我知道的就有一二三四……至少十几个，他的事哪轮得到我们做主。他这个人看上去很好说话，但骨子里特别倔，非常有主见，也非常有想法。” “哦哦，那你大哥呢？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家三姨的姑娘，认识一下？” “你三姨？王太太啊？那不行，她女儿是很漂亮，可不是我哥喜欢的类型啊，我哥那人你们都知道的，挑剔得很。” “哎，你们乔家兄妹三个，一个比一个难伺候。”袁晴晴摸着牌，叹气，“你看看，我多想袁家跟你们乔家结亲，可惜了，主动权不在我们这。” “主动权也不在乔家，我爸都管不了他们两个，尤其是我哥，孤寡孤寡孤寡，单身多年的小青蛙。” “哈哈哈。”袁晴晴大笑。 纪长慕见乔沐元一脸开心，勾唇：“有本事去你哥面前说。” “……”乔沐元睨了他一眼，成天就知道戳她的短，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有女人点了支烟，递给纪长慕一支。 纪长慕没有接，淡淡道：“谢谢，不抽。” 乔沐元知道让他帮忙赢钱也辛苦，给他剥葡萄，一直喂他吃。 大约十来分钟，纪长慕已经将她前天输掉的钱都给赢了回来，再加上他心里头对蒋子齐的事很不爽，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有时候专压着袁晴晴的牌。 但，纪长慕表面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平静，深邃幽冷的五官隐匿在水晶灯下，肃冷从容。 袁晴晴怨声载道，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又玩了半小时，袁晴晴手抖，她已经快把今年赢的钱都输完了。 纪长慕这男人真得是，不解风情！ 偏偏，她又找不到离开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玩，而且，纪长慕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乔沐元心里头很高兴，她就知道纪长慕肯定会替她赢钱的，赢了小钱钱，明天他们就去逛街，嘻嘻。 “晴晴，前天那个小奶狗呢？你不会又跟人家分手了吧？” “也不算男朋友，就是个男伴，带出来图个乐子。” “你好无情哦，人家小奶狗都多伤心。” “哈哈，钱给足了，伤心个P。” “渣女无情。”乔沐元调侃她。 “沐元，你来替我打两局，我去一趟洗手间。” 第7644章 一个小天使（8） 袁晴晴简直受不了纪长慕了，这人一声不吭……光在赢钱了，都不带喘口气的吗？ 再差的牌到了纪长慕手里都能打个平手，而且这人真得好会算计，谁出了什么牌，他张张都能记住，且出错率为零。 还是不是男人了？她怀疑乔沐元跟纪长慕是合伙骗钱来着的。 “赢的钱算我的吗？”乔沐元笑嘻嘻。 “赢的输的都算你的。” 乔沐元：“……” 袁晴晴赶忙溜去洗手间。 乔沐元坐在袁晴晴的位置上，开始抓牌。 纪长慕唇角带笑，那笑意蜿蜒到眉眼上，余光始终能看到他的小娇妻。 袁晴晴一走，纪长慕明显放水，放的乔沐元都看出来了。 乔沐元默，这不好吧？ 玩了两局，她赢了两局，等袁晴晴回来时，正好第三局开始。 袁晴晴站在乔沐元身边看了会儿，嗯？这么差的牌，输定了。 乔沐元也发愁，这手牌确实不怎么好。 袁晴晴倒要看看纪长慕赢不赢自己老婆的钱，他要是敢赢，晚上就得跪搓衣板了。 这局中途，纪长慕明显放水，可惜，乔沐元牌太差，根本赢不了。 无法，纪长慕只好放弃，将损失降到最低，最终由纪长慕对面的女人赢了牌，他和乔沐元都输了一点点小钱。 袁晴晴：？ 这夫唱妇随，不好吧？ 乔沐元继续将位置让给袁晴晴。 袁晴晴一回来，纪长慕才放开手脚，毫不留情。 他一晚上都没喊停，要在以往，他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打小闹的牌局上。 今天，纯粹是为了哄乔沐元开心。 袁晴晴她们喝了乔沐元家的不少酒，一喝酒就口无遮拦地聊天，她问乔沐元：“沐元，你哥哥是不是没看上冯静如？我听说她家里最近频繁在给她安排相亲，好像急着要将她嫁出去。” “她不是我哥喜欢的类型。”乔沐元吃着葡萄，“冯家最近生意是不是不怎么好？” “这我不知道，得问你家这位。” “京城的事我不清楚。”纪长慕淡淡回应，守口如瓶。 袁晴晴可不信，纪长慕就是个人精，怎么会不清楚。 这种人精，生意场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很清楚，更何况是京圈里的事。 乔沐元道：“听说不太好吧，冯家急着想要这个唯一的女儿联姻巩固资产、地位。”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了，冯静如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很多豪门喜欢这样的太太。” “确实，很多豪门喜欢，但想高攀乔家，显然还是不行。”袁晴晴道。 “乔沐元，给我磨杯美式。”纪长慕忽然吩咐她。 “好。”乔沐元站起身，“怎么晚上要喝这个？等会儿还要工作吗？” “是。” 乔沐元去厨房给他磨咖啡。 时间走得很快，没多久就过了凌晨。 这群夜猫子一个比一个兴奋，都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过了凌晨，乔沐元在纪长慕的身边打盹。 纪长慕看了看她，站起身：“你们先玩，我送阿元上楼睡觉，她今天起得早。” 第7645章 一个小天使（9） 只是打了一声招呼，纪长慕一个公主抱将乔沐元抱起走出了娱乐厅。 袁晴晴她们几个伸了伸懒腰，正好休息片刻。 她们喝着酒，盘算着被纪长慕赢了多少钱。 “等会儿这纪总该不会还要跟我们继续玩吧？” “不知道啊，要是玩一夜，我们得输得裤衩都没有了。” “就是就是，我这个月零花钱都已经输完了，再输下去得跟我爸借钱了。” “要不跑路吧？你们看，沐元也睡觉了，我们跑路的话，纪总肯定不会说什么。” “嗯？跑路？” 几个女人一拍即合，对，跑路！ 反正乔沐元也睡觉了，她们跟纪总又不熟，而且纪总那个人看着就不大好相处呢！ 她们分别喝了几杯酒，简单收拾一下，背上包，鬼鬼祟祟离开了娱乐厅。 走到客厅，她们笑着跟管家打了声招呼：“乔大小姐休息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已经过了凌晨，改天我们再来找沐元玩。” “好，我送送你们。” 管家一直将这些大小姐送到大院里。 外面停了好几辆豪车，各家大小姐都有司机来接。 纪长慕再次下楼时，见到处都很安静。 男人皱了皱眉头，正好碰到管家从外面进来：“这几位大小姐回去了？” “是的，纪先生，她们说有点累了。” “行吧，你记得让人去收拾一下，送一壶碧螺春到书房。” “纪先生您还要继续工作吗？” “嗯。” 纪长慕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今天晚上他还真赢了不少钱，粗略估计得赢了近一千万，把乔沐元整个上半年输的钱都给盘回来了。 恐怕以后她这群小姐妹也不愿意跟他玩牌了。 想到这，纪长慕笑了，他知道乔沐元今天晚上倒挺高兴，刚刚他送她上楼时她还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醉眼朦胧，双颊通红。 她很快在他的臂弯里睡着，像个小孩子。 他倒不是非要送她上楼睡觉，而是，这几个女人聊起冯家这个话题。 生意场上，人心险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莫论是非。 今天晚上过来的人很多，虽说都是乔沐元认识的，但人心难测，乔沐元若是再口无遮拦说下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果被哪个心怀叵测的女人听了去，那是大忌。 冯家再怎么落寞，冯家老爷子还在，那位可是当过副将的人，只是几个儿子都是败家子而已。 不然，若是冯家一无是处，乔乘帆也不会给这么大的面子去跟冯静如相亲。 冯家是攀不上乔家，但乔乘帆拎得清，这个面子不可能不给。 所以今天晚上关于冯家的问题自然得适可而止，纪长慕才打断乔沐元送她回卧室睡觉。 那几个女人也输了不少钱，不乐意再玩，纷纷回去了。 纪长慕也不会留她们。 到了书房，纪长慕拉上窗帘，坐在书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碧绿色的茶水在白色的茶盏里轻轻晃动，水雾氤氲，茶汤干净，香气四溢。 他喝了一口热茶，静默地打开笔记本电脑。 第7646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1） 回琼州的飞机票是下午两点的。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早早醒了，见纪长慕还没有起床，她搂住他精壮的腰，蹭了蹭他的胸膛。 “老公……” “嗯？”纪长慕听见了，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乔沐元。 “我下午跟你一起回琼州吧？” “乔爷和乔太太最近都在京城，你陪陪他们。” “我哥可以陪着他们呢。” “你哥多忙，哪有那个时间。” “你就是不想要我跟你一起去琼州呗，新婚燕尔，你都不想跟我呆一块，有问题。” “……”纪长慕见她又开始了，头疼，“没问题。” “有问题。” “没问题。”纪长慕又重复一遍，“只是我最近正好要出差，你跟着我去了琼州也见不到我，不如等我消息，在你去英国之前，我会让你去一趟琼州。” “行吧。”乔沐元无奈地妥协，“昨天晚上赢了多少？” “近一千万。” “这么多呀？”乔沐元很惊喜，“我就说嘛，我老公最厉害了。” “你老公哪里不厉害？” 乔沐元脸一红：“都厉害。” 纪长慕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故意咬住她的耳朵：“哪里最厉害？” “纪长慕，你不要脸。” 两人都在赖床，谁都没有起来。 乔沐元在纪长慕怀里撒了会儿娇，某人就有些受不住，再加上她小手乱动，纪长慕干脆将她压在身下，扣住她的小手：“乔沐元，你是不是不想起床？嗯？” 小姑娘嘴唇上扬，一双眼睛泛着流动的水波：“纪哥哥不想要吗？你下午就回琼州了，又得很久见不到我。这两天抱着你睡，心情特别好，连做梦都是甜的。” “你就是馋我身子。” “嘻嘻，你不馋我吗？” 小姑娘将小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环住他的脖子，纤细的手指头在他的后脑勺来回滑动，渐渐儿滑进他的衣领。 她的一双手到处乱动，在他的身上点着火。 乔沐元承认，她可太馋纪长慕了。 “老公，老公……时间还早……” “老公……” 她叫了他好几声，纪长慕克制不住，俯下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清晨。 事后，纪长慕抱着她去洗了澡，又替她吹干头发，穿上衣服。 乔沐元软软地窝在他的怀抱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任由他抱着她下了楼。 “老公，回了琼州，你会想我吗？” “你说呢？” “我说啊……大概是不想的吧。” “你说不想就不想。” “……”什么嘛。 乔沐元生气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纪长慕将她放在了沙发上。 他捋起墨色衬衫的袖子，手臂上有一排旧牙印，还有一排刚刚的新牙印：“乔沐元，你的杰作。” “你看看镜子，脖子上也有。”乔沐元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坏笑。 纪长慕的脖子上满是吻痕，全都是她早上留下的。 纪长慕当然知道，他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了，领子也不怎么遮得住。 第7647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2） 纪长慕没再搭理她，丢给她一本新出的杂志，自己一个人去了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 会议差不多结束时，陈康给他打了电话。 “纪总，晏总又生病住院了，昨天夜里应酬回来后倒地不起，吐了几口血。” “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纪长慕记得晏伽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大学的时候，马术、击剑、游泳各项运动都名列前茅。 “医生给他开了药，又吊了水，但他本人还没醒。医生说是太累了，积劳成疾。” “他这么拼命干什么？” “我不知道，晏总这段时间到处在拉投资、出差、签项目，马不停蹄轮轴转，我从来没有见晏总这么拼命过。” “怎么没给周医生打电话？” “周医生上个月被医院外派出差了，晏总其余几个朋友都没有纪总您靠谱，所以有些事我想直接跟您商量。” “他知道林栀和洲洲出事了吗？” “似乎还没有。” “我现在在京城，离兰城不算远，等会儿我去看看他。” “谢谢您，麻烦您了。” 纪长慕也没多说什么，又打了个电话改签了下午的飞机。 在纽约的那些年，他跟晏伽关系一向不错，如今晏伽住院，他理应去看望。 中午吃饭时，纪长慕简单跟乔沐元说了行程。 乔沐元问道：“需要我一起去看看晏总吗？” “不用了，你在京城呆着，应该问题不大。” “哦哦，我刚刚接到小糖果姐姐的电话……她说成绩一直很好的想想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高考成绩很糟糕，本来可以出国读书的成绩，现在只能在国内读一所很普通的大学。” “上次在寺庙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嗯，又漂亮又聪明的一个小女孩。” “她自己怎么想的？不愿意复读吗？” “听说不愿意。”乔沐元叹息，“宋北森就更不用说了，混世小魔王，宋叔叔要把他送出国去，但小魔王不肯离开京城。在京城多好啊，有钱有势有一群小跟班。” “别人家的事听听就好，不要乱给建议，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知道。”乔沐元当然懂这个道理，“宁悠姐打电话给我，也只是跟我感慨了一下，宋氏今年发展得不怎么好，她现在压力也很大。” “宋氏的某个新能源计划刚刚流产，光伏项目也捉襟见肘，今年没有一条进展顺利的路。” “纪哥哥你都知道啊……” “宋氏也是京圈数一数二的存在，我当然知道。” 乔沐元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在某些高科项目方面，JY和宋氏还有交集和冲突，前段时间一个新动能项目招标，最后被JY的京城分公司拿下。于逸尘跟我说，当初这位宁小姐也在招标会场，可惜，没有能替宋氏争取到这个项目。于逸尘说，这位宁小姐做事谨慎细致又认真，但不够果断，瞻前顾后，只不过，机会这种东西往往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她一个女人也挺为难的，宋氏吃空饷的又多。” 第7648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3） “是，所以说，她的性格如果没什么改变且没有一个得力的助手，宋氏以后的路都会很难。”纪长慕毫不避讳。 乔沐元听着有些惆怅。 宋氏跟冯家一样，早个二三十年在京城都是如日中天的存在。 可惜了，现在都在走下坡路。 宋叔叔为了照顾宁安阿姨，也是为了锻炼宁悠，集团的事情已经不怎么管。 而且，就算能管，也管不了一辈子。 吃完午饭，纪长慕便让司机备车去了兰城。 看望晏伽后，他打算直接从兰城飞回琼州。 以往，纪长慕去兰城总喜欢给洲洲带一些玩具或者零食，还有一些新文具。 如今，小朋友和母亲都已经葬身异国他乡。 一踏上兰城这片土地，那种悲戚不适溢上心头，纪长慕直接让司机去了医院。 兰城在下小雨，整座城市笼罩在云雾之下，天空阴沉，黑云压抑。 纪长慕去了住院部的VIP病房，陈康正在套房的客厅里等着他。 陈康将治疗报告给了纪长慕：“医生说需要住院一周，但是以晏总的性格，他如果醒了，肯定要出院。” “他现在病情如何？” “体态症状较稳定，只是过度疲劳。” “晏松源知道林栀的事了吗？” “晏董事长还不知道，他被晏总软禁在了老宅，连司机都撤走了，只剩下几个保镖。” “一直软禁？” “是，晏总有时候也挺绝的。”陈康道，“晏氏集团早就变天，内部对晏总不满的人很多，好在晏总手段强硬，尤其是这段时间，像是变了个人，整个集团没有人说一个‘不’字。” “晏伽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江山园，一直都住在江山园。他空闲时间不多，但仅有的那些时间，听说都在江山园，他常常抱着洲洲小少爷的那只兔子。” 纪长慕推开房间的门。 晏伽还在吊水，床上的男人面容瘦削清癯，双目紧闭，苍白之下没有半点血色。 纪长慕进来，他也没反应。 纪长慕让人将鲜花放在桌子上，又在床边坐了片刻。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去，晏伽还是没有醒，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只有滴管里的药水在顺着透明的管子流淌。 窗外，乌云压城，细雨如丝。 没有坐太久，纪长慕沉默地蹙起眉头，悄悄关上病房的门。 “纪先生，辛苦你过来一趟，等会儿我送您去机场。” “陈康，我和晏伽认识多年，他并不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有时候可以说是毫不上进。在纽约的那些年，他挥金如土，风流潇洒，去过世界很多地方，更多的是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陈康不大懂纪长慕的意思，不解地问道：“纪先生，您的意思是？” “如今的晏伽兢兢业业，事业为重，我的意思是，这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晏伽。” “纪先生，如今的晏氏担子全都压在二少爷的身上，他自己也说过，如果他不上心，晏家的百年基业就要毁了。”陈康帮纪长慕解惑。 第7649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4） 纪长慕不以为然，深邃的眸子上染了一层幽冥的暗色。 晏伽根本不是一个事业心为重的人，他有天分有才华，但他更喜欢的是游戏人间，纵乐红尘。 纪长慕从来都知道，晏伽并不是一个败家子。 一时间，纪长慕不曾言语。 陈康又提及一些晏氏的寻常事务和最近晏伽的工作、行程，纪长慕默默听着，叮嘱了二三，但并没有多说。 等时间差不多，纪长慕见晏伽还没有醒，站起身，准备离开医院。 “这次来得匆忙，时间又紧迫，等晏伽醒了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告诉我。”纪长慕道。 “好的，纪先生，我送您。” “不用了，你好好照顾晏伽。” 纪长慕走出病房。 他当年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久久不敢回来看望母亲时，是晏伽一直带着洲洲去滨城看望她。 他纪长慕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对于晏伽的事，他会尽心。 对比病床上这个苍白病弱的男人，他还是希望能看到从前的那个晏伽，鲜衣怒马，少年风流。 只是，如今的晏伽还不知道林栀和洲洲出事，以为他们只是离开了他，如果哪一天他知道了……纪长慕叹息，摇摇头，弯腰进入车内。 陈康送走纪长慕，再次回到病房。 护士来查了几次房，医生也来过几次。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滴落，天色昏暗，病房里很是安静。 陈康静默地坐着，陪伴晏伽。 但，晏氏集团还有很多事务等着他去处理，他也不明白晏伽为何这么拼命。 别人眼里的晏伽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又在纽约亏损了一家影视公司，事业、婚姻、生活一事无成。 在晏松源眼里也是如此，这个董事长并不认可晏伽，甚至就没把晏伽当过亲生儿子。 但在陈康眼里，他跟了晏伽这么久，他发现晏伽明明有经国治世之才，却甘于堕落，如今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接手了晏氏，努力收拾晏氏的烂摊子。 晏松源很多没有做成的事情，晏伽做得都很不错。 晏松源怕得罪人，性子软，对晏氏那些元老级的高管言听计从，即使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贪污、贿赂，只要不是很过分，晏松源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晏伽不一样，晏伽一接手晏氏就以大逆不道的行径软禁了晏松源，在此之后，大刀阔斧地对晏氏管理层进行改革，得罪了不少人。 陈康唯一不认可的是，这一切做得太快，晏伽似乎有急于求成之嫌。 欲速则不达，陈康不太懂晏伽为什么急着去做这些事，以至于将自己累倒。 前几年，晏锋出事，晏松源重新接管晏氏，那段时间是晏氏最糟糕的一段时期。 晏松源思想理念僵化，性格软弱，那几年晏氏走了下坡路，晏松源实在无法才让晏伽回了兰城。 陈康知道，晏松源骨子里还是瞧不上这个小儿子。 在晏松源眼里，小儿子处处不如晏锋，十分逊色。 第7650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5） 天色渐晚时，晏伽醒了。 他动了动手指头，喉咙干涩，心脏骤痛。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果不其然，他看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陈康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走过去：“晏总，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怎么回事……”晏伽声音虚弱，头痛欲裂，“为什么把我送到医院里……跟贾总的合同还没有签，你送我来这里干什么？！” 陈康连忙按住他：“晏总，您在酒席上晕倒了，当时还吐血了，我吓得不轻，就把您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没有大碍，但一定要好好休息。暂时还不能出院……” 陈康也是胆战心惊，他知道晏伽这段时间脾气很大。 果然，晏伽忍着气跟他发火：“你知不知道跟万和的合作有多重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你当我晏伽真是病猫吗？” 陈康没开口。 这晏总也是不讲理，他在酒席上晕倒，怎么能怪他们呢。 就算不把他送医院，他也没办法再继续跟贾总谈合同啊。 “把项目书递给我，还有我让你们准备的风控企划、投资报表。”晏伽强撑着要坐起来，“对了，赵毅的事解决没有？倒查十年财务，他侵吞晏氏千万资产，直接给我把他背后的势力全都揪出来移交公安。” “赵毅跑了，正在抓人。” “赵毅当初是老头子的心腹，呵，老东西怕是不知道他的心腹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晏伽强撑着坐起，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陈康用力按住他：“晏总，有什么事我去做，您别出院，医生也不允许。” “我晏伽看上去有那么没用吗？” “不是，我们都是血肉之躯，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医生也说了，您的情况只是相对稳定，再过度操劳的话，恐怕……”陈康欲言又止，他觉得晏伽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定懂这个道理，只是晏总这脾气太倔。 “只要死不了你就别拦着。” “晏……” “松开你的手！” 晏伽穿着医院里的条纹病号服，看上去苍白虚弱，但目光如炬，眉眼犀利。 陈康无法，只好松手。 他下了床，喝了一口温水，扶着墙壁往衣橱边走，挑了件干净的衬衣西裤。 “晏总，您要去哪里？先吃点东西吧，我去给您拿文件。” “回江山园。” “晏总，医生……” “医生什么医生？” “……”陈康不敢再开口，小心翼翼。 晏伽厌恶医院的味道，这里混合着各种各样的药水味，让他极不舒服。 身体遇到不适，他就很想抽烟。 晏伽习惯性去摸烟盒，结果想起这里是医院，又只好作罢。 晏伽换衣服的时候，陈康去收拾东西，又跟医生打了个电话。 出于对晏伽的负责，陈康直接请了一位医生直接去江山园。 “晏总，下午的时候纪先生来过。” “嗯？长慕？” “嗯，是的，我打电话给纪先生了，他正好在京城，便过来了一趟。” “难为他了。” 第7651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6） “纪先生坐了会儿，但因为您还没醒，后来回了琼州。” “以后这种小事不要麻烦纪总。”晏伽也不想晏家的这些事将纪长慕卷进来，他一个人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是。”陈康嘴上应着，但心里不会答应，这种事，不打电话给纪总还能打给谁呢。 晏总这人看上去风光无限，朋友众多，但靠谱的还真没几个。 周医生算一个，纪先生算一个，至于其他的朋友，像徐文屹他们，都是狐朋狗友。 晏伽说话语速很慢，好几次会停下来喘片刻。 等穿好衣服，晏伽缓步下楼，没有停歇。 兰城还在下雨，漆黑的夜空一望无垠，连绵的细雨似珠线断断续续落下，车玻璃上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映衬着窗外五彩斑斓的灯火，迷离了晏伽的双目。 司机开得很慢，晏伽倚靠在绵软的靠枕上，闭目养神。 他的耳边是雨水的声音，淅淅沥沥，敲着窗户。 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打破这安宁，晏伽抬起疲惫的手，没有睁眼，苍白的嘴唇轻轻启合：“你好。” “二少爷，是我。” “哦，石叔啊。”是老宅的管家。 “二少爷，晏董事长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说吃不下，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石叔，规矩我不是立过？不是生老病死之类的事，不允许出去。” “可是……”那头颇为为难，“要做全面检查才行，董事长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医生来看过，但看不出什么，还是得去医院啊。二少爷，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派保镖跟着。” “石叔，不是我无情无义，实在是无能为力。” “二少爷！”石叔听见晏伽的语气里满是冷漠和不屑，异常着急，“董事长年纪大了，原本这几年身体素质就不怎么好，今年更是断断续续吃不下饭，情况挺严重的。二少爷，让我送他去医院吧，我也挺心疼。” “石叔，你在晏家多年，比我呆的时间还长。你应该知道，我小的时候，感冒发烧肺炎，不去医院也是常事，熬一熬不也过来了么。” 石叔面露难色，只是那头的晏伽看不到。 这怎么能比呢。 晏伽小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受董事长的重视，但也没有亏待他。 “石叔，你心疼你家董事长，你何曾心疼过我？嗯？” “二少爷，算是石叔求你，你让我送董事长去医院吧，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我很怕是什么不好的毛病。如果早点查出问题能早点治疗，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你求这个逆子干什么？！”突然，那头的晏松源爆发出吼声。 石叔本来是背着晏松源在打电话，被发现，手一抖，听筒差点掉落。 他转过头，只见晏松源正站在他的身后，满脸怒意，神色阴沉，眼中是几乎要迸发出的火。 石叔十分为难，进退维谷。 更让他为难的是，那头的晏伽字字句句都听得见。 倒显得他里外不是人。 第7652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7） 晏伽确实听见了，呵，逆子。 是啊，他当然是逆子，大逆不道，无法无天，敢将父亲软禁在老宅几个月。 算起来，晏松源已经很久没有能踏出老宅一步。 但那又如何呢？他就是逆子。 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怎么骂他都好，他全都不在乎。 一时间，两头沉默，只有无穷无尽的雨声自天幕落下。 晏松源穿了件黑色的唐装，背着手站在阳台上，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石叔。 石叔手足无措，他讪讪地小声对晏松源道：“董事长，我只是跟二少爷商量一下，您最好还是能去一趟医院。” “我不是说了，死不了，不用去医院！再说，这逆子现在盼着我早点死，我死了，在晏家也就没有人再夺走他的位置，也不会有一个人敢对他议论纷纷。他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恨不能亲手弑父！” “不是，不是的。”石叔被他这番话吓坏了，“董事长，二少爷挺好，我只是跟他商量一下，他只是担心晚上出行的安全问题。” “晏松源。”晏伽在手机那头喊了他的名字，“我是逆子，你又是什么呢？” 石叔忐忑不安，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下电话还是继续接着。 手里的电话成了烫手山芋。 晏松源被他直呼姓名，气得发抖，偏偏这个逆子还敢质问他！ 父子俩不是第一次吵架，往常吵得比这更厉害。 石叔也知道这对父子不对付，连忙先跟晏伽道歉：“二少爷，我先挂电话。” “等等。”偏偏，晏伽不想挂电话，“我记得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老宅了，正好等会儿要路过。石叔，给我泡一杯我最喜欢的金骏眉，我十分钟后就到。” “二……” 没等石叔再说一句，晏伽先挂了电话。 这可如何是好…… 石叔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叫什么事啊，这对父子一旦见了面，那肯定会把老宅的天给掀了。 他没有记错的话，晏伽有好几个月没有来过老宅了，这次过来，必定是腥风血雨。 董事长也还在气头上。 石叔连忙走过去跟晏松源道歉：“董事长，二少爷说他等会过来。” “现在整个晏家都是他的，他无法无天，肆意妄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用不了多少年他就是你们的新主人，你们还管我什么。”晏松源很生气，走出阳台，背影清峻冷漠。 石叔知道这位脾气也大，他跟了晏松源四十年啊，眼见着晏松源从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到如今的白发老人。 以往的晏松源脾气不算大，尤其是面对太太和大少爷的时候，但面对二少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半点父亲的温度，只剩下鄙视、冷漠、不屑。 二少爷做什么他都不屑一顾。 这对父子就像是冤家一样，吵了三十年。 晏松源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晏锋去世，晏松源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好几次夜里醒过来他会去晏锋少爷的房间里坐着，一坐就是一夜。 第7653章 挥金如土，风流潇洒（8） 石叔担心晏松源，可他也无能为力，晏松源对晏伽的冷漠是与生俱来的疏离，血缘也无法化解。 也许，董事长是怨恨这个小儿子的出生带走了他最爱的女人的性命。 当年的董事长和太太恩爱有加，琴瑟和鸣。 石叔跟了出去。 晏松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眼睛的细纹里藏着时光苍老的痕迹。 老宅的装修多年没有变，兴许是今日天气的缘故，水晶灯的光线里多了几分无奈与朦胧，透着老宅的兴衰荣辱。 石叔不知道董事长是不是在等二少爷，又或者，只是想安静地坐着。 几年前大少爷出车祸，家里关于大少爷的东西一直都按原样摆着，即使今年大少爷去世了，那些陈设也没有动过。 董事长经常看着那些东西出神，浑浊的眼睛里是黯淡的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石叔不知道二少爷是不是真得要来，他亲自去泡了一壶金骏眉，这是二少爷喜欢喝的茶。 之前林栀母子在老宅的时候，二少爷也住在老宅，那段时间是晏家最热闹的一段时期，后来二少爷搬出去了，搬到了江山园，把林栀母子也带走了。 石叔话不多，但他毕竟这么大岁数了，他哪里看不出来，二少爷和大嫂林栀之间有着不一样的牵扯。 但这种豪门密辛，谁也不会声张，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守口如瓶。 一旦传出去，这种事就是天大的丑闻，对晏氏百害无一利。 他能看出来，他相信董事长也早就发现了端倪，结果就是，董事长更恨这个小儿子。 连自己的大嫂都不尊重的人不就是畜生么。 董事长很喜欢洲洲，之前闲下来就会含饴弄孙，带着洲洲出去玩，暗中也将洲洲当做自己正统的继承人。 可现在，二少爷连洲洲都带走了，甚至不让董事长见。 那种中老年的孤独，二少爷当然不会懂。 石叔泡着茶，问晏松源：“董事长，您要喝茶吗？” “不用了，喝不了这个。” “您现在身体舒服点了吗？” “死不了。” 晏松源语气冰冷，总是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就像窗外的冷雨。 石叔叹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董事长。 雨水一滴一滴落在透明的窗户上，时光绵长。 大约十分钟后，大院的门开了，两束灯光穿过密密遮遮的雨幕照在老宅的墙体上，黑色的车在大院里停下。 石叔知道是晏伽来了。 他赶忙撑着伞迎出去，替晏伽打开车门。 门一开，他看到了二少爷那张苍白瘦削的脸，他下意识吃了一惊，二少爷怎么这样瘦，和之前判若两人。 晏伽下了车，黑色的皮鞋踩在雨水中。 他沿着台阶上去，走了几步，到达客厅。 老宅的客厅富丽堂皇，装修都还是三四十年前的风格，尤其是客厅，堆满了字画、古董，都是晏松源这么多年淘回来的宝贝。 但因为晏氏不景气，这几年晏松源已经极少出现在拍卖会上，家里也很久没有添置新的古董。 第7654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1） 石叔跟在晏伽身后。 他看着晏伽长大，这些年的二少爷哪一天不是风光无限，意气风发，何曾像如今这样。 “二少爷，喝茶。”石叔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晏伽在灰褐色的沙发上坐下，眼神孤寂冷漠：“石叔，你先下去。” “好。” 石叔领着一众佣人下去，包括陈康。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两人，一个苍老沉默，一个桀骜不驯，父子俩长得很像，但晏伽更像他从未见过的母亲多一些。 晏伽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不语。 晏松源虽然年纪大，但更沉不住气一些，他冷睨了晏伽一眼：“你过来干什么？” “这里是我家，我不能来吗？” “你把这里当过家吗？你但凡心里头有几分礼义廉耻，你也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怎么就大逆不道了？爸，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啊。在你的观念里，不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最大的恩赐了吗？我这是让您安享晚年，有何不可？” “你别跟我废话！林栀呢？洲洲呢？他们怎么好久没来看我？暑假到了，洲洲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为什么他一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你究竟跟小孩子说了什么？” “打电话……”晏伽呢喃一声，轻笑，眼底藏着几分落寞和悲寂，“是啊，他怎么就一个电话也不打呢……” “晏伽，你囚父弑兄，侮辱大嫂，虐待侄子，你不配做人。” “嗯？爸，这些罪名，我晏伽可担不起。”晏伽眼神愈发冷漠，囚父弑兄？这搁过去可是天大的罪名，一旦背上，他一辈子就翻不了身了，“爸，你是不是觉得你清白无辜，弱小可怜呢？还有，我说过多次，晏锋的车祸跟我无关，你宁愿信别人也不信我，我在你心里头是有多糟糕。” “晏伽，你别装蒜，很多事情没有捅出去只是为了晏家仅有的那点颜面。你做的这些事，哪个不是丢尽晏家的脸！” “行吧，看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狼子野心的宵小之辈。但是，爸，你要知道，每一个孩子不是生下来就会为非作歹，他们也都曾经是可爱的小孩，你懂不懂？嗯？” “你少搁在狡辩！” “是，我是狡辩。不如我们试试看，看看如何毁掉一个可爱、善良、天真的孩子……我看洲洲现在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天真无邪，学习成绩也不错，不如我用父亲你当年的方法试试，看看我怎么让这个也曾经可爱过的小孩变得跟我一样，变成全家最讨厌的人。如何？” “晏伽！你想对洲洲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晏松源露出惊慌的眼神，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这个小儿子性格让人捉摸不透，情绪也极不稳定，他甚至相信他会对洲洲做出恶毒的事。 晏松源无比恐慌。 “我知道啊，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四岁的小孩儿。”晏伽笑了，眉眼染上一层不一样的情绪。 第7655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2） 随即，不等晏松源反驳，他又道：“一个很傻很天真的小孩，比我小时候还傻一些。有时候我对他也不怎么好，但只要给他一颗糖他就乐呵呵过来找我。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小的时候，我父亲不也是这样么，只不过我父亲比我要残忍多了，他会撕掉他儿子的奖状，会当着陌生人的面呵斥训骂他的儿子，也会用这世上最难听的话诅咒他的儿子。” “爸，论手段，其实我不如你，论恶毒，我就更不如你了。” “我对洲洲不管做什么，你都别抱怨，不过是重复一遍你当年对我做过的事。我倒要看看，洲洲长大后是不是比我还狠呢。” “没有谁生来就会为非作歹。” “爸，你素来偏爱我哥，现在他的儿子沦落到了我的手里，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对吧？” “晏伽！你不要乱来！”晏松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儿子，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儿子居然有这种恶毒的想法，“你如果觉得我对不起你，你就冲我来，别动林栀和洲洲，洲洲还是个孩子。” 此时此刻，晏松源看到了晏伽脸上的冷漠和哂笑。 也不知何故，今天的晏松源眼里的晏伽面色苍白，身形虚弱，看上去像生了病。 晏松源不怀疑晏伽的话，他真得做的出来。 “爸，晚了，他注定会成为我的试验品，就像将一张白纸一点点染黑，到最后，也不知道会染出什么样的图案。” “就像当初你在我的人生中划下一刀又一刀一般，最后我变成这样，爸，你功不可没。” “我现在好奇洲洲会变成什么样，总之，他一定不会变成我大哥那样。” “晏伽！你还是不是人？洲洲还小，又那么可爱，你非要把自己的怨念全都报复在这个孩子身上吗？他还小，放过他。” “我放过他，谁又能救赎我呢？” 晏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是黑暗的深沉，没有光和色彩，只有无穷无尽的黯淡，那双眼睛始终在看着晏松源。 他也想知道，他小的时候，晏松源为何就不能可怜可怜他呢？ 洲洲是晏锋的儿子，所以晏松源珍惜这个孩子，对吗？ 多么可悲又好笑。 晏松源的手在发抖，他瞳孔涣散，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儿子。 明明是他看着长大的儿子，但现在却像是陌生人一样，甚至，是仇人。 “晏伽，让我见见洲洲。” “没有这个可能。” “我很想他……让我看看照片也好……”晏松源语气软了下来，“晏伽，洲洲也是你的侄子，他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害他，不怕做噩梦吗？若是他将来比你还狠，开始报复你这个叔叔，你不怕吗？” “这不用你担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晏伽！”晏松源毛骨悚然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他究竟要做什么，或者，他已经做了什么？ 他这样对一个小孩子，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晏松源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儿子，定定看着。 第7656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3） 似乎三十年了，他从未真正认识这个儿子。 晏伽比他想象中更无情，冷漠，没有人性，连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他不放过洲洲的原因也很简单，就因为洲洲是晏锋的儿子！ 他到底是有多恨他大哥！ “呵。”晏伽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别这么看着我，世事轮回，因果报应。” “晏伽，你大哥并没有对不住你，他一直对你很好很关心，他没有错。现在，斯人已逝，他已经长埋地下，你何必还不肯放过他的儿子？你若是觉得我对不住你，你大可以冲我来，别报复小孩。” “冲你来有什么意义吗？你都快埋进土里了。” “那你也不能对一个小孩子这样！太残忍了！” “晏松源，你也知道残忍啊？！”晏伽咬着牙，面色发狠。 这个老东西，他也知道做出这些事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无法抹去的阴影，但他现在还没做什么呢，这老东西就这么心疼。 若是换做洲洲是他晏伽的儿子呢？他会心疼半分吗？！ 晏伽动了肝火，喉咙处有血腥的味道，他知道要是再呆下去，他又得进医院。 可能是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石叔故意找了个借口进来：“二少爷，厨房做了一些点心，陈助说您还没吃晚饭，要吃一点吗？” “不用了。”晏伽站起身，冷漠地扫视了一眼客厅里的所有人，“回江山园，这里不属于我。” “二少爷，您别见外，这里是您的家。” “家？那谁又把我当过家人？” “二少爷。”石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晏伽喝完杯中的茶水，站起身，头也不回，迈开长腿往外走。 外面的雨还在下，清苦缠绵，生生不息。 陈康没料到晏伽这么快就出来，他撑起伞跟出去：“晏总！” 晏伽走得快，他下了台阶，高大清冷的身躯站在雨水中，挺拔的背影上半是落寞半是孤寂。 那雨水落了他一身，从头发到衬衫。 男人立体清俊的五官上落了雨水，这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再也看不见痕迹。 “晏总！”陈康紧跟着。 晏伽上了车，陈康也收了伞。 陈康很担心，递给他一条毛巾：“晏总，今天晚上雨还挺大，您还好吧？” “没事，回江山园。” “嗯。” 司机很快开着车离开。 老宅里，晏松源跌坐在沙发上，双目空洞迷茫，水晶灯的光映照在他涣散的瞳孔里，晏伽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荡。 石叔不知道他们父子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又是大吵了一架。 董事长年事已高，这几年身体也不怎么好，心脏、脾肺、胃部接二连三出问题，二少爷的情况似乎也不尽如人意。 可是，血脉相亲的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难道要互相憎恨一辈子吗？ 大少爷已经去世，二少爷是董事长唯一的儿子啊。 董事长将晏氏集团也给了二少爷，为何二少爷如此咄咄逼人，不能退让一步呢？ 第7657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4） 石叔没有敢离开晏松源，陪他坐着。 晏松源神情恍惚，很久都没有能从刚刚的事态中恢复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喃喃自语：“要是阿峰还在就好了……阿峰从来不会跟我顶嘴，我们父子能坐在一起聊半天，有说不完的话，阿峰性格也好，谦逊、温和、懂礼，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这个逆子就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不再安宁……我究竟造了什么孽……” “董事长，您别跟二少爷生气，他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很大，他的气色看上去也不怎么好。” “阿峰走得很惨，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悯，竟然、竟然还欺负林栀他们孤儿寡母！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要报复洲洲，要将洲洲一点点拉入深渊，万劫不复。” 石叔震惊。 是他们低估了晏伽吗？还是说，这才是晏伽的本色。 “我连阿峰最后一面都没有能见到……都没有见到啊……”晏松源又想起几个月之前的事，老泪纵横，“这个逆子真得比不上阿峰的一根手指头。” 石叔不语，他总觉得，董事长也有错，总喜欢拿二少爷和大少爷比较。 每一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个体，他们在性格、为人方面都有各自的不一样，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但也没有十恶不赦的孩子，善恶本就是一线之间，但很明显，董事长偏爱大少爷。 但董事长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妻子离他而去，现在又失去长子，二少爷也几乎不认他这个父亲。 石叔能感同身受，他只能陪着晏松源，生怕他过度悲痛。 晏松源一个人独自悲伤很久，坐在客厅，眼神沉寂。 石叔也陪他坐着，他知道，晏松源没有办法去医院看病，更不能踏出老宅一步。 …… 回江山园的晏伽身体虚弱，下车时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陈康扶着他，医生也立马给他挂上点滴。 晏伽躺在床上，夜里睡不着觉，喘了一夜，眼前是一个又一个浮现的片段，都是十多年前的事。 将近天亮的时候，他又咳了血，他自嘲地笑着，也没有叫医生，只默默看着纸巾上的血迹。 当年那个在纽约声色犬马、花天酒地的风流少爷，大概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会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一样躺在床上咯血，无能无力。 距离他离开纽约，不过也就短短的几百个时日而已，可他就像是老了十多岁。 他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可他不承认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晏伽无能、懦弱、平庸，就连身边也没有一个陪伴的人，孤独无依，如无根的浮萍，聚散无踪。 这一躺就是十天。 晏伽这次是真得把自己给累倒了，他从医院回江山园后不是咯血就是发烧，陈康手足无措，偏偏，晏伽还不愿意去医院。 半个月后，晏伽的身体才渐渐好转，每天早晨能在江山园的院子里散散步。 他最喜欢喂洲洲的兔子。 第7658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5） 洲洲那只兔子被佣人照顾得很好，每天都在长胖。 只是，以前天天陪它玩的小主人不见了，但动物毕竟是动物，哪有什么感情呢，每天嚼着草叶，依旧蹦蹦跳跳很快乐。 兔子很干净，晏伽喜欢将它从笼子里抱出来替它顺毛。 兔子的毛很柔软，晏伽想起了那个小家伙。 那小家伙的头发也是这么软。 一晃眼，原来几个月已经过去。 “晏先生，刘太太来找您了。”管家从客厅走出来。 晏伽正抱着兔子坐在花园的遮阳伞下：“哪个刘太太？” “辉泓的刘太太。” “她来找我干什么？” “我不清楚……”管家小心翼翼，其实他心里头也清楚，但不敢明说。 刘太太一向喜欢、看好晏伽，她正好又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侄女儿，这怕是又说亲来了。 晏伽现在在兰城得罪不起任何人，晏氏风雨飘摇，连带着他也得看人脸色。 沉默半晌，他道：“让刘太太来花园，沏一壶茶。” “好的。” 刘太太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妆容很是精致，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缠花旗袍，婀娜多姿。 佣人替她撑了一把遮阳伞，女人走到花园，放下手里的提包，眉头微微一蹙，大概是嫌弃室外太热。 她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兔子的晏伽，衬衫西裤，面色清冷的男人抱着一只活蹦乱跳的活物，反差极大。 “晏总兴致真好，今天没有去公司吗？” “这几天身体略有不适，在家休息。” “晏总气色看上去确实不太好，是得好好休息，工作很辛苦吧？” 刘太太跟晏伽寒暄了几句。 管家沏了一壶茶水过来，替他们倒上。 室外光线很好，刘太太一边喝着茶一边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看，她在兰城这么多年，还真极少见到像晏伽这样长得好看的男人，宽肩窄腰，剑眉星目，五官肃冷，因为气色有些不太好，面上又多了几分深沉。 她见过晏伽的哥哥晏锋，兄弟俩长得比较像，但差别也大，晏锋更像是绅士君子，而晏伽更多了几分浪荡不羁。 外界都说晏伽二少爷是个风流多情的花花公子。 这种男人对年轻的漂亮姑娘肯定没什么抵抗力，刘太太这才想来试试撮合他跟自己的侄女儿。 更何况，晏伽都到这个岁数了，想必也很想结婚。 寒暄几句后，晏伽见刘太太没有切入正题，主动问道：“刘太太，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 “当然是瞧着你这边风景好，茶也好。”刘太太先跟晏伽开了个玩笑，又笑道，“二少爷这边似乎看不到女人的影子，看来是清心寡欲，为人正派。” “整个兰城的人都知道我晏伽跟清心寡欲这几个字搭不上边，刘太太真会拿人开玩笑啊。” “那二少爷最近交女朋友了？谁家的大小姐？我认不认得？” “没有，最近工作繁忙，上个月还说要跟辉泓签个酒店合作，结果一直没时间过去，最近身体又不怎么好。” 第7659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6） “直接找我老公就行，都是熟人了，这些小事，其实二少爷让陈康去也一样，没有必要亲自来做。” “我亲自去的话，也显得更重视一些。” “二少爷还年轻，多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是看好你，别的少爷小姐天天在外吃喝玩乐，二少爷却已经独当一面管理晏家的公司了。” “没办法啊，我大哥今年去世了，如果他还在的话，我也不用操这个心了。说实话，还真挺累人，这段时间我头上都长了几根白头发。” “二少爷你有这个能力，能者多劳嘛，听我老公说，你接管晏氏后，这段时间晏氏的发展很不错。” “刘总过奖了。” “你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不交女朋友呀？”刘太太开始拿出手机切出正题，“我家小侄女儿今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在他爸爸的公司上班，你看看，漂亮不漂亮。” 刘太太翻出几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娇俏可爱，五官玲珑，是个小美人。 也正因为很美，刘太太很自信，自信晏伽一定会看上她的侄女儿，再加上她知道晏伽不太可能会得罪她，至少会同意见个面或者相处一段时间。 到时候再来个顺水推舟，还怕她侄女儿跟晏伽不成吗？ 她的侄女儿见过晏伽照片，满意的很。 当然，晏伽这个长相，估计没几个不满意的。 “很漂亮。”晏伽笑着抿了一口茶，“刘太太的侄女儿跟您一样，都是国色天香。” “她就在兰城呢，你要是方便的话，周末跟她见个面？这小姑娘脸皮薄，在国外也没交过男朋友。正好我最近也不忙，就想着牵个线搭个桥，要是能成了，也算我的福气。” “刘太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晏伽忽然面色凝重，似是叹息一声，“我这几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所以从前几年开始就决定不打算结婚，我还是要跟您说一说，不然会耽误您的侄女。” “身体不好可以休养，这又没什么的。”刘太太不解，以为晏伽是在推脱，“再说了，你年纪也不大，养个几年也不成问题。” “不是，刘太太，自然是难言之隐。” 刘太太也是过来人，顿时面色一滞，她完全没有想到晏伽看上去高大挺拔，实际上有难言之隐？ 前些年她也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晏伽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难道是年轻时候玩得太厉害，现在身体抱恙？ 可他还这么年轻，难道不能治了？ “刘太太，我也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遇到漂亮女孩子自然很想追求，尤其是您侄女儿这样的，刚刚看照片就知道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惜，心有余力不足，因为跟您关系很好，我也不想耽误您的侄女，所以我就直说了，还请刘太太见谅，并且……希望能帮我保密。” 刘太太一听，更狐疑，这二少爷真不行了？ 第7660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7） 可是，没有男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一旦传出去，男人的尊严何在？ 刘太太见他神色肃穆，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二少爷，你去医院看过没有？医生怎么说？” 晏伽摸着怀里的兔子，脸色温和，倒也不觉得是多丢人的事，平静道：“各种治疗方法都试过，在纽约的时候我就试过，可惜，没有效果。”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刘太太，我这样的人要真结了婚，那岂不是耽误人家女孩子。” 刘太太也知道是这回事，但真没想到晏伽中看不中用，原来那方面有隐疾。 晏伽都这么跟她说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无异于天大的打击，她要是再聊下去，等于就是不停在揭晏伽的伤疤。 她叹了口气：“二少爷，你真得是个挺好的男人，是我家侄女儿没福气了。” “是我没福气。” 一时间，刘太太坐立不安，只好尴尬地喝着茶。 花园很热，她后背都出了一层汗，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工作和事业上去，也不再聊今天她过来的主题。 就这样尬聊了将近半个小时，刘太太接了通电话，如释重负，站起身：“晏总，我小姐妹打电话给我，让我陪她逛个街，那我先走一步了。晏氏跟我家公司的合作，你直接找我老公就好，他很好说话。” “谢谢刘太太了，我送您。” 晏伽放下兔子，站起身，一直将刘太太送到车上。 刘太太见晏伽一直抱着一只兔子，哪有男人抱这玩意儿的？就算没有难言之隐，恐怕也是个gay啊。 晏伽见车子开走，这才回到客厅。 管家跟上去：“晏先生，您要出门吗？” “不出门，今天哪也不去。” “那您中午有没有想吃的饭菜？我让厨房去做。” “都行。” “好。” 晏伽去了书房。 刘太太上了车就给自己几个小姐妹打了电话，还打听到了晏伽最近的两个女朋友情况，一个叫白娇娇，一个叫邓芸芸。 她本来也没什么事做，打听到的时候还挺好奇，这不是交了女朋友吗？要真是有隐疾，怎么会交女朋友？ 再仔细一打听，原来这两位都是主动追的晏伽，果然，至今都没有跟晏伽上过床。 尤其是这个白娇娇，跟晏伽交往的时间还不短，但她好几次对他有所暗示，晏伽却无动于衷。 刘太太震惊，晏伽果真是有隐疾啊，他倒没有骗她。 不出半天，晏伽有隐疾不能人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兰城的上流圈子。 连徐文屹都听说了。 徐文屹听到后满头问号，啥？晏伽不行？！ 怎么可能！ 徐文屹当然不相信，也算是好奇心驱使，他立马就给晏伽打了个电话。 已经是晚上，晏伽正在书房，一边处理工作一边喝着茶。 徐文屹噼里啪啦抛出一堆问题：“晏伽，真的假的，现在整个兰城都在说你不行？！你什么时候不行的？你找医生没有啊？” 第7661章 半是落寞半是孤寂（8） 晏伽眉头皱起，他就知道，刘太太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本质上是个大嘴巴。 当然，他既然敢说，也不怕刘太太到处给他宣扬。 那头，徐文屹见他不说话，还在说个不停：“晏伽，你说句话啊，这种事千万不要讳疾忌医，有毛病要去医院看，切记啊！” “行了，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关心你，你还年轻，要真不行了，那以后一辈子都品尝不到欢乐的滋味了，兄弟真得着急。”徐文屹还是不敢相信，“晏伽，我记得当初我们上高中一起游泳的时候，我看过你那啥一眼，说实话，我是个男的都心动。所以今天听到这种消息，我真是比那些女人还难过。晏伽，答应兄弟，一定要去治疗。” “我治过，没用，徐文屹，别给我哔哔了。” “那你岂不是一辈子不能碰女人了？兄弟，具体是什么毛病，你跟我说说啊，或者咨询一下周末，周末也是你兄弟，肯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啊，就这个事，这难道不是天大的事吗？你是不是已经看淡了？现在兰城整个富二代圈子里都知道你不行了，说你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纷纷表示惋惜。那个追你追的挺厉害的女的，叫什么来着，邓芸芸……她现在到处在说你的坏话，说你根本连男人都不是。她好像对你怨气很大的样子，你得罪过她？” “哦，利用过她。” “……” 只要徐文屹不开口说话，晏伽也不说话。 过了会儿，徐文屹觉得这人太过无趣，好歹也是兄弟一场，聊聊天也是好的。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 “晏伽，你真得不在乎这个事？那你费尽心思把晏氏从你哥、你爸手里给弄回来有什么意义？你将来没有孩子继承家业，到时候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徐文屹，这是我家事，不劳你费心。” “我只是好奇地问一问……晏伽，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跟兄弟们无话不说的人了，你在把我们当外人。” “没有，我只是很累。” “累的话就出来玩呗，下个月有赛车节，你当年可是玩赛车的一把好手。听说奖励还听丰厚，怎么样，出来不？” “我不会去。” “……”徐文屹被晏伽浇灭了全部热情。 徐文屹不知道为什么晏伽会变得很彻底，在他刚刚回国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个叫林栀的女人。 可那个女人带着洲洲离开了兰城，丝毫没有半点留恋。 他忘不掉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 徐文屹虽然话多，但关于之前林栀和洲洲坐轮渡命丧大海的事一直藏在心里头，那些事，不能跟晏伽说。 至少，现在不能说。 好在，那个事知道的人不多。 晏伽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去了国外，但晏伽也没有让人去查，也许，是另一种放手。 第7662章 失败的一生（1） 徐文屹也绝对不会提那个薄情女人的名字。 但他关心晏伽啊，他真得很怕晏伽将自己封闭在死胡同里。 “啪”一声，晏伽挂断电话。 徐文屹等于吃了个闭门羹，眉头一皱，晏伽这火气也太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最隐晦的事情被传了出去，但这种事确实有失尊严。 …… 第二日，纪长慕和乔沐元到了兰城看望晏伽。 圈子也就这么大，路上，纪长慕无意听说了晏伽不能人道这个事已经一夜传遍兰城。 乔沐元听说后更是惊讶：“纪哥哥，这是真是假？你跟晏伽认识十多年了。” “我怎么会知道。”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友谊不是很纯粹么？他没跟你说过？” “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个？小孩子家家的，别八卦这种事行不行？” “如果是真的，那晏伽太可怜了。” “你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很快你就要去英国了。” “……” 对于晏伽不行这个事，纪长慕不信，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不信。 到了江山园，晏伽正在会客的茶室里等着他们。 纪长慕将礼物和鲜花放下，领着乔沐元走过去。 洲洲的那只兔子正蹲坐在茶室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养得又白又胖。 乔沐元走过去摸了摸小兔子，征求晏伽的意见：“我能抱抱这只兔子吗？” “小心点。”晏伽算是同意了，但双目盯着小兔子，大概生怕乔沐元弄疼这小家伙。 乔沐元知道这是洲洲的宠物，一时间百感交集，晏伽似乎还不知道林栀和洲洲已经辞世的事，她和纪长慕也会守口如瓶。 两个男人坐着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乔沐元抱着兔子由江山园的管家领着出去逛了一圈。 她喂兔子吃了一些草叶，正蹲在草地上时，她的手机响起。 是乔知行的电话。 “姐，我回京城了，你在哪呢？快来接我。” “你怎么回京城了？” “试验项目提前完成，我第一时间订了回国的机票，我太想你们了。” “让管家去接你，我在兰城，爸妈在澳洲，哥哥出差了，你自便。” “……”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乔知行很是委屈，“姐，你去兰城干什么了？” “来看一个朋友，你姐夫也在。”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们带礼物了，礼物要不要？” “嗯？”乔沐元来劲了，“这个嘛……我们应该明天会回去。” “那我在乔宅等你们。” “行啊。” 乔知行挺缠人，又或者是在机场太无聊，拉着乔沐元聊了很久。 乔沐元挺想这个弟弟，几个月不见，应该又变帅了吧？ 阳光下，小女人纤细的手指轻轻摸着兔子，她细腻温柔的笑容藏在眉眼之间，像一幅油画，美到极致。 纪长慕和晏伽在楼上喝着茶，他正好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转头，视线落在楼下小女人的身上。 她穿着一条浅金色蕾丝吊带裙，浑身上下都是温柔的少女气息，轻柔，美好，如梦如幻。 第7663章 失败的一生（2） 倒是晏伽，脸上无悲无喜，话也不多，丝毫不像从前纪长慕认识的那个男人。 而且，以前对事业不闻不问的晏伽，现在碰到纪长慕都会问一些工作上的事，借着这个机会从纪长慕这里得了很多的意见。 他几乎像一个工作狂一样，对晏氏十分上心，倾注了从未有过的心血。 晏伽留纪长慕夫妻在江山园用了晚餐。 整栋别墅里还有洲洲生活过的痕迹，那些娃娃、玩具、画笔都还在，洲洲在墙上乱涂乱画的痕迹也在，晏伽并没有让人重新粉刷。 晏伽因为身体缘故没有能陪纪长慕喝酒，他们只是吃了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餐，餐后纪长慕就带着乔沐元回了京城。 司机开着车，车里放着轻缓的古典乐。 乔沐元将头枕在纪长慕的怀里，轻声道：“纪哥哥，知行回京城了。” “实验做完了？” “他说实验提前做完了，正好飞回国内一趟，他在家里等着我们过去呢！” “他的话你也信？什么等着我们过去，不信你现在的打个电话给他，看看他在哪个温柔乡、销金窟玩。” “……”行吧，乔沐元承认，还是她纪哥哥懂乔知行那个小混蛋。 那个小混蛋嘴上比谁都乖，其实一点不老实，啧。 男人最懂男人，都不老实。 车子行到半路，天空开始下雨，玻璃窗模糊一片，淅淅沥沥的雨水汇聚成流，五彩斑斓的灯光隐匿在雨水里，朦朦胧胧。 乔沐元靠在纪长慕的怀里和他说着悄悄话：“纪哥哥，晏伽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 “任何一个人经历了他今年所经历过的事都不会特别好。” “如果他真得很薄情，状态不会是这样。” “是，我挺担心他。” “担心他什么？担心他知道林栀母子已经去世的事情吗？” “嗯。”纪长慕没有多说，眉宇间是藏匿的忧心忡忡，薄唇抿着，视线落在窗外的黑夜上。 乔沐元的小手攥着他的衬衣，亦沉默不语。 兰城夏夜的风吹得树枝“吱吱”作响，暴雨前的夜晚总是会刮很大的风，树叶落在地上，随风乱舞。 晏伽关上书房的窗户，又拉上窗帘。 书房里只留了一盏台灯，光线不算很亮。 他点了一支烟，将自己冷峻瘦削的面庞隐匿在朦胧的白雾下，香烟的微光在手指间明明灭灭。 书桌上有一叠厚厚的文件，台灯明亮的光落在白色的纸张上，仿佛能渗透纸背，照落在那些黑色的方块字之间。 晏伽抽了两口烟，低头，翻开这些纸页。 不是什么合同项目书，只是关于林栀和洲洲的一些过往。 里面有林栀上大学时的抑郁症诊断书、学科成绩表、演讲稿，还有洲洲的出生证明、成长表、第一次进幼儿园的介绍……各种各样的东西，错乱且幼稚。 这些东西都被晏伽放在了一起，也是他花费一个多月时间让陈康搜集来的，绝大多数的东西他都没有见过。 比如，洲洲的出生证明，很可爱的一张纸。 第7664章 失败的一生（3） 原来这胖乎乎的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重，很瘦很小，从林栀的孕检单来看，大概是因为林栀孕期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又挑食，还有就是她孕晚期晏锋出了车祸。 晏伽从来都是羡慕且嫉妒他大哥的。 晏锋拥有了他从未有过的幸福，从小到大。 林栀怀孕那会儿，他大哥肯定很高兴很高兴，他和林栀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结晶。 晏锋也是第一次当父亲，可他晏伽这辈子都不会当父亲了。 林栀孕晚期时经常晕倒，期间曾经一度住院保胎，好在晏家对她照料有加，洲洲最终平安出生。 但，小家伙虽然很小，也折腾了林栀整整一天一夜，这个瘦弱安静的女人在产房里哭着叫着一天一夜才将小家伙生出来。 晏伽印象中的林栀一直都是高中时瘦小娇弱又不怎么说话的样子，她喜欢埋头学习做题，但在生洲洲的时候，她又变得那么勇敢和坚强。 陈康还给他整理了很多洲洲小时候的照片，从出生到四岁。 刚出生的洲洲很小，就像他养的那只兔子，软糯糯一只。 那几年，林栀和洲洲一直住在晏家老宅，岁月虽然枯燥，但林栀似乎毫无怨言，她重复过着这样的生活，静静等着洲洲一天天长大。 她倒是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时间很短，因为她的抑郁症反复发作，最后只能在家休养。 晏锋陪她去过很多次医院，最严重的那次有在医院输血，也是林栀手腕上疤痕的来源。 他曾经以为疤痕是晏锋出事后，林栀殉情未果，如今拿到这些时间线资料他才明白，并不是。 她自杀的时候，晏锋还没有出事。 她是因为抑郁症自杀。 晏伽闭上眼睛，抽了一口烟，烟雾在他指尖缭绕。 她自杀前，他曾经回国频繁找她，言辞恶劣，态度嚣张，他以为她有很强的心里承受能力，直到现在才知道，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会哭，会痛，会难过。 晏伽不知道她的自杀是否因为他恶劣的行径引起。 如果是，他挺抱歉。 晏伽心脏位置有些异样的不适，他连着抽了几口烟，眉目萧索，脸色苍白。 压住心口，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神，静静翻着面前这一页页承载着过往的纸张。 她的这十年，几乎没有他的参与，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无味无趣，洲洲和晏锋是她唯一的寄托。 可晏伽知道，她这十年爱极了他的哥哥。 而他，一败涂地。 晏伽知晓自己这一生很失败，这种失败是再也无法挽回的局面，父亲、哥哥、林栀、洲洲……他在众叛亲离的迷局里越走越远，明明从小到大，他才是受害者，可他却无力挽救自己这失败的一生。 他从来不知“爱”为何物，当他小心翼翼尝试去爱时，却又在慌不择路中错误地结束这一切。 他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放纵自己，迷失自己，也曾试图打破困扰他的迷雾，却越陷越深，直到身边的所有人都离开了他。 第7665章 失败的一生（4） 晏伽的手在微微颤抖，字体在他的瞳孔里放大，他又抽了两口烟，眼前一片模糊。 林栀和洲洲的过往都摆在了他的面前，然而他并不能拼凑起他们鲜活的模样，林栀带着洲洲离开了好几个月，可他总觉像一生那样漫长。 风萧萧，水迢迢。 思绪如绵长的线缠绕在他的心口，紧紧勒住，勒得他喘不过气。 夜半萧条，窗外狂风大作。 晏伽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很痛苦，他知道不是这些资料的缘故。 这些资料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摆在了他的桌子上，他每次太想他们母子时会拿出来翻开，尤其喜欢看林栀和洲洲的合影。 也只有那个时候，林栀的脸上会有漂亮的笑容，像一个包容且大度的母亲。 那种笑，她从未对他展示过。 可一想到她对晏锋这样笑过，那嫉妒的蔓草又开始滋长，缠绕得他异常不适。 他从小都是嫉妒哥哥的。 小时候的晏家如日中天，哥哥总是有世上最好的礼物和最新款的衣服、文具，什么都是最好的，可他只能玩哥哥剩下的玩具或者那些和平常孩子差不多的玩具。 可到头来，他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她奔去了他哥哥的怀抱。 他的哥哥拥有着他不曾拥有的东西。 晏伽知道……从小就没有人教他如何去爱，而晏锋不一样，晏锋被亲情包围，被爱沐浴，他懂得何为宽容、何为珍视、何为怜爱。 可他晏伽什么都不懂，他只会像一个无能的动物，沸腾、懊恼、狂怒，有时候他也嫌弃自己，可他不知道除了做这些还能做什么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晏伽的手轻轻摸着纸页上的照片，照片里有林栀，还有洲洲。 走了也好，走了之后，她再也不用面对情绪不稳定的他，他也怕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他晏伽这一生都不配得到幸福。 风雨萧条中，他终于合上这些资料，继续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工作，无止无休地工作。 …… 乔知行回了京城，乔沐元在家陪他玩了几天。 这一天晚上，纪长慕还没离开京城，乔沐元提议晚饭后出去开车兜风。 乔知行没有反对，纪长慕也默许了。 爸妈都不在家，哥哥也不在，他们肆无忌惮，差点把乔宅的屋顶给掀了。 乔知行最喜欢跟乔沐元聊八卦，他们吃过晚饭后就坐在庭院里的椅子上，一边吹着风吃着水果，一边八卦。 晚风清凉，天空中满是璀璨星子，庭院里的青藤随风摇摆，散发出一阵阵清香。 “姐，我回来听说想想高考没考好？” “是啊，可能发挥失常或者状态不好吧。”乔沐元剥了一颗葡萄，躺在藤椅上，任由晚风吹过她的脸颊。 乔知行喝了一口他喜欢的伯爵红茶，叹息：“她高考前给我发消息说很紧张，心跳很快，不过我当时在闭关做实验，没有能即使回复她，有点后悔，改天跟她道个歉。” 第7666章 失败的一生（5） “想想年纪小，又寄人篱下，看上去是个开朗好学的女孩子，但实际上心里头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敏感又自卑。”乔沐元也感叹，“小姑娘太小了，如果她的爸爸妈妈还在，她也许会很幸福。” “如果没有森宝，她也会很幸福，可惜了，宋家有个混世大魔王。” “你是不是也知道森宝喜欢欺负她？” “从小不就是，小时候一块儿玩的时候，森宝总喜欢拽想想的发卡，只要想想有的东西，他都要抢过来，哪怕是女孩子的东西。” “你回来有见到宋北森了吗？” “没有，他心智不成熟，我可跟他玩不来。” “噗。”乔沐元笑出声，“你搁这装什么成熟。” “……” 乔沐元最喜欢夏天的葡萄和藤架，她吃着酸酸甜甜的葡萄，享受着夜晚的凉风。 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去英国了。 纪长慕从客厅出来，他的手上是一件白色的女式风衣外套。 走到乔沐元跟前，纪长慕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带你兜风去。” 乔沐元冲他伸出手：“拉我起来。” “你手上全都是葡萄汁。” “你拉不拉嘛……”乔沐元不依，就冲他伸出手，她白皙的手指头上满是紫色的葡萄渍。 纪长慕抽出一张纸，弯腰替她仔细擦了擦小手，眉目专注。 昏黄色的灯光落在某人立体幽邃的五官上，他轻轻抿着唇，满脸的认真，即使只是帮她擦手。 乔知行躺在一旁，默默看着他撒娇的姐姐和特别惯着他姐姐的姐夫。 他姐夫为什么会怎么有耐心？ 他要是有这么作的女朋友，他才不会哄着，莫挨老子。 替她擦了手，他这才扶她起来。 “纪哥哥，等会儿，我还想吃两口甜瓜。” 说着，乔沐元又吃起拼盘里的绿色甜瓜。 夏天的甜瓜真是一口甜到心里。 乔行知学着他姐姐撒娇的样子，冲纪长慕伸出手：“姐夫，扶我起来。” 乔沐元：？ 她满脸问号地转头看向乔知行，他可真行。 纪长慕不买账，淡淡道：“你又不是小孩了。” “……”乔知行不依不饶，“姐夫，你不公平。” 乔沐元踢了他一脚：“乔知行！别指使我老公！” 清俊白净的少年在月光下笑得格外明朗，面如冠玉，清风霁月一般。 乔知行发现，逗他姐姐比逗小猫儿还好玩。 “姐，等会儿玩赛车不？咱们好久没比赛了。” “你姐姐不玩这个。”没等乔沐元回话，纪长慕已经开了口，薄唇启合，面色从容，“她结婚嫁人后已经不喜欢玩太刺激的项目，你要是实在想比赛，我可以陪你。” 乔沐元配合地点了点头。 实则是，她太想看纪长慕跟她弟比赛了！ 她怂恿了两句：“知行，别怕，上。” “姐夫也会这个么？”乔知行有些突破认知，他心中的纪长慕是个沉稳、温和的男人，而且，他姐夫以前不挺穷的么？在哪学了这些招数？ 难不成是当年在大学为了哄妹子学的？ 第7667章 失败的一生（6） “会一些，许久不玩，手生了。”纪长慕道。 “行，那等会儿我们开车去赛道那边，现在是夏天，那边挺热闹，经常举办啤酒节。” 乔沐元搓搓手，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下赌注吧，不然不够刺激。” “知行还小，别带坏他。” “不小了。”乔知行可不承认自己小，“这样好了，我要是输了，给姐姐姐夫做三天饭，姐夫要是输了，送我今年迈凯伦新出的跑车。” “乔知行，你是敲诈勒索吗？！”乔沐元跳脚，“你这是明显的敲诈行为！” 纪长慕恐怕都有十多年不玩赛车了，哪里是乔知行的对手！ 那车一千多万啊！ 乔知行这个贪心孩子！ “姐，不亏的，我要是赢了，拿了车第一个带你出去兜风。” “你骗我老公钱！” “姐夫不缺这点钱。” “你真是个坏小孩！”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坏，姐姐也坏。” “……”乔沐元今天又是被乔知行气到的一天呢！ 乔知行聪明又敏锐，玩赛车的高车，拿过不少奖项，明摆着欺负她老公。 偏偏，纪长慕平静地应了：“可以是可以，但赌注得改一改。” “姐夫，你说。” “我要是输了，可以给你买迈凯伦的跑车，但你的话，不管输赢，都得给你姐姐做三天饭。” 乔知行：？ 貌似也不亏，但这三天饭，他是做定了？这不好吧？他还想着白捡一辆迈凯伦。 但如果赢了，做三天饭也没事，一千多万的跑车呢！而且，也就他爸爸、大哥、姐夫这个级别的人能订到迈凯伦的限量款。 爸爸那边肯定不行，不管用，乘帆哥那就更不行了，他哪好意思跟哥哥开这个口。 所以今天他才跟姐夫提了这么个赌注。 乔知行小心思转了个圈，很快，一口同意：“OK！成交！” 乔沐元咬咬牙，这乔知行，可真会敲诈，她还没迈凯伦跑车呢！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去了车库，乔知行随后也跟了过去。 纪长慕挑了一辆黑色低调的超跑，乔知行挑了一辆暗红色的车。 夜幕下，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车库往赛道开去。 敞篷打开，夜风凉爽，乔沐元的长头发在风中扬起。 她用发圈扎起头发，呼了一口气，舒适地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和野外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山野里开满了月季和野花，一轮弯月挂在半空中。 纪长慕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他解开白衬衫领口的纽扣，身体微微后倾，倚靠在座椅上。 “纪哥哥，你都不给我买迈凯伦。”乔沐元软糯糯的声音撒着娇。 “你还是学生，学业为重。” “那知行也是学生。” “你爸不也没给他买。” 好吧……乔沐元被纪长慕的逻辑击败。 “纪哥哥，你不觉得知行很坏吗？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也好意思提，还做三天饭，就他那厨艺，狗都不吃。” 纪长慕笑了：“可这三天饭，我们是吃定了。” 乔沐元默，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第7668章 失败的一生（7） 乔知行的车从后面追上来，他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对乔沐元道：“姐，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呢？” “你又不坏，哪有坏话讲呀。” “姐，你说的对。” 说罢，乔知行踩下油门加快速度，疾驰而去。 黑暗中，乔知行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温润的五官上是愉悦的欢欣。 纪长慕并没有去追乔知行的车，而是不急不缓地开着，带乔沐元兜风。 “纪哥哥，不如我们也赌一赌，等会儿是你赢还是知行赢。” “你想赌什么？” “都可以。” “我赢的话，晚上我在上面，知行赢，让你在上面。” 画风突变，乔沐元瞪了他一眼：“纪长慕！” 纪长慕一脸正经，似乎刚刚说这话的人不是他。 他的嘴角牵出一抹上扬的弧度。 没多久，车子开到赛道。 不少富二代都喜欢在那边玩，那儿靠近一处温泉度假村，乔沐元打算晚上就住这边，和纪长慕一起看看星星和萤火虫。 乔知行提前到了，他刚去就碰见几个朋友在草地上吃烧烤喝啤酒，他过去顺了一把羊肉串和牛肉串，他递给乔沐元：“呐，吃吧。” “谢谢了！” “姐夫吃吗？” “他啊，保温杯枸杞养生壶，养生呢！” “是吗？”乔知行笑得肚子疼，“养养也好，改天我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外甥，可可爱爱的小外甥女也不错。我要带他们去玩卡丁车，还要带他们去山上搭帐篷，去山里玩漂流。” “想什么呢？比我还能想。” “姐，从医学的角度讲，你跟姐夫结婚已经半年了，你年纪又小，早该怀孕了。” “乔知行，你真不是一般的八卦！！！”乔沐元服气，这也要八卦，比她还急的样子！ “姐，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小孩的，尤其你跟姐夫的小孩，那得多可爱。” “我和你姐夫异地分居！” “哦，有道理。” 乔沐元：“……” 她为什么要跟乔知行讨论这些？！ 她愤愤咬了一口肉串，白了乔知行一眼。 纪长慕从停车场过来，又替乔沐元办好了休息的套房，他走过来对乔沐元道：“等会儿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房间休息。” “好。” 晚风吹起乔沐元的裙摆，她吃着肉串站在草地上，双眸灵动，比天上的星星更美几分。 “走吧，一起去赛道。”乔知行邀约。 乔沐元让服务生拿了两瓶啤酒一起去了赛道的看台，这里人很多，颇有一种夏天娱乐的气氛。 跑车引擎声“嗡嗡”作响，纪长慕陪她在看台上坐了会儿。 夏夜的风，缓缓地吹。 乔沐元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和天上的月亮，他的面容比月色更美。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乔沐元看他的时候会出神，在这无边无垠的旷野里，思绪更是会轻轻荡漾。 她总会想起在纽约热恋的那段时光，他带着她在庄园的马场上纵横驰骋，看朝阳初升，溪水长流，现在，她可算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第7669章 失败的一生（8） 等时间差不多，纪长慕和乔知行都分别去换了一套赛车服。 乔沐元还真是第一次见纪长慕玩这个，她当时就好奇，纪长慕怎么会跟晏伽这种花花公子玩到一起，原来她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人”呀。 当年滨城首富家的公子可真是名不虚传，吃喝玩乐样样在行。 乔沐元披上风衣，坐在看台上喝着啤酒。 四周人声嘈杂。 两人虽然穿了赛车服，但很快被人认出来，有大小姐尖叫：“我看到乔家小少爷了！” “哪个乔家？” “京城还有哪个乔家！” “在哪呢？在哪呢？小少爷不是在国外读医吗？” “回国了啊！” 众人往那大小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都没看见。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我听说这小少爷也很帅，你们见过没有？” “碰不上啊，乔家的人个个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都碰不上。” “是啊，这个小少爷没有读金融，更不打算接手家里生意，我们就更碰不上了，他平时都不参加聚会、晚宴、应酬的。” “听说智商很高。” “那一家子，哪个智商低啊。” “刚刚在那个小少爷旁边的男人是谁啊？看不大清楚，但是个子很高，背影很好看，京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帅哥吗？” “哪儿呢？等会儿出来一定指给我们看啊。” 乔沐元喝着啤酒，她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但她们都没有认出她来。 赛场十分热闹。 一共三轮，第一轮，乔知行赢了。 第二轮，纪长慕赢了。 乔沐元提起一颗心，看来两人的水平不分伯仲。 但明摆着乔知行更欺负人一些，他这个岁数，又常年跟朋友玩这些，纪长慕都多久不玩了。 但比起结果，让乔沐元更伤心的是即将要吃到乔知行做的饭菜。 她还真没吃过，并且，她也从来没有见乔知行下过厨！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真是难为他了。 第三轮……果真，乔知行赢了。 这一局，乔知行胜。 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从车里下来。 换了衣服，纪长慕往乔沐元这里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还坐在这呢？冷不冷？晚上风大。” “纪哥哥，你输给知行了啊……” “很失望？年纪大了，确实不敌年轻人。”纪长慕笑着，不以为然，他替乔沐元扣好外套上的扣子。 “不失望，就是心疼钱。” “没什么，就一辆迈凯伦，明天我就给总部那边打个电话。” “你也挺惯着知行的，知行要什么你就赌什么，明知道玩不过他还答应他，你就是明摆着要送他车吧！” “你这张小嘴，就你会说。”纪长慕弯着腰靠近她，捏了捏她的脸。 “哼。”乔沐元吃醋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注。” “没忘。”纪长慕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乔沐元嫌这儿人多，躲进他的怀里：“抱我回去呢，外面冷了。” 纪长慕抱起她。 四周的那些女人这才看清楚乔知行身边的男人是谁，原来是乔家姑爷，今天晚上真神仙打架。 第7670章 失败的一生（9） 乔家这位姑爷跟那两位公子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大少爷尚有几分年少轻狂，小少爷更是少年意气，但这位姑爷矜贵成熟，分明是才华绝代、锋芒璀璨的一个人，却无比低调内敛，不管之前在纽约还是后来回了国，鲜少有他的传闻。 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也会过来陪小公子一起玩赛车。 乔沐元在套房的温泉里泡着澡，纪长慕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着腿看书。 “纪哥哥，一起泡呀。”乔沐元鞠了一捧水，故意浇在他的脚边和裤子上。 纪长慕转头就看到趴在池子边双目迷离，脸颊红热的乔沐元：“今天不是很想泡温泉。” “为什么？” “因为你弟说等会儿来找我陪他打台球。” “他……可真行。”乔沐元咬牙切齿，简直想把乔知行拎过来揍一顿，这样的良宵佳景，他居然要她老公陪他打台球。 “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的主治医生，曾经给我动过那么大的手术。” “纪哥哥，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你同意不同意？”纪长慕跟她开玩笑道。 “滚！”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还问她同不同意。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 乔沐元沉入池子里，一边泡温泉一边跟他闲聊：“纪哥哥，除了今天晚上，你最近一次玩赛车是什么时候？” “在UPenn读大学的时候，跟晏伽他们几个去玩比赛。” “赢了？” “除了今晚，没输过。” “……” 纪长慕笑了，昏昧的光线下，他的眉梢上是一层晕染的优雅。 话音刚落，套房的门铃响了。 纪长慕从小院子里起身去开门。 原来正是乔知行。 乔知行大概是洗了个澡，看上去干净清爽，穿着一套白衬衫和休闲裤，头发半干，眉目温朗，满是少年气。 “姐夫，我姐睡了吗？” “没有，她在泡温泉。” “哦，那我们去打台球的话，她有没有意见？” “她没意见。” “我给她买了夜宵，她应该是没意见的。”乔知行将手里的袋子拿出来交给了纪长慕。 纪长慕收下，又去院子里跟乔沐元交代了两句。 乔沐元简直不想理他，但还是从水中伸出湿漉漉的小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几口：“早点回来啊。” “放心，不会玩太久，知行年纪轻精力好，我不一样，我也就跟你在一块的时候精力比较好。” 乔沐元笑盈盈地搂住他的脖子，也不顾手上还有水。 她又在他的脖子和耳边亲了几口才罢休。 等纪长慕再次出来，乔知行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 他姐姐可真是……穷凶极恶。 去了台球室，也没别人，就他们两个。 纪长慕关心地问了问乔知行的学业和近况，乔知行也都知无不言，一一告诉了他。 乔知行弯下腰握着球杆，他笑道：“姐夫今天在赛道上让了我一局啊，不然我可赢不了姐夫。” “怎么会，我让你干什么。”纪长慕也笑了。 第7671章 失败的一生（10） “当然是因为我年纪小，姐夫让着我。” “没有的事。” “当然，姐夫要让着我我也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在家坐等我的跑车了，等车到了，第一个带姐姐去兜风。” 乔知行是玩赛车的高手，他从第一局就发现他姐夫技术高超，虽然不是他们常用的技巧，但他姐夫玩得炉火纯青啊，看来年轻时候没少玩。 最后一局纪长慕明显在右拐的赛道上让了他几秒。 而且，比赛前，纪长慕改的赌注也是有意要送他那辆跑车，所以改成了他赢了也得给做三天饭，因为纪长慕知道他会赢。 既然如此，他也不跟纪长慕谦逊了，今年限量版的迈凯伦跑车，他可是觊觎已久。 “姐夫，你的车技跟谁学的？看不出来，很厉害。” “年少不爱学习，晚上常跟一群不务正业的朋友出去玩，什么都玩过。” 乔知行知道纪家以前是滨城首富，也不奇怪。 他几年前也爱玩儿，他爸妈也不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乔知行开玩笑道：“那姐夫年少有没有去过那种地方玩？” “哪种地方。”纪长慕挑眉。 “当然是声色犬马的那种地方。” “不瞒你，去过。” “巧了，姐夫，我也去过。”乔知行哈哈笑，丝毫没隐瞒，这是男人之间的默契。 不过，他觉得他姐夫这种人跟他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喝酒打牌看几场歌舞，有最基本的操守。 纪长慕又道：“不过你别误会，我都是陪朋友去的，那时候我都不曾交女朋友。” “姐夫求生欲很强，放心，我不会告诉姐姐的。” “她都知道。” “……” “小孩子家，别太八卦。”纪长慕算是懂了，为什么乔沐元总是跟他说乔知行这家伙特别八卦。 看来，是学医太过枯燥啊。 “……”呜呜，乔知行委屈。 但看在跑车的份上，他还是不八卦了，安安静静跟姐夫打台球。 可他又忍不住不说话，过了会儿又道：“姐夫，我还记得我小时候你来我家做家教的时候呢！那时候我姐姐特别皮，你没少揍她呢。” “这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揍过她？我敢吗？” “……”你不敢吗？ 乔知行轻咳一声，贼笑：“我看到过。” “……”纪长慕也咳嗽一声，“你要是敢在乔爷乔太太面前说，跑车就没有了。” “……”好吧，他不说。 姐夫也挺会威胁人的。 纪长慕岔开话题，专注地打着球。 乔知行说他小时候揍过乔沐元这个事，他也不否认，因为他真得用尺子打过乔沐元的手心，可他是被乔沐元气得不轻，当然，打完看到那小丫头哭，他其实也挺不忍心。 现在想想，还是对不住小丫头，小丫头当年在乔太太和钟管家面前从来都使劲儿说他的好话，没有说过他一句不是。 要是她但凡说一句纪老师打我，他也早就被开除了，哪里还能拿着乔家的高薪水还清债务、养家糊口。 第7672章 失败的一生（11） 但当年他也才十八岁，正是年轻气盛，除了打那小丫头手心，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跟小孩子打过交道，更何况是乔沐元那样活泼灵气却又特别难缠的小孩。 没想到，不小心被乔知行给看到了，还被当时还很小的知宝给记住了。 乔知行真得蔫坏。 这要是被乔爷乔太太知道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玩了会儿，纪长慕出了汗，他开了一瓶冰啤，和乔知行坐在阳台上聊了会儿天。 乔知行一回京城就习惯通宵，丝毫没有作为医生的半点自觉。 他等会儿还要去赶朋友的下半场，纪长慕也要回去陪乔沐元，他们没有聊太久。 临走前，纪长慕提醒他：“从明天开始，我和沐元会准时到乔宅吃你做的饭，一天三顿，一顿也跑不掉。” “……”乔知行总觉得失策了，“姐夫，太难吃的话……要不就算了吧。” “没关系，有厨娘在旁边盯着的话，不会很难吃。” “……”乔知行就知道纪长慕不会放过他。 回了套房，乔沐元还没睡。 她正坐在床上玩手机，听到脚步声，知道纪长慕回来了。 “回来了。” “嗯，还没睡？” “还早，才十二点。”乔沐元放下手机，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温水，“老公……别想逃避任务。” 轮到纪长慕无话可说，是他自己下的赌注。 “我先去洗个澡。” 还没说完，乔沐元掀开被子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她抱住纪长慕的腰，仰起小脸：“一起洗。” 纪长慕看到她这张红润白皙的脸庞，忽然低头，趁她没反应过来，吻住她的唇，狠狠碾压。 吻得她喘不过气，纪长慕打横抱起她！ “哎，纪长慕！你好凶……” “不喜欢吗？” “呜，欺负人。”乔沐元捂脸，当然是……喜欢的。 纪长慕在浴室里狠狠折腾了这小姑娘，当然，看到她腰上被自己压出来的红印时，还是很不忍心，将她搂在怀中轻轻亲着。 乔沐元被他欺负狠了，小声啜泣呜咽：“纪长慕，你不要脸。” “哪里不舒服？” 乔沐元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你太欺负人了。” “好了，好了，我下次注意。” “……”乔沐元没力气跟他辩驳，因为他每次都是这句话，下次注意。 结果呢？ 纪长慕想起晚上跟乔知行说起的事，问乔沐元道：“晚上我和知行聊天，他说他看到小时候我打你手心的事。” “咦，你不说我都忘了。” “小时候怎么没跟乔太太告状说我打你？嗯？小姑娘，以后要是有人敢这么欺负你，别说打手心，碰你一根头发丝你都得告诉我，听见没有？” “对啊，小时候我怎么就不告诉我妈妈呢？”乔沐元故意道，“我明天就告诉她去，不仅要告诉她，我还要告诉我爸爸！”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要告状。” “你多大了还告状？嗯？”纪长慕挠她的腰肢。 第7673章 失败的一生（12） 乔沐元不回应，他就继续挠着她的腰，惹得乔沐元在浴缸里直扑腾求饶。 “不告了不告了……”乔沐元闹着，也抬手挠他的脖子。 两人在宽大的浴缸里闹成一团，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又开始了主动，浴室里布满爱和欲的温情。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是被纪长慕迷迷糊糊带回家的。 原来，一大早纪长慕就给乔知行发了短信，让他做好早餐等他们回去。 乔知行昨晚玩到凌晨三点才睡，一早被姐夫的短信叫起，想着跑车还没到手，只好乖乖穿衣服洗漱回乔宅。 八点，纪长慕和乔沐元准时出现在了餐厅。 他们今天回来得不算早，乔沐元还很困，但她一想到等会儿要吃到乔知行做的早餐，又……没那么困了吧。 乔知行一早就打着呵欠在厨房做三明治、烤面包、做蛋挞……还按照乔家每天的饮食标准做了蒸饺、包子、糕点，他困得要命，就连衣服都是胡乱套了一件夏天的白T和黑色休闲裤。 厨娘也不敢太指手画脚，为了降低难度，总是暗示他冰箱里有半成品，实在不行的话也是可以拿出来用的。 乔知行真得不大行，蛋挞烤焦之后彻底泄气，一样都没做好，只磨了一杯咖啡，一杯豆浆，乔沐元爱喝的牛奶还是牛奶工送来的。 “姐夫，姐……将就一下，我明天肯定可以做出更好吃的早餐。”乔知行端了一笼半成品的饺子和包子，“其他几样要么没熟要么烤焦了，难度实在太大，比动手术难多了。就这个饺子和包子还能吃，我吃过了，真不错的。” “……”乔沐元盯着他看，“乔知行，你怎么一点不心虚。” “还行吧？也在厨房折腾一个多小时了，我昨晚上只睡了……” “诚意不足。”纪长慕打断他的话，面色凌厉，“知行，你这样敷衍的话，下次可就没人跟你打赌了。” 乔知行哭。 姐夫好凶啊。 他还没见过这么凶的纪长慕。 乔沐元也不帮腔，拿起筷子夹了一只煎饺，她实在太饿了。 “那我重做？”乔知行默。 “你姐姐爱吃番茄鸡汤面，你去给她做一份，要放麻油、虾皮、肉丁、煎蛋，番茄要出汁，面用江南产的挂面。”纪长慕声音四平八稳，“厨房不缺现熬的鸡汤，你去找厨娘要。都记住了吗？” “……”记住才怪啊。 乔沐元咬着饺子，原来纪长慕一直记得她爱吃什么，还记得这么仔细。 一时间，她的心口泛起一阵暖流。 但，乔知行可一点都不暖，他只好默默回了厨房。 乔知行一走，乔沐元笑出声：“你折腾他干什么？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家里什么时候让他干过活。” “学一些，不吃亏。”纪长慕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只煎饺，“这饺子不就是厨房做的么？他可真会敷衍我。” “知行是真得什么都不懂，他能帮你磨一杯咖啡就不错了。” 第7674章 姐夫是好人（1） “用的是全自动机器，他要是连这个都不会，也别动手术了。” “可他偏偏当初还给你动了难度很大的脑部手术，纪哥哥，别对他太严了，小朋友不容易，人生第一次做早饭呢！”乔沐元又有点心疼弟弟了，因为她知道纪长慕这人一旦训起人来得有多凶。 当然咯，乔知行“骗”她老公一辆跑车，训一训就训一训吧，一千多万呢，她也心疼。 纪长慕也不说什么了，但这半成品的早餐真是拉低了一天的质量。 他是有多想不开才让乔知行做饭。 一想到接下来三天都是这样的餐食，纪长慕忽然也有点生无可恋。 乔知行在厨房折腾半天还没出来。 纪长慕眉头皱起，对佣人道：“去厨房看看你们小少爷怎么回事。” 乔沐元也生无可恋地喝着牛奶，半托脑袋：“纪哥哥，你还不如让我继续睡懒觉，睡懒觉好歹养生。” “再等等，知行给你做面了。” “那你呢？你就吃这个吗？”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这些“玩意”。 “……”纪长慕也无可奈何。 不然呢？ 好在，虽是半成品，但还勉强能吃。 佣人很快过来：“纪先生，小少爷有在厨房认真煮面。” “可他已经进去至少二十分钟。”纪长慕看了看腕表，脸色肃冷。 “是这样的，纪先生，小少爷尝试了很多次，第一次打碎了汤碗，第二次放错了佐料，第三次面条煮成了烂泥，现在在进行第四次。” 乔沐元：“……” 她都比乔知行强。 “算了。”纪长慕终于没耐心地站起身，他饿着没事，可乔沐元还没怎么吃早餐。 男人抬起腿就往厨房里走。 乔沐元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过去，只见纪长慕卷起衬衫袖口，接过乔知行手里头的锅，薄唇紧抿，一声不吭，低着头，重新给乔沐元煮面条。 乔知行乐呵呵：“姐夫怎么什么都会。” “学着点。” “姐夫，真得用不上。” “哪天你太太要是想吃一顿你亲手做的饭菜，看来是一辈子都没指望了？” “我太太不会提这种无理要求。” 乔沐元：？ 啥叫无理要求？ 她还以为乔知行是个情商很高的撩妹高手，没想到是个钢铁直男！ 他的情商全都用错了地方！ 纪长慕也气笑了：“行吧，无理要求。” “姐夫，难道我姐经常让你这么做？” “她不提，但我乐意。” “啊？”乔知行不解，“不可能吧？咱家又不缺佣人，你事业又忙。” “你能往旁边站一站么？挡住了我的视线。” “……” 乔知行乖乖站一边去。 约摸五分钟后，乔沐元终于泪流满面地吃到了今天热腾腾的早餐，还是她老公靠谱。 乔知行什么玩意！气死她了！ 乔知行也委屈的，他忙碌一早上，最终什么都没得吃，还被姐夫好一顿说教。 人生艰难，还不如回实验室做解剖。 他一个人抱着一杯热牛奶坐在沙发上委屈地喝着，心里很苦。 第7675章 姐夫是好人（2） 乔知行既没有看电视又没有看书，就只坐着跟自己生闷气。 一想到马上就快要到中午了，他得继续去厨房，他就更不想活了。 纪长慕给乔沐元煮了面条后系好领带，他跟乔沐元打了声招呼：“我去一趟公司，中午回来吃饭。” “格文那边开了一家新的料理店，听说味道可好了……” “不，中午回来吃。” “……”乔沐元生无可恋。 他笑着在乔沐元的脸上亲了亲，转头离开了乔宅。 乔沐元吃完纪长慕给她煮的面条，开心地抱着她的草莓牛奶去客厅。 见乔知行也在，她在他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腿：“弟弟好像不高兴？” “很高兴。”乔知行说着，冲她龇牙笑，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 “……” 乔知行一秒变脸，笑完又耷拉下一张脸，面无表情，继续抱着玻璃瓶喝牛奶。 “……” 乔沐元叹气，看把孩子给打击的。 纪长慕也挺能折腾人。 乔知行要知道做饭难度这么大，铁定不会答应纪长慕，但也不好说，他那么想要迈凯伦。 “小少爷。”厨娘忽然走过来，“中午的菜是我来还是您来？” “……”乔知行早上的劲头还没过去，又得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我。” “好的，这是菜单，上面都是您和大小姐，还有姑爷比较喜欢吃的一些菜。新鲜的菜都准备好了，如果有难度的话，我可以手把手教您。” 乔知行不情愿地接过。 他哪里吃过这个苦。 看着菜单，乔知行眉头拧起。 大多都是京城常见的菜肴，也有一些滨城的特色菜。 乔沐元抱着牛奶瓶凑过来看，将小脑袋搁在乔知行肩膀上，靠近了菜单。 “今天想吃这个蟹籽海鲜炒饭、香芒杨枝甘露还有剁椒蒸元贝。”乔沐元噼里啪啦点了几样菜。 “……”乔知行不想说话。 “你呢？知宝，你今天想吃什么？” “白米饭。” “……”乔沐元忽然笑得肚子疼。 看给孩子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好好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被他姐夫逼着做菜。 乔知行生无可恋合上菜单：“就我姐姐点的这几样吧。” “还有你姐夫的……” “我是姐夫的主治医生，他目前来说，清淡饮食较好。” 乔沐元：“……” “再过十分钟，我去厨房。”乔知行一本正经对厨娘道。 “好的，小少爷，我去厨房准备。” “嗯。” “你就给他动过一次手术，都多久，还主治医生呢！”乔沐元鄙视他。 “但那可是至关重要的一次手术。” “……”你行，你对。 “姐，你刚刚吃完了一碗面，中午也要少吃一些，从医学的角度来……哎，姐！你听我说……” 乔沐元已经拜拜不约，转头就走。 她喝完牛奶去了后院花园剪了几支玫瑰，夏天的玫瑰开得正好，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她尤其爱那炽热的火红色玫瑰。 她将带着露水的玫瑰剪下放在花瓶里，这才去琴房练了会儿小提琴。 第7676章 姐夫是好人（3） 中午纪长慕如约回来吃饭。 他进餐厅时，姐弟俩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他。 乔沐元看到他很开心，给他盛了一碗鸡汤，又给他夹了热菜，然后笑盈盈看着他，恩爱有加。 纪长慕：？ “这是特地在等我回来吗？”纪长慕问道。 “是呀，你快尝尝，都是知行做的。”乔沐元的碗里只有白米饭，她还没有开始吃饭，乔知行同理，也没动筷子。 纪长慕拿起筷子，笑道：“你们俩是谁都没安好心，就想等我先尝尝是不是黑暗料理。” 乔沐元眯起眼睛笑。 她老公真是聪明呢！ 纪长慕尝了一口水煮牛肉，眉头紧皱：“难吃。” 乔知行：“……” 纪长慕又尝了一口元贝：“没熟。” 乔知行：“……” 当纪长慕又喝了一口鸡汤后，放下筷子：“阿元，我们可以出去吃了。” 乔知行：？ 乔沐元连忙按住他：“纪哥哥，还是吃掉吧，知行不容易，忙了好几个小时。” “那他自己尝了没有？” “知行，问你呢！” 乔知行默：“下不了嘴。” “纪哥哥，真有那么难吃吗？”乔沐元不信，她好奇地吃了一口牛肉，呜呜。 嚼不动就算了，味道还怪怪的。 “好了，好了，别为难自己。”纪长慕安慰她，抽走她手里的筷子，“知行，你是跟我们一起出去吃，这段饭先欠着，还是你一个人独自留在家里吃掉？” “我要出去吃。”乔知行毫不犹豫，但又不信邪，“我尝尝……真得有那么难吃吗？不应该的。” 下一秒，他立马放下筷子，苦着一张脸：“姐夫行行好，带我和姐姐一起出去吃。” 乔沐元笑得肚子疼，趴在纪长慕怀里。 纪长慕：“……” 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最终，纪长慕还是带着乔知行还乔沐元去吃了料理。 这顿饭，算乔知行欠他们的，总有一天，他还得还。 那三天，纪长慕再没有让乔知行做过饭。 乔知行生怕自己的跑车也不作数了，总是趁纪长慕一个人坐在阳台沙发上工作时悄悄跑过去七扯八扯，直到纪长慕告诉他，跑车已经跟迈凯伦总部那边订好，乔知行这才放心。 姐夫是好人。 纪长慕这次没急着离开京城，而且基本都是住在乔宅，因为乔沐元想多跟乔知行玩几天。 姐弟俩关系一向很好，他们在乔宅会一起玩篮球，也会一起弹琴。 这天中午，乔沐元刚刚午睡起来。 乔知行正在摆弄他刚刚拿到手的礼物，用浅粉色的包装纸包装好，又系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咦？这是要给谁送礼物？难不成是给我的？” “是我从国外带的音乐盒，市面上买不到。上次本来也说没有回想想的短信，很抱歉，今天正好去给她送礼物，也算是祝她高考顺利结束，即将迈入新的生活。” “啧，还会给小女孩买礼物啊。” “我是班长，在学校经常帮老师采购礼物，买礼物这个事难不倒我。” 第7677章 姐夫是好人（4） “你到了想想面前千万可别这么说。”乔沐元知道自己弟弟就是个钢铁直男，说不定真得会去想想面前这么说，“你要说这是你特地挑选的礼物，也不是很会买，希望她能喜欢。” “……”乔知行不解，“我会买礼物。” “我说你不会就不会！” “我真得会！” “……”算了，乔沐元要被他给气死。 他要是在想想面前说一句他很会买礼物，想想那小姑娘估计要觉得乔知行是个大猪蹄子，这么会给女孩子买礼物，音乐盒指不定送过多少女孩子。 乔沐元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乔知行这直男气质究竟是遗传谁？！ 当然，她哥哥乔乘帆也是一个样！ 这两人要不是生在乔家长得又好看，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真是……气死了。 乔知行包好礼物，又将盒子装进他特地买的手提袋：“我要去宋家了。” “去吧去吧，晚上回来陪我游泳。” “好。” 乔知行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离开了乔宅。 乔沐元被他气得半死，半天都没顺过气，这家伙对想想究竟有没有意思？ 自从上次在寺庙无意窥见了想想的小秘密后，她知道想想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可是知行看着太过耿直。 乔知行开了约摸半个小时车才到宋家。 宋家庭院深深，夏日荫浓，一株石榴树的枝叶伸出了铁门外，整个老宅藏匿在绿荫下，影影绰绰。 车子开进院子，乔知行探出头问佣人：“想想在家吗？” “在家。” 乔知行停好车，拿上礼物。 刚准备下车，忽然，一个高大挺拔的少年从旁边的小院子里走出来。 少年虽然才刚刚高中毕业，但个子很高，他穿了件印着哆啦A梦的白T恤，双手插在黑色大裤衩的口袋里，目光桀骜，薄唇疏冷。 宋北森趿拉着一双沙滩拖鞋，漫不经心往院子里走过来，他从树影深处走到大院的阳光下，眯起眼睛，少年气十足的脸上还有一些青春稚气。 乔知行推开车门，手上是给想想带的礼物。 “森弟，你也在家啊。”乔知行倒先打了一声招呼，他知道宋北森这个小子性格古怪，平常跟家人、亲戚也不大处得来，远近闻名得不好相处，那些叔叔阿姨也不大喜欢这个怪小子。 平时有什么晚宴、聚会，叔叔往常也只带大女儿出去，不会带这个儿子，嫌他丢人。 “嗯。”宋北森像是从喉咙里哼哼了两声，一股子傲气和散漫。 他走到乔知行的车门边，似乎在打量这个很久没有见面的哥哥。 “最近忙什么呢？”乔知行问道。 “还能忙什么，白天睡觉，晚上通宵。” “噢！”乔知行也无意跟他说太多，更不好问他成绩之类的事，“想想呢？” “她自己房间。” “给她带了份小礼物，我去送给她就走。”乔知行也没想多在宋家逗留。 宋北森低下头，果真在乔知行的手上看到一只很漂亮的手提袋，看来装的也是很精致的礼物。 第7678章 姐夫是好人（5） 想想那小狐狸精挺会勾引男人，连乔知行这个许久不回家又很高傲的一个人都记得给她买礼物。 看来两人私底下没少联系。 见宋北森不说话，乔知行径直往台阶上走。 他对这里也算熟门熟路，也不大准备跟宋北森商量什么，这小家伙又做不了主。 “哥。”宋北森忽然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礼物给我，我帮你交给她，她在午睡。” 乔知行停下脚步，他还没有能进客厅。 看来，这个小子没打算邀请他进屋坐坐，傲慢惯了。 宋北森冲他伸出手。 乔知行将礼物递给他，卡片什么的，他都已经留在了手提袋里：“谢谢了。” 宋北森也没说话，手指头勾住手提袋的绳子。 见宋北森丝毫没有邀请他进去坐坐喝杯茶的意思，乔知行也不好意思强人所难，勉强问了一句：“森弟秋天去哪里上大学？” “不去哪，就在京城。” “想想呢？” “京城。” “哦，也好，有个照应。”乔知行没多说，直接又上了车，“我回去了，有空去乔家玩。” “嗯。” 乔知行见宋北森站在阳光下，也不嫌热吗？ 他不关心了，这个臭弟弟，貌似脾气很大，难怪他总是听说，宋北森经常被宋叔叔关小黑屋。 等乔知行一走，宋北森玩味地勾起唇角，进客厅，坐在沙发上。 他拆开手提袋上的蝴蝶结，原来里面是包装精美的粉红色盒子，一看就是给女孩子准备的礼物，很用心。 想想这狐狸精有点手段，也知道在这京城，勾引谁都不如勾引乔家的小公子来得划算。 小小年纪，心机深沉。 宋北森直接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精美的音乐盒，古朴的深褐色纹饰，一打开，里面是一个跳舞的洋娃娃。 洋娃娃非常漂亮，穿着浅黄色蓬蓬裙，带着精美的发卡和项链，小公主一样。 乔知行倒挺懂女孩子心思，这种小礼物，哪个女孩子看了不喜欢。 盒子里还有一张贺卡，白色的纸面上是手写的几个字：“祝想想步入大学再接再厉，学有所成。——乔知行。” 学有所成？这是鼓励那个小狐狸精上了大学继续好好学习，早日重新考进哈佛？ 有意思。 真郎情妾意啊。 宋北森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下一秒撕碎了贺卡。 至于这礼物，江云想那个狐狸精配得上这种美好的礼物吗？ 宋北森“咚”一声将音乐盒扔在地上，抬脚，碾碎。 他的脸上是阴恻恻的冷漠，脚下用了力，一声不吭，眼里是疏冷的痕迹。 佣人听到巨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进来后就看到宋家小少爷在发脾气，脸色难看，又不敢作声，都退了下去。 宋北森的怒意达到了顶点，就好像属于自己的洋娃娃很快就要被人抢走了一样。 他的玩具，怎么能被别人抢走。 从来都只有他抢别人玩具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抢他的玩具，乔家小公子又如何？是他哥哥又如何？ 第7679章 姐夫是好人（6） 宋北森的脸上是跟年纪不符的冷漠、阴沉、冰寒，没有半点青春气。 半晌，他站起身，往楼上的一处小房间走去。 江云想在房间里睡觉。 她在一家小酒馆上班，大部分时候是晚上兼职，白天补觉，今天也不例外。 宋家人还不知道她在做兼职，他们已经很久不回宋宅，只有宁悠工作清闲下来才会回来。 宋北森也不常回家，他大多数时候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自由。 但宋北森知道江云想在做兼职，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兼职是另有所图还是怎么回事了。 输入密码，宋北森打开房间门。 “啊……” 江云想根本没有听到动静，她刚刚起床，在换内衣，一眼看到宋北森，惊恐，立马拿被子遮住自己：“你为什么随随便便进我房间？” 宋北森都看见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满是不屑：“江云想，搞清楚，这是我家。” “你来干什么？”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你出去！”江云想很生气，咬紧牙关。 宋北森非但没走，反而反手关上门，一步步往卧室的床铺走来，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神情。 江云想很害怕，她的双手紧紧攥住被子不敢动，她还没有换好衣服。 可宋北森越走越近，走到床边，他弯下腰，逼近江云想：“小妖精，等会儿又要去酒馆上班啊。” “你怎么知道的？” “你骗宋家说出去做家教锻炼能力，结果是偷偷去酒馆这种地方工作，看来，你也知道酒馆碰上男人的概率比较大，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有钱男人。你去酒馆是卖酒还是跳脱衣舞？嗯？” “那是我的事情。” “宋家以后都是我做主，不关我的事吗？”宋北森声音沙哑，身子探过去，一点点靠近江云想。 江云想抱着被子往后躲，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宋北森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害怕极了，双肩颤抖。 酒馆兼职工作很高，她想多赚一点钱。 她进大学后就不打算再回宋家，她还有四年时间来攒钱，攒够了就出国留学。 若不是高考没有考好，她这个夏天本就该出去的。 她只是在酒馆当普通服务生，可还是被宋北森知道了。 “你别告诉宋叔叔他们。”江云想怕宋叔叔和宁悠阿姨担心。 “只要我不说，他们不会知道，但这封口费，你得给一给。” “你要什么？我工资不多，都可以给你。” “呵，我瞧得上你那几个钱？”宋北森简直有被羞辱到，他伸出手勾住她的下巴，手指头按住她红润的嘴唇儿，“这里，有人亲过吗？” 江云想扑腾着挣扎，试图拍掉他的手！ 她脸上很害怕，眼中满是惊慌。 宋北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招惹她，不知道今天又发什么疯。 “问你话！”宋北森突然红了眼，冷漠地扣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压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 “宋北森，我不欠你的，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第7680章 姐夫是好人（7） “你是我们宋家收养回来的小宠物，而我又是宋家的主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对你说这话？” “宋北森，宋家的主人是宋叔叔和宁阿姨，我会报答他们，但我不欠你的！”江云想很执着，素来柔弱文静的小脸上都是反抗，她真是受够了宋北森。 宋北森生得高大，江云想的任何反抗在他眼里都变得特别好笑。 他扣住娇瘦的江云想，怒吼：“不回答我，是吗？” 江云想就是不回答他，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他看，像一只困倦的小兽。 她越是倔强，越是激起宋北森的征服欲。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北森掐住她的下巴，咬牙：“江云想，记住，你就是宋家的小宠物，也就是我宋北森的小宠物。我让你往东，你要是敢往西，我会打断你的腿。不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只需要为宋家做牛做马的宠物，敢有半点反抗，下场都不会很好。” 江云想浑身发抖，身后出了一层冷汗。 她相信这是宋北森能说出口的话，但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她忽然怀疑，没有能考出很好的成绩是因为宋北森。 高考前一段时间，她在操场、洗手间、马路，但凡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都被吓到过。 一开始有风吹草动，她以为是自己太过焦虑、心慌而产生的心理障碍，最严重的一次，她晚上在自习室看书，教室玻璃被人敲动，发出“咚咚咚”几声，等她抬起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那段时间开始怀疑自己，在这种怀疑中，她产生了极度的恐慌和害怕。 形成这种障碍后，她似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或者看到奇奇怪怪的影子。 那些天，她害怕极了，不敢一个人走路，也不再敢一个人上自习课。 但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她无法摆脱心理障碍，在这种浑浑噩噩中，高考前两天，她发高烧了。 发着高烧打着点滴，她无力再看书，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考第一门的时候，她会困到睁不开眼睛，试卷上的字都变成了黑色的一团。 她看不清试卷，也没有力气握笔写字。 她咬着牙挣扎，困得快要睡着时，她一口咬住手指头，手上渗出点点鲜血。 强撑着，她考完了第一门课。 但她从考场出来就知道完了，因为精神状态恍惚，身体也很不好，后面还有很多题没来得及做。 第一门考的很差，接下来的每一门她都不在状态。 她将这一切归结为运气不怎么好，但今天听到宋北森说这一番话后，毛骨悚然，害怕得四肢冰凉。 会不会是宋北森的恶作剧？ 他原本早就知道她要出国留学，但他定然不想让自己的宠物飞出去，所以制造了这一场“恶作剧”。 江云想不敢想，宋北森才这么点大，真得这么坏吗？ 她只听人说过宋北森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会赌钱，会飙车，会去会所找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第7681章 姐夫是好人（8）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宋北森会做出这样邪恶的事。 这种事，说小点叫缺德，说大点便是泯灭人性。 可今天宋北森说出了“我让你往东，你要是敢往西，我会打断你的腿”这样的话，让江云想毛骨悚然。 他若是想让她留在身边做牛做马，那说不定会做出阻止她出国的事，而且在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她在医院住了几天，那段时间心灰意冷，对高考分数很失望，直接让老师代劳帮忙填报了合适的学校。 最终，她被京城一所大学录取。 以她从前的成绩，即使考不上哈佛，也能上京城大学，可如今，一切都改变了。 江云想盯着宋北森看，一双小鹿般朦胧的眼睛里蕴着一层浅浅的水花，还有憎恨的光。 宋北森也看到了她的眼神，冷笑：“你好像很不乐意啊，但主动权在我不在你，你大可以试试忤逆我的下场。” “宋北森，你还把我当姐姐吗？” “你算我哪门子姐姐？”宋北森笑得更厉害，像是在看什么离谱的笑话，“你就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我爸妈可怜你才把你带回家养着，否则，你能有今天的养尊处优？” “宋北森，不要提我爸妈！”江云想就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往宋北森身上扔枕头、扔数据线。 宋北森避开，看到忽然发疯的江云想，他微微松开了手。 “宋北森，你给我滚出去！滚！”江云想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宋北森说话，双目猩红。 她虽然没有那么软弱，但毕竟寄人篱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跟宋北森闹僵。 即使有矛盾，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若是闹大了被宋叔叔他们知道，她也对不住宋叔叔和宁安阿姨。 可今天，宋北森很过分！ 她知道自己是孤儿，但不需要宋北森一遍遍来提醒她。 她从小不知道被父母宠爱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也不喜欢去提这件事，可是，宋北森居然揭开她的伤口。 他没有资格提！ “你发什么疯！”宋北森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因为情绪激动，被子从肩头滑落一半，江云想双目通红，但没有哭。 “江云想，你记住，你就是宋家的所有物，你改变不了！”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恶狠狠警告她，像极了街头巷尾那些恶霸。 说完，宋北森猛烈咳嗽，喘个不停。 他本身有哮喘，从小就带来的，刚刚情绪激动，这会儿喉咙难受得厉害。 他松开了手，脸色刷白，喘个不停，像是随时会没命。 江云想害怕地躲开。 她也还是个小孩，她知道宋北森有哮喘，但她没有见过宋北森发病，只知道他这几年控制得还不错。 宋北森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白，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江云想披上衣服，吓得穿上拖鞋就跑。 “江……”宋北森没想到她会趁机跑走，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他以为他是去叫家庭医生了，没想到，她再没回来。 第7682章 姐夫是好人（9） 她跑了！ 宋北森蹲在床边喘个不停，气差点上不来，脸色发白，嘴唇乌青。 江云想匆匆忙忙下楼，她很害怕，手在抖。 如果宋北森在她房间里出事怎么办？宋家人虽然不待见这个儿子，但也是宋家一份子，再怎么样都比她这个外人宝贝。 江云想很怕很怕，她怕宋北森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她吃不了兜着走。 宋北森人还在她房间呢！ 江云想指着自己的房间对佣人道：“你们少爷哮喘发作，你们去看他吧。” 说完，江云想一溜烟跑出宋宅。 她一口气跑到外面的马路上，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小姑娘没有见过世面，她更没有见过宋北森病情发作的样子，原来这样可怕。 他会不会死？ 江云想不敢想。 她忐忑不安地抓着背包带子。 “小姑娘，你去哪里？”司机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我、我……”江云想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嗫嚅地报了她上班兼职的小酒馆名字。 远没有到上班时间。 可她无处可去。 小酒馆老板对她挺好，虽然工资给的也不是很高，但不会让她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也不会让她跟一些油腻的男性靠近。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只有小酒馆，这个她才兼职一个多月的地方。 京城之大，她却无处安身。 江云想出来得很急，这才发现手机没有拿。 她不敢再折回去，她甚至不知道宋北森今天怎么会在宋宅，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 宋宅里，佣人乱成一团。 他们急忙将宋北森扶到江云想的床上，用紧急救助法替他顺气，又给他拿了家里常备的药。 他们见过很多次宋北森发病，也都经过了专业的训练，经过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宋北森终于回过气，脸色平顺，呼吸也慢了下来。 他平静地闭上眼睛，对佣人道：“你们可以出去了。” “好，小少爷。”佣人也知道没事了，只是旧疾发作。 “等等，江云想呢？” “江小姐出门了。” 宋北森嗤笑，脸色冷漠。 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 宋北森睁开眼睛，原来江云想走得匆忙，手机没有拿。 他拿起她的手机，解锁，打开。 是乔知行给她发的短信—— 乔知行：礼物拿到了吗？ 呵。 宋北森阴恻恻地笑着，抬手回复几个字：收到了，谢谢知行哥。 乔知行：喜欢就好。 宋北森没有再回，他兴致盎然地翻起江云想的手机，从短信到各个软件，一一翻了一遍。 江云想手机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警惕性似乎还挺高，和乔知行的聊天记录也都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有意思。 宋北森的瞳孔里散发出幽深的光，很长时间，他都在琢磨她的手机。 最终，宋北森恶作剧一般拍了几张自己的自拍照存在她的手机相册里，还将她的手机开机主题、微信聊天背景都换成了他的自拍照。 他就想吓唬这个狐狸精，谁让她刚刚连他的命都不救拔腿就跑。 第7683章 姐夫是好人（10） 天色将晚，宋北森换了一套衣服，开车离开宋家。 他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会所，叫上几个兄弟哥们一起喝酒抽烟。 今天的宋北森话不多，时常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边角抽着烟，眉头紧皱，像是在跟人生闷气。 “森哥。”有人递了一瓶酒给他，“怎么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啊，你给我解决？” “那当然是一句话的事。” “有女人冒犯我，羞辱我，当众甩脸给我看，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哟，这种事森哥不是最在行，女人嘛，扔给兄弟们玩一天保管她服服帖帖。”这人又好奇地问，“森哥，哪个女人敢惹你啊？不要命了？直接交给兄弟们。” “那女人太嚣张。”宋北森抽了一口烟，翘着腿倚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嚣张得让我很想给她教训。” “必须啊，森哥，这种事你何必忍着？不会是你姐姐吧？要是你姐姐宁大小姐的话，那我们不敢弄。” “凌晨之后，她会从绿森酒吧下班，你们看着办。” “长什么样？” “瘦瘦小小，高中刚毕业，别弄错人了。”宋北森吐了一口烟，眼前浮现出江云想那张脸，还有，她今天下午对他很不客气，瞪他、砸他、骂他，除了他爹他妈，谁敢这么骂他？ 一个孤儿，真是上天了。 宋北森碾着牙，眼睛里藏着阴恻恻的冷。 真当他是病猫？ 此时此刻，宋北森胸中怒意燃烧，脸色阴沉，一腔火气无处发泄。 “行，森哥，我们做事你放心。” “这几个都是什么货色？”宋北森指着包间里的几个妙龄女郎，“找几个能看的来！” “马上，马上。” 几个跟班立马将这群花枝招展扭着腰的女郎轰了出去。 跟班给他倒了一杯酒，宋北森接过，喝了一口，勃然大怒：“你们他妈真是越来越糊弄我，这酒什么玩意？是人喝的？” “森哥不满意吗？我现在就去换。” 宋北森火了，用力砸碎酒杯，“哐当”一声，杯子碎了一地！ 整个包间刹那间一片死寂！ 宋北森怒吼：“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糊弄我？是不是觉得我宋北森手里没权没势，可劲欺负我？” “不是，不是，森哥，你消消气，可能是新来的服务生不懂规矩，拿错了酒。”跟班也很委屈，这酒，明明是宋北森一向喜欢喝的，唯独今天不行了。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在敷衍我。” “我们不敢。” 几个跟班哄了宋北森好一会才把这公子哥哄好。 宋北森其余几个兄弟也来哄：“北森，消消气啊，不至于，我们这就让人换酒。对了，老板说今天来了几个学生妹，等会儿你先挑，不满意的话，我们给你从全京城找一个，包你满意。” 宋北森烦得要命，推开这几个兄弟，一个人抽着烟。 半晌，他眯起眼睛问道：“我最近想养一只狗，但听说不好驯服，怎么样才能让这狗子服服帖帖听我话？” 第7684章 姐夫是好人（11） “森哥要养什么狗？宠物狗听话得很呢。” “宠物狗有什么意思，当然是难驯服的狗。” “噢，原来森哥是喜欢驯服感，那也容易，不听话就先饿着，还不听话就用鞭子抽，敢咬人就拔了它的牙。还有什么项圈、绳子直接上全套，这狗要是还不听话，就拿去炖了。” “呵。”宋北森笑出声，“有意思。” “那是。” 几个人随意聊着，不一会儿，几个打扮各异的学生妹来到了包间，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情姿态。 “森哥，挑一个。”几个兄弟对宋北森道。 宋北森抬头扫了一眼，真不是糊弄他的？有几个明显看上去显老又胖，还学生妹？ 他随便点了一个女人：“过来给我倒酒。” “是，宋少爷。” 年轻漂亮的女人走到宋北森身边，半跪下在案几边，倒了一杯红酒给宋北森。 她坐在宋北森的身边，眼眸缱绻，脸上是妖娆的姿态。 宋北森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锥子脸：“这脸花了多少钱？” “宋少爷，人家是天生的。” “你这下巴能犁地了。” “宋少爷真会开玩笑。” “上大几？” “大一呢！” “噗。”宋北森差点一口酒喷出来，这帮子人还真会哄骗他。 不过，他也懒得再发脾气，随意躺在沙发上喝着酒抽着烟，不高兴了就把这女人当玩具一样指使。 其余几个男人开了一桌牌开始赌钱，一时间，包间里全都是烟雾和酒气，还有浓浓的脂粉味。 宋北森拿着手机玩了会儿，微信里几个不熟悉的小网红不停在勾搭他：“森哥，你看我今天新买的裙子好看不。” 宋北森点开图片，一张标准的跪姿网红照，黑色方领裙领子拉得很低，脸P得像锥子，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这粉怕是糊了十几层。 他嗤笑一声，戏弄地回复：“领子拉低点更好看。” “讨厌啦~~” 宋北森心情不怎么好，他前段时间投资的几个小项目全都打了水漂，现在一时半会又没钱再玩。 宋家在非洲有金矿，但是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根本不知道位置在哪，不然，他早就过去淘金了，一旦金矿落到他的手里，还怕缺钱吗？ 可惜他爹精得很，国外的命脉全都握在自己手里头，听说他当年就是靠那些金矿、宝石矿翻身的，就连他姐姐宁悠都不知道那些矿的具体位置。 呵，他爹再精有什么用，以后宋家还是得由他来继承，他姐姐能顶事？ 而且，他姐姐总归得嫁出去。 宋北森心里头打着小算盘，摩挲下巴，心情好了一些。 …… 过了凌晨，酒馆的生意还很火热。 江云想的交班时间是凌晨一点半，时间快到时，她换下服务生衣服，笑着跟老板打招呼：“老板，我先回家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江云想没有带手机，只有匆匆忙忙带出来的一只背包。 酒馆在京城老街巷子里，她需要走出巷子才能打到车。 第7685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1） 夏天的夜晚不算冷，她踩着老街巷子里的石板路，一步步往前走。 每天都要从这边路过，她对这儿很熟悉。 路上没有人，不知为何，今天有几分惴惴不安，一颗心提了上来，她低着头加快步伐往前走。 突然，眼前出现两个手持长棍的黑影。 江云想吓一跳，一抬头，她看到两个蒙脸的黑衣成年男人挡住了她的路。 他们步步逼近，江云想步步后退。 刚退几步，身后又多出两个男人挡住了她的退路，四个人将她包围在中间，进退无路。 江云想瑟瑟发抖，声音打颤：“你们、你们是谁……我可以把钱都给你们……” “小妹妹，长得不错啊。” “可不是，这鹅蛋脸双眼皮，是个小美人呢！” “我可以把钱给你们，你们放我走……”江云想使劲摇头，脸色刷白，她害怕极了。 这里虽然是巷子，但一直都是闹市区，她没想到会遇到危险。 为首的一个男人手持木棍逼近，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怀里。 男人蒙着脸，只有一双色眯眯的眼睛露在外头，他腾出一只手摸江云想的脸：“细皮嫩肉，不愧是学生妹。” “放开我……放开我……”江云想大叫。 男人扔下手里的棍子捂住她的嘴：“省点力气，等会儿多在老子的胯下叫两声。” 江云想使劲摇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要。 不要。 她害怕地双目朦胧，眼中起了一层水雾，快哭了。 “拖走。”男人发令。 其余三个男人纷纷围上来，一人用纸巾塞住江云想的嘴巴，其余两人拽住江云想的手臂，拖着她往偏僻无人的暗处走。 “唔！”江云想使劲发出声音，双腿挣扎不肯走，鞋子在挣扎中掉了。 不要…… 救命…… 一个男人拽住江云想的马尾辫，双目通红，骂骂咧咧：“还挺带劲，等会儿玩起来肯定带感。” “老大，去哪玩？就地办了还是拖到我们的地盘？” “老子等不及了，让老子先来。” “这里不行！至少再往前走二十米，这边随时会有人来！” “让我先爽爽。” “两分钟能完事吗？” “狗屁！老子起码十分钟！” “那就别爽了！谁他妈在这等你十分钟？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别说十分钟，一天一夜都没人管你！” 几个男人一边拖拽江云想，一边污言秽语。 江云想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一只束手无策的动物，被他们拖着往前走，头发凌乱，双目圆睁。 她很害怕，但她想好了，如果他们真要对她做那种事，她就咬舌自尽。 想到这，她哭出来，泪水直流。 这半年，她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高考失利，她以为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会在巷子里遇到这样的事。 江云想发出呜咽的声音。 几个男人小声骂骂咧咧：“哭什么哭，等会儿有你哭的。” “老大，你们说，她是学生吗？” “看着就是。” 第7686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2） “那你们说她是雏吗？” “这谁知道啊，现在学生一个比一个开放！你看她这脸蛋长得还挺漂亮，说不定早就被人玩过了，这会儿跟咱们哥们几个装贞洁烈女呢！” “不如咱们猜猜她是不是，谁猜对了，等会儿第一个爽。” “爽你妈爽，你就知道爽。” “老大，我这不是很久没开过荤了吗？最近手头紧，没钱找女人啊。” “过了今天晚上，还怕没钱吗？” 几个男人的车停在巷子外没有监控的路边，他们对这里很熟，避开了全部监控，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把江云想带走。 “唔……唔唔……”江云想拼命挣扎，浑身是汗。 这几个男人被她弄烦了，其中一个男人“啪”地打了她一巴掌！ 江云想大脑一片空白。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打过她。 她彻底懵住。 脑袋里“嗡嗡”地响，耳边也彻底平静。 她突然就停住了哭泣，像一只死掉的鱼，一动不动。 “妈的，可算安静了，不吃点苦头不知道老子们的厉害。” “等会儿让她尝尝咱们哥们几个的厉害。”男人贼笑，“玩她个一天一夜。” “必须啊，也不枉咱们几个费这么大力气弄她！” “哈哈哈哈哈……” 几个男人十分兴奋。 就在他们准备左拐时，忽然，背后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个少年手持木棍从背后对准这四个人袭来，用力抡起手里的棍子！ “啊！”几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都被敲了一棍！ 等转过头，他们这才发现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把她放开，不然我报警了。”少年手持木棍，目光镇定，清冷冷的月光照在他冷若冰霜的脸上。 江云想勉强睁开眼睛，她的唇角有渗出来的鲜血，嘴里都是血腥味。 隔着眼里的泪水，她看到一个俊朗的少年站在黑暗里，披着月光而来。 几个蒙面男人本来根本不怕这种小毛头，但他们听到巷子里有许多杂乱无章的声音，似乎有人过来了。 趁着没人发现他们，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丢下江云想，撒腿就跑。 一群差不多大的少年嘻嘻哈哈走过来，大多都喝醉了：“今天晚上月色好美哦！” “再喝两杯……” “林初阳……你拿着棍子干什么？” 一群少年都喝多了，跌跌撞撞。 这个叫林初阳的少年丢下棍子，他上前扶住江云想。 “你没事吧？”他问。 江云想这才知道他叫林初阳，他也喝了不少酒的样子，身上都是酒气，但酒气里有掩盖不住的清茶香。 她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不谢，应该的。” 少年五官清润，皮肤白皙，嘴角带着一丝少年气的笑意。 他拿出纸巾替江云想擦拭嘴角的血迹：“晚上出门要小心一些。” “你叫林初阳？” “嗯，是，刚跟朋友聚餐出来，正好碰到那几个男人鬼鬼祟祟。” “林初阳！你在干什么！还去不去唱歌了？！” “林初阳，快走！” 那群人都喝醉了，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7687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3） “来了！”少年冲他们喊了一声，又低头替江云想穿上鞋，“你的鞋掉在半路上了。” “谢谢你，真得很感谢……” “林初阳，出租车来了！走不走啊！”远处的男生在喊他。 少年站起身：“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需要我帮你打车吗？” “不用了，你快跟朋友走吧，我马上就走。” “好。” 少年扶起她，冲她摆摆手，往不远的路口走去。 江云想也没敢多逗留，沿着人多的地方跑走，终于走出巷子到了路边。 街道上随处可以看到行人，虽然已经是深夜。 这里一直都是很安全的地方，虽然不是闹市区，但也不是荒郊野外，江云想浑身发凉，不敢想象……如果没有碰到林初阳会是什么样。 那几个蒙面男人再没有出现，江云想却不敢再去做小酒馆的兼职，她很害怕。 要不要辞职…… 浑浑噩噩中，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出租车停在宋宅外。 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路上。 家里只有一个值班的佣人在，卧室的灯都黑着，江云想看着室外天空上的星星，一时间移不开眼。 小的时候，宋叔叔和宁安阿姨一直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她很幸福，宋家的佣人也从来不会亏待她。 但这一切大约到了五岁之后开始改变，她那时候才知道，她是被宋家收养的孤儿，这些都是宋北森当着她的面告诉她的。 他还说，她姓江不姓宋，如果识趣就别把自己当大小姐，乖乖听宋家人的话，听话、懂事、乖巧才是她应该做的。 那时候，宋北森大概也就五六岁，但已经很会说道，经常把她说哭。 没有大人在的地方，他会抢她的东西，小女孩的东西他也会抢。 她舍不得给，他就居高临下训斥她：“你就是个小孤儿，你不给的话我就让爸爸妈妈把你赶出去！让你睡大街！让你没饭吃！” 她很害怕，只好乖乖将宋北森想要的东西都给她，小到发卡、文具，大到宁安阿姨给她买的小金镯子、项链。 好几次，宁安阿姨见她的镯子没有了，也会问她，镯子怎么不见了。 她每次都说弄丢了。 常常“弄丢”宁安阿姨给她买的礼物，以至于宁安阿姨挺难过。 可她没有办法，宋北森会跟她要，还恐吓她不准告诉他爸妈，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再后来，她不再要叔叔阿姨的礼物，这些礼物即使得到了也会被宋北森拿走，还有……她也不想欠宋家的人情。 年纪渐长后，她学会了远离宋北森，可这个小恶魔说过的话还时常在她的耳边回旋，常常让她心惊胆寒，害怕得睡不着觉。 江云想想到这些，手心都是一层汗。 她踏着楼梯走到自己卧室。 白天在这里，她和宋北森刚刚大吵了一架。 宋北森应该没什么事，不然，宋家也不会风平浪静。 她难过地垂下眼睫，低着头收拾自己的床铺。 夜晚的宋宅很安静。 第7688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4） 她将手机从床上取下。 “啊！”江云想按下锁屏键，一看到屏保上的自拍照，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差点扔掉手机。 屏幕上是宋北森的怼脸自拍，神态慵懒，人畜无害，唇角还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江云想很害怕。 他什么时候动过她的手机了？ 她手指头颤抖，连忙打开所有软件。 除了屏幕，还有微信的聊天背景也被他换成了他的自拍照。 江云想就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急急忙忙删除、更换。 她又查看别的软件，没有发现什么被动过的痕迹，可一想到自己的手机被宋北森偷看过，她心里极度不舒服。 宋家人都很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宋北森会是这样。 这样一想，她愈发难过，一个人低头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回神。 江云想双目涣散，眼睛里没有神采。 …… 乔知行回京城后，乔沐元的生活也跟着变了一个色调，她很喜欢跟知行一起出去玩。 纪长慕白天没时间陪她，她就跟着乔知行，非让他带着她。 这一天，天气阴沉，凉风阵阵。 乔沐元想去海边骑单车，乔知行只好陪她一起去。 他们每人骑了一辆单车，沿着海岸线的马路，一直往前骑。 乔沐元穿着休闲小背心和牛仔裤，戴了一只鸭舌帽，一边骑一边同乔知行说着话：“你什么时候回哈佛？” “大概跟你去英国的时间差不多吧。” “噢，有时间的话我去找你玩，我都很久没出国了。” “你有了姐夫，哪还想得到弟弟。” “呸，我这几天天天找你，你又嫌我烦。” “姐，你有时候是挺烦的。” “……”乔沐元想把他踹到海里去，“你的音乐盒送给想想了？” “嗯，前几天就送过了。” “她喜欢吗？” “她说挺喜欢。” “没说别的？” “没了啊。” 乔沐元沉默，难道高考后，想想就不喜欢知行了吗？这种时候表白一下挺合适呢！ 乔沐元又问乔知行：“知行，你在大学谈恋爱没有？” “哪有时间。” “我看你不是没时间，是不想哄女孩子。” “姐，你真了解我。” “那你单一辈子吧！” “也不是不可以。”乔知行骑着车，白色外套迎着风吹起，“女孩子太麻烦了，吃个饭要陪着，看个书要陪着，逛个街就更不得了，那简直是折磨。” “你行不行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居然不想谈恋爱？！” “我要把生命和时间奉献给全人类伟大的医学事业。” “……”滚吧。 乔行知笑得不行。 乔沐元白了他一眼。 “那追你的女孩子呢？按理说应该很多很多，你都拒绝了？” “不然呢？影响我生活。” “……”乔沐元无语，“那要是有一个像我这样漂亮可爱，温柔大方，才华卓越的女孩子追你呢？你要不要？” “姐，也就姐夫要你……” “乔知行！你快从栏杆跳下去！我不想看到你了！” 乔知行：“……” 第7689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5） 今天天气凉快，海岸线边的马路上有很多人骑着单车吹着风。 到了休息的地方，乔沐元停下车，找了个靠海的室外小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 乔知行也跟她坐在一起。 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海浪翻涌，涛声阵阵。 乔沐元摘下墨镜，随手扎起长头发，手里抱着一杯冰美式。 咖啡店很有复古气息，留声机里放着唱片，时间都变得悠闲和缓慢起来。 乔沐元生得肤白貌美又有气质，刚坐下没多久就有男人过来搭讪：“小姐，你好，这边的空位介意我坐一下吗？” 没等乔沐元说话，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乔知行先开了口：“我姐姐不介意。” “原来你们是姐弟，看着确实像。”男人果真一屁股坐下，眼睛没有离开过乔沐元，“是亲姐弟吧？” “对。”乔知行热络地跟他聊天，“这位大叔，你眼力真好，那你猜猜，我姐姐是做什么的？” “你姐姐很有气质，我猜……还是大学生吧？” 乔沐元懒得说话，她向来知道乔知行这个自来熟的性子，也随便他了。 她喝着咖啡看着海。 “大叔你真聪明。”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给乔知行递上自己的名片，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又给乔沐元递了一张。 乔沐元没有接，他尴尬地放在桌子上。 倒是乔知行饶有兴致，咬着吸管看着名片：“天德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大叔好厉害。” “一般一般，月薪也就十来万。” “这还一般啊，我们爸妈加起来月薪都没有一万。” “是吗？但你们姐弟俩看着挺时尚。” “大学生嘛，都这样，空闲时间多，比较喜欢收拾自己。”乔知行笑道，“我去一趟洗手间，姐，帮我看着咖啡。” 乔沐元：“……” 滚啊。 她就想安安静静休息一会，结果这家伙招来一个大叔。 男人还以为乔知行故意给他机会，他挪了一下椅子，靠近乔沐元一些：“小姑娘，在哪个大学读书？放暑假了吧？” “读什么书啊，早就嫁人了。”乔沐元眼皮子都没抬。 “怎么可能，不过女孩子是得早点嫁人，趁着年轻漂亮，嫁个收入高条件好的男人，一辈子不愁。”男人色眯眯盯着她看，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乔沐元的身上，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极品美人儿了，五官端正皮肤没有瑕疵，看得人入迷。 “大叔，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我只对帅哥有兴趣。” “丫头，我不帅吗？” “……” “丫头，做我女朋友吧，我一个月可以给你三万的零花钱。” “大叔，你来迟了，有人包养我了。” 男人听她这么一说，原形毕露：“我果真没有看走眼，你看上去就不像是穷学生，你们现在这些学生啊，都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点来傍男人。” 乔沐元低头玩手机，懒得搭理他，再没说一句。 乔知行这个小混蛋。 海风吹在身上，格外舒适。 第7690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6） 结果这男人喋喋不休：“丫头，他给你多少钱？按市场行情的话，你们这种大学生，即使再年轻漂亮都不会超过三万。男人都精明，愿意给三万的绝对是少数，人品差点的，一分钱不给，买几个高仿假包哄哄你，你都不知道被骗了。” “丫头，跟叔说说，他给你多少钱？” “丫头，他不会被我说中了，没给你钱，给你买了一堆‘奢侈品’包吧？叔告诉你，都是假的，他们根本不舍得给女人买真包。小姑娘，你年纪小，要长点记性。但叔不一样，叔每个月准时给你打三万，这个不会骗你。” 男人实在是觉得这姑娘太漂亮了，他也算见过不少年轻的女人，但没有眼前这个有气质。 “乔、知、行！”乔沐元受不了了，不顾形象大喊一声，气死她了！ 这个乔知行！ 乔沐元根本没去洗手间，他躲在角落跟纪长慕聊天呢！ 他现在就想姐夫赶紧把他姐给带走，他朋友约他一个小时后去看足球赛呢！ 听到乔沐元的声音，乔知行一个闪现，来到餐桌边：“姐，怎么了？” “喝完了，我们走吧。”乔沐元重重将杯子拍在桌子上，来了个陌生人，真是格外破坏气氛！ “再坐会，我有点累。”乔知行看了看手表，纪长慕快来了。 他发了一张陌生男人搭讪姐姐的照片，一开始姐夫还不乐意过来，他骗他说招架不住了，纪长慕这才让司机开车来。 好在也不算远，开车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你累什么累啊？我都没喊累。” “姐……这位叔叔看上去很和蔼，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你姐姐很漂亮。”大叔忍不住赞叹了好几句，“你也很帅。” “嗯，我姐夫更帅。”乔知行开朗一笑，露出珍珠白的牙。 男人一愣：“姐夫？” “嗯，怎么了？” “你们不是学生吗？” “是学生，我姐英年早婚嘛。” “可是、可是……”这男人尴尬地坐在椅子上，可是刚刚这姑娘骗他！ “叔叔是有什么疑问吗？有疑问的话可以当面问我姐夫呢，我姐夫马上就来了，还有三分钟。”乔知行装模作样看手表。 乔沐元：？ 男人站起身，利索地拿上桌子上的名片就跑。 他这是勾搭了有夫之妇。 这种赔本的买卖，他当然不会干。 不过几秒钟，男人立刻跑得不见人影。 “乔知行！我打死你！”乔沐元气坏了。 “姐姐姐姐，别生气……今天风景这么好，温度也适宜，不要破坏心情。” “我的心情已经被你破坏了，你能不能别让那种老男人靠近我？保护姐姐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姐姐，还有五分钟。” “嗯？” “再坐五分钟。” “你在跟谁发消息？”乔沐元见他一直在看手机，夺过，一眼瞄到纪长慕的微信头像。 乔知行：“……” 被发现了。 “乔知行！陪我一天你都不乐意！” “不是，姐，朋友先约的我，一起看球赛呢！” 第7691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7） “你走！”乔沐元指着马路，“快走，别让我看见你。” “那不可以的，得等姐夫过来，我不能把姐姐一个人丢在这里，保护姐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你真是一只鹦鹉，学舌很快。” “……” 五分钟后，纪长慕准时将车停在马路上。 他没下车，打开车窗，正好看到咖啡店外坐着的乔沐元。 乔沐元也见到了他。 车窗全降了下来，驾驶位上的纪长慕左手臂搁在车窗上，墨色衬衫的袖子微微卷到手肘处，他戴着灰色墨镜，与乔沐元目光撞上。 乔沐元二话不说，拿上她的包就走。 走到一半，吩咐乔知行：“记得把我的单车给拖走，弄坏了算你的。” 好不容易出来骑个车，气氛全都被乔知行破坏了。 这家伙，陪她半天都不乐意。 她坐进副驾驶，打开敞篷，任由海风灌进。 “纪哥哥，你怎么自己开车来了？” “正好在附近陪客户喝茶，乔知行给我发了微信消息。” “他就是想你来接我，他要去看球赛了。” “我知道。”纪长慕哪里不知道乔知行那点小心思，“让他陪你，挺为难他。” “哎……姐姐再好也不如狐朋狗友亲啊。”乔沐元转手勾住纪长慕的脖子，“还是老公最好。” “开车带你在这边的海岸线兜一圈。” “好吖。” 纪长慕还没怎么来过这边，他启动跑车，风速也跟着加快。 天空是阴沉沉的灰色，海水是深邃的蔚蓝。 乔沐元原本是在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一转头对上纪长慕的侧脸时，又被他专注的神情和优越的侧脸线条迷住，盯着看了很久。 看来看去，还是他更好看一些。 “纪哥哥，你最近在京城似乎不怎么忙。” “京城这边的事都交给了于逸尘，我来这里自然不会太忙，只是琐事多一点。” “我很久没有见到于总了，于总是不是还很帅？” “想什么呢？嗯？” “……”乔沐元自觉地岔开话题，“晚上有个时装灯光秀，你陪我一起去？” “行啊，晚上不忙。” “好，就这么说定了。” 海边的马路很平整，跑车加快速度，冷风吹进车里，纪长慕扶着方向盘，开车很稳。 他丢在储物盒里的手机响了两声。 乔沐元道：“有人给你发微信消息。” “你帮我看看。” “我可以看吗？” “有什么不可以。”纪长慕笑了，“没有秘密。” “那我看咯。” 乔沐元基本不看他的手机，这男人的手机没什么好看的。 开屏有密码，她随机输入了她的生日，没想到一秒解锁。 他还真用她生日做密码啊。 纪长慕的手机很干净，除了办公软件外，没有胡里花哨的APP。 她点开微信消息，原来是乔知行那个家伙发的。 “姐夫，刚刚顺手救了个人。” “一个大伯骑车突然倒地，心脏病突发。” “我正好路过救了老伯。” “乔知行在邀功。”乔沐元将消息读给纪长慕听。 第7692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8） 纪长慕笑了，唇角上温和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眼底：“挺好，知行合一。” 乔沐元拿着纪长慕的手机给乔知行发了语音：“你姐夫夸你挺好。” 乔知行哼了一声，也发了语音过来：“姐夫手机怎么在姐姐你这里？” “有区别吗？” “当然，这是男人最后的秘密世界。” “行了，你又懂了。”乔沐元真是服气，毛头小子，懂个什么。 乔沐元懒得再跟他聊天，放下手机。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果汁，吹着海风，乔沐元轻轻拧开瓶盖。 打开音乐，她靠在柔软的座椅上，安静地跟纪长慕聊天。 聊了会儿知行，又聊了会儿JY分公司的事务，还有她即将去英国留学的事宜。 乔沐元同纪长慕算是无话不说，纪长慕在外人面前沉着冷静话不多，但在乔沐元面前又像是变了个人。 车子开到一处沙滩景点附近，正是夏天，人很多。 乔沐元眼尖，看到沙滩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连忙道：“纪哥哥，开慢点，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很熟的人。” “嗯？谁啊。”纪长慕放慢速度。 “你老同学……周洋哥。” “哦？”纪长慕往外看了一眼，顺着她手指头指过去的地方，还真是，“你眼睛挺尖。” “那是。”乔沐元喝着果汁，眨眼，“要停车去打个招呼吗？” “他一家三口出来散心，就不打扰了。” “看上去像是快要一家四口了哦。”乔沐元看向窗外，“你看，他太太怀孕了，有四五个月了吧。” 纪长慕仔细一看：“嗯，确实。” “很幸福呀，周洋对她太太很好的样子，你看他们家大女儿也很可爱，小裙子真漂亮。” 纪长慕的车渐渐驶离这片海岸线。 他笑了笑：“没你小时候可爱。” 乔沐元也懒得再跟他说，他分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她的小心思也瞒不住这个男人，可他偏偏不提。 兜了一圈风，纪长慕将她送回乔宅。 “于逸尘打了电话给我，让我去一趟他那边，晚上我们直接餐厅见。” “行，晚上见。” 纪长慕大概是在她眼里见到了一点点黯淡，主动弯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晚上见。” “讨厌。”乔沐元脸一红，乔宅的佣人都在呢。 纪长慕这才收回手，笑着重新进了车里，让司机送他去公司。 …… 晚上，司机接乔沐元去了纪长慕早就订好的法式餐厅。 一推开门，满屋子地砖上全都是红玫瑰，完美的深红色，好闻的花香，暖色调的烛光照在这玫瑰花海上，无比浪漫。 乔沐元满眼惊喜，瞳孔里都是玫瑰的红色。 纪长慕从落地窗边走过来，一直走到乔沐元的前面，递出手：“诚挚邀请我的小公主一起共进晚餐。” 乔沐元扶着他的手，笑着往他走了一步，随即又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脖子。 地上的玫瑰被脚下的风微微掀起，烛火摇曳，满屋浪漫与幸福。 第7693章 女孩子太麻烦了（9） 纪长慕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而后替她拉开椅子，铺好面前的餐布，优雅又绅士。 他看了一眼腕表：“时装秀八点开始，时间绰绰有余，用完餐我们直接过去。” “好啊。” 他们面对面坐着用餐，烛光、玫瑰、香氛充盈的空间里，到处都是极致的温柔。 “乔沐元小朋友，我后天回琼州，你同我一起去呢，还是留在京城？” 乔沐元没有思索：“跟你一起去琼州，到时候直接从琼州飞去英国读书。” “不过知行还在京城，你不打算陪陪他吗？他难得回来。” “就冲他今天都不愿意陪我骑单车这个事，我才不陪他。” 纪长慕笑了。 小姑娘跟亲弟弟也这么记仇。 餐厅在二楼，用餐时，乔沐元听到一楼大厅有钢琴声，是她最喜欢的钢琴曲之一《Tassel》，乔沐元轻轻哼着曲子，愉快地用餐。 “纪哥哥，你怎么知道这家餐厅的菜很合我口味？我读大学前经常来这里吃饭。” “我和于逸尘他们来过一次，觉得不错，就带你来了。” “那你知不知道……”乔沐元顿住，笑得贼兮兮。 “嗯？”纪长慕不解，知道什么？ “知道这家餐厅是谁开的吗？” “吃顿饭而已，我哪里会去打听这些。”纪长慕笑了，“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来猜猜是谁家开的……乔家开的？” “不是。”乔沐元也不吊他胃口，吃了一口鹅肝，笑道，“梁恺妈妈开的。” “……” “很有情调对吧，伯母本身就是造诣极高的艺术家。” “好了，我对这个兴趣不大，餐厅的菜做得好吃就行。” “这家餐厅开了很多年了，当年梁伯父和伯母还没有去法国定居，伯母开了这家餐厅，一开始只是京城路上一家不起眼的小餐厅，后来变成了标志性的一家法式餐厅。知道伯母为什么要开这家餐厅吗？因为她很爱伯父，怕他吃惯了法国的菜，回京城反而不习惯，就开了一家小餐厅，他们时常会过来约会。” 乔沐元说完这些也不说了，再说下去，某人又得跟她闹脾气。 饭吃到一半，乔沐元和纪长慕一起喝着红酒。 楼下钢琴声起起伏伏，悦耳动听。 乔沐元看着满地的玫瑰花，双颊略有红色，托腮道：“纪先生，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然可以。” “在纽约，你拒绝过我。” “是吗？我记不清了。” “……”继续装。 当年，她想跟他一起跳一支舞，他拒绝了，后来却跟了别的女人跳了舞。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那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至今想起来都有点心酸。 纪长慕主动站起身，冲她递出自己的手：“来。” 男人站在灯光下，身姿笔挺，五官深邃，暖色的光照在他的墨色衬衫上，眼睛里藏着万千温柔。 乔沐元今天晚上穿了双银白色的高跟鞋，配上金丝绒的绿色及膝长裙，优雅高贵。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男人的手心里。 第7694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1） 纪长慕几乎在同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领着她走到落地窗前。 他打开留声机，唱片里的音乐缓缓流出。 踩着节拍，纪长慕牵着她的手，一起跳了一支舞。 乔沐元喜欢从她的角度看纪长慕，微微仰头，将他脸上的每一寸神情都可以收入眼中，这个英俊成熟，矜贵优雅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丈夫。 “你当年坐在轮椅上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能跟你一起跳舞的准备。” “阿元，若是我的双腿永远不能站起来，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你忍心看着我孤独终老？” “我会离你远远的。” “你真狠心。” 纪长慕唇角上扬：“我现在好好儿的，别想那些过去的事。” “你和别的女人跳舞的时候在想什么？” “只是跳舞。” 乔沐元笑了，也不再戳他的短。 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现在及以后的纪长慕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 地上的玫瑰随着脚步跳跃，烛光摇曳，音乐悠扬。 …… 八月下旬，乔沐元顺利入学剑桥大学，她将在这所大学继续深造建筑设计。 纪长慕出差澳洲，没有能送她过来，好在，陶文兴叔叔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纪长慕早就将这边的一切替她安排妥当，提前买了一栋距离大学很近的别墅，提前按照她喜欢的装修风格买了家具，还特地给她造了一个优美的花园。 包括皮特和菲菲、毛球的小家，他也都全部考虑在内。 坐在花园的葡萄架下，乔沐元打开小音箱听着歌吃着葡萄，怀里抱着毛球。 纪长慕给她打了视频电话：“能适应英国的生活吗？” “OK的，没有问题。”乔沐元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抱起毛球给他看，“给你看看小家伙。” “它们能适应这边的水土吗？” “也没有问题，毛球天天跟菲菲打架，昨天还打碎了我一只花瓶。皮特比较懒，它还是跟在纽约时一样，喜欢在篱笆下晒太阳。”乔沐元跟他说着家常，“纪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小时候经常来英国，我爸爸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孟叔叔，他就在这里。” “哦，你孟叔叔，听你提起过。” “对呢，小时候我和乘帆哥经常来英国，后来学业紧不怎么来了，但乘帆哥经常过来，他的师公也在这里。” “好好学习，有什么事就交给陶管家，不要分心，这才是你未来两年应该做的事。” “你好凶。” “凶什么，听见了吗？” “听见啦！”乔沐元能不听见吗？他不想让她在这个年纪生孩子，不就是为了让她能有自己的独立事业和不一样的见识。 她也不会辜负他的好意。 “嗯，靠近一点，让我看看。” 纪长慕嫌她那边阳光刺眼，不怎么看得清他的小娇妻。 乔沐元刚刚被他凶了一下，心里知道他要看的是她，但故意把毛球靠近手机屏幕。 纪长慕：“……” 真嫌弃。 乔沐元躲在毛球后面。 第7695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2） 她故意摆弄毛球的小爪子跟纪长慕打招呼。 “乔沐元，等我去英国收拾你。” “你又凶我啊。” “把毛球拿开。”毛球那张脸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纪长慕完全看不到乔沐元。 “你又凶毛球干什么，毛球不可爱吗？” “行吧……”纪长慕准备关视频了，“那我开会去了。” “等等，纪哥哥，再聊两毛钱。”乔沐元终于把毛球拿开，不逗他了。 这人贼小气。 他们坐在院子里聊了会儿，也没能聊太长时间，因为纪长慕真得要去开会。 阴阴夏木，黄鹂轻啼。 在英国的时间过得很慢，每天学业沉重，乔沐元几乎是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跟纪长慕聊天。 她的书房里堆满了专业课的书，晚上回家还要继续画图、看书，她还参加了学校的音乐社团，现在是团里正式的成员，每当有什么不错的活动，她都会去参加。 乔沐元的校园生活渐渐丰富起来。 夏天的脚步也在一点点走远。 这一天，学校音乐社社长接到一个隆重的活动邀请，学校希望音乐社可以推荐几个不错的学生。 社长挑选了乔沐元去表演小提琴独奏：“Janna，这次的活动很重要，是王室举办的文化交流活动，音乐演出是开幕式的一部分。” “那我一定不会辜负社长期望。” “记得选一件合适的小礼服，如果挑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忙。” “没有问题，我参加过很多小提琴演出。” “OK，相信你。” 乔沐元是凭超高水准的小提琴演奏水平进的校园社团，只是为了给枯燥的校园生活增添一点点乐趣，不然，以她的水平，完全可以担任音乐社社长。 乔沐元同社长聊着天，聊完就约着一起吃了晚饭。 他们前脚刚走，社团里另一个比乔沐元来的早，但没有被选上的小提琴手Ella愤愤不平：“为什么选这个Janna不选我？以前社团的小提琴活动全部都是我作为代表参加，但今年Janna来了之后，社长就很赏识她。” 其余几个女生都是Ella的朋友，她们打抱不平：“是啊，你比她来得早，水平比她高，凭什么？” “Ella，太不公平了，你为社团做出了很多努力，赢得了很多荣誉，但这次王室这么重要、高端的活动居然不让你去，而让Janna这个新生过去，真得太不公平了！” “谁不想去王室的活动，这个Janna肯定私底下收买了社长。” “拿什么收买？钱吗？她看上去似乎很有钱。我看到有人开跑车来接送她上学。” “社长不是那种人，社长不会看中钱。”Ella淡淡道，“你们没发现吗？这个Janna跟社长走得很近，可能是想追社长。” “那社长选了她去参加活动，是不是说明社长对她也有意思？” “看来是啊，不然这种活动，肯定会选Ella，以前不都是。” Ella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明她才是社团多年的老成员，凭什么这个Janna一来就抢走了她的全部风头。 她只是个新人！新人得懂规矩！ 第7696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3） “真是替Ella感到不公平，一个新生怎么一点规矩不懂。Ella在音乐社两年了，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活动，小提琴拉得比那个新来的好多了。” “是啊，Ella为音乐社也做过很多贡献，平时都是Ella在帮社长做事，还给音乐社得过很多大奖，怎么这个Janna刚来的这么不懂事。” 众人议论纷纷，都替学姐Ella抱不平。 Ella愈发生气，蓝色的眼睛里是喷薄的怒意，一个刚来的新生，真会抢风头。 正是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落在蜿蜒的河水上，水波粼粼，熠熠生辉。 乔沐元和音乐社社长交流了很多经验。 社长是新加坡人，但从小在英国长大，他对乔沐元也是知无不言。 “Janna，其实我们学校还有很多不错的团体，你都可以尝试一下，我觉得你很有才华。” “课程很紧张，所以只参加了一个音乐社，就当是调剂生活。” “你选修的那些课程都是自己报的吗？我看你的课表上还有西方艺术史这些跟你的专业不是很符合的课程。” “社长，不瞒你说，我来剑桥上大学是我老公一手操办的，他只告诉我说是继续深造，但没有提有这么多课程。我来了之后才知道，很多课程都是他擅自做主帮我报的。”乔沐元好气哦，但依然保持微笑。 社长早就知道她结过婚了，一开始挺惊讶，还问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结婚，年纪小不成熟，不怕以后后悔吗？ 当时，乔沐元也没有说什么，只说这是她永远都不会后悔的选择，同样，对她老公来说也是。 “你是不是很相信他？”社长笑了。 “嗯，他不仅是我的老公，也是我的良师益友，我可以相信他。” “很让人羡慕了。”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聊着，社长还给乔沐元介绍了校园里各种各样的建筑和花木，还有每一条路上的历史。 乔沐元也跟社长打听了一下这次王室的交流活动，时间比较紧迫，就在十天后。 社长早前就看过乔沐元的简历，她获得过多项小提琴国际赛事第一名，也曾经在很多国际剧场表演过个人独奏，从简历看，是他们音乐社最厉害的姑娘，所以他完全放心地让她去参加这次的交流活动，也是代表了剑桥大学参加。 “社长，听说在我来之前，这些活动都是Ella学姐去参加……这次让我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她也很厉害，但情绪不怎么稳定，性格也更加急躁一些，而且她快要毕业了，更多精力在毕业论文上。所以这一次，我想让你试试。” “社长，你明年是不是也要毕业了？” “是啊，我很看好你，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想让你接替社长的位置。” 乔沐元赶忙摇头，笑了：“小提琴只是业余爱好，我还是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我的专业课上。” “好，尊重你的选择。” 社长领着乔沐元去学校附近一家不错的餐厅吃饭，夕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透在地面上，时光安谧。 第7697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4） 初秋的英国雨水很多。 乔沐元课程很忙，一整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 上课，练口语，练舞，练小提琴，每天晚上回到家还有部分的课堂作业。 她的生活也变得规律起来，真是有些怀念在京城和小姐妹肆无忌惮的日子，那时候每天通宵不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呢！ 大概某人早就预谋好了，知道她来英国上学会很辛苦，所以那段时间她即使天天通宵睡懒觉，他也从来不说。 每天要忙到晚上九点才能泡个澡、听一听音乐放松一下，仅有的周末时间，她通常会选择去参加让自己快乐的一些活动，比如去游个泳，打个高尔夫球，或者去山上摘葡萄，去山野里采风拍照。 每一天都忙得停不下来。 距离王室文化交流活动开幕还有三天。 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学校的琴房练小提琴。 她选的是自己得心应手的曲子，没有难度。 “Janna，可以帮我搬一下书吗？刚到的一些新书。”窗外，有认识的同学叫她。 “好，马上。”乔沐元刚练了十分钟，又放下小提琴。 原来是建筑系采购了一批新书打算放在读书角。 乔沐元帮他们一起搬运书籍，又帮他们一起核对、整理了书目，书很多，整个读书角都摆放得满满当当。 过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妥当，乔沐元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练琴。 她又匆匆忙忙赶回琴房。 刚刚随手将小提琴放在了柜子里却忘记了上锁，乔沐元一路回来的路上心惊胆寒，怕琴丢了。 那把小提琴跟随她多年，是从一位收藏家手里买来的，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 心跳在加快，她总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一路奔到琴房，拉开柜子，乔沐元愣住—— 刚刚还好好儿的小提琴，这会儿琴弦断了两根，弦枕、面板上全都是深深浅浅的划痕！ 她最爱的小提琴被人故意破坏了！ 一刹那，乔沐元心如刀绞，差点崩溃！ 这是跟随她多年的宝贝，她小心翼翼随身携带，她以为校园的琴房很安全，可没想到只是出去了一会儿的时间，小提琴遭到了人为破坏。 更糟糕的是，这边没有监控。 她是刚来剑桥的新生，从未得罪过谁，是谁这么过分弄坏她的小提琴？ 泪水溢满眼眶，她难过地抱着她的琴。 四周悄然无声，只有她小声的哽咽。 她难过地无人诉说，一个人抱着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坐着，心口如被尖刀划过，鲜血淋漓。 这是她最心爱的东西之一，是陪伴她十多年的琴，也是陪着她走过天南地北的琴。 她像珍重自己的孩子一样珍重这把小提琴，视若珍宝，但她没想到会在刚来到新校园的开始就遇到这样的事。 乔沐元低头坐着，手指头轻轻抚上那些划痕，这些痕迹就像是刻在她的心上一样。 泪水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掉落。 乔沐元哭成了泪人，双肩颤抖。 哭了好一会儿，她难过地靠在窗户边，给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 第7698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5） 纪长慕已经回琼州，他刚刚晨跑回来准备洗澡，手机响了。 清晨极少会有人给他打电话，不过自从乔沐元去了英国，他们之间有时差后，他有时候会在早上接到她的电话。 纪长慕擦了擦汗，拿起手机，果真是乔沐元的电话。 他接起。 没有像往常一样的撒娇，而是泣不成声的哽咽。 纪长慕心口拎起：“阿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乔沐元喉咙酸涩，听到纪长慕的声音，更加哭得厉害，所有的委屈都在他的面前表露出来，可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听到乔沐元一直哭，纪长慕的脸色变了：“阿元，你在哪里？陶文兴在不在你身边？” “纪哥哥……”她终于哭着喊他。 “我在。” “纪哥哥……”乔沐元哭个不停，“我的琴被人毁坏了。” 纪长慕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别急，慢慢说，告诉我，是谁做的。” “我不知道……” 那头，还在哭。 纪长慕思忖片刻。 乔沐元的琴被人毁坏了，看来是在学校里或者演出地。 她如果不知道是谁且查不到监控的话，那就是有人有意为之，极有可能是出于嫉妒。 纪长慕很快理清头绪，安慰她：“阿元，别哭，不能哭坏身体。我知道那小提琴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比琴更重要，保重身体。可以的话，打开视频让我看看。” 纪长慕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心看到他的小姑娘哭，从小到大，她一哭，他的情绪也会跟着起伏。 琴房里没有别人，乔沐元蜷缩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她打开了视频。 映入纪长慕眼中的是乔沐元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还有那双已经哭肿的眼睛，同时，纪长慕也看到了她的小提琴，那把他也很熟悉的琴。 他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若是他在她身边，一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阿元，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乔沐元断断续续跟他说着话，此时此刻，她好想扑进纪长慕的怀里抱抱他。 纪长慕听着格外心疼，这是小姑娘多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提琴，也是陪伴她拿过很多奖项的琴，如今被人故意毁坏又找不到证据，他能够理解乔沐元的心情。 但他更心疼的还是乔沐元。 “还有三天就要参加交流活动，可是我没有琴了……”乔沐元哭着。 纪长慕保持着克制和冷静：“你去剑桥的这些天有没有得罪过谁。” “没有……我都没时间交新朋友。” “那你怀疑是谁？” “我不知道……”乔沐元还是哭着摇头，她真得不知道。 她和每一个人相处得都很好，也没有像白娇娇那样的同学，而且她课程很忙，平时很少有时间跟同学交流，更别说得罪谁。 “三天后的交流活动是不是英国王室迎接各国首脑做的文化交流活动？” “嗯……”乔沐元像只委屈又可怜的小兽，点着头，眼睛红红的。 第7699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6） 纪长慕早前就听说了这个事。 他没想到乔沐元会作为剑桥大学学生代表之一去参加开幕活动，他以为她没有时间参加，看来是他低估了她的能力。 “谁推荐你去的？” “我们音乐社的社长。”乔沐元又跟他断断续续说着前段时间的事。 听到纪长慕低沉浑厚又冷静的声音，她的心境也跟着安宁许多，只是心口依然疼得厉害。 她抱着她的小提琴，还在掉眼泪。 “阿元，这个活动对你来说重要不重要？如果不参加的话，你会不会难过、失望或是后悔？” “这倒不会，我参加过的典礼、开幕式很多，这次的活动是社长看中我，我才同意去的。” 纪长慕也猜到乔沐元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样的活动，别人眼里至高无上的荣耀，她早已拿到手软，别人一辈子也进不去的宫殿，她完全可以出入自由。 即使是王室举办的活动又如何，他的小公主从来都是平常心态，尽力在做好每一次的演奏，无论是在王室宫殿还是在草地山野，音乐在她眼里没有贫穷富贵的高低界限，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给任何人展示她的才华。 音乐在她心中是有灵魂的，也是纯净无暇的存在，她在小心翼翼呵护，所以她演奏出来的曲子始终都那样优美，倾注了全部的感情。 他若是不懂她，也不配做她的丈夫。 “那听我的，找一个能让你的社长信服且不会怀疑的理由推掉活动，对于小提琴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这个事只有我们知道。” 隔着视频，乔沐元看到了纪长慕坚定的眼神，还有他看向她时永远温柔的神情。 乔沐元懵懵懂懂。 但她信纪长慕，她点点头。 可是，她尚且想不出是谁在故意伤害她，远在国内的纪长慕又该怎么猜到呢？ “嗯，听话，去洗一把脸后回家，菲菲它们还在家里等着你，你的陶文兴叔叔也准备了一桌子晚餐。” “嗯……”小姑娘有被他安慰道，听话地点头。 纪长慕心里头感慨，到底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会哭会笑会闹，会有属于二十岁的情绪。 但他不一样，他比她大很多，他不能跟着她一起做无目的的谴责、发火，那样只会挑起她更多的情绪且无法解决任何事情。 “乖，下次纪哥哥去英国给你带糖。” 乔沐元终于破涕为笑：“你又把我当小孩了。” 纪长慕也笑了，盯着她唇角的小酒窝看，他的小公主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吗？” “嗯……”乔沐元依旧听话地点头。 “把小提琴收好，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如初。” “这个很难……这把琴用的是老料的鱼鳞云杉，打磨平整，选料苛刻，是百年前的工匠打造出来的，现在没有这样的老木料了，也没有这样的老工匠了。”乔沐元提到这些，又哽咽起来，难过得很。 第7700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7） 她的手放在小提琴上，心疼地一遍遍摸着。 “我可以试试。”纪长慕自然知道乔沐元的琴是无价之宝，看来毁坏琴的人也知道，不然不会专挑这样的软肋。 对于乔沐元来说，这无异于致命的一击。 纪长慕看着视频里的乔沐元，这一刻，很想飞过去抱抱她。 他从视频里看到乔沐元坐在琴房靠窗的位置，在校园里。 窗外绿意葱茏，正是一天的傍晚。 “阿元，回家吧，我给陶文兴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乔沐元已经难过地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她喉咙很痛，心口也痛。 她顺从地点点头。 纪长慕立马给陶文兴打了一个电话，当然，只字未提今天发生的事。 乔沐元关上视频，低头收拾好她的小提琴，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她去洗手间洗了脸，默默背着琴穿过校园的羊肠小路。 路边是青葱的树木，绿意盎然，树影层层叠叠照在地面上，也落在她的身上。 清风吹起她的浅蓝色连衣裙，她只安静地走着，一言不发，心中有万千思绪翻涌。 走到一半，Ella和她几个朋友远远走过来，她看到乔沐元，打了个招呼：“Janna，放学回家啦？” “嗯。”乔沐元点点头，神色如常，“你们刚放学吗？” “是的，刚下课，我们最后一节课比较晚。”Ella将手上的一瓶饮料递给乔沐元，“给，刚买的，多一瓶，正好给你。” “谢谢。”乔沐元接过。 “那我们先走啦。”Ella笑着跟她挥挥手，“等会儿我们要去商场逛街买衣服。” “好，你们去吧，我回家吃晚饭了。” 乔沐元也跟她们挥挥手，往停车场走去。 陶文兴的玛莎拉蒂正好开过来，远远见到乔沐元，停下车，替乔沐元接过小提琴，又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乔沐元上了车。 Ella的几个女同学看到这一幕愣了愣，议论纷纷：“接Janna放学的是谁啊？” “中年男人，身材长相都不错。” “Janna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家里有钱。” “肯定是家里有钱啊，这还用说，我之前见过Janna的小提琴，那把琴有一个亿美元都买不到。” “真的假的？” “真的啊。” “可是Ella的小提琴就很昂贵了，听说是五百万美元在德国市场上买来的，对吧？Ella。” Ella听着她们说话，拉下一张脸，没有回应，冷漠地掉头就走。 见Ella走了，其余几个女生小心翼翼闲聊：“Ella是不是生气了？” “不好说，谁让你们拿Ella和Janna比较的？她们俩都学的小提琴，Ella还是学姐呢，你们这么说，让Ella下不来台。” “我们也没有恶意，就是随便聊聊。” “这还叫没恶意，在Janna入学之前，Ella都是公认的白富美，也是小提琴拉得最好的一个。现在Janna来了，小提琴拉得好，长得又漂亮，还比Ella有钱，Ella肯定很生气，谁都不愿意自己被人比下去。” “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 第7701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8） 大家小声议论着，又怕被Ella听见，没说太多，又跟着离开了。 大家都觉得是这样的，Ella以前是校花一样的存在，高贵傲气，小提琴拉得特别好，在剑桥两年是公认的女神。 但谁料到今年的入学新生里有一个比Ella还会拉小提琴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偏巧也长得很漂亮，似乎还比Ella更有钱，性格也比Ella更讨人喜欢。 更重要的是，三天之后的王室交流活动开幕典礼，Janna被推选去参加小提琴独奏，而不是Ella。 …… 乔沐元被陶文兴接回别墅，她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抱着最小的毛球，眼中满是黯淡，没有光。 来剑桥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很喜欢这所大学，人文、建筑、风情，都让她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快乐，可却在今天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打击。 乔沐元听纪长慕的话跟社长请了假，用了一个拙劣的借口，生病了。 社长没有为难她，更没有让她带病演出，而是同意她的退出。 至于社长后面会安排谁顶替她，她也不再关心。 乔沐元晚饭没怎么吃得下，陶文兴还关心地问她为什么心情看上去不怎么好，这小姑娘的情绪其实掩盖不住。 乔沐元又只好找了个借口，说课程太重，学业繁忙。 陶文兴向来不会多问，只默默给她准备好夜宵，等她夜里如果饿了可以吃到。 乔沐元的心情沮丧了两天。 原本演出是周六晚上，她放弃了演出后，周六的早晨慵懒地睡在床上，早就醒了，但她闭着眼睛在养神，脑中是这些年用她的小提琴演奏过的各个场景。 小到学校班级的活动，大到联合国大会的开幕式，都曾有她和那把小提琴的身影。 那些年她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女孩，背着她的小提琴走过很多地方。 想着想着，乔沐元心口酸涩，眼睛在眼眶中酝酿。 太过入神，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她都没听见，直到，脸颊上被人亲了一口。 乔沐元身子微微一颤，一睁眼，看到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纪长慕离她很近，鼻尖几乎靠在一起，他的唇角带着上扬的弧度，食指指腹轻轻刮着她柔软的脸蛋儿。 一开始乔沐元还以为自己是做梦，眨眼看着眼前的人。 他倒先笑了：“我都从琼州过来了，你还不起床？” 听到他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一刹那，乔沐元泪眼婆娑，从被窝里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走：“纪哥哥，纪哥哥……” 真得是他。 他居然从琼州飞过来了，还没有提前告诉她。 这几天全部的委屈、心酸、疼痛又都一齐涌上心头，她喊他时声音哽咽，都是她难掩的苦楚。 纪长慕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我在。对不起，来迟了，让你受委屈了。” “纪哥哥……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给你带了礼物，还有糖果，说好了的。” 乔沐元听他这么一说，热泪盈眶，四肢百骸泛起一阵热流，她的委屈终于有人懂，她的伤口也有人替她抚平。 第7702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9） 纪长慕的身上有着熟悉的乌木香，乔沐元蹭着他的白衬衫，一直将小脸埋在他的怀抱里，许久都没有抬起头。 他干脆在床边坐下，让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腿上，大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头发。 “演出活动是晚上六点是不是？” “嗯……”她闭着眼睛，安静享受纪长慕温柔的手穿过她的发丝。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都给了她极大的宽慰。 “还难过吗？” “难过……”她抽抽搭搭，“但你来了，我好多了……” “看来我还有点用。” 乔沐元眉眼动容，唇角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你讲个笑话给我听听，也许会更好一点。” “你觉得我会讲笑话吗？” “……”好吧，乔沐元觉得太过于强人所难。 “从前有一只小熊。” “嗯？”乔沐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真得给她讲笑话啊，“然后呢？” “然后啊……它去剪指甲了，变成了小能。” “……” 空气停滞两秒，两秒后，乔沐元笑出声，笑话她很早就听过，但纪长慕一本正经给她讲，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的小手攥紧他西装裤，笑个不停。 纪长慕：？ 有那么好笑吗？ 她终于睁开眼睛，隔着朦胧的泪花，她抬头看向纪长慕。 他摸摸她的小脑袋：“起床吧，看看礼物。” 乔沐元还在笑，她环住他的腰。 有他在身边，她真得好多了。 “你从琼州特地飞过来看我的吗？会不会太耽误你的工作？” “工作没你重要。” “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 “两个月不到。” 随意聊着，纪长慕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床头的小物件，又帮她在衣橱里挑了一件连衣裙。 乔沐元穿着睡衣下床，她接过他挑的一件奶白色针织套裙，将不愉快抛之脑后。 纪长慕下楼去等她。 陶文兴见到他，打了招呼：“纪先生，中午在这边吃饭吗？” “不了，我带阿元出去吃。” “好。” 纪长慕从地上捉住菲菲，抱起来揉了几下，一贯成熟冷静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久久未散。 没多久，乔沐元下楼来。 他们一起吃了早餐。 窗外鸟语花香，生机勃勃，乔沐元终于忘记了那天的不愉快，坦然接受纪长慕给予她的温暖和安定。 早餐快要吃完时，纪长慕剥了一块软糖给她：“橙子味的。” 乔沐元咬住一半，凑到纪长慕的唇边，暗示他咬掉另一半。 纪长慕向来嫌弃她这些幼稚的小把戏，但今天不一样，他知道她失去了她心爱的东西。 虽然小提琴还能修复，但也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他配合地吃掉另一半的软糖。 乔沐元的双眸笑成了月牙儿。 等吃过早餐，她看到小客厅的沙发上摆放了一只很大的天鹅绒高级礼盒。 她知晓是纪长慕给她买的礼物，好奇地坐过去，拆开上头的蝴蝶结。 打开盒盖，原来是一条金丝绒浅紫色鱼尾连衣裙，裙子腰间有一只轻巧的蝴蝶结，紫色在灯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第7703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10） 连衣裙腰部位置做得十分纤细，需要极好的身材才能穿，这是定制款，乔沐元知道，她肯定能穿，纪长慕一直都知道她的尺寸。 裙子做工十分华丽，但没有过多的繁琐。 乔沐元有多年舞台演出经验，她知道，这样的裙子十分适合舞台演出和晚宴，既上镜又端庄。 “喜欢吗？”纪长慕端着一壶茶走过来，往杯中倒了茶水。 “怎么想起给我买裙子了？”她问道。 “当然是诚挚邀请乔沐元小姐共同参加晚会。” “什么晚会？今天晚上吗？”乔沐元很惊喜，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透给她。 纪长慕从盒子底下抽出一张邀请函递给她：“给。” 乔沐元接过。 不是别的，正是今天晚上王室交流活动晚宴邀请函。 “驻英使馆邀请乔沐元小姐能在开幕演出上表演小提琴独奏，作为对英国王室的答谢。”纪长慕气定神闲，神色从容，“在此之前，他们有向我递邀请函，让我问问你的意见，只不过我以你学业繁忙为由婉拒了。没想到会发生三天前的事，事后我又向朋友将邀请函讨要了过来，我脸皮薄，小姑娘你可别再给拒了。” 乔沐元仔细看着邀请函，虽说是同一场活动，但邀请方不一样，之前她是代表剑桥参加。 难怪纪长慕让她三天前拒绝社长，原来是留着这一手。 可是…… 乔沐元为难地摇摇头，看向他：“我没有琴。” “这么重要的物件，我怎么会给忘记。”纪长慕都替她准备好了，“我特地让人去乔宅取了另一把你常用的小提琴带过来，虽然那把琴不如你这把名贵，也不是你常用的，但至少你用着顺手。” 乔沐元心里头清楚了，他说的是那把她七年前得到的琴。 那把琴也很珍贵，是她过生日的时候傅叔叔送给她的，傅叔叔从来都把她当女儿一样，给她的东西也是最好的。 她有时候会用那把琴演奏，用着很顺手，磨合期也很短。 只是……乔沐元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让她拒绝了音乐社之后还让她以另一种身份去参加交流活动。 明明是同一场活动，只是立场、身份不一样。 但乔沐元没有多问，她素来相信纪长慕。 “如果同意的话，吃过午饭回来我陪你练琴，半天的磨合期，也差不多了。”纪长慕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不过以我家阿元的天赋，我觉得半个小时时间就够了。” 乔沐元被他的甜言蜜语夸得脸红，又问道：“那晚上你去活动现场吗？” “当然，我有邀请函，观众。”纪长慕从盒子底下又抽出一张和她不太一样的邀请函，笑了。 有他陪同，乔沐元放下了全部的担忧。 三天以来的情绪全都一扫而光，乔沐元的眼里终于有了点点光泽。 他帮她排忧解难，她陪他一起喝茶。 乔沐元破涕为笑，她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胳膊。 纪长慕的手指顺着她的头发揉了两下，他也可算把乔沐元哄好了。 第7704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11） 纪长慕中午带她去吃她爱吃的菜，给她买了草莓奶茶，回别墅的时候又陪她练琴。 琴房里，乔沐元站在阳光充沛的落地窗前拉着小提琴，毛球和菲菲在她的脚边走来走去。 纪长慕在沙发上坐着，手上端着一只白色的茶杯，视线未曾从乔沐元的身上移开。 他的眉眼上都是清心寡欲的温柔，偶尔有猫跳到他的身上，他也不会生气，反倒是喜欢捉住一只使劲儿揉两下。 自从和乔沐元结婚后，他的脾气收敛很多。 一曲拉完，乔沐元从音乐中回过神，对上他的目光，笑道：“纪哥哥，让你陪我练琴是不是太枯燥了？” “怎么会。”纪长慕丝毫没有这样想，“别人想听你拉琴都听不到，我能坐这里安安静静享受，岂不是福气？” 乔沐元今天见到他之后心情一直很好，听到他哄她，心情更好。 她放下琴，将他怀里的毛球放在地上，自己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亲了又亲。 她亲他脖子的时候，他笑着拉开她：“别闹，晚上还得去参加活动。” “老公……” “嗯？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想叫你……老公……” 她叫他别的他都受得了，唯独这样叫他会让他克制不住。 纪长慕扣住她的后脑勺，压住她红润的嘴唇亲了又亲。 但纪长慕仍旧保持着最大的克制，尽管，他们已经近两个月没有见面。 亲了半天，他放开她：“乖，继续练琴。” “陪我一起。”她指了指琴房里的钢琴，非要跟他撒娇。 “我许久没弹，手生。” “那就一起练嘛。” “小东西，你也挺会折磨人的。” 最终，纪长慕拗不过她，坐到钢琴前，陪她一起练琴。 乔沐元站在明亮宽大的落地窗前拉起琴弦，纪长慕坐在钢琴边，手指头按下琴键。 他这次来英国时间也不会很长，目的也只有一个，陪着乔沐元。 等到下午三四点时，纪长慕特地带了造型师过来帮乔沐元盘好头发，戴上首饰，穿上他给她买的礼服裙。 纪长慕也换了一套墨色衬衫，他提前与她一起去了会场。 有纪长慕在，乔沐元也没那么紧张，只是她有点担心会碰到社长，他对她很照顾，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她明明请了病假推掉了演出，这会儿却用另一个身份来参加演出，社长会怎么想？ 但演出即将开始，她也顾不上去想这些，她听从纪长慕的安排。 乔沐元一个人单独坐在一间独立的化妆室里，门外都是纪长慕的保镖。 另一间更大的化妆室里有很多即将登台的演员们，包括Ella和她的朋友们。 她们早就化好妆，正坐在沙发上闲聊。 “Ella，我们就说那个新来的女生上不了台面，这样的场合居然紧张到生病，来不了。” Ella淡漠地玩着手机，不屑一顾：“这样的场合，她也hold不住啊。” “就是，就是，还是Ella你最适合，也不知道社长一开始怎么想的。” 第7705章 陪伴她十多年的琴（12） Ella更加不屑：“他可能是想讨好新来的女生把我这个在音乐社两年的老人给踢走，结果呢，音乐社能撑得了这种台面的除了我还能有谁。现在倒好，他既没有能讨好到那个小女生，又得罪了我，何必呢。” “Ella，你也别跟社长生气，他一开始可能是想提携新来的学生，毕竟我们都快毕业了，音乐社后继无人也不好。” “是吗？我可不信他是这么想的，他明明是想讨好那个Janna。” “Ella，我们也是沾了你的光拿到了这次活动的邀请函，等会儿我们会在台下给你鼓掌，别紧张。” Ella嗤笑：“我什么时候紧张过？这种场面我见多了，小场面而已。” “Ella，你的耳环掉了，我帮你戴上。”几个女生围绕着她，纷纷献殷勤。 Ella今天穿了一件银色的羽毛纱裙，金黄色的长头发落在肩头，她戴了一对昂贵的蓝宝石耳坠，坠子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Ella，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朋友帮她戴上耳坠，连连赞叹，“就像王室的公主一样。” “公主也比不上咱们Ella，我还真见过几个王室公主来着，都没有Ella长得漂亮呢！” “Ella，你的手链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买一条。” “真吵。”Ella嫌她们烦，她只想安安静静玩会儿手机，“这手链是限量版的，有钱也买不到。” 她说完，几个女生果然不开口了，面面相觑。 一时间，整个化妆室都安静下来。 Ella的小提琴独奏是在晚上六点五十，她上台表演完后，场下一片掌声。 Ella高傲地抬着下巴，冲台下微微鞠躬后立马离开。 纪长慕眸色微凛，坐在VIP贵宾席位上，安静地等着他的乔沐元。 舞台很大，开幕典礼隆重又辉煌。 乔沐元的节目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四十。 为了等到乔沐元出来，纪长慕一直没有走开，他坐在台下，面色温和，视线落在台上。 到了七点四十，乔沐元带着她的小提琴出场。 纪长慕给她买的新裙子十分合身，一字肩微微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收腰设计，将乔沐元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裹在其中，裙子上没有多余的花瓣、碎钻、蕾丝，素雅端庄又不失妩媚多情。 她一上来，纪长慕的双目就紧盯着，唇角上扬，满眼都是爱意。 他身旁的一位大使悄声问道：“纪先生，这就是您太太吧？” “是，我太太。”纪长慕颔首，“改天带她去您府上拜访。” “不敢不敢，我和您太太的父亲也是多年老相识了，一直听说乔先生家有一位爱女，多才多艺又漂亮，只是今天才见到。” “她要是知道您夸她，肯定很高兴。” 他们没有聊太多，灯光暗下时，琴声响起。 悠扬的小提琴声婉转优美，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将所有人的情绪都带入到曲中。 纪长慕的一颗心都挂在了乔沐元身上，他虽然不是很懂小提琴，但他懂音乐，他也知道他家太太有多厉害。 第7706章 是不是小傻子？（1） 舞台下，Ella的几个朋友看到乔沐元出来时都震惊了，怎么回事？她不是生病不参加这次独奏了吗？ 而且，乔沐元看上去好漂亮啊，比Ella漂亮多了。 之前在学校里，乔沐元穿着很普通，今天乔沐元换上了礼服裙，竟然这样好看。 有人悄悄离开了观众席。 化妆室里，Ella还在卸妆，她看到乔沐元的演出视频时，脸色一变，随即勃然大怒！ “乒乒乓乓”，她摔碎了桌子上好几瓶化妆品！ 正好她的朋友走进来，看到这个场景，心里明白，Ella肯定知道了乔沐元在舞台演出的事。 她按住Ella，担心道：“Ella，别生气，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Janna可能是太有钱了，所以能拿到邀请继续上台演出。” “怎么回事？她的邀请函哪里来的？我不是让你毁了她的琴吗？你到底有没有做？你拿了我的钱不办事？” “我做了……真的，她可能用了别的琴。” “我看你根本没做！”Ella忽然想起那天傍晚下课的时候，她们和Janna擦肩而过，Janna背着琴，神态如常，就像是刚刚从琴房练琴回来一样。 如果说Janna的琴真得被毁了，她肯定会痛哭流涕，那是一定的。 那把价值连城的小提琴，别说毁了，就是被人乱动一下，都要心疼半天。 Ella看向这个“朋友”，一步步往她走近：“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做？你是不是在骗我钱？！” “Ella，我真得做了，我把小提琴琴弦剪断了，还用刀子在琴面刻了划痕，按照你说的，这把琴肯定毁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帮你仔细探探，她今天是不是用的别的琴。” Ella冷笑：“就你？你能分辨出不一样的琴？” “我觉得我可以啊……”女生很委屈。 “你别狡辩了，你拿了我的钱根本没办事！” “Ella，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要是没办事，Janna怎么会突然跟社长推掉了活动，要是我没有办事，你今天晚上能站在这样的舞台上表演吗？” “你说什么呢？我能站在舞台上表演是因为我水平高超，琴技精湛，现在全都变成你的功劳了？” “Ella，我再说一遍，你交代我的事我全都办了，你如果再污蔑我，我就把这个事捅出去！” “你疯了？！”Ella更加失控，她站起来抓住这个女生的长头发，面色狰狞，“你要是敢乱说一个字，我要你好看！你信不信？！” 这个女生是隔壁学校的贫困生，Ella从入校第一天开始就指挥她帮忙做事，因为价钱给的高，这个女生一直心甘情愿跟着她，任劳任怨，他们都说这个女生是她的小跟班。 这个女生平时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今天居然敢跟她叫板！ Ella把这段时间以来受的委屈全都撒在这个女生身上！ 她使劲揪住她的头发，面部狰狞，怒意翻涌！ 她太恨了！ 她在剑桥一直都是众星拱月一般的存在，但自从那个Janna来了之后，都变了。 第7707章 是不是小傻子？（2） 所有的嫉妒都被那个Janna挑起，尤其是她从小被人夸奖的小提琴，她以为在她这个年纪极少会有比她拉得还好的，但没想到她还没毕业就遇到了这个Janna。 Janna一来，社长很明显就很器重她，经常跟她探讨音乐方面的理论和技巧。 社长本身就是一个很挑剔的人，他器重那个Janna，说明认可她。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她加入了音乐社两年啊！ “你放手！放手！”女生尖叫，头发被拽得很疼很疼，疼得脸色发白。 Ella置若罔闻，她不仅没放手，还准备动手！ “这个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你要是敢往外说一个字，我让你好看！”Ella威胁她。 “呵呵……”女生没有像往常一样害怕，反倒冷笑起来。 Ella心里头闪过疑惑，她笑什么？！ 突然，Ella像是想起什么，揪起她的头发将她拖拽到自己跟前：“你是不是已经告诉别人了？！你是不是把这个事捅出去了？！” 女生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小型窃听器，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 Ella快疯了，这个一直唯唯诺诺，像小跟班一样的女生居然会反水！倒打一耙！ “你还真用窃听器？你想威胁我？还是想勒索？”Ella双目发红，满眼都是红血丝，有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 女生不吭声，冷着一张脸看她：“Ella，本来想着还有一年毕业了不用再忍受你的坏脾气，但你真得太让人失望，这两年，你把所有的气都发我身上，不把我当人看。你不就是有点钱吗？你看不起我就算了，还要践踏我的尊严。” “你把窃听器给我！” Ella去抢她手里的东西！ 女生挡了两下，不让她抢：“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法庭上的证据。” “你疯了！你想干什么？你想要多少钱？！”Ella终于意识到了害怕，倒不是怕这个女生，她没有这个本事告她，她怕乔沐元。 这事儿如果被乔沐元知道了，又有了录音证据，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把小提琴，价值连城。 Ella脸色一变，威胁她：“小提琴是你弄坏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告我，你就是主犯，你要赔得倾家荡产！” 女生不说话，只冷冷看着她。 Ella被她盯着发毛。 她这两年对这个女生确实很不好，态度嚣张，看来，这个女生在记仇。 她今天是太过冲动了，不该在情急之下说这些话。 Ella再次去抢窃听器！ 突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 纪长慕大步走过来，沉着一张脸，径直夺过女生手里的窃听器。 Ella吓一跳，跌坐在沙发上，抬头：“你是谁？” 男人气度不凡，不像是寻常人，Ella一时心里没底，但总觉得落入了一个圈套。 随后，乔沐元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走进化妆室，她刚从舞台上下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纪长慕拉过来。 她还好奇，为什么要带她进这间化妆室。 直到……她在门外听到了那些话。 第7708章 是不是小傻子？（3） 她来得迟，听得断断续续，但也弄清楚了，是Ella指使别人弄坏了她的小提琴。 居然是Ella！ 她一直当Ella是音乐社的学姐，也知道Ella家境很好，获得过很多次国际小提琴大奖，她们平时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任何矛盾，她们还在一起讨论过小提琴的技巧。 她虽然是音乐社的成员，但去的次数不多，和Ella见面的机会也很少。 没想到这次的晚会活动是导火索，居然引发了Ella的嫉妒。 这把嫉妒之火烧到了她的小提琴上。 她不敢想象，一个认识时间不是很长的学姐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件事超出了乔沐元的认知。 Ella也看到了随后跟过来的乔沐元，她心口乱跳，局促不安，双目里都是惶恐，乔沐元发现了！ 她以为那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而且已经过去三天，但没想到乔沐元知道了！ 面前的男人缓步往她走来，脸色阴沉，浑身都是森冷的寒意，眼眸中怒意翻涌。 Ella无路可退，她抓住沙发的扶手又问一遍：“你是谁？” “Janna的小提琴是你指使人毁坏的？”纪长慕站在她的跟前。 Ella知道无法抵赖，她之前说的话全部都被录了下来，她冷笑一声：“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有些忠心的狗为了讨好我，毁了Janna的小提琴，这也能怪我？” “你撒谎！”那个弱小的女生哽咽，“是你明着让我去做的！你说，毁掉一个小提琴演奏者最直接的方式是剁掉她的手，其次是毁掉她的琴，你当然不敢动Janna，所以你让我毁了她的琴！” 乔沐元心惊胆寒，被这个女生的话惊到。 Ella居然还说过这样的话，居然还有剁掉她的手的念头，她才不是什么大学生，她是变态吧！ 乔沐元不敢再往前走，她害怕这个Ella发疯。 她现在才知道，她对这个学姐一无所知。 “你有证据吗？你没有证据就别替自己开脱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是你为了讨好我擅作主张去毁了琴。”Ella明摆着不认账，态度依旧嚣张。 “明明就是你！” “呵呵。”Ella心情渐渐平复，她本来就是趾高气昂的一个人，这会儿冷静下来，发现自己不必害怕这几个人。 她松开沙发扶手，刚准备站起身，纪长慕挡住她的路，喊了一声：“阿勇，进来！” 几个保镖随即关上化妆室的门守在外面，只有阿勇一个人走了进来。 “纪先生。”阿勇毕恭毕敬站在他身边。 “把她的小提琴拿过来。” “是。” Ella的小提琴正放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收起。 Ella激动地站起身：“你要干什么？！你在犯法！” 纪长慕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根本没让她动弹，冰冷的眼神剜了她一眼：“我做什么了？我还什么都没开始做。” “你让人放下我的琴！你让人放下！我可以赔偿，我给钱！你放下我的琴！”Ella开始发疯，那是她用了多年的小提琴，毁了它，无异于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 第7709章 是不是小傻子？（4） “看来，你也知道一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小提琴有多重要。”纪长慕脸色冷漠，毫无所动。 倒是乔沐元心软，她也是练小提琴的，平时对琴很珍重，见不得小提琴被毁坏。 她走上前拉住纪长慕的衣袖：“纪哥哥，要不让她赔钱吧。” “乔沐元，别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这是我今天教你的。” 乔沐元知道自己拗不过纪长慕的脾气，他的脾气一旦上来，谁也劝不住。 Ella见乔沐元求情了，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哀求道：“Janna，求求你，放过我的琴，你也是学琴的，你知道琴有多珍贵。这把小提琴是三岁的时候母亲送我的礼物，这么多年，它一直陪着我，陪我度过最难熬的时刻。它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后来我母亲去世了，它就成了我的心灵寄托……我真得不能没有它……Janna，求求你……” Ella声泪俱下，哭诉哀求。 乔沐元真得很容易心软，她刚想说话，纪长慕下令：“阿勇，你该知道怎么做。” “是，纪先生。”阿勇手起刀落，用随身带的匕首按照一模一样的方式毁掉了Ella的琴。 在来之前，纪先生给他看过照片，他也很心疼乔小姐被人欺负。 “啊……”Ella捂住耳朵，放声大哭，“我的琴……我的小提琴……” 纪长慕松开了手。 Ella立即扑过去，扑到她的小提琴上，抱着她珍爱的琴，痛不欲生。 纪长慕不为所动，Ella现在有多痛，乔沐元当时就有多痛。 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乔沐元紧紧攥住纪长慕的衣袖，手指微冷。 纪长慕握住窃听器，淡淡道：“Ella，证据我都留着，从今天开始，你如果再敢欺负Janna，别怪我真剁了你的手。我不上诉，但我留着上诉的权利，你自己的命运握在你自己手里。” “我要去告你！”Janna转头看向纪长慕，脸上满是泪水。 “去告。”纪长慕无比冷漠，声音也像是淬了冰一般。 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女生瑟瑟发抖，她没想到这人敢动Ella，Ella向来嚣张。 纪长慕拉住乔沐元的手，拉着她立刻离开了化妆室。 走到另一间专属于乔沐元的化妆室，他这才关上门，松开了手。 小化妆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帘紧闭，灯火通明，桌子上都是乔沐元的化妆品。 小姑娘浑浑噩噩，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切中反应过来，甚至没有能理清全部的头绪。 她觉得不可思议，她和Ella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会在一瞬间成为仇人，而一个人的嫉妒心居然这样可怕，可怕到让一个拥有高等学历的女生做出罪恶的事。 还有，她满脑子都是Ella哭泣的样子，像极了三天前的她。 耳边全都是Ella撕心裂肺的哭诉，乔沐元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也知道自己是“同情心”泛滥，在同情不该同情的人。 Ella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她动了邪念，就该考虑到一切后果。 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翘起腿。 第7710章 是不是小傻子？（5） 乔沐元站在他的面前倒像是规规矩矩的学生，一言不发。 纪长慕盯着她看，看得她也发毛，这个男人凶起来的时候，她也怕的。 “乔沐元，你让我怎么说你？Ella这种人，也值得你求情？嗯？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三天前哭成什么样了？她的琴值钱，你的琴就不值钱？” “也不是……”乔沐元绞动双手，此时此刻像极了他的学生，被他训着话，“我只是觉得她虽然行事龌龊，但她的琴没有错……” “在我看来，都一样。” “你不懂呢！”乔沐元当然是嫌他生意人，不懂音乐。 “我不懂什么不懂？乔沐元，你给我听好，以后再敢为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求情，你下一次必定还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给我长点记性。” “哼。” “什么态度？听到没有？” “哼。”乔沐元不想理他，又开始凶她了。 “你给我过来，离这么远，怕我吃了你？” “可不是……你现在很凶啊……”乔沐元还故意往后退了两步，“要不要我拿镜子给你看看，你现在真得很凶啊……我又不是Ella，你对我这么凶，不怕晚上睡书房啊。” “你可真是能耐了。”纪长慕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忽然站起来，一把将她拽到怀里。 乔沐元穿着高跟鞋，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入他的怀抱，顺势跟他一起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乔沐元扑了一个满怀，鼻尖差点跟他撞到。 纪长慕紧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动。 他倒是喜欢她这样卧在他的怀里，就是她脸上的粉底太厚，让他忍不住想替她卸了妆。 “乔沐元，我刚刚说的话别给我当耳旁风，一字一句都给我记住了。”纪长慕还在训她，“你年纪小，没有见过什么叫人心险恶，但我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你今天吃过的亏全都是花钱买的教训，既然花了钱也流了泪，我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而不是明天又去同情不该同情的人。” “好了，我记住了。” “不耐烦？” “没有……哪敢……”乔沐元不想看他凶巴巴的样子，故意低下头将脸蛋儿靠在他的衬衫上。 他的墨色衬衫被她蹭了一块粉底，还有脸上的腮红，十分明显。 “乔沐元，你再给我听清楚，不是所有的人都很善良，人性都有邪恶的一面，区别在于有些人的邪恶及时收敛，有些人的邪恶像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你应该去做一个善良的人，但你不应该放松警惕，让别人来利用你的善良。” “乔沐元，以后多提高警惕，对不熟悉的人留一个心眼，不是坏事。还有，不要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别人，除了你的家人。否则，被伤害的时候痛苦是成倍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啊……我从小就被家里人保护着，我哪有识别能力，你是在为难我……”乔沐元嘟哝。 纪长慕知道他是在为难她，也不能要求她马上做到，只求她能听进去。 第7711章 是不是小傻子？（6） “你如果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把我刚刚的话都记住。”纪长慕极其认真。 “我记住了。”乔沐元当然有在听。 “嗯，当然了，以后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商量。”纪长慕也不想她因为心思太重而变得很累，他一个人累就够了，“有什么事和心里话一定找我分担，不要藏在心里。” “当然要找你分担，我才不会一个人承受。要老公干什么？当然是想让你替我遮风挡雨，而不是给我带来风雨。” “别说替你遮风挡雨，替你赴汤蹈火我也乐意。” 乔沐元听着他的语气软了，似乎还有几分无奈，她也像猫儿一样开始哄着他，小手攀上他的脖子，手指头轻轻挠他脖子。 “纪哥哥，纪哥哥。” “叫我干什么？”纪长慕也熄了心中的火，只想安安静静跟乔沐元坐会儿，他转头看向窝在他胸膛里的小猫儿，心情瞬间平静了。 “叫你两声嘛……你是怎么知道Ella弄坏了我的琴？我没有猜到是她，我一直将她当学姐和同行看，甚至很欣赏她的琴技，还想跟她交朋友来着。”乔沐元叹息，“弄坏我琴的那个傍晚我还在路上见到她了，她还跟我打了招呼，还给了我一瓶饮料，不过我没喝就是了。” “乔沐元，你跟人家差不多年纪，为什么人家心思那么重，你却还欣赏人家？你到底是不是小傻子？” “你骂我。” “没有。”纪长慕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就有！”乔沐元气，“那你说啊，你怎么会怀疑Ella的？你都没有见过她，你连我们学校都没来过。” “就凭我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十多年的经验。”纪长慕淡淡道，“小女生之间的纠纷，没有那么复杂，跟生意场上那些老狐狸比起来不值一提。” “哦！”乔沐元感觉到了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那天你跟我打完电话我就让人查了你那几天的行程，还有接触过的人，当时我列了几个怀疑对象。你的琴被毁坏，相当于最大的软肋被人拿住，显然这个人很懂音乐，也有心机。一一排查之后，我将目标锁定在Ella身上，她和你有一个矛盾点，那就是晚会，在你之前，所有大大小小的晚会都会邀请她去演奏小提琴，唯独这次选了你。我重点查了她的性格、脾气、行踪还有一些过往履历，还有那天她的不在场证明。” “查完之后我发现，那个时间点，她确实在上课，没有去过琴房也没有离开过教室，但我同时查到她有一个小跟班，平时鞍前马后帮她处理一些琐碎的事。” “Ella做事还算谨慎，这种事没有打算自己亲自动手，不想落下任何把柄。她给她的小跟班转了一笔钱，一共一千美元，正好在那天出事之前，这笔钱引起了我的怀疑。” “做什么事需要给这么一大笔钱？显然是大事。” “我又让人查了她这个小跟班的底细，发现她很穷，是个贫困生。” 第7712章 是不是小傻子？（7） “这就好办多了，要知道，这样的人更好拿捏，不然她也不会被Ella拿捏两年。” “后来也没什么太多的技巧，我从这个女生下手，无非是威逼利诱。只不过比我想象中容易，小女生，没见过太多世面，吓唬两句就全招了，很配合地拿了我给的窃听器去找证据，于是有了你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乔沐元的小手在他的脖子上乱动，听着听着，笑道：“让你帮我处理这些事，真是大材小用了。” “也不算，出事那天的琴房没有监控，要不用一点心机和手段，还真不一定能找到罪魁祸首。我要是不把Ella找出来，她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欺负你，无异于在你身边埋一颗定时炸弹，我当然不会将你置于这种境地。” “那天之后，我还以为你会善罢甘休，又觉得这不像你的性格。”乔沐元靠在他身上，“直到今天你邀请我去参加演出，我都没有弄清你的用意，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件事我打算私了，所以，若是你没有去参加晚会而是让Ella顶替了，必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他们不知道背后的事情，只会用恶意来揣摩你。为了不让你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便邀请你用另一种方式出现在舞台上，我相信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当你和Ella同台演出，他们能看得出谁的技艺更胜一筹。到时候，不论是谣言还是谈资，都会不攻自破。” 乔沐元心里头很感动，感动他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从方方面面、细枝末节都站在她的角度。 “那当时为何不让我继续代表音乐社去参加晚会，而是给了Ella这个机会？” “不给她这个机会，怎么会让她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我如果说Ella嫉妒你，以你的小脑瓜子，必定不信我，到时候我就是费尽口舌你也未必会去相信，不如干脆引蛇出洞，再让你出现在舞台上给她的嫉妒添一把火。要知道，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会说出不假思索的话，这个时候让她的小跟班进去添油加醋激怒她，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那又为何大费周章，直接把她的小跟班儿抓到我面前认个错，我也会信的。” “那样岂不是便宜了Ella？这样一来Ella还以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做错事得不到丝毫的惩罚。还有，录音证据在我这，你随时可以拿去给你的社长听。你不是怕他误会？只要将录音拿过去，他就不会再误会。” “我跟Ella真得没什么交集，平时也就是在音乐社见到的时候打声招呼，我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乔沐元还是很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甚至还以为Ella是一个挺好的学姐，她们又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是她浅薄了。 乔沐元这会儿趴在纪长慕的怀里才有了真真切切的安全感。 纪长慕摸摸她的头：“刚刚有被吓到吗？” 第7713章 是不是小傻子？（8） 乔沐元摇摇头：“有你在我身边，我没有那么害怕……只是，人心难测，你又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 “等毕业后去琼州，虽说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但也至少不会出什么事。”纪长慕道，“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多长点记性，不要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你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说我傻嘛。” “我哪敢。” “你怎么不敢，你凶我的时候，什么都敢。” “热不热？把礼服换掉。”纪长慕抱着她都嫌热，“晚会差不多该结束了，郭大使还说想等晚会结束后请我们喝茶来着。” “你同意了？” “暂时没有，我说你可能会比较累，约了改天。” “嗯……是有点累。”乔沐元点点头，今天也折腾了好半天，她使不上力气，折磨纪长慕，“帮我换一下衣服好不好？” “你真要我帮忙？我要是帮你，就不止换衣服这么简单了。” “纪长慕，你敢！”乔沐元嗔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还真不怕被人知道后毁了你谦谦君子的形象。”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纪长慕挑眉，伸出手。 乔沐元可真是怕了他，真怕他在这边对她动手动脚，她从沙发上下来，一溜烟儿去了洗手间，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纪长慕笑了。 窗外夜色浓烈，苍穹如墨。 乔沐元自己换了衣服卸了妆，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干干净净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纪长慕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宽肩窄腰，背影修长。 她拎着她的包站在墙边等了一会儿，一直等他打完电话。 纪长慕转头时正好看到她，勾唇：“饿了没有？走了，带你出去吃夜宵。” “Ella那边的事你处理好了吗？” “不用担心，阿勇在处理，Ella不敢把事情闹大，我愿意到此为止已经是她的运气。” “你不怕她以后再陷害你的老婆吗？” “她本身就是纸老虎，不然也不会用钱收买别人去做下三滥的事，这次曝光后，她不会再敢做这种事，除非她不想要毕业证书。” 乔沐元认同。 Ella不会拿自己的毕业证书开玩笑。 再说，也没有必要了。 纪长慕早已将晚上的录音发到乔沐元的手机里：“录音我已经整理好发到你的手机，你如果想跟你的社长解释就用这个。” “我跟他解释一下，这件事从头到尾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他了，他对我挺照顾。” “他照顾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嗯？”乔沐元抬起头，看到纪长慕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笑了，“我是社团成员，他照顾我是出于欣赏和栽培，他知道我已婚。” “那还差不多。” 纪长慕接过她手上的包，看到她鞋子没有换：“高跟鞋还能走路吗？” “我要是说不能呢？”乔沐元故意问，难不成他会背她？ “不能也没关系，几步路而已。” “……”乔沐元白了他一眼，并无感动。 走出化妆室，纪长慕领着她去了停车场。 第7714章 是不是小傻子？（9） 晚会已经散场，停车场来来往往出入的人很多。 乔沐元挽着纪长慕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身侧，两人行走在月光下，恩爱有加。 到了停车场，乔沐元小声对纪长慕道：“纪哥哥，我看到好多认识的叔叔阿姨。” “是吗？这里也有你认识的人？” “嗯，有好几个我小时候经常去他们家拜年呢！不过后来都定居在国外了。” “这里来的人非富即贵，都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小姑娘你人脉挺厉害。” “托我爸的福……不过我爸很少跟人透露我们兄妹几个的行踪，他不喜欢麻烦人，也不喜欢我们去麻烦那些叔叔阿姨，更不准我们几个扯着他的名号狐假虎威。所以我这次来剑桥，他们其实都不知道，不然呐，可能会时不时邀请我去他们家喝茶吃饭了。” “那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改天有时间我亲自登门拜访吧。” “行。” 纪长慕替她打开车门，他们一起坐在后排离开了会场。 一路上他们随意聊着天。 乔沐元问道：“纪哥哥，你说我今天在台上演奏的时候，我的那些叔叔阿姨们究竟有没有认出我来？” “女大十八变，我看未必，你变化挺大。我给你补了好几年的课，在纽约见到你的第一眼都没有认出。” “你不一样，你都没把我放心上，怎么会认出我来。” “……”纪长慕没再接她的话，不然，乔沐元又要开始翻旧账，他今天晚上都将不得安宁。 他带她去了一家餐厅吃夜宵，顺带点了红酒。 乔沐元问他：“纪哥哥，我的小提琴你打算怎么帮我恢复？” “我在帮你联系意大利的工匠，一定给你找世上最好的匠人。” “可是……它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乔沐元有几分沮丧，默默低头搅拌着碗里的羹汤。 “但是你要知道，随着年纪渐长，岁月流逝，总有一些东西会丢失、变样，就好比以前的多多，它丢了以后你要做的是走出来，而不是沉浸之中。” “你还提多多……提到小猫我就生气。” “我的错。”只要她提十几年前的事，他第一时间毫不犹豫认错。 乔沐元也不提了，她相信纪长慕能尽他最大的努力将她的小提琴恢复到原样。 晚饭后，他们又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散着步，并肩走着。 在这里，他们就像是普通的夫妻，没有国内的那些纷争扰乱思绪。 月光倾泻下来，乔沐元乌黑的长头发上泛着莹莹光泽，风一吹，她柔软的发丝随风扬起，婉约的风情里透着极致的柔美。 这个季节的夜晚有几分凉意，纪长慕替她挡着风，问道：“冷的话，我们就回去。” “不冷，想跟你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再等等，等JY英国项目启动我就过来陪你。” “这次一点点小事就让你从琼州飞过来，我有点过意不去。” “你还把我当老公吗？” 乔沐元笑了，终于心安理得。 第7715章 是不是小傻子？（10） 走在路上，路灯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娇小的乔沐元走在纪长慕的身边，一直挽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开。 纪长慕也任由她挽着，与她并肩走在落叶旋下的街头。 …… Ella的事情，周一上课的时候，乔沐元就当着社长的面悄悄跟他解释了。 社长听到录音后久久没有回神，他被震惊到，感慨：“我和Ella一起进的音乐社，其实论音乐成就，她比我更高，但之前的学长将音乐社交给了我，而不是Ella。我现在想了想，大概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社长，我以为你会生气，我推了音乐社的邀请却又去了活动现场。” “这没什么。”社长笑了，“你当时跟我请假说生病了，我倒是挺担心，现在看你好好儿的，那岂不是很好。” “是我老公一直在替我出头，所以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你老公吗？他不是在琼州？” “他特地来了一趟。” “那他可真是太有心了。”社长倒很羡慕她，“Ella这个事情挺严重，我估计接下来她会主动离开音乐社，你还打算追究她的责任吗？” 乔沐元摇摇头：“不追究了，到此为止。” “行，你不追究的话，我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同在音乐社两年，给她最后的体面。” 乔沐元点头表示同意。 同社长告别后，她去了一趟琴房。 没想到，Ella正好在收拾她的那些东西。 琴房里有很多属于她的小物件，她见到乔沐元的一刹，双目嗜血，却又不得不压制愤怒。 琴房里还有别的人，乔沐元也不怕她闹事，在角落里寻找几本自己想要的音乐理论书籍。 “Janna来了！”有人跟她打招呼，“Ella要离开音乐社了，以后我们社里又少一个成员了。” 乔沐元淡淡道：“Ella为什么要离开？” “要忙毕业论文了呢，Ella学姐的导师是出了名的苛刻，而且学姐说，她的空闲时间还得出去找工作，没有办法再来音乐社了。” “真可惜。”乔沐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和Ella的事被捂住了，没有几个人知道，学校里更没有。 Ella听到乔沐元的声音，愤愤咬牙，这个新来的女生虚伪又做作。 可Ella多多少少有点忌惮，不是忌惮乔沐元，而是忌惮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是个狠角色，如果不是他，乔沐元怎么会是她的对手，也不会东窗事发。 她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那个男人是乔沐元的老公，但听说两人没有办婚礼，也可能只是未婚夫。 “Ella，要帮忙吗？”有人关心地问道。 “不用。”Ella将东西装满一只手提袋。 乔沐元找到了自己要的书，抱着三四本书离开琴房。 Ella正好也收拾完毕，她追着乔沐元的脚步出来。 走到一棵高大葱茏的绿树下，乔沐元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她停下，转过头。 果真是Ella。 “你找我？”乔沐元淡漠地问道。 “Janna，你比我想象中歹毒。”Ella咬牙切齿。 第7716章 是不是小傻子？（11） “venomous？”乔沐元看着她，“Ella学姐，我真心对你，你却因为嫉妒做出伤害我的事，论歹毒，我比不上你，更何况，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你跟你老公是一丘之貉。” 乔沐元没想到她还会成语：“是啊，有句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Janna，你老公那么有心机，那么会算计，你睡在他身边不怕吗？”Ella冷笑，她知道自己那天完完全全掉进了乔沐元老公的圈套，而且，那个男人几乎没怎么费力气。 “我们夫妻的事，你少管。” “呵，Janna，总有一天，你也会被你老公算计，算到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精神失常！”Ella拿乔沐元没有办法，就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她！ “疯子！”乔沐元咬牙，这个Ella是个彻彻底底的恶毒女生，只不过她擅长用外表迷惑他人，用光鲜亮丽来掩盖她那颗肮脏的心。 “Janna，你不觉得你很笨吗？你这么笨，你老公又那么聪明，总有一天你会被他算计，然后被他狠狠抛弃，成为弃妇！”Ella拼命诅咒乔沐元来发泄自己心中积压的怒意，“我也是才得知，他比你大很多，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能算计得了一个比你大十多岁的男人？还是说你特别自信能拿捏住他？你知不知道，你跟他一点儿都不配！” “Janna，他看上去城府深心机重，你站在他身边就像一个单纯又无知的小女孩，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骗你的。总之呢，你们俩一丁点也不配，他迟早会把你甩掉，现在没有甩你可能是因为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吧！Janna，不如你自己想想，你对他来说是不是有利用价值？美貌？家庭？人脉？或者金钱？” “Janna，等他把你利用得彻彻底底，一步步将你算在他的计划中，等你醒悟过来的那一天一切都迟了。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你在婚姻里会成为弃妇，会成为他的棋子，最终他会把你利用完再去娶比你年纪更小更漂亮的女孩子。Janna，你老公能一步步算计我，也会这样算计你，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你等着好了！” “Ella，你不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你拿你跟我比吗？在上周之前，我老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也不用这样大费周折地辱骂我、诅咒我，都没有用。我们只是路人，你要是恨就恨，没必要在这里自欺欺人。我和我的老公感情很好，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说罢，乔沐元抱着书转过头，没有再听她多说一句。 Ella恼羞成怒，她已经被嫉妒压迫得失去了理智。 她看着乔沐元离开的背影，仍旧在报复发泄那一晚的恨意：“Janna，总有一天，他也会像算计我一样算计你！你等着好了！等你离婚的那一天，我会好好开香槟替你庆祝！呵呵，你老公把你送到剑桥来读书，不就是为了离你远远的。不然，如果很爱你，他会天天都想跟你黏在一起，怎么还会送你出来读书！” 第7717章 开枪自杀……（1） 乔沐元从来不知道一个女生的嫉妒心会这么重，重到迷住双目，失去理智。 Ella本身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但也可能是太过优秀，眼高手低，见不得比她更优秀的人。 原来嫉妒心是这样可怕。 乔沐元抱着书去自习教室看着。 但乔沐元这几天被小提琴的事搅乱心绪，书也不怎么看得进去。 纪长慕还在英国，但去了项目基地，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纪哥哥，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去哪边？” “你是不是还没有见过我孟叔叔？要不我们去孟叔叔家里吃饭吧。” “跟你孟叔叔约好了？” 纪长慕确实没有见过乔沐元口中的“孟叔叔”，但在之前听她说过，她的孟叔叔叫孟沉，来英国多年，年轻时候是乔爷的得力助手，后来到英国就一直定居在了这里，没再回京城。 而且听说她的孟叔叔终身未娶。 “一个电话的事呢，孟叔叔知道我来英国留学了，他也很想见我。” “行，我准备一下礼物。” “好。” 下午，乔沐元上完课后就打车去了孟叔叔家的别墅。 别墅是典型的英伦风，典雅素朴，掩映在苍翠的树木之间，幽静安然。 孟沉接到乔沐元的电话后，下午很早就回了家，他特地给小姑娘准备了一些零食、点心。 乔沐元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但她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 刚到院子，她一眼看到在花园里浇水的孟沉叔。 她的孟叔叔容貌没有太大变化，衬衣西裤，身姿笔挺，他今天大概不忙，袖口卷到手肘处，右手提着一只铁皮水壶，给他的宝贝花儿浇水。 “孟叔叔！”她喊了一声。 孟沉转头，一眼看到他家门口站着的小姑娘，明眸善睐，衣袂飘飘，头上扎着一个浅黄色的蝴蝶结，背着包，和十七八岁时没两样。 他笑了，这小姑娘，哪像结过婚的样子。 “小柚子来了啊，来英国这么久也没到我这边来，看来是孟叔叔家不吸引人。” “来给孟叔叔赔礼道歉了，小柚子这一个多月刚来新学校，有点忙，所以一直没来看孟叔叔。”乔沐元蹦蹦跳跳，笑着走到孟沉跟前，“给孟叔叔带了惊喜。” 孟沉放下水壶，擦了擦手，笑道：“你这两手空空，给我带了什么惊喜？” “当然有礼物，孟叔叔等一会儿哦。” “哈哈。”孟沉笑了，“你能过来就好了，不用带什么礼物。” “那不行，那是应该的。” “进来。” 孟沉领着她进了客厅。 乔沐元从台阶上去。 客厅里还是她以前熟悉的样子，到处都是古董字画，但没有女人、孩子生活的气息，完全是一个单身成熟男人的家居模样。 孟叔叔来英国后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这些年过来，公司早已进入鼎盛繁荣期，孟叔叔的空闲时间也挺多。 “特地让人给你买了点心和零食，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谢谢孟叔叔。”乔沐元笑道，“叔叔还在把我当小孩子。” 第7718章 开枪自杀……（2） “你在我眼里当然是小孩，再过多少年都是。”孟沉在她对面坐下，“你爸妈最近可好？” “嗯，都很好，除了忙一点之外。” “乔爷还是那么忙吗？我怎么听说集团早已是你哥哥在接管。” “乔氏是哥哥在管，但海外公司大权都还在爸爸手里。”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哥了。”孟沉最放不下的是乘帆，乘帆也是他心里头最惦记的一个。 “他比我爸还忙，等下次他出差英国的时候，我一定让他来看您。” “没事没事，有空就来。” 孟沉和她聊着天，问了她这几年的近况，还有如今在剑桥的学业。 乔沐元一一回应。 孟沉这才想起来小姑娘结过婚了，问道：“要不是你在朋友圈发了结婚证照片，我都不知道你结过婚了，怎么没办婚礼？” “暂时还没有时间办婚礼，等等再说。” “哦哦，听说你老公是JY集团的总裁，之前一直在纽约金融圈发展？” “是，他哪里都好，就是年纪比我大了一些，悄悄告诉孟叔叔，我哥一直不同意。” “乘帆？”孟沉笑了，“他不同意有什么用，乔爷同意就行。再说，乔爷能允许你们领证，说明他认可你老公，不需要乘帆这个小孩同意。” 乔沐元也笑了，在孟叔叔眼里，他们都是小孩儿呢。 聊着天，乔沐元接了个电话，原来是纪长慕到别墅外了，让她出来接一下。 她放下手里的零食，对孟叔叔道：“孟叔叔，说曹操曹操到。” 说完，她往门外走。 孟沉疑惑几秒，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小丫头说的惊喜是她老公。 他也站起身去客厅外。 纪长慕给孟沉带了不少礼物，都交给了别墅的管家。 孟沉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纪长慕，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更成熟稳重一些，谈吐举止和年轻时候的乔爷挺像，看上去都是做事利落手腕果决的类型。 他原以为这小丫头会喜欢那种年纪相仿的男生，乔乘帆那样，或者是乔知行那样的。 “孟叔叔！”乔沐元走过来，“惊不惊喜？” “惊喜，惊喜。”孟沉笑了，“这就是你老公纪先生吧？” “孟先生。”纪长慕礼节地同孟沉握了手，“以前经常听阿元提起您，今天第一次见面，给您带了一些礼物。” “谢谢，谢谢。”孟沉很高兴，他这方别墅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过，“进来坐，我让厨房准备了晚餐，晚上一起喝几杯。” 他们一同进了客厅。 孟沉也是在商海沉浮多年的人，坐在客厅里和纪长慕喝了会儿茶就知道纪长慕这男人不是任何女人能驾驭的类型，除非，他心甘情愿被人驾驭。 很显然，纪长慕对乔沐元是心甘情愿的。 但这小姑娘看上去什么都不懂，可能心里头还以为她老公是个比普通人稍微厉害的一点的男人而已。 乔沐元见他们聊着聊着就开始谈生意上的事，枯燥且无趣，她干脆让佣人带着去孟叔叔家的后花园转了转。 第7719章 开枪自杀……（3） 后花园里都是开得正好的花花草草，佣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孟先生亲手种的，有好几棵树已经存在很多年。 纪长慕与孟沉在客厅相谈甚欢，见时间还早，孟沉邀请纪长慕一起下棋。 下棋聊天的时候纪长慕才知道，孟沉与乔爷自幼相识，都是京城人，至于孟沉为何多年不曾婚娶，纪长慕没有多问一句。 孟沉执黑棋，他笑着问：“纪先生打算何时给乔小姑娘一个婚礼？我这个做叔叔的等不及想喝喜酒。” “我打算等她毕业后回琼州。” “你倒真等得了。”孟沉感慨，“我还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等不及要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娶回家。” “之前我身体不适一直坐在轮椅上，等腿脚好了一些，又正好让乔沐元来剑桥读书，一直耽搁了，领了结婚证也一样。婚礼的话，等JY再稳定一些，我会亲自筹划，这种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小柚子是个很好的姑娘，老乔一向偏爱这个女儿，我一直以为他舍不得将女儿嫁出去，至少不会在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把她嫁给别人。现在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老乔。” “我和乔爷承诺过，会好好对待阿元。” “嗯，我信乔爷的眼光。” 两人下了一盘棋。 乔沐元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下棋，她走到纪长慕的身后，故意搂住他的脖子：“孟叔叔，谁输谁赢了？” “一局还没结束。”孟沉道，“不过你老公很厉害。” “没有，孟先生更胜一筹。” 孟沉笑了。 乔沐元盯着棋盘看了会儿，两人不分伯仲，一时间也看不出谁会赢。 她干脆道：“不如和棋吃饭吧，我饿了呢。” “行啊，和棋吧。”孟沉站起身，“我也饿了。” 纪长慕丝毫没有恋战，点点头：“今天晚上我陪孟先生多喝几杯。” “那我真是求之不得。” 孟沉平日里一个人在家没有人陪，这次乔沐元和纪长慕过来，倒像是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格外高兴。 席间乔沐元也喝了几杯，她托腮问道：“孟叔叔，小紫阿姨呢？她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是，她一直住那边，没有换过地方。” “她平日里都做什么？我改天去看看她。” “她也没什么事，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喜欢工作，现在还是如此。” 孟沉说到这些时，语气平平淡淡，褪去了岁月从前的浮华，只剩下安然的平静，这些一成不变的时光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日复一日。 乔沐元也没再提小紫阿姨，她在席上不停给孟沉敬酒。 孟沉心情特别好，多喝了好几杯。 他大概很多年没有这么喝过酒，忍不住说起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他讲他年轻的时候跟乔爷一起在英国呆过多年，也讲他曾经看着乘帆长大，还有叶佳期怀着乔沐元时候的事。 越说下去，他的眼中越是苍凉，时光如白驹过隙，徒留一地碎影。 夜色如水，明月西斜。 第7720章 开枪自杀……（4） 孟沉晚上喝多了，纪长慕也一直陪着，全程没有离开。 过了凌晨，乔沐元打了个呵欠。 纪长慕这才站起身：“孟先生，阿元明天还有课，我得与她先回去了。” “好，有空的话随时过来，我这儿随时欢迎。”孟沉也是半醉半醒的状态，喝得浑身都是酒气。 他一直将纪长慕夫妇送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车离开别墅。 乔沐元靠在纪长慕怀里，小手搂住他的腰，咂咂嘴巴，很快进入梦乡。 纪长慕给她披上衣服：“乔沐元，睡着了？” “唔。” 见她这么快睡着了，纪长慕也没再打扰她，让司机开慢点。 到了别墅，纪长慕抱着乔沐元进入卧室，他今天晚上也喝多了，刚把乔沐元放下就忍不住亲她。 乔沐元被他弄醒，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动，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纪哥哥，我孟叔叔是不是很健谈？” “嗯，所以他能成为乔爷的特助。” “可惜了，他一直没有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终身未娶。” “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这辈子爱的那个人，我不也差点……没等到。”纪长慕亲着乔沐元的额头，嗓音低哑，“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也会像你孟叔叔一样，孤独终生。” “纪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的。”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配合地与他接吻，灼灼双目里是似水的温柔。 纪长慕晚上本来就喝了不少，乔沐元一主动，他更是不能自已，用力亲吻她。 “嗯……”乔沐元轻轻嘤咛，闭上眼睛，享受与他的缠绵。 …… 两个月后。 乔沐元的生活渐渐变得规律起来，早睡早起，上课、自习、去工地，偶尔也会参加一些小提琴演奏。 Ella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们本来就不是一届，Ella退出音乐社后，她们之间唯一的交集也断了。 乔沐元也没时间再去酒吧这些地方，有时候连游泳、瑜伽之类的爱好都断了，她的课程实在是太充实，她感觉到纪长慕又是故意的。 天气转凉，乔沐元晚饭后会抱着小猫玩一会儿。 这一天晚上，她正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抱着猫看向窗外夜景，手机响了。 纪长慕给她打了电话。 纪长慕面色凝重，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阿元，晏伽出事了。” “怎么了？”乔沐元心里一惊，晏伽怎么会出事？ “我正在去兰城的路上。”纪长慕声音暗哑，喉咙梗塞，“晏伽昨晚上开枪自杀，江山园的佣人听到枪响后推开书房的门，满地都是血。” “怎么会这样？”乔沐元脑子一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开枪自杀…… 晏伽居然开枪自杀了…… 乔沐元许久没有回神，无法消化这几个字，她根本不敢相信。 认识怎么多年，她虽然嫌弃他这人话多又总是乱说话，但她心里头一向挺认可纪长慕这个朋友，她也知道当年晏伽帮过纪长慕很多。 第7721章 开枪自杀……（5） 纪长慕沉声继续道：“佣人将他送去了医院，现在还在抢救中。” 他心里头知道是凶多吉少，但没有说。 一刹那，纪长慕也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他和晏伽认识多年，晏伽比他的任何同学都开朗，他一度以为晏伽这种风流公子没有太多烦恼，直到某一天他听到晏伽在电话里同他的父亲晏松源吵架。 晏伽的快乐和阳光只是因为他将全部阴暗的东西都藏在内心深处，即使身边走得最近的朋友，也感知不到他的不快。 没有人生来擅长伪装，晏伽是被他的父亲伤害到了骨子里，才会伪装得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将伪装当做了习以为常。 “纪哥哥，你帮帮他……”乔沐元难受地捂住嘴巴，想哭又哭不出来，“你一定要救他，有需要乔家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 “我会尽力。” “他为什么自杀？” “等我过去就知道了。” “纪哥哥，你保重……” 乔沐元害怕这样的生离死别，她前几个月才刚刚见过晏伽啊，那时候的晏伽看上去还很平静，没有任何要自杀的预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嗯，你也早点休息。” 乔沐元无力再开口。 纪长慕也挂了电话，疲惫不堪。 他早前就意识到不对劲，晏伽是一个对事业极度不上心的人，但前段时间几乎将自己彻彻底底埋在工作里，起早贪黑地在为晏氏卖命。 兰城的人都说他害死了晏锋，软禁了晏松源，夺得了晏氏大权。 可他纪长慕知道，晏伽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若是像别人一样怀疑晏伽，他也不配当晏伽的朋友。 而且晏伽早就跟他说过，他是不婚主义者，不会结婚生子。 一个不愿意结婚生子的男人，又怎么会费尽心机去夺得晏氏大权。 司机看到了后排的纪长慕脸色不怎么好，连忙问道：“纪先生，快到了，您再坚持一会。” “我没事。”纪长慕声音沙哑。 一路上都没有接到江山园佣人的电话，纪长慕不知道医院那边是什么情况。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往前开，半个小时后，纪长慕的车停在兰城医院门口。 他下了车直奔抢救室。 警戒线拉着，一片肃穆和安静，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 江山园的那些佣人全部低着头恭恭敬敬守在门外，像是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人人脸上都是哀戚。 纪长慕的脚步声响起，管家抬起头，毕恭毕敬打了招呼：“纪先生……” 纪长慕沉默许久，一双锐利幽邃的眼睛看向手术室大门。 “医生怎么说？” “子弹偏了一点点，但头部受损严重，再加上失血过多，医生说做好心理准备。还有就是，兰城血库里的血都已经调过来，怕是还不够用。” “消息封锁没有？” “陈助封锁了消息，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晏氏已经有了起色，听说二少爷刚刚签了几笔上千亿的项目，大家都以为是晏氏大展拳脚的好时候，没想到……” 第7722章 开枪自杀……（6） “是自杀还是谋杀？” “是自杀，警察已经勘验现场，听说二少爷留了遗书，我没有见到，警方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 “陈康呢？” “陈助在紧急处理公司事务，自从二少爷签了几笔项目后，晏氏的发展很不错，大家的工作也变得很忙。这种时候，不能出现任何差池，所以陈助必须处理好。” 四周很安静，他们之间微小的谈话声被放大很多倍。 纪长慕凝视手术室的大门，眸色渐冷。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拿出几份文件让管家签字。 管家叹息一声，摇摇头，颤抖着手签了好几处名字。 “医生，里面什么情况。”纪长慕问道。 “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手术还在进行中。” 说罢，医生转头又进手术室。 几个护士冲出来，喊道：“血浆不够了！” “晏伽什么血型？”纪长慕问她们。 “AB型血。” 纪长慕眉头皱起，他不是这个血型。 他转头看向这一群佣人和保镖：“AB型的全部去献血！” 有几个人面面相觑，站出来，护士立马带着他们去抽血。 管家站在纪长慕身边，无奈道：“纪先生，情况你都看到了，我们和医生真得都尽力了，不瞒你说，他们几个刚刚才献过血。” 纪长慕的脸上是无尽的悲戚，这一刻，他也无能为力。 眼睁睁看着曾经的挚友躺在抢救室里已经整整一夜，他却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将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就连最好的结果都无比悲观，晏伽即使抢救过来，大概率也会变成晏锋那样的植物人。 纪长慕紧握双拳，闭目。 他没有在医院多逗留，将一切事情交代好管家后，他打电话跟陈康一起去了警局。 陈康早就看到了遗书，但纪长慕刚刚见到。 信中，晏伽将整个晏氏托付给了陈康，甚至告诉陈康，如果有处理不了的事，可以去找晏锋的前助理岳恩泽。 通篇语气平淡、冷静，没有对这个尘世半点的眷恋。 第一页都在交代晏氏的事务，第二页，晏伽提到了林栀母子。 “小栀，我从来没有想害过你们，在我心里也一直将洲洲当儿子。但我的野蛮和威胁间接造成了你们的死亡，我该下地狱。” “你带着洲洲离开兰城的事我知道，我没有再去找你们，我想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和洲洲就是我今生的爱而不得。我没有能力再将你们栓在我身边一辈子，所以我选择放你们离开。” “但我没有想到你和洲洲会出事……我晏伽也没有什么可以去赎罪的东西，只有这一条命，今天之后，我就去陪你们。这辈子没有在人间好好呵护你，我死后，你能不能原谅我……不原谅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是该下地狱的人……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下辈子我一定不会打扰你，下辈子不会再让你遇见我。” 第7723章 开枪自杀……（7） 纪长慕双目通红，他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很久，他都没有能从晏伽的遗书里收回情绪，一双眼睛上布满红血丝，薄唇紧抿，心中只剩无限苍凉。 他放下遗书，淡淡问道：“陈康，林栀和洲洲的事一直瞒着他，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先生，我也不清楚晏总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纸包不住火，他恐怕很早就知道了。” 纪长慕也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但他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当过个两三年晏伽再知道林栀母子的事情时，感情会淡一些。 但现实永远残酷。 看来晏伽早就知道了，在将晏氏推向一个新的繁荣时，选择自杀离开。 陈康将警方的一些证据拿给纪长慕看：“纪先生，这个事，该告诉晏董事长吗？” “晏松源恐怕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的长子前不久刚刚离世，林栀和洲洲也出了意外，现在晏伽出事的话，他什么都不剩了。” “是，董事长也是个可怜人，这样的年纪，谁能受得了这种重大变故。”陈康叹息，“但这一手巨大的悲剧，又何尝跟他无关呢。” “先瞒着，调动兰城全部医疗资源抢救晏伽。” “全城最好的医生都已经在那边了。” “走吧，警局这边没有异议的话签个字，我去医院守着晏伽。”纪长慕折好晏伽的遗书，“遗书我拿走。” “好。”陈康没有异议。 整个白天，纪长慕一直守在抢救室外。 全城的专家都过来了，这场抢救手术进行了一天一夜。 到了晚上七点，晏伽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主治医生洗好手摘下口罩，脱掉湿透的手术服，走到纪长慕和陈康面前：“我们都尽力了，但还是不能保证晏先生的性命安全，晏先生现在被送入了重症监护室，至少需要五天观察时间，这五天里的事，谁也说不好。手术过程中晏先生的心脏一度停止跳动，目前手术虽然结束了，但他还处于危险状态，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 纪长慕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我这边联系了京城的医生，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连线国外的专家。” “好，我们都会尽力。”医生点点头。 纪长慕没有说太多，他跟随医生去了会诊室商讨进一步的解决方案，陈康留守在医院处理相关事务。 纪长慕忙到晚上十二点才回酒店。 他看到乔沐元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不想让她担心，回了她一句“抢救回来了”。 晏伽的遗书在纪长慕身边，他让陈康查了晏伽这几个月的行程给他，仔细对比、审查，他发现晏伽这几个月马不停蹄在出差、谈判、应酬，进过好几次医院，但都很快出院，一分钟也没有耽搁晏氏的工作。 纪长慕之前就怀疑晏伽为何要这样拼命，他不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即使满身才华。 晏伽更像是闲云野鹤，向往无限自由，他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跟商人打交道。 第7724章 开枪自杀……（8） 可这一年来，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跟各色各样的商人打交道，去参加他厌恶的应酬，去逼迫自己喝酒、逢迎，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晏氏，他将自己活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纪长慕从来不信那些流言蜚语，尤其是晏伽害死他大哥晏锋这个事。 深夜安宁，四周悄然无声。 纪长慕眉头紧蹙，他点了一支烟，站在阳台上眺望灯火通明的兰城市中心。 烟雾缭绕在指尖，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便隐匿在这青白色的烟雾下。 他心里有一个不解的疑惑，晏伽在自杀前将晏氏的事务打理得十分妥当，甚至将细节都处理得很干净，也就是说，晏伽可能早就得知了林栀母子出事的消息，从得知那个消息起，晏伽就动了自杀的念头。 但从行程来看，晏伽前几天还签了一笔巨额项目，既然晏锋、林栀母子都早已命丧黄泉，他也即将自杀，为何还要去签这些合同？断不可能是为了晏松源。 那晏伽是为了保住晏氏吗？以纪长慕对他的了解，未必。 若是洲洲还在，他会去打拼晏氏的江山，因为后继有人，但洲洲不在了，他去签任何一笔项目都显得无力和多余，可他还是去做了。 那，是林栀母子还活着吗？也不可能。 从遗书的字字句句看，晏伽自杀正是为了去陪他们母子。 纪长慕无法解决自己的困惑，他蹙眉抽了几口烟，站在兰城酒店的制高点俯瞰这纸醉金迷的世界。 接连抽了几支烟，他还是没有任何困意。 纪长慕又仔细翻开陈康给他的行程书，比对晏伽的遗书。 他看到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名字——岳恩泽。 岳恩泽是晏锋曾经的得力助手，晏锋出车祸后，岳恩泽也从晏氏离开了。 但晏伽在遗书中写道，陈康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找岳恩泽。 岳恩泽……为什么要去找这个人？是因为这个人对晏氏的业务比较熟悉？ 晏伽的遗书里只字未提晏松源，大概是恨到了极点却又无能为力，他和晏松源被血缘关系绑架着，背负道德审判，默默吞咽血泪。 纪长慕闭上双目，揉了揉太阳穴。 他脑中都是晏伽的模样。 …… 纸终究包不住火。 晏伽出事的第四天，晏松源得知了消息，同时，他还得知了林栀和洲洲早就出事的消息。 他跌倒在客厅的地面上，瞳孔涣散，剧烈悲怆从心头升起，整个人浑身冰凉，四肢僵硬。 晏伽出事后，老宅的管控就松了，一开始管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撤走了几个保镖，直到今天。 原来是二少爷出事了。 晏松源双目婆娑，老泪纵横，双肩和手指不停颤抖。 失去晏锋，他以为至少晏锋的妻子、儿子还活着，还在兰城快乐地生活着，没想到……他们早就在异国出事，更没想到的是，晏伽会开枪自杀。 一时间，晏松源失去了整个晏家。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人间悲剧会落在他的头上。 第7725章 开枪自杀……（9） 像是五雷轰顶，晏松源痛不欲生，他宁愿出事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是他的子子孙孙。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他，给他切肤之痛。 晏松源捂住心脏的位置，这里一抽一抽得疼，就像是瞬间被人用刀子剖开，从内到外，鲜血淋漓。 “董事长……”管家和佣人扶住他，都在用力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我……晏家满门，现在只剩我一个糟老头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晏松源痛哭流涕，像个孩子一样哭着，任由泪水流下。 “董事长，您没错，董事长，您先起来，地上凉。” 已经是十一月，兰城的深秋很冷。 佣人扶着他，管家也准备了速效救心丸，生怕晏松源再出事。 “董事长……” “董事长……” 他们都在喊着晏松源，可是晏松源就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一样，神情恍惚，双目涣散，瘫痪在地上，一动不动，泪如雨下。 他们合力将晏松源抬到沙发上，给他喂水喂药，十分害怕：“董事长，二少爷还活着，他还在医院里等您去看他，他还活着的。” “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林栀和洲洲的事你们居然都瞒了我大半年……直到现在才告诉我……你们居然都在骗我。”晏松源情绪极度崩溃，他捂着脸大哭，“晏伽自杀好几天了，你们今天才告诉我，你们还把我当这个家的主人吗？晏锋，林栀，洲洲，晏伽……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承受什么？他们都是我的血脉至亲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晏松源歇斯底里地哭。 管家和佣人束手无策。 他们都懂，都知道，但他们也是今天才得知这些消息。 二少爷将消息一直封锁得很紧，直到他也出了事。 看着晏松源痛苦地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他们也跟着低下头，谁也不敢说话。 谁也没想到林栀大小姐和洲洲小少爷早在国外出了事，尸骨无存，如今晏伽二少爷追随而去，开枪自杀。 二少爷和自己大嫂不清不楚这个事，晏家上上下下都有所耳闻，但他们没想到二少爷深情至此，竟然会在事业有成的年纪自杀。 他们曾经都以为二少爷野心勃勃，除掉大少爷，软禁董事长，又将晏氏从危机中拉回，他们也都以为二少爷将来会成为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却没想到……二少爷会为了林栀自尽。 很多事情不可说也不好说。 管家扶住晏松源：“董事长，二少爷还活着呢，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 “他自幼恨我，跟我不对付，他根本不想见我，他恨我。” “可您是他的父亲，他只剩您一个亲人了。” 晏松源痛苦地将头埋在双臂间，久久不曾出声，到了这种时候，语言都成了苍白。 这世上……他最亲的人都一一离他而去，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晏松源这辈子一败涂地。 第7726章 开枪自杀……（10） 他既没有能保护心爱的妻子，也没有能保住他们的大儿子，没想到他连林栀和洲洲都没有保住，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失败。 管家看到晏松源苍白的脸色很害怕，他也怕晏松源会想不开。 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无异于致命的打击。 而且，晏松源的身体本身就不怎么好。 “董事长，您去看看二少爷吧，他还没有醒……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管家咽下了后面的话，也许，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他想，晏松源也知道。 终于，晏松源踉踉跄跄站起身，他扶住佣人的手，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让自己跌倒，他的双目里噙着泪水，眼角上爬满了皱纹。 管家于心不忍。 他跟了董事长这么多年，从董事长年轻的时候到现在，那个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变得白发苍苍。 董事长也才六十多岁而已。 可这些年，董事长身心俱疲，从晏锋大少爷出车祸开始。 上半年，晏锋少爷去世，董事长没有能见到大少爷最后一面，后来得知了消息，将自己锁在书房里不吃不喝，几乎要跟随大少爷一起离开。 下半年才好了一些，没想到林栀、洲洲、二少爷接连出事，董事长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管家扶住他，跟随他一起走到室外。 今天的兰城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风也大，老宅树上的黄叶几乎都已被风吹散，落了一地。 深秋风凉，池塘满是涟漪，老宅的黄狗也一动不动趴在小窝里。 车子早已备好。 晏松源满目苍凉，白发似乎又多了些许，他扶着佣人的手在风中站立许久，从前锐利的眸子里只剩下无限悲戚，再无以前的半点风华。 管家紧紧握住他的手，充当晏松源的拐杖，现在的晏董事长无依无靠，只有他这个跟随多年的随从。 风吹过，徒留一地碎影。 晏松源就像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在院子里站立很久。 直到，管家小声提醒他：“董事长，外面太冷了，上车吧。” 晏松源这才动了动，收回远眺的目光，额头上的皱纹都像是更深了几分。 他想往前走，却似乎又有所顾虑，嗫嚅：“晏伽大概不想看到我，他一直恨我，从小就恨。” “董事长，二少爷不恨您，您去看看他吧……他在重症监护室已经多天。”管家握住他的手，“真的，二少爷不会恨您的，您是他的父亲啊，血脉亲情……那是割不断的。” 晏松源踌躇彷徨，好几次已经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管家紧握他冰凉的手：“董事长，去吧，二少爷在等您。” 车门打开，晏松源这才任由管家扶着，一步步走过去，上车，坐好。 管家丝毫不敢懈怠，一直紧紧跟着。 董事长这一生太苦了，纵使商场驰骋，事业有成又如何，这世上……再没有他的一个亲人了，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晚年凄凉，无限落寞。 第7727章 开枪自杀……（11） 车子停在医院外。 保镖一字排开，晏松源仍旧由管家搀扶着进入医院。 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晏松源取得了探望权，由护士领着他进去，但也仅仅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晏伽刚刚动过开颅手术，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安安静静躺着。 晏松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晏伽，上一次，他们父子还大吵了一架，或者说……他们每一次的谈话都会发生剧烈争吵，从未例外。 哪像是父子，分明是仇人。 他常常对别人说，晏伽是来讨债的，带走了他心爱的女人的命，又来折磨他半生。 可现在这个小讨债鬼还没有讨去他的性命，却躺在了这里，生死未卜。 晏松源隔着防护服看向他的这个小儿子，这是他心爱的女人用自己一条命换来的啊，是他的爱人拼命保护的孩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会对他恨之入骨。 病床上的晏伽满脸憔悴，眼窝子凹陷，瘦得看不清人样，连晏松源都差点认不出这个儿子。 哪里还是那个对他怒目相向、嚣张跋扈的儿子，明明是一个气息奄奄的病人，随时会离开这个人世。 这个念头在晏松源的脑中存在几秒，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他不能再失去这个儿子，他唯一的亲人了。 晏松源情绪失控，泪水直流，就在他快要扑向病床的时候，护士一把拉住他！ “先生，时间到了。” 晏松源不肯走，拼命想留在这里，但几个护士一起将他拉开，用力拉出了重症监护室。 刚到室外，晏松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丝毫不顾任何人的目光。 他哭得不能自已，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失去了他深爱的妻子。 没有人敢去劝晏松源，只有管家轻轻叹气，拉住他的胳膊：“董事长，医生说没事的，二少爷没事的。” “你骗我……连你都开始骗我……”晏松源嗓音哽咽，泣不成声，“他不会回来了……就算救回来也会像阿峰当年一样一直躺在医院里，直到生命耗尽……” 所有人都骗不了他啊，他在商场沉浮多年，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开枪自杀，子弹穿过头颅，九死一生，就算救回来，也只能成为植物人。 这个小儿子，再也不会跟他吵架了，再也不会嚣张地叫他老头子，再也无法站在他的面前。 他们吵了三十年，像仇人一样争吵、怒骂，互相诅咒对方，他甚至想过他去世的那一天，这个小儿子是不是都不会来看他一眼，可他从未想过晏伽会出事。 他又怎么会恨这个小儿子呢，怎么会恨呢，他只是在看到晏伽的时候总是想起亡妻，那些回忆太过痛苦，轻轻碰一下都痛不欲生，心脏像是被刀子剜过，鲜血淋漓。 偌大的晏家，只剩他一个人了。 当余生只有痛苦和悲怆，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又该如何去走过余下的人生。 晏松源跌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痛哭。 哭不尽，人生苍茫。 第7728章 开枪自杀……（12） “董事长，晏氏还需要您，您一定要坚持住。”管家不停地劝，现在，也只有他能陪着晏松源。 可面对晏松源，他仿佛也回到了二少爷出生的那一天，也是董事长夫人去世的那一天。 那一天，晏松源也像现在这样，在产房外痛哭却无能为力，甚至都没有能见到夫人最后一面。 三十年过去，管家从未想过，悲剧又会是一个轮回。 晏松源的痛哭一直没有停止，慢慢儿，管家也不劝了。 这世上的悲痛，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 一个老人哭成现在这样，这样的切肤之痛，没有人能真正共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皮鞋在晏松源面前站定。 管家抬起头，他看到一个年轻高大，眉眼成熟稳重的男人，似有几分面熟，好像是二少爷的一个朋友。 纪长慕本不想管晏伽的家事，但他今天刚过来想看望晏伽，结果看到了晏松源。 这个长了半头白发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似是父子情深。 晏松源见有陌生人来，止住哭泣。 管家扶着他颤颤巍巍站起来，他们距离纪长慕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纪长慕脸色平静，眼神幽邃：“晏董事长，晏伽已经如此不幸，我不希望你过多打扰他。” “你是谁？”晏松源平日性子强势惯了，即使是现在这种境地，也不愿意被一个年轻的陌生人压一头。 “我是晏伽的朋友。” “晏伽的朋友我知道，大多不三不四，徐文屹那几个都什么玩意儿，玩女人的玩女人，包小三的包小三，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所以，晏家的家事不允许你们这些外人插手，朋友也不行！”晏松源板起脸，晏伽从小就是被这群所谓的朋友害的，跟着这些朋友没少做吃喝玩乐的事。 “那晏董事长，你不如扪心自问，如果晏伽醒了，他更想看到你还是我？” 晏松源被他一句话怼得没有反击之力，他知道，他这个父亲在晏伽心里从来都是摆设，即使有最深的血缘关系。 管家出来打圆场，他走到晏松源的跟前，面对纪长慕：“先生，我是董事长的管家，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董事长现在身体很弱，处理不了事务，我可以全权负责。” “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医院的事务我和陈康都已经处理完毕。”纪长慕不领情，语气淡漠，“晏伽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不建议对他造成任何刺激，如果他能醒来，我希望他能见到他想见的人。” 晏松源心里头挺生气，晏伽的朋友也能踩到他的头上，也能对晏家的事指手画脚，这明明是他们的家事。 一时间，他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管家眼疾手快，立马对纪长慕道：“先生，您贵姓？我和您聊聊可以吗？” 纪长慕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对身后的阿勇道：“守在这里。” “好的，纪先生。” 管家也让人安顿好了晏松源，这才同纪长慕一起往医院休息室走。 第7729章 开枪自杀……（13） 关上门，纪长慕走到窗前，双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里，背对着管家，神色始终淡漠。 管家走到他的身后，他虽然跟纪长慕不熟，但听到有人叫他“纪先生”，想必是二少爷当年在纽约关系很好的那位朋友，听说现在是JY集团的总裁。 “纪先生，我们董事长年事已高，平时性格也比较强势，刚刚若是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您别跟他生气。他最近身体不怎么好，状态也不佳，说错话是常事。” “你不必替他来我跟前说这些。”纪长慕并不领情，“你要是有这个时间，不如劝劝他如何跟人好好相处，一个人对自己血脉至亲的儿子尚且冷漠疏离，想必不会太讨人喜欢。晏伽对自己的小侄子尚且能关心爱护，而晏松源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爱，高下立见，我希望你好好劝劝他。” 管家汗颜，叹息：“纪先生，我哪有这个本事，要是能劝也不至于让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僵硬这么多年，当然是劝不了。董事长只是太爱自己的亡妻，有多爱就有多恨二少爷夺去了他妻子的生命，那些年，董事长一看到二少爷就会想起亡妻，想起她的痛苦，常常不得安宁。所以，纪先生，董事长也是个可怜人，他自从那时候起，性格变得异常偏执生硬。我想，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他也很痛苦，他很爱他的妻子，如果当年夫人没有怀二少爷，他们将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 “你还在我跟前说这种话？夺去他亡妻性命的是晏伽吗？！”纪长慕恼火地转身，几乎是劈头盖脸一阵训斥，“晏伽的出生是无辜的，如果他能够选择，他一定不会选择成为他晏松源的儿子！他只是一个婴儿，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晏松源当做夺去他妻子性命的根源，当做是讨债鬼，他晏松源才是罪魁祸首！” 管家一时间垂手站立，不敢多言。 纪长慕气场很足，一番话毕，四周一片安静。 很长一会儿，管家都没敢反驳一句。 倒是纪长慕那双冰冷冷的眼睛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凉，手心却出了汗。 “晏伽现在情况很不稳定，我劝你们好自为之，如果真得想晏伽活命，别再刺激他。他只要和晏松源碰到一起，没有哪一次不会吵架，吵了三十年，现在晏伽生死未卜，如果晏松源还有良心，让他离晏伽远点！” “纪先生……不是，真得不是这样……”管家替晏松源难过，但又知道纪长慕说的对，“纪先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也不要一直苛责董事长了，他现在比谁都痛心，他年轻的时候失去妻子，上半年失去长子，如今又得知失去了长媳和长孙，小儿子又饮弹自杀，没有人比他还痛。” “那晏伽痛不痛？晏伽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又有谁去体谅他？他用枪抵着太阳穴时，他不痛不绝望？” 再一次，老管家沉默了。 第7730章 无言的沉寂（1） “回去给我好好劝劝晏松源，既然年事已高，该明事理时最好明些事理，别倚老卖老，在我面前，我不吃这一套。”纪长慕语气极度冷漠，“你也不用当这个和事佬，别到最后里外不是人。我今天把话说在前头，在晏伽和晏松源之间，我自然会站在晏伽这边，你让我体谅晏松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管家一言不发，许久才点头：“纪先生，我会劝劝董事长，但如果我能劝的了，也不会让他们父子成仇三十年。我希望二少爷能醒过来，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一切交给他们两个人自己去选择。毕竟，他们是彼此在这世上唯一有血脉的两个人了。” “别用这种血脉来绑架，天底下多的是以父亲名义行畜生之事，晏松源对晏伽做过什么不用我多说，一个父亲在一个孩子幼小的心口戳上一刀又一刀这种事，我想，这父亲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今所谓的后悔，不过是老来无依和顾影自怜，没必要故作深情。” 纪长慕丝毫不想听所谓的忏悔和自责，如果真要自责，也不会到这个年纪。 管家见无法劝说纪长慕，只好放弃：“纪先生，那……希望你帮忙给二少爷找最好的医生，很感谢……董事长那边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纪长慕没说话，管家退后几步：“告辞了，纪先生。” 说罢，他离开了休息室。 他知道二少爷的这位朋友是做事最果决的一个人，绝不会拖泥带水，也只有他会全心全意去救治二少爷。 管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晏松源，也许这位纪先生说的对吧，现在这种时机，也不适合让他们父子见面，二少爷定然不想看到董事长。 管家摇摇头，叹息。 董事长到了这个年纪，最终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这算不算做人的失败。 可董事长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只是对二少爷来说，是一道无法磨灭的伤，也是一生很难原谅的痛。 纪长慕再次从医院休息室出来时，管家和晏松源一众都已经离开了医院，听说晏松源身体很不好，晕厥几次，最终被带离了医院。 晏伽仍旧还在重症监护室，生命特征已经趋于平稳，心跳也在渐渐恢复正常。 纪长慕在兰城呆了好些天，一边帮助陈康处理晏氏的事务，一边帮着联系医学专家，这些天他也是连轴转着，丝毫没有能休息。 去晏氏时，陈康倒没有二心，将晏氏的资料毫无保留地给了他看，即使是一些较为机密的文件。 陈康知道晏伽信得过纪长慕，他当然也信得过。 只是，陈康知道，晏伽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犹豫之际会问纪长慕，晏氏以后该交给谁。 断不可能交给晏松源，而陈康一个外人，自然也无法接手晏氏，如果不能做好决定，晏氏那帮虎视眈眈的高管必定会做出有损晏氏的事，甚至会抢夺晏氏大权。 晏伽在医院的事还封锁着，对外只说晏伽出门度假了。 第7731章 无言的沉寂（2） 但纸包不住火，晏伽若是迟迟不回晏氏，晏氏会陷入混乱。 晚上，纪长慕去了一趟晏氏集团。 陈康还在披星戴月工作，办公室的灯亮着，陈康一个人俯首工作，兢兢业业。 见到纪长慕过来，陈康跟他商讨了最近的一些事宜，两人在办公室抽着烟，有时候聊着聊着会突然陷入安静，谁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落地窗外的兰城夜色。 “纪先生，我也不知道能代劳多久，也不知道晏总会沉睡多久。” “我咨询过纽约那边的医生，晏伽这个情况，虽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大概率会步入他大哥的后尘。” 陈康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听到纪长慕这样说，还是很难受，一时间无法接受，默默抽了几口烟。 他也跟了晏伽多年。 “既然晏伽遗书提到了岳恩泽，不如找个时间跟岳恩泽聊聊。”纪长慕淡淡道，“他对晏氏的事务也很熟悉，虽然已经辞职多年，但他的能力一向很强。” “但是纪先生，恐怕不妥，他不是晏氏的人，会有二心。” “这么简单的道理，晏伽难道不懂吗？” 陈康沉默半晌，是，晏伽当然懂。 “可……纪先生，晏总为何要提到岳恩泽这个人？” “他是晏锋的得力助手，晏锋当年将晏氏推入辉煌时没少由他帮忙，既然他有这个能力，何必在乎是不是晏氏的人。” “就怕他不乐意……” “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纪先生，这样下去也还不是个事，我和岳恩泽就算一起协助处理事务，晏氏集团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这种时候，晏松源不就可以当工具人用，他好歹还是这个集团的挂名董事长。” 陈康懂了，纪长慕的意思是，表面上仍旧由晏松源出面坐镇，但私底下由他和岳恩泽把控实权。 陈康抽了一口烟，点点头：“纪先生，多谢帮忙。” “不用谢什么，晏伽也帮过我许多。” 他们各自抽了几支烟，又重新坐下，披星戴月处理这段时间堆积的事务。 纪长慕了解了晏氏后才发现，晏伽这一年多格外尽力了，他也算对得起晏氏，如果不是晏伽回国力挽狂澜，晏氏现在恐怕早已是千疮百孔，大厦将倾。 晏伽虽说没有太多的管理经验，但理论经验丰富，毕竟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的金融系高材生，再怎么差劲，只要上心，都不会太让人失望。 但纪长慕知道，让晏伽管理晏氏无异于对他的凌迟，每一天都是煎熬。 晏伽从来不喜欢生意上的事，他曾经开玩笑地说，只想带着花不完的钱周游世界。 正好这时，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他见是乔沐元打来的，转头出了陈康的办公室去接。 自从晏伽出事后，乔沐元每天都会问他关于晏伽的事，今天也不例外。 纪长慕跟她报了平安，岔开了话题，问了问她在剑桥大学的近况。 “每天就像复制粘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她告诉他。 第7732章 无言的沉寂（3） “还有人欺负你吗？”他问。 “不会的，哪有那么多人欺负你家小姑娘。” 纪长慕唇角扬了扬：“圣诞节我去看你。” “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了，圣诞节我们放假，我回琼州也一样。” “英国那边的项目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一段时间，抱歉，可能要到年后我才能过去。”纪长慕跟她道歉，他也怕她失望，毕竟当初约好了他十一月份就能过去。 “你照顾好晏伽吧，我这边没事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我这些天都在兰城，等把这边事情打理妥当我去英国看你。晏氏管理层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事务也很杂乱，晏伽如今还没有醒，只有我能帮他。” “我知道的……”乔沐元知道纪长慕不会放弃晏伽不管，“你不要太有压力。” “嗯。”他们也没聊太久，纪长慕挂了电话回办公室继续帮陈康处理晏氏事务。 …… 三天后，晏伽从重症监护室转入VIP普通病房。 纪长慕去看他的时候，医生也在。 “纪先生，您来了。”医生主动跟他打了招呼，“晏总今天状态挺好，各项特征都很稳定。” 纪长慕看到晏伽还插着管子，面容消瘦，脸色苍白，不免问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纪先生，不瞒您说，晏总可能……会像他的哥哥一样成为植物人，一直躺在医院里，直到生命耗尽。”医生无可奈何，“不太可能会醒过来了。” “这个答案我很不满意。”纪长慕压制住怒意，脸色深沉。 “纪先生，我知道……可是作为医生，大家都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康复，但是对于晏总，我们真得尽力了。子弹穿颅，流了很多血，能救回来我们已经很尽力。” “可是晏伽现在这样跟没救回来有什么区别？！” “纪先生，抱歉，剩下的事只能听天由命。”医生知道自己也不该说这四个字，然而，剩下的一切都只能交给天意。 纪长慕微微闭目，算了，他也不该跟这些医生计较。 晏伽本身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开的枪。 如今将他救回来，他自己不一定愿意活着，他若是哪一天醒了过来，纪长慕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再去做同样的事情结束生命。 晏伽一心求死，果断又决绝。 他只想下去陪林栀母子。 医生查房后默默离开，病房里只剩下纪长慕和晏伽两个人。 纷纷扰扰，世间百态，终究化作无言的沉寂。 纪长慕看向病床上的晏伽，曾经那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少年，如今像暮年老者一般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只剩下瘦削的皮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纪长慕始终没有走开，他坐在床榻前的椅子上，静默地看着晏伽。 晏松源也得知了晏伽转入普通病房的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一眼看到纪长慕，没有说什么，走到晏伽跟前将一双苍老的手覆盖在晏伽的手背上。 晏松源多了一副拐杖，头发更白了几许。 第7733章 无言的沉寂（4） 他今年也才六十多岁而已。 但他的手上已经有很多皱纹，看着像七十多岁的老人，这么多年经历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后，迅速衰老。 晏松源将手覆盖在自己小儿子的手背上，他似乎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握住小儿子手的时候，有可能，从来没有握过。 晏伽的手很凉，手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他还在躺着，没有任何意识。 纪长慕阻止不了晏松源，他今天也没有力气再去阻止，他转头离开，去了抽烟室吸烟。 晏松源的管家跟了过来，小心翼翼道：“纪先生，医生怎么说？二少爷还能醒过来吗？” “你们自己问医生去。” “纪先生……”管家知道免不了又要讨一顿训，但还是厚着脸问了，“这样瞒着不是办法，二少爷迟迟不出面的话，晏氏集团不好办。” “是晏松源让你来问的？他一边将晏伽从国外叫回来接管晏氏，一边又不想放权，对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晏氏集团毕竟姓晏。” “晏伽还活着呢，我劝你别动这个脑子！至于晏氏集团，晏伽在遗嘱里交给了陈康，只要陈康还在晏氏一天，你们就最好都听他的！” “纪先生……这样不合规矩，晏董事长怎么能去听一个外人的主意，谁能保证陈康日后不起二心。听二少爷的话没错，但没有人能保证陈康的人品。” “日后？你的意思是，晏伽醒不过来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管家很着急，但又不是纪长慕的对手。 “既然晏伽能醒来，现在陈康代为管理晏氏有何不妥？晏松源该安享晚年了。” 管家不再吭气，他只能默默承受纪长慕的训斥。 不过，纪长慕在兰城呆不长，到时候，晏氏不可能落入陈康这个外人手里！ 管家从纪长慕跟前出来，正好撞见陈康。 陈康领着几个保镖来到医院看望晏伽，他也是刚刚得知晏伽转入普通病房的事，他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晏伽还活着。 但没想到晏董事长他们消息倒灵通，已经早他一步过来了。 看来当初二少爷软禁晏松源是一件正确的事，这个老头商海沉浮一辈子，有的是手段，如果不软禁他，晏伽也不能完完全全接手晏氏，与其受制于人做个傀儡，不如下手果断做个狠人。 可惜了，晏董事长这个人机关算尽，算尽一生，太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做人呐，即使是商人，也得有底线和真诚，如果连亲生儿子都算计，那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陈康也没资格去评价别人的家事，他看了老管家一眼，匆匆进了晏伽的病房。 陈康给晏伽买了鲜花，他让人将鲜花放在桌子上，走到内室去看望晏伽。 晏松源也在，老头儿抬头看了看陈康，没说话，低下头。 陈康主动打了一声招呼，不管怎么说，晏松源也是晏氏集团的挂名董事长，现在晏伽出事了，晏松源还继续挂着他的名头。 第7734章 无言的沉寂（5） 纪长慕见到陈康进了病房，没说什么，自己去抽了一支烟。 他出来时跟陈康碰了个面。 两人在医院的休息间坐着，纪长慕面色平静，浑身始终是一股子淡然的清冷：“陈康，现在晏伽转入了普通病房，再过两天我得回琼州。” “纪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果不是您，晏总不一定能保住性命，还有晏氏集团的事务，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全权处理。”陈康给纪长慕倒了一杯茶，两人对坐。 “不用谢我，你能为晏氏兢兢业业是晏伽的福气。你刚刚见到晏松源和他的管家了？” “见到了，晏董事长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好几次几乎晕倒昏厥。虽说他对晏总向来不那么在乎，但他今年受到的打击确实也挺大。他年事已高，落得一个晚景凄凉，也算是一个可怜人。” “陈康，你没有必要同情他，真正有资格原谅他的只有晏伽一个人。” “我知道……晏董事长年轻的时候也是真得狠，对同行狠，对员工狠，对合作伙伴也狠，同样，他对晏总也是心狠。在他心里头，恐怕只认同他的妻子，大儿子一家，他觉得他们才是他的家人。如今晏董事长遭遇这些，若是被兰城的人知道，估计会落井下石，我怕牵连到晏总。” “我最担心的只有晏伽，他被救了回来，我怕哪天他醒过来时看到自己还活着，会再次选择自杀。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人，这才是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刻。” “晏先生，我一定让人看紧。” “还有，晏氏这边，刚刚那位管家跟我试探，怕是想让晏松源继续回晏氏接管大权。但我仔细想了想，晏松源年事已高，能力不足，不然当初也不会让晏伽回来，恐怕晏松源心里头对晏氏有所打算。” 陈康皱眉，不解：“纪先生，晏董事长他有什么打算？他这个年纪，怕是翻不起风浪。” “我跟那位管家说，晏伽遗书里有写让陈康接手晏氏大权，显然，他满脸的不情愿，以我对晏松源的了解，他肯定更不会同意。把晏氏交给晏伽本来已经是逼不得已的事，但晏伽好歹跟他有血缘关系，交给你，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我猜，接下来他会用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价格将晏氏卖掉，自己颐养天年。” 陈康思忖半晌，认同了纪长慕的说法：“是，晏董事长这人疑心很重，再怎么说这也是晏氏，姓晏，他怎么可能会遵循二少爷的遗愿将晏氏甘心交给我。但卖了的话，他怕是也不甘心啊，晏氏是晏家的百年基业，祖祖辈辈奋斗到今天的成果。” “晏家后继无人，晏氏留着会遭人暗算，晏松源也无法安度晚年，会在勾心斗角和仓皇惊恐里度过余生。与其每天提心吊胆，不如一劳永逸将晏氏集团卖掉，虽然晏氏名号会变，也落入了他人手里，但至少，晏氏本身基业还在。” 第7735章 无言的沉寂（6） 陈康想了想，点点头：“这算是最后一个不得已的办法，我想，在晏董事长眼里，与其将晏氏交给外人，不如卖掉变现。” “晏伽刚刚谈下几个大项目，这个时候如果变卖晏氏是最佳时机，会卖到一个很不错的价钱，这些钱足够晏松源度过晚年。” “可他留着这么多钱也没什么用处……” “那也比将晏氏交给外人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有来的强。” 陈康知道是这个道理。 对于晏松源来说，这才是退路，而不是像晏伽遗嘱中写的那样，将晏氏交给外人。 “所以我说，晏松源对晏伽的愧疚只是出于老来无依的惶恐，他真得怕失去晏伽吗？还真未必。如果晏锋一家还活着，晏伽出了这种事，他怕是眼泪都不会掉两滴。他如果真在乎晏伽，他会按照晏伽的遗愿将晏氏交给你，而不是自作主张又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思夺回晏氏大权开始操控。”纪长慕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跟陈康分析。 陈康觉得纪长慕说的有道理，纪长慕对人性的认知向来比他透彻。 他还对晏松源抱有一些人性的幻想，但纪长慕已经彻底否定了晏松源。 “纪先生，您说的是。”陈康道，“我这两天联系了岳恩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联系不上。他如今在兰城的一家金融公司工作，他的助理说他在出差，所以我得等他回来才能跟他继续联系。” “岳恩泽，晏锋……”纪长慕小声低语，眉头紧蹙，“晏伽和自己哥哥的关系很疏离，更没怎么见过岳恩泽，为什么要对一个几乎没见过的人这么信任，只是因为他是晏锋曾经的特助？” “纪先生，我也没怎么见过岳恩泽，只知道他能力很强，从晏氏离开后很多公司在挖他。论能力，他肯定在我之上，如果他能回晏氏，我可以同他一起将晏氏打理好，直到二少爷醒过来。” 纪长慕没多说什么，喝了一口茶水又放下杯子：“我相信你。” 纪长慕也没在医院呆太久，他还要去一趟京城开个会。 如今晏伽保住了性命，他这一趟努力也算是尽力了。 离开医院，他直接让司机开车送他去京城。 上车时，他给自己的人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个事。” …… 圣诞节快到了。 校园里多了很多装饰性的圣诞树，每一棵上都挂着装饰品和彩灯，还有各色各样造型各异的麋鹿和圣诞老人。 乔沐元一个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她应音乐社的邀请，圣诞节晚会上会表演小提琴独奏。 这会儿正好下课，她抱着书一个人走着，准备去学校的琴房练舞拉琴。 路上总是有不同的男生跟她搭讪，有些更是直白地问她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乔沐元早在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像很多人说过自己已婚的事，但偌大的校园，知道的是少数，不知道的是多数。 乔沐元也很烦恼，如果纪长慕在英国，他们可以在学校里约会，这样就不会有男生来搭讪。 第7736章 无言的沉寂（7） 可惜，他们约好了十一月，纪长慕因为事情耽误了。 一学期也很快，到了圣诞节前夕，这一学期就结束了。 乔沐元有几分失落，她每天只能将自己埋在课本学业里，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思念。 她很想纪长慕，真得很想很想，可她知道，纪长慕虽然也很想她，但男人比女人要理性克制很多，更何况，他的工作也很繁忙。 这一学期快结束了，她与他总共也没有见几天。 一片树叶从枝头旋下，正好落在乔沐元的肩膀上，她抬起手将叶子掸开。 小姑娘眼睛红了一圈，落寞地低着头沿着校园的马路往琴房走。 她和纪长慕一直是聚少离多的状态，她真得很想天天看到他，可是不管是之前恋爱时期还是今年结了婚，他们都很少能在一起。 这样一想乔沐元就想喝酒，喝多了就不想了。 男人都是狗，纪长慕也不例外。 乔沐元进了琴房练了会儿琴，也没练太久，她本身就很熟练。 她那把小提琴被纪长慕送去了修整，至今还没有修复好，因为工艺复杂精巧，用料也很讲究。 从琴房出来，天空黑了，路灯接二连三亮起。 风吹过她的耳畔，乔沐元更添了几分失落，她静静站在门口微微仰头看着琴房外的天空和树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身影孤独寂寥。 没站多久，她听到有嘻嘻哈哈的调笑声从门外的一棵大树下传来。 “不要亲啦，这里是学校，等会儿去酒店让你亲个够。” “亲爱的，你太漂亮了，怎么亲都亲不够，再让我亲亲。” “好了，我知道我很漂亮，我们现在去吃晚饭，吃完了去酒店啊。” “那今天晚上我要让你下不了床。” “你也不怕被人听到。” “这有什么，学校到处都是情侣。不过我包里没T了，等会儿路过便利店买两盒。” “行了，行了，我们快去吃饭，好饿呢！” “周末我们去滑雪？” “我想听音乐会。” “不冲突，我们可以去滑雪，听音乐会，喝咖啡，周末两天足够。” “好，反正我要你陪着我。” “小傻瓜，不陪你陪谁？自从跟你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想跟你呆一块，一天看不到你就心慌。” “你们男人啊就是嘴巴坏，爱你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事都能做，不爱你了，恐怕看到我都嫌烦。” “小宝贝，怎么会，你这样说我会伤心。” 一对小情侣嬉嬉闹闹，一直在琴房外的大树下亲吻、拥抱，做小情侣常做的事，如胶似漆。 乔沐元也不好出来打扰他们，只得站在琴房门口踱步，等他们先走。 好在他们没闹多久，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搂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从树影底下走出来，男孩子几乎将女孩子搂在怀中，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一直等他们离开，乔沐元才出来。 琴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关上琴房的门，背上包。 没有立即回去，她在学校走了走。 第7737章 无言的沉寂（8） 可能是快到圣诞节了，学校里随处可以看到温馨甜蜜的小情侣，有的牵着手，有的搂搂抱抱，气氛美好又随性。 乔沐元倒有几分羡慕，每到这种时候就很想纪长慕。 微风吹过她的脸颊，她轻轻撩开耳边的碎发，露出一张白皙干净的脸庞，明亮的眼睛里有几许模糊的光。 因为时差关系，乔沐元也没办法给纪长慕打电话，他那边正是凌晨一点多。 她只能一个人默默走在路上，看着天边的月亮渐渐从东方爬上。 乔沐元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在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 她好像很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低着头玩了会儿手机。 看到袁晴晴在线，乔沐元找她聊了两句，得知她最近有认真在谈一个男朋友，是家里介绍的，是黄氏船舶公司家的公子。 正儿八经谈恋爱后，袁晴晴也不怎么去酒吧了，但因为惯性，她晚上习惯性熬夜。 正好乔沐元找她，她也就陪聊了一会儿。 乔沐元：提前恭喜你了，看样子你这次是认真的。 袁晴晴：我妈的朋友介绍的，没想到还挺靠谱，这黄家小公子很帅哦。 乔沐元：我没见过啊，年纪差不多的话，我按理说应该见过。 袁晴晴：从小在国外长大，你当然没见过。 乔沐元：哦！ 袁晴晴：不过他在国外也谈过三四五六个女朋友了，风流是风流了点，但跟我半斤对八两吧！ 乔沐元：挺配。 袁晴晴：那可不，反正最近我俩都看对眼了，好好处着呢！ 乔沐元：你家里人是不是也在催？ 袁晴晴：嗯，都想我早点嫁出去呢！嫌我麻烦……想把我推给夫家去。 乔沐元发了个“笑哈哈”表情包：说不定你比我更早办婚礼呢！ 袁晴晴：乔大小姐，你老公真不行啊，这都领证这么久了还不给一个婚礼，他是不是给忘了？就想这么空手把你娶回家？ 乔沐元：他上半年不是身体不怎么好吗？下半年我又出国读书了。 袁晴晴：都是借口……办个婚礼三天时间足够，纪大总裁忙成这样？三天时间都抽不出来？ 乔沐元：…… 袁晴晴：那你们打算要孩子了吗？ 乔沐元：没，我还小，我现在不想要，等毕业后再说吧。 袁晴晴：别哄我了，之前你跟我说好想要个小宝宝，宝宝好可爱，现在又说是你不想要，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乔沐元的手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很久都没有打出一个字。 她的眼神有几分恍惚。 袁晴晴见她许久都没回复，忍不住发了几个可爱的小猫表情包戳了戳她。 袁晴晴：喂，人呢？ 袁晴晴：乔沐元，你老公他几个意思？又不想办婚礼又不想要小孩又把你送出来读书，是不是当你好欺负啊？乔大小姐你有点自己的主意好不好？别什么事都让他做主啊！ 袁晴晴觉得乔沐元就跟受气小媳妇似的，明明是乔家的大小姐，结果那个男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第7738章 无言的沉寂（9） 怎么能这样听话啊……女人越是听话，男人越是肆无忌惮。 乔沐元回复她：JY集团目前还不是很稳定，所以孩子的事得再等等，而且我也在读书呢！ 袁晴晴：那你什么时候办婚礼？你可是乔家唯一的女儿，这男人把乔家的小公主娶回去，什么仪式都没有吗？ 乔沐元：会有的。 袁晴晴：行吧……别我都办婚礼结婚了，你还没有等到。 乔沐元：我相信他。 袁晴晴：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太相信他了，但男人嘛……你也别太把他们当回事，别委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乔沐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他也不敢让我受委屈啊。 袁晴晴：你现在不就挺委屈的？真当我瞧不出来呢。 袁晴晴虽然是在跟乔沐元聊文字，没有开视频也没开语音，但凭借着她对乔沐元多年的了解以及女孩子之间的共性，这种时候，乔沐元肯定孤单又委屈。 人在异乡，若是不孤单，也不至于找她聊天。 无非就是自己男人睡着了，又怕打扰他，这才找她这个夜猫子聊天。 袁晴晴对小女生的心思拿捏得透透的。 乔沐元有几分失落。 袁晴晴怕自己的心直口快让她伤心，又安慰她：好了，出去吃点美食，或者去酒吧喝两杯，别太把男人当回事就行，安心读书工作。 乔沐元：你还不睡啊？ 袁晴晴：睡不着呢，正好跟你聊一会儿，过两天我要跟男朋友出去旅游。 乔沐元：去哪里？ 袁晴晴：去南非热带雨林。 乔沐元：跑这么远。 袁晴晴：嗯！我们俩还是有共同兴趣爱好的，都很喜欢探险，所以这次一致决定去南非玩一趟。 乔沐元：你男朋友工作没有？ 袁晴晴：在他家公司负责管理呢，他还有一个哥哥来着，所以他工作清闲，基本就是挂个闲职。 乔沐元：哦，羡慕。 羡慕是真羡慕…… 乔沐元觉得自己都没有能好好儿跟纪长慕谈个恋爱，他也没有带自己出去旅游过。 袁晴晴：好了，别羡慕了，有这羡慕的功夫不如当个不懂事的女孩，多缠着你老公一些。工作怎么了？事业怎么了？年轻的时候都享受不到在一起的快乐，难道要等老了？你也真是，这么早嫁给他。让他多追你几年，还怕他跑了不成。 乔沐元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又不说话了。 袁晴晴知道她委屈，新婚才多久被送到英国来读书，这是人干事？ 可她同时也知道乔沐元大度又没心没肺，偏偏乔沐元那老公又是个事业心极强的男人，这小姑娘注定要比别人多受一些委屈。 而且，纪长慕那种年纪比她们大这么多的老男人，也没多少浪漫，哪有小男生来得甜言蜜语有情调会讨女孩子开心。 袁晴晴将自己代入到乔沐元的位置，她表示，如果换做是她，一刻都忍受不了，哪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愿意独守空房。 还好，她现在的男朋友又浪漫又会花心思，她目前来说还是非常满意的。 第7739章 无言的沉寂（10） 没多久，乔沐元回复道：不聊了，晚上有点冷，我回家了。 袁晴晴：嗯啊，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乔沐元：嗯！ 乔沐元收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陶文兴叔叔。 回别墅后，她一个人抱着毛球玩了半天。 坐在窗边，毛球不安分地在她怀里动来动去，乔沐元低着头，雪白纤细的手指头轻轻捋着毛球柔顺的毛，乌黑的发丝垂落在她的肩头。 过了会儿，陶文兴敲了敲门走过来：“大小姐，宝格丽主办方送来两张邀请函，时间在三天后，您有时间去吗？” 乔沐元接过烫金的红色邀请函，摇摇头：“我没时间去，这天正好要跟导师去一趟户外。” “好，那邀请函先给您，您可以看着处理。” “陶叔叔，纪哥哥白天有打电话过来吗？” “没有，纪先生一般不打电话到别墅，除非是给别墅添置东西。”陶文兴回应道，“大小姐，怎么了？纪先生最近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他好像很忙……”乔沐元的眼底滑过一丝失落，“当然因为时差，他也不能总给我打电话。” “年底了，可能是会比较忙。” “十一月了，他当时说这个月就能来伦敦陪我，可是一学期快结束了，他也没来几天。” “大小姐，你可以打电话给纪先生，有什么事直接问他就好，他不会嫌麻烦。” “他倒是不嫌麻烦，就是什么都不会跟我说而已。”乔沐元摸着毛球，同陶文兴说着话，“其实我知道，他心里头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什么都替我做得好好儿的，也会替我出头，会保护我宠爱我，但就是从来不把我当做可以商量事情的妻子。可能，他有他的想法，但他的想法从来不会让我知道。” “纪先生是不想让你操心，很多事情，他去承担就行。”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之间会有隔阂，久而久之，他会不习惯跟我分享喜怒哀乐。既然已经是夫妻，我不想只让他去承担，生活也不会一直都是快乐和幸福，总有烦恼和忧愁，我想告诉他的是，我可以跟他一起享受快乐，也能够跟他一起分担烦恼。可他……却把我当小孩子。” 陶文兴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他懂。 女人和男人想的方方面面总是不一样。 他能理解纪先生也能理解他的大小姐。 “大小姐，不要多想，至少在目前阶段，纪先生还是不想让你去承担太多的事和心理负担。” “陶叔叔，就比如晏伽的事，我也挺担心晏伽，但关于晏伽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在打电话问他后续，他没有主动告诉过我。我知道他是怕我担心，可他什么都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吗？我还是会担心。” “大小姐，夫妻之间是需要共同磨合的，磨合的时间有长有短。你们感情这么好，慢慢来，纪先生现在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你多体谅一些，其实乔爷和太太感情那样好，也吵架冷战，都是常事。” 第7740章 无言的沉寂（11） 乔沐元低下头，眼睛眨了眨，浓密的睫羽轻轻翕动，像蝴蝶的翅膀，却多了几分哀伤。 她仍旧抱着她的小猫儿，红润的脸蛋上是少女般的恬静：“陶叔叔，我真得还像个小孩子吗？” “没有，大小姐，你很好，不要自我否定。”陶文兴看着这小姑娘长大，知道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又有着女孩子心思的细腻。 这半年，纪先生是忙了一些，总共也没有能来英国几天。 换做别的小姑娘，恐怕早就闹脾气发火，可大小姐这半年来仍旧很体谅纪先生，她也只是个陷入恋爱中的普通小姑娘而已。 乔沐元始终低着头，略有些不知所措：“陶叔叔，我好像太想他了。” “大小姐，纪先生也一样很想你，但现在JY集团还不够稳定，英国这边的项目也没有能如期启动，他心里也会很着急。再加上，他的朋友晏总出了事，纪先生会比平时更忙一些。” 乔沐元点点头，不再说话。 陶文兴去厨房给她准备了水果和夜宵，他只能尽力陪着乔沐元，等纪长慕过来，他就可以将乔沐元交给纪长慕。 乔沐元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书房看书。 她浑身没什么力气，这几天天气很冷，她好像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可能是感冒了。 一生病就会胡思乱想，想很多很多的事，想念远方的人。 她翻着枯燥又无味的专业课书籍，背诵无趣的专业课知识，托着头在台灯下埋头学习。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被陶文兴唤醒，她这才揉了揉眼睛：“陶叔叔……” 陶文兴听她的声音很沙哑，皱眉：“大小姐，你是不是感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头疼，嗓子也疼，可能是感冒了。” “我拿药给你。” 陶文兴去拿药箱。 乔沐元体质也不算太好，到英国后多多少少有一点点水土不服，这几天刚刚降温，她的身体就扛不住了。 吃了药，她更加昏沉，强撑着去了卧室休息。 …… 转眼间，十二月如期而至。 街头越来越热闹，灯火辉煌，流晶逸彩。 乔沐元却生病了，她发了高烧，被陶文兴送进了医院。 她醒来看向窗外，脸色苍白，默不作声，听到脚步声看见陶文兴进来时，她咳嗽两声，抬起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也没有，一天一夜，起来吃点东西。” “陶叔叔，我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家了。” “别，大小姐，过两天再出院也不迟。” “可是快期末考试了，我还有很多知识没有复习。”乔沐元很着急，来到英国后，她的学业很是繁忙沉重，课程也比之前在哥大难了很多。 “大小姐，身体重要。”陶文兴的语气略严厉了一些，“我可以帮你把课本取来。” 小姑娘只好同意，坐直了身子吃了点流食。 陶文兴让佣人守着他，他则开车回别墅帮乔沐元取课本。 第7741章 无言的沉寂（12） 乔沐元胃口不怎么好，没吃几口又吃不下了，她懒懒地倚靠在病床上，身体虚弱，打不起精神。 她让佣人开了电视，双目无神地盯着电视看，心不在焉。 佣人在一旁收拾房间，乔沐元就坐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里在放无聊的泡沫剧，几个阔太太在歌舞厅跳舞，跳完了又开始去酒吧喝酒，过着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空虚又寂寞。 这些阔太太们衣食无忧，家境优渥，都有一个极其成功的丈夫和一两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但她们本身又是那样孤独，只能聚在一起抽烟喝酒，有几个还走上了歧途。 这些阔太太常年见不到自己做生意的丈夫，她们和丈夫也因为长时间失联，感情很淡，几乎都是各玩各的。 阔太太们喜欢搂着一群小鲜肉调笑玩乐，她们的老公们喜欢在一群美人圈子里穿梭游走，婚姻状态名存实亡，更多牵扯的是利益关系和不得不维系的一种婚姻状态。 乔沐元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这无聊的欧美电视剧，脸上没多大反应。 陶文兴推开门进来时就看到乔沐元一脸平静地在看电视，目光黯淡，眼里无光。 电视里放的是前段时间挺流行的一部电视剧，似乎叫什么《唐纳德太太》，陶文兴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剧情讲的是上流社会的唐纳德太太从一个美丽活泼的少女变成堕落魔鬼的故事。 剧情里有大量的少儿不宜内容，比如赌博，嗑药，犯罪。 陶文兴皱了皱眉头，进来用遥控器调了个台。 乔沐元也没多大反应，她反正也没在认真看电视，只是偶尔会听到几句电视剧里的台词。 “大小姐，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就看会书，这种电视剧没什么好看的。”陶文兴将课本给她。 乔沐元笑了：“陶叔叔，我也不怎么看的进课本。” “那我陪你聊聊天也行。”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乔沐元把玩着手机，似是叹息一声，“只是在微信上问问我的近况。” “我听说JY最近在整合几个新项目，还有就是晏家那边的事，纪先生也不能不管。” “嗯，我知道的，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最近在做什么，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虽然我帮不了他很多，可我想听他跟我说这些。只有他将我当做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时，我才有一种作为他妻子的存在感，不然啊……我自己都要把自己当小孩子。” “大小姐，等圣诞假期我陪你回国。” “我好想现在就回去，我很想他。”乔沐元眼睛又红了一圈，这种感觉，只有她自己能懂。 “大小姐，再等等，十二月了，圣诞节没多久了，过了圣诞，你就要过生日了。”陶文兴一直安慰她，“到时候，我们会给你庆祝生日。” “陶叔叔，期末考一结束我们就回去。” “好，行。”陶文兴知道这小姑娘归心似箭，心里头全都是她的纪先生。 第7742章 不懂怜香惜玉（1） 但最终乔沐元还是没有给纪长慕打电话，她知道他聪明，她生病了喉咙都是沙哑的，他听出来会担心。 在医院躺了三天，陶文兴才允许乔沐元出院。 小姑娘身体还是不怎么舒服，蔫蔫的，提不上力气。 但出院那天她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纪长慕正在开会，他拿着手机走到会场外，压低声音接起：“阿元，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今天我在路上看到一只超可爱的柯基，软软小小很好摸，我跟它玩了半天。路过花店的时候，陶叔叔给我买了一捧鲜花，很香，你要不要看？我拍照给你看……或者，你开一开视频。”乔沐元坐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声音还很虚弱，说一句话需要停顿好半天，但听到纪长慕的声音她就很开心。 “阿元，我在开会，JY最近在做产品整合和升级，涉及到的东西又多又复杂。抱歉，改天我去英国看你。” “改天是哪天……” “圣诞节，我会提前做计划。” “不用了，圣诞节我回京城。” “生气了？” “没有。”乔沐元眼里的光在一瞬间消失，黯淡且失落，“你忙吧，我睡个午觉。” “这次的路线整合调整牵扯到JY的核心层面，如果调整不好也会影响到正在启动的英国项目，所以……” “我挂电话了。”乔沐元淡淡道。 “乔沐元！”他压低了声音。 “纪总！”女人急匆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天海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进行资金投放调整，井上先生说要撤回部分技术投资项目。” 乔沐元挂了电话，没有等纪长慕再回应。 纪长慕收起手机直往会议室走，JY手里拥有的核心技术还不够成熟，很多都靠海外部分机构的支持，他也在加大研发投入，但这些不比金融圈，需要放长线从长计议，和天海的合作就是其中之一。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面前的花。 这是陶叔叔给她买的，也算是为了祝福她今天出院。 虽然也没多大毛病，但陶叔叔总是在细节上将她照顾得很好，这几年出国留学生涯，她和陶叔叔在一起的时间都比纪长慕多。 鲜花很漂亮，花朵散发出恬淡的香气。 乔沐元纤细白皙的手指头轻轻触碰花瓣，娇柔的花朵儿在她的指下绽放。 他为什么都不问问陶管家为什么要给她买花…… 好吧，不问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她。 “大小姐，吃点水果。”陶文兴将一只果盘端给她。 “陶叔叔，花很好看。” “喜欢就好，等会儿要睡一觉吗？还是回学校？” “今天不去学校了，一学期课程差不多已经结束，去不去都一样，安心准备期末考试就可以。” “好，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陶叔叔，我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想去哪里？”陶文兴走到不远处的桌子边拿了一份晚会邀请函来，“大小姐，这是詹姆斯公爵为他女儿举办的红酒晚宴。” 第7743章 不懂怜香惜玉（2） 乔沐元接过邀请函，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Janna”，时间是后天晚上，布鲁克庄园。 “大小姐，可以出去走走，别忘了，你十八岁前很喜欢去舞会跳舞，虽然你也不大喜欢跟人交际，但你在京圈大小姐里就是最闪耀明亮的一个。你要是去的话，我给你准备礼服和高跟鞋。” 陶文兴看着她长大，希望她一直无忧无虑，而不是将自己锁在家里变得不再像以前的自己。 这半年来，他很少看到乔沐元有社交，每天课程繁忙，甚至晚上回来还要熬夜看书，有时候还得去户外做勘测。 乔沐元被说动了，她点点头：“那麻烦陶叔叔了。” “麻烦什么，应该的。” 乔沐元吃了点水果，也不怎么吃得下，她最近胃口一直不好。 …… 詹姆斯公爵为他的小女儿准备的晚宴盛大又美好，庄园里全都是各色各样的鲜花和气球，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香气。 乔沐元穿了一件粉紫色花朵长裙和一双白色高跟鞋，头发绾起，华美却低调。 刚刚进入舞会她就感觉到了隆重，果然不久后，她看到了盛装出席的公爵女儿，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棕发碧眼，长相甜美，头发戴着一只大大的丝绸蝴蝶结。 这大小姐身边站着她的男朋友，听说是比利时的一位王子，个子很高，眼窝深邃，笑起来有酒窝，有着十足的贵气，也有着小奶狗的纯真和美好。 乔沐元在人群中站了会儿，没多久就有熟悉的京城大小姐来跟她打招呼，还有几个从国内来的富二代。 她跟他们聊了几句，好几位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也算是他乡遇故人。 晚会开始的时候，乔沐元一如往常，最喜欢坐在沙发上喝酒，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只安安静静坐着。 时不时有人过来邀请她跳舞，她今天晚上兴致很好，可能是很久没有出来的缘故，她和他们一起跳了舞，那位比利时王子的哥哥也邀请了她。 乔沐元也跟他跳了一支圆舞曲，踩着钢琴的节拍。 “Janna小姐，你的舞跳得很好。”男人声音浑厚耐听，不停地夸她。 “谢谢，很久没有跳了。” “听说Janna小姐的小提琴也拉得极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个运气听到。” “王子过奖了，我听说您的钢琴弹的很好，是王室中最浪漫的王子。” 男人笑起来，他大概很喜欢被人夸奖，尤其被漂亮女人夸奖：“可惜Janna小姐已婚，不然我一定要追求你，只可惜在今天之前不认识你，不然，我说不定能赢得你的芳心。” “能得到您的青睐，我也很高兴啊。” “高兴的话那我们多跳几支舞？” “OK。”乔沐元欣然同意。 这位王子说话风趣幽默，很有意思，乔沐元挺喜欢跟他聊天儿。 他见多识广，还时不时给她讲一些王室的传闻和出行途中的趣事，他讲起这些来绘声绘色，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 乔沐元心想，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对他抛出橄榄枝。 第7744章 不懂怜香惜玉（3） 这样一个高大、帅气、幽默、健谈的绅士，足以让很多姑娘倾心。 乔沐元很久没这么跟人聊过天了，跳完一支舞，王子邀请她喝酒时，他们又坐在窗边喝了几杯。 “Janna小姐，如果我和你的老公同时追求你，你会选谁？” “我和我老公认识十多年了。” “哦？有个词是不是叫‘青梅竹马’，对不对？” “算是吧……”乔沐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其实，她和纪长慕不算青梅竹马，纪长慕的青梅竹马是佟茜。 “那你老公是你的初恋？” 乔沐元点点头：“王子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 “也不是，主要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娶到像Janna你这样貌若天仙的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在我眼里是今天晚上最漂亮的一个。” 乔沐元觉得这王子挺会哄人开心：“今天来的大小姐们都很漂亮，各有各的美。” “不，你是最美的。”王子特别会说话，“Janna小姐，你是美而不自知，所以我才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有这个福气，他怕是拯救过银河系。而且你这个年纪，正是像鲜花刚刚盛开的时候一样，可惜，英年早婚，我看你老公是怕你被别人抢走才这么急着要娶你。” “我和我老公是互相倾慕喜欢。” “那我可真是羡慕了。” “王子以后也会找到一个这样的女孩子，你满眼都是她，她也满眼都是你。” 男人“哈哈”笑起来，他是觉得这女孩子很有趣。 其实他第一眼看到她还以为她才十八岁左右，没想到已经结婚。 他们坐在一起喝了会儿酒，相谈甚欢。 期间时不时有好几个名媛小姐加入他们的聊天，还有几个乔沐元认识的公子哥也过来了。 在人群中相聚，乔沐元心情好了很多，也不再像前几天一样封闭自己。 她喝了酒，又跳了好几支舞。 晚宴快结束时，乔沐元头有点晕，正好陶文兴开车过来。 陶文兴来的时候乔沐元正好在坐在钢琴边弹琴，她端坐在水晶灯下，那璀璨明亮的光线从头顶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乔沐元就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公主，手指按着琴键，面容甜美温柔。 陶文兴拿出手机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绝美的照片，他始终觉得他们大小姐才是最美好的。 他将照片发给乔沐元，等她从台上下来时，她正好看到照片，笑着对陶文兴道：“陶叔叔，我今天晚上挺开心。” 她低头仔细看着照片，脸上露出几分喝醉的娇憨：“照片里是我吗？好好看呢！我特别喜欢这副耳坠，妈妈送我的。” “大小姐，你一直都很漂亮。”陶文兴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可能还一直将自己当普普通通的大小姐，但京城圈子里的男人私底下都说她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个个爱慕不已却又爱而不得。 只有那位纪先生是真不懂怜香惜玉。 这世上哪还有比大小姐漂亮还比大小姐性格脾气好的女孩子。 第7745章 不懂怜香惜玉（4） 乔沐元还在低着头看手机里的照片，她喝多了点，有些认不清自己的模样。 庄园里的宾客陆陆续续离开，门口的豪车一辆接一辆开走。 乔沐元也跟着陶文兴一起离开了庄园。 她刚坐上车，陶文兴递给她一瓶醒酒茶：“大小姐，喝一点，不然晚上会难受。” 乔沐元乖乖接过，她心情像是很不错，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哼着歌。 陶文兴刚准备开车，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乔沐元抬头，原来是晚上一起跳舞的那位王子，她降下车窗，稍稍探出脑袋：“有什么事吗？” “你忘记拿我的名片了。”王子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她。 晚宴上他给过她一次，但她丢在现场，其实并没有打算再跟他有联系。 没想到他会再一次送过来。 乔沐元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拒绝，只好先收下：“OK。” “晚安了，小公主，好梦。” 乔沐元升起车窗，无奈地笑了。 名片很别致，原来这位王子不仅是王子，还是多家企业、基金会的创始人。 乔沐元仍旧没打算跟他有什么联系，将名片随手扔进包里，笑着对陶文兴道：“陶叔叔，比利时这位王子很有意思，听他讲了一晚上的趣闻。” “他从小在英国长大，样样精通，听说去过世界很多地方，也帮助过许多需要帮助的人，没有架子，很有意思的一个人。大小姐今天晚上跟他聊天的话，应该不会没有话题，他本身是一个很能聊的人。” “陶叔叔认得他？” “不算认得，只是见过几次，新闻也看到过。” “可他好像比我大不了几岁呢！” “是，他跟大少爷差不多年纪。” “怪不得，看上去精神充沛。” 陶文兴开着车，他见今天的乔沐元话很多，知道她心情是真不错。 这小姑娘心情好的时候会话痨，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很容易察觉。 乔沐元喝了几口醒酒茶，她嫌高跟鞋磕脚，径直在车上脱掉鞋子，又轻轻哼唱着歌。 窗外月色分明，夜景怡人。 乔沐元特别喜欢陶叔叔给她拍的这张照片，随手分享在了朋友圈。 她喝多了，忘了有时差，还以为纪长慕早就睡着，等纪长慕打电话过来时她才想起，他那边正好是清晨。 见到他打电话来，她愣神几秒，这才接起：“纪哥哥……早啊……” “是挺早，你那都夜里快一点了，怎么还不睡？” “我刚从晚会上回来。” “我猜也是，照片看上去很热闹，人很多。” “你猜对了，奖励一颗糖。” “什么晚会？” “詹姆斯公爵给她女儿办的红酒晚宴，我收到邀请函就过来了。” “哦。”纪长慕猜到也是纸醉金迷的晚宴，“听声音，你又喝了不少酒。” “还行咯……陶叔叔来接我回家了……” “那你早点回去睡觉，别熬夜。” “不会熬夜的……”乔沐元见他好像要挂电话，忍不住跟他说起晚上的见闻，“詹姆斯公爵的女儿很漂亮呢！” 第7746章 不懂怜香惜玉（5） “我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晚点再说，你先回去休息。” 乔沐元见他不太爱听她那些所谓的见闻，一阵失落。 她眼里好玩、有趣的东西在他看来都是那么幼稚，他不爱听也正常吧，就像前几天她说看到了一只小狗、收到了一捧鲜花一样，他都没什么兴趣。 挂上电话，乔沐元低着头继续装作无意地玩手机。 朋友圈的点赞迅速有好几百个，还有她那总是会给她捧场的弟弟。 乔知行给她点了赞，还私聊她—— 乔知行：姐，这个点你还在外面啊？！ 乔沐元：刚刚参加晚宴回来…… 乔知行：姐夫知道了？ 乔沐元：他又不瞎的，当然能看见。 乔知行：…… 怎么说话呢！ 乔知行：姐，男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他要是看到你临近期末考试还出去玩到这么晚回来，会生气。 乔沐元：他没资格生气。 她一个人在英国孤独无依，前几天又才刚刚出院，他尚且没什么反应，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她要是再不出来，快被课程和学业压得喘不上气。 乔知行：姐，你该不会跟我姐夫吵架了吧？ 乔沐元：没有。 乔知行：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但说实话，姐你发的这张照片太太太漂亮了，你今天晚上打扮得这么好看，姐夫怕是会吃醋。 乔沐元：烦不烦，你这么替他着想，那你嫁给他好了。 乔知行：…… 这是没吵架？！ 乔知行忽然意识到自己就不该在这种时候找乔沐元聊天，完全成了靶子。 但乔知行默默看了好几遍他姐姐的照片，他再怎么说乔沐元笨，乔沐元怎么不好，他也始终承认，他姐姐长得特别漂亮，简直完美继承了老乔和妈妈的所有优点。 尤其是这张照片，抓拍的角度很好，乔沐元弹钢琴时的娴静、入神、温柔全都展现在了照片里。 可照片是一回事，本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会儿正怼他呢！ 乔知行：姐姐，你为什么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真的。今天这件小礼服在哪买的呀？推荐推荐，说不定我以后用得上。 乔沐元：等你用得上再来问好了。 乔知行：…… 乔知行的朋友圈也有一些富二代朋友，他看到好几个朋友发了跟乔沐元一样场所的晚宴，大概知道今天晚上的晚宴人还挺多。 乔沐元太困了，抱着手机，靠在座椅上睡着。 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怀孕了，她得知这个消息从医院出来时特别高兴，但纪长慕忽然堵住她的路逼迫她把孩子打掉，说他不想要孩子。 她当然不肯，但是被纪长慕用力拖拽到手术室…… “不，不要……纪长慕……不要……”乔沐元惊慌失措，吓得说梦话。 车子正好开到家门口，陶文兴停下车打开后排车门。 他摇了摇乔沐元的肩膀：“大小姐，大小姐，醒醒，到家了。” 乔沐元吓得“啊”了一声，缓缓睁开眼，面前不是纪长慕是陶叔叔，她这才意识到只是做了个梦。 第7747章 不懂怜香惜玉（6） 冷风从门口灌进来，天气很冷，但她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汗。 “大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乔沐元脸色煞白，她冲陶文兴伸出手，目光涣散：“陶叔叔，我想下车……” “好，下来。” 陶文兴扶着她下了车，又送她进客厅。 喝了几口茶压惊，她抱着杯子，一言不发，只坐在沙发上。 毛球和菲菲还没睡，走来走去。 陶文兴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大小姐，梦都是假的，别自己吓自己。” 乔沐元的手心里还有一层冷汗，她想起刚刚的梦就会害怕，梦里头纪长慕跟现实中一样，喜欢对她说，他现在不要孩子。 他说到做到，从来不含糊，每次都将措施做得滴水不漏。 至于梦里她是怎么怀上孩子的，她也不清楚，但纪长慕的态度还是很坚决，他不要孩子，甚至还拖着她往手术室走。 乔沐元手在抖。 她又怎么会分不清梦和现实呢，可这样的梦让她好害怕。 “大小姐，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房间卸妆洗澡。需要佣人帮忙吗？” 乔沐元摇摇头：“陶管家，让我再坐一会儿。” “大小姐，别乱想。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刚刚做了什么梦，有人听你说，你就不会那么害怕。” “可能是我晚上喝多了……我梦见……算了。”乔沐元忽然又不愿意再说下去，虽然只是一个梦，但说出来都觉得残忍。 陶文兴也没有勉强，他一直陪在乔沐元的身边。 小姑娘抱着一只猫，脑中关于梦的一切还没有消散。 过了很久，她才踉踉跄跄站起身往楼上走，拖着美丽的晚礼服，但背影孤单又凄清。 陶文兴目送她上楼才敢离开。 今天晚上的宴会大小姐很开心，心情也不错，但这种幸福就像是烟花一样，美好却容易散去，散去后只剩下徒然的凄凉和空旷。 …… 期末考结束后，学校举办了圣诞晚会。 乔沐元表演了小提琴独奏，她的脸上波澜不惊，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无法真正安静下来。 表演结束，她匆匆忙忙去后台卸妆换衣服。 没想到Ella也在。 Ella参加了好几年的圣诞晚会，今年也不例外，她正在跟一两个玩得很好的朋友聊天。 乔沐元急着回家，去更衣室换下演出服。 Ella知道乔沐元在更衣室里，聊天声音反而抬高了几分，故意道：“我刚听说，现在的有钱男人心机真重，把自己老婆孩子送到国外，自己在国内逍遥自在，小三小四一直换，玩得可嗨了。” “这不是常规操作吗？我见多了。”另一个女生道，“有钱男人有几个不乱玩的？我听人说他们玩得可开放，经常物色各种各样的漂亮女人去会所，一群人一起玩，什么都做。” “我们学校就有一个蠢女人呢！她老公把她送到国外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觉得她老公爱她。” “谁啊？哪个老师吗？” “不是，学生。” 第7748章 不懂怜香惜玉（7） “学生？那年纪还小呢！这么小结婚，是有多想不开？” “可能是看上了她老公的钱和地位呗，要知道，有些男人你如果不趁机会狠狠抓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毕竟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她看上去深谙此道，不然谁会在还读书的年纪就结婚。可是千算万算吧，到头来还是抓不住男人的心。” “谁啊？Ella，你认得？” “我正好认得呢！”Ella眼神淡漠，轻飘飘地瞄向更衣室的位置。 “她可能也不在乎吧，她嫁给这男人之前就应该知道这种男人不是她能轻易抓住的，或许，她只是想要一个‘太太’的头衔。” “不不，不能这么说，因为我发现一个小秘密。” “什么？”另一个女生显然对这种八卦很感兴趣。 “她老公虽然娶了她，但不想让她生孩子，这用意还不够明显吗？” “哇靠，好刺激呢！单看一件事看不出来，几件事连在一起看，完完全全就是这个男的不爱她啊，说不定还做好了过几年就跟她离婚的准备，到时候给点钱就打发了。但是，这男的图什么？有钱男人娶老婆不就是为了图老婆年轻好多生几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这种事业成功的男人越是需要婚姻来堵住很多人的嘴，或者就是这女生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呢！但光从不要孩子来看，这男人肯定没想跟她过一辈子。” 更衣室里，乔沐元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Ella可真会编排，而且，她居然还敢编排，显然是对之前的事怀恨在心。 外面的两个女人又聊了会儿，另一个女生站起身：“Ella，我快要上台了，我先过去。” “好，加油。”Ella冲她笑了笑。 乔沐元也正好换了衣服，她从更衣室走出来，眼神冰冷，睨了Ella一眼。 她还没说什么，Ella倒是得意洋洋先开了口，阴阳怪气：“有些女人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没男人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勾引哪个男人呢！” “有些狗见人就吠，真是本性难移。”乔沐元回了她一句，心里头自然也是十分不爽。 “你也就只剩下欺负欺负我的本事，玩不过我就把老公搬出来，算什么本事？” “Ella，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最好别作妖，小心拿不到毕业证书。” “上次要不是你老公过来，你以为你能讨到便宜？可惜，你老公很快就不要你了，难过不难过？”Ella绕了一圈，走到乔沐元的跟前，一身傲气，自鸣得意。 乔沐元头也不抬，收拾沙发上属于她的东西。 她的东西也不算多，一点化妆品和一本琴谱。 乔沐元的脸色始终淡漠，她根本不理会Ella的风言风语，她也知道上次的事情对Ella刺激很大，据说有几个星期Ella根本没来学校上课。 那些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而已。 但今天的Ella显然春风得意，甚至主动挑衅她。 第7749章 不懂怜香惜玉（8） 乔沐元依然没怎么搭理她，让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也挺好，至少她心里头会舒服一点。 背上包，乔沐元准备绕开她出门。 Ella也没怎么阻止，从手边拿出几张似乎早就准备好的照片放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老公替你出头的时候我还以为有多深情，可惜了，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你觉得你老公那种人会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吗？” 乔沐元没看清照片，她也懒得看。 Ella继续道：“原来你老公就是JY的总裁，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即使他情深义重，时间长了也抵不住那些主动往他身上靠的女人。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都不会缺，你这样的他玩多了也就会去寻求一点别的刺激。比如，他秘书。” Ella花了很大价钱才让狗仔弄来一些照片。 那位纪总身边保镖很多，做事也很严谨，她拍了几张照片是真不容易。 见乔沐元没反应，她将照片稳稳地竖立在乔沐元眼前：“我没有冤枉你老公吧？看来，Janna，你也是个可怜人而已。我还以为你有多幸福呢，仔细一想，你要是真得婚姻幸福也不可能会被老公送到英国来读书。你老公要什么有什么，还送你来读什么书呢？对吧？” “而且你们结婚大半年了哦，我听说这位纪总不想要小孩呢……” 这句话戳到了乔沐元的肺管子上，她当即睨了Ella一眼：“你知道你这种人在我们那叫什么吗？长、舌、妇。” Ella见乔沐元是真生气了，她开心极了：“一个血气方刚每天在各色美女之间游走的男人，要是不出轨恐怕都没人信。更何况，他还特地将自己新婚的老婆送到英国来读书。” “Janna，你真得好蠢啊，天底下哪个刚刚结婚的女人会同意自己的老公将自己送到国外？偏偏你这个蠢女人相信自己的老公对自己忠贞不渝，可惜了，男人通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你送到国外，那他在国内必定有自己的替代品，只不过你这么蠢，也不会发现。” 乔沐元抬起头，看到了Ella竖立在她面前的照片。 Ella的手指头紧紧捏着照片，眉眼轻挑。 照片全都是不同角度的狗仔偷拍，角度刁钻无比，精明如纪长慕恐怕也不会发现。 这几张照片都是纪长慕和一个妩媚知性的女人在一起，大部分偷拍都是在车上，有些是车库。 几乎没有拍到纪长慕的正面，只有背影或者侧脸，但乔沐元一眼就认出是纪长慕，她永远都不会认错他。 他的车她也都认得，但他身边这个女人……她不认得。 女人穿的都是小西装工作服，干练大方，棕色的波浪卷长发披在肩头，成熟端庄中带着性感和妩媚，这几张照片她都坐在纪长慕的身边，或者走在纪长慕身侧。 这个女人跟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类型。 乔沐元收回目光，依然懒得搭理Ella，她一声不吭往外走。 后台没什么人，只有她和Ella。 第7750章 不懂怜香惜玉（9） Ella似乎也不在乎乔沐元的态度，她伸手将照片塞进乔沐元的风衣外套口袋里，抄起手倚靠门框，笑得洋洋得意：“没有哪个结过婚的男人能耐得住半个月、一个月的寂寞，女人可以，但男人不行。Janna，我早就觉得你被你老公骗了，可是你似乎还觉得他是个多痴情的君子。他愿意为你出头，可能只是为了在熟人面前卖弄他的深情，这样一来对他个人和公司都有好处啊。Janna，别太天真了，永远都别相信一个商人，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他们的算计当中，你只能算到一步两步，他们却能算到十步以外。” 乔沐元推开门就走。 Ella依然不在乎，她只说自己想说的，而且么，这女人不管信不信，都能在她心里头埋下一根刺。 室外风很大，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乔沐元刚迈出脚步，一阵大风将她的长头发吹起，吹得她发丝凌乱。 她抬手撩开耳边的碎发，淡然地看着学校的夜景。 夜景很美，圣诞树、麋鹿、圣诞老人，还有来来往往走动的人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限快乐，到处都是轻松的节日气氛。 她刚刚走到路灯下，正好碰见音乐社社长。 他走到她跟前送了她一份圣诞小礼物，红色的盒子包装：“演出辛苦了，一份小礼物，圣诞快乐。” “谢谢。”乔沐元接下，“社长，我请你吃饭吧？” “我还得在这边守着，下次吧。” “那好，那我就先回家了，我过两天就要回国了。” “好啊，假期快乐，明年见。” “一样，明年见。” 乔沐元同他打了招呼，也没说Ella的事，微笑着冲社长摆摆手，她往路边走去。 时间过得真快，她来英国上学也半年了，这里有很多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社长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对英国并不陌生，但这里毕竟是异乡，哪比得上家乡的温暖。 她最怀念的还是京城。 陶文兴的车早已在停车场等着。 乔沐元还没过去，他就下车来替她打开车门，递给她一件外套：“大小姐，晚上降温，别着凉。” “谢谢陶叔叔。” “别客气，应该的。” 乔沐元上了车，披上外套。 陶文兴问了问她关于演出的情况，其实他不问也知道会很顺利，他们大小姐单独表演过那么多场，没有一次出差错。 车子开到半路，陶文兴从镜子里看到她在发呆，没有玩手机，而是呆呆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建筑和风景，神情有几分说不出的恍惚。 陶文兴开口道：“大小姐，饿不饿？快八点了。” “不是很饿，好像没什么胃口。” “大小姐，你这段时间胃口一直不太好，要不要带你去一家京菜馆吃一顿？你可能是吃不惯这边的菜。我知道这边有一家很不错的京菜馆，是一个京城人开的，开了好几十年了，老店。” 乔沐元还是提不起精神，摇摇头：“陶叔叔，随便让厨房做一点吧，我不是很饿。” 第7751章 不懂怜香惜玉（10） “好，我给他们打电话。” 陶文兴一一吩咐下去。 但，乔沐元还在发呆。 陶文兴不太确定她在想什么，不过他估计是跟纪长慕有关。 那位纪先生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他打了几个电话给纪长慕的贴身保镖阿勇，阿勇说，纪先生工作很忙，但工作上的事阿勇也不说清。 “大小姐，你是不是在想纪先生？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圣诞节快乐。” 乔沐元立马摇摇头：“他那边是两点多，会吵到他睡觉。” “没关系，大小姐，你啊，就是太在乎他。”陶文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姑娘解释，因为纪长慕是她的初恋，她对谈恋爱这种事情一直处于小心翼翼的状态。 实际不然，亲密关系中偶尔一两次吵闹或者小情绪，恰恰是关系的增稠剂，而不是时时小心维护。 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东西，哪一天若是突然遭遇什么，也是最容易破裂的。 可惜，陶文兴没有办法同她讲这些，她这么小年纪就进入了婚姻，若放在别的人家，大概率是不允许的，她哪有什么太多的社会经验。 乔爷和乔太太心里头当然也不舍得大小姐这么小嫁人，只不过他们也算是认可纪先生，这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架不住大小姐这么早就要成为纪太太啊。 “大小姐，你给纪先生打个电话试试。” 乔沐元还是不肯，直摇头：“会吵到他的，他白天工作那么忙，年底了事情也多，还是明天吧。” 陶文兴没有再说什么。 果然啊，很多路还是要自己去走的，他即使是个过来人，也没办法给她太多的意见。 车子开回别墅。 厨房给乔沐元做了一些简单清淡的菜肴，但乔沐元还是没什么胃口，她只喝了点枸杞鸡汤，吃了几口小丸子。 期末考结束了，她终于舒了一口气，饭后一个人在浴缸里泡着澡。 她的脑中盘旋着Ella晚上说的那些话，还有Ella给她的那些照片。 Ella不缺钱，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只想争一口气，看来是花了大价钱找人拍了纪长慕。 纪长慕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安保之类的事不可能自己时时刻刻盯着，只要保镖有疏忽，Ella的人就能拍到大量纪长慕的照片。 看上去Ella精挑细选了几张。 乔沐元不认得照片上的女人，照片也不怎么清晰，但那个女人的脸部轮廓很精致，一看就是成熟性感的职场女性，能跟纪长慕一起共事，想必是十分优秀且在职场游刃有余，姿色、能力都不缺的女人。 Ella说她是纪长慕的秘书，可她没听说纪长慕有女秘书。 纪长慕只有一个助理，叫毕杭，是个男人，平时只帮纪长慕处理公司事务，还不如阿勇跟他亲密。 但JY部门众多，秘书部肯定有女秘书，她也没怎么去过JY，也许这个女人早就在JY工作了。 普通同事罢了。 乔沐元转移思绪，打开了浴缸前的小电视机，一边泡澡一边看着电视台。 第7752章 不懂怜香惜玉（11） 从浴缸出来，乔沐元吹干头发，穿着一件系带的香槟色丝绸睡裙。 她光脚踩在绵软的地毯上在卧室走来走去。 打开酒柜，她翻出一瓶陈年红酒，自己一个人坐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窗外夜景喝酒。 她晚上穿的那件外套还挂在衣架上，路过时，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几张照片。 偷拍的照片像素很低，换做别人不一定能认出纪长慕，但她认得……纪长慕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都认得。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些照片的存在，她拿出打火机点了火将照片烧了。 几张照片很快化成灰烬。 乔沐元踩着地毯进了阳台。 她开了一瓶酒，自斟自饮，寂寞地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苍穹。 夜色如墨，犹如庞然大物。 今天晚上月亮没有出来，只有别墅区的灯亮着，恍若天上的星星，明亮清晰。 …… 第二天没上课，乔沐元早上九点多才下楼。 她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披了件针织外套就下来了。 简简单单吃了碗面，她一个人抱着毛球坐在窗户边，看着院子里嬉戏打闹的皮特。 皮特真得很皮，自己跟自己玩儿，追着一只小皮球玩得不亦乐乎。 天空上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 陶文兴给乔沐元切了一盘水果：“大小姐，吃点水果。要喝茶吗？” 乔沐元摇摇头：“陶叔叔，不用了。” “大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先回京城还是先去琼州？” “京城……家里没有人，爸爸妈妈还在国外出差，琼州……他好像也没说欢迎我过去。” “傻丫头，他是你老公，怎么会不欢迎你过去？” “他很忙……陶叔叔，你不知道，他脾气好心情好的时候我怎么跟他闹都没关系，一旦他脾气突然不好，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可纪先生心情没有不好。” “是吧……”乔沐元也说不准，可她又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这段时间的纪长慕心情应该不怎么好。 可能是因为工作，可能是因为琐事。 “大小姐，你要是去琼州给他一个惊喜，他会很高兴。而且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等圣诞节放假就过去。” “他真得想见到我吗？” “大小姐，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陶文兴很疑惑，大小姐前段时间因为生病了容易胡思乱想，现在好好儿的怎么也乱想了。 “没，我乱说的。”乔沐元低下头吃果盘里的水果，差点说漏嘴。 她知道陶叔叔也很聪明，虽然陶叔叔不干涉她的私事，但他是过来人，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陶文兴没再追问，他向来有分寸。 半晌后，乔沐元淡淡道：“要不……去琼州吧，我很想他。” “好，买明天的机票吗？” “就买明天的吧。” “行，我这就去安排。” “谢谢陶叔叔。” 沙发边又只剩下乔沐元一个人，她抱着小猫，转头看向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 没多久，雨水开始往下落，“噼里啪啦”敲打窗户。 第7753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1） 乔沐元无事可做，她就抱着猫一直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客厅里放着舒缓的钢琴乐，她静静坐着。 毛球不怎么安分，没多久开始“喵喵”叫。 乔沐元只好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放开了它：“连你也不愿意陪我。” 乔沐元一松手，毛球没心没肺地跑开了，大概是去找它的小伙伴菲菲和皮特。 过了好一会，乔沐元才拿起手机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起。 乔沐元先开了口：“纪哥哥。” “嗯，我在。” “你在忙吗？” “刚刚出差回琼州。” “你出差了啊……怎么没告诉我。” “我出差是常事，没什么。” “哦。”乔沐元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说什么他都不是很爱听。 纪长慕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翻看文件，长时间听不到她的声音，问道：“怎么不说话？” “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我差点忘了，抱歉，这段时间太忙，我改天抽出几天时间去英国看你。” “不用了，我明天跟朋友出去旅游了。” “去哪里？” “都行。” “不回国了？” “再看吧，你最近反正也没空陪我吧。” “忙是忙了点，但还不至于没时间。” 乔沐元看向外面黑压压的天空：“我这边下雨了，下得还挺大。” “英国常年多雨，下雨也是常事，你多穿点衣服，别着凉。”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乔沐元听出纪长慕有几分心不在焉，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 又或者是她多想了，她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胡思乱想，可她又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没等她开口，她听到那头有电话铃响起的声音。 她主动挂了电话：“你忙吧，我要出去逛街了。” “行。” 在以往，她早就一口一个“纪哥哥”地撒娇，这段时间，她好像很累很累。 也许是长时间见不到他，她已经快丧失撒娇的本事，脑子里也总是浮现起Ella给她的那些照片上的女人。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可是那个女人和纪长慕站在一起的时候，纪长慕看上去挺护着她。 她承认，这一刻她输给了Ella。 Ella的照片成功挑起了她心里的涟漪。 她相信纪长慕，可她跟他无话不说，他却很少跟她说心里话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果在一个地方倒也罢了，可他们身处异国，她真得很想跟他闲聊几句，可又好像……很疲惫。 她甚至想，如果明年他还是不能成功启动英国项目，她是不是要一个人在英国再呆一年，那么当初他许诺她一定会来英国就是一句空话……是吗？ 她要是一个人再在这里呆一年，那她不会原谅纪长慕了，他原来也只是跟那些只会空口承诺的男人一样。 他刚刚也只字未提来英国的事，乔沐元想，他是不是已经把这个事给忘了，或者已经觉得没有必要再来。 也许是她太幼稚了，这个年纪还要人陪着。 “大小姐，我已经让佣人去整理东西，喝点茶吧。” 第7754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2） 陶文兴给她端过来一壶花茶，仔细给她倒了一杯递过去。 乔沐元接过热开水泡的茶，茶香四溢，有碎花瓣在杯中沉浮。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大小姐，机票我已经买好，需要我陪你去琼州吗？”陶文兴也怕打扰到他们夫妻。 “陶叔叔，你去京城等我吧，我可能去去就回。” “别，既然回去了就在琼州呆一段时间，纪先生肯定很想你。” “他要是想我就不会半年只来英国呆了几天，还是我有求于他才来的。”乔沐元也不想说这些，总归有点小家子气，可她又做不到过于大度。 陶文兴听出了乔沐元口中的埋怨，他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纪先生是过分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大小姐跟他还是新婚。 新婚一年还没到就晾着自己的妻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大小姐虽说没心没肺又很爱他，但他总不能拿着大小姐的大度来一次次消磨，没有人能经得起这种冷落。 “大小姐，纪先生只是太忙了，你可千万别多想。我给你准备了小礼物，明天你见了纪先生直接给他就好。”陶文兴一向很细心，“是伦敦这边的一些小点心，都是纪先生爱吃的口味，他会很喜欢。” “谢谢陶叔叔，你有心了。” “没事，不用谢我，那我明天回京城，你一个人去琼州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下午的时候，乔沐元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她喜欢自己收拾，不喜欢佣人帮忙。 她将自己的衣服、玩具、书籍都放在了行李箱，不知为何，她的眼前总是浮现那个照片上那个女人的影子。 那些照片分别拍摄于不同的场合，车里、酒店里、停车场……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和纪长慕认识的时间很长了，纪长慕也几乎每一个场合都带着她，看上去确实是秘书。 那个女人干练性感，一头波浪卷的棕色长发，穿着小西装高跟鞋，和她完完全全不是一个类型。 乔沐元蹲在地上看着行李箱中她的小玩偶，可爱的小狮子、小兔子还有一只小脑斧，难怪纪长慕总说她还是个孩子，也总将她当做小孩。 她也知道自己对金融对JY目前所做的项目一窍不通，跟纪长慕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 她不怀疑纪长慕对她的喜欢，但喜欢会一点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好像……也不是很厚，当年谈恋爱也只有短短的小半年时间，后来，也就结婚了。 她和他的恋爱期还没有他和佟茜来得长。 Ella说的对，没有哪个新婚的男人能耐得住和妻子长达半年的分别，别说半年，一个月都不可能。 可纪长慕偏偏这么做了。 她之前觉得和纪长慕领了结婚证会很安心，他永远可以属于她了，可当她发现除了结婚证外她什么都没有时，她这才不得不去重新审视她和纪长慕的婚姻。 她好像……还是看不懂这个男人。 第7755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3）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寥寥无几，可她是那样想他，想天天和他在一起，想天天看见他，也想每天早上一起来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自己心爱的人。 他……不想吗？ 乔沐元低着头，像每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患得患失也充满感性。 她好像没有办法能做到像纪长慕那样的理性。 …… 第二天的乔沐元和保镖踏上了回琼州的飞机。 落地时正好是下午，琼州风很大，但没有雨。 她没有提前给纪长慕打电话，他可能以为她真得跟朋友出去旅游了。 乔沐元也没有立即去纪长慕的海岛别墅，而是将行李交给保镖，自己默默去了JY集团总部。 总部坐落在市中心地段，离海边不算远，今天的风格外大，烈日当空，干燥闷热。 乔沐元拢共也没来过几次这里。 她没跟人打招呼，戴着墨镜进了总部大楼，一个人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很忙，上上下下都是员工，她挤进去，也不知道往哪一层走，随手按了最高层的餐厅。 顶楼的餐厅她去过，装修奢华但很低调，风景绝佳，可以俯瞰琼州的海景。 有人小声提醒她：“小姐，餐厅这个点是关闭的。” “没事。”她主要是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JY没有她的办公室，纪长慕的办公室也娇贵得很，没有预约上不去。 她也不想给纪长慕打电话，只想安安静静找个地方看看JY，也许看完就回京城。 身后的员工有的在讨论工作方案，有的在聊办公室八卦，乔沐元随便跟离得最近的几个姑娘聊了聊：“我听说JY现在是琼州最厉害的集团，没有之一，是吗？” “小姐，你是来应聘的吗？” 乔沐元微微愣了愣，点头：“嗯，差不多。” “那你来JY挺好的，这里薪资待遇很不错，加班有加班费，平时还有年假和旅游。最重要的是，JY集团任人唯贤，不看年纪和出身，只要你有能力你就能晋升。我们集团高管也都是年轻人居多呢！对了，我们总裁本身就很年轻。” “是啊，是啊，总裁是海归精英，听说以前在纽约开公司的，特别厉害。” “小姐，你应聘哪个部门啊？你看上去气质很好，如果有经验的话，成功率会很高。” “不过我没听说最近有招聘啊……” 两个姑娘已经聊了起来。 乔沐元微微一笑：“秘书部。” “秘书部没听说要招人呢……小姐，你是不是看错时间或者走错地方了？”一个姑娘好心提醒她，“还有，你刚刚按的楼层是餐厅。” “我知道。”乔沐元没多说什么。 电梯速度很快，没等她们多聊几句，那两个姑娘已经到了她们工作的楼层。 乔沐元从门口往外看了一眼，这一层是市场部。 她也不知道JY的具体楼层分布，只知道纪长慕的办公室在顶楼餐厅下面一层。 仍旧有人好心提醒她：“小姐，餐厅的话你可能进不去，那里是高管餐厅，外人进入需要陪同或者预约。” 第7756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4） “没关系，我看看风景就走。”乔沐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干脆不解释了。 “那你还是进不去的，门口有保镖。” 他们见乔沐元冥顽不灵，也不过问了，等会儿她会被餐厅里的人赶出来。 “纪总在总部吗？” 几个男人听到她的声音，个个都怔了几秒，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姑娘：“不清楚，我们只是普通员工，不会知道总裁行程。” 正好他们的楼层也到了，众人纷纷下了电梯。 到顶楼时，只剩下乔沐元一个人。 她知道哪怕是顶楼餐厅都分好几个区域，宾客区域，高管区域，还有专属于纪长慕的私人餐厅区域。 纪长慕的私人区域位置是最好的，180°大开间朝南全景落地玻璃窗，在那里的任何位置都可以清晰地俯瞰整座琼州的繁华。 琼州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时常是蓝天白云的天气，四季都很舒适。 纪长慕的私人别墅位置也绝佳，建筑在低调安静的岛上，从总部沿着跨海大桥过去也不需要太长时间，适合休养，也适合生活。 可惜，这么好的地方，她却没来过几次。 乔沐元刚跨出电梯，保镖立刻尽职地将她拦住：“小姐，私人餐厅，需要预约。” 她抬起头，隔着墨镜看了看面前的这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她不认得他们，他们自然也不认得她。 这一刻，她心里头泛过不一样的滋味。 明明她才是JY的老板娘，但这里的保镖却不认得她。 没等她想好措辞开口，另一边的总裁专用电梯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全套小西装，妆容精致，背着爱马仕新款单肩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出来，她刚出电梯，身上的香水味儿便散开。 其中一个保镖连忙走过去，引着她往总裁专用餐厅过去，餐厅经理立即客客气气走到这位女人身边：“陆小姐，需要下午茶吗？” “和之前一样，不过美式换成拿铁。” “好的，陆小姐，稍等。您一个人还是……” “我一个人。”女人嘴唇含笑，刚坐下来就从包里拿出化妆镜和口红补妆。 乔沐元的呼吸微微停住，她的目光去都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刚回国就会碰到那些照片上的女主角，她一度以为，那个女人只是个意外，跟纪长慕没有太大交集，更不是Ella口中的秘书。 如今看来，不是秘书，但胜似秘书。 保镖立马警惕地关上私人区域的门，拦在乔沐元跟前：“小姐，您有预约吗？没有的话，那很抱歉，餐厅不开放。” 乔沐元的视线被挡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这几个高大的男人挡在她的面前。 隔着黑色的镜片，她看向他们，薄唇紧抿，语气冷淡：“你们纪总呢？” “小姐，这里是集团内部餐厅，不对外开放。” 乔沐元也不问了，那双平日里灵动闪烁的眸子里多了黯淡，见他们态度格外强硬且完全没有认出她，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转过身。 第7757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5） 乔沐元径直离开了JY集团大楼，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让她的保镖带上行李去了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乔沐元的手在抖，眼神涣散，薄唇一直抿着，没有温度的眸子看着窗外的天空。 她是纪长慕的太太，却最终只能狼狈地回她的京城。 她这会儿没有力气去质问纪长慕什么，他那人啊，心情好脾气好的时候怎么都宠着她，一旦不乐意不高兴了，也是什么话都能说。 乔沐元倚靠在后排的座椅上，脸色苍白。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真得会慢慢变得平淡，直到……拥有全新的替代品。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那个陆小姐是谁，他的客户也好，合作伙伴也好，秘书也好，她都不想追究，至少，现在不想。 她当初被蒋子齐拿着炒作，不过是被偷拍了几张照片，他到京城就冲她发了一顿火。 在他眼里，她又笨又蠢又不会保护自己，他一直都把她当小孩。 可那个陆小姐看着不一样啊，成熟、性感、知世故、懂人情，大抵是纪长慕十分欣赏的那种女性。 虽然纪长慕这人会在训斥她一顿后给一颗枣，耐心又温柔地哄她半天，可是她真得不想他再将他们放在不对等的位置，明明是夫妻，他对她却从来都像长辈对晚辈。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夫妻。 乔沐元眼睛红了，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喜欢哭的女孩子，这会儿她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窗外，不想让自己的保镖看到自己的狼狈。 出租车司机在听广播剧，广播剧中的女人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在谈几位作家，从沈从文聊到徐志摩，从萧红聊到张爱玲，女播音总是用最伤感的语调来讲述作家笔下和真实生活里的那些凄凉爱情。 讲述这些故事时，女播音说起张爱玲的“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如赐予女人的一杯毒酒，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又说起李碧华那句“最蠢的女人，才会去提携落魄男人。他一天比一天高升，你就一天比一天危险。如果他一飞冲天，那么人老珠黄的你，手中拽着的是一根缚不住风筝的断线。而且，因为怕贻为笑柄，飞黄腾达的他恨不能把这段历史擦得出血。” 后面乔沐元也没再听。 车子开到机场，乔沐元进了贵宾室休息。 她有些热，让保镖给她送了一杯冰咖啡来。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但琼州不冷，她喝着冰咖啡也不觉得凉。 陶文兴盘算着这个时间点乔沐元差不多该到琼州了，打了电话过来：“大小姐，到琼州了吗？” “陶叔叔，我买了回京城的票，我要回乔宅。” “没有见到纪先生？” “我没有见他。” “大小姐，怎么了？在英国的时候你很想他。”陶文兴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还是说，你给他打了电话他没有接？” “忽然就……不想见了。” 第7758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6） “大小姐，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琼州国际机场。” “要不我给纪先生打个电话？你不告诉他，他也不知道你在琼州。” “不用了，陶叔叔。”乔沐元极力制止了陶文兴，“他本身也不知道我今天回国，我昨天哄他说我要跟朋友出去旅游了，他也没太大反应。我想，我有没有回琼州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大小姐，千万别这么想，你越是这样想越是容易陷进去直到将自己堵在死胡同里。听我的，你给纪先生打个电话，或者我来打。” “真得不用了，陶叔叔，你不要再劝我了。”乔沐元眼睛更红，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在这场婚姻里卑微又被动。 纪长慕说不要孩子，她乖乖听了，听他的安排。 纪长慕说给她申请了英国的大学让她再读几年书，她乖乖听了，提上行李一个人只身去了异国他乡。 但现在，她不想听了。 她早已不是他的学生，她是他的妻子。 她越是听话被动，越是会离他更远，她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喜欢没有主见的小姑娘，所以才会让她出国继续深造，拥有自己的见识、眼界和事业。 所以那位陆小姐的出现会吸引他的目光。 可她本身并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小姑娘，她只是在他的光环下有几分黯淡。 陶文兴也不劝了，点点头：“那大小姐你回来吧，我在乔宅等你，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 “嗯。”乔沐元喉咙哽咽，鼻子一酸。 乔沐元踏上回京城的飞机时，纪长慕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是英国的八、九点，他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但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音，纪长慕蹙眉挂了电话，看来她还没有起床。 纪长慕从总裁办去了JY的私人餐厅。 陆思羽见到他，眉眼弯弯，撩起耳边的碎发，放下手上的刀叉，用餐纸轻轻擦了擦嘴唇：“纪总不是要去H市出差吗？怎么来餐厅了？” “改了晚上的机票。”纪长慕在她对面坐下，让餐厅服务员给他送了一杯咖啡。 “餐厅的新品蓝莓慕斯蛋糕不错，要不要来一点？” “我不吃甜食。” “哦，也是，你们男人一向都不是很喜欢甜食，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思羽重新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蛋糕，她也没吃太多，还得保持身材，只是尝了几口，“JY餐厅的美食都很不错，我很喜欢。” “喜欢的话可以直接过来。” “是，我也没跟你客气。”陆思羽笑起来。 服务生递给纪长慕一杯咖啡，他坐在沙发上翘起腿，面色如常，跟陆思羽聊了最近从澳洲过来的几个原材料的事，还有JY在海外设立的科研所的情况。 陆思羽很喜欢跟纪长慕聊天，这个男人成熟、睿智、聪敏，有城府有手段，虽然大部分时候也不会跟你说太多，但举手投足之间，成熟男人的魅力还是折射出来。 第7759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7） 聊着聊着又聊到纪长慕从前的老本行金融业上，陆思羽表示了一下惋惜：“纪总如果没有回国而是继续留在纽约，不出几年，整个纽约金融圈都不是你的对手。” “过奖了，我也不是神，比普通人稍微有点天赋而已。” “前段时间我听说纽约哥郎布家族家素以投资擅长的大公子在打入南美的投资首战失败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那项投资案是纪总来做的话，不会失败。” “我也不是没失败过，别忘了，EM已经被收购。” “可我到现在都不相信EM被收购了，我总觉得是纪总故意输的，至于为什么故意让这一招又转到琼州进入高科圈，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只有纪总你自己知道。”陆思羽毫不避讳地看着眼前这个优秀又沉稳的男人，红唇扬起，唇角绽露出一抹妖冶的美丽。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如今在琼州也挺好。”纪长慕喝了一口咖啡，面色沉静。 陆思羽看着他无名指上低调的婚戒，笑着问道：“纪总太太在英国读书？过几天圣诞节了，快放假了吧？” “按理说已经放假了。” “真得很难想象纪总的太太还是一个在读书的小姑娘。”陆思羽也没问太多，又跟纪长慕聊了科研圈的一些近况。 傍晚的琼州刮起大风，纪长慕下午倒也不是很忙，同陆思羽在餐厅坐了许久，这才下楼。 天黑时，司机开车送他去机场。 乔沐元在京城落地时，刚打开手机看到纪长慕的未接来电，正好是飞机起飞的时候。 她也没回，坐上乔家来接她的车。 陶文兴已经在乔宅等她，厨房也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乔沐元饿了，可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她一个人，问道：“陶叔叔，我爸妈还在国外出差吗？” “是，还不在一个地方，不过乔爷和太太出差是常事，不用担心。” “那哥哥呢？” “大少爷也出差了，在国内。” “哎，那陶叔叔你陪我一起吃饭吧，我一个人吃没胃口。” “行，我陪你一起吃晚饭。” 陶文兴同她一起坐在餐桌边，一边吃饭一边同她说一些京城的近况。 “大小姐，晚上如果不是很累的话就出去走走，你也有很长时间没回京城了。” “半年了。” “是啊。”陶文兴道，“元旦快到了，京城最近挺热闹。” “我又快过生日了……”乔沐元喃喃自语，低头吃着碗里的牛肉，“晚上准备去逛个街，坐一次夜游船。” “好，注意安全。” “嗯。” 话音刚落，乔沐元的手机响了，是纪长慕打来的。 陶文兴也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备注“纪哥哥”。 “大小姐，我回避。” “陶叔叔，不用。”乔沐元觉得没什么，她接起了纪长慕的电话。 纪长慕先开了口：“一直在睡懒觉？打你电话提示关机。”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不符合纪先生一贯的风格。” “我什么风格？”纪长慕以为她在跟他调侃。 第7760章 照片上的女主角（8） “没什么……”乔沐元鼻子忽然一酸，也不愿意再说下去，“我正在吃饭，吃完再给你打电话。” “我晚上的飞机，要去H市出差一趟，你等会儿打给我我接不到。” “那我也要吃饭了。” “怎么了？刚起床吗？起床气很大的样子。” “何止，起床气大，脾气也不小，挂了。”乔沐元挂上电话。 陶文兴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这是怎么了？大小姐脾气一向很好。 乔沐元挂上电话，也不吭声，只默默低着头吃东西。 平时爱吃的菜有些苦涩，吃不出以前的味道，总觉得不怎么合胃口，可她还是一口一口吃着。 纪长慕皱起眉头，他找到乔沐元的微信，发了几条消息—— 纪长慕：在生什么气？ 乔沐元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没有回他，淡漠地吃着饭。 也没吃几口，她放下筷子，又给在京城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约她们晚上一起逛街。 袁晴晴正好从南非旅游回来，她表示也有带着她的男朋友一起出来。 乔沐元正好没见过她的男朋友，也挺好奇，约了一起。 京城最大的商贸中心，几辆豪车并排停在停车场内，几家大小姐正好一起赶过来。 乔沐元晚上穿了套简简单单的白色毛衣裙和黑色小皮靴，和她们一起进入VIP商客区。 几个大小姐难得聚在一起逛街，她们逛得很开心，各自都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最近上市的一些包和衣服，还有不错的首饰。 乔沐元不缺什么，单纯只是享受购物的快乐，她也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拎了一堆。 逛到一半，她们几个正坐在咖啡厅喝咖啡，袁晴晴和她的男朋友终于来了。 袁晴晴给大家打了招呼：“抱歉抱歉，来迟了，给大家介绍一下哈，这个就是我男朋友小黄同学了。” 乔沐元抬起头，嗯，袁晴晴眼光还不错，这位看上去挺帅，也挺正经，和她之前交的那些男朋友不太一样。 黄家和袁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如果后续发展一直很稳定的话，他们可能很快就会结婚了。 黄公子跟大家一一打招呼，很豪爽：“大家今天晚上吃喝娱乐的账都记我这里，不过我等会儿有点事要提前走，让晴晴陪你们一起玩。” “你快走吧，我们女人聚会，你一个男人呆在这也不合适。”袁晴晴催他走。 这位黄公子也没待太久，寒暄几句后离开了咖啡厅。 袁晴晴坐在她们几个中间，场子迅速热络起来：“你们都买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 大家都将手提袋打开，袁晴晴一一看过去，不停地夸：“这个表什么时候到货的？我上次来买，说是没货。” “哎呀，这裙子也太好看了，很适合小雨你呢！” “乔大小姐挑首饰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哎，对了，沐元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 “今天傍晚刚落地。” “哦哦，难怪，也算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我们。” 第7761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1） 袁晴晴一来，气氛活跃了很多，她们又聊了会儿黄家小公子。 “晴晴，你男朋友出手很大方哦，看上去很不错呢！” “还行还行，大方是很大方，但也有点小心眼的。” 乔沐元也跟她们聊了会儿，但总有些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她微信响了一声。 纪长慕抵达了H市，但没有看到她的消息回复，又发了消息来—— 纪长慕：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乔沐元知道不可能一直不回复他，过了半天才打了几个字：和朋友在一起。 纪长慕拧起眉头，没再管她。 袁晴晴点了杯卡布奇诺，坐到乔沐元身边来：“乔大小姐放寒假了？在国外学习累不累啊？” “还行，课程比较多。” “你一学期都没回国，我挺想你的。” “你有了男朋友才不会想我。” “怎么会，男人都是狗，好朋友才是真。”袁晴晴笑嘻嘻，不过又好奇地问道，“咦，你怎么今天不去琼州直接回了京城？” “当然是想你啦。” “我才不信，你一学期没回国的话，那肯定更想你那个老公。他不在琼州？还是说他又让你受委屈了？” “他去H市出差了。” “哦，你老公事业心挺重。” 她们也没再继续聊这些，几个人各自喝了一杯饮品后又开始逛街。 乔沐元路过一家专柜看到一件黑色男士长大衣款式很好，第一反应是想给纪长慕买一件，可几秒后她又收回目光，从店门口离开。 逛了一圈，一群大小姐提议去酒吧喝酒。 乔沐元今天不是很想喝酒，婉拒了：“改天陪你们一起，我听说今天南加湖上有游船和民俗表演，我想去看看。” “乔大小姐，那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子看的。” “这个提议还不错呢，我也去。”袁晴晴今天晚上忽然也不想喝酒，主动要跟乔沐元一起去坐游船夜游南加湖。 “行吧，行吧，你们俩去吧，我们去酒吧咯，改天再约。” “好，改天再约。” 乔沐元和袁晴晴下了楼。 她们一人开了一辆跑车。 乔沐元的车是红色法拉利488，还是之前过生日爸爸送给她的礼物，她平时也不怎么开。 袁晴晴开的是一辆黄色兰博基尼，两人的车分别驶出城中心，往南加湖那边开过去。 那儿偏郊区，风景优美，也有温泉酒店。 她们包了一艘游船，船上花团锦簇，挂满彩灯。彩灯亮起，游船慢悠悠从码头驶向湖中。 室外是寒冷的天气，船舱内却很暖和。 乔沐元泡了一壶茶，递给袁晴晴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白色的雾气从杯中散发开，船舱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乔沐元喝着茶看向窗外的夜景，大概是元旦快到了，又正好碰上某个民俗节日，景区人很多，船舱的人也很满。 有花船驶过，漂亮的姑娘们穿着裙子吹拉弹唱跳舞，气氛热闹祥和。 袁晴晴打开一扇窗冲表演的姑娘们挥挥手，笑得很开心：“沐元，等会儿上了岸我们也去跳舞吧。” 第7762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2） “我今天的衣服不适合跳舞，外面又冷，还是多在船舱里呆会儿。”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可能是坐飞机太累了。” “你看，你看，有个穿着兔子服装的小女孩出来了。”袁晴晴指着水中的大舞台，兴高采烈，“好可爱，好可爱，快看！” 乔沐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舞台上有一个穿着兔子衣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头上还戴着兔耳朵，粉妆玉琢，像洋娃娃一样。 乔沐元笑了：“很可爱。” “是吧，我跟我家小黄说了，咱们结了婚一定得要一个女儿，最好第一个就是女孩。” “你之前不还跟我说生小孩对身体不好，身材又容易走样，怎么现在又想要小孩了？” “还不是被小黄同志偷走了心。” “果然啊，女人一旦陷入恋爱就不属于自己了。” 袁晴晴笑嘻嘻：“我还跟小黄说了，要是没有女儿，那他得跪搓衣板。” “噗。”乔沐元笑出声，“你家小黄这么快就被你拿捏住了。” “那当然，这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在于微妙的平衡，稍有不平衡，就容易陷入男尊女卑或者女尊男卑，那都不是什么好现象。跟你说你也不懂，这些道理光说没有用，得自己去体会去实践。有句话叫实践出真知，乔大小姐你都没谈过恋爱，不可能懂的。” “怎么不懂，我又不是随随便便结的婚。” “你要是真懂，今时今日也不会将自己弄得这么被动。你是不是忘了，在二十岁前你都是京城众星拱月的小公主，乔家唯一的女儿，有一个最疼爱你的父亲还有最疼你的妈妈和哥哥，京城大小姐们哪个不羡慕你。”袁晴晴叹气，“可你遇见那个人之后，变化很大。” “有吗？他对我挺好，有求必应，他给我的宠爱也很多。” “那你们有在一起商讨过婚礼的细节吗？有在一起聊过要一个小女孩还是一个小男孩吗？有在一起商量憧憬过未来的生活吗？”袁晴晴眼睁睁看着乔沐元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可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乔沐元大小姐，我真怀疑你有没有谈过恋爱，简直比那些联姻的大小姐公子们还被动。” “还有，他对你好是应该的，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乔爷怎么会甘心将你嫁出去？换做别的任何男人，都会对你好，都会给你很多很多的宠爱，沈隽也好，梁恺也好，京城那些追求你的公子哥们也好，他们都会对你很好。你明不明白？” “可他们……都不是他啊。”乔沐元笑了笑，眸中光色黯淡，“我爱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袁晴晴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也正因为如此，那个男人才会肆无忌惮不顾乔沐元的感受。 算了。 袁晴晴也懒得说，喝着茶水，心中情绪翻涌。 她要被乔沐元给气死，既然嫁给了纪长慕，那嚣张、做作、矫情一点又何妨？ 第7763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3） 她们吃着船上提供的小点心，看着月色下的游船。 苍穹无垠，灯火通明。 乔沐元生出几分恍惚，她一动不动看着船舱外的夜景。 等船停靠码头，乔沐元和袁晴晴上了岸，两人又一起在景区内走了走。 “时间不早了，有点冷。”袁晴晴裹住她的大衣外套，“小黄让我等会儿去找他，沐元，你呢？你回乔家还是去浣花？” “这边风景挺好的，我在这边的温泉酒店住一晚吧。” “也行，也行，一个人住？那不会孤单吗？我都很久没有一个人住过酒店了。” “没关系，还好。” “行，那你注意安全，我陪你走到酒店。” 袁晴晴平时也不大到这边玩，她喜欢去酒吧这些地方，游船什么的对她来说多少有点清心寡欲和枯燥，她这个年纪可没这种雅致。 倒是乔沐元可能被她那个老公带偏了，以前也是蹦蹦跳跳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现在看上去郁郁寡欢。 乔沐元一个人去酒店泡了温泉。 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纪长慕给她打来电话。 乔沐元不想接他的电话，至少今天她很累，但架不住纪长慕一直打，她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沙发上接起。 “在外面旅游？” “没有，一个人在酒店。” “我下午打电话给陶文兴了，他说你回京城了。” 乔沐元没反驳，她也知道他问了陶叔叔，陶叔叔肯定会说。 “乔沐元，你真是越来越能耐，小脑瓜子里想什么我也真是猜不透。”纪长慕沉声，“回了京城一声不吭？我问你在哪，你骗我说在外面旅游，现在回京城也不归家，一个人跑出来住酒店？还是说，你这会儿也是在骗我。你在想什么？嗯？” 纪长慕是一贯发脾气时的态度，跟往常一样，训人的语气都没变。 若在以往，乔沐元跟他撒个娇就过去了，可今天她也没什么心情撒娇。 “你要觉得是骗你就是骗吧。” “乔沐元！”纪长慕显然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纪长慕再怎么不懂女孩子心思也听出了乔沐元的不满，这个不满是冲着他来的。 “没有不满意，纪先生你挺好的，哪哪都好。我只是太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那你在哪个酒店？我过去找你。” “你别过来，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不行？！”乔沐元忽然情绪迸发，冲他发脾气。 纪长慕许久没说话。 半晌，他终于沉声道：“行，你静静。” 他挂了电话。 纪长慕在酒店里点了支烟，他晚上刚刚见过客户回来，身上的西装大衣还没有来得及换下。 点了一支烟，他松手解开自己的领带，又扯了扯衬衫领口的纽扣。 男人高大的身影映在酒店的落地窗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他并没有招惹那小姑娘，至于说错话什么的，更没有。 他也不再多想，JY的事已经足够他忙得焦头烂额。 第7764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4） 乔沐元一个人窝在被窝里，酒店窗户外映着漫天星辰。 她关了灯也睡不着觉，身心疲惫。 …… 乔沐元第二天也没回去，一个人住在温泉酒店里。 她包了一个很大的套间，有时候会去游泳池游泳，有时候就在院子里泡温泉。 中午，纪长慕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乔沐元，你来琼州，我过两天就回去。到时候有什么话你当面跟我说，有脾气也当面跟我发。” “可我不想过去啊……”他大概不会知道她昨天才刚刚从琼州回京城。 “我最近没有空去京城，你来琼州有什么问题？” “你没空来，那我们就不要见面了。” “乔沐元！”纪长慕最近这些天本就压着火气，“你别不讲理。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小孩子气？” “纪长慕，你嘴上永远不承认把我当小孩，可你心里头一直默认我是小孩子，所以你脱口而出一句小孩子气。” “非要跟我蛮不讲理是吗？我说了，有什么话你来琼州当面跟我说，别躲在手机那头跟我发脾气。” “我不会过去。” “随你。” 纪长慕不耐烦地放下手机。 今天上午刚刚在会议室因为与合作方合同没有达成一致压着一团火，今天中午又没在乔沐元这里讨到半点便宜，纪长慕脸色阴沉，从会议室离开。 阿勇紧跟在他后面。 一同过来的还有JY的几个高管，他们都意识到纪长慕心情很不好，谁也不敢主动上去同纪长慕说话。 到了餐厅，纪长慕随便吃了点。 陆思羽正好给他打了个电话。 纪长慕仍旧压着脾气：“有什么事吗？” “咦，纪总刚刚跟谁发了脾气吗？声音听上去不对劲哦。”女人笑着道，“找纪总当然是有事啊……” 陆思羽在手机那头说着事儿，当然，也没几句。 纪长慕应着，也没多说：“我过两天回琼州。” “我知道，毕杭跟我说了你的行程。”陆思羽笑得落落大方，“纪总今天的行程不愉快？难得见沉着冷静的纪总有不冷静的时候。” “早上的谈判不顺利。” “哦，我没记错的话是同中汇集团关于一批贵金属的谈判吧？我早就听说中汇狮子大开口，仗着独家占有资源，漫天要价。但是纪总别忘了，中汇的一批原材料到期需要集中处理，如果这种时候不能卖给JY这样的大公司，他获得的损失会远远超过得到的利益。所以，该着急的是中汇，纪总不如改一下行程，放风出去，就说今天晚上回琼州，这样一来，急的是中汇。” 纪长慕思忖一二。 这是一个办法，但也是一条险路。 他若是真回了琼州，万一签不下这个合同，JY将面临巨大损失，得不偿失。 “纪总，赌一赌咯。”那头的陆思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起来，“我看好JY，就凭纪总的性格远比中汇的总裁更稳重这一点。” “嗯。”纪长慕没多说。 “好了，我不插手你的事……但你声音听上去不是很开心。” 第7765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5） 陆思羽性格素来直爽，跟纪长慕也算很熟了，不免多说了两句。 “纪总，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吧，我朋友刚在琼州开了一家店，我也是才得知，到时候我带你过去，保证好吃，还打折哦。但不管打不打折，都是我买单，纪总别跟我抢。” “我这边还有事，先挂电话。” “吃过午饭没有？” “嗯。”纪长慕淡淡应了一声，挂上电话。 他盘算着H市这边的合同，又立刻给自己人打了一个电话，放出风去，说是晚上准备离开H市。 纪长慕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低头翻阅助理递过来的文件，中汇的总裁还真是不客气，雁过拔毛，恨不得赚尽JY的每一分钱。 若不是JY常走的海航路线突然遭遇暴风雨，原材料过不来，他也不会急着要同中汇签这个项目。 这段时间JY的海外供应渠道出了问题，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身边几个高管吃得差不多，纪长慕让他们去酒店休息：“下午两点，酒店会议室准时见。” “纪总，您也休息一会，不然吃不消。” “我知道。” 纪长慕从阿勇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穿上，出门上了车。 阿勇一路跟随他，见他面色苍白，忍不住关心道：“纪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太好。” “有多不好？” 阿勇是个老实人，见纪长慕反问，如实道：“可能是太疲劳了。” “是啊，忙了一个月，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不过呢，人生和事业都是如此，没有一帆风顺，遇到挫折只能迎面去扛。” “那您也要注意身体，您上半年还动过一次大手术呢。”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阿勇怔住，那叫小事吗？那一次，纪长慕差点连命都没了。 纪长慕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 但他也不得清闲，没多久，手机响了。 有来自琼州的电话，有H市的电话，也有国外的电话，纪长慕一一接起，各自交代。 阿勇听了一路的电话，他大部分都听不懂，只是心疼纪长慕。 纪总为JY付出太多，荣耀和光芒的背后都是血一样的汗水，好在纪总能力很强，即使出现一些危机，也总能很快化解。 这段时间纪总比之前更忙，阿勇估计JY又遭遇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到了酒店，纪长慕的电话还没停。 等他回了房间，他才挂断电话，抽了一支烟。 为了确保合同签订万无一失，纪长慕又给中汇的几个高管分别打了电话，迂回之下，态度晦暗不明，但也清楚地拿捏了这几个人的弱点，几个人纷纷表示会劝说总裁尽力达成合作，这也是中汇的荣幸。 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他掐灭烟头，眼底是深邃的光。 等挂上电话，纪长慕大致确定这份合作基本不会再出问题。 果然，傍晚的时候，中汇方面再次给他打来电话，说是合作明天继续谈。 纪长慕也拿着架子，不主动也不退后，态度一如既往的疏冷。 第7766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6） 晚上，纪长慕又让JY的人带着中汇几个高管去会所喝酒享乐，他自己也过去陪了几杯。 酒喝多了，那帮人肆无忌惮起来，一人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又是亲又是摸的，丝毫不顾及形象。 有人见纪长慕端着，忍不住调侃：“纪总，这么多漂亮姑娘，你一个都瞧不上吗？既然来了H市，我们就是东道主，要是没有看得上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兄弟，搜遍全城也要找到令纪总满意的女人。” 纪长慕坐在他们对面，放下酒杯，手里头把玩着他的打火机，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微光。 他的唇角扬起，嗓音寡淡清冷：“已婚。” “纪总真是好男人，已婚怎么了？在座的哪个不是已婚？玩玩而已，又不会当真，男人哪个不玩。而且，就算被家里那位发现了，她也不会离婚的，女人嘛，哄两句认个错就过去了，咱们该玩还是继续玩。” “大家玩好，满意就行。”纪长慕脸色依旧寡淡平静，五官在包间的昏黄色光线下显得棱角分明，沉静平和。 “纪总还是太小心啊。” “纪总跟我们不一样，纪总今年刚刚结婚，蜜月期还没过呢，当然瞧不上外面的野花。过个几年腻了，也就跟我们一样了。” “也不一定，我看纪总是怕家里那位吧，听说是京城乔家的女儿。这娶了位高权重人家的女儿啊，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很明显，这样的婚姻对自己的事业绝对有帮助，以后人生平步青云。坏处嘛，也很明显，大小姐性格多骄纵，后台又足，娶了她们，以后谁敢在外面乱玩。” “说的对，说的对。” 纪长慕也不恼，随便他们说什么，唇角始终带着淡然的弧度。 其余几个人也没怎么说太多纪长慕的事，各自玩得很嗨。 纪长慕陪了几杯酒，也没打算给他们多少面子，站起身：“各位玩好，今天晚上我买单，我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先走一步。” “纪总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H市这边的气候比较反常。” “是，晚上头有些痛。” “那纪总保重，有什么事尽管给我们打电话。” “行。” 纪长慕也没跟他们客气，转头就走，阿勇紧跟其后。 晚上时间绰绰有余，纪长慕回酒店洗澡后自己开了一瓶酒，他坐在阳台的木椅上，喝着酒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 男人穿着黑色系带睡袍，头发半干，打火机和烟盒都扔在面前的矮茶几上。 平板的光也亮着，但没多久暗了下去。 纪长慕抽了两支烟，刚准备拿手机，陆思羽的电话打了过来。 “纪总，怎么样？合同稳了吧？” “没什么意外。” “我就知道以纪总的手段，区区中汇不在话下。”陆思羽笑起来，“那我先恭喜你了。” “谢谢。” “嗯……在忙什么呢？这个点，你应该吃过晚饭了，不会在吃夜宵吧？”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第7767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7） “我猜也是，纪总看上去很自律，也是我见过身材最好的男人。”陆思羽丝毫不避讳对纪长慕的欣赏，“自律的背后当然是异于常人的付出和努力咯，所以纪总不吃夜宵我可一点不意外。但是呢，如果回来琼州，我要是请纪总吃夜宵，纪总来不来啊……” “不去。” “哈哈，都说理性过头的男人特别可怕，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么果断干脆地回绝我，让我很没面子。” “好了，我还有事，先挂电话。” “说不到两句就挂电话……纪总的无情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或者，是我不够有趣，不足以让纪总多跟我说两句。” 纪长慕没说话，但也没有立即挂电话。 陆思羽继续道：“马上就挂电话，不打扰你……不过有个请求。” “什么？” “我听说H市的特产粽子很好吃，你给我带一点，各种口味都来一个吧，我尝尝。” “你打电话给阿勇，把想要的口味都告诉他。” “我偏不打给他，只打给你一个，你看着办。”陆思羽狡黠地挂了电话。 纪长慕也放下手机。 他喝了一口红酒，视线落在酒店外的高楼上。 没多久，他又拿起茶几上的平板，打开，审查邮箱里的邮件。 一天没有看邮箱，成百上千封邮件。 大部分他也懒得看，顺手划过去。 …… 乔沐元一个人在郊外的温泉酒店呆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她才自己开车回到了浣花。 刚进屋，一只雪白的小狗蹦来蹦去冲她摇尾巴，可可爱爱。 乔沐元当然认得这只狗，是她哥哥乔乘帆养的土豆。 乔沐元蹲下身将小家伙从地上抱起来，问佣人道：“土豆怎么来我这里了？” “大小姐，大少爷打电话回京城说要出差一段时间，可能时间比较长，让人把土豆送来您这里养几天。” “时间比较长？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 “我们不清楚。” 乔沐元也没再问，她见到土豆后心情还不错，逗着小家伙玩了会儿。 小家伙永远都是小小一只，据说再怎么长也不会太胖，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倒不像是她哥哥那种人会养出来的。 乔沐元一整天也没什么事，她抱着土豆坐在暖和和的花园里晒太阳，偶尔会翻一翻杂志，但大部分时间在玩手机。 她打开好久没有登录的ins，自从从纽约回来后她就没再怎么发过ins状态，今天闲着没事发了一张和土豆的合影。 发完，她又随手翻看其他博主的ins状态，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是同学。 突然，乔沐元的手停住，她无意中翻到了那位陆小姐的ins——内容以穿搭、旅游、食物为主，粉丝不多，但乔沐元一眼认出了她。 原来她叫陆思羽。 更让乔沐元扎眼的是，陆思羽在两小时前刚刚更新了一条新的状态，一张坐在桌子边拿着刀叉的日常生活照，照片里的陆思羽穿着一件金丝绒深绿色连衣裙，肩上披着一件白色小外套。 第7768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8） 照片里的陆思羽还是她那天看到的样子，成熟，优雅，举止投足都是女人味。 乔沐元的目光全都落在这张照片的餐桌上。 桌子的金丝边玻璃碗里盛满水果，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另一只小碗里还放了一只刚刚煮熟的金丝蜜枣粽子。 现在是十一月，哪有人这个季节特地买粽子吃，除非……是有人送的。 女人的直觉总是这样准，乔沐元下一秒放大图片，她在图片的边角里看到一只绿色的手提袋，袋子里鼓鼓囊囊，还装着不少粽子。 乔沐元想起，H市最有名的特产正是粽子，各种口味的粽子。 答案显而易见，要么陆思羽也去了H市，要么，是H市的人给她带了特产。 陆思羽的拍照时间在两个小时前，也就是说纪长慕大概在三个小时前已经回到琼州。 乔沐元抱着土豆，刹那间手指冰凉。 这几天她问自己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纪长慕有没有将她当妻子，当太太，可她无法回答自己，而且，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是……夫妻之间，不是这样的。 可以是吵吵闹闹，可以是如胶似漆，也可以是并肩前行，但不会是异地分居不闻不问。 良久，乔沐元退出ins，拨了纪长慕的手机号码。 没多久，那头接起。 乔沐元喉咙梗塞，一时间没有说出话，纪长慕先开了口：“你说要静静，这两天我没敢打电话打扰你。” “你出差回来了？” “早上的飞机。” “马上快一月了，JY在英国的项目还能启动吗？” “还要再耽误一段时间，JY总部这边有点麻烦。”纪长慕也没多说，项目方面的事，就算说了乔沐元也不会懂。 “那就是不能启动了。” “没有不能，具体时间我没办法承诺你，如果当初很顺利的话，十一月份我能去英国，但目前的情况是，并不怎么顺利。你也不用将我当成万能，我也只是个很普通的人，需要去排除万难才能达到目的，而不是一蹴而就。” 乔沐元不说话了。 纪长慕又放低声音道：“我过两天去京城，给你过生日。” “今年没打算过生日，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弟弟都不在家，生日也失去了意义。” “不是还有我？” “纪先生项目遇到了困难，总部又有麻烦，还是不要来来回回耽误时间了，免得耽误了纪先生的事业。” “乔沐元！”纪长慕忽地蹙眉，“你这几天到底在跟我发什么脾气？” “没有什么原因，因为我还是个小孩子啊，小孩子不就是无缘无故发脾气么。”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一吼她，乔沐元眼睛红了一圈，抿着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土豆“汪汪”叫了几声，着急地在乔沐元的腿上走来走去。 那边的纪长慕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发脾气，软了声音：“等一等，我过两天就去京城，给你带生日礼物。我知道是我不好，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英国看你。” 第7769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9） “我不想见你。”乔沐元终于忍不住心里头的气。 “别闹，等我过去。” “我没有跟你闹，纪长慕，你别来京城了。” “乔沐元，刚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说过，有什么话好好商量，这就是你跟我商量的态度？还是说，你没把婚姻当回事？嗯？” “你心里不是有结论了么？你觉得我在骗你。” “我没说你在骗我，我只是觉得，你太不把婚姻当回事。” 乔沐元心里头压着一口气，眼睛更红，喉咙无比酸涩。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跟纪长慕争辩几句，他往往也争不过她，可她现在很累很疲倦，一句话也不想争辩。 就在他们谁也没说话的时候，纪长慕手机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纪总，等你开会，新能源这边的工作，准备着手布局了。” 乔沐元听出了陆思羽的声音。 果然，纪长慕也再跟乔沐元说话，只淡淡道：“过两天我去京城。” 他挂了电话。 陆思羽站在门口，手里头是给他准备好的文件，见他脸色不好，她笑盈盈问道：“又是谁惹我们纪总不高兴了？刚刚签下中汇的合同，应该高兴才是。中汇现在是国内少有的原材料供应商，多少企业眼巴巴看着呢，结果还是被JY抢走了。” 纪长慕站起身，扣好西装纽扣，从她手里接过文件。 他也不说话，脸色铁青。 陆思羽跟在他身边，大胆地看着他，眼神丝毫不避讳。 走到半路，她“噗嗤”笑了：“纪总，你知不知道你严肃起来的时候也挺吓人的……难怪他们都怕你。其实，你笑起来更好看。” “陆思羽，我不在你的研究范围之内。” “哦哦，是，是我僭越了。”陆思羽打着哈哈跟他开玩笑，“对了，H市的粽子很好吃哦！我一口气吃了三个，最好吃的是蛋黄粽子。纪总，你喜欢哪种口味？反正你给我带了那么多我也吃不完，跟你分享。” “我不吃。” “尝一尝呀，真得很好吃，不愧是特产。” 正好到了会议室门口，纪长慕冷着脸一脚踏进会议室。 几个高管和负责人已经在等纪长慕。 陆思羽没有跟着进去，回到她的小办公室。 纪长慕全程冷着一张脸同众人开会，期间还发了好几次脾气，一起开会的人只好受着。 他们也知道JY这段时间以来压力很大，尤其是常走的海上航线突然出了问题，甚至可能会永久封闭，这对JY来说影响巨大。 供货跟不上，琼州总部青黄不接，投资巨大，利息也跟着一天天剧增，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事，一个环节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导致整个JY运转困难。 更何况今年纪总急着开拓英国市场，从琼州抽掉了巨额资金去英国，现在项目无法按时启动，对JY来说是巨大损失。 当初他们也有劝说纪长慕不必急着开拓英国那条高端产业链，但纪长慕没有采纳他们任何人的建议，一意孤行，现在这些后果当然得纪长慕一个人承担。 第7770章 吃了爱情的苦（1） 陆思羽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看文件，过了会儿，她看了看时间，觉得会议差不多该结束了。 她站起身去咖啡机旁现磨了一杯咖啡。 走到会议室门口，她敲了敲门，也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绕过众人，将咖啡碟放在纪长慕的面前。 纪长慕合上文件：“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众人这才长吁一口气，纷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陆思羽在他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正好面前有一张项目简略图，她随手拿起来看着。 她笑起来：“纪总刚刚的脸色太吓人了，难怪他们几个大气不敢出，你平时都是这么跟他们开会的吗？” “关键时刻一点用没有。” “哦？纪总在说他们还是说我呀。” “没说你，跟你没关系。” “我还以为说我呢！放心，纪总交给我的事，我保证顺利完成。” 纪长慕也没跟她多聊，打电话给自己助理，让他买了一张两天后去京城的飞机票。 陆思羽听见了，好奇地问：“纪总过两天要去京城？没听说有什么行程啊。你这些天一直全国各地来回飞，自己注意身体才是。” 纪长慕依然没怎么说话。 陆思羽就知道他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男人，她靠在椅子上，姿态闲适，一会儿看看手里头的图纸，一会儿会看向正在喝咖啡的纪长慕。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欣赏的目光，这个男人，足以让她欣赏。 纪长慕正在整合刚刚开会的讯息，低着头，眉头微蹙，薄唇紧抿，侧脸线条凌厉。 他拿着钢笔在文件上做标记，旁若无人。 陆思羽也没打扰他，安静地坐着，等他停下工作时才会跟他聊几句工作上的事。 一天下来，纪长慕很累。 离开会议室后，纪长慕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岛上的别墅。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家里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只有管家和几个佣人一直守在这边。 他让佣人替他收拾了冬季了衣服，过两天去京城的话，那边比较冷。 …… 准备去京城的前一晚，陆思羽忽然打电话给纪长慕。 “纪总，这边有情况，你来一趟JY，我在办公室等你。” “是上次经由深海那批货的情况？” “差不多，我查出了问题。” “我马上过去。” 纪长慕去了JY才发现问题很大，这一两个月来JY接连出事，不是海外货物问题就是内部研发问题，没有严重的问题，但一环扣一环，JY经不住这么造。 JY自查很久也没发现是哪个环节出了事。 陆思羽是JY聘请的侦查顾问，哈佛毕业，FBI任职两年后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纪长慕经人介绍聘请她来着手协助JY调查。 一个多月下来虽然没有查到根源，但零零碎碎的小问题查出不少，JY一一堵住漏洞，但很多问题还是没有办法解决。 办公室里开着灯，陆思羽同纪长慕商量了半天，建议道：“纪总，先暂停英国那边的项目吧，JY的储备资金已经不允许启动那边的项目。” 第7771章 吃了爱情的苦（2） “我知道。”纪长慕心里有数，但他不想暂停，“资金方面我再想办法解决，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打算暂停。” “行吧。”陆思羽叹气，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码头道，“那批货物的问题出在这个码头上，纪总，我们得过去看一看。” “路程比较远。” “是比较远，而且勘察艰难，纪总，我陪你去。” 沉思几秒，纪长慕终于点头。 他转头出去给阿勇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岛上别墅将礼物取出来亲自带到京城去，他暂时没有办法去京城。 他又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响了十几秒，那头才接起。 “阿元，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明天让阿勇去京城送给你。JY这边出了点事，我需要出城一趟。” “别麻烦阿勇哥了，从琼州过来挺远，礼物什么的我也不缺，不用特意给我买。” 纪长慕许久没说话，但因为时间紧迫，他必须赶去码头，停顿几分钟后对乔沐元道：“行，那等我回来亲自给你送过去，如果来得及，还能赶上你的生日。” “我不在京城了，你也别来了。” “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 “纪长慕，你用什么标准来要求我和别的异性的，我也希望你用这个保准来要求你和其他女性。” “你在说什么？” “纪先生向来聪明，怎么到这个时候又开始糊涂了呢？我去英国读书半年，我们见过一次，不超过十天。” “我知道对不起你，但JY实在有困难，有些事也不在我的掌控之内，我没有你想象得无所不能。”纪长慕软了语气，“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会过去陪你，不会让你失望。” “你已经让我很失望。” 纪长慕看了一眼手表，知道也不是跟她吵架的时候，平静道：“我需要出城一趟，等我回来再给你打电话。” 天色已晚，纪长慕挂上电话，急匆匆往办公室走。 乔沐元被他挂了电话，双手无力地放下手机。 土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偌大的浣花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静默地坐着，双目无神，眼中只有黯淡的静谧。 许久之后，她站起身回卧室。 纪长慕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浣花，这里几乎没有他生活的痕迹，他们也没有拍过婚纱照，卧室里显得很空荡。 乔沐元踢掉脚上的鞋子，疲惫不堪。 刚躺下，乔知行给她打来电话。 乔沐元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接了。 “姐，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快到京城了。” “谢谢。” “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没有跟朋友出去玩啊。” “没有不高兴。” “还说没有……”乔知行一下子就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倦，“是我姐夫惹你不高兴了吗？我正想问你呢，怎么不去琼州回了京城？” “没有为什么。” “哦，看样子是我姐夫欺负你了。我来想想，姐夫那个人呢没什么太大的缺点，唯一一个比较严重的缺点就是事业心太重，你嫁给他必然要在这方面吃亏。” 第7772章 吃了爱情的苦（3） “乔知行你烦不烦啊，小孩子懂什么。” “好了，好了，不提了。你记得收礼物，我攒了一个学期的钱都拿来给你买礼物了，学生赚点零花钱不容易的。” “你放假没有？回不回来？” “暂时回不去啊，过年看看情况，可能回去可能也回不去，这边很忙，导师不让我请假。” “你导师很器重你。” “当然，栋梁之才。” “……” 乔知行素来开心，乔沐元就没见过他不开心的时候，这家伙为什么一点烦恼都没有。 乔沐元想了想，她像乔知行这么大的时候也挺开心，后来么……终究是吃了爱情的苦。 不碰感情，P事没有。 一旦撞见狗男人，这辈子都苟不过去了。 “姐，你要是在京城无事可做可以来我这边玩，带你逛逛你考不上的大学。” “我很忙，勿cue。” “行，行，那你接着忙，别跟我姐夫置气，你跟他生气伤害的还是自己。实在不行在爸爸面前告他的状，老爸绝对不会向着他，我们全家都不会向着他。” “你烦不烦？” “不烦了不烦了，去学校实验室了，拜拜。” “拜！”乔沐元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乔知行真得是个话痨。 …… 生日前一天，乔沐元收到了乔知行寄过来的礼物，一只十分可爱、工艺复杂的洋娃娃，独一无二的款式，手工制作。 她很喜欢，爱不释手。 但，纪长慕始终没有来。 乔沐元打开陆思羽的ins，她倒是不忙，刚刚还发了一条状态，在琼州的一家餐厅，定位是静园。 乔沐元猜到陆思羽可能是跟纪长慕在一起，她也没打电话给纪长慕，顺手也发了一条ins，分享乔知行给她买的洋娃娃。 她的ins也没多少粉丝，只有一些熟悉的同学朋友。 很快，累积了很多赞和评论。 琼州那头正在餐厅跟闺蜜一起吃饭的陆思羽咬着筷子，拿起手机，将一条刚刚刷到的ins状态给她的闺蜜看。 闺蜜小朵看了一眼，轻描淡写问道：“这谁啊？小网红？你怎么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网友。” “你看看她之前的状态，这小网红漂亮不漂亮。” 小朵拿过她的手机，点开这个叫“YY呀”的小网红账户，好久没更新了，但从之前更新的照片看，是个漂亮的小网红，而且并不是没有识别度的整容脸，她们这些女人一看就懂，这小网红是天生丽质，脸上哪里都没有动过。 “挺漂亮啊，但没什么好关注的吧？之前还分享一些穿搭和美食，现在都快两年没更新了。”小朵又往下翻了翻，“看上去蛮有钱，你看她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是限量款和专柜定制款，长得也好看，没动过刀，跟那些网红不一样。不过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岁吧。” “你知道她是谁吗？”陆思羽喝着气泡柠檬水，笑着问道。 “不认识，看她就这么点粉丝，恐怕不是什么网红。” “她是纪长慕的太太。” 第7773章 吃了爱情的苦（4） 陆思羽的闺蜜不敢相信，疑惑道：“JY的纪总？” “是啊，难道还有第二个纪长慕。” 这闺蜜连忙从头又翻了一遍这个小网红的ins，漂亮是真漂亮，但年纪还小啊。 她还是不信：“她也就二十岁吧？那个纪总看得上这么小的姑娘？看上她什么，美貌？” “我哪知道人家太太几岁，我关心这个干什么，我就是无意中刷到了她的ins。”陆思羽笑起来，“我跟你的看法一样，纪总太太是真漂亮，而且还年轻。”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那个纪总做事果断，心狠手辣又有城府，怎么娶的太太这么年轻貌美，看上去很单纯。” “有事业心的男人娶太太，一看家庭，二看样貌，三看性格，这姑娘什么都不缺，自然能成为纪总太太。” “你说的是真理，这三样的话思羽你也不缺啊，你就是遇见这纪总太迟了点，我看你们俩好般配。” “说什么呢，我跟纪总是并肩作战的合作伙伴，别乱讲啊。不过纪总跟他这个太太确实也不太般配，可能是貌合神离的形婚，反正我来JY一个多月，也没见他去英国看过他太太。小女孩有小女孩的好，年轻单纯，但也有各种各样的小脾气，纪总那种男人吧，恐怕是没有这个耐心经常去哄这样的小太太。” “从她发的状态就能看出来，还很小孩子气呢！今天发了一张洋娃娃的照片，哪个结过婚的女人还玩洋娃娃，太幼稚了。”闺蜜很赞同陆思羽，“纪总不太可能真把她当太太，估计是看中她的家庭背景，她家什么来头？” “来头挺大，不然以纪长慕的聪明，怎么会娶她。她是京城乔家唯一的女儿，乔家就是京城最出名的那个家族。” “原来如此，是京城那个乔家啊，纪总是怎么把他家这么小的女儿给娶回去的？” “纪长慕能有今天，你以为靠的都是运气吗？在JY这段时间我发现他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果断、沉着、理性，光是这些就足够了，再加上他自身条件本来就优越，乔家小女儿年纪又小，很难不得手。而且，事实证明纪长慕也真赌对了，娶了乔家这位小姐后，JY在京城的分公司立马青云直上，一跃成为京城的翘楚。”陆思羽嗓音轻缓，偶尔会喝两口柠檬水，“这男人啊，一般女人可驾驭不了，这位乔小姐以后怕是婚姻多舛。” “这种城府，一般女人还真驾驭不了。”小朵慢悠悠道，“不过思羽你能啊，这种棋逢对手的快`感可不是别的成就能比的。可惜了，你遇见这位纪总迟了一步。” “我对已婚男人没兴趣。” “哦？真没兴趣？纪长慕这样的你也没兴趣？这男人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你在美国这么多年有遇见过这样的男人吗？当然没有。”闺蜜对陆思羽很清楚，她但凡遇到一个像纪长慕这样的男人，也不至于单身到今天。 第7774章 吃了爱情的苦（5） 她的好朋友陆思羽当年可是校花，多少男生追求，可是陆思羽谁都没看得上。 陆思羽耸耸肩：“没什么兴趣啊……不过我看了他的一些事业成就，年纪轻轻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虽然他总说自己仅仅是个普通人。” “你不欣赏他？” “当然欣赏。”陆思羽可毫不掩饰自己对纪长慕的欣赏。 “难得从你口中听到对别人的欣赏，还是个男人，你向来不把那些男人放在眼里。” “吃饭。” “你吃，我再看看这个小女人的ins。”陆思羽的闺蜜一张张翻看纪太太的照片，心里头很羡慕，天生丽质年纪又小，还是京城乔家的独女，可以说是众星拱月，含着金钥匙出生。 陆思羽也没管她，自己吃着饭：“琼州的菜还挺合我胃口，这边气候也不错，我本身适应不了那种寒冷的冬天，但这里不一样，这里的冬天很暖和，不需要将自己裹得很臃肿。” “哎？不是结婚了吗？怎么看不到她的ins里有婚纱照，合影也不见一张。” “可能怕被炒作吧，纪总为人比较低调，她作为纪太太，理当知道收敛。” “她的ins状态像单身一样，你不会看错了吧？这真是乔家的千金？” “你觉得我会看错？” “也是。”闺蜜知道陆思羽的侦查水准，这种事难不倒她，“可她怎么不来琼州？反倒跟那位纪总异地分居呢？” “不清楚，不关心，我只是纪总的合作伙伴。” “行吧。”陆思羽的闺蜜放下手机，也不看了，继续同陆思羽吃饭。 正吃着，纪长慕给陆思羽打来电话：“我准备出发去查云添来的那批货，你准备准备，跟我过去。” “那批货啊……我查了一半了，刚准备吃过饭就给纪总打电话呢！不急呀，等我吃完饭。” “你在吃午饭？” “嗯……纪总吃过了吗？” “你先吃，吃完给我打电话。” “行。” 陆思羽慢悠悠儿，也不着急，倒是她闺蜜急：“那我等会儿不打扰你了，你跟你的纪总出门调查，我逛街去。” “什么啊。”陆思羽笑了，精致的妆容下是都市丽人标准的知性、大方，“什么我的纪总，他跟我只是合作伙伴。” “哦！合作伙伴。”这小朵也狡黠地笑了，“那你跟他一起工作应该挺愉快的吧？不然你也不会在JY待这么久。” “谁不喜欢跟聪明理性、才华横溢、长得又好看的男人共事呢？是不是？” “那当然，改天带我见见这位纪总啊，说不定还有机会跟JY合作呢！” “那你得接受他的小气哦，他这人做生意可精明了，一般来说你不会在他那里讨到什么便宜，关键是，主动权还都在他。” “你这么一说，我可更好奇了。” “别好奇，好奇害死猫。” 说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 乔沐元生日那天，纪长慕在外地出差。 他住在酒店里，掐着零点的时间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第7775章 吃了爱情的苦（6） 乔沐元接起来，但没说话。 那头，纪长慕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元，生日快乐，我今天中午能赶回京城，一定过去给你过生日。别再跟我生气，嗯？” “我在浣花。” “好。”纪长慕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等我。” 他们之间，素来都是乔沐元话多一些，一旦她不怎么说话，气氛就冷清很多。 “今天晚上早点睡。”纪长慕打破这让他不熟悉的安静。 “知道了，晚安。” “嗯，晚安。” 一整夜，乔沐元睡得并不怎么安稳。 她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夜里额头还出了一层汗。 早上六点多她就醒了，从衣柜里挑了一套香奈儿的针织套裙，仔细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又戴上她喜欢的首饰。 前些天逛街买的一对石榴红色的耳坠挺漂亮，她戴上后特别喜欢。 陶文兴一大早来给她过生日，按照往常给她煮了一碗面条，还有一只黄橙橙的荷包蛋。 天气晴好，只是风很大，气温也低。 乔沐元喜欢坐在别墅花园的院子里抱着土豆晒太阳。 土豆不娇气，还很乖，乔沐元在它的小耳朵旁别了一只粉红色的蝴蝶结夹子，土豆看上去更秀气了呢！ 明明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却给人家起了“土豆”这个憨憨的名字，她哥哥也挺有意思。 她逗土豆玩了会儿，又翻了翻手边的报纸和杂志。 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很好，满园都是清新幽远的香气。 袁晴晴又在微信上约她出来玩，乔沐元婉拒了她，说是今天有事，改天再约。 等她又泡了一壶英国红茶时，浣花别墅的门打开，一辆黑色的奔驰低调驶入院中。 两个保镖下车站立在车门边，浣花的佣人也迎了上去，他们都认得这是姑爷的车。 陶文兴也在第一时间过去。 纪长慕缓步从车里下来，京城的气候不同于四季温暖的琼州，这里的冬天很冷，纪长慕穿了一件黑色长呢子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厚围巾，但刚下车还是感受到了寒意。 “纪先生，大小姐在院子里。”陶文兴站在他身边。 “知道了。” 纪长慕先进了客厅，摘下手套和围巾。 客厅有一扇小门正好通向院子，纪长慕推开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除了枯黄色的草坪和木篱笆外，还有端坐在白色圆桌边抱着一只小狗的乔沐元。 乔沐元在小声念着书上的文字，小狗眯眯眼安稳地靠在她的怀里，乌黑微卷的长头发散落在乔沐元的肩头，阳光穿过她细密的长睫毛在她的眼皮子上落下一层浅浅密密的扇形影子。 乔沐元温柔细腻的声音落在院中，声音不大，但门口听得见。 偶尔有微风吹过，吹起她鬓边的碎发，还有她耳上的红石榴耳坠。 纪长慕的皮鞋踩在草坪上，走过去。 他个子高，还没走到乔沐元的身边，影子压下来，乔沐元和土豆都有所反应。 她抬起头，一眼对上纪长慕的目光。 她还以为他今天也不会来。 第7776章 吃了爱情的苦（7） 土豆跟纪长慕不熟，看了纪长慕一眼后就扭过头去。 佣人给纪长慕搬来一张椅子，又将纪长慕带来的礼物放在了白色的圆桌上。 纪长慕在乔沐元对面坐下，将礼物递给她：“生日快乐，礼物拆开看看。” “谢谢。”她道了一声谢，但并没有拆，甚至没有动。 “跟我这么客气？” “纪先生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一趟京城给我过生日，道谢是应该的。” 纪长慕笑了：“你倒挺会埋汰我。” 他动手替她拆了盒子上的蝴蝶结，打开盒子，里面是乔沐元心心念念想要的几本小提琴琴谱，都是他花重金从一些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除了琴谱外还有一个小盒子，他也打开了，是照着乔沐元的一张演出照捏出来的小人儿，栩栩如生，跟乔沐元一模一样。 小人儿正低着头聚精会神拉小提琴，色彩明丽，做工精致，连头发丝和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喜不喜欢？像不像你？”纪长慕将小人儿放在她面前。 纪长慕原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一边笑着一边跟他撒娇说“好可爱”，可今天没有，她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太多表示。 过了半天她才道：“劳烦纪先生费心思了，原以为纪先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没想到也挺懂。” “叫我什么？”纪长慕的眉头拧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乔沐元没再说话，小手顺着土豆干净绵软的毛，逗小狗玩儿。 土豆也很喜欢乔沐元，在她的腿上走来走去，还用两只小爪子扒拉乔沐元的衣服。 乔沐元逗弄它：“土豆，别乱动，再动没收中午的狗粮。” 乔沐元全程跟土豆一起玩，几乎无视纪长慕的存在。 纪长慕没说什么，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看向院子里的梅花树，顿了几秒：“好长时间没来，这棵树也长高了。乔沐元，我知道你心里头有气，埋怨我没有能如约去英国陪你，也极少抽空去看你。这些都是我的错，但我有JY集团，有很多处理不完的工作，还有集团里存在的隐患和漏洞，这些都需要我花时间，而我每一天的时间也只有24小时。” “JY这段时间并非一帆风顺，出了一些问题，但也没什么大事，你放心。等忙完这一阵，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快启动英国的项目，不会食言。” “纪先生今天来京城想必也是丢下了一手的工作特地过来的，我乔沐元何德何能让纪先生耽误一天时间。纪先生时间宝贵，我也无非就是过个普普通通的生日，今天也没什么事了，纪先生不如早点回琼州吧。” 乔沐元说这番话时依然低头逗着土豆，没有看纪长慕。 之前有多想，现在就有多不愿见到他。 “乔沐元，你能不能讲理？”纪长慕一只手紧握搁在桌子上，眉头皱起。 “你娶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乔沐元蛮不讲理，也不是一天这样，十多年前就这样，你早该知道。” 第7777章 吃了爱情的苦（8） 乔沐元眉目疏离，也没怎么想跟他理论，她今天过生日，并不想搭理他。 纪长慕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怀里的土豆抱走。 “哎！你把土豆还给我！”乔沐元跳起来。 “你如果执意不说在生什么气，这只狗，我今天就带它回琼州。” “你拿一只狗威胁我算什么本事？纪长慕，你真狗！” 纪长慕抱着土豆，他如果执意不还，乔沐元不是他的对手。 土豆嗅到陌生人的气息，不安地动了动小爪子。 “我坐在你面前你看也不看一眼，倒是这只狗吸引了你的全部注意力，乔沐元，你当我是你什么人？” “纪长慕，我不看你，自然有人看你。你是天之骄子，还缺女人看吗？” “气性真大。”纪长慕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眸深邃，“别说这些，你只要告诉我你在跟我生什么气。” “纪长慕，你心里头一点数都没有吗？你这么聪明，真得需要我点明吗？还是说，你在跟我装傻。纪长慕，我不承认你傻，你比谁都聪明。”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阳光落在纪长慕那张棱角分明、神情肃冷的脸上，乔沐元微微仰头看着高大挺拔的他，冬天的阳光顺着树叶落下，她的身上也全都是斑驳的树影。 “陆思羽是谁？” 纪长慕眼神未变，眉头蹙起，怀里的土豆还在不安分地扭动。 乔沐元紧盯着他的脸色，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她从未能读懂过他。 “你怎么知道的陆思羽？她是我的合作伙伴，是我高薪聘请的侦查顾问。你又从哪里听说了风言风语？乔沐元，你做事情之前到底能不能好好动动脑子？你不是一天两天在跟我闹脾气，从时间线来看，恐怕你很早就知道了陆思羽，这么长时间你只知道跟我发脾气而不是沟通？宁愿去相信别人的只言片语也不信我，是不是？” “纪长慕……我信你啊，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女人的存在呢？”乔沐元眼睛红了，这人说话从来不分青红皂白，一番话训斥下来，她鼻子早已酸涩，很想哭。 今天是她生日啊，她过生日他也不知道让她一下吗？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让让她？ “JY成百上千女员工，你要我一一跟你报备？乔沐元，闹脾气、吃醋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一个女员工你都要吃醋的话，那我每天干脆别工作，光顾着跟你报备！” “纪长慕，你在吼我吗？为了陆思羽吼我吗？” 乔沐元退后两步，眼睛更红，泪水溢满眼眶。 他刚刚真得有在吼她。 从来都是这样……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没有那么对等，她也知道他比她大很多、聪明很多，可他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她，耐心一些呢？ “乔沐元，陆思羽的事情我跟你解释完了，她只是JY高薪聘请的顾问，跟我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交集。你如果还因为她吃醋闹脾气，那我们需要彼此静静。” 第7778章 吃了爱情的苦（9） “纪长慕……为什么你每次跟我解释一件事都是这样的语气？强硬又霸道，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乔沐元不是第一次听他的解释。 他的解释永远都强硬霸道、不近人情。 “那你想问什么？”纪长慕眉头皱得更深。 土豆大概感知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息，不安地抓了纪长慕，纪长慕一松手，它从他的怀里跑开。 “不问了……问完了，你也解释完了。” “乔沐元，那这个事就过去。” “那既然陆思羽只是JY集团一名顾问，不知道纪先生愿不愿意辞退她？她让你太太不高兴了。” “乔沐元！”纪长慕竭力克制，但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他的理性已经在一点点淡出，“你真得很无理取闹。我说了，她是JY高薪聘请的顾问，也就是说，对JY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旦将她辞退，JY在短期内必然会陷入乱局。你能不能别总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顾自己高兴，用你的情绪来影响JY大局？” 纪长慕话说的很重。 乔沐元喉咙酸涩，其实早已经说不出话。 乔沐元眼窝子浅，若在往常，可能早就哭鼻子，但今天……是她生日，她应该高兴啊。 她算是听明白了，JY、陆思羽，都是排在她之前的，至少在这一刻在纪长慕的心里，是排在她之前的。 没有私人交集，只是顾问……那陆思羽可以堂而皇之出入他的私人餐厅，她却被保镖拦在电梯外。 没有私人交集，那陆思羽的粽子又是谁给她带的？ 乔沐元也不想问了，毕竟眼前的这个人说他已经解释完了，她再多问一句都是无理取闹。 乔沐元双目通红地看向纪长慕，一秒，两秒，三秒…… 如鲠在喉，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收回目光，转头跑开。 沿着花园的草坪跑进客厅，又沿着楼梯跑回自己的卧室。 还好这里是京城啊，若是在琼州，她受了他的委屈，还能往哪里跑呢？ 乔沐元拉上卧室的窗帘，屋子里顿时陷入黑暗。 她趴在桌子上，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泪水。 她知道……她从来都吵不过纪长慕的，之前每次占上风都是因为他让着她而已，他若是不想让，她又怎么能赢他。 他比她聪明太多。 也许是在她这边受了多天的脾气，也许是真得想维护陆思羽，也许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他今天对她并不客气。 陶文兴眼睁睁在客厅里看着大小姐跑上了楼。 他心里有数了，两人吵架了。 陶文兴没办法去劝，找了个由头去花园见纪长慕。 白色的圆桌上还放着纪长慕带过来的礼物，还有大小姐看了一半的杂志。 土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见踪影。 纪长慕一动不动站在草地上，脸色深沉，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陶文兴陪着他站了会儿，温和地问道：“纪先生，中午出去吃还是留在浣花吃？” “我晚上的飞机。” 第7779章 吃了爱情的苦（10） “纪先生，这么急着回琼州吗？今天大小姐过生日，你前几天订的蛋糕刚刚已经送到浣花，晚上陪大小姐一起过生日吧。” “她没那么想见我。” “纪先生如果在大小姐这里受了委屈，还望不要太跟大小姐计较……其实，她很想你，在英国的时候她经常数着日子说放假了就回国见你。”陶文兴也不好说太多，但他知道纪长慕是个聪明人，只是不太懂小女孩的心思，“她今天过生日，纪先生如果真得回了琼州，她会难过。” “她太过无理取闹。”纪长慕脸色淡漠，“陶管家，你知不知道她在跟我闹什么？” “纪先生，怎么了？” “前段时间JY高薪聘请了一位女顾问，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风言风语以为我跟那位女顾问走得很近，刚刚让我辞退那位顾问。别的事我可以迁就，但不意味着全盘将就任由她无理取闹。我当初送她去英国读书也是这个道理，希望她能慢慢成长，但似乎没有那么如意。那位顾问对JY来说很重要，如今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做，我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辞退她，而且她和JY也早已签订巨额合同。” “算了。”纪长慕也不愿多说，毕竟陶文兴是乔沐元的管家，“没什么。” “纪先生，厨房已经在准备午餐，留下吃顿饭。” “我出去一趟，中午过来。” “不陪陪大小姐吗？纪先生，即使是吵架，你也应该陪一陪大小姐的，就当是看在她今天过生日的份上。一年也就一次生日，更何况，她这半年都没怎么见到您。” 陶文兴知道给纪长慕提意见是他僭越了，但他总是向着乔沐元的，乔沐元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在纪长慕和乔沐元之间，他总是会偏心乔沐元。 而且在他看来，纪长慕也不是不无责任，将乔沐元晾在英国整整半年不闻不问，这不是一个好丈夫能做出来的事。 大小姐想他的时候也不敢多跟他撒娇、打电话，总是怕打扰到他工作，可换来的却只有“无理取闹”四个字。 “她现在很不冷静，我出去一趟再过来。” “行吧。”陶文兴没有再劝。 纪长慕从花园里走回客厅，没多久，他的车离开了别墅。 陶文兴在花园里默默收拾好桌子上的礼物，他知道，即使乔沐元生气了，她也会很喜欢这些礼物，因为这是她爱的人给她买的。 快中午时，乔沐元还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陶文兴担心她，敲了敲门：“大小姐，出来吃午饭，今天午餐很丰盛，都是你爱吃的菜。” 过了很久，乔沐元才出来。 她眼睛很红，脸色也过于疲惫，像是刚刚洗过脸，早上漂漂亮亮的妆容已经看不见，素面朝天。 她胃口不怎么好，但又不想辜负厨房和陶叔叔的一片心意，一个人沿着楼梯下来。 她刚到，纪长慕也到了。 他给她带了一杯她喜欢喝的草莓味奶茶，又示意周边的佣人都下去。 第7780章 吃了爱情的苦（11）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坐下，吃饭。”他替她拉开餐椅，又细心地给她铺好餐布和餐具。 灯光亮着，乔沐元在餐桌边坐下。 她拿起筷子，低着头默不作声吃饭，心里五味杂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长慕也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见桌上有她喜欢吃的虾，戴上一次性手套替她剥了几只，丢在她的碗中。 “不用了。”乔沐元用手盖住自己的小碗，“我自己来就行。” “你皮肤娇嫩，万一伤到了不好。” “不吃也没关系，这一桌菜，我也吃不了多少。” 乔沐元不肯吃他剥的虾，纪长慕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陪着她安安静静吃午饭。 “放假在家有什么计划？”纪长慕问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没有计划。” “那去琼州，我让阿勇陪你钓鱼，去海边，我如果时间允许，也可以陪你。” “我不适应琼州的气候，不去了。” “以前不还说很喜欢琼州的冬天，不会像京城这么冷。” “但我更喜欢看京城下雪。” 纪长慕不说话了，过了会儿，他才平静道：“但是不管怎么样，你以后还是得来琼州，别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也不急，等你从剑桥毕业再说。” “我若是不想去呢？” “怎么了？当初说好的事又反悔吗？”纪长慕压住声音，“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办，你要知道，JY的总部在琼州，我如果将它设立在京城，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好的事。” 乔沐元不说话了，低头继续吃饭。 纪长慕也不再提这个事，只当她是随口一说。 好在，这顿饭没有太多争吵，但乔沐元也没吃太多，她胃口不怎么好。 她在英国还发过高烧，但这些，纪长慕也不会知道了。 看样子，他也不知道她前几天刚刚去过JY总部大楼的事。 吃了一些后，她站起身：“我吃不下了，你慢慢吃。” “等等，我晚上要回琼州，我现在让佣人将蛋糕拿过来给你庆祝一下生日。” “不用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过这个生日，纪先生有心了，特地从琼州赶过来陪我吃午饭。” 纪长慕缓缓放下筷子，一双幽邃深黑的眸子看向她：“我到底要做什么能让你不再跟我生气？” “纪先生平时聪明，这会儿怎么又装起糊涂呢？”娇小温婉的乔沐元站在他面前，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若是真想哄她高兴，早该知道怎么做。 可他没有。 纪长慕哂笑，无奈中有一丝不悦：“那我如果不那么做呢？你要跟我生一辈子气？” 乔沐元暗自握紧小拳头，心里头的一股气根本压不下去，她不知道纪长慕怎么还笑得出。 “阿元，明明可以各自让一步，你非要逼着我，你也知道，我不是喜欢被逼迫威胁的人。如果我按你的意思做了，我的一步步退让并不会换来你对我的换位思考，而是得寸进尺。我的意思很简单，各退一步，这事就算过去。” 第7781章 吃了爱情的苦（12） 乔沐元的长睫毛轻轻翕动，平日里扑闪的大眼睛此时此刻有几分暗淡无光，她站在纪长慕的面前，听清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纪长慕的声音还回荡在她的耳畔，可此时此刻的餐厅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一切语言忽然就都成了苍白，乔沐元哑口无言。 在英国的那些思念似乎也都成了她一个人的笑话，也许只有她这样没有出息的小女人才会去那么思念一个人，而她的纪先生是要干大事业的，又怎么会跟她一样。 纪长慕也软了语气，他缓缓放下手里的餐具，用纸巾擦了擦手：“阿元，以后JY的事你不要再干涉，大是大非的问题你并不懂。别的事，我可以听你的。” “前段时间JY的货物、航线、码头都出了不少麻烦，我聘请了陆思羽作为JY的顾问，她有着丰富的侦查经验，不会辜负我的期望。所以，你如果凭借外人的流言蜚语让我开除陆思羽，那理性告诉我，我做不到。” “纪长慕，你怎么会觉得你听了我一次话之后我会得寸进尺呢？还是说，在你心中，我是一个只会得寸进尺、没有自己想法、无理取闹的女孩子？原来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对我的认知还是这样。行吧，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你告诉我，怎么各退一步……我一定配合纪先生。” “你如果对陆思羽不放心或者对我不放心，你可以随时对我查岗，我也会尽力将行程报给你，不让你有后顾之忧。”纪长慕一如既往平静，“但你让我解除和陆思羽的合同，不仅我没法答应，JY的高层也不答应。我作为JY的总裁，我需要对这个公司的全部负责。” 纪长慕说完，餐厅又陷入一片寂静。 他原以为她会反驳会用属于她的逻辑来讲道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乔沐元什么都没说。 半晌，她才应了一个字：“好。” “嗯。”纪长慕语气温柔下来，他走到乔沐元的跟前，抬起手，刚想碰一碰她的脸，下一秒，乔沐元后退一步躲开。 她静静看着他。 纪长慕眉头拧起：“怎么了？既然各自让了一步，这件事就当过去了，好不好？陆思羽帮JY查清漏洞后合同自然解除，不会太久，你不用对她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有戒备心，我也问心无愧。” “纪先生慢慢用餐，我先回房间休息。” 说完，乔沐元头也不回离开了餐厅。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楼梯上走，一步，一步。 好一个各退一步，好一个问心无愧……连乔沐元自己都觉得自己仿佛在无理取闹。 跟他讨价还价，她本就没有胜算的余地，从前她能仗着纪长慕肆无忌惮，无非是他的纵容，一旦他不愿意纵容了，她就成了一个笑话。 她的心情、脾气、生活、喜怒哀乐，全都被他拿捏在手里，而她，拿捏不了他分毫。 乔沐元也懂了，以后他们之间若是出现任何问题，最终妥协的人只有她。 第7782章 元旦快乐（1） 午后，纪长慕坐在餐厅里抽了几支烟。 烟雾之下，男人薄唇紧抿，眉头锁着，眼神落在窗外的院子里，院中的梅花开得正好，枝干遒劲。 京城天气很好，只是风很大，北风吹得草叶飞舞。 没抽烟时，纪长慕便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手指头微微蜷曲起搁在桌面上，面色有几分疏冷。 临走时，他上楼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阿元。” 里面没有回应。 他站立在门口，过了很久才道：“阿元，开开门，跟你告个别我就回去。” 门里无动于衷。 纪长慕叹息一声，他知道乔沐元大概不会给他开门：“对不起，阿元，再给我一点时间，等JY的局势稳定后，我会多陪陪你。” 四周悄然无声，没有动静。 也不知站立多久，纪长慕的手机响了，他知道是司机在催他去机场。 他垂下手，下楼离开了浣花。 陶文兴知道他要走了，过来送他：“纪先生，路上注意安全，有空的话再过来。” “陶管家，乔沐元比较听你的话，你照顾好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纪先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大小姐从英国回来那一天并没有直接到京城。”陶文兴估计乔沐元不会提，果然，纪长慕面露疑惑。 “她去了哪里？” “她第一时间去琼州了，但据她保镖说，她去了JY集团总部不出半个小时就下来直奔机场，后来回了京城。” “她去了JY总部大楼？” “我没有陪她，我回了京城。这个事，大小姐不让说。” “我知道了。”纪长慕钻进车里。 陶文兴也没再说什么，他只希望纪长慕能对乔沐元多一些理解，小姑娘嫁给纪长慕后并不容易，没出嫁前，她可是万千宠爱的大小姐。 车子缓缓驶出大院，直到消失不见。 …… 纪长慕晚上回了琼州第一时间查了监控。 果然，他在监控里清楚地看到了乔沐元，原来她一个人来过大楼，而且她没去别的地方，沿着电梯上了餐厅。 再后来她被人拦在餐厅外，跟陆思羽一前一后进了餐厅。 陆思羽倒是什么都没做，可能都不曾看到乔沐元，但乔沐元跟他闹脾气大概是看到了陆思羽进了他的专属餐厅。 纪长慕点了一支烟，将餐厅的管理人员叫到面前，训斥大骂了一通。 几个保镖和经理战战兢兢，他们谁也不曾想到那天拦下的姑娘是纪太太，他们并不认识纪太太。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啊，纪总又没带纪太太来过餐厅，当然，也可能来过，但时间肯定很久远了，那个姑娘又戴着墨镜，没说自己是纪太太，他们当然没认出。 几个人纷纷认错：“纪总，是我们的错，我们甘愿受罚。” “哐啷”—— 纪长慕砸了一只烟灰缸，站起身，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走到他们面前：“饭桶！连纪太太都认不出来还留在JY干什么？！” “是，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疏忽了。” 第7783章 元旦快乐（2） 众人不敢多说一句。 纪长慕积压许久的怒气都冲他们发了，真是一群废物！ 天色已晚，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忽然有高跟鞋“咚咚”的声音从走廊处过来，在总裁办门口停下。 门被推开，陆思羽探进小半个脑袋，抬起眸子，视线落在满脸怒意的纪长慕身上，冲他笑了笑：“纪总，我能进来吗？” “有事？”他看见了陆思羽，脸依旧沉着。 “当然有事汇报，关于上个月思源号货物的调查报告。” “你们都下去！”纪长慕冲这群废物冷喝一声。 “是，纪总。” 一群人慌慌张张离开。 陆思羽进了他的办公室，顺手关上门，她今天穿了一条玫瑰紫的收腰长裙，腰肢纤细，皮肤白皙，走路的时候带进一阵香水的气息。 她手上抱着一叠文件，走到纪长慕的跟前交给他。 “坐。”纪长慕指着沙发的位置，没抬头，一行一行翻看报告。 “纪总，这些都是我花了三天时间没日没夜调查出来的，本来早上就要交给你，结果听毕杭说你去京城了。”陆思羽同他说着话，“然后又听说你晚上回了JY，我这不马不停蹄就过来了。从调查看，恐怕是货船被人动了手脚。” 纪长慕翻着报告，也听着她说话。 陆思羽将报告总结给纪长慕听，嗓音轻柔，春风化雨，一双灵动扑闪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纪长慕的视线。 她喜欢大大方方盯着纪长慕看，这种人间绝色，不看才是可惜。 陆思羽本就欣赏成熟有魅力的男人，而纪长慕恰恰符合她对这种男人的全部设想，自然得多看几眼。 窗外夜色笼罩，办公室的灯亮着。 地上还有砸碎的烟灰缸，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味。 陆思羽说着说着咳嗽起来。 纪长慕还在看报告，但看得差不多了，眉头紧拧：“这事先不要伸张。” “我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现在和纪总站在同一条战线呢，我想啊……我万一被杀人灭口，纪总也是会保护我的，对吧？” 纪长慕没说话，陆思羽自己笑起来：“跟纪总开个玩笑。” “纪总刚刚跟那群人发什么脾气？他们几个做错了什么事？我记得那个餐厅经理挺好的，我每次去用餐他对我都很客气。” “有眼无珠，当然是废物。”纪长慕淡淡道。 “怎么了呀？”陆思羽愈发好奇，“他们能做错什么？纪总别跟他们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你这段时间挺忙的，可别为了这些小事动怒，不值得。好几条线路和货物的问题还没查清，小事儿的话就交给毕杭吧。” “不关你的事，今天到此为止，报告我收到了，有情况我再跟你打电话。” “行吧，今天是元旦，不打算放松放松出去喝杯酒吗？上次说请纪总吃饭，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我听说你还没吃饭。” “陆思羽，我们是合作关系，私底下的饭局我不参加。” 第7784章 元旦快乐（3） 陆思羽愣了一下，手指头轻轻绕着自己的一缕发丝，过了许久叹了一口气。 她冲纪长慕无辜地耸了耸肩，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正好对上纪长慕那双隐隐约约透着怒意的眼神：“没关系，虽然我认认真真将纪总当朋友，但似乎纪总并没有把我当朋友，纪总是不是怕太太吃醋？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如我将办公室搬出JY吧，这样同纪长慕的私下结束会少一些，也能打消一些猜疑。” “没有必要，但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集只有工作。” “好，没有任何问题，我们还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我会帮助纪总做好一切属于我的工作，解决纪总的后顾之忧，也会让JY更上一个台阶，我既看好纪总也看好JY。”她笑了笑，“那今天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出去喝酒了，纪总，元旦快乐啊。” “同乐。” 他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陆思羽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她的办公室，又轻手轻脚替他关上办公室的门。 门缝还留有一条线时，她唇角上扬，用轻柔的声音道：“纪总，少抽烟，吸烟有、害、健、康。” 说完，门关上。 她回自己的办公室穿上外套背上单肩包，又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爱马仕的丝巾，照了照镜子，离开了JY。 她的车停在JY的地下车库，作为高级顾问，她享受JY高管的同等服务，这里有专属于她的地下车库，纪长慕的车就停在离她的小红车不远的地方。 路上，她打电话给自己的闺蜜小朵，邀请她一起出来喝酒庆祝元旦。 小朵一口答应。 两人约了琼州一家知名的酒吧喝酒，窗外有漫天绽放的烟花，今天是元旦，不少商场、高楼都在做元旦活动，灯红酒绿，十分热闹。 陆思羽捧着高脚杯，微微抿了一口红酒，她看向窗外的烟花，眸子里都是五彩缤纷的颜色。 “思羽，今天还在工作？” “是啊，没有假期的，刚刚从纪总办公室出来呢！” “这纪总挺会压榨人啊。” “心甘情愿被他压榨咯。”陆思羽笑着，耳上的宝石耳坠随动作晃动。 “看来你是真欣赏他，以前让你加班都不乐意，现在心甘情愿被他压榨……等等，这个压榨……是我想的那种压榨吗？”小朵色眯眯看着她。 “想什么呢？我和他只有工作上的交集，他今天还特地跟我申明说，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特地哦。” “还特地强调一句？该不是他太太吃醋跟他闹了吧？” “我哪知道，我说了，不关心人家家事，我和纪总只有工作上的交集。” “他太太这么小气？看来是知道你的存在了……这纪总也挺心累的吧？男人都坐到这个位置还天天被太太盯着，那可真没意思。况且，你和纪总坦坦荡荡，他还特地跟你强调这些，那这女人未免嫉妒心太强。” “不聊这个，你呢？怎么没出去约会？” “男朋友在异地，没来琼州。” 第7785章 元旦快乐（4） 她们在酒吧里喝酒闲聊，没多久，陆思羽觉得喝酒没太大意思，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应该出去走走。 “小朵，一起去看烟花吧，我知道琼州有个地方看烟花不错。” “哪里？” “跟我走吧。” 陆思羽和她的闺蜜一人开一辆车去了海边。 那儿有一处琼州极好的五星级酒店，楼层很高，可以看到海滨广场上的烟火。 陆思羽直接带着闺蜜去了酒店的顶楼天台，环景大阳台，可以将海边风情尽收眼底。 天台连着餐厅，餐厅里有钢琴师在演奏，情调舒缓，曲调婉转。 烟花已经绽放了好几轮，十点还有最后一场，她们正好赶到这一场。 “思羽，这地方视野也太棒了吧？你对琼州已经很熟了啊。” “跟纪总来过一次而已。” “他带你来的？” “跟一家公司交涉，他就带了我一起。” “看来他对思羽你的工作很认可，不然不会这么器重你。” “以他的聪明，我的能力要是不行，他不会留我。” “你们这是惺惺相惜吧？” “算是？反正我很欣赏他，他欣不欣赏我并不那么重要。”陆思羽笑了，“怎么又提他了，看烟花吧，最后一场了，还有十分钟。” “以后我要经常来琼州找你玩了。” “不好说，等结束和JY的合作，我说不定就出国了。” “你不是说很喜欢琼州么？这里的风景，这里的人，都挺值得你留恋。” “嗯，是。”陆思羽没有否认，一双闪烁的眼睛扑闪地看着窗外，这会儿夜空如漆，星罗棋布，远处的海水无边无垠，看不到尽头。 陆思羽指着海面往北的位置：“北边就是琼州跨海大桥，连通海上最大的一个岛屿。” “我去过，那里基本是富人别墅区。” “是，纪长慕就住那里。” “哦？思羽你去过？” “哪能啊，没去过，那种地方岂是我随便能进去的？他自己也不怎么回家，工作忙。” “那他太太住京城，他住琼州？两地分居？他们真结婚了吗？” “我有时候也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结婚了，后来发现，还真领过结婚证了，但也仅仅领了结婚证，还没有办婚礼。纪长慕这个年纪了，需要一个稳定又有后台的婚姻来维系自己的社会地位，乔家的大小姐自然再合适不过。” “思羽，你没发现问题吗？两地分居还没办婚礼，那位大小姐岂不是跟没嫁人一样？难道也是各玩各的？我听说国内豪门很多婚姻都是这样，彼此各玩各的，但又想要已婚身份来维系一定的利益关系，所以就达成了一致。” 陆思羽耸耸肩：“可能吧。” 她找了一处绝佳的位置，和闺蜜各自点了一杯鸡尾酒。 她们安静享受着餐厅的旋律，心情愉悦，都在等着十点的烟花。 烟花绽放时，陆思羽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定格这美丽的瞬间。 烟花很美，酒很香，陆思羽有几分沉醉。 这座美好的城市。 第7786章 元旦快乐（5） 酒喝多了，小朵有几分上头，她托着脑袋，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烟花。 陆思羽喝着杯中的酒，她低头看着烟花照片，打开ins，将照片传上去，又配了几个字——谢谢你特意过来陪我看烟火，一辈子哦！ “在发什么？”小朵凑过去看，“你这张照片拍得真好，这里视野果真不错。” “在夸你呢！” “我看看……嘻嘻，思羽，你好肉麻。” “那当然，我们可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了，当然要一辈子在一起玩儿。” “好，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嗯。”陆思羽收起手机。 烟花持续了几十分钟，等差不多快结束时，她们去了酒店游泳池游泳，又开了一间房间，一起敷面膜，一起唱歌喝酒嗨了一夜。 …… 元旦的晚上。 浣花。 乔沐元晚饭也没怎么吃，陶文兴见她胃口一直都不太好，拿了蛋糕过来。 “大小姐，今天过生日，许个愿吧。” “陶叔叔，不用了，直接切蛋糕吧，大家都分一块，一起吃。” “真得不用吗？” “嗯。” 陶文兴直接切了蛋糕，给浣花的佣人们都分了一块，他给乔沐元拿了一块最大的，奶油上面有她爱吃的草莓，也有巧克力。 乔沐元象征性吃了两口，依然没什么胃口。 “大小姐，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还是回来后不适应京城的天气？” “陶叔叔，我想回英国了，回去和导师交流学业也挺好。” “袁小姐她们呢？大小姐找她们一起出去走走，京城好玩的地方也很多，我陪你出去也行。” “提不起精神。”乔沐元摇摇头，“可能是冬天到了，懒得出门，只想每天窝在家里。” “大小姐，是不是今天纪先生又让你不高兴了？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再给他一点时间，我得知JY集团的航运货物出了问题，资金也比较短缺，当然，纪先生事业心是太重了一些，等他忙完大小姐可以好好批评他。” “陶叔叔，你对他不了解。”乔沐元苦笑。 纪长慕那人，是她能批评的吗？ 乔沐元低着头吃着蛋糕上的水果，没吃多少便放下盘子。 她站起身：“陶叔叔，我去后院练会琴。” “好。” 乔沐元去了自己的琴房练琴，又一个人练了会儿芭蕾舞。 她感觉身体不怎么舒服，好像是要感冒了，头很痛。 她洗了个澡，穿着睡衣早早上了床，听着音乐，坐在小床上画着设计稿。 这些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她上个月的设计稿获得了伦敦建筑设计大奖第一名，导师也很认可，一直说她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也愿意带她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和赛事。 今天晚上她也没画太久，肩膀酸痛，手臂抬不起来。 她打开手机，仍旧有人在祝她生日快乐，她一一回复，又点开了ins。 果不其然，她再一次看到陆思羽的动态，这个女人好像很喜欢发ins动态，今天晚上发了一张烟花照片。 第7787章 元旦快乐（6） 定位的酒店乔沐元认得，是琼州一家知名海边五星奢华酒店。 乔沐元眉头皱起，盯着陆思羽的照片和文字看了很久，她下意识觉得陆思羽在是跟纪长慕在一起，毕竟她今天过生日他晚上也要匆匆忙忙赶回琼州。 如果是为了工作，那便是工作比她重要。 如果是为了和陆思羽度过元旦佳节一起看烟火，那就是陆思羽比她重要。 不论如何，她都不在纪长慕心中的第一位。 乔沐元关掉陆思羽的页面，又去翻别人的主页，她看到乔知行分享了一个医学常识链接，看到梁恺哥分享了使团今日工作花絮，还有其余一些小姐妹的元旦娱乐活动，有的在举办派对，有的在玩赛车，有的在酒吧喝酒，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假日气氛。 她又翻到了陈翰声，半年也不发一次动态的他今天破天荒分享了一张证书，原来是他获得了数学界非常高的奖项，但他很低调，只分享了证书，并没有分享奖牌和其余的东西。 微信里跳出一条消息，是袁晴晴。 袁晴晴：乔大小姐，晚上出来玩吗？ 乔沐元：我已经在床上了，今天好像感冒了。 袁晴晴：注意身体呀，哎，等等，你一个人？！ 乔沐元：……嗯。 袁晴晴：你老公呢？今天是你生日啊。 乔沐元：他早上来过，晚上又回琼州了，工作忙。 袁晴晴：……………………………… 她稍稍将自己代入一下乔沐元，气炸。 袁晴晴：他是来京城一日游的吗？ 乔沐元：没关系，JY最近出了点情况，他跟我道歉了。 袁晴晴：他那人也会道歉吗？我不信。 乔沐元：不然呢？ 乔沐元发了个可爱小猫歪头的图片。 袁晴晴：…… 她真得要被这姑娘给气死，都这样了也不生气？还替她那老公辩解？ 乔沐元：今天晚上就不陪你玩啦，你和小黄同学好好玩儿。 袁晴晴：嗯咯，本来想带上你一起的，如果你那个老公也在，就让小黄同学和他切磋一下牌技。 乔沐元：小黄公子很厉害？ 袁晴晴：嘻嘻嘻……各方面都很厉害。 乔沐元：…… 再见！ 没聊太久，袁晴晴出去玩了。 乔沐元一个人玩了会儿手机，又从柜子里翻出两颗感冒药吃掉。 …… 过了几天，正当乔沐元准备回英国时，纪长慕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阿元，我明天去兰城看望晏伽，一起吗？” 乔沐元没有不去的理由，她同意了：“你来京城接我还是我直接过去？” “我的飞机直接落地兰城，你让司机送你过去，我们在兰城碰头。” “晏伽醒了？” “没有，遥遥无期。” “哦。”乔沐元的心中腾升起无尽的感伤，于情于理，她这次回来也该去看看晏伽，尽管他只是纪长慕的好友。 “兰城离滨城不远，去看望晏伽后我打算再去看看我母亲。” “你安排吧。” “好。” 纪长慕听她的语气，这几天，她大概气消了。 第7788章 元旦快乐（7） 约了在兰城碰面。 纪长慕从飞机上下来，接过司机早就准备好的鲜花，约好和乔沐元一起在医院停车场碰面。 他的车刚在停车场停下，乔沐元的车也缓缓开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大衣，配上一双黑色的靴子，从车上下来，正好纪长慕替她打开车门。 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的沉香气息，厚重内敛，熟悉又好闻。 她抬起头看他，一双小鹿般水汪汪的眸子里是灵动的光。 纪长慕低下头，手指头扣住她的下巴亲上她的唇。 乔沐元任由他亲了十几秒，没有太多别的反应，倒是纪长慕停下后，用手指压了压她的唇，勾唇：“是不是很久没接吻又忘了我教你的？” 她的长睫毛微微垂下，原本冰冷的脸颊被他摩挲出几分热意：“我们上去吧，停车场随时有人。” “好。” 纪长慕去牵她的手。 乔沐元也任由他牵着，没有挣扎。 他们肩并肩从停车场往电梯口走，外人眼里的他们是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且男才女貌，无比般配。 “手很凉。”他道。 “一贯这样。” “等会儿上楼后喝点热水。”他牵着她的手没有松，“晏伽还是老样子，在病床上躺了很久，重蹈他大哥晏锋的覆辙。我也不知道当初竭尽全力救他是对是错，他现在这个样子很受罪。” “但是留着性命在，就有希望。”乔沐元希望晏伽活着，即使是成了植物人。 “是，我的初衷也是这样。” 没多久，他们在保镖的护送下到达楼层。 陈康已经在医院等候多时。 “纪总，纪太太。”他同他们打了招呼。 “我们来看看晏伽。”纪长慕示意自己的保镖将鲜花递给陈康，陈康一一收下。 陈康很少见到乔沐元，听说是京城乔爷家的大小姐，果真长得很漂亮，和纪总也格外恩爱。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进了病房。 病榻上的晏伽形容枯槁，瘦得没有人形，眼窝子凹陷，棱角分明，手背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针眼，这会儿还在吊水维持生命。 乔沐元心口疼得厉害，眼睛红了一圈，想哭，又知道不能哭。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晏伽，明明她见晏伽第一面的时候，那个男人不是这样的。 可病榻上的这个人真得是晏伽。 感知到乔沐元的身体在抖，纪长慕一把搂住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没事，别怕，晏伽还是那个晏伽，有朝一日也许他还会鲜活地站在我们面前。” 乔沐元说不出话，喉咙酸涩，只想哭。 纪长慕安抚她很久，又给她接了一杯热水，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一会儿。 陈康进了病房，小声跟纪长慕打招呼：“纪总，晏总还是老样子，这段时间生命特征倒是很稳定，医生说，现在差不多就是植物人状态。” “没有转机？” “一时半会不会出现。” “晏松源呢？” “在家养病，我和岳恩泽不会让他插手晏氏集团任何事。” 第7789章 元旦快乐（8） “岳恩泽愿意配合？” “这段时间共事下来发现他这人话不多，是属于事业型的人，我们每天交流也不多，但对于一些大事的看法能达成一致。这样看来，晏总也算没有所托非人。” “晏氏这段时间是否还稳定？” “对外我们都说晏总出了车祸在静养，暂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我和岳恩泽虽然没有晏总分量那么重，但那些合作伙伴还算给面子，投资都没有撤，晏总签下的几个大项目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那就好，空闲之余多来医院陪陪晏伽，照顾好他。” “一定的，纪总，你放心。晏总对我极好，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我深知自己性格有缺陷，但晏总依旧愿意重用我，如今也是我报答晏总的时候。” 纪长慕知道晏伽没有看错人，陈康这个人虽然做事优柔寡断，但为人踏实，如果有岳恩泽相互配合，晏氏不会出现多大的危机。 “嗯。”纪长慕看向病床上的晏伽，对陈康道，“他看上去风光无限，被人敬仰，但实际上从来都是一个可怜人。” “我知道……”陈康也心疼他的晏总，“我能做到的就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守护晏氏，保护好晏总，也不会让晏董事长插手分毫。” “我相信你。” 他们在病房里聊着天，乔沐元坐在外面的沙发上。 兰城很冷，虽然屋内有暖气，但乔沐元还是不怎么舒服。 她喝了一口热水，转头看向窗外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高耸入云。 相比于外面的那些高楼，医院要安静很多，就连外面的草坪上都没什么人走动，悄然无声。 冬天萧瑟清冷，愁云惨淡。 水杯上方氤氲出一圈白色的水雾，纸杯很暖和，乔沐元抱着，但心口那地方还是很凉。 她的眼底是黯淡无神的光。 嘴唇上似乎还留着纪长慕的气息，他刚刚亲了她。 乔沐元一个人守在外面，等纪长慕和陈康出来。 他们大约聊了一个小时，陈康这才推开内室病房的门。 纪长慕简单跟他告别，这才走到乔沐元的身边，摸了摸她的手：“还冷不冷？我去给你准备一只热水袋。” “不冷了，有保温杯就行。” “好，车上有。”纪长慕点点头，抬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又看了一眼她头上的珍珠发卡，笑道，“今天的发卡很漂亮，是月亮啊。” “逛街随手买的。” “在哪买的？” “京城一家商场。” “挺好。” 纪长慕牵住她的手，乔沐元也跟着走在他身边。 “留步吧。”纪长慕对陈康道，“好好照顾你们晏总，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纪总慢走。” 纪长慕带着乔沐元下楼。 像往常一样，他们亲密无间。 上了车，纪长慕给了她一只保温杯，塞在她的手中：“缺什么随时跟我说。” “谢谢，不缺什么，挺好的。” 纪长慕盯着她的眼睛看，眉头一点点拧起，谢谢？ 第7790章 元旦快乐（9） 她是还没有消气吗？好些天了。 今天的乔沐元听话温柔得不像话，并不像他熟悉的那个乔沐元。 纪长慕也没多问，小女孩爱生气也正常，至少今天愿意跟他来兰城，也愿意跟他有亲密接触，慢慢来吧，她可能心里头还有芥蒂。 车内很暖和，纪长慕的左手也一直握着乔沐元的右手，过了会儿，兴许是温度的原因又或者是很久没有碰过乔沐元，他的身上有燥热的不适。 男人的手勾住她的手指头，慢慢儿往她的腰肢方向移过去。 下意识地，乔沐元身体一顿，抬起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向他。 没等她从瞬间空白里反应过来，纪长慕靠近她侧过身，亲吻她的唇，一双手游走在她的腰上，又解开她的大衣系带，隔着毛衣摩挲她的后背。 纪长慕的身上是她一贯熟悉的气息，但这会儿又有些陌生。 她推他，他无动于衷，反倒更吻得热烈。 身上如被点燃，乔沐元脸颊燥热，保温杯也掉在了地上。 就在他的手碰到她的阔腿裤腰带时，乔沐元用力摇摇头，从他的吻里挣扎出来：“不要……” “阿元。”他轻声唤她，一双发红的眼睛里如燃着一团火，定定盯着她的眼睛，“手……拿开，乖。” 嗓音里都是低沉的沙哑，还有微不可查的轻喘。 乔沐元不肯，还是摇头：“这里还是车上。” “没关系。”隔板都挡着，有什么关系？ 她往后躲，可是无路可退，只能摇头：“我不想要。” “但我们很久没有过了。” “下车再说吧。” 最终，纪长慕抬起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收回通红的目光，也收回了乱动的手，替她重新系好大衣腰带。 乔沐元心跳很快，刚刚……她好像拒绝了纪长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拒绝他，因为她一点都不想。 纪长慕在自己的原位上端坐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闭眼揉了揉太阳穴，但怎么都压不下身体里的那团火。 车子终于开到滨城。 到了杨淑筝住的别墅楼，纪长慕领着乔沐元进去。 杨淑筝正好不在家，她去了自己的事务所。 “纪先生，需要我们打个电话给夫人吗？”佣人恭恭敬敬问道，他们也想不到纪长慕今天会来，还是带着太太一起来的。 他们不敢怠慢。 “等会儿我来打，车上有礼物，你们取出来放客厅。” “好的，纪先生。” 纪长慕让所有的佣人都退了下去。 乔沐元坐立不安，她知道纪长慕想做什么，刚想躲，他拉过她的手臂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阿元。”他用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嗓音暗哑，眸中有危险的讯息涌动，“到家了……”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乔沐元找了一个借口，“可能快来例假了。” “是吗？”他不太相信，“你在躲我。” “没有躲你，我今天真得不太舒服。” “一次也不行？” 乔沐元坚决地摇头。 “行吧。”纪长慕心烦意乱，他松开了她。 第7791章 是不是怀孕了？（1） 他松开领带，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正好有电话打进来，他走到窗边去接电话。 乔沐元也脱下外套，打量了一下杨阿姨的家，她很少来这里，也很久没有见过杨阿姨了。 一转头，她看到纪长慕站立在窗边的背影，光影交叠在他高大挺拔的身体上，光线将他的头发和脸部轮廓打上一层柔和的光。 乔沐元收回视线，静默地坐在沙发上。 没等纪长慕打电话出去，杨淑筝从事务所回来。 她一回来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院子里，猜到是纪长慕，但她没想到乔沐元跟着纪长慕一块儿过来了。 她一进客厅就看到了乔沐元，她摘下围巾，高兴地过去拉着乔沐元的手：“沐元，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好准备一些你爱吃的菜。” “阿姨，我们也是不想太打扰你，饭菜的话都行的，我们都不挑食。” “让我看看。”杨淑筝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眼睛里都是笑意，她拉着乔沐元的手左看右看，这小姑娘真是越长越漂亮，“小姑娘真是好看极了，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我刚刚远远看到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仙女儿。” “阿姨最会哄我开心。” 纪长慕正好打完电话，他走过来：“怎么还叫阿姨呢？” “没事，不都一样。”杨淑筝觉得没什么。 乔沐元改了口：“妈。” “长慕，你们什么时候到滨城的？你怎么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纪长慕笑着在杨淑筝身边坐下，“最近气色不错，冬天到了，记得多穿点，少出门。” “就今天去了一趟事务所，正好被你逮到，我平常也不怎么出去。” “那就好，药记得随身带。” “记得记得。”杨淑筝看了一眼儿子，推开他，“你挡着我视线了，我就想看看沐元，你赶紧去忙，别打扰我们说话。” “……”纪长慕站起身，“我去给你拿礼物。” “还带礼物了？” “嗯，我和阿元给你挑的一些礼物。” 纪长慕走到桌子边去拆礼盒，杨淑筝和乔沐元两人坐着聊天。 杨淑筝见乔沐元脸色有点苍白，摸了摸她的手：“是不是有点冷？我给你拿个热水袋。” “没事的，可能快来例假了。” “肚子疼吗？” “一点点，不是很疼。” “男人大多粗心，纪长慕也一样，你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好。” 纪长慕见她们正聊着，一时也没有过去打扰她们，自己忙了会儿工作。 他打算在滨城住一夜再走。 中午的时候，厨房准备了一桌子菜，杨淑筝很关心乔沐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见乔沐元的精气神没有之前好。 以前小姑娘神采奕奕，眼睛里都是光，这次过来有几分无精打采，可能是快要来例假的原因。 杨淑筝对纪长慕道：“沐元喜欢吃鱼，你给她挑了鱼刺夹几块给她，再给她盛一碗鱼汤，鱼汤养颜有营养。” 第7792章 是不是怀孕了？（2） 纪长慕轻轻笑了，一一照做。 他给她夹了不少鱼肉，靠近她，小声问道：“味道怎么样？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滨城这边的红烧鱼。” “挺好的。”乔沐元刚说完，眉头皱起，腹部有些不舒服，她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乔沐元跑去了洗手间。 杨淑筝诧异，问纪长慕：“沐元怎么了？是不是怀孕了？我今天进门看她脸色就不太好。” “没怀孕。”纪长慕斩钉截铁，站起身也往洗手间走，“我去看看她。” 杨淑筝愣了几秒，她儿子怎么就这么断定没怀孕？还是说，他们没打算要孩子？ 洗手间里，乔沐元趴在水池子边，脸色不太好。 纪长慕从她身后抱住她，替她洗了手擦了擦脸：“好点了吗？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尽管跟我说。” “可能是我这两天着凉了。” “最近气温很低，多注意身体，要不跟我回琼州，那里暖和。” “京城过几天预报下雪，我留在京城看雪。” “也行，看了记得发照片给我。” “嗯。” 在洗手间呆了会儿，等乔沐元情绪稳定，纪长慕才重新领着她回餐厅。 乔沐元依然吃得不多，喝了一碗鱼汤后就有些吃不下。 “阿元，我让佣人给你泡一碗感冒冲剂，等会儿你上楼睡一觉。”纪长慕道。 “好，没事的，你们慢慢吃，我只是有点感冒。”乔沐元唇角上扬，她也怕杨阿姨担心。 她独自出了餐厅。 杨淑筝迟疑半晌，问纪长慕：“沐元这一次过来状态不怎么好，是感冒了还是你欺负她了？” “她身体不大好，着凉感冒了，从英国回京城后不大适应。” “京城？她没有去琼州吗？” “她还是喜欢从小长大的京城。” “这叫什么话？”杨淑筝忽然沉下脸，“我看你是欺负她了吧？你如果没有，她跟你结了婚，怎么还会住在京城？” “真不是，这段时间JY工作比较忙，她怕我没空，没有去琼州。” “真没有？” “没有。” 杨淑筝半信半疑：“那你多陪陪她，小姑娘生病了容易胡思乱想，如果又是两地分居的话，更容易猜疑。还有，你们是不是目前不打算要孩子？” “是，阿元还小，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纪长慕，要我说句实话吗？” “嗯？” “要真有了孩子，我倒不担心她，反倒担心你根本没时间陪她们母子。你说沐元是小孩子，你何尝有多负责？” 纪长慕笑了：“妈，我可真是你亲生的。” 杨淑筝恨铁不成钢，叹气，摇头，也说不了自家的儿子，只好继续吃饭。 纪长慕吃完后上楼去看乔沐元。 乔沐元喝了感冒冲剂，头晕乎乎的，一直犯困，眼睛睁不开。 纪长慕俯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好好睡一觉。” “你明天回琼州？” “嗯，今天哪也不去，在家陪你。” “我没那么黏人。” “我黏你，行吗？” 第7793章 是不是怀孕了？（3） 乔沐元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不说话了，她又困又不舒服，也懒得再跟纪长慕辩驳。 他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亲：“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嗯……”乔沐元很快陷入梦乡。 纪长慕哪里也没去，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拿着笔记本工作。 卧室里温度正好，但乔沐元大概有点冷，她紧紧抱着被子。 纪长慕有时候会站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没多久，杨淑筝给纪长慕发了一条短信，让他出来一下。 纪长慕这才放下笔记本，去了一趟客厅。 杨淑筝冬天也不怎么出门，这会儿正在织一只可爱的毛线小熊猫，黑白色，栩栩如生。 “这熊猫挺可爱啊，给谁织的？”纪长慕在她身边坐下，笑问道。 “给沐元的，挂车上或者包上都很好看。” “妈，你也把她当小孩子，她不缺这些挂件。” “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缺，所以我送她别的东西都显得单薄了，小挂件好歹是我亲手做的。” “行吧，注意休息，我们晚上会留在滨城过夜。” “等她醒了带她出去走走，她难得来一次滨城。她今天脸色不太好，你有没有照顾好她？纪长慕，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但工作再忙都比不上自己的家人，明白吗？” “我知道。” 杨淑筝叹息。 他知道什么知道。 她再清楚不过纪长慕的性格，从不甘在事业上屈人之下，不管之前在金融圈还是现在改行进入高科圈，他要做的从来都是那个第一。 这一点跟纪东怀挺像，唯一比纪东怀好一点的是，纪长慕更有城府，不会像纪东怀那样遭小人陷害。 她当年嫁给纪东怀后也常年独守空房，她不想让乔沐元重蹈覆辙。 可她这个儿子，不会听任何人的话，他早就习惯自己去做每一个决定，一意孤行。 纪东怀倒还没有纪长慕这么固执，当年，她偶尔也会给纪东怀提一些关于纪氏集团的意见，纪东怀也都会一一听取，虚心接纳，有时候采纳她的建议得到不错的收益后还会经常夸她，说她聪明，有远见。 但纪长慕不一样，纪长慕从十六岁一个人担负起纪家的责任后，这些年单枪匹马，一个人杀出一条路来，他注定不会成为纪东怀。 “纪长慕，乔家的女儿不比别人家，她什么都不缺，也不必依附你，你明白吗？” “嗯？”纪长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起一只半成品熊猫在手上把玩，“妈，我小的时候都没看你给我织过这种小玩具，你挺偏心。” “我在跟你说正事。” “嗯，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杨淑筝觉得他不知道。 乔沐元那姑娘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如果哪一天纪长慕真得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会第一时间离开，而不是恋恋不舍、哭哭啼啼。 杨淑筝想提醒纪长慕几句，但一想她这儿子固执得很，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她也只好作罢。 第7794章 是不是怀孕了？（4） 纪长慕也没跟杨淑筝聊太多，他怕乔沐元睡醒了起来找他。 好在上楼后，乔沐元还在睡梦中，睡得香甜。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将近三点才醒，醒来时看到纪长慕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低着头工作，一时间有几分恍惚。 纪长慕察觉到动静，抬起头，微微眯眼：“醒了？饿不饿？中午没见你吃多少。” 她从床上坐起来，用发圈扎起头发，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天鹅颈，脸颊上是红润的颜色。 “我不饿。”她过了很久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回了他。 “等会儿想去哪里？” “不想出门。”她摇摇头，“你忙吧，我等会儿自己看电影。” “看什么电影？一起出门去看。不愿意出门的话，家里也有放映厅。” “你把平板借我看看电影就可以。”她站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没多久，洗手间里传来水龙头的“哗哗”声，纪长慕看向她离开的方向，眉头皱起。 他也知道乔沐元气性大，一般来说倒也好哄，但倔起来，那可真像只小牛，轻易没办法哄。 也不知道她还要气多久。 乔沐元洗了脸，坐在梳妆镜前，刚准备梳头，纪长慕走到她身后拿起梳子。 “我帮你。”他替她放下头发，动作轻柔。 乔沐元没说什么，默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站在她身后的纪长慕。 纪长慕替她梳好头发，又帮她夹上发卡。 乔沐元稍稍化了个淡妆，看上去气色好了一些，用涂了橘红色的唇膏，遮住唇色的苍白。 纪长慕早就拿了自己的平板过来：“你想看什么电影？” “都行。” “真得不想出门吗？滨城有很多美食，还没来得及带你去吃。我这些年也不怎么回这边了，下次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没什么胃口。” “要不要去医院？胃口一直不好的话，可能需要做检查。” “冬天着凉感冒而已，没什么大事。”她接过他手里的平板，随便挑了一部电影，自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又盖了一条毛茸茸的毯子。 纪长慕出了一趟卧室，让佣人给她送了零食和水果上去。 杨淑筝已经做好两只小熊猫，她递给纪长慕：“沐元怎么了？还没有起床吗？” “起了，不肯下楼，身体不舒服。” “你多哄哄她。” “嗯。” 纪长慕带着两只小熊猫上楼，手指头勾住挂圈，弯下腰，将小熊猫放在她的眼前。 果然，乔沐元眼睛一亮，抬起头。 “喜欢吗？我妈一个下午的成果，做了两只，都是送给你的。” 乔沐元知道杨阿姨心灵手巧，她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点点头。 “手伸出来。” 乔沐元摊开手心。 纪长慕将小熊猫挂圈轻轻放在她手心里。 黑白色的毛线干净柔软，乔沐元心口一动，握住小熊猫舍不得松手。 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头轻轻摸着小熊猫，眼里有闪烁的光，但却一直低着头。 “改天带你去动物园看小熊猫。”他见她很喜欢，忍不住勾唇。 第7795章 是不是怀孕了？（5） 乔沐元没说什么，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更没有像以前那样会扑进他怀里跟他撒娇。 她收好小礼物，对他道：“谢谢阿姨的小礼物。” 纪长慕低头，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爱怜地看着她的脸庞，手指头温柔地在她的脸颊轻轻碰了碰。 他偏过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情难自禁。 乔沐元也没躲，任由他吻着，但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纪长慕吻得动了情，好几次被她身上的气息勾得难以自控，一双手隔着她的衣服在游走。 乔沐元轻轻嘤咛，眉头紧皱，好几次都曾试图推开纪长慕，可他们之间力量悬殊。 等到她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但没有远离，两人靠得很近很近。 乔沐元喘着气，垂下眉眼，红唇轻启：“纪长慕，今天不行。” “我知道。”他没再强迫她，这点分寸他是有的，“明天跟我一起回琼州好不好？” 乔沐元坚持早上的想法，不肯松口，一直摇头。 “倔起来我也拿你没办法。”他叹了口气，终究放开了手，“那过年呢？过年的话你也不愿意来琼州吗？” “还早。” “不早了，还有二十五天。” “再说吧。” “嗯？看来是不愿意来琼州。可是，阿元，我们结婚了，我也已经在琼州定居，你总是住京城也不是个办法，懂我的意思吗？” “我想看电影了。” “……”纪长慕直起腰，看着沙发上这个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有些事，我们应该商量一下。” 可乔沐元这个时候不想说话，她低着头，点开电影。 纪长慕抿唇，终究是无奈至极。 他揉了揉乔沐元的小脑袋，松开手，离开了卧室。 他一走，乔沐元抱紧膝盖坐在沙发上，乌黑的长头发垂在身侧，她的眼中有闪烁的水花。 电影在放什么，她也没认真看，眼底一片模糊。 …… 晚饭后，乔沐元和纪长慕在客厅坐着，杨淑筝也在。 正好，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陆思羽打来的电话，站起身去了阳台上接。 杨淑筝正好跟乔沐元说了几句话：“沐元，如果长慕太把工作放心上，你一定不要放过他，哪有男人天天靠工作过日子的。” “没关系。”乔沐元微微一笑，“他对我也挺好。” “在英国留学有没有吃苦？他有没有经常过去看看你？” “留学比工作轻松，平时也就是上上课，不会很吃苦。” “我之前不知道长慕让你去英国读书，如果知道，说不定我会劝劝他，哪有新婚就分居的。” “他也是好意，他觉得我年纪还小，再读几年书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将大好时光浪费在家庭琐事上。他也认可我的专业和小提琴爱好，所以一直想让我在事业上走得更远一些。” 杨淑筝觉得乔沐元未免太大度宽容了一些，可能是在她的面前不好说纪长慕什么，但她也是一个女人，她觉得越是宽容大度反而越不是什么好事。 第7796章 是不是怀孕了？（6） 哪有女人不想要丈夫很多很多的陪伴和宠爱，更何况，还是新婚夫妻。 “他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不要轻饶他，他这个人从小脾气就大，要是哪天冲你发脾气，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没有的事。”乔沐元笑着，“他没有冲我发过脾气。” “但我是他母亲，自己儿子的脾气还是知道的，沐元，你不要总是替他说话。他以前在滨城上学的时候，跟学校里的男生还打过架，别以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好学生，都是装的。” “说什么呢？”纪长慕走过来，笑道，“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我。” “是在说你。”杨淑筝毫不客气，“我在跟沐元说你以前上学时候的事，那时候你脾气大还打架，也不知道现在改了多少。” “哪有，我什么时候跟人打过架？别在我媳妇面前冤枉我。” “怎么就不记得了？你上初三那会儿……” “咳。”纪长慕打断她，“好了，喝茶。” 杨淑筝笑了笑，也不再说了。 纪长慕给杨淑筝和乔沐元都倒了一杯茶，乔沐元抱起杯子，默默喝着茶，也不怎么说话。 茶水很香，雾气清浅，在她的眼前笼起一层浅白色的痕迹。 纪长慕本想带乔沐元出去走走，但她有些倦怠，也就不提了。 杨淑筝也无意打扰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找了个需要早睡的借口回了自己房间。 纪长慕对乔沐元道：“刚刚陆思羽给我打电话，JY十月份出的一批货里查出一点小问题，我明天一早就得回琼州，你睡个懒觉，迟点走。我妈做的早餐很好吃，我会叮嘱她给你做一份。” “不要麻烦阿姨了，哪有让阿姨早起给我做早餐的道理。” “没关系，她很喜欢你，你要是乐意的话，可以在滨城多陪她几天。” “下次吧。” “也行，下次也不会很远，过年吧？过年我们回滨城住几天，我们这边很有年味，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看看。” 乔沐元没有应。 其实，她已经买好了回英国的机票。 既不会留在京城过年，也不会来滨城。 去了英国，她还有很多课题要做，至少，不会很闲。 人一旦忙起来会好很多。 纪长慕见她没有再闹陆思羽的事，看来已经放下，只是心里头的那点气还没有消。 时间迟早的事吧。 等他忙完这阵，他再好好跟她道个歉。 乔沐元早早去了浴室洗澡，纪长慕在书房里工作到了十一点。 夜里，灯都熄了，窗帘紧闭。 她半睡半醒中，有一双手环住她的腰，紧紧抱着她。 乔沐元知道是纪长慕，没有动。 纪长慕从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上，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又慢慢儿顺着她的脖子吻过去，一只手钻进她的睡衣里。 “阿元……”他哑声唤她，“睡着没有？” 乔沐元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仍旧闭着眼睛。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加深了这个吻。 第7797章 是不是怀孕了？（7） 乔沐元的身上有很香的沐浴露气息，纪长慕愈发动情，倒是乔沐元任由他亲了几分钟后，推开了他的手。 “我想睡觉……”她小声道。 “你睡你的。” “我不要……”乔沐元还在坚持，从白天开始她就一直在拒绝纪长慕，但纪长慕似乎以为她是欲拒还迎。 “身体还不舒服？” “嗯。”乔沐元顺着台阶下，“难受。” 纪长慕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在她的脸上亲了几口，这才作罢：“那你睡，我不闹你了。不过我明天一早就得回琼州，你陪我说说话。” “可我困了。” “是不是还在生气？如果……” “纪长慕，睡觉吧，我真得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你现在不是叫我名字就是叫我纪先生，你当我……算了。”纪长慕的语气里也生了几分怨意和无奈，乔沐元的小脾气太大，很多天了也没有消，等她消气，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乔沐元没作声，只是忽然很累很困，想睡一觉。 纪长慕也不再说话，但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乔沐元倒有几分不适，因为他很久没有抱着她睡过，也很久没有在一觉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他。 月光透过窗帘，滨城的冬夜冷风呼啸。 …… 纪长慕回了琼州，乔沐元也回了京城。 她回浣花把小土豆交给了乔乘帆的管家，自己则收拾好行李，让陶管家买了飞机票。 陶管家很是无奈：“大小姐，留在京城吧，你不是最喜欢在冬天的京城看雪？去了英国就没得看了。” “该过去了，我刚修改了一份设计稿，正好带过去给教授看一看。” “不去琼州住一段时间吗？” 乔沐元摇摇头，不说话。 陶文兴叹息，买了晚上飞英国的机票：“过年还回来吗？” “爸爸妈妈今年可能不回京城，那我也就不回来了。”她刚刚跟爸爸打过电话，听说他最近在芝加哥做一个金融项目，那儿正好是当年妈妈上大学的地方，可能会跟妈妈一起在那边过年。 知行比较享福，正好可以过去。 她不打算当电灯泡，干脆在英国过年吧，在英国的话，她也能去找孟叔叔和小紫阿姨他们。 飞机是夜里十一点起飞，乔沐元吃过晚饭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行李箱上还挂着杨阿姨给她做的小熊猫。 陶文兴见到后笑了：“这小熊猫很可爱，特别适合大小姐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陶叔叔总是夸我。” “因为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好。” “小熊猫是杨阿姨给我做的，她亲手做的呢，她一向对我挺好。” “杨阿姨？哪个杨阿姨？”陶文兴一时间倒没有反应过来。 “纪长慕的妈妈……” “哦哦。”陶文兴恍然大悟，“你突然叫杨阿姨，我没有反应过来。” “我也一样，昨天在滨城见到她，直接叫了‘阿姨’，可能潜意识里并没有觉得自己结婚了，总把自己当未婚少女呢！”她也笑了。 第7798章 是不是怀孕了？（8） “我有时候也总把你当做还没有结婚的小姑娘，时间过得也真快，我还记得我刚到乔宅的时候。”陶文兴心生感慨。 乔沐元笑了笑，裹好围巾，上了车。 车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晚上的风很大，吹过遒劲的枝干，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几片残枝败叶，夜色朦胧，月华皎洁。 浣花的灯都亮着，照亮了大院和车子行驶的路。 车内倒不冷，但乔沐元抱着保温杯还是有几分寒意。 也不算太孤单，至少还有陶叔叔一直陪着她。 陶文兴随后也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看向后排：“大小姐，冷不冷？这里有毛毯。” “不冷。” “好，要不你先睡一会，到了机场我会叫你。” 乔沐元点点头。 陶文兴随即让司机开车。 不知为何，兴许是冬天气温低的缘故，他见乔沐元无精打采，怏怏不乐。 车子驶出大院，很快进入京城主干道。 这个点正是夜晚的京城最热闹的时候，歌舞升平，灯火辉煌，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 临近新年，乔沐元回英国后感冒好了，气色也好了很多。 她跟老师请了几天假，去做了博物馆和音乐协会的志愿者，晚上回家兴致好，跟厨娘学着包饺子。 陶文兴早就和佣人一起将别墅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买了窗花和对联。 乔沐元白天的时候和陶叔叔一起将窗花贴好，那些红色的画纸贴在窗上格外好看，一团一簇，像明亮的火焰。 皮特和两只猫追逐打闹，满屋子热闹。 纪长慕前几天才知道她来了英国，电话里没说什么，但显然对她的擅作主张很不满意，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大概以为她没把他放在眼里。 乔沐元也没给他打电话，她回英国后生活倒充实很多，老师带她实地去了不少庄园、教堂、摩天大楼做各种各样的英式建筑调研，她的学业也变得更加繁忙。 临近春节，她还被使团邀请过去参演晚会。 乔沐元那天晚上穿了一件红色的演出晚礼服，演出时间不算长，出来的时候就上了陶文兴的车。 陶文兴递给她一杯水：“大小姐，辛苦了。” “不辛苦，挺高兴的。” 她喝着水，车子还没启动，身后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追过来。 陶文兴警惕性高，一眼看到了男人，借着灯光，他发现竟然是梁恺梁先生。 “大小姐，梁先生在外面。” “嗯？”乔沐元赶忙放下水杯往外看，还真是梁恺哥哥。 她降下车窗，梁恺弯腰靠近后排的位置，他笑道：“我刚刚在台下看了一晚的演出，没想到真得看到了你。” “梁恺哥，你怎么来英国了？” “来参加国际交流活动。” “我请你喝茶？” “下次吧，我跟你打个招呼就回去，等会儿我还得陪同大使一起去参加晚宴。” “好，那就下次。”乔沐元笑了笑。 梁恺点点头，灯光下，乔沐元头发绾起，面若桃花，满是少女的恬静优雅。 第7799章 是不是怀孕了？（9） 乔沐元冲他摆摆手。 梁恺站在窗外，笑道：“窗户关上吧，外面比较冷，回去早点休息。对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乔沐元关上窗户，陶文兴启动车子。 “我见过梁恺先生多次，他真是礼貌又绅士的一个人。”陶文兴开着车。 “是，梁恺哥从小就很有礼貌，我爸经常夸他。他在法国多年，身上多多少少也带了点法式浪漫气息。”乔沐元笑了，“其实说起来，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们对我都挺好。” “对大小姐最好的还是大公子。” “嘿嘿，是啊，乘帆哥最心疼我，虽然他总是说我笨。上学时，他总是护着我，生怕我吃亏。” “大公子去哪里出差了？怎么一直没有消息？” “我不太清楚，他自从接手乔氏后一向很忙，如果不是他，我和知行也不能这么快乐。” “嗯，大公子肩上的担子很重。” 乔沐元同陶文兴聊了会儿，她嫌弃耳环太重，抬手摘下丢在包里。 她打开手机，正好看到活动方给她发了一张她刚刚在舞台上的演出照，乔沐元很喜欢，随手保存下来。 她下意识想分享给纪长慕看，可最终没有发。 半路上，她又点开ins。 陆思羽发了一张坐在车里的自拍照——加班结束，出发去附近酒店休息，明天也要元气满满。 乔沐元本来想顺手划过，但仔细一看，这不是陆思羽的车，这车……是纪长慕的。 虽然陆思羽发的照片只有副驾驶，但乔沐元怎么会认不出纪长慕常开的这辆车。 这条ins的发布时间是凌晨一点。 乔沐元的手指头在屏幕上停了几秒，最终还是划过这个页面。 没有陆思羽，还有陈思羽，王思羽，乔沐元不想再过问。 回了别墅，皮特第一时间往她跑过来。 乔沐元蹲下身，长裙子拖曳在地面上，她揉了揉皮特的小脑袋，笑靥如花：“皮特，就你跑得最快。” 毛球和菲菲也跑过来，它们围着乔沐元，乔沐元觉得也挺幸福。 佣人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晚餐、茶水、洗漱用品。 她抱起最小的毛球，逗它玩了会儿。 “大小姐，这是晚报。”陶文兴将傍晚送过来的报纸递给她。 “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吗？没有的话我就不看了。” “我翻了一下，大部分都是英国的新闻，有提到孟先生的公司，孟先生的金融公司在伦敦是翘楚。” “孟叔叔一向很厉害，虽然公司规模远不及乔氏，但压力小很多，所以孟叔叔的生活反而更自在。” 乔沐元放下毛球，她去了洗手间换衣服，又洗了脸。 一个人在英国的生活自由自在，那些不愉快的事，她又何必去计较，她想通了，没有那个必要。 …… 除夕前一天，纪长慕给乔沐元打来电话。 乔沐元正在花园里晒太阳听歌，她接起电话。 “乔沐元，你在英国和梁恺见了面？” 乔沐元愣了几秒，他的消息这么利索么？ 随即，她的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第7800章 是不是怀孕了？（10） “演出时正好碰到。” “是么？你急着从国内回英国是为了参加演出活动？” “纪先生，我只解释一次，信不信是你的事。以后，我不会对我和梁恺哥之间的关系再做任何解释。” “乔沐元！” 乔沐元一手拿着手机，双目默默看向远处的鲜花和太阳：“纪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JY最近怎么样了？” “纪先生也说过我不懂，对不懂的事情我愿意保持敬畏，没什么好问的。” “行……”那头，纪长慕竟破天荒地没有再辩驳一句，腔调里多了几分无奈，许久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剩下无言的沉寂。 但他也没有挂电话，一直让手机处于接听状态。 乔沐元也很久没有说话，眼中有模糊的光痕。 谁也没挂电话。 “快过年了，说好以后每一个新年都要在一起，没想到今年就已经兑现不了。”纪长慕淡淡道，“对不起。” 这一刻，乔沐元知道……他不会来英国了。 她握紧手机，唇角扬了扬：“没关系，没什么。” “嗯，你自己保重，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纪长慕先挂了电话。 乔沐元慢慢放下手机，她看向天际的云朵，大片大片的白云顺着风飘过，天空湛蓝，绿草茵茵。 眼前，终于模糊一片。 泪水落下，乔沐元泣不成声。 皮特摇着尾巴过来，绕着乔沐元的鞋子，仰头看向它的小主人。 院子里的玫瑰依旧艳丽，篱笆上的青藤蓬勃向上，院落里悄然无声。 …… 新年那天，乔沐元一整天都在室外跟随老师做考察。 这是她度过的最孤单的一个新年，异国他乡，只有她一个人。 走到一处中世纪的教堂前，乔沐元停下脚步，拿出画本，用铅笔临摹建筑。 金发碧眼的教授忽然从包里递给她一份小礼物和一只红包：“Janna，新年快乐。” 乔沐元有点意外，她还以为她的老师不知道春节。 她笑着接过来：“谢谢老师呀。” “怎么没有回家？” “家里人都很忙，回家他们也没时间陪我，所以今年就不回去了。” “Janna，你很上进又有天分，在这一行肯定会有所成就，加油啊。” “谢谢老师夸奖，我一直觉得我不是天分型选手，还好，勤能补拙。” “不不，你很聪明。”教授一直夸奖她，指导她的设计稿。 乔沐元收好礼物，和教授一起探讨建筑构造与历史特色，她站在太阳底下，仰头看着眼前这座中世纪保留下来的白色教堂。 从太阳东升到落日西斜，一整天，她和教授都在室外做细致的考察。 傍晚，一群白鸽飞过头顶，她仰头，眯起眼睛。 “Janna，你打算一直留在英国吗？” “还没有做这个打算，毕竟我刚刚过来。” “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将你推荐给我的恩师，她今年已经八十多岁，她如果能收到你这样的学生，会很高兴。” “那……岂不是得一直留在英国了？” 第7801章 轻易不会离婚（1） “哈哈。”教授笑起来，“不愿意吗？她可以将你推荐给伦敦最好的设计师，也可以帮助你在国际上获得至高的荣耀，但做建筑设计向来枯燥，想要获得一定的成就，必须潜心钻研，吃的了苦，但我觉得你没有问题。” “老师，我很娇气的。” “看不出来，上次让你爬木梯，你二话不说就爬上去了，一点不害怕啊。” “也是怕的。”乔沐元冲老师笑了一下。 但是很多事，害怕是没用的。 “那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愿意留在英国，我将你推荐给我的恩师。” “好。” 天黑了，乔沐元累了一天，回到家里。 陶文兴早早在等她，见她今天回来晒黑很多，笑问道：“大小姐今天去哪了？” “在跟老师做室外考察。” “晒黑了。” “真的吗？”乔沐元连忙拿出小镜子，好像还真得晒黑了。 “大小姐，没关系，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陶叔叔，车子后备箱里有几本书，是老师送给我的，你让人搬到我的房间里去，我等会儿就看。” “今天过年，晚上不打算放松放松？” “对我来说，也成了普通的一天。”乔沐元眸色黯淡，也没说什么。 她像往常一样吃晚饭，洗澡，吹头发，又换上干净的睡衣。 坐在阳台上的茶几边，她喝着热茶看着书，这样平凡又安静的时光也挺好。 乔沐元用笔在书上圈画出重点，桌子上垒了十几本专业书和练习册，还有很多图画册。 夜深人静，她还在看书，恍惚中她想起去年过年时和纪长慕在一起的场景。 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其实也才一年而已。 今天才是他们新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可他们异地分居，都不曾互相赠送礼物。 手机响起。 乔沐元收回思绪，点开屏幕。 乔知行给她发了微信消息：姐，你一个人在伦敦？ 乔沐元：嗯，你呢？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乔知行：没有啊，我在哈佛，他们在芝加哥，我今天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刚跟着老师动了一台手术。 乔沐元：辛苦了。 乔知行：累是有点累……姐，姐夫呢？他忙什么？ 乔沐元：JY的事。 乔知行：哦！ 破天荒地，乔知行没有那么八卦，字里行间似乎也没那么愉快，似乎很累。 过了会儿，乔沐元反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头的乔知行刚刚从医院回家，他坐在车上给乔沐元发消息：你最近有跟哥哥联系吗？ 乔沐元听他一说，想起来，今天她给乔乘帆发了“新年快乐”和红包，乔乘帆没有回。 乔沐元：他没有回我消息，他去哪里了？ 乔知行：听说去大山里调研了，可能是没信号的地方，哥哥哪里吃过这个苦。 乔沐元：怎么去山里了？！ 乔知行：哥哥自知性格骄矜、浮躁，之前不是亏损了一个什么项目，亏损挺严重，从去年开始他就淡出乔氏集团高管层，去基层了。 乔沐元：原来是去基层了。 第7802章 轻易不会离婚（2） 乔沐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哥哥，上一次见面还是哥哥和爸爸一起灌醉纪长慕的时候。 乔沐元：他去多久了？在哪边啊？ 乔知行：我也不清楚，去很久了，我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到他。 乔沐元：爸爸妈妈知道吗？ 乔知行：知道吧，井锐跟着哥哥呢！听说是在地势险峻的山脉一带，靠近凉城，条件很艰苦。 乔沐元：是不是那种夏天没有热水洗澡，晚上连灯都没有的地方？ 乔知行：我也想象不出啊，我哪去过那些地方，即使去山野度假，也不会太艰难。 乔沐元听说有井锐哥哥跟着，也不担心了，只是哥哥能吃的了这些苦吗？ 姐弟俩也没聊太多，乔知行很快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夜空幽邃，乔沐元放下手机，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看向室外，灯火明晰，新帖的窗花红红火火。 不知为何，乔沐元心跳很快。 明明已经在阳台上坐了很久，但心口的跳动速度很不规律，有几分躁动不安。 过了会儿，乔沐元思忖再三，拿出手机给乔乘帆打了个电话。 没有人接。 她又打给井锐哥，没多久，井锐接起电话。 “井锐哥，新年快乐啊。” “大小姐，新年快乐。” “我哥哥在你身边吗？我打电话给他他没有接呢！” “我在京城，乔总在凉城，那边信号不好，如果碰巧进入深山的话，会处于失联状态。” “为什么要去那里？那里都是深山老林，气候也失常。” “乔总去做调研，他这段时间经常跟我说，以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来不知人间疾苦，也根本不相信世上还有闭塞不通、极度贫困的地方，现在他信了，也愿意多沉淀自己，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乔总从来都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他虽然也会骄纵、自满，但他会正视自己，做出改变。” “井锐哥，你怎么不在他身边？” “乔氏集团需要人，我送他过去后就回来了。” “他去凉城多久了？” “前段时间在W市，后来去了凉城，有好几个月了。” “哥哥哪里吃过这个苦……” “一个愿意改变自己的人，将来一定会变得更闪耀。” “可是……”乔沐元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心，眉头皱起。 “大小姐在京城吗？” “我在英国。” “怎么没回来？或者去琼州？” “学校有点事，我就没回去过年。” “大小姐自己保重。” “嗯，好。” 乔沐元也没跟井锐聊太久，井锐是哥哥的助理，但他们还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方。 她拿着手机，垂下眼睫，她也想有一个无话不说的枕边人。 可是，没有。 …… 新的一学期很快开始。 乔沐元又过上了熟悉又规律的学习生活，教授们对她很是偏爱，偏爱之余，她的课业也比别人更重一些。 她也没时间再出去玩，跟着教授在英国各地游学，从London到Edinburgh到Manchester，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因为时差，她和纪长慕也很少再通电话。 第7803章 轻易不会离婚（3） 这一天傍晚，乔沐元坐在一家庄园的院子里和教授一起喝下午茶。 纪长慕打了电话过来。 乔沐元站起身，避开教授，接起。 “阿元，我不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打给我，看来，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按照纪先生教的话在做。我知道纪先生不喜欢我的无理取闹和小脾气，那我退后一步，不会让自己的小情绪影响到纪先生的事业。” “明明还在赌气。” “赌什么气呢？我何苦让自己不高兴？” “开学了吧？” “嗯。” “JY有一条货运航线出了问题，是整条航线和货物都出了问题，所以耽误的时间比较长，但很快就能查清楚是什么原因，不会太久。” “纪先生，我不懂这些，你跟懂的人去说就好。教授他们还在等我，我先挂电话了。” “乔沐元……”纪长慕唤她的名字，声音哑了几分，“不想我吗？” 很长时间，乔沐元都没有开口。 “不是故意将你晾在英国，等我处理完JY的重大失误，我去英国看你。” 乔沐元依旧没有说话，她抬起头看向庄园远处的农田和天空，傍晚云霞绚烂，夕阳静好。 很久听不到回应，纪长慕也顿了几秒：“挂电话吧，安心读书。” 乔沐元挂上电话，白皙干净的脸上是安静的神情，瞳孔里装满了伦敦乡下的田园风光，异国他乡，孤身一人，她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拉长。 一只柴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着昆虫。 乔沐元重新回到餐桌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茶。 教授和同学在谈笑风生，她也加入其中。 纪长慕刚刚挂上电话，陆思羽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 陆思羽踩着高跟鞋，身上是她一贯喜欢的木兰香水味儿，她将一份厚厚的调查报告交到他的办公桌上：“纪总过目。” 纪长慕翻开文件，跟她探讨问题。 陆思羽倒很称职，帮他查出了一系列的漏洞，还有被人为钻的空子。 “纪总，不用担心，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能帮你查到背后的始作俑者。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我怀疑JY内部出现叛徒哦。”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出现什么问题我都不惊讶，即使是内部。”纪长慕淡淡道，“JY虽然薪资很高，但人性都有贪婪的一面，如果真有人被外部金钱诱惑，也不是多奇怪的事，但他若是对JY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我一定将他送进监狱。” “可这段时间JY的损失很严重。” “这个不关你的事。” “知道，知道，不就提一嘴，纪总真小气啊。”陆思羽靠近他的办公桌，近距离看着他的脸，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 从她的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纪长慕的五官，甚至每一根眼睫毛。 纪长慕很不习惯，皱起眉头：“你先出去，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纪总今天用的什么香水？很特别。我一时间没有分辨出来呢。” 第7804章 轻易不会离婚（4） “我说过，我不在你的研究范围。” “只是问问。”陆思羽一只手撑住下巴，一双潋滟眉目丝毫不掩饰地看着纪长慕，眼睛轻轻眨动，“纪总在我眼里是个懂生活又风雅的男人，同你交流，我长了不少见识。” “陆小姐，我是有太太的男人，我和你之间的交流，我希望止步于工作。” “纪总真是我见过最一本正经的男人，我也没做什么，纪总就把我当小偷一样防着，这样一来谁还敢跟纪总共事呀。我性子大大咧咧不计较，但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呢？她们可会被纪总伤到。” “你先出去。”纪长慕再一次下逐客令，凌厉的五官上多了几分肃冷。 “纪总是不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晚上十一点了。”陆思羽一只手指着他的腕表，“你打算让我加班到什么时候？” “抱歉，我没有注意，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开车回去。”陆思羽笑起来，红唇在灯光下泛着魅惑的光泽，她随手拿起纪长慕桌子上的一只钢笔，“我的钢笔正好坏了，纪总这只送我？” “不是很值钱，你要就拿走。”纪长慕也不记得这支笔是谁丢在他办公室的，他顺手放在了笔筒。 “好，谢谢。”陆思羽拿起钢笔。 四周悄静无声。 这个点，办公楼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纪长慕这个总裁倒是敬业。 办公室格外安静，窗帘紧闭，这里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纪长慕低着头继续翻阅文件，陆思羽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弯腰，靠在他的身边，涂了红色指甲油的白净手指指着纪长慕正在看的那部分：“纪总，这边的出货量误差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到蛛丝马迹，你要不要表扬我一下？” “你去财务那边领奖金。” “逗你呢！”陆思羽清脆的笑声传满一个办公室，她直起腰，“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别熬夜，熬夜伤身体。” 说罢，陆思羽踩着高跟鞋离开，还替他关上了门。 女人今天穿的是低V深紫色长裙，走路优雅撩人，风情万种。 她上了自己的车，给闺蜜打了一个电话：“我终于下班了。” “思羽，这纪总给了你什么啊，我可从来没有见你这么认真工作过。来酒吧玩吗？” “不了，准备回去休息，好累呀，腰酸背痛的。我刚刚从他办公室出来……” “已经十一点了，你刚刚从他办公室出来？” “嗯，是啊。” “你们两个人在办公室？” “牵扯到商业机密的事，当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陆思羽换了一双平底鞋，启动车子。 “夜深人静……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吗？这样，那样，嘿嘿。其实也不需要有太多的思想负担，思羽，你要真欣赏他，就好好享受跟他相处的时光，也不一定说要有一个什么结果，对吧？他这种人，轻易不会离婚的。” “小朵。”陆思羽被她气笑，“你在乱说什么。” 第7805章 轻易不会离婚（5） “思羽，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有见你这么欣赏过一个男人。作为你多年的闺蜜，你早前就跟我说过，你未来的男人一定是比你更强的存在，是能让你欣赏的人。现在你也亲口跟我承认你欣赏纪总，当然要好好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光，也许不一定结婚，或者都不一定能成为他的女友、情人，但只要你能享受，我觉得这段回忆就一定能成为你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对不对？” “小朵，我对他只是工作伙伴的欣赏，还有，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确实很迷人。” “下次拍张照片给我看看，我特别好奇。” “NO，我不会做让他不高兴的事。” “你倒挺护着他，你不是说他过年都在忙工作，没有陪他的太太？” “他太太在英国留学。” “哦，就是说他们没有在一起过年咯？你有没有给他送礼物？” “小朵，你对他这么好奇呀？” “是啊，能让思羽着迷的男人，肯定不一般。” “没有着迷，只是欣赏。”陆思羽开着车行驶在夜色下的琼州，“我和JY签订了合同，时间不长，但薪酬很高。等服务期结束，我就要离开JY和琼州了。” “那就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陆思羽被她逗笑：“今天还从他办公室带走一支钢笔呢，也不算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出息了？” “不跟你说了，我在开车呢！” “那你安心开车吧，早点休息，别太拼命。” “嗯，晚安。” “安。” 她还没有到家，纪长慕给她打来电话，大意是商讨刚刚她递交给他的文件。 纪长慕对待工作一向认真，更何况是JY，这一聊就是近一个小时。 陆思羽没有挂电话，等快要聊完，她已经坐在家里的阳台上。 陆思羽很是佩服纪长慕，她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认真、专注的男人，其实JY一开始只是一个很小的漏洞，如果搁别的公司，根本都不会在意，但没想到纪长慕不仅注意到了，还专门邀请了她过来配合调查。 事实证明，纪长慕的警惕性很高，那不是小漏洞，甚至可能会牵扯到JY内部腐败。 JY是新成立的高科技公司，版图一点点扩大，蚕食了琼州原有的小科技公司，也正在往邻市和京城版图扩张，以及国外。 这种野心，也就纪长慕能有。 当然，也只有纪长慕有这个能力。 但，荣耀的背后一定是强烈的风雨，他以后会经历各种各样的风浪，包括现在正在经历的这些。 纪长慕最薄弱的地方也很明显，他是金融行业出身，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选择重新进步另一个行业，本身就是巨大的挑战。 看来，他当初选择跟乔家联姻，也是这个目的吧？乔家能庇护他。 也就是说，他的婚姻本身也是一场交易。 他那个还在读书，没有事业心，天真无邪的太太能帮到他什么？能替他挡什么风雨？ 第7806章 轻易不会离婚（6） 至于乔家，也不见得会帮到他什么。 电话接近尾声，纪长慕抱歉道：“抱歉，陆小姐，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你先休息。” “纪总不会还在JY吧？” “准备回去。” “晚上回去可以喝点红酒，我睡眠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喝一些，助眠。工作枯燥，你如果不嫌弃可以找我聊天，前几年我帮一家金融公司协助调查时，遇到过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事，纪总想不想听？想听的话可以讲给你听听，说不定会对你有启发。” “你说。” 纪长慕站起身，合上文件，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挂在手臂上。 下了楼，司机已经在车上等着。 见纪长慕在打电话，司机没敢打扰他，默默替他打开后排的车门。 夜色笼罩在男人的侧脸轮廓上，冷厉清俊，带着寒霜般的疏离。 他的脸上始终没有太多的表情，等陆思羽说完，他才微微颔首：“感谢你跟我分享，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 “纪总，这个事儿我还没跟别人分享过，一来情况错综复杂，要讲明白需要花费时间，二来，涉及金融圈，也不是人人能懂。今天能跟纪总分享，是我三生有幸。纪总应该也有过……心里头藏着事，但无人能解的时刻吧？那种时候，就特别想有一个懂自己的人来倾听诉说。” “当然有，好在我太太一直都是懂我的人。” “纪总。”陆思羽笑出声，“我知道您和您的太太很恩爱，所以我才格外羡慕你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有一个能懂我的人。” “早晚会出现。” “那纪总和您的太太是怎么认识的？”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还有几封邮件要回。” 陆思羽笑了：“那纪总你忙，我泡澡去。” 纪长慕挂了电话，脸色清冷。 车子驶过跨海大桥进入岛屿，远处依稀可以看到住所的别墅群。 纪长慕根据陆思羽提供的情报和信息，解决了JY前段时间大部分的困扰，目前JY原材料供应链逐渐恢复正常，出现漏洞这个事，他一开始也是措手不及。 纪长慕收起手机，在黑暗中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火光明明灭灭。 车子在安静的路上行驶，犹如穿过戈壁荒漠，悄无声息，一排排高大的椰子树飞快往后退去，无边无垠的苍穹连接宽阔的海域，波光粼粼，海风吹拂。 …… 新学期，乔沐元的课程依然很满。 早上上课，她一边听着教授讲课，一边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课间时间，她一只手托腮，看了会儿手机。 原本在ins上看香奈儿和宝格丽的新春发布会，划了几页，她又看到了陆思羽。 陆思羽似乎很喜欢分享生活细节，也喜欢自拍。 她今天发的ins是一张车内拍的风景照，一杯现磨的咖啡放在车前，拍照角度是驾驶位。 陆思羽的车很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乔沐元看到了一支深蓝色的钢笔。 第7807章 轻易不会离婚（7） 钢笔很随意地放在半打开的抽屉里，抽屉里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看上去很像避孕T的东西，她看得不真切。 这一刻，“轰——”地一声，乔沐元脑子瞬间空白，手指头微微颤抖。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多想的人，陆思羽的照片也都很日常，放在别人眼里就是普普通通的风景照，而且，陆思羽没什么粉丝。 但，这支钢笔，她在纪长慕的桌上见过。 她确定，她见过，是纪长慕的东西。 刚到剑桥上学时，她经常和纪长慕通视频，纪长慕大部分时候都在办公室里，因而她对他的办公室很熟悉，熟悉到哪怕是一支钢笔。 纪长慕的东西怎么会在陆思羽的车上？ 乔沐元颤抖着手放大照片，抽屉里的东西她分不清是不是T，如果是，陆思羽还是单身，怎么会在车上备用这种东西？ 过了片刻，乔沐元一颗乱跳的心又平静下来。 她退出陆思羽的ins，也卸载了这个软件。 她不是早就该明白，没有陆思羽，还有王思羽，这些莺莺燕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纪长慕的心意。 而纪长慕的态度早已摆明，她何必再去看陆思羽分享的任何东西，早已失去意义。 上课铃还没响，乔沐元随手拍了一张教室窗户边的风景发在朋友圈，有绿树，有阳光，有课本，有希望。 照片绿意葱茏，生机勃勃，又是一个冬去春来的季节。 她没想到，刚发出去，纪长慕私聊她。 纪长慕：在上课？ 乔沐元：课间休息。 纪长慕：下节什么课？ 乔沐元：美学概论。 纪长慕：好好上课。 乔沐元：教授前段时间问我，以后想不想留在英国。 纪长慕：你回了吗？你告诉他，不会留在英国。 乔沐元：他给我指了一条很光明的前程，我为何要拒绝我的教授？ 纪长慕：你不想回琼州？乔沐元，你究竟想留在哪里？你前段时间说京城好，不愿意去琼州，现在又想留在英国，不愿意去琼州，横竖都是不愿意回琼州是不是？ 纪长慕给了发了很长的一段文字。 乔沐元盯着看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起。 她回了几个字：上课了。 她不再回复。 纪长慕给她打电话，她按了挂断。 教授走进教室，乔沐元翻开课本听课。 可她一点听不进课，脑海里都是纪长慕的影子，还有陆思羽，还有Ella，还有很多很多人。 身后有一对小情侣在课堂上卿卿我我，有时候还窃窃私语。 教授咳嗽一声，他们才停下小动作。 耳边是“嗡嗡”的嘈杂声，乔沐元心不在焉，目光恍惚。 …… 这一天晚上，伦敦在下雨。 室外大雨滂沱，室内安谧宁静。 乔沐元坐在书房里背单词，灯光倾泻在课本上，忽然，书房的门被敲响。 “大小姐，我能进去吗？有话跟你说。” 是陶管家。 乔沐元点头：“陶叔叔，进来。” 陶文兴脸色慌张，素来淡定温和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乱了一些方寸。 第7808章 轻易不会离婚（8） 他在乔沐元面前站定，双手紧握成拳，半晌后，情绪镇定。 乔沐元哪里见过这样的陶叔叔，双眸闪过疑惑：“陶叔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小姐，京城那边来电话，大少爷出事了。” “什么？！陶叔叔，你说什么？谁出事了？” “大少爷。” “他不是在凉城吗？怎么会出事？出了什么事？”乔沐元脸色惨白，她双手紧紧抓住陶文兴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眼的不可置信，不可思议，她不相信。 浑身血液都在逆流，她的双手在一瞬间变得冰冰冷冷，整个人犹如堕进冰窖。 哥哥……她的哥哥怎么会出事？ 陶文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再冷静再理性都会有波动，可他现在是大小姐唯一的支撑。 他喉咙堵得慌：“大小姐，大少爷是在凉城出的事，晚上车子坠落悬崖，悬崖下是深水潭，大少爷连人带车都出了事故。” “他怎么会一个人开车？他的保镖呢？救上来没有啊？” 乔沐元要疯了，泪水涌出，她拼命抓住陶文兴的胳膊，泪水直流。 她的哥哥啊……特别疼她的哥哥，亲哥哥。 乔沐元浑身冰凉，声音都在抖。 “大少爷是一个人开的车，他离开京城时没有带司机，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亲自开车、做调研、深入条件最艰苦的地方。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一个人开车回村庄里，结果半路上出了事，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因为信号不通，救援队很久才得知消息，还有就是深水潭无异于龙潭虎穴，打捞极度困难。” “就是说，还没有消息？哥哥还是活着的，对吗？陶叔叔……陶叔叔你告诉我……” “潭水很深，车子已经坠入谭底。”陶文兴不敢看乔沐元的眼睛，一直在回避她的目光。 乔沐元从小天真无邪，没有烦恼，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 乔乘帆是她最爱的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他哪里敢去看乔沐元那绝望的眼神。 乔沐元眼里最后的光在一刹那熄灭。 车祸，悬崖，深潭水…… 乔沐元跌坐在椅子上，她松开了手，眼里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陶文兴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她一句都没有听清，耳边只剩下杂乱无章的声音，犹如蜜蜂鸣叫。 心跳也变得不再均匀，她的脑海里全都是乔乘帆的模样，她的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在每一个人眼里都是不同的形象，或骄纵，或清高，或才华横溢，但在她眼里，乔乘帆永远都是那个最疼爱她的哥哥。 窗外的雨声变得清晰起来，那一阵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敲打在她的心上，像鼓槌。 心脏处剧烈疼痛，乔沐元捂住心口，克制不住，痛哭流涕：“我不相信……陶叔叔，你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 她不信。 哥哥怎么会不要她了。 最最疼爱她的哥哥啊…… 第7809章 轻易不会离婚（9） 陶文兴递给她纸巾：“大小姐，本来京城那边不想打电话给我，就是怕你担心，但最终他们还是告诉了我。我也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 他的想法也跟京城那边一样，大小姐总归得知道。 陶文兴双目通红，见惯大世面的他此时也有了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乔沐元。 乔沐元泣不成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书本没有合上，上面都是她的泪水。 “目前这个事只有乔家知道，纪先生那里，大小姐如果想让他知道的话，需要打电话告诉他。乔爷和太太已经在回国的私人飞机上，乔太太在飞机上几度昏迷，乔爷一开始也想瞒着她，但这么大的事，瞒也瞒不住，不如不瞒。” “乔爷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但这个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听管家说，乔爷接到电话后一言不发，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凉城那里的搜救工作是欧凡副总在做，欧先生能力出众，但因为凉城地形复杂，森林、湿地、山体众多，信号几乎没有，搜救难度极大……”陶文兴没有再往下说。 以他对乔爷的了解，恐怕乔爷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大公子已经遭遇不测。 即使是搜寻，也只是心理安慰，这一点，乔爷不会不懂。 但这个结果，谁也无法接受。 “小少爷在动手术，一直没有能接电话，等他接到电话，估计也会回京城。”陶文兴将这一切缓缓说给乔沐元听，“大小姐，你要回京城吗？回去的话，我现在买机票，帮你请假。” “哥哥……”乔沐元哭着喊了一声，衣服上全都是泪水，“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为什么会这样……哥哥那么好……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乔沐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几次喘不上气，泪水直流，喉咙梗塞。 陶文兴连忙拍拍她的后背，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庞，再多的话都成了苍白。 “陶叔叔，你在骗我……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骗我……我不信……他还说以后要带我去很多地方玩，还说会送我很多很多礼物……他从来都那么护着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上学的时候是，后来也是……他那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要哥哥回来……要他回来……” “大小姐，要哭就哭吧，我陪着你。不如我给你做决定，明天再回去，今天晚上哭一场也好，睡一觉也好，明天我们一起回京城。” “陶叔叔……我不能接受……陶叔叔……”乔沐元一直在哭，控制不了自己，她也没想控制，任由泪水满面，情绪失控。 车祸坠崖，深不见底的潭水，她只要一想就觉得心口处疼得厉害。 这样的冬天，凉城又是夜晚，哥哥该有多绝望。 她满腹才情、骄傲矜冷、优雅又绅士的哥哥……她唯一的亲哥哥。 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样的时候离开她，她今年过年都没有能见到他，他知不知道，她很想他…… 第7810章 轻易不会离婚（10） 陶文兴自己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虽说早已看淡世事，也经历过是是非非，但对于乔乘帆的事，他到现在也没有消化。 窗外冷雨，书房哭声，凄凄切切。 乔沐元哭得不能自已，好几次差点背过气，满脑子都是乔乘帆的身影。 陶文兴不能见乔沐元一直这样哭下去，他给乔沐元煮了一杯宁神茶，又一直在书房里陪着她。 过了很久，乔沐元哭累了，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满脸泪痕。 陶文兴让佣人替她收拾好行李，又给京城那边打了电话，马不停蹄安排好一切。 伦敦的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 乔沐元夜里睡了一会，醒来后听到雨声，心口如有一把刀在绞动，痛不欲生。 她打开窗户，一阵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吹起她的长发，迷离了她的双目。 天色很黑，她走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 “陶叔叔，我们回京城。” “好，大小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我们一起回去。” “哥哥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乔沐元也不问了。 司机开着车穿过细密的雨水往机场开去。 伦敦城白雾蒙蒙，建筑恍若魅影。 …… 乔乘帆出事的第三天，乔家人都已经回到京城。 乔知行在动完一场手术后，将实验交给自己的师兄，素来开朗朝气的少年满脸沉重，带着疲惫和哀伤踏上回京城的路。 叶佳期晕过去好几次，乔斯年一直陪着她，但她不愿意出门，将自己锁在漆黑的卧室里，不肯开灯，也不肯拉开窗帘。 乔斯年不敢离开她一步，将她搂在怀中，叶佳期的双手也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泪如雨下。 哭累了，她就闭着眼睛靠在乔斯年怀中，脸色苍白，喉咙哽咽，直到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滴水未进，乔沐元也不肯吃饭。 乔乘帆的事没有任何救援进展，车子坠入深潭，犹如坠进大海，打捞极度困难，打捞队也进不去凉城的那片地方。 凉城的一切是欧凡在处理，乔宅的事是乔宅的管家和陶文兴在处理，兹事体大，没有人敢声张一句，紧紧瞒住。 乔氏集团由井锐代管，井锐知道这一切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晚上的烟，不曾回家。 乔知行几天不曾合眼，他双目通红，变得不爱说话。 但，他还是尽力在宽慰姐姐，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从小到大没有过问过乔家和乔氏集团的任何事，一心学医，到了这种时候，帮不上一点忙。 爸爸心如死灰，一直陪着妈妈，他知道，在爸爸眼里，乔氏集团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家人才是，尤其是他的太太。 乔斯年一心陪着叶佳期，电话不接，门也不出。 他将叶佳期揽在怀中，满目憔悴和疲倦：“佳期，还有我，还有沐元和知行，保重身体。” 叶佳期哭得不能自已，她刚刚从一次晕厥中醒来，脸色苍白如纸：“乘帆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他怎么舍得离开我们……” 第7811章 哥哥……已经出事（1） 乔斯年不说话，理性如他，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明白……乘帆不会回来了。 乘帆永远离开了他们。 叶佳期接受不了，但他必须先她一步接受，乔家还需要他支撑，叶佳期也离不开他。 叶佳期的眼前全都是乔乘帆的样子，睁眼闭眼都是。 乔斯年搂住她：“佳期，吃点东西好不好？嗯？等他回来，要是看到你瘦了会担心。” “他什么时候回来……斯年，你一定可以将他带回来的，对不对……你会带他回来的……”叶佳期揪心地抓住他的胳膊，双目无神，眼前这个依赖了一辈子的男人从来都是她的神祇。 “佳期，先起来吃东西，你已经两天不吃东西，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这一次，乔斯年无法给她任何承诺，他从来不会让她失望，但这一次，他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他没有办法将乘帆带回来…… 别人眼里无所不能的他，这个时刻却只剩无限悲凉。 叱咤一生，最终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了，他的一生也是这样失败。 如今看到叶佳期日渐消瘦，滴水不进，他心急如焚又没办法宽慰她…… 叶佳期摇头，始终不肯吃东西。 她吃不下。 她连出卧室的勇气都没有。 一整天，乔斯年和叶佳期都没有出来。 天色渐晚，又是一个黑夜轮替了白昼，日月星辰，苍穹如墨。 京城的夜晚还很冷，气温极低，呼啸的北风吹动院中的树木，只剩下悲戚的呜咽，萦绕在整个乔宅四周。远处群山如庞然大物，一动不动，蛰伏在京城一隅。 竹影摇曳，月色清泠，四处悄无声息。 乔斯年一直不接电话，乔氏的所有电话都打到了管家的手机上。 所有人都急得来回徘徊，却没有人敢去打扰乔爷和太太。 他们只好找乔知行。 乔知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少年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井锐打电话过来也找不到乔爷，也只好打给乔知行，董事会需要人，项目也要审批，资金需要周转，关于乔乘帆的工作也需要有人接手。 还有，乔乘帆的车祸瞒不了多久，外界和股东有知情权，如何公布、如何处理是一件棘手的事。 乔知行听完井锐的电话，眉头紧皱，他红着眼睛，眉目深沉：“井锐哥，我会把消息告诉爸爸，但他现在情绪低落，还麻烦你多费心。” “小少爷，我能理解，但乔氏集团已经三天群龙无首，需要尽快制定应急方案。” “我知道了，我马上转告父亲。” “好。”井锐也已经几天没怎么合眼，他亦无法接受乔乘帆突然离开的事实，但他更担心的是，乔氏集团这么多年来吞并无数小企业，结下不少仇敌，出了这种事，站在乔氏对立面的不少人会联手对付乔氏集团。 虽说蚍蜉撼大树，但乔氏集团也必然会元气大伤。 乔知行放下手机，双手无力地搁在沙发上，眼神黯淡。 他无法帮到乔氏，也没有办法出去找回哥哥。 第7812章 哥哥……已经出事（2） 夜色越来越深。 从前热闹无比的乔宅只剩下寂静悄然。 乔沐元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裙，头发披落在肩头，眼睛无光，憔悴落寞。 她扶着楼梯下楼，看到乔知行在，焦灼地问他：“知行……哥哥救回来了吗？” “姐，欧凡叔叔还在凉城，别急，会找到的，会回来的。” “哥哥不会出事的，对吧？” “嗯，不会。”乔知行握住她的手，担心道，“姐，你的手好凉，你是不是很冷？我给你拿一个热水袋。” “我没事。”乔沐元几乎是一夜消瘦，声音嘶哑，心口处一直隐隐作痛。 “姐，你打电话给姐夫了吗？他怎么没有来京城？他在哪里啊？” “我还没有打电话给他。” “井锐哥说乔氏集团群龙无首，爸爸无心接管乔氏，我在想，不如打个电话给姐夫，只有他能帮到乔氏。这种时候，哥哥已经出事，乔氏集团是爸爸和哥哥的心血，它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别人无法插手乔家的事，但姐夫可以，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控制住乔氏集团的事态。” “姐，爸爸一直不出卧室，电话也不接，这样下去，乔氏怎么办？” 乔知行很着急，但乔沐元一言不发。 他无法，只好站起身去给乔沐元拿了一只热水袋。 他们姐弟没有任何办法。 但乔知行知道，这个家，谁也不能倒下，尤其是他。 乔沐元抱着热水袋，她低下头拿起手机：“我打个电话给纪长慕。” “姐夫迟早该知道的。” 乔沐元拨出纪长慕的手机号码。 但，那头传来机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乔知行也听到了，眼神一下子暗下去：“姐夫可能睡觉了，也可能出差去了。” “他不会管乔氏的……”乔沐元淡淡道，“他和乔家的关系没有那么亲，我和他结婚也才一年而已，他连爸爸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乔知行倒看得开，“也没什么。” 乔沐元没说话，垂着眼睫。 客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乔知行也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开始，他们也许应该阻止哥哥去凉城那些地方，那边群山连绵，地势险要，险象环生，可如今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哥哥……已经出事。 半夜，陶文兴从外面回来。 他看到客厅里只有乔沐元一个人，她孤单又落寞地抱着热水袋，双目空洞，像一只布娃娃。 “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回房间休息吧。” “陶叔叔，我刚刚又想起哥哥了，想到我们见的第一面。那时候我还很小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不认得他，只觉得这个小哥哥高高帅帅的，要是我哥哥就好了。没想到，他真得是我亲哥哥……” “他总是嫌弃我笨，可又总是护着我，爸爸把我交给他，他这么多年真得有在认真又负责地保护我，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不缺席……” 第7813章 哥哥……已经出事（3） “大小姐。”陶文兴心疼她，“会有办法的，你已经几天不吃不喝，现在去睡一觉好吗？这里有我们顶着。” “陶叔叔……”乔沐元又哭了，这些天，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 “去睡一觉，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 陶文兴劝了她很久，乔沐元这才缓步往楼上走去，但神情恍惚，总是心不在焉。 陶文兴看着她上了楼，这才叹了一口气。 …… 半夜，叶佳期忽然吐了一口鲜血，晕厥在乔斯年的怀里。 乔斯年立马抱着她上车，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深夜安静，院子里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能听见，乔知行和乔沐元都醒了。 他们也才刚刚睡下不久。 所有人都站在客厅里，乔沐元抓住乔知行的胳膊，双目朦胧：“知行，我们也一起去医院。” “姐，外面冷，你多穿几件衣服，我让司机备车。” 乔沐元点点头，转头上楼换衣服。 乔知行也换好衣服，正当他们准备去医院时，管家拦下他们：“大小姐，小少爷，乔爷说你们留在家里，不用跟过去，他可以照顾好太太。” 陶文兴也急忙过来劝说：“先别急，乔爷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乔沐元哪里能不急，她急得眼泪直流：“哥哥已经出事了，妈妈不能有事……” “大小姐，不会有事的。”陶文兴急忙安慰她，“听乔爷的话，不要出去，留在家里，听话。” 乔沐元只好放弃，瘫坐在沙发上，无能为力。 她好像一点忙都帮不上。 乔知行面露忧色，问他们：“欧凡叔叔那里有什么消息？” “小少爷，还是没有消息。” “我妈妈听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可能是几天滴水未进，再加上急火攻心，还有本身因为时差和天气，太太可能还不适应京城的环境。” 乔知行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恐怕没这么简单……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哥哥回不来了。 作为一个医生，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在脑中做了各种各样的分析，但他仍旧选择最乐观的一种，愿意相信欧凡叔叔，相信救援队。 可车子掉进深渊，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在几天过去仍旧没有消息，他应该做好最坏的准备。 灯火通明的乔宅，所有人都守在客厅里，谁也没离开。 乔沐元靠在乔知行的肩膀上，乔知行哄着安慰她：“姐姐，我会在你身边。” 乔沐元双眼通红，眼睛哭得很肿，喉咙痛得已经说不出话，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家里的墙壁。 她幸福又美好的家，怎么能缺了哥哥。 “知行……你想不想哥哥……” “想，特别想他。”乔知行眼眶瞬间红了。 “他要是回不来了，我们该怎么办……爸爸妈妈该怎么办……爸爸尚且能扛得住，但妈妈呢？她一定是最受伤害的一个……” “不会的，不要吓唬自己，哥哥会回来的。” 乔沐元没有说话了。 第7814章 哥哥……已经出事（4） 她知道，乔知行无法说服自己，同样，她也是。 从一开始的情绪失控到现在，乔沐元已经冷静下来……她也不是真得很笨，她知道从悬崖坠入深渊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她能想明白的事，知行和爸爸也早已想明白，他们都不能自欺欺人。 但她也知道，妈妈永远都不会接受这个事实，哥哥是她的孩子呀，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骨肉。 陶文兴看到冷冷清清的客厅里，乔沐元靠在乔知行的肩膀上，心里叹息，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乔家的孩子永远是最团结、和睦、懂事的，可现在，兄妹三人却只剩下两人。 陶文兴最担心的还是乔太太，但有乔爷在，一定能度过难关。 “陶叔叔，消息还在封锁吗？”乔沐元问道。 “是，没有乔爷的命令，谁也不会传出去。” “可是这样的事情最多瞒一周，瞒得久了，什么谣言都有，到时候爸爸还是得亲自宣布这件事。欧凡叔叔去了凉城，井锐哥忙里忙外，爸爸还得陪在妈妈身边，乔氏集团该怎么办……”乔沐元眉头拧起，像是在问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姐夫还是不接电话吗？”乔知行问道。 乔沐元沉默。 乔知行懂了，姐夫看来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去哪里了？ 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姐姐和姐夫之间的关系不太对劲，如果只是吵架，两人吵完也就和好了，但这次不像。 “姐夫如果愿意暂时接管乔氏，爸爸一定会同意，只怕姐夫不愿意。交给别人，别说爸爸，欧凡叔叔和井锐哥他们都不会同意。今天消息还在封锁中，明天可能又会出现风吹草动，一旦被那些宵小之辈得知乔氏出了这么大的事，定会伺机而动，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攻击乔氏。” 乔沐元也懂。 由纪长慕接手乔氏集团再合适不过，纪长慕的能力没有人会质疑。 但这种时候，乔沐元竟然没有勇气相信纪长慕会接手。 哥哥之前那么针对他，还冲他开了两枪，他真得放下了吗？就算真得早已跟哥哥握手言和，但以德报怨这种事，纪长慕不一定会做。 她也无法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纪长慕。 正如乔知行所说，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即使，他是她的丈夫。 而且，他们闹了这么久的不愉快，纪长慕生日和新年都不曾见她。 “是，如今最怕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攻击乔氏。”乔沐元缓缓道。 “大小姐，小少爷，上楼休息吧，距离天亮还很早，有什么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陶管家心疼他们姐弟，凌晨两点多了。 “姐，你睡一觉，家里有我呢！” “知行，你也睡觉吧，很晚了。” 乔知行点点头。 他们再一次分开，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但谁也睡不着。 乔沐元坐在落地窗前，静默地坐着，目光落在干净的窗玻璃上，那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远处有群山，有星星，长夜过去，也有黎明。 第7815章 哥哥……已经出事（5） 手机忽然在一旁震动。 这个时间点，谁给她打电话？ 她拾起地毯上的手机，是纪长慕。 “阿元，我刚到德国出差，离你不远。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看你。” “你能回京城吗？” “我刚刚到德国。”纪长慕沉声，“你不在英国？” “我在京城……纪长慕，乔家出事了……”刚刚按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翻涌，像是洪水决堤，乔沐元嗓音哽咽，泪水瞬间流下，“哥哥出事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哭，慢慢说。” 乔沐元将乔乘帆的事告诉了纪长慕，断断续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每重复一次都无异于揭开伤口，再往心口撒一把盐。 卧室里都是她的哭声。 说完了，她才止住哭泣。 “出事好几天了？为什么昨天晚上才给我打电话？” “你说JY很忙，离不开你，而乔家的事还有我爸爸。昨天晚上我情绪稳定后才给你打了电话，我也怕乔家的事让你分心。” 纪长慕沉默许久，压下声音：“你没把我当一家人。” 乔沐元顿住，心口有酸涩和惊讶滑过，喉咙里忽然有苦涩的味道，身体也在一瞬间冰冰凉凉。 一下子，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乔沐元连哭泣都停住了，她双目无神地看着玻璃窗里的倒映，再没有说一句话。 纪长慕随即道：“乔爷不太可能允许外人插手乔家的事，我去京城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还会打乱乔爷的安排……” “够了。”乔沐元歇斯底里爆发，打断他的话，“你不想来就算，我哥哥出事，你不一定会同情，毕竟他当初伤害过你。乔家会把这件事处理得妥妥当当，你不愿意来就算，乔家不缺你一个。” 说完，乔沐元挂上电话。 她素来不擅长跟人争吵，原本控住的泪水又在下一秒流下，她捂着脸，痛哭。 纪长慕怎么能这样…… 他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心里头JY就这么重要吗？那他曾经说，JY再重要也不如她，又是什么骗人的甜言蜜语呢？ 乔家出事，如果后面乔氏集团再出事，他是不是更不把乔家放在眼里。 她知道纪长慕野心勃勃，JY终有一天也会超越乔氏集团，到了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更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但，哭有什么用呢？ …… 三天后。 叶佳期情绪低落，身体不好，住进了医院。 乔斯年寸步不离陪着她，未曾去过一趟乔氏集团。 欧凡那边传来消息，救援队无法打捞坠入深潭的车辆，吊车根本进不去山里，进一步请求乔爷拿主意。 这么多天过去，乔斯年知道，如果打捞上来，叶佳期一定不顾一切去看儿子，可他又怎么能忍心叶佳期去看。 乔斯年也知道欧凡尽力了，如果还有一丝希望，欧凡不会让他来拿主意。 不如不再打捞，至少，留在叶佳期心中的永远是乔乘帆最美好的样子。 第7816章 哥哥……已经出事（6） “回来吧。”乔斯年沉痛地下定决心，对欧凡道。 欧凡跟了乔斯年这么多年，什么都懂，做出这个决定，乔斯年一定痛彻心扉。 欧凡最终决定带人撤离出事的地点，凉城正在下雨，别说打捞，就连走路都很困难。 乔乘帆少爷能到这边静下心来做考察，一改以往浮躁、骄纵的性子，欧凡知道，乔乘帆这次是认真的，可惜，乔氏集团没有能等到蜕变后完美的继承人，乔爷也没有等到更好的乔乘帆。 上天的安排总是这样让人唏嘘。 叶佳期一病不起，乔斯年日夜衣不解带陪伴。 他不再接无关紧要的电话，病房外只留了几个保镖，他亲自照顾叶佳期，给她洗脸换衣，一切事情，亲力亲为。 叶佳期一天没有缓过来，他一天都不愿意离开医院。 乔斯年甚至不怎么让乔沐元和乔知行过来，他想让叶佳期安安静静休息。 乔沐元没有再回英国，乔知行也没再回哈佛，他们最常呆的地方是乔宅。 井锐忙不过来，但他几次给乔斯年打电话，都得不到太多的回应，乔斯年的意思是，他放手乔氏集团已经多年，现在乔乘帆不在了，乔氏集团他也不太愿意再管。 井锐懂乔爷的意思，乔爷只有大少爷这一个接班人，大少爷出了事，乔爷还要这乔氏集团何用。 井锐想起一个人，纪长慕。 他旁敲侧击跟乔斯年提起纪长慕，想让纪长慕短暂接手乔氏。 乔斯年眸色幽邃，他沉默很久，嗓音憔悴疲倦：“你看着办吧，乔氏集团如今都由你代劳，辛苦了。” 井锐见乔斯年不肯过问乔氏集团的任何事，心里头也很着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乔爷，乔爷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身居高位多年，做事果断狠绝，何曾像如今这样，不问世事，只想陪在妻子身边，就连付出巨大心血的乔氏都不再过问。 井锐无法，他知道，一旦欧凡从凉城回来，乔乘帆的事也无法再瞒，乔氏集团肯定会出讣告，给公众一个交代。 到了那时候才是乔氏最危急的时候，如果局面控制不住，多少虎视眈眈之辈将露出獠牙和狰狞的面孔。 可现在乔家无人能做主，他和欧凡也做不了决定。 而纪长慕是乔家人，虽然他早已退出金融圈，但他的能力和手段在金融圈公认，有他坐镇，不会有人不服。 踌躇犹豫良久，井锐还是给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 当年在纽约曾经跟这个男人有过交手，他也深知纪长慕手腕、才学、能力、眼界一样不差，再加上性格沉稳，做事干练，为人成熟，乔乘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是。 如果纪长慕愿意来维持乔氏的局面，再合适不过。 过了很久，那头接起电话。 “你好。”纪长慕的声音传来。 “纪先生，我是井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井锐站在自己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眼前是巍峨的大厦，车如流水马如龙。 第7817章 哥哥……已经出事（7） “井助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纪先生知不知道乔家的情况……乔总出事了。” “阿元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我人在德国。” “原来纪先生在出差。”井锐明了，“乔太太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已经住院好几天，乔爷一直在陪着太太，大小姐和小少爷也都已经从国外回家，乔氏集团目前是我在管理。” “乔太太情况还好吗？” “不太好，出了这样的事，乔太太是最受伤害的一个，乔家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就连见惯风雨的乔爷都不愿意接电话、出门。”井锐将大致情况说给纪长慕听，“消息都还在封锁中，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么大的事。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乔爷可能过两天就要对外宣布这件事，不可能永远都瞒着。” “乔乘帆还是没有下落？” “连人带车坠入深渊。”井锐没有说太多，每重复一遍，他的心脏都会疼一次。 他知道纪长慕聪明，会明白他的话。 而且，他猜测，纪长慕已经猜到他来电的目的。 这个男人的心思，不亚于乔爷，比乔爷欠缺的只是年纪的沉淀。 果然，纪长慕那头沉默了很久。 井锐趁机说明来意，同纪长慕说了乔氏集团目前面临的困境，当然，他在纪长慕没有表明态度之前也不曾多说。 纪长慕蹙眉听完：“井助理，你将乔氏的事情说给我听，得到了乔爷的指令么？不管如何，这些都是乔氏集团内部的秘密。” “若是没有乔爷的默许，我也不敢同纪先生说这些，乔氏目前群龙无首，乔爷一时间肯定不会恢复到从容应对乔氏集团的状态，所以……我希望纪先生能来京城一趟，我们聊一聊。” 那头又是短暂的沉默。 井锐拿捏不了纪长慕的心思，他跟纪长慕的交集几乎没有，这种男人素来也不会显山露水。 他没有任何把握。 沉默之后，纪长慕嗓音低哑，沉声道：“抱歉，井助理，纪某恐怕无能为力。JY目前局势不稳，我人也在德国，最近正好在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乔氏集团的话，乔爷、乔太太、阿元、知行都还在，我插手恐怕不合适。纪某感谢井助理的信任，只怕是要辜负了。” “纪先生，我明白。”井锐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还是希望您再考虑考虑，乔爷是在京城，但他本身早已将乔氏交给大少爷，如今恐怕心力交瘁，不会再接管乔氏集团。” 他的言外之意，纪长慕肯定能听懂。 如果乔爷放手乔氏集团，乔氏将会急速走下坡路，到时候乔氏集团会遭受多年不曾遇到的危机。 乔爷无心应对的话，那么，乔氏在国内的大好江山将不复存在。 而现在，很明显，乔爷失去了大少爷，已经处于无心无力的状态，很有可能会就此放弃国内的市场，转而带着太太出国。 这是谁也不想见到的场面，井锐很担心。 第7818章 哥哥……已经出事（8） 乔乘帆的事对乔爷打击太大，他何曾见过那样情绪低迷的乔爷。 纪长慕依旧没有表态。 井锐懂了，不再强人所难。 纪长慕这个人，说一不二，已经明着拒绝了他，那不会再改变心意。 井锐继续道：“打扰纪先生了，您忙。” “纪总，我今天起得有点迟，坐你对面咯？” 井锐在刚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听到了一道女人的声音，这个时间点，确实是德国的早餐时间。 他也不便打扰纪长慕，主动挂了电话。 陆思羽在纪长慕对面坐下，见纪长慕皱着眉头将手机放下，她笑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打电话了？还是说，坐你对面，你不太开心？” “没有，我只是吃早餐的时候喜欢安静。” “噢！明白！”陆思羽笑道，“我保证不打扰纪总，我去拿早餐，需要再给你带点什么吗？” “不用。” “OK。” 陆思羽在自助早餐区域拿了自己爱吃的食物，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小西装套装，卷发落肩，妆容精致，眼中还有几分慵懒，像是还没有睡醒。 她吃得不多，盘子里只有一些水果和谷物。 她坐回纪长慕的对面，一边用叉子吃着早餐，一边大胆地盯着纪长慕看。 纪长慕眉头皱得更深：“看什么？” “当然是纪总赏心悦目，耐看又下饭。” “公共场合，你最好收敛一下目光。” “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怎么说我也管不着。” 纪长慕也懒得再说什么，他端起咖啡杯，喝着咖啡，看向高楼的窗外。 “纪总有心事？” 纪长慕没说话。 陆思羽吃着水果，漫不经心道：“让我来猜猜……” “没必要猜，以你的能力，怕是早已知道。” “原来纪总这么认可我呀……”陆思羽低声笑起来，“我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其实以前我对国内金融圈没那么关注，但因为纪总，我这段时间关注了一些……然后就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事关乔氏集团……我也不方便乱说，不过我猜是假，如果是真的话，纪总怎么还会坐在这里安安稳稳吃早餐呢？” “好不容易追踪到德国产业链，我如果回去，不是功亏一篑？”纪长慕淡淡道。 陆思羽唇角上扬，果然啊，能成大事的人都是铁石心肠，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纪长慕居然满心还是他的事业，他也不怕他那个小太太伤心？ 但据她的情报看，乔氏集团目前可是群龙无首的状态，那位风云一生的乔爷只培养了一位继承人，女儿和小儿子都管不住事，想来一开始这位乔爷也没打算让这两个孩子吃苦，掺和进金融圈，所以只培养了一位太子爷。 可惜，太子爷出事，后继无人，乔氏集团岌岌可危。 乔氏这些年也踩了不少白骨上位，等乔家大少爷的讣告一出，那些阴暗处的小人恐怕都会伺机而动。 第7819章 哥哥……已经出事（9） 陆思羽喝了一口咖啡，醇香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德国这边我可以帮你摆平，就怕你不信任我罢了，如果你把这边交给我，你可以安心回京城。出了这样的事，不论真假，纪太太怕是都会茶不思饭不想，纪总应该回去看看她。” “我的家事，我自己做决定。” “是，是，纪总的事儿，我不该插手。”陆思羽笑了一声，“我就知道纪总这个人啊，固执又不近人情，用得着我的时候就是陆小姐，用不着了就随手丢开，对吧？” 纪长慕不说话。 陆思羽叹息，又继续道：“我的建议是，纪总应该回去帮帮乔家，再怎么说，现在是乔家最困难的时候，如果这种时候纪总都不回去，怕是以后都不好收场。” “乔家可以摆平一切。” 陆思羽见纪长慕这人呐，也挺狠心，她也没再劝，吃着早餐。 没多久，纪长慕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陆小姐慢慢吃，等会儿直接在楼下停车场见。” “我去你房间找你也行呀。” 纪长慕头也不回，离开。 陆思羽笑出声，这男人，倒挺端着架子。 …… 冬天的京城，潮湿寒冷。 一早，下了小雨，地上是湿漉漉的水痕。 董事会拟好了讣告，乔斯年没有看，直接由井锐代表乔氏集团发出。 消息一出，举城轰动，尤其是京城的上流圈子，无异于投下一枚炸弹，震惊了所有人。 大家都不明白，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少爷，何苦去凉城那种地方历练，如今命丧深渊，令人唏嘘不已。 眼红乔家的人个个磨刀霍霍，都想抓住这次绝好的机会扳回一城，但又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都还处于观望之中，毕竟乔斯年还在。 他们原先还忌惮乔家那位姑爷，但听说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位姑爷都不曾回京城，果真是薄凉得很。 井锐为乔氏集团鞠躬尽瘁，可他毕竟只是乔乘帆的特助，很多事情他无法替乔家做主，欧凡也是如此。 傍晚，井锐累得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欧凡敲了敲他的办公室，将一叠文件交到井锐的手上。 井锐给他泡了一杯茶，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忙，难得借工作机会坐一会。 “霆朗、庆宽那边的合同都停了，TO基金那边一向是乔总在负责，现在也停了，发了公告，集团股份跌得厉害。”井锐无奈慨叹，同欧凡说着这些。 井锐也知道，乔斯年只要一天不来乔氏，这边都是欧凡在做主。 欧凡都知道，他将文件一份一份解释给井锐听，让他尽快对接这部分的工作，争取用最少的时间解决。 聊了近半个多小时的工作，欧凡这才坐下喝了一口茶。 日色渐晚，夕阳慢慢沉入西边。 欧凡长井锐一辈，井锐对前辈素来尊重，他也知道，欧凡在乔氏集团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是乔爷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 “欧总，乔爷一直在医院陪太太，像是心灰意冷。” 第7820章 哥哥……已经出事（10） 欧凡明白，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给乔斯年打电话，乔斯年都不怎么接，就算接了，也都是只言片语，对工作上的事不再过问。 “是，这件事对乔爷和太太的打击太大。” “看乔爷的状态，我只怕他从此以后都不愿意再管乔氏集团，最坏的打算可能是带着一家人永远出国，英国那边还有产业。”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欧凡神情肃穆，“乔爷早就将乔氏集团交由乘帆少爷，如今乘帆少爷出事，后继无人，他极有可能抛开京城乔氏，从此定居国外。多多少少有点可惜，虽说业务、利益不一定会减少，但京城这儿才是乔氏的根基和发源地。” “可如果想保留京城乔氏，必定要花费极大的心血和宵小之辈斡旋，乔爷哪里还有这个精力再周旋。” 两人都明白，是这个道理。 乔爷现在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太太身上，他已经失去了长子，最怕太太也有什么闪失。 井锐和欧凡都沉默了。 随后，井锐打破沉寂：“欧总，可惜纪总不愿意接手乔氏，不然，乔氏如今也不会面临群龙无首的局面。你我都是外人，再怎么样都不能插手乔氏，但纪总可以。” “他还在德国？” “前两日是，现在我没有打电话再问。” “不愿意就算吧，他也有自己的JY，没必要一遍遍去问。大小姐再怎么喜欢他，他也未必对乔家多真心。”欧凡沉稳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情绪，“他爱大小姐是真，但对乔氏，他没有这个义务。” “是，所以他拒绝之后我也没再打电话过去。乔家如今走入困境，JY倒是蒸蒸日上，没有了大少爷，再过一些年恐怕JY就要超过乔氏了、，到时候纪长慕也不会多把乔氏集团放在眼里。他这人城府、心计、手腕，一样不缺，他日坐到乔爷一样的位置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对于井锐这番判断，欧凡并没有提出异议，他也认同。 只是时间问题。 纪长慕那个人，有十足的野心。 井锐又道：“当年在纽约他同乘帆少爷起过争执，乘帆少爷冲他开过枪，他如今不肯帮乔氏也在情理之中，虽然面上不会露出半分，但也未必会真心对乔家。只是可怜了大小姐，身处中间，身不由己。” “事到如今，我看纪长慕这个人根本不是大小姐能驾驭得了的，他爱大小姐的时候对大小姐百依百顺，大小姐会感受到幸福，但哪一天如果他突然不爱了，也多的是手段逼退大小姐。他娶大小姐，有多少是出于真心，有多少是出于报答当年的恩情？或者，有多少是出于攀附乔家？”欧凡同纪长慕几乎没有交集，在井锐面前也是直说，“当初他为大小姐挡那一刀，难说不是苦肉计，要知道，想争取乔爷同意这门婚事，十分困难，不付出什么，怎么可能娶得了乔家的女儿。” 井锐倒不敢苟同。 第7821章 哥哥……已经出事（11） 他知道欧凡现在有情绪，可能会质疑纪长慕的动机，怀疑他别有用心。 但当初纪长慕替大小姐挡了那一刀，不是苦肉计，也没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去玩这种伎俩，万一真没命了，那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欧总，我倒不怀疑他对大小姐的真心。” “我认识他多年，虽然没怎么见过他。”欧凡喝了一口茶，眸色幽深，“在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乔家就帮过他很多。井锐，你知道吗？那时候的纪家一无所有，负债累累，他母亲还有心脏病。短短十多年的时间，他能在纽约金融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能回琼州如日中天，要走到这一步，做事必须狠。”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个狠人，明知道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在国外出差，对大小姐不闻不问。” “乔家待他不薄，从他来京城读大学开始，如果当年不是大小姐和太太帮忙，他又怎么可能出国留学？如果他那次替大小姐挡刀不是苦肉计，那就是对乔家恩情的偿还，从此两清。也是，他现在不欠乔家什么，他当然会把心思全都放在自己的事业上。井锐，以后也别再给他打电话，除非乔爷发话。” 欧凡一口气说了很多，很明显有不适的情绪。 井锐哪里见过欧凡动脾气，这些年，欧凡在乔氏素来宠辱不惊，地位仅次于乔乘帆少爷。 “嗯。”井锐应了。 他们在办公室说话，没想到乔沐元会出现在办公室外。 乔沐元来找井锐哥。 没想到在办公室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原来井锐哥私底下还给纪长慕打过电话，试图让纪长慕短暂接手乔氏集团稳住局面，但被纪长慕回绝了。 欧凡叔叔也发了很大的脾气，她哪里见过欧凡叔发脾气啊。 一瞬间，小姑娘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这几天的情绪敏感脆弱，像是一根根丝线，轻轻触碰便有可能断裂。 一开始她不可能接受哥哥离开的事实，反倒是比她小的乔知行一直安慰她，直到今天乔氏集团正式发了讣告，她才告诉自己……该接受了，最爱她的哥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乔沐元心如死灰。 她来找井锐是想问一问关于后续的安排，没想到会在无意中听到关于纪长慕的事。 欧凡叔说他是忘恩负义的男人，当初替她挡那一刀也是另有所图或者仅仅是报答恩情…… 她不信。 可她又该怎么说服自己呢？纪长慕连她哥哥去世都没有回京城…… 她该怎么劝说自己相信纪长慕是爱她的。 所有的说辞都成了自欺欺人。 纪长慕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给她，没有一句安慰，什么都没有。 办公室里，欧凡又道：“井锐，如果乔爷无心再管理乔氏，退出国内市场，大小姐的处境可能会更艰难。她嫁给了纪长慕，按理说应该去琼州，但若是乔家退出国内，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留在琼州，纪长慕可以肆无忌惮欺负她。” 第7822章 冬去春来（1） 井锐倒替纪长慕说了两句：“纪总不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欺负这种事不会有。” “是，要说多欺负人也不一定会，但你我都是过来人，夫妻之间难免会有隔阂、争吵，到了那种时候，委屈都是大小姐受着。如果大小姐也选择一起去国外，那他们的婚姻便是名存实亡。”欧凡淡淡道，“其实他们是隐婚，没有办婚礼也没有孩子，这种时候看清了纪长慕的为人，及时收手也不失为聪明人的做法。” “欧总，怎么能走到那一步……”井锐惊讶，不同意，“大小姐很爱他，当年他坐在轮椅上一无所有，大小姐还是那么爱他，为了他，差点跟自家哥哥反目为仇。” “但以乔爷现在的状态看，他很大可能性不想再接手乔氏，海外还有市场，退出国内，也算是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井锐不再说话。 纪长慕这次是做得过了一些。 欧凡又道：“他日如果JY独占鳌头，纪长慕坐到乔爷这样的位置，而乔氏退出国内市场，偏安海外，纪长慕还会对大小姐深情吗？要知道，如今乔氏只是出了事他就不再出现，日后大小姐能指望他？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井锐，你怎么能保证纪长慕当初接近大小姐没有二心，都是一腔深情？她的身份很特殊，她是乔家大小姐，娶了她，意味着什么，你我都懂。” 井锐承认，欧凡说的都很对。 可他仍旧不怀疑纪长慕和乔沐元之间的感情，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报答恩情或者演一出苦肉计。 但日后的事，他也不敢保证，人都会变。 纪长慕能在金融圈和高科圈游刃有余，他本就不是大小姐能驾驭的男人。 大小姐又还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他们两地分居已久，听说纪长慕又不肯要孩子，种种一切加起来，纪长慕和乔沐元似乎都不是良配。 “咚咚——” 突然，门被敲响。 井锐很惊讶，这个时候，谁来找他？ 他亲自去开门，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居然是乔沐元。 乔沐元穿着黑色长呢子大衣，头发绾起，妆容素雅，可能是脸色憔悴的缘故，她看上去安静又宁和，不像是井锐认识的那个乔沐元。 “井锐哥，讣告我都看见了，我想问问，哥哥的后事如何料理。” “大小姐，进来吧，你欧凡叔叔也在。” 乔沐元看到了欧凡，她微微颔首：“欧凡叔叔。” “大小姐。”欧凡是看着乔沐元长大的，他也知道乔沐元刚出生那几年吃过什么苦。 井锐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乔沐元：“你看看，晚上我会去医院给乔爷过目。”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真得认认真真看起来，一言不发。 井锐和欧凡都知道，他们刚刚的对话都被乔沐元听进去了。 欧凡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小姑娘，乔家的小姑娘素来活泼开朗，聪明伶俐，是整个乔家的开心果，从小到大过得都很快乐。 第7823章 冬去春来（2） 可眼前的这个姑娘神情肃穆静冷，穿着一身黑衣坐在沙发上，如冬日还未凋敝的寒梅，悄然静默。 乔乘帆的事对乔家人打击都很大。 谁也没说话，夕阳沿着高楼的棱角缓缓落下，直到路灯接二连三亮起，夜幕拉开。 乔沐元翻看了井锐递给她的文件，大致过了一遍，合上，一双敛着水波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两个男人：“爸爸在医院陪妈妈，他们都没有力气再来料理哥哥的后事，乔家就由我出面，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个没有问题。”井锐回应她，“但最好跟乔爷商量一下。” “那井锐哥，晚上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行。” “哥哥的后事我可以处理好，井锐哥，欧凡叔，你们相信我。还有你们刚刚说乔氏集团的事，不要再打电话给纪长慕了，他有他的JY，他不会把乔氏集团放在重要的位置，如果爸爸一直不愿意再管京城这边的事务，你们看看，我可不可以。” 井锐和欧凡相对看了一眼。 他们都没想到乔沐元会主动提出接手。 他们从未想过让她来承担，因为她还是个学生啊，又正好在英国读书。 但她也是乔家人，她若是能承担重担，自然再好不过。 “不会的我可以学，哥哥总是说我笨，但我也没那么笨的，我可以承担我能承担的责任。” “可是，大小姐，你还在上学。”井锐真得没想到乔沐元会主动出来承担这一切，他的眼中情绪错杂。 “爸爸心力交瘁，知行学医，不懂金融。我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一些，也比知行长几岁，这个责任应该由我来承担，而不是任由乔氏集团处于群龙无首的处境。至于学业，延期或者退学，都行。”乔沐元目光温柔且坚定，这些天她目睹了整个乔家不太齐整的状态，井锐哥、欧凡叔、陶管家，还有乔宅的管家，大家看上去各司其职，但并没有一个人来安排、调动这一切。 知行有能力，但他终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不能中止学业，医学才是他最终的归宿，过段时间他还需要回哈佛。 但她不一样，失去哥哥后，她理应替家里承担这些。 她不再是小孩子了。 她不能再让家里人操心。 “大小姐，这个事我们得跟乔爷商量。”井锐觉得事情太大，他们无法做主，“晚上你同我一起去医院。” 话音刚落，井锐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那边打来了电话。 “井先生，太太刚刚醒了，无意中看到大少爷的讣告后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我马上过去，乔爷在吗？” “乔爷在这边，寸步不离。”医生道，“我们这边的意思是，可能需要将乔太太送往国外休养，乔爷也有这个想法，医院这边的琐事可能需要井先生您来处理。” “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好。” 挂上电话，井锐看向沙发上瘦弱安静的小姑娘，叹息一声：“大小姐，跟我去医院吧。” 第7824章 冬去春来（3） 乔沐元跟着井锐去了医院。 叶佳期被送进了抢救室，因为刚刚一瞬间，情况十分危急。 乔沐元去的时候，叶佳期还没有出来，只有爸爸一直守在外面。 抢救室外是黑压压的保镖，一群人守在最外面的红线里，乔斯年身上穿着简简单单的黑色毛衣，身形挺拔，脸色肃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抢救室的位置。 井锐走过去压低声音跟他说了一番话，也将乔沐元的意思说给了他听。 乔斯年思忖良久，面色没有太多变化，缓声道：“等佳期身体好转一些我会带她去纽约休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那乔氏集团的话，目前很多事情都没有人接手，董事会也急需有人接管。” “乘帆不在了，我也没精力再管乔氏，京城这边的事务我早在多年前就交给了乘帆。” “乔爷，我知道……那大小姐的意思，您考虑吗？” “从小到大我都没想让她和知行吃苦，所以不让他们接近金融圈半分，但似乎一切都是命。她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我做父亲的依然不想让她太辛苦。” “但大小姐有心接管京城的事务，如果您愿意放权，我和欧总可以辅佐大小姐，一定会像当初陪伴在大少爷身边一样，对大小姐不会有二心。” “纪长慕呢？” “在国外出差。” 乔斯年沉默很久没有说话，最后点点头，大意是明白了。 “乔爷，有我们在，不会让董事会和别的公司欺负到大小姐一丝一毫。” “我从未怀疑过你们的忠心。”乔斯年嗓音低沉暗哑，掷地有声，“我只是舍不得她吃苦啊。” 井锐都懂：“乔爷，让大小姐试试吧，她也是想为乔家出一份力。” 很久很久，乔斯年终于松了口，无奈点点头。 他终究要陪着叶佳期离开京城。 他不再言语，微微仰起头，眼眶泛了红，一双眼睛始终看着抢救室的位置。 井锐在原地站了些许时间。 这段时间，乔爷一直以沉默的态度来面对任何事，但井锐知道，这是乔斯年唯一能用的方式，这个家，他必须守着。 失去乔乘帆，乔斯年的心比谁都痛，可他只能将这些沉痛深埋在心里，化作无言的悲戚。 …… 乔乘帆的后事陆陆续续料理结束。 土豆跟了乔沐元，小家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主人，可能已经忘了自己的小主人长什么样，现在只会摇着尾巴跟在乔沐元身后。 乔斯年带着叶佳期去了纽约，乔知行一直将他们送过去后才坐车回了哈佛。 这件事在京城掀起惊涛骇浪，但半个月后，也开始慢慢平息。 乔沐元进入了乔氏集团，乔氏集团的重要公章都在她身边，属于乔家的保险柜钥匙也交到了她的手里，只有她能动用这一切。 冬去春来，初春的脚步在一点点靠近。 乔沐元依然住在浣花，她收起了她的专业课本，也收起了她那些可可爱爱、漂漂亮亮的衣服。 第7825章 冬去春来（4） 她的衣柜里多了工作时穿的西装套装，多以黑白灰色为主，那些水晶鞋、小皮靴也都被她收起，只留下不着浮华的平底鞋和普普通通的高跟鞋，首饰也都被她装进了盒子，过去的一切就像是梦一场。 她开始习惯去乔氏集团工作的日子，一开始什么都不太懂，每天早出晚归加班，但依然很累。 井锐成了她的助理，帮她解读文件，教她金融圈的条条框框。 乔沐元仅限的精力和学识都放在乔氏集团上，她不想让乔家放开乔氏集团，这里有爸爸和哥哥的全部心血啊。 也许日后等爸爸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还会再接管乔氏，只要她撑住等到那一天，乔氏集团就还是那个乔氏，京城永远的王者。 她知道爸爸如今一心只想守着妈妈，金钱、地位、权力、荣耀，他都看开了。 但她还想咬咬牙再撑着。 乔沐元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她没有太多的金融天赋，可她愿意去学。 这一天晚上，她回到浣花，已经是凌晨一点。 陶文兴见她回来，给她盛了一碗元宵：“大小姐，吃点夜宵吧，很晚了。” 乔沐元点点头，她坐在餐厅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四处皆静，空旷无声。 赤豆小圆子煞是可爱，甜甜糯糯。 乔沐元还没来得及脱下她身上的大衣，她饿了。 吃着热乎乎的小圆子，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长夜漫漫，月色皎皎，青草地上有矗立不动的路灯，照亮了别墅的路。 土豆摇着尾巴过来。 乔沐元低下头将它从地上抱起，摸了摸它可爱的小脑袋。 小家伙的头上还有一只蝴蝶结发卡，圆头圆脑，没有烦恼。 “陶叔叔，改天把毛球它们也都接回来吧。” “大小姐，过段时间就回英国好吗？”陶文兴很心疼，大小姐本不该吃这个苦，“还是读书适合你。” “我在乔氏集团一天就会做好我的分内事。”乔沐元显然已经不愿意再出去，“今天井锐哥跟我说，妈妈一病不起，正在纽约最好的医院治疗，她一天没有养好身体，爸爸一天都不会回京城。放心吧，陶叔叔，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英国那边，也许以后会继续我的学业，也许……没有以后了。” 说到这里，乔沐元低下头，眼里噙着泪水。 她用勺子盛起一口小元宵，咽下，明明是甜甜的糖水味，却有一点苦。 “在乔氏累不累？” “还好。”乔沐元微微笑了，“刚开始不适应，过段时间会更好一些，只恨自己以前没怎么好好读书，现在有点跟不上。接手乔氏后我才发现，原来爸爸和哥哥真得很厉害，以前我对他们的厉害只停留在别人的夸奖程度，现在算是真真切切感知到了。” “放心吧，陶叔叔，专业上的事有井锐哥和欧凡叔叔呢，我一般只要充当一个门面，让外界知道，乔氏集团并非后继无人。” 陶文兴看到乔沐元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心酸。 第7826章 冬去春来（5） 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真得那么简单，乔沐元也不需要每天披星戴月，到了凌晨这个点才回来。 大小姐以前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她在乔爷和大少爷的庇佑下，素来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她也才二十岁出头。 “大小姐，我去给你泡茶。” 陶文兴出了餐厅。 乔沐元吃着吃着困了，刚刚吃了一半，她打着盹趴在桌子上睡着。 等陶文兴回来，她已经进入梦乡。 陶文兴端着一只茶盘，心疼地摇摇头。 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憔悴和疲惫，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的黑眼圈，这段时间，她早早起床，再没有睡过一天懒觉。 原以为乔沐元嫁给纪长慕会是另一场幸福的开始，如今来看，纪长慕又在何处呢？ 听说纪长慕在国外出差，也听说他早已回了琼州，但乔家人谁也没见他的影子，就连料理乔乘帆的后事，纪长慕也不曾出现。 头一次，陶文兴对纪长慕产生巨大的失望。 他仍旧记得在纽约的时候，纪长慕还是大小姐的教授，那时，彼此眼里都是对方，大小姐的笑容又甜又干净。 如今，是是非非，沧海桑田。 陶文兴见惯人性，也不好指责什么，很明显，乔乘帆不在后，JY以后必然超越京城的乔氏集团，如日中天，飞黄腾达，纪长慕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也不必将大小姐当做全部。 无非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人性使然，在爱情里，男人要冷静许多。 看着熟睡的乔沐元，陶文兴很心疼。 天气很冷，他又不忍心叫醒她，只好给她盖了一条厚实的毯子，坐在一旁静静守着她。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出席她进入乔氏集团管理层后的第一场小型发布会。 她虽然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场面，但那些都是在她最拿手的领域面对愿意倾听的观众，而在金融领域，她根本无法服众，她所能依仗的不过是乔家女儿这个身份。 乔沐元昨晚睡得很迟，一早天还没亮就醒了，她化了个淡妆，穿了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黑色长呢子大衣，肃穆端庄。 好在，井锐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将拟好的稿子递给她，遇到无法解答的问题，他直接让乔沐元抛给他。 乔沐元很紧张，股东和记者都很刁难，经常问她一些专业的问题。 乔沐元总不能次次将问题抛给井锐，有些小问题，她临场回答了记者。 有几个股东显然在为难她，或者根本不服她，问了她不少刻薄又刁钻的问题，乔沐元急出一手的冷汗，但面色情绪稳定。 若在以往，她多被人追问几句，用森冷的语气质问几句，很容易会哭。 但现在，她不再只是乔沐元，她还是乔家的女儿，乔氏集团的负责人。 但，难免疏忽，她中途答错了好几个提问，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乔家的大小姐原来是个花瓶，什么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根本就是乔氏集团摆出来糊弄人的。 第7827章 冬去春来（6） 乔沐元更加紧张。 趁着别的高管发言，井锐给乔沐元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别紧张，很不错。 乔沐元安心地看了一眼井锐，郑重点点头。 井锐也冲她微微一笑，勾起唇角。 乔家的大小姐从来不是花瓶，她和大少爷一样，都早已在自己的领域内做到最好，如今还愿意主动背负本不该属于她的责任，她比任何人都勇敢。 井锐又临时低头写了几行纲领，悄悄递给乔沐元。 收到井锐哥的“小纸条”，乔沐元安心多了，但仍然抑制不住心里头的紧张，一颗心“砰砰”乱跳，没有规律，手心依然全都是汗。 她真得很紧张。 发布会只有半个小时，但对于乔沐元来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好长好长…… 她坐在最瞩目、最中间的位置，如坐针毡，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她。 发布会一结束，井锐让保镖护着她离场，自己独自面对多人发难。 乔沐元坐进自己的办公室，拉上窗帘，紧闭大门，在黑暗的屋子里重重松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揪住她的衣服，但心跳还是很快，无法恢复到平静状态。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好像开头要比她想象中更难一些。 她只想在这黑暗里多喘一会儿气，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在这儿呆太久，但哪怕是几分钟，也很好。 德国，慕尼黑。 清晨，陆思羽打开会议室的电视，调到国际频道，正好看到金融节目在转播京城乔氏集团的一场发布会。 坐在发布会最中间的……她没有记错，是叫乔沐元，纪长慕的太太。 她只在现实中见过一次这个女人，典型娇养长大的小公主，脸蛋儿上还带着青涩和稚嫩。 陆思羽看了一会儿，笑出声，她本身不是搞金融的都听出了好几处错误，也不知道乔氏集团的股东们有没有觉得智商被侮辱。 好笑极了。 纪长慕从办公室外走进来，西装笔挺，领带工整。 他一眼看到会议室里的电视，男人眉头拧起：“电视关了，我有话跟你说。” “好。”陆思羽听话地关了电视，她托腮坐在纪长慕的面前，化了精致眼妆的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看纪长慕的机会，“纪总今天的西装是酒店熨的吗？下次我帮你熨。” “几起货物出事源头都已经查清，从琼州码头追踪到好几个国家，很明显，里应外合，JY被人暗算了。”纪长慕指着面前的文件，五官凌厉，不苟言笑，一双幽邃的眼睛深不见底，“我其实一开始应该猜到，JY内部有鬼，我只是不肯承认属于自己的失误。我素来秉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没有怀疑过内部任何自己亲手任用的人，但这一次，我吃亏在此。” “纪总也不必如此自责，对方玩得不是正经手段，走的是黑路，你有所失误也在情理之中。”陆思羽笑得妖娆妩媚，“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看走眼呢？” 第7828章 冬去春来（7） 纪长慕陷入沉思，陆思羽继续道：“其实，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天的想法都会发生变化。既然这边已经查清，纪总不如回一趟京城，刚刚发布会上看到了纪总的太太……乔家大小姐，她不是还在读书吗？怎么一个人去撑乔家的摊子？纪总应该回去帮帮她，也是在帮乔家。” 纪长慕翻到手中文件的最后一页，是一份名单：“乔氏是乔氏，跟我没关系。” “纪总真是无情呐，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纪总也不怕被太太埋怨？” “这事恐怕跟陆小姐更没有关系吧？这份名单我看也只是一部分，陆小姐最好跟我配合好，早日将幕后黑手全都揪出，也不枉我们合作一场。” 名单里牵扯到的JY员工寥寥无几，纪长慕根本不相信。 以陆思羽的侦查能力，她能给他查到始作俑者，但多天过去，并没有。 纪长慕没有太多刑侦经验，JY内部的事也无法报警，这也是他当初跟陆思羽合作的初衷。 而且，并非只牵扯JY内部，还有多条航线和货运问题，只有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到黑手，最终才能报警。 “啧，纪先生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不待见乔氏，也不待见我。你心里啊，只有你的JY，你的事业，你说，我们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学到你们男人的万分之一呢？” “陆小姐，我们最好配合一些，德国这边已经查清，明天回琼州。” “纪总想怎么配合？”陆思羽的红唇上浮起一抹妩媚的笑容，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看向纪长慕，瞳孔清亮，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说实话，我跟无数人打过交道，还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跟纪总这样的人配合呢！好像是纪总不太配合我，每次想邀请你出来吃饭，在轻松的氛围下聊一聊工作，但你从来不应。” “我更喜欢在工作地点聊工作。” “嗯……行吧，但我觉得JY这儿没什么大事了，纪总应该去京城关心关心乔氏集团。纪太太恐怕无法胜任现在的职位，纪总过去后若能辅佐她或是稳住乔氏集团大局，这乔氏集团以后上上下下都会感激你吧。这个时间点回去，我看正好。” “JY这几个内鬼只是小鱼小虾，背后的大鱼还没有上钩，怎么叫没什么大事了？”纪长慕冷声，“看来陆小姐挺会敷衍我。” “我敢敷衍纪总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我只是劝一劝纪总，纪总不听就算。我也希望你们夫妻百年好合，恩恩爱爱啊。” 纪长慕面露不悦，眼神极度冷漠。 陆思羽真是吃不准这个男人，他对那位大小姐是真得没有感情？ 大舅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都不曾回去，更别说帮忙料理后事，这纪长慕啊，眼里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事业，他容不得JY出一点差错，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也不分心。 这男人，心真狠。 第7829章 冬去春来（8） 不过，要想成就大事业，心不狠还真不行。 这也是陆思羽极其欣赏纪长慕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无情。 会议室里，纪长慕同陆思羽商量了几步对策，没多久，陆思羽喊累，不愿意再谈工作，倚靠在沙发上托着头。 纪长慕也随她，自己打开平板坐在窗边工作。 陆思羽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腰背挺括，肩颈优越，认真工作的样子迷人又耐看，她一直看着他，也未曾收敛。 光线从透明的窗户外穿进，照在纪长慕身边的灰色沙发上。 世上没有完美的男人，优越如纪长慕，竟也是无情之人，那位纪太太选择这样的男人结婚，注定了一生不会拥有婚姻的幸福。 但这样的男人就像是一杯鸩酒，明明都知道有毒，但依然甘之如饴。 陆思羽也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叹息一声，开始工作。 工作累了，她站起来，给纪长慕倒了一杯咖啡：“纪总，喝杯咖啡吧！能跟你在一间屋子里工作……还挺有意思，你不觉得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很有默契么？” “谢谢。”纪长慕接过她的咖啡，头也没抬。 陆思羽识趣地走回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翘起腿，高跟鞋上的碎钻闪烁着低调的光泽，她的唇角上挂着扬起的弧度。 过了半个小时，纪长慕站起身，收起平板，面色肃冷：“我出去一趟，你自便。” “纪总不带上我么？说好了并肩作战的呀？我又不会给你添麻烦，还能助你一臂之力。这几个月以来，我们配合得可是非常默契。”陆思羽托腮，眨眼看向他，“还是说纪总去处理个人私事？” “我的行程与你无关。” 说罢，纪长慕离开了小会议室。 “无情。”陆思羽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也不气，反倒觉得这朵高岭之花有趣极了。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她还没有与这样的男人交过手，真想掐了这朵高岭花。 陆思羽随后也离开了会议室，一个人独自前往温泉会所。 她穿着一套浅紫色的性感泳衣，头发扎起，闲适地泡着温泉，同国内的闺蜜小朵随便聊着天。 小朵看到视频里陆思羽精致的锁骨和优越的肩颈线，忍不住感叹：“思羽，你这样漂亮，我要是男人，可真是抵挡不住啊。” “漂亮么？也就这样吧，在德国好些天了，也没见有人撩我啊。可能是岁月不等人，要知道在以前，走到哪都会有人跟我要联系方式。” “思羽，你这叫什么话？我看不是没有人撩你，是你那位纪总没撩你吧？” “人家已婚，撩我什么。”陆思羽笑道，“真是被你气笑了，总是拿我开玩笑，还好我这人脾气好，怎么开玩笑都没事。可不许再说那位纪总，他还是新婚期，婚戒不离手呢，怎么会撩别的女人。” “真的吗？我可不信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是耐不住寂寞的，即使心理上耐得住，身体也耐不住。” 第7830章 冬去春来（9） “那是普通男人。” “噢！”小朵意味深长看了看视频里的陆思羽，“懂，懂，思羽欣赏的男人自然不是普通人，但他总是个身心正常的男人吧？既然正常，那和太太分居这么久，我可不信他身边没有莺莺燕燕。可能你们还不是很熟哦，所以你没发现。” “别猜了，没有，他正常的很。” “我看出来了，你特别维护他，看来……你是把他当崇拜对象？” “怎么又说起他了？你不是说今天刚买了一盒很好用的面膜，给我留一点。” “留着呢，可难买了，我还是托人在瑞士给我带的。” “好姐妹，当然要一起美。”陆思羽笑了，温泉的水汽在她的面前氤氲开，视频有些模糊。 “你怎么一个人泡温泉？多寂寞啊。” “挺好啊，一个人清净。” “JY的事儿查完了？” “还没，不过我们明天就要回琼州了。” “我听说纪总那位太太家出事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乔氏集团么，讣告都发了好几天了。” 小朵惊讶地捂住嘴，一时间还是不敢相信。 过了会儿，她又追问陆思羽：“那这位纪总没回京城？也太无情了吧？他和乔家是不是没感情基础的联姻？或者，是不是跟乔家不对付？” “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懂了吗？” “啧。” 两个女人在视频里聊了很久。 陆思羽皮肤白皙，姿态优雅，她结束聊天后拍了一张温泉里的自拍照——她扎着丸子头，水珠从她秀美的瓜子脸上滴落，嘴唇上扬，整个人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褪去一些干练，背景是温泉池和绿植。 她故意把照片发给纪长慕，问道：“你说我今天这身打扮能撩到几个男人？” 纪长慕懒得回应，删除了聊天记录。 陆思羽清楚他的作风，又追了一句：“可惜，慕尼黑的男人没有琼州的好看，尤其是从滨城去琼州的。” 见纪长慕毫无回应，陆思羽也不意外。 过了几分钟，她又发了一句：“明天回琼州早上记得叫我起床，我这些天被你折腾得可累了。” 陆思羽从来都不是被动的内向派，她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算纪长慕不回应她，她也要跟他聊天。 有意思得很呢！ 而且，纪长慕再生气也得搭理她，明天还得跟她一起坐飞机，一起去JY。 她就喜欢他这副懒得搭理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陆思羽从温泉池上岸，裹上白色浴巾，擦了擦头发。 等她回了房间，意外发现纪长慕居然给她回了一条消息：“回琼州后给你一周时间，我要查清JY的幕后黑手。” 陆思羽一边抹着润肤乳，一边回了几个字：“纪总，名单不是给你了么。” “你还真够敷衍我。” “哪敢啊，那些名单，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和心血，纪总要是这样说我，那可不够意思了。” “一周时间。” “纪总真是不近人情，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第7831章 冬去春来（10） 陆思羽觉得挑衅这个男人有意思极了。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纪长慕发了一句：“下周琼州正好有一个宝格丽秀展，看上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我和纪总是合作关系，你给我的薪酬足够我买任何东西，我也不缺这些。你若是真有诚心，陪我一起去才行。” “得寸进尺。” “是哦，得寸进尺呢！那纪总让不让我进？” 纪长慕没再回应。 陆思羽笑起来，这男人啊，倒还挺会的，这句“得寸进尺”不是打情骂俏的话么？至少，她听着挺舒坦。 …… 京城，气温依旧不高。 每天早上，乔沐元天没亮就去乔氏集团，晚上披星戴月回家。 这一天，一大早，陶文兴给她端上她爱吃的早餐，像往常一样陪她一起吃。 天还没亮，乔沐元喝着牛奶，脸色很憔悴，她的手指头轻轻摩挲杯子：“陶管家，今天晚上有一个不得不去的应酬，井锐哥会跟我一起去，但我还是担心自己表现太差。” “别担心，记得少喝酒就行。” “怕是免不了，可我酒量那么差，怕是喝不了几杯就得胡言乱语。”乔沐元笑了，“到时候担子全在井锐哥身上，难怪外界都说我只是乔家的花瓶和摆设。” “大小姐，别太拼命，等太太身体好些，乔爷会回国接手乔氏，这些困难都只是暂时的。” 乔沐元没说什么，嘴角溢出一缕苦涩，眼睛里都是黯淡的光。 她喝着牛奶，安安静静。 等吃得差不多，她又去沙发上看报纸，听电视上的最新新闻。 陶文兴给她拿了一只保温杯：“大小姐，刚刚乔宅的佣人给我发消息，说是那棵樱花树快开花了。” 乔沐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双目婆娑，怔了很久。 她也没再看的进一个字，放下报纸，理了理毛衣，穿上大衣外套，从陶文兴手里接过保温杯。 天才刚刚蒙蒙亮。 她钻进车里，玻璃窗上笼起一层薄薄的水雾，遮住了她的视线。 一大早去公司，井锐还没到，她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做着没有处理完的事，办公桌上都是堆砌的文件，她一份一份认真地看。 乔知行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乔沐元点开视频，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没抬头，继续伏案工作。 “姐，你怎么不看我？” “在忙……” “那我岂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那让我看看你吧，井锐哥说，你最近很忙，还很辛苦。” “也就比上课稍微累一点点，还好。你呢？有没有去纽约看看爸妈？” “有，我现在有空就会过去，但妈妈身体不太好，每天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只坐在别墅院子里发呆。”乔知行嗓音低哑，哽咽，“爸爸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应，有时候能一坐坐半天。” 乔沐元心疼地停下手上的笔，眼睛红了一圈。 她也想去陪陪妈妈。 自从她记事起，哪里见过妈妈不开心的样子，爸爸一直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得多心疼。 第7832章 冬去春来（11） “不过，姐，你也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我有时候会过去看看他们。”乔知行难得的严肃深沉，“还好是在纽约，如果在京城的话，睹物思人，妈妈怕是会更难过。” “知行……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哥哥真得不在了……我晚上还会梦见他，会梦到他说我是个小笨蛋，我会跟他争吵……我以前不该跟哥哥吵架的……他对我那么好……” “姐姐，你保重身体，乔氏集团能撑就撑，不能就算了……我看爸爸似乎也无意再去接管，他更想和妈妈留在国外。还有就是你和姐夫的事，这次料理哥哥的后事他都不曾回来，虽然爸爸什么都没问，但他心里肯定有数。你和姐夫……还联系吗？” 乔沐元听到乔知行问这些，心口有几分涌动，但最终都压下去，只剩下面上的波澜不惊。 她淡淡道：“哥哥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们就吵了一架。” “姐姐，他连这样重要的场合都没有出面，想必心里头已经做好权衡。”乔知行脾气素来很好，也没什么气性，但这一次，却不再替纪长慕说话。 当一个男人开始用利益权衡婚姻、爱情，也注定了他早就不爱了。 “没什么，他也挺爽快，不想来就不来，无非只等我主动开口结束这一切，毕竟，主动提的那个人会落得一个很糟糕的名声。他是商人，懂得权衡利弊才是真正的他。” “姐，他这些天都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乔沐元没有作声，乔知行懂了。 乔家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作为姐姐的丈夫，怎能不闻不问。 即使JY遭遇了难处，他也不至于这样。 “知行，我还得工作，先挂了，你好好上课。” “嗯……别太为难自己。” “知道。” 挂上视频电话，乔沐元起身去咖啡机里接了一杯咖啡，她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世界，看不到对面的高楼大厦，只有雾蒙蒙的水汽。 乔沐元没时间去想不相干的事，她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低着头，伏案工作。 灯光倾泻而下，昏黄的颜色落在她精致的眉眼上，她伏案时的样子温柔恬静，认真执着。 晚上。 乔沐元跟着井锐去应酬，乔氏集团的面子不会有人不给，席上倒没有太多的人给她灌酒。 尽管如此，乔沐元回家时依旧喝得酩酊大醉，在车上就不停地闹。 陶文兴来接她。 他给她盖上毛毯，转头跟井锐打了招呼：“井先生，我先带大小姐回去，今天晚上多谢你照顾她。她本身酒量不怎么好，像这样的应酬也是第一次参加。” “陶管家，多谢你照顾大小姐，她晚上喝了不少，回去之后记得多给她喝点醒酒茶。” “明白的。” 陶文兴给乔沐元系上安全带。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唇色潋滟，眼眸含情，长睫毛轻轻翕动，时不时蹦出几句胡言乱语。 陶文兴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启动车子，带她离开酒店。 第7833章 冬去春来（12） 陶文兴打开车上的音乐，车子一路穿过热闹的市中心，灯火辉煌。 乔沐元起初还在胡言乱语说着话，慢慢儿，眉头紧皱，很难受。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像是心脏不舒服又像是要吐，陶文兴减缓车速，低声问道：“大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难受……”她呢喃低语，却又回答不了陶文兴的问话，一张小脸写满了委屈。 “要不要下车吹吹风？” “回家……” “好。” 乔沐元依然捂着心口的位置，一个人自言自语：“酒不好喝……再不喝了……那个唐总说话好气人……他说、他说乔家后继无人……哥哥在的时候……他们哪里敢……” 陶文兴惊讶，这些人现在都敢这么跟乔家大小姐说话了？ 乔爷和大少爷在京城坐镇的时候，这帮人一句废话不敢多说，现在乔爷还好好儿的呢，他们居然欺负到了大小姐的头上。 “哥哥要是在就好了……想哥哥了……以前……以前我们经常一起玩儿……他给我买糖……”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唐总那个小秘书也挺那个的……晚上偷偷跟她的唐总说我的指甲油颜色不好看……可我觉得挺好看的……”乔沐元抬起手。 其实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指甲，指甲上只有一点点颜色。 她伸出手，借着窗外的灯光看着。 小姑娘的手葱白如玉，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亮泽的光。 乔沐元的视线落在婚戒上，她稍稍转动手指，看着这戒指：“我什么时候结婚了……我还没有结婚……” 乔沐元喝醉了，她摘下戒指，打开窗户扔出去。 “大小姐！”陶文兴一个刹车，出了一身冷汗，“戒指不能扔。” “为森么……”乔沐元像个孩子一样迷惑，呢喃自语，又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陶文兴连忙锁上窗户：“大小姐，你坐好，我下车给你找。” 这是她的婚戒，怎么能说扔就扔。 就算是扔，也得等清醒了再扔。 陶文兴急忙跳下车给她找戒指，好在，戒指扔在了马路上，没有扔进草丛。 陶文兴弯腰捡起。 上了车，他将戒指放在乔沐元的手心：“大小姐，戴上吧，别再扔了。” “为森么不能扔？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结婚……”乔沐元重复着这几句话，眼神迷惘，神情恍惚，“我还没有结婚……” 陶文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在驾驶位上坐稳后，良久都没有出声。 乔沐元闹了会儿又开始哭，哭完又唱起歌。 陶文兴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平安送回浣花。 回来后，佣人替乔沐元换了衣服，她没什么反应，还在闹。 陶文兴皱起眉头，素来能帮乔沐元处理很多事情的他也变得束手无策，大小姐和纪先生的这段感情，别人都插不了手。 但很明显，大小姐的局面太过被动，也许，谁爱的更早更多，谁注定会更痛一些。 他原以为他们走到结婚这一步，一切都柳暗花明，可谁曾想乔家会出这么大的变故。 第7834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1） 陶文兴想起上一次见到纪长慕，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其后大小姐的生日和新年，他都不曾出现。 他记得纪长慕对大小姐颇有微词，似乎对大小姐干涉JY员工的事不满，那一次的不满直接导致了他不再愿意主动跟大小姐联系，两人之间的关系降到冰点。 JY的那些事，乔爷和太太都不知道，似乎也只有大小姐和他知道，那个员工叫陆思羽。 再怎么不满，大少爷的后事也应该来的，既然纪长慕选择了不来，也从侧面告诉了众人，他和乔家闹僵了。 众目睽睽之下给乔家难堪，也算是纪长慕和乔家摊了牌，他也没给大小姐半点面子。 看来，那个姓陆的员工对他来说倒挺重要。 陶文兴眼里的纪长慕一直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男人，做出这种没有分寸感的事，可能纪长慕从未喜欢过大小姐，从退出EM到替大小姐挡刀，再到送大小姐去英国读书，全都是他做的局，或者纪长慕对大小姐已经不爱了。 不论哪种，伤害的只有大小姐。 夜已经很深。 陶文兴在窗边坐了很久，不眠不休，静静看着室外的夜空。 乔爷和太太离开了京城，大少爷也走了，如今只有他陪在乔沐元身边。 陶文兴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她。 …… 琼州。 纪长慕和陆思羽看完秀展的第三天，陆思羽邀请纪长慕共进晚餐。 纪长慕没有推辞，因为，他给陆思羽的期限也到了。 陆思羽挑了一家法国餐厅，浪漫到极致，烛台里的蜡烛纹丝不动，光焰跳跃，犹如一个又一个活泼的小精灵，鲜花在包间里散发出最美的气息，那是属于春天的气息，也是属于诗歌与爱情的情调。 她特地换了一条黑色吊带鱼尾长裙，裙子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手腕上的镯子泛着莹白的光，她踩着高跟鞋走进包间，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纪长慕也在她对面坐下。 侍应生给他们倒上红酒。 陆思羽目不转睛看向纪长慕，夸赞道：“纪先生今天穿的这件西装我是第一次见到，新买的吗？” “是。” “很适合你，我眼光也挺好的，以后逛街的时候帮你买几件衣服，如何？” “我不缺衣服。” “纪先生不领我的情呀……”陆思羽端起高脚杯，眸子里水波潋滟，一双美目安静地看着纪长慕，“也对，我连纪长慕的尺码都不知道呢，确实也不好帮纪先生买衣服。冒昧问一问，纪先生的尺寸……” 包间里的气氛顿时安静又暧昧起来。 陆思羽一只手托着腮，手指头在脸颊上轻轻触碰，豆蔻红色的指甲妖冶明丽。 纪长慕脸色未变，儒雅肃冷的脸上是淡漠的痕迹，波澜不惊。 他举起酒杯：“还是那句话，我不在你的研究范围之内。” “纪先生又揶揄我呢！”她举起杯子。 各自碰了一杯，两人分别喝起杯中的红酒。 纪长慕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陆思羽在调节气氛。 第7835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2） 纪长慕不怎么吃菜，大多数时候只喝着杯中的酒。 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脊背靠在椅子上，眸色幽邃，薄唇紧抿。 “陆小姐，我给你的期限到了，这几个月以来，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任何不愉快，你也该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真的吗？纪先生好像很自信，但我如果说有一些不愉快呢？纪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挺会让人不开心的，也算是你的本事吧。”陆思羽放下刀叉，叹息，“就好比刚刚，我想给你买衣服也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你给了我高薪和礼物，我回赠你几件衣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你很扫兴哎。” “纪某不缺衣服。”纪长慕按下打火机，火苗跳动，一松手，火苗熄灭，如此反复，纪长慕乐此不疲，“陆小姐，我要的是什么，你很清楚。” “名单我带来了。”陆思羽从包里拿出一份密封的纸袋，“你要的。” 纪长慕知道，纵使他给了她巨额薪水，陆思羽也不会轻易把纸袋交给他。 果然，下一秒，陆思羽笑了笑：“纪总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说看。” “我们合作如此愉快，不如长期合作，让我进入JY工作，我一定帮你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陆小姐能力出众，又有自己的私人工作室，前途无量，JY怕是高攀不了。” “纪总怕是不信任我的能力，你若是真心觉得我能力出众，以你对人才的珍惜，怕是很早就想邀请我进入JY了。所以我说，你也并不怎么相信我的能力。” “陆小姐说笑了，我如果不信你，当初也不会在别人的引荐下邀请你来琼州。只是，合同期满，纪某高层暂时也不缺人。” “缺不缺的还不是纪总说了算……我看呐，你就是不想要我。” 陆思羽眼底流露出几分惋惜和委屈，烛光之下，那张精致的瓜子脸上楚楚可怜，但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眼前这个矜贵又冷漠的男人身上，但又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多少情绪。 陆思羽来JY好几个月，还从来没有见纪长慕展露出过多的神情，总是一副寡淡自持的模样，不苟言笑，清清冷冷，她甚至想……这个男人私底下是不是也都是这样的面孔。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着吃饭，他还算给面子，但陆思羽心里清楚，他给的是什么面子。 纪长慕丢下手中的打火机，手指头轻轻叩击桌面，眸光凌锐：“陆小姐，名单给我。” “你想要的只有它。”陆思羽一只手覆盖在灰黄色的纸袋上，叹气，最终还是将纸袋递了过去。 纪长慕从桌子上拿过陆思羽推来的纸袋，打开。 名单比上次多了一些，还有具体的犯罪证据，但纪长慕扫了一遍，眸色暗下：“陆小姐，你还是在敷衍我。” 他知道，远不止这些。 陆思羽笑了：“纪先生怎样，我便怎样。” 纪长慕淡淡道：“JY不缺人，你换个条件。” 第7836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3） “纪总身边只有毕杭一个初出茅庐的助理，再多一个又何妨？”陆思羽轻描淡写，“而且，我一直劝纪总去京城帮帮您的太太，你如果去了，JY这边我也能帮你打理得井井有条。纪总，你在担心什么？或者，你在哪个环节上不信任我？怕您的太太误会吗？那倒不会呀，我对已婚男人没有兴趣哦。” “陆小姐对已婚男人当然不会有兴趣，你的追求者从南排到北，纪某还没有自信到那个地步。只是，JY不缺人，我也不缺助理。” “跟纪总做商量真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我猜，纪总在内心里应该是信不过任何人，包括您的太太。不然，你在JY也不会只留一个不怎么管事的助理毕杭，核心工作都是亲力亲为。这也是纪总不愿意我进入JY的原因吧？你不就是怕我太聪明，对JY不利么？” “陆小姐，按合同办事，薪水我不差你半分，你该帮的忙却只帮了一半，你让我如何信任你？” “该帮的我一样没少，怎么能叫一半呢？纪先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 “你换个条件。” 陆思羽见纪长慕这人油盐不进，真是无可奈何啊。 她喝了一口酒，细细思忖片刻，眼波流转，眼神留情，她安静地看向纪长慕：“也不是不行，那我邀请纪总一起出海五天如何？就我们两个人。放心，没想占纪总的便宜，也就钓鱼潜泳，看看风景，如果可以的话，纪总多帮我拍几张照片就是。” “JY深陷危机，霍州海峡的一批海运航船迟迟进不来，在这种时候，你让我与你出海，恐怕不合适。” “你心里头果然只有你的JY啊，我还以为你会说，乔太太家刚刚出了大事，这种时候游山玩水不合适。”陆思羽低低笑了，“也没说现在，三个月内，怎么样？我相信以纪总的能力，我们如果配合得好，三个月足以让JY平顺度过危机，到时候就当是庆祝一下咯。” 纪长慕不做声，手指头微微蜷起，一下一下叩着桌面。 包间气氛暧昧，昏黄色的烛光布满整个空间，纪长慕的脸部线条被光线勾勒出峻冷凌厉的锋芒，万千惊涛骇浪吞没于幽邃的眉眼。 许久，他应了：“行，三个月时间，如果JY平稳度过，也当是庆祝一番。” “纪总果然不是小气的人。” “陆小姐也是爽快的人。” “纪总放心，到时候出游五天，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纪总大可不必怕太太查岗。” “只是朋友出行，怕什么查岗？” 陆思羽低声笑了。 她打开身边的白色爱马仕单肩包，从内里取出一份贺卡大小的密封文件夹递给纪长慕。 纪长慕接过，掂量一二，里面不是纸页，可能是U盘之类的东西。 “我不会让纪总失望，也希望纪总不要让我失望，信任是相互的。”陆思羽举起酒杯。 纪长慕也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 第7837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4） 这一晚，陆思羽喝了不少酒，她很少放开了喝，今天晚上算是一个例外。 下楼时，纪长慕让阿勇扶着她去停车场，陆思羽不肯，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勾住他的领带，眼睛直勾勾看向他：“纪总……送我回家。” “我让阿勇送你回去。” “不，就要你送。” 纪长慕没说什么，示意阿勇过来扶住她，自己则打开车门坐在后排。 陆思羽跟了过来，阿勇开车离开停车场。 陆思羽坐在纪长慕的身边，她喜欢靠近纪长慕，总是有意无意往他身边坐过去，笑声清脆悦耳却又夹杂酒意：“纪总酒量真好，晚上怎么灌你都没灌醉……我也没醉……纪总，我邀请你来我的公寓看夜景好不好？就在琼州湾的明月公寓楼，视野宽阔，夜景绝佳……我还有藏酒，自己舍不得喝呢，你来的话就给你喝……” “你回去后早点休息。”纪长慕对阿勇道，“阿勇，车子再开快一点，早点送陆小姐回去，她喝多了。” “哪有喝多，讨厌。”陆思羽用拳头捶他的肩膀，娇嗔，“你可真是讨厌极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纪长慕，你是装的吧？” 见纪长慕不说话，陆思羽叹了一口气。 阿勇加快车速，没多久就将陆思羽送到公寓楼下。 陆思羽刚下车，阿勇没等纪长慕吩咐，直接自行开车回马路。 阿勇这人跟了纪长慕很久，也算是替纪长慕出生入死，他素来性格耿直，喜怒全在脸上。 这会儿，阿勇脸色紧绷，不怎么高兴。 纪长慕也察觉出了，笑道：“怎么了？阿勇。” 阿勇直言：“纪先生，你也别怪我多嘴，您和乔小姐已经结婚，应该跟陆小姐保持距离。” “阿勇，我还以为你是直性子什么都不懂，倒很直白。” 阿勇被他这么一调侃，涨红了脸：“纪先生，我说的是心里话，您要是不爱听我下次不说了。但我一个还没结婚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您是聪明人，早应该明白。” “我知道，你不必提醒我。” “是，我也没资格提醒纪先生，我只是个保镖。”阿勇开着车，脸沉着。 他对纪长慕一向敬重，也佩服他在琼州的手段和能力，但如果纪先生也干始乱终弃这种事，他以后肯定再也不会崇拜他了。 别的么，他也管不着。 如果纪先生跟他发脾气，他大不了以后不再说了。 纪长慕知道阿勇是个实在人，在他这里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但在别人面前又会守口如瓶。 “你觉得我和陆思羽走得很近？”纪长慕喝多了，不免多跟阿勇说了两句，闲着也是闲着。 “刚刚在停车场，陆小姐都快抱着您了，这样不好。” “那你会把这些事告诉纪太太吗？” “不会。”阿勇立马回答，但又觉得纪长慕不信任他，“我是纪先生的保镖，纪先生不让我做的事我不会做，如果刚刚说的话让纪先生不高兴了，我也不说了。” 第7838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5） “阿勇，你就是太认真，没什么，跟你开个玩笑。”纪长慕倒笑了。 阿勇没见纪长慕跟他开过玩笑，一时间不适应，又很不自在，开车的时候都有点分心。 “你不必拘谨，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纪长慕看到了阿勇拘束的样子，“你说的也没错，我是结过婚的人，结过婚的男人应该对妻子忠贞不渝，跟别的女人走太近着实不像话。” 阿勇一时间也分不清纪长慕是不是在调侃他。 反正，在纪长慕面前，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够用，也听不懂纪长慕说的话。 他只是单纯觉得纪先生和陆小姐走太近不是很好。 车子沿着海港大桥从琼州外驶入岛内。 远远地，阿勇看到了别墅群，灯火通明。 到了家，纪长慕走进客厅，醉眼之下，有几分陌生。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出差，很少回这边，其实自从他买下这栋别墅就很少过来住。 海风吹过，纪长慕的耳畔有海水汹涌的声音。 阿勇见他没有别的吩咐，退了出去。 纪长慕走到楼上，他脱下西装，从口袋里拿出陆思羽给他的东西。 是一枚薄片U盘。 纪长慕打开自己的电脑，将U盘放进去，点开。 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男人森冷的五官上渐渐笼起一层冰凉的寒意，瞳孔骤缩。 果真，当他发现一个漏洞的时候，背后就已经出现一环扣一环的预谋，JY内部出了问题。 JY这两年势头正猛，但毕竟是琼州新兴集团，不至于得罪太多的人，这些人想从JY内部击溃JY的产业链几乎不现实，这群人是在声东击西，拖住JY，而目标是乔氏集团。 他原本以为只是JY内部的问题，从未想过会跟乔氏集团有任何联系，但直到乔乘帆出事。 乔乘帆出事是车祸，在凉城，一个偏僻又荒无人烟的地方，有可能是天灾也有可能是人祸，但随着乔乘帆的去世，这一切已经无从查起。 很显然，尚在上升阶段的JY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要吞就吞最大的金融集团——乔氏集团。 这群人胆子极大。 解决掉乔乘帆，剩下的会容易很多，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场针对乔氏集团的布局从何时开始？纪长慕不得而知。 乔乘帆去凉城调研考察，究竟是真考察，还是已经发现了端倪？纪长慕也再不会知道答案。 纪长慕拖动屏幕上的名单，很长，JY只占了一小部分，很多名字，他闻所未闻。 他知道陆思羽能力出众，没有她侦查不出的内幕，果然，这份名单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当初他也考虑过聘请别的侦查顾问，但也怕露出苗头被人发现端倪，这才聘用了尚且名不见经传的陆思羽，她如今还只是一个寂寂无闻的晚辈，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被国内很多人认为是花架子，也让幕后黑手放松了警惕。 他刚和陆思羽认识没几天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没有陆思羽做不成的事。 第7839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6） 纪长慕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尼古丁麻醉着他的神经。 酒精和尼古丁混杂下，他的思绪愈发清晰。 这份名单头目是一个道上的中年男人，花名叫“猎豹”，纪长慕略有耳闻，但他从不会跟这些人打交道，乔氏也不会。 JY内部的那些叛徒大多被猎豹收买，准备拿到一笔钱和情报就出国干大事业。 内鬼人数不多，但互相认识，看来谋划已久。 最让他惊讶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名单上有常昊的儿子。 以他对常昊的了解，常昊未必知道这个事，如果知道自家出了一个逆子，非得打断他的腿。 当初常昊的儿子常飞进入JY技术部学习还是他亲自松的口，完全是看在常昊的面子上，不然，以常飞的学历和能力，可进不来JY，更别说跟着几个高管学习。 纪长慕也不后悔，毕竟常昊对他有恩，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但恩情这种东西，一旦被耗尽，他的心也得跟着冷下去。 也别怪他对常飞无情。 纪长慕盯着屏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记下。 JY和乔氏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从未得罪过道上的人，无非是一点，被人盯上了。 普普通通的公司已经满足不了这些人的胃口。 从陆思羽给的证据看，这些人在多个国家都有暗哨，在多个地方布局踩点，分别从货物、航线、计算机等多方面入手，背后有多人组织，再分别同集团内鬼接应，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纪长慕抽着烟，很快，烟灰缸里布满了烟蒂。 没多久，陆思羽打了个视频电话给他，女人正坐在浴缸里洗澡，潮湿的长头发披散在肩上，浴缸里是白色绵软的泡沫。 纪长慕没接。 陆思羽只好打了电话给他。 这一次，纪长慕才肯接。 陆思羽嗓音清脆，见他接了电话，笑起来：“纪总怎么不愿意接视频？是怕我看到你吗？还是说纪总在做什么不方便被我看到的事？” “有什么事？” “我晚上喝多了，想找人说说话……U盘看了吧？也算没辜负纪总的期望吧？你总是觉得我哄你，可是，我才是能帮你的人。这几个月来，我们配合默契，并肩作战，节奏一致，没有矛盾，纪总上哪去找这么好的队友？这年头，有几个人会真心对你？” “U盘我看了。” “哦，我知道。”陆思羽毫不意外，“你回去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看它，毕竟在你心里头，事业为重。挺出乎意料的对吧？你的忘年交常昊先生的儿子也在名单上，还有，乔氏集团早就陷入漩涡，我让你去乔氏帮帮忙，你还不乐意去呢！现在呢，你看了名单之后还不愿意去京城吗？我想，以纪太太的能力，恐怕不足以让乔氏平稳度过。” “乔氏是乔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是纪先生生性薄凉。” “本该如此。” 陆思羽笑道：“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冷血的人，看来，你是不会救乔氏了。” 第7840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7） “乔氏人才辈出，百年基业，还轮不到我插手。” 陆思羽笑得更厉害，这男人啊……油盐不进。 看来外界传言是真的，他没那么爱他那位小太太，那姑娘明显也驾驭不了这样的男人，纪长慕当初娶她……百分百还是出于对自己的利益考虑，现在JY能解决危机，何必掺和进乔氏集团。 “纪总看了U盘……觉得我能力如何？” “很好。” “纪总真得不愿意我留在JY与你携手并进吗？我瞧不上别的男人，但我欣赏纪总，我很想跟我欣赏的男人并肩作战，共同打拼一片江山。” “承蒙厚爱。”说罢，纪长慕挂了电话。 陆思羽抬手撩起水中的泡泡，轻笑。 …… 京城，初春。 杨柳萌芽，桃花初绽，碧水荡漾。 天气乍暖还寒，乔沐元接手乔氏集团一个月终于累倒，在浣花的卧室里躺了半天。 下午的时候，她喝下佣人递过来的感冒冲剂，咳嗽几声，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处理工作。 今天有太阳，但她浑身发冷，裹着毯子还是冷。 工作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打开电视。 “近日，琼州市警方破获一起金融犯罪案，案件涉及人员众多，牵涉金额巨大，相关人员已被警方控制。” 乔沐元在一闪而过的新闻里看到了JY行政大楼，案子跟JY有关？ 也不是没有可能，纪长慕这半年来一心扑在JY上，看来是JY出了什么事。 乔沐元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意过问，她在纪长慕心目中就不该过问这些事，他也不会跟她多说一句。 何止是这些，就连别的，她也不会再问了。 看来那位陆思羽真是能力出众，帮他度过了难关，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他还有什么忧愁呢。 时至今日，她倒更像是一个笑话。 陶文兴知道她感冒了，给她煮了冰糖雪梨。 他敲门进来，见乔沐元正在看电视，电视上滚动播出社会新闻。 乔沐元穿着一套厚实的家居服，身上还裹着毯子，目光平静却无力，一动不动看着电视。 “大小姐，给。”陶文兴将炖好的冰糖雪梨给她，“止咳的。” “谢谢陶叔叔。”乔沐元接过。 “大小姐，今天就别工作了，好好休息一天。” “这边还有很多合同等着我审核呢。”乔沐元拨弄面前的纸页，“这些全都是，没办法，有一些明天就得要。” “能交给井锐他们的都交给他们，也只是一时困难，我不相信乔爷不回来。” “可是爸爸好像真得不愿意再打理京城这边的事务了，我也不知道我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乔沐元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还是不愿意出门，她还没有从哥哥去世的事情中走出来。知行性格都变了很多，这段时间跟他打电话，他也不再跟我调侃，话也变少了。” “大小姐，保重身体，如果真得撑不住就放下，乔氏集团在海外还有巨大的产业。” “可京城才是我们的家……” 第7841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8） 就在这时，袁晴晴给乔沐元打来电话。 听到乔沐元有气无力的声音，她惊讶：“大小姐，你生病了？我去看看你。” “没事，小感冒。” “不行，不行，去看看你，你在哪边？我给你带好吃的。” “浣花。” “好，马上。” 陶文兴退了下去。 袁晴晴正好在附近的商场逛街，今天周末，她本想叫上乔沐元一起，没想到这小祖宗感冒了。 这段时间也难为她了，乔家的事袁晴晴什么都听说了，就连那些不该听到的话都听见了。 袁晴晴给她带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还有乔沐元爱吃的东西，顺带将自己前段时间出去旅游的纪念品也都给她带上了。 “看看这个，我上个月在斯里兰卡玩的时候拍卖得来的蓝宝石，送给你了。”袁晴晴打开一只首饰盒，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颗4.45ct椭圆形蓝宝石。 “谢谢你。”乔沐元觉得礼物很贵重。 “你看看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了？本来就不胖，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没想到你一下子变得这么瘦，吃个火腿饼吧，很好吃的。”袁晴晴撕开一只包装袋。 乔沐元接过，吃了一口，很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袁晴晴看得心疼：“沐元，请个假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出去。” “你看，这么多文件等着我批呢。”乔沐元讪笑，也是无可奈何。 袁晴晴哪能看不到，桌子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她看着头疼。 但，乔沐元还是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小姑娘啊，她现在要看这么多的文件，还要在乔氏集团坐镇，那得是多大的压力。 乔氏集团主做金融，乔沐元对金融又几乎不懂，对她来说，不仅是挑战还是折磨。 她那个老公倒是金融圈一流的高手，然而，京城名媛圈子里传得纷纷扬扬，说纪长慕连乔家大少爷的葬礼都没有来参加，这段时间更是没有在京城露面，恐怕跟乔家闹僵了。 袁晴晴不信，她哪能信啊，她把那些敢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的大小姐都怼了一番。 可这些不是她心里头不信就不存在的事，纪长慕在这种时候都没有来京城陪伴乔沐元，再多的理由和解释都站不住脚。 “沐元，别怪我话多……接管乔氏集团，你的老公更合适，就算他不愿意接管，完全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和指导，而不是不闻不问。” “提他做什么。”乔沐元手里的火腿饼顿时不香了，她吃着也没太大滋味。 乔沐元低下头，手中握着笔，批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文件。 袁晴晴看到她这个反应，愣了一下，莫非京城那些风言风语也不全都是乱说？ “不提不提了，等会儿一起看个电影？” “好，我很久没有看电影了……”乔沐元一边看文件一边同袁晴晴说着话，“就在我家影厅看吧，我懒得换衣服出门。” “OK。” 乔沐元让浣花的佣人准备了一些下午茶。 下午时，她咳嗽好了一些，和袁晴晴一起坐在影厅。 第7842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9） 看到一半，困意袭来，乔沐元坐在椅子上睡着。 袁晴晴看得起劲，等她发现乔沐元睡着时，心里头感叹，乔沐元怎么累成了这样。 她暂停影片，让佣人将乔沐元送回卧室，又对一旁的陶文兴道：“陶管家，沐元她看上去很累，她多久没有休息了？” “从今年开始她就没怎么休息，好几地来回跑，还有乔氏集团的发布会和股东大会，都是在她在坐镇。” “那得吃多少苦啊……”袁晴晴知道，肯定远不止这些。 “嗯，吃了不少苦。”陶文兴也心疼，可是，谁也帮不了大小姐。 “陶管家，你劝劝她，让她从乔氏退下来吧，这样下去，她哪里吃得消。就算没有她，不还有知行吗？” “知行还小，大小姐不会让他回来的，小少爷在医学领域很有前途，大小姐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小少爷牺牲。” “那、那……”袁晴晴憋着一口气，“那个纪长慕呢？让他回来帮忙总归可以吧？沐元花一天时间才能弄懂的东西，纪长慕不费吹灰之力，他若是来京城帮乔氏的忙，再合适不过，他也是乔家的一份子，名正言顺。” “袁小姐，很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就蒙我吧！什么没这么简单，是那个姓纪的不肯回来吧？他有自己的集团，多少人巴着呢，怎么可能让他放弃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利益来帮跟自己没有利益相关的乔氏，无非就是权衡利弊，觉得不划算呗。我又不是傻子，虽然袁家上次跟JY达成了合作，但我还是要说，做人不能太纪长慕啊！” 袁晴晴素来心直口快，陶文兴也怕她话多惹麻烦，不怎么跟她说太多事，只敷衍地应着。 这是大小姐和纪先生两个人之间的事，终归会有一个答案，外人都不便插手。 乔沐元睡着了，袁晴晴没有人一起玩，在浣花坐了会儿后自己开车走了。 陶文兴在花园里养花除草，又带着皮特在后院溜达半天。 今天的财经新闻他也看了，琼州破获一起金融犯罪案，看上去跟JY有关。 京城这边还没有太多消息，如果大小姐打个电话给纪先生，纪先生也许会告诉她，但也没必要再问。 很显然，纪长慕这段时间是忙于这次的金融犯罪案，但再怎么忙都不是不来京城参加大少爷葬礼的理由。 现在金融案画上了句号，纪长慕是否会主动跟大小姐道歉？恐怕未必。 正想着，陶文兴的手机响了。 是井锐。 他接起：“井助理。” “陶管家，大小姐去哪里了？打她电话没有人接。” “有什么事吗？大小姐身体不舒服，刚刚睡下。” “怎么了？吃药了吗？” “小感冒，问题不大。” “哦哦，我在乔氏集团这边，有一个基金项目需要大小姐过来商量签字。” “不能再迟一天吗？她刚刚睡下，最近睡眠一直不怎么好。” “陶管家，我知道，但事情紧急，需要她来一趟。” 第7843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10） 陶文兴叹了一口气，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去叫醒大小姐。” “抱歉了，陶管家。” 井锐挂上电话。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他也不会急着要找乔沐元。 乔氏集团业务广泛，很多时候需要连轴转，他也没有办法，能帮乔沐元的地方他都主动帮了，但总有一些事，他无能为力。 前段时间一直忙于乔乘帆的后事和乔氏集团的交接工作，直到这些天井锐才发现，乔氏集团有部分资金出了问题，这不是小事，必须得彻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井锐自然懂。 …… 琼州。 很少下雨的城市接连几天下了雨。 纪长慕从慕尼黑回来后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JY、警局两头跑，经常忙得忘记吃饭。 这天，已经是下午两点。 阿勇提醒他：“纪先生，你今天还没吃午饭，需要给您买一些什么吗？我去买。” 纪长慕这才从文件里抬起头，他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不用了，我不饿。” “但是，不饿也是要按时吃饭的，不然长期下去对身体不好。” “给我一杯咖啡。”纪长慕道，“你准备准备，等会儿跟我去一趟警局。” “好。”阿勇素来实诚，纪长慕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给纪长慕拿了一杯咖啡，默默守在门口。 陆思羽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玫瑰红色的裙摆带起一阵香水的气息，她站定在门口，见到阿勇守着，笑道：“阿勇，你怎么一直守着你家纪先生？是不是怕他跟漂亮妖精跑了？” 阿勇哪里禁得住女人的调侃，板着脸：“保护纪先生是我的责任。” “我要找你们纪先生呢，让不让我进呀？” “陆小姐请便。”阿勇低下头，放她进去。 陆思羽也不逗他了，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保镖，这个阿勇也是八风不动，冷硬得像块石头。 纪长慕听到了陆思羽的声音，皱眉：“你别调戏阿勇，他不禁逗。” “那还不是随你。”陆思羽站在纪长慕那张漆黑色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眉眼缱绻，眼尾有几许窈窕曼妙。 “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有事跟你商量……”陆思羽伸出一只手去够她正对面男人的领带，但被纪长慕避开，看到他沉下的脸色，她笑道，“我们的合同期快到了，还剩三天……纪总好像丝毫没有跟我续约的意思呢！” “一切按照合同上来。” “也就是说，三天后我就要收拾东西从JY离开了，对吧？可是我好舍不得JY餐厅的点心和红酒，也舍不得琼州这迷人的气候，更舍不得近在咫尺的美色。”说着，陆思羽看向纪长慕，直勾勾盯着，“要怪只怪纪总太过赏心悦目，让人移不开眼。” “陆思羽，我看你是空窗太久，该谈个恋爱。” “纪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但我暂时还不想离开JY，怎么办？” “我们之前说好的，我不会在JY给你留任何职位，JY也不缺高管。” 第7844章 来我的公寓看夜景（11） “纪总说话好不近人情，每次都是这样……人家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在JY担任任何职位。但是呢，纪总真得不想跟我续约吗？如果我在合同期内没有帮你查出JY的问题以及黑幕，你会跟我续约吗？” “我只看当下，不讲如果。” “纪总在逃避我的问题。”陆思羽的瞳孔里都是这个男人的身影，五官俊挺，但满脸薄凉，“要我说的话，如果真是那样，你会继续跟我续约，但如果续约一次后我依然不能帮到JY，你会毫不留情解约，对吗？” 纪长慕是她见过最薄情最理性的男人，他所有的想法和行动都带有目的性，目光长远，思虑幽深，没有人能拿捏他。 她上次将名单交给了纪长慕，果然，他没再提一个字的续约。 恐怕，他也未必会兑现什么一起出海的诺言，他就是在利用她。 但她何尝不知道他是在利用她呢？ 她又不是傻瓜呢！ “陆思羽。”纪长慕嗓音郑重，带了几分严肃，“合作愉快，好聚好散。” “我偏不呢？” “你要什么？” “JY的问题未必全都解决了吧？不如我们再续约半年，如何？” “陆思羽，我要出去一趟，没有时间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用我的时候恨不得天天跟人家黏在一起，用不着了，随手一丢。”陆思羽轻笑，“纪总实在让人寒心。” “我工作很忙，你自便。如果喜欢JY餐厅的红酒，你随时可以去喝，带走也无妨，但续约这个事，抱歉，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完成。” “真得完成了吗？” 纪长慕冷漠蹙眉，不语，他站起身，准备带文件离开办公室。 陆思羽知道他是在逐客，等他跟阿勇离开办公室，她也只好去了一趟餐厅。 她坐在纪长慕的私人区域，让人开了一瓶昂贵的红酒。 琼州在下雨，雨水朦胧，窗户上是汇聚成流的水线，遮住了视线。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找不到人一起喝酒，只好自斟自饮，寂寞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纪长慕坐在车上离开了JY。 他在车上翻阅文件，阿勇开的车。 路上，雨下得很大，阿勇感慨了一句：“琼州好久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雨。” “是。”没想到纪长慕回应了一句，“又是一个春天。” 纪长慕打开平板，将名单调取出来，前段时间在警局报警，只报了跟JY相关的一部分，如今包括常飞在内的那几个叛徒已经进了局子，他原本想对常飞网开一面，没想到常昊知道后气得要命，主动要将常飞送进去。 轻则三年的有期徒刑。 牵扯到乔氏集团的部分他没有动，但已经派人明里暗里将消息传到京城，对接的人应该是井锐。 井锐性格沉稳，能力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纪长慕倒羡慕乔乘帆。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敲打车窗，纪长慕往外看去，视野一片模糊。 阿勇专心开车，他话不多，纪长慕不说话时，他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第7845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1） “阿勇，你本身就是琼州人，在琼州长大，你跟我说说这边的风俗人情，还有美食风景。”纪长慕薄唇轻启，脸部线条温和，他合上平板，“我来这边还没有好好逛过这座城市。” 提到这个，阿勇来了精神，兴致很好：“纪先生，我们这边风景漂亮，美食好吃，尤其到了各种各样的节日，到处都很好玩。平安桥您去过吗？那座桥有一千多年历史了，我最喜欢桥头那家的麻糍，花生味的最好吃，从小吃到大，阿婆还认得我。不过纪先生不喜欢吃甜食的话会吃不惯，有一点点甜。” “是吗？怎么没见你给我买过。” “我、我们吃的……纪先生哪里吃这个。”阿勇局促起来，“两块钱一个，很便宜。” “我和你们不都一样。” “没、不一样。”阿勇眼里，纪长慕像神祇，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无所不能，他们这些人做事他是看不懂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好职责，保护好纪长慕。 纪长慕笑了：“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候还更恶劣一些，会发脾气，会训人，有时候说起话来也挺刻薄。你把我当普通人就好，我无非就是当年多读了一些书，凭运气走到了今天。” “不是。”阿勇觉得纪长慕过分谦虚了，哪里是凭运气啊，运气这个东西不会常有，能有今天的成就怎么可能一直是运气。 但是阿勇口才不好，他也不会说什么话。 一时间，他又涨红了脸，回头看了一眼纪长慕。 后排的男人穿了一身墨色西装，身形笔挺，五官峻冷，一双幽邃的眼睛看着雨水中的城市。 “还有呢？你还没讲完。” “噢，是。”阿勇这才想起，他还没有讲完琼州这个城市。 他扶着方向盘，又开始如数家珍，给纪长慕罗列琼州好玩的地方，好吃的美食，但他说着说着总是不好意思加一句“这些都是我们小老百姓喜欢去的地方，纪先生不一定喜欢”。 在他眼里，纪长慕是神仙，乔家大小姐是仙女儿，他们是不会像他们一样去普通又寻常的地方，神仙是不下凡的。 纪长慕认真听着，神态安宁：“有点可惜，来了琼州这么久还怎么好好逛过。” “没关系，纪先生，您以后定居在这里的话，可以经常逛逛。像今天这个天气，您要是有时间，我今天就可以带您出去，虽然雨很大，但有一些风景下雨的时候才好看。” “怕是没时间。”纪长慕嗓音平和。 阿勇觉得，纪长慕这样地位的人还真不一定有他们说走就走的自由，不如他们自在。 他只好惋惜道：“那以后吧，以后总有时间的，琼州也不算大。” 纪长慕没应，窗外的雨倒是又下大了。 黑色的车平稳地穿过雨幕，四周的高楼大厦都在飞快地往后退去。 起风了，大风刮过树梢，枝干倾斜，地上满是落叶。 一场雨水后，室外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第7846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2） 两天后，琼州的雨倒是停了，但气温很低。 晚上，纪长慕一身白衬衫坐在别墅的阳台上，衬衫纽扣解了最上头的两颗，他喝着红酒，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打到一半，纪长慕脸色阴沉，脸部线条紧绷。 男人一言不发，直到那头单方面打完这通电话。 电话挂断，纪长慕倚靠在藤椅上，凌厉的双目看向别墅外的风景，海阔天远，波光粼粼。 夜风吹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男人坐了许久，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支点上。 不远处沙滩上的椰子树如一根一根的电线杆，安静矗立，干净平整的沙滩上空无一人，星空辽阔，夜色深邃。 刚刚的电话是警方打过来的，JY内部金融案本来没有任何疑点，一锤定音，只等宣判，但就在刚才，警方打电话说他牵扯进一桩国际货运走私案，让他配合调查。 纪长慕冷笑，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是他当初一开始就担心的事。 纪长慕抽着烟，青灰色的烟雾绕过他的脸庞，他那双深沉的眸子看向远处的海域。 许久，他重新拿起手机给陆思羽打了个电话。 陆思羽正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喝酒，看着琼州城美丽的夜色：“纪总，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是舍不得我吗？合约明天就到期了。” “陆思羽，你很喜欢玩小心机。” 公寓窗户干净明朗，倒映出陆思羽苗条纤细的身姿，紫色的绸缎睡衣包裹着她玲珑的曲线，腰上是系成蝴蝶结样式的丝带，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女人白皙的长腿搁在沙发上，稍稍一动，裙摆下露出一片大好风光。 陆思羽手持一杯红酒，眉梢妖娆，风韵流淌：“纪总是不是喜欢针对我？我们明明是合作伙伴，但这段时间以来，你总是挑我的刺……之前让我离你远一点，我也照做了，可是纪总好像还是不满意。我也说过，我对已婚男人没有兴趣，纪总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呀？” “我也说过，我没有这个自信让你喜欢。”纪长慕毫不客气，“但你最好想清楚，私底下跟我耍小心机的后果。” “什么后果？愿闻其详。” “陆思羽，你想要什么？” “我们续约呀，我喜欢琼州也喜欢JY，我想留在这里工作。当然，之前你说陪我出海这个事，我也不希望你食言。” “不可能续约。” “嗯……纪总别激动，我还能不懂你么？你当然不可能跟我续约，不仅不续约，你连出海这个事都是在哄我。我又不是傻子，被你哄两句就乖乖儿帮你。前段时间你为了拿到完整的名单，没少骗我呢，你这种男人呀，有时候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纪长慕知道陆思羽这种女人心机深沉，有见识也有手段，她能帮他成事也能将他拉下水，纪长慕断然不会跟她续约。 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贪心，那种凌驾于道德约束外的贪心。 或许，人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会满足于现状。 第7847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3） 陆思羽清脆的声音又在那头响起，她笑起来，眼里都是闪烁的痕迹：“纪总，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我还以为纪总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现在看来是我带了滤镜。纪总不会将精力浪费在某一个人身上，纪总一心只有自己的JY和江山，但纪总也有一个优点，你比谁都拎得清，吃不准的人和物，绝不会去碰。” “陆思羽，你是不是觉得很了解我？” “还不够了解吗？你忘了吗？我很喜欢观察一个人，尤其是我乐意去观察的人。几个月的相处时间，也不算短，足以让我了解纪总。纪总不愿意跟我有太多的交往，其实还是忌惮我，怕我太深入你的生活。我倒有个建议，不如我们试着和平相处，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我的魅力，说不定正是你所欣赏的。” “我最不喜欢自以为是和自作聪明的人，陆思羽，你我本是合作关系，既然合同到期，理应好聚好散。明天之后，你可以回国外继续经营你的工作室，JY也给了你一笔不菲的报酬。” “是，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惜，我现在很喜欢琼州，更喜欢JY集团，一起合作不好么？有我在JY，日后，JY万无一失，无人能敌。” 纪长慕闭目，倚靠在抱枕上。 陆思羽盯上了JY，若他留下陆思羽，以后她会渗透进JY的每一个部门，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更加剔除不了陆思羽。 当初他也只想利用完陆思羽就解除合同，所以合同只签了几个月，陆思羽并没有异议。 但现在，陆思羽胃口越来越大，一心想进驻JY。 “纪总，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我不会辜负你。你也说过，我的能力你很认可，我本人也拿出了极漂亮的成绩给你。你若是留我在JY，别说琼州四周那些边边角角的企业，就是乔氏集团我都有办法让你吞下。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坐在巅峰成为王者，现在有这样大好的机会，纪总不会放弃的，对吧？你对事业的沉迷和执着，让我觉得选对了人。” 陆思羽丝毫不掩饰对纪长慕的欣赏。 正因为这份欣赏，她才瞄准了纪长慕，只有他……将来才是能够站在巅峰睥睨红尘的男人。 他没有理由不接她抛过去的橄榄枝。 她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她能力不佳，纪长慕这样聪明的男人不会选择她。 “陆思羽，你这么善于观察，难道没有发现，我纪长慕说出去的话不会收回。” “不愿意收回吗？纪总，我有在好好儿跟你商量呢！你现在在哪里？我去你那边好不好？我们面对面聊一聊……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纪总这个年纪，怎么身边连个女人都瞧不见？”陆思羽又换了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咯咯”笑起来，一双大长腿轻轻晃悠，“每天当和尚呀？” “陆思羽，警方给我打了电话，走私货是你做的手脚？” 第7848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4） “纪总在说什么？什么走私货？是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 “少给我装蒜，去慕尼黑的时候你动了什么手脚？” 那段时间，他每天忙于处理JY内部漏洞和合作谈判，分身乏术，没料到陆思羽会留一手以此作为要挟。 这个女人太贪心。 “是纪总在国外的货物出了问题吗？那我不清楚呀。如果是走私的话，那问题不小，万一国际刑警来查，纪总岂不是要坐牢？要不纪总说给我听听，我帮你解决呀。”陆思羽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纪总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怎么能凶人呢！” “陆思羽，你可真是毫无契约精神，我不肯续约你就跟我玩下三滥的手段，是么？” “不肯续约就不肯续嘛，明天最后一天，大不了我出国去。可是纪总说话太不好听了，这以后纪总要是真坐牢了，难道不指望我去救你么？” 正说着，纪长慕的手机里有电话打进来。 他中止和陆思羽的谈话，接起新的电话。 原来是警方，需要他去警局一趟。 纪长慕挂上电话，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深灰色长风衣穿上。 下了楼，室外风大，吹起他风衣的边角。 阿勇已经在院子里等他，纪长慕上了车，脸色平静，直接让他开去警局。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到了清明。 乔知行从国外回来给看乔乘帆，陪同他一起去的是乔沐元。 姐弟俩站在墓园里，寂静无声，守着这僻静的地方，一站就是半天。 从昨天开始京城就在下雨，乔知行撑着伞，替乔沐元遮住风雨，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朦胧的雨雾里，一动不动，任由风吹雨打。 叶佳期这段时间接连做噩梦，高烧不止，总是梦到乔乘帆，梦到他回来了。 乔斯年寸步不离陪着她，不仅不再过问乔氏集团的事，就连海外市场都很少再过问，每天留在叶佳期身边，生怕她睁开眼睛看不到他。 午后，乔沐元有点站不住，心口疼得厉害，像有一把刀在绞动。 乔知行扶住她的手臂：“姐，回去吧，外面很冷。” “这些天我也总是梦到哥哥，梦到自己坐在他的单车后面，他载着我逛遍京城……可是一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哥哥……”乔沐元的声音越来越低，嗓音沙哑。 “姐。”乔知行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眼睛也红了，“哥哥在天有灵，还会保护我们的。这边很冷，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看哥哥。” 乔沐元哭了，泪水像天空中的雨水，连绵不断。 她捂着脸，不敢看墓碑上的照片。 她的哥哥，明明之前还活生生站在她的眼前啊…… 乔知行不忍心看她哭，扶着她下山，离开了墓地。 乔沐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车上还没有缓过气。 乔知行拿了一条干毛巾，细心地替她擦着头发：“姐，你一哭我也想哭，哥哥在世的时候最怕你哭，他现在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哭的……” 第7852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5） 乔沐元的头发上落了一点雨，碎发贴在额头，长睫毛上挂满水珠，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乔知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耐心过，他陪着乔沐元，还给她盖上一条薄薄的毛毯。 “知行……我好想哥哥……”乔沐元没有从清明的墓地里回过神，她眼神空洞茫然，“以前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乔知行懂，可他只能安慰乔沐元：“姐，我也很想哥哥，但以后只有我们了。” 陶文兴递给乔知行一只保温杯，乔知行拧开瓶盖，递给乔沐元：“姐姐，喝点水吧。” 乔知行知道，想要走出来谈何容易。 乔沐元走不出来，他也走不出来，乔乘帆是他们唯一的亲哥哥。 乔沐元喝了一点热水，她早上没吃早餐，在墓地站久了，双腿酸涩，有气无力。 陶文兴启动车子：“大小姐，小少爷，回乔宅吗？” “回乔宅。”乔知行的声音也有几分沙哑。 “好。” 车子启动，他们看到墓园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似乎还有井锐他们的车。 天幕低垂，乌云阴沉沉地飘在空中，四周全都是丘陵和山体，压抑沉重。 回到乔宅，乔沐元和乔知行随意吃了一点面，谁都没有胃口。 乔沐元坐在阳台的地毯上，盘腿坐着，瞳孔里是窗外连绵不断的雨水。 清明时节雨纷纷。 乔知行陪她坐着，大部分时候姐弟俩也不说话，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沉默。 轻风吹过院中的梨花，雪白的花瓣如冬日洋洋洒洒的大雪，一片一片坠在地上，清冷凄寒，随雨飘过。 “知行，哥哥走的那段时间整个乔氏都很混乱，差点没稳住。我也没多大能力，大多数时候都是井锐哥在帮忙，上个月吧，乔氏的几个项目被人牵掣，账上资金也出现不同程度的亏损，几个边缘项目入不敷出，总之……很糟糕。” “如果太为难的话就放弃，没有人会怪你，你不要逼迫自己。”乔知行不放心，“我是认真的，乔氏集团不应该由你来扛。” “我还没说完……”乔沐元略微苍白的唇角动了动，“上个月发现问题后井锐哥和欧凡叔都在尽力解决，乔氏集团内部撤掉了一批蛀虫，还有几个高管，井锐哥一直让我拿主意，我也不怕得罪人，直接辞退了好几个在乔氏干了十多年的老臣，听说哥哥当时都没能动他们，他们在乔氏早已盘根错节，势力庞大。” “我也没什么好怕他们报复的，我本身也一无所有。” “井锐哥送了不少人进监狱，很多事他也没具体跟我说，不过有个事他还是让我拿主意，我今天想问问你。” “姐，什么事啊？”乔知行不太懂生意场上的事，不清楚他有什么能帮到乔氏的。 “宋北森在私底下跟道上的人勾结，以宋氏的名头窃取了乔氏的部分情报和金融数据，这次被一锅端住。宋家人还不知道这个事，井锐哥问我如何处置宋北森。” 第7853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6） 乔知行微微一怔，宋北森？ 这小子去年刚刚才考上大学，从小到大不学无术，专干混事，但他以为这小子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敢勾结道上的人犯下这么大的事。 谁也没想到他一个小混账敢盯上乔氏。 乘帆哥接手乔氏集团后，京城人多瞧不上乘帆哥，以为他年纪轻又没多少阅历，拿捏不住乔氏这么大的盘子。 那时候京城不少人就开始对乔氏集团虎视眈眈，试图瓦解乔氏。 没想到宋北森也会在背后插一刀。 乔宋两家是故交，交情深厚，宋北森这么做，是置两家交情于不顾，等同于翻脸。 “正常应该怎么处置？”乔知行问道。 “坐牢，十年。” “那就坐牢。”乔知行丝毫不想同情那个小混账，虽然他们儿时也曾一起玩过，“宋叔叔不也对他无可奈何？那乔家何必做好人。” 乔沐元摇摇头，苦涩：“宋叔叔是恨铁不成钢，但未必舍得将他送进大牢十年，十年后出来就毁了。而且，宁安阿姨身体一向不太好，如果这次宋北森真坐牢了，她恐怕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宋北森做出的事宋家不知情，若乔氏真走到绝情这一步，以后两家肯定老死不相往来。” 乔知行知道是这个道理。 他眉头紧皱：“可是宋北森那性格，不吃一点苦头根本不会反省，他敢做出这种事，私底下还不知道做过多少违法犯罪的事。别看他年纪小，他什么都懂，十三四岁就进会所鬼混，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哥哥以前教训过他，他怕是一直怀恨在心，你说的对，他虽然年纪小，但什么都懂。”乔沐元明白这个道理，“这件事很让井锐哥为难，所以他征求我的意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若是别人，我不会犹豫，可这是宋家……宋家和乔家的关系太好了……” “不如给爸爸打个电话？” “井锐哥说，前段时间基金出问题时他就给爸爸打过电话，可爸爸根本不想过问这边的事……自从哥哥走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消极倦怠，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爸爸……” 乔知行没想到爸爸连心爱的乔氏集团都不愿意再过问。 只可惜他不能帮到家里，他什么都不了。 乔知行生出几分懊恼，他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姐姐，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知行，跟你没关系呀。”乔沐元安慰他，“你不要自责……” 雨水绵密，乔知行心中生出烦闷。 他好长一会儿时间都在看着窗外，不知道该如何替乔沐元分忧解难。 “姐，井锐哥的意见呢？” “井锐哥也做不了这个决定，这个事太大了，背后牵扯到的是乔宋两家很多年的交情。” “不如把这个事告诉宋叔叔，让他做决定。” “但主动权在乔家这边……宋叔叔如果说按照法律处置，难不成乔家还真得将宋北森送进去十年吗？那是不能的。” 第7854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7） “如果哥哥在世，他一定会送宋北森坐牢十年。” “可是哥哥不在了……”乔沐元情绪低落，“只能由我来做这个决定，以后的后果我来扛着。” “没关系，还有我，还有乔家，你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 “我想将他送进去三年，不短不长，如果他真心悔过，三年足够，如果宋家想捞他出来，也不是难事。其实一开始我想过放他一次，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宋北森从小顽劣，恐怕改不了。这三年，就当是给他一个教训。” 乔知行陷入沉默。 这种大事，理应爸爸来做决定，但现在，只能由姐姐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 “但是，姐，不一定有用，宋北森的恶劣是从小养成的，他不会因为坐三年牢就改变，他变不了。反而，我怕他出狱后会对乔家不利。” “三年之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乔沐元叹息，“到那时候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扛得住乔氏集团。” “不如……打个电话给姐夫吧？他见惯世面，这种事，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乔知行再怎么对纪长慕有不满，他也承认纪长慕的能力。 “打给他做什么呢，乔家的事，用不着他来插手。人家也不见得愿意管，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是连问都不问。” “那就按照三年处置，希望能给宋北森一个教训，我之前就听说他常常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打群架、玩女人、赌博无所不会，宋家管不了他那就让监狱给他一个警示。” 乔沐元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 希望她没有做错决定，以后的事就交给时间。 姐弟俩一直坐在窗边，窗外雨幕低垂，院落安静。 好几次，乔知行想问问他那位姐夫的事，但每次话到嘴边，转过头时看到乔沐元苍白憔悴的脸色，又于心不忍。 他一度以为纪长慕是永远不会辜负姐姐的。 傍晚，乔知行给乔沐元煮了一杯奶茶，是她最爱的草莓味。 乔沐元抱着热奶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乔知行聊着天。 这时，陶文兴走进客厅：“大小姐，外面有一个姓黄的律师找您。” “让他进来吧。” “好。” 乔知行诧异：“姐，今天还在谈工作吗？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不是工作。”乔沐元神情黯淡，眼里没有光泽，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她静默地看着门口的位置。 黄律师夹着公文包走进来，他跟乔沐元打了一声招呼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乔小姐，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乔知行怔住，离婚协议书？ 姐姐要跟姐夫离婚吗？ 他往乔沐元的手上看去，确实是离婚协议书。 乔沐元平静地看着纸页，一页一页地看。 黄律师又道：“乔小姐，都是按照你的意思拟定的，因为您和纪先生结婚时间不长，牵扯到的共同财产几乎没有，所以没有太多问题。” 第7855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8） “你这边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会帮您打电话给纪先生，看看他的意思。”黄律师继续道，“如果他没有疑义，那协议书签字后生效，就怕纪先生那边会动用律师出面，严格来讲，如果他真得想分到更多的财产，也不是不行。” “我们之间没什么牵扯。”乔沐元低头翻着纸页，长睫低垂，脸色清冷，“他也不会分财产。” “姐！”乔知行很着急，“这不是小事，姐夫知道这个事吗？” “小少爷，等乔小姐过目后，我会把电子版文件发给纪先生，那时候他就知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沐元翻了翻，没有什么疑义，她和纪长慕之间本身就没有什么好分割的东西，她也不要他的一分钱。 他们……也没有孩子。 去年的时候，她百般想要一个孩子，他不同意，现在想想也好，他在为自己留后路，也顺便给她留了一条后路。 她合上文件递给黄律师：“可以了，剩下的事就交给黄律师了。” “谢谢乔小姐的信任，我会办好这个事。” 黄律师没多说什么，他扶了扶眼镜，又问了乔沐元一些边边角角的问题后，离开了乔宅。 乔知行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他眉头紧皱：“姐，离婚这么大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你至少应该跟爸爸说一声。” “别让爸妈知道，他们已经承受了很多事，我不想再让他们操心。” “我知道姐夫是太过分了一些，可是离婚这个事应该再慎重，我去一趟琼州。” “别，知行，我和他本身也没办婚礼没拍婚纱照，算是隐婚吧。结婚本就悄无声息，现在离婚也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还好他这个人应该不小气，不会要求分割我的财产。”说到这，乔沐元苦涩笑了笑，“这半年我看明白了一件事，纪长慕这个男人，我驾驭不了。” 乔知行忽然语塞。 姐夫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但姐夫素来是个有分寸的男人，现在冷落姐姐，总得有个原因。 “是姐夫有别的女人了吗？” “小孩子别问了。”乔沐元笑了，“这个事，先不要告诉爸妈。” “你不肯跟我说吗？” “这是我和他的事……” “姐夫会同意离婚？” “黄律师会告诉我。” 乔知行仍然觉得纪长慕不会同意，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纪长慕都不会同意。 他从乔沐元这里问不出任何事。 但哥哥去世，纪长慕都没有回京城。 纪长慕真得是在把乔家当做事业的跳板吗？或者，仅仅是报答乔家的恩情？ 他要想在国内立足，拥有一个强大且有力的靠山非常重要，但如今的乔氏对JY来说已经没那么有用，且有可能会成为他的负担，所以他迫不及待撇清和乔氏集团的关系？ 同危机重重的乔氏集团相比，JY扶摇直上，很快会成为诸多名门望族攀附的对象，到那时候，纪长慕身边莺莺燕燕，永远不会缺优质的女人。 第7856章 这个女人太贪心（9） 这样一想，乔知行不寒而栗。 爸爸一直说，做金融的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纪长慕早已是金融圈的翘楚，心机、城府、手段一样不缺。 更重要的是，纪长慕和乔家的往来并不多，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姐姐都不知道。 哪有这样聚少离多的夫妻。 可乔沐元什么都不跟他说，他只能一直坐在她身边陪她。 以前的乔沐元话很多，乔宅也总是很热闹，但现在的乔宅冷冷清清，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雨水声。 晚饭后，乔沐元去书房坐了会儿。 乔知行原本想约她一起打台球或者看看电影，但乔沐元没有时间，她上楼处理了几份工作。 办公桌上是一只小巧明亮的木质台灯，灯光亮起，她坐在椅子上，低头翻开近期的一个项目合同。 厨房里，陶文兴给乔沐元准备一些茶点。 乔知行走近厨房，见没有旁人，他关上门，沉默地站在墙角，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陶文兴问道：“小少爷，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明天就要走了，本来今天想多陪陪姐姐，但她好像很忙。” “嗯，是啊，自从接手乔氏集团后她就很忙，我都不知道上次听她拉小提琴是什么时候，也很久没见她练舞了。” “姐姐总说我在医学领域会有建树，不舍得让我中止学业回来给集团帮忙，但她自己何尝不是呢？她在小提琴、舞蹈领域都是翘楚，包括她现在在修的建筑设计，明明前程似锦，却不得不放弃这些。” “小少爷，你别有心理负担，你年纪还小，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必须出来承担乔氏的责任，大小姐肯定合适一点。你刚刚上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才是。” “会的。”乔知行面色沉重，“陶管家，你一直跟着姐姐……你知不知道她跟姐夫的事……今天那个律师是姐姐的离婚律师。” “略知道一些，但大小姐没怎么跟我说。”陶文兴很平静，手上还在忙着做点心。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姐姐，从心里头我希望她被善待过得幸福，但姐夫那个人不是普通人，我已经无法确定姐夫能不能给她幸福。去年年底我就知道他们吵了一架，我原以为他们很快会和好，但没想到今年愈演愈烈，就连哥哥的葬礼……姐夫都没来。” “是，纪先生未免过于无情。” “早前姐夫还在纽约的时候，听说跟哥哥起过争执，也不知道他们后来有没有握手言和，还是说只是表面上的恭敬。” “在纽约他们闹得很大，大少爷冲纪先生开了两枪，纪先生差点死于非命，即使后来抢救回来，纪先生也在轮椅坐了一年。但纪先生成熟稳重，他不太可能会记大少爷的仇，两人早已握手言和。” “陶管家对他很了解吗？” “没有很了解。”陶文兴摇摇头，“就连大小姐都不了解的人，我能了解多少。” “是啊，又一只狐狸罢了。” 第7857章 祝你以后幸福（1） 陶文兴从烤箱里取出点心：“小少爷，要不要吃一点？” 乔知行摇摇头：“不了，给姐姐吧，我想打个电话给姐夫。” “小少爷，你要打电话给纪先生？” “嗯……” 陶文兴没多问，这也不是他该问的事。 他借着给乔沐元送点心的由头上了楼，乔知行站立在墙边拨出纪长慕的号码。 京城雨水连绵，落叶翩翩。 乔知行视线落在厨房窗户外的那棵大树上，直到那头接起电话。 “知行？”纪长慕沙哑的声音在那头传来。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叫你一声‘姐夫’。” “随你。” 看来，纪长慕已经收到姐姐给他的离婚协议书，乔知行抿唇，半晌后道：“我在京城，一整天都在陪着姐姐，早上我们一起去了墓地看哥哥，她情绪很低落，一直都在哭。” 纪长慕那头很安静，乔知行听不到回应。 他便继续道：“你可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事，说再多都是打扰。姐夫，年前你和姐姐吵架的事我知道，但我没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乔家的教养不允许她歇斯底里跟你发脾气，可能，她只能用一些属于自己的方式，比如在今天递上离婚协议书。如果不是失望到极点，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起来，这算是最体面的一种分手方式。原以为你会一直是我的姐夫，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也很愉快，但，无论如何，我永远都站在姐姐这一边。” “你是对的，你理应站在她那边。” “所以，纪先生是同意离婚了，对吗？” “我会跟乔沐元的律师对接。” “我希望你能主动打一个电话给姐姐，至少，你们在一起过。另外，也祝纪先生的JY集团蒸蒸日上，虽然我不懂商业，但我也知道，纪先生的JY超越乔氏集团是迟早的事，以纪先生的能力，也不必看乔家的脸色，所以这件事姐姐没打算告诉爸妈。纪先生也守口如瓶吧，毕竟妈妈身体真得很不好，也当是看在她多年前帮过你的份上，她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姐姐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小公子多虑了，我纪长慕也不会拿离婚这种事炒作。” 乔知行喉咙哽咽，已然说不出一句话。 乔家早已不是那个温馨圆满的乔家，他也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今年以来的打击让他手足无措，他这才明白，自己一直被爸爸和哥哥庇佑着。 那头，倒是不愿意再说什么，直接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 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知行陷入深深的疲惫。 明天他一走，京城偌大的乔家又只剩姐姐一个人。 他多想跟她说，一起出国，至少在纽约，他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爸爸也无心再接管京城的乔氏集团，放下也没什么，人生路上总归有失有得。 但姐姐不甘心，她总觉得只要她撑过这段时间，爸爸还会回国接管，这是乔氏啊，乔家的百年基业。 第7858章 祝你以后幸福（2） 这一夜，乔宅外灯火通明，乔宅内却无人能眠。 乔沐元整整一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躺在床上，她能够清晰地听见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缠绵不绝。 夜里有点冷，她抓紧被子，睁眼看向窗户。 晚上的时候黄律师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协议书交给了纪长慕，如果需要面谈，他会立即飞去琼州一趟。 纪长慕没说什么，大概是默认了离婚，但毕竟纪长慕事业繁忙，可能需要过一些天才能回复她。 乔沐元的身子更加冷了几分，偶尔闭上眼睛时，眼前都是从前的一幕幕。 不念，不想，不问，从此天各一方。 将近凌晨，乔沐元才睡着，天没亮又做噩梦梦到哥哥坠入深渊痛苦地冲她伸出手，叫她的名字。 乔沐元惊醒，浑身是汗。 一冷一热中，她无比恐惧，害怕得发抖。 噩梦太过真实，就像真真切切在她眼前发生的一样。 乔沐元打开台灯，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碎发黏在额头上。 室外一片漆黑。 她睡不着了，也不敢再入睡，她洗漱后换了一套衣服一动不动坐在阳台上。 雨下了一夜也没停。 乔知行是早上的飞机，他很早就起了床，他也是一夜没怎么睡好，早上的时候简简单单吃了几片面包。 原以为乔沐元还没有起床，他让佣人悄悄拎着行李出来，结果一转头在楼梯上看到乔沐元。 “姐，早。” “知行，你要回学校了？” “嗯，机票买好了，现在就走了。” “我送送你。” 乔知行没有拒绝，点头：“好。” 乔沐元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风衣，脖子上系了一条丝巾，她走到乔知行身边，与他一起往车库走。 陶文兴跟过来：“大小姐，你还没有吃早饭。” “我也不饿，等回来再吃也不迟。” 陶文兴没再劝，看着乔沐元和乔知行一起走出乔宅。 车上，乔沐元一直在叮嘱乔知行，让他回去后读书不要太累，记得常去纽约看看爸妈，还有就是京城这些是是非非能不让妈妈知道就瞒着，尤其是她和纪长慕离婚的事。 乔知行一一应了。 半路上，天已经大亮，但空气里仍旧透着属于清明时节的凄清，雨水纷纷，行人稀少。 乔知行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进机场后，他停住脚步：“姐姐，就送到这里吧，不忙的话，暑假我还会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去纽约，我们都会在那里等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放心，我不是小孩了。”她冲他一笑，笑容里依旧是甜美的温柔。 乔知行心口泛过酸涩的苦。 他的姐姐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一个被全家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如今却不得不中止学业，背负不该属于她的重担。 他希望将来能有人替她分忧解难，遮风挡雨，而不是让她一次次在等待中失望。 和纪长慕离了也好。 至少，就算姐姐不能被当宝贝一样疼，也不该被轻视。 第7859章 祝你以后幸福（3） 乔沐元从机场离开，路过花店时，她买了一束鲜花。 不管明天如何，当下也要有鲜花和光明。 快到家时，乔沐元接到一个来自英国的电话。 “请问是Janna小姐吗？” “嗯，我是。” “我是邮递员，您这边有一个很重要的包裹，但按地址送过去，没有人签收。” “什么包裹？” “装在木箱里的小提琴。” 乔沐元刹那明白，她的小提琴修好了。 可她和纪长慕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很久，她才回应：“我重新给你一个地址，你帮我送过去。” “好，您说。” 乔沐元报了孟沉叔叔家的地址。 挂上电话，她看着窗外蒙蒙细雨，视线模糊，终究又像是两条再无交集的线，渐行渐远。 回到乔宅，她将鲜花在花瓶里放好，花团锦簇，暗香扑鼻。她没有立即去餐厅吃早餐，踩着楼梯上去，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一只精美的木盒子，盒子上有锁，只听“噔”一声，锁开了，乔沐元拉开第二层，里面有几张珍藏一年多的照片——她和纪长慕拍的合照。 照片后有他写下的几个字：永结同心，赴白首之约。 照片里的纪长慕腿脚不便，坐在椅子上，她站在他的身边，笑靥如花。 这是他们第一次拍合照。 乔沐元看着照片，久久看着，没有移开视线。 忽然，手机响了。 是纪长慕。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接起。 她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头也是一片沉寂。 沉默过后，他开口道：“离婚协议书我来拟，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我的律师会从琼州过去交给你。” “就连这种事你也不愿意让我做一回主吗？”乔沐元没想到他一开口会说这样的话，她双目通红，满是血丝，“你对哪一条不满意？我可以让黄律师改。” “离婚这种事，多多少少都是女孩子吃亏，你什么都没要，我心里过不去。” “不，你不用过不去，我还得感谢纪先生为我留的后路……还好我们没孩子。我想，这也是从一开始纪先生就为自己留的后路，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没想过要跟我走一辈子。什么甜言蜜语，生生世世，永结同心，都是你的缓兵之计，这一切都是因为之前JY局势不稳，你需要乔氏这个稳定的靠山，对吧？现在乔氏动荡不稳，极有可能成为你的负担，你果然在第一时间选择远离乔氏，避之不及。你如果要补偿我，大可不必，纪先生留着钱财以后也好给你的新家，我乔沐元什么都不要，只求你尽快签字。” “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送过去。” “你不能让我做一回主吗？！”乔沐元终于被他强硬到极点的态度惹哭，歇斯底里，泣不成声。 泪水滴落在照片上，到处都是。 那头，纪长慕不说话。 只剩下乔沐元的哭声。 最终，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她知道，她只能妥协。 最后一次了，以后，她再不用向纪长慕妥协。 第7860章 祝你以后幸福（4） 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咬着牙，点头：“好……纪先生直接将签好字的协议书送过来，你从来不会跟我妥协也不会顺从我，这一次也是如此。但好在，最后一次了。纪先生，一年短暂夫妻，祝你以后幸福。浣花还有你的衣服，我会让人收拾好都给纪先生送过去。” “衣服不用了，你随便处理。” “行……纪先生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乔沐元不知何时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打火机，按下去，蓝色的火苗跳跃。 “我记得前年我们拍过一次合照，你把照片寄给我。” 乔沐元先是一怔，随即苦笑，她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时间想起同一样东西。 “照片我已经烧了。” “把照片寄给我。” “纪先生不信吗？你为什么不信？” “把照片寄给我。”那头，纪长慕压着声音，也像是压制着最后一点耐心，“我不想再说一遍。” 一如既往的胁迫和强硬，乔沐元的心坠入冰窖，封印在冰天雪地里，再也不会焐热。 乔沐元丢下打火机，目光恍惚，她淡淡道：“我如果不寄呢？” “乔氏集团汇安基金资金链短缺，背负巨额利息，一触即发，同时，旗下如洲国际施工工地迟迟不能按时动工，股东、私募、董事会三方施压，乔氏集团今日种种只差一个导火线……” “纪长慕！”乔沐元怕了他，打断他的话，她哭了，“你想对乔氏动手吗？我不寄给你，你就拿捏乔氏的弱点威胁我，对吗？” 她从来都知道，但凡纪长慕想对乔氏动手，他可以利用这一次乔氏集团的兵荒马乱下手，不会不成功。 这些年在爸爸和哥哥的管理下，乔氏集团固若金汤，也就从去年开始，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 尽管井锐哥已经纠察出部分问题，但总的来说，乔氏集团还存在巨大隐患。 纪长慕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纪长慕没说话。 乔沐元一一妥协，除了妥协，她别无选择，但也看清了……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男人。 “纪长慕……照片我寄给你，从此以后，也别再对任何人说什么永结同心之类的话，做不到的事也不要再承诺。”乔沐元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纪长慕，这一局你赢了我，狠狠将我压在了脚下，我的爱情、我的尊严、我的依靠，再也没有了，还有我对未来的期待，都没有了。你如果想对乔氏集团动手，再缓一缓，我不会是你的对手，只是现在我不能接受失去乔氏，大概再过几个月会好一点，到那时候你再动手……” “地址需要我报给你吗？” “不用，我记得。”乔沐元哽咽，“纪长慕，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和佟茜没有什么区别。可能你跟佟茜在一起的时候也爱过她，但结束后，你可以对她冷漠无情，不闻不问。你对我也是如此，不爱了，可以用乔氏集团来要挟我，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失去我最爱的哥哥啊。” 第7861章 祝你以后幸福（5） 乔沐元说了很多话。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 尤其，她不该在纪长慕面前哭。 “你哥哥和你父亲都是对的，我不是什么好人。” “纪长慕，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当是从未有过交集的平行线。” “本该如此。” 乔沐元挂上电话，被他一句“本该如此”彻底伤透，一颗心犹如刀绞，痛不欲生。 她趴在桌子上，泪水无法止住，她知道，纪长慕不会因为这段婚姻伤到分毫，他是一个理性到冷血的男人。 可她不一样…… 她也想告诉自己不要哭，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袖，也落在照片上。 纪长慕手写的那几个字被泪水打湿，氤氲一片，有几个字已经模糊。 现实容不了她哭泣，没多久，井锐打电话过来。 “大小姐，刚刚打你电话一直在占线，你来公司一趟，早上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 “好……我过去。” “怎么了？大小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井锐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如果不能过来也没事，我主持。” “能过去。” “行，我等你。” 乔沐元站起身，她将照片放在纸袋里包装好，将包裹交给楼下的陶文兴。 她背上包，换了一双高跟鞋，明明脸上还有泪痕，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但在出门前她还是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 乔宅的司机送她去公司，陶文兴追出来：“大小姐，你还没有吃早餐。” “不吃了，陶叔叔，帮我把包裹寄出去，麻烦你了。” “那中午回来吗？” “不回来了。” “好。”陶文兴终是无可奈何。 汽车消失在雨幕中。 清明时节的雨水纷纷扬扬，透明的幕帘遮住远处的风景，徒留一地细碎的落叶和潮湿的痕迹。 陶文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包裹上的地址时猜出一些端倪，刚刚大小姐可能是跟纪先生打电话了。 这里面……是文件或者他们之间留存的旧物吧。 乔宅距离公司有一段距离。 乔沐元落寞地坐在车上，眼神茫然，嘴唇苍白，一双失去灵气的眼睛孤独地看向窗外。 马路不远处有果园，这个时节，片片梨花胜雪，远远看去，果园像雪山一样，朦朦胧胧的烟雾笼罩在山头，春天的气息十分浓烈。 她闭上眼睛，纪长慕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他对她……强硬、冷漠、无情，她总以为她之于他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直到今年。 也许，这才是他的本色。 他纪长慕永远不缺的就是女人，形形色色优秀的女人，等乔氏集团彻底退出国内市场，对于他来说，乔氏将不再属于一个强大的后台，而是负担。 及时止损，是作为一个成功商人最该有的敏锐。 他选择了及时止损，等待他的将是JY的辉煌和另一场婚姻。 女人只是事业的调剂和辅助，对他而言，成功才是一生孜孜不倦的追求。 第7862章 祝你以后幸福（6） 乔氏集团，井锐早已在办公室等着乔沐元。 这个时间点，集团还没什么人。 乔沐元一来，井锐将整理好的文件都交给她：“大小姐，汇安基金这边的问题有了突破口，还有警局昨天给了我一部分的线索，集团内部该清理的人已经清理完毕，接下来就是各个项目逐一检查。总算有了一点不错的苗头，大小姐，等局势稳定下来会好办很多。” “谁在觊觎乔氏集团？” “觊觎乔氏的人太多，但大多有贼心没贼胆，这一次根据搜集的线索来看，是一个扎根在国外的金融犯罪集团在联合`国内势力作案，对接的人叫‘猎豹’，这个人尚在潜逃，没有落网，但他手下对接的国内犯罪人员几乎都已经抓捕归案。” “去年开始，哥哥是不是就在做这个事？” “这些事我还真不清楚，很多时候我都没有跟在大少爷的身边，但可以肯定的是，正因为是大少爷接手了乔氏，这帮人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如果乔爷在，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代价太大了，我想，不管是我还是爸爸，我们都宁愿用乔氏换回哥哥的性命。”乔沐元嗓音低哑，长睫上尚有清浅的水雾，“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小姐，我会尽力还乔氏一个安宁，一定可以的。” “谢谢井锐哥。” 乔沐元低头翻看井锐递给她的文件。 井锐安安静静守在她的身边，给她端来一杯咖啡。 清明的雨还在下，井锐见乔沐元脸色苍白，双目通红，像是哭过。 这几个月真是为难她了，好在事态渐渐明朗，乔氏迈入正常化也是指日可待的事，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再扛几个月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 琼州，海岛别墅。 海风里是咸湿的海水味道，海面波涛汹涌，沙滩的沙砾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别墅阳台上，纪长慕端坐着，从他的视野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的海水和没有边际的天幕，也能够看到守在别墅外的一圈警察。 从上个月牵扯到走私案开始，他的住所就被全面监控，不能再外出，直到案件查明。 男人面色平静，五官肃冷，白衬衫下，脊背挺得笔直。 陆思羽一进来就看到纪长慕坐在阳台上，她微微一笑，推开阳台的门，任由海风吹起她白色连衣裙的裙摆。 她今天用的是木兰味的香水，淡雅细腻，夹杂着海风吹过阳台的每一个角落。 她走到纪长慕的身后，弯腰，双手平放在椅背上，从他的身后靠近他，红唇几乎要贴在纪长慕的耳边：“纪总……” 女人妩媚多情的声音婉转响起，纪长慕没有太多动作：“你不是说一周之内警方会结案，还JY一个清白，为何警察还在这边？” “纪总，我有帮你提交证据呀，但这种事急不来……” “陆思羽，你是不是觉得我纪长慕很好哄？” “生气啦？”陆思羽“咯咯”笑，“以前听人说纪总脾气不好，跟你相处了才知道是真的。” 第7863章 祝你以后幸福（7） 但陆思羽觉得他也不会真跟她生气，有些事情，他还得让她去做。 走私案当然跟JY没关系，但纪长慕想要自证清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就算能够自证，也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钱财和时间，关键是，还不一定有用。 牵扯到国际的案件，一旦弄不好，纪长慕会被跨国追捕，到那时候更麻烦，哪里还能继续留在琼州别墅。 在琼州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被跨国，她再稍稍推波助澜，纪长慕要么坐牢，要么惹一身腥。 权衡利弊，她当然知道他会怎么做，自然是继续跟她合作。 这也是她的底气。 “陆思羽，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如果言而无信，也别怪我对女人动手。”纪长慕知道走私案是陆思羽让人动的手脚，她要想撇清JY和案件的关系，易如反掌。 “先礼后兵？纪总真让人害怕。”陆思羽抬起手，纤长的双臂从椅子后搂住纪长慕的脖子，“纪总不是说要跟太太离婚的吗？离了没有？” “我早就打算跟乔沐元离婚，没有这些事，我也会离，离婚协议书她已经收到。” “纪总真是太可怕了，把一个女人利用得彻彻底底后就抛弃，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纪太太？”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再问你一遍，几天内结案？你必须给我一个确切的数字。” “三天，够不够？” “行，三天。” “纪总，现在只有我能帮你……等这件事过去，我们好好相处呀，我保证帮你把JY打理得顺顺当当。”陆思羽靠近他的耳边，声音里带着妖娆和魅惑，“纪总，说句你应该想听的话，你已经和乔家大小姐离婚，现在是拿下乔氏集团最好的时机。乔家大少爷命丧车祸，乔爷带着太太远走国外，乔氏剩下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说句话，我可以帮你打探到乔氏任何你想要的情报。” “纪总，你应该是心动的，乔氏集团无人能敌，你如果吞下它，以后在京城你就是王者，何必屈居琼州？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甘心只做高科领域，金融才是大盘子。你现在和乔家大小姐离了婚，你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忘恩负义的男人，也不必再顾忌他们的想法，趁此机会，吞下乔氏，将乔家赶出京城。” “纪总，你早就心动了，对吧？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但你不跟我说。走私案这个事权当小打小闹，我会帮你摆平，到时候我们联手把乔氏吞掉，我会做你最忠诚的助手，荣耀和光环都是属于你的，让我留在JY就好。” 纪长慕稳坐未动，一双眼睛看向前方的海洋。 海水深邃，海波四起，浪花滔滔。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是吞掉乔氏集团最好的时机。”纪长慕嗓音低沉，“去年开始就有人盯上了乔氏，与其让那些人吞下乔氏集团，不如我动手。” “我就说嘛，纪总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第7864章 祝你以后幸福（8） 吹着海风，陆思羽靠近他，闻到他身上浅淡好闻的气息：“纪总，我们的合同续了一年，接下来的一年，我会尽全力帮你，但一年过后，我希望能转成永久合同，你看，如何？” 陆思羽也知道纪长慕心机深沉，在她对JY没有任何贡献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松口。 这一年合同还是她用了不少小心思换来的。 跟这种男人交手，真是半点便宜都讨不到呢！ “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摆平走私案的事，让门口这些警察撤走。” “小问题。”陆思羽的手轻轻碰到他的脖子，“纪总，今天让我留下好不好？你已经是单身人士了。” 说着，陆思羽的手指顺着他的后背移到他白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处，手腕转动，纽扣解开。 纪长慕突然抬手捏住她的手腕，用了力：“陆思羽，你对我有兴趣？” “纪总，其实……男女之间也不一定要谈有没有兴趣、喜不喜欢这种深奥又难解的话题，纯粹当做一种身体的享受，不好吗？我们可以不问过去，不问将来，只享受当下、这一刻。不要去用恋爱、男女朋友、婚姻、夫妻这类世俗的词来圈住自己，只要当下这一刻是快乐的，就足够了。” 纪长慕丢开她的手，扣上纽扣，淡漠道：“抱歉，纪某尚有几分人伦道德，不贪图一时欢愉。” “真的？那看来纪总是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呀，但是当君子不会很快乐，纪总，人生短暂，何不让自己更快乐一些？” 纪长慕忽然站起身，转过头面对陆思羽。 男人逆着光，脸色清冷：“你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 “看来纪总是不愿意我留下了……”陆思羽也没强求，毕竟，来日方长。 纪长慕转身就走，离开了阳台。 陆思羽见这个男人过度无趣了一些，叹息一声，一个人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别墅。 她自己开着车。 路上，她跟闺蜜小朵聊了会儿，权当是解压。 小朵听完她的话，笑道：“思羽，你这次遇到的是硬茬，果然，你欣赏的男人不一样。” “如果他跟别人一样，我也不会欣赏他了。” “这种男人百里挑一，坏脾气多点你就忍着一些，没关系。”小朵道，“你刚刚说，他离婚了？那是好事呀，你之前说不喜欢已婚男人，现在他是单身了，你可以正大光明追求他。” “追求他干啥呀，给自己苦头吃啊？真是被他气死了呢。” “嘻嘻，你这是又爱又恨，我怎么听出了一点点爱情的味道？没想到我家思羽有这么一天也会对一个男人这么动情，他为什么离婚？” “还能为什么，利用完乔家发现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了，就离婚了。” “这么无情？那你不怕他利用完你也随手抛弃？” “这么不相信我？我刚刚跟他拿到了一年的续约，一年时间，足够久。” “思羽，你这么有本事？一年时间，以你的美貌和才华，恐怕是个男人都抵不住。” 第7865章 祝你以后幸福（9） “说不好。”陆思羽淡淡道，“他不是旁人。” “思羽，为什么非要留在JY跟这个男人周旋？他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乔家大小姐都敢利用，我怕你会被他伤害。” “我的才华和能力需要有一个更强大的攀附，而他，就是这个能让我攀附的人。我找不到比他更优秀更有前途的男人，认定了他、跟着他，我的才华才有用武之地。他能带我走上一个新的高峰，我也能带着他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我们是互相成就，只有我能。” “不怕他半路抛下你？” “怕什么？追求成功这个事就像染毒一样，根本停不下来，只会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满足。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心里头只有事业和成功，如果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他为何不选择我？选择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我的能力，他也认可，我们能够并肩向前，越走越远。” 小朵思忖片刻，赞许有加：“思羽，恭喜你找到了这样一个人，以你的能力，我相信JY将来能站在巅峰，你的眼光从来不会让我失望。我听说乔氏集团现在内部混乱，这种时候，你的纪总选择离婚，那可是添了一把火。” “光添一把火可不够，我觉得这种时候他就应该趁机拿下乔氏集团，对不对？” “这……难度很大吧？乔氏再怎么混乱再怎么群龙无首，毕竟也是京城的王者，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他是纪长慕，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拿下乔氏只欠一个时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哦，对，听说那位乔爷也不在京城，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那我可就提前恭喜思羽你了。”小朵替她高兴，“这件事如果成了，他会越发离不开你，人的胃口是不会满足的。” “乔氏集团尚未涉足高科技行业，如果JY能吞并乔氏集团，那将是商业史上全新的篇章，纪长慕会成为谁也撼动不了的存在。” 陆思羽开着车，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做事业这种事，如果棋逢对手，并肩协作，那真是史上最美妙的事。 她很看好纪长慕。 只要他着手吞并乔氏集团事宜，一定会成功。 车子开在海港大桥上，从海岛往市中心开去，窗户开着，海风灌进车内，带来舒适的气息。 陆思羽轻轻咬了唇，刚刚靠近纪长慕时，那个男人身上的乌木气息很令人着迷，明明是禁欲的清冷，却偏偏让她沉迷沦陷。 刚才只是解了他一颗纽扣就让她心跳不已，若是能染指这个男人，岂不是一生难忘。 此时此刻，她倒有些羡慕起那位被抛弃的乔家大小姐，尽管下场悲凉，但好歹跟纪长慕这样的男人做过一年夫妻。 这男人啊，就像是毒酒，明知有毒，也让人甘之如饴。 越是清冷淡漠的男人，越是让人有征服的欲望。 她可不信纪长慕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不需要女人，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第7866章 祝你以后幸福（10） 她可不会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想到这儿，陆思羽又轻轻咬了咬唇，满脑子都是纪长慕那张五官峻冷、棱角优越的脸，还有他那张薄薄的嘴唇。 刚刚么，她就应该亲过去，管他同不同意。 海岛别墅。 陆思羽走后，纪长慕一个人去泡了一壶茶。 阿勇走不出去，每天都很焦急，他看到陆思羽刚走，问纪长慕道：“纪先生，警察守得很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几天他们就离开了。” “真的吗？” “嗯。” 阿勇相信纪先生，但他还是不解，为什么陆思羽还在纪长慕身边。 他踌躇半晌，问道：“纪先生，您上次不是跟我说，您和陆小姐的合同到期了，也不会续约了，为什么她还过来？” 纪长慕看到他的表情，笑了：“你好像很不喜欢她。” “也没有，她是纪先生的合作伙伴，我没有理由不喜欢她，只是觉得、觉得她攻击性有点强，不像太太那么温柔。” “温柔？”纪长慕笑了，眯起眼睛，好整以暇看向他。 “是、是的，乔小姐很温柔，像那个、那个星星一样，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跟陆小姐完全不同。”阿勇也不知道纪长慕会不会生气，但这是他的直观感受，他更愿意跟乔小姐相处。 纪长慕没有继续说什么，低着头泡茶。 茶壶四周散发着白色的雾气，他过了一遍茶，仔细又认真。 阿勇还不知道他跟乔沐元离婚的事。 但迟早，他也会知道。 等他知道后，也不知会怎么看待他的纪先生。 阿勇以为纪长慕生气了，不敢再说话。 泡好茶，他放下茶壶对阿勇道：“送进书房。” “是。” 纪长慕上了楼。 站在二楼书房的窗户边往外看，海水蔚蓝清朗，阳光普照沙滩，烈日下的芸芸众生皆是可爱。 …… 三天后，警察如期撤走。 局长亲自跟纪长慕握了握手，抱歉道：“纪总，打扰了，案件已结，和JY确实没有关系。” “多谢。”纪长慕也没多说什么。 等这些人都撤走，陆思羽也收到了信息。 她打电话给纪长慕：“恭喜纪总呀，听说案子结了，还了JY一个清白。” “那桩走私案和JY有没有关系，你可不是最清楚。” “纪总别冤枉人家，人家清楚什么……” 纪长慕冷笑一声。 她当初跟着他到慕尼黑，这个事她如果真要继续栽赃陷害，说不定还真能送他进去坐几年牢，他要想自证清白，那是极度麻烦的一件事，JY和他都没有这个精力再周旋，更何况，JY前段时间元气大伤，还没有完全复原。 她用这个事要挟他，也是吃定了他不愿意大费周章。 当初也是因为情绪不稳定，JY内部动乱，才让她钻了这个空子。 但这种失误，他只犯一次。 不过，以陆思羽的聪明，她也不会再故技重施，会惹火他。 “好了，好了，过去就过去了，恭喜纪总呀。”陆思羽哄他，“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第7867章 祝你以后幸福（11） “你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如果你想一直留在JY，最好配合我，而不是将我拉进泥潭。” 陆思羽听见纪长慕的语气有所松动，估摸着他也想留她。 她笑着哄他：“纪总，不要生气啦，出来吃饭好不好？我请你吃饭，我买单。” 这次走私案的事，只是她用来跟他恶作剧的一点点小把柄，好在，没惹出什么大事。 当然，她也不会把事情闹大，但纪长慕如果态度强硬，又不肯接纳她、跟她续约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还好，化干戈为玉帛，事情结束，他们各自的目的也都达到。 听不到纪长慕回应，她又软下语气接着哄他：“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别生气了，我请客，我们也可以聊一聊接下来的合作呀，比如，在JY局势稳定的情况下如何扩张版图，在最恰当的时机拿下乔氏集团。纪总，时间不多呀，如果那位乔爷突然回京城，那一切天时地利人和就都没有了。” “纪总，若是吞下乔氏集团，你以后的地位无人能敌，那时候，你就是商业圈的神话和王者。什么乔爷，都只能灰溜溜跑出国，再也没脸回来。” 陆思羽知道纪长慕是心动的，她自己都很心动。 但她可没有这个能力站在生意场的顶端，她只能依附纪长慕。 “是，你说的没有问题。”纪长慕终于开口，“你选一个地方。” “纪总，其实我好想邀请你来我的小公寓，我做火锅给你吃。不过呢，你肯定不乐意，那就去府文路那家商业中心，请你吃东南亚菜，怎么样？” “我不挑。” “OK，那就说定了，我现在出发去等你，一起吃午饭。” 挂上电话，纪长慕让阿勇准备车子。 阿勇很高兴：“纪先生，那些警察总算走了，他们还会再回来吗？” “不会了，已经没事。” “纪先生，去哪里？” “出去吃饭。”纪长慕给他报了地址，让他直接开车过去。 阿勇心情很好，他也一周多没有出门了。 但，当他将车开到指定地点在停车场正好看到陆思羽时，他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纪先生第一时间出来原来是约她吃饭啊。 在他心里头，纪先生是完美无瑕的一个人，不论是能力还是对待事业的态度都让他崇敬，他私以为，纪先生的个人生活也一样完美，有漂亮温柔家世又好的太太，婚姻很幸福。 可是自从乔小姐出国留学后，他再没有见过乔小姐。 就连过年的时候、乔小姐哥哥出事的时候，他都不曾见到纪先生离开琼州，反倒是……和这个姓陆的女人越走越近。 陆思羽一眼看到纪长慕的车，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后排的车门边，替纪长慕打开车门，妖娆的身段倚靠在车旁，笑容明艳：“纪总，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同时来到了这里。” 纪长慕扣好西装纽扣，下车。 第7868章 祝你以后幸福（12） 到了订好的餐厅，纪长慕脱下西装，坐下。 陆思羽拿了一份菜单，走到他身边，递给他：“纪总，你看看呢，我不挑食。” “你随便点。” “来点酒吧？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喝酒了，小酒怡情。” “都行。” 陆思羽也没离开，站在他身边点菜。 翻着菜单，她小声笑起来：“纪总衣服上的味道真好闻，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用的是什么香水，你越是不说我越是好奇来着。” “陆思羽，有些问题，我不希望你逾越边界。” “边界是什么？纪总教教我。”她低下头，侧着脸看向纪长慕，男人今天穿了一件墨色衬衫，纽扣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内敛禁欲。 她真得很想知道，他是真得正人君子，还是装模作样。 据她所知，男人这种生物，见色起意，根本禁不住主动靠近的女人，装模作样的可能性比较大。 看来，还是在把她当外人。 “陆思羽，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没有边界和分寸感，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会打一个折扣。正如你所说，现在是JY扩张商业版图的好时机，你若是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别怪我没好好配合你。” “噢！OK，OK，只是跟纪总开个玩笑而已呀，但纪总好像不喜欢开玩笑。” 陆思羽坐回自己的位置，让侍应生拿走菜单。 包间里，轻音乐缓缓流淌，窗户外是一个天空蔚蓝、海水澄澈的琼州。 陆思羽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给纪长慕：“纪总，当做赔礼道歉，别跟我生气了，哪有人一本正经老是跟女人生气的呀……纪总看看这个，我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一直有在帮你呢！” “这是什么？”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陆思羽托腮，眨着眼睛看向眼前这个芝兰玉树般明润温朗的男人，“主要是我对瓦解乔氏集团的一些想法，但需要纪总来布局谋划。乔氏集团不是纸糊的，要想在短时间内击溃，那得下苦工和时间。” 纪长慕翻开。 原来是陆思羽在全盘了解乔氏集团后做的一些计划，罗列很详细，包括乔氏集团的各个部门、资金流入、项目分布……都做了详细的安排，看来是花了不少时间。 纪长慕并没有全盘了解过乔氏集团，如今看到陆思羽做的这些，淡淡道：“你做事很认真。” “你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 “嗯，是。” 陆思羽微微一笑，收起刚才的调侃，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开始跟他分析乔氏集团的架构。 纪长慕仔细听着，大部分时候认同她的看法。 但，陆思羽也聪明，闪烁其词，说了一些后不再说：“纪总，我只能帮你搜集一些你搜集不到的信息，但具体的谋划还是得你来做，我更多的是配合你。纪总，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会很愉快，我现在十分期待这一次的布局，等我们一起并肩走到京城时，那就是无人能敌。” 第7869章 人渣心机狗（1） “乔氏集团内部有漏洞，除了已经逮捕的那些人外，还存在着巨大的风控、资金危险，再加上接班人出事，外部势力虎视眈眈。”纪长慕思忖许久，合上文件。 “所以我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简直天时地利人和，这也是我苦口婆心劝说纪总的原因。不过，现在乔氏集团是纪总的前妻坐镇，纪总会不会手下留情呀？” “无需手下留情，她对金融一窍不通，无非就是个花架子，摆着唬人。” 陆思羽笑了：“原来纪总是真得瞧不上自己的太太，我原以为能嫁给纪总的女人样样不差，没想到这种大小姐就是个摆着好看的花瓶。” 侍应生送来一道一道菜肴。 陆思羽见纪长慕不大乐意提起自己的前妻，也没再多说。 男人么，总是不喜欢提起自己失败的事，包括失败的婚姻。 这段婚姻，纪长慕一开始就是冲着那位大小姐的背景去的，现在结束了，自然不愿意多提，毕竟以后还得兵戎相见。 纪长慕对这位大小姐非常了解，再加上他现在手里掌握的各种信息，乔氏集团几乎是囊中之物。 陆思羽打算这段时间哄着一点纪长慕，尽量不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日后，他们有的是机会相处。 吃完饭，陆思羽提议道：“纪总，一起看个电影？” “没时间。” “陪我逛个街？” 这一次，纪长慕直接没有回应，径直去了电梯。 陆思羽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勾唇一笑，这个男人，格外傲娇。 她当然不会强求，她没回去，一个人在商场逛了逛。 纪长慕上了车，吩咐阿勇开车。 “纪先生，去哪里？” “JY。” “好。” 纪长慕翻着陆思羽给他的情报，他有时候也挺佩服这个女人，她能查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全部信息，当初他让她配合侦查JY内部漏洞，也算选对了人。 他看了一路，直到阿勇将车停在他的专属车库。 阿勇替他打开车门，纪长慕也收好文件。 阿勇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粗人，但他忽然发现纪先生手指上的婚戒不见了。 一时心直口快，阿勇紧张道：“纪先生，您的戒指不见了，是不是丢在餐厅了？” 纪长慕倒没什么反应：“在家。” “哦哦。”阿勇放下心。 但，转念一想，阿勇又觉得不对。 自从婚后，纪先生的戒指从来不摘，至少他印象里没有摘过。 联想到纪先生和陆思羽走这么近，又很长时间没有去看过乔小姐，阿勇的心里头忽然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他赶紧压下这个想法，这不是他该想的事，这是不可能的。 纪长慕走向电梯，按下自己的办公室楼层按键。 …… 晚上，纪长慕一直加班到凌晨一点。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目躺在办公椅上。 JY集团大楼外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和高耸入云的楼层，但是这个时间点，外面很安静。 纪长慕刚刚闭上眼，困意袭来，满脸倦色。 第7870章 人渣心机狗（2） 就在他差点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这个时间点，谁给他打电话？ 纪长慕本来不打算接，但在眼睛眯起一条缝看向手机亮起的屏幕时，他看到是乔沐元的名字。 她半夜给他打电话？ 纪长慕的睡意醒了，他按下接听键。 那头，传来小姑娘哭泣的哽咽声：“好难受啊……我不想喝了……今天晚上是最后一次……以后、以后再也不喝了……胃疼……肚子也疼……” “今天晚上那个董经理最讨厌，一直在灌我酒，都是女人，为什么要欺负同类呢……我以后再也不喝了……真得不喝了……” 纪长慕眉头轻蹙，原来她喝醉了不小心拨了他的电话。 “好像要来例假了，肚子疼得厉害……今天夜里又要睡不着……睡不着就数小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二十一，二十二……” “六十五，六十六……” “九十九。” 乔沐元含糊其辞，看来喝得很多，这会儿一本正经数起小星星，从一颗一直数到了九十九颗，纪长慕听着她数到了第九十九颗。 忽地戛然而止。 小姑娘像是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九十九，九十九，还是没有睡着……没睡着……没有一百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不圆满才是真的，童话里都是骗人的……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好多人好多人羡慕我，他们奉承我，宠着我，给我最好的东西，也都叫我‘小公主’，他们眼里的小公主没有烦恼……可是他们不知道，小公主也会哭，小公主也会离婚……但是离婚不是不开心的事，离婚是我自己提的，丢开王八蛋及时止损是好事……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错得这么离谱，嫁给纪长慕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他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人渣心机狗……他算计我、利用我、伤害我，潇潇洒洒将我利用得彻彻底底。” “我将一颗心都给了他，结果换来的是体无完肤的伤害，他用刀子在我的心口上一刀一刀划过……我现在没有心了……没有了……但是也没什么，我还年轻，跌倒了还可以再爬起来，但人渣已经三十多，他以后都不会再找到一个像乔沐元这样傻的小姑娘没心没肺跟着他，什么都不要，就只傻乎乎要嫁给他……真傻啊……连他双腿站不起来可能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都不在乎，只要嫁给他……” “世上怎么会有乔沐元这样的傻子……图他什么呢？图他年纪大技术差吗？呵呵……现在想想，他一无是处……他真得一无是处……就连在床上都一塌糊涂……其实我一点都不舒服，但每次还配合他夸他厉害……但就连在床上他都算计我……他生怕我怀上他的孩子让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他小心翼翼，措施一次不落……” 纪长慕的脸忽然变得很黑。 乔沐元大概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听到了她翻身的声音。 第7871章 人渣心机狗（3） 忽然那头又开始哭，哭得撕心裂肺，泪水直流：“我满怀憧憬期待我们的未来，可他却亲手撕毁我的憧憬……都说男人理性，薄情，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是这样……他处处算计我，给自己留后路……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呢……” “好难受……好想吐……” 这时，纪长慕听到有沉重的声音，乔沐元下床去了洗手间。 手机里只剩下那头水龙头“哗哗”的响声和乔沐元趴在水池边呕吐的声音。 吐了很长时间，乔沐元才重新回到床上，醉醺醺地闭着眼睛，身子蜷缩成一团，含含糊糊说了几句胡话。 纪长慕没听清。 但很显然，乔沐元睡不着，她又开始在床上翻来覆去喊“难受”，喊着喊着又难过地哭。 “不要灌我酒了……我不要喝了……” “好想回到几年前，哥哥还在，我也没有在哥大遇到纪长慕，我有一个可幸福可幸福的家……可是现在什么都毁了……我想哥哥了……” “梁恺哥，沈睿哥，哪个不比纪长慕那个王八蛋好呢，他这样的王八蛋就该下地狱……可是……他没有下地狱，他活得很好，上天一点都不公平……他过得特别好，而乔家一点都不好……” “肚子好疼。” 乔沐元哭得厉害，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话，有的话纪长慕能听得清，有的听不清。 但乔沐元的哭声很大，不说话的时候就哭，哭了很久都没停。 “乔家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喜欢我可以直说……为什么要等领了结婚证又迅速跟我离婚……是享受将我从天堂抛进地狱的快乐吗？乔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啊，从来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如果乔氏撑不住了我就只能出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全京城都在看乔家的笑话，全京城都知道乔家的姑爷连乔家大少爷的葬礼都没有来，纪长慕让乔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纪长慕，你真得狠……” 室外悄然安静，室内一片黑暗。 乔沐元胡言乱语说着话。 “哐当”—— 纪长慕听到杯子坠地的声音。 那头渐渐消停下去，但乔沐元偶尔还会发出细微又痛苦的声音，夹杂着很小的哭声。 纪长慕一直没有挂电话，直到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男人看向办公室的窗外。 夜间的长明灯彻夜不歇，远处的山峦和建筑都像是庞然大物，蛰伏在琼州的地域上。 已经是夜里两点多。 纪长慕睡意全无，他放下手机，点了一支烟。 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灯，灯光下，白色的烟雾缭绕在纪长慕立体笔挺的五官前，星火点点，他夹着烟，任由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 第二天，浣花。 乔沐元一大早在闹钟的响声中醒来。 她换了一套黑色小西装，扎起头发，化了一个淡妆。 坐在餐厅里，陶文兴给她拿来今天的报纸，又跟她汇报一些日常琐事。 第7872章 人渣心机狗（4） 乔沐元吃着蘸了草莓酱的面包，喝着杯子里的牛奶，默默听陶管家跟她汇报。 这时，毛球跑了过来，非要乔沐元抱抱。 它们刚刚被陶管家从英国接回来，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小主人了，特别欢快。 抱起小家伙，乔沐元忽地想起当初从宠物店将它买回来的场景，那时候毛球还是很小很小的一只小奶猫，她将它放在纸箱里，故意搁在纪长慕经过的路上。 转眼间，毛球也长成小胖猫了。 “陶叔叔，有止疼药吗？我头有些疼。” “有，我去给你拿。” “好。” 乔沐元昨天晚上酒喝多了，也不记得喝到了几点，只记得在应酬上有一个女经理不停灌她酒，明里暗里还在说她这也不懂那也不懂。 她承认自己业务水平确实不太好，但她这几个月以来从未停止学习。 只是，多多少少还挺难过。 吃着早餐，乔沐元又接了几个电话。 她这段时间很忙，忙到不可开交。 放下手机，她这才发现通讯记录里有和纪长慕的通话记录。 纪长慕？她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了他？ 乔沐元感觉到惊悚，仔细一看时间，是昨天夜里，也就是凌晨已经上床的时候。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而且，通话时间很长，足足一个多小时，她怎么会拨了他的电话？她又说了些什么？ 乔沐元托着头，皱眉，对自己真是失望，她夜里到底打电话跟纪长慕说了什么？ 乔沐元仔细回忆，但是不管她怎么回忆都记不得了，反而，头越来越痛。 “大小姐，药在这里，你记得吃。”陶文兴将止疼药送给她，”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请一天假也行。“ 乔沐元摇头：“没事……只是昨天晚上喝多了。” “是，你昨天喝得确实不少。” “我好像不小心给纪长慕打了电话。”乔沐元将通话记录给陶文兴看，“可能是喝醉酒不小心按了上去，我不记得跟他说了什么，有点糟糕。”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以后还是得少喝一点。” “是，大小姐，身体要紧，应酬这种事本来就不该你去，井锐也是糊涂。” “不关井锐哥的事，这些应酬他也推不掉，事关乔氏的重要业务。” 这顿早餐，乔沐元吃得格外心不在焉。 她不停在回忆凌晨打电话给纪长慕到底说了什么，哪怕想起一点点也好，可是就像失忆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喝酒真得很耽误事。 吃了止疼药，她在院子里陪两只猫儿和皮特玩了会儿，阳光普照，洒满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她有些不舍得去公司，很想在这美好的清晨多呆一会儿。 院中青草茵茵，绿树盎然，各种各样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春日芳菲。 草叶上还有晶莹剔透的露珠，空气里是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阳光照在她红润的脸庞上，她的唇角挂着恬静的笑意，蹲着身，看着小宠物蹦蹦跳跳。 第7873章 人渣心机狗（5） 等时间差不多，她只好背上包坐进车里。 还是得去公司呀。 好在今天早上事情不多，她可以喘口气，在自己办公室多看看文件。 她从电梯上楼，中途想起财务部有一份报表没有及时交给她，为了节省时间，她转头按了财务部的楼层，自己顺路去取。 部门的人来了七七八八，但他们大概根本没有想到大小姐会亲自过来，一群人还在七嘴八舌盯着电脑屏幕议论纷纷。 乔沐元需要绕过大办公室才能进财务部经理那边，这一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小姐，各说各的。 “这女人个子挺高，虽然只有侧脸，但看得出来很漂亮啊，是个气质美女。” “对，对，气质御姐型的，跟我们大小姐不是一个类型。” “但是纪总也是事业型的男人，如果说纪总真得出轨了这个女人也不奇怪，这样的两个人才有共同语言吧？” “要真是婚内出轨的话，乔爷得弄死他吧？” “乔爷现在哪里还有精力管国内的事……” “哎？等等，刚刚还刷到一个帖子，现在怎么没有了？” “好像有人在大规模删帖。” 乔沐元微微一怔，她下意识就明白了他们在说谁。 有人眼尖，看到了乔沐元，立马喊了一声：“乔小姐，早。” “早。”乔沐元淡淡打了一个招呼，从大办公室绕过去，直接走到财务经理的独立办公室。 一群人瞠目结舌，有被吓到：“完蛋了，我们刚刚说的话被大小姐听见了。” “是吧？怎么办？我们岂不是都要被开除？” “不会吧？我们也没说什么呢，只是看了这几个帖子……帖子都在呢。” “乔小姐怎么会到这边来啊？” “不清楚，好像是来找经理的。” “亲力亲为啊？” “太敬业了。” 众人不敢再聚在一起聊天，迅速分散开，各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乔沐元取了自己想要的报表后离开了财务部，回到自己办公室。 她默默打开电脑，查了很久才看到刚刚财务部一群人讨论的事情，帖子已经被大规模删除，目前还在删帖进行中。 只有一张照片在大规模传播，纪长慕和陆思羽并肩走在商场停车场的照片，男人只有背影，但有人扒了出来说是琼州JY集团总裁纪长慕。 金融圈的事公众关注度不高，再加上爆料没多久就被大规模删帖，乔沐元只看到零零星星几个帖子。 照片上的陆思羽露出了侧脸，在微微仰头看向纪长慕，眼神里有崇拜和欣赏，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正如财务部那些人所说，挺般配。 停车场光线不好，照片又是偷拍，模糊不清，但乔沐元还是一眼认出了纪长慕。 她哪里能认不出他啊，曾经的枕边人。 他的衬衫，他的西装，他的腕表，她都认得……但，他曾经戴婚戒的手指头上已经没有戒指。 他在第一时间摘了婚戒。 乔沐元低下头，她怕被人知道离婚的事，手上的婚戒至今没有摘。 第7874章 人渣心机狗（6） 她用手指头轻轻摩挲着戒指，看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有摘。 删帖的背后势力她也猜到了，可能正是纪长慕。 既然帖子都会被删，她和纪长慕离婚的事也都瞒得滴水不漏，那么她还得再继续瞒着，至少等妈妈身体好一点。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纪长慕，没把离婚的事大规模爆出去，万一公开，乔氏集团的股价又得飞流直下三千尺。 乔氏已经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乔沐元抬起头，又看到屏幕上的照片。 他们已经离婚了，他跟谁交往都是他的自由，但，在没有离婚之前，他已经和陆思羽暗度陈仓。 偷拍的照片从时间来看是昨天，她偏偏昨天夜里无意中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也许那时候陆思羽正睡在他的身边。 她喝多了定然是胡言乱语，他一直没挂电话，可能是在跟陆思羽一起听着她喝醉时说的胡话，指不定怎么嘲笑她。 一时间，乔沐元懊恼无比。 糟糕的是，她昨天喝断片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乔沐元满脸苦恼。 井锐不知何时走过来，他敲了敲门，走进乔沐元的办公室。 他一眼看到乔沐元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以他的敏锐，他其实早就知道一二。 但乔沐元和纪长慕离婚这个事是他们自己做的主，消息几乎处于密不透风的状态。 “井锐哥。”乔沐元抬起头，“我刚刚取回来的财务报表，你帮我审查一下。” “行，交给我。”井锐二话不说，又将自己带过来的文件夹递给她，“这里是一些取证报告，需要你过目，然后签字。” “好。” 乔沐元默默关掉电脑上的帖子。 她勾了勾唇角，苦笑：“井锐哥，让你见笑了。” “纪总在琼州出轨？” “不是，我们离婚了，我也懒得去找他是不是出轨的证据，无所谓了。”乔沐元云淡风轻，就连嗓音都很轻，像是在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一刻，井锐想起薄伽丘《十日谈》里的一句话——爱只会自行消亡，任何计谋都难以使它逆转。 一旦，爱情这个东西一点点消亡，也就没有以后。 但他担心乔沐元，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比谁都坚强，能在这种时候撑住乔氏的场子，但不一定能受得了多方面的打击，尤其是自己丈夫和他人在一起。 井锐也算是当年在纽约的见证人，那时候，乔沐元比谁都喜欢纪长慕。 他也不知道纪长慕对乔沐元的爱多不多。 但欧凡说，纪长慕心机深，一切都是他迂回的套路和手段，如今的乔氏给不了纪长慕帮助，甚至会拖累他的JY，所以纪长慕选择跟乔氏撇清关系。 “大小姐，你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吧？” “嗯……”乔沐元哑声应了一句，岔开话题，“井锐哥，我早上不忙，我们聊聊工作。” “行。”井锐在她前面的沙发上坐下，准备同她一起聊聊工作上的事。 乔沐元很聪明，有些业务他教了一次就懂了。 第7875章 人渣心机狗（7） 但金融圈水深，很多项目他还是没办法全部让乔沐元涉猎，只能由他和欧凡尽力分担。 好在云开月明，他刚和欧凡解决了乔氏集团的内部问题，最近又开始着手处理其余一些疏漏，进展很顺利。 他的手下也很给力，在短时间内查明了好几处漏洞，稳住了几个重要项目，填补了几处资金空缺，总的来说，形式有所扭转。 唯一让他最担心的是，乔太太在纽约身体不太好，乔爷只能寸步不离，也不肯接电话。 很多事情，如果乔爷愿意插手，会好很多。 井锐在乔沐元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他们相谈甚欢。 忽然，乔沐元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杨阿姨。 踌躇之间，井锐主动站起身：“大小姐，我去一趟北郊的工地，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井锐哥，慢走。” 井锐一走，乔沐元犹豫一会，这才接起电话。 杨阿姨熟悉的声音传来：“沐元，上次你和长慕来过滨城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挺想你的。” “杨阿姨，我也想你。” “我最近闲着没什么事，织了几套小婴儿穿的衣服，都还挺可爱……对不起，没有催你们要孩子的意思，只是一时兴起又不想闲着，就织了。” 杨淑筝声音轻轻柔柔，她只是想起了上次乔沐元和纪长慕来滨城，看上去很恩爱，但从她一个外人和母亲的角度看，两人有嫌隙，眼神是瞒不住的，尤其是乔沐元这小姑娘。 她的儿子她清楚，再有多少喜怒哀乐都能瞒着，但乔沐元不一样啊。 纪长慕的性格她也再清楚不过，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生性薄凉，若真闹了别扭，肯定是乔沐元吃亏。 可偏偏乔沐元是乔氏集团的大小姐，不可能受得了他那个脾气。 她不想失去乔沐元这个儿媳妇……今天犹豫很久才鼓起勇气打电话。 她真得很喜欢乔沐元。 “谢谢杨阿姨，您先留着吧，改天有空了我去拿。” “小婴儿的衣服，不管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都可以用得上的，就怕你嫌弃。” “没，不会的，杨阿姨手艺那么好，我可喜欢呢！” “你在英国上学吗？” “我这些天在京城。” “回家了？挺好的，多回家看看。” 乔沐元沉默许久。 杨阿姨生活节奏简单，平时也不会看新闻，纪长慕也会刻意叮嘱佣人不给杨阿姨报刊杂志，她肯定不知道乔氏集团出的事。 她也没打算说，她知道杨阿姨心脏不好，她不能刺激杨阿姨。 先前她无意刺激到佟茜，纪长慕冲她发火，如果不小心刺激到杨阿姨，她会被纪长慕手撕了。 纪长慕再怎么没有人情味，他也是爱他母亲的。 “我和长慕有一段时间没打电话了，他一向很忙，我怕打扰到他。沐元，他有没有去京城找你？” “我过些天就得回英国了，我们约了在英国见。” “哦哦，是，听说他要在英国启动一个什么项目，他上次跟我说过来着。” 第7876章 人渣心机狗（8） “嗯，是的，杨阿姨，你放心。” “要不我把刚刚织好的小衣服寄过去给你看看吧，要是有哪里不满意我再改改。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长慕不准我忙工作，我每天只能靠这些来消遣时间。” 乔沐元眼睛一热，鼻子酸涩，很久才回应：“杨阿姨，先留着吧，改天我们去拿。” “行的，行的。”杨淑筝不勉强她，“沐元，长慕脾气不太好，他如果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会打死他。” “不会的，他挺好。”乔沐元已经快说不出话，她找了个借口，“阿姨，我要出门了，改天打电话给你。” “好，你忙。” 放下手机，乔沐元眼眶湿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杨阿姨已经没什么关系，杨阿姨织的那些小衣服就留给纪长慕以后的孩子吧。 她和纪长慕不会有孩子了。 重新收拾好心情，乔沐元擦干眼睛上的泪水，低头继续看井锐哥给她送来的文件。 没多久，乔沐元的微信响了一声。 她打开，有一个陌生人加她。 通过后，乔沐元也没再管。 但，微信响个不停，刚加上的陌生人发了不少照片给她，全都是纪长慕和陆思羽的暧昧照。 乔沐元根本来不及删，手指头微微颤抖，她打了几个字：你是谁？ 那头立马发了一串得意洋洋的表情包，回复她：Janna，你说呢？ 乔沐元一顿，她知道了，是Ella。 这种时候，没有谁比Ella更嫉恨她。 她刚想把Ella拉黑处理，Ella手速更快，立马又发了一串关于纪长慕的偷拍照片。 最暧昧的一张，陆思羽挽住纪长慕的胳膊，从照片上看，几乎是被纪长慕抱在怀里，旁边阿勇还在。 两人肆无忌惮调情。 Ella发疯一样报复乔沐元，打字飞快：“Janna，报应来得好快啊，我上次就说你老公将来一定出轨，这不，被我说中了吧？” “Janna，你该不会以为你年轻貌美你老公就会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吧？你真是太天真了，他能算计别人，一样能算计你。” “Janna，我最近真是开心极了，我拿到这些照片的时候特别高兴，你老公这是真得有小三了，让我猜猜你什么时候离婚呢？” 乔沐元颤抖着手，拉黑Ella。 她早就知道，Ella赢了。 不是Ella打败了她，她是输给了纪长慕。 没有陆思羽，还会有别的女人，只要他不爱她了，日后多的是小三小四。 她输给的人只有纪长慕一个。 那些照片在她的脑中盘旋，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划过她的心口。 原来在离婚前，纪长慕就已经爱上了陆思羽，和她有过亲密无间的举动。 难怪她当初说要将陆思羽开除，纪长慕反应那么大，不惜跟她吵架。 乔沐元头痛欲裂，止疼药也像是失去了效果。 手上的戒指仿佛在无情地嘲讽她。 可她仍旧无法像纪长慕那样，肆无忌惮摘掉戒指，不顾一切，一了百了。 在人前，她还得是那个乐观开朗的乔家大小姐。 第7877章 人渣心机狗（9） 三天后，乔沐元去S市出差。 S市离琼州很近，气候、风俗、习惯都很相近，一开始乔沐元有一些犹豫，她并不是很想去那边出差。 但，这一次的出差又非得她去不可。 工作是工作，乔沐元也只犹豫了几分钟，坐上了去S市的飞机。 井锐没有跟着她，她只带了几个助理和保镖，也算是她第一次意义上的独立出差。 金融上的业务复杂难懂，乔沐元甚至得利用飞行的时间去不断学习，果然，人只有在有压力的情况下才会更上进，当年她在哥大读书都没有这样用功。 S市风调雨顺，风景宜人，即使才四月，天气已经很热。 晚上，乔沐元没有应酬，在酒店吃过晚饭后回房间换了一条吊带碎花长裙。 她很久没有出门透气散步，既然来到一个陌生城市，她打算出来走走。 S市沿海，城市的每一处空气里仿佛都有海水的气息，市中心的街道烟火气浓烈，大街小巷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人认得她。 乔沐元随意走在街道旁，这边的街道两侧都种满了榕树，遮天蔽日，很是凉快。 路过S市的大学，路过一个个热闹的小摊，乔沐元只是随意走着，沿着长街，看月亮从东边升起。 没走多远就是沙滩，沙滩的马路边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烧烤摊、小吃摊，还有卖一些纪念品的商店。 乔沐元穿着长裙走在热闹的人群里，路过一家灯火明晰的手工木制品小店，她停下脚步，径直走进小店，随意看着。 在这里，没有压力，也不会被人认出，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姑娘，随便看看，有喜欢的可以带上。”店员立马过来打招呼，“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老板和员工手工制作的，都是纯木制造，每一样都不重复。” 东西都很便宜，乔沐元的生活中也极少会出现这样的小物件，但今天，她却有了很大的兴趣。 有木头的梳妆盒，有木柄的镜子，有木质的台历……处处散发出原木的清香，那是属于木头最原始的味道。 乔沐元看上一只做工精致但体积很小的音乐盒，音乐盒上还有一只很萌的小猫，有点像菲菲。 她爱不释手，看了又看，嘴角露出上扬的笑意。 “老板，这个多少钱？”她问道。 “五十。” 童心未泯的乔沐元欢快地付了钱，她拿好音乐盒，准备去沙滩散个心就回去。 一转头，乔沐元不小心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男人穿着白衬衫，衬衫上是温雅浅淡的乌木香。 乔沐元的心跳停一拍，她缓缓抬起头，是纪长慕…… 竟然是他。 男人个子很高，面容俊朗，站在店门口犹如神祇，引得路外的小姑娘纷纷注目。 乔沐元抬头的一刹，纪长慕也低下头，四目相对，空气骤冷。 乔沐元这才看到，纪长慕的车就停在马路的不远处。 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漆黑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淡漠和幽暗。 第7878章 人渣心机狗（10）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和纪长慕碰到。 这一刻，她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这个城市还陌生，看着他矜贵疏冷的五官，紧抿的薄唇，一时间，乔沐元竟忘记了该怎么打招呼。 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面，电话也没打过几次，如今更是离婚状态。 心里头起了片刻的波澜后，乔沐元的心境倒格外平静。 她也没打招呼，收回目光，脸色冰冰冷冷，侧过身，从他身边走过。 “乔沐元。”纪长慕开了口，叫她的名字。 乔沐元站定脚步，没有回头，眼前是幽黑的夜空和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浪涛汹涌，灯光明亮，沙滩上满是游客。 若不是他开了口叫她名字，她差点以为眼前的纪长慕是她的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又怎么会偏巧在这里碰到。 “你怎么会来S市？”他问。 “出差。” 乔沐元冷冰冰回了两个字，头也不回走了。 她没有再在这边停留，纪长慕的出现破坏了她夜游海滩的兴致。 她打了一辆车，离开。 阿勇一直站在暗处守护纪长慕，他当然也看到了乔沐元。 乔小姐很美，不管什么时候出现都美好得像花儿一样，今天穿的裙子也很漂亮，只是，她和纪先生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纪先生这几天正好来S市出差，他陪同他一起过来，就住在这片海域的酒店，车子在路上行驶时他一眼看到了乔小姐。 这里人很多，但乔小姐太耀眼，即使人再多，阿勇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乔小姐。 他放慢车速，对后排的纪先生说看到了乔小姐，纪先生让他停了车。 但他们似乎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 没多久，纪长慕重新回到车上：“阿勇，开车吧，回酒店。” “好。”阿勇是个老实人，启动车子后，有什么说什么，“纪先生，我都不记得上次见到乔小姐是什么时候了，乔小姐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瘦了很多，她本来就瘦，刚才见到发现她更瘦。” “她哥哥去世了，当然会瘦。” “是，唯一的哥哥。”阿勇很伤感，“纪先生，你为什么不留乔小姐？我以为、我以为……” 阿勇不敢说。 他以为很久不见的夫妻在异地突然碰面会很惊喜。 从上次发现纪先生的戒指不见了到刚才的一幕，他心里头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事了，但他又怕说错话。 “我和她离婚了。”纪长慕薄唇启合，一双幽邃的眸子看向窗外的海滩。 阿勇惊诧，许久没有回过神。 离婚……竟然真得是最坏的一种结果。 可是，之前他们还那么恩爱。 为什么……阿勇想不明白。 他如果有那么好的妻子，他会对她很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哪里舍得离婚。 “是、是因为陆小姐吗？” “你觉得呢？” 阿勇觉得是，但他不敢说。 陆小姐和纪先生走得太近了，陆小姐是单身，但之前纪先生可是已婚啊，已婚男人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第7879章 人渣心机狗（11） 阿勇心里头多出几分不舒服。 他太崇拜纪先生了，以为纪长慕是超越寻常人的存在，但最终却和寻常人一样没能免俗，走上了出轨这条路。 甚至还不如寻常人呢，他如果结婚，一定不可能出轨。 车内的气氛陷入沉静，谁也没说话。 阿勇不敢问，纪长慕没兴趣答。 车子沿着马路一直往酒店开。 …… 来S市，乔沐元主要是为了收购一家不错的金融公司——东惠金融。 但竞争对手个个都很强大，乔氏集团本身离S市较远，鞭长莫及，虽然做了很多准备，但东惠似乎并不怎么看好乔氏。 乔沐元知道是自己实力不够，如果爸爸或者哥哥还在乔氏集团，这些公司上赶着要归顺乔氏，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她坐镇，乔氏集团目前也拿不出多少资金，钱和实力，一样都不行，她这次过来只能当练手。 最后一天，会场上，东惠的董事长宣布东惠金融被JY收购。 乔沐元愣了一下，她来的时候并不知道JY也参与了这次收购，难怪前两天会在海边看到纪长慕。 他不是说不会再涉足金融圈吗？都是骗局？ 有纪长慕在，乔氏集团只能是陪跑。 圈内谁不认可纪长慕的实力，再加上有JY的实力加持，如果纪长慕出手，那无人能比。 早知道他来，她也没必要辛辛苦苦做预案，筹备资金，她怎么会是纪长慕的对手。 等会场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乔沐元依然还坐在原位，她静默地看着会场的大屏幕。 明知道他什么都在骗她，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纪长慕没有亲自露面，来会场的是他的助理，一个叫毕杭的年轻人。 等人走得差不多，乔沐元的助手小声提醒她：“大小姐，收购案结束了，我们该回酒店了。” 乔沐元目光平静，心口也很平静。 来之前井锐哥就说过，成功概率大概在70%左右，让她可以试试。 如果井锐哥知道纪长慕的JY也参加了，一定不会让她过来。 那个男人真得很会骗人，骗钱骗地位骗女人，用感情做诱饵，手段又狠又绝，没有人情味，冷漠自私薄凉。 她也早该知道的，一个从十六岁开始承受家庭巨大变故却能在纽约立于不败之地的男人，她就不该碰。 碰了，就得承受阵痛和巨大的代价。 “大小姐。”助手又叫了她一声。 乔沐元这才收回目光，站起身。 她们是会场唯一还在的人。 乔沐元背上她的包，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轻轻动了动唇角：“买晚上的机票吧。” “今天晚上吗？可是今天晚上东惠金融集团还有答谢晚宴，东道主的面子不能不给。”助手颇为为难，不给面子的话，显得乔氏太过小气，输了就跑。 “哦，也是。”乔沐元想起来晚上还有红酒晚宴，“那就买明天早上的机票。” “好，我去准备。” 乔沐元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从会场的正门出去，脚步和心情一样沉重。 第7880章 人渣心机狗（12） 她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可能是停车场的灯坏了，光线很暗且很安静。 她和助理也不说什么话，都低着头沿路标往前走。 助理知道乔沐元心情不好，也不敢主动开口，尽管她知道乔沐元脾气好，并不会乱发火。 走到车上，助理坐在驾驶位，乔沐元一个人坐在后排。 她放下包，拉下拉链，动作很慢地将文件都放进去。 为了这次的收购案，她埋头苦学不懂的知识，也做了无数功课，但好像……天资不够，东惠那边几乎没有考虑乔氏这个最大的金融集团。 明显是看人下菜，他们不待见的是她，不是乔氏。 人走茶凉，大抵如此。 助理依旧不敢说话，车内一片安静，忽然，乔沐元的手机响起，打破了这场宁静。 远在京城的井锐已经得知了收购案的结果，当初他也给乔沐元罗列了几家竞争对手并一一出示他们的弱点和可利用的地方，但是，他没有想到JY会横插一脚。 纪长慕只要插手，国内现在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乔沐元接起电话，井锐先安慰了她一番，大意是结果他已经知道了，但并不重要，只要她能从中学到一些经验就很好。 凡事，重在参与。 很多时候，急不来。 “大小姐，你才刚刚接手集团几个月，有现在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慢慢来。” “谢谢井锐哥，我以为……至少他们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没想到东惠根本没有考虑乔氏集团。” “嗯，名利场就是这样，人心凉薄，你要学会面对，以后还会经历很多次。”井锐其实也知道，就算没有JY插手，东惠这块肥肉也不会落到乔氏手里，虎视眈眈的人很多，而东惠董事长急于套现，一定会把这块肥肉给出资最高的买家，如果这个买家恰好有实力，那就皆大欢喜。 乔氏现在情况不太好，可用资金也不充足，东惠肯定不会选乔氏。 权衡利弊之后，自然趋利避害。 “井锐哥……他说他不会再涉足金融，当初退出纽约的时候他就是这么骗我的……他怎么能这样骗我呢……”乔沐元声音低下去，鼻子酸涩，“根本不是不涉足，是伺机而动。东惠金融实力雄厚，有它做底板，很容易在国内风生水起。” “大小姐，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井锐叹气，他们都不是纪长慕的对手。 “井锐哥……我好失败。” “大小姐，别自责，乔氏没有拿下东惠跟你没关系，能拿下更好，不能拿下就当练手。大小姐，你是不是在S市遇到纪长慕了？” 乔沐元摇头：“没有，全程是他助理出面。” “噢，如果不喜欢呆在那边，今天晚上就回来，别参加答谢晚宴了。”井锐怕她遇到纪长慕下不来台，那个男人若是薄凉起来，自私到致命。 “我明天早上回去，机票买好了。” “也行，大小姐，你看着办，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第7881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1） 乔沐元又跟井锐聊了一些今天会场的信息，不知不觉，车子开到了酒店。 她太累了，S市的工作告了一个段落，虽然是白天，但乔沐元靠在沙发上很快睡着。 …… 傍晚，乔沐元被饿醒。 她午饭没有吃。 窗帘没有合上，一缕夕阳的光正好从窗户外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沙发上，也落了乔沐元的身上。 她眯起眼睛，起初觉得刺目，再然后慵懒地起身洗漱。 睡了一觉好了很多，她洗了个脸，简简单单化了妆，也没打算换正式的晚礼服，只挑了一件浅粉色羽毛一字肩长款连衣裙。 镜子里，一字肩上是她那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姿态优雅。 乔沐元挑了几款白珍珠首饰，又在头发上扎了一个蝴蝶结，抹上她喜欢的橘红色口红，又用了一些香水。 晚宴中途可以自由离场，她打算去去就回。 答谢晚宴设在S市最大的海滨酒店，布置奢华，流光溢彩，红地毯一直铺到停车场，来来往往的嘉宾络绎不绝，几乎算是商界的一次小型聚会。 乔沐元掐着点过来，她沿着红地毯进去，签到，领伴手礼，进去后默默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的手上还戴着戒指。 她和纪长慕离婚的消息瞒得很紧，出于商业利益、股价以及爸妈的心情考虑，她必须得继续瞒着，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好在，她没有看到纪长慕，他没来。 来的是他那个年轻的助理，毕杭。 但，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巴着JY，十分给毕杭面子。 乔沐元冷冷笑了一声，JY也不给他们面子，尤其不给东惠面子，偏偏这些人还上赶着巴结JY。 晚宴一开始是东惠的董事长和几个高管讲话，表示谢意，然后就是那位毕杭代表JY发言，还有几个属于JY的高管。 JY的人乔沐元几乎不认识，想必他们也不认得她。 她这个前老板娘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失败。 这样一想，乔沐元不免多喝了几杯红酒，眼神迷离，双目中弥漫着失望。 晚宴来的人以男性居多，气氛喧嚣，酒席氛围浓厚。 乔沐元不习惯跟一群陌生男人打交道，中途，一个人默默离席，走到自助甜品区，随便取了一些甜点。 甜点倒很合她的胃口，甜而不腻，她尝了一口，很喜欢。 她用盘子取了一些甜点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 虽然已经进入乔氏集团一段时间，但她还是不太学得会应酬，有些八面玲珑的话，她也不能张口就来。好在今天晚上她作为失败者坐在这里，也没有必要有心理压力和工作压力。 酒店有一处270°的宽景阳台，乔沐元吃了些甜点后就站在阳台上看风景，也不在乎身后的目光和议论。 乔沐元站在暗处，几个女经理、高管站在明处，她们端着高脚杯议论纷纷，聊着天。 “之前谁说JY一心发展高科行业，不插手金融的？今天不是被打脸了。” “想想也不可能啊，那位纪总本身就是金融业出身。” 第7882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2） “就是，谁愿意在大好年华放弃毕生所学，更何况，他在金融业内可是翘楚。” “当初应该是为了讨好乔家做的承诺退出金融圈吧，不然，JY同乔氏集团抢生意，多多少少有点说不过去。或者就是一个把控金融，一个把控高科行业，两样都要。” “但是不管是哪种，现在突然插手金融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想，乔氏集团不是出了大事吗？太子爷去世了，乔爷本人听说也带着太太出国看病休养去了，一时间回不来。这种时候如果纪长慕有所动作且没跟乔氏通气的话，那很明显，JY要进军金融行业，且一步步蚕食乔氏。” “这么一说还真是，乔家那个大小姐这次不是也来了吗？所以看上去JY和乔氏集团没有通气，甚至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对啊，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个纪长慕野心也太大了，表面是宣布收购东惠，实际是进军金融行业的第一步，以后就要动乔氏了吧？” “可不，现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乔家根本没个能管事的，那个大小姐连一个区区东惠都拿不下，要在以往，怎么可能。” 乔沐元微微低下头，她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没用。 那一群人还在叽叽喳喳议论这些事，乔沐元悄悄放下手里的盘子，再没有胃口。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酒店一楼的走廊又长又绕，灯光昏昧，乔沐元看路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脚，小姑娘皱起眉头，只好先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上。 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乔沐元弯腰先将鞋子放下，刚准备打开水龙头，忽然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乔沐元耳根子一热，脸红心跳，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这边的洗手间很偏，大概很少有人过来，所以这两个人迫不及待。 她没有听墙角的习惯，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听的，乔沐元又重新拿起她的高跟鞋。 还得重新找洗手间。 她慌慌忙忙跑走，但脚刚刚崴了，走不快，耳边回旋着女人妖娆娇媚的声音。 不知为何，这声音有些耳熟。 乔沐元手上拎着高跟鞋，才走几步，停下脚步，脑中一片空白。 这声音……陆思羽。 她只见过陆思羽一面，但她对陆思羽的声音很敏感，只是这会儿陆思羽的声音里夹着一些沙哑，她刚开始没有分辨出来。 现在在门外仔细一听，真得是陆思羽！ 乔沐元犹如被雷击中！ 这段时间，跟陆思羽走得最近的男人……是纪长慕，难怪宴席一直没有见到纪长慕，原来他在跟陆思羽鬼混，也不挑时间和地点，洗手间里都能搞上。 乔沐元一阵恶心，捂着嘴巴，迅速跑开。 她想吐。 第7883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3） 沿着昏暗的墙角一直往前跑，方向感本身就不怎么好的乔沐元很快跑出了酒店。 纪长慕在不断刷新她的底线。 向来有洁癖的纪长慕居然有一天会跟他的情人在洗手间这种地方肆无忌惮地做这种事，人是会变的，现在的纪长慕让她很陌生很陌生。 乔沐元浑身发烫，她的耳边全都是陆思羽的浅吟低唱，一想到纪长慕正在跟陆思羽做着同她做过的事，乔沐元靠在一棵树下干呕。 男人是禁不住诱惑的，尤其是生理上的诱惑，纪长慕也不例外。 乔沐元知道，她和纪长慕离婚了，他做什么都跟她没关系，但这个事她接受不了。 她甚至想，纪长慕有没有可能早就跟陆思羽上过床，一边碰陆思羽，一边碰她。 她无法忍受。 不远处有一排路灯，熹微的光线照在乔沐元苍白的脸上。 腹中翻江倒海，她很痛苦，却又吐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干呕。 她站在繁茂的榕树下，没有人注意到她。 这件事让她无法消化，她也没办法再回宴席去面对众人，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在这场婚姻里被愚弄、被欺骗、被隐瞒。 她怎么可以失败成这样啊。 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靠在树上，晚风拂面而过，她黯淡的双目里没有光泽。 酒店里歌舞升平，宾客满座。 过了很久，乔沐元才收拾好心情，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她沿着鹅卵石路往前走，她并不知道前方是何处，光着脚，一直走。 脚很疼，但她心口麻木，感知不到疼痛。 走到一半，鞋子从手上滑落掉下，她也控制不住，跌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偶尔有人路过她身边，关心地看她一眼，但都没说什么，继续离开。 也有人很担心，一个年轻妈妈上前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乔沐元已经说不出话，喉咙堵着，她摇摇头。 年轻妈妈牵着一个可爱的圆脸小女儿，女孩子手上有一只米老鼠气球，小朋友把气球送给乔沐元，奶声奶气学着大人的样子安慰乔沐元：“姐姐，不哭，气球给你。” 乔沐元泪眼婆娑，她抱着膝盖看向小女孩，微微一笑：“谢谢你，你拿着吧，姐姐没事。” “姐姐哭了……” “没有哭，是沙子进眼睛了，有点难受。” “吹吹呀。”小女孩还真得想给乔沐元吹一吹。 年轻妈妈也笑了笑：“我带女儿去海边玩，要不要一起？” 乔沐元表情木然，目光呆滞，依旧摇摇头。 年轻的妈妈看她穿得很漂亮，年纪也不大，猜测她可能是失恋了。 小女孩从背着的小草莓包里拿出几颗奶糖，塞给乔沐元：“给姐姐吃糖，吃完会开心。” “谢谢你。”乔沐元的心口滑过暖流，她忍不住看向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不客气，姐姐好漂亮呀。”穿着卡通裙的小女孩乖乖巧巧。 恍惚之间，乔沐元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可爱。 她终于破涕为笑。 第7884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4） 乔沐元跟小女孩玩了会儿，小女孩一直说她漂亮，是仙女，也很喜欢跟乔沐元玩。 后来，小女孩还拉着乔沐元坐在沙滩的椅子上，非要乔沐元跟她一起玩猜卡片。 乔沐元眼睛红红的，但妆容依旧漂亮，两人像一个大公主一个小公主，坐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海边的风吹过，吹起乔沐元耳边乌黑的碎发。 临走时，乔沐元将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送给了小女孩，她唇角上扬，终于洗去晚上所有的不愉快。 酒宴还未结束，她回到停车场，坐在车上。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没有立即打电话给助理来开车。 车外灯火通明，车内很暗，她闭上眼睛靠在后排绵软的座椅上，浑身疲惫。 不知过了过久，一道车子前照灯的光照进乔沐元的车里，乔沐元被迫用手遮住光线，从指缝往外看。 原来是一辆黑色的车开了前灯。 光线太刺眼，乔沐元什么都看不清，但司机也太没素质了一些。 车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车灯还亮着。 乔沐元一时很生气，心里本身就压着气，她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迎面过来的那辆黑色车上。 “咚咚咚”——她在驾驶位的玻璃窗上连敲三次，用了力气，小脸上是压不住的愠怒。 灯熄了，驾驶位车门打开。 正当乔沐元打算理论一番时，车里的人用力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进车里，顺势关上车门！ 那一瞬间铺面而来的男性气息，野性又霸道，带着熟悉。 “啊……”乔沐元声音被空气吞没，整个人后背压在方向盘上，与他四目相对。 是纪长慕。 他脸颊有喝酒后的红色，浑身酒气。 乔沐元的脑中闪过危险的信号，他喝酒了。 男人的衬衫纽扣解了一颗，西装早已扔在副驾驶上，一双透着嗜血温度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乔沐元的小脸。 他唇角勾起，头压低几分。 车内很黑，但借着外面的光，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车内的场景。 “别碰我……”她眉头紧皱，试图甩开他的脏手，他喝多了，不久前才刚刚在洗手间碰过陆思羽。 无济于事。 纪长慕手收紧，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甚至又压低几分，那张脸几乎贴近她的脸庞：“阿元，你的腰好软。” 酒气混杂着他身上一贯清冽幽沉的乌木香，扑面而来。 黑暗中，乔沐元瞪大眼睛，怔了几秒后用力挣扎，骂道：“纪长慕，你这个浪荡登徒子，好色无耻，卑鄙自私，装什么清高纯洁的圣人，你撕开面具后就是个荒淫无度的狗东西，总有一天你会自食恶果。” “狗东西？”他好像对这个称呼颇有兴趣，玩味地重复了几次，但手没有松，一直勒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抓住她乱动的胳膊，“我是狗东西，你是什么？嗯？阿元，我们结过婚。” “纪长慕，我眼睛真瞎，真得瞎，我不仅眼瞎我还心盲，你满意不满意？”她那咽下去的委屈又全都翻涌出来。 第7885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5） 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那种委屈是双倍甚至十倍被放大，那些吞咽下去的苦涩蜂拥而上，无法再掩饰。 她从来不想对人说这些，但现在，这个负心汉就在她面前，她想骂他。 乔沐元用力挣扎，但她和纪长慕力气悬殊，男人又喝了酒，手上多了几分蛮力。 他呼出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酒气。 乔沐元不想靠近他，他刚刚还在洗手间那种地方和陆思羽翻云覆雨，她无法接受自己和纪长慕靠近。 挣扎中，纪长慕衬衫被她弄皱，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住她的胳膊，乔沐元身上的香气是他一贯熟悉的气息，挑断了他心口的一根弦，脑海空白之下，他不由自主往她的嘴唇吻过去，想亲她。 突然，“啪”一声，乔沐元抽出一只手，一巴掌在黑暗中精准有力地打在纪长慕的脸上。 泪水掉落，她哭得更厉害。 她从来心疼他，心疼他十六岁背负家破人亡的沉痛，心疼他被恶言中伤却依旧不折不挠，心疼他所有……她见不得任何人欺负他，可现在，她却打了他一巴掌。 纪长慕当场酒醒了几分，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乔沐元，他一言未发，就这样看着她。 “纪长慕，我们离婚了，以前种种都一笔勾销，对的，错的，我欠你的，你欠我的，都勾销了。你今天喝多了我不跟你计较，但明天天一亮，各走各路，你别再找我。” 教养和曾经的爱让她无法对纪长慕说出多狠的话。 所以，她注定要输给他。 就连被他伤透，被他利用完丢弃，她也只是打了他一巴掌。 她这样子，怎么跟老奸巨猾、城府深沉的他斗？ 斗不过，那她就再不会碰。 以后前程，各自陌路。 纪长慕的脸上多出红色的手印，这一巴掌，乔沐元用了很大的力。 她本以为纪长慕会发火，没想到他只淡淡笑了笑：“你欠我什么？你一直不欠我。” 乔沐元今天晚上穿的是一字肩的裙子，他的手顺着她白皙柔滑的脖子轻轻抚摸，滑过她的锁骨，修长的手指头触碰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乔沐元肩膀颤抖，她挣扎着去推他，但纪长慕这次没让她动手，压住她。 “纪长慕，不要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碰我。”乔沐元冷眼看着他，“乔家近日虽然不如意，但你若是强迫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 此时此刻，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她已经感知到他身体的变化。 男人喝了酒，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 难怪他一个有洁癖的人会在洗手间跟陆思羽做那种事。 “乔沐元，既然离婚了，我也没打算再碰你。”他倒是淡漠，“但是前些天凌晨你打了一个电话给我，不知道乔大小姐还记不记得。” 乔沐元打了一个寒颤，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但听他的语气，她可能没说什么好话。 她也淡淡道：“记不得了，我当时喝多了，不小心按到了你的号码。” 第7886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6） “一句不小心就能打发吗？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小心？”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黑暗，语气也格外凌厉起来，如刀锋一般，刮过她的耳廓。 乔沐元真得不记得了，她到底说了什么？ 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刮过她的下巴，脖子，引得她浑身战栗。 他一向知道她的敏感之处，手上也不用力，但到了她的敏感处却稍稍按下，轻拢慢捻，几番之下，乔沐元颤抖不已，娇软无力，在他怀里挣扎无果，又开始哭。 “纪长慕，好歹夫妻一场，你没有必要这样咄咄逼人。”乔沐元声音都在颤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偏偏纪长慕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 几次撩拨之下，乔沐元整个人都要崩溃。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说过什么，如果得罪了你，也只是酒后胡言。我们已经离婚，以后你在琼州我在京城，天南地北，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我这几个月过得并不怎么好，我最亲爱的哥哥走了，我真得过得不好，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比你过得好，所以你不必恨我……你停下……” 乔沐元受不了他的招惹，浑身如有蚂蚁爬过，她双肩颤抖，眼里都是水汪汪的泪。 纪长慕见她反应强烈，终于收了手，淡淡道：“乔沐元，我技术不好么？” “纪长慕……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想知道答案去问你身边的女伴。” “看来，你是真不记得那天晚上说了什么。” “我真得不记得了……”乔沐元头痛欲裂，她但凡能想起一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她说了什么让他这个反应？ “乔沐元，我可一点都不信你那天晚上醉得不省人事，如果真醉成那样，怎么会说那些话？你也挺会的，知道男人听不得那些话。” 乔沐元受不了了，她是真得不记得了。 她说了什么话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但她再怎么说，也比他在洗手间跟陆思羽做那种事来得干净坦荡。 一想到晚上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些，她突然趁他不注意，低头，咬了他一口。 “嘶——”纪长慕眉头紧皱。 她咬他都是下狠劲，这一次更是像一只小狼，牙齿咬在他的衬衫，直接出了血。 “乔沐元，你疯了！”纪长慕痛得松开手。 乔沐元连滚带爬下车，一只鞋落在了他的车上，但她已经顾不了，飞快往自己的车上跑。 锁上车门，她哭得不能自已，一颗心跌宕起伏，飞快跳动。 纪长慕没有追过来，酒店里也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乔沐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骂他，打他，咬他，都无济于事，她心脏空了的那部分，再也填补不上。 她一走，纪长慕低头查看被她咬过的地方，出了血，衬衫上都是红色的血牙印，咬这么狠，她的牙还要不要？ 他用湿巾擦干血迹，薄唇紧抿，眼神幽邃。 他晚上喝下去的酒基本醒了，乔沐元那一巴掌打得他脸颊火辣，这会儿脸上还隐隐作痛。 第7887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7） 阿勇过来时，纪长慕已经在后排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纪长慕也没睁开眼睛，嗓音寡淡：“阿勇，拿一瓶水给我，冰的。” “纪先生，稍等，我去买。” 他很快买来冰水递给纪长慕，借着光线，他看到纪长慕的左脸有隐隐约约的手指印。 阿勇惊呆了，谁打了纪先生一巴掌？谁敢？ 纪长慕拧开瓶盖，喝了冰水后好了很多，但身体仍旧不怎么舒服。 “纪先生，晚上顺利吗？”阿勇小心翼翼问。 “很顺利啊，不过……” “怎么了？” 纪长慕唇角勾了勾：“遇到一只野猫，爪子锋利，牙齿尖锐，把我折腾得不轻。” “野、野猫？”阿勇老实人，听不懂纪长慕的话，他还在寻思着这种豪华酒店怎么会有这么野的猫？难道纪先生脸上的印子是猫挠出来的？看着不像啊。 还有…… 阿勇突然注意到纪长慕的白衬衫上有血迹：“纪先生，你流血了，怎么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儿。”纪长慕笑得厉害，“不是说了遇到一只野猫。” “那得打疫苗。” “打什么疫苗，死在这只猫手上是我最好的归宿。” 阿勇更加听不懂，纪先生是不是喝多了啊？阿勇觉得是，他刚上车就闻到了很重的酒味，貌似……还有一点香水味。 香水味？这辆车他每天都会保养，怎么会有香水味？ 太复杂的事阿勇想不明白，他也不问不想了。 “那纪先生，我开车了。” “嗯，回酒店。” “好。” …… 乔沐元回了酒店，助理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助理什么都不敢问，只是参加一个普普通通的晚宴，为什么大小姐鞋子不见了，头发很乱，好像还哭过？ 可是，并没有人敢欺负乔家大小姐啊。 乔沐元一言不发，直到回了酒店。 打开手机，她看到乔知行给她发了短消息：姐，妈妈今天早上身体好点了，你有时间打个电话关心她一下。 乔沐元回了一个“嗯”，给远在纽约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叶佳期还在医院，接到乔沐元的电话，跟小姑娘聊了好一会，只不过，她想开视频，但乔沐元推脱了。 叶佳期很想见见乔沐元，特别想。 乔知行倒是经常过来，但是乔沐元不能。 母女俩聊着天，乔斯年在厨房给叶佳期切水果。 他也听到了她们肉麻又冗长的聊天，笑了：“差不多行了，等会儿护士要过来输液。” 乔沐元听到了爸爸的声音，终于破涕为笑，喊了他一声，撒娇道：“爸爸，你让我跟妈妈再聊一会儿嘛。” “行吧。”乔斯年也管不了她们，他将水果拼盘放在桌子上。 话音刚落，护士敲门进来，叶佳期倒不得不放下手机。 这些天离不开输液吃药，叶佳期从一开始怕疼，现在也适应了，但护士扎针的时候她习惯性靠在乔斯年的怀里，闭上眼睛。 乔斯年坐在床上，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 第7888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8） 扎针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叶佳期知道又要让小护士看笑话。 等护士都安排好，乔斯年坐在床边喂叶佳期吃水果：“吃点水果，下午带你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天气暖和了，花也都开了。” “我想出院。” “今天早上才好点就急着出院，上次也是，刚出院一天就被送了回来。” “斯年……我还是难受，我想乘帆……”叶佳期说着又哭了，刚刚才好一点的心情顿时又跌入谷底，泪水溢满眼眶。 乔斯年搂住她，生怕她受委屈：“我知道，我知道。” 他何尝不是。 一时间，他们又陷入了沉寂，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已经过去这么久，叶佳期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可她在强迫自己去接受，但每强迫一次，心口就要痛一次。 乔斯年已经不再主动提乘帆的名字，就是怕她难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叶佳期将头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习惯性叹了一口气，眼前又全都是乔乘帆的影子。 吃了一些水果，叶佳期想喝酸奶，缠着乔斯年出去给她买。 乔斯年拗不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穿上风衣外套下楼。 看着男人挺拔憔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叶佳期心疼得厉害。 乔斯年不怎么准她看电视和报纸，可她想知道国内的一些事，比如……乔氏集团是不是一切都好。 乔斯年一出去，她就打开电视调到了国际频道。 一般来说，只有大事才会上电视，她不希望在电视上看到乔氏。 叶佳期匆匆过了一遍财经频道，没有看到乔氏的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忽然，她听到JY的名号。 她放下遥控器，原来国内时间今天早上，JY刚刚收购了S市一家金融公司——东惠金融。 她知道东惠，一家老牌金融公司，业绩庞大，可惜董事长经营不善，再加上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董事长动了变卖集团的心思。 这家金融公司在行业内是巨头，她以前也常常听乔斯年提起，但跟乔氏集团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没想到东惠这么快就变卖了，还是卖给了跟金融根本不沾边的JY。 JY这是要做什么？确切说，纪长慕要做什么？ 而且，以她对乔氏集团的了解，收购东惠这个事，肯定有人做了策划，但乔氏集团没有能成功。 要么是乔氏无心要东惠，要么是JY实力更胜一筹。 叶佳期无法解决自己的困惑。 正好，乔斯年下楼买酸奶回来，看到她在看电视，瞄了一眼，伸手替她关了。 他又脱掉风衣外套，将一瓶黄桃味的酸奶递给她：“尝尝。” 叶佳期不肯接，娇嗔道：“关了电视干什么？我想看。” “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JY收购了东惠金融。” 乔沐元头也不抬，整理着他刚刚买的一些东西，不仅有酸奶，还有叶佳期喜欢吃的话梅。 男人逆光站在桌角边，身形高大，目光专注，像是对她的话题丝毫没有兴趣。 第7889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9） 叶佳期偏要问，她看着面前这个犹如神祇，成熟俊朗的男人，嗓音轻柔：“斯年……为什么？JY为什么要插手金融？” “国内的事我好几个月没有过问。” “乘帆的葬礼，纪长慕也没来。”叶佳期也聪明，她想起那个疏离内敛的年轻男人，她从见到纪长慕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 有多少人能在家破人亡，母亲生病，负债千万后能冷静地一步步布局，直到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得有条不紊，年纪轻轻就站在华尔街的食物链顶端。 以纪长慕的缜密心思，他不可能不来参加乔乘帆的葬礼，即使是在国外出差。 现在，JY又收购一家金融公司…… 是不是，他和沐元闹掰了。 叶佳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不敢相信，瞬间又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不可能。 她不应该胡思乱想。 乘帆已经出事，沐元要好好的。 “斯年，小柚子和纪长慕是不是闹了不愉快？” “别乱想，你女儿那性格，不会闹不愉快。” “可她说……纪长慕一直不肯要孩子，她倒是很想要。” “这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无论他们协商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不应该插手，这是他们自己的小家。” 叶佳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她只是不放心：“真得不会闹不愉快？” “生病的人就是容易胡思乱想。”乔斯年将酸奶递给她，“再不喝的话我替你喝了。” 叶佳期这才没再过问。 …… 海滨酒店。 阿勇将纪长慕安全送到套间后，一个人去停车场擦车，这也是他每天的任务之一。 虽然纪先生对他一点都不严苛，但他自己对自己很严格。 一辆红色的小车开进停车场，灯光刺眼。 阿勇抬头看了一眼，是陆思羽的车，他认得。 这次来S市，陆思羽也来了，但好像陆思羽今天才过来，也没她什么事。 阿勇不待见陆思羽，低下头，继续擦车。 陆思羽喝了点酒，代驾将她送到后就走了，陆思羽一个人跌跌撞撞从车内下来，踩着高跟鞋，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小吊带高开叉长裙，姿态妩媚，风韵妖娆。 女人脸颊很红，一看到阿勇，抿唇笑了笑，顺着路走过去。 “阿勇，在擦车？” 阿勇一下子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阿勇本身老实，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陆思羽也看出了他的不待见。 但，他越是不待见，她越是要逗逗他。 她靠近他，抬起一只手，隔着阿勇的黑色衬衫摸了摸他的胸膛：“阿勇哥，有腹肌哦。” “陆小姐，请自重。”阿勇面红耳赤，立马躲开她的手。 “嘿嘿，只是碰一下就这么大反应啊？那要是再亲一下，阿勇哥是不是反应更大？”陆思羽迷醉的眼里闪烁着妖娆的光泽，她咬着红唇，似乎铁了心要调戏阿勇。 她非要往他身边走，压低声音：“阿勇哥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啊？” 第7890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10） 阿勇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也不能对待别的陌生人那样对待陆思羽，陆思羽是JY的员工，是纪先生身边关系亲近的女人。 他只能躲。 但他躲一步，陆思羽就得寸进尺上前一步。 直到，阿勇没法再躲，涨红了脸：“陆小姐，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回琼州。” “阿勇哥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陆思羽站在他身边，抬起一条腿贴在阿勇的西装裤上，蹭了蹭，高开叉的裙子下露出白皙的皮肤，风光大好，“看来是没有，阿勇哥，你的脸都红了。” 阿勇被她这么一说，脸更红，神情窘迫，不知所措。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拿着抹布，他结结巴巴道：“陆小姐，你喝多了。” “是，我是喝多了，要不你送我去房间吧？”陆思羽一双狐狸般闪烁的眼睛盯着阿勇看，轻佻里带着勾引，明目张胆，“送送我呀，阿勇哥，人家走不动路了。” 说着，陆思羽顺势倚靠在阿勇怀里，一只纤细的手抬起，手指头轻轻滑过阿勇的脖子，又顺着滑进了阿勇的衬衫领口里。 阿勇整个人都懵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烟花炸开。 他没有碰过女人，更没有被妖娆如陆思羽般的女人碰过。 感受到阿勇身体的僵硬，陆思羽“咯咯”笑起来，觉得阿勇很有意思，至少，比那个纪长慕有意思多了。 陆思羽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衣服里，直到碰到不该碰的地方，阿勇才清醒过来，用力扣住她的手腕：“陆小姐，你看清楚，我是阿勇，你晚上喝多了，我打电话让服务生送你回房间。” 阿勇本就不善言辞，只能重复这些好像并没有什么用的话。 但，他又不敢对陆思羽动粗。 “服务生啊……麻烦他们做什么？阿勇哥，春宵难得，你送我回房间吧？”陆思羽身子前倾，蹭了阿勇，她仰起下巴，娇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地踮起脚尖，在阿勇的耳朵边吐了一口气，咬唇低声道，“阿勇哥……让我感受一下你男人的魅力。” 阿勇浑身血液逆流，几乎要失控。 软玉温香在怀，陆思羽身上的香气一直往他鼻子里窜。 可，他是跟着纪长慕的人，他还有一些理性。 阿勇板起脸：“陆小姐，我、我真得打电话了。” “阿勇哥晚上不寂寞吗？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去我房间怎么样？” “你不是、不是喜欢纪先生吗？” “傻瓜，我跟你们家纪先生是合作关系，懂了吗？也就是说，我是他的员工呀，跟你一样呢！” 陆思羽对阿勇动手动脚，又在他耳边各种言语蛊惑。 阿勇没有碰过女人，一时间差点失控。 不过，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他不能碰陆思羽，陆思羽之前跟纪先生走得很近，他要是碰了陆思羽，那是不道德的。 他一向也不太喜欢陆思羽，要真碰了她，那他也会变成那个让自己讨厌的人。 第7891章 不断刷新她的底线（11） 阿勇推开陆思羽，手忙脚乱塞好衣服，避开她：“陆小姐，我们不熟，你自重。” “无趣。”陆思羽的眼神也冷淡下来，她理了理波浪卷的长头发，背好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往电梯口走，脚步踉跄，看上去喝多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跟班，一个德行。” 陆思羽觉得没兴趣，拿了房卡回自己房间。 洗了个澡，她躺在床上敷面膜，正好小朵打了电话来。 “思羽，我看到新闻了，恭喜呀，JY把东惠收购了，看来这纪总还是要做金融。” “一步步来，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很精彩。我要帮着他建立JY商业帝国，只有我可以。” “你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你跟这个纪总联手，那没人会是你们的对手，我提前恭喜你了。” 陆思羽显然兴趣缺缺，她穿着一件香槟色绸质睡衣半躺在蚕丝被上，也不怎么主动说话。 小朵见那头平静，好奇问道：“思羽，你怎么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有心事？” “小朵，作为女人我是不是很失败啊？纪长慕面子重，也才刚离婚，我碰他他不回应就罢了，刚刚我在停车场碰到他的司机，百般撩拨，人家也不为所动。是我没有女人味吗？” “思羽，你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撩纪总的司机干什么？他有女朋友吧？” “还不是看他个子高身体壮又年轻，长得可以，而且我上手摸了，虽然隔着衣服但轮廓很大，很想睡啊。我这个年纪，不正是要男人的时候，我来琼州后都素了几个月了。今天晚上酒喝多了，在洗手间跟JY一个高管约了一P，那男人中看不中用，也就解解渴，五分钟都不到。” 小朵“噗嗤”笑出声：“五分钟都不到？你可真亏死。” “算了，就当被狗咬一口，真要命了，我现在难受着呢。” “你那个纪总这么正派？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看上去不像。” “那就往好处想，说不定他是不行。” “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咯，不然，哪有把自己新婚老婆送到国外去读书的？但今天晚上他的司机可真是伤透了我，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年老色衰了。” “思羽，你漂亮着呢，这群男人就是有眼无珠。” 陆思羽被她逗笑：“还是你会安慰人，长夜漫漫，唉，我该怎么办。” “我帮你找找附近有没有男大学生？” “算了算了，明天我就回琼州了，不想在S市节外生枝。” “我听说金融圈的人都还挺震惊的，毕竟这位纪总重新回到金融业，无异于行业炸弹，国内无人能敌。我都怀疑乔家那位大公子出事是不是他动的手脚了，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 “好了，小朵，别乱猜，咱们还是聊聊男人吧。” “思羽，来日方长，你也别灰心，那位纪总迟早是你的。” “我灰心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灰心了？”陆思羽笑道。 第789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 “是是是，你还是那个自信的思羽。” “有时间来琼州玩啊，我带你潜水坐游艇去。” “好啊，等我，一言为定。” 陆思羽跟闺蜜聊了会儿，心情好了点，但酒还没醒，身上也不舒服。 今天晚上那一次体验感真是差极了，那男人看着年轻力壮的，结果就是个五分钟，白瞎她在洗手间那么配合。 纪长慕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该不会也是个秒男吧？ 这样一想，陆思羽心里头舒服了点，不然，如果是个正常男人，这个年纪又独居琼州，不可能对女人不动心。 但尽管如此，陆思羽还是馋纪长慕，那男人长得那么好看，秒也能忍。 不急，来日方长。 …… 第二天，阿勇不敢对纪长慕说昨天晚上的事，当然，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陆思羽喝醉了。 纪长慕在酒店吃过早餐，吩咐阿勇开车去机场。 他脸上的红手印已经消退，又是一副清俊儒雅却疏冷的模样，他稍稍卷起白衬衫的袖子，一只胳膊上挂着他的西装外套。 阿勇见他气色还不错，昨天的收购案可能非常满意。 可是，为什么要去机场？ “纪先生，您要出差吗？” “不出差。” 见纪长慕没多说，阿勇也不会多问。 他将车开出酒店。 只见后排的纪长慕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随即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那头接起，纪长慕平静柔和的声音在车内空间响起：“你是八点三十的飞机？” 乔沐元诧异，他问这个干什么？ 她已经在机场，含糊地应了一声。 “等我二十分钟，你的鞋昨天落在了我的车上。” “不要了，另外一只我已经扔了。” “大小姐真是挥金如土，几十万的鞋说扔就扔。”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乔沐元懒得跟这个男人扯皮，但，他说二十分钟，那二十分钟他一定回来。 他这个人一向说一不二。 “说不要就不要？” “纪长慕，我有很多鞋，不在乎这一双。” “拾金不昧是我的优良品德。”说完，纪长慕挂了电话。 阿勇诧异，纪先生在跟谁打电话？什么鞋？谁的鞋丢在了车上？他怎么不知道？ 乔沐元很生气，他有品德吗？ 乔沐元一时间在贵宾室坐立不安。 助理给她端来一杯咖啡：“大小姐，要看报纸吗？” “不用了，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呆一会。” “好。” 纪长慕素来说话算话，二十分钟后，他如约出现在了机场贵宾室。 他推开门，一眼看到坐在桌子边的乔沐元。 纪长慕手上是一只精致的粉色手提袋，袋子里是鞋盒。 他将手提袋搁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整个人站立在她跟前：“你的鞋。” 乔沐元抬起头，男人正好也看着她，四目相对，空气冷了几分。 乔沐元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素雅恬静的小脸上是美好的淡泊，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了避免过多纠缠，她带着礼貌和疏离道：“谢谢纪先生了。” 第789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2） 明明昨晚上被他强迫，今天却还对他说谢谢，乔沐元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带着恬静的温柔，保持大小姐的风范。 纪长慕也勾唇一笑：“不谢。” 两人皆是礼貌又客气，仿佛昨天晚上在车上又打又骂的不是他们。 乔沐元不为所动，她以为纪长慕过会儿就得走，没想到他径直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翘起腿，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乔沐元，乔氏旗下的BM基金打算在纽交所上市，涵盖医药、酒店、食品等多个方面，并在第一季度增持WMT.US等多家股票，买入三倍ETF对冲持仓风险，真天才小想法。” 乔沐元怔了一下，眼底闪过诧异，但瞬间冷静下来。 这是乔氏集团内部的事，她有在跟进，但没想到纪长慕消息这么快，几乎能跟她这个乔氏集团代理人同步。 真是一个危险到极致的男人。 见乔沐元不说话，纪长慕轻笑一声，大约觉得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我的学生没学到我十分之一的能力，我这个老师十分失败。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要真敢让BM基金上市，乔氏集团会有好果子吃。听不听随你，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乔沐元情绪有些绷不住，他在装什么好人？ 她根本不信纪长慕会好心提醒她，他是在阻挠乔氏旗下的基金上市，他见不得乔氏好。 自从哥哥走了之后，乔氏集团内部混乱，好不容易稳定一些，纪长慕在她耳边妖言惑众。 他真不是个东西。 “纪长慕，你来机场一趟就为了跟我说这些？那我不欢迎你，乔氏集团也轮不到你插手。” “你可真是冥顽不化，随你，反正你爸爸将乔氏集团丢给你玩，也不在乎是输是赢。乔氏要真毁了，那也是毁在你的手上，你爸爸也不会怪你。” 乔沐元知道他老奸巨猾、城府深，他拿下东惠金融，下一步一定会肖想乔氏集团，在这种时候他跟她说这些，无非是搅乱她的心神，让她举棋不定走上一条他“期待”的路。 她一旦走错了，他立马可以利用她的过失。 论手段和心理战术，她怎么会是纪长慕的对手。 乔沐元抿着唇，不做声也不再说话。 说多错多，尤其是在纪长慕面前。 纪长慕轻轻一笑，伸手端起她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这是我的咖啡！”乔沐元才喝了一半，她瞪着纪长慕。 “哦，我知道啊。”纪长慕觉得好笑，她面前的咖啡当然是她的，“不在S市多玩几天？这边风景不错。” “你走吧，你再不走我喊人了。”她真得好生气。 纪长慕盯着她看了会儿，目光幽邃，许久才收回视线，缓缓站起身：“不打扰你了。” 他离开了休息室。 又只剩乔沐元一个人。 纪长慕还是老样子，和她离婚后，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坦然平静。 可她终究做不到他那么理智。 乔沐元托着头，闭上眼睛。 第789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3） 纪长慕走出休息室碰到乔沐元的女助理，停下脚步，皮鞋在她面前站定。 助理当然认得纪长慕，她以为他有话跟她说，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纪总。” “你们大小姐瘦得皮包骨头了，回去跟你们井助沟通沟通，少让她出点差。” “是，纪总。”助理很诧异，想问什么，但又不敢问。 纪长慕大步离开。 助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纪总这个人的气场有一种压迫感，助理没跟他打过交道，今天近距离见了一面发现，比传言中冷漠很多，大小姐那样的小姑娘怎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待纪长慕走远，助理才走到休息室，给乔沐元拿了一些点心和水果。 乔沐元将纪长慕送过来的手提袋打开，里面是一只异常精致的鞋盒。 真得是她的鞋吗？ 打开一看，鞋盒里是一双全新的小猫跟白色羊皮高跟鞋，是她常穿的尺码。 并不是她丢的那只鞋。 乔沐元不喜欢占人便宜，她当即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纪先生，你送错东西了，鞋盒里不是我丢的那只鞋。” “你那只鞋我找不到了，赔你一双新的。” “是我自己弄丢的，不需要你赔。” “那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就丢掉。” 说完，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沐元也生气了，当即将手提袋交给自己的助理：“你拿去店里退了。” 助理一脸懵，这是什么？看标签像是鞋子。 昨天晚上大小姐丢了一只鞋，今天怎么就……对了，刚刚她遇到了纪总，也就是说，是纪总送的？ “好，我现在就去退。” 乔沐元生气地坐在原位，她吃了一点水果，顺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刚咽下一口咖啡，她忽然想起，纪长慕刚刚用她的杯子喝过！ 乔沐元一阵恶寒，放下杯子，再也不碰了。 …… 琼州。 周五晚上。 纪长慕忙完最后一份工作，在办公室闭目养神。 陆思羽敲了敲门进来，手上是一叠完成的文件，都已经整理好。 “最新的工作进度。”她靠近办公桌，“纪总，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我劝你早点动手，机会不会留在原地等人。” “这是最后一部分对乔氏金融内部的调研？” “是，你早点看完做决定。” “我有计划和安排，你把你分内的事做好。” “你先看看这些，根据我查到的情况，乔氏集团存在好几处资金漏洞，并且正处于无人监管状态。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下手，及时调整你的计划。” “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担心了，不如我们周末出海去？我们比比游泳？”陆思羽托腮，肆无忌惮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些天纪长慕似乎很忙，她都很久没有能近距离看他了。 “最近身体不舒服，周末在家休养。” “年纪轻轻，哪有什么不舒服？”陆思羽娇嗔道，“我看呐，你就是缺少女人的滋润。” 第789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4） “陆思羽，你好像很了解我？”纪长慕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体倦怠慵懒，嗓音却夹杂一丝冷意。 “男人是一种很好懂的生物，你也不例外。” “你可以出去了。” “上次在S市的东惠金融收购案，东惠连正眼都没给那位乔家大小姐，也是看人下菜。乔氏集团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纪总也算功不可没。” “优胜劣汰，乔氏集团咎由自取。” “纪总真得很没良心呐，你那个小太太，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你，也算陪你睡了一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你白睡人家这么久，反过来就跟人家离婚，还要弄得人家家破人亡的，纪总这个手段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要成大事就得如此，优柔寡断那是妇人之仁。乔氏集团失去接班人后，多少人虎视眈眈，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我亲自动手，不是吗？” “是，是，是，纪总说的是。”陆思羽笑了，她就欣赏纪长慕的不择手段，“所以你还是不做吃亏的买卖，既睡了多少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乔家小公主，又得到了乔氏集团，世上还真有两全其美的事呢。” “你话很多，出去。” “出去就出去咯，反正你就把我当佣人使唤呗。周末真得不打算出去放松放松？” 纪长慕没理她。 陆思羽自觉无趣，只好离开了纪长慕的办公室。 她一走，纪长慕拿起最上头的一份文件，打开。 乔氏集团根深蒂固，是老牌金融集团，是京城的王者，轻易无法撼动。 但他没想到的是，表面上的欣欣向荣，骨子里却有不少漏洞，看似不起眼，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总有一天会把乔氏集团掏空。 陆思羽的调查报告直指乔氏集团最核心漏洞，但因为陆思羽对金融业了解不深，无法做出专业的评估和方案，还得他来做这个计划。 乔家那位大公子虽然有才华又聪明，但为人自负自傲，接手乔氏后亏空几个亿，而且对管理不上心，导致去年乔氏的账目已经很难看。 今年那位大公子出了事，乔氏股价更是飞流直下，长期跌停。 如今乔沐元接手乔氏作为代理人，不仅市场不看好，内部也不看好，人员流动十分频繁，千亿级的项目丢了好几个。 山雨欲来风满楼。 纪长慕知道，那位乔爷是无心再接管国内的乔氏，唯一的继承人已经失去，一家定居国外是最好的选择。 京城的乔氏，乔斯年也不会再上心。 这种局面，无数人在等着钻空子，就像是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睁着嗜血通红的眼睛，只等将乔氏集团瓜分蚕食。 陆思羽能查到的漏洞和空子，别的集团将来也能查到，只不过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纪长慕翻了一个小时的文件，等天色昏黑，他才将文件锁进柜子。 阿勇已经在停车场等他：“纪先生，回海岛吗？” “回去。” “好。” 月色分明，海面辽阔，跨海大桥笔直地连接远方。 第789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京城。 杨梅熟了的季节，袁晴晴从捎了一篮子新鲜的杨梅去乔氏集团找乔沐元。 乔沐元正在开会，袁晴晴在茶水室等了半天，刚泡上一杯茶，乔沐元走进来。 “晴晴，你最近没有跟你的男朋友出去吗？”乔沐元走到水池边洗了个手，又脱掉她的白色小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丝质飘带衬衫。 “他最近有点忙，我去园子里摘杨梅了，刚刚洗了一盒，你尝尝。” 乔沐元在她身边坐下，咬了一个，酸酸甜甜软软，很好吃。 “乔大小姐今天气色不错，面色红润有光泽，是不是交新男朋友了？” “最近工作比较顺利，尤其是这两天，刚刚开会，下面的人跟我汇报了好几个不错的好消息。” “好事呀，我就说乔氏集团不会有问题的，乔大小姐这么聪明，会把集团管得井井有条。” 袁晴晴也知道了乔沐元离婚的事，只是，这是一个小秘密，乔沐元自己一开始都在瞒着，要不是她眼尖看出了端倪，乔沐元也不会告诉她。 “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井锐哥他们在帮我。” “谦虚了，我又不是不懂，很多项目还得你最终来拍板、签字。” “就是太累了，今天终于可以放松一下，晚上我们员工聚餐。”乔沐元今天很明显的开心，脸上都挂着笑容，又吃到了新鲜的杨梅，心情更好。 今天不忙，她一边吃杨梅一边喝茶，同袁晴晴聊着天。 聊着聊着，无非又会提到纪长慕。 袁晴晴心直口快：“沐元，不是我说，你提离婚，他那么快答应，八成是心里有人出轨了。” “随便他吧，离都离了。” “你就是太善良，你们家对他多大的恩情啊，现在乘帆哥出事了，他就这样？还是人吗？” 乔沐元显然不愿意再提纪长慕，她低头吃着杨梅，也不说话。 正好井锐打电话过来：“大小姐，我在你办公室，你来一趟，有事情跟你商量。” “好，马上。” 乔沐元跟袁晴晴告别：“晴晴，谢谢你的杨梅，改天我请你吃饭哈。我去一趟办公室，你在乔氏可以随便参观参观。” “你忙你忙，送了杨梅给你我就回去了，好吃就行。” “嗯，很好吃哦！” 乔沐元顺手将篮子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井锐在等她，她将杨梅跟井锐一起分享。 井锐见她今天心情很好，他也笑了，好几个月了，终于看到乔沐元又有了一点以前的样子。 她曾是京城最耀眼、明媚的小公主。 “井锐哥，什么事啊？” “驰佳、翰辰、坤喜这几家公司前段时间联手制衡乔氏，路没走通，被乔氏一一击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觊觎乔氏。” “不好说，井锐哥是不是忘了最忘恩负义的某个人。” “除了上次收购东惠和几家靠近琼州的小金融公司外，他迟迟没有别的动作。” “没有动作才是最可怕的吧？他这人一向如此，沉得住气，憋得住一肚子坏水。” 第789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 井锐沉默半晌：“确实也是，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要收购几家金融公司，但从现在的状况看，乔氏集团越来越好也是事实，我手下的几个年轻人也很聪明能干。” “井锐哥，你多提防他一些，虽然他远在琼州，但心思可能都在京城呢！” “大小姐，你是不是对他很失望？” “是，很失望。” 井锐没再跟她说这些，怕引起她不好的情绪，毕竟今天才看到她心情好一点。 “大小姐，我去订晚上聚餐的酒店，今天晚上没有别人，都是熟悉的人，好好喝一杯。” “好，今天晚上也不需要井锐哥替我挡酒了。” 井锐笑了，他随手将文件放在乔沐元的办公桌上，又吃了几颗杨梅，这才离开。 乔沐元下午特地回了浣花一趟，换下她工作时穿的衬衫和小西装，挑了一套鹅黄色的香奈儿小套裙，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她真得瘦了不少。 因为纸包不住火，这段时间，京城关于她和纪长慕婚变的消息也在断断续续传着，但都只敢在私底下讨论，没有人敢在乔家面前说。 好在，也只是小范围讨论，乔氏集团的股价稳住了。 晚上，陶文兴送她去井锐订好的酒店。 都是乔氏集团的高管和员工，大家彼此都很熟悉，乔沐元也放开了跟他们喝酒聊天。 欧凡一开始也在，不过他晚上还得去处理一些事情，二十分钟后就离开了。 乔沐元和井锐他们坐一桌，他们个个酒量都很好，气氛也很融洽，他们也会跟乔沐元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乔沐元酒量浅，练了很久还是如此，没多久就开始往洗手间跑。 井锐帮她招呼其余几桌，一时间，包间里热闹喧嚣。 井锐将自己的两个助手也带了过来，他们这段时间表现非常好，帮他解决了很多工作上的问题。 喝多了，井锐丢开了那些顾忌，走到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他的助手段一鸣正好过来，两人一起站在阳台上抽烟，聊了聊近期要做的几个项目策划。 段一鸣平时很稳重，今天喝多了，话也多起来，抽着烟，听着包间里喧闹的声音，他有些不受控制，不停跟井锐说话。 “一鸣，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给乔氏做出的贡献，尤其是上次你汇报给我的那些疏漏，我和大小姐都已经完善。等乔氏集团稳定下来，我会跟大小姐提拔你。” “谢谢井助，一点小事，不值一提，拿着乔氏的薪水，当然得给乔氏认真做事。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手底下帮忙做事的人也很靠谱，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是可惜，东惠收购案没有能做成功。” “不碍事，一点小的挫折而已。” “井助，优邦基金项目停掉吧，那个项目问题很大。” “哦？”井锐好奇，为何说到这个。 段一鸣滔滔不绝说出自己的见解，跟井锐认真分析了一番。 第789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7） 在酒精和尼古丁的作用下，段一鸣一时刹不住车，将自己知道的、听说的、构想的全都一股脑说给了井锐听，逐条分析，专业且在理。 井锐抽着烟，听着听着，他眯起眼睛。 眼前这个年轻人还在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井锐一向跟着乔乘帆，他忽然发现，段一鸣说的很多事儿几乎是乔氏集团内部近乎机密的消息，他从何得知？ 段一鸣前年才跟着他，虽然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但根本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喝多了，口不择言，什么都说。 井锐也不做声，只静静听着，抽完一支烟又接着抽了一支。 越听下去，井锐越是心生冷意，这个段一鸣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有一些……连他都不知。 怪不得段一鸣这段时间能精准帮助乔氏集团查漏补缺，做了不少实事，原来他早就知道乔氏集团存在哪些漏洞，但段一鸣如何得知？ 好在，乔氏最核心的情报段一鸣不清楚。 “井助，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不仅优邦的基金，还有BM的基金都得停了，再这样下去会拖垮乔氏。” “一鸣，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来着？很专业。”井锐故意拍拍他的肩膀。 “井助贵人多忘事，我就是京城大学毕业的，你当年招聘我的时候问过。” “哦哦，对，京城大学，国内最好的大学。” “多谢井助夸奖。” “好好干，财务部那边有个经理的位置空缺，乔氏集团用人不看年纪。” 段一鸣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他毕业还没有几年呢，如果能坐到乔氏集团财务经理的位置，那得有多少人羡慕！ 而且，乔氏集团内部多少人都对这个职位虎视眈眈。 段一鸣更加激动，一激动，什么话都跟井锐说。 井锐仔细听着，段一鸣的见解和水平根本不是一个大学毕业几年的学生该有的水平，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井锐起初有几分猜疑，段一鸣知道这么多，他背后的人得知道多少？ 但这段时间段一鸣对乔氏的忠心、敬业、认真让他打消了顾虑，段一鸣没有二心，只是……他背后的人是谁？为何对金融圈如此通透，对乔氏集团了如指掌？又为什么要帮乔氏？ 他想起之前乔氏集团清理金融犯罪分子，名单也是段一鸣提供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段一鸣能力出众，能配合警察查出多个内部犯罪分子，今天才明白，段一鸣背后有人。 井锐不打算揭开段一鸣的秘密，他会继续留用段一鸣，看看那个人能帮乔氏走到哪一步。 乔沐元走过来，见他们在抽烟，带着几分醉意：“井锐哥，他们在找你呢，接着喝酒。” “好，我马上进去。” “嗯。” 阳台外是繁华的街景，灯火通明。 井锐抽完手上这一支烟，扔下烟蒂，进了包间。 段一鸣醉得不轻，井锐又灌了他几杯酒，让他早早在沙发上休息。 等散场时，乔沐元也喝多了。 第789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8） 陶文兴上楼来搀扶着乔沐元下楼梯，小姑娘胡言乱语，不停说着醉话，陶文兴看得出来，乔沐元今天心情很好。 井锐一直看着乔沐元安全上车，这才交代陶文兴道：“她喝多了，记得给她喝醒酒茶，不然夜里会难受。” “好，我会照顾好她，井助你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一步。” “行的。” 井锐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 等人都散了，井锐这才将段一鸣送上自己的车。 他跟员工素来只保持上下级的工作关系，平常工作时间外没有什么交集，今天是例外。 “段一鸣，你家住哪？我送送你。” “租的公寓，还没有买得起房子，就在上锦公寓。” “哦，不远，顺路。”井锐让自己的司机开车拐个弯过去。 段一鸣摇头晃脑，浑身酒气，虽然上司就在身边，但他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井助人真得特别好，能跟着你工作是我的福气。”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在我的团队里，当然就是重要的一份子，我不会厚此薄彼。” “井助酒量真好，今天晚上喝了那么多，但我看你、看你一点没醉……”段一鸣醉眼朦胧地看着身边这个年轻有为的男人，窗外有微弱的灯光照进来。 “应酬多，练出来的。” “我在乔氏集团最佩服您了，你虽然、虽然对我们很严格，但愿意带着我们一起成长，我一定会在乔氏集团好好干、好好干的。” “嗯，只要好好干，前途无量。” “谢谢井助鼓励。” “一鸣，我看你的能力很扎实，对金融行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如你再讲讲刚刚没说完的事。” “噢！好啊，就是、就是乔氏最近不是在做那个、那个BM基金，但美联储最近有新的Taper信号，缩减规模可能是每次议息会议缩减100亿美元国债和50亿美元MBS……”段一鸣脑子里还有有些清晰的意识，一聊到这些，顿时兴奋。 “嗯……”井锐认真听着。 段一鸣喝得酩酊大醉，几乎井锐问什么他都答什么。 一路过来，井锐更加坚定自己心里头的想法，段一鸣对金融行业了如指掌，这根本不是他一个新人能做到的事。 “井助，上锦公寓到了。”司机小声提醒。 段一鸣打了一个嗝，停止说话，往外看去：“到了，到了，我到家了……谢谢井助，井助人真得很好。” 说完，段一鸣自己打开车门，踉踉跄跄往小区里走。 车上都是酒气，等段一鸣走远，井锐让司机开车回家。 井锐没喝醉，尽管他今天晚上已经放开喝，但他酒量一向不错。 路上，他给乔氏集团技术部的主管打了一个电话，淡淡道：“子华，帮我一个忙，调取段一鸣公司电脑里最近的一些资料，包括聊天记录。” “行，稍等，马上。” 井锐暂时挂上电话。 距离他家还有一段距离，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 车子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华灯之下，高楼林立。 第790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9） 井锐并没有停止思考。 之前的段一鸣其实表现很平常，但今年以来，各项工作突飞猛进，他原以为段一鸣进步很快，没想到另有玄机。 如果不是段一鸣今天晚上喝多了，可能也不会滔滔不绝将说这么多话，这些见解何止超出段一鸣的水平，井锐都自叹不如。 京城的金融圈里还有这样的高手？井锐倒很想知道。 难怪这段时间乔氏集团每一步都精准踩在解决问题的点子上，一步步化解危机，那些疏忽和遗漏的问题也都在迎刃而解，有时候他没有发现的问题，段一鸣也会暗示、提醒他。 一开始他以为是乔氏集团上上下下齐心协力，现在才终于明白，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这个人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没等子华将调查结果发给他，井锐心里头已经有数。 黑暗中，井锐唇角微微上扬。 没多久，技术部那边也发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到井锐邮箱：“井助，已经查到，都发在了你的邮箱里。” “麻烦了。” “客气了。” 井锐打开邮箱，逐条浏览从段一鸣公司电脑里调出来的一些工作资料和聊天记录，果然，他没有猜错，段一鸣和一位京城大学的学长往来密切且频繁，段一鸣亲切地叫他“学长”，但那位态度比较冰冷，有时候不回复，有时候只回一个“嗯”字。 但他给段一鸣提供了乔氏集团的不少情报，并且让段一鸣少说话多做事，只要将这一切做好，未来可以在乔氏集团担任高位。 段一鸣将这位学长奉若神明，很听话。 井锐对段一鸣没有兴趣，但对那位“学长”很有兴趣，字里行间有一种熟悉感。 太熟悉了……无论是手段还是见解，亦或者言语里的那股子狠劲和冷厉，都直指一个人。 井锐关上手机，车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纪长慕为什么要帮乔氏？ 还是说，他在放长线钓大鱼，只是在试探乔氏？ 但从段一鸣的表现来看，纪长慕是在帮乔氏。 井锐揉了揉太阳穴，他的直觉没有错…… 一开始纪长慕没有来参加乔乘帆的葬礼，所有人都以为纪长慕忘恩负义、冷漠无情，乔家一失势立马撇清关系，就连欧凡都这么认为。 他当时有所保留，因为他见过纽约时的纪长慕，也知道纪长慕为了大小姐曾经出生入死，挨过大少爷两枪却没有任何怨言，也曾经放弃自己一手创立如同孩子一样的EM来成全乔乘帆的美誉。 他们可能因为婚姻吵架、冷战，出现感情上的小问题，但纪长慕不会拿乔氏做筹码和跳板。 车子开到了别墅区。 司机小声提醒：“井助，到家了。” “噢。”井锐睁开眼睛。 家里灯火通明，他的妻子孩子都在家。 走进客厅，井锐脱掉西装外套，走到阳台上，拨出一个久违的手机号码。 不一会儿，那头接起—— “喂。” “纪先生，这么晚，打扰了。” “原来是井助。”纪长慕听出了他的声音。 第7901章 极大的诱惑（1） “是我。”井锐颔首，“不知道纪先生过两天有没有空，想邀你来京城喝酒吃个饭。” “怕是没空。” “大小姐有东西托我交付给纪先生。” “什么？” “总得等纪先生过来我才能给你，需要纪先生签字。”井锐不急不缓，很平静。 纪长慕眉头紧皱，过了片刻才道：“那就三天后。” “好。” …… 琼州到京城需要坐飞机。 纪长慕约了自己的私人飞机，准备从海岛别墅的停机坪直接出发。 出发前，陆思羽开车过来，吵着非要进纪长慕的别墅。 “你们要么放我进去，要么让纪长慕出来，有那么难吗？”她在院子外直嚷嚷。 纪长慕听见了，扣上衬衣袖扣，推开客厅的门从台阶下来。 他坐在院子的遮阳伞下，眸色幽邃，对外面道：“让她进来。” 陆思羽摘下自己的墨镜，双手撑在桌面上，一脸嚣张冷漠：“纪长慕，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得知的最新情况是，乔氏集团的BM基金停止上市，优邦基金撤出市场，乔氏集团股票突然大涨，市场一下子扭亏为盈。你到底行不行？！还是说，你搁这对乔氏集团手下留情呢？” “陆思羽，你用什么身份来指责我？嗯？”纪长慕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脸色一下子拉下。 “行，我没资格指责你，但我们好歹是合作关系，我前期帮你做了那么多工作，结果你的策划方案我一个字都没看到，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我做事需要你插手？” 陆思羽咬牙，今天的纪长慕像吃了火药，她也很不爽：“纪长慕，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再不出手，JY将失去全部优势。几个试图霸占乔氏地产项目的京城几家金融公司已经被处理，我不希望JY步他们的后尘。” “陆思羽，我也提醒你一句，你只是我的合作伙伴之一，你应该做好你分内的事，而不是在我面前耍威风。你当我纪长慕是纸糊的？” “你是不是对我没耐心了？纪长慕，你到底还要不要对乔氏集团动手？！除了收购琼州附近几家金融公司外，根本没见你有任何动作。” “陆思羽，你懂还是我懂？” 陆思羽噎住，她确实不怎么懂金融，她咬牙切齿，瞪了纪长慕一眼。 阿勇走过来：“纪先生，该上飞机了。” “你去哪？”陆思羽好奇。 “去京城，做想做的事。”说罢，纪长慕头也不回离开花园往停机坪走去，又对管家道，“送客。” “是，纪先生。” 陆思羽被别墅里的保镖请了出去。 她对纪长慕真是恨得牙痒痒，她也知道今天自己急了点，纪长慕这会儿去京城，应该会去收拾乔氏。 他们之间的合作一直比较愉快，并没有出现过多分歧，她只是看不惯纪长慕磨磨蹭蹭的性子，生怕纪长慕贪恋旧情。 看来，是她误会了他？ 可，再不动手，最好机会就快失去，乔氏集团局势最近突然好转，让她措手不及。 第7902章 极大的诱惑（2） 纪长慕抵达京城时正好是下午。 他约了井锐在一家茶楼见。 到了约好的时间，纪长慕和井锐几乎同时来到，两人坐在四合院精致的包间里，服务员送上一壶茶和点心。 “约了喝酒，纪先生非要喝茶。”井锐笑着端起面前的白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茶，唇齿留香，“纪先生倒是好雅兴。” 木帘半遮住窗外的日光，从玻璃窗看出去，院中小荷亭亭，石榴树枝叶繁茂。 纪长慕和井锐差不多年纪，两人性格也有相似的地方。 “抱歉，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喝酒。”纪长慕也端起面前的茶盏，在午后的清风下淡漠地品着茶。 两人交情一向不深，井锐不咸不淡和纪长慕寒暄了几句。 纪长慕也不会说太多，很多时候只是“嗯”地应一声。 两人倒是喝了不少茶。 “井助，要给我的东西呢？”纪长慕淡淡问道，“哪样需要我签字？” “纪先生来京城一趟就为了大小姐的东西吗？” “JY在京城有分公司，井助忘了？” “哦，哦，也是，纪先生时间宝贵，特地来一趟，不可能只为取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井锐喝着茶，不紧不慢。 “东西在哪？” “没有。”井锐勾唇，“纪先生难请，天大的事也不能让纪长慕来京城，我只能撒个谎。” 纪长慕的脸色一下沉了许多，但神情未有太大变化，他压住茶杯，喝了几口茶：“井助倒挺有意思。” “但我觉得还是纪先生更有意思，不是吗？” “呵。”纪长慕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石榴树上有几只麻雀在追逐打闹，叽叽喳喳。 玻璃窗上映出他的白衬衫，几缕光线透过帘子落在他乌黑利落的短发上。 “纪先生为什么要帮乔氏集团？你和大小姐离了婚，也不再是乔家的一份子，以后跟乔家脱离得干干净净，没有瓜葛，何必再管乔氏集团的死活。” “帮什么？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井助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纪长慕收回目光，眯起眼睛，往后慵懒地倚靠在浅灰色沙发上，身形挺拔，姿态优雅。 包间气氛安宁，空气里弥漫着铁观音的香气。 “段一鸣的学长……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你借段一鸣之手帮助乔氏集团，段一鸣也很乐意接受这种帮助，毕竟有利于他升职加薪。纪先生，你完全可以承认。” 纪长慕不语，神情坦然。 过了半晌，纪长慕才哂笑一声道：“井助，如果我都已经把人安插到乔氏集团内部，安排在你身边，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帮乔氏集团而不是吞并它呢？” “以纪先生的能力和预判，要想吞并，上个月就干了，可你没有。现在，几乎已经错过吞并打压乔氏集团最好的时机。大少爷去世那段时间，乔氏陷入混乱和黑暗，现在已经走上正轨，当然，还是得感谢纪先生……没有你，乔氏会有极大的危机。” “井助，你平时也是这么相信别人的吗？” 第7903章 极大的诱惑（3） 井锐笑了：“纪先生，你和别人不一样。” “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有什么不一样，轻易相信别人，容易被骗。” “我又不是大小姐，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乔沐元记仇，你在背后这么损她，不怕她知道？” “我倒希望大小姐知道，这里只有你我，如果大小姐真知道了，那是谁告诉她的，岂不是一目了然。”井锐之前只知纪长慕冷面冷心，薄情淡漠，从未深交，现在发现，似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井助，信错人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我希望你以后能慎之又慎，我纪长慕不是什么好人。” “纪先生，你说的没有错，信错人是非常糟糕的事，所以你当初没有来参加大少爷的葬礼，我非常失望。那种感觉你应该懂，大概就是，你看中、佩服的人，原以为他是一个端方雅正的君子，结果是一个小人。” “我现在还是一个小人。”纪长慕面色波澜不惊，喝着杯中的茶。 “是，你在婚姻上不是什么好人。” 纪长慕手一顿，讪笑，他不否认。 井锐说的没有错。 “但，那是大小姐和你的事，跟我无关。”井锐盯着纪长慕看，“我只是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你对乔氏集团那些近乎机密的报告，从何得来？有一些甚至是我们高管之间的秘密，你收买了多少人？” “害怕了？” “如果你不是在帮乔氏而是在害它，这些事情确实足以让我害怕。”井锐刚开始得知这一切时也是一阵冷汗，商业秘密被对手得知，这是一件会让乔氏集团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事。 如果一开始，纪长慕利用这些内部信息攻击乔氏集团，无疑，他会将整个乔氏集团收入囊中，从此奠定金融霸主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极大的诱惑。 无人能地抵得住这至高无上的金钱、权力、地位。 但，纪长慕手握乔氏全部信息却在一步步帮助乔氏填补漏洞和亏空，走到这一步，井锐才敢将纪长慕约出来。 井锐虽然承认自己愚钝，纪长慕也未曾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他若是还看不出来，他也不配在乔氏集团当特助。 他明白了，纪长慕无意动乔氏。 “井助，我希望通过这次的事情你能有一些警示，乔氏集团即使在最昏暗的时候，信息安全依旧应该得到最大的保障。还有，乔氏集团断层严重，应该尽快提拔有能力又上进的员工。临危不乱，井然有序才是一家集团应有的模样。” “纪先生说的是。”井锐洗耳恭听。 “光靠一家集团的董事长和总裁、高管不能保证这个集团永远有序进行，一旦出现群龙无首的情况，极度容易被人钻空子甚至崩塌。乔氏集团更该建立一套井然有序、奖惩分明、规则谨慎的公司制度来推动整个集团有条不紊地过度，出现任何状况都能有章可循。”纪长慕嗓音轻缓，神色平静。 第7904章 极大的诱惑（4） 井锐从来都知道，尽管他和纪长慕差不多年纪，但纪长慕的心思和眼界远超过他。 纪长慕不说话的时候，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案几上的沉香飘出缕缕青烟，散发出厚重深沉的气息，连他们的衣服上都沾染了些许沉香味儿。 院景通透，午后阳光生出几分慵懒，让人倦怠。 井锐一时间也陷入的沉寂。 纪长慕品着茶，有时候会看向窗外这四合院的风景。 良辰美景，杂树生花。 “纪先生，为什么要帮乔氏集团？还有，为何不来大少爷的葬礼？你知不知道，大小姐那一次有多失望，她每天都在哭。”说到这些，井锐忍不住叹气。 纪长慕保持沉默。 井锐上次见过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当着纪长慕的面，他还是问了：“你是在还乔家的恩情？” 纪长慕讪笑：“还什么恩情，乔家的恩情我还得清吗？这辈子都还不清。” “那乔家出这么大的事，你问都不问，也不来京城一次？当然，我知道我们交情浅，我不该问这些逾越界限的问题，纪先生可以不用回答。” 果真，纪长慕再一次陷入沉默。 井锐也不问了，他不愿意说也正常，他们之间本身也没有太多交集，最大的交集可能是曾经同在金融圈。 纪长慕把玩手里的空杯子，白瓷纯净无暇。 男人眉头轻锁，眸光幽邃，好看的薄唇紧抿着。 许久之后，他才开了口：“井助，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乔氏集团处于危乱之中，于情于理我都该帮，而不是落井下石。我知道，都说我无情冷血，我也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热情过，可乔家，尤其是她，是我最后的底线，是排在我生命之上的存在。” “井助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说。” “纪先生愿意跟我说这些？”井锐也倚靠在木椅上，神情安逸下来，换了一副安宁的姿态，就像是在同久别重逢的朋友喝茶闲聊。 也算是久别重逢吧。 在纽约，他们就曾经交过手。 他和大少爷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男人的心思、手腕、专业程度、还有临危不乱的成熟稳重，一样不缺。 他唯一能跟纪长慕比的只有年纪和阅历上的对等。 “去年年底JY出现小范围的漏洞和管理偏差，包括货物和航线都出现了一定的问题，我发现问题时已经不算早，若是再迟一些，JY会被算计得明明白白。说实话，我以前一直在金融行业，当JY出现问题时，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该从哪处理，怕事情越拖越严重，我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急切越是无法解决问题，我也犯了同样的错。” “这个时候，我需要一个能帮我的助手，一个洞察力、侦查力、双商都很高的人来帮我，我委托了朋友，这个时候，陆思羽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井锐皱眉，陆思羽？照片上的女主角？原来是纪长慕的助手。 第7905章 极大的诱惑（5） 纪长慕不急不缓，嗓音低沉温和：“陆思羽的学历、能力都符合我的全部要求，而且她之前一直定居国外，与国内的生意场没有利益纠葛，试用期内她交给了我一份满意的答卷，更是直白地告诉我JY内部出了内鬼，外部被盯上了。她的分析句句在理，我当时知道，我没有用错人。” “我一向以为自己足够谨慎内敛，做事常常三思而后行，在任用陆思羽这件事上，我也十分谨慎，谨慎到我只跟她签了半年期限的合同。半年时间，如果她能够帮助JY脱离困局，我会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如果不能，半年时间也不算很长，我还有回头路可以走。” 井锐端起茶杯，眉头微蹙。 果真，与他想的一样，纪长慕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如此谨慎的人，又怎么会出轨陆思羽这样刚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 但让井锐没想到的是，今天的纪长慕竟然愿意同他说这些。 看来，是没把他当外人。 “刚刚进入高科圈，我承认自己经验不足，阅历不够，在发展的路上已经放缓速度，但还是让人钻了空子。原以为是针对我做的局，但在纠察的过程中我发现，针对JY的只是一部分，而背后的金融黑手目标是乔氏。拖住JY只是他们的策略，目的很简单，不让我插手乔氏集团。他们也知道，乔家大公子去世，乔爷带太太出去养身体，乔氏群龙无首，只要拖住我，过程会顺利很多。” 井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以为乔氏集团出现危机是偶然现象，没想到是有针对的金融行动。 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果然知道该怎么动手会创造最佳时机。 同样，他们也都在忌惮纪长慕重新插手金融，那样一来，他们极有可能不是纪长慕的对手，所以他们也对JY下了手。 “那一阵JY出事，我忙了一段时间，为了留住陆思羽，也……做了很多错事。”纪长慕的声音哑了几分，“原先我并没有将JY和乔氏集团联系起来，直到乔乘帆出车祸，我才隐隐约约察觉，这个金融犯罪集团更多的是在针对乔氏。一旦趁机拿下乔氏集团，何愁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还有源源不断的金钱。” “当年我在纽约也算见过世面，虽说退出金融圈几年，但这个圈子的事难不倒我，也没人能在这个领域算计我。”纪长慕在这方面从来有着足够的自信，“只不过，我在利用陆思羽获取情报的同时，陆思羽也在利用我。太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满足现状，会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来获得她想要的。陆思羽想留在JY，想留在我身边，更想让我独吞乔氏集团，站在金融圈顶端。” “我知道她的野心，一开始她还是遮遮掩掩，后来直接挑明让我吞并乔氏集团，我将计就计，利用她拿到乔氏集团的全部情报，她以为我在跟她玩真的。” 第7906章 极大的诱惑（6） 信息巨大，井锐的脑子在高速运转。 也就是说，国外的人在做局，纪长慕在破局，只是破局的过程难免酸甜苦辣，不足为外人道。 四合院阳光充沛，一阵风吹过，袅袅青烟飞散，石榴树上的花朵迎着骄阳怒放盛开。 包间里的沉香燃了一小半，京城盛大繁华，而这一隅天地却如世外桃源，安宁平静。 “这个女人野心太大，而且智商足够高，她帮我做事是一把双刃剑，能帮我也能害我，我当然不会任由她留在我身边。但要想她死心塌地帮我做事，我必须得给她一点甜头，比如她想跟JY续约，我同意了，她想看到我婚姻失败的一面，我也让她看了。” “当然，我婚姻也确实失败，离婚是我咎由自取，跟陆思羽无关。” 说到这，纪长慕讪笑，不再开口，而是默默喝了好几杯茶。 茶香四溢，白色的水雾氤氲在杯盏上，白瓷通透，茶汤清澈。 井锐这才发现，纪长慕手指上的婚戒已经摘掉。 “纪先生，你利用陆思羽帮乔氏集团，最终却被所有人误会，不怕委屈？” “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委屈的？” “那当初为何不直接以乔家姑爷的身份来乔氏集团坐镇，那也是名正言顺。” “当年我退出金融圈是认真的，并且没有打算再回去，而且我还有自己的JY，JY刚刚经历动荡，它离不开我。最重要的是，我如果去乔氏集团坐镇，根本不可能再引诱出背后的犯罪集团，他们会退后一步继续在暗处作乱，而我想要的，是用这一次机会将他们全部钓出来击垮，移交公安。” 井锐思忖一二，是这个道理。 如果纪长慕直接坐镇乔氏集团，并不能让背后的犯罪集团浮出水面，那群人只会一时退让两步，后患无穷。 再者，纪长慕毕竟姓纪，若他接手了乔氏，外界流言蜚语将会甚嚣尘上，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认为纪长慕会夺权，改乔氏为纪姓，对乔氏集团是利是弊都是未知数，不知情的甚至会猜测乔家是否已经日薄西山，只能将乔氏集团交到纪姓的姑爷手里。 井锐对这一切都再明白不过。 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移交大权这种事，本就该慎之又慎，所以纪长慕没有选择进入乔氏。 “人无完人，看似周密的布局也有不完美的地方，说实话，跟陆思羽这种女人交手，挺累。”纪长慕感慨了一声，“差点将自己送进大牢，也算我咎由自取。” “怎么回事？”井锐好奇，什么送进大牢？ 但纪长慕倒没再说，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值一提。” 过去就过去了。 他今天愿意跟井锐闲坐聊这么多，也只是因为他足够欣赏井锐。 其实从井锐打电话给他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纸包不住火，他得见井锐一面。 井锐这个人对乔氏没有二心也足够聪明，接下来的乔氏，还得由井锐帮着去走。 “那份名单，想必也是纪先生暗中提供的。” 第7907章 极大的诱惑（7） “举手之劳。” “何止，纪长慕帮了乔氏这么大的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乔家帮过我那么多，我纪长慕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报答恩情的机会，我纪长慕再怎么冷血无情不择手段，甚至被人说没有人味，我都不会做出背叛这种事。” “那我很好奇，纪先生一时间恐怕甩不掉陆思羽那种女人，她很明显是想要至高无上的荣耀，这份荣耀只有你能给，所以她不会轻易放弃你。再往别处想，她可能不仅想要分享你的事业，还想当女主人。” 纪长慕笑道：“我管不住她想要什么，我唯一能管住的是我自己。至于陆思羽，可能已经不需要我来处理。” 井锐迷惑，不需要他处理？那由谁来处理？ 但纪长慕不说，井锐也没再问，他深知，纪长慕会处理好一切。 “乔氏集团已经平稳过渡，我代表乔家对纪先生说一声‘感谢’。” “担不起，我纪长慕已经把这世上本该最快乐的小姑娘给惹哭了，这罪名大了去，恐怕我一辈子也无法赎这个罪。” “我冒昧问一句，纪先生为何要将大小姐送去英国留学？我自己本身是一个无法忍受与妻子分别的人，我爱她，就想天天能看到她，主动将她从自己身边送出去，我还做不到。” “没有别的动机，她年纪太小了，我让她在这个年纪给我生儿育女，我于心何忍？” “可是从女人的角度来说，她们可能会认为是一种安全感的缺失，大小姐也是如此，她患得患失，以为你不要孩子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我知道。”纪长慕何尝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跟她好好沟通过这些问题，所以我说，今时今日乔沐元对我的误解也好，厌恶也罢，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本身……也从来不完美。她同我离婚，我都认。” “既然来了京城，纪先生不打算见一见大小姐？” “没有脸见。” 井锐没想到他如此坦白。 井锐倒笑了，喝了一口茶。 大小姐嫁给这样的男人多多少少要吃一点苦头，别说大小姐，换做他，他也无法拿捏这样的男人。 两个男人坐在包间里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这是井锐第一次同这个男人近距离接触，比他想象中容易相处，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不愉快。 午后时光漫长，谁也没急着走。 纪长慕累了很久，他今天也打算修整片刻，一下午都同井锐坐在包间里，茶换了好几壶。 中途，井锐接到乔沐元打来的电话。 乔沐元问他一些工作上的问题，都是她不大理解的地方，但这小姑娘勤学好问，今天也不例外。 井锐故意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开了免提。 乔沐元认真问问题，井锐认真答，耐心给她讲解。 纪长慕也都听见了，不由笑出声，他觉得好笑，乔沐元未免也太笨了一些。 乔沐元耳朵尖：“井锐哥，你旁边有人？” “哦，服务员。” 第7908章 极大的诱惑（8） “这个点……井锐哥在喝下午茶？” “差不多。” “那我也过去蹭个茶？” “暂时可能不太方便，有客人在，等过两天我请你。” “没事，没事，就是随口一说，我这边还有很多项目没批呢！迅熙、泽祥两家，还有北市郊的工程。” “别太累，今天周六，适当出来走一走，这些项目都不急。”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井锐笑了，这小姑娘。 他们也没聊太久，很快，各自挂了电话。 井锐一直把乔沐元当自己妹妹，如今纪长慕坐在自己面前，他好像无形中有点占纪长慕的便宜。 没等井锐说话，纪长慕先开了口：“她一向不太聪明，井助恐怕费了不少心思。” “纪先生说大小姐不太聪明吗？我觉得挺聪明，挺好。” “我看着她长大，她聪不聪明我当然有数。” “纪先生，是你太聪明了而已。”井锐不以为然，乔沐元要是不聪明，那世上还有几个聪明姑娘，“那纪先生觉得陆思羽很聪明？” “我并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井锐笑着摇摇头，一聊到这些，他反倒觉得纪长慕变得不怎么聪明的亚子。 纪长慕也很快收回这个话题，只喝茶，不再说话。 但井锐偶尔会问问他一些金融圈的事，纪长慕有他独到的见解，井锐能从纪长慕这里学到不少。 他也从来承认，大少爷不是纪长慕的对手。 但如今，物是人非，大少爷已经不在。 “纪先生晚上有什么安排？”井锐问道。 “没什么安排，去酒店休息。” “看来，是特地来京城一趟。” “JY的问题迎刃而解，乔氏集团也早已看到曙光，属于我的舞台也该落幕了。” “多亏了纪先生帮忙，乔氏集团这次得以从危机中解脱。我觉得，这得算大小姐的功劳，因为目前是大小姐在坐镇。” “别把她捧太高，免得她流连金融圈在纸醉金迷里不肯出来。” “但据我对大小姐的了解，她可不会沉迷金融圈，避之不及。不过，一般人若是尝过金融圈的甜头，想出来的话，确实不太容易。” “嗯。” “纪先生今天将这一切说给我听，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有在把我当朋友？” “有你在乔氏，乔氏集团日后必定一帆风顺、蒸蒸日上。” “纪长慕过奖了。” “不过今天说的这些，我想，除了我们，也没必要让更多的人知道。” “我会保密。”井锐答应他，“不过，你如果不想让大小姐知道，她可能会误会你一辈子。” “她也没误会我，我在感情上，素来亏欠她。” “是，这倒是其次，但大小姐还年轻，如果他日嫁给别人生儿育女，纪先生也能无动于衷？” 纪长慕不语，手指头微微蜷曲，压着一股力，幽邃的眸子里透着深沉的暗泽。 “不如我晚上请纪先生吃饭吧？在京城，我算东道主。” “谢谢了，没有推脱的意思，实在是身体不适，晚上须得多休息。” 第7909章 极大的诱惑（9） 井锐没有勉强。 到了傍晚，井锐本想留纪长慕再坐一坐，纪长慕站起身：“井助，我先走一步。” 纪长慕让阿勇送他回酒店。 车上，阿勇道：“纪先生，等会儿晚上去哪里吃饭？” “不出去了，我就在酒店吃，你可以出去走走，自己安排时间。” “好。” 纪长慕也确实没什么兴趣出门，他回酒店后洗了个澡，天色还没黑时，他裹着浴袍坐在阳台上喝酒。 陆思羽给他打电话：“纪总，到京城了吧？今天工作顺利吗？” “这跟你恐怕没有太多关系。”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说，你打算利用完我就踢开我？” “收起你的好奇心。” “纪长慕，你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陆小姐在慕尼黑试图栽赃JY货物，以走私将我送入大牢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分？”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这就是诬告！” 纪长慕懒得再跟她废话，废话说多了倒像是打情骂俏：“陆思羽，少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手段。” 他本就不悦，挂上电话，脸色冷漠。 夜晚的京城灯红酒绿，灯火璀璨，有一种纸醉金迷的奢靡。 阿勇晚上没什么事，一个人去餐馆吃了点晚饭，但没敢喝酒，生怕纪先生晚上有什么别的吩咐。 他还没怎么在京城好好玩过，吃过饭就在热闹的古城区走走逛逛，看着喧闹的人群。 走到一处公园里，他看到有游船，一时间兴致很高，跟随人群准备坐游船夜游。 忽然，他看到一艘小花船停在一旁的码头上，小船不大，一看就是私人包船。 船头年轻的男人站在甲板上，面色温润，五官英俊，白衬衫黑西裤，看上去身份高贵。 他刚站在船头，人群里走过来一个姑娘，男人冲她伸出手：“来，上来，小心一点。” 阿勇惊呆了，赶忙往人群里躲了躲，这不是乔家大小姐吗？ 她……也有了新欢？ 也是，凭什么只准他的纪先生有新欢，乔大小姐没有呢？ 船头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但跟纪先生不是一个类型，这个男人斯文温柔一些，像书香门第出来的读书人，不像纪先生那么冷漠。 阿勇觉得他们纪先生固然很好，但船头这个男人也不错，说话时眉眼都带着笑意。 乔沐元上了船，和梁恺一起走进船舱。 “梁恺哥，你每次过来都让我毫无准备，今天也是，我都不知道你回京城。” “我们的行程都比较私密，今天晚上有空才想起约你，还好，你也正好有空。” “没空也得有空，梁恺哥很少回京城，我要带你走一走。” “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回来后第一个就想到你。你哥哥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我得知消息比较晚，没有能回来送送他。” 乔沐元坐在船舱里，低下头，眼神有些黯淡：“没事，梁恺哥，本来葬礼那天也只有乔家人。谁也没预料到这样的事，我挺想哥哥的。” 第7910章 极大的诱惑（10） 梁恺小声安慰着她，船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游船从码头驶向湖心。 外面，阿勇也跟着游客一起上了一艘观光大游船，船只启动，浮光掠影，纸醉金迷。 阿勇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心情游玩，他总觉得纪先生和乔小姐这样般配又恩爱的夫妻都能离婚，他开始怀疑爱情。 转了一圈，阿勇开车回酒店。 让他没想到的是，陆思羽会给他打电话—— “阿勇哥，你在什么地方呀？” “我在京城，今天刚跟纪总过来。” “哦哦，现在在京城哪里？纪总在你身边吗？” “纪总不在我身边。” “那他在哪里？” 阿勇不会轻易泄露纪先生的行踪，即使这个人是纪先生的情人：“陆小姐，你打个电话给纪先生问问吧，我不太清楚。” “阿勇哥，我头有点疼。” “陆小姐，可以吃药。” “什么药都不管用，你才是良药呢！” “陆小姐，你好像又喝多了。”阿勇禁不住调戏，瞬间，他的脸涨得通红，“我挂电话了。” “阿勇哥，这么不禁逗呀。”陆思羽在那头“咯咯”笑起来，“等回琼州我请你吃饭，说好了哦！” “再说。”阿勇迅速挂上电话，心慌意乱。 陆思羽只是晚上喝了一点点小酒，没有喝多，更没有醉。 她在家无所事事，又刚被纪长慕冲了一顿，心情很糟糕。 她想起上次在S市的那位高管，虽然是秒男，但好歹是JY的高管，陆思羽打电话约他。 那头很快给出回应，约了一家酒店开房。 陆思羽化了个妆，波浪卷的长头发披在肩头，她涂上口红，带着车钥匙出门。 刚进约好的房间，灯还没开，那男人迫不及待将她压在门板上，狗啃似的亲她脖子和脸。 陆思羽的身上是好闻的香水味，她推了推他的脑袋，一条大长腿勾住他的腰：“阚总，别急啊，喝点酒吧，小酒怡情。” “来一次再喝酒。”男人根本不听，急不可耐，“都多久了？我想死你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一条不回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有多想？”陆思羽也不挣扎了，任由他动手动脚。 “大概就是，我在心里头发誓，如果下一次见到你，一定狠狠弄死你！” “阚总，人家好害怕啊……嗯……轻点……” 陆思羽虽然任由他胡作非为，但心里头嗤之以鼻，还狠狠弄死她？就他那五分钟的功夫。 她嘴上没说，身体上也没太大享受，脑海里倒一直浮现出纪长慕那张脸。 还好没开灯，不然，她要是再看到阚总这张脸，更坚持不下去。 她直接把眼前这男人当场纪长慕，幻想是纪长慕在这儿。 但眼前这个男人十分败坏兴致，嘴巴叨叨不停：“让你不回我信息？害怕没有？下次还敢不敢了？小妖精。怕不怕？声音再大点。” 陆思羽闭着眼睛，“尽力”配合他。 一次之后，男人十分舒爽，搂住陆思羽坐在沙发上喝酒，酒精带来双重美好感受。 第7911章 极大的诱惑（11） 陆思羽只披着一条薄毯子，靠在男人怀里，纤细修长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两人喝着酒，陆思羽不大开口，一个劲说“好累哦”“阚总真厉害”，男人洋洋得意，开始自吹自擂，以为自己真得很厉害，连陆思羽这种绝色都拜服在他的西装裤下。 陆思羽会适当在他的脸上亲一口，笑着哄他开心：“阚总……等会儿我们去浴缸里来一次，好不好？” “爷是不是很厉害？很喜欢是不是？以后还敢不回我消息吗？” “哪敢啊，阚总很会教训人呢，人家这会儿腰都酸了，你揉揉。”陆思羽故意半躺在他的怀里，“不是不回阚总消息呢，是前段时间工作比较忙，那个纪总特别会折磨人，他还让我出去应酬。更可恶的是……” 陆思羽忽然不说话了。 男人低下头：“怎么了？我听说你跟纪总是走得比较近，公司里传得离谱，说你们有一腿。” “胡说什么呢，阚总，除了你，我哪还敢跟别人有一腿，还有谁能比阚总更厉害。”陆思羽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不是我跟纪长慕走得近，是他喜欢骚扰我，但我对他没什么意思，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跟他相处好累。” “别哭，别哭，他骚扰你？” 陆思羽从桌子上端起一杯红酒，自己喝了一口，又喂男人喝了几口。 她掉下眼泪，哽咽：“阚总别说出去，他那个人就是假正经，表面上比谁都端着，私底下比谁都放得开。有一次他在车上就骚扰我，连司机在都不管，差点、差点把我……阚总，我不喜欢他，真得很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说什么呢？阚总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要是不喜欢你能跟你做这种事？”陆思羽突然推开他，裹住毯子，站起来往阳台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这样了还说我不喜欢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她哭得更厉害。 男人急了，连忙穿好拖鞋，从她的背后抱住她：“是我不好，我不好，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 “谁信啊，刚刚还在污蔑人家，再说吧，我要再考察考察你。” “还考察什么呢？小宝贝。”男人紧紧抱住她的腰，双手不老实，嘴巴在她脖子上乱蹭，“我对你绝无二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做我女朋友吧。” “生气了，哄不好了。”陆思羽撅起嘴巴。 “那……让我来用别的方式哄你。” “啊……” 男人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到床上，毯子滑落在地。 陆思羽知道他要干什么，伸长手臂，立马顺势关了灯。 她可不要对着这张满脸横肉的脸。 “阚总，你好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讨厌呢，明天又要腰酸背痛上不了班。” “我就问你，喜不喜欢，喜不喜欢？嗯？” 一夜无度。 第二天，陆思羽趁男人没醒，早早回家。 第7912章 极大的诱惑（12） 她在家洗了个澡，打着呵欠，嫌弃得要命。 还好，昨晚上这阚总被她灌了不少酒，她也没算白白被恶心一晚，从他的嘴里套出不少核心问题。 这男人目前是JY研发部的副主管，因为研发能力和智商比较高，深得部门主管的赏识，年纪轻轻就提到了副主管的位置，未来可期。 他手上的核心资料和技术很多，陆思羽冷笑，她从来不会看错人，她想利用的男人一定是有能力的。 食色性，人之常情，可惜，只有那个姓纪的不解风情，跟块木头似的。 而且，他居然开始对她不耐烦，难道不知道么，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已经进入JY，怎么会轻易被他甩掉？ 反倒是，纪长慕既然不想好好配合她，那她就给他一点颜色。 陆思羽这一次是真不懂了，她对纪长慕没有一点点吸引力？他居然连跟她睡一次都不乐意？ 他在想什么？ 陆思羽咬牙切齿，她洗完澡裹上睡衣，吹干头发，身材妖娆，腰肢纤细。 她站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容貌，因为昨晚上放纵一夜，今天早上的她脸颊红润，眉梢都是妩媚多姿的风情。 她哪里够不上纪长慕的标准？ 而且，今天早上，他居然跟她拍桌子，还吼她。 这种男人啊，她当初就不该手下留情，把他送到牢里去，到那时候，还不怕他不求饶么？ 可惜她急了一点，急着利用他来吞并乔氏集团，从而满足她更大的野心。 结果倒好，这男人不急不缓温吞吞，迟迟没有动作，今天去了京城也不跟她汇报一个字，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他要是敢耍她，她也会弄得他下不了台，他可得想好了。 陆思羽将吹风机锁进抽屉，站在镜子前用护发精油打理蓬松的长发，睡衣领口微露，镜子前的女人皮肤白皙，但脖子上是点点可见的痕迹。 这个阚总，没多大本事，折腾女人倒来劲。 陆思羽被他折腾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体验感真是差极了。 这种男人，上个床都只图自己爽快，不顾女人感受，更是没有任何技巧可言，陆思羽心很累。 她还是馋纪长慕，就算他不行，那张脸也足够她想入非非。 要不是想留在纪长慕身边，天天看到他，趁机上位，她也不至于手下留情又将他从警方手里捞出来。 美色误事。 她一开始就不该被纪长慕那张脸给耽误了。 陆思羽站在镜子前对自己欣赏很久，她这么美，JY不少人对她动心，但因为她跟纪长慕走得近，那些男人只敢在心里头想想，只有这个阚总年轻胆大，还想让她做女朋友。 真是笑死人了呢。 许久之后，陆思羽才收回目光，叹息一声，关掉家里的灯，在卧室睡下。 …… 京城的清晨，日光明亮，天空蔚蓝。 清晨，纪长慕起得很早，他在酒店餐厅用餐，顺便将阿勇叫了过来。 阿勇受宠若惊，恭恭敬敬打了招呼：“纪先生，早。” “早，坐，一起吃早饭。” 第7913章 再要一个孩子（1） 纪长慕用刀叉慢条斯理切着面包，手边的咖啡散发出热腾腾的香气。 阿勇点了几样常吃的早餐，有点不太习惯，他和纪先生坐在一起总衬托得他更像是一个粗人。 一时间，阿勇如坐针毡，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阿勇，最近JY效益不错，好久没给你涨工资，下个月开始给你提50%的薪水。” “纪先生，我的薪水已经很高了。” 纪长慕笑了：“哪有人嫌自己薪水高的？” “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不太配，也没帮纪先生干多少事，拿这么高的薪水，心里头愧疚。” “给你就拿着，我觉得合适就行。” “那多谢纪先生。” “不用，你该得的。”纪长慕喝了一口咖啡，神色如常，“我一直认为，我找不到一个比你对我更忠心的保镖，从之前你为了保护我被打伤，到这一两年你对我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也从无怨言，我觉得……我不会再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保镖，所以我会给予你应得的薪水和信任。” “我一定不会辜负纪先生。” “吃早饭。” “是。” 纪长慕倒是很镇定，只有阿勇一个人如坐针毡，身后出了一层汗。 纪先生这么信任他，还好他没有做对不起纪先生的事。 陆思羽勾引他两次，说实话，男人对那种漂亮的女人都会把持不住，他只是觉得陆思羽漂亮，但没有到去动陆思羽的地步，今天有纪长慕这番话，他更不会动陆思羽。 这是属于他对纪长慕的忠诚。 以后，那个女人要是还想再跟他暧昧，他一定会动手。 他也不想打女人，可他别的地方又不是陆思羽的对手。 那昨天晚上他碰见乔大小姐的事呢？要不要跟纪先生说？ 他从来都是对纪长慕知无不言，今天纪先生还给他提了薪水，说明对他很信任，他要是不说……岂不是辜负了纪先生的心意？ 纪长慕没再开口，默默吃早餐。 阿勇终于鼓足勇气：“纪先生，我昨天晚上在、在京城逛了一圈，老城区那边。” “哦？好玩吗？我还没有去过那边。” “纪先生没去过吗？很好玩，很有意思，我还坐了游船，就是那种很漂亮的夜游观光船，可以在水上欣赏到老城区的美。” “不错，有机会我也试试。” “不过、不过……”阿勇抓住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低着头，不敢看纪长慕的眼睛，只能看着面前的碗，“我昨天看到一个熟人……” “你在京城还有熟人？” “也不是，不熟。” “那是熟还是不熟？”纪长慕笑了。 “不是，不熟，但是，那个……纪先生您很熟，就是、就是乔、乔大小姐，我看见了她……就很巧。” 纪长慕拿住刀叉的手停住，半天才缓缓问道：“她一个人？” 阿勇从来不会跟纪长慕撒谎，他窘迫半天才道：“还有……一个男人，很年轻，长得也很英俊，他们在一起游船。” 第7914章 再要一个孩子（2） “有多英俊？” “就、就挺好看的。”阿勇也不会形容，纪长慕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个子……跟您差不多高，长相的话，我觉得还是纪先生您更好看。” 纪长慕没说话，继续吃早餐。 阿勇忐忑，纪长慕问他问题还好，但不说话……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总是怕自己说错什么话，又不敢撒谎。 “游船好玩吗？”纪长慕忽然问。 “好玩，人很多，很热闹，不过……纪先生您跟我们不一样，可能会不喜欢。” “有什么不一样？”纪长慕倒不爱听这话。 “那、那纪先生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坐游船，挺有意思，晚上更好看，能看到两岸的风景。” “两个男人坐游船？” “哦……是，好像不太好。”阿勇挠挠头。 纪长慕也没再说什么。 阿勇问他：“纪先生，等会儿您要出去吗？” “去分公司那边看看。” “好。” 纪长慕刚刚跟于逸尘通过电话，这边一切稳定，JY总部的危机并没有波及到这里，下半年在京城还将成立另一家分公司，英国的项目也要开始启动。 警方那边给了他消息，关于对这一次金融犯罪头目“猎豹”的抓捕已经有了眉目，大概不日便能将其抓捕归案。 总的来说，有陆思羽的一份功劳，如果她只是一个没有野心愿意跟JY合作的普通女人，他倒是愿意主动跟她续约，可惜，陆思羽野心过大。 早餐后，纪长慕却没让阿勇开车，自己拿了车钥匙出门。 他去了一趟分公司，中途井锐打了电话过来：“纪先生，今天周日，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我请你打高尔夫。” “井助一个人？” “纪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多带几个人。放心，是乔氏合作的高尔夫球场，隐私性极好，这一点，纪先生大可放心。” “行啊，我一个人过去。” “完全可以，我这边有保镖和工作人员。” “地点告诉我。” “瑞京国际高尔夫球场。” “半个小时。” “好。” 井锐也是第一次约纪长慕，他原先以为纪长慕是一个冷漠到冷血的男人，实则不然。 不过，自以为是倒是真的，这可能是这类站在金字塔顶端男人的通病，自以为掌控一切，但幼稚起来连普通人都不如。 纪长慕跟于逸尘聊了会儿，没多久，自己开车去了高尔夫球场。 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来过这些地方，这大半年时间，他也很疲惫。 井锐的人领着他进入球场。 绿茵惬意，阳光盎然。 纪长慕换了一套早就替他准备好的白色运动服，走到球场，他眯起眼睛。 井锐可真有意思，说了多带几个人，还真带了。 带的人还不一般。 隔着一段距离，井锐正在教一个女人打高尔夫，以纪长慕对他的了解，那位应该是他太太。 她太太旁边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尽管背对着他又戴着帽子，但纪长慕一眼认出她的背影。 能让他一眼认出的还能有谁。 第7915章 再要一个孩子（3） 小姑娘在阳光下挥洒汗水，但格外兴奋：“井锐哥，你可算舍得带我来这边了，我平常想找人一起打高尔夫都找不到人。” “等会儿我还有朋友过来。” “什么朋友？”乔沐元好奇。 话音刚落，身后的工作人员走到井锐身边：“井先生，您的客人来了。” “客人？”乔沐元顺着身后看去，一眼看到纪长慕。 她心里头的小火苗“蹭蹭”就冒了出来，她轻咬嘴唇，双手紧紧握住球杆，眉头皱得厉害。 纪长慕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为什么会跟井锐哥认识？井锐哥为何要对这种人这么客气？他早已跟乔家没关系。 纪长慕往这边走过来。 也是在这一瞬间，乔沐元偷偷摘下手上的婚戒放在口袋里，在这种地方，她也没必要跟这种伪君子装模作样。 哪知，她的小动作被纪长慕收入眼底。 纪长慕走到井锐身边：“井助，抱歉，迟到五分钟。” “没事，你对这边不熟，一起切磋切磋？” “这位是夫人？” “是，今天周末，带她一起过来，正好沐元也在，她们都认识。” 纪长慕点点头：“好，那我们切磋切磋，只不过我很久没碰球杆，技艺生疏，井助让着我一点。” “井锐哥，有点热，我和嫂子去吃冰淇淋，你们玩。”乔沐元拉着井锐的夫人就要走。 “不行，林林吃不了冰淇淋，你别带她。”井锐拦住，“你自己吃。” “好了，好了，我自己吃。”乔沐元好气哦，被井锐哥秀一脸。 他们家孩子都好几岁了，井锐哥还在这“林林”“林林”地叫嫂子。 乔沐元拉着嫂子跑走，正眼都没看纪长慕。 纪长慕全程像背景墙，阳光照在他乌黑的短发上，他拿着球杆掂量一二，等她们走远了，才淡淡道：“井助搁这给我下套呢。” “我敢给纪先生下套？我是无意在球场遇到了大小姐，正好邀请她一起玩。纪先生要是不高兴的话，我们换个场地，或者，换个别的娱乐项目。” “不用了，开始吧。” “行。” 清晨的太阳不算太热，繁花似锦，绿草丰茂。 纪长慕手生，打了几局才找回手感。 两人球技相当，谁也不输谁。 不远处，休息室，乔沐元拿着刚买的冰淇淋吃着，旁边坐着的女人轻声问道：“井锐刚刚那位客人，我有点面熟。” “我前夫。” “前夫？”女人惊讶，“你们……离婚了？” “是的，离婚有一段时间了。”乔沐元低着头吃冰淇淋，“嫂子，你真得不吃吗？这个香草冰淇淋很好吃呀。” “还是不吃了，要是被井锐看到，又得凶我。” “我井锐哥还会凶女人？他在公司可温和，全公司上下都很喜欢他。” “因为我吃冷的会肚子疼，夏天还好，但这个季节吃，他肯定不准。而且，我最近在备孕，想再要一个孩子。” “真的？那嘟嘟就有弟弟妹妹了。” “嘘，井锐他不知道，他不肯。” 第7916章 再要一个孩子（4） 乔沐元用勺子挖着手里的冰淇淋，大眼睛里带着疑惑：“为什么？嘟嘟那么帅气，要是再有一个这样好看的宝宝，那得多幸福。” 林映月喝着保温杯里的温水，叹息：“他说生孩子伤身体，以前总是一本正经拿着一堆科普给我看，说只要嘟嘟一个就够了，会给他全部的幸福，不让我再吃一次苦。可是，我很想再要一个可爱的宝宝……” “那顺其自然，要是有宝宝了就生下来，会很可爱呀。”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备孕，没告诉他，等时机差不多再跟他说。” “你们要是给嘟嘟生个妹妹就好了，小女孩肯定又漂亮又可爱。” 女人笑了：“我也想。” 她们的位置靠窗，乔沐元偶尔转头能看到草坪上的纪长慕，她不大乐意跟纪长慕呆在一个空间里，可是刚来高尔夫球场没多久，又不好走开。 没多久，乔沐元有点坐不住。 林映月话也不多，更不会八卦，她只温温柔柔坐着，喝着保温杯里的水。 不过，没多久，井锐给林映月打电话：“下来再玩会，我教你。” “我陪沐元坐会儿吧。” “你们一起下来，来都来了。” “我问问沐元。” 林映月让乔沐元跟她一起下去。 乔沐元一开始真得不大乐意，但又不好拂了人家小夫妻的兴致，只好跟着林映月下楼。 再说，她也没必要因为纪长慕在就躲着，她躲他干什么呢，对不起这段婚姻的人从来是他。 下楼时，乔沐元看到纪长慕正站在一旁同井锐说话。 他们俩什么时候到了这种能单独在一起聊天的地步？ 井锐冲自己太太招招手：“过来，刚刚还没教完你就跑了，在家跟我说了很多次让我教你。” “你有客人在。”林映月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没事，都是熟人。” 井锐认真教自己太太打高尔夫，最尴尬的是乔沐元，她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尴尬，只好自己拿了球杆自己玩。 “腰挺直一些。”纪长慕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左手臂压下。” 乔沐元没回应，这人装什么装。 她挥起球杆，差点将杆子甩纪长慕脸上。 纪长慕脸瞬间黑下。 乔沐元宁愿做电灯泡也不要跟纪长慕多说一句话，她自己跑去井锐那边看他们打高尔夫。 纪长慕拧开一瓶矿泉水，将自己的球杆交给一旁的球童。 没多久，乔沐元肚子疼，她想起来，刚刚吃了一盒冰淇淋。 林映月先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心地问道：“沐元，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豆大的汗珠从乔沐元额头渗出，她捂住肚子，说不出话。 纪长慕丢下矿泉水，走过来，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就往球场的医疗室走。 乔沐元痛得小脸皱起，一只手紧紧抓住纪长慕的衬衫。 纪长慕警告：“别咬我。” 乔沐元气得直瞪他。 林映月问井锐：“沐元刚刚跟我说，他们离婚了，是真离了还是在闹别扭？” 第7917章 再要一个孩子（5） “离了。”井锐淡淡道，“姓纪的全责。” “他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沐元的事？他们才刚刚结婚不久啊。” “除了出轨，什么对不起的都做了。” “这么严重？那你还跟这种人玩？不怕被他带坏。” “哪能啊。”井锐笑了，搂住自己太太的腰，低声哄她，“我跟他不算熟，今天还是第一次打高尔夫。” “那他把沐元带走了，你不怕？她是乔家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得负全责。” “这地方是乔氏入股的，他不敢。” 林映月倒是担心，但她见井锐一点不担心，她也没辙。 纪长慕将乔沐元送到医务室，刚把乔沐元放在沙发上，这小姑娘就痛得蜷缩起身子，像一只猫缩成小小一团，头上全都是汗。 “疼……” 医生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她肚子疼，一早吃冰淇淋。” “先吃点药，留在这观察一会儿。”医生“唰唰”提笔开药方。 乔沐元痛得说不出话。 纪长慕居高临下看着她，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习惯性训了两句：“一早吃冰淇淋，怎么想的？疼死你算了。” “滚。”乔沐元挤出一个字，痛得捂紧肚子，汗水直流。 纪长慕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进怀里，双臂压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乔沐元忍着腹痛，抬起脚踹他，纪长慕压住她的双脚。 这种时候的乔沐元哪里是他的对手，又急又痛之下，她眼泪直流：“纪长慕，你滚，滚开。” 泪水流得更厉害。 纪长慕薄唇紧抿，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她，幽静且深邃。 他的手渐渐松开。 乔沐元从他的双手下抽出自己的小腿，蜷曲起，她不再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哭得厉害，眼泪打湿了沙发。 见纪长慕还不走，她又骂了一句：“你滚啊。” 许久之后，男人渐渐站起身，点头：“你记得吃药。” 他走出了医疗室。 井锐和他的夫人正好赶过来，林映月直接进去找乔沐元，井锐站在门口。 纪长慕停下脚步：“你照顾好她。” “怎么了？严重吗？” “没事，吃坏了肚子而已。”纪长慕淡淡道，“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这就走了？” “抱歉。” 说着，纪长慕大步离开。 井锐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陷入沉默。 怎么说走就走？刚刚还好好儿的。 林映月没多久迅速跑出来，踮起脚尖，小声在井锐耳边道：“沐元哭得好厉害，一直在哭。” “医生说什么了？” “吃药了，没有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好。” “你陪陪她，她可能心情不怎么好。” “你也真是，既然知道他们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碰面？也不告诉我这个事。” 井锐一时被夫人呛得无话可说。 林映月进了医疗室去陪乔沐元。 没多久，球场的侍应生过来告诉井锐，纪长慕离开了这里，井锐也没再说什么，可能，很多时候只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7918章 再要一个孩子（6） 乔沐元在医疗室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渐渐缓过气，她喝了一点热水，安静坐在沙发上，林映月一直在旁边照顾她。 她裹着一条毯子，有些愧疚：“我没事了，破坏了你和井锐哥的兴致。” “别这样说，本来我也不会打高尔夫，还不如跟你聊聊天来得开心。” 井锐正好走进来，乔沐元对他道：“井锐哥……如今乔氏集团形势稳定，一切都挺好，找个机会把我和纪长慕离婚的消息慢慢放出去吧，我也懒得再装了。纸包不住火，终究有被知道的那一天。” 林映月见他们有工作上的事要聊，她先退了一步，走出医疗室。 井锐思忖片刻：“大小姐，今天是我疏忽，我不该叫上他。” “井锐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跟他联系上？” “一些工作上的交接。” “工作？好吧。”乔沐元没有多问，她对井锐一向信任，“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会对他厌恶到这种程度。” “大小姐，从我分析的角度来看，他并没有对乔氏动手的想法，他收购东惠金融的目的我虽然不清楚，但他不会再进入金融业。” “井锐哥，他本质上就不是什么好人。” “嗯，是，心机重、城府深、花招多、手段狠，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想再跟他有交集。” “今天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 “不关井锐哥你的事。” 乔沐元慢腾腾从沙发上站起来，在镜子边理了衣服。 她走出了医疗室。 井锐见地上有一枚戒指，连忙捡起：“大小姐，你的戒指掉了。” “不要了。” 乔沐元头也没回往停车场走。 井锐无奈，用方巾包起戒指。 …… 纪长慕从京城离开那天，乔沐元离婚的消息忽然像漫天挥洒的纸屑，纷纷扬扬从四面八方传出来。 虽然没有出正式通告，但各个小道消息已经传开。 纪长慕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阿勇从外面赶过来，他交给纪长慕一只小盒子：“纪先生，一个叫井锐的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纪长慕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乔沐元手上那只婚戒。 他们曾经买了一对婚戒，彼此戴在相同的位置，也仅仅是一年的时间，戒指都已经摘下。 阿勇也瞧见了，这……不是乔大小姐手上戴的那只戒指吗？ “走吧，去机场。”纪长慕收起戒指，面色平静。 “好。” 路上，纪长慕闭着眼睛，腰背挺直。 他来京城好些天了。 忽然，手机响起，JY方面的人给他打电话。 “纪总，已经控制阚总，他涉嫌泄露内部机密，目前人在公寓，被我们拿住。” “好好审，在我回琼州之前，不允许放他。还有，消息全部给我封锁，不准泄露半分。” “一定。” 纪长慕放下手机。 这个阚总也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跟陆思羽在背后一唱一和，陆思羽那个女人他也敢碰。 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他也很累了。 第7919章 再要一个孩子（7） 回到琼州，纪长慕亲自审问了姓阚的副总，那男人本就年轻，见东窗事发，一句谎不敢撒，全都招了。 纪长慕这才知道，这对狗男女睡了不止一次。 “纪总，纪总，求求你不要送我坐牢，我只是色迷心窍，还没有出卖公司。还有，有些消息并不是我主动透露给陆思羽的，是她趁我喝醉套出来的，我没有主观犯罪。纪总，不要送我坐牢。”男人很害怕，他很怕自己年纪轻轻被送进大牢，那一辈子就都毁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可以证明自己。还有，纪总，JY最近在做光刻机项目，我可以戴罪立功，一分钱薪资不拿，帮助JY做好这个项目。” “戴罪立功？也不是不行。”纪长慕嗓音冷漠低沉，没有半点温度，冰冰冷冷，“但我该如何再相信你？” “我可以写保证书，如果再犯错，我愿意坐牢。” “你这不叫犯错，叫犯罪。” “是，是，我知道错了……”男人也知道自己泄露公司信息已经构成犯罪，“可是我能帮纪总戴罪立功，纪总给我一个机会，行行好，给我一个机会。” “你不是很喜欢跟陆思羽上床么？那就继续。” “纪总，对不起，我真得被她骗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今天的事，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跟陆思羽交往。如果你敢泄露一个字，我明天就送你坐牢。只要你能把陆思羽的犯罪证据全部拿到手，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男人懂了，纪长慕这是让他继续跟陆思羽交往，拿到陆思羽对JY的犯罪证据。 纪长慕这是不想自己亲自上，正好逮到他这个冤大头。 谁叫他沉迷女色。 陆思羽明明是纪长慕自己招进来的人，现在却要利用他来铲除这个女人，恐怕是纪长慕自己也摆平不了陆思羽。 陆思羽难缠的功夫他见识过，何止难缠，双商还很在线。 “纪总……陆思羽很聪明，我怕、我怕我一个人搞不定。” “很简单，搞不定你就坐牢，明白没有？” “是，是，我明白了。” 纪长慕站起身，扣好西装纽扣，脸色冷漠阴沉，他今天心情极度糟糕。 走到门口，他头也不回吩咐屋子里的人：“既然阚总这么喜欢女人，那就多送几个女人给他。” 纪长慕离开这片小区。 阿勇见他脸色不好，说话也小心翼翼：“纪先生，等会去哪里？” “去JY，把财务部主管给我叫过来。” “是。” 纪长慕在办公室里见了JY的财务主管，交代了他部分关于JY财务事宜，又将公关部、宣传部等多个部门主管一一叫到总裁办，分别交代相关工作。 等处理完这一切，天色已黑，纪长慕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依然在翻阅整理JY最新的资料。 他在亲自整理这些，事无巨细，无一遗漏，有一些晦涩难懂的地方，他用钢笔都标注了解释，认真又仔细。 第7920章 再要一个孩子（8） 直到很疲惫，他才放下钢笔，从办公室里走出去。 阿勇送他回了家。 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纪长慕的心中无波无澜，眼神里充满宁静。 回到卧室，他也没什么胃口，从口袋里拿出戒指，与他那一枚婚戒放在同一只盒子里。 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木椅上，喝着酒，看向窗外的明月光。 喝多了，纪长慕的眼神变得模糊黯淡，室外的光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淡泊清浅。 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纪长慕丢下酒杯，接起。 原来是乔知行。 “纪先生，是我，乔知行。” “嗯，我知道。” “今天早上从实验室出来才发现……你和姐姐离婚的消息已经传到纽约的圈子里，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在闹离婚，但真到这一刻我还是无法接受。你曾经答应过爸妈，会好好照顾姐姐，会让她永远幸福，可你的‘永远’只有一年时间，对吗？你没有见过姐姐哭的样子，你也没有见过她为了乔氏集团起早贪黑的样子，你所谓的‘照顾’过于廉价，包括你的承诺。” “知行，你说的没有错，以后也不要成为我这样的男人。我很失败，这三十多年都失败得一塌糊涂。” “妈妈今天得知消息后一直在哭，你如果当初根本做不到对姐姐好，就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乔家今年经历了很大的事，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哪里还能接受自己女儿离婚这个事实。” “替我向乔太太说一声抱歉，都是我的错。” “不用了，你的道歉我妈妈不会接受。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姐姐面前，你能做到吗？” 纪长慕紧握手机，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远处漆黑的天空。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我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再多的狠话，乔知行也说不出来，他以前很喜欢这个姐夫，可如今呢？ “好……我以后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如果今天这个电话有些冒昧，还望原谅。”乔知行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热情，只剩下冷淡和疏离。 见纪长慕一直不说话，乔知行挂了电话。 纪长慕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风吹过耳畔，空气里都是海水的气息，耳边巨浪滔天，漆黑的夜色下是浪涛吞噬的海滩。 红酒瓶在灯光下泛着黯淡深沉的光，红色的液体像红宝石一般，透着冰凉的温度。 男人一动不动坐着，视线落在远处的海滩上，看向遥远的远方。 海风过耳，夜色辽阔。 …… 离婚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杨淑筝的耳中。 她当场沉默，一整天都没有说话。 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很久都没出来，直到家里的佣人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拼命敲门。 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冬天那一次，是纪长慕和乔沐元两人最后一次以夫妻身份来看她，那时候的乔沐元状态就不怎么好，和纪长慕之间再没有独属于夫妻的亲昵。 第7921章 再要一个孩子（9） 后来她也曾经找了个借口打电话给乔沐元，那些小婴儿的毛衣，乔沐元没有收。 按照以往，乔沐元定然会高高兴兴收下，即使他们现在没打算要孩子，可那一次没有。 原来，他们的婚姻早已出现破裂。 杨淑筝打开箱子，里面有折叠好的小毛衣，花花绿绿，都很可爱。 这些，都是给他们将来的小宝宝留的，但再也用不上。 纪长慕的性格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三十多年了，他依然不懂得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十六岁前的纪长慕众星拱月，活在无数人的仰望和羡慕中，年少的纪长慕自信、自傲，捧着他、追着他的人都能从滨城的南排到滨城北，他又怎么会懂得低下身段。 后来纪家遭遇变故，纪长慕更是隐忍内敛，背负整个纪家的担子，因为他知道，除了他自己，谁也指望不了。这个时候的纪长慕城府渐深，手段渐狠，被背叛过、被算计过，他也不再信任任何人，对谁都留有心眼和距离。 当初在乔家做家教，杨淑筝知道，他没有带任何感情，只当是一份工作，一份能让他得到巨额薪水的工作。 就连当时还是小朋友的乔沐元接近他，他都留有三分距离，不会对任何人友好。 十多年的隐忍，他练成了铁石心肠，不曾对谁交过心，更不会懂得该怎么将自己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出去又或者如何该去全心全意爱一个人。 杨淑筝叹了口气，是他们纪家没有福气，无法拥有乔沐元这么好的媳妇儿。 她的手指头轻轻抚摸这些由她一针一线织起来的小衣服，又默默合上箱子，落了锁。 杨淑筝没有给纪长慕打电话，她也不想再去追问他们离婚的原因，结束就结束了。 杨淑筝下楼后找了一些报纸，所有人都在瞒着她，她也知道纪长慕不让她掺和那些生意上的事，但离婚是大事，他也没有主动告诉过她。 要不是消息传到她耳中，纪长慕要瞒她多久？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没有那么差。 杨淑筝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些边边角角的报道——JY总裁纪长慕和乔家大小姐疑感情破裂离婚。 新闻报道里的说法各色各样，有的说他们从来没有领过证，只能算分手，有的说是隐婚，结婚悄无声息，离婚也是悄无声息。 但不论是哪种报道，结局都是一个，纪长慕和乔沐元分开了。 有些不怀好意的媒体还故意将之前他们手挽手的照片放出来，却在中间打上“裂痕”的标记，看得杨淑筝一时间血压升高。 财经报道也离谱，说是乔氏集团日薄西山，JY集团蒸蒸日上，纪长慕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没有必要攀附乔家。 杨淑筝知道自己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做出攀附权贵这种事，可惜这些新闻报道过于离谱。 她也不看了，收起报纸。 远在纽约的叶佳期也看到了各色各样的报道。 乔斯年不让她看，她自己翻出了报纸。 第7922章 再要一个孩子（10） 她以为纪长慕会照顾好乔沐元，她可以放心地将这个唯一的女儿嫁出去，可现在……仅仅一年。 仅仅一年而已。 叶佳期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再一次住院。 透过病房明亮的窗户，阳光从枝叶间渗透进来照在地板上，光线细碎，明晰晃眼。 叶佳期坐在床上发呆，没看报纸的时候就看向窗外，看着盘根错节的大树生长在阳光之下，节节成长。 乔斯年推开门，他给她煲了鸡汤，顺路还给她买了一束玫瑰花。 “佳期。”他将花放下，自己则坐在她的床边，“尝尝鸡汤，我下的厨。” 叶佳期收回目光，冲乔斯年摇摇头：“我没有胃口。” “沐元还小，离开了纪长慕还会找到疼爱她的人。”乔斯年知道她还在想这个事。 “纪长慕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小柚子，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要去承诺？他知不知道，有些伤害一辈子也无法抹掉。” 乔斯年怕她情绪激动，搂住她：“佳期，答应我，别再过问他们的事。不管离婚还是在一起，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 叶佳期喉咙梗塞，忽然说不出一句话，只小声啜泣。 乔斯年哄了她半天。 很久之后，她才愿意尝一尝乔斯年煲的鸡汤。 乔斯年一勺一勺喂她喝汤，嗓音温柔：“佳期，慢点。” 叶佳期喝了一小半后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她微微闭上眼睛：“斯年，纪长慕这个人的野心很大，他如今是不是在觊觎乔氏集团？” “没有的事，别乱想。” “我怕沐元一个人在京城玩不过他。” “不会。”乔斯年几乎没有犹豫，“他不会动乔氏。” “那他为什么要收购东惠？如果不是为了进一步进入金融行业，他何必插手东惠？” “你忘了吗？他曾经是金融业的翘楚，差点站在华尔街的金字塔尖，他要想动乔氏集团，最好的时机是乘帆出事那会儿，但他没有动。一旦错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动。” 叶佳期想起什么，她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故意离开京城，是不是在给他创造机会？” “也不算，乘帆出事后，我就打算带你来纽约休养，‘顺便’远离京城。乔氏集团一下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出现，如果纪长慕有野心想动乔氏，那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他动，乔氏集团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他没有将乔氏集团收入囊中的意思？他要是真动，也算名正言顺，那时候他还是乔家的姑爷。”叶佳期淡淡道。 “他没有，但也控制不住其他的小公司蠢蠢欲动，甚至想联手制裁乔氏，搅乱时局。” 叶佳期没想到真有人敢盯上乔氏，真当乔家出事后，后继无人吗？ 她却有些疑惑：“可是我并没有看到那些人对乔氏出手的新闻，是不是欧凡他们都解决了？” 乔斯年又喂她鸡汤，哄道：“别问这些，有我在。” 第7923章 再要一个孩子（11） 叶佳期也没再问乔氏集团的事，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没有问过。 从前有乔斯年，后来有乔乘帆，乔氏集团一切都很好。 即使是现在，她也相信自己的女儿。 乔斯年没有跟她解释太多，因为他知道，不是没有人对乔氏集团动手，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些宵小之辈怎么会放过，而是……有人在背后早已帮乔氏肃清一切。 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纪长慕。 从一开始他没有选择回京城，甚至放出消息说是再也不打算接管乔氏，正是为了创造机会让背后的牛鬼蛇神全都露出真面目，同时他也想看看，这种时候，纪长慕会不会对乔氏动手。 如果真动手也是人性使然，没有人会放过这种绝佳的机会，更何况是纪长慕，金融界的翘楚。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纪长慕也看出会有人对乔氏集团动手，在背后布局替沐元肃清了一切，交给她一个依旧盛大辉煌且无人敢觊觎的乔氏集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纪长慕的局成功将乔氏集团带离出险境，也追查出背后最大的金融犯罪集团并移交警方。 只是，纪长慕也不是完人，难免有疏忽，疏忽的代价就是……最终造成了和沐元婚姻的破裂。 离了也罢，纪长慕的心思连他都拿捏不了，更何谈他那个不谙世事、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儿。 至于纪长慕以后选择走什么样的路，也再跟乔家无关。 但乔斯年知道，他不会背叛乔家，这是他的一条底线。 从此大概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叶佳期乖乖喝掉乔斯年给她煮的鸡汤，喝完她困了，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睡下。 乔斯年替她盖好被子，静悄悄走出卧室，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纽约的天空蔚蓝深邃，微风清漾。 室外透进的阳光落在乔斯年的白衬衫上，碎影斑驳，他平静坐着。 这会儿，他想乘帆了。 …… 初夏时节，京城的天气已经格外闷热。 街头树叶纹丝不动，高楼大厦下的街道车水马龙，一派祥和。 乔沐元像往常一样，早上由司机送到集团大楼，她从电梯进入办公室，自己动手磨了一杯咖啡。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上班的节奏，乔氏集团终于步入平稳状态，度过那段最黑暗的时光，她也不再每天绷着一根弦。 她和纪长慕离婚的消息也早已传遍，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消息刚出来，她又开始收到无数表白的鲜花。 又有点回到以前没有男朋友，没有结婚的状态，那时候在京城，不少公子哥追她，没想到现在还是。 但她一笑而过，将花都交给了助理去处理。 单身生活，也挺好。 乔沐元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工作，十点还有一个会议。 井锐敲门：“大小姐。” “进来。” 井锐将会议资料放在她办公桌上：“我刚刚看到你助理抱了一些鲜花出去，不少都是玫瑰花。” “我让她都处理掉。” “也好。”井锐没说什么，又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晚上的晚宴。” 第792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乔沐元接过，是万康集团老爷子的寿宴，她作为乔家唯一一个在京城的晚辈，不得不过去。 “我会准时过去。” “好。” “井锐哥，不忙的话，我给你冲一杯咖啡。” “今天早上不算忙，等会儿开个会就行。” “欧凡叔叔又出差了吗？”乔沐元走到咖啡机旁，给井锐做了一杯美式。 “是，他主要负责外部项目，出差是常事。” “辛苦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不可能稳住乔氏。如今这边局面顺遂，我也轻松很多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小姐，别说这些。”井锐接过乔沐元递给他的咖啡。 他们也没聊太多，等时间差不多，一起去了会议室开会。 一整天，乔沐元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一切都很好，但她却容易胡思乱想。 晚上，她换了一套MIUMIU的白色蕾丝裙，长发绾起，端庄素雅。 寿宴上人很多，几乎都是乔沐元认识的人，她刚刚离婚，乔沐元知道，她将成为整个晚宴茶余饭后的谈资。 果然，走到洗手间，她都能听到关于她的议论。 “那个乔家大小姐太作了，梁外交官哪里配不上她？非要去嫁那个姓纪的。姓纪的我听说家道中落，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跟着那个姓纪的能有什么好下场？被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 “就是，就是，多少大小姐想嫁给梁恺呢，这个乔大小姐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好长得漂亮，各种作。结果呢，姓纪的把她甩了，一年前还是个未婚少女，现在呢，下堂弃妇。” “家世好什么啊，太子爷都出事了，我听人说，可能正是那个姓纪的搞的事，想独吞乔氏集团，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狠？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乔家大小姐可真是引狼入室了，嫁这么一个男人。” 乔沐元低着头，默默洗完手。 若在以前，她会逐字逐句反驳她们，现在她已经没有反驳的力气。 反驳她们又有什么意思呢，让她输掉这场婚姻的人是纪长慕。 乔沐元离开了洗手间，她走到室外的草地上透气。 晚上有点冷，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树下，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光。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西装外套，她转过头，原来是梁恺。 “我晚上来得迟，刚刚看到你正好也在。” “梁恺哥。” “外面有点冷，别着凉。” “谢谢。” “如果不喜欢晚宴的话，我可以带你提前离开，我们去吃点别的，比如……烧烤？我很久没吃这个，一时兴起。” “可以提前离开？” “当然，你等我一会。” 梁恺转身进了大堂。 没多久，他又出来，手上多了一串车钥匙。 “走吧，我开车，你帮我指路，我对京城不太熟。” “董事长不会生气？” “打了招呼。” 说着，梁恺从小路拉着她去停车场。 人多是非多，乔沐元也想离开。 她坐进梁恺的车，将外套还给他。 第792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2） 乔沐元眨着眼睛看向他：“你真得想吃烧烤吗？我总觉得你不会喜欢这些。” “跟你一样，从小家里管得严，不让吃这些。但现在去吃，不会被人发现。” 乔沐元笑了：“那我带你去一家，我喜欢在那里吃，你肯定没去过，特别好吃，他们家的花生酱是一绝。” “好。” 梁恺亲自开着车，车内有薰衣草的淡淡香气，和梁恺身上的气息很像。 乔沐元托着腮，偶尔会哼哼歌。 “梁恺哥，你这次在京城呆的时间比较长。” “嗯，公务已经结束，现在是年假时间。” “你休了年假？” “是啊，想家了，爸妈都还在这边。他们年纪大了，不大乐意跟我去法国，我只好每年回来看看他们。” “我也有点想我爸妈了，他们都在纽约。” “我可以陪你过去看看他们。” 乔沐元摇摇头，她知道，不现实。 她现在离不开京城，每天光是等着她签字的文件都比她半个人还高，哪里还有时间去纽约。 车上，她和梁恺聊了很多，从各自的工作到一些有趣的事，乔沐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这样跟人简简单单聊过天。 梁恺很健谈，言语温和，懂得倾听，他知道乔沐元离婚了，但他对她的婚姻生活只字未提，像一个很好的朋友一样陪在她身边。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穿过繁华的街道，绕到一处长巷外。 梁恺停好车。 外面有些冷，梁恺又将外套替她披上：“你穿的短袖，容易着凉。” “谢谢梁恺哥。” “应该的。” 黑色的西装披在乔沐元的肩膀上，她双手裹着衣服，一步步领着梁恺往巷子里走。 这是一条古旧的老巷，梁恺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家烧烤店很干净，也很出名，每天卖完即止，白天过来最好。” 没走几步，乔沐元领着梁恺来到了这里。 店里客人很多，但像他们这样穿着打扮的人并没有。 挑了店里一处位置坐下，乔沐元让梁恺点菜：“他们家鸡腿最好吃，但都可以尝尝，花生酱一定要尝哦。” “你经常来这边吃？”梁恺打开菜单。 “没有呢，最近一次……还是上高中的时候了吧，和袁晴晴他们。其实我偷偷出来吃，爸妈哥哥他们都知道，但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我。”说到这儿，乔沐元笑了，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时光，“知行小的时候我会带他出来，那时候他挺黏我的，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一群狐朋狗友，也不大喜欢跟我一块儿玩了。” “知行读书很厉害。”梁恺提到这个弟弟也赞不绝口。 “不能当着他的面夸他，他很会骄傲。” “男孩子年纪小，骄傲也是常事。” 乔沐元笑着，眼里有清浅的水光。 几年前……好像一切都还很好，什么都好。 也不过是短短几年，乔家也散了，爸妈会回京城，但哥哥再也不会回来。 梁恺将菜单交给老板娘，老板娘随口夸了一句：“帅哥，你女朋友真漂亮。” 第792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3） 梁恺笑了笑，没有做太多解释。 等老板娘一走，梁恺对乔沐元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城堡在逃公主。” 乔沐元笑了：“那你呢？” “公主的保镖？” 乔沐元笑得更厉害：“哪敢让梁恺哥做我的保镖。” 梁恺也笑了。 桌子上有荞麦茶，清爽的味道里带着一点点苦味儿。 乔沐元喝着茶，这才发现四周有不少人盯着他们看，她好像听到有人说她漂亮，还有女孩子看着梁恺两眼发亮。 没多久，老板娘将烤好的食物送过来，还送了他们不少肉串。 老板娘笑眯眯道：“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你们这样好看的情侣，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我，等会儿再送你们两只小鸡翅尝尝。” 梁恺薄唇上扬，笑道：“老板娘，我们看着像情侣么？其实是兄妹。” “啊？”老板娘不信，“一点不像呐。” 梁恺只是笑着，没再过多解释。 倒是别的桌有人小声说道：“果然，天下有情人都成了兄妹。” 乔沐元也笑了，等老板娘走远，她擦掉口红，尝了尝刚刚烤熟的小鸡腿。 花生酱甜而不腻，鸡腿肉也正好恰到好处。 梁恺也尝了一只，味道很不错，同他之前吃过的烧烤都不太一样。 “晚上急着回去吗？不急的话，我带你去听歌剧。”梁恺问道。 “夜场？” “嗯，我买票。” “可以呀，晚上不急着回去。”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别太累了，经常出来走一走，去法国找我也行。” “这上半年……可能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累的半年，生离死别，也算一一尝遍。”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哥哥。” “梁恺哥，谢谢。其实我也挺幸运，今年最困难的时候身边有人陪着，知行，陶叔叔，井锐哥，欧凡叔叔，晴晴她们，还有梁恺哥，你们都在鼓励我，安慰我，尤其是陶叔叔，寸步不离，把我当亲女儿一样，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谁对自己更好。” “别难过，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在京城呆一段时间。” “改天我去看看伯父伯母。” “好，他们也想你。” 一晚上，乔沐元陪着梁恺一起吃烧烤，听歌剧。 直到凌晨，乔沐元也不困，和梁恺下了车，走在京城的街头。 凌晨的街上没有车也没有人，很安静，只有灯光无数，明月清泠。 乔沐元和梁恺并肩走着，踏着路灯的光，目光看向前方。 有时候，他们也不说话，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前路是何处。 …… 琼州。 海岛别墅。 纪长慕已经好几天没有去JY集团。 他习惯性坐在阳台上喝酒，尤其到了夜晚，无论雨天还是台风天气，他都坐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他坐在躺椅上，手边是一瓶喝了一半的酒，灯光倾泻在他的黑色衬衫上，男人翘着腿，目光幽邃。 楼下有冲突声，夹杂着女人撒泼的怒意。 没多久，陆思羽踩着高跟鞋上来。 第792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4） 阿勇没拦住陆思羽，很抱歉地跟在后面上来。 陆思羽扔下手上的白色爱马仕包，怒意滔滔，她居高临下站在纪长慕的身边看向躺在椅子上的男人：“纪长慕，我有话跟你说。” 纪长慕摆摆手，让阿勇下去守着。 阳台上只剩他和陆思羽两个人。 今天晚上的陆思羽一身红色的吊带连衣裙，风情万种，宝石耳坠随着怒意大幅度摆动，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很快在阳台空间扩散开。 纪长慕坐直了身体，不紧不慢倒酒，嗓音如淬了冰：“陆思羽，要不是我家的保镖给你三分面子，你觉得你能进的来？” “纪长慕，你是不是在耍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立场坚定的合作伙伴，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结果到头来你竟然是在耍我？你利用我得到乔氏集团的情报，却迟迟不动手，直到今天，乔氏集团早已解除危机，你也没有任何动作！” “陆思羽，怎么了，我耍不得你？”纪长慕冷笑，“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自以为掌控一切目中无人，甚至试图要挟她的上司。” “纪长慕，你果然是在耍我！” 得到纪长慕的回答，陆思羽气得双目圆睁，脸色发白！ 他做这一切就为了耍她？报复她？不可能，他一开始一定也想吞并乔氏，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陆思羽，从你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能算计我，我凭什么不能利用你？你想进入JY，想一步步接近我站在权力、金钱的巅峰，甚至到最后开始掌控我，将我作为傀儡。你太过自信，以为所有人都能被你算计，我纪长慕如果真被你玩弄于股掌，也不配站在今时今日的位置。” “纪长慕，你那么有野心的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对乔氏集团动手？你对乔氏有感情？如果你仅仅为了让我难堪，让我栽跟头，那你也挺可笑。” “你配吗？” 陆思羽气得牙齿发抖，她一向欣赏这个男人，欣赏他的优雅、风度、高贵，结果他却这么跟她说话！ 此时此刻，窗外夜色分明，陆思羽站在纪长慕的身边，双肩颤抖，手指蜷曲，许久才咬牙道：“纪长慕，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不懂得珍惜，我告诉你，你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你也不可能再站在商业圈的顶端，你没有魄力，你也不配！” “陆思羽，你来这里如果就为了跟我说这些，那我劝你早点离开，别逼我让人请你出去。” “纪长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能帮你查清JY的内部问题，你信不信我也能将JY玩得渣都不剩？” “JY也是你能动的？陆思羽，我说了，你如果识相尽早离开，如果真逼我动手，恐怕会很难看。”纪长慕脸色渐冷，一双眸子里都是阴恻恻的寒意，他修长的手指头握紧高脚杯，杯中的红酒被光线折射出鲜血般的红色。 第792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5） 纪长慕喝了不少酒，双目猩红，鹰隼般凌厉的眸子盯着陆思羽。 “纪长慕，我可真是搞不懂你啊，水到渠成，距离拿下乔氏集团只有一步之遥，你却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看着机会失去。”陆思羽始终没有弄明白这件事，“我帮你做了那么多前期工作，最后你自己让机会白白流失。我们本可以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最默契的合作伙伴，但你破坏了这个默契，现在还冲我发脾气。” “陆思羽，你有完没完？！” “哐当——”纪长慕摔碎手里的高脚杯，冷漠地看向她！ “我今天晚上心情不好，你最好少惹我。” 陆思羽的高跟鞋上沾染了酒渍，她后退一步，对上纪长慕的眼睛，并没有离开。 她今天晚上敢来找他，就是抱着问清楚的态度，别想糊弄她！ 陆思羽也收起脸上的平静，只剩下冷漠：“纪长慕，我听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了，男人做到你这个地步还真是失败。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王者，一个可以站在荣耀顶端的男人，结果我大错特错，你跟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哦，对了，你还不如普通男人，普通男人见到漂亮女人起码还有想睡的念头，你连男人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你连男人都算不上。” 这番话足以激怒任何一个男人。 陆思羽觉得纪长慕也不例外。 但，纪长慕冷笑一声，阴沉沉道：“陆思羽，你真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小心思？从你想跟JY续约开始，你的野心就暴露无遗。诚然，我完全可以配合你拿下乔氏集团，甚至顺水推舟娶你，这样一来，我们双赢，我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陆思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算错了哪一步？” 陆思羽沉默几秒。 原来纪长慕什么都懂，他是在跟她装蒜。 算错了哪一步？陆思羽不明白。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算错，是纪长慕一直不曾好好配合她。 如果他们联手，国内无人能是他们的对手！ “陆思羽，有野心是好事，但如果将心思用错地方，那叫灾难，害人害己！”纪长慕五官上如同覆了一层寒霜，冰寒至极，“你企图进入JY内部，通过我来控制乔氏集团，等两家集团合并成一家，你的下一个控制目标恐怕就是我。虽然你没有能力完全来掌控我，但若是使点小花招小伎俩也足够我恶心一段时间，比如上一次走私货物的事。陆思羽，人要沉得住气，像你这样急着接近我，不会有结果，明白了吗？” 陆思羽咬牙切齿：“失去我，你会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你可别后悔！” “我后悔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动乔氏集团。陆思羽，你有如此厉害的侦查手段，那你有没有查过，乔家对我纪长慕来说意味着什么？” 陆思羽怔了片刻，她还真没查过这些，她一直以为是纪长慕故意接近乔家大小姐，利用乔家作为自己事业的跳板和后盾。 第792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6） 这种没有什么背景的男人不都是这样么。 陆思羽先入为主，一直以为纪长慕也是。 “呵。”纪长慕看到她的反应，又是一声冷笑，“看来，你不仅有野心还过于自信，是什么幻觉让你觉得你能掌控我纪长慕？陆思羽，既然JY和乔氏都已经度过难关，那我不妨告诉你，乔家对我有莫大的恩情，我纪长慕再怎么冷血也不会动乔家一分一毫，我当初退出金融圈也是这个原因，你怕是理解不了。” “陆思羽，我纪长慕是冷血是无情也足够心狠手辣，那只是因为我的热情、温柔、耐心全都在乔家那里，不会有多余的再给别人。”说到这儿，纪长慕双目更红，“陆思羽，你不会理解，正因为你理解不了，所以你觉得我跟乔沐元离婚下一步就该是对乔氏集团动手。” “恰恰相反，离婚是避人耳目，也是为了将你利用得彻彻底底，明白没有？呵。” 这一刻，陆思羽突然犹如被雷击中。 将她利用得彻彻底底……如此无情的话。 她也陡然明白，原来乔家极有可能对纪长慕有恩，恩重如山。 而且，纪长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动乔氏，没有参加那位太子爷的葬礼、随即跟乔沐元离婚，只是为了避人耳目，营造冷血无情的假象，让乔氏集团的对手们放松警惕蠢蠢欲动，也利用了她这颗送上门的好棋子。 她以为同JY续约是一种单方面的胜利，哪知纪长慕顺水推舟，在甩不掉她的情况下反过来利用她，利用她远程调查乔氏集团漏洞和内部问题，从而替乔氏集团解决这些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不用出面，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既能让幕后黑手露出原形，又能让她这颗棋子“物尽其用”，帮他查出他想查的任何问题，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陆思羽在一瞬间全部想通。 原来如此，原来他只当她是棋子。 原来他对女人没有欲望，对她几次三番的暗示都无动于衷，都是因为他心里头根本没放下那个乔家大小姐。 呵呵，果真是个“好男人”呢。 “呵呵，呵呵……”陆思羽一阵阵冷笑，“纪长慕，你耍的一手好心机，难怪世人都说纪总城府深心机重，年纪轻轻就能站在华尔街的食物链顶端，果真是好手段，我算是领教了。看来，我是被纪总摆了一道，利用得彻彻底底。可惜，纪总，你在利用我的同时也伤害了你的前妻，直接后果大概就是，她以后再不会看你一眼，她会和别的男人上床，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吟哦，到时候纪总别后悔才是。” 陆思羽脸色苍白，她尽挑了能刺激纪长慕的话说。 果真，纪长慕被她刺得双目通红，双手紧紧握住木椅。 陆思羽知道了，这才是纪长慕的痛处。 可惜，她直到现在才知道。 但凡她能早点知道，也能打蛇打七寸，让纪长慕永世不得翻身。 第793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7） 只是这个男人伪装得太好，丝毫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软肋。 但凡她知道他最在乎的人是他的前妻，她也不会蠢到去做这颗棋子，还妄想能在他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纪长慕不碰她，甚至与她没有半点暧昧，原来是放不下乔家大小姐。 “我和大家一样，以为纪总是冷漠无情的人，原来竟然还是个痴情种。但到最后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乔氏摆脱了危机又如何？你和那位乔家大小姐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她不缺男人，尤其不缺你这种心眼深的男人，你现在什么都得不到，又比我好什么？” “纪长慕，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你算计我只是为了帮乔家，到头来却把自己女人送到了别的男人床上，你可真蠢，蠢到家了，放着江山不要，美人也不要，一腔深情演给谁看？” 这一刻，陆思羽心里好受了一些，纪长慕算计她，最后不也什么都没得到。 下场，还不如她。 呵呵。 双赢的局面他不要，非要造成如今这个双输的局势，她一时间也说不清这个男人是蠢还是鬼迷心窍。 “陆思羽，你最好识趣，我不喜欢对女人下太狠的手，但不代表我不会动你。” “真是好笑，纪长慕，你也就只剩跟我逞强的本事。不过，还是想说一句，跟纪总过招也挺过瘾，聪明人果然有聪明人的玩法，我也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局，纪总赢了我，但我也没什么损失，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合同还在，你就算再恶心我，你也得忍着。” “滚出去！”纪长慕终于动怒。 陆思羽不再跟他说什么，退后两步，冷笑。 阿勇听到阳台上的动静，敲门：“纪先生。” “阿勇，把人给我弄出去，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是。” 阿勇立马进来拉住陆思羽。 陆思羽冷漠地甩开他：“阿勇，你不过就是一条狗，你在我这耍什么威风？” 陆思羽踩着高跟鞋离开别墅。 阿勇脸色未变，他倒不会因为陆思羽的话产生抵触心理，因为他知道纪长慕对他很好。 纪长慕酒喝多了，头开始一阵阵疼痛。 但他没有喝醉，意识还很清晰。 他又重新拿了一只杯子给自己倒酒，一杯接着一杯。 酒精并不能让他纾解，他又点了一支烟，修长素净的手指头夹着烟头，火光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明明灭灭。 窗外夜色分外深沉，窗内的阳台一片狼藉。 地上都是红酒渍，还有破碎的高脚杯，纪长慕没有吩咐佣人上来，谁也不敢进。 他一个人喝着酒，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不停传来短信的声音。 他点开。 陆思羽这个女人给他发了许多乔沐元的照片，照片上不止乔沐元一个人，还有……梁恺。 两人在巷子深处的烧烤店吃烧烤，在歌剧院看歌剧，深夜凌晨并肩在京城的街头压马路，好几张照片上，乔沐元还披着梁恺的外套。 有几张，乔沐元微微仰着头在与梁恺对视。 第793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8） 两人对视的时候，月光洒在乔沐元白皙无暇的脸上，清丽干净，如月中仙子。 还有好几张在车库之类的暗处，乔沐元像是被梁恺搂在怀中，只看得见背影，看不见她的正面。 陆思羽今天晚上在纪长慕这里讨了不愉快，这会儿憋着一口气全撒在了短信里。 她不停地给纪长慕发来大段大段文字：“纪长慕，你真得很蠢，蠢到家了。你以为你替乔家做了这一切他们会感激你？你看看，你们才离婚多久，你前妻就和别的男人在约会。这男人不输纪总啊，看上去比纪总年轻多了，想必在床上更能满足你的小娇妻，不如改天我帮纪总再多拍一些照片，我大不了多吃一点苦，说不定能拍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到时候邀请纪总跟我一起欣赏。” 纪长慕脸色阴沉，乌云密布，一腔怒意。 姓阚的那位副总为了将功赎罪给他发了不少照片和讯息，他原本打算留着再用，但他不可能面对陆思羽的挑衅无动于衷。 喝了不少酒的纪长慕从手机里调出邮件，随机抽出一张照片——那位阚总在床上偷拍的陆思羽，女人风情万种。 若不是陆思羽没半点分寸，一心想激怒他，他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但对付下作的女人，只能比她更没有底线。 纪长慕将照片发过去。 那头陷入暴怒，这照片……陆思羽愣住。 那位姓阚的！ 原来她和姓阚的之间的事也暴露了，纪长慕早就知道！ 一时间，陆思羽脊背生寒，她以为自己做事足够小心。 纪长慕手机关机。 他一杯接一杯继续喝酒，耳边倒是清净了，但脑海里全都是乔沐元和梁恺在一起的场景。 如果没有在大学遇到他，乔沐元大概率会和梁恺结婚，两家本是故交，梁家更是书香门第，外交世家。 走了一些弯路，乔沐元兜兜转转还是选择了梁恺。 纪长慕对梁恺挑不出半点毛病，他也深知，梁恺是乔爷看得上的男人，足以托付终身。 脑海里的一切挥之不去，酒精和尼古丁都压不住这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这些画面像电影一般，一遍遍在他眼前过滤，直到深入他的脑海。 可能他今天真喝多了，双目迷蒙时，他看到乔沐元往他款款走来，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和她小时候像极了，大眼睛，高鼻梁，笑起来有小酒窝，可爱得很。 当他冲小女孩伸出手时，小女孩却转头扑进身后的男人怀里，兴高采烈叫了一声“爸爸”。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梁恺。 阿勇担心纪长慕，凌晨过后也不见纪长慕从阳台上出来，他推开阳台的门。 入目处，一片狼藉，地上是碎酒杯、红酒渍、烟头，空气里弥漫着烟酒的味道，又重又烈。 而纪长慕睡在木椅上，说不清是睡着了还是醉了过去，衬衫领口解了两颗纽扣，袖子上有看得见的酒渍。 阿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纪长慕，他愣在原地。 第793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9） 发生了什么？ 陆思羽早就走了，为什么纪先生会喝成这样？他们之间起了什么争执？ 陆思羽和纪先生到底有没有什么暧昧关系？以前阿勇觉得有，但现在又觉得没有，纪先生对陆思羽的态度并不好。 他虽然笨，但结合陆思羽前段时间勾搭他的表现看，可能是陆思羽单方面勾引纪先生，但纪先生根本没有搭理他。 阿勇蹲下身，小心翼翼清理地上的狼藉。 纪长慕喝醉了，他一动不动坐在木椅上。 阿勇还是头一次见到喝醉的纪长慕，哪怕是极其重要的应酬，纪先生也会留三分清醒，像这样完全喝醉状态，以前从来没有过。 因为纪先生跟他说过，男人喝醉酒是一件危险的事，他不喜欢被人掌控，所以他不会留下任何能让别人趁虚而入的时刻。 可现在，纪先生喝得酩酊大醉。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阿勇觉得自己不聪明，但凡聪明一点也不会猜不出来。 这几天纪先生也没有去JY，一个人将自己封闭在这栋别墅里，什么也不做，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出卧室。 阿勇有点担心他。 等打扫结束，纪长慕还是没有动静。 阿勇靠近，喊了一声：“纪先生，时间不早了，阳台冷，我送你回卧室休息吧。” 纪长慕没有回应，但可能听到了阿勇的声音，眉头紧皱。 “纪先生。” “嗯……” “纪先生，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卧室。” “阿元……” 阿勇没听清，纪先生说什么？ 纪长慕动了动手指，没有睁开眼睛，眉头紧拧。 “纪先生。”阿勇发现纪长慕实在喝太多，根本叫不醒。 无法，阿勇只好找来一条厚实的毯子给他盖上，又关好阳台的窗户。 纪长慕迷迷糊糊睡着，有时候会说几句话，但阿勇一句都没有能听清。 好在现在天气不算冷，阿勇守在阳台外，守了一夜。 夜里。 无意识状态下的纪长慕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乔沐元和梁恺一家三口在京城逛街、吃饭、去游乐园，他们的女儿长得很像乔沐元，像极了，可可爱爱。 他在游乐场外碰到乔沐元，叫了她的名字，她却转头很陌生地看了他一眼，笑得很得体：“先生，我们认识吗？” 他很着急，想给她解释，但她却跟着梁恺回家了，再没有回头。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他们再一次遇见。 这一次，她挺着大肚子，梁恺牵着她的手，两人亲昵地走在路上。 纪长慕站在她的面前，乔沐元看了他一眼，眼神很陌生。 她随即绕开他，牵着梁恺的手继续往前走，另一只手幸福地摸着肚子。 他们一起去接女儿放学。 纪长慕冲着她的背影喊她的名字“阿元”“阿元”……但，乔沐元始终没有回头，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他的眼前。 “阿元！”纪长慕惊醒！ 正是凌晨，阿勇听到动静，迅速打开阳台的玻璃门。 纪长慕头痛欲裂，他坐直了身体，视线落在窗外。 第7933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1） 原来还在琼州，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 但梦里的场景那样真实。 “纪先生，喝点水。”阿勇给他拿来水杯，“您刚刚做噩梦了吗？” “几点了？” 窗外夜色深邃，浪涛汹涌，灿烂的星河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倩影。 “凌晨两点四十。” “不早了。”纪长慕似是叹息一声，掀开身上的毯子，头很痛，他走路有几分不稳，扶住墙壁才勉强站住。 阿勇要扶他，他摆摆手，低着头从阳台进了房间。 见纪长慕自己回了卧室，阿勇不再跟着。 纪长慕嫌弃自己一身烟酒味，这几天，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状态，倒也不是故意给谁看，只是烟酒更能麻痹他的意识和神经，心里那块会舒坦一些。 头疼得厉害，他弯腰找出药箱，就着一瓶矿泉水吃掉止痛药。 星光洒进卧室，照在灰黑色的地板上，他的卧室一如既往的安宁，没有太多色彩和温度。 纪长慕的衬衫上落了一层灯光，男人的侧脸清冷落寞，他一抬头，眼底是无限怅惘的茫然。 …… 两天后，井锐赴纪长慕的约来到琼州。 井锐很少来这个城市，乔氏在这边几乎没有业务。 他的车穿过跨海大桥来到纪长慕的海岛别墅，这里风光秀美、海景辽阔，适合休养生息。 纪长慕早已在客厅等他。 佣人泡了一壶热茶，井锐跟着他们的指引来到客厅，见纪长慕端坐在沙发上，比前段时间见的时候瘦了不少。 两人打了招呼，井锐在纪长慕的对面坐下：“纪先生，不知道这次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有些事交给别人去做我不放心，纪某最近也比较倦怠慵懒，也不太可能再去京城，所以只好麻烦井助过来一趟。” 井锐更加好奇，是什么事非要他亲自过来？ 茶几上倒是有一叠很厚的文件，整整齐齐，是要交给他什么材料吗？ 井锐也没着急问，见纪长慕气色不太好，关心道：“你今天脸色看上去有点差。” “感冒了。” “哦哦，记得照顾好自己。” “嗯。” 井锐知道他想听什么：“大小姐最近挺好，工作没之前忙了，我给她排了假期，想让她出去走走。” 纪长慕点点头：“井助费心了。” “猎豹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警方那边通知我说，人在东南亚，准备随时逮捕。” “我也收到了消息。” “嗯，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家金融犯罪集团将被全部端掉，也算是帮乔氏除掉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还得多谢纪先生出手相助，不然，乔氏集团损失很大。” “没什么，就算我不出手，乔爷当真会置之不理么？不会。所以，算不上我的功劳。” 井锐知道纪长慕过于谦逊，这一次，全部的功劳都是纪长慕的。 乔爷虽说不会真得不管，但失去长子，太太身体不佳已经耗费他大量的精力，如果纪长慕不出手，乔爷出面，会将自己弄得筋疲力尽。 第7934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2） 而且，乔爷已经多年没有接管乔氏集团，早已将乔氏交给大少爷，如果出现突发事件，不一定会比纪长慕处理得妥当。 他们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乔氏集团的项目，很多事情，井锐都对纪长慕说了，没什么隐瞒。 纪长慕偶尔会在某些项目细节上提醒一下井锐，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怎么说话，因为……一切都很顺利。 聊到几家金融集团时，纪长慕提及东惠，从一叠文件里抽出一部分：“井助，这是东惠的收购合同，已经全部交接完毕。JY暂时还没有派人过去，但公司所有权和法人都已经变更、公证完毕。你看看。” 井锐一开始并没有接：“纪先生，这是JY内部的事，合同给我看的话，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 见纪长慕很执着，井锐这才接过这一叠文件。 翻着翻着，井锐眉头皱起，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东惠的所有人是乔沐元？ “纪先生，东惠是JY的，为什么会属大小姐的名字？” 纪长慕淡淡一笑：“JY都是她的，东惠自然也是她的。” 井锐愈发不解，抬起头看向纪长慕：“我不太明白纪先生的意思。” “井助可能有所不知，JY集团的实际拥有人是乔沐元，我纪长慕不过是个打工的。” 井锐怔住，久久陷入沉思。 原来是这样。 整个JY都是大小姐的，纪长慕又怎么会吞并乔氏集团？ 纪长慕又道：“收购东惠不是为了跟乔氏集团作对，如果我不收，东惠会落到别的集团手里，到时候会给乔氏集团造成隐患。我收了，他日将东惠合并到乔氏集团的名下，对乔氏来说是极好的事。合同在这里，井助可以拿过去，未来东惠的财务、人事、行政等安排，得全部麻烦井助，辛苦了。” 井锐这一刻才明白纪长慕的良苦用心。 东惠出售的节点很不巧，正好是大少爷出事，乔爷远离京城的时间段，如果纪长慕没有出手，东惠轮不到乔氏，被别的公司收购了的话，必定会给乔氏集团造成极大的阻碍。 也就是说，不仅是内忧外患，包括对将来三五年的一些思量、考虑，纪长慕全都帮乔氏铺好了路。 如此一来，现在的乔氏集团解决了麻烦，还收购了东惠这家很不错的金融公司，就算大少爷不在了，就算乔氏集团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起码三五年内无人能撼动。 井锐看着对面沙发上成熟内敛、气质清冷的男人，点点头：“多谢纪先生的好意，东惠那边我可以全部安排妥当。只不过，纪先生替乔家做了这么多，不打算让大小姐知道吗？大小姐至今都以为你有野心，想重回金融圈，甚至蚕食乔氏。” “是我对不起她在先，帮助乔氏只是我对她的一点点补偿，可能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我纪长慕事业上再怎么能耐，也掩盖不了我在感情上一塌糊涂的本质，我天生没有那种能让人幸福的能力。” 第7935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3） 说着，纪长慕苦笑：“当然，这些都是借口，我真得很对不起她。” 井锐知道，感情上的事他不便插手，更不好去评价什么。 “井助，乔氏集团以后还是需要你多费心，乔沐元年纪小，而且不懂金融，你只能让她做一些简单点的事。当然，我要是这么说她，她会不高兴。”纪长慕唇角扬了扬，“她有时候，挺好玩的。” “大小姐很单纯，我会尽力保护好她。” “对了，井助，这边还有一叠关于JY的资料，全部都交给你，你抽个时间看看。JY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按照现在的一套程序、制度继续运转，完全可以平稳发展。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JY没有一个像井助这样的得力助手，所以以后劳烦井助多费心。” “纪先生，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管JY了？它是你一手创立的事业，就跟EM一样！”井锐整个人都惊住，纪长慕这是要干什么？！ “我知道，但JY是乔沐元的，现在还给她也一样。”纪长慕倒是心平气和，甚至还笑了笑，一脸的坦然。 “这不叫还给大小姐，大小姐并不知道这一切，这些依然是你的擅作主张。你既然知道自己对不住这段婚姻，对不起大小姐，为什么不跟她坦白、道歉？大小姐生性单纯，她如果知道，会原谅你。” “她不会再原谅我了……她已经给过我最后一次机会，是我自己没有珍惜，再多的苦衷都不是我伤害她的理由，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承担。”纪长慕对乔沐元的性格也了解，之前已经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他在她那里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你把JY给大小姐，那你呢？你去哪里？” “没想好。” “你真要永远离开大小姐吗？她很爱你。” 很久，纪长慕都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头微微蜷起，眼睛里是渺然的黯淡：“可我耗尽了她的爱。” 井锐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爱情……很多时候也是易耗品，正如纪长慕所说，耗尽了，就没有了。 从他跟大小姐的接触来看，大小姐已经彻彻底底将纪长慕放下，就算她知道纪长慕做的这些又如何？那都不是让她在长夜痛哭的理由。 “那你有没有想过，大小姐不想接手JY？” “没关系，她不要的话可以卖了。” 井锐无奈，这个男人，有时候也挺让人咬牙切齿。 真是仗着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肆无忌惮挥霍，一句“卖了”轻描淡写，像是随意买卖白菜一样。 但他也无法干涉，JY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纪长慕自己都不心疼，他更没必要替他心疼。 井锐低着头，随手翻了几本文件。 很多都是JY集团未来的一些规划，很详细，看上去还都是纪长慕亲手写的。 “JY本身就是乔沐元的，我甚至连转让书都不必写。”纪长慕嗓音平和，面色无波无澜，眸中宁静。 “那你还剩什么？”井锐问道。 第7936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4） “都是身外之物。” “那你当真不会后悔？至少，当着大小姐的面将这一切告诉她。” “有时候，有些事情做错了，再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这些年，她给过我很多次机会，但我一次次辜负。” “如果我不帮你转交这一切呢？大小姐现在才是乔氏集团的主理人，你应该将今天跟我说的这些告诉大小姐。” 纪长慕笑了：“她哪懂啊……她父亲不想让她陷入金融圈的漩涡，我也不想，所以这一切只能辛苦井助，多帮她一些。等乔氏集团稳定，她可以继续去英国读书。” 井锐终究叹息一声，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乔氏集团已经趋于稳定，我会劝她下半年继续回剑桥读书，但决定权还在她。”井锐也无可奈何，“大小姐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但在纪先生你这里栽了一个又一个大跟头。” 下半句话井锐也没再说。 说真的，从心里头来讲，他也不想乔沐元再承受一次次的苦痛，有时候真想看着他们一拍两散算了。 “我一直自认为很聪明，凡事都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包括对乔沐元的掌控。起初我觉得自己是好意，帮她规划好未来的一切，不让她吃亏、后悔，可到头来我发现，如果这世上真得所有事都能被我掌控，那么，又何来的命运无常。”纪长慕苦笑，眸中是些许黯淡，“福祸相倚，我自认为的为她好，对她来说却是灾难。” 井锐陷入沉思。 这男人倒也不是不懂，为何一错再错？还是说，不撞南墙不回头，直到发现做错了事才明白自己没有那么大能耐。 纪长慕很聪明，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小姐何错之有，她听从他的话去剑桥读书，听从他的意见没有要孩子，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辜负了她的信任。 造成如今劳燕分飞的状态，纪长慕确实得负全责。 “最近，大小姐和梁恺先生走得比较近，梁恺先生在休年假，每天晚上会准时去乔氏集团接大小姐出来吃晚饭。”井锐忍不住说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梁恺先生温柔、绅士、体贴，尊重大小姐的一切感受，要不是纪先生你遇见大小姐更早，你觉得你会有机会吗？” 空气骤然安静。 纪长慕沉默不语，他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也不顾还在客厅里，他抽了两口烟，眉头紧拧。 井锐没再戳他，低头整理纪长慕给他的文件：“纪先生，你想好了，这些文件我一旦带走，JY就属于大小姐了，她想怎么操控就怎么操控。” “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将这些文件带走。” “行吧，我全都带走。”井锐开始收拾这些文件。 “对了，还有一些JY的私事，比如陆思羽，她同JY签的合同也在这些文件里面。合同期一年，如果我还在JY，她会想方设法留下，这枚棋子很聪明，会对JY酿成威胁。现在我离开了JY，她和姓阚的，听凭你们处置。” 第7937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5） “姓阚的？” “她在JY的高管姘头。” “JY够乱啊。”井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笑。 “我实在不太擅长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生活方面大大小小的事，这枚棋子，丢给乔沐元处置，她想怎么处理都行。” “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不需要你来处置陆思羽？原来是把难题丢给大小姐，纪长慕，我真怀疑你有没有良心。”气急了，井锐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也顾不上什么风度。 “白色纸袋里有一只U盘，关于陆思羽的违法乱纪证据都在里面。” 井锐看到了一只白色纸袋。 井锐也懒得再跟纪长慕计较，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所欠缺，但也足够理性。 没再说太多，井锐打电话让司机将文件都拿进他的车里。 “井助，既然来了琼州，我请你吃饭。我最近比较懒，不大乐意离岛，不如就在这边吃，家里有厨师。” “都可以。”井锐也不挑剔。 纪长慕递给他一支烟：“来一根？” “不了，谢谢，太太不让抽烟。” “哦？原来井助很听太太的话。” “不然？不听太太的话听谁的？”井锐笑了，不过，这种事大概跟纪长慕也说不通。 纪长慕自己抽了两支烟，井锐坐在一旁品尝纪长慕家的茶水。 这里近海，海天一色，白鸥翔集，一派大气和安宁。 两个男人也没太多交集，除了聊工作还是聊工作。 过了会儿，纪长慕才懒懒站起身：“井助，一起钓个鱼？” “行啊，你邀我过来，我请了两天的假。” “走吧。” 纪长慕上楼换了一套白色休闲装，戴了一只棒球帽，与井锐一起走向海边码头的游艇。 佣人替他们准备好了钓具，有专门的司机启动游艇，将船开向离岸边较远的地方。 两个男人站在游艇的甲板上，皆是身形笔直高挺，迎着海风，都不怎么说话。 纪长慕手执钓竿，薄唇紧抿，眯起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暗涛汹涌的海面，等待海鱼上钩。 太阳光直射在海面上，纪长慕戴着帽子，脸上落了一层帽檐的影子。 没多久，井锐钓上几条五彩斑斓的小海鱼：“这几条鱼倒很漂亮，不适合吃，适合养着。” “井助要是带不回去可以养在我这边，有空就过来看看。”纪长慕跟他开玩笑。 “纪先生像是心不在焉，一条鱼都没钓到。” “最近做什么都笨。” 井锐笑了。 没多久，纪长慕还是一条鱼没钓到，他干脆不钓了，走进船舱喝茶看风景。 海水蔚蓝，海面望不到边际。 一个巨浪打过来，游艇剧烈晃动，纪长慕却端坐桌子边，依旧岿然不动。 井锐钓了小半桶的鱼，他拎着桶进来，见纪长慕在喝茶，他也洗了个手坐下。 “纪先生，你才三十多岁，真打算将JY交给大小姐，自己一辈子逍遥快活？” “JY集团只是给她的一些离婚补偿。” “那你在琼州的这套海岛别墅呢？也在大小姐名下？” 第7938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6） “在。”纪长慕毫无掩饰，“我也不剩什么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给她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生生死死，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懂得权衡利弊的男人，如今看来，好像也没那么聪明。” “不说我了，喝点茶。” “嗯。” 两人一直在海面停留了半天才返程。 晚上吃饭的时候，乔沐元一直给井锐打电话，有一个项目搞不明白。 井锐耐着性子教她，好几次乔沐元急得要开视频，井锐只能找一个借口推脱。 纪长慕默默听着他们讲电话，他一个人喝着酒吃着菜，脸色淡漠平和，心中无波无澜，如古井潭水。 大约到了晚上八点，乔沐元才终于将这个项目合同搞定。 梁恺已经在楼下等了她半个小时。 乔沐元刚走到停车场，他打开车门：“饿不饿？走吧，带你去吃饭。” “梁恺哥，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了。”乔沐元坐进他的车。 “想吃什么？” “就……牛肉面吧，突然想吃这个。” “好，我正好也想吃。” 乔沐元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今天的脸上有一点点憔悴，眼底下的黑眼圈一天都还没消掉。 井锐说让她休个假，她一直没同意，还有很多事没做完，而且……她也没想好去哪里玩。 路上，有客户给她打电话，是井锐哥一直负责的一个项目，但需要她这边签字。 乔沐元应下来，又给井锐打电话。 井锐正在跟纪长慕喝酒，电话一响，纪长慕一眼看到乔沐元的名字，笑得厉害：“井助，她真得很麻烦。” “纪先生，大小姐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之前又没有接手过公司事务，不懂才是正常。” 井锐再一次接起电话。 乔沐元在那头噼里啪啦跟他说了一堆，井锐也耐心地跟她讲了半天。 在纪长慕听来，都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突然，梁恺一个急刹车。 乔沐元抓紧手机，拍拍胸脯。 梁恺在那头跟她道歉：“抱歉，沐元，没事吧？刚刚有一只小狗穿了马路。” “我没事。” 纪长慕听到梁恺的声音，手上的筷子停住，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僵住。 井锐也听见了，问道：“大小姐，你在梁先生车上？” “嗯，是的，梁恺哥来接我下班，我们去吃晚饭。” “刚刚下班？大小姐，真得不用这么辛苦。” “没关系，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 “让梁先生晚上带你出去走走，我记得今天晚上在京城大剧院有很好看的话剧《套中人》，我家有票，你们看的话，我让司机给你们送票。” “我听说过，是很经典的话剧。” “嗯，地址给我一个，我打电话给司机。” 乔沐元报了商场的地址，也是他们等会儿要去的地方。 井锐点点头，挂上电话。 他随即当着纪长慕的面，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吩咐他送两张票给乔沐元。 交代完这一切，纪长慕的酒已经喝了好几杯。 “抱歉，纪先生，工作比较忙。” 第7939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7） “为什么给她送票？”纪长慕陡然问，嗓音低沉。 井锐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大概就跟当初邀请纪先生来高尔夫球场是一个道理，大小姐现在是单身，她还小，我可以给纪先生机会，也可以给梁先生机会。” 好长时间，纪长慕都没有再说话。 井锐知道他吃味，但，有四个字说的好，“后果自负”。 纪长慕一个人喝了很长时间的酒，过了半天才淡淡道：“她不跟我在一起能幸福，也挺好。” “我想，答案很明显。”井锐也没什么好心，“梁恺先生每天会过去接她下班，那种普普通通的快乐，纪先生这种长处天上宫阙的神仙应该不懂。既然神仙也没打算下凡，那就离她远点好了。” 井锐这阴阳怪气的劲，足足将纪长慕闷得半天没说得出一句话。 他的手指头握住酒杯，指节泛白，像是用了十足的力。 不过，井锐也只说了一句就没再说，毕竟还吃着人家家里的饭菜呢。 …… 两天后，井锐从琼州回来。 他调动乔氏集团的人手进驻东惠金融，东惠那边的人都傻了眼，一时间根本没搞懂这唱得哪出戏。 收购大会上，东惠的人都没有正眼看乔氏，一个刚刚失去太子爷的集团，能有什么未来？ 哪知，刚抱上JY的大腿，随后乔氏集团却入驻了东惠。 一时间，金融圈沸沸扬扬，风风雨雨。 乔沐元也听说了，跌跌撞撞连忙找到井锐的办公室：“井锐哥，东惠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人过去了？” 井锐抽出一份合同给她看：“大小姐，东惠由JY收购，但JY本身是属于大小姐的资产，由我们的人过去，合情合理。” 乔沐元拿过井锐整理的文件，一份一份翻看，翻到最后才懂，不仅东惠，现在整个JY都是她的。 “他人呢？”乔沐元很生气，“他凭什么又在这里擅作主张？井锐哥，你跟他在背后商量了什么？” “大小姐，当初合同上的字是你亲自签的，JY是属于你的资产，从一开始成立就是。你既然签过字，应该早就知道。” “我知道什么呀……我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相信他，他那种王八蛋尽拿看不懂的合同糊弄我让我签字，我相信他，看不懂归看不懂，也都签了。”乔沐元又急又恼，“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费尽心思创立JY，乔氏集团出事他不闻不问，我过生日他不来，我在英国过年他也没问一句，他为了他的事业付出了全部，到头来，又何必将这一切给我来装饰他的深情？” “大小姐，他不是装作深情，他是愧疚，他没脸再见你。”井锐轻描淡写收好合同，“他那种人，大小姐也不必搭理，随便他自生自灭。” “井锐哥，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他到底想干什么？”乔沐元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好像井锐什么都知道，一切都在井锐和纪长慕的掌控之下。 第7940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8） 这些合同，都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既然他出于愧疚和补偿将JY集团还给你，那你也不必跟他客气，改天直接派人过去进驻。他就是个打工的，大小姐你想开除他就开除他，别对他太好。” 乔沐元依旧听得云里雾里，井锐哥到底知道多少？ 他们两个人本来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她突然没兴趣听了，无非就是像当初的EM一样，以为将他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就能弥补。 她需要这些吗？不需要。 她乔沐元什么都不缺，没有他，她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金钱和地位。 “井锐哥，都交给你安排吧，我对他和他的公司都没有兴趣。” “他说，如果你不想要JY就卖掉。” “我不缺钱，也不稀罕，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去猜测我的想法，我却连他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跟他在一起太累了，我想了想……这些年最累的时候都是跟他在一起。”说到后面，乔沐元垂下眼睫，眼中是淡然的失望和怅然。 “可是，最幸福的时候，也是跟他在一起的吧。”井锐在纽约见证过他们的那一段，叹息。 “那些幸福不值一提。” 乔沐元也没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来办公室的时候倒是急切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忽然就不想知道了。 这半年，她和纪长慕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以后也没有以后了。 乔沐元离开了井锐的办公室。 井锐看着她纤瘦苗条的背影，又忍不住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不论是他还是乔爷，或者是乔太太，他们都宁愿从一开始……大小姐遇见的人是梁恺，而不是纪长慕。 哪怕不是梁恺，是别的任何一户京城人家的少爷，也能给大小姐一个安然快乐又简单的生活，婚后生儿育女，恬然一生。 …… 纪长慕交出JY的事，没多久传到了纽约那边。 乔斯年已经将叶佳期接回他们的别墅，从医院回来后，叶佳期的生活变得愈发简单，种花养猫，每一天都懒得踏出家门。 初夏阳光灿烈，细碎的光芒照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上，那里有几株叶佳期精心养育的玫瑰。 乔斯年也不出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叶佳期，只有叶佳期想独处时他才会去书房工作，或者在茶室自己泡一壶茶。 JY的事，他喝下午茶的时候顺带跟叶佳期说了。 叶佳期穿着一件月牙白的旗袍坐在庭院的石桌边，秀美微蹙，沉默不言。 桌子上是一壶刚泡好的伯爵红茶，她的一只手搁在温热的绿色茶杯上，清浅的水雾从她的指尖流散开。 乔斯年坐在她对面，手上把玩着杯盏，眉目幽邃，眼眸子里始终带着深沉。 “斯年，你的意思是，纪长慕一直没有做对不起的乔氏集团的事，是吗？”叶佳期过了很久才算消化完乔斯年说的这些话，“可是这又如何呢？他辜负了沐元。” “是，所以我一向认为，他们离婚也挺好。” 第7941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9） “小柚子得多难过，她太喜欢纪长慕了，有多喜欢就有多失望……那种失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一辈子也无法弥补。”叶佳期知道乔斯年素来看好纪长慕，连他都感觉到了失望，那么小柚子又该多绝望。 “佳期，相信你女儿，她会处理好自己的事，别担心。” “还不是怕小姑娘哭……她从小就爱哭，这几个月我们没回京城，她一个人夜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所以我说，她远离纪长慕，也是好事。”乔斯年对那个男人再清楚不过，隐忍理性又极其克制，在感情上又很作。 “斯年，不如你打个电话让沐元来纽约吧？不要让她再管生意场上的事，她不该卷进那个漩涡。” “井锐会劝她回英国读书。” “也好。”叶佳期希望是这样，“我听说，梁恺这段时间在京城？” “嗯，一直在陪着沐元，可惜，小柚子一向只把他当哥哥。” 叶佳期也知道，乔沐元一直把梁恺当哥哥一样，但凡有一点心动，也早就跟梁恺在一起了。 梁恺是真得很好啊。 “斯年，JY风生水起，正是腾飞的好时机，纪长慕在这种时候交出JY也真是舍得。但是他到底知不知道，沐元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叶佳期喝了一口热茶，她叹了一口气，也懒得再过问国内的一切。 她站起身，拿剪刀在园子里剪了几枝玫瑰和薰衣草，弯腰时，细碎的阳光落在她乌黑的发髻上，时光安然。 乔斯年也不想拿国内的纷纷扰扰来打乱她的生活，他如今只陪着叶佳期，也不乐意去过问生意场上的事。 他从叶佳期的手里接过花：“我帮你找一只花瓶放上。” “宝蓝色的那只花瓶空着，就放那里吧。” 乔斯年进了客厅，替她摆好鲜花。 …… 琼州，国际机场。 乔沐元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距离她上次过来已经很久。 JY有部分交接工作，不得不由她出面。 井锐陪着她一起过来。 一早上，她坐在办公室里签字、开会，分派任务，很忙。 JY变天了，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 陆思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花容失色，她以为纪长慕对那位乔家大小姐的深情都是演戏，口头上说说的事她从来不相信，但没想到纪长慕会把整个JY双手奉上。 他给了乔沐元一个稳定有序的JY，在帮助她解决了全部的问题后又将公司双手奉上，陆思羽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任由她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打动纪长慕。 那个男人的城府只对外人，他对她从未动过心，否则，也不会心狠手辣地利用她。 什么跟乔沐元离婚、没去那位太子爷的葬礼、收购东惠、背后打探乔氏集团情报，这一套表面功夫做下来，陆思羽当真以为他要对乔家动手，结果，他是在演戏，但却是在演给她和外人看。 如今功成身退，他悄然隐退，陆思羽听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JY。 第7942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10） 陆思羽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前妻会来琼州接管JY集团，带了自己的团队。 她原本的小算盘全部落空，她的计划是，一步一步入驻JY，接近纪长慕，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手段拿捏住纪长慕，从而控制整个JY集团。 但没想到纪长慕在她这边来一招金蝉脱壳，彻底离开JY，就连毕杭和一众高管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连阿勇那个呆头鹅都不知道纪长慕去了哪里，天天守着纪长慕的车。 陆思羽得知乔沐元来了琼州，她明白，自己在JY再无前途，迅速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琼州。 没想到，她将办公室的资料刚刚带回公寓，一群保镖已经在她的公寓守着，为首的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动声色。 陆思羽站在门口，被一群人包围，惊慌失措：“你们是谁？你们这是非法闯入民宅！” “陆小姐，非法不非法你说了不算。”井锐站起身，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脚步悠闲。 他走到陆思羽跟前，抬手拿过她的白色单肩包。 陆思羽拼命护着：“别动！这是我的东西！我报警了！” 但她一个女人根本不是这一群人的对手，井锐夺过她的包，打开。 包里都是一些女性用品，除此之外，有一份A4纸大小的文件。 井锐打开，果然，她还想带着JY的重要资料离开琼州，资料里涉及到JY的部分核心产业，都是目前JY在做的最新科研成果。 井锐捏着文件，冷漠地看向陆思羽：“陆小姐还想报警吗？这些资料，陆小姐是打算带到哪里去，卖给谁？陆小姐年纪轻轻，本来前途无量，却一朝误入歧途，不得不说，挺可惜。” “你是谁？你是纪长慕的人？”陆思羽脑子转得也快，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我是大小姐的人，你应该已经得知，JY如今是大小姐的，她不想见到你，让我来处理这件事。” 陆思羽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大小姐是谁。 “陆小姐，你对纪长慕到底还是抱有幻想，你还想利用他往上爬，所以即使得知计划败露，你还是迟迟没有离开JY，但你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纪长慕会将JY交给大小姐。你今天想走，已经迟了，你走不掉了。” “纪长慕真是一个小人，他利用完我就把我丢掉，还派无缘无故的人来处理我，他真是下得一手好棋。”陆思羽冷笑，“他人呢？让他出来跟我说话，或者，让你们大小姐过来。” “大小姐不会见你，或者说，你有资格见大小姐？至于纪总，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陆小姐对他真是执着，可惜，他对你那叫一个不留情面。”井锐从口袋里拿出一只U盘，“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我看了，不仅有陆小姐的犯罪证据，还有陆小姐一些见不得光的影像，我劝你别再挣扎，证据都是纪长慕给的，说白了，陆小姐还是不如他狠。” 陆思羽脸色变了，她在算计纪长慕的同时，纪长慕也早已在算计她。 第7943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11） “陆小姐，你当初如果心狠一点将他送进大牢，现在也不会反过来被他送进牢里。说白了，你很贪心，想控制他、给他一点颜色，但你对纪长慕了解多少？他那种人，是你能掌控得了的？” “他想送我坐牢？” “不然？”井锐也懒得再跟她说什么，收起U盘，对保镖道，“打电话给警方。” 井锐跟陆思羽不熟，他也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也是纪长慕的棋子，这种事纪长慕自己处理不了就交给他。 这个男人呐，也挺有意思。 “等等，你们家大小姐知不知道纪长慕跟我睡过？可惜了，男人真的是无情无义，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表面上装得对前妻一腔深情，背地里亲我的时候却又说还是我好。纪长慕那种男人，我劝你们都小心一些，今天他能利用我，明天就能利用你家大小姐。说不定他现在离开JY也是他的算计，至于算计什么，我也无缘看到了。” “陆思羽，这就是大小姐不愿意见你的原因，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我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大小姐。还有，纪长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说罢，井锐离开了这处公寓。 井锐知道陆思羽已经气急败坏，无计可施。 纪长慕那个人，天生的冷淡禁欲，但凡对女人上点心，也不至于至今膝下没有一儿半女。 男人都有的那点心思，唯独他没有。 井锐也怀疑他是不是上年纪了，不然，哪能对女人一点想法没有，就连新婚后都舍得将大小姐送到国外读书。 可惜，他再也见不到纪长慕。 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琼州，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井锐的车停在JY地下停车场。 他正好撞见在擦车的阿勇，井锐认得他，知道他对纪长慕忠心耿耿。 果然，井锐刚下车，阿勇急急忙忙迎上来，问道：“井助，你知不知道纪先生去哪里了？家里的车都擦得干干净净，他却不见了，我挺想他。” “他一个男人，你想他干什么？” 阿勇可能很少被人开玩笑，局促解释：“不是、不是那个想，是、是我每天跟着纪先生，习惯了。但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他，电话也打不通，他们都说纪先生把集团交给了乔小姐，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是真的吗？” “我不清楚。”井锐不想断了他的念想，“你在JY继续好好干就是。” “可纪先生不在琼州了，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车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没关系，继续拿你的薪水，JY会留着你。”井锐拍拍他的肩膀，大步往电梯走去。 乔沐元在办公室工作，她一份一份查阅文件，直到看了JY的财务报表，她这才发现，JY有多挣钱，且JY的资金库没有亏空，没有泡沫，全都是实打实的财富。 一时间，乔沐元左手乔氏集团，右手JY集团，她一下子拥有了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财富。 乔沐元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第7944章 我耗尽了她的爱（12） 井锐走进来。 他帮乔沐元整理了一些文件，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陆思羽的事。 “陆思羽涉嫌金融犯罪，证据确凿，会付出法律代价。”井锐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对乔沐元道，“她的事你不用再关注，还有就是，她跟纪长慕没有那方面的关系，可以肯定，纪长慕没有在婚内出轨。” “陆思羽勾引JY内部高管试图套出科研成果，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代价很大，她也是勾引纪长慕不成才换了一条迂回的路。” “还有……纪长慕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来JY集团，也没回别墅，他的贴身保镖阿勇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乔沐元正在低着头标注合同，她听着井锐的话，淡淡道：“井锐哥，他已经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但他毕竟是JY的员工，少了一个员工，得跟大小姐汇报才是。” 乔沐元没吭气，但心情好了点。 井锐又继续道：“他的办公室就在隔壁，钥匙在我这，你要去看看吗？” “锁上吧，没人会去。” 不过，井锐还是将钥匙放在她的面前：“这是他办公室的钥匙，今天交给你。JY这边团队已经分派好工作，我会将段子鸣留在这边，至于别的人事调动，我都会安排妥当，大小姐不用操心。” “谢谢井锐哥，真是麻烦你了。明明是他的事，现在却成了你的负担。” “没关系，我看了一下，JY挺有钱，琼州有一处高档商场，大小姐今天晚上就可以去逛逛。” “逛商场花不了多少钱，我准备给知行的实验室捐一些科研设备，再给贫困地区捐几所学校，后天京城不是有个拍卖会，我让助理去给我拍一些珠宝首饰古籍瓷器，至于别的，我再想想。” “捐款以JY的名义吗？” “用JY的资金，以乔氏集团的名义。” 井锐笑了，真是拿乔沐元没办法。 下午的时候，乔沐元换了一套工作时常穿的白衬衫灰色小西装外套，在JY集团最大的会议室里主持了一次会议。 很多人直到这一次才认识乔沐元，众人看着台上那个明眸善睐、顾盼神飞的小美人，纷纷感慨，纪总怎么就舍得离婚。 乔沐元在会议上宣布JY以后的实际控股人是她，纪长慕没有一丁点股份，也就是说，纪长慕从此跟JY无关。 众人更是吃惊，纪总亲手创立的JY，居然没有半点股份？没给自己留，还是被这位乔家大小姐给夺走了？ 后者可能性不大，哪个人能是他们那位纪总的对手。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离婚的时候纪总净身出户，全部资产都留给了乔沐元。 众人不觉得是纪长慕深情，都觉得纪长慕是被乔家背后的势力给威胁了，不然，哪个男人能这么无私奉献。 乔沐元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在台上宣布了一系列人事调动和项目调整。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退出会议室，将主场交给井锐。 这一次，乔沐元开除了不少人，除了陆思羽外，还有那位阚总。 第7945章 高处不胜寒（1） 那位阚总是JY的技术骨干，没人敢动，平时也作威作福惯了，生活骄奢淫逸。 他仗着纪长慕不敢动他，一向在公司嚣张跋扈。 没想到，这一次被乔沐元直接开除，连降级察看的机会都没给。 乔沐元才不在乎JY的人对她怎么看，反正她连纪长慕都除名了，整个公司现在跟纪长慕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有，既然他将琼州其余的资产也都给了她，那他以后就别回琼州了。 晚上，到了下班时间。 乔沐元背着包进入地下停车场。 阿勇一整天都在等乔沐元，终于被他等到，他立马从车里出来拦住她。 “乔小姐，我是阿勇。” “我知道。” “我、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阿勇有点局促，“乔小姐，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纪先生去哪里了？我等他很多天了，他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不清楚。”乔沐元摇头，“你不用等他了，你的职位仍旧在JY保留，但纪长慕已经被我开除，就算他回来，你也不能再给他开车当保镖。还有，他名下的车也都划给了我，我不需要这么多车，你挑一辆自己留着，算作JY给你的奖励，剩下的车都卖掉。” “不行，乔小姐，不能卖！”阿勇急了，“那些车都是纪先生的心头好，好几辆都是限量款，卖了就再也买不到了。纪先生还会回来的，乔小姐，车子给纪先生留着吧。” “心头好？那他把心头好都给我了，就是听凭我处置的意思。” 阿勇一下子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心里头有点难过。 好像是这样……既然都给了乔小姐，那就是听凭她处置了。 但阿勇还是想争取一下：“乔小姐，如果你实在要卖，也给纪先生留几辆吧，留他最喜欢的几辆。” 乔沐元知道阿勇是个老实人，也不想看他难过：“算了，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卖。” 她也不缺这些钱。 等知行回来让他去纪长慕的车库里挑几辆喜欢的就是，当做是她送知行的礼物。 晚上，乔沐元去餐厅吃饭。 她没约任何人，一个人坐在琼州不熟悉的餐厅里用餐。 位置靠窗户，她喝着红酒，看着窗外一望无垠的海面。 乔沐元的手指头压着玻璃杯，指尖轻轻摩挲，眼睛里有水光闪烁。 她从未想过，再一次来琼州是以这样的身份。 乔沐元知道，纪长慕连那栋海岛别墅都给了她，可她要这些又有何用？他的别墅她都没去过几次，如今离了婚，她更不会去。 她脱掉西装外套，白色丝质的衬衫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领口系着一只蝴蝶结。 酒喝到一半，她有些醉。 乔沐元按着太阳穴，低下头，一时间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不知该去往何处。 天色昏黑，海水汹涌。 十点多的时候，井锐在餐厅找到了乔沐元。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属于她的包间里，寂寞地看向窗外，眼神迷离，瞳孔中没有色泽。 第7946章 高处不胜寒（2） “大小姐。”井锐找过来，“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 “井锐哥……”她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明明把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当初为了他的JY不惜跟我争吵，如今又何苦将JY拱手让我，他是不是有病啊。” “太聪明的男人属实是有点毛病，不用怀疑。”井锐说话也毫不客气，就算纪长慕在这里，他也这样说。 “呵呵，我从来就没有懂过他，他学不会跟我交心，也从来不懂得跟我商量，哪怕是结婚后他都在把我当外人、当小孩子，既然这样，他何苦又招惹我。” “大小姐，他虽然多多少少有点毛病，但有些事我还是想告诉你，关于乔氏集团的一些真相。” 井锐始终觉得，大小姐原谅不原谅纪长慕是一回事，知不知道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乔沐元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井锐，红唇抿起，眼底是迷茫的光泽。 她不懂。 井锐在说什么？什么真相？ “大小姐，乔氏集团自从去年开始就出现了严重的内忧外患，大少爷去偏远地区做调研考察，一来是为了沉淀性子磨砺性格，二来，也是为了等待背后的犯罪集团上钩，也就是猎豹那群人。” 听到乔乘帆的消息，乔沐元沉下心，一双手抓住沙发椅的扶手，一动不动，屏息凝神。 “大少爷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这些事，一个人背负了巨大的艰辛，付出很多。但最终……”井锐说到这儿不再继续，跳过这些事，“大少爷走后，乔爷离京，那群犯罪势力愈发张狂，几乎明目张胆，但他们仍旧有所忌惮，忌惮的不是别人，正是纪长慕。从去年开始，他们就对JY设计了不少陷阱，目的很简单，拖住纪长慕，让他无心去管乔氏集团。” 乔沐元惊讶地听着。 随即，井锐将他知道的全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井锐语调平缓，嗓音轻柔，但每次说到乔乘帆的时候，仍旧带有十足的沉痛。 乔沐元酒喝了不少，头昏脑涨，但仍旧听完了井锐的话。 一时间，她难以消化。 原本不想再听跟纪长慕有关的一切，可现在，井锐从头到尾说给了她听。 井锐言简意赅说完这些，他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纪长慕的处境，着实两难，他最后能在短时间内保住乔氏和JY并且将猎豹一伙人一网打尽，也算是尽力了，对得起乔家。不过，他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大小姐。” “我和他打交道不多，但从仅有的次数来看，最适合他的是孤独终老这条路，他那种人，娶谁都是糟蹋人家姑娘。” “井锐哥，我哥哥是被人害的是不是？”乔沐元执着的却是这个问题，她急迫地想问井锐。 “现场车祸勘察不出结论，但从一系列事件来看，大概是猎豹那伙人动的手脚。”井锐道，“那伙人即将被一网打尽，大少爷也能瞑目了，到时候警方会给出一个结果。” 第7947章 高处不胜寒（3） 乔沐元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环套一环的算计，背后有一只黑手早就盯上了乔氏。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乔氏集团在金融圈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成功的背后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雨和黑暗。 她过去二十多年的成长岁月布满灿烂的阳光、美丽的鲜花、洁白无瑕的纯真，她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就是童话一样的美好，公主裙、水晶鞋、王冠，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别说经历风雨，她连风雨都没有见过。 她眼里的爸爸素来谈笑风生、意气风发，没有半点忧愁和困扰。 她曾以为，乔氏集团一帆风顺，早已是无人能动的王者，但却不知，是爸爸将风雨挡在了乔家之外。 后来，哥哥接过乔家的担子，虽然他性子焦躁，做事急功近利，有很多很多的缺点，但他依然是爸爸最看好的继承人，也是另一个替乔家遮风挡雨的人。 爸爸不让她和知行沾染半点生意场上的事，也无非是在尽力呵护属于他们的那些纯粹。 直到今年万不得已在乔氏坐镇，乔沐元才明白什么叫风风雨雨。 她以为井锐哥他们带着她一起扛过了这段风雨，看着乔氏集团一步步解除危机雨过天晴，却不知背后有另一个人替乔家扛了这担子。 井锐还在她的耳边说着关于乔氏集团的一些事。 “大小姐，差不多就是这些，我猜，远在纽约的乔爷应该也都知道了。” “爸爸真得不要乔氏了吗？” “不太可能，乔氏是乔家几代人的心血。” “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可能他如今只想好好陪陪妈妈……”乔沐元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因为我和纪长慕的事打扰到他。” “大小姐，乔爷有分寸，你不用担心他。我的想法是，下半年你继续回英国读书，接上之前的学业，这也是乔爷和太太认为最适合你的路。” 良久，乔沐元点点头。 她同意了。 生意场上的事，纷纷扰扰无休止，绝不是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姑娘能玩明白的，退出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的乔氏集团已经走出这一段黑暗迈入稳定，欧凡叔和井锐哥也都在，等爸爸调整好心态也会回国，她应该去英国读书了。 井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大小姐不会答应。 乔沐元拿过一只空酒杯：“井锐哥，再陪我喝几杯吧，我不太想回酒店。” “你当真不愿意去纪长慕的别墅住？那边风景很好，环境宜人。” “我不去。”乔沐元怨念很深，眼里的光也在一点点暗下去，长睫垂下，语调疏懒，“我也累了，跟纪长慕在一起从来没有轻松过。” “好，不去。”井锐顺着她。 他也懂乔沐元，这些年……她是真得累了。 从来都是她追着纪长慕跑，一腔深情，万般主动，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个坦白都得不到。 她也是乔爷守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又凭什么受这么多委屈。 第7948章 高处不胜寒（4） 井锐陪乔沐元喝了几杯酒。 没多长时间，乔沐元撑着额头喊头晕。 井锐知道她酒量不好，扶着她下楼。 乔沐元一路上说着醉话，喋喋不休：“我要花三年时间把你忘掉……三年太久了……一年吧……一年差不多……” “纪长慕，我真心对你，你狠心对我……我哪里对不住你……” “我要回英国读书了……我要去谈恋爱了……好好吃饭，好好恋爱，好好读书，积极向上，做全世界最快乐的小富婆……” 井锐听着笑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说醉话的乔沐元。 他带着她去过多场应酬，但每次酒席散了基本都是陶文兴送她回去，这么说的话，陶文兴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可能听过她不少醉话。 乔沐元早已进入到了属于自己的状态，说个不停。 无话可说时她就摆动小腿，哼着歌。 窗外月明星稀，绿树芬芳。 琼州的空气里都是一阵阵热浪。 …… 乔沐元在琼州呆了一周，将JY的事务都处理完毕后，她订了回京城的机票。 路途遥远，以后就不来这里了。 她对琼州也没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当初JY和纪长慕在这里，她可能一直都不会来这个城市。 乔沐元早上去了一趟JY，收拾好属于她的东西。 公司的人不停跟她打招呼，他们都知道，现在的JY姓乔不姓纪，乔沐元是老板，不是老板娘。 这一场八卦足足让JY的员工议论了很久。 整理好文件，正好是中午。 毕杭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乔小姐，需要在餐厅用餐吗？” 乔沐元轻描淡写：“随便吃点就行。” “好。” 她打电话让司机将东西都搬下去，自己则去了餐厅。 上一次见到陆思羽正是在这处餐厅。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沧海桑田，陆思羽被警方逮捕，纪长慕让出总裁之位，她上次来的时候落魄离开，这次过来时，却成了JY的所有人。 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拦她。 “乔小姐，不介意的话，这边是总裁之前用餐的地方，也是餐厅最好的位置。”经理指着纪长慕的专属餐厅。 “不用了，随便吃点。” 乔沐元没有进纪长慕日常用餐的地方，随便挑了一个位置。 高楼之下，街道熙熙攘攘，车如流水马如龙。 阳光直射玻璃幕墙，一片光影流动，时光安谧。 中途，井锐正好也上来用餐。 他们都是下午的机票，一起回京城。 “大小姐，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吗？琼州气候干热，靠海的地方也挺舒服。” “挺好的，不过还是更习惯京城。” “早上看到阿勇，他还在等他的主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像阿勇这样忠心的人不多，但像纪长慕这样敏感多疑满腹心计的人，身边也不会留太聪明的下属，所以到最后，只有阿勇留恋他。”乔沐元毫不客气。 井锐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小姐说的也对。 乔沐元先吃完了午餐，正好梁恺打电话来，她接起。 第7949章 高处不胜寒（5） 井锐听她打完电话，问道：“梁外交官还没有回法国？” “他快要过去了，今天下午会到机场接我们。”乔沐元道，“他问我日后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说？” “我说，下半年继续回英国读书。” “嗯。” “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法国，他帮我办理入学手续，想读什么学校都可以。”说到这里，乔沐元微微垂下眼睫，双手按住她的手机。 “梁先生很会照顾人，风度翩翩，才识渊博，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有能力又有修养的年轻男人，而且，表里如一，说到做到。” “梁先生很好，但我还是想回剑桥读书。” “嗯，那就按照原计划来，没有问题。” 乔沐元转头看向窗外，对面有好几处高楼大厦，太阳的光影直直落在她的瞳孔里。 下午，井锐带着乔沐元一起离开了琼州。 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梁恺如约在原处等他们，他从来没有食言过。 乔沐元和助理坐了一辆车，井锐便跟梁恺坐在一辆车上，下午没什么事，井锐打算带他们一起去酒店庆祝一下。 路上，井锐和梁恺聊着天。 “大小姐说梁先生过几天要回法国了。” “是，年假休了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工作都没了。”梁恺笑道。 “大小姐下半年继续回剑桥读书，可能要辜负梁先生的好意了。” “没事，决定权在她，我也只是提一个建议。法国离得也不远，我可以经常过去看看她。” “梁先生……有一个问题，我想私底下问一问。” “井助请说。” 井锐长梁恺好几岁，梁恺也视井锐做兄长，言语之间，恭恭敬敬。 井锐顿了顿，思忖几分钟：“梁先生对大小姐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她加班的时候你会等她一起吃饭，也会接送她下班，你对她的关心无微不至。这段时间也多亏你陪着她，不然，她一个人会孤单。” “但是，大小姐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轻易不会再去开启另一段恋情。我想知道，梁先生对大小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井助不用多想。”梁恺倒也洒脱，直言，“她失去了亲哥哥，而我和乘帆差不多年纪，我想代替乘帆照顾她一段时间。感情之类的，我心里头清楚，沐元对我，也只是兄长式的寄托。” “我替乔家谢谢梁先生，有你照顾大小姐，乔爷他们会很放心。” “两家本是世交。” “梁先生如果能早一些年出现在大小姐的世界里，可能结果会不一样。” 梁恺笑了：“怎么不早了？我们很早就认识，只可惜我没有留在京城，很早就出了国。” 井锐对梁恺一向很放心，用“正人君子”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他们聊了一路。 不过，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谁也没告诉乔沐元。 井锐组了饭局，直接领着他们和团队一起去了酒店。 乔沐元回到京城，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她心里头感慨，还是熟悉的家乡最好。 第7950章 高处不胜寒（6） 夏末时节。 乔沐元重新收拾回学校的行李，同陶文兴一起回了英国。 同以前一样，陶文兴将一狗两猫都带来了。 别墅还是老样子，乔沐元忙里忙外，自己收拾了房间，将课本整整齐齐放在书架上。 窗户开着，阳光照在地板上，木纹地板泛着温暖的光亮，樱桃木的书架旁，乔沐元正赤脚站在小凳子上，穿一条紫粉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编了一只马尾辫。 她聚精会神整理书籍，等差不多了，她从凳子上下来，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乔氏集团交给了井锐哥和欧凡叔叔，听说爸爸下个月也会回京城。 她可以无忧无虑地重新回到校园读书。 卧室的窗子外有一棵高大的绿树，树叶繁茂，枝头有叽叽喳喳的雀子。 空气清新，绿意盎然。 卧室的门开着，菲菲跑过来，“喵喵”叫了两声，非要自己的小主人抱。 乔沐元从地上将它抱起，她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小腿，笑意盈盈：“你最黏人。” “喵喵——”菲菲用小脑袋蹭乔沐元的手臂，一脸舒服。 玩了会儿，乔沐元抱着它走出卧室。 陶文兴将今天的报纸递给她：“大小姐，这是今天刚刚送来的报纸和杂志。” “有什么新闻吗？” “没什么新闻，普普通通的日子。” 经历过风雨，乔沐元知道，普普通通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每一个普通而日常的一天，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大小姐，菲菲这只猫又开始黏你了。”陶文兴笑了，想要抱一抱菲菲，菲菲还不乐意。 “属它最黏人。” 陶文兴逗了会儿菲菲，又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乔沐元抱着菲菲去了小花园，花园里有一处白色的桌子，桌上有茶水有点心。 乔沐元将菲菲放在草坪上，自己拿了几本书过来看。 后天就要开学了。 还好落下的课程不是很难，也只落了一学期的课，一切都不算迟。 没多久，别墅门铃响起。 又有邮差过来送信。 陶文兴取了信件后交给乔沐元：“大小姐，是福利基金会的回信。” “我看看。”乔沐元拆开。 她给英国的福利基金也捐了不少资金，他们向她表示了感谢以及公布资金流向，主要用于一些学校和医院的建设。 乔沐元挺满意，将回信都交给陶文兴收起来。 陶文兴替她将这些东西都收藏在档案室，他正好接到来自国内井锐的电话。 井锐向他询问了大小姐的日常生活，他也问了问井锐关于乔家的常态。 都很顺利。 接电话时，陶文兴顿了顿：“井助，纪先生还是没回琼州吗？” “纪长慕么？他离开琼州后再没有回去，他是主动离开的，没有人打听他的下落。” “他本就孤身一人，和大小姐离婚后，也没有人再会关心他的下落。” “既然他选择离开，我想，我们也不便打扰。再者，他和乔家已经没有关系。” “是这样，也只有同井助我才会提到他，在大小姐面前，我不会提他名字。” 第7951章 高处不胜寒（7） “大小姐的另一段人生才开启，她的未来应该是幸福和美好，让她安安静静读书、上学，照顾好她。” “一定。” 大约二十分钟后，陶文兴挂上电话。 从客厅的角度可以看到花园里的乔沐元，小姑娘正坐在遮阳伞下埋头看书，手上拿着一只钢笔写写画画，菲菲坐在她的脚边，眯起眼睛，一脸享受。 绿草茵茵的花园，犹如油画，而大小姐就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她的未来应该有无穷无尽的美好，而非黑暗和风雨。 …… 开学后。 像往常的节奏一样，上课、练琴、跟着导师去户外考察……乔沐元更喜欢这样的生活节奏，恬淡安宁，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Janna，周末曼彻斯特附近的博尔顿小镇有一个课题研究会，你想去参加吗？”导师递给乔沐元一叠纸页。 “好啊，那边有几处教堂和庄园，我做过课题，但一直没有能实地考察，想去看看。”乔沐元接过文件，毫不犹豫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地址我会发给你。” “谢谢导师。” 导师给她留了五天的考察时间。 乔沐元早早准备好行李，她没有开车，直接坐了火车过去。 一路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村庄和麦田，风车、溪流、马匹……随处可见，天空蔚蓝，河水清澈。 乔沐元辗转反侧，终于找到入住的酒店，一处木屋式小酒店，温馨怡人，房间外就是篱笆拦起的院子。 到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天空飘起小雨，乔沐元撑着伞出来觅食。 走到一处亮着灯的乡村餐厅，她收起伞走进去。 餐厅里人很多，她找了一处位置坐下，邻桌的夫妇大概是本地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艾德最近成绩突飞猛进，他很喜欢他们新来的数学老师，这是我刚刚去学校取回来的试卷。”妇人将试卷递给自家老公，“你看看，他做得很棒，下周你奖励他出去旅游一次。” 乔沐元托着腮，转头看了一眼试卷，是一份高中数学试卷，几乎是满分。 这个成绩很不错了。 “艾德越来越爱数学，今天家长会的时候他跟我说，他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心仪的大学。”妇人喋喋不休，十分高兴，“等他周末回来，我们一家庆祝一下。” “我去买酒和牛肉，艾德最喜欢吃牛肉。” 窗外万家灯火，村庄掩映在雨幕之下。 乔沐元吃着自己点的餐，正好拿出她的地图研究附近地形以及明天开始要去的地方。 热心的妇人看到她的地图，指着一条路道：“这条路前段时间被暴雨冲毁，暂时不能去，得绕道。” “是吗？谢谢您。”乔沐元连忙用笔做好标注。 “姑娘你是哪里来的？” “伦敦。” “哦哦，还是学生吧？又年轻又漂亮。” “还在读书。” 妇人又按照地图上她标注的那些古建筑给她讲解，告诉她哪个教堂上百年了，哪个剧院已经被毁，哪个地方已经被开发成景点。 第7952章 高处不胜寒（8） 乔沐元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有意思。 天黑了，雨下得更大，夫妇两急着回去，跟乔沐元告别：“下雨了，我们先回去了，小姑娘也早点回去，晚上路上人少。” “好，没事的，我就住在附近，谢谢你们。” “不客气，拜拜。” 乔沐元也跟他们招招手。 她一个人吃完剩下的晚餐，又点了一杯石榴果汁，静静看着窗外的夜雨。 如此安静的地方，很适合一个人呆着，悠闲地生活几年也不错。 餐厅外，夫妇撑起伞，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男人坐进驾驶位，女人也跟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妇人撩开耳边潮湿的碎发，吁了一口气：“这雨突然下大了，我打个电话问问艾德，看他吃过晚饭没有。” 男人启动车子引擎，女人立马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头，男孩子的声音响起：“妈妈。” “下大雨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在跟老师讨论数学题，等会儿就去吃。” “你怎么忽然爱上学数学了？以前怎么教都不喜欢。” “新老师很好，教的解题方法我都懂，一学就会。” “你看上去很喜欢你的新老师。” “是的，我很喜欢Boris老师哦，他也很喜欢我们。”男孩子嗓音欢快，“妈妈，老师就在身边，你要跟他说两句话吗？” “不了，帮我问好，你记得去吃晚饭，也别耽误老师的吃饭时间。” “好的喔，妈妈。” 男生挂上电话，收起手机。 他抱歉地对老师道：“Boris老师，刚刚是我妈妈的电话。” “没关系，我们继续讲题。”男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高大的男生就坐在他的对面。 他低着头，长睫毛微微垂下，目光专注，嗓音温和。 因为下雨，室外一片漆黑，办公室里开着灯，灯光落在男人立体深邃的五官和白衬衫上，浑身上下都是矜贵清冷的气质。 他讲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男生很快听懂，合上练习册，高高兴兴：“老师，谢谢你的讲解。天黑了，我去食堂吃饭，要一起吗？” “带伞了吗？” “好像……没有。”男生挠挠头。 男人站起身走到储物柜旁，拉开柜子，将自己的伞拿出来递给他。 “老师，你的伞给了我，你自己呢？” “没关系，我开车。” “那谢谢老师啦！” 男生撑起伞，很快走进雨幕，消失不见。 男人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检查各个门窗，确认都关上后，他拿上车钥匙，关了办公室的灯和门。 他的办公室是最后熄的灯。 这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后，他大步走进风雨里。 雨下得很大，男人的脊背挺得笔直，皮鞋刚刚迈进雨中，他的头发和衬衫立即湿透。 好在停车场离办公室不远。 上了车，他拿出一条干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 路灯的光照进车里，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硕均匀又有几分野性的身材，隐隐约约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腹肌。 他卷起袖子，解开领口的纽扣。 第7953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1） 学校在偏远的小镇，远离都市和高楼，四处都是满眼可见的村庄和农田。 今天晚上的雨下得很大，这才走了没几步，衣服全湿了。 纪长慕用纸巾擦干手，启动汽车。 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是一处面积不算大的传统欧式小庄园，主人打算搬离小镇，他正好以低价从他们手里买下这座上百年的庄园。 也就一刻钟的车程。 车子从雕花铁门驶进院子，又开了一段路到达车库。 园子几乎还是废弃状态，纪长慕没什么时间打理，只能周末抽个空出来，但他不怎么专业，花园的花被他养死一大半，就连金鱼池里的鱼也没见几条活的。 主人原本有一个玫瑰园，如今，玫瑰也都枯了。 暴雨如注，犹如从天空上倾倒下来，整个庄园上方处于压抑的黑色状态，四周的树木遮天蔽日。 庄园原本还有一个马厩，一个孔雀园，还有散养的兔子、鹦鹉和一些小动物，但纪长慕不大喜欢打理这些，几乎都交由原主人的管家处理了，只留下两只吃草的兔子和一匹红鬃马。 兔子比较好养，来这边的学生也很喜欢。 纪长慕从车库出来，沿着走廊走进客厅。 庄园只有他一个人。 他第一时间去浴室洗了个澡，将自己泡在白色的浴缸里，闭上眼睛，安静听着窗外雨声。 浴室满是温热的水汽，白雾氤氲，很快，整个浴室里全都是朦胧一片，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水汽下。 等洗完澡，时间已经不早。 纪长慕换了一套灰黑色丝质长袖睡衣，吹干头发，散漫地趿拉着拖鞋，下楼打开冰箱。 他没有雇佣人，自己随便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雨声不断传入耳中。 餐桌靠窗，室外的路灯悄然屹立在雨水下，照亮了门前的路。 绿树葱茏，小园平静，雨水洗刷着树枝，整座园子里只有纪长慕一个人。 他打开平板，有学生给他发消息询问不懂的数学题，纪长慕一题一题给他们解答。 晚上没什么事，他也懒得洗碗，将碗筷扔进洗碗机，沿着楼梯进了书房。 一到下雨天，这处小镇人烟稀少，会变得更加安静。 明天周六，纪长慕本不打算出门，但校长送了他一张音乐会的门票，也不想浪费，正好明天晚上去听。 …… 第二天早上，雨小了很多。 昨晚的瓢泼大雨今天早晨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纪长慕不大适应这变化无常的天气，正好昨天淋了雨，一早起来鼻塞感冒，喉咙很痛。 他吃了几颗感冒药，还好没发烧。 邮差一早过来在信箱里塞满报纸，他取出那些报纸和杂志，还有信件。 信件都是属于庄园上一个主人的，那位主人人际关系不错，常常有老友给他写信，多的时候，信箱能塞满一半。 没有属于他的信。 纪长慕也不在意，翻看他订的报纸和杂志。 杂志都是数学期刊，看到不错的练习题，他会手抄一份写进备课笔记。 第7954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2） 每到双休，他习惯花大量时间做备课工作，伏案工作时，他也能获得简单的满足。 他的目标很简单，力争将每一道题讲得通俗易懂，以及……争取让课堂有趣一些。 好在，高中生最不缺的就是活力和朝气，他们随随便便都能在课堂上迸发出超凡的思辨能力，课堂也从来不缺气氛。 每次伏案工作久了，纪长慕会从书架上抽出几本食谱，他这段时间也会研究一些美食。 窗外下着雨，他今天感冒，没在工作上花太长时间，而是翻开食谱，用五克白茶、去皮酥梨、二两黄冰糖做了一份老白茶煨梨。 白茶是买的，梨子则是从果园随手摘的，热气从茶壶里飘出时，雨水和时光都变得恬静起来。 这细水长流的日子，连着时间都开始变慢。 傍晚，雨还没停。 纪长慕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风衣披上，开车去剧院。 剧院离这边有一段距离，基本是在城镇上。 车子穿过雨幕，等到了时间，纪长慕将票递给门口的工作人员，进去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坐下。 他微微仰着头，灯光落在他峻冷矜贵的脸上，五官愈发显得立体深邃。 灯光熄灭，第一场是大提琴和钢琴合奏，《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大意是总有一天，另一颗心会踏进这片花园，从此那些开放的花儿，游吟的歌曲，不再孤寂飘逸。 听着台上的演奏，纪长慕的心跳多了几分悸动。 剧院外，乔沐元撑着伞，匆匆忙忙将票拿给工作人员。 她对这边不熟，票是酒店的老板送给她的，说是很有意思的音乐会，可以来听一听。 晚上下雨，乔沐元没什么事做，打车过来，没想到还是迟到了。 她轻手轻脚进入一片漆黑的剧院，找到自己的位置，她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身边的听众们。 第一场演奏即将步入尾声。 第二场正好是小提琴合奏，乔沐元闭上眼睛安静聆听。 闭上眼时，听觉和嗅觉愈发灵敏，黑暗中，她好似闻到若有若无的乌木香，隐隐约约，不甚清朗。 乔沐元恍惚之中睁开眼睛，往前看去，台上的演员沉浸在美好的音乐世界里，深情且专注。 一场音乐会，一个半小时。 等时间到时，剧场灯光亮起，乔沐元跟随乌泱泱的人群离开这里。 不早了，她打了一辆车回酒店。 明天她还要去参加课题研究会。 后半场，纪长慕不小心睡着了。 他一向挺喜欢听音乐会，但今天感冒不适，吃下的感冒药引起嗜睡，等人全都走完，工作人员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叫醒他：“先生，音乐会结束了。” 纪长慕这才清醒，他皱起眉头，眼神模糊：“结束了吗？” “是的，先生。” “谢谢。” 纪长慕走在空无一人的剧院外，心脏处有些不适，他咳嗽几声，最终扛不住，打着伞去附近的医院看医生。 医生替他量了体温：“先生，低烧，我给你开一点退烧药。” 第7955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3） 纪长慕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医院开的药。 路边有一家宠物店，他想起那两只兔子快断粮了，他又走进宠物店买了一些兔粮。 宠物店附赠了他两本类似于养兔指南类的书籍，纪长慕觉得好笑，随手将书丢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上了车，他也没急着走，目光瞥到副驾驶，书籍封面上的兔子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又将书捡起来。 随便翻了翻，原来养兔子也要学问。 也是，养得白白胖胖，吃起来可能更美味。 外面的小雨包围住整个车辆，车子里更像是一块安全又舒适的领域，纪长慕在车上看了很久的养兔指南，忽然就看得津津有味，唇角上扬。 很久之后，他才启动车子回家。 按照书上讲的方式，他给那两只兔子换了食物和饮用水，还分别给它们起了名字，白色那只叫小白，灰色那只叫小灰，敷衍到不能再敷衍。 高大挺拔的男人半蹲在兔笼子边，若在以往，他不可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和细腻的心思，今时今日，连他都觉得自己变了。 伺候好两只兔子，他又去马厩喂那匹进口的红鬃烈马，据原主人说，这匹马性子刚烈，不好驯服，是马厩里最难伺候的一匹马。 原主人带走了别的马，纪长慕跟他要了这一匹。 庄园外到处都是草场，纪长慕空闲的时候也会骑着这匹红鬃马悠闲散步。 来博尔顿小镇的日子安然闲适。 …… 为期五天的课题研讨会结束，乔沐元在附近的考察也告了一个段落。 她收拾好行李，同酒店老板告别。 “小姑娘，欢迎下次再来。” 今天太阳晴好，乔沐元挥挥手，同老板告别，踏上回伦敦的火车。 陶文兴早已让人做了一桌她爱吃的饭菜，还给她买了新鲜的草莓牛奶，好吃的点心。 回到家，乔沐元先抱起两只猫，一只亲一口，笑盈盈：“菲菲，毛球，想不想麻麻？” “喵……”两只猫欢快地叫。 正好是饭点，乔沐元放下它们，进入餐厅吃饭。 两只猫非要跟过来，围着她转。 陶文兴陪乔沐元一起吃饭，乔沐元会跟他讲一些途中的趣事：“陶叔叔，这次去博尔特我发现一座废弃的钟楼，结构完好，造型独特，很有意思。还有一座古塔，据说是圣经故事里的塔。” “你下次还去吗？” “那边风景很好，就是生活、交通不怎么方便，我住的地方比较偏。”乔沐元道，“最近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井助有时候会打电话来问问你的近况，我说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爸爸回京城了吗？” “回去了，太太没回去，还在纽约休养。” “改天我找个时间去一趟纽约，这一次，爸爸会在京城呆多久？” “时间不会太长，乔爷不可能把太太一个人丢在纽约很长时间，最多也就十天半月。” 陶文兴同乔沐元汇报着最近的一些事儿，乔沐元也会跟他分享旅途中的快乐。 第7956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4） 晚上，乔沐元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她一边用笔记录研讨会的要点，一边在稿纸上写写画画。 菲菲和毛球都在卧室里追逐打闹，时不时跳到乔沐元的腿上，陪她一起学习。 在博尔顿几天几乎都在下雨，回伦敦后好多了，天也晴了。 等做好笔记，她将电子版发给自己的导师，并且和老师连了视频，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老师依然很欣赏她，还是希望她能留在英国。 乔沐元没有考虑好，反正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考虑。 乔氏和JY的风风雨雨并不适合她，她最喜欢的还是这恬淡的生活，细水长流，朝朝暮暮。 挂了视频，乔沐元取出自己的小吉他，坐在阳台上弹了一首曲子。 菲菲和毛球都沉浸在乐声中，一动不动趴坐着，伸了个懒腰。 天上星子密布。 明天，又是一个美好的晴天。 …… 秋天的伦敦多雨潮湿。 乔沐元课业繁忙，自从过来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国。 伦敦的市中心有着繁华的商圈，耸立的高楼，公园、博物馆、金融城、码头穿插其中，纵横交错，星罗棋布。 周末，乔沐元习惯穿梭在城区之间闲逛，偶尔会和同学去看一场电影。 这一天，她在商场挑风衣外套，正好选中一件最新款的风衣，刚准备拿起来试穿，一只手搁在一旁的衣架上。 乔沐元抬起头，原来是Ella。 Ella已经毕业，乔沐元这学期来之后再没有遇到过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 乔沐元懒得搭理，拿起风衣对导购小姐道：“我试一下。” Ella眉眼轻挑，压住这件衣服：“我直接买了。” 乔沐元知道她是挑衅，并没有松手：“先来后到，我先来的。” “我先付钱，那就是属于我的。” “Ella，一件衣服而已，你何必在这里跟我嚣张。”乔沐元不买她的账，神色冷淡。 “说实话，Janna，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没脸再回英国读书。”Ella字字挑衅，“不过，你看上去过得还不错，但是，离婚的滋味不好受吧？我早就说过，你那个丈夫不是善类，总有一天他也会把你玩死。” “Ella，你让开。”乔沐元拿着衣服，冷漠地看向她，她还想去试衣间试衣服，但Ella挡住了她的路。 “我说了，这件衣服，我要了。” “Ella，衣服在我手上，要不要我说了算。” “哟，离婚的小女人很嚣张啊，没有你那个老公撑腰，你最好别惹我。”Ella淡淡道。 四周有各种各样的目光投来。 乔沐元不喜欢被围观，她拿起衣服对导购道：“不试了，直接包起来买单。” “不准，我先提的买单。”Ella不让，双手抱臂，挡住乔沐元的路，“你们店这点规矩应该懂吧？要是不遵守规矩，我就去论坛曝光你们。” 乔沐元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陶文兴，报了店名：“陶叔叔，我在这边遇到一点麻烦。” “大小姐，等五分钟。” 第7957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5） Ella一听她打电话，气得脸色发白：“Janna，呵呵，就知道打电话搬救兵，每次都是这样，你除了这点本事还会什么？你打了也没用，我今天真金白银买衣服，你把上帝搬过来都没用！” 乔沐元不想理会她，只想早点离开：“Ella，你说的没错，我只会搬救兵。面对你这样的小人，我多跟你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说完，乔沐元径直离开店铺。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Ella这样的人身上，跟Ella吵架，最终伤害的是自己。 今天这样的晴天，她没有必要让自己不高兴。 乔沐元去咖啡店点了一杯奶咖，看着天空中难得的太阳，她的脑中闪过博尔顿那个美丽安然的小镇，镇上有好几处她喜欢的建筑。 上一次下雨天，她没怎么来得及仔细考察，忽然有点想去走走。 这个季节，秋风掠过枝叶，和之前比，肯定另有一番风韵。 这样一想，乔沐元喝完咖啡说走就走，回去简简单单收拾了一只行李箱。 踏上火车时，陶文兴正好给她打来电话：“大小姐，佣人说你出远门了。” “还是博尔顿，接上之前的那段行程，我见天气很好，就当做是秋游。” “有没有多带点衣服？早晚凉。” “有的，有的。” “刚刚的事我已经妥善处理，大小姐，不用担心。” “陶叔叔做事我从来不担心。”乔沐元笑道。 虽说她的陶叔叔性格温和，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但也只是对乔家人。 能在乔家当管家，必定有过人的手段和处理能力。 “那大小姐旅途愉快。” 挂上电话，乔沐元托腮看向窗外，一棵棵高大的树木倒退往后，树叶的颜色深深浅浅，层次分明。 树林子里时不时可以看到跑来跑去的小鹿，有时候那些鹿会站在路边吃草，低着头，悠哉悠哉。 天地万物，皆是可爱。 乔沐元庆幸自己没有将时间浪费在Ella那样的人身上，远离是非和不重要的人，也是她未来需要修行的功课。 乔沐元仍旧住在上一次的酒店。 老板对她印象深刻，因为乔沐元太漂亮，一双灵动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样，比天空中的星星还亮。 “Janna小姐，你来得不太巧，天气预报说过两天还是有雨。”老板帮她提行李，沿着长廊往酒店内部走。 “明天呢？” “明天晴天。” “那我明天出去走走，后天下雨的话就呆在酒店画设计稿。” “也是，下雨天灵感会好一点。” 乔沐元出门时背着一只单肩包，包里有测绘工具，还有微单相机。 她坐在乡村公交车上，路边几乎都是一派祥和的乡村风景，马匹、小鹿、牛羊，随处可见，麦田、村庄、收割机、戴着帽子的农民也到处都是。 小镇仿佛与世隔绝。 乔沐元坐在她喜欢的那座塔下，仰起头，用铅笔在纸上画图。 画累了，她会躺在金黄色的草地上，闭上眼睛，享受蓝天白云下的自由自在。 第7958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6）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一声一声，夹杂着鸽子的鸣叫，传到乔沐元的耳中。 风轻云淡，岁月安宁。 乔沐元长吁一口气，抬起手遮在眼前，从指缝里看着村庄里的太阳。 太阳遥不可及，那些温热的光线却让她心口舒暖。 这一座异国他乡的边陲小镇，让她有莫名的安心，仿佛能养好她心口的创伤。 乔沐元背着包沿着长长的马路往前走。 这边有古塔，有教堂，也有一些英伦风的小洋房。 夕阳西下，走到偏远的地方，一缕橙黄色的光照在一座镂空式金属栏杆上，栏杆里是一处杂乱的废弃园子，园子里的野花开得正好。 乔沐元叫不出那些花的名字，但觉得花很好看，有点像野月季。 金属栏杆已经铁锈斑斑，看上去废弃很久。 乔沐元放下她的包，围墙不高，她想进去摘几朵花。 夕阳照在她白净秀气的小脸蛋儿上，乔沐元今天穿的是牛仔裤和白衬衫，很容易翻过围墙。 那些野花红红紫紫，好看极了。 这座庄园像是一个孤立的小岛，四周荒无人烟，可惜了，这么大的园子。 乔沐元踮起脚尖，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松松翻过围墙。 “哐当——” 突然，她踢到一只花架，架子上的花盆掉落在地。 乔沐元拍拍胸脯，吓一跳。 花盆惊到了一只野猫，猫儿“喵喵喵”叫了几声，害怕地跑走。 乔沐元走在这一大片荒废的院子里，没想到还有很多漂亮的鲜花，她随手折了几支。 庄园书房里，纪长慕正在备课。 听到花盆碎了，他刚想站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接着又听到野猫的叫声。 他摇摇头，重新坐下。 这里野猫多，常常在庄园附近出没，改天他得找人来修一修围墙，免得这些猫来去自由，不把他这里当回事。 几只花盆碎了倒没什么，要是把他的兔子给吃了，那问题不小。 最近天气变化大，纪长慕来了这里后水土不服，常常感冒。 今天也不例外。 “咳咳……”他咳嗽两声，喝了一口梨子茶，继续伏案备课，批改作业。 乔沐元正蹲在花园里摘花，她听到咳嗽声更是吓一跳，哪来的咳嗽声？这荒郊野外的。 好在是白天，小姑娘摘了花迅速翻墙跑了，兴高采烈地赶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镇上的酒店。 小姑娘跟老板要了一只花瓶，将采来的鲜花放在花瓶里，野月季色泽鲜艳，花瓣饱满，散发出阵阵清香。 她哼着歌，静静看着夕阳的最后一抹光消失在窗边，小姑娘的唇角有扬起的弧度，这几支野花好像带给了她不一样的快乐。 她拿出白天的画稿修修改改，又随手画了桌上的野月季。 乔沐元晚上坐在酒店的吧台喝着老板调好的鸡尾酒，她还送了一支粉红色的野月季给老板。 老板笑道：“你送我花，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还以为你在跟我表白。” 乔沐元也笑了：“老板人很好，送花表示感谢。” 第7959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7） “你在哪摘的月季？这个品种的月季很稀有。” “路边随手摘的，一家废弃的小院子，没有人住。不是野花吗？我以为是随便长的野花。” “不是，不过也没什么，我们这边随处可见一些漂亮的花花草草，你要是喜欢，可以直接跟主人要。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们会很乐意给。” “老板调的鸡尾酒很好喝。” “你明天还出门？” “嗯，这次过来的任务就是拍照、画画。我很喜欢这里呀，等以后有时间我要过来住几个月。” “下周有篝火节，下雨的话会取消。” “真的？说不定我能等到。” 乔沐元坐在吧台和老板聊了很久，老板每天会遇到天南地北的客人，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 第二天，天气阴沉。 乔沐元背着包继续坐公交车去昨天的塔下。 她的稿子还没画完。 天上是乌泱泱的云，像是随时会下雨。 公交车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行驶，偶尔还会见到马车和羊群，空气里满是青草的气息。 乔沐元穿了一件卡其色风衣，她转头看向窗外，眯起眼睛，远处是一望无垠的农田，还有那风车下的溪流清澈悠长。 到了终点站，乔沐元下车，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天空好像更黑了一些。 她在塔里走了一圈。 听人说，这座塔有很多传奇故事，塔的内壁上有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动物，正是在讲述这些古老的传说。 乔沐元脚步很轻，从塔里出来后，她坐在昨天的位置，拿出画板和铅笔，继续描摹昨天没有画完的部分。 “嗷……” 突然，一阵马鸣声响起。 乔沐元心口一颤，转头看向左侧方。 一匹棕色的烈马正迈开四肢往她这边横冲直撞，脱了缰绳，躁动不安！马匹背后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像是随时会有一场大雨。 乔沐元吓得愣住，一时间傻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烈马！ “嗷……”烈马嘶鸣！ 手上的铅笔掉落在地，乔沐元眼睁睁看着烈马踏着草坪往她在的地方奔来，她的一颗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瞳孔里的马越来越大，仿佛要冲过来撕碎她的五脏六腑。 “啊！”乔沐元吓得花容失色，双唇苍白，这才反应过来。 她刚想站起身，但双腿发软，肩膀颤抖，心脏剧烈跳动，整个人不受控制。 眼见这匹马即将奔过来时，一个白色的影子飞快跑来，大手揽过她的腰，迅速躲开。 下一秒，烈马奔到男人面前，男人另一只手飞快勒住缰绳，抱着乔沐元踏上马背，“吁——”一声，不受控制的马渐渐开始在草坪踱步，速度慢下。 天旋地转，乔沐元胃部上下颠簸，她趴在男人怀里低头干呕，两眼昏黑。 烈马还在慢慢跑动，但已经受到控制。 乔沐元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攥着男人的白衬衫，将他的衣服揉出了褶皱。 突然，她的心脏跳停一拍。 他的身上，有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第7960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8） 包括，抱着她腰肢的这只手，她都无比熟悉。 男人的呼吸急促几分。 乔沐元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四周都变得异常安静。 红鬃马还在缓慢踱步，云朵囤积的天空，久久没有下雨。 纪长慕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眸色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素来擅长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敛起自己的全部情绪。 乔沐元的心跳杂乱无章，没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纪长慕喊了一声“驾”，红鬃马往庄园的方向“哒哒”奔去。 草坪宽阔，田野无垠，一望无际的天空连接着无边无际的草场。 等乔沐元反应过来，马匹已经踱步进了院子。 乔沐元一愣，这处庄园，不正是她昨天来过的地方吗？她以为是废弃园子。 “没事了。”纪长慕坐在她的身后，一手搂住她的腰，嗓音低哑，“你为什么会来博尔顿？”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乔沐元现在看着他和四周这一切，以为是梦境。 她转过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纪长慕松开缰绳，率先下了马。 他冲乔沐元递出自己宽厚的手，面色温和，目光温朗：“下来。” 这匹马正好抖了两下身子，乔沐元吓得花容失色，紧紧勒住缰绳，不敢动。 天空有闷雷响起。 “没事，它不会乱动，下来。” 在纪长慕的循循善诱下，乔沐元为了不让自己害怕和受伤，她将自己的手递给纪长慕，不怎么熟练地从马上跳下。 纪长慕一把接住她，白色的衬衫已经皱皱巴巴，纽扣也解开了两颗。 正好有雨滴从天空中落下，一滴一滴，落在他们的头顶上。 纪长慕伸出手替她挡雨：“你去客厅里躲一躲，我将马送进马厩。” 大雨很快落下，乔沐元一时间走不了，小跑上了台阶，站在屋檐下。 纪长慕将马牵去马厩，乔沐元则抱着手臂站在屋檐下打量这处庄园——这里不算很大，但也不小，五脏俱全，有院子、花园、游泳池、球场，甚至还有果园，但大多数都处于废弃状态，大概很久没人打理。 这里格外安静，此时此刻，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雨水声，她听不到任何杂音。 她从未想过会在一个异国他乡的陌生小镇遇到纪长慕，以这样的方式。 “怎么不进去？”纪长慕大步走回来，身上落了雨，他蹙眉看着屋檐下的小姑娘。 “借一把伞给我，我想回去。”乔沐元长睫垂下，依旧抱着手臂，没有动。 雨幕拉下，远处的风景影影绰绰，模糊了视线。 “你住哪里？雨停了我送你。”他感冒了，声音沙哑，“这边很难等车。” “不麻烦纪先生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纪长慕绕过她走到客厅门口，打开门，“整个庄园只有我一个人。” 门一开，客厅里的木质香飘散出来，那是沉香和檀木香混合的味道，古朴雅致。 纪长慕换了一双拖鞋，又帮乔沐元拿了一双。 第7961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9） 起风了，有些冷。 乔沐元站在门口，一时间走不了。 “过来换鞋。”他又喊了她一声。 乔沐元转过身，纪长慕正站在门口，风吹进客厅里，他眯起眼睛看向她。 “我包还在塔下。” “你进来，我帮你去取。” 乔沐元有求于人，只好顺着他进屋换了拖鞋。 纪长慕关上客厅的门，门一关，屋子里暖和很多。 客厅都是老式的琉璃木窗，窗外绿树成荫，一片郁郁葱葱，家具也几乎都是红木的老家具，浑然天成，别有韵味。 宅子倒挺好，就是冷清。 乔沐元知道这人习惯了孤独和冷清，即使这座庄园远在乡下，他也不在乎。 乔沐元穿着崭新干净的棉拖鞋走在地毯上，不冷了。 纪长慕递给她一条毛巾：“擦一擦脸，我去帮你取包。” 男人二话没说，拿了一把伞和车钥匙，径直迈入雨中。 他一走，乔沐元擦了擦脸和手，随意在地毯上走动，四处打量这处宅院。 庄园是废弃的老庄园，也不知道上一个主人什么时候搬走的，也不知道纪长慕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可能这世上谁也不知道他来了这里，他一个人静悄悄过来，摒弃了所有那些身外之物，倒是潇洒。 乔沐元推开客厅阳台的门。 一阵风吹扑面而来，夹杂着水汽，地面和栏杆都湿透了，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门前的院子。 院子里的花木杂乱无章，一看就没怎么修理，她昨天悄悄进来的那处院子是后院，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满眼荒芜。 乔沐元怕冷，又重新进客厅。 桌子上摆放了几本书，乔沐元拿起一看，是几本数学读物。 数学读物？纪长慕看这种书干什么？还是高中数学。 他不会又在靠给人补课营生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这样的乡下，纪长慕能做的事情并不多，补课可能是适合他的路。 没多久，汽车引擎响起，纪长慕将车开进车库。 他替她取回了背包，可惜，包被雨淋湿了：“把包打开，看看有没有重要的东西淋湿了，我帮你烘干。” 乔沐元一股脑儿将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下，什么画册、课本、测绘工具……全都湿了，别的还好，她的画本都湿了，以前画的稿子全都作废。 乔沐元很难过，哽咽：“设计稿都没了……纪长慕，要不是你的马横冲直撞到处乱跑，我的稿子怎么会都没了……这些都是我上大学的心血，我花了很长时间……都没了……” 小姑娘蹲在地上，一页一页查看。 画册都已经湿透，设计稿全都看不清了。 纪长慕也半蹲下，他默默替她收拾好工具，用干布帮她一遍遍擦拭。 听到小姑娘的哭诉，他连连道歉：“阿烈今天受惊，不小心在草场横冲直撞，我替它道歉。这些画稿我也知道没办法赔偿，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阿烈？他还会给马起名字。 乔沐元不买账，小珍珠直掉，不停哭：“你知不知道都是花钱买不来的……” 第7962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10） “知道。”纪长慕哪里不知道，他修长白净的手指头轻轻拿过她面前的画册，“我试试帮你烘干。” 他站起身，将她的东西都拿到内室的烘干机旁，仔细耐心地做着事。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纪长慕的背影——男人没太大变化，背影高大峻冷，白衬衫黑西裤，脚上是一双和她一样的棉拖鞋。 画稿她都有备份，这是一个专业设计师必备技能，不过今天她受了惊吓，忽然就不想跟纪长慕老实，想讹他。 烘干是一件非常考验耐心的事，但纪长慕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直到，他拿着全部帮她烘干的东西递过来：“除了画稿，别的都没什么事，你看看，我该怎么补偿。” “谁闯的祸找谁，今天吃马肉呗。” “那不行，阿烈平时挺乖，它陪我很久了，我不能没有它。” 乔沐元咬住嘴唇，一匹马他尚且离不开，可她作为他曾经的妻子，他却从未说过一句离不开她。 她咬着牙站起身：“你送我回酒店。” “你住在哪里？” “博尔顿镇上的酒店。” “外面雨大，等雨停了我送你。”他拿起茶壶，又从厨房切了几只干净的枣子，将枣子、陈皮、红茶放在壶里煮，“我给你煮茶，中午想吃点什么？” 乔沐元不说话，她知道她走不了。 纪长慕看她这样子，知道她大概一时半会也不会消气，今天这个事是他的失误。 他站起身去冰箱里找食材，一边找一边道：“今天下雨，农场的工人不来送菜，可能需要将就一下。不过我冰箱里有牛奶，喝吗？” 过了会儿，纪长慕也没得到乔沐元的回应，他只好拿出一些青菜、西红柿、豆角，好在冰箱里还有排骨：“今天中午吃排骨汤，西红柿炒蛋，玉米虾仁，有点简单，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下午我开车出去给你买零食。” 还是没有回应。 纪长慕转过头，他看到乔沐元正坐在沙发上补她的画稿，低着头，用笔仔细修复。 他讪笑一声，也没再问，走进厨房。 卷起衬衫袖子，他娴熟地洗菜刷碗煨排骨。 吃饭时间还早，他怕她闷，将兔笼子拿过来搁在她的脚边。 男人蹲下身，给兔子添了些兔粮，又对乔沐元道：“你觉得哪只兔子更可爱？白的还是灰的？” “纪长慕，你烦不烦？我不想看你的兔子，你送我离开这里。”她双眼上有浅浅的红血丝，双眸朦胧清浅，嘴唇咬着。 “去镇上有一段距离，雨大，车子不好开。”他不肯，耐着性子，依然半蹲着，抬头对上乔沐元的眼睛，“等雨小一点，我送你。” “你说话算话吗？你从来说话不算话！” “算话。”他眼睛直直看着她，瞳孔里是乔沐元那张带着怒气却依然甜美漂亮的脸蛋儿。 这时，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有学生给他打电话。 纪长慕站起身，走到阳台边去接。 “Boris老师，有题目不会。” 第7963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11） 学生有题目不会，纪长慕认真听着，听他们读完题，耐心给他们讲解。 乔沐元气性没消，新仇旧恨，从前的、现在的那些怨气一点点涌上心头，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纪长慕转头看到她在哭，题讲到一半挂了电话：“老师还有事，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纪长慕三两步走到乔沐元跟前，半蹲在她面前，用纸巾替她擦眼泪：“怎么哭了？我会送你回镇上，雨小一点就送你回去，别哭。等雨小一点……” 他再三承诺雨小一点就送她回去，但乔沐元哭得厉害，哭到后面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怎么都停不下来。 “是因为画稿吗？你如果真得想吃马肉，那就吃吧。”纪长慕不想听到她哭，“我现在就去马厩。” “我不想见到你。”她终于开口。 “我知道了。”纪长慕给她倒了一杯煮好的茶，“等雨停了我送你离开后，今天发生过的事就当做一场梦，你把它忘了，我也忘掉。” 他转身去了厨房。 排骨汤散发出阵阵香气，纪长慕倚靠在墙壁上，目光所及处，是窗外的绿色高树。 他抱臂站着，薄唇紧密，目光幽邃。 他无意出现在乔沐元的面前，一个人深居简出也是为了不再招惹她，他也深知乔沐元不愿意见他，今天……是个意外。 …… 中午。 纪长慕做了一桌子菜，他照例给她盛好饭和汤。 乔沐元低头吃饭，也不跟纪长慕说话，心里头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可雨水未消，反而越下越大，没有停下的迹象。 乔沐元心里头烦躁，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躁动，和往常都不太一样，她平时并不讨厌下雨天。 纪长慕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说话，他端起饭碗，同她一起吃着午饭。 餐厅装修古朴典雅，空气里还有着红木家具的味道，透过窗户往外看，外面是无穷无尽的雨幕。雨水隔开视线，什么都看不到，那些庄园、农田、村子都隐匿在朦朦胧胧的天地之中。 他们相对而坐。 小方桌并不是很大，正好适合两个人一起吃饭。 纪长慕给她夹了排骨：“多吃点，不管味道好不好，也没下次了。” 男人感冒还没好，沙哑的声音里似有一声叹息。 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到窗外的雨水声，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纪长慕深知乔沐元不乐意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为了打破这孤寂的安宁，便只能自言自语：“你是回剑桥读书吧？挺好，还是读书适合你。我在博尔顿有好几个月了，在这边一所乡下中学当数学老师，教得还行，学生也比较喜欢我。只不过这边的生活不是太方便，有时候买点感冒药都要开车去很远。” “最不方便的还是吃饭，平时中午在学校食堂吃，早晚会很麻烦，只能……自己随便动手做一些。好在我还比较会照顾自己，一日三餐没亏待自己。” 说到这里，纪长慕笑了笑，语调又缓又轻。 第7964章 细水长流的日子（12） “我在这边还是不大能适应这里的气候，这几天又感冒了。” “庄园是我从一对老夫妇手里买回来的，他们搬走了，正好将房子卖给我。我平时一个人住，偶尔会有学生过来问我题目。自从来这边后时间都过得很慢，我也变懒了，院子里的杂草有一段时间没有除，后院的围墙也没修，常常有野猫过来打碎花盆，昨天还有一只猫打碎了我的花。” 乔沐元筷子一顿。 昨天那只“猫”……她可不会承认。 难怪昨天听到了咳嗽声，原来是纪长慕。 但凡她知道纪长慕在这里，她也不会再过来。 可世界上的一切总是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很多时候，就像她和纪长慕的遇见，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根线在牵引。 乔沐元用筷子随意扒着碗里的饭：“饭不怎么好吃。” 纪长慕皱起眉：“哪里不好吃？我吃着还行，都是村庄农人直接送过来的米。” “我说不好吃就不好吃呀，你怎么那么喜欢反驳别人。” “……”纪长慕默了许久，“是不怎么好吃，我想起来了，刚换了新电饭煲，我用着不习惯。” “唔。”乔沐元低着头，继续吃饭。 这片庄园安宁自在，有着隔离尘世的自由，像是一处桃花源。 乔沐元一向都知道，这个男人很会逃避现实，自以为是地甩开JY和生活中的一切，躲避在与世隔绝的异国他乡，如果不是她无意中碰巧来到这里，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他。 想到这，乔沐元心口是压制不住的沉痛。 吃着饭菜，她却没有胃口。 一顿饭吃完，谁也没怎么说话。 外面的雨还在下，一时半会似乎停不下来。 纪长慕默默收拾碗筷，他看了一眼端正坐着，眸如弯月，甜美素雅的小姑娘，故意问道：“你不帮我洗碗么？” “别看我，没指望。”乔沐元才不会帮他洗碗。 “也没指望你。” 纪长慕自己也不想洗碗，他将碗筷都放在洗碗机中，唇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他去楼上帮她收拾出一间屋子：“二楼西边的房间给你休息，你要是困的话可以上去睡会。” “你什么时候送我回镇上？” “雨还没停。” 纪长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拿出学生们的试卷批改，很认真。 乔沐元一个人孤零零坐着，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纪长慕的红笔摩挲纸张发出的“沙沙”声。 工作时的纪长慕很投入，虽然仅仅是批改作业。 很长时间，他也没说话，偶尔会叹一口气：“这题讲了无数遍，怎么换个数字还是不会做。” 乔沐元无聊透顶，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人。 她在客厅随意走动，百无聊赖。 出不去进不来，附近连个商店都没有，也就纪长慕这样的人能在这里呆个八年十年。 那只兔笼子还在角落。 乔沐元烦躁透了，她故意打开笼子。 两只兔子忽然得了自由，像离弦的箭，“哧——”跑出来！ 第7965章 他又在骗她（1） 两只兔子在大客厅里到处乱窜，还蹦到了纪长慕的桌子上，打翻了纪长慕的茶杯。 “乒乒乓乓”“哐当”“咚咚”……到处是乱糟糟的声音。 两只兔子跑得飞快，漫无目的，也逃不出去，只在客厅乱跑。 纪长慕头大，停下手上的笔，转头却看到乔沐元在笑。 小姑娘笑得很开心，前俯后仰，露出珍珠包的牙齿和深邃的小酒窝，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闪烁着晶晶亮亮的光。 客厅乱七八糟，纪长慕收拾很久的家一时间变得惨不忍睹。 白色那只兔子还死活往纪长慕的桌子上跑，爪子弄脏了他的试卷，纪长慕试图去抓这只兔子，但兔子动作很快，立马溜走。 纪长慕气得心口疼，他收好试卷站起身：“乔沐元，你才三岁吗？！” 他一吼她，她的眼睛立马红了一圈：“你吼什么呀。” 说罢，她比他还生气，径直往客厅门口走，想要离开。 纪长慕也没吼她，只是拿她没办法。 他上前几步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外面风大雨大，你往哪里走？你弄乱我的客厅，说走就走吗？你来之前，兔子好好的，马也好好的，你一来，又是放了兔子，又是要炖马肉，我真是……” “那我帮你把兔子抓到笼子里就是。” 乔沐元甩开他的手，生气地卷起袖子。 抓兔子是假，想弄乱他的家是真。 她就是看不惯纪长慕这清清冷冷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没有半点世俗的欲望。 弄乱他的家，他应该很生气。 两只兔子到处乱跑，跑起来飞快！ 乔沐元跟着跑，磕磕绊绊，一会儿撞倒椅子，一会儿打碎纪长慕家的花瓶，不像抓兔子，倒像是第三只兔子。 纪长慕站在门口的位置，一脸无可奈何，没有想活下去的念头。 刚刚还是安安静静的客厅一下子吵吵闹闹。 一只兔子沿着楼梯往楼上跑，乔沐元踩在木梯上，一步一步跟着跑，很是开心：“来抓你啦！” 纪长慕书房的门虚掩着，兔子跑进书房。 乔沐元跟着进去，迅速关上书房的门：“看你能逃哪去。” 兔子跳上纪长慕的书桌，乔沐元整个人扑上去，一把抓住那只小白兔！ 她高兴地拎着兔耳朵，小兔子一脸无辜：“小兔叽，看你往哪里跑……跟楼下那种人呆在一个地方，闷坏了吧？” 乔沐元刚准备下楼，忽然，她看到纪长慕的桌子上有一只简单的木质相框，相框里摆放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照片——她和他的合照，也是唯一一张。 离婚时，他跟她要了这张照片，态度强硬冰冷。 如今，这张照片安然摆放在相框里，照片上的她明眸皓齿，笑意恬淡，满脸幸福。 何必呢？ 离婚了还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乔沐元脸上的笑容陡然停滞。 她抱着兔子，腾出一只手想要将照片从相框里取出来。 当初她就没想留这张照片。 第7966章 他又在骗她（2） 正当乔沐元笨手笨脚取照片时，纪长慕推开门！ 兔子受到惊吓，飞快从乔沐元怀里逃走。 乔沐元也吓一跳，相框掉落在地。 她微红的眼睛看向纪长慕，男人正一步步往她走过来。 纪长慕没说什么，只弯下腰将相框捡起来，擦去灰尘，又将相框放在远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兔子已经跑出书房，纪长慕看了她一眼：“走吧，下楼。” “你没有权力单独处理这张照片。”乔沐元一双眼睛红通通，脸上的快乐消失殆尽，“这张照片我不想要了。” “照片你已经给我，处理权在我。” “那你还留着它干什么？！”乔沐元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她冲着眼前这个始终处变不惊的男人发火，“我说了，我不想再看到这张照片。纪长慕，你躲在这异国他乡装什么正义痴情，你何必膈应我？我们已经结束了，永远都结束了！” “一张照片而已。” 纪长慕依然没有半点情绪，大概是怕她发脾气，他顺手将相框锁进了抽屉，低着眉眼，波澜不惊。 “纪长慕，你把照片还给我，我不想要了……不想要了……”乔沐元去抢照片，可是他动作更快一步，已经锁上抽屉。 乔沐元抓他的手臂，生生将他白净的皮肤抓出一道红色的血印，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阿元，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纪长慕抓住她的胳膊没有松，嗓音沙哑低沉，饱含无奈，“我有自知之明，你厌恶我。等雨停了，我会送你离开，不会食言，你也当做今天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乔沐元没再闹，哭出声。 她不想在纪长慕面前哭，可是她控制不住。 他总是有轻描淡写将她气哭的本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去承受这一切的代价。 她的泪水掉在他的手背上，像室外的雨，一滴又一滴。 纪长慕慌忙从衬衫口袋里拿出方巾替她擦眼泪：“别哭，我会送你离开。” “我现在就要走，纪长慕，你这个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外面雨很大。” “我不管，我要走，你送我走啊！”乔沐元哭着跟他闹。 她的泪水不停往下掉，他不表态她就一直哭。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纪长慕薄唇轻启，终于无奈答应：“我送你走。” 他松开了她的手臂，默默走出书房。 乔沐元心口疼得厉害，飞快跑下楼，满脸泪痕。 他拿上车钥匙，无奈看了一眼外面很大的雨：“阿元，雨真得很大，距离镇上有一段泥土地，车子不好开。你拿好伞，到了那段路我背你。” 他将雨伞递到她手上。 “我一分钟也不想看到你。”她冷冷看向他。 这一次，纪长慕没说话。 他坐进驾驶位，开车带她离开这片庄园。 至始至终，他的脸色都很平静，像是无事发生，但幽邃深沉的眸子里却藏匿着一望无际的黯淡，久久不曾平息。 第7967章 他又在骗她（3）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纪长慕开得很慢。 这么大的雨，雨刮器也没什么用，视线被遮住，好在这条路上一向没人。 滂沱大雨将车子包围在野外，只要车门一开，这大雨将灌进车内。 纪长慕凭借记忆将车停下，视线很模糊，他对副驾驶上的乔沐元道：“下来吧，我背你过去。” “还有多远？” “不远了，五分钟。” “好……”她看着他，嗫嚅回应。 乔沐元撑开伞，但风雨太大，伞根本撑不住。 好在也就五分钟的路，咬咬牙就过去了。 纪长慕绕到副驾驶外，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打开她那边的车门，弯下腰：“上来。” 乔沐元跳到他的背上，纪长慕稳稳当当接住她。 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紧紧撑住雨伞。 伞不大，不能替两个人遮风挡雨，很快，纪长慕的身上淋湿一片，乔沐元的肩膀也湿了。 纪长慕后背温热，乔沐元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还小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纪长慕是她的家庭老师，他也曾经背过她。 原来，她已经长大了，很多很多年已经过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在异国他乡的偏远小镇，大雨滂沱里，他还会背着她一步一步跨过山海。 “阿元，抓紧一点。” 乔沐元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纪长慕背着她往前走，走了很久。 远远不止五分钟…… 乔沐元这才意识到他又在骗她：“纪长慕，还有多远。” “快了，两三分钟。” 乔沐元对这边完全不熟，她只想回酒店，再也不回纪长慕的家。 泥土地不好走，纪长慕的鞋子和裤腿全都沾上了潮湿的泥土，一片泥泞，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乔沐元知道纪长慕有洁癖，哪里见过这样的纪长慕，她撑着伞又问：“纪长慕，还有多久？” “两三分钟。” 他继续往前走，她一直问还有多久，可答案永远是“还有两三分钟”。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两三分钟，乔沐元这才意识到他真得在骗她，她蹬了蹬小腿：“纪长慕，到底还有多远？我们已经走了至少二十分钟，到底还有多远……” “再坚持一下，这边不太好走。” 荒无人烟的山野小路上，纪长慕背着乔沐元，雾气缥缈，烟水朦胧，茫茫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 纪长慕走得很慢很慢，喘不上气的时候，他咳了好几声：“不用给我遮雨，你别着凉。” 他背着她缓步向前。 “纪长慕，我好讨厌你，我真得好讨厌你啊……”乔沐元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在骗她，又在骗她。 他什么时候能不骗她？ 明明离酒店还有很远很远…… 纪长慕视野模糊，雨水好几次差点遮住他的视线，他抿着唇，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乔沐元的眼泪混合着雨水往下掉，掉落在纪长慕的后背上，冰凉的雨，滚热的泪，汇聚在一起，乔沐元迸发出痛苦的情绪，心脏一阵阵抽痛。 第7968章 他又在骗她（4） 有一滴滚热的泪落在他的脖子上，纪长慕心口一动，知道她又哭了。 他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见到他就哭呢。 纪长慕叹息一声，唇角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他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双手紧紧托住她，生怕她掉下，时不时还得提醒她抱紧。 踩着泥水，纪长慕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他知道，距离她的酒店有很长一段路都不好走，今天雨大，车子恰好开不过去。 也好，让他多背她一会儿。 以前他双腿未愈，想背她都没机会。 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纪长慕越走越慢。 乔沐元哭着道：“纪长慕，你骗我，明明还有很远的路……走不到头了，回去吧……我们返回去……我不回酒店了……” “再坚持一会儿，不远。”雨水顺着纪长慕的脸部棱角往下流淌，他抿着唇，始终没有说太多的话。 “明明还有很远，你为什么骗我说五分钟……”乔沐元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如果知道要走这么远的路，她不会同意。 纪长慕没说话，只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 又走了很远，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乔沐元一直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 雨幕朦胧，模糊一片，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凭借记忆往前走。 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路旁没有大树，也没有过路人，只有他们。 乔沐元哭了一路，小手紧紧勾住纪长慕的脖子，纪长慕也在稳稳托着她。 终于，模模糊糊的视野里出现了小镇的轮廓，有洋房，有酒店，有公园……好似世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纪长慕知道，快到了。 以后，乔沐元也不会哭着闹着再要他背。 纪长慕的身上几乎已经湿透，雨很大，顺着他的脸部往下滴落，雨声中，他哑着嗓子轻轻道：“我记得好像很多年前，你还小的时候，我也背过你，时间过得真快。” 乔沐元也记得，她哪里不记得啊。 只是他一开口，她又开始哭。 纪长慕无可奈何地笑着，他又怎么着这小姑娘了，说哭就哭，同这天上的雨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当年背你，你还很轻很小，像只洋娃娃，一眨眼，变成大姑娘了。”纪长慕忍不住感慨，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鬓角有往下滴落的汗。 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 最无情的是岁月。 乔沐元撑伞的那只手敲打纪长慕的后背，哭着道：“纪长慕，我讨厌你，你不是好东西……” “好了，别打，挺疼。”纪长慕有一瞬间站在原地没有动，额头有汗珠滴落。 乔沐元一直哭，停不下来。 终于走到镇上，他找到一处躲雨的屋檐停下脚步：“还有多远？你的酒店在哪里？” “你把我放下吧，这边可以打车。” 纪长慕双手一顿，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态。 乔沐元收起伞，她一抬头，看到纪长慕的脸上都是雨水，脖子上还有汗珠落下。 小姑娘灼热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上，纪长慕的呼吸急促几分。 第7969章 他又在骗她（5） 他的手还托着她，似乎不愿意放。 乔沐元蹬了两下小腿：“你放我下来，我可以打车。” 他终于将她放下。 乔沐元站在他的面前，她看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浑身湿透，尤其是胸前的衬衫，都已经被雨打湿，裤腿和鞋子更是脏兮兮的。 她将伞还给他：“你早点回去。” “嗯。”他没说什么，也没接伞，视线却始终落在她的脸上，许久没有移开。 乔沐元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他这样炽热的目光，她抬起婆娑的双目，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正好一辆出租车从雨中开来，乔沐元听到声音，转头招手，车子随即停下。 她上了车。 关上车门的一刹，她看到茕茕孑立的男人站在屋檐下，清冷疏离，浑身都是清霜般的寂寞与孤独。 车子很快开走，消失在这雨幕中。 乔沐元的情绪突然崩溃，她坐在后排放声大哭，捂着脸，掩面哭泣，泪水从指缝间流下。 司机以为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关心几句，但乔沐元什么都没说，只放声哭着，直到车子开到酒店。 回了暖和又温馨的房间，乔沐元无心再做任何事，她一个人坐在窗口，静静看着落雨的小院。 她的身上也已经半湿，衣服凉凉的，可她没有换衣服的欲望，一直坐着。 黑云压城，雨水滂沱，阴沉沉的天空下是混沌和压抑。 …… 晚上。 雨还在下。 乔沐元在酒店里喝着热水，安静地翻看酒店老板送给她的杂志。 突然，手机响了。 一个很陌生的电话。 她接起：“你好。” “您好，这里是圣比伦医院，一名患者被紧急送医，我们在他的手机里找到您的联系方式，他给您的备注是‘老婆’，您可以来一趟医院吗？这边需要家属签字。” “对不起，您打错电话了，我单身。”乔沐元以为是骗子，态度冷冷的。 “是吗？”那头很疑惑，再三确认道，“可是患者的手机备注里，您确实是他的老婆。” “变态吧。”乔沐元心情不怎么好，直接准备挂电话。 “等等，小姐，您真得不认识这个叫Boris的患者吗？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在发高烧，我们检查发现，他的头部动过大手术。” 乔沐元一惊。 Boris……纪长慕。 “你刚刚说，你们是哪个医院？” 那头叹气，再一次报了一遍地址：“患者现在在急救中心，急需家属签字。” “他怎么了？” “高烧，可能会引发头部旧疾。” 乔沐元挂上电话背上包，拿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跑。 这家医院不算远，她站在酒店门口招了招手，坐上出租车过去。 他发高烧，肯定是因为白天背着她走了一路，那时候，还下着大雨。 到了医院急救中心，乔沐元飞快跑过去，她的脸上还有白天留下的泪痕，眼睛红通通的，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 他是她的前夫，早就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何尝没有被他伤到骨子里，痛不欲生。 第7970章 他又在骗她（6） 医生递给她一份全英文的确认书：“小姐，您签一下字，患者现在体温很高，如果高烧不退的话，可能需要转院。我们医院医疗条件不是很健全，到时候需要转到大医院去。” “还有一个比较麻烦的地方，患者脑部动过手术，所有治疗都只能是保守治疗。” 乔沐元扫了一眼确认书，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医生接过来，“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需要我做什么吗？” “可能需要您复述一遍患者之前动手术的情况，我们好作为参考。” 乔沐元已经快想不起来那段撕心裂肺的时光，那时候，她以为纪长慕会永远离开她，没日没夜地担心和哭泣，后来……是乔知行给他动了手术，将他的命救回来。 他救了她，而知行又救回他，算起来，他们两不亏欠。 好像过去很久了，但其实，也没有多远。 那时候她和纪长慕还没有结婚，如今却已经走到离婚的境地。 乔沐元记不得太多了，她简简单单和医生说了一些情况，医生点点头记下。 乔沐元又问：“他怎么会被送到医院里来？” “他在路上昏倒被人救下，说实话，情况很严重，再迟一点，可能命就没了。搞不懂，这么大的雨天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走路，而且他本身还在感冒，还有旧疾。这一旦旧疾复发，挺麻烦。” 乔沐元默默低下头，长睫低垂。 医生没有说太多，拿着确认书回急救室给纪长慕输液。 乔沐元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她的双手紧紧攥住背包带子，很长一段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心口也是空落落的。 很久之后，纪长慕被送到病房。 乔沐元进去看他。 男人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是一整套干净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手背上扎着针，最上头连接着一瓶药水。 “他情况还好吗？”乔沐元扑到纪长慕的床边，抬头问医生。 “先看看能不能退烧，如果一直高烧不退，那需要转院。” “多久能退？” “不清楚，快的话十二个小时内吧。” 医生离开了病房。 乔沐元坐在床边，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素来清冷的五官上更多了几分苍白，犹如清霜。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乔沐元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很烫。 出于愧疚，乔沐元没有走，守在病房里陪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纪长慕的高烧还没有退。 “纪长慕，你醒来吧……我们之间的账早已经结清，你也不亏欠我什么，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我走我的路，你当你的老师。”她轻声呢喃，静默地低着头。 说完，她没有再说话，一直守在病房。 窗外大雨不止，病房里的灯光闪着暖光。 半夜。 乔沐元靠在床边打盹，睡颜安宁，一张小脸素白干净。 纪长慕的输液早已结束，半夜高烧退了，他睁开眼睛，没想到会看见乔沐元。 第7971章 他又在骗她（7） 浑身酸痛，他挣扎着坐起来，在乔沐元的腿上盖了一条毛毯。 仔细想了想，他是回来的路上晕倒的，乔沐元怎么会在这里？按理说，她早就回了酒店。 这一切，恍恍惚惚让他觉得不真实。 乔沐元睡得浅，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睡眼婆娑，朦朦胧胧。 “你醒了？我帮你叫护士。” “别。”他按住她的手，与她近在咫尺，“暂时不用叫护士，我没什么问题。” “你高烧退了？”乔沐元记得医生说过的话，如果高烧退了，那就没什么问题。 “没事了。”纪长慕没当回事，这段时间，因为水土不服，他总是高烧感冒，早已将这些当做家常便饭，“你怎么会在这里？外面还在下雨。不过这一次，我不背你回去了。” “没让你背啊……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去了。” 纪长慕按住她的手，拉住她，双目里有水光闪烁：“别走，能不能给我倒一杯热水？” 乔沐元眼里的纪长慕叱咤风云，指点江山，不论是哪种场合，他都是焦点中的焦点，何尝像现在这样，虚弱无助，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他也不曾求过谁，虽然这会儿也不是在求她。 “你松开手，我给你倒水。” 纪长慕不肯松。 “你不松手我怎么去给你倒水？” 这时，他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乔沐元有点见不得他眼睛里的水花，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纪长慕。 纪长慕坐在病床上，穿着一身蓝色条纹的病号服，领口纽扣开着，瘦削中带着几分病态。 乔沐元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有点烫。”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纪长慕很执着地问她这个问题。 “你的医生在你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我的号码。” “噢，对不起，打扰。” “你记得把联系方式删掉。” “嗯，不会再有下次。”纪长慕抱着玻璃杯，睫毛很长，低头时，像溪边喝水的小鹿，丝毫没有半点王者的姿态。 “纪长慕，既然你没什么事，我该回去了。” “外面很黑，还在下雨，等天亮再走，也不急这一时。你要是困的话我把床让给你，我睡沙发就好。” “纪长慕！”乔沐元有些生气，他把她当什么人了？她又不是娇气到极点的小公主，怎么会跟他这个病人争床铺。 “别生气，别生气。”纪长慕唇角上扬，倒有几分十七八岁时的少年气，嗓音沙哑温和，语调轻如羽毛，“我没什么事，是医生小题大做，其实都不用住院，在输液室等高烧退了就行。” “你是不是经常发高烧？” “没有的事。” “但你看上去比以前瘦了很多。” “我以前什么样？”他好整以暇看着她，唇角始终带着弯起的弧度，就连眼睛里都有光在闪烁。 知道是坑，乔沐元没有跳，她没作声，不回答他。 “这雨下得真大。”纪长慕感慨道，“希望白天能小一点，我还得回学校给学生上课。” 第7972章 他又在骗她（8）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乔沐元的耳中，如羽毛一般。 “你别上课了，请一天假又没什么，今天你进了急救中心。”乔沐元不知道课有什么好上的，他好像还挺认真。 不过，这个人做每一件事都很认真，教书也是如此。 “没事，是医生小题大做，这边的医生比较夸张，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你经常过来？” 纪长慕见说漏嘴，讪笑：“哪能经常过来，是最近天气变化无常，常常来拿药而已。” 这几个月都没怎么消停，他有时候是发烧，有时候是感冒，有时候头很疼。 水土不服是一方面，别的……纪长慕心里也有数，是之前头部动过手术，虽然已经痊愈，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频繁复发。 做了检查，没什么用，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都说是旧疾复发，自己多注意。 当初是乔知行给他动的手术，那个刚刚考入哈佛医学院的男孩子拼尽了全力替他成功动了手术，如今，他也不可能再去找乔知行。 别说乔知行，如果不是这一次在博尔顿偶遇，他和乔沐元这辈子也不会再遇见。 乔沐元保持沉默，她看向窗帘的位置。 窗帘早已关上，锁住了窗外的潇潇风雨。 病房不算大，昏黄色的光线照在木床上，纪长慕也不再说话，喝着热水。 病房里十分安静。 过了很久，纪长慕笑了一声：“离家这么久，那两只兔子可能已经把我的家给掀了。” 纪长慕无法想象回去后庄园的样子，最坏的结果是，那两只兔子已经溜走，再也找不回来。 他只字不提国内的事，乔沐元也不提。 他们都在默认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从离婚开始，都已踏上新的征程，他们的人生轨迹也不再有交集，除了……这一次意外中的意外。 他们都没想过会在博尔顿遇见，不期而遇。 乔沐元看着窗帘，目光平静：“纪长慕，你是不是要在博尔顿呆一辈子。” “一辈子的事情太久，我还没有去计划，我只想这几年过一段闲云野鹤的生活。”说着，纪长慕咳嗽起来，眉头紧皱。 “过了这几年，你是真得老了。” 纪长慕顿了顿，他承认啊，乔沐元说的对。 他本就长她十几岁。 过了这几年，他也不年轻了，而她，还是花一样的年纪。 “你别学我，你还小，人生刚开始，刚站在大好前程的起点上，未来会很美好。” “学你做什么？谁会去学一个失败到极点的男人？”乔沐元转过头，红着眼睛看向他，眼睛里满是不甘。 “我知道，我的人生很失败，外人眼里的风光无限，都是虚有其表。”纪长慕依然是云淡风轻，仿佛，即使是失败，他也不在意。 乔沐元恨得牙痒痒，她咬起牙关，几乎想用小手撕碎这个男人伪装的面具。 她讨厌极了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就好像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一件事值得他关心，像是跳出了红尘。 第7973章 他又在骗她（9） 他很洒脱，轻轻松松摆脱过往的一切，自己超度了自己，跟过去的尘缘割裂得一干二净。 他真洒脱啊。 乔沐元真得很想撕碎他的面具，将他拉进泥潭。 凭什么他能在滚滚红尘抽身而退，将其余在乎过他的人留在泥潭里挣扎？他又凭什么如此潇洒自由，不问他人死活？ 乔沐元红着眼睛看他，咬牙切齿。 纪长慕偶尔瞥到她的目光，他微微偏着脑袋，这小姑娘又在想什么？这眼神有几分不善，像是要把他撕碎了拆解入腹。 纪长慕也没有什么困意，他轻轻放下玻璃杯，对乔沐元道：“能不能帮我把桌上那些报纸拿过来？不是很困。” “我帮你叫护士过来。” “叫护士干什么？他们来了又是一堆检查要做，很烦。” “看病怕什么麻烦？你今天进了急诊，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的医生说，要是高烧不退，还得让你办理转院。我很好奇，你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地方，谁帮你办转院签字？” “不是说了么，这些医生喜欢小题大做，之前也是这样，总是吓唬人。我现在高烧已经退了，不用担心。至于你说的转院什么的，医院不会不管，在找不到亲属的情况下，会酌情处理，最坏的结果……无非身葬异国他乡，也不是多大的事。” “纪长慕！你真得什么都不在乎，对不对？”乔沐元眼睛越发红了，他怎么能这样。 “好了好了。”纪长慕认识她多年，听她的语气知道她又快被他惹哭，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惹哭她，他好像也没说什么？ 乔沐元忽然拿过桌子上的报纸，扔到了他的脸上！ 纪长慕那张好看的脸被糊上报纸，他笑了笑，将报纸取下，低头翻了翻：“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坐在沙发上，我可以给你讲讲故事。” “我不听。” “那你喜欢听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都可以给你讲。” “当数学老师很好玩么？” “还行吧，解题的过程挺有意思，并不枯燥。而且，十六七岁青春期的高中生，很有活力，跟他们呆一块，我会忘记我年纪已经不小了。” “躲在国外的乡下，也很好玩么？” 纪长慕噎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并不是要听他讲现在的生活：“不是躲，是这样的生活更适合我。” “既然孤身一人，远离尘世的生活很适合你，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祸害我？！”乔沐元没忍住。 纪长慕沉默很久，没有说话。 乔沐元也不再追问，她知道，她永远都无法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一句实话。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一句真话都不会跟她讲，他也永远学不会跟她交心，可能，是她不配。 乔沐元站起身，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雨伞离开：“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江湖路远，再见。” 走到门口，乔沐元没回头，又道：“别再给我打电话。” 小姑娘头也不回离开。 第7974章 他又在骗她（10） 空气里仿佛还留着乔沐元身上的馨香。 纪长慕长睫低垂，许久没再说话，薄唇紧紧抿着。 …… 两天后，乔沐元从博尔顿离开，回了伦敦。 刚到家，她听到客厅里有笑声。 家里来客人了？ 她进屋一看，原来是梁恺哥来了！ “梁恺哥。”她笑着打招呼，“你怎么过来了？来多久了？” “出差路过，刚到你家不久。”梁恺正在跟陶文兴聊天，两人相谈甚欢，“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陶管家说你去外地做测绘了，我本来打算坐坐就走。” “这不巧了呀，我正好回来呢！梁恺哥，留下吃午饭吧。” “陶管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正好快到饭点，乔沐元上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 伦敦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她从卧室的窗户往外看时，觉得前几日在博尔顿的一切像是一场梦，那么遥不可及又不真实。 但，直到她将风干的画册拿出来时，她才意识到，那不是一场梦。 画册皱皱巴巴，有黄色的水痕，那是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那个人为了哄她，拿着潮湿的画册在烘干机旁帮她烘了半天。 她遇见那个人也不是在梦里。 “大小姐，吃饭了。”佣人敲门。 乔沐元回过神，将东西收拾好，下楼。 梁恺已经在等她，陶文兴还特地开了一瓶红酒，家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一时间热热闹闹。 吃饭的时候，梁恺习惯性问了问她最近的生活和学业，听到一切都好后，他会比较放心。 梁恺还给她带了小礼物，他每一次见她都会给她买礼物，像亲哥哥一样。 “梁恺哥，你在伦敦呆多久？” “只是出差路过，下午就走了，也不知道下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下午就走吗？” “是啊，你要是有空的话来法国，你好像一次都没来过，也不给我一个当导游的机会。” “最近课程有点忙，等放假我就过去。” “行，放假过来，我也正好放假，可以多陪你玩几天。” 乔沐元吃着菜，时不时会跟梁恺说几句，但大多数时候是陶文兴在陪梁恺喝酒聊天。 就在这时，乔沐元手机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走出餐厅，接起。 居然还是上次博尔特那家医院的医生：“小姐，您是Boris先生的家属吗？这边……” “我不是！不是！你能不能把他手机里的号码给删掉？！我真得不是他的家属！”乔沐元发脾气，气得声音都抬高几分。 陶文兴和梁恺都听见了，怎么了？骚扰电话？ “可是，小姐，患者情况不太好，他前几天强行要求出院，今天在讲台上晕倒，又送进我们医院。病人脾气很倔，我们的意思是……” “我不是他的家属！我再说一遍，不是！” “好吧，那您能不能提供一个他亲朋好友的号码，我们好联系他的家人。” “他没有家人，他是孤家寡人。还有，他自己根本不在乎生死，你们没必要替他费心。” 第7975章 他又在骗她（11） “医院，救死扶伤，不会不救的。”医生当然不会听乔沐元的话。 但，乔沐元挂了电话。 她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边，头低着，眼底是水汪汪的泪痕。 纪长慕那种人，死了算了。 没多久，乔沐元肩膀抽搐，她跑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哭了。 哭声很小，被自来水的声音掩盖。 如果，她没有在博尔顿遇到过他，是不是哪一天他在这个世上悄然离去，她也不会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世上早就没有纪长慕了，但她还会被蒙在鼓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纪长慕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很不好，他偏偏还是那种又倔又强硬的人，不愿意住院，也不愿意去医疗资源更好的大城市看病，好像在折磨自己，又好像对这个尘世真得再没有一点在乎。 他怎么能这样呢…… 这个男人，他怎么能这样。 乔沐元泣不成声，哭得厉害。 手机再一次响起，医院的医生不死心，又给她打电话：“小姐，对不起，我们知道不该打扰您，但是病人现在仍旧处于昏迷状态，我们需要他的亲朋好友来拿主意。” “他在学校教书，你们给他的同事打电话。” “行吧，谢谢了，我们试一试。”医生很无奈，“病人情况不太好，我们会尽力。” 乔沐元哭得更厉害：“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为什么……” 如果不让她在这种时候遇见纪长慕，她就永远不会知道纪长慕的状况，等他哪一天真得死了，她也会在很多年后才知道。 可现在不一样，她全都知道了，知道他一个人躲在博尔顿，一个人经常出去看病。 为什么冥冥之中要让她再一次遇到他。 他躲开她，躲避生活中的一切，不就是为了不再遇到过去的人吗？ 医生没听懂乔沐元的话，懵在那头很久，但没有挂电话。 “小、小姐，您要过来吗？他一个人，看上去挺孤单的，没人来看他，我看他给你的备注是‘老婆’。你们如果只是暂时吵架的话，你就来看看他吧，至少别留下遗憾。” 乔沐元沉默不语。 医生无法，只好挂了电话。 她刚从那个地方回来，饭还没有吃好。 眼前出现纪长慕的身影，前几天他见到她总是习惯性带着平静又温和的笑容，嗓音也很轻，他对她，似乎总是无可奈何，那般无计可施。 可她对他又何尝不是雾里看花，无可奈何。 眼前关于纪长慕的影子挥之不去，她睁眼闭眼都是他，心口那地方像是被一只手勒住，很紧，喘不过气。 乔沐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总有将她弄得遍体鳞伤的本事。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如果纪长慕真得死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像水草一样缠绕住她的心口，一下一下勒紧，她的脑袋疼得厉害，拼命想要将这个念头从脑中挥走，可是，越是想挥走，越是无济于事。 乔沐元喘着气，痛不欲生地趴在水池边。 第7976章 心灰意冷（1） 头很痛时，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关于纪长慕的片段，都是过去的全部。 那些片段交接在一起，让她愈发痛不欲生，心口越来越疼。 乔沐元知道，纪长慕一个人躲在博尔顿小镇，放手过去的全部，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找到他。 他也不曾想过告诉任何人关于他的行踪，至于她前几日同他的遇见，纯属意外的巧合，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他从来都把自己当做神，当做一个可以掌控全局的神，可他明明也是血肉之躯。 现在也是，如果不是医院两次打电话给她，他们已经在那场大雨里分道扬镳，再无相见。 她可能不知道他生病了，可能不知道他身体一直不好，什么都不会知道，像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 可，世事无常。 她不仅在博尔顿遇见了他，竟还成为医院联系上的“家属”。 纪长慕一定不想要这样的意外，他喜欢将事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乔沐元的心口抽痛，四肢百骸一点点变凉。 最终，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拨了一个电话给陶文兴。 “陶叔叔，我要出去一趟，你陪梁恺哥多喝几杯，向他道个歉。” “大小姐，是急事吗？”陶文兴很惊讶，在英国，没听说她有什么急事要处理。 学业上的事，更不可能需要急匆匆过去。 “嗯……” 见乔沐元没多解释，陶文兴一向不会追问：“好，我会帮你解释，你放心。” “谢谢陶叔叔。”乔沐元挂上电话。 她从小门离开别墅，再一次坐车过去。 她是不是不应该再管纪长慕，可他已经病重，她能跟他计较吗？ 一路上，乔沐元眼睛通红，眼里总是噙着泪水，纪长慕总有把她弄哭的本事。 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要遇见这么一个男人。 快到医院，医生又紧急打电话过来：“小姐，您来了吗？我们准备给病人办理转院。” “等我五分钟，马上到。” “好。”那头稍微有些诧异，他们以为她不会过来。 乔沐元下了车直奔医院，飞快跑进医院急救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急救室门口，喘着气，双目迷离地看着急救室大门。 医生将确认书递给她：“您把身份证件给我们一下，然后签一下字，我们已经做好转院安排。” “转到哪家医院？” “曼彻斯特中心医院，那里的脑科很强。” 乔沐元已经无力再回复，手指微微颤抖，她签下自己的名字。 需要签字的地方很多，她一一签完，手上的笔如有千钧重。 “好了，谢谢。”医生收好确认书，“病人现在身体特征还算平稳，但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我们医院没有这样的设备。” “很严重？” “不好说，要等检查结果。” “他的头部动过手术，是不是说，能找到当初给他当手术的医生，会好很多？”乔沐元抬起眸子看向医生。 第7977章 心灰意冷（2） “当然，那是再好不过，最好是在今天就能找到。” “我知道给他动手术的医生。” “是吗？那太好了。”医生面露喜悦，他就知道，这个姑娘和那位病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乔沐元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后背冰冰凉凉，双目瞳孔失去焦距。 医生很快走进急救室，外面只剩下她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离婚了，上天还要派这个男人来折磨她，一遍又一遍。 他究竟要把她折磨到何种地步才会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长睫低垂，灯光穿过纤细的睫毛，扇形的影子落在她的眼皮子上，她低着头，孤独无助地站在急救室外，仿佛在等着命运的宣判。 四周很安静，乔沐元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最终，她拿起手机拨了乔知行的手机号码。 “姐。” “知行……你能不能来一趟曼彻斯特中心医院。” “姐，你怎么了？”乔知行很慌，“你不是在伦敦吗？是不是朋友生病了？” “不是我，你来一趟，来了你就知道了，需要你帮忙。” 乔知行从乔沐元的语气里听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一般情况，她不会让他帮忙，英国还有孟叔叔他们，轮不到让他飞过去一趟。 挂上电话，乔知行立刻跟导师请假，坐上最近的一班飞机。 快到曼彻斯特的时候，乔知行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和纪长慕相关。 听说纪长慕放弃了JY集团，乔知行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他也不想去深究关于纪长慕的一切，他只知，姐姐和纪长慕离婚了，两人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可现在，乔知行心中起了疑惑。 乔沐元在凌晨等到了乔知行，夜幕早已拉下，天空星子密布，晚风中有几许清寒。 纪长慕已经转移到中心医院，人还没醒，医生让她不要离开。 乔知行很快赶到，他在病房里找到乔沐元，乔沐元正好在给收拾屋子，将各种生活用品从手提袋里取出来，一件一件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乔知行哪见过大小姐亲自做事，他走到乔沐元身后，喊了她一声：“姐，我过来了。” 乔沐元转过头，微微一笑：“知行。” 乔知行一眼看到床头的英文名“Boris”，还真得是纪长慕的名字！ 他脸色发白，双手握拳：“姐，我来的时候就猜是不是纪长慕生病了，还真是。为什么还要跟他有纠葛？姐，他不值得！” 乔知行情绪激动，乔沐元倒很平静。 她知道啊，不值得。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 她二十多年来全部的眼泪几乎都跟纪长慕有关，这个男人却心安理得又理所当然地伤害她，一次又一次。 “知行，我只是碰巧遇到了他，他生病了，医生说是旧疾复发，所以我给你打了电话。” “只是碰巧遇到？”乔知行不信。 “是啊，只是碰巧遇到。”乔沐元微笑着，“我带你去见他的医生。” 乔沐元没有说太多，径直往病房外走。 第7978章 心灰意冷（3） “姐姐，为什么要帮他收拾病房？这样的事不该你做，你要知道，你跟他已经毫无关系。” “只是顺手。”乔沐元没有做太多解释。 她领着乔知行去了纪长慕的主治医生科室。 她也不懂医学相关，将乔知行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又重新回了病房。 乔知行很久没有见到她，今天一看才发现，她的背影瘦弱单薄，和从前判若两人。 他的姐姐，乔家的掌上明珠，何曾吃过这些苦，但自从遇见纪长慕后，一切都变了，翻天覆地。 乔沐元收拾好病房，一个人默默坐在沙发上。 病房里很安静，从窗户的位置还能看到天上明亮闪烁的星子，漫天密布。 这几天没再下雨，天晴了。 她想起前几天在博尔顿的那场大雨，大雨滂沱的日子里，她再一次遇到纪长慕。 手机响了，将她的思绪拉回。 是陶文兴。 “陶叔叔……” “大小姐，你现在在哪里？”陶文兴担心她。 同时，陶文兴也是一个极度聪明又有生活阅历的中年男人，中午乔沐元匆匆离开，他心里就不大安宁。 他总觉得……事情好像不是很简单。 中午急急忙忙离开的乔沐元，失魂落魄，连客人还在都顾不上。 “陶叔叔，你别担心，我在朋友家呢！” “哦哦，那我打电话给你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没关系，不过我准备睡觉了。”乔沐元声音很平静，“梁恺哥呢？他离开伦敦了吗？” “是的，他还要去别的城市出差。” “多谢陶叔叔了，麻烦您了。” “大小姐，别这么说，不麻烦。你早点睡，晚安。” “晚安。” 陶文兴知道乔沐元在骗他。 但他同时也知道，乔沐元的私事他不该插手。 没多久，乔知行急匆匆过来，他已经换上白大褂：“姐，我要去给他做检查，他现在高烧不退，情况很危险。我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希望他平安无事。” “知行，辛苦你了。” “这个不该姐姐你来说。”乔知行眉头紧锁，“姐姐，你照顾好自己，检查需要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我。还有，我从他的病例和购药记录来看，这几个月，他频繁购买退烧药、感冒药，有过好几次高烧。不过，之前他运气比较好，高烧一天，有时候甚至半天就退了，所以他没当回事，直到这次病情加重。” “他太不爱惜生命，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前几天还淋雨足足近一个小时。我不太明白，他是不想活了还是觉得淋雨浪漫，一个男人，至于淋雨这么久吗？” 乔知行已经看过纪长慕这几个月的全部检查报告，也听纪长慕的医生说了很多。 听完以后他就一个感觉，纪长慕在求死。 而且，他还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比如，纪长慕为什么会在博尔顿，又是如何和姐姐碰面的……太多太多的疑惑，他想听一个解释。 他还听说，纪长慕目前在做中学数学老师。 乔知行嘴角挂着冷笑。 第7979章 心灰意冷（4） 说实话，他以为他那些富二代朋友已经很作，但他没见过比纪长慕还能作的人。 作天作地，作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这个年纪还能这么作，乔知行也是佩服得厉害。 他没时间再跟乔沐元说话，转头离开：“姐姐，有最新情况我会告诉你。” 乔知行离开了病房。 乔沐元脑子“嗡嗡”作响，头很疼。 原来纪长慕这几个月身体一直不怎么好，那天大雨送她回酒店，也是感冒了在强撑。 可她不需要这种自我牺牲的感动，她也不会为纪长慕感动一分一毫。 他生病了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只要他说一句，她也不会闹着要离开。 但他没有，他选择一言不发，沉默寡言，像之前无数次一样，从来不会跟她交心。 不愿意跟她交心，无非就是不够爱，又或者，一直在把她当做那种还需要百般呵护的小孩。 再多的争吵也无济于事，他始终没把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从来没有。 她小的时候，爸爸和哥哥替她遮风挡雨，她很幸福。可是后来她嫁人了，纪长慕替她遮风挡雨，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因为……她将自己放在妻子的位置，想同他共同承担风雨，而不是一无所知地躲在他的身后心安理得。 他却始终没有给予她这份平等与尊重，自以为是地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乔沐元心灰意冷，一张小脸上没有血色。 她抱着手臂，双目无神地看向白色的墙体，静默地坐在凌晨深夜的病房里。 这里，悄无声息。 她的一颗心也早已滑入海底，遍寻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乔沐元一动不动，浑身很冷。 将近凌晨，乔知行回到病房，他惊讶地发现，姐姐还没有睡，像一个没有生机的小木偶，失去了那些曾经属于她的快乐和美好。 乔知行哪里见过这样的姐姐啊！ 他的姐姐正是大好年纪，不该这样。 乔知行见不得她受苦，对纪长慕愈发恨之入骨。 听到脚步声，乔沐元转过头：“知行，你回来了。” “姐姐，为什么不睡觉？你一夜没睡，吃得消吗？” “没事，我下午在车上睡过了。” “经过反复检查，纪长慕需要动一个小手术，手术还是我来做。”乔知行面无表情，“我是真得不想管他死活。” “问题严重吗？” “挺严重啊，我们查了一整夜才查明他的高烧原因。动完手术会好一些，但以后的事情我无法保证。” “嗯，知行，我知道你会尽力。” 乔知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给自己接了一杯。 他坐在乔沐元的身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她：“姐姐，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会遇到他？又为什么要救他？你放不下他，对不对？” 乔沐元抱着水杯，很久没有说话。 她躲不开乔知行的逼问和灼热的目光，也知晓无法撒谎。 半晌，她才将前几天遇到纪长慕的事情告诉乔知行，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也好。 第7980章 心灰意冷（5） 其实也不是多复杂的事，无非就是她出门做考察和测绘遇到了纪长慕，偏巧那天下了一场大雨。 她也没什么隐瞒，都跟弟弟说了。 乔知行听完，沉默不语，这算什么事？ “后来大概就是……他的医生打电话到我这里，我才知道他住院了。”乔沐元轻描淡写，没有多言，“不过，我已经跟他离婚，只是出于一些道义上的帮助，不会再跟他有纠葛。” “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一个男人将自己的生活节奏打乱。姐姐，我不希望你忘记之前被他伤害过的事实，追求你的男人那么多，为了一个年纪大、喜欢逃避现实、性子又孤独的男人，实在不值得。” “哪能忘得掉呢……”乔沐元嗓音淡淡的，“知行，你去睡一觉吧，天都快亮了。” “嗯，我去休息了，等白天起来给纪长慕动手术。” “手术要多久？” “三四个小时。” 乔沐元点点头，表示明了，可能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 乔知行有点累，他跟乔沐元告别后，在医院安排的休息室住下。 乔沐元没去别的地方，一个人呆在这间格外安静的病房里。 …… 第二天，在给纪长慕动手术前，乔知行特地来找乔沐元。 他关上病房的门，看到乔沐元还守在病房里，脸色平静：“姐，你先回伦敦，不要耽误课程。你之前已经落下半学期的课，不能再耽误。” “我等你动完手术一起走。” “别，手术虽然时间不长，但留观时间比较长，还有后续反应监测……都需要我留在这里。” “可你对这边不熟，我留下陪你也好。” “我不是小孩子了。”乔知行笑着安慰她，“回去吧，我会及时打电话给你。” 乔知行不想让她留在这边，一直劝说她离开。 乔沐元知道自己留下也没有太多意义，她终于同意。 乔沐元一走，乔知行立刻进入手术状态，和几位医生一起全副武装进入手术室。 手术台上，纪长慕安安静静躺着，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如纸。 乔知行没说什么，很快进入工作状态，认真专注。 火车上，乔沐元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绿色的树木有几分疲态，很快就要从秋季到冬天，远处的那些庄园、田野一望无垠，飞快掠过眼前。 看累了，乔沐元睡了一觉。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路上都没有人叫醒她。 她梦见自己怀孕了，兴高采烈去告诉自己的丈夫纪长慕，纪长慕在教室里教书，他走到室外，脸色冰冷，毫不留情地对她说了两个字“打掉”。 她一下子懵住，恍恍惚惚，脚步踉跄地退后两步，仰起小脸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孩子吖。” 薄唇轻启，男人十分薄凉：“我暂时不想要孩子。” “可是，我想要。” “听话。” 他一句“听话”让她噎住。 他又道：“我陪你去把孩子打掉，不要让我不高兴。” 她听惯了他说“听话”“不要让我不高兴”之类的话。 第7981章 心灰意冷（6） 以前，她真得会很听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她很爱他。 可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失望，她不肯听，她要孩子。 她已经怀孕了……为什么还要打掉孩子……她不听。 乔沐元冷冷看了他一眼，飞快往前跑，一刻不停。 纪长慕迈开长腿追上去！ 她没跑过他，被纪长慕从身后拽住胳膊，男人二话不说将她塞进车里去医院。 “乔沐元，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孩子，你别惹我不高兴。” “纪长慕……你混蛋！你混蛋！” 他一句话不说，只将车往医院开，任由她哭闹。 乔沐元闹了一路都没有能改变他的心意，他将她推进医生的科室：“给她开堕胎药。” 医生也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开了药给纪长慕。 她不肯吃，挣扎着要挣脱纪长慕的怀抱，但她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她被他狠狠压住。 他将堕胎药直接喂她吃下！ 药片滑进口中，她“呜呜”作声，泪如雨下。 乔沐元吓醒，手指颤抖。 一醒来，看到自己还在火车上，这才意识到，只是一个恐怖的梦。 乔沐元手心发凉，一层冷汗。 快到伦敦了，窗外在下雨。 昨天走的时候还是晴天，今天回去却下了雨。 乔沐元心口的位置也是一片冰凉，刚刚那个梦太过逼真，让她许久回不过神。 好在，她以后再不用听纪长慕的话，也再不要跟那个男人有一丁点的牵扯。 她从来不懂他的所思所想，那干脆不再去想。 回到伦敦。 火车站外，乔沐元打了一辆车回家。 陶文兴正在客厅里陪皮特玩闹，见乔沐元回来，很惊讶：“大小姐，怎么回来了？” “回来上课呢。” “哦哦，是，我记得你明天有课。快进来，外面在下雨。”陶文兴撑了一把伞去门外迎接她。 乔沐元被陶文兴接回温暖的小家里，一回来，那两只猫立马跳进她的怀抱，求抱抱。 陶文兴在乔沐元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情绪，他也没问，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大小姐，今天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下雨了。” “是，早上刚下，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陶文兴将一份红色的礼盒递给她，“梁恺先生给你买的礼物，让我交给你，你昨天正好出去了。” “撇下梁恺哥出去，实在对不起他。” “没关系，梁先生从来不计较这些。” 乔沐元拆开礼盒，是一套青花瓷的茶具，很美。 梁恺哥每一次过来都会给她带不一样的小礼品，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真得像乘帆哥一样在照顾她。 她……有点想乘帆哥哥了。 乔沐元抱着礼物上楼，陶文兴没有跟过去。 已经是伦敦的傍晚，秋水清凉，晚意深浓，庭院里的翠竹伴随清风“沙沙”作响，泉水淙淙，一方别墅笼罩在雨幕之下。 乔沐元拉上书房的窗帘，只开了一盏台灯，她将自己锁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低着头，画着她的设计稿。 第7982章 心灰意冷（7） 光阴似箭。 曼彻斯特中心医院。 深秋的傍晚，纪长慕醒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睁眼就是病房那雪白的墙壁和输液瓶。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台历，伸出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将自己的病例取过来，仔细阅读。 医生字迹很潦草，但莫名有几分熟悉感。 病例很厚，每一张上面都详细地记录着他每天的情况。 纪长慕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躺了一周，期间还动了一场手术。 他记得……自己在课堂上晕倒，再次醒来就是现在了。 真是岁月不饶人，怎么就沦落到了晕倒动手术的地步，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活不长。 纪长慕挣扎着坐起身，瘦削的五官上是清清冷冷的神情，眼窝子凹陷，薄唇紧抿，下巴冒出一些青色的胡茬。 病房门推开。 纪长慕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情绪，但很快，他又收起这些情绪。 是乔知行啊，他怎么来这里了？ 穿着白大褂的乔知行脸上不咸不淡，他冷漠地过来查房，表情孤冷僵硬，几乎没有看纪长慕一眼。 乔知行从他手里夺过病例，“唰唰”写了几笔，淡淡道：“醒了啊。” “麻烦乔医生了。”纪长慕声音嘶哑，没什么力气，活脱脱一只病老虎，摆不了威风。 “这瓶药水正好快结束了。”乔知行看了一眼输液瓶，“还有一瓶，不麻烦护士了，我给你挂上。” “嗯……谢谢。” 乔知行站立在床边，没有走的意思，双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神情散漫淡漠。 四周气氛微冷。 大约五分钟后，乔知行替他拔掉手上的针管。 纪长慕：？ 他有些不解，虽说他没有什么医学知识，但输液的事他还是懂的。 为什么要拔掉他的针管？完全可以直接换上新的药瓶。 乔知行一脸的高冷，无视纪长慕的眼神，重新替他扎了一针：“不好意思，扎针技术有点不过关。” 第一针没有见血，他又再次给纪长慕扎了一针。 纪长慕眉头紧皱，没吭声。 这乔知行明显是在公报私仇。 这一次成功了，乔知行笑得人畜无害：“扎针技术我还得再练练。” “……”纪长慕有些怀疑动手术的时候，乔知行有没有在他的脑中留下什么，比如棉签、纱布。 乔知行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和纪长慕的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纪长慕任由他摆布：“乔医生怎么会来英国？” “接到电话就过来了。”乔知行随口敷衍纪长慕，“我是你曾经的主治医生，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我的号码，非要我过来替你动这个手术。作为医生，不会见死不救。” “我情况严重吗？” “不好说，如果恢复不好，以后会有失忆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你会慢慢忘掉以前的事，甚至是曾经最亲的人。” 纪长慕脸色变了，他抬起那双憔悴的眸子，盯着乔知行看。 他不确定乔知行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乔知行耸耸肩：“没有骗你。” 第7983章 心灰意冷（8） “忘掉以前的全部？”纪长慕重复了一遍。 “是，全部。”乔知行看着他，“也许，你今天还认得我，明天一早起来就不知道我是谁了，这就是脑科手术的残酷。但对于纪先生来说，忘掉过去等于重新开始，你一定是求之不得。” “你不是我，没必要揣摩我的意图。”纪长慕淡淡道，“既然风险这么大，为什么要给我动这台手术？” “你在怪我咯？早知道把你救活了是这个态度，我当初也不会救你。” “那你还不如让我死掉！” 乔知行见纪长慕的脾气说来就来，脸色能在一瞬间拉下，他忽然就感知到了姐姐的不容易。 跟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男人在一起，很累吧？ 纪长慕无法接受忘记过去这个事，如果哪一天他真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会生不如死。 过去之于他大部分是痛苦和沉重，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的快乐，但那些快乐却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 “发什么脾气？”乔知行看不惯他，他可不买纪长慕的账，“你要死就去死，没人拦你。” “乔知行，你出去，让我静静。”纪长慕痛苦地低着头，一只手插在头发里，闭上眼睛，满脸沉重。 “有事乔医生，没事乔知行。”乔知行也懒得搭理他，吹着口哨离开病房。 刚刚，都是他骗他的。 什么失去记忆，那是看不起他的医术。 但，如果骗纪长慕能让他有一丝丝的痛苦，乔知行喜闻乐见。 手术室里，他会全力以赴，但撇开医生的身份，他可没必要对纪长慕客气。 姐姐承受的那些，纪长慕也得加倍尝一尝其中滋味。 爱出轨？爱逃避？爱跟姐姐冷战？可把他能的。 乔知行外形出色，他一出来，走到哪都有跟他打招呼的护士小姑娘。 他也不摆架子，客气地跟她们打招呼。 他冲给纪长慕查房的小护士招招手：“过来，有话跟你说。” 小姑娘高高兴兴跑过去，欢快地看着乔知行，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什么事呀？” “那个叫Boris的病人醒了，但他需要好好调养，等会儿我给你安排一份食谱，你每天照着这个给他送餐。” “好的，好的，他醒了呀？他睡了很久呢！” “嗯，他体质太差，我还以为他要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 “他看上去很年轻，怎么体质那么差？” “因为他不行。” “……” 乔知行动作很快，他迅速写了一份食谱，都是一些素食和营养品，且都不怎么好吃。 护士眨眼看着：“小哥哥，可以换点别的吧？这些都很难吃哎。” “他喜欢。”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些？那个人是怪物吗？” “差不多吧……你要记得离他远点哦，怪物会吓人。” “小哥哥，你好像对他很了解？该不会……”小护士立马捂嘴，一脸惊讶。 乔知行：？ 该不会是什么？什么乱七八糟？ 乔知行的笔没有停下，一直在写食谱。 第7984章 心灰意冷（9） 小护士一直偷偷笑。 乔知行：？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可能这个小护士以为他跟纪长慕有一腿。 可别嚯嚯他了，纪长慕那个人，人见人厌。 乔知行写好食谱：“拿着这个给护工配菜，买营养品。” “QE的这个胶囊很难吃哎。”小护士小声提醒。 “是不是最难吃的营养品之一？” 小护士疯狂点头：“嗯！” “那就对了嘛。” 小护士：“……” “我是医生，听我的。”乔知行一脸自信，“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去药房拿药。” “小哥哥，你的手机号码我不知道。” “噢。”乔知行报了一个号码给她。 小护士开心得很，听说很多同事跟乔知行要手机号码，他都没给。 乔知行等小护士离开，他悠哉悠哉往药房走。 他亲自给纪长慕拿药，这种专属VIP待遇，简直便宜了纪长慕。 同款药中，乔知行挑最贵最苦的拿，但是价格这种东西对纪长慕杀伤力不够大，那人毕竟还挺有钱，至于苦味，他也不一定受不了。 乔知行思忖片刻，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这是手术后乔知行第一次打电话给乔沐元：“姐，纪长慕醒了。” “哦，挺好。” “嗯，我的医术姐姐放心，更何况这次只是动了一个小手术，难度远不及上次。” “你还在医院？” “是的，一时走不开。” “辛苦你了，知行，太耽误你的学业了。”乔沐元有点过意不去，“早知道没什么事我就不打电话给你了。” “没关系，也算是给了我一次实践经验，机会难得。”乔知行觉得没什么，“对了，姐，我问你一个问题，纪长慕有没有过敏源或者特别厌恶的食物、虫子？” 乔沐元以为是医学环节的一部分，如实回答：“他没有什么过敏源，但他有洁癖，比较讨厌昆虫，比如蟑螂、蜘蛛、蜈蚣这些，食物的话，他比较挑，很多不爱吃的东西，酸菜、青椒、西蓝花、菠菜……太多了，反正很难伺候，你别管他。” “哦哦，好的，我不会管他的。” “嗯。” 乔知行见乔沐元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主动挂了电话。 讨厌昆虫是吗？ 乔知行离开医院，走进一家中药铺，替纪长慕开了一些食补的药，其中自然少不了昆虫。 乔知行让人一半熬成药汁，一半打包提了回去。 纪长慕落在他的手上，他就不信治不好纪长慕的矫情。 等乔知行重新回到病房，纪长慕的输液已经结束，他正在跟护士理论什么，声音不高，但脾气倔。 护士是之前乔知行遇到的那位，她一看到乔知行过来，像看见了救星：“小哥哥，病人想要洗澡，但是现在还不能碰水。” “当然不能。”乔知行也不以为然，“但是纪长慕，我警告过你，如果恢复不好，你会丢掉以前的全部记忆，你自己看着办。” 小护士：？ 这是什么新奇的后遗症？ 刚刚还是病老虎一样的纪长慕瞬间蔫掉。 第7985章 心灰意冷（10） 他咬着牙在病床上坐好，没有吭声，但眼神冰冷：“不洗澡可以，但我不想吃这些药！” 有几种药他刚刚吃了，差点没把他送走。 纪长慕何时吃过这种苦？ 乔知行扫了一眼桌子上拆开的几款药，淡淡道：“你爱吃不吃，我一点都不勉强，你跟我发脾气是没用的，我不买你的账。对了，作为你的主治医生，只有我有权力给你开药。我开的任何药，你最好按照指示吃掉，否则，后果自负。” 年轻的乔知行倚靠在墙壁上，神情疏冷，漠不关心。 纪长慕双目通红。 一时间，气氛骤冷，小护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所措。 这两个男人剑拔弩张，要说他们不认识，那根本不可能。 纪长慕噎得许久没有说出话。 乔知行抖了抖手上的手提袋：“这里有几包刚熬好的中药，餐后记得加热吃掉。” “乔知行！” “当然，爱吃不吃，随你。” 乔知行将药都放在桌子上，懒得再留这里，大步走出病房。 小护士趁机出去。 “小哥哥，病房里这个病人脾气好大，刚刚差点跟我吵架，非要洗澡。还是小哥哥你厉害，他现在已经不闹了。” “对付这种人，你不能跟他客气。” “那不行啊，服务至上。” “下次他要是再敢提什么无理的要求，你就打电话给我。” “小哥哥真好。”小护士一脸崇拜。 乔知行知道纪长慕死不了，手术挺成功，但他看不惯纪长慕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明明，他两次将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病房里，护工端了晚餐给纪长慕。 纪长慕吃了两口，眉头紧皱：“这些都是什么？很难吃。” “先生，都是医院常规饭菜，您也只能吃这个。” “换别的。” 护工十分为难：“不能换的，先生。” “有什么不能换的？难道我只能吃这些？”纪长慕全部的好脾气都要被磨光。 药苦就算了，就连饭菜都没法吃。 “吵什么？”乔知行慢悠悠拎着自己的保温饭盒进来，将盒子一只一只在桌子上摆好。 他的保温盒里都是医院特地给他做的饭菜，生怕他吃不习惯，每天还会问问他想吃什么。 今天晚上是糖醋排骨、肉沫茄子、酸菜鱼和枸杞鸡汤，都是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但乔知行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到。 护工为难道：“医生，这位先生说饭菜不太合胃口，想换。” “他只能吃这些，爱吃不吃。”乔知行丝毫不理会纪长慕的矫情，“你先出去，有事再叫你。” “好的。” 护工离开了病房，这里只剩下乔知行和纪长慕两个人。 乔知行将饭盒在桌子上摆好，正襟危坐，很有仪式感地开始吃饭。 纪长慕双目猩红，他冷冷看向乔知行故意挑衅的姿态：“乔知行，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不懂。”乔知行吃了一口排骨，“今天的排骨有点甜，糖放多了。” “你出去吃！” “我得照顾你。” 第7986章 心灰意冷（11） “我不需要你照顾。”纪长慕反倒被气笑了，他收起脾气，咬着牙，“我明白了，你就是在故意膈应我。” “医者仁心，我是菩萨心肠，不做坏事。” “你可真一点没变，小时候见到你，乔家就属你最腹黑。白切黑的小团子，知宝。” “纪、长、慕！”乔知行长大了，被人叫小名十分羞耻，更何况还是被一个男人叫，这个男人还看过他小时候的样子。 纪长慕继续笑：“知宝，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姐姐说，你经常尿床。” “纪长慕！你给我滚！” “给我把饭菜换掉。”纪长慕不依不饶，“不然，我看你一次说一次，非要勾起你小时候的记忆不可。” 乔知行咬牙切齿，气得厉害。 他终于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常常被这个人气得茶不思饭不想，纪长慕真得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你有本事就继续在我面前念。”乔知行年轻气盛，绝不会跟纪长慕妥协。 “我没本事，我不在你面前念，我要念给医院里的护士、医生、护工们听。”纪长慕眯起眼睛，眼前的家伙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尽管，他穿上白大褂不苟言笑的时候像个大人。 “行，纪长慕，你有本事。”乔知行咬着牙让人来给他换饭菜。 纪长慕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小孩气急败坏地叫他名字，以往，都是奶声奶气叫“姐夫”。 护工重新给纪长慕换了饭菜，这一次，菜肴正常多了。 乔知行很快吃完，他将中药放在纪长慕的床头柜上：“晚上一剂。” “换掉，我不喝这个。” “我说了，你爱喝不喝，到时候记忆神经受挫、病伤难以恢复别怪我。” 说完，乔知行头也不回离开。 晚上被纪长慕气得不轻，乔知行一个人去医院外散心。 他以前跟纪长慕接触不深，以为纪长慕是一个谦和儒雅的正人君子，做事稳重内敛，成熟有担当，深度接触后发现……纪长慕就是个伪君子，不是好人。 姐姐之前怎么看上这么一个人？ 晚风吹过脸颊，乔知行漫无目的走着。 他对国内的事略有耳闻，他知道，纪长慕将JY集团甩开丢给了姐姐，但没想到纪长慕一个人躲在了英国边陲小镇，不问世事。 如果不是姐姐这一次遇到他，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病房里。 纪长慕吃过晚餐，强撑着去了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疲惫，面无血色。 真是岁月不饶人。 上次见到乔沐元那小姑娘，她还是如花似玉，唇红齿白，眉目秀丽，就连生气的时候都带着一点点小孩子气，她从笼子里放走他的兔子，带着恶作剧的心态，但那种快乐是他这个年纪再不会拥有的。 纪长慕打开水龙头洗脸，在抽屉里找到一把崭新的剃须刀。 他稍稍打理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次在医院睡了这么久。 等收拾好自己，他喝完乔知行给他的药。 第7987章 心灰意冷（12） 明知乔知行在骗他，他也无所谓。 床上手机响起。 纪长慕走过去，坐在病床边，接起：“校长。” “Boris，听说你醒了，怎么样？情况还好吗？明天让学生们去看看你。” “不用了，校长，我没事，别让学生过来，路途远，不方便。” “他们都很想你，他们都说Boris老师讲课讲得好，一周没见到，特别想你。” “真得不用，我没事。” “孩子们一点心意，我明天让安妮老师带几个学生过去看你，听说他们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纪长慕真是不知所措，他比较习惯冰冷的世界，面对突如其来又毫无利益相关的关心，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校长……” “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孩子们不会耽误你休息，安妮老师会提醒他们的。” 纪长慕知道恭敬不如从命，他虽然还不习惯人世间这些点滴的温暖，但他想试着接受。 挂上电话，纪长慕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 明月皎洁，云层清浅。 …… 第二天大约十点钟。 一群学生在一个年轻貌美的英国女老师带领下来到纪长慕的病房。 学生给纪长慕准备了很多礼物，大多都是自己亲手做的，祝福纪长慕早日康复。 纪长慕一时间不知所措，木讷地接受着学生的祝福。 礼物和鲜花堆满整个桌子和沙发，学生们欢快地过来，又欢快地离开：“Boris老师，我们先去车上。” 学生们像是知道什么，只留下安妮老师和纪长慕同在一个房间里。 安妮老师笑容大方温柔，她笑着对纪长慕道：“那天你在教室晕倒后，学生们就给你准备了礼物，后来听说你转移到了曼彻斯特医院，一直替你祈福。” “等我出院会更用心教书。” “孩子们很单纯，他们希望你早日康复，早点回到课堂，但你不要勉强自己。” “谢谢你们的关心。”纪长慕坐在病床上，心里头很温暖，他忽然发现其实教书也没什么不好。 原本只是为了谋生，虽然他并不缺钱，但也不想跟社会脱节，在附近的学校里找了一份数学老师的工作。 带着这样的目的进入学校，却收获了没有目的的爱。 这种温暖的爱在金融圈和生意场上永远都不会有。 “Boris老师，我给你剥一只桔子。”安妮老师热心地替他拿了一只桔子。 “谢谢。” “那个……Boris老师，其实不用说谢谢，不用这么客气。”安妮老师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脸颊多了红晕，“你不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挺想你。” 纪长慕：“嗯？” “一直以来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挺喜欢你。”安妮老师很直白，有点害羞，但还是大胆地跟纪长慕表白，“在工作上，你教数学，我教英文，我们配合得很好。工作之余，我想……我们也能配合得很好。他们说你是单身，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或者，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们试试看。” 第7988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1） 对上纪长慕略微惊诧的目光，安妮老师温柔一笑，继续道：“其实从你刚来中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算一见钟情吧。后来得知你还是单身，我觉得……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借今天这个时机跟你表白。也不用急着回应我，你可以多考虑一下，但我希望你还是能给我一个机会。” “安妮老师，你对我了解吗？” “不是特别了解，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相处的感受，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很愉快，配合也很好。在我看来，Boris老师你成熟儒雅又聪明，还受学生喜欢，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纪长慕沉默很久，他给人的印象是这样的么？分明，他是一个自私冷血又无情的人，只懂得取悦自己，从来不懂得如何给予别人爱意。 安妮以为纪长慕是在认真考虑，心里头很高兴，笑意盈盈：“Boris老师，不用急着回复我，我先带学生们回学校，改天我再来看你。桌子上的玫瑰花，是我单独送给你的。” 说完，安妮给纪长慕剥了一只桔子，欢快地背上自己的包，冲他摆摆手。 纪长慕眉头紧锁。 病房的门刚打开，安妮迎头撞上穿着白大褂的乔知行。 她愉快地打了招呼：“医生，您好，请多多照顾Boris先生。” “一定。”乔知行唇角上扬，眉眼轻挑，侧身让出一条路。 安妮离开了医院。 乔知行关上病房门。 他扫视一圈，病房里东西可真多啊，他从来不知道纪长慕还有这种人缘。 乔知行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今天的查房任务早已结束，他只是来转一圈，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在门外无意听到那位女老师对纪长慕的表白。 女追男……有点意思。 原来女人追男人是这样表白的，不过啊，这女追男可不容易，尤其是遇到纪长慕这样的人。 当初也是姐姐追的纪长慕，最终的结果很糟糕。 纪长慕桃花运不断，就连在病房里都能被追求，难怪当初风光无限的纪长慕——JY集团总裁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就算纪长慕没有那些心思，他也无法保证自己身边的女人没有那种心思。 听到声响，纪长慕抬起头，他的手上是一本很厚的教案。 “要做检查吗？”纪长慕问道。 “纪长慕，你不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挺想你。”乔知行学着刚刚女老师的语气，在床边踱步。 纪长慕：“……” 看来偏巧不巧都被乔知行给听过去了。 纪长慕淡淡道：“乔知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懂么？还有，我不想你。” 乔知行嗤笑一声：“纪先生可真招人喜欢，真不知道这些小姑娘图什么，图你年纪大不洗澡么。” “乔知行，没事就出去！”纪长慕皱着眉头下逐客令。 乔知行不听，他走到桌子边，看到了那束娇艳欲滴的火红色玫瑰，哪有人看望病人用玫瑰花的？ 果然，他在玫瑰花束里看到一张卡片，乔知行用手指夹起。 第7989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2）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娟秀认真。 乔知行倚靠在桌子边，清了清嗓子，逐字读：“亲爱的Boris先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自从你来到我的身边，就好似骄阳的光照在了田野上，我的心田也被点亮……” 纪长慕眉头越皱越深，偏偏，他拿乔知行没办法。 男人放下教案，打断他：“乔知行，别念了，放下，出去！” “啧啧，好浪漫。”乔知行反复看来看去，“难怪纪先生躲在这一方世外桃源，美景良辰美人相伴，好一派田园闲居生活，我要是你我也乐不思蜀。” “你不是我，无需揣摩我的想法。”纪长慕声线清冷，薄唇抿起，室外的光照在床边，他的脸侧有浮动的光影。 “纪长慕，你是真有病！” 乔知行气急，扔下卡片，“砰”一声关上病房的门，离开。 一时间，病房里又恢复安宁。 纪长慕也没生气，他重新拿起教案和钢笔，继续备课。 一个星期落下了不少课程，纪长慕心中无波无澜，默默备课。 中途，有护士给他来输液。 输液的时候，纪长慕左手挂着吊瓶，右手仍旧在用钢笔写字，安静认真，窗外的光线斜斜映照在他的病号服上，他苍白的脸上有几分薄薄的黄色微光。 乔知行一整天没再找纪长慕。 纪长慕知道乔知行孩子气，作为长辈，从来不会跟他计较。 到了晚上，纪长慕已经让人将房间里的花都送人了，他闻不惯鲜花的味道。 他起床坐在桌子边默默吃晚饭，一整天也没再跟人说话，这几个月以来，他愈发寡言少语，世界上很多事都像是跟他无关。 纪长慕的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都是这段时间戳针留下的，因为瘦了很多，手背能看到凸起的骨节和青筋。 他以为乔知行不会来了，没想到，刚吃过晚饭，病房门被推开。 乔知行晚上换了一件薄款的奶白色毛衣，下身是灰色休闲裤，满脸倨傲的少年气。 纪长慕先跟他打了招呼：“吃过了？” 少年冷漠道：“我明天回学校。” “哦，好，因为我的事耽误了你的学业，抱歉。”纪长慕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观察一周，没什么问题才能出院。” “一周太久。” “随便你，明天之后，你的事跟我无关，这边会有医生接手。” “那我岂不是不需要再吃你给我开的那些药？” “纪长慕，你真不识好歹。” 纪长慕没跟他计较，将学生送他的那些礼物都打包好：“这些礼物都送给你，有巧克力、糖果、果脯……挺多的，我也没仔细看。我不爱吃，你留着。” “我也不爱吃，只有姐姐喜欢。”乔知行脱口而出。 刹那间，空气骤然陷入沉寂。 四周安静下来。 纪长慕的手缓缓垂下，眼神里有黯淡下去的光。 他当然知道乔沐元喜欢这些，很喜欢那种。 乔知行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纪长慕。 第7990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3） 乔知行抱臂站在墙角边，声音是与面庞不相符的冰冷：“纪长慕，既然没有要跟姐姐过一辈子的勇气，你当初为何要招惹她、承诺她、给她希望？” “所以，我最对不起的人只有她。”纪长慕语调轻缓，似是叹息一声。 “对不起三个字一文不值！” “嗯。” 乔知行见纪长慕依然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看来，他是无心再跟姐姐复合。 也好，姐姐也不待见他。 “当初我们全家都应该拦着姐姐，至少，梁恺哥比你好千倍万倍，温柔体贴有担当。还好，我听说姐姐最近和梁恺哥走得很近，我知道她在慢慢从你给的伤痛里走出来，渐渐去接受另一个男人。她还小，总有一天，她会有一个幸福的小家，至于同你的这些过去，权当是她的年少无知。” “祝福她。”纪长慕睫羽低垂，灯光照在他立体挺俊的五官上，他那张脸，至始至终没有情绪起伏，瞳孔也是一望无垠的安静。 乔知行咬着牙。 很久很久，少年没再说一个字。 他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舍弃全部身家，为什么就放不下心结，解不开疙瘩。 纪长慕这辈子都躲不开拧巴和矫情。 再一次，少年摔门而去。 乔知行没回住的房间，他去了酒吧喝酒蹦迪。 他在这边没有认识的熟人，一个人喝着红酒，眉目清冷。 …… 一周后，纪长慕出院。 家里那两只兔子早已拜托家政抓住，但尽管如此，家里还是一团乱。 上次在家的时候，乔沐元还在这里，这次回来，只有他一个人。 他习惯了一个人，脸上无悲无喜。 庭院里的杂草又长高很多，纪长慕没力气打理，那些盆栽的鲜花他也无心去伺候，他收拾了一下书房，立刻去学校上课。 学生们翘首以待，终于迎来纪长慕。 他们欢呼雀跃，要不是因为他们知道Boris老师喜欢安静，不然，他们得办一场欢迎会。 课间，安妮老师看到了他。 上一次表白之后，第二天她再去看望纪长慕时，纪长慕已经拒绝了她。 他说，我不具备任何爱人的能力，所以，他不打算结婚。 安妮老师并不在乎能不能跟他结婚，只是单纯想先谈一场恋爱，但仍旧被纪长慕拒绝。 最后，安妮老师失望又难过地离开了医院，不知所措。 今天在办公室见到，纪长慕还是跟安妮老师点点头，打了招呼。 他很久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这里的一切都蕴藏着简简单单的舒适，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那些让他身心俱疲的应酬。 他拉开椅子坐下，批改学生的作业和试卷。 安妮老师也没再打扰他，只是觉得很伤心。 不具备爱人的能力……这算什么拒绝人的话啊，分明就是敷衍。 她明知纪长慕是敷衍，却毫无办法，她也不太敢再去打扰纪长慕。 都说Boris老师面色温和好相处，实则，温和儒雅的外表下是一颗生人勿近的心，尽管，她和他认识好几个月，根本不算生人。 第7991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4） 纪长慕出院后还得继续吃药。 下午，他在办公室稍作休息后，数学课代表给他送来刚刚交上来的作业。 纪长慕吃了几颗药，喝着保温杯中的热水，埋头专心批改作业。 落下不少课程，好在这些学生不怎么让他操心。 办公室窗户外是一片树林子，树不多，但郁郁葱葱，繁茂茁壮，他坐累了会站起来走到窗边，静静看着那些高大的树木。 傍晚，他会开车离开学校回家。 他像往常一样喂兔子，喂马，又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其实，雇一个佣人会省事很多，但他不习惯家里再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越发喜欢清静和安宁，有时候除了上课，一天也不会跟人交流。 纪长慕吃过晚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他不大会看手机，但偶尔也会看一看新闻。 无意中，他在边边角角的新闻报道里看到了梁恺。 梁恺虽然年纪不大，但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有传言，梁恺即将订婚。 一开始，纪长慕以为自己看错了，是不是同名同姓的梁恺？再仔细一看，并不是，是那位驻法外交官梁恺，乔沐元青梅竹马的哥哥，乔爷当初看中的人。 梁恺要订婚了。 纪长慕又翻了翻报道，并没有发现他要跟谁订婚。 纪长慕眉头紧蹙……时间这么快的话，那很有可能是乔沐元。 最终，她还是要跟梁恺在一起了。 也好，梁家世代书香门第，梁恺学识人品都不错，之前他也见过，无论是谈吐还是修养，都配得上乔沐元。 最重要的是，梁恺知道该怎么去疼爱乔沐元。 纪长慕的视线逐渐模糊，他闭上眼睛，将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 眼前，浮现出乔沐元的脸庞，小姑娘如花似玉，年轻貌美，娇气得惹人怜爱，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一次，小姑娘终于找到了真正属于她的人，往后余生，一起共白头。 纪长慕心脏处如有石块压住，他眉头紧锁，胸口如有千钧，喘不上气，耳边一片沉寂。 喉咙里忽有腥涩的味道，纪长慕拿出一块方巾，一口血正好吐在白色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鲜血的气味弥漫开，他擦了擦唇角，丢掉帕子，憔悴不堪的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神情。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洗手间，双臂撑在洗手台上。 头晕目眩，心脏处的不适感没有任何减轻。 大半夜，纪长慕仍旧站在洗手间里，手指蜷曲，指节发白，双手如冰块般寒凉。 夜风萧瑟，吹过庭院，成片的竹子承接晚风，落叶旋转而下。 一轮明月映照天边，庄园凄冷，灯光薄凉。 …… 第二天，纪长慕像往常一样上课。 他站在讲台上，学生见他气色不太好，快下课的时候劝他去看医生。 纪长慕淡淡一笑：“没事，只是手术还没有恢复。” “Boris老师，你再请假休息几天吧，我们没关系的，不会辜负老师期望。” “没有我教，你们真得可以？” 第7992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5） “有代课老师喔。” 纪长慕微微一笑：“我没事，最近课也不多，没关系。” 学生们也不劝了，他们都觉得Boris老师特别敬业。 下课后，纪长慕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吃药。 不知道为何，按理说，上次的手术理应康复了，但他这段时间并没有感觉很好，尤其是今天，格外疲惫。 他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窗外的风声。 快入冬了，天气也在一天天转凉。 他并不知道博尔顿小镇冬天的气候，也没有同样环境的生存经验，只能顺其自然。 好在圣诞节前就放假了，距离放假不是很远。 纪长慕思考着一些七七八八零碎的事，企图分散自己的一些注意力，也减轻一些身体的痛苦。 他来到这边后就很少再看新闻，每天早上邮局送来的报纸也只大致扫一眼，并不会细看。 真就像是与世隔绝了。 “Boris老师。”安妮老师敲了敲门，进来，“我听学生说你气色不太好，给你炖了一小碗燕窝，你尝尝。” “谢谢，抱歉，我对燕窝过敏。” “是吗？对不起，我不太清楚。”安妮老师觉得很遗憾，“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中午我打算在食堂吃。” “我家离这里不远，我想下厨做一顿午饭，Boris老师过来吧。” “对不起，安妮老师。”纪长慕唇角带着一丝微笑，嗓音柔和，却不留情面地拒绝了面前年轻的女老师，“我中午在食堂吃就好。” 安妮懂了，Boris是真得可能不喜欢她：“Boris老师，你上次说我不了解你的过去，那我现在了解的话，算迟吗？” “没什么好了解的。”纪长慕再一次拒绝，声音很轻，“我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会啊，Boris老师看上去就是一个好人，谈吐优雅，气质也好，学生们都很喜欢你呢！” 安妮老师一阵夸赞纪长慕，但纪长慕不为所动。 过了会儿，安妮见纪长慕属实是那种铁石心肠，心里头叹了口气。 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她呢？她也不一定想要一个结果，他们可以先试一试，万一合适呢？ 家人朋友都说她是一个乐观开朗热爱生活的女孩子，她也相信自己可以给纪长慕带来快乐、幸福，可惜，纪长慕连最开始的这一步都不愿意踏出。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呢，唯一看上的人就是Boris。 良久之后，安妮见纪长慕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只好端着燕窝又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下午课不多，纪长慕强撑着上完，傍晚带着学生的作业开车回家。 一大片橙红色的夕阳余晖正好照在庄园木质的篱笆和绿油油的藤蔓上，四处空旷安静，一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白鸽立在门口的信箱上，悠闲踱步。 纪长慕将车开进院子，推开车门，那些夕阳的光线落满他的白衬衫。 他眯起眼睛看向天边，这里的原野一望无际，满眼皆是绿色。 纪长慕走到信箱边，用钥匙打开。 第7993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6） 邮箱他昨天清理过一次，今天没有新的信件，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报纸和杂志。 除了数学相关的杂志，别的他并不怎么看，今天本来也没心情看，但他突然再一次看到梁恺的名字。 纸质新闻有滞后，相比昨天的讯息要慢很多。 纪长慕没有移动脚步，站在信箱旁，默默翻开那一页。 金色的光线打在黑纸白字的报纸上，一连串的英文密密麻麻，关于梁恺订婚的新闻只有不大的一小块版面，但纪长慕一眼看到。 报纸上依然没有提到梁恺未婚妻的名字，只有一句“未婚妻疑似京城最富有金融集团千金，貌美多金”。 纪长慕看着新闻，久久没有回客厅。 已经无需猜测，他早已知道是乔沐元。 她终于要同梁恺订婚了，订婚日期就在半个月后。 纪长慕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着报纸，眼神恍惚，乌黑的短发上泛着夕阳的余晖。 那只白鸽还在天空中盘旋，空气里都是芳草的清香，蓝天白云，一个普通的一天。 …… 时间过得很快，纪长慕每一天都在简简单单的重复，即使是假期，他也不再喜欢出去娱乐，有时候会在花园里呆一天，一个人坐在遮阳伞下，手边是泡好的普洱茶。 他腾出一点时间修整了花园，又雇了好几个园丁，这才将这座小庄园修葺出美好的模样。 至少，他现在还挺喜欢这里。 今日天晴，一大早他就坐在了花园，从院子里剪了两支蔷薇花插在花瓶里，又将兔笼子搁在自己脚边。 两只兔子正在晒太阳，一动不动。 纪长慕在翻杂志，偶尔会低头用钢笔解几道数学题。 这些题目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比较困难的是，他该怎么样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教会他的学生。 钢笔在纸上写着解题方式，纪长慕心口忽地一阵抽痛，他紧紧握住笔，突然，一口血吐在草坪上。 男人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这是第几次了？ 他已经无心再去医院，去不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好一点的话，医生开几副药，差一点的话，又是没完没了的手术，他不想将时间耗在这些上面。 他倒宁愿像今天这样，坐在庭院里，安安静静翻着教材，累了就逗草坪上的兔子玩一会。 自从来这里当老师，他变得越来越有耐心，以前不耐烦的事，现在也能一遍遍去做。 就比如给学生讲题，从前他哪里有这样的耐心，一道讲过很多遍的题目会反复来回地讲，面对有一些跟不上的学生，他还会单独给他们讲题。 纪长慕觉得自己变了。 他甚至有些记不起来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他记得……以前似乎也曾经站在过金融风暴圈的顶端，站在国内尖端科研的顶部，叱咤风云，指点江山。 那都是从前的他，记忆一点点模糊。 他也不太想去回忆那些过往的经历，过去的就过去了。 这孤独又寂冷的漫漫人生，对于他来说，才刚刚开始。 第7994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7） 纪长慕清理掉地上的血迹，正好邮差过来送报纸，他从庭院走到屋外。 邮差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他很热爱这份工作，每天风里雨里送信送报纸，但他不怎么能看到纪长慕，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老人冲纪长慕笑着打了个招呼：“Boris先生，今天休息啊。” “嗯，是，今天假期。” 老人打完招呼就走了，他还有工作。 纪长慕取回满是墨香的新报纸。 原本也没什么兴趣，但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打开。 他脑中盘旋着半个月前看到的那条新闻，距离今天，正好半个月。 翻开国际版的某一页，一张精美的订婚照片映入眼中，即使是黑白色，版面也不算很大，但难掩小姑娘的年轻貌美。 纪长慕的眸子盯着这张照片看，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站在清晨的庭院外，高大的影子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有风吹过他的脸庞，吹起报纸的边角，墨香夹杂着草木的清香，飘散在清晨的庄园里。 再怎么样他都不会认错乔沐元，曾经属于他的小姑娘。 如今，她已经和梁恺订婚。 订婚宴是昨天晚上在伦敦办的，看来，梁恺不仅很照顾她，还很迁就她。 也挺好……这世上终于有一个能对她很好的男人照顾她一辈子。 纪长慕的眼底有几分恍惚，视线模糊不清，报纸上的照片也在一点一点变得不再清晰，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样的清晨有几分冷意。 乔沐元终于再一次走进全新的生活，她也可以彻底和过去做一个告别。 纪长慕低下头，手指头轻轻摸着照片上小姑娘的脸部轮廓……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温度。 照片上的乔沐元只有侧脸，但纪长慕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她。 梁恺很好，至少比他好。 “Boris先生，还有一本杂志，刚刚忘记给你了。”邮差老人又骑着自行车回头，“我真是年纪大了，经常分错报纸和杂志，还好，你们都不嫌弃我。” 纪长慕被老人的声音拉回现实，他微微勾起唇角：“没关系。” “咦，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啊，哪个明星？”老人无意中瞥到纪长慕报纸上的小姑娘。 纪长慕合上报纸，淡淡一笑：“世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是真好看呢，原来Boris老师也有追星的喜好，哈哈。”老人开玩笑道，“不过，Boris老师怎么不交一个女朋友？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庄园，太空旷冷清了。” “暂时没有这样的打算。” “哦哦，你看我，话真多，我继续去送信。” 老人又走了，吹着口哨，格外欢快。 纪长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上还有刚刚递过来的杂志。 他无心再看，一个人走回客厅，将报纸上乔沐元的照片小心翼翼剪下放在书房抽屉里。 他希望曾经属于过他的小姑娘永远幸福，永远。 …… 夜里，纪长慕发起高烧。 他一个人在家，卧床不起，烧得迷迷糊糊，完全失去意识。 第7995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8） 家政今天过来帮他打扫庄园，在门外按了很久门铃也没人开门。 她又急忙给纪长慕打电话，没想到，还是没人接。 还好她有庄园的钥匙，她从外面进来，见卧室大门关着，里面似乎有人，她敲了很久，床上的纪长慕终于听见。 他发不出声音，烧得厉害，浑身滚热。 家政试着找了找卧室钥匙，一推开门，这才发现Boris先生发高烧昏迷不醒，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Boris先生，Boris先生……”家政使劲喊他，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这、这烧得也太厉害了。 她急忙给医院打电话。 很快，救护车来到庄园，纪长慕被送入最近的医院。 家政寸步不离跟过去，平时Boris先生人很好，给她的工资也高，她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医生将纪长慕送进急救室，急急忙忙问道：“这位先生的家属呢？” “Boris先生没有家属，我可以照顾他。” “这位先生刚刚动过脑部手术，这次高烧我们无法判断是属于术后应激反应还是新症状，我们需要联系他之前的医生。” “这……”家政一时间手足无措，她好像帮不上忙，“对了，我记得他之前是在曼彻斯特中心医院动的手术。” “是吗？我给那边打个电话。” 医生立马联系了曼彻斯特的人。 果然，那边对Boris都有印象，因为他们都记得给Boris动手术的医生年轻帅气，在医院留下了不少谈资。 那边又紧急联系了乔知行。 乔知行正在睡觉，接到电话，心情不爽，他的起床气也不小。 听到那头的陈述，乔知行眉头皱起：“他又发高烧了？还有什么别的反应？” “目前刚刚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只有高烧，我们怀疑是上次手术的后遗症。” “不可能。”乔知行对自己医术有信心，“跟手术没关系，距离上次手术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按照高烧的反应进行治疗，不会太严重。” “已经进行了退烧处理，但病人没有醒来的迹象，您要不要来一趟？” “我在美国，怎么过去？” 这边的医生噎住，没想到Boris的主治医生不是英国人。 “听我的，按照高烧处理即可，无需小题大做，等他醒过来给他做一个全身检查。” “行，我们先试试，具体的检查结果我们会随时发送给您。” “嗯。” 乔知行睡意全无，他压着额头，沉默不语。 之前也不知道纪长慕是个病秧子，动不动就发烧生病，真脆弱得很。 急救室里，医生给纪长慕做了退烧处理。 一天下来，纪长慕的高温丝毫未退，人也没醒。 这边的医生急得团团转，怕医疗资源跟不上，只好将人重新送回曼彻斯特中心医院。 从早上折腾到晚上，从天亮到天黑，纪长慕依然没有醒，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那位家政好心陪着他，寸步不离。 乔知行被他们的电话骚扰了一天，实在没有办法，又不能远程操作，他买了飞向曼彻斯特的机票。 第7996章 真正属于她的人（9） 乔知行到的时候，纪长慕依然没醒，躺在病床上，面容瘦削，眉目清泠。 因为纪长慕，乔知行耽误了不少课程，还好他聪明，落下一段课程后很快能补上，但他一看到纪长慕，仍旧恨得牙痒痒。 纪长慕离开琼州后过的是快活简单的日子，就连生病了都有人特地从美国飞过来替他看病，他这辈子从哪里修来的福气。 乔知行穿上白大褂，接过中心医院医生递来的各种检查单。 这边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已经认得乔知行，尤其是那些护士小姑娘，在听说乔知行还是哈佛医学院的学生后，个个两眼桃花。 之前乔知行离开了曼彻斯特，她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今天再一次看到，不少小护士姑娘过来偷偷看乔知行。 乔知行毫不留情，关上病房门，坐在沙发上和纪长慕的医生研讨纪长慕的情况。 “他并没有什么问题，手术也没有出现感染和不适。”乔知行眉头紧皱，坚持自己的论断，“这次发高烧很有可能只是感冒，我觉得没什么大事。给他加大剂量用退烧药，只用退烧药，一切等他烧退了再说。” “一天一夜了，再烧下去不是个办法。” “我知道。” 乔知行当然明白，再烧下去就傻掉了，到那时候，纪长慕可能真得会丢失以前的记忆，虽然之前他拿这个骗他，但这一次不是开玩笑。 乔知行手上捏着检查单，一页一页仔细查看：“检查已经很全面，暂时不用考虑别的方面，只给他用退烧药。”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Boris没有家属，无法签字。” “我签字，我负责。” “这……”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那就这样。”乔知行果断放下检查单，“这边我来守着。” “行。” 乔知行觉得自己上辈子欠纪长慕的，他们乔家都欠纪长慕的。 不然，为什么纪长慕嚯嚯他的姐姐后又来嚯嚯他，之前在纽约，跟大哥乘帆也有一段纠葛。 他们兄妹三个都躲不开纪长慕。 乔知行认命。 纪长慕请的家政倒是很热心，早上特地从博尔顿赶过来看望纪长慕，还给他买了一束花。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人。 在给纪长慕加大药剂量后，晚上，纪长慕的高烧渐渐退了，到夜里八点多，体温恢复正常。 护士拿出体温计，高兴地对乔知行道：“病人体温正常了，没事了。” 乔知行也吁了一口气，目光淡漠地看向床上的男人，体温是正常了，但他还没醒。 “小哥哥，他什么时候能醒？”小护士问道。 “根据常规看，12个小时内会醒。” “他醒了之后，小哥哥是不是就回美国了？” “当然。” “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照顾他，我总觉得你们之间的交情很深，不然，如果是普通病人，你怎么会特地坐十个小时飞机过来呀。” “以前认识而已。” “哇，果然是，我猜的没错耶。”小护士可高兴。 第7997章 姐姐出事了……（1） 乔知行笑了：“但你知不知道，我特别讨厌他。” “讨厌？看不出来……”小护士直摇头，“不像哦！是那种打是亲，骂是爱的讨厌吗？” “……”乔知行无语。 没多久，护士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开。 能跟乔知行说上话，她特别高兴。 乔知行坐在纪长慕的床边，床上的男人高烧已经退去，但还在呢喃说胡话。 乔知行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弯下腰靠近纪长慕仔细听，一开始还是听不清，但没多久似乎听到“阿元”两个字。 阿元？姐姐？ 乔知行脸色骤冷，一张俊朗的脸顿时拉下，他有什么资格叫姐姐？ 乔知行心情顿时很不爽，他冷着一张脸摔门而去。 以他的判断，纪长慕退烧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乔知行干脆去了电影院看电影，又一个人去台球室打台球。 …… 在曼彻斯特，乔知行放浪了三天。 但没想到，第三天，纪长慕还是没有醒。 这种意外让乔知行措手不及，按照他的预期，最迟最迟，纪长慕今天也该醒过来。 医院的医生又给纪长慕做了检查，依然没有大毛病。 乔知行在会议室同几个医生一起商量对策。 “以我们看，Boris的情况不容乐观，可能还得再做更全面、仔细的检查。” 乔知行沉默地听他们讲完，淡淡道：“没必要，现在的检查已经很全面，再检查，多此一举。” “但是几天过去，他还没有醒，这是极不正常的情况。” “那以你们看，不正常在哪里？” “我们仍旧怀疑是上次手术的后遗症。” 乔知行脸色铁青，他们这是不相信他的医术，或者说，不相信他这样一个医学在读的学生能成功动手术。 “当初给Boris动的手术比上一次难千倍万倍，这一次这是一个小手术而已。” 其余几个医生私底下都不相信，他们一致怀疑，上次那种高难度的脑科手术是乔知行的导师做的，为了给乔知行铺路，对外说成是乔知行做的手术。 乔知行知道他们不相信，他一个医学生，没有太多话语权，他只坚持自己的看法：“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出了问题我可以承担。现在，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探讨Boris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我的看法是，没有病理原因的话，那很有可能是心理原因。” 有医生也认同：“是，有这样的例子，病人无法醒过来是潜意识里不想醒来。” 一时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他们终于开始一起研究纪长慕的情况。 讨论进行了一个上午。 到了饭点时间，乔知行一个人去了医院外的西餐厅。 他点了一份牛排，一瓶红酒，一个人默默吃着。 纪长慕目前的情况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想，纪长慕也不愿意别人知道。 他一个人躲在异国他乡的偏远小镇，无非就是想远离众生，孤身一人。 如今，又何必装什么深情。 乔知行是所有医生里最了解纪长慕的一个，他知道，纪长慕有心结。 第7998章 姐姐出事了……（2） 心结诱发高烧，所以迟迟昏迷不醒。 真是一个矫情到极致的男人，他有今天，全都是拜自己所赐。 乔知行不太愿意回到医院，他吃过饭后在外面散步很久，直到下午时间差不多，他才慢慢踱步回病房。 纪长慕还没醒。 乔知行耗不下去，既然上午的研讨会情况已经明了，这边也不再需要他。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直接飞回学校。 他不想把宝贵的时间耗在纪长慕这个男人身上。 …… 英国天气骤冷，下了一场雨后，天空阴沉，地面都是湿漉漉的水光。 雨打绿叶，风一吹，那些树叶随风落下，铺了一地。 入冬了，气温不高，经常下雨。 医院里倒是很暖和，纪长慕醒来有几天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知今夕何夕。 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像是将一辈子都梦完，梦里头的那些场景在醒来后变得逐渐模糊，他已经不再记得。 他只记得自己发高烧前自己看到的那张报纸。 乔沐元和梁恺订婚。 那张照片清晰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像烙印，无法抹去，高烧也不能。 醒来几天后，他已经能下床行走。 小护士不让他出去，今天也不例外。 护士小姑娘给他送药时看到他想下楼，连忙拦住：“Boris先生，外面很冷，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地上又滑又湿，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暂时不能下去。” 纪长慕瘦了很多，他怔怔站立在远处，不再动，眼神里是平静的黯淡，没有光泽。 护士小姑娘觉得可惜，这个男人真得很好看，她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惊为天人，儒雅、干净、温润如玉，如果不是天上的神仙，怎么可以长得这样好看？ 当然，乔知行也好看，但他们是两种不一样的好看。 但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清癯消瘦，面庞苍白，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小护士在心里头感叹一声，真是太可惜了，不然，更加勾人。 不过，长得好看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太差，就算是现在，这位Boris先生也有一种旁人没有的病态美，旁人可不会有。 纪长慕默默转过头，没有跟小护士争执，他重新坐在病床边。 “Boris先生，这是今天的药，你的情况我已经告诉了你的主治医生，他在美国，暂时不会过来。不过你要是想联系他，可以打电话或者视频。” “没什么好联系的。”纪长慕声音沙哑，咳嗽两声。 一咳嗽，浑身都痛。 他以为这一次躲不过这一劫，没想到，还是拖了过来。 护士见他孤僻清冷，不好相处，也不再多说，只叮嘱他记得吃药，有需要的直接找她。 说完，她出了病房。 还是乔知行医生好相处一些。 纪长慕一个人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天空再次下雨。 又是一场急雨，雨水冲刷窗户，朦朦胧胧看不清窗外的景象，只剩下白茫茫的水汽，遮住了天地万物。 纪长慕什么也没做，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 第7999章 姐姐出事了……（3） 雨水映照在他的瞳孔里，一点一滴。 那些雨珠子像是滴落在他的心口上，又像是一把刀，在用最温柔的声音篆刻着独属于他的印记。 男人的脸庞有一半隐匿在阴影下，卷翘的长睫在眼皮子上投下淡淡的痕迹，眸色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始终平静淡泊。 病号服有些大，穿在他的身上略显宽松，也不是很协调。 这个男人像一尊雕塑，安静地坐在窗边，一动不动。 小护士来给他送午饭。 她看到床头的药没有吃，吓一跳，连忙放下托盘，小小声劝窗边的男人：“Boris先生，您早上的药忘记吃了，这样不行，会耽误治疗。” “我不想吃。”他声音很哑，且行动迟缓，过了半天才回应面前的小护士。 “可是……这样真得不行，您必须得吃药。” “放着。” “……”小护士格外为难，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病人，别人生病了都想着能早点康复，但他不一样，他好像并不爱惜自己。 她想不通。 眼前的Boris先生似乎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Boris先生，我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你记得吃饭。”她已经没辙，打算跟乔知行告状。 还没等她出去，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在英国，除了学校，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 一开始纪长慕没想接，他暂时还不能去学校，这学期的课已经耽误了一半。 小护士眼尖，她看到了来电显示：“Boris先生，是医生的电话，您接一接，我先出去。” 小护士离开病房，替他关上病房的门。 医生？纪长慕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迈开长腿缓步走过去。 是乔知行的电话。 乔知行极少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因为在乔知行看来，他是一个极其冥顽不化的人，加上年龄代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如果是手术的事，那乔知行更没什么好跟他聊的。 纪长慕接起电话，一阵咳嗽，咳得喘不过气，喉咙里也有血腥味。 “知行。” “纪长慕，我知道你醒了。”乔知行声音急切哽咽，有着不同于往常的无措，“姐姐出事了……姐姐出事了……” 刹那间，纪长慕脑袋“嗡”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轻咳，一口鲜血落在纸巾上。 “纪长慕！”乔知行咬着牙，几乎是咬牙切齿，“过往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我不再跟你计较，乔家也不会再计较这些……早上，姐姐出事了……今天早上……伦敦大雨……车祸……人没有抢救过来，就是早上的事……纪长慕，没有人知道你在博尔顿，只有我知道……我刚刚得知消息，马上要赶去伦敦……” “纪长慕，你去送送姐姐……她一个人走了……得多孤单……纪长慕……你去看看她……她现在一个人在伦敦啊……你去陪陪她……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又恨过的人……” 说到最后，乔知行哭腔很重，他哭了，泪水直流。 哭着哭着，乔知行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第8000章 姐姐出事了……（4） 后面，乔知行在说什么，纪长慕已经听不清，只有耳边不停传来“嗡嗡”的声音以及乔知行的哭泣声。 乔沐元出事的消息盘旋在他的脑海中，纪长慕一句话没说，又一口血吐出。 男人脸色苍白，视线模糊一片。 “纪长慕！”乔知行哭着叫他的名字，“你去看看她……送她最后一程……她一个人得多孤单……纪长慕……” 乔知行叫他的名字，纪长慕这才稍稍回过神，他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问：“你再说一遍……阿元……怎么了？” “纪长慕，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在听我说话吗？我没时间跟你说了，飞机即将起飞，你去看看姐姐……最后一眼了……”乔知行告诉他医院的位置，声音哽咽，带着沉重的哭腔，“没有抢救过来……陶管家说……雨下得很大……她出去做测绘……你懂我的心情吗？我上半年刚刚失去亲哥哥，现在又失去亲姐姐……纪长慕，我哥哥去世的时候你没有来，这一次，我也不奢求你做什么，你去送姐姐最后一程……” “知行……她一个人得多孤单啊……”纪长慕嗓音很轻，犹如窗外的雨丝，提不起力气。 “你说什么？”乔知行没听清，眉头紧皱，“我这边信号不好，飞机就要起飞了，我先挂电话。” 说着，乔知行挂了电话。 纪长慕长身玉立，静默地看着这席卷天地的冷雨，眸中是飘散的水雾，氤氲在瞳孔里，淡漠疏冷。 “阿元……”他轻轻叫了一声乔沐元的名字，看向白茫茫的天地，“你还那么小，为什么要走在我的前面。” 纪长慕的唇角有一丝血迹，喉咙里也满是血腥味，心脏处已经麻木，疼到没有知觉。 眸中的那些震惊和惶然也在一点点消散，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孤独。 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很久很久，他走到衣橱边，将病号服换下，穿上自己的衣服。 纪长慕手指头颤抖，整个过程像一个没有生机的玩偶，脸上无悲无喜，只有无边际的平静。 他刚踏出病房，小护士立马拦下他，急急忙忙道：“先生，您不能出去！” 纪长慕置若罔闻，一把推开她。 小护士见纪长慕脸色不对劲，刚想叫人拦住他，纪长慕却冷声警告：“别跟过来。” 他径直走到楼下，拦了一辆车回博尔顿，自己的庄园。 曼彻斯特的雨下得很大，但博尔顿小镇上没有下雨，只有黑压压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庄园。 车子一直将纪长慕送到他的庄园，一路上，纪长慕身体很不舒服，咳了几次血，脸色苍白如纸。 他也不说话，只静静坐在车上，一双眼睛里没有光泽。 到了庄园门口，车子开走，纪长慕从门口走进客厅，上了楼，直奔书房。 他脚步沉重，每一步都有千钧重。 他知道，他和乔沐元从此阴阳两隔。 他从相框里拿出那张他们唯一的合影照，手指头颤抖着，目光黯淡。 第8001章 姐姐出事了……（5） 他仍旧记得拍照片那天的场景，恍如昨日。 他想象过未来的多种可能，唯独没有今天这一种。 纪长慕将照片放在风衣贴身口袋里，又拉开保险柜的抽屉。 抽屉里有一把黑色小型消音手枪，纪长慕取出他的手枪别在腰间，转头离开书房。 他刚从一场大病中苏醒，身体虚弱，没走几步，两眼昏黑，心脏抽痛。 强忍着疼痛，纪长慕拦了一辆车去伦敦。 一路上，纪长慕脸色依旧苍白平静，如那黑色的深潭水，在旁人看来，只剩下无尽的安宁。 伦敦的雨果真很大，大雨滂沱，像是从天空中倒灌下来的海水，淹没了整个城市。 雨天打滑，司机开得很慢，嘴上念念有词：“这雨可真大，已经很久没有见伦敦下这么大的雨，这种天气很容易出事故。” “开快点。”纪长慕哑着嗓子，声线低沉。 天空黑压压一片，华灯初上，城市已经陷入一片光影与水波的交相辉映中。 “先生，不能再开快了，今天雨这么大，再快容易出事。” “我让你再开快点！”纪长慕知道，离医院已经很近，再近一点，他就能看到乔沐元了。 小姑娘一个人在医院得多孤单，她一定很希望有人陪她，永远陪着她…… 距离越近，纪长慕的心跳越快。 司机看到后排男人阴沉沉的脸色，没敢多说什么，只好稍稍将车速加快。 车子穿过雨幕，雨水悉数落在车身上，雨刮器也没多大用处。 这样的大雨与黑夜，仿佛一场编织的梦境，看不见前路。 纪长慕多希望这是一场梦，乔沐元怎么会出事……怎么会…… 心脏又疼痛起来，他捂着心口的位置，喉咙里一片腥涩。 这一次没有吐血，但他头疼得厉害，他只想早点看到乔沐元，她只要再等一等，他就能过去陪她了。 这一次，他会永远陪着她，尽管他们已经无法合葬，但至少黄泉之下，她不会孤单。 她胆小又怕冷，怎么能一个人走完漆黑孤独的黄泉路，所以，他去陪她…… 纪长慕也从未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在一起。 她恨极了他，可现在，这一生的恩怨纠葛都随风而逝，再不会有纠缠。 就像是两条风筝线，兜兜转转又纠缠在了一起，但这一次，起点即终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终于将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他捏了一把汗，不敢看后座上男人的脸色，这个男人，脸色苍白，让他很害怕。 “先生，到了。” 纪长慕付了钱，也没打伞，从停车场出来，大步迈进雨水中。 大病初愈，他也全然不顾，这一趟，他也没打算活着离开。 皮鞋踏进雨中，那点点滴滴的雨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服，像是一盆水从天上浇下，他很快浑身湿透，深灰色的长风衣都变得沉重。 锐利深邃的目光注视前方，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阿元……别害怕，他过来了…… 他来陪她了。 这一次，再没有分离。 第8002章 姐姐出事了……（6） 推开手术室阴沉可怖的门，那里灯光很暗，手术台上只有早已失去生命的人和一方白布。 立马有人拦住纪长慕：“先生！你不能进去！” 纪长慕二话不说拔出枪，枪口抵着他的额头：“出去。” 医生举手投降：“先生，我出去，但你真得不能进去。” “你再敢大声说话打扰她，我毙了你。” 医生大气不敢出，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但你不能乱来，还有，她死于车祸，车祸很严重……不建议你进去。” 医生举着双手一步步往后退，生怕惹火眼前这个男人。 纪长慕垂下手，目光颓然，脚步沉重。 他浑身早已湿透，一双黯然无神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台，他知道，他的阿元没有抢救回来，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每往她走一步，纪长慕的心就疼痛三分，犹如一只手紧紧抓住，再用刀狠狠扎上去，一刀又一刀。 手术室灯光照在纪长慕那张惨白的脸上，他浑身已经麻木，只有脑子里还剩下仅有的一点意识，这些意识在支撑着他看乔沐元最后一眼。 他走过的地上全都是水渍。 手术室里还有冰冷的器械和消毒水的味道，空气里还有……死亡的气息。 一步又一步，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是生与死的隔离，他永远失去了乔沐元，再也见不到那个活蹦乱跳，鲜活快乐的小姑娘。 她曾经是他生命中的小天使，带给他光芒与温暖，是他人生深渊里唯一一束灿烂的光。 后来，他亲手将他生命中的光束灭掉，将自己独留在黑暗中。 他这样的人，一生只配与黑暗、孤独为伍，哪能将他的小姑娘亲手拉下深渊，他的世界永远都是黑色的，没有光彩。 他最没有遗憾的是，上一次背着她走了一路，虽然淋的浑身都是雨，但那是他从未后悔过的事。 背着她，像是背着整个世界。 纪长慕又想起小时候的乔沐元，在纽约读书时的乔沐元，还有同他结婚时的乔沐元……每一个乔沐元都是不一样的，但她永远快乐、活泼、甜美，又怎么会躺在这个冰冷的手术室里。 这里不属于她。 她不应该在这里。 纪长慕突然疯了一样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抓住：“阿元……我陪你……我来陪你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来英国读书最终会酿成这样的结局。 上天真得很会捉弄人。 他纪长慕再多的算计、筹谋如今都成了一个又一个笑话。 “阿元，你说说话。”纪长慕声音哽咽，眼睛通红，薄凉的双唇在颤抖，“阿元，你说话。” “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骂我也好，咬我也好，你只要回应我一下，好吗？别躺在这里，这里很冷……今天伦敦的雨下得真大，我过来陪你了……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这一次，不要赶我走，让我陪陪你。” “阿元，起来……起来跟我说话……” “阿元，你怎么不理我……” 第8003章 姐姐出事了……（7） 他低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手术室里回荡，飘散。 他半蹲着，紧握乔沐元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 “阿元，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给了你很多的希望和承诺，最终却没有兑现，我也恨我自己，这一辈子辜负了你。阿元，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求……黄泉路上不要不理我，让我陪着你一起走……这一生我们都已经辜负，下辈子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阿元，你已经原谅了我很多次，这一次，不求你原谅，让我陪着你一起走，不要不理我。” 纪长慕的声音越来越低，夹杂颓然和落寞，他的影子被灯光拉长，孑然一身。 那把手枪还握在他的手上，他再跟他的阿元说几句就去陪她。 这一次，他们可以团圆了。 “阿元，我始终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你，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支撑了我这么多年。我有很多缺点，自高自大、自以为是、孤僻清高，你明知道我有这么多缺点，却依然选择了我，让我得到我想要的爱情和温暖，你也是我这辈子的独一无二。你那样完美，我却一次次带给你伤害，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你的爱和原谅。” “我跟你保证，下辈子一定躲得远远的，但是再等等我，黄泉路上不要一个人走，等等我。” 纪长慕很少说这样多的话，但这会儿面对他的阿元，他想说给她听。 她的手已经一片冰凉，失去了温度，但被他紧紧握住，也生出了几许温暖。 “阿元，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你的爱，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今生今世也只爱过你。” “阿元，如果知道今天这样的结局，上一次见到你，我一定多背着你再走一段路，走到天荒地老。” 可他永远无法预知未来的一切，他所谓的掌控只是一个笑话，他根本无力去掌控自己和乔沐元的人生，所有的算计、筹谋通通都是笑话。 他让她来英国读书，最终却让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纪长慕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上天用了最惨烈的方式惩罚他，他宁愿今天躺在这里的是他。 很长一段时间，纪长慕沉默不语，嗓音哽咽，他已经说不下去。 男人本就不善言辞，今天对她说的这些是他最后的表白。 纪长慕凝视白布，他想再见乔沐元最后一面。 他松开她的手去揭开白布，见完最后一面他就去陪她。 手术台上的女子面目全非，这是一场极其严重的车祸，严重到纪长慕没敢再看第二眼。 一口血吐出，落在地上。 纪长慕头晕目眩，心脏疼得厉害，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阿元……命运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他宁愿躺在这里的是他，宁愿出事的是他，他从来都想乔沐元安安稳稳、幸福快乐地活着，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纪长慕的眼中噙着泪水，双目通红，他悲痛地闭上双目，心口渐渐趋于平静。 第8004章 姐姐出事了……（8） “阿元，别怕，我来陪你。”纪长慕声线寡淡安宁，透着无悲无喜的空灵，“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你怕黑又胆小，我陪着你一起……别怕……阿元。” 手枪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纪长慕低下头，右手往地上的枪支摸去。 突然，一只脚踩在枪支上，紧紧压住。 半蹲的纪长慕收敛起神情，抬起头，瞳孔里出现乔知行的身影。 乔知行穿着简简单单的毛衣，一贯寻常打扮，丝毫没有风尘仆仆的劳累和疲惫感，更没有失去亲人的悲痛，脸上很安静。 乔知行？ 他不是应该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至少还有十个小时才到？ 一瞬间，纪长慕似乎明白什么，瞳孔紧缩，他蓦然站起身。 男人眼眶通红，双目死死盯住乔知行，薄唇紧抿，脸上终于有激烈的情绪波动。 纪长慕伸手揪起乔知行的衣领，动怒：“乔知行，你骗我？！你他妈骗我？！” 说完，没等乔知行有任何回应，纪长慕的泪水又在瞬间流下……都是假的，乔知行在骗他。 他的阿元没有出事，好好的。 是乔知行在骗他！ 都是假的。 纪长慕情绪剧烈波动，大悲大喜皆凝聚在无言的泪水中。 是乔知行在骗他。 乔知行不买他的账，撇开他的手，嗤笑：“纪长慕，你真是不识好歹，一意孤行，自以为是，自高自大。” 纪长慕颓然地垂下手，他承认，他都承认。 只要他的阿元还好好活着。 他哑声问道：“阿元呢？阿元在哪里？” “你想知道她在哪里就去找，你问我干什么？！” 纪长慕转头看向手术台上！ 他上前一步掀开整块白布，他在情绪波折之中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细究任何细节，也不敢去看这个面目全非的阿元。 现在，仔细一看，手术台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做得很逼真的医学道具。 也就是说，手术室的门从一开始敞开着就是一场骗局，哪有手术室明目张胆敞着的？ 还有，进门时拦他的那个医生，也是“骗子”，如果是真医生，会在第一时间出去找安保和警力。 可惜，他被剧烈的情绪包围住，失去了全部的理性和判断力。 他对乔知行也过于信任。 纪长慕看向满脸冰冷的乔知行，乔知行也在看着他。 说实话，这是乔知行第一次在纪长慕的脸上看到起伏的情绪波动，以前从未有过。 四目相对，四周格外安静。 纪长慕也渐渐收敛起情绪，理性也在一点点回归。 “乔知行，你厉害，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他的唇角尚有一丝血迹，整个人看上去无奈到极致却又无话可说。 “纪长慕，要怪就怪你过于自负。” “刚刚，你都听到了？你在外面等我多久？” “从你下车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你。” “乔知行，你不怕我真对自己开枪？” “怕什么？你这种人，要真死了，是我姐姐的福气。” 第8005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1） 乔知行眼神犀利，带着不常见的锐气，似乎对纪长慕也是恨极。 纪长慕自嘲地笑出声，这一刻，他已经无法再去深究这一路过来的痛楚和沉重，他的阿元没事，那就好。 很长一段时间，纪长慕站在原地，沉默不语，身形屹立，有几分颓然和疲惫。 一切……都还好。 他的衣服还在滴着水，就连长睫毛上都挂着水珠，整个人无比狼狈。 乔知行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狼狈不堪的纪长慕，要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摘掉他的面具，从来没有人能猜透他的想法，更别说欺骗他。 看来，姐姐依然是他的命。 乔知行盯着他：“纪长慕，愿意陪着我姐姐一起下黄泉，都不愿意主动去找她么？” “没有我，她这辈子只有甘和甜，而不是酸涩、苦痛，我带给她这么多风风雨雨，何来的脸面再去找她。更何况，她如今已经订婚，我不可能再去破坏她重新得来的幸福，乔知行，你不明白。” “呵，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什么？我姐跟谁订婚？” 纪长慕也看向他，眉头紧蹙：“你姐跟谁订婚你不知道吗？” “梁恺哥么？纪长慕，果真，一遇到姐姐的事，你的全部智商和理性都会归零。” “你什么意思？”纪长慕有一种再次被乔知行耍了的感觉，但他看到的那些报纸并不假。 “你是说报纸上的那些订婚新闻吗？定向印刷，定向投放。” “……”纪长慕一时间被乔知行气得说不出话，“乔知行，你可真闲。” 定向印刷，定向投放？单独印了报纸给他？ “很生气呀是不是？你一生气，我就开心。”乔知行这一刻十分舒爽，“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当初在曼彻斯特给你动手术、看病，耽误我不少时间。在那边的时候我也没什么事做，去报社定向写了几份新闻稿，合成几张照片，再收买邮递员定向投放到你的信箱，都不是什么难事，反而，挺好玩的。” “乔知行，你可真行。”纪长慕咬牙，上了年纪后，他已经很少再发脾气动怒，但今天，是他情绪极为起伏动荡的一天。 “不就是玩玩么，我现在很开心。”乔知行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散漫，悠然自得。 纪长慕没法跟眼前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少年计较，他自己往坑里跳，也怨不得别人。 正如乔知行所言，遇到乔沐元的事，他的智商和理性会全部归零。 “医院也是你布的局？乔知行，你这么咒你姐姐，你姐姐知道么？嗯？” “我们家又不讲迷信，算什么诅咒。医院这儿当然是我布的局，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小天才？” “你还真不撒谎。” “我要不布这个局，怎么能在这里看到今天这精彩的一幕？原来，纪先生也会哭。” “乔知行！” “把柄我抓到了。”乔知行笑得春风得意，“我一向以为纪先生没有七情六欲，看来，是我错了。” 第8006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2） 看着纪长慕通红的双目，乔知行颇为得意。 他弯腰捡起脚下的手枪，在手上掂量一二：“一把很不错的手枪，纪先生送我如何？” “无价之宝。” “我知道。”乔知行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又不是不识货，“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帮纪先生保管着，以免纪先生哪一天再想不开。” 乔知行把玩手枪，目光玩味：“还有，我姐姐现在是单身，你要知道，像我姐姐这样的姑娘，样样不差，可抢手，懂吗？” 乔知行拿走纪长慕的手枪，没再说什么，转头离开手术室。 走到手术室门口，他好像又想起什么，恶作剧一般道：“纪长慕，手术台上的道具是不是特别逼真？你要是喜欢握着她的手，不妨再多呆一会。” 纪长慕双目通红，盯着乔知行潇洒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 …… 纪长慕没再回博尔顿。 他在伦敦找了一家医院住下，本身他还没有到出院的时间。 因为前几天情绪的剧烈波动，纪长慕的病情有一点加重，他按照医生的指示吃药，没有再任性。 伦敦的大雨下了两三天，逐渐停下。 纪长慕也再没有见到乔知行，那个喜欢恶作剧的顽劣小孩，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一天早上，空中飘起白茫茫的雾，气温很低。 护士查房后，纪长慕换下病号服，穿了一件新买的浅灰色羊绒毛衣，在镜子前照了很久。 镜子里的男人脸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倦怠和疲惫也减轻很多，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没有太多血色。 这张脸，勉强还能看吧。 纪长慕在伦敦有产业，他去银行取回他在伦敦的别墅钥匙。 当初为了顺利来英国启动项目，他在这里买了别墅，没想到还有用得上的一天。 男人打开别墅大门，站在蒙蒙雾气之下，长身玉立，眉目矜贵，薄唇抿着，隔着白雾打量新别墅的一切。 他沿着院子走进客厅，拾级而上，长腿一步步踏过每一层台阶。 雾气打湿了他的短发和毛衣。 这段时间经常住院，本身就很白的纪长慕愈发温润如玉，脸部线条也变得温和些许，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深邃，有着望不到底的幽深。 别墅被打理得很干净，这处产业原本也在乔沐元名下，但因为JY房产过多，乔沐元一时半会可能根本没处理这套房。 今天雾很大，太阳迟迟没有出来。 纪长慕取了一把车钥匙。 车库里有好几台新车，都没有开过。 他挑了一辆黑色的商务奔驰，将车开出别墅。 路上，他下车在便利店买了一点零食和酸奶，抬手看了看腕表，正好是早上七点半。 乔沐元现在住的别墅也是他之前替她购置的，样样都安排得很好，只可惜，上天从来不会遂人愿。 沿着大道一直开，路过教堂、商场、银行、摩天轮、市井小巷……直到，车子开到剑桥大学门口。 车程较远，等纪长慕到的时候，雾已经渐渐散了。 第8007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3） 他对这边不算熟，将车开到一片树荫下。 他拿出手机，给乔沐元打了一个电话。 她没有拉黑他，这倒在他的意料之外，没多久，那头接起。 “我说了，他的事情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乔沐元以为又是医院。 “是我。” 很久没有听到纪长慕的声音，乔沐元怔了片刻，是他。 “你找我？”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什么？”乔沐元一头雾水，她正在自习教室画设计稿。 “你……出来一下。”纪长慕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在剑桥大学门口。” “你说你在哪？” “你们大学门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 “没什么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乔沐元挂了电话，心口跳动不均匀。 他来这边干什么？ 乔沐元不想跟他牵扯上关系，她低着头继续画稿。 自习教室没什么人，很安静，她能听到笔尖摩挲纸页的“沙沙”声。 纪长慕坐在车上，眉头锁着，他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的零食袋和酸奶，他也没什么别的小心思，就是这酸奶只有两天的保质期，不给她的话，就得扔了。 很多学生从车旁走过，人来人往，满是青春洋溢的朝气。 大学象牙塔，充满纯粹简单的快乐。 纪长慕看着他们，知道自己岁数大了，呆在这边总有几分违和感。 他拿着手机，知道乔沐元不会接电话，他干脆下了车。 校园很大，他从停车的地方一直往里面走，看着百年建筑和校园里流淌过的河水，脚步很慢。 大学校园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有几分陌生，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学生模样，但乔沐元还是一个学生。 走到橱窗边，他仔细看着各式各样的海报，还意外看到了剑桥的匿名表白墙。 走马观花，纪长慕慢慢走过去，走到一座活动中心，礼堂里正好有一场小型金融讲座。 他挑了最后排的一个空位坐下，从前把时间当做最珍贵的东西，一分一秒都不会浪费，如今，他却不太在乎时间，随心所欲做着任何事。 讲座枯燥无聊，纪长慕听得没什么滋味，要是换做他来讲，肯定有趣很多。 但他还是在最后一排听完。 旁边有女生在做笔记，她们一边做笔记一边打呵欠，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 两个女生似乎注意到了纪长慕，其中一个怂恿另一个搭讪，胆大点的女孩轻轻碰了一下纪长慕的胳膊：“你好，你是剑桥的学生吗？” 纪长慕笑了：“我像学生？” “像老师。” “哦。”纪长慕脾气很好，他微微勾唇，“不是。” “可以要个联系方式吗？我是这里的学生，认识一下。” 纪长慕摇摇头：“我妻子不喜欢我随便留联系方式。” “啊！”女孩子很失望，像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原来这人都结过婚了。 两个女孩不再搭讪纪长慕，纪长慕慵懒地坐在后排，默默听着礼堂的讲座。 第8008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4） 讲座过于枯燥，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只有纪长慕一直坐在远处，始终没有走。 大约过去一个小时，讲座结束。 纪长慕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在讨论笔记，他轻声细语问道：“请问，建筑设计系在哪栋楼？” “沿着礼堂外的这条路一直往东边走，走一百米会看到一个图书馆，图书馆右拐，那边是建筑设计系的上课大楼。”女孩子正好很清楚，一五一十告诉纪长慕。 纪长慕颔首：“谢谢。” 他理了理衣服，站起身。 他并不忙，也不急着过去，在学校里迎着风走了一段路。 校园风景很好，这个季节，枯枝摇曳，草木深黄，处处都有一些萧瑟的光景，唯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早上气温低，纪长慕走远了，呛了风，咳嗽几声，停下脚步。 他见校园挺漂亮，干脆找了一处咖啡店坐下。 很久没有喝咖啡，医生也不让他喝，他要了一杯柠檬水。 天空仍旧是灰蒙蒙的，纪长慕时不时会低头看看腕表，等快到中午吃饭的点，他看着有不少学生从教学楼出来，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给乔沐元。 乔沐元正在埋头画稿，手机一震动，她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他？ 她按了挂断，不接。 纪长慕也没抱太大希望，他走出咖啡店，问了一路，终于找到乔沐元在的自习教室。 因为已经到饭点，自习教室里只有乔沐元一个人，她废寝忘食，全然不记得该吃午饭了，低着头认真画稿。 纪长慕走过去，大概是脚步不算轻，他刚走到她身边，乔沐元抬起头。 四目相对，乔沐元怔了很久。 距离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今时今日的纪长慕比上一次还瘦，面色苍白。 纪长慕温声道：“可以……约你吃个饭吗？” “我不饿。”乔沐元没给他面子，低下头，继续画图纸。 被拒绝，纪长慕有几分无措，眉头轻轻拧起，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突然，一个音乐社的学弟走过来，拎着包站在门口，喊了一声：“Janna学姐，到饭点啦！还在画图吗？快出来，我请你吃饭！” “来了，来了！吃什么？”乔沐元合上课本和图册，三两下收拾好她的背包，绕过纪长慕就走。 纪长慕转过头，看到乔沐元飞奔离开教室，和小男生并排离开，不是不饿吗？ “去吃水煮鱼！”男生笑声爽朗，声音穿过教室。 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纪长慕的视野里。 纪长慕长身玉立，和教室格格不入，他站了几分钟，从这边离开，往乔沐元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乔沐元和学弟一边走一边讨论乐理，学弟是弹吉他的，他正好想邀请乔沐元一起参加圣诞晚会的演出，他们一边走一边讨论。 水煮鱼的店就在学校门口，人很多，他们进去后找了一张四人位的桌子面对面坐下。 刚坐下，纪长慕随后站在乔沐元身边的空位旁：“介意拼桌吗？” 第8009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5） “介意……” “不介意……” 乔沐元和学弟不约而同出声。 学弟茫然，店里人很多，拼一下也、也没关系，他以为乔沐元不介意来着，没想到学姐一口回绝。 “谢谢。”纪长慕拉开乔沐元身旁的空位。 学弟更茫然，这人……怎么就坐下了？ 乔沐元在同学面前一向是温柔甜美的形象，这会儿，她再无话可说也没当场反驳。 学弟怕她尴尬，悄悄用手机给她发消息：学姐，我把他赶走。 乔沐元瞥到手机上的信息，也回了一句：算了，算了，我们先吃饭。 学弟：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社交NB症？ 乔沐元：在我们那，这叫脸皮比城墙厚。 纪长慕全然不顾，他已经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他其实根本不喜欢吃水煮鱼，拿着菜单看了半天，眉头紧皱，大多数菜品都偏重口味。 许久之后，他勉强点了一份鱼汤：“一份鲫鱼汤，一份白米饭，谢谢。” “好的，先生。” 乔沐元和学弟也点了单，他们不忌口，什么都吃，乔沐元点了一份重辣的酸菜鱼，学弟立马附和说“这个好”。 坐在一旁的纪长慕眉头紧拧，转头看了一眼乔沐元，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不吃酸菜，就连酸菜的味道都闻不惯。 菜还没端上，学弟又悄悄给乔沐元发消息：学姐，我还没见过来水煮鱼店点鱼汤和白米饭的。 乔沐元：你等会儿让他尝尝我们的酸菜鱼，可别馋着人家。 学弟：好！ 纪长慕知道他们在发短消息，也知道他们可能是在讨论“他”。 好不容易等到那位学弟去洗手间，纪长慕明目张胆转头看乔沐元：“阿元，好久不见。” 感知到他炽热的目光，乔沐元低头把玩手上的水杯，指甲上的豆蔻色映照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我们不熟，你最好别耽误我追求下一段幸福。” “我的车就停在剑桥的门口，我有东西给你，等会儿你来一趟。” “什么东西？” “不会让你失望。” 乔沐元想了想，他那里有什么东西要给她？她的第一反应是那张合影照片。 “你最好没骗我。” “骗你有什么好处啊，小姑娘。”纪长慕笑了，唇角上扬。 他略微带着几许沙哑的声线素来有撩人的本钱，曾经，他就是用这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遍遍说着情话。 “学姐，我们再讨论一下圣诞晚会的事。”学弟走过来，在乔沐元对面坐下。 正好服务员开始送菜。 纪长慕只有一碗鲫鱼汤，他吃着鱼和白米饭。 味道一般，还不如他自己做的。 没多久，乔沐元点的酸菜鱼也送上来，长方形的煮锅里冒着热气，酸菜味很重，纪长慕呛得直咳嗽。 “先生，你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学弟很热情，招呼纪长慕。 “谢谢，我不吃辣。”纪长慕委婉拒绝。 “尝尝吧，先生，很好吃呢！”乔沐元阴阳怪气儿开口，拿过一只小碗，动手给他盛了小半碗，有鱼，有酸菜，也有辣椒和豆干。 第8010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6） 乔沐元将小碗放在纪长慕的面前，又收回纤细的手腕。 纪长慕明知乔沐元没安好心，但他看着热气腾腾的水煮鱼，将小碗端到面前：“谢谢。” 她亲手盛的菜，哪怕是毒药，他也得吃，不是吗？ 纪长慕强忍不适，吃了一口。 “先生，好吃吗？”乔沐元也用筷子夹着鱼，故意“关心”地问道。 “挺好。” “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一向都很不错呢！先生以后可以经常来试试。” 辣椒呛得纪长慕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他还从未吃过如此重口味的东西。 男人忍着，面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温朗。 乔沐元知道他何止是不爱吃这些，简直是重度厌恶，可能三十多年都没碰过。 即便如此，这个男人也不会在脸上表露出半分不适，她有时候真得很想撕下他脸上的面具。 水煮鱼分量很大，乔沐元和学弟两个人吃不完。 乔沐元时不时给纪长慕添一些：“先生，你多吃点，我们吃不完。” 纪长慕：“……” 他呛得说不出话。 强忍着，很久之后，纪长慕终于主动站起身，用纸巾擦了擦唇：“多谢，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纪长慕去买单，顺便将乔沐元的单也买了。 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店铺门前。 学弟是个好奇宝宝，问道：“学姐，你好热情，明明不喜欢这个人拼桌，还请他吃酸菜鱼。” “他好像挺喜欢。” “是的，一碗都吃光了。”学弟认同。 乔沐元云淡风轻吃着饭，也不说什么。 手机响了一声，纪长慕给她发消息：“记得来拿东西，我在车上等你。” 饭后，学弟去结账，他这才发现，账单已经结完。 “学姐，刚刚那个人结了我们的单。” “真是个好人啊。” “嗯嗯，下次要是再遇到他，我们请他吃。” 学弟要去一趟琴房，乔沐元正好和他分开，骑着单车去校园门口找纪长慕。 他要给她什么东西？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一棵大树下，灰蒙蒙的天色下，奔驰驾驶位的车窗降下，男人冲她微笑：“这边。” 乔沐元将她的单车停好，背着包走过去。 她走到窗边：“你要给我什么？” 纪长慕拿起副驾驶上的零食袋和一瓶酸奶从窗口递给她：“小姑娘，我不耽误你去追求下一段幸福，但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乔沐元看向他。 “在你追求下一段幸福的路上，能不能多看我两眼？” 乔沐元怔了片刻，如果不是纪长慕就在她面前，她根本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眼前的男人目光灼灼，一双幽邃好看的眸子盯着她看，丝毫没有移开目光。 “我知道，在这段路上，你会遇到很多不错的人，但你不能……”纪长慕顿了顿，略带委屈，“把我直接踢出局。” “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追你。” 乔沐元脑中一片空白，她一时间缓不过气。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他是不是有病病。 第8011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7） “给。”纪长慕拿着手提袋，“酸奶记得两天内喝掉，是你喜欢的草莓味。” 天色灰暗，纪长慕的脸上也蒙了一层温和的光，棱角线条也变得温柔许多。 乔沐元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上一次见到纪长慕，他还是一副超然出尘、要在田园乡村了结一生的淡漠，没有七情六欲。 “我不要。”乔沐元才不要他的东西，转头就跑。 她骑上她的单车，骑着骑着，心里头委屈，眼泪直掉。 她抹了一把泪，继续骑着车。 纪长慕收回他的手，为什么不要？不喜欢吃吗？ 一时间，他不知所措。 这一天，纪长慕失败地回到伦敦别墅。 一整晚，他愁的没睡着。 …… 第二天是周六，没有课。 纪长慕一大早就守在乔沐元家的别墅外，车子低调地停在一棵树下，副驾驶上是他自己做的早餐，一份番茄酱蛋卷便当，还有一杯她喜欢喝的奶咖。 当然，还有一箱猫粮。 一早，乔沐元出来遛狗，牵着绳，皮特跟在她的身后。 天气不好，随时可能要下雨，但皮特很欢快，蹦蹦跳跳跟在乔沐元的身后。 乔沐元一加快脚步，皮特也跟着跑。 乔沐元也欢快地蹦蹦跳跳，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纪长慕看得移不开眼。 但，下一秒，乔沐元笑容僵住，她……看到了纪长慕的车。 刚想避开，纪长慕拎着手提袋走过去：“阿元。” 乔沐元不吭气，一只手绕着绳子。 皮特认得纪长慕，高高兴兴跑过去，“汪汪”叫。 “皮特，你可真是个自来熟，眼前是人是鬼你都分不清。” 纪长慕：“……” “吃过早饭没有？”纪长慕问。 “皮特，走了，别赖在地上，不然等会儿不给你吃狗粮。” “我做了一份便当，你拿着，不好吃的话就扔掉。”纪长慕将袋子递给她，“还有一杯咖啡，我自己做的。” “纪先生不忙吗？在乡下教书的日子多好啊，一个人闲云野鹤，自由自在，何必来伦敦这样的大城市自寻烦恼？” “我跟学校申请了暂停教学。” “哟，这不是熟人吗？”突然，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跑过来，正是乔知行。 乔知行有晨跑的习惯，他这段时间来伦敦旅游，一直住在附近的酒店。 “这是什么？”乔知行对纪长慕手中的东西很好奇，“原来是便当和咖啡，我正好没吃早饭，纪先生是给我送的吗？” “……” 乔知行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上接过便当。 乔沐元更是不客气：“知行，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吃。” “不怕，我是医生。” “知行，既然你来了，帮忙遛一遛皮特，我先回家吃早饭。”乔沐元将绳子绕在乔知行的手腕上，“拿好了，别让它跑走。” “我尝一尝。”乔知行的目光全都被便当吸引，他还不知道他这个前姐夫会做这些。 乔沐元转身离开。 纪长慕见她走了，沉声：“不是给你吃的。” 第8012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8） “给皮特吃的？” “……” 便当盒子已经被乔知行打开，纪长慕睨了他一眼，无话可说。 “看上去不错，我很喜欢吃番茄酱。”乔知行尝了一口，“我在伦敦还有好几天，纪先生每天给我做一份吧，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 “做梦。” “？”乔知行觉得这人不厚道，翻脸不认人，“你不给我做，我就让姐姐听听故事。” “乔知行，你真能耐。”纪长慕当然知道这个“故事”是什么，无非就是他那天的狼狈，乔知行可真是好样的，居然威胁他。 “我的能耐，纪先生一向是知道的，别忘了，你手术是我做的啊！”乔知行又尝了一口便当，他正好饿了，本来就准备来姐姐家蹭饭，“味道不错，明天再加一个蛋卷吧，火腿可以切得薄一点，更入味。” “我给你姐姐家的猫也带了零食，我准备给她送进去，你看如何？” “我姐姐并不待见你。”乔知行心知肚明，但吃人家的嘴软，他立马改口，“但是有我在的话，可以帮你美言几句。” 纪长慕打开车门，搬出一只小纸箱。 他也很久没有见到菲菲和毛球了，也不知道那两只猫是否还认得他。 乔知行牵着皮特，领着纪长慕去姐姐家。 天气不算好，灰蒙蒙一片，乔知行倒是活力满满，他穿着运动服，一路小跑。 按下门铃，陶文兴过来开门。 刚刚打开门，他瞬间愣住，纪长慕？ 纪长慕和大小姐离婚后销声匿迹，他还以为再不会见到纪长慕这个人。 难怪刚刚大小姐出去几分钟又折回来，八成是在路上遇到了纪长慕，他们为什么会在伦敦碰上？乔知行又是怎么回事？ 陶文兴习惯将疑问放在心里，他擅长察言观色，不需要多问，很快便能找到答案。 作为乔宅的高级管家，他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问：“小少爷带了客人过来啊。” “陶叔叔，可以让他进去吗？他给臭猫送零食。” “不如小少爷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乔知行见陶文兴难得有兴致开玩笑，他也配合道：“纪先生，纪长慕，现在是英国某乡村中学的数学老师，听说深受学生喜爱，当然，也深受女同事喜爱。” 纪长慕脸色沉下，但很快收敛，唇角扬起：“陶管家，好久不见。” “既然是小少爷的客人，那就进来吧。” 陶文兴领着他们进入院子。 院中的草木修剪得格外平整，一派花好月圆、欣欣向荣的场景，穿过庭院便是台阶。 乔知行将皮特交给佣人，他拿着纪长慕做的早餐沿着台阶上去。 刚打开客厅的门，那两只猫迅速往门口跑来，绕着纪长慕的脚下转。 纪长慕在指定位置放下猫粮：“一点小心意，都是菲菲和毛球爱吃的几个牌子。” 他半蹲下，脸色温朗，眉目间是清隽儒雅的沉静。 男人揉了揉两只猫，大概是许久没见，格外想念。 两只猫和纪长慕很熟，都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裤子。 第8013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9） “纪先生吃早餐没有？”陶文兴客气地问道。 “谢谢，我吃过了。” “好的，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大小姐和小少爷还没吃。” “陶管家，你忙。” 陶文兴微笑致意，没有多说什么，同乔知行一起去了餐厅。 乔沐元听到了屋外的动静，甚至还看到了纪长慕来了家里，她咬了一口三明治，瞥了乔知行一眼：“乔知行，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引狼入室？” “他做的早餐还行，姐姐，尝一口？” “不要，你喜欢你吃。”乔沐元看都不看。 “噗……”乔知行突然笑出声，“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咬到一半，看见便当中间有一个切成“爱心”形状的胡萝卜，这就是直男吗？yue了。 真土。 不过，乔知行还是吃掉了胡萝卜，不能浪费。 “姐，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天气不好，看上去要下雨，我在家练瑜伽和小提琴。” “不如一起打牌吧，正好四个人。” “哪来四个人？” “你，我，陶管家，外面那个。” “……”乔沐元垮下小脸，“乔知行，你干什么不好非要跟外面那个人扯上关系？” “我想赢钱啊。” “你想赢谁的钱啊？还不是想赢我的？” “NO，NO，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赢姐姐的钱，当然是我们一起赢外面那个人的钱。” “得了吧。”乔沐元毫无兴趣，乔知行怎么能赢得了外面那个人的钱？而且，那个人还不走么？ “知行，你能不能把外面那个人赶出去？” “我还吃着人家的便当呢，这样不好吧？” “让你不要乱吃别人的东西。” “……” 客厅里，纪长慕也不走，他分别给两只猫喂了猫粮，又抱起较小的那只——毛球，揉着它的小脑袋。 毛球显然对纪长慕的气息很熟悉，舒服地睡在纪长慕的臂弯里，眯起眼睛，十分乖巧。 菲菲有时候也会用爪子扯着纪长慕的裤腿，想和毛球一样窝在纪长慕的臂弯里。 当时间慢下来，纪长慕发现，仅仅是逗猫也足以消遣一天的时光，且不会枯燥。 室外天色阴沉，很快，有几滴雨水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 纪长慕抬起头，下雨了。 没多久，乔知行吃过早餐，他先走出来，拎起菲菲：“小家伙，想我没有？” “喵……”菲菲龇牙咧嘴。 “你弄疼它了。”纪长慕笑道，“她是小公主，得宠着。” “纪长慕，我姐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去哪？” “该去哪去哪啊。” “外面在下雨，暂时不走。” “你说不走就不走？” “不想走。” “哪有这样赖在别人家里的？” “下雨了，走不了。” “不，你走的了。” “毛球黏着我。” 乔知行无话可说：“那我们等会儿打牌，三缺一，你来不来？” “可以，没有问题。” 乔沐元没想到乔知行还真拉了纪长慕打牌。 她看见纪长慕就烦，更别说坐在一张桌子上打牌，但乔知行非要拉上她一起。 第8014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10） 下雨天，陶文兴也不忙，他也被乔知行拉上。 四个人坐在一方不算大的小房间里，房间正中间摆了一张小方桌，乔沐元坐在纪长慕的右手边。 屋内开了一盏浅黄色的灯，光线温柔。 室外下着小雨，雨水“滴答”“滴答”落在窗户和花盆上，奏出安逸的曲调，没多久，室外的空中便飘起浅浅的白雾，挡住了屋内人的视线。 乔沐元打牌素来随心所欲，乔知行喜欢来点小花招，陶文兴则稳重很多，中规中矩出着牌。 纪长慕很久没有打牌，手不生，但今天不一样，他既不能赢乔沐元和乔知行，也不能故意输得太明显。 纪长慕咳嗽几声，默默出着牌。 牌桌上，乔沐元和乔知行最热闹，两人喜欢怼彼此，陶文兴始终宠溺地惯着这对姐弟。 纪长慕倒成了最安静的一个。 偶尔，陶文兴会问他一些小问题，比如，纪先生在哪所城市高就。 当得知纪长慕在博尔顿时，陶文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记得上一次乔沐元和梁恺先生吃饭吃到一半出去，还有好几次，乔沐元情绪失控。 能让乔沐元情绪失控的人并不多。 诸多信息串联起来，陶文兴明白了，大小姐很有可能是去博尔顿开研讨会的时候遇到了纪长慕，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已无需再问。 冥冥之中，那根线，剪不断，理还乱。 乔知行很聪明，赢了好几局，纪长慕要想绕过乔知行让乔沐元赢钱，难度较大。 陶文兴也聪明，他看出纪长慕想让大小姐赢钱，暗中配合了好几局。 两个人做局，做得滴水不漏，很快，乔沐元面前堆满了票票。 乔沐元虽然不在乎钱，但赢了会很高兴，她笑得格外开心：“今天手气好好呀。” “姐姐，借点钱给我吧，我的钱不够了。” “不借，你知不知道有句话，赌场上不能借钱。” “赢了的人晚上请客吃饭，好不好。”纪长慕突然插了一句，嗓音低沉却透着无限磁性，且有几分耐心和温柔。 “必须的啊，不然赢了钱就跑，哪有这样的道理。”乔知行连连附和。 乔沐元撇撇嘴，睨了纪长慕一眼，就他是个大聪明。 她并不想再看到他，这人，没有半点自觉性么？ “我们来讨论一下晚上吃什么……吃大餐吧，我想吃京城菜了。”乔知行一边思考一边打牌，“一对十。” “这边有一家京城菜馆不错，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纪长慕道。 乔沐元并不想讨论，兴趣缺缺。 雨下了一早上，牌也打了一早上。 快到中午饭点，他们才散了局。 陶文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乔知行去打台球，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走。 乔沐元想去台球室找乔知行，路过客厅，在纪长慕面前停下脚步：“你不走吗？我们要吃饭了。” “可以蹭饭吗？”他抬起头看乔沐元，双目灼灼，因为大病初愈，脸上尚有几分病态的无辜。 第8015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11） 今天一上午，数他和陶文兴输的最多，蹭一顿饭……不过分吧？ “脸皮真厚。”乔沐元掉头就走，并没有理睬他。 纪长慕：“……” 她走到台球室，拿了一只球杆，同乔知行一起打了几把桌球。 乔沐元抿着唇，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也不怎么说话，专注又冷静。 “姐姐今天状态很好哇，打牌赢钱，打台球也赢我。” “你能不能把纪长慕赶走？” “这种事不能……我来做吧？” “是你把他带回来的。”乔沐元没好气道。 “可我暗示好几次了，我让他先回去，没下雨的时候我就暗示他了，但他赖着不走。看在他输了不少钱的份上，算了，让他蹭几次饭吧。” “什么几次啊？你还想有几次？！今天之后，一次都不许有！” “知道了，知道了。”乔知行捂耳朵，姐姐发火了，“姐姐，你也别太刺激他，他动过手术还没多久，不能受刺激，容易……失忆。” “什么失忆？” “脑科手术后遗症，手术过后的应激反应，就是说，在没有恢复完全的状态下如果受到强烈刺激，可能会激发后遗症，造成记忆部分或全部丢失。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你叫乔沐元，也不记得我叫乔知行，更不会记得自己还结过婚、离过婚。当然，那样也好，他的事本来就已经跟我们无关。但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那是对我医术的否认。” 乔沐元握着球杆的手一抖，球打偏了。 她沉默不语，一句话没说，只弯着腰继续打台球，心脏处却像是被一口钟猛烈撞击到，震颤许久。 失去全部记忆？包括他那些年少的记忆，对吗？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是不是他不会再记得纪家的过去，还有十八岁在京城上学、做家教的日子？ 乔沐元不知道那些记忆对于纪长慕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也并不想记住。 乔沐元再没有说一句话，不停打球。 乔知行悠闲踱步：“姐，我饿了，我们下去吃饭吧？陶管家说，今天中午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乔知行，你烦不烦。” “……”乔知行望天，“不烦啊。” “你自己吃好了，和你心爱的纪先生一起吃。” 乔知行：？ 乔沐元抿着红唇，目光盯着白球，推杆，咬牙。 乔知行讪讪放下球杆，摘下手套：“我吃饭去了，姐姐你记得下来，不吃会饿。” 乔知行是真饿了，他特别喜欢姐姐家厨房做的菜，尤其喜欢姐姐的这一方小别墅，听说还是纪长慕当初替她购置的。 有花有水有假山，有庭院有金鱼池有游泳池，论享受，还是他前姐夫最在行。 下了楼梯，乔知行看到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男人靠在抱枕上，眉目清浅，眼神平和，一脸云淡风轻的淡泊。 “看什么？”乔知行坐在一旁也看了两眼电视屏幕。 第8016章 原来，纪先生也会哭（12） 纪长慕没应，看得专心致志，认真程度不亚于看合同文书。 乔知行：？ 纪长慕怎么会喜欢看这种小女生看的综艺？ “纪先生，能不能换一个？换个法制节目看看。” “就看这个。” “……” 乔知行坐着看了一分钟，什么都没看到，而且综艺里的演员笑点都很低，根本不好笑的段子居然能笑十分钟，十分钟什么都没干，就在笑。 莫不是给傻子看的吧？ 乔知行转头，见纪长慕看得津津有味。 佣人走过来：“纪先生，小少爷，吃饭了。”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乔知行站起身。 “油焖大虾，咸蛋黄青蟹，贵妃鸡，黑椒牛仔骨……” “我就知道，我没来错。”都是乔知行爱吃的菜，同样，也都是乔沐元爱吃的。 纪长慕走进餐厅，见乔沐元不在，他皱眉问道：“阿元呢？” “找我姐姐干什么？” “我喜欢和她一起吃饭。” “她不饿，在台球室呢，她不乐意……”乔知行话还没说完，纪长慕已经从走廊去了后院的二楼。 台球室里，乔沐元低头打球。 四周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和台球碰撞的声音，乔沐元一身宽松的毛衣和牛仔裤，低头拧眉，红唇抿着，眸光里是深深的水光。 她压下腰，瞄准位置。 纪长慕轻声走过去，一只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往右一些。” 乔沐元偏不。 纪长慕知道拗不过她的小性子，站在一旁放低身段，柔着声音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起下楼吃饭。” “纪长慕，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乔沐元不玩了，竖起球杆，一只手压着台面，“我看到你就烦。” “但我看到你不烦啊。” “这边没有别人，就我们两个。”乔沐元那双玲珑灵动的眸子看向他，凛了几分冷意，“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就像当初为了别的女人怼我那样，有什么就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我最讨厌伪君子。纪长慕，说句实话，你当初袒护别的女人的时候挺仗义，我要是她们，会很感动。” “目的早已经告诉了你。” “追我？下辈子吧，轮也轮不到你。”乔沐元觉得好笑，头也不回就走。 乔沐元下楼吃饭，乔知行已经吃得津津有味。 乔沐元没有吃太多，只挑了几样自己喜欢吃的菜。 “姐，纪长慕呢？” “不知道。” “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没见到。”乔沐元没好气道。 “……”乔知行脸色忽然严肃几分，“姐，你没刺激、吓唬他吧？他还在康复期，不久前，我刚给他动过一个小手术，你知道的。” “刺激他又怎么样？他出问题又赖不到我身上。” “也是哈，赖我赖我。”乔知行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乔沐元兴致缺缺，简简单单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天空中还在下着雨，菲菲和毛球扒拉着落地窗，两只猫慵懒地在窗边看向外面，似乎很想出去。 室外是白雾蒙蒙的天地，静水幽幽，雨丝清浅。 第8017章 你才三岁吗？（1） 没多久，纪长慕回了餐厅。 他一来，气氛尴尬许多，乔沐元也不说话了。 乔知行只好故意找话题，比如，问问纪长慕的药最近有没有按时吃，有没有定期去医院复查。 乔沐元先吃完，她放下碗筷，一个人去客厅和导师聊电话。 乔知行见姐姐出去，对纪长慕道：“纪长慕，我等会儿和姐姐在影厅看电影，中途的时候我出来，你悄悄进去。” “为什么我不能一起进去看？” “……”乔知行扶额，“你觉得姐姐会让你进去吗？”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机会？” “不要？不要就算哈，拜拜，别再跟我说话。”乔知行有被气到。 他们这种生意人，是不是都讲究一个“动机”？做什么事都是带着目的的，对吗？ “我纪长慕素来光明正大，不做偷偷摸摸的事。” “我靠，你管这叫偷偷摸摸？”乔知行被气死，这人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 纪长慕端着饭碗，一脸义正辞严，认真清冷，仿若行的正坐的直的君子，脊背挺得笔直。 乔知行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最终饭也没吃几口，跟扫兴的人在一起吃饭，饭也吃不下。 乔知行一走，餐厅里只剩下纪长慕一个人。 乔沐元正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菲菲打电话，和导师聊得兴高采烈，一起讨论了好几个设计方案。 过了会儿，她和乔知行一起去影厅看电影，一人抱着一杯刚刚做好的奶茶。 中途，乔知行出去上洗手间。 按照他的计划，他本打算出来后就不进去了，反正电影也不是很好看。 但现在，他改计划了，因为纪长慕这人实在不解风情。 从洗手间出来，乔知行回影厅。 廊檐滴着雨水，下雨下个不停。 嗯？ 乔知行碰了碰门把手，谁在里面把门锁上了？乔沐元？ 乔知行试着开了两下，还是不行，有人反锁了大门。 怎么回事？ 电影声音很大，乔沐元根本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声音，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因为是喜剧片，乔沐元看得十分投入，还很开心。 屏幕的光照在她白皙红润的小脸蛋上，她笑起来时嘴角边总是有两个不深不浅的小酒窝，像酿了酒，甜美醉人。 纪长慕坐在她的身边。 其实他已经坐在这好几分钟，但乔沐元根本没发现异常。 “哈哈哈……这只狗狗好可爱啊……知行，太好笑了……” 纪长慕没作声，陪着她看电影。 他是中途进来的，根本不知道影片在放什么，他偏过头，用余光看着乔沐元。 小姑娘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看，精神状态极好，又快乐又兴奋，笑起来时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嘴唇上是橘红色泛着珠光的口红。 纪长慕喉咙一动，目光渐渐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唇上。 隔得很近，他几乎能清晰地闻到她头发上的清香，还有她用的淡香水味道。 影厅灯光昏暗，气氛暧昧。 纪长慕懂了，为什么电影院很适合约会。 第8018章 你才三岁吗？（2） 属于乔沐元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挑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知行，你怎么不笑啊……这么好玩……”乔沐元转过头，笑容瞬间消失，“纪长慕……怎么是你？！” 纪长慕与她挨得很近，他微微侧过头，无辜地看向她：“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放下我的奶茶！” 纪长慕的手上正拿着属于乔沐元的那杯奶茶，黄桃口味，偏甜。 “已经喝了两口。” “纪长慕，你能不能回自己的家去？” “我没有家了。”他抱着热奶茶，眼睛很红，借着屏幕的光看着乔沐元。 乔沐元知道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但她可以对人心软，绝不会对狼心慈手软：“纪长慕，你要是再赖在我家里，我就报警。” “行吧……”他放下奶茶，“别报警，我走就是。但你早上赢了钱，说好晚上请吃饭。” “你在乎这一顿晚饭吗？” “在乎。”纪长慕近在咫尺，盯着乔沐元，“留我吃饭。” “你真是理、所、当、然。”乔沐元咬着牙。 “留我吃饭。” “你才三岁吗？！”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三岁。” “……”面对纪长慕傲娇式撒娇，乔沐元突然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倒宁愿纪长慕跟她吵架。 吵起来，她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 乔沐元真是恨得牙痒痒：“纪长慕，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知道三岁是怎么说话吗？” “什么？”纪长慕看到乔沐元微微上翘的唇角和得意洋洋的小眼神儿，估摸没什么好事。 “我教你一遍。”乔沐元的兴致突如其来，“姐姐，饿饿，饭饭。” “……” “纪长慕，承诺这种事可不只能嘴上说说，你倒是说一个给我听听，说了我就留你吃饭。” “……”纪长慕磨了磨牙，薄唇紧抿。 这个陷阱，是他自己挖的。 “没诚意，没意思。” 就在乔沐元转过头不打算搭理他时，纪长慕忽然用手轻轻扯住她的衣袖：“富婆，饿饿，饭饭。” 男人沙哑的声线夹杂在电影嘈杂的背影声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无辜，声音不大，正好能被乔沐元听见。 乔沐元心尖儿一颤，对上纪长慕那双极其天然无害的眼睛，他也正好在看着她，未曾移开目光。 乔沐元心口一动，她的目光又落在他的手指上。 男人伸出两只修长白净的手指扯住她的袖子，丝毫不肯松。 乔沐元一下子受不了这样的纪长慕，也没纠正他，他如果真叫了她“姐姐”，她可能得当场尖叫，三十多岁，一米八几的男人这么干，谁受得了啊。 乔沐元突然母爱泛滥。 但，也就那么一瞬。 眼前这个男人再怎么温顺，也是一匹孤狼。 “满意了吗？”他先开了口。 乔沐元嘴角动了动，很久才道：“我要看电影了，你别说话了。” “嗯嗯。”纪长慕松开他的手指头。 乔沐元的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她盯着屏幕，却已经完全不知道电影在放什么。 第8019章 你才三岁吗？（3） 纪长慕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电影。 至始至终，乔沐元再没有赶他出去。 纪长慕也不再说话，这万一要是再给自己挖个坑。 他喝掉了属于乔沐元的那杯奶茶，全程看了个寂寞，他并不喜欢看这种喜剧片。 但他还是在影厅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看不懂也没关系，哪怕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坐着。 室外，乔知行没有再尝试开门，他出去找了一圈，果然，纪长慕不见了。 不是说正人君子不干偷偷摸摸的事吗？他这叫什么？！ 真是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真是无商不奸！ 进去就算了，还反锁了影厅的门！ 而且，乔知行发现，他们居然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这么久，姐姐不可能没发现纪长慕，那他们怎么会在一块呆这么久？ 乔知行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但他百思不得其解，聪明的小脑瓜子想不出答案。 他一个人玩了会儿游戏，直到，他在游戏厅远远看见纪长慕同姐姐一起出来。 乔沐元连忙喊了一声：“姐姐，这里！来打游戏，二缺一。” 乔沐元转过头往游戏厅看去。 只见乔知行一个人坐在游戏机前玩游戏，她径直走过去，纪长慕也跟了过去。 “在玩什么？”她问。 “《传说》。” “我会玩这个，一起。”乔沐元搬了一张椅子同乔知行并肩坐下，拿起游戏手柄。 “我呢？”纪长慕问。 但，并没有人搭理他。 乔沐元和乔知行玩得兴高采烈，纪长慕没玩过这种刚出的游戏，但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盯着乔沐元的小脸蛋看来很久，没事做的时候他就看乔沐元。 乔沐元聚精会神看屏幕，并没有注意身后的纪长慕。 没多久，纪长慕抢过乔知行手里的游戏手柄：“你该休息了，眼睛会吃不消。” 两手空空的乔知行：？ 他的位置堂而皇之被纪长慕霸占，他只能站在一边。 乔知行简直……忍无可忍。 他看了一眼屏幕，更是无法再忍，纪长慕……他会玩吗？！ 乔沐元也随口吐槽两句：“真菜啊。” 纪长慕：“……” 菜是真得菜。 他并没有玩过。 他一个新手，怎么会跟得上乔沐元的节奏。 纪长慕配合着玩了一会儿，嚯嚯着乔知行的账号。 乔知行扶额，这个号他不想要了，真是……看不下去。 他默默转身，下楼。 陶文兴正在楼下整理账目，听到动静，见乔知行下楼，关心地问道：“小少爷，要出门吗？我不忙，可以给你开车。” “陶叔叔，你忙，我不出去，在这边转转。” “大小姐呢？” “打游戏。” “没跟大小姐一起玩？她很久没有见到你，应该挺想跟你一起玩游戏，她经常跟我念叨你来着。对了，厨房有刚刚送过来的新鲜水果，你要吃什么？” “没事，没事，陶叔叔，你忙，我可以自己去拿。”乔知行知道陶文兴宠他们，“我刚刚被从游戏厅里赶出来。” “嗯？”陶文兴诧异两秒，很快回过神。 第8020章 你才三岁吗？（4） 该不会是被纪长慕赶出来的吧？ 陶文兴翻着账单，笑道：“小少爷，你既然能把他带过来，恐怕也不会介意他占了你的游戏厅。” “我是不想跟他计较，他是我的病人，不管怎么说，我人生中第一次最重要的脑科手术就是替他做的，万一日后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名誉还要不要了。万一刺激到他，他要是出现后遗症怎么办。” 陶文兴笑得更厉害，以他对乔知行的了解，根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也就是说，都是托辞。 “小少爷，上半年你也曾经对他恨得牙痒痒，现在为何还让他进乔家的门，尤其是……让他和大小姐单独呆一块。” 乔知行在陶文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默半晌，淡淡道：“陶叔叔，世上还能有谁比他对姐姐更好呢？他是真得能把命给姐姐。梁恺哥他们固然也好，也能给姐姐一个稳定、安宁、美满的婚姻，但除去纪长慕，那些都只能叫‘恰好的合适’，而不是爱情。一个尝过爱情滋味的人，就再不会让自己对婚姻将就，因为他们始终懂得，爱情的悸动是‘合适’不能比的。” “我知道，姐姐根本没有忘记他，在得到他不好的消息时，会崩溃、会哭、会手足无措，她在纪长慕的疏离和冷漠下也曾经试图一点点远离纪长慕带给她的伤痛，离他远远的。如果纪长慕真得不再爱姐姐，我也不会再将他带到姐姐面前，但我发现……他好像比我想象中还爱姐姐。” “怎么说？”陶文兴不理解。 “我用了一点点那个小伎俩发现的。”乔知行露出得意的笑，“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JY和陆思羽的事，井锐哥告诉我的。” “嗯，那些事我也知道。”陶文兴脸色严肃，“但那些都不是他伤害大小姐的理由。” “陶叔叔，放心吧，接不接受他是姐姐的事，让姐姐去做这个决定。” “你不怕他以后再伤害大小姐吗？” “相信姐姐，她会有所思量。” “嗯。”陶文兴也不会去干预，并且他从很多年前就知道，乔爷也不会去干预自己子女的私事，除非迫不得已。 不管是分分合合还是永不再见，那最终的决定权都是在大小姐手里，路还是得自己去走。 外面还在下雨，乔知行也不大乐意出门，他自己去厨房拿了一个水果拼盘，一边吃着一边同陶文兴说话。 乔知行这个人和谁都聊得来，他跟陶文兴坐一起也能聊很久。 游戏厅里，纪长慕赶走乔知行后默默放下了手柄，因为乔沐元对他越来越不满，不准他再玩。 乔沐元一个人玩得也很开心，她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看，唇角上扬，操作灵敏，手指头飞快地按着手柄上的按键。 屏幕上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背着双肩包越过大山大河，勇往直前。 “我想喝水。”乔沐元忽然来了一句。 “往右走，有个商店。”纪长慕道。 第8021章 你才三岁吗？（5） “是我想喝水！”乔沐元无语。 “噢，等一等。”纪长慕站起身，下楼给乔沐元接了一杯温水。 路过客厅，他看到陶文兴在做账，乔知行躺在沙发上看漫画杂志，两只猫慵懒地在客厅地板踱步，悠哉悠哉。 室外在下雨，室内一片安宁。 谁也没把纪长慕当外人。 纪长慕顺路去厨房取了一盘水果，一起给乔沐元捎上去。 乔沐元两只手握着手柄，屏幕上的小姑娘走到了海边，再也走不过去。 乔沐元想了很多办法，还是走不过去。 “等会儿再玩，先喝水。”纪长慕看她遇到了难题，“还有水果。” “好讨厌，走不过去，走不过去。” “没事，别急。” “急啊，怎么能不急。”乔沐元使劲按手柄，但是怎么都跨不过去，她焦躁地眉头紧皱。 “你看这海边也挺美的，要不就别走了。” “你懂什么。” “……” 乔沐元卡了很久没走过去，她只好扔下手柄：“要是知行在，他可以帮我过去。” “要不我试试。” “你有什么用。” “……” 纪长慕略微有些受伤，不过，想起当年自己也曾经这么打击过乔沐元，权当是一报还一报。 他给乔沐元剥了一只桔子，又耐心地将桔子分成一瓣又一瓣：“吃吗？张嘴。” 桔子喂到了乔沐元的嘴边，乔沐元也腾不出手，一口咬住，吃掉。 他干脆一瓣一瓣喂她，乔沐元一口一口吃掉。 吃完一只桔子，他又给她剥了一些葡萄。 “想吃下午茶吗？我去给你做一份。”纪长慕嗓音柔和。 “什么下午茶？” “等一会。” 纪长慕优雅地擦了擦手，离开游戏厅。 这段时间在博尔顿，没有太多娱乐活动，除了教书就是在家，他时常会看一些菜谱，简单学了一些下午茶小点心做法。 他本身学习能力不错，看一遍也就会了。 小别墅的厨房材料丰富齐全，穿着浅灰色羊绒毛衣的纪长慕缓步走进厨房，目光平和，动作轻缓。 他取了几只青梨，去皮，又取了几克白茶投在茶壶里慢火细煨，他将煮好的茶水、梨片、黄糖都倒进石锅中慢慢煮沸。 纪长慕做事细致耐心，每一个步骤都投入了十足的认真。 他给她煮了一份白茶煨梨汤，又在煮茶的间隙用玫瑰花、白糖、椰子水等给她做了一份玫瑰椰子水晶冻，成品卖相尚可，玲珑剔透的果冻蛋糕里有紫红色的玫瑰花碎片，散发出玫瑰的清香。 等茶煨好，纪长慕取了一只白色茶壶和木质托盘，将下午茶送进游戏厅。 这下午茶，足足花了他一个多小时。 慢工出细活，白茶煨梨清甜可口，水晶冻甜而不腻，卖相都极佳。 至少，纪长慕自己挺满意。 乔沐元还在打游戏，纪长慕将托盘放在她面前：“网瘾少女，该休息一下了。” 乔沐元被香气吸引，一低头，惊讶很久，纪长慕还会做这些。 她暂停游戏，放下手柄，先尝了一口梨子茶。 第8022章 你才三岁吗？（6） “味道是不是还行。”纪长慕准备了两只杯子，他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一口清甜甘冽的茶滑进口中，唇齿留香，带着暖意，适合初冬的雨天。 乔沐元不吭声，用叉子切着水晶冻，咬了一口，甜腻腻的，带着椰子水的清爽。 味道……还不错。 乔沐元一口气吃了大半，却不说话。 “好歹……表扬一下。”纪长慕近在咫尺看着她，见她都吃完了，知道味道还行，至少，她不讨厌。 “不表扬的话就没有下次了。” “乔沐元，好不好吃？嗯？” “一般般吧。”乔沐元才不会表扬他。 她很快吃完了水晶冻，擦了擦嘴巴，优雅地放下刀叉。 纪长慕：？ 一般般？ 他忽然想起一件不怎么让他舒服的事，她曾经喝多了将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她说，他在床上的技术也十分一般，甚至是差劲，但她为了配合他让他高兴，故意说很喜欢很棒。 现在，如出一辙。 明明……全都吃完了，难道又是装的？ 纪长慕盯着乔沐元看。 乔沐元：？ 看什么？他的眼神有一点点奇怪。 难道只能夸，不能说一般？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再开口。 乔沐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坐在椅子上晃了晃小腿：“纪长慕，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有话不说。” “你确定要我说？” “说啊。”乔沐元不以为然，“我对这份下午茶的评价就是一般般，你要是心里头不高兴就直说好了，反正我也不会改。” “你说我的下午茶一般般，我想起另外一件事。” “嗯。”乔沐元淡漠地低头喝茶，茶水的热气凝结在她的眼睫毛上，茶汤清澈，茶杯细腻。 “曾经，你说我的技术也是一般般。” “什么？” “技术。” “什么啊？你说什么技……滚！”乔沐元反应过来，差点将茶汤泼他身上去。 纪长慕脸色无辜，一双澄澈的眼睛看向她：“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你滚！” “你明明也不讨厌……” “滚！乔知行！”乔沐元冲楼下喊。 乔知行一骨碌坐起来，怎么了？！ “乔知行，你能不能把这个人弄走？！” 乔知行连忙往楼上跑！ 两个祖宗又吵架了？ “怎么了？姐。”乔知行飞快走进游戏厅，这不好好的吗？下午茶、水果都在吃着，游戏通关情况也不错。 “你把他弄走！”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姐姐，是不是他打扰你玩游戏了？还是他偷吃了你的下午茶？” “都不是，你把他弄走！”乔沐元指着大门，“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把他弄走，你就别叫我姐！” 乔知行：？ “一……” “二……” “那个，纪先生，对不起了，我想要这个姐姐。”乔知行走到纪长慕跟前，“或者，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纪长慕动了动嘴唇，很是无辜：“我刚刚……” “闭嘴，滚！” 纪长慕：“……” 乔知行：“……” 第8023章 你才三岁吗？（7） 最终，纪长慕被乔知行带进一间小卧室，美其名曰，好好反思。 反思好了，晚上还能一起愉快地吃饭玩耍。 乔知行陪着乔沐元玩游戏，帮助她通了好几关，这才算慢慢把她哄好。 他做了什么孽，要干这种哄人开心的事？ 纪长慕是不是木头？！ …… 一连好几天，乔沐元都不乐意见纪长慕，乔知行倒捡了个大便宜，每天早上都有纪长慕做的早餐，每天不一样。 这天早上，乔知行吃着纪长慕做的早餐，同乔沐元坐在一张桌子上。 “姐，你真得不尝一口吗？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乔知行默，“姐，我明天要回纽约了。” “要我去机场送你吗？还是说，让你的纪先生送？” “他不是我的，我才不要。” “他给你做了几天的爱心早餐，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人家呢。” “……”乔知行摸了摸额头，“姐，我跟你认真说个事。” “什么？”乔沐元漫不经心吃着碗里的煎饺，今天的牛肉煎饺很好吃。 “等吃过早饭吧。” 乔沐元筷子顿了顿，乔知行难得有这样严肃的脸色。 她却开玩笑地笑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好玩的事吗？” “姐姐，某人他……这段时间从博尔顿重新回到伦敦，你不觉得反常吗？我的意思是，就是那个意思。” “哦，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乔知行望天，“上次这么无语还是上次。” 他明明有很认真地想说一些事。 乔沐元保持着沉默，不做声。 她始终低着头在吃早餐，慢悠悠吃掉碗里的煎饺，眼底却早已是波涛汹涌。 她当然知道反常。 在博尔顿遇见纪长慕的时候，他分明早已是心如止水，不问世事，躲避在世外桃源里，如那天上的神仙，淡泊明志，不肯下凡一步。 她怎么会不懂纪长慕呢？他一旦决定了一件事，谁也不能将他拉回头。 他留在博尔顿是认真做出的决定。 分明已经心如止水，为何还要重新再回伦敦？不合常理。 这会儿听到乔知行这么问，她眉头皱起，是不是……手术出了什么问题？ 乔知行也注意到了乔沐元的反应，他问道：“姐姐还恨他吗？” “你说什么？”她终于抬起头。 “你还恨他吗？” “恨过啊……”乔沐元云淡风轻，仿佛在回答今天的天气情况，“他本身就很招人恨。” “知行，你说实话，是不是他的手术出了问题？” “他……”乔知行抿紧双唇，顿了顿，却没再说话。 乔沐元在等着他的下文，却什么都没等到。 乔知行用筷子夹起碗里的小鱼丸，安静吃着，没有回答。 四周突然安静，甚至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这个季节，风很大。 北风刮过树梢，树枝乱颤，绿叶纷飞，那些叶子落在地面上，很快又被风吹向不知名的远方。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乔沐元的筷子悬在半空中，很长时间没有动。 第8024章 你才三岁吗？（8） 时间上几乎也静止下来。 过了半天，乔知行吃完早餐，他又喝着纪长慕给他们买的牛奶，喝了两口，叹气：“有些事情，我们作为医生没办法告诉患者，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 乔知行停顿半晌，随即脸色又变得深沉几分：“对于纪长慕，也是如此。我给他动的手术挺成功，但是，他自己没有休养好，抽烟酗酒不知节制，以至于……落下了后遗症，这次去曼彻斯特给他做检查，查出一点点小问题。这个男人恐怕以后也活不了多久，姐姐，你现在明白了吗？” “活不了多久是多久？” “三年五载有可能，十年也有可能。”乔知行嗓音平缓，“但一般来说，十年已经是极限。对了，他上次在医院呕血了，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信号。” “我还没有告诉他真相，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他，毕竟……太过残忍。” “我猜，他自己也感知到了身体的不适，所以躲避在博尔顿的乡村，想一个人孤独终老，不问世事。” 乔知行没再往下说。 乔沐元吃完最后一口煎饺，放下筷子，喉咙处有不适的感觉。 “既然他知道自己身体不适，甚至猜到可能活不久，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乔沐元平静地看向乔知行。 “想让自己生命最后一段时间有一点点光吧。” “知行，你不讨厌了？” “跟姐姐一样，讨厌过，但也真心喜欢过他。事到如今，再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我们还年轻，但他却活不久了。” 室外的风吹乱树叶，一直没有停下。 北风刮过，白雾渐渐随风散了。 “这也是我没有赶他走的原因，他愿意过来吃饭就让他过来，我也是他的主治医生，医者仁心。” “知行，爸爸有没有教过你，做人不能太善良，尤其对方还是咬过你的狼。” “嗯，是，所以我觉得，不搭理他也行，反正别刺激他就可以。” “我没想跟他有交集。”乔沐元站起身。 她走出了餐厅，今天还要上课。 陶文兴早已准备好，只等送她去学校。 乔知行没有离开餐厅，他将双手垫在后脑勺下，慵懒地坐着，默默看向窗外的风景。 他倒是还想吃几天纪长慕做的早餐，可惜，怕是没机会了。 陶文兴将乔沐元一直送到学校门口。 她下了车，背着包冲陶文兴挥挥手，骑上校园的小单车去教学楼。 今天气温低，她穿了一套薄呢子灰蓝色的小套装，黑色小皮靴，米白色围巾。 风吹起她围巾的一角，乔沐元微微眯起眼睛，迎着晨雾骑着车。 她也不知道乔知行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骗人了，或者，纪长慕给了他什么好处。 以纪长慕的敏感，他若是知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定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乔知行的骗术根本不成立。 小家伙长大了，会撒谎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很有可能是跟纪长慕学的呗。 第8025章 你才三岁吗？（9） 乔沐元刚到教室，有人递给她一只保温杯，杯子里装的是新鲜煨好的秋梨茶，止渴养生，清香扑鼻。 杯子很漂亮，是全新的瓷白色。 “谁给我的呀？”她问道。 “一个看上去儒雅体面的先生，个子很高，穿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他让我交给你，一直很客气地跟我说谢谢。”女同学笑道，“Janna，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很有气质哦，像大学老师。” “谢谢，他是我一个远房叔叔。” “单身？那介绍给我。” “他小孩都三岁了。” “喔！”女同学十分失望，果然啊，长得好看的都英年早婚，“他那么好看，小孩肯定很可爱吧？” “嗯……很可爱。” 乔沐元喝了一口杯中的秋梨茶，清甜的味道从口中溢开，甜而不腻，保留了梨子最纯粹的味道。 早上两节课上完，天空突然沉下，小雨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 乔沐元没有带伞，踌躇着该怎么去图书馆，图书馆离这儿还挺远。 “下雨了，过来。”前面走过来一个人，黑色的雨伞遮住他高大的身影，他缓步走到乔沐元面前，这才抬起头。 是纪长慕。 “纪先生每天都无事可干吗？” “学校给我放了几个月的病假。”他冲她伸出手，宽厚的掌心朝上，“下来，想去哪里？” “伞给我，你留下。”她也有些“厚颜无耻”。 “这不好吧？” “不好就算。”乔沐元掉头就走。 “好好，你下来，我把伞给你。” 乔沐元半信半疑，她走下台阶。 小皮靴上几滴水珠，她走到纪长慕的面前。 她伸出手就要拿他的伞，结果，他先她一步扣住她软绵绵的小手，紧紧扣住。 男人一只手扣住她，另一只手撑住雨伞，靠得很近，他低头小声问：“去哪里？” “纪长慕！”她挣扎，想挣脱开他的手，站在伞下微微仰起头。 她矮他不少，目光里含着愠怒，却又毫无气势。 娇小玲珑的小姑娘被他紧紧扣住，他的手心很温暖，整个人身上是一贯清冷的乌木香，还有几许微不可查的药味。 不知为何，在闻到他身上那点药味时，乔沐元没有再动，一双眼睛对上他幽邃的双眸。 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雨伞外，细雨如丝。 “如果没有要去的地方，带我在校园里走走？”他嗓音柔和，没什么脾气，“我对这边不太熟，今天早上来你的教室还绕错了路。” 见乔沐元不说话也没反应，他拉住她的手，踏入雨中。 乔沐元跟在他的身边，走在雨伞下。 他挑了一条小路，路上没什么人，满地都是落叶，鞋子踏在树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左手边是围墙，他们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 “前面有水洼，小心一些。” “往我身边来一点。” 纪长慕时不时提醒她。 倒是乔沐元，素来喜欢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她，却全程保持沉默。 纪长慕牵着她的手，生怕下一刻她甩开他。 第8026章 你才三岁吗？（10） 走了一段路，纪长慕似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谢谢你现在给我这个机会。” “本来，我早已没资格站在你的面前，更无论其他。”纪长慕知道，是乔沐元在给他这一次机会，“很多事情我没有能处理好，让你背负了重担，承受了后果，你同我离婚是我应该承受的代价。” “陆思羽的事情，JY的危机，包括伸向乔氏集团的那只黑手……我在解决这些事情的同时将你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是我的无能。直到我发现已经将你推开时才恍然大悟，我纪长慕解决事情的能力不过如此，就算能把这些事处理得滴水不漏又如何，我付出的代价、造成的局面已经无力挽回。” “纪长慕。”她忽然打断他的话，颤抖的小手被他紧紧抓住，“同样的错误，一个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犯，不是说犯了之后说一句‘对不起’就结束，‘对不起’三个字没有这么廉价，你从前所有的承诺在我看来都像是幼稚的玩笑。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事，仅从过去的事情看，我对你很失望，仅此而已。” “所以，轻易不要原谅你眼前这个人。”纪长慕扣住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在雨水里，“我告诉你他的全部弱点，他自私、冷血、无情，也曾经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过，如果没有佟正海暗算纪家的那些事，他会像正常的富二代一样长大，接手家族企业，过着一帆风顺且富足的生活。但命运就是这样，他后来变得不近人情，满心算计，学会了权衡利弊，学会了玩弄权术，对谁都提防，不曾跟任何人交心。” “他是一个满是缺点的人，一个不懂得爱为何物的人终究不会得到爱。付出是双向的，而他，只适合孤独终老。” “小姑娘，你知道吗？对付他很容易，他有且只有一个软肋。他这辈子都在磕磕碰碰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现在学会了，那个人却不再属于他，对他来说，就是最残忍的惩罚。” “以后，你要是想对付他，你只要跟他说，纪长慕，我爱上了别人，学会了吗？” 乔沐元心口也跟着颤动。 纪长慕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旋荡漾，久久不曾散去。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 “他也只是看上去很厉害，别人都怕他，其实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现在不仅是纸老虎还是病猫。他有太多太多的缺陷，有一些，恐怕终生难改。可他有在努力却学如何好好爱一个人，只是天资驽钝，学了这么久……却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没有人教他该怎么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去爱别人，他从来都只能用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方式去爱他想爱的那个人，他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还行，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也没有人告诉他问题出在哪里……等他明白的时候，已是回天乏术。” 第8027章 你才三岁吗？（11） “阿元，你不一样，你从小在爱里长大，可以肆无忌惮敢爱敢恨，想追他就追他，想分手就分手，想结婚就结婚，你做这一切都很自然，水到渠成。可他不一样，他小心翼翼，深思熟虑，想把每一件事做到极致的完美，可后来，一切还是被他搞砸了，他天生没有爱人的能力，也不能给任何人幸福。” “明白这些，他接受了你的离婚协议，躲避在博尔顿的村庄里。如果不是……”说到这儿，纪长慕顿了顿，岔开这句话，“他本来想躲一辈子，一个人孤独终老是最适合他的路。” 纪长慕轻缓地同她说着这些话。 他们很长时间没有交过心了，他也不曾对任何人打开过心扉。 “他是一个很讨厌的人，缺点很多，也让人难以忍受。他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觉得自己不配被任何人爱。阿元，你能不能教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又该做一些什么，他笨是笨了点，但好在年纪还不算太大，还能学。” “阿元……”他又叫了她一声。 可是，乔沐元低着头走路，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纪长慕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他在等她的回应，可她不给。 他只好又喊她：“阿元，他在跟你说话。” 纪长慕勾住她的小手，撑着伞替她遮住天空中的雨水。 雨不算大，但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 纪长慕对这边不熟，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错了也没关系，路错了没关系，只要她还在身边。 “纪长慕。”她终于停下脚步，抬起头，红润的唇微微抿起，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看，“试错的成本太大，我赌不起。你知道吗？你已经让我输了一次，那一次，我一败涂地，沦为笑柄。” “纪长慕，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你最相信的人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抛开了你，松开了你的手，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在你想得到一个解释的时候他不给，在你四面楚歌的时候他雪上加霜。你到底懂不懂呢？” “纪长慕，你永远把我当小孩，明明已经结婚了，你却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 “没有。”纪长慕不承认这个，“我如果把你当小孩，怎么会娶你？我没有特殊嗜好。” “那你知不知道在一个小家里，丈夫应该对妻子做什么？应该怎么样把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 纪长慕语塞，迟迟没有说话。 他一直以为自己曾经做的那些是对的，如今看来，错得离谱。 但很多时候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有些路走错了，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丢失的人。 四目相对，乔沐元的眼睛红了一圈，为什么纪长慕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一遍遍想起那些事？ 纪长慕薄唇紧抿，久久无言。 四周，是雨水低落在伞上的声音，淅淅沥沥。 过了半晌，他才嗫嚅道：“阿元，你教我。” 第8028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1） 握着伞柄的手用了些力气，他生怕乔沐元不肯，又道：“看在我曾经当了你三年多启蒙老师的份上。” “你当了我三年启蒙老师，启蒙了个什么？你合格吗？”不提还好，一提，乔沐元气不打一处来。 “还行吧？如果不行的话，你也不会一次次留我。小孩子是最诚实的。” “纪、长、慕！你也知道是我一次次留你，从那时候开始，你不就是仗着我的喜欢肆意挥霍？这么多年，你长进过吗？所以，我凭什么相信我能教会你？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你另请高明好了。” 往事一点点越过心头。 乔沐元想起当年她还是个小孩子，很单纯，喜欢谁就想跟谁在一块儿玩。 但纪长慕不喜欢她，他当着她的面说过不喜欢，也当面训斥过她，若非看在高额薪水的份上，他不可能给她当三年多老师。 他带着无限的功利性给她补课，她却满心欢喜，将他当做很好很好的老师和朋友。 后来，一拿到留学的offer，他立刻飞出国，头也不回。 想起这些，乔沐元心口抽痛，眼睛更红。 这些，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但她知道，对于纪长慕而言，只是一段插曲，可有可无。 纪长慕被乔沐元训斥得一声不吭，低头看着她：“阿元，只有你能，只有你能教。” “可我不想教。” “你真得……不想再理我了，是不是。”纪长慕的眼中多了几许茫然和失望，犹如那幽雨坠入眸中。 “对。” 乔沐元不再跟他说话，继续往前走。 纪长慕追过去，替她遮住天空中洒落的雨水。 天气有些冷，但乔沐元心里头带着一点点恼怒，呼吸急促起来，手心也微微出了一层汗。 她甩掉了纪长慕的手。 看到走错了路，她折回一条小路，冲他伸出手：“伞给我，你走。” “我还生着病，不能淋雨。” “娇气。” 乔沐元没再说什么，任由他送她去了图书馆。 直到她走进去，他还留在图书馆门口，一直没有走。 中午，他接到乔知行的电话。 “我明天回纽约，你自己记得去医院做检查，单子我给你开好了，等会儿发给我一个师兄，他在伦敦医院，你直接去找他。” “你明天就走？” “嗯，是啊，舍不得我？” “为什么要帮我？之前你还说，让我不要再接近你的姐姐。” “帮你只是出于医生的本心。”乔知行漫不经心，懒得多说，“对了，上次在曼彻斯特医院，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吗？是姐姐打给我的。纪长慕，我有时候真得不明白，像我姐姐这样好的姑娘，你为什么忍心伤害她？” “乔知行，她好像不打算再理我了。” “嗯？”乔知行听到纪长慕这可怜又委屈的声音，心一软，“换做是我，我也不想再理你。” 纪长慕没再吭声。 乔知行也不想太伤害他。 毕竟这世上，有谁真得比纪长慕更爱姐姐呢？ 第8029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2） 这个男人最大的缺点，无非就是自以为是了点。 “我要收拾行李了，挂电话了，记得按时吃药，你要是再敢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我也不会再帮你。” “不会。” “不会就好。” 乔知行挂了电话。 伦敦在下小雨，他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 如果说世上的男人分为两种，那么，其余人算一种，纪长慕得单独算一种。 世界上怎么会有纪长慕这样的男人？自以为是到极点，控制欲、占有欲极强，喜欢凡事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可以操控一切，到头来却发现，命运的齿轮和线路从不会按照既定的方向走。 纪长慕为了乔氏集团，捕获金融犯罪团伙“猎豹”的事他已经知道，他虽然不懂金融圈的事，但也深知其中艰辛，只是，日后生意场上免不了风风雨雨，如果每一次都以牺牲姐姐做代价，那么，姐姐的安全感纪长慕又该如何去保证？ 这次过后，乔知行觉得，纪长慕应该会有所思量，而不是一走了之，将自己隐匿在尘世之外。 人都是世俗动物，哪有什么真正地远离尘世。 若是纪长慕真能做到心外无物，也不会仅仅因为姐姐订婚的消息就一病不起。 分明，是放不下。 乔知行闭上眼睛，悠哉悠哉听着窗外的雨水声，闭目养神。 菲菲跳到他的肚子上，乔知行一把抓住这小家伙，小家伙立马龇牙咧嘴，“喵喵”直叫。 “胆子不小。”乔知行挠它，“你看你，最近怎么又胖了，是不是你爸爸给你带的猫粮太好吃了？” “喵。” “敢顶嘴的小家伙。” “喵。” 菲菲小爪子乱动，乔知行逗了它一会儿，放开。 没多久，陶文兴从外面回来，他见乔知行躺在沙发上，问道：“小少爷，明天回纽约，代我问乔爷好。” “嗯嗯，一定。” “不知道太太有没有从大少爷的事情里走出来，现在情况可还好？” “这个坎，妈妈肯定过不去，区别在于，她会掩藏自己的情绪。这段时间爸爸一直在陪着她，很少回国，妈妈也尽量不让家里人担心，从来都说没什么事。” “是。”陶文兴知道，大少爷的事，太太永远都无法再走出来，“小少爷，你费点心，多陪陪她。” “嗯，我现在每个星期都会过去，也不远。” 陶文兴对乔乘帆的事也颇为遗憾，这件事几乎成了整个乔家的禁忌，轻易不会再提及。 下午，乔知行出去转了一圈。 外面下着雨，没什么好玩的，他去找自己的师兄聊了半天的学术。 乔沐元下午课不多，提前从学校回来。 她刚到家，见乔知行正坐在游戏厅里玩游戏，轻手轻脚走过去，往他嘴里塞了一只棒棒糖：“刚买的，好吃吗？” “……”乔知行呜咽，“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孩子。”乔沐元笑了，“比我小，就是弟弟。” 第8030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3） 乔知行认。 他放下游戏机手柄，吃着棒棒糖。 是橙子味的。 “你明天就要回纽约了，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乔沐元坐在沙发上，翘起腿，随手拿过一本游戏杂志翻着。 “祝姐姐学业有成，天天开心。” “开心你个大头鬼！”乔沐元将杂志扔向他，大眼睛瞪着他，“乔知行，你越来越会撒谎了。” “真得没有撒谎啊……”乔知行委屈地抱着杂志，吃着棒棒糖，一脸少年气，“真得希望姐姐天天开心呐。” “我不是说这个，乔知行，你心里有数。” “什么数？” “你究竟跟我撒了多少谎？！你最好老实一点！” “没……” 说完，乔知行想跑。 姐姐生气了？ 乔沐元见他要跑，先他一步关上游戏厅的门，反锁上，动作十分利落。 乔知行一脸委屈，姐姐变了，再也不是那个疼爱他的姐姐了。 “乔知行！” “在。”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坦白，都坦白。” “你胳膊肘往外拐？纪长慕给了你多少好处？” “哪有什么好处，挂号费都不给。”乔知行咬着棒棒糖，那个委屈啊。 别说手术费了，就连挂号费都木得，哪有像他这么凄凉的小医生。 “你再撒谎。” “真得没有挂号费啊……”乔知行哭，真里外不是人。 “别打岔，我问你，纪长慕给了你多少好处？这次是跑车还是豪宅？乔知行，你有那么缺钱吗？！你还有没有医德？！” “……”乔知行“哇”地一声哭出来，他心里苦啊，什么跑车豪宅，“我要是收了纪长慕的好处，我乔知行就……毕不了业，真的，我发四。” “我还不知道你吗？不知道纪长慕给你下了什么蛊，给点小恩小惠你就屁颠屁颠帮忙。早上还骗我说他活不久了，醒醒吧，乔知行，我不仅了解你，我更了解他。你肯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乔知行咬着棒棒糖，不出声。 “说话。” “……” “乔知行！” “姐……”他终于委屈巴巴开口，“你好凶啊。” “姐姐不能凶你吗？” “能，太能了。”乔知行望天。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乔沐元步步逼问。 “姐，我再也不是你的宝贝弟弟了，你凶我。” “你要是不如实招来，你就别再叫我姐姐了。” “……” 在乔沐元的威逼利诱下，乔知行权衡利弊，终于小小声道：“姐姐，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乔沐元见他神神秘秘，眨眼。 “一个关于纪长慕的小秘密。” “你能不能别喘气？” “但你得保密。” “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乔沐元好奇，纪长慕有什么小秘密？而且，这秘密还能被乔知行知道？ 该不会又在骗她？ 乔知行瞧见姐姐这不信任的小眼神，将她拉出游戏厅。 乔知行有一间单独的小卧室，没多少东西，行李也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其实不大守得住秘密，姐姐和纪长慕选一个的话，那就只能对不起纪长慕咯。 第8031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4） 关上门，乔知行拉上窗帘。 乔沐元：？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他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把手枪，一只小型黑色消音手枪。 乔沐元吓一跳：“乔知行，你哪来的手枪？谁给你的啊？！” “纪长慕……” “他那种人，能是什么好人吗？我就说，你肯定收了他的贿赂，果然。”乔沐元有被气到，纪长慕的小花招还真是层出不穷，这一次居然送了乔知行一把手枪。 乔知行这样的好孩子迟早得被纪长慕带坏。 “乔知行，你不准再跟他混在一起了！他会带坏你！” “姐姐……别激动，听我说完……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也、也没那么坏。”乔知行把玩着手枪，“这手枪太棒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些宝贝。这些手枪明明可以派上别的用场，可惜，他拿来自杀。我救了他一命，顺便没收了他的手枪。” 刹那间，乔沐元怔在原地。 乔知行说什么？什么自杀？ “发生了什么？”乔沐元声音多了几分颤抖，不可思议地看着乔知行，“你说谁要自杀？” “纪长慕啊。”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自杀这种懦弱的事，他不会去做，也没有理由。乔知行，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要是敢……” “我哪敢……”乔知行委屈得厉害，他又不是小骗子咯，“姐姐，没有骗你，真没有咯。” “他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这是乔沐元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 如果是，纪长慕一定会选择尊严且体面的离开方式，而不是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 “姐姐，我见过很多自杀的人，也学过心理医学，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再也见不到活下去的那束光。当那束支撑生命的光熄灭时，他们也会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纪长慕再怎么有能耐，他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同样，他也有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光熄灭了，也就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无关懦弱。” 说着说着，乔知行的语气逐渐严肃，声调也低了下去。 乔沐元的心跳得很快，许久不曾平息。 那束光……对于纪长慕而言，那束光又是什么？ 乔知行反问道：“姐姐，你知道对于他来说，那束光是什么吗？” 四周陷入沉寂，乔沐元没有立即回答。 答案，她隐隐约约知道。 可，她无法串联起事情始末。 “姐姐，你是知道答案的。”乔知行叹气，“你只是被他伤害了太多次，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如何还能再去成为他的光。” “你懂什么。”乔沐元忽然低下头，长睫翕动，眼底是黯淡的光泽。 “嗯嗯，我是小屁孩，不懂你们大人的情情爱爱，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乔沐元咬着牙，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抬起手去触碰乔知行手上的那只手枪。 乔知行下意识缩回手。 “给我看看。”她道。 “别碰，有子弹。” 第8032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5） 乔知行不给她碰，乔沐元也没再碰。 “知宝宝，你是不是又在骗我？嗯？”乔沐元靠近他，问道。 “我没……”乔知行欲哭无泪，他看上去真得很像骗子吗？明明有很认真地在说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手枪是纪长慕的？那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他开枪自杀，被我夺下手枪。” “自杀？什么时候？”乔沐元声音低了几分，一双眼睛直盯着乔知行。 “说不明白了……”乔知行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很糟糕，真是头大，“大概也就几天前。”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在瞒着你啊。”乔知行望天 “你果然不老实。”乔沐元就知道她弟弟学坏了，一肚子坏水。 还以为他一个搞学术的会很单纯，很纯粹，结果，也不比她那在金融圈混迹的哥哥差，也不知道他瞒了她多少事，是不是还跟纪长慕谋划了什么。 “姐，你过来。” 乔知行收起他的手枪，走到一台笔记本电脑前，将一只U盘类的东西插进电脑。 他明天就要回纽约了，下次过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既然当初这个局是他做的，从乔沐元订婚的假报纸、假新闻开始，那么，他应该给这个局一个收尾。 至于别的，他也不能再去做什么。 当然，这个局是对是错，他并不知道。 U盘打开，乔沐元先是吓一跳。 是监控视频。 视频好像处于一间手术室里，手术室正中间躺着一个“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 乔沐元胆子小，不敢看，捂住眼睛：“乔知行，你是不是开错视频了？这是不是你的教学视频？” “姐，你别怕啊，床上的是道具。” “你骗我。” “真的，是道具。”乔知行发现，他现在说什么，乔沐元都不信。 望天。 “姐，你看看呢，你不看的话，我怎么给你解释。” 乔沐元这才小心翼翼移开自己的手指头：“你要骗我，我拿枪崩了你。” “……”乔知行哭，“姐姐，你不爱我了。” 哼，就她姐姐那个胆小鬼，还拿枪崩了他，估计连枪都没摸过。 乔沐元睁开眼睛时，视频画面还是静止的手术台。 一块盖得严严实实的白布，让人心生恐惧。 乔沐元心口“噗通”“噗通”直跳，很害怕，手也在抖。 她注意到，手术室的门是开着的，中途一直没人进来。 “这是哪家医院？”乔沐元问。 “伦敦医院。” “你是让我来学习医术吗？” “……” 正当乔沐元再次准备开口时，突然有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走进来，头发、身上全都是雨水，所到之处，地面也是一层湿漉漉的水。 纪长慕！ 乔沐元睁大眼睛，是他。 视频很高清，她能够清晰地看到纪长慕的一举一动，乃至每一个表情！ 纪长慕进来时同一个医生在争吵，他对不相干的人素来人狠话不多，直接拔枪。 医生迅速跑走，没敢阻拦。 纪长慕闯进手术室。 第8033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6） 看同一段视频，乔知行和乔沐元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心态。 乔知行神态悠闲，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看看乔沐元的表情，他用拳头撑着下巴，眼神平静。 乔沐元却不怎么平静，纪长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的手术室？他又为何浑身湿透？ 而且，视频里的男人表情狰狞阴森，整张脸阴沉沉的，嘴唇发白，双目通红，像是大病初愈后又经历着一场劫难。 他直接握住了手术台上“尸体”的手。 乔沐元震颤，心脏狠狠一动：“他……在干什么？” 乔知行不做声，只是轻描淡写瞧了一眼屏幕，道具挺逼真的，别吓着他胆小的姐姐就好。 乔沐元脊背生寒，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屏幕上的男人。 “阿元……我陪你……我来陪你了。” 乔沐元瞳孔放大，他在叫“阿元”！ 他在叫她！ 突然之间，乔沐元明白了，纪长慕将手术台上的人当做了她，至于为什么会当做她……乔沐元转头盯住乔知行。 乔知行耸耸肩，赶忙远离了乔沐元一些。 应该不会打他吧？姐姐也不笨，好像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乔沐元收回锐利的目光，又转头看向屏幕。 男人声音沙哑，一直在断断续续说着话。 “阿元，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给了你很多的希望和承诺，最终却没有兑现，我也恨我自己，这一辈子辜负了你。阿元，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求……黄泉路上不要不理我，让我陪着你一起走……这一生我们都已经辜负，下辈子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你怕黑又胆小，我陪着你一起……别怕……阿元。” “阿元，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你的爱，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今生今世也只爱过你。” 房间里异常安静，乔沐元的呼吸仿佛已经停滞。 她清晰地听到了纪长慕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 她一直以为纪长慕是一个精于算计、城府深沉的男人，但面对乔知行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却丧失了全部的理智，情绪在一瞬间坍圮。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误将手术台上的“尸体”认作了她。 纪长慕一直握着“女人”的手，满目悲戚，心若死灰，如一潭瞬间枯去的水，再也不起半点涟漪。 乔沐元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男人，直到他掀开白布。 他想见她最后一面。 乔沐元知道是道具，但心口还是一拎。 白布掀开，是一个面目全非的道具，伤口、鲜血非常逼真，连乔沐元都吓一跳。 纪长慕没再看第二眼，口吐鲜血，呕出一口血。 乔沐元整个人都在发抖，全身寒凉，血液逆流。 其实，他只要再稍稍细心一点点，理智一点点，就会发现问题，可他全部的理性也已经崩塌。 那只手枪掉落在他的脚边。 乔沐元不曾见过如此失控的纪长慕。 第8034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7） “阿元，别怕，我来陪你。”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你怕黑又胆小，我陪着你一起……别怕……阿元。” 这时，纪长慕拾起地上的手枪。 “不要。”乔沐元脱口而出。 她震住了，纪长慕居然真得要自杀。 就在纪长慕快要拾起地上的枪支时，早已守在手术室里的乔知行一把踩住他的手枪！ 乔沐元的一颗心大起大落，她闭上眼睛，喉咙梗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再后面是乔知行同纪长慕的对话，她断断续续听着，心绪茫然，视线模糊。 乔知行见她脸色煞白，连忙抓住她的手，这才发现，乔沐元的手一片冰凉，比那冬天的寒冰还要凉。 “姐姐……”他喊了一声，但并没有慌张。 乔沐元很久都没有回过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眼前只有茫茫然的模糊，眼眶里是潮湿的水汽。 视频以纪长慕离开手术室结束。 乔知行关掉了U盘，并且收好，他答应纪长慕的，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但现在，他没有遵守诺言，也没必要。 卧室的空间里只有乔知行细细碎碎的声响，乔沐元已经全然麻木，一颗心也失去了知觉。 满脑子里盘旋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纪长慕，从未。 “姐姐。”乔知行又叫了一声，摇了摇她的手，“姐姐，你的手好冷，我给你倒一杯水。” 乔知行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扶着她坐下。 情绪突然崩溃，乔沐元一只手捂住脸，无声啜泣：“纪长慕……他是不是有病啊。” 就算……躺在手术台上的人真是她，他也不该自杀，她不要他陪。 “姐……” “姐。”乔知行又叫了一声，“对不起啊，我骗他了。” “乔知行！”乔沐元翻脸，小脸拉下，双眸里是闪烁的水花，“你知不知道事情失败的后果？！他万一要是提前开了枪自杀，你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乔知行，你知不知道啊！你玩这么大，很好玩是不是？” “啊……”乔知行无辜又委屈，他怎么都没想到会被自己亲姐姐一通训，“我、我没想到他会自杀，我以为骗他过来，最多就是、就是看他掉眼泪……他提枪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意识到不对，一直、一直有盯着的，出事概率很低，很低……” “姐，就算他真开枪自杀，死了就死了呗，你不是很讨厌……” “乔知行！”乔沐元双目通红，冷冷盯着玩火的弟弟。 乔知行意识到问题大了。 虽然他真得没想到纪长慕有自杀的念头，但他在发现苗头时，已经将危险系数控制在0.01，不会让纪长慕自杀成功。 更何况，不也没事，纪长慕还好好的。 再说了……姐姐不是很讨厌很讨厌他吗？ 乔知行委屈得不行，又乖乖儿不敢反驳。 他错在哪里了啊……没有错啊。 从姐姐的反应看，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纪长慕。 第8035章 支撑他生命的那束光（8） 敢情到最后他里外不是人？ 不是吧？那他亏大了哎。 别到时候姐姐不认他，那个前姐夫也记恨他……乔知行在心里头“靠”了一声，好像真得玩脱了。 “姐姐……”乔知行委屈地喊了一声。 “你别叫我姐姐了！乔知行，我没有你这个弟弟，你怎么敢这样开玩笑？乔知行，会出人命的！”乔沐元的眼中噙着泪花，双目红肿，是真得很生气。 “不会的啊，我没有那么笨，我也不想纪长慕出事啊……姐姐，现在纪长慕不是好好儿的……我有分寸……我不会错的……姐姐，姐姐……” 任由他再怎么喊“姐姐”，乔沐元都不想再搭理他，双目无神，心里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的吧。”乔知行知道自己错了，“我错了，姐姐，我错了，原谅我……实在不行，我去给纪长慕道歉，给他道歉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再把手枪还给他……我去给他道歉了。” 说着，乔知行装模作样站起身，要去拿手枪，还给纪长慕。 才不舍得呢，他是凭本事骗来的。 女孩子太敏感了，明明不会有生命危险，姐姐却很紧张。 可能，也不是敏感，是在乎。 嗯……乔知行算是懂了。 他好像吃了一个很大的亏，以后人家小夫妻要真在一起了，他简直里外不是人啊！ 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吗？乔知行突然有被自己蠢到。 怎么就干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乔知行！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道歉，是立刻滚回纽约！”乔沐元气死了。 “不能吧……机票是明天的耶。”乔知行委屈巴巴，“早知道……不给你看了，纪长慕不让的，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脸了，得杀了我哦。姐姐，你要是还想要你这个弟弟，你可千万别说你看过监控视频，千万别说啊。” “乔知行，你给我滚出房间。” “噢！” 乔知行真是越来越委屈。 他只好拿着U盘和手枪走出卧室，这两样东西他得藏好。 他回了游戏厅，继续打游戏。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雨不大，地面湿漉漉一片，半空中有氤氲起的白雾，晚风吹过，竹林发出细碎的声响。 别墅区幽静安然，波澜不兴。 乔知行一走，乔沐元情绪崩塌，趴在桌子上放声哭泣，刚刚压抑的全部情绪都一一涌上来。 他有自杀的勇气，却没有面对她的勇气，宁愿一个人躲在博尔顿孤独终老，却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手术室里的那些话。 不过，她不是也一直没有懂过他吗？他从来如此。 哭声在卧室回旋，夹杂着室外的风声，多出几许凄厉。 他只会惹哭她，一直如此。 纪长慕，注定是她这一生无法躲开的劫。 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和头发，她哭得眼睛红肿，泣不成声，浑身冰凉，双肩一直颤抖。 他不是爱躲吗？为何还会上乔知行这种低劣的“当”，甚至差点付出生命代价。 第8036章 她是他的妻子（1） 那天晚上，乔沐元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卧室里，再没有出来。 乔知行一个人郁闷地在餐厅吃饭，姐姐是不是不打算理他了？ 他也没吃多少，晚上一个人去后院的游泳池游泳，第二天默默收拾行李走人。 陶文兴送他去机场，乔沐元还没有起床。 “小少爷，有空常来玩。”陶文兴跟他告别。 “好，陶叔叔，你回去吧，姐姐这个点应该起床了。” “嗯，好。” 陶文兴同乔知行告别，又开车回了别墅。 今天外面下着小雨，雨雾朦胧，透着继续寒凉。 乔沐元一早起来，随便扎起头发，化了个淡淡的妆。 “大小姐。”佣人敲门，“纪先生在外面，给您带了早餐。” “让他等着。” “喔，好的。” 纪长慕守在铁门外，这里很安静，清晨更是听不到嘈杂的声音。 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风衣里面是一件薄毛衣，下身是简单的休闲长裤，宽肩窄腰，身形修长。短发上沾了几许雾气，幽邃的眸子微微眯起，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给乔沐元带的早餐。 得到佣人的回应，他在紧闭的铁门外站着，犹如松柏，身姿笔挺，脸部线条沾染了些许寒气。 清晨有点冷，更何况还下着小雨。 纪长慕撑着伞，一直在霭霭青雾下等着。 别墅草木葱茏，即使已经是初冬，依然有着无限生机。 木栅栏上爬满了青藤，藤上开出不知名的小花，草木之上，都是清圆剔透的水珠。 纪长慕也不急，她让等着就等着。 乔沐元梳洗很久才下楼，她扶着木梯，踩着软绵绵的拖鞋，脸上是红润润的气色。 屋子里有暖气，她只穿了件白色轻薄的连衣裙，裹了一条披肩。 “大小姐，纪先生还在外面等着。”佣人怕她忘了，提醒道。 乔沐元从落地窗往外一看，正好能看到外面。 那人正撑着伞守在外头，下着雨，看不真切，但他身形高大，影影绰绰的轮廓透着矜贵优雅的气质。 乔沐元也知道自己当初最爱他什么，不就是他那张脸么，过了这么多年，这人也没多大变化，身上反倒更多了一些成熟稳重的贵气。 年少无知，只知道他长得好看，却不知道以后要被他那坏脾气坑很多次。 乔沐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微微动了动唇：“让他等着。” 佣人也不敢再劝。 没等乔沐元走到餐厅，陶文兴回来了。 他将车停进院子，对纪长慕道：“纪先生，外面冷，进来坐坐吧。” “谢谢。”纪长慕也没客气，收起伞。 “纪先生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 “那正好，一起吃。” 纪长慕依然没有推辞，心安理得跟着陶文兴进客厅。 乔沐元站在客厅里，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手指头轻轻捋着头发：“纪先生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陶文兴笑了：“大小姐，外面冷，正好今天厨房又多做了一些早饭。” “我给你带早餐了。”纪长慕拎着手提袋。 第8037章 她是他的妻子（2） 陶文兴也不打扰他们，进了厨房。 一时间，客厅里就只有纪长慕和乔沐元两个人。 “知行去机场了吗？”纪长慕问道。 “关你什么事。”乔沐元头也不回往餐厅走。 纪长慕跟过去，他将手提袋放在桌子上，又小心翼翼解开，将保温盒取出：“多带了一些，我以为知行还没走。有蟹黄烧麦、和牛锅贴、包子，还有云腿肉松卷，都是我一早起来做的，是滨城的味道，也不知道你吃起来习惯不习惯。” 袋子刚解开，香气扑鼻。 乔沐元却没有在意这早餐，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干净，将保温盒都取了出来。 他很认真，脸色温润如玉，棱角线条被餐厅的灯光磨平，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和贵气。 过了会儿，纪长慕注意到她直白的目光，动作停住，唇角勾了勾：“你在看我？” “纪先生似乎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乔沐元不客气道，“既然这么懂，还要我教什么？” “我要是真懂，也不至于你这么多天都没吃过一口我做的早餐。”纪长慕声音里夹杂着叹息，“其实每一天早餐都不一样，你可能都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终于取出全部的保温盒。 屋子里热，他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挂在手臂上，人站在餐桌边。 乔沐元一时间有几分晃神，她并不能将眼前这个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同昨天监控视频上看到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她昨晚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那一天，纪长慕真得开了枪。 睡了一觉，她这会儿才好一点，偏偏纪长慕一早就来招惹她。 纪长慕见她仍旧在看他，不解，眉头微蹙：“怎么不说话？我脸上有什么？” “纪长慕，你是打算一直这样？” “我能不能坐下吃早饭？和你一起。”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这一次，乔沐元没吭声。 每一次当她想对他甩脸色，脑海中里便会浮现出那个视频里的纪长慕。 纪长慕顺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在她对面坐下。 佣人送了一些点心、水果和牛奶过来。 纪长慕要了一杯和乔沐元一样的牛奶。 “阿元，我的打算……其实很简单，在伦敦陪你两年，两年后你要是回国，我就同你一起回去，你要是想留在英国，我也留下。” “我要你陪了吗？” “你放心，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乔沐元有些气，她跟纪长慕说话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饿了，拿起筷子拨弄他带来的蟹黄烧麦，咬了一口。 蟹黄鲜而不腥，一口咬下，满是新鲜的蟹味，用的都是最好的料。 这一次，换做纪长慕盯着她看，他的唇角一直扬起，眼中是微不可查的光泽。 吃到一半，乔沐元停下筷子：“别看着我。” “哦，行。”纪长慕吃了一份小点心。 餐厅里光线很好，气氛恬淡，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第8038章 她是他的妻子（3） “伦敦最近正好有个科技展，我拍了一些照片传给我的学生，他们似乎很喜欢看这些，可惜，不能带他们过来现场看。”纪长慕同她说着话，嗓音温柔，“说起来我也挺不负责，一学期还没教完就把课交给了代课老师，下学期的课也不知道还要不要去上。” “说实话，学校工资不算高，好在我也不是奔着工资去的，无非就是贪图和那些学生在一起的简单、纯粹。” 纪长慕多说了两句。 乔沐元筷子停住，淡淡道：“纪先生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和学生们在一块简单又纯粹，不像和乔沐元、乔知行这帮人在一块，复杂又难搞，对吧。” “……”纪长慕无语住，还能这样？ “我看纪先生在博尔顿的生活有滋有味，也不必留在伦敦，回去教书好了，当一辈子的数学老师，应该也不错。”乔沐元不给他面子，“还有两只兔子一匹马，闲着没事还能英雄救美，简直乐不思蜀。” “我知道你在嘲笑我不负责任，在国内的那些事是我对不住你，尤其是关于陆思羽的事。乔氏集团和JY的难关虽然已经过去，但我和你却回不到过去了。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换一种别的方式去解决那些事，结局会不会好一点，但事实是，我没有能找到更好的方式。” 听到他再一次提及陆思羽的名字，乔沐元咬了咬牙：“纪长慕，你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什么？”他抬起眼睛看她，“阿元，你说。” “你还不明白吗？” “我……”纪长慕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好低了声，“阿元，你教教我。” “你错在自以为是，自负自满自大。” “我知道。” “还有，夫妻一场，日后几十年的路要一起走，免不了风风雨雨、惊涛骇浪，你是打算一直自己扛着，连说都不愿意跟我说，对吧？你自以为这是为我好，自以为将计划布置得完美无缺，自以为在替我挡住风风雨雨，却不知道，这是另一种伤害。纪长慕，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女儿，你懂不懂？当然，我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乔沐元一时气急。 纪长慕陷入沉默。 她要的，和他给的，从来都不太一样。 “阿元，我是第一次当人老公，很多事情不懂，我也不怎么聪明。你看，你能不能再宽容一点点……” 乔沐元不说话。 纪长慕知道，大概是没希望。 没希望也罢，他并不会放弃自己现在做的一切，即使将来她依然不打算选择他，他也会永远祝福她。 陆思羽是他当初的一颗棋子，一开始只打算用完即弃，但那颗棋子搅乱了他的很多计划，以至于后来他乱了很多步。 好在最终乔氏集团和JY安然无恙，猎豹集团也被一网打尽，但这些都无法让乔沐元再原谅他。 正如她所说，人生路上难免风风雨雨，他最不该做的是伤害她，不然，这一路又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第8039章 她是他的妻子（4） 一次风雨已经搅得她不得安宁，她又如何将自己一辈子托付给他。 他也始终没有能将自己在这场婚姻里的身份转变过来，依然将她当做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小姑娘，而不是妻子。 在这些风风雨雨中，他始终没有跟她商量过任何事，一味自以为是地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从来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没多久，乔沐元吃完早餐。 她胃口小，吃的不多。 喝完一杯牛奶，她站起身，准备上楼。 “我送你去学校，车子就停在外面。” “谁要你送。”乔沐元转身上楼。 纪长慕犹豫，那是送还是不送？ 等乔沐元再一次下来，她已经换了一双小皮靴，拿了外套和背包。 纪长慕守在门口等她：“还是我送你吧，让陶管家休息一天，他还没吃早饭。” 纪长慕撑开伞，往台阶下走。 乔沐元站在台阶上，迟迟没有移动脚步。 雨不大，淅淅沥沥，地上是湿漉漉一片。 纪长慕见她没动，站在台阶下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唇角带笑，笑容干净纯粹：“要不，我背你。” “纪长慕，皮特的狗粮不多了，你晚上给它买。” “好。” “还有，我上个月在D家订了一套晚礼服，你帮我取回来。” “好。” “书房桌子上有一本装订好的文稿，你帮我交给弗朗杂志社的总编。” “好。” 纪长慕一一应着，他冲她递出自己的手：“下来，我送你去学校上学。” 乔沐元这才沿着台阶下来，走到纪长慕的伞下。 他的伞很大，两个人并肩走着也不会淋到雨。 纪长慕想，以后也该如此，再大的风雨他都应该陪着她一起走，即使磕磕绊绊，也不该丢下她一个人。 从前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将雨伞丢给她，自己一个人冲在前面替她扫清往前走的障碍，但真得等风雨停了，他回过头来想再找她时，已经找不到。 婚姻是并肩前行，携手共进。 她不是小孩子，她是他的妻子。 走到院子里，纪长慕牵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但乔沐元没让他牵，负气地撇开。 纪长慕也没再去牵，走了几步，走到别墅外，他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乔沐元坐了上去，他随即也坐进驾驶位。 风雨都被挡在车子外。 雨珠子滴答滴答敲打在车玻璃上，他转身替她系上安全带，直起腰时，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可以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他的身影。 他的身上始终是她熟悉的气息，他的五官、眉眼，近在咫尺。 纪长慕启动车子，乔沐元没怎么说话。 路上，纪长慕主动开口：“阿元，博尔顿风景很好，你这周末要是有空的话，我带你回去走走。” “没有空。” “哦哦，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学校里有女老师追求我，但我不会同意，怕你误会，提前跟你说一声。” “纪先生果真是走到哪里都不缺桃花。” “过几年老了就不会有了。” 第8040章 她是他的妻子（5） “你现在是单身，有被追求和追求别人的自由，没必要跟我报备，我跟你又没关系。”乔沐元平视前方，目光平静。 “你以前总是觉得距离我很远，我现在想想，我们之间确实有代沟，毕竟……我真得比你大很多。”纪长慕坦然道，“你融不进我的生活圈，我也无法理解你的喜好，然而这些并不是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我从来没有多关心你一些。如果我能对你多关注一些、对你的喜好多去了解一些，如果我没那么自以为是，我们今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纪先生已经做得够好，不需要自责，离婚只是因为我们实在不适合而已。” “哪里不适合？没有。”纪长慕不承认，紧握方向盘。 “哪哪都不合适。”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那方面不和谐。” “纪、长、慕！” 严肃、认真的气氛突然被他打破，乔沐元受不了他了。 “我是认真的……”纪长慕一脸专注，却又带着一点委屈，“我有认真思考过，可能因为经验不足，没有能给你很好的体验，但我们聚少离多，我实在没办法去提高，你得给我一点时间。你不能因为仅仅几次不好的体验就否定我，我毕竟也是新手，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 乔沐元实在受不了他了，他是怎么把这种事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像是在谈合同一样。 “还有就是，没有对照组，你并不可以全盘否定我，因为你也只有我一个男人。” “纪长慕！你停车！我要下车！” “这里不能停车。” “那你给我闭嘴。” “阿元……” “你别说话。” “……”纪长慕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他说得不够严谨吗？其实他心里并不承认自己技术不好，但乔沐元说他不好，他也只能认。 乔沐元气得咬牙切齿，一开始还能好好聊，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 她气鼓鼓地看着前方，不再搭理纪长慕。 纪长慕也真得安静了好一会。 但是这个事情不跟她说清楚，他心里头可过不去。 距离学校还有很远。 车上安静了大约十分钟后，纪长慕自知理亏，递给她一只保温杯：“渴不渴？喝点水。” 乔沐元无意看到他车上打开的抽屉，抽屉里有很多药。 她抬手拨动那些药片盒，都是她看不懂的药物。 狭窄的车内空间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纪长慕叹了一口气：“变成病秧子了。” “这些药我一直在吃，我相信你弟弟的医术，只是不知道要吃多久，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说着说着，他倒笑了：“十六岁那年那么大的打击也没能把我击垮，看来还是年纪大了，一点点小病小痛就承受不了，成天吃药，药罐子似的。” 乔沐元的手指头停住，她没有再动。 药很多很多，触目惊心。 她又想起监控视频里的那个纪长慕，一直在呕血。 她的手指头不受控制地颤抖，心头也跟着一颤。 第8041章 她是他的妻子（6） 纪长慕开着车，神情依旧寡淡安宁，似乎不以为然，又像是将很多事看淡了。 “应该再吃一段时间就不用吃了，也不知道你嫌弃不嫌弃。”他最在乎的可能只有这个。 “纪长慕，如果哪一天我也生病了，或者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变得很丑、很难看、脾气也很古怪，你还会追我吗？” “这么咒自己干什么？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记不记得婚礼殿堂有一句常用的誓言，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虽然一直还没有来得及对你说这些，但我一直铭记在心。” 乔沐元没吭声，低着头默默替他整理好抽屉里的药盒，这才关上小抽屉，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水。 细雨落在车玻璃上，车外风雨萧条，车内开着暖气。 “纪长慕，既然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喜欢，那又何必一个人躲在博尔顿，躲我一辈子。”乔沐元淡淡道，“你也没那么离不开我。” “我离不开你是真，但我更希望你过得好也是真。”纪长慕叹了一口气，他一向都是这样想的，“你把离婚协议书寄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想见到我。但我还是想你，不然那一天也不会背着你走一路，我以为那一次是我们的永别，骗着你，想多跟你呆一会，五分钟也好，十分钟也好，多一分钟是一分钟。” “猎豹那件事我处理得很糟糕，我一直以为我纪长慕在事业上无所不能，如果我还没有结婚，仍旧是孤身一人，我用那样的方式无可厚非，我错在忘了自己已经结婚，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是非。” 纪长慕很少会跟她说这些，但今天想到这些就说了。 说了就说了吧，至少让她知道，他没有不爱她。 “乘帆出事后我没有回京城参加他的葬礼，我知道外界对你我议论纷纷，有的甚至质疑我娶你的动机，话都说得很难听，类似于我用乔家做事业跳板，将来吞并乔氏集团之类的谣言都出来了。我从纪家破产后就听惯了指责、质疑、唾弃，这些风言风语对我而言没什么杀伤力，但我知道，你在乎。” “所以收到你给我的离婚协议书，我丝毫不意外，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说完，纪长慕停顿很久，没再说话。 “纪长慕，追我的人很多，我并不想再选择你。”乔沐元突然道。 “没有关系。”他的声音很轻，如那窗外的雨。 车子穿过雨幕，四周陷入安静。 北风卷起雨水和落叶，飘散在半空中，枯黄的叶子缓缓落下，擦着地面飘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这条路上车很少，两边是开阔的风景。 距离剑桥大学还有很长一段路。 乔沐元喝着杯中的热水，外面很冷，但她不觉得冷，心口有异样的情愫在发酵、萌芽，她看着车外纷飞的落叶，许久没有出声。 “今天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他问。 第8042章 她是他的妻子（7） “没空，学弟约我了。” “上次在水煮鱼馆子里看到的那个学弟？” “嗯。” “看上去比你小好几岁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咯？” “不是，我是说，他看上去不怎么成熟。” “不成熟好啊，简单、纯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撒谎，就算不小心撒了一个什么谎，也很容易被识破，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哪像那些心机深沉的老男人啊，城府极深，精于算计，喜怒不形于色，你永远猜不到他这一刻在想什么。” 纪长慕知道她是在内涵他：“他这一刻在想你。” “……” “阿元，还是那句话，再多的算计和城府都不会用在你身上，这句话永远有效。” 纪长慕低哑深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也回旋在乔沐元的耳边。 “把学弟的约推了吧，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 “凭什么？” “我带你吃好吃的。” “我要是不推呢？” “那我可以……加入你们。” “……” 纪长慕的车开了一路，乔沐元也就被他气了一路。 好不容易到了大学，纪长慕停好车，撑起伞。 乔沐元站在伞下，他锁好车门。 “哪个教室？我送你。”他道。 “不用了，到此为止吧，伞给我。”有细雨飘到她的长睫毛上，清浅的水雾下，她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一起走吧。”他不肯松手，盯着她，“这条路有点像京城大学校园里的路，很长，适合慢慢走。” 林荫小道，两排是高大的青葱树木，枝叶交错。 乔沐元记得京城大学的那条路，不过那时候她还小。 纪长慕另一只手勾住她的手指头，她的手指细腻润滑，带着暖洋洋的温度和香水的清新气息，纪长慕每次勾住就不想松开。 早上在下雨，路边人不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乔沐元挣扎，想挣脱开，他却勾得很紧：“阿元，我送送你。” “纪长慕，不要动手动脚。” “没。” “你把手松开。”乔沐元挣扎，“我们现在没有关系。” “噢。”纪长慕松开了手，“可以一起走吗？我送你去教室。” 乔沐元从来不知道他也会软磨硬泡，这男人现在像一只病猫，再无上位者的王者气概，但乔沐元心里头还是警惕，病猫只是暂时生病，一旦好起来，那就是豺狼虎豹。 这男人，才不是什么善茬。 “纪长慕，你找点事情做做行不行？我很忙。” “身体还没好，没有办法做事，我也不是故意要这样。”他声音软软的，像极了棉花糖，带着些甜糯糯的矫情，“没有故意要吃软饭的意思，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倒是很想。” “别跟着我了！”乔沐元负气拿过他手上的雨伞，转头就走。 雨丝落在纪长慕的脸上。 他看着乔沐元无情离去的背影，叹息，她是真得不要他了吗？ 乔沐元倒是宁愿他跟她吵架，而不是病恹恹的样子，他一服软，她的脾气就无处可发。 第8043章 她是他的妻子（8） 纪长慕无奈地回车上。 保温杯她没有带走，纪长慕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杯沿有水蜜桃的味道，她今天用的是水蜜桃味的唇膏？ 杯中还有一大半的热水，纪长慕就着热水吃了几颗药。 车内还有乔沐元身上的气息，但她已经走远，也不知道过了今天她还会不会搭理他。 她喜欢学弟吗？小男生有什么好，那么幼稚。 纪长慕确实无事可做，如今一身轻松，大概是这么多年来最轻松的时候，丢下了全部的包袱。 想了想，他决定去附近看个画展。 …… 晚上，放学前，纪长慕从画展回来，给她打电话：“我接你回家。” “今天晚上跟导师出去有个聚会，见几个设计界的前辈，我自己打车回去。” “大概到几点？在哪？我等等你。” “纪长慕，你好烦，你以什么身份接我？” “前夫？” 乔沐元没再搭理他，挂了电话。 她还得去酒店。 刚到酒店，导师给她打电话说暂时来不了了，家里有事，让她先自己见见几个前辈。 乔沐元走进包间，人已经来了很多，有几个她在杂志、电视上见过，认得。 乔沐元不卑不亢，笑着过去一一打招呼，并向他们介绍了自己。 这些建筑设计领域的前辈大多是男性，他们有的还带了秘书和助理。 “Janna，经常听说你，你是你们老师的得意门生，他很看好你吧？”有一个英国男人笑着问她。 “没有，没有，跟很多同学比还差得远。有个词叫‘勤能补拙’，我只是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较长。” “我们看过你的作品，有一些真得很不错，很有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帮你宣传、出版甚至推荐给一些建筑公司，他们会采纳你的设计。” “谢谢前辈提点。” 客套几句，服务员开始送菜。 桌上摆放了很多瓶红酒，乔沐元喝了一点，味道还行。 气氛不拘谨，虽然有年龄代沟，但乔沐元和他们都能聊得来。 饭吃到一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乔沐元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没喝太多。 她和前辈们聊了会儿设计理念、建筑架构，还有文化历史，他们懂得很多，给予了她不少启发，乔沐元认真听着，丝毫不敢打岔，对他们很是尊重。 “Janna，怎么不喝酒？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牌子的红酒？要不我帮你换掉？”一个叫拉尼尔的中年男人关心地问道。 “不用不用，很好的酒，我很喜欢。”乔沐元微微一笑，连忙道，“我只是酒量不太好，不能多喝。” “没关系啊，你家住哪里？等会儿我送你回去。”男人坐到她身边来，很关切地问。 “伦敦。” “哦哦，我有司机，回去的时候我送送你，你尽管放开喝，喝得高兴才行，不然，你的导师会觉得我们招待不周。” “谢谢，我没关系，等会儿家里人会来接我。”乔沐元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关心”，男人看她的眼神十分直白。 第8044章 她是他的妻子（9） 她离这个男人远了一些，只客套地说着话，没有聊太多。 众人都喝了不少酒，聊着聊着，大家聊天的尺度也大很多，有几个男人甚至搂住自己的秘书灌酒，卿卿我我，不分场合，丝毫不顾忌乔沐元这个晚辈还在场。 乔沐元起初和一个女助理随便聊着，后来她去了洗手间，身边的位置一直被拉尼尔霸占。 男人从手机里翻出一张设计稿：“Janna，这是我给一家酒店庭院做的设计稿，你觉得如何？” 乔沐元看了看：“设计别出心裁，尤其是假山修竹的点缀，用的是东方写意画的手法，融合在西式酒店里，很有特色。” “我就说，你肯定懂。” “我不是很懂，前辈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别叫什么前辈，也就是比你年长一些岁数，你要是叫前辈，岂不是太见外？你这么见外，我们以后还怎么愉快地沟通设计上的问题？是不是。” “还是叫前辈吧，我家里人也一直这么教育我，对前辈、师长应该有所尊重。尊师重道，应该的。” “哈哈，Janna，看来你家家风严格，看得出来，你一直放不开。” 乔沐元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是很想再跟这个人聊天了。 但这个男人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看，露出垂涎的目光。 又喝了一些酒，男人愈发大胆：“Janna，你导师介绍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没想到本人如此漂亮。说真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比电视上的明星都好看啊。那些明星不少都是整容脸，你不一样，天生丽质，真好看啊。” 乔沐元从小到大被人夸的最多的就是漂亮，她只淡然地回应道：“谢谢前辈夸奖。” “交男朋友了吗？你这么漂亮，应该有不少男生追吧？” “是，有。” “来来来，喝酒，别光坐着。”男人给她倒了一杯红酒，“第一次见面别拘谨，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见面的机会。对了，下周在伦敦有一场建筑设计国际峰会，要票吗？我给你拿一张。” “我到时候问问我的老师，他那里可能也有多余的票。” “我这有呢，问他干什么。”男人端起高脚杯，“来，喝一杯。” 乔沐元端起酒杯，礼节性跟他碰了碰酒杯。 四周声音嘈杂，包间里的人有的在聊学术，有的在谈个人生活，还有人在默默抽烟。 喝着酒，突然，男人的手摸过来，企图放在她的手背上。 乔沐元触电似的缩回手，目光凛起，一惊，但压住脾气：“拉尼尔先生，你喝多了。” “是吗？可能吧，今天晚上见到你心情真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开心过了，你让我想起了……十几岁的时光，纯粹、美好，很简单地喜欢一个人。真是十分感谢你今天带给我的这些美好，很想邀请你单独共进晚餐，给不给机会？” “不必了，拉尼尔先生，谢谢。” 第8045章 她是他的妻子（10） 乔沐元没有给任何机会，直接拒绝。 这男人是真把她当做不谙世事的女学生呢。 可惜，她不是。 “说实话，我很想推介你，但是你不给机会的话，我怎么跟你深入聊一下关于作品的构思，又怎么给你提意见的，对不对？”男人很懂得拿捏女人，更懂得威逼利诱，“我手里有丰富的资源，包括下个月的国际设计大赛，我还是评委。” “拉尼尔先生，我老师介绍我过来是想让我多认识一些前辈，学习一些有利的知识，而不是去学名利场上的那一套。” “你老师是个老古板，你跟着他不会有前途，直接跟着我，我带你去见见世面。不管是现在还是毕业后，我都能罩着你。” “我老师很好，您费心了，多谢。” “别直接拒绝，一起吃顿饭吧？我请你。想吃什么？” 男人不老实，他在餐桌底下试图勾住乔沐元的小腿，乔沐元急忙避开，心里不适。 男人越发大胆，言语也更加大胆起来：“小姑娘，既然追求你的男人很多，也不多我一个追求者，我也可以追求你。你看，如何？我们试着交往交往，各种各样的活动、大赛、展览我都会带着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靠近乔沐元，压低声音：“小姑娘，还是处吧？我看你的反应就很像，可能还不知道男人的好处。” 乔沐元恼羞成怒，碍着面子没有给他脸色。 她假装失手，手上的高脚杯一个倾泻，红酒泼洒在男人的西装裤上。 “对不起啊，拉尼尔先生，对不起。”乔沐元借机站起身，“我给你拿纸巾。” 男人手忙脚乱，脸色沉得难看，这小姑娘明显是故意的。 别的人也没在意这边的事，各玩各的。 乔沐元拿了纸巾，弯下腰，也故意压低声音：“拉尼尔先生，自重啊。” “我看你别在这一行混了！” “这就生气了？这么点气量？”乔沐元嘲笑道，“如果设计界都是像拉尼尔先生这样的人，那不混也罢。可惜，像你这样的害群之马只是个例，大多数都是像我老师那样的好人，你这样的人，迟早会暴露马脚被踢出设计界，时间迟早而已。小人得势只是一时，品行端方才是立足根本。” 乔沐元可不想给这种前辈好脸色，什么前辈，估计以前也没少骚扰女学生。 “今天来了这边你就别想走！真以为我们的饭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不走啊，我走什么，心虚的又不是我。” 乔沐元声音很低，没有人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有人甚至以为是乔沐元在跟拉尼尔赔礼道歉。 说完，乔沐元去了一趟洗手间，并没有中场离开。 她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撑在洗手台上，借着几分酒意，她有几分不开心：“我在哈斯丁酒店，二楼，左拐，包间。” “喝酒了？”纪长慕正在剑桥大学外的街头散步，他难得有这样的雅兴，其实也是想再等等乔沐元。 第8046章 她是他的妻子（11） 他本来想过会儿再给她打个电话，如果没人接她的话，他正好送她回家。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喝不喝酒不关你事。” “我去接你？” “给你十分钟时间。” “可以。” 纪长慕放下手机拿了车钥匙回停车场，这边离酒店倒不远。 他估计乔沐元喝了不少酒，声音不怎么对劲。 纪长慕开车过去，也就五分钟时间。 上了楼，包间的门虚掩着，纪长慕推开门。 包间里烟雾缭绕，烟味很重，还有一丝靡靡气息，纪长慕皱紧眉头，目光扫过包间里的人，最终落在洗手间门口。 乔沐元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她走回自己的位置，拿上包：“各位前辈对不起，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可能要先走一步。” “别啊，既然来了，那么一起坐下喝酒就是，也不急着走吧？”有人劝道。 纪长慕明白了，用得着他的时候就是“男朋友”，她在利用他摆脱饭局。 纪长慕缓步走过去，大手揽住乔沐元的腰肢：“抱歉，Janna今天身体有些不适，改天我请客，一定会请各位再聚一次。” 乔沐元靠在纪长慕的怀里，小鸟依人，眉头紧蹙，像是身体很不舒服：“对不起各位，扫兴了，改天让我男朋友请客呀，别客气，到时候放开了喝。” “是，不用客气。”纪长慕也附和着她，但暗自更用了几分力搂住她的腰，乔沐元腰肢纤细绵柔，既然她投怀送抱，那他自然得解风情，“改天让Janna定个时间，我请各位吃饭畅谈，也感谢各位对Janna的照顾，她年纪小，若是有得罪大家的地方，我替她赔不是。” “哈哈，哪有哪有，Janna聪明又伶俐，没想到还有一个这么英俊的男朋友，真是般配。既然Janna身体不适，那你们先回去。”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长者发话，“改天再约就是。” “好。”纪长慕客气地替她善后，一一同包间里的人打招呼。 他看得出来，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恐怕都是设计界名流，只有一位脸色不怎么好看。 纪长慕眼尖，他瞥到那男人的西装裤上有红酒渍。 纪长慕将她领出去。 刚出门，乔沐元便想甩开他的手。 纪长慕搂得紧，他压低声音靠近她的耳边：“别动，有监控。” 男人的身上是甘冽好闻的乌木香，同包间里那些难闻的味道很不一样，乔沐元靠着他时，似乎自己的身上也沾染了几许清雅脱俗的气息。 他说话时，呼吸落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挠得她心口一颤。 她喝多了，但意识还清楚：“纪长慕，你可以松手了。” “你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 “没看出来我在利用你吗？纪先生长袖善舞，擅长应酬，我找你来摆平这种小场面，都有点大材小用呢！” “在席上跟人吵架了？” “什么都瞒不过纪先生的眼睛啊，眼睛真尖。” “你想利用我就用，随时都可以。” 第8047章 她是他的妻子（12） “纪先生真会装好人。”她故意仰起头看向他，眸光流转，眼底是微醺的醉意，两颊微红，“我要是不了解你，真以为你是好人呢，可惜，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已。” “我本身也不是什么羊。”纪长慕眸色微凛，搂住她的腰，扶着踉踉跄跄的小姑娘下楼。 从电梯下去，他直接领着她上了车。 车内很暖和，纪长慕翻出一盒解酒药：“吃了吧，再喝点水。” “什么呀？”乔沐元捏住药片，眉头皱起，“不吃。” “解酒药而已，不会害你。” “我没喝多啊。” “没喝多也吃一颗，不然夜里会头痛。” 纪长慕又靠近她，替她系上安全带。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全都是烟酒味？不怎么好闻。 他又替她放好包，整理好衣服，等做完这一切，才稍稍安心：“有人欺负你了？” “也不是。”乔沐元嘟哝道，“应酬呗，无非会遇见几个色狼而已，但这些禽兽大多有贼心没贼胆，第一次见面也不会太过分，但足够恶心你。” “我知道了。”纪长慕再懂不过，“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你又不缺钱不缺工作，自己舒服就好。”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乔沐元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纪长慕，“纪先生以前三天两头就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是否也骚扰过漂亮女生呀？”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他盯着她，板起一张脸，“你现在是喝醉了，什么话都敢说。” “那就是有漂亮女生经常投怀送抱呗，我可不信没有。” “只要我不动心，即使有成百上千的女生投怀送抱，都跟我没关系。” “呵，谁信呢？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男人能在事业上走到巅峰，靠的是理性、克制的人品，对人对物，都是如此。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都不会走太远，你父亲、井锐，哪个不是对家庭无比忠诚？你男人也是。” “你不是我男人，纪长慕，你自重。” “好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纪长慕意识到自己过于较真，她现在喝多了，哪里还有半点思考能力，“你叫我过来是对的，以后遇到这些事第一时间叫我，我会帮你摆平。” “纪长慕，你真得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嗯？”他看向她，“你还是喝多了好，什么都敢说敢问。” 她用脚踢了踢他，红唇撅起：“问你呢。” 他笑了，她喝醉时，没把他当外人。 “我要是碰过别的女人，至于被你说技术差吗？” “你好像对这事耿耿于怀。” “不然？” “你凶什么？” “……”纪长慕无语。 他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坐好，送你回家。” 灯光洒在车玻璃上，星光璀璨，流月皎洁，街道繁华。 纪长慕开得不快，一来是怕她不舒服，二来，也想多跟她呆一会。 喝醉的乔沐元不会像平时那样冷漠，至少，话渐渐多起来，也会一个人哼着歌。 第8048章 她是他的妻子（13） 车外的雨已经停了，风平浪静，四下安宁。 车里开了暖气，暖风之下，乔沐元酒劲上来，迷迷糊糊，双颊通红。 她觉得热，脱了外套，还是热，转头看向纪长慕：“你把暖气关了吧，我热。” “那你先把外套穿上，一冷一热容易着凉。” “让你关就关嘛，哪来这么多话，我爱穿不穿。” “什么爱穿不穿？感冒了怎么办？” “我热，我热……纪长慕，你好啰嗦啊！”乔沐元自己伸手去摸控件，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烦人。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奶白色毛衣，但鼻尖上出了一层汗。 纪长慕找了个地方停下车，他将她的小外套给她披上，按住她的手：“别乱动，乔沐元。” “纪长慕，你太凶了。” 乔沐元的小手被他按住，任由纪长慕给她穿上小外套，他又耐心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薄汗，这才将暖气关掉。 黑暗中，借着窗外的灯光，他靠近她时，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鼻尖上沁出的汗珠。 她的脸上有一些脂粉香，纪长慕一靠近，眸中染了几分情欲的色泽，在乔沐元面前，他所谓的理性都能化归乌有。 但，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克制。 他只是替她擦了汗，没有别的动作。 乔沐元嫌弃得很，她那白皙的小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碰：“妆花了。” “那你自己来？” “我饿，没力气。” “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吧？” “嗯。”乔沐元委屈得不行，哪里还吃什么东西，“这种饭局，不就是喝酒嘛，哪有什么东西吃。” “知道就好，以后少去。” “我以为导师会一起去，他临时有事没来。” “没事，以后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就行，今天表现挺好，再接再厉。”昏昧的光线下，纪长慕勾起唇角。 乔沐元又饿又困，潜意识里只知道她在跟纪长慕说话，并没有太多的思考能力。 “想吃什么？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都好。”她呢喃道，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是不是只要跟我一起吃饭，都好？” “唔。” 纪长慕笑了，她要是没喝多，听到这话肯定要变成小刺猬。 纪长慕也没再逗她，启动车子，在附近先找了一家西餐厅。 车子停好，见乔沐元还很困，他直接将她抱出来进了包间。 他倒不饿，只点了一份意面，坐在乔沐元的身边：“乔沐元，醒醒，吃点东西。” 乔沐元是半醒半醉的状态，也没有完全睡过去，闻到了香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她整个人都靠在纪长慕的胸膛上，他替她拌好面，将刀叉递给她：“吃完我们再走。” “……”乔沐元觉得他在占她便宜，坐直了身体，往沙发边挪了一些。 “还想要点什么？” “果汁。” “行，我给你点。” 包间不大，且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吃面时，纪长慕翘起腿，安安静静看着她，默默等她吃完。 小姑娘双颊泛着潮红，一脸半醉的姿态，双眸里是浅浅氤氲的水雾。 第8049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1） 纪长慕也不做别的事，只在包间里陪着她。 从前应酬多、工作忙，手机不离手，电话几乎不停，后来离开了国内，有时候他好几天才会接一次电话。 生活一下子变得安静恬淡起来，时间也像是慢了好几个节拍。 乔沐元很饿，吃着面，也不说话。 “慢点吃，不着急，我会将你安全送回家。” 乔沐元喝着纪长慕给她点的果汁，她已经顾不上跟他说话，很饿。 “小姑娘，你说，你怎么不怕我？嗯？”纪长慕也不知道哪里起的坏心思，故意问道，“你怕饭局上的人骚扰你，为什么不怕我对你不轨？” 乔沐元微微一顿，但并没有立即搭理他，半晌才道：“我也只是利用你而已。” “行吧，你想怎么利用都行。”纪长慕勾起唇角，后背倚靠在沙发上，姿态闲适。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乔沐元吃完了，她揉了揉肚子，没有立即站起身，而是靠在沙发的抱枕上。 吃饱喝足，就想睡觉。 纪长慕靠近她，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喝醉的乔沐元并没有意识到。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靠近过她…… 乔沐元想躺下，纪长慕压住她的手：“想睡觉的话去车上睡，睡醒了也到家了。” “纪长慕……” “嗯？” “纪长慕……” 她只是念着他的名字，并没有下文。 纪长慕等了很久，她也没有再说别的话。 此时此刻的乔沐元很安静，只要他不说话，她也安安静静不说话。 纪长慕试着揽过她的腰，想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但乔沐元闭着眼睛，不肯动。 四周很安静。 纪长慕的大手轻轻抚过她柔软顺滑的长头发，他也怕她下一秒醒来后又会用力推开他。 “阿元。”他哑声叫她名字，“改天我带你去旅游好不好？我还没有带你出去过。” 一直以来，他们连情侣之间最简单的事都没有做过。 像他这样一无是处的男人，也就她愿意嫁。 “不想跟你。”乔沐元听到了“旅游”两个字，但她还有一点点意识，想都没想就回绝他。 “为什么？跟我出去不好吗？想去哪都可以。” “不想就不想呗。” “好了，那我可以等到你想的那一天。” “不会有了，我讨厌你。” “没关系，现在的纪长慕确实也足够讨厌。”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但我相信，有乔沐元这么美好的小仙女在他身边，他会慢慢变好。” “想什么呢？乔沐元不属于你。” “那她属于谁？” “你好烦……” 说着说着，乔沐元的声音渐渐低了。 她很困，若不是纪长慕一直在跟她说话，她一秒就能入睡。 纪长慕当然不会任由她睡在餐厅里，他抱起她，将她抱回车内。 他又开了暖气，给她盖上一条毛毯，睡梦中的乔沐元温婉可爱，一动不动，长长的睫羽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很是美好。 纪长慕低着头看她，移不开视线。 第8050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2） 他的瞳孔里只有乔沐元那张白净甜美的容颜，不由自主地，他愈发靠近了一些。 离得近了，鼻子几乎要贴在一起，他能感知到她清浅均匀的呼吸。 但也只是凝视许久，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乔沐元睡得很香，他启动车子，平稳地开着车送她回家。 一路星光璀璨，月色皎洁。 到乔沐元家别墅外的路上，纪长慕停下车，但没有立即叫醒她，他想再跟她单独呆一会。 倒是乔沐元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迷迷糊糊中像是看到了家门口的路灯：“纪长慕……” “我在。” “是不是到家了。” “嗯，到了。” “我好困呢……”她还在打呵欠，眼睛睁不开，“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我养了两只兔子，仔细一想，不就是你家那两只。” “你要是喜欢我把它们送给你。” “想吃。” “……”纪长慕笑了，“你怎么那么馋？嗯？” “兔兔辣么好吃。” “不准。” “烦人。”乔沐元打着呵欠，她也不是真想吃来着，“我要回家了，明天早上没课，可以睡懒觉。” “嗯，好好睡一觉，周末带你出去走走。” “走什么呀，我忙呢。” “你忙什么？周末又没课。” “纪长慕，你听不出来么？这是拒绝你。非要我说得很明白么？”乔沐元那双大眼睛只睁开一条缝，眸如星月，泛着水光，她转头看向纪长慕，看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果然，纪长慕的表情微微动了动，但也没什么太多变化。 他动了动唇角：“好的，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乔沐元又恢复了元气，她开始低头找自己的包。 纪长慕已经下车，他冲她伸出手：“下来吧，我抱你回去。” “不要啊，有手有脚，自己走。” 风吹过，乔沐元脸颊微凉。 她下了车，小皮靴踩在地面上，踉踉跄跄，站不稳。 纪长慕一把扶住她，嗓音轻柔，似二月的河边杨柳：“你晚上喝多了，以后少喝一点，又不是什么非参加不可的应酬。” “对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应酬。” “是。” 乔沐元哼起歌。 纪长慕牵住她的手走进别墅。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别墅灯火通明，陶文兴也在等着他们。 进了门，乔沐元酒意还很浓，身子摇摇晃晃。 有佣人走过来，纪长慕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他站在玄关处替她拿了一双软绵绵的拖鞋，半蹲下：“乔沐元，左脚抬起来。” “嗯……”乔沐元扶着他的肩膀，乖乖抬起脚。 纪长慕替她脱掉左脚的鞋，又让她抬起右脚，替她脱掉两只小皮靴，这才让她穿上拖鞋。 乔沐元站不稳，跌倒在他的怀里。 纪长慕一把搂住她，将她稳稳按在怀中。 隔着衣服，他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也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 在博尔顿的日子，他似乎已经不知道心跳加速是什么感觉，今时今日，又像是不一样了。 第8051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3） 纪长慕抱着她，一直没有松手。 乔沐元又睡着了，靠在他的怀里。 “乔沐元。”他唤她，“等会再睡。” 她不做声，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兴许是他的毛衣绵软舒适，她不由自主蹭了两下，呢喃自语：“纪长慕……” “嗯？” 她只是叫着他的名字，没有下文。 陶文兴一直没过来打扰他们。 纪长慕将她打横抱起，一直抱到楼上的卧室。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让佣人上楼照顾她，给她换衣服洗澡。 纪长慕身后出了一层汗，他将袖子微微卷起几分，走到楼下同陶文兴打了个招呼：“陶管家，麻烦你照顾她，她晚上喝多了。” “又喝酒了？” “没事。”他笑了笑，“她导师的饭局，她也推不掉。” “那多谢纪先生送大小姐回来，大小姐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她一向很乖。” “纪先生现在回家吗？” “嗯，我住的地方离这也不远。” “我送送你。” “陶管家留步吧，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 男人始终带着礼貌，脸色平静，举止优雅。 庭院之中，月色明晰，竹影摇曳。 …… 周五。 纪长慕去了一趟医院。 乔知行的师兄看了看他的检查报告，平和道：“没事了，纪先生，药接着吃就行，我给知行报个平安。” “没什么大事了？” “本身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心力交瘁。” “那你再给我开点药。” “不用了，纪先生，你将上次开的药全部吃完就行，无需再另外开药。” “你开就是，多开一点。” “药不能乱吃。”医生扶了扶眼镜，这人怎么回事？脑子坏了？没事了还吃什么药？还多开一点？ “开上次的双倍。”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对了，暂时先别联系乔知行，等我完全康复了，我自己打电话给他。” “行，行，尊重你的意见。但是，药开了不能乱吃，我有责任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 医生腹诽，那你开这么多药干什么？还双倍？ 磨蹭了很久，纪长慕这才如愿以偿拿回双倍的药。 他放了一大半药盒在车上，药盒凌乱地摆放在车里，看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 时间还早，他知道乔沐元今天没去剑桥，在某一处著名五星级酒店做考察，他开车时打了一个电话给她。 “阿元，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跟师兄师姐他们一起吃。” “你出来，我们单独吃。”纪长慕咳嗽两声，“我这两天有点感冒了，咳咳。” “你也不怕传染给我。” “去过医院了，今天早上刚去过，近来体质大不如从前，经常感冒，还不得不去医院，怕再像之前那样发烧。”纪长慕笑起，眸如星月，“我吃药了，不会传染给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去接你。咳咳，咳咳咳……” “你感冒很严重？” “没事，天气冷了而已。” “你以前很少生病啊。”乔沐元觉得他身体情况每况日下，总之，不大好。 第8052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4） “有一点水土不服，没什么。”纪长慕轻描淡写，“这边气候多雨，我还没有适应。” “你应该去做一个全身检查。” “真没事。”说罢，他又低声笑了，“你在担心我？” 男人声线低沉性感又有几分魅惑撩人，乔沐元听得咬了咬牙：“我不跟你吃饭。”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吃饭？晚上？就晚上好不好。” “不好啊。” “哪里不好？” “我上次让你做的事，你做完了吗？杂志社那边怎么说？我的投稿有没有过，要不要修？纪长慕，你要是闲得发慌，可以帮我做事，我很忙好不好？” “我帮你去杂志社问问，那等会儿我去你家帮忙遛遛皮特，至于吃饭这个事，我等你电话。” 乔沐元挂了电话。 她还在和师姐她们一起参观酒店构建，哪有空搭理纪长慕这种人。 纪长慕吃了瘪，也没生气，他拧开保温杯吃掉今天早上的药，开车去了一趟杂志社。 文稿没太大问题，需要修的地方也不多，纪长慕直接在杂志社帮她修了，闲着没事就坐在杂志社的编辑部里，和几个主编聊聊天。 金融板块的编辑遇到几个文稿问题，他还顺便帮他们做了简单的专业解答。 男人在外总是一副儒雅矜贵的面孔，举止投足皆是优雅，谈吐不凡，润物无声，只是往那边一坐，便吸引无数女编辑的目光。 不过，他自己介绍说是Janna的男朋友，她们只好作罢，纷纷感叹Janna很幸福，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朋友。 临走时，杂志社还送了他一些时尚类的杂志，纪长慕随手接过，上车时翻了翻。 见到有一款新出的燕麦色呢子大衣很漂亮，他直接开车去找店，给乔沐元买了一件，又帮她买了一条围巾。 晚上的时候，乔沐元终于给他打电话。 纪长慕正在家里看书，接到电话时，时间已经不早，将近晚上八点。 “纪长慕，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在等你电话。” “你为什么不按时吃饭？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就不吃了？” “嗯。”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还‘嗯’呢！”乔沐元刚跟师兄师姐们告别，正打算离开酒店，“你出来吧，我还在酒店里，要不一起随便吃点。” “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啊。” “咳咳，咳咳……”纪长慕一阵咳嗽。 乔沐元眉头皱起：“你今天吃药没有？” “嗯，吃了，别担心，没事的。” “我还没有出酒店，要不我们直接在酒店里吃自助餐。” “好，行，等我一刻钟，我开车去。” “你路上小心点。” “好。咳咳，咳咳咳……” 纪长慕放下电话，为难地合上书。 他早就吃过了晚饭了……哪能三餐不规律啊，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替乔沐元负责。 算了，再吃一次就是。 乔沐元在酒店的餐厅等他。 窗外灯火辉煌，流光璀璨，街道上车来车往，一派繁华。 第8053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5） 餐厅里人很多，乔沐元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拿了一瓶红酒，自己倒了一小杯。 “美女，一个人吗？介意我一起不？”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乔沐元的桌子边，男人穿着很潮，脖子上是明晃晃的项链，晃得乔沐元眼睛疼。 “在等朋友。” “也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不是，男朋友。” “哪有男人让女人等的，太不负责了，我都看你坐在这里好一会儿了，有十分钟了吧？你男朋友该不会失约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 “他占有欲很强，你最好别让他看见哦。”乔沐元好心提醒他，喝着酒，眸光闪烁无辜。 “那不是还没来吗？我坐一会？一起喝一杯？” 男人刚想坐下，纪长慕已经走进来。 纪长慕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乔沐元，这小姑娘不论何时都很惹眼，漂亮得像天上的明月，果不其然，有陌生男人在勾搭她。 “麻烦让让。”纪长慕语气不善，目光锋利。 “哦，你男朋友来了啊，哈哈，哈哈，你们慢用。”男人被纪长慕身上清寒的气场震慑住，一看就不是同龄人。 纪长慕在乔沐元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出门前刚换的深灰色薄绒毛衣，他坐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只盯着乔沐元看。 乔沐元并不理会他的目光，喝着酒，漫不经心拨弄手腕上的钻石手链：“你帮我取一下餐，我爱吃的你都知道。” “乔大小姐桃花也不少。” “怎么了？不可以吗？” 纪长慕微微一笑：“没有不可以，只是觉得压力大了不少。” “纪先生没必要有压力，因为我也没打算选你。” “喔。”纪长慕仍旧笑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是吗？” “得不到的才是心里的白月光。”乔沐元淡淡道，“对你们男人来说，一向如此。” “得到得不到，你都是我的白月光。” “我饿了。” “稍等。”纪长慕优雅地站起身，他去给乔沐元取晚餐。 取了她爱吃的海鲜和鹅肝，还有一些瓜果蔬菜，至于他自己，根本不饿，但还是取了一点食物。 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纪长慕咳嗽几声，将盘子递给她：“吃吧，别饿着。” “你吃这么点吗？”乔沐元指了指他的盘子。 “感冒了，胃口不怎么好。” “夜里会饿。” “饿了再说。” 纪长慕实在是……吃不下，但还是慢条斯理地陪她吃着晚餐，中途找了个借口中止用餐，只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 “我今天帮你去杂志社看了文稿，主编说没太大问题，终审已经通过，择日会发表。” “多谢啊。” “不用，应该做的。” “今天井锐哥跟我打了个电话，给了我一张项目表，说是JY的最新重要项目，我也看不懂，井锐哥也不太懂高科圈的事，不如你看看？”乔沐元打开背包，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他。 她将文件夹推到他的面前。 第8054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6） “可以给工资吗？”他没有立即翻开，反倒是讨价还价。 乔沐元噎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你把JY丢给我，自己一个人在英国潇洒快活，现在还好意思问我要工资？你爱看不看，反正也不是我的JY。” “可我不想管公司的事了。”纪长慕目光柔和且有几分委屈，“一旦管了就停不下来，你也知道，我近来身体不好，太过操劳的话，我怕明天再也见不到你。” 乔沐元顿了很久，她伸出手，想将文件拿回来。 一双温厚的大手忽然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他按住她的手：“没事，我帮你看看，但再多的我就无能为力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纪长慕一阵咳嗽。 乔沐元语气软了几分：“你……还好吗？不想看的话就不看了，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没事。”他抽出她手下的文件夹，长睫低垂，目光里是温柔的平和，“我正好也没什么事。” 刚刚的语气有些冲，乔沐元见纪长慕丝毫没在意，反倒是她心里头有些愧疚，他刚刚跟她要工资，也只是开玩笑而已，他再怎么落魄都不至于没钱。 纪长慕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修长的手指头一页一页翻着项目书初稿。 乔沐元没再吭声，吃着盘子里的餐食。 纪长慕用笔在项目书上做标记，神情专注认真。 乔沐元偶尔会抬起头看他，柔和的灯光照在男人脸部立体的线条上，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文件上，始终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姿态。 “因为是新项目，井锐哥拿不准就交给了我。” “哦？你拿得准？” “我不仅拿不准，我还一窍不通。”乔沐元喝着酒，“但我无所谓项目输赢，只要我签了字，后果都是我自负。做成或者做不成，无非就是赚钱和亏钱的区别，但我又不缺钱，所以呢，我只需要签字就行。” “我劝你最好谨慎一些，高科项目不同于金融项目，亏钱还是其次，一旦产品出问题，严重的话要负刑事责任。” “这就是你把JY丢给我的目的吧？哪天项目要是出问题了，我就坐牢了。” “……”纪长慕忽然觉得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纪先生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乔沐元冷嘲热讽，“以你的本事，改天如果想拿回JY，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所以，JY经营得好，随时都会是你的，但如果JY经营得不好，责任全是我的。” “我坐牢都不会让你坐牢。”他头也没抬，淡淡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去翻你签过的协议书，责任是我承担。” “什么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 就那份她根本看不懂的离婚协议书么？原来还有这样的细节？ 难怪爸爸也很欣赏他，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做事谨慎，他如果真想利用她，也不必等到今天。 “这个项目问题不大。”纪长慕没多久就看完了，“你可以签字。” 第8055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7） “个别条款不利于JY，我已经帮你修改好，你让人再打印一份。如果还是不放心，随时可以问我。” 乔沐元接过他修改好的项目书，翻了翻，个别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已经被他标注仔细。 “我再去帮你取一些吃的。”纪长慕站起身。 乔沐元看着项目书，她知道，她就是再修炼一辈子也达不到纪长慕的高度，狐狸始终是狐狸，短暂藏起尾巴，也是只狐狸。 晚餐后，纪长慕领着她下楼。 今天晚上月色很好，无风，清朗，适合散步。 他站在楼下停住脚步，与她面对面：“乔小姐，可以陪我散散步么？” “你还要工资吗？我给你一张卡。” “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陪我走走就行，医生也建议我多走走。” “医生还建议你什么了？” “适当……运动。” “你刚刚动过手术不久，还是别运动了。” “医生的意思是……床上。” “……”乔沐元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睨了他一眼就走。 什么人啊。 真狗。 纪长慕三两步跟上去，牵住她的手，乔沐元甩开。 纪长慕只好作罢，默默走在她的身边。 刚从餐厅出来，外面不算太冷，有风吹过脸颊，乔沐元呼了一口气，走在街道上。 “今天工作顺利吗？”他问道。 “还行，和师兄师姐他们讨论了一些课题，受益匪浅。” “你圣诞节有演出？” “嗯。” “我去看。” “没什么好看的，小提琴演奏，你又不是没看过。” “但是，百看不厌。” 乔沐元觉得他一向都挺会哄人开心，就比如这会儿：“纪先生真是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也不像是注孤生的样子，怎么就想不开选择一个人孤独终老。” “弱水三千，也只取一瓢饮，如果在一起的人不是你，那过尽千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乔沐元抿起唇，他还真是会骗人。 纪长慕靠近她走着，替她挡住吹过来的风，轻轻叹息：“有些话也只想跟你说，可你又不爱听，你说我该怎么办？性子、脾气都快被你磨光了，你也知道，我十八、九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年初为了陆思羽的事，你没少对我说狠话吧？纪长慕，你当我是金鱼，记忆只有七秒？”说到这些，乔沐元变得不太冷静，“纪长慕，做人不能太狗。” “……” “呵呵。”乔沐元想到这些就气得要命，她也不乐意跟纪长慕一块走了，离他更远。 纪长慕很想再跟她说一句“对不起”，但自己做过的事只要做了，都已经无法再去挽回。 那段时间JY陷入极大的困境，并且，他找不出半点解决的方法，直到与陆思羽合作，真相才一点点露出苗头，他曾经自以为问心无愧，与陆思羽没有生活、感情上的任何纠纷，没有将乔沐元的不满放在心上。 他没有能平衡好事业和感情的纠纷，说到底，是他没本事。 “阿元。”他追上她，叫她名字，“婚也离了，你要是还不解气，可以做点别的。” 第8056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8） 乔沐元这会儿根本不想搭理他，径直往前走，气得厉害。 纪长慕默默跟在她的身边，也没有再打扰她。 路上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小女孩用渴求的眼神缠着纪长慕让他买花花：“先生，买束花花给姐姐吧，好看的。” 都是鲜花，虽然包装简单，但花很美。 纪长慕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全部的花都买了，递给她一张纸钞：“回家吧，不用找了。” “谢谢先生，祝你和姐姐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小女孩高高兴兴走了。 纪长慕抱着花站在夜间路灯的光影下，身形修长，眉目温和，他素净的手指轻轻触碰柔软的花瓣，追上前，将花递给乔沐元。 “喜欢吗？”他道，“刚刚那个小女孩也就七八岁，跟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差不多年纪。” 乔沐元不说话也不接他的花。 纪长慕只好自己捧着花，假装不在意：“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走吧，再陪我走一段路。” 往后，也不知道他还能跟她在一起多久。 乔沐元似乎是真得不想再理会他了。 两人沉默地往前走。 走过一座桥，又走过一条狭窄的街道，最终，兜兜转转，纪长慕领着她回到酒店的位置。 他打开车门，将那束花放在后排，又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我送你回家，也不早了。” 乔沐元上了车，眸中涌动着翻卷的浪潮。 车内是好闻的香薰味，清淡雅致。 “我下周要跟导师出去考察，大约四五天时间，你不用再来找我。”乔沐元终于开口。 “周几去？” “周二。” “好，我知道了。”纪长慕顺从地点点头，他拿出手提袋，“今天在商场给你买的大衣，还有一条围巾，天气冷了，出门注意保暖。” “不要。”她依旧不接，平视前方，目光中是波澜不惊的光。 “你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不用了，今天你送我衣服我收下，明天别的男生送我别的我也收下，我成什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长慕感叹，他在她这里，和别的追求者真就是一个待遇，“不收也罢，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都快成药罐子了。”乔沐元看到他车上的药盒又多了不少，“你今天早上看医生了？怎么多了这么多药。” “今天刚给开的，我说没事了，他们还是给我开了一堆药，这些医生，就是喜欢小题大做。” “你最好听医生的。” 纪长慕无可奈何：“是，没办法，只能听。” 纪长慕启动车子。 乔沐元伸手拿了几个药盒仔细看着，都是脑科的一些药，她不怎么看得懂：“医生说有后遗症吗？” “医生大多挺会鼓励人，说是没有，让我别担心、别多想，我也默认没有。” “那应该是没有。” “希望。” 纪长慕一直将她送到别墅门外。 他站在车门边，一直目送她进了客厅，直到背影消失。 第8057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9） 陶文兴走出客厅，对纪长慕道：“多谢纪先生送大小姐回来，麻烦了，进来喝杯茶吧？” “谢谢，我先回去了。”纪长慕转头打开车门，拿出那束花，“花挺好看，找个花瓶插上吧。” 陶文兴是过来人，一看就懂了，八成是大小姐没收他的花。 “是挺好看。”陶文兴接过来。 这时，毛球探头探脑趴在客厅的窗玻璃边往外看，似乎在看纪长慕。 纪长慕也看到了它，笑道：“陶管家，让我把毛球带回去养几天，它还认得我。” “恐怕不行，大小姐每天都要逗它们几只玩，要是少一只，可能会不高兴。” “行吧，那就不夺她的心头好了，猫猫狗狗都能被她放在心上，有些人却不行。” “纪先生，那是因为猫猫狗狗不会惹她生气。” 纪长慕唇角扬起，陶管家也挺会打趣人。 纪长慕已经看不到乔沐元的身影，他只能看了一眼毛球后离开别墅区。 楼上。 乔沐元洗了个澡，将改好的合同发给井锐，又跟他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 井锐起得早，已经晨跑回来，他听着乔沐元一五一十跟他说JY的新项目，听得很认真。 等乔沐元说完，井锐才道：“大小姐是遇到什么高手了吗？细节方面改得很仔细。” “这样重要的项目，哪里能给别人看呐。” “哦哦，大小姐一向天资聪颖。” “井锐哥别拿我开玩笑，我当然是不聪明，要真聪明，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乔沐元叹息，“井锐哥才是真聪明，一眼看出有人给我改了细节。” 井锐也是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多年的人，听到乔沐元的口气，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除了那个人，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井锐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有跟乔知行聊天，他倒不会去找乔知行那个小孩，是乔知行非要拉着他说说心里话。 说是什么学业压力大，需要找人说说话。 井锐哪里能不知道，压力是假，乔知行是藏不住话的人，一股脑跟他倒腾了那些关于乔沐元和纪长慕的事。 原来，从JY离开后的纪长慕去了英国博尔顿，近期，纪长慕还动了手术。 这些都是乔知行那个小孩说的。 也不知道乔沐元知不知道乔知行在她背后的小动作，好在乔知行有分寸，也只说给身边的人听，不会跟外人多言一句。 只是，多多少少有点坑姐姐。 “改过的细节，我自叹不如，因为我做不到这么细致。”井锐说的也是心里话，在生意场上，他素来佩服纪长慕。 所以说，纪长慕离开生意场是商界的损失。 “井锐哥怕是知道谁改的了。” “我以为他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还在英国。当初他着手做的英国项目已经启动，段子鸣在管，我估计他也不会再过问了，只有大小姐请得动他。” “随便呗，他自己都不要JY了，我还跟他客气什么，亏损、破产都跟我无关。” 第8058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10） “是这个道理，不过，他丢下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JY集团，财报的话大小姐你也看过了，想亏损都难。他在内部建立的完善制度和一套科研模式，足够JY平稳运转，大小姐尽管拿着他的钱用就是。” “正好快要到年底，给JY每一个员工都多发一点奖金。” “这都是大小姐一句话的事。” “那井锐哥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替我向嫂子问好。” “大小姐，JY和乔氏集团之前所遭遇的困境你也都知道了，猎豹犯罪团伙已经被一网打尽，陆思羽也进了牢狱，过去的都成了过往。只不过，你和他也回不去了。”井锐似是叹息一声，“感情和婚姻都需要一次次的磨合，但大小姐可能已经不愿意再给他机会。” “井锐哥，破碎的心又该怎么拼起？” “嗯。”井锐明白，“你早点休息。” “井锐哥，拜拜。” “拜。” 乔沐元拉好窗帘，她坐在台灯下翻了会儿专业书，任由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 乔沐元跟着导师出去的日子，纪长慕回了一趟博尔顿。 他请来的家政将家务做得井井有条，两只兔子也都长得肥肥胖胖。 他蹲在笼子边给它们喂了一点食物，又拍了张照片发给乔沐元：“帮你看了看兔子，可以吃了。” 乔沐元正坐长途车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迷迷糊糊中打开短信，是纪长慕发的消息。 她回了几个字：“白色这只长胖很多，是不是怀孕了。” 纪长慕：？ 他一个男人哪懂这些，仔细看了会儿还是看不出苗头，但白色这只确实胖了不少。 纪长慕拨了乔沐元的电话。 乔沐元接起：“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怎么看兔子是不是怀孕了？” “我哪知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纪长慕觉得乔沐元可不负责了，“那我该怎么办？” “打个电话找兽医啊，我又不是兽医，纪长慕，你是不是有问题？！” “我以为你懂。” “……”乔沐元维持着大小姐的教养，不然，真想骂他，她懂什么？ 纪长慕还半蹲在笼子边，一只手轻轻摸着白兔子的耳朵：“那我等会儿打个电话给兽医问问，原本只是养着玩的，没想到会怀孕。” “你是不是养了一只公兔子一只母兔子？” “我哪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想吃它们。” “……” “那要是真怀孕了，你还吃不吃？不吃的话就都养起来，明年能多出一窝兔子。” “纪长慕，我有那么馋吗？要真怀孕了你就养着啊。” “行吧，到时候送几只给我学生，他们应该会很喜欢。” 乔沐元总算听他说了句人话。 纪长慕不肯放下手机，又问道：“白兔有点焦躁，我喂它食物也不怎么肯吃。” “纪长慕，再说一遍，我不是兽医。” “哦，你比我聪明，我以为你懂。” “……” “刚出生的小兔子应该会很可爱吧？阿元，你要不要，要的话给你一只，两只也行。” 第8059章 又像是不一样了（11） “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那我挂电话了。” “微信加上吧，我多给你发一点照片，你喜欢看吗？” “不喜欢。” “没有人可以拒绝兔子的可爱。” 说着，纪长慕挂上电话，趁热打铁加了她的微信。 她之前将他删了。 乔沐元：？ 纪长慕这人真是有病病。 乔沐元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刚加上，他拍了一堆照片发过来。 有他的兔子，有他的马，还有他的小花园。 他在伦敦的这段时间，他特地找园丁修理了他的花园，种了一院子玫瑰花。 纪长慕：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乔沐元：别发了，我不看。 纪长慕：那这个呢？ 突然，纪长慕发了一张她小时候的剧照，不是别的，正是那张穿着古装拍的小仙子照片，当初这张照片还是她硬塞给他的。 乔沐元简直抓狂得要昏过去，有话好好说，发什么让她社死的照片？！ 乔沐元：纪长慕！你别发了！ 纪长慕：好的。 乔沐元：这张照片改天你还给我。 纪长慕：哪有送人的东西再要回去的。 乔沐元：你要是再发，别忘了我手上也有你的不良照片。 纪长慕：…… 能一样吗？一个是小时候的可爱剧照，一个是……不良照片。 不良到什么程度？ 乔沐元没再回他，他给附近的兽医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兽医上门来给兔子做检查，白兔子确实是怀孕了，好多天了，这两只兔子也是一公一母。 根据兽医的说法，没多久白兔就会生出一窝小兔子，一般来说会有七只左右。 兽医还送了纪长慕一本书，纪长慕躺在沙发上仔细琢磨半天，看着看着，他忽然有一些后悔的情绪，当初，他为什么要拒绝乔沐元生一个宝宝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一直不愿意，他们的孩子现在都会走路了。 但是也没太后悔，他更希望乔沐元能变成更好的自己，她还小，以后的路还很远，不应该在年纪轻轻的时候被孩子牵绊。 等她再大一些，她也更懂得取舍。 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有太顾及她的感受，从来没问问她是怎么想的。 他替她安排好了一切，自以为是地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正如她所说，他并没有在婚姻中将她放到妻子的位置。 纪长慕看着书，叹息一声，将书盖在脸上，听着窗外的鸟鸣声，睡着。 …… 乔沐元不在伦敦，纪长慕也无心过去，那几天，他一直留在博尔顿村庄里，偶尔还会去学校走走。 信箱里的报纸已经堆满，他也无心去翻，只拿出教材做着备课笔记。 小庄园里鸟语花香，虽然是冬天，但生机盎然。 只是，缺少了乔沐元的日子，纪长慕变得心不在焉，思念总是会在白昼夜里悄然升起，睁眼闭眼都是她的模样。 乔沐元的行程原本只有四五天，结果临时有事耽搁，变成了七八天。 他每天在微信上会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每天会把兔子最新的照片拍给她看。 第8060章 阿元，多多指教（1） 但，她很少会回应他，甚至当做没看见。 她回了伦敦也没告诉他，似乎只将他当做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 那段时间，博尔顿天天在下雨，纪长慕一个人在庄园里看书喝茶，想她的时候会拿出那张他们仅有的合照仔细看着。 视线落在照片上，有时候，他能看一个下午。 照片是两年前拍的了，时间过得真快，两年，转瞬即逝。 手边茶几上的热茶翻滚着白色的雾气，他坐在藤编的躺椅上，一只手捏着照片一角，目不转睛地看。 当思念压制不住，他才打电话给她：“阿元，今天上课了吗？” 乔沐元早已经回到剑桥，课程很满，空闲之余她也有自己的事情，不会给纪长慕打电话。 他打电话过来，她才漫不经心敷衍了两句：“在自习教室，等会儿去找导师。” “哦哦，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我没有空。” “我这边下雨了，路上不好开车，等雨停了我去伦敦找你。” “别过来，我很忙。” “那等小白兔生了小兔子我再去找你，圣诞晚会的票记得给我留一张。” “你有什么事直接找陶管家好了，我课程多，空闲时间少，记性也不好。” “我知道的，你不想见我。”纪长慕声音轻得像手边那茶几上的水雾，寡淡低哑，又掺和了诸多无奈。 终究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那头，也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乔沐元才淡淡道：“我看书了。” 她挂了电话。 纪长慕也放下手机，同时，他也将照片放在了茶几上。 正是午后，阴雨连绵，雨声不绝。 他躺在木椅上，耳边是不绝于耳的雨声，淅淅沥沥，长一声，短一声，犹如滴落在他的心口。 案几上点了一支檀香，香气从熏炉里飘散四溢出来，整个屋子里都是袅袅檀香。 他闭上眼睛，朦胧的白雾笼罩着他些微硬朗的侧脸，立体的五官上，终是几多无奈，消散不尽。 又过了半个月。 纪长慕养的白兔生了一窝小兔子，不多不少，正好五只。 他只留了一只，多余的都给了自己的学生。 只不过，他还是拍了一窝小兔子的照片给乔沐元看。 乔沐元对毛茸茸的小动物素来没什么抵抗力，再怎么不待见纪长慕，也反复看了好几遍小兔子照片。 她看完也没回应，更没多说一句。 天气已经放晴，纪长慕换了一套黑色长大衣外套，系上围巾，将庄园交给家政后，一个人开车去了伦敦。 他提前给陶文兴打了电话，知道乔沐元在剑桥，最近很忙，因为要彩排，常常很晚才回家。 纪长慕在一间自习教室找到了她。 乔沐元正在伏案写作业，长发披落在肩头，眉眼上都是认真和专注，有时候她写不出题目时会咬住笔头，眉头也会紧紧锁起，与小时候没有半点区别。 纪长慕没有过去打扰她，坐在自习教室最后一排。 教室里人不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 第8061章 阿元，多多指教（2） 他坐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发现他。 乔沐元也一直在看书做题，心无旁骛。 纪长慕知道她并不想见他，他也无意给她增添心理负担，没有去打扰她。 当她收拾书本准备离开时，纪长慕会提前离开，悄无声息。 如此反反复复一周，乔沐元都没有意识到纪长慕在。 又一天傍晚，她来到自习教室，坐在她身后一个女同学拍了拍她的肩膀：“同学，你知不知道经常来我们自习教室的那个男人是哪个系的老师啊？” “什么男人？”乔沐元一头雾水，“抱歉，我没有注意。” “就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啊，看上去像老师，气质很好，但我不敢去搭讪，所以悄悄问你一下。” “对不起，我没看到。” “那他下次来我再叫你看看。” 乔沐元微微一笑，她对男人这种生物着实没兴趣，她有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设计图，男人只会影响她看书的速度。 这一次，纪长慕也像往常一样坐在自习教室最后一排，目光落在乔沐元的身上。 女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悄悄拍乔沐元的肩膀，在她耳边道：“来了来了，你快看，最后一排。” 乔沐元用余光看了一眼，怔住，纪长慕？ 他们有一个月没见了吧？ 纪长慕在看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没有作声，更没有打扰她。 乔沐元淡淡道：“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老师，别被他骗。” “这样啊，你知道？”女生小小声问。 “嗯。”乔沐元含糊应了一句。 傍晚夕阳的余晖穿过玻璃窗和高大繁茂的树枝照进来，自习教室里都是橙黄色的光芒，晚风拂过树叶，时间处于静态。 那些光也洒在了纪长慕的长大衣和五官上，男人乌黑的短发染上一层金子般的颜色，眸子里也闪烁着夕阳的光泽。 等余晖慢慢消散，路灯亮起，自习教室的灯也随之打开。 到了饭点，教室里的同学基本都走了。 乔沐元也开始收拾书本。 纪长慕终于走过去，接过她的包：“我帮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可不可以，不要事事都拒绝我？”他轻声说着，将她的包从她手里接过，“一起去吃饭。” 这一次，乔沐元没有开口，她随着他一起踏出教室，步入漫天星辉之下。 “今天晚上月色很好，就是有点冷。”他用身子替她挡住冷风，“想吃什么？” “烧烤。”她故意说道，实际上，她知道纪长慕不吃这个，油腻不健康就罢了，吃完浑身都是味道，对他这种有洁癖的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挑衅。 “烧烤啊……”他略略思忖片刻，“不大健康，吃完容易胖，你确定要吃？” “要啊。” “你要是坚持吃这个，我就陪你一起吃，我知道有一家日式和牛店不错，带你过去。” “你怎么知道不错？吃过？” “以前听人提起过。” 他开车带她去了市中心，那家店就在商业街上。 第8062章 阿元，多多指教（3） 一家日式装修风格的店，简单低调。 纪长慕带她进了一处小包间，乔沐元随便点了一份招牌套餐，但不喜欢这里的饮料：“我想喝石榴汁。” “这个季节哪有石榴汁？” “这么大的伦敦，还怕没有吗？你去找找呗。” “现在就喝？” “当然。” 纪长慕刚坐下五分钟，又不得不站起身：“那你在这边等我，我去帮你买。” 男人开着车满城帮她找石榴汁，还好在一家果汁店里寻到了，他知道，她也不是一定非要吃这个，无非就是不想看他太舒服。 以往她顺着他，他若是说一句这个季节没有，她会乖乖听话说不要了。 他回去的时候，乔沐元已经在翻动烤肉，她心情还不错，当他把石榴汁递给她时，她很明显更加高兴。 “还真能找到，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也知道你是随口一说。” “那你还听。” “小公主的话，如果不听，会有什么后果？” “是小公主又不是老巫婆，哪有什么后果。” 纪长慕勾起唇角，他知道乔沐元这会儿心情应该不错。 他们一起吃着烤肉，中途，纪长慕将小兔子照片给她看：“喜欢吗？另外四只被我送人了，只留了一只最小最白的。” “这只你要送给我？” “不给。”纪长慕笑道，“我会将它养在博尔顿，你要是有时间就来看。” “那你说个P啊。”乔沐元气得不行。 “想让你给它起个名字。” “它跟我有关系吗？” “那我随便给它起一个吧，就叫……元元？” “纪长慕！你不想吃饭就直说。” “没……跟你开个玩笑。”纪长慕依旧笑得春风得意，“多吃点肉。” 乔沐元不想再搭理他。 纪长慕吃的不多，他喝着水，目光平和：“兔子我先养着，你随时都可以来看。我记得洲洲很喜欢兔子，晏伽的江山园里还有一只他养的兔子。” 说到晏伽，他的眸子黯淡几分。 不如意事常八`九，月亦有圆缺。 “阿元，年少自负，以为世界乾坤都可以一手掌控，以为我想要的一切都能轻而易举得到。年纪渐长才明白，每一个人都太渺小，我也微不足道。每一个人都像是世界里的尘埃，自以为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无力掌握。我甚至连我们之间的那根红线都丢了，普通人尚且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简单幸福，我却无能为力。” “纪长慕，我们有代沟，你不用跟我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说这些。” “哦。”纪长慕无语，“圣诞节就要到了，你打算怎么过？” “去纽约，看看爸妈。” “我也想去。” “那你去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我也想看看爸妈。” 乔沐元：“……” 乔沐元冷笑两声。 他要真敢进乔家的门，腿会被打断。 纪长慕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问了问她的学业，还有圣诞晚会的进展，乔沐元不冷不热地回应着他。 第8063章 阿元，多多指教（4） 冬天一天比一天冷。 纽约的冬天更冷。 圣诞晚会一结束，乔沐元立刻飞去了纽约，她没想到纪长慕也坐了同一班次的飞机，并且跟她是同一排的位置。 为了跟她坐一块，他还跟她身边的中年女人调了个位置。 一般来说，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换位置，但纪长慕勾唇一笑，满面春风，是个女人都抵挡不住他的温柔。 纪长慕拉上隔板，按了“请勿打扰”的按钮，扣好安全带。 “阿元，多多指教。”男人坐在她身侧，转头看她。 乔沐元睨了他一眼：“哪敢指教纪先生。” 说罢，她转头看向窗户外，再也不理会纪长慕。 飞机上的灯勾勒出乔沐元完美秀丽的侧脸线条，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纪长慕知道她没有睡着，小声道：“你今天的小提琴拉得依旧不错，但弹吉他的男生跟不上你的节拍，下次别找他合作了。” “他是今年刚来的新生，只是有点紧张，我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就否定他整个人。” “你总是这么善良，这就是你跟我的不一样，你永远都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本领，让人感到愉悦和幸福。如果不是你，现在的纪长慕仍旧在深潭和黑暗中，这一生也没有救赎。”说着说着，纪长慕微微闭上眼睛，眼前是这些年与她在一起的浮光掠影。 小时候的乔沐元像小天使，后来的乔沐元像快快乐乐没烦恼的小精灵。 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没有她，他会成为华尔街的精英，会成为金融圈的王者，却唯独不会懂得何为相思，何为爱情。 飞机开始起飞，机上也逐渐安静。 纪长慕叹息一声，没有再开口。 不知为何，脑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回忆，全都是这么多年来和乔沐元相处的点滴，心脏处也有异样的感觉，钝痛感多于愉悦。 无形中如有一把锤子不停敲击他的心脏，他的身体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沉重。 医生说他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不舒服？ 这种不适感侵蚀着他的身体，四肢百骸都是冰寒的触觉。 纪长慕暗中蜷起手指，额头有一些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乔沐元睁开眼睛，见他手指微微颤抖，她小脸刷白：“纪长慕，你哪里不舒服？飞机已经起飞。” “没事，可能是大半年没有坐飞机的缘故。” “真没事吗？你有事一定要说啊。” 他睁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小脸，笑了：“紧张我？” “相识一场，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不会的，医生说我没事了，我药都停了。” “乔知行怎么说？他才是你的主治医生。” “我没有打电话给他，本来这次去纽约也要找他。” “你太任性了，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乔沐元又急又气，暗中咬了咬牙。 纪长慕叹了一口气，他们何止是“相识一场”，明明……是相识半生。 第8064章 阿元，多多指教（5） 乔沐元始终还是那么善良，见他脸色有一点不好都会很紧张。 当然，他也知道，若是换做一个陌生的普通人坐在她身边，她也会关心。 她的热情和温暖与生俱来，不似他一般，冷漠到骨子里。 飞机已经平稳起飞，但纪长慕的脸色过于苍白，乔沐元跟空姐要了一杯热水递给他：“你喝点水吧，实在不行我帮你问问飞机上有没有医生，从这里到纽约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没事，真没事，别担心。”他反过来宽慰她，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可乔沐元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时间，纪长慕也陷入了沉寂。 突然，飞机一阵颠簸，座位晃了几下。 纪长慕赶紧将杯子放好，扶住乔沐元：“小心。” “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颠簸？” “别怕，可能遇到气流了。” 纪长慕话音刚落，播音室传来英文语音，果然是飞机在飞行途中遇到了强对流，空乘让旅客不要慌张。 尽管如此，客舱里还是出现了不小的骚动，有些人在大声议论，有些人甚至试图解开安全带，婴幼儿也吓得直哭。 头等舱也是如此，人群逐渐变得不安定。 颠簸还在继续，气流十分不稳。 纪长慕紧紧握住乔沐元的手：“别怕，我在这里。” 乔沐元又怕又气又觉得好笑：“你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是飞行员，要真遇到什么事，这种高空上，只能同归于尽了。” “说什么呢？”纪长慕嗓音低哑，“飞机失事概率很低，别吓唬自己。” “今天的气流好像不同寻常……啊……”乔沐元突然抓住纪长慕的手，整个人往他怀里栽倒。 纪长慕也差点没坐稳，他沉住气，用手护住她，怕她磕到：“看样子遇到了一点麻烦。” 客舱里的人都开始惊叫不安起来，飞机剧烈颠簸，机翼不稳，有物件滚落在地，小孩子哭个不停。 空乘不停用英文安慰乘客，但是没有效果，大家恐慌的声音淹没了空乘的播报。 纪长慕用毯子和衣服包裹好坚硬的座椅扶手和容易磕到的地方，他怕乔沐元不小心碰到后受伤，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能慌张。 男人护着乔沐元，一只手扣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搂住她：“别怕，别怕，相信机组人员。”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乔沐元的声音在颤抖，瞳孔放大，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纪长慕，我们是不是去不了纽约了？啊……” 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烈颠簸，乔沐元腹中难受，好在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纪长慕也不舒服，他本身身体就不大好，这会儿飞机一折腾，他强压住不适，靠近乔沐元安抚她：“不会，一定会回去，到了纽约我还想带你出去玩，溜冰、滑雪、泡温泉，去林子的小木屋里生火煮茶，好不好？” 纪长慕语速很慢，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很大的力气，但他竭力护住乔沐元。 第8065章 阿元，多多指教（6） 乔沐元很娇小，靠在他的怀里像一只猫，纪长慕已经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这么依赖过他。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毛衣，嘴唇发紫，极度不舒服：“怎么还没有结束？好难受……纪长慕……我知道飞机出事概率很小，但只要出事，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我还小呢……” “是，你还小，别乱想，想点开心的事……落地后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带你去。” “啪”一声，飞机上的灯全部熄灭，四周陷入巨大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纪长慕抬起头，无奈地看了一眼头顶：“阿元，闭上眼睛。” 乔沐元听从地闭上眼睛，身体瑟瑟发抖：“好冷啊，纪长慕，你冷不冷？为什么突然这么冷……飞机是不是要坠落了？纪长慕，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听不听？” “什么小秘密？”纪长慕好奇起来，将她按在怀里，他无法控制颠簸，但他可以让她减轻不适。 他其实身体也不舒服，胃中翻江倒海，每一次飞机的剧烈晃动都像是地震。 客舱很嘈杂，淹没了播音室的声音，世界都处于混乱之中。 “也没什么，七岁那年暑假我去过滨城，偷偷去的，让钟管家带我去的，你不知道吧？我看到过你在酒吧做兼职，也看到过……”乔沐元顿了顿，“穿着白裙子的佟茜站在你面前，那时候你们在我眼里还挺般配，初恋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少年穿着白衬衫站在绿油油的树下等着那穿着白裙子的少女，青梅竹马，岁月安好。” “这真是难为你记得，我自己都记不得了。”纪长慕觉得她也挺好玩，这种时候还在跟他说这些，“你去滨城我知道，你觉得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能瞒住我吗？” 纪长慕气息不稳，飞机还在晃动，气流强大，机舱地上的东西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有杯子碎了，也有东西滚到了纪长慕的脚下。 “纪长慕……如果飞机失事，明天我们会在报纸上。” “到时候媒体指不定会怎么写，所以平平安安最好。” “我好冷。” 纪长慕也察觉到了冷意，他将大衣裹在乔沐元的身上，又将她按压在胸膛上。 他的毛衣很暖和，乔沐元靠近他时察觉到了他不均匀的心跳，但在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 “纪长慕，你还好吗？飞机刚起飞的时候你气色就不大好。” “我没事。” “你从来都是这样，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 纪长慕顿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阿元，这辈子后悔遇到我吗？” 四周像是一下子安静下来，乔沐元的耳边只剩下纪长慕的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小手紧紧攥住他的毛衣，在他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不后悔啊…… 哪怕一场爱情到最后只有遍体鳞伤和深入骨髓的痛，她也不后悔这一生体会这一次，尝尽千般苦，哪怕下辈子不想再遇到，也不后悔今生遇见这一场。 第8066章 阿元，多多指教（7） 她对纪长慕爱是真得爱，恨也是真得恨。 也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让她爱得时候满眼星光，恨得时候咬牙切齿，也只有他。 纪长慕感觉到她在摇头，他也叹了一口气，忽然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下巴冒出的一点点胡茬扎在她的脸上。 “阿元，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也许我这辈子的好运都花在了这上面。如果飞机不能控制住，那下辈子我们就不见了，我让你哭过太多次，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 “凭什么？纪长慕，凭什么你连我下辈子的事都要安排？你是神仙吗？你总是这样……”乔沐元忽然哭了，泣不成声，泪水掉落在他的衣服上。 她一哭，双肩颤抖，冷得更厉害。 可她的手却没有松。 四周一片漆黑，她的哭泣声混杂在客舱里，耳边是杂乱无章的嘈杂。 也有情侣抱在一起痛哭，哭着闹着要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还有人在用手机写遗言，一边哭一边写，忍受着剧烈的不适和颠簸。 纪长慕抱着她：“阿元……你说见就见，你说不见就不见，好不好？别哭。” 他最怕的，还是她哭。 乔沐元的泪水止不住，原来，人在这一刻真得会回忆起过去，回忆起那些酸甜苦辣，爱恨嗔痴。 “别哭，别哭……”他揉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生怕她哭得体力不支。 “纪长慕，你有陪着我死亡的勇气，为什么就没有陪着我好好走下去的勇气？你从琼州离开后一直在躲着我和乔家人，如果不是我无意中遇见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再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婚姻？婚姻是风雨同舟，携手并进，你何必一次次推开我，自以为是地替我遮挡风雨？你从来没有问我要不要，一味地替我做选择、做决定，因为你在把我当小孩子啊，只有小孩子才没有主动的思考力。” 纪长慕听着她的哭诉，他知道，他这几年错得有多离谱。 男人抿紧双唇，他也很冷，但他抱着乔沐元的时候却像是抱着整个世界，再多的风浪他也愿意去扛。 可终究还是舍不得去让她经历半点风雨。 他在她的额头上又轻轻吻了一下：“阿元……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以后，再遇到很重要的事我跟你商量，但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做主，好不好？” “还有以后吗？”她嗫嚅一声。 飞机还在巨大的气流中颠簸，播音室里空乘也近乎尖叫着大声播报最新情况，说是会在最近的机场着陆，但现在因为气旋原因，需要大家共同协力，一起冷静。 灯光没有恢复，客舱地上的东西还在到处滚来滚去，处处是嘈杂的声音。 “如果能平安着陆，我给你过生日。” “如果不能呢？” “那就牵住我，至少，一起走。” “可我不相信你，纪长慕，你随时会丢开我，随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第8067章 阿元，多多指教（8） “阿元……”他嘴唇颤抖，不知该再如何回答她。 乔沐元已经不需要他回答，因为他已经回答过一次，在那处手术室里，他差点开枪自尽。 这一次，碧落黄泉，终究是同生共死了。 乔沐元在黑暗中摸到他的下巴，又顺着他的侧脸线条摸上去，良久，她微微直起腰，寻到他的唇，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吻：“纪长慕，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私心，无条件、无原则地喜欢我、宠着我、对我好。如果飞机出事，下辈子你来找我，我们就约在一棵樱花树下见，但到时候我不一定会喜欢你，当陌生人也好。” 说着，她轻轻笑了。 “好。”纪长慕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 乔沐元没有推开他。 她知道……她心里被纪长慕占据的那一块，永远都没有被别人填补的可能。 年幼相识，又如何简简单单将一个人忘记。 这个吻，缠绵悱恻，绵绵无绝期。 如果今日就是终点，纪长慕知道，自己再无遗憾。 他抱紧乔沐元，吻够了将她压在胸膛上：“阿元，闭上眼睛睡一觉，睡醒了天就亮了。” “好冷啊……” “抱着我。”纪长慕已经用大衣将她裹住。 “飞机是不是还在气流里打转。” “我不清楚。”纪长慕知道情况不太好，但他不会说。 如果一直在气流里出不去，燃油会耗尽。 乔沐元睡不着，她的耳边全都是“乒乒乓乓”的巨大声响，不停有杯子碎掉，还有小孩不安的哭泣声。 乘客们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有人甚至想冲向驾驶室，好在被空乘拼命拦住。 乔沐元好几次在干呕，她的胃部和腹部都受不了了：“纪长慕，我好难受，快撑不住了。” “再坚持一下，冷的话就把手放在我的毛衣里，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吗？现在也可以。”纪长慕试图缓解她的情绪，“你摸摸看，现在仍然有腹肌。” 她没有力气动，纪长慕握住她的手塞进自己的毛衣。 果然，她的手很凉很凉。 一碰到纪长慕的身体，乔沐元的手指头微微蜷曲，她也笑了：“纪长慕，还有别的女人摸过你吗？” “没有。” “你也很冷吧？你把衣服都给我了。” “我扛得住。”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冷战。” “还能……原谅我吗？” “只要我们都活下去，我就原谅你。” 生与死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风雨浪涛再大，也敌不过生离死别。 乔沐元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双肩颤抖，很冷很冷，而且她的头很晕，她很怕下一秒会失去意识。 纪长慕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紧她。 原来当上天要跟你开玩笑的时候，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接受命运的摆布。 “阿元，我很爱你。”他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嘴唇擦过她的耳廓。 伸手不见五指的客舱里，她看不到他，但她搂住了他的腰：“纪哥哥……” 犹如一阵电流滑过心口，有生之年，他还能再听到她叫他一声“纪哥哥”。 第8068章 阿元，多多指教（9） 窗外星辰漫天，银河清浅，千里佳期。 客舱里依旧一片混乱，飞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能克服障碍，有时候颠簸剧烈，一机舱的人都在激动地尖叫。 乔沐元的心境反而逐渐平静，不知为何，一种安然的归属感徐徐腾升，心跳也在恢复常态，均匀平稳。 冷还是很冷。 但纪长慕身体很暖和，乔沐元的小手也渐渐暖和起来。 纪长慕轻轻喟叹，她终于肯叫他一声“纪哥哥”了，只可惜，这一次的劫难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去。 那些阴谋暗战他能一一化解，可这种天灾命运，他无力掌控。 年少轻狂时觉得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到如今，才知这般无力。 “我睡不着……说说话吧。”她终于主动要跟他说话。 “你想听什么？小兔子？还是我的那匹马？” “你把它们丢在博尔顿吗？” “请了家政照顾它们，如果有什么问题，家政会找兽医。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纪先生还是有钱啊，能给几只宠物单独请一个家政。” “这点钱还是有的。” “看来你的钱也没全交出来。” “毕竟还活着，活着就得留一些钱，不是吗？” “你留的有点多吧？” 纪长慕可算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顿住，半晌才笑道：“以后全交给你，一分私房钱都不留。” “我不缺钱，别留给我。” “不，这是态度问题，都给你。” “……”乔沐元的小手在他的腰上轻轻捏了两下，男人精壮的腰上没有半点赘肉，身材很好。 四周很嘈杂，但他们的小世界却很安宁。 即使眼前就是世界末日，这一刻有她在身边，他已经知足。 她苦涩地笑了：“没有以后了。” “相信机长，我们会穿过气流。”纪长慕跟她说着话，尽力让她不去想太糟糕的事，“阿元，我们这一生都躲不开彼此了，我在博尔顿都能遇到你。” 乔沐元也知道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总是那样神奇，好似无形之中有一根细绳在牵引着她往前走，走着走着，她遇见的那个人还是纪长慕。 “那天如果不是我，是别的女孩子，你这一出英雄救美，挺容易让别人爱慕倾心、以身相许的。” 他笑了：“你总是喜欢拿我开玩笑，明知道我不是那种人。那你呢？嗯？有没有一瞬间想以身相许？” “如果是别人，我想，但是是你，不想。” “这说的什么话。”纪长慕在她的腰窝上挠了一下，挠得乔沐元直躲，“我比别人差劲吗？” “你倒还有心情跟我闹。”乔沐元躲开他的手。 纪长慕的心境平和很多，即使是面对生死。 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如果此时此刻乔沐元不在身边，他的心口甚至不会起半点涟漪。 乔沐元闭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也想起很多事，那些过往的岁月，那些碎片式的点滴，她叹了一口气：“我要是再出事，妈妈该怎么办。” 第8069章 人间烟火气（1） “别想。”纪长慕不让她去想这个问题，压住她的小脑袋，“告诉我，等平安着陆，你最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吃什么都好。” “不准这么敷衍，告诉我，想吃什么，想去哪里，想做什么。”纪长慕尽力在转移她焦虑的情绪，“好好想一想。” “那你给我做吧，我现在最想吃油焖虾和清蒸螃蟹。” “好。” “纪长慕，你的厨艺是跟谁学的？”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 “不是，就是好奇问问。” “自己随便琢磨的，这种事也没什么难度，看看菜谱就行。” 飞机还在剧烈的晃动，乔沐元的声音有些颤抖，每晃动一下，她都会抱紧纪长慕，很怕被甩开。 有时候胃部泛酸水，安全带勒得她肚子很难受，她强撑着，竭力克制住不适的感受。 “纪长慕，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玫瑰冻很好吃。” “第一次做，谢谢捧场。”纪长慕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笑道，“你很少夸我。” “今天破例。” “真得破例？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不准撒谎。” “问吧，我可以回答你。”都这种时候了，乔沐元也不会撒谎，问什么都可以。 “你那天晚上喝醉酒打电话骂我，说我技术差，说你一点都不舒服，在床上的快乐都是装出来的。你今天再回答我一遍，是真不快乐还是骗我的？” “……”乔沐元真得服气，果然，男人对那种事绝对在乎，属于临死之前都要问明白的事，不然，死不瞑目啊。 “你回答我，不准撒谎。”纪长慕可在乎这个事了。 “我要不回答你呢？” “那我黄泉路上缠着你也要问个明白。”说着，纪长慕捏了一下她的腰窝。 乔沐元被他弄得痒痒的，忽然就笑起来：“别的女人没有评价过你么？非要问我。” “哪来别的女人？身心都给你了，哪还有别人。”纪长慕叹气，磨人的小妖精，“还是说，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乔沐元不肯说，淡淡道，“忘了，一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到这种时候你还敷衍我，算了，不问了。” 飞机还在剧烈摇晃颠簸中，很多乘客在尖叫、哭泣，空姐竭力安慰每一个人，但飞机长时间在气流中盘旋飞不出去，空姐们似乎也在一点点陷入绝望。 已经有好一会儿时间，纪长慕的心也在沉浮之中跌入谷底。 一个猛烈的晃动，乔沐元“啊”了一声，头晕目眩之下紧紧搂住纪长慕，他抱住她的小脑袋，护着她，不停安抚她的情绪：“别怕，别怕，坚持住，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 “纪长慕，我好难受，头晕，想吐。” “等一下。” 纪长慕随身有带晕机药，他腾出一只手剥出一片，塞进乔沐元的嘴里。 “吃了会好点。” 药片冰冰凉凉，有薄荷的香气，乔沐元吃了下去，抱住纪长慕不肯松手。 生死之际，陪在她身边的人还是他。 第8070章 人间烟火气（2） “纪长慕……”她气息虚弱，叫着他的名字，“我们认识很多很多年了。” “是。” “你当年来乔家给我补课的时候，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这个小女孩以后会成为你一生的羁绊？” “当年毕业出国，做好了一辈子不回国的准备，确实……也没把你放在心上。” “没良心。” “嗯，后来我才知道乔家对我恩重如山。但恩情归恩情，爱情归爱情，我分得清。” 乔沐元也知道他分得清，这个男人最优秀的地方之一就是分寸感，如果只是想回报乔家的恩情，也不至于几次三番不顾自己的性命。 后来他为乔家做过很多，早已能偿还当年的恩情，足够了。 乔沐元一会儿回忆起过往的事，一会儿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昨日种种，大多都与他有关。 她在他怀里叹息一声，这一辈子，都这样与他纠缠不清了。 “阿元，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你就问。”他也怕再没有机会了。 “没有了，我有点想睡觉了。” “那就睡一觉，没关系。” “你别松手。” “不会松手。”纪长慕叹息，“别怕。” 黑暗之中，乔沐元不再作声，她有点困了。 靠在纪长慕的毛衣上，绵软的触感让她更多了几分依恋，她蹭了蹭，像只小猫一样。 飞机还在颠簸，可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颠簸，她也不知道飞机还能不能穿过气流平稳着陆，广播里的声音也听不清。 耳边只有混沌杂乱的一切。 纪长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睡着也好，那样就不会害怕。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里，纪长慕也看不见什么，整个机舱都弥漫着一股恐慌感和压抑感。 他闭上眼睛搂着乔沐元，一动不动，始终没有变换任何姿势。 飞机一次次试图突破漩涡，可好几次急速降落，差点失控。 死神的抽签，来得猝不及防。 过了很久，像是一百年之久。 飞机突然冲破云霄，激流勇进，成功突破漩涡，整架飞机像是在一瞬间平稳下来，以飞翔的姿态进入气流平静的大气层。 客舱里的灯打开。 地上一片狼藉，窗外依旧是漆黑的夜空。 空乘激动地在播音室播报：“我们成功了，各位乘客们放心，机组人员已经带领大家进入安全领域，我们将在最近的机场着陆。 客舱里传来欢呼声和尖叫声，还有劫后余生的哭泣声。 几乎所有人的眼中都含着泪水，热泪盈眶。 迷迷糊糊睡下的乔沐元也听到了声音，她睁开眼睛，灯光有些刺眼：“纪哥哥……我们是不是没事了？灯开了。” “没事了。”他却愈发搂紧她，不愿松开，“飞机即将降落，恭喜，乔小姐，劫后余生。” “真得？”乔沐元的眼中闪过亮晶晶的泪花，“恭喜啊，纪先生。” 纪长慕勾起唇角，眸子对上她的眼睛，两人的眼中皆是彼此的身影。 她微微直起腰，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第8071章 人间烟火气（3） 既是劫后余生，那她说过，会再原谅他一次。 男人的唇带着几许寒意和薄凉，乔沐元吻上去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短短几秒后，他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乔沐元乌黑的长头发散了一肩，她闭上眼睛，任由纪长慕吻她。 纪长慕心生欢喜，心跳加速，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悸动，他和她都活了下来，她也终于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客舱里都是欢呼雀跃的声音，这种重获生命的惊喜让人永生难忘。 吻了很久，他放开她，手指头穿过她的发丝。 在灯光下，他们一直对视，尤其是纪长慕，他想好好看看她。 飞机平稳穿过气流，终于在最近的一处机场着落。 刚着陆，纪长慕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新闻。 乔沐元的手机上也多出了很多未接电话和短信，她站在机场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站在人群中，给在乎她的人一一回了电话。 知道她在这次航班上的人不多，最担心的是陶文兴，陶文兴还在自责，为什么没有跟随她一起上飞机。 “大小姐，对不起，我差点酿成大错。”陶文兴仍旧陷入自责中，“我不该给你买这么晚的机票。” “没关系，陶管家，有人在我身边。” “谁在你身边？”一时间，陶文兴也想不起来。 “纪长慕。” “他也在这班飞机上？” “坐在一起。”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陶文兴是真得放心了，纪长慕的行事作风他再清楚不过，只要这个男人在，如果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也会留给乔沐元。 这也是乔家人都愿意给纪长慕一次机会的原因。 纪长慕给乔沐元买了一杯热饮，见她在打电话，他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等她打完电话。 乔沐元也没聊太久，她放下手机，吁了一口气。 站在地面，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机场绚烂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觉得，活着真好。 “桂花红茶，新品，尝尝。”他将手里的热饮递给她。 乔沐元接过，咬着吸管喝奶茶，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纪长慕，活着真好。”她跟他感慨。 “嗯。”男人微微颔首，视线未曾离开过她的面庞。 热奶茶温暖了她的身子，她抱着杯子，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纪长慕：“你怎么不买一杯？还不错。” “你要是喝不完给我喝就行。” “你还真不嫌弃。” 他笑了。 飞机大约在晚上十一点会重新起飞。 他们没有去别处，在机场里逛了逛。 纪长慕试图牵着她的手，乔沐元也没挣扎，任由他牵着。 光影流转，人群涌动，到处是生机和活力。 乔沐元看上一双小高跟皮鞋，她拿了一双奶茶色和一双酒红色试着，纪长慕半蹲下，替她换上鞋子。 “哪个颜色好看？”她问。 男人仔细审视这两个颜色，对比之下，他指着奶茶色：“这双，适合春秋天。” 第8072章 人间烟火气（4） “好，那我就买这双。”乔沐元换上自己的鞋子，“我好像没带钱。” “我也没带。”他还半蹲在地上，故意抬起头看她，眸中含笑。 “那怎么办？纪先生，那你给人家亲一口吧，你长这么好看，亲一口不够的话，那就两口。” “……”他一把握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你可真舍得。” 她的脚被他弄得痒痒的，缩回来，“咯咯”笑：“那你想办法呀，我就要这双鞋。” “带钱了。”纪长慕这才站起身，从休闲裤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钱包。 乔沐元眼睛尖，她看到他的钱包里有一张小照片，小手拉住他的袖子：“等等，回来，钱包给我看看。” “你要看有多少钱吗？” “也不是不可以。” 纪长慕将钱包丢给她。 乔沐元这才发现，里面的证件照是一张她的照片，好像是在哥大读书时拍的，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你哪来的证件照？” “哥大每年会处理一批用不上的资料和学籍文件，我特地过去将你的照片收集了出来，都是证件照，基本都被我放在了钱包里。” 乔沐元摩挲照片，证件照上的她还有几分青涩的学生气。 纪长慕抽出一张银行卡去买单。 他替她买了这双鞋，乔沐元看上去很高兴，又跟他一起在机场的店铺里逛起来。 还是这人间烟火气好啊，刚刚在飞机上的那些黑暗和害怕都已经消散，她记得刚下飞机的时候她的双腿还有一些颤抖。 也没逛太久，飞机重新起飞。 他们坐在之前的位置上，纪长慕低头替她扣好安全带，趁机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 飞机还没起飞时，乔沐元用手机刷着新闻。 各大媒体反应都很快，铺天盖地的新闻稿都出来了，原来他们刚刚经历了百年难遇的漩涡气流，还好机长经验丰富，当机立断，在最困难的时候采取了最果断的措施。 乔沐元打开最火爆的社交平台，这才发现有一张照片刷爆了INS、微博等各大网站，照片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灯光亮起那一刻，她和纪长慕的亲吻照。 不知道是谁拍的，也有可能是刚好拍到了他们。 照片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打碎的杯子、泼洒的饮用水，还有一些大包小包。 新闻报道用了“年度最感人照片”这样的字眼，表达对生命的敬畏，对生死的看淡，对爱情的讴歌，下面评论也都是一水的祈福、感动、祝福。 大多数人都把他们当做了情侣，乔沐元拿给纪长慕看。 “怎么被拍了？”纪长慕不大习惯这种高调，尤其还是这种世界范围的高调，“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打个电话让人撤稿，不是难事。” “不用了，就这样吧，挺好。”她觉得挺好，虽然她也说不出哪里好。 她小心翼翼保留了一张高清图片，小心翼翼存在手机里，她要永远珍藏起来，敬生命，敬爱情，敬自由。 “真不用？”他知道她也不是很喜欢高调的人。 第8073章 人间烟火气（5） “真不用了，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呢。”乔沐元随口道，“你是不是怕影响你的形象？” “我有什么形象，这些东西也许我二十岁左右时会在乎，现在这个年纪，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吗？” “是。”乔沐元知道他不会在乎这些虚名，尤其是这一两年，他差不多已经是退隐的状态，淡泊明志，归隐江湖。 但她同时也知道，照片一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和纪长慕又偷偷摸摸在一块了。 不认识的人倒不会在意，但他们俩圈子里的人很多。 有新闻甚至用了“世纪定格”这样的字眼来赞美这一场劫后余生里的爱情，乔沐元还挺喜欢。 没等她再继续翻照片，飞机准备起飞，她开了飞行模式。 纪长慕的脸上浮起笑容，他倚靠在座椅上，笑问道：“现在是什么感觉？” 乔沐元放下手机，也同他一样倚靠在座椅上，唇角上扬：“平平淡淡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 “嗯。”他伸出手，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睡一觉吧，到目的地我叫你。” “你呢？刚上飞机的时候你气色不大好，今天的药吃了没有？” “我没事，稍微有点晕机。” “辛苦了。”她转头看向他那张好看的脸，今天在飞机上那生死之下，他始终都在护着她。 “跟我客气什么。”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飞机开始滑行，直到冲上云霄，飞机上的灯也在有序关闭。 黑暗中，纪长慕闭目养神。 后背隐隐作痛，混乱之中被一些物件砸到，好在没有磕到头部，不然，这一趟有罪受。 乔沐元倒是平安无事。 这一番折腾，她累了，闭上眼睛后很快睡着，小手被纪长慕紧紧握住。 十指相扣，他终于又把她找回来了。 …… 飞机出事的新闻铺天盖地登上了全世界的头条。 叶佳期也看到了报纸，她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心脏剧烈疼痛，她已经经受不起第二次的丧子之痛，好在，小柚子平安无事。 乔斯年搂住她的肩膀，给她披上一件白色厚皮草外套，收起她的报纸：“别看了，再过几个小时女儿就回来了。” “斯年，我是不是差一点又失去小柚子？”她的手还在颤抖，“新闻上都说，这一次飞机出事是百年不遇。” “新闻不也说了，平安无事。” “那小柚子有没有受伤？我很担心她。” 庭院里，叶佳期坐在遮阳伞下，脸色微微泛白，心跳错乱。 乔斯年站在她的身边，依然搂着她，靠近她的耳边，嗓音低沉浑厚：“纪长慕在她身边还担心什么？就算是风刀霜剑，刀山火海，他也会替你女儿扛过去，不会让她受一点伤。” “你很相信他，明明，上半年他才把你女儿伤得体无完肤。”叶佳期叹气，低着头，用叉子拨弄盘子里的点心，心不在焉。 “给乔沐元一点时间，她会有自己的选择和判断。” 乔斯年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剥了一只桔子。 第8074章 人间烟火气（6） 冬日的暖阳透过遮阳伞照在叶佳期的身上，她其实还没有从这虚惊一场中回过神来，有几分唏嘘和恍惚。 她已经无法再承受失去任何一个身边的人。 失去乘帆快一年了，她至今夜间都会做噩梦，梦到乘帆在叫她。 乔斯年轻轻拍拍她的肩安抚她，喂她吃桔子：“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做几样菜，正好阿元回来。” “阿元不一定会过来呢。” “不过来也没事，所以我只做你喜欢吃的菜。” “知行回来吗？” “可能要过两天过来，听说最近实验很忙。” 叶佳期吃了一口桔子，将那些事都压在心底，没有再说。 乔斯年这一年几乎都在陪着她，自从来到纽约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国。 乔氏集团现在是欧凡和井锐在管理，若是碰上棘手或者特别重要的事，他会回国处理，或者，井锐会联系乔沐元。 他也不想那个从小娇养的女儿吃太多苦，明年之后，等叶佳期情绪稳定一些，他会多往国内跑跑。 纽约冬日的暖阳很是舒服，叶佳期愈发懒散，也不大愿意再出门，有时候能一个月不出去，只在家中看书赏花。 上次乔沐元同纪长慕离婚的事，对她影响也不小，这一年以来，叶佳期的情绪都比较低落。 这一天，乔斯年打算带她出去走走。 “佳期，我带你出去逛街。” “好像也不缺什么。” “沐元不是快过生日了，今年的生日礼物给她准备好了吗？” “给她准备了一只翡翠镯子，上次托人从缅甸带的那只。” “我还没有准备，你陪我出去转转，也不知道给她什么好。” “没关系，小姑娘也不大在乎这些。” “不行。” 在乔斯年的软磨硬泡下，叶佳期终于懒洋洋地站起身，穿了件卡其色的长大衣外套，戴上手套，挽着乔斯年的胳膊坐上他的劳斯莱斯一起出门。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晚上。 乔沐元先去了一趟她在纽约读书时的小家。 毕业后就没再来过，小别墅还是老样子，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 她和纪长慕一起坐车离开机场，路上，乔沐元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呢喃：“我有很久没有来了。” “我也差不多。”纪长慕想起很多事。 他离开纽约的时候，乔乘帆还活着。 那时候他们起了争执，他差点命丧黄泉，也算命大，两枪之下，他还能活下来。 到最后离开的却是乔乘帆。 夜色缥缈，冬天的室外几乎看不到人影。 “你住哪边？我让司机先送你。”乔沐元道。 “你家房间多，介意给我一个吗？” “介意。” “……” 乔沐元觉得纪长慕过于得寸进尺，还没怎么着就想住她家。 但被纪长慕磨了一路，在他答应给她做夜宵后，她勉勉强强同意。 车子拐进一条安静的街道，那家24小时便利店还在别墅区外。 当年，纪长慕经常将自己的车停在这里等她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窗外，很是默契。 第8075章 人间烟火气（7） 别墅里只有一个守门的佣人在值班。 车子在门口停下，纪长慕先下了车，将自己的手递出来：“阿元，到家了。” 这边还是老样子，就连台阶边的盆栽都未曾变过，一草一木，都是往日景象。 她扶着纪长慕的手下车，跟随他一起进了客厅。 “原来我已经很久没回这里了。”乔沐元感慨很久。 纪长慕轻轻揉着她的小脑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同你回到这里。” 佣人替他们将行李箱拿进来，又给他们倒好茶：“大小姐，他们几个回家休息了，明天过来，今天晚上可能要委屈您一下。” “不碍事，你也早点休息吧，不早了。”已经是纽约的深夜。 庭院悄无声息，安静得能听到虫鸣声。 飞机餐不大合她胃口，她在机上没有多吃，这会儿有点饿。 纪长慕脱下大衣换了拖鞋，直接去了厨房给她煮夜宵。 冰箱里食材不多，他问道：“阿元，想吃什么？冰箱里只有……饺子、元宵、面。” “鸡蛋面，加午餐肉！” “行。” 乔沐元已经记不得他做的鸡蛋面是什么味道，只记得挺好吃。 煮面不需要太长时间，乔沐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手机，关于这次飞机出事的新闻铺天盖地，因为那张照片，她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她也在飞机上，同时……她的前夫也在。 她的各个社交软件全都是未读消息，她来不及一一回应，只统一在朋友圈回了一句：已落地，平安。 此时此刻，既有劫后余生的欣慰，又有来回奔波的疲惫，乔沐元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直不起腰。 纪长慕将两碗面端进餐厅：“过来吃夜宵。” “我走不动了，脚跟好像磨破了皮。” “我看看。”纪长慕放下碗，过来替她查看情况，“等会儿，我给你拿个创口贴。” 他对她家依然很熟，没想到那些药箱也都还在远处。 他拿了创口贴给她贴在磨破皮的地方，这才扶着她去洗手间洗手。 坐在餐桌边，她看着他的碗：“你碗里怎么没有鸡蛋？” “只剩一只鸡蛋。” 乔沐元将自己碗里的煎蛋分成两半，一半给了他：“一起庆祝重生。” 纪长慕勾起唇角，他咬了一口煎蛋，仿佛，这才是世间最美好的山珍海味。 乔沐元有点饿，在他面前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低头吃着面。 “慢点，有点烫。”纪长慕小声提醒她，“味道可还行？” “嗯。” 两碗面散发出热腾腾的水汽，他和她面对面坐着，窗外是明月良夜，万千星辰，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也许是飞机上睡了很久的缘故，乔沐元不困，吃完面还想喝可乐。 纪长慕一贯不喜欢碳水的人，也陪着她一起喝了一瓶。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乔沐元开了综艺节目，一边看一边“咯咯”笑，灯光明晰，夜色撩人。 纪长慕也不困，他一直陪她坐着，一起度过这平平淡淡却十分美好的夜晚。 第8076章 人间烟火气（8） 约摸闹到两三点，乔沐元才扯了毯子盖在身上，软绵绵的靠在沙发打了个呵欠：“好像困了。” “去洗个澡，早点睡。”纪长慕也知道不早了，关了电视，“走吧，一起上楼。” “客房有好几间，你自己挑一间吧，佣人每天都有打扫。” “嗯。” 纪长慕无需她操心，他自理能力要比她强很多。 他先送她走到卧室门口，乔沐元走进卧室里，关门之前还看了他一眼：“晚安了。” “安。” 纪长慕一直等门关上才挑了离她最近的一间客房睡下。 他依然没什么睡意，打开手机，这才发现他母亲杨淑筝也看到了那条新闻，给他发了短信。 也是，轰动全世界的飞机异常气流事件，即使是不怎么关注新闻的母亲也避不开。 当时处在飞机上倒不觉得有多恐慌，现在看看新闻报道上的专业分析，原来生还几率只有0.1%，极其微小的概率。 这会儿纪长慕的心境倒很平静，他看到母亲给他发了短信，也回了一句“平安”。 自从离开琼州，他的手机安静很多，他也刻意不再跟过去的人联系，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收到多少消息。 这样平凡且安宁的环境，正是他想要的。 他无需去对整个世界负责，他只要照顾好他最在乎的人。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赖床。 她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漆黑的飞机上，她被纪长慕紧紧搂在怀里。 纪长慕见她许久没醒，旋开卧室的门把手。 见乔沐元捂着被子蒙头在睡觉，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捏了捏她的脸：“乔沐元，起床了。” “唔。” “乔沐元。” 他连着叫了几声，乔沐元大概是还没有从伦敦的环境中转换过来，以为是陶管家，但迷迷糊糊中又觉得不对，陶管家从来不会进她的卧室。 乔沐元这才睁开眼睛，结果一眼看到纪长慕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眉眼，还有高挺的鼻梁。 他的脸上浮着笑：“时差倒过来没有？现在是纽约时间早上十点。” “你掀我被子干什么。”乔沐元一把又拉扯被子盖住自己，她只穿着一件香芋紫的睡衣，左肩微微露在空气里，嘴唇微微撅起。 “起来吃点东西，今天外面太阳很好。” “嗯……这里是纽约啊……”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纪长慕坐在床边，俯下身，低头看她。 “爸妈肯定知道我回来了。”乔沐元这才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长发垂在双肩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慵懒风情，纯粹美好，“我得去见见他们。” “带我吗？”他问。 “你谁啊……” 乔沐元推开他，穿好拖鞋下床，又在衣柜里翻了半天。 纪长慕：？ 她拿了一件看上去乖乖巧巧特别适合见家长的奶黄色毛衣，又挑了一条休闲裤，这才进了洗手间换衣服。 纪长慕靠在墙边，双腿交叠，神情闲适。 第8077章 人间烟火气（9） “乔沐元，飞机上的事又都忘了？总不能又用完就丢吧。”他站在门口，嗓音低哑，透着几许揶揄。 “没，还没用完，不会丢的。”她一边换衣服一边理直气壮道。 “……” 不一会儿，她换了一套很乖巧的衣服，又在头上绑了一只酒红色的蝴蝶结发带，看上去甜美可人。 一打开门，看到纪长慕堵在门外，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男人今天穿得也很休闲，浅灰色的绒线毛衣，下身是黑色长裤，颇有几分儒雅斯文的气质，乔沐元已经快不记得他穿西装是什么样。 他堵着门，一只手撑在她身边的墙上，不让她出来。 男人低下头，几乎靠近她的脸：“还想怎么用？嗯？” “我今天中午去爸妈那里吃饭，你别跟过来。” “为什么不带我？” “不方便。” “那什么时候方便？” “船到桥头自然直。” “……”纪长慕勾唇，她是真得越来越会敷衍他。 最终，乔沐元从他的手臂下钻出去，洗漱化妆换鞋子挑包包，等这一切做完，时间已经不早。 纪长慕坐在楼下的客厅里，见她要出门，抬了抬眼：“早点回来，下午带你出门。” “去哪？” “随你，都行。” “那我看吧，我可能要多陪一陪妈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 “她应该也挺想见我。” “得了吧，她并不想见你。” 上半年她和他离婚的事闹得纷纷扬扬，虽然有人说他们俩根本就没结婚，但不管如何，外界都知道他们已经分开。 那段时间，乔氏集团正好出事，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初是个大小姐都敢欺负她。 搁在平时，谁不是上赶着要跟她做朋友。 那时候，她们都以为她被纪长慕甩了，并且纪长慕收购东惠，外界一度猜测纪长慕可能会吞并乔氏集团，到时候她作为“前妻”，只有被一脚踹开的份。 妈妈也陷入了对女儿的关心之中，听说也曾经郁郁寡欢。 好在，乔家上半年的劫难已经度过。 “我总得亲自去给乔爷和太太赔个不是。”纪长慕眉头紧锁，眸光幽邃。 “你又没对不起他们，赔什么不是呢？对吧，纪先生。” 知道她言语之间都是奚落，纪长慕任由她挖苦，笑道：“过去是我做错了，你今天去探探他们的态度，如果依然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那我就缓缓再去。” “你也怕啊？” “当然是怕的，毕竟，还想给你下半辈子幸福，要是被打得半身不遂，那恐怕不好。” 乔沐元没再搭理他，径直出门。 司机将她送到爸爸在纽约的大别墅，车子在大院里停下。 今天天气极好，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气温都升了几分。 乔沐元欢快地下车，解开围巾，直奔家里的小庭院。 她知道妈妈最喜欢坐在冬天的庭院里晒太阳。 果然，一过去就看到了。 管家追在她身后跑：“大小姐，慢点。” 乔沐元扑过去从身后搂住叶佳期的脖子。 第8078章 人间烟火气（10） 叶佳期被她吓一跳，抓住她软绵绵的小手：“回来了？” “妈，来迟了，今天早上睡懒觉了。”她搂着叶佳期的脖子不肯松，像小时候一样跟她撒娇，世上最纵容她的只有家里人。 “时差倒过来了？” “还行，这会儿状态不错。”乔沐元高高兴兴，“妈，我给你带礼物了哦，等会儿管家会送进来。” “平安回来就好，带什么礼物。”叶佳期拉住她的手，“过来，坐下，陪我说说话。” “爸呢？” “在厨房。” “他今天亲自下厨啊？那我可真有福气。” “他在纽约也不忙，经常下厨。” “以前在京城可不怎么下厨，想吃他做的菜，有时候一年也吃不到一次。”乔沐元知道爸爸肯定是为了哄妈妈开心。 “现在不是有愿意给你做饭的人了？” “……”乔沐元默了好一会儿，“不算数呢。” “嗯，我和你爸都觉得不算数。”叶佳期对上半年的那些事还有些气，她也知道那段时间，乔沐元夜以继日地忙，几乎挑起了整个乔家的担子，撑不住的时候会一个人偷偷哭。 以往在乔家，谁敢让乔沐元哭。 而带给她这些的人，不就是纪长慕。 叶佳期让佣人送了一盘水果来，她和乔沐元坐在庭院里吃着水果喝着茶。 中途，乔沐元去了一趟厨房。 乔斯年穿一身休闲的居家服，很认真地在研究菜谱，见乔沐元回来了，又多做了两样菜。 乔沐元跟爸爸寒暄了几句后又重新回到庭院。 暖风吹过，乔沐元嗑了会儿瓜子。 叶佳期脸色红润，眼中终于有了几许动容：“沐元，他人呢？” “在他自己家。” “哦哦，你们昨晚上从飞机上下来后就分道扬镳了？” “嗯，那种人容易得寸进尺，分开得好。”乔沐元见爸妈态度都不明朗，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明。 “我看了新闻报道，还好，没什么事，不然，那种事故……”叶佳期不敢想象。 “妈，没事没事，我现在好好地在你面前呢。” “有没有去医院做个检查？” “没事，客舱里很安全。” “他一直在你身边？” “是……”乔沐元小小声。 叶佳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纪长慕，她也不愿再多说，昨晚上那张新闻照片她也看到了，那人看着乔沐元的时候，满眼里都是爱意。 她懂得那种眼神，曾经，乔斯年也用过同样的眼神看她千百遍，那是再怎么掩饰都无法装出来的。 乔沐元也不想多说纪长慕的事，那个男人，就让他凉着好了。 她岔开话题，同叶佳期聊了点别的。 快吃饭时，纪长慕给她发来定位消息：“我在这里。” 乔沐元一看，是医院，回道：“怎么去医院了？” 纪长慕：“有一点外伤需要处理一下。” 乔沐元：“受伤了？” 纪长慕：“不碍事，昨晚上后背有被东西砸到，不严重。” 乔沐元：“医生怎么说？” 纪长慕：“尽量别洗澡就行。” 第8079章 人间烟火气（11） 乔沐元这才放心地放下手机，回了他最后一句：“那你自己看着办。” 纪长慕：？ 就这？ 他还没有走出医院，又折回科室坐在医生面前。 医生正准备下班吃饭，见他又回来了，好奇地问道：“先生，你还有什么要咨询的吗？” “我的伤口需要绑一些纱布。” “NO，NO，不需要，擦药膏就可以。” “我说需要。” “我才是医生！”医生感觉到了侮辱。 “小费。”纪长慕抽出几张纸币。 “……” 纪长慕成功在身后缠绕了几块纱布，看上去伤得很重。 他一个人去餐厅吃了顿午饭，回乔沐元的小家休息了一个小时。 乔沐元放心不下他，提前从爸妈家里溜出来，知道他在睡午觉，轻手轻脚跑进卧室。 纪长慕睡眠浅，又天生的警惕性高，她刚开门，他就醒了。 “吃午饭没有？是不是很想我？”乔沐元故意道。 “嗯，吃了。”他闷闷应了一声，眉头紧锁。 “伤口好了吗？昨晚上怎么没有立即去医院？耽误治疗。” “还不是为了多哄哄你，怕你晚上一个人回来会害怕。” “真的？那还挺感人。”乔沐元走到他身边来，“伤得严重不严重？我看看。” “我还没问你，你昨晚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啊，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要是受了伤，早就嚷嚷得整个纽约都能听见。” 纪长慕也知道她没受伤，她昨晚上坐在靠窗的位置，又几乎埋在他的怀里，受伤的可能性不大。 乔沐元伸手要掀他的毛衣，纪长慕没让，眉头紧皱：“干什么？” “看看。” “光天化日，你想看什么？” “你有什么不能给我看？” “没什么好看的。” 乔沐元不依，小手往他毛衣上招呼，想趁机掀他衣服。其实说起来，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脱掉衣服的样子，昨晚上摸过了，手感倒是还行。 “乔沐元，小小年纪，非要看男人身体？” “那你不给我看，给谁看啊？” 乔沐元歪理一出，纪长慕招架不住。 小姑娘故意瞪他，脸上挂着气，大有一副今天他若是不给她看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 纪长慕倒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嗓音揉着欲望，淡淡道：“那你给我看吗？” “流氓啊。”乔沐元忽然整个人扑上来，用抱枕砸他，他真得过于不要脸了一些。 “别……疼。”纪长慕躲着她。 乔沐元这才意识到，他后背受了伤，不顾他的阻挠，掀开他的毛衣。 纪长慕半推半就，他其实挺想让乔沐元看，这会儿干脆从了。 乔沐元一眼看到他后背大块小块的纱布，心脏像是被勒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哽咽，瞬间语塞，再说不出话。 昨天晚上，她只知在他的怀里安稳坦然，却不知道他替她挡了这么多的灾。 她的手指头轻轻放在纱布上：“疼不疼啊？” “没事，不疼。”他试图将毛衣放下，偏偏，乔沐元不让。 第8080章 人间烟火气（12） “医生还说什么了？”乔沐元坐在他的身边，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眨着眼睛看向他。 “暂时不能碰水，过几天再去检查一下就行。” “我帮你换纱布吧。” “……”纪长慕当然不会同意，他拉起毛衣，“你不专业，我去医院换。” “噢。”乔沐元信了，她确实不太会，她的小手抓住他的毛衣，“再让我看看伤情，你是怕我吃了你吗？” “怎么不怕？”纪长慕可不理会她的请求，万一要是穿帮，他还怎么混？ 男人紧紧捂住自己的衣服，那模样，像是面对一个女流氓。 乔沐元生气啊：“那你有本事永远都别给我看。” “没本事。” “纪长慕……你！”乔沐元气得说不出话，只盯着他看。 “等会儿，我洗个脸，带你出去。”纪长慕下了床，穿好拖鞋。 “你还受着伤，别出去了。” “没关系，这点小伤，不碍事。” 他执意要带她出门，乔沐元只好叫了司机过来，不想让他开车。 外面比较冷，乔沐元从衣橱里挑了一件大衣外套，又给纪长慕拿了一件。 他的行李都还在她家，并且衣服已经整整齐齐挂在了衣柜里，像是一时半会都不准备离开的意思。 过了会儿，纪长慕从洗手间出来，他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休闲毛衣，又套了一件深灰色长大衣。 见乔沐元没系围巾，他拿了一条自己的围巾：“外面很冷，给你系上？” “可以啊。”乔沐元并不介意男人的围巾颜色较深，暖和就行。 他微微一笑，唇角上扬，眼底是宠爱的温度。 纪长慕低着头仔细替她系围巾，乔沐元闻到围巾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问他：“围巾很香。” “是吗？可能是我行李箱里古龙水的味道。” 纪长慕很快给她系好围巾，又替她拢了拢长头发：“你中午出去吃饭，乔爷和太太有没有说什么？” “只是吃了顿饭，我爸爸亲自做的。” “乔爷真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 “少来。” “真的。” 乔沐元不吃他这一套，他再怎么把她爸爸夸出花来，她也不会在他们面前美言一句的，自己打的结，自己去解。 “晚上呢？你还去不去？”纪长慕又问她。 “晚上就不过去了，等过两天知行来纽约我再去。” “行，那晚上我们去温泉假日酒店。” “泡温泉？” “不喜欢吗？” “还可以。”这个季节，晚上睡觉前美美地泡个温泉，是很舒服。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热烈，走出别墅，纪长慕直接带她去了度假酒店。 度假酒店位置比较偏，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小时。 酒店在山脚下，茂林修竹，偏僻安静，适合疗养修身。 纪长慕开了两间紧挨着的房间，如果不是离了婚，他们完全可以睡一间房。 酒店里应有尽有，客人也很多，他们先各自换了一套衣服，又去最高层的餐厅吃了下午茶。 这里的点心味道不错，乔沐元吃得很开心。 第8081章 太太教训的是（1） “纪长慕，你又不能泡温泉，带我来干什么？” “你泡就行，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很安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岁数了，成天喜欢安安静静的环境。” “不是上岁数，而是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后，会看淡不少，自然也更追求一种环境和内心的平静。当然，只要你在我身边，怎么闹都行。” “哪敢啊……”乔沐元吃着草莓慕斯，揶揄他，“我吵我闹都是有分寸的，你知道哪种生物最吵最闹且不消停吗？” “猫？” “啧，猫咪明明是世上最乖的小生物。” “那是什么？”纪长慕回答不上来，手指头轻轻拨弄白色的茶盏，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狗子？” “纪长慕，我还以为你多聪明。”乔沐元笑得不行。 “……” 乔沐元知道，她要是再不告诉他答案，他可能会真得把所有常见小动物都猜一遍。 “小孩儿啊。”她笑了。 “……” 纪长慕想起小时候七八岁的乔沐元，确实……又吵又闹，不过那时候他自己也不是多沉静的人，常常跟个火药桶似的，被乔沐元一点就燃。 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那么浮躁，反倒不觉得。 他也笑了：“小孩子不是挺好？为什么要说小孩坏话？” “什么呀，你不觉得我说的很对吗？” “对。” “那不就行了？小孩子本来就是最闹腾的。” “闹腾才好，有一个幸福闹腾的童年，才能治愈未来将遭遇的那些冷漠和不幸。”纪长慕脸色平静，唇角一直挂着笑意，“我童年也挺幸福。” “那你闹腾吗？” “你说呢？” “想象不出来。”乔沐元可想象不出眼前这个男人小时候闹腾的样子。 “想象不出来的话，那等生一个跟我差不多模样的小男孩，你就想象得出来了。” “纪长慕，你占我便宜吗？” “不敢。” 什么不敢，明明已经讨了便宜。 纪长慕眉眼带笑。 那个会跟他调笑打趣的小姑娘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再不会把她弄丢。 吃过下午茶，他们去酒店的台球室一起打台球，又在影厅里看了电影，酒店还有手工制作体验项目，乔沐元兴致勃勃，自己动手做了个陶土茶杯。 玩了一下午，夕阳西下，夜幕拉开。 晚上，乔沐元在室内温泉池泡温泉，纪长慕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看杂志。 他悠闲地翻着杂志，看到有趣的部分会跟她讨论一二，不过，比起看杂志，他倒是更喜欢看她。 乔沐元沉浸在温泉池里，长头发扎了个丸子头，白色的水雾氤氲在她的身侧和眼前，但这些丝毫遮不住她白皙圆润的肩头，还有优雅的天鹅颈。 她出了一层汗，对纪长慕道：“我想喝水。” “好。” 纪长慕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但他没有立即离开，半蹲在温泉池边，手指头从池子里捞起几片玫瑰花瓣。 他们离得很近。 乔沐元喝了小半瓶矿泉水，看着窗外明月，心旷神怡。 第8082章 太太教训的是（2） “纪长慕，时间还早，等会儿找几个人来一起打麻将呗？” “我上哪去给你找人？这荒郊野外的。”他气笑了，“再说，良辰美景，干点什么不好？嗯？” 水汽沾在乔沐元纤长的睫毛上，她一眨眼，那些细小的水珠会落下。 纪长慕一动不动凝视她那张小脸，看着看着，不自觉靠近一些，涌动的热气下，他有几分想亲她的冲动。 乔沐元知道他的心思，突然从温泉池里掬了一捧水，浇在他的脸上。 纪长慕：“……” 要不是纪长慕身上有伤，她肯定早就把他拽下来了。 纪长慕也感慨，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白天在后背缠了不少纱布，这会儿他早就跳下去抓住她了。 纪长慕抹了一把脸，淡淡道：“你是不是只敢跟我这么闹？” “也不是，不想跟你闹的时候，那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纪长慕当然懂。 那她还是跟他闹吧，总比疏远他好。 纪长慕又重新坐会自己的躺椅，椅子轻轻摇晃，他也不看书了，抬头看着庭院外的月亮和漫天星辰。 离开琼州后，他从未想过，还会有这么一天，他和乔沐元可以心平气和地共处一室。 离开时，他断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为了就是在异国他乡孤独终老，了此一时。 “纪长慕。”小姑娘温温柔柔叫他名字，她放下矿泉水瓶，靠在温泉池边，手指头漫不经心揉碎那些花瓣，“我们聊聊吧。” “你想聊什么？”他也挺有兴致，主要是，他很好奇乔沐元这种时候要跟他聊什么。 “我生日快到了。” “嗯，我知道，没几天了。” “去年我过生日，你没来。” 纪长慕懂了，不是聊聊，是翻旧账：“今年补给你。” “这是没法弥补的，那个生日，过去了就没有了。你当初跟陆思羽在一起，玩得开心吗？” “这叫什么话？我没跟她在一起过。” “我有证据。” “你有什么证据？我做人问心无愧，你如果真有证据，可以拿给我看。” “纪长慕，那再给你一次机会咯，你最好老实招供，不然，我要真把证据拿出来，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纪长慕觉得她是在诈他，再说，他和陆思羽，何来的什么证据？ “再给十次机会也是这样说，我和陆思羽除了上下级的关系，没有别的。” “嘴巴很硬，就是不肯招啊，难不成要上刑具？”乔沐元轻描淡写，小手还在揉着温泉池里的花瓣。 “……”纪长慕道，“不是不肯招，是没有什么可以招的。” 乔沐元鼓鼓掌：“大义凛然。” “一身正气。”纪长慕立马道。 看把他能的。 乔沐元用干毛巾擦了擦手，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你还有几分钟的机会，如果招了，可以从轻发落。” “陆思羽是我的一枚棋子，只不过在利用过程中走错了几步，大致如此。” “纪长慕，你要知道，人生没有悔棋，有时候走错一步就是一生，更何况，你还错了几步。” 第8083章 太太教训的是（3） 纪长慕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这走错的几步，差点让他遗憾终身。 纪长慕难得有听乔沐元训的时候，他睡在躺椅上，洗耳恭听：“太太教训的是。” “谁是你太太啊！”乔沐元一下子炸了，差点把手机砸出去，“纪长慕，我在认真跟你说事，你在敷衍我。” “我哪敢。”纪长慕是真不敢，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你过来，我找到证据了。”乔沐元拿着手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带着几分愠怒，盯着他。 纪长慕头一次有被她盯得发毛的时候，什么证据啊？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段时间的事，他和陆思羽……他想起来了，有那么几次，陆思羽勾引过他，勾引不成，后来又盯住了阿勇和JY的高管。 乔沐元翻出几张Ella当初为了嘲讽她找人偷拍的照片。 那些照片张张角度刁钻，在外人看来，就是勾肩搭背的狗男女。 “纪长慕，你过来啊！”乔沐元又叫他，“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躲不过。 纪长慕知道。 他微微卷起袖子，面色从容，脚步稳重，一步步往温泉池边走过去。 依然是耐心地半蹲下，面带温柔：“什么？” “这是什么？还有这个，这个。”乔沐元接连给他看了好几张照片。 “谁给你发的？” “Ella。” “Ella是谁？” “弄坏我小提琴那个。” “哦，你最讨厌的人之一，对吧？” “别打岔。” “她是你最讨厌的人，我是你喜欢的人，你信她还是信我？” 乔沐元：？？？ 她成功被纪长慕给带跑偏，还真得思忖了几秒。 纪长慕一身正气，周身都是清冷的禁欲气息，尤其是说话的语气，刚正不阿，倒像是乔沐元在诬陷好人。 男人几乎认真地板起一张脸：“阿元，这些照片你也知道是偷拍的，因为光线和视野的问题，很多细节比较模糊，但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对女人很渴望的人，除了对你。” “不是知道不知道的问题，纪长慕，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纪长慕是真不明白，“你说。” “是你在处理这些事情时的态度。” “对不起，我知道了。”纪长慕一点即通，他错在那段时间对乔沐元的态度以及不曾跟她有过任何沟通，强硬地以为，他没有做亏心事，所以一切无需跟她解释。 就好比，她即使知道他爱她，但也喜欢一遍遍听他说“我爱你”。 “你别急着认错啊，我还有证据。” “这个Ella是吃饱了撑的吗？”故意拍这么多照片膈应乔沐元。 纪长慕也是恨得牙痒痒。 “Ella想从我这里讨一点便宜，她的心理我知道，所以不惜下血本偷拍你和陆思羽，我从来没把她拍的这些放心上。”乔沐元淡淡道，又翻了翻手机，这一次，她打开了ins。 自从她知道陆思羽会看她的ins后，她就再没有打开过，这一次打开，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第8084章 太太教训的是（4） 物是人非，陆思羽已经坐牢，她和纪长慕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纪长慕靠近她，ins上有什么？他都不记得多久没有用过这个软件。 以前在纽约追乔沐元的时候倒是经常看，那时候乔沐元也经常用这个分享自己的生活，他记得，她当初还是个小网红。 现在的话，过气了吧？ 乔沐元先打开了自己的账号，自从不怎么更新这个号之后，已经没人再给她评论。 “小网红同学。”纪长慕笑着蹭了蹭她的脸蛋，很是亲昵，她的脸软绵绵的，带着柔软的温度。 “你少套近乎。”乔沐元可不买他的账，远离他，不让他碰。 她正在气头上呢。 退出自己账户，她搜出了陆思羽的ins。 陆思羽被纪长慕送进大牢后再没有更新，但之前的状态没来得及删，还都在。 “这是谁？”纪长慕也在看屏幕。 “你的情人呀。” “……”纪长慕发现了，是陆思羽，什么他的情人。 乔沐元点开陆思羽的状态，几乎是逐条念给他听：“这条，她在你的私人餐厅，没有错吧？” “嗯，当初为了拉拢她，我给的优惠待遇。” “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乔沐元心里头不舒服，又想起那天被他的餐厅保镖拦在门口的事，“她可以进你的私人餐厅用餐，我却只能被拦在门外，挺有意思。当然，纪长慕，你可以说是在利用她，反正好赖话都能让你一个人说了。” 纪长慕被乔沐元先将了一军，一时间噎住。 她说的也都是事实，他并不能辩驳。 “还有这个，我记得这是你办公室里的笔，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在她车上。”乔沐元又翻到一张照片。 纪长慕自己都忘了这个事，这陆思羽挺有意思，故意发这种照片，看来正是发给乔沐元看的。 “还有很多，比如这个，她桌子上的粽子。” 乔沐元翻了几张，忽然就丧失了兴趣，没有再翻。 而且，听不到纪长慕的解释，她也没有了质问的兴趣。 其实她已经不在乎答案了，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有点绿。 她拿过一旁的干毛巾擦脸，准备离开温泉池。 “我有点累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回房间睡觉，明天我们再见。”乔沐元心情略有几分低落，连带着声音都很轻，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情绪在一瞬间落下。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腕，没让她离开：“陆思羽发的这些照片是事实，但是有真有假，很多都被她拿来做文章。比如粽子，不是我给她买的，是她让阿勇带的。有些事情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干脆今天也都说了。” “陆思羽勾引过我，她试图靠自己那点小聪明上位，甚至后来得知乔氏集团出事，她劝过我趁机拿下乔氏集团，重新回归金融圈。她要牢牢抓紧我，最简单的方式之一就是上我的床。她给我的圈套我都是将计就计，唯独身体上的底线，我一直没有逾越。” 第8085章 太太教训的是（5） “当然，我本身也不是一个重欲的人，勾引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用。陆思羽没有在我这讨到便宜，她后来去勾引阿勇，阿勇是个老实人，哪里禁得住陆思羽那种撩法，不过阿勇老实是真，忠诚也是真，陆思羽依然没有得逞。” 这些事，纪长慕都知道。 很多时候，他只是不管事，一旦管了，那肯定要管个明白。 “JY走出危机，收购东惠，乔氏集团陷入劫难，这种大好时机，陆思羽自然不会放过。她又退后一步，选择勾引JY的高管，就是姓阚那位，后续材料你应该都看过，不用我多说，井锐大概也都跟你讲明白了。” “陆思羽很聪明，这种女人就是一把双刃剑，能助你，也能伤你。但凡JY的总裁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也禁不住她战略上的攻略，更何况，她长相魅惑，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如果我没有那么在乎你，上半年乔氏集团陷入危机，我大可以和陆思羽联手拿下乔氏，重新进入金融圈。” “阿元，你也知道的，上半年有多少人对乔氏集团虎视眈眈，若是他们联手蚕食乔氏集团，在那种情况下，极有可能成功。别说他们了，就是我想，我也能轻而易举得到乔氏。陆思羽也是利用这点，劝我趁机拿下乔氏。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我大可和陆思羽联手重回金融圈，日后不管娶不娶陆思羽，我都没有半点损失，是不是？” 纪长慕靠近她，将那段时间的事情都说给她听。 其实他知道，乔沐元早已疏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尤其是井锐那个人，做事谨慎细致，一定早早将这些告诉了乔沐元。 但他想，由他亲口再解释一遍，会不一样。 乔沐元泡在温泉池里，温泉水没在她脖子下方，她抬起微微湿润的小手，手指头忽然勾住纪长慕的衬衫，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 月色灯光下，纪长慕喉咙一动，他觉得，此时此刻的乔沐元就是那小狐狸精，能勾走男人的七魂六魄。 乔沐元就这么盯着他看。 她知道纪长慕没撒谎，这些城府谋略布局，井锐早就跟她说了。 但凡他动过一点点蚕食吞并乔氏的心思，今时今日，就算他把命给她，她也绝不会原谅他半分。 “纪长慕，你要真吞了乔氏，我们就永远结束了。” “我知道。”男人眼中微光闪烁，他何尝不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下巴，“可功名利禄地位对我而言，早已经是过眼云烟，我若是看重这些，当初在纽约也不会放弃EM，这些虚名，哪有我的小娇妻好？嗯？” “纪长慕，你不怕别人说你不思进取，爱美人不要江山？” “我纪长慕打下的江山，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哪个敢有本事到我面前说？” 乔沐元也知道，他就是仗着那些才华肆无忌惮。 当然，他有肆无忌惮的资本，一个EM、一个JY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乔沐元还是叹了一口气。 第8086章 太太教训的是（6） “可是纪长慕，你赢了这场局，却把你的小娇妻丢了。你还是不明白什么叫婚姻，什么叫夫妻，JY出事的时候你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告诉我，在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渐渐拉开。纪长慕，你明白吗？” 她的小手把玩着他的衬衫衣领，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温泉池里很暖和，她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黑色的瞳孔上似乎都氤氲起一层白色的水雾，可他们靠的近，她能够清晰地看着他的眉眼。 纪长慕叹了一口气，颔首：“当时不知，希望现在不迟。” “当初，你那么在乎你的JY……” “我起初以为只是一点小事，我很快就能处理好，却不知道背后牵扯出巨大的隐患，说到底还是我过于自负。”纪长慕摩挲着她的下巴和脸蛋，“局面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我也差点酿成大错。” “那以后呢？以后如果你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还会告诉我吗？” “没有以后了，JY现在是你的，我靠你养着。” “纪长慕，你真是出息，很会享受啊。” “不可以吗？” “你难道不知道管理一家集团需要操多少心吗？上半年只是代替接手乔氏和JY，我看上去已经老了好几岁。还好局面很快稳定，我出国读书，这才没有让自己继续衰老下去。” “哪有啊？我看更漂亮了。”纪长慕觉得她夸张了一些，手指头轻轻刮了刮她细腻的脸蛋儿，“JY不需要操多少心，毕竟不会像金融圈那样复杂，完全可以交给你。” “纪长慕，你滚。” “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帮帮忙。” “你够了！” “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商量。” 纪长慕靠近她，几乎要贴近她的脸蛋。 热气拂过他的脸畔，这一刻，他想亲她。 乔沐元躲开，不让他亲：“纪长慕，说好的你负责赚钱养家呢？” “这不还没有家……你得给我一个家。” “……”乔沐元又浇了他一脸水，这人，不仅脸皮厚还特别会得寸进尺。 昨天在飞机上她刚刚原谅他。 纪长慕抹了一把脸，此时此刻，他真得很想跳下温泉池捉住她，但做戏做全套，他不能。 “纪长慕，我不泡了，你自己反思去。” “还要反思什么？”纪长慕不解。 “你已经反思完了吗？让你反思就反思呗。” “噢。”意思就是，不管有错没错，反思反思总归是有必要的。 乔沐元从温泉池上来，她穿了一套金丝线的玫瑰色泳衣，腰肢纤细，大长腿白皙笔直，她穿着拖鞋，一步步走近卧室。 纪长慕在池子边反思了好一会儿，他到底什么时候还能亲亲自己的小娇妻？ 乔沐元在自己卧室敷了一张面膜，两间房的景观阳台是透明的，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同隔壁的纪长慕说着话。 纪长慕也坐在躺椅上，他看着山间的明月和绿树，感慨一声：“难得有这样悠闲的夜晚，良辰美景。” “你的药吃了吗？” 第8087章 太太教训的是（7） “吃了，哪能不吃。” “你自己以后当心身体吧，知行说你在医院吐血了。你这几年身体是不是一直不大好？我知道，抓捕佟茜那一次你替我挡了一刀，给你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还有乘帆哥开的那两枪。” “嘘，别提以前的事。”纪长慕不让她提，眉眼里始终是宽和的温柔。 也只有为她，他才愿意去做那些事，乔沐元值得。 “我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不要去记，恩怨情仇的点点滴滴，哪是那么容易量化的？很多时候打打闹闹就过来了，越是计较越是不踏实。” “纪长慕，你好像越来越洒脱了。” “毕竟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饭。” “……” 纪长慕看了一会儿天上的明月，美景再美也没有隔壁的小姑娘美，他冲乔沐元道：“阿元，你过来。” “我不去，我等会儿就睡觉了。”羊入虎口这种事，她可不会主动去做。 “睡这么早吗？明天想去哪里？” “滑雪吧。” “好。” “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身体好得很。”纪长慕可不允许她诋毁他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看把他能的。 “知行什么时候来纽约？” “可能是后天，也可能是大后天，还没有确定。反正，他会过来给我过生日。” “嗯嗯。” “我明天睡个懒觉，你把滑雪服什么的准备好，起来后我们就去滑雪。” “没问题。” “钱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张卡。” “我直接报你名字，也是管用的吧？” “想什么呢，真当我是女总裁啊……”乔沐元真想敲他脑瓜子，“报你名字都比我的管用。” 虽然纪长慕这人早已退出江湖，但是他的名誉还在，谁不买他的账。 纪长慕笑了。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一直聊到乔沐元困了。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 第二天一早，酒店司机开车送他们去最近的滑雪场。 乔沐元穿着花花绿绿的滑雪服，同纪长慕一起滑雪。 她没玩多久就喊累，一个人坐在滑雪场特别制作的木屋子里，屋子里有壁炉，有火炉，有茶壶，特别适合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闲坐着。 她点了火，煮了一壶水果茶。 等纪长慕回来，他们一起喝茶好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人来人往，有大人，有小孩，大家玩得都很开心。 所有人都穿着厚厚的滑雪服，她也看不到纪长慕在哪里，反倒是，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 白娇娇也看到了她。 乔沐元端起茶杯喝着茶，白娇娇岁数也不大，但几年不见，像是老了不少，看上去皮肤状态不怎么好，神态也很疲惫。 白娇娇还没换滑雪服，她松开身边中年男人的手，转身走到窗边。 乔沐元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 “乔大小姐也在啊。” “这不就挺巧的。” “是啊，很巧啊。”白娇娇凝视乔沐元那张娇娜白皙又甜美的小脸蛋，心生嫉妒，却又知羡慕不来。 第8088章 太太教训的是（8） 女人啊，只有被宠爱的才会有一张天真无邪的脸，才能挡住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 乔沐元便是如此，十八岁什么样，现在似乎还是什么样。 她根本羡慕不来。 当年在一间教室上课，她只当乔沐元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后来才知道是乔氏集团唯一的千金，还嫁给了纪长慕那种男人。 那天轰动全世界的飞机事件，她也看到了乔沐元和纪长慕亲吻的照片，被有心人拍下，在全世界都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博物馆珍藏了这张照片。 乔沐元素来不记仇，仇恨那种东西，在心里头如果埋藏的时间久了，会让自己面目狰狞。 所以呢，她从来不会把白娇娇这样的人放在心上。 “今天天气还不错，很适合滑雪。”乔沐元隔着一扇窗户跟她说话。 “乔大小姐一个人来的？” “咱们的Boris教授也在啊，你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毕竟都是你我的老师。”乔沐元故意道。 “不用了，不打扰教授了，教授长得是不错，为人也博学，哪哪都好，就是年纪大了点。我没记错的话，他马上快四十了吧？我也交过四十岁的男朋友，说句难听的话，那方面是真差劲。” “哦？白娇娇，刚刚那位也是你男朋友？看上去年纪挺大了，四十不止吧？” “是啊，男朋友，五十二了。” 见白娇娇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乔沐元也无话可说。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白娇娇就喜欢傍有钱男人，几年过去，似乎还是这样。 “嘁，我现在这个男朋友，不吃药都没办法上床，我还得配合他，笑死。”白娇娇也是一脸不屑。 乔沐元见她三句话不离这些，也不乐意再跟她聊下去，淡淡道：“别让你男朋友等急了，你早点去跟他滑雪吧。” “我跟你打听个事，晏伽回国后是什么情况？他回去后就断联了，我问了一些他曾经在纽约的朋友，都说不知道他的情况。”白娇娇声音低下，生怕被别人听到。 “我也不清楚。” “Boris教授和他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会不清楚？” “那你去问Boris教授啊。” 白娇娇噎住，她当然不会去问。 乔沐元也知道她不会去问，她更不会主动去说晏伽的事。 很多事已经成为过往，更何况，晏伽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至今未醒。 乔沐元又补了两句：“你和晏伽已经没有关系，你别再试图联系他了，我看你今天的男朋友就挺好的，再忍忍你就能继承他的遗产了。” “乔沐元！你！”白娇娇被气得不行。 明眼人其实都看得出来，那个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她只是被包养的小情人之一。 乔沐元不想再同她理论，关上窗户。 白娇娇被关在窗外，气得骂了乔沐元两句：“呸，谁比谁高贵！” 说完，白娇娇转头就走。 纪长慕正好在回来的路上。 他还穿着滑雪服，白娇娇没有认出他，但他认得白娇娇，这不就是晏伽以前那个女朋友？ 第8089章 太太教训的是（9） 纪长慕按照乔沐元给他发的路线找到小木屋，敲了敲门。 门一开，屋内很暖和，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 纪长慕脱下滑雪服，里面只穿着一件薄毛衣，不冷，反倒有些热。 他洗了手，又给乔沐元做了个水果拼盘：“我刚刚看到白娇娇了，应该没眼花。” “没有啊，是她。” “你跟她说话了？” “同校同系的老同学，自然说了两句。”乔沐元吃着他削的水果，盘腿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脸色平静。 纪长慕也在她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果茶：“我看她脸色不怎么好，怎么了？是不是又被你呛了几句？” “她说你年纪大了，那方面可能不行，你说我该不该呛她？” “嗯，干得漂亮。” 纪长慕也是无语，这算是躺着也中枪么？ “她今天又带了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看来，她跟晏伽分手后再没有优质资源了，连这种老男人都上赶着。” “她家前几年就破产了，本来就是暴发户，钱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要想维持以前那种奢侈的生活，唯一的捷径就是靠着年轻的美色勾引老男人。” “老男人又不傻，玩玩还行，怎么可能把她娶回家？过个几年年老色衰了，她还怎么活？为什么不趁着年轻时候有活力有想法又有学历好好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去做？”乔沐元不喜欢白娇娇这样的女孩，明明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偏偏要走所谓的捷径。 纪长慕笑了：“再不错的工作能有傍大款来钱快？” “纪长慕，你三观不正。” “什么三观不正，我是给你解惑。”纪长慕觉得这小姑娘也很好玩，“白娇娇这样的女孩子也聪明，知道自己现在的优势是什么，至于日后，她们根本不会去想，很多时候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全靠命。” 乔沐元是无法理解，她见纪长慕倒挺理解，可能是见多了这样的女孩子。 但那些男人更不是东西，绝大多数都有妻有子，却还在外头惹一堆风流债。 “对了，她还问我晏伽去哪里了？她联系不上。” “晏伽可能是她交往过最优质的男朋友，她当然念念不忘。” “我没说，我让她问你，她又不乐意。” 纪长慕笑得厉害：“你让她问我，她当然不乐意，你不是故意整她么。” 他们对坐喝着水果茶，纪长慕尝了两口就知道是乔沐元亲手做的茶，水平……欠佳。 屋外太阳高照，气温很低，屋内暖意融融。 “等会儿还要出去滑雪吗？”纪长慕问她，“你看你，明明说要来，玩了一会儿又嫌累。” “哎呀，太累了，让我坐会儿再说。” “你累什么？昨天晚上不是准时就睡了？还是说，跟我说完晚安后又玩了很长时间手机？” “纪长慕，你烦不烦，我说累就累了。” “你这样可不行，年纪轻轻，体质这么差。” “纪长慕！”乔沐元真得嫌他烦了，唐僧一样。 第8090章 太太教训的是（10） 乔沐元从来没有想过纪长慕这样一个素来寡言少语的男人会这样烦人，那个高冷的少年呢？ 两人对坐着喝了半个小时的茶，乔沐元觉得外面冷，一直不肯出去。 “你要是不想出去滑雪，那我们下次就不来了。”纪长慕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不带我来，自然有人愿意带我来。” “……” 乔沐元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那再去玩一会儿，我们比赛。” “有什么好比的？赢了有奖励？” “输了的人听话三天，对赢的人言听计从，怎么样？” “乔沐元，你真不是一般的幼稚。” “那你比不比？” 纪长慕知道，他说不了“不”字。 他们又重新换上滑雪服回到滑雪场。 满眼都是人，乔沐元兴高采烈，非要拉着纪长慕比赛才肯玩。 纪长慕也知道，他肯定赢不了，也不能赢。 好在，乔沐元滑雪技术挺好，不需要他故意让着。 乔沐元顺着滑道往前，半路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突然重心不稳往一棵大树撞过去。 “小心呀……”乔沐元连忙丢开滑雪杖，径直往小女孩走过去，试图扶住她。 她一把拉住小女孩，小女孩没站稳，往她身上栽倒，乔沐元被她重重压在身下，好在，小女孩没有撞到树上。 纪长慕就在乔沐元的身后不远，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 他也连忙放下滑雪工具，迅速上前扶起小女孩和乔沐元。 “阿元，有没有摔到哪里？疼不疼？”纪长慕十分紧张，替她摘下护目镜，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检查很久。 “我没事。”乔沐元笑了笑，转头看向那小女孩，“小朋友，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小女孩用一口流畅的英文跟乔沐元道谢，原来是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谢谢姐姐，我没事。” “你家大人呢？” “他们没有陪我一起，我现在去找他们。” “好，你去找爸爸妈妈吧。” “姐姐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有，没事，你下次要小心啊。” “谢谢姐姐，姐姐拜拜。”小朋友蹦蹦跳跳拿着自己的小滑板离开了。 乔沐元这才后知后觉地对纪长慕道：“我胳膊好像有点疼。” “刚刚问你不是不疼吗？” “你好凶……刚刚是不疼呢。”乔沐元靠在纪长慕的怀里，手臂传来一阵阵疼痛，“我的胳膊不会断了吧？” “没那么严重，别吓唬自己，我送你去医院。” 比赛是比不了了，滑雪也滑不了，严重的话可能还得住院。 纪长慕比乔沐元更紧张，乔沐元还嘻嘻哈哈不当回事，纪长慕打了一辆车直接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他也不敢乱碰她：“哪里疼？” “这里。”她抬起自己的左臂，龇牙咧嘴，“好疼，可能是被压到了。” 纪长慕叹了口气，真是无可奈何：“自己这么瘦还去救小女孩，现在好了，挂彩了。” “纪长慕，你烦不烦，救都救了，人家小女孩也说谢谢了。” 第8091章 太太教训的是（11） 到了医院，纪长慕给她挂了号。 乔沐元受了伤，他在乔爷和乔太太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医生给乔沐元拍了片又替她绑了绷带：“轻微骨折，一周后再来检查一下。” “能不能不要绷带？”乔沐元一个爱美的姑娘实在是……不喜欢呐。 纪长慕眉头皱起：“说什么呢？医生的话你也不听？” “你好烦。” 最终，乔沐元只能打着绷带跟纪长慕离开了医院。 出来玩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半天时间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天空依然晴朗，纪长慕扶着乔沐元：“从现在开始不准乱动，有什么需要的我拿给你，别逞强。” “那我晚上洗澡怎么办？我还想泡温泉呢。” “我帮你洗。” “纪长慕，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 “……”纪长慕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直接带她回了家。 路上，乔沐元感觉到了痛意，一边跟纪长慕嚷嚷，一边哭着喊难受。 “现在知道疼了？” “纪长慕，你没良心，我是见义勇为，你应该夸奖我。” “见义勇为这种事下次我来做就行。” 回了小家，佣人见乔沐元打着绷带回来，很诧异，又不敢问什么。 纪长慕问她道：“陶管家什么时候来纽约？” “过几天才来，他知道你在我身边后，更不急着过来了。”乔沐元见他皱着眉头，故意道，“过两天我弟弟过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我认了。” “别啊，我就说我不小心摔的。” “那还不是我的责任？连一个小姑娘都照顾不好。” “也是，我妈妈嫁给我爸爸这么多年，我爸爸可从来没让她磕着碰着。你倒好，我们八字还没一撇，我看这门亲事是黄了。” “乔沐元，我看你挺高兴，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纪长慕捏她的小脸。 “别闹……”乔沐元笑了，“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那你晚上自己洗澡？” “你再威胁一个看看？” “……” 纪长慕治不了她。 吃饭的时候，乔沐元只能一只手扒拉着饭碗，十分费劲。 纪长慕只好停下用餐，拿了一只勺子过来，一口一口喂她，像喂小孩子一样。 “纪先生喂别人吃饭的动作很熟练，在哪学过？” “这需要学吗？喂洲洲吃过几次就会了。” “知道你是个大聪明。” 纪长慕：？ 大聪明不是什么好词吧？ 纪长慕倒很有耐心，一直喂她吃饭，直到看着她将一碗饭吃掉。 乔沐元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头挺温暖，大概也只有他有这个耐心照顾她。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好，有很多很多小毛病，但只有在纪长慕面前才会露出这些小毛病，而不是逼迫自己去做一个完美的人。 她也知道，他会包容她全部的小毛病，甚至是纵容。 她也从来都知道，如果和纪长慕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那永远只能是合适和将就，而不是爱情。 吃完饭，他给她盛了一碗鸡汤：“汤都喝干净，一滴不许剩。” 第8092章 一起过生日（1） “有一点点腻。”乔沐元今天胃口不大好，可能是刚从医院回来的缘故，眉头一直皱着。 “腻吗？”纪长慕尝了一口，“还行，别找借口，喝掉。” “不太想喝。” “受了伤营养得跟上。” “你自己还是个伤员呢。” “嗯，可不是嘛，两个病号。” 乔沐元：“……” 有被无语到。 乔沐元还是不怎么肯喝鸡汤：“要不你喂我吧？” “自己喝，我还没吃饭。”纪长慕不肯喂了。 “那你等会儿再吃饭吧，我手疼，没办法喝呀。” “乔沐元！你可真得寸进尺。” “没有骗你，手真得疼。” 这顿饭，纪长慕注定吃不安稳，他又去喂乔沐元喝汤。 乔沐元愈发得寸进尺，大概是想折腾这个男人，光喂她还不行，她还要坐在他腿上喝汤。 纪长慕默不作声，颇有耐心，脸上也看不到半点不耐。 但，等乔沐元喝完汤，刚用纸巾擦了擦嘴巴，纪长慕忽然一把捧住她的后脑勺，一个深吻，将她压在怀里。 乔沐元扑棱了两下就不动了，她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由纪长慕为非作歹。 纪长慕将她压在怀里亲了很久，这一年他几乎都没有能碰到乔沐元，很想一时间全讨回来。 这样一想，吻得时间更久了一些。 直到乔沐元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小手捶他的后背，还挠了他的脖子，纪长慕才吃痛地放开她，但还是捉住她那只乱动的小手亲了亲。 “纪长慕，你真狗，趁人之危。” “彼此彼此，明知我后背有伤还打我。” 乔沐元笑了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看。 过了会儿纪长慕才放开她，他还没有吃午饭。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看，动作很不便利，时刻需要人陪着。 正好叶佳期打了电话过来，乔沐元接起：“妈！” “今天怎么没有来玩？不想我们吗？” “想的，当然想，不过我今天有点累，还没有出门。” “那我去你那看看你？” “妈妈，我要睡午觉了。” “哦哦，行啊，那你睡午觉，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们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下午也没什么事，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也睡个午觉。” “好的，午安。” 乔沐元打完电话，放下手机。 纪长慕都听见了，他饭后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撒谎不眨眼。” “我妈要是过来了，看到你在这里，我怎么解释？” “该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怎么，我见不得人？” “差不多吧……” “什么差不多？乔沐元，原来我在你眼里见不得人。你说说，我哪里见不得人？” 乔沐元躲着他一些，生怕说错话后又被他一顿欺负，像刚刚在饭桌上那样。 “你知道我妈妈最介意什么吗？上半年哥哥的葬礼，你没有来。” 乔沐元眼底闪过一缕难过，其实不仅对妈妈而言，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再也无法弥补的痛。 虽然后来她知道，纪长慕也有难处。 第8093章 一起过生日（2） 可有些遗憾却再也不能弥补。 纪长慕坐在她的身边，伸长手臂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我还有机会跟乔太太好好道个歉吗？” “我不清楚。”乔沐元叹气，“妈妈的性格你也知道，向来温婉，与人为善，也不大会为难人。就算她口头上真得原谅了你，心里头未必会跳过这个事。哥哥的事对于妈妈来说就像是一根刺，可能这辈子也拔不掉了。” “我尽力。”纪长慕只能尽力去寻求乔太太的原谅。 乘帆出事是因为猎豹集团，如今那伙人被一网打尽，只能算作他对乔家一点点的弥补。 乔沐元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提及哥哥，她陷入了沉默，再也说不出话，喉咙梗得厉害。 她的一只小手微微蜷缩，抓住他的毛衣：“纪长慕，我想哥哥了。” “还有我。” “有时候我常常觉得，哥哥只是出差了或者出国又读书去了，不远的将来就会回来，我还是无法接受哥哥已经长埋深渊，再也不会叫我小柚子。” “阿元，我懂，乘帆一向对你很好，以后我会把他对你的那份爱也加倍给你。” 乔沐元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闭上眼睛，依偎在纪长慕的怀里。 …… 乔沐元生日那天早上，纪长慕起得很早，等她一下楼，他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给她。 一只方方正正的牛油果色纸盒，绑着很高级的香槟色丝绒蝴蝶结。 “这是什么？”乔沐元笑着左看右看，很好奇。 “拆开看看。”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解开蝴蝶结，盒子打开，原来是一本相册，相册里都是她的照片，当然，属于纪长慕收存的那部分。 有她小时候的那张剧照，还有她在INS上发过的一些自拍，还有她在哥大读书时的一些证件照。 乔沐元看笑了：“有些照片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了。” “不算太贵重的生日礼物，只是帮忙整理了一下。生日快乐啊，阿元。” “原件还是复刻件？” “都是原件，我珍藏的那些照片也都在这里了，尤其是这张你小时候送我的照片，原来它已经陪伴我十多年。” “你把这些都送给了我，哪天我要是不跟你好了，你就连一丁点念想都没有了。” “可不是吗？” “咦。”乔沐元一直翻到最后，“我们那张合影呢？” “相册里都是你的照片，有我出镜的都不在里面。” “啧，老狐狸做事果然都要留一手，刚还说一点念想都没有了，结果不还留着那张照片吗？” “那张我留着，毕竟是用离婚协议书换的，代价很高。” “你留着就留着吧。”乔沐元也不要了。 因为她知道，以后……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合影。 但想起那天他跟她要照片的场景，乔沐元心口微微颤了颤，那些酸涩和苦楚依然像溪水一般，缓缓流过她的四肢百骸。 “纪长慕，你跟我要照片那天的语气，我永远都记得啊。” 第8094章 一起过生日（3） “阿元，过来吃早饭，我给你煮了生日面。” “纪长慕，你听见没有？我在说那天的事。” “面要趁热吃。” “纪长慕！” 穿着小裙子的乔沐元追着纪长慕进了餐厅。 她手臂上的绷带拆了，是她强烈要求医生拆的，毕竟，她想过一个美美的生日。 好在她的情况不算严重，软磨硬泡下，医生同意了。 但她的胳膊还使不上力，生日面依然只能由纪长慕喂她吃。 “纪长慕，我弟弟昨晚上就到纽约了，住在爸妈家。” “哦，然后呢？” “我今天要过去和爸妈一起过生日，他们给我买了蛋糕，还有礼物。” “乔知行那家伙能给你买什么礼物？那么抠。” “他确实抠，像他这样的，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 “嗯，对。” “别打岔呢，我等会儿就要过去了哈，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吧。” “我不能去？” “不大能……”乔沐元吃着面，轻轻晃了晃小腿，“除非你不怕我爸妈把你赶出来。” “……” 纪长慕瞧着她的小表情，为什么藏着诸多的得意洋洋和幸灾乐祸？ 吃完面，乔沐元换了一双高跟白色皮靴，背上她新买的包，冲纪长慕喊了一声：“我走啦，有事给我打电话。” 乔沐元随即坐上司机的车离开。 纪长慕也吃完了早餐，他去厨房拿了一盘子水果，坐在沙发上翘起腿，给乔知行发微信。 纪长慕：你来纽约了？ 乔知行：嗯，对！有什么事吗？ 纪长慕：没事，今天你姐姐过生日，好好照顾她。 乔知行：这个不用你操心（微笑），你也在纽约吧？ 纪长慕：嗯。 乔知行：哦。 纪长慕：…… 乔知行：（微笑） 乔知行就不主动说话，憋死他。 纪长慕很少主动找别人聊天，一看就是有求于他，先开口，他就输了。 果然，纪长慕没熬住，主动道：你姐姐一大早去爸妈那里了，估计一刻钟后就到。 乔知行：？ 纪长慕：你应该起床了吧？ 乔知行：医生很自律，不睡懒觉。 纪长慕：哦！你姐姐一个人去的，你等会儿接她一下。 乔知行：？ 纪长慕：…… 乔知行觉得这人真墨迹，他到底要说什么？ 乔知行：你和我姐姐在一块？ 纪长慕没回答，只把那张飞机上被拍下的照片发给了乔知行。 乔知行：（微笑）别秀。 纪长慕：不秀是不可能的，你得学着接受。 乔知行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包，准备下线。 这新年的第一天他做错了什么要被秀一脸？ 纪长慕又打了几个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乔知行：？ 刚准备下线的乔知行竖起耳朵，又多打了几个字：什么好消息？ 纪长慕：你猜。 乔知行：你猜我猜不猜。 纪长慕：…… 乔知行：不说就算了啊，我要回去吃早饭了，在外面跑步呢！ 纪长慕：我最近收了一只百达翡丽的手表，看上去很适合你。 哟？乔沐元顿时来了兴致。 他从小零花钱不多，哪能跟纪长慕这种土豪哥哥比。 第8095章 一起过生日（4） 乔知行：发张照片看看。 纪长慕给他发了一张手表的照片，是上次在拍卖行拿到的，价格不菲。 乔知行也不笨，发了个“笑嘻嘻”的表情：是要送给我吗？ 纪长慕：可以啊。 乔知行：谢谢啊，我现在去你那里拿？ 纪长慕：这么名贵的手表，我给你送过去。 乔知行：…… 果然，他就知道纪长慕没安好心。 八成是姐姐来爸妈这里没带他，纪长慕自己恐怕也不敢过来，这才想到这个方法。 不行，他是乔家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他还怕爸妈看到纪长慕后会不高兴呢！ 但是……手表真不错。 乔知行陷入了极大的纠结之中。 纪长慕又打了几个字过来：看来你不是很喜欢这款手表，那就算了。 乔知行：嗯？ 纪长慕：你继续晨跑吧。 乔知行：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得复查一下？我想了想，自从我离开英国后，还没有给你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纪长慕：在哪检查？ 乔知行：就来我爸妈家里吧，来了之后我带你去医院。 纪长慕：哦。 纪长慕勾了勾唇。 放下手机，纪长慕将手表打包好，又将给乔爷和太太带的礼物放在车上。 他亲自开了车过去。 乔知行晨跑回去洗了个澡，刚下楼，乔沐元过来了。 姐姐一回来就黏着妈妈，多大个人了，还跟妈妈撒娇。 乔知行对这种行为十分不屑。 爸爸早已经吃过早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今天送过来的报纸。 乔知行刚刚洗完澡，头发半干，白皙英俊的脸上满是青春蓬勃的朝气。 “爸，你等会儿要出去吗？” “不出去，怎么了？” “那等会儿我陪您下棋吧。” “你那下棋的水平都不够看的，还是不要自取其辱。” “……”乔知行气死了，走开。 餐厅里，叶佳期也差不多快吃完了，见乔知行过来，招呼他道：“今天有你喜欢吃的蟹黄汤包。” “知行，我生日礼物呢？”乔沐元问道。 乔知行从休闲裤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给，我这学期攒的钱都在里面了。” 乔沐元给了他一个微笑，默默打开红包。 她就知道这家伙抠门得厉害，果不其然，她一打开红包，睨了他一眼。 红包里就几张美钞，都不够她买条裙子。 这家伙怎么能抠成这样？ 乔知行一边吃早餐还一边给她解释：“姐姐，我这学期的奖金和打工钱都在红包里了，别嫌少，真得是我全部的财产了。掏心掏肺，都给你了。” “嗯嗯，诚意到了就好。”乔沐元微笑。 “是的。”乔知行也微笑，“等我正式工作了就可以给姐姐买更多更好的礼物，但是现在不可以，我还是个穷学生，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 乔沐元微笑：“你不是有一辆迈凯伦……” 乔知行：“今天蟹黄包味道真不错。” “乔知行，你还有一只……” “妈，我跟你说个事。”乔知行看向叶佳期。 乔沐元：？ 第8096章 一起过生日（5） 叶佳期的眉眼笑成了月牙儿，她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看到两个孩子了，以至于一早上都没怎么搭理乔斯年。 “什么事？”叶佳期问道。 “就是那个……我有个病人正好在纽约，他等会儿可能会直接来这边找我，我需要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乔知行，不是吧？你不还是学生吗？哪来的病人啊？”乔沐元好奇。 “哦，没事，他要是过来让管家带他进来就行。”叶佳期倒不觉得有什么，“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忙。” “嗯嗯，好。”乔知行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说两句话的功夫，一只手表到手了。 说起来，他在纪长慕那里“顺”了不少好东西。 没办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乔知行也懂手表，他知道纪长慕的东西都是高档稀罕品，光有钱还没用。 等手表到手他再仔细看一看。 “姐。”乔知行又跟乔沐元说话，“年底了，你的JY集团收益不错吧？准备送我一个什么样的新年礼物？” “姐也是个穷学生啊，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乔沐元学着他说话。 “……”乔知行怎么给忘了，他姐也还在读书呢。 但他姐可比他有钱多了，名下一整个JY集团啊，这可是乔家公开的秘密。 而他只有乔氏集团的一部分股份，还没法变现，只好靠卖姐姐来获取部分收益，比如他的迈凯伦跑车，他的手枪，还有这次的手表。 乔沐元拍拍他的肩膀，举起手里的红包包：“放心，姐姐过年肯定给你准备一个大红包，比这个大。” “……” 听到餐厅里的欢声笑语，乔斯年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一个个的，回来了也不知道多陪陪他吗？ 这样一想，乔斯年干脆站起身，披了一件黑色长大衣走到院子里去喂他养的那只狼狗蛋黄。 名字是叶佳期取的，狗是今年上半年刚从某个朋友家里要来的奶崽子，养了大半年，壮实不少，每天吃的也不少。 一开始还只是奶声奶气地“嗷嗷”叫，现在已经会追逐打闹，一身灰黑色的皮毛油亮亮的，看上去十分神气。 他原本想把乘帆的土豆抱回来给叶佳期养，但又怕她睹物思人，心里头堵得更厉害，于是便养了这只狼狗。 一层金色的阳光洒在乔斯年笔挺峻冷的五官上，男人薄唇紧抿，低着头喂了一把狗粮，嗓音低沉地唤了一声“蛋黄”。 蛋黄在草坪上追着一片飘舞的树叶，明明是只狼狗，乔斯年怀疑他是只阿拉斯加，傻得不行。 蛋黄跟听不见似的，追着树叶一直跑啊跑。 乔斯年也懒得追它。 结果蛋黄越跑越远，跑到了别墅的大门口去。 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开过来，车身流畅低调。 蛋黄大概是难得看到陌生的车，不安地在远处走动，“汪汪汪”地叫。 “蛋黄。”乔斯年这才缓步走过来，脚步沉稳，眸光凌厉。 铁门锁着，蛋黄也爬不出去，它用两只前爪扒拉着铁门，大眼睛往外看。 第8097章 一起过生日（6） 乔斯年看向铁门外，眯起眼睛，家里今天有客人？ 阳光下的奔驰车泛着银色的白光，车子停稳后，驾驶位的门打开，身形高大修长，穿着一身深灰色长大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纪长慕一眼看到了乔斯年。 他想过无数次进乔家的场景，但却独独没有这一个。 一来就要单独面对乔爷。 别墅管家听到动静，走过来：“乔爷，是不是来客人了？要开门吗？” “你认识这个人吗？” 管家是在纽约聘请的一个中年男人，他摇摇头：“不认得。” “既然不认得，那就不是客人。” 说罢，乔斯年转头就走。 纪长慕拿出礼物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乔斯年，只有一只看上去不算大的狼狗趴在铁门上，旁边还有一个像是管家一样的男人。 这栋别墅依山傍水，面积很大，适合休养。 纪长慕知道自己不可能绕过乔斯年直接去给乔知行打电话，虽然给乔知行打电话他更容易进去。 纪长慕对数字一向敏感，且记性很好，他记得乔斯年的私人手机号码，他随即拨了乔斯年的手机。 可惜，乔斯年自从来到这个地方陪叶佳期静养，很少会把手机带在身上。 工作上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太过打扰他的个人生活。 纪长慕又拨了叶佳期的手机号码。 因为是陌生号，叶佳期一开始并没有注意，随便接起：“喂，您好。” “乔太太，我是纪长慕。” 叶佳期稍稍愣了一下，但也不算太惊讶，总归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只是时间有点快。 她没想到纪长慕今天就打电话给她了。 “纪先生，您好。” “乔太太，今天是沐元生日，我正好在别墅外，斗胆请示，想知道是否可以进去看看您和乔爷，顺便给阿元过个生日。” 男人一贯绅士礼貌，今天更是如此。 叶佳期本来就是容易心软的女人，她站起身从餐厅走出来，透过一扇窗户往大院外看，隔着花草树木假山喷泉，隐隐约约是可以看到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站在门外。 “稍等。”叶佳期走出客厅。 正好碰到户外逗鹦鹉的乔斯年，叶佳期挂上电话，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斯年，纪长慕在我们家门口。” “让他等着。” “不好吧？他来给小柚子过生日。” “今天又不刮风又不下雨，等会儿怎么了？” “哦，行。”叶佳期听他的语气里带着愠怒，知道他心里头也有气，最气的莫过于纪长慕让乔沐元受了天大的委屈，乔沐元可是他捧在手里头的宝贝女儿。 她心里头也是有气的。 叶佳期干脆站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逗着鹦鹉：“蛋黄呢？今天喂它吃早饭了吗？” “那只傻狗不知道跑去哪了。” “别这么叫人家，人家哪里傻，只是小了点，再养养就是威风凛凛的大狗了。” 乔斯年笑了。 叶佳期也跟着笑了笑，他们像往常一样平和地在院子里散心。 纪长慕以为叶佳期会过来，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第8098章 一起过生日（7） 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乔家的人过来。 冬天的太阳照在他清俊立体的脸上，脸部线条柔和许多，眼中始终是沉静如水的光泽，淡泊从容。 他也不急着进去，一直在别墅外等着。 管家早已若无其事地走了，只有一个看上去不算大的狗在门口。 纪长慕干脆半蹲下，隔着一扇雕花的铁门逗弄它。 蛋黄伸出前爪，纪长慕一把握住，这小家伙摇摇尾巴，很开心。 “看上去还没几个月大。”纪长慕认得这是狼狗品种，虽然现在还小，长得有些蠢萌，但再过几个月，就能看家护院了。 乔知行在餐厅里吃过早餐就跟乔沐元聊天，聊着聊着就把纪长慕的事给忘了，甚至还跟乔沐元坐在沙发上玩了几把游戏。 乔沐元伸了个懒腰：“咦，蛋黄呢？一早上都没见着。” “哦，那傻狗啊，我怀疑爸爸抱了只傻子回来，平时最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会看家，我带它出去晨跑，它也一动不动。” 乔沐元“噗嗤”笑了：“就是看上去不怎么机灵而已，再说了，小狼狗得训练的，你和爸爸连遛狗都懒得遛，哪能聪明啊。” “那不怪我，我又不经常过来，还不是爸爸太懒。” “你敢当着他的面说吗？” “不敢不敢。”乔知行摆手。 “走吧，我们出去找找蛋黄，等会儿带它去附近的公园玩。”乔沐元站起身。 乔知行这才想起来，他等会儿还有“病人”要过来，他走不了。 对了，纪长慕呢？不该早就来了？这都不早了呢。 这时，乔沐元听到“汪汪汪”几声，她走出客厅，径直往大院子里走。 虽然离得很远，她还是一眼看到了铁门里外的两只……狗。 蛋黄在门里，某个很狗的男人在门外，玩得倒是不亦乐乎。 他怎么来了？ 乔知行追出来，他也一眼看到了纪长慕。 “哟，我病人来了。” 乔沐元：？ 乔知行让管家去开门，门一开，蛋黄扑向纪长慕，伸长舌头，吭哧吭哧地跟自己的“新朋友”玩得可开心。 纪长慕见这狗不怕生还挺黏人，确实不像狼狗，一点警惕性没有。 他摸了摸它的脑袋，命令道：“坐下。” 蛋黄还真懂这个，乖乖坐下。 纪长慕这才将礼物交给管家，颔首致意：“这里是给乔爷和太太带的新年礼物。” “谢谢先生，您是找小少爷的吧？小少爷在院子里等您。” “乔爷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乔爷……可能在后院陪太太散步。” “麻烦通报一下。” “行。” 纪长慕一直站在门口没进去。 乔知行从院子里往外看，对乔沐元道：“这人怎么不进来？” “你叫他来的？”乔沐元压低声音。 “没，是他听说我来纽约了，非要预约我看病呢。我约他干什么，我又不喜欢这个人。” “给我剥开心果。”乔沐元将一盘开心果放在他跟前，指使他剥。 乔知行才不肯，他看了看自己白皙细腻的手：“我的手是拿手术刀的。” 第8099章 一起过生日（8） “你剥不剥？你要是不剥，信不信我让你拿不了手术刀？” “你让外面那个人给你剥嘛。”乔知行一脸坏笑，“我离开伦敦的时候你们俩还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才多久，在飞机上就亲上了。” 乔知行洋洋得意，他猜测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他早就看出来了，姐姐分明放不下那个人。 哪能那么容易放下啊，最重要的是那人吧，也没犯原则性的错，后来他从井锐哥那里也知道了真相。 但凡那人真对姐姐做出了实质性的伤害，他也绝不会帮他。 “乔知行，我们家现在有两只狗，一只蛋黄小狼狗，一只乔知行单身狗。” 乔知行：“……”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乔沐元也不指望乔知行会给她剥开心果，像乔知行这种人，将来连让女朋友给他剥开心果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纪长慕在管家的指引下来到后院的一处茶室。 茶室是复古园林风，门外茂林修竹，影影绰绰，一条蜿蜒的石子路指向茶室大门。 一进去，纪长慕穿过两道厅门，这才见到乔斯年。 乔太太并不在，纪长慕同乔斯年问好：“乔爷，早上好。” 乔斯年坐在茶桌边，泡了一壶大红袍，茶香四溢，竹帘透出的光线与白色的雾气交融在一起，如梦幻泡影，天上人间。 茶室没有开暖气，有一些冷，乔斯年给他倒了一杯茶：“坐。” “谢谢乔爷。” 纪长慕心里已经有数。 乔斯年若是永远不想见他，或者对他冷言冷语，那就不会让管家带他过来。 但架子还是有的，所以一开始在门口见到他的时候根本没搭理他。 纪长慕尝了一口茶：“乔爷的大红袍汤色明亮，茶香醇厚，口感绵柔，有一些清雅的桂花香和粽叶香，是很不错的品种。” “托人在国内寄过来的，昨天刚开罐，今天正好试试。” “我今天正好给乔爷带了一些礼物，也有大红袍，乔爷可以一并试试看，如果觉得不错，我下次再多给您带一些。我前段时间闲着没事也研究了一下茶树的种植，如果可以，准备自己专门辟一块地种一些茶树。” “纪先生看上去不忙？” “乔爷叫我纪长慕就好，我最近不算忙。” 红木的茶桌上有一套泡茶煮水的茶具，还有一盆绿植，虽然屋内没有开灯，但室外光线很好，那些柔和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层层叠叠。 茶室很大，有屏风、字画、绿植、瓷器……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多谢纪先生在飞机上保护沐元，新闻我都看到了，沐元能活下来也是万幸。” 纪长慕听乔斯年执意叫他“纪先生”，大概是还不想跟他有太亲昵的关系。 纪长慕也没太在意，如实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年也答应过您，会尽我全力保护她。只是飞机出事这种不可控的事情，我也只能尽一点点力让她没那么害怕，其实也没做什么。” 第8100章 一起过生日（9） “乔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家，纪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会尽力满足。”乔斯年抬起手上的白色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目光一直落在杯中的茶汤上，神情平静，没有喜怒哀乐。 “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乔爷无需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你今天带过来的那些礼物也都拿走就是，乔家没有这样的规矩，受人恩惠还拿人东西。” “那些礼物是作为一个晚辈对长辈的新年礼物，没有别的意思。”纪长慕知道，跟乔斯年这样的人说话，得沉得住气，“更何况，今天过来还要请求小少爷帮我检查一下身体，一点小礼物，不足挂齿。” “乔知行是医生，更不可能收你恩惠，这点医德他当然有。” “乔爷，我对乔沐元做的这一切，没有想过回报。之前我有错在先，做这些既是承诺也是对她的爱，大概就是这样。” 纪长慕也无法在乔斯年这样的人面前说太多矫情的话，乔斯年比他见识的多，什么场面没见过。 乔斯年不说话的时候，他就陪着他一起喝茶，只安静地喝着茶水，有时候能听见窗外竹林被风吹过的沙沙声。 过了很久，乔斯年才道：“乘帆去世后，你对乔氏集团的帮助，我也铭记在心。” “乔爷恐怕也早就猜到大公子出事，幕后有黑手，才以带太太去国外休养为理由，想借机引背后的势力出来吧？” “陪太太是真，至于能不能找出所谓的幕后黑手，我那时候并不是很在乎。”乔斯年说的也都是真心话，这一年来，他将很多话都压在心里，很少同别人说，“你要知道，失去了乘帆，我这偌大的乔氏集团，存在的意义也不是很大。” “我懂您的意思。” 纪长慕知道，乔乘帆从小就被当做乔家继承人培养，乔乘帆一走，乔氏集团就失去了他的继承人，是死是活，对于乔斯年而言，意义都不是很大。 提及这些，乔斯年叹了一口气，眼中是幽沉黯淡的光，他微微转头看向窗外，那些竹影光线映照在他深沉的眸中，黯然失色。 乘帆成了他心中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伤，他轻易也不会将自己的伤口给别人看。 “不过，还是感谢纪先生的帮助，如果不是你，猎豹犯罪集团也不会被一网打尽。” 听着乔斯年并没有太多波动的语气，纪长慕明白，一码事归一码，他伤害乔沐元的事，乔斯年轻易还是不大会原谅他。 “乔爷，不用跟我说谢谢，纪家早已散了，我素来都把乔家当做自己的家，尽管我知道您不一定愿意认，但我心里面一直都是这样想。” “嗯。”乔斯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他心里头也都知道。 早些时候如果纪长慕这样说，他一定一笑而过，不会当真，生意场上的男人哪个不是狐狸，最忌动真情，他当然也不会把“当做自己的家”这种话放心上。 现在不一样。 第8101章 心不在焉（1） 上半年，纪长慕有绝好的机会拿下乔氏集团，天时地利人和，但最终，纪长慕却什么都没有做。 JY拿下东惠金融的时候，天底下的人都在背后议论纪长慕即将回归金融圈，蚕食乔氏集团，甚至有人开始站队，对乔沐元爱理不理。 但最后，纪长慕什么都没有做，而是提前替乔氏集团拿下东惠，他只是怕东惠落入别人手中从未成为乔氏集团的劲敌，到那一步，乔氏集团的处境会更艰难。 所有的谋划，最终都没有一条是为自己。 乔斯年从来不相信生意场上有真情实感，直到纪长慕的出现。 这么多年，他纵横商场，叱咤风云，不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也不信别人会对他有真心实意，名利场，修罗场，无非就是利益交换，权衡利弊，各取所需罢了。 纪长慕是晚辈，也差点坐到金融圈的食物链顶端，但最终放弃了金融圈，当乔氏集团这个巨大的肥肉送到他面前时，他也不曾动心半分。 所以今年过后，他相信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在生意场上动感情，只因为，乔氏这里有他的心上人。 纪长慕这个人，真得能为乔沐元做任何事。 乔斯年心疼女儿是真，但不想赶走纪长慕也是真，这世上，是真得没有人能比纪长慕替她做更多。 更何况，乔沐元也是真喜欢纪长慕，一见到纪长慕，满眼里都是光，哪怕是恨，也恨得痛彻心扉。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左右为难。 乔斯年戴着戒指的修长手指摩挲着桌上的茶杯，缓缓转动，心如止水。 纪长慕见乔斯年一直不说话，他也不好僭越，只陪乔斯年坐着喝茶。 没赶他走就挺好。 纪长慕的要求也不高。 黄花梨案几上的吉祥纹熏炉散发出沉香木的气息，越来越浓，很快整间茶室都是这让人心神安宁的味道。 纪长慕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刚开始还有一丝波澜，这会儿，干脆陪着乔斯年一起沉默。 “我听说你把JY都转到了乔沐元的名下？她一个小姑娘，你把集团转给她，也不怕被她给嚯嚯完了。” “不算转，JY刚成立的时候就做了公证，都属于乔沐元。不过乔爷放心，如果真有什么刑事民事法律后果，都是我承担。” “纪长慕，乔沐元任性惯了，你处处替她着想，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没关系，我不需要她领情，我当初做公证的时候也没打算告诉她。她是我活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意义，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我可听惯了这种海誓山盟，都是男人骗女人的花招。” “我不会骗乔沐元，更何况，乔沐元有您这样的父亲，我也不敢骗。” “你说的也没错，我乔斯年的女儿，一般人也不敢娶。” 茶室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他们的只言片语。 窗外飒飒北风清寒，落叶坠了一地。 乔沐元还在院子里逗蛋黄，她喜欢把小狼狗抱起来，还挺沉。 第8102章 心不在焉（2） 乔沐元抱着蛋黄坐在花园的小桌子边，清风吹起白色桌布的蕾丝边角，树叶落在草坪上。 乔知行正抱着一只平板，一边吃水果一边处理他平板里的课件。 蛋黄“汪汪汪”地叫，乔沐元让佣人取了一只粉红色的蝴蝶结橡皮筋来，给蛋黄扎了一个小辫子。 乔知行抬起头，嫌弃得要命：“乔沐元，你也太幼稚了吧？” “叫我什么呢？” “我不想承认你是我的姐姐。” “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姐姐的事实。”乔沐元得意洋洋，抱着蛋黄，很亲昵。 “这狗快被你给薅秃了。” “哪有，乔知行，不准乱讲。”乔沐元拍拍蛋黄的小脑袋，“蛋黄，咬他。” 蛋黄被她放在草地上，但仅仅是摇了摇尾巴，什么都没做，跑走了。 乔沐元：“……” 乔知行笑得前俯后仰：“它好像真得是只傻狗。” “乔知行，你有时间教教它，它应该会比较听你的话。” “……” 蛋黄一走就没再回来，乔沐元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花园里同乔知行说话。 过了大约很久，乔沐元才小声问道：“纪长慕去哪里了？他怎么一直没露面？你不是要给他做检查吗？去看看。” “我看他走的方向，八成是去爸爸的茶室了，在后院呢，我可不敢过去。” “怕什么，你是怕纪长慕还是怕你爸啊？” “单独一个我不怕，两个人在一块，我看没什么好事。姐，你要看你家纪老师就正大光明地去嘛，干什么拉上我。” “妈妈呢？” “我看你也挺胆小。”乔知行才不会明着跳火坑。 那两个男人呆一块得多可怕，他这样的阳光少年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乔沐元有几分心不在焉。 她知道爸爸那人心思比谁都深，纪长慕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倒也不心疼纪长慕，就是怕纪长慕招架不住受到心理打击。 乔知行也看出了乔沐元的心不在焉，他故意道：“姐，我看纪长慕八成会被爸爸赶出来，说不定现在被训话呢。” “你也太不了解你爸了……”乔沐元并不这么认为，“你爸那人不会训纪长慕，因为他压根就没把纪长慕当家里人，既然是外人，哪有训外人的道理？而且，纪长慕带着礼物过来，于情于理，爸爸也不会拉下脸色。” “姐，那你觉得他们会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聊我呗。” “也是。”乔知行憋住笑，“姐，你要是心疼他就过去看看，要是不心疼就当我没说。” “不去。”乔沐元一脸的满不在乎。 她心疼什么，她为什么要心疼纪长慕。 爸爸就算训他两句，不也是应该的？她过去解什么围。 “噢。”乔知行应了一声，反正他也不去，他又不傻，爸爸那人发火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 万一要是爸爸在茶室里冲纪长慕发火，那必定是腥风血雨。 乔知行悠闲地嗑起瓜子。 乔沐元吃着果盘里的水果，依然心不在焉。 第8103章 心不在焉（3）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乔沐元还是坐不住了。 她借着找蛋黄的理由在院子里一边跑一边喊：“蛋黄，蛋黄，去哪里了？” 佣人告诉她：“蛋黄去乔爷的茶室了。” 乔沐元一听，咦？正好。 乔沐元装作不知道，一路找，走着走着走到了茶室门口。 四周幽静安谧，只有清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听不到别的噪音，是看书喝茶的好地方。 “蛋黄，蛋黄。”乔沐元又喊了一声，故意走进茶室，“爸爸在不在？蛋黄有没有来这里？” 里屋正在下棋喝茶乔斯年纹丝不动，低沉的声音慵懒地应了一句：“在。” “那我进来咯。” 找蛋黄是假，看纪长慕在不在是真，顺便探探是什么情况。 乔沐元轻手轻脚走进去，掀起一道帘子，这才看到正在跟爸爸下棋的纪长慕，茶室里香薰缭绕，光线昏昧，茶香四溢。 蛋黄就趴在纪长慕的脚边打瞌睡，像是跑累了。 纪长慕转头看向乔沐元：“阿元，你找蛋黄？它在这里。” 说着，纪长慕用手挠了挠蛋黄的下巴，小家伙顿时睁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原来在这里呀。”乔沐元高高兴兴走过去。 刚准备抱起蛋黄，乔斯年淡淡道：“倒两杯茶。” “噢，好。” 乔沐元刚准备给他们倒茶，纪长慕连忙站起身：“我来。” 虽说乔斯年是在吩咐乔沐元，但哪里真能让乔沐元动手。 乔沐元也没拦，还是让他表现表现吧，至少能把他在爸爸心目中的负分刷成零分。 乔沐元悠哉悠哉走到乔斯年身后，小手环住乔斯年的脖子，故意不走，甚至还看了会儿棋局：“爸爸很厉害哦，这里放一枚黑子就可以赢了。” “把手松开，看不到爸爸有客人在吗？”乔斯年呵斥。 啧……还客人。 乔沐元就知道她爸爸要摆谱，那就让他摆吧：“哦，爸爸，你肩膀疼不疼？我给你按按。” “嗯。”这一次乔斯年同意了。 纪长慕的茶也已经倒好，两只茶杯里白雾氤氲。 他重新在原位上坐下，继续下棋。 乔沐元心里头又“啧”了一声，她爸爸也太会享受了一些，女儿按肩膀，姑爷倒茶还陪他下棋。 乔沐元的胳膊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反而恰到好处。 一时间，乔斯年也没赶她走。 茶室里十分安静，没人说话的时候鸦雀无声。 有时，两个男人谁也不开口，执着又沉默地下棋。 乔沐元哪里能习惯，她也是好奇，两个男人在一块呆着是不是可以一天都不说话？ 乔沐元心不在焉，又不能走，干脆跟蛋黄说话：“蛋黄，过来。” 蛋黄正懒洋洋趴在纪长慕的脚边，眼皮子都没掀开，闭着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蛋黄，你说你，大早上的就开始睡觉，夜里干什么去了？” “蛋黄，蛋黄。” “蛋黄，不过来的话我就去抓你了。” 奈何，蛋黄不理她，乔斯年嫌她聒噪：“乔沐元，你可以离开了。” 第8104章 心不在焉（4） 乔沐元：“……” 不能这样吧？用完就扔。 更何况，还没用完呢，她还在给他按肩膀。 “爸，我跟你说个事。” “说。” “那个……您的客人前几天在飞机上受过伤，不能久坐，还有就是他得跟着乔知行去医院做检查，今天正好有空。”乔沐元张口就来。 纪长慕捏着白子，勾唇一笑：“没关系，难得乔爷今天兴致好，我也挺想跟乔爷下棋。” “我爸最近兴致都不错，不差这一天呢。这样吧，我来做个决定，这一局结束就散，好不好？” “乔沐元，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了？”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乔沐元立马笑嘻嘻否认，又卖力地给乔斯年揉肩膀，“是这样的，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呀，所以爸爸就听我一次，平时的话……家里当然是爸爸做主，这是不能动摇的权威。” 其实，乔沐元才不打击他，在家里，他也做不了主。 但在纪长慕面前，她还是要给她爸爸一点面子的。 果然，乔斯年就着台阶下，也不否认：“今天是你生日就听你的，你说了算。” “好嘞。”乔沐元可开心，也不急着离开，坐等这一棋局结束。 她要是中途离开，她怕她爸爸万一变卦。 又或者，两人若是起什么冲突，那就不好了。 乔沐元十分殷勤地给乔斯年捶肩膀，偶尔还会指导一下“棋局”，当然，没人听她的。 小姑娘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欢快的神色，她眨着眼睛，坐在爸爸的身后，最喜欢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纪长慕看。 纪长慕捏着棋子低头思索时的模样内敛深沉，格外耐看，薄唇抿成一条线时，眼底是幽幽的光，专注且认真。 两人当然是棋逢对手，纪长慕还无法故意输给乔爷。 他要敢动一点小心思，乔爷肯定能看得出。 一时间，棋局冗长，陷入胶着状态。 乔沐元都急了，这怎么还不结束？ 她想了一个法子…… 乔沐元故意将炉子上的茶壶拿来替他们倒茶，瞅准时机“不小心”把滚烫的水洒了两滴在手上，乔沐元尖叫：“哎呀，好烫……” 原本在犹豫的纪长慕迅速落下一子，急忙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怎么了？烫到哪里了？” 乔斯年头也没抬：“多大人了，做事毛毛躁躁。” “疼……吹吹。”乔沐元背着乔斯年，不让她爸爸看到，不然，她那点小伎俩很容易被戳穿。 实际上，乔斯年根本不屑去看，继续专研他的下一步棋局。 反倒是纪长慕真得给她吹了吹，见没什么事，接过茶壶继续倒茶：“你坐下别动了，我来倒就可以。” “噢。”乔沐元乖乖坐下，“我没事的，你继续陪爸爸下棋吧，专心点哦，爸爸可厉害了。” “嗯，会的。” 纪长慕接着坐下下棋。 只不过，他眉头皱起，刚刚匆匆忙忙下的那步棋似乎错了。 果然，乔斯年堵上了他的路，一度占了上风。 第8105章 心不在焉（5） 乔沐元抱起地上的小狼狗，摸摸它的脑袋，但她会偷偷瞄一眼棋盘。 很明显，因为纪长慕的分心，她爸占了上风。 乔沐元装作没有在看，替蛋黄梳了一个小辫子：“爸，你看蛋黄可爱么？” “没你可爱。” “……”乔沐元默，两者有可比性吗？ 蛋黄“汪汪”叫了两声，茶室里的气氛不再那么幽沉。 没多久，因为那走错的一步，纪长慕输给了乔斯年，他笑了笑：“乔爷棋艺精湛，纪某自愧不如。” “多谢纪先生百忙之中陪我下棋，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听说你还要去找知行问诊，让乔沐元带你过去就行。” 乔沐元听他们说话真晕，至于吗？一家人说话要这样吗？ 乔斯年背靠椅子，用杯盖刮了一层茶沫，动作轻缓温和。 “乔爷客气了。”纪长慕道了一声谢，站起身，同乔沐元一起走出了茶室。 室内气氛有些深沉，室外仿佛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沿着石子路左拐右拐，乔沐元将他带到一处僻静的假山石山洞里，将他壁咚在山洞墙壁上，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纪长慕，你行不行啊？你跟我爸那么客气干什么？你越是客气，他越是不当回事，他不会把你放心上的，你完了。” “跟乔爷客气难道不是应该的？”纪长慕勾唇笑，抬起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轻轻摩挲，“你不懂你爸爸。” “我不比你懂？我爸爸是看着我长大的。” “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懂的是作为父亲的乔爷，但别的样子的乔爷你没见过。比如，他会宠你，会溺爱你，但他还会去对世界上别的任何一个人付出对你一样的宠溺吗？不会。所以，你心目中的乔爷和我眼里的乔爷绝对不是一个人，我要是听你的，那才是真完了。” “哦，也就是说，你的客气都是假装的，是你应付我爸爸的招数……” “不是，乔沐元，你怎么这么说我？”纪长慕真是难过，“我对你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真心的，区别在于真心的程度，懂了吗？” 男人靠近她。 洞穴狭小，只能容两个人勉强站着，纪长慕还得低下头。 “那我爸跟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叫你‘纪先生’，真生疏。” “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少打听。”纪长慕笑着，忽然侧过头吻她的唇，这是让她不说话的唯一方式。 乔沐元来不及躲开，被他压住后脑勺亲吻，狭小的洞穴里是暧昧的接吻声。 “汪汪。”蛋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站在洞穴外一脸无辜地看他们，还看得津津有味。 乔沐元吓一跳，连忙推开纪长慕。 纪长慕无奈地看了看蛋黄，这狗子，不识时务。 还好，只有蛋黄一只狗跟了过来，没有别人。 乔沐元从潮湿的假山洞穴里出来，使劲揉了两下蛋黄的脑袋：“你好像真得很笨，是只傻狗了。” 纪长慕笑着擦了擦嘴唇上的口红，这才若无其事地从洞穴里出来。 第8106章 心不在焉（6） 他们一起去了花园。 乔知行正在嗑瓜子，他眯起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哟，真是稀客。” “别来无恙啊。”纪长慕跟他打了个招呼。 “嗯，是好久不见。”乔知行倒是一脸平静，“时间正好，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行，我开车带你过去。” “OK。” 两人一拍即合。 乔沐元扯了扯纪长慕的衣角：“你等会儿中午过来吃饭啊，我过生日呢。” “我可以过来吗？” “当然可以，今天我过生日，我说了算呀。” “那我试试？” “试什么呀，你直接回来就行。” 乔知行已经系好围巾，见他们还在卿卿我我说着话，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过去：“好了没有？该去医院了。” “走吧。”纪长慕同他一起往院子外走去。 乔知行上了车，轻咳一声：“咱们现在该去哪里打发时间？” “你定。” “一起去打德州扑克？” “没什么兴趣啊。”纪长慕对这些早就没太大兴趣，更何况，乔知行不是乔沐元，他没必要哄着他。 “那去打高尔夫？” “万一被熟人看到，我还进不进乔家的门了？” “那……算了，算了，你带我兜风去。”乔知行妥协，他真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样，一起去湖边晒太阳钓鱼就是。” “……”乔知行表示，他可以不去吗？ 纪长慕不由分说开车带他去了海边，找了一块隐私性很好的地方，各自拿了一只钓竿。 纪长慕压低帽檐，一来可以遮住太阳，二来，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 乔知行则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一棵树上，握着钓竿打瞌睡。 “乔知行，回去后说话注意一点，别露出破绽。” “该配合你的表演，一样不差。” “……” “纪长慕，手表你带来了吗？” “没忘。” “那就好。”乔知行为了手表也忍了。 大白天，好时光，两个男人在一块钓鱼？ 乔知行生无可恋。 他本来就坐不住，而且，钓了半天也不见一条鱼，干脆同纪长慕说起话来：“纪长慕，你早上在我爸爸的茶室里干什么了？进去好长时间，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说说嘛，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确实没什么。” “你在把我当外人，不怕我去爸妈面前告你的状？” “怕什么，你收了我多少贿赂？” 乔知行：“……” 被拿捏了。 果然是生意人，一点不吃亏啊。 纪长慕手机响了一声。 他腾出一只手打开，原来是乔沐元给他发了微信消息：怎么还没过来？医生说什么了？情况怎么样？ 纪长慕：别担心，没事，马上回去。 乔沐元：真没事吗？要不要吃药？ 纪长慕：不需要，已经康复。 乔沐元：那你们怎么还没回来？ 纪长慕：乔知行正好遇见他的一个师兄，还在聊天。 乔沐元：这家伙。 纪长慕：放心，马上就回去。 乔沐元：早点回来，你还没见妈妈呢！ 纪长慕：好。 第8107章 心不在焉（7） 乔沐元收起手机，这才没有继续跟纪长慕发消息。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妈妈聊天散心看画报，母女俩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蛋黄在院子里追虫子，一刻不停，来回跑。 “妈，中午去酒店吃饭还是在家里吃呀？”乔沐元小小声问道。 “在家吃吧，酒店的菜我吃着不习惯。” “好的，好的，那我发个消息给纪长慕，让他中午和知行直接回家。”乔沐元算是试探，要是妈妈不松口，那她……就不让纪长慕进门。 总之呢，家里妈妈最大，她的心情最重要。 叶佳期没说什么，只翻着画报问乔沐元：“这蓝宝石的珍珠首饰盒挺漂亮，你要不要？我给你买一个。” “我看看哦。”乔沐元也凑上去看画报，“是很好看，那我们一人一个吧。” “每款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看了下，只有蓝宝石和祖母绿的，你要哪个？” “蓝宝石。” “行，那我留祖母绿的。” 叶佳期和乔沐元有时候又宛如姐妹，很聊得来。 “爸爸去哪里了？一直没看到他，他不会还在茶室吧？” “他去SJ了，本来今天下午有一个国际金融峰会，他推掉了没有参加，连带着晚上的红酒宴也推了。” “爸爸很关心我，他一定是为了给我庆祝生日！”乔沐元可高兴，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是，他很疼你，所以啊，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会拒绝让纪长慕过来给你过生日。” 突然提到纪长慕，乔沐元一怔，随即笑了笑：“我知道的，知道爸爸的良苦用心，但我想，那个人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又该怎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对我好。” “嗯。”叶佳期没说什么。 快到十一点时，纪长慕和乔知行一起回来。 乔知行的大衣口袋里揣着纪长慕送他的手表，若无其事，同叶佳期打了个招呼。 纪长慕看到叶佳期在，也温声打了招呼：“乔太太。” “纪先生，坐。” “叫我纪长慕就可以。”纪长慕也不想同乔太太如此生疏，他也深知乔太太的善良，若非这份善良，远不会有他纪长慕的今天。 “乔知行，去医院检查做得怎么样？”乔沐元问弟弟，“有没有后遗症？以后还要再检查吗？” 乔知行吃了一颗草莓：“姐，纪先生目前情况稳定，以后也不需要再经常检查，但是呢，后遗症这个东西属于随即触发的属性，我并不能保证。今天去做CT，我发现他的脑中尚有一小块针尖大小的血块，不能排除日后的任何一种情况，最严重的无非就是成为植物人，忘记他这过去的几十年记忆。” 没等乔沐元缓过神，叶佳期倒蹙起眉头紧张地问：“是不是上次救沐元留下的伤？如果是，那乔家很抱歉。” 乔沐元也愣了愣：“乔知行，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管这叫做情况稳定？！” 乔知行微笑：“没错，我在开玩笑。” 乔沐元：？ 她随即将手上的抱枕往他身上扔过去！ 第8108章 心不在焉（8） 叶佳期也略带了一些训斥：“乔知行，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她和乔沐元都当真了。 “对不起，对不起。”乔知行接过抱枕，“纪先生没事哈，没有问题，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有点饿。” “等爸爸回来。”乔沐元不饿，她可是吃了一早上零食。 “哦，我先上楼去一趟。”乔知行得先把他的手表去楼上藏起来，免得被家里人发现他收了贿赂。 乔沐元也站起身：“我去给蛋黄添一点牛肉。”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叶佳期和纪长慕两个人。 纪长慕也知道乔沐元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单独面对乔太太的机会。 叶佳期看向他，温和一笑：“纪先生坐吧，说起来挺抱歉的，你受过的伤都是因为当初救沐元，没有后遗症就好，如果有的话，乔家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 “乔太太，这点伤不算什么。年少时受伤的时候，是乔家人治愈了我，但救阿元不是出于报恩，而是出于我对她的真心。” “纪先生对小柚子的真心我能理解，但是……”叶佳期欲言又止，缓缓道，“沐元天真任性，从小被我们宠坏了，将来对纪先生的事业毫无帮助不说，说不定还会添乱。他们都说纪先生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既然如此，我怕沐元会耽误纪先生的前途。” 纪长慕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态度过于疏离的乔太太，在他心目中，乔太太一向是一个对陌生人都很客气温柔的人。 他也深知自己上半年伤害了乔家人的感情。 “当然，没有撇清关系的意思，纪先生救过沐元，也曾在飞机上护她周全，乔家从来不会忘恩负义，乔家会尽力满足纪先生的要求，这也是我和我家先生共同协商后的意思。” 纪长慕眸中的光暗下，原来他和乔知行离开后，乔爷和太太有商量这些事。 商量的结果就是，尽乔家全力给予他恩惠，却不再想让乔沐元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乔太太，如果我真是一个更注重前途的人，我也不必将EM和JY都舍弃。事实上，在我心里，阿元是唯一，同我的事业、人生都没有任何可比性。” “纪先生再好好想一想吧，泡沫再美都会破碎，最终回到现实。你和沐元年纪相差很大，而偏偏沐元没有城府还很单纯，她不会懂纪先生的谋略，也不会懂你的才华和事业，纪先生以后会腻。” “我不知道乔太太为何会这样看我，也许是我纪长慕在乔太太眼里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自从和乔沐元相恋，我一直把她放在心里，即使不能结婚或者在一起，我也不会再去接触别的任何女孩子。乔沐元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我现在不管说什么，乔太太可能都不愿意相信。” 纪长慕有几分颓然，这种感觉很糟糕。 他双手交叠坐在叶佳期对面的沙发上，颓然里还有一些无力感。 “纪先生，沐元太小了，她不懂你。” 第8109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1） “还有，沐元想法很简单，很多时候看事情的方式也很简单，而纪先生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成长经历相差悬殊的人，其实……终究会走向穷途末路。对不起，纪先生，我说的可能直白了一些，但也是我的一点看法。时间也不早了，该吃午饭了。” 叶佳期不想再说下去，站起身，转头去了厨房。 到了饭点，乔斯年很快也回来。 别墅里有一间法式装修风格的豪华餐厅，随处可见古铜色的装饰画和餐具，乔家人平时不会在这边用餐，但今天有客人，乔斯年就选择了这里。 餐桌呈圆形，佣人从酒窖里取了几瓶红酒后开始送菜。 纪长慕坐在乔斯年的旁边，一边是乔爷，一边是乔沐元，他至始至终都是以客人的身份被对待。 宴席气氛不算热络，乔斯年本身话不多，深沉内敛，偶尔才会说一两句，叶佳期不怎么说话，也没喝酒，只偶尔同乔知行说两句。 还好乔知行和乔沐元在，两人话多，餐厅气氛才没有显得那么低沉。 纪长慕在客厅里得知乔太太和乔爷的表态后，心情一直低落，但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神情平静，看上去与平日无异。 酒喝了一些，乔沐元抬起酒杯非要跟纪长慕碰一下，笑容甜美：“今天是我生日，这么隆重的日子当然要感谢你几次舍身救我，希望以后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她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纪长慕也笑了笑，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生日快乐。” “我爸的酒好喝吗？听说这些酒在纽约的酒窖里藏了很多年，平时都不舍得给我和知行喝，可见我爸妈很喜欢你呢。” 纪长慕没说什么，只是喝尽杯中的酒。 倒也不是喜欢，只是乔家的待客之道，换做任何一个救了他们女儿的人，今天也会被奉为座上宾。 纪长慕的喉咙里泛起几分酸涩，薄唇紧抿，再没说一句话。 他之于乔家，确实像一个陌生人。 酒宴到了一半，乔沐元酒劲上来，有点热，她在桌子底下大胆地抓住纪长慕的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抓住他的手。 可是，刚握住发现，他的手很凉。 家里开了暖气，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不过很快，纪长慕抽出了自己的手，他去给乔爷和乔太太敬酒。 乔爷做事，表面上的功夫是绝对到位，纪长慕从他的语气、神情里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至于他怎么想的，纪长慕更是无法揣摩。 论资历，他比乔爷年轻太多。 不过今天乔太太的表态比较明确，宴席上，乔太太对他也很客气，那只是一种对普通客人的态度。 午宴大约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叶佳期和乔沐元酒量都很一般，早早离开了宴席去花园里透气。 乔沐元趴在石桌上，脸颊红润，带着醉意，她在逗蛋黄玩。 蛋黄现在还是一只小狗，再养养变成大狼狗她就抱不动了。 第8110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2） “别跑，别跑，陪我玩儿。”乔沐元捉住蛋黄，不让它跑。 蛋黄长得很好看，威风凛凛，但眼神有点傻傻的，乔沐元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一只傻狗，按理说品种挺好。 叶佳期已经回了房间休息，酒一喝多，她就很想睡觉。 乔知行没多久也吃过了，他出来散散步，正好碰见乔沐元和蛋黄，走过去也抱着蛋黄玩了会儿。 “姐，纪长慕还在餐厅里，你不去看看？” “为什么要看？” “爸爸酒量好，你不怕他喝不过爸爸？” “他酒量也还行，不至于的，没关系。” “哦，那当我没说。”乔知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两个男人在喝酒，也不说什么话，就只喝酒。 “你下午去哪里？” “去找朋友玩。” “哦。” “你呢？纪长慕要是被爸爸灌醉了，下午可能就不能陪你了。” “没事，我也可以去找朋友玩。”乔沐元在纽约又不是没有同学朋友。 “行吧，我先去睡个午觉，今天中午头有些晕。” “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啊，我过生日呢，一起吃蛋糕。” “嗯。” 乔沐元在太阳底下开始打盹，困了。 清风吹过，风里带着些许花香，好似梅花的香气，还有一些竹叶的清香。 气温很舒适，乔沐元打了几个呵欠。 也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乔沐元一个激灵，醒了，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是纪长慕。 “怎么在这里睡觉了？会感冒。”纪长慕弯下腰，替她裹紧衣服，“回房间里去睡。” “我们回小家吧，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 “你多陪陪乔爷和太太，难得回来。” “那你呢？你不留在这里？” “我刚和乔爷告别，晚上再过来。”他低下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他也在避着嫌，亲得时间很短，却有些克制不住。 乔沐元的眼神有几分朦胧，纪长慕一靠近她，她就像只猫，想扑进他的怀里。 男人的眉眼上是舒朗的明润和温和，嘴唇微微上扬，身形俊朗，浑身是儒雅的气息，让喝多了的乔沐元有几分迷恋。 “那下午呢？下午你去哪里？” “哪也不去，回家里休息会。” “我爸妈也嫌我腻人的，你带我一起回去，我们傍晚再过来。” “你留在这里吧，你跟着我走也不是个事，要走也是我先走，你等会儿再出去。” “行吧。”乔沐元知道他们如今什么关系都不算，其实连男女朋友都不算，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正大光明却又暧昧不清。 “嗯，乖。”纪长慕温柔的指腹轻轻刮了刮她细腻白皙的脸，恋恋不舍。 但最终，他还是叫了司机送他回去。 院子里只剩下乔沐元一个人，她站起身走回客厅。 乔斯年正准备上楼，见她回来，叫住她：“乔沐元，你过来。” 爸爸很少直接叫她名字，乔沐元迈着小步走过去，同爸爸一起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 乔斯年像是喝了不少酒，双目凌厉，面色威严。 第8111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3） “爸爸……有什么事吗？” “纪长慕走了？” “嗯，他回去了。” “他现在是你什么人？” “我们……”乔沐元一时间也答不上来，男女朋友吗？并不是，纪长慕没有明确跟她表白，她也没有答应。 看到她犹豫的神态，乔斯年后背往沙发上倚过去，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嗓音低沉冷冽：“你在外面交男朋友我和你妈妈都不会管，交几个都是你的事，你自己有数就行，但往家里带的男人，最好掂量掂量。” 乔沐元哑口无言，其实、其实她今天也没让纪长慕来，他自己要来的嘛。 本来就还没到那种地步。 但今天她生日，他要是真不来，好像又会有遗憾。 “爸……又不会被外人知道……再说，他又不是见不得人……”乔沐元声音越来越低，有些没底气。 “还不够丢人？弄清楚他的身份，他现在是你前夫，分分合合像什么话？把婚姻当儿戏？” “不是。”乔沐元见她爸爸喝多了，开始发脾气了，她只能小小声辩驳，“离婚的时候我没有想过再跟他在一起，后来您其实也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乔氏集团可能会经历不小的磨难……而且前几天在飞机上，也是他一直在保护我。没有为他辩解的意思，我有时候也很讨厌他，爸爸你讨厌他也是应该的。” 乔沐元可不想惹爸爸生气。 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啦！ 要是因为纪长慕那个人惹爸爸不高兴，那才是得不偿失。 “我讨厌他干什么？讨厌是一种情绪，我对陌生人不会带什么情绪。” “是的，爸爸你不要把他放在心上，就当他是一个陌生人吧，今天他过来也只是因为来找乔知行看病。爸爸，我给你倒一杯醒酒茶吧？等会儿你再睡个午觉。”乔沐元十分殷勤。 只要爸爸不生气就好。 她立马跑去厨房。 乔斯年也拿她没有半点办法，等她回来，他还是叫住了她，声调低沉又有些语重心长：“你自己长点心眼就好，别到时候又哭哭啼啼让人担心。” “对不起，让爸爸操心了。” 乔沐元也知道自己上半年状态不好，爸爸妈妈在哥哥的事情之后还得替她操心，她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麻烦。 尤其是得知她离婚的事情后，他们肯定也是茶不思饭不想。 “你对得起你自己就行。” “嗯……我会慎重的。” 乔斯年喝了两口她递过来的茶，这才扶着楼梯上楼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乔沐元才去洗手间简简单单洗漱，系上围巾，让司机送她回自己的小家。 她的小别墅虽然面积不大，但很温馨，一进门就是满院的盆栽，生机勃勃。 她以为纪长慕也午休了，推开客厅的门，结果一眼看到他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姿态慵懒，脸上有几分醉意。 听到脚步声，没睡着的纪长慕睁开眼睛：“回来了？” “在等我吗？” 第8112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4） 乔沐元换了鞋直接走过去，她扑进软绵绵的沙发，靠近纪长慕。 纪长慕笑着捏了捏她细腻柔软的脸，因为喝多了的缘故，她的脸蛋看上去比平时更红，娇憨可爱。 “当然在等你，难道还有别人能让我等？” “还好我回来得挺早，不然你得等好久。” “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多陪陪乔爷和太太。” “他们都午休了，再说，他们可不要我陪呢，你知不知道我在他们中间像个什么？电灯泡。”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你这电灯泡还有点大。” “所以你看我弟多自觉，早早就跑了，他从来不会当电灯泡的。” 说着说着，乔沐元靠在了他的怀里，可能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意识有一些模糊。 人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会主动寻求身边的安全感，而纪长慕就是离她最近的那个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小手抓住他的衣服。 纪长慕也顺势搂住她的腰，这种拥她入怀的满足感是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无法比的，可惜，他也不知道还能抱她多久。 多一分钟是一分钟。 “阿元，你下午想去哪里？” “哪也不想去。” “怎么现在变得这样懒了？以前不是挺爱出去玩。我记得闹得挺大的一次，你在峡谷里玩漂流，打电话跟我求援。” “都是陈年往事了，真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也不算陈年往事吧？不就这几年的事，更何况，来到纽约了，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这些事。” “来了纽约就要提陈年往事？那你当初为了你的初恋凶我的事呢？我要不要提？”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叫双标。” “纠正你多少次了，她不算我初恋，只是交往过一段时间。” “你有没有一丁点喜欢她？”乔沐元还是喜欢逮住他问这些，反正就喜欢看纪长慕甘拜下风的感觉。 “没有，没有，她没有那种让我动心的感觉。而且，我纪长慕素来专情，但凡动了心，那一定长情，但我跟她交往没多久就提了分手。” “反正现在都是你说了算。” “乔沐元，你又在拿这些整我？嗯？”纪长慕真是拿她没办法，这个事，倒成了莫名其妙的一个把柄。 纪长慕挠她的咯吱窝，惹得乔沐元双腿乱动，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纪长慕……不许闹。” “下次还提不提了？” “还提。” “你敢。” 她不松口，他就继续挠她。 乔沐元哪里是他的对手，整个人从他的胸膛上滑落到他的腿上，小手乱动，无意中就真得碰到了不该碰的。 纪长慕将她捞起来，继续按压在她的胸膛上，这才没有继续逗她：“别动，安分一点。” “纪长慕……你还没有回答我一个问题。”乔沐元紧靠他的胸膛，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 “什么？”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但你还没答应我。” “不想答应你。”乔沐元赌气。 第8113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5） 也不算赌气，就是不想这么快答应他。 有时候想起一些事，心里还是堵得慌，面前这个男人，气人的时候也真有一套。 “没关系，没关系，不想答应的话我就再追一追。”纪长慕揉着她的头发，“反正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你就不怕追到我的时候你已经老了？” “反正都会变老，追到你跟你一起慢慢变老不是更浪漫？” “那我要是永远不答应你呢？” “再说吧。”他还是揉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眼底却多了几分黯淡。 “今天中午那会儿，你跟我妈妈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寒暄几句。” “我妈妈很好的，你只要哄好她，爸爸那里都不是问题。” “嗯，乔太太一向很好，当初对我的帮助，此生难忘。” “那我呢？要不是我缠着妈妈，妈妈才不会帮你，你要对我好才是。” “那你说今天晚上想要哪颗星星，我去帮你摘下来。” 乔沐元“咯咯”笑了，笑着在他怀里打滚。 纪长慕勾着唇，和她在静谧的空间里说着悄悄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呆在一处，没有距离和隔阂，只有两颗越来越靠近的心。 乔沐元跟他聊了会儿后渐渐困了，打了个呵欠，在他怀里睡着。 纪长慕不愿意松手，给她盖了一条毯子，让她睡在自己怀中。 他却没有困意，思绪万千。 …… 傍晚夕阳坠入西边的山下，晚风拂过，四处带着金色的温暖。 晚上，纪长慕和乔沐元一起来到乔家。 乔斯年和叶佳期都没有说什么，依然像中午一样，气氛和谐且安宁。 在餐厅用完餐，厨房将纪长慕买的蛋糕放在桌子上。 纪长慕给她点上蜡烛，关了灯，又让乔沐元许了一个愿。 去年没有给她过生日，纪长慕觉得很遗憾，所以今天晚上他一直在尽力给她最好。 乔沐元像往常一样许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吹灭蜡烛，餐厅里响起掌声，乔知行带头鼓掌：“姐姐，生日快乐，等会儿我去院子里给你放烟火。” “等一下，我也要去。”乔沐元很喜欢那些五彩斑斓的烟火。 “小心一些。”纪长慕提醒道，“知行，别让你姐姐碰打火机。” “OK，没问题，有我在呢。”乔知行一口应承。 乔沐元晚上也喝了一点酒，她今天很高兴，她拉着乔知行的手往院子里跑。 乔知行给了她几个小孩子玩的仙女棒，帮她点上：“姐，你玩这个就可以。” “……”乔沐元的瞳孔里是仙女棒闪烁的光，但这不是小孩子玩的么，“还有别的吗？” “小仙女当然要玩仙女棒嘛。”乔知行可不敢让她玩别的，出了事，他得负责。 乔知行胆子很大，他主动担任起放烟花的任务。 这些原本是佣人做的事，乔知行却挺乐意亲自来做，他也喜欢看姐姐高高兴兴的样子。 希望新的一年，乔家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重新走回原来的路。 第8114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6） 虽然，哥哥不在了。 乔知行点燃烟火，烟花一朵一朵在天空中绽放，绚烂多姿，如漫天繁花。 乔沐元手握仙女棒，一会儿仰头看看烟火，一会儿舞动手里的仙女棒。 纪长慕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站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俯身低头，在她耳畔轻轻道：“要我陪你一起玩吗？” “在乔家呢，你收敛一点。” “让我抱抱你。” 纪长慕不想收敛，他走到她的身后，一只长臂拦住她的腰，低下头，嘴唇几乎擦到她的脸颊。 “别，家里人多。” “有什么关系？除非乔爷和太太赶我出去。”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乔沐元知道他也喝多了，人一喝多胆子就大，纪长慕也是。 她还以为他有多克制。 “我爸妈当然不会赶你出去，但要是让他们看见不大好。” “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你晚上又被我爸爸灌了不少酒吧。” “嗯……确实，乔爷酒量太好，我自愧不如。” “难怪。” 纪长慕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同她一起握着仙女棒。 火花四射，光彩耀目，乔沐元的眼睛里都是美好的光。 她始终被纪长慕拥在怀中，且越抱越紧。 乔知行点了很多烟花，一时间，大院的上空都是五颜六色的烟火，黑夜如白昼。 但，乔知行一转头就看到纪长慕搂着他姐姐，四周无人。 哦，不，还有他这个电灯泡。 他好心出来点烟火，结果被喂狗粮。 乔知行为了不破坏这美好的气氛，默默选择回餐厅。 乔斯年和叶佳期还在餐厅里，他们透过餐厅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大院的一切，他们也看到纪长慕在抱着乔沐元。 纪长慕和乔沐元的脸上皆是明亮的光线，乔沐元笑得很开心，纪长慕的唇角也一直上扬。 叶佳期移开视线，托着腮，小声道：“斯年，你女儿今天又长一岁了。这个生日，她很开心。” “嗯。” “她是真得很喜欢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也不知道她喜欢纪长慕什么，唉。” “跟你一样，无非就是始于颜值，忠于人品。” “什么呀，原来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是这么肤浅，什么始于颜值。” 乔斯年笑了：“你自己坦白过，看我长得好看才跟了我一路。” “都多少年的事了，你不准提了啊。”叶佳期娇嗔地跟他闹。 乔知行一脚踏进餐厅，正好看到这一幕。 乔沐元说的对，家里就只有两只狗，一只蛋黄小狼狗，一只乔知行单身狗。 是他不配在这个家里，呜。 乔知行默默退出，他还是去阳台上看烟火吧。 正好蛋黄也趴在阳台上，乔知行一把按住它，不准它离开，一人一狗，安安静静看烟火。 佣人准备了很多烟火，乔知行一走，换做纪长慕给乔沐元放烟花。 乔沐元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看着，脸上的笑容一直不曾消退。 盛大的烟花放了很久，等夜色很深时，烟花才停下。 第8115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7） 临走时，纪长慕明着说要送乔沐元回去。 叶佳期和乔斯年都没留，他们也知道，女大不中留，更何况，乔沐元和纪长慕有过一段实质婚姻。 司机开着车，乔沐元同纪长慕一起坐在后排，她安安静静靠在他的肩膀上，时不时小小声跟他说一些话。 大概是喝多了，乔沐元经常词不达意，但纪长慕听得出来，她今天特别高兴。 “纪哥哥……要是乘帆哥也在多好……我好想他……他要是在，一定也会祝我生日快乐……他那么疼我……” “阿元，你是不是很想他？” “嗯，很想很想很想……”乔沐元想哥哥了。 以往的生日，哥哥会陪她的。 可是这个生日开始，她再也没有哥哥了。 纪长慕搂紧她的双肩，安慰她。 天上月色分明，街头路灯明晰。 这一晚，纪长慕也没睡客房，他为了照顾乔沐元，怕她夜里难受，干脆睡在了她的身边。 也没做出格的事，只是搂着她睡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还没醒，纪长慕知道她要很晚才醒，他一个人去了一趟乔家。 正是清晨时光，白雾缥缈，太阳还没有从东方升起。 乔家人都已经吃过早餐，乔知行大概是出门了，乔爷和乔太太都在家中。 见到纪长慕一早过来，他们都很诧异，乔斯年先开了口：“纪先生怎么一早过来了？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乔家吗？” “没有，阿元还在睡懒觉，趁着这个机会，我单独来一趟，有一些心里话，想同乔爷和乔太太说说。” 乔斯年神情未动，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报纸，像是兴趣不大。 叶佳期也没回应，只提着茶壶：“我给纪先生倒杯茶。” “我自己来就可以。”纪长慕自然不敢劳驾乔太太，自己倒了一杯茶。 叶佳期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纪长慕开了口：“昨天晚上冒昧带阿元回去，今天也算是过来道个歉，不过乔爷和太太将阿元交给我的话，我可以好好照顾她。我本就长她十多岁，我知道，有一些距离无法消除，但我可以尽我全力照顾好她，乔爷和太太尽管放心。” “你这算先斩后奏么？”乔斯年淡淡开口。 “我也没有什么能给阿元的，但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她。在我心里，阿元从来都是第一位。只不过上半年我所做的一些事让她有些寒心，虽然过去的事情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但以后不会再发生。”纪长慕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他来的时候也没有做什么准备。 今天过来，也算是再一次负荆请罪。 “纪先生。”叶佳期看向他，“我们等会儿要出门，有些话，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好。”纪长慕心里知道，他们是不太想听他说这些了，“我不会再辜负阿元。” “你们年轻人谈恋爱顺序可别弄错了。”乔斯年放下报纸，站起身，“还没到来乔家的地步吧？” “是我冒昧了。”纪长慕听出了言外之意，乔家不再反对他追求乔沐元。 第8116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8） 他终究是脸皮厚了一点，但他这辈子也只对乔家人放下过身段，乔家也值得。 佣人递来外套和围巾，乔斯年接过一条浅米色的围巾替叶佳期系上，又给她穿上毛呢大衣外套，动作优雅自然且熟练。 过了会儿，叶佳期挎上她的复古绿色皮包，对面前的纪长慕道：“别让乔沐元懒觉睡太久，记得叮嘱她吃早饭，还有多带她出去散散步，总闷在家里可不行。” “嗯，我知道的。” 也没说太多，叶佳期同乔斯年一起往外面走去。 纪长慕也没呆太久，开车回去。 以乔爷的魄力，若是决不允许他同乔沐元交往，那一定有千百种方式，既然松了口，说明……没同意但也没反对。 纪长慕给乔沐元做了一些点心，等点心快要做好时，乔沐元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 “纪长慕……”她像猫一样软糯糯地喊着他的名字，扶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 “醒了？过来吃早饭。” “你起得好早，我头还有些疼，昨天酒喝多了呢。” “你先去餐厅，我马上过去。” “不呀。”乔沐元才不听他的，直接跑进厨房，站在他身后轻轻一跃，搂住他的脖子，“早啊。” “早。”纪长慕勾唇，拿她也没办法，“手还疼不疼？” “不疼了，没事，别担心。”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安排，你说呢？” “那我带你出去散散心，纽约的话，我很熟。” “那吃过早餐一起出门，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去餐厅等着，很快就好。” “家里佣人呢？” “我想，你应该更想吃我做的早餐。” 乔沐元笑了，偏过头与他对视，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纪长慕忽然勾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乔沐元的唇上有些许清甜的气息，让纪长慕迷恋不已。 乔沐元大概是被他勾起了欲望，这一亲，浑身酥酥麻麻，忍不住想要更多。 与心爱的人亲吻，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虽然她现在嘴上还不愿意给纪长慕一个名分。 乔沐元还想亲他，他松开了手：“好了，去餐厅里坐着，再耽搁下去，早餐就没机会吃了。” 乔沐元这才乖乖地放开他，去了餐厅。 她也没闲着，热了两杯牛奶，她和纪长慕一人一杯。 透过餐厅的玻璃窗往外看，绿草茵茵，树木繁茂，没有太多萧瑟的景象。 纪长慕给她做了蛋挞、三明治、云腿蛋黄酥，还有一些糕点，很丰盛，看上去也很美味。 乔沐元不知道他早上去过乔家，纪长慕也没提。 他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像今天早上这样，安安静静和乔沐元一起用早餐，看似日常的安宁，背后却躲过了一程又一程风雨。 只愿风雨安宁之后，光芒万丈。 早餐后，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出街。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画展，博物馆，公园……走累了，他们就会挑一家咖啡厅坐下，聊天或者看看街景。 第8117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9） 傍晚，他们在一处小洋楼屋顶花园上坐着，点了一些下午茶。 乔沐元指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建筑：“我看到哥大了。” “是不是很怀念我给你上课的日子？” “纪长慕！”乔沐元咬着牙，立马多了一些咬牙切齿，“亏你还敢提。” “还好吧？我倒是挺怀念，见过你小时候上学的样子，也见过你上大学的样子，都……挺可爱。” “那你可还记得让我挂科的日子？” “这就不大记得了。” “纪长慕，你晚上回去抄试卷行不行？” “不好吧？” “你抄不抄？” “抄几份？” “看我心情，先抄个十份吧。” “……” 纪长慕低头喝咖啡，沉默是金。 乔沐元吃了一口蓝莓蛋糕，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 正吃着蛋糕，乔沐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男生端着托盘给邻座的两位女士送咖啡和点心，神情温和，毕恭毕敬。 “陈翰声？”乔沐元喊出他的名字。 听到有人在纽约叫自己的本名，陈翰声挺意外，一转头，更是意外。 原来是Janna。 他给女士送完餐后来到乔沐元这桌，打了个招呼：“Janna，还有Boris先生。” “陈翰声，好久不见啊。”乔沐元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惊喜，“不忙的话，坐下聊一会吧。” “好。”陈翰声也很高兴见到乔沐元，好几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纽约。”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阴差阳错又过来了，打算在这边呆一段时间。” 乔沐元和陈翰声聊着天，纪长慕没有太多表情，一只手端起咖啡杯，平静从容，看上去也有几分大度。 男人翘着腿，大衣纽扣解开，里面是白衬衫和深蓝色的马甲，虽然离开纽约几年，但不说话往那里坐着的时候依然有几分华尔街精英的派头。 他会用余光看陈翰声。 许久不见，之前那个小男生又长开许多，性情稳重，说话不急不缓，身上有几分成熟气。 聊了几句，乔沐元才知道，陈翰声还在纽约读书深造，他读书的学费几乎都来自奖学金和平时的兼职。 陈翰声很努力，尤其是在学业上，解决了很多数学界难题，他的导师十分器重他。 陈翰声同乔沐元说了一些自己的校园生活和近况，乔沐元仔细听着。 过了会儿，陈翰声道：“前些天我看新闻，才知道你和Boris先生在那架飞机上，还好，有惊无险。” “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害怕，下了飞机看新闻才知道，生还的几率很小。”乔沐元现在提起这件事已经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她仍然记得和纪长慕在飞机上度过的惊魂时刻。 陈翰声见乔沐元和Boris关系挺好，想来报纸上那些风风雨雨的传言都是炒作和流言，什么婚姻破裂、关系断绝之类的词都用上了，甚至还有报纸说Boris觊觎乔氏集团的财产。 陈翰声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些传言，今天一见，更不会相信。 “Janna，当初还是你劝我继续深造，咬咬牙，也过来了。” 第8118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10） “你要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乔沐元道。 “没事，在纽约这边最大的困难就是经济上的一些问题，但我现在靠自己已经能够生存，更何况，系里给我的补助和奖学金很高，我还存下了不少钱。” “那你以后会留在这边工作吗？” “我现在年纪还小，再读几年书也没关系。” “是的，读书总归没有坏处。” 他们很久没见，聊着聊着，话也多起来。 不过，陈翰声还得去做事，他跟乔沐元告别：“我一般双休天节假日下午都会在这家茶餐厅打工，你过来会看到我。不过现在我得去做事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好，你去忙吧。” “嗯。” 陈翰声从屋顶花园下楼去。 纪长慕杯中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半，他笑了：“他喜欢过你吧？” “喜欢过我的人多了去。” “不过他算是拎得清的一个，当初就算很喜欢你，也表现得很克制。”纪长慕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次陈翰声打电话给他去救乔沐元。 “我很欣赏他啊，脑子很聪明，性格也沉稳，适合做学术。别看他年纪不大，将来肯定会很厉害。” “比秦昭是好很多。” “秦昭就算了。”乔沐元当初也是识人不清。 “嗯，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到秦昭，我想起了佟茜，还有佟正海……还有，你父亲在瑞士银行留给你的东西，你有没有去找？” “没有，一直没去。”纪长慕现在也不大在乎，“我总觉得是属于我父亲的一点小秘密，找不找都一样。” “佟正海觉得是金银财宝。” 纪长慕笑了，唇角带着一些嘲讽：“那是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我的父亲。” 乔沐元也没有再提，找与不找都一样，都属于过去的记忆，早应该随风而逝。 从茶餐厅出来后，纪长慕又带她去逛街。 乔沐元想去夜场，纪长慕不准，她勾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允许？又不是我一个人去，你也去。” “我这个年纪，早已经对那些地方失去兴趣。” “不好吗？我喜欢看看漂亮小姐姐，帅气小哥哥。再说，你又没多大年纪，不要老觉得自己年纪很大好吗？” “不去。”纪长慕是坚决不肯去，他都多少年没有去过夜场。 “好吧，好吧，好吧。”乔沐元松开手，气鼓鼓，掉头就跑。 她其实也只有兴致很好的时候才会过去，今天心情就挺不错，但被纪长慕一盆冷水浇下。 纪长慕追上去，勾住她的手，不让她乱跑：“晚上去看电影？” “想跳舞。” “想跟谁跳舞？” “跟谁都行。” “回家之后我陪你跳。” “纪长慕，你想得美啊，你晚上还得抄试卷好不好？” “……” 哄了一路，纪长慕慢慢把她哄好。 等她肚子饿了，他将她带到餐厅吃晚饭。 乔沐元心有不平，逮着他问：“你年轻的时候没少去酒吧舞厅夜场玩吧？” 第8119章 平安顺遂，事事如意（11） “也不常去，偶尔应酬陪客户才去。” “看着像个正人君子。” “往事不堪回首。”纪长慕淡淡道，“你敢信吗？我十六岁前还是个富家公子时，常去。” 乔沐元先是震惊一下，随即也表示了解，哦，某人当年可是滨城首富的独子。 她轻描淡写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跟谁去？去干什么？” “十二三岁吧，跟一帮不学无术的子弟们混在一起，去夜场跳舞，喝酒，起哄。”说着，纪长慕自己先笑了，“你那时候还没断奶？” 乔沐元咬牙，差点把手里的叉子往他脸上扔过去。 她瞪了他两眼。 “那你怎么没学坏？杨阿姨说你成绩挺好，在学校里也经常被夸。” “我出去玩，我妈不知道，她一向也不大管事。我爸应该是知道的，但他觉得没什么，也不管我。至于成绩好这个事，天生的，不像有些小孩，从小就补课。” “纪、长、慕！” 纪长慕笑得厉害，反正他都已经沦落到抄试卷这个地步了，多欺负她两下也没什么。 她生气的时候，他特别想把她搂到怀里顺顺毛，像只猫似的。 纪长慕倒挺乐意跟她说一些从前的事，也只愿意跟她说。 “我以前在学校读书，公认的优等生，常年霸占全校、全市第一名的位置，也就上课听听，课后作业也不怎么做。”纪长慕同她说着，“有时候晚上不想上晚自习，不管用多拙劣的理由，老师都不会拦我。” 乔沐元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他的过去，她并没有参与，所以现在只能全听他……吹。 “纪长慕，你知道我以前上学最讨厌哪种同学吗？” “我这种？” “咳咳。”乔沐元清了清嗓子，学着小时候的同学说话，“我也没看书，课后也没做题，不知道怎么就考了个第一名呢！” 说完，乔沐元又道：“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题，熬了多少夜，鄙视。” “看来，你觉得我也是。”纪长慕笑得不行，“但很遗憾，我还真不是，天赋型选手无需做题。” “……”乔沐元觉得自己智商被摩擦了，“那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去夜场玩，怎么没早恋？还是说，隐瞒了你的过去？” “很简单，谁也看不上。就像当初给你补课一样，凡是成绩很糟糕的，我都不会正眼看。” “言下之意就是当初你给我补课，也挺瞧不起我的呗。” “……”纪长慕心里有数就行，当然不能说出口。 当初，他瞧着乔沐元这小孩是有一点点笨。 “我知道，在你心里头，论聪明我比不上陆思羽，论青梅竹马，我比不上佟茜，也就是一个马马虎虎还行的小姑娘。” “……”纪长慕淡淡瞄了她一眼，“你再提这些，以后我就不再跟你讲我的过去。” “那你说，乔沐元比纪长慕聪明。” “……” “说呀。” “咱不能骗人吧？” “纪、长、慕！”乔沐元再一次咬牙切齿。 第8120章 今天在悉尼（1） 纪长慕笑得温和，她有时候是真得挺幼稚。 他想起上半年在乔氏集团坐镇的乔沐元，一本正经倒也挺能唬人，和现在看上去判若两人。 乔家人也支持她回英国读书，她不适合留在混沌复杂的金融场。 晚饭后纪长慕又带着她在市中心的地方逛了一圈，晚上风大也冷，没逛多久，他们就回家了。 家里很暖和，踏进客厅，纪长慕驾轻就熟，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像是回自己的家一样。 倒是乔沐元好整以暇，故意道：“你怎么不回你自己的家？”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纪长慕丝毫不理会，去洗手间洗手。 “……”乔沐元就知道，只要她给一点点阳光，纪长慕就会厚着脸皮，他已经不肯走了。 时间还早，乔沐元叫上他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开了一瓶红酒，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节目。 她也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光，上半年时，连睡眠都是奢侈。 她靠在纪长慕的身上，有时候小脑袋枕在他肩膀上，有时候贴近他的胸膛。 纪长慕手里还拿了一本杂志，偶尔会看一眼。 他问道：“今年过年你想在哪里？” “想回京城，但不知道爸妈回不回去。” “他们应该会回去。” “你呢？” “回滨城吧。” “滨城啊……上次过去，咱们闹得挺不愉快。” “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想跟我离婚了。” “嗯。”乔沐元没说什么，目光暗了下去。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回忆得好，一回忆起来，就想离他远远的。 “对不起啊。”纪长慕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也看到了她脸上的小情绪，低头在她脸蛋儿上亲了亲，“我会改。” “你讨厌起来的时候真得很让人讨厌。” “我知道，我是你最讨厌的人。” “那你还碰我。” “我不想失去你，从来都不想，很多事情其实一直都挺被动。”纪长慕叹了一口气，“以后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就提醒我，我都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 乔沐元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也都认了，无论如何，纪长慕没有背叛她。 但凡有一丁点的背叛和原则上的错误，她也绝无原谅他的可能。 至于别的小毛病，可能得用一辈子去磨合吧。 纪长慕哄了乔沐元半天，好不容易将她哄好，乔沐元觉得不够本，把手伸到他的衣服里蹭了两下。 她一向喜欢占他便宜。 纪长慕按住她的手，喉咙动了动，声音哑了几分：“乔沐元，别玩火。” “没，我只是有点冷。” “冷的话早点进被窝睡觉。” “说到这个，对了，你昨晚上是不是睡我床上了？” “……” 乔沐元掐了一下他的腰，瞪他：“纪长慕，你还做什么了？” “照顾你，你喝多了。” “老色胚。” “？”纪长慕看向她，“能有你色吗？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乔沐元又掐了一下他的腰，嫌弃道：“摸一下怎么了？” 第8121章 今天在悉尼（2） “没事，可以继续。” 纪长慕任由她摸着。 小姑娘的手不算太暖和，冰冰凉凉，柔弱无骨，摸在他的身上犹如一只小蛇，而且，不怎么规矩，摸着摸着就开始乱来。 纪长慕的衬衫被她弄得皱皱巴巴，终于，他忍不住了，扣住她的手：“好了，小色胚，还看不看电视？不看的话我关了。” “想看看你。” “你想怎么看？” “这样看……”乔沐元故意去解他马甲的纽扣，很快，三下五除二，将他的马甲解开又脱掉。 他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衫，乔沐元的小手又伸向他的衬衫纽扣。 纪长慕知道她并不是想做那些事，纯粹就是“报复性”折腾他，总归要让他吃点苦头。 果然，乔沐元只是想脱他衣服，并不想别的。 但纪长慕身体里的那团火已经被她勾起，他扣住她乱动的手，哑声道：“乔沐元，不准闹了，不然万一我要是没控制住。” “这就控制不住了吗？那纪哥哥平时应酬的时候怎么去抵抗那些外面的小妖精呢？我也没做什么呢。”乔沐元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此时此刻的乔沐元在纪长慕眼里就是一只小妖精。 “乔沐元，你要知道，我对我爱的人没有抵抗力。” 男人一双眸子里染上了深沉的情欲，他紧紧扣住乔沐元的小手，要是再乱动几下，他可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那你说，你有没有被外面的小妖精碰过？” “只有你这只小妖精碰过。”纪长慕忽然将她压下，这小姑娘也挺会撩男人，他要是在她面前都能把持住，他恐怕就真不行了。 纪长慕将她压在沙发上，扣住她的双手。 乔沐元立马大喊：“不行，不行。” “刚刚撩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行？嗯？” 纪长慕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以吻封缄，不让她说话。 但纪长慕有分寸，他知道这个时候也只能走到这个地步，可他刚刚在乔沐元这儿吃的亏，他得讨回来。 锱铢必较的纪长慕生出几分想吓唬她的想法，他腾出一只手故意要去拉她的裙子拉链。 虽说之前是夫妻，但自从乔沐元去英国后，他们就没做过几次。 果然，乔沐元吓得不行，她根本没有做好这种准备，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汽，她呜咽着。 纪长慕放开她的唇，她有气无力地冲纪长慕哭哭：“纪长慕……你不准碰我，我们现在是路人的关系……” 纪长慕也只是吓吓她，笑了，停下手上的动作，捏了捏她的脸，哄道：“不碰，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转正？” “你故意的……” “只准你故意，不准我故意？” “你心眼真小。” “问你呢，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你急什么啊……”乔沐元偏不给，谁让他故意整她。 乔沐元眼睛里带着水汽，犹如森林里迷路的小鹿，无辜又委屈，她咬着唇看向纪长慕，脸颊上也染了一层潮红。 第8122章 今天在悉尼（3） 纪长慕俯下身，几乎要碰到她的脸：“乔沐元，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呼吸纠缠之间，乔沐元屏息凝神，瞳孔里都是纪长慕那张俊美的脸。 “不负责任的渣女。” “你再说，你再说！”乔沐元冷哼一声，“你再说我就真出去渣你。” “好了，不说了。”纪长慕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这样静静地与她靠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低，呼吸也多了几分急促：“阿元，以后永远在一起。” 乔沐元心口一动，被他撩得心潮澎湃，也只有他能让她有这种心口悸动的感觉，那是其余所有人都不能给的。 她的大眼睛看向他，纪长慕又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阿元，闭上眼睛。” 乔沐元乖乖闭眼。 他吻过她的唇和脸颊，又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痕迹。 乔沐元被他吻得动情，勾住他的脖子，差点没有能控制住自己。 纪长慕亲了她很久很久，最终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抱着她去了楼上的卧室。 纪长慕也没再做什么，将她放在床上：“今天晚上不需要照顾你了，记得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 乔沐元唇色潋滟，唇上还沾染着属于纪长慕的气息，她喘着气，轻声道：“嗯，那晚安了。” “好。” 同她道了“晚安”，纪长慕回到隔壁房间去冲了个澡。 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知道，只要乔沐元没有说允许，他就不会碰她。 乔沐元拉高被子将自己捂住，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有了谈恋爱时的那种心动，虽然她和纪长慕已经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可她的心还是会一次次为纪长慕跳动。 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了。 乔沐元明白，她这辈子也无法再绕开这个男人。 那就不绕了吧。 …… 在纽约呆了一些天，纪长慕提出带她出去旅游。 乔沐元还从来没有跟他一起出去旅游过，当初连蜜月都没有。 她同意了，纪长慕便收拾出一个行李箱，将他们的衣服叠放在一起，又贴心准备了乔沐元的化妆品，他要带她去悉尼度假。 悉尼正是夏天，热浪翻滚，海浪涌动。 飞机飞到悉尼，纪长慕直接让司机送他们去海边的酒店。 乔沐元穿了一条碎花吊带裙，戴着一只茶色墨镜，乌黑的头发被风吹起。 车子驶过宽阔的马路，直奔海岸线。 纪长慕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同她聊着天，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悉尼，但是是第一次一起过来。 海岸线旁有许多林立的酒店，车子在酒店停车场停下，门童帮他们提出行李。 纪长慕牵住乔沐元的手，乔沐元踩着高跟鞋走在他的身边。 她比纪长慕矮许多，这男人个子高，她站在她身边显得格外小鸟依人，但他们不管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吸引诸多目光，今天也不例外。 走到订好的套间，乔沐元立马勾住纪长慕的脖子，高兴地看向他：“这是我们第一次旅游。” 第8123章 今天在悉尼（4） “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次。”他答应她。 “我可喜欢看大海了。”乔沐元告诉他，“百看不厌。” “所以，我们在琼州的家，你还想去吗？” “看你表现。”乔沐元才没有立即答应他，她知道，琼州的小家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累不累？现在是下午三点，不累的话我们就先去吃个下午茶。” “好。” 纪长慕简单洗了个脸，理了理衬衫，戴上墨镜，领着她去了酒店的茶餐厅。 茶餐厅在一处露天阳台上，风景旖旎，光线充足，人也很多。 乔沐元和纪长慕一出现，立马吸引了不少目光。 纪长慕挑了个风景不错的位置，同她一起坐下。 乔沐元简单点了几样，将菜单交给服务生，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纪长慕：“你帮我拍几张照片。” 像所有爱美的小姑娘一样，她也很喜欢拍照片，从小到大都没改过。 纪长慕也不大帮人拍照，试着简单帮她拍了两张，乔沐元生无可恋：“纪长慕，你这样拍不行，我教你。” “……”纪长慕就知道，这是男人绕不开的功课，他虚心听着，“你说。” 乔沐元教了他一些，包括怎么对焦，怎么拍表情，怎么拍风景。 “你再试试。”乔沐元将手机递给他。 戴着墨镜的纪长慕勾了勾唇角：“你刚刚叫我什么？” “纪长慕嘛。” “是不是叫我名字叫上瘾了？出门在外，不准这么叫。” “那你想让我叫什么？” “纪哥哥，纪老师都行。” “你好烦啊。”乔沐元嫌这个男人聒噪，“好了，好了，纪哥哥，帮我拍照片。”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唇角扬起。 他又给乔沐元拍了几张照片。 他始终觉得现实中的乔沐元比照片里好看很多，但她喜欢拍他就给她拍好了。 “怎么样，你再看看。” “我看看……有进步。”乔沐元夸了他两句，“不愧是聪明的纪老师，一学就会。” “你这么夸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多帮你拍几张照片。” “这难道不是男人的义务吗？” “是，没错。” “过生日的时候你送我的相册回去后我还给你，以后就由你保管，你负责将新拍的照片洗出来存进去，如何？” “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我还想再买一个相册，存我们两个人的照片。” “我不太喜欢拍照。” “和我一起拍也不喜欢吗？” “喜欢。” 乔沐元哼哼两声，他敢说不喜欢试试。 趁下午茶还没有送过来，乔沐元随手发了一条朋友圈，将刚刚拍的照片发了上去，又配上文字——今天在悉尼。 纪长慕笑了，普通小姑娘爱干的事，她也挺喜欢干。 他打开手机，立马就看到了她发的九宫格。 他随即拍了一张面前的风景照，也配上文字——今天在悉尼。 乔沐元：？ 她抬起头，正好撞见纪长慕勾唇在笑。 “纪长慕，你学我发朋友圈。” “不可以呀？” “……”乔沐元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第8124章 今天在悉尼（5） 因为，他们之间的共同好友还真不少。 他一发，果然，那些共同好友都知道他们在一块了。 最八卦的乔知行立马给她发了消息。 乔知行：姐，你们俩是在度蜜月吗？ 乔沐元：一起旅游而已。 乔知行：书上说，关系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情侣才会出去旅游，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乔沐元：别光看书，有机会自己去实践。 乔知行：学业为重。 乔沐元：那你就别八卦。 乔知行：…… 真是过河拆桥，没有他的话，他们两个估计早就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了。 乔知行可真委屈。 他为了他们可付出了太多，从美国飞去英国给纪长慕动手术，纪长慕还算良心，送给他一把手枪一块手表，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但他姐姐吧……太没良心啦！ 服务生送上悉尼特色的小点心和红茶，纪长慕给乔沐元倒了一杯茶。 乔沐元放下自己的手机，和他一起悠闲地喝着茶。 海风吹过脸颊，也吹起乔沐元耳边的碎发，她倚靠在黑色的椅子上，看向不远处的海滩。 海岸线边有很多人，尤其是沙滩上，随处可见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小孩子们大多提着小水桶，活泼可爱。 乔沐元挺喜欢小孩子，她指着一个穿花裙子的金发碧眼小姑娘对纪长慕道：“你看那个小女孩，可爱吗？” “看上去三四岁。” “问你可爱不可爱。” “可爱。” “我看了一圈，好像她是最可爱的，头上还戴着一顶闪亮亮的小皇冠。” “你视力不错。” “……”乔沐元服了这种直男。 她气呼呼地连喝了几口红茶，差点呛到。 纪长慕唇角上扬，墨镜下的双眸上有一层沾染的幽邃：“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多一些？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就生一个小女孩。” “你不喜欢？” “喜欢，但还是有些舍不得让你这么小就生孩子。” “谁说要跟你生孩子，你想得美。” “那你想跟谁生？” “我也想要一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宝宝。” “乔沐元！” “在。” “……”这次轮到纪长慕呛得说不出话。 其实提到宝宝这个事，乔沐元心里还有气，要不是面前这个男人作妖，她也早就有自己的宝宝了。 这样一想，心里头更是郁结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乔沐元叹息一声，视线不曾离开沙滩上的小女孩。 “你要是喜欢这个小女孩，我帮你把她骗上来。” 画风突变，乔沐元又被他逗笑：“我看刑，日子有判头了。” “没那么严重，我又不是人贩子。”纪长慕也看着那跑来跑去、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那你去骗吧，咱们两个人坐这里也确实无聊了一些。” 而且，乔沐元对纪长慕有信心，这男人……老少通吃。 纪长慕喝了一口红茶，站起身。 乔沐元看着他往沙滩下走去。 也不远，露台阳台在三楼，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纪长慕的一举一动。 很快，纪长慕出现在楼下。 第8125章 今天在悉尼（6）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修长，背影俊挺，穿了件休闲白衬衫，看上去赏心悦目。 乔沐元喝着杯子里的红茶，目不转睛看向楼下的纪长慕，只见他缓步往人家小女孩走过去，半蹲下，看上去很耐心。 小女孩正在用红色的小铲子挖沙子，没多久，纪长慕陪着人家挖了半天。 乔沐元低头吃了一块小点心，再一抬头，咦，人呢？ 她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纪长慕，也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 刚刚诧异了几分钟，只见纪长慕牵着人家小女孩的手就上了露台小花园，直接走到他们的座位边。 纪长慕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让小女孩坐下，又给人家介绍：“这个是漂亮姐姐，你喜欢吃什么就拿。” 小女孩说的是英文，纪长慕也用流畅的英文跟她毫无障碍地沟通，聊得欢快。 乔沐元默，果然是老少通吃。 小女孩晃着小腿，露出白白的小牙齿，可开心：“哥哥，要这个。” 纪长慕拿了一块小蛋糕给她，在她吃之前还要湿巾帮她擦了擦小手。 小女孩双手抓着小蛋糕，开心地吃起来。 乔沐元看了一眼纪长慕，这男人倒是格外耐心，做什么事也都很认真，于是，她也伸出自己的小手：“哥哥，擦一擦。” 纪长慕：“……” 是不是不要脸了一些？ 但纪长慕保持微笑，唇角上扬，用湿巾替她擦了擦手。 乔沐元心满意足。 小女孩咬着小蛋糕，“咯咯”笑：“姐姐好漂亮。” “你也很漂亮呐。”乔沐元逗她玩，“你家大人呢？” “楼下。” “你怕不怕哥哥姐姐是坏人？” “不怕。”小女孩摇摇头，“漂亮的哥哥姐姐没有坏人。” “那可不一定哦。” “好了，别吓唬小朋友。”纪长慕及时制止她。 乔沐元给小朋友拿了一只小杯子，又给她倒了一点柠檬水。 小朋友吃得特别开心，还提着小桶让乔沐元看她的战利品：“姐姐看，小螃蟹，小虾，还有贝壳。” “嗯，在哪挖的？” “那里！”小朋友指向一片沙滩。 “很棒棒，改天我们一起去挖。”乔沐元也当自己是小朋友，她本来就是小朋友嘛。 “好呀，姐姐、哥哥一起。” “我们不带哥哥好不好？” “带上吧……哥哥可以提小桶，小桶好重哒。” “有道理。” 纪长慕：“……” 沙滩上的棕榈树和椰子树在风中摇晃，海水咸湿，海风腥甜，太阳一点点落到西边。 没多久，小女孩的妈妈过来了，她带走了小女孩，同乔沐元和纪长慕挥挥手。 乔沐元也准备离开露台去游泳：“纪哥哥，一起去游泳吗？” “走吧，天快黑了，明天带你出海。” 纪长慕站起身，领着她一起去酒店的游泳池。 纪长慕挑了个人最少的泳池，两人换了泳衣，一起跳进水里。 一开始只是各游各的，没多久，乔沐元趴在池子边，眯起眼睛看纪长慕游泳。 没怎么看过，这一看就有点不可收拾。 第8126章 今天在悉尼（7） 纪长慕身材真好，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虽然还见过更限制的画面，但现在这样的纪长慕也挺撩人。 泳池还有别的客人，乔沐元隐隐约约瞧见有别的女人也在看纪长慕，她反倒有些不乐意了。 纪长慕游了一会儿，见她坐在泳池边，他也游过来，拧开一瓶水：“怎么不游了？” 男人的额头上滴着水，眼眸深邃，五官如刀削。 乔沐元咬着唇：“在看你。” “不是天天看？还有什么好看的。”他笑了。 “那你天天看我，还觉得好看吗？” “好看啊。” “那不就得了。” “……” “旁边那几个女郎看见没有？她们也在看你，你快把衣服穿穿好。” “还要怎么穿？” “就不该带你来游泳。”乔沐元冷哼一声，不想让自己男人给别人看。 纪长慕双手捏她的脸，与她对视：“你怎么那么小气？嗯？” “下次不带你来游泳啦。”乔沐元觉得自己就是小气。 “行行行，下次我们在自己家游泳池游泳，想怎么游都行，想穿几件穿几件，不穿也行。” “纪长慕！” 纪长慕笑了，像是很喜欢看她这气鼓鼓的样子：“下来，再游一会儿。” “我想起一个事。” “什么？” “有一天我在拍戏，拍一个跳河的戏，然后有个傻子以为我掉进水里了，二话不说就跳下来救我。” “……” 乔沐元心情又好了，她勾住纪长慕的脖子，笑道：“你说你傻不傻？” “乔沐元，我看你更傻，我没记错的话，那一次拍戏你是被人骗了吧？拍龙套角色不说，还真往河里跳。你一个乔家大小姐要什么资源没有？你说你傻不傻？” “嘿嘿。”乔沐元也不生气，笑道，“以前真好玩是不是。” “小孩子似的。” “不准说我像小孩子。” “我说以前。” “那叫天真无邪。” “下来。”纪长慕想将她从池子边拉下，“再游一会儿得吃晚饭了，吃过晚饭带你去山上看星星。” “我们比赛吧。” 说着，乔沐元“噗通”一下跳入泳池，像一只蝴蝶坠入池中。 纪长慕也跳进池子里，跟上去。 纪长慕无心跟她比赛，游了几个来回。 大约一刻钟后，乔沐元再一次跳上岸，不游了。 其余几个女郎见纪长慕有女朋友，也没再上来搭讪，站在池子边看着纪长慕游了会儿。 从泳池出来，天已经黑了，夏天大气稀薄，星星布满天空，闪烁璀璨。 乔沐元换了一条黑色连衣裙，系带堪堪勒住她纤细苗条的腰肢，外面披了一件白色镂空罩衫，长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素雅大方，步履款款。 纪长慕带她去山上用餐，这里的山不高，只是一些绵绵起伏的小丘陵。 吃着海鲜，乔沐元指着外面的天空：“星星很漂亮，你还记不得我们曾经一起看过日出。” “记得。”纪长慕替她剥了几只虾，“我们在一起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我都记得。” 第8127章 今天在悉尼（8） “我也是。” 哪里忘得掉呢。 即便是最痛苦最无助最不想见到纪长慕的时候，她也不曾将那些脑中的记忆忘掉。 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已经融合进她身体中的一部分，除非生死，不然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忘掉。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挺长情的，男人那么多，怎么就在纪长慕这里把一辈子交出去了。 看到纪长慕在剥虾，乔沐元夹了一块鱼肉喂他：“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纪长慕吃掉：“可以。” “你还想吃什么？我喂你。” “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纪长慕，你好没良心哦，我哪天对你不好了？” “哦，是。” 乔沐元又喂他吃了蟹腿肉：“你再尝尝这个蛋黄蟹腿，很好吃，我刚刚吃了。” “嗯。” 纪长慕眯起眼睛，他可是难得见到这么乖巧听话的乔沐元，不过这小姑娘性子倔强，好起来的时候没人比她乖，但要是倔起来，那就是只小刺猬。 小刺猬就小刺猬吧，反正他皮糙肉厚，扎两下也没关系。 乔沐元还喝了一点酒，小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她喝多了就哼着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乐。 她还以为哥哥走后，自己离婚后，这辈子再也不会快乐了。 原来，她的喜怒哀乐都还在面前这一个人的身上，被他的一言一行影响，被他的一举一动牵挂。 她这辈子，也就栽在他的身上了。 推开窗能听到山上的淙淙流水，溪水潺潺流过，杂草间有夏虫的鸣叫声，声声入耳，扣人心弦，将这安宁的夜衬托得愈发宁静。 灯火通明，山水皆好。 一阵风吹进包间，吹过乔沐元红扑扑的小脸蛋，她托着腮看向窗外，眼神迷离。 “纪长慕，我答应做你女朋友。”她终于松了口。 纪长慕慢条斯理地剥完盘中最后一只虾，笑道：“那我算名正言顺了？” “再看看你的表现吧。” “你想看多久都行，主动权在你。” “你有时候……是挺让人讨厌。”乔沐元呢喃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在英国，我弟弟给你动完手术后跟我说，你的脑部以后会有后遗症，很可能有一天就会丢失以前全部的记忆。” “他也这么跟我说过。” “当时，我的脑中闪过很多回忆，从小时候到后来我们在哥大相遇，美好的，不美好的，全都涌上了我的心头。所以我当时觉得忘记一个人对对方来说太过残忍，人世间最大的痛苦除去生离死别，还有对面不相识。一想到以后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认识我，我忽然明白，我接受不了。” “后来你也应该知道了，乔知行在骗我们。” “所以以后我要宰了他。”乔沐元真是恨得牙痒痒。 她本来以为自己对纪长慕早已是波澜不兴，但乔知行说出那些话后她才明白，她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划了一道伤口。 骗别人容易，骗自己难。 “我给你递刀。”纪长慕温柔一笑。 第8128章 今天在悉尼（9） 纪长慕也被乔知行骗过，他聪明一世，从未想过会被乔知行这个还没出校园的小孩子骗。 但事实是，他真得被乔知行骗了，还被顺走一把他十分喜欢的手枪。 这些账，他都一一记着。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去了山上的最高点，一处供行人休息的小木屋。 游人很少会爬上来，木屋年久失修，里面只有一盏昏黄色的灯。 纪长慕领着她坐在木屋外的石凳上，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 “这里不算高，以后带你去更多的山上看星星。”纪长慕对她道，“我年轻时候也没做过这些事，和你在一起，也算填补了年轻时的遗憾。”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像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 “是。” 乔沐元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她似乎更喜欢看星光下的纪长慕，男人微微仰头看着无比无垠的夜空，侧脸线条俊朗，五官立体，微风吹过他的白衬衫，他的衣服上是她熟悉又喜欢的乌木香。 她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指头。 纪长慕身子一动，低下头，看着身边的乔沐元：“怎么了？” “要是我早出生几年，是不是更好？”她笑问道。 “现在也很好。”纪长慕觉得，只要跟她在一起了，什么时候都是最好。 “给你讲个好玩的事吧，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我很小的时候……还没怎么记事，就是特别小特别小，但已经会说话的岁数，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在乡村里生活过，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还有那么一点点印象。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后来我听我妈妈说，不是梦，是真的。” “原来乔家的小公主还在村子里生活过？倒真是很稀奇。”纪长慕笑了，“你怎么会在村子里？” “好玩吧？我问妈妈我为什么会在村子里，我妈妈说没什么，那时候跟爸爸吵架了，她就去村子里支教，带着我一起过去的。”乔沐元笑得厉害，“这个可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的小秘密，只告诉你一个人。” “原来乔爷和乔太太也会吵架？” “反正从我记事开始，他们就没吵过架，最多就是拌嘴，所以我也觉得神奇啊，我爸妈居然会吵架，吵到我妈妈躲进村子里去支教。”乔沐元忍不住笑，“我爸爸可让着我妈妈了，什么事都依她。我问妈妈他们为什么吵架，妈妈嫌我八卦，没怎么跟我说，只说我出生那天，我爸爸不在身边，我一听，是不得了，我妈妈生我，我爸爸居然不在身边，看样子还极有可能是什么不可原谅的原因。” “难怪乔太太一气之下带你去乡下。” “我只记得那个村子很漂亮，别的都记不得了。” “改天带你去博尔顿的乡下住一段时间吧？过一段不被打扰的生活。” “等回了英国再说。” “嗯。” 小山丘上风不算大，气温也正好，乔沐元同纪长慕坐着，只有他们两个人。 虫鸣伴随聊天声，宇宙浩瀚，星辰缥缈。 第8129章 今天在悉尼（10） 第二天的时候，纪长慕如约带着乔沐元一起出海。 纪长慕包了一艘三层的小游艇，不算大，但也没有别人来打扰他们。 乔沐元站在甲板上，海风吹起她的碎发小吊带裙，衣袂翩跹，长发飞扬，她戴着墨镜眺望远方。 时不时有海鸥飞到甲板上，偶尔还有一群小海豚从海中跳起，水花荡漾，十分热闹。 纪长慕递给她一瓶冰果汁，自己也开了一瓶苏打水，两人并排站着，看向远处。 “纪长慕，你哪来的私房钱包这么一艘游艇。” “一点零花钱而已。” “你藏了多少零花钱啊？”乔沐元真是好奇，按理说，他把财产都给她了，怎么还有零花钱。 “没多少，我也没仔细算过。” “男人藏钱可不是什么好事。” “……” “你离开琼州的时候不是让你的律师把财产都给我了吗？” “我还是JY的挂名员工，乔总，不会连工资都不给我吧？”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JY还有闲职呢，一天不在JY干活，还照样拿着高工资，这样可不行啊。” “不能吧？” “等我回琼州就把你开除。” “别，大不了我回去干活，行不行？” “你看，JY这大半年没有你，不也挺好，所以我要把你开除，开源节流。” “你真得要把我开除？我性价比很高，白天可以给公司干活，晚上可以给乔总干活，尤其是晚上，想干多就干多久……乔总，性价比这么高的员工，你舍得开除吗？” 纪长慕不知何时靠近了她，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嘴唇亲上她的脖子，闹得乔沐元酥酥痒痒。 乔沐元躲开他，嗔道：“纪长慕，我昨天才答应你，你今天就得寸进尺。” “那你说，你开不开除我？嗯？” “纪长慕，不准闹……”乔沐元笑着躲他，腰窝被他挠得很痒。 可她不松口，纪长慕就继续挠她。 乔沐元只好表态：“回去后看你表现。” “不用回去后看，现在就可以试用。” “纪长慕，你不仅得寸进尺，你还无法无天。” “别动，让我亲一下。” 纪长慕紧紧搂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在她的侧脸亲了亲，乔沐元的身上有浅浅的花香，与海水的味道杂糅在一起，让他留恋不已。 乔沐元身子软在他的怀中，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她的心口也加快了跳动。 她和纪长慕也终于可以像所有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只做着让彼此喜欢的事，只谈情爱，不论大事。 他们终于可以将那些不愉快的、沉重的、揪心的事抛却，沉浸在爱河里，平安喜乐。 纪长慕亲了她许久，依然不肯松手，抱着她站在甲板看着远处的海洋。 有一只小海狮顶着他们的游艇想往甲板上跳，小海狮溅起巨大的水花，那些水花打湿了甲板和乔沐元的裙摆。 她笑着躲开：“好可爱的小海狮。” “听说，只有很幸运的人才会看到。” “是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第8130章 今天在悉尼（11） “骗的就是你。”纪长慕也笑了。 她还是这么好骗。 乔沐元跑着要打他，结果脚下一滑，高跟鞋没站稳。 纪长慕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打横将她抱起，她这才没有滑倒。 天旋地转之间，乔沐元搂住他的脖子，一双眼睛盯着他看，眼底是迷恋的光。 纪长慕抱她进了船舱。 船舱里有空调，很凉快，纪长慕将她放在沙发上：“小心一些，别摔倒。小姑娘身娇体弱的，要摔倒了，得疼好几天，我也会心疼。” “让你骗我。” “我还以为你现在很聪明了，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上半年主持乔氏集团会议的时候倒一本正经，挺像那么回事。” 乔沐元知道他在电视上看到她了，眼睛红了一圈：“那有什么办法，那是乔家最困难的时候，除了我，还有谁可以顶上？有什么委屈都是自己咽下去，没有人能帮我。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人心可以凉薄到那种程度，居然有很多平日里对乔氏集团客客气气的董事长、总裁，对我无比敷衍，甚至瞧不上我。” “纪长慕，为什么人心可以凉薄成那样呢？好几个叔叔，平时跟乔家往来也很密切，但上半年居然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也不肯接乔氏的项目，生怕乔氏资金链断裂给他们带来连锁损失。平日里，他们都是求着乔家要合作的。” 这些委屈，她也没跟别人说过，今天才跟纪长慕说。 纪长慕将她的小脑袋按在怀里，揉了揉：“永远不要去相信有利益相关的人，都是锦上添花，哪有什么雪中送炭。你经历过一次也好，以后不会再去单纯地相信任何人。” “那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你可以无条件地相信我。”纪长慕轻声对她道，“我不会辜负你。” 乔沐元相信。 他若是要真得弃她不顾，将乔氏集团带进深渊，今年上半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他没有。 这种感觉特别好，无论再遇到什么事，只要她选择相信纪长慕，她就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他永远都是她的避风港。 “阿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教教你如何去甄别职场上的虚情假意和敷衍，不过希望你一直用不上。” “那以后就请纪先生多多指教咯。” “不敢，毕竟是给乔总打工的人。” 乔沐元就喜欢纪长慕这一本正经又迷人的样子，她撒娇地将小脚放在他的腿上：“揉揉，好像崴到了。” “是吗？那等会儿岂不是没办法潜泳了？” “不是说了好像崴到了，好像。”乔沐元就是骗骗他。 男人抬起那双好看的手，他又不是什么医生，随便捏两下意思一下，他知道她是想占他便宜。 乔沐元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冰柠檬水，冰冰凉凉，很清爽。 吹着空调看着海景，还有纪长慕在身边，乔沐元终于明白，失去他，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别人撒娇了。 只有在他面前，撒娇才像是本能一样。 第8131章 今天在悉尼（12） 纪长慕也喜欢跟他撒娇的乔沐元，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阿元，我没有记错的话，东惠将于年底全部交接到JY，我看到时候干脆开个新闻发布会和答谢会，直接将东惠转入乔氏集团，昭告天下。” “你不觉得吃亏？用的是JY的资金，最后便宜了乔氏。”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当初收购东惠也是怕乔氏拿不住，被别的金融集团吞并，那对于乔氏来说，无异于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威胁。但JY不一样，当时我虽然已经退出金融圈，名声和威望还在，我掺和进金融圈的话，东惠肯定愿意被JY收购。” 这个事，乔沐元也早就知道了。 知道真相后她也挺惊讶，惊讶于纪长慕的远见，也惊讶他对乔家的忠诚。 他其实从未背叛过乔家和她。 “阿元，我说过，JY现在是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给你打工的纪助理只是给你提个小小的意见。”纪长慕给她捏着脚踝，“直接将东惠转入乔氏集团旗下，也等于是昭告天下，纪长慕和乔沐元关系没有破裂，挺好。” 乔沐元笑了：“你藏着这个私心呢。” “那你愿不愿意满足我的私心？” “那我让井锐哥安排。” “记得办答谢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席。” 游艇渐渐停靠在海上一处早已开发多年的岛屿，岛屿上有诸多娱乐场所，还有茂密的森林，是天然氧吧。 游艇靠岸后，乔沐元和纪长慕都换上了潜水服，两人一起潜入海水中。 海底有五颜六色的珊瑚和礁石，还有各色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海鱼，乔沐元很久没有潜水，她新奇地看着海底的世界，像个小孩子一样，探索着未知的领域。 纪长慕领着她往前游，乔沐元紧跟在他身边。 今日风平浪静，骄阳似火，很适合潜泳。 乔沐元在海底想，以后，她还能和纪长慕去很多地方，见更广袤的世界，探索更多的未知。 一想到他们还会有不一样的将来，乔沐元的眼中多了无限憧憬。 在海底没有呆太久，纪长慕又领着乔沐元上岸。 岛屿上鸟语花香，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走到一处类似城堡的建筑面前，乔沐元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像童话里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童话，是赌场。” “哦？是不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过来玩？” “差不多，一掷千金，玩法也多。” “你来过吗？” “没有，只是听我的客户和朋友提及过，我对这些一向没什么兴趣。年轻的时候没兴趣，现在就更没兴趣。”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乔沐元也没兴趣。 环岛有一圈自行车车道，乔沐元指着一辆自行车：“你骑车带我在海边绕一圈？” “行。”纪长慕没有推辞，他挑了一辆自行车，“坐上来，抓住我的衣服。” “嘿。”乔沐元跳上车，小手紧紧抓住他的休闲衬衫外套，满心欢喜。 第8132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1） 也不是第一次坐他的单车后排，但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心境，就算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不同的年纪也会有不同的体验。 纪长慕骑着车带她环岛骑行。 乔沐元起初还是抓着他的衣服，慢慢儿环住他的腰，小脸在他后背上蹭了两下，唇角扬起：“纪哥哥。” “嗯？” “我重不重？” “有点瘦，等回去之后好好吃饭。” “有点想喝你煲的排骨汤了。” “过几天吧，过几天我们回纽约，我给你做。” “行。” 乔沐元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纪长慕聊着天，纪长慕也都在回应着她。 环岛线很长，人很少。 遇到风景绝佳的地方，纪长慕停下车：“这边风景很好，需要我给你拍照片吗？” 乔沐元惊喜了一下，看来，某人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了，被调教得会主动帮女朋友拍照片了。 乔沐元当然没有谦让，将手机递给他：“拍。” 这里风景确实很好，有海有岛有山丘有丰富的绿植，乔沐元长得也漂亮，她摆了很多姿势，挑了很多拍照点。 纪长慕也不厌其烦地帮她拍，一张又一张。 在他眼里，乔沐元就是最好的风景，他很乐意给她拍出好看的照片。 “我们拍合照。”乔沐元想拉着他一起。 “我不喜欢拍照。” “跟我一起拍也不喜欢吗？以后可都是美好的回忆。” 最终，纪长慕没有拗得过她，让路人帮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路人的技术并不怎么样，但风景美人也美，拍出来的效果倒是很好。 乔沐元很满意，凝视手机的合照，看了很久很久。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合影寥寥无几。 “走吧。”乔沐元又坐上他的单车，“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早晨的风拂过脸颊，热潮涌动，海水翻滚。 中午，他们的海滩边的烧烤店吃了午饭，乔沐元喜欢吃烤虾，纪长慕就多给她烤了几只。 午后的惬意时光常常让乔沐元昏昏欲睡，她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和他小小声说话。 “困的话，我们去游艇上休息，下午再开船。岛上也有酒店，你选一个。”纪长慕问她。 “去游艇上吧，休息一会儿就叫醒我，下午我们还要钓鱼。” “行。” 岛屿不大，纪长慕很快带她回了游艇。 乔沐元在游艇的小房间里睡觉，纪长慕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陪她。 窗帘拉起一大半，只有一些浅浅的光线从船舱外渗透进来，纪长慕安静地捧着一本书坐着，低头阅读，眉目清泠，神情淡泊。 冷风从空调风口吹出，乔沐元盖了一条薄薄的蚕丝被，她很快进入了梦乡，看上去玩累了。 约摸半个小时后，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书。 他迈开长腿走到床边，低下头，略微冰凉的手指头轻轻摩挲乔沐元的脸颊，满眼都是乔沐元。 这些年，是乔沐元让他懂得，原来他这样的人也会竭尽全力爱一个人，虽然不具备爱人的能力，但他仍然愿意笨拙地去守护属于他的小姑娘。 第8133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2） 他真得很喜欢她。 纪长慕唇角上扬，看了许久之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乔沐元呢喃低语，像是在说梦话，只不过模模糊糊，纪长慕听不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清几句：“纪哥哥，你别走。” 纪长慕握住她的小手，一直握着没有松开，他不走。 游艇在海浪中颠簸，窗外是澄净的世界。 这一觉，乔沐元睡得很香，她又做了很多梦，一个又一个片段连接在一起，梦醒时，又都忘了。 她一醒来看到纪长慕守在床边，眨眼看向他：“你怎么不困？” “我精力一向不错。” “我好累啊，不想动了。” “起来吧，下午钓鱼，不会很累，总睡在床上也不好。”纪长慕说着就把她拉起来，将衣服递给她，“换件衣服，我去给你准备鱼竿。” “说起钓鱼……之前在琼州的时候，你的保镖阿勇陪我钓过鱼，他现在还在JY等着你回去，他说不愿意离开JY。” “你有劝他离开吗？” “劝过，他不肯走，他说纪先生是好人。”说到这，乔沐元自己先笑了，“什么好人啊，披着羊皮的狼罢了，给一颗枣再给一巴掌的游戏，他家纪先生玩得可厉害了。” “你怎么就不说我一点好话？我对阿勇一向很好。”纪长慕真是被她逗笑。 “你对阿勇好，那是因为阿勇老实忠诚，对你没有半点威胁，跟你也没有利益竞争，所以你才对人家好。你这个人，轻易不会对别人好的，我是例外。” “你还知道你是例外啊……”纪长慕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她不知。 “正因为你性格如此，我哥哥以前也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会对他的妹妹好，说实话，我估计我妈妈也不信。至于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他想，从一开始，乔爷至少是相信他的，否则也不会轻易让女儿年纪轻轻就嫁给他。 乔沐元抱着衣服去洗手间里换，纪长慕也出了休息室。 他给乔沐元准备了钓具，坐在船舱的凳子上等她。 乔沐元扎了个马尾辫，换了一条小吊带和牛仔裤，穿着高跟小拖鞋走到他身边。 她拿了两只鸭舌帽，一只给纪长慕戴上，一只她自己戴了。 海水波涛汹涌，鱼线沉沉浮浮。 乔沐元喜欢说话，好几次声音大了一点，吓走了纪长慕的鱼。 “乔沐元，你话说了不少，鱼没钓到一条，这样不好吧？” “你能钓到不也一样嘛。”乔沐元握着鱼竿，笑嘻嘻，“海鱼真漂亮，你多钓一些，我们晚上回去吃烤鱼。” “晚上想不想出去露营？” “可以啊，你搭帐篷。” “没问题。” “你怎么什么都会？” 纪长慕看着水面上飘动的鱼线，目光幽邃深沉：“家道中落，就得承受这些。” “苦尽甘来呀，你现在遇到我了。” “嗯，我一辈子的运气都拿来遇见你了。” “那你再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没有遇到我之前。” 第8134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3） 乔沐元还挺喜欢听，每听一次，都仿佛参与了一次他过去的人生。 纪长慕笑了：“你要听什么？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跟你讲什么。” “之前在你家看照片，你可真是从小好看到大，应该从幼儿园就有人追了吧。” “你想听什么答案？”纪长慕可不上当，他握着鱼竿，气定神闲地坐着。 “嗯……说实话就可以。” “你也是从小美到大，所以呢，大概跟你差不多，你应该在幼儿园也就有人追了。” “纪、长、慕！”乔沐元咬牙，这男人怎么跟只狐狸似的。 纪长慕勾唇：“嘘，别吓跑我的鱼。” 他忽然抬起手，只见鱼钩上稳稳当当钓起一条黑色的小海鱼，他伸手取下，将鱼扔进桶里，又悠闲自若地开始钓下一条。 “纪长慕，我真想把你当鱼一样烤了吃。” “想吃我？” “……” “给你吃。” “……”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乔沐元咬咬牙。 乔沐元把玩着钓鱼竿，纪长慕一声不吭认真钓鱼，不一会儿，他又钓上好几条不小的鱼，其中还有一条很罕见的彩色小鱼。 乔沐元干脆不钓了，在水桶边看了好一会：“这只彩色的鱼真漂亮，纪长慕，你技术不错哦。” “什么？” “我夸你技术不错。” “哦……” 一听到某人意味深长的笑，乔沐元立马补充一句：“是钓鱼技术。” “哦，我别的技术也不错。” “你可别给我得寸进尺。” 纪长慕笑。 没多久，水桶里都是鱼。 纪长慕也没再继续，收起鱼竿，驾驶游艇去了更远的海域。 一下午他们都在海上，有时候会路过无人的荒岛，乔沐元好几次想上去看看都被纪长慕拉住，他吓唬她说岛上有蛇和猛兽。 乔沐元是胆小鬼，不禁吓，也没再登岛。 同纪长慕在一块也不腻，虽然他话不多，但她喜欢在他面前喋喋不休，或者说，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变成一个小话痨。 就算有时候站在甲板上吹吹风不说话，时光也格外美好。 她想，这就是和爱的人在一起的魅力吧，彼此不说话，时光亦静好。 到了夕阳西下时，他们开始返程。 夕阳橙红色的光铺在海面上，水波粼粼，海鸥翔集，乔沐元站在甲板上，任由夕阳落满她的全身。 她白皙的小脸上也都是橙红色的光，她眯起眼睛看向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码头。 纪长慕也站到她的身边来，他与她一起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西方，眉眼上俱是温柔。 他搂着她的腰，一直到游艇在岸边停下。 夜幕也在那时候拉开，路灯一盏盏亮起。 乔沐元想，又是和纪长慕在一起的美好一天。 纪长慕提着小桶，里面装着他们的战利品。 乔沐元非要跟他一起提着，在酒店外遇到昨天那位小姑娘，乔沐元还送了她一条小鱼。 至于剩下的鱼，纪长慕都交给了酒店的厨房去处理，等处理好，他们带去露营烤鱼。 第8135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4） 纪长慕在露营地搭了一个简易帐篷，又在帐篷外支了一个烤架。 难倒是不难，只不过夜晚天黑，纪长慕的手不小心划伤一道口子，乔沐元心疼半天，给他贴上创口贴。 “纪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毕竟……哄小孩才会这么麻烦。”她一边给他贴创口贴一边问道。 “不是说了，有些事我也想跟你体验一遍，好好谈一次恋爱。” “你还会把我当小孩吗？” “没把你当过小孩，从在哥大遇见你开始，我都把你当做一个我喜欢的姑娘，而不是小孩子。” 露营地有不少帐篷，大家载歌载舞，喝着啤酒开了香槟，都很愉快。 等帐篷搭好，时间不早了，纪长慕点了篝火，与乔沐元一起烤鱼烤串。 香味吸引了不少小孩子，不一会儿，他们的帐篷前面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也带了自己的零食过来分享，乔沐元同他们聊着天，很愉快。 不少人都在夸乔沐元漂亮，纪长慕时不时会牵起她的手，宣告主权。 这里英俊帅气的男人也不少，他当然得看好乔沐元。 烤好一条鱼，纪长慕递给乔沐元：“拿着，尝尝。” 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孩靠近纪长慕：“哥哥，可以给我一串吗？我也要。” “你问问我女朋友，鱼都是她钓的。”纪长慕爱理不理，用纸巾包着竹签，将烤鱼递到乔沐元手中。 乔沐元吃着鱼，也没有怎么搭理这个女孩子。 趁乔沐元在吃鱼，这女孩子靠近纪长慕，明里暗里想同他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还想要微信号。 纪长慕不厌其烦，故意走进帐篷，这女孩子才识趣地离开。 烤鱼很香，乔沐元觉得味道不错，也学着纪长慕的样子，给他烤了一条。 有不少小孩子也要，她都大方地给了。 没多久，纪长慕从帐篷里拿了两瓶啤酒出来：“喝不喝？” “喝。” 他笑着打开啤酒罐，和她一人一瓶喝着。 周围有人在跳舞，唱的是英文歌，乔沐元跟着哼了两句，气氛十分愉快。 “你想不想一起跳？”她问他。 “不跳，我更喜欢跟你一起看星星。” “纪长慕，你好黏人哦。” “……” 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黏人，怪怪的。 纪长慕仰头喝了一口瓶酒，仰起头时，天空中的星星悉数跌落他的眸中，银河澄澈，日月明晰。 乔沐元吃着烤鱼喝着啤酒，两手抓得满当当。 头发正好散开，她对纪长慕道：“纪哥哥，帮我扎一下头发。” 纪长慕将啤酒瓶放在地上，走到她身后：“给你编个麻花辫。” “你会这个？” “又不是什么难事。” “在哪学的？” “不需要学，之前看你编过。” 纪长慕手法不算熟练，但胜在认真，他低着头仔细替她编了一个麻花马尾，又用头绳扎好。 他很满意：“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经常给你打理头发。” “纪总是要转行做我的Tony老师了吗？”乔沐元笑道。 第8136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5） “不管是Tony老师还是补课老师，我都是你的老师。”纪长慕挑眉。 “你就这么喜欢当我老师。” “有机会的话，我还想给你的孩子当老师。” “你总是在不经意间占我的便宜。” 说话之间，周围又多了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人加入了篝火舞会中，人群中间的那团篝火越烧越旺。 乔沐元今天太累了，不想跳舞，就想跟纪长慕坐在一起吃东西看星星。 他们在草坪上呆到了很晚，情到浓时，也会接吻。 大约到了十一点左右，天上的星星越发明亮，人群已经散了，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和为数不多的帐篷。 乔沐元非要和纪长慕再走一走。 纪长慕带着她沿河岸边散步，四周是清晰可闻的虫鸣声，窸窸窣窣，衬托得这夜色分外安宁。 走在草地上，乔沐元一直勾着纪长慕的手，他们走得很慢，呼吸着夜晚山水间的清新空气。 走着走着，不远处几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后面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一刹那，乔沐元面红耳赤，拉了拉纪长慕的衣角，小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这是一不小心撞见了别人的私情。 黑暗中，纪长慕勾了勾唇，拉着她转过身离开，沿原路返回。 走出去很远，纪长慕才压着魅惑又磁性的声音开口：“你手很烫。” “有点热。” “让我看看，是不是脸红了。”纪长慕佯装要停下脚步。 乔沐元不依，拽住他的手往前走。 纪长慕笑她：“多大人了，还会脸红。” “纪长慕！” “好了，好了。”纪长慕不再拿她开玩笑，“那回去之后，你要跟我睡一个帐篷吗？” 乔沐元这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个问题。 在酒店的时候，他们订的是套间，一人一个房间，可是今天......是她提出要露营的。 “我睡帐篷，你睡草坪。” “......”纪长慕无语。 没走多远就到了露营地，别的帐篷陆陆续续熄了灯，他们的帐篷还亮着灯。 乔沐元钻了进去，睡在柔和的被子里，没多久，纪长慕也跟着进来。 他对她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放心，都穿着衣服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乔沐元想起一些事，她抱腿坐在帐篷里，看着帐篷锁上的帘子：“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这里没有T，你不会去做冒险的事，对吧？” 纪长慕顿住，许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在嘲讽他。 乔沐元想起那些事，心里头不怎么舒服，见他也没回应，蒙上被子，干脆睡了。 他不要孩子，所以不会轻易去跟她做那些事，这个男人，谨慎细致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纪长慕拉上灯，他们的帐篷也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乔沐元似是听到他叹了一口气，随即腰部被他搂住，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似乎能感知到他的心跳。 他靠近她的耳边，呼吸缠绕，嗓音低哑：“阿元，等水到渠成，我们就要一个孩子。” 第8137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6） 乔沐元不想听。 他这语气，像是被她逼的一样。 “生什么孩子啊，我不生。”乔沐元懒懒开口，带着不悦跟他赌气，“生了孩子身材走样不说，光是怀孕时候吃的那些苦我就承受不了，我不想生，这辈子都不生了。我以后还要上舞台跳舞、拉琴，身材走样打击太大，我不想生了。”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哄着她：“没关系，不生也没关系，也不是非要一个孩子，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我就知道，你不想要孩子。” “要我说实话吗？” “你别说了......”乔沐元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些话，虽然她隐隐约约明白，他真得不想要孩子。 她动了动身子，企图甩开他的手，但他越抱越紧：“阿元，我不是二十岁左右不成熟的男生，我这个年纪，知道怀孕生子对女人来说有多辛苦，要承受付出许多，这也是我一直不舍得让你早早生孩子的缘故。我一直想等你成熟一些自己去深思熟虑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孩子，但我后来才发现，这是一厢情愿的规划，而人生的美好恰恰在于那些不期而遇的幸运。所以，等水到渠成之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想不想要孩子。”乔沐元又问他。 “想啊，做梦都想要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小孩，我怕是比你还想。你也知道，我都这个年纪了，再不当爸爸，万一就没机会了。” “你是不是也怕再过几年自己就不行了？” “我在跟你讨论严肃的问题。” “我也在跟你讨论严肃的问题呀。” 见乔沐元已经被他哄好了，纪长慕勾唇一笑，在黑暗中亲吻她的脖子，弄得她酥酥痒痒，身子颤抖。 “乔沐元，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行不行。” “纪长慕......”乔沐元嘤咛一声，在他怀里乱动，可她哪有他的力气大，被他制服住，无力动弹，“这里、这里还是荒郊野外，外面还有人。” “你先招惹的我。” “纪长慕......”她又轻声叫他的名字，浑身酥痒。 他的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游走，冰冰凉凉，所到之处却像是点燃了她身上的火，她被惹得战栗不止。 “不可以......”她制止她，“你太得寸进尺了......” “也就一年没碰你，你已经开始质疑我。” “好哥哥，你是最棒的。” “叫声‘老公’。” “滚。” 纪长慕笑了，他终于放开她。 乔沐元扣好自己的衣服，在黑暗中借着帐篷外的星光压在纪长慕的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纪长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从我身上下来。” “纪长慕，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忍着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当是这一年你欠我的利息。” “乔沐元，从我身上下来！”纪长慕已经压着声音在警告她。 “纪长慕，你还吼我？” “......”纪长慕只好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再一次将她推开。 地方太小，再闹腾下去，非得闹得人尽皆知。 第8138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7） 乔沐元在他怀里挣扎了一番，累了，也不闹了，安安心心在他怀里睡下。 帐篷不大，还好天气不冷，纪长慕搂着她睡在一床被子里，她倒好，扑腾两下很快睡着，他却彻夜难眠，身后都是汗。 有时候，这小姑娘就是一个小恶魔，是他这辈子的折磨。 夜深人静，凌晨的野外听不到一点人声，只有无穷无尽的虫鸣。 纪长慕依然睡不着，但乔沐元很黏他，小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睡眠香甜，偶尔还会呢喃唤他：“纪哥哥......好像有蚊子。” “纪哥哥，痒。” 每到这个时候，纪长慕只能拉开灯，默默找蚊子。 一折腾，纪长慕更加没有睡意。 他干脆悄无声息走出帐篷，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无边无垠的星空。 星汉灿烂，银河缥缈。 夜风吹过，纪长慕倒不觉得冷，这才舒服一些，帐篷里那个小妖精未免太折磨他。 有时候他也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好受。 想到这，纪长慕讪笑，想抽一支烟，但想起来自己许久不抽烟，已经没有随身带烟的习惯。 干脆在石头上坐了很久，等到时间差不多才重新回帐篷。 ...... 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好的纪长慕为了“报复”某人，早早将她拉起来，美其名曰“看日出”。 天还蒙蒙亮，乔沐元哭着闹着：“我还要睡......” “再睡就错过看日出的时间了，起来。”纪长慕好不容易将她拉起来。 乔沐元睡眼惺忪，穿着拖鞋往外走，也不知道奔着哪个方向，反正一直跟在纪长慕身边。 不过，乔沐元还是跟纪长慕发小脾气：“昨天也没说今天要看日出嘛......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还想睡懒觉......昨天夜里好像总是有蚊子。” “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纪长慕本来也没打算带她来看日出。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一起看日出。” “但在悉尼看日出的机会不会很多。” “好吧，好吧，你有理。”乔沐元打了个呵欠，眼睛模模糊糊，任由纪长慕牵着。 纪长慕领着她走到一处无人的海域，沙滩平整，到处是闪烁的沙砾，海平面上有一丝金色的光，不算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 时不时有浪花打在沙滩上，耳边是滔天的海浪声，几乎要盖过他们彼此聊天的声音。 纪长慕带着她过来，没有等太久，一轮红色的太阳开始从海平面上升起。 刚刚还是不情不愿的小姑娘像是忽然苏醒过来，欢快地在沙滩上跳了跳，裙摆飞扬，张开双臂迎着日出。 今天云层很浅，太阳没有遮挡，渐渐从半圆变成了一个整圆，金色的光线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唤醒了夜色中的天地万物。 乔沐元在沙滩上蹦蹦跳跳，纪长慕拿起手机不停按下快门，给她拍了很多张照片。 乔沐元睡意全无，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上天空，那样美好。 日出与日落，人间万物，都是这样值得期许。 第8139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8） 在悉尼的时间过得很快，这是乔沐元和纪长慕的第一次远途旅游，回到纽约后，乔沐元依然沉浸在这美好的旅途中，恋恋不舍。 陶文兴已经从英国过来，不过把三小只都留在了伦敦，他单独过来照顾乔沐元的生活起居。 不过，有纪长慕在，他也乐得轻松，平日只负责别墅的琐碎事务。 回纽约后，井锐打电话给乔沐元，告诉她关于收购东惠的进展。 乔沐元已经长时间没有回国，对集团事务并不是很了解，井锐跟她打了很久的电话，她才算把一些事理清。 纪长慕正好过来，坐在沙发上的乔沐元开了免提：“井锐哥，我让我助理跟你说哈。” 井锐：？ 乔沐元什么时候请了助理？ 没等他反应过来，纪长慕的声音响起：“井助，你说。” 原来是纪长慕，井锐立马又表示理解。 乔沐元在厨房拿了一盘草莓来，捧着一本设计稿在看，她更喜欢看建筑设计类的专业书，生意场上的事，她不是很乐意掺和。 井锐同纪长慕说了关于年底东惠全盘并购进JY的事。 他本身也只是乔氏集团的助理，但奈何乔沐元非要他接管JY的一些大事，他只好尽力协调，工作量增加了很多。 好在，纪长慕回来了。 纪长慕同井锐打着电话，沟通了收购细节。 乔沐元喂他一颗草莓，纪长慕没肯吃。 过了好一会儿，沟通差不多结束，纪长慕才道：“法律上的事宜去找我的律师就行，他负责JY大大小小的法律事务，东惠直接并购进乔氏集团，无需再通过JY。” “纪总，需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吗？” “开。” “那是由大小姐出面还是由我？” “麻烦井助出面代劳，我和乔沐元直接参加答谢晚会就好。” “行，那纪总和大小姐什么时候回国？” “正好回去过年。” “好，那我就不打扰纪总和大小姐了。” 井锐挂了电话，乔沐元已经吃了小半碗的草莓。 她又拿了一颗给他，纪长慕这才咬住草莓。 乔沐元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书，悠闲又懒散地问纪长慕：“你是真不想管JY了吗？你就忍心丢给我，让我吃苦？” “你上半年不是做得挺好，怎么我一回来就又开始依赖我？” “我只负责貌美如花，可不要帮你打理公司，你自己管吧。” “再说吧，你先挂着名，有什么事让我处理就行。” “你是想退居幕后？” “JY不做金融，退居幕后也无所谓，本身就不怎么需要我出面。”纪长慕道，“JY刚创立的时候，也没人知道集团总裁是谁。” 这个事，乔沐元记得。 当初，她只隐隐约约听人说，琼州突然出现一家非常厉害高科技集团，但无人知晓背后的投资人是谁。 她哥哥当初也试图跨入科技行业，可惜，并没有能成功，她哥哥的阅历和人生经历确实比不上纪长慕，但他仍然是乔家的骄傲。 乔沐元又想哥哥了。 第8140章 好好谈一次恋爱（9） “想过几年清净日子。”纪长慕跟她说心里话。 “那你当初退出纽约后为什么还要回国？” “想离你近一些，大概就跟我后来在博尔顿一个道理。” “想离我近一点，却又远远躲着我，是吗？” “是啊，当初就是这样想的，不想太打扰你。” “你真狠心，真的。”乔沐元觉得，纪长慕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 “都过去了。”纪长慕怕她又旧事重提，喂她吃了一颗草莓，“打算几天后回国？” “新闻发布会，你是打算在京城开还是在琼州？” “京城。”纪长慕早已跟井锐定好，“东惠并入乔氏集团，对乔氏来说，也算是很大的喜事。” “爸爸那边要通知吗？” “不用，这事全凭你做主，而且据我所知，乔爷这一年没怎么回京城，也就是说，他也在放权给你。” “爸爸真是心大，明知道我是外行又还在读书，还敢把乔氏交给我。” “现在的乔氏集团风平浪静，交给别人也一样，不会有太大问题，更何况不还有井助和你欧叔叔？” “你的意思是交给任何一个人都一样，我就是个摆设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 没说两句，乔沐元又跟他杠上，反正纪长慕也争不过她，最终只能逃离客厅。 陶文兴在花园里侍弄别墅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冬日的阳光洒在那些花草树木上，生机蓬勃。 纪长慕帮陶文兴干了会儿活，陶文兴不让他干：“纪先生，我来就可以，你陪陪大小姐。” “她说要一个人呆会。” “是吗？纪先生在纽约的别墅需要我去帮忙打理吗？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那边有佣人定期会过去，可能不需要打理。” “说起来时间过得真快，我也很久没有来这边了，但对这里还是很熟悉。我记得当初大小姐在哥大上学时，你每天早上会在别墅区路边的便利店等她，大小姐把这个事瞒得很紧，其实我早就看出来。” “她就是个小傻子，以为瞒住了全世界，其实谁也瞒不住。”纪长慕都觉得挺好笑。 好在，陶管家从来都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也绝不会过问乔沐元的私事，更不会打小报告。 因而，他和乔沐元才可以安稳在纽约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 “纪先生见过乔爷和太太了吗？他们也在纽约。” “嗯，去了。” “乔爷和太太一向疼爱大小姐，涉及到她的终身大事自然会格外在意，如果说了一些让纪先生不是很高兴的话，纪先生也多体谅。”陶文兴也知道，纪长慕肯定早已去拜访过乔爷和太太。 “不会，乔爷和乔太太不是那样的人，上次我们一起给阿元庆生，气氛挺融洽。” “挺好，挺好。” 纪长慕卷起毛衣袖口，帮着陶文兴搬了几盆花。 他们相谈甚欢，一直在花园里聊了很长时间。 …… 临回国前，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回了一趟乔爷别墅。 第8141章 这一切，都值得（1） 正好乔爷和太太都在家里。 叶佳期正在给蛋黄织一件奶呼呼的浅黄色小毛衣，快完工了，看得乔沐元眼馋。 她跑进花园里勾着叶佳期的脖子撒娇：“妈妈，我也要毛衣！” “别烦你妈妈。”一旁的乔斯年先开了口，“她非要给蛋黄织毛衣，原本连这个我都不同意，你还敢劳烦她。” “唔。我在家里的地位变了，不如蛋黄了。” 乔沐元和纪长慕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差不多快到中午，乔斯年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菜肴。 距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纪长慕陪乔斯年一起在后院转着。 后院很大，转到高尔夫球场的时候，纪长慕又陪乔斯年打了会儿高尔夫球。 乔沐元在院子里逗着蛋黄玩：“妈妈，蛋黄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小狗长起来快，又不是小孩。” “这小毛衣可真好看，蛋黄太幸福了。” “你小的时候我也给你织过毛衣。” “啊？爸爸那么有钱，怎么还让妈妈亲手织毛衣……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村里，没有钱。” 叶佳期笑了：“你怎么想起那么小的事了。” 那些事对于她来说像是很久远的记忆，上个世纪一样。 偏偏，乔沐元这丫头居然提了。 “嘿嘿，觉得挺好玩……那时候妈妈和爸爸应该吵得很厉害吧？是不是也像我跟纪长慕离婚那时候，就差老死不相往来了。” “别打探你爸爸的私事，小心被他听见。” “妈妈，问你一个小秘密，爸爸这么帅气好看，年轻的时候跟纪长慕差不多，应该也有很多风流债吧？那爸爸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呀？” “你怎么不问他？” “哪敢。”借乔沐元十个胆子都不敢。 “那我也不回答你。” “问问嘛，问问嘛。”乔沐元又跟叶佳期撒娇，“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知道……如果自己爱的人真得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那要不要原谅他吖。” “如果他真得犯了严重的错误，比如出轨、包养情人之类原则性的错误，那也只能说明一点，他没那么爱你或者早就不爱你了。对一个早就不爱你的男人，还把他当什么宝贝？男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是忠诚，其次是责任，缺一不可。” “其实……纪长慕都有。”乔沐元抱着蛋黄，小小声同叶佳期说着，“妈妈，你和爸爸就原谅他吧。” “我和你爸不参与你的生活，自己做主。” 乔沐元似乎从妈妈这里套不出半句话，可是妈妈看上去还是不太认可纪长慕的样子，难搞哦。 她也不再过分纠结这些事，毕竟，她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能原谅纪长慕。 蛋黄“汪汪”叫了两声。 乔沐元又问叶佳期：“妈妈，我可以再问你一个小秘密吗？” “不可以。” “……”呜呜，她再也不是妈妈的好大儿了。 其实，她对她爸爸和妈妈的过去还是有一丢丢好奇的，尤其是她爸爸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不可能没有风流债。 第8142章 这一切，都值得（2） 哪怕是当做故事听听也好啊，可惜，妈妈不乐意跟她讲。 “那……妈妈，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纪长慕是我的初恋。” “这是秘密吗？”叶佳期觉得自己生了个傻女儿，这简直是人尽皆知的事。 “好吧，难道不是……”乔沐元挠挠头，“那妈妈的初恋是谁？” “你猜。” “猜不到呀……不会是爸爸吧？那也太吃亏了。” “你这么八卦，等会儿要是被你爸爸听见，小心又是一通训。” “在聊什么？”乔斯年忽然出现，低沉的嗓音在花园的转角响起。 乔沐元一个激灵，正襟危坐，摸摸蛋黄的小脑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女儿想问你一个问题。”叶佳期故意道。 “什么问题？” “没！”乔沐元否认，妈妈要出卖她了吗？呜呜，不要。 叶佳期笑道：“她想问，你过年回不回京城？” “噢，今年冬天京城偏冷，我带你去南半球度假。” “也行。” 乔斯年不是很想带叶佳期回京城过年，那里全都是回忆，尤其是那些关于乔乘帆的。 今年过年叶佳期再也不能见到乔乘帆，若是回了京城，睹物思人，他怕叶佳期刚刚养好的身体又会垮掉。 “吃饭。”乔斯年往客厅里走。 乔沐元故意磨磨蹭蹭走在后面，与纪长慕走在一处。 席上，乔斯年和叶佳期没有问纪长慕任何感情上的问题，只当做乔沐元在谈恋爱，至于结不结婚，什么时候再结婚，他们都懒得过问。 午饭后司机就送了纪长慕和乔沐元去机场。 乔沐元先上了车，纪长慕同乔爷站在车外多说了两句。 “乔爷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元，今年过年看她的意思，她如果想回纽约，我再陪她回来。” “来纽约做什么，我们过两天也离开这里了。” “嗯，我都可以听她的。” 一旁的叶佳期淡淡道：“沐元年纪小，确实禁不住甜言蜜语的诱惑，我只希望纪先生表里如一。沐元根本禁受不住闲言碎语，上半年你们关系破裂，你应该知道她承受了一些什么。” “沐元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站在她这边，还是那句话，沐元脾气大又任性，如果纪先生觉得不耐烦或是哄不了一辈子，就早点松开手，别等以后再让她伤心，你最好考虑清楚，现在还有回头路可以走。” 乔斯年开了口：“再有下次，我亲自开枪毙了他。” 阳光勾勒出纪长慕温和的眉眼，他勾了勾唇角：“我对阿元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 “纪哥哥，上来啊。”乔沐元降下车窗，喊他。 纪长慕同乔爷和乔太太道别，转身上了车。 乔沐元这才挥挥手，与纪长慕一起离开了别墅。 车子开向机场，乔沐元问道：“你刚刚在跟我爸妈说什么呀？” “寒暄道别。” “是吗？我看我爸爸的脸色有一点点沉，你是不是惹他不高兴了？” “你觉得我敢吗？” “哦，不敢。”乔沐元笑嘻嘻。 第8143章 这一切，都值得（3） 阔别京城许久，乔沐元再次回来时没有想到会带着纪长慕一起。 上半年的那些血泪她已经吞咽下去，经过时间的磨砺，她也学会了和自己和解。 人一旦钻进死胡同就走不出来，所以啊，难得糊涂，最重要的是学会与自己的人生和解。 长路漫漫，岁月悠悠，往后的路还有很长。 飞机刚落地，天空飘起雪片，不大，洋洋洒洒从天际落下。 陶文兴同他们一起回了京城，他开车送他们回浣花。 到家时，雪越来越大，有几片沾在乔沐元的眼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站在庭院里，不愿意进屋。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别着凉。” “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堆雪人。” “你起得来吗？” “我要是起不来你就帮我堆一个，这样我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你倒挺会使唤人。” 过了会儿，乔沐元才舍得跟他一起进屋，但仍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 屋顶和树叶上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白色，庭院中的花草树木大多已枯萎，只剩下深黄的颜色和光秃秃的树干。 别墅里没有人走动，室外的地面上也落了一层平整的雪。 乔沐元喜欢下雪，她没想到再次回京城，迎接她的便是漫天白雪。 厨房里早就准备了很多餐食，纪长慕给她拿了一份热乎乎的雪梨红枣羹。 乔沐元端着透明的水晶小碗，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银耳，她吹了吹，先挖了一勺喂纪长慕：“你先尝尝。” 纪长慕一口吃掉，笑道：“你知道我像什么吗？” “什么呀？” “帮公主试毒的佣人。” “确定是佣人？” “不然？” “难道不是太监。” “……”纪长慕有时候真得对面前这个小姑娘是又爱又恨。 乔沐元笑得眯起眼睛，她一口一口吃掉碗里的羹汤，时不时还会喂纪长慕两口。 屋内暖气充足，他们惬意地站在窗户边看雪景聊着天，丝毫没有一路飞回来的疲惫。 乔沐元算了算，她同纪长慕在一起很多天了。 她从来都知道，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腻。 在浣花，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他们，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和纪长慕两人窝在一起，天长地久。 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看着佣人递过来的文件，是井锐托人送过来的。 文件很厚一叠，关于乔氏集团并购东惠金融，因为牵扯到JY，法律条文格外细致。 上半年乔氏集团出现危机，东惠的董事长无意将东惠出售给乔氏，但没想到最终兜兜转转还是落进了乔氏集团的口袋。 纪长慕何尝不知道东惠这帮高管的心思，自然也没给他们好脸色，私下将收购价格压到了最低。 纪长慕翘着腿，喝了两口茶，仔细看重要条款。 井锐做事他很放心，看完文件，他心里也有数了。 “纪哥哥。”乔沐元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看什么？” “收购文件。” “哦，我没记错的话，是后天新闻发布会吧？” 第8144章 这一切，都值得（4） “没记错。” “东惠可是金融圈的一块肥肉，纪哥哥把它让给乔氏，不觉得可惜吗？” “别忘了，JY是你的，我现在在拿你的东惠给乔氏集团做人情。” “嘿嘿，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乔沐元可不想再打理JY的事务，“除非你想跟我分得清清楚楚。” “明知故问。” 纪长慕也没跟她多说什么，低着头，仔细审阅文件里的每一个字。 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只修改了个别细节，又跟井锐通了一个电话。 天色渐晚，四周愈发安静，似乎能听见白雪落下的声音。 窗外的世界渐渐成了白色。 晚餐后，乔沐元因为时差，困得眼睛睁不开，早早上床睡了，纪长慕精神倒还行，他还在同井锐和段子鸣沟通工作上的事，直到凌晨。 洗了个澡，他穿着睡衣进了乔沐元的被窝。 被窝里很暖和，反倒是乔沐元一个机灵，被他的衣服给冷到，她迷迷糊糊问：“纪长慕，你怎么不回你房间睡。” “我想跟你一起睡。” “我好累呢。” “嗯，你继续睡。” “你不可以乱动。” “不乱动。” 纪长慕也困了，含糊地回应她。 乔沐元也在含糊地同他说着话：“不可以跟我抢被子。” “不抢。” “不可以打扰我睡懒觉。” “不打扰。” “不可以……”说着说着，乔沐元又睡着了。 纪长慕很快也睡着。 室外的雪花静静飞舞，如纸屑，如鹅毛，洋洋洒洒，裹住了整个世界。 院子里的灯静悄悄亮着，照亮了别墅外的路。 …… 乔沐元睡得早，第二天竟然破天荒地比纪长慕醒得早。 她醒来时纪长慕还在睡，睡得很安稳，看上去很累。 乔沐元没有发出声响，安安静静支起身子，屏息凝神，靠近纪长慕。 她离他很近很近，视线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纪长慕睡觉的时候眉头似乎皱着，像是梦到了什么难题，薄唇紧抿，睡颜安稳耐看。 室外还在下雪，这一场雪一夜未停。 纪长慕在她身边睡觉时没有任何防备，乔沐元端详了他很久，他也没醒。 最终，她耐不住了，在他的唇上亲了亲。 说起来，纪长慕这段时间也不是第一次跟她睡一块了，居然正人君子似的没有碰她。 乔沐元有点怀疑，他是真正人君子还是不太行了？ 哪有男人这么能端着的？ 再说，纪长慕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婚后那段时间，只要有在一起的机会，他哪次不是往死里折腾她。 想到这，乔沐元脸颊滚烫，回忆纷至沓来。 她用小手轻轻碰了碰纪长慕的脸。 这一次，纪长慕终于醒了。 他一把扣住乔沐元的小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一大早在干什么？” “醒了？” “嗯。” “你再睡会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 “不堆雪人了？” “外面还在下雪，有的是机会。”乔沐元也心疼他这段时间的劳累奔波。 “那一起再睡会。”纪长慕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身旁。 第8145章 这一切，都值得（5） 纪长慕本身也没睡醒，搂住乔沐元，又继续睡了。 可乔沐元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用小手在纪长慕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动作很轻。 原以为纪长慕不知道，结果，过了一会儿，纪长慕实在忍不了，扣住她的小手，眉头紧皱，没有睁开眼睛：“在干什么？” “我是不是弄醒你了？” “你说呢？” “抱歉，抱歉，我不动了，你继续睡。” “你看上去不是很困。” “被你发现了。” “不困的话你就先起床，我再睡会。” “我不起床，我也要再躺一会。” 乔沐元只是贪恋这与他在一起的温度，他丝质的睡衣上是柔滑细腻的触感，靠在他的胸膛上，她依稀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纪长慕也没太睡得着，怀里有只不安分的猫，如何能安睡？ 可能是一直看他没有动静，乔沐元的胆子越发大起来，她的小手顺着他的睡衣上下滑动，不一会儿又将小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不再隔着衣服摸他，而是正大光明。 这一次，纪长慕彻底被她闹醒，干脆也不睡了。 他扣住她的乱动的小手，睁开眼睛，一眼看到乔沐元那张无辜纯粹的小脸：“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乔沐元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缩了缩脑袋，但手被他紧握住：“没，就是馋你身子，想摸摸。” “你倒坦坦荡荡啊。” “那你给摸摸吗？” “我敢不给吗？” “能摸点别的吗？” “乔沐元，你是越发得寸进尺。” “又不是没看过……”乔沐元嘟起嘴巴，这哪里叫得寸进尺，这叫旧梦重温。 纪长慕反过来搂她的腰：“那我能吗？” “那不可以。”乔沐元扭了扭身子，“这一大早的……” “小姑娘双标玩得很可以。” 纪长慕偏偏不，大手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腰背上来回游走，动作很轻，惹得乔沐元一阵战栗，连连直躲。 结果谁也没起床，直接在被窝里闹了很久。 若在以往，她一大早这么诱惑他，他早就把她办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闹到最后，乔沐元躲进纪长慕的怀里，蜷缩成小小一团，用小拳头捶他的胸膛：“纪长慕，你睚眦必报。” “这就睚眦必报了？信不信我再做点别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拎你起床。” 说着，纪长慕掀开被子一角，真得把她从被窝里给拎出来。 再闹下去，都快中午了。 他下午还得去一趟井锐那里。 呜呜。 乔沐元还以为他真敢把她怎么样呢。 室外还在下小雪，地上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四处悄然无声，只有簌簌雪冷。 乔沐元穿了厚厚一套棉服，挑了一块大空地，开始在地上堆雪人。 纪长慕觉得她真是不要命，外面这么冷。 “乔沐元，等明天再堆雪人，今天还在下雪。” “先堆一个小的好不好？” “那说好，就堆一个小的。” 乔沐元使劲点点头。 纪长慕陪她一起堆，速战速决，很快堆了一个只有小腿高的迷你雪人。 第8146章 这一切，都值得（6） 乔沐元：？ 他也未免太敷衍了一些。 这人怎么这样。 堆好，纪长慕不由分说拉着她进屋，不让她再站在雪地里。 乔沐元被他拉进屋里，坐在窗台边的椅子上，抱着一杯佣人早就做好的参茶，安静看着雪地里那个迷你雪人。 可爱倒还挺可爱。 纪长慕拿了一份文件过来，将笔递给她：“签字。” “什么呀？” “下午我要带去井锐那边。” “哦。”乔沐元拿起来看了一眼，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她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 “乔总下午一起去吗？” “不去了，有你在还要我去干什么。” “那行，我下午去去就回，在家等我，无聊的话就看看电影，别出门，外面冷。” “好了，好了，纪长慕，你话越来越多。” “明天晚上的礼服我帮你挑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有人送过来，你试试看，尺码应该没问题。” “你真快成我的助理了。” “不好吗？白天晚上都可以给你干活，乐在其中。”他勾唇一笑，很明显，他自己满意得很。 “你的西装呢？说起来，我很久没有看你穿正装了。” “既然退隐江湖，那就退得彻底一些。” “这么年轻就退隐江湖，你想拿什么养活我？而且我跟你说，我还比较好养活，要是以后……”乔沐元撇撇嘴，不说了。 “以后什么？” “不说了，你看文件吧，好好工作，多赚点零花钱。” “以后再养一个孩子的话，也是养得起的。”纪长慕知道她要说什么，笑道。 “谁要跟你养孩子。”乔沐元不想搭理他，也不接他的话。 而且，怎么就养得起了？他都不工作的，气人。 纪长慕脸上挂着笑，也没再逗她，低头将手里的文件全都处理完。 午后。 庭院里那只迷你雪人已经不怎么看得清模样，但乔沐元早就拍了一张照片，像往常一样发在朋友圈——京城在下雪。 当她对生活又逐渐出现分享欲的时候，她知道，她的人生开始恢复了正常且美好的轨迹。 纪长慕去了乔氏集团，他约了井锐下午见面。 乔沐元一个人在家里看了一场电影，又让家里的厨娘教她做了点心。 下雪天，陶文兴没什么事，他问乔沐元：“大小姐，要不要回乔宅看看？” 乔沐元摇摇头：“乔宅太冷清了，我不太想回去。” “好，那就不回去。” “陶叔叔，土豆还在吗？” “土豆在乔宅养着，听说白白胖胖，养得很好，还是小小一只。” 乔沐元叹了一口气，狗子终究是狗子，主人早就不在了，它每天依然可以很快乐。 陶文兴知道乔沐元想说什么，但他岔开话题，怕乔沐元感伤：“大小姐，快过年了，改天要去逛逛年货市场吗？” “嗯嗯，我跟纪哥哥一起去。” “好，有纪先生陪你，我也挺放心。” “陶叔叔，你们怎么就那么放心他？他明明不是什么好人。” 陶文兴笑了：“纪先生对大小姐永远是一心一意。” 第8147章 这一切，都值得（7） “他惹我哭的时候，陶叔叔你又不是没看见。” “纪先生可能是因为没有太多恋爱经验，也不怎么懂哄女孩子，有些事，大小姐也别太跟他计较。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些退让的，切不可针尖对麦芒。” “陶叔叔又帮他讲话，我也没有恋爱经验，比他还少呢，也没把他惹哭嘛。” “这哪能一样。”陶文兴笑得厉害，他们家大小姐是挺好玩的。 乔沐元也知道纪长慕对她一心一意，如果不是这一心一意，她也早就不搭理纪长慕了。 说了一会儿话，家里门铃响了。 店铺的员工给乔沐元送了晚礼服来，还有搭配好的鞋子、发饰、手提包，都是定制款，看来，纪长慕早就想让她参加这一场答谢晚会。 晚礼服是浅紫色的抹胸碎钻款，点缀着白色轻羽，腰上是一条系带，正好能勾勒出乔沐元纤细的腰肢。 说起来，她也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晚宴，悠闲日子过惯了，也不习惯生意场上的曲意逢迎和八面玲珑。 她有点理解纪长慕的退隐江湖，确实惬意。 乔沐元试穿了一下晚礼服，尺寸正好。 正站在衣帽间宽大的落地镜前左看右看时，门被敲响，推开。 纪长慕回来了。 “看来我回来得正好。”纪长慕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乔沐元虽然比以前瘦了一些，但身材极好，皮肤白皙，腰肢轻盈，“衣服看上去很合适。” “嗯，很合适呢！”乔沐元转了一个小圈圈，“好看吗？” “好看。” 他锁上衣帽间的门，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稍稍蹭了蹭。 他的身上还带着室外霜雪的冰凉，惹得乔沐元又是一阵战栗。 男人将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摩挲：“阿元，什么时候穿婚纱给我看？” “想得美。” 纪长慕也没追问，现在自然不是时候。 他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亲，嘴唇薄凉，却又带着不一样的情欲。 “去过井锐哥那里了？” “嗯，该商量的都已经商量完毕，给你带回来几份报表，你不看也得看，得由你审核。” “不看不看，你帮我看了。” “有涉及到乔氏集团财务的报表，我不方便看。” “有什么不方便的？井锐哥敢交给你，就说明也不是什么太秘密的东西，那些乔氏集团最核心的机密除了我爸爸和哥哥，也没人知道。” “我看你就是懒。” “懒点好，有福气。” “……” 纪长慕压着她亲了会儿，这才放过她。 乔沐元换下晚礼服，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一些搭配的首饰，纪长慕倚靠在墙边，双腿交叠，安静地看着她试戴首饰。 窗外是白雪皑皑的琉璃世界，窗内是安宁祥和的小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 乔氏集团收购东惠金融的新闻一跃成为财经版块的头条，也成为京城上流圈子里的沸腾热点。 谁也没想到JY会把东惠拱手相让，而且都听说是无条件奉送。 第8148章 这一切，都值得（8） 上半年关于纪长慕和乔沐元婚变的谣言，似乎不攻自破。 晚上的答谢晚会，乔氏集团邀请了京城不少名流、大佬，晚宴主办方是乔氏，乔沐元自然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她穿着漂亮的晚礼服在台上致辞，纪长慕则带着笑容坐在台下，安安静静给她鼓掌。 等她下台时，他们就并肩坐在一起，等着乔氏所有高管致辞完毕。 流畅的灯光线条打在纪长慕黑色的西装外套上，他的脸色始终平静从容，心中却有万千丘壑。 今时今日的一切，只是上半年事件的一些收尾，今年以后，乔氏集团会继往开来，一如往常，蒸蒸日上。 他从来无意对乔氏集团造成威胁，所以当他明白自己深爱乔沐元时，主动退出了金融圈，哪怕他明明可以在那个圈子有更深的造诣。 纪长慕看向身边的乔沐元，这一切，都值得。 晚会的致辞没有太久，结束后便是红酒晚宴。 乔沐元站起身，她端着酒杯分别去给乔氏的合作伙伴，还有爸爸的一些朋友敬酒，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为难她。 晚会办得很大很热闹，来了很多人，乔氏集团的员工都来了大半，还包括东惠和JY的一些员工。 东惠的董事长自知吃亏，原以为会并购进JY集团，没想到最终还是落进乔氏的口袋，他自知在乔氏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但也不敢说什么。 席上，一群人自然少不了对乔沐元和纪长慕的讨论。 几个不入流的名媛站在一起，小小声议论：“不是说上半年闹得很大，这乔家大小姐和那位纪先生闹分手，我得知的权威消息是，他们确实分了，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唱双簧？骗外人？” “不像啊，哪有演得这么像的。上次东惠的收购案，有人在现场看到过乔家大小姐，说是很落魄，坐在那里都没人搭理，所以当时东惠董事长都没拿正眼看乔大小姐，都说乔家太子爷去世了，乔氏也跟着落败了。” “那挺尴尬啊，东惠董事长现在估计都没脸见乔大小姐吧？这不叫狗眼看人低吗？也太势利眼了。” “所以说啊，连东惠董事长这样级别的人都被骗了，也不像演出来的，可能当时真得闹分手吧。” “听说是那位纪先生有情人了。” “是吗？具体讲讲，我倒没听说呢。这乔家大小姐这么漂亮，他还出去找情人？” “家花哪有野花香嘛，男人的本性。” “那现在这乔大小姐怎么也不计较？按理说，私底下肯定闹翻了吧？” “人嘛，都是重利益的，说不定私底下签了什么合约呢，这纪长慕把东惠送给乔氏集团，这么大的人情，乔大小姐心里头肯定高兴，多长面子。” “是呢，是呢，我反正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 “哎，说起来，这纪先生长得真是好看，这样的男人就算不出去找情人，也有一堆女人主动扑上去吧？乔大小姐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8149章 这一切，都值得（9） “谁说不是呢，有可能各玩各的。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乔沐元正好走过来，她踩着高跟鞋，笑盈盈走到这群大小姐面前：“感谢今天晚上参加乔氏集团的红酒晚宴，谢谢。” 这群大小姐又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纷纷巴结乔沐元：“我们谢谢乔大小姐才是，今天晚上很热闹，祝乔氏集团越来越好。” “谢谢，你们继续玩，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包涵。” “没有，没有，非常完美的晚宴。” 乔沐元笑着端了酒杯从她们身边离开，反正纪长慕教她的，在这样的场合，她就是王者，既然是王者，那无需跟任何人计较，只要面带笑容就可以赢得一切。 所有风言风语都丝毫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中途，她跟纪长慕碰了面，她冲他挤挤眼，大意是“放学别走”，纪长慕也笑了。 今天的乔沐元美得让他移不开眼，那样闪耀自信，光芒四射，这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乔沐元，永远的小公主。 在京城大佬们面前敬完酒，乔沐元这才来到东惠董事长他们那一桌，她也是故意迟了去的，算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她也学会小心眼了，都是跟纪长慕学的。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被纪长慕带坏。 东惠的一众高管，当初并没有给乔沐元高规格的礼遇，甚至可以说是态度傲慢，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乔氏集团日薄西山，没有太大的前途，东惠怎么能并购到一个没有前途的集团。 他们一心想巴结JY，得知纪长慕也参与收购案后，别的任何公司都没考虑，直接宣告被JY收购。 原以为从此高枕无忧，又正好听说乔沐元和纪长慕闹得厉害，没想到峰回路转，纪长慕竟然毫无保留地将东惠拱手送给乔氏。 这是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事，做梦都没有想到。 一块巨大的肥肉拱手让给别人，他们都不知道纪长慕是怎么想的。 但私底下他们还听说，纪长慕连JY都给乔大小姐了。 这个男人，指不定是有什么毛病。 乔沐元也没跟他们计较，一一敬酒，说的都是客套话。 东惠董事长的女秘书当初对乔沐元是爱理不理，甚至还说过刻薄话，乔沐元也没跟她计较，还特地跟她敬了酒。 但，乔沐元没有多逗留，很快离开了这里。 走到人多的地方，她无意中又听见有人在讨论她和纪长慕。 “还不知道这乔大小姐现在和纪长慕是什么关系，乔爷就任由他们胡来么？” “该不会整个集团都被这大小姐和纪长慕控制了吧？乔家太子爷出车祸不会也是这对夫妻的策划吧？我是不是脑洞太大？” “天哪，有点道理。” 乔沐元听见了，她脸上的笑停住，她走上前，在她们面前站定。 众人一看到她，立马闭嘴，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 乔沐元淡淡道：“收起你们的猜疑，我不会允许你们对我的家人进行污蔑、诽谤。” 第8150章 这一切，都值得（10） 无伤大雅的玩笑，她都不会计较，但这种污蔑是对她的巨大挑衅。 “我和纪长慕是合法夫妻，所有对我们的谣言我们都保留上诉的权力，别怪我到时候不给面子。” 乔沐元冷声警告她们，她们也确实太过分了一些。 这几个女人自知理亏，大气不敢出，任由乔沐元说了几句发泄怒火。 还好，乔沐元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群人面面相觑，不再敢议论。 乔沐元也有些生气了，哥哥出车祸，她痛不欲生，居然会有人说是她和纪长慕的策划，目的是夺取乔氏集团大权。 他们也太不把她爸爸放在眼里了，她跟纪长慕要是敢动这种心思，她爸爸第一个把他们逐出家门。 她估摸着私底下这种谣言已经传了很远。 越想越有些生气。 她进了洗手间，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纪长慕放下酒杯，转头就过来找她。 昏暗的洗手间里，乔沐元一看到他，委屈地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眼中是水汪汪的泪：“纪哥哥，刚刚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我好难过。” “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你跟我说。” 乔沐元将刚刚听到的那些话都跟他说了，别的她不放心上，但这些话太难听。 “怎么跟她们计较起来了？她们就是图个嘴快，有本事你让她们当着我的面来说。” “你不怕谣言吗？我怕。” “小姑娘，你还是经历得太少，上半年，对我纪长慕的谣言都能编成一本书了。好了，好了，别难过，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纪长慕软声安慰她，一遍又一遍。 好在，乔沐元也很好哄。 “别怕，要是再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直接找我。” “不找你，我自己可以解决。” “是吗？那再好不过，我的阿元长大了。” 乔沐元趁他不注意亲了他一口，结果腮红不小心蹭到了他的白衬衫领子，她破涕为笑：“对不起啊，纪哥哥。” 纪长慕无可奈何：“没事，不会有人注意。要是有人问，我就正大光明地说是你留的。” “我对外都说我们是合法夫妻，你可别一不小心说漏嘴。” “巧了，我跟他们也说，我们是合法夫妻，领过结婚证那种。” “嘿嘿。”乔沐元笑了，“好想好想晚宴早点结束，我想回家了。” “不会太久，乖，走了，出去陪陪客人。” 乔沐元跟他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 她又重新恢复光彩照人的样子，依然是全场的焦点。 她要像纪长慕教的那样，学会对风言风语一笑而过，如果太在意，伤害的是自己。 等敬完酒，乔沐元在欧凡叔叔他们这一桌坐下，井锐哥还在敬酒，她便同欧凡叔叔说着话。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见到欧凡叔叔了。 欧凡照例问了问乔爷的近况，听说都很好，他也放了心。 “大小姐，说句实话，我对纪长慕把东惠交给乔氏集团这件事也很意外，出乎我的意料。” 第8151章 这一切，都值得（11） “因为利益场上无朋友，对吗？” “是，利益场上，生死厮杀，哪有把到手的利益又让出去的。上半年我也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以为纪长慕当初退出金融圈是幌子，最终目的是蚕食乔氏集团，这叫以退为进。以我一贯的思维，我觉得生意人利益为重，在绝对利益面前，不可能手下留情，纪长慕应该也是如此。更何况，上半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纪长慕若是想……乔氏集团大概率会得手。” “爸爸也是这么想的吧。” “嗯，到了那时候就是乔爷和纪长慕的较量了，乔爷上半年痛失爱子，在那样的情况下不一定是纪长慕的对手，所以我说，那对纪长慕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没有。”乔沐元笑了，“他若是真做了，我也不会再跟他站在一起。” “所以啊，纪先生才是真君子。”欧凡也笑了。 论气量和大度，他对纪长慕甘拜下风。 此时此刻，他为自己曾经的狭隘感到羞愧，还好，都过去了，纪长慕对这些揣度也都是一笑而过。 乔沐元心里头很温暖，她也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很久，纪长慕也回到这桌，他坐在乔沐元的身边，同欧凡攀谈一二。 乔沐元喝得有些多了，偶尔也会不顾众人的目光，娇嗔地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微微仰起小脸，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纪长慕的领子上还有她的腮红，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就这么在宴席上走了一大圈，他估计不少人都瞧见了。 “阿元，回去再让你靠着，这里这么多人。”纪长慕小声提醒她。 “不啊，欧叔叔他们又不是外人。”这一桌，都是乔氏集团的高管，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们呢。 她不管，就要靠着他。 “正因为不是外人，得收敛一些，在长辈面前像什么话。” “我不。”乔沐元傲娇的小性子又上来了，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她使劲跟纪长慕撒娇。 纪长慕拿她没办法，只好任由她靠在肩上。 纪长慕想，自己这叫什么来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过，他愿意在这温柔乡里沉浸一辈子。 晚宴进行到很晚，几乎快要到凌晨，满宴席的人才渐渐散了。 酒店外随处可见没有消融的白雪，城市的灯光照在这无尽的黑夜里，世界如此喧嚣，岁月如此静好。 一辆接一辆车从酒店外离开，乔沐元穿着高跟鞋，笑着欢送他们离开，礼数一样不缺。 最后，井锐也走到了门口，站在红地毯上同乔沐元告别：“大小姐，回去吧，这边有我的助理收场。今天很晚了，辛苦你了。” “井锐哥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改天见。” “好。” 乔沐元同井锐哥道别，又去找纪长慕。 纪长慕给她准备好外套和水杯，与她一同上了车。 车上，纪长慕替她裹好外套，问道：“冷不冷？” 第8152章 生宝宝的风水（1） 乔沐元将自己的小手递给他：“你摸摸看。” 纪长慕捉住她的小手，还好，不算很冷，酒店里暖气确实比较足，她也喝了不少酒。 她笑了，滚进他的怀里，绵软的小手环住他的腰，小脑袋在他的怀里蹭着：“纪哥哥，你陪我说说话......我今天晚上还挺开心的，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晚宴了......对了，他们今天都夸我的礼服裙很好看......” “看来我审美还是很在线。” “那当然，你喜欢我，说明你眼光很好哇。” 乔沐元一喝多，话也多起来。 纪长慕许久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他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疼。 但他还是尽力陪乔沐元说着话，中途接了几个电话，年底了，工作量不少。 能帮乔沐元分担的，他也都尽力在分担。 乔沐元说了会儿，自己先累了，趴在纪长慕的怀里睡着，也不顾脸上的妆蹭花了他的白衬衫。 纪长慕看向窗外，京城，好久不见。 ...... 临近春节，年味越来越重。 陶文兴忙里忙外，将浣花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浣花的庭院里多了许多盆栽，有些树上还挂了小灯笼，喜气洋洋。 纪长慕这些天一直留在浣花，每次来京城，他已经不习惯去自己的别墅，他就指着乔沐元养他了。 这天清晨，吃过早餐，陶文兴将土豆抱过来给乔沐元。 她这些天京城念叨土豆，怕乔宅的佣人养不好，想亲自养着。 陶文兴一大早帮她把土豆抱来。 小家伙是胖了一些，不怕人，尤其不怕乔沐元。 这只狗长不大，看上去很小一只，从小到大都是。 之前哥哥养土豆的时候，爸爸还经常说哥哥没出息，养什么不好，养只小宠物狗。 如今，哥哥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土豆，土豆，带你出去走走。”乔沐元抱着它，对纪长慕道，“纪哥哥，我们去乔家的百货商场转一圈，买点年货。” “行，今天正好没什么事。” “一年一年，时间过得真快。” “怎么突然感慨？” 乔沐元揉着土豆的小脑袋，眼神中有几许迷离惘然，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纪长慕知道，她是想乔乘帆了。 陪着她长大的哥哥英年早逝，谁也无法替代乔乘帆在她心中的位置。 纪长慕给她系上围巾：“走吧，我们去百货商场。” “嗯，带土豆一起。” “好。” 司机开着车带他们去乔氏集团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场，乔沐元喜欢左看右看，买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纪长慕耐心地陪她看着。 走到一处瓷器店，乔沐元见一只白瓷做的宠物猫摆件很可爱，刚准备拿起来，身旁有一道清脆且耐听的声音：“乔沐元姐姐。” 乔沐元转头，嗯？ 原来是江云想。 “想想，放寒假了？” “嗯嗯，放寒假了，正好来逛街买点东西。” “放假去哪里？在哪边过年？” “我可能......会在学校过年，我最近有在做兼职，过年不一定有空。” 第8153章 生宝宝的风水（2） “做什么兼职？宋叔叔他们知道吗？” 江云想摇摇头，一双扑闪的大眼睛里有一些迷茫：“因为宋北森的事，宋叔叔和宁安阿姨已经很久没有回京城，宁悠姐姐工作很忙，常常病倒。我已经不怎么回宋家，一般都住学校里，现在在一家餐厅做服务生，偶尔也会给小朋友做家教。” “你怎么没去找宋叔叔他们？” “我本身......也不算宋家人，宋叔叔他们养我到成年，我已经很感激，不想再麻烦他们。我现在已经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可以养活自己了。” 乔沐元又问了她最近的学业和兼职情况。 她见江云想状态很好，这才放心。 虽然江云想高考没考好，也没有能如愿出国，但她在大学里没有忘记学习，一心想拿到公费出国的名额。 江云想还是一个很稚气的小女孩，眉目清秀，五官漂亮，穿着一件白色的短呢子大衣，倒没有半点大小姐的娇气。 乔沐元送了她几样不错的瓷器，江云想高高兴兴收下。 她又支支吾吾问道：“沐元姐姐，知行最近还好吗？他回京城过年吗？” 小女孩的心思，乔沐元从来不会戳破，她知道江云想喜欢乔知行。 乔沐元笑道：“他学医的，忙得很，今年回京城的可能性不大。” 刚说完，乔沐元就在江云想的眼中看到了几许失落，果然啊，小女孩的喜怒哀乐都藏不住，像极了从前的她。 也没聊太久，江云想抱了抱土豆，同乔沐元和纪长慕挥手告别。 乔沐元小声问纪长慕：“你还认得她吗？” “认得，我不脸盲。” 乔沐元叹了一口气：“小姑娘也很可怜，从小失去了父母，虽说宋家富贵，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更何况还有宋北森那个混世小魔王在。现在宋北森坐牢，她可能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喜欢乔知行？” “你觉得呢？”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在提到乔知行名字的时候都不一样。” “可惜，我怕她心意错付，知行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沉迷学术，不解风情。” “那倒是其次，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乔沐元懂这个道理。 纪长慕没多说，他同乔沐元一起继续逛着百货商场。 年底了，乔沐元以前不少朋友、同学陆陆续续从国外留学、工作回来，逛了一圈商场，她已经碰到不少朋友。 乔沐元看中一只精巧的花架，正拉着纪长慕过来看时，袁晴晴和她的男朋友也走过来。 “乔大小姐，太巧了，好久不见啊。” “晴晴，你最近去哪里了？怎么都没声。” “还能去哪呀，跟小黄同学去瑞士旅游了，有时候在雪山上信号不好，就没怎么玩手机。” “还以为你失联了。”乔沐元看着他们亲密地牵着手，这是袁晴晴唯一一个谈了很久的男朋友，“瑞士好玩么？” “挺好玩啊，我看你的朋友圈，你前段时间不也跟纪先生去了澳洲吗？” 第8154章 生宝宝的风水（3） “随便逛逛。”乔沐元笑道。 “什么随便逛逛，秀得那叫一个恩爱。” “彼此彼此。” 袁晴晴盯着纪长慕看了两眼，真是好久不见啊，这男人还是老样子呢，儒雅俊朗，芝兰玉树，身上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黑色休闲裤包裹着优越的大长腿，论长相，她家小黄同学比纪长慕可差得远。 不过，她家小黄同学幽默风趣又可爱，纪长慕这样的男人，她可无福消受。 外界传言纷纷，但她知道乔沐元和纪长慕的婚姻内幕，正因为知道，所以啊，对纪长慕这个男人，她是绝对敬而远之。 当朋友都不行。 她这样的傻白甜能被纪长慕出卖。 还是留给乔大小姐享受吧。 纪长慕的手一直搂着乔沐元的腰，他冲袁晴晴和她的男朋友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言语。 乔沐元和袁晴晴算是好久不见，聊上之后干脆找了个咖啡店坐下聊。 土豆乖乖地窝在乔沐元的臂弯里，一脸享受。 纪长慕同袁晴晴的男朋友不熟，只寒暄了几句，没有多言。 大部分时候，他端着杯子喝着咖啡，姿态闲适地倚靠在沙发上，神情慵懒。 乔沐元知道纪长慕听女人聊天无趣，找了个借口：“纪哥哥，你帮我去挑两个花架，我买回去放花。” “行。”纪长慕也乐得自在。 袁晴晴把她的男朋友也支走了，松了一口气：“有男人在这里就是不爽，尤其是你男人，那眼神，我瞅着就害怕，总觉得能看穿我的任何小心思。” “还好吧？他没那么可怕，你只是跟他不熟。” “不行不行，我可不敢跟他对视，他总是盯着我，一副怕我欺负你的样子。你说，我哪会欺负你，最欺负你的人不还是他自个么。” “嘘，别被他听见。” “噢！”袁晴晴望天，“我听说你们又在一起后，眼睛都要瞎了，世上男人千千万，你乔大小姐非要跟他在一块吗？你是不是忘了在他身上流过的眼泪？你是不是忘了你们闹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都到了离婚这一步，何必还在一起？” “没忘啊......”乔沐元笑笑，“但也没忘记他对我的好。” “对你好的人太多了吧？京城公子哥，排着队想对你好，是你不给机会而已，但凡你给他们一个机会，我相信他们不会比纪长慕差。” “晴晴，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我看是你恋爱经验太少，所以才被纪长慕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骗，他多大，你多大？你被他吃得死死的。” “但他也被我吃得死死的，除了我，他也没交别的女朋友呀。” “你还真挺容易满足。”袁晴晴是不懂乔沐元，也不知道是单纯呢，还是好骗呢。 而且，袁晴晴挺为她不值，上半年都闹成了那样。 整个京城风言风语，有一些谣言还特别难听，众人都说纪长慕是冲着乔沐元背后的乔氏集团来的。 袁晴晴也觉得有道理，可她想再问问乔沐元，乔沐元却岔开了话题。 第8155章 生宝宝的风水（4） 乔沐元没再多说关于纪长慕的事，有一些事，也不足以对外人道。 她心里明白即可。 很快，纪长慕给她挑好了花架：“帮你挑了两种材料，一款黄花梨，一款红木，已经让店铺送回浣花。” “那咱们再去买几盆花。”乔沐元抱着土豆站起身。 袁晴晴笑了：“大小姐还要亲自出来挑盆栽吗？” “自己挑的比较称心。” “那你们继续逛，我和小黄先回去了。” “刚刚忘了问你，你和小黄进行到哪一步了？打算订婚了吗？” “快了快了，有消息第一个通知你，不过啊，我不是很想这么早就进入婚姻的坟墓，我还想多玩几年呢！更不想早早生孩子。” “那等你的好消息了。” “OK。”总之呢，这一次，袁晴晴对自己的男朋友十分满意。 乔沐元抱着小土豆同纪长慕离开咖啡厅。 纪长慕搂着她的腰，与她在商场里闲逛。 这些年，难得清闲，他更愿意把空闲的时间给乔沐元。 “纪哥哥，你不是说要回滨城吗？杨阿姨一个人在滨城会很孤单吧。” “她见不见我无所谓，主要是想见她的媳妇。” “杨阿姨没有媳妇吧。” “你不想做她的媳妇吗？还是说，你觉得她哪里不够好？” “没，我现在不是任何人的媳妇，纪长慕，你少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们家穷？” “纪长慕！你少跟我玩这一套。” 纪长慕笑了，勾起唇角。 乔沐元有时候真是烦死这个男人。 他们在自家的百货商场逛着，买了不少东西，走到一处家具店时，纪长慕看到门口的婴儿床很是可爱。 他停下脚步，抬起手摩挲婴儿床上的铃铛。 服务员立马走过来：“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婴儿床是我们的新品，非常适合刚出生的小宝宝呢！我们今天还有活动，买婴儿床会送小玩具。” “纪长慕，走了。”乔沐元抱着土豆催促他。 “喜欢吗？”他问。 “我又睡不了，你问我还是问土豆？” “你是我们将来宝宝的妈妈，当然是问你。” 乔沐元一愣，随即脸红了一半。 倒是纪长慕一本正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似乎还挺喜欢这款小床。 服务员连忙又是各种各样的介绍，随即笑道：“先生，喜欢的话就带回家吧，我们可以送上门的。如果要宝宝的打算，可以早早备上婴儿床哦。” “谢谢，不用。”乔沐元拒绝了。 她抱着土豆直往前走。 纪长慕迈开长腿，三两步也走上去：“挺好的小床，材质和做工都不错，不买可惜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有备无患。” “又不是以后买不到了。” “我只是觉得，买一张放在家里的话，风水会好很多。” “什么风水？” “生宝宝的风水。” “敢问纪先生是不育吗？已经到了要改风水的地步？” “......”怎么讲话呢？纪长慕脸一黑。 乔沐元压根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第8156章 生宝宝的风水（5） 这人吧，只要不搭理他，他就没那么得寸进尺。 反正她年纪小，急什么呢，当初不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让她去英国读几年书，先不要孩子。 现在，她更不急了。 在百货商场逛了很久，乔沐元同纪长慕一起买了很多年货，回家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车门一开，土豆从乔沐元怀里跳下，撒开小脚丫往院子里跑，活泼可爱。 乔沐元追不上它，只好放弃。 不过，在客厅门口，土豆被陶文兴捉住，一把拎起进了客厅。 北风呼啸，天色渐晚，京城的冬天很冷，一阵阵冷冽的风像吹进骨子里一般，刺骨冰寒。 乔沐元从院子里往客厅走，纪长慕跟在她的身边。 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太多过年的喜悦，尤其是看到土豆的时候，总想起哥哥。 在京城这片故土，她和哥哥走过很多地方，留下诸多美好的回忆，可如今，只有她在这里了，就连爸妈都没有回来。 纪长慕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问道：“除夕夜打算跟我一起回滨城吗？带你看看滨城过年的习俗。”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们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不方便去你家里。” 乔沐元并不是很想这么快就去他家，上一次去滨城的记忆并不怎么美好，纪长慕这人，发脾气的时候也真够她受的。 虽说事后他会哄她，可她并不喜欢这种打一巴掌又给一颗枣的感觉。 乔沐元又抱起土豆，低着头，摸着它的小脑袋。 看到土豆，她更想哥哥。 时间过得真快，哥哥走了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她总是时不时想起和哥哥在一块的那些点点滴滴，她总是看上去很平静，但内心浪涛肆虐，波澜四起。 家里人总是无条件地对她好，哥哥也是。 小姑娘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纪长慕明显察觉出她情绪的低落：“我妈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如果去的话，也只是陪她过个年，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起上一次在滨城不太美好的记忆，有些时候，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同样能记很久。” “我给你道歉，这一次如果去滨城，我会尽力给你留一个好印象。” “纪长慕，从小到大，极少会有人让我不开心，你是头一个。” “可不可以也记得我的一些好处？” “你哪有什么好。” 乔沐元一时又生起气来，主要是又想到了去年在滨城的那些事，那时候，她已经有了同纪长慕分开的想法，后来他越发过分，她就同他离了婚。 她抱着土豆上楼，每到这个时候，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呆着。 纪长慕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最终没跟上去，默默帮她收拾今天买的那些物件。 花架已经送到家里，纪长慕将花盆都放在花架上，陶文兴过来给他帮忙。 “纪先生，要不我来吧，这种事情我做就可以。” “没事，我来，这几个月没干什么事，倒是学会了养花种草。” 第8157章 生宝宝的风水（6） 纪长慕很熟练地将花盆摆放整齐，甚至用剪刀修剪了一二。 陶文兴站在一旁给他帮忙，顺便聊聊天：“纪先生，晚上还带大小姐出门吗？” “不出去了，今天逛了一天，她也累了。” “那……今年过年，纪先生留在京城吗？没几天就是除夕夜了。” “我打算带阿元一起去滨城，可她不是很乐意，说起来也是我的不对，去年在滨城惹了她不高兴，她现在不愿意去了。” “没关系，大小姐很好说话，纪先生你多哄哄她，她会乐意过去。” 纪长慕苦涩地摇摇头：“不一样。” 有些事虽然过去了，但却像一根刺扎在心里头，轻易不容易拔掉。 纪长慕懂这个道理。 陶文兴耐心劝道：“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琐事最磨人。”纪长慕倒是感慨了一句。 很多时候打败感情的不是生死、距离，而是无穷无尽的琐事和细节，他和乔沐元也是如此。 陶文兴明白纪长慕的意思，但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纪先生，大小姐真得很好哄，你多哄哄她，别让她钻牛角尖就行。” “她最近可能总是想起乔大公子，情绪很低落。” “嗯，那也是人之常情。” 别说乔沐元，陶文兴也会在年关这种时候想起乔乘帆，以往，就算再忙，乔乘帆过年时也会回到乔宅，这也是乔爷多年的叮嘱——在外事业再忙也得想着家，家才是最温暖的栖息地。 陶文兴也知道，这个新年，乔家人再没有团圆。 “陶管家放心，我会守着她，不会让她委屈。” “对了，傍晚的时候杂志社送来几本样刊，是大小姐投稿的设计图，纪先生给她拿过去吧，大小姐见了会很高兴。” 陶文兴将几本样刊交给纪长慕。 纪长慕翻到乔沐元的设计图，有给酒店设计的连廊，也有给茶楼设计的庭院，不管哪一款设计图，都融入了独属于她自己的风格。 “好，我会交给她，阿元以后能在建筑设计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也感谢纪先生一如既往地支持她，不然，大小姐也不会去剑桥再深造。” “可别提了，因为这个事，我们闹得不轻。”纪长慕勾了勾唇角。 “大小姐以后会理解纪先生。” “说起来我倒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一结婚就让她在京城安安稳稳工作生子，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前夫’的地步。” 陶文兴笑了，他也知道纪长慕是在开玩笑，纪长慕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那纪先生现在可有要一个孩子的想法？” “说实话，一直都有，但阿元年纪太小，顺其自然吧，这种事也强求不来。” 闲聊着，天色也渐渐黑了。 夜幕拉下，京城陷入呼啸的北风中，室外愈发寒凉。 晚餐时，乔沐元抱着土豆下楼，她没睡觉，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了一会。 来京城这么多天，她始终没有敢回乔宅，她也逃不过骨子里的那些懦弱。 第8158章 生宝宝的风水（7） 除夕那天早晨，乔沐元依然没有表态，纪长慕也没催促，他默默收拾好一只行李箱。 清晨的空气里满是雾气，能见度很低，看不到别墅对面的风景。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颜色，万物尚未苏醒。 纪长慕简单吃了早餐后，挑了一件深黑色的长大衣穿上，系了一条灰色羊绒围巾。 母亲尚在，他得回一趟滨城。 来得及的话，明天他再回京城来陪乔沐元。 纪长慕知道自己不能悄无声息地走，他旋开乔沐元卧室的门。 室内一片昏暗，窗帘紧闭，大床上的乔沐元睡得安安稳稳，有一只手臂露在了被子外。 纪长慕替她盖好被子，没有立即离开，在床边坐了会儿，这才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唤她的名字：“阿元。” 乔沐元眉头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声音，但没有睁开眼睛。 “阿元，今天除夕，除夕快乐。我回一趟滨城，明天尽量赶回来陪你过年。” “嗯……”她好像听到了，应了一声。 纪长慕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昏昧的光线下，乔沐元面色白皙，睡颜安稳，他的指腹触碰着她的脸庞，久久舍不得移开。 “阿元，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等会儿就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 “纪长慕……”她哑着声音，迷迷糊糊醒了，睁开略微朦胧的眼睛，看向眼前的他，但很快又闭上眼睛，“你走吧。” “阿元，其实我更想带你一起回去。” “我刚刚做梦又梦到哥哥了……往年这个时候我都能看到他……他会给我们买很多新年礼物，会带我去逛京城的大街小巷，会给我很大的新年红包……” 说着，乔沐元眼里有一滴泪低落在枕头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哽咽。 纪长慕慌慌忙忙替她擦眼泪：“阿元，别哭。” 乔沐元抿着唇，不再说话，也没再掉眼泪，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纪长慕哪里还敢离开她，坐在床边：“阿元，跟我一起去滨城好不好？我带你去过年。” “我们什么关系啊……”乔沐元讪笑，声音沙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跟你回家过年。” “那我也不走了，我留在京城陪你。” “你走吧，杨阿姨身体一向不太好，你回去陪她。” “不如我把母亲接到京城来，到时候一起吃年夜饭。” “纪长慕，哪有让杨阿姨来京城的道理？你不用迁就我。京城这里还有陶叔叔，他会陪着我，你不用担心。而且，阿姨身体不适，不能舟车劳顿，我想，她也更愿意留在滨城。” 纪长慕哪里能不担心。 “那我留在京城陪你。”纪长慕也不打算走了，过几天再回去看母亲也一样。 乔沐元现在这个样子，他着实不怎么放心。 他也明白，她又在想乔乘帆了。 “我不要你陪。”乔沐元赶他走，眉头拧起，“你回去陪杨阿姨。” “阿元……” “你回滨城，我一个人静静。” 她的情绪很低落，再加上起床气，她没有多说。 第8159章 生宝宝的风水（8） “好，我去去就回。” 最终，纪长慕在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他陪母亲吃完年夜饭后赶回京城，车子开得快的话，能赶上陪她一起跨年。 乔沐元没再说话，闭着眼睛，蜷缩在被窝里，长发半遮住脸颊。 纪长慕将行李箱又放回房间，直接让司机开车回滨城。 乔沐元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里，她仿佛又看到了哥哥……哥哥喜欢拿她开玩笑，说她是小笨蛋，是家里最笨的一个，她也会跟哥哥生气，可是哥哥笑着笑着却突然消失在她的眼前。 “哥哥……”乔沐元胡乱抓了一把空气。 什么都没有抓到。 她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看了一眼床头的灯，原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她想起来……今天是除夕夜，纪长慕在清晨的时候似乎跟她道了别。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除夕夜时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京城，落寞孤寂，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只剩下清冷的寂寥。 懒散地喂了土豆，她也无心换漂亮衣服，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毛衣，整个人提不起劲。 叶佳期给她打来视频电话，乔沐元正好抱着土豆接起。 那边的叶佳期一看到土豆，眼睛红了一圈，本想同乔沐元说说话，这会儿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 乔沐元已经来不及将土豆藏起来，她强颜欢笑：“妈妈，今天是除夕，除夕快乐呀。” “除夕快乐。” “爸爸呢？” “他在收拾行李，我们等会儿去新西兰度假，趁现在有空给你打个电话。” “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你也是，新年快乐。” “知行呢？” “他没放假，在实验室。” “他可真敬业，将来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医生。”乔沐元夸了夸。 土豆在乔沐元的怀里扭来扭去，它大概是认得叶佳期，一直看着屏幕上的叶佳期，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可爱。 叶佳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也看着土豆。 乘帆离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这只小狗还在。 一看到土豆，叶佳期就想起乘帆，心口一阵阵疼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乔沐元的心也在抽痛，喉咙泛起酸涩，她很长一会儿时间都没有说话。 倒是土豆没心没肺，还在欢快地“嗷嗷”叫，小爪子扒拉着屏幕，似乎很想贴贴叶佳期。 “纪长慕呢？”叶佳期终于再次开口。 “他回滨城了，他母亲还在滨城。” “那他不陪你一起过年吗？”叶佳期以为纪长慕会在京城陪乔沐元，没想到没有。 也就是说，乔沐元今年一个人在京城过年。 纪长慕怎么能丢下乔沐元一个人？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陪。” “那哪里能一样。”平时是平时，过年是过年，纪长慕是真得拎不清吗？ “妈，你和爸爸度假愉快呀，记得给我带礼物哦。” “好，旅游纪念品，还有新年礼物，都不会少。” “最爱妈妈了。” 第8160章 生宝宝的风水（9） 乔沐元同妈妈聊了会儿天，情绪缓解些许，但仍旧有几分感伤。 没多久，乔斯年走过来，他也一眼看到了乔沐元怀里的土豆，往常他不大喜欢这只狗，总是说乘帆没出息，养什么不好，非要养一只小宠物狗。 如今，连嫌弃的机会也不再有。 乔沐元同爸爸打了个招呼，这才关上视频。 午饭后，乔沐元一个人坐在玻璃露台上，冬天的暖阳透过玻璃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浑身都是懒洋洋的气息。 陶文兴给她送来一盘水果：“大小姐，刚刚有好几个电话打过来，傅先生，梁太太，还有欧先生他们都知道你一个人在京城，想问问你要不要去他们家吃年夜饭。” “谢谢他们的好意，不了，我哪里也不太想去。” “行，我等会儿都去回了。”陶文兴也知道乔沐元不会去。 “梁恺哥回来了？” “是，梁太太打电话来说就是，梁恺先生也回来了，正好两家聚聚。” “改天吧，改天我带纪长慕一起去。” “行的。” “陶叔叔，宋叔叔和宁安阿姨他们……很久没有跟乔家往来了，是不是因为我把宋北森送进牢里的事？” “大小姐别多想，那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宋北森犯法在先，你已经很宽容。至于宋太太，她身体一向不怎么好，为宋北森操碎了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京城，所以没跟乔家往来也正常。” “小糖果姐姐呢？” “宁大小姐可能去她父母那里了。” 乔沐元叹了一口气。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她也不曾想过，乔宋两家会走到今日的境地，两家可是世交。 她小时候同宁悠姐姐很要好，有福同享，有零食同吃，长大了却疏离了。 年少往事，都成了繁花梦影，轻易就碎了。 有些人再不能慢慢陪她长大。 正说着，纪长慕的电话打过来，陶文兴主动离开了露台。 乔沐元开了免提，慵懒地接了电话。 “阿元，我到滨城了，你吃午饭没有？” “吃过了，刚准备午睡。” “吃了什么？下午有什么打算？” “傅叔叔，梁伯母，欧凡叔叔他们都有邀请我去他们家吃年夜饭，我在想，去谁家好。” “哪个梁伯母？”纪长慕捕捉到关键词，眉头一拧。 “还有哪个梁伯母，梁恺哥哥家。”乔沐元笑，“梁伯母做的一手好菜，我记得小时候去他家窜门，伯母经常会给我做很多点心，还会让我带一些回家。很多年没有吃过伯母做的菜，倒挺想念。” “看来是梁恺回国了。” “是啊，毕竟过年了。” “你打算去谁家？” “还没想好。” “去别人家吃年夜饭，也不喜欢跟我回滨城是吗？”纪长慕声音很淡，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为什么不跟你回滨城，你心里没数吗？” “我知道。” “那你问什么。”乔沐元不耐烦回应他。 “只要不是去梁恺家，其他随便你。” 第8161章 甜甜的橙子味（1） “我去谁家都是我的自由。” 纪长慕知道再说下去，她的小脾气要上来了，他哄道：“好了，你想去就去吧，等我回京城，带你看烟花。” 纵使去梁恺家又如何，无数次与生死擦肩而过，他和她已经不会再分开。 乔沐元晒着太阳，愈发慵懒，也没再开口。 “阿元，我今天到滨城，母亲问我阿元为什么没来，我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她别担心。她问了我那次飞机出事的情况，我一一跟她说了，虽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她还是很忧心。我们离婚的事我没敢再提，如果日后你见到她，也别提这个事。” “阿姨身体好吗？” “老样子，毕竟动过大手术，很多事我也不敢跟她提。” “那她知道你今年去博尔顿了吗？” “她只知道我在英国做一个项目，别的不知，我也不准她去过问这些事。” “那你多陪陪阿姨吧，你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嗯，但她更想见到的人并不是我，相反，她知道我一个人回的滨城后，有些嫌弃和失望。” “你妈妈都嫌弃你，可见，你真得讨人嫌。” “……” 乔沐元有时候也是真得对纪长慕又爱又恨，可能，这就是宿命吧，一根红线早已将他们俩绑在一起，过后的风风雨雨、爱恨嗔痴，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没聊太久，乔沐元放下手机。 她无心出门，也不困，抱着土豆坐在露台上，目光微微呆滞。 看着远处的山山水水，世界风平浪静，她的内心却风起云涌。 …… 年夜饭，乔沐元哪里都没有去，她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像往常一样放置好餐具和红酒。 即使一个人，她也要好好吃饭。 更何况，也不算一个人，陶叔叔还会陪她。 她特地拿出了珍藏的红酒，虽然没有爸爸的那些酒名贵，但也很不错。 打开餐厅的灯，室内瞬间变得明亮清晰，室外则是一个安静清幽的世界。 乔沐元自己开了一瓶红酒，时间是晚上六点。 红酒液体顺着透明的杯壁缓缓流淌，红宝石一样的颜色，在光线下闪烁着低调幽冷的暗光。 刚倒上一杯酒，乔沐元听到别墅外有汽车引擎的声音，没等她询问，佣人已经走进来：“大小姐，陶管家，纪先生回来了。” 夜幕低垂，浣花别墅外灯火通明。 乔沐元手微微一颤，抬起诧异的眸子，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在滨城吗？ 陶文兴立马走了出去。 纪长慕风尘仆仆，额发上带着夜间的雾气。 他一早就去了滨城，陪母亲吃了一顿午饭后就往京城赶，他知道，这个除夕夜，乔沐元不好受，他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晾在京城。 上一次过年，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总不能一错再错。 母亲也没拦，他说要回来照顾乔沐元，杨淑筝很快同意。 纪长慕第一时间走进餐厅，一眼看到坐在餐桌边的乔沐元。 她的面色有些憔悴，眼神里是微不可查的倦怠。 第8162章 甜甜的橙子味（2） 纪长慕解下围巾，脱掉大衣递给佣人。 他的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凉，尤其是一双手，冰冰凉凉。 走到乔沐元身边，他握住她的小手，冰火两重天，她的手很暖和。 “阿元，我没有来迟，正好赶上年夜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陪杨阿姨吗？” “中午陪她吃了饭，晚上回来陪你，也算是两全其美。” “你手好冷。”乔沐元抬起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静静看向他，“两地隔得很远，来回跑很累吧？” “很累，但也很圆满，尤其是正好能赶回来吃饭。”不累是假的，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就将近六个小时。 “我给你拿碗筷。” “别动，让佣人去拿就行。” 陶文兴见纪长慕回来，也不再打扰他们小两口，主动离开餐厅。 佣人给纪长慕添了餐具，又给纪长慕倒了一杯红酒。 餐厅的门关上，温馨的光线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是属于他们俩的除夕夜。 “不是说好几个叔叔邀请你去吃饭，怎么没去？”纪长慕舍不得坐下，依然站在她的身后，低下头，嘴唇擦过她的耳垂，亲了亲。 “叔叔再亲也终究是别人家，再说，哪有打扰别人一家过除夕夜的道理。” “你故意说你的梁伯母，也是为了气我，是不是？” “是你自己非要找气受。” “好，好，是我自己找气受。” 纪长慕拿她无法。 他嘴皮子上占不了便宜，便压着她亲了两下，带着室外寒凉的薄唇吻过她的脸颊。 乔沐元笑了：“我们吃饭吧，我饿了。” “嗯。” 纪长慕在她的对面坐下，两人看着一桌子京城菜，感慨时间岁月过得真快。 乔沐元抬起手上的杯子：“纪哥哥，碰一杯吧，除夕夜快乐，又是一年了。” “除夕快乐。”纪长慕也抬起手上的杯子，两只杯子碰撞在一起，声音悦耳动听。 又是一年了。 往后，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年。 岁月悠长，他们再也不分开。 纪长慕喝着酒，他看出今年的乔沐元不似往常那样欢快，以往过年，她会美美地去做头发，穿漂亮衣服，但今年没有，就连指甲油都没有涂，一双素白的小手看上去空无一物。 刚开始，乔沐元话不多，是纪长慕一直在跟她说着滨城的事。 他很想带她去看滨城的灯会，可惜，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好在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几杯酒喝完，乔沐元身上越来越暖和，话也多起来：“纪长慕，这么久了，你怎么还醋梁恺哥哥？我过两天去梁伯父家拜年，肯定还会见到他。” “一起去。”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怎么一起去？”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却说没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急着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干嘛啊，你又开始了。” “我给你准备了明天的新年红包，既然没关系的话，就不给你了。” “你好小气啊。” “明明是你小气，不愿意承认我。” 第8163章 甜甜的橙子味（3） “好了，好了，我没有不承认，红包还是要给的。” 纪长慕勾起唇角，一双幽邃深沉的眼睛看向她，似乎百看不厌。 乔沐元今天晚上多喝了几杯酒，喝多了往纪长慕身边跑，小手环住他的腰，非要靠在他的身上。 她的小脑袋蹭着他的马甲，呢喃低语：“纪长慕，我还是想哥哥……今天想了他一天……” “我知道，我知道。”纪长慕抚摸她的小脑袋，一遍遍低声安慰她，“改天，我带你去看他。” 乔沐元却摇摇头。 她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 她至今都不愿意相信哥哥已经长埋在地下，明明只是出差了。 纪长慕怕她勾起往事，让佣人将他从滨城带回来的小礼物拿进来，他给她带了很多滨城特产。 乔沐元很长时间没有尝过，他剥了一颗糖塞进她的嘴里：“尝尝看，是不是还是熟悉的味道。” “橙子味。” “嗯。” 乔沐元吃掉一颗软糖，忽然直起腰坐在他的腿上，吻上他的唇。 纪长慕没有料到她会主动吻他，搂住她，生怕她掉下去。 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就连吻里都带着甜甜的橙子味。 室外有人开始燃放烟花，五彩斑斓的烟火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色里绽放，淋漓尽致，灿烂盛大。 靠近他的时候，她有一份特别的归属感，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他离开。 纪长慕哄着她聊天，又给乔知行打了个视频电话，算是一起跨国过了一个除夕。 这一次打电话，乔知行又开始叫纪长慕“姐夫”，其实他内心里只想要这个人做自己的姐夫，没有哪个男人会比他更适合姐姐。 更何况，也只有纪长慕无底线宠着他姐姐，连带他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姐夫，有我的新年礼物吗？” “自己来京城拿。” “明知道我去不了，就是没有的意思咯。” “我给你的礼物还少吗？” “不给礼物就捣蛋，有视频哦。” “……”纪长慕知道乔知行说的是什么视频，无非就是在医院里骗他的那一幕。 但纪长慕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吃这一套，淡淡道：“你再敢多说一句，以后什么礼物都没有。” “不是吧，姐夫你过河拆桥。” 乔知行声音很大，乔沐元听到了，她停下手里的筷子：“什么过河拆桥？” “没什么。”纪长慕否认了。 乔知行懒得再跟他姐夫聊天，转而跟乔沐元说话。 姐弟俩无话不说，今天也是。 聊了一会儿，纪长慕关掉视频，他还想跟乔沐元安安静静吃一顿饭。 “纪长慕，我总觉得你跟乔知行之间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哪有什么事。” “真没有？” “没有。” “要是有的话，怎么说？” “你可以罚我。” “那你今天晚上就在院子里罚站。”乔沐元挑眉看了他一眼，“让你不承认。” “真没有。”纪长慕淡定从容。 “那……乔知行那把手枪是谁给他的？” “……” “纪长慕，你今天晚上就好好站外面吧！” 第8164章 甜甜的橙子味（4） 原来乔知行早就出卖了他？ 这笔账，纪长慕又记下了。 乔沐元见他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狠狠咬了一口盘子里的黄瓜：“纪长慕，原来你也不老实啊，私底下早就跟乔知行混在一起了。” “……”纪长慕一脸坦然，看来，她早就知道了，“阿元，彼此彼此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都老实招了。” “你知道多少？” “你猜我知道多少？反正，你要是敢不说实话，今天晚上就站在外面，不准进屋。” “我和乔知行毕竟是挺不错的关系，送他一把手枪也是出于真挚的感情，我对他，一向掏心掏肺，你也知道的。” “你继续说。” “没了。” “纪长慕，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乔沐元冲他招招手，笑眯眯。 纪长慕：“……” “你过来嘛，我告诉你。” “你就坐在位置上说吧，我听着。”纪长慕知道，没好事。 果然，乔沐元乐呵呵道：“你跟乔知行唱的这一出戏我早就知道了，他骗你去医院，说我出了车祸，对吧？后来么，你为了事情不败露，就送了他一把手枪。” 纪长慕就知道，乔知行那个崽根本靠不住。 他忽然也明白了，乔沐元能在短时间内原谅他，也绝不仅仅是飞机上的事，背后还有其他。 乔沐元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一把又捉住纪长慕，小手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纪长慕，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四目相对，目光碰撞。 纪长慕以为她要秋后算账：“什么事？” “以后，如果我真得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可以陪着我下黄泉，你能答应我吗？” “不准乱说话。”纪长慕捂住她的嘴巴，神情有几分慌乱，“不会有任何事。” “唔。”乔沐元挣扎几下，挣脱开他的手，“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也不行。” “那你答应我，你能做到吗？” “我不能。”纪长慕不答应她，“我做不到。” “纪长慕！”乔沐元嗓音抬高几分，眼睛里充盈着泪水，“你傻不傻？！” 他坚定且从容，锐利的目光与她对视，心意从未改变：“那我问你，如果我们身份对换，我有了三长两短，你会怎么做？” 乔沐元哑然。 许久许久之后，她笑了，笑出声，眼里的泪花越积越多。 如果换做是他，她也会同样陪着他离开。 所以，她没有资格让纪长慕答应她，可是，她还是想他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做傻事。 “乔沐元，你喝多了，这种事，以后不允许假设。”纪长慕严正警告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 “嗯……”乔沐元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中，“会白头偕老……但是，你今天晚上还得站大院里。” 纪长慕：“……” 乔沐元“咯咯”笑起来，双手又捧住他的脸庞仔细看着：“纪哥哥，你再跟乔知行狼狈为奸，就不止站大院里这么简单了。” 第8165章 甜甜的橙子味（5） 纪长慕可不承认他在跟乔知行狼狈为奸：“我和乔知行只是在交流感情。” “你俩感情这么好的话，干脆在一起好了。” “但我跟你感情更好。” “你可真会哄我，但是没有用，你今天晚上得站大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可是今天晚上外面很冷。” “我不管，你站不站？” “站。” 乔沐元又是跟他撒娇又是跟他搂搂抱抱，结果到头来还是得让他站大院里吹风，真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除夕夜，安宁祥和。 宅子外的灯笼满是喜庆的颜色，映衬得对联和窗花愈发鲜艳。 漫天星子，月色朦胧。 吃过晚饭，乔沐元又跟爸妈打了个电话，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脸颊红通通的，小脸蛋上满是喜悦。 叶佳期一看就知道她喝酒了。 “晚上喝了多少？”叶佳期问她。 “没喝多少呢，嘻嘻。”乔沐元娇嗔地撒娇，“妈妈，给你看外面的烟火，纪哥哥在给我放烟火。” 她将视频对着室外，满城烟火，岁月安好。 叶佳期看到了京城的天空和熟悉的风物，还有那满天绽放的烟火。 “纪长慕也在吗？” “嗯……他下午又从滨城匆匆忙忙赶回来陪我过年……” “你还知道分寸，没有跟他回滨城。” 乔沐元吐吐舌：“我当然知道的，说实话，心里头还有气。” “你和他的事自己处理吧，我也管不了你了。” “不用管哦，宝宝很听话哦。” 叶佳期被她逗笑。 纪长慕在院子里给乔沐元放烟火，每一年乔家都会准备很多烟火，今年也不例外。 这一场盛大的烟花，他只放给她看。 乔沐元酒喝多了，没个正形，一会儿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一会儿又坐起来。 也没聊太久，乔沐元挂上视频。 她裹了一件厚实的酒红色小斗篷，穿着拖鞋就往室外跑。 纪长慕正站在院子里仰着头，一簇簇烟花绽放在他的瞳孔里。 乔沐元踮起脚尖从他背后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一个劲“纪哥哥”“纪哥哥”地叫，像极了小时候。 纪长慕捉住她的手，低头一看，她穿了一双拖鞋，眉头立马拧起：“乔沐元，不想感冒的话就赶紧回去。” “我不冷，我有点热。” “那也不行，这样一冷一热的环境，很容易感冒。” “你怕我冷的话就抱紧我呀，这样我们俩都不会冷了。” “小脑瓜子里想什么呢？”纪长慕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环住她的腰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怀里的小姑娘穿着一件斗篷，长头发散散扎了一个丸子头，脸颊温热，嘴唇微微上翘。 纪长慕爱她喝醉酒的样子，每一次她喝多了愈发可爱，不管他问什么她都会回答，也不会有那么多忧心的情绪。 他真得抱紧了她，将她拥在怀中。 他看着眼前的漫天星辰和烟火，而乔沐元却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炽热的胸膛和心跳。 第8166章 甜甜的橙子味（6） 也没站太久，乔沐元困了，纪长慕将她抱到了卧室。 迷迷糊糊中，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纪哥哥，你别忘了罚站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惩罚我。” “谁让你跟知行混在一起，好的不学。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你近了乔知行这么多年，得变成什么色了？” “什么嘛。”乔沐元反被纪长慕将了一军，觉得这男人真烦。 说不过他就耍赖，她蹬了两下小腿：“我不管，你要罚站，我要看着你罚站。” “好了，好了，罚站，现在就去罚站，你乖乖的。” “嗯，现在就去。”乔沐元撅起嘴巴。 纪长慕将她安顿好，下楼披了一件大衣外套，还真得在大院里站着了。 他倒也没那么听话，只是，他也想看看这属于他和乔沐元两个人的除夕夜，还有这万家灯火。 灯火通明的京城，终于有灯为他亮着，从此之后，他也无需漂泊江湖。 男人站在楼下大院里，有时候会看向天空中的明月，有时候会凝视眼前的枯木衰草。 远处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徇烂夺目。 路灯的光线拉长了他的身影，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许久之后，他点了一支烟。 他很久没有碰烟了。 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烟头在夜色中明明灭灭，那青灰色的烟顺着手指袅袅盘旋，笼罩着他的侧脸。 男人在院子里抽着烟，没有人来打扰他奔涌的思绪。 一年又一年。 明天，又是一个崭新的旧历新年。 …… 半夜，纪长慕走回乔沐元的房间，随手关上门。 他的身上带着室外的寒凉，衣服上都是风霜白雾。 乔沐元睡着了，她早已换了一身紫色系带绸缎睡裙，一根丝带浅浅地勒住她的腰肢，V字领口下是白皙妩媚的肌肤，微卷的黑发落在肩头，她浑身散发着沐浴精油的花香，在昏昧的室内引诱着纪长慕低下头。 借着室外的薄光，他的手指头轻缓地掠过她的脸颊、脖颈、锁骨……反反复复，带着丝丝凉意。 乔沐元动了动嘴唇，没有醒。 纪长慕喉咙一动，他弯下腰，吻上她的红唇，起初只是浅尝辄止，随后便控制不住自己。 乔沐元虽然喝多了，但这会儿被纪长慕弄醒，睁开眼睛：“纪长慕……” “嗯。” “你干嘛不站外面了……我还没有叫你回来……” “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几点都不行。” “舍得？” “……”没等乔沐元说话，他以吻封缄，不让她再开口。 乔沐元的双手缠上他的脖子，不知为何，她这一次没有推开他，甚至有些贪恋属于纪长慕的温暖气息。 纪长慕脱掉外套和马甲，与她纠缠在一起。 室外的月光漏进室内，木纹的地板上铺洒了一层薄薄的光线。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他今年可以陪她一起跨年。 乔沐元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他身上有她熟悉的乌木香，还有一点香烟的味道。 第8167章 甜甜的橙子味（7） 腰上的系带松开，这一次，乔沐元没有阻止。 夜色妖娆，但她比夜色更撩人。 亲吻过后，便是他带给她的疾风骤雨，纪长慕闭上眼睛，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犹如海水翻涌，宛若风雨飘舟，愈发不可收拾。 他再一次占有了她。 她永远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纪长慕很温柔，但属于男人的霸道和占有欲他也一分不少。 情到浓时，乔沐元会咬他的肩膀，会呜咽着，像一只小兽，会用指甲抓他的后背，在他的宽肩窄腰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红色的指甲印。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长慕搂住她在被子里躺下，他与她十指相扣，喘着气道：“阿元，送给你的跨年礼物，喜欢吗？” 乔沐元哑着声，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他的怀里，又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纪长慕，你欺负人……” “哪敢。” “你嘴上说不敢，实际上什么都敢，让你在外面站着，结果呢？你干了什么？纪长慕，你混蛋……呜……” “不喜欢吗？嗯？” 乔沐元咬着唇，不说话。 纪长慕非要在被窝里逗弄她，一直一直问：“喜不喜欢？嗯？” 乔沐元再一次被他惹得呜呜低哭。 纪长慕从未有如此满足过，任由她打闹咬他，嘴唇始终上扬。 黑暗中，他听到楼下的钟声响了。 又是一个新年。 “阿元，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被他折腾得散架，却还是委屈巴巴地跟他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又是新的一年，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新年。” “红包呢？礼物呢？” “先睡觉，明天白天给你。” “睡不着……我们说说话。” “想说什么？”纪长慕搂着她，在黑暗中闭着眼睛。 “好像又没什么好说的……”乔沐元呢喃，“白天我要出去拜年。” “带我一起吗？” “带吧，这样能多要一点糖果。” 纪长慕笑出声：“既然是新年的第一个小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不准撒谎。” “我什么时候撒过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好讨厌啊……” “我技术好不好？” “……”乔沐元想让他滚。 “说话。” “……” “不说话吗？那再来一次。” “纪长慕！”她躲着，“明天还要早起……不准了……” “那你回答我。” “你干嘛非要问，你是不是不自信？只有不自信的男人才会一遍遍想要从女人这里得到认同，纪长慕，你也是。” “行啊，那你刚刚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 “因为你技术不好啊！” “乔沐元！” 乔沐元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快乐，“咯咯”笑，几乎要黏在他的身上，舍不得松开手。 纪长慕咬了咬牙：“明天再收拾你。” “你敢。” 纪长慕没再说话，那就看看他敢不敢。 闹了会儿，乔沐元困了，她窝在纪长慕的怀里睡着，纪长慕也没再乱动，只紧紧搂着她安然睡下。 夜色寂静，只听得到呼啸的北风，一阵一阵，穿过耳膜。 树影幢幢，月色分明。 第8168章 甜甜的橙子味（8）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鞭炮声。 窗帘厚重，几乎看不到外面的光线，他没有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伸手拿过枕头边的手机。 已经是早上七点半。 睡衣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纪长慕这才想起，昨晚上他和乔沐元做了一次。 不过，枕边没有人，乔沐元呢？ 她可是难得早起，看来，小朋友对过年依然保持着巨大的热情和冲动。 他倒是没什么兴趣。 纪长慕没有赖床的习惯，他醒来后就起了床，拉开窗帘，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男人状态倒是极好，素来温和的脸上是一派满足，他拧开水龙头，回想起昨天夜里的事。 若是乔沐元没喝那么多酒，不一定愿意让他得逞，不过，都是成年人了，他们也是正经男女朋友。 春宵梦好，纪长慕格外心满意足。 他换了一件乔沐元给他买的白色高领毛衣，屋子里暖和，他没有穿外套，直接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长大衣挂在手臂上，往楼下走去。 男人脚步很轻，又穿着拖鞋，屋子里的佣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下来。 室外是春节第一天的喜庆，满眼的红色，令人欣然喜悦。 纪长慕卷起毛衣袖口，他以为乔沐元在餐厅吃早餐，结果过去后并没有看到她。 这一大早，她去哪了？出门了？ 他可难得见这小姑娘起这么早出门。 土豆还在阳台上蹦蹦跳跳，不知道是谁给它买了一件喜气洋洋的红色新衣服，耳朵上还有一只小蝴蝶结，看上去愈发可爱。 整间客厅都焕然一新，地板锃亮，鲜花欲燃，纤尘不染。 纪长慕以为乔沐元在健身房或者琴房，转头从客厅的连廊往外走。 没走多远，他听到一个女佣的声音：“大小姐，这个药吃一颗就好，医生说不能多吃，一颗就可以。” 透过一扇镂空的窗户，纪长慕站在门帘后看到了乔沐元。 今天的乔沐元起得很早，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毛衣裙，外面罩了件简简单单的斗篷毛呢外套，长头发随意用珍珠鲨鱼夹固定住，面色红润，未施粉黛。 她看上去也是刚醒不久。 女佣站在她面前，两人说着话。 乔沐元接过药盒：“好了，我知道了，别告诉别人啊。” “明白。”女佣点点头，“大小姐，医生还说，一个月最多吃一两颗，最好不吃，不然会有不好的症状，千万不能长期吃。” “效果怎么样？” “很好。” “嗯，你下去吧。” “好。” 女佣离开了走廊。 乔沐元低着头打开药盒。 纪长慕视力好，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药盒上的字，紧急避孕药。 他闭了闭眼睛，任由光线倾洒在他的五官上。 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久，乔沐元离开了走廊。 她悄悄回客厅接了一杯水，吃了药，又把药盒锁进抽屉。 做完这些，她去厨房看今天有什么早餐，欢快地尝了一口刚出炉的桂花糕。 第8169章 再生一个（1） 窗外是明亮的日光和绿树，厨房里满是香气。 她迫不及待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他今天起得比我迟，不过估计也快醒了，我给他也带一杯咖啡。” 乔沐元一边说着，一边给纪长慕磨了一杯他爱喝的美式。 走回餐厅，她这才发现，纪长慕已经在这里。 他正自己一个人坐在茶桌边泡茶，泡了一壶龙井茶，茶香四溢，绿色的茶叶在杯底沉沉浮浮。 乔沐元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笑起来：“纪哥哥今天真好看。” 男人的脸上是未有波澜的平静，他抬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新年第一天，当然不能赖床。” “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去拜年。” “昨天晚上说好了一起去的，不过，我已经给爸妈他们打了一个电话。” “噢。”纪长慕没说什么，“吃早饭吧。” “我给你也磨了一杯咖啡，你是喝茶还是喝咖啡？” “喝茶就好。” “行的。” 他坐到餐桌边，在自己的杯中倒了茶水，立体的五官上是不曾变化的情绪，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刚刚起床。 佣人送来了一桌子早餐，不少都是京城的特色早点，蟹黄干丝，虾仁汤包，和牛煎饺，桂花蒸糕……满满摆了一桌。 乔沐元给他夹了一只煎饺：“厨房现做的煎饺，你尝尝，这是我们厨娘的拿手好菜。” “嗯。”他没拒绝。 乔沐元倒是很开心，她脱了外套，像只欢快的百灵鸟，同他说着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纪长慕今天早上话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上累的。 她昨晚上喝了不少酒，但尚且有清醒的意识，她记得跟纪长慕做了，只一次。 说起来，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过床，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有一点点不适应。 “纪哥哥，等会儿我们先去傅叔叔家，傅叔叔家离我们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以往都是我和知行一起去，今年知行没回来，我和你一起去也一样。” 纪长慕默默听她说着。 “傅叔叔会给我们很多糖果，糖果还是其次，最最重要的是，每一次过去，傅叔叔都会带我们去他的收藏室，那里有他过去一年得到的藏品。他会让我们每人挑一样，如果很喜欢的话，挑两样、三样也没关系，傅叔叔很大方。” “一开始我们不好意思要，但若是不要的话，傅叔叔反而会不高兴。后来呢，爸爸说，傅叔叔既然让我们挑，我们就大大方方地挑。浣花的收藏室里也有很多来自傅叔叔家的藏品，你有没有看过？没看过的话，有空我带你看看。” “阿元，我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出去拜年并不是很合适。正如你说，你现在去滨城见我母亲不合适，我现在同你一起去拜访乔家的亲戚朋友，也不是很合适。”纪长慕慢条斯理道，“不如我在浣花等你，你拜了年后，我们就出去逛逛。” 乔沐元筷子一顿。 第8170章 再生一个（2） 昨天明明说好的…… 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纪长慕的这一番说辞让她也没有什么还击之力，是她没去滨城在先。 只是不知为何，她觉得也并不是这个原因，或者，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 纪长慕继续用餐。 乔沐元也没再说话。 她总觉得气氛有些冷清，果然，她一停止发言，他也没开口。 乔沐元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糕点，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可他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 昨天晚上他们……不小心还睡了，是不是，男人都是这个德行，得到手之后就没那么上心，就连嘘寒问暖的敷衍都没了。 明明之前纪长慕挺哄着她。 算了，不哄就算，等会儿她还要出去拜年拿糖果呢！ 乔沐元一心想着拜年的事，她先吃完了早餐。 穿上她的大衣，系好围巾，她换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靴子。 小姑娘特地化了个淡妆，看上去乖乖巧巧，十分惹人喜欢。 她把给纪长慕准备的礼物递给他，放在餐桌上：“纪哥哥，我给你买的新年礼物。” “什么？”他问道。 “你自己拆开看呀！时间不早了，我要出去拜年了，爸爸说过，拜年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不然长辈会不高兴。” 乔沐元冲他挥挥手，离开了浣花。 纪长慕也吃过了早餐，他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副缟玛瑙和钻石材质的袖扣，精致奢华，贵气十足。 纪长慕收好盒子。 他哪里也没去，一个人坐在浣花的茶室里，静默地坐着，点了一支烟。 昨天晚上他也喝了不少酒，兴尽之余忘了一些该做的事，但他没想到乔沐元没有忘，一早醒来就让佣人去买药，还特地赶在他醒过来之前。 在以往，这是不可能的事。 纪长慕狠狠抽了一口烟，吃药对她身体不好，以后他不会再疏忽。 男人眼中眸色渐渐冷却，淬着黯淡的光，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潭水，幽邃深沉。 乔沐元出去一上午。 长辈们都很喜欢她，都想留她吃午饭，但她乐呵呵说还得继续拜年，他们才放过她。 她还很喜欢跟叔叔阿姨们家里的小朋友玩，逗着小孩子，她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小时候。 今年过年，乔家只有她一个人在京城，谁也没提别的，更没有人提乔乘帆，乔沐元也在尽力不去想这些事。 中途她路过井锐哥哥家，以往倒不会过来，今年是例外。 井锐哥帮了乔家那么多，又是哥哥的贴身助理，她过来也是应该的。 井锐和林映月招待她，她则跟他们的小宝贝玩了会儿。 坐在沙发上，她同林映月聊着天，小声问道：“嫂子，你上次不是说想再生一个，有没有动静呢？” 林映月摇摇头：“井锐太忙了，经常出差，一个月也回不了几次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外面有家了呢！” “啊……对不起，嫂子，我以后一定会经常给井锐哥假期，让他多陪陪你们。这一年，乔氏集团确实太忙了一点。” 第8171章 再生一个（3） “没关系，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而且，井锐是真得不想再要一个了。” “嘿嘿，井锐哥那么帅气聪明，嫂子漂亮温柔，要是再要一个女儿就好啦，肯定聪明又漂亮。” “像你一样最好。” 乔沐元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可不聪明呀。 乔沐元给他们带了很多礼物，尤其是给小朋友。 聊着聊着，林映月又小声问她：“那个……纪先生呢？你们今天怎么没在一起？” “他……也出门拜年了。”乔沐元替他找了个理由。 “哦哦，上次在高尔夫球场见过一面，听说你们在一起后我还是挺高兴的，纪先生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人。” “还行吧，嘿嘿。”乔沐元笑了。 她又同井锐聊了会儿，这才离开他们家。 拜年真是一件累并开心着的事。 乔沐元仍然很喜欢走街串巷，送出去很多礼物，也拿回来很多礼物。 尤其是今年去傅叔叔家，她带了一颗夜明珠回来，很稀罕的宝贝，但傅叔叔特别大方，她想要就给她了。 她想起来，还没收到纪长慕的礼物。 这样一想，她催促司机开车回家，正好也到了饭点。 车子开到家，她并没有看到纪长慕，连忙问佣人：“纪长慕呢？” “大小姐，纪先生出门了。” “去哪里了呀？” “我们不知道呢。” “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概十点多吧，一个人开车出去的。” “噢噢。” 乔沐元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脱掉她的外套，让佣人将大大小小的礼物都放在客厅里。 那头，接通了。 “阿元。” “纪哥哥，你在哪里？我回浣花了，佣人说你出去了。” “出来买点东西，正好碰上于逸尘，他约我吃午饭，你要过来吗？” “不了吧。”乔沐元跟于逸尘也不熟，更何况，于逸尘是JY的人，“你们慢慢吃，我在家里等你。” “嗯，不会太久。” “知道了。” 乔沐元挂上电话。 不知为何，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她却没有在纪长慕这里感知到太多的喜悦。 她知道他并不喜欢过年，那么，和她在一起，也不喜欢吗？ 乔沐元低下头整理那些带回来的礼物，她将夜明珠放在手里仔细摩挲，这是她新年最喜欢的礼物之一。 思绪万千，乔沐元有一些胡思乱想。 他是不是想回滨城，因为她才不得已留在京城？ 他再不喜欢滨城，那里也有他的母亲。 乔沐元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男人是不是真得得到手就没那么宝贝了……虽然，他早已经得手。 明明昨天除夕夜他还挺哄着她，甚至特地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在滨城和京城之间往来，给她放烟火，陪她聊天解闷。 今天，却又变得有一点疏离。 “大小姐，午餐准备好了。”佣人走过来。 “陶叔叔呢？”她抬起头，问道。 “陶管家今天出门有事，好像是陪朋友去了。” “哦哦，好，我知道了。” 她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不回浣花了，随便留在哪个伯伯叔叔家吃饭都挺好。 第8172章 再生一个（4） 佣人刚把午餐端过来，乔沐元手机响了，是梁恺的电话。 “沐元，听说你在京城，不好意思啊，我早上去了一趟使馆，没有来得及陪你。” “今天过年也这么忙？” “嗯，你知道的，这种时候很多联欢活动和访问活动，我必须得参加。下午没什么事，你有空的话再来一次，我陪你转转，我妈说你今天看上去特别漂亮。” “谢谢伯母夸奖了，今天跟伯母聊得很开心，我们聊了琴谱，还有肖斯塔科维奇、Florian Noack，伯母还教我弹了一段钢琴。再一次感慨一下，伯母不愧是钢琴家，技艺高超，我今天学到很多。” “她也夸你聪明好学，说一直很后悔，没有生一个女儿。” “伯母要是喜欢，把我当女儿就好啦，说起来，我真是会占便宜呢！” “你要这么说，我妈会很高兴。”梁恺笑了，“我在使馆吃过午饭后就回家，你随时可以过来。” “好，下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再过去，正好给伯母带一份琴谱，我早上答应她的。琴谱是我上次的伦敦的拍卖会上得到的，第一时间想把它交给有缘人，伯母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替她谢谢你。” “梁恺哥，你这次放假几天？” “回来一周。” “有空去伦敦找我玩儿，过了年，我也过去了。” “行的，我听说......你跟纪长慕又在一起了？” “嗯，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不到一个月。” “他追的你？” “嗯。”乔沐元没有否认。 梁恺也猜到了，以乔沐元的性格，必然是纪长慕再一次追了乔沐元，但乔沐元一定是对他有感情才会重新答应他。 兜兜转转，看来，乔沐元还是喜欢那个人，丝毫没有给过他机会。 梁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喜欢的一直都是纪长慕。 她只有在纪长慕面前才会露出小姑娘娇嗔的姿态，眉眼里都是缱绻的温柔和袅娜，对他人，都是客气的礼貌。 “祝你们永远幸福，百年好合。” “谢谢梁恺哥。” “最近天气很好，有空就出来玩，也欢迎来我们工作的地方。” “好，有时间一定过去。” 打完电话，乔沐元坐在餐桌边吃午餐，也没吃几口，不知道为什么胃口不大好。 浣花这边有些冷清，今天过年，本应该是热闹的一天。 她干脆打电话给袁晴晴她们几个，约出来一起玩儿。 袁晴晴正在家里吃饭，她笑道：“乔大小姐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下午来我家里，我组了好几桌麻将。” “好啊。”乔沐元来了兴致，“我算算，很久没有打过麻将了。” “就是嘛，快过来，不缺人，想组几桌都有。” “那等等我，我马上过去。” “你一个人吧？” “嗯，我一个人。” “那行。”袁晴晴可生怕那个纪长慕过来，大过年的，她好不容易才攒了一点压岁钱，要是被纪长慕都赢走了，那太委屈了。 约好了时间，乔沐元打扮一番，高高兴兴换上她新买的靴子。 第8173章 再生一个（5） 过年呀，总归要热闹一点才好。 她本身就是爱热闹的人，一个人在家容易闷坏。 不过，她没想到袁晴晴约了好几桌人，还好袁家有一个很大的麻将室。 袁伯伯和伯母也约了一波好朋友，喝茶聊天，不亦乐乎。 袁家人丁众多，小孩子也多，每年过年家里都格外热闹，很有烟火气。 乔沐元有些羡慕。 在今年之前，乔家也是这么热闹，新年第一天，会有很多人去乔宅拜访爸爸，可是今年没有了。 乔沐元收起思绪，她也不太想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她和袁晴晴坐一桌，同坐一桌的还有两个她们的老同学。 因为今天有长辈在，又是在家里，袁晴晴没好意思叫几个小帅哥来作陪，若是以往，她早就喊上几个小奶狗来了。 “晴晴，你男朋友呢？”乔沐元摸着牌，问道。 “他回家走亲戚了。” “你没去他家？” “过两天再去。”袁晴晴也摸着牌，“我要是去了，肯定会被催婚，两家都希望早点订婚、结婚，最好一气呵成，再生一个宝宝。” “对啊，那不挺好的。” “好什么啊，哪个姑娘要这么早就嫁人生子？我才多大，那不行。要真有了宝宝，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快活地打麻将吗？沐元，你也是，可别那么早结婚，尤其啊，你那个对象，得好好考察。” “咳，不提他。”乔沐元中止话题，“二筒。” 袁晴晴也不提纪长慕了，那个男人可提不得，万一被他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袁家跟JY还有合作呢！ “沐元，你什么时候开学去英国？” “再玩十几天吧，难得回来，我导师也不是很严格。” “哦，你也真耐得住性子，我就不行，你让我读书还不如让我工作。” “我要是不好好读书，我爸会断了我的生活费。” “你爸真狠心，以你家的条件，就算不读书也能好几辈子衣食无忧。” 乔沐元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有句话叫创业容易守业难，乔家家大业大，却也在上半年的时候遭遇了那一场危机。 外人倒不太清楚其中风风雨雨，但作为乔家人，她知道有多艰难。 打了几局麻将，乔沐元手机响了，是纪长慕的电话。 她一手接电话，一手摸着麻将。 纪长慕已经回浣花，中午同于逸尘他们几个喝了点酒，聊了一些JY分公司的项目。 “我在浣花，佣人说你出去了。” “在晴晴家里，打麻将。” “哦，那你继续，我睡个午觉。” “是不是喝酒了？”乔沐元听出他的声音里有几分低沉和慵懒。 “喝了一些，睡一觉就好。” “那你睡吧，我等会儿就回去好了。” “没关系，钱够不够？要不要给你送一点压岁钱。” “什么呀，我手气挺好，要是赢了，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呀，我请客。” “在家吃吧，我更喜欢在家里。” “也行，等我回去。” 挂上电话，乔沐元的脸上是甜甜的笑意。 第8174章 再生一个（6） 一桌子人都知道乔沐元在跟男人打电话。 袁晴晴开玩笑道：“乔大小姐现在是养着你家男人吗？外面传言说，纪总早就离开了JY，是不是真的？” 其余几个女同学也很八卦，竖起耳朵听。 乔沐元笑了笑：“他只是去英国做项目了，没有离开JY，他要是离开了，这么大的集团谁来接手？” “我就说嘛，那些传言一听都是胡说八道，纪总怎么可能舍得JY集团。” “就是就是哦，JY现在炙手可热，市值飙升，是当红新贵集团，未来可期。” “嗯，有他在，JY定然是未来可期。”乔沐元丝毫不担心JY的未来，她也对纪长慕的能力深信不疑。 “那乔大小姐可得看好自己家男人，现在有些小姑娘可精可厉害了，看到有钱男人就喜欢往上扑，更何况你家纪总有钱还帅。” “这倒不至于，一头热成不了事，再多的小姑娘扑上来，他也不会要。” “乔大小姐对纪总这么有信心？” 乔沐元唇角上扬，眼底是闪烁的光：“他要是连这点信心都不给我，我又怎么会嫁给他？我爸妈说我素来就不是操心的命，所以啊，纪长慕也不会让我操心这些事。” “乔大小姐是怎么捡到纪总这样的宝贝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乔沐元笑道，“这男人以前也没这么好，不过优秀的男人就像玉石，稍稍打磨打磨就成了宝贝，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耐心。当然，也得他心甘情愿。” 在外人面前，乔沐元总是挑纪长慕的好处说。 其实啊，这男人，狗得厉害。 就拿今天来说，过年第一天却没有陪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小心眼，毕竟，她没有陪他去滨城。 其余几个女同学可真是羡慕不已。 乔沐元心里头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好羡慕的呢，她也曾经为了这个男人哭过很多次，他是唯一一个敢让她哭的人。 打了几圈麻将，乔沐元见时间不早了，提前回去。 坐得久了，腰有些疼。 她坐车回家，没有见到纪长慕。 轻手轻脚上了楼，这才发现，纪长慕正靠在阳台的沙发上闭目坐着，假寐。 沙发前的茶几上是一本财经杂志，他翻了一半后盖在了桌面上。 听到动静，男人睁开眼睛，嗓音低哑，目光灼灼：“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你了啊。”乔沐元跳到他的身边，扑进他怀中。 纪长慕一把接住她，没让她乱动，大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唇角勾起，声音低沉浑厚如大提琴：“今天用的什么香水？” “是不是没闻过？拆了一瓶新的香奈儿香水。” “挺好闻。” 乔沐元喜欢他软糯糯的毛衣，只不过又怕自己的妆蹭花了他的衣服，便拿自己的脸蛋贴着他的脸蹭了两下。 她的脸上略有些凉意。 纪长慕愈发搂紧她：“赢钱了？看上去很高兴。” “赢了一点点小钱，不过今天是新年第一天，理应很高兴嘛。” 第8175章 再生一个（7） “怎么没再多玩一会儿？时间还早。” “想你了，就回来了。” “是吗？我有什么好想的，不是天天都能见到？” “你好没良心。”乔沐元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可她一向不能从纪长慕的眼中看出什么情绪，“你身上还有酒味，是不是酒还没醒？” “没喝太多，我酒量没问题。” “那你怎么好像在针对我。” “怎么会？” “纪长慕，虽然我不聪明，你也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在有一些事情上，你伪装得并不好。”乔沐元看着他，“比如今天，你好像在躲着我一样，就连我现在在你怀里了，你还要问我为什么不多在外面玩一会。” “没有的事，是我昨晚上没睡好，中午也没怎么睡着。” “这样啊，那你再睡会吧，我去找土豆玩儿。” “也睡不着了。今天于逸尘给我看了JY分公司这边的几份报表，情况还不错，你抽空可以去分公司看看，于逸尘说，他跟你还不熟。” “你呢？那你闲着吗？” “你就见不得我闲着。”纪长慕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英国那边的项目不还得我来管？嗯？” “英国那边的项目也有了不少进展了，现在是稳定期，不需要你管太多。” “看看吧，今年如果不忙，我会着手再成立几家分公司。” 大过年的，乔沐元并不想跟他聊工作。 他们又不是合伙人。 她在他的怀里撒着娇，脸庞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她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小姑娘捧着他的脸仔细看着，越看越喜欢，这个男人没有瑕疵的美色，让她痴迷不已。 窗外的光映照在沙发上，也落在乔沐元和纪长慕的眼里，四目相对，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暖阳安好，室外无风无浪，一切皆好。 “纪哥哥，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定制款，我亲手设计的袖扣。” “原来是你自己设计的，看来我的阿元不仅会做建筑设计，还会珠宝设计。” “会一点点皮毛，反正也不送给别人，做得不好的话，你又不会笑话我。” “挺好，我很喜欢。” “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定制一些，你别嫌弃就行。” “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他唇角上扬，眸中是闪烁的光泽。 乔沐元又低下头亲他的脸庞和脖子，纪长慕扣住了她的手：“还是白天。” “不行，一次。”她竖起手指头跟他讨价还价。 “不行。”纪长慕也跟她讨价还价，“一次都不行。”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想什么呢？” “假正经。”乔沐元生气了，女孩子脸皮本身就薄，她都这样了，他还无动于衷，可不就是假正经。 她从他怀里跳下去，转头就走。 她抱起院子里的土豆，给小家伙穿好新买的衣服，又给它扎了一个蝴蝶结。 乔沐元脸上有几分恍惚，纪长慕这人，有时候真挺讨厌。 她抓起土豆的小爪子，跟它说话：“土豆，叫一个。” “汪汪。” 第8176章 再生一个（8） 乔沐元觉得，还是土豆可爱。 至少，跟土豆呆一块儿不会生气，屋子里那个男人真让她讨厌。 逗了土豆一会儿，她想起给梁伯母送琴谱的事。 她去书房打开带锁的柜子，从里头拿出一只木匣，匣子里便是珍贵的琴谱。 当年梁恺也送过她一本琴谱，如今她回赠伯母一份，也算是礼尚往来。 她叫上司机去了伯母家。 梁家客人很多，梁恺正在陪亲戚，见她过来，直接来陪她。 乔沐元将琴谱交给梁恺，同他坐在后花园的阳台上喝着下午茶聊天。 今日阳光晴好，梁恺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乔沐元气色不错，面颊红润，眉目温柔，肤若凝脂，浅浅的淡妆恰到好处。 乔沐元也在打量梁恺，算起来，很久没见了。 梁恺一向都是大气从容的存在，一身黑色西装大衣披在肩上，领带工工整整，像是刚陪了重要人物回来。 “这些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常来梁家坐坐，我妈很喜欢女孩子。” “那你快给伯母找一个儿媳妇。”乔沐元笑了。 “这种事可强求不来。” “在法国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吗？” “嗯，一直没有。”梁恺也笑了。 “那也不急，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最让人心动。” “像你和纪总一样。” 乔沐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叹气：“他么，也挺让人头大。” “我一直以为纪总年纪比你大，见惯了世面，更会懂女孩子。” “外人眼里我们是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可是呢，我算是明白了，他这人吧，就跟第一次谈恋爱的男生没区别，小打小闹、争争吵吵，我们也一样不少。” 梁恺笑得厉害：“我还以为纪总那样的人不会。” “嘁，他比年轻男孩子更别扭。” “没事，年轻的时候都这样过来的，外人看我父母不也是琴瑟和鸣，如胶似漆，但我小时候啊，可看惯了他们俩争吵。我记得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我妈去外婆家住了小半年，愣是没理我爸。” “还有这样的事？”乔沐元觉得有趣，毕竟，在她眼里，梁伯父和伯母真是白头偕老的恩爱典范。 “看不出来吧？要不是我是他们儿子，我也会被他们骗了。不过现在好了，他们很多年没有起过争执，秘诀也很简单，他们都各自找到了与另一半契合相处的方式，学会了各退一步，而不是针尖对麦芒。” “可能我爸妈也是。” 毕竟，乔沐元记得她小时候可是跟着她妈妈在村子里生活了好几年的人，比梁伯母回娘家小半年还夸张。 磕磕绊绊，也过来了。 重点不是争吵，而是争吵过后，他们是否能经过磨合而变得更好。 她也不跟纪长慕计较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 正聊着天，梁伯母走过来。 女人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长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皮草，端庄优雅，笑意清浅。 乔沐元叫了一声“伯母”，女人顺势在乔沐元身边的位置坐下。 第8177章 再生一个（9） 梁恺将乔沐元带来的匣子递给母亲，女人显然很高兴，又拉着乔沐元聊了半天的钢琴和最近京城的一些联欢演艺会。 一时间，梁恺倒觉得自己成了多余。 他干脆让她们单独聊天，他回了客厅陪亲戚。 梁伯母握住乔沐元的手，笑道：“不瞒你说，我做梦都想要你这样的儿媳妇，正好梁恺也喜欢你这样类型的女孩子，可惜了，最终还是不能如愿以偿。” “伯母，梁恺哥会遇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的。” “但愿吧，希望他别让我等太久，说起来，他确实挺喜欢你，是我们梁家没有福气了。” “我还是很愿意将梁恺哥当做自己亲哥哥的。” “对了，爸妈最近可好？过年怎么没回京城？” “他们度假去了，弟弟在学校做实验，没有放假。” “说起来很久没有见到知行了，知行那孩子从小就帅气，现在又是哈佛的高材生，可惜我没女儿，要是有的话，非得让她嫁给知行。” 乔沐元笑了：“伯母，你看人不能看表面哦，知行那家伙很难搞，气死人不偿命，这样的男孩子，就让他独美吧。” “不过，你们乔家三个孩子性格都很好，我都喜欢。” 乔沐元有点想哥哥了。 哥哥是他们几个当中最稳重最成熟的一个，也是与爸爸最像的一个，可惜，没有如果。 梁伯母也及时将话题岔开，没有再提这个事：“沐元，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我中午做了一些点心。” “随便都行，伯母做的点心都很好吃。” “沐元嘴巴从小就甜。” 乔沐元笑了，眼睛眯起月牙儿。 乔沐元在梁家坐了一个多小时，伯母非要给她带一些点心、巧克力回来，她满当当提了一手。 回到家，她看见纪长慕坐在庭院的遮阳伞下看书，正是傍晚，男人白色的毛衣上洒了一层金色的余晖，眉目温和，五官立体，低着头，下巴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乔沐元一时间盯着他看了许久，忘记走路。 她在心里头叹息一声，一见纪长慕终身误。 土豆飞快往乔沐元奔过来，“汪汪”地叫。 纪长慕听到动静，看向大门口，见乔沐元亲自提了一只手提袋，放下书，走过去帮她拿着。 “什么好东西？”他问。 “我刚去了一趟梁家，伯母非要给我带一些点心回来。” “哦，那你自己提着好了。”纪长慕又把手提袋塞回她手里。 “你！”乔沐元气死，他是有多跟梁家过不去。 乔沐元也不理他了，提着手提袋进了客厅。 点心还很热乎，她挑了一只榴莲酥吃起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她看到盒子里还有巧克力，她拿了一盒，走到客厅外。 纪长慕又坐回原位看书。 乔沐元走过去，盯着他手上的书看了一眼，是一本法国作家的悬疑推理小说，她倒是难得见纪长慕有这种闲情逸致。 她站在他身后，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也盯着他手上的书看了几行。 第8178章 再生一个（10） 她拆开巧克力的锡纸，将一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 纪长慕没注意，任由她喂着吃了。 “好吃吗？”她问道。 “榛子味，还行。” “要不要再来一块？” “一块就够了。” “哦！”乔沐元不怀好意地拖长了尾调，笑眯眯，“你知不知道这巧克力是从哪里拜年拿回来的？” “不知道。” “刚刚提回来的呀。”乔沐元恶作剧得逞似的笑。 “......” 她就偏不信掰不正他这拧巴的性子，她也不知道他醋梁恺哥什么，这么久了还是耿耿于怀。 “乔沐元，你以后少去梁家，尤其是梁恺在家的时候。” “为什么？我把梁恺当哥哥，他也把我当妹妹而已。” “一个跟你表白过的哥哥吗？” “以前的事归以前，你别总是拿出来说。再说了，乔家和梁家本就是世交，那么多年交情了，我过年去玩也再正常不过，只有你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去梁家也不去滨城，挺好。” “纪长慕！”乔沐元抬高音调，生气了，“你能不能不要惹我生气？” “你刚刚不是说了，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在你眼里看来就是一个小人。” 乔沐元松开他脖子上的手，气得不行，她夺了他手里的书，站在他面前：“纪长慕！去年过年你没有陪我，今年也没有陪我，不陪就算，还在这里跟我吵架，你对得起我吗？” 说着，她委屈起来。 本来，她已经不想再跟他计较过去的事，但今天，是他先招惹她。 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大概是真得如外人说的一样，男人将喜爱的女人得手了，就没那么宝贝了。 两人对视许久，纪长慕收起目光，皱眉：“不去梁家不行吗？” “不行。” 这当然不行，她若是不在京城也罢，她既然在京城，哪有不去的道理。 纪长慕也没再说什么，只对她伸出手：“把书给我。” “今天新年，你打算在这里看一天书？”乔沐元忽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委屈，是她依然不懂纪长慕吗？ “你想去哪里？”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无动于衷？” “乔沐元，中午的时候你说我在针对你，我看，是你在针对我才是。去了一趟梁家，回来又跟我不对付。” “纪、长、慕！”乔沐元忽然就不想再跟他说话，她将书扔给他，拔腿就跑。 这人怎么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乔沐元上了楼，将自己锁在卧室里，情绪有些绷不住。 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她仍旧在极力克制住。 天色渐晚，当夕阳快要落下山头时，纪长慕站起身离开了花园。 晚上很冷，他回了有暖气的客厅。 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双手交叠，不发一言。 他也知道自己情绪不怎么好，一来因为梁家，二来，还是早上的事。 她主动吃避孕药这个事，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梗。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去吃这个药，从未。 并且，在瞒着他吃。 第8179章 再生一个（11） 纪长慕情绪不好的时候习惯沉默，他也怕说多了话，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次重新追回乔沐元，没有安全感的人倒成了他，她似乎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她也知道那药对身体不好，但她还是一大早让人出去买药，由此来看，至少，她暂时没有要嫁给他的意思，也没有做好跟他共度一生的准备。 夜幕拉下，星月沉沉。 过了很久，佣人走过来小声道：“纪先生，厨房的晚餐准备好了。” “知道了。” “大小姐在楼上，需要我去叫她下来吗？” “不用，我去。” “好的。” 纪长慕往楼上走，脚步略有些沉重。 他敲了敲门：“阿元，吃晚饭了。” “我不吃。” “多少吃一点。” “我不吃。” “我把饭送上来，吃一点。”他还在哄着她。 “纪长慕，你烦不烦？”她突然拉开门，红着眼睛站在他跟前，“你要吃自己吃，我不想跟你吃晚饭。” 她推开他，从他身边走出去。 她一声不吭往车库走，挑了一辆跑车开出去，没再回头。 纪长慕心里头知道很糟糕，今天新年第一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他似乎也没做什么。 乔沐元开了敞篷，冬天深夜的冷风吹进来，吹到她的脸上，她的心口如有一把刀在绞动。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跑车在城区转了半天，最终打了个弯，开向乔宅的方向。 她想回家了...... 就算家里没有人，那里都是她的家。 陶文兴晚上回来得不算早，他看到纪长慕不在浣花，乔沐元也不在。 一开始，他还以为他们出去逛街了，新年的京城很有意思。 他跟佣人闲聊了两句，突然听说乔沐元自己先开跑车离开，纪先生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离开。 佣人倒没察觉出什么，但陶文兴心里头一“咯噔”，这两祖宗新年第一天就吵架了？不然，乔沐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明显的，两人在赌气。 果然，陶文兴一直等到凌晨都没见一个人回来。 他先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纪长慕在酒吧喝酒，喝了不少，但意识还算清晰。 “喂，陶管家。” “纪先生，你在哪里？大小姐一直没回来。”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纪先生也没给她打个电话吗？” “京城是乔家的地盘，她有分寸。” “纪先生，你说这话我就可不爱听了。”陶文兴从来都是向着乔沐元的，“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你怎么答应乔爷和太太的？你会替他们保护他们的女儿，可现在呢？你任由她夜不归宿，彻夜不回，也不打一个电话？” “她未必想接到我的电话。” “如果纪先生是这样的态度，那就别怪我替大小姐说话，她是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并不安全。”陶文兴素来待人温和，还是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纪长慕说话，“算了，我去找大小姐，纪先生保重。” 陶文兴挂了电话。 第8180章 再生一个（12） 虽然陶文兴平日里不会介入乔沐元的个人生活，但今天这种情况，他当然还是得过问一下。 他打了个电话给乔沐元，乔沐元正在乔宅自己的卧室里翻相册。 她一个人赤脚坐在床上，任由长发垂在双肩上，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也照在她手里的相册上。 相册里都是乔家人的照片，但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那一本相册被爸爸锁起来了，她拿不到。 但这一本也够了，她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尤其是哥哥。 每一次翻到哥哥的照片，她都会停留很久。 哥哥不怎么喜欢拍照，没有太多单人照，大多数是毕业照、全家福这种，但尽管如此，哥哥随便拍拍都比普通人好看太多。 以往这个时候的乔宅很热闹，今年是一个例外。 接到陶文兴的电话，已经过了凌晨。 “陶叔叔。” “大小姐，你在哪里？我回浣花，他们说你出门了。” “不用担心，我回家了。” “哦哦，是回乔宅了吗？”陶文兴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啊......”乔沐元低着头，仍旧在一张一张翻看照片，“还是家里好。” “还没有睡觉吗？” “马上就睡，陶叔叔不用担心，我明天回浣花。” “是不是......跟纪先生吵架了？纪先生也出门了，我回来时没有见到他。” “没吵，就是闹了点小矛盾。”乔沐元轻描淡写。 陶文兴也不怎么过问这些，这些也不该他来问：“大小姐，明天晚上京城寻礼堂有联欢晚会，去看吗？听说很精彩。” “再说吧，听说明天要降温，如果太冷的话，就不去了。” “大小姐以前很喜欢出门，这样热闹的节日，从来不放过。” “现在越来越懒了。”乔沐元笑着接了一句，她这些年确实是越来越懒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对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已经喜欢不起来。 “明天出去走走吧，过年的话，京城还是很有意思的。” “好。” 陶文兴见时间也不早了，没再打扰她，知道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至于纪长慕那里，他不会再去打电话。 乔沐元放下手机，依然在静默地翻着相册，每一张照片里都藏着过往的岁月和故事，让她流连忘返。 就在她准备睡觉时，纪长慕的电话打来。 “阿元。”他叫她的名字，嗓音浑浊模糊，带着几分沙哑。 “嗯。”她也含糊地应了一声。 “还没有睡觉？” “睡着了。” “哦，是我把你吵醒了。”纪长慕哑声跟她说着话，“你在哪里？浣花那边说你没回家。” “挺好的，不用担心。” “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了。” “外面有点冷，我过去和你说说话。” “热知识：说话不能保暖。” “......” 过了好半晌，纪长慕低声笑了：“那让我抱抱，这样总可以......” 乔沐元听到他声音有些哑，询问道：“你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第8181章 可以不听话吗？（1） “喝了一点。”纪长慕如实道，“想你了，你又不愿意见我，我也无处可去。原以为喝了酒会好点，没想到，喝多了会更想你。”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你在哪里？” 乔沐元踌躇许久，其实并不是很想告诉他，因为......他今天情绪不怎么好，她也不好。 两个情绪都不太好的人碰撞在一起容易擦出火药味。 下午他们也差点吵架。 纪长慕大概也知道她不愿意说，磨着她：“阿元，有你在的地方才叫‘家’，不然只能叫房子......我不想住房子，我想回家。阿元，你让我回家，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他一磨她，她就心软。 她原本也不是狠心肠的人，也深知感情需要磨合，既然他退了一步，她若是再咄咄逼人，等于将纪长慕硬生生推开。 她也不舍得。 “你喝多了、天冷了就想回家，不喝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家？”乔沐元揶揄他。 “没......一直都想着......” “我在乔宅。” “我猜也是。” 纪长慕听到陶文兴说她没回去的时候，他也猜到了。 这种节日，她一定是回家了。 “你很聪明是不是？” “没，不聪明。”纪长慕可不敢说自己聪明，“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你喝多了可别开车啊！” “不开车......” “你开视频我看看。” “真得没开车。”纪长慕已经站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阿元，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乔宅，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里有我们最初的回忆，虽然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但很好玩......我就没见过像你那么可爱又别扭的小家伙......” “什么啊，纪长慕，你喜欢乔宅，该不会是在打乔宅的主意吧。”乔沐元故意道。 “我敢吗？” “你现在胆子很大。” “你放心，我胆子再大，心思再深，都瞒不过你爸。” “我晚上给爸爸打电话了，他说你人品、性格都不怎么好，让我自己看着办，别太把你当回事。” 纪长慕脸色一沉，许久才缓缓道：“你爸真说了？” “嗯。”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爸说的对。” 纪长慕沉默了，不再说话。 原来，她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难怪一大早会让人出去买药。 她果真没有想跟他一直走下去的意思，有了孩子，很多事就不好办，不如从源头制止。 听不到纪长慕的声音，乔沐元以为玩笑开大了，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爸爸说话太难听？” “没有。”他坐在出租车后排，闭上眼睛。 车内暖气温度很高，但他却不觉得热，四肢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你不在意？” “乔爷也没说错。” “噢，你也挺有自知之明。”乔沐元也不困了，也就在纪长慕喝多的时候，她能欺负他几下，“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说这么难听的话吗？” “不喜欢我罢了。”纪长慕淡淡道，“他在评价梁恺的时候，可不是这番话。” 第8182章 可以不听话吗？（2） “因为都是我编的。”乔沐元得逞了，她其实更想看到纪长慕这个时候的脸色，一定会有情绪波动。 平日里，他总是端着，波澜不惊。 她就不信他总是能端着。 果然，纪长慕咬紧牙关：“乔沐元，你真是好样的。” “可不是。” 一时间，那头陷入沉默。 乔沐元以为他生气了，毕竟，他好像挺在乎她爸爸的看法，尤其是拿梁恺来跟他比。 若是秦昭那种小男生，纪长慕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梁恺不一样。 梁家和乔家本就是世交，梁恺哥又是极其优秀的外交官。 “你开视频，我看看你喝了多少。”乔沐元执着让他开视频。 “再过一刻钟你就能见到我。” “你为什么要出去喝酒？” “因为你在跟我生气。” “我没跟你生气，是你在跟我闹别扭。” “没有。” “纪长慕！你就是不承认！就是不承认！” “没有。” “......”乔沐元气得后背都是汗，她就是气。 她不说话的时候，纪长慕也没说话，两头陷入趁机，但谁也没挂电话。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刻钟，出租车在乔宅外的马路上停下。 月色分明，寒风凄清，灯火明晰。 乔宅还是那个乔宅，纪长慕对这里很熟悉，熟悉到，每站在这里，他的唇角总是微微上扬。 这里承载过他最美好的记忆，读大学的那些年，给乔沐元补课的时光，是他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没有之一。 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行走在乔宅的每一处角落，他最喜欢的地方永远都是南楼，红墙绿树，幽静安谧。 北风吹醒了他的几分酒意，也吹起他的衣角。 晚上风很大，他即使穿着长大衣也抵御不住风寒。 他站在铁门外按了门铃，有值班的佣人来开门。 他的视线落在小楼的卧室窗户上，有一扇窗户亮着灯，那就是乔沐元的卧室了。 她看来真得在等他。 纪长慕的心情又好了一些，进入乔宅后直奔楼上。 他敲了敲门。 乔沐元知道他来了，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去给他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纪长慕一把扣住她的腰，反锁上卧室的门，将她压在门板上亲吻。 他高大的身躯压下，乔沐元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任由他带着室外寒意的薄唇亲着，一遍又一遍。 他的唇上有北风的清寒，也有微凉的酒意，还有一些烟草味。 乔沐元猜到他喝了不少酒。 小拳头落在他的肩膀上，但力气悬殊，她完全挣脱不开。 纪长慕不知餍足，压着她亲了很久才罢休。 室内远比室外暖和，他勾住她的腰，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仔细用视线描摹她的脸部轮廓，像是在端详稀世珍宝，舍不得移开目光。 “阿元......”他喜欢叫她。 他想叫她一辈子。 可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一辈子让他叫。 他终究也沦落到了这患得患失、一厢情愿的境地。 “你喝了多少酒啊。”乔沐元质问，“这都凌晨了。” 第8183章 可以不听话吗？（3） “没喝多少，你看，我还认得你。” “你要是连我都认不出来，那岂不是碰到一个女人就亲？” “没有那种假设。” “你还抽烟了？” “一两根。” “真讨厌。”乔沐元甩开他的手往卧室里走。 纪长慕跟过去，他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 很久没有来过她的卧室，还是跟往常一样，精致温馨，床也挺大，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尽量克制，不过这大半年已经很少抽烟，尤其是在博尔顿的时候，过了一段无欲无求的生活。” 他拧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洗了一把脸，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驾轻就熟。 男人的衣领上有一些酒渍，晚上喝酒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现在照镜子才发现。 好在，酒渍不深，只不过落在白色毛衣上，有点像......口红印。 屋内暖气很足，纪长慕有些热，他卷起袖子问她：“有给我准备睡衣吗？” “我家哪有男士睡衣，你要不穿知行的？” “下次我带几套来挂在这里。” “什么下次，谁跟你说有下次了？”乔沐元嫌他这么晚了打搅她睡觉，“你睡客房去吧，客房有浴室，你别打扰我睡觉，我困了。” 纪长慕从洗手间走出来，他靠近她，双手撑在床上，将她圈在怀中。 男人靠近她，仔细看向她：“没有下次了？那就是说，这是我在乔宅的最后一晚？” “不是！”她又捂住他的嘴，什么叫最后一晚，大过年的。 纪长慕捉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细腻的手背，哑声：“不是的话，那是什么？嗯？” “你洗澡去行不行？” “京城的冬天确实很冷，还是家里暖和，我只要睡这里。” “这里是你家吗？你真是自来熟。” “现在不是，以后是。” “我困了......纪长慕，我真得困了。” “那你先睡，我得先洗个澡。” “你睡客房。” “不。”男人目光如炬，幽邃深沉。 “你不听话。” “那可以不听话吗？” 纪长慕软下声的样子让乔沐元心口一跳，他总是这样，喜欢用属于他的办法哄她。 偏偏，她又总是吃他这一套。 捕捉到乔沐元的眼神和情绪，他勾起唇角，偏过头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阿元，你先睡，我等会就过来。” “你、你换睡衣的话，直接去乔知**间拿一套，他有很多套新衣服，没拆标签那种。” “好。” 纪长慕哄得乔沐元心软了很多。 乔沐元重新躲进被子。 纪长慕真得开门出去拿睡衣。 乔知行衣服很多，虽然他是个男生，但他有一个极大的衣帽间，光是睡衣就叠了整整一层。 纪长慕随手挑了一套最贵的，好在他和乔知行身高体重差不多，随便拿就行。 不挑最贵的他都对不起乔知行。 纪长慕回乔沐元的房间浴室简简单单冲了一个澡，又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乔沐元听着吹风机的声音，窝在被子里，沉**睡。 第8184章 可以不听话吗？（4） 迷迷糊糊中，男人略带凉意的手搂住她的腰，滚热的唇贴在她的脖子上，亲了又亲。 乔沐元嫌他烦，明明说好了，她要睡觉了。 “不要。”她拒绝他，动了动身子，“我好困。” “那你睡。” “纪长慕，我不要。”她仍旧在拒绝他。 是真得不想要。 药还在浣花，而且，她不想吃了。 她还从未吃过那个东西，今天吃了一颗，总觉得不舒服。 乔沐元用脚踢了他两下：“不是说好了你睡客房？” “为什么还要让我睡客房？” “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吧。” “那行，睡吧。”纪长慕松开了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在她身边睡好，盖上被子。 他也是临时想起，这里是乔宅，不是浣花，若是真做了什么，她估摸着明天一早又得让人去买药。 他也不舍得让她再吃药。 男人也困了，今天晚上本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不说话后很快睡着。 倒是乔沐元睡不着了。 她翻着身子，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小手偶尔会碰到他的后背。 月色分明，有几缕光线透过窗帘照在地板上，地板的纹路映照着室外浅浅的光影。 夜深人静时，思绪犹如翻涌的潮水，纷涌而来。 也不知道纪长慕是醒了还是没有睡好，在黑暗中捉住她温暖的小手：“乔沐元。” “嗯......”她还没有睡着，此时此刻，反倒是睡意全无，都怪这个人。 “怎么不睡？” “马上。” 他低声笑了：“我看，你就是睡不着。” “白天喝了一点咖啡和茶，不太容易睡着。” “睡不着就跟我说说话。” “你睡吧，有什么白天再说，又不急这一时。” “可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纪长慕闭着眼睛，握紧她的小手。 “在你面前，我能有事瞒着吗？我看是你有事瞒着我还差不多。” “不争了，天亮带你出去吃早茶。” “嗯。” “今天跟梁恺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啊，无非就是工作、学业上的事，你怎么老提他？”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和梁恺，谁更适合跟你结婚？” “纪长慕，你好烦啊！” “你回答我。”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你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是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喜欢，还是说觉得我爱你不够深？纪长慕，你就是矫情，非要拿自己跟梁恺哥比。我不懂，你斤斤计较什么？梁恺哥是能夺了你的心头好吗？” 纪长慕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叹息一声，另一只手将她牢牢按在怀中。 乔沐元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阿元，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经历叫做镜花水月一场空？就像我年少的时候常常在深夜感慨，为什么十六岁前我还是那个鲜衣怒马、一掷千金的少年，一夜之间却家破人亡。那种感觉常常让我对现实产生质疑，我对周围世界的不信任感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养起，是你让我对这个世界重新开始信任，像是从黑暗转回光明。” 第8185章 可以不听话吗？（5） “可我时常仍旧在怀疑，怀疑这光明是不是终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重新将我推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所以我比任何人想要抓住这缕光。没有希望不可怕，可怕的是拥有了希望后又全部失去，那才是人间炼狱，痛不欲生。” 纪长慕略微沙哑的声音同她轻缓地说着这些话。 也不是第一次对她说心里话了，但他仍然愿意说给她听，只说给她听。 乔沐元靠在他的胸膛上，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她抿起双唇，许久没有说话。 “可是，纪长慕，你为了抓住我，也挺折磨我的。”她缓缓道，“这一年，我何尝不是生活在人间地狱，你拿什么补偿我？” “你想怎么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别离开我。” “那你要听我的，比如现在，乖乖睡觉。” “我睡不着。” “那你还是不听话。” “阿元......我跟你商量一个事。” 听到他略郑重的语气，乔沐元竖起耳朵：“什么事呀？” “以后......”他顿了顿，“别再吃药了。” 一开始，乔沐元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不过几秒，她立马明白了什么，他早上看到她吃药了？！ 难怪他一整天情绪不在线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也有几分颓态。 是这个原因吗？ 没等她开口，他又虔诚且温和道：“我以后会注意。” “我也不是故意要吃那个药，对我身体又不好。”她嘟哝。 “那你还吃？” “什么啊，纪长慕，你别把责任推给我，是你不想要孩子，结婚的时候尚且不想，难道现在就想了？我只是不给你添麻烦而已。”乔沐元真没想到是这个事，偏巧不巧被纪长慕看到了。 如果他没看见，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以前不想不代表现在不想。” “现在更不能，我还在读书。别忘了，让我来英国读书也是你的主意。” 这大半夜的，乔沐元有点生气了。 “那你以后答应我，不准再吃药。” “你以为我想......”她愈发委屈，“这药吃了对身体又不好。” “对不起，我以后注意，好不好？嗯？”他哄着她，嗓音带着低沉和温柔，每一个音调里都是宠溺，“答应我，不要再吃药，一次都不行。” “不吃了。” “好。”纪长慕将她搂在怀中，“听话。” “谁要听你话。”乔沐元跟他撒娇，“你就为了这个事跟我闹一天脾气，是不是？” “没。” “纪长慕......” “睡觉了，晚安。” “纪......”乔沐元再喊他的名字，这人已经装睡不再理会她。 她真是讨厌极了这个人，真讨厌。 ......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如约带她去京城的老茶馆喝茶吃点心。 他点了一壶碧螺春，又点了几份京城的老字号早点，同她坐在一处，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清晨。 窗外白雾蒙蒙，太阳尚未从东方升起，白露未晞，城市才刚刚苏醒。 茶杯上是袅袅白烟，茶香四溢，满室香气。 第8186章 可以不听话吗？（6） 纪长慕订的是小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喝着茶吃着蒸糕，问他：“后天晚上京城邦华集团董事长六十岁大寿，我爸让我代他过去。” “哦，应该的。” “你要一起吗？” “那得看你带不带上我。” “我看，还是带上你为好，因为梁恺哥也在，免得你又乱吃醋。” “我什么时候吃过梁恺的醋？不至于。” “纪长慕！你耍赖啊！” “......” 乔沐元没想到这人会一本正经耍赖，明明昨天晚上还不是这么说的！ 纪长慕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乔沐元，姿态闲适地端起茶杯，用杯盖刮了一层碎沫，尝了一口京城的碧螺春。 “什么时候回英国？”纪长慕问她。 “再过一周吧。” “还去纽约吗？” “不去了，直接回伦敦。你呢？” “当然是跟你一起过去。” “你应该去琼州看看，反正JY我不会负责。” “你对我负责就行。” “......” 纪长慕倒是一点不担心JY，集团有一套他引以为傲的规章制度，就算他长期不在JY，那里也能平稳运转。 “阿勇估计挺想你的，他以为你再也不回去了。” “他想我一个男人干什么。” “......”乔沐元白了纪长慕一眼，这天，没法聊了。 “等会儿想去哪里？”纪长慕问她。 “不知道。” “不如带我去你读书的地方转转？” “你真得要看吗？” “挺好奇。” “那好啊。”乔沐元满口答应他，“我正好也有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带你去我的高中看看。” “幼儿园也行。” “......” 就这么说定了。 这一天的乔沐元穿着浅白色的斗篷短外套和橘红色毛衣，又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麻花辫，看上去乖巧甜美。 身形高大的纪长慕站在她的身侧，牵住她的手，一直牢牢牵着。 男人今天挑了一身黑色长大衣，还特地戴了乔沐元送给他的袖扣，阳光照在他笔挺俊朗的五官上，成熟内敛。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 正是寒假，学校里只有保安在。 不过，没想到的是，乔沐元刚带纪长慕进去，就碰见了以前的高中校长。 校长已经内退，不再教书，退居了二线，但他对学校有感情，再加上家就在附近，今天正好过来转转。 乔沐元上去喊了他一声：“陈校长好！” “你好。”校长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结果，一眼认出，“是乔沐元小丫头。” “对的，对的，校长还认得我啊。” “当然认得，像你这样学习好又聪明的小姑娘不多见，我都记得呢。” “她学习不怎么好吧？”纪长慕开口。 “咦，这位是？”校长平时不怎么关注新闻，但看到这男人牵着小姑娘的手，八成是男朋友了。 “是我男朋友，陈校长，你别理他。” “校长好，我叫纪长慕。”纪长慕礼节性同校长握手。 “哦哦，我有印象，是纪总，有印象，有印象。” “校长，什么纪总，花架子唬人的，您叫他纪长慕。” 第8187章 可以不听话吗？（7） “是，叫我纪长慕就可以。” “你们来学校转转？需要我带路吗？这些年学校建了几栋新楼，操场也翻修过了，不一样了。” “校长，我们随便走走就好，您多休息休息。”乔沐元不好意思让老校长带路，“对了，校长，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个优秀毕业生集锦，在不在？有没有我？” “在的，在的，有你，有你。”校长乐呵呵，“我带你们去看。” “哇塞，有我。”乔沐元跟纪长慕嘚瑟，“你看看，有我，我是优秀毕业生。” “......”纪长慕默。 不过，等乔沐元看到那份优秀毕业生名单就高兴不起来了，原来，每一位同学都是优秀毕业生。 纪长慕笑：“......” 乔沐元翻到了自己上学时的一些证件照，青涩可爱，像个洋娃娃。 她对自己没多大兴趣，反倒是纪长慕很感兴趣，看着她以前的照片。 校长给他们介绍了一会儿后留他们自己在档案室看，他出去了一趟。 “纪长慕，你看，我当年英文考过满分。”乔沐元翻到一份成绩单。 “你爸给学校捐过多少大楼？” “纪长慕！！！左转，大门！” 乔乘帆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乔沐元翻到了哥哥的成绩单和照片，哥哥才是最优秀的存在，当年不仅是校草，还是优等生，常年霸占全市第一的位置。 她摩挲照片，心中浪潮翻涌。 这是纪长慕第一次见到如此青涩的乔乘帆，少年稚气，却意气风发，目光如炬，自信张扬。 “纪长慕，我十八岁的哥哥和你有一点像。” “嗯。”至少，那眼神都一样。 “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了......”乔沐元不忍再看照片，“我翻翻知行的吧。” “知行也是在这里读的书？” “是啊，这是我们京城最好的高中。” “你是考进来的？” “纪长慕！！！” 乔沐元不一会儿翻到了知行的部分档案，知行和哥哥一样，也是常年位居全市第一，所以，她才是家里最不聪明的一个。 她的档案格外寻常，平平无奇，在班上都很少考前三，更别说全校的名次。 后来留学时发挥还行，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 纪长慕唇角上扬，仔细翻着乔家三个小家伙的档案，在他眼里，他们都是小家伙。 乔沐元意外看到一张夹在她档案里的数学试卷，她抽出泛黄的卷子，好奇地看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意外夹在了这里，没想到老师也给我留下了。” “我看看。”纪长慕靠近她，“不及格？” “......”乔沐元想捂住的时候已经晚了，确实是一张不及格的高三试卷。 “乔沐元，早知道你这么笨，你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应该回京城再给你补个课。” “不对，是这试卷太难了，我记得都是竞赛题。” “乔沐元，你的大学真得是考进去的？” “纪长慕！” 乔沐元拿着试卷对着太阳光。 小小的纸页上承载着她的读书时光，年少岁月。 第8188章 可以不听话吗？（8） 题目她早就不会做了，她拿着泛黄的试卷问纪长慕：“纪老师，这些题你会做吗？” “叫我什么？” “纪老师啊。”乔沐元笑了。 她很长时间没有叫他“纪老师”，他一时间心口有几分悸动，像是回到从前的年岁。 “乔沐元同学，你别忘了，我现在就是中学数学老师。” “哦，你不提醒我，我还真差点就忘了。”乔沐元将试卷递给他看，“那你给我讲讲题。” 她并不喜欢数学，只是单纯想听他讲题。 纪长慕讲题的模样很迷人，认真且专注，有一种不同于任何场合的魅力，也是属于她最年幼、最初的记忆。 纪长慕拿过试卷扫了一眼，顺手从笔筒里拿了一只铅笔，三两下解了几道题：“要听我讲吗？” “你讲呀，我要听。” 纪长慕站在窗边，还真得给她讲了几道题，题目有难度，她考不及格也正常。 男人嗓音低沉性感，声线撩人，带着对学生的温柔。 乔沐元压根就听不懂，她能听懂就怪了，都毕业这么多年。 纪长慕讲了大约五分钟：“乔沐元同学，我刚刚讲的差不多了，你自己算一下答案。” “纪老师，你讲得太快了，我没听懂？” “要我慢一点？” “那你慢一点，再讲一遍。” 纪长慕又给她讲了一遍。 乔沐元喜欢用余光偷偷看他，就像从前的岁月，那时候，她也喜欢开小差，喜欢看他。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老师长得好看，她要多看几次。 后来长大了，她更喜欢看他。 今天，也不例外。 纪长慕终于意识到她在开小差，从笔筒里拿了一把尺子，趁她不注意敲了她的手背一下：“乔沐元，你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乔沐元缩起小手，很委屈：“干嘛呢。” “不听讲要挨打。” “你也这么打别的学生吗？” “我对你，向来特殊。”他靠近她，眸子眯起，“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毫无长进？” “纪长慕，你完了，你今天睡地板！”乔沐元觉得小手有一点点疼，最重要的是，她被勾起了小时候的回忆。 那时候，她不听话，他也私底下用尺子打过她。 她怕疼，哭得稀里哗啦，但又没敢告诉爸妈。 她知道，一旦她真得告诉爸妈了，他就要被辞退，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小时候怎么就这么傻。 不过......现在跟她爸妈告状也不迟吧？ “乔沐元，你能考上大学纯属运气好。”纪长慕合上试卷，“小笨蛋一个。” “纪长慕，我这么笨，那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笨笨的样子。” “就你是个大聪明。”乔沐元白了他一眼。 “......” 乔沐元又翻了一些档案，这里承载着她的青春时光。 离开档案室，阳光更好，温暖柔和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安然享受这份清晨的愉悦。 她带他去了操场、图书馆、自习教室，最终在室内篮球场停下脚步。 她从编织筐里拿了一只篮球。 第8189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1） 室内虽然没有暖气，但阳光很充足。 乔沐元拍了拍篮球，问他：“一起吗？” “并不想。” “不，你想的。” “我不想。” “你想的。” 乔沐元脱掉外套，跳起来将篮球投进篮筐。 她记得，小时候求着纪长慕跟她玩篮球都没用，她不信现在也是。 她接起球，扔给纪长慕。 纪长慕一把接住，大衣衣角被风带起。 男人今天穿得比较正式，是真得不太想跟她玩这个，可乔沐元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满含憧憬和期待。 “纪长慕，你陪我玩儿。” “我陪你打桌球。” “我不，我就要玩篮球。” “十八岁男孩子玩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你老了呗。” “今天的衣服不适合打篮球。” “那我帮你脱掉。” “......” 乔沐元鬼鬼祟祟往他身边跑，还真要脱他衣服，纪长慕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主动脱了大衣外套，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马甲和白衬衫。 男人卷起袖子，手上的腕表散发出低调的光，他多年没有碰过篮球，但为了哄乔沐元开心，象征性投了一个篮。 “一起玩啊。”乔沐元蹦蹦跳跳，兴致很高。 他们一起在室内篮球场玩了一会儿。 乔沐元身材娇小灵活，打篮球倒挺厉害，纪长慕个子高，有天然的优势，两人算是旗鼓相当。 过了会儿，纪长慕将球丢给她：“走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纪长慕。”她抱着球，逆光站在他面前，容颜红润，额头有一层汗，“要是我们一样大多好，这样我就可以陪着你一起走过年少时光，包括那些黑暗和深渊。当然，也可以分享你的青春。” 纪长慕笑了，唇角上扬，一双透亮的眸子盯着她看，许久才缓缓道：“乔沐元，要真一样大，你根本考不上我的高中和大学吧？” 乔沐元自我感动了三秒，脸一拉，将手里的球扔进他怀里：“纪长慕！你自己玩吧！” 这人，气死她了。 乔沐元走出篮球室，打算冷落他几分钟。 她往前走，纪长慕穿上大衣跟在她身后。 学校空空荡荡，这个时节，几乎无人走动。 校外有一条美食街，乔沐元以前上学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地方，常常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跑出来跟同学一起吃小吃。 后来知行大了一点，她还会连哄带骗把乔知行骗来一起吃东西，顺便让乔知行用他的零花钱给她买单。 以前乔知行比较傻，傻乎乎的，后来就学坏了。 今天再一次走到这条街上，她顺路买了一杯奶茶，又买了一包热乎乎的栗子和几串烤翅。 她在长椅上坐下，吃得很香。 纪长慕坐在她身边，慵懒地靠在长椅上，视线落在街道光秃秃的树干上。 他也在京城读过四年书，不过没来过这里，这边属于老城区。 乔沐元喝了一口奶茶，将吸管靠近他的唇边：“你尝尝，热乎乎的珍珠奶茶。” 纪长慕不爱喝，但她给的，他还是喝了一口。 第8190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2） “这条街，我走过很多很多遍，但还是第一次跟你一起走。”她感慨道。 “你上高中的时候，还记得我吗？” “记得。”她剥了一颗栗子，“反正，你在我心里头也没什么好印象。”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童年阴影。” “差不多吧，在你那里，幼小的我提前经历了社会的毒打。” “你可真会编排，可不准在乔爷和太太面前说。”他忽然将她搂在怀里，用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你能做，我不能说？我非要去告状。” “你敢。” “你给我剥栗子，我就不告状。” 纪长慕听话地给她剥栗子，一颗又一颗。 男人修长的手绕过栗子深棕色的壳，斯文优雅，眉目里带着深深的宠爱。 京城的冬天很冷，但吃了甜甜的栗子，乔沐元一点也不冷了。 她总觉得今天的栗子比往常更甜一些。 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她有一些困，昏昏欲睡，打了几个呵欠。 纪长慕喂给她一颗剥好的栗子，乔沐元咬住栗子，又故意咬住他的手指头。 指尖像触电一般，纪长慕迅速缩回手。 乔沐元一副调戏了他的模样，眯起眼睛，吃着栗子。 “公共场合，注意形象。”他道。 “纪先生可真是正人君子，哦，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是伪君子，你是什么？” “花姑娘。” “......”纪长慕笑得厉害，她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沐元每次一看到他一副正经肃冷的模样，就想扯开他的正经面具，将他拉入她的世界。 这样一想，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趁他不注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似的，浅尝辄止。 “纪先生......我的吻是什么味儿啊？” 小姑娘媚眼如丝，头发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颜色，翦水秋瞳，水光粼粼，甜美里多了几分成熟，可爱中又掺杂了几分娇媚，既有少女的纯粹，又有小女人的媚态。 纪长慕注视她的眼睛，这小妖精，勾得他七魂丢了六魄。 一片枯黄的树叶落在她的肩头上，纪长慕低下头，嘴唇靠近她的红唇，声线低哑撩人又透着无限性感：“毒药的味道。” 说罢，他吻上她的唇。 正知是毒药，所以他要沉溺其中，即使再无苏醒，也甘之如饴。 一个深吻，如冬日的深夜，绵长撩人。 乔沐元心想，他可不就是道貌岸然嘛，刚刚是谁说的来着，公共场合，注意形象。 吻够了，他才放过她。 乔沐元喘着气，躲进他的大衣里，脸颊绯红，心口跳得厉害。 从前的她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在熟悉的高中校园外，与自己深爱的男人深吻。 这段时间，她才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次谈恋爱的感觉，甜甜的，偶尔会有一点酸涩。 “还吃吗？”他的手上全都是她的东西，栗子，奶茶，还有烤串。 “我想吃糖葫芦。” “你能不能先把这些吃完？”他真是头大。 “但我现在想吃糖葫芦。” 第8191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3） “你去买。”她催促他。 “我并不想去买。” “纪长慕，男人不可以对女人说‘不’哦。” “你哪来的歪理？” “说‘不’代表拒绝，你拒绝了我，说明你不爱我，不然，男人怎么能拒绝得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呢？除非不爱。” “......”纪长慕有一种回到遥远过去的感觉，当年，乔沐元也是这么蛮不讲理。 “你买不买？” “乔沐元，我真想把你拎到车上去好好教训一次。” 说罢，他不情愿地站起身。 乔沐元裹着她的围巾继续坐在长椅上吃东西，心情大概就像今天的太阳一样吧，就连瞳孔里都透着亮晶晶的光。 长长的街道，高高的围墙，琳琅满目的商铺，来往穿梭的人群，迷醉了她的双目。 她喜欢这跌入尘世的烟火气，也喜欢拉着高高在上的纪长慕一起跌入凡尘，从此执子之手，一起走过这热闹又喧嚣的尘世。 她其实深知，纪长慕并不是多爱热闹的人，在外人面前，他也一向寡言少语清冷贵公子。 可他愿意陪着她看这烟火人间世，也愿意为了她下凡走这一遭。 当然，她也只愿意跟他撒娇呢。 一辆黑色的车在不远处停下。 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他走到乔沐元的跟前：“远远在车上看到，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果然是你。” “沈隽哥，新年快乐啊，这么巧。” “你怎么在这里？” “嘿，等男朋友。” 沈隽知道她和纪长慕的事，因此也知道她口中的这个“男朋友”是谁。 “他人呢？” 乔沐元指着不远处的糖葫芦店：“在帮我排队买糖葫芦，我脚疼，走不动路了。” “这家糖葫芦最出名，很好吃。”沈隽也看到了队伍里的男人背影，一件长大衣，身形笔挺修长，轮廓幽深。 “是吧，沈隽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经常过来买？” “记得，尤其是小路，最爱吃这个糖葫芦，后来她吃蛀牙了，就再也没吃。” “是，是，我也记得。”乔沐元笑得很开心，青葱岁月，果真是青涩又有意思，回想起来，都是记忆里最美好的部分。 那些年，她的生活就像加了糖的果汁，甜甜蜜蜜，快快乐乐。 但她却知道，同样的年纪，在离京城不远的滨城，首富之子纪长慕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在人间天堂，他在人间炼狱，一样的年纪，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拿着。”纪长慕走过来，将糖葫芦递给她。 “纪总。”沈隽先打了一个招呼，递出自己的手。 “嗯，你好。”纪长慕习惯性清冷地同人打着招呼。 乔沐元剥开糖葫芦的外包装，抬起手：“你先吃一个。” 纪长慕不爱吃这种酸山楂，但既然有别的男人在，他也不会便宜乔沐元。 他咬了一口，吃掉第一颗山楂。 乔沐元接着吃了第二颗：“沈隽哥，你吃吗？我让纪长慕再去排一次队。” “阿元，我们该回家了。”纪长慕开始收拾长椅上的零食。 第8192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4） “外面冷，沐元，你和纪总早点回去。” 沈隽哥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亲，乔沐元用余光瞄了一眼某人，他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对人冷漠。 好歹是她朋友，给点面子嘛。 “那好，反正我们家离的也不远，沈隽哥以后有空常来我家串门。” “你住乔宅？” “我现在常住浣花。” “好，以后有空我会去串门的，记得给我开门。” “嗯，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呢。” 乔沐元话多，一聊起天就有滔滔不绝收不住的架势。 纪长慕将奶茶塞进她手里，沉声：“喝完，别浪费。” “脚疼呐。”乔沐元忽然跟纪长慕撒娇，张开双臂，“你抱我去车上好不好？” “你今天才走几步路就脚疼？” “人家平时都不走路的。” 沈隽笑了：“纪总，沐元小姑娘比较娇气，你得对她好点。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走了，去一趟我姑妈家。” “沈隽哥，拜拜。” 沈隽一走，纪长慕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乔沐元掰着手指头：“一个，两个，三四个......也就那么十来个吧。纪哥哥，你是其中之一。” “那你给每个哥哥的感情，是平均分的？” “其余的哥哥们平均分，我纪哥哥一人独霸我的心。”乔沐元哄他，笑嘻嘻，“好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不也有很多好妹妹。” “我能比的了你？” “那就是我人缘更胜一筹咯。” “你再骄傲一个试试？” “略略略。” 乔沐元一边跟他撒着娇，一边张开双臂，非要他抱。 纪长慕也乐意抱她，将她一直抱到学校外的停车场。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成了焦点。 他们又在老城区逛了很久。 乔沐元对京城了如指掌，比纪长慕要熟悉很多，只不过她没逛多久就会喊累，纪长慕拿她无法。 但她还是坚持带他爬了城墙。 站在高高的古城墙上往下看，一览无余，长街深长，小巷连绵，纵横交错，人声鼎沸。 乔沐元倒是很高兴，她说她以前很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爬城墙，她站在城楼上一点不害怕，但她的保镖们很害怕，常常捏一把汗。 纪长慕笑道：“这种时候怎么不恐高了？你不是胆子很小吗？” “因为你在我身边啊。” “你最近是越来越会哄人。” “没办法，我要是不哄着你，你就特别情绪化，拉着一张脸，给我脸色看。” “......”纪长慕觉得她真是活腻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过他，“你是头一个敢挑我刺的人。” “因为我是你老板，挑你一点刺怎么了，还没扣你工资呢。” “乔沐元，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发工资？我的工资卡为什么毫无动静？” “纪长慕，男人的工资卡应该交给妻子吗？” “......”纪长慕无话可说。 乔沐元就喜欢他这一副不满意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还想要工资呢！想得美。 下午，纪长慕提出要去兰城看晏伽，打算去去就回。 第8193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5） 乔沐元也打算跟他一起去，她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看晏伽。 时间过得真快，晏伽也像他哥哥曾经那样，躺了医院里，似乎再无苏醒。 京城距离兰城较远，车子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双腿出问题那时候，是晏伽一直在照顾我的母亲。”纪长慕素来知恩图报，“我却一直没有能替他做些什么。” “纪哥哥，你别自责......” “我确实不好，如果能提前知道一些事或者安抚他，他也不会开枪**。” “纪哥哥，真得跟你没关系，那都是命。” “是啊，都是命。”纪长慕从前不信这个，现在却信了，都是命罢了，“晏伽这边，我会尽力负责他的生命安全，也算是尽我一些绵薄之力。” “他失去林栀和洲洲后，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大概就好比......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了你的那时候，乔知行的恶作剧。” 乔沐元又被他逗笑：“那我帮你打个电话恶作剧一下他？现在是纽约时间凌晨一点多，他肯定在睡觉，而且没关机......” “打。” 乔沐元就知道纪长慕睚眦必报，心眼小。 乔沐元也看不得乔知行平日里潇潇洒洒的模样，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乔知行果然在睡觉，迷迷糊糊：“喂......谁......” “知行，出事了......”乔沐元也是演过小配角的人，立马哭给乔知行听，“知行......” “怎么了？姐？你慢慢说，别急。” 乔沐元放声“大哭”：“知行......它出事了......你回国一趟......你回来......” “姐夫？谁出事了？什么事？姐，你慢慢说。” “......”纪长慕在一旁默然无语，什么姐夫，这家伙就一点不盼着他好么。 那头，乔知行的脑子里绷紧一根弦，睡意全无，他还从来没有听姐姐这么哭过。 他甚至在听到“回国一趟”时，立马打开灯，下床穿衣服。 “知行......”乔沐元还在嚎啕大哭，“它被车、撞、撞......没了......” “是不是姐夫？姐，你别哭，你别哭啊，我马上回国行不行？我现在就买机票，你别哭......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对了，陶管家在哪里？我打个电话给陶管家，你别哭！” 乔知行已经快速穿好衣服。 纽约还是冬天，但他的速度足够快，也顾不上围巾和帽子。 “你到哪里了？” “姐，我正在往车库走，行李不收拾了，我现在就买机票。你别哭啊......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谁出事了？” “你在车库了吗？” “嗯。” “车库冷不冷啊？” 乔知行：？ 乔沐元笑嘻嘻：“没什么，你继续。” “骗子，都是骗子。”乔知行看着手里的钥匙，满脸绝望，说好的世上有真情呢？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自己单薄的衣服，愈发绝望。 都是骗子。 世上为什么没有一个好人？ “乖，摸摸头，是邻居家的小狗被车撞了，没有大事，你要是想回来看看也可以的。” 第8194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6） “骗子！” “嗯？” “姐，你像极了女骗子！不，你就是！”乔知行绝望地耷拉着脑袋，早已睡意全无，“不过，我姐姐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不会主动骗我，肯定是纪长慕指使的。” 纪长慕：？ “对不起啊，弟弟，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然后呢？” “然后我很开心呀。” “......”乔知行在心里头默默记了一笔，不过，他怀疑，他已经被姐姐和姐夫两个人在心里记了很多笔。 这个世界还会好吗？ 乔知行绝望地倚靠在车库黑漆漆的墙壁上，孤零零的灯拉长了他孤零零的身影。 他这么单纯，为什么要骗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乔沐元心满意足：“好了，我们现在在去兰城的路上，有一点点枯燥。乖，摸摸头，继续回去睡觉吧。” 乔知行：“......” 有一点点枯燥，所以拿他寻开心，对吗？ 他像极了他们的小宠物。 这个世界对他，恶意满满。 他在社会上吃过的苦加起来都不及在他姐姐和姐夫这里吃过的苦多，真是人心险恶。 今天也是一个可怜的知行呢！ 乔沐元挂上电话，满意地倚靠在后排的座椅上，她看了一眼纪长慕：“纪哥哥，以后乔知行不敢欺负你了。” “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你还不乐意了？” “没，很满意。”他勾唇。 “哼。” 有乔沐元在，纪长慕不再去想那些沉重的事，关于生命，关于生离死别。 他只想陪着乔沐元，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车子直接开进医院。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去看晏伽。 晏伽还是老样子，但越来越瘦，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就像当初的晏锋一样。 晏伽已经离不开呼吸机，纪长慕知道，呼吸机是维系他生命的最后纽带。 纪长慕给他带来了鲜花，默默站在床边陪了晏伽很久，他素来话不多，哪怕是在晏伽面前。 他们是十多年的好友，却如今，差一点阴阳相隔。 乔沐元揪心地看着病床上的人，紧握住纪长慕的手，她叹了一口气：“晏总，你快点醒过来吧，纪哥哥一直挺想你。还有，洲洲和林栀小姐很快就回来了，你早点醒过来才会看到他们呀。” 她也知道骗人不好，但她希望晏伽能早点醒来。 纪长慕一直没说话。 他心里头清楚，正因为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牵挂，所以才会毅然决然选择一条不归路。 当初，晏伽没想过活下来。 病房里一片沉寂。 突然，室外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原来是陈康。 陈康听说纪长慕来了，特地放下手里头的事也过来一趟。 不仅关于晏伽，还有关于晏氏的一些事务，他也想请教纪长慕。 纪长慕倒很客气，与他坐在一处，安安静静听他说完那些难以处理的事务。 纪长慕不会眼睁睁看着晏氏破产，能帮的自然会帮，不仅是处理事务，资金方面，他也会帮忙。 “纪总，你好久没有见过晏松源了吧？他老了很多，他两个儿子的事对他打击极大。” 第8195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7） “他平时一直住在晏家老宅？” “大部分时间是，但听说他最近潜心佛学，常常往寺庙里跑。” “再跑多少趟，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吧？他对晏伽的伤害，永远都还不清。” “是啊，晏总孤苦伶仃躺在这里，都是拜他所赐。晏总从小到大都没有感受过什么叫温暖，更不知道什么是家，晏松源只是他的生物学父亲，别的，什么都不是。”陈康也为晏伽打抱不平。 “岳恩泽呢？他最近都在晏氏？” “在，还好有岳总在，他肯回来帮忙也算是晏氏的幸事。他个人能力很强，所以晏氏摇摇欲坠也没有破产，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归他，我算凑数的吧。但最感谢的人还是纪总，您上次给晏氏拨了一笔救急款，缓解了晏氏的危机。” “我帮的不是晏氏，是晏伽。” “嗯，我知道。晏总现在在医院里需要大笔的费用维系生命，一旦晏氏破产，后果不堪设想。” “不会破产。”纪长慕也不可能让晏氏破产。 “总之，多谢纪总了。” 陈康同纪长慕聊了一会儿关于晏氏的内部事务，纪长慕难得来一次，他也想多多请教纪长慕。 乔沐元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在医院长廊上，她也还记得那个鲜活的晏伽，喜欢拿她开玩笑，但从来没有恶意的晏伽。 等到夕阳西下，纪长慕从病房里出来，一把揽住乔沐元的腰：“等急了吧？” “没关系，你有事的话就忙。” “没事了，已经聊完了，我们回京城。” “舟车劳顿，会不会很累？要不要在兰城住一晚？” “不了，我们回家。” 乔沐元也想回家。 天色已晚，他们再一次坐车回京城。 星空寂寥，夜色低迷，纪长慕的心情十分沉重。 不过，有一些事，他心里头有数。 他只希望，晏伽早日醒来。 车子开上高速，一路经过荒芜的农田、村庄、河流......辽阔的夜幕静悄悄地在大地上铺展，满眼皆是一望无际的平静。 乔沐元睡了一觉。 她趴在纪长慕的怀里，被他紧紧搂在怀中。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纪长慕叹了一口气。 她若是心情低落，尚且可以靠在他的怀中，但他若是情绪不好呢？又该拿什么做后盾。 这样一想，她愈发紧紧环住他的腰，动了动身子，在黑暗的车子后排叫了他一声：“纪哥哥。” “嗯？没睡着吗？” “你也睡一会吧。” “我不困，你睡。” “那我也不困了，我们说说话。” “说什么？” “你答应我，要永远幸福啊。” 纪长慕听到她没来由地忽然来这么一句，笑了，黑暗中，唇角上扬，眼底是点点光泽：“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永远幸福。” “那我们就永远都不分开。” “我觉得可以。” “我也觉得可以。”乔沐元很是雀跃。 两人都笑了。 纪长慕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幼稚地同小女友许下海誓山盟。 这样一想，他笑得更厉害。 第8195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8） 不一样的是，他许下的每一个诺言，都会用尽毕生去兑现。 …… 在京城的时光飞跃而过。 没多久，乔沐元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同纪长慕一起飞往英国。 纪长慕帮她一起收拾东西，无意中看到她有卧室里有一个隐形抽屉，抽屉有密码。 他倒也没有偷窥别人秘密的喜好，只是单纯觉得，乔沐元能有什么秘密？还特地落了锁。 这样一想，他愈发好奇，干脆半蹲在柜子前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乔沐元正在后院的琴房里练琴，听到电话，问道：“什么事呀？” “我在帮你收拾行李。” “辛苦啦！” “不辛苦，我就是好奇一件事……” “嗯？” “你卧室里有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面是什么？我能打开吗？” “那你凭本事打开看看咯。” “不介意？” “不介意。” 有这等好事？那看来不是什么太宝贝的东西。 纪长慕勾唇一笑，试了试密码。 她对数字不敏感，密码一般来说不会设置成太复杂的组合，纪长慕试了试她的生日，不对。 他又不抱希望地试了试他的生日，果然也不对。 纪长慕略有些好奇，她究竟会设置成什么数字？ 试了她父母的生日，也都不对。 纪长慕顺带……试了一下他们结婚的日子，没出意外，也不对。 一番操作下来，纪长慕仔细思忖一番。 最后，他不情愿地输入一组数字—— 出乎意料却又合乎“常理”，密码锁开了，他拉开抽屉。 密码不是别的，是她跟他提出离婚的日子。 纪长慕也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原以为她不会记仇，没想到，小心眼的要命。 更让他意外的是，抽屉里并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 纪长慕心里头一“咯噔”，他忽然就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当他拿起抽屉里的文件时，果然，他猜得没错，是他们当初的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是他拟的，里面的字字句句无需再看，名字也是他亲手签的。 他翻开最后一页，在他的名字下，是她的签名。 他以前从未想过他们的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并排出现。 纪长慕心口一阵抽痛，心中感慨万千，手指头微微泛白，许久没有回过神。 身后出现脚步声。 乔沐元接到电话后不久就离开了琴房，她回到自己卧室。 她就知道，猜密码这种事难不倒纪长慕。 还真是。 她一回来就看到纪长慕已经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文件。 纪长慕站起身倚靠在墙边，双腿随意交叠，手里头还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在看着她，她也漫不经心看着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许久，纪长慕勾了勾唇角：“乔沐元，协议书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我拿去粉碎。” “怎么没有意义？它有独特的纪念意义。”乔沐元走到他跟前，“不然，我也不会将它单独缩在柜子里。” “除了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律师外，还有别人看过吗？” 第8196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9） “有啊，我爸，我妈，我弟，井锐哥，欧凡叔……” 纪长慕：“……” “骗你的！”乔沐元微微一笑，“好了，你别紧张，如你所说，只有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律师看过。” “那就没什么了，你要留着就留着吧，别再拿出来就行。”只是，纪长慕觉得，这始终是他的一份“罪证”。 乔沐元就喜欢他这副不喜欢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她接过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又扫了两眼，当初，她并没有认真看这份协议书，只快速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律师看了，告诉她说，纪长慕将他名下的东西都全部给了她。 她并不在乎这些，没有理会，将协议书一直锁在抽屉里。 “纪长慕，你我都签了字，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事？” “嗯？” “签字后，我一直将协议书压在抽屉里，也就是说，协议书并没有生效。” 纪长慕盯着她那双闪烁明亮的眼睛，两人对视很久。 “纪长慕，协议书没有生效，我们也没有去领离婚证，也就是从法律角度来说，我们还存在婚姻关系。” 他看着她，许久才道：“为什么没有让协议书生效？你完全可以不需要我到场去领离婚证。” “纪先生好像迫不及待想要离婚证？那正好，趁着我们都在京城，现在就去离婚。” 纪长慕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顺势搂住她的腰，不让她动。 他高大的身躯压住她，很久之后才缓缓道：“阿元……谢谢。” 乔沐元心脏处的位置像被针扎了一下，一阵阵悸动，心跳也在加速。 纪长慕的眼里是诚挚认真的光泽，瞳孔里都是她的身影。 他就这样默默看着她，满腔深情化作“谢谢”二字。 他从未想过，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依然会给他留下这一条后路。 乔沐元却苦涩一笑，眼里有清浅的水花，她仰着头，默默看他：“纪长慕……有时候我也在替自己不值，当初，你强迫我给你寄照片，强迫我签你拟定的离婚协议书，逼迫、霸道、不留半点余地，我却一直没舍得去办离婚证。纪长慕，说到底，爱情里面，谁陷得更深谁就输了，你给我编织的这一场爱情幻梦，我一直以为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纪长慕与她对视，“这不是幻梦，我对这场婚姻，从未草率。我原以为离婚会成为我这辈子的遗憾，还好，没有。” 他根本没想到乔沐元会给他留有这余地。 “我在套牢你呢！”她又破涕为笑，“你还离不离婚了？协议书我们双方已经签字，永远有效。以我们各自的能力，无需双方到场，一方随时可以拿着协议书去离婚。抽屉密码你也知道了……你要是后悔，你就去办离婚证。” “所以我说，这文件留不得。”他挑眉，“万一哪天你反悔。” “我觉得你会反悔。” “你好哥哥那么多，到底谁才最容易反悔？” 第8197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10） “彼此彼此，纪先生的好妹妹也不少。” 纪长慕笑了：“那就留着协议书，谁反悔谁是狗。” “纪长慕！你本来就是狗！” “你再骂？” “纪长慕，你不是好东西！” 纪长慕忽然反扣住她的手，弯腰低头，凶狠地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一个深吻，乔沐元的腰都快被他压断。 她呜咽着挣扎，这人怎么这样，说不过人就动手动脚。 旁边就是大床，纪长慕直接将她压在床上。 窗外是白天的明媚，窗帘打开，树影摇曳。 纪长慕下了狠手，将她吻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起初她还挣扎几下，慢慢儿也不动了，任由纪长慕胡作非为。 过了很久，当她喘不过气，他才放过她，但整个人还压在她的身上，不让她动。 乔沐元眼里是水汪汪的雾气，委屈得要命，这就是他“感谢”的方式吗？！ 真得狗。 纪长慕趁机拿走离婚协议书，趁乔沐元还没有回过神，他将协议书锁进抽屉并迅速换了一个新密码。 什么离婚日期，不吉利。 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日期了。 “纪长慕！你在鬼鬼祟祟干什么？”她终于反应过来，起身往柜子那边看。 纪长慕动作潇洒地换了密码，心平气和道：“没做什么，既然你不同意销毁协议书，那么我只是将协议书放进它该存在的位置。” “不是，你刚刚好像做了什么小动作。” 纪长慕挑眉，小姑娘眼睛挺尖：“换了个密码而已。” “什么呀？！”乔沐元跳下床。 她试了试她设定的密码，果然，不对了！打不开了！ 这人真得好狗！ “纪长慕！新密码是什么？”她拍了拍密码锁，又试了好几组数字，可惜，都不对，“你用了哪个好妹妹的生日？” “……” “纪长慕！”她转头瞪着罪魁祸首。 纪长慕缓缓俯下身，靠近她，呼吸的撩人气息拂在她的脸上，他勾唇一笑：“乔沐元，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猜。猜不到的话，你就要归我一辈子。” “你耍赖……” “你没说不可以耍赖。” “……”乔沐元眼泪汪汪，能不能不算计她了，她好委屈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我继续帮你收拾行李。” “纪长慕，你今天晚上睡书房。” “不好吧？” “你睡不睡？睡不睡？” “……” 他说的了“不”字吗？ 耍赖的下场也很简单，晚上的时候，纪长慕被乔沐元锁在了卧室外。 她让佣人把客房也全都锁了，只留了一间书房给他。 纪长慕也不敢出去睡，书房里只有沙发，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一整夜没睡好。 晚上，乔沐元偷偷又试了好几组密码，什么她的生日，她和纪长慕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她和纪长慕和好的日子……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她绝望地躺在床上，这男人怎么狗成这样。 叹气。 她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数着数字，默默睡下。 京城的夜晚，北风呼啸，月色朦胧。 第8198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11） 回到阔别已久的伦敦，乔沐元穿着花裙子，戴着贝雷帽，刚出现在别墅外，皮特隔着篱笆迫不及待奔跑出来！ “汪汪汪！”皮特一个劲儿叫。 佣人打开铁门，乔沐元往家里走去。 她蹲下身抱住皮特，摸了摸它的脑袋：“皮特，想我没有呀？在家有没有乖乖的？” “汪汪！” 皮特一叫，屋内的两小只听到声音，迫不及待跑到窗户边往外张望。 乔沐元一转头就看到了毛球和菲菲，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越长越像了，只不过菲菲比毛球大一圈，也胖一点。 晴空烈日，簌簌清风。 她看着这温馨恬淡的一幕，心口如有甜甜的蜂蜜流淌。 纪长慕同陶文兴一起将行李取下，他走到乔沐元身边：“有一段时间没回来，是不是特别想它们？” “嗯，很想。” “走吧，进屋，外面有点冷。” 纪长慕揽着她的腰，乔沐元则抱着皮特，他们一起走进屋子里。 说起来，这套别墅还是纪长慕给她买的，他当初也是精挑细选才定下这一套别墅，为的是让她安心读书。 乔沐元倒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更没有辜负她自己，听陶文兴说，她刚来伦敦时，读书很用功。 一回来，纪长慕顿觉失宠。 乔沐元一直在逗两猫一狗，根本没空搭理他，还使唤他去给她做下午茶和点心。 纪长慕没闲着，去厨房给她煮了一壶她爱喝的香梨白茶，又给她简单做了几份糕点。 陶文兴帮忙切了一份水果，笑道：“纪先生特别宠着大小姐。” “没办法，她身边哪个不宠她？我哪敢对她不好。” “那天晚上你们吵架，我还以为纪先生放不下身段哄大小姐，说句实话，大小姐真得很好哄，就看纪先生以后愿不愿意耐心地多哄着。大小姐心思单纯，本就没什么心眼，纪先生应该能轻易看出她的高兴和不高兴，她总是把小情绪写的脸上。纪先生聪明，希望以后多担待。” “那天是我不好，让陶管家担心了。” “我在纪先生身上看到一点乔爷的影子，却又不全像，乔爷没有纪先生这么温柔。” “我生性散漫，这些年也看得更开，阿元以前冤枉我，说我事业心重，把事业看得比命都重要。她是真得很会冤枉人。”纪长慕笑。 陶文兴也被他逗笑了：“不是大小姐冤枉纪先生，是纪先生向来藏得挺深，你的心思比大小姐的心思难猜多了。别说大小姐，那段时间，欧总那样的人都不承认你是好人。” “没关系，谁误会我都没关系，但我不希望被她误会。” “大小姐一直相信纪先生。” “我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好回报她的，对她好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但要坚持一辈子，恐怕也不简单。” “是。”纪长慕明白，但目光里满是坚定和柔和，“不过，我能做到。” 小点心从烤箱里出炉，纪长慕将它们挑拣出来，一份一份摆放在盘子里。 第8199章 我现在有妻子（1） 陶文兴和纪长慕的相处一向都比较愉快，因为他发现，纪长慕和乔爷的性格并不一样，乔爷一向拒人千里，哪怕是身边的熟人，也不会深交，更别说闲聊谈心。 但纪长慕不同。 客厅里，乔沐元还在抱着两只猫玩。 见纪长慕过来，她这才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同他坐在客厅外的长阳台上喝茶聊天。 纪长慕给她煮的茶清润好喝，她慢慢有点开始依赖他。 “你什么时候去上课？” “后天吧，我跟导师约了时间。”乔沐元叹息，“开始上课的话，空闲时间就不多了，以后再不能每天跟你一起闲逛。” “没关系，我可以替你逛。” “……”乔沐元觉得不公平，“所以，纪长慕，现在是我既负责貌美如花，赚钱养家，还得上课，是吗？” “有哪里不对吗？”他翘着腿，神态悠闲，喝着茶，十分闲适。 “你真好意思的。” “说明我的女朋友，不，老婆很能干。” “你好像还很得意的样子。” 乔沐元真后悔让他去开那个抽屉，自从他打开看了之后，就开始以丈夫的身份自居。 好在这个事也就她和他知道，她爸妈都不知道呢，纪长慕若是过不了她爸妈那关，她再给他颜色看也不迟。 姑且让他得意几天。 “阿元，我是在夸你。” “谢谢哈。” “不谢。” 乔沐元喝完下午茶就开始犯困。 时差还没有完全适应，午后的阳光又格外迷人。 她打了个呵欠，去卧室睡觉，让纪长慕等吃晚饭的时候再叫她。 纪长慕精神倒还可以，他趁乔沐元睡着后，一个人开车去JY集团的伦敦办事处转了转。 既然回来了，他不可能真得不管JY，尤其是英国项目，去年刚刚成立。 今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JY还有好几处分公司要成立，也算是扶摇直上，从此站稳脚跟。 …… 乔沐元开始上课后，课程紧张，时间安排也很充实。 纪长慕一个人回了博尔顿，他继续在中学担任数学老师。 旷课这么久，他也挺对不住学生，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小镇，风景宜人，四野空旷，民风淳朴，学生们有时候还很喜欢到他的小庄园喝茶。 他一回来，学生们都很高兴，一个个又拿出去年的学习劲头，纷纷来请教他数学题。 纪长慕挺喜欢和这些青春期的孩子们打交道，他像他们这个年纪时，每一天都生活在阴霾与黑暗之中，如今，像是同过去少年时期的自己告了一个段落。 周末，他会开车去伦敦。 虽然车程较远，但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往来。 这一天是周六，纪长慕一大早回学校取一份课件，安妮老师正好也在。 她关心地问道：“Boris老师，他们都说你可能再也不回学校了，离开博尔顿了，我一直不相信。” “今年不走，过两年再说。”他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 “啊？还是要走吗？为什么？是不是学校不好？” “没有为什么，我的家不在英国。” 第8200章 我现在有妻子（2） “哦，就是说，你要回家了，对吗？” “是的，我妻子这一两年在英国读书，我陪她读完书就回去。” “妻子？！Boris老师，你不是单身吗？！”安妮老师特别惊讶。 “所以我一直说，你不了解我的过去。”纪长慕温和一笑，“我现在有妻子。” 他没有多说，拿了课件后离开了学校。 安妮老师在原地怔了很久，唉，她就说，像Boris这样的男人，不太可能还单着，就是不知道Boris老师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很优秀吧？ 回到庄园，几个学生正好来请教他题目。 纪长慕将他们都带进小花园，让他们围坐在桌子边做题。 他还给他们沏茶拿了点心，耐心地帮他解决不会写的题目。 离开博尔顿前他把兔子交给了宠物店照顾，可惜，某天宠物店店主忘了关笼子，兔子都跑了，一只也没抓回来。 店主本来想赔偿他几只，他也没要，毕竟……他也不常在博尔顿。 遮阳伞挡住了太阳，几个学生很热烈地讨论问题，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如果有做不出来的题，他们都会请教Boris老师。 私底下，他们做题的时候也会交头接耳：“你们有没有发现，Boris老师今年回来后更帅了。” “发现了发现了，而且说话好温柔，没见过比Boris老师更帅的男人了。” “Boris老师做的点心还很好吃。” “讲题也通俗易懂！” “太喜欢Boris老师了，好希望他能教到我们毕业。” 穿着一件浅灰色羊绒毛衣的纪长慕正好走过来，见他们在交头接耳说话，轻咳一声：“在聊什么？不像是在讨论题目。” “Boris老师！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Boris老师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呀？” “小孩子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纪长慕眯起眼睛，唇角上扬，“你们Boris老师结过婚了。” “啊？？？喜糖呢？怎么没有？！” “还没有办婚礼，只是领了结婚证。” “我们要看师娘的照片！”小孩子们闹腾起来也不管什么老师不老师，个个把纪长慕当朋友。 “等会。”纪长慕从休闲裤口袋里拿出手机，屏保就是乔沐元的照片，他指了指屏幕，“这个就是。” “哇，太漂亮了！师娘好漂亮啊！” 几个学生都想来围观，纪长慕立马又收起手机，板起脸：“好了，都做题去。如果写完了就回家，你们Boris老师还有自己的事。” 学生们又一哄而散。 纪长慕慵懒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们做题，目光柔和，五官上是今日清晨的光。 这个年纪的学生都差不多，贪玩充满好奇，但又是那么纯真无邪。 他挺喜欢和这些孩子们相处，当年在纽约的时候，即使他再忙也没有辞去客座教授的职务，也是如此。 二十岁前的纯粹，在成年人之中，已经寻找不到。 他更喜欢这样简简单单呆着，这份满足，有时候远超过生意场上的运筹帷幄。 第8201章 我现在有妻子（3） 没多久，乔沐元打了电话过来。 她也不知道纪长慕家还有学生在，开口就跟他撒娇：“纪哥哥，你家阿元起床了。” “小懒虫。”他站起身往后院走，压住声音，“今天忙不忙？” “睡个懒觉，等会儿要出去做测绘哦。” “看来是很忙了，这个星期怕是又见不到你。” “没关系，忙完这些天导师给我放假，我去博尔顿找你。” “也行，你别太累，记得休息。” “你在干什么呢？” “有学生在我家，他们来做题目。” “哇，真用功，今天周六哎。” “可不是，你当年可没他们一半用功。” “什么当年，那能比吗？我当年还小，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 “是是是，你当年还是个小朋友，乔沐元小朋友。” “乔沐元小朋友当年一听你讲题就犯困，不是乔沐元小朋友不用功，是纪老师你讲题太差。”乔沐元又跟他撒起娇，“对了，纪老师啊，我导师又在跟我说让我留在英国的事，他那里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纪长慕呼吸微微一顿：“你怎么回他的？” “我还没有回，你希望我怎么回？” “你还没有回的话，说明你也是在考虑要不要留英国，至少，心里头也比较想。” “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让我获得成长，甚至是出名的机会。” “你考虑好告诉我，我都能接受。如果你留在伦敦，我也可以留下。” “那可就是一辈子了。”乔沐元小小声道，“我知道，你其实更想回琼州吧。” “都一样，我在琼州呆的时间也不长。” “但JY总部在那里，你置办的海岛别墅，也就是我们的小家，也在那里。” “你都没去住几天，也不算什么小家。”虽然，那确实是他精心购置的别墅，他还特地留了一间视野最好的房间给她。 “好了，我刚刚都是骗你的，我以为你不好骗呢，没想到一骗就上当。” “嗯？你又骗我什么了？”她最近骗人的功力见长，或者说，他最近越来越容易上她的当。 “导师给的机会我已经拒绝，就在前几天，我刚刚拒绝。”乔沐元一五一十告诉他，“以后工作的机会有很多，我人生的路也很长，我并不看重什么名气和成功，我想，只要我脚踏实地慢慢来，以后还怕没有成功的时机吗？但我如果真留在英国，就回不去了。” “嗯，等你毕业后我们回国。” “好。” 有学生在喊他：“Boris老师，有题目不会做！” 纪长慕挂了电话，又回到庭院里。 几个学生难得见Boris老师打这么长时间的电话，他们也不是故意要打断，只是他们争论了很久也没有得出答案，只好叫Boris老师。 纪长慕看了看题目，难度很大，但他很快算出答案，用他们能听得懂的方式给他们讲了好几遍。 再难的题目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更何况，英国的数学题没多大难度，他也挺享受解题的过程。 第8202章 我现在有妻子（4） 周末的时光恬淡从容，时间都像是慢了几个节拍。 纪长慕下午开着车离开庄园去镇上，他习惯性去超市或者便利店购买一些瓜果蔬菜，又或者买几盆花回来。 晚上，他会自己做两样菜。 庄园地方偏僻，夜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要么伏案工作，要么在放映厅看一两部电影。 时光安然，冬天也过得很快。 …… 这一天周末，不算太冷，纪长慕起了个早，买了一张机票。 他系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围巾半遮住脸，没有人注意到他。 飞机在德国降落。 纪长慕直接在机场叫了一辆出租车：“去艾森小学。” “好的，先生。” 那所小学距离机场大约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很远，纪长慕打开手机，翻了翻邮箱。 路上，司机跟他闲聊：“先生，今天是周六，小学可能放假。” “我知道。” “先生是去办事吗？可能周六也没人，他们周六都不工作的。” “不办事。” 司机见后排的男人神情肃冷，话也不多，没再搭讪。 一路冷清，直到车子在小学门口停下。 一座平平常常的小学，面积不大，学生也不算多。 今日阳光温和，那金色的光线照在门前的金色牌子上，处处泛着刺目的光。 纪长慕走进学校，呆了大约一刻钟出来，他又打了一辆车去附近的一处小区。 路过商场、教堂、学校……街道上潮流涌动，人声鼎沸。 小区则显得安静很多。 他没有立即进小区，而是在小区外不远的一处小型游乐园停下脚步，这是免费的游乐园，孩子很多，也有不少家长。 他直接走了进去。 有小朋友在玩滑滑梯，有小朋友在骑小恐龙，完全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充满童趣。 小孩子很多，但纪长慕一眼看到一个长相俊美，斯斯文文的小男孩。 虽然这里不乏一些长相好看的孩子，但这个小男孩还是在人群里脱颖而出，白白净净的脸上满是快乐。 小男孩穿着毛衣，很认真地低头拍球，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 好久不见，小家伙真是越长越像那个女人了。 纪长慕在门口站了很久，视线一直落在小男孩的身上。 没多久，一个穿着白色针织外套的小女人走过去，她的手里有一瓶矿泉水，她把矿泉水递给小男孩，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喝水，并小声叮嘱他慢点喝。 女人给小男孩擦着汗，动作轻柔，充满母爱。 没有人注意到纪长慕，女人也没有。 这个女人看上去精神不错，脸色红润，在德国也没有亏待自己，生活看上去很充实。 过了很长时间，纪长慕缓步走过去。 他在女人身后站定脚步，没有作声。 小男孩看到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叔叔……” 小孩子有记性，记性还不错，哪怕纪长慕用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叔叔，叔叔！”小朋友又喊了好几声，抱着球往纪长慕跑过来。 第8203章 我现在有妻子（5） 小男孩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快乐和童真。 他抱着球往妈妈身后的位置跑，他认得叔叔！ 女人急忙转过头，一眼看到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心口加速跳动一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步踉跄，嘴唇咬住。 她看了会儿，发现只有纪长慕一个人，眼中满是警惕。 小男孩什么都不想，扑到纪长慕的腿边，眨巴眨巴大眼睛：“叔叔。” “嗯，好久不见啊，洲洲。”纪长慕将围巾拉低一些，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小不点。 小家伙长高很多，也成了一名小学生。 小朋友心思单纯，只当纪长慕是好久不见的叔叔，什么都没多想，拉着他说话。 一旁的林栀心口加速跳动，手指头也在微微颤抖，一直用余光看着纪长慕。 “叔叔，二叔叔呢？”洲洲记得这个叔叔是二叔叔的朋友。 “你想他了吗？”纪长慕问。 小孩子不会撒谎，更不会敷衍，他直点头：“想。” “有多想？” “很想很想嘛。”大人总是这样，喜欢逗小孩，洲洲挠挠头，“二叔叔在哪里？” 林栀打断他们的对话，径直走上前：“纪先生，别来无恙。” 女人还是老样子，总是云淡风轻，没有太多的神情。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热闹的人，性子寡淡，话也不多，如果不是纪长慕知道她和晏伽之间的事，他其实也不相信晏伽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风吹过林栀的发丝，她将碎发别在耳后，一双清冷如水的眼睛看向纪长慕，礼貌又疏离。 “林小姐，别来无恙。”纪长慕摸着洲洲的小脑袋，看向林栀，“我请林小姐喝杯咖啡？” “好。”林栀没有推辞。 她把洲洲交给游乐园的管理员，同纪长慕一起走出游乐园，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店不大，装修是古朴的中世纪风格，铜制相框的油画挂满了墙壁，窗外即是人潮涌动的长街。 林栀并没有见过几次纪长慕，但她对这个男人印象深刻，因为他是晏伽的朋友。 晏伽的朋友大多是狐朋狗友，但这个男人似乎是个例外，当然，也可能不是意外。 纪长慕点了两杯咖啡，他不开口时，林栀也没有什么话，只默默搅动杯子里的咖啡，静默地看着白色的水汽袅袅飘出。 “林小姐在德国的生活可还好？” “谢谢纪先生关心，我和洲洲都是普通人，生活也都是普通生活，不好不坏，安安稳稳。” “一晃眼洲洲已经上小学了。” “嗯，他学东西很快，德国这边的知识也不难，他在小学不吃力，都跟得上。” “你在哪边工作？” “纪先生既然能找到我们，应该也知道我在哪里工作。” 纪长慕唇角微微上扬，他确实知道。 当他得知林栀下落的时候就已经查清了一切，包括洲洲在读的小学，还有林栀和洲洲现在用的德文名字，他们早已经改名换姓。 林栀如今在一家翻译公司做简单的行政工作。 第8204章 我现在有妻子（6） 她刚到这边不久，再加上没有留学背景，只能找到一份简单的养家糊口的工作，好在她比较踏实努力，养活她和洲洲并没有问题。 “洲洲看上去养得挺好，越来越像你。” “纪先生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她抬起那双水雾雾的眸子，瞳孔里仍有几分警惕。 “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和洲洲。” 林栀的脸上显示出诧异：“你为什么要找我？” “你说呢？林小姐。”纪长慕收敛起刚刚那春风般的温柔，语气沉下几分，眸色幽深，“一招金蝉脱壳制造死亡的假象，其后改名换姓带着洲洲在异国他乡生活，看来，晏家人也都低估了林小姐。” 林栀保持沉默。 她一向知道的，眼前这个男人很特别，他曾经是金融圈的传奇，如果他真得插手晏家的事，她和洲洲被找出来是迟早的事。 但她没想到，这么快。 她并不清楚纪长慕是不是在秋后算账，她没再开口。 “林小姐和儿子在一起团团圆圆，生活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也算是衣食无忧，幸福自在。恐怕，这就是林小姐的毕生所求吧？” “我和洲洲生活确实很平静，洲洲也习惯了这种平静，我并不想生活被打扰。”林栀淡淡道，“还有，小孩子忘性大，但他今天还记得纪先生……让我有点意外。不过，不用多长时间，随着年纪增长，他会将以前的一切都忘掉。” “忘掉我没什么，难道，林小姐也试图让他忘记他的二叔叔吗？” 林栀身子微微一颤，她的神情全部落在纪长慕的眼中。 纪长慕端起咖啡，静默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他会忘掉的，在德国，他已经不姓晏。” “有时候我真得弄不清楚，晏伽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看来，你也没那么在乎晏家。” “我和晏家之间的纠葛，纪先生不要插手，一切都已经结束。” “那你知道晏伽自杀的事吗？” 林栀陷入沉默。 纪长慕盯着她的眼睛看。 不出他所料，林栀知道。 对外，晏氏集团宣称晏伽出了车祸在国外休养，只有极少数亲信知道晏伽是开枪自杀。 看来，有人告诉了林栀。 这女人本就一向被晏家保护得很好，虽说是个孤儿，长大后也没吃什么苦，小心思、小情绪都藏不住，纪长慕一眼看穿她的念头。 “既然知道晏伽自杀，你却狠着心没有回去再看他一眼。他是被救下了，但医院能保他多久？”纪长慕语气偏冷，几乎是在质问林栀。 “纪先生，我和晏伽之间的事只能由我们来评判，外人都没资格。” “我只是替晏伽惋惜，他以为你和洲洲命丧大海，再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在书房开枪自杀。你当真以为他不惜命？他如今早已摆脱父亲的掌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本来是大好年华，却因为失去了你，他也不想再活下去。你去见他一面，真就那么难？” 第8205章 我现在有妻子（7） “纪先生，对不起，如果你费尽力气找到我和洲洲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恕我不能回应你。”她的表情始终寡淡，在听到关于晏伽的一切时，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摆件，至始至终都没有动情，清冷如霜。 “我不劝你，我从来不喜欢劝说别人什么。”纪长慕本身也不爱管闲事，只因为晏伽特殊，“林小姐既然喜欢德国，那就带着洲洲在这边好好生活，以后没有人会打扰你。” “我也不希望被人知道。” “你和岳恩泽还有联系？” 她诧异地抬起头，这个男人到底知道多少？他怎么会知道岳恩泽？！ “凭借你的本事没有办法轻易出国，当时，整个兰城都是晏伽的眼线，所以你和岳恩泽策划了一出金蝉脱壳，假装在失事的船上。后来，你们很成功，晏伽再没有能查到半丝半缕的痕迹，他以为你已经命丧大海。我说的对吧？林小姐。” “纪先生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今天来找我又是什么目的呢？” 林栀明白，她在纪长慕面前不可能藏得住任何小心思。 她现在和岳恩泽已经失去联系，这也是岳恩泽一开始答应她的，送她和洲洲出国后就不再打扰他们。如果她反悔，或者想回兰城，她可以主动联系岳恩泽，而岳恩泽永远都在兰城。 “我只是来看看洲洲，算起来，他也叫我一声‘叔叔。” “那纪先生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回游乐园去找洲洲，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我有点不放心。” “林栀，你是不是感受不到半点晏伽对你的好？” “都是过去的事了，纪先生不用再问我。” “你倒是很会敷衍别人。”纪长慕冷笑一声，也没再问，“你去照顾洲洲就是，我再说最后一句，晏伽的情况不是很好，随时可能会像晏锋一样撒手人寰，你如果愿意可以去看看他。” 纪长慕报出一串病房的地址。 林栀喝了一两口咖啡，站起身：“纪先生，抱歉，我先走一步。” 纪长慕没有再拦。 他坐在咖啡店里没有走，一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德国的街头是同英国不一样的风情。 他站起身在附近的商业街逛了逛，走进一家古董铺，他给乔沐元带个礼物回去。 古董铺好东西很多，他看中一对红宝石的巴洛克风格长耳坠，耳坠雕刻、装饰带着几分异域风情，典雅中不失生动活泼。 他拿起耳坠对着灯光看了许久，刷卡买下。 …… 到了伦敦，乔沐元并不知道纪长慕今天要来。 正是傍晚，她刚背着她那一堆材料包回来，也不嫌重，欢快地哼着歌，一步步踏进别墅的小花园。 花园被陶文兴打理得很好，在傍晚的夕阳下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橙红色的光洒在绿叶上，伦敦难得的晴天，她不由在院子里多呆了一会儿。 “大小姐今天晚上不出去？”陶文兴问她。 “不出去了，今天在野外跑了一天，腰酸背痛。” 第8206章 我现在有妻子（8） “晚饭快准备好了，现在吃饭还是等会儿？” “等会儿吧，我跟纪哥哥打个电话。” “好。” 陶文兴也不打扰她。 乔沐元抱起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毛球，坐在白色的椅子上，一边摸着毛球软绵绵的毛，一边拨了纪长慕的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 “纪老师今天忙不忙？有没有学生在？” “纪老师等会儿要去看一个学生。” “怎么了？你的学生旷课了？逃学了？” “去看看她听话不听话。” “什么学生值得纪老师兴师动众牺牲周末时间去看？” “当然是你纪老师这辈子最特别的一个学生。” “啧啧啧，才当了几天老师啊，就有特别的学生……有多特别？让纪老师这么上心。”乔沐元语气儿酸溜溜，要知道，从他口中说出“特别”这两个字可不容易。 “小醋坛子，吃醋了？”纪长慕听出了她酸溜溜的语气，“小笨蛋，再过十分钟来给我开门。” “你来伦敦了？怎么没告诉我？”乔沐元顿时充满惊喜，也顾不上他说她“小笨蛋”的话，“你不怕我出远门了？我正好在家哦。” “我又不是去看你的，我是去看毛球它们。” “那你看它们吧，别找我！”乔沐元气呼呼挂上电话。 就不给他开门。 就不开！ 纪长慕笑了笑。 他正坐在车子后排，往外看去，夕阳一点点沉下原野，旷野的风很是温柔。 他的脸上也都是柔和的线条，任由那橙红色的光透过窗玻璃照在他立体的五官上。 还是乔沐元好，他的乔沐元是世上最好的小姑娘。 他想起林栀，又替晏伽多了几分惋惜和不值。 车子很快停在别墅外。 大门紧紧锁着，纪长慕知道这小姑娘又在耍小脾气，在他面前，她压根就改不掉这幼稚气。 “乔沐元。”他喊了一声。 没有佣人出来，想必，也是她吩咐的。 “乔沐元，过来开门！” 他喊了好几声，乔沐元这才抱着毛球慢悠悠走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换下今天的衣服，一件简简单单的焦糖色麻花毛衣和一条牛仔裤，她站在院子里，漫不经心，冲着纪长慕道：“你不是来看猫猫吗？让猫猫给你开门呀。” “乔沐元，你过来。”他站在铁门外，衬衫和风衣上都落着一层金黄色的光，那是夕阳最绚烂的颜色。 他冲她招手，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他一笑，她就有点觉得……发毛，她才不去。 “我不给你开门，要不你爬进来吧！从这边爬。”她指了指最矮的一道墙。 “你以为我是你？乔沐元，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现在开门的话就有礼物，不开的话，我就走了。” “什么好登西？”她眨巴眼睛，怀里的毛球也探出小脑袋。 她见纪长慕两手空空，不像是有礼物的样子，不会又诓她吧？这人不大老实的。 “我数到三，过时不候。”纪长慕挑眉，隔着一道铁门看着近在咫尺的乔沐元，“一，二……” 第8207章 我现在有妻子（9） 乔沐元跳了一步，走到门边，从铁门里伸出手：“礼物给我，我先验货。” “不喜欢就赶我走，对吧？” “嘿嘿。”她站在夕阳下，冲他笑，眼睛弯成月牙儿。 纪长慕从风衣口袋里拿出那只首饰盒，这些中古小首饰不常见，很多都是孤品。 他一打开盒子，乔沐元看到了一对耳坠，红宝石在柔和的夕阳光下散发着清幽安宁的光线，犹如带着过往的岁月穿梭而来，低调厚重。 纪长慕挑的礼物一向深得乔沐元欢心，她看了一眼，撇撇嘴，很是心动。 她伸出一只手跟他要首饰盒，纪长慕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将首饰盒放回风衣口袋。 “不给。”他故意道，“除非你开门。” “一对耳坠就想收买我吗？” “那不然我就拿来收买毛球。”隔着铁门，纪长慕摸了摸毛球的小脑袋，小家伙一脸舒适。 夕阳普照，地面上都是一层金黄色的光。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夕阳也在慢慢下沉。 毛球虽然被乔沐元抱着，但它的小脑袋往纪长慕手掌里钻，十分享受。 “毛球，你爸爸喊你开门呢。”乔沐元逗弄怀里的小家伙，抓住它的前爪。 毛球在她怀里动来动去，“喵喵”叫了两声。 “你说什么？”乔沐元笑嘻嘻，“不想给他开门呀？好的，那咱们不开。” 纪长慕：“……” 乔沐元看向他：“纪老师，我爱莫能助呀，毛球不想让你进来。” “乔沐元，你也就糊弄我。” “纪老师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就甘心被我糊弄吧。” “那你把门打开，想怎么糊弄我都行。” 乔沐元也就逗他开心开心，她自己也开心了，笑眯眯看着他：“那你明天走不走？” “我周一下午的课，明天可以不走。” “那看在礼物的份上，给你开门咯。” 乔沐元给他打开门。 纪长慕默，看她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明明心里头很高兴。 门一开，纪长慕一把扣住她的腰，迅速将她压在墙上，一个深吻，吻得乔沐元猝不及防，毛球也从她怀里跑走了。 乔沐元睁开眼睛看他，纪长慕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这个吻如同疾风骤雨，席卷一切。 乔沐元：“……” 家里还有人呢！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他们的脸上，晚风轻拂，白昼悄然转换为良夜，别墅的灯悉数亮起。 晚上的风有些冷，纪长慕吻了她一会儿后就放开了她。 乔沐元小手冰凉，他握住，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看：“出息了，不给我开门？那你想给谁开门？” 乔沐元喘着气，水汪汪的眸子里是幽浅的水雾，他这人……总是这样，小心眼。 纪长慕捏了捏她的脸，勾唇：“现在不糊弄我了？” “纪长慕，你晚上睡……” “嘘。”纪长慕就知道她没好话，捂住她的嘴巴，从口袋里拿出那副耳坠。 他在夜色与灯光交融的晚上轻轻替她戴上这副耳坠，红宝石闪烁着低调优雅的光。 第8208章 我现在有妻子（10） 戴好后，他安静看着她的面庞，唇角上扬：“很适合你。” 乔沐元可抵挡不住他这温柔的目光和语气，她摸了摸耳坠。 “今天晚上我可以留在你的房间吗？”他靠近她的耳垂，呵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再说。” 她转身就跑，脸颊绯红。 他们早已有夫妻之实，但每当他撩她的时候，她的心跳还会加快，那种心动的感觉久久不衰。 大概是要心动一辈子吧！ 正好是晚餐时间，厨房给他们准备好了餐食。 两人面对面坐着，这样难得的周末时光，恬淡美好。 “阿元，我们有好多天没见面了吧？” “你还知道啊……我不去博尔顿，你就不来找我。” “上周本来想过来，但你不是说跟着导师出差了，只好顺延到这周。” “一个月能有几个周末啊。”乔沐元嗔道，“下周我去博尔顿吧，我好长时间没有去那了。” “不过，那边的条件没有这里好，甚至，你得帮我一起做菜。” “没关系啊，能帮的我一定帮。” “……”纪长慕心里知道没这种好事。 “那你今天早上怎么不来？” “你猜我今天去哪了？” “见哪个好妹妹了吗？” “乔沐元，很聪明啊，今天白天我还真去见了一个女人。”他漫不经心吃着碗里的菜，淡淡道，“不过，你应该猜不出来是谁。” “我认识？”乔沐元提高警惕，大眼睛滴溜滴溜看着他。 “认识。” “你的好妹妹那么多，我来猜猜是哪个……” 纪长慕可不会让她猜，没准又得闹出点什么，他直言：“我去见林栀了，还有洲洲。” 乔沐元吓一跳：“他们……不是……你的意思是……” “还活着。” 乔沐元握住筷子，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还活着？林栀和洲洲居然还活着吗？！ 纪长慕知道她有太多的疑问，将今天在德国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乔沐元这才知道，原来他今天还特地去了一趟德国，来来回回舟车劳顿，风尘仆仆。 纪长慕语调很慢，大致跟她说了说林栀和洲洲现在的近况，没有提太多。 “她知道晏伽自杀了吗？” “知道。” “但她打算隐姓埋名一辈子了，对不对？” “是。” “那就让她和洲洲在德国生活吧，毕竟，现在晏锋去世了，晏伽也生死未卜成了植物人，晏松源老了，晏氏更是岌岌可危。你让她回国还不如让她留在德国和洲洲生活，她很爱洲洲，也可以照顾好洲洲的，别担心。”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私事，因为晏伽是我朋友，我才费尽心思去找林栀和洲洲。” “我知道。”乔沐元点头。 她也从来都知道，纪长慕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你是怎么猜到林栀没有死，而是金蝉脱壳带着洲洲去了德国的？” “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后来让人查了查。”纪长慕轻描淡写，“她改了名字，查起来挺费力气。” 第8209章 我现在有妻子（11） “我没有劝她的意思，她愿意留在德国是她的权利，我只是想……如果万一哪天晏伽不行了，我告诉了她地址，她兴许会去看晏伽最后一眼，也不枉这辈子相遇一场。当然，或许她并不想遇到晏伽。” “纪哥哥，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他笑了，有什么是他不懂的？ “你不懂女人的心思……可能你觉得林栀心狠，但是，她和晏伽的过去，你并不知道。所以，你别插手他们的事，让林栀自己解决。” “我不闲，没那个功夫去管别人的事，我自己的事还没解决明白。” “你自己有什么事？” “我在想，我的小太太成天不让我进家，我该如何树立丈夫的威信？嗯？”他眼中含笑，盯着她看。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怎么说话呢？” 乔沐元笑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一点回答。” “嗯？” “在家里，你愿意听我话吗？” “……”纪长慕无语，又来，“你说呢？” “不知道啊，纪哥哥，你说呢？”她无辜地眨着眼睛看向他，纯真无邪。 纪长慕故意道：“不愿意。” “……”乔沐元气呼呼，“那你晚上回博尔顿吧，别来了。” “你可真舍得，伦敦的晚上又黑又冷，你让新婚的丈夫一个人回乡下，就不怕他被狼吃了？” “……”乔沐元已经无法再对付这个男人了。 纪长慕也不管她说什么，想赶他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且，在她这里吃的亏，他在床上都要悉数讨回来。 晚餐后。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在后院散步。 月色分明，凉风如水。 乔沐元披了一件短呢子小外套，依然觉得有点冷，将手放在纪长慕的风衣口袋里。 她跟他走得很近，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乌木香，说起来，他们真得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也好，距离产生思念，要是成天腻在一起，保不齐又得像新年那一天吵起来。 这男人有时候还是挺气人的，虽说认错也挺快，但她还是会生气呐！ 纪长慕的手也放在风衣口袋里，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们沿着后院出去，走在别墅区的小路上，灯火通明，绿树成荫，夜晚是同白天不一样的僻静。 他会跟她讲讲中学里的事，她也会跟他说她在学校里的见闻，有时候在路上遇到小孩子，乔沐元还会蹲下身逗逗他们。 逗完小朋友，纪长慕逗她：“这么喜欢小孩的话，不如生一个。” “跟谁生呀？” “你心里难道还有别人？明知故问。” “你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乔沐元慢悠悠道，“等会儿路过便利店得买一盒那个。” “……”纪长慕就知道，她不想要小孩，“看来，你一时半会并不想跟我生孩子。” “事业上升期哈，不生。” “……”一个学生，还搁这跟他事业上升期。 纪长慕在口袋里捏了一下她的手：“那你什么时候事业衰退？” 第8210章 我现在有妻子（12） 乔沐元：“……” 这人怎么说话呢？ “以我目前的情况看，一时半会不会衰退。”乔沐元一本正经，“并且，有极大的上升空间。我的导师每一天都在表扬我，这让我压力很大，动力也很足。就目前来看，起码还有十年繁荣期吧！十年后，我算算，我也没多大，到时候看着办，如果事业还是红红火火，我就、就、就……” 感受到纪长慕身上那逼人的寒意，乔沐元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双幽深深的眼睛。 “毕竟、毕竟……挣钱才是第一位。”她吞吞吐吐，又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经济基础决、决、决定……也不决定什么，都好商量，好商量。” 她看到纪长慕脸色都变了。 男人身形高大，往她面前一站，挡住了一半的光，无形中给了她巨大的压迫。 乔沐元咽了一口唾沫，她不说了……行吗？ “乔沐元，你想把你就地正法。” “……”不文明。 她斗着胆子小声问他：“那我要是真不想生，你会不会找别人生？” “这是你该问的问题？” “不、不是。” 纪长慕虽然在生意场上是半隐退的状态，但多年来气场未变，只稍稍板起一张脸，面前的小姑娘就吓得抖了抖。 乔沐元觉得……她的童年阴影又重现了。 当年，他就总是这么凶她。 他只要不说话，沉下脸，一双幽深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看，她就怂得不行，再不敢吭气。 这哪里是那个任她撒娇的纪长慕嘛。 才不是。 “乔沐元，下次还问不问这种问题了？” “……”她不吭气，有点被他吓住，眼里泪水都在打转了。 “不准哭。” “你好讨厌啊……”乔沐元真被他吓哭了，扑进他怀里，两只拳头捶他的胸膛，“你干嘛凶我，干嘛凶我。” “好了，好了。”纪长慕收起刚刚吓唬她的神情，搂住她的腰，“没凶你，只是这些话，我不爱听，以后不准再说。” “你这个人，开不得玩笑。” 她负气地甩开他的手，沿着小路往前走。 纪长慕在后面跟着。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气得不行，一路上都在盘算怎么“报复”回去。 走到便利店，她也不进去，只站在门口。 纪长慕只能自己自觉地进去买东西，买好后放在口袋里，牵起她的手。 她甩开。 他再次牵住：“是我不好。” “你晚上睡书房。” “书房冷。” “我看你这个人更冷。” “……”纪长慕自己做了错事只能自己弥补，“好了，我晚上好好表现行不行？” 他靠近她的耳边，声线低沉性感又撩人，双手搂住她的腰：“一定让乔小姐满意。” “你在说什么……大街上不要搂搂抱抱。”乔沐元一本正经，还在生气，“你今天哄不好我了。” “明明……我才是最需要哄的那一个吧？你说要等十年后才考虑让我当爸爸。” “十年后很久吗？再反对就改二十年。” 第8211章 我现在有妻子（13） “……”纪长慕可不敢再反对一句，“你说了算，不要也行。” “我也觉得，毛球和菲菲就挺可爱，我们养它们就够了。” 纪长慕知道，越是说下去她越是来劲，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让他吃瘪且不能做主的话题，她能不来劲吗？ 纪长慕捉住她的手：“还想去哪里走走？” “不走了，我今天白天跟导师去了很多地方，我要回家休息。” “那就回去。” 他们正牵着手，一辆墨绿色跑车在他们跟前停下。 驾驶位车窗降下，手握方向盘的年轻男人冲乔沐元吹了一声口哨：“Janna，带你出去兜风？” 纪长慕：？ 乔沐元摇摇头：“不了，谢谢啊。” “这就是你男朋友？看上去也就这样，不打算考虑考虑我？” 乔沐元一脸尴尬，说什么呢。 她幽幽道：“不考虑了，谢谢啊，我男朋友对我很好。” “有多好？给你买跑车了吗？” 纪长慕冷冷睨了他一眼：“你这车是五年前的限量款，市面上看上去不好买，但全世界有三辆，一辆是你这个，还有两辆，你猜在哪？” “嗯？”男人懵了几秒。 “在我家车库。”纪长慕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走过去，靠在驾驶位，“据我所说，你这辆车可是二手，从别人手里收来的吧？还当宝贝似的。别撩Janna，不然有你好看。” “你这人态度很糟糕啊。”男人盯着纪长慕看，“你是做什么的？你家怎么会有两辆这款跑车？不可能！” “我再跟你说一遍，Janna不是我女朋友，是我老婆，领过证那种，你小心一点，别怪我不客气。” 眼前这男人，估摸也就二十岁出头，穿着时尚的潮牌，耳朵上是一排金闪闪的耳钉，头发也挑染了几撮灰色。 纪长慕要真对付这种小毛头，手到擒拿。 “怎么可能？Janna还在读书呢！再说，我追追Janna怎么了？结了婚我也能挖墙脚！你看看你，跟Janna一点不般配，岁数比Janna大很多的样子，她适合我这种青春美少年。” “谁给你的脸？”纪长慕真是气笑了。 乔沐元赶忙上前拉住纪长慕，笑嘻嘻：“好了，好了，这是我学弟。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我介绍一下哈，这是我老公Boris，现在在英国一所中学担任数学老师，未来可期。” “中学老师还未来可期？Janna，跟我吧，你知道的，我爸爸是英国王室的御用翻译官，我妈妈是三国混血的大美女、特聘珠宝设计师，我爷爷……” “没跟你开玩笑，Boris真得是我老公，我们生活很幸福，很恩爱，拜拜了。” 说完，乔沐元拉着纪长慕就走。 纪长慕也不跟那小毛孩计较，看上去真得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不跟我解释解释？”纪长慕看了一眼心虚的乔沐元，“散个步都能给我整出一个惊喜。” “你别跟这种小男生计较啦，一看就是小屁孩来着。” “你学弟真多。” “那当然，几百号新生呢。” 第8212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1） “他怎么认识你的？” “我也不知道啊，这也不能怪我，纪长慕，你要是没送我来读书，我也不会认识什么学弟咯。这些弟弟个个都年轻力壮又长得好看，纪老师是不是压力很大？” “年轻什么？” “什么？” “你刚刚说，年轻什么？” “年轻力、力、力……”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年轻力壮。”说罢，纪长慕打横将她从地上抱起！ 乔沐元一个头晕目眩，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猝不及防。 她真没想到还没进别墅区就被他抱起来！ “快放我下来，有人呢！” 别墅区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还要不要面子的？他不经常住这里，她可是天天要住这儿的。 纪长慕的手收紧：“不放。” “你也就欺负我……呜呜……” “那你说，是外面的野花香还是家里的男人香？” “……”乔沐元呜咽，幼稚鬼。 “说。”他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乔沐元满脸红晕：“纪长慕……你混蛋。” “最混蛋的不是你吗？小骗子。”纪长慕哑着声，“出门散个步都能遇到情敌，我在想，我到底有多少情敌。” “你快放我下来，有人看着。” “不敢回答？” “你再凶一个？” “……”纪长慕无语。 他也凶不过乔沐元，抱着这只爪子锋利的猫往自家别墅走。 家里佣人都还在做事，一看到纪长慕抱着大小姐回来，个个又都自觉地低下头，非礼勿视。 纪长慕直接抱着她上楼，正好，刚刚买的东西现在就能用上。 纪长慕压着她，也不开灯，借着室外的月色和灯光俯视身下的乔沐元，两人脸庞靠得很近，呼吸缠绕，目光幽深。 “纪长慕……你身上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什么？”纪长慕皱眉，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 她笑了，露出两排小白牙：“醋味儿。” “乔沐元，我看你等会儿还笑不笑得出来。”纪长慕咬着牙，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在她的脖子上一路亲吻。 “纪、纪长慕……咯咯……”她被他挠得很痒，呜呜咽咽，像一只困在森林里的小鹿，双目迷离，眸光似水。 纪长慕可不理会她，在她的唇上也咬了一口：“叫我什么？” “纪、纪长慕嘛。” “不对。” “就是纪长慕！” “！”纪长慕猛地咬了她一口。 乔沐元哭：“……” 不要脸。 纪长慕就想弄哭她，不过，当乔沐元的外套刚刚被他扯下时，她捂着肚子，小小声：“纪哥哥……我肚子疼。” “别装。” “真得疼……好像……我算一下……例假要来了……真、真的……不骗、你……” 纪长慕脸一黑，黑得很是彻底，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真就是牙齿咬碎了往肚子里吞。 幽幽月光下，乔沐元无辜地看着他。 不敢动。 很无辜。 她……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 纪长慕脸色极度难看，他伸出手，“啪嗒”一声打开台灯。 第8213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2） 乔沐元也没动，小手揉了揉肚子：“有点疼的。” “自己去洗手间还是我抱你去？”他沉着一张脸，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我不是故意的啊……” “……” “好的，我自己去。”乔沐元从他身下钻出，穿上拖鞋就跑。 她生怕跑慢了又被纪长慕给逮回去揍一顿。 她估计纪长慕一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也活该，谁叫他晚上凶了她好几次，真的，那叫一个凶啊。 但今天晚上这个事吧，叫什么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被纪长慕勾得心痒痒。 乔沐元磨磨蹭蹭，干脆在浴室里洗了个澡。 等她出来时没有看到纪长慕，她哼着歌擦着头发，喊了一声：“纪哥哥！” “纪哥哥！” 没有人回应她。 她打他手机。 那头这才接起，声音很哑：“什么事？” “你人呢？我要吹头发。” “在阳台上，抽烟。” “帮我吹吹头发。” “来阳台。” “纪哥哥最好了。” 她拿着吹风机跑去宽阔的玻璃阳台，只见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坐在阳台中间，手指间夹着烟，幽邃的目光犹如深夜的天空。 见她一路小跑过来，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始作俑者的愧疚，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乔沐元，你是真来例假还是诓我？” “真的呀……又不是故意躲着纪哥哥。”她包起头发，坐在他腿上，身上是香香的味道，“人家又不是不想，毕竟这么多天没见了。” “小妖精，你知不知道我刚冲完澡？从我身上下去！” 纪长慕愈发把持不住。 他刚刚抽了好几支烟。 “好了好了，纪哥哥，亲一个。”她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意盈盈，眸色晶亮，天真无邪。 纪长慕：“……” 他拿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让她在另一张椅子上坐好，放下她头上的干毛巾，动作轻柔地替她吹头发。 吹风机声音很响，似乎整栋别墅里都只剩下这吹风机的声音。 乔沐元哼着歌，舒舒服服，很享受地靠在椅子上，任由长发垂在身后。 纪长慕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很是娴熟，也不是第一次给她吹头发了。 乔沐元的瞳孔里是亮晶晶的光，室外那些明亮的灯和天上的月亮映照在她的眼底，杂糅出五颜六色的美好，绚烂多姿。 她安静地享受着独属于她的快乐。 她向来都知道，没有谁能够代替纪长慕在她心中的位置。 吹到一半，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呵了一口气，又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讨点利息。” 乔沐元被他挠得心痒痒，她主动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笑：“我不介意多给一点。” 四目相对，她和他的眼中皆是对方的身影。 男人也勾唇：“下周，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你再吓唬人，人家下周就不去啦。” “小妖精。”纪长慕被她勾走了七魂六魄，只想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不管朝夕。 吹过头发，乔沐元懒得动，肚子又有些疼了。 第8214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3） “纪哥哥，我要一个热水袋。” “止痛药需要吗？” “暂时不要。” “嗯。” 纪长慕给她拿了一个热水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陪着她一起坐在阳台上，看日升日落，岁月平静流逝。 她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毛球那只小家伙不知道何时跟着纪长慕一起进了阳台。 乔沐元一把将毛球抱起，抱在怀中。 纪长慕抱着她，她抱着毛球，很幸福呀。 “纪哥哥，我们聊聊天吧。” “想聊什么？” “我好长时间没有管JY的项目，段子鸣和井锐哥也很长时间没有打电话给我，为什么？” “我跟井锐说了一声，让他别打扰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 “你跟井锐哥说我学业忙吗？” “我说你要养胎。” “……”滚啊！乔沐元感动不过三秒。 “JY的事暂时还是交给我，你给我好好完成学业，一次性写好毕业论文，可千万别给我延毕。” “是不是怕我总是留在伦敦，心野了就不想回国了？”小姑娘媚眼如丝，笑意盈盈。 “毕不了业，我岂不是白折腾一场？等回了琼州，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要是还想接管JY，也都随你。” “你是真放心把JY交给我玩。” “我交给你的是一个繁荣盛大的JY集团，你要真玩输了，只能说明一点，能力不行。” “我不碰了，我可不承认自己能力不行……我才不要接管你的JY，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回国后要进入建筑设计领域。” “都随你。” “纪长慕，你赚钱给我花。” “不给你花给谁花？放心，回国后我就不当老师了。” “你很喜欢当老师，对吧？”她心里头清楚的，“你说过，当老师是你事业中最放松的时刻，所以当年在纽约，不管多忙，你还是会定期去哥大教学。当然，你认真对待这份职业，这份职业也给了你很大的运气哦，不然你可遇不到我。” 他笑了，不否认。 乔沐元眉头蹙起：“纪哥哥，你回国后可以继续去高校担任客座教授……如果你喜欢的话。” “不了，你是舍不得我离开老师的队伍吗？” “像纪哥哥这样有才华有担当的老师，就应该桃李满天下。” “嘴巴真甜。” “那你要不要亲亲有多甜？” 纪长慕俯下身，咬住她的唇，亲了一下。 她顺势勾住他的脖子，眼神认真：“纪哥哥，我是说真的，你很喜欢当老师的对吧？” “没关系，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 “不如，你生一个宝宝给我教，如何？” “今天月亮挺亮的，你看那颗星，是不是金星？还有那个，是银河吗？” “乔沐元，生不生？”他在她咯吱窝挠了一下。 “唔。”她躲开，“不生，不生，你知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啊。” “噢。”他想起来，是这么回事，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走一趟。 男人的脸色也多了几分凝重：“好，那就不生。” 乔沐元：？ 这么好说话？ 第8215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4） 乔沐元跟他闹了一会儿，今天很累，再加上肚子有些疼，她早早上床睡了。 纪长慕没有早睡的习惯，他搂着她，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改了几份项目书。 ……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冬天的半空中漂浮着一层浅白色的雾气，朦朦胧胧。 楼下庭院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不久就是别墅铁门打开的声音。 纪长慕也还没起床，睡梦中听到汽车声，醒过来拿起床边柜子上的手表习惯性看了一眼，原来才四点多。 他怀里的乔沐元睡得正香，一只手搁在他的腰上，小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 这个点，按理说不会有客人来。 纪长慕轻轻推开乔沐元，下床，洗漱，简简单单披了一件风衣。 别墅楼下灯火通明，尤其是餐厅，灯光明亮，佣人都在往餐厅走。 纪长慕从阳台看出去，黑色夜幕下，路灯光线下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旁有几个保镖守着。 纪长慕心里有数了。 餐厅里。 陶文兴给叶佳期递上她喜欢喝的牛奶，又同太太聊了会儿大小姐最近的学业。 “暂时不要打扰她睡觉。”叶佳期也知道，现在还早，“今天是周日，让她睡个懒觉。” “好，大小姐这段时间确实挺辛苦，昨天白天还跟着导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没喊苦喊累。” “是吗？她小时候可没吃过这个苦。”乔斯年面色平静从容。 “还不是你让她学的这个专业，我可不信你不知道这专业辛苦，你就是故意的。”叶佳期嗔道，“你女儿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明明也不需要吃苦，你却非要让她吃苦，你可不就是故意的。” 每到这个时候，乔斯年也就任由叶佳期教训。 叶佳期又问陶文兴：“那她这段时间有跟纪长慕往来吗？” “呃。”陶文兴思忖片刻，如实道，“纪先生在这。” 叶佳期手上的筷子一顿，眉头拧起：“你说，纪长慕在这里？” “是。” “他们同居了？” “我不清楚。”陶文兴适当保持沉默，“纪先生也是昨天晚上刚来的，他现在在博尔顿一所中学当老师。” 叶佳期不吭气了，夹了一只翡翠烧麦，默默吃着，时不时白一眼乔斯年。 乔斯年：“……” 他……做错了什么？ 乔斯年摆摆手，让陶文兴和一众佣人先下去，他一个人陪叶佳期在餐厅用餐。 “看你生的好女儿。”叶佳期淡淡道，“谁的话都不听，又跟纪长慕在一起了。” “乔沐元表现不好的时候就是我生的，表现好的时候就是你女儿。”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没……陶文兴刚刚说什么？纪长慕也在？” “乔斯年，你对你女儿到底上不上心？” “我上心也没什么用。”乔斯年慢条斯理吃着早餐，“你又不是不知道，乔沐元的心早就不在乔家，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 “那也是你惯的。” “……”乔斯年认吧。 叶佳期有几分心不在焉。 第8216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5） 两人在餐厅里聊着天，气氛随意。 陶文兴在客厅里守着，没多久看到了纪长慕下楼，他估计纪长慕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纪先生，早。” “早。”纪长慕见餐厅门关着，小声道，“是不是乔爷来了？” “是，乔爷和太太每年例常都会来英国，如今大小姐在这里，一下飞机就过来看女儿了。” 纪长慕也有所耳闻，顿了几秒：“他们，知道我也在这里？” “之前不知道，刚刚知道了。” “那我在客厅等一会。” “我帮您通报一声吧？” “不用了，我等着就好。” “好。”陶文兴没反对。 一顿早餐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纪长慕没进去打扰他们，他在客厅坐了会儿后去厨房给乔沐元做了一些简单的点心，等她起床就能吃到。 他又单独给乔爷和太太泡了一壶英国红茶。 室外依然是混沌的夜色，夜空中点缀着几颗星子，璀璨明晰。 别墅内外安安静静，可以听到火炉煮茶的声响。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乔斯年和叶佳期很快从餐厅出来。 他们也知道时间还早，没打算打扰乔沐元，准备去后院走走。 纪长慕听到动静从茶室走出来，眉目温和，五官俊朗：“乔爷，太太，早。我听陶管家说，你们刚从纽约过来，我正好煮了一壶茶。” “早。”叶佳期打了一声招呼，“纪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来看看沐元，她在伦敦读书比较辛苦，我周末会过来照顾她。” 叶佳期沉默，这叫照顾啊……哪有人把自己照顾到别人床上的。 她不开口，等着让乔斯年发话，她反正是无话可说了。 “纪先生倒也不必专程过来照顾沐元，她有陶管家照顾，也不用给纪先生添麻烦。”乔斯年开了口，“喝茶就不用了，我带太太去后院走走，纪先生自便。” “好，我在茶室，随时等乔爷和太太过来，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乔斯年领着叶佳期从回廊走到后院。 别墅幽静，听不到杂音。 正是临近初春的时候，清晨的空气里有清新的气息。 叶佳期披了一件外套同乔斯年缓步走着，也不怎么说话。 他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乔斯年对这里也不熟，只信步走着，别墅格局大致也相似。 “对纪长慕不满意？”乔斯年问道。 “你满意？” “我们满不满意都不算，你女儿满意就行。” “她才多大，本来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去年哭成什么样了，今年又跟没事人似的。” “小姑娘就这样，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再说，谈恋爱嘛，不就是这样，酸甜苦辣都有。” “嚯，好家伙，乔斯年你找到同类了是不是？” “……”乔斯年选择沉默，牵住她的手。 叶佳期不满地挠了挠他的手心：“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只是怕小姑娘以后再吃亏。” “那你大可以给纪长慕一点颜色，他绝对不敢反驳一句。” “坏人都让我做？乔斯年，你好心机。” 第8217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6） “……” 也就只有她敢说他一句不是。 清晨夜幕下的别墅像一只尚未苏醒的困兽，风有些凉。 纪长慕喝了小半壶茶，也没什么心思吃早餐，他想等乔沐元起床后一起。 既然难得过来陪她一次，自然从早到晚都要陪着。 今天的报纸也还没到，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翻看乔沐元买的杂志。 她喜欢看建筑设计和时装类型的杂志，纪长慕便随手拿了一本建筑设计相关的新杂志，前几页有她标注的部分内容。 天蒙蒙亮时，夜空从深黑色转为深蓝，白雾也渐渐消散。 过了会儿，纪长慕听见说话的声音，知道乔爷和太太回来了。 乔斯年一个人径直走进茶室，脱掉黑色的风衣外套，坐在纪长慕的对面。 “夫人在飞机上没有睡好，去了楼上房间补觉，我陪纪先生坐会。” “乔爷言重了。”纪长慕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红茶倒在透明的杯子里，幽深的红色被灯光映照出明亮的色彩，明目晃眼。 “我知道这段时间沐元都和纪先生在一起，我想问问，纪先生是怎么想的？你和沐元毕竟已经离婚，现在都是自由身。” “我想法没有变过，我想娶阿元为妻，终生厮守。” “但据我所知，纪先生和我们家沐元的脾气并不是很合，闪婚闪离，本就是比较出格的事。如今又迅速重新在一起，我和太太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们彼此沟通后一致认为，纪先生和沐元在一起，着实委屈了纪先生，小姑娘确实不懂事。” “是我辜负过沐元，乔爷尽管批评。” “跟纪先生无关，是沐元不懂事，我们家没有教育好女儿，让纪先生委屈了。说实话，我们不想让沐元耽误纪先生，一直没有过多干预，只是觉得，以沐元的性格，纪先生应该不会坚持太久。这一次你们重新在一起，我和太太依然觉得时间久了纪先生和沐元之间的代沟会越来越深，不如由我们旁观者劝一句，及时止损。” “乔爷和太太从旁观者的角度都是怎么想的吗？” “是，我们自己生的女儿，性格我们再清楚不过。听说是沐元主动提的离婚，她也确实比较任性，只怕这种任性不会只有一次，日后反反复复，纪先生的爱也会被消磨殆尽。” “乔爷，我对沐元的爱意不会因为任何一件事减少，这是我唯一能肯定的事。” 乔斯年轻笑一声，抿了一口茶，眉目低垂，并未表态。 纪长慕知道，乔斯年不信。 从上一次在纽约，到这一次在伦敦，两次会面，纪长慕都明白，乔爷和太太并不希望他和乔沐元在一起。 乔斯年倚靠在沙发上，翘起腿，目光平静且坚定，他凝视纪长慕：“纪先生，沐元与你，确实不合适。” 话已至此，纪长慕知道，再让乔斯年往下说，就是他不懂事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乔斯年也在给他留足面子，将过错全部推到自己女儿身上。 第8218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7） “乔爷，我和阿元目前还是恋爱阶段，就目前来说，彼此都很快乐。如果您的女儿是快乐的，那不如再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纪先生，我乔斯年不喜欢拖泥带水，沐元不懂事，但纪先生不一样。” “嗯。”纪长慕应了一声。 他不会愚蠢到去跟乔斯年作对，乔斯年若是坚持一件事，那不会有人拗得过他。 纪长慕的手指头搁在茶杯上，握紧，指节泛出白色，他的脸色也跟着泛了白。 茶室安静许久。 室外的朝阳从天空中缓缓升起，东方出现一条金黄色的长线，将周边的云朵都染成了金色。 四下皆静，纪长慕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自己那略微急促的呼吸。 他从未想过，终有一天，他也免不了要跟乔斯年过招。 但，结果只能注定有一个。 乔斯年又开了口：“还好，沐元和纪先生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几年时间，还不足以刻骨铭心到终身难忘。沐元忘性大，年纪也小，日后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可能什么都忘了，跟纪先生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你们俩性格有几分相似，犹如针尖对麦芒，她其实更适合梁恺那样的男人，小女确实高攀不了纪先生。” “乔爷，这些年，是我纪长慕高攀了。我想斗胆问一句，乔爷，这些，都是您的心里话，是不是。” “该说的我都说了，纪先生和沐元并非良配。”乔斯年道，“感谢纪先生帮过乔氏，我听说你把JY和名下全部财产都归在沐元名下，改日我会让我的律师帮沐元将这些都归还给纪先生，这些财产，沐元实在承受不起，纪先生日后能找到一个能承受这些财产的良配。沐元还小，这些年感谢纪先生包容。” “不用了，乔爷，就算我最终不能同阿元在一起，那些财产，也可以当做给她的嫁妆。没有别的意思，只有这一点微小的恳求，没有乔沐元，我要任何东西都没有用。”纪长慕语气坚定，只不过，他说再多都等于无效，在乔斯年听来，无非就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我也不能勉强纪先生，那等日后纪先生结婚，乔家自然少不了大礼。” 纪长慕没再开口。 在乔斯年面前，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乔斯年也不曾久坐，喝完一杯茶后站起身：“我上楼陪太太，纪先生自便。不过我听说这栋别墅也是纪先生出资为沐元购置的，改天我让沐元搬出去，不给纪先生添麻烦。“ “不用，这栋别墅属于乔沐元。” 乔斯年也没再跟他纠缠这些细微的问题，将风衣挂在胳膊上，转身离开茶室。 室外的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辉照在大地上，唤醒一个新的一天。 草木摇曳，露珠清圆，花香四溢。 纪长慕微微闭上眼睛后又睁开，他看向窗外的日出，笔挺的身姿略显僵硬，脊背线条绷得很紧，双拳一直握着。 朝阳的光透过玻璃窗照进茶室，满室明亮。 第8219章 醉生梦死，不管朝夕（8） 早上八点多，乔沐元翻了个身，习惯性摸了摸枕头边，没有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穿过窗帘透进室内，今天又是晴好的一天。 她知道纪长慕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她还想睡，小姑娘打了个呵欠，抓起床边的手机。 快九点了。 乔沐元躺了会儿起来洗漱，今天挑了件金丝绒的复古绿珍珠长裙，典雅端庄，适合约会。 她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化了个妆一边思考今天该去哪里。 看电影？听音乐会？看画展？泡温泉？ 等她化好妆，已经过了九点。 乔沐元还特地挑了一双白色的小高跟鞋，看上去元气满满，昨天的疲惫已经一扫而光。 打开卧室的门，她喊了一声：“纪哥哥！” 纪长慕没有应，倒是菲菲“扑腾”“扑腾”沿着楼梯来回跑。 乔沐元笑了。 下了楼，她依然没有看到纪长慕，倒是在院子里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这是爸爸在英国的车！ 她先是一愣，随即有点惊喜又有点意外，爸爸来英国了？！ “大小姐。”陶文兴听到动静，正好走来。 “陶叔叔，是不是我爸爸来了？” “是，乔爷和太太都来了，一早就过来了。” “怎么没有叫醒我？” “他们让我们不要打扰大小姐。” “他们人呢？”乔沐元很高兴，“来之前怎么也不告诉我呀，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乔爷和太太在后院的露天花园里，应该是在喝茶聊天。” “纪哥哥是不是在陪他们聊天？肯定是了！”乔沐元提着小裙子就往外跑。 陶文兴没说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点点消失。 乔沐元今天很开心，爸妈来了吖！ 刚刚踏进后院，她一眼看到爸妈坐在白色的圆桌前，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翻杂志，四周绿意盎然，生机勃勃，遮阳伞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不晒，很温暖。 桌子上有一些小点心，还有一壶刚刚煮好的茶。 乔沐元眯起眼睛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纪长慕。 她沿着草坪径直走过去，高高兴兴绕到乔斯年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爸，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打个电话给我嘛。” 乔斯年依然在低头看报纸，脸色未变，薄唇轻启：“很惊喜？” “挺惊喜的，我昨天还跟陶叔叔说，我想爸妈了，过几天买张飞机票去纽约。没想到一大早美梦成真，爸妈居然来伦敦啦！” 乔斯年也没把她的话当真，她就是个小骗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惯用的小伎俩。 叶佳期抬起头：“陶管家说你学习挺用功。” “嗯嗯！”乔沐元连连点头，“很认真，但这是分内的事，不辛苦，都是为了自己。” 叶佳期笑了：“过来，尝尝小点心。” 乔沐元这才在空位上坐下，她正好还没吃早餐，尝了一口抹茶酥，口感清甜不腻，配上清茶正好。 过了会儿，她依然没有看到纪长慕。 碍着爸妈在，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问。 第8220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1） 乔斯年翻着报纸，嗓音醇厚：“你周末都起这么晚？我不是说过，人要学会自律，养成一个好习惯需要很多年，但毁掉一个好习惯只需要几天时间。” 又来……乔沐元默。 这种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选择不说话。 叶佳期笑道：“一来就教训你女儿，小心她哪天不让你进门。” “她敢不让我进门？” “不敢。”乔沐元连忙道。 小姑娘吃了会儿茶点，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见到纪长慕，按理说，这个点他应该在家里。 吃得差不多，她小声问道：“妈，你们几点过来的？” “天还没亮。” “天还没亮啊，真是辛苦了，坐飞机很累吧？你们今天想去哪里？我带你们去。” 乔斯年拒绝她的好意：“不用了，你爸妈对伦敦很熟，不需要你带着。” “哦，那你们等会儿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就在你家休息。” “……”乔沐元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一颗心上上下下。 最终，乔沐元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纪长慕没接。 他去哪里了？ 她又跑去问陶文兴，结果陶文兴摇摇头：“大小姐，我也不知道纪先生去哪里了，只知道他出去了。” “他见到我爸妈了吗？” “见到了。” “我爸妈不会跟他说了什么吧？” “这个……我不清楚。” 乔沐元也没有为难陶叔叔，她这会儿心急如焚，纪长慕不会无缘无故不接她电话，她爸妈到底说了什么？ 上一次在纽约，他们也都默许了她和纪长慕的交往，按理说，今天也不会干预。 那到底是什么事？ 纪哥哥做了什么让爸妈不太喜欢的事吗？ 乔沐元忐忑许久，心里头惴惴不安。 她重新回到花园，坐在桌子边。 乔斯年和叶佳期正在聊去见朋友的事。 乔沐元递给他们一盘水果，自己则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吃着草莓。 叶佳期看出她脸上的小情绪：“小柚子，怎么了？今天看上去不太高兴，是不是我们打扰你睡觉了？” “没，没。”乔沐元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上去不太高兴吗？没有的事，只是太累了一点，昨天走了很多路。” “哦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们说。” “她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乔斯年接了一句，“对了，我听陶管家说你学习不错，深得导师喜欢，你的导师打算将你推荐给英国知名建筑设计学家，有这回事吗？” “嗯，有这回事。”乔沐元兴趣缺缺，“不过我已经跟导师表明，不打算留在英国，毕业后回国。” “这么好的机会都能放弃？” “我觉得……不适合我的机会就不是最好的机会，至于机会这个东西，以后还会有。” “哪里不适合？” 看到爸爸咄咄逼人的目光，她撇撇嘴：“我不想留在英国。” “乔氏集团的产业有很大一部分在英国，你如果留在英国，人脉、资源、机会一样都不会缺。” 第8221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2） 乔沐元觉得爸爸今天管得有点多。 在以往，爸爸都不会跟她聊这些。 “小柚子。”叶佳期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建筑设计和别的工作不一样，它需要机会也需要前辈的提携。你爸爸说，你导师推荐的设计师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行业内前辈，是他也不一定能联系上的人，现在这样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试一试就拒绝吗？” “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想再更改。”乔沐元不听。 “随你，你不听就算，回了国也别想我给你半点资源。”乔斯年懒得管她。 “我不要。”乔沐元也生起气来。 叶佳期叹气，小姑娘年纪小真是不懂事，设计行业如果没有人脉和资金，等于抽掉了通往最高阶层的梯子，一旦抽掉，日后就不可能成为顶级设计师。 当然，乔沐元也不一定有那么高的志向，可能只是乔斯年的一厢情愿。 她和乔斯年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坐到行业不错的位置，有一个璀璨发光的事业。 乔沐元吃了几口草莓，觉得今天的草莓有一点点酸，不甜。 她心里头本来就还在想着纪长慕的事，不小心跟爸妈又顶了嘴。 乔斯年和叶佳期也没再说话，他们也都随便这小丫头，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日后如果吃苦，也都得她自己承受。 乔沐元心里头不怎么开心，低头拿出手机给纪长慕发微信消息—— “纪哥哥，你在哪里？” 乔斯年见她心不在焉的，淡淡道：“你先去别的地方，我和你妈妈有话要说。” “噢。”乔沐元站起身，离开了花园。 叶佳期喝了一口茶，微风吹拂下，她的侧脸上有浅浅的光晕：“你对小柚子太凶了，你凶起人来没个轻重。” “我是她爸爸，不凶一点成何体统？” “她也不小了，既然她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就随她吧。” “当然随她，她小时候我就教过她，成年后，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后果自负。只不过作为父亲，我也该适当提醒，至少，她放弃的这个机会尤其可惜。” “她想回国，应该是想跟纪长慕在一起。” “为个男人放弃事业，那真是极蠢的下下策。” “嘘，别被小柚子听见。” 乔沐元一个人去了别墅金鱼池边坐着。 池水里金鱼游来游去，自由自在，她的倒影凌乱地落在水中。 小姑娘低着头，眉头紧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烦意乱，整颗心都乱糟糟的。 纪长慕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她的微信，他每次这样，她的心里都没底。 只不过这一次重新在一起后，她说过，永远不会再有下一个机会。 他若是再做出逾越她底线和心理防线的事，她再不会原谅他。 太阳渐渐移到正中。 乔沐元的额头上晒出一层薄薄的汗，她安静地坐在金鱼池旁的矮凳子上，看着池水里的金鱼和绿色的水草。 池子里浮了一层灵动的光影，随着金鱼的摇曳，波光粼粼。 第8222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3） 临近午餐时间，陶文兴在金鱼池边找到了乔沐元。 “大小姐，该吃午饭了。”他看到乔沐元也不像困倦，但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疲惫异常。 “我不想吃。”她淡淡道。 “乔爷和太太都在，大小姐，好歹陪他们吃一点。” 乔沐元顿了顿，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不该推辞。 沉顿许久，她才问：“纪长慕在吗？” “纪先生……不在。”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乔沐元担心地问。 “不会的，大小姐，别乱想，先吃饭吧。” 乔沐元终于站起身，她提着裙子离开这片金鱼池，太阳照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她慢慢沿着小石子路踱步回主楼。 要回主楼需要穿过一到庭院，她刚刚走到庭院里，听见门口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乔沐元心口一动，总觉得是纪长慕，她提着丝绒裙的裙角就往外跑！ 气喘吁吁，快要跑到门口，她看到一辆白色的车缓缓开进来。 车门打开，纪长慕从驾驶位下了车。 男人的黑色长风衣被风吹起一角，他眉目温和地看了乔沐元一眼，唇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走到后备箱处。 乔沐元站在太阳光下，眯起眼睛，远远地看着她的男人。 还好没有…… 还好他没有临阵脱逃。 风也吹起她的长头发，她将碎发轻轻别在耳后，迈开步子往他走过去。 陶文兴跟过来时，纪长慕已经将后备箱的礼物全都取出交给了佣人。 “你去哪里了？”乔沐元眼中有闪烁的水花，嗔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出门比较急，忘了带手机，你没有听到卧室的手机在响吗？”他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笑着看向她。 今天的乔沐元化了一个漂亮的妆容，眉目优雅，脸蛋白皙，嘴唇上是橘红色的口红，她微微仰着头在看他，天鹅颈细长精致，瞳孔里满是他。 她又爱又恨，那股紧张劲在他笑起来的时候一瞬间消失。 她又嗔了两句：“纪长慕，你明知道我醒来后会找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打个电话给我？” “我打算去去就回，没想到好像耽搁的时间有点长。” “你是在找借口吗？”她侧着小脸蛋问他，嘴巴翘起。 “你觉得……我敢吗？” 她笑了。 他腾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将她带到自己怀中，压低声音：“你爸妈一早过来，很惊喜。” “你特地为他们出去买礼物？” “少不了你的。” “那我岂不是跟着沾光了？” “你说呢？” “辛苦了啊。”乔沐元环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他的风衣外套上，蹭了蹭，像猫儿一样。 只有真真切切靠在他的怀里，她才知道，他没有走丢。 她也小小声道：“说实话，我也觉得……特别‘惊喜’，深受惊吓，他们可能知道我们同居了。” 不然，她爸爸一大早干嘛那么针对她，吃火药似的。 她再也不是爸爸的小宝贝了。 第8223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4） 她现在都有点胆战心惊。 虽然爸爸也没冲她发火，但只要稍稍凶她一下，她就害怕。 纪长慕凶她，她还敢还嘴，她爸爸凶她，她可是一动不敢动。 想到这，乔沐元心里有点委屈，忍不住又蹭了蹭他的风衣外套：“你等会儿要小心咯。” 纪长慕拍拍她的后背，笑道：“多大人了还怕你爸妈？” “怕我爸。” “没事，走，一起进去。”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一起进了餐厅。 乔斯年和叶佳期已经坐在餐桌边，他们正在聊英国菜，聊着聊着，叶佳期先看到了他们。 纪长慕打了个招呼，随即让人将礼物都放在餐厅外的桌子上，他笑道：“乔爷和太太远道而来，我有些准备不足，刚刚才出去买了一些礼物，希望别介意。” “多谢纪先生的礼物，我们也不知道纪先生在沐元这里，不过还好，我们给沐元带了不少礼物，还有上次出去旅游买的小纪念品。纪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沐元一起分享。”叶佳期客客气气，礼貌又平静。 纪长慕知道都是场面话，无非就是不想单方面收他的礼物。 他颔首表示感谢：“谢谢乔太太。” 乔沐元大气不敢出，更不敢看她爸爸，刚刚在园子里，她爸爸特别针对她呢，这会儿她还是得少说两句，毕竟……言多必失。 小姑娘闷头吃菜，纪长慕陪着乔斯年喝酒。 乔斯年也不提乔沐元，只同纪长慕说一些国内外的经济形势、政策以及各大金融巨头的现状，气氛倒也和谐。 纪长慕心里有数，乔斯年早上才刚刚对他说过那些话，现在又只字不提乔沐元，恐怕是真得没把他当乔沐元的男朋友看。 乔沐元憋不住，安静了一会儿后开始说话：“爸，妈，你们在英国呆多久呀？” “看情况，至少半个月。”乔斯年回她，“怎么了？” “没……就是问问，多呆一段时间吧，让我多陪陪你们呀，我带你们玩儿。”乔沐元笑嘻嘻，“下周的话，我还有一个小提琴独奏表演，就在我们学校的大剧院，来之前告诉我哦。” “听你拉了十多年，还有什么好听的。” “……”乔沐元无言以对。 乔斯年又道：“把心思放在专业课上。” “我知道。”乔沐元喝了一口果汁，单手托腮，“爸，我同学他们像我这个年纪都回家接手家业了，我还在读书，已经很认真了，你应该多表扬我。”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不敢不敢。”她发誓，她真没有暗示，只是求表扬啊。 她对接手家业又没有兴趣。 乔斯年也没怎么理会她，不再跟她说话，同纪长慕又聊了会儿。 乔沐元只好转头去跟妈妈聊天。 饭吃到一半，菲菲从外面跑进来，它不怕死地抱住乔斯年的腿，试图往乔斯年身上跳。 乔斯年喝了不少酒，低头看着这个小东西。 乔沐元冲它又是做手势又是暗示，但没用，这小笨蛋还在不依不饶地缠着乔斯年。 第8224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5） 乔斯年没怎么见过菲菲，他动了动皮鞋，淡淡道：“找你的主人去。” 乔沐元走过去，双手提着菲菲，将它给抱到自己身边来。 乔斯年睨了她一眼，嗓音低沉厚重：“乔沐元，我在京城给你定的那些规矩，你是一样不落全给我丢在京城了。在国外没人管着你，你看你哪还有半点乔家大小姐的样子，出去别说是我乔斯年的女儿。” “乔斯年，别整天就是教训人，来伦敦也不消停。”叶佳期开口替乔沐元解围。 “……”乔斯年轻咳一声，“有外人在，也不给我一点面子？” “哪有外人啊，不就是没有外人，爸爸才这么毫不客气地训我嘛。”乔沐元嘟起嘴巴，抱紧菲菲，“菲菲是小可爱，你别吓着人家。” “什么菲菲，净知道养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猫小狗。” “……”乔沐元望天，爸爸今天把对她的气又都撒菲菲身上了。 不过也不奇怪，他对哥哥的小土豆也撒气，只有他自己养的小宠物才是最好的，妈妈养的小宠物那就更不得了。 乔沐元不辩驳了，她在家里的地位可低可低了。 饭吃的差不多，乔沐元抱着菲菲离开餐厅出去玩了会儿。 叶佳期也吃过了，她站起身出去跟乔沐元单独呆着。 乔沐元正蹲在地上逗菲菲玩，毛球也跑了过来，她拿着逗猫棒，高高兴兴。 叶佳期坐在一旁，温柔且宠爱地看着女儿，小姑娘这些年是越来越漂亮，只是那些从小被惯出来的小脾气一直没有改，大概也永远改不掉了。 她知道纪长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沉稳、内敛、寡言少语，在有些地方和乔斯年相似。 乔斯年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大好，像乔斯年可不是什么好事，得吃不少苦，她是真舍不得自己女儿吃苦。 可离婚这个事，已经让乔沐元吃了苦头。 日后，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的苦头。 想到这儿，叶佳期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沐元，早上你爸爸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觉得你放弃留在英国的机会，有点可惜。” “我知道，我才不跟他计较，他一向都这样。”乔沐元逗着小猫。 叶佳期眼里的乔沐元还是那个很可爱的小孩子，一眨眼，都已经结过婚了，叶佳期有时候适应不过来。 如果乘帆还在，说不定也有自己喜欢的姑娘了，可惜，没有如果。 “不过，沐元，不管回国还是留在英国，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更不能全身心依附别人。” “嗯！”乔沐元当然懂这个道理，她也知道爸妈是为她好，“我还会好好努力，回国后……可能会一边工作一边再读个博。” “但你爸那人脾气倔，既然你放弃了英国这么好的机会，回国后，他可能真得不会再给你人脉和资源。上次在京城让你进入付老的工作室，已经是额外照顾了。” “明白，明白，也得亏我是他女儿，不然，他可不会给这么大面子。” 第8225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6） “你明白就好，你爸爸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你们几个可从来没有真得狠过。” “哪没有啊，小时候真打过。”乔沐元记着呢。 “那也是你太贪玩让他过分担心了。” 乔沐元撅起嘴巴，又忍不住戳她爸爸的短：“妈……那我问你个事，趁爸爸不在，你悄悄告诉我。” “什么事？”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为什么会在一个小村子里吃苦？那时候爸爸和哥哥在哪？” “小孩子问题真多。” “爸爸那时候是不是干坏事了？”乔沐元挤挤眼。 “我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事。他当然不敢干坏事，可能是我当初正好要出去支教，又舍不得离开你，就带上了你一起。” 下一秒，叶佳期在乔沐元的眼里看到了失望。 怎么？她爸爸没干坏事，她很失望？ 叶佳期笑了。 乔斯年当然干了坏事，并且，她绝对忘不了，只不过呢，那些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就够了，她一定会给乔斯年留足面子。 餐厅里。 纪长慕还在陪乔斯年喝酒。 他们酒量相当，只不过，两人现在都不怎么碰酒，今天一下子喝了不少，都有些醉意和头痛。 每次喝多了，乔斯年会按压住性子，默默倚靠在椅子上，偶尔会闭上眼睛揉一揉太阳穴。 纪长慕把玩酒杯，手指头摩挲杯子上细腻精致的条纹，眸光幽邃，薄唇紧抿。 谁也不说话的时候，四周很安静。 过了会儿，乔斯年那低沉醇厚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我早上说的那些话，看来你也没怎么放心上。” “乔爷对我的一些批评，我会放在心上，乔爷的教诲我也都已经聆听，接下来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会尽力去改掉我的一些小缺点，争取下一次让乔爷能表扬几句。”纪长慕勾唇一笑，“至于阿元这里，乔爷说她有脾气，有小性子，我想，这才是我爱的那个阿元。如果她完美无缺，什么都好，她就不是我认识的这个阿元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听我的话。”乔斯年声调低沉，语速很慢，眼中有几分酒意。 “乔爷的话我都听，只是，也请乔爷相信我，我可以照顾好您唯一的小公主。” 乔斯年没作声，闭上眼睛。 今天中午酒喝多了，他有些想乘帆了。 往常，乘帆有空就会陪他喝酒，以后，最多也就是纪长慕陪他喝两杯。 纪长慕见乔斯年没有说话，也没再往下说。 他虽然不理解今天乔爷早上为什么突然跟他说那些话，但以后，他绝无可能再主动放弃乔沐元。 全世界否认、怀疑他都好，只要，乔沐元还信他。 没多久，乔斯年喊了一声：“佳期，给我拿两颗解酒药。” 纪长慕站起身：“我来。” 他走出餐厅，正好叶佳期拿着解酒药过来，纪长慕从她手上接过药。 叶佳期也跟着进了餐厅，她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小声道：“又喝多了吧？下午又该头疼了。” 第8226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7） 乔斯年笑了笑：“没有，别担心，只是吃了解酒药会清醒一些，下午可以陪你逛街。” “谁说要出去逛街了，你吃了药赶紧上去睡一觉。” 纪长慕已经将解酒药和温水递上。 乔沐元也跟着进来，她靠在纪长慕的身边，搂住他胳膊：“纪哥哥，你有没有喝多？难受不难受？” “我没事，等会儿我上楼洗个澡。” “好，你衣服都挂在我的衣帽间里，我帮你叠的。”她冲他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纪长慕：“……” 感动是感动，但，他刚刚跟乔爷保证过要照顾他唯一的小公主，结果乔沐元这话一出，他免不了又要被“质疑”，哪有让人家小公主亲自做事的道理。 果然，乔斯年站起身，看了一眼乔沐元：“还会叠衣服？” 乔沐元：“……” 讨厌喔，她跟纪哥哥说的悄悄话，又被爸爸给听到了。 “佳期，我们行李箱里的衣服还没收拾吧？那正好。” 说完，乔斯年拉住叶佳期的手，离开了餐厅。 乔沐元：“……” 她扑倒在纪长慕的怀里：“纪哥哥，你看见了吗？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被压榨着过来的，小时候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你以后可得让我过上好日子啊……” 纪长慕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跟着纪哥哥，以后穿金戴银。” 乔沐元给他取出两颗解酒药，递给他：“你也喝了不少酒吧？吃了。” “我没事，不过，我也得睡一觉。” “那正好一起嘛，一起睡个午觉。” 次卧里。 乔斯年在床上坐着，叶佳期靠在他怀中。 他一只手搂住叶佳期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摩挲她的长头发：“还是那句话，女大不中留，你女儿你也看见了，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出来还会替男人叠衣服了。” “那你早上到底有没有给纪长慕摆摆架子？乔斯年，你什么时候做事也这么拖泥带水了？”她嗔道。 “不信我？”乔斯年真是头痛，“纪长慕脸皮厚，我也没办法。我自认为早上说的那些话，挺戳他心。” “我看你是包庇他。”叶佳期哪里不懂他，这么多年夫妻，她对乔斯年可了解了。 他这些年哪里欣赏过谁、正眼瞧过谁，遇到纪长慕，惺惺相惜，宝贝着呢，偏偏这个男人还喜欢他女儿，乔斯年能说出多狠的话。 不仅是行事风格，就连性格脾气都有一些像，乔斯年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女儿年纪还小，不然更不可能管。 “我包庇一个外人做什么？”乔斯年在她的腰上捏了一下，真是，又不信他说的话。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窗帘只拉了一半，另一半光线充足，那些阳光铺陈在床上和地板上，恬淡安然。 男人低着头，怜爱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叶佳期乌黑的青丝缠绕在他的指头上。 午后气氛安宁，连时间都像慢了几个节拍。 叶佳期又道：“乔斯年，你也就知道哄我。” 第8227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8） 还说没包庇，估计心里头早就把那个男人当自己姑爷了。 “又来。”乔斯年沉声笑了笑，在她腰窝上挠了两下，“我敢哄你吗？你要实在不信，我去找找看，茶室有没有监控。” “少来这套。”他明知道她不会让他去调监控，“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你女儿还得在他身上再栽一次。” “那不叫栽，之前走了点弯路而已。只是走了点弯路，又不是犯错，既然你女儿原谅了他，愿意给他一次机会，我们就别管了。” “是啊，走了点弯路而已，去年乔沐元都哭成什么样了，瘦得像只小猴子似的。” 乔斯年见自己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不说了。 平日里也没人敢怼他，但叶佳期敢。 以至于，他每说一句话都是错的，权威频频被质疑。 “乔斯年，我看你就是找到了同类，在纪长慕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吧？不然这么包庇他。” “……”乔斯年一下子无言以对，“我年轻的时候很差吗？” “你说呢？” “要不我下午再试试赶他走？” “……”叶佳期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一拳，“算了，我又不是真要赶他走。” “你看，明明你自己也挺包庇他。” “乔斯年！” “……”他不说话了。 叶佳期气了半天，一只手把玩他睡袍上的系带，缠绕，松开，又绕起。 “乔斯年，我认识纪长慕比你认识他要更早，那时候他还是个大学生，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乔家的一份子。说句实话，他很优秀，不然也入不了你的眼，更重要的是，你女儿是真得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眼里心里都是他，即使他也做过不少对不起你女儿的事。我只是有一点点替沐元抱不平，她从小被我们宠着长大，哪里受过气、吃过苦、哭成那样，偏偏，这些事都让纪长慕一个人干了。” “让你找他谈谈也不是真得想赶走他，无非就是看看他的态度。”叶佳期叹了一口气。 “你怕他恼羞成怒或者做出别的对不住沐元的事吗？” “我怕他的狐狸尾巴藏着呢！”叶佳期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小圈圈，“你们这些狐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上去像正经人，背地里心思比谁都深。” “叶佳期，原来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在你眼里还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压住她的脑袋，低下头就要亲她，一只手也不规矩起来。 “乔斯年，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年不做人的事了？” “时间久远，怎么会记得。”他可不会主动去回忆那些事，那些，可都是他的小把柄，一旦被叶佳期念叨，他起码得睡两天沙发，“纪长慕这人聪明是聪明，但你要知道，他再聪明也不会把他的那些招数拿来对付沐元。而且，他要是真得想对付乔沐元，沐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要等到今天吗？”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等更好的机会？” 第8228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9） “我说过，去年是他唯一的机会。” “可是……”叶佳期眉心蹙起，眼底弥漫起感伤，“乘帆不在了，知行学医，他真得不会觊觎乔家的一切吗？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可不仅仅是去年。” “他不要这些。”乔斯年缓缓说给她听，“相信我就是，纪长慕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乔斯年也明白她的忧虑，毕竟，叶佳期也算是看过人心险恶、出尔反尔，对纪长慕这样一个不是很熟悉又极其聪明的男人，自然会有她的担忧。 听他这笃定的语气，叶佳期叹了口气：“斯年，我不信你还能信谁？既然你说不会，那就不会。” “嗯，不仅是信我，也是相信你的女儿。沐元也不是小傻子，而且她还小，以后会慢慢成长，会拥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力，她的人生就交给她自己去走。” “好。”叶佳期明白了，她搂住乔斯年的腰，依赖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乔斯年也没什么困意，中午酒喝得有点多，头很涨，只想跟叶佳期聊聊天。 “你要是实在觉得这么轻易把女儿交给纪长慕有点吃亏的话……大不了以后我帮你多灌醉他几次。”乔斯年勾了勾唇角，“他酒量还行，但我要灌他，他不敢不喝。” “别了吧你，乔斯年，你给我少喝一点酒。还有，少灌纪长慕一些，你把他灌醉了，你女儿又得心疼，到时候还不是让你自己女儿不开心。少来。”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别总是包庇他就行。” “哪有。”乔斯年觉得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什么时候包庇过纪长慕？ 再说，包庇纪长慕有什么好处？ “那沐元不肯留在英国的事呢？你还计较不计较了？我其实无所谓，她自己也说了，回国后也会好好工作，只是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而已。”叶佳期问他。 “她知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机会？她导师给她推荐的建筑设计师是世界行业内顶尖大师，参与过古建筑修复、也是众多闻名遐迩建筑的设计主创，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她轻而易举放弃。以后，可再不会有这种机会，可能一辈子也碰不上。”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她肯定是知道的。” “纪长慕教唆她回国的？” “不可能吧，纪长慕又不是拎不清，当初让她来英国读书也是纪长慕的主意。” 乔斯年叹了一口气：“那看来是她自己不愿意留在英国。” “你把利害关系也都告诉她了，她自己拿主意就好，我们已经尽到责任。” “话是这么说，但多少有点可惜。” “不会的，说不定以后沐元自己也能成长为知名设计师。” 乔斯年显然不信，嗤笑一声：“算了，没指望。” “……” 还好乔沐元不在这里，不然听到了，又要跟她爸爸闹脾气了。 叶佳期倚靠在他胸膛上，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斯年，你睡会吧，时间还早。” 第8229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10） “嗯。”乔斯年闭上眼睛，搂着她。 另一层楼上的主卧。 纪长慕中午真是喝了不少，这会儿也开始头痛，他躺在床上，一只手压着额头。 意识有些模糊，还好酒局已经结束，不然，他可不确定会不会喝醉。 他一向不会让自己喝醉。 乔沐元早已拉上窗帘，她并不困，但换了一套睡衣爬上床，非要跟纪长慕闹半天。 小姑娘白皙软滑的手在他的脖子、身上作祟，一会儿摸摸，一会儿搂搂，一会儿亲亲，反正就是一直闹纪长慕，不让他安稳。 纪长慕本来闭着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偏偏，这小姑娘不消停。 他捉住她的手，一把拽住，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按住她的后背，这才睁开眼睛。 “安分点。”他盯着她。 她笑了：“可我想黏着你。” “小黏人精。”纪长慕勾唇，眼里有亮泽的光。 从前，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冷厉果断，绝不托拖泥带水的男人，自认为也讨厌黏糊糊的性格，可现在乔沐元一个劲黏着他，他却喜欢得很。 看来，人真得是会变的。 “那你喜欢吗？”她问。 “我要是不喜欢，早把你从窗户扔下去了。” “噫，你好凶啊。”乔沐元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低下头，靠近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很快，她又去亲他的脸庞。 男人五官笔挺白皙又精致，尤其是嘴唇，薄薄的唇带着上扬的弧度，很好亲。 她像一只小猫儿一样，呼吸则像是羽毛，轻轻挠在他的脸上。 纪长慕蓦然失控，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警告她：“不准动了。” “我是故意的。”她不动了，近距离笑着看他。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你记住，下个星期，我全部讨回来。” “你再吓唬我，下星期我不去博尔顿了。” “出尔反尔？” “让你吓唬我。” “这叫吓唬吗？明明是……疼爱。” 乔沐元觉得他有些不要脸了啊……她的脸红了，耳根子也红了。 再看向纪长慕，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早已经是惯犯。 她明明还记得以前她刚刚跟纪长慕谈恋爱的时候，稍稍撩一下，他耳根子就红。 他变了。 脸皮越来越厚。 “乔沐元，我头有些疼，你帮我揉揉？”他倒是难得使唤她，就是突然想折腾她一下，谁叫她这会儿精力旺盛，不让他午休。 “你等一下。” 乔沐元下了床，她从小药箱里翻出一个类似清凉油似的小瓶子，在纪长慕的太阳穴附近蘸取一些。 她坐在床上，让纪长慕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真得给他揉了揉。 纪长慕闭上眼睛，安静享受。 他也睡不着，感觉身上有一团火，很热。 乔沐元小声跟他说着话：“爸爸好像很希望我留在英国。” “那你怎么想的？不急，你慢慢考虑，在毕业之前都有反悔的机会。” “我不反悔，我不是早就考虑好了。” “真要跟我回琼州？失去这个机会，就永远没有了。” 第8230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11） “阿元，我可以留在英国陪你，大不了以后我把JY的产业链尽量往英国倾斜。” 乔沐元知道其中的难处，她摇摇头：“我不要你再为我牺牲了，爱是双向奔赴，总让你为我牺牲算什么。” “哪有，JY是你的。” “不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乔沐元一本正经，“这个决定我不改了。” “你想为我牺牲一次？” “这不叫牺牲，只是另一个选择。” “哦……”他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不过，你要是真想为我做点什么，我倒还真有一件事得求你。” “什么事啊？”乔沐元知道纪长慕可轻易不求人，再说，还有什么事是他都办不了的？ 纪长慕沉顿半晌，笑了：“回国后，给我生个孩子。” “做梦吧！”乔沐元不听不听不听。 反正，她就是不听。 至少，他越是求她，她越是不听，她纯粹就是小心眼。 去年她求着他的时候，他怎么做的，她如今就怎么做。 果然，下一秒，纪长慕的脸上弥漫着失望，他沉默了，不再开口。 看来她是真得铁了心不想再跟他生孩子，他明着暗着也求了几次，结果无一例外。 也行吧，生孩子伤身体，不生也罢。 气氛一下子安静。 乔沐元给他揉着肩膀，过了好一会儿，用了点力：“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嗯？”他闭着眼睛，头枕在乔沐元的腿上，黑色系带睡衣松垮垮地系在身上。 “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不喜欢。” “……”小心眼！ 乔沐元一听他的语气里充满怨念就知道这人又开始睚眦必报。 心眼比针小。 “那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她又问。 “没愿望。” “有什么人生理想？” “没理想。” “……”乔沐元望天，他真得好爱计较哦，小肚鸡肠。 纪长慕把她都整不会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继续问道：“纪长慕同志，那我采访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小孩？” “不想要。” “……”乔沐元彻底被他整无语。 乔沐元终于消停了。 纪长慕也安稳地靠在枕头上午休，他是真得有点累。 刚刚，他还在想乔斯年早上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那些话，他永远不会让乔沐元知道，但他自己心里头有数。 他其实也不确定乔斯年和叶佳期是不是真得能接受他，大概，在乔斯年心里，梁恺才是心目中占据第一位置的姑爷，不然，也不至于一遍遍跟他提梁恺。 纪长慕真是头疼。 乔沐元没有走，她还在守着他，偶尔会托腮看着他的睡颜。 男人睡觉的时候喜欢皱眉头，他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因为她刚刚的气话吗？ 也好，他知道不高兴就好。 她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过了会儿，乔沐元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阅读。 她也不打扰纪长慕，一个人默默看书，安安静静等着他。 睡觉的时候，纪长慕大概是很不舒服，眉头越皱越深。 第8231章 他没有临阵脱逃（12） 也没睡多久，他翻了一个身，睡意朦胧中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窗户下坐着的乔沐元。 台灯的光线下，乔沐元美得像画中的人儿，脸蛋娇俏，眸光清亮，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书，专注和认真里带着一些距离感。 他唤了她一声：“阿元。” 她抬起头：“纪哥哥，你怎么醒了？” “不怎么睡得着，你陪我说说话。” 纪长慕可是难得要她陪着说话，她估计他挺不舒服。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个医生过来看看。” “喝个酒就叫医生，那岂不是让你爸爸看笑话。” “什么啊，身体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我看你就是要面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抬起一只小手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她也怕他生病，他动过不小的手术，一旦生病，那就是大事。 没等她放下自己的手，纪长慕扣住她的手腕，没让她走。 他那双幽邃狭长又带着光泽的眸子看向她，嘴角始终有一道上扬的弧度：“别走，躺下，陪我。” 乔沐元不知道他这会儿怎么突然变得黏人。 他可从来都不是粘乎乎的性格。 乔沐元弯腰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说什么？” “刚刚做梦梦到你离开我跟别人结婚了。” 她笑了：“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你是不是忘了，结婚证还在。” “可我真得做了这样的梦。” “纪长慕，你也挺幼稚。”一个梦，这么上心。 “那你说，你会不会离开我，会不会跟别人结婚？嗯？” “不会，不会，不会！” “你爸妈要是逼你嫁给别人呢？比如，梁恺。” “你想多了，梁恺哥又不是工具人，我爸妈说嫁，人家就娶？你怎么好端端地又提梁恺哥？你该不会是梦到我和梁恺哥结婚了吧？那梦里面我漂亮吗？穿的什么颜色的婚纱？” “乔沐元，你来劲了是不是。” “不是你先提的？说啊，我漂亮不漂亮？” “不知道。”他沉声，不回应。 “你居然连我漂亮不漂亮都不知道？纪长慕，我看你一点都不上心。” “算了，我还是继续睡觉。”纪长慕真是头痛。 “迟了啊。”乔沐元闹他，小手在他的脖子上滑动，“你说睡觉就睡觉，说让我陪你就陪你？这样吧，我跟你说个正经事。” “嗯？” “我爸妈至少要在伦敦呆半个月，这半个月你有空就去陪陪我爸，他应该挺喜欢跟你聊天。” “不见得。” “怎么不见得啊？我很少看到他在饭桌上跟人喝酒喝到头疼，而且，跟你聊得挺投机。” “好了，知道了，有空我会去找乔爷。” “你怎么答应得很勉强的样子？你不喜欢我爸爸？不准啊！”乔沐元看着他，“我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你要是不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你了。” “什么歪理。”纪长慕真是拿她没办法。 其实，乔斯年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吃不准。 第8232章 谦谦君子（1） 也有可能是他道行不深，猜不准乔斯年的心思。 乔沐元跟纪长慕闹了一会儿，这时，听到楼下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她小声道：“我猜，我爸妈出门了。” “乔家为什么会在英国有一个财团？”纪长慕略有一些好奇。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乔沐元从未深究过这些事，“不过，我爸在英国有不少朋友，所以他一直想我能留在英国呢。” “你跟我走，不怕他生气？” “总要嫁人的嘛。”她嗔道。 纪长慕笑了，指腹轻轻刮了刮她的脸蛋儿。 …… 周一早上，纪长慕回了博尔顿。 乔沐元白天上课，晚上有时候出去玩，有时候会去爸妈家里。 这一天晚上，她在爸妈家里吃了晚饭，晚上正好碰到萧紫阿姨过来。 她很少会碰到萧紫阿姨，这次见到，见阿姨还是那么美，棕褐色的波浪卷长发，精致的妆容，大红色的口红，黑色丝绒长裙外披了一件短款的小外套，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萧紫阿姨过来同她爸妈打了个招呼后，也没久坐，背上包又再次离开。 乔沐元对爸妈道：“为什么不留小紫阿姨坐会？” “你萧紫阿姨等会儿要去赶夜场。”乔斯年笑了笑，“她比较忙。” “哪个夜场？我也想去。” “我怎么会知道。” “小喻出去读大学后，萧紫又像是回到从前了。”叶佳期剥了一只桔子，递给乔沐元一瓣。 “小紫阿姨有没有心上人啊？”乔沐元特别好奇，她只知道，这些年，萧紫阿姨一直都是未婚状态，小喻弟弟也是领养的。 按理说，萧紫阿姨这么漂亮，应该少不了被追求，听说孟叔叔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乔斯年不满地打断她，“你可以回去了。” “我回哪啊？不回，我今天晚上就住爸妈家里了。”乔沐元开始撒娇。 “这可不是你的家，回家去。”乔斯年声色俱厉。 “好了好了，你又凶她，还当不当她是你女儿了。”叶佳期往他嘴里塞了一片桔子，“尝尝，很甜。” “妈，爸爸他是不是有别的女儿了？为什么老是凶我。” 过了会儿，乔斯年去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叶佳期同乔沐元坐在客厅里。 她们坐一块儿看看电视，也会说一些悄悄话。 “妈，蛋黄呢？” “在你弟弟那里，帮忙养着。” “他有时间养吗？他很忙哎。” “没那么忙，别被他骗。” “妈，爸爸白天要出去工作，你在伦敦会不会无聊啊？” “我也有朋友在这里，不会无聊，放心。”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我周末去博尔顿……纪哥哥在那里教书，学生们都挺喜欢他。” 一提纪长慕，叶佳期倒没什么话题了，过了半晌才问道：“同居了？” “嗯……”乔沐元怯怯的。 “离了婚还找他，你这婚还不如不离。” “……”乔沐元咬着下唇瓣，小声道，“偶然事件。” 第8233章 谦谦君子（2） “你喜欢他什么？” “始于颜值，忠于人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你就是看他长得好看。” “才不是，他不好看我也喜欢他。” “小时候给你找多少家教老师都不满意，闹得整个乔家鸡飞狗跳，后来看上纪长慕，他每次要走，你就把乔家闹得鸡飞狗跳。”叶佳期就知道她从小看脸。 “也不是……是那些家教老师都是老头子，老头子讲课没意思又不好玩。” “纪长慕讲课有意思？” “也……没意思。” “……”叶佳期也不想再戳她的短，就她那点小心思，他们都知道。 乔沐元立马挽住叶佳期的胳膊哄道：“妈妈，你这么漂亮，爸爸又那么帅，一般人我看不下去呀。纪长慕勉强还可以看看，但他绝对没有爸爸帅。” “行了，在家就说你爸帅，转头跑纪长慕面前，又说纪长慕帅。” 乔沐元哭，她好难啊。 “把心思放学业上。” “知道。” 乔沐元跟叶佳期聊了半天，见爸爸还没有下楼，她跟叶佳期告别后回家。 路上，她正好接到导师的电话，说是身体不舒服，明天的课程取消。 乔沐元心里头很高兴，她立马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连夜让司机送她去博尔顿。 也不算太远，只不过，赶到乡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还记得第一次来这座庄园的时候，她误入了纪长慕家的后花园，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家。 有时候，缘分总是这样神奇且有趣。 有些人啊，再怎么躲，都躲不开，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中，乡下的空气里透着清新的芳草气息，树木的绿叶上还挂着月光，风一吹，枝叶摇摆，月影流散。 庄园的灯还亮着。 乔沐元没有提前跟他打招呼，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她站在庄园门外按下门铃。 书房里，纪长慕略微诧异，这个点，将近凌晨，怎么会有人过来？ 一开始以为太累产生了幻听，但门铃随后又响了一声。 偌大的庄园里只有纪长慕一个人。 他随手披了一件风衣外套，穿着拖鞋下楼。 一听到动静，乔沐元立马躲在高墙后面，不让他发现。 果然，纪长慕出来时，没有看到任何人。 难道庄园里又有什么野猫野狗来做客了？ “谁？”他喊了一声，穿着拖鞋沿台阶下来，穿过一处小院子，走到大门口。 门口不见任何人。 男人打开大门。 门刚刚打开，乔沐元从暗处冲他跑过来撞到他的怀里，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凉凉的唇吻在他的唇上。 纪长慕一把扶住她的腰，猝不及防。 原来是她这只野猫。 纪长慕唇角牵了牵，任由她为非作歹。 月光下，乔沐元踮着脚尖，一个深吻，尝尽他的气息。 但，还没等她吻够，纪长慕打横抱起她，抱着她进了家里。 家里很暖和，纪长慕直接将她压在沙发上，更炽热更猛烈的吻如同暴风骤雨，急速落下。 “纪哥哥……” 第8234章 谦谦君子（3） “你怎么来了？”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喘着气问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半夜惊吓。” “你怎么能说我是惊吓。” “明天没课？” “导师生病，明天放假一天，正好。” “是……正好。”纪长慕拖长音调，大手解开她的小外套，一双深沉的眸子里沾染了幽黑的颜色，比夜色更浓，比月光更清幽。 “纪哥哥……别闹……哎……”乔沐元已经来不及阻止他。 纪长慕压住她，附在她耳边哑声问道：“可以了吗？” “……”她咬住唇，“上楼。” “好。” 纪长慕抱着她往楼上卧室走，将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 乔沐元乖乖闭上眼睛，纪长慕伸手勾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情意深浓。 他没想到她今天晚上会过来，原以为要等到周六，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点，她还会赶来。 一腔思念皆化作绕指柔情。 卧室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庄园的老式地板上，还有那些古董家具上。 纪长慕的身上是让乔沐元迷恋的乌木香，熟悉，迷恋，沉沦，一醉不醒。 庄园里很安静，因而，乔沐元也很克制，不过，纪长慕不喜欢她这么克制，有时候会故意咬她的耳垂，告诉她，这里不会有人来。 不仅不会有人来，附近也只有这一座庄园，得过很远才会有零零星星几户人家。 卧室里有天然的木质香，典雅幽深，乔沐元也深陷在他的温柔里。 她是第一次睡在这边。 不知多久后，纪长慕也没再回书房整理他的教案，什么都不管了，只想抱着乔沐元早早入睡。 …… 第二天一早。 纪长慕要到十点才有课，他很早就起床收拾屋子，给她做了早餐。 乔沐元也没睡懒觉，伴随着清晨的朝阳苏醒，她发现，这里真好，窗户外就是一大片花园，再往前看，还有很多农田和草场。 乡下的日光格外耀眼，就连风都有点野。 她穿了一件针织小花裙，扎起头发，踩着木梯从楼上下来。 只见这间庄园里四处都是明媚的阳光，花朵盛开，绿树蓬勃，露珠、清泉、苍鹰……无不带着一天最初的朝气，生机盎然。 她眯起眼睛往外看，将窗帘都拉开。 这里没有佣人，家政今天也没来，只有纪长慕一个人忙里忙外。 他在等乔沐元一起吃早餐，等待的空隙，他写完了教案，又去花园给他的月季浇了水。 听到声响，纪长慕从阳台上进屋。 男人穿着白衬衫和休闲西裤，倚靠在门框上，逆着光，微微眯起眼睛，精神很好，神清气爽地看着离她不远的乔沐元。 “早啊，阿元。” “纪哥哥，早。”她看向他，立马冲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找不到你家的拖鞋。” “你先去餐厅，我给你拿。” “要我帮忙吗？” “把面包机里的吐司取出来。” “好呀。” 乔沐元去了厨房，纪长慕去鞋柜里给她拿了一双早就准备好的新拖鞋。 第8235章 谦谦君子（4） 纪长慕让乔沐元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蹲下身：“抬脚。” 乔沐元乖乖抬脚。 纪长慕替她换上一双米色的棉拖鞋。 “你来之前我特地开车去了一趟镇上，那边才有大一些的超市和便利店，冰箱里也采购了不少你爱吃的零食，牛奶的话，每天会有送奶工送来。至于别的，如果缺什么，我都可以开车去买。” “你为什么选择这里？”她问。 纪长慕笑了笑：“哪想那么多为什么，这里风景好，远离市区，适合我而已。” “还是纪老师会享受。” “现在，你可以跟我一起享受。” 窗外绿意盎然，一派生机。 视野毫无遮挡，可以看到远处大片大片的农田，宽阔的乡村马路上偶尔会有汽车驶过，送报纸的员工会骑着他的自行车穿梭在乡村的每一个角落。 天上白鸽飞翔，那大多数是附近农人养的鸽子，到了清晨，它们便会飞出笼子自由自在翱翔。 正是清晨，窗户开着，清甜的空气里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有风吹进餐厅，灯光摇曳，面包香甜。 乔沐元喝着早上刚刚送来的新鲜牛奶，吃着面包，脸颊有风吹过，舒爽怡人。 “纪老师今天几节课？” “早上一节，下午两节。” “辛苦了，那中午你回来吃饭吗？” “我不回来，你去哪吃？” “我会……煮面条。” 纪长慕笑了，煮面条？ “我平时在学校食堂吃饭，今天你在这里，中午我会回来。不过，可能要稍微迟一点，你饿的话就吃点零食。”纪长慕叮嘱她。 乔沐元也笑了：“我会照顾自己。” “真的？” “真的。” “那你在庄园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无聊的话就看看电视。我电脑在书房里，你要是需要用就去打开，密码是你生日。” “好了，好了，你好唠叨。” “……” “我不会无聊的，我可以出去画画，可以帮你养养花，不用担心。” “那好，我等会儿就去学校了。” “嗯。” 纪长慕同她坐着吃完早餐，他挑了一件深灰色风衣穿上，系好腰带，拿上车钥匙。 乔沐元走过去，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纪老师，中午见。” “中午见。” 纪长慕开车离开。 乔沐元一个人在他的家里转悠，从后花园到金鱼池，再到草坪，这里不算大，但也不小。 有好几处地方还没有开发，不然，还能多一个游泳池或者篮球场。 花园里的花大概是请园丁修剪整理过，养得很好，一派欣欣向荣。 她走到马厩，又看到了那只烈马，没记错的话，叫什么“阿烈”。 她逗了它一下，这匹马似乎也还认得她，动了动蹄子，在马厩走了几步。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乔沐元听从纪长慕的话，没有乱跑，她去厨房的冰箱里看了看，挑出一些菜，一本正经翻开菜谱，准备动手试着做做菜。 但，翻了半天，也没看到一样简单的菜式，对她来说，都好难。 第8236章 谦谦君子（5） 乔沐元只好切了一盘水果，做了最简单的水果沙拉。 放弃做菜后，她走到纪长慕的书房。 书房没有上锁，走进去，乔沐元坐在书桌前，一眼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张合影。 乔沐元轻轻将相框拿过来，看着照片，嘴角上扬。 如果当初他没有将这张照片要过去，她已经将照片毁掉，再也不会有。 相框被纪长慕擦拭得纤尘不染，乔沐元目光聚焦，视线一直落在照片里纪长慕的脸上，她轻轻用指腹摩挲他的脸庞，唇角上翘，酒窝里装着蜜。 谁也代替不了纪长慕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好爱这个男人。 看了很久，乔沐元这才将相框放在原位。 他的桌子上装满了跟教学有关的书籍，尤其是数学教案，很多。 这简直是乔沐元的噩梦。 她随手打开一本他常用的教案，上面都是密密麻麻且认真的备注，她看出来了，纪长慕不管做任何一件事都很认真。 她想，他对待这份感情，也是认真的。 他刚刚离开还没有多久，她就想他了。 乔沐元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药可救，想男人想成这样。 她又想起昨晚上的沉沦深陷，她的脸微微红了大半，其实，她对纪长慕那方面一向极满意，之前说的都是气话。 但他好像把气话当真了，每次都狠狠折腾她，好像撒气一样。 真是，小心眼。 上完一节课。 纪长慕看了看手表，他该赶回去了，不然，来不及做饭。 安妮老师站在教室外等他，下课铃一响，她就喊住纪长慕：“Boris老师，中午一起吃饭吧？我今天也吃食堂，但我今天带了一些我做的糖醋排骨，你尝尝。” 她特地学的。 以前，她都不知道有这道菜，听说是家常菜。 纪长慕手上拿着教案和课本，他沉顿几秒：“安妮老师，我太太来了，我回去陪她吃饭。” “太太？”安妮想起来，他说过，他说他结婚了，她一开始不信，现在还是不信。 “是，我太太，她在家等我。” “你真结婚了吗？” “嗯。” “噢……” “我太太在剑桥大学读建筑设计。”纪长慕补充一句，温和一笑，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因为是同事，他没有说太多，点到即止。 他倒是没有想到安妮老师还会再邀请他，即使没有结婚，他也不会对别的女人有什么心思。 世上除了乔沐元，谁还能撩得动他的心？ 想起乔沐元，他迫不及待去了停车场，开车回家。 学校离庄园很近，也就十分钟的车程。 纪长慕一回来就看到乔沐元坐在花园的遮阳伞下画设计稿，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什么难题。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弯下腰，靠在她的耳朵边，声线撩人醇厚：“在想什么？” 乔沐元吓一跳，笑起来，丢下笔：“在想你。” “你每天就是这么糊弄学业的？” “你教训我？” “……”他轻咳一声，“饿了没有？” “饿啊……你给我做好吃的。” “好。” 第8237章 谦谦君子（6） 周六早晨，天气依旧晴朗。 这一天，纪长慕终于不用再上课。 一大早他就在被窝里闹乔沐元，乔沐元被他闹醒，嘤嘤哭了两声，勾住他的脖子，喉咙累得已经说不出话。 “纪长慕……我还想睡。” “你睡你的。” “你不要动手动脚。” “那你叫我一声。” 乔沐元闭着眼睛打呵欠，声音模模糊糊：“纪长慕……” “不对，重叫。” “纪哥哥……” “不对。” “呜呜……你别动……” “叫不叫？” “叫什么嘛。” “乔沐元，我看你是太舒坦了，连叫什么都忘了。昨晚上不是才教过你，嗯？” 纪长慕下了重手，闹得乔沐元又是一阵呜咽梗塞，这人怎么这样。 好半天，她才嘟哝一声：“老公。” “嗯。” “那可以放过我了吗？老公……” “不可以。” 一大早的男人很危险，纪长慕尤其危险。 后来，乔沐元再没有睡安稳，等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他才收手。 早已经日上三竿。 纪长慕先起了床，他拉开窗帘，阳光正好照得满床都是。 乔沐元挣扎着坐起来，抬手挡住太阳，又看了一眼早已经穿戴整齐的纪长慕。 男人依旧是一贯喜欢的打扮，白衬衫黑西裤，衣冠楚楚，表里不如一。 他逆光站在窗户边，神情俊朗，一脸餍足，他双腿微微交叠，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眸子里带着浅笑：“纪太太，下午带你去骑马，好吗？” “混蛋。”她含含糊糊骂了一声。 “什么？”他没听清，但确定不是什么好词。 “我说好。” “……”纪长慕歪着头看向她，“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兴？是我技术不太好吗？” 乔沐元往他身上扔了一只枕头，抓起床上的睡衣就往浴室里跑。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是好东西。 要警惕。 最最重要的是，昨天她就在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他买了好多盒那个，是要全用完才罢休，是吗？ 乔沐元生无可恋。 乔沐元今天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方便下午跟他出去骑马。 下楼时，纪长慕已经在厨房收拾午餐，她也不想给他帮忙，在一旁使唤了他半天。 “晚上带你去听音乐会。” “小镇也有剧场？” “有，但要开一段时间的车。” “噢，我知道了，我去过！” “你去过？” “对啊，我去听过一场音乐会，那附近应该就那一家剧场。” 乔沐元想起去年的事，将地址、时间，还有场次告诉了他，那一次，她一个人去的。 纪长慕切菜的手一顿，很巧，那一场，他也在。 他记得他中途睡了过去，音乐会停止时，剧场已经空无一人。 原来，他和乔沐元看了同一场音乐会，在同一个时空有了交集。 纪长慕讪笑，摇摇头。 原来，有些宿命，躲也躲不过。 “笑什么？”她问。 “你信吗？那一场音乐会，我也在现场。” 乔沐元一愣，天底下，真得有这样的不谋而合，不期而遇吗？ 第8238章 谦谦君子（7） “所以我说，阿元，我们谁也逃不开彼此。” 气氛恰到好处，乔沐元却笑了：“我不信，你肯定骗我呗。” “……”算了。 纪长慕真无话可说，感动不过三秒。 乔沐元却不依不饶追问：“你真的在？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演了什么，演员是谁。” “我没怎么认真听，中途睡着了。” “纪先生功力见长，会编这种故事来哄太太开心了。”她承认，刚听到的那一瞬间，是开心的。 “……”纪长慕真想拧她，“你等着。” 说罢，他离开厨房。 乔沐元：？ 纪长慕记得那张票还在，还好没扔掉，不然他真成了编故事的。 翻箱倒柜许久，不找到票，纪长慕誓不罢休。 好在，他很快在一本书夹层里找到了那场音乐会的门票，他来博尔顿之后唯一听的一次音乐会。 他将票拿给乔沐元。 乔沐元这才意识到，他好像真得没有骗她。 纪长慕懒得搭理她。 乔沐元又贼兮兮地问：“那你跟谁去的？你在博尔顿谈恋爱了吗？不然为什么会去音乐会这么浪漫的地方？” 他把她逼到墙角，逼视她：“乔沐元，没完没了？嗯？” “问、问问。” “你说我跟谁去的？” “我就问、问问……” “我今天就不该让你下床！” “……” 乔沐元觉得纪长慕这人真不友好。 她缩起身子，从他的胳膊下逃走。 …… 下午，纪长慕如约带她去郊外草坪上骑马。 阿烈是一匹烈马，但被纪长慕训得服服帖帖，载着他们悠哉悠哉踱步。 四周是宽广的草坪，一眼望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多余的人。 这样的天气，风轻云淡，宜骑马，宜约会，宜亲吻。 乔沐元坐在马上，靠在纪长慕的怀中，她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她感受到了纪长慕选择博尔顿乡下的快乐，因为这份快乐，她也体会到了。 午后的太阳让人昏昏欲睡。 “驾——”纪长慕故意叫了一声。 阿烈听从命令，突然奔跑起来！ 纪长慕牵住缰绳，搂紧乔沐元。 乔沐元的瞌睡一瞬间全没了，她有一点害怕：“慢点。” “慢不了，驾……” 阿烈加快步伐，载着他们飞快地在草地上奔跑！ 风刮过耳畔，一阵呼啸，乔沐元的碎发被风吹起，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纪哥哥，你让它慢点！”她有点害怕。 纪长慕唇角上扬：“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嗯？抱紧我。” “你技术过硬吗？” “你在质疑我？” “……” “驾！阿烈再跑快点。” 乔沐元：“……” 小心眼。 这马还真特别听他的话，飞快往前跑，像一阵风似的。 乔沐元紧张地抓住纪长慕，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睁开眼睛，她很害怕，心跳极快。 这人怎么这样啊…… 不过，等她适应了这种飞起来的感觉后，突然感受到了快乐。 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嗅着空气里清新气息和纪长慕身上的乌木香，沉溺其中，身体渐渐放松。 第8239章 谦谦君子（8） “冷不冷？”他在她耳畔问道。 乔沐元摇摇头，她今天系了一条小丝巾呢。 “我不冷，你呢？冷不冷？” “你靠在我怀里贴得这么紧，你说我冷不冷？”他挑眉一笑，眼里都是呼之欲出的笑意。 “纪长慕，你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才知道吗？”他在她耳根子上亲了一口，热气呼在她的耳朵上，小姑娘耳根子通红，被他撩得情难自禁。 乔沐元嗔道：“你别乱动，我要是掉下去了，有你好看的。” “不会掉。”他勾唇，咬着字，“我不是说了，我技、术、过、硬。” “……” 乔沐元前几天还跟妈妈说，纪长慕这人温润风雅，谦卑平和，可以值得托付一生。 现在，她又想收回她的话了。 什么谦谦君子，分明是衣冠禽兽。 纪长慕骑着马带她在附近的草场上整整逛了一大圈，他很长时间没有骑马，他过瘾了，乔沐元也很过瘾。 半路上，他将马栓在树边，同乔沐元一起坐在草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和清浅的云丝。 乔沐元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些困。 正好，纪长慕手机响了。 是他的学生。 纪长慕开了免提，只听见那边几个学生叽叽喳喳。 “Boris老师，你今天好像不在家耶，我们来你家写作业啦！” “老师今天在外面有事，你们先回去，有不懂的题目可以打电话。” “有！有一道题，我们几个人算出了不同的答案，但是不知道谁是对的。” “什么题目？” 那头的学生还真得把题目复述了一遍。 纪长慕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草地上记录数字，认真听着。 乔沐元听了半天，哦，是她不会的题。 纪长慕停顿几分钟，快速在草地上算出答案：“这题选D。” “哇，我就说选D，我是对的！” “嗯，那你给你的同学讲讲解题步骤，还有不会的再打电话给我。” “好，Boris老师，你忙，拜拜。” 纪长慕弯唇一笑，挂上电话。 他转头看向乔沐元，只见乔沐元一直在看着他。 他笑道：“你会做吗？” “你觉得呢？” “当我没问。” “……” 乔沐元嗔道：“纪老师真敬业，真是一个好老师。” “做一行爱一行。” “那回国后，你就要跟博尔顿的学生们说拜拜了。” “没关系，我带的这群学生正好也要出去读大学了，他们成绩还不错。” “纪长慕，你要是当年一直在京城多好，那我可能会时不时去找你，也就不用等到十八岁才遇到你。” “干什么？你难道没有意识到，我当年对你一点意思没有？” “纪长慕！你王八蛋！” “……” 乔沐元真是气哭。 她在学校里被好多男生追，情书能塞一书包，怎么就看上一个对她没什么意思的男人。 晚上。 纪长慕如约开车带她去城镇。 吃了晚餐后，他带她去听音乐会。 同一家剧场，这一次，他们俩并肩坐在一起，紧紧依偎。 纪长慕中途没再睡着，软玉温香在怀，他当然睡不着。 第8240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1） 城镇并没有太多的游乐场所，而且，就连商场关门都很早。 从剧场出来后，也不算太晚，但大多数店铺都已经关门。 “走吧，阿元，我们回去。”他准备与她一起去停车场。 “不再逛逛了吗？” “附近的店基本都已经关门了。” “电影院呢？” “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也是。” “你要是想看电影，我们回去看，庄园里有放映厅。” “今天晚上难得不太冷，要不走会儿吧？散散步。” 说着，乔沐元挽住他的胳膊。 纪长慕其实想跟她回家，做点晚上该做的事，不然，多浪费这大好月色。 乔沐元哪里知道他的小心思，拉着他一起在小路上缓步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己在学校里的一些事。 “你那几个学弟还在追你？”纪长慕蓦然想起这个事。 “你说……哪个？” “你到底有多少个学弟？” “没……数过。” “……”纪长慕无语，“那在学校，现在有人追你吗？” “还挺多……”她讪讪道，“我一开始会耐着性子跟他们说，我有男朋友了，但时间久了，我也懒得解释了，实在解释不过来。” “那看来我得在你们学校多出现几次，才行。” “你要去就去嘛，我导师还说一直没有见过你呢，想看看我男朋友长什么样呢。” “等着。” “但你去了不一定有效，你要知道，现在的男孩子特别有毅力又主动，就像上次那个，我都拒绝过他多少次了，他还是喜欢趁机追我。不过，我没睬他。” “乔沐元，我好没安全感。” “呸，我没安全感还差不多。”乔沐元嗔了一声。 不过，这算纪长慕在她面前撒娇吗？ “我需要你给我安全感，马上，现在。” “纪长慕，你！” “给不给？”他抓住她的手。 乔沐元见他撒娇上瘾了，转身站在他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腰，她突然脱下自己的小皮鞋，光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踮起脚尖，深情看着他。 纪长慕怕她摔倒，眉心一皱，立马搂住她的腰。 乔沐元借机攀上他的脖子，她的眼中有月光也有纪长慕。 她微微仰头，够到他的嘴唇，轻轻印了一个吻。 “纪老师，这个安全感够不够？” “不够。”他哑声，得寸进尺，俯下身，一个深吻。 四周人少，街道安静，寂静无风。 乔沐元深溺在他的温柔和霸道里，任由他胡作非为。 纪长慕早就不想散步了，他捡起她的鞋子，打横抱起她，抱着她往车上走。 他开着副驾驶的门，半蹲下：“乔沐元，天气还冷，不要随随便便脱鞋，下次可以直接穿鞋站在我的脚上。” “怕你疼。” “能有多疼。”纪长慕仔细替她穿好小皮鞋，纤长的睫毛微微低垂。 乔沐元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用视线描摹他的五官和棱角，看着他的睫毛和薄唇。 她咽了咽口水。 常常没出息地被这个男人的美色倾倒。 他的手带着薄凉的温度滑过她的脚踝。 第8241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2） “好了。”男人替她穿好鞋，没有立即起身，仰起头看着她，弯唇一笑。 他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乔沐元也正低头看着门框边的纪长慕，四目相对，连四周的风都变得无比温柔。 她也笑了。 一切夜景都成了背景。 世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过了许久，纪长慕才直起腰，走回驾驶位。 他打开一张唱片，启动车子，带她回去。 乔沐元其实也没有特别想散步，只是很享受和他一起静静呆着的时光，在哪里都好。 以前他很忙，她半年也见不了他几次，现在……他们终于有时间可以常常见面。 她期盼可以朝夕相处的那一天。 …… 周末的时间过得极快。 周一早晨，乔沐元在纪长慕的庄园早早吃了早餐。 为了多和他呆一晚，天还没亮，她就坐在司机的车上回了伦敦。 她盘算着日子，这一周周末她要跟导师出去开研讨会，还要参加一个设计展，没有时间和纪长慕见面。 纪长慕也知道她没时间，但他周末的时候还是来了一趟伦敦，没有找乔沐元，而是找了乔斯年。 乔斯年在集团办公室里接待了他，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乔斯年一个人。 纪长慕进去后，助理给他们倒了两杯咖啡。 “纪先生这是特地来找我？”乔斯年喝了一口咖啡，坐在转椅上，姿态闲适，偶尔会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街景。 “乔爷，不知道晚上有没有空？我请您吃饭。” “晚上可能没空。”乔斯年拿过桌子上的行程表，“很不巧，今天晚上有一个红酒晚宴。” “那是真不巧。”纪长慕坐在沙发上，同乔斯年有一段距离，“这段时间感谢乔爷的信任，能够放心地把阿元交给我。” “没到出嫁那一天，都不算交给你。纪先生，世间之事，变化无穷，都不是定数。” “我懂。”纪长慕自然懂这个道理，“今天过来也没有别的，关于上次乔爷亲口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前思后想，只有一点不明白，还望乔爷赐教。” “什么。” “在乔爷心中，梁恺梁先生一直是您心中姑爷的不二人选，看得出来，您很想撮合他和阿元。我想知道，我同梁先生相比，有哪些还不能让乔爷满意？日后，我看看能不能改正。” 乔斯年却笑了，声音低沉优雅：“人和人是不能比较的，两个人生来不一样，正因为不一样，我想，这也是沐元选择你而不是梁恺的原因。我倒是挺想知道，纪先生身上有什么特别的魔力让沐元如此着迷，连结婚、离婚都能视作儿戏。” “让乔爷见笑了。” “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一起去打两局台球？”乔斯年站起身，扣好西装纽扣。 “好。”纪长慕也从沙发上站起来。 两人一起去了公司的台球室。 台球室很大，此时，只有他们，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 他们分别取了球杆，乔斯年没说什么话，弯下腰，认真专注。 第8242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3） 纪长慕陪他打了两局，手机正好响起。 是乔沐元。 他也没避嫌，接起。 “纪哥哥，你在哪里？有没有想我？我很想你啊，要亲亲。” 台球室格外空旷，并且十分安静，即使纪长慕没开免提，乔斯年也听得一清二楚。 乔斯年眉头一皱，真是成何体统。 纪长慕扶了扶额，躲也躲不了，他刚想开口，乔沐元就隔着手机亲了他一口。 纪长慕：“……” “纪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按理说你这会儿应该不忙吧？” “不忙，但……” “不忙的话就陪我说会话，我刚刚在会议室开会，人很多又很吵，会议内容也很无聊。我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偷偷出来透个气，正好打个电话给你。” 纪长慕扶着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哥哥，你在哪里？怎么不说话？” “我在……你爸爸这里。” 乔沐元：“……” 一下子，两头都沉默了。 纪长慕轻咳一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晚上打给你。” “呃。”乔沐元哑口无言，望天。 纪长慕重新拿起球杆陪乔斯年打球。 见乔斯年脸沉着，他缓缓道：“乔爷，谢谢你和乔太太培养出这么一个可爱、优秀的女儿，我很爱她，希望可以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照顾她一辈子。” “可爱什么，再可爱以后也不属于我们了。” “不会，我和阿元商量过，以后回国，会经常去京城。” “看来，你们没打算在京城定居。” “瞒不过乔爷，我们打算回琼州。” “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纪先生也不必这么早做打算，距离沐元毕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我和阿元都有信心去面对任何一个变化。” 乔斯年没说话，继续低头打球，眸色内敛，深沉锐利。 纪长慕难得陪乔斯年，他本身就打算今天一直陪着乔爷。 打台球的过程，两个男人都很少说话。 纪长慕也没有再听到一句跟梁恺有关的话题，其实，他还是很好奇，他哪里比不上梁恺。 乔斯年显然对他和乔沐元的事兴趣不大，聊的更多的是金融和商业。 纪长慕虽然退出金融圈很久，但他依然会看一些新闻，同乔斯年侃侃而谈。 说起这些，乔斯年淡淡道：“纪先生的金融版图，可惜了。” “但，我从来不觉得可惜。” “如果你没有舍弃EM，假以时日，乔氏集团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乔爷过奖，我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 乔斯年没有多言，他知道，纪长慕是自谦。 在他心目中，整个金融圈的晚辈里，他只瞧得上纪长慕一个，别的，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也深知纪长慕放弃金融圈的原因。 正因为他深知其中的艰辛和一路走来的不易，所以他也没过多为难纪长慕，更何况，乔沐元喜欢。 世间所有荣耀、美誉、鲜花，都抵不过一个深爱的人。 乔斯年在纪长慕的身上确实看到了几分属于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第8243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4） 在台球室呆了大约半个小时，乔斯年的助理打电话过来。 乔斯年喝了一口矿泉水，放下球杆，离开了台球室。 纪长慕也很快离开。 乔沐元不在伦敦，纪长慕去了一趟分公司后，直接回了博尔顿。 …… 学校里快要举行期中考试，再加上纪长慕帮学生报了一个数学竞赛项目，他的课业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 忙起来的时候，纪长慕废寝忘食，忘记吃饭是常事。 来不及做饭的时候，他只能吃食堂，晚上还得辅导学生的竞赛题。 春天已经到来，路边都是姹紫嫣红的风景，草木蔓发，春华耀目。 这天晚上，他辅导学生功课，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有察觉。 直到，学生合上课本，摸摸肚子：“老师，时间不早了，该吃晚饭了，我们回家啦！” 他看了一眼收拾的腕表，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很晚了。 他也合上教案和课本：“好，那今天就到这里，有不懂的题目随时可以问。” “谢谢老师。” 纪长慕上课的时候习惯性不带手机，等他回了办公室才发现，乔沐元给他打过电话，还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他点开微信消息，一张图片跳入他的眼帘，纪长慕眉头顿时皱起，薄唇紧抿，眸光深邃。 图片上的东西……他没有记错的话，叫验孕棒，上面有两道红线？ 乔沐元：（大哭）呜呜，纪哥哥，你看我是不是怀孕了。 纪长慕看到乔沐元发来的消息，心跳速度加快，握着手机的手指头都在微微颤抖。 但，下一秒，他眉头越皱越深。 不可能。 他算了一下日子，如果乔沐元真得怀孕，那只能是上一次她在博尔顿的时候。 但那时候，每一次，他都有做措施，只因她说不想要孩子。 没有怀孕的可能性。 纪长慕：？ 他发了一个问号。 乔沐元大概正好在线，她立马回了一个“大哭”的表情：你干嘛啊。 纪长慕：不可能怀孕。 乔沐元：为什么？纪哥哥你不育？ 纪长慕：…… 乔沐元：你不想承认？ 纪长慕：…… 乔沐元：（大哭） 纪长慕：接电话。 说罢，他拨了她的电话。 “乔沐元，你胆子肥了，拿这个事哄我。” 乔沐元冷哼一声：“谁叫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就从网上搜了一张图骗你咯。” “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一直在辅导学生功课。” “这么忙？该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嗯，还没吃，心疼我？我还在办公室。”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也忙得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好像是……”纪长慕笑了，“想我？” “你好没良心，你难道不想我吗？” “想啊，天天都想，比如现在，就想把你拉过来惩罚一顿，敢骗我？嗯？” “那你有被我骗到吗？点开图片的时候，有没有惊喜？” “没惊喜，小骗子。” 纪长慕收拾好他的办公桌，又带了两本讲义回家：“我要开车回家了，等会儿我再跟你打电话。” 第8244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5） “等会儿给我开视频。” “好，我正好也要看看小骗子最近胖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饭。” “没有好好吃饭的是你，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饭。”乔沐元装模作样训了他两句，“你开车回家吧，路上慢点。” 学校离庄园也不远。 纪长慕回家后随便煮了点吃的，他顺便洗了个澡，换了一套深灰色的睡袍。 春天的晚上不算太冷，空气依旧清新。 他开了一扇窗户，坐在窗前，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给乔沐元打开视频。 乔沐元一眼看到睡袍领口松松垮垮的纪长慕，她冲他勾唇一笑，伸出小爪子：“纪老师，想把你的睡衣扒掉。” “……”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纪长慕瞄了她一眼，视频里的乔沐元眼里都是光，看上去还没有洗澡，穿的是白天上课时的衣服，简简单单的条纹薄毛衣和牛仔裤。 “乔沐元，你的小脑瓜子里一天天在想什么？我很好奇。今天居然发那么一张图片骗我。” “哄你玩的嘛。”乔沐元可毫无愧疚之心，“要是没有我哄哄你，你的生活该有多无趣。” “我过些天要带学生去参加数学竞赛，所以这段时间会比较忙，可能来不及接你的电话，但只要我看到都会回你。” “好了，知道了。” 纪长慕勾唇，笑了笑：“今天干什么去了？” “上课呀。对了，井锐哥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是，我爸爸慢慢开始回来接管乔氏了，井锐哥可以分出一些精力帮我处理别的事务。” “那挺好，乔爷愿意回来接管乔氏集团就是最好的事。” 乔沐元又想起了哥哥，本来，乔氏早已交给哥哥接管。 如今，迫不得已，爸爸又重新回来。 隔着屏幕，乔沐元看到纪长慕在喝红酒，又看到了他手边的讲义。 她同纪长慕聊了会儿天，纪长慕一边写讲义，一边跟她随意聊着，气氛随意且融洽。 大多数时候是乔沐元在说，她会说身边一些开心的事，也会说一些让她烦恼的事情。 她知道纪长慕忙，有时候会停顿下来看看他写讲义、备课。 不说话时，她可以隔着屏幕看很久很久的纪长慕，他做什么她都喜欢看，谁叫他长得好看呢。 纪长慕也一直没有关视频，有一句没一句跟她聊天。 过了会儿，她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纪哥哥，我去洗个澡，等会儿过来。” “不直播给我看吗？” “……”滚。 乔沐元没睬他。 纪长慕唇角上扬，眼睛里都带着浓烈的笑意。 纪长慕喝一口红酒，又继续给学生改试卷。 谁也没有关视频。 没多久，乔沐元擦着头发出来，她坐在手机前，面色红润，唇红齿白。 “真想把你抓过来给我吹头发。”她嗔道。 “今天自己动手。” “我好累啊。” “累也得自己动手。” “你什么时候才能每天在我身边呢？” “等你毕业。” “清明节快到了，我要回京城看哥哥。” 第8245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6） 纪长慕手一顿，颔首：“我陪你一起去。” 乔沐元也点点头。 她没说什么，去柜子里拿出吹风机，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纪长慕在视频里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吹风机的响声。 去年，他没有能去给乔乘帆送别，今年补上。 他微微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乔乘帆的身影。 …… 数学竞赛的地点在伦敦。 纪长慕没有提前告诉乔沐元，他直接带了几个参赛学生过来。 比赛结束那天，他们没有立即回博尔顿，而是留在伦敦过了一夜。 几个学生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纪长慕没有陪他们，他在傍晚的时候去了剑桥大学。 他掐准了时间，乔沐元大概在傍晚五点放学。 正是夕阳西下时，金色的余晖洒满春日的学校，春和景明，风清气爽。 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五分钟。 乔沐元把玩手表，开始收拾她的文具和书本，一一装在背包里。 下课铃一响，她像所有同学一样，走出教室。 教室在三楼，她蹦蹦跳跳走出教室，突然听到一楼大楼外空旷的地方有嘈杂的欢呼声和喧闹声。 她一时好奇，探出脑袋往楼下看了一眼，空旷的教学楼前是一片玫瑰花海，鲜艳夺目，比夕阳还绚烂。 她可激动，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有人要表白？ 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一场又一场浪漫的表白。 乔沐元喜欢看热闹，她踩着白色的小皮鞋“蹬蹬蹬”跑下楼，沿着楼梯下来。 一下来，她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片玫瑰花海，大红色的玫瑰在地上摆成心形的模样，四周还有彩色的气球。 就在她踩到最后一节台阶时，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抱着一捧红玫瑰踏着夕阳走过来，唇角上扬，眸中染上了一层浓浓的笑意和温情，风雅温柔，携万丈余晖。 纪长慕。 乔沐元一阵惊喜，这一次，她是真得惊喜！ 今天是周三呀，他怎么来伦敦了？！ 而且，没有提前告诉她。 学生越聚越多，大家都爱看热闹。 最重要的是，当一群女生发现今天的男主角比任何一场公开示爱都帅气时，更是一阵尖叫！ 人群出现极大的骚动！ 纪长慕勾起唇角，不急不缓走到她跟前，头发眉梢上都铺陈了夕阳浅金色的光，男人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许多。 一直走到乔沐元跟前，他将手里的玫瑰花递给她：“阿元，晚上好，今天晚上可以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吗？” 乔沐元心口跳得厉害，今天的纪长慕比往常时候更好看，她看了他无数次，仍旧深深溺在了他的温柔里。 四周的空气里都是玫瑰花的香气。 没等乔沐元开口，周围有男生起哄：“想追我们Janna同学，得排队！” “对，对，对，得排队！我们学校追Janna的男生多了去了！” 纪长慕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将玫瑰花递给她。 他转头看了一眼两边起哄的男生，弯唇一笑：“我插队。” 乔沐元被他逗笑，笑出声来，毫不犹豫接过他手里的玫瑰花。 第8246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7） 乔沐元笑得比花儿还甜，唇角是浅浅的小酒窝。 她一笑，纪长慕也跟着笑起来，两人相视对望，瞳孔里都是彼此的身影。 微风拂过脸侧，乔沐元撩开耳边的碎发：“好呀，晚上一起共进晚餐。” “不公平，不公平！”四周的男生又开始起哄，“Janna，为什么这个人能插队？这不公平。” “没想到Janna喜欢这一款，我们学弟不好吗？学弟很可爱的好不好？弟弟和姐姐最配了！” “Janna，我也要和你共进晚餐。” 大多数起哄的都是乔沐元认识的几个学弟，平时就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他们都听说乔沐元有一个男朋友，但都没见过。 今日一见，甘拜下风，这男人也太好看了一些。 但凡丑一点，他们也不至于眼巴巴看着他插队。 “阿元，我给你带了礼物，等会儿给你。晚上想吃什么？”他小声靠在她的耳边问，不想被那些人听去。 “法餐。” “好。”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伦敦了？” “惊不惊喜？” “我都没好好准备，早知道今天有约会，我就穿裙子了。” “你穿什么都好看。”纪长慕牵起她的手。 乔沐元乖乖跟在他身边。 四周还有很多起哄声：“Janna，你这就跟他走了？” “他是我正牌男朋友，我不跟他走跟谁走啊。”乔沐元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地上的玫瑰花送你们了。” 纪长慕拉着她从教学楼前离开。 众男生心碎一地，之前还不相信乔沐元有男朋友的传言，今天不得不信了。 乔沐元缓步跟在他身边，哼着歌，头发丝上也染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色。 踏着夕阳，她同纪长慕携手走在校园的路上。 “你之前说学校追你的男生很多，我今天过来才发现，是挺多。”纪长慕慢条斯理同她说着话，“看来，我以后得经常来。” “今天这么一个大阵仗，就是为了宣告主权吧。” “小场面。” 乔沐元笑了，任由他牵着手，手心渐渐温暖。 她抱着玫瑰花，心里头一阵欢喜，心跳也比平时快了几分，浑身上下都是欢快的气息。 “看纪先生做得还挺熟练，以前练过？” “以前没练过，以后倒是可以经常练练。”他靠近她耳边，呵了一口气，“喜不喜欢？” “多多益善。” 纪长慕笑意深浓。 沿着枝叶繁茂的林荫道，他们一路并肩走到停车场。 夕阳落下山头，最后一缕余晖隐匿在地平线下，夜幕拉起，华灯初上。 上了车，纪长慕替她系好安全带，告诉她：“带学生过来参加数学竞赛，之前没有告诉你，参赛地点正好在伦敦。” “那你学生们呢？” “现在可能在看电影。” “你不怕他们走丢？” “又不是小孩子了。” 纪长慕启动车子，带她去法国餐厅。 乔沐元心里头一阵欢快，悸动的心跳个不停，心潮澎湃，如奔涌的湖海江涛。 车子停在红灯路口时，乔沐元探过身，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第8247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8） 她一亲他，他就勾唇一笑，满眼里都是明亮的光泽。 乔沐元也笑了。 她觉得……跟纪长慕在一块的快乐，是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会有的。 “今天晚上，你睡哪啊。”她明知故问。 “把你的床，分给我一半。” “……”果然还是要睡她床上。 到了餐厅门口，纪长慕先下了车，牵着她的手走进餐厅。 乔沐元点餐的时候，纪长慕开了一瓶红酒。 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转头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轻咳一声，对纪长慕道：“我的左手边往后看。” 纪长慕拿起酒杯，往后看了一眼：“怎么了？” 他倒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小紫阿姨在这。” 乔沐元的小紫阿姨……纪长慕略有耳闻，也听乔沐元断断续续说过一些她的事，听说是一直没有结婚，有一个收养的儿子，已经读大学。 他仔细看了看，不远处的女人很漂亮，一件系带孔雀蓝风衣，大气从容，风情万种，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 女人对面坐着一个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两人在喝红酒，谈笑风生，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怎么了？你怕熟人？”纪长慕笑了。 “没，就是撞见小紫阿姨和她的朋友，怪不好意思。” “男朋友？” “不知道啊，可能是吧，小紫阿姨一向潇洒，听说交过好多男朋友。”这一个，乔沐元也没见过，看上去挺帅。 “你的语气好像很羡慕。” “可不嘛，谁不……我不羡慕。”乔沐元立马改口，嘻嘻笑，“我只喜欢纪哥哥。” 纪长慕懒懒睨了她一眼，同她碰了碰杯子，唇角上扬：“乔沐元，初恋、结婚都是同一个人，是不是觉得亏？” 乔沐元凝视着他，灯光下的男人一脸温柔，但眼里分明藏着狡诈。 搁这套她话呢。 她但凡答错一个字，晚上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抿了一口红酒，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意盈盈：“这叫忠诚与长情，纪哥哥觉得呢？” “认同。” 乔沐元喝着酒，其实……她真得亏死了。 服务员很快开始送菜。 乔沐元偶尔会用余光看向萧紫。 没结婚也好，可以跟不同的男人谈恋爱，一辈子都可以谈恋爱。 更何况，小紫阿姨还有一个挺优秀的养子，小喻弟弟。 纪长慕淡淡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孟沉叔一直喜欢你的萧阿姨。” “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情情爱爱的事，谁说的清呢。” “是说不清。” 纪长慕也没追问。 餐厅中央有一个舞台，没多久，同萧紫一桌的男人站起身，扣好西装纽扣，往舞台上走去。 乔沐元端起酒杯仔细看着，只见男人取了一只吉他，弹了一首曲子。 餐厅里气氛友好且和谐，乔沐元哼着曲调，只见不远处的萧紫也托腮凝视台上的男人。 男人沉浸其中，旁若无人，直到弹完一整首吉他曲。 台下有人鼓掌，乔沐元也送了掌声。 她小声对纪长慕道：“弹得还不错。” 第8248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9） “嗯。”纪长慕不否认，“你小紫阿姨看上去听得很认真。” “是吗？”乔沐元悄悄往后看了一眼，萧紫的脸上是认真专注的神色，但却没有太多表情，只有无比的平静。 她又回过头，小声问纪长慕：“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据我所知，她并没有注意到你，还是不要破坏别人的饭局。” “也是，说不定是约会呢。” “嗯。” 萧紫他们来得早，没多久，并肩离开了餐厅。 乔沐元知道他们离开了，又对纪长慕道：“刚刚那位男士是为小紫阿姨弹的吉他吗？” “你问我，我怎么能知道？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恋爱经验，不懂。” “纪长慕，你就给我装吧！”看把他能的。 乔沐元在桌子底下暗搓搓踢了他一脚：“舞台上有钢琴，你也弹一首曲子给我听。” “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只好站起身。 他微微卷起衬衫袖口，但并没有立即去舞台上。 走到乔沐元身边，他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晚上，我要索取回报。” “……” 说完，纪长慕缓步往中央舞台上走去。 男人端坐在钢琴前，脊背挺直，灯光下，五官明润温和，唇角上挂着柔情蜜意，那甜润的笑意一直沁入眼眸。 乔沐元连晚餐都忘记吃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光线昏昧，纪长慕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尤其温朗，衬衫上如覆了一层薄薄的浅纱，那是灯光最柔和的颜色。 手指在琴键上起舞，黑白色的琴键起起伏伏，弹奏出流畅的音符和曲调。 乔沐元唇角边的酒窝越来越深，她单手托着腮，一直听他弹完一整首曲子。 一曲终了，纪长慕放开手，走下舞台。 台下有掌声，乔沐元也使劲鼓掌。 纪长慕在自己的位置上，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奖励。” “晚上，回去。” “不准耍赖。” 乔沐元夹了一小块牛腩喂他，纪长慕吃下。 她笑道：“纪哥哥弹琴很好听呀。” “你不是一向都知道。” “有机会一起演奏呀。” “是要跟我切磋一下吗？” “那我未免太欺负人了。” “……”纪长慕笑了，“行吧，在这一方面，我甘拜下风。” “不哦，从我专业的角度看，纪哥哥的水平绝对优秀。” “行了，别商业互吹了。” “……”怎么就成商业互吹了，她真心的嘛。 吃过饭，两人在街边散步。 沿着泰晤士河走了一段路，河上有游船驶过，岸边有老人在吹笛子。 春风拂面，一醉倾心。 “冷吗？”他握住她的手，问道。 乔沐元摇摇头：“不冷，今天气温挺高。” 偶尔，乔沐元会松开他的手往前跑一段路，纪长慕会慢步在后面跟上。 她喜欢逛街，喜欢坐在咖啡厅看夜景，也喜欢站在桥上看水面的倒影。 他陪她一一走过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我小时候经常来伦敦。”她告诉他。 第8249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10） “一般谁带你来？” “钟管家。”乔沐元站在桥上同他说着话，“我爸妈不忙的时候会带上我一起来，但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很忙。” 水面上有灯光的影子，风一吹，光影随着湖面波动，水光粼粼。 他们站在桥上吹着夜风，任由春风拂过脸颊，时间变得很慢。 “你呢？纪哥哥，你小时候来过伦敦吗？或者，你小时候经常去哪里玩？” “来过伦敦，我记得是跟我母亲一起过来的，不过印象不深了，那时候还小。每年寒暑假家里人都会抽出时间带我去不同的国家旅游，也算见过不少世面。” “我就说嘛，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同一般人不一样。这叫什么来着的，每走过的一步都算数，看过的风景、经历过的岁月都会成为举手投足间的烙印。” “少来，你就是看我长得跟别人不一样，一年级的小孩能知道什么。” “有什么不一样嘛，不也一双眼睛一张嘴巴！”乔沐元生气，好不容易起来的气氛又被他终结。 简直话题终结者。 借着夜色，纪长慕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低头靠近她的颈窝，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哑声道：“我和别人当然不一样，只有我能亲你。” 乔沐元被他哄得心花怒放：“那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印象？” “没印象，一个稍微好看点的小孩。” “稍微好看？点？”乔沐元真是对他嫌弃得要命，就不能适当撒撒谎吗？ “还有，家里条件还不错的小孩。” “……”乔沐元踩了他一脚，“你就是冲着我家钱来的。” “……”纪长慕笑，“不否认。” 乔沐元嫌弃，望天。 星光落在乔沐元好看的眸子里，纪长慕反倒是笑得厉害，在她脸上又亲了亲，算是赔罪。 但，与其撒谎，不如坦白。 他当年确实是冲着乔家的薪水来的。 “纪长慕，你有时候蛮讨厌。” “你说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现在、未来都挺讨厌。” “连未来都知道？” “你改不改？” “大概……有点难？” “你看，你真得讨厌极了。” 乔沐元追着他闹了会儿。 随后，纪长慕牵着她的手离开了石桥，继续往前走。 长长的街道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夜晚的伦敦繁华热闹，就连空气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路边有弹唱的乐队，乔沐元停下脚步跟着他们的节拍移动步伐，驻足听了好长时间。 很晚时，纪长慕才开车带她回去。 坐在车上，乔沐元揉了揉脚踝：“刚刚崴了一下，有点疼。” “先坐好，别乱动，回去我给你揉揉。”纪长慕握着方向盘，遇到红灯的时候会腾出一只手给她揉两下。 乔沐元十分满足，笑容一直没从脸上消失。 纪长慕温柔起来的时候，让她抵挡不住。 “听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下雨，你带学生回去时小心一些。” “没关系，英国下雨是常事。” “嗯嗯。” 乔沐元打开手机，正好看到袁晴晴给她发了语音。 第8250章 让我照顾她一辈子（11） 乔沐元点开几条特别长的语音，这才听出袁晴晴的意思，原来是她们上高中玩的很好的一个女同学要结婚了，跟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 袁晴晴十分感慨，给乔沐元发了很多语音。 乔沐元播放的时候，纪长慕也听见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纪长慕：“我有一个高中女同学要结婚了。” “怎么了？要回去参加婚礼？” “没有，是袁晴晴跟我说，她嫁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好像是家族联姻，不得不嫁。” “正常。” “正常什么呀，我记得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男朋友，他们处了很久的，但她爸妈一直不同意不松口。没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已经快结婚了。”乔沐元大概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有几分感伤，“她长得很漂亮来着，和她男朋友感情一直很好。”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那我们呢？如果有一天我爸妈也不同意我们结婚呢？” “你家不需要联姻。” “但他们完全可以不同意嘛，他们也没那么喜欢你咯。” “是吗？乔爷和太太不太喜欢我？” “我就随口一说。” “那看来我还得再继续努力。” 乔沐元没再吭声，她确实是想到了自己和纪长慕。 她爸妈的态度一直不清不楚，好像也没那么喜欢纪长慕的样子，万一…… 袁晴晴又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沐元，你知不知道小雨爸妈有多可怕，为了逼小雨和那个男人结婚，以死相逼啊！！我的天，抱紧我的小黄……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不过，她爸妈一向很强势呢，以前就这样。” 乔沐元给她回了一条语音：“放心吧，你和小黄公子不会被拆散的。” 袁晴晴：“原来你在线啊！” 乔沐元：嗯。 袁晴晴：“这么晚还不睡？忙什么呢？” 乔沐元：“刚逛街回来，还没到家。” 袁晴晴：“啧啧，还是伦敦的夜生活迷人啊。” 乔沐元：（可爱） 袁晴晴：“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在朋友圈秀恩爱了？” 乔沐元：“聚少离多，没有什么好秀的。” 没等袁晴晴再发消息，纪长慕一把夺过乔沐元的手机。 到了一个红灯路口，他随手拍了一张自己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的照片，并且迅速帮乔沐元发了一条全员可见朋友圈—— “男朋友的手真好看。” 红灯转了绿灯。 乔沐元一脸狐疑，他干了什么？？？ “纪……长慕，你刚刚干了什么？” “看朋友圈。”男人唇角笑意深浓，比窗外夜色还浓。 乔沐元低头，点开一看——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收获了一堆点赞和评论。 乔沐元：？？？ 她倚靠在后背上，满脸黑线，抬头望天。 袁晴晴立马微信轰炸：“你刚刚不还说没什么好秀的？转头就塞我一嘴狗粮？！乔沐元，你不诚实！！！” 乔沐元扶额：“纪长慕，你真讨厌。” 自己夸自己，有意思吗？嘁。 纪长慕随即将自己的手机丢给她：“觉得吃亏的话，可以拿我的也发一条。” 第8251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1） “纪长慕，你有点幼稚。” “……” 不过，既然他把手机双手奉上，她不看白不看。 乔沐元打开他的手机，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看的。 纪长慕笑了：“以后我尽量每周来看你，不准再说‘聚少离多’这个词。” “你有时间每周来看我吗？” “回去后我协调一下课表，尽量。” “别，你来回一趟也挺不容易，尽力就好，等我毕业后我们就能经常在一起了。这叫什么呢……就叫自食恶果吧，是你让我来留学的。” “好，好，自食恶果。”纪长慕笑得厉害。 但，就算是“恶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选择让乔沐元出国留学。 与其以后后悔，不如，他先替她做这个决定。 回家后，乔沐元洗了一个澡。 这一次，纪长慕可以亲自替她吹头发。 替她吹好头发后，他们坐在阳台上，隔着窗玻璃，各自拿了一瓶红酒，一边喝着一边聊着天。 乔沐元有一点醉意，很多时候，她喜欢托腮看着纪长慕，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他。 “你明天早上几点回去？” “一早就得回学校，学生下午还有课。” “那我明天早上正好也有课，记得叫我……还有，晚上不许闹太晚。” “这不还没开始……” 纪长慕忽然站起身，弯腰靠近她，将她压在椅子上，近距离看着她红润的面庞。 呼吸缠绕，酒意翻涌，室外夜色侵袭，室内灯光昏昧。 乔沐元乖乖闭上眼睛，纪长慕吻上她的唇，肆意纠缠。 她勾住他的脖子，他们像往常一样，忘乎所以，从阳台一路吻到卧室的床上。 …… 夏天到来的时候，风中满是绿意盎然的气息，草木丰茂，果实累累。 乔沐元终于放暑假。 这一次，她带着行李箱去了博尔顿，打算在纪长慕的庄园里多呆一段时间。 纪长慕还没有放假，他每天依然得早出晚归，忙着给学生上课、改作业，迎接期末考。 这一天，上课铃响了，纪长慕踏着午后的阳光走进教室。 “同学们，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他打开课本，在教室的黑板上写下一道数学题，“昨天布置的这道题目，大家回去有没有做出答案？” 站在讲台上的纪长慕身姿笔挺，背影高大，嗓音温和。 黑板上很快出现一组数学题。 “我来请两位同学上来做一遍题目。”他转过头，巡视教室。 忽然，一抬头，他发现在教室最后一排坐着一个不一样的“学生”。 这学生倒也规规矩矩，一动不动，面前的书桌上假模假样放着一本书。 纪长慕勾起唇角，她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晚上才能到博尔顿？ 纪长慕点了两个学生到讲台上做题，其余的学生低头在练习册上写下解题步骤。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走下讲台，巡视学生的做题情况。 走到最后一排，他的手按在课桌上，压低声音，靠近她的耳边：“这位同学，你怎么不写？嗯？” 第8252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2） “……”乔沐元大无语，她只好拿起笔，抄题目。 没想到，纪长慕盯着她看，也不离开。 乔沐元更加无语，她又不会写。 别说解题了，题目她都看不懂，她都很长时间没有碰过中学数学。 题目抄好，没想到纪长慕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在白纸上写下解题步骤，他也不说话，就默默握着她的手写。 正是夏天，虽然教室里有空调，但乔沐元的手心还是出了一层汗。 她有点把持不住自己。 纪长慕靠近她时，她的心跳加快，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还有他那如扇子般纤长的睫毛。 题目难度比较大，纪长慕用了最简单的解题方式在纸上写下步骤，写下答案。 学生们都还在低头认真做题，教室里都是笔和纸摩擦的声音。 纪长慕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怎么还到我学校来了？” “来听纪老师讲课呀。” “那就认真听，别给我睡着。” “纪老师的课，我可舍不得睡。” “你要是敢睡着，晚上我就让你睡不着。” “……”乔沐元捏了一下他的手心，还在教室里呢，这人也不怕学生听见。 纪长慕直起腰，居高临下盯着乔沐元看了好一会，目光含笑。 他继续在教室里巡视，看看学生们写的解题步骤。 乔沐元也不看题，就看他。 看他的背影，看他低头时的模样，看他说话时的样子。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做过他的学生。 讲台上两位学生已经做完了题，纪长慕走回讲台，对两位同学的解题步骤一一点评。 乔沐元托腮听着。 纪长慕可比以前教她的时候温柔太多。 难怪她坐在教室后排的时候，学生们提起纪长慕都会说“Boris老师的课最受欢迎了”“我们都喜欢Boris老师”。 她还悄悄问这些学生，她会不会被他们的Boris老师赶出教室，他们都一致告诉她，不会。 一节课很快过了大半，乔沐元倒也没打瞌睡，就算听不懂数学题，她也可以看纪长慕。 下课铃一响，纪长慕也不拖堂，结束课程，宣布下课。 他拿着课本和讲义离开教室。 乔沐元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课本，结果，被几个学生围住：“姐姐，你是来实习听课的吗？” 她笑了：“我看着很像老师？” “有点像，姐姐真漂亮，你要是给我们上课，我们也会很高兴。” “不是哦，我是你们Boris老师的……女朋友。” “啊！啊！啊！” 学生们一阵尖叫：“原来你就是Boris老师的女朋友！姐姐好漂亮呀！和我们Boris老师特别般配！” 一时间，教室里有点轰动。 乔沐元赶紧离开。 乔沐元准备去办公室里找纪长慕。 走到他的办公室外，她忽然听见纪长慕在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她不方便打扰，在门口站着。 “Boris老师，前些天来实习的几个女老师，有一个叫维安的小姑娘，大学刚毕业，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第8253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3） 纪长慕站着收拾桌子上的讲义和一堆试卷：“校长，我记不清了，这一批实习生比较多。怎么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也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来这边实习后对你一见倾心，想让我帮忙撮合撮合。” “原来是私事。”纪长慕淡淡道，“校长，你知道的，我有女朋友。” “我也这么说了，但那小姑娘不死心，平时也是家里惯着长大的，让她爸爸直接给我施压。她爸爸正好算是我的上司，也惯着自己家的女儿，直接打电话来跟我说，我要是搞不定这个事，直接让我走人别干了。”男人笑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那姑娘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你看周末方便不方便，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对不起，校长，我周末要陪女朋友。” “也不是非要你跟维安交往，只是让你跟她一起吃顿饭，就当普通朋友。这样吧，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跟女朋友说，实习老师为了感谢你的帮助，特意请你吃饭。一顿饭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校长，你知道的，就算这个女老师不是喜欢我，只是单纯想请我吃饭，我也不会赴约。带实习老师是我分内的事，我不接受私人饭局。” “Boris老师，你看你，其实真得没什么。再说，这个维安小姑娘也不错，我也算看着她长大的，今年才二十岁，长得也好看，挺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她爸爸是我的上司，你以后要真跟维安交往，绝对不吃亏。” 纪长慕笑了，摇摇头：“校长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若是贪图名利，也不会来这边教书。而且，我很爱我的女朋友，我不会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 “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平时我也提携过你，你就帮我这一次。我跟你保证，就是跟维安吃个饭，没有别的。” “对不起，校长，恕我无能为力。”纪长慕依旧平静，站在校长的面前，眼底波澜不惊，“别的事我可以帮，男女私事，我帮不了。” 他坐在办公椅上，拿起笔，低头批改作业。 校长也算知道Boris这个人的脾气，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校长也只是想试试，毕竟，谁能拒绝得了二十岁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呢。 但，Boris似乎油盐不进。 认识Boris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Boris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Boris确实对名利上的事毫无兴趣，就连平时少发一些奖金也不怎么在乎。 Boris似乎只是纯粹在享受教书的过程。 校长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我自己去解决。” “辛苦校长了。” “但我很好奇，你留在博尔顿这个地方教书，你女朋友以后会跟你一起住在乡下吗？这里交通不便，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会很枯燥无聊。” “校长，她现在还在读大学，等她大学毕业，我会跟她一起离开英国。” “你要走啊。” “嗯。”纪长慕颔首。 第8254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4） 一时之间，校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Boris不会一直留下。 乔沐元在办公室外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发誓，她真得是不小心听见的。 原来，纪长慕桃花也不少，还吃她的醋呢！ 校长往门口走来，乔沐元躲在一边。 等校长离开后，她才悄悄走进他的办公室，轻咳一声：“Boris老师，我是维安呀，上次实习离开后，我一直忘不掉你。” 纪长慕唇角上扬，笑得厉害，他抬起头，直直盯着乔沐元看：“听见了？” “咳。” “把门关上。” “噢！” 乔沐元转头关上办公室的门。 纪长慕站起身绕到她身边，将她压在办公室的白墙上，大手摩挲她的下巴，薄凉的唇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的眼里都是她的身影：“偷听别人说话，不道德。” “但很过瘾。” “过瘾什么？” “原来纪老师在外人面前真得是个正经人，威逼利诱，样样行不通啊。” “外人面前行不通，但你可以，你要不要诱我一个试试？” 乔沐元抬起手，白皙纤长的手指头勾住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解开，随后又往下……勾住第二颗纽扣。 “乔沐元，诱惑男人不是这么个方法，我教你。”他反扣住她的手，腾出一只手去碰她连衣裙侧方的拉链，只听“哧”一声，拉链褪下一小半。 乔沐元脸一红，咬住他的一只手：“不准了！” 他笑了：“学会了吗？以后就这样诱惑我。”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嗔道，“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你的校长？只是吃顿饭，一举两得，既成全了你的校长、做了好人，又见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而且，如果瞒得比较好，你女朋友也不会发现。纪老师一向喜欢权衡利弊，不做亏本生意，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犯傻了。” “我不做亏本生意，但感情不是生意。”他忽然换了一张深沉的面孔，认真看着她，“从来都不是。” “你还说我招桃花，自己也不差，躲到这么偏远的地方都逃不掉。” “意外而已。”他终于松开她，“我下午没课了，等我改完试卷就陪你回家。” “要我帮你一起改吗？” “不用，我比较敬业，这种事，一向亲力亲为。” 他坐到办公椅上，继续拿起红笔为学生改试卷。 期末考试快到了，他的工作也比平时忙了很多。 乔沐元坐在一边，看到他桌子上有一只小水果篮：“谁送的水果呀？我能吃吗？” “可能是学生，你吃吧。” 乔沐元洗了一串葡萄，自己吃一颗，又喂纪长慕吃一颗。 纪长慕嫌她烦，故意严肃地看她两眼，但乔沐元不吃他这一套，跟他做了个鬼脸，又继续喂他吃葡萄。 纪长慕拿她没办法，吃下她喂的葡萄。 “你不是说晚上才到，怎么下午就来了？”他问道。 “当然是想你啊，所以提前来了。” “谁送你来的？” “家里司机。” “但我还有半个月才放暑假。” 第8255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5） “我知道。”乔沐元很乖，“你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照常上课，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好，实在无聊的话就来听我上课。” “那会更无聊吧？” “……”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纪长慕改完试卷，他将桌子整理收拾好。 乔沐元走到他背后给他捏了捏肩膀，趴在他肩头，像一只黏腻腻的小猫：“累不累？晚上我开车带你出去吃饭。” “看来我今天能享福了。” “你以后跟着我，每天都可以享福。” 纪长慕笑了。 收拾好桌面，他将车钥匙丢给乔沐元：“走。” “OK！” 乔沐元牵着他的手走进停车场，找到纪长慕的车。 纪长慕今天确实有点累，实则是这段时间临近期末，他都很忙，今天乔沐元主动提出带他出去，他当然挺高兴。 时间还早，太阳正懒洋洋地挂在西边，日光明亮，白昼渐长。 乔沐元打开空调，系好安全带：“晚上想吃什么？” “都行。” “那我们去酒吧？” 纪长慕笑着轻轻摇头：“不去。” “为什么？”她探出小脑袋跟他撒娇。 “明天还有课，快要期末考了，不能松懈，暑假补给你。” “那好吧，暑假补偿我，不准耍赖啊。” “你说，我什么时候跟你耍过赖？” “怕你到时候又找借口。”乔沐元知道，他这些年可懒得去这些地方，什么酒吧、夜场，越是热闹的地方，他越是不怎么爱去。 她可怕他到时候又找借口。 纪长慕笑了，勾唇。 乔沐元沿着宽阔的乡间马路开着车，车外是绿油油的农田和果园，正是夏天果实丰盛的时候，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收获的季节了。 这一天晚上，乔沐元找了一处安静的餐厅同纪长慕吃着晚饭。 她知道他这段时间比较辛苦，没有挑太热闹的地方，而是与他安安静静相处，吃一顿饭，喝一盏茶。 纪长慕喝了几杯红酒，见窗外夜色正浓，低低一笑，问道：“等会儿带你去看萤火虫？” “好啊，我要去广袤的农田里看。” “被蚊子咬了可别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 饭吃到一半，纪长慕出去了一趟。 乔沐元还以为他去洗手间，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拎着一只手提袋回来。 袋子里有一瓶驱蚊水。 乔沐元心里头很高兴：“怕我被蚊子咬呀？” “嗯。”纪长慕见她今天穿的是短袖连衣裙，等会儿出去看萤火虫的话，会很容易被咬，“别动，我给你抹上驱蚊水，这个需要半小时才见效，等我们过去时，时间正好差不多。” 乔沐元被他的细心和体贴感动到，心口有暖流涌动，乖乖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由纪长慕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腿上擦着驱蚊水。 他给她的腿上、胳膊上、脖子上都细心地擦了一层，神情专注认真，动作小心翼翼。 “好了。”他收起驱蚊水，“这样就不会被咬了，这个驱蚊水我用过，效果还可以。” 第8256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6） “等会。”她叫住他，从他手里拿过那瓶驱蚊水。 “嗯？” “你蹲下。” 纪长慕忽然明白她要做什么，温柔笑道：“我不用。” “不行，被咬了会不舒服，你蹲下。” 他要是再不蹲，就是不识好歹了。 纪长慕微微弯下腰。 乔沐元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脖子和手臂上擦了一层驱蚊水，擦着擦着，她的小手就有些情不自禁起来，隔着衬衫搂住他的腰，将小脸蛋在他的腹肌上蹭了两下，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儿。 纪长慕配合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还吃不吃饭了？” “想……吃你。” “乔沐元，你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收敛了啊。” “纪长慕，这叫什么？”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什么啊！”乔沐元踢了他一下，“明明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纪长慕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吃饭。” 他去洗了个手，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包间外，月色分明，草丛里是清晰的虫鸣声。 博尔顿的夜晚不喧闹，不嘈杂，有着不一样的安谧和宁静。 饭后，换做纪长慕来开车。 他带着她去了一片宽广的农田，田地里种的是农作物和庄稼，散发出清甜的气息。 农田边缘有路灯，但农田中央没有，只能借着天上的月色和半空中的萤火虫照明。 田埂不宽，只能容纳一个人。 纪长慕走在前面，牵着乔沐元的手。 “慢点，看着路。”纪长慕一边走一边提醒她，“还好没下雨，田埂很好走。” “纪公子经常来农田里吗？” 他被她气笑：“我来农田干什么？” “也是，纪大公子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彼此彼此。” 他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在前面带路。 乔沐元则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 农田里到处都是萤火虫，这些随风起舞的小精灵一闪一闪，像极了天上的星星，却又比星星多了几分灵动。 萤火虫绕着他们的身侧，乔沐元时不时会伸出一只手去抓。 田埂很长，走到头需要很久。 纪长慕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松开。 乔沐元跟在他身后，有时候会喊他停下脚步。 天上是一轮半圆的月亮，四周薄云似纱，轻盈缥缈，天上星子若隐若现。 空气里都是庄稼的气息。 偌大的农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纪长慕，你让我在前面。”她忽然笑道。 “那你小心一些，可能会有坑坑洼洼的地方，掉进去了我不负责。” “不会的，我视力很好的！” 纪长慕尝试着松开她的手。 乔沐元绕到他的前面。 其实，她忽然很想在田野里奔跑，所以才要走到他的前面。 沿着长长的田埂，她迈开脚步往前跑，裙摆飞扬，乌黑的长头发也跟着风在飞舞。 一群萤火虫在她的身旁飞来飞去，而她，就像是会发光的仙子，轻轻奔跑，穿越夜色。 纪长慕跟在她身后，缓步走着，视线都落在乔沐元的身上。 跑了一半，乔沐元停下脚步。 第8257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7） 她惊喜地在田地里发现几株野玫瑰。 她转头叫上纪长慕：“你过来呀。” “什么？” 她指着面前开得正好的野玫瑰，花心向着明月，花朵怒放，香气四溢。 这几株玫瑰开在农田里，不显得突兀，反倒给这一幅夜色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生命不息，浪漫不止。 纪长慕走过去，终于看到了。 原来是野玫瑰。 “这里多的是，随处可以看到，你喜欢的话，我给你摘一朵。”说着，他弯下腰，装模作样就要给她摘玫瑰花。 乔沐元按住他的手：“好好的花，你摘它干什么。” 他笑了，他也没打算真给她摘，玫瑰花可带着刺呢。 他牵住她的手：“还要往前走吗？不走的话，我们就回去，晚上有点冷。” “那我们回去吧，但我好像走不动了。”她狡黠地看着他。 “那我把你丢这，明天来接你。” “纪长慕！” “你不走的话，我走了。”他故意转过身往前走。 “纪长慕！你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快走！”她生气地蹲下。 萤火虫依旧在她身侧飞舞，这里生态环境极好，还能看到一些蹦蹦跳跳的小青蛙和不明生物。 纪长慕故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乔沐元见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喊了一声：“有虫子！纪长慕，救命！” 纪长慕面朝她转过身，看着蹲在地上不肯动弹的小姑娘，她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他笑着重新走回去，在她跟前半蹲下，将宽厚的后背留给她：“上来。” 乔沐元没跟他客气，她跳上他的背后，由他背着她离开田野。 纪长慕的衬衫上有好闻的乌木香，带着田间庄稼的气息，她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松。 不知不觉，原来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 同纪长慕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这么快。 纪长慕背着她，忽然觉得，如果不要宝宝也挺好，他可以和她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只宠她一个人。 乔沐元趴在他的耳边同他说悄悄话：“这边的生活真幽静，我不走了好不好，我们就在这里过暑假。” “你也就三分钟热度，再过几天，我看你喜不喜欢。” “纪长慕，你好煞风景。” 纪长慕笑了。 她趴在他的后背上，不说话的时候就哼着歌，田野里都是她的歌声，悦耳动听，像是百灵鸟。 纪长慕背着她，走得很稳。 距离上一次背她，也过去很久了。 原以为那是最后一次，没想到，她还愿意再给他这个机会。 “纪长慕，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在遇到我之前，你设想中的女朋友或者妻子是什么样？” “没想过，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想象中。” “……” 简直话题终结者。 乔沐元顿时无话可说。 当然，纪长慕也深深知道，这根本就是陷阱，等着他跳呢。 他有那么傻吗？ 终于走到农田边缘，他们的车就停在路边。 纪长慕将她抱到车上，打开车灯。 第8258章 以后就这样诱惑我（8） “纪长慕，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他从车头绕到驾驶位，打开车门，坐上去，不再搭理她。 “你好像很不耐烦哎。” “没有。”他关了灯，目光平视前方，“乔沐元，不准问了。” “嘁。”乔沐元也不问了。 “过几天可能要下雨，到时候你别乱跑，乖乖呆家里。下了雨，附近的路都不好怎么好走。” “知道了。” “乖乖的，等我放暑假，到时候我来安排。” “知道啦！” “嗯。”纪长慕唇角上扬。 车子很快开回庄园。 这座庄园格外安静，尤其到了夜晚。 他们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做任何事，不会有人来打扰。 纪长慕把车停在大院里，没开灯，忽然侧过身，将乔沐元按在座椅上，一个吻用力印上去。 乔沐元有点打瞌睡，这一下，瞌睡也没了。 她抓住纪长慕的肩膀，呜咽两声。 在得知他要做什么后，她略微反抗了两下，但反抗从来无效。 大院里外有几盏太阳能夜灯亮着，明月的光照在车顶和玻璃上，夜色深浓，爱意绵长。 …… 乔沐元渐渐习惯了庄园的生活。 每天早上她会跟纪长慕一起起床，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做早餐，她也会帮忙热牛奶，磨咖啡。 她没再往他的学校里跑，他上课后，她就一个人在庄园里看书画画，偶尔会帮他喂阿烈。 阿烈是个暴脾气，还是跟她不太熟，但只要纪长慕一靠近，阿烈就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双休天的时候，纪长慕会陪着她，哪里也不去。 周末下午总有学生来这里做作业。 乔沐元给他们在客厅里放了几张桌子，专门给他们写作业。 学生渐渐跟她混熟了，无话不说。 乔沐元帮不了他们的数学作业，但可以教教他们英文题目，休息的时候，还会跟他们闲聊。 “师娘，Boris老师太帅了，我们学校里有好多女老师喜欢他。” “是吗？”乔沐元压低声音，“那他有没有喜欢那些女老师啊？” “这个绝对没有，Boris老师平时都不怎么跟她们说话，那些女老师都说Boris老师很高冷。但是吧，我们又觉得Boris老师并不高冷啊。” “他平时打你们吗？” “不打，Boris老师这么温柔，怎么会打我们。” “……”乔沐元微笑，她小时候可没少被纪长慕打手心啊，那种痛觉，到现在都记得。 “Boris老师也从来不训我们，我们做错题目或者惹他生气，他也不跟我们计较。” “不骂你们？” “不啊，师娘，你是不是对Boris老师有一点点点点误解？” 乔沐元微笑。 几个学生不停夸纪长慕：“我们平时就喜欢到Boris老师家里来写作业，不喜欢去别的老师家。” “他不跟你们发脾气吗？” “不哦，从来没有。” 乔沐元微笑。 “在聊什么呢？”纪长慕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水。 “Boris老师，师娘好漂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认真写作业。” 第8259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1） 纪长慕手上握着透明的玻璃杯，一边喝水，一边看着他们写作业。 乔沐元给他们切了水果，有时候也会将自己的画稿拿出来修修改改。 这样恬淡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傍晚时，学生们收拾好书包，离开纪长慕的家。 乔沐元喝着水，吃着水果，踢了他一脚。 “……”纪长慕委屈，“为什么踢我？” “你学生对你评价很高啊。” “这难道不是好事？” “他们说你从来不训他们，不打他们，更不会骂他们。” “噢！” “噢什么呀。”乔沐元又踢了他一下，“纪长慕，你为什么当年对我又是打又是骂，你不公平，你混蛋！” “是我当年脾气坏，人品差，不生气了。”纪长慕哄着乔沐元。 当年作的孽，是要被算一辈子账的。 “我今天晚上要吃油焖虾。” “家里没有虾。” “没有虾就去买，实在不行就去抓。” “……”真狠。 纪长慕见日头还没有落下山，他站起身：“那我去买，你乖乖的。” 他见她没有反悔的意思，只好开车离开庄园。 乔沐元一个人在庄园里画着线稿，正好乔知行在手机上找她，她打开视频，同弟弟聊了几句。 乔知行巴拉巴拉说着学校里的事情，说着说着，看到乔沐元身后的背景，他不怎么眼熟，问道：“姐，你在哪里呢？” “博尔顿。” “原来是去我姐夫那里了，那我姐夫呢？我跟他说两句话。” “他买菜去了。” “姐夫人真好啊。” “他还不是你姐夫，所以得好好表现啊。” “姐，你们放假了？” “放假好几天了，你呢？今年暑假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做不完的实验，看不完的书，背不完的题。” “小心头发。” “……” “不跟你说了，我还要画图。” “再聊两毛钱吧，姐姐，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打算留在英国吗？其实留下也挺好的，爸妈也经常去英国。” “不留下，我和你姐夫回国生活，他还年轻，总不至于要在国外陪我一辈子，他的事业在琼州。” “啧啧，我姐夫哪里还记得什么事业，早就被你给迷得不要不要的。典型的要美人不要江山，JY也早就给你了。” “那他也得回去给我打工。” “好黑的心。” “……”乔沐元冲他挥挥手，“拜拜！” 她挂了视频。 什么叫好黑的心？ 这叫挣奶粉钱好不好。 乔沐元脸一红，也不对，什么挣奶粉钱，谁要给他生孩子啊。 乔沐元伸了个懒腰，转头往窗外一看，夕阳正从西边落下，金灿灿的光洒满整座庭院。 不辜负每一场日落。 她站起身去了庭院。 打开铁门往庄园外看，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土地，四周无人，庄园仿佛一个独立的存在。 茵茵草坪，归家的白鸽，绘制成今天傍晚的美景。 夏天的风缓缓吹在她的身上。 乔沐元心情顿时极好，她回家取了一把小提琴出来。 第8260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2） 她倚靠在庄园的信箱旁，眯起眼睛看向西边，天空中飘着白色的云朵，清浅缥缈。 夕阳渐渐下沉，风中飘着花草的清香。 此番良辰美景，可惜，她让纪长慕出去买菜了。 乔沐元站在信箱旁拉起小提琴，那一袭金色的夕阳洒落在她白色碎花吊带裙上，裙角轻轻飘起，她的长发也随风摆动。 琴声悠扬，每一个音符都在欢快地跳跃。 她的长睫毛上也覆盖了一层浅浅的光芒，温柔，恬淡。 一曲终了，她也没着急回家，而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夕阳落下山头。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开到大门口。 纪长慕探出头，手臂放在车窗上，故意笑问道：“小姑娘，在等谁？” 一层金色的余晖也落在纪长慕的脸上，男人的五官线条柔和明润。 “在等……她的情郎啊。” “她的情郎是否姓纪？” “今天是。” “明天呢？” “明天不好说。”她笑。 纪长慕打开车门下了车，将她压在墙边：“有什么不好说？” “看你表现嘛。” 纪长慕的手指头摩挲她的小提琴：“刚刚在拉琴？” “嗯，想听吗？” “想。” “想也不拉给你听。” 纪长慕：“……” 乔沐元将小提琴放在墙边的地面上，忽然勾住他的手：“一起跳舞？” “现在？” “对啊，夏风朗朗，草木茵茵，夕阳曼妙，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温柔地看着他笑，满脸都是快乐。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在庄园门前的草坪上跳舞。 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长。 直到，余晖沉下地平线，路灯一一亮起。 晚上，纪长慕给她做了鱼汤和油焖虾，还有几样家常菜。 “这虾很新鲜，多吃点，不枉我特地出去买。”他给她夹了几只虾。 “在哪买的呀？” “班上有个学生的父母正好是贩卖海鲜的，我直接去他家买了。” “原来如此。”难怪她说，他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辛苦纪先生了。” “诚意不够。” “谢谢纪先生了。” “还不够。” “还不够的话……那晚上补偿你吧，只能这样咯，总不至于现在……咳，现在还没吃过晚饭呢。” “想什么呢？为什么你脑子里总是想这些？” “什么叫我想这些，明明是你想。纪长慕，你敢说你不想？”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别叫我纪先生，重新叫。” “纪哥哥。” “不好。” “纪老师？” “不行。” “那叫什么嘛。” “你在床上经常……” “不行不行不行！”乔沐元脸红，夹了一只虾喂他，“吃饭！” “叫不叫？不叫的话，那就是没诚意。” “纪长慕，你烦不烦。”乔沐元妥协，“老公。” “嗯。”纪长慕心花怒放，“以后自觉一点。” “你！” 这人真得是讨厌。 …… 乔沐元在博尔顿住了小半个月，纪长慕终于开始放暑假。 乔沐元终于实现了每天早上可以跟他一起睡懒觉的梦想。 有时候，他也会拖着她出去看日出。 第8261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3） 纪长慕放假后几天，他提出带她出去旅游，去附近的德国、意大利、葡萄牙等地。 乔沐元毫不犹豫答应，由他收拾行李，他们一起从博尔顿出发。 每到一个地方，纪长慕会帮乔沐元拍很多照片，他倒是不喜欢拍照，不过，乔沐元喜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拍几张。 这一天，他们从海里游泳归来。 乔沐元躺在酒店前的躺椅上，喝着椰子水，戴着墨镜翻手机。 手机里有很多纪长慕的照片，她一边看一边笑。 纪长慕从海水里上来，擦干身上的水珠，见她在傻笑，弯下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什么？” “在看照片。” “照片有什么好笑的？” 乔沐元给他看了一张她的偷拍照，照片里的纪长慕露着上半身，刚从海里游泳上来，皮肤很白，腹肌很好看。 纪长慕：“……” 他威逼利诱：“删掉。” “不。”她可不吃这一套，笑，“我不会给别人看的，我可不舍得给别人看。” “那也不行，删掉。” “小气鬼，你浑身上下我哪没看过嘞。” “乔沐元，你活得不耐烦了。”纪长慕挠她的颈窝。 闹着闹着，也不知道谁先亲了谁，双唇触碰，一个绵长的吻落下，带着海水缠绵的气息。 沙滩上很舒服，乔沐元就喜欢这样安安静静躺着看看风景。 纪长慕喜欢游泳，她更喜欢躺着。 她在朋友圈分享了很多美丽的旅途照，她要将这些美好的记忆一一留存。 这是独属于她和纪长慕的记忆。 每发一次朋友圈，她的状态下面都格外热闹，闹得最欢的永远都是乔知行。 乔知行每一次都能精准地辨认出她的目的地，然后私聊她。 乔知行：姐，多发点你和姐夫的合照。 乔沐元：小孩子少管闲事。 乔知行：爱看。 乔沐元：你是爱看你姐夫吧。 乔知行：…… 乔沐元：你让他去发。 乔知行：他都不发朋友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乔沐元：你跟他撒个娇呀，他最喜欢你了。 乔知行：…… 得了吧。 纪长慕被他敲诈过那么多次，算账的日子在后面呢，还最喜欢他。 乔知行撇撇嘴。 叶佳期也看到了乔沐元的朋友圈状态。 她和乔斯年已经回京城。 每到晚上，叶佳期会翻出乔沐元的照片给乔斯年看：“你女儿挺上照，从小就漂亮，你没让她进娱乐圈简直是娱乐圈的损失。” 乔斯年懒懒看了一眼，视线又继续落在手上的平板上，淡淡道：“玩物丧志，还好没让她进娱乐圈。” “她从小就喜欢拍戏呢。” “我知道，但也不能由着她的喜好来，她一个小孩子，当年懂什么。我估计现在让她拍，她也不喜欢了。” “你对她太严格。” “严格什么，我对他们几个已经很宽松，尤其是乔沐元。” 叶佳期笑了笑，也懒得跟他说这些：“你就不能夸夸她，女孩子是要经常夸一夸的。” “她有什么值得我夸的。” 第8262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4） 叶佳期推了他的胳膊一下：“那她和纪长慕的事，你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呗。” “还能怎么着，她又不喜欢梁恺，我倒是看好梁恺。” “得了吧，你看好什么梁恺，你就喜欢纪长慕，别以为我不知道。嘴上说一套，心里头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也不是你太太了。你就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叶佳期，你这么了解我啊。”乔斯年忽然放下平板，搂住她的肩膀。 “你从一开始给沐元介绍梁恺，故意给他们制造机会，无非就是给纪长慕施压，顺带考验考验你女儿的决心。乔斯年，我说的对不对？” “嗯……对。” “你从来就没真得打算让梁恺和沐元在一起，不过，你别忘了，沐元是我和你的女儿，性子也挺倔，认定了的人就不会轻易改变。” “那你还让我给纪长慕施压？明知道是无用功。” “让你给他一点压力和架子罢了，不然，乔家的女儿是那么轻易能娶走的吗？我们就这一个女儿。”说着，叶佳期倒有一些感伤，“他们离婚后，我其实挺难过，我不想沐元受伤，永远都不要受伤。可那时候，我还是没有能保护好她。” “别自责，要自责也该是纪长慕自责，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嗯。”叶佳期点点头，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 她翻着手机，继续看乔沐元发的照片。 小姑娘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唇红齿白，酒窝很深。 “其实，纪长慕也已经算是在赎罪，不然，他何必在英国乡下教书，又用寒暑假的时间陪着乔沐元游山玩水。他还年轻，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东西，事业上，一个男人一旦浪费了黄金几年，可能会永远赶超不上同龄人，但他也没那么在乎了。” “他有点像你。” “没，我没他胆子这么大，敢让自己太太那么伤心，伤心到离婚的地步。” “乔斯年，你怎么好意思说的？” “不对吗？” “你真是记不得当年那些事了吗？！” “不该记的，你也不要记。” 说着，乔斯年吻上她的唇，不让她再说话。 叶佳期默。 他也就这点小花招了。 不让她记，她偏要记。 这一天晚上，酒店。 纪长慕将规划好的行程拿给乔沐元看。 乔沐元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仔细看行程：“意大利……不去了吧。” 纪长慕顿了几秒，立马明白：“好，我去改改。” “嗯。”乔沐元借着台灯的光继续看，“别的好像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几天早上太早了，我起不来。” “这几天是赶海的行程，赶海当然要趁早。” “不了。” “还有看日出。” “不了。” “乔沐元，好不容易带你出来玩，你看看你，小笨蛋。” 乔沐元跟他撒娇，小脚搁在他的腿上：“你叫我什么？” “小懒蛋。” “纪长慕，你好烦嘛。” “就这么定了。”他从她手里拿走行程表。 第8263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5） 纪长慕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出游。 这一次暑假带着乔沐元出来，他倒是也带了很多期待。 看海、潜泳、射击、骑马……他带着她一一做了一遍，包括，去游乐园。 到了瑞士，纪长慕带她一起徒步阿尔卑斯山，沿着人行道往山上爬，一路上都是各种各样的植物和昆虫，水汽扑面而来。 半路上，乔沐元走不动了，她抱住纪长慕撒娇：“你好讨厌啊，为什么要带我来爬山？” “锻炼身体，免得晚上总是喊累。” “我爬不动了。” “那就歇会儿再继续。” 纪长慕将她拉到一棵阴凉的树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今日阳光极好，山上不会很冷，徒步的人也很多。 纪长慕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冲锋衣，也带了不少乔沐元爱吃的零食，这一段路，他倒不觉得累，他还特地挑了一条很好爬的山路。 “纪长慕，你就是居心叵测。”她喝着他带的矿泉水，气喘吁吁，趴在他的肩膀上，累得直不起腰。 “但现在呢，你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跟我一起继续往上爬。” “下次再有爬山的行程，我就不跟你出来了。” “乔沐元，你才多大点年纪？这就爬不动了？你还能再懒一点吗？” “你再说！你再说我就让你背下去。” “……” 她趴在他肩头，昏昏欲睡，又累又困。 这人讨厌极了。 她每天要讨厌他一百次。 “纪长慕。” “嗯？” “小时候，我们一起爬过山。” “小不点。”纪长慕想起来了，唇角浮出笑意，那时候，乔沐元可真是个小不点。 “你那时候比现在还令人讨厌。” “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纪长慕忽然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看着她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他笑了。 乔沐元在他肩膀上趴了很久，整个人像一只考拉，无精打采，实在是爬不动了。 纪长慕这安排的哪叫旅游，叫健身吧，又是爬山又是早起的。 他的肩膀倒是很舒服，乔沐元趴在上头，不多一会儿就困得打瞌睡。 “乔沐元，你是不是想趴我身上睡觉啊？” “不给吗？小气鬼。” “下山再睡，山里凉。” “你抱紧我就不凉了。” “我不抱你，我想把你丢山里喂老虎。” “幼稚鬼。” “……” 乔沐元打了几个呵欠。 纪长慕不再让她枕着自己肩膀，直接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山上爬。 正是爬山的好季节，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纪长慕拉着她就往前走。 “纪长慕！” “嗯。” “我走不动。” “走不动也得走。” “你背我。” “这里不好背，路很窄。” “那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但是行程你也看过，你并没有异议。” “我怎么没有异议了？我明明说不要爬山，不要早起。” “口说无凭。” “纪长慕，你还会耍赖啊！” 乔沐元在后面追着他走，气喘吁吁，每走一步都要弯下腰喘好久的气儿，她恨得咬牙切齿，看着纪长慕的背影挥拳头。 第8264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6） 实在走不动了，她停下脚步，干脆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不走了。 纪长慕只好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哄她：“乔沐元，快起来，我拉着你一起走。” “你自己走吧，我要在山里喂老虎。” “……”纪长慕被她气笑了，“你幼稚不幼稚？” “你好烦。” “好了，快站起来，带你去山上看风景，给你拍照片。” “你爱给谁拍给谁拍，我不走了。” 纪长慕站在一旁，哄也哄不了。 有游客驻足笑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让你男朋友背你上去吧。” “不背。”纪长慕立马开口，抱着臂。 “纪长慕，你完了！” 乔沐元生气地站起身，气死她了，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做做样子。 纪长慕冲她递出自己的手：“来，把手给我，跟在我身后，我带你上去，爬上去有奖励。” “谁要把手给你。”乔沐元不肯牵他的手。 “好，好，走吧。” 纪长慕走在前面，乔沐元重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次，纪长慕放慢了脚步，每走两步都会等她。 从早晨一直爬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一座山峰的峰顶，峰顶气温很低，有一处咖啡厅。 风景很美，乔沐元也是真得累。 她累得直接趴进纪长慕的怀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纪长慕扶着她进了咖啡厅，特地找了一个绝美的角度，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山上的美景。 作为补偿，他给乔沐元拍了几张照片。 “纪长慕，以后各过各的吧。”气死她了。 乔沐元喝了一口热咖啡，还在生气。 “各过各的……那谁晚上给你暖被窝？”他靠近她，低低笑了，“好了，明天在酒店休息一天，我陪你。” “那明天你听我的，都听我的。” 纪长慕思忖片刻：“行。” “你好像很勉强的样子。” “……” 山顶有一些冷，乔沐元没有离开咖啡厅，也没有力气再走一步。 她一直坐在沙发上，累了还趴在纪长慕的怀里睡了一觉。 纪长慕感慨，他以后也不带她爬这么高的山了。 下山的路更难走。 一直到很晚，乔沐元才到达山下的酒店，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纪长慕……恨死你了。”睡着时，她还在呢喃自语。 纪长慕也累，但更多的是照顾她累的。 他给她换衣服、卸妆、擦脸，吃力不讨好。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睡够了，醒得早。 她醒来时见纪长慕还在睡觉，没有吵醒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玩了会儿。 小腿很痛，翻个身都痛。 乔沐元越想越觉得吃亏，她趴在纪长慕的身上咬了他一口：“纪长慕，起床了。” “乔沐元，你活过来了？”他被她吵醒，眯起眼睛看向她，一眼看到生龙活虎的乔沐元。 她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纪长慕“嘶”一声，吐了一口凉气：“几点了？” “六点。” “六点就叫醒我？想干什么？” “当然要叫醒你，别忘了，今天你都听我的。” 纪长慕：“……” 第8265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7） 他差点忘了。 “我想喝牛奶，凉的，要草莓味。” “一大早，不行。” “你去买呀，我要喝。” “一早喝冷的对胃不好。” “那你就热一热给我喝呗，你去买呀。” “我帮你点餐。” “不要不要不要，就要你亲手买的。” 纪长慕被她闹得无法，只得起床，他也没换衣服，直接穿了睡袍准备下楼。 “等一下。”乔沐元叫住他。 “小公主，你又要干什么？” “你干嘛穿着睡衣就下楼？被狐狸精盯上了怎么办。” 纪长慕睡衣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系带规整，他抱臂站在墙边，看向乔沐元：“你就是最黏人的那只狐狸精。” 说罢，他转头就走。 乔沐元笑了。 她早已没有睡意，但并不想起床。 她坐在床上整理昨天拍的照片，挑了几张顶峰的风景照发在朋友圈——“无限风光在险峰！爬上了山顶，我超厉害哒~（开心）” 正在熬夜改论文的乔知行看到后，评论：“哪个网站盗的图片？” 乔沐元：（微笑） 乔知行：（嘻嘻）你能爬上顶峰吗？ 乔沐元：（微笑） 在楼下买牛奶的纪长慕打了个呵欠，靠在墙边看了会手机。 正好看到乔沐元的朋友圈，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要面子。 纪长慕给她评论：时间还早，再睡一会。 纪长慕难得出现在朋友圈，他一出现，乔知行立马“啧啧”两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似的。 “先生，您的牛奶。”服务员将新鲜的热牛奶递给纪长慕。 “谢谢。”纪长慕接过，踩着拖鞋往楼上走。 乔沐元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他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起来喝牛奶。” “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喝。” “嗯。”纪长慕随她。 他估计她一早上都不可能起床了，严重点，一天可能都不打算下床了。 纪长慕干脆拿出平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处理了部分邮件。 JY的项目他也没有完全撒手不管。 乔沐元玩了会儿手机，见气氛很安静，一转头，居然看到纪长慕在工作。 她掀开被子，趴在床上露出白皙的长腿和纤细的腰肢，一件粉红色的绸缎睡衣半遮半掩。 她动了动长腿，单手托腮叫了一声：“纪哥哥，是我不好看吗？” 床上的小姑娘长发垂肩，面色红润，眼神妖冶，嘴唇微微上翘，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纪长慕头也没抬，不理她。 乔沐元伸出长腿，小脚正好能碰到他的腿，她蹭了蹭，声音娇媚：“纪哥哥……” “小狐狸精，别动，你纪哥哥要处理一点工作。” “看来人家还没有工作重要。”乔沐元的小脚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攀爬。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真有那么一点狐狸精的味儿，但她就只勾引他一个。 倒是纪长慕，没有什么反应。 纪长慕的腿被她挠得酥酥痒痒，他终于从平板里抬起那张深邃矜贵的脸，一双眸子直勾勾看着床上的小狐狸精。 看不出来，这小姑娘挺会啊。 第8266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8）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眼神这么勾人的乔沐元，睡衣松松垮垮挂在她的身上。 不过…… “纪哥哥，大好时光，你不看我，看平板，人家要吃醋啦。” “乔沐元，你让我看你什么啊。”他忽然笑了，一本正经，“忘了告诉你一个事。” “什么事？” “昨天晚上你一回来就躺在床上，没洗澡。” “啊啊！纪长慕！你滚！” 乔沐元可受不了没洗澡的自己，听他这么一说，她想起来，她昨天回来太累了，晚饭也没吃，澡也没有洗。 她从床上下来，直奔浴室。 腿很痛，但她麻利地走进了浴室，“砰”一声关上门。 她真是讨厌死纪长慕了。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继续处理工作。 乔沐元爱美又爱干净，他这么一说，她肯定要在浴室里泡很久。 不过，纪长慕脑子里都是她刚刚半趴在床上勾引他的画面，让他血脉偾张，画面挥之不去。 纪长慕接了一杯冷水，喝了两口，这才压住身体里的躁动。 过了很久，乔沐元还没有出来，纪长慕过去敲门：“乔沐元。” 乔沐元并不想搭理他。 她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水温很舒服，整间浴室都是腾升的水雾。 “乔沐元。” 还是没有回应。 “睡着了？那我进去了。” “纪……” 她没来得及阻止他，纪长慕已经打开浴室门。 乔沐元本能地拉过一条浴巾遮住自己。 纪长慕关上浴室门，隔着朦朦胧胧的水雾，好整以暇看着她，并没有移开双目。 “乔沐元，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需要掩耳盗铃？” 乔沐元扔掉浴巾，沉下身子，将自己脖子以下都埋在浴缸里：“你可以出去了。” “洗这么久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 “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纪长慕笑得厉害。 浴室里满是白色的雾气，他穿过雾气一步步缓缓往她走过去，弯下腰，头发上已经沾染了些许水汽。 “要我帮你吗？”男人嗓音低沉，透着性感醇厚。 乔沐元抬起一只湿漉漉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对上他的眼睛：“这会儿，纪哥哥不看平板了？” 小姑娘的脸上是红润润的潮湿，乌黑的头发散在水中，水里弥漫着精油的香气。 男人腰带系得很紧，一副正经人的样子，丝毫没有露出半点不该露的地方。 但，只有乔沐元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从来都不是。 “你是想我看平板还是看你？” 他越是正经，乔沐元越有一种要把他拉下神坛的冲动。 她忽然抬起两只手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水。 纪长慕顺水推舟，跌进浴缸。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 一瞬间，纪长慕睡袍全部湿透，他将她压在浴缸上，低头，深吻。 白雾弥漫，四周安静，浴室里的温度逐渐上升。 “纪哥哥。”她喜欢叫他。 “换一个。” “老公。”她知道他爱听，尤其是这种时候。 那她就一遍遍叫，直到地久天长。 第8267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9） 乔沐元在酒店窝了一天，再没有半点力气。 下午的时候，她穿着睡衣窝在床上看漫画，纪长慕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工作。 这时，乔沐元像是想起什么，问他：“纪哥哥，我想起一件事。” 纪长慕没抬头，视线仍旧落在他的平板上，薄唇轻启：“什么事？” “瑞士，银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纪长慕的手顿住，半晌后，点头：“记得。” “既然来了，你要不要去一趟？”乔沐元心里头清楚，他可能早已经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开他父亲的保险柜，只是，一直没有去做。 “明天吧，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这么突然？明天我们应该是去博物馆和美术馆的行程。”乔沐元扒拉着手指头，“不过，我估计也没力气逛展馆，那我们一起去银行。” “好。” “为什么要带上我一起？不怕我看到你家的秘密吗？万一是金银珠宝，存折支票……”她一双眼睛里透着狡黠，故意看着他。 日光下，纪长慕穿着一身黑色睡袍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头按住他的平板。 他对上乔沐元的视线，神情淡然平静：“你不就是我家的儿媳妇，儿媳妇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算不算不算，我们现在是离婚状态。” “你再说一遍，乔沐元。” 看到男人突然一本正经板起的脸，她冷哼一声：“那你之前不是说，没办法打开保险柜，钥匙没有了。” “可以试密码。” “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你爸爸又不是我。” “你这是承认你比较笨？” “你再多说一句就会失去我这个小可爱了。” 纪长慕笑了。 窝在酒店的一整天，饭菜都是纪长慕亲自送到床边给她吃。 乔沐元浑身都疼，不仅是昨天爬山的疼，还有今天早上被纪长慕折腾的疼，所有的疼痛加在一起，她就再也不是她自己了，双腿发软，心肝乱颤。 她干脆重新规划了行程。 反正，他们有一个暑假的时间，足够。 她拿着笔在纸上涂涂改改：“纪哥哥，你说过，今天全听我的，所以呢，我今天要来重新制定一下行程。” “……”纪长慕盯着她这无赖的样子看。 等修改好，乔沐元才把新的行程表丢给纪长慕。 纪长慕看都不看。 不需要看他都知道乔沐元给改成了什么样。 无非就是每天酒店一日游。 “纪哥哥，刚刚导师找我，让我改一篇之前写的稿子，你帮我改一改吧，我今天好累。”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但是你说过，今天都听我的呀。”她可得好好使用今天这个特权。 “你怎么不让我帮你把毕业论文也给写了呢？” “那倒不至于嘛，我还没到毕业的时候。”她跟他撒娇，顺手将自己的笔记本丢给他。 她倒是做的顺手，还扯了扯他的睡衣袖子：“纪哥哥是好人。” “谁昨天还一口一个讨厌我？” “是谁呢？”她偏过脑袋，笑着看向他。 第8268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10） 纪长慕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下不为例。” 乔沐元冲他笑了笑。 她就知道，她今天估摸着把纪长慕哄得很高兴，尤其是早上在浴室里的时候。 这男人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狼。 昨天爬了一天的山，今天还跟没事人似的，体力好得惊人。 天色已晚，乔沐元终于从床上起来活动身子。 她穿着睡衣走到阳台上，倒了一杯红酒，安静地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喝着酒，杯中红色的液体在光线的折射下犹如夺目的红宝石。 纪长慕默默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倒是很会享受。 他开着她的笔记本帮她修改文稿，按照她导师和杂志编辑的要求，将标红的地方一一改好。 大方向没有问题，只有一些需要改动的小细节。 风吹起乔沐元的长头发，她心情很好，不由哼起歌。 纪长慕唤了她一声：“乔沐元！” “纪老师，什么事呀？” 她转过头，隔着阳台玻璃往他看。 “给我倒一杯红酒。” “马上。” 乔沐元给他也倒了一杯酒，这次，她没有回阳台上，而是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给她改文稿。 “纪老师好厉害。” “哇，纪老师，你怎么知道这个单词？你用词好准确。” “这边，再加一段。” “乔沐元，你打算怎么给报酬？” 乔沐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奖励。” “真小气。” 纪长慕任劳任怨地帮她改。 她坐在一旁，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看着他。 昏黄色的光线照在他们身上，时间一分一秒，悄然而过。 …… 第二天他们一起来到瑞士银行。 这个地方，纪长慕本不不打算过来。 他深知父亲的性格，保险柜里不可能是私藏的财产，他隐隐约约有猜到一些，所以……既然来了，就试一下。 进了银行，纪长慕先去找了银行的负责人。 乔沐元没打算打扰他，在大厅的休息处安安静静等他，还给他买了一杯咖啡。 今日瑞士阳光晴好，云淡风轻，往玻璃窗外看，满目葱翠。 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人。 没多久，纪长慕迈开长腿走过来，手臂上挂着他的那件深灰色长风衣，身边有一个银行负责人作陪。 乔沐元站起身：“现在去哪里？” “跟我过来。” 纪长慕带着她一起去银行后台。 乔沐元将咖啡递给他。 纪长慕冲她宠溺地笑了一下，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乔沐元心里头有点忐忑，她不知道是不是不该提醒他过来，毕竟，可能会开启一段不该记住的往事。 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多多少少都蒙了一层悲怆，那些悲怆中有无限残忍。 对于纪长慕而言，可能会撕开他早已已经愈合的伤口。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扣紧他的手。 纪长慕脚步沉稳，他领着乔沐元一起，同银行负责人走进后台的机密要地。 负责人一层一层打开密码门。 看着那些门在眼前敞开，仿佛在启动尘封的记忆。 乔沐元看了他一眼，手心里出了汗。 第8269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11） 空调的冷风吹过，四周很凉。 进入安检后，他们一行三人来到银行最重要的地方。 通过早上简短的交流，纪长慕知道，这些年，佟正海没少来这里，但都因为手续不足被拒绝，银行也没少被佟正海骚扰。 保险柜在纪东怀还活着的时候就续了一百年的高昂费用，听银行的负责人说，纪东怀活着的时候几乎每一年都会来一次，往保险柜里续存一些物品。 至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这些，属于纪家的东西。 乔沐元往纪长慕的身上靠了靠，有点冷。 纪长慕将风衣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握紧她的手。 走到属于纪东怀单独的保险仓外，负责人对纪长慕做了单独的生物学认证，确认他就是物主纪东怀的儿子。 乔沐元看向纪长慕，男人薄唇紧抿，深邃的眸子里藏着幽沉的光，一眼望不到底。 打开保险仓，里面还有好几道关卡。 “纪先生，因为你没有钥匙，所以只能走到这一步，至于能不能打开保险柜，我恐怕不能再帮忙。”负责人恭恭敬敬对他鞠了一躬，“我先出去。” “好。” 负责人离开后，周围更加安静。 冷风“嗖嗖”地吹，保险柜处于一个安全、合适的温度中，保存极好。 纪长慕抬起手，抚摸柜子上的密码。 他始终没有能找到钥匙，但他做了很多猜想，关于父亲的一切数字。 乔沐元屏住呼吸，没有打扰他。 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四周空气森冷。 纪长慕闭上眼睛，脑子快速转动，一个又一个数字组合浮现在他的脑中。 昨天晚上他躺在酒店的床上，望向窗户外独属于瑞士的星空时，他猜了很多数字组合，也否定了很多数字。 很多很多年前，他的父亲也曾经在瑞士的土地上仰望过星空。 星月沉浮，时光飞逝。 负责人说，佟正海手里有钥匙也没有用，他无法证明自己和纪东怀的直接关系，所以佟正海连密码柜的门都没有摸到。 今时今日，纪长慕站在这里，与柜子里的东西只隔着一只密码锁。 密码是六位数。 他修长的手指头拨动了第一组数字。 周围异常安静，乔沐元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乔沐元看不懂他拨的数字组合，她也猜不透这些数字背后的意义。 也许，是属于纪长慕和他父亲的一些小约定，也许，是一些特别的纪念日。 第一组数字并不对，没有能打开保险柜。 她小声道：“纪哥哥，慢慢来，如果不能打开也没关系，等会儿出去我请你吃饭。” 他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一只手始终牵着乔沐元的手。 他又拨动第二组数字，还是没有能成功。 这些数字组合，他想了很久，但，要想猜对，难度极大。 他告诉她：“一共只有十次试错机会。” 她愣了一下，只有十次吗？ “那……如果十次都不对呢？” “那只能一年后再来。” 她小小声吐槽：“这是什么规定嘛！” 第8270章 夏风朗朗，草木茵茵（12） 他笑了，继续尝试第三次。 乔沐元紧张得直冒汗，她好像比纪长慕还紧张。 如果今天不能成功，那以后他们就不试了。 纪长慕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眸中那幽幽光泽犹如深夜的天空。 试了五次，仍旧没有成功。 乔沐元握紧他的手：“纪哥哥，要不我们走吧，不开了。” 她也有些后怕。 她真得怕揭开纪长慕的伤口，他那些好不容易遗忘的痛苦。 “没关系，试完十次。”他倒是坚决，“来都来了。” “你是不是怕我看到父亲的遗物会伤心？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该报的仇也都报了。最重要的是，我父亲如果知道我今天是带着他的儿媳妇一起来的，他在天有灵，会很高兴。” “阿元，你愿意叫我父亲一声‘爸’吗？” 他动作慢了几分，没有急着去试下一次。 “我们又没离婚。”乔沐元低声道，“还是一家人。” “那我父亲能听到你这些话，得多高兴，是不是。”纪长慕道，“我能想象得到他站在保险柜前的场景，他一定很虔诚地在往保险柜里放着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一年又一年。” “你是不是心里有数？”乔沐元总觉得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早已猜到保险柜里是什么。 “什么数啊。” “就是……里面的东西。” “我哪知道。”他笑了。 “……”乔沐元看他笑起来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副知道的模样。 “我母亲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甚至不知道我父亲每年都会过来，往里面存放东西。” 纪长慕开始尝试第七次密码，手指头拨动密码锁。 狭窄的空间里十分安静，乔沐元呼吸急促起来。 然而，第七次，依旧失败。 “纪哥哥，你这些密码组合都是什么意义？” “有我父亲最爱的数字，也有我们全家一些重要的日子，密码柜是在我小的时候就设定的，所以，密码猜测范围也不算太大。” “试试你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你出生的日子？都是很重要的日子。” “小笨蛋，你能想到的数字，我父亲可不会用。”他低低笑了。 “……”这种时候了，他还不忘损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记得之前他尝试打开属于她的密码柜时，轻而易举就开了。 “还有三次机会。”他忽然没有再动，平静地看着这一串数字，闭上眼睛。 乔沐元没有打扰他，屏息凝神，没有敢动。 她心里想，其实也没关系，让属于他父亲的东西跟随记忆掩埋，可能也挺好。 她的心跳得很快，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倒是纪长慕，很平静很镇定，冷静自持。 过了会儿，他睁开眼睛，再一次拨动锁上的密码。 第八次，依旧失败。 昨天晚上他就想了很久，没想到，还是不行。 “纪哥哥。”她唤了他一声，抬头看向他，“再试两次，我们就可以出去吃饭了。” 他点点头。 第8271章 等待宝宝出生（1） 乔沐元比纪长慕还紧张，倒也不是怕十次机会全部失败，而是……怕他会失望、会伤心、会痛苦。 她仍旧记得初初遇见纪长慕的时候，虽然那时她还很小，但她总觉得这个小哥哥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她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笑容。 如今，这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是关于他父亲的，万一唤起他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乔沐元紧紧扣住他的手。 突然，她和纪长慕同时听到“叮”一声，纪长慕将按钮推到右侧，柜门开了。 乔沐元的心口也“咯噔”了一下。 她看向纪长慕，纪长慕也看向她。 柜子崭新如常，保养得很好。 “打开了。”他平静一笑。 “那……你要看看吗？还是我帮你打开柜子？” “怕我承受不住？” “没，我就是问问。” 纪长慕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半弯下腰，拉开柜门。 柜子很大，有抽屉，也有暗格。 在外人眼里，这么重要且花了重金做保险的柜子，一定藏着巨额财富，所以佟正海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机。 纪长慕拉开最上层的一只抽屉。 抽屉打开，让乔沐元意外的是，不仅和金银珠宝不搭边，似乎看着还有一些杂乱无章。 东西很多，都是一些小物件，但摆得满满当当，塞满一整个抽屉。 纪长慕笑了，唇角上扬。 他拿出一本深褐色封皮的本子，本子很厚。 “纪哥哥，这个是？账本？” “不是。” “你都没打开，怎么知道不是？” “我爸不喜欢用这样的本子做账。”他旋开本子上的纽扣，翻到扉页。 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那遒劲有力的钢笔楷体字，深隽耐看。 这是他父亲的字。 当年，他的毛笔字就是父亲一手教出来的。 乔沐元也看见了，她故意捂住眼睛：“纪哥哥，我可以看吗？” 纪长慕笑着移开她挡住眼睛的手：“有什么不能看的？乔沐元，假模假样。” “不怕是一些关于你父亲的秘密？” “我父亲一生做事光明磊落，做人铁骨铮铮，不会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扉页上只有他父亲的名字和落款日期。 纪长慕继续往下翻，原来是一本日记本，是他父亲意外去世前一年的日记本，第一页是当年的元旦第一天—— “今天是元旦，长慕和他妈妈去D市度假了，我也正好放松一下，给自己放一天假。” 平淡的文字里是日常生活的安宁，好似不起波澜的湖水，如此岁月静好。 乔沐元也看到了第一页。 原来是纪长慕父亲的日记本。 她的心口跟着颤了一下，文字里藏着无限平静，他一定想不到，仅仅是一年后，他就同他的家人天人永隔，再无相见。 纪长慕微微闭上双目，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看似平静的文字。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些寻常的、安宁的、哪怕是日复一日的平静，才是最难得到的安稳。 他父亲一直以为事业早已稳定，家庭也和睦美满，但一年后，佟正海摧毁了这一切。 第8272章 等待宝宝出生（2） 纪长慕能想象得到，父亲在用钢笔写下日记时，心里很满足，只当是一次普通的记录。 纪长慕又往下翻了几页，基本都是零碎的日记，每一条字数都不长，不是每天都会写，有时候半个月才会写一次，有时候一天能写两次。 都是再琐碎不过的记录，比如，除夕夜，比如春节。 那时候他在读中学，成绩不错，纪东怀也会在日记里表达他的高兴，比如——“长慕这次期末考又是全市第一，很替他高兴”。 父亲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出太多的兴奋，大多数只是会口头鼓励他两句，但在日记里，却有很多细腻的心理记录。 有些事，纪长慕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日记里却有。 乔沐元眼尖，看到一条，她小声读起来：“今天下午老崔家的女儿来找长慕，交了一封信给我，我一看就知道是情书。也不记得是第几次帮长慕收情书了，这小子追求者也太多了，比我当年都多。不过，他好像更中意佟家的女儿。只要不耽误自己的学习，他喜欢谁都可以，佟家的女儿也不错，挺温柔的一个小姑娘。” 纪长慕没来得及挡住这段，干脆没挡，免得像自己心虚。 日记里完全是一个父亲的口吻，亲切、平和、谆谆教诲。 乔沐元对纪东怀完全没有接触过，她原以为他是一个像自己爸爸一样比较严肃清冷的男人，没想到，好像亲切和蔼，挺好相处的样子。 纪东怀的模样渐渐在乔沐元的心目中丰满起来，慢慢不再是一个模糊的符号。 乔沐元刚读完，纪长慕轻咳一声，笑着翻过这段：“我爸真是，怎么什么都往日记里写。” “纪长慕，你不老实，什么崔家的小姐？” “我冤枉，这事我根本不知道，我爸应该把信给我了，但我从来都不看，所以不知道那是情书。” “真的？” “真的。” 乔沐元没打断他，反正，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纪长慕又翻到这一本日记的尾页，是这一年最后的一条日记。 原来，每一本日记本就是一年，难怪柜子里有这么多不同颜色的日记本。 纪长慕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本，可能，从很早开始，他的父亲就习惯性写日记。 乔沐元问他：“我可以拿一本看一看吗？” “好。” 乔沐元随机抽出一本。 她其实很想了解一下纪长慕的父亲，还有另一个角度下的纪长慕。 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过，总归有些遗憾。 打开日记本，乔沐元随手翻到中间页。 这一本竟然是纪长慕出生那一年的日记本，因为保险柜存储性能极好，日记本并没有褪色，崭新如故。 纪东怀的字很好看，规整有力。 听说字如其人，乔沐元猜，纪长慕的父亲正如他所说，是一个正直且刚毅的男人。 “今天淑筝进了医院，预产期是三天后，我把手里所有的事都推掉了，一定在医院陪着她一起等待宝宝出生。” 第8273章 等待宝宝出生（3） 乔沐元笑了，推了推纪长慕的肩膀：“宝宝。” 纪长慕笑着摇摇头，这种事儿被乔沐元发现了，他以后可免不了要被她各种打趣。 乔沐元在字里行间看到一个父亲焦急又充满期待的模样。 乔沐元念着日记：“小家伙提前一天出生了，让人措手不及，是个男孩子，名字我早已经想好，就叫纪长慕。” 纪长慕没有再去翻那些日记本，而是打开另外一些抽屉。 抽屉里还有一些独属于他父亲的“收藏”，比如，他从小到大拿过的奖状、证书、成绩单…… 有一些是原件，也有很多是复印件。 他从小到大拿奖拿到手软，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很多时候都是随手丢了。 原以为早已经被家里的佣人扔掉，没想到全都被父亲一一收了起来。 那些重要的证书，父亲就单独存了复印件，留存在这银行的保险柜里。 他的东西，还有一些母亲的东西，都有痕迹。 重新看到这些物件，纪长慕的心里涌起无限涟漪，但更多的是温馨。 这些年，他早已经不知道“温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更不知道“家”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居然找回了一点记忆，那些记忆渐渐拼凑出原先的模样。 原来，曾经啊，他也有过一个幸福且完整的家。 纪长慕本身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很多时候，无情到冷血。 但现在，他心潮涌动，泛起无数涟漪。 乔沐元看着日记本，不知为何，纪东怀写的都是高兴的事，很少见他有不高兴的时候。 连带着她阅读时都觉得很愉快，情不自禁笑出声，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 尤其在看纪长慕两三岁时的事情，乔沐元可开心。 “长慕学说话很快，今天居然能表达出完整的长句子，但他今天不小心被螃蟹夹了，哭得很厉害，一个劲拍打螃蟹说‘坏坏’。” 乔沐元读出声。 纪长慕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乔沐元，他也笑道：“乔沐元，有那么好笑吗？” “纪长慕，你小时候很可爱的样子啊。”乔沐元笑得肚子疼，她可想象不出来小时候的纪长慕。 纪长慕：“……” 读了会儿，她依依不舍放下日记本。 她看到抽屉里还有琳琅满目的小物件，这才知道，属于纪东怀的保险柜里藏的是什么。 是稀世珍宝啊，属于纪东怀的珍宝。 原来，纪东怀是这样一个顾家且念旧的人，充满温情，既是一个好丈夫，又是一个好父亲。 如果不是那些事，纪长慕会安安稳稳、幸福快乐地长大、求学、结婚、生子吧。 纪长慕将每一个抽屉都打开来看了一遍，他的全部记忆也都被拨动，心口是澎湃的浪潮。 他其实隐隐约约有猜到。 他的父亲并不在乎钱财，当初成为滨城首富，一开始也仅仅是为了给他们母子一个安定且富足的生活环境。 父亲名下的财产，母亲都知道，不可能再在瑞士银行存有一笔巨额钱款。 第8274章 等待宝宝出生（4） 而他父亲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将这些记忆封存在银行保险柜，也算在意料之中。 “哇，纪哥哥，你得过这么多奖。”乔沐元看呆了。 之前在滨城见过一部分纪长慕的奖章，只是很小一部分，还是杨阿姨特地拿给她看的。 如果杨阿姨不拿出来，以纪长慕的性格，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给她看。 因为，他不大在乎。 “没什么，平平无奇。”果然，纪长慕是真不在乎。 但，他重新看到这些东西时，仍旧很珍视，因为……这些也都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 他没想到父亲会这样细心地存好属于他们全家的记忆。 真正属于纪东怀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只有零零星星一些。 抽屉里还有相册，乔沐元翻开来看了看，和在滨城看到的那本不一样，这一本更全。 纪长慕打开一处抽屉时，忽然看到一只檀木雕花木匣，古老精致，价值不菲。 这是什么？他没有见过。 纪长慕将木匣取出，打开。 原来里面是一只宝石金镯子，镯子保存极好，通体金黄，上面镶嵌着几枚又大又亮的宝石。 纪长慕对古董文玩略懂，知晓这镯子价值连城，是收藏界的玩物，并非现在雕琢而成，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历史。 就连这装镯子的木匣都是古董，雕工精致，用料上乘。 镯子一看就是女款。 “阿元。”他拿着镯子叫了她一声，“把手给我。” “嗯？”乔沐元放下相册，乖乖将右手递给他。 纪长慕将镯子认真戴在她的手腕上。 不大不小，正好。 镯子很有分量，像是……嫁妆类的东西。 “纪哥哥，这是什么？你母亲陪嫁的镯子吗？” “我不知道。”纪长慕并没有找到相关的文字，“但我猜，可能跟嫁妆相关，容我再看看。” 乔沐元收过杨阿姨一只镯子，但这只是什么？ “阿元，挺适合你。”纪长慕笑了，拉住她的手左看右看。 “太珍贵了，我不敢收。” “先戴着。”纪长慕不让她摘下。 乔沐元只好先戴着金镯子。 纪长慕又仔细翻了翻柜子，没想到，还有一些藏品，都是珍宝文玩级的收藏。 他父亲并没有收藏文玩的爱好。 纪长慕思忖一二，翻出一本日记。 翻了好几本，他才找到关于这些珍宝的来历说明—— 原来，是纪东怀母亲，也就是他奶奶的一些陪嫁品，一部分给了他母亲杨淑筝，一部分留给未来的孙媳妇。 看到这，纪长慕笑着摇摇头。 原来如此。 他对奶奶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他几岁的时候，奶奶就已经去世。 没想到父亲一直谨遵奶奶教诲，将这些奇珍异宝收藏着，一定是想等他将来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送给奶奶的孙媳妇。 只是，奶奶没有等到那一天，父亲也没有。 纪长慕的眼底泛起几许水花，心口有痛意，犹如被针扎过。 陈年往事，被风吹过，一一吹到了他的面前。 纪长慕喉咙梗塞，再没有说出一句话。 第8275章 等待宝宝出生（5） 这些东西都被父亲收藏得很好，并且花费了巨额保险费，将它们都保存在瑞士银行里。 从日记里看，父亲一直在等待他长大后将这些东西重新交到他的手里，并且由他亲手交给自己未来的妻子。 在父亲的预想里，纪氏集团会保持平稳，蒸蒸日上，纪家也会一如既往平静且幸福。 父亲的设想里没有意外，却恰恰出现了最大的意外。 他的父亲没有能如愿。 纪长慕轻轻抚摸那些奇珍异宝，都是纪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好东西，没有流入他人之手。 而手镯是这里面最贵重的一个，不仅用料罕见，花纹繁复，更是因为，这只镯子是纪家媳妇们大婚那天都会戴的首饰。 纪长慕转头看了一眼乔沐元，看到她手上的镯子，笑着告诉她：“乔沐元，戴了这只镯子，你就是纪家的人了，跑不掉了。” “我还能往哪跑？你就是我这辈子掉入的最大陷阱。” “你说我是陷阱？” “还是最大、最深、最逃不出来那个。” “什么最大？” “……”乔沐元望天。 首饰盒里还有一些嫁妆类的珠宝，日记里，纪东怀记录过，说是要等纪长慕结婚前来瑞士银行将这些东西都取出来，亲手交给纪长慕。 只是，再没有然后。 东西摆放整整齐齐，纪长慕没有再去一一打开。 乔沐元将镯子也摘下来放在了首饰盒中：“既然是嫁妆，那得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才能给我。” 纪长慕没拒绝。 那就等到日后结婚时，他再为她戴上这镯子。 乔沐元看着满目琳琅的物件，感叹道：“你爸爸真得是有心了，他真是一个细心、温柔的人，就连你获奖的一些边边角角的报纸都给剪了下来，我爸爸可做不到这样。” “每一个父母爱孩子的方式不一样。”纪长慕搂住她的腰，随她一起看着这些物件，“不过，我爸是真得很爱我，我知道。” “是不是想他了？” “有点。”纪长慕没否认。 但他从来又不是太矫情的人，他也懂得……往事不可追的道理，人，总得向前看。 以后，他还会有一个新的家，家里也有他要去守护的人。 “你爸爸写的日记很有意思。” “你喜欢看的话就拿几本去看，他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对任何人都没有架子，也从来都是真心相待。也正因为如此，真心才会被利用，纪家出事后，他帮过的人也都一哄而散，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纪家。所以，我一度不相信真心，什么真心，无非就是利益交换。” “那你相信我的真心吗？” 纪长慕伸出一只手捏她的脸蛋儿，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两口：“我只信你。” “好了，好了，宝贝，别再想以前那些事，不许再想。” “叫我什么？” “宝贝，宝宝。”她笑出声。 “……”纪长慕默，“腻歪。” 保险柜里藏着属于纪东怀一个人的世界，也是他的物质寄托。 第8276章 等待宝宝出生（6） 纪长慕没有再一一将抽屉拉开，但他挑了一枚可爱的宇航员蓝色胸章别在乔沐元的外套上。 “这是什么？有一点点可爱。”她问道。 “这是我五岁时的小玩具，那时候我成天都想当宇航员，我爸就给我买了一枚这个胸章。后来我长大一点又不想当宇航员了，胸章就被我连带一些杂物扔掉了，没想到被我爸爸留了下来，一直到今天。”纪长慕笑道，“我那时候天天别着这枚胸章，逢人就炫耀。” “纪长慕，你小时候明明挺可爱的，怎么长大了这么……狗？” “乔沐元，你真是活腻了。” “纪长慕，你记性挺好的啊，五岁的事都记得。” “当然，人生第一个梦想，自然记得很清楚。” “那你怎么后来又不想当宇航员了？” “还能为什么，长大一点就被花花世界迷惑了，当宇航员哪还能有那么潇洒。” “被纸醉金迷世界耽误的宇航员。”乔沐元笑着拨弄外套上的胸章，小小一枚，真是可爱。 她大概能想象得出小小的纪长慕别着这枚胸章向别人炫耀时的样子，一定很傲娇。 “没想到多年后还能见到它。”纪长慕其实早已把这些事给忘了，但在见到这些小物件时，那些记忆又都如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竟然，还是那样清晰，“送给你玩了。” “我要是跟你一样大又很早遇到你的话，估计要跟你抢这些小玩具。” “好意思的？” “不仅要抢你的玩具，还要抢你。” “……” 乔沐元在柜子前也随意看了看，从这些物件里，她寻找到了很多关于纪长慕过去的生活痕迹。 其实，小时候的纪长慕也是一个按着寻常轨迹成长的小男孩，在他的身上也可以看到诸多有趣又可爱的影子，比如，他小时候也像很多男孩子一样，喜欢各式各样的小火车和小飞机，还有变形金刚玩具。 相比之下，还是纪长慕父亲的日记更有趣一些。 反正也经过了纪长慕的允许，她随机抽出两本：“我可以带回去慢慢看吗？” “你还真拿？” “不可以啊？” “可以。” 纪长慕扶额，以后，他看来要有越来越多的把柄在她手里了。 “纪哥哥，你爸爸是个很有趣的人。” “嗯。” “如果纪家一帆风顺，一如既往的话，你长大后应该会继承家业，和滨城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结婚吧？” “不知道。”纪长慕从来不喜欢回答这些送命题，“没有如果。” “噢！”挖坑不成功。 乔沐元又依依不舍地翻了相册，她最喜欢看小时候的纪长慕。 “纪哥哥，你小时候怎么长的？又好看又可爱。” “你见过比他更好看更可爱的男孩子吗？” “没有。”乔沐元笑眯眯。 “你想不想见到？” “什么？” “我教你一个方法。” “嗯？” “他的儿子一定会比他更好看更可爱。” “……”这个坑，她可不跳。 说完，纪长慕自己先笑了。 第8277章 等待宝宝出生（7） 从银行后台出来，天空晴朗，阳光普照。 就像是走入了一场由纪东怀亲手编织的梦境，在这场梦境里，她看到了一个更立体的纪长慕，从幼年到童年。 出来的那一刹，乔沐元不适应外面的光线，她伸手挡住太阳光，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自己的手。 视线里，草木葱茏，云淡风轻，一切都是那么梦好。 进入银行后台前，她曾经害怕揭开纪长慕的伤口，在他曾经的创伤上撒盐。 但，她没有想到的事，纪东怀是一个开朗乐观平易近人的人，他给他们编织的这一场梦境里也充满了幸福和欢乐。 她其实有体会到那份浓浓的父爱和幸福感。 纪长慕的脚步也比较轻松，他牵住她的手，开车带她离开银行。 “别忘了，请我吃饭。” “记得，地点你选。” “那就去吃米其林。” “OK！” 一整天，乔沐元还没有从爬山那天的劲头里缓过来，吃过饭，她非要拉着纪长慕回酒店躺着。 纪长慕只能陪她在酒店休息，他拉开窗帘，干脆坐在窗边工作。 乔沐元并不困，她坐在大床上翻看纪长慕父亲的日记本。 第一本大约是纪长慕十岁那年的日记，日记里都是琐碎的小事，乔沐元看得津津有味。 她一边看一边问纪长慕：“我看你父亲的日记，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纪长慕淡淡道，“他如果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儿媳妇，会很高兴。” “哦，那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有什么心理负担，乔沐元，你好像跟我很见外啊？” “不，不见外，嘿嘿。” 乔沐元继续看日记。 阳光从阳台上透进来，满室都是太阳，气氛温暖和睦。 纪长慕也没管她，双腿交叠，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敲着笔记本，眸光清澈明晰，侧脸线条多了几分柔和。 阳光洒在他的头发和白衬衫上，男人周身都是疏懒又矜贵的气息。 好一会儿，酒店房间里都处于安安静静的状态，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纸页翻动的声音。 突然，乔沐元笑出声，纪东怀笔下的纪长慕格外可爱，可能是父亲滤镜的原因。 “笑什么？”纪长慕盯着她看，“小傻子。” “你爸爸说你今天因为打架被老师罚站了，老师告诉了他，但他没有通知你，怕你自尊心受伤。他说你是一个很要面子的男孩子，自尊心比别的男孩子要强很多。” “什么啊？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你还跟人打架？看不出来嘛。” “不记得了。” “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爸说，是因为你后排的几个男孩子言语挑衅你，你二话不说就冲他们一人打了一拳，把人都打出鼻血送进医院了。看不出来，小朋友小时候很厉害嘛。” “跆拳道不是白练的。” “你小时候脾气这么躁？我要是当初认识你，可能不知道被你揍过多少次了。”乔沐元心惊胆战，还好不认识他。 “完全有可能。”纪长慕笑道，“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打一顿的话，会哭很久吧。” 第8278章 等待宝宝出生（8） “纪长慕！！！”乔沐元把抱枕扔他身上，“你好狗啊！！！” 他笑着接过抱枕，满脸笑意。 翻日记的时候，乔沐元专挑有纪长慕的段落看。 一边看一边还读出来，把纪长慕整个人都给整无语了。 那些琐碎的小事，纪长慕自己都早已记不清。 但这些记忆就像是珠子，此时此刻，由一本日记本慢慢串联起来，串在一起，变成有趣的回忆。 当然，也不是每一件事都很有趣。 乔沐元忽然发现了什么，大声读道：“今天从公司下班回家，无意中看到长慕站在别墅楼下往邻居家看，我还以为他在看什么，原来是正海家的女儿在拉小提琴。这小女孩很有天赋，长得也漂亮，我和正海也相识多年，如果长慕一直喜欢这小女孩，倒真是一件挺好的事，就是不知道人家小女孩喜不喜欢他，应该也会喜欢的，长慕长得很帅气。但小男孩的心思还是不要点破，顺其自然吧，长慕会慢慢长大。” 纪长慕脸一黑。 果然，下一秒，乔沐元如刀片般的眼神扫过来：“纪长慕，你怎么回事？” 纪长慕摇头：“我没有喜欢她。” “知子莫若父，你爸爸看得最清楚。” “不是。”纪长慕解释，“当初只是纯粹觉得佟茜很有才华，尤其是拉小提琴的天赋，但她很少会在家里拉琴，所以她拉小提琴的时候，我都会听。” “好苍白的解释。纪长慕，你不如承认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死不承认的话，万一我再从后面找出什么别的证据……”乔沐元扬了扬手里的日记本，剜了他一眼，眼神充满警告。 “你让我承认什么？” “你什么时候喜欢佟茜的？你老实交代，我不会在意的，没有必要。” “没喜欢她。” “没有一丁点的喜欢？” “可能曾经把欣赏和喜欢混淆过。”纪长慕平静地对上她的眼睛，“我从小样样精通，且几乎每一样都能超越同龄人，唯独乐理方面较为普通。学过大提琴，没有成功，学过古琴，没有成功，同样，碰过小提琴，也没有成功，只有钢琴勉勉强强能弹。所以当初听到佟茜拉小提琴时很惊讶，因为太过出彩，让我很长时间没有忘记。后来只要她在家里阳台上练琴，我都会听。这个解释，不知道纪太太满意不满意。” “不满意。”乔沐元还是吃醋了，眼泪汪汪，明明，她才是拉小提琴最好的那个。 偏偏，她和佟茜擅长的都是同一种乐器。 她也不好说，他是不是将对佟茜的欣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她偏过头去，不再看纪长慕，也不愿意跟他对视。 心里头有一点点难过。 有多在乎他，就有多在意。 她一向也不是太大度的人。 小情绪一点点在她的心口上攀爬，就像是藤蔓紧紧缠绕，绕得她喘不过气。 她终究是有点难过了。 “乔沐元。”他叫她名字，嗓音里是无奈，也是深情。 第8279章 等待宝宝出生（9） “佟茜已经不在人世，你吃她的醋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太多意义。” 纪长慕的声音在空气里缓缓落下，落进乔沐元的耳中。 她却更生气。 乔沐元咬着牙，重新看向他，纪长慕正逆光坐在窗边：“纪长慕，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逻辑联系吧？佟茜去世和你曾经喜欢她，有必然联系吗？如果没有的话，你何必拿这话来敷衍我。” 此时，她想起一些事。 去年他们闹得最凶的时候，她偶尔也提到佟茜的名字，但只是提了一下，他便冷声跟她说“我解释过的事，不会再解释第二遍”。 那时候的纪长慕，真得没有心。 那时候，是她最无法感受到纪长慕爱意的时刻。 “对不起，确实没有联系，但我也确实没有喜欢过她。你刚刚读的日记是我十岁时的情况，你如果非要觉得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已经情窦初开，懂得爱情，那我也没办法，我纪长慕并没有这么早熟。恰恰相反，我的情商就没在线过。” “但这就叫懵懵懂懂的喜欢，你当初就是喜欢她的。” 纪长慕头疼，这叫什么喜欢。 女人的心思跟男人真是不一样。 “乔沐元，可能我们对喜欢的理解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喜欢难道还分第一种喜欢，第二种喜欢，第三种喜欢吗？喜欢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啊！” “但对我纪长慕而言，喜欢是可以为一个人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的，简单一点就是，我看到她会笑，会情不自禁产生对她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这样解释，你能理解吗？不能理解的话，那我就再也不解释了。” “你没耐心。” “你像极了我班上带的成绩最不好的学生，喜欢跟老师唱反调且从来不认真领悟老师教的重点。” “你说什么？”乔沐元凶狠狠看着他，“你说我是差生？” “没，就是感慨一下。” “那你慢慢感慨。”乔沐元生气地从床上下来，扭头就走。 纪长慕：“……” “砰”一声，乔沐元拿了房卡就走，关上了房间门。 纪长慕心里头一“咯噔”，他知道又说错话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这可如何是好？ 他重新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思忖一二，点开搜索框：“女朋友生气怎么哄？” “给她买包，包治百病。” “吃好吃的。” “按在墙上亲一顿。” 纪长慕：“……” 没一个靠谱的。 纪长慕随手拿了一件外套，追了出去。 他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她不肯接。 纪长慕去问了前台，前台也不清楚乔沐元去了哪里。 她没带钱包没带外套，穿的还是拖鞋，应该走不远。 但，酒店很大，纪长慕沿着健身房、游泳池、台球室都找了一圈，包括楼下的花园。 结果，都没有看到乔沐元的影子。 去哪里了？ 纪长慕给她发短信：“阿元，你在哪里？我知道错了。” 乔沐元还是没有回复他。 无法，纪长慕只好去调监控。 第8280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1） 原来，乔沐元沿着电梯去了楼上的音乐餐厅。 纪长慕略略松了一口气，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沉住气，按了去餐厅的电梯按钮。 好在，乔沐元虽然会闹脾气，但小性子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进了餐厅，纪长慕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乔沐元。 男人眉头皱起，按理说，她确实从电梯上来进了餐厅，怎么会不见人影？ 纪长慕走到餐厅前台，前台漂亮的女经理一直在笑着看向他：“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我不需要，我来找一个人。” “先生找谁？” 纪长慕叹了一口气，将乔沐元的照片给她看。 “哦，这位小姐呀，不好意思，先生，这位小姐在我们的VIP包间里。您要是找她的话，我们需要通报一声。” VIP包间？ 纪长慕真是无奈，一会儿工夫，一个人进了VIP包间去了。 “嗯。”他点头，“告诉她，就说她先生找她。” “您稍等，马上。” 纪长慕在外面等了几分钟，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不一会儿，女经理又笑容满面出来：“抱歉，先生，这位小姐说，暂时不想见您。” “她在里面干什么？” “抱歉，这是我们VIP包间客人的隐私。” “抱歉，抱歉，抱歉，能说点有用的信息吗？” “先生，您长得很帅。” “……”纪长慕无语。 他在吧台站了些许时间，又给乔沐元打了电话，但她摆明了不想接他电话，没有任何动静。 纪长慕又对女经理道：“我是她老公，她情绪不怎么稳定，如果一个人在包间很容易出事，我需要进去看看她。” “抱歉，先生，您并不能证明自己是这位小姐的老公。而且，这位小姐不是一个人。” “她跟谁在一起？”纪长慕真是惊到，这一会儿功夫，她是自来熟吗？她在瑞士也有朋友？ “抱歉，这位小姐真得不想见您。” “行。”纪长慕知道，急也没有用。 他干脆回了酒店房间继续工作。 这段时间JY那边有一个项目到期，需要审核，段子鸣拿不了主意，乔沐元更是不可能主动去做这个事，只能由他来审核。 沉入工作状态时的纪长慕素来专注认真。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但夕阳刚刚沉入地平线下，纪长慕终于收起笔记本，再一次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嗯，很好，还是不接。 纪长慕又打了个电话给酒店前台，交代了一番后，这才下楼，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等吃得差不多，他不急不缓给乔沐元发了条短信：“五分钟内回我电话，我给你一个惊喜，如果不回，那这个惊喜就没了。” 还在酒店餐厅的乔沐元托着腮，他又在哄她呢！ 她下午喝了一点酒，脑子很胀，但并不意味着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成天给她挖陷阱又不知道认真反思。 正当乔沐元不准备搭理的时候，纪长慕又发了一条：“还有四分钟。” “幼稚。”乔沐元放下手机。 第8281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2） “怎么了？老公查岗？”乔沐元对面的男人笑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他就这点爱好了。” “不如跟我在一起？我对爱人有十足的包容，绝不会查岗。你考虑考虑，给个机会。” “谢谢王子的青睐，但我没有离婚的打算。”乔沐元微微一笑。 今天跟纪长慕吵了两句后她就直奔餐厅，准备多吃点东西，结果正好碰到前来度假的比利时王子，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当初还给了她一张名片，但她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不过，今天不醉不归，我可以陪王子多喝几杯。” “行啊，不醉不归，来，喝酒。”男人仪态优雅高贵，一双眼睛却总是喜欢盯着乔沐元看，“Janna，你真得是我见过数一数二漂亮的姑娘，我怎么就没早点认识你呢？让你老公钻了空子。” “这句话，王子今天已经说了很多次。” “你让我见见他，我好奇你老公什么样，能让你英年早婚，放弃一大片草原。” “我帮你搜搜新闻。”乔沐元装模作样开始搜索关于纪长慕的新闻。 “……”男人气死了，“明明他就在这边都不给我看啊。” “怕你心动。” “我不喜欢男的！” 乔沐元笑了。 其实跟这位王子在餐厅坐了一下午还挺愉快，他幽默风趣有意思懂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但又比普通的花花公子多了几分贵族气质。 新闻没搜索出来，纪长慕的短信倒是又发了一条：“还有三分钟。” 乔沐元吃了一口牛排，哪有催着人家看惊喜的？ 她好奇，是真有惊喜还是在骗她？不过，谅他也不敢在这个时间点骗她。 “Janna，我过两天带你去王宫转转？有兴趣没有？你还没有去过吧？” 乔沐元正在拿着手机思考，敷衍地回了两句：“不了，我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Janna，真得不考虑一下我？我觉得我们很般配。” “王子配公主，我配纪长慕。” 男人笑得不行，看来，这墙角撬不动。 “还有两分钟。”那头，又发来短信。 乔沐元悠闲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这才慢吞吞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纪长慕勾唇，可算接电话了。 “纪长慕，你最好有什么惊喜给我，否则，我们势不两立。” “你可算接电话了，小野猫。”他握着手机，唇角上扬，“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不回去了。” “你今天要是不回来的话，这惊喜就没有了，保鲜期只有两个小时。”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酒店。”乔沐元不情愿地告诉他。 “哦，还在酒店的话，那不着急。这样，晚上七点，你准时回房间，我们碰面。” “你是不是设了什么陷阱给我跳？” “我敢吗？” “那就好。” 乔沐元放下手机，他怎么没问她具体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在跟你老公打电话？眼睛都笑成月牙了。” 第8282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3） “有吗？” “看来你们等会儿有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下次有缘见了。” “谢谢王子的酒和晚餐。” “不谢，下次要是见到，你请。” “一定。” 乔沐元见时间还早，又坐着跟王子聊了会儿天。 等到六点五十左右，她穿着拖鞋上了楼，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懒散不羁。 都怪纪长慕，她出来得急，都没有能好好梳妆打扮。 乔沐元只拿了一只手机出来，这会儿上楼时，依然只有一只手机。 她身上是一条浅橙色的长裙子，裙角悠扬，裙摆飘逸，她拖着脚步，略微有几分疲惫。 下午也喝了不少酒。 但她依然很好奇，纪长慕要给她什么惊喜？ 到门口时，正好七点，她刷了一下房卡，只听“滴”一声，房门打开，屋内一片漆黑。 就在她刚准备开灯时，突然，屋内提前布置好的小灯接二连三亮起，明灯挂在天花板上，气球飘在屋顶，地面上是火红的玫瑰花。 房间靠窗的地方多了一台钢琴，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纪长慕坐在钢琴边。 灯一亮，钢琴声响起。 乔沐元被眼前的光亮和鲜花迷住双目，怔怔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笑意从嘴角爬到眼里，一点点蔓延。 弹钢琴的男人条正颜顺，脊背笔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侧脸线条优越，神情坚定且专注。 他无论做什么事，认真起来的样子无比迷人，迷得她七荤八素。 乔沐元安静地在听，听着钢琴曲的旋律布满每一个角落。 一首曲子快要结束时，乔沐元轻手轻脚走过去，踩在没有玫瑰花的空地，一直走到他身后。 她刚到他身后，钢琴曲也落了尾。 纪长慕手指头还搁在琴键上，乔沐元已经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身上带着一点酒气：“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小姑娘呼出的热气撩落在他的脖子上，撩得纪长慕心口加速跳了半拍。 他抬起手，勾住她的手指头：“时间仓促，应该还行？” “马马虎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头有甜滋滋的蜂蜜流过，渗透在四肢百骸里，连呼吸都是甜的。 “能否邀请我的小公主跳一支舞？” “小公主要换水晶鞋。”她将脚伸到他的跟前。 纪长慕低下头，看到她这一双拖鞋，她也真是不在意，穿着拖鞋在外面半天。 纪长慕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属于乔沐元的鞋。 鞋子是这些天逛街时买的新鞋，还没有穿，今天正好。 纪长慕半蹲下，替乔沐元换上这双银白色半镂空高跟鞋，他立马又站起身，握住乔沐元的手。 乔沐元顺从地同他走到玫瑰花海的中间，站在昏昧的浅黄色灯光下，翩翩起舞。 两人跳了一支舞，纪长慕的目光始终落在乔沐元的脸上，未曾移开。 乔沐元也盯着他看，眼中是亮晶晶的光泽，眸中半含着酒意。 纪长慕知道她喝酒了，但他没有点明。 鞋子踩在玫瑰花瓣上，柔软轻盈，满室都是情调。 第8283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4） 跟随着音乐的节拍，快到尾声时，纪长慕勾唇一笑，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 乔沐元一向受不了他这种温柔又宠溺的目光，他要但凡凶一点，她也不买他的账。 可是，他一旦用这种能掐出水来的眼神看她，她的气焰也跟着消下去，变成一只软趴趴的小奶猫。 音乐声停下，他们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没等乔沐元缓过神，纪长慕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印在她的唇上。 乔沐元往后仰，纪长慕托住她的腰。 最终，他将她压倒在房间的大床上，用力亲吻。 空气里弥漫着玫瑰花的香气，情调浪漫且温柔。 乔沐元本就喝了半天的酒，脑袋还在发胀，下午生气的那些事……又通通被他这个吻给堵回去了，任由纪长慕牵着走，没再想太多。 男人的身上是好闻的乌木香，永恒而深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靠他更近一些。 她晚上七点回了酒店，时钟走到八点时，纪长慕扣住她的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乔沐元，下午去哪里了？嗯？” 乔沐元正被他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她动了动腰，双手环住他的身子：“你别停。” “说话。” “纪长慕……” “说，下午去哪里了。” 乔沐元呜咽，原来是搁这等着她呢！ “餐厅。”她声音不适，“你应该早就找过了吧。” “找你干什么？你就是一只不归家的猫，我干什么找你，你干脆在外面流浪算了。” “你舍得啊？”乔沐元抬起一双小鹿般朦朦胧胧的眸子，眼中有温柔有猩红也有沾染的雾气，她咬着唇，盯着他看，“再说，明明是你先惹了我。” “跟谁在餐厅？嗯？” “我一个人喝闷酒呗。” “你是越来越不老实。” 这种时候，纪长慕有的是惩治她的办法，没错，他之前什么都没问，就在等着这时候。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是占上风的那个。 “纪长慕，你跟踪我啊？” “没兴趣，但你也过分不老实了一些。” “你对我没兴趣？” “……” 纪长慕追着她问答案，终于，到乔沐元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哑着嗓子哭道：“比利时的王子，你认识吗？说了你也不认识，干什么还追着我问呢！他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碰巧他这次也在瑞士度假。” “碰巧？” “不然呢？纪长慕，你神经病啊！” 当然是碰巧，难不成还是她约的？ 乔沐元哭着，纪长慕直到问出了他全部想要的答案，这才放过她，抱着她去了浴室。 乔沐元在黑暗中咬了他的胳膊一口，愤愤不平：“纪长慕，你就是个混蛋！” “我可不喜欢我的太太被人觊觎。” 难怪这人打电话的时候什么都没问，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总有一个坑，她得跳。 不过，作为补偿，纪长慕替她洗了个澡，手指头穿梭在她的长发间，轻轻将洗发水打湿、搓揉。 “还生气呢？”他半蹲在浴缸边，看着脸颊通红的乔沐元。 但，她不看他。 第8284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5） 他估计她是在生气。 “那你不会哄两句吗？”她淡淡道。 “那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小时候的纪长慕其实挺可爱，跟后来的他不怎么像。长大后的纪长慕遇到再大的事都不怎么会哭，但小时候的他，摔一跤都会哭个不停，跟你挺像。这个毛病大概到幼儿园毕业才改过来，而且，改过来之后立马又开始嫌弃别的小朋友，别的小朋友一哭，他就哈哈笑，觉得他们可幼稚。” “纪长慕，你真得好狗啊。” “是吧。” “从小狗到大。” 纪长慕替她洗干净头发，又帮她挤了沐浴露。 他也笑了，他也不是不承认，他确实挺狗。 夜色正浓，夏风和畅。 …… 第四站到德国。 这一天，纪长慕带着乔沐元逛完博物馆，带着她站在博物馆前的广场上拍照。 乔沐元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金丝裙，裙摆飞扬，笑靥如花。 她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习惯性调教纪长慕：“你再蹲一点，手机拿高一点，放平，对，对，就这样，显高哦。” 纪长慕无奈地帮她拍照，拍了一张又一张。 虽说这种重复性行为让他格外无奈，但他知道，这是属于男朋友的必备义务。 微笑就好。 走在德国的街道上，乔沐元喜欢挽着纪长慕的胳膊。 不管走到哪里，他们总能成为人群的焦点，吸引无数目光。 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走，忽然，纪长慕停下脚步。 男人侧过头，锐利深沉的目光看向右侧。 乔沐元顺着他的目光往右边看，一所小学？ 他有那么喜欢小孩子吗？还特地停下来看。 “现在是放学时间吧？”乔沐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德国时间，下午17点。” “嗯。”他应了一声，“有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谁啊？” 乔沐元愣了一下，在这里怎么会有熟悉的人？ 她凝视小学大门口很久，只见小朋友们乖巧地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走出来，有的自己坐了地铁，有的坐上了自己家的车。 乔沐元又看了很久，突然，她捂住嘴巴，扯了扯纪长慕的衣服，满眼惊讶：“那个小孩……长得好像洲洲啊！他身边那个女人……林栀？” 乔沐元这才想起来，之前纪长慕就跟她说过，林栀和洲洲还活着，在德国。 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碰上。 “嗯，是他们。”纪长慕没有否认，隔着一条马路看向对面的小学。 女人正蹲在地上替小朋友整理校服，夕阳光落在洲洲白皙可爱的脸蛋儿上，小朋友笑得很开心，小嘴巴喋喋不休像是在讲着今天的生活。 女人脸上也满是笑容，她满眼里都是洲洲，并没有注意到别的人。 “纪哥哥，要去打个招呼吗？洲洲好可爱，长高了。” “不了，没必要打扰他们母子的生活。” “那我们去吃晚饭？” “走吧。”纪长慕扣紧乔沐元的手，像是生怕她走丢。 男人宽厚的手掌很有力度，乔沐元任由他牵着手，掌心微微发烫。 第8285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6） 没想到，小孩子眼尖，洲洲隔着马路一眼看到了纪长慕和乔沐元。 他蹦蹦跳跳：“麻麻！叔叔！” 乔沐元知道躲不过去了，拉住他的手顿住脚步：“纪哥哥，小朋友看到你了。” 纪长慕无奈地摇摇头：“小孩子就是眼尖。” 既然看到了，再逃避也没必要。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往马路对面走过去，洲洲也牵着林栀的手走过来。 小朋友背着书包，欢天喜地，好像有特别开心的事。 “叔叔！姐姐！”洲洲很快站在纪长慕的跟前。 纪长慕弯腰，面带笑意，嗓音亲和：“为什么我是叔叔，她是姐姐？” “难道不对吗？” “小朋友是对的。”乔沐元笑道，“很巧啊，在这里遇到了，一起吃个晚饭？” 林栀还没有开口，洲洲使劲点头：“一起吃饭！” 地点由纪长慕来定，他选了一家风格比较轻快的本土餐厅，里面有小孩子喜欢的儿童套餐。 天色已晚，等菜式都上齐时，夜幕已经遮住整个城市。 街道灯火通明，明光璀璨。 林栀话很少，她全程几乎只在说“谢谢”和一些客套的话。 洲洲话很多，他最喜欢乔沐元，拉着乔沐元说了很多学校里的事。 纪长慕问林栀道：“洲洲怎么还没放暑假？” “学校有托儿班和兴趣班，我白天没有办法照顾他，就只能将他送到学校里，晚上下班来接他。”林栀给纪长慕解释。 “哦。” 纪长慕也没多说什么，倒是乔沐元和洲洲很玩得开，气氛很热闹。 中途，纪长慕出去了一下。 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只手提袋，里面装的是零食和玩具。 “给洲洲买的东西。”他将手提袋递给林栀。 “谢谢纪先生。” “不客气。” 林栀话不多，全程似乎也不愿意提及她和洲洲在德国的生活近况。 洲洲吃着鸡腿，小小声道：“叔叔，洲洲想去游乐园玩，我们一起去吧。” “洲洲，你周末还要去上钢琴课。” “想去游乐园玩，和叔叔一起去。”洲洲并没有听话。 “不要麻烦叔叔，叔叔他比较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乔沐元开了口，笑了笑：“没关系，明天周六，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吧，一天时间足够。” “要去，要去。”洲洲满目期待，“洲洲好久好久没有去过游乐园啦！” 林栀有些踌躇。 纪长慕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不如给洲洲放一天假，我和沐元会照顾好他。放心，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喜欢玩。” 林栀这才点头同意。 纪长慕知道她顾忌什么，她怕他们对洲洲说出关于晏伽的事。 刚刚吃饭的时候，洲洲也好几次提到二叔叔，但都被他们给忽略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不太熟的原因，林栀很快吃完晚餐，找了个理由带洲洲离开了餐厅。 “明天我和长慕在小学门口接洲洲吧。”乔沐元道。 “好。”林栀点头同意。 洲洲拎着纪长慕给他的礼物，蹦蹦跳跳离开。 第8286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7） 晚上散步后，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在酒店的露台上坐着。 天空星星明晰，远处灯光闪烁，露台上人很多，都在各自交谈着。 乔沐元换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扎了个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腰肢纤细，天鹅颈白皙修长，露出锁骨和肩膀都格外诱人。 她低头用勺子搅拌杯中的柠檬茶冻，吹着夏夜的风，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在灯光下散发出幽幽光泽。 纪长慕倚靠在座椅上，他喝着香槟，大部分时候都在看着乔沐元。 “纪哥哥，林栀和晏伽之间的事……你还管吗？” “不管。” “你要是真不管，也不会让人费这么大劲去调查林栀的下落吧？” “管了又如何？晏伽现在的状况并不好，醒过来的概率不大。” “那以后呢？洲洲会长大，到时候，你会告诉他吗？” “乔沐元，真相和谎言也就是一层窗户纸的关系。” “你是不是还知道一些别的事？关于晏伽的。” “不知道。” 乔沐元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情绪和答案来，但这男人面色如常，波澜不兴，眼底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 纪长慕抬起手，轻轻替她将碎发别至耳后。 乔沐元觉得他是知道的，一些不能说出口的真相。 但既然他现在不想告诉她，她也不会再追问，纪长慕一向有分寸，终有一天，他会主动跟她说。 她挖了一勺茶冻，伸出手喂纪长慕：“你吃吃看，很好吃。” 纪长慕一口吃掉。 夜色撩人，夜晚的风令人沉沦。 …… 第二天，纪长慕和乔沐元如约带着洲洲在游乐场玩了一天。 纪长慕出手向来大方，洲洲想要什么，他都给买了，而且洲洲偷偷喝可乐的时候，他也答应不告诉他妈妈。 洲洲高兴起来会扑进纪长慕的怀里，搂住他脖子跟他撒娇：“纪叔叔好好呀，跟二叔叔一样，但是洲洲很久没有见到二叔叔了，好想他……纪叔叔带洲洲去见二叔叔吧。” “洲洲，给你买了冰淇淋哦，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乔沐元正好走过来，一手拿了一只冰淇淋。 “要巧克力的。” “那巧克力的给你。” “姐姐的是什么口味？” “草莓哦。” 纪长慕吁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关于晏伽，他也尽力不会在洲洲面前提。 乔沐元带着洲洲去坐旋转木马，纪长慕站在下方默默看着他们。 天空澄澈蔚蓝。 纪长慕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比如，有人给他看的某一份报告。 看完之后，他只能感叹一句，林栀对晏伽估计再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否则，怎么会闹到如今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再怎么恨晏伽都好，可晏伽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却不愿意再带着洲洲回去见晏伽一面。 纪长慕素来不喜欢猜女人的心思，如今也是。 他收回思绪，看着旋转木马上的乔沐元，唇角上扬。 音乐停下，乔沐元将洲洲从木马上抱下来，一脸快乐。 第8287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8） 乔沐元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带小孩儿玩这件事上，却也得心应手。 她本身就还是个孩子呢！ 游乐园这种地方也是乔沐元的最爱。 路过一处卖气球的地方，乔沐元让洲洲挑了一只气球，自己也拿了一只。 她看向纪长慕：“付钱。” 纪长慕笑了，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纸钞。 乔沐元推了一下他的手肘：“以后要主动点。” “我还不够主动？” “动作不够快。”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 这一天的洲洲看上去很开心，吃东西的时候一直在喋喋不休念念叨叨：“洲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这么大的游乐园啦，好好玩呀，想每个星期都过来。” 乔沐元喂他吃了一口零食：“小孩子还是得认真学习哦，游乐园的话，姐姐觉得一个月来一次就可以啦。” “哪有一个月一次嘛。”洲洲撅起嘴巴。 他来这里很久了，也只去过家门口的小游乐园。 “妈妈工作忙，等她有空了肯定会带洲洲出来玩的，她要是没带你出来，说明她在赚钱养洲洲，洲洲要好好学习让她开心。”乔沐元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嗯！”洲洲又乖乖点点头，“妈妈很辛苦，她晚上经常加班。” 乔沐元看了纪长慕一眼。 这边很少有要加班的公司吧？ 是不是说，林栀晚上还在做别的兼职？ 这样一看，其实林栀还挺辛苦。 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没有亲人，独自一人抚养洲洲。 乔沐元记得昨天看到她的时候，那个女人一脸清瘦，脸色也很苍白憔悴。 “洲洲很乖。”乔沐元跟他闹着玩儿。 晚上，洲洲似乎还不愿意回去，他非要留在游乐园看完烟火才肯回家。 临近九点，按照约定的地方，纪长慕和乔沐元将洲洲送到他们家的小区门口。 林栀出来接洲洲，她将小朋友一把从地上抱起。 洲洲累了，趴在妈妈的肩头，立马睡着。 “谢谢你们，我平时没有时间带洲洲出去，所以……小朋友今天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林栀礼貌且客气。 “没有。”纪长慕将手里一些没吃完的零食都给了林栀，“洲洲一向都很听话。” “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照顾好他。” “我会的。” 林栀很快回了小区，纪长慕和乔沐元也上车回酒店。 纪长慕也有点累，上车后开始闭目养神。 他记得当初帮他调查的人做了一份报告，报告里，林栀晚上在一处私人杂志社做兼职，帮忙处理一些极其琐碎又没有太多报酬的事，杂志社没活的时候，她也会去酒吧或者餐厅做一些兼职。 但酒吧的活往往需要通宵，她精力跟不上，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家小杂志社做零工。 不管怎么样，林栀肯定会对洲洲很好，这个毋庸置疑。 乔沐元精力倒是很好，黑暗中，她忽然勾住纪长慕的手指头。 纪长慕没有动，任由她勾着手。 车上的纪长慕话不多，乔沐元估计他是在想着晏伽的事。 第8288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9） 晏伽对于纪长慕来说，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晏伽在病房里躺了很久也没有苏醒的迹象，但纪长慕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有时候，晏氏有棘手的事，纪长慕也会出手相助，私底下也拨了不少资金给晏氏。 他本来不必去做这些，但乔沐元知道，纪长慕这个人啊……知恩图报，往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温暖的人。 但如今晏伽生死未卜，这成了纪长慕心口上的一块石头，想起来时，也会压到喘不过气。 这件事，乔沐元也想不到帮他的办法。 他从未跟她说过什么，但她猜，他私底下有在做一些事。 酒店很快到了。 进了房间，纪长慕在衣柜里拿出睡袍和换洗衣服。 乔沐元刚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她还想跟纪长慕喝几杯呢。 她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小手指勾住他的手：“纪哥哥，你要洗澡？” “嗯，洗个澡，今天出了一身的汗。” “一起洗？” “不了，别诱惑我。”纪长慕可不同意，“一起的话，恐怕就不是洗澡了。” “那好，你先洗澡，我等你。” 纪长慕转过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这才进了浴室。 乔沐元打电话给前台订了一份水果，又要了一些蜡烛和一只吉他。 她关了灯，点上蜡烛，坐在夜色的阳台上喝了两口红酒，弹起吉他。 她的吉他也勉强凑合可以听，至少，不难听。 香氛蜡烛散发出幽幽香气，环绕在她身侧，让她沉浸其中，心境安然。 夜幕辽阔，高楼上可以看到街道上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没多久，纪长慕洗过澡。 他在浴室隐隐约约听到了吉他声，走出来，一眼看到乔沐元抱着吉他坐在阳台上，没有开灯，只点了蜡烛，氛围恰到好处。 男人裹了一条深灰色的系带睡衣，V字领，露出一截性感野性的肌肤。 他擦干头发，稍稍吹了两下，径直往阳台上走去。 闻到香气，乔沐元刚想转身，纪长慕已经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撩在她耳畔。 “洗好了？” “嗯。”他点头，“在弹吉他么？让我做你的听众。” “那你乖乖坐好，我弹给你听。” 纪长慕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嘴唇的热度带给她酥酥痒痒的触觉，她心口一颤，偏过头，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 不过，纪长慕没让她亲太久。 很快，他在她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翘起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蜡烛火苗的跳跃下，乔沐元那张白皙秀美的脸庞上是浅浅的红晕，眼底氤氲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瞳孔里映照着他的身影和火光。 她刚刚已经弹过几首曲子，找到了手感。 纪长慕一坐下，她对他微微一笑，给他弹了一首吉他曲。 对纪长慕而言，这一刻，是极致的享受。 他的唇角渐渐上扬，弯出一个弧度。 乔沐元弹吉他的时候也喜欢看他。 第8289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10） 目光碰撞，比火苗更有温度。 她也会跟着节拍唱两句，声音清甜，醉入纪长慕的心底。 一曲终了，她放下吉他，同他一起喝着杯中的酒。 纪长慕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音乐声中，只喝着酒，没有说话。 乔沐元撩开耳边的碎发，看向他：“纪哥哥，你有心事。” 他没作声，抬起手腕，又喝下一口酒。 过了半天，他才放下酒杯，手指头握住杯子轻轻转动，好一会儿都没出声，只是眉心蹙起。 乔沐元陪他静静坐着，如果那些心事他愿意对她说，她当然愿意听，但如果他暂时不想说，她也不会追着问。 她知道，纪长慕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会有心事，会有困惑，也会遇到阻碍。 她能做到的就是，陪着他一起，就像他一直陪着她一样。 乔沐元笑道：“纪哥哥，还想听什么？我再给你弹一首。” “阿元。”他终于抬起眼睛看向她，长睫下是一双深邃幽沉又闪烁着光泽的眸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呀？我能猜得到吗？” “你猜不到。” “我都猜不到的事，那应该属于小秘密吧？你的秘密还是关于我的？” “都不是，关于晏伽的。”他道，“确实是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的那种秘密。” 说实话，乔沐元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刚刚听到他开口时，她可生怕是关于他的一些小秘密，尤其是他过往的人生。 既然不是，那她可不就是松了一口气嘛。 关于晏伽的话…… 她又问道：“那这个秘密，晏伽知道吗？或者，你要是告诉我的话，怕不怕他生气？” “他要是还能生气多好。”纪长慕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眉头紧蹙，“可惜，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我多希望哪一天他忽然就醒过来了，但医生说，概率很低很低。” 越往下说，纪长慕的声音越低。 乔沐元知道这个事在纪长慕心里就像是一根刺，但没想到他今天会因为这些，心情低落到极点。 纪长慕素来不会在他人面前有过多的情绪，但今天晚上，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那些情绪，从车上开始。 这也说明，他没有把她当外人，愿意在她的面前暴露那些他的软肋。 “陈康最近给我打过电话。” “陈康吗？”乔沐元知道那是晏伽的助手。 “嗯。”纪长慕缓缓道，“按照惯例他给我汇报了关于晏伽的身体状况和病情，其实这么久的时间，晏伽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但这一次他告诉我，好几次，晏伽呼吸骤停。” 乔沐元倒吸一口凉气，手里捏了一把汗。 “然后呢？医生怎么说？” “没说什么，抢救过来了，在ICU住了三天，现在已经转入普通病房。目前来说，病情时好时坏，什么都说不准。” 乔沐元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她忽然搂住他，像小猫一样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纪哥哥，你是不是很难过。” 第8290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11）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紧紧扣住。 乔沐元这才发觉，他的手有些凉。 “我陪在你身边呢。”她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别难过，晏伽会挺过去的。” “我也多么希望他能挺过去，但医生说，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陈康年纪不大，他在电话里跟我哭了半天，他说他在兰城也找不到可以这件事的人。我挺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我的心情跟他也差不多。” 乔沐元听他说着心里话，自己的心口也滴血，仿佛有一把刀扎过。 这段时间，纪长慕一直没有对她说这事，一个人扛着，每天按照往常在陪她游山玩水。 直到今天陪洲洲玩了一天，他的情绪才开始泛滥蔓延。 哪怕到现在，他依旧很克制。 “纪哥哥，你要是难过的话就靠着我吧，你不介意的话，哭一下也可以。” “我哭什么。”纪长慕倒不会哭，“我只是……舍不得晏伽。” “那你要回兰城看看他吗？” “我们不是有回京城的行程吗？到时候抽出时间去看看他。” “好，一起。” “嗯。”纪长慕握紧她的手，原本冰凉的手掌在一点点焐热。 乔沐元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也想成为他的倚靠，至少，在某一个瞬间能让他感受到倚靠，她觉得就够了。 “阿元，刚刚还没有说完。” “哦，你是要告诉我关于晏伽的事吗？你说，我听着。”她估计，这些事在他心里藏了很久，正好，今天是一个契机。 她愿意听。 “你觉得洲洲像晏伽多一些，还是像晏锋多一些？” “我没怎么见过晏锋，不过，晏伽和晏锋既然是亲兄弟的话，那洲洲肯定都像。”乔沐元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但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对，为什么纪长慕要这么问？ 什么意思？！ “我见过晏松源，晏锋，晏伽，都见过。”纪长慕声音冷静、镇定，不急不缓，他将乔沐元按在怀中，“洲洲，长得最像晏伽。” “什么意思呀？纪哥哥，我听不明白。” “我早前就在怀疑，洲洲是不是晏伽的孩子。” “不可能啊！”乔沐元被他的话震惊到，她立马从他怀里坐起来，两只眼睛盯着他看，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的，如果是晏伽的孩子，晏锋怎么会养他那么久，晏家人难道一个都感觉不出来吗？”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因为种种迹象。” “那晏伽没有怀疑过？” “晏伽没有，我之前也没有，是在晏伽出事后，我在查询一些蛛丝马迹时发现的真相。” “那、那洲洲究竟是谁的孩子？难道不是晏锋？！” “不是，洲洲是晏伽的孩子。”纪长慕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他从相册里翻出一份亲子鉴定书，打开。 乔沐元看着亲子鉴定结果，整个人都愣住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恍恍惚惚。 洲洲竟然是晏伽的儿子，而林栀一直没有告诉晏伽。 难怪纪长慕一直想让林栀带洲洲回去见见晏伽，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第8291章 我给你一个惊喜（12） 乔沐元很长时间都没有从这个事实里回过神，恍惚惊讶，久久震惊。 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压抑到极点，也格外安静。 纪长慕嗓音暗哑低沉，同她娓娓道来：“林栀离开兰城后，晏伽自杀，我无意中发现有一些事对不上，这才派人私底下去查了。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查了很久，难度也大，最终在德国找到林栀母子。林栀背后有人指点，否则，她想不出这金蝉脱壳的法子，背后指点她的人正是晏锋的前助理岳恩泽。岳恩泽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人脉。” 这件事，乔沐元之前听纪长慕说过。 但她不解地问道：“既然岳恩泽是晏锋的人，为何晏伽在遗书里让岳恩泽回来辅助陈康，为何晏伽敢把这些事交给岳恩泽呢？” “因为……这可能要牵扯到另一个秘密。” “什么？”乔沐元屏气凝神，还有什么秘密？晏家还有多少秘密？ 阳台的茶几上，蜡烛跳动着明晰的火焰，焰火摇摆，香氛四溢。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纪长慕略微沉吟片刻：“阿元，在晏伽心里，林栀爱的是他的大哥晏锋，而洲洲是晏锋的儿子。当他知道，林栀可能永远也不会再他的时候，他心若死灰，选择了成全。” “成全？他能怎么成全？”乔沐元根本听不懂纪长慕说的这些，眉头紧皱，一张小脸扬起，双目紧紧看着纪长慕。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也在低头看她：“有一次，在病床上躺了多年的晏锋突然病重，等晏伽和晏松源赶到时，医生已经宣告病人死亡。晏松源自然是痛不欲生，一开始，我想晏伽也是，直到他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晏锋没有病重？还是，别的？” “在死亡和下葬之间有一个过程，周密的计划也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马脚，晏伽察觉了这个事，但他一直没有说，不曾告诉任何人，因为那一刻，他想到了放手。” 乔沐元依旧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周密的计划？晏锋的死亡是一个计划？！ 她忽然有一点点明白，但，怎么都不敢相信。 纪长慕看着她，凝视她的眼睛，四目相对，他的眸中是肯定且坚毅的光：“阿元，你一定猜到了什么吧？没有错，晏锋没死。在医生下死亡通知书前，晏锋没有病重，恰恰相反，晏锋醒了。多年的植物人终于醒了，但醒来后的晏锋身体不好，很虚弱，他的助理岳恩泽正好去看望他，没有人知道他们俩见面时说了什么，但可以猜到，岳恩泽定然将这些年晏家的一切都告诉了晏锋，包括晏氏集团正在走下坡路、晏伽已经掌权的事。” “瞒天过海？” “是啊，一招瞒天过海，晏锋当即用了假死的计划，在周密的安排下出了国。晏锋性格稳重，做事周至，又有岳恩泽的帮忙，很快启程，离开了兰城，而兰城无人知晓。” 第8292章 鸳鸯成双（1） “那纪哥哥你的意思是，晏伽后来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是我的猜测，从后来种种迹象中推断出来的结论，可信度很高。后来林栀离开兰城出国，他也一度以为林栀也知道晏锋还活着的事，以为林栀在排除万难奔赴晏锋。那一刻，才是他最绝望的时刻，也是压住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栀爱的是晏锋，而现在晏锋又还活着，他们一家会团聚，他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局外人。但他没想到的是，林栀和洲洲‘出事’了，没有生还，这彻底成了他自杀的动机。” 乔沐元屏住呼吸，久久没有出声。 纪长慕语速很慢，但她却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些信息。 而对于纪长慕而言，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这晏家这一连串的事，如今对乔沐元说出，他如释重负。 至少，心理负担少了很多。 “阿元，这也是他在遗书中让陈康去找岳恩泽的原因，他知道，岳恩泽是幕后策划人之一，只要岳恩泽进入晏氏，终有一天，晏锋也会回来主持大局。晏伽对事业本就无心，他从未想过争权，知道晏锋还活着，他也选择了撒开晏氏，哪怕他刚刚帮晏氏拿下好几个不错的项目。” “所有人都误会他，他其实都不在乎，他只在乎那个女人的看法，可那个女人也不曾对他上过心。”纪长慕淡淡道，“阿元，你说，一个女人得被伤害成什么样才会如此恨一个男人？” “爱有多深，恨才会有多深，否则，不会在意。”乔沐元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心口，指腹摩挲着他V领下露出的肌肤，一直往上，摸到他的锁骨和脖子，最后在他的下巴上轻轻点了一下，“因为爱过，所以当受了很重的伤害后，才会恨到极致。纪长慕，你会懂吗？” “我不要去懂。” “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抓住她乱动的手指头：“那是属于晏伽和林栀直接的纠纷和往事，这个，我没有去调查，也不想去调查。如果晏伽永远不再醒来，那这些事就会随风而散，湮没在只属于林栀的记忆里。” “那……林栀知道晏锋还活着的事吗？” “不知道。”纪长慕告诉她，“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而且看上去，岳恩泽暂时还没有告诉她。我不清楚晏锋是不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也有可能是他身体还没有康复，没有额外的精力。” “那你知道晏锋在哪里吗？” “欧洲，但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 “晏锋为什么要隐瞒真相，独自出国？他和晏松源之间并没有纠葛，如果能醒过来，晏松源也会很高兴，是皆大欢喜的事，他为何要走？” “因为……”纪长慕故意顿了顿，“晏伽。” 乔沐元摇摇头，双目茫然。 她听不懂。 为什么是因为晏伽？ “晏伽已经在晏氏掌权，晏松源也已经处于无可奈何的一个境地，如果晏锋突然出现，你说，会是什么局面？” 第8293章 鸳鸯成双（2） “以晏松源的性格，如果知道晏锋还活着，那么一定会让晏锋重新接管晏氏集团，晏锋在他心里头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子。而到了那个时候，晏伽又会重新成为了一颗弃子，就像当年一样，被排挤、被冷落，被当做晏家的外人。”乔沐元猜到是这样，这也不难猜。 “是。虽然晏松源和晏伽父子关系很紧张，但晏锋和晏伽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最多也就是疏离，看得出来，晏锋其实挺在意他这个弟弟，不然也不会如此照顾林栀。” “纪哥哥，你的意思是，晏锋将林栀带进晏家，纯粹是因为林栀是弟弟的前女友，出于对她的一种照顾，而不是爱情，是吗？” “我猜就是这样，只有顺着这一条思路猜测下来，一切才迎刃而解。” 乔沐元叹了一口气。 兄弟本是手足，却走到后来自相残杀的地步。 说起来，晏锋倒是一个仁义宽厚的人。 但晏伽也被世人误解了多年。 本该是一个和谐有爱的家庭，却最终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纪长慕握紧乔沐元的手没有松，他的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手心。 两只手牵在一起，渐渐多了一些温度。 烛光在摇曳，夜色朦胧，星火璀璨。 不说话的时候，他们就这样紧挨着。 乔沐元一时间还没有能完全消化纪长慕对她说着这些，这已经超出了她的很多认知。 纪长慕抿紧薄唇，将她揽入怀中。 半晌，她呢喃道：“如果晏伽能醒来多好，他的哥哥还活着，他爱过的女人也活着，还有一个儿子，他最喜欢的洲洲小朋友。”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血缘关系真奇妙，晏伽并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一个人，但他对洲洲却很好。还有，晏伽经常凶洲洲，但洲洲依然很惦记他、挂念他，一口一个‘二叔叔’。” “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只怕林栀不会原谅晏伽。” “那只能……交给天意。” “纪哥哥，你可不信这个。” “偶尔也能信一次。” 乔沐元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只骰子，捂在手里：“双数，林栀会原谅晏伽，单数，不会。” “幼稚。”他捏了捏她的脸，笑了。 “你幼稚在先。” “那你扔扔看。” 乔沐元真得将骰子捂在手心里摇了很久，打开手掌，是双数。 “双数。”她冲他笑了，眼里是晶莹的光泽，比那窗外的繁星更亮。 纪长慕也一笑置之。 乔沐元把玩着骰子，一会儿看看纪长慕，一会儿又看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高楼林立，灯红酒绿，街道交错，光怪陆离。 窗玻璃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外面的车流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乔沐元握住他的手。 愿他人鸳鸯成双，也愿自己与纪长慕百年好合。 纪长慕的掌心是温暖的热意，她抓着他的手握了一会儿，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在他的脖子间亲了一口。 “洗澡去。”他拍了拍她的后背。 第8294章 鸳鸯成双（3） “等会儿吧，我还想再跟你聊一会。” “还想聊什么？” “刚刚这些秘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断断续续查了出来，费了挺长时间，原本想再等等告诉你，但今天情绪有些绷不住。洲洲很可爱，看到他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晏伽。” “你也很长时间没跟洲洲一起玩了吧？” “嗯。” “你别难过啊。” “我没难过。” “嘴硬。”乔沐元都瞧出他的小情绪了，他这个人啊，什么时候把情绪这样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过，“大不了我哄哄你。” “你要怎么哄我？” “再给你弹首曲子吧？” “这个诚意不足。” “那等我洗过澡？” “这不是应该的吗？” “你烦不烦啊，什么叫应该的？我今天也很累的好不好。”乔沐元嗔道。 “哪次需要你出力了？嗯？”纪长慕偏过头，在她的脖子间亲吻着，密密麻麻的吻犹如骤雨，悉数落在她的脖子上。 乔沐元推了推他的肩膀，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等我洗过澡。” “那你快去。” “再聊一会。” “你搁这跟我相声循环呢？” 乔沐元笑了：“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晏锋……会回兰城吗？” “我不知道，我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纪长慕一脸嫌弃，“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现在心情好了是不是？开始凶我了是不是？纪长慕，你好狗啊。” “你再说一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狗。” “既然你心情好了，那该你了，你给我弹一首吉他。” “我不熟。” “熟不熟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这种时候，纪长慕要是不去，那一顶“心意不够”的帽子立马能扣下。 纪长慕拿起地上的吉他，他试了试手感，可惜，实在是不怎么碰这个玩意，手感很不好，甚至很生疏。 见纪长慕眉头皱起，乔沐元托腮看着他：“叫乔老师，乔老师教你。” “乔沐元，我看你今天晚上过于嘚瑟。” “什么嘛，这叫不耻下问，你懂不懂？我好心教你，你要是不问的话，我就不教了。这天底下，我只要招招手，多的是学生要跟我学吉他。” “你还想带学生？” “想啊。”乔沐元故意回应他，“谁不想桃李满天下呢，又不是你一个人能当老师，我也能。” “乔沐元，等会儿别哭啊。” “纪长慕！你不要脸！”每次都只会这样！ “你在想什么呢？”他勾唇，凑近了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视线落在吉他弦上。 弹了几下，他算是找到一些手感，但吉他谱实在记不住了，他翻开手机，随便找了一首歌。 吉他声在摇曳的烛光里响起。 乔沐元托腮静静听着，也……勉强能听。 果然，他也没骗她，除了钢琴，他别的乐器学的都不怎么样。 将就着弹完，纪长慕放下吉他，喝了一口冰凉的红酒。 “给别人弹过吗？”她问。 “拿不出手。” 她笑了：“那以后你就弹给我一个人听。” 第8295章 鸳鸯成双（4） 她蹭了蹭他的颈窝：“其实还好啦，没有很难听呀，你要是叫我一声乔老师，我会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休想。”纪长慕可不会让她占半点便宜。 他又喝了一口红酒，看向她：“乔沐元，我说你今天玩了一天，又是夏天，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催什么，我不洗了，我就要这样子跟你睡觉！” “……”纪长慕一脸嫌弃。 乔沐元气鼓鼓地站起身，终于在纪长慕的再三催促下进了浴室。 纪长慕摇摇头，笑着拿起酒杯，一个人喝掉了小半瓶红酒。 时间已经不早，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阳台的照片，照片上有茶几，有蜡烛，有吉他，有红酒。 他很少会主动拍照片发朋友圈，但这一刻，突然就很想。 纪长慕只拍了一张照片，手指头敲着键盘写了几个字——“有你陪伴的每一个良夜，都如此温柔。”。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心都在融化。 他感谢乔沐元为他准备的这些，也感谢她的细心和陪伴。 她说过，她想要他将她当做妻子，而不是小孩子，他也早已将自己的角色放置在乔沐元丈夫的位置。 他希望，她也能感受到。 乔沐元洗完澡出来时，一眼看到纪长慕坐在阳台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脸色平静，波澜不惊。 她打开室内的灯，哼着歌擦干头发，绸缎的紫罗兰色睡衣在灯光下散发出幽幽浅光，她的身上都是香气。 乔沐元拿着吹风机出来，十分顺手地递给纪长慕。 纪长慕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微笑着接过。 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这里来。” “好。” 一时间，阳台上都是吹风机的声音。 乔沐元面朝窗户坐着，楼下夜景绚烂，夜幕月色皎洁。 等头发吹得差不多，纪长慕放下吹风机，修长的手指头十分自然地穿过她的发丝，绕到她的脖子上。 他抬起她的下巴，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乔沐元顺手勾住他的脖子，转过身，与他接吻。 一切的一切，都这样自然而然。 乔沐元喜欢纪长慕的温柔和深情，她愿意让自己全身心地沉浸在他的宠爱里，与他在一起，她可以放下外界的任何不悦和烦恼，只剩下无尽的甜蜜。 她始终庆幸把他找回来了，如果彼此孤独终老，这一生，得多遗憾。 纪长慕抱起她去卧室，他关了灯，只留下阳台的几只香薰蜡烛在燃烧，火光柔和。 …… 乔沐元第二天一早才看到纪长慕发的朋友圈。 拿起手机时，她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双目朦胧，心口有异样的触动。 纪长慕天生不是那种擅长表达情绪的人，但他却愿意主动昭告天下对她的喜爱和感谢，他这个人，总是让她在某一刹那手足无措。 比如，现在。 纪长慕还没醒。 窗帘拉着，室内很暗。 乔沐元的手在被窝里勾住他的脖子，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纪长慕有了反应，按住她的腰，哑声道：“小猫，你一大早想干什么？” 第8296章 鸳鸯成双（5） “该起床了。” “是吗？几点了？”纪长慕嗓音低沉，没有睁开眼睛，只用力抓住她乱动的手。 他记得自己生物钟挺准，按理说，现在应该不超过六点。 她今天怎么醒这么早？看来，昨天不够累。 “十点了，懒虫。” “乔沐元，你可越来越会骗人了，要是没有十点的话，你信不信我让你十点前下不来床？” “我睡不着了，你陪我说说话呀。” “说什么？再睡会。” “本来是可以再睡会的，但我看了手机后就睡不着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袁晴晴男朋友给她买了一颗又大又闪的鸽子蛋戒指，说是在斯里兰卡买的，她男朋友特地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算求婚吧。” “我送你的首饰，哪个比鸽子蛋差了？这也要比？乔沐元，你真是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什么胜负欲，我就是羡慕咯。” “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喜欢跟别人一样的小姑娘，所以，想必你现在也不是很想要什么鸽子蛋。” “确实不想要，就是刚刚看到了，感慨一下。” “哦，那我再睡一会。” “等会。”乔沐元可不让他睡，“你……昨晚上发的朋友圈我看见了。” “是吗？忘记屏蔽你了。” “你胆子好大啊，你发圈居然要屏蔽我？你跟谁学的？！纪长慕，你越来越不学好了。” 纪长慕唇角上扬，已经睡意全无，他睁开眼睛看向清晨的乔沐元：“那看到就看到了，又没说你坏话。” “那如果某一天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又不吐不快的话，你会选择在朋友圈吐槽我吗？” “想什么呢？”纪长慕真是服气，“我去你爸爸面前告状都不会发朋友圈。” “会告状了啊。” “那该我问你了，我要是真去你爸爸面前告状，他会偏心你吗？” “我爸……”乔沐元讪笑，那可真还不好说，毕竟嘛，六亲不认的一个人。 纪长慕一看她这个表情就懂了，她还算有自知之明。 乔沐元眼珠子滴溜一转，扯出一个微笑：“纪长慕，我爸那里确实不好说，但你只要敢告状，书房就是你的快乐小窝了。” “……” 她笑得灿烂。 纪长慕懒得搭理她。 “昨天晚上你跟我讲的那些事，我夜里想了很久。”乔沐元其实也不是特别没心没肺，遇到这些事，也会费尽思量，“林栀明知道洲洲是晏伽的孩子，但她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给晏伽，看来，她没想让洲洲的身世暴露，她应该是想带着洲洲隐姓埋名继续在德国生活，和兰城划清一切界限。” “嗯。”纪长慕没否认。 “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她本身就是一个孤儿，没有亲人。”乔沐元挺理解林栀，“晏伽对于她而言，也早已成了过去。只是，我有一个疑问，晏锋之后会不会再次将林栀找回来？他和岳恩泽都知道林栀的下落。” 第8297章 鸳鸯成双（6） “乔沐元，以后的事，迟早都会有答案。问太多，小心睡不着觉。” “哎，你真烦！” 她看呐，她就是在回避她的追问。 既然他暂时不愿意说，那她也不问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心里头也自在。 “乔沐元，今天想出门吗？” 乔沐元摇摇头：“有点累，昨天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小孩子精力真好，我都跟不上洲洲的节奏。” “也不看看你几岁了，能跟小孩子比？” “你是在说我老了吗？” “老大不小了。” “我要是老大不小了，你就是半老徐娘了！” “怎么说话呢？” 纪长慕挠她的咯吱窝，乔沐元满床躲他。 闹着闹着，纪长慕先停住：“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有什么要让我带的？帮你买。” “鸽子蛋。”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换。” “那就好吃的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 “怎么不问我出去干什么？” “难不成你在这里还有老相好？” “乔沐元，你真是……算了，我是去给洲洲买点礼物。” “哦，去吧去吧，给小朋友多买点，难得来一次。小朋友好歹叫你一声叔叔。” 纪长慕下了床，换了一件白衬衫和休闲裤，他看向似乎并不想起床的乔沐元：“你打算在床上躺一天？起来把早餐吃掉。” “你让服务员送上来嘛，我哪里有力气去餐厅。” “乔沐元，你真是越来越懒，你再这样下去，舞蹈服都穿不上了。” “我都好久没跳舞了，穿不上就穿不上嘛，我以后就跳给你一个人看好了，你是不嫌弃的，对吧？”她妖娆地躺在床上，给他比了一个心。 “嫌弃。”他头也不回进了洗手间。 “纪长慕！你好狗！！！” 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气氛都会被他破坏！ 她还没嫌弃他呢！ 乔沐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给餐厅打了电话，订了早餐，只订了一人份，没给纪长慕带。 她记仇呢！ 纪长慕洗漱后跟她告别：“我去去就回来，在酒店乖乖等我，有事打电话。” “知道了，你快走吧！” 纪长慕下楼打了一辆车去商场。 不仅是零食、文具，还有衣服、鞋子，他都给洲洲挑了不少。 乔沐元吃完早餐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和乔知行聊了会儿视频。 乔知行自然看到了他姐夫发的朋友圈，他悄悄问道：“姐，我姐夫发的那条朋友圈，不会是你逼迫他发的吧？” “我能逼迫得了他？”乔沐元嫌弃得要命。 “那你做了什么让姐夫挺感动的事？按理说，没这个可能性啊。” “乔知行，你还不睡觉去？你发际线是不是后移了？我怎么感觉你头发也变少了？这黑眼圈好明显啊。” “姐！！！你够了！”乔知行简直想捂住耳朵。 “我问你，这会儿干嘛呢？” “还能干嘛，刚赶完一份小论文，还剩一份医学报告。” “这都几点了？你疯了，明天再写啊。” “没事，白天我可以休息半天。”乔知行表示，他也很无奈啊。 第8298章 鸳鸯成双（7） “那你还能一边写报告一边跟我讲视频？” “不然怎么能叫乔斯年的儿子。” “……”看把他嘚瑟的，乔沐元嗤笑。 “姐夫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酒店？” “他出去买点东西。” “那很遗憾，又见不到他了。” “遗憾什么，下次回家让他请你吃饭……不对，下次我们回家，你请我们吃饭。” “我就那么一点微薄的工资和奖学金，你们舍得吗？大佬姐夫和富婆姐姐。” 乔沐元被他逗乐，她吃着水果，将电脑放在腿上。 她也在一边改一份文稿，一边跟乔知行聊天。 两人不说话的时候也开着视频，各自做各自的事，偶尔会抬头看看对方。 “知行，我问你一个事。” “说。” “开枪自杀……变成植物人的话，还能醒过来么？” “谁开枪自杀了？姐姐你说话别光说一半啊，让人着急。” “你别问是谁，你回答我问题。” “姐姐，你不配合，我很难回答。” “纪长慕的一个朋友。”乔沐元实在是嫌他烦，但有求于人，又不得不低头。 “我姐夫的朋友？谁？” “乔知行！你是不是不懂？你是不是在医学院打酱油？你是不是在混饭吃？” “乔沐元！你居然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那你说啊！回答！” 乔沐元拍沙发！瞪他！ 乔知行真是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能醒啊，怎么不能醒，得看伤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破坏脑部主神经，还有就是需不需要清淤血。这都是非常专业的问题，我给你讲，你能懂吗？” 乔沐元若有所思：“纪长慕的朋友，自然非富即贵，专家来过一茬又一茬，都束手无策。” “那就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 “乔知行！！！” “……”他又怎么了，没说错话吧。 “看来你也很水，那就算了，你继续写你的报告，改天让纪长慕在世界各地再帮忙找找医生。” “让姐夫把他朋友的CT、血检报告、B超报告等一系列全面近期报告发给我，找医生这种事，我比较在行。” “病人伤在脑部，我也觉得你比较在行。”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 “我只能尽力帮忙，不能保证什么。” “OK。” “报酬是什么？” “乔知行，你能不能有点医德？！” “……”他怎么没医德了，委屈，“这不属于医德范畴，这是我的个人道德范畴。” “那你道德沦丧。” “乔沐元，你到底要不要我帮忙？！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在恳求医生的帮助？！”乔知行已经快被气得不行了。 “行了行了，改天直接找你姐夫，要什么都有。” “我也就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记得把资料打包发给我，高清影像图，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会给你一个答复。不过，别抱太大希望。”说起自己专业范畴内的事，乔知行又变得格外认真。 第8299章 鸳鸯成双（8） 和乔知行聊完视频，见纪长慕还没回来，乔沐元去酒店的游泳池呆了一会儿。 泳池这种地方，从不缺身材好的男人。 不过，乔沐元坐在椅子上喝水时，也没看到几个身材比她老公好的。 要么腹肌不够明显，要么肩颈线不好看，要么腿不够长。 这样一看，她还是得紧紧抱住她老公啊，毕竟像她老公身材和脸都很优越的男人可不多了。 从泳池回来后，她在房间里呆着又翻看了纪东怀的日记本。 她有时间就会拿出来翻一翻，在字里行间中，她看到了属于这个男人的细心和温柔，而且，纪东怀对妻子很关心，常常在日记里表达对杨阿姨的心意。 比如，杨阿姨快过生日了，他提前很久就会考虑，送什么礼物给杨阿姨。 他最遗憾的事是，很少有时间能陪纪长慕出去度长假，他腾不出太长的度假时间。 这个遗憾，纪东怀常常在日记里提及。 纪东怀还开玩笑写过，希望退休后能有时间陪纪长慕出去走走。 看到这些，乔沐元眼眶濡湿，喉咙哽咽。 原来，纪长慕真得有一个很有爱的家，但过去有多美好，后来的纪长慕就有多痛苦。 临近中午，纪长慕回了酒店。 他换了一双拖鞋，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 “回来了？”乔沐元还在看日记本。 “嗯，饿了没有？我带你出去吃饭。” “还行，不算太饿吧。” “怎么又在看日记本？”纪长慕端着水杯走过去，站在她跟前。 “这不是还没看完嘛。” “你对我的过去很好奇？” “有一点点好奇，因为我觉得你小时候很可爱来着，跟现在可不一样。” “没有吧？我小时候可不可爱，我爸妈常说我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噢，还真有这句话。”乔沐元翻到一页，“啧啧，你爸这一天被你气到了，在日记本里写这小家伙年纪这么小，脾气这么大，长大可怎么得了。” “嗯，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可爱是什么鬼？他可没可爱过。 “小恶魔。”乔沐元合上日记本。 “嗯，我是小恶魔，你是小天使。走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吃午饭。” “给洲洲买的礼物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他今天出去上钢琴课，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哭，说不要弹钢琴。” 乔沐元笑了：“我小时候也差不多，小孩子都这样，当兴趣爱好会觉得很好玩，一旦真得当课程来练，分分钟哭给你看。” “乔大小姐看来是深有体会，我也曾经……深受你伤害。” “你好意思说的吗？！当年……” “今天这对耳钉和你的衣服不搭，换那对宝蓝色的。” “纪……” “我帮你找找。” 乔沐元知道他又在岔开话题了。 旧账什么的，他赖也赖不掉，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纪长慕从首饰盒里给她拿了那对宝蓝色的耳坠，替她重新戴上，神情专注：“中午想吃什么？” 第8300章 鸳鸯成双（9） “牛排吧。” “行。” 找了一家牛排店，乔沐元跟他说了今天早上和乔知行通视频的事。 “我怕打扰到知行的学业，他现在很忙。”纪长慕喝了一口红酒，思忖片刻。 “纪长慕，你是怕真怕打扰知行学业呢，还是不想开口麻烦我们乔家人？” 他笑了：“麻烦什么？我和知行这么熟。” 并且，乔知行那家伙骗过他不少好东西。 “我看你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乔沐元现在也算是越来越懂他了，晏伽的事，如果再麻烦知行，说不过去。 而且，他应该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可以找到不错的专家。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晏伽去年出的事，出事的时候，她和纪长慕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当时没有找乔家人，自然后来也不会再找。 听了她的话，他笑道：“乔沐元，你看上去很了解我的样子。” “只是看上去吗？我是真得很了解你。这么说吧，我应该是现在除了杨阿姨外，最了解你的一个人，但我想，假以时日，不远的将来，我肯定会成为最了解你的那一个。毕竟，杨阿姨早已不再跟你朝夕相处，现在日日夜夜陪伴你的人是我，你的心里话也只对我一个人说，不是吗？” “难怪成天抱着我爸的日记本在钻研，居心不良。”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想怎么战？” “我想……晚上我们回去再研究。” 纪长慕笑着吃了一口牛排。 乔沐元又将她跟乔知行说的话都告诉了他：“纪哥哥，你打个电话给陈康，让他尽快将资料打包发给我弟弟，晏伽现在不是病情不怎么稳定吗？这种事，自然越快越好。” “行，我会打电话给陈康。” “以后……有什么难事你也可以跟我说，虽然我帮不上太大的忙，但乔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你告诉我总比不说好。” “以后麻烦你的日子在后面，别到时候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记得记得。”乔沐元可不会忘。 当然，她也就是跟纪长慕客气一下，纪长慕能有什么麻烦她的事。 她麻烦他还差不多。 吃过午饭，他们像往常一样在路上散步，又去了一家图书馆和一家美术馆。 在德国的行程也不算多，只有四五天时间。 遇见洲洲和林栀，应该是他们行程里比较意外的一项。 他们都没有做太多准备。 傍晚，纪长慕和乔沐元回酒店，他们一起去了泳池。 这个要求是乔沐元提的，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纪长慕游泳了。 她早上来过了，傍晚的时候就没怎么费力气，一直划水。 纪长慕游了几个来回，也躺在了椅子上，扫了她一眼：“乔沐元，拉我过来，自己又不好好游泳。” “司马昭之心，你不知吗？”她笑着看向他。 “……” “我就是馋你身子。” “乔沐元，现在还是白天。” “没调戏你，就是夸你一下。” “你不想下水的话，那我们回酒店，浴缸里让你看个够。” 第8301章 鸳鸯成双（10） “我就是想看你游泳。”乔沐元跟他闹了一会儿。 纪长慕没听她的，继续躺在椅子上，他也喜欢躺着，谁不喜欢呢。 “乔沐元，既然来了德国，跟你报备一个事。” “什么事？有工作？” “一件去年的事，怕你日后翻出来，不如我自己报备。” “什么？”乔沐元倒好奇起来，她翻了个身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托腮，侧着脸，看向身旁裹着白色浴袍的纪长慕。 “去年我和陆思羽单独来过德国，是为了探究一批货源，因为事情性质比较机密，所以我没有带别人，就我跟她。” “纪先生，这种你知她知、天知地知的事，你只要不说，我不会知道的啦。”乔沐元一脸大度。 “但出于对妻子的忠诚，我觉得应该说。” “我看你是出于对日后翻旧账的阴影。” 纪长慕勾唇一笑，原来她心知肚明呢。 他要是不说，日后她万一知道了，那恐怕是腥风血雨。 “然后呢？你们单独呆一块，你又那么欣赏她，没有干柴遇烈火？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很喜欢你，是不是真喜欢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肯定是想嫁给你上位的，对吗？” “纪太太说的没错。”纪长慕不否认，“但我对她并没有兴趣，所谓欣赏，也纯粹出于对她的工作能力。在JY，工作能力让我欣赏的男性和女性都有不少。而且，她利用我，想借我上位，这种动机不良的女人，你觉得我会上心吗？” “我动机也不良，我就馋你的脸，馋你的身子。” “给你馋。”纪长慕笑了，靠近她一些，“我希望纪太太对我的动机更不良一些，现在还不够。” “我动机不良，你还对我上心？那跟你刚刚说的话，岂不是自相矛盾？” “当然不，因为你是乔沐元，你要我的命都可以，区区动机不良算什么。” 再说，纪长慕知道她就是嘴上过瘾，什么动机不良，馋他身子，明明是爱慕已久，不能自拔。 纪长慕眸子里都是笑意，那份甜蜜融化在嘴角，深溺在心底。 他一笑，她便不能控制自己。 哪是要他的命，简直是要她的命啊。 “纪先生，和陆思羽在一块周旋的时光，有趣吗？” “没趣。”他老实摇头，“甚至是煎熬。” “那你有没有那么一刹那、一瞬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看来纪太太对我还不够了解，以后，我们需要继续慢慢了解。” 乔沐元也笑了，她靠近他一些，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个男人吧，越来越上道，懂得主动报备了。 那以后……就慢慢继续了解，来日方长。 过了会儿，纪长慕带着乔沐元上了楼。 游泳池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房间才是。 …… 离开德国前，纪长慕单独去找了一次洲洲。 照例，他给洲洲带了很多礼物。 洲洲眨着大眼睛问他：“叔叔，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这里？洲洲会想你的。” “有空的话，叔叔就过来。” 第8302章 鸳鸯成双（11） 林栀正站在一旁，她牵着洲洲的手：“纪先生，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谢谢。” 纪长慕没有推辞。 林栀先顺道将洲洲送到钢琴班，在附近找了一家环境优美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有院子，院落安宁，绿藤爬满篱笆，正是夏季最炎热的时候，刺目的光线落在叶子的经脉上，树叶纹丝不动。 院子顶部的藤蔓上结了好几串葡萄，绿油油，长势极好。 纪长慕和她坐在靠近院子的位置，各自点了一杯咖啡。 “纪先生，乔小姐呢？” “她在酒店。” “噢。”林栀神色平静，“多谢纪先生来看洲洲，你们明天去机场的话，我可能来不及送你们。” “不用，有司机。” “好，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过来玩，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们。” “林小姐应该不太喜欢我经常过来。” “没有。”林栀的脸上有一些憔悴，语调很慢，声音也很低，“我对纪先生从来都很尊重，只是出于一些我个人的原因，我暂时还没有能消除心里面的一些障碍，纪先生别怪罪就好。” “不会，如果不是晏伽，我们也不会存在交集。” “嗯。”她低下头，用勺子搅拌咖啡。 热气从黑色的杯子里飘出来，白色的雾气落进她的眸中，她的眼底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她动作轻缓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长睫毛如蝶翼，轻轻翕动。 “林小姐应该不是只想请我喝一杯咖啡。”半晌后，纪长慕开了口。 他在外人面前素来冷峻，周身也是无形的压迫感，一双锐利的眼睛常常审时度势，任何情绪都逃不过他的双目。 他漫不经心喝着咖啡，目光却时常落在林栀的身上。 “是，纪先生时间宝贵，我也……只是有一些话想单独跟纪先生说。” “没关系，我时间不宝贵，这一趟过来，本身就是出门散心。”纪长慕知道他们之间绕不开晏伽，提了一二，“晏伽前段时间呼吸骤停，经过抢救，暂时保住了一条命。这个事，林小姐应该不知道。” “晏家的事一向瞒得很紧，他又是晏氏的总裁，我不知道是正常。” “嗯，林小姐自己在德国多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才有精力去照顾洲洲。” “谢谢。”林栀嗫嚅道，“纪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跟你说说我和晏伽的过去，也许，你不一定想听。” “林小姐说吧，我听着。” 他今天，正好也不忙。 林栀沉默半晌，喝了几口咖啡，苦味儿蔓延过她的心田。 她点的，又是最苦的美式。 女人眼睛像是红了一圈，红唇抿着，脸色却愈发苍白。 纪长慕知道，将创伤揭开，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没有催，只默默等着。 “纪先生……”她终于再次开口，“我和晏伽是高中同学，我是孤儿，他是晏家的二公子。” “我知道。”纪长慕点点头。 “大概就是……我们高中成绩都还不错，后来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第8303章 解开这个秘密（1） 这些，纪长慕也知道。 但他好奇的是，从林栀的口中，她会跟他说什么。 他是晏伽的朋友，她为何今天愿意跟他说这些？ “纪先生，和大多数普通少男少女一样，其实我们在一起后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恋爱。我学习一直名列前茅，经常在学校里可以考第一那种，班主任对我很器重，他一直以为我能考到最好的大学。”林栀陷入回忆中，嗓音平缓，有时候会顿住，在回忆那些细枝末节，“他……学习也很好，但我总听说，他是要出国读大学的，但我不能跟他一起出去，因为我没有钱。” 大概自知表述凌乱，她讪讪一笑：“纪先生，我不知道我的表达是不是很清晰。” “你说。”纪长慕没有打扰她。 “他在兰城有很多好朋友，都是富二代，而我和他像两个世界的人，我朋友很少。那个学校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本身也没有多少同学愿意跟我交朋友，我自己性格也比较内向，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人做题，一个人看书，一个人默默承受压力和冷漠。那时候，我很感谢晏伽的出现，他将我从一个人的孤独世界拉到了温暖的人间，他带我去吃好吃的，给我过生日，带我去游乐园。这些快乐，在他之前，没有人给过我。” “纪先生，也许你可以想象得到，当一个人的世界只有冰凉、凄寒、孤独时，突然有一个人给了你温暖和陪伴，这种温暖，会让你终身难忘。一开始，我还有点不适应，甚至不想跟他离太近，我怕我平稳的世界突然变得兵荒马乱。但他那时候对我很好，带我看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让我渐渐明白，原来，我的人生也不一定全是冰冷和孤独。” “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依赖和爱恋，那时候，我很爱他，少女心动，一发不可收拾。他也说喜欢我，说以后要带着我一起周游世界，去各地旅游，大概就是神仙眷侣那样。但不得不说，以前真幼稚，把构想的未来当做可以真实存在的将来，那个年纪对未来其实能有多少概念呢。” “我的成绩一直很稳很好，直到高三的时候，都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原本，只要我正常发挥，就能考到心仪的大学，但最后……在所有人的叹息中，我只考上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学，兰城大学。” “在高考前，我和晏伽也分手了。” “因为分手影响了你的高考发挥？”纪长慕眉头蹙起。 晏伽其实很少跟他说起林栀，一提及，也都是一句句骂那个蠢女人。 至少，纪长慕没有听晏伽夸过林栀。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晏伽更是没有提过林栀，游戏人间，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纪长慕从来不关心他人的私事，他和晏伽是朋友，但他们却从不过问对方的过去。 后来他才知道，晏伽有一个交往挺久的前女友，叫林栀。 第8304章 解开这个秘密（2） 晏伽的女朋友很少会超过半年，所以在他的认知里，那个超过两年的女朋友已经是交往最久的一个。 林栀的唇角蔓延出一抹苦涩的自嘲，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我不想承认，但后来我也不得不承认，我高考失败，就是因为高考前的分手，还有……” 说到这儿，林栀低下头，眼睛红了一圈，像是想起什么。 她眼眶通红，脸色愈发苍白。 纪长慕没有逼迫她，默默等着。 她愿意说多少都行，不愿意再继续说也没关系。 他依然是那个对他人私事漠不关心的人，如果洲洲不是晏伽的儿子，他也不会再来找林栀。 于私，他只想洲洲能再见一见晏伽，如此而已。 看到林栀红了的眼眶，纪长慕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林栀接过：“谢谢。” “不谢。” 过了很长时间，林栀都像是没有从这种弥漫的情绪里缓过气，她抿紧双唇，肩膀也在颤抖。 有些记忆在脑海里埋葬了多年，原以为早已烟消云散，但有那么一天突然要再次提及时，心脏处的强烈知觉却和当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原来只要轻轻一碰，便疼得仿若身骨碎裂，万劫不复。 四周都变得安静下来，夏风吹过葡萄藤，枝叶轻轻摇摆。 林栀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胳膊，过了好长时间才压低声音，哽咽道：“分手是我提的，因为……分手前的某一个晚上，我无意中得知，晏伽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在跟我交往，他大概是想缓解一下高中学业的紧张和压力，交了我这个样样都匹配不上他的女朋友。也许，他压根就没把我当过女朋友，可能只是一个缓解压力的玩物。我是孤儿……他和我交往再甩掉后，不会惹出任何麻烦，我比别的女孩子都好处理。” 纪长慕眉头皱起：“你凭什么觉得晏伽在把你当玩物？” “就凭，他在背后和他兄弟们说过的那些话。”林栀自嘲般地笑了，笑容里满是压抑和痛苦。 纪长慕盯着她看：“他说过什么？” 林栀又停住了，许久没有缓过神。 她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解开自己的伤口，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不算太熟的“朋友”，而且，他还是晏伽的好友。 但不知为何，林栀相信纪长慕。 这种相信，出于女人的直觉，也出于对乔沐元的一种羡慕。 她觉得，纪长慕和晏伽别的朋友不一样。 踌躇再三，她将那个晚上的记忆都翻了出来，那个时刻的每一分每一秒早就刻在了她的心口上，每回忆一次，都心如刀绞。 她简单地跟纪长慕全都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她也早已和晏伽没什么交集。 纪长慕静静听着，听得很认真。 他素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 听着听着，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原来，横亘在林栀和晏伽之间的，还有一道陈年往事。 第8305章 解开这个秘密（3） 往事并没有像烟雾一样随风散去，而是在林栀的心里扎根发芽，渐渐成为一根刺。 她将那天晚上的事一一说完，淡淡道：“那时候年纪小，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未来的事，也没有什么谈恋爱的经验，跟他分手，只是出于一颗被瞬间伤透的心。那种感觉不知道纪先生能不能体会到，大概就是，你好不容易尝到一些跟过去的辛酸苦辣不一样的甜，突然，上天又将这些蜂蜜都收回去了，还给了你很重的惩罚。” “我那时候还小，自尊心又强，没多过久我就跟晏伽提了分手。直到分手后我才反省过来，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啊。就算没有分手，他高考后也是要出国的。” “这些，差不多就是我和晏伽的一些过去，挺无趣，也挺落俗套。” 林栀七零八碎地将这些讲完了。 像是用尽一生的力气。 这些过去，已经很远很远。 这一次讲完后，她再也不会对别人讲了，但她仍旧感谢纪长慕愿意做她的倾听者。 “林小姐。”纪长慕看向她，“晏伽知道分手的原因吗？” “原因不原因的……我和他之间，处处都是鸿沟，知道不知道都一样。他也没喜欢过我。” 一时间，轮到纪长慕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好像面对感情之类的事情从来比较迟钝，现在也是如此。 如果乔沐元在，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状况。 “纪先生，我的故事讲完了，谢谢你陪我喝咖啡。将这些事说出来，以后，我也会慢慢把它忘掉，而不是一直藏在心里。”林栀的脸上少了一些阴霾和晦暗，眼底也出现了清明的光泽。 她还从来没有跟人讲过。 这一次，不知为何就对纪长慕讲了。 “你和晏锋是怎么认识的？” “一次校运动会，他来看他的弟弟打比赛，我们正好碰到。后来，他也很照顾我。” “你喜欢晏锋？” 林栀摇摇头：“我一直把他当大哥，而且，晏锋也在把我当亲妹妹。” “那你有没有想过，无缘无故，他为什么照顾你，为什么把你当亲妹妹？你想过吗？” 林栀不做声了，没有回答纪长慕的问题。 纪长慕明白，她心里有答案，但她不愿意再说。 因为，再说下去，洲洲的秘密就暴露了。 林栀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全都知道。 纪长慕猜，晏锋照顾她，只是出于对她的愧疚，那时候她怀了晏伽的孩子，而晏伽看上去并不知道，但晏锋知道了。 晏锋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不仅对自己，对整个晏家都是。 他担负起了他应该负的责任，不惜以自己的名声和婚姻。 他只是想让洲洲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而不是沦为私生子。 在外界看来，洲洲就是他的儿子，林栀就是他的妻子，连朝夕相处的晏松源都没有看透这个破绽。 本来，这个善意的谎言可以一直延续下去，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人揭穿。 但偏偏，晏锋出车祸了。 第8306章 解开这个秘密（4） 晏锋出了车祸，晏氏集团走上下坡路，晏伽被迫回国接管晏氏。 这一切，都成了秘密揭开的导火索，而林栀不得不和晏伽再一次产生纠纠缠缠的交集。 原本，晏伽是打算一辈子不再回国的。 这一些，纪长慕都猜到了，但他没有在林栀面前点明洲洲的身世。 林栀不愿意说，不愿意解开这个秘密，那他也会保密。 “纪先生，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可能需要先走一步了。”林栀喝掉了半杯咖啡，站起身，目光里有躲闪和慌张。 “嗯。”纪长慕点头。 林栀走了。 他仍旧坐在靠近院子的位置，眼底是院中的葡萄藤和花架，夏风清朗，天色蔚蓝。 他一个人喝完剩下的咖啡。 但，一个人终究孤独。 他已经不习惯这样的孤独。 过了会儿，纪长慕站起身，给乔沐元打了一个电话。 乔沐元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改一份作业，一般来说，她只要有空就不会忘记学习。 今天正好纪长慕出去了，没人打扰她。 正改得入神，状态极好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纪长慕啊。 “喂，什么事啊？”乔沐元问道。 “你今天有什么打算？难不成又在酒店呆一天？”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带你去看马戏团？” “好啊，你现在在哪里？你一个人？” “嗯，我一个人。”纪长慕走出咖啡店，报了自己的位置给她，“你打车过来还是我去酒店接你？” “你别挂电话，我换一下衣服，你在原地等我就好。” “好。” 乔沐元开了免提，合上笔记本电脑，挑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换上，又扎了个马尾辫，背上喜欢的墨绿色单肩包，戴了一只鸭舌帽，又给纪长慕带了一只帽子。 她直接打车过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纪长慕。 跳下车，她张开双臂扑进他怀里，仰起头盯着他看。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日不见，甚是想念。 “你不是来找洲洲的吗？洲洲呢？” “他去上课了。” “走吧，那我们去看马戏。”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低头：“刚刚在酒店，想我了吗？” “一会儿工夫，想什么。” “那我想你了。” 他突如其来的深沉让乔沐元心口一顿，她笑道：“现在才知道我的好？” “我一直知道啊，我们家阿元一向很好。” “纪长慕的嘴，骗人的鬼。” 她挽住他的胳膊，从包里拿出帽子给他戴上：“走了，别晒着，今天挺热。” 晚上，纪长慕还带她去了一趟酒吧。 他们很长时间没有来过酒吧，两人一直喝到凌晨，要不是明天还得早起，他很想通宵。 乔沐元很开心，她喝多了就喜欢搂着纪长慕喋喋不休说醉话。 纪长慕没醉，但也喝了不少酒。 回到酒店，还没开灯，乔沐元就把纪长慕按在墙上亲，双脚踮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室内一片昏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的长发落在他的脖子上，撩人又勾心。 第8307章 解开这个秘密（5） 一个缠绵悱恻又天长地久的吻，直到，纪长慕将乔沐元压在大床上，一只手撑在她身侧。 他开了床头的台灯。 床上的小姑娘满脸醉意，双颊通红，眼中浮着浅浅的水雾，一双剔亮的眸子凝视他，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已是深夜，夜色安宁。 她抬起一只手，白皙柔软的手指头落在他脖子上，摩挲，下移，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禁欲高冷的男人在她眼里立刻多了几分撩人。 她笑起：“纪先生无动于衷吗？” 他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男人勾唇：“先洗澡还是怎么说？” “先来一次。” 她话音刚落，纪长慕低头猛地吻上她的唇，乔沐元猝不及防。 闹了一次，乔沐元已然精疲力尽。 像往常一样，纪长慕替她洗了澡换了衣服。 乔沐元困得在床上睡着，盖着被子，呼吸均匀。 纪长慕还没睡，他在收拾行李。 明天一早就得去下一个地方——西班牙。 一路辗转，这算是他陪她最长的一次旅行，也算是补偿过去。 但不着急，未来他们还有很多年。 半夜。 乔沐元夜里不舒服，爬起来吐了两次。 纪长慕也醒了，他穿着拖鞋下床，打开卧室的灯。 走到浴室里，他搂住乔沐元的腰，拍拍她后背：“晚上让你少喝一点。” “不准说。” “哦，不说了。”他笑了，嗓音里带着刚刚睡醒的低哑，“难受吗？难受的话我让前台送药过来。” “没事，吐了就好，我有点热。” 纪长慕替她将睡衣系带松开一些，又将空调温度调低了。 乔沐元靠在他的肩膀上，酒意醒了不少。 她有点累，也不说话，就这么靠着他。 过了很久，她才在他的搀扶下重新回到床上。 纪长慕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谢谢。”她靠在抱枕上，抱着水杯。 纪长慕也上了床，陪她一起坐着。 两人肩靠肩，纪长慕时不时会转过头看看她。 乔沐元脸色苍白，长发垂在肩膀上，看上去弱不禁风。 “纪哥哥，要不你睡吧，我没事。” “没关系，我正好也不困。” 正是深夜最安静的时刻，凌晨时光，万籁俱寂，就连街头都听不到车流声。 城市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只有路灯在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光圈。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让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我们聊聊天？”她靠近他时，喜欢看他那又浓又长的睫毛，还有他瞳孔里那个小小的她。 “可以啊。”他道，“不如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来回答。” “什么问题？快问快答？你可别欺负我现在不清醒。” “不是。”纪长慕笑了，“我哪敢欺负你。” “那你问吧，知无不言。” “今天林栀约我喝了一杯咖啡，说实话，挺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她会像讨厌晏伽一样讨厌我。” 乔沐元握住他的手，笑道：“我家纪先生难道不是人见人爱吗？除了我，不会有人讨厌你的，你要有自信。” 第8308章 解开这个秘密（6） “乔沐元，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很失望。你一边说人见人爱，一边说除你之外，大意就是……你不是人？” “纪长慕！你刚刚还说不会欺负我不清醒，转眼之间就对我失望。你才不是人。” “嗯嗯，我不是人。”纪长慕搂住她，哄着她。 “然后呢？她跟你说什么了？” 纪长慕正好也没有睡意，他将白天见到林栀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乔沐元。 也包括，林栀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乔沐元虽然脑袋有点痛，但理性尚且在线，认真又安静地听纪长慕跟她说完，她又喝掉了手中的小半杯水。 卧室里只有纪长慕说话的声音，声线低沉，暗哑好听。 “阿元，我问你，如果你今天也在场，你会怎么做？”他问道。 “原来林栀和晏伽之间还有一段这样的往事，尤其是她听到晏伽亲口跟他的兄弟说那些话的时候，肯定很难过。从他口中亲口说出来的话啊……更何况，晏伽那天晚上还搂着一个女人，对吧？” “嗯。” “如果我是林栀，我也会做跟她一样的选择，分手。” “为什么不是选择跟晏伽沟通？” “可能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晏伽都亲口那么说了，跟晏伽沟通，不是自取其辱吗？小姑娘的自尊心比谁都强，更何况，她也知道自己和晏伽的身份天壤之别。人家都说出那种话了，再去沟通，真没必要。” 纪长慕“嗯”一声。 确实也是如此。 他虽然从来不喜欢做假设，但若是站在林栀的立场，她所做的这一切也无可厚非。 “纪哥哥，林栀没有错，晏伽也没错，只是错在……错误的时间。”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晏伽心里头一直没放下林栀，根据我的判断，那天晚上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个误会。” “你可真会替晏伽说话，万一晏伽就是这么想的呢？也不是没可能。林栀出身不好又不好追，晏伽的朋友起哄让晏伽去追，完全有这个可能，这些富二代贵公子啊，最喜欢拿别人开玩笑，晏伽的朋友又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听林栀的叙述，那天晚上，晏伽不是还搂着个小姑娘出入夜场。” 纪长慕笑了：“好了，我不替晏伽说话，以前我也不知道有这件事。现在知道了，只能说自己作的孽，后果自己尝。” “这还差不多。”乔沐元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男人都是狗，你也是。” “我不是。” “你是。” “不是。” “幼稚。” “……” 乔沐元原本的不适感全都消失了，她永远都不得不承认，和纪长慕在一块她能拥有最快乐的时光。 她放下水杯，和纪长慕说着属于夜晚的悄悄话。 今天晚上很疲惫，可她酒喝多了，毫无睡意。 两人还在说着林栀的事。 “阿元，晏伽爱林栀这个事，不会假。” “这个倒是不假。”乔沐元也承认，“当初在纽约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原以为他是一个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没想到竟很痴情。” 第8309章 解开这个秘密（7） 她窝在纪长慕的怀里，看向他：“纪先生的朋友倒也靠谱。” “还行吧，晏伽人品不错。” “纪先生人品也很好呀。” 纪长慕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让我尝尝，是不是抹了蜂蜜。” 她笑起来：“我知道纪先生心里在想什么，在你心里头，晏伽深爱林栀，甚至为了林栀自杀，那么……那天晚上的事，你也推定为一场误会，对吧？” “嗯。”他看着她的眼睛，“阿元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其实高中时候的事只是小打小闹，那时候心智不成熟，做出一些不成熟的事，也情有可原。我看，最重要的还是后来发生的事吧，后来的事才给林栀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痛苦。比如，洲洲是怎么来的？” 纪长慕眉头皱起，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 “所以呢，感情是笔糊涂账，不可细算。”乔沐元继续道，“你非要一笔一笔摊开来算，那算到最后，一定是毫无感情可言。很多东西、事情和感情有了牵扯，那就注定剪不断、理还乱。他们之间的事我们是理不清的，恐怕就算是当事人也理不清，所以，主动权交给林栀，也交给时间。” 纪长慕点头，他一向也是这么想的。 今天白天是个意外，他没有想到林栀会跟他说那些。 他一向对别人的事不太关心，与其一个人倾听，不如说给乔沐元一起听。 正好他们这会儿谁也没有睡意。 乔沐元脑袋很痛，闹得慌。 她在纪长慕的怀里扭了两下，抱住他的腰撒娇：“纪长慕……你关心关心我吧，我好难受……” “哪里难受？我刚刚说了要帮你买药。” “我不吃药，你就是我的良药。” “想要？” “什么啊！”乔沐元才不想，她这会儿精疲力尽，她就想抱住他，“行李你都收拾好了吗？天一亮就出发。” “收拾好了。” “我还是有点热。” “会不会发烧了？温度已经很低。” “怎么会发烧……因为啊，这颗心都在为纪哥哥燃烧。” “乔沐元，你土不土？！” “……”气死了。 纪长慕看她这撒娇的样子，忍不住将她搂紧。 土就土吧，他就爱这么土的。 “纪长慕，以后别想我再跟你说一句情话。” “好了，好了，你不说，那我说。” “那你说啊，你说啊，说的好听就原谅你。” “你是不是酒还没醒？” “纪长慕，你有时候真得很让人讨厌哎。” “嗯，时间不早了，你再睡会，天亮我叫你。” “但我睡不着，你给我讲个故事。” “没故事。” “那我给你讲给故事。” “讲。” 乔沐元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从前，有一个美丽可爱又活泼的小女孩，她喜欢穿花裙子和小皮鞋，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没有脑袋？那不是很吓人。” “纪长慕！你滚！！！” “……”纪长慕轻咳，望天，“你继续。” 气氛又被纪长慕破坏了一截。 第8310章 解开这个秘密（8） 过了好一会，乔沐元才缓过来：“有一天，她在家里写作业，门被敲响。门外有一个声音说‘小朋友快开门，我是你的老师呀’。” “……”纪长慕忍住，“为什么不是外婆？” “你别捣乱。” “哦，你继续。” “小朋友问‘你四哪个老师呀’，门外的人说‘你的纪老师啊’。” 纪长慕挠她的咯吱窝：“你除了编排我，不会别的了？嗯？” 乔沐元被他挠得痒痒的，满床打滚，咯咯笑：“我就编排你，今天编排，以后还要编排。” “那我以后不听了，看你跟谁编排。”纪长慕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乔沐元躲着他，一边躲，一边笑，一边不饶人：“当然是跟小朋友编排，也不叫编排，叫实话实说。我会告诉小朋友们，看，你们爸爸以前就是这么欺负麻麻的。” “什么小朋友，乔沐元，你不是不要小朋友吗？” “那编排你和要小朋友，你选一个咯。” “……” 乔沐元满床打滚，偏偏，纪长慕不饶她。 最终，乔沐元只好求饶：“纪哥哥饶命……阿元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吗？” “下次还敢。” 说完，她自己先笑起来，笑得捶床。 纪长慕也不再闹她，因为他也笑得出眼泪了，头一次跟乔沐元这样疯。 她疯，他也跟着疯。 乔沐元浑身是汗，都怪纪长慕。 她将空调又调低一些。 两人都在床上喘着气，彼此对望一眼，乔沐元先没憋住，捧腹大笑。 纪长慕：“……” 纪长慕胸膛起伏，也喘着气，睡衣领口松了一半，露出诱人的锁骨和肌肤。 等平息下来，他才对她道：“那你以后使劲编排我，怎么编排都行，因为，我选另一个选项。” “没有了，没有了，过时不候，选择题已经过期。” “乔沐元，你耍赖啊……” “最终解释权归乔沐元所有。” “过期了是吧？不要小朋友了是吧？那好，改天我去医院动个手术。” “什么？你要去动什么手术？”乔沐元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看着纪长慕，迷迷糊糊，一脸茫然。 “结扎手术。” “你敢！！！”这次轮到乔沐元扑到他身上，狠狠按住他，小手揪起他的睡衣，瞪他，“你敢！” “最终解释权归纪长慕所有。” “你敢你敢你敢！” “敢。” “你欺负我……你怎么能欺负我……”一刹那，乔沐元眼泪说掉就掉，泪珠子“啪嗒”“啪嗒”落在他敞开的领口肌肤上，就好似他真得去动了手术一样，她稍稍想象一下就受不了。 他这脾气，万一哪天真想不开，那她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宝宝了。 “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她哭得厉害。 纪长慕：“……” 她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开始嚎啕大哭的？ “纪长慕，你怎么能欺负我呢？怎么能呢？怎么能呢？” 她真哭了。 纪长慕抽出纸巾替她擦眼泪，手足无措地擦。 第8311章 她的心上人（1） “怎么说哭就哭啊。”纪长慕一副嫌弃的语气，急忙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 看样子，她的酒是还没全醒。 乔沐元眼睛红了一圈，忽然又不哭了，抓住他的手，瞪他：“你要是敢结扎我就敢跟别人生混血宝宝。” “混血宝宝？你好像对这个很有执念的样子。宁愿生混血宝宝，也不生纪长慕的宝宝，是这个意思吧？” “你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不愿意跟你生宝宝了，明明是你不愿意，你不愿意我就顺你的意咯，我又不是不懂事。” “噢，乔沐元，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不愿意？等你学业结束，我们从长计议。” “不计不计。”乔沐元嫌他烦，“说了我要好好搞事业。” 纪长慕知道她还在生气，大概是为去年的一些事生气。 他也不急，凡事得一步步走，她现在正是毕业前的关键时期。 “乔大小姐打算搞什么事业？说来我听听，我可以给你投钱。” “你还有私房钱？” “钱这个东西，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再见！”只要跟他聊正经事，她就觉得智商被摩擦。 “别……你不是睡不着么？说给我听听，你想做什么事业？还是说，其实你也根本没规划？” “做我们这一行的，急躁不得，必须得一步一个脚印。我只想毕业后两三年在业内站稳脚跟，其余的，从长计议。” “……”看来，她又跟他学了个新词，从长计议。 他看，是根本就没规划吧。 “那跟我回琼州的话，可不如在京城的资源多，纪太太可能得靠自己。” “你怎么跟我爸一个样？你真当我在京城有很多资源啊，我爸那个抠门的男人。” 纪长慕笑了。 乔沐元说着说着，困了，打了个呵欠，蜷缩在他的怀中。 纪长慕将空调温度又调高一些，给她盖上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的小脑袋轻轻放在枕头上。 关了灯，他这才陪着她一起入睡。 长夜漫漫，相拥而眠，足够。 …… 夏天很快进入八月。 蝉鸣阵阵，热浪依旧。 八月初，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回了京城。 她也想回来看看，爸妈也正好在。 他们回了浣花，浣花很安静，只有几个佣人和保镖，刚下车，佣人就替他们拿走行李。 乔沐元坐飞机很累，她直接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脱下鞋子揉了揉：“纪哥哥，我脚疼。” “怎么了？崴着了？”他走过来，半蹲下替她揉了几下。 “走路走多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她冲他招招手，“你过来一点。” 纪长慕身体前倾，她贴着他的耳朵，软糯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一次的欧洲旅游是我这么多年来最长最快乐的行程，谢谢。” 最后两个字像蜜糖一样落在纪长慕的心口，他唇角上扬，笑得热烈：“不谢。” 因为，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漫长最幸福的一次旅游。 她给予他的快乐，分毫不少。 第8312章 她的心上人（2） 他给她捏了一会儿脚踝，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两人在沙发上拥吻，心无旁骛。 过了好久，乔沐元喘不过气，这才勾住他的脖子求饶：“你晚上给我做饭吃好不好？在外面这么久，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到你做的菜了。” “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我最爱的那几个，油焖虾一定要有。” “乔沐元，你要不先去体重秤称一下？” “纪长慕！你不要再回这个家了！这个家里没有你！” “那你心里有我就可以。” “你还笑！” 纪长慕亲了亲她的脸：“你先去楼上睡一觉，晚上我叫你起床吃晚饭。” “我真得好累……”从欧洲回来，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她是真得累了。 “我抱你？” “嗯！” 纪长慕抱着她去了楼上。 “爸妈还不知道我们回京城了。”她道，“咱们明天过去？” “给他们添堵吗？” “什么嘛，送礼物送礼物。” “那明天去。” “好。” 乔沐元和纪长慕在一些生活琐事上已经能渐渐迅速达成一致，彼此也都知道了彼此的小习惯和性格，磨合之下，有时候能各退一步，有时候也相互协商，总之，乔沐元觉得她自己变化挺大。 今天晚上，她当然要跟纪长慕过二人世界。 纪长慕下楼准备晚餐。 正是傍晚时分，浣花风景依旧，流水潺潺，绿树成荫。 他打算给乔沐元多准备一下菜肴，可能，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和精力。 乔沐元在楼上没睡着，她回来后主动给杨阿姨打了一个电话。 上一次过年，她没有陪纪长慕去滨城，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有重新回到那一步。 这次回来不一样。 她总不能让纪长慕永远陪她看爸妈，而忘记杨阿姨。 杨淑筝接到乔沐元的电话，很意外。 她知道乔沐元在英国读书，很少回国，听纪长慕说，他们关系挺好，但她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纪长慕那家伙，嘴里也没几句实话。 她接起电话：“沐元？” “是我，杨阿姨。”乔沐元笑了笑，“我和纪长慕今天刚从欧洲回来，刚回京城小家，我正好给您打个电话。” “刚从欧洲回来啊？那肯定很累吧？长慕在你身边？” “他在给我做饭，有点对不住他，他也是长途跋涉刚回来，这一回来就得给我做好吃的。” “这有什么，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他一个男人，有什么对不住的。你以后可以多吩咐他做做事，他这人虽然脾气坏了点，但会做的事情还不少，据我所知，做菜挺好吃。” 乔沐元一听，这是真亲妈。 她笑道：“是呀，他做菜可好吃了，以前做的菜肴偏滨城菜式，现在为了我还特地学了一些京城菜。他学习能力真强，做出来的菜比菜馆还地道。” “跟我夸夸就行，别当面夸他，他会骄傲。” “嘿嘿。” 杨淑筝很喜欢跟乔沐元聊天，她猜，乔沐元和纪长慕的关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8313章 她的心上人（3） 乔沐元抱着手机跟杨淑筝聊了很多，大部分时候都在夸纪长慕，夸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最后，她提出过几天和纪长慕一起回滨城的想法，杨淑筝更加高兴，眼泪布满眼眶。 她也不是一个容易煽情的人，但乔沐元和纪长慕已经很久没有出双入对地回滨城，她曾经一度以为他们闹了婚变。 纪长慕没收了她的全部报纸，但现在的媒体这么发达，她总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去年，很多人都说纪长慕和乔沐元离婚了。 滨城那些曾经有求于纪长慕却被拒绝的老总更是摆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她什么都没问，但她知道，一旦乔沐元真得要跟纪长慕离婚，那必然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挂上电话，乔沐元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好久没回来了。 闭上眼睛，她听着窗外的蝉鸣，这是属于夏天独有的美妙。 夕阳的光穿过玻璃，那橙色的光线铺洒在绿树和地面上，树叶随风招摇，白昼绵长，余晖漫天。 没等太阳落山，乔沐元下了床。 她悄无声息走到厨房门口。 不过，刚到门口就被纪长慕发现了，他正在切菜，转头看了她一眼：“饿了？盘子里有刚刚切好的水果，烤箱里还有刚烤好的蓝莓蛋挞，可以尝尝。” “不饿。”她蹦蹦跳跳走到他身边，从他身后搂住他精壮的腰，又顺手隔着他的白衬衫捏了一把他的腹肌。 男人袖子半卷起，手上的活没有停：“乔沐元，再捣乱的话，晚饭延迟。” “晚饭延迟，那就吃你。” 她用小脸蹭了蹭他的手臂，又趴在他的后背上，像一只深深依恋他的小猫，撵都撵不走。 “看来精力好得很，不如我们来做点更好玩的？”他放下手里的菜刀，怕伤到她。 “什么？” 他转过身，一把将她拽到跟前，抓住她两只乱动的小手。 男人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当然是……教你做菜。” “别……不要……救命……不干……” “那你还捣乱吗？” “不了，饶命，我走了。” 纪长慕这才松开手。 乔沐元从他的胳膊下钻出去，她去烤箱里拿了一只蛋挞吃着。 她没走远，倚靠在门框上看着纪长慕给她做饭。 厨房很大，透明扇形玻璃窗外是绿色的树荫，那些葱茏的绿意透过玻璃映照在厨房中，高大的纪长慕站在岛台前，低着头，长睫低垂，脸色专注且认真。 他一声不吭切菜，仿佛周围世界的一切都不能打扰他。 乔沐元也不打扰他了，站在一旁安静地看。 眼前的这一幕也美得像一幅画，画里有她的心上人。 纪长慕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很认真，对待事情，对待人，都是如此。 她偏偏为他这副认真的模样着迷，深深迷恋，心口小鹿乱撞，少女情怀从未消减。 厨房里满是香气。 等夜幕拉下，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天际时，佣人将所有的菜肴都端进了餐厅。 餐厅里，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8314章 她的心上人（4） 乔沐元每道菜都尝了一下，味道特别好。 她夹了一块排骨投喂纪长慕：“吃这个。” 纪长慕吃下：“味道还可以。” “我常常感慨，纪先生如此优秀，哪天我要是抓不住你了怎么办。” 他盯着她看，笑了：“那我抓住你就行。” 她也笑了，总是被纪长慕哄得心花怒放。 乔沐元低着头，眼睛一热，他真得给她做了一桌子菜。 纪长慕还特意开了一瓶酒，他举起酒杯：“来，庆祝我们回家。” 乔沐元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那纪先生，回家好还是在外面旅游好？” “有你在身边，在哪都好。” “纪先生也土。” “还不是因为你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乔沐元：“……” 果然，她就知道感动不过三秒。 好好一个男人，安静吃饭不好吗？ 她微笑。 “尝尝这个红烧鲫鱼，我很少做这个，做起来比较麻烦，你可得多吃一点。” “我想喝汤。” “等会。” 纪长慕取了一只汤碗，用勺子将汤碗盛满，松茸枸杞鸡汤，美中不足的是，煮的时间有点短。 下次有机会，他再重新给她炖一锅汤。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她问。 “其实从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会点，但不熟练。真正熟练起来是十六岁之后，我妈身体不好经常住院，我就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纪长慕将鸡汤递给她。 他又想起那段时间的事。 照顾母亲倒不累，真正让他身心俱疲的是那些追债的人。 那些人穷凶极恶，很多次拦在医院门口，打翻他的饭盒，扔掉他做的汤。 那时候，他就像是一只小兽，他们扔一次，他就跟他们打一次架。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他也没想过后果，只是不可能让自己承受屈辱。 这些事在他心里头藏了很多年。 现在回忆起来，倒没什么了，过眼云烟。 乔沐元端起汤碗，没有立即喝，舀了一勺，吹了吹，喂他：“你尝尝。” “为什么让我先尝？” “……”这人，到底解不解风情？！ 不过，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 纪长慕喝掉她喂的鸡汤。 她喂他什么他都喝。 “纪长慕，你狗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大狗狗。”她愤愤地喝了几口汤。 汤汁鲜美，枸杞清甜，香气扑鼻，味道很好。 纪长慕笑了。 餐桌边，两人对坐，灯火通明。 窗外是寂静深沉的黑夜，窗内是溶溶灯光，不说话的时候，他们各自吃着饭菜，两颗心靠得很近。 “纪哥哥，过几天我们去滨城吧。” “怎么想起要去滨城了？” “就是想杨阿姨了。” “那我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有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第一次去，杨阿姨又不是不认得我嘛。” “儿媳妇回家，当然得准备一下，这叫……仪式感？你们年轻人奇奇怪怪的词汇。”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乔沐元差点笑出声。 第8315章 她的心上人（5） 纪长慕自己也笑了。 愉快地吃了晚餐，乔沐元让佣人将行李箱打开，她开始收拾整理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明天好给爸妈带过去。 妈妈倒不挑，她送什么都喜欢。 爸爸的话……有点难搞哦。 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候会转头看一眼乔沐元，小姑娘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他问。 “你想好没有，明天给我爸爸带点什么？” “我家酒窖里有各种各样的酒，我挑两瓶带给乔爷，还有旅游途中古董店买的那只打火机、沉香木雕、奇楠长串都带给乔爷。” “打火机也给我爸？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都舍得把他最珍贵的宝贝给我，我有什么不舍得的？打火机而已，虽然稀有，但时间漫长，以后总能再碰到。” “你的花言巧语也就跟我说说，你看我爸吃不吃你那一套。” 纪长慕嫌弃地看了看她：“怎么就花言巧语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 “我一定帮你包装好。”乔沐元蹲在地上收拾东西，“你得感谢我一下。” “不用包装了吧？不是在店里都包装好了。” “我帮你忙，你还不乐意了？” “谢谢纪太太。” 乔沐元笑了，她知道她爸那人并不是很喜欢收礼物，但是呢，他们几个给他买的礼物，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乔知行最抠门，大多数时候回来都是拿一堆谁也看不懂的证书、奖章给老爸，说还没有钱买礼物，这个就是他的心意。 噫，这人最抠了。 说起来，他们家老纪才是最大方的，见一次面都带一次礼物，出门旅个游都带礼物。 乔沐元蹲在地上嘀嘀咕咕说着话，一边说话一边整理物件。 不仅有纪长慕买的礼物，还有她买的纪念品，一并都送给爸妈。 纪长慕懒懒倚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看着电视。 不过，看了一会，见身边的乔沐元还在整理东西，他眉头一皱，勾唇：“乔沐元，你怎么还没整理好？” “有本事你来嘛。” “我不来，我做了一晚上的饭。” “切，坐着说话不腰疼。” “腰好着呢。” “……”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光闲适幽静，难得悠闲。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和纪长慕起了个早，赶在乔斯年出门前去了乔宅。 进了乔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乔沐元最喜欢回家了，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呀。 一只白色的小狗“汪汪”跑出来，乔沐元蹲下将它抱在怀里，是小土豆呢。 清晨的半空中笼罩了一层朦胧清浅的雾气，白色缥缈，晨光万丈。 那些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庭院的绿色植物上，经脉分明，绿叶摇曳，一派祥和。 乔沐元摸摸土豆的小脑袋：“你怎么跑出来了？以后不许偷偷溜出来，会迷路哦。” 当年，她的小多多就是这么丢了的。 院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是爸爸的车，看来他还没有去集团。 第8316章 她的心上人（6） 她和纪长慕牵着手进了乔宅。 乔沐元直接扑向正在客厅案几边修剪花枝的叶佳期：“妈妈，早呀！”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打个电话给我？”叶佳期很意外，满是惊喜，她放下剪刀，仔细打量面前的乔沐元。 今天的乔沐元穿了一件水绿色系带连衣裙，长发随意搭在肩上，耳上是闪闪发光的钻石耳坠，优雅大方，楚楚动人，气色也不错。 “昨天傍晚刚刚在机场落地，今天一早就来给你们一个惊喜。” 叶佳期就知道她是跟纪长慕一起回来了，果不其然，转过头就看到了纪长慕。 纪长慕也走过来打了个招呼：“乔太太，您好，好久不见。” “纪先生，你好。” “妈妈，你这珍珠手链是刚刚买的吗？以前没见过，很漂亮的样子，特别适合你。” “就是普通的珍珠手链。” “不，不，哪里普通了，这珍珠又大又圆又亮，明明很稀罕。” “你爸出差带回来的。” “有我的份吗？” “没有。”乔斯年从楼上下来，扣着墨色衬衫的袖扣，冷峻深沉，步履稳重。 乔沐元：“……” 等乔斯年下了楼，纪长慕和乔沐元分别打了一声招呼。 乔斯年看了看他们：“吃早饭没有？” “还没有，特地过来蹭吃的。”乔沐元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乔宅厨娘做的早餐，很是想念。” “我昨天正好做了一些小点心，要尝尝吗？”叶佳期问她。 “要！妈妈的手艺是全天下最好的。” 乔斯年勾唇一笑，没说什么，径直往餐厅里走。 他刚从健身房下来，今天正好不急着出门，没想到乔沐元和纪长慕从国外回来了。 佣人将早餐都放在了餐桌上，纪长慕让人将礼物都拿给乔斯年和叶佳期。 没多久，乔沐元拿了一些小点心过来，在餐桌边坐下后，她挑了一小块桃酥喂纪长慕：“纪哥哥，你尝尝这个，我妈做的。” “很好吃。” “我从小吃到大，羡慕吧。” 乔沐元一回来，整个乔家立刻多了一些热闹的气氛，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乔沐元不停地跟爸妈讲述旅行途中的见闻、好玩的事情、好看的风景，听得乔斯年嫌她话多。 “妈，蛋黄呢？带回来没有？” “在后院草坪上玩呢！狼狗就这样，喜欢自由自在。” “哦，等会儿去看看它。”乔沐元道，“土豆好乖哦，还是这么小小一只，可爱死了，它们俩会不会打架？” “你以为它们是你和乔知行？”乔斯年淡淡道。 “什么嘛，我和知行很少打架的咯。” 聊了会儿，乔沐元得知她爸爸今天不着急出门，便提出让纪长慕陪爸爸下棋。 乔斯年对一大早下棋这个事没多大兴趣：“不用陪我下棋，等会儿去打高尔夫。” “带我吗？” “你陪你妈妈说说话，她倒是挺想你。” “明白！” 早餐后，乔斯年和纪长慕随意走到乔宅后院的高尔夫球场。 第8317章 她的心上人（7） 戴上手套，纪长慕试了一下，很久没玩，手感还行。 “乔爷，承让。” “请。” 他们没有较量的意思，今天的开场也比较随意，纯粹就是消遣。 草坪上尚且带着清晨的露珠，那些晶莹的露水在阳光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斑斓，蛋黄蹲在不远处乖乖坐着，一个佣人在看着它。 “纪先生水平不错。”乔斯年夸了两句，“平时经常去球场？” “很少，应酬需要才去，这两年去了英国后，已经没机会过去。” “和乔沐元玩过吧？她水平很糟糕。我教过几次，没办法，后来再没耐心教她了。” “乔爷真是一个好父亲，您这么忙的话，还亲自教阿元。” 乔斯年一笑而过：“我的空闲时间基本都拿出来陪家人了，业内说我惧内，妻管严，平时应酬也都不会在外面过夜。乔氏集团要是不行的话，恐怕他们得说我没出息了。” “应该说是这些人没有格局，一个男人，如果对家庭都担负不了责任的话，又怎么能担负集团的重担。”纪长慕从来没有认同过那些理，他和乔斯年一样，对家庭，必须负责。 “沐元小时候你也见过，挺调皮一小孩，家里最调皮的一个。” “活泼可爱。” “也就你夸她活泼可爱，我们私底下都用‘头疼’这个词。” 纪长慕笑了：“阿元真得很可爱，能遇到她，是我的福气。” “那就好好珍惜她。” “一定。”纪长慕点点头。 无需乔斯年亲口跟他说，他一定对乔沐元倍加珍惜。 没多久，乔沐元抱着土豆过来看他们打高尔夫。 小姑娘蹦蹦跳跳，头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爸，我纪哥哥打高尔夫不错吧？”她跟乔斯年撒娇。 “不错，挺好。” “爸，你总说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以后就让我纪哥哥陪你，他什么都会。你看我够大方吧，我其实不舍得的。” “他确实比你厉害多了。” “我眼光好。”她小小声靠近乔斯年道。 纪长慕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不过，八成是在说他。 玩了会儿，乔沐元又带着土豆走了。 她喜欢在乔宅的秋千架上荡秋千，这是她小时候的玩具，还是她爸爸亲手做的秋千架呢。 秋千架十年如一日，依旧很新。 她坐在架子上，抱着土豆轻轻晃悠。 叶佳期从厨房出来，递给她一杯刚刚做好的奶茶：“给，你最喜欢的草莓味奶盖。” “谢谢妈妈！妈妈最好了！”乔沐元拍拍身边的秋千架位置，“妈，你也坐。” “不热吗？” “还好，现在是清晨，等会儿太阳再升高一些就热了。” “小心晒黑。” “我现在已经黑了吧？毕竟在欧洲转了一大圈。” “还好，不算太黑。” “那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做美容嘛。” “有时间再说。” 叶佳期早已过了坐秋千架的年纪，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喝着佣人刚刚煮好的白茶。 第8318章 她的心上人（8） 桌上有今天才送过来的报纸，她随手翻了翻，挑了些京城的新闻看。 普普通通的一天，没有什么大新闻。 乔沐元喝着奶茶，絮絮叨叨跟叶佳期说着话。 “爸爸今天怎么还没去乔氏？他平时几点过去？” “他平时八点左右出门，今天不是来客人了嘛。” “八点呀，爸爸真敬业。”乔沐元感慨，“难怪这么多年乔氏集团欣欣向荣，一派繁华，离不开爸爸的功劳。” “少来。”叶佳期就知道她最会拍马屁，在她面前也拍。 乔沐元笑了，露出珍珠白的牙齿，脸上是金色的太阳光，美丽动人。 她仔细看着叶佳期，妈妈也很漂亮。 今天的叶佳期穿了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西装款套裙，长卷发用夹子夹起，温柔娴静。 花园里一片美好，蝉声鸣叫，草木茵茵，草坪上是清晨未干的露水，池子里是自由自在来回游动的金鱼，宛如花卷。 有时候，乔沐元也不说话，安安静静欣赏乔宅清晨的美景。 她最喜欢乔宅了，这里才是她最初的家。 以后，她和纪长慕也会有自己的小家。 想到这儿，她靠在秋千架上笑起，唇角是浅浅的小酒窝。 “妈妈，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去逛街。” “在欧洲没少逛街吧？” “逛街嘛，多多益善。” “那下午再出去。” “好！”乔沐元同意，“那妈妈今天不去公司吗？” “我很少去，都交给了助手打理。小公司，比不上乔氏集团，没有那么复杂，也不需要亲力亲为。” “哪里小了，我在瑞士旅游的时候，都有看到我们家的咖啡分店呢！明明很厉害。” “瑞士那家店是今年新开的，我今年才有时间腾出一点精力。”说到这儿，叶佳期的眸中显然有几分黯淡。 乔沐元知道她可能是想起哥哥了，她立马岔开这个话题：“我帮妈妈考察过了，那家店店铺选址很好，店面设计感很强，又在闹市口，生意肯定很好。” “地址是助理帮忙考察的，我也没怎么参与，也多亏了他们，你爸闲下来也没少给我一些意见。” “那妈妈现在还去乔氏吗？” “很久没去了，去那里干什么？”叶佳期笑道。 “不担心爸爸又招什么年轻漂亮的小秘书？” “他就没招过，这些年都是欧凡在他身边，至于秘书部的人，也都是欧凡在招。” 乔沐元也笑了，她当然知道她爸爸对这些毫无兴趣。 “你可小点声，别被你爸给听见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正跟我纪哥哥在打高尔夫呢，我多大方，一回来就把纪哥哥让给他。在家的时候，我可离不开我纪哥哥。” “一口一个纪哥哥，看来在欧洲他没少给你好处。” “他对我很照顾，妈妈放心好了！”她歪着脑袋靠在秋千架上，偏着头看向叶佳期，笑意盈盈，“他早就知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的事，我不管。” 第8319章 她的心上人（9） 叶佳期也早就不怎么跟乔斯年聊纪长慕的事，她心里头知道，乔斯年对纪长慕很满意。 既然乔斯年都满意了，那么她可不会去做什么恶人。 “妈，你还回纽约吗？” “近期不会过去了，等忙完这段时间。”叶佳期问她，“你在乔氏集团挂的名还保留着，你如果毕业后想回乔氏，你爸也同意。” “他也就嘴上同意，心里头其实不想我进乔氏。他的心意我也知道，不想我太累，所以呢，毕业后我就和纪哥哥回琼州了。” “女大不中留，还没结婚就往琼州跑。” “那……改天让纪哥哥来家里商量婚期？” “这个事应该你提吗？” 乔沐元吐吐舌：“不应该。” “下次不准提了。” “知道了。”乔沐元笑了笑，“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纪长慕来家里给我补课的事吗？” “我那时候忙，没怎么管你，其实一开始我并不太愿意他给你补课，他只是一个大学生，没有多少教课的经验。” “所以说，如果没有妈妈的同意，我也遇不到他了，妈妈才是我们的媒人。” 叶佳期被她的甜言蜜语哄笑了，成天就会说一些让她开心的话：“是你自己闹着要他，别的老师一个不要。” “他照片好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嘿嘿。” 叶佳期被她勾起了一些过去的记忆。 那时候，乔沐元还是个小不点，一眨眼，都要嫁人了。 乔沐元小时候也喜欢坐在这个秋千架上，如今，依然坐在秋千架上。 叶佳期又想起了乘帆，刚刚从纽约回京城的时候，她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乘帆，夜里常常惊醒，最近才好了一些。 一年多了。 叶佳期翻着手里的报纸，在乔沐元面前收起了这些情绪。 没多久，乔斯年和纪长慕一边聊着天一边走过来。 走到秋千架旁，纪长慕推了推乔沐元，乔沐元欢快地荡起秋千。 乔斯年走到叶佳期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低下头：“在看报纸？今天有什么新闻？” “没什么新闻，随便看看。” “哦，我等会去乔氏，你在家陪沐元他们坐坐。” “好，你去吧。” 乔斯年走了之后，叶佳期也没怎么打扰他们小夫妻，任由他们在乔宅里四处走动。 乔宅有一些小小的修整，比如后花园多了一处极简风格的小茶室，花园里的植物也有了变动。 走着走着，走到了南楼。 南楼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化，到了夏天，爬山虎会爬满墙壁，窗户外的柿子树已经长得很高。 这里承载着乔沐元和纪长慕最初的记忆，乔沐元也一直没准乔宅的管家改动这里，因而这边仍然是最初的模样。 她拉着他的手在南楼的台阶下伫立：“上楼看看？” “走。” 沿着台阶上去，打开木门，房间里的设施、装修从未变动，还是熟悉的模样。 门一开，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来。 窗户边仿佛还坐着一个可爱调皮的小女孩。 第8320章 她的心上人（10） 而她的旁边，永远都是那个清冷骄矜孤傲的少年。 少年习惯性坐在她的身边看她写作业、背课文，但她不喜欢学习，时常跟他对着干。 她平时在家里娇生惯养，乔宅的人都会惯着她，唯独他没有，他甚至还拿尺子打她的手掌心。 一想起来，乔沐元握了握小手，好疼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纪长慕，他也在看着窗口的位置。 她笑了：“纪老师？” “乔沐元同学。” “叫我小可爱。” “你可爱在哪里？” “……” 乔沐元往墙边的柜子边走去，那里还藏着她从小到大看的一些书和作业本，这么多年，她也没舍得丢。 她率先翻到一把尺子。 乔沐元拿着尺子往纪长慕走过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不听话要惩罚。” 纪长慕往后退了一步：“你留着它干什么？” 这把尺子，他认得。 当初补课时，乔沐元最喜欢的一把尺子，她不爱写作业，却喜欢用小刀在尺子上刻刻画画。 “没想到纪老师还认得。”乔沐元看他哪里躲，“纪老师才华横溢，知不知道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伸手。” “拒绝。”纪长慕可不上她的当。 “伸手。”她拍拍小尺子。 “不可能。” “你当年……” “我当年从来没有打过你，而且对你很好。”纪长慕先发制人，“但凡要是对你不好，你也不会留我教你那么久。对吧？乔沐元。” 乔沐元咬牙切齿：“纪长慕！你颠倒黑白，不要妄图修改我的记忆，伸手，快点，我数到三哦，一，二……” 纪长慕乖乖伸出右手，递到她面前。 “啪”一下，乔沐元用尺子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心，但下一秒就被纪长慕扣住手腕。 他夺过她的尺子，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勾唇：“你还真舍得。” “你抱抱我吧，我们去看柿子树。” “不抱，手疼得很。” “你抱不抱？” 话音刚落，她被纪长慕打横抱起，抱到了窗口。 当年柿子树不高，她也很小，每到秋天想要摘窗外的柿子，只有两个方式。 一个是由纪长慕给她摘，一个就是纪长慕把她抱起来。 后一种方法比较危险，纪长慕不愿意，但仗不住她的哭闹。 如今，不用纪长慕抱她也能摘的到窗外的柿子了。 但，她偏偏要他抱。 到了窗边，她伸手摘了一只还没有成熟的柿子。 “你摘了它干什么？还没有熟。”纪长慕无奈。 “给你吃。” “……” 乔沐元恶作剧得逞一般地笑了，哪能真给他吃呀，她可不舍得。 就像刚刚，哪能真打他，她狠不下那个心。 窗外云淡风轻，天空蔚蓝，夏风清朗，空气里是漫山遍野的绿树的气息。 风吹起乔沐元耳边的碎发，她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同纪长慕说着遥远的往事。 那时候，到了夏天他就回滨城了，她得一个暑假见不到他。 “纪哥哥，什么时候再带我去京城大学转转？” “随时。” 第8321章 她的心上人（11） “你上大学那会儿挺努力的，学习努力，兼职努力，谈恋爱也很努力，挑战的还都是Hard模式——京城大学的奖学金、乔家大小姐的课程、异国恋。” “……”又提。 他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嗯。” “那请问纪先生，当初是怎么平衡这三种模式的？” “时间管理大师。” 乔沐元“噗嗤”笑出声，他怎么总是一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 纪长慕可不想再听她提什么异国恋、初恋，岔开话题：“下午有什么打算？没有的话，我带你出去走走。” “在京城的话，应该是我带你走走吧？” “行，那就劳驾乔大小姐带我走走。” “不过我下午要跟妈妈出去逛街，你就自己玩吧。” “逛街？刚从国外回来就逛街？不累吗？” “你说呢？” “那我下午去一趟分公司，找于逸尘坐坐。” “OK。” 他们在南楼里呆了一会，随后又去小树林找到那棵他们一起种下的樱花树。 樱花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树苗。 可惜，现在是夏天，早已过了花期。 乔沐元牵住纪长慕的手，在树前站了很久。 …… 他们准备动身去滨城那天，乔知行正好通过多方牵线，联系上了纽约的著名脑科医生布鲁尔。 布鲁尔这几年一直在闭关做医学临床实验，今年实验成功，研究成果享誉国际，声名大噪。 乔知行先行一步，通过自己导师和校长的牵线，腾出时间拜访了布鲁尔先生，花费了巨大力气和诚意，这才邀请到布鲁尔来一趟兰城。 乔知行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将这一切情况表明。 在电话里，乔知行苦兮兮道：“姐夫，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布鲁尔这个人吧，性格脾气很古怪，你但凡要是说错一句话，他掉头就走。你应该懂吧？姐夫。” “懂，类比你姐。” “哈哈哈哈哈，还是比我姐好搞定一些的。” “时间都约好了？到时候把布鲁尔先生的机票信息发给我，我去接机。” “辛苦姐夫了。” “不，是辛苦你了。” “是挺辛苦。”乔知行可不跟纪长慕客气，“我太难了，太累了，但姐夫交代我的事，我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回头给你奖励，或者，你要什么？” “等我列个清单。” “你还列清单？” “此时不敲诈，更待何时。” “你也知道是敲诈？” “……”不小心，说漏嘴。 聊完电话，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去了滨城。 距离布鲁尔先生过来可能还有几天，他需要及时通知兰城医院方面。 布鲁尔先生的名字，他在今年之前也有所耳闻，但可惜的是，布鲁尔先生闭关做实验，谁也请不动，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山。 如今，布鲁尔先生肯过来，再好不过。 纪长慕心里头有一颗石头渐渐落了地。 他又给陈康打了一个电话，并且让他先暂时保密。 晏伽树敌众多，暂时还不能让外界知晓。 第8322章 她的心上人（12） 到了滨城，正是晚上。 天空星光闪烁，夜幕低垂，萤火虫在郊外的半空中飞来飞去。 乔沐元在车上睡着，到了滨城还没醒。 车子开进家里的院子。 纪长慕打开车门，将乔沐元从车上抱下，抱着她进了卧室，没有叫醒她。 纪长慕下了楼，让人将礼物都放在客厅里，又问管家道：“我母亲呢？” “夫人不知道您今天回来，晚上去参加婚礼了，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 “不用，她去哪里参加婚礼了？一个人去的？” “就是赵董事长家的女儿结婚，绿色能源的赵董，赵董太太跟夫人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夫人就去了。” “好什么，不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纪长慕眉头皱起，这些早就没往来的朋友，何必还给面子。 纪家落魄后，这些人统统都躲得很远，生怕沾染上纪家的不幸。 前几年他在纽约华尔街声名鹊起，这帮人又开始在滨城拜访他的母亲，拉家常、叙旧。 他母亲被父亲保护得很好，哪知什么人心险恶，别人对她“好”，她以为是真得好，通常会加倍对别人好。 殊不知，都是生意。 在这些人心目中，什么亲情、友情、爱情都是可以拿来交易的东西，他们的心里只有利益。 管家看了看手表：“纪先生，现在九点，可能晚宴也快结束了。” “我去接她。” “我给您备车。” 司机开车带纪长慕去了酒店。 赵董的女儿结婚，无比风光，热热闹闹。 酒店外，张灯结彩，全都是豪车，红地毯从大门口铺到礼堂。 前几年，这个什么赵董夫人还想通过母亲这条线让女儿去纽约找他。 纪长慕嗤笑。 司机一路上说个不停：“纪先生，这个赵小姐前几年还来过家里，长得跟现在一点都不像，现在这脸貌似又打过玻尿酸了。” 纪长慕笑了：“你还懂这个？” “看得多了，多少懂点。” “她结婚对象是谁家的公子？” “赵董不就想攀龙附凤，赵小姐天生不太聪明，都说很笨，赵董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想找个聪明又门当户对的女婿呢。然后看中了滨湖区远盛实业家的邹少爷，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远盛小企业，能高攀得上赵董家？” “纪先生，一看您就是很长时间没关注过滨城了。刚刚说了，这位赵小姐笨、不聪明，真正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谁愿意娶个笨女人？所以只能下嫁。” “噢。”纪长慕只当做消遣，随意听着。 车子在酒店外的停车场停下，纪长慕也不着急下车。 司机话多，平时喜欢跟杨淑筝聊天，现在纪长慕回来了，又喜欢跟纪长慕聊。 纪长慕也不打断他。 “说到这个赵小姐啊，那是真笨，听说十岁的时候才会说一些简单的话，十六岁才读完小学。好在她爸有钱，把她送出国镀了个金。”司机絮絮叨叨，“这个邹少爷长得也不好看，跟纪先生没法比，纪先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 第8323章 喜酒一定会有（1） 纪长慕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车子停在酒店外，酒店的灯光透过车玻璃照进来，略微有些刺目。 司机看向酒店大门口：“估计再过一会酒宴就结束了，纪先生您再等等。” “嗯，我不急。” “夫人不知道您今天回来，要是知道的话，也许就不会去酒宴了。她本身也不是太喜欢热闹的人，这种婚宴，也没多大意思。” “谁给的请柬？” “赵董的太太。” “哦。” 纪长慕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扶手，等了片刻，听到一些动静，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打开车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接她。” “好的，纪先生。” 纪长慕往酒店里走。 这是滨城最高端的酒店之一，再加上又是赵董女儿婚礼，今天晚上格外热闹，灯光闪烁，奢侈华美。 结婚礼堂就在一楼，需要沿着红毯一直往里面走。 正是婚礼结束的时候，新娘和新郎正站在门口送客，赵董和夫人也都在。 杨淑筝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今天穿的裙子，拿起自己的包。 她跟赵董的太太道别：“晓韵，我先走了，改天有空我们再聚。” “淑筝，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赵董的太太今天穿着喜庆，花枝招展，身边围了一群阔太太。 绿色能源在滨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集团，赵董太太身边自然少不了一群巴结的人。 杨淑筝笑了一下，神情柔和：“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主见，我也做不了主，不过应该快了吧。” “淑筝，听说你儿子在跟京城乔氏集团的大小姐交往，真的还是假的？”有一个太太多嘴问了一句。 其余人立马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毕竟，在滨城上流圈子里传了好几个版本，有人说纪长慕和乔氏大小姐结婚又离婚了，有人说是分手了，还有人说纪长慕得罪了乔氏集团，下场不好看。 总之，不管是哪种传言，纪长慕的情况都不太好。 今天杨淑筝在这里，她们都摆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 众人都知道杨淑筝性子软，平时说话也都是温声温气，不怎么得罪人，也很好说话。 这样的人，大家都不怕得罪，而且，现在的纪家在滨城不得势，众人都没把杨淑筝放在眼里。 这里阔太太、大小姐这么多，杨淑筝算什么，前首富的太太，都是过去式了。 赵董家邀请她过来就已经是给面子。 没等杨淑筝说话，周围有人又来了几句：“淑筝的儿子从小就长得好看，说不定还真得在跟京城大佬的女儿交往，那些大小姐往往也不在乎身外之物，就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杨淑筝依然没什么脾气，笑道：“他们是在交往，感情挺好。” “原来是真的啊……” “嗯。”杨淑筝又道，“我们年纪大了，也不会去管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喜欢就好。” “订婚没有呢？” “乔家大小姐年纪还小，我家长慕也不急，自然还没有。” 第8324章 喜酒一定会有（2） “淑筝，你可得让你儿子多留个心眼，乔家大小姐，多少人家盯着呢。这种大佬家呢，最喜欢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是我多嘴，长慕没太多竞争力啊。” “就是就是，淑筝，回头多教教你儿子，必要的时候，怀个孩子就好了。有了孩子，小姑娘就跑不掉了。” 杨淑筝不为所动：“长慕是有分寸的人，不劳各位长辈操心了，他们感情很好，我也不会多管。” “长慕现在在哪个城市定居啊？听说前几年在华尔街创业失败，灰溜溜回了国，是真的吗？” “曾太太，可能你的消息并不准确。”杨淑筝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礼貌，但心脏跳动很快。 她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说纪长慕的不好，她知道纪长慕有各种小脾气、小性格，但绝对不会像这些人口中说的那样。 但杨淑筝从来没跟人吵过架，在这种场合，她还是在保持着她的得体。 “是，是，我的消息都是小道消息嘛，自然不准确。但是淑筝你怎么也不乐意告诉我们长慕在哪里定居？这也是秘密吗？好歹我们也都认识长慕，这孩子，从小学习倒是挺好的，就是性格吧……吃不开。” “曾太太，我在哪里定居，你很感兴趣？” 纪长慕从红地毯外走来，一步步往她们走，目光冷峻，脸上挂着清寒，侧脸线条绷得很紧，一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眼神极其淡漠。 两道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在曾太太脸上，女人不自在地撩了一下头发，讪笑：“我们都是关心你，毕竟小时候你也叫过我们一声姨，阿姨们也是着急，你也不小了，很想喝你喜酒。” “曾太太放心，喜酒一定会有，但请不请你，那就不好说了。” 曾太太脸色“刷地”变了，气得直瞪纪长慕，在滨城，哪有晚辈敢跟她这么说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 杨淑筝踩着高跟鞋走到纪长慕身边：“长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不久，特地来接您。” “有心了，长慕。” “应该的。”纪长慕扶住她的胳膊，“走吧，妈，不早了，我们回家，阿元也在家。” “也不早点打个电话给我。” “是，是，是我的错。”他要是早点打个电话，他母亲也不必在这里受到难堪。 纪长慕扶着杨淑筝，走到曾太太跟前站住脚步，冷冷道：“曾太太有说闲话八卦别人的功夫，不如花点时间在你老公身上，据我所知，曾董在上半年三月份和五月份分别进行了两次重大财产转移还有五次公司金融借贷，大量出清曾氏旗下小微企业和工厂，这架势，不妙吧？还有，曾董花名在外，曾太太小心明天一早醒来就净身出户，小儿子也沦落一个孤苦伶仃的下场，你以为曾董就这么一个儿子，实际上，继承人无数啊。” 说罢，纪长慕扬长而去，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这里的人，都不值得他正眼看一下。 第8325章 喜酒一定会有（3） 他对滨城的上流圈子，没有任何好感。 纪长慕和杨淑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下。 曾太太脸色铁青，气得嘴唇颤抖。 突然之间，曾太太成了众人目光聚集的焦点，在场还没人知道曾董在背后干了这些事，看样子，这位曾太太也不知道。 看来，曾家又得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些事，纪长慕又如何得知？ 一群不远处的大小姐们都在看纪长慕，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兴奋道：“滨城还有这种绝色？本小姐怎么不知道？” “三分钟时间，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我明天就去搞这个男人！” 人群里有认得纪长慕的人，幽幽道：“别想了，这位就是滨城前首富纪东怀的独子，你们没见过吧？那是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滨城。” “早就听说前首富的儿子长得好看，今天一看，我靠。” “名草有主，放弃幻想。” “谁家大小姐？” “京城乔氏集团知道吧？乔氏的小公主。” “果然，这种男人不是我等凡人能想的。” “他怎么不回滨城？回来的话，说不好就是下一个滨城首富。” “你在金鱼池里能见到龙吗？” 纪长慕替杨淑筝拿着包，扶她上车：“慢点。” “我没事。” 杨淑筝在后排坐下后，纪长慕这才上了车。 司机将车开出停车场。 “妈，别把她们的话放心上，滨城圈子乌烟瘴气，以后这些婚礼，能推就推。你想参加婚礼，就等你儿子结婚。” 杨淑筝被他哄笑了：“之前还跟我说你不想结婚来着。” “那不是之前了，现在想得很。” 杨淑筝见他心情很好，忍不住也多跟他说了几句：“乔小姐很久没来我们家了吧？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多了。” “是。”纪长慕略微惭愧，“她学业忙，又经常在国外，以后我尽量多带她过来。” “我看可不是什么学业忙的原因，至少，去年不是。” “也差不多。”纪长慕可不想再说去年那些事。 杨淑筝也没追问，去年，天底下下的绯闻都传他们闹别扭、闹分手，甚至闹离婚呢！ “长慕，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沐元那性格，你要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头。” “我记得。” “你好好珍惜她。” “当然。” 杨淑筝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当初，她以为再无回旋之地。 她很喜欢乔沐元，但她喜欢可没什么用，还得她这个儿子不作。 纪长慕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什么千金小姐、名门望族，只要不是他喜欢的人，他一概不会搭理。 只要他喜欢，哪怕对方一无所有，他也不离不弃。 “妈，你今天这件连衣裙挺漂亮，晚上有没有喝酒？” “没喝酒，我哪能喝酒。” “但肯定有人敬你酒，你晚上恐怕得罪了不少人。”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早就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了。” “这态度才对。” 杨淑筝笑了，那种圈子，谁喜欢谁进，她再也不会有牵扯。 第8326章 喜酒一定会有（4） 当年纪东怀还在时候，她在这个圈子里是备受关注的阔太太，所有人都巴结她、夸奖她，说尽好话。 她以为她们都是真心的，对所有人都不错，能帮的忙都会帮，能借的钱也都借。 到头来，人心薄凉，人情淡漠。 她虽然也没能改掉同情别人的坏毛病，但至少现在不会轻易再帮别人。 “让你离开滨城你也不愿意，那就不准再跟这些人往来。”纪长慕叮嘱她。 “知道了，知道了。” “嗯。” “我好久没见到沐元了，真是想她，等会儿就能看到她了。” “她可能在睡觉，一路上有点累。” “那就明天见。” “嗯。” “长慕，今天晚上滨城的千金小姐们基本都来了，说句客观的话，没有一个大小姐比沐元漂亮，新娘子都没沐元好看。那姑娘，从小就生得好，又聪明。” “妈，你确定你很客观？” “说什么呢？你觉得沐元不漂亮？” “不是，最后一句不大客观。” “你平时在家没少跪搓衣板吧？” “……” 跪搓衣板暂时倒没有，书房倒是睡过不少次，其他奇奇怪怪的小惩罚也不少，比如罚抄试卷，被尺子打手心。 想到这，纪长慕唇角扬起，眼底心里全都是乔沐元。 “长慕，有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你现在到底在哪个城市？” “在英国，上次不是跟您说了，JY有个新项目在英国启动了，我全权负责。” “那也好，正好陪陪沐元。” “她明年毕业。” “毕业后留英国吗？” “不好说，她还没定。” “她要是留英国怎么办？你的JY在琼州。” “那就……异国恋？” “说什么呢！” 纪长慕笑了：“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嗯。”杨淑筝也没再问，他们之间的事，自己决定就好。 而且，纪长慕有分寸。 车子穿过滨城的核心主干道，这个城市还是如往常一样，无非就是多了一些建筑、一些地标。 纪长慕没太多依恋，只当滨城是一个呆的比较久的城市而已。 车子在一处红灯前停下，纪长慕倚靠在后排，想起一些事：“妈，前段时间我和沐元去了一趟瑞士。” “看到她发的照片了，拍的照片真好看，就是发的太少了，不够看。”杨淑筝道，“不是我说，你怎么总是不跟沐元拍合照？我想看你们的合照。”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我不喜欢拍照。” “跟女朋友出门，有没有积极一点？有没有惹女朋友生气？” “……” “你要是再惹沐元不开心，你以后就别回来见我了。” “我是您儿子吗？” “看情况决定。” “……” “你要跟我说什么？” “瑞士的话风景很美，还有就是父亲当年在瑞士存了一个保险柜的事，您还记不记得。” “哦……”杨淑筝眼里的光瞬间淡了下去，提及纪东怀，她就只剩下无言的沉默，将往事都埋在了自己的回忆里，“记得。” 第8327章 喜酒一定会有（5） 过了会儿，她问道：“你和沐元去过银行了？没有钥匙，开不了吧？” “有密码。”纪长慕告诉她，“碰巧猜对，妈，你不好奇父亲设置的密码是什么吗？” 杨淑筝轻轻摇摇头：“其实没那么好奇，他既然没有告诉我这些，那他自然有他的想法，我和他，从来都是相互信任。” “密码是你们领结婚证的日期稍稍打乱了顺序后重组，难度有一些，但是在猜测范围内。”纪长慕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上写下数字，“妈，以后你要是去瑞士，可以看看柜子里的东西。爸爸是一个很有趣又温柔的人，他在柜子里藏了很多美好的记忆和时光。” 杨淑筝稍稍惊讶后，眼底溢满泪水。 她从来都知道纪东怀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纪长慕笑了笑：“一开始我还试了我的出生日期，后来想了想，孩子大概都是意外，父母才是真爱。” “父亲有写日记的习惯，柜子里有很多日记本，也许，你会喜欢。” “如果想把那些东西取出来，我随时可以找人过去拿。” “哦，对了，父亲还在柜子里存了部分的传家宝，也不是故意瞒着您，只是，还没有到拿出来的时候。他原本想等我结婚的时候拿出来，一部分给自己的儿媳妇，一部分给我。” “放心，这些东西，我都会如数给阿元。” 纪长慕说了很多关于那个保险柜的事。 杨淑筝喉咙哽咽，鼻子酸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满脑子里都是纪东怀。 纪东怀是她深爱的人啊，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白头偕老。 世事无常。 纪长慕说完后也保持了沉默，这些年，他知道母亲的不容易。 车子很快开到家里的大院中。 纪长慕推开客厅的门，这才看到乔沐元醒了，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等他。 小姑娘双手托腮，像是在发呆，也不看电视，也不跟人说话，又像是没睡醒。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一眼看到纪长慕和杨淑筝。 “杨阿姨。”她站起来，打了招呼。 “沐元。”杨淑筝一见到她就很开心，收起在车里的那些情绪，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刚刚长慕说你在睡觉，我还想着，要等明天才能看到你了。” “他也不叫醒我。”乔沐元嗔道。 纪长慕笑了：“这不是怕打扰你。” 杨淑筝对纪长慕道：“你去给沐元倒杯茶，再拿一盘水果来。” “好。” 杨淑筝拉着乔沐元的手坐下，一见面，有很多的话要说。 但千言万语，最终也都化成了轻描淡写的寒暄。 杨淑筝有分寸，不该问的事也都没问，比如去年。 倒是乔沐元主动提了：“阿姨，您之前说在家闲着没事的时候织了很多小孩子的围巾和帽子？我记得阿姨的手艺可好了。” “你想看的话，我拿给你看，还都在，越积越多。” 乔沐元点点头。 杨淑筝去了储物间，很快拿了一只小皮箱出来。 她打开皮箱，里面全都是她的成果。 第8328章 喜酒一定会有（6） “沐元，别笑话，我在家没什么事做，爱好也不多，最大的爱好可能就是这个，拿来打发时间。” 满箱子都是花花绿绿的手工针织物，各色各样，什么花纹、样式都有。 乔沐元很惊讶，她知道杨阿姨手艺好，但不知道这么好。 这手艺已经是炉火纯青。 她随手拿了一件米白色的婴儿毛衣，毛衣上织了一只十分可爱的小兔子。 “阿姨，您手艺太好了，这兔子好可爱，我要是您女儿就好了，天天有穿不完的好看衣服。这样的衣服，外面可买不到。” “我当年倒是很想要个女儿，可惜，没有如愿。” “纪长慕小时候得多幸福。” “反倒没有，那时候东怀不让我做这些事，他觉得太累，吃力不讨好。还有就是小孩子长得快，衣物用不了几个月。我现在因为身体不好，也做不了别的事，闲着的时候就织这些，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吧，送给朋友也行。” “不送，舍不得。” 这些，可都是杨阿姨的心血呢。 “这些是什么？”纪长慕走过来，皱起眉头，“我怎么没见过。” “又不是给你穿的，你当然没见过。”乔沐元怼他。 “哦，那就是给我家宝宝的。”纪长慕随手拿了一只帽子，“这帽子挺可爱啊，适合女孩子。” “纪长慕，你哪来的宝宝呀？” “那得看我的小公主什么时候愿意给我生一个宝宝。” 纪长慕半蹲下。 没想到他母亲手艺不错，这些衣服、帽子都不重样，而且做工精细，材质也好，模样也可爱。 纪长慕的心里头泛起一些柔软。 乔沐元拿了一条小围巾，顺手围在纪长慕的脖子上。 “纪长慕宝宝好可爱哦。”她笑。 纪长慕：“……” 杨淑筝也笑了。 时间已经不早，杨淑筝没过多打扰他们，在客厅坐了会儿后就上了楼。 纪长慕也带着乔沐元一起回卧室。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倒还早，尤其是乔沐元，这会儿精力充沛，睡不着了。 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吃了几口水果，又对纪长慕道：“我想喝红酒。” “这边没什么酒，恐怕没有你喜欢的。” “没关系，随便什么都行。” 纪长慕站在衣柜前正收拾衣服：“自己去酒架拿，钥匙在你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抽屉密码是……” “纪长慕，我记不住，我不想动手。” “你可真是懒。”纪长慕一边嫌弃着，一边走到抽屉旁取出钥匙，又帮她挑了一瓶酒，“你先喝酒，我洗个澡来陪你。”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乔沐元觉得不够，又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 过了会儿她放开他，笑道：“你去洗澡吧。” 他进了浴室，乔沐元一个人坐在阳台前看着夜景喝着酒。 这里对她而言，安静且陌生。 这套房子也不是纪家的旧宅，是前些年纪长慕刚刚给杨阿姨买的新别墅。 对于纪长慕而言，这个城市早已没有太多的回忆。 第8329章 喜酒一定会有（7） 很快，纪长慕穿着拖鞋出来，他擦干了头发。 乔沐元冲他招手：“纪哥哥，你过来，我给你吹头发吧。” “不敢劳驾。” “你怕什么嘛，又不会把你的头发吹少了。” “我擦干就行。” “纪长慕！你再不过来我就生气了！” “……” 纪长慕只好将吹风机递给她，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乔沐元打开吹风机，热风吹过他的头发，她的小手也跟着穿过他利落干净的短发。 纪长慕心跳快了不少，尤其是当她的小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脖子和耳朵时。 “我吹头发的技术还行吧？没有不舒服吧？” “从我记事开始，你是第一个给我吹头发的人。” “是吗？还有Tony老师吧。” “我是说，亲人。”纪长慕对她也很无语，恰到好处的气氛又被她破坏得干干净净。 乔沐元笑了，她就是故意随口一说嘛，她当然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这人，不幽默。 她的小手总是乱动，很快，纪长慕不让她吹了，没收了吹风机。 “还没结束呢！纪长慕！” 纪长慕头也不回进浴室，压根不理会她在后头的叫喊。 他看，吹头发是假，想趁机摸他是真。 乔沐元冷哼一声，继续喝她的红酒。 她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她也闲不住，喜欢跟纪长慕闲聊：“纪哥哥，你用了什么沐浴露，好香啊。男人还是不要把自己弄得香香的，会招蜂引蝶哦。” 纪长慕压根不搭理她。 “纪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人呢？” 纪长慕还是没搭理她。 “发生森么四了？我来救你了。” 说罢，乔沐元还真冲进浴室，她就是故意的。 实在是，长夜漫漫，要是纪长慕不跟她说话，她会憋死。 纪长慕正在整理换下的衣服，听到脚步声，知道她来了。 还没来得及叹一口气，乔沐元已经抱住他的腰：“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有别的小妖精了？” “乔沐元，你今晚上精力旺盛。” “我在车上睡了那么久，回滨城了你都不叫我，你居心不良。” “你要是现在睡不着，那等会儿我们可以做点体力活。” “你还没回答我，用的什么沐浴露？我的怎么不香。”她还特地嗅了嗅自己的胳膊。 “乔沐元，我看你今天晚上就是欠揍。” 说罢，纪长慕抱起她，将她抱出浴室。 男人将她扔在大床上，整个人压下。 “等等，你怎么总想这些事，我今天肚子有点疼，不想。” “例假要来了？” “可能吧。” 看她委屈的样子，他将大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揉了揉：“很疼？” “不是很疼，你陪我说话就不疼，不陪我就疼。” “……” “杨阿姨今天晚上去参加婚礼了？怎么样？新娘子漂亮吗？” “不漂亮。” “你认识？” “认识。” “老相识？” “不熟。” “我好想参加几场滨城的酒宴，去听听属于纪长慕的八卦。” 纪长慕眉头一皱，凝视她：“居心不良的是你还是我？” 第8330章 喜酒一定会有（8） 乔沐元笑了。 她熟练地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好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不听你的八卦。” “没什么好听的，滨城人口中没几句我的好话。” “知道了，知道了，不听就是。” “你不怕我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需要从外人的口中了解你吗？” 纪长慕唇角上扬。 乔沐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不需要从别人的口中来了解他，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 纪长慕展示在外人面前的永远都是那个心狠手辣、城府深沉、性格孤冷的模样，只有她知道，他不是。 他真正的一面只会对她展开，包括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心思、想法，都只有她知道。 所以，她只需要相信自己判断。 纪长慕回应她的吻，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夜色漫长，他们有的是在一起的时间。 …… 第二天，滨城天气极好，气温也很高。 三十多度的天气，乔沐元整个人都懒懒的，懒地出门，懒地下床，但，这里是纪家，她可不能太懒。 纪长慕怕她闲着无趣，开车带她在滨城的市中心转了一圈。 走到一处商场，乔沐元走不动了，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让纪长慕去给她买奶茶。 “你坐这别动，我去给你买奶茶。” “去冰，常温。” “记得。” “我等你。” 乔沐元坐在商场的休息室，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一本杂志翻看。 这时候，进来一对夫妻，女人对男人道：“哎，我刚刚好像看到纪长慕了。” “哪个纪长慕？” “我们高中隔壁班的纪长慕啊，校草你都不记得了？” “哦，纪长慕啊……”男人的语气里明显不屑，“他高一的时候家里不是破产了吗？当时全家欠了一屁股债他还特别傲气。还有，什么校草，我不比他帅？” 乔沐元本来对别人说的话没多大兴趣，只不过，这男人的最后一句她可不能忍啊。 这男人，长得过分着急，发际线后移，凸嘴塌鼻，满脸油腻，不能直视。 乔沐元抬起头，幽幽道：“先生，镜子，这里。” 她指了指休息室里的一面落地镜。 男人反应过来，走到她跟前：“你谁啊？我们夫妻说话，你插什么话。” “就是，你好没礼貌。”女人也附和，皱起眉头，“哪来的女人啊。” “这位太太，你家老公恐怕是没有自知之明，也就你这样的人不挑食。” 乔沐元可听不得别人说纪长慕不好。 “你容貌攻击啊！”女人叉着腰，冲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还不大的小姑娘横眉竖眼，“你是不是神经病啊？我和老公走路上也能惹到你？！” “我说的有错？还有，少在背后说别人闲话，小心被人听到，天打五雷轰。” 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他们刚刚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纪长慕。 看来，这小女人是纪长慕的人。 男人嗤笑：“你跟纪长慕什么关系啊？看你这年纪，小女友吧？是他的第几任女朋友了？” 第8331章 喜酒一定会有（9） 一旁的女人冷笑：“什么几任，是十几任，二十几任吧！纪长慕上初中就交过不少女朋友，这都三十多了，没个二十五六，也有十六七八。小姑娘，你年纪小，图他什么？他可能没告诉你吧，他家在滨城的口碑、风评可不好。” “当年在学校，恐怕你也没资格接近他这样的男生吧？后来他家落魄，但不意味着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踩他一脚。天鹅再落魄都是高贵的黑天鹅，永远瞧不上野鸭子。”乔沐元淡淡道，“纪长慕和你们不会有交集，在背后，你们大可以心胸狭隘、闲言碎语，但若是被我这样的人听见，那我可不会客气。” “还有，我不是他什么小女友，我是他太太，懂吗？” “笑死。”面前的女人不屑一顾，冷嘲热讽，“我们可没听说纪长慕结过婚，有什么老婆，可别是你痴心妄想。” “说不定人家是野鸳鸯。”男人附和，哈哈大笑，“而且，你看她这么天真，说不定被纪长慕骗婚了，真好笑。纪长慕家风评本来就差，谁不知道纪长慕那小子当年在学校没少跟人打架，清高得很，后来他老爸听说是贪污还是贿赂？跳楼自杀了。就这种人家，这女的被骗了还帮人数钱！” “他父亲当年是受害人，案子在前年已经了结，法庭判决书早已在网络公开，你年纪轻轻就选择性眼瞎？但你选老婆倒是不瞎，什么锅配什么盖，一路货色。”乔沐元挺生气，纪长慕是什么人，她再了解不过，轮得到这些人指手画脚？ “你怎么说话呢？！”女人推了乔沐元的肩膀，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是在跟我们吵架？我们就说纪长慕怎么了？说不得？嘴巴长在我们身上，我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男人也过来帮他的老婆，他站在乔沐元跟前，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摆出一副要捏死乔沐元的样子：“怎么着？小姑娘要打架？在滨城，我手指头勾一勾，我大哥小弟们过来都能把你捏死！你想打架就试试！把纪长慕叫过来！” “你真要打架？反悔就是狗。”乔沐元可不怕他们，也犯不着怕这两个人。 “纪长慕呢？！叫他过来！” 男人将T恤袖子捋到手肘处，满脸横肉，盯着乔沐元看。 他的女人也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冷笑着。 这种小事，乔沐元也不劳驾她的纪哥哥，跟这种人打架，丢面子。 她直接打电话给自己跟来滨城的保镖：“嗯，现在，明成大厦，商场一楼休息室，立刻过来。” “哟，搬救兵呢？”女人嘲笑道，“就这点本事？但是在滨城，你记住，没人买纪长慕的账！纪长慕算什么东西！” “这话你说了可不算，在滨城有没有人买我老公的账，我老公说了算。”乔沐元把玩手上的钻石手链，整个人倚靠在墙边，她冷眼看着眼前这对夫妻，一只手摇晃着她手中的墨镜。 第8332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1） 下一秒，纪长慕提着奶茶过来。 他看到面前的架势，眉头皱起，大步走到乔沐元身边。 “怎么了？”他问道。 “纪哥哥，我今天眼睛有点不舒服，你看我面前站的两个东西是人还是狗？” 纪长慕刚刚没怎么注意，这会儿抬起头仔细一看，这一对夫妻，他有一些眼熟，但也不是很熟。 “管它面前是什么，只要挡你的道，就都不是好东西。”纪长慕大抵明白了一些什么。 这也是他不愿意回滨城的原因之一，在这个地方，不管是不是个人，都喜欢对他的生活评头品足。 纪家在滨城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式，但这些人口中的纪家，一直没消失。 “纪长慕！你嚣张什么啊？！”男人破口大骂，“你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你爸贪污腐败，你妈跟男人有不正当关系，你自己落魄得像一只狗，你老婆说不定不知道跟多少男……啊！” 纪长慕一拳挥在这男人眼睛上，脸色铁青冷漠！ 乔沐元吓得退后一步，果然，她纪哥哥脾气比她可爆多了。 纪长慕脸色深沉难看，薄唇紧抿，他将奶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前一步，伸手拎起男人的衣领，又是一拳挥在他侧脸上！ 男人鼻血直流，刚想还手，纪长慕抡起拳头，又是一拳！ 男人的老婆惊慌失措，尖叫：“来人啊！有人打架！这还有没有王法！来人啊！” 纪长慕将男人一脚踢倒在地，双手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猩红：“一句一拳头，你刚刚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今天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打到你道歉为止！” 说罢，纪长慕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男人只是长得壮，但他在纪长慕面前完全处于劣势！ 纪长慕的跆拳道很久没有上手再练，今天正好，他早就看滨城这帮人不顺眼。 他一拳一拳砸在这男人身上，下了狠手，脸上都是狠劲。 乔沐元也有一点点被吓到，她哪里见过这样的纪长慕。 她忽然想起，也许，十六岁的纪长慕承受的远远不止这些。 心脏割裂一般得痛，她一直心疼纪长慕，但她却无法想象得出他承受过的那些痛苦。 “来人啊！来人啊！你们商场还有没有人！” 休息室寥寥无几的几个客人已经跑了。 就在那女人想出去喊人时，乔沐元的保镖赶过来，拦在大门口。 乔沐元走过去：“你们两个，盯着！不准放任何人进出！” “是，大小姐。” 乔沐元将墨镜挂在连衣裙领口，转头看向还在揍人的纪长慕。 纪长慕将那个男人使劲按在地上打，拳头没停过。 地上的男人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纪长慕衬衫纽扣在拉扯中裂开两颗，衣服上都是皱褶，他什么都不顾，只拼命揍地上的这个男人，脸色森冷。 刚刚那些话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忆。 那时候，滨城人对他的羞辱可远远不止这些。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流言还在。 第8333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2） 拳头声又沉又闷，乔沐元胆战心惊。 那个女人疯了，拼命想跑出去，但保镖拦住了她的路，她无能为力！ “别打了！别打了！要出人命了！”女人大喊，她扑倒在自己老公身上，不让纪长慕再打。 纪长慕不喜欢打女人，他收了手，但仍然将男人按倒在地上，冷声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不道歉，我就打到你道歉为止！” 地上的男人龇牙咧嘴，耳朵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头痛欲裂，五官扭曲，看上去十分痛苦。 他直抽抽，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反抗。 他想，他要是再年轻个十岁，肯定跟纪长慕干到底！ 但现在，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已经体力不支。 乔沐元走过来，蹲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道个歉吧，我纪哥哥好说话得很。只要你道个歉，我们现在就放过你。” 女人推了推她老公的胳膊：“老公，老公，我们不吃这个亏哈！来日方长。” 男人脸上都是血，看上去无比狰狞。 他也知道，没必要吃这个亏。 也都怪他图一时嘴上快活，挑了最难听的流言当着纪长慕的面说了。 他终于艰难开口，断断续续嗫嚅道：“抱、抱歉，对不起。” “说三遍。”乔沐元警告他。 “对不起，对、对不起，对不起。”男人声音痛苦，口齿不清，但眼神还带着倔强。 乔沐元这才拉住纪长慕的胳膊：“纪哥哥，我们回家，别跟这种人计较。” 她现在只想快点拉走她的纪哥哥。 纪长慕终于收起一些脸上的情绪，临走时没忘记将乔沐元的奶茶拿上。 他将奶茶递给她，勾了勾唇角：“去冰，常温。” 乔沐元也冲他笑了一下，牵住他的手，离开了休息室。 今天天气热，她也不想再逛街：“纪哥哥，我们回家吧。” “带你去我的公寓坐坐？” “你在这里还有公寓？” “有一个，当年回滨城看望母亲又不想让她知道的时候买了一个。” 乔沐元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几许低落。 她握紧他的手：“纪哥哥，你别把今天那人的话放在心上，也……都怪我，我要是不来商场或者不跟那对夫妻吵架，你也不会这么生气。” “你怪自己干什么？”纪长慕转过头，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盯着她的眼睛看，“是我今天脾气不太好，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 三十多的年纪，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冲动过。 今天，一时间让他在这个城市想起关于当年的那些往事。 “那对夫妻说话确实不好听，你没来之前我也发火了。” “没什么，在滨城，也许你随时会遇到这样的人。”他的唇角有一缕无奈和淡漠，“因为，纪家当年风风雨雨，纪长慕也不是多优秀的少年。” “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因为你傻。”他拍拍她的小脸蛋，笑着牵住她的手，“上车。” 他们上了车，纪长慕开车带她去自己的公寓。 第8334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3） 公寓在滨城比较隐蔽的地方，距离杨阿姨的别墅很远。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乔沐元下车顺路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水果，还有一盒针线包。 公寓很新，黑白灰简约风装修，看上去没什么居住的痕迹。 纪长慕对她道：“你可以随便走走，我洗一下水果。” “我来吧？” “我来就行。” 纪长慕去了厨房。 乔沐元随便打量了一下公寓，面积不大，但这里算纪长慕在滨城的个人空间。 很快，乔沐元的保镖打电话了个电话给她，大意是，商场的事情已经解决。 纪长慕也给她削了一盘水果，与她面对面坐着。 纪长慕低着头，手指头摩挲桌子上的茶壶，薄唇紧抿，眸光幽邃，许久没有说话。 乔沐元从手提袋里拿出针线包，她还从来没有用过这个东西，但是……不是没见过。 纪长慕听到动静，抬起头，眉头紧皱：“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在超市呀。”她指了指他的衬衫，“你知不知道你纽扣掉了两颗？” 他低低笑了：“没注意。” “我帮你缝一下。” “你会？” “不会。”她老老实实看着他，“你先把衣服脱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衣橱里多的是衬衫。” “我难得好心一次，你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我怕是翻车现场。” “……”乔沐元站起身，直接冲他扑过去，解他的纽扣。 “乔沐元，你怎么跟只狼似的。” “嗯嗯，女色狼。” 她很快扒拉下他的衬衫，还好，除了掉了两颗纽扣外，没有别的问题。 掉下的纽扣，她悄悄拾进了口袋，这会儿也拿了出来。 纪长慕光着上身，也没动，默默看着他对面拿针线的乔沐元。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种事。 乔沐元光是针线都研究了好一番，最终确定用白色细线，又试着将线穿进针眼里。 但，穿线这种事也太难了。 她穿了好一会都没有能将线头放在针眼里。 小姑娘有些泄气，但仍旧在坚持，神情认真专注，忘记了周围了一切，全身心都在那小小的针眼上，就连纪长慕坐到了她的身边她都不知道。 “我帮你。”他冲她伸出手。 乔沐元摇摇头：“不要。” “你这样是不行的。” “怎么能说不行。” “那我看着你，小心点，别扎到手。” “要不……纪哥哥你去穿件衣服？我又不是圣人，等会儿把控不住自己怎么办。” “那就不要把控，对不对？”他靠近她，还故意在她耳边低语，嘴唇擦过她的耳垂，声音极其温柔。 “你以后别跟人打架了啊，看着让人担心。” “担心我打不赢？” “担心你吃亏。” “不会，跆拳道黑带，你要试试吗？” “纪长慕，你好狗啊！”她试什么试！她就是一个弱女子！嘤嘤嘤的弱女子！ 纪长慕笑了，拿过她手上的针线。 实在是……她太磨叽。 纪长慕一下子将线头穿进针眼里，刚想帮她，手里的针又被她夺走。 第8335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4） 纪长慕刚想帮她，她警告：“别乱动啊，小心针。” 纪长慕也不动了，笑笑，看着她。 他倒要看看，她怎么给他缝纽扣。 恐怕，这大小姐都没见过人家补衣服。 乔沐元略有些笨拙地穿针引线，煞有介事地将纽扣放在原来的位置，将针穿过去。 公寓里阳光充足，慵懒又刺目的光照在沙发边角。 纪长慕在身上裹了一条毯子，认真地看着她。 乔沐元手抖又不熟练，急得要哭。 穿了几针，她绝望得很：“好像不太对，哪里不对。” “要我教你吗？” “你怎么这也会？” “人在困境中时，什么都能学会。”纪长慕声音很轻，从容地从她手里接过针线，长睫低垂，睫毛上落了一层金色的光。 可乔沐元还是不让，将手递给他：“那你教我。” “你不用学，你现在嫁给了我，我不会让你用到这些毫无用处的技能。” “让我一生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算什么，还有荣华富贵。” 乔沐元笑了。 纪长慕握着她的手教了她一会，很是耐心。 乔沐元终于缝好一只扣子，又开始缝第二个。 手艺是差了一点，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参差不齐。 她叹气：“太丑了，这件衬衫你以后也穿不了了。” 纪长慕从她手里接过衬衫穿上：“现在就能穿。” “哎，不太好看，还是别穿了。” “公寓里没有衣服。” “噢。”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害得她还感动了一下。 她收好针线包，水汪汪的眸子里是灵动的光，一边收拾，一边道：“回去吗？” “暂时不想回家，想在这里呆一会，和你。” 乔沐元靠在他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别把那对夫妻的话放心上。” “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要放心上，这么多年也走不出来。”纪长慕其实不在乎这些，只是听不得别人往自己在乎的人身上泼脏水。 “我要是跟你一个中学，我肯定帮你打架，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可不能被欺负。”她伸出一只手摸他的脸，顺着他凌厉、立体的五官，从眼睛摸到嘴巴，视线一遍遍勾勒出他脸部的轮廓。 他捉住她的手，笑了：“是你帮我打架，还是我保护你？” “能被你保护也很好啊。”她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都过去了。” “受了很多委屈吧？但以后不会有了，以后除了乔沐元，没有人敢让你受委屈。” “为什么要除了乔沐元？乔沐元不能争气一点吗？” “不能！” 纪长慕笑着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 他很喜欢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只有这种亲密的接触才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 乔沐元也回应他的吻，在他想要停下时，她反而亲着他，不肯放。 阳光落了一室，后来也不知道谁压着谁，两人滚到了沙发上，空气里都是阳光的气息。 夏天的风里，热浪涌动，白昼深长。 鸣蝉唱着属于夏季的歌，声声不歇。 第8336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5） 傍晚，他们回了纪家。 杨淑筝去了她的事务所还没有回来，纪长慕也正好有点事出去了一趟，乔沐元一个人在家里。 她洗了个澡，照镜子时，在脖子上看到密密麻麻的痕迹，她脸一红，挑了一件带领子的白色连衣裙穿上，衣领拉高，遮住痕迹。 每到那种时候，纪长慕总喜欢把她往死里折腾。 乔沐元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她坐在阳台上一边看杂志一边喝着酸酸凉凉的牛奶。 但，早上那些事藏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纪长慕表面上永远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但他打那个男人时，用尽力气，下了狠手，明明心里头情绪波动很大。 滨城人对纪家的诋毁太深，而纪长慕当年承受的痛苦是今天早晨的十倍，甚至不止。 想到这儿，乔沐元放下酸奶，打了一个电话给京城报社的好友。 一通电话打了大约十几分钟。 夕阳西下，阳台上都是温柔的晚霞。 夜幕拉开时，纪长慕的司机来接她。 纪长慕在一家餐厅订了晚餐，他接她一起去吃饭。 在餐厅里，纪长慕等乔沐元时，无意翻开手机，各大软件切换到滨城的当地新闻频道。 他停下滑动的手指，忽然看到一篇影响很大的文章，文章发表于今天傍晚，文章内容关于他的父亲纪东怀。 几个山村里的孩子长大了，他们找到记者，想要寻找当年资助他们上学的恩人，这位恩人还帮助他们村庄建了学校、捐了图书馆、修了马路、帮助他们父母就业，做了很多事。 多年过去，他们托乡亲的叮嘱，想要找到这位恩人，代表村里所有人表示感谢。 文章末尾，记者用了一份前年的法院判决书做结尾，遗憾地写道：“今天，在记者帮助下，他们已经寻找到帮助过他们的恩人，但是这位恩人却在多年前被人陷害。好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和公平不会缺席，好人终将安然长眠。” 文章存证丰富，有大量汇款存单照片，还有乡村学校照片和匿名信件，文章文笔极富渲染力，评论里都说读完后潸然泪下。 甚至评论里还有人晒出同样字迹的存单：“原来当年资助我上学的也是这位姓纪的恩人！” “我知道他，他给我们学校也捐了图书馆。” 有些捐赠是匿名的，有些是公开的，但之前从未有过如此轰动，今天突然全都揭开在公众面前。 纪长慕的手顿住，视线深沉，眸光幽邃。 他的父亲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个感情丰富、富有正义感的好人，让他感到荣幸的是，除了他，还有别人也这样想。 这篇文章迅速上了滨城城市头条，底下评论也还算友善。 纪长慕点开几条，都说之前误会了纪东怀先生，原来前年案件就已重新审判，纪东怀先生也早已沉冤昭雪。 滨城的人有不少知道纪东怀和佟正海的关系，有人愤愤不平评论：“佟正海是条狗！亏以前老纪对他那么好！” 第8337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6） 以往，纪长慕并不喜欢看这些软件，更不可能去刷评论。 今天不一样。 他从上到下看了很久，已然忘记自己还在餐厅。 餐厅光线柔和，琴声悠扬，桌子上的绿植绿意葱茏。 纪长慕眼睛红了，视线有几分模糊。 这篇文章情真意切，引起巨大的共鸣和反响，有人感叹好人命运多舛，有人感叹正义太过迟到，也有人感慨人心凉薄，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围仿佛处于静止状态，纪长慕的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 陈年往事，涌动在这个埋葬他过去记忆的城市，在今天，又一次被翻开。 这么多年过去，父亲的模样对他而言都已有些模糊，但今时今日，又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没有忘记过父亲，也永远记得父亲对他的那些谆谆教诲。 许久，他放下手机，倚靠在沙发椅上，闭上眼睛。 悠扬的钢琴声环绕的耳侧，音符跳动，记忆翻涌。 乔沐元化了个淡妆，背着一只牛油果绿的单肩包，她由服务生带领，踩着高跟鞋缓步走到属于她的位置。 她一眼看到闭目靠在椅子后背上的纪长慕，脸色平静，薄唇紧抿，灯光照在他纤密的睫毛和五官上，沉静，优雅，淡泊。 他没有换下今天那件白衬衫，甚至还穿出来跟她约会了。 想到这，她笑了一下，悄悄走到他身边，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纪长慕一下惊醒，见是她，这才放开警惕：“怎么没叫我。” “我还以为纪先生睡着了。”她放下包，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你怎么不怕别人亲你？” “没人有这个胆子。” 乔沐元盯着他的嘴唇看，看了几秒，笑出声。 “笑什么？”他问。 她从包里拿出她的小化妆镜，打开：“你擦一下，沾到口红了。” 一点点橘红色的口红印，纪长慕不以为然：“没事。” 乔沐元也不跟他客气，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菜单，仔细看着：“这家有什么招牌菜？蛟龙出海……这是什么？” “你好奇的话就点一个试试。”他看着她，手指头轻轻搁在桌面，敲了敲。 “还是你来吧，你们滨城的菜我不大看得懂，奇奇怪怪。” “以后得多带你来走走，不然，你得错过多少滨城的美食。”他接过菜单，帮她点了几份招牌菜，还有一些特色菜。 “你也知道反省啊，我还没有吃过几次滨城的菜。” “今天让你吃个够。” 她看向纪长慕那张成熟矜冷的脸，仔细看着，视线描摹他的轮廓，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点完菜，纪长慕将菜单给了服务生。 他给她倒上红酒，四周气氛恰到好处，情调也恰如其分。 “阿元。”他低沉的嗓音唤她的名字。 “嗯？”她托腮，看着他。 四目相对，他喝了一口酒，顿了顿：“谢谢。” “什么呀，好好的说什么‘谢谢’，你为什么跟我这么见外。”乔沐元嫌弃他，“在床上也没见你跟我这么生疏。” 第8338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7） 纪长慕：“……” 刚到嘴边的一通话，瞬间被她打了回去，他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干脆笑了：“乔沐元，你能不能别破坏情调？” “明明是你破坏情调，夫妻一场，非要说什么‘谢谢’，你当我是什么人？” “好，好，不说了。” 乔沐元心里头明白，他大概知道了什么。 是那篇文章。 文章是她找京城重量级报社记者写的，文笔、叙事能力、逻辑能力都没话说，一发表就迅速成为爆款，被各大网站转载，十分迅速。 她当然也看到了那篇文章。 她知道，纪东怀是一个低调的人，或者说，整个纪家的人都是。 正因为低调，才被世人误解了这么多年，也泼了多年的脏水。 以纪长慕的性格，清者自清，他永远都不会去跟外人澄清什么。 那么，就由她来做这件事。 她不希望他一直被人误解下去，尤其是被滨城人。 哪能对这个城市真得没有一点点感情呢，无非是对这个城市里的人太失望而已，失望到极点，就失去了全部的好感。 她希望他不要对这个城市失望，至少以后，再回到滨城时，内心可以平平静静。 如果可以，希望还能再多一点温暖吧。 这里是他的故乡啊，十六岁前的纪长慕也是滨城最幸福的人之一。 他盯着她看，她也没避开他的目光。 过了会儿，她喝了一口酒，笑道：“你要真想谢我，拿出点诚意嘛。” “你要什么诚意？条件尽管提。” “尽管提？” “嗯。”纪长慕点头。 “那今天晚上回去……你听我的。” “可以，但不准太过分。”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挤挤眼，“不会太过分的，最多也就用领带绑住你的手，然后……” 她美味地t了一下嘴唇，色眯眯看他。 纪长慕：“……” 服务生开始送菜。 乔沐元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吃他，来日方长，他可逃不出她的手心。 他用筷子给她夹了菜，嗓音低沉：“看不出来，乔沐元，越来越有能耐，背着我用这么快的时间就找人写了一篇极煽情的文章。” “不是文章煽情，是你父亲本来就是一个温暖的人，他做过的事，足够让人感动。” “他要是知道你夸他，会很高兴，也会不好意思，他不大习惯别人当面夸他。” “要不是你父亲的日记，我也不知道他做过这么多好事，而且，你和你母亲也不知道吧？” “只知道他私底下在做捐赠，但他不说，我们也不会问。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可惜，他温暖了那么多人，自己却没有得到幸福。” 说到这儿，纪长慕的语气里都是遗憾。 这种遗憾，伴随了他很多年。 当年的滨城人都在往他父亲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他一直都相信父亲是无辜的，纪东怀永远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从小时候开始，现在依然是。 “你介意我没跟你商量就找人写了文章吗？” 第8339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8） “当然不介意。”不仅不介意，在看到文章的第一时间，他就猜到是乔沐元找人写的。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何为夫妻，风雨同舟，并肩前行，那是与亲情、友情都不一样的一种情愫。 正如她从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一样，她希望他能将她放在妻子的位置，而不是事事替她承担，将她当小孩子看待。 “其实我也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也想过你会不会生气，因为你一向不喜欢太高调。” “没关系，你做什么我都不生气。” “也就说的好听。”乔沐元哪不知道他的德行，哪天吧，说生气就生气了。 不过，现在的纪长慕好多了，但脾气这个东西，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回来的。 乔沐元和他一起继续吃晚餐。 纪长慕问她：“菜还合胃口吗？” “挺好的。”乔沐元觉得挺合胃口，“晚上带我去你高中走走吧，初中也行。” “行啊，你不觉得枯燥就好。” “不会。” “嗯，吃完带你去。” 纪长慕也不再避讳过去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饭吃到一半，纪长慕接到杨淑筝的电话。 这篇文章是爆款，杨淑筝想看不到都难。 她打电话就是问纪长慕这个事：“长慕，你父亲的事情……怎么今天突然被记者报道了？” “因为正好有几个接受父亲资助的孩子想报恩，找到了记者，记者就写了这么一篇报道。”纪长慕不想让杨淑筝过多操心。 “原来如此……我还不知道他私底下做过这么多事，他这人啊，这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唯一一件抱歉的事无非就是没有能兑现对我的承诺，他说过，要陪我白头到老。” 杨淑筝的声音低了下去。 许久，两头都陷入沉寂。 “那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 “嗯……”杨淑筝点点头，还好，还有纪长慕，“和沐元在一起吗？好好陪她，她难得过来一次。” “在吃晚饭。” “那我不打扰你了，晚上不少人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网上有人提到了东怀，就是打给电话问问你。” “没什么事，放心，吃过晚饭没有？” “在事务所吃了，这个月事务所业绩不错，过几天我带他们聚餐。” “别太累，早点休息。” “好。” 纪长慕放下手机。 他见乔沐元在看手机，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在看什么？很入迷的样子。” “这文章写得真好，我弟在纽约都看见了，微信在跟我聊天。” “能有乔知行不知道的八卦吗？” “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小可爱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求于人家。” “知道，所以我绝不当着他的面说。” “你就不怕我转告他？” “那就看你的胳膊肘往哪里拐。” “……” “布鲁尔先生估计快从纽约动身了，等收到你弟弟的信息，我就去一趟兰城。” “不带我？”乔沐元这才放下手机，继续吃菜。 “说实话，晏伽的事，我不想你卷进来。” 第8340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9） “也可以，因为我对晏伽不是很了解，我跟着你，只会影响你。不过，你去兰城估计需要挺长一段时间，这么长时间，你打算后面如何补偿我？” “补偿……都听你的。” “那就先欠着吧，反正今天晚上说好了，你都得听我的。” “当然。”纪长慕可不跟她耍赖，耍赖这种事，只有她做。 “那你去兰城的话，我在滨城等你还是回京城？” “京城。” “好，那正好有老同学喊我聚餐呢。” “玩得开心。” “没有你在，哪能开心啊。”乔沐元一脸失落。 “会补偿你。” “OK！” 其实，补不补偿对乔沐元来说都无所谓，这个暑假，他给的诚意足够。 让她比较意外的是，她和纪长慕在这么长的旅途中居然没怎么吵过架，她还以为他们会有很多的摩擦。 大部分时候，他都听她的，只有实在不想听的时候才会委屈地发表几条意见。 不管怎么说，纪长慕这个老公挺合格。 饭后。 晚风清朗，街灯明晰。 纪长慕牵着乔沐元的手，与她一起走在滨城市中心的街道上。 路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路旁是葱茏的绿树和灯火辉煌的大楼，城市的夜景里总是充斥着灯红酒绿、笙歌浮华。 他们走得很慢，一边走路一边聊着天，一高一矮的身影被路灯的光线拉长。 乔沐元喜欢靠近他，他高大的身躯总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十指相扣，他们就这样缓步走着。 滨城这些年变化很大，很多街道的名字都改了，纪长慕已经叫不上名字。 往事如风，白驹过隙。 市中心也不大，没走多远，纪长慕就带她来到了他曾经就读的高中校门口。 学校是滨城最好的高中，门牌低调，建筑楼也不浮夸。 放暑假的时节，校园里没人，只有保安守在门口。 保安一眼看到纪长慕。 这个男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保安在学校多年，能让他印象深刻的学生不多，但纪长慕一定是一个。 他立马走出保安亭打招呼：“这不是纪先生吗？怎么有空来学校了？” “带太太过来看看。” 明灯的光落在纪长慕的脸上，他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许多，矜冷里多了几分平和。 故地重游，一眨眼已经是十多年的时光。 保安注意到他牵着一个女人，连忙道：“欢迎，欢迎，进来吧。现在暑假，晚上学校里比较黑，你们走路的时候注意一点就好。” “谢谢。” 纪长慕踏进校门，这一次，是与乔沐元一起。 当年在这所高中就读时，他从未想过，将来会跟自己的太太过来。 他当初就一个念头，早日离开滨城，还完纪家的债务，出国，永远不再回头。 可，时光是温柔的，它用十多年的美好抚平了他的创伤，就连那些滔滔恨意，此时此刻，也荡然无存。 他没想到，再次踏进校园，心里只有无尽的平和，心境如同天空明月，安宁、淡泊。 他也学会了与自己和解。 第8341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10） “香樟树，红豆杉，银杏……”乔沐元借着路灯的光线念着一排排树木上挂的铭牌。 每一个树种上都有名字，方便学生辨识。 纪长慕带她走到一棵最大的银杏树下，指着上面挂的铭牌：“看到没有，树龄120年。” “真的假的？” “真的，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乔沐元笑了：“你当年是不是经常在这棵树下晨读？” “很少，没有这种浪漫，更多的时候就在图书馆、自习教室看书。” “没情调，秋天的时候这棵树都有多好看啊。” “是，很好看，叶子全都变成金黄色，地上也全都是，地毯一样。” 这棵树很高大，乔沐元仰起头，树干和枝叶像伞盖似的，月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漏下来，那些斑驳的光影落在她和纪长慕的衣服上，星星点点，仿若时光落了一身。 以前的纪长慕也曾经像她一样吧，站在树下，仰望过星辰大海。 他又带她看了教学楼、图书馆、金鱼池…… 晚上格外安静，可以听到草丛里窸窸窣窣的虫鸣声，还有他们的脚步声。 晚风吹过，他们紧紧挨着，地面上的影子也贴在一起。 纪长慕走到一栋教学楼前停下，指着第一层楼的某一间教室：“这是我高一读书的地方，往上，高二，再往上，高三。” “你以前在班上是班长吗？” “高一的时候是，后来因为性格问题，没有再担任任何职务。” “你就是我爸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不可能。”纪长慕笑了，“你知不知道我上高中的时候是个问题少年？打过架、逃过课，差点被劝退学。” “能猜到。” 纪家变故后的纪长慕时常被人欺负，她隐隐约约能猜到。 以他的性格，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必然会出手。 一出手就不可收拾。 “后来学校为什么没有让你退学？” “是我自己反省了，有一天我因为跟人打架被记大过，在办公室里又跟班主任吵了一架。班主任把我赶了出来，大声吼我说，明天就开除我，让我下周别来上学了！我当时心里想的是，不来就不来，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回家后听到母亲跟医生打电话，说暂时没有钱买药，能不能……能不能先赊账，等有钱再补上。医生很为难，我母亲也很为难。”说到这，纪长慕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哽咽。 过了很久，他仰头看了一眼曾经的教学楼，眼底噙着泪水。 那是高三上学期发生的事。 乔沐元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心口一拎。 原来，那段时间，对于纪长慕而言，处处都是创伤。 “我母亲天生性子软，医生再三说不能赊账后，她没有再纠缠医生，只小声说‘那就把药停了吧’。那是一款进口药，很贵，但却是我母亲的救命药，而且没有替代品。她需要每天吃这个药，一旦停了，会出现危险。” “那天晚上我听到这通电话后没有回家，一个人在外面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就跟班主任道歉了，我跟他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打架。” 第8342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11） “班主任其实很诧异，他开始还以为我又跟他耍花招，但我告诉他，我真得知道错了。那一夜，我坐在秋风四起的路口想了一晚上，我是母亲唯一的依靠，同样，母亲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和支撑点。如果她真得停了药，也就意味着，我很快会失去母亲。我当时就一个念头，刚刚失去父亲不久，我不能再失去母亲。” “还有，我不想让她担心。” “我跟班主任道歉后，班主任同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把我赶出校园。我当天跟班主任请了三天假，出去打了三天零工，从早到晚，几乎通宵，能做的事都做了。终于，赶在母亲断药前赚到了医药费。” “我知道，这样不行，我永远还不了家里的巨额债务。我能走的，只有学习这一条路。” “高一学业中断后，我的成绩从全校第一迅速降到班级倒数，后来自暴自弃，更是一度成为老师眼里的差生，无药可救。但那天晚上之后，我废寝忘食地学习，用了两个月时间，重新回到全校第一的位置，并将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 “乔沐元，你知不知道，人生有了目标后，那种感觉其实也挺好。”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轻松，后来的事，她也知道了，他如愿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再后来么，又如愿找到一份薪水非常高的兼职，教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 乔沐元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读高中的时候一直是优等生呢，原来也曾经跟我一样，考过倒数。” “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倒数。” “我再怎么考倒数，都能追回第一的位置，你能吗？” “纪长慕！！！别太过分！” 他笑了，拉紧她的手。 乔沐元刚刚眼里还有泪水呢，这会儿又被纪长慕破坏了气氛。 说实话，她刚才挺感动，她也从来都知道，他讲述过的事，只是他过往经历的十分之一。 他也说过，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一点点讲给她听。 纪长慕也早已不在乎这些事，而且现在，多了一个可以分享的人，恰好，她也愿意倾听他的那些过去。 “纪长慕，你打架输过吗？” “看打架对象。” “如果是我呢？” “那不用打，算我输。” “你还真想跟我打啊？你说，你是不是动过这个念头？” “……” 乔沐元追着他打了两下，纪长慕躲开。 纪长慕笑着捉住她的手：“再带你去操场走走。” “你再讲讲你考倒数的事吧，我喜欢听这个。” “有共鸣是吧？” “什么共鸣啊！纪长慕，你会不会讲话？！” “也不是考倒数，那时候三天两头要去医院照顾我母亲，而且那时候我上课总是走神，听不进去，经常旷课。” “你有没有想过真得被学校劝退？” “想过，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后来才明白，我没有退路。” “是，是，是，没有退路，所以后来到乔家使劲骗钱。” 纪长慕：“……” 第8343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12） “哎！” 纪长慕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勾唇一笑：“是，我不仅骗钱，我还骗人。” 乔沐元“咯咯”笑，双手缠住他的脖子：“要不是我心甘情愿，你以为你能骗得到我。” “乔沐元，与其说我骗你，不如说你骗我吧？一步步让我沦陷在你的美好里，再也无法脱身。” “难不成你还想脱身？” “不想，从未想过。” 纪长慕抱着她在操场上走了很久。 呆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走出了校园。 走到校门口，遇到几个在门口拍照片的校友，大概是重返校园，留下照片做纪念。 有小女生一眼看到纪长慕：“纪先生！知名校友纪先生！” 她男朋友收起相机，抬头看向她指着的方向。 纪长慕淡然一笑。 原来，他还有这么多的头衔，知名校友都出来了。 不过，他最喜欢的头衔，永远都是“乔沐元丈夫”这一个。 乔沐元扣住纪长慕的手，跟随他一起离开学校。 身后，小情侣还在议论不休：“太巧了，居然看到了纪先生，江湖上那么多传言，真真假假咱也不知道，但‘校草’这个一定是真的，太帅了吧！” “他旁边是不是他女朋友？纪先生似乎没什么绯闻。” “是吧？他女朋友也好漂亮啊，太好看了，明星似的，瘦瘦高高，身材真好，气质也好。” 乔沐元推了推纪长慕的手肘：“听到有人夸你和你的太太，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在颜值这块，咱们输过吗？” “纪先生你好不谦虚。” 乔沐元对他真是刮目相看，这么傲娇的。 纪长慕唇上挂着笑意。 时间还早，他带着她在附近走动。 “纪长慕，你们学校好无聊，门口都没有夜市。”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不过，不管有没有，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不会照顾人家的生意。” 纪长慕也只笑了笑，未语。 夏天是毕业季，风中总是充满回忆的气息。 虽然对于纪长慕来说，高中时间苦多于甜，但终归是人生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路过酒吧，纪长慕问她：“要进去坐坐吗？” “这酒吧我有点眼熟哦。”乔沐元反复打量。 “哪里眼熟？”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在这家酒吧做过兼职？也是夏天。” “记性不错啊。”纪长慕笑道，“是。”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偷偷来过一次滨城，钟管家带我来的。那次么，偏巧不巧看到很多不该看的事。” “进不进？不进的话就去别的地方走走。”纪长慕不让她再说下去。 “来都来了，进去喝两杯吧。” 酒吧里气氛热闹，人很多，早已不是当年的装修。 纪长慕再一次过来时，内心格外平静。 店老板也早已换了人，只有这家酒吧的位置一直没变。 灯红酒绿，光线斑斓。 纪长慕带着乔沐元找了个双人位坐下，让调酒师调了两杯酒。 乔沐元看着舞池，有人在跳舞，她问他：“要跳一支舞吗？” “今天衣服不合适，改天。” 第8344章 你今晚……听我的（1） “好。” 不过，刚坐下就有穿着火辣的美人妖娆地扭着腰过来：“小妹妹，能邀请你的小哥哥跳一支舞吗？” “他不是我的小哥哥，是老公。” “老公啊，可难得有夫妻过来玩呢。”美人知道没戏，转头走了，又去物色新的对象。 乔沐元和纪长慕没做别的，只喝着酒，聊着天。 虽说这段时间总是腻在一起，但乔沐元跟他依然有说不完的话。 “纪哥哥，等你处理完晏伽的事，我们一起回琼州？”说着，乔沐元又觉得不对，“哎，哪有我这样上赶着的。” “那就我来问你，等我处理完晏伽的事，愿意跟我一起去琼州走走吗？” “好。” 半晌，乔沐元的眼底又闪过一丝低落，她把玩酒杯，透明杯子上倒映着她指甲油的颜色。 “好久没去了，上一次去琼州……在JY大楼，你们大厦的人可不待见我，反而给了陆思羽VIP待遇。这笔账，真是没法跟你算。” “算吧，没关系，都可以算。”纪长慕看向她。 “那这次去我也不让你进大厦。” “……”幼稚鬼。 不过，纪长慕点点头：“可以，反正现在我可没实权。” “再罚你给我好好打工，每个月如实跟我汇报财务情况，还得保证盈利。” “这个不难，JY尚且处于上升期，盈利这个事情，只要我在JY一天，保证乔总可以盈利一天。” “别糊弄你的乔总。” “我可糊弄不了乔总，乔总也是在乔氏集团挂过名的，也就是平时不喜欢生意场上的事，一旦跟我竞争，我也不一定能竞争得过乔总。” “这个时候倒谦虚起来了。”明明心里头知道她肯定不如他，就知道哄她开心，还说不糊弄她。 狐狸本性。 他们碰了一杯，喝着酒，看舞池里的顾客跳舞。 纪长慕手机响起，乔知行的电话。 布鲁尔先生三天后动身，让兰城医院方面做好准备。 纪长慕听乔知行说完，记下。 “姐夫，你那边有点吵，你在哪里？” “酒吧。” “一个人？” “我敢吗？” “嘻嘻。”乔知行笑道，“下次带我。” “没问题。” “对了，姐夫，清单注意查收一下，我发你微信。” “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敲诈。”纪长慕手指头轻轻敲着杯壁，“不过乔知行，我要跟你提醒一件事，我现在的巨额财产都已经划在你姐姐名下，你敲诈我，就是敲诈你姐姐。”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姐夫，难道你不愿意？” “我只是劝你及时收手。” “收手是不可能收手的，拜拜。” 说罢，乔知行迅速挂上电话。 没多久，一张手写清单发到了纪长慕手机上。 他低头打开图片，嗤笑。 乔知行还真不客气，兰博基尼限量超跑、百达翡丽新款手表、下个月佳士得拍卖会上的黑钻……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最后还有几样实验室用到的昂贵医疗机器和试验品。 正当他姐夫是提款机？ 第8345章 你今晚……听我的（2） “沐元，刚刚说到JY盈利的事，确实可以保证每月盈利，但要是遇到这种人，我恐怕就无能为力了。”纪长慕将手机放在乔沐元跟前，给她看图片。 “什么人？”乔沐元好奇地看他手机。 不看还好，这一看，乔沐元微笑：“送他进警察局吧，现在，马上。” 这清单，足足有几十条。 “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布鲁尔先生来过兰城，我就送乔知行进警局。”他们一拍即合。 “必须，我支持。这家伙，真是不得了，我还没有兰博基尼限量超跑和百达翡丽新款！”乔沐元又看向纪长慕，“不如，先给我买？” “……” “老公给我买吧，买回来拍照给乔知行看，就说是给他买的，这样他才会对晏伽的事情全力以赴。等晏伽的事儿尘埃落定，再告诉他，东西不是给他的。” “……”纪长慕看看她，“姐弟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是好人。”乔沐元拉拉他的手，笑眯眯，“老公，给我买。” “我干脆报警把你们一起送进去。” “纪长慕！！！” 纪长慕笑了，喝了一口酒。 这乔知行真是够可以，看来平时学业也没那么忙，还关注下个月的佳士得拍卖会，还知道各个新款。 “乔沐元，我很好奇，你爸爸平时有多亏待乔知行，至于吗？他就不怕把他的姐夫给吓跑？” “我不早就跟你说了，他在爸爸面前一副面孔，在我们面前又是另外一幅面孔，我学一个给你看看。”乔沐元清了清嗓子，学着乔知行跟乔斯年说话的样子，“爸，我还是学生，不用给我买车。我现在这个年纪，学习最重要，买了跑车也没机会开的，爸爸不用破费。” “爸爸放心，学习第一，飙车、酗酒、聚众赌博这些事，我绝对不会做。” “爸，如果你真得要支持我，那可以给我们合作的医院捐一些医疗设备，也是对我的重要支持。” 乔沐元学得惟妙惟肖，逗得纪长慕笑出声：“小人精还有两副面孔。” “所以，你可千万别可怜他，这家伙绝对不值得同情。卖惨装乖第一名。” “那你说，这清单，是买还是不买？” “当然买啊，买给我嘛，我挑挑拣拣，剩下的给他。”乔沐元托腮，微笑，嘴角边是快乐的小酒窝。 纪长慕：“……” 他就不该问。 乔沐元高兴了，还有这种意外收获呢。 她这段时间忙着旅游，都没关注到下个月拍卖会还有黑钻这种好东西，7.9克拉。 好东西要的人多，还得她纪哥哥出手去买，不然，就不知道落在谁手里了。 晚上。 过了凌晨他们才回家。 洗了个澡，乔沐元精力还很充沛。 她从衣柜里找出纪长慕的领带，纪长慕刚出浴室，她就扬了扬手里的领带，目光里透着狡黠：“说好了的，你今晚……听我的。” 说完，她在纪长慕的双手上绑了只蝴蝶结，将他推倒在床。 “乔沐元，你要是敢太过分，东西就全归你弟弟。” 第8346章 你今晚……听我的（3） 乔沐元没想到他还会玩这一招，咬牙，整个人压下来，小手拍拍他的脸：“纪先生，你有选择权吗？” 说着，她解开他的浴巾，唇角上扬，眸色微挑，眼底是妩媚的风情。 纪长慕阖眼，就范。 不就范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床上，他总有“报仇”的时候。 乔沐元亲他的脸，头发散开，落在他的脖子上，小手不规矩地在他的身上游走。 小姑娘笑意妖娆，像一只午夜的狐狸精，专门勾引属于她的男人。 她就要纪长慕这个男人。 …… 在滨城呆了几天，纪长慕动身去兰城那天，乔沐元也跟着他一起去了机场。 她正好回京城。 机场里，两人难舍难分，但又不得不分开一段时间。 兰城机场，陈康早已来接机。 纪长慕戴着黑色墨镜出现在机场，整个人很是低调，他走过VIP通道，陈康的车已经在等他。 上了车，陈康主动将晏伽的检查报告递给他：“今天早上刚出的报告，布鲁尔医生晚上过来可以直接看。” 透过墨镜薄薄的镜片，纪长慕低头翻着纸页，眉头微蹙，眸光森冷，未发一言。 “医生怎么说？”过了半晌，他问。 “目前每天都在用高昂的费用维系晏总的生命，医生说，今年情况大不如去年，尤其是这一个月，纯粹就是在续命，能续多久谁也说不准。但医生说，能请到布鲁尔医生过来，等于多了一线希望，布鲁尔医生潜心钻研医学，已经很久没有给病人看病。” “费了挺大力气，等晏伽醒过来，这笔账，我得记他这里。” “是，肯定是费了很大力气，纪总对晏总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 “没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朋友一场。”纪长慕放下报告，倚靠在后排的座椅上，静默地看着窗外，“布鲁尔来兰城的消息，封锁了？” “按您的吩咐，全部封锁，除了我们和晏总的医生，没有人知道，岳恩泽也不知道。” “岳恩泽最近在忙什么？” “我不清楚，我跟他没什么交集，工作上也很少碰面。” “晏松源呢？” “偶尔来晏氏看看，但大部分时间也在医院和疗养院，身体不好。” “晏氏这个月情况怎么样？” “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目前来看，已经过了破产的风险，危机也已解除。” 纪长慕没再问。 看来，这个岳恩泽挺有能耐，能把晏氏稳住。 就是不知道，是岳恩泽在做事，还是他背后的人。 车子很快开到医院。 纪长慕按照惯例给晏伽带了一束鲜花，走进病房陪着他坐了半天。 陈康则在外头守着，没有打扰他们。 他知道，还好有纪长慕在，不然，以晏家对晏总的薄情寡义，不会有人再管晏总，一定会让晏总自生自灭。 这一个月，晏松源也没来看晏总，父亲做到这个程度，也挺绝。 陈康叹了一口气，默默守在外面。 正是下午，住院部很安静，只听得到蝉鸣声，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第8347章 你今晚……听我的（4） 没多久，纪长慕从病房里走出来，一如往常，面色沉重，薄唇紧抿。 陈康见他出来，站起身：“纪总，我带你去见医生。” “好。” 纪长慕跟着陈康去了晏伽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关上门，将报告放在医生办公桌上，包括关于布鲁尔医生的一些个人资料和语音。 医生同纪长慕交流了半天，说着说着，叹息道：“纪总，这边没有能做主的人，很多时候我们想跟家属商量一些关于晏总的事，都不知道去找谁。重要的决定，陈助也不能做。” “交给我就是，后面的事都交给我，我会在兰城呆一段时间，直到布鲁尔医生离开。” “纪总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 “一点分内的事。” 纪长慕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已经是晚上。 他掐准时间去机场接布鲁尔教授。 布鲁尔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医生，听乔知行说，他有小脾气，也有小性格，不好伺候。 纪长慕上前打了个招呼，同他握手：“布鲁尔先生，我是乔知行的姐夫，纪长慕。” “Oh！我听他提过你，他说纪先生也是青年才俊，很厉害。” “但在他心目中，布鲁尔医生才是他的偶像，像您这样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医术又极为高超的医生不多见，正好又是知行专业内的前辈。” “哈哈哈，这小家伙，我见过他几次，专业课没话说，特别聪明。你知道他答应了我什么条件吗？” “愿闻其详。” “我正好碰到一个瓶颈实验课题，手底下的助手我都不满意，正好这小家伙自投罗网，我觉得他足够聪明，把实验交给了他，他答应我年底前一定完成报告。” “就算您不帮他的忙，我觉得交给他去做也没关系。以后有什么类似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他吃苦耐劳，很有耐心，也喜欢接受挑战。” “是吗？”布鲁尔医生大笑，“那看来以后我可以跟他多交流交流。” 纪长慕勾唇一笑，当然是。 “您还没有吃晚饭吧？不如我先带您去尝尝这边的兰城菜。” “OK，OK，真是多谢纪先生，很难想象，原来乔知行口中无所不能的姐夫，还这么年轻。” “他是这么夸我的？” “当然，他说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姐夫了，所以姐夫的忙一定要帮。” 纪长慕又笑了，看来，还算有良心。 一路去了餐馆，陈康早已订了宴席。 吃饭的时候，布鲁尔医生主动要求看一看晏伽的最新检查报告。 布鲁尔很专业，低着头一页一页看，很仔细，看到最后，摇摇头：“颅内有淤血，并且淤血有逐渐扩大趋势，必须尽快进行手术。病人心肺功能很虚弱，在做手术前，需要保障病人的正常呼吸和心跳。” “嗯，前段时间送进ICU，差点没醒过来。” “纪先生是这位晏总的朋友？” “多年好友，大学同学。” “哦哦，那他的家属在吗？有一些情况还需要跟家属沟通。” 第8348章 你今晚……听我的（5） “布鲁尔先生，您直接跟我沟通就可以，我全权负责。” “纪先生，你最好不要担这个责任，手术是大事，更何况是这种高危手术。我们通常需要直接血缘关系的亲属签字，不然，万一牵扯到法律，很多事不好处理。” “我理解您的好意，不过，晏总家里情况特殊，我可以担责。” “纪先生很有担当。”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说起“担当”这个词，，纪长慕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他如果连这点担当和勇气都没有，又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生意场存活，又如何给自己的家人、朋友一份安稳。 他不大喜欢管别人的事，但晏伽不一样，晏伽也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 一顿饭聊下来，布鲁尔对纪长慕这个人有了一点认知，并且心里头很欣赏。 纪长慕招待周全，吃完饭还亲自带着布鲁尔医生去了早就订好的酒店。 到达酒店大堂，布鲁尔道：“纪先生留步吧，明天一早，我们再见。” “那您今天晚上早点休息，调整好时差，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24小时开机。” “OK，您忙。” “拜。” 纪长慕告别布鲁尔先生，这才看到乔沐元和乔知行都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他们都在关心这个事的进展。 纪长慕简短地回了乔知行语音，将今天晚上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跟他叙述一番。 他回酒店后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接到布鲁尔医生了吧？”乔沐元关心地问他。 “接到了，晚上一起吃了饭，明天早上他会去医院。” “他看过报告后怎么说？” “大概率需要动手术，别担心，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纪哥哥，你怕不怕？” “什么？” “怕不怕失去晏伽……” “全力以赴，不问结果。” 乔沐元笑起来，给他鼓励：“没事的，一定会成功的，我弟弟别的地方不靠谱，但专业内的事一定靠谱，你相信他。当初，他还给你动过手术，目前来看，很成功呢。” “都是一家人，我当然相信他。” “你今天很累了吧？早点休息。” “嗯，你呢？现在在哪里？开视频给我看看。” “我在洗澡啊……” “那算了，等你洗完，要是有时间就跟我视频，没时间就罢。” “现在也可以啊，我一边泡澡一边跟你视频，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享受。” “你是享受了，我呢？小妖精。”纪长慕不吃她这一套，“挂了。” “哎！”乔沐元坏心眼一笑，这就受不了了？ 才分开一天。 纪长慕洗了个澡，擦干头发，穿着白色睡袍走出浴室，锁骨上有几滴未干的水珠。 见时间还早，纪长慕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走到阳台上，喝着酒看向窗外。 过了片刻，他拿出手机给自己手下打了个电话，吩咐交代了一些事。 灯光照在红酒杯上，暗红的颜色深沉低调，也如同波涛暗涌的海水，深不见底。 第8349章 你今晚……听我的（6） 晏伽的手术方案进行了为期三天的探讨。 每一次讨论，纪长慕和陈康都会到场。 研讨时，布鲁尔和几位主治医生有时候会发生争执，纪长慕知晓布鲁尔脾气大，他每次都会出来充当和解人。 布鲁尔制定的手术方案过于大胆和冒险，几位主治医生都不同意，都认为应该保守治疗。 第三天时，争执越来越深。 小会议室里，几位主治医生纷纷摇头：“布鲁尔医生，不是我们不尊重你，你的手术方案过于激进，你所需要的手术器材，我们医院也不具备。还有，你提到的术中医药，都是刚刚研发出来没有投入到市场的药，这绝对不专业，我们不同意。我们也都是医生，需要为病人负责。” 布鲁尔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争吵了一个早上，刚想发作时，坐在一旁的纪长慕拦住他。 纪长慕坐在黑色的转椅上，身子微微后倾，长腿交叠，目光锐利幽邃，嗓音轻缓低沉：“设备的事我来解决，据我所知，布鲁尔医生需要的设备，国内有，但因为运输和人事牵扯问题，需要有人去解决。这个事，暂且交给我。至于术中药物问题，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诸位无非是怕出现不良反应，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我可以让陈康拟一份免责书，术中任何后果都与诸位无关，也与布鲁尔医生无关，我纪长慕担责。” 几位医生面面相觑，确实，他们怕担责。 都不是普通人，万一出了事故，他们通通都跑不掉。 晏家虽然早已不如往日辉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晏松源随便动动手指头也能捏死他们这群人。 而且，晏松源的长子晏锋刚刚去世，如果晏伽再出意外，他们一定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也是他们提倡保守治疗的原因。 谁也不想牵扯进豪门漩涡。 布鲁尔医生因为语言不通，也不知道纪长慕在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生气地喝着杯中的茶水。 纪长慕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用英文跟他解释了一番。 布鲁尔心里的气这才慢慢消下去，逐渐平和。 纪长慕又对众人道：“大家还有什么疑虑都可以提出来，今天开诚布公坐在这里，是解决问题的，而不是争吵。” 至始至终，纪长慕的脸色都很平静，没有情绪波动。 阳光从会议室外照进，落在他的墨色衬衫上，衬衫皓石袖扣在光线下闪烁着低调的光泽。 这副袖扣还是乔沐元送给他的。 几位医生开始交头接耳商量事情，纪长慕干脆端起茶杯喝茶，默默等他们商量完。 他敢承担一切后果，因为他知道，只要过程尽力，他就无愧自己的付出。 至于结果，如果不尽人意，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 同时，他的承担也包含对布鲁尔医生和乔知行的信任。 他相信，他们都会全力以赴。 “纪先生，既然你说拟免责书，那就大家都签一份吧！” “好。”纪长慕对陈康道，“现在就去拟。” 第8350章 你今晚……听我的（7） “纪先生，我和你一起承担后果吧。”陈康不想让纪长慕一个人独自背负这些。 如果手术成功还好说，万一不成功……纪长慕会成为晏家的罪人。 “不用，不关你的事，决定都是我做的。” “纪……” “去拟。” “好。” 陈康暂时离开了会议室。 几位医生又开始商讨一些关于手术的事，他们对手术方案存在很大疑虑，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术方案，十分大胆前卫，甚至可以说，国内没有先例。 但他们又不敢当面跟布鲁尔医生对峙，布鲁尔的资质在这里，可以说是国际脑科领军类专家，要不是纪长慕，他们连布鲁尔的面都见不上。 布鲁尔显然嫌这些人磨叽，对纪长慕道：“纪先生，这帮人行不行？！要他们来有什么用？手术方案我已经确定好，他们只需要过目和配合，为什么这么多话？” 纪长慕笑着安慰他：“您略有不懂，这边医院的规章制度就是这样的，需要反复来回确认、推拉，保证万无一失。您可以理解为，风俗文化的不同。” 布鲁尔被他哄了过去，打了个呵欠：“还是纪先生做事爽快，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那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绕开他们，直接找我。” “你要是医生，我绝对只找你一个，可惜了，不是。我不还得跟他们打交道。” 纪长慕笑了笑：“您放心，这边的事情现在我说了算，您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他们刚刚说怕我手术失误，你不怕？” “我给予信任的人，一定会给百分百的信任。” “不愧是乔知行天天挂在嘴边夸的姐夫。” “他就是个小家伙，您别搭理他。” “不不，知行未来可期，我当年像他这个年纪，可没他聪明。” 纪长慕偏偏要拆乔知行的台，温润一笑：“布鲁尔医生，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有句话叫‘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一个孩子，小时候很聪明，大了未必聪明。乔知行不能夸，夸多了会很骄傲，一旦骄傲起来，恐怕会成为‘大未必佳’的人。” “不会，不会。”布鲁尔医生直摆手，“我眼光好着呢！”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 他也就是开个玩笑。 乔知行那个家教，未来想要走上歪门邪道也不容易，不出意外的话，会在专业的路上越走越优秀。 其余几个医生还在激烈讨论着问题，布鲁尔实在不耐烦了，站起身：“纪先生，抱歉，我去病房看看病人。” “好，您请便。” 纪长慕留在会议室，他也不着急，晏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手术方案也已经制定好。 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敲着红木桌面，阳光落在他的手背上。 没多久，陈康进来，将免责书拿给纪长慕看。 纪长慕没什么疑问，直接递给几位医生：“几位过目，没有疑问的话就签个字。” “纪先生，不是我们没有提醒，您和晏总只是朋友关系，手术风险巨大，您最好再考虑考虑，别被一个外国人忽悠了。” 第8351章 你今晚……听我的（8） 纪长慕倒是心平气和：“多谢提醒，不过我一向秉持疑人不用疑人不用的原则，既然请到布鲁尔医生来动手术，那么，我一定会给予他全部的信任。” 一个医生摇摇头：“纪先生，你是外行，不懂医学，我们也是怕你吃亏。你要知道，我们现在签了免责书，这后面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得你一个人负责。” “我负的了这个责。” “行吧。” 几位医生也不再劝，一起签了免责书交给纪长慕。 纪长慕收好：“手术的话，各位无需承担任何后果，只需要全力配合布鲁尔医生。这也是纪某的一点恳求，晏伽的生命就交在各位手里了。” “放心，纪先生，我们会配合。” “好。” 纪长慕也没有再多言，他也走出了会议室。 他把手里的资料都交给了陈康：“你去陪布鲁尔医生，我还有别的事。” “好的，纪先生，您忙。” 纪长慕走出医院，淡漠的目光里透着几分锐利，薄唇抿起，冷眸如炬。 这一天晚上。 布鲁尔医生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下回了酒店，陈康在病房里坐了半天，也回了自己家。 纪长慕从住的地方出来，将车开到医院。 黑色的车停在医院隐蔽的角落，四处无灯，他也关了车灯。 天上有月光，借着微薄的光线，他盯着住院部的后门看。 昨天，他让人放了消息出去，今天晚上晏伽动手术，主刀医生是多年未出山的脑科专家布鲁尔医生。 等了半天，纪长慕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晚上九点。 手机里短消息不断。 纪长慕暂时没有回，如果他判断没有错误的话，再过一会儿，这个地方会有人出现。 四周一片漆黑，从车外看不到车内的人。 但，从纪长慕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大楼门口的位置。 他放出的消息正是九点。 九点钟，晏伽将进行一场重要的手术。 周围听不到一点异响，十分安静。 纪长慕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把玩手里的打火机，一双幽邃的眸子盯着出入口的位置。 黑暗中可以听到“咔哒”的声音。 纪长慕很久没有抽烟的习惯，这会儿等的时间有点长，他点了一支烟。 白色烟雾腾起，烟头的光在深夜中明明灭灭，狭窄的空间里很快布满烟味。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等纪长慕抽完一支烟，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走廊通道处。 人影高大，背影瘦削，看上去清癯消瘦，从侧面看，这人戴着黑色口罩，和夜色融为一体。 “咳咳。”男人捂着嘴咳嗽，尽力压低声音，不让人发现。 很快，他消失在走廊里，往楼上走去。 纪长慕推开车门，跟上。 一身墨色衬衫的纪长慕也隐匿在黑夜里，与夜色交融。 他大步走到走廊处，跟上前方的男人。 医院为晏伽提供了一处专门的病房和手术室。 男人走到手术室门口才发现，今天晚上并没有手术要进行。 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这才发现，被骗了。 第8352章 本是同根生（1） 男人立即转身，走到医院长廊尽头，刚迈出一只脚，纪长慕堵住他的路。 纪长慕背靠墙壁站着，抬起一双凌锐的眸子，眸色清冷，上上下下扫了一遍眼前的男人。 这男人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之间像极了晏伽。 本是同根生。 男人见路被挡住，知道今天晚上是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门口昏暗，没有灯，只有隔壁大楼的窗户口透出几许影影绰绰的光。 光线照在纪长慕冷冽清寒的脸上，他开了口，嗓音寡淡低沉：“晏锋先生要去哪里？” 戴着口罩的男人凝视纪长慕，未发一言。 男人面色清瘦苍白，隔着口罩都可以看出他身体不怎么好。 两人离得很近。 过了半天，男人咳嗽两声，眉头紧锁：“你是纪长慕？” “哦？晏锋先生认得我？” “略知一二。” 纪长慕讪笑：“都以为晏锋先生在欧洲，但没人知道，你早已回了兰城。既然回来了，为何不正大光明地来看晏伽？为什么不回晏氏重新掌权？” “看来今天晚上这个局，是纪先生专门设给我来跳的。”男人说话声音很虚弱，时不时捂着口罩咳嗽。 虽然是夏天，但晚上有风，较冷。 纪长慕也没打算跟他在这个地方长聊，淡淡道：“晏锋先生有没有空，我知道有个地方适合聊聊天，茶也不错。” 晏锋点头，没有拒绝。 纪长慕开车带他去了那家隐蔽的茶餐厅。 这个点，餐厅没什么人，几乎快要打烊。 纪长慕订了个小包间，隐私性很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晏锋这才摘下自己的口罩，默不作声坐在椅子上，任由纪长慕给他倒上一杯刚煮好的铁观音。 白色的茶盏，青绿色的茶水，雾气腾起。 “不知道晏锋先生喝不喝得惯这里的茶，我倒是比较喜欢。”纪长慕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他也是偶然发现了这家茶餐厅，这家店看上去开了挺长时间，但地点比较偏僻。 纪长慕将茶炉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漫不经心，动作轻缓。 他用余光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不是第一次见了。 之前他也跟着晏伽来看过晏锋。 那时候，晏锋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现在面前的男人气色也不太好，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深凹陷，也只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十分老成。 晏锋也穿了件低调的黑色衬衫，沉稳淡然，不说话时，气场很足。 果真跟晏伽不是一类人。 兄弟俩看上去差别很大，晏锋也如同晏伽描述过的那样，是一个冷静持重的男人，扛得了重担，也担得起责任，曾经是整个晏家的顶梁柱。 晏锋和晏松源也不一样，晏松源明显要精明一些，但晏锋看上去更坦荡。 这一家人，完完全全是三类人。 晏锋眉头微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纪先生好眼力，这家店我以前常来，是兰城为数不多能让我经常光顾的茶餐厅。” “看来我没选错。” 第8353章 本是同根生（2） 纪长慕淡然一笑，也喝了一口茶。 两个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就默默端坐着，气氛也不算冷清。 晏锋喝了两口茶，终于又开了口：“纪先生怎么知道我在兰城？又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会过来？” 彼此都对彼此充满了好奇。 纪长慕倒也没跟他打哑谜，看向他：“晏锋先生一向对弟弟很关心，这种生死攸关的手术，不可能不来。” “所以今天晚上根本没有什么手术，也没有什么布鲁尔医生，都是你在设局。” “晏锋先生错了，今天晚上没有手术是真，但布鲁尔医生在兰城也是真。” “你请到了他？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说？” 一连串的发问，纪长慕在晏锋的眼里看到了焦灼。 纪长慕猜得没错，晏锋关心晏伽，是哥哥对弟弟那种真切关心。 也不知道该不该替晏伽庆幸，这个世上，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关心他。 纪长慕利用的也正是晏锋的这份关心，这场手术，晏锋一定会出现。 “晏锋先生放心便是，手术方案已经制定，择日便会动手术。” “择日是什么时候？” “晏锋先生想来吗？想来的话，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晏锋眉头拧起。 茶杯的茶飘动着清浅的绿色，白雾笼起。 茶炉里的水在沸腾。 “该晏锋先生回答我几个问题了，为什么躲着晏伽，躲着晏松源？晏锋先生不愧是当初晏氏的掌权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兰城，没有人知道，现在又在众人的眼皮子下来到兰城。这等本事，晏伽恐怕多少年也学不会。” “我在兰城人心里，已经死了。”晏锋并没有刻意去瞒着什么，只淡淡回应了一句。 当初的葬礼，兰城无人不知。 纪长慕盯着他看，试图从晏锋的脸上看出一些情绪，可惜，没有。 这个男人的脸上只有苍白的颜色，男人很瘦，看上去身体也不怎么好，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恢复过来。 “晏锋先生一开始去了欧洲，为何现在又回兰城？” “纪先生这么聪明，应该不用我说。” 纪长慕笑了：“晏锋先生还真是看得起我，纪某没那么聪明，比较驽钝。” “纪先生真会开玩笑，若真驽钝，又怎么会猜到我在兰城，而不是在欧洲，又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死，而是金蝉脱壳离开了兰城。”晏锋猜测，纪长慕知道的，远远还不止这些。 晏锋对纪长慕有所耳闻，知道他是晏伽很好的朋友。 有朋友如此，晏伽也挺幸运。 晏锋怀疑，纪长慕什么都知道，不然也不会精准设这样一个局，偏偏，他还精准地跳了。 “晏锋先生是回来看弟弟的吧？在世人眼里，你们兄弟不和，甚至大打出手，但我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纪先生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等晏伽手术结束，我会回欧洲。” “依然不打算让晏伽知道这一切？” “为何要让他知道？”晏锋不急不缓，嗓音低哑，依旧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第8354章 本是同根生（3） 纪长慕发现，晏锋这个人并不是很好相处。 这人看上去和善可亲，实际上心防很重。 头一次跟晏锋打交道，但纪长慕知道，不会是最后一次。 “世人都说晏伽为了夺权制造车祸，让亲哥哥在车祸中成了植物人直到去世，现在晏伽自杀了，晏锋先生为何不回来重新掌控晏氏？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据我所知，晏氏现在很需要一个掌权人来控制局面。” 晏锋没怎么说话，给自己的杯中添了些茶水。 夜深了，外面很安静，室内也很安静。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想回答纪长慕的问题。 纪长慕也很有耐心，既然是喝茶，也不必咄咄逼人。 正好，纪长慕手机响了。 是乔沐元打来的。 分开的这些天，乔沐元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 “抱歉，接个电话。” “纪先生，您请便。” 纪长慕站起身走到包间外面，他接起电话。 乔沐元刚刚从外面回来，一回家就想给纪长慕打电话。 她晚上喝了一点酒，说话迷迷糊糊，又有点絮絮叨叨：“纪哥哥，你在干什么呢？睡觉没有？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还没有睡，在跟一个重要的人聊天。” “重要的人，我吗？” “我是说，我在兰城跟一个重要的人聊天。”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啊……”乔沐元撅起嘴巴，略有些不满意。 “心上人。” “噢！”她又笑起来。 “喝酒了？”纪长慕一听就知道，“晚上去哪里了？” “查岗吗？” “不可以？嗯？”纪长慕低低笑了，站在窗户边，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 “可以，可以，那我汇报给你听。”乔沐元一边换鞋一边喋喋不休地跟他汇报，“我晚上跟袁晴晴她们出去吃饭了，我一个高中同学请客，正好我在京城嘛。本来她们还说晚上要去酒吧玩，我想着纪哥哥说过，要少喝酒多工作，就推掉了，乖乖回家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少喝酒多工作？少喝酒是真，多工作是什么？别把责任推给我。” “我这么乖你还凶我？纪长慕，你有没有心嘛……” “好，好，很乖。早点洗澡睡觉。” “就这？” “你还想要什么？” “你在跟谁聊天？什么重要的人？布鲁尔医生吗？对了，忘了问你，晏伽什么时候动手术，你们决定好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纪长慕头疼，他哄了两声：“基本决定好了，等你明天清醒一点我再打电话给你，你早点睡觉。” “你还没说在跟谁聊天……哪个漂亮小姑娘？” “晏锋。” “谁？什么？！”乔沐元惊得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酒意醒了一半。 她没听错吧？晏锋？ “改天跟你说。” 乔沐元乖乖点头，虽然，她的好奇心已经迫不及待。 晏锋怎么会在兰城？不是在欧洲吗？ “那纪哥哥你忙吧……改天你给我打电话。” “好。”纪长慕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耐心。 如果可以，他真想跟乔沐元一直聊下去。 第8355章 本是同根生（4） 纪长慕一直等她挂电话，这才收起手机往包间里走。 走到门口，他看到晏锋仍旧端坐着，面容清癯瘦削，低着头，一只手端起茶盏。 “抱歉，让晏先生久等了。”纪长慕也在自己原位坐下。 深夜人静，一抹月光穿过庭院的树枝和竹帘映照在室内的胡桃木案几上，案几上头摆放着一只浅口花瓶，瓶里是几支疏散的百合。 晏锋只抬起眉梢看了一眼纪长慕，并没有说话。 纪长慕便主动开口道：“晏伽的手术无非就是生与死两种结局，我关心的是，如果晏伽手术成功，晏锋先生会出现在他面前吗？” 纪长慕直白的发问让晏锋许久没有开口。 气氛异常清冷。 晏锋清瘦纤长的手指捏着杯子，半晌才缓缓道：“不管结果如何，等他动完手术我就回欧洲。” “看来，晏锋先生是在逃避。” “纪先生，晏家的事，我不希望你卷进来。” “那得问问晏伽，他对所谓的晏家，在不在乎。” 纪长慕的语气里透着几分锋利，他也是咄咄逼人的态势，他倒是想看看，晏锋究竟想的是什么。 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简单，从前是晏氏集团的掌门人，如今又怎么会心甘情愿退隐江湖？ “纪先生对晏伽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我很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他的关心，但归根结底，纪先生对我们晏家的过去并不了解。牵扯到我们自家的事，我希望由我自己做主去解决。” “晏锋先生的意思是，不论结果如何，希望我在手术后退出这场豪门争端，是吧？” “没有争端，我和自己的亲弟弟之间，从来都没有争端。” 晏锋声音很轻，似是带着叹息，偶尔会咳嗽几声。 他一咳嗽，脸色刷白，手指头也跟着紧紧蜷起。 哪有什么争端。 外界眼里的晏家就这么不堪吗？ “没有争端，那晏锋先生为什么要娶晏伽的前女友林栀，明知道，林栀肚子里怀着晏伽的孩子。”纪长慕挑明了话题，前前后后，他都了解得差不多，唯独有几个扣在一起的环节还没有想明白。 晏锋听到他提及林栀和洲洲，更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都是遥远的过去了。 如果不是那次车祸，兴许，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偏偏，那次车祸后，他在医院里躺了多年。 看来，纪长慕已经在背后查清了很多事，纸终究包不住火。 陈年往事，也都在一一浮出水面。 “纪先生，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洲洲是晏伽的孩子？晏伽知道这个事吗？” “晏伽不知道。” 晏锋叹了一口气，低着头，眉头紧蹙：“这是我跟晏伽之间的事。” “虽然晏伽不知道洲洲是他的孩子，但他知道晏锋先生你并没有死，他一手操办你的丧事，你瞒得了众人，却没有瞒得过他。这也是当初晏锋先生你让岳恩泽帮助林栀离开兰城后，他没有再去寻找林栀的原因，他在成全你们一家。” 第8356章 本是同根生（5） 说到最后，纪长慕也不忍再说下去。 晏伽自杀，是为了成全晏锋一家。 如果晏锋死了，他或许还有勇气再去把林栀追回来，可当他发现，林栀奋不顾身要离开他奔赴晏锋后，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他的身上。 后来林栀“出事”，他整个人都走进了死胡同，终于在写下遗书后开枪自杀。 纪长慕闭了闭双目。 他太能理解这种心境。 所爱之人都离开了这个人世，那么，这个人世还有什么值得他来留念。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纪长慕终于从晏锋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不再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晏锋手指头狠狠一颤：“晏伽……太傻了，这世上有什么比命还重要。” “晏锋，晏伽不是那个只懂得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他也有心，只不过一颗完整的心早已被最亲的一群人伤害得鲜血淋漓，他才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 “我当初在岳恩泽的帮助下离开兰城，没想过再出现在兰城，同样，我以为滴水不漏的一件事不会被人知道。” “你瞒得挺好，除了晏伽外，确实没有人知道。而我，在遗书和细节里发现了不对劲才让人顺着查了将近一年时间。没想到，背后的事情越查越多，直到我发现，洲洲根本不是晏锋先生你的儿子！” “纪先生，洲洲确实不是我儿子，他是林栀和晏伽的孩子。”晏锋坦坦荡荡，既然纪长慕知道，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义，“我也没有打算瞒着晏伽这个事，只是后来我出了车祸，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解释。我离开兰城的原因也很简单，我不想因为我的突然醒来破坏晏伽人生的平静，我打算悄无声息离开，那时候，整个兰城人包括我父亲、弟弟，都以为我已经去世，我可以一个人在国外过完这一生。” 纪长慕眉头皱起，原来，晏锋心里是这样想的。 是他误解了晏锋吗？ 他一向以为，晏锋躲在欧洲是为了等待时机，有了机会，一定会重回兰城巅峰，回晏氏掌权。 而听晏锋的意思，他没有打算再回来，只当世上再也没有晏锋这个人。 “纪先生，晏伽开枪自杀是我计划之外的事，我没有料到这一步。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岳恩泽，他是我在兰城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我让他带我离开兰城，用了一招金蝉脱壳的方式，瞒天过海。” “为什么不面对晏伽和晏松源？”纪长慕不能理解。 空气突然安静。 晏锋讪笑，唇角上挂着无可奈何的弧度，眼里黯淡无光。 他翻动手里没有茶水的杯子，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时光都像是停顿了。 “纪先生，如果我说，我也想成全晏伽，你信吗？” 刹那间，夜色愈发安静。 纪长慕眉头皱得更深，但他足够聪明，仅仅是几分钟后，他忽然明白了晏锋的意思。 晏锋身体有些不舒服，咳嗽几声。 第8357章 本是同根生（6）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唇，缓缓跟纪长慕解释：“我醒来后，岳恩泽把我躺在床上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包括我父亲撑不住晏氏让晏伽回国、晏伽和父亲起争执、晏伽入主晏氏集团将父亲软禁等等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岳恩泽说，二公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花天酒地、风流快活的二公子，他最近还签下了几个不错的项目，手段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很厉害。” “我听完后心里其实很欣慰，晏伽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聪明机灵却又不太喜欢做正经事的人，以前在纽约读书就花掉了家里很多钱，父亲常常对这个儿子很不满。现在晏伽三十多岁了，也开始承担起了晏氏的担子，带着晏氏集团走入正道。我在这个时间节点醒来，说起来有点不合时宜。” “当天晚上我就和岳恩泽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用瞒天过海的方式出国，一来是养病，二来，我想跟自己的弟弟手足相残，再从他手里夺回晏氏。” “如果父亲知道我醒了，以他的性格，一定会逼退晏伽，让我重新回到晏氏集团，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件事。同样，以晏伽的性格，他也一定会放手，将集团重新交给我。” “晏伽从小就过得不快乐，他性格很倔、脾气也很拗，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多年不曾缓和。我曾经试图斡旋其中，但都是徒劳。这些年，我知道晏伽过得不快乐，我不想让他再背负骂名和指责，不想让他和父亲之间的争执再扩大。” 晏锋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身体不怎么好，喘了很久。 纪长慕给他的杯子里倒上茶水。 原来……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以为晏锋有不可告人的计划，万事俱备，只等东风。 晏锋喝了一口茶，嘴唇仍旧发白，他看向纪长慕：“纪先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这一切，也许，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晏伽从小到大都不快乐，父亲对他打压、伤害，我试图将这些伤害降到最低，可到头来发现，没什么用。包括林栀的事，林栀怀了晏伽的孩子，我认下这个孩子，一方面是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一方面也是想保护林栀，只有我认下她们母子，才能给予那个孩子最好的成长环境，给予她们母子最大的保护。当然，也算是晏家对林栀的愧疚和补偿。” “那时候晏伽在国外，我想等时机再成熟一些，父亲真正从晏氏集团退出，我再将洲洲还给晏伽。如果这个秘密被父亲知晓，他肯定容不下林栀母子，也会将晏伽逐出家门，在父亲眼里，这就叫伤风败俗。” “父亲性格蛮横、一意孤行，如此一来，晏伽和他的关系会彻底破裂，再没有缓和的余地。这是我作为家中长子，不想看到的事。” “我不知道别人家是什么样，但自从我懂事开始，我们家的气氛就很冰冷，父亲从没给过弟弟好脸色。” 第8358章 本是同根生（7） 说到这儿，晏锋喝下杯中的茶水，满脸无奈。 无数言语突然梗在喉咙里。 往事也一点点翻涌在心头。 他从小都是外人眼里懂事的孩子，学习认真刻苦，礼貌识大体，他也在承担属于他的那份责任。 从小到大，他看着晏伽被父亲训斥、打骂，他很心疼，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背后偷偷关心弟弟，给他买新文具、给他送礼物、去看他的运动比赛，带着他出去玩。 他记得有一次，他带晏伽出去游玩，被父亲发现，父亲劈头盖脸就对着晏伽一顿训：“你这个兔崽子别带坏你哥哥！你自己出去疯没人管，但你要是敢带你哥哥在外面乱来，我打断你的腿！” 晏伽很痛苦，在那之后，对他也疏远很多。 晏伽将对父亲的恨意也转移了部分在他身上，对他这个哥哥也逐渐疏远。 “纪先生，母亲已经去世，我不想看到整个晏家变得支离破碎，老死不相往来，我不愿意见到这个场面。所以当我醒来后，我根本没想过去夺晏伽的权，弟弟能把公司打理好，我不必再掺和，我选择出国，离开兰城。” “至于林栀，她一心想离开晏伽，她不想把洲洲身份的事告诉晏伽，她正好求助了岳恩泽。岳恩泽跟我商量后，我同意他把林栀带出兰城。整件事我都有做最周全的考虑，但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有算到晏伽会开枪自杀，我以为他对林栀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他本身也是一个多情风流的男人。” “晏伽交过很多女朋友，他自杀这个事，我怎么都想不到。” “算错一步，悔恨终身，好在晏伽还有纪先生这个朋友在奔波，纪先生为了晏伽的事付出了很多努力和心血。尤其是这一次，甚至请到了布鲁尔医生，我对您很感谢。” “纪先生，我是真心很感谢你。” “晏锋先生言重了，晏伽是我朋友，我只是尽了一些分内的责任。”纪长慕不认为自己担得起这份隆重的感谢。 但，晏锋今天晚上说的这些心里话，超出了他的预知。 他以为自己也是一个能够察言观色、揣摩别人心思的人，但晏锋的心意，他却一直没有看透。 晏锋在用真心试图焐热晏伽那颗被父亲伤透的心，都说父子连心，兄弟也是手足。 可惜，晏伽被晏松源伤害太深。 “如今我还是这个打算，不管手术结果如何，我都会回欧洲。” “恐怕这一次，晏锋先生还是不能自己做主，人算不如天算。” “是么？”晏锋只是笑了笑，“那就尽人事，听天命。” “晏锋先生是不打算让晏松源知道你还活着的事？” “暂时没必要让他知道。”晏锋捂着心口连连咳嗽，“我身体还没有康复，还得回欧洲继续接受治疗。” “看来，这个世上知道晏锋先生还活着的人，寥寥无几。” “这样最好。” 纪长慕喝了一口茶。 晏锋也很是聪明，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晏伽。 第8359章 本是同根生（8） “看来，晏锋先生暂时是不打算出现在世人面前，就算晏伽手术成功，你也不打算跟晏伽面对面坐下来聊聊，是吗？” “手术成功是我最想看到的事，晏伽能好好活着，有我没我都没什么关系，他比我更适合晏氏集团。” “晏锋先生为什么觉得他比你更适合？明明，你才是晏家的接班人。” 晏锋淡淡笑了笑，一只手依然捂住心口，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苍白：“我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身体没有康复，恐怕以后也没什么康复的机会，没办法再去操心晏氏集团的事。晏伽性格脾气更果断，假以时日，他会超过当年的我。” “那林栀那边呢？她还不知道你活着。” “交给时间吧，我其实并不希望她知道，没有太多益处。林栀这个女人，知恩图报，爱恨分明，她要是知道我活着，会不顾一切报恩，我并不想让她回报我。当年我为她做的那些，也仅仅是替晏伽赎罪，林栀当初怀孕是一场意外。” 这些事，纪长慕没有去查。 私事与他无关。 纪长慕缓和了心境，与晏锋喝着茶：“等手术结束，我也退出你们晏家的争端，一切交给你们兄弟俩自己解决。” “我只是怕……” “怕手术失败，对吗？相信布鲁尔医生，若是他都不能将晏伽从死亡线拉回来，那谁也无能为力。” 晏锋点头。 他知道，是这个道理。 他私底下也让岳恩泽一直在找医生，但找来的医生都在保守治疗，替晏伽延续生命。 但上个月晏伽心脏骤停，他也急了，找了无数医生来替晏伽查看，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他也早就听说远在纽约的布鲁尔医生是业内专家，可惜，布鲁尔医生近几年一直闭关做学术研究，很久没有出山，谁也请不到。 这一次，布鲁尔医生突然来兰城的消息放出，他有预感，有人在背后帮忙。 他也隐隐约约猜到是纪长慕，因为他早已听说，晏伽有一个不错的朋友。 晏伽交往的朋友大多数都是狐朋狗友，唯独这个纪先生不太一样。 今日一见，确实不一样。 这是纪长慕第一次同晏锋聊天，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温和许多，心平气和，气度雍容。 又不咸不淡聊了几句，纪长慕知道晏锋身体不怎么好，便道：“晏锋先生，今天晚上不早了，让你这么晚出来一趟，很是过意不去。” “没关系，纪先生言重了，若非纪先生特地设这样一个局，我心里的话也不知道跟谁去说。” “或者，可以说给晏伽听。” 晏锋笑了笑，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纪长慕也喝了一口茶：“晏锋先生早点回去休息，我想，我们接下来应该还会再见面。” “嗯。”晏锋知道，他绕不开纪长慕，“纪先生也早点休息。” 两个男人结束了今天晚上的交谈。 纪长慕回了自己住的酒店。 他的心情依旧平静，漫不经心拿出衣柜里的睡衣。 第8360章 本是同根生（9） 洗完澡，纪长慕拿起手机处理没有做完的事。 夜越深，他越是有点想乔沐元。 他知道这个点乔沐元还没睡，他打了个电话给她。 乔沐元还真没睡，她正趴在床上听着歌看漫画，晚上酒喝多了，头痛欲裂，根本睡不着。 接到电话，她一个弹跳，稳稳当当坐好。 “纪哥哥，回酒店了？” “刚洗了个澡，你为什么还不睡？” “睡不着，还不是想你想的。” “晚上喝了多少酒？一离开我就喝酒，你以为自己酒量很好？回了京城就如鱼得水，恐怕早就把我忘在了后脑勺。” “这么不客气……真讨厌。” “在干什么呢？开视频？” “不开！”乔沐元跟他耍小脾气，“回了京城你也别见我，我看你一点也不想我。” “我不想你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乔沐元，几天不见，又长本领了。” “那你说你有多想我？” “隔着屏幕都想把你拎出来。” “……” 两人打情骂俏几句，乔沐元终于磨磨蹭蹭开了视频。 视频一开，她看到了穿着深蓝色V领丝质睡衣的纪长慕，男人正坐在阳台边的沙发上，五官上是一层浅浅的夜色，眉目俊朗，眸如星月。 乔沐元凑近了看，可惜，隔着屏幕，只能看不能摸。 “你靠近一些，隔这么远是怕我吃了你吗？”乔沐元不满。 纪长慕笑了：“靠近了你也摸不到我，不是吗？” “纪长慕，你等着，回了京城我就把你吃干抹净。” “谁吃谁？” “……” 纪长慕目不转睛看着屏幕里的小女人，乔沐元双颊有红润的颜色，眼神迷迷糊糊，看上去喝了不少酒。 跟她聊了会儿白天的事，乔沐元又问他晏锋的事儿：“纪哥哥，你不是说晚上见到晏伽的哥哥了？怎么样？还顺利吗？晏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相谈甚欢。”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上次你不是说他还在欧洲？” “乔沐元，一个热知识，人是会动的。” “……”嘲讽技能拉满，乔沐元真想咬他。 看着乔沐元咬牙切齿的模样，纪长慕有一种该死的胜负欲，他勾起唇角，悠闲自得地拿着手机。 他大概跟乔沐元简单说了一下晚上的事。 乔沐元脑袋还算清楚，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不过，小姑娘问题比较多，时不时会打断纪长慕。 纪长慕也不生气，耐心地给她答疑，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乔沐元穿了一件宽松的浅紫色睡衣，趴在床上乱动时会露出白皙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她在他面前也从来不遮遮掩掩，以至于，睡衣下时不时露出一些不该看的。 偶尔，乔沐元会皱起眉头：“晏锋是真心保护他弟弟，还是技高一筹，算计晏伽？” “他没有这个精力算计，今天晚上见到他，他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在病床上躺了多年，也早就跟社会脱节。” “你不懂，但凡老狐狸，都懂得收敛情绪，掩藏心机。” 第8361章 本是同根生（10） “我不懂？” “哎，我还没说完，老狐狸再多，在纪长慕这只同类面前，也会原形毕露。这叫什么，沆瀣一气，同类之间的气味是一样的。” “乔沐元，你今天晚上胆子很大啊，是不是仗着我没办法把你从屏幕里拎出来？” “略略略。”她跟他撒娇。 “等着。” “我头疼，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晚安吧！” “你睡。” 乔沐元打了个呵欠，困了。 她冲纪长慕摆摆手，笑了一个。 纪长慕也笑了笑。 真是。 放下手机，时间还早。 纪长慕没有睡意，一个人开了一瓶酒，独自坐在阳台边，看向夜晚兰城的街道。 他在等晏伽醒来的那一天，等着再一次跟晏伽一起喝酒。 …… 晏伽动手术那天，纪长慕全城封锁消息，动用无数保镖守着医院。 晏松源完全不知道晏伽要动手术，没有人通知他，他正在疗养院休养。 倒是晏锋自从见过纪长慕后，一直很关心这个事，这一天早上也戴着口罩来到医院。 晏锋不想被人认出，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他这几年变化很大，兰城认识他的人也不多，尽管如此，晏锋依旧很谨慎。 在手术室外，他见到了纪长慕，两人只一个眼神交汇，并没有交谈。 纪长慕守在手术室外。 布鲁尔医生穿着白大褂出现，身后跟着晏伽在兰城的主治医生。 “布鲁尔医生，辛苦了。”纪长慕跟他打了招呼。 “纪先生，等我的消息，我会尽力。” “谢谢。” 布鲁尔做了个“OK”的手势，转头进了手术室。 门关上，纪长慕守在外面。 陈康在医院外头把守，这个节点，纪长慕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在兰城，晏伽仇家不少，若是被他们得知晏伽今天要动手术，恐怕会节外生枝。 晏锋隔得很远坐在长椅上，默默守候。 男人脸色憔悴，嘴唇苍白，自己本身身体也不怎么好。 他想起一些往事。 小时候，晏伽总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冷嘲热讽，晏松源训斥他、打骂他，说他是个不祥之物，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那时候，晏锋总会心疼弟弟，觉得父亲不应该这样做，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父亲，父亲一向说一不二，强势专横。 他只好在平时偷偷带着晏伽出去买新文具，新衣服，还有一些玩具。 他有很多零花钱，但晏伽没有。 晏伽甚至都没有新玩具，只能玩他剩下的东西。 晏伽很听话，小时候长相也很讨喜，他会讨父亲欢心，但每一次，刻意的讨好换来的都是晏松源的辱骂。 晏伽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很难过，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晏锋先生。”纪长慕的声音打断晏锋的思绪。 晏锋抬起头，目光与纪长慕的视线碰撞。 “纪先生。”晏锋声音沙哑，眼眶很红。 “手术时间大约需要十个小时，晏锋先生可以先回去，这里有我。” “让我守着晏伽，这些年，我也没为他做过什么。” 第8362章 本是同根生（11） “晏锋先生不用这么自责，你没有错。你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是先回去休息比较好，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父亲知道这个事吗？” “晏锋先生想让他知道吗？” 晏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必了。” “晏伽从前经历过什么，晏锋先生比我更清楚，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晏锋沉默，没有说话。 父亲恨晏伽，那种恨，大有一种仇人相见的咬牙切齿，在父亲眼里，晏伽夺去了他最爱的女人的生命。 所以这么多年，父亲一直辱骂晏伽是不祥之物，不吉利的东西。 就连家里的佣人都会看晏松源脸色说话，不怎么待见晏伽。 这几年，父亲老了，他也出了车祸，晏松源才想到将晏伽召回国内，让他接手晏氏集团。 尽管如此，晏伽还是兢兢业业在管理晏氏，没有懈怠。 弟弟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务正业、好逸恶劳的纨绔子弟，他只是被自己的父亲逼到了这个田地。 纪长慕在晏锋身边的位置上坐下，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手术室的门早已合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到了下午，晏锋低血糖，头晕得厉害。 纪长慕让医院给晏锋空出一间病房，将晏锋扶到房间里，又让护士给晏锋送了午饭。 纪长慕叹了口气：“晏锋先生先休息一会，这样强撑着也不是个事。” “辛苦纪先生。” “没什么。” 纪长慕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等候。 晏伽今天动手术的事，他还没有告诉乔知行和乔沐元，等有了结果再说也不迟。 男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四周是空调吹出的冷风，他抱着臂安静坐着，白色的衬衫纤尘不染。 他眉头紧锁，眸光幽邃，面色深沉。 这一场生与死的距离，过于遥远。 成与败，只在这一场手术。 但不论结果是什么，都由他纪长慕一人承担。 他闭上眼睛，默默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晚霞铺满整个天空，从医院的窗户往外看，满城余晖，日暮里是无尽的温柔。 纪长慕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夕阳，夏风拂过城市的眉梢，游子过客皆匆匆。 有医生出来让纪长慕签字：“纪先生，最后一份通知书，您签一下字。” “手术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多久？”他一开口，声音沙哑，略微疲惫。 “大概还有一刻钟时间。” “布鲁尔医生怎么说。” “尽力而为。” 纪长慕没再问，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一走，晏锋披了一件外套出现在走廊上，他依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男人走得很慢，一路走一路咳嗽：“纪先生，谢谢了。” “不用谢。” “晏伽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三生有幸。” “晏伽能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是幸运。” 纪长慕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夕阳的光穿过窗玻璃，照在他们身旁的白墙上。 纪长慕想，晏伽这个人，也并不孤单。 第8363章 合法同居（1） 布鲁尔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他第一时间找纪长慕。 他看到纪长慕身边瘦瘦高高的男人时，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收起脸上的表情。 “纪先生，顺利。”他兴奋地握住纪长慕的手，“我很长时间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没想到，技术还在，一切顺利。” 纪长慕眉目舒展，眼底是愉悦的神色。 他紧紧握住布鲁尔医生的手：“您辛苦了，谢谢。” 在此之前，乔知行就跟他在私底下说过，手术成功率大概在40%左右，成功概率还挺大，让他别太担心。 一旁的晏锋眼里也流露出闪烁的光泽，他清癯瘦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也冲布鲁尔医生伸出手：“谢谢。” 布鲁尔有几分疑惑：“您是……” 踌躇片刻，晏锋还是选择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朋友。” “噢，噢，不用客气，一点分内的事。”布鲁尔动过无数手术，这只是他职业生涯中一次略微复杂的手术，复杂的原因也简单，拖得时间有点久，导致颅内淤血扩散。 据说是病人没有家属，所以没人敢拿主意，拖到了现在。 布鲁尔又接着说道：“纪先生，病人颅内淤血已经清除，但要等人醒过来的话，可能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大概多久？”晏锋比纪长慕更想知道答案。 “半个月左右，得看病人的身体素养和免疫恢复能力。” “我们等的了。”纪长慕看向他，“布鲁尔医生辛苦了，正好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请您吃饭？” “谢谢纪先生，不过我今天有点累，现在更想回去睡一觉。” “明白。” 布鲁尔没有接受纪长慕的邀请，但临走时还是叮嘱了纪长慕一番。 纪长慕让自己的保镖护送布鲁尔回酒店，他则进了病房看望晏伽。 晏伽面色苍白，有护士在照顾他。 晏锋也跟着进去，依旧戴着口罩，神情平静。 两人没有在病房里呆太久，几乎在同时走出病房。 天色已晚，夜幕低垂，医院里很安静，住院部外的大楼下没有什么人走动。 “纪先生，我请你吃饭。”晏锋主动提议。 “走吧，一起。” 晏锋对兰城很熟，但他没有办法带纪长慕去以前那些经常去的店，便挑了一家新开的餐厅。 “纪先生，喝酒吗？” “不用了，吃饭就行。”纪长慕知道晏锋的身体还不能喝酒。 “好。” 晏锋将菜单递给纪长慕，纪长慕随意点了几样菜。 他们之间并不熟，算起来，也只是第二次见面。 摘下口罩的晏锋脸色憔悴，一整天没怎么进食，他看上去气色很不好，咳嗽时，眉头紧皱。 “晏先生，等送走布鲁尔医生，我就回京城。晏伽这边，可能劳烦你多照顾一些。” “我会的，在他醒来之前，我会留在兰城。这一次，多谢纪先生，等晏伽醒来，他一定会报答纪先生。” 纪长慕淡淡道：“我和他之间，不谈‘报恩’二字，我更担心的是他的精神状态。” 第8364章 合法同居（2） “我知道纪先生担心什么，但这次等晏伽醒来，他不会再轻易去做自杀这种事。” “我会退出你们晏家的纷争，但我其实更希望晏先生你不要回避晏伽，他知道你还活着，你们之间有一些事需要敞开聊聊。外界一直以为你当年出车祸是晏伽动的手脚，如果晏先生知道隐情，又何必让晏伽一直背负这个骂名。” 晏锋沉默。 纪长慕也不奢望晏锋立即给予他答复。 看得出来，晏锋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人，没有到万无一失的地步，不会出现在晏伽面前。 正因为这份谨慎，纪长慕也可以安心退出晏家的纷争，他相信，晏锋可以处理好这些事。 服务生过来送菜。 包间里很凉快，空调的风轻轻吹着，菜肴热气腾腾。 “晏锋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今天晚上我们不说这些，吃饭吧，过几天我回京城。” “纪先生不打算再在兰城呆一些天？” “太太还在京城等我。” “纪先生结婚了？” “领过证，还没有办婚礼。” 晏锋的眼里流露出些许羡慕，他笑了：“原来如此，看得出来，能做纪先生的太太，一定很幸福。” “晏锋先生相信吗？以前，我并不具备让人幸福的能力，我曾经一度以为，谁接近我，便是在靠近黑暗和深渊。” “怎么会？”晏锋难以置信，眉头拧起。 在短短两次的接触中，晏锋眼中的纪长慕理性、情商、手段一样不缺，性格也很温和。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晏锋先生回欧洲后好好保重身体，幸福这种东西，其实……也不遥远。” 晏锋点点头。 两个男人之间的晚餐很是平和，纪长慕眼里的晏锋是谦谦君子，晏锋也觉得纪长慕是同一类人，两人虽然交谈不多，但也相谈甚欢。 兰城月色分明，夏天的风轻轻吹过，时间一点一滴走过。 …… 回京城那天，纪长慕故意没有提前告诉乔沐元。 要是告诉她，她非得闹着来给他接机。 正好给她一个惊喜。 纪长慕给她带了一些兰城的特产，之前她也挺爱吃。 正是下午，日光灼人，纪长慕戴着墨镜，坐在司机的车上回浣花。 车刚开进大院，他听到一阵欢快的高喊声、玩闹声，男男女女嬉戏打闹的声音，纪长慕眉头一皱，家里有人？ 透过窗玻璃，纪长慕身形未动，一双凌厉的目光看向别墅。 家里大院有人，天台上也有人，看上去一群人在开派对。 真是够可以。 他的车刚在大院里停下，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女人提着碎花裙裙摆走过来，拍拍窗户：“你怎么来这么迟？迟到的罚酒罚红包！” 其余几个在嬉戏打闹的女人也走过来：“哇，又有人发红包了！” “快下车罚酒！” “红包一千块钱起步！” 四周的人吵吵闹闹，乔沐元突然冲到人群里，站在车旁，将一群人扯开：“别闹，别闹，我老公。” 第8365章 合法同居（3） “啊？！不是说纪总不回来吗？乔沐元你骗人！”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不、不巧。”乔沐元讪笑，“没关系，没关系，大家继续玩，我老公平易近人，平时也很喜欢家里来客人。” 纪长慕眯起眼睛，锐利的眸光穿过墨镜落在窗外小女人的身上。 燥热的阳光下，乔沐元穿着一件白T恤和超短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看上去热情洋溢，青春活泼。 不巧？ 纪长慕唇角勾起，没下车，降下车窗。 一群人已经走了，只有乔沐元还站在车旁。 她冲他笑。 他也冲她勾唇：“看来我回来得不巧，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家，打扰了乔大小姐的雅兴。” 男人一只手搭在车窗旁，阳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他好整以暇看着乔沐元，偏偏不下车。 “纪哥哥……”她靠近后排的窗户，半弯下腰，正好靠近纪长慕，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讨好的神色，“你这不是没有提前告诉我嘛，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在家里开派对了。主要是前几天他们轮流请客，我总不能不请客吧？今天干脆邀请大家来浣花玩。” “哦，请客……”纪长慕故意拖长音调，“特意挑我不在的日子请客，是吗？” “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怎么认识你，怕你尴尬。” “你见我尴尬过？” “怕他们尴尬。” “是因为怕我年纪大，跟他们玩不来？” 乔沐元无语望天。 这是完全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她只好又带着讨好的神色，一双小鹿般的眸子无辜地看着他：“纪哥哥怎么能这样想人家呢？几天不见，你怎么带刺儿似的。” “既然我是多余的，那我就不打扰乔大小姐的雅兴了。” 乔沐元将小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摇了摇：“纪哥哥怎么会是多余的呢？纪哥哥才是这里的主人吖。” “不敢当。” “下车吧，我刚刚跟他们做了烧烤，可好吃了。” “不吃，腻。” “那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嘛。” “你。” “……” 乔沐元看着他这副得寸进尺的模样，咬着牙又丝毫拿他没办法。 纪长慕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看，丝毫不避讳。 车外，乔沐元的牛仔短裤下一双白色纤细的长腿，妩媚迷人。 她可真是不得了，几天不见，原形毕露啊。 “纪长慕！你下不下车？！”乔沐元气得直叉腰。 “就这么哄你老公？刚刚谁说的来着，不、巧？”纪长慕咬着字，非要跟她计较，“看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不速之客。” 乔沐元盯着他看，可他戴着墨镜，她也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反正，他就这个德行，喜欢跟她抬杠。 乔沐元低下头，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样……行了吧？” “够勉强。”纪长慕觉得不行，唇角上扬。 乔沐元又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但，不小心，额头撞到了车门。 “纪长慕，你爱下不下吧！不惯着你！”乔沐元疼得直皱眉。 第8366章 合法同居（4） 纪长慕伸出一只手替她揉揉小脑袋，给她顺顺毛：“撞到了？这就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下场。” 乔沐元气得不行：“……” 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要哭了。 纪长慕逗她，就像是逗一只小猫：“乔沐元，我看今天到场的男生挺多，你同学？” 乔沐元没睬他，转身就要走。 “之前我在家，也没见你穿这么短的牛仔裤，今天怎么穿上了？回顾青春岁月？” “纪长慕，你才发现我喜欢穿吗？我上初中、上高中都爱穿。”她笑眯眯，“我当年不喜欢穿校服，就喜欢穿得胡里花哨，你管不着我的过去，也管不了我的现在，更管不了我的将来，气不气？” 纪长慕：“……” 果然，这一次轮到纪长慕嘴角直抽抽，压着一口气。 “纪长慕，这还没结婚，就开始管上了？你再敢管我，信不信我也管你？”乔沐元抬起手，将他领口最上端解开的一颗扣子扣好，“纪先生，小心吹了风，着凉。” 说罢，乔沐元扭头就走。 不惯着这个男人。 纪长慕勾唇，本事不小，脾气也不小。 他最终下了车，摘下墨镜往家里走。 来的客人还真不少，客厅里也都是跑来跑去的女生，甚至还有三四岁的小孩。 他迈开长腿径直往楼上卧室走，也没跟这么多人打招呼。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纪长慕头痛。 他跟乔沐元不一样，他没什么朋友，至于什么老同学，更是没有。 佣人将他的行李箱送到楼上。 乔沐元接着在天台上跟朋友们做烧烤，她挑了一串烤好的牛肉串，洒上孜然粉：“味道不错。” “乔大小姐，不叫你男朋友一起来吗？” “他最近胃口不太好，再加上刚刚出差回来，需要休息一下。” “噢，也是。” “乔大小姐，你们同居了？我看纪先生出差刚回来就直奔你这里。” 乔沐元笑道：“我们都领过证了，合法同居。” “对，对，你是说过，我总是给忘了。因为你们还没办婚礼，我们就容易忘。” “说到婚礼，乔大小姐和纪先生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恐怕是京城这么多年来最盛大的婚礼了吧？一定要邀请我们。” “放心，放心，一定邀请大家，大家到时候都来。” “那必须的。” “乔大小姐和纪先生可恩爱，刚刚在大院里，我还看到乔大小姐在亲纪先生。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吧？” 乔沐元微笑。 真是想念得很呢！ 她咬了一口牛肉串，默默吃着。 乔沐元在浣花别墅来回跑，一会儿在天台招呼朋友，一会儿又去唱吧陪朋友唱两句，一会儿在客厅里逗逗小朋友。 她故意晾了纪长慕半个小时。 等时间差不多，她推开卧室的门。 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看书的纪长慕。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大概是刚刚洗了个澡，头发半干，斜斜倚靠在床上翻着书，目光沉静，像是与外面的热闹毫不相干。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眼皮子也没抬。 第8367章 合法同居（5） 男人闲适地坐在床上，一缕日光从半敞开的窗帘照在床边，光线落在他的白衬衫上，光影斑驳。 手指翻动书页，整个人一动不动。 乔沐元知道他明明听见了声响，故意端着等她哄呢！ 才不哄！ 她走进卧室，关上门，靠近他：“纪先生一回来就看书啊，难道这个家里没有你更想看的了吗？” “有吗？”他低着头，仍旧在翻手上的书，漫不经心。 “那纪先生就带着你的书离开这个家吧，反正也没你想看的了。”她抱着臂，坐在他身边，盯着这个男人看。 “我刚回来就赶我走，看来乔小姐也没那么盼着我回来。” “让我看看，你在看什么，比看我还认真。”乔沐元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 一本英国社会学专著。 纪长慕也没跟她抢，端起案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抿唇一笑：“乔沐元，你到底想不想我回来？晾我半个小时也不知道来房间里看我一眼？” “是你不合群，我让你一起去天台，你非不去，非要在这看书。书有什么好看的？越看越笨。”乔沐元还是不打算睬他，把书扔在他的腿上，“你慢慢看，我还得招呼客人呢！” “这群人今天什么时候走？” “大家下午刚来，你就让人家走啊……” 纪长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乔沐元整个人扑向他怀里。 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他捏了一下她的脸：“乔沐元，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他们重要？嗯？” “那我赶大家走？我就说，我家老公喜欢安静，要休息……” 话还没说完，纪长慕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封住她要说的话。 他加深了这个吻。 多日不见，乔沐元这个没良心的不想他，他却想她想得厉害。 在兰城，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翻开手机里她的照片，她倒好，他回了浣花，她连句哄他高兴的话都不说。 这样一想，纪长慕愈发不悦，动作加重。 乔沐元的小手无力地捶着他的肩膀，可惜，无济于事，他越吻越深，直到她没有力气再挣扎，垂着小手，任由他摆布。 好一会儿，等乔沐元有些喘不上气，他终于放开她的唇，手却没放松，压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每次都这样。”乔沐元一双水汪汪带着雾气的大眼睛看着他，不满地撅着嘴巴，“说不过人家就用蛮力，不就是仗着你比我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嘛，欺负弱小，不讲武德。纪长慕，你起来，这是我的床。” “什么你的我的？你这是要跟我分床睡吗？”纪长慕带着笑意看向还在生气的乔沐元，“我听你的，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天台上做烧烤？” “别了，你要是过去，大家都不认识你，玩得不尽兴。” “既然不认识我，不如让大家认识认识。” “……” 纪长慕主动站起身。 他擦了擦唇上的口红，牵住乔沐元的手往外走。 乔沐元只好带他去天台上。 第8368章 合法同居（6） 大多数人都聚在了天台上，这里有遮光玻璃，不算热，但光线充足。 香气四溢，浣花的佣人买了不少肉制品、海鲜、蔬菜，还有各种各样的烧烤调料。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撞到乔沐元身上，一屁股坐下，呜呜哭泣。 乔沐元赶忙弯腰将她拉起来：“摔到哪里了？疼不疼？姐姐揉揉。” 乔沐元耐心地哄着小女孩，给她揉揉小胳膊小腿。 小女孩眼睛红红，这才慢慢止住哭泣，双手环住乔沐元的脖子。 乔沐元走到烧烤摊，拿了一串好吃的喂她。 小女孩吧唧吧唧吃着，吃得很开心，她还不大会说话，但咿呀咿呀含含糊糊说着刚学会的词，看上去特别高兴：“好次的。” “好吃吧？下次走路要小心点哦，还想吃什么？” “沐元，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早点跟纪先生生一个吧。”众人见纪长慕也在，开始开玩笑，“你跟纪先生生的孩子，肯定特别出色，尤其是长相，得多好看啊。” 纪长慕漫不经心走过来，坐在烧烤摊前配合他们一起动手做烧烤：“不着急，沐元还在读书。” “明年就毕业了吧？” 乔沐元抱着小女孩站在一旁，嗔道：“你们是催生大队的吗？” “我们这不是觉得不该浪费优良基因，你们俩生一个还不够，得多生几个。” “对对对，多生几个，这下我们都可以订娃娃亲，生个女儿就给我家做儿媳妇，生个儿子就做我们家女婿。” 乔沐元还没开口，纪长慕淡淡道：“自由恋爱时代，不同意。” “纪总真是一盆冷水……透心凉。” 纪长慕低着头，熟练地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几个乔沐元爱吃的鱿鱼串，认真刷着沙茶酱，一只手不停翻转。 乔沐元笑道：“听见没有，自由恋爱时代。还有，你们成天想什么呢？我们家老纪都不急呢。” 纪长慕：“……” 纪长慕保持微笑。 嗯，他不急。 一群人七嘴八舌聊天，大家年纪普遍偏小，聊起天来十分热闹。 乔沐元逗着小女孩玩了一会儿，小女孩闹着要妈妈，她就把小女孩还给了她妈妈。 纪长慕将烤好的鱿鱼串递给她：“给，尝尝。” 乔沐元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吃了一口：“很好吃。” “不给我介绍介绍？” “呃。”乔沐元压根就没打算给他介绍，毕竟，大多数都是她以前的老同学。 “我们自我介绍吧！”一个男生十分爽快，首先做了自我介绍。 纪长慕默默听他们一个一个介绍自己。 乔沐元以前成绩不怎么样，人缘倒是还行，班上得有一半都是她朋友。 她的同班同学们也都是非富即贵的出身，大多数已经回自家公司上班，有一些在读书，剩下的还有部分在创业。 一群人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吵吵闹闹。 纪长慕也不是多高冷的人，他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有人喝了酒就口不择言：“纪总，以前追沐元的男生可多了。” 第8369章 合法同居（7） “哦？”纪长慕挑眉，“都是你们同学吗？” “对，还有外校的……但是呢，大家都知道沐元是乔爷的宝贝女儿，大部分男生有贼心没贼胆，最多就只敢偷偷给沐元塞封情书。我们当时私底下都好奇，沐元将来能被谁追走？乔爷那关可不好过，谁不知道乔爷的手段和要求。” “哈哈哈，还真是，我们当初都小声讨论过，我们甚至把当时京城圈子里适龄男生都排了一遍。我们发现，有颜值的成绩不行，有成绩的家庭不行，家世好的颜值不行，也就是说，没一个配的上我们乔大小姐。” “你们当初居然这么无聊。”乔沐元简直无力吐槽，“还好我不知道，不然一个一个揍一顿。” “纪先生用了什么魔力娶到了我们乔大小姐，我们真是好奇死了，啊啊啊……” “收起你们的好奇心。”乔沐元不让他们再八卦，要知道，纪长慕这个人不太喜欢别人八卦他。 纪长慕心平气和烤着肉串，眉目疏懒，眯起眼睛，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听说，沐元有一个不错的同学叫沈隽，他要是追沐元的话，应该能追得上。” 乔沐元：“……” 她就不该同情纪长慕。 “纪先生有所不知，沈隽确实是我们排来排去可能最适合乔沐元大小姐的男生，年纪相仿，家世相仿，甚至颜值、性格、成绩也都不错。据说沈隽当年对沐元也有意思，但是呢，接下来的故事我们就不清楚了，有人说读大学后，沐元还真跟沈隽谈、谈、谈……” 乔沐元剜了他一眼：“庄拓！！你给我闭嘴！” 纪长慕笑笑：“没事，随便说说，都可以说，我听着也挺有意思。” “没了，没了。”男生摆手，哪里还敢继续说，“都是道听途说，假的多。” “听好啊……”乔沐元亲自下场辟谣，“沈隽哥跟我是邻居，两家隔得不远，我把他当哥哥，他把我当妹妹。高中毕业后我们就没什么联系了，还有呢，一上大学我就被一只狼给盯上了，失去了恋爱自由。” 说罢，乔沐元往那男生手里塞了一串烤翅：“闭嘴吧你！” 纪长慕笑笑，一副大度坦然的样子。 他递给乔沐元一只烤好的肉串：“给。” “谢谢。”乔沐元冲他笑了一下。 纪长慕倒不怎么吃，他嫌腻。 他安心坐在矮脚凳上，帮乔沐元烤着串。 午后闷热，别墅区也很热。 佣人准备了一大桌子晚餐，在浣花最大的餐厅举办了晚宴。 晚上，一群人分开坐了好几桌。 乔沐元换了一条晚上穿的黑色吊带裙，长发绾起，大大方方，言笑晏晏。 她游走在每一桌之间，跟大家敬酒。 也有人不停地给她和纪长慕敬酒：“纪总，沐元，谢谢你们今天的邀请，祝你们百年好合。” 乔沐元今天特别高兴，她抬起红酒杯，头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笑着跟来敬酒的同学都碰了一杯：“也祝我们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第8370章 合法同居（8） 一群人吃过晚饭还非要唱歌，闹到过了凌晨才纷纷散去。 纪长慕扶着醉得不轻的乔沐元回卧室。 他一只手撑着她，一只手推开门，将她带到洗手池边。 他打开水龙头，拿下毛巾给她擦脸，声色俱厉：“乔沐元，酒量不好还非要喝酒，我不在京城的这些天，你是不是每天都出去喝酒？嗯？” “哪有嘛，哪有……别乱讲。”乔沐元趴在池子边，迷迷糊糊，双目迷醉，眼睛里是一层朦胧的水雾，“纪哥哥……我好像有点难受，胃疼。” “不难受才怪，哪次喝多了不是这副德行，偏偏还喜欢喝。” “我还年轻，喝点酒怎么了……你好小气，你嫉妒我。” “我嫉妒你？” “嗯。”乔沐元使劲点头。 “我嫉妒你什么？” “你嫉妒我朋友多、同学关系好、人缘好，对不。”她笑起来，眼睛笑成月牙儿，“不过，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嘛，你不要那么小气……他们都是挺好的人……都是我多年的同学了……” “我对你的同学们没什么兴趣。” “噢！”乔沐元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有代沟。” “别动，我给你洗脸。” “不动了。” 乔沐元乖乖站好，与他面对面。 纪长慕用毛巾沾了热水，拧了一下，认真地替她擦着脸，从额头到下巴，将小花猫擦成了干干净净的小白猫。 乔沐元用一双无辜又单纯的眼睛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视线描摹他的脸部轮廓和五官。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咬着他的耳垂：“纪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呀。” “别闹，我给你洗头。”纪长慕摘了她的头绳，小姑娘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白皙圆润的肩上，那瀑布般的黑色衬得她肌肤如雪。 纪长慕喉咙一动。 偏偏，乔沐元的小手一个劲儿乱动，一会儿勾住他的脖子，一会儿又伸进他的衬衫里。 “乔沐元，站好，不许动。” “那你动。”她无辜地看着他。 “我先给你洗澡，你今天晚上醉得不轻，三天两头这样喝酒，胃能吃得消吗？女孩子家少喝酒，对身体不好，听见没有？下不为例。”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了。” “我会比你爸要求更严格。” 纪长慕抱起她往浴缸走。 “纪长慕，你出去嘛，我自己会洗澡……我没喝醉……没喝醉……你去床上等我，暖好被窝等我……你出去……”小姑娘瞪着眼睛看他，双颊通红，眼神迷蒙。 “我说过，下不为例，听见了吗？”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乔沐元捂耳朵闭眼睛，站在浴缸里蹦了两下。 纪长慕一把扶住她，真是不要命，不知道浴缸很滑？ 他不顾一切脱下她的衣服，在浴缸里放上热水，将她按在浴缸里。 他折腾得浑身是汗。 男人捋起白衬衫的袖子，眉头紧皱，满衣服都是水。 他先替她洗头，身上全都是水渍和泡沫，偏偏，乔沐元闹得厉害，一伸手，将他拽进浴缸。 第8371章 合法同居（9） 纪长慕双手撑在浴缸边缘，稳住身子，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闹腾的乔沐元。 此时此刻，纪长慕已经浑身是水。 乔沐元还在闹，往他脸上又浇了水，嬉笑：“一起洗啊……” 纪长慕无可奈何，反剪她的双手：“不准乱动！” “你凶我。” “对，就得凶你，不凶不长记性。给我乖乖别动，听见没有？！” “哇……”乔沐元放声哭，可是，一点泪水也挤不出来。 纪长慕丝毫不理会她的哭闹，将她头上的洗发水都冲洗干净。 乔沐元力气不及纪长慕，任由他摆布，一双小脚却不怎么安分，时不时踢到他。 等帮她洗好头，纪长慕也不忍了，将她按在浴缸上，解开自己的衬衫。 夜色朦胧，浴室墙壁上都是白色的雾气。 ……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浑身上下像散架，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只手往身边摸。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腕，低头，压下声音：“你可算醒了。” “几点了啊……”乔沐元头疼得厉害，“我好像睡了很久，夜里你是不是还喂我吃药了？” “半夜闹头疼，不喂你吃药，你一夜也睡不好。”纪长慕看了一眼闹钟，“九点了，起床。” “我昨晚上没跟你乱说什么吧？有没有说胡话？” “怎么没说？你哪次喝醉了不是胡言乱语？昨天晚上搂着我怎么都不肯撒手，一遍一遍说‘老公，抱抱我’‘老公，还要’……” 乔沐元跳起来捂住他的嘴，脸颊绯红，不让他再说：“纪长慕！” 他勾唇，移开她的手，眉眼里都是闪烁的光泽：“起来，带你出去吃饭。” “我不想出门……”她跟他撒娇，“身体不舒服。” “以后还喝酒吗？” “不喝了。” “真不喝了？” “真的。” “再喝，就祝你毕不了业。” “……”最毒男人心。 纪长慕从衣柜里给她挑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白裙子，丢给她：“换衣服。” “果然，直男最喜欢白裙子。”她拿起衣服，走下床，站在他身边，手指头勾了一下他的下巴，“今天我又不出门，不想看我穿得更性感一点吗？” “你昨天晚上在浴室里的模样已经很性感。”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去换。” 乔沐元：“……” 吃饭的时候，纪长慕将晏锋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乔沐元问道：“晏伽还没有醒？那你放心晏锋照顾他吗？晏锋不是一直没有在兰城露面？” “没关系，还有陈康。”纪长慕倒是不担心，“等晏伽醒来后，我带你一起去兰城？” “不过我好像要开学了，导师把下学期的课表已经发给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没有时间的话，你一个人去？” “也行。” “我弟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催我赶紧发礼物，我让他回国自取。” “回国自取？你压根还没买礼物吧。” “乔沐元，你觉得我还有钱买吗？钱都在你那，你看着打发他吧。” 第8372章 都是利益交换！（1） 乔沐元一看他这嫌弃的样子，笑了：“我哪有钱，没钱，穷学生一个。” “……”纪长慕定定看着她，“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行，没钱没钱没钱，穷。” “姐弟俩联手坑我是吧？” “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没钱，再说，他跟你要礼物，为什么是我买？不公平，不干。” “行吧，那这两天不陪你了，正好来京城，分公司那有个合作，于逸尘谈不下来，总不至于指望你。我亲自去一趟，赚的钱大概刚好够给你们姐弟俩骗一次。” 乔沐元夹了一块排骨喂他嘴里：“我骗你什么了，我就是有点好色，又不贪财。” “一个好色，一个贪财，羊毛也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 “你不干？” “……” 乔沐元眼里带笑，不还得乖乖干嘛。 就骗他怎么了。 当人家老公，要有老公的自觉性。 下午。 纪长慕临走前在乔沐元的额头上亲了亲：“乖乖等我回家。” “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情况，我会给你打电话。” “喔，好，拜拜，赚钱愉快。”乔沐元冲他挥挥手。 纪长慕笑着转身，上了车。 日光明亮，太阳透过玻璃窗照在纪长慕的白衬衫和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上，他上车后就打开平板，将需要用到的文件调出来。 以于逸尘的能力，花点时间、降下利润，也能把合作谈下，但既然他在京城，不如他亲自过来谈，多出来的利润正好给乔知行买礼物。 纪长慕认真把需要用到的合同、条款都一一看了一遍。 他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心里头什么都清清楚楚，哪怕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管。 分公司效益还不错，于逸尘也是一个很得力的助手。 车子在停车场停下。 纪长慕没有摘下墨镜，他今天过来还没来得及通知这边的人，不过，也不急。 “纪先生，到了。”司机转头提醒他。 “好。”纪长慕合上平板，拿上文件，下车。 他没有走专用电梯，特地绕道去了大厅电梯。 公司大楼在京城的新城市中心，高耸矗立，低调奢华，玻璃幕墙在夏日的光线下折射出暗色的光。 他也是想看看分公司员工的工作状态。 这边的人几乎不认识他，再加上他戴着墨镜，没有人注意到总裁来了。 纪长慕见大厅里有一个经理看上去不忙，走过去随便跟他聊了两句。 经理去年刚刚调任来这里，根本不认得纪长慕，纪长慕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以为是客户。 “你们于总今天在吗？” “现在是中午，于总可能还在外面陪客户吃饭，您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 “哦哦，您如果找于总，可以先预约。”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转头就往电梯走。 经理看着纪长慕的背影，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报纸上见过，可能是什么知名企业家？ 反正，就有点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纪长慕顺手按下业务部门的电梯楼层。 第8373章 都是利益交换！（2） 男人气场很强，站在电梯里，没有一个人敢主动搭讪。 倒是有几个年轻姑娘时不时大胆地看他一眼，但也只敢看看。 电梯门打开，纪长慕一眼看到业务部的员工办公室——人很多，正好是中午午休时间，大部分人没有在办公，而是闲聊着。 他很少来这里，依旧没有人认出他。 纪长慕没进办公室，只随意四处走动，参观。 办公室、茶水间、抽烟室、经理室都在一层上，纪长慕缓步走着，墨镜下藏着一双锐利的眸子。 走到宽大的茶水间，他接了一杯温水，默默倚靠在窗边的角落，打量茶水间里正在聊天的几个人。 有男有女，他们正在喝咖啡闲聊。 “明天和方荣的那个项目到底能不能谈下来？听说对方很难搞，于总都亲自去谈了好几轮，对方还在压价。” “不好说，方荣那边知道我们现在需要这批原材料，压价压得很厉害，几乎不给我们一点利润。” “这样就算谈下来，也只能保本吧？” “万一中途有个什么小差错，别说保本了，恐怕还得亏本呢！” “那于总那边怎么说？明天我们部门谁去谈？” “于总估计还是带杨姐他们团队去。” “让他们去吧，我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就算谈下来也没利润，不是做无用功吗？” “这么大的项目，如果万一亏本，我们整个部门会不会年终奖全都没了？” “不会，放心，分公司这边的事，总部那里又不知道。再说，知道了又怎么样，琼州JY总部现在不是那个乔大小姐接手了吗？乔大小姐远在英国读书，又是个花瓶，她哪管得了我们这边的事。” 纪长慕喝了一口水，原本没太大兴趣听他们交谈。 这不，居然议论起了老板娘。 那他可有兴趣了。 “也是，她连我们这边来都没来过，怕是什么都不知道。” “去年京城乔氏集团太子爷出事，她不是还接手了一段时间的乔氏吗？按理说，应该不缺经验？” “我听人说，她接手乔氏也是充当门面，工作上的事，她懂什么呀，一个还在读书的大小姐而已。” “纪总也是心大，把JY交给这位花瓶大小姐。” “什么心大不心大的，利益交换罢了，纪总和这位大小姐联姻，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你懂的挺多。” “不都是这样吗？电视上都这样，豪门哪有什么真情实意，都是利益交换！乔大小姐可是乔氏的独生女，听说长得也漂亮，我们纪总要是不拿出十足的诚意，能娶到乔大小姐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 “嗯嗯，听上去是这个道理。” “什么道理？”纪长慕故意走过来，端着一次性纸杯，默默喝了一口水，面上波澜不惊。 正在闲谈的几个人一齐转头。 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戴着墨镜，众人都没认出他，有人问道：“你是哪位？来找谁的？” “你们觉得我是哪位？” 这几个人又纷纷一齐打量他。 第8374章 都是利益交换！（3） 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尽管如此，他们心里头还是有点发怵，这个男人外形优越、气场很足，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他们刚刚说的话，不会都被他听见了吧？ 其中一个工龄较长的女员工打量了纪长慕一番，突然目瞪口呆：“纪、纪、纪……纪总？！” 纪长慕勾唇一笑，没否认。 其余几个人都瞪大眼睛，纷纷捂住嘴巴，吓得没敢再说一个字。 他们都知道，完蛋了，芭比Q了。 但是，纪总不是在英国做项目吗？！ 有一个男人反应灵敏，立马打招呼：“纪、纪总好，不知道您今天过来，如有怠慢，都是我们的问题。我带您去我们的休息室坐一坐吧？您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 纪长慕不为所动，淡淡道：“年终奖少不了你们的。” 说罢，他端着手里的纸杯，迈开长腿离开茶水间，只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 几个人都哭丧着一张脸，愣了几分钟，纷纷急得直跺脚：“你们怎么连纪总都没认出来？我看他在窗户边站了好一会了！刚刚什么都听见了！” “谁认得纪总啊……我们就是小业务员，怎么会认得纪总！纪总平时也不接受采访，我们怎么会认得。” “完了，别说年终奖了，我们可能马上就得被开除了。” “好好表现，将功赎罪吧，完犊子玩意。” 众人后悔不迭。 但，纪长慕已经走远，他们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没有。 纪长慕只觉得好笑，唇角勾了勾。 原来他自己的员工对他也有误解？看来于逸尘平时管理不严啊。 纪长慕重新坐电梯去了总裁办。 于逸尘不在，他就坐在于逸尘的办公室里，随手翻了翻他桌子上刚刚送过来的各类报告。 纪长慕翘着腿，阳光正好落了他一身。 手机响了。 乔沐元给他发了一张微信照片：“这不是你吗？” 纪长慕点开，是他刚刚在电梯里的照片，这群女生速度真快，电梯里一眨眼的功夫就偷拍了他一张侧面照。 照片发在了社交平台上，还配上文字——“今天在电梯里遇到一个帅哥，啊啊啊啊，我人没了，太帅了！捞捞，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帅哥的？（害羞）” 下面一水的评论—— “太帅了吧！” “集美，你在哪个公司？我也要去偶遇！” “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姐妹，人在你面前你不追，现在让我们海底捞？” 女生回复了好几条：“呜呜，他气场好强，不敢靠近，现在后悔啦。” 纪长慕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现在的小女生这么无聊？ 乔沐元看得津津有味，在微信上发了好几个表情包给他：“老纪，大数据真准，我被推荐到了。我一看，这不是我老公嘛。” 纪长慕：“我看你是帅哥照片刷多了，大数据主动给你推各种各样的帅哥。” 乔沐元：“我家老纪还知道大数据。” 纪长慕：“……” 纪长慕嫌她无聊，更嫌网上的人无聊。 但乔沐元乐此不疲。 第8375章 都是利益交换！（4） 乔沐元见他不怎么理睬她，主动逗他：“你去自家公司走什么公用电梯？被人拍到了吧！” 纪长慕：“一时起兴。” 乔沐元：“不是说去谈项目组？怎么有时间跟我聊天？” 纪长慕：“于逸尘还在外面陪客户，我等他。” “噢！” 乔沐元又在社交软件下巴拉了两下。 大概是她家老纪太过迷人，这条帖子吸引了无数评论。 乔沐元也有账号，但平时不怎么用，今天顺手评论了一句：“我认得他，他结过婚了，姐妹删了帖子吧。” 楼主瞬间发了一个“失望”的表情，问她：“果然，长得帅的男人都英年早婚。” 乔沐元又回道：“也没有，他一把年纪才结的婚，姐妹可以看看别的帅哥。” 楼主：“那姐妹，帅哥的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他是哪个公司的？” 乔沐元思忖几秒，回了两个字：“超美。” 果然，这个楼主彻底失望。 可能刚准备删帖，底下冒出几个评论：“你也是JY的员工？知不知道这是纪总？！” 楼主：“……” 完了，芭比Q了。 她不小心偷拍了总裁？！ 总裁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来京城？ 乔沐元笑了，纪长慕可真是作孽，这下把人家员工小姑娘们吓得不轻，闲着没事坐什么公共电梯。 她把截图发给纪长慕：“以后多积德行善。” “……”纪长慕懒懒回她几个字，“超美是多美？自卖自夸。” 乔沐元：“那你觉得我是哪种美？” “……” “回答不出来？那你晚上别回来了。” “绝美。” 乔沐元笑：“这还差不多。” 没多久，于逸尘从饭局回来，他知道纪长慕在，马不停蹄就赶回了公司。 “纪总。”于逸尘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于总，坐。”纪长慕的手指头搁在文件上，“吃过饭了？不急，方荣这个项目我已经过目。” 于逸尘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最近也是为了这个项目焦头烂额，只是没想到纪总会亲自过问。我做得确实不够好，价格一直谈不下，那边的总经理把价格压得很死。” “明天我去谈，今天的话，两点，你把项目人员召齐，一起开个会。” “您能过去再好不过，不过方荣那边几个项目人都过于刁钻精明，说实话，您过去的话，不一定有效果，反倒是降了身份。” “我纪长慕有什么身份？我最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将文件丢在桌上，双手交叠。 “我让人去准备，明天我跟您一起去。” “不用了，我觉得你目前最需要做的是管理好公司内部纪律。虽说JY环境宽松，纪律也不会过于严苛，但今天我来了一趟发现你的员工过于大胆了一些，在公共场合公然造老板和老板娘的谣，是不是太过不像话？” 于逸尘立马反应过来。 看来，今天纪长慕来了有一段时间，并且听了些不好的谣言。 “是，纪总，我会加强纪律要求。” 第8376章 都是利益交换！（5） “这个项目，你再把细节跟我汇报一遍。” 于逸尘点头，从办公桌上取了一份备用文件，用笔勾勾画画，跟纪长慕讨论细节问题，包括项目预算、成本、利润提高空间，还有后期维护。 浣花。 乔沐元在家呆了半天就呆不住了，让司机把她送到了乔氏集团。 她今天穿的白裙子乖乖巧巧，看上去特别像学生，没有半点已婚的样态。 她直奔总裁办的楼层，刚在电梯口出现，井锐正好拿着文件走过。 “沐元，这么巧。”井锐跟她打招呼，“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回来好多天了，看来井锐哥一点都不关注我，我朋友圈都发了好几条呢！井锐哥不会把我屏蔽了吧？” “我哪敢屏蔽你，再说，也没必要。你的朋友圈不都是秀恩爱，我又不是单身狗，再多狗粮也吃得消。” 乔沐元笑了，眼睛眯起月牙儿：“我爸呢？” “我刚从乔爷办公室出来，有客户在呢，不如你先来我办公室坐坐。” “好啊。” 井锐将她带到自己办公室，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办公室很大，乔沐元坐在沙发上打量四周，感慨：“距离上一次过来已经过去很久，去年的风风雨雨，也算过去了。” “乔爷肯回乔氏是最好不过的事。” “我爸只是善于隐藏情绪而已，估计私底下想哥哥的时候没少抽烟喝酒。”乔沐元声音有些哑，长睫低垂，“可他知道，他现在是家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再多的情绪也只能一个人默默扛。我也没用，不能帮爸爸分担一些。” “大小姐，千万别自责，你只要好好上课、顺利毕业，对乔爷来说就是最大的分担。还有，纪总也帮了乔氏不少忙，乔爷心里还是高兴的。” “井锐哥，你说他和我妈妈真得认可纪哥哥吗？他们平时也不跟我说真话，这万一哪天变脸了怎么办。” 井锐用订书机将文件装订好，站在办公桌前，笑道：“大小姐，你是不了解乔爷还是不了解乔太太？他们要真不认可纪总，会把宝贝女儿交到纪总手里这么久吗？这个暑假，纪总带你玩得挺开心的吧？” “……”乔沐元觉得井锐哥说的也有道理。 再说，不认可也没用了，她和纪长慕结婚证还在。 “对了，纪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前些天去了一趟朋友那里，昨天才回京城，今天下午又去分公司了。” “听上去挺忙。” “是挺忙。”乔沐元喝着茶，“井锐哥，你呢？最近是不是也很忙？” “是啊，老样子，出差、谈判、开会。” “嫂子呢？她最近可好？” “挺好，你有空可以去找她。” 乔沐元想起嫂子去年跟她说想再要一个孩子的事，她忍不住问井锐：“井锐哥，你有没有考虑再要一个孩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就是觉得你跟嫂子都长得这么好看，又聪明，只要一个孩子的话太可惜了。” 第8377章 都是利益交换！（6） “你这是来我这催生了？” “不敢，不敢。” 井锐笑道：“没有这个打算，你嫂子身体不太好，再要一个的话，她吃不消。” “哦，这样啊。” “说说你吧，明年毕业后留英国还是回京城？” “回琼州。” “真是女大不中留，看来还是夫唱妇随，跟着纪总一起回琼州。也好，以后想家了就回京城，我们都在京城呢。” 乔沐元有点感动，自从哥哥不在之后，井锐一直像亲哥哥一样照顾她。 “那他要是欺负我，井锐哥怎么帮我出气？” “那我可不敢，没人是你们家纪总的对手，最多也就是帮你买张回京城的机票。” “……”乔沐元望天，“你们还真不怕我一个人孤零零在琼州被纪长慕欺负啊。” “因为我们觉得……可能是你欺负纪总多一点。” 乔沐元：“……” 她哪就欺负纪长慕了，明明是纪长慕成天欺负她。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井助，十分钟后会议。” “好，马上。” 井锐拿起笔记本，看了一眼乔沐元：“你在我这里坐会，乔爷正在见客户，别乱跑。” “他还有多久？” “二十分钟左右。” “我随便走走吧，反正我对乔氏也熟。” “行。” 井锐没再管她，去了会议室。 乔沐元喝完杯子里的茶水，站起身，背着包往外走。 好久没来，乔氏还是老样子。 紧挨着爸爸办公室的那扇门紧锁着，自从去年之后，再没有人进去过。 那是属于哥哥的办公室。 乔沐元在门口站着，抬起手，轻轻抚摸深棕色的木门。 站了一会，隔壁的办公室门突然打开，有几个男人从门里走出来：“乔爷留步。” “好，我让欧凡送送你们。” 乔沐元正好站在一旁，有人认得她，笑着打招呼：“大小姐，来找乔爷？” “嗯，是。” 乔斯年看了看她，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乔沐元跟进去，关上门。 办公室里有比较重的烟味，乔斯年将窗户打开，又将净化器调高一档。 “找我什么事？” “爸，没事不能来找你呀？”乔沐元走到他身后，非要抱他一下，满面笑意，“我过几天可能就要回英国了，所以来乔氏走走。” 乔斯年嫌她腻歪，推开她的手，走到茶水台：“喝点什么？” “不，不，怎么敢劳烦爸爸，我自己来就可以。” “那你自己来。” 乔斯年也不管她，稍稍卷起袖子，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又打开电子邮箱。 “纪长慕呢？没陪你？” “怎么都问纪长慕……他才是您亲生的吧，他去JY分公司了，有点事情要处理。”乔沐元磨了一杯冰美式，先递给乔斯年，“妈妈呢？” “可能在家，你打个电话给她不就知道了。”乔斯年工作繁忙，不打算搭理乔沐元，清寒幽邃的眸子盯着电子屏幕看。 “爸，既然妈妈不在这里，问你个事，你跟我坦白。” “我为什么要跟你坦白？我就算是骗你，你能分辨吗？” 第8378章 都是利益交换！（7） 乔沐元：“……” 都欺负她！！！ “说。”乔斯年倒想听听，她要问什么。 “您对纪长慕还满意吗？” “我满不满意有用？” “当然，我听您的。”乔沐元走到他身后，给乔斯年捏肩膀，“您在我心目中，慧眼识人，看人最准。” “不满意。” “……”乔沐元垮起一张脸，默。 “问完了？回去。” “哪不满意了？纪哥哥哪里都好，爸爸你为什么不满意？不过，不满意无效。” “无效你还问我？乔沐元，我看你吃了豹子胆，敢跟我顶嘴。” 乔沐元委屈：“那您说嘛，哪里不满意。” “不满意他迟迟不把你娶走，没事在我面前乱晃。” “……”乔沐元卖力地给他捏着肩膀，“我就知道，爸爸是最好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办公室？让纪长慕来把你领走。” “我还没说完，既然爸爸对纪哥哥没什么不满意，那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先悄悄告诉您，回头我再告诉妈妈。” “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乔沐元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爸，我和纪长慕没有离婚，结婚证还在，去年只是签了协议书，但没生效。所以我还是已婚的身份，纪长慕一直都是我老公，我们没有把婚姻当儿戏，我会好好守护属于我的姻缘。” 本来这个小秘密也只有她和纪长慕两个知道，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她还是准备跟爸爸说了。 至于外界，她管不着。 乔斯年拿住文件的手稍稍一顿，随即道：“自己也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没必要告诉我。” “那不行，必须告诉爸爸，在爸爸心目中，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对不对？所以呢，我也不想让爸妈担心。” 乔沐元知道她爸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对他们几个尤其如此，向来偏爱。 尤其是哥哥走之后，爸爸不愿意看到她吃苦，嘴上不管不问，心里头却担心得很。 担心纪长慕欺负她，担心她所嫁非人，担心她吃亏…… “爸，我和纪哥哥会好好过日子，你不用怕。” “纪长慕那个人体贴细心又聪明，会把你照顾得很好，我没必要担心。” “看来，爸爸对他还是很满意的，爸爸可难得夸别人。” “乔沐元，你再不走的话，我打电话给纪长慕让他把你带走。” “别啊，爸，我再给你锤锤肩膀，等我去英国，你又得想我了。” “你见我想过你？” “……” 乔沐元还是舍不得走，黏着乔斯年。 乔斯年还是嫌她烦，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纪长慕的手机号码：“纪长慕，把你老婆带走。” 纪长慕正在开会，还没等他开口，乔斯年已经挂断。 纪长慕揉了揉眉心，勾唇，她没事儿跑乔爷那里去干什么？ 乔沐元哭唧唧：“爸，你不疼我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好宝贝了。” 见乔斯年压根不理她，她只好自己一个嘀嘀咕咕：“等过几天我出国看你想不想我。” 第8379章 都是利益交换！（8） 纪长慕抽了个空开车来乔氏集团。 乔沐元正好在乔氏的餐厅里吃点心，见他过来，直接给他点了一杯咖啡。 “没事跑这边来干什么？”纪长慕坐在她对面，端起咖啡。 “谁说没事的？来试探一下我爸的口风。” “什么口风？你能从你爸那里探出什么来。” “咱俩干了坏事，不得先试探一下口风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你干什么坏事了？乔沐元，你自己干坏事，别拉上我。” “……”乔沐元咬牙，说好的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呢？ 纪长慕这分明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我要真干坏事了，你是不是得连夜撇清我们的夫妻关系啊？” “顺便连夜把你扭送警局。”纪长慕笑得厉害。 “你完了。”乔沐元一副警告的眼神，“我今天来就是跟爸爸说这个事，咱俩去年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仅外界，我爸妈也以为我们离婚了，当然咯，还有你本人，也以为我们离了。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咱们改天就假戏真做，离了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日子没法过了？乔沐元，说假话，法官可不会判离。” “跟你过不下去了。”乔沐元撇撇嘴，生气中。 “跟我过不下去的话……”纪长慕一脸的深思熟虑，“那，晚上先各睡各的，适应一下。” “纪长慕，你好狠的心。” 纪长慕喝了一口咖啡，笑着问她：“你到底来找你爸爸干什么了？” “先给我爸打个预防针，我们没离婚，不然万一哪天他主动发现了，那我就是故意隐瞒罪，知情不报，性质恶劣。” “哦，跟我没关系，你一个人的主意，我也不知道。”纪长慕悠闲地喝着咖啡，一副不管她的样子。 一度，他也以为他们离婚了。 这小姑娘，有点本事。 把他和乔爷都骗过去了。 “我说完之后，我爸没怎么搭理我，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毕竟去年因为这个事，他挺替我担心来着。” “我觉得也不是，他可能只是在想，他看着长大的女儿不得了了，会骗人了。” “我在说正经事！ “我也在正经分析。”纪长慕手指头轻轻点了点桌子，“赶紧吃完，我带你回去。” “干嘛？我不回去。” “乔爷让我带你回去，他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他还说让我别嫁给纪长慕呢，你听不听？” “是吗？我打个电话问问乔爷。” 说着，纪长慕拿出手机。 乔沐元一把夺过他手机，生气：“你就会欺负我。” “彼此彼此，你也挺会欺负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纪长慕先笑了。 等乔沐元吃完小点心，她不情愿地站起身，将自己的手递给纪长慕。 纪长慕扣住她的小手。 十指相扣，乔沐元刚刚的小情绪一笔勾销。 纪长慕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他按下电梯，带着她下楼。 “你还去分公司吗？业务谈的怎么样了？” 第8380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1） “顺利。” “哦。”乔沐元并不担心他公司里的事，大部分项目，只要他出手，没有什么不顺利的。 电梯直接到达地下停车场。 他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乔沐元顺着坐上去。 纪长慕坐进驾驶位，扭头给她系好安全带，鼻尖触碰到她脸颊时，四肢百骸有些微的电流滑过，纪长慕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被偷亲了一下，乔沐元转头看他：“别忘了，今晚各睡各的，我睡卧室，你的话……自己找窝。” “别忘了我说的前提，如果要假戏真做，那咱们就各睡各的，但这个前提，显然不成立，也不可能成立。对吗？乔沐元小姐。”纪长慕勾唇，“所以今天晚上，你还得睡我怀里。” “纪长慕，你到底有多不要脸，好坏话全让你一个人说了！” “坐好，开车了。” 纪长慕一脸的云淡风轻。 启动车子，黑色奔驰驶离乔氏集团地下停车场。 一路上，乔沐元不搭理他了。 倒是纪长慕主动跟她汇报了今天的工作，还有明天的行程：“明天项目要是顺利签约，方荣那边会有一笔现金打入JY对公账户，到时候我去取出来给你买礼物。” “纪总公款私用啊。” “合法。” “那你打算给我买什么礼物？” “我已经让助理准备去佳士得的拍卖会，画册要看吗？喜欢什么直接跟我说。” “我早就看过了，得看纪先生的预算，五百万和五千万，买到的东西可不一样。” 纪长慕笑了，手指头稳稳扶住方向盘：“预算足够，你只管挑你喜欢的，不过我大致看了一遍，这次拍卖会好东西不多，你弟倒是精明，提前看上了那颗钻石。他也知道以他的能力拿不下，只能求助我。” “他就是做了个顺水人情，也真敢狮子大开口。” “没关系，布鲁尔医生走的前一天晚上，我请他吃了一顿饭，他说很欣赏乔知行。我说，布鲁尔医生能欣赏他是他的荣幸，以后有什么实验、项目尽管带着他，乔知行吃苦耐劳，什么活都能干。” “你挖坑给他跳？那他以后恐怕连过年都回不来了。” “不给他挖坑跳，他还当他姐夫是病猫。” 别的不说，乔知行这家伙从他这里讨了多少好东西去。 “噢！我反手一个小报告，现在就告诉乔知行。”说着，乔沐元佯装要拿出手机，“我要看你们打起来，我爱看。” “……”纪长慕生无可恋地看着前方，淡淡道，“你敢发，礼物立即没收。” “我要是不发呢？有什么奖励？” “乔沐元，我还是比较喜欢夜里哭唧唧的你。” “……”乔沐元差点把手机砸他身上。 不过，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吧，谈了项目第一时间给她买礼物。 看在他良心还不错的份上，她暂时不跟他计较。 …… 纪长慕在京城又呆了一周。 这天早上，陈康给他打来电话，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纪总，纪总，晏总醒了！” 第8381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2） 这一刹，纪长慕忽然说不出话，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言的沉默。 他转头看向餐厅外的院子，绿草茵茵，树木繁茂，充满浓郁的夏日气息。 陈康没等纪长慕回他，一个劲兴奋地说着话：“纪总，特别感谢你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真的，从我旁观者的角度看，最该感谢的人只有您。晏总目前身体还很虚弱，医生来给他做了个检查，没有太大问题了，但手术还处于恢复期。” “他现在状态怎么样？” “醒来后一句话没说，现在又躺下了，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他醒过来的消息，还有别人知道吗？” “只有医生们知道，医生也只通知了我一个，至于接下来通知谁，他们让我拿主意，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您了。” “暂时不需要通知任何人，晏伽现在身体虚弱，禁不住任何程度的打击，尤其是精神上的。” “是，我明白。” “他看上去可还好？” “脸色苍白，整个人憔悴很多。”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纪长慕没再说什么。 他答应过晏锋，晏伽醒后，彻底退出晏家的争端。 乔沐元咬了一口面包：“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晏伽醒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这么久以来，纪哥哥的心血没有白费，我早说过，会有一个好结果。” 纪长慕点点头。 “要去看看他吗？这两天过去的话，我还来得及跟你一起去，再过几天，我就要动身了。” “你先出国，这次不必跟我一起去，等下次晏伽状态好一点，我再带你去看他。” 纪长慕揣着心事，眉头微蹙，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杯子，打了个电话给晏锋。 “晏锋先生。” “纪先生。” “晏伽醒了。” “我知道了。” “嗯。”纪长慕丝毫不怀疑晏锋捕捉消息的能力，在兰城，晏锋曾经也是王者，“晏锋先生会去看晏伽吗？” “我已经在机场，回欧洲。” “既然这样，是我打扰了。“ “我只是先回欧洲调养身体，那边的医生在给我下通牒，再不回去的话，身体会出问题。” “嗯，晏锋先生一路保重。” “谢谢。” 放下手机，戴着口罩的晏锋披了一件深青色薄风衣外套坐在机场的休息室里，VIP贵宾间，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次，他终于放下一块石头，晏伽醒了。 他车祸后在床上躺了很多年，醒来没多久，晏伽自杀，说起来，他们兄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酒宴上，晏伽从纽约回国，他叫上他，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吃饭。 原本想借那顿饭缓和整个晏家的家庭关系，不仅是他和晏伽的关系，还有晏伽和父亲的关系，还有就是，跟晏伽聊聊关于林栀的事。 但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在聊到晏松源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崩裂，宴席不欢而散。 晏伽开车离开，他随后开车追过去。 路上，他的车撞到一辆偏航的卡车，出了严重车祸。 第8382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3） 失去意识后，他成了植物人，一躺多年。 再次醒来，听到岳恩泽跟他讲述这些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他才明白，兰城早就变天。 兰城上流圈子里都说他的车祸是晏伽所为，目的很简单，豪门恩怨，无非就是夺权和上位，晏伽想上位，想夺取晏氏大权，第一步自然就是铲除自己的亲哥哥。 当初的车祸没有任何目击者，地段黑暗偏僻，也没有监控。 这就意味着，晏伽百口莫辩，所有的脏水理所当然地泼在他身上。 晏伽似乎也从来没替自己辩解过，承受了这一份莫须有的罪名。 可他是晏伽的亲哥哥，他现在醒了，总有一天，他会向世人澄清晏伽的“罪名”。 他不知道晏伽怎么看待他这个哥哥，但他不屑去做手足相残的事。 晏锋闭上眼睛倚靠在木椅上，风衣披在肩头，还是很冷。 休息室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 他咳嗽几声，岳恩泽走进来，将手里的飞机票递给他：“晏总，手续都已经办好，我得先回去了。”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晏总，有事给我打电话，兰城这边的情况，我也会跟您及时汇报。您自己保重身体。” “嗯。”晏锋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嗓音很弱，提不起力气。 醒来之后，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主治医生也支支吾吾，只说得继续用药，能不能完全康复，得听天意。 哪有什么天意，无非就是没得好了。 岳恩泽离开了机场，他直接开车回晏氏集团。 医院里。 晏伽闭目躺在床上，耳边是空调的风声和仪器的指针走动声。 夜里醒来，他似乎开始对身边细微的东西很敏感，敏感到能听见指针走动的声音，他人的脚步声，自己的心跳、呼吸声。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 他开始以为四周是冥府地狱，直到医生得到指令进来给他做检查，他才明白，自己命大，没死。 已经是第二年。 也是林栀和洲洲离开他的第二年。 命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记忆如潮水一般蜂拥而来，比当初更丰盛，犹如蔓草紧紧缠住他的心脏，越勒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 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倒是什么记忆都没留下。 他又听见了脚步声。 是陈康。 陈康走到床边坐下，一动不动看向病床上的晏伽，叹息。 晏伽的手动了动，眉头拧起，苍白的薄唇轻轻启合，声音弱得只有他们俩能听见：“陈康。” “晏、晏总。”陈康很惊喜，这是晏伽醒来后第一次开口，“我在，你要什么？” “我为什么还活着。” 犹如一盆冷水浇下，陈康怔了好几十秒，回答不上晏伽的问题，打马虎眼：“晏总，是纪总的努力，他替您找了很多医生，晏氏也幸亏他的帮忙，JY给晏氏拨过很多救急款。” 纪长慕啊…… 晏伽自知亏欠他。 这个人情，再一次还不上了。 老纪也傻，明知道他没有再活下去的欲念，何必救他。 何必呢。 第8383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4） 陈康又道：“晏总，您之前签下的那几个项目都在平稳运行，有条不紊，进展很好。等您身体恢复了可以去现场看看，晏氏的员工私底下都对您赞赏有加，希望您尽早能回晏氏。” “您出事的情况我们瞒得很紧，外界以为您出车祸了，别的一概不知。如今您醒过来再好不过，一切又是顺顺利利。” 陈康不紧不慢地跟晏伽说着这近一年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都跟他说了。 晏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似乎在听，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一句话都没说。 病房里格外安静，只有陈康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情绪复杂。 对陈康而言，今天真是可喜可贺的一天，可晏伽的反应又让他有隐忧。 陈康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有点语无伦次，他今天过于激动。 “外面的鸟叫声很好听。”晏伽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别说话，听一会。” 陈康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鸟语花香，听晏伽这么一说，停下。 室内顿时陷入了幽静和安宁，夏天的烈日光芒从窗户边照进来，落在木地板和病床上。 有鸟儿在唱歌，叽叽喳喳，没有章法。 陈康听到了鸟鸣，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放空自己去感受大自然的魅力，每天围绕着工作连轴转。 四周悄然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又像是经过了漫长的一个轮回，病房外有脚步声响起。 护士过来给晏伽做检查。 穿着条纹病号服的晏伽任由她们摆布，脸色苍白，嘴唇干燥，眼皮子也深深凹陷下去。 这一年，他瘦了很多，病号服穿在身上很显大，宽宽松松，很不合身。 病房里充满了药水味，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陈康在一旁默默等待，等着护士推着小推车离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晏伽不说话，陈康也没再开口，只安静地守在晏伽的身边。 陈康知道，一个对人世早已没有太多依恋的人，说再多的话大概也激不起他那颗波澜不惊的心。 过了会儿，有护士过来送餐：“晏先生，该吃早餐了。” 陈康看了一眼餐车，早餐很寡淡，但晏伽可能也只能吃这些。 陈康对护士道：“你出去吧，这里有我。” “好的。” 陈康走到病床前，弯腰问晏伽：“晏总，你想吃什么？” 晏伽淡淡道：“不吃。” “多少吃一点，好好调养，过几天纪总还会过来，纪总肯定希望您好好的。” “没胃口，都拿走，把窗户打开。”晏伽对气味也很敏感，他醒来后很是厌恶这属于人间的每一份味道。 陈康只得照做，打开窗户。 窗户一开，热浪铺面袭来，这个季节，气温很高。 不一会儿，病房里温度升了几分。 陈康见晏伽无动于衷，只好将餐车默默移到一边。 “陈康，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出去。”晏伽压着声音，命令道。 “晏总……”陈康很是为难，站在一旁，进退两难。 第8384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5） 晏伽抬起眼皮子，一双锐利疏冷的眸子盯着他。 陈康只好退后两步：“那晏总有事及时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说完，他退出了病房，关上门。 陈康不敢走远，他是真得害怕，怕晏伽再一次想不开。 如今的晏伽对这个尘世哪里还有半点留恋，若不是怕辜负纪总的付出，可能晏总心里头一点留念都不再有。 临近中午，晏伽的主治医生再次过来。 他取出了今天刚刚做的检查报告，对晏伽道：“晏先生，手术很成功，不会有后遗症，这布鲁尔医生就是不一样。” “只要安心调养，等伤养好，大概再过一周就能出院。” “晏先生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医生说了半天，发现晏伽并没有反应。 他顿了顿，没再说。 陈康跟着进来，只见晏伽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薄被盖在胸口往下的位置，目光平静且无神。 开了窗户，病房里很热，但晏伽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像失去了知觉。 陈康十分焦灼，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悄悄退出病房，去无人的地方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纪长慕听他说完，沉默半晌：“别急，给他点时间。” “可是，已经半天了，晏总仍旧不吃不喝，这样下去可不行。” “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间，他不会想不开，放心吧，陈康。” “我只是害怕……这半天，我没敢离开病房，就是害怕……也心疼晏总……” “我知道。”纪长慕宽慰他，“他只是心结没有解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去化解。” “但是一个人独处容易陷入死胡同，越是孤独，越容易走入极端。纪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给他一点时间，最好……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给他自己。” “那我能做点什么？” “不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把晏氏的工作做好。” “谢谢纪先生。” 陈康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窗外，眸色模糊，心里压着一块石头。 …… 晏伽醒来后，仅仅第四天，他便让陈康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主治医生怎么都没拦住他。 他让司机开车送他回江山园，一路上一言不发，只安静地看着窗外。 一年了。 他已经一年没有看到过兰城的花草树木、高楼大厦，原以为再也不见，但没想到还有重逢的这一天。 这个城市没什么变化，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没能在他的心口上留下重要的印记。 一个普普通通的城市罢了。 车开得不快，但晏伽心口有很强烈的不适感，不疼，但却像是被一只手勒住，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大口深呼吸，胸口很闷，眉头拧成一条线，眸色黯然。 从医院到江山园的这条路他很熟，每一个地标都很熟悉，他知道，他很快就要到家了。 江山园是属于他自己的小家，可那个家里，也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与其将他拉回这孤独无依的人世，为何不将他留在冥府。 第8385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6） 至少，冥府是真真实实的鬼魂，而人世间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晏伽的唇角牵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眸光犀利，冷漠如冰。 十分钟后，车子在江山园大院里停下。 这里每天都有人在打理，正是夏天，草木繁茂，生机勃勃，知了在苍翠的树木上高声鸣唱，日光低垂，一片安宁。 四处都很干净，纤尘不染，欧式风格的主楼低调地矗立着，俯瞰大地。 陈康走到车后排，替晏伽打开车门：“晏总，下车吧，到家了。” 车门打开，晏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 如梦亦如幻。 陈康见他迟迟不动，也不催，但他急出了一身汗。 明晃晃的日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太热了。 但晏伽就像是毫无知觉，一双幽黑空洞的眼睛里再无从前的生动。 日光照在晏伽的白衬衫上，他的头发还没长出来，只有一层短短的黑色，瘦削的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 没等晏伽下车，一辆黑色的车子开到大院外。 纪长慕得知晏伽出院，今天特地赶过来。 陈康松了一口气。 纪长慕走到车旁，扶住晏伽胳膊：“下来，外面晒。” 晏伽看到纪长慕，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老纪，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怎么，不想我过来？” 晏伽摇摇头，没说话。 纪长慕扶着他往江山园客厅里走。 佣人早已把一切准备好。 晏伽再一次踏进自己家中，四下打量，只觉无比陌生。 这是他的家啊…… “怎么不听医生的话？不是说过几天才允许你出院，今天非要出来。”纪长慕训了他两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晏伽大概是没什么力气，坐在沙发上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变化不大，穿着简简单单的黑色衬衫和西裤，一路奔波，脸上挂着一些风尘仆仆的疲劳。 “老纪，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真要想谢我的话就早点把身体养好请我吃饭。”纪长慕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一定。” “今天的药吃了吗？” 陈康在一旁回答道：“纪先生，吃了，晏总这几天状态还挺好的，您今天过来陪他，他肯定状态更好。” “放心，我暂时不走，在兰城呆几天。” “老纪，你从哪边过来？” “京城。” “哦哦。”晏伽身体很是虚弱，说两句话就要喘半天。 纪长慕尽量不让他开口，主动跟他汇报了一下行程：“陈康应该都跟你说了，我正好陪沐元回京城度假，今天刚送她去机场，她要开学了。她不在身边，我可以多陪你几天。” “乔大小姐回伦敦读书？” “是，明年要毕业了，最后一学年，功课会比较重要。” 晏伽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笑：“陈康说，你现在也在英国，是为了追美人追过去的吗？” “不是美人，是太太。” 一旁的陈康松了一口气，果然，纪先生来了就是不一样。 他主动退下。 第8386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7） 纪长慕陪晏伽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大多数时候是纪长慕在说，晏伽在听。 纪长慕道：“还好你及时醒了，不然，我真怕我的婚礼上少一个朋友。我朋友本来就不多，这要再少一个，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晏伽被他逗笑，唇角上扬：“要办婚礼了？什么时候？” “明年吧，至少得等沐元毕业。” “乔大小姐同意嫁给你了吗？” “证都领了，你说呢？” “真是恭喜恭喜。”晏伽是真心祝福纪长慕，能看到纪长慕幸福，他也很高兴。 两个男人坐在客厅里随意聊着天。 晏伽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水温正好，他的眼底也都是清明的光。 聊到布鲁尔医生，晏伽特别感谢了纪长慕：“老纪，改天让我见见布鲁尔医生，我亲自道谢。” “他很忙，这次的手术是他出关后的第一次手术，宝刀未老。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脑部也动过手术，布鲁尔医生都没能亲自给我动手术。” “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晏伽主动跟纪长慕开玩笑。 “下次有机会去纽约我再带你去见他，说起来，还是乔知行帮的忙。乔知行别的本事没有，专业水平倒是值得信赖。” “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说你小舅子的坏话？不怕他哪天知道了？” “什么小舅子，小孩一个。” 晏伽笑了。 屋子里气氛尚且融洽。 晏伽话不多，但有纪长慕在，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晏伽不能长时间坐着，他需要休息，没多久，纪长慕扶他上楼。 无比熟悉的卧室，无比熟悉的陈列，晏伽推开门的一刹，热泪盈眶。 卧室里关于林栀和洲洲的东西早已收起来，但他的眼前还是出现了幻影，影子里有那个女人，还有洲洲。 大床上，那个女人正抱着一本故事书在给怀里的小朋友讲故事，绘声绘色，声情并茂。 小朋友听得很认真，缠着她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晏伽走得很慢，他从门口往大床边走去。 走到床边，影子里的两个人近在咫尺，他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晏伽紧握双拳。 手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晏伽在床边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原来，他出现了幻觉。 真是一个无比虚无的幻觉。 那个女人和洲洲早已不再了…… 过往都化作了青烟，时间都变成了灰。 “晏伽，你好好休息，我还在兰城，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我来找你吃饭。”纪长慕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晏伽背对着他，脊背僵硬，清癯的背影里满是消瘦。 纪长慕走出卧室，替他关上门。 纪长慕知道，晏伽刚刚一定是睹物思人，陷入了幻觉。 陈康见纪长慕从楼梯上下来，赶忙迎上去。 正是午后，太阳灼热。 “纪先生，晏总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 “没事，让他多休息，别打扰他。” “不会的，没有人打扰晏总。” “嗯，守着就行，我晚上再过来，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 第8387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8） 晏伽坐在卧室床上，目光空洞，眼神茫然，侧着身看向枕头的位置。 只要他一动不动，安静坐着，床头的位置又会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她习惯性低着头看书，安安静静，寡言少语，像一朵娇柔的海棠花。 但面对他的时候，她又会变成带刺的玫瑰，那些刺都化作利剑，一根一根扎进他的心口。 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此。 晏伽闭了闭眼睛，双手蜷曲，微微握起。 再次睁开眼睛时，床头的人变成了洲洲。 洲洲坐在床上玩积木，画画，水彩笔把床单上画的都是图案。 “二叔叔，二叔叔……”小朋友看到了他，抬起头叫他，挥舞着手里的水彩笔，冲他笑，“一起画画。” 晏伽抬起手去接他手里的水彩笔，指尖快要触碰到笔尖，突然，水彩笔消失不见。 晏伽脸色一变，身子前倾，试图抓住洲洲。 但，洲洲也在他面前消失了。 “洲洲！”他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答，晏伽这才发现，刚刚……只是一个虚无的幻觉。 眼前只有一张床和两只枕头，是他出事前的样子，没有变化。 那个女人和洲洲早已离开了他。 晏伽闭目，一把刀在他的心口划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一整个下午，晏伽将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吃不喝，安静坐着。 他端坐在床边，低着头，犹如一只木偶。 烈日逐渐从天空的中间移到西边，日暮夕阳，晚霞满天。 傍晚的江山园起了风，风吹竹叶，丝竹乱心弦。 卧室里没有开灯，但晏伽早已辨不清白昼夜晚，他静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直到，纪长慕敲了敲卧室的门。 “晏伽。” 起初，晏伽毫无反应。 纪长慕又敲了几次，晏伽才抬起头，幽黑的眼中是恍惚黯淡的光，身影笼罩在夜色之下。 窗口纱帘飘动，整间卧室里都是一层清冷肃杀的气氛。 纪长慕推开门，眼前很黑。 “啪”，他打开墙边的开关，灯亮起。 “晏伽，下楼吃晚饭，时间不早了。” 晏伽交叠的双手放下，他缓缓直起腰，终于抬起那双黯淡的眸子。 纪长慕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失望、消沉、怅惘，以及诸多复杂的情绪。 但，晏伽最终还是站起身，走路很慢，身体还没有恢复：“走吧，老纪。” 厨房早已准备好晚宴，纪长慕特地让他们熬了一些排骨汤。 晏伽见桌上没有酒，问道：“老纪，我让你给你拿一瓶酒。” “不用，只是吃个饭。再说，沐元不怎么让我喝酒，这要是被她知道了，不得闹我好几天。” “为什么不让你喝？准备要宝宝？” “哪跟哪。”纪长慕笑道，“她还在读书，说什么也不会这个时候要宝宝。” “早点要一个吧，老纪你都多大岁数了。”晏伽只有在跟纪长慕开玩笑的时候，脸上才会有一丝不一样的情绪，不再是意志消沉。 “我做不了主，得听沐元的。” 第8388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9） “老纪，你家庭地位很低的样子。” “你没说错。” 晏伽笑了。 两人相对而坐，不说话的时候就默默吃饭。 过了会儿，纪长慕提到陈康：“晏伽，你眼光挺好，有陈康这么一个助理。你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忙前忙后。” “陈康是很好，如果不是他，晏氏也早就撑不住了。”晏伽声音很轻，细嚼慢咽，吃了一口米饭。 “他只是做事过于小心翼翼、优柔寡断，不过，看在他照顾你这么久的份上，以后好好重用他。” “以后……”晏伽咀嚼这两个字，没有再开口。 他已经不习惯去许诺未来。 从前年轻气盛，许下过很多诺言，后来明白一个道理，做不到的承诺就不要去许，因为这些承诺反倒会化作飞镖，重新扎回自己这里。 “陈康跟我说，岳恩泽也很负责，两人各司其职，晏氏得以平稳运转。” “陈康也告诉过我，说老纪你给晏氏拨过不少救急款，晏氏还没来得及偿还，改天，我会连本带利都还给JY。” “跟我谈什么利息。”纪长慕淡淡道，“如果非要收利息，那你早日康复，回归晏氏就是给我最好的报酬。” “老纪，多谢仗义相助，但回不回晏氏我可能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纪长慕默不作声，他猜，晏伽是想起了晏锋。 既然晏锋还活着，那他这个不受宠的次子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很显然，晏伽想把位置让给晏锋。 至于怎么让，晏伽恐怕也有盘算。 “晏伽，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去守你应该守的道，也努力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这才是男人有所为。” 晏伽的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良久才道：“老纪，你一向知道，我不上道，无非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你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怎么看自己，而不必去在乎别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试图伤害你的人的目光。” 晏伽仍旧摇摇头。 纪长慕也不再跟他说这些。 以后的路还很长。 …… 纪长慕只在兰城呆了三天。 第三天，晏伽非要送他去机场，纪长慕只好让他送了一程。 乔沐元已经回伦敦，纪长慕便买了去琼州的机票。 这么久，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回琼州看看，听说，阿勇那个实在人还在等他回去。 正是下午，晏伽送走纪长慕，从机场回兰城市中心。 透过车子后视镜，他平静地看着这个城市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他醒过来了，回到这个不合时宜的人世，还有一些没有完成的事。 夏风舒朗，碧云清浅。 江山园的紫薇花一如从前，开得绚烂，花期漫长。 晏伽让人将车在江山园外停下，他下了车，走进那条栽满紫薇树的石子小路，从这条小路也可以走回江山园的后院。 地上落满了花瓣，紫色、粉色、白色……绚烂之中又夹杂着凄清，盛夏一过，都将零落成泥。 天气预报还说，明天有雨。 一下雨，这地上又将铺满落花，绿肥红瘦。 第8389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10） 晏伽穿着一身休闲灰色衬衫行走在这幽静小路上，有花瓣飘落在他的头发上，他也不管不顾，任由这些花瓣打着转儿飘飘悠悠，又从他黑色的头发上飘下，落在地上。 他走得很慢，背影瘦削，茕茕孑立。 这一生，要走过多少路才能明明白白过完这一生。 脚步踏着落花，声音很轻。 有风从耳畔吹过，他想起很多事，关于童年、少年，还有出国的那些年。 他出院已经一周，听说晏松源还不知道他的事。 不知道也好，免得父子见面，又是兵戎相见。 但这个时候，忽然有一张脸在他的面前飘过，一开始很模糊，但逐渐清晰、放大，是晏锋，他的亲哥哥。 他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鲜活的晏锋，他知道，晏锋还活着，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 他没恨过晏锋，哪怕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还有了洲洲。 他也不恨那个女人了…… “二公子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哎，你们在看什么？” “吴嫂，你看，这个报纸。” “什么报纸？国际新闻……你们看什么国际新闻，去做事去。” “不是啊，吴嫂，你仔细看。” “怎么了？今天早上德国时间八点，早高峰，一辆小汽车撞到了另一辆小汽车？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天天都在发生的事。” “吴嫂，别走，你看照片！照片！” “好糊。” “不糊啊，吴嫂，你仔细看这个女的，撞人的这个女的！” 十几秒后，女人尖叫：“我天，这女的长得好像林小姐啊！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这是德国新闻啊！！！” “是吧，吴嫂，这也太像了，不知道是不是照片太糊的原因，但是真得好像！” “这报纸你们赶紧收起来，别让二公子看见！” “为什么不能让二公子看见？这又不是林小姐，林小姐跟洲洲少爷去年出事了。” “你们给我当心一点，再敢提林小姐和洲洲少爷，我看你们别想活了！” “吴嫂，有那么严重吗？” “把报纸收起来，不对，烧掉烧掉！决不允许让二公子看到！” 晏伽在后院的门口站了一会，眉头紧皱。 他用钥匙打开门，站在一群女人跟前，声音低哑消沉：“什么不能让我看见。” 一个年轻女佣小手紧紧攥住报纸，发抖，大气不敢出。 二公子怎么会出现在后门？不是去机场了吗？ 吴嫂更是吓得脸色苍白，眼珠子瞪大。 完了，刚刚说的话都被晏伽听到了。 晏伽往她们走过去，身形压迫，脚步沉重。 他抬起一只手抽出女佣手中的报纸，女佣一动不动，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任由晏伽拿走报纸。 晏伽一眼看到那张并不怎么清晰的现场照片。 瞬间，男人薄唇紧抿，脸部线条绷起，瞳孔放大。 是那个女人——林栀。 照片再模糊他都能认出她，都能。 是林栀，是她！ 晏伽紧盯着照片看，他突然在林栀车上后排看到一个儿童椅，儿童椅里有一个小孩。 第8390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11） 洲洲！ 小孩的照片更是模糊，只剩一个轮廓，但晏伽绝无可能认错！ 是洲洲！ 林栀和洲洲，在德国。 他们在德国。 一瞬间，晏伽脑中一片空白。 这个女人好残忍，用这样一招方式躲开他、避开他、永世不见。 她的举动彻底刺痛了晏伽的心脏，这是多日以来，心脏最疼的一次，犹如一根带刺的水草紧紧勒住他的心，四肢百骸都是疼痛，呼吸困难。 晏伽喘着气，胸口起伏很大，他一只手捂住心口，一只手攥住报纸。 报纸揉成破碎的形状。 “二公子！”吴嫂反应过来，扶住他，焦急慌忙，“二公子！拿救心丸来！” “好。” 剧烈的日光晃得晏伽睁不开眼，嘴唇瞬间失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晏伽呼吸急促，愈发困难，但他一只手却抓着报纸不肯放！ 女佣很快拿来救心丸，喂晏伽吃下。 众人将晏伽扶到阴凉的空调间。 谁也不敢说话。 空旷的地方只有晏伽的喘气声，急促，不均，令人恐慌。 “你就这么恨我……”晏伽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一字一顿，仿佛用尽平生力气。 窗户外，竹影摇曳，萧萧疏冷。 身体里的气力都像是被抽空，晏伽闭上眼睛。 他知，她既是在躲他，也是在惩罚他。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不想今生再跟他相见。 她在德国，晏锋是不是也在。 他们依然是幸福的一家，为何，又要独留他在这人间呢？ 天色渐晚。 晏伽不吃不喝，偏过头，只见一轮弯月正好挂在夜空中，皎皎清辉洒在花窗上。 有女佣一直在陪着他，寸步不离，也不敢离开。 晏伽的手上还握着报纸，报纸已经看不出形状。 他终于再一次低下头，将发皱的纸张平铺开，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 林栀是肇事者，早高峰送洲洲上学时撞到了别人车，原本只是一个平常的交通事故，但偏巧不巧，林栀撞到一辆价值不菲的限量款劳斯莱斯。 报道中说，林栀当场吓得花容失色，小孩也一直哭，劳斯莱斯车主揪着她不放，索要巨额赔偿。 新闻记者来了，保险公司来了，报道中还说，女人哀求车主宽恕一段时间，她会补偿。 车主骂她，说是卖了她也补偿不了。 巨额索赔，共计一百万美元。 报道用词平静，甚至冷漠，全程也没有帮林栀说话的意思，只“友好”地隐去了女人的车牌号，照片也做了一点模糊处理。 很显然，新闻媒体知道大众爱看的点在哪里，这篇报道已经上了国内报纸的国际版。 晏伽牙齿咬起。 光影摇晃，他站起身，扬长而去。 几个女佣当场吓得瘫软在地，一下午，她们整整一下午大气不敢出。 晏伽开车离开江山园，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佣人压低声音又聊了几句：“二公子怎么回事？脸色都变了，照片上不会真得是林小姐和洲洲少爷吧？” “不能吧？人不是都不在了么？” 第8391章 一举一动，草木皆兵（12） “但是看二公子的反应，照片上就是林小姐吧？”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二公子喜欢林小姐。” “这还用说吗？当初二公子把林小姐和洲洲小少爷直接带回了江山园，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姐要带着洲洲小少爷离开。” “你笨啊，这还用说？二公子和林小姐，名不正言不顺的。” “但是现在大少爷不是已经……” “那也要看林小姐对二公子有没有意思啊。” 几个佣人七嘴八舌议论一番，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晏伽再回来。 不过，看样子，晏伽今天晚上不会再回江山园了。 …… 德国，清晨落了雨。 天空雾蒙蒙，白色的水汽漂浮在建筑物上，绿树葱茏，长街弥漫着白雾。 小雨淅淅沥沥往下落，像玉珠子落在地面，绽放出一朵又一朵花。 小区地下停车场，林栀蹲在地上帮洲洲扣好校服纽扣：“洲洲今天也要听老师的话，好好练琴。” “知道了。”洲洲乖巧地站在地上，白色的球鞋干干净净，小脸蛋白里透红。 “周末妈妈要检查功课哦。” “妈妈也要好好上班哦。” 林栀笑了，小家伙是不是在跟她讨价还价。 她站起身，弯腰摸摸他的小脑袋：“走吧，妈妈送你去学校。” 林栀绕到驾驶位，女人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小西装裙，优雅恬静。 她刚把包放在副驾驶位置，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亮光直直照在她脸上。 林栀和洲洲不约而同抬起胳膊折腾刺眼的光！ 下意识地，林栀走到洲洲面前，抱住小家伙。 这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原来你住这个小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停下车，大摇大摆走到林栀面前，“不错啊，这是要送儿子去上学？” 林栀眉头紧皱，将洲洲抱到车上，关上车门，不让洲洲下来。 她自己走到男人面前，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巴尼特先生，我说过，我会照价赔偿你的车。但是现在法院和保险公司还没有将估值告诉我，我暂时没有办法给你赔偿。” 她前几天撞了这个男人的劳斯莱斯，她没有躲避，但这个男人缠得很紧。 “你是打算一分钱不给？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你一星半点的诚意，或者说，我还没看到你一美元的赔偿！” “您再等等，我会赔偿。” “你拿什么赔？据我所知，你在一家翻译公司做行政，薪水极低，只能靠晚上出去兼职养活儿子。我就问问，你这么穷，拿什么赔？！”男人咄咄逼人，往她一步步逼近。 林栀往后退了两步，疏冷的眸子对上男人那双来势汹汹的眼睛。 “巴尼特先生，我跑不掉，我会赔偿，一年不行，两年，总可以吧？” “就这么跟你说吧，除非你走运，否则，你这辈子都赔不起！而且，我要利息，利息懂不懂？” “巴尼特先生，我没有拒绝赔偿，但需要法院和保险公司做裁决，你私人无权要求我去做什么。” 第8392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1） “好，很好。”男人又往她走两步，嘴角上扬，来者不善，“夏诺蒂小姐，就是想耍赖是不是？现在找这个借口，改天又找别的借口？不过我告诉你，这块地盘，你可逃不了我的手掌心。不如，夏诺蒂小姐告诉告诉我该怎么赔偿？” “照价赔偿，但这些都不是你追到我小区来的理由。” “我就是来看看你住的有多寒酸，究竟要多少年才能赔得起我的车？我看了一下，似乎也不是很寒酸，这车还没卖呢？不卖的话，恐怕是更加赔偿不了我啊。” “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麻烦巴尼特先生以后不要开车子大灯直照他人，很不礼貌。” “跟你，需要礼貌吗？” 男人突然上前一步。 林栀吓得直往后退，哪知，无法再退，后背靠在驾驶位的车门上，身后一片冰凉。 男人嘴角噙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将她逼到无路可退，微微低下头，抬起手捉住林栀的肩膀，将她用力压在车门上。 他压低声音，看着林栀瑟瑟发抖和慌慌张张的样子，十分满意：“夏诺蒂小姐，我给你想了个办法，要不要听听？既不要卖车又不要卖儿子，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证你能还得了赔偿。” “我听说你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儿子在异国他乡生活，挺辛苦的，不容易。” “你看你，长得也挺漂亮，有几分姿色，我就敞开来说，不如跟了我，等我哪天玩腻了，咱们的债务就一笔勾销。” 林栀气得发抖，嘴唇瞬间苍白，抬起一只手往男人脸上招呼！ 但，没等她的手落下，男人扣住她的手腕，眼睛发红，咬牙：“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听话，我要你赔得倾家荡产！对了，你还有个儿子是吧？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看上去没爸爸。” “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介意让你的儿子从小体会一下什么叫社会！” “巴尼特，你要干什么？你放手！”林栀急迫地挣扎，洲洲还在车上，“我跟你无冤无仇，我说了，我会给你赔偿，但裁决书下来，我立马给你赔偿！车我会卖掉，钱我也会全部给你！” “迟了。”男人阴恻恻一笑，“你现在招惹到我了，那就不是钱能解决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刚说的话，你，照做！” “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我也不喜欢听人说‘不’字，今天晚上，凯伦花园公寓6栋35楼，不见不散。我等你，夏诺蒂小姐。” “你这是仗势欺人。” “谁让小姐你撞到了我的车呢？”男人眯起眼睛看林栀，一双小眼睛里藏着色眯眯的笑意，那天见到林栀他就觉得这女人真漂亮，迷人的东方长相，赏心悦目。 他还没有过这么漂亮的女伴。 打听一下，听说是个单亲妈妈，想必年轻的时候很放得开，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 送上门的羊，不吃白不吃。 林栀拼命挣扎，目光隐忍。 第8393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2） 但男人身强体壮个子高，瘦弱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 她一只手被男人紧紧扣住，他警告她：“跟了我，我不仅可以免了你的赔偿，说不定还能给你一些好处。女人，你真得不要考虑一下？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但是，你如果执意激怒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可能考虑！巴尼特，我报警了！”林栀最怕洲洲看到这一幕，她不敢做大幅度的挣扎。 “报啊，我什么也没做，你看看警察会不会多管闲事！” “我会给你赔偿，但请你不要再骚扰我。” “这叫看得起你，懂吗？” “滚！” 瘦小的女人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她低头咬住男人青筋暴起的胳膊，一口狠狠咬下。 男人痛得龇牙咧嘴，一把推开她！ 林栀趁他没反应过来，打开车门，迅速上车启动车子，踩下油门，将车开出停车场！ 心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的手在颤抖，视线跟着无法聚焦。 她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女人双目猩红，眼泪溢满眼眶。 要不是洲洲在，她可以更加义无反顾。 可她不能，还有洲洲。 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又一齐涌上心头，她浑身发凉，像堕入冰窖。 她知道，这个事没完。 前几天她不小心撞到这个男人的劳斯莱斯，她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个男人前一晚通宵，早晨开车涉嫌疲劳驾驶和醉`驾，但事后责任全部推在了她的身上。 她要求法院做判决，但法院报告迟迟未出。 她很怕这个男人买通法院。 林栀很害怕。 她虽然从小是个孤儿、懂事早，但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也都有人替她扛着。 来了这里后，她需要一个人扛住这一切。 洲洲探出小脑袋：“妈妈，肿么了？你四不四哭了？” “没有，妈妈送你去上学。” “妈妈，刚刚的叔叔是谁？”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叫他叔叔。” “噢！只有二叔叔是好人。”洲洲一脸明白，煞有介事点点头。 林栀稳住情绪，紧握方向盘。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得好好保护洲洲。 洲洲是她的全部。 小区距离学校不远。 车子一路穿过雨幕，眼前是灰蒙蒙一片。 她将车停在学校里，又把小伞递到洲洲手上：“洲洲乖，妈妈晚上来接你放学，中午要好好吃饭，要听老师的话。” 洲洲背着书包下了车，撑着小伞，点头：“洲洲乖乖的。” “嗯。”林栀看着儿子，唇角终于露出微笑。 洲洲撑着卡通小雨伞往教室那边走，走得很慢，从背影看，像一只乖乖的小鸭子。 林栀站在车旁，直到小家伙消失在她的眼前，她还迟迟没有离开。 她想再努力一点，保护好洲洲。 洲洲是她生命中最大的美好。 雨落在伞沿，天空依旧是雾蒙蒙的，风吹在身上，有几许凉意。 再过一段时间，秋天要到了。 林栀收起伞，打电话给公司请了个假。 第8394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3） 她不敢回公司，那个疯子知道她的所有地址。 想到这，林栀瑟瑟发抖。 他肯定也知道洲洲在哪里上学，但学校很安全，他不可能进得来。 可是，她保护得了洲洲一时，又怎么能时时刻刻盯着洲洲。 一想到那个疯子，林栀浑身都是寒意。 她没想到他打着这样的主意，借私了的名义做龌龊的事。 林栀将车开出学校，找了个偏僻的咖啡店避风头，她需要尽快想办法。 雨下了一天。 天色渐晚。 手机震动，林栀精神有些敏感，她抖了一下，接起电话。 还好，是洲洲老师的电话。 “夏诺蒂小姐，小朋友刚刚被人接走了，我电话告诉您一下。” 听到老师云淡风轻的声音，林栀吓得站起，一只手紧握：“为什么让陌生人接走他？！他被谁接走了？被谁？” 老师显然也吓一跳，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吓得结结巴巴：“小朋友认得他呀，还、还叫他叔叔，夏诺蒂小姐，我没有撒谎，小朋友跟他很亲热。” “你知不知道小孩子很好被骗走？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一块糖、一只彩笔都能轻而易举把他骗走，你到底怎么当老师的？！” 完了，洲洲一定是被巴尼特带走了。 林栀满脸苍白，近乎歇斯底里地冲手机那头发火，眼里全都是焦灼和慌张。 那个疯子一旦带走洲洲，肯定会拿洲洲威胁她，肯定会。 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巴尼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洲洲，还有她！ 林栀急匆匆拿起雨伞跑出咖啡店。 室外夜色已晚，华灯初上。 “夏诺蒂小姐……我、我、我不知道您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小朋友真得认识那位叔叔，我没有骗您，真的。对了，学校有监控……” “你们学校这么不负责任吗？” “不是的，您听我解释……要不您来一趟学校，这个男人还给我留了名片，小朋友跟他也很亲热呢！” “我说过多少次，除非我亲自去接洲洲，不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但洲洲跟他很熟，我以为、以为都是一家人……夏诺蒂小姐，您别急，听我说完，我这边有名片，我把手机号码报给您，您打个电话试试。或者，我、我来打电话……”老师也吓到了，她没撒谎。 “当老师的没有一点安全意识？”林栀挂断电话。 她不想听这个老师做任何解释。 名片？呵，真是好笑。 巴尼特一定会拿洲洲大做文章，她今天晚上会不好过，但当务之急，她必须先找到洲洲，确保洲洲安全。 林栀开着车，握紧方向盘，眼神冷漠。 洲洲…… 那个男人就是个疯子，他们根本不认识。 她今天惹怒了他，他不会轻易放过洲洲。 但她没想到，学校会连这样的安全意识都没有，轻易让一个陌生人把洲洲接走。 “洲洲……”林栀呢喃地喊了一声，瞳孔涣散，没有焦点，木讷地开着车，控制了一天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掉落。 第8395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4） 雨还在下，雨刮器不停运转，玻璃窗上模糊一片。 她躲了那个疯子一天，没想到，他会直接对洲洲下手。 林栀将车开进学校，天色已晚，笔直的路灯矗立在雨幕下，光晕朦胧。 这一路，林栀压得喘不过气，心口上如有一块大石头，心脏跳动急促。 将车停下，她撑着伞往洲洲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老师一见到她，迎上去：“夏诺蒂小姐，我刚刚跟名片的主人通了电话，他正好带着洲洲在吃晚饭。对了，他让我把名片给您，说是您看了名片后直接打电话给他就可以。” 林栀很生气：“我想问问，为什么轻易让别人接走洲洲？今天是这个叔叔，明天是那个叔叔，你怎么能分辨是骗子？” 老师噎住，顿了顿：“因为……因为他跟洲洲很亲热，还能说出洲洲的生日，还有您的、您的生日。” “不提前做功课的骗子，你觉得合格吗？” “不是这样的，您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再给这位先生打个电话。” 老师着急地去办公桌上拿了名片，立即就要拨号码。 林栀正在气头上，刚想开口，突然，她瞄了一眼名片，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等等！ 她一把夺过那张名片，紧紧捏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名片，瞳孔放大。 不可能…… 怎么会是晏伽……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德国？这不可能。 她和岳恩泽都瞒得很紧，这个事情，密不透风，但晏伽一过来就找到了洲洲。 而且，听说，他刚刚动过手术。 那是纪长慕？纪长慕告诉了他？ 但是，那位纪先生答应过她，不会插手她的事。 林栀拿着名片没有松手，手心出了一层汗。 他终究还是找到了国外来。 “夏诺蒂小姐，你脸色好差？怎么了？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让人再接走洲洲了，我会吸取教训。但是今天晚上的话，真得不会有事的，我刚刚和这位先生才通过电话，他说洲洲很开心。” “他带洲洲去了哪里？”林栀收起脸上的情绪，几乎咬着牙，心跳速度加快。 “就学校不远的Lesdone西餐厅……” 没等老师说完，林栀又迅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哎！夏诺蒂小姐！” 林栀消失在了雨幕里。 重新坐在车上，她的脸上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痛苦、沉重、压抑，全都明明白白写着。 她捂住心口的位置，呼吸不畅，犹如涸辙之鲋，濒临死亡。 这种痛苦的情绪缠绕着她的心脏，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像是白纸。 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她以为，至少，可以再躲几年，等风头过了，世上的人几乎都不再记得林栀这个人时，她和洲洲将永远安全。 但现在，仅仅是一年时间。 还有，晏伽醒了，他醒了。 看来，手术很成功。 也是，有那位纪先生在，手术不会不成功。 她握着名片没有松开，名片上的手机号码她不用看也记得，多年了，他私人名片上的号码一直没换过。 第8396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5） Lesdone西餐厅。 洲洲小朋友正在吃牛排，他的小书包摆放在身旁，煞有介事地切着牛排。 晏伽一脸和蔼地看着他：“小朋友，要不要帮忙？” “洲洲自己可以。” “好，那你自己来。” 晏伽仍旧在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年了啊。 他曾经以为，林栀和洲洲先他一步离开了人世，阴差阳错。 他活了下来，让他意外的是，林栀和洲洲也还活着。 他低估了那个女人，她很有本事，连兰城都几乎没出过的一个人，居然带着洲洲用了金蝉脱壳的方式，又用了瞒天过海的假死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在德国生活将近一年。 晏伽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他怀疑是他哥哥在帮忙，但多方查证后，他发现，林栀和晏锋并没有见过面。 晏锋究竟在哪里，晏伽一无所知。 他那个哥哥更有本事，若不是那场车祸，晏锋必然会带着晏氏集团走入一个新的巅峰。 但人生没有“如果”二字。 “洲洲，好吃吗？” “好吃。”洲洲点点头，还在笨拙地用刀叉切着他面前的小牛排，“二叔叔为森么不吃？” “你喂我。” 洲洲害羞了一下，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见晏伽，一开始有点拘束。 他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牛排，抬起胳膊：“二叔叔，吃。” 晏伽吃下。 洲洲很开心，露出可爱的小白牙，满脸快乐：“二叔叔为森么这么久都不理洲洲，洲洲想回家。” “对不起，是二叔叔的错，二叔叔这一年太忙了，所以没来找你。” “要补偿。” “不是给你带礼物了吗？你真得不要拆开看看？” 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蓝色礼物盒，盒子包装精美，上面是一根蝴蝶结丝带。 “回家拆。” “为什么要回家拆？” “和妈妈一起看礼物。” “放心，你妈妈还有一份礼物，在我车上。” “真得吗？森么呀？” “那是给你妈妈的礼物，小孩子别想。” “唔。”洲洲又咬了一口牛排，慢慢吃着，“二叔叔坏，一年不来看洲洲，也不想洲洲，二叔叔四不四有别的小宝贝啦？” “什么别的小宝贝？你跟谁学的？”晏伽发现这小家伙不得了，变化挺大，谁教他的？ “那不然二叔叔怎么不来看洲洲呢？还把头发剪了，洲洲都快不认识你了。” “你现在挺厉害，会埋怨你的二叔叔了，对吗？” 小家伙笑起来。 今天他去学校接洲洲，戴着帽子，他还没有发现洲洲，洲洲第一时间惊喜地叫他，叫他“二叔叔”。 洲洲长高了，小孩子变化大，仅仅是一年没见。 “二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看洲洲？”洲洲发现，今天二叔叔有点不一样，特别喜欢看他。 他都不好意思吃牛排了。 “因为你长得帅。”晏伽笑了笑，跟他开玩笑。 他也拿起刀叉切起牛排。 从得到洲洲还活着的消息起，他就想看洲洲，今天终于见到了，又怎么能不多看两眼。 第8397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6） 小家伙还是很瘦，这一点上倒是像他们晏家人，五官、脸型都越来越像。 晏伽不再去想那些让自己走进死胡同里的事，或者，他可以试着心平气和同林栀母子相处，在晏锋出现之前。 他不确定晏锋为何不出现，既然还活着，这种将林栀母子丢在异国他乡还被人欺负的情况，很异常。 洲洲晚上跟他说有坏人，今天早上那个坏人还欺负妈妈了。 小孩子表达不清晰，晏伽让人查了监控。 在小区停车场，他看到了洲洲口中的那个“坏人”，很巧，他认得，不就是前几天林栀撞到的那辆劳斯莱斯车主。 这个人为什么要欺负林栀？ 他们的对话他不得而知，但看了一遍影像，晏伽拳头握紧，立刻又派人去查原委。 这次来德国，他带了保镖和助手，这次过来，一天两天不会走。 洲洲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今天很开心。 今天见到了二叔叔，真得好开心呀！ 他之前问妈妈，二叔叔去哪里了，妈妈总是说二叔叔忙。 现在，二叔叔终于不忙啦！ 晏伽喝了一口柠檬水，面色温和，脸部线条舒润。 大病初愈后，他想明白了很多事。 “二叔叔，你也变帅啦，就是瘦了哦，要多吃肉。” “你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看来在德国学了不少东西。” “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她说多吃肉会长高高。” “二叔叔不会长高高了。” “可以的。” “你妈妈难道没教你，大人是不会长高的？” “唔。”小朋友挫败地低下头。 “这个蠢女人。”晏伽没忍住。 “二叔叔说妈妈坏话。”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你可别乱讲。” “二叔叔，你明天还带洲洲吃饭吗？” “看你表现。” “你可不可以不要消失这么久……洲洲可想你了……”小朋友的眼里泛起泪花，情绪根本掩藏不住。 小朋友也不会说话，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一双炽热真诚的眼睛眨巴眨巴。 晏伽心口一动。 他习惯了冷漠的名利场和成人之间的左右逢源、尔虞我诈，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翼翼，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肺腑之言。 但是小朋友不一样啊，小朋友会说出最想说的话。 “你很想我？”晏伽声音哑了，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小孩子。 曾经一度，他也厌恶过这个孩子，厌恶他是晏锋和林栀的儿子，厌恶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夕相处之间，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慢慢发酵、滋长，直到……替代了那种厌恶，虽然他至今也无法说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想。”小朋友点头。 他也在看着晏伽。 好久没有见到二叔叔啦！ 过了会儿，小朋友又害羞道：“二叔叔跟洲洲睡觉觉，洲洲好久没有跟二叔叔睡觉觉啦。” “睡觉？”晏伽觉得小孩子真好笑，睡觉有什么好？ 难得不是带他去游乐园吗？或者，吃鸡腿和汉堡包。 第8398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7） “睡觉觉。”洲洲又重重点头。 晏伽看他这副认真的小表情，笑出声：“你完全可以提一点别的要求，作为二叔叔消失这么久给你的补偿。” “今天晚上就睡觉觉嘛。” “……”晏伽觉得他对“睡觉”这个事很执着，比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想睡他还执着。 “就今天晚上。”洲洲想了一秒钟，很认真。 “今天晚上不行。” “为森么。” “你二叔叔害羞，还没有做好准备，等他准备好了就带你睡觉。” “为森么害羞？” “因为你二叔叔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睡过一张床，当然害羞。” “二叔叔没有跟别的小宝贝睡过觉觉吗？” “没有。” 果然，洲洲很开心，舞了两下手里的刀叉。 这个答案让他很满意。 晏伽勾了勾唇角：“暑假快结束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不提作业，我们还四好胖友。” “你现在可以啊，上了小学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洲洲和晏伽的相处十分愉快。 晏伽对付这种小孩只要使出三分力气，他问了洲洲不少问题，洲洲都会一一回答他。 比如，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德国的。 比如，林栀在哪里工作。 但一提到林栀，洲洲都会挠挠头，表情看上去纠结又复杂：“妈妈上班很辛苦，晚上经常很晚才回家。” “他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 “她会把洲洲送到托儿班，晚上洲洲在那里写作业或者上课。” “她晚上在外面做什么？” 洲洲摇头。 晏伽也不问了，洲洲还小，肯定不知道。 那个蠢女人没有从晏家带走任何东西，就连属于她的东西都没有带走，但凡带走一两样首饰，也不至于活得这样艰辛。 还好她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还不错，英文和德语也都很流利。 窗外下着雨，从他们的座位可以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二叔叔，不要让坏人欺负妈妈。”洲洲眨着大眼睛，煞有介事，“洲洲要是可以快点长大就好了，可以保护妈妈。” “你很想保护她？” 小朋友又点点头。 “那二叔叔告诉你，你现在这个年纪，对她最好的保护就是认真学习，听话懂事，明白没有。” “那谁保护妈妈呀，不可以欺负妈妈，她真得好辛苦的。” “我会保护她。” 说罢，晏伽低下头，切着盘中牛排。 洲洲迷糊糊地眨眼睛，也没太明白二叔叔的意思，但是，这次二叔叔来见他，不会再消失了吧？ 他真得很想二叔叔的，做梦都想。 异国他乡，皆是过客。 晏伽吃了一半，看向窗外。 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偶尔会头痛，但今天来了这边，那些身体上的疼痛和不适好了很多。 他知道，今晚才刚刚拉开序幕，他还没有见到林栀。 他一定会见到她。 晏伽吁了一口气，眉尖是拧起的痕迹。 “二叔叔。”洲洲又叫他。 “嗯？”他转头。 “嘿嘿。”小家伙就是想叫叫他。 晏伽唇角上扬。 第8399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8） 洲洲今天胃口很好，把面前的牛排全都吃光了。 他开心地喝着果汁，小小声：“二叔叔，还想吃薯条。” “晚上少吃点，会睡不着觉。” “今天见到二叔叔很开心。” “你要是每天见到我，岂不是每天都会开心？” 洲洲郑重点点头，扑闪的大眼睛很亮，装着属于小孩子特有的纯真和美好。 晏伽笑了一声。 这个小孩，真得不记得他对他做过的那些坏事了。 他当初也是叛逆心重，一心想着洲洲是那个女人和晏锋的儿子，只要一想就受不住，忍不住把怒气撒在这个小孩身上。 以后，不会了。 如果跑过生死还不能让人生更通透，那么，他岂不是白死一回，也枉费纪长慕救他一命。 人生，最难的是跟自己和解。 与其往死胡同里钻，不如让如静水般温柔的时间一点点化解过往。 他晏伽本身也不是多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前些年心胸狭窄，自己累，别人也累。 晏伽打算多陪陪这个小孩，毕竟，晏锋还活着，如果哪天出现，必然会带走洲洲。 也好，到那时候，他们一家团圆，他也重新回归成那个恣意人间的潇洒少年。 “二叔叔，你为森么一直不给洲洲打电话？”洲洲有一点小生气。 “你在国外，二叔叔在国内，没有办法给你打电话。” “骗人，可以的。” “二叔叔手机不怎么好，不能。”晏伽突然来了一些小兴致，故意逗他。 “是这样吗？” “是这样。” “那你现在换新手机了吗？” “嗯，换了，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了。” “不要打电话，要每天来看洲洲。” “看情况吧，你表现好一点，二叔叔就经常来看你。” “那要怎么样才叫表现好嘛……”洲洲很委屈。 “嘴巴要甜，要会哄人，还有，乖乖写作业、练琴。” “哼。”洲洲觉得他要求高，“要吃薯条。” “非要吃？” “要。” 晏伽看在好久没见他的份上，给他点了一份薯条。 洲洲很熟练地拆开番茄酱包，蘸着吃。 小家伙还算知道感恩，喂晏伽吃了好几根薯条。 平时，晏伽不喜欢吃这种东西，现在洲洲喂他，他吃了之后觉得还行，不难吃。 西餐厅环境优雅，钢琴声缓缓流淌，水晶灯下，每一张桌子上都泛着莹莹亮光。 来这里吃饭的恋人和朋友比较多，像这样一大一小面对面坐着的，只有他们这一桌。 洲洲今天晚上很满足，他小声跟晏伽道：“二叔叔，洲洲好久没有吃薯条啦。” “为什么？你妈妈连薯条都买不起了？” “妈妈说外面买的贵，想吃的话，她可以在家里给我炸薯条，但是，她炸的不好吃呀，洲洲就好久没吃了。” 晏伽笑了：“以后想吃就找二叔叔。” “真的可以？” “你说呢？” 洲洲更加高兴。 过了半晌，晏伽顿了顿，道：“她不给你买薯条，你会不高兴吗？” 想必，不仅是薯条，林栀平时生活肯定节俭。 第8400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9） 洲洲想都没想，摇头：“不会，妈妈赚钱很辛苦的，洲洲又没有爸爸……” 说到后面，小家伙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平时可不敢提这两个字。 “嗯，不准嫌弃她。”晏伽看着小家伙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对上他的眼睛，“她小时候过的比你难多了，但也咬咬牙过来了。” “那就嫌弃二叔叔吧。” 晏伽：？ “你嫌弃我干什么。薯条没收。”晏伽说着，夺过小家伙面前的盘子。 “不可以……”洲洲捂住盘子，不给，不给。 他好不容易才吃到一次薯条呢！ 餐厅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吹进大堂。 林栀急匆匆往餐厅里走，面色苍白憔悴，今天一整天，她状态都很不好。 她一眼看到坐在落地窗边的晏伽和洲洲！ 两人在抢盘子！ 晏伽本来也无意跟洲洲抢，逗他一下而已。 一松手，洲洲抢赢了！ 小家伙开心地吃薯条。 林栀三两步走过去，餐厅经理拦都拦不住。 女人额发微湿，沾染着水雾，眼底也氤氲着一层薄薄的冷意，她抿了抿唇，站在桌子边，气息不稳，千言万语突然都梗在喉咙里。 她的瞳孔里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晏伽看上去很瘦，同往日那个风姿卓越、霸道欺人的男人不一样，此时的晏伽清癯温和，眼窝子都凹了下去，头发也只有一层黑色，隐约能看见手术后的疤痕。 “妈妈……”洲洲叫了她一声，捂住盘子，生怕他的薯条没有了。 林栀胸口激烈起伏，反倒是晏伽平静镇定。 他蜷起的手指头搁在桌面上，抬眼与林栀对视，许久，缓缓吐出几个字：“好久不见。” 一年。 恍若沧海变桑田。 林栀泛白的嘴唇在颤抖。 洲洲感受不到异样的气氛，欢快地抬起手，喂林栀一根薯条：“麻麻，吃这个，好吃。” 林栀没有张嘴，洲洲有点急。 一着急，小家伙站起来，跺跺脚：“麻麻，吃。” 晏伽打圆场，握住他的小手，将薯条送到自己嘴边，吃掉：“洲洲，往旁边挪一挪位置，让妈妈坐。” 洲洲点点头，往沙发旁挪了一个位置。 但林栀并不想坐下，她看着晏伽，眼中是激烈翻涌的情绪，如海涛巨浪。 离开兰城的那一天，她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晏伽。 但仅仅是一年，他们却在异国他乡见面。 他再一次来到她面前。 想起在兰城被他支配的恐慌和噩梦，林栀握紧小拳头。 但，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拉住。 洲洲抬起大眼睛：“妈妈，坐。” 小家伙有点急，喊了好几声。 林栀这才回过神，身体不受控制。 她在洲洲旁边的位置坐下，一双幽深深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晏伽。 面前的男人波澜不惊，面色平静，略显宽松的白T恤裹着他瘦削的身子。 他这一年瘦得脱相，脸部五官棱角峻冷，水晶灯的光落在他的眸子里，周身都是暖黄色的光。 这个男人追到了德国，他究竟还知道多少事？ 第8401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10） 那位纪先生连洲洲的父亲都查到了，那么晏伽呢？晏伽又知道多少？ 想到这，林栀不寒而栗。 晏伽却淡淡一笑：“想吃点什么？我去点。” “不用了。”林栀下意识拒绝，“时间不早了，我要带洲洲回家了。” “妈妈……还早的。”洲洲不肯回去，“洲洲还想喝牛奶。” “等你吃完，我们回家。”林栀摸摸他的小脑袋，“乖。” 洲洲吃着薯条，点点头。 她又抬起头看向晏伽：“晏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在洲洲面前，很多话不方便讲，她也在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好。”晏伽礼貌且绅士地点点头，站起身，“林小姐请。” 他们去了餐厅外。 刚出门，一阵风夹杂着雨水打在他们脸上。 挑了一个洲洲看不到的黑暗角落，他们面对面站着，十分疏离。 晏伽看向她的眼睛。 这里光线很暗，他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愠怒、不平。 “晏先生。”她先开了口，嗓音冷漠，“你来到德国，意欲何为。” 晏伽个子高，站着她面前，正好替她挡住檐角外的风雨。 他注视着林栀，目光没有移开：“哪有那么多蓄谋已久，只是在国内报纸上看到你出车祸的消息，我刚出院还没几天。” 林栀信他出院没几天，因为，今天的晏伽看上去没有往日嚣张的气焰。 “车祸的事跟你没关系。” “那个男人都骚扰到你小区了，也没关系？” “是，我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林栀眼中是无穷无尽的冷漠。 一步步试探，她发现，那位纪先生确实信守承诺，没有将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诉晏伽。 晏伽看上去也只是因为报纸上的新闻报道，来到了德国。 “据我所知，那个男人的劳斯莱斯是限量款，全球也没几辆，你撞了他的车，赔不起。” “我会赔，倾家荡产也会赔。” “呵。”晏伽笑了一声，“看来，你对‘限量款’这几个字一无所知。” “你是在嘲笑我吗？我确实不知道，但也跟你没关系。” “我不想看到洲洲因为这个事被连累，你以为他还小，但他晚上跟我说，有人早上在停车场欺负他妈妈。” 林栀一怔，她以为洲洲不知道。 但，洲洲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他本身也很聪明。 倒是她，有点自欺欺人。 “监控我也看了，我想听听，林小姐打算怎么解决这个事。” 林栀沉默，没再开口。 对于这个事，她今天考虑了一整天，但并没有结果。 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拖到法院裁决的那天。 “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让整件事逆风翻盘，胜券在握，不仅不需要赔偿一分钱，甚至，你还可以告他敲诈勒索、骚扰公民。”晏伽嗓音沉静，“车祸那天的视频我也看了，他无非就是欺负你没有能力告他，你只需要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风吹过林栀的耳畔，夹杂着晏伽低沉沉的声音。 第8402章 她想再努力一点（11） 他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清晰可闻，如雷贯耳。 晏伽知道她在踌躇，趁机道：“林小姐，你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你也不擅长交朋友，我想，没有人会帮你。如果不想连累洲洲到倾家荡产的地步，你只能选择相信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晏伽，你想要什么？”林栀后退一步，脊背靠在墙上，嗓音低哑，浑身发凉。 两边，一个是疯子，一个是魔鬼。 不相信晏伽，她会被那个疯子折辱、敲诈，相信晏伽，她会重新踏进晏伽的圈套，再也摆脱不了他。 晏伽看了她十几秒：“再说吧，没想好。” “你来德国，是为了帮我？”林栀嗤笑，她不可能相信这种拙劣的谎言。 “洲洲小朋友这么可爱，不想让他无家可归。这万一……他妈妈一个想不开，带他上街讨饭怎么办？” “晏伽，你！” 晏伽在她眼里还是那么恶劣。 晏伽笑起来：“对了，洲洲今天晚上想跟我睡觉，你同意吗？” “他长大了，应该一个人睡了。” “只今天一晚。” 林栀沉默。 若她答应，等于变相同意车祸的事由晏伽来解决。 晏伽一出手，总是能戳到她最痛的点，让她毫无反击之力。 “你放心，我不会惯着他。”晏伽又跟她保证，“男孩子不能惯着。” “晏伽，但你并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君子。” “小人？” 她不说话。 “看来，我在你心里是一个小人。”晏伽倒也不觉得意外，“没关系，你怎么想我都可以。” “你什么时候回国？” “我今天刚到，你就赶我走？” “洲洲胆子小，你若是再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你。” “我留给林小姐的印象，看来很不好。” 林栀不说话，偏过头，看着餐厅前方的长街。 街上车来车往，雨水倾注。 时不时有雨水飘到屋檐下，晏伽的后背淋了雨丝。 他也不觉得冷，只默默凝视她近在咫尺的脸庞。 “没有别的事我先进去。”林栀不放心让洲洲一个人呆着，“那个疯子，交给晏先生处理。” “我会处理妥当。”但晏伽没有放她进去，依然挡在她面前，“晚上还要出去做兼职？” “看来晏先生来者不善，将我的情况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那就怪你生了个好儿子，什么都跟我说了。”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问他，他当然会说。” “我没问。” 林栀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脸色寡淡，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心口并不平静，呼吸急促。 晏伽一定来者不善。 他不会出于好心来帮她善后，来德国，必然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答应了他，意味着，她一只脚已经踏进他的陷阱。 晏伽表面玩世不恭，但作为晏氏的二公子，城府、心机、权术一样不差。 他只需要付出十分之一的力气就足够将她玩于股掌。 一只脚踏进去没关系，她只需要及时抽身。 他利用她，她也利用他一次。 第8403章 偷来的时光（1） 当下，她在德国，正如晏伽所说，没有人可以帮她。 她吃苦没关系，但洲洲不可以。 晏伽侧身让出一条道：“进去吧，洲洲还在等你陪他。对了，小孩子年纪大了，很多时候也渐渐懂得察言观色，不要再把他当那个可以傻傻糊弄的小家伙。” 林栀没说话，低着头离开。 晏伽在室外站了几分钟，后背淋了一些雨。 没多久，他也跟着进去。 洲洲还在吃薯条，晏伽给他又点了一杯牛奶，顺便帮林栀点了一份晚餐。 这一次，林栀没有拒绝，她还得有求于晏伽。 开始过来时，她想了一百种面对晏伽时的态度和情绪，但独独没有料到这一种。 但，林栀没有跟晏伽说什么，只哄着洲洲吃东西，问问洲洲今天上学的情况。 虽然林栀没打算说给晏伽听，但晏伽喜欢时不时插两句。 洲洲今天特别兴奋，吃了薯条还喝了牛奶，快乐地手舞足蹈：“麻麻，洲洲今天晚上跟二叔叔睡。” “不行。” 晏伽淡淡道：“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让洲洲跟我睡吗？” “洲洲认床。” “没关系，我在他的小床上挤一挤。” “对的。”洲洲连连点头，“洲洲的床好大的。” 林栀不愿意让晏伽去她家里，皱紧眉头。 晏伽先她一步道：“你晚上如果有工作就安心去做，我可以帮你看着洲洲写作业、练琴，保证不放水。” “晏伽，房子是我租的，容不下太多人。” “那你晚上睡酒店，我和洲洲呆着。” 林栀：？ 洲洲兴奋起来，搂住林栀的脖子：“麻麻，洲洲晚上会好好写作业的，要跟二叔叔睡觉觉。” “那明天早上你还会赖床吗？” “不赖床呀，洲洲一直都不赖床。” “是吗？我怎么记得每天都要叫好几遍，你才肯起床。” “那个不是洲洲吧？麻麻记错了。” 林栀见他耍赖，笑了一下。 她晚上还要去杂志社校对一份书稿，本来打算推掉。 既然如此，她不推了。 从餐厅出来，雨还在下。 林栀牵着洲洲的小手，晏伽撑起他的黑色雨伞。 他将伞往他们母子倾斜一些，自己的肩膀上却淋了雨。 “晏先生，钥匙给你，你送洲洲回去，今天晚上我可能不回家了。”林栀避免跟他过多接触，“明天记得准时叫洲洲起床，他明天一早还有画画课。” 晏伽从她手上接过钥匙，没有多说什么，颔首：“你在哪个地方做兼职？” “一家杂志社。” “晚上不回家睡哪里？” “我会自己解决。”林栀声音很轻。 晏伽没再问，将手里的伞给了她，自己则抱起洲洲往自己的车上走。 他把洲洲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里有一只紫色的高级手提袋，他将礼物放进林栀的车里，站在雨中淡淡道：“久别重逢，一点心意。” “我……” 没等她说出“不要”二字，晏伽钻进自己的车里。 他坐在驾驶位上，关好车门。 第8404章 偷来的时光（2） 林栀撑着伞站在雨里，墨绿色小西装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她安安静静站着，眸色如水。 那些雨落在她的伞上，在她的四周形成一道道雨幕，将她包裹在雨水之中。 夜风刮过，白雨生寒。 晏伽启动车子，往他们住的小区开去。 洲洲一路上说个不停：“二叔叔的车好新呀。” “刚买的，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送你上学。” “妈妈会送洲洲。” “她对你挺好啊，每天这么忙还送你上学。” “妈妈最好了。” “那你以后也要对她好。” “那是肯定的呀，洲洲要对妈妈好，也要对二叔叔好。” “二叔叔就算了，二叔叔又不是什么好人。” 晏伽看向窗外的雨幕，今时今日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时光，等晏锋回来后，这一切都将不属于他。 指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暗淡。 “二叔叔对洲洲很好的，洲洲以后赚钱了也要对二叔叔好。” “你二叔叔有钱，不需要你赚钱养。再说，过个二十年，你大概也不记得你二叔叔是谁了。” “不会的，不会的。”洲洲有点急，他怎么会不记得二叔叔是谁呢，“洲洲会一直记得二叔叔。” 车子开进小区，进入地下停车场。 晏伽替洲洲拿出小书包和礼物，牵着他的手：“走吧，带我去你家里。” “二叔叔，妈妈今天晚上真得不回来吗？” “我不知道。” 电梯在公寓门口停下。 灯不亮，晏伽刚准备拿出手机时，一道高大的人影堵住他们的出口，在黑暗中嗤笑一声。 “女人，我在这蹲了一天，你可算出现了。你今天力气挺大，把我伤得不轻，我看，这医药费又得加一笔。” 晏伽眸色凛起，没说话，在黑暗中捂住洲洲的嘴巴。 男人果然什么都没察觉，继续走近：“夏诺蒂小姐，想了一天还没想好？我说了，你只要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住这种老公寓。我也不难伺候，床上那点东西，我都可以慢慢教你。” 当男人再一次走近时，晏伽眼疾手快，将洲洲推到安全地段，拧住男人的手腕！ “你是谁？！你放手！”男人意识到不对，不是女人！ 是这个女人找来的帮手？！ 晏伽没开灯，反剪他的手，踢了他一脚！ 男人滑跪在地，膝盖对准地面，砸出“咚”的一声。 “一条狗，也配在这个地方叫？”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一条狗而已！”晏伽猛地踢了他两脚，“记住，夏诺蒂不是你能惹的女人，要是再被我发现你骚扰她，我会打断你的腿！” 黑暗中，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你给我松手！” 晏伽打开手机录音：“给你三分钟时间，只要认真道歉我就松手，但凡让我发现诚意不够，我就先废了你的胳膊！” 男人知道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这种时候，不能吃这个亏。 他也知道，这地方没有监控，等于给自己下了个套。 第8405章 偷来的时光（3） “你让我说什么？我没有做什么，你看到我做什么了吗？！”男人还是嘴硬。 “跟我耍赖没用，你现在，命在我手里。”晏伽一个用力，咬着牙。 “啊……”男人跪地求饶，“我道歉。” 晏伽开了录音。 “对不起，夏诺蒂小姐，是我错了，我不懂得尊重人，我下次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还敢骚扰她吗？” “不敢了，我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再一次被我发现？” “任凭处置。” 晏伽收起手机。 他狠狠踢了男人一脚：“滚！” 男人迅速连滚带爬跑走。 他私底下查了很久，这个夏诺蒂来德国一年，平时根本没朋友，也没有男朋友，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晏伽见他跑了，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保镖，让他们盯紧这个男人。 打完电话，他打开走廊的灯。 原以为洲洲会吓得瑟瑟发抖，毕竟是那个蠢女人生的儿子，没想到，小家伙一脸神采奕奕：“二叔叔好棒，二叔叔好厉害。” 他笑了，唇角上扬：“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但是洲洲听到声音啦，这个坏人就是早上欺负妈妈的坏人！” 灯光下，洲洲握着小拳头：“洲洲以后也要像二叔叔这么厉害，保护好妈妈。” “你二叔叔别的不行，打架还是挺厉害的。” “洲洲也要学打架。” “嗯？”晏伽低头看着小家伙，“你挺能耐，学了打架后想打谁？你同学？还是你二叔叔？” “打坏人，欺负麻麻的坏人。” “先长到你二叔叔这么高再说。” 洲洲仰起头，二叔叔好高，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到这么高？ 晏伽打开公寓的门。 开了灯，他看到了林栀布置好的小家。 公寓不大，家具也偏老旧，但布置很温馨，家里放满了东西，居然还有一架钢琴。 她是把钱都花在洲洲身上了吗？ 洲洲迫不及待拉着晏伽的手，带他去自己的小房间：“二叔叔，这是洲洲房间，很干净哒，你晚上跟洲洲睡觉呀。” 晏伽上下打量，是挺干净，纤尘不染，书桌上堆满了洲洲看的漫画书和课本。 晏伽将他的书包扔在桌上：“看完了，你该写作业了。” “再玩一会叭，洲洲刚回来……”洲洲可委屈，怎么一回来就让他写作业。 他眨着水蒙蒙的大眼睛仰望晏伽。 晏伽也在看他。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 洲洲摇了摇晏伽的手：“二叔叔，我们再玩一会儿叭，洲洲带你去看麻麻的房间。” “我自己会看。”晏伽把他按在椅子上，“好好写作业，等会儿我来给你检查。” 说完，晏伽关上房间门，离开。 他打开林栀的卧室房门，同样，面积不大，布置也很简单。 床头案几上有一只相框，他走过去拿起。 相框里是林栀和洲洲的合照，照片中的林栀笑得很美，牙齿很白。 印象中……自高中后，他再没有看到林栀对他笑过。 照片里的女人早已褪去从前的青涩，更像一个母亲。 第8406章 偷来的时光（4） 晏伽手指头轻轻摩挲相框，看了很久，放下。 她离开兰城时没有带走任何属于晏家的东西，只拿走了一些属于自己的衣物和用品。 如今，这处房间，空空荡荡，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 晏伽没有动她的东西，关上门，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一些水果，晏伽洗了一份，切好，给洲洲端进去。 他在兰城没有做过这些事，动手能力也仅限于洗水果。 洲洲正在拆礼物，一听动静，咧嘴笑：“二叔叔。” “不是让你认真写作业吗？” “先看看礼物。” “看完就好好写作业。” 洲洲拼命点头。 拆了包装纸，洲洲开心地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原来是最新款的变形金刚，班上好几个同学都有，他也很想要，但他知道可贵了。 所以，平时在班上他就看别的小朋友玩。 没想到，他现在也有啦！还是最新款的！ 二叔叔最好了！ 晏伽在客厅里给自己的助手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处理那场车祸的纠纷，并且将刚刚的录音都发给了助理。 既然今天晚上这个男人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当小人，将今天晚上的录音当做呈堂证供。 奔波一天，晏伽有点累，他进浴室洗了个澡，随意裹了一条浴巾出来。 他拿了一张椅子坐在洲洲旁边，安静地看他写作业。 以往，他没有这样的耐心，但现在，他能一个人坐一整天。 再说，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洲洲。 洲洲有点紧张，为了好好表现，他写得很慢，但正确率很高。 作业不多，洲洲很快写完。 晏伽抽出一本英文课本：“背一段课文给我听听。” 洲洲也不扭捏，当场给晏伽背了一顿，很流畅，没有错一个单词。 晏伽默默听着，唇角扬起。 “二叔叔，洲洲想画画。” “你画，我看着。” “不是，想像以前那样。” “以前什么样？” “二叔叔画画，洲洲填色。” 晏伽心口一动，记忆如潮水一般在心口泛开，漾起无数涟漪。 从前在江山园，他画了很多黑白色的画，都留给了洲洲涂色，小朋友喜欢涂什么颜色都可以。 他的书房里至今还留着很多黑白色的画，等着洲洲去涂色。 洲洲将画笔塞在晏伽的手里。 晏伽握着笔，喉咙有些堵。 他低下头，接过洲洲递来的白色画纸。 很久不画，手艺生疏，但技巧还在。 他给洲洲画了一只兔子。 洲洲一看到兔子，开心极了：“是洲洲的兔子呀，洲洲的兔子！” “嗯。” “家里的兔兔长胖了吗？” “你养的那只吗？被人吃了。” “哇……”洲洲说哭就哭，眼睛红红。 晏伽恶劣惯了，刚刚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朋友反应这么大，连忙又哄：“骗你的，男孩子这么会哭？那还怎么保护妈妈？” 一听这话，洲洲又不哭了，瞪了他一眼：“你不可以骗人！” “为什么？嗯？” “老师说，骗人鼻子会变长。” “……”晏伽笑了。 第8407章 偷来的时光（5） 洲洲气鼓鼓的，一个人生了会儿闷气。 晏伽低着头，一边在纸上画画，一边连哄带骗：“好了，你别气了，你也知道，兔子寿命不长，下次回去，二叔叔再给你买一只。” 洲洲还气。 晏伽只能不停地哄：“你是不是不要兔子？不要的话，小猫小狗，都行。也不要等回去了，明天我就带你去宠物店挑一只，好不好？” 洲洲动心了。 “告诉二叔叔，你喜欢什么？过时不候。” “小狗。” “好，喜欢什么小狗？” “会看家的那种。” 晏伽笑了，刚想说你家又没值钱东西，但，还好及时收住。 他平时就是管不住嘴，现在不行。 多多少少得收敛一点。 “好，会看家是吧？明天带你去买。” “拉钩。” “二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刚刚还骗过。” “……”晏伽噎住，这小孩，挺记仇。 两人伸出小拇指拉了拉，晏伽又继续给他画兔子。 画了三只，两只大兔子，一只小兔子。 洲洲托腮看着晏伽画画：“二叔叔，三只兔子是一家三口吗？” “你觉得是就是。” 小家伙托着腮，大眼睛里充满期待和希望，眨巴眨巴：“二叔叔，你说洲洲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在林栀面前，小家伙不敢提这两个字。 但他渐渐大了，慢慢意识到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抱、爸爸宠，但是他没有哎。 妈妈说爸爸出差了，去了很远的地方，要等他长大后才会看到。 洲洲知道麻麻在骗他，现在都有手机，去了很远的地方也可以打电话嘛。 他不是三岁小孩子啦，不好骗的。 晏伽一下子难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没编好。 他反问：“你妈妈告诉你什么时候？” “她说等洲洲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 晏伽嗤笑一声，她倒挺会骗小孩。 不过，林栀目前还不知道晏锋活着的事，哪天如果知道了，必然会带着洲洲去奔赴晏锋。 晏锋以前是她的守护神，以后还是。 晏伽略有不解，他哥哥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林栀？以他的能力，只有不想找，没有找不到。 洲洲靠近他：“二叔叔，妈妈有没有骗洲洲呀？” 为了维护林栀在洲洲心目中的形象，晏伽摇头：“没有吧。” “真没有吗？” “兔子画好了，洲洲，你要涂色吗？不涂的话就去练琴。” “唔。” 洲洲从晏伽的手里接过画纸，他翻出一盒水彩笔仔细研究一番，比起练琴，他还是更喜欢画画。 小家伙先研究了一下最小的那只兔子，他可喜欢二叔叔画的小动物，特别可爱。 “这只，涂灰色。”洲洲拿起一只灰色的彩笔。 穿着白色浴袍的晏伽坐在一旁看他画画，低着头，几乎要靠近洲洲的小脑袋。 四周很安静，只听得到呼吸声和画笔涂涂改改、摩擦纸页的声音。 画了会儿，洲洲突然笑起来，露出小白牙。 晏伽：？ “笑什么？” 第8408章 偷来的时光（6） “二叔叔，你好香啊，你用了洲洲的沐浴露。” 晏伽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牛奶味：“随便拿了一瓶，谁知道是你的，不给用？” “给。”洲洲还在笑，“但是妈妈的更香哦。” “专心点。” “唔。” 洲洲收起笑脸，又埋头画画。 洲洲很快就给三只兔子涂好颜色，他快乐地捏住画纸，对准光源：“好看的。” “……”晏伽怀疑地看了一眼，“你确定好看？这只兔子为什么是红色？” “它穿了红裙子嘛。” “裙子在哪？” “红色的就是裙子。” “那它眼睛为什么是绿色？” “因为看到了它最爱吃的草嘛。” “……”晏伽无话可说。 洲洲快乐地挥舞画笔，眼睛忽然瞄到晏伽裸露在浴袍外的肌肤，小家伙跟他熟了，一把抓住晏伽的手。 晏伽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低头看着小家伙：“干什么？” 小家伙指了指他的手腕：“这里，洲洲给二叔叔画一块手表。” 晏伽立马抽回自己的手：“你胆子越来越大。” “可不可以嘛，二叔叔。” 小家伙显然是忘了以前惹怒晏伽时的事情，有一点得意忘形。 “你二叔叔有手表，不需要你画。” “但是洲洲画的手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是洲洲画的呀，买不到的。” “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练琴！”晏伽板起脸。 “喔。”洲洲挫败地放下画笔，“可以不练琴吗？” “你不喜欢练琴？” “不喜欢。” “那你知不知道外面那架钢琴要花掉你妈妈几个月的工资？她希望你能多学一些东西。” 洲洲被晏伽训得不肯抬头，撅起小嘴巴：“练琴好累的，手疼。” “那跟你妈妈早出晚归比起来，谁累？” 洲洲不说话了。 晏伽一把拎起他，将他拉到客厅的钢琴边。 将小朋友按在琴凳上，晏伽站在钢琴边，抱臂，盯着他：“练。” 小朋友伤心极了，原以为今天晚上可以躲过去。 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二叔叔还很凶，居然还盯着他练琴。 小家伙打开琴谱，撅着嘴巴，一脸委屈。 他开始练今天学的钢琴曲。 晏伽的眉头逐渐皱起，十分嫌弃，打断他：“洲洲，你在学校有认真学？” “有嘛。” “满分十分的话，你觉得你能给自己打几分。” “九分。” “你还真不谦虚。” 小朋友的嘴巴越撅越高。 “好好练，今天我说了算，练不到我满意，你今天别想睡觉。练好了，改天弹给你妈妈听，她会高兴。” 洲洲坐不住，弹了一会儿开始乱动。 但晏伽寸步不离站在他旁边，他根本没机会偷懒。 以往他练琴没人管，他练一会儿玩一会儿，今天不行。 晏伽一动不动盯着他，偶尔，他也会走神。 面前的小家伙五官很像他的哥哥晏锋，皮肤白净，鼻梁高挺，稚嫩的小脸蛋白里透红，眼神里有点倔强。 这小家伙和林栀长得也像，比如，长睫毛和眼睛。 晏伽知道，自己变了。 往常若是想起这些，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和冲动。 第8409章 偷来的时光（7） 也做过伤害洲洲的事，如今想来，是自己过于放不下前尘往事。 既然对方已经选择放手，他为何不去成全。 撕扯之下，两败俱伤。 如今，那个女人和洲洲还活着，不已经是最好的恩赐？ 洲洲气哭，练了很久二叔叔也不喊停，他只好自己停下：“二叔叔，今天的部分结束了。” 晏伽收起思绪，回过神：“结束了？弹一遍给我听听。” “最后一遍。”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不是哦，在跟二叔叔撒娇。” “男孩子不准撒娇。” “哼。”洲洲气得不说话了，又弹了一遍。 晏伽听得直摇头，等一曲结束，他淡淡道：“你弹的这玩意，狗都不听。” “但是二叔叔听了。” “你！” 洲洲嘴巴终于不再撅着，唇角上扬。 “站起来，二叔叔教你弹一遍。” “二叔叔也会弹琴呀。” “很意外？” “没，二叔叔在洲洲眼里无所不能哦，还可以保护洲洲和妈妈。” 晏伽并不想听他吹捧。 他坐在洲洲的琴凳上，将洲洲弹的入门曲弹了一遍，这种曲子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一曲终了，洲洲鼓掌，小手都拍红了：“二叔叔好棒，二叔叔太厉害啦！” 晏伽的手指头还搁在琴键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朋友：“二叔叔最近正好不忙，以后可以教你。只要你认真学，以后也会像二叔叔一样厉害。” 洲洲甜腻腻地靠在他肩膀上，又开始撒娇：“二叔叔是洲洲见过最帅最棒的叔叔啦，二叔叔要是洲洲的爸爸就好了。” 晏伽顿了顿，许久，才开口道：“你爸爸……也是挺好的一个人。” 尽管从前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承认，但如今，他也早已不是那个青涩高傲的少年。 他的哥哥晏锋不是坏人。 至少，给洲洲当爸爸，很合格。 晏锋性格温和，做事谨慎，会将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到位，日后有晏锋照顾洲洲，他也放心。 但洲洲的表现并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一点沮丧，这个沮丧来自……他对爸爸并没有概念。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洲洲，去洗澡。” “再玩一会儿吧。” “你还想玩什么？周末二叔叔带你出去玩。” “那明天早上，二叔叔要记得给洲洲做早饭哦。” “做早饭？”晏伽的人生里可没有这个概念，“不会。” “那怎么办？洲洲会饿肚子。” “给你买。” “行吧……”洲洲很是勉强，但不行也得行。 晏伽总算把小家伙哄好，小家伙一溜烟跑走，进了浴室。 他早已经学会自己洗澡、换衣服，甚至还会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 晏伽让自己的助理送来几套衣服，他换下浴袍，躺在洲洲的小床上。 小床不大，被单上都是奶香味，很好闻。 晏伽随手挑了一本故事书翻看。 故事书很旧，看上去被翻了很多遍。 这个家中属于林栀的东西并不多，但她很舍得给洲洲花钱，光是故事书就有好几层书架。 第8410章 偷来的时光（8） 在洲洲洗完澡之前，晏伽给自己的保镖打了个电话。 “她还在杂志社？” “晏总，在的。” “想办法给杂志社的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把林栀赶回去，工资照算。” “好，我去处理。” “嗯。” 晏伽知道，以林栀的脾气，晚上肯定不愿意回家睡觉。 无非就是在躲着他。 躲吧，也好。 他有自知之明，她不想见他。 晏伽又想起青涩的学生时期，很多次，作为学校的优等生，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参加演讲比赛、数学竞赛、英文朗诵……那时候的相处，哪有那么多复杂和情绪，简简单单，年华美好。 想到这，晏伽唇角扬了扬，又带着一丝无法避免的自嘲。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突然，晏伽手机震动。 他一看，是陈康。 “喂，陈康。” “晏总，你现在在哪里？晏董事长知道你醒了，一大早在疗养院发脾气，拿着拐杖指着门发火。” “他又骂我什么了？” 陈康支支吾吾，那些难听的话自然不敢说。 晏伽笑了：“你但说无妨。” “晏总，您别放心上，董事长就是老糊涂了，再加上身体不好。他也没说什么，就是、就是说您出院了都不通知他，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要不是无意中听人家多嘴，至今还以为您躺在医院里呢！” “他还知道什么？” “没了，他现在消息闭塞，医生也不准他看手机，他能有什么消息。” “没消息最好，我可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一星半点我不爱听的话。” “那您要打个电话给他？他好像很想见您。” “还在疗养院骂着呢？” “嗯……”陈康摇头，叹气。 晏董自己好歹也是个体面人，现在年纪大了，怎么就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 在疗养院骂自己儿子，传出去不得被人笑话。 还好，他及时带人赶到，这才阻止晏松源在他人面前说出更难听的话。 陈康知道，晏伽还真不在乎这些，但晏氏在乎，要是任由事情发酵，晏氏的股价又得下跌，到时候晏总自己也得跟着吃亏。 “别管他，我看他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 一年不见，晏松源还是老样子。 晏伽还以为他至少会有一点悔过之意。 一时之间失去两个儿子、一个媳妇、一个孙子，似乎也没能让他消停。 真是老糊涂了。 “那我派人盯紧一点。” “嗯。” 陈康没再打扰晏伽，说实话，他连晏伽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隐隐约约听说，晏伽出国了。 为什么出国？近期并没有国外项目。 但陈康知道，不该问的东西，不能问。 没多久，洲洲穿着一套蓝色短袖短裤睡衣出来，小家伙擦着头发，冲床上的晏伽笑：“洲洲想吹头发。” “那你怎么不吹？” “以前都是妈妈帮洲洲吹。” “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她，她就回来了。” “妈妈在忙。” 晏伽嗤笑：“她有什么好忙的。” 第8411章 偷来的时光（9） 忙一晚上也不知道赚几个钱。 晏伽见洲洲不肯走，明白这小家伙是想他帮忙吹头发。 果然，小家伙得寸进尺，往前走了几步：“二叔叔，你帮洲洲吹头发吧。” “有好处？” 小家伙想了想：“可以亲一下二叔叔。” “你是不是经常用这一招讨大人欢心？” 洲洲急了，使劲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洲洲才不会随便亲别人，妈妈说，男孩子不可以随便亲别人的。” “二叔叔不是别人？” “二叔叔是好人。” 晏伽被他逗笑，唇角上扬，盯着床边的小家伙看了很久。 最终，他掀开被子，穿着睡衣下床帮洲洲吹头发。 但他实在没干过这事，技术一般，常常把洲洲烫得龇牙咧嘴：“二叔叔，吹风机靠得太近了。” 好在，小家伙的短发很好吹干。 关掉吹风机，晏伽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给你吹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洲洲突然爬上他的小凳子，在晏伽的脸上亲了一口。 晏伽手一顿，脸颊上有异样的感觉滑过，这不一样的触觉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心口酥酥软软。 洲洲的身上那浓郁的奶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晏伽眼睛有热意，低下头，正好看到小家伙在笑。 “洲洲可喜欢二叔叔啦。” 晏伽把他从小凳子上抱下：“下次不准站这么高，很危险，知道不？” “洲洲不是三岁小孩了。” “怎么，一夜之间变大人了？小屁孩。” 晏伽领着他往卧室走。 洲洲问他：“妈妈晚上不回来吗？” “今天晚上不回来。” “有一点点担心。” “担心什么？” “有坏人。” “有二叔叔在，不用担心。” 洲洲连连点头，大眼睛里都是对晏伽的信任。 晏伽看着他的眼睛和可爱的脸庞，小孩子怎么这么好骗？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是不是忘了他当初也做过不好的事？ 不过，洲洲既然忘了，他也不提。 他可不会给自己添堵。 哄着洲洲，给他读了会儿故事书，没多久，小家伙在他身边睡着。 晏伽看着小家伙熟睡时红润的面庞，给他盖好被子，静静看着，视线一直落在小家伙的脸上。 久别重逢的第一面，晏伽挺满意。 …… 第二天，晏伽让助理早早买了早餐送过来。 他是真不会做早餐，费了好大劲才给洲洲煮了个鸡蛋。 小家伙一早上，自己穿衣服，准备书包，一点不让人操心，又懂事又听话。 一大一小面对面坐在餐桌边吃饭。 晏伽买的早餐都很不错，但是洲洲吃着吃着叹了口气：“麻麻做的早饭最好吃。” “她会做什么？”晏伽淡淡问。 “会做好多呀，什么都会，包子、饺子、馄饨、三明治、蛋挞……只要洲洲想吃，她都会做。” 晏伽默，她会做这些？ “二叔叔，你为什么不会做早餐？” “……”晏伽觉得他问题真多，“二叔叔天生不会。” “妈妈说，没有天生不会的事，都是要学的。” 第8412章 偷来的时光（10） “你是在反对我吗？” 洲洲缩了缩脑袋，摇头：“没有，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 洲洲吐吐舌。 正吃着早餐，家里的门被打开。 林栀挎着包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衣服，昨晚上她睡了酒店，原以为一早回来晏伽已经走了。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他。 洲洲立马站起来拉住她：“妈妈，一起吃早饭。” “洲洲，乖，你去吃，妈妈吃过了。” 但是洲洲还是拿了一只抹茶曲奇给她：“这个好吃。” “好。”林栀接过去，吃掉。 她没有看晏伽，视线未曾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晏伽主动开了口：“林栀，我等会儿送洲洲去上学。” “我去送就可以，不麻烦晏先生了。” “这是我昨天跟洲洲说好了的事，林小姐也不希望我食言吧？” “我正好顺路，每天也都习惯了，没有别的意思。”林栀嗓音寡淡，站在玄关处换了一双拖鞋。 “洲洲，等会儿二叔叔送你去学校，好不好？”晏伽抬高音调，故意问道。 “好哇，要二叔叔送。” 林栀瞄了他一眼。 小家伙冲林栀笑：“要二叔叔送。” 林栀跟自己生了一口闷气：“那以后妈妈都不送你了。” “我觉得可以。”晏伽插了一句。 林栀见他们似乎一唱一和，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晏伽又给洲洲吃了什么迷魂药。 这小家伙真是记吃不记打，晏伽当初怎么对他的，他全都忘了？ 林栀也不管了，她很想洗澡，直接进了浴室。 站在淋浴下，林栀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这次见到晏伽，他没有从前那么咄咄逼人，但对洲洲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很好。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纪长慕能知道洲洲的身世，那晏伽是不是也知道了？ 如果他知道了，他下一步又要做什么？ 林栀脸色发白，她不能失去洲洲，这是她唯一的底线。 她吃再多的苦都行，唯独不可以跟洲洲分开。 客厅里。 吃过早饭的洲洲背上小猴子书包，蹦蹦跳跳，十分欢快。 洲洲拍拍卧室的门，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声：“麻麻！洲洲跟二叔叔上学去啦！拜拜！” 说完，洲洲拉起晏伽的手，离开了家。 晏伽第一次送他去小学，路不熟，比平时多用了很长时间才到学校。 还在暑假阶段，洲洲没有正式开学，上的是托儿班。 晏伽一直把他送到教室门口，弯腰捏了一下他肉乎乎的小脸：“中午叔叔来接你，我们去买小狗。” 洲洲都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听到晏伽提起，他蹦蹦跳跳：“二叔叔太讲信用啦！洲洲喜欢二叔叔！” “那你也得讲信用，认真听讲。” 洲洲连连点头。 看着小家伙进了教室，晏伽才慢慢离开。 还没到上课时间，果然，洲洲一进教室，有小朋友道：“洲洲，那是你爸爸吗？好帅好高吖。” 洲洲犹豫了两秒，出于小朋友之间的好胜心，他没有否认：“是的。” 第8413章 偷来的时光（11） “以前怎么没有看过你爸爸？你爸爸很忙吗？” “我爸爸他很忙。” “爱丽丝，你看，洲洲的爸爸比你爸爸帅多啦！” 一旁的小女孩“哼”了一声，抱着手臂，气鼓鼓。 洲洲小朋友的好胜心得到了满足，他以前也总是想，要是二叔叔是他的爸爸就好了。 可惜，他知道不是，妈妈说，他的爸爸去了遥远的地方。 这一天，洲洲上课格外认真，还把做好的手工小玩具带给了晏伽。 晏伽来到德国不问世事，只按时接送洲洲上学。 中午，他信守承诺，带洲洲去一家最大的宠物店。 像是走进一个新奇的世界，洲洲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宠物，他怕在笼子边看着那些猫猫狗狗兔兔，一个一个看。 晏伽也不急，陪着他一个笼子一个笼子走着。 走到一处笼子边，洲洲蹲下。 笼子里是一只黄色田园犬，小狗还很小，看上去奶呼呼的，偶尔会“嗷嗷”叫两声。 这是最不值钱的一只小狗，老板试图让他们再继续看看：“先生，您往里走，里面还有阿拉斯加、比熊犬、加菲猫，小孩子最喜欢了。” 晏伽不作声，只默默站在洲洲身边，守着。 洲洲伸出小手，小黄狗也凑过来。 洲洲笑得很开心。 老板很急：“先生，这只品种一般，像您和小公子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养这个。” “就要这个！”洲洲转过头，仰起小脸看晏伽，“二叔叔，就要这个！” 晏伽勾唇一笑，在他身边蹲下，也摸了摸小黄狗的头：“为什么就要这个？” “它像一个小可怜。” “行，那我们就要这个。它还小，可以陪你一起长大。” “先生，再看看别的宠物吧？” “不要了，就要这个。”洲洲很执着。 小孩子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只在乎自己喜欢不喜欢。 晏伽耐着性子：“好，好，就要这个。” 宠物店老板无可奈何，这狗，最不值钱了。 洲洲当场就把小狗抱出来，给它起了个名字：“二叔叔，它叫果冻好不好？” “我看叫小洲洲也不错。” “叫果冻。” “好，好，叫果冻。”晏伽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洲洲抱着小果冻，一路上都不肯放下，他第一时间想给妈妈看。 “二叔叔，洲洲想给妈妈看果冻。” “她在上班。” “我们去找她吧！” 晏伽犹豫了几秒，开车过去。 小果冻“嗷嗷”叫着，发出很奶的声音，在洲洲的怀里动来动去，还有一些怕生。 洲洲摸摸它的头，一刻都不肯松开自己的手。 林栀的公司在一栋三十多层的写字楼里，她因为人生地不熟，只能做薪水很低的行政工作。 林栀早已换了一套工作服，黑色的西装裙，看上去低调成熟。 她工作的时候习惯将笑容挂在脸上，对每一个来访的客人都很尊重，在公司里口碑很好。 林栀正低着头在做登记工作，晏伽领着洲洲，洲洲抱着果冻站在她面前。 第8414章 偷来的时光（12） “您好……”林栀习惯性抬起头，一愣。 他们怎么来了？ “妈妈！”洲洲抱起小狗给她看，“洲洲有小狗啦！” 洲洲欢快地在原地蹦蹦跳跳，林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这个兴奋劲，她也笑了：“哪里来的小狗？” 看上去不是很贵。 “二叔叔给洲洲买的！二叔叔可好了！妈妈，你看小狗，快看，好可爱对不对？它叫果冻，以后有人陪洲洲玩啦！” 林栀眼睛一热。 她也知道，这一年，她陪伴洲洲的时间太短。 在挣钱和陪伴之间，她还没有能力做到两者平衡，只能偶尔牺牲其中之一。 大部分时候，她选择牺牲陪伴洲洲的时间，这种无奈的牺牲，她不得不做。 原以为洲洲不会太在意，但当洲洲说出这些时，她知道，洲洲只是不会轻易表达。 小狗茫茫然看着四周，“嗷嗷”叫。 洲洲抱紧它：“果冻好可爱，小小的。” 林栀伸出手：“让妈妈抱抱。” “好！”洲洲把小狗递给林栀，“小狗不会咬人的，它好乖。” 林栀低头抱着小狗，这一幕，都落在晏伽眼里。 母子俩在逗新买的小狗，欢迎这一个家庭新成员。 晏伽被忽视很长时间，开口道：“你儿子就喜欢小土狗，贵的也看不上，看来跟你呆久了，品味在向你看齐。” 林栀并不搭理晏伽。 晏伽只好自己尴尬地咳嗽一声。 一个中年女同事过来拍了一下桌子，板着一张脸：“夏诺蒂，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是不是主次不分？！这边这么多事情没做完，你还有心情陪儿子玩狗？你想玩狗我就给你放假，你以后天天在家陪儿子好了！” “对不起，主管，是我分心了。”林栀将小狗还给洲洲。 晏伽挡在林栀面前，刚想跟这个女人对峙，林栀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压低声音，用他们才能听到的音调道：“不关你的事。” 林栀深谙晏伽的脾性。 二世祖、纨绔公子，绝不受任何人的气，睚眦必报，有火当场就发。 但她不一样，晏伽发了火是爽快了，她呢？她会失去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她暂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这份工作离家近，而且每天可以顺路送洲洲上学，假期也正常，不影响她晚上兼职。 女主管抱臂，嚣张地瞄了一眼林栀：“今天给我把报表做出来！还有，以后不准带不三不四的人来公司！” “你在说谁不三不四？”晏伽可忍不了这种气，哪个陌生人敢这么给他甩脸色？ 他将林栀和洲洲挡在身后，正面看着女主管，收起刚刚的笑脸，沉着一张脸，眼角都是冷意。 女主管不认得这个男人，但料想林栀这种女人也不认识什么多厉害的人物，她仍旧一脸嚣张：“说的就是你和她那个便宜儿子！她儿子不是一天两天来公司了，我给了她很多次面子，今天居然还带了个男人过来，当公司做慈善，专门收留闲杂人等和讨饭的？” 第8415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1） 晏伽一把扯住女人的衣领，冷漠道：“你说话最好客气点，你公司没有教你怎么尊重人？” “你别给我动手动脚，我看她不爽很久了，闲着没事就把儿子带到公司，这么喜欢儿子就辞职回家天天看儿子好了！” “主管，我没有，好几次洲洲过来也都是站在门外，没有进过公司。”林栀跟她解释，“公司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今天他们也没有进公司，只是在前台跟我说两句话。” 洲洲抱着小狗害怕地站在一边，林栀搂着他的肩膀。 “夏诺蒂，你别狡辩！一天到晚不知道磨叽什么，工作做不好，就知道涂脂抹粉，成天穿的花枝招展，你是来上班还是来钓男人？” 没等林栀反驳，晏伽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推到墙边，衣领勒住女人的脖子，女人翻着白眼，气喘吁吁。 “你他妈少在这里欺负年轻女人，你是看她长得比你漂亮还比你年轻，一肚子嫉妒？我告诉你，她穿成什么样不需要你指指点点，我要是再从你口中听到一句废话，我割掉你舌头！你算什么东西？” 林栀怕事情闹大，立马上前拉了拉晏伽的胳膊：“你松手……交给我处理就行。” “林栀，你但凡能处理，也不至于像只病猫一样被人当面骂，看她骂的这么熟练，恐怕不是第一次了吧？你就这么给洲洲做榜样？” 男人凌厉的目光扫在林栀脸上，林栀忽地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 “林栀，既然是家务事，在这个地方，我不跟你计较，回去之后我再跟你算账。” 晏伽手没松，仍然勒住这个女人的脖子。 女人被勒得一句话说不出，脸色发白，呼吸困难，一副濒临死亡的模样。 晏伽两道目光又射在这个女人脸上，刀子一般：“现在，跟夏诺蒂道歉！” 女人“啊啊”两声，说不出话，但眼神很抗拒。 晏伽手勒紧：“道歉不道歉？” 女人痛苦地卡住晏伽的手，但她哪里是一个男人的对手，只能被迫点头。 晏伽的手松开几分。 女人看向林栀，眼神飘忽：“夏诺蒂，对、对不起……咳咳……咳咳……刚刚是我冲动。” “滚！”晏伽松开手。 这个女人连滚带爬回了公司。 前台处只有他们三个人和一只狗。 晏伽还在气头上，叉着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栀。 林栀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转头蹲下身去安抚洲洲：“洲洲，有没有吓到？” “没有喔，果冻也没有。”洲洲还紧紧抱着他的小奶狗，小奶狗安安静静窝在他的臂弯里，舒舒服服。 晏伽冷声呵斥林栀：“立刻写辞职信。” 身子一顿，林栀的手停在洲洲的肩膀上，她没有转头，只轻声道：“晏先生，我没有任性的资本。” “闹到这个地步，你还想呆在这家公司？林栀，我看你是既不争馒头也不争口气，一家薪水低没出路的公司，你还想继续留着？这就是你给洲洲做的榜样？” 第8416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2） 林栀知道，他骂人一向也口无遮拦。 即使洲洲在这里。 兴许是骂得狠了，晏伽咳嗽几声，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盯着林栀纤细的后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果然，洲洲瞪了晏伽一眼，立马放下手里的小狗，抱住妈妈。 小家伙一直瞪着眼睛。 “……”晏伽就知道，养不熟。 再怎么样，这小家伙都是林栀生的，护的也是林栀。 “我有一个同学正好在德国某集团担任COO，认识的人不少，我等会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做个推荐。林栀，你最好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定位，而不是做着无用的工作荒废时间、浪费光阴和才华！” 男人掷地有声。 四周安静许多。 但林栀依旧没什么动容，她缓缓站起身，面对晏伽：“晏先生，我的人生，无需你插手。” “林栀，你跟我较劲无所谓，但你如果耽误自己，那你一辈子就陷进去了！” “晏先生，害我一辈子陷进去的人又是谁呢？” 晏伽哑口无言。 在洲洲面前，两人都有着极大的克制，尤其是林栀。 她只冷漠地看了晏伽一眼，什么都没说，抱起地上的小狗，对洲洲道：“正好午饭时间了，洲洲，妈妈带你下楼吃饭。” “要吃楼下那家鸡排饭。” “又要吃鸡排？” “要的，要的。”洲洲难得来这边，最爱楼下的鸡排饭！ 林栀牵着洲洲的手往电梯口走。 其实早已是午饭时间，她没有什么过错，但她刚刚面对主管的指责一言不发，无非就是想保住这份工作，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但现在，怕是很难。 到电梯口，洲洲才想起什么，扭头：“二叔叔，一起吃饭啦！” 晏伽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脚步未动：“二叔叔等会下去。” “那你快点噢！” 晏伽没有收回视线，盯着电梯前的林栀看。 自从高中毕业后，这个女人在面对他时永远都是这副样子，疏冷、寡淡、保持全部的社交距离，侧脸清秀，红唇抿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在面对洲洲时，她才像一个真实的人。 一年后重逢，这个女人依旧如此。 隔着一段距离，晏伽目送他们上了电梯。 晏伽大步往这家公司里走，步履坚定。 面对他时，这个女人倔强、果断、疏冷，但，她也只会对他这样，对别人，都是忍气吞声、低三下四、毫无怨言。 那是她从小在孤儿院养成的自卑，骨子带来的东西，真是丝毫不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变化。 但凡把面对他时一半的气势放在工作上，她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上高中那会，她也曾经是年级第一的优等生，学生生涯是她迄今为止的高光时刻，她也有过自信、从容、光芒万丈。 晏伽想起她每次站在领奖台上时的笑脸，笑容腼腆却带着自信，自信里又有着谦逊。 后来他们在一起，她每次站在讲台上会第一时间找他，先冲他笑一下，而后目光才会看别的地方。 第8417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3） 晏伽微微闭了闭眸子。 他大步走进这家公司HR办公室，迅速帮林栀办了离职手续，又去她的办公桌帮她收拾好物品。 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但见眼前的男人雷厉风行、气场强大，都不敢作声，直到晏伽带着林栀的东西离开。 “怎么了？夏诺蒂辞职了还是攀上高枝了？” “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是要结婚了，靠男朋友养了。” “刚刚那个是她男朋友？” “不像啊……那男的好帅，夏诺蒂一个又穷又土的单亲妈妈，能找到那样的男人？” “但你们发现没有，刚刚那个男的，跟夏诺蒂儿子有点像。” “哎，还真是，还真是。” 餐厅里。 晏伽将林栀的东西放在沙发上，林栀气得差点拍桌子。 倒是晏伽一脸镇定，薄唇抿起，斜斜睨了她一眼，嗓音寡淡：“林栀，我希望你能给洲洲做一个好的榜样，还有，把对付我的那些态度分一点在工作上。” 洲洲扒着碗里的牛排饭，有被二叔叔吓到，二叔叔好严肃，一本正经。 林栀碍着洲洲在，没说什么：“晏先生，吃饭吧，吃过饭再说。” “二叔叔，洲洲想要喝可乐。” “为什么不问你妈妈要？” “妈妈……不让喝。” “她不让，我也不让。” “……”洲洲撅起小嘴，彻底断了这个心思，他还以为跟二叔叔撒个娇会有用。 毕竟，昨天的时候，二叔叔对他还特别好，什么都答应他，今天还带他买小狗了。 吃饭时，晏伽只要一抬头就盯着林栀看。 林栀被他看得不自在，她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大多数时候都会避开他的视线。 工作没了，她中午也不急着再回公司。 洲洲一边吃饭一边玩小狗，十分快活。 等午饭吃完，林栀带洲洲去附近的公园里遛狗。 夏末时节，气温很高，太阳刺眼。 一棵枝叶繁茂的高大树木下，林栀和晏伽并排坐着，中间是半臂长的距离。 林栀满眼里都是在草坪上跑来跑去、满头大汗的洲洲，小家伙精力旺盛，不知疲倦，也不怕热。 晏伽一转头，正好看到她唇角上扬，眼底含笑。 “林栀，你撞人的事我已经在给你解决，不出意外，下周能有结果。” “谢谢。” “从监控看，他的责任比你更大，所以单方面索赔并不成立，但他打通了人脉和关系，你自然吃亏。”晏伽看着她的侧脸，“明明知道吃亏，还认下这个亏，如果我没来德国，你打算怎么做？倾家荡产还是跟了他？” 林栀身体一顿，笑容也僵在脸上。 她冷淡地回了一句：“你没来，日子也照样过。” 她从来不觉得晏伽会是她的救世主，无非就是从那个男人的火坑跳进晏伽的火坑。 她是在用鸩酒解渴。 “林栀，你有良心吗？” “晏先生怎么跟我谈起‘道德’和‘良心’了？多奢侈。”她冷笑。 这个男人，有道德和良心吗？没有。 “好，好，我没良心。”晏伽自嘲，“我做这些，都是自讨没趣。” 第8418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4） “那晏先生来德国，是专门为了帮我处理车祸的事？”林栀的声音里也带着嘲讽。 “只是不想让洲洲吃苦。” “那我替洲洲谢谢您。” “呵。” 晏伽移开视线，看着在草坪上欢快玩耍的洲洲。 还是小孩子好，知恩图报又好哄。 一只小狗就能收买。 没多久，林栀站起身，从包里拿出湿巾。 她替洲洲擦了擦汗：“洲洲，太热了，妈妈送你回学校午休。” “还想玩。”洲洲不肯，“学校不好玩。” “你衣服上都是汗，这样会感冒。” “但是洲洲还想玩嘛。”洲洲跟林栀撒娇，“二叔叔说，周末带洲洲去游乐园玩！” “你非要黏着他吗？他很忙。” “二叔叔说他不忙。” 林栀忽然抱紧洲洲。 那种恐慌感再一次袭来。 一年前，她也有过这样的恐惧，那段时间，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害怕晏伽跟她抢走洲洲。 很多个夜晚，她抱着洲洲无法入眠。 洲洲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寄托，如果失去洲洲，她一定活不下去。 后来她带着洲洲逃走，这一年，她才过了几百个安心的日夜。 现在，这种恐惧再次袭来。 她没有资格跟晏伽比，晏伽可以给洲洲提供优渥的成长环境、给他充足的物质享受，甚至，连时间都能给。 她拿什么跟晏伽比？她比不了。 如果晏伽跟她抢洲洲，她就算是告上法庭也抢不过。 “妈妈……你怎么了？”洲洲觉得有点奇怪，妈妈为什么一直抱着他？ 林栀摇摇头：“那就再玩一会儿吧。” “好！”洲洲很开心，又带着果冻在草坪上奔跑。 绿油油的宽阔草坪上，洲洲在前面跑，果冻在后面追。 一人一狗，都很快乐。 公园里还有很多小孩，他们看到洲洲的土豆时，都很兴奋：“哇，你的小狗好可爱喔。” 洲洲越发骄傲。 只有林栀怔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里是无尽的黯淡。 她好像连哄小孩的本事都不如晏伽。 晏伽轻而易举就能收买洲洲的心，她呢？她还在为了生计发愁。 如果这次过来，晏伽胜券在握，那她和洲洲还有多久的时间能相处？ 晏伽会把洲洲带回兰城，假以时日，也会给洲洲找一个后妈……林栀强迫自己断了幻想的念头，她不能再往下想。 她看不得洲洲吃苦。 这是她唯一的软肋。 洲洲……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拼了命也不会把他给晏伽，除非，洲洲不要她了。 男人踩着绵软的草坪走到她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靠近她耳边：“你在想什么？” 林栀吓一跳，一个激灵，浑身颤抖。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她收敛起情绪。 “晏先生，今天晚上，我接洲洲放学，不需要你再接送。” “哦，我刚刚忘了，林小姐没有工作了，自然有大把时间接送洲洲。但我没说错的话，洲洲还有十天开学，学费准备好了吗？那家学校，学费不便宜。” 第8419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5） “学费不需要晏先生操心，我只是不希望你过多地干预洲洲的生活。” “我是他叔叔，我就算照顾他，也是天经地义。” “不需要。”林栀一口回绝，异常冷漠。 她不能让洲洲习惯有晏伽的生活，她这一年好不容易才慢慢把晏伽从洲洲的记忆中抹去，如果晏伽再一次介入，她怕自己精疲力尽。 太阳下，林栀微微握拳。 晏伽淡淡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她怕什么呢？ 他对洲洲好，她也不领情。 他晏伽在她心目中，如此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洲洲终于玩累了，跑进林栀怀里：“妈妈，困，想睡觉。” “走吧，妈妈开车送你回去。” “二叔叔……”洲洲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晏伽。 “跟你妈妈回去吧，二叔叔还有事。” 洲洲这才点点头，抱着果冻：“谢谢二叔叔给洲洲买小狗。” “不谢，记得答应二叔叔的，好好学习。” “记得。” 一旁的林栀倒是一言不发，不曾多说一个字。 晏伽心里头也知道，她很想与他划清全部界限，但碍于车祸的事还没有处理好，现在，林栀在憋着一口气。 从公园离开，晏伽独自开车走了。 洲洲坐在林栀的车上，见妈妈好像有心事，也不敢打扰她。 到家后，洲洲给果冻做了一个小窝，铺上软绵绵的毛垫。 “妈妈，二叔叔对洲洲很好呀，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他对你好，也会对别的小朋友好。” “为什么？”洲洲不理解，大眼睛里藏着委屈和不满。 林栀一边帮着他搭小窝，一边道：“因为他天生很喜欢小孩，再加上他是你的叔叔，所以自然而然对你很好。” “这样啊……”洲洲有点不甘心，“那二叔叔以后有自己的宝宝就不喜欢洲洲了，对吗？” “也不是不喜欢，他肯定会更喜欢自己的宝宝啊。” “噢！洲洲懂了，爸爸都会比较疼爱自己的宝宝。” 想到这里，洲洲低下头。 他也想要一个只疼爱他的爸爸，而不是对所有小朋友都是一样的喜欢。 原来二叔叔也是这样的人，对他好，也会对别的小朋友好。 林栀不想让洲洲对晏伽产生一丝一毫的依恋，这也是她的一点私心，她不能失去洲洲。 照顾好洲洲午睡，她也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窗户的椅子上，林栀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世界。 夏天的公寓区阳光充沛，金灿灿的烈日洒在高楼上，窗玻璃泛着斑斓的光，一个静谧的午后。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 脑中回想起一年前在兰城的点点滴滴，尤其是那一天下雨时，她带着洲洲去晏锋的墓前。 晏锋……那个兰城唯一对她好过的人，也已经去世一年了。 时光荏苒，分秒之间，岁月如梭。 她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太困了，林栀在照耀的日光中打了个盹，睡着。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小时候在孤儿院，梦到后来上学，又梦到那一天在播音室，她第一次见到晏伽。 第8420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6） 像是把过去的这么多年都重新走了一遍。 胳膊一抽搐，她醒了。 恍惚中，她睁开眼睛。 刚刚梦里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像放电影一样。 但她对兰城的一切，都不留念。 那些美好的，已经覆水难收，那些不美好的，就让它们都随风而逝。 …… 三天后，晏伽帮林栀把车祸的事解决得差不多。 林栀到处投简历，但她工作经验不多，口语也很一般，又是单亲妈妈，三天里几乎没怎么收到面试通知。 这一天，她抱着简历从一栋写字楼出来，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她跟前。 是晏伽的车。 夏末烈日照在林栀黑色的小西装套裙上，她抱着简历站在路边，眉目平静。 晏伽降下车窗，露出那张英俊成熟的脸：“上车，跟你聊聊车祸的事。” 林栀颔首，打开副驾驶车门。 晏伽将车开到附近的一处餐厅外，带着她进了咖啡厅包间。 “喝什么？”他那双指节分明的手翻着菜单，手背上是这一年来留下的针眼，隐隐约约，但凑近了也都能看得见。 “一杯拿铁。” “一杯拿铁，一杯美式，再来一份马卡龙A套餐，谢谢。”晏伽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餐厅靠窗，空调温度打得很低，丝毫感受不到热意。 晏伽从沙发上拿过一条毛毯，走到她跟前，盖在她腿上。 随后，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林栀不自在地动了动双腿，没怎么抬头看他。 “法院回执。”晏伽将手边的文件递给她，“你自己看。” 林栀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着。 晏伽给她解释了一遍：“那个老东西已经签了合约，答应不再索要赔偿，也不再骚扰你和洲洲。这件事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也没那么棘手。这个老东西无非就是仗势欺人，碰上我，他根本不敢乱来。” “林栀，遇到事情，第一时间不是妥协和逃避，而是面对和解决，懂了吗？” 她翻页的手一顿，从纸页中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晏先生，我不是你，你的思维模式不适合我。你就算把天戳个窟窿都会有人帮你善后，但我没有。所以，我不可能懂。” 女人的视线冰冰冷冷。 晏伽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没人帮你善后？” 见林栀不说话了，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顺手拿过林栀放在桌角边的文件袋，从中抽出一张简历：“这种小公司也值得你去？还有，你的月薪要求可真低。” “但就是晏总看不上的小公司，也不要我，讽刺吗？” “为什么不要你？” “要什么没什么。” “我说过，会帮你解决工作的事，你信过我吗？你没有。” 他随即拿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直接让人将适合林栀的岗位打包发了一份表格过来。 “晏先生，我可以自食其力，找到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并不难。” “林栀，你这叫自甘堕落！”晏伽声音抬高几分，眼神犀利。 林栀没再说话。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永远跟她不在同一条线上。 第8421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7） “林栀，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年拿过全国英文演讲比赛第一名、数学竞赛第一名、化学竞赛第一名……大大小小的比赛，你自己拿过多少第一，你是不是忘了？！”晏伽一只手搁在桌面上，指节泛白，说话也用了力，凌厉的眼睛看向她。 林栀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再多的第一也掩盖不了最后那场考试的失利，那些第一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我的人生不还是没法由我自己做主吗？晏总。” “你应该学会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由别人推着走！你不是一个失败的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给自己贴‘失败’的标签？” “那晏总自己学会掌控自己的人生了吗？还是说，晏总一并要连他人的人生也掌控在手里？” 晏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林栀冷笑一声，回过头，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 半晌，晏伽回过神，气得发笑：“林栀，你在我面前，无时无刻不像一只刺猬，但在别人面前，哪怕是那个老东西面前，都像一只唯唯诺诺的猫。” 说着，晏伽指着一张车祸现场彩色印刷照片：“看见了？你跟这个老东西道歉的时候都比在我面前乖巧。” 照片上的林栀在鞠躬道歉，一脸歉意，丝毫没有此时的张扬。 “现场录音我也有，林栀，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放给你听。” “你处理掉！”林栀不想听，瞪他。 “不可能。”晏伽靠在桌子上，看她，“我当然得留着，这是证据。” “你要留多久？” “看我心情。” “晏伽，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我狼狈的样子？就算我不狼狈，你也要让我灰头土脸，挫败不堪，对吗？” “林栀，你讲不讲道理？你在车祸现场的样子，难道也是我逼的？你讲不讲道理？”晏伽气得不轻。 林栀一下子无话可说。 正好服务员过来送餐。 林栀拿起她的冰咖啡喝了一口，压住心里头的闷气。 此时此刻，她胸口闷闷的，呼吸加快，心跳也在跟着加快。 晏伽不急不缓地喝着咖啡，偶尔会接几个电话。 陈康终于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原来是在德国。 陈康还是怕晏伽想不开，但每次通电话发现晏伽状态还行，他才稍稍放心。 为了帮晏伽转移一些不好的注意力，陈康将晏氏集团正在做的一个德国项目悉数发给晏伽，一时半会都不让晏伽清闲。 晏伽没办法，只要他还在晏氏集团一天，他就得干一天活。 等会儿下午他还得去见一见项目负责人。 陈康每次电话结束前都会叮嘱他按时吃药，晏伽嫌他唠叨，比老太婆还唠叨。 过了十分钟，林栀终于翻完手里的文件。 她将文件还给晏伽：“事情结束了，对吗？” “对。”晏伽收好文件夹。 “谢谢。” “我以为你不会对我说这两个字。” “我还没有说完。”林栀又道，“我们之间的纠葛，也到此为止。” “用完就丢？” 第8422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8） “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有交集。” 晏伽没有吭气，冷漠地扫了她一眼，冰凉凉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薄唇紧抿，眼底有一层氤氲的寒意。 “别忘了，你答应给我回报。”他开口。 “晏先生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但如果是像在江山园里的那些龌龊事，对不起，我做不到。” “江山园……”他呢喃，冷笑，“原来，你还记得江山园，我以为你这种没有心的女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呵。” 那些记忆如潮水一般，纷纷在他的脑海中呈现。 林栀的眼前也浮现出在江山园的一幕幕。 那里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冰冷如地窖，那个地方，她不愿意再提。 那是晏伽给她打造的金笼子，可她，不是他的金丝雀！ 在那个地方，他强迫她做过许多她不愿意做的事，他把她当玩物、当动物，唯独没有当个人。 想起那些，林栀咬紧牙关，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你能给我什么？”他反问。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视线，轮到她哑口无言。 她能给什么？ “晏先生都可以提。” “钱，你没有；情，你也没有；人，你更不会给。林栀，你拿什么回报我？你干脆一辈子欠着好了！” “我不想欠你。”她底气不足，声音也淡了下去，“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不过分。” “好，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年，为什么分手？” 他的视线仍旧咄咄逼人，那两道寒光直接落在林栀的脸上。 但，林栀的脸上依然是无尽的平静。 空气凝固，时间仿佛也已静止。 他的一句话，陡然将她拉回那个瞬间，她跟他提分手的瞬间。 那个瞬间只在她脑中稍稍过滤，她回过神，回到现实，淡淡道：“晏先生早已经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再问？” “果然，还是那个原因。” “对，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晏伽，我爱上了晏锋，喜欢上了你的哥哥。他温柔、体贴、理性、成熟，比那时候的你更吸引人，也好无数倍，我为什么要选择你？晏伽，你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喜欢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你又拿什么跟你哥哥比？你比得过他吗？你哪里都比不过！” 林栀字字句句如刀子，将晏伽的心口割得四分五裂。 林栀知道，晏伽喜欢她，还喜欢。 喜欢到……在得知她和洲洲死亡的消息后，开枪自杀，奔赴黄泉。 喜欢是吗？可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想起在江山园他对她和洲洲做出的恶劣行径，还有当年上大学时她所承受的一切，她又何必怜悯他？ 既然他命大，开了一枪还能活下来，那她不介意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不是什么好人，她也不想做什么好女人。 肉眼可见地，晏伽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如六月暴雨前的天空，阴云密布。 男人搁在杯子上的手蜷起，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嘴唇微微颤抖。 他盯着她看，眸色发红。 第8423章 世上唯一的寄托（9） 晏伽的反应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只不过，林栀想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喜欢她什么？是当初假戏真做事后动了心，还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林栀都不屑。 他的喜欢，过分廉价。 “晏伽，你哥哥真得哪里都比你好，他成熟稳重，待人善良，从来不会逼迫别人去做她厌恶的事，不把女人当玩物。他尊重我、爱护我、对我很好，认识他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谈恋爱的滋味。晏伽，你比不过晏锋，就算你在他的车上动手脚让他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还是比不过他。你得到了晏氏又如何？” 晏伽看着女人启合的红唇，脑中一阵轰鸣，犹如烟花绽开，耳边都是“嗡嗡”声。 她说，晏伽，你比不过晏锋。 这句话，多么熟悉。 他从小听到大。 晏松源常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晏伽，你比不上你大哥！比不上他一星半点！ 他可以不在乎晏松源的话，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但她居然打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在心里看不起他。 因为有晏锋这个优秀的哥哥在，他晏伽活该生来就被人看不起！ 晏伽脑中一片空白，心脏剧烈疼痛，那种痛一点点蔓延开，直到身体上都是痛意。 头部剧痛，晏伽忍着痛，手指发白，脸色也在慢慢变白。 没有人看得起他。 林栀也是。 林栀冷着一张脸看向他，她知道自己残忍，因为，她比谁都知道晏伽的痛处。 在一起的时候，晏伽告诉过她，他父亲不喜欢他、看不起他，只喜欢他那个样样优秀的哥哥。 “晏伽，和晏锋在一起后，他说等我毕业就娶我。他明确地告诉我，不会在意我的出身，会给我一个圆满的婚礼，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晏锋是我见过最温柔、最优秀的男人，他在我眼里那么完美，挑不出半点毛病。我喜欢的是优秀的男人，而不是你这种纨绔风流的富二代，只懂得以女人取乐，玩弄女人，不求上进，今朝有酒今朝醉，坐吃山空。” “后来也算如愿以偿，我和晏锋有了孩子，就是洲洲。我们订婚了，他也在如火如荼筹办婚礼，晏董事长对我们也很好，他也不在乎我的出身。但是，晏伽，你毁了这一切。你害死了你的哥哥，你的亲哥哥！你就是刽子手！” 林栀知道晏伽在意的每一个点。 她也知道，晏伽从来都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强大和不问世事，相反，因为从小晏松源对他的冷漠，晏伽比谁都敏感。 他很敏感，对她说的话更敏感。 果然，晏伽的手指头不可遏制地颤抖。 他冷冷盯着林栀看，嘴唇紧抿，胸口堵着，心脏剧烈疼痛。 很疼，疼得说不出话。 冷汗布满他的后背。 她不说了，终于停下这一切。 林栀的手搁在咖啡杯上，冰块的冷意让她指尖发凉，心也跟着一点点变凉。 第8424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1） 他曾经把他的弱处都暴露给她看，但如今，她却用最锋利的刀戳他最弱的点。 她知道自己是小人。 可，跟他对她做过的事情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呢？ 她始终忘不了那年她在酒吧做兼职时遇到他的事。 后来，他一走了之，她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是晏锋给了她救赎。 晏锋和晏伽判若两人，晏锋那样温暖，而晏伽在她人生的低谷期狠狠踩踏她、玩弄她，往她的伤口撒盐，往她的心上捅刀子。 她现在说这些话最多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空调温度调得很低。 晏伽彻骨冰寒，浑身都是冷意。 一时间，四周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晏伽那双眼睛盯着林栀看，空白的脑部在缓缓回过神。 过了很久，他没有反驳什么，只说了一句：“晏锋的车祸，与我无关。” 终有一天，当晏锋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后，她自然会知道真相。 “没什么了。”林栀也不愿意再说下去，眼眶红了一圈，“他已经走了。” 晏伽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异常，看来，她还是不知道晏锋活着的事。 没有人知道晏锋去了哪里。 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林栀？就这样看着她在异国他乡孤独无依？这就是林栀口中口口声声温柔体贴的男人？ 哪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会让妻儿陷入这样的境地？ 晏伽无话可说，也没打算反驳什么。 他的脸上写着淡漠：“周末我带洲洲去游乐园，你去吗？” 林栀以为他会发怒拍桌子，甚至摔门而去。 她看向晏伽，并没有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太多愠怒和复杂的情绪，只有脸部线条紧绷着。 “我不去。” 意料之中，晏伽只点点头：“开学前再带他去一次，开学后他就要上二年级了。” “嗯。” “洲洲学习成绩怎么样？” “挺好，除了德语有点跟不上。” “慢慢来。” 林栀小心翼翼回复晏伽，这不是他的性格，他从来都是有火当场发。 但这会儿，很反常。 晏伽这次过来，究竟带着什么样的计划？ 但不管是什么，她绝对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 咖啡还没喝完，晏伽的朋友将职位表发来。 他问她：“微信号给我。” “我不常用。” “给我。” 林栀只好将微信号给他。 晏伽加上后，将职位表发给她：“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工作，我大致看了一下，都还不错，薪水至少是你之前工作的三倍。”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投简历。” “有桥不走，非要趟河，是吗？” “但，谁又知道这座桥，有没有回头路呢？” 晏伽怔了几秒，被她气笑。 但现在的晏伽已经不会再去跟她计较。 “林栀，没必要让自己吃苦，薪水高了，你和洲洲的生活也会更好。你不必跟我争这口气，我们之间的事，也都过去很多年。”晏伽语速很慢，“无论如何，我都是洲洲的叔叔，我不想看到他跟着你吃苦。” “我不会让他吃苦。” 第8425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2） “那只是你以为的不会！”晏伽反驳，“你知道洲洲的性格，他在外人面前内向腼腆，同时又是一个很敏感的小孩子。他前些年在晏家长大，晏家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亏欠过他，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玩具都是最新款，文具都是最好的，但现在呢？是，小孩子眼里确实没有贫贱富贵之分，但他这么敏感的孩子，心里真得没有一点点波动吗？看到同学们有新玩具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林栀，洲洲是你生的、你养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不会吭声，但心里会无比羡慕，羡慕他的同学和朋友。如果从小到大一直都买不起就算了，但现在，他曾经拥有过的东西都失去了，不会再有。” “洲洲很懂事，他只是不说而已。” 林栀心口一颤，她知道，晏伽说的都是事实。 但她仍旧淡淡道：“我会尽力给洲洲最好的生活，不需要晏先生操心。” “尽力？你完全让我看不到诚意。表格上的这些岗位是你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但你一个都不愿意去，这就是你对洲洲的爱？” “晏伽！”林栀被他激怒，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林栀捡起掉落的毯子，冷漠地背上包，扬长而去。 今天在包间里，她更过分一点，但最后被激怒的却是她。 晏伽总有这个本事。 林栀离开后，晏伽去了一趟商场。 走到儿童服饰区，他戴着墨镜左看右看。 “先生，您想买什么？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服务员走过来，“您看的这条牛仔裤是最新款，马上秋天到了，很快就能穿。” “不适合。”晏伽又放下这条裤子，转头看别的。 他对儿童服装不是很了解，挑了几件他觉得还不错的上衣和裤子。 等他在儿童区挑好，他直接让助理过来结账，把东西全部送到了林栀家里。 晏伽在德国也没闲着，下午开车去了一趟项目组，关心项目的最新进展。 助理递给他一份红色请柬：“晏总，这次合作的霍金斯先生周末有一场红酒晚宴，您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帮您推掉。” “我的身体还不能喝酒。” “我跟霍金斯先生说了，但他说没关系，晚宴不仅仅是喝酒。” “请柬给我。” “好。”助理将请柬双手奉上。 “要带女伴吗？” “最好带一个，规矩。” “OK。” “晏总，需要我帮您找一个女伴吗？我认识几个正好在德国度假的女明星，长相、气质、谈吐都很不错。” “不需要，你把礼服准备好，图片发我邮箱。”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晏伽坐在黑色的转椅上把玩手机，随即给林栀打了个电话。 “林栀，给你一个回报我的机会。” “你说。” “周末有一个红酒晚宴，收拾收拾，做我女伴。” “好。”林栀毫不犹豫，“这次之后，两清。” 第8426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3） 晏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一心想着两清。 见晏伽不说话，她怕他反悔，毕竟，这种回报属于比较体面的一种。 她怕拖的时间久了，和晏伽的纠缠凌乱不清。 “晏伽，你同意的话，我就答应你。” “行啊。”晏伽舒了一口气，淡淡道，“两清。” “我录音了。” “呵，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林栀没吭气。 “礼服我会让助理送给你，你自己试一试，到时候我会去你楼下接你。晚宴上，你最好高度配合我。” “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不允许强迫我做任何事。” “你还真当我是贼。” “晏伽，做人，说话要算话。” “说话不算话的人，是我吗？！林栀。” 从来……都是她啊。 晏伽突然挂上电话，情绪有些绷不住。 当初，说好要一直在一起，考同一所大学，最后呢？她提出了分手。 她不仅提了分手，还傍上了他的哥哥，有晏锋那座靠山，她自然看不上他晏伽。 再后来，江山园里，她也答应会跟他好好相处，但表面上答应却是为了带洲洲远走高飞。 说话不算话的人，到底是谁。 晏伽闭上眼睛，男人的脸上有一丝疲惫。 …… 周六。 晏伽一大早就来接洲洲去游乐园。 林栀开了门。 洲洲很兴奋，还特地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卡通T恤和黑色小短裤。 听到开门声，他直扑进晏伽怀里：“二叔叔来了！洲洲好几天没有见到二叔叔了！二叔叔在忙什么？” “忙赚钱。” “二叔叔好帅啊。” 今天的晏伽也换了一套休闲装，戴着黑色墨镜，虽然身体还没怎么康复，但精神状态已经恢复。 晏伽的头发一直还没长长。 他摸摸洲洲的小脑袋：“有没有好好吃早饭？先背一篇课文给二叔叔听听，通过了就带你去游乐园。” “二叔叔耍赖。” “怎么耍赖了？莫非，你一篇也不会背？” “会的，会的，洲洲会背好多课文，二叔叔你不要欺负洲洲。” 晏伽在沙发上坐下，果冻听到声音，在晏伽脚边趴下。 洲洲拿了课本来，认认真真：“二叔叔你挑吧，学过的都会背。” “这么厉害？”晏伽挑眉，“那就这篇。” 洲洲站在晏伽面前，大声背诵课文，口齿清晰，一字不落。 林栀还坐在桌子边吃早饭，她一转头，正好看到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晏伽以及站在晏伽跟前的小家伙。 地上还趴着一只小狗。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客厅里落满光线，整间屋子都像是蒙了一层暖黄色的轻纱，那样温和。 洲洲背课文一向不怎么积极，今天在晏伽面前倒挺积极，看上去很想表现一下。 林栀轻轻一笑，竟然忘记移开视线。 突然，晏伽转过头，看她。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异样的情绪。 她收回目光。 正好，洲洲背完课文，他扑进晏伽怀里，往他腿上蹭：“二叔叔，二叔叔，洲洲背的好不好？咱们可以出去了吗？游乐园要开园啦！” 第8427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4） “不错，可以答应你一个小要求，仅限今天。” “那……带上妈妈一起。”洲洲毫不犹豫。 晏伽没作声。 林栀手上的筷子也顿住了，她立马道：“洲洲，妈妈今天还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去。” “什么事比陪伴洲洲还重要？”晏伽再一次看向她，不咸不淡道，“林栀，小孩子一天天在长大，你能陪他去几次游乐园？” “二叔叔说的有点对。” “但我真得有事，今天我答应去给福利院的孩子上手工课，一个月一次的课。” “你还在做慈善？”晏伽真是看不出来，自己都需要被救济了，还去救济别人。 “嗯。” “我找人替你去。” 林栀犹豫几分钟，同意：“谢谢。” “太好啦！”最开心的是洲洲，等会儿，二叔叔和妈妈会跟她一起去游乐园！ 林栀收拾了一下桌子，扎了个马尾辫，换了一件休闲白T恤和牛仔裤。 她从卧室出来，晏伽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深邃。 他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栀。 上高中的时候，她喜欢穿最简单的衣服，夏天最常穿的就是T恤和牛仔裤，平时，都穿校服。 学校里没几个学生喜欢穿校服，但她喜欢。 私底下，大家都说林栀买不起别的衣服，她也知道同学们背地里在议论，但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她本身就是在孤儿院长大。 他也带她去逛过商场，但她什么都没买，更不要他送的高档礼物。 他问过她，害怕那些嘲笑吗？ 她说，不怕，只要我在乎的人不嘲笑我就可以。 “走吧。”林栀声音柔和，牵起洲洲的手。 洲洲一手牵住林栀，另一只手牵住晏伽。 晏伽这才收回思绪。 “走啦！去游乐园了！洲洲今天可高兴了。” “既然这么高兴，晚上回来写一篇日记。”晏伽给他布置作业。 “二叔叔，你好坏啊，不写。” “你跟我讨价还价？那等会儿不给你买冰淇淋。” “写，洲洲写。”他要吃冰淇淋，游乐园的冰淇淋做好吃！ 晏伽笑了笑，带着他们去停车场。 林栀和洲洲坐在后排，晏伽亲自开车。 他们去的是最大的游乐园，距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 路上，小家伙靠在林栀肩膀上睡着，迷迷糊糊。 林栀轻轻拍着他，满眼里都是宠爱。 “我刚给助理打了电话，他会替代你去福利院。” “谢谢。”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你忘了？我本身就是在孤儿院长大，我帮不了那些孩子多少，只能做这些。” “改天我以洲洲的名义给福利院捐款。” “挺好，晏先生是需要多积点福气。” “林栀，你是在拐着弯骂我？”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晏伽无话可说。 他晏伽做过什么坏事？ 男人握着方向盘，指节修长，墨镜片下的一双眼睛锐利幽邃。 透过镜子，他看到后排的林栀一直抱着小洲洲，洲洲睡得很香。 天气晴好，夏风舒爽。 第8428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5） 游乐园里到处都是人。 小孩子跑来跑去，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偶。 一下车，洲洲立马精力充沛，拉着晏伽就往第一家玩具店跑，要买泡泡机。 晏伽都不知道连泡泡机都有这么多品种，玩具店里的玩具更是品种繁多，眼花缭乱。 他小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玩具。 洲洲还拿了一个漂亮的发箍，非要给林栀戴上：“麻麻，好看。” 林栀配合他戴上。 洲洲买了泡泡机，一边走路一边玩，看到喜欢的玩偶就停下来要林栀拍照。 玩项目的时候，晏伽身体不适，暂时不能陪他，全程都由林栀陪着。 林栀沉默，还好她今天来了，她要是不来，晏伽能陪洲洲玩？这也叫带洲洲来游乐园？ 旋转木马晏伽勉强能玩，林栀和洲洲坐一起，他一个人坐着。 洲洲抱着木马杆，问晏伽：“二叔叔，你小时候喜欢玩什么？” “什么都不喜欢。” “为什么？那你小时候喜欢干什么？” “学习。” “……”洲洲又扭头看林栀，“麻麻，你小时候喜欢来游乐园吗？” 林栀想了想，她小时候哪里来过这种地方，门票的钱都付不起。 她摇摇头：“不喜欢。” “为什么？”洲洲很迷惑。 “因为妈妈小时候作业特别多，要写作业。” “噢！” 旋转木马停下，晏伽头晕，他是真得很久没坐过这东西。 他扶住林栀的胳膊，眼睛睁不开：“头晕，扶我。” 林栀急忙搀住他在长椅上坐下：“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给我买瓶水。” “洲洲去买。”小家伙自告奋勇。 晏伽拽着林栀不松手：“你上高中那会不是挺喜欢去游乐园，为什么骗洲洲说不喜欢。” “你别靠着我，很热。” 晏伽非但没听，皱着眉头靠在她腰上，看上去很痛苦：“我快不行了……今天要是出事了，你和洲洲负全责。” “晏伽，你别碰瓷，要真不行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来都来了，浪费门票吗？” “你不是不行了？”林栀捧住他的头，想把他移开，但又不敢乱来。 一不小心，可能真得要出人命。 靠近他时，林栀能在他的太阳穴处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伤口，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洲洲买了一瓶水，贴心地拧开瓶盖：“二叔叔，喝水。” 晏伽没力气，洲洲蹲下身，很贴心地喂他喝。 洲洲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拍拍晏伽的后背：“二叔叔可能是中暑了，唉。” 洲洲叹了口气。 林栀趁机拨开晏伽的手，对洲洲道：“洲洲，你好好照顾一下二叔叔，妈妈去帮你买冰淇淋。” “好哒。” 洲洲坐在长椅上，认真照顾晏伽，有模有样地拿出纸巾替晏伽擦汗。 “二叔叔，你看上去好虚弱啊，你平时是不是不锻炼身体？” 这小家伙是在嘲笑他吗？ 晏伽偏过头看他：“你二叔叔身体好得很。” “可是……你才玩了一个旋转木马。”洲洲摊手。 第8429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6） “二叔叔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 “噢，那你可以少给洲洲买一点礼物，这样就不用那么忙了。” “前几天给你买的礼物收到了？” “嗯！”洲洲点点头，“很喜欢。” 晏伽揉了揉太阳穴，嗯，他喜欢就好。 洲洲犹豫了一会，靠近晏伽耳边，小小声道：“二叔叔，妈妈总说不要收二叔叔的礼物，为森么。” “那你喜不喜欢收二叔叔的礼物？” “喜欢。” “喜欢就收下，二叔叔又不是陌生人。” “二叔叔，再问你一个问题，妈妈为什么要带洲洲来德国呀？” “你想回兰城了？” “洲洲喜欢兰城，好久没看到爷爷了。” “小孩子怎么这么多问题？你好好学习就行。” “二叔叔你也不知道答案吧！哼！”洲洲冷哼一声，都是坏人，都不告诉他。 “人不大，脾气不小。” 林栀从远处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只冰淇淋，递给洲洲：“吃吧，天天在家念叨着要吃冰淇淋，吃完这只就不准吃了。” “妈妈小气。” “不是妈妈小气，是冰淇淋吃多了拉肚子。” “妈妈小气。” 林栀真是无奈又好笑。 晏伽戳了戳他的小脑袋：“洲洲，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嗯？” “略。” “晏先生，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我陪洲洲就可以。” “没有不舒服，我又不是泥做的，哪有那么脆弱？” “噢。” 等洲洲吃完冰淇淋，晏伽身体好了一点，他继续陪他们在游乐园走着。 有些项目过于刺激，林栀也不敢玩，洲洲就一个人去玩。 晏伽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抬着头看洲洲。 林栀也在看，但林栀更紧张，手心都是汗。 微风吹过她的耳畔，她微微眯起眼睛，挡住刺目的光。 “林栀，明天的晚宴，别忘了。” “嗯。” “礼服收到了？合身吗？” “挺好。”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陪我参加商业晚宴。” “也是最后一次。” 晏伽哂笑，嘴角是自嘲的弧度。 她都学会抢答了。 把他的路堵得死死的，进退两难。 “那你记不记得……” “不记得。”林栀不等他说完，声音清清冷冷，不含情绪。 晏伽唇角的嘲讽更甚几分。 他仰头看着玩具车上的洲洲，过往的点滴浮现在眼前。 林栀不记得了，他还记得。 高中的时候，他带她来过游乐园，在此之前，没有人带她去过这种地方。 游乐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穿着为数不多的新衣服，跟他一起玩遍游乐园的项目。 他给她买了冰淇淋、巧克力、玩偶、仙女棒……别的小女孩喜欢的，他都给她买了，她也开心地收下。 她说，没想到游乐园这么好玩。 他说，以后会经常带她过来。 年少无忧，以为承诺可以地久天长。 最终，主动提分手的那个人却是她。 他所有的付出和真心都像是一场笑话，在轻飘飘的“分手”二字里化为灰烬。 眼前，仿佛出现了少年时的他和林栀。 第8430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7） 他从小个子就高，但林栀小时候营养不良，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比他矮很多，他常常需要低着头跟她说话。 不过，也有好处，他经常轻轻松松就能抱起她。 没想到啊，就是这样一个瘦小无依的姑娘，心思倒很重，见过他哥哥后念念不忘，一心想要荣华富贵。 现在晏锋“死了”，她又重新跌入现实。 几分钟后，洲洲从玩具车上下来，快乐地扑进林栀怀抱：“妈妈，好好玩。” “我们再去玩下一个，累不累？” “不累，还要玩。” 小家伙看向晏伽，冲他张开双臂：“二叔叔，抱抱吧。” “为什么不让你妈妈抱？” “二叔叔个子高，洲洲被抱着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 “洲洲，不许麻烦二叔叔，他身体不太好，不能抱你。” “小孩子我还是抱得动的。”晏伽从地上抱起洲洲。 洲洲趴在晏伽肩膀上，果然，可以看到更广阔的视野。 小家伙喋喋不休：“游乐园人好多，洲洲长大后能像二叔叔一样高吗？” “好好吃饭。”晏伽叮嘱他。 “妈妈做饭好吃，洲洲当然会好好吃饭吖。” “你妈妈做饭有多好吃？” “二叔叔你来吃吧，今天晚上就来。” “可以？” “……”洲洲又不说话了。 “算了，看来你做不了主。” “不是的，不是的。”洲洲一脸求助地看向林栀，“妈妈，二叔叔晚上可以来我们家吃饭的，对吧？” 林栀真是服气，晏伽也就会套路小孩。 洲洲急得要命，大眼睛里都是渴望：“妈妈，妈妈。” “妈妈做的菜不好吃，你二叔叔不喜欢，他喜欢餐厅里的菜。” “林栀，你平时都是这么骗小孩的？” “晏伽！”林栀气得要命。 “就是嘛，妈妈做的菜那么好吃，为什么说不好吃，骗人哦。” 林栀：“……” 她发现，洲洲越来越会吃里扒外。 “妈妈，让二叔叔晚上留下吃饭。” “好了，好了，你说留下就留下。” “嗯！” 洲洲愈发有点得寸进尺，被抱着还不够，要坐在晏伽肩膀上。 晏伽也任由他胡闹。 洲洲舍不得从晏伽肩膀上下来，连游戏项目都不想玩了，只想让晏伽举着他到处走。 有一群工作人员穿着玩偶服巡回送礼物，他们走到洲洲面前，招招手：“小朋友，回答脑筋急转弯有礼物送，参加吗？” “参加！”洲洲坐在晏伽的肩膀上，举手，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都是幸福。 “小朋友请听题，狐狸为什么站不起来？”工作人员挥舞双手，另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拎着竹篮，篮子里装满礼物。 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充满诱惑。 洲洲想了想。 晏伽笑了一声。 洲洲眼睛一亮：“因为狐狸狡猾（脚滑）。” 工作人员将竹篮递到他跟前：“恭喜小朋友答对了，可以挑一个礼物。” 洲洲挑了一盒巧克力，当场拆开三颗，一颗给了林栀，一颗放进晏伽嘴里，自己也吃掉一颗。 第8431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8） 一群玩偶又蹦蹦跳跳走向别的小朋友去提问。 “二叔叔，你刚刚笑什么？”洲洲吃着巧克力，好奇地问。 “因为二叔叔知道答案。” “噢，二叔叔也很聪明。” “你不想听听答案是什么吗？” “跟洲洲的答案不一样？那洲洲才是对的。” “算了。”晏伽不说了，吃着榛子巧克力，心情格外愉快。 他还故意看了林栀一眼，果然，这个小女人在瞪他。 他笑得更愉快：“洲洲，叔叔再考你几个脑筋急转弯。” “嗯！”洲洲一秒又恢复认真的模样。 林栀知道晏伽这人吐不出什么好话，怕他带坏洲洲，急忙制止：“洲洲，咱们现在去玩什么？” “洲洲要认真答题。”小家伙一本正经。 “……”林栀无语。 晏伽扛着洲洲往前走，清了清嗓子：“洲洲，麒麟到了北极会变成什么？” “冰淇淋。”洲洲秒回，咯咯笑。 “有一个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这是什么字？” “‘错’字。” “太平洋的中间是什么？” “平。” 问着问着，晏伽自己笑得不行，不问了。 洲洲也在“咯咯”笑，一边笑一边还嫌弃道：“二叔叔，你问的太简单了，不对，是洲洲太聪明啦。” 林栀望天。 晏伽腿长走得快，没多久又走到下一个项目。 仍旧是洲洲进去玩，他和林栀在外面等着。 林栀找了个长椅坐下，默默等待。 晏伽打开洲洲的那盒巧克力礼物，又拆开一颗喂到林栀嘴边：“再吃一个，很好吃。” “留给洲洲吧。” “什么都要留给洲洲？” “这是洲洲的奖品。” “我想，他得来的奖品更想跟他喜欢的人一起分享。” 晏伽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林栀从他手上取走巧克力，吃掉。 往她身边挪了一些，他故意靠过去，压低声音：“狐狸为什么站不起来？” 林栀白了他一眼，没吭气。 果然，这人恶劣地笑了一声：“因为狐狸骚断了腿。” “……” 自问自答，有意思吗？ 林栀没搭理他。 晏伽性格外向，他一向也不在意别人搭理不搭理他，他抬头时看着天空，觉得今天的天空格外蓝。 林栀吃完一颗巧克力，洲洲还没出来。 晏伽又剥了一颗给她：“给，再吃一个，帮他全吃完。” “行了，要真吃完了，他等会儿出来会哭。” “你儿子这么会哭啊？像谁？像你更多一点，我哥可不会哭。” 林栀怔了几秒。 以前，晏伽绝对不会主动提及洲洲是晏锋的儿子这个事，现在，一脸坦然和无所谓。 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晏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不适。 相反，他的眼里还挂着笑意。 “洲洲很听话，你对他好一点，以后把时间多分一点给他。”晏伽絮絮叨叨，“他比别的孩子都敏感，我哥的事，你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你别跟他说。” “我不会告诉他。” “你发誓。” “林栀，你这么不相信我？”晏伽真是服气，还发誓，她几岁了？ 第8432章 放手与成全（1） 两人吵了一会儿，谁也没搭理谁。 不过，林栀心里头确定了一件事，晏伽暂时还不知道洲洲是谁的孩子。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只要不知道，他就不会跟她抢洲洲。 这个事，不出意外的话，她可以继续瞒下去……那位纪先生也不会插手这个事。 天气燥热，晏伽头上都是汗，他扭头看了一眼林栀，没好气道：“你热不热？” “不热。” “……” 晏伽将墨镜戴上，真不知道他图什么，大病初愈，陪着这对母子在游乐园晒太阳。 天空飘着几缕云丝，晃晃悠悠，刺眼的日光直直照在游乐场的设施上。 过了会儿，洲洲出来，他抱着矿泉水瓶喝水。 “妈妈，好热。”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玩？”林栀给他擦汗。 洲洲摇头：“想玩漂流。” 晏伽拉过他的手：“休息一会儿再去玩，等会儿二叔叔陪你一起玩。” “二叔叔身体虚弱，要多休息。” “说什么呢？”晏伽凶他。 洲洲：“……” 他哪里说错了嘛。 洲洲喝了几口水，扑进晏伽怀里，竖起剪刀手：“妈妈，要跟二叔叔拍照片。” “洲洲，过来，你二叔叔不喜欢拍照片。”林栀不肯。 洲洲眨了眨大眼睛，不解，为什么不肯？ 晏伽眉头紧皱，淡漠地扫了一眼林栀：“你很了解我？” “洲洲还小，不懂事。”林栀想把洲洲拉过来，但是小家伙抱住晏伽的腿不肯松。 小家伙有点急：“想跟二叔叔拍照片吖。” 晏伽也竖起了剪刀手，微笑：“拍吧！” 林栀只好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他们面前，隔开一段距离。 抬起手机，框架里的男人将洲洲搂在面前，两人同时竖起剪刀手。 一个戴着墨镜英俊潇洒，一个露出小白牙开朗快乐。 林栀手一颤。 同框的洲洲和晏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型、五官高度相似。 林栀的心乱跳了一拍，手指头颤抖，迅速给他们拍了一张。 洲洲闹着要看，小家伙看了一眼，不是很满意：“妈妈，为什么只有一张？要好多好多张。” 林栀敷衍道：“等会儿换个地方我们再拍。” “那好吧。” 洲洲精力充沛，一会儿拉着林栀说话，一会儿牵着晏伽的手东看看西看看。 晏伽自认为体力还不错，但半天下来，他已经走不动。 洲洲从早到晚，玩了一整天都不觉得累。 林栀也快不行了，双腿打颤，走两步就得歇半天。 到了傍晚，太阳落山，洲洲终于决定回家。 游乐园很大，还有好多项目没有玩，小家伙耷拉着小脑袋，抱着一只布偶小老虎：“下次再来玩，城堡还没去，宇宙飞船还没有坐，魔法棒也没买……” 洲洲念了一路，从游乐园里终于走到门口。 橙红色的夕阳光洒在他乌黑的短发上，小家伙这才发现没人搭理他。 晏伽和林栀都已经精疲力尽。 晏伽甚至叫了他的助理来开车。 停车场，助理早已等着。 第8433章 放手与成全（2） 路过超市，林栀让晏伽的助理停车：“停一下，我去超市买点菜。” “我跟你一起。”晏伽也下了车。 天色已晚，夜幕拉下。 明亮的街灯矗立在路边，一家大型超市就在路口。 晚上夜风吹过有些冷。 进了超市，晏伽对这里不熟，盯着林栀看。 林栀驾轻就熟，像是经常来这里，直接上了电梯。 晏伽几乎没来过超市这种地方，他也不会做饭。 只见林栀很熟练地将晚上要吃的菜都装进小推车，一样一样核对价钱，挑物美价廉的东西买。 “辛苦了，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带你们去餐厅吃。”晏伽帮她推车。 林栀拿了一瓶调料，仔细看配方，并不怎么搭理晏伽，只淡淡道：“你来不来我都会给洲洲做饭。” “那就是我沾了洲洲的光。” 林栀抬起头，见最高一层架子上的番茄酱不错，可她够不着。 刚想叫服务员，晏伽的手已经伸过去：“要这瓶？” 她点点头。 晏伽将番茄酱瓶子递给她的时候，笑了一下：“跟我客气什么，直接麻烦我不就行。” 大多数时候，晏伽问她，她才会回应几句，剩余的时间，林栀都很沉默。 她买的东西不算多，晏伽临时又给她加了一些零食，都是洲洲爱吃的东西。 晏伽买东西专挑贵的买，在他的观念里，他没有时间去一一比对价钱，只要拿最贵的，一定不会出错。 林栀皱眉：“不要这些，太贵了，小孩子吃多了嘴刁，以后吃不惯便宜的零食。” “但你别忘了，洲洲以前在晏家也吃这些。” 林栀顿时无话可说，也不想跟晏伽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执。 晏伽不管她，推着小车去结账。 “我来给钱。”林栀抢着拿出钱包。 晏伽怎么可能会让她付钱，抢着将纸钞递给营业员。 “林栀，你没必要事事跟我分得这么清。还有，我们之间，永远无法分清。” 林栀眸色晦暗，又收起钱包。 重新回到车上，洲洲已经睡着。 小家伙累坏了，什么都吵不醒他。 助理将车开到小区，晏伽将手提袋交给林栀，他则抱着洲洲下车、上楼。 打开家里的灯，晏伽吁了一口气，这小家伙今天是不是重了不少，他手酸。 林栀忙着洗菜、切菜，晏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照顾洲洲。 他给洲洲盖上毛毯，低着头，晏伽静静看着睡得正香的小家伙。 洲洲睡觉时很安静，一动不动，长睫低垂，在眼皮子下留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晏伽靠近小家伙，抬起一只手，指腹刮了刮他白嫩嫩的小脸，手感很好。 客厅水晶灯的暖光照在晏伽的脸上，也照在洲洲的小脸蛋上。 偶然，晏伽抬起头看向窗外。 夜幕下万家灯火，光影重叠，那些灯光里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家”。 晏伽从懂事起就没有家的概念，也不大在乎这个字眼，有家没家无所谓。 后来遇到跟他差不多的林栀，这个小姑娘也没家，她更惨一点，还是个孤儿。 第8434章 放手与成全（3） 这会儿，晏伽看向沙发上熟睡的洲洲。 这小家伙也不如意，虽然有一个温柔似水的妈妈，但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逃避。 不过，晏锋不会逃避太久，等晏锋回来，这小家伙也就如意了。 他一心都想要一个爸爸。 晏伽又看向厨房的位置。 林栀正在切菜，低着头，动作熟练。 晏伽见她绾起的头发松松垮垮，走过去，双手绾起她的长头发，又用鲨鱼夹固定好。 手指头不小心碰到林栀的脖子，他倒没注意，但林栀身子一颤，有电流滑过身体，流到心口的位置。 她不适地躲开。 晏伽也没生气，洗了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 “是没有还是觉得我不会？我可以帮你洗菜。” “晏公子，你坐在一旁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帮忙。” “……” 林栀哪能不了解他这样的公子哥，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做菜？ 交往的那段时间，她就没看他自己动手做过什么事。 晏伽干脆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厨房门口，安静看她做菜，一句话不说。 林栀瞥了他一眼，真是……无语。 她熟练地给洲洲做了一些家常菜，很快，厨房里都是香味。 晏伽忍不住，终于开口：“看上去很好吃，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菜？” “从小就会。” “噢。”晏伽也没太惊讶，“明天晚上的宴会别忘了。” “知道。” “需要我给你请一个造型师吗？” “又不是比美大赛。”林栀只想敷衍一下。 “不用比，你就是全场最美。”晏伽唇角上扬，靠在厨房门框上，安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光线氤氲下，林栀脸庞上犹如蒙了一层浅浅的薄纱，眉眼清秀温柔，樱桃红唇微微抿着，眸如秋水，脉脉含情。 这些年，她变化很大，像是一眨眼就从那个青涩腼腆的少女变成了风韵优雅的小女人。 林栀没搭理他，知道他少爷脾性又上来了。 有钱人家的少爷，最喜欢在嘴上拿女人开玩笑。 林栀摆着一张冷脸，晏伽也不在意。 等一桌菜做好，晏伽这才叫醒洲洲，三个人围坐在餐桌边用餐。 “妈妈做的菜是最好吃的！二叔叔，洲洲也想尝你做的菜。” “不会。”晏伽想都没想。 “笨哦。” “我看你是不想要零食了，等会儿把你的零食全都没收。” “二叔叔是最聪明的。”洲洲又立马改口。 这是晏伽第一次吃到林栀亲手做的晚餐，很丰盛，也很美味。 他吃了不少，但比起吃饭，他更享受跟他们母子在一起的时光。 这全部的点点滴滴，都是他偷来的时光，等晏锋回来，他会将一切毫无保留地还给晏锋。 放手与成全，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想到这，晏伽眼眶微微湿润，他问林栀：“家里有酒吗？” “只有啤酒。” “也行。”晏伽站起身去找。 从冰箱里找到几罐啤酒，他开了一罐，连喝几口。 很凉。 心也跟着冷却。 第8435章 放手与成全（4） 林栀偏过头，仰头喝啤酒的晏伽身影正好撞入她的瞳孔。 头顶的水晶灯在他身上落了一层暖黄色的光，他站在冰箱旁边，身形瘦削清癯。 她开了口，提醒一声：“啤酒很凉，你少喝点。” 晏伽没听，拿着啤酒罐走回餐厅。 医生叮嘱过他，术后不能饮酒抽烟，但这种时候，他只想喝酒。 洲洲歪着脑袋问他：“二叔叔，我妈妈做的菜好吃吧？你以后经常来吃。” “我说了不算。”晏伽夹了一块鸡肉。 “我说了算的。”洲洲一脸自信。 晏伽笑：“是吗？” “是……吧？妈妈。”洲洲眨着大眼睛看林栀，心里头很期待他想要的答案。 林栀夹了一块排骨喂给洲洲：“妈妈不是教过你，吃饭的时候少说话。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 “今天好多肉。”洲洲今天真是开心极了。 从早到晚都开心。 晏伽晚上也吃了不少，喝着酒，不知不觉已经很晚。 吃得差不多时，林栀开始收拾桌子。 晏伽提议：“我帮你洗碗。” “不用了，晏先生，我送你下楼。”林栀将碗筷都放在水槽中，没有再碰。 “急着赶我走？” “也不是，今天很晚了，我等会儿要哄洲洲睡觉，回来还有一点工作要做。” “你都赶我了，我不走也得走。” 林栀没再解释什么。 她就算是赶他走，又如何？ 她拿了钥匙，穿着拖鞋下楼送晏伽，脸色始终冰冷。 路灯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简单又重复地走着自己的路。 晏伽走在她身边，灯光将他们并肩的身影拉长，照在小区里的马路上。 谁也没说话。 天上的月亮安静地照在建筑物上，流光皎洁，云丝清浅。 走到地下停车场，林栀站住脚步：“晏先生，明天晚上的宴会我会准时参加。” “在家等我，我来接你。” “知道了。” “嗯。”晏伽打开车门。 林栀又提醒了一句：“明晚之后，我希望你说话算话，最近的事情一笔勾销。” “放心。”他上了车，只淡淡丢下两个字，没有任何纠缠。 黑色的车消失在停车场，干脆利落。 但车里，晏伽双目通红，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车子开出小区，往酒店方向驶去。 放心……他不会再打扰她。 这次过来，也只是看到她出车祸的事，放心不下。 她一个人带着洲洲在异国他乡生活，又不擅长社交，没有人可以帮到她。 她口中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也还躲在暗处，无人知晓。 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晏伽瘦削立体的脸上，他抿着唇，一双深沉幽暗的眸子看向远方。 …… 晚宴前，林栀换好衣服，化了个妆。 晏伽考虑很周全，给她搭配好了高跟鞋和首饰，不需要她操心。 她简陋的出租屋和华丽奢侈的晚礼服并不相配，她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凝视镜中的自己很久。 她拎着丝绒晚宴包，走出卧室。 第8436章 放手与成全（5） 听到“咚咚咚”的高跟鞋声音，洲洲下意识抬头！ 小家伙满眼惊喜：“妈妈！妈妈好漂亮！” 林栀走过去摸摸他的小脑袋：“晚上在家好好写作业、练琴，有事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出去一趟。” “可以带洲洲吗？” “不可以哦。” “哦，肯定是因为洲洲没有好看衣服。” 林栀笑了：“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妈妈，洲洲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哎……叫上二叔叔可以吗？” “他今天晚上有应酬，应酬懂不懂？就是大人的宴会。” “噢！”洲洲似懂非懂。 林栀安抚了小家伙好一会，这才下楼去停车场。 晏伽的车早已经停在那边。 助理看向后排：“晏总，林小姐来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晏伽抬起头，视线直勾勾地落在林栀身上—— 穿着浅紫色一字肩鱼尾礼服裙的林栀正朝这边走来，她虽然很瘦，但衣服尺寸正合适，高贵典雅。 晏伽第一次看她穿晚礼服，一直看着她由远及近，直到踩着高跟鞋走到后排。 他很绅士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林小姐，礼服很适合你。” “谢谢晏先生的衣服。” 她上了车，与晏伽并排坐在一起。 晏伽的身上是幽淡的古龙水气息，一件简简单单的墨色衬衫，袖口挽起，皓石袖扣泛着低调幽冷的光。 助理开车带他们去晚宴现场。 一路上，林栀未曾主动跟晏伽说话，仿佛，他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晏伽时常会转过头看她，一看就是很久。 林栀乌黑的长头发一丝不苟绾起，耳上是他送的一对珍珠耳坠，他知道她一向喜欢简简单单的东西。 男人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庞和白皙的脖子上，很长时间都没有收回。 林栀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但她看着前方，不曾与他对视。 曾经最熟悉的恋人，如今，无比陌生。 “林栀。”他哑声开口，“你是怕我还是恨我？” “都没有。” “那今天晚上，你是我的女伴，我希望，你能多配合我一点。”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晚宴，比较生疏，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晏先生见谅。” 她依旧没有转头看他，眼神淡漠，只看着窗外的风景。 天色已晚，晚风吹过这座灯火璀璨的城市，街头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车子穿过市中心，教堂的钟敲了几下，正是晚上六点。 “林栀，你心里头不相信我会放开你，是不是。”男人语气淡薄，似是叹了一口气，终于收回目光，心口也像是停止了跳动。 林栀没有回应。 这种节骨眼，她不会惹恼晏伽。 她当然希望他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最好，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林栀，还记得那天早上读的广播稿吗？” “我不知道晏先生在说什么。” “那天早上我正在读一首英文诗，你进了播音室。不出意外的话，我记得那首诗叫《Boy at the Window》，Seeing the snowman standing all alone/In dusk and cold is more than he can bear……” 第8437章 放手与成全（6） 念了两句，晏伽哂笑：“广播稿是我自己写的，诗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不过，说实话，那种例行公事的早读，真是无聊透顶。” 林栀的记忆一瞬间被拉到那天早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可惜，没有如果。 听他提及这些，林栀也没有半点动容。 只有晏伽一个人在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嗓音沙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次来德国，没有打扰你和洲洲的意思，你放心。” “我希望以后，晏先生也不要出现。” “如果不是老纪非要救我，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晏伽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招她厌恶，以至于，字字句句都带着刀，“林栀，当我死了吧，等处理好一些事，我会离开德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林栀没再说话。 车子在酒店外面停下。 酒店大堂灯火辉煌，富丽堂皇，宾客非富即贵。 下了车，晏伽往她靠近，林栀不自在地挽上他的胳膊，与他一起往酒店里走。 晏伽将请柬递交给酒店管家。 林栀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脸上没什么情绪，都是晏伽在跟来往的宾客打招呼。 “等会儿你不要乱走，站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晏伽靠近她耳边叮嘱她。 “嗯。” “我去跟几个朋友打个招呼。” 晏伽松开她的手。 林栀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香槟，她喝了一口，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 全场都是绅士美女，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林栀只觉索然无味，她刚来就想回家，也不知道洲洲一个人在家害不害怕，有没有认真写作业。 有不认识的人来跟她打招呼，林栀也只笑着敷衍两句，尽量不给晏伽添麻烦。 既然他答应会离开德国，那她今天晚上也会尽力配合。 她从自己的位置往晏伽那边看。 晏伽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背影高大，侧脸线条峻冷成熟。 他刚刚在车里的那番话将她拉回了年少时光，此时，他的背影又将她拉回现实。 年少时的晏伽和如今判若两人。 恍恍惚惚，她这才意识到，十多年过去了。 十年一梦。 一些错乱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断断续续，犹如撕裂的纸片，飘洒在记忆的不同角落里。 “这位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怎么称呼？”一个黑头发戴着眼镜的老男人走到林栀跟前，抬起酒杯。 “您好，我叫林栀。”林栀象征性跟他碰了碰杯子。 “你是一个人来的？让我猜猜你的职业，身材很棒，长得也漂亮……”男人上上下下打量林栀，“模特？” 林栀摇摇头：“不是，普通白领。” “白领？小姐在跟我开玩笑，你这么漂亮，气质又好，不可能是白领啦。”老男人很是自信，“再让我猜猜，设计师？你衣品很好喔，这条裙子是M家的最新时尚款，很难买。” 林栀不懂他说的，只礼貌地笑了笑：“先生，我真的是普通白领。” 男人还想进一步搭讪，一双眼睛滴溜溜转。 第8438章 放手与成全（7） 不过，他看林栀不大适应这样的场合，白领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哎呀，倪总，人家找了你好久，你又在看漂亮姑娘呀……”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走过来，靠在男人身上，蹭了两下，“是人家不好看吗？还是路边的花儿更好看？” “哎呀，娇娇，瞧你说的什么话，这位小姐刚刚跟我打招呼，我总不能不回应。” 林栀脸一沉，转身想走。 年轻女人叫住林栀：“小姐，怎么称呼？我叫白娇娇，这位是倪总，我男朋友。” 男人的手搂在白娇娇腰上，上下游走，但眼睛却盯着林栀看，色眯眯。 “林栀。” “哦，林小姐。”白娇娇也靠着自己的男人，歪着头看向林栀，“林小姐一个人看上去有点孤单，不过，不要随便搭讪哦。” 男人亲了白娇娇的脸颊一口：“你看你，又吃醋，小妖精还有力气吃醋，看我今天晚上回酒店弄死你。” “倪总，你好讨厌，就你最讨厌。” 林栀别开脸，根本不想看到这一对。 她打了个招呼，十分淡漠：“我去找我朋友，你们请便。” “等等。”男人叫住她，“我就说林小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娇娇，你看，林小姐的眼睛跟你长得好像。” 白娇娇仔细一看，是挺像。 但她不喜欢被人比较，嗔道：“倪总，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啦？怎么见个女人都说像我，我有那么大众脸吗？” “倪总，不要随便评论别人的长相。”林栀淡淡回应。 她不怕得罪人，这种圈子，她也不可能融进去。 “怎么了？”晏伽早就看到林栀这里很热闹，端着酒杯走过来。 抬起头，一眼看到白娇娇。 一瞬间，白娇娇也看到了晏伽。 顿时，白娇娇脸上情绪涌动，脸色十分难看，下意识推开倪总搂她腰的手，但是男人搂得很紧，她推不掉。 他怎么会在这？ 白娇娇找了晏伽很久，一直想旧情复燃。 她跟晏伽分手后再也找不到比晏伽更优质的男朋友，特别想吃回头草，可惜，完全没有晏伽的下落。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碰到晏伽！ 晏伽的眼里也突然翻涌不一样的情绪，白娇娇怎么会在这？ 但他看了一眼白娇娇身边的男人又明白了，看来，是攀上高枝了。 “没什么。”林栀回应他。 白娇娇惊讶，这个叫林栀的女人是晏伽的女伴？ 怎么可能！ 晏伽根本不喜欢这种女人！ 晏伽喜欢热情似火、妩媚奔放的女人，但这个林栀清清冷冷，在宴席上都放不开，更别说在别的场合，能在床上满足晏伽吗？ “我带你去见个朋友。”晏伽准备带她离开，视线落在林栀的侧脸上。 “嗯。” 他们转身离开。 晏伽完全没跟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打招呼，男人到了那个年纪还出来找年轻女人玩，想必人品败坏，事业也走不长。 至于白娇娇，他更是不屑一顾。 白娇娇怔在原地，盯着晏伽高大挺拔的背影看，久久没有回神。 第8439章 放手与成全（8） 分手这么久，她再一次看到晏伽还是会心动。 心口漏跳一拍。 晏伽瘦了很多，但长相耐看，风度翩翩，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当初在纽约，晏伽还是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现在，不一样了。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她跟晏伽交往的时候已经很卑微，常常顺着晏伽的意思，可到头来，他一回国就把她甩了。 而且，晏伽出手大方，对女人尤其阔绰。 哪像她后来交的一些男朋友，年纪大不说，个个都挺小气，说是钱都被家里的老婆管着。 “娇娇，宝贝，你在看什么呢？”老男人靠近她，大手在她背部滑动。 “我不说那个女人眼睛跟我很像吗？我在看，哪里像。” “我也觉得缘分很奇妙，你们俩的眼睛真像。” 白娇娇郁闷，晏伽就喜欢这一款？ 那为什么那个林栀可以，她不行？她不够乖？ 但那个林栀看上去更不乖吧？清清冷冷，孤芳自赏，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晏伽领着林栀来到一个年轻男人面前：“伯特，以后多关照。” “林小姐是吧？你好，你好。”男人端起酒杯。 林栀跟他碰了碰：“你好。” 晏伽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在德国合作过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谢谢。”林栀并不领情，因为她知道，用不上。 今晚之后，他们便会分道扬镳，江湖两相忘。 男人给了林栀一张名片：“林小姐，晏总特别关照，说是以后让我多照顾你。你放心，只要在德国，遇到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说100%，95%我都能帮你解决。” “是，以后像上次车祸那种事，找伯特就好，别再一个人去处理，会吃亏。”晏伽叮嘱她。 “嗯。”她收下伯特的名片。 晏伽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才能让我放得下心呢。” 伯特好奇地问：“晏总，你还没跟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林栀先一步否决。 晏伽讪笑，嘴角挂着自嘲。 “不是女朋友啊？刚刚晏总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女朋友呢，要知道，晏总这人很少记挂别人的事，更别说让人关照。” “老同学而已。”晏伽也顺了林栀的意，没说别的。 “噢，噢，原来是老同学。” 中途，晏伽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的男人很瘦，五官愈发立体，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线，下巴挂着几滴水珠，衬衫上有一些水渍。 老同学…… 他和她，只剩下这一层唯一的关系。 他是不是该庆幸，还有这一层关系。 “晏伽！”白娇娇瞅着机会追过来，她好不容易看到晏伽一个人离开了大厅。 她踩着高跟鞋追到洗手间，目光殷切，满是深情。 白娇娇不管不顾从他背后搂住他的腰，脸蛋贴在他的衬衫上，一遍遍叫他名字，带着哭腔：“晏伽，晏伽……我终于见到你了……终于……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第8440章 放手与成全（9） “晏伽，我好想你……分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我以后再也无法找到一个比你更让我动心的人。我爱你，晏伽，我爱你啊……” “我找了你好久啊……” 白娇娇声泪俱下，带着哭腔，伤心欲绝。 “晏伽，你知不知道……啊！” 晏伽将女人用力甩开！ 白娇娇踉跄后退几步，后背贴着洗手间的冰凉瓷砖，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晏伽。 不解、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晏伽转身，站稳脚跟，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她跟前。 男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双目通红，面色冷厉，阴沉着一张脸：“白娇娇，你是有多贱？！我给你的钱你花光了还是外面那个老头不能满足你？我警告你，好聚好散，你要是再敢靠近我一步，别怪我弄死你！我晏伽的脾气你应该知道！” 被晏伽勒着，白娇娇眼泪都要呛出来。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心脏“砰砰”直跳，白娇娇像离了水的鱼，喉咙剧痛。 白娇娇一双带泪的眼睛看向晏伽，楚楚可怜，但晏伽的眼中没有丝毫同情。 “晏……”她想叫他名字，可说不出话，盯着晏伽看。 “别叫我名字！白娇娇，我们分手多久了？嗯？懂不懂‘分手’两个字怎么写？！你要是再敢提我名字，别说是你本人，你全家我都不会放过！” 白娇娇花容失色，嘴唇苍白，她无力点头。 晏伽刚将手松开，她喘了一口气，拼命咳嗽：“晏……晏总，我、我没有想纠缠你，只是太想你了……今天看到你时很意外……咳咳……我是真得很想你，也爱你……” “你不配提‘爱’这个字！跟好外面那个老男人，想靠美色吃饭，你还差了点。”晏伽声色俱厉，脸色阴沉，多年没有的暴脾气全都上来。 白娇娇不停咳嗽，她没想到晏伽这么无情。 原以为可以旧情复燃，最差……也能共度一场春宵。 没想到……这个男人断情绝爱。 因为外面那个女人？ 白娇娇红着眼睛看向晏伽，晏伽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当初他们还在交往时，晏伽就经常发火。 这会儿，她更加不敢惹晏伽。 晏伽冷眼看着她：“你要是再提我名字，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晏伽冷漠离开。 白娇娇扶着墙壁，虚弱地来到洗手台边。 镜中的女人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嘴唇也在颤抖，眸子里是破碎的光。 据她所知，晏伽是一个花花公子，不可能拒绝送上门的女人，除非……他现在有女朋友或者老婆。 但外面那个女人是谁？ 白娇娇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浇在她的手臂上。 晏伽收拾好脾气，重新走到林栀身边。 林栀站在靠窗的位置，微微仰起头。 外面不知何处在放烟火，五彩斑斓的火光映照在天空上，那一朵又一朵烟花绚烂绽放，映照在她的瞳孔里。 第8441章 放手与成全（10） 有明亮的光线划过，她瞳孔里的光也跟着闪烁跳跃。 安安静静站着，身后热闹的世界都跟她无关。 此时此刻，她最想念的还是洲洲，明明今天空闲的时间可以陪洲洲的。 叹了一口气，刚想转身，胳膊碰到身边的人。 林栀吓一跳，抬眼一看，原来是晏伽。 “叹气什么？”他问。 “想洲洲了。” “做母亲的还是要适时放手，给小孩子一点自由的空间，而且，洲洲很听话，他会学着照顾自己。”晏伽声音很轻，也抬着头在看窗外的烟火。 “晏伽，你没我懂吧？” “是，是，我没你懂，我一个光棍，哪有林大小姐懂。” 听着晏伽揶揄的话，林栀白了他一眼。 他本来就不懂。 晏伽喝了两口酒：“也不知道哪家的哥哥在给自己的小娇妻放烟火，你看这个‘LOVE’，很漂亮对不对。” 林栀看到了，这烟火，不是求婚就是订婚，隆重又繁盛。 烟花在空中组成各种各样的字母，大意就是示爱。 “林栀，我也带你放过烟火，你记不记得了？”他转头看她。 果不其然，她想都没想就回应：“不记得。” “我就知道。” “晏总，不该记得的事不要去记，未来还有很多值得去记的东西。” “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未来了，所以我只能去回忆那些早已抓不住的过去，靠着余温，也能勉强度日。” 林栀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这次来德国，晏伽很反常。 反常到，她无法捉摸。 她也不愿意去琢磨他，早已一拍两散，何必纠缠。 过了今晚，各走各的路。 林栀淡淡道：“未来是靠自己走出来的，晏总说笑了，您有事业有前途，怎么会没未来？我当初被毁得一干二净，不也过来了？” 听出她话里有话，晏伽也没生气，他也没资格去生气。 玻璃窗上倒映出他们并肩的身影。 窗外的烟火停止了燃放，天空又恢复寂静。 夏末时节，晚风微凉。 “当然，如果晏总还想将我拉下水的话，我同样也会失去未来，就看晏总做不做了。” 晏伽的手捏紧酒杯，眸光黯淡，一颗心也被敲碎：“在你眼里，我始终是一个卑鄙小人。” “对啊，你一直都是。”她冷漠地勾了勾唇角，看向他，眼神如淬了冰。 “林栀，你从未对我有过一分一毫的愧疚，对吗？别忘了，分手是你提的，移情别恋的是你，贪图荣华富贵的也是你！故意嫁给我哥的也是你！” “还提这些干什么呢？都过去多少年了，晏总，别算了，算不清。你欠我的，比这些还多一百倍、一千倍。”林栀咬牙。 晏伽自知亏欠，他终究没再去提那些。 再提，她又该翻脸了。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已经受到最残忍的惩罚。” 只要他还爱她，他就已经输了。 终了一生，他都要在这惩罚中度过。 晏伽端着酒杯默默转身离开，背影萧索落寞，修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 第8442章 放手与成全（11） 他又融进了人群里，湮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林栀放下酒杯，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想静一静。 踩着高跟鞋过来，她看到洗手池边有一个弓着腰的女人。 “小姐，你怎么了？要不要给你叫医生？”林栀关心地问。 女人抬起头。 看到她的脸，林栀一愣，这不是刚刚那个倪总的女人吗？叫什么白娇娇。 倒是白娇娇直起腰，擦了擦手，脸色惨白：“我没事，多谢林小姐关心。” “没事就好。” “林小姐。”白娇娇叫住她，“你是晏总的女伴？” “今天晚上的。” “噢……看来是女朋友了？据我所知，晏总换女人如换衣服，林小姐跟晏总交往多久了？” 林栀眉头一皱，只敷衍地回应她：“不是女朋友，老同学而已。” “怎么可能。”白娇娇嗤笑，当她是白痴？ “信不信无所谓。” “晏伽可不会邀请自己的老同学当女伴。” 晏伽？林栀见她叫晏伽的名字还挺顺口。 “林小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对晏伽这么了解吗？” “与我无关。”林栀低着头按洗手液瓶子，目光萧索平静。 “我上大学的时候跟他交往过一段，正牌女友，不过后来性格不合分手了。在之前，我听人说晏伽是个花花公子，风流多情，处处留情，再加上正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交往过不少女友。有人跟我说他很难搞，想跟他稳定交往不容易，但我做到了，我是他诸多女友中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没想到，今天晚上会在这里遇到他，还见到了他的现女友，真是有缘。”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他高中同学。” “林小姐，做晏伽的女朋友又不丢人，他那样的男人，谁不想要呢？或者，你追他，他没同意？” “白小姐，你管得很宽。”林栀洗好手，看向她，“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去追，今天不是最好的机会吗？没必要在我面前秀恩爱，我对晏伽没兴趣。” “只是高中同学的话，为什么要答应给他做女伴？晏伽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这是我跟晏伽之间的事，没必要跟你交代。” “林小姐，我只是好心给你一点小建议而已。晏伽这个人，也算是阅尽千帆，交往过的女朋友比你走过的桥还多，要想讨他欢心，你大可以放开一点，这样清清冷冷的可不好。”白娇娇靠近她，在她耳边小声道，“最好，床上放开一点。” “无聊。” 林栀给她甩了个脸色，离开洗手间。 白娇娇一脸愤恨，这女人可真会撒谎，晏伽的眼睛都快长到她脸上了，还说不是女朋友？ 据她所知，晏伽不可能主动追求女人，他也放不下那种身段。 这个姓林的女人就是晏伽女朋友！ 只是碍着面子还没公开？ 撒什么谎呢！ 她白娇娇最讨厌虚伪做作的女人！ 林栀回到宴席，时常会有不认识的人跟她打招呼，她礼貌地回应。 这种场合，让她度日如年。 第8443章 放手与成全（12） 快到十点，宴会才渐渐散了。 主人跟客人一一告别，大厅的人越来越少。 晏伽喝多了，一个侍应生扶着他，手足无措：“先生，您的女伴呢？” 晏伽双目迷离，不说话。 侍应生没办法，只好去找还没离开的宾客，看看谁认得这位先生。 找了半天，有人才指着不远处打电话的林栀道：“那位就是他的女伴，交给她就行。” 侍应生摇摇头，叹气，往林栀走过去。 刚刚跟洲洲讲完电话，林栀收起手机，一把扶住晏伽。 “小姐，这位先生喝多了，麻烦您将他安全送回去。” “好，我知道。” 林栀长得娇小，费了好大力气才扶住晏伽：“晏伽，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医生不是说你不能喝酒？” “无所谓了……医生的话听个P。”晏伽满口胡言，歪歪扭扭走着路，喝得酩酊大醉。 林栀还真没见过喝成这样的晏伽，她知道他酒量一向还行。 “我送你回酒店。” “我不回酒店……让我在外面吹吹风……很热。”晏伽不肯走，非要站在酒店外一棵大树下。 林栀拉他走，他就抱着大树不肯走。 瘦小的林栀根本拉不动他，热得满头大汗。 夜晚风凉，吹过他们的耳畔。 晏伽抱着树干，喋喋不休，自言自语：“他们说不能喝酒就不能喝酒吗？我又不是不能喝……这群医生，真是奇怪，什么都喜欢管着你……我不喝酒他们又不能加工资……而且，喝酒让我更快乐……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但很多年没有快乐过了……” 高大英俊的男人抱着树干，路过的人会时不时侧目看两眼。 林栀没见过这样的晏伽，一时间手足无措：“晏伽，你手机呢？我打个电话给你助理。” “没有手机，手机是什么？”他迷迷糊糊看向她，眼神朦胧，视线不明，“是好吃的？还是好玩的？什么叫手机？没有。” “晏伽，你醒醒，你把手机给我。” 林栀靠近他，准备翻他的西裤口袋。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这样的宴会上都能喝醉，又不是商务应酬。 翻了一会，林栀并没有找到他的手机。 晏伽躲着她，一脸警惕：“你干什么？为什么摸我？” “晏伽，你给我醒醒！” 但，晏伽丝毫听不到她的话，反而委屈地看着她：“你是生气了吗？生气的话，那给你摸一摸。” 林栀转头进了酒店大堂。 晏伽在她身后喊着：“不要走……不要生气……给你摸……” 他一喊，不少人目光投射过来。 林栀去大堂要了一瓶矿泉水，踩着高跟鞋来到晏伽跟前。 她今天特别累，尤其是晚上。 不想再跟晏伽折腾。 她拧开瓶盖，浇了他一脸水。 晏伽躲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冷水有一点用，他清醒了两分：“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浇我？” “把手机给我！”她站在他面前，命令他。 但晏伽就是不给，下巴滴着水，五官被夜色笼上一层昏昧。 第8444章 我要小鱼干（1） 他不肯，紧紧抱着树干。 林栀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头，可她费了好大劲都无济于事。 “不要抢走我的小鱼干。”晏伽整个人靠在树干上，沉迷又陶醉。 “晏伽，你不嫌丢人吗？大庭广众，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小孩子都不如。” “帅帅的样……”晏伽嘴唇扬起，一脸得意，“你这个人好烦……你是谁，为什么管我？还要抢我的小鱼干。” “行，那我不管你了，你一个人睡大街好了。” “别走……你这人挺好玩的，陪我说说话……你裙子好漂亮，给我穿穿……我穿起来应该会很漂亮……别走……” “……”林栀整个人无语凝噎。 她盯着晏伽看，晏伽也看她。 不过，林栀目光冰冷，但晏伽的眼神懵懵懂懂，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他楚楚可怜看着她时，像极了做错事的洲洲。 应该是……洲洲更像他。 尽管晏锋和晏伽是亲兄弟，但洲洲还是像极了晏伽，而不是晏锋。 风吹过她的脸颊，街灯将她的身影拉长，恍恍惚惚中，她许久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不舍得……那就不要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晏伽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以后也不会做……”晏伽脸颊浮起醉酒后的红晕，“你说对不对……” “光明磊落这个词跟你沾不到半点边。” “那你说我是什么？” “卑鄙小人。” “你长得漂亮，你说的都对。” 晏伽也不生气，喝醉酒的时候像极了傻子，只会冲着林栀点头和笑。 他浑身都是酒气，衬衫上也有酒渍。 林栀手上还有水，她抬起瓶子，刚想再浇他一次—— 白娇娇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她直奔这边。 “林栀，你住手！”白娇娇夺过她的瓶子扔掉，护在晏伽面前，警惕地看着林栀，“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只是喝多了。他一个骄傲高冷的公子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林栀，你别欺人太甚！” “你谁啊……”晏伽嫌白娇娇身上的脂粉味重，用力推开她，“你不要挡我面前看漂亮姐姐……让开。” 踉跄一步，白娇娇差点没站稳。 她转过头生气地看着晏伽，但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咬着牙，没敢跟晏伽甩脸色。 她柔声哄晏伽：“晏伽，我是娇娇，你最爱的女人，我不会伤害你。刚刚这个女人想害你，是我救了你。不怕，我送你回酒店，你住哪个酒店？” 白娇娇试图拉住晏伽的手，但，晏伽一把推开她，不让她靠近。 晏伽眉头紧皱，不留情面：“你身上味道好难闻，难闻。” 他终于放下树干，跌跌撞撞往林栀走. 他走一步，林栀退一步。 眼见着晏伽要摔倒，她也没去扶。 但晏伽没有摔倒，他不再往前走，只是无奈地伸出手：“为什么你离我越来越远……为什么我在努力往前面走，你还是离我这么远……为什么……” 第8445章 我要小鱼干（2） 林栀见他停下了脚步，她也不再后退，但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满眼的警惕和冷漠。 她像是一只受过伤的金丝雀，对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充满敌意。 而这个人，就是晏伽。 他曾经将她视若玩物，从高中时起便在践踏她的尊严，直到后来，变本加厉，让她毫无尊严可言。 隔着一臂长的距离，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晏伽伸出手想碰她，但，碰不到。 他只要一伸手，她就会立即躲开，眼里满是敌意。 “你不要躲……”他近乎哀求。 白娇娇急急忙忙过来，拉住晏伽的胳膊：“晏伽！你醒醒！你在干什么？这个女人只是你的老同学，我才是你爱的女人，深爱着的！你看着我！” “是啊，白娇娇，那你赶紧带他行不行？我不知道他住哪里，你来得正好啊，带他走，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风吹起林栀耳边的碎发，发丝撩过脸颊，痒痒的。 冰冷刺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明明是盛夏，却生生让四周的温度降了几分。 晏伽心脏的温度也跟着一点点冷下。 “晏伽，你听到没有？你认错人了，她让我赶紧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白娇娇拉住晏伽的胳膊不肯松。 晏伽用力甩开白娇娇，急切切往林栀跑，满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些潜意识在支配他的行为。 他终于拉住林栀的手，完全不肯松，手心是一层黏腻腻的汗。 “我不认识她……”晏伽拉住林栀，像是很害怕，“你带我走……不要把我交给她……我不认识她……” “晏伽，我是你女朋友！白娇娇啊！”白娇娇歇斯底里地喊。 但，晏伽毫无反应，只拽着林栀不肯松。 “晏伽，她才是你女朋友，而我们不熟。”林栀说出口的话依然像一把又一把刀，哪怕面对的是此时此刻毫无还击能力的晏伽，“晏伽，我们真得不熟，你忘了吗？高中的时候我们就不对付，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现在也是。晏伽，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 她忽然低下头，靠近晏伽的耳边，用仅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讨厌你的自以为是、玩弄感情、自私冷漠、我行我素，你有现在这个下场，就是报应。他们说你开枪自杀的时候，我很庆幸，庆幸老天终于开眼，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呢？晏伽，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她说了很多话，字字句句随风飘进他的耳中。 可晏伽毫无反应。 他抬起一双在夜色中泛着光芒的眼睛，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林栀：“你真得好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林栀无力再去跟一个喝醉的人争论。 她淡淡道：“让你的女朋友送你回家，她会好好守着你。” 晏伽紧紧抓住她的手：“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她是老巫婆，会吃人……你不要把我丢给老巫婆……” 晏伽声音很大，带着恐慌和紧张。 第8446章 我要小鱼干（3） 白娇娇听见了，气得发抖！ 他怎么能这么说她？！ 耍赖的晏伽像极了洲洲……太像了，就连说话都一个样。 心脏处像是被用力一击，林栀的身体里泛着凉意。 洲洲常常说“不可以把他一个人丢下，会有巫婆吃人”，晏伽喝醉了也说这个。 一种酸涩的情绪在心口泛起，她鼻尖跟着一酸，喉咙哽咽。 她想大哭一场。 “带我走。”晏伽抱着她的手不肯松，“带我走……去安全的地方……回家。” “晏伽，你没有家。”林栀又在他心口扎一刀。 “我为什么没有家？”他抬起眼睛看她，无辜的眼神里充满慌张和害怕，“别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 林栀看向幽邃夜空中的星辰，眼中噙着泪水，那晶莹的水花割裂了她面前的一切。 她也没有。 但现在她有洲洲了。 一想到洲洲，林栀知道，她不能再被晏伽缠着，如果晏伽哪一天知道洲洲的身世，会毫不犹豫把洲洲抢走。 她用力去推晏伽。 白娇娇上前，她还想拉晏伽走：“晏伽，你醒醒！你看看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娇娇十分想把晏伽带走，一个喝醉的男人，只要带走，会听她摆布。 三个人拉拉扯扯，那位倪总突然将车开到马路边：“娇娇，你在干什么？” 一个激灵，白娇娇吓得松开晏伽的手，看向倪总：“倪总，我刚刚看晏总喝多了，林小姐一个人帮不上忙，我就搭把手。” “噢，上车吧，林小姐会有办法。” 白娇娇没有办法，只能上车。 她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至少，她还得攀着倪总。 四周又只剩下林栀和晏伽两个人。 拉扯时，晏伽的手机从身上掉下。 原来，他把手机别在腰后，难怪林栀找不到。 她捡起他的手机，人脸识别，解锁。 翻开他手机通讯录，找到他的助理。 刚想打电话，晏伽伸手，打掉她的手机，冲她笑：“不要不理我，带我走走……我要吹吹风……头疼……头很痛……带我走走……” “很晚了。”她冷漠回应。 “带我去找找家……我家在哪里……我要去找……” 林栀不理他，又捡起手机。 刚捡上，晏伽又一把抓住手机扔掉！ “咚”一声，手机屏幕四分五裂。 “晏伽！”林栀板起脸，“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像男人吗？！” “我要小鱼干。” “行，我带你去买小鱼干，你不准乱动！” “小鱼干。” 林栀生气地捡起地上手机，这才发现，晏伽的手机已经摔坏，开不了机。 她毫无办法，架着晏伽打了一辆出租车。 把他送到最近的酒店，林栀将他按在床上，居高临下警告他：“晏伽，你不准乱动，好好躺着，我去给你买小鱼干。” 林栀折腾得满头大汗，头发凌乱。 晏伽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汗。 但，她一走，他立马从床上起身，搂住她的腰：“你就是小鱼干。” 第8447章 我要小鱼干（4） 林栀觉得他疯了，一个劲耍酒疯。 她试图甩开他的手，但晏伽抱得很紧，口中还念念有词：“小鱼干……” 无法，她只得转过身，面对晏伽，板起一张脸：“晏伽，你给我坐好。” 晏伽摇头：“这是哪里？不是说给我买小鱼干吗？你骗人……你为什么骗我……” 说着，这男人竟然在她面前哭了起来，眼泪说掉就掉。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我长这么大总是被骗，小时候被我爸骗，长大后被一个背信弃义的女人骗，现在你也骗我……你们都骗我……你知不知道我被骗之后有多痛苦？你不知道……因为你也骗我。” “四五岁的时候，我爸说，我考第一名就带我去动物园，那一次我真得考了第一名，可他却不耐烦地推开我，说就是哄我开心，根本没想带我去。他把我交给管家，可我不想跟管家出去，他能带哥哥出去玩，为什么不能带我？我哪里比我哥哥差？” “他们都说我不如我哥哥，可我从小到大得到的东西又怎么能跟我哥比呢？我哥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明明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快乐，但他们还拿我跟哥哥比……尤其是我爸，他最喜欢骂我的一句话就是，你样样不如你哥。” “我不在乎跟我哥去比较，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我的……可后来，当我发现那个背信弃义的女人投进了我哥的怀抱时，我才知道，我输了……我真得样样不如我哥……可我不甘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或许真如我爸说的那样，我生来就是一颗灾星，带着不幸出生的人不会得到幸福。” “我不配有幸福……你说对不对？” 晏伽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朦胧的醉眼凝视林栀。 林栀心口一顿，此时，她突然有点分辨不清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晏伽红通通的眼睛里有泪水，有血丝，也有不甘和倔强，三十多岁的人，忽然就泣不成声，不管不顾。 他像一只困兽，无助地迷失在这个人情淡薄的世界里，找不到方向和救赎。 晏伽头发凌乱，与没有喝醉前的晏伽判若两人。 “晏伽，要想幸福，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别人施舍给你的幸福会拿走，但你自己用心创造的幸福，永远都会在。”林栀看着他，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掏心掏肺跟她说一些心里话。 他说他并不受父亲待见，小时候嘛，尚且还会去讨父亲欢心，但得不到回应后，他决定我行我素。 那时候，他说的很轻松，甚至带着笑。 她却听得胆战心惊，一个父亲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 她是孤儿，她不懂，但她觉得……不该是这样。 此时此刻，他又提起这些。 晏伽抱紧她不肯松手，泪水已经止住，但双目通红。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好了，晏伽，你松开手，我去给你买小鱼干。” 第8448章 我要小鱼干（5） 晏伽还是不肯松手，他摇头：“你也是个骗子！” “你不松手我报警了。” “骗子！” “你！”林栀气得要命，掰他的手指头。 可晏伽力气大，她越是要掰开，他越是紧紧扣住。 见她掰不动，他得意地笑了。 喝醉酒的晏伽又是哭又是笑，偶尔还胡言乱语，真是刷新林栀的底线。 她的腰被他勒得疼：“晏伽，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松手？我还得回家，洲洲还在家里。” “洲洲是谁？你的情人吗？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他有我帅吗？” “晏伽，松手！”她板起脸，命令道。 但晏伽就是不松手，说什么都不松手，还不停摇头。 林栀从头上取下一只发卡，对准晏伽的手背往下扎。 发卡停在手背上几厘米的位置时，晏伽红着眼睛看她，哽咽：“你要扎我吗？会疼。” 晏伽的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有一些已经不怎么看得清，都是这一年在医院里留下的。 林栀的手在抖，情绪在一瞬间崩溃。 泪水夺眶而出。 她也哭了。 滚烫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正好滴落在晏伽的手背上。 他缩回手，哄她：“你别哭了……要不你扎吧，我不怕疼……” 他醉得不轻，但潜意识里，这个女人不一样，他看到她哭，心口会疼。 心一疼，什么都顾不上了。 林栀扔掉发卡，用力将他推到床上，声音嘶哑：“晏伽！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过了今晚，你会离得远远的！你记住！” 说完，她转身跑走！ 林栀一口气跑到楼下。 酒店外，夜色微凉，晚风吹干了她的泪。 泪痕挂在脸上，她抱着双臂靠在街头的树干旁，缓缓蹲下。 瘦弱不堪的女人双肩颤抖，弱不禁风，碎发垂落在她的脸侧。 她想起了很多事。 那些记忆如风一般吹过她的脑海，一个又一个片段，那样清晰。 在兰城，有一次，她也用发卡扎过他的手，如果那一次真得死了，也许……她不用再跟晏伽有纠缠。 现在稍稍一想，心口剧烈疼痛。 同样她也知道，死亡只是懦夫解脱的方式，她还可以跨过艰难险阻，继续活着。 她抱紧双臂，很冷。 面前浮现出晏伽的那张脸，挂着泪水，双目通红，无助又可怜。 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那副模样，晏家二公子，嚣张惯了。 林栀不会同情他，同情晏伽无非就是同情一只狼。 狼醒了，会咬人。 在酒店外站了很久，林栀双腿发软。 过了会，她颤颤巍巍站起身，扶着树干，站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星光洒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沉沉浮浮，明明灭灭。 …… 晚宴后，林栀再没有收到晏伽的消息。 他还算讲信用。 新的一学期开始了，林栀省吃俭用，可算给洲洲攒够了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平时需要用钱的地方特别多，她只能靠自己节省一点。 晚上放学，她像往常一样去接洲洲。 小家伙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扑进林栀怀里。 第8449章 我要小鱼干（6） “妈妈，放学了！”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想吃虾仁。” “好。” 洲洲坐进车里，晃着小腿。 他看向窗外，对什么都好奇，小家伙问林栀：“妈妈，二叔叔呢？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回兰城了。” “为森么呀？为森么要回去？” “他……他上班的地方在兰城，他要回去赚钱。” “那他怎么不带洲洲回去？怎么不带洲洲回去？”洲洲很着急，急得要解开安全带，“洲洲也想回家。” “洲洲，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兰城不是我们的家。” “不是！妈妈错了，兰城才是我们的家！是洲洲长大的地方！” “你才多大。”林栀讪笑。 洲洲不依不饶，小性子上来了，一个劲蹬着小腿：“这里不是洲洲的家！兰城才是！这里不是！洲洲好久没有看到爷爷了！洲洲也要回兰城！” “洲洲！”林栀板起脸呵斥一声。 小家伙消停了几秒，畏畏缩缩，缩起肩膀。 但他嘟起嘴巴，不满意。 “洲洲，妈妈再跟你说一次，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以后你都要在这里长大。把兰城忘掉，那里以后都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呀……”洲洲小小声，要哭出来，“洲洲想回去……” 他不敢再胡搅蛮缠，他怕妈妈不开心。 可是，他也不开心。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林栀平视前方，默默开车。 心口很不平静，心跳也在加快。 刚刚听洲洲提到兰城，她整个人呼吸都在加速。 她还以为洲洲已经忘掉了那个地方。 这一年，洲洲没怎么提兰城，原来，她以为的都只是她以为……正如有人跟她说，洲洲大了，很多时候有些话只是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林栀的心有点乱。 当然，也有可能是晏伽教他说这些的。 “哼。”洲洲生气了，扭头看向窗外，“长大知道有什么用嘛，洲洲就要现在知道。” “我看你最近脾气不小，再生气晚上没虾仁吃。” “洲洲要给二叔叔打电话。” “晏洲！你最好把他忘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家伙不理解，眼睛里布满水雾。 “他马上要结婚了，婚后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你给他打电话会打扰到他，明白了吗？” 这个解释让洲洲顿时蔫了。 小家伙乖乖点点头。 他懂了。 二叔叔马上要结婚了，听说，结婚就会有宝宝……以后二叔叔不会疼他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带他去游乐园举高高，再不会有人给他买巧克力和变形金刚了，也没人陪他睡觉弹琴了。 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快乐，一下子没有了。 洲洲很难过，难过的时候就说不出话。 车里顿时鸦雀无声。 林栀将车开进停车场，停下。 她解开安全带：“洲洲，到家了，下车。” 副驾驶上的小朋友没有动静。 林栀转头看他，小家伙气鼓鼓地撅着嘴巴，眼睛里水雾朦胧，想哭又没掉眼泪。 他不肯下车。 第8450章 我要小鱼干（7） “怎么了？”林栀疑惑地问。 “洲洲难过。”小家伙声音沙哑。 林栀心口一拎，捧住他的小脸蛋：“难过什么？被老师训了？” “洲洲没有爸爸，也没有二叔叔了……” “哇”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哗啦啦往下掉。 林栀急忙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妈妈不是说过，男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哭。还有，你二叔叔对很多小朋友都好，他不是对你一个人好，他也会给别的小朋友买零食、买衣服，带他们去游乐园，他心里装着很多小朋友。心里只有你一个的，只有妈妈，懂了吗？” “以后，他心里头会装着他自己的宝贝，到那时候，他就不记得你了。所以啊，我们洲洲小朋友也要把他忘掉，好吗？” 林栀不停替他擦眼泪，也不停哄着他。 洲洲哭得很厉害，双肩抽搐：“二叔叔骗人，他说只对洲洲好。” “嗯，他在骗你。”林栀冷静地撒着谎。 她不能让洲洲对晏伽产生一分一毫的依赖。 这是她能控制的事。 林栀下了车，她把洲洲抱出来。 洲洲背着他的小书包，耷拉脑袋，闷闷不乐，眼睛红通通。 一直走到家里，小家伙都没说话。 林栀叹了一口气，但没有给洲洲任何希望，有些希望不能给。 过了很久，洲洲都无法接受晏伽骗他的事，他以为，二叔叔会一直对他好。 原来……二叔叔也会给别的小朋友买玩具，买零食，也会举高高，对吧？ 原来，他在二叔叔心里不是那么重要。 这样一想，小朋友更难过了。 吃饭时，小朋友胃口不好，絮絮叨叨哽咽着：“二叔叔明明说过还会教洲洲弹琴，跟洲洲睡觉……他怎么可以骗洲洲。” “小朋友，这些不是你该想的，好好吃饭，等会儿写作业，听到了吗？周末妈妈带你去动物园玩。” “不去。” “真不去？” “不去了。”洲洲小脾气上来。 林栀不劝了。 这小孩子大部分时候很听话，小部分时候很倔。 “天气冷了，妈妈过两天给你买新衣服。” “不要。” “你在跟妈妈生气吗？” 洲洲不吭声了，扒着碗里的饭。 林栀心里有点难过，她也知道……自己弥补不了洲洲缺失的父爱。 “那洲洲要什么？妈妈给你买。”林栀尽自己的力。 “要爸爸！要爸爸！”小家伙今天脾气很大，以往从来不会在林栀面前提这两个字，今天十分逆反。 “洲洲！”林栀心口开始疼，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她咬着牙，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小家伙今天格外不高兴，他放下筷子，生气：“就要爸爸！” 说完，小家伙脾气很大，跳下椅子跑进自己卧室，饭也不吃了。 一桌子菜，都是林栀晚上的心血，但洲洲不吃了。 林栀捂住脸，控制不住自己，痛哭。 她知道，洲洲还是一个小朋友，她不该跟洲洲生气，可这会儿，她没有办法克制情绪。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第8451章 我要小鱼干（8） 她知道，洲洲一天天长大，很多事情，她没有办法再去撒谎。 哭了很久，她擦干眼泪，默默吃着饭。 洲洲一直不肯出来，她给洲洲留了一点夜宵，收拾好桌子。 手机响了一声。 林栀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过去打开，是一个没太多交集的中年女性同事，娜姐。 这位娜姐是个自来熟，十分热情，跟谁都热络。 前段时间听说林栀单身带娃，执意要给她介绍一个同样离异的男性朋友，林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但今天晚上这位娜姐还是不依不饶，给她发来消息：“夏诺蒂，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一下呗，我跟你说，我这个朋友真得非常优秀，长得也好看，我给他发过你的照片，他也说不错，是他喜欢的类型。我希望能促成你们，你考虑一下，实在不行，见一面，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林栀的手指头停在屏幕上。 娜姐还在不停给她发消息：“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他是因为前妻出轨才离的婚，他性格体贴温柔，包你满意。” “还有啊，他工作也不错，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工资不错的，你真得可以见一见，说不定你俩就很有缘分。” “夏诺蒂，不是我说，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找个男人跟你分担分担，多好。他说他不介意有孩子的女性，只要合眼缘就行。” 娜姐大概是刚吃过晚饭正闲着，一口气给她发了多条信息。 之前看到这样的消息，林栀会毫不犹豫拒绝……如今，她犹豫了。 她看向洲洲的卧室方向。 小家伙很想要一个爸爸，一个只对他好的爸爸。 她替代不了父亲在洲洲心目中的位置，可她……可以给洲洲找一个关心他的爸爸，弥补这个遗憾。 林栀陷入沉默，面色痛苦，眼里溢满水花。 如果一个男人可以真心对洲洲好，关心洲洲，陪伴他成长，那她……为何不成全。 她很爱洲洲，她不想洲洲再因为爸爸的事情生气、哭泣，他也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娜姐还在不停给她发消息，手机一直在响。 林栀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手指颤抖打字：“娜姐……你定一个时间吧，见一见。” 娜姐欣喜地回复她：“这就对了嘛，给彼此一个机会，看不上没关系，多个机会总是好的。不是我说，你一个人带孩子真得太累了，找个男人照顾你，多好。” “我这个朋友绝对靠谱，就是年纪比你大七八岁，你不介意吧？年纪大点好，更体贴。” “没关系，可以见。”林栀回她。 “那这样，这周六，我跟他约好后把具体地址发给你。” “好。” 林栀收起手机，茫然地看向窗外。 小区里灯火通明，岁月静好。 她的心空空荡荡，像是有一块被人摘走，自己也像是行尸走肉的躯壳。 小时候，她也曾经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幻想过爱情的模样，但后来……终究败给现实。 第8452章 我要小鱼干（9） 如今回忆起来，终究是自己年少时想要的太多，却忘了，她不过是一个生来命苦的孤儿。 她不配拥有爱情这么奢侈的东西，就像小时候不配拥有喜欢的芭比娃娃。 可她不想亏欠洲洲。 这几年，洲洲想要什么，她都会满足。 这一次……她也不想亏欠洲洲。 林栀沉默地看着窗外，眼中泪花闪烁。 …… 周六。 林栀如约出现在约定好的咖啡厅。 一家中等档次的咖啡厅，正是下午，人不多，生意也不算太好。 林栀先到了，她今天特地化了个妆，换了一条米白色的系带连衣裙，黑色长发披在肩头，看上去温柔似水。 她没有相过亲，不太懂流程，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等了大概十分钟，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拎着公文包急匆匆赶来，抬手打招呼：“对不起，林栀小姐，让你久等了。我刚刚送一个客户去机场，路上比较堵，所以来晚了一些，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林栀微微一笑，双手局促，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本人看上去比真实年纪大，是常见的中年男人形象，有点秃顶、发福，穿了一件蓝色衬衫黑色西裤，打了一条灰色领带。 男人放下公文包，问道：“林栀小姐，你想喝点什么？我请客，别客气。” “一杯美式就好。” “OK。” 男人点了两杯美式，没再点别的。 他口才不错，滔滔不绝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董飞，跟林栀小姐一样，独自来德国打拼。在这里我遇到了我前妻，不过……她比较让我失望，我第一眼看到林栀小姐的照片，我觉得你一定不是我前妻那样的人，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林栀有点尴尬，只是刚刚见面而已。 她反问：“那董先生不问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吗？” “娜娜说你老公去世了？也是个可怜人。” “嗯。”林栀没过多解释。 “林栀小姐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现在这年头，照片都是过度美颜，看上去特别漂亮，结果见了面让人失望。林栀小姐不一样，林栀小姐真漂亮。”男人盯着林栀看，显然十分满意。 “谢谢夸奖。”林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林小姐，我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现在呢，在P.O证券交易所上班，月薪大概是三千马克，平时还会做一些副业，足够养活你和你的儿子。不过，我不太喜欢女人花钱大手大脚，我觉得吧，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我们不玩德国人那一套。对吧？林小姐。” 林栀淡漠地点点头：“嗯。” “对了，林小姐，你做饭好吃吗？我不太会做饭，娜娜说你会。” “我会一些，还行。” “那可太好了，我们在一起后，我赚钱，你打理家务，我们一定可以把小家经营好。我有点大男子主义，林小姐别太介意，我是传统男人，男人和女人嘛，就应该分工明确，男主外，女主内，这样才能家庭和谐。” 第8453章 我要小鱼干（10） 林栀眉头皱了皱，并不同意他的看法。 大概是察觉到林栀的表情，男人又补充道：“别急着反驳我，我也是赞同你去做一份简单轻松的工作的，算是放松心情，但切不能将一颗心都放在工作上。再说，你还有一个儿子，好好照顾儿子也很重要。” “嗯。”林栀反驳的话没有说出口，她想，至少这个男人能把洲洲放在心上。 “林小姐对未来的结婚对象有什么要求？” “对洲洲好。” “哦，洲洲是你儿子？” “嗯。” “那肯定，我一定会把他当自己儿子。林小姐真是实在人，之前相亲，那些女人要求可多了，说我的长相不合她们心意、个子也不高，我说句实话，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个子高有什么用？” “我也没资格要求什么。”林栀淡淡道。 “是，说句你不中听的话，带孩子的女人在婚恋市场肯定会贬值，趁年轻，应该找个收入高的，不要看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董先生，我不是商品，不必用‘贬值’这个词。” “是，是，对不起，你看我，有点语无伦次，都怪林小姐太漂亮，让我发挥失常。” 林栀没说什么，但心里头不舒服。 服务员正好送咖啡过来，她接过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 男人又自言自语说了不少他工作上的事。 林栀对证券行业不懂，礼貌地听着，没有插话。 “林小姐，除了对你儿子好，没有别的要求了？” “没有了。” “那林小姐真实在，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小孩。” “是，我很爱我的儿子。” “那我们以后再生一个的话，你肯定也会非常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顾家，贤妻良母，是我喜欢的类型。” 林栀眉头紧皱：“娜姐没有跟董先生说吗？我不会再要孩子。” “什么？！”男人睁大眼睛，突然恼羞成怒，“娜娜没跟我说啊，你不生孩子出来相什么亲？女人不生孩子，就失去了她的全部价值！你嫁给我不生孩子？！那男人娶你干嘛？！” “那可能让董先生失望了，我有跟娜姐说过，我不会再生孩子。”林栀面不改色，眼神清冷。 “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还是说，你在试探我？你放心，不管是我们将来的孩子还是你现在的儿子，我都会一视同仁，我对他们都好。林小姐这么漂亮，不再生一个孩子真可惜了，你我生的孩子，绝对好看又聪明。” 男人还在以为林栀是试探他。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向林栀，这个女人真得漂亮，是他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一个，双目水灵，红唇勾人。 他有点舍不得放弃。 实在不行，他可以先骗到手再说。 “董先生，我不会再生孩子。”林栀很坚定。 “行，行，没关系，没关系，都可以商量，都可以。”男人安抚她，“今天天气不错，等会儿我们去公园走走？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我很好商量。” 第8454章 我要小鱼干（11） “对了，林小姐，你吃饭喜欢什么口味的菜？我记一下，以后要一直对你好。” 林栀眉头皱得更深，这就是相亲吗？刚见第一面怎么连一直对她好这种话都说？ 林栀不确定相亲是个什么流程，但总觉得不对劲。 她反驳道：“董先生，不要轻易对别人许诺，我一直认为，许诺是一件虔诚的事，而不是张口就来。” 男人脸色一黑，这女人事真多，他就是随口一说。 骗女人不都是这样？这女人怎么还较真上了。 事真多。 但林栀这张脸让他压住脾气，他赔笑道：“我这人就是嘴笨、老实，除了我前妻外也没交过别的女朋友，见谅见谅，但这真得是我心里话。我很想对你好，因为我觉得你符合我的择偶要求。” “可我什么都还没说，董先生是怎么觉得我符合你要求的？” “娜姐有跟我说啊，她经常夸你。”男人笑眯眯看着她，“冒昧问一句，你老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符合你的要求吗？” 林栀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沉默。 “没关系，没关系，来日方长……林小姐，喝咖啡，我们等会儿去公园走走。秋高气爽，适合出门。” “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突然，低沉的男声穿过，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不远处，带着压迫往这一桌走来。 晏伽迈开长腿，抄起林栀面前的咖啡泼在男人身上，眼神深沉阴鸷：“滚！” 黑色的咖啡泼了一身，很烫，男人跳脚炸锅，站起身，擦着咖啡，骂骂咧咧：“你谁啊？！哪里的精神病院没有关门把你放了出来？神经病啊！” 晏伽又端起另一杯咖啡。 这男人吓得连忙躲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蓝衬衫上都是黑色，脸上也沾了咖啡。 林栀用力按住晏伽的手，夺过他手里另一杯咖啡：“你怎么会过来？你来干什么？” “林小姐，周六放假你不在家好好陪儿子，搁这跟男人约会？”晏伽冷眼看着她，“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会好好照顾洲洲？你跟个好看点的男人约会我还无话可说，你非要跟一只猪头三约会？” “晏伽！这是我的事！” “你骂谁？你骂谁呢？！”男人火了，但这个男人170不到的个头站在晏伽面前气势全无，像极了跳梁小丑，“你是林栀什么人？相好的？” “是啊，相好的，好了很多年那种相好。”晏伽摆明了要搅局，脸色极度难看，“识相点就给我滚！” “看不出来啊……”男人狼狈地看向林栀，已经顾不上擦拭身上的咖啡，“林栀，原来你有相好的还出来相亲，耍我？我说呢，装得一副清高样，原来背地里周旋好几个男人，难怪不肯生孩子，怕生了孩子之后不好勾搭男人？你那老公是被你气死的吧！” 这一次，林栀将手里的咖啡泼他身上，毫不留情。 男人狼狈不堪，急躁躁要过来揪林栀的头发。 晏伽拧住他的胳膊，甩开他！ 第8455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1） 矮胖的男人根本不是晏伽的对手，踉踉跄跄几步，差点摔倒。 服务员闻声赶来，立马将姓董的男人劝走。 现场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泼洒的咖啡。 林栀无可奈何，低下头，拿起沙发上的包，并没有看晏伽一眼。 晏伽来火，揪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跟前，火冒三丈：“林栀！那种男人也值得你相亲？你是缺钱还是缺男人了？林栀，你太让我失望，我答应离开你的生活不是为了让你跟一个又丑又老的男人相亲！林栀，你真得太让我失望了。” 晏伽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恨得咬牙切齿。 宁愿跟那种狗东西相亲，都不愿意多看他晏伽一眼，她到底是真瞎还是装瞎？ 手腕被他拽得生疼，但林栀也只是皱皱眉头：“看来晏先生什么都听到了，你也不必指责我，我出来相亲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事。” “你就这么作践自己？那种男人你睡得下去吗？！你也不嫌恶心？” 林栀置若罔闻，表情漠然冷寂，只抬起眼皮子看着他：“晏伽，最作践我的人是谁，你不清楚吗？再说，我不是什么高贵的公主，我生来也不配公子王孙，董先生这样普通又平凡的人，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林栀，你是不是一定要气死我？你是不是故意找这样一个男人来让我难堪？” “晏先生想多了，生活是我的，我会为自己的将来负责，不会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晏伽，董先生这样的人没什么不好，大家都是普通人。” “你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还是图他个子矮？或者，你图他长得丑、离过婚？还是说，你想跟他生孩子？啊？！”晏伽几乎癫狂，歇斯底里冲着林栀发火！ 他被这个女人气得发疯！ 多年没有这样生过气，今天很成功被她激怒。 她真得很有本事，真的。 晏伽气得五官扭曲，咬着一口牙，手上更是用了几分力。 她宁愿跟这样的男人相亲，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他晏伽难道连这样的男人都不如？ 林栀被他吼了，但无动于衷，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视：“晏伽，你用什么身份来管我的私事？” “就凭洲洲还叫我一声‘二叔叔’！” “那晏先生倒是给我找一个你看得上的相亲对象啊，你觉得董先生不行，那你找一个行的？董先生没有嫌弃我单亲带孩子，还愿意照顾洲洲，愿意对我好，你凭什么赶他走？晏伽，你是不是看不得我过得好，什么都要插一脚，对不对。” “林栀，我对你不好？我对洲洲不好？我嫌弃过你单亲带孩子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接受那种男人，你都不愿意接受我？他都那样羞辱你了，你还说他好？林栀，你是看不起我晏伽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晏伽也不顾这是公共场合，斯文全无。 他还要风度干什么？他都看着她跟那种男人在相亲！ “晏伽，你发什么疯！” 第8456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2） 呵呵，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咖啡厅四周聚集了不少人，众人目光投射过来。 林栀脸皮薄，比不得晏伽这样的公子哥，她冷眼看着他：“晏伽，要吵出去吵。” 晏伽拽着她的手就走。 出去吵是吗？那就出去吵。 他很长时间没有跟人吵过架，这几年脾气压了很多，张扬的性子也收敛了，可今天，实实在在被气到。 一口气堵在胸口，晏伽咬牙切齿，一直把女人拽到咖啡厅后无人的围墙院落里。 篱笆院落，斜阳斗转，杂树生花。 没有人的地方，与外面的街道像是形成了两个世界，安静、寂寥，树叶飘落在地面。 初秋的太阳光照在晏伽黑色的衬衫上，纽扣泛着丝丝银光，他的眼中是通红嗜血的颜色，就这样恼火地看向面前这个女人。 可偏偏，她看上去清清冷冷，没多大情绪。 “林栀，在你眼里，我连刚刚那种男人都比不上，是吗？” “晏先生，为什么要拿自己跟别人比呢？我可能会考虑他，但我不会考虑你。” “那行，只要我还是洲洲的二叔叔，你就别想给洲洲找一个那样的爸爸！绝对没这个可能性！” 晏伽要被这个女人气疯。 且不说晏锋还活着，就算晏锋死了，她难道就能随便给洲洲找一个爸爸，给自己找一个丈夫？ 还有，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他不可以？ 晏伽咽不下这口气，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双拳紧握。 风吹起林栀耳边的碎发，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无悲无喜，淡漠清冷：“晏伽，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不干预他人的人生？你食言了，你说过，会消失在德国，消失在我和洲洲的面前。一次食言，以后晏先生的话，我还能信吗？” 晏伽眯起凌锐的眸子。 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但他压低声音道：“林栀，我宁愿食言也不会看你自甘堕落。” “相亲是自甘堕落？我比不上晏先生，有人前仆后继地爱你，我只想自己给自己找一份幸福，很简单。” “那你就找那种男人？！那个男人貌丑个矮品味差年纪大，大男子主义，还是个离过婚的，你找他？林栀，你不挑？” “我有挑的资格吗？” “那我呢？为什么不找我？林栀，你说话！” “晏伽，我们早在十多年前就分手了，我不会考虑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晏先生纠缠，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是吗？还是说，到手后，再毁掉？” 高中时的噩梦再一次席卷而来。 那是她永远忘不掉的痛。 她不会再给晏伽伤害她的机会，人，总不能再一次栽倒在同一个地方。 “林栀，那段感情里……我有对不住你半分？最后提分手的是你，跟我哥在一起的也是你，先离开的人也是你，而我呢，活该被分手、被背叛？” 明明说好要一直在一起，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 第8457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3） 最终，她选择了放手。 他晏伽受过的伤害，不值一提？ 这些年，他只是从来没有提而已，并不代表他全部忘了。 哪有那么容易忘。 从小到大，每受一次伤害就等同于用刀子在心口上划一刀，心脏早已伤痕累累，不堪重负。 林栀带给他的那一刀，最深、最重。 “林栀，你知道被最亲的两个人背叛的滋味吗？” “晏伽！过去十多年的事，还有什么好提的？晏锋已经去世，我也受到了上天的惩罚，笑到最后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放手吧，我们不可能了。” 晏伽眸色通红：“我会放手，但不是现在。” “你不讲信用？” “怪我不讲信用？你想跟谁相亲我也管不着，但你要是对不住洲洲，我饶不了你。” “如你所愿，董先生已经被气走，我的相亲失败了。晏伽，你可以滚了！” “如果我没来，你今天相亲就成功了？你要跟那种猪头三交往？林栀，你可真能忍。” “晏先生对别人最好尊重一点，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层的人。” 晏伽被她呛得很久没说话。 一口气还堵在胸口，十分不适。 字字句句，林栀都有理由堵他，分明是想活活气死他。 好长一会儿时间，晏伽盯着她看，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树影重叠下，他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示弱，像两只斗志昂扬长着犄角的羊，试图攻破对方的防线。 四目相对，满是敌意。 晏伽从未想过，多年后，身体上的距离再怎么靠近，两颗心也越来越远。 最终，还是他先示弱。 他看着今天打扮很漂亮的林栀，收起脾气：“我去见洲洲了，他在托儿班很认真地学画画，但今天是周六，可以带他出来玩。” “我会带他去动物园玩，不需要你操心。” “一起去，我没什么事。” “你是不打算离开我的生活了吗？”林栀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她不能让洲洲对晏伽产生依赖。 “还是那句话，我会放手，但不是现在。” “我不想洲洲对你产生依赖后，你再伤害他，抽身而去。所以，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请你退出我们的生活。” “我有分寸。” “晏伽，你没有分寸。” “林栀！”晏伽真是无比恼火，他已经低头，还要怎么样，“我说句实话，只有我不想做的，没有我做不到的，如果我执意插手你的生活，你根本拒绝不了。刚刚，我只是在跟你商量，现在，我不想跟你商量了。” 说完，晏伽拽住她的手往外走。 林栀一惊：“你要带我去哪？” 晏伽显然很生气，抿着唇，不语，只迈开长腿领着她离开。 他力气很大，林栀被他拽着走，无法挣脱。 “晏伽！你松手！” 他偏偏不松。 男人的车就停在咖啡厅不远的地方，他一个人开车来的。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走着，晏伽用力把她拽到车里，不由分说关上车门。 第8458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4） 放开手，他也坐在了驾驶位。 林栀的手腕被勒出一条红痕，她低头时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那条隐隐约约的刀痕。 晏伽也看到了，眉头紧皱。 他启动车子，将车开往托儿班的地方。 今天天气正好，秋高气爽，适合郊游，适合去动物园。 林栀骑虎难下，一声不吭。 倒是晏伽喋喋不休，显然怨念极大，一路上都在吐槽那个他眼中的猪头三：“那种男人你都看得下去，林栀，你怎么会堕落成这样？不说别的，跟我谈过恋爱，跟我哥也在一起过，见过我们这样的，你还能跟那种猪头相亲？我看你也是个猪头。” 林栀气得不行，但她喜欢跟自己生闷气，不想搭理晏伽。 晏伽说个不停：“你也听见那个男人说的话了，有点小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想凌驾女人之上，根本不懂得尊重自己未来的妻子。而且，我看他心思根本不单纯，明明很想要一个孩子，却在你拒绝后仍旧决定先交往，就是图谋不轨，想睡你！” “晏伽！”林栀受不了他的粗鲁，气得脸色发白。 她气，晏伽更气。 整个车里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晏伽偏偏要说，不吐不快：“这种男人不会对洲洲好，只有你这种蠢女人才会信他的话！到时候，你赔了夫人又折兵，结果只能是离婚！林栀，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话？你那个脑袋瓜能转转吗？” “林栀，你要是真喜欢相亲，我可以陪你演！” 晏伽气得有些语无伦次，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 “晏伽，我真是不想跟你说话，你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大聪明。” “……” 她还骂他？ 蠢而不自知。 晏伽生了一路气，林栀也没好到哪里去。 到了学校门口，下了车，晏伽直往洲洲的班级走，林栀跟在他身后。 这一次，晏伽没强迫她，也没搭理她。 他腿长走得快，林栀需要一路小跑才追得上他。 洲洲眼尖，很远就看到了二叔叔和妈妈，两眼发光，十分兴奋。 晏伽将洲洲接出来。 洲洲背着小书包，扑进晏伽怀抱：“二叔叔！二叔叔！你知不知道洲洲可想你了！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抱着床上的小猪佩奇当二叔叔。” “好了，二叔叔这不是来了吗？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 “当然。” “二叔叔，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洲洲？你不喜欢洲洲了吗？妈妈说你要回家结婚了。” “结婚？结什么婚？” “啊？妈妈在骗洲洲？” 小朋友看向晏伽身后的林栀，挠挠头。 晏伽故意要让林栀难堪，她在背后就是这么编排他的吗？结婚？跟谁结婚？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要结婚了？ 骗小孩，很好玩？ 他今天铆足劲跟林栀过不去。 林栀咬咬牙，只好敷衍洲洲：“妈妈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情。” “妈妈，以后不可以听别人说哦，洲洲会伤心。” “不伤心。”晏伽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二叔叔只是回去处理了一些工作，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第8459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5） 洲洲显然还想更确定一下，仰起小脑袋问晏伽：“那二叔叔真得不是回去结婚吗？” “当然不是，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传的人嘴巴快，信的人脑子坏。”晏伽故意膈应林栀，今天着实是被这个女人气得不轻。 果然，林栀瞪了他一眼，气息不稳，显然也被气到。 “二叔叔抱一下。”洲洲很自然地冲晏伽张开双臂。 晏伽抱起他：“走吧，我们去动物园。” “二叔叔以后走的时候要告诉洲洲，这样洲洲就知道了。” “好。” “妈妈说，二叔叔很快会有自己的小宝宝，到时候就不疼洲洲了。” 林栀在一旁更生气，这小家伙怎么什么都说？ “林栀，怎么回事？你怎么总是在洲洲面前说一些不靠谱的话？”晏伽也故意让她难堪，“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会结婚，更不会有孩子，所以我会把洲洲当自己孩子疼，以后别总是在小孩子面前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晏伽！” “原来妈妈也是乱讲的啊……”洲洲开心了，“二叔叔真得会一直对洲洲好吗？” “我对你不够好？” “很好的。” “那不就行了。” 洲洲趴在晏伽的肩膀上，他看着走在后面的林栀，开心地笑：“妈妈今天好漂亮，裙子好看。” “不适合她。”晏伽压根不给林栀开口的机会，这裙子，又不是穿给他们看的。 “妈妈是最好看的。”洲洲可不同意晏伽，“二叔叔，你说洲洲的妈妈好看吗？” “小朋友，你问题真多。” 晏伽抱着他走到停车场，将小家伙放下。 他驾轻就熟打开后排的车门，戴上墨镜，看向车外的林栀：“上车。” 林栀只好跟着上车。 车子启动后，洲洲打开他的小书包，翻出今天画的作品：“妈妈，这是今天画的，一只大脑斧。” 林栀捏着纸页，夸奖道：“洲洲进步很大，大老虎画得像真的一样，很威风。” “我看看。”晏伽也想看看。 洲洲从后排将画递过去。 晏伽“噗嗤”笑了一声，刚想开口，林栀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直接打断：“晏伽，你最好专心开车。” 晏伽将画还给洲洲：“小朋友，跟你二叔叔画的比，差远了。” “二叔叔是大人，当然画得比洲洲好。”洲洲不服气呢。 “不是，二叔叔的意思呢，二叔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画得比你好。” 小朋友耷拉着脑袋，嘴巴撅得老高。 林栀真是烦死这个男人，为难她就算了，为什么又要为难洲洲？ 她揉了揉洲洲的头发：“洲洲，他画画比你好，但学习没有你好呀。我们要看到自己的优点，不要拿自己的缺点去跟别人的优点比，好不好。” 晏伽嗤笑一声。 他当年学习成绩全校第一。 洲洲这小孩学习还行，但成绩总是忽高忽低，很少能稳定在第一名，说起来，没有能遗传到他们晏家的优良基因。 八成是遗传了这个蠢女人。 第8460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6） 车子开到市中心不远处的动物园。 晏伽给洲洲戴上帽子，这才牵着他的手去看动物。 洲洲仰头看着晏伽，试探地问：“二叔叔，洲洲可以坐在你的肩膀上吗？这样看得更高。” “你为什么不坐在你妈妈的肩膀上？故意折磨你二叔叔是吗？” “妈妈矮呀，看不到更高的地方。” “行啊。”晏伽低头，隔着墨镜看委屈巴巴的小家伙，“那你夸我一下，我就让你坐上来。” “二叔叔又高又帅，对洲洲又好，洲洲可太喜欢二叔叔啦！” “今天小嘴抹了蜜。” “那洲洲再亲二叔叔一下。”洲洲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好久没见到二叔叔了，特别想念。 “好啊。”晏伽蹲下身，拍拍自己的后背，“上来。” 洲洲信守承诺，亲了晏伽一口，乖乖爬上他的后背，坐上去。 林栀见没她什么事，淡淡道：“洲洲，你跟你的二叔叔去玩吧，妈妈回家了。” “妈妈，你过来。”洲洲冲她招小手。 林栀以为要说什么悄悄话，靠过去。 洲洲在她的脸上也“吧唧”亲了一口。 林栀心口一软。 “妈妈陪洲洲一起看小动物。” 晏伽笑出声，看了一眼林栀：“他亲了我一口，又亲了你一口，是不是间接等于……” “晏伽！你是不是有毛病！”林栀打断他的话。 晏伽也不跟她生气了，驮着洲洲往前走，一处一处参观。 洲洲最喜欢长颈鹿和大熊猫，百看不厌。 小家伙话特别多，一高兴，喋喋不休在晏伽耳边说个不停：“狮子和老虎哪个更厉害呢？” “大熊猫是猫吗？” “大熊猫会抓老鼠吗？” 大部分时候，晏伽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只有林栀那个蠢女人会一个一个回答，遇到自己也答不上的问题，她会编一个故事或者编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小孩子好糊弄，被这个女人骗了一路。 晏伽都不知道她这么会骗人的。 骗着骗着，连洲洲都忍不住鼓掌：“妈妈好厉害，好聪明，二叔叔都不知道呢！” 晏伽：“……” 走到鳄鱼池边，林栀对晏伽道：“让他下来看吧。” “行。”晏伽将洲洲放下。 洲洲趴在透明的池子边看鳄鱼，眨巴眨巴大眼睛，十分专注。 林栀压低声音对晏伽道：“你别背他了，挺累。” “心疼我？” “动物园没有医务室。”晏伽刚刚动过大手术，林栀可不想看到他出什么事。 “二叔叔，鳄鱼为什么不会叫？” “因为它们是哑巴。”晏伽也学会了胡编乱造。 “那所有的鳄鱼都是哑巴吗？” “当然，哑巴才是正常的鳄鱼。” “噢！”洲洲一副明白了的小表情，趴在池子边，看鳄鱼来回游动。 鳄鱼太丑，洲洲没看多久就走了。 他更喜欢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林栀给他买了一瓶矿泉水，洲洲想要喝可乐，不肯要矿泉水：“要阔乐，冰阔落。” “可乐会蛀牙，会长胖。”林栀不让他喝。 第8461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7） “妈妈小气。”洲洲拽晏伽的衣角，“二叔叔买。” “不买，没钱。”晏伽这次倒是跟林栀站在了一起。 “唔，没有冰阔落喝，好可怜。” “拿着。”林栀将矿泉水塞在他手里，“不听话咱们就回家了。” 洲洲摇头，只好接下矿泉水：“该去看小猴子了。” 一整天时间，他们都泡在动物园里。 林栀一向很有耐心，洲洲是她看着长大的，但她没想到晏伽也有这个耐心，竟然能从早上一直到晚上都没有离开。 晚上在餐厅吃过晚餐，洲洲上了车直接睡着。 小朋友睡得很香，晏伽拿了一条毛毯给洲洲盖上。 黑暗中，林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她印象里的晏伽是一个不知冷暖的富家公子，自私薄情，但现在，他却会主动照顾洲洲。 晏伽将洲洲的小脑袋搁在林栀腿上：“你抱好他，我尽量开得稳妥一点。” “没关系，我知道。” “嗯。”晏伽点头，却没有离开，他俯身靠近林栀，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你不觉得洲洲今天很开心吗？” “小孩子就是这样啊，出来玩，当然会开心。” “那你觉得那个姓董的猪头三能让他开心？” 一天了，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事。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林栀一肚子气：“晏伽你别太过分！早上那个事已经过去了，你以后最好别在我面前提。” “林小姐很心虚的样子，明知道答案，却不肯告诉我。那我告诉你，洲洲喜欢的是我，我能给他的快乐，别人给不了。” “晏伽，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别太过界！” 借着窗外的光，晏伽那双幽冷深邃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林栀看，两道清冷的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脸上，未曾移开。 他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常常恨得咬牙切齿。 彼此靠近，呼吸纠缠，空气停滞。 林栀后脑勺靠在座椅上，没有后退之路，眼里却满是警惕和敌意。 晏伽没有更进一步。 他妥协，退出车外，关上后排车门。 进入驾驶位，晏伽开着车送他们母子回家。 今天一天，他倒是更像他们母子的司机和保镖。 洲洲睡得很香，林栀没有打扰他，将他抱到小床上，替他脱掉衣服。 林栀刚把洲洲卧室的门关上，晏伽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出室外。 “你干什么？晏伽，你松手！”林栀压低声音。 “我陪了你和洲洲一整天，现在轮到你陪我了。” “不可能！晏伽，你放手！” “我偏不放。” 晏伽怒意未消，拽着她的手腕进电梯，又顺着电梯回到地下停车场。 林栀喊了一路：“晏伽，你要带我去哪里？你要干什么？你要是再胁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我会报警！” 晏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她扔进去，自己绕到驾驶位。 开着车，男人薄唇紧抿，侧脸线条硬朗，眼中没有太多温度。 车子驶入茫茫夜色中。 “晏伽！”她转头看向他的侧脸，“你带我去哪？” 第8462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8） “嘘。”他嫌她吵，“今天累了一天，陪我放松一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洲洲的妈妈。” “……” 晏伽唇角舒展开，他实在没必要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计较，没什么好计较的。 黑暗中，林栀睁着大眼睛看向他，她的不冷静和他的幽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又怎么能冷静。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只需点燃引子便会一触即发。 晏伽的脸上有明显的疲惫，车速也不快。 等林栀终于消停，他叹了一口气。 窗外朦胧的灯光覆盖在他的脸上，五官愈发立体俊冷，长睫下的眸色里也覆了一层昏黄。 “我常常被你气得睡不着觉，但事后总是会告诉自己，不要跟你计较，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世上也没几个，被我碰上了，属实是我的问题，而不是你的问题。” “晏伽！” “嘘。”他握着方向盘，腕表在光线下泛着银光，“林栀，这么多年过来，厮杀也好、互咬也罢，你倦了，我也累了。以后，如果你还想咬我，尽管来就好，我不会再挣扎。毕竟，你知道吗？我这么多年来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是你给的。我姑且把这叫做‘感恩’？以后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就行。” “感恩？”林栀觉得这人真是过分好笑，“你要真感恩，现在就停车。” “那不行，感恩的同时，你还是得听我的。” 林栀现在就想咬他！ 晏伽笑笑，心情好了一点：“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也不会有太长了，你姑且再忍忍，我说过，我会离开你们母子，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晏伽，你说的话，我不信。” “这一次可以信，不会太长。”晏伽知道，晏锋迟早有一天会露面，“所以，有限的时间里再好好相处一次，你看，今天洲洲就挺开心，以后我们也可以让他更开心。” “小孩子会产生依赖，我不想他对你有任何依赖。” 晏伽又叹了一口气。 摆脱依赖最好的方式就是遇见另一个更好的人。 等晏锋回来，洲洲看到自己的爸爸，哪里还会记得他这个二叔叔。 说实话，他好像倒不舍得了。 可，不属于他的人，他永远都留不住。 洲洲是，林栀也是。 “林栀，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逃晚自习，我开车带你去山上。夏天山上很凉快，我们看了一夜的萤火虫，也被蚊子咬了一夜。” “不记得了。” “那我讲给你听。”晏伽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柔和，像是讲着一个不属于他的故事，而故事里的主角早已渐行渐远，“夏天的风里总是充满回忆，因为这是一个告别的季节。我那时候挺傻，做什么不好，陪你傻傻看一晚萤火虫，偏偏，你都还不记得了。现在想想，你大概并不喜欢看萤火虫，你喜欢看钱。” “晏伽！”林栀再一次被他惹火。 晏伽低低笑了，他就是故意激怒她。 看她发火也总比毫无生气好。 第8463章 伤痕累累，不堪重负（9） 笑着笑着，他的眼里也有一层朦胧的水汽。 没多久，车子开到一处僻静的湖边，湖水倒映着星空，恬淡的月光洒在湖面，水波不兴，寂静悄然。 晏伽将车停在湖边，四周无人，呼吸声和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下来。”晏伽帮她打开车门。 虽然已经步入秋天，但一下车，林栀看到了满天飞舞的萤火虫。 这些小精灵在低空中飞舞，一伸手就能捉住。 绿树、湖水构成清幽的天然氧吧，空气清新，还有水草的味道。 “上次开车路过这边，不知道你有没有来过。”晏伽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脚步悠闲，视线落在湖面上，“这边生态很好，萤火虫很多，今天特地来带你看看。以前啊，你也是个很单纯的小女孩，喜欢布娃娃，喜欢萤火虫，喜欢书籍，后来看到我哥就变了，喜欢钱，喜欢地位，喜欢权势。” “晏伽，你有病。” 说罢，林栀掉头就走。 刚刚看到森林湖飞舞的萤火虫时，还有一丝触动，现在，气氛全无，只觉晏伽有毛病。 晏伽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在光线中笑了笑：“别走，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没人教过你什么叫玩笑吗？别人觉得好笑才叫玩笑，别人不觉得好笑就叫冒犯。” “噢，你说的都对。”晏伽拉住她的手腕不肯松，“那就看看萤火虫吧，反正你也走不了，这个地方离你家挺远的，也打不到车。。” “……”林栀真得要被这个人给气疯。 偏偏，晏伽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笑得爽朗，“坐下。” 他拉着她走到湖边的长椅上。 这边倒是有几个供游客休息的地方，长椅就是其中之一。 坐在椅子上，面朝湖面，一群萤火虫在他们的四周来回跳舞。 椅子有点凉，晏伽还从车上拿了一块毯子给她盖在腿上。 林栀面无表情，夜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天空中的明月。 “原来距离上一次跟你看萤火虫已经过去十多年，时间过得真快，无情又残忍。”晏伽感慨，“十多年前，我们明明都很快乐，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没想到再回首……原来我们都过得不好。” “晏公子过得有什么不好的？在纽约的销金窟里换女人如换衣服，事业春风得意，地位蒸蒸日上，什么都不缺。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可比性。” “我说我过得不好，你非要说我过得好，对吗？” “好不好，冷暖自知，你觉得不好就不好呗，与我何干。” “……”晏伽就知道，三句话不到就能吵上。 要么她被他气得发疯，要么他被她气得哑口无言。 “林栀，你跟我吵架的时候总是带着刺，阴阳怪气。”晏伽数落她，“以前在一块的时候你就这样，一个不高兴就冲我发脾气，我晏伽活该成你的出气筒。” “你不想吵架就送我回去好了。”林栀漠然看着面前飞舞的萤火虫。 第8464章 世事漫随流水（1） “吵吧。”晏伽只想跟她呆着，“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哥在一起也吵架吗？据我所知，我哥是个老好人，脾气好，性格温和，董事会有人激怒他，他也从来不生气。那他跟你也没生气过吧？” “提晏锋干什么？”林栀转过头，冷冷看向他，“他已经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再也回不来。” 晏伽嗤笑。 一颗星星？ 明明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活得好好的。 “你笑什么？晏伽，你不懂得尊重人吗？” “……”晏伽真是服了这个女人，开玩笑也不行，笑也不行，是不是他呼吸都在犯错？ 林栀没搭理他。 晏伽淡淡道：“说点你没听过的，我跟我哥并没有什么嫌隙，从小到大，他对我也挺照顾，把我当亲弟弟。所以，我哥出车祸，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意外。” “现场没有监控，晏锋也永远不会再开口。而你，有作案动机，曾经也是警察怀疑对象，只不过证据不足才放了你。” “但在你心里，早已把我列为犯罪嫌疑人了，不是吗？” “是，怎么了？” “……”晏伽又被呛得说不出话，她倒挺理直气壮。 “不说这个了。”晏伽懒得再跟她争执，总有一天，等晏锋出现，她会知道自己有多蠢，“我现在还在德国，项目也不忙，洲洲学校里的事，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不用。” “我是在告诉你，不是跟你商量。”晏伽毫不客气，“听说下周就有一场家长会，到时候我会代劳，你好好上班。” “洲洲的家长会我都是亲自过去，一场不落，不需要你代劳。晏伽，你要实在很闲，可以去福利院做义工。。” “我才不去福利院做义工，我只做你们家的定点义工。” “不欢迎。” “我说了，我不跟你商量，下周我会过去。” “你什么时候退出我的生活？” “总有一天。” “什么时候？” “……”晏伽没回答她。 他私底下有让人在打听晏锋的去处，可惜，大海捞针，没有结果。 他哥哥那个人心思缜密，如果执意要隐瞒，那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找得到他。 可他打算就这样消失一辈子？晏伽不信。 而且，他实在弄不懂，晏锋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想见？为何要躲着林栀？还是说，他没有那么爱林栀？ 一个又一个谜团，他无法解开。 可怜了这个女人，心心念念还在想着晏锋，晏锋却躲着她。 “林栀，讲讲你上大学之后的事吧，你在兰城上大学，成绩怎么样？” 林栀一声不吭。 晏伽吃了闭门羹，自讨没趣。 其实，他早已看过她在大学时的那些资料，她那时候得了抑郁症，成绩也很一般，又学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风吹过，林栀有点冷，抱紧双臂。 她双目迷离地看着湖面上的萤火虫，还有四周的参天大树，恍若置身梦境，这个梦里，只有她和晏伽两个人。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第8465章 世事漫随流水（2） “是不是很冷？上车吧。”晏伽也不再强求。 他站起身，冲林栀递出自己的手。 但林栀没接，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回到车上。 晏伽回头看了一眼这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世事变迁，终究不似少年时。 他也慢慢在接受一个事实，他和林栀都回不到过去了。 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都被时间碾压成了齑粉，就连回忆都那般生涩。 车里要暖和很多，晏伽坐进驾驶位，没有立即开车：“林栀，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关于过去的事。” “管好你那些前女友，别让她们出现在我面前。”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次晚宴的事，你不是忘了吧？”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上次之后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也不给我叫管家，我半夜摔了一跤，差点丢了命。林栀，你知不知道我动过手术还没多久？” “那你明知道动过手术没多久，为什么还喝醉？” “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林栀觉得跟这个男人很难沟通。 他真是公子哥脾气，只会冲别人发火。 “我跟白娇娇没有相处多长时间，而且早就分手，她如果骚扰你，你大可以打电话给我。” “呵。”林栀冷着一张脸，没出声。 晏伽也没再说什么，启动车子，又带她回去。 把洲洲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好。。 早点回去也行。 月光照耀来时的路，路边是高大的树木，宽阔的马路上没有多少车辆往来。 时间寂寥。 …… 洲洲的家长会，晏伽全盘代劳。 老师们都把晏伽当成了洲洲的爸爸，一个劲跟晏伽分析洲洲的成绩、平时表现，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晏先生，洲洲同学平时表现很好，就是有时候会跟自己生气，闷闷不乐，谁也不搭理。家长的话可以给孩子多一点关心，问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一个人生闷气？没什么啊，我小时候也喜欢这样。” “呃……”老师被堵住话，“晏先生平时工作是不是很忙？没怎么看您来过学校。” “出差多，是比较忙。” “对洲洲小朋友的情况还是得多关注一些，有时候活动课上，他也喜欢独来独往。” “挺好，独来独往挺酷。” “……”老师忽然就无话可说。 这算什么家长？ 晏伽觉得，管教小孩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管教，只要不犯错，怎么都行，什么时候独来独往也成坏事了？ 他小时候也独来独往，现在不也挺好。 再说，洲洲长大后肯定得回兰城继承晏家家业，更得酷一点。 一番沟通无效，老师觉得还是跟洲洲的妈妈比较好沟通。 家长会一结束，晏伽领着洲洲去商场玩。 洲洲一上车，好奇地问：“二叔叔，老师有没有批评洲洲呀？” “没有，她说你很聪明。” “是吗？” “当然。” “那二叔叔觉得洲洲聪明吗？” “聪明，活泼，可爱，帅气，机灵。”晏伽一口气夸了一连串的词。 第8466章 世事漫随流水（3） 他小时候要是有人这么夸他就好了。 可惜，再多的优秀换来的都是白眼。 如果他那个未曾谋面的母亲还活着，也许会夸一夸他，也许……他的人生走向会完全不一样。 但若是那样，他也不会再遇到林栀。 “二叔叔眼里的洲洲这么棒吖。”小家伙脸红，害羞了。 “对，你还可以做得更好，老师说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告诉二叔叔，在哪些方面你还可以加油一下？” “唔……”小家伙真得若有所思，眨巴眨巴眼睛，“口语哦，口语还可以加油。” “那答应二叔叔，今天晚上回去就多练习十分钟，坚持至少一个月，能不能做到？” “能……吧。”洲洲很为难哎！ “好，鉴于洲洲同学表现不错，等会儿去商场可以挑一个你最想要的玩具。如果能坚持一个月，那么下个月可以挑两样你最想要的玩具，怎么样？” “真的吗？什么玩具都可以？” “二叔叔骗过你？” “骗过哦！” “嗯？” “没有，没有。”洲洲又立马改口，“二叔叔最好了，洲洲等会儿要挑一个奥特曼！” “……”晏伽一脸嫌弃。 洲洲沉浸在欢快中，晃着小短腿，哼着儿歌。 哼着哼着，他情不自禁夸晏伽：“二叔叔好好啊，给洲洲买玩具，妈妈都不买的，妈妈说玩具就像衣服，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不是这样的，喜欢的玩具今天喜欢，明天还会喜欢。” “洲洲，不准拿你妈妈跟任何人比较，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跟她比，别人不一定永远对你好，但她永远会，明白了？” “为森么？” “只有她才会无私地对你好，因为她是你妈妈，给了你生命的人。没有她，就没有你。” “噢，那爸爸呢，爸爸在哪里？爸爸也会对洲洲好吗？” “不知道。。”晏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二叔叔不知道的事。” “你二叔叔不是万能的。” “但二叔叔讲道理的时候是迷人的。” “你跟谁学的？”晏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嘿嘿。”洲洲挠挠头，“电视上学的。” “少看电视，会近视。” “妈妈也这么说。” “那你听不听？” “听。”洲洲乖乖点头，“妈妈和二叔叔都说过的话，那肯定是没有错的。” “你知道就好。” 晏伽见这个小家伙也没那么内向，可能……只是闷骚？ 这性格，像谁？他哥哥可不是这种性格。 能听得进道理就是好事，至少以后不会成为二世祖，晏氏也算后继有人。 到了商场，晏伽又是带洲洲买玩具，又是带他吃儿童套餐，从一楼逛到五楼。 小家伙一点都不累，小腿跑得比兔子还快。 挑了一个心仪的玩具，洲洲还想再挑一个，但晏伽十分克制，坚决不让：“洲洲，我们说好的事不能再改，做人要信守承诺，明不明白？” “那洲洲不要了，但二叔叔也不可以给别的小朋友买玩具。” 第8467章 世事漫随流水（4） 小家伙一本正经，非要晏伽给一个答案。 晏伽想都没想：“行的，行的，二叔叔答应你。” 他还能给谁买玩具啊？一个洲洲都哄得他头大。 好在这个小孩比较讲道理，不野蛮，也不胡搅蛮缠，总的来说，还比较好相处。 下午，晏伽带洲洲去五星酒店吃下午茶。 刚点好餐，林栀的电话打来：“晏伽，洲洲呢？” “跟我在一起，你要不要过来？我们在DS酒店吃下午茶，点了不少吃的，你来的话，我再给你点一些你喜欢的。” “不是开家长会吗？” “早上开过了啊，不至于开一天吧？” “老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吧，哦，说洲洲挺聪明。” “没有对洲洲提一点建议？” “我没认真听啊，夸洲洲聪明就行了，而且我看了成绩单，洲洲成绩还不错。还要什么自行车？你别对他太严格。” “小孩子自制能力都不太好，我不对他严格，他怎么能养成更好的学习习惯？晏伽，你到底会不会开家长会？你是去走过场的？” “……”晏伽冷不丁又被她嘲讽一顿，“行了，我知道了，你好好上班，别来吃下午茶了。” 林栀：“……” 她也气得要命。 晏伽直接挂了电话。 跟这个女人，简直无法沟通。 洲洲吃着提拉米苏和芒果布丁，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直挂着纯真和美好。 “二叔叔，你好像在生气，跟妈妈生气呀？”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但你看上去好生气的呀。” “吃东西，少说话。” “噢！” 没多久，晏伽手机响个不停。。 林栀给他发了一条又一条信息：“你以后别带洲洲去高档酒店吃下午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的家庭情况不适合出入高档场合。” “还有，你不要太惯着洲洲，你这样惯着他，他以后还会喜欢我这个严厉的妈妈吗？” “洲洲性格就这样，一宠爱就会傲娇。” 晏伽觉得这女人事真多。 他的手指头搁在屏幕上，也打了几个字：“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发完，他把手机关上。 晏伽喝了一口咖啡，坐在幽静的窗户边，时而看向洲洲，时而看一眼窗外的车水马龙。 洲洲吃得可开心：“二叔叔，你会经常带洲洲出来玩吗？” “看情况，你听话我就带你出来，你不听话，我就不带你。” “不带洲洲，带谁呀？”洲洲不怎么满意这个答案，撅起小嘴。 “小孩子年纪不大，管的倒不少。” “哼。”洲洲最怕二叔叔骗他，要是二叔叔喜欢上别的小孩，他会伤心的。 咖啡喝完，晏伽突然想抽烟。 他看着透明玻璃窗外的长街与日光，心口空空荡荡，像无根的浮萍，总是找不到着落。 想了想，他站起身：“洲洲，二叔叔去一趟洗手间。” “嗯。”洲洲乖乖点头，吃着小点心。 晏伽去了一趟酒店的抽烟室，点了一根烟，安静地站立在墙边，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 第8468章 世事漫随流水（5） 餐厅里，洲洲用叉子吃着马卡龙小甜点，吃得正开心。 刚想再吃一口，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在桌子边，弯腰：“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二叔叔吗？他去洗手间了。” 白娇娇笑盈盈看向他：“小朋友，你叫洲洲对不对？你妈妈是不是叫林栀呀？” 洲洲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叫他二叔叔？”白娇娇指了指洲洲对面的沙发。 “二叔叔就是二叔叔嘛。”洲洲不大愿意回答她，因为他不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不太好闻。 小家伙没抬头，继续吃东西。 白娇娇脸上略有些不高兴，这小孩还真得跟那个女人一样，没礼貌。 上次的晚宴后，她打听了一段时间，可惜，没有再能见到晏伽。 今天倒是巧，这家酒店的前台正好是她朋友之一，告诉她，晏伽来了这里，还带了一个小孩子。 这个小孩，白娇娇当然认得，林栀的儿子。 起初她还以为林栀是晏伽的女朋友，没想到，儿子早就生了，那可就奇了怪，晏伽怎么会让她当晚宴女伴？ 见晏伽不在，白娇娇故意套洲洲的话：“小朋友，还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谢谢阿姨，不用了，这些够了。”洲洲指了指盘子里的点心，很多。 白娇娇脸色一顿，但随即又恢复如初，笑道：“小朋友长得真可爱，有没有人说过，你跟你的二叔叔长得很像。” “有一点吧。” “看来，他真得是你二叔叔，还是亲的。” 洲洲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埋头吃东西。。 小家伙在陌生人面前一向不太爱说话，又很腼腆，这会儿也是。 二叔叔怎么还不回来呢…… “小朋友，你爸爸呢？”白娇娇故意问道。 “爸爸出差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出差？”白娇娇觉得好笑，“去哪里出差了？” “不知道。”洲洲摇头。 “小朋友，我知道你爸爸去哪里了。” “你是谁呀？为什么你知道？”洲洲终于停下吃东西，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阿姨。 这个阿姨很年轻，但是没有妈妈长得好看。 不过，对于爸爸的消息，洲洲很敏感，也……很想知道。 妈妈每次都说爸爸出差了，他想知道的更多一点，可妈妈不会再说。 这个阿姨怎么会知道？她是谁呢？ 洲洲有点转不过弯，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疑惑，嘴角上还沾了一点蛋糕屑。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看着不太聪明呢。”白娇娇仗着晏伽不在，低下头，靠近洲洲，“连自己爸爸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吗？” “出差了嘛。”洲洲不太高兴。 “那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洲洲一愣，不是很清楚。 妈妈从来没提过。 他又老实地摇摇头。 “我天，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孩，连自己爸爸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白娇娇刻薄惯了，也不差这一次，她冷嘲热讽，想扳回一局。 上次晚宴，她看林栀很不爽。 第8469章 世事漫随流水（6） 今天机会正好。 洲洲立马不高兴了，很不高兴那种。 还没有人一直在说他不聪明。 他看了看白娇娇：“阿姨，你找我干什么呀？” “我是你二叔叔的女朋友，是来找你二叔叔的，不找你。只不过我跟你二叔叔比较熟，所以也知道你爸爸在哪里。你不好奇吗？我想，没有小孩子对自己的爸爸不好奇吧？不过看你也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 “二叔叔会告诉我，妈妈也会告诉我。”洲洲不信她，因为二叔叔说过，只可以相信他和妈妈。 别人说的话，都不要信。 这会儿，洲洲也不好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想搭理这个阿姨。 “你姓晏，你二叔叔也姓晏，你爸爸当然是你二叔叔的哥哥。这个道理，小朋友总归懂吧？” 洲洲回应她：“你不是二叔叔的女朋友哦，二叔叔没有女朋友，而且二叔叔说，他不会结婚。” “你听谁说的？你妈妈说的？” “二叔叔亲口说的，所以你是骗子。”洲洲不相信她。 “呵呵，我是骗子？小朋友，我告诉你吧，你的爸爸叫晏锋，是你二叔叔的亲哥哥，他去年已经去世。知道什么叫去世吗？就是说，你早就没有爸爸了，什么出差啊，都是你妈妈在骗你。” 洲洲一愣。 这个话，曾经也有一个坏阿姨说过，在兰城的时候。。 那个坏阿姨也说他的爸爸早已经去世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坏阿姨。 洲洲就是不相信，摇头：“骗子。” “小朋友怎么不相信别人呢？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有些时候啊，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因为你确实没有爸爸了。小朋友，你妈妈和你二叔叔都在骗你，你要是不信，现在可以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呢！实在不信，阿姨给你看看新闻。” 白娇娇记得晏锋去世的新闻在兰城挺轰动，用心找一下，肯定能找到。 不过就是去年的事。 说着，白娇娇还真得打开了手机。 她一边翻以前的新闻，一边说个不停：“小朋友，你爸爸还挺出名，是兰城著名的企业家，可惜因为出车祸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年。去年没有救活，永远离开了你。小朋友以前年纪小，不知道很正常，但现在咱们长大了，可不能不知道了。不然，你爸爸得多伤心啊，是不是？” 洲洲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不相信，这些坏阿姨为什么总是说这些。 “你妈妈骗你也很正常，他怕你知道后会哭。”白娇娇叹气，“但是呢，小朋友长大了，不能总骗小朋友啊。” “你骗人！”洲洲哽咽，有点说不出话，“你快走，我二叔叔马上回来了。” “哎呀，我翻到了新闻。”白娇娇翻到一条兰城当地新闻，将手机屏幕放在洲洲面前，“哦，我忘了，你还小，不认得几个字。” 她指着上面的“晏锋”二字给他看：“小朋友，这两个字你总归认得吧？晏，锋，这就是你爸爸的名字，也是你二叔叔的亲哥哥。明白了吗？” 第8470章 世事漫随流水（7） 洲洲当然认得这两个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通通的，手里的叉子也放在了桌子上。 他认得的字不多，但也不算少。 白娇娇故意将标题放大，一字一顿读给他听：“这条新闻说的是，重磅：兰城晏氏集团总裁晏锋昨日抢救失败……” “小朋友，能理解吗？哪里看不懂？阿姨教你啊。” “哇”一声，洲洲哭出声。 新闻上还有一张晏锋的黑白照。 白娇娇指着那张黑白照给他看：“小朋友，哎，这就是你爸爸啊，他跟你二叔叔是不是长得很像？因为他们是亲兄弟。” 洲洲眼睛红红，控制不住掉眼泪。 他想过，有一天，他的爸爸会敲开家里的门，抱起他，带着他出去玩，给他买很多好吃的。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掉落在桌子上，打湿了洲洲的手背。 他没有爸爸了吗？ 洲洲不相信，一个劲哭，说不出话。 白娇娇故意将新闻上的照片放大给洲洲看，声音很轻，如鬼魅：“小朋友，你看，他就是你爸爸，他叫晏锋，跟你一个姓，都姓晏。别哭呢，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妈妈以后还会再给你找一个爸爸的。” 说着，白娇娇还故意将新闻上的内容读给洲洲听。 那天晚宴，晏伽和林栀对她都不客气，她也知道跟晏伽没有复合的可能性，那个男人，骨子里很绝。 既然如此，总得扳回一局。 今天这个机会正好。 她是没想到，林栀原来是晏伽的大嫂，跟自己的大嫂参加晚宴？有意思。 洲洲捂住耳朵不想听，但白娇娇还是掰开他的手指头，非要读给他听。。 洲洲哭得很厉害，一个劲“坏阿姨”“坏阿姨”地喊。 “我可不是什么坏阿姨，阿姨告诉你这些，是不想你被骗。你二叔叔才是个骗子，他说的话啊，你一个字都别信。” 洲洲摇头。 二叔叔是好人，她们都是坏阿姨。 今天这个是，之前在兰城的那个也是。 他不会信的。 可是，洲洲认得新闻照片上的这个人，妈妈曾经带他去过这个人的墓园。 原来他就是爸爸吗？可妈妈为什么没有承认……妈妈只是说，他是一个对她很好的恩人。 洲洲记性很好，他仍然记得那一天的事。 可他年纪小，什么都想不明白，哭得很大声。 “小朋友真爱哭呢。”白娇娇叹了一口气，见弄哭了洲洲，很高兴，她收起手机，也不再逗留，“小朋友，你自己慢慢哭吧，阿姨不陪你了。点心好吃吧？好吃就多吃点。” “爱哭的小孩子真讨厌呢！” 说完，白娇娇直起腰，背好她的黑色香奈儿单肩包，满意地踩着高跟鞋离开，唇角挂着笑。 她和晏伽反正也不会有交集了。 但她偏偏不想便宜了林栀那个女人。 那种女人，也配？ 白娇娇潇洒离开，只留下哭泣的洲洲。 洲洲哭得厉害，低着头，双肩直颤，又不敢哭太大声，委屈地掉眼泪，桌子上都是潮湿的泪水。 第8471章 世事漫随流水（8） 小家伙好难受，就好像即将拥有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 他一直以为再等一等，不用多久，他的爸爸就会回来。 但现在，不止一个人告诉他，他早就没有爸爸了，他的爸爸已经去世…… 洲洲眼睛哭得通红，心里很难受。 晏伽抽了一支烟后，从吸烟室出来。 他一眼看到双目通红，眼睛肿成桃子的洲洲，他弯腰问道：“洲洲，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 晏伽抽出纸巾替小朋友擦眼泪。 一看到晏伽回来，身上还带着他不喜欢的烟味，洲洲推开他的手，撅起嘴巴，特别生气。 “发生了什么事？洲洲，不是说过，男孩子不能随便哭。”晏伽不信还治不了这个小家伙，掰住他的肩膀，用力给他擦了擦眼睛。 洲洲难过得要命，他抬起红肿的大眼睛看晏伽：“二叔叔，你是骗子！以后洲洲再也不相信你了！” “什么我是骗子？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怎么就成骗子了？” “你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洲洲不相信你了！洲洲要回家！” 小家伙抓起自己的小背包，头也不回就要跑。 可他哪里是晏伽的对手，晏伽手指头轻轻一勾，勾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身边。 晏伽在沙发上坐下，认真看着面前的洲洲，一脸严肃：“我骗你什么了？好好说话。” “你就是骗子！你说过不骗洲洲，但是，你很早就在骗洲洲。” “我问你，我骗你什么了！”晏伽沉下脸。 洲洲满脸倔强，晏伽一吼，他更加不高兴，跟晏伽大眼瞪小眼，咬牙。 这小脾气，晏伽觉得一点不像他哥。 八成是被林栀惯的。 “说话！”晏伽板起脸，盯着他。 “二叔叔，洲洲爸爸的事，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洲洲！”洲洲提到“爸爸”两个字就哭，眼泪控制不住，直往下掉。。 晏伽眉头一皱，明白了什么。 怎么他刚刚离开一会儿，洲洲突然提到晏锋？ 这小家伙知道了什么？谁告诉他的？ 晏伽也不是吃素的，他冷静几分钟，立刻叫来服务员：“刚刚，有谁来过？” “先生，刚刚有个很漂亮的小姐来过这里，跟小朋友说了会儿话，没多久就走了。” “漂亮小姐？监控给我看。” “您稍等。” “她跟你说了什么？”晏伽问洲洲，非要问个所以然。 “二叔叔，你说过不骗洲洲，为什么要骗洲洲？洲洲的爸爸是你的哥哥，去年就去世了，你却骗洲洲说他出差了。” 晏伽眉头一拧，眼神疏冷，手指头紧握成拳。 这个女人都说了什么？ 服务员调来监控，打开给晏伽看。 晏伽睨了一眼，原来是白娇娇。 也是，除了这种不怕死的女人，不会有第二个。 监控里的白娇娇表情得意，趾高气扬，先是跟洲洲说了什么，随后又打开手机给洲洲看了屏幕。 晏伽点了暂停，问洲洲：“她给你看了什么？” “新闻。” “什么新闻？” “二叔叔不敢给洲洲看的新闻。” 第8472章 世事漫随流水（9） “呵。”晏伽冷笑，“她给你看，你就信她？宁愿去信坏阿姨也不信二叔叔，不信你妈妈？洲洲，我早上才夸过你聪明，现在又变笨了？” “没有。”洲洲不承认，一脸倔强，“她不是第一个说这些的，之前在兰城，有一个坏阿姨也说过。洲洲的爸爸不是出差了，是去世了，他叫晏锋，也是二叔叔的哥哥。” 晏伽脸色阴沉，像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天空。 这个白娇娇，还真是不怕死。 他看她是活腻了。 “你们餐厅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晏伽愤怒地将平板摔在地上，但碍于洲洲在，他压着脾气，凌厉的眼神扫过服务员的脸。 “先生，对不起，我们以为那位小姐认识这位小朋友，她也只是逗留了几分钟，没有太长时间。” 洲洲直掉眼泪，冰凉的泪水落在晏伽的手背上。 晏伽一把将洲洲搂在怀里：“别怕，没事，二叔叔现在郑重告诉你，你爸爸只是出差了，他活得好好的。” “不可能！”洲洲这次不信了，“天天喊狼来了，狼真得会来。” “二叔叔跟你保证，没有骗你。” “可是洲洲看到了新闻，看到了！虽然洲洲不认得多少字，但是洲洲知道！小孩子不好骗！”洲洲又倔又生气，一个劲跟晏伽闹脾气，还要挣脱开晏伽的手臂。 晏伽收紧双臂，将小家伙护在怀里，哄着：“小朋友，你太小太天真，今天二叔叔就给你上一课。新闻这个东西有真有假，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二叔叔敢跟你保证的事，那就一定是真的。你的爸爸一定会回来找你，二叔叔不会骗你。”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洲洲很大声地跟晏伽闹。。 晏伽思忖片刻：“一年之内。” 他给了晏锋一个期限。 一年。 如果一年时间他都不出现，那他也不配当洲洲的爸爸。 在这一年里，他也会加快寻找晏锋，如果能尽快找到，他一定会让洲洲跟晏锋相见。 不过，到了那时候，也是他离开了的时候了。 相聚相逢，终有一别。 果然，这一下子，洲洲不闹了，只是嘟起嘴巴，还是有点生气气：“为什么要这么久。” “一年很快就会过去，这一年，你要好好学习，等你爸爸回来，他会看到一个聪明又厉害的洲洲。” “那二叔叔还是骗洲洲了。” “嗯？” “之前你说要等洲洲长大了，他才会回来。” “那不叫骗，之前二叔叔只是不确定而已，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爸爸一年内会回来见洲洲。” “他真得是二叔叔的哥哥吖？” “嗯。”晏伽不愿意多说。 “那他是不是跟二叔叔长得很像？”洲洲有点不舍得二叔叔，可是，二叔叔是二叔叔，爸爸是爸爸。 “就那样吧。”晏伽岔开话题，“还想吃点心吗？” “不想吃了，想出去玩。” “玩什么？” “都可以。” “那二叔叔带你去骑马。” “真的吗？！” 第8473章 世事漫随流水（10） “不是说过，二叔叔不骗你。” 晏伽牵着他的手离开了餐厅。 正是下午三四点，太阳慵懒地挂在西方，天空中漂浮着几缕白色的薄云，飘忽不定，随风远逝。 空气里满是秋天的气息，有街道的烟尘味，也有不知何处飘来的麦穗香。 晏伽开车带洲洲去了郊外的马场。 洲洲还没有学过骑马，很兴奋。 晏伽坐在马背上，洲洲安稳地坐在他的怀中，金灿灿的日光照在小朋友的脸上，洲洲乌黑的瞳仁里都是灿烂的天真。 “驾——”晏伽勒紧缰绳，骑着马在草坪上踱步。 起初只是慢悠悠走着，他骑马载着洲洲在马场四周来回转悠，看风景，看马场。 洲洲开心地晃动小腿，脸上都是压制不住的快乐，和餐厅里那个嚎啕大哭的小朋友判若两人。 他们自由自在地在马场骑着马。 以前，晏伽不会哄小朋友，现在发现，小朋友比女人好哄多了。 大人不屑一顾的东西，小朋友却可以很珍惜。 “洲洲，今天开心吗？还说二叔叔是骗子吗？” “洲洲错了，二叔叔不是骗子，二叔叔是对洲洲最好的人。” “不对，重新说，谁是对你最好的人？” 小家伙吐吐舌：“妈妈。” “嗯。”晏伽一定要让他知道，林栀才是那个最爱他的人。 他算什么东西，晏锋也不算。。 只有这样，那个女人以后才不会失望。 晏伽知道，对她来讲，最重要的人只有洲洲一个。 偶尔，晏伽也会骑着马绕着马场飞奔。 洲洲害怕又紧张，小脸吓得发白，一阵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小家伙心跳加快，真是怕极了。 虽然怕，但他再没有哭。 这一点让晏伽很满意。 “洲洲，你现在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都不准哭，明白吗？” “唔，洲洲没哭。” “那今天下午在餐厅里掉金豆子的人是谁？” “洲洲知道了，以后不会哭了。” “嗯。”晏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明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久，但却希望洲洲能变得更好一些。 夕阳一点点沉入山下，天际也被染成了大片大片的橙红色。 起风了，傍晚温度降低。 晏伽怕洲洲着凉，领着他上车，准备送他回去。 路灯也都一排排亮起，正好林栀电话打来。 “别催，马上回去。”晏伽知道没什么好事。 林栀想说的话被堵住，咽了一口气，半天才开口：“你们现在在哪里？吃过晚饭了吗？” “正准备回去吃饭，你做好晚饭了？” “马上做。” “嗯，多留一口饭，我也去吃。” “我做的菜，晏先生应该看不上。” “马马虎虎吧，能吃。” “洲洲今天出门有没有带外套？晚上有点冷。” “有我在，不怕冻着他。” “晏伽，你在有什么用？你根本不会照顾小孩！” 晏伽刚刚缓和的心情又被她挑起，压着一口气：“林栀，你不跟我吵架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第8474章 世事漫随流水（11） “不说了，挂了。”林栀不想跟他吵。 晏伽也没搭理她，替洲洲系好安全带，带着洲洲回去。 洲洲一上车就睡觉，又困又累。 车开到一半，晏伽接到陈康的电话：“什么事？” “晏总，您什么时候回兰城，这边好几个项目需要您签字，还有几个方案需要您拿主意。” “我在国外疗养，没有时间回去。” “但您已经疗养很久了，医生怎么说？还得继续疗养吗？但集团这边少不了您。” “项目拿给晏松源去签，同样生效。” “恐怕是不行吧？晏董现在脾气很大，经常冲无辜的小护士发火，惹得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再说，他老糊涂了，哪里还能签字。” “合同我不是都看过，有什么不能让他签的？对了，岳恩泽最近忙不忙。”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负责一些项目维护。” “很少在兰城？” “是。” “帮我留意他的行程，非常具体那种。” “晏总，您要他的行程干什么？他无非就是几个合作公司来回跑，他做事也信得过，当初也是您让我把他请回来的。” “让你做你就做！” 晏伽声调较高，不小心吵醒了洲洲。 洲洲揉揉晏伽，喊了一声“二叔叔”，迷迷糊糊。 手机那头，陈康惊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二叔叔？ 能叫晏伽二叔叔的人只有那一个！ 他刚想再开口时，晏伽已经挂断电话！ 陈康久久没有回神，也没有从震惊中收回思绪，他没有听错，他听到了“二叔叔”，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出意外，就是洲洲！ 不可能！ 那个小朋友和他的妈妈早已在去年……不可能是假的，晏伽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随之开枪自杀。。 那刚刚是他幻听了？ 车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洲洲转头看了看外面，有点害怕，缩了缩身子。 “洲洲饿了。” “还有一刻钟到家。” “唔，想吃妈妈做的晚饭。” “天天吃吃吃。” “唔……”洲洲不开心了，“吃饱才有力气学习。” “我看你是吃饱才有力气玩。” “没有玩……洲洲每天都很认真。” “下次考试，我要看到你的进步。” “二叔叔，问你一个问题……洲洲爸爸回来后，洲洲还能跟你一起玩吗？像今天这样。” “你想跟我玩？” “想的。”洲洲满脸不舍，真得很舍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样，但他知道，他舍不得二叔叔。 “一年后之后你就知道答案了。”所以，没必要问。 晏伽也不想回答。 他幽邃的眼神仿佛穿透夜色的黑暗，可，依然看不清前路。 茫茫天色，没有尽头。 洲洲也不问了，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晏伽安全将洲洲送回家，打开门时，屋内灯火通明，没有风也没有雨，像极了安稳的避风港。 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很香。 而林栀正安静坐在桌子边，默默等他们回来。 她把这个小家收拾得井井有条。 第8475章 世事漫随流水（12） 晏伽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她也在听到开门声的第一时间抬起头。 目光正好碰撞。 晏伽换了一双拖鞋，洲洲已经迫不及待往餐桌边跑。 林栀看到他脸上有红印，笑道：“是不是刚睡醒？” 洲洲点头：“刚刚在二叔叔的车上睡着了。” “吃饭吧。” 这话，当然是林栀对洲洲说的，但晏伽也毫不客气地在桌子旁坐下。 他拉开椅子，坐在洲洲身边，与林栀面对面。 洲洲话多，先把今天做的事情都讲了一遍，但他没有说餐厅里那个坏阿姨的事，二叔叔不让他说，说是会让妈妈担心。 他可不想让妈妈担心，妈妈上班已经很累。 林栀大部分时候都在认真听，偶尔会走神。 比如，晏伽会给她夹菜。 她不习惯，但也不好当场说什么。 她吃得很慢，细嚼慢咽，晏伽也故意放慢速度，陪着她一起。 洲洲先吃完了，他抱着他的奥特曼，坐在阳台的地毯上拆开，聚精会神玩他的玩具。 晏伽终于能跟林栀说两句：“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行，已经能适应节奏。” “不小了，好好努力，争取升职加薪。” “我当然会努力。”林栀淡淡道，“就算是为了洲洲，我也会努力。。”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物理，总想去进入人工智能行业，其实梦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就怕已经失去梦想。” “我没那么好高骛远，我梦想很简单，就希望洲洲快快乐乐长大。”林栀丝毫不想回应他的话。 “是吗？十多年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说，这个梦想只告诉我一个人。” “我健忘，晏先生不必总是提以前的事，确实不记得了。” “我记性好。” 林栀岔开话题：“家长会上，老师没有提别的？” “没有啊。”晏伽压根就没认真听，除了那位老师单独跟他聊了几句。 “那这是什么？”林栀打开手机短信，“下周有运动会，要准备衣服鞋子，要不是老师统一发短信过来，我根本不知道？” “……”晏伽想起来，好像是有提这个事。 他心虚地低头吃饭。 “不靠谱。”林栀无语至极，低着头，也继续吃饭。 “咳。”晏伽轻咳一声，“家长会这个东西就是摆设，你也别想那么多，咱们小时候有人来开家长会吗？不也挺好。” “但我小时候很想要爸妈来给我开家长会，来不来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外一回事。” “行了，那我下次上点心。” “下次跟你无关。” “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晏伽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霸道，仅有的一点时间，他必然要全盘掌控。 这可能，是他仅剩的一些时间。 林栀正好吃完，她放下筷子，淡淡道：“晏先生慢慢吃，吃完了帮忙把碗筷收拾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洗一下。” “林栀，你挺会吩咐人？” “洲洲平时也会帮忙洗碗，晏先生不是很闲吗？那不如尽一点绵薄之力。” 第8476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1） 晏伽默，他很闲？ 林栀坦然离开饭桌，去阳台陪洲洲玩玩具。 好久没有陪洲洲了，今天晚上她不再需要干家务活。 阳台上，暖黄色的光照在母子俩的身上，林栀皮肤白皙无暇，洲洲脸蛋儿白里透红，他们眼睛长得很像。 晏伽吃得最慢，等他好不容易吃完，面对一桌子碗筷，根本无从下手。 洗碗？怎么洗？ 这玩意要洗吗？不该是丢进洗碗机？ 好半天，林栀压根没有听到洗碗的声音，转头一看，正好看到盯着一桌子碗筷发愁的晏伽。 男人眉头紧拧，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 “……”她真是无语，是她考虑不周，公子哥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走过去，麻利地将碗筷收拾进水槽，打开洗洁精。 不过，她也就是装装样子。 果然，晏伽推开她的手：“我来就行。” “不敢。” “总不能白吃你家的饭。” 晏伽打开水龙头，默默刷碗，一不小心，洗洁精放多了。 林栀淡淡道：“那晏先生好好洗吧，洲洲都会的事，晏先生也能学会，是吧？” “又不是什么难事。” “洗干净一点，不要有洗洁精残留，不然对健康不好。” “明天我让人来装一个洗碗机。” “房子是租的，不合适。” “你越来越喜欢跟我抬杠。。” “没这个心情。” 说完，林栀扭头就走。 晏伽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勾唇一笑，心甘情愿洗碗。 他个子高，站在窄小的厨房里并不怎么协调，只能弯着腰。 等洗好碗，腰疼脖子酸，他赖在客厅沙发上，心安理得打开电视，喊了一声：“洲洲，过来。” “二叔叔，什么事呀？”洲洲还真听话，屁颠屁颠跑过来，爬上沙发，靠在晏伽肩膀上。 “二叔叔肩膀疼，你帮忙捏一捏。” “好的，二叔叔坐好，洲洲捏一捏。” 洲洲可会了，平时他也会帮妈妈捏捏肩膀。 “晏伽，你把我儿子当佣人使唤吗？”林栀不高兴了，她平时都不舍得使唤洲洲。 “养儿千日，用儿一时。”晏伽一脸坦然。 “是你养的吗？你这叫坐享其成，恬不知耻。” “真会怼人，洲洲明明是心甘情愿。” 洲洲点头：“二叔叔今天累了，他带洲洲去了很多地方，洲洲帮二叔叔捏捏是应该的。” 林栀无语，胳膊肘真会往外拐。 他愿意捏就捏好了。 林栀觉得这小孩没心没肺的，以前的事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在兰城，晏伽对他并不好。 记不得也好，免得留下童年阴影。 软绵绵的小手捏在肩膀上，晏伽倒挺享受，翘起腿，找了个舒适地姿势坐着，看电视。 “二叔叔，肩膀还疼吗？” 晏伽在他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笑道：“你怎么这么懂事？” 他是真羡慕他大哥了，醒来后可以白得一个懂事又好看的儿子。 羡慕之余，心上又有酸楚滑过。 以后在这客厅里，晏锋、林栀和洲洲就是一家三口了，他终究是个局外人，悄无声息地来，也只能狼狈地离开。 第8477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2） “妈妈常常说，做人要懂得感恩，二叔叔对洲洲好，洲洲就对二叔叔好。” “做人要懂得感恩？林栀，是吗？”晏伽拖长了尾音，故意问她。 “你跟洲洲说话，别叫上我。” 晏伽轻笑一声，她在回避问题。 这次在德国相遇，她总是回避他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不肯正面回答。 像极了小乌龟。 洲洲坐在晏伽的腿上，与晏伽面对面，小脸蛋上满是快乐。 晏伽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他小时候可没这小孩这么快乐。 像洲洲这么大时，他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尤其发现父亲不喜欢他后，他更加小心翼翼地为人处世。 他小时候连父亲的手都不敢牵，更别说爬到父亲腿上，那是他不敢奢望的事。 但洲洲不一样，洲洲胆子挺大。 也不怕他生气？ 洲洲双手搂住晏伽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唱了几段儿歌，看上去非常高兴。 “洲洲，下来，不要打扰你二叔叔，你二叔叔要回去睡觉了。”林栀走进客厅。 “不嘛，再玩一会。” “你该写作业了。”林栀提醒他。 “不嘛，再玩一会。。”洲洲搂着晏伽的脖子不肯松手，紧紧的。 他才不要写作业，他不喜欢写作业，更不舍得二叔叔。 “好了，写作业吧。”晏伽抱不动他了，他今天也累得很，该回酒店了。 晏伽将小朋友放下，自己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向林栀：“送我下楼。” 林栀没说什么，送他出小区。 走到停车场，她还是那句话：“晏伽，你什么时候退出我的生活？我不想等太久。” “不会太久，最多一年。” “你发什么疯？！一年？不可能！” “一年都不可以吗？”他凝视她的眼睛，声音沙哑，但情绪很安宁，甚至带着一丝卑微。 最多一年而已…… 就连这，她都不愿意施舍。 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时间，他能感觉到，不用多久，他能找到晏锋。 “不可以！”她决绝地告诉他，“我不希望拖太久，你最好信守承诺。” “我说一年就一年。” 说罢，晏伽打开车门，开车离开。 空气里还残留着晏伽身上的古龙水气息，车子驶离，原地只剩下林栀。 空荡荡的车库光线昏黑，林栀的眼底也笼起一层淡薄的水雾。 …… 家长会后，晏伽消失了一段时间。 洲洲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二叔叔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看洲洲了。” “二叔叔已经八天没有来看洲洲了。” “二叔叔已经十天没来看洲洲了。” 这一天早上，洲洲又在掰手指头，他竖起自己两只手：“妈妈，手指头不够用了，二叔叔已经十一天没回来看洲洲了。” “洲洲，你是不是很闲？嗯？很闲的话就去练琴。” 这一天晚上，洲洲被林栀逼去了练琴。 林栀刚打开电脑准备改一份方案，手机响了。 晏伽的电话。 “林栀，我回了一趟兰城，工作上的事。” “你不用跟我汇报。” 第8478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3） “不是，我有别的话告诉你……”晏伽喘着气，“你们福利院的老院长病重，快不行了，我刚刚得到消息。” 老院长……林栀手一抖，心口跳停一拍。 福利院的人对她都很好，老院长对她也好，总是叮嘱她，女孩子要多读书才有出路，还总夸她学习成绩好，说福利院很久没有像她成绩这么好的孩子了。 院长出去出差也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 十八岁她从福利院离开后，再没有了福利院的消息，就像是和那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她虽然是个孤儿，但她很珍惜童年和少年的时光，孤儿院的日子，她并不觉得苦。 “我怕你日后后悔，自作多情打了一个电话给你，你如果想回来看看他，我让助理去接你，应该能见得到他最后一面。”晏伽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遗憾和沉重。 他对那位老院长的了解全部来自林栀，林栀跟他说过很多心里话和悄悄话。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会诉说那段在福利院的时光。 她总说，其实也挺好的，她是被爸妈丢掉的孩子，与其在一个不被祝福的环境里长大，不如在孤儿院里长大，至少……没有嫌弃。 那位老院长前几年退休了，退休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一次，病得很重。 林栀沉默很久很久。 她知道，只要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她与过去的记忆便无法割裂。 所谓的割裂，只是躲避。 “林栀，想好了吗？” “谢谢。”林栀道，“我回去。” “好。。” 兰城在下雨。 晏伽打完电话已经是深夜。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一直留在国外，可他不能像林栀那样自由自在。 他还得继续管理晏氏集团，不过，不用再多过多久，晏氏就该交到它真正的主人手里。 当初得知晏锋还活着时，他唯一的欣慰就是，晏氏不会再落败。 自杀那一刻，他了无牵挂。 晏伽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的雨声，这是属于兰城的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天地之间。 秋天的风很凉，兰城气温已经下降，夜晚最安静的时刻总能听到树叶摩挲地面的声音，带着无数空旷和寂寥。 他点了一支烟，任由青灰色的烟雾笼罩在他的脸侧。 兰城的雨连着下了好几天。 下了雨，兰城更冷。 机场外，一辆黑色的奔驰载着林栀驶向医院。 林栀裹了一条丝巾，丝巾遮住半张脸，一双孤独的眼睛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 去年离开的时候，她从未想过回来。 可今天，她还是回来了。 医院里，晏伽早已在等她。 远远看着穿了一件米白色长风衣的林栀走来，她头发绾起，身形优雅，眼底是无限焦灼。 他自嘲地在心里笑了一声。 他差点死去的时候，她从未过来看他一眼。 他在她心里，没有任何地位。 “院长在哪个病房？”她走到他跟前，仰起脸，焦急地问。 来之前，她也怕晏伽骗她。 但她还是来了。 一旦落进兰城，只要他想，她便插翅难逃。 第8479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4） 晏伽身后是一片昏黑的走廊，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她十几秒。 四周悄然寂静。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转头就走。 林栀跟上。 在一处安静的病房里，林栀见到了病入膏肓的老院长，病房外有院长的几个朋友和亲属。 大多数人不认得林栀，但还是带她去了病床边。 林栀解开丝巾，弯腰握住老院长的手。 病床上的老人瘦骨嶙峋，已经很难睁开眼睛，但听到林栀叫他“院长”时，他还是动了动手指头，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老人双目浑浊，头发稀疏，脸上一半是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一半是即将解脱的淡然。 老人已经说不出话，只用手指头碰了碰林栀的手心，大意是，他听见了。 林栀眼里噙着泪水，鼻子一酸，但没有让泪水掉落下来。 “院长，好好听医生的话，会康复的。我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给我带玩偶，还有漂亮的文具，每次收到您的礼物我都会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现在想起来特别感谢您，那些小惊喜都是我童年时候的光。” 林栀跟院长轻轻说着话，就好像同自己的亲人一样。 实际上，她早已在心里将孤儿院里对她好的每一个长辈都当做的亲人，现在，院长也要离她而去了。 年纪渐长，总是不忍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人离开。 去年的晏锋，今年的院长，都给她的心底蒙上了一层阴翳的黯淡，犹如在岁月的天空中铺上阴霾。。 她很孤单，从来都是一个不合群的人，不奢望自己的人生热闹成功、精彩纷呈，但只想留住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但，一切都是奢望。 时间不会因为她而停下。 林栀靠近院长，哽咽：“等您康复了，我经常来看您，带您散散步，给您读报纸。我记得您以前最喜欢看报纸和杂志，陈年的报纸也都收着，舍不得丢，以后我可以给您读。” “我知道您对我期望很高，尤其是高考那一次，你总说，我们福利院也能出一个状元了，但我最终……辜负了您的期望。”林栀说到那些陈年往事，眼里的光也在一点点散开。 终究是她人生最大的遗憾。 晏伽在边上站着，守在她身边，也听她缓声说着过去的事。 她跟院长说起童年的回忆，说起老福利院大院里的那棵树，那方金鱼池。 一切都好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在生命的长河里，又是那样脆弱易碎。 院长跟着她的声音也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那是他工作过的地方。 老人的眼里出现泪花和光芒，脸上也浮现出不一样的神情。 林栀知道，老人家有反应了。 可是，她也明白，再也无力回天。 晏伽在电话里都已经跟她说得清清楚楚，院长时日无多，能撑到她回兰城就已经是幸运。 院长撑过来了，她也尽全力在他身边陪着。 晏伽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在了心上，眼前渐渐多出一些关于她过去生活的画面。 第8480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5） 病床上的老人渐渐又闭上了眼睛。 晏伽拉住林栀的手，靠近她的耳边：“让老人家休息会，我们先出去。” 林栀点点头，眼里满是水花，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双目很红。 走到病房外，家属对他们的探望表示感谢，晏伽则带着她离开了病房区。 他带她站在医院走廊的窗户边。 兰城还在下着小雨，淅淅沥沥，那些雨珠敲打在玻璃上，变奏出哀伤的节拍。 林栀双目迷离，喉咙哽咽，久久没有缓过神。 晏伽倒了一杯温水，将杯子放在她手里：“生老病死，人生规律，你能来看老人家，他已经很高兴。我发现，你说起童年关于他的那些事时，他有反应。” “院长人很好，对我也关照，如果不是他，我不一定能一直安安稳稳上学。” “我知道，养育之恩，恩重如山。” 林栀平视前方，雨珠遮住了她一半的视线，视野朦朦胧胧。 晏伽与她并排站着：“医生说他时日无多，可能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你不着急的话，可以送他一程。” “我暂时留在这里。”无论如何，她都想陪老院长走这最后一程。 “洲洲呢？他一个人在家？不担心？” “我把他交给了一个同事，同事会替我照顾他几天。” “男同事？” “跟你有关系？” 晏伽唇角勾了勾，悠悠然看着她：“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怎么到了我这里，非但不见你有所感谢，反而对我没有好脸色？” “院长的事，谢谢你。”林栀有一说一，这个事，很感谢他。。 他在第一时间让他的助理接送她去机场，又来兰城机场接机，一切都帮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用谢。”晏伽一脸无所谓。 他们之间的账，根本就算不清。 “你住哪？”他又问。 “酒店我已经订好了，离医院不远，这几天，我会天天来看看老院长。” “哦。”晏伽没有强迫她，“兰城多故人，趁这次回来，不如一起去看看高中的校长？他对我们不薄。还有你当年的班主任，我记得，他对你最好。” “这种事，没必要约着一起去，我如果想见了，自然会去。” “行，我忘了，林小姐最不想跟我再扯上关系。”晏伽的语气也冷了几度，眼神淡漠，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嘲讽。 从医院出来，林栀回了酒店。 晏伽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有阻拦，一个人回了江山园。 还没下车，陈康的电话打来：“晏总……” “又什么事？” 陈康听出他语气不太好：“晏总，是这样的，疗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晏董又在发脾气，您回兰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不如去看看他？” “我去看他，他就不发脾气了？” “呃……”陈康无解。 “陈康，你犯什么糊涂？他发脾气跟我有什么关系，需要我去看他？” “是，我知道了。”陈康以为，晏伽多少顾及一点父子感情。 可似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仍旧紧绷。 第8481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6） 挂上电话，晏伽让司机转头开车去疗养院。 他倒要看看，晏松源在发什么疯。 自从醒来后，他还没有见过晏松源一面，算起来，他们父子之间已经一年多没有相见。 他当这个父亲不存在，这个父亲也当他是个逆子。 挺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兰城最奢华的疗养院，装修辉煌，坐落在山脚下，生态环境极好。 正下着雨，四处一派青葱，山间的绿树如翡翠点缀，在雨雾中遥望如烟。 晏松源住的是最高档的单间别墅，晏伽的车直接从大门开进去，抵达晏松源的别墅门口。 车刚停下，晏伽听到晏松源的声音，果不其然，在骂人。 “我养他有什么用！你们倒是说话，我养他有什么用？！样样不如人，年纪轻轻玩自杀，一年多没有见我这个父亲！你们说话，这种狗东西，我养他有什么用！” 没有人敢说话。 在兰城，谁敢评价晏伽。 晏松源怎么骂都没关系，但他们可不敢说一句不是。 一群护士、佣人站立的别墅大厅里，大多低着头，默默听教训。 晏松源拄着拐杖，颐指气使地站在大厅中间，器宇轩昂，精气神倒还不错。 晏伽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晏松源在发表演讲。 “他还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吗？！我白养他一场，真不是个东西！” 众人大概司空见惯，都不说话，就算有人说话，也只是“您消消气”之类的敷衍话。 晏伽冷笑一声，脸部轮廓紧绷，薄唇抿起，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意：“晏松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不嫌丢人？” 四周的人立马让开一条路给晏伽。 晏伽冷漠地凝视前方的晏松源，大步往他走近。。 刚刚在外面看不真切，走近才发现，晏松源变化很大。 要不是晏松源声音没变，他差点没认出。 这个老头彻底老了，跟一年前判若两人，拄着拐杖，头发花白。 前两年还是一头黑发，现如今，满头白发，像一夜衰老。 晏伽眉头皱起。 其余的人渐渐散了，客厅里只留下晏伽和晏松源两个人。 父子之间，一年多没有相见。 晏松源以为晏伽救不活了，去年的时候，他以为晏家彻底散了，两个儿子、一个儿媳、一个孙子，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都离开了他。 就像是一场报应，他晏松源彻夜难安。 如今晏伽站在他的跟前，他的手哆哆嗦嗦，浑浊的双目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小儿子。 晏伽从小跟他不亲，现在也是如此。 晏伽身上，寒意逼人。 前段时间，晏松源得知晏伽醒了，可晏伽一次没有来疗养院，今天却来了。 “老头，你不嫌丢人？晏家在兰城好歹有头有脸，你在这骂骂咧咧，简直丢尽颜面。” 这一次，晏松源竟然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站在晏伽跟前，衰老的眼睛里微微透着当年的凌厉，但他，终究是老了。 晏伽冷笑一声。 怎么，不反驳了？ 第8482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7） 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像极了霸主，脾气火爆、性格极端、一言不合就动手，现在，竟然在他面前一句话不说。 老头头发也白了，其实他年纪还不算太大，也就六十多岁。 这个年纪，远不该头发花白。 晏松源的手在颤抖，可他一句话没有说，只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小儿子。 父子俩斗了一辈子。 晏松源知道，晏伽恨他。 “老头，你在疗养院最好消停一些，不然传出去对晏氏不好。还有，大家都很忙，别尽给别人添麻烦，人要有分寸。” 破天荒地，晏松源仍然没说话。 晏伽极度不适应。 在从前，只要他们吵架，必定吵个天翻地覆，谁也不服谁。 上小学那会儿，老头对他动手也是常事，后来他个子长高了，力气也大了，老头不再对他动手，但喜欢恶语相向。 一眨眼，那个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男人也变成了一个干瘪的小老头，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看上去孤苦伶仃。 晏松源不说话，晏伽反倒也无话可说。 他淡淡道：“老头，你最好别给我添麻烦，我禁得住你折腾，但晏氏禁不住。但凡有一点不利于晏氏的消息，股价都会下跌。去年我出事，陈康费了很大的劲才瞒住这个消息，现在，我不希望因为你惹出麻烦。” “你醒来后为什么到今天才来看我？”晏松源突然开口，嗓音浑浊，视线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儿子的脸。。 “看你？也要看你配不配。”晏伽说出口的话像刀片一样，就像曾经晏松源对他说过的话，“晏松源，别把自己当回事，你记住，晏锋买你的账，我不买。” 听他提及晏锋，晏松源的眼里有水花涌起。 思及晏锋，自然会想起林栀和洲洲。 那个小孙子，还很小。 从前，晏家虽然不圆满，但不缺欢声笑语。 现在，只有这空荡荡的疗养院和一群不熟悉的人陪着他。 晏松源哑口无言，竟无一句反驳晏伽的话。 “晏松源，你如果再不消停，我会让人停止伺候你。我想，你也不愿意走到哪一步，是吧？” “晏伽。”晏松源叫他的名字，“你醒来就好。” 晏松源在他的太阳穴看到一处伤口，还有，晏伽的头发还没有长长。 晏伽长得更像他的亡妻，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像，很亮。 只是这嚣张的脾气，倒更像他多一点。 晏锋不一样，晏锋性格温和，待人温文尔雅，更像他妻子多一点。 如今的晏家，也只剩他们爷俩了。 但也好过去年。 晏松源忽然转过身，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他腰疼，一下雨更疼，禁不住长时间站着。 手里的拐杖没有放下，他用手撑着，安静聆听窗外的雨声。 秋天的雨，长长短短，寂寥空旷。 又是一个秋天。 他都快把疗养院当家了。 晏伽站在他面前，眉头紧蹙，也不再说得出话。 这时，一个护士端着盘子走来：“打扰一下，晏董，您该吃药了。” 第8483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8） 晏松源熟练地接过药，也没矫情，吞下，吃完。 要吃的药很多，花花绿绿。 护士还给晏松源熟练地测量体温、血压，例行检查。 等一套程序走完，护士才离开大厅。 晏松源咳嗽两声：“气温又降低了，越来越冷，年纪大了，最怕过冬天。” 晏伽准备了一通脾气，突然无处可发。 以前跟晏松源单独相处，哪次不是针尖对麦芒，火药桶一触即发。 他不让晏松源，晏松源自然更不会让他。 但这会儿，晏松源只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头发花白，目光空洞，很长时间不说话，像是没有什么力气。 晏伽很烦躁。 下雨天，本就让他很烦。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踱了几步，偌大的客厅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 晏松源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晏伽看着他，神色无比平静：“以后陈康有项目让你签字你最好立马签，别耽误我时间。” “不是我不签，我这老眼昏花的，哪还看得清字？” “怎么，怕我骗你？你记住，你现在除了选择相信我，没有第二条路走。如果你不配合，那我也懒得再管晏氏。” “你最近忙什么？陈康说你常常往国外跑。” “晏氏有国外合作项目，我不跑，你跑吗？” 晏松源被呛得没说出话，咳嗽几声，也没反驳什么。。 他现在不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不大行了，也不想跟晏伽反驳。 尤其是今天，发了一通脾气后，也没精力再发脾气。 晏伽见他似乎没什么话说，他也无话可说，淡淡道：“你在疗养院最好听医生和护士的话，不然，没好果子吃。” “忽然觉得，我晏松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晏松源叹了一口气，“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发脾气吗？早上老吴家的老婆拎着一堆礼物来看我，我知道，无非就是打着看我的幌子来瞅瞅我晏松源还行不行。这老吴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跟晏家不对付，这十多年年两家没什么业务冲突了，他才消停。” “我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女人，奈何她嘴欠话多，非要说什么她家孙子快生了，还故意问我什么时候能有孙子。她明明知道，我去年才失去洲洲。” “这个嘴欠的女人！我骂了她一顿把她骂走了，她还在我面前说，说我恐怕不知道，我小儿子也是个不婚族，也就是说我晏松源要断子绝孙的。” “我问问你，你是不是不想结婚？！” 晏松源突然质问。 晏伽嗤笑，一脸不屑：“老头，你就当我死了好了，少管我的闲事。” “你姓晏，是我儿子，我凭什么不能管你？！我劝你早点结婚！” “你有本事就按着我的脑袋，没本事就闭嘴。” 晏伽可不吃他这一套。 说罢，晏伽看跟他不对付，转头就走。 他就知道，话不投机。 司机连忙走过来替他撑着伞。 晏伽长腿迈入雨中，脸色幽冷肃穆，眼底透着比雨还冷的光。 车子很快驶离疗养院。 第8484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9） 在兰城的日子，林栀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老院长。 这一天，刚从医院出来，天气不怎么好，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但半空中总是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林栀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踏着青灰色的路。 这个城市的一切对她而言，都那样熟悉。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 沿着最熟悉的一条路一直走，走着走着，她竟然站在了高中校园的门口。 街边的馄饨店飘散着香气，那是她最爱吃的一家店。 林栀正好还没怎么吃早饭，她走进店里，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老板，一碗小馄饨，不要香菜。” “好嘞。” 馄饨店的装修多年没变，店面前就是一条通往学校的街道。 很快，馄饨端到林栀的面前。 老板眨眨眼：“姑娘，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我们家吃馄饨？” 林栀微微一笑：“也不算经常，就是……挺喜欢吃的。” “我就说呢，我这人记性特别好，尤其是看到好看的小姑娘小伙子，记忆最深。我想想……”老板思忖片刻，“你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学生了，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特别帅的男朋友。你们现在结婚了吗？” 林栀尴尬地笑了笑：“早分了。” “噢，看来我没记错。”老板也没觉得尴尬，毕竟这种事，他见多了。。 总有学生偷偷摸摸谈恋爱，但学生时代的恋爱很少有能走进婚姻殿堂的。 司空见惯，不奇怪。 这个点，店里人不多，只有林栀和两三个顾客稀稀疏疏坐在店里。 今天天气有点冷，但馄饨很暖和。 等吃完，她又重新裹好风衣走进秋天的风中。 她低着头，正在整理丝巾，突然，一辆奥迪停在她面前。 林栀下意识退了两步。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震惊地从车上走下：“我就说怎么看着有点像你？好家伙，林栀，你还活着？你知不知道晏伽找了你很久？！” 林栀抬起眼睛，原来是徐文屹，晏伽的狐朋狗友。 “林栀，你不是跑出国了？怎么会在兰城？”男人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一脸诧异，咬着牙，“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晏伽！你这种女人，简直是个祸害。” “放手。”林栀不想跟他拉拉扯扯，“晏伽知道，你不需要打电话给他。” “林栀，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晏伽为了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不需要知道。” “我靠，你这女人是蛇变的？一点感情没有？血也是冷的？林栀，晏伽哪里对不住你了？你抛弃他跟晏锋谈恋爱，你知不知道晏伽生不如死？你还有脸回兰城？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徐文屹，我不想跟你牵扯，你把手放开，有什么话你去问晏伽。” “问什么晏伽！我桩桩事都看在眼里！你林栀就是一个贪图钱财、爱慕虚荣的小人！晏锋一死你就急着出国，是怕晏家跟你算账还是想出去找新靠山？” 第8485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10） “徐文屹，我和晏伽的事，跟你有关系？你最好把手放开。” 徐文屹一直扯着她的胳膊，抓得她很疼。 她不想跟他在校园外拉拉扯扯。 “我作为晏伽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林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忘恩负义？我常常说，晏伽就是养条狗都养熟了，但你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回头还咬晏伽一口！勾搭上他哥哥！林栀，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徐文屹情绪异常激动。 说到这个女人，他就是替晏伽不值！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个哥们就劝过晏伽。 跟谁在一起不好，非要跟这种福利院出来的乡巴佬在一块？这个林栀除了脸还能看之外，别的有什么？ 后来晏伽执意要跟这个女人在一块，他们也表示理解，年轻嘛，一腔热血。 没想到林栀根本就是个白眼狼，借着晏伽这块跳板勾搭上了晏锋！ 这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人，她知道跟着晏伽没前途，晏伽虽然是晏氏的二公子，但不受宠，也不可能继承家业，掉头就跟了晏锋。 不得不说，看不出来，她真是有心机。 借着这张脸，直接实现了阶层跨越，一辈子不用努力了。 但晏伽呢？晏伽被她伤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学校那么多富二代，她跟谁不好，非要跟晏锋？ 徐文屹想到这些，咬着牙，手上更用了力，替晏伽不值！ “徐文屹，晏伽对我有什么恩？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知不知道他给过我多少伤害？能抵消吗？你不用替他抱不平，他是活生生的人，他自己会报复我。” “林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情？晏伽对你的好，我们都觉得过了，你居然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真能装！” 林栀冷着一张脸，试图挣脱开自己的手。 但徐文屹不放，拉扯住她：“看来晏伽没跟你说过，他这人，从小到大吃哑巴亏。你打听过没有，我们学校的奖学金数额一直不高，奖品也都很敷衍，但你就读的那三年，一等奖学金直接翻了好几倍，各种竞赛、比赛、期末的奖品也都是贵重的东西，尤其在你擅长的学科上。林栀，你就没有一点怀疑过，你何德何能能拿那么多奖学金？那都是晏伽私底下给学习捐的！” “他怕伤你自尊心，从来不会明着给你钱，你也不会要。为了改善你的生活，他就想出了这样的方式。你要是不信就去问你班主任，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嫌他没前途对吗？但他从来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他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结果，一片真心换来了什么？换来了狼心狗肺！” “还有，你们分手前一天，他刚去过一趟寺庙，给你求了一个金铃铛，说是挂在身上可以保佑你高中状元。。他平时哪会去那种地方，而且，他成绩那么好，明明他才该是状元，却心甘情愿替你去求。他怕你考不好会哭鼻子。” 第8486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11） “因为这个事，我们圈子里所有人没少笑话他，说他鬼迷心窍。可不是，第二天他的铃铛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分手，可不就是鬼迷心窍？晏伽为此在酒吧里痛哭喝酒，高考前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成绩也垮了，最终一无所有。” “他小心翼翼照顾着你的那点自尊心，也学着去对一个人好，可到头来，真心不值一文钱！我们都笑话他，可他还是坚持对你好，还说，以后要带你去更多的地方旅游，就带你一个人。” “林栀，你不觉得可笑吗？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哪里对不住你？哪里对不住？！你为什么非要背叛他？还跟了他哥哥？你有心吗？” 徐文屹全都是质问。 林栀怔了几分钟，神情有几分恍惚。 冷风从脸颊边吹过，阴天的风带着刀片一样的寒意。 她没有再挣扎，耳边全都是徐文屹的声音，嗡嗡嗡嗡，无止无休。 徐文屹说的这些事，她不知情。 现在……只当是从耳边听过。 她看向徐文屹，脸色平静，没有多少情绪：“十多年前的旧事，再提的话，有意义吗？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晏伽也有，两条平行线而已。” “林栀，你的心还真是石头做的，我刚刚说的这些，你都没有任何动容？当初他为了你，私底下帮你争取过各种竞赛名额，你知不知道，在兰城国际中学，你一个孤儿，很多时候，连参赛资格都没有！你真当学习成绩好就行？林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搁这跟我装糊涂？” “那又如何呢？我最终不仍旧还是一个失败者吗？一个只读了兰城大学的失败者。所以我说，徐文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你有这跟我较劲的时间，不如劝劝晏伽，劝他早点结婚生子回归正常生活轨迹。” “他能走得出来？林栀，你真是心狠。”徐文屹也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女人。 去年说走就走，带着洲洲离开兰城。 后来是船只失事的消息，连他都骗了过去，所有人都这个女人骗了。 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晏伽早就对这个女人不在乎，可他发现，他错了。。 晏伽根本走不出来！ “徐文屹，你是想说他很痴情吗？你就当我很绝情好了，我林栀，没有心。” “你！” 徐文屹所有的气焰都消失了，在这个女人面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但她为何突然出现了在兰城？她不是出事了吗？ 那洲洲那个小孩呢？怎么不在她身边？ 还有，她说晏伽知道她还活着，是真是假？ 这一次，林栀挣脱开徐文屹的手，她的情绪毫无波动，神色清冷，眸光萧瑟。 她安静地整理了衣服，低着头，从徐文屹身边离开，擦着他的肩膀走过。 沿着路边的街道，她安静地往前走，脚步轻缓。 徐文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双拳紧握。 从未见过这样没有心的女人，从未。 晏伽那一片真心，半点不值钱吗？ 第8487章 他终究是个局外人（12） 徐文屹有被这个女人气到，他真想不通，晏伽是怎么做到跟她相处的？ 等视野里再也看不到林栀的身影，徐文屹才上了车，给晏伽打了个电话。 “晏伽，林栀在兰城？” “你见到她了？” “是啊，你还挺能瞒，她没死？” “没死，不关你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我靠！”徐文屹服了，刚刚在林栀那里吃了瘪，还以为会在晏伽这儿讨到半点安慰。 “徐文屹，你在哪里碰到了她？你跟她说话了？” “说了，老相识了，不说话哪成啊，总得打个招呼。” “你最好别给我乱说话！小心点！” “我靠！我看她从馄饨店走出来，看来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到高中学校门口的馄饨店吃东西？晏家五星级厨师做不出她满意的口味？我就说，这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上不了台面。” “徐文屹，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去割了你舌头！” “我日。”徐文屹连骂了晏伽几条街。 骂女人不过瘾，骂晏伽还是很过瘾的。 他挂了电话，不再搭理晏伽。 他今天过来是来学校找他新养的小女友，兰城国际中学的漂亮音乐老师，刚刚大学毕业，嫩得能掐出水。 模特、网红玩惯了，换个口味。 林栀走了好几条街，这一次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想再被人认出。 走到一处商场前，她手机响了，是晏伽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 “随便走走。” “别乱动，把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什么事？” “刚刚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你的老院长去世了。” “我早上去看他……”林栀忽然哽咽，说不出话，她早上刚刚去过医院，虽然老院长再没有能跟她说一句话，但临走前还活着。 “地址报给我，我去接你，想哭就哭会。。” 林栀发了地址给他，找了一个洗手间，一个人嚎啕大哭。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流下。 爱她的人一个个离去，她越发像孤零零的魂魄，留在这个孤独的人世间。 早上离开医院的时候，老院长还活着，生命是这样脆弱。 林栀哭得不能自已，发丝上也沾了泪水，双目红肿，目光黯淡。 晏伽速度很快，他让司机将车开过来，在商场洗手间外找到了她。 下意识地，他将她搂进怀中，用力抱住。 “林栀，再去送送老院长，但你要保重身体，洲洲还在德国等着你。生老病死是常态，你要学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幸福，别看低自己。” 晏伽身形高大，林栀被他压在胸膛上，泪水打湿了他深褐色的长风衣。 林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脑子里都是童年的记忆，晏锋带走了她前十年的回忆，那么，老院长带走了她年少的回忆。 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基石和支柱，心口也塌了一块。 晏伽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带你去医院，节哀。” 晏伽知道她有多心痛，他看到她哭，也痛。 第8488章 阴魂不散（1） 他紧紧搂住林栀，这一次，没有放开。 林栀也无力挣扎，不知何时被他带到了医院。 天空阴沉，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内心一样，沉顿，没有阳光，灰蒙蒙的。 病房里，亲属在料理后事，林栀进去再见了老院长最后一面，送上她买的花束。 一整天时间，晏伽都陪在她身边。 晚上，林栀非要喝酒，晏伽没让她去酒吧，带了几瓶酒进酒店，与她坐在阳台上，陪她喝着。 林栀握着杯子，瘦弱凄清的脸上是苍白的神色，她透过玻璃窗看向兰城的夜色，灯红酒绿，夜晚也很喧闹。 这个世界的喧嚣仿佛跟她从未有关，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如果不是老院长，不是兰城福利院，她不一定都能长这么大。 林栀也不说话，默默低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晏伽也喝，但他偶尔才会抬手喝一口。 见林栀从坐下就没停过，他扣住她的手腕，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难得喝一次，你松手。” “今天见到徐文屹了？” “嗯。”她闷闷应了一声，不怎么愉快。 “他就那个样子，话多，嘴快，还不怎么讨喜。他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听听就好，别放心上。” “他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呢？”林栀抬起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晏伽那张英俊的脸落在她的瞳孔里，“他只不过是一直在给自己的朋友鸣不平罢了。。” “那你也别放心上，他多多少少有点朋友滤镜，做朋友肯定没话说，两肋插刀。” “他说，我上大学时得来的那些奖学金，很大一部分都是你让人捐助的，是吗？” 晏伽心口有只手挠了一下。 这个徐文屹，还说那些事干什么？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自己都快忘了。 对他来说，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一些帮助，他从来没当回事，举手之劳而已。 林栀见他不说话，笑：“你其实不用那么帮着我，我的自尊心值几个钱？今天高兴了就捧在手心里，明天不高兴了就踩一脚，这种反复无常，反倒是对我最大的不尊重。晏伽，你能听明白吗？“ “我做过的错事，你尽管记住，我做过的好事，你也没必要念着。” “没什么好记的，伤脑筋。”她抽出自己的手，去拿酒杯。 她哪有那个记性再去记别的东西。 过去的事尽管过去罢了。 晏锋去世了，现在就连老院长都走了，她的记忆里也不剩什么了。 终究，被时间的车轮压着往前走，精疲力尽。 “少喝点。”他还在劝。 不过，他知道，她不会听。 果然，林栀也没听，一个劲喝酒，已经醉了，脸颊是醉酒后的红潮。 晏伽伸出手，撩开她耳边凌乱的碎发，端详她那张秀丽温柔的脸。 “林栀，不必太难过，以后会幸福。” 他早已知道既定的结局。 等晏锋出现，他们一家会团圆，她也会重新找回那个她相爱的男人。 第8489章 阴魂不散（2） 他安静地看着面前喝醉酒的林栀。 这一刹，林栀也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晏伽不是这样。 “林栀，你要是还喝酒的话，我只能留下来陪你。不然，喝多了没人照顾，会跟我一样，摔跤。” “呵，你照顾我，用什么身份？我不需要你照顾，以后也不需要！” “说了最多一年时间，我照顾你干什么？真当我闲的？”晏伽也来气，她总是没有一句好话。 他帮她解决车祸的事，给她找工作，帮她照顾洲洲，带洲洲出去玩……行吧，都是他自作多情。 他无所谓她不领情，但他不喜欢她总是把不好听的话挂在嘴边。 被他一冲，林栀不吭声了，嫌他聒噪又烦人：“那你能不能回家？我自己喝就行。” “前几天还对我说谢谢，现在又赶我回去，林栀，我能吃了你？” “烦死了，你好吵。”林栀喝多了，嫌他吵得厉害。 晏伽知道自己好心没好报。 林栀又喝完一杯酒。 酒意更浓，脸颊绯红。 她趴在桌子上，精疲力尽，头痛欲裂。 “我好难受……”她胃也疼，闭着眼睛，已经失去意识，“小时候，我总以为长大了就幸福了，每天盼望着长大……现在真得长大了，却才发现，童年的时光已经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再没有了……” “福利院不大，伙食也一般，但那里像我的港湾，永远愿意收留我……我总想着这个世界还是过去的样子，老院长会坐在院子里戴上老花眼镜看报纸，小伙伴会分享糖果做游戏……风一吹，院子里的老槐树也会抖落一树的槐花，快快乐乐就长大了……” “他们总说我学习好，以后会有出息，我也觉得自己会有出息……可现在呢……所谓的出息大概就是在酒店买醉，一醉不醒罢了。” “林栀！”晏伽皱紧眉头，打断她的话，“你是没出息，不然的话，以你的资质早就实现梦想了，又怎么会在这里买醉？” “晏伽，我配谈梦想吗？我不配。。” “你不是不配，你是自甘堕落。你要是愿意，重新读研，重新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重新回到校园，根本不晚，你就是自甘堕落！” “晏伽，你说的好轻松……人生要是这么轻松，你去年又何必自杀？晏伽，你这人好奇怪，说教别人的本事挺大。”林栀嗤笑，笑出声，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他。 一下子，晏伽又被气得半死。 她明知道他的伤口在哪里，但每一次都往他伤口上撒盐。 这个女人，所有的恶和坏都用在了他这里。 晏伽气急了，端起杯子喝了两口酒，不说话，薄唇抿着，看向窗外。 他酒量比林栀好太多，这会儿很清醒。 窗外，高楼林立，灯火辉煌，汽车排成长龙，穿梭在不眠的市中心。 酒店对面的商场闪着灯，正对面就是宝格丽和普拉达的门店。 第8490章 阴魂不散（3） 林栀笑了，她晃了晃自己的手：“你好像生气了，晏伽，我说句良心话……你也不小了，早点结婚生孩子，你就会忘记以前的不痛快，很快就能走出来……晏……” 晏伽突然勒住她的手腕，整个人靠近她几分，目光幽深：“林栀，少来管我！” 林栀淡淡笑着：“为你好。” “明知我喜欢的人是谁，你却非要跟我提这种事，你当我晏伽好欺负？” “你还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林栀嘴唇上扬，嘴边有一丝红酒渍，脸庞在光线下多了几分妖冶。 “林栀，我喜欢你什么，你不清楚？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狼心狗肺？”晏伽冲她嘶吼一声，声调都变了。 “别人能分手，为什么到我这不行？晏伽，陈年旧事，你非要讨个说法？” “我不要说法。”他哪有资格要什么说法，她和晏锋、洲洲一家在一起是迟早的事，他只是一个多余人。 “晏伽，你与其搁这跟我要说法，不如好好想想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暑假那年我在酒吧打工，你对我做了什么？呵呵……”林栀想起那些事，痛苦从心底蔓延，痛不欲生，“后来，你每次回国，兴致来了就去折磨我，我林栀命贱，活该被你晏公子玩弄？你知不知道我手上这条疤痕怎么来的？” 她抬起左手手腕，那道陈年伤疤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但靠近了能看见。 晏伽看到了。 “跟你一样，没出息了，自杀留下来的。”林栀笑得凄凉，满眼都是悲戚，“因为你，我得了抑郁症，症状严重，在学校里也备受排挤。当药物控制不住我的病情时，我终于选择一了百了，但被人救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个人没有救我，我现在也不会活得这么累，也不会跟你面对面坐着，但我依然感谢他。” “晏伽，在江山园的时候，好几次，我治好的抑郁症差点复发，但很幸运，我跑走了。到了德国，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用再过胆战心惊的生活，可以和洲洲永远在一起，终于可以收获幸福，可你，阴魂不散，追到了德国！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们母子？！” 林栀声泪俱下，句句控诉。 喝了酒，那些事反倒在脑中清晰起来，她全说了。 终于，都说了，当着晏伽的面。 “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和洲洲的日子也在一天天变好，我也学会了对未来有所憧憬、期待，可你的出现，再一次打碎了我的梦。晏伽，我到底欠了你多少？我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是吗？” 她哭了，两行泪水直流。 今天她没少流眼泪，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河水，怎么都止不住。。 晏伽手指头颤抖，紧紧握住高脚杯，眼底覆上一层阴鸷，原来，他这叫阴魂不散。 心口起伏不定，男人差点用力捏碎酒杯。 他双目通红，定定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 第8491章 阴魂不散（4） “林栀，原来你根本不想看到我。那我去年自杀的时候，你听到了消息时，一定很高兴吧？” “对啊。”林栀冷笑，“那时候天天盼着你死。” 晏伽脸色越来越冷，一双眼睛如淬了冰，萧冷肃杀，捏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血液逆流。 “可惜了，你活得好好的，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祸害遗千年。晏伽，你就是那个祸害。” “呵。”晏伽也冷笑一声，“从小到大，我都是我父亲眼中的祸害、灾星，原来，不止是他，在很多人眼里，包括你眼里，我也是个祸害。是我不配生在这个人间，我晏伽配不上这个温暖的人间，我活该当一颗灾星，孤独终老，死的悄无声息。” 林栀嘴唇颤抖，她看向他，再没有说话。 晏伽什么都没做，闷头喝下一杯酒。 眼前浮现年少时的画面，也是在兰城，也是同林栀。 星期天，他们喜欢结伴同行，探寻兰城有趣的地方，走累了，他也会顺路带她去自己的小公寓，顺手给她弹一首吉他曲。 他们会在一起吃饭，会一起写作业，会约定下一个行程。 和她在一起后，他跟那些狐朋狗友已经少了往来，朋友少了，免不了受他们讥讽，更何况，林栀在他们眼里是个乡巴佬。 他却只想跟她呆一块，偶尔也会说一些关于自己家里的事。 那时候，林栀会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跟他说：“晏伽，以后要开开心心的，等你毕业了就可以离开所有让你不愉快的人和事，我会陪着你。”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难道你不想？” “想，做梦都想，巴不得高考快点结束。。说好了，去同一所大学。” “那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京城大学，怎么样？” “那得正常发挥，可不能失手。” “我肯定不会失手，那我们就京城大学见？” 所有的约定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明明一伸手就能抓住，但却因为她的食言，全部破碎。 她认识了晏锋。 现如今，她也叫他“祸害”。 他能接受他人的肆意侮辱，但唯独不能接受她。 可她知道，这只是她的报复。 好在……他和她的纠缠很快就能结束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都将被剪断，到那时，他会离开。 她会得到她的幸福，而他，一辈子孤独终老好了。 他连死都不怕，又怕什么孤独终老。 晏伽没有再吭声，面对她的侮辱，他也没说什么，只淡淡道：“林栀，你有一切对我侮辱的资格，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只有你可以。” “呵呵……”林栀冷笑两声，随即，泪水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落在桌上和自己的手背上。 窗外夜色凄迷，室内她哭声未断。 林栀又开了一瓶酒，想一直喝下去，喝到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晏伽也灌了自己几杯酒。 半夜时，林栀彻底喝醉，稀里糊涂醉倒在桌上。 第8492章 阴魂不散（5） 晏伽没醉，他将林栀扶到床上，替她收拾了一下。 这一整夜，晏伽毫无困意，他去阳台上频繁抽烟，凝视深浓的夜色，酒店外的光源在他的瞳孔中闪烁。 夜里，林栀会喊难受，晏伽会去给她倒一杯水或者坐在床边安抚她半夜。 林栀意识不清，困了又继续睡。 一整晚，她说了不少梦话，做了无数个长长短短的梦。 但晏伽一夜未眠，他坐在窗边，安静看向他熟悉的兰城。 深夜的城市犹如蛰伏的困兽，只等日出东方时再次苏醒，日复一日。 …… 三天后，林栀送了老院长最后一程。 兰城又下了下雨，她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头发绾起，一个人沿着墓园内的林荫路往山下走。 晏伽在山下等她。 林栀握紧手里的黑色雨伞，一步一步，走得缓慢。 路旁种了两排树，这个季节，树叶渐渐枯黄，地上落了不少黄叶。 她的鞋子踩在树叶上，沾了雨水和泥土。 天色阴沉，小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等她走到山下，晏伽从车里出来，打开后排的车门。 他没撑伞，站在雨里，静静看着她一点点靠近，直到站在他跟前。 林栀收起伞上了车，晏伽递给她一只保温杯：“今天天气冷，别感冒。” “谢谢。。” “晏锋的墓在北陵园，要顺路去看看他吗？” “不用了。”林栀心口跳停一拍。 晏锋离开这个人世也一年了。 “行，那我带你离开这里。”晏伽让司机开车。 车子驶离墓园，林栀的心却沉入谷底，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力气。 她喝了一口热水：“晏伽，我买了明天的机票。” “不等我一起去？” “我希望你能尽早退出我的生活。” “那我也还是那句话，一年时间。” 林栀无话可说，没再跟他商量什么。 一年时间，她也不情愿。 她转头看向窗外，玻璃窗被雨水打湿，很模糊，只看得到这个世界的轮廓。 车子从郊外到市中心，晏伽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吃早饭，问她：“想吃什么？我正好也没吃早饭。” “都可以。” “那就去花园茶馆。” 像普通人人一样，他们在茶馆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晏伽点了一壶龙井，又给林栀点了她爱吃的蒸糕、蟹黄包，还有不少点心。 位置靠窗，这个点，茶馆里人很多。 晏伽喝了一口热茶，对她道：“明天我送你去机场，我给洲洲带了一些他喜欢吃的兰城特产，他见到会很高兴，你记得带上。” “嗯。” “洲洲这几天没给你打电话？他应该很想你吧？” “他给我打电话了，但也很懂事，知道我有事，没有缠着要我回来。” “洲洲就是这样，懂事早，不过，你回了德国要是再敢相亲，别怪我不客气。” “晏伽，你管得真多。” 林栀也不想相亲了，最近确实有同事说要给她再介绍对象，但她一一拒绝。 不合适的人凑到一起，她岂不是又葬送了下半生。 她好不容易才对未来打起精神。 第8493章 阴魂不散（6） 她想，洲洲长大后也会理解的。 林栀吃了一口桂花糕。 这个季节的兰城，满是桂花香，桂花糕也是这个季节最好的美食。 花园茶馆的糕点向来出名。 一口咬下，甜糯糯，香气幽淡，很好吃。 窗户开着，茶馆院子里也有桂花的香气飘进来，格外风雅。 林栀刚从老院长的墓园回来，心情沉重，大多数时候也不说话，只默默吃早餐。 晏伽工作比较忙，吃早饭的时候接了好几个电话。 其中一个电话时间较长，是关于晏锋的。 他暂时并不想让林栀听见，打了声招呼，去了自己车上接。 陈康有了一点关于晏锋行踪的线索，有人拍了一张机场照片，通过人脸识别，上面有晏锋的痕迹，但不确定是不是晏锋。 这个事比较重要，他直接打电话给晏伽。 林栀一个人坐着，百无聊赖地时候会打开手机看手机相册照片，相册里大多数都是洲洲的照片。 “这不是林栀吗？”一道声音响起，充满惊讶。 林栀一颤，抬起头。 面前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徐文屹，还有一个男人也是晏伽的朋友，但她不怎么面熟，两个女人自然是他们的女朋友。 徐文屹嗤笑一声，放开他小情人的手，走到林栀面前：“在跟谁吃早饭？这么快又有新欢了？” “徐文屹，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不欠你。” “你是不欠我，但你欠晏伽的怎么还？！晏伽为了你差点死了，你呢？逍遥国外，日子滋润潇洒。。晏伽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就算是以大嫂的身份，你也应该看他！但你呢？你从来没有！” “那也是晏家的家事，徐文屹，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徐哥，这就是跟晏伽哥哥跑了那位？啧啧，我说呢，长得很漂亮，难怪喜欢傍男人。跟谁不好非要跟晏锋，搞得晏哥人生都快完蛋了。这女人挺有本事，一个孤儿，居然能将兰城金字塔尖的两个富二代玩弄股掌，厉害厉害。” 身边的女人惊讶：“真的假的？” “你们俩啊，学着点。” “学什么嘛，我们又不会做这种事，一心一意才会有好结果。” 两个年轻的小女人显然对这个事好奇得很，其中一个问道：“我早就听说晏伽晏总了，但只在新闻上看过，他那么帅那么有钱，为什么想不开看上她呀？你看她也就漂亮一点，但不年轻了，但晏总要什么小姑娘没有？” 林栀笑了一声：“现在给人当小三都能当出优越感了吗？我没记错的话，徐文屹有家室有孩子，你是想小三上位还是想从徐文屹手里骗一笔分手费？” “徐哥，她嘴我，好讨厌啊。”女人跟徐文屹撒娇，气得不行，“她说话好难听。” “林栀，你也就只能讨一点嘴上便宜，要不是晏伽心里还念着你，哥们儿几个早就把你收拾了！你敢当面骂我，不就是仗着晏家撑腰！”徐文屹可不买这个女人的账！ 第8494章 阴魂不散（7） 另一个男人也帮腔：“林栀，不是我说你，你确实蛮有手段，用了什么方式把我们晏哥迷得神魂颠倒？你跟晏哥分手攀上晏锋，那就是你的问题，再说多少都没用！罪魁祸首就是你！” 他们四个人站在她面前，林栀无力对付。 她只端坐着，面色苍白：“不要用你们的道德来绑架我，这是我和晏伽的事。” “你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作风差劲！贪图荣华富贵！最后呢，一无所有，年纪轻轻守寡！”徐文屹骂得很难听。 “徐文屹，你骂谁。” 徐文屹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压着步子走过来，脸色森冷。 这些话，他听见了，茶馆里的其他顾客也听见了。 徐文屹转头：“晏伽？你在这跟你大嫂吃早饭？你还有心思跟这个女人吃早饭？你差点被她害死！” “要真有一天被她害死，也是我心甘情愿。”晏伽拨开他的肩膀，用力一推，“徐文屹，你要是再对她出言不逊，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我靠，晏伽，你疯了？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女人，跟兄弟闹翻？！你是不是忘了我帮过你多少？你现在居然对我说这种话？晏伽，你在她身上栽了多少跟头，现在还一厢情愿？你脑子清醒清醒！” 徐文屹就差跟晏伽当场干架！ 年少的时候，他们一言不合就干架，打架是常态，不打架才是不正常。 这会儿都已经过了而立，但徐文屹那股劲还没下去！ 看到晏伽犯贱就想抡他！ 但晏伽变了很多，晏伽只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沉声道：“徐文屹，我再说一遍，以后，你要是对她不客气，就是对我晏伽不客气。” “那你把她当什么？” 晏伽没说话。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就是默认不正当！晏伽，你好有本事，居然吃回头草，咱们圈子里可容不下你这等有本事的人。我看以后也别做朋友了，你有本事让她跟你过，不然，你就是窝囊废！”徐文屹骂得格外难听。 晏伽拧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推出茶馆：“徐文屹，带着你的三现在就滚！你的圈子，我也看着恶心。” “晏伽，谁恶心？你用你大哥用过的女人，你不恶心？！” “滚！”晏伽发火，眼里是嗜血的红色，他用力将徐文屹推出去。 两个女人吓到了，另一个男人拉着徐文屹赶紧走了。 这要是打起来，可不得上兰城的头条。 晏伽浑身上下怒意滔天，气息不稳。。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自己的黑色长风衣，转头回原先的位置。 林栀都听到了，她并不怎么在乎，但她更在意自己没死的消息会不会不胫而走。 她收拾自己的包，不想吃了。 “我还没吃完，坐下。”晏伽收了火气，按住她的手。 林栀这才没有起身，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眼：“你额头碰了一个小伤口。” “是吗？”晏伽用手一抹，可能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尖锐物，他用手擦去血迹。 第8495章 阴魂不散（8） 林栀没有走，只是默默坐着。 晏伽吃得很慢，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 他对她道：“还是那句话，徐文屹的话你别放心上，他的话十句也未必有一句能听。” “他是你朋友，跟我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嗯，他也是不要脸，早已经结婚多年，最近又养了个小情人，光明正大带出来，还对我指指点点，有那个资格吗？”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晏伽被她呛到。 本来他在帮她说话，站在她这边，现在反倒是他自己里外不是人。 不过，也没多少时日再跟她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 他刚刚接了陈康的电话，机场出现的那个人经过多维比对，正是晏锋。 晏锋终于舍得出现。 从照片上看，晏锋身体没有大碍，可能还在康复中，但假以时日，会恢复如初。 到那时，他短暂拥有的一切都将物归原主，包括林栀和洲洲，包括晏氏集团。 也没什么……物归原主而已，不属于他的，永远也不会属于。 想到这，晏伽闷闷喝了几口茶，没再开口。 林栀坐在靠窗的位置，桂花香气一阵阵飘到鼻端，她格外平静。 明天就能回德国看到洲洲了。 晏伽没吃几口早餐，吃到一半，眉头皱起：“我胃有点不舒服。” 看到他额头沁出汗珠，林栀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胳膊：“我送你去医院。。” “嗯。” 他前几天晚上陪林栀喝了酒，喝伤了。 今天又跟徐文屹生气。 林栀送他去附近的医院，找了医生帮他做检查。 检查时间比较长，她把晏伽交给司机师傅：“师傅，麻烦你帮忙照顾他或者打个电话给管家，我先回酒店。” “小姐，你……不等晏总出来吗？” “不等了，我得回去收拾行李。” “那我送你一程？” “我自己打车就好。” 林栀低着头离开医院，脚步沉重。 今天一早上她心情都不怎么好，阴郁深沉，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她回了酒店。 晏伽做好检查，问题不大，医生给他开了药。 他胃疼，捂着胃部出来，只看到司机一个人：“林栀呢？” “林小姐回酒店了，她让我告诉您一声。” “真好。”晏伽咬牙切齿，沉着脸打了个电话。 林栀已经收好行李，她安静坐在窗户边，静静凝视窗外的街道。 “林栀，一声不吭就跑？就连陪我看个病都没有耐心？林栀，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连半点耐心都不愿意分给我？” “晏伽，我们本不该有过多交集，明天过后，我还是希望各走各的路。我希望回到一年前那样平静的生活，也希望你平安健康，但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 “如果因为徐文屹的话，我跟你道歉，但我提一个要求，今天，今天你出来陪我，一天时间。” “我不会陪你，没有资格。晏伽，徐文屹都能看得清的事，你为什么看不清呢？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林栀，你凭良心，这一段时间，我哪里对不住你？” 第8496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1） “没有。”林栀也没撒谎，“但我这段时间，也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不是吗？既然如此，一别两宽，何必纠缠。” “你比我想象中更绝情。” 晏伽没想到她会这样绝情。 当初那个笑起来很漂亮，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分了手，会变成一把刀，专门往他心口上扎。 那个女孩子会跟他说，你的父亲不会陪伴你一辈子，将来，他带给你的阴影也会被阳光驱散，我就做你的阳光好不好？ 在一起后，他们经常会偷偷出去，她很少会跟他说情话，但只要他有不高兴，她都会哄他。 他也不难哄，她冲他笑一下，他也就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 他最多的不愉快来自家庭，而遇见她后，他已经不在乎他那个所谓的晏家。 分手，相当于将他再一次推入黑暗之中，这比没有见过阳光更难受、更痛苦。 他宁愿自己一直没有走出来，而不是短暂拥有过太阳。 更何况，现在她变成了一把刀，扎在他心口上。 晏伽呼吸急促，心脏很闷，胃也痛得厉害。 “晏伽，你指望一个孤儿有多深情吗？她从小被人抛弃，哪有什么心呢，放开吧，她没有心。” 林栀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阴沉沉的半空中。 兰城今天天色昏黑，像她的情绪。 她从小被父母抛弃，长大后又被晏伽捉弄，她已经无法再对任何一个人交心。 每受一次伤，她便会将自己的城墙垒高一寸，直到风雨不透，谁也无法伤害她。 能保护她的，只有她自己。。 “只想今天再让你陪我一天，过分吗？”晏伽声音都变了音调，就算是朋友，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今天早上起得早，我有点累，想睡一觉。” 晏伽彻底绝望，她连这样一个微小的要求都不会答应他。 按照计划，他很快就能找到晏锋，根本用不了一年的时间。 到那时候，他也会主动退出她和晏锋一家的生活，甚至……退出晏家。 所以，为数不多的见面了，她也不愿意施舍。 如果不是他死缠着，在德国的那几次相处，她也不会给他。 她在一点点掐断他们之间每一个可能的苗头。 情侣做不成，家人做不成，朋友也做不成。 晏伽也不再纠缠，也许，是没有意义的。 就算她答应了他，陪了他一天，又能改变什么呢？没有意义。 他终于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嗓音低哑：“你睡，明天约好的时间，我到酒店楼下接你，送你去机场。” “知道了。”林栀挂了电话。 她打开手机，明天早上七点半的机票，又是一个需要早起的日子。 秋风掠过窗户，今天风大，气温也低。 晏伽吃了药，一个人走在江山园的后院里。 这个季节，后院的桂花开得正好，金黄色的骨朵落了一地，黄灿灿，人走过去，沾了一身的桂花香。 风刮过他的脸颊，生冷。 一颗心坠入冰窖，冰封冷冻，大概……再没有开启的那一天。 第8497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2） 晚上。 晏伽接到纪长慕的电话。 他出院后，纪长慕每隔一段时间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日常情况。 晏伽胃不舒服，没什么力气，也没多说：“老纪，我今天刚去过医院，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是吗？语气听上去不像你。” “那我是什么样？” “我希望你尽快好起来，然后，回到在纽约时的那个晏伽。” “那个晏伽很好吗？花花公子一个。” “也比现在好。” “我现在有什么不好？”晏伽唇角牵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也挺好。” “也没什么叮嘱你的，按时吃药，定期检查。” “你在英国？” “嗯。” “在纽约那会儿我还嘲笑过你和乔大小姐，说你喜欢上一个女学生，很不靠谱。没想到到头来，你们还挺长情。” “这叫什么话，我纪长慕喜欢上的人，定然长情。” 男人之间也没太多的话，寒暄几句后，纪长慕也挂了电话。 晏伽胃痛不已，他也没多说，放下手机，早早躺在床上。 明天要起早送林栀去机场。 …… 第二天一早，天空雾蒙蒙，晏伽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亮，他一个人在江山园吃完早餐，让司机将一些小礼物放在后备箱里，到时候一起帮林栀托运。 有给洲洲的礼物，也有给她的。 这一次送她离开，他可能真得没有勇气再去德国。 过多的纠缠都不会有回应，那就把她交给那个她会给予回应的人。 用不了多久，他会找到晏锋。 她和她爱的那个人，快要团圆了。 他已经能想象她充满惊喜和震惊的模样，人世间，最幸运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失而复得。 她的晏锋还活着。 江山园万籁俱寂，晏伽一个人坐在餐厅里，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餐厅灯火通明，餐厅外却是漆黑的院子，别墅的地灯亮着，青草泛着枯黄，秋色连天。 这个点，雾气很大。 没多久，司机过来提醒：“晏总，该出发了。” “嗯。”晏伽站起身，从佣人手里接过他的黑色长风衣，背影消失在江山园的客厅里。 整栋别墅灯火辉煌，佣人已经早起干活，一切都有条不紊。 江山园是他独有的别墅，他一直想和她，还有洲洲一起生活在这里，他可以当她和晏锋的事情不存在，也可以把洲洲当做自己的亲儿子。 他对未来所有的构想里都有她，可她对未来的计划里却早已把他剔除，甚至视为洪水猛兽。 她一次次阻止他靠近。 他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可她对他，连恨都没有了。 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是两条没有交集的线。 但他晏伽怎么会是线？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也有七情六欲。 晏伽上了车，司机按照路线将车开到酒店。 雾很大，司机一边开一边道：“晏总，今天这雾真大，可能去机场要耽误一些时间。” “没关系，别耽误飞机起飞。” “那倒不会，我会提前出发。” “嗯。”晏伽没怎么再回应，胃还很痛。 第8499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3） 他皱起眉头靠在后排的真皮座椅上，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 昨晚上一直没睡好，这种胃痛有些要命。。。 早上其实也没吃多少东西，但他不舒服得很。 车在夜色中穿梭，天还没亮，路上的车也不多。 林栀早早在酒店大堂等着，她穿着回兰城时的那套衣服，头发扎了一个随意的丸子头，丝巾遮住半张脸。 日出前的兰城，她也见过很多次。 林栀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目光茫然地看着窗外，也不跟谁说话，只安静地看着外面。 时光如梭，一晃眼，她都到了这个年纪。 眼前，仿佛还有小林栀蹦蹦跳跳的身影。 那个小女孩从小被孤儿院里的人保护得挺好，他们都对她很好，也没有轻易让她跟领养的人走。 她本身也不想被领养，一直赖在孤儿院，一呆就是十八年。 从小没怎么吃过零食，穿的也都是别人捐赠的旧衣服，生活贫苦却不缺快乐。 想到这儿，林栀笑了笑，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如今，洲洲都到了那个年纪，她却还是舍不得过去的记忆。 只是选择性忘记那些让她不愉快的事。 黑色的车停在酒店外，酒店门童立马走过去。 林栀认得晏伽的车，她知道，他来了。 晏伽下车来接她，帮她扶住行李箱。 这一次，她也没有拒绝他。 晏伽的胃还很痛，每走一步路都痛。 忍痛走了十几步，他抿着唇，将她的行李箱放到车子后备箱里。 里面并排还有一只小箱子。 他告诉她：“有一些礼物，一起托运，记得带给洲洲。” “你给洲洲买了很多礼物，这个其实……” “林栀！这种时候，还在拒绝我，是吗？”他站在风中，凌锐的双目里也多了脾气，他晏伽是人不是神，他禁不住她一次次的冷漠。 只是礼物而已。 林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头上车。 没必要再惹火他，等会儿她就回德国了。 司机将一只保温杯递给她：“林小姐，我刚给晏先生接了一杯热水，你等会儿给他，他今天看上去状态不好。” “嗯。”林栀接过。 司机什么话都没多说，他只是个开车的。 晏伽关上后备箱，坐到林栀身边。 雾还没散，车子开得慢。 林栀将保温杯递给他，借着灯光，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给你，你喝点热水，等会儿回来再补个觉。今天辛苦你了，来回跑机场很累。” 晏伽没接，修长的身子倚靠在黑色座椅上。 胃还在痛，但痛着痛着也麻木了。 见他不接，她只好将杯子放下。 晏伽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林栀更是没有话说，她不困，看着车子一路往前，开向机场。 途中，他才开口，嗓音沙哑：“我不去德国了，你照顾好洲洲。” 林栀略惊讶，她没说什么，只问道：“这次不去，还是永远不去？” “你希望听到的那个答案。” “那你在兰城也保重，我会照顾好洲洲。” “嗯。”晏伽只沉沉应了一下。 第8500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4） 晏伽没有再说什么。 是到该告别的时候了。。。 正如她所说，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两条线，他只要向她靠近一步，她就会后退一步，如此一来，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车子穿过茫茫夜色，司机开得不快，路上车也不多。 雾气很重，且这个点，白色的雾慢慢聚集，越来越重。 能见度很低，车速越来越慢。 车内没开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晏伽闭目靠在座椅上，腹部微微蜷曲，他的胃还是很痛。 林栀也没再开口，在车子的颠簸中，困意袭来，她也闭上眼睛。 谁也不说话，车内陷入沉重的寂静。 兰城尚未苏醒，夜色中的建筑物都像是庞然大物，蛰伏在夜空之下。 前方有高架，需要拐弯开上去。 突然，一团浓雾扩散，司机握紧方向盘，紧急避险，但车子偏巧不巧撞上护栏，“轰”一声撞碎栏杆，翻滚坠入高架之下。 “啊——”车身猛烈颠簸，司机高喊，瞳孔震碎。 刹那间，司机头部遭遇剧烈撞击，失去意识，双手搁在方向盘上，血从头上流出。 晏伽和林栀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剧烈晃动下，两人头部同时遭遇不同程度撞击，陷入昏迷状态。 大雾弥漫，一声巨响。 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焦味中，晏伽头痛欲裂。 他睁开眼睛，眼前很黑，但车子在燃烧！ 晏伽清醒过来，他们的车出事了，林栀！ 双腿被重物压住，麻木毫无意识，他根本无法移动自己的位置。 “林栀！醒醒！车子着火了，你逃出去！”晏伽伸出手，勉强够到陷入昏迷的林栀。 火越烧越旺，火光之下，他看到了林栀额头上的血。 “林栀！醒醒！”再不清醒，他们都要被烧死！ 晏伽面露痛苦，咬着牙晃动林栀，但林栀重度昏迷中。 隐隐约约，晏伽似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血腥味。 “林栀……我救你出去。”晏伽用力托举林栀，想把她推出车外。 只要将她推出去远离车子，她就安全了，不然，他们都得死。 车子在燃烧，万一爆炸，谁也活不成。 晏伽双腿无法动弹，手也使不上力。 他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林栀，你刚刚答应了我，会好好照顾洲洲，你也会好好活下去。你醒醒，醒过来。” 晏伽知道林栀还活着，也没有被重物压到，她只要醒过来就能跑出去。 可林栀毫无意识，还在昏迷中。 晏伽大声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反应。 车子还在燃烧，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晏伽知道不能再拖，不然，他和她都得完蛋。 用尽最后的力气，晏伽将林栀从震开的车门推出去！ 眼前是白茫茫的雾，晏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精疲力尽，晏伽伤口裂开，他看着窗外的夜色，闭上眼睛。 以后，她要好好活下去，她最害怕、最不愿见到的人……也不会见到了。 闭眼前，晏伽的瞳孔里是漫天火光，汹涌袭来。 第8501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5） 林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被一只红色的猛兽追赶，她拼命往前跑。。。 但，她怎么都甩不开那只猛兽，那只猛兽永远在她身后追着她，她只能一直往前跑。 后来，那只猛兽突然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童年的美好。 这个梦就像是在还原她过去生活的场景，她梦到了很多开心的事，在孤儿院里和小伙伴做游戏，在春暖花开的日子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在上学的时候次次都考第一。 再后来，她梦到了洲洲，她每天都和洲洲在一起。 “洲洲，洲洲……”她在梦中一遍遍叫他的名字，生怕洲洲离开她。 “洲洲，洲洲……” 一只手拉住她：“林小姐，你醒了。” 林栀双目肿胀，眼神虚弱，她听到声音，用了很大力气才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睛，眼底是白色的天花板。 手被一只手握住，鼻端有很浓的消毒水味道。 林栀终于适应了光线，但浑身像被车轮碾压过，很痛。 “这是……哪里。”她没有力气，喘了会气，又闭上眼睛。 她不认得这里，但心口跳得很快。 拉住她手的护士告诉她：“林小姐，这里是医院，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帮你去叫医生。你已经睡了一个星期，不对，是六天。” 六天……发生了什么？ 林栀头很痛，她试图回忆起之前的事。 想了很久，对了……她那天早上出酒店，晏伽送她去机场。 那天早上下雾，雾很大，司机小心翼翼开车，后来她在车上睡着了……再后来…… 林栀头痛，她记不得了。 “林小姐，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小护士拉住她的手，“你别碰头上的纱布，得过几天才能拆。” “发生了什么……”她哑声问。 “车祸。”小护士大概见多了这样的事，“那天雾大，林小姐你们的车正好赶在大雾最浓的时候行驶，能见度很低，然后就……不过没事了，林小姐，我们主任说了，你很幸运，只是一点皮外伤，只要醒来就好。” 她很幸运？ 林栀看向床边的这个小姑娘，一个看上去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子，脸上挂着笑容。 病床边摆放了各种各样的检测仪器，还有瓶瓶罐罐。 这是一间独立病房，只有这一张病床。 女孩的胸牌上有医院名字和所属科室。 兰城第一医院。 她还在兰城…… “林小姐，我们主任等会儿就过来，你再稍等一下，他查房去了。他说了，只要你能醒过来就没事。” “他们呢？”林栀问晏伽和司机。 “您是问车里的人吗？这我不清楚。”女孩子笑了一下，她真得没有办法回答她，她确实不知道。 只隐隐约约听说，车上是个大人物，所有新闻都封得很紧。 林栀脸色苍白，目光无神，嘴唇干涩。 她穿着病号服，只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没有力气再说话。 病房里很安静，这里楼层不高，可以隐隐约约听到窗外的鸟鸣声。 第8502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6）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医生大步走进来。 他看到林栀醒了，又扫了一眼检测仪器：“状态挺好，没什么问题了，只需要安静休息，好好保养。。。” 护士又跟他说了一些专业上的事，医生一一回应她。 检查做了半个小时结束。 小护士告诉林栀，她只有头部受的外伤比较严重，当场昏迷过去，还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另外就是手臂上有一些擦伤，但都不是大事。 “林小姐，你的家人每天都会来看你，等会儿应该也要来了。”医生看了一下腕表。 家人？ 林栀惊讶地看着医生。 她在兰城哪有什么家人？ 还是说，晏董事长他们知道她出车祸的事了？或者，晏伽没什么事，已经出院？ 小护士也点点头：“是的，晏先生每天都会给林小姐带一捧花，这是昨天的。” 顺着小护士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一张黑胡桃木长桌，桌子上有一捧开得正好的混搭鲜花，蝴蝶兰、大飞燕和郁金香，浅紫色的玻璃纸包装，花开得正好，一缕阳光落在花束上。 林栀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怔怔凝视花束，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花开得那样好。 兰城今天出太阳了。 她还活着就好。 小护士口中晏先生必然是晏伽了，他也还活着，挺好。 医生叹了一口气：“林小姐真是捡回了一条命，车子外壳变形严重，车头已经燃烧，好在消防队来得及时。不过尽管如此，林小姐还是命大，司机当场去世。” 林栀瞳孔涣散，一愣，那位司机师傅…… 不知为何，同时，心脏跳停一拍。 她突然挣扎着要起来。 护士见状，立马按住她的手：“林小姐，您要什么告诉我就行，我一直全权负责您的事务。” “林小姐，您刚刚苏醒，情绪不宜太激动，等会儿还要再吊一瓶水。”医生很冷静，在他的报告书上飞快写字。 林栀嘴唇颤抖，浑身血液骤冷，眼底是破碎的痕迹。 她看着天花板，目光空洞无神，长睫下是一双虚弱泛白的眼睛。 医生没有停留太久，他走出了病房。 小护士为了调节林栀的情绪，给她讲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晏先生每天给您带一捧花，每次都不重样，他对您真好。晏先生等会儿过来要是看到您醒了，肯定高兴，他每天都要问我们主任好几遍呢。” “他已经出院了吗？” “什么？”小护士没听懂。 但林栀没有再问。 小护士只当她随口说了一句，没放心上，又继续唠叨：“林小姐相信我们主任的水平，这点小伤不在话下，我就说，您很快就要醒了，果然呢！” “林小姐，您睡觉的时候一直叫洲洲，他应该是一个对您来说很重要的人。” 病房里充满着小姑娘欢快的声音，她今天很高兴，看着病人苏醒，这是她认为最愉快的事情之一。 光线从玻璃窗照进来，落在那捧花束上。 第8503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7） 小护士将病房收拾得很干净，又将物品排列整齐。 做完这一切，另一个护士来给林栀挂水。。。 林栀全程很配合，也不说话，像一只玩偶，任人摆布。 “咚咚。”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小护士坐在沙发上在打盹，听到敲门声，立马站起身。 她跑过去开门，笑了：“晏先生，您终于来了。” “今天情况怎么样。” 面前的男人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衬衫，手里是一捧最新的花束，刚从花店亲手挑选回来。 小护士冲他一笑：“晏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小姐醒了！” “是吗？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男人英俊温和的脸上浮起笑意，拿着花束往病房里走。 小护士跟过去：“刚做好检查，我们也在等晏先生。” 林栀听到声响，脑中突然炸开。 像一朵烟花划过脑海，她的全部意识在一瞬间凝固。 这声音……晏锋！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晏锋！ 脑中混沌一片，她忽然无法感知这是真实的人间还是已经身在冥府，她也无法得知，这是不是一个梦……否则，怎么会听到晏锋的声音？ 晏锋早已在去年去世，也是在兰城。 她抬头看着门口的位置，男人捧着花束进来，黑色衬衫，长西裤，温润风雅，矜贵如常。 这张脸，林栀再熟悉不过。 盯着门口，她很长时间没有回神。 是晏锋…… 原来，他们口中的晏先生是晏锋。 林栀一时间无法从眼前的这一切回过神，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晏锋将花束放在桌子上，这才走到病床前，半蹲下身子：“你终于醒了，六天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充满柔和。 林栀抬起手去捉住他的手，她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晏锋的手很暖和。 晏锋也抓住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我是不是吓到了你？别怕，等你好起来，我可以跟你解释这一切。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小护士已经退了出去，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像以前的大多数时候一样，他们在一块时，时间变得很温柔，也很安静。 秋天的风吹过白色的窗幔，花束里透着阳光的纯粹，四目相对，林栀眼中溢满泪水。 他没有说什么，但仅仅是他站在她面前这个场景，足以让她痛哭。 晏锋……原来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她的恩人还活着。 晏锋永远是这副最温柔的模样，既是现在脸部瘦削，但也削减不了他眼中的光和清润。 两只手握在一起，林栀眼泪流下，无声无息。 “别哭，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哭。”晏锋用大拇指替她擦去泪水，指腹摩挲着她的眼睛，“是我对不住你，这么长时间，没有给你一个交代。还好，现在还不算迟。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林栀摇头。 “好，那就不吃，我陪你说会话。”晏锋在床沿坐下，眼里是对林栀的关怀，像最亲的人。 第8504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8） 他关心地查看床头病例，还有林栀每天要吃的药。 见她的手背上都是针眼，他眉头蹙起，问她：“扎针疼不疼？你刚送到医院的时候，他们说你头上都是血。。。” 林栀还是摇头，一双眼睛里是不可思议。 她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晏锋，到这会儿，只当自己是在做梦。 醒来之前，她做了五六天的梦，梦里也有晏锋。 梦里的晏锋和现实中没有两样，绅士，礼貌，温和。 当年他救下她，也是这样，每天守在她身边，叮嘱她要好好保重。 只不过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她是自杀，这一次，是出了车祸。 不管哪一次，都是晏锋救了她。 “林栀，很好奇我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晏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去年我苏醒后，病情没有加重，而是渐渐康复，但我让岳恩泽对外宣布去世，实则，他早已安排线路，让我离开兰城。我无意再留在兰城，出国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归宿。这一年，我也在国外接受治疗，身体好了很多，不用担心。” 林栀听他说完，很惊讶。 原来他没有死。 那这个事，多少人知道？ “董事长知道吗？”她问。 “不知道，但晏伽知道。”晏锋告诉她，“晏伽知道我没死，但他没有去找我，因为后来，你也逃出了兰城，他以为你在奔赴我。为了成全我们，他选择了开枪自杀。” 林栀不信。 晏伽不是这样的人。 他睚眦必报，对这个哥哥也没什么善意，又怎么会放手成全？ 晏锋安慰她：“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跟你说。” “晏伽呢？”她终于问了一声。 “晏伽……”晏锋声音低了下去，许久才道，“重伤，情况很严重，在前两天由私人飞机送去了国外，目前在国外治疗。” 林栀没有再说话，眼中朦朦胧胧，嘴唇微微颤抖。 晏锋也没再继续说，同她讲了一些轻松的事。 至于别的，等她身体好点再说也不迟。 晏锋陪了她大半天，等到了傍晚才离开。 林栀过意不去，总是催着他离开。 晏锋救过她一次，那时候也是这样，衣不解带，周到体贴。 现在如果再有一次，她欠他的，又深了。 但他还活着，这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活着……才会有将来。 …… 一场秋雨，桂花落了一地。 已到深秋。 林栀能下床了，小护士每天会让她坐在轮椅上，带她下楼走一走。 林栀很喜欢桂花，她会坐在桂花树下，很久才离开。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的病号服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药水味，她不喜欢这个味道，经常在外面逗留半日才愿意回病房。 这一天天气很好，晏锋又给她带了一束花，还有她喜欢的水果和零食。 林栀吃了一口蓝莓蛋挞，笑道：“你怎么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我记性还行。”晏锋笑了，招手让小护士先回去，他推着轮椅带林栀走走。 第8505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9） 今天的晏锋穿了一套灰色的休闲装，他走得很慢，在医院里吸引了无数目光。 晏锋跟她说了会儿最近的事，比如兰城举办了一场马拉松，博物馆举办了一场世界性的展览，还有环湖自行车车赛，还有秀场……晏氏集团赞助了好几场活动。。。 他说，等她早点好起来，他会给她免费入场券。 带着她到医院的人工湖边，晏锋停下脚步。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面前是开阔的湖面，阳光照在水面上，湖水泛着银光。 正是清晨，空气清新，秋色宜人。 林栀平视前方，安静地看着湖面，空荡荡的湖面上什么都没有，她却好像看到了很多萤火虫。 “林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跟你说。” “他还活着吗？” “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出来。” “你以后会一直留在兰城？” “不一定，但目前会在。”晏锋如实跟她说着这些，“林栀，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逃避一年？” “我想，你有你的理由。” “是，我有我的理由。我去年醒来的时候，晏氏集团已经由晏伽接手，岳恩泽跟我说，运营尚可，效益也不错。晏伽不喜欢商业，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耀眼，但也得罪了集团里不少人。如果我没有离开，父亲和董事会会力排众议让我重新回归晏氏，真到那种时候，晏伽只能退出晏氏集团。” 晏锋视线也很平静，看着同样平静的水面：“晏伽从小不被父亲待见，心理上受过很强的伤害，我不想他再次受伤。我想都没想就让岳恩泽送我出国，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晏伽知道。” “他为什么不阻止你？” “他以为，我出国，你也出国了，我们是在双向奔赴，在成全。他没有想过找我，也是在故意放你出兰城。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他确实很爱你，但更想你幸福。至于他自己的幸福，微不足道。” 林栀突然想起晏伽在德国说的一年之约，也想起他在德国时的异常。 原来，他早就知道晏锋还活着，必然是想找到晏锋之后，退出她和洲洲的生活。 在德国的时日，他没有逼迫过她。 她以为一年之约是幌子，但从晏锋的话来看，他没有骗她。 “但是，事情总有超出控制的时候，你和洲洲轮船‘出事’，他以为是真的，他宁愿看着你和我在一起，也接受不了你已经和他阴阳两隔的事实，他选择了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开了枪。同样，后来的事情也成了意外，活下来的他偶然得知你和洲洲还活着，并且，我没有去找过你们，他选择再一次去照顾你。” “这些事，我最近都知道了。”晏锋都告诉了林栀，也没什么好瞒的。 “林栀，你对他来说是在这个世上存活的唯一意义，后来还多了一个洲洲。” 林栀不语，抿唇看向湖面。 秋风吹过，湖水泛起一层褶皱，阳光落在她的瞳孔里。 第8506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10） “可他对我做过的事，晏锋先生，您都知道。”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这次车祸只受了轻伤，因为你在昏迷的时候，晏伽先醒了，他用最后的力气把你推到车外。。。他耗干了力气，伤口裂开，那一天，他胃病还犯了。警察局已经去做过勘察，基本都调查清楚了，你如果想看那天的事故分析，我可以带你去警局。” “事故结局是一死一重伤一轻伤，在这样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中，你能平安脱险，晏伽也算尽到了他最大的努力。” 林栀的手紧紧扣住轮椅扶手，心口久久没有平复。 波涛涌过，只留下她的震撼不曾散去。 原来……她能平安活下来，是因为晏伽。 正如晏锋所说，这样一场严重交通事故，她本该是跟晏伽一样，身受重伤。 “林栀，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心理负担，只是想告诉你，晏伽……他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恶劣，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坚强。他小时候因为父亲受过心理创伤，管家带他去过医院，但他不肯治疗，声称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他从小性格就倔，他不肯治疗，也没人敢按着他去治，只好作罢。好在医生说不治疗也没什么，长大后会好很多，但最好给予同样对等的爱，最好让他远离父亲。” “我只比晏伽大几岁，但我一直目睹这个弟弟在父亲的压迫下产生心理压力，甚至扭曲。我能做的不多，趁父亲不在的时候，我会带他出去玩，会给他买玩具和书籍，会在父亲出差要回来时故意带他出去旅游，让他避免和父亲见面。” “他觉得没有人在乎他，但我在乎，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从小成绩很好，我会让管家假装父亲的语气跟晏伽的班主任说话，让班主任表扬他，我会去看他的运动会，会在他参加学校节目演出的时候坐在台下。后来我接手集团，他也上了高中，我做的这一切才慢慢减少。” “他读高中后很少再回家，心理慢慢回归常态，看上去阳光又开朗。后来我才知道，他谈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女朋友，得知消息时我很高兴，他居然也懂得去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我能做的事就是帮他压住所有的消息，没有让父亲和外界知道。” “他的生命中缺少一个叫‘爱’的东西，没有人无条件爱过他，所以……他会采取自己的一些方式去爱一个人，但方式有对有错，一开始的他无力去辨别是对是错。好在他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如果发现爱的方式错了，他会去纠正，会改正。林栀，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小秘密，他一直在纠正自己。” 面对晏锋的发问，林栀没有开口。 晏锋叹了一口气，平视湖面：“但他不知道还有一个道理，有些事做错了，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也没有给他纠错的机会。” 第8507章 两条没有交集的线（11） “林栀，我当初照顾你、让你安心生下洲洲，也是掺杂私心的，因为我想给晏伽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们能够破镜重圆，当然，没有在一起也没关系，至少，我没有做错事。。。” “晏锋先生，您没有做错，这不是私心。我很感谢您救我，如果不是您，洲洲不会安安稳稳出生、长大，他现在还挺幸福，每天很快乐，他现在还有一只小狗了，叫果冻。” 说起洲洲，晏锋才从林栀的脸上看到喜悦，那种掩盖不住的温柔。 “林栀，我有一个很小的要求，如果晏伽这次命大还能醒过来……你可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就可以。” 过了很长时间，林栀都没有回应。 晏锋没有勉强：“没关系，林栀，是我们晏家亏欠你的，如果没有晏伽，你本该拥有更幸福的生活，我的要求过于无理。” “没有……晏锋先生。”她转过头看向他，“我刚刚想了很多事，前些天，我也梦到了和晏伽上高中那会儿的时候，真是恍惚梦一场。如果他能醒过来，我答应您，我愿意和他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嗯。”晏锋点点头，“不过，目前的情况是……可能凶多吉少，国外那边，还没有消息。” 林栀话少，始终没怎么说话。 晏锋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太多情绪，其实，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是这个样。 那一天的运动会上，她笑得灿烂明朗，像极了一朵迎着阳台的向日葵……那种状态，确实是在谈恋爱的状态。 青春飞扬，轰轰烈烈。 “晏锋先生，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当年的车祸，兰城人包括晏董，都说是晏伽动的手脚，他也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不是他。”晏锋回得斩钉截铁，“只是一场意外。” “只是意外吗？” “是，我了解晏伽，外人眼里，他是集团顺位第二继承人，但他根本无意商场，从来没有想过争夺什么江山。他就是这样，别人眼里的万户侯，他视若粪土。再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弟弟真得是隐患，我也不会留他平平安安长大，我晏锋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倒还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君子。” 林栀懂了。 晏锋也很坦诚。 但在她眼里，晏锋是一个完美的君子。 “车祸是意外，后来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晏伽动手脚的证据，外人怀疑是因为杜撰出来的传言更能成为谈资，我父亲怀疑，是因为他爱我胜过爱晏伽，他一直喜欢拿晏伽撒气。至于你怀疑，也情有可原，那时候的晏伽恶劣到极致。” 晏锋解释得很清楚，解开她多年的疑惑。 晏伽没有对亲哥哥做过不干净的事。 “林栀，他如果还能醒过来，答应我，不要轻易放过他，他那些恶劣的行径总得吃苦头，都是做父亲的人了。”晏锋笑了笑，望向湖面。 可他知道，恐怕是不尽人意。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第8508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1） 坐在湖边，晏锋将自己能说的都告诉了她。 林栀反倒平静很多，她坐在轮椅上，默默看向湖面，眼底的水面在秋风的吹拂下漾起一层层涟漪。。。 大约过了半小时，晏锋将她送回病房。 她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但还需静养几天。 “洲洲的话，我已经让人打电话给他老师，都安排妥当，你不用担心。” “谢谢晏先生。” 晏锋做事，她素来放心。 多年没见，晏锋也瘦了不少，看上去精力不是特别充沛。 林栀也知道，她享受的一切关于晏锋对她的照顾，其实只是因为晏伽…… 晏锋不爱她，但晏锋很爱他的弟弟。 晏锋虽然没有点明，但她知道，晏锋在为晏伽弥补一些过错。 他是真得很爱那个弟弟。 只是，晏伽自己知道吗？ …… 三天后，林栀的伤养好了。 她穿上晏锋给她带的干净衣服，衬衫、牛仔裤和简简单单的风衣外套。 她早上坐在病房里梳妆打扮了半天，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嘴唇仍旧没什么血色。 晏锋接她出院，将她接到他在兰城独有的一套别墅。 晏锋让佣人准备了早餐，同她一起用餐。 “晏锋先生，谢谢您接我出院。” “不用谢，只是一点绵薄之力。” 林栀坐在餐桌边，咬了一口面前的流心奶黄包，很好吃，是她喜欢的味道。 偶尔会看向窗外。 她在医院里呆了好些天，最近，兰城的气温又降了好几度，树叶枯黄，青草也在转衰。 这套别墅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装修，餐厅外就是一方宽阔的池塘，塘里种了荷花，这个季节，荷花已然凋零，只剩枯枝残荷。 “林栀，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静养，我不会打扰你。” “不了，晏锋先生，过两天……我想回德国，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再麻烦您。” “不麻烦。”晏锋不觉得这有什么，“说起来，我倒挺想看看洲洲那个小家伙，他出生后，我一次还没有见到。” “改天一定带他见见晏锋先生。” “好。” 他们之间的相处同前些年一模一样，客气又礼貌，谁也没有逾越的界限。 吃过早餐，晏锋让人将两只行李箱带到她面前。 “林栀，从后备箱里抢救出来的箱子，没有什么损伤，你看看。” 说完，晏锋正好被一个电话叫出去。 客厅里，林栀一个人蹲下身子，手指头轻轻摩挲毫发无损的行李箱。 只有一只是她的，还有一只，是晏伽送给她和洲洲的礼物。 她打开那只行李箱。 “哒”一声，锁扣滑开，她拉开拉链，箱子打开。 满箱子的玩具、零食、衣服、文具、玩偶……整整塞了一大箱，还有一些东西，是江山园的旧物。 她当初带着洲洲离开兰城，什么东西都没要。 但现在，晏伽将那些东西又给了她，包括他给她买的一些首饰，还有几张支票。 林栀蹲在地上，神情恍惚。 他这一次信守承诺，做好了诀别的准备。 第8509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2） 这些东西，他原本准备托运到德国，等她回了德国会看到这些。 现在……它们没有能离开兰城，晏伽却离开了。。。 夹层里，林栀看到一只信封。 信封封得很严实，她抽出来，拆开。 里面是一张白色的信纸，朴素无华，黑色的钢笔字隽秀潇洒。 是晏伽的字。 “林栀：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在德国了吧。替我向洲洲解释一下，他的二叔叔又食言了，说好陪他一年，却连这小小的承诺都没有能做到。给他带了他爱吃的零食，还有他喜欢的玩具，大多都是兰城的特产，国外很难买到，希望他喜欢。” “我知道，你以后也不会再回江山园，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交给你，那些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交由你后，都由你处理。当年我送你的手链你也不曾带走，我知道你心意已决。” “这一次我也下了决心，以后不再去打扰你和洲洲的生活，一言为定。林栀，其实不必视我为洪水猛兽，你躲着我的时候，我特别难过，但我也深深清楚，我在为过去的事情买单。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哥哥晏锋没有去世，也许不用多久，他会去找寻你和洲洲，到时候你们一家便能团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是我多少年来曾经期盼的场景，可我知晓，我这一生都无法再得到。但能看到你幸福，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哥晏锋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会照顾我，考虑我的情绪，顾及我的感受，从未像我的父亲一样做过伤害我的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晏伽写了很多字，林栀一行一行读过去。 这么多年，晏伽的字迹没有变过，她一眼就能认出。 “我在晏家老宅翻了很久，找到一些关于我们高中时的物件，不过那些东西就不给你了，你也不会要。我会好好保存它们，至少，得给自己一些精神支撑。” “这一次真得要说永别了，林栀，千言万语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自己，你值得拥有爱你的人。不要自卑，我见过你光彩耀目的样子，不希望你变得看不起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多管闲事，但是，你那么喜欢物理，为何不再去尝试一下？追求梦想，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你还年轻。” “晏氏集团我会交给哥哥晏锋，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他也比我更适合商业圈。所有一切都物归原主了，我也该去找寻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想好该去做什么，但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一定保证。” 看着看着，林栀双目迷离，神情恍惚。 信里还写了很多他的一些想法、一些爱好，就像是在跟她促膝长谈，没有隔阂。 他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写在了纸上，一直强调，他不会再出现，让她放心。 他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车祸后，他和她，也许真得就天人永隔了。 第8510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3） 信纸被捏出了褶皱。 林栀手指头颤抖，空洞的眼中是无限复杂的情绪，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缠绕在她的心口。。。 一时间，她喘不过气来。 这封信措辞朴实无华，只是写了一些简简单单的点滴，但不知为何，像一把剑刺在她的心上。 过了很久，林栀都没有能从这封信里回过神。 窗外溪水汩汩，秋天的清晨里，朝露清圆，远处重峦叠嶂。 …… 林栀如期回了德国。 洲洲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妈妈，一见到林栀就扑到她怀里哭：“妈妈……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看洲洲……你不要洲洲了吗？洲洲好想你。” “对不起，洲洲，对不起。”林栀抱着洲洲，突然，一直没有掉眼泪的她哭出声，眼泪直流，“妈妈这次出差时间太长，没有能好好陪洲洲，妈妈跟洲洲道歉。” “没关系，洲洲只是怕妈妈不要洲洲了……” “不会，永远不会，妈妈和洲洲会一直在一起。” 洲洲点点头，搂住林栀的脖子，不肯撒手。 林栀也抱着他，泪水掉落在洲洲的后背衣服上，打湿了洲洲的衣服。 意识到妈妈哭了，洲洲慌忙用小手替她擦眼泪：“妈妈，你怎么哭了，是洲洲不好……洲洲惹妈妈哭了……” 小家伙以为是自己的错，一直道歉。 林栀擦了擦眼泪：“不是，是妈妈太想洲洲了。妈妈给洲洲带了很多礼物，洲洲拆开看看好不好？” “好！” 林栀将晏伽准备的那一箱子礼物打开，都给了洲洲。 但她无法告诉洲洲，他再也见不到他的二叔叔。 一天之前，晏锋告诉她，晏伽走了，走得很安详，再不用接受伤痛的折磨。 “哇，这个奥特曼，是上次洲洲跟二叔叔要的，妈妈也给洲洲买了。”洲洲很开心，拆着礼物，“二叔叔上次说，如果洲洲好好学习，乖乖练琴，以后洲洲想要什么他都会买。” 小家伙蹲在地上，将行李箱中的礼物一份一份拆开，笑容没有从脸上消失过。 林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苍白的脸上是茫然的神情。 晏伽走了。 她答应给他的一次机会，也用不上了。 “妈妈，这是什么？”洲洲无意拿到林栀的那条手链，很惊讶，太漂亮了。 林栀回过神，从他手里接过手链。 “妈妈戴上会很好看。”洲洲早已不哭了，小孩子气十足，又开始翻行李箱。 手链很凉，凉如秋水。 晏锋说，晏伽很喜欢纽约这座城市，这一次，他长眠于他读大学的地方，也将与那个城市永久相伴。 纽约璀璨的灯火，炽烈的玫瑰，低温的红酒……将与他永恒追随。 不知何时，一直在拆礼物的洲洲扑到林栀怀里，软绵绵的小手拉住她的手：“妈妈，你怎么不高兴呀？是不是洲洲惹你生气了？” 林栀低头，对上小家伙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她拉住他的小手：“没有，礼物洲洲还喜欢吗？” 第8511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4） “喜欢，都很喜欢！” 洲洲拆了一包糖果，拿出一颗橙子味的喂给林栀：“妈妈，你吃这个，很好吃，洲洲好久没有吃到了。” “最近有听老师的话吗？有没有每天练琴？” 洲洲也吃了一颗糖，点点头，喋喋不休地开始跟林栀讲他这段时间的课程。。。 他最遗憾的是，妈妈错过了他的运动会，二叔叔也没有过来。 说到二叔叔，他忍不住问道：“妈妈，二叔叔呢？他这次怎么米有跟你一起过来看洲洲？但是没关系，他答应过洲洲了，以后会经常来看洲洲。洲洲等他过来……” “洲洲，今天是周六，等会儿妈妈带你出去玩？” “好！” 林栀终于打起精神，替洲洲换上干净的新衣服。 小家伙很兴奋，但他再不会知道……在大洋彼岸的那一头，他的亲生父亲永远离开了他。 晏锋说，如果她愿意，他可以继续把洲洲当做亲生的孩子，接他回晏家，就像是时间回到他出车祸的那个节点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林栀不会继续欺骗自己，她没有同意，执意回了德国。 此后，异国他乡，便是故乡。 她本就是一个孤儿，犹如无根的浮萍，随遇而安。 洲洲换上了新球鞋，也是晏伽之前在德国给他买的礼物，小家伙说，穿上这个就像是在跟二叔叔一起玩。 林栀刚坐飞机回来，没有休息，她开车带洲洲去了海洋馆。 洲洲最喜欢看海狮表演，睁大眼睛看着舞台上。 至于林栀，双目无神地看向舞台，眼里却什么都没有。 表演结束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但林栀没有反应，还是洲洲喊了她好几声。 “妈妈，我们走叭，我们去看小海豚。” 林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刚刚……又走神了。 她牵着洲洲的手，路过河马馆时，她想起不久前还在动物园里和洲洲一起看了河马，那一天，还有晏伽。 洲洲很开心，但他总觉得妈妈不开心。 他不是小孩子了，他能感觉到妈妈不开心。 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洲洲不知道该怎么为妈妈排忧解难，因为妈妈好像觉得他是一个小孩子，不会跟他说太多。 可他真得不是小孩子了。 而且，他刚刚问二叔叔，妈妈一直没有回答他。 他打过二叔叔的电话，二叔叔也没接。 二叔叔不要他了吗？可他约定过，要一起玩的，一年时间。 出了海洋馆，林栀给洲洲买了他最爱吃的奥尔良鸡腿套餐，还有奶茶和小盲盒。 洲洲受宠若惊，平时妈妈都不太会给他买这些，说小孩子要少吃。 但是今天，满满一桌子都是他最爱吃的东西！ 林栀没什么胃口，她看着洲洲吃，偶尔才会吃一两口洲洲喂给她的食物。 洲洲像一个小太阳，热情洋溢，林栀再也不想离开他这么久。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不会选择回国，那样一来……晏伽也不会因她而死。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时间不会倒流。 第8512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5） 洲洲拆开他喜欢的小盲盒，拆出一只可爱的星座娃娃，正好是他的星座，小家伙晃了晃小手：“麻麻看！有惊喜！” 林栀抬起头看向洲洲的小手。 她的嘴角终于牵出一丝笑意。。。 洲洲将星座娃娃放在林栀手心里：“送给妈妈，会有好事发生。” “谢谢洲洲小朋友。” “也谢谢妈妈给洲洲带的礼物。” “那些礼物……有一些是二叔叔给你的，他可能要留在兰城很长一段时间，作为补偿，他带了很多礼物给你。” 看着洲洲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始终无法对他说出残忍的事实。 “喔！没关系，但是洲洲给二叔叔打电话，他没有接。” “他有点忙。” “上次二叔叔去学校接洲洲放学，班里的同学都说二叔叔好帅吖，洲洲也觉得二叔叔很帅。”他常常想，如果二叔叔是他爸爸就好了。 林栀笑了笑，很多话，不知从何说起。 也许，等洲洲大一点就好了。 吃过东西，林栀又领着洲洲去小朋友喜欢的地方玩，钓鱼、打气球、荡秋千……她陪着洲洲在每一个有趣的地方走了一遍。 洲洲很满足。 她晚上还给洲洲做了他爱吃的菜，陪着洲洲练琴，直到他幸福地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着。 林栀坐在洲洲房间的桌子边，她拿起桌上的画。 洲洲的画很有趣，很多都是小兔子和小狗。 洲洲的作文也很有趣，大部分都是虚构的，在他的作文世界里，他有一个漂亮温柔的妈妈，还有一个高大有趣的爸爸。 坐了半天，林栀放下洲洲的东西，回到客厅。 果冻还没睡，走到她的脚下。 林栀抱起小狗，脸蛋贴近小狗的脑袋，闭上眼睛。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客厅里安安静静，窗外灯火通明。 又一个万家灯火的长夜，夜色凉如水。 好长时间后，林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那位纪先生的号码。 纽约正是下午。 纪长慕接起电话：“林小姐。” “纪先生，晏伽什么时候出殡，我去送他一程。” “一年前他已经写过遗书，一切从简，最好悄无声息。” 林栀听出纪长慕的意思，抱着果冻，低下头。 纪长慕又道：“林小姐，不用送他了，去年他还活着的时候你也不曾去看他，现在更不用。” “晏锋说，这一次的车祸，他救了我。” “如果只是因为感谢，那更不需要了，他要的从来不是一句‘谢谢’，林小姐，好好照顾洲洲。舟车劳顿，不必专程来一趟，晏伽后事，我会全权处理。” “不是。”千言万语，林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像……没有人会懂她。 晏锋不懂，纪长慕也不会懂。 “林小姐，我会处理好，放心。” 纪长慕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林栀握着手机，手心一片冰凉。 她浑身都很冷，虚渺的目光看着客厅里的白墙。 晏伽总说自己是个祸害，祸害遗千年，去年命大也活了下来。 第8513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6） 恍惚之中，林栀总不愿意相信，他这一次真离开了这个人世。 高中时的那个少年，明朗张扬又桀骜不驯，见到她的时候，嘴角总带着扬起的笑意。。。 他跟她偶尔开玩笑时会不分轻重，她一发脾气，他又会捏她的脸哄她半天。 和大多数那个年纪的少年一样，他的性格不完美，却让她喜欢了一整个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德国的夜晚，不知何处传来小提琴的声音。 林栀看向窗外，窗帘没有拉上，一抹月光照在地板上，清透皎洁。 她站起身去拉窗帘。 洲洲突然光着小脚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哭哭闹闹：“妈妈……洲洲做噩梦了……” 小家伙一把抱住林栀的腰，哭得厉害：“梦到小朋友们欺负洲洲，还有两个坏阿姨，他们都说洲洲的爸爸去世了，没有爸爸了……妈妈，洲洲好害怕……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林栀搂住他，像白天那样给他擦眼泪，哄他：“当然不是，梦里都是假的，没有坏阿姨，小朋友们也很友好。” 洲洲想起自己那些友好的同学，这才点点头，但还是抽抽搭搭哭了几声。 夜深了，客厅里，林栀就这样抱着洲洲，很久都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月光洒在她的后背上。 …… 入了冬，圣诞前夕。 洲洲放假了。 他带着成绩单回家，有些失落。 林栀正好在家布置圣诞树，洲洲将成绩单拿给她，低着头：“妈妈，期末考试洲洲没有考得太好。” 林栀接过成绩单，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没关系，已经很好了，咱们下次再努力。” 站在阳台上的女人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米白色系带针织裙，长发披在肩上，满是温柔。 “可是洲洲答应过二叔叔，会好好努力的……”洲洲低着头，满是自责。 也不是他不努力，总是有点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二叔叔一直没有来看他，他们约定好了的。 不是说不会食言的吗？ 他很怀念和二叔叔一起画画、弹琴的日子，很短暂，但又特别容易记起来。 “妈妈觉得洲洲已经很棒了，咱们明年再努力，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洲洲有什么心愿？” “没有什么。”他好像真得没有什么心愿，最大的心愿，没有人可以帮他实现。 又快要长一岁了，他不是小孩子了，玩具和布偶对他来说，在慢慢失去吸引力。 “那……”林栀顿了顿，“妈妈带你出去旅游，去纽约。” “纽约在哪里？远吗？” “我们可以坐飞机去，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妈妈也没去过，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哎。”洲洲点点头，只要能跟妈妈在一起，他就很开心。 至于纽约是哪里，小朋友的心中没有太多概念，只记得好像是一个很远的城市。 林栀对洲洲有所亏欠，她工作忙，很少带洲洲出去玩，更别说旅游。 果冻迈开小腿跑过来，洲洲抱住它：“你也想出去旅游吗？” 第8514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7） 果冻“汪汪”叫了两声。 洲洲快乐地跟果冻一起玩。。。 这只小狗长大不少，已经不是当初刚刚买回来的小奶狗，能看家了。 要离开果冻几天，洲洲还有点舍不得。 不过，妈妈会把它寄住在宠物店里。 洲洲想起那天二叔叔带他去买小狗，那一天，他真得好开心，他也有小狗了。 可是现在，小狗有了，二叔叔却很久没有再来。 他私底下打过二叔叔的电话，二叔叔一直没有接。 他不是小宝宝了，他其实能感觉到……妈妈和二叔叔之间的关系很冷淡，二叔叔的视线会落在妈妈身上，但是妈妈很少会看他。 朋友之间，不是这样的。 洲洲只是弄不明白。 如果妈妈和二叔叔吵架了，那有可能二叔叔再不会来看他了。 阳台上摆放了一颗绿油油的圣诞树，树上挂了彩灯和漂亮的小礼物。 玻璃窗外的阳光直直照进来，落在这绿色的树上。 第二天一早，林栀带洲洲去纽约。 洲洲第一次出去旅游，很兴奋，穿上他最喜欢的灰蓝色羽绒服，戴上针织帽，蹦蹦跳跳下楼。 到了飞机场，洲洲眨着大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干净宽阔的机场，像一只出笼的小鸟。 林栀知道自己有私心。 她想去看一看晏伽，见他“最后一面”。 她知道他喜欢勿忘我，她也会给他买一束勿忘我。 洲洲很勤快地帮林栀拖行李箱，模样好看的洲洲很快成为机场的焦点，不少叔叔阿姨过来跟他说话，逗他开心。 等叔叔阿姨们走了，洲洲才仰起小脑袋，问林栀：“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兰城旅游？京城也可以。” “下次吧，下次妈妈带你去。” “那下次洲洲要考好一点，妈妈对洲洲太好啦。” “不管你考试分数好不好，妈妈都会对你很好。”林栀不知道他懂不懂这个道理，她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笑了。 洲洲跟她对视，也笑起来，露出小酒窝。 飞机很快起飞。 在通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上，林栀抱着洲洲，哄他入睡。 直到坐在飞机上，林栀都没有想好是否该告诉洲洲这个残忍的真相。 真相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二叔叔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挣扎了很多个夜晚，晏伽走后，她常常深夜不眠，一做梦就会梦到晏伽。 她也常常不相信这个事实。 明明，晏伽还在兰城活得好好的，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他却突然走了。 一颗心反复挣扎。 林栀搂着洲洲在平稳行驶的飞机上睡着，眉头紧锁。 这段时间，她一睡着就会做梦，每一个梦都跟晏伽有关。 大多数时候，她会梦到上高中的场景，还有前段时间，晏伽来德国。 洲洲也常常梦到晏伽，睡着时也会喊“二叔叔”，要二叔叔抱，要二叔叔举高高。 他还常常跟她说，他要是再长高一些，就不能坐在二叔叔的肩膀上举高高了。 可是，他已经很久见不到二叔叔。 再过几年，二叔叔是不是就不认得他了。 第8515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8） 林栀订了纽约市中心附近的酒店。 初来乍到，洲洲满是新奇。。。 他对这个不一样的城市充满了好奇，一路上不停问林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来纽约的第一个夜晚，林栀做了决定，最后一天就带洲洲去见晏伽，告诉他，他的二叔叔已经走了。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洲洲每天陷入想念，不如告诉他真相。 她知道，他会哭。 所以她只能最后一天带洲洲过去。 林栀安排好了在纽约的行程，第一天带洲洲去看了自由女神像、去了唐人街、太空博物馆……每一条街道上都是热闹的圣诞气氛，干净明亮的橱窗里都是穿着时尚的模特。 洲洲好奇地看着这个不一样的世界，紧紧牵着林栀的手。 林栀也很大方，她准备了好几个月工资，给洲洲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 洲洲倒很懂事，大概是知道妈妈赚钱不容易，很少会主动开口要东西。 地铁口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圣诞老人，洲洲走过去跟他问好，圣诞老人送了他一个漂亮的小礼盒。 一打开，是一只小麋鹿。 简简单单的小玩具，洲洲高兴了半天。 到处都有不少人，挤进如潮水般的人群里，他们也融入了这个城市。 洲洲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爸爸陪，也很羡慕，但他现在有妈妈，也一样啦。 有时候，林栀会发呆。 高中一毕业，晏伽就来了纽约。 那时候，她留在了兰城，说好的风雨同舟、携手并进，彻底成了无法实现的诺言，像美丽的泡沫，飞走了，也戳破了。 在时代广场上，洲洲和别的小朋友很快打得火热，两人友好地攀谈，丝毫没有语言障碍。 洲洲在陌生人面前会内向，但熟悉之后就是小话痨。 风吹起林栀的长头发，室外很冷，她的心却没有太多知觉。 她带着洲洲游玩、吃饭、滑雪，洲洲喜欢什么，她就带他做什么，看到洲洲快乐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撤回自己的决定。 她害怕，怕洲洲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 洲洲对晏伽很有感情，那些不愉快的事，洲洲总是自动过滤，只剩下对晏伽的喜欢。 那样那样喜欢，早已超出所谓叔侄之间的感情。 林栀不知道……那是不是血缘的关系。 就这样，浑浑噩噩中，林栀带着洲洲在纽约玩了四天。 她定下的行程是一周。 距离她带洲洲去墓园只剩下两天的时间。 洲洲不知道她的心思，每一天都仍然很开心，还常常让她帮忙拍很多照片，说要给二叔叔看。 但过两天他就知道，他的二叔叔再也不会看到了。 这样残忍的真相，林栀稍稍想一想便觉得心痛。 她只能加倍对洲洲好。 临去墓园的前一天早晨，洲洲掰着手指头：“妈妈，我们后天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是啊，机票买好了，咱们得回去了。” “有点不舍得。” “那下次妈妈再带你过来。” “那我们今天再去滑冰，洲洲已经学会了。” 第8516章 异国他乡，便是故乡（9） 在纽约，林栀对洲洲有求必应。 她带着洲洲去溜冰场儿童区。。。 洲洲一个人进了更衣室换衣服，拿装备。 林栀没有进去，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着，看洲洲滑冰。 之前洲洲会摔倒，但小家伙摔倒了也不会很疼，爬起来继续溜。 现在，他已经很熟练地在溜冰场自由玩耍，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与许多同龄孩子热热闹闹玩在一起。 天空深蓝，冬天的室外很冷，林栀裹了一件长羽绒服，围巾包住她的半张脸。 时不时有飞鸟从眼前滑过，体态矫健，飞向更远的远方。 林栀会看着天空中的鸟儿发呆，也不会去想什么，大多数时候，脑中一片空白。 她尚且还不知道晏伽的墓地在哪里，今天晚上她会打一个电话给晏锋或者纪先生，明天买上最新鲜的勿忘我过去。 十年如一梦。 这一场梦于她而言，漫长如一生。 犹如烟火绚烂，犹如春花喧闹，又在一刹那之间回归沉寂，悄然无声。 那场车祸之后，这一场漫长的梦便结束了。 人生如寄，总不知归舟归何处。 每当再一次看向溜冰场的洲洲，林栀心口又会漏跳半拍。 洲洲天真无邪，如果明天得知前几个月还带他玩耍的二叔叔已经去世，他该如何承受？ 林栀手心出了一层汗。 很多决定好的事，想了无数遍的事，等到真得要开始去做时，又陷入了慌张。 理智在一点点崩塌。 林栀痛苦地低下头，一只手撑住额头，眼底是茫然的神色。 她可以一个人承受诸多痛苦，可她不愿意洲洲承受半分。 他还那么小。 玩了一上午，小家伙走到她面前：“妈妈！好好玩！妈妈要一起玩吗？” “妈妈就不玩了，你玩吧。” “洲洲也不玩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时间不早了，等会儿妈妈带你去吃午饭，想吃什么？” “我们去吃火锅吧。” “好。” 从溜冰场出来，林栀牵着洲洲的小手。 洲洲也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 小家伙很快乐，每走几步，蹦蹦跳跳。 林栀领着他坐地铁回市中心。 在商场里挑了一家火锅店。 林栀和洲洲坐在大厅中间的一处位置，支起火锅，点菜。 圣诞节气氛很浓，就连每一桌上都有一棵绿色的小圣诞树模型，还有一份小礼物。 洲洲趴在窗口往商场外面看，可以看到沿街的高楼，鳞次栉比，高耸入云，街道纵横交错，车流往来不息。 来了好几天，小朋友始终对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保持着好奇，大眼睛看向窗外，眨巴眨巴。 林栀点了不少洲洲爱吃的东西，又给洲洲点了一杯果汁，这才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洲洲，妈妈去一趟洗手间，你不要乱跑哦，乖乖坐好。” “好！”洲洲很听话。 林栀对洲洲一向放心，这个小家伙不会让她操心。 林栀离开座位去找洗手间。 洲洲坐在沙发上，脱下羽绒服，晃着小腿，快快乐乐。 第8517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1） 小家伙拿起桌子上送给客人的小礼物，刚准备拆开。 突然，他眼睛一亮，像看到什么宝贝！ 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的高大人影在火锅店门口闪过，随即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二叔叔！二叔叔！”洲洲慌忙往外跑。 他一边跑一边喊：“二叔叔！” 那个背影，是二叔叔！ 洲洲沿着男人消失的地方跑了一圈，可惜，什么都没有看到。 “二叔叔！”他又喊了一声。 有顾客停下脚步看向小家伙，但都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在喊什么，也很少有人听得懂他的话。 洲洲茫然的大眼睛看向四周，周围人很多，但没有一个是他的二叔叔，刚刚那个人是他的二叔叔！ 他认得！ 就是二叔叔！ 二叔叔为什么不要他了…… 他给二叔叔打了好多电话，可是没有人接，这么长时间，二叔叔也没有回去看他。 妈妈说，二叔叔很忙，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好骗。 刚刚那个人就是二叔叔！ 洲洲站在人群里，好久都没有回火锅店。 也许，二叔叔还会过来，他想见他。 好几个月了，二叔叔为什么不理他？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吗？ “洲洲！”林栀慌慌忙忙跑出来，一把抱住洲洲，“怎么出来了？妈妈还以为你走丢了。” 刚刚她从洗手间出来没有看到洲洲，吓一跳，还好服务员说小家伙刚刚跑了出去。 还好没有跑远，洲洲还在门口。 “妈妈……”洲洲搂住林栀的脖子，欲言又止，“洲洲刚刚好像看到二叔叔了。” “不可能的。”林栀抱着他回了火锅店，与他面对面坐着。 听到妈妈斩钉截铁的回答，洲洲不肯信，摇头：“就是二叔叔。” “先喝点果汁吧。”林栀将送上来的果汁递给洲洲。 服务员已经送了不少菜过来，她开始给洲洲煮火锅。 洲洲在冬天很喜欢吃火锅，她常常在家里给他做一大锅，但听到洲洲提及晏伽，她心口还是跳停一拍。 要不要干脆趁这个机会跟洲洲坦白……明天去墓园，洲洲还是会知道真相。 洲洲还在坚持自己：“刚刚就是二叔叔，二叔叔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背影很高很帅，世上没有比二叔叔更帅的人了！就是二叔叔！” “世上长得相似的人都很多，更何况背影，小孩子涉世未深，容易被骗，以后不可以再一个人悄无声息跑出去。” “不跑出去就看不到二叔叔了！”洲洲很认真，也很倔，“可惜二叔叔上了电梯，我们只要在电梯门口等，二叔叔肯定会下来。妈妈，我们去等着。” “好了，吃东西，先尝尝这个小肥牛。”林栀夹了一块小肥牛给他。 洲洲不肯吃：“妈妈，要不洲洲去等着。” “洲洲！”林栀抬高声音，“那不可能是你的二叔叔，不要做傻事。”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我们能来纽约，二叔叔也可以！他是大长腿，到这里比我们会更快。” “先吃饭，吃过饭妈妈再跟你说。” 第8518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2） 吃饭时，林栀没多少心思。 洲洲也心不在焉，一直看向门口的位置，希望能再次看到那个人！ 二叔叔也在纽约呢！ 可是他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二叔叔不喜欢他了吗？ 明明之前还说过，他不会结婚，也不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会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 同桌小朋友说，男人都是骗子。 看来，二叔叔也是。 “洲洲，火锅好吃吗？”林栀问。 洲洲郑重其事道：“妈妈，洲洲刚刚真得看到二叔叔了，那个人就是二叔叔，洲洲没有骗你。” 林栀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既有怜爱又有不知所措：“洲洲，那个人真得不会是你二叔叔，因为……” 差一点。 她差一点将真相对洲洲脱口而出。 可临时她又欲言又止。 对上洲洲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所有早就想好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洲洲不会认错。”小朋友还在坚持自己。 “不可能。”林栀对他道，“安心吃火锅。” “那二叔叔去哪里了？” “明天再说。” “为什么是明天？” “洲洲，好好吃饭。” 洲洲不问了，撅起小嘴巴，一言不发。 林栀知道这个小孩脾气挺大，果然，吃饭的过程中，洲洲不再说话。 林栀一颗心七上八下，她低头拨弄着碗里的菜，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明天，明天她又该怎么用一种能让洲洲接受的方式。 她真得没想到洲洲对晏伽的依赖这么深，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洲洲对晏伽很依赖，就连分开后都是朝思暮想。 林栀也没再开口，心事重重。 洲洲时不时会看向门口的位置，但是，再没有看到他的二叔叔。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几个月前他还坐在二叔叔的肩膀上一起逛动物园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二叔叔的背影。 那个人就是二叔叔。 妈妈非要说不是。 洲洲也不想让妈妈不高兴，妈妈说不是就不是嘛，但他还是想找二叔叔。 小家伙灵机一动，对林栀道：“妈妈，我们下午去室内游乐园玩。” “不是说去主题公园的吗？” “改主意啦！” “行，吃过午饭就去？” “嗯！洲洲要玩一下午。” 林栀对洲洲百依百顺，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 这个小孩除了脾气有点大外，别的地方都挺好，也不怎么让她操心，很好养活。 那就去室内游乐园吧。 室内游乐园有专门的管理员看护，她甚至可以休息一会儿。 陪洲洲玩了好几天，她的精力有点跟不上，尤其是今天，心思很沉重。 吃完火锅，洲洲依然没有看到他的二叔叔。 小家伙背上他的小猴子背包，又牵着林栀的手离开了火锅店去挑游乐园。 洲洲故意挑了一个只允许小孩子进室内的游乐园，全都是同龄的小朋友，特别闹腾也特别吵。 小朋友在游乐园玩，家长们就在室外等着，室内有专门的管理人员。 林栀见管理很完善，她放心地让洲洲进去，自己坐在家长休息区。 第8519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3） 服务员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她安静看向外面的风景。 林栀仍旧有些心不在焉，想好的措辞也都被自己打乱，明天……她该如何回应洲洲。。。 室内。 洲洲一进游乐园就玩嗨了，跟小朋友们追逐打闹。 玩到一半，他差点忘了，他是有任务的，他要像奥特曼一样拯救世界。 他要去找他的二叔叔啦！ 洲洲趁管理员不注意，鬼鬼祟祟从滑滑梯爬下，一个人溜到出入口。 洲洲记忆力很好，游乐园附近的路，他们这几天走了好多遍，洲洲都记住了。 他从游乐园出来去家长休息区的方向走，管理员没有在意，还以为小朋友去找家长。 洲洲用背包遮住自己，看到洗手间旁有一个小门，他立马溜出去。 马路上车很多，他知道往左走不远就有警察局，他要去找警察叔叔！ 小家伙背着包沿着马路一直走，一路遮挡自己，生怕被妈妈发现。 他在吃火锅的时候就计划好了，游乐园也是他故意挑的。 唯一的遗憾是，他还没有玩尽兴，可能回去还得被妈妈打。 但什么都不能阻挡他找二叔叔的脚步！ 这样一想，洲洲特别快乐，越走越快。 走到警局，洲洲双手抓着背包带子：“叔叔，迷路了。” “小朋友迷路了？”一个和蔼的叔叔将他拉到一旁的办公室，认真问了几个问题，在哪里迷路的，家里有什么人，家住哪里。 洲洲含含糊糊回应一通，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警察见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小家伙只是一个游客。 警察正一筹莫展，小家伙主动道：“叔叔，我爸爸把我弄丢了肯定很着急，叔叔帮帮忙，帮忙找爸爸。” “一定帮，但你再想想，你在什么地方迷路的？你爸爸现在可能在哪里？他的手机号码你记得吗？” “记得喔。”洲洲报了一串晏伽的手机号，“但是小朋友没有手机。” “好的，等一会。”警察主动帮洲洲打电话。 但是，对方无人接听。 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家长？居然不接电话。 孩子丢了都不知道吗？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告诉叔叔。”男人低头记笔记。 “他叫晏伽，中午我们去商场吃火锅，但他上了电梯，把小朋友给忘了，叔叔帮忙看看监控，可以吗？” “什么时间点？记得吗？” “记得，记得！”洲洲连连点头，清晰地说出时间点。 男人一听，这小家伙好像也不傻，这都记得。 男人将手机号码交给旁边的同事：“帮忙查一查号主最近一周活跃城市。” “纽约。” “OK，只有纽约？” “是的。” 洲洲居然听懂了，二叔叔果然是在纽约！ 那他为森么不接电话吖。 二叔叔不仅不接他的电话，警察叔叔的电话也不接，看来是一视同仁，洲洲心理瞬间平衡了。 他就说嘛，二叔叔不会不要他的。 两个叔叔又说了会儿话，大部分洲洲都听不懂。 第8520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4） 为了不被戳穿小秘密，洲洲一脸无辜，双手攥着背包带子，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没多久，那位叔叔站起身：“来吧，叔叔带你去找爸爸。。。” “谢谢叔叔。” “不用谢，应该的。” 一名警察开车，两名警察分别坐在洲洲身边。 洲洲一动不敢动，坐得笔直。 今天虽然胆大，但免不了要被妈妈打啦。 这样一想，洲洲手心疼。 妈妈最喜欢用尺子打他的手心，但这一次可能会打屁股。 好怕，好疼。 二叔叔会护他的吧？ “小朋友，你不用紧张，叔叔们没那么可怕吧？这几天在纽约玩得开心吗？” “开心。” “都去了什么地方？” “很多地方。”洲洲跟警察叔叔开始攀谈起来。 没多久，车子拐了个弯就到了火锅店。 顺着洲洲给的信息，警察在服务台找到了监控，出示证件后，他们开始对时间进行比对。 好在这个小朋友记性很好，能准备地说出和爸爸走散的地方以及时间。 没有费太多力气，警察将一段视频给洲洲看：“小朋友看看，哪个是你爸爸？” 洲洲一眼看到视频上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口罩，低头走路的男人，这就是二叔叔！ 他就说嘛，他没有认错人。 他要是连二叔叔都没有认出来，二叔叔岂不是白疼他了。 洲洲很开心：“警察叔叔好厉害！” 他又指着屏幕上的男人：“这个是小朋友的爸爸！” “哦，这个，没认错？” “没有。” “好，我们再去调几份监控，小朋友不要着急，我们比对后会帮你找到爸爸。” “嗯嗯！不着急。” 洲洲干脆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晃悠悠等着警察叔叔的结论。 他可激动，等会儿就能见到二叔叔了！ 二叔叔想他吗？ 不过，洲洲又有些担心，妈妈还在游乐园，会不会已经发现他走丢了？ 烦恼真多。 他希望快点见到二叔叔，这样他被打的时候，二叔叔会护着他。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二叔叔，洲洲搓搓小手，十分激动。 大约一刻钟后，警察打了几个电话出去，迅速找到了线索。 找人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个孩子爸爸电话一直不接，看来，还有别的号码。 通过几段视频对比，警察发现，这个男人的车停在了一处别墅前，这栋别墅的主人名叫Boris。 从视频上看，男人并不像丢了孩子的模样，按照正常情况，丢了小孩不会这么从容，且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这个男人进了别墅区后再没有出来。 警方联系上Boris先生，打了一个电话：“您好，请问是Boris先生吗？我们这边有一个小案件需要您配合一下。” “请说。” “有一个小朋友走丢了，正在找他的爸爸，他的爸爸叫晏伽，请问Boris先生，您认识吗？” 纪长慕眉头蹙起，一个小朋友？ 从警方的问话看，估计已经查到晏伽在他家里。 纪长慕往家中麻将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第8521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5） “晏洲。”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一家商场里，有我们照顾，先生放心。。。” “稍等几分钟。” 纪长慕暂时挂上电话，走进麻将室。 麻将室里人不少，多是纪长慕和晏伽当年的大学同学，还有乔沐元。 乔沐元打出一张牌，抬起眼皮子看了看纪长慕：“纪哥哥，你换我，我要去洗手间。” “那不行，我们不跟老纪玩。”其余几个人立马反对。 “晏伽，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晏伽坐在乔沐元的正对面，正在看牌，他把位置让给一个朋友，跟着纪长慕出来。 乔沐元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两个男人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安静的阳台上，纪长慕将警方的话一五一十转达给了晏伽。 晏伽沉默着，不语。 “事情具体原委我还没有问，我也不清楚洲洲怎么会出现在纽约，你好好处理一下。”纪长慕将警方手机号码给了他，转头就走。 兰城车祸后，他将晏伽转入纽约治疗。 几个月过去，晏伽早已出院，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因为当初火势严重，抢救不及时，晏伽后背、脖子等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如今大面积留下疤痕。 好在晏伽最在乎的那张脸没有太大问题，只有耳根连接脖子的地方留了一条伤疤。 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晏伽不能接受。 晏伽想借此机会彻底跟过去告别，如今他的模样自己都无法接受，更不可能让他人接受。 而且，他也给林栀写了告别信，既然如此，他就当过去的那个晏伽已经不存在。 他也以委托陈康去寻找晏锋，晏锋出现后，必然会带着林栀、洲洲一家团圆。 对外，晏伽让纪长慕发布讣告。 纪长慕倒无所谓，一切后果，晏伽自己承担，他只负责帮忙。 就这样风平浪静了小半年，看上去一切都顺理成章，所有人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晏伽留居纽约，林栀也再不用担心被他“骚扰”，洲洲也找到了自己的爸爸，晏锋重新回归晏氏集团，晏松源也会见到他心中圆满的那个家。 晏伽知道，自己是最大的那个不合时宜。 可今天警方的电话超出了他的预料。 也超出了纪长慕的预料。 纪长慕回到麻将室，代替乔沐元坐下。 乔沐元双手搁在他肩膀上，也没急着去洗手间，弯着腰，贴近他的脖子，看了一局。 “乔大小姐，说好了的，不带老纪玩。”另外三个人都不同意，“你快坐下。” “家里我说了不算呀。”乔沐元笑盈盈，“老纪说了算，我都听他的。” “看不出来，老纪家庭地位这么高。” 纪长慕完全不想搭理他们，也不想搭理乔沐元，她就是个小骗子。 纪长慕专心打麻将，他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说太多话，沉稳内敛。 乔沐元也笑了两声，她就知道纪长慕不会搭理她。 她给纪长慕剥了一只桔子喂给他，这才转头走出麻将室。 今天是假期聚会，家里人很多。 第8522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6） 客厅里有几个小朋友在玩耍，满地都是玩具。 乔沐元望天，她倒无所谓，要是被纪长慕瞧见，估计又得头大。。。 他这人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环境，现在倒好，地上全都是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乔沐元蹲下身，帮着几个小朋友收拾好玩具：“小火车拿好，还有小熊仔，这个是谁的巧克力？怎么掉地上了？” 几个小朋友走过来，坐在地毯上玩。 大一点的还算听话，小一点的完全不知道乔沐元在说什么，也不听。 乔沐元也头大了，干脆不管了，反正有佣人在。 一抬头，她正好看到晏伽从外面的阳台上走过来，直接出了别墅。 他开车离开，不知道去了哪儿。 乔沐元疑惑，晏伽去哪里了？听纪长慕说，晏伽这小半年深居简出，甚至很少跟朋友有往来。 这一次她回纽约过生日，邀请朋友过来，晏伽才答应出来聚一聚。 晏伽性格也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 没多久，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带着口罩的晏伽出现在商场接待室。 他刚走到门口，托腮坐在沙发上的洲洲弹跳起来。 洲洲下意识往晏伽跑，但，跑了两步又缩回脚。 戴着口罩的二叔叔让他很有距离感。 晏伽本就生得高大，一身黑色长大衣，凌锐的目光让人产生生疏。 警察对洲洲道：“小朋友，叔叔帮你把大人找回来了。” 随即，警察又跟晏伽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接待室。 这里只剩下洲洲和晏伽两个人。 洲洲忐忐忑忑，他不确定二叔叔还喜不喜欢他。 小家伙没有再往前走，站在原地，绞动小手，没说话，怯怯看向同样没什么动静的二叔叔。 晏伽看着地上的小家伙，问他：“你跟谁一起来的纽约？” “妈妈。” “为什么去警察局报警说自己丢了？” “中午吃火锅看到二叔叔了，妈妈说不是，洲洲觉得是，洲洲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洲洲想二叔叔了。”小朋友跟晏伽坦白，有一些不安。 “来纽约做什么？” “妈妈说带洲洲来这里旅游。” “她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去找她？不怕她找你？” 面对二叔叔一连串的质问，洲洲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从何答起。 “妈妈……”洲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洲洲会回去找妈妈的，但洲洲想二叔叔了。” “你第一次来纽约，胆子真大，你是真不怕被坏人骗走？”晏伽声调抬高，这个事情，挺严重。 “没有被骗……”洲洲有点害怕，跟预想中见到二叔叔不一样。 他还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二叔叔，二叔叔也会想他。 好像没有…… 而且，二叔叔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再往他走一步。 他也不敢再靠过去。 一高一矮隔着一段距离站着，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晏伽只露出一双峻冷的眼睛。 洲洲越来越忐忑，他好像……做错事了。 “你告诉我，你妈妈现在在哪。”晏伽问。 第8523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7） “在附近不远的室内游乐园。” “我让人送你过去。。。” “唔。”洲洲不情愿。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不要让她操心、难过，你知不知道她要是找不到你会有多伤心？晏洲，你该懂事了。” “洲洲知道错了。”洲洲没想到被二叔叔训了，“洲洲以后再不做这样的事了，洲洲只是想二叔叔了，正好看到二叔叔，但是妈妈一直说那不是二叔叔。洲洲不信。” “你们从哪里过来的？什么时候离开纽约？” “德国，后天就走。” “德国？” “嗯。” “我让人送你去找林栀，你不必跟她提今天的事，听到了吗？” “听到了。”洲洲不理解，“可是，可是……二叔叔，夏天的时候，你答应洲洲……你是不是不喜欢洲洲了。” “出来。” 晏伽没有回答小孩子的任何问话。 洲洲冲他走过去，没有去牵他的手。 换做在以前，他不但要牵二叔叔的手，还要亲亲抱，举高高，坐在二叔叔的肩膀上。 但是这会儿，二叔叔像变了一个人。 晏伽领着洲洲走出接待室。 商场很大。 晏伽路过商店给洲洲买了一盒他最喜欢的巧克力：“拿着吧。” “谢谢二叔叔。” 走到楼下，晏伽打了一辆出租车，将洲洲抱上去，叮嘱：“回去好好听妈妈的话，不要再乱跑，让她操心。” “可是二叔叔，你不要洲洲了吗？” 眼泪在洲洲的眼眶里打转，他抓住晏伽的胳膊，不想一个人离开。 晏伽放下他的小手，没有回答，对司机道：“送他去M.E路左拐的那一家室内游乐场。” “砰”一声，晏伽关上车门。 司机踩下油门离开。 洲洲趴在透明窗玻璃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车子渐渐远去，他看不到二叔叔了。 二叔叔为什么不要他？ 他不乖吗？ 哭了好久，洲洲终于意识到，他的二叔叔是真得不要他了。 车子没多久开到了游乐场的位置。 管理员没有意识到少了一个小朋友，林栀也还坐在休息区等洲洲回来。 洲洲背着小包，垂头丧气，眼睛红肿。 他低着头一步步走到游乐场外，没有进去，而是在台阶上坐下。 二叔叔如果不要他，为什么夏天在德国的时候要骗他。 二叔叔怎么可以这样。 洲洲低头坐在台阶上，来来往往人很多，每一个人都看了一眼这个奇奇怪怪的小朋友。 冬天室外较冷，风吹得洲洲脸蛋儿通红。 林栀发现了洲洲，她慌忙跑出去：“洲洲，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怎么坐在外面？” “洲洲想静一静。” “静一静？”林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了？有小朋友欺负你了？眼睛怎么红了？” 林栀担心地将他带回室内，牵着他的手，还给他点了一杯热红茶。 “告诉妈妈，你为什么坐在台阶上。” 洲洲低头咬吸管：“洲洲刚刚不小心跑出去了，然后迷路了。” 林栀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小脑袋：“下次记得第一时间给妈妈打电话。” －－－－－－题外话－－－－－－ （祝大家除夕快乐，阖家团圆，万事如意~~） 第8524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8） 洲洲咬着吸管不吭声，有心事。 他刚刚见到二叔叔了，但是二叔叔不理他，跟之前的二叔叔判若两人。。。 要不要告诉妈妈？ 小家伙纠结得很。 林栀见他不说话，哄着他：“洲洲今天不高兴吗？游乐场不好玩？” “好玩。”洲洲没有不高兴呢。 “那等会儿我们去看电影？” “洲洲想静一静。” “……”林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行吧，那就让他静一静。 林栀也没再问什么，她也点了一杯红茶，默默陪洲洲坐着。 洲洲不吭气，脑海里还是刚刚和二叔叔见面的场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还跟警察叔叔撒了谎，这才找到二叔叔。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二叔叔，但出乎他的意料，二叔叔并不想见他。 想到这儿，洲洲鼻子一酸。 他做错了什么…… 一直到天色将晚，休息室里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林栀才忍不住对他说话：“小朋友，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洲洲这才点点头：“妈妈，我们回去吧。” 林栀牵着他的手离开了游乐园。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高大的建筑物上，玻璃窗折射出光线的橙色，四处喧嚣祥和。 林栀见洲洲不愿意出去玩，带着他去酒店的游泳池游泳。 洲洲游了几个回合，坐在泳池边，又开始托腮走神。 林栀坐在一旁，她给洲洲准备了浴巾。 刚坐下，一个戴着泳镜、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站在她身边搭讪：“美女，一个人？” “那个是我儿子。”林栀指了指坐在泳池边的洲洲。 男人笑了：“美女又年轻又漂亮，我还以为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呢，没想到都有儿子了，真看不出来。” “嗯。” “美女手机号码多少？一个人带儿子过来？” “旅游，明天就走。” “哦，没关系，给个手机号码？” 洲洲握着小拳头走过来，仰头看着他：“妈妈不交新朋友。” 男人低头打量面前的小不点，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他嗤笑一声：“小朋友，大人的事情不要管哦。” “他说的对，我不交朋友。”林栀淡淡道，拿了一条浴巾给洲洲裹上。 “给个联系方式呗，放心，我不会骚扰你。” “对不起。”林栀拒绝。 男人不死心，低下头，靠近林栀耳边，压低声音：“不交朋友，one night stand，OK？” “滚。”林栀冷漠地睨了他一眼，“别怪我报警。” 洲洲推了男人一把：“不要靠近我妈妈。” 男人被小孩子碰到，生气地要动手。 林栀拉开洲洲：“走吧，洲洲，我们不理他。” 临走前，洲洲转头瞪了他一眼。 不可以欺负妈妈！ 林栀将洲洲带到更衣室，等他换好衣服，这才领着小家伙一起去餐厅吃饭。 傍晚的夕阳还剩下一抹最后的余晖，天地一色。 洲洲吃着盘子里的牛排，低着头。 林栀见他今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洲洲，今天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 “没有呢，洲洲很开心。” 第8525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9） “晚上还出去吗？” 洲洲摇摇头：“妈妈……洲洲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二叔叔去哪里了。” “为什么总是问他？” “洲洲想他。” 林栀沉默了。 是不是再怎么隐瞒都割舍不断血缘之间的联系，洲洲并不是一个很黏人的小孩，他也会想晏松源，也会想兰城的小朋友，但不会像想念晏伽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念叨。 在江山园，晏伽对他也没有多好，他却不记得那些不好，只记得晏伽对他的好。 林栀看向面前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孩，叹气。 这小孩，怎么就忘不掉晏伽。 “妈妈明天告诉你。”林栀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带他去墓地。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今天不可以吗？” “今天天黑了，明天再说。” 洲洲十分困惑，难道天黑了二叔叔就消失了？ 小家伙无法理解，但还是尊重妈妈，明天就明天吧。 明天他能见到二叔叔？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在餐厅吃饭的空隙，林栀去了一趟洗手间，她走到安静的角落里给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 她不太想麻烦晏锋先生，便想起纪长慕。 没多久，那头接通。 “纪先生，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林小姐，你说。” “我想问问，晏伽的墓地在什么地方？我和洲洲在纽约，明天一早想去看他。” “林小姐，你真得要过去？” “嗯。” 那头思忖片刻，告诉她一个地址，又问道：“你打算带洲洲一起去？那你又准备如何对洲洲介绍晏伽？” “我没有打算告诉他真相，我只想告诉他，他的二叔叔已经去世。洲洲现在很想晏伽，明天之后，希望他能忘了晏伽。” “嗯，所有的决定，林小姐想清楚就行。” “谢谢纪先生。” “不用。” 挂上电话，纪长慕收起手机。 乔沐元端了一盘刚刚做好的小点心走过来，她用叉子叉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张嘴，很好吃。” 纪长慕吃掉：“大小姐今天兴致不错，自己下厨？” “除了被某些人气，大小姐哪天心情不好？”乔沐元自己也吃了一口热乎乎的小点心。 纪长慕勾住她的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某些人是谁？我去帮你教训一下。” “大小姐晚上要亲自教训。”乔沐元又喂了他一口点心。 纪长慕搂着她的腰往餐厅走。 别墅里客人都散了，乔沐元打了半天麻将，腰酸背痛，晚上没出门。 她想起半天的事，问他：“晏伽中午因为什么事离开？” “保密。” “我就说吧，某些人真得得收拾一下。” 纪长慕笑了：“过两天再告诉你。” “算了，过两天我就不想知道了。我跟知行约好了，明天去哈佛找他，他还在忙着做实验，你要一起吗？” “明天我有事，忙完我就去找你。” “没关系，你要是不去我就让知行陪我。” “乔太太在纽约住多久？” “可能年前回去。”乔沐元道，“到时候我们也回去。” 第8526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10） “嗯。” 乔沐元先在餐桌边坐下，纪长慕又去阳台打了个电话才回来。。。 乔沐元见他神神秘秘，难不成在纽约还有老相好？说不定呢，纽约可是人家呆了十年的地方。 哼。 吃晚饭时又提到晏伽，乔沐元问他：“晏伽是不是彻底不打算回兰城了？晏氏集团那里怎么交代？” “他来了纽约就没打算回去，晏锋已经回兰城，几个月过去，按理说早已接手晏氏集团。” “你不是说上次见到晏锋，他身体不太好，并且不想接管晏氏？” “这是晏锋的事，我没关心。” “噢。”乔沐元知道他不爱管别人家的事，晏伽的事情，纪长慕管得已经非常多，只是出于当年晏伽对杨阿姨的照顾。 乔沐元手机响了一声。 她打开，是乔知行给她发了信息。 乔知行：姐，你明天几点到？我明天请假了。 乔沐元：中午过去吃饭，我自驾去。 乔知行：你一个人来？姐夫不跟你一起？又吵架了？ 乔沐元：…… 乔沐元：你就不盼着我们一点好？（鄙视） 乔知行：（可爱） 乔沐元：我一个人去，提前订好餐厅和酒店，我会在你那多呆几天。 乔知行：干嘛？？？ 乔沐元：考察考察。 乔知行：没有女朋友。 乔沐元：不care。 乔知行：…… 乔知行：我还是跟姐夫聊天吧。 乔沐元：你看他理不理你。 乔知行：（拜拜） 乔沐元笑了一声，放下手机，继续吃晚饭。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纪长慕问道。 “高中同学。” “男的女的？” “男同学……”瞧着纪长慕危险的眼神，她又立马道，“是不可能的……乔知行啦！” 她把聊天记录给纪长慕看。 纪长慕也笑了：“他那么小气，你订餐厅和酒店的钱，日后还是从我身上捞回去。” “谁让你惯着他。” “他要不是你弟弟，我能惯着他？” “我的错？” “我的错，下次不搭理他。” “这还差不多。” 乔知行这家伙，读书的日子还长着呢，老爸对他又抠门，现在好了，傍上纪长慕这棵大树。 私底下估计睡着了也能乐醒。 …… 冬天的纽约很冷，清晨的空气中飘着白雾。 雾气朦朦胧胧。 一大早，林栀打开房间的窗帘，看到这大雾，心口一个激灵，手指颤抖，眼神飘忽不定。 忽然就想起那天早晨，她忘不掉。 林栀在窗户边站了很久，呼吸急促，一口气压住胸膛。 等洲洲梳洗好，她给洲洲穿上羽绒服，系上围巾。 “妈妈，这么早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你的二叔叔。” “二叔叔？！真的吗？今天洲洲真得可以见到二叔叔吗？”洲洲欢呼雀跃，也就是说，二叔叔今天愿意见他了？ 而且妈妈也一起去，那太好了！ 林栀不忍去看洲洲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别过头去。 她牵着洲洲的手离开酒店。 路过便利店，她给洲洲买了一些早餐，又给晏伽带了水果和鲜花。 第8527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11） 天色刚刚蒙蒙亮。 一路上，林栀叮嘱司机不要开太快，还好，今天的雾不是特别浓。。。 车子穿过好几条街道，等洲洲吃完早餐，还没有到目的地。 地方很偏，但林栀知道，离目的地不远了。 这一次过来，她带着洲洲来跟晏伽告别。 洲洲看向窗外，陌生又害怕：“妈妈，路上没有车也没有人，好安静。” “去的地方有点远。” “二叔叔在很远的地方吗？” “别急，快到了。” 洲洲很疑惑，二叔叔明明是住在市中心不远的地方来着嘛，难道今天换住所了？ “妈妈，你知道二叔叔住哪里，为什么不早点带洲洲过来吖。” “因为……妈妈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你说。” “那现在呢？” “现在想好了。”林栀心口在隐隐作痛，要打破一个孩子的童话，很残忍，“洲洲，你二叔叔他……” 突然，话到嘴边，林栀说不下去了。 喉咙梗塞，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在洲洲面前掉下来。 洲洲眨着大眼睛看她。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先崩溃。 “妈妈，二叔叔怎么了？” “洲洲，你也不小了，等会儿妈妈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懂了，你二叔叔他……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不会再回来？他不喜欢洲洲了吗？” “洲洲，你会懂的。” 洲洲一脸懵，他不懂哎。 难道他昨天是做梦？才不是。 洲洲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十分钟后，车子在荒僻的郊外停下，四周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司机停下车：“车开不上去了，你们自己进去吧。” “谢谢师傅。”林栀付了车钱，领着洲洲下车。 四处都是光秃秃的树干，树枝旁逸斜出，遮住了山上的视线。 墓园后排的山不高，依山傍水，是一个很僻静的地方。 天光乍现，东边是渐渐明亮的天色。 风吹过，有点冷。 林栀拉高自己的围巾，握紧洲洲小手。 洲洲害怕地退后一步，他来过这种地方，去年来过。 他不肯再往前走：“妈妈……二叔叔不在这里，你走错了。” “他就在这里，妈妈带你过去，别怕，你曾经也很喜欢他。” “洲洲永远喜欢二叔叔。”洲洲不肯往前走，“但是，二叔叔不在这里，不在！” “洲洲！大概半年前，你的二叔叔已经离开了你，本来想一直瞒着你，但现在，妈妈决定告诉你这个真相。”林栀蹲下身，双手抓住洲洲的肩膀，耐心又温柔，但掩盖不住声音里的沙哑，“他不会再陪你玩了，但他一定还会继续保护你，洲洲，我们去看看他。” “才不是！”洲洲不听，“二叔叔才没有离开洲洲！昨……” 差点说漏嘴，洲洲顿了顿，撒娇打滚：“才不是，才不是！二叔叔不在这里！妈妈骗人！” “妈妈没有骗你，真得没有。” 无力感逐渐上升，她格外无奈。 遇到这种事情，她无法跟洲洲解释，她也知道洲洲接受不了。 －－－－－－题外话－－－－－－ （虎年快乐，大吉大利，阅读愉快~~） 第8528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12） 很多话，她不忍心对洲洲讲。 洲洲还在耍赖，不肯再往前走：“妈妈，不可以骗人哦！骗人鼻子会变长。。。” 林栀很是无奈，白色的雾气打湿了她的额发，她无力的眼神里都是黯淡的宁静。 她没有再拉洲洲，蹲在他面前，好半天才开口：“洲洲，妈妈没有骗你，你的二叔叔半年前永远离开了这个人世。这一次带你来纽约，也是想带你来见一见他，妈妈知道你还是个孩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妈妈没有骗你。” 洲洲：“……” 妈妈看上去要哭了。 妈妈不会骗他，但是警察叔叔也不会骗他，昨天他的眼睛也没有骗他。 那么，是谁在骗人呢？ 洲洲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是二叔叔在骗人？ 好像只有这个答案。 那二叔叔为什么要骗人？他这人怎么这样吖。 他为什么要骗妈妈？ 洲洲想不明白。 林栀见洲洲不说话也不反驳了，试探地去牵洲洲的手，眼底是闪烁的水花：“洲洲，跟妈妈过去再见一见你的二叔叔，他就在这里。” “……”洲洲彻底不说话了。 二叔叔不在这里呢！ 那妈妈要带他去见什么？ 林栀以为洲洲懵了，牵住他的手穿过朦胧的夜色，沿着宽阔向上的水泥路往前走。 晨光穿过树木的枝丫映照在地上，夜色渐渐散去，朝阳在东边升起。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坚定，眼中噙着泪水。 四周再无他人，只有她和洲洲。 按照纪长慕告诉她的位置，她在一处不算太偏僻的地方找到晏伽的墓碑，西式的墓园里，晏伽的墓碑也入乡随俗。 碑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晏伽，但却不是现在模样的晏伽，是高中时期，那个开朗张扬，阳光热情的晏伽。 少年晏伽英俊潇洒，林栀见到照片的一刹那，泪流满面。 她将水果和勿忘我放在空地上，视线落在全英文的墓志铭上：“这个少年来过人世间，如今带着他曾经拥有过的爱情、鲜花、荣耀、幸福一齐埋葬在这里，与过去做彻底的告别，再无来日。——晏伽” 林栀蹲下身，手指头轻轻摩挲碑文，泪水直流。 洲洲一眼认出照片上的人，是二叔叔，不对，是年轻的二叔叔。 照片上的二叔叔好帅啊！ 洲洲认不全墓志铭，就一直盯着照片看。 “洲洲，你的二叔叔永远留在了这里，他以后不会再回德国看你了。对不起，妈妈现在才告诉你这个真相，原本想等你大一点再告诉你。” “洲洲会幸福的。”洲洲呢喃一声。 “是啊，洲洲和妈妈以后都会幸福的。”林栀看向墓碑，“晏伽，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洲洲，这是我答应你的。” 一缕晨光冲破云层和雾气，洒在地面上，也洒在那束紫色的勿忘我之上。 树林子里鸟雀欢叫，又一个冬天苏醒的早晨。 洲洲伸出小手替妈妈擦眼泪：“妈妈，不要哭……洲洲会心疼的。” 林栀却哭得更厉害。 第8529章 他们都骗了她（1） 她原以为带洲洲过来，洲洲会哭，到头来，哭的却是她。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在兰城，晏伽送她去机场。。。 还有……行李箱里的那封离别信。 “晏伽，谢谢，晏锋都跟我说了，那天早上是你在护着我。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机会，至少，一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但没想到……再次见面，你我是这样的方式。” 林栀哽咽，断断续续跟晏伽说着话，也不顾洲洲还在旁边。 洲洲还小，听不大懂。 他只在想一件事，他昨天见到的人……真得是二叔叔啊！ 二叔叔还给他买了一盒巧克力！ 但是妈妈说，这里的人才是二叔叔……怪吓人的。 “无论后来发生过多少事，我都不会否认，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仅次于同洲洲相处的岁月。那时候我们会一起学习、努力、憧憬未来，你给我描绘的未来里，我们是那样幸福。靠着这点点滴滴的幸福，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我对未来充满了幻想。” “那时候，我多想跟你在一起，我天真地认为，谁也不可能拆散我们。但我没想到，誓言易散，人心易变，我们也逃不过魔咒。” “晏伽，年少的我们太天真了，天真地不谙世事，以为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相爱的两个人。直到那天晚上我才发现，看似相近的我们，实则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分手的原因吗？很简单，因为我爱着的那个晏伽突然崩塌，就像一层玻璃似的滤镜被打碎，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你。” “原来，什么努力上进、阳光开朗、青春张扬，都是我给你的滤镜，真实的晏伽还是那个跟我格格不入的富家公子。他像所有公子哥一样，会酗酒、会骂人、会打架、会去会所玩女人，会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搂着别的女人对自己的兄弟说，只是跟女朋友玩玩，没有动真心。那时候我才觉得我活得像个笑话，真可笑啊。” “恋爱会让人变傻，很不幸，我也是。我傻乎乎地以为你是认真的，到头来，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是傻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不会听到了。” “你心里早就选择了一个最让你自己接受的分手理由，那就是我贪图富贵、攀龙附凤，高攀上了晏锋。可没有人告诉过你，晏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晏锋先生也从来清清白白。但那又如何呢，我不愿意解释给你听。” “原以为时间会将过去的一切洗涤干净，我们也会越走越远，没有交集，但我没想到上一次的事故会让我们再无相见。我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很幸福，我从来没有盼着你离开这个人世。” 说着，林栀泪流满面。 她孱弱娇瘦的脸上有破碎的泪痕，朦朦胧胧的水汽氤氲在眼底，红通通的眼睛未曾离开墓碑。 有一阵，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8530章 他们都骗了她（2） 山野里都是她的啜泣声。 洲洲站在一旁，他什么都听不懂，但他还是不理解妈妈为什么要哭。。。 他用纸巾给林栀擦眼泪：“妈妈，别哭。” “洲洲，你的二叔叔他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今天带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答案。他已经去了天国，变成了一颗星星，以后要是想他可以看看天空，但他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洲洲沉默了，一脸为难。 二叔叔为什么要骗人啊。 他骗小朋友可以，但是为什么要骗妈妈，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林栀拉着洲洲的小手。 一开始她以为洲洲会哭会闹会不相信，但没想到洲洲很安静。 也好，小朋友能接受就好。 微风吹过洲洲的小脸，洲洲一直看着照片。 照片上的二叔叔真好看，是他见过最帅的人。 他们都说他跟二叔叔长得像，那他长大后也会这么帅吗？ 林栀擦了擦眼泪，也不哭了，安安静静跟晏伽告别：“晏伽，我见过晏锋了，他说他车祸的事跟你无关，是我误会了你很多年，对不起。其实，我们也扯平了，这些年，你也在误会我跟晏锋先生关系暧昧，你对我说过最难听的话，我不也等不到你的一句道歉了吗？所以你看，我们之间很公平。” “晏伽，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在一起，如果当初我拒绝你的表白，一切都不会有开始。要是那样的话，我们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在各自喜欢的行业内发光发热，而不是陷入到如今一无是处的境地。可往往就是这样，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林栀早已想明白这些事。 她坦然接受命运，但她以后不会再任凭命运碾压。 该说的话差不多已经说完。 晨光洒满了整片墓园，枝叶盘结的影子交错落在地面上，太阳一出来，周围又变成一个鲜活的世界。 林栀站起身，静静看着地面。 勿忘我是墓碑前一抹独特的色彩，与四周格格不入。 她看向洲洲：“洲洲，再跟你的二叔叔告个别，我们回去。” “不告别。”洲洲不肯，摇头，“这里不是二叔叔。” “洲洲！”林栀知道，小朋友还是不肯相信，让小孩子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太难了。 洲洲摇头：“二叔叔只是不理洲洲了，但不是离开了洲洲，妈妈弄错了。” “算了。”林栀也不再强行去解释，今天过后，洲洲会慢慢理解。 她紧紧握住洲洲软绵绵的小手：“洲洲，我们回去。” “妈妈，这张照片上的二叔叔几岁？”洲洲小手指着照片。 “十六七岁。” “洲洲也会这么帅吗？” “会。” “那太棒了！洲洲觉得二叔叔最帅了！洲洲也要这么帅！” 林栀拉住他的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唔。”洲洲顺从地跟着林栀离开。 林栀叹了一口气，小朋友果然还是不能理解什么叫生离死别。 洲洲的表现也挺让她意外，居然没有哭。 顺着一条无人的小路往墓园外面走，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 第8531章 他们都骗了她（3） 日光温暖，小路安静。 走到马路边，林栀还在紧紧牵着洲洲的手。。。 不过，站在路边，林栀这才意识到，这里打不到车。 “妈妈，这里好像没有车哎。” “再等一会儿。” “喔。”洲洲乖乖同林栀站在一起，安静等待。 林栀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 突然，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从不远处开来，车速缓慢。 “有车！”洲洲指着车。 “那不是。”林栀后退一步，与洲洲并肩站在路边。 但没想到，玛莎拉蒂开到他们面前时停下，车玻璃也是黑色的，看不见里面的人。 洲洲眨着大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林栀也下意识准备躲开。 后排车门打开，穿着昨天那身黑色大衣的男人坐在后排的位置上，侧脸线条俊朗，鼻梁高挺，戴着一只黑色口罩。 林栀和洲洲同时愣住。 尤其是林栀，怔在原地，手心突然冰凉。 是晏伽！ 她不会认错这个男人。 冷风刮过，林栀浑身都很冷，起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可能…… 眼前这个……是人是鬼？ 洲洲和林栀的反应截然不同，他只是愣了一会儿，随即高高兴兴甩开林栀的手，喊了一声：“二叔叔！” 昨天二叔叔不要他了，今天又愿意见他了！ 林栀吓得浑身发冷，害怕地往后退。 晏伽没有下车，转过头看向林栀，一双眼睛凌厉如刀，嗓音低沉暗哑：“上来。” “二叔叔，洲洲可以上去吗？” “洲洲！”林栀抓住洲洲，不让他动，“不可能，不可能……” 见鬼了…… 林栀害怕地转头，拉着洲洲就跑！ 太可怕了。 林栀生平第一次见鬼，她吓得快哭出来，哆哆嗦嗦：“晏伽，你别追着我，你要是觉得鲜花太少，我再给你烧纸。” “妈妈，妈妈……为什么不见二叔叔？二叔叔在叫我们。” 林栀胆小，双腿发软，吓得直颤抖，根本听不进洲洲的话，只知道拉着洲洲跑。 “妈妈！”洲洲气喘吁吁，为什么要跑？ “晏伽，这里不允许烧纸，我回去一定给你补上好不好……” 晏伽让司机将车倒退几米，下车，一把拉住林栀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对上晏伽那双愠怒的眼睛，林栀吓得闭眼：“晏伽……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吓我……” “林栀！”晏伽用力扣住她的胳膊，“睁眼。” 林栀摇头，不敢。 “二叔叔，你是骗子！妈妈以为你去天堂了。”洲洲生气地跺脚，“你骗洲洲可以，但你怎么能骗妈妈呢？妈妈那么善良。” 洲洲的声音渐渐将林栀拉回现实。 胳膊有些疼，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晏伽那双熟悉的眉眼。 但他依然没有摘掉口罩。 脑子一片空白和混乱，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晏伽……还活着？ 不可能！ 晏锋和纪先生都说他不在了。 “林栀，上车！有什么话回去说。”晏伽对她道。 洲洲很不客气，立马坐上车。 第8532章 他们都骗了她（4） 这个地方阴森森的，洲洲很害怕。 他更怕打不到车被丢在这里。。。 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林栀上了车，她看向晏伽和驾驶位上的司机。 她终于明白，不是梦。 晏伽真得还活着……他们都骗了她。 为什么要骗她？ 晏伽坐在她身边，大衣上是淡淡的古龙水气息，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很沉默，很安静，深邃的眉眼平视前方。 司机也不大说话，一时间，车内鸦雀无声。 洲洲还是个小朋友，百无禁忌，什么话都说。 他喊了晏伽一声：“二叔叔。” 晏伽转过头，那双幽邃的眼睛里是深沉的光。 洲洲不怕他，但他怕二叔叔不理他，比如昨天那样。 昨天的二叔叔可生疏，就像不认识他一样。 “二叔叔，我是洲洲吖，你不认识我了吗？” “……”晏伽觉得这小东西越来越不老实，昨天居然还会撒谎去警局让警察找爸爸。 他爸爸不是在兰城吗？怎么不去找？他又不是他爸爸！ 林栀也是有毛病，晏锋躺床上的时候要死要活，现在活得好好的，又不让洲洲去认。 洲洲完美遗传了这个蠢女人的智商。 林栀一把搂住洲洲，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洲洲，嘘，不要打扰二叔叔。” “妈妈，这个是二叔叔的话，那你刚刚为森么说二叔叔去天堂啦？” 林栀：“……” 这些天，林栀脑袋都要炸了，前几天一直在想怎么跟洲洲说晏伽已经不在的事实，今天倒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晏伽为什么还活着。 她抬眼看了看晏伽，碰巧晏伽也在看她。 林栀惊慌失措的情绪已经平定，这会儿坐在她身边的人正是活生生的晏伽。 一路上，她都陷于无限的困惑之中。 洲洲见二叔叔和妈妈都不搭理他，他也困惑。 大人真奇怪，总是教育小孩子不要撒谎，但他们又很喜欢撒谎。 从郊外到市中心，路程很远。 林栀的手紧紧抓住洲洲，一刻也没有松。 今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阳光照在玻璃窗上，与上一次分别时截然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林栀见晏伽全程没有摘掉口罩。 洲洲见气氛冷清，谁也不说话，他也不好意思说话了。 好不容易到了市中心，路边的高楼大厦代替了郊外的参天大树。 林栀主动对司机道：“我住前面不远的地方，可以放我下来了，谢谢。” “他是我的司机，不是你的司机。”晏伽终于说话，语气也不冷，但听上去没那么愉悦，一股子怨气。 “我就住在附近。”林栀又对他道。 “林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单独聊聊。” 林栀没拒绝，聊聊也不是不行。 她也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骗她。 那天的车祸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晏伽对司机道：“老田，你带洲洲去附近公园玩，看紧一点。” “好的，晏先生。” 晏伽找了一个隐蔽的咖啡店，下了车，林栀跟在他身后。 洲洲虽然很想跟上去，但没有人搭理他。 妈妈和二叔叔好像有悄悄话要说。 第8533章 他们都骗了她（5） 晏伽走在前面，林栀跟在他身后。 咖啡店是欧式中古风格装修，有一方安静的院落，院中爬满各式各样的藤蔓，盘根错节，这个时节，藤蔓上没有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 晏伽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在椅子上坐下。 林栀也拉开木椅，坐在他的对面。 阳光落了一身。 冬天的早晨，太阳温暖舒适。 晏伽让服务员送了一杯咖啡给林栀，他没有要。 林栀端起咖啡捧在手心，热气氤氲在她的脸侧。 半晌，林栀先开了口：“那天早上发生车祸后我陷入了昏迷，事故现场的事我都记不得了，醒来后晏锋跟我说你受了重伤在纽约治疗。我回德国之前，他突然告诉我，你因为伤重去世了。” 晏伽不说话，偏过头看着院落外的植物和天空。 “后来我又打电话给纪先生，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他也印证了晏锋的说法。所以……今天我带洲洲去了墓地，地址也是纪先生告诉我的。” 她看向晏伽，只见他眉头微蹙，半天才吐出一句：“老纪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 “看到你没事，我觉得挺好，我还以为……”林栀又咽下后半句。 既然不是真的，那也不必再提不好的事。 但那墓碑做得挺像一回事，晏伽真会骗人。 “林栀。”他终于对上她的眼睛，凌锐的目光里是清晰的光，“你一直巴不得我死了才好，现在又说没事挺好，你嘴里没一句真话。” 林栀被他呛了一句，噎住。 她放下咖啡杯，也有点生气，不愿意看他，转头看窗外。 晏伽知道她生气了，她不是很会跟人吵架，但喜欢冷战。 “没见过你这么不老实的女人，林栀，你到底还对我说过多少假话？” “晏伽，你要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假话，现在没必要还坐这里听，我们也没必要再沟通！”林栀生气地回应他，有些忍无可忍，“我难道没有被你骗吗？我以为你死了，结果，人还好好的，墓碑是假的。晏伽，你嘴里就有真话了？” “呵。”晏伽看着面前炸毛的女人，笑出声，“彼此彼此，都不是好东西。” 林栀无意跟他在店里吵架，喝着咖啡，不做声。 但，晏伽还在盯着她看，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林栀，你早上刚刚说过的话，不会转头就忘吧？你说，谢谢那天早上我救了你，想给我一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机会，这就是你口中说的‘好好谈谈’？” 林栀一个激灵。 这是她早上在墓碑前说过的话。 浑身一阵寒流涌过……晏伽都听见了？他听见了多少？ 她带着洲洲傻乎乎在墓碑前看“他”的时候，他居然也在暗处看着他们？ 她说的那些关于过去的事，关于晏锋的事，他都听见了？ 林栀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晏伽轻笑出声：“别这么看着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错，你说的我都听见了，一句不落。” 第8534章 他们都骗了她（6） “晏伽！你们都合伙骗我！”林栀气得要命。 “你想多了，我没想骗你，只是单纯想成全你。。。既然你说过我晏伽是个祸害，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借此机会消失，为何不是正好成全了你？林栀，你应该高兴才是。” “至于老纪和晏锋那里，是我放的消息，我不想再回兰城，干脆让晏锋昭告兰城人，说我死了。跟过去那个沉重、繁复、无聊、枯燥的人生告别，是一件挺好的事。” “你也别怪老纪，他这人挺会自作主张，他把我的‘墓地’告诉了你，又让我今天早上过来，说是有惊喜。惊喜倒不至于，惊吓还是有的。” “晏伽，要说惊吓，有比你从墓地里钻出来更吓人的？！” 林栀握紧手里的杯子，激动之下，手指头微微颤抖。 晏伽生怕下一秒她要把咖啡泼在他身上。 “怕什么，那个墓地是我自己挑的风水宝地，你觉得风景怎么样？对了，还有那张照片，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了，偶然从相册里翻出来，你帮我回忆回忆，什么时候拍的？” 林栀记得照片拍摄时间。 高二的时候，夏令营。 她一向不参加这种需要交很多钱的活动，但那一次期末考试，她拿了全校第一，可以免费参加夏令营。 她和晏伽不是同班同学，夏令营的时候不能经常碰面，他们会偷偷摸摸脱离队伍说几句悄悄话或者在午休时出来走走。 晏伽自己不爱拍照，但很喜欢给她拍，也喜欢拍一些风景照。 他有相机，那张照片就是她给他拍的。 他手把手教她用相机，但毕竟是初学，那张照片的角度并不好，也没把晏伽的英俊潇洒都拍出来。 过了多年，林栀惊觉，她居然都记得。 那一幕又一幕，包括细枝末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晏伽正挑眉看着她，显然，他记得。 “对了，还有爱着的那个晏伽突然崩塌，就像一层玻璃似的滤镜被打碎，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我，什么意思？”晏伽盯着她看，非要看看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还如何撒谎。 他问了很多次，当年为何分手。 她要么没给答案，要么说是爱上了晏锋。 时至今日，她才在他的墓碑前说清这些。 如果他没来，他还是会一直蒙在鼓里？ 这个女人，真能忍。 她不想说的秘密，怕是能带进棺材里。 晏伽在路上已经捋清，什么搂着女人、打架酗酒，他记起是哪一天晚上的事。 那时候他心情不好，徐文屹他们叫上他一起去会所，他没犹豫。 在以往，他会推辞。 但那一天，鬼使神差，他没有推脱，进了会所，喝酒喝到半夜。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喝得烂醉如泥，还跟人打架了。 “林栀，既然你打算跟我好好谈谈，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洲洲的。” 听到洲洲名字，林栀心口下意识跳停一拍。 第8535章 他们都骗了她（7） 他知道什么关于洲洲的秘密？ 林栀警惕地看向他：“晏先生想知道什么？”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什么叫滤镜被打破？” “既然晏先生都听到了，如果没失忆的话，你应该清楚。” “我是没失忆，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会所？又是什么时候听到了我说的气话？” “那天晚上我做兼职回去，很晚，正好路过会所。。。那天晚上很冷，你知道的吗？命运总是这样巧合，冥冥之中，我们注定要分开。我不仅看到你喝得烂醉如泥，我还看到你搂着一个女孩子跟你的兄弟说话。晏先生，没失忆的话，那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什么？你说，跟我交往只是玩玩，想将别人口中‘清高、难追’的我拉下神坛，看看到底有多难追。结果，不也这么回事，一追就追到了。” “晏先生，你的兄弟们都夸你很有本事，你那时候也很得意对不对？什么清高、难追，还不是一样被你晏伽弄到手了，想什么时候甩开就什么时候甩开，玩玩而已，对吧？把人踩在泥土地上的感觉很好玩、很有成就感，是吧？” 林栀说到这里，又想起那天晚上全部的事。 回忆像一把刀扎在她的心口，每温故一次，刀子就往心上捅一次。 眼睛立马通红。 林栀喉咙哽咽，再一次痛不欲生。 这些事又被她自己翻出来了。 如果可以，她多想全部忘掉。 陈年旧事，还有什么意义。 可偏偏，她记得……记得那么清楚。 就连那天晚上的风刮在脸上的痛觉，她都记得。 晏伽也沉默了。 那些话，都是气话。 他年轻气盛，当时正在气头上，酒喝多了在兄弟面前口无遮拦，但天意却偏偏如此，这些话被林栀听到了。 他不会否认自己说过，但这些……没有一句是实话。 晏伽表情逐渐痛苦，他单手撑着额头，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林栀，对不起，迟到多年的道歉，希望你还能接受。” “那天晚上我对徐文屹他们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实话，都是气话。他们跟我说，看到你跟我哥在一起，好上了，背叛了我。我年轻气盛，自己跟自己赌气，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喝酒。我不能接受你移情别恋，更不能接受那个对象是我哥。” “我从小被父亲拿来跟哥哥比较，我不在乎是否比哥哥差劲，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我在乎我喜欢的人。” “林栀，那天之后，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要直接分手？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我理所应当地猜测，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得跟我哥好上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件事才真正敲醒了我。晏伽，你是兰城的富家公子，我呢？福利院的孤儿。就算你说的是气话，但我们之间的鸿沟，还能填补上吗？就算那时候没有分手，以后，还会分手，我们之间的结局，注定只有一个。” “林栀，我在乎这些吗？你觉得我在乎？！” 第8536章 他们都骗了她（8） “晏伽，不管你在不在乎，我在乎。”林栀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那时候，突然想明白之后，我觉得很累，精疲力尽。。。直到高考之前我都没有能走出这条死胡同，最终的结果……我也买了单。” 如今的晏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所谓的心高气傲也已磨灭殆尽，多了无数冷静。 也算是死过两次的人了。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改不掉的脾气。 听到林栀的话，他呼吸急促，气性不平，眼里藏着几分恼火，却又无处触发。 “林栀，那一晚之后，你还是选择了抛弃我。” “晏家二公子，不会缺女朋友，更不会少结婚对象。在年纪还算小的时候分手，对我们来说，都挺好。” “好什么？！十多年过去了，林栀，你好吗？我好吗？” “我不是神，我料不到未来的事，如果能料到，我大概也不会接受你当时并不诚心的表白。” “林栀，你可以骂我晏伽是混蛋，脑子拎不清，但你说我不诚心，我绝不同意。”晏伽语气里是不服气的倔强。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林栀不想再跟他纠结当初的表白诚心与否，都过去了。 “我哥救了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叫他救命恩人？” “你可以去问晏锋先生。” “好，那我算你的救命恩人吗？” 林栀噎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瞪着晏伽。 晏伽偏要问：“算不算。” “算。”她如实回应他，“那天早上，谢谢你救我一命，我听说司机师傅……” “你说的没错，司机师傅不幸罹难，如果消防车晚来十分钟，我也不会再坐在这儿同你说话。” “晏锋说你受伤很严重。” “你是在怀疑？” “没有。”林栀只是看他精气神挺好。 “毁容了。”他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摘口罩了？” 林栀一惊，毁容？ 他格外在乎他那一张脸，从小到大又都是校草，容貌对他来说格外重要。 “那天火烧得很旺，我双腿被压，无法逃到车外，身体被灼伤，也毁容了。” 林栀知道他自尊心很强，但面对她，可以不需要那么顾忌。 她伸出手，想要摘下他的口罩。 晏伽扣住她的手腕：“别动。” “那我看看你的伤势。” “有什么好看的，你是看笑话？” “晏伽，我为什么要看你笑话？” 晏伽放开她的手，但还是没有摘下口罩，只淡淡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叫我哥救命恩人？” 她将左手抬起，历经时间，手腕上的疤痕几乎消失不见，但能看见。 晏伽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眉头皱起。 “我抑郁症自杀的时候，是晏锋先生救了我，很简单。” “他为什么要救你？”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晏伽沉默了，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是因为他。 他没有颜面再问。 男人扣住她的手腕，拉住她的手。 第8537章 子不教，父之过（1） 林栀想要缩回手，但晏伽没让，紧紧扣住。 “林栀，对不起，以前那个晏伽，你可以恨他一辈子，但别跟自己过不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替你扛着。” “不用了，只要你离我远点，也不会再遇到什么事。” “……”晏伽无语。 “好了，该我问你了，你要告诉我关于洲洲的什么秘密？” “别急，我还没有问完。”晏伽不给她反击的机会，扣住她的手。 “你别动手动脚，松手。” “不松。”晏伽偏不，一股子倔劲，“你把我哥当救命恩人，我哥把你当什么？他喜欢你？” “你大可以去问晏锋先生，晏伽，我看你是不敢问。” “呵，我看我哥对你没什么感情，去年就醒了，一年多时间也没去德国找你和洲洲，看上去丝毫不想承担做父亲的责任。他这是在逃避责任，还是你不想让洲洲认他这个父亲？” “这些跟你没有关系，我尊重晏锋先生的所有决定。” “他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不要，你还尊重他的所有决定，林栀，同样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这样双标呢？” “……”林栀不想接他的话。 “你是想一个人将洲洲抚养长大，还是相亲给洲洲找个爸爸？” “那是我自己的事。” “不如我们相个亲？”晏伽终于放开她的手，慵懒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眸光锁在她的脸上，“天气正好，咖啡厅安静，很适合相亲。” “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晏伽煞有介事，“晏伽，UPenn商学院毕业，有房有车，未婚，单亲，有一个哥哥。现在在纽约入股了几家金融公司和科技公司，收入尚可。” 林栀白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 早上还拉着洲洲在墓地祭奠缅怀他，这会儿他一本正经要跟她相亲。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道：“相亲不摘口罩，我怎么知道样貌合不合我胃口？” “总比那个姓董的猪头三强，那种人你都不挑，遇到我你就百般挑刺。” 林栀更无语，她都快忘了那位董先生。 没想到他倒还记得。 “晏先生脾气好像不太好，我不挑样貌，总得挑脾气。” 晏伽：“……” 相不下去了。 “我不喜欢脾气大性子倔的男人，毕竟男人这种生物，有则有，没有也罢。晏先生知不知道有句名言，女人离开了男人，就像是鱼儿没有了自行车。” 晏伽：“……” 什么狗屁名言？他怎么没听过？ “晏先生如果执意不摘口罩，相亲结束。” 林栀盯着他看。 她想看看他伤得有多严重。 玻璃窗外的光照在晏伽的侧脸上，黑色口罩下，男人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唯独看不见下半张脸。 林栀没有移开视线。 终于，晏伽抬起头，认真发问：“你真要看？” “嗯。” “你会被吓走。” “不会。” “你当初喜欢我，不也是因为我这张脸。现在它没有了，你不会再喜欢。” “你不是早就不要脸了吗？” “……” 第8538章 子不教，父之过（2） 晏伽思忖许久，终于缓缓摘下口罩。 男人神色凝重，目光幽邃，薄唇抿着，神情十分严肃。。。 林栀：“……” 这人重新定义了“毁容”。 她简直无语。 还以为他下半张脸都被火毁了，没想到只有脖子连着耳朵部分有一道伤疤，伤疤比较长，穿着大衣看不明显，但确实存在。 晏伽想要重新戴上口罩，林栀抓住他的手：“你别带了。” “不想顶着一张毁容的脸出去吓人。”晏伽不肯。 “只是一条伤疤而已啊！而且是新伤，好好用药的话，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更别说被别人看到。” “晏伽，你这叫容貌焦虑吗？” “……” 林栀握紧他的手不让他戴口罩，晏伽这才没戴，但神情很不自然，甚至有些自卑。 这张脸，晏伽一向引以为傲。 哪怕是一点小小的瑕疵，他都无法接受。 但林栀觉得他莫名其妙。 真矫情得很。 一条伤疤而已。 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伤疤：“扯平了。” “那……”他看向她，“继续相亲？” “你是哪个阿姨介绍的啊。”林栀故意问。 “隔壁纪大哥。” “……”林栀终于笑了。 晏伽倒是一本正经：“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我都会回答。” “有过几个前任？” “……”晏伽无语，上来就问这种问题，她是真不客气，“认认真真交往过的只有一个，她叫林栀。后来断断续续和几个女生处过，时间都不长，几十天到几个月不等，不算什么前任。你要是想听，以后再给你讲就是。” 林栀一直在看他脖子上的那道伤疤，她想起洲洲的事，问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该告诉我，洲洲有什么小秘密？” 晏伽挑眉：“你真想知道？” “当然。” “但你听完得保证不动手。” “不会。” 晏伽一五一十将昨天洲洲从游乐园跑出来，又去警察局报警的事都一一交代给林栀。 事无巨细，他全都讲了。 讲完，晏伽还感慨了一句：“你儿子大部分时候不大聪明，有时候会超常发挥一下。” 林栀越听越生气，差点站起来出去找洲洲。 这家伙昨天居然偷偷溜出了游乐场，难怪她说怎么会看到洲洲坐在台阶上，今天在墓地，他也没哭！ “看来你这个妈妈也没那么了解你的儿子，平时可能没怎么关心他吧？既然我们相亲，我以后会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你大可放心。” “不听话。”林栀气得摇头。 她刚刚真得被吓到了。 洲洲一个小孩子在纽约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去找晏伽，光是听晏伽说一遍，血压都在升高。 他到底知不知道被人骗走会有什么后果？ 好吧，回去以后她还是得揍这小家伙一顿。 “你回去后不会打他吧？”晏伽见林栀在生气，试探地问。 “你说呢？” “子不教，父之过，以后我来教。” “晏伽！你搞清楚，我们才开始相亲！” 第8539章 子不教，父之过（3） 晏伽摸了摸脖子上的伤：“你连我毁容的样子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林栀白他一眼，“戏过了。。。” 他笑了：“那你回去打他一顿就是，小孩子就这样，不打一顿不长记性，一个人敢跑出来，确实该打。” “晏伽先生，我对你第一印象挺好的，现在有件事可以加深你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你愿意做吗？” “什么？”他见她的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 “打洲洲这个事，你来做。” “……” 空气骤然沉默。 林栀低头喝完咖啡，她安静地放下杯子，看向他：“今天的相亲先到此结束？” “天气这么好，不如一起去公园走走？” “我去找洲洲。” “我去给洲洲买一只遥控飞机。” 林栀站起身，没有拒绝晏伽。 公园里微风拂过，阳光明媚，悠悠白云从蓝天飘过。 洲洲拆开晏伽给他买的飞机，但他看不懂文字说明，求助地看向晏伽。 晏伽蹲下身，耐心给他解读了一遍说明和操作，将遥控器塞在他手里：“试试看。” 站在草坪上，洲洲试着操控手柄。 晏伽没有起身，半蹲在小家伙身边，抬头看着渐渐飞上半空的飞机。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洲洲好棒！二叔叔好棒！小飞机好棒！”洲洲快乐地蹦蹦跳跳。 林栀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她眯起眼睛也在看着半空中的遥控飞机，唇角上扬，嘴角边是两个浅浅的梨涡。 晏伽格外有耐心，一直陪着洲洲玩。 温度很高，洲洲额头出了一层汗。 林栀走过来替洲洲脱下羽绒服，拿着。 晏伽也热，他自然地脱掉大衣，将衣服交给林栀。 林栀踌躇几秒，接过。 像曾经多次在篮球场上，打球热了，他很自然地脱掉校服外套丢给她，一开始她会脸红，再后来，会主动帮他拿。 记忆与现实突然交汇，他们之间的回忆也多如繁星。 从背影看，晏伽还是老样子，只是身形更加稳重成熟。 洲洲一眼看到了晏伽脖子上的伤疤，问道：“二叔叔，你脖子上的伤是哪来的？疼不疼？猫猫抓的吗？” “是啊，不小心被流浪猫抓了。” “二叔叔怎么会遇到流浪猫？你去给它们喂猫粮吗？” “……”晏伽觉得小孩子真幼稚，敷衍两句，“嗯，喂猫粮。” “二叔叔好有爱心。” “嗯，有爱心，大善人。” “那为什么对洲洲没有爱心呢？洲洲难道没有猫猫可爱吗？” “我对你没爱心会给你买遥控飞机？” “昨天……”洲洲声音低下去，生怕妈妈听到，“昨天二叔叔很凶，像不认识洲洲一样。” “说到昨天的事……”晏伽盯着他看，突然抓住他打屁股，“揍你都是轻的！” “呜呜，妈妈……救命。” 洲洲满草坪跑，晏伽追他。 洲洲往林栀跑，求援。 林栀坐在长椅上，压根不搭理这小家伙，让他乱跑。 洲洲好绝望，他果然比不上流浪猫。 第8540章 子不教，父之过（4） 洲洲被晏伽抓住，结实地打了几下，一边打一边教训：“以后还敢一个人乱跑吗？” “不敢了……”洲洲哭唧唧，他知道要被打，没想到今天就挨了一顿胖揍。 小家伙还真哭了。。。 晏伽也没下重手，但奈何没什么打小孩的经验，不小心就把洲洲惹哭了。 他只好又哄了半天。 坏人都是他做了。 到了中午，晏伽带他们去餐厅吃饭。 小孩子刚刚被打过，但一看到好吃的，又跟晏伽好上了，非要跟晏伽并排坐在一起，还搂住他的脖子。 洲洲一口一个“二叔叔”地叫，但他不明白一个事，二叔叔真奇怪，昨天对他爱理不理，今天又对他很好的样子。 大人真善变，一点都不好相处。 “坐好。”晏伽被洲洲黏的时间久了，有点嫌弃，将小家伙按在沙发椅上。 “二叔叔，问你一个问题，明天你还会理洲洲吗？” “主动权不在我。”晏伽挑眉看了一眼对面的林栀。 “听不懂。”洲洲觉得大人真得讨厌极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嘛。 “洲洲，坐好吃饭。”林栀喊了一声。 洲洲这才坐好，没再黏着晏伽。 吃饭时，晏伽试着给林栀夹菜，林栀倒没拒绝。 晏伽心里觉得，他们现在的状态还真像是相亲开始的相处状态。 能不推开他就好。 洲洲今天特别开心，有二叔叔陪，也有妈妈陪。 “明天回德国？”晏伽问道。 “嗯。”林栀点头，“机票买好了。” “机票先退了，再带洲洲玩几天，他第一次出国旅游。” “真得可以吗？”洲洲两眼放光，“洲洲也想玩几天。” 洲洲又求助地看向林栀。 林栀思忖几秒，对晏伽道：“你帮我把机票退了，我可以带洲洲再玩几天。” 她给了台阶，晏伽顺着下，笑道：“损失费我出，未来几天你们在纽约的支出也都由我支付。” “二叔叔，只有几天吗？为什么不是好多好多天，好多好多年？” “你想跟二叔叔在一起好多好多年？” “当然。” “那我和你妈妈再商量一下。” “……”洲洲又叹了一口气，“又在商量骗小孩了。” 晏伽和林栀都很无语。 吃着饭，洲洲又开始跟晏伽热络起来，全然忘了昨天被晏伽冷落的事。 “二叔叔，你怎么会在纽约？” “跟你一样，旅游。” “噢！那你旅游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洲洲？之前你在德国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都算数。” “那你这半年为什么都不见洲洲呢？” “二叔叔工作比较忙。” “为什么不接洲洲电话？” “忙。” “骗子。” “……” 洲洲觉得，他们都把他当三岁小孩糊弄。 他才不是三岁。 但是他们糊弄他，他又毫无办法。 洲洲不问了，安心吃饭。 晏伽先吃完午饭，他拿起手机给纪长慕发了消息—— 晏伽：纪长慕，林栀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联系的你？ 纪长慕：昨天。 晏伽：你怎么不告诉我？ 第8541章 子不教，父之过（5） 纪长慕：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今天早上不会没去吧？ 晏伽：呵呵。 纪长慕：…… 晏伽：去了，正在跟他们吃饭。。。 纪长慕：哦，那好好吃饭。 晏伽：你在哪？ 纪长慕：在去波士顿的路上。 晏伽：去找乔行知？ 纪长慕：是啊。 晏伽：（再见） 纪长慕：…… 晏伽收起手机，没再跟纪长慕聊天。 车祸之后，一开始他的预想很简单，让“晏伽”这个人消失在世上，从此独自一人居住在纽约，不问世事。 他甚至还给从前的自己立了一块碑，写了铭文，算是彻底同过去的自己做了告别。 他把消息告诉了晏锋和纪长慕，让他们帮忙处理掉一些麻烦事。 这半年，一边疗养一边治愈自己，算是跟过去彻底告别。 他听纪长慕说过，对外宣告死亡后，林栀有打电话过来询问，想要参加葬礼。 纪长慕没让她来。 这一次，她自己带着洲洲来了纽约。 如果不是昨天洲洲无意在商场看到他，阴差阳错找到了他，也许，他还会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如林栀从前所说，彻底成为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一条线在纽约，一条线在德国，再无交集。 可事情的走向突然变化，冥冥之中，他和林栀又见了面。 晏伽倒不是多矫情的人，见了面，那就必然不再是平行线。 他“重伤不治”的谎言也戳穿了。 晏伽看向林栀，他抬头的时候，林栀也正好看向他，但林栀很快收回目光。 “妈妈，洲洲吃完了。”洲洲终于吃饱，推开面前的碗。 “下午想去哪里？” “现在不着急了，我们还可以再留在纽约玩。”洲洲一本正经，“下午让洲洲再想想。” “早上起得有点早吧？不如二叔叔送你回酒店先睡个午觉？等起来后精力充沛我们再出去。” “好！”洲洲觉得这个提议很好，“有点困了。” 晏伽立马让司机将他们送到酒店，他顺便帮林栀换了一个风景绝佳的套房，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市中心的繁华。 洲洲在房间里睡觉，他坐在客厅里也不走。 林栀知道晏伽是故意的，支走洲洲，自己又不走。 “喝茶。”他泡了一壶红茶，递给林栀一杯。 “晏先生很有雅兴？” “嗯。”晏伽煞有介事点点头，“人生漫长，何不慢一点？” 林栀没有反驳，端起茶杯。 窗帘拉开，一室阳光。 “喜欢纽约吗？”他问。 “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我大学毕业后选择在这里创业，开了一家影视公司，没什么经验，赔了不少钱。” “都是晏董的钱吧。” “没几个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但那时候晏氏集团效益并不好，恐怕不是什么九牛一毛。” “我知道。”晏伽道，“我哥出事后，晏氏集团开始走下坡路，老头死撑着，撑不住了才想把我这个败家子叫回去撑场面，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他也挺有意思，败家子都敢叫回去。” 第8542章 子不教，父之过（6） 说到这，晏伽想起了疗养院的那个老头。 现在晏锋回来了，他最得意的长子回来了，最不省心的小儿子“死”了，他恐怕很高兴，简直称心如意。。。 他没有再去打听兰城的任何事，有晏锋在，兰城还是晏家的天下。 “你还恨他？”林栀问道。 “不恨了，我又不是小孩了，还谈什么爱不爱，恨不恨。小时候想法简单，谁对我不好我就记恨谁，现在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还会去单纯地恨一个人。” “晏董是太爱他的妻子，他对你做了很多错事，但他对洲洲和我都很好，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出身。” “好了，好了，我一个人承担就行。”晏伽也不在意了。 晏松源那老头对林栀和洲洲确实很好。 洲洲在晏家长大的那几年，晏松源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给洲洲。 虽然也不知道是出于长孙的身份，还是单纯对洲洲的爱，总之，他对洲洲倒不差。 “他年纪大了，也受到了惩罚。” “林栀，我发现一个问题。”晏伽眯起眼睛看向她，“我哥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性格温和绅士，做不出抛家弃子的事，他为什么不接你和洲洲回去？还是说，你不愿意回他身边？” “我和晏锋先生没有领证。” “嗯，然后？” “不是夫妻，算什么抛家弃子。” “那就是你不愿意跟他结婚了？” “我尊重晏锋先生。” “……”晏伽觉得这个女人说话越来越拐弯抹角，“你尊重晏锋先生且不愿意跟他结婚，那么……洲洲是哪来的？他强迫你？” “晏伽，你今天问题有点多！” “他那个人分寸感极强，我常常说他过于自律，活得特别累，他做不出强迫你这种事。” “晏伽！”林栀眼神失色，略显惊慌。 她说过不少谎。 但当今天早上跟晏伽将过去的一切说清之后，那些谎言突然就站不住脚跟。 晏伽是败家子，但他不是傻子。 当逻辑和事实对不上号的时候，晏伽也会怀疑。 “林栀，你在骗我，洲洲不是我哥哥的儿子。” “晏伽，洲洲如果不是晏锋先生的儿子，他又怎么会将我接到晏家？”林栀还在担心，她害怕晏伽会抢走洲洲，只留下她一个人。 “不，林栀，你在撒谎，在骗我。”晏伽紧紧盯着林栀的眼睛，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眼神。 “我没有骗你。” “你看着我的眼睛，发誓。”晏伽一本正经，“你说，如果洲洲不是晏锋的儿子，你就改姓晏。” “晏伽！！！” “嘘，小点声。发誓。” “你三岁吗？！” 晏伽放下茶杯，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 沙发很软又很大，他压迫在她的上方，扣住她一只手腕。 此时此刻，他们靠得很近很近，上次离得这么久都不记得是何时。 晏伽低下头，愈发靠近她。 呼吸缠绕，他温热的掌心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两人一起沉沦在沙发上。 第8543章 子不教，父之过（7） 一刹那，林栀呼吸急促，眼神惊慌失措。 她躲避晏伽。。。 晏伽没让她躲，但也没再进一步，一脸认真：“不敢发誓对不对？” “洲洲当然是晏锋的儿子。” “林栀，我比你更了解我哥。”晏伽轻蔑一笑，不理会她的谎话，一双幽邃的眼睛看向她，“在顾忌什么？为何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林栀心口跳得厉害，她仿佛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他知道了什么？ 那位纪先生不会多言，晏锋也不会告诉他，那就是……她的谎言已经站不住脚跟。 有什么破绽？ “早上差点被你骗过去，我还想着，你愿意跟我相亲，这是我来之不易的机会，我要好好珍惜。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多久，我吃午饭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对，你那么想给洲洲一个家，为何不找他的亲生父亲晏锋？你只要跟晏锋开口，他绝对不会抛弃你。但你没有开口，这不合常理。” “林栀，我也是蠢，被你骗了这么久。” “我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至今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行吧，我承认了，我真得蠢。” 晏伽连骂自己好几声。 “晏伽！你放手。” “林栀，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洲洲是谁的孩子。” 林栀心跳渐渐平稳，她对上他的眼睛：“林栀的孩子。” “……” 林栀趁机挣脱开他的手腕，在沙发上坐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晏伽又准备扑过来！ 林栀警告他：“别动！” 晏伽：“……” 他没敢再动，坐好。 “晏伽，我跟你申明一次，洲洲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谁也不能将我和洲洲分开，我会看着他长大。” “嗯，我也会看着他长大。”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晏伽想了想，终于明白，她是怕他抢走洲洲。 她所有的警惕和敌意都出于一个目的，怕他带走洲洲。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深沉且认真：“他怎么会跟你分开？不会。” “你会抢走他吗？” “不会。” 她没吭声，咬着唇，静静看向他。 “我可以立字据。” “你立。” “……”他只是随口一说，她是有多不相信他，还是说，他给她留下了多深的阴影？ 话已至此，晏伽只好拿出一支笔一张纸，立字据，签字。 “我进去看看洲洲。”晏伽写完字据，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心跳在加速。 洲洲……竟是他的儿子。 从前他对洲洲好，纯粹是出于对林栀的偏爱，后来相处下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 只当是哥哥的孩子，没想到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刚想冲进房间，林栀拽住他！ “你别打扰他午休！” “那我等他醒过来。”晏伽克制住情绪。 不知为何，林栀倒有一些情绪压在心里，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静静伫立，俯瞰窗外的繁华。 影子落在地板上，纤长独立。 晏伽并不能完全克制自己，他的手在颤抖。 他和她爱的女人，竟然早已有一个儿子。 第8544章 子不教，父之过（8） 晏伽的脑中闪过很多往事，那些片段一帧一帧如电影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想了很多，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短发里。。。 他总是自以为是地在跟过去做切割、做告别，但他何曾想过林栀的处境。 有洲洲的那段时间，是他最混蛋的一段时间。 他在国外读书时，每年都会不定期回国，每一次都会让兰城的一帮小弟摸清林栀的住处。 他次次阴魂不散，不定时出现在林栀面前。 想到这，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搂住林栀的腰，低了声音：“林栀……对不起，让你和洲洲受苦了。其实，不管洲洲是不是我儿子，我都打算一心一意对他，视若己出。错误这种东西没有办法去弥补，但好在还有余生，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可以让我去抵消部分以前犯过的错。” “晏伽，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让洲洲认你。” “我知道……”晏伽哪里感受不到，他蹭了蹭林栀的脖子，低头，“但是看在洲洲还算喜欢我的份上，让我陪他长大。” “晏伽，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们今天才认识。” “……”晏伽也不敢急了，虽然他真得挺急。 他忘了，他们在重新认识这回事。 既然是重新开始认识，那不该着急。 只是，他想起林栀怀孕的日子，以及他曾经看到的那些医学报告……她抑郁症严重时怀上了洲洲。 他的双手愈发搂紧她的腰，不肯松开。 “林栀，来日方长，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看在洲洲的份上。” “好，那就看在洲洲的份上。” 晏伽不会辜负她给的唯一一次机会。 十多年了，她终于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林栀，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上高中的时候，我规划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每一件都想跟你一起去做，只想跟你。我想跟你考进同一所大学，我们还能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游历大好山河，我们可以一起毕业，一起商量未来。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分手。” 说着，晏伽喉咙哽咽。 心口被狠狠戳动。 他曾经构想的美好未来，都成了泡影。 时至今日，已经十多年过去。 若是再错过十多年，小半辈子就过去了。 时光也很残忍。 他搂住林栀的腰不肯松手。 林栀心口有动容，她早上在晏伽的墓碑前也说过，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她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如今他的话再一次勾起了她对过往的回忆。 那些回忆很遥远……但又历历在目，那样清晰。 “林栀，你有想过跟我的未来吗？当时。”他问。 “想过。”她没有撒谎。 “我就知道，你也想过……只不过现在，这个关于我们的未来有一点点糟糕……还好，不算特别糟糕，最幸运的是，有洲洲在。” 这个未来跟他当初的设想完全不一样，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会按照既定的规划去走，也正是因为这些意外，才有了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第8545章 子不教，父之过（9） 林栀没有说话，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座陌生的城市。 晏伽搂着林栀的腰不松手。。。 他也在陪她看着窗外的日光、建筑、街道……那样繁华，喧闹，有不一样的烟火气。 他对纽约很熟悉，但此时此刻的纽约，才是他见过最美的纽约。 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天能与林栀并肩站在一起，一起看日落月升，潮起潮落。 谁也没说话，客厅里很安静。 过了会儿，林栀转过身：“我有点困，也想睡一觉。” “好，你去睡，我坐客厅里等你们。下午想去哪？” “你对纽约那么熟，去哪里都可以。” “那就听我安排？” 林栀点点头。 她进了另一个房间，关上门。 晏伽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底是闪烁的明光，薄唇扬起。 今年冬天与往年都不一样，不冷。 如今离开了兰城，也将晏氏集团交给了晏锋，他无需再为工作奔波，那些让他厌倦的合同、项目、应酬也都通通被他抛弃。 他设想的未来还能继续。 错过了十几年，不代表错过了一生。 晏伽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下。 他低头打开手机，正好看到校友群里有人说话，下个月有庆典活动。 晏伽扫了一眼，私聊纪长慕—— 晏伽：老纪，群里说下个月有庆典活动。 纪长慕：这种活动不是经常有？ 晏伽：我怎么没印象？ 纪长慕：那我更没印象，没参加过。 晏伽：不如今年一起去？ 纪长慕：？ 晏伽：？？？ 纪长慕：…… 晏伽：不乐意？带上乔大小姐一起去，不是挺好。 纪长慕：我看是你想去。 晏伽：林栀今天说了，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正想带她去一些社交场合。 纪长慕：挺好。 晏伽：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纪长慕：不客气，要真感谢，拿点诚意。 晏伽：等你回纽约，请你们吃饭。 纪长慕：再说。 晏伽：（得意）老纪，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很大的秘密，你别惊讶，也别激动，更不要嫉妒。 纪长慕：？ 纪长慕正在犯困，坐在车子后排，也不怎么乐意搭理晏伽。 他眯起眼睛，感觉晏伽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喜悦。 这种喜悦……不正常。 他猜，这个很大的秘密，他八成是知道的。 不出意外，关于洲洲。 纪长慕也没打字，继续看晏伽演戏。 果然，晏伽迫不及待回复他：老纪，我有一个儿子！亲儿子！ 纪长慕：…… 晏伽：怎么不打字？很惊讶是不是？我也很惊讶。 晏伽觉得打字无法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干脆给纪长慕发了长语音：老纪，我今天才知道洲洲是我儿子，林栀瞒得我挺苦，我哥也瞒着我，我真得不容易。你知道吗？我很想哭。 纪长慕不吭气。 他也在瞒着他。 晏伽连续发了几条语音，嗓音哽咽，激动的情绪无法言表。 纪长慕算是听出来了，晏伽是真激动。 “老纪，我那么喜欢洲洲，我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宠，没想到他真得是我儿子。” 第8546章 子不教，父之过（10） “老纪，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林栀不会这么快原谅我、给我机会。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提。。。” “老纪，我真得没想到洲洲是我儿子……一把年纪突然多了一个儿子，有点语无伦次，这种心情，老纪你应该不会懂也不可能懂了。老纪你加油，等你有了孩子，或许就会明白一点我现在的心情。” “……”纪长慕却无语凝噎。 这算不算恩将仇报？明明知道他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孩子。 纪长慕懒得再跟他一个男人聊天，回了一句语音：我快到波士顿了，挂了。 晏伽：“你还没回我，去不去庆典活动？一起吧？带上乔大小姐，我带上林栀。” 纪长慕：“再说。” 晏伽觉得纪长慕不怎么热情。 他这么激动，纪长慕居然一点反应没有，他还以为纪长慕多少得惊讶一下。 晏伽叹气，摇头。 下午。 纪长慕的车开到波士顿，正好赶上乔沐元和乔知行的下午茶。 乔知行约乔沐元在学校附近不远的餐厅喝茶吃点心，见纪长慕的车开过来，殷勤地去迎接纪长慕。 “姐夫，好久不见！太想你了！”乔知行很热情，英俊张扬的脸上是无尽的喜悦。 “好久不见。”纪长慕扣好黑色西装大衣纽扣，从车上下来，打了一声招呼。 “正好，我和姐姐在吃下午茶，姐夫想吃点什么？” “不挑。” “OK。” 纪长慕跟随乔知行进了餐厅包间。 小包间不大，气氛倒很温馨。 乔沐元正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点心送进嘴里，一见到纪长慕，她眼睛里都是闪烁的光。 纪长慕走到她身边，弯腰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好吃吗？” 乔沐元叉起一小块喂给他，笑得眉眼弯弯：“你尝尝。” 但纪长慕没吃，飞快在她唇上又亲了一口，低声：“这样尝，比较好。” 他勾了勾唇角，在她身边坐下。 乔知行：“……” 孩子还站在一边呢！ 可以不可以顾忌一下孩子的感受！ 乔知行只好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在原位坐下。 纪长慕要了一杯伯爵红茶，端起透明的杯子，尝了一口。 乔沐元看向乔知行：“知行，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跟你姐夫说吗？他现在过来了，你可以说了。” “没什么，就是想姐夫了。”乔知行微笑，像一只巨大明亮的电灯泡。 他对面的纪长慕和乔沐元并肩坐在一起，紧紧挨着，恩爱有加。 他只觉双目刺痛，好嫉妒。 “有多想？”纪长慕故意问。 “大概就像姐姐想我一样。” 乔沐元拆台：“我不想你。” 乔知行不气，微笑：“不想我还来看我？” “你不是常常说爸爸对你可小气，我来看看你住的地方有多寒碜，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 “今天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是好东西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吧？”纪长慕幽幽道，喝了一口茶。 “姐夫说话真见外呢。”乔知行微笑。 第8547章 子不教，父之过（11） “那我看，等会儿就挺方便，我和沐元都正好没什么事。听说你在波士顿的别墅房间挺多？我们不打算住酒店了，住你那。。。” “姐夫，酒店订好了。” “退了。” “不能退。” “那就留着。” “浪费。”乔知行微笑。 “嗯，浪费着。” “让本就不富裕的我雪上加霜。” “你再多说一句，我给你落井下石。” 乔知行微笑：“……” 没天理。 乔沐元美滋滋吃着下午茶，她磨蹭半天乔知行都不愿意带她去别墅，恶人还得恶人磨。 乔沐元见乔知行吃瘪，好心地给他拿了一块他爱吃的蟹黄糕，又好心地问了问他的学业。 乔知行课业忙，已经很久没有回京城。 “知行，今年过年回京城吗？”乔沐元问道。 “机票钱都拿来订酒店了。”乔知行微笑。 乔沐元笑出声：“哦，那你就别回去，我们回去就可以，我会帮你看看爸妈，顺带再看看蛋黄和土豆。” “你跟姐夫越来越过分。” “还行？” “……” 吃下午茶时，乔知行看着对面的纪长慕和乔沐元秀了一脸。 好不容易吃完下午茶，纪长慕见离医学院不远，问乔知行：“带我们去你学校参观一下？” “能拒绝吗？” “不能。” 乔知行就知道。 带着他们进了校园，乔知行一一给他们介绍一遍。 下午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乔沐元还是有点冷，她将手放在纪长慕的大衣口袋里。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 两人也没怎么听乔知行介绍学校辉煌的历史、得过的奖项、杰出的校友……他们只当是消食散步。 乔知行讲得兴致盎然，一回头，见纪长慕和乔沐元在窃窃私语，目光相对，爱意缱绻。 乔知行：“……” 要不还是把他这只单身狗杀了给他们助助兴吧？ 到了实验室门口，乔知行领着他们进了一间普通标本参观室：“要进来看看吗？” 乔沐元立马摇头捂脸后退：“不了，不了。” “不用了。”纪长慕也拒绝，怕乔沐元害怕，“该去你家看看了。” “……”乔知行就知道躲不过去。 走到停车场，乔知行站在自己跑车旁。 他刚准备打开车门，纪长慕挑眉，慢悠悠走过来：“这车，挺眼熟。” “纪哥哥，这是你刚买给知行的车，限量款，全球也没几辆，我还没开上呢，你偏心！” “知行，让你姐姐试试。” “……”乔知行望天，将车钥匙交给乔沐元，“OK。” “知行，你还没有谢谢你姐夫呢，你姐夫费了好大劲才给你买到这辆车。你应该知道的，指望爸妈的话，那一辈子都指望不上。” “姐夫是好人。” “嗯。”纪长慕没跟他客气，坐进副驾驶。 乔沐元立马绕到驾驶位，她摸了摸方向盘：“手感很好，什么时候给我买？” 纪长慕靠近她，小声道：“改天你自己挑一辆。” “要比这个好。” “当然。” 乔知行站在车外，强颜欢笑。 他只好跟着纪长慕的司机回去。 第8548章 做我女朋友（1） 乔知行的小家很大，有一个打理得干净整齐的庭院，庭院里有涌动的喷泉，建筑风格偏欧式，典雅庄重。 这里离学校比较远，乔知行一般不住这里，住学校附近的小公寓。。。 别墅是老爸送他的生日礼物，这真是他长大以来最贵重的礼物了。 乔沐元将车开到院子里停下，四下打量一番：“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呢。” “很巧，我也是。” “看上去还不错，比我那栋更大，爸爸偏心。” 纪长慕笑了：“要真偏心，这家伙也不会成天逮着我敲诈。” 下了车，他们一起进了乔知行的家。 有管家也有佣人，家里收拾得不错。 乔知行领着他们参观一番，就像刚刚参观自己的学校一样。 乔知行还有一个独立的实验室，一推开门，满是医学器材和试验品，还有人体骨骼标本。 乔沐元吓得不敢看，躲纪长慕怀里。 纪长慕拉着她去了别的地方。 进了书房，只见架子上堆满了书和古董，墙上挂着珍贵字画。 纪长慕一眼看到乔知行从他这里要过去的书画作品，还看到了一些名贵的珍宝，他随手拿起一件玉雕金鱼，栩栩如生，雕工上乘。 “哪来的？”纪长慕问。 “随便买的。”乔知行倚靠在门框上，悠悠然，“不值钱。” “不老实。”纪长慕小心翼翼放下玉雕，“少说也值好几百万。” 乔沐元一惊：“乔知行，你不会在国外干违法乱纪的事吧？咱们家可不兴干这个。你要是缺钱就跟你姐夫要，实在不行，跟姐姐要……也能要一点。” 乔沐元也拿起玉雕小金鱼，啧啧道：“你一个医学生，哪来这么多零花钱。” 乔知行瞒也瞒不住：“朋友投资了一家证券公司，我入股了，多年零花钱都投进去了，孤注一掷。还好，朋友聪明又有能力，现在每个月都有分红。” 乔沐元又啧啧两声：“虎父无犬子，挺厉害嘛，还以为你只会动手术。” “那不行，我很业余，只会投钱，别的什么也不会。纯粹是看中朋友的人品和才华，不然早就亏得流浪街头了。还是姐夫聪明，做什么事都行。” “要不这样，知行，你投资一下JY，我也给你分红。”乔沐元笑嘻嘻。 “……”乔知行一脸倔强，“我不。” “为啥？” “零花钱进去，就出不来了。” 纪长慕笑出声，这小子也不傻。 “既然都说到这了，不如姐夫帮个忙？”乔知行从抽屉里拿出一份项目书，“我朋友最近要投一个新项目，把资料发给我过目，问我要不要做个投资。这个项目对我朋友来说是一个全新项目，我怕他亏本，还没有想好。姐夫帮我过个目？” 纪长慕见乔沐元对那只玉雕小金鱼爱不释手，他指了指小金鱼：“利息。” “我……靠。”乔知行无语望天，“姐夫，你好见外。” “是吗？跟你学的。” “……” 乔沐元点头：“这金鱼很可爱，我喜欢。” 第8549章 做我女朋友（2） 乔知行默：“我也很喜欢啊。” 纪长慕睨了他一眼：“那免谈。。。” “……”乔知行微笑，“那就当做我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 乔沐元笑盈盈：“这才对嘛，要不是今天我们过来，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在背着我们发财？” 这家伙，偷偷发财，但她每次过生日，他居然还都那么小气，不是给一个小红包就是送一束花？没眼看。 小气就算了，还变着法“敲诈”老纪的钱，薅羊毛也不能总逮着老纪一个人嘛。 乔知行：“……” 纪长慕接过他手里的投资计划书，薄薄一小本，大约十几页。 这种常规计划书，他只挑重点部分看。 男人倚靠在桌子边，从头翻到尾，项目初衷和计划都不错，但过于理想，纯粹是乌托邦式投资，靠收割情怀做项目。 “华而不实。”纪长慕唇角扬了扬，“做这种项目，无非就是想赚快钱，这种需要拉入大量投资，你只是他鱼塘中的一条鱼。资金即使筹备到位，项目也很难启动，建议放弃。” 纪长慕毫不客气地将项目书摔给乔知行。 “……”乔知行默。 他对纪长慕的投资眼光丝毫不会怀疑，在生意场上，他姐夫是大佬，他连小透明都不算。 乔沐元趁机嘲笑一波：“知行，对你这种外行来说，赚钱全靠运气，但运气不常有，要不还是给姐姐投资吧，JY欢迎你。” “JY不缺投资，投了还得给分红。”纪长慕提醒她。 “噢！” 乔知行：“……” 合伙欺负他？！怎么就不能给他一点分红了？！ 乔知行突然委屈，拿着投资项目书，叹气：“看来，得拒绝朋友了。项目没投成，小金鱼还没了。” “知行，怎么能这么想呢？”乔沐元笑嘻嘻，“你应该感谢你的运气，要不是今天碰到你姐夫，你不知道会亏多少金鱼呢！” 乔沐元很喜欢这只玲珑剔透的玉雕金鱼，很是可爱，寓意也好。 夺人所好的感觉……爽啊！ “知行，以后少碰生意场上的事，投资这种事情，成功概率极小，一次能成功只能说明运气好，尤其是你这样的外行。”纪长慕提醒他，“听见没有？” “知道了。”乔知行也不是不听话，尤其是纪长慕的话，“我有分寸。” “嗯。”纪长慕也没说太多，毕竟，乔知行还有乔爷这个父亲，他这个姐夫最多就是提点一二。 最愉快的人是乔沐元。 走出书房，乔知行又带他们看了客房。 乔沐元挑了一间阳光充沛的客房，对装修和布置很满意。 “知行，我和你姐夫正好都在放假，这段时间就住你这儿了。” “姐，姐夫还在那个什么乡下教书啊？” “嗯，怎么了？” “姐夫真沉得住气，呆在乡下也不嫌闷。” “他跟你们小孩子不一样，再说，他又不是没经历过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只是厌倦了而已。” “姐，我姐夫年纪又不大，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像历尽沧桑。” 第8550章 做我女朋友（3） “在他眼里，你当然就是个小屁孩。” “……”乔知行默，“姐，你别忘了，你在他眼里也是个小屁孩。。。” “你在反驳我！” “彼此彼此，咱们当年可不都是小屁孩。我只记得某人小时候最爱哭了，一言不合就哭，哭着闹着要纪老师……可惜，她的纪老师不搭理她，出国留学去了，还把她的联系方式删了。”说到这，乔知行笑得前俯后仰。 乔沐元动手揍他：“乔知行，我让你说！” 乔知行个子高，轻而易举躲开，一边躲一边还故意嘲笑乔沐元。 谁让她刚刚嘲笑他来着。 乔沐元就知道这家伙贼记仇！！！ 乔沐元追着乔知行在别墅里转了大半个圈，最后跑累了，气喘吁吁，倒在纪长慕的怀里。 坐在沙发上的纪长慕搂住她，低声问：“跑什么？你们俩在一块没几分钟就要把屋顶掀了。” “他说我坏话。” “你也可以说他坏话。” “我不跟他计较，但特别想揍他。” “跟他一个单身狗没什么好计较的。” “那是。”乔沐元又笑了，搂住纪长慕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乔知行：“……” 他走。 他走还不行吗？ 天色渐渐晚了。 他们也没出去吃饭，乔知行让家里的佣人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得不想跟他们两个一起吃饭！ 可惜，他没得选择。 “知行，晚上有什么打算？”乔沐元问他。 “在书房写论文。” “这么认真？真的假的？” “学习还能有假？” “哦！”乔沐元一脸不相信，她转头又问纪长慕，“纪哥哥，我们呢？” “你想做什么？” “我看知行车库里好几辆跑车，咱们各挑一辆出去兜风。” “没问题。”纪长慕完全同意。 乔知行：？ 乔知行觉得他才是外人，纪长慕和他姐姐是这个别墅的主人。 “知行，你明天上课吗？”乔沐元关心地问。 “明天早上休息，下午去一趟实验室。” “OK，不错子，很充实。” “想要我陪玩随时打电话给我。” “放心，不会跟你客气。” “爸妈还在纽约？” “都在，你要去见他们吗？” “看情况。” 晚上，乔沐元同纪长慕一起出去兜风。 去了温泉度假村，他们泡在私密的温泉池里，聊着天。 “我们是不是有点欺负乔知行？他也不坏，很热心的小朋友。”乔沐元又有了那么一点点点点内疚。 “哪欺负了？我帮他看合同，这还叫欺负？” “你那利息收的有点狠，那小金鱼真值几百万？” “值。” “你看，还不说自己欺负。” “这叫花钱买教训，不吃点亏，总有一天会掉进别人陷阱。私底下把零花钱都投给朋友，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被坑。” “没吃亏就好，改天找个机会劝他把钱拿回来，见好就收。”乔沐元靠着他，白皙的手臂蹭了蹭他的胳膊，眸光闪烁，“他这个年纪，最容易急功近利，常年又一个人在外面，没犯错就好。” 第8551章 做我女朋友（4） “只是怕他日后吃亏。”纪长慕道，“你也说了，他这个年纪，最容易急功近利，也最有野心。。。有野心是好事，但野心如果放在旁门左道上，恐怕会误入歧途。他不适合生意场，乔爷也无意让他进入商场，可如果有别有用心的朋友非要将他拉进生意场，那只怕是浪费才华，耽误正业。” “知行也聪明，他有分寸。” “嗯，他好就好在确实有分寸，做事也不急躁。在医学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才会有成就。” “老纪，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很听你话，也崇拜你。” “那大可不必。”纪长慕笑了。 温泉池里，白雾涌动，热气氤氲。 乔沐元往他靠近，小手勾住他精壮结实的腰，白皙的瓜子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热气，脸颊浮起红潮，她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纪长慕低头凝视她的面庞，也伸手搂住她的腰。 四目相对，两人的瞳孔里都是彼此的身影。 热水没过他们的胸口，乔沐元弯唇一笑，眉眼如弯月：“知道我下午为什么追他吗？他戳我短。”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小时候就爱哭。” “也没说错。” “他还说我小时候哭着闹着要纪老师，结果，纪老师压根不搭理我，出国留学去了，还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 “乔知行可真不是一般欠揍。” “他说的也没错吧，纪老师。”乔沐元不怀好意看他，“当年我在乔家哭得昏天黑地，纪老师在纽约潇洒自如，沉沦纸醉金迷的世界，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你拿什么补偿我啊，纪老师。” 纪长慕低头吻上她红润的嘴唇，一个深吻，比温泉水滚烫。 “以身相许。”他道。 乔沐元笑着推开他：“那今天晚上我不说停你就不准睡。” “你确定？” “当然！” …… 纽约。 晏伽信守承诺，带洲洲在纽约玩了很多天，每天全心全意陪着。 一眨眼一周过去，林栀盘算日子，差不多该回去了。 晚上，晏伽先把洲洲哄睡着，他这才约林栀去酒店天台上喝酒。 林栀没有拒绝，同他一起走到酒店顶层的天台，点了一瓶红酒。 人很多，天台上是一望无际的星空，俯瞰便是如织的车流，来来往往。 林栀抿了一口红酒，昏昧的氛围灯下，举止投足间都是小女人的妩媚和风雅。 晏伽也喝着酒，安静同她坐在一起。 “晏伽，洲洲最近很开心，但我得带他回德国了。” “我没记错的话，快要过年了？不打算带上我？” “是，快过年了，这是我和洲洲在德国的第二个新年。” “你选择回去的话，那我也跟你一起过去，如果还可以商量，我更希望你在纽约呆一段时间。下个月我的大学正好有一个庆典活动，我想带你和洲洲一起去。”晏伽轻轻晃动杯中的红酒，喝了一口。 没有等林栀回答他，他看向她的眼睛：“林栀，做我女朋友，好吗？” 第8552章 做我女朋友（5） 灯光映在晏伽炽热认真的眸中，微光闪烁，他放下酒杯，凝视面前这个爱了十多年的女人。 十几年的时间，沧海变了桑田。。。 林栀的模样也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稚气的女孩子，如今气质成熟，温柔坚毅。 从她答应给他一个机会的时候，他就想跟她表白，但是又怕吓跑她。 林栀放下酒杯，安安静静端坐，看着他。 晏伽又道：“林栀，错过了十多年，我不想再错过。既然兜兜转转还有这样一个机会，我不想放过，你考虑一下我，我们试试。” “认真的？” “当然。”晏伽一脸真诚，“同十几年前那次一样认真。” 林栀眼睫低垂，过了会儿，答应他：“那试一试。” “嗯。”晏伽唇角上扬，“好。” 历经岁月，他们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十多年前她答应他的时候，他一颗心悸动不已，如今，也会紧张，但更多的是愿意用心去呵护。 晏伽伸出手，温柔地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左手。 林栀心口一动，一种异样的熟悉感从心底燃起。 上一次他这样握住她的手，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的记忆又汹涌而来，夹杂着过往的喜怒哀乐。 当年，她很喜欢很喜欢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一样让她喜欢。 她爱他的笑容，爱他的自信张扬，爱他的努力上进。 曾经，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她的眼里，细细品酌，小心珍藏。 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她在夜里常常会想起他，爱得小心翼翼又悸动不已。 他跟她表白时，她十分意外，一时间不敢相信但又遵从内心，勇敢答应了他。 晏伽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细腻白皙的手指。 林栀凝视他的脸庞，她知道，她变了，他也变了。 这些年，他们过得都不好。 晏伽微微一笑，英俊立体的五官映照在光线下，线条柔和，就这样明目张胆又充满爱意地看着她。 四周人多，林栀不大好意思，低下头。 晏伽这才抽出自己的手，同她一起继续喝酒。 杯中映着光线，红酒泛出红宝石一般的低调光泽，浮世三千，夜色繁华。 “下个月的庆典活动，你跟我一起去吗？”晏伽还是想说动林栀，“我带你看看我读大学的地方。” “好。”林栀答应了他，“但我可能请不了这么多天假。” “没关系，你那家公司我朋友有入股，他是大股东，一句话的事。” “总请假不好，工作还得上心。” “你真得喜欢这份工作？” “能养活自己和洲洲就好。”林栀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挑剔工作。 “我有个建议……”晏伽看向她，“听不听？” “你说。” “选一座你喜欢的学校重新读书，学你喜欢的专业，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努力过不会后悔。你觉得呢？” 林栀沉默了。 晏伽的建议很好。 “生活方面不用担心，除非你不给我机会。”晏伽很认真，“洲洲的衣食住行本就该由我这个父亲尽责。” 第8553章 做我女朋友（6） “林栀，人生还很长，以前的遗憾也可以弥补，不是吗？”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都会尽力帮助。” 晏伽很真诚地同她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如果林栀像现在这样，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晚上还要辛苦地去做兼职，勉强养活自己和洲洲，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曾经同他构想过关于未来的蓝图，那样美好、饱满、积极向上，仿佛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可到头来，他们谁都不怎么如意。 但，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林栀好一会儿都没开口，等他说完，她才缓缓道：“再说吧，至少，不是现在。” “嗯，但请假的事，我帮你做主了。” 林栀没反对。 她这些年都没怎么好好陪洲洲，这一次就当尽兴陪洲洲。 晚上，晏伽送林栀回房间休息，他坐车离开了酒店。 路上他给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老纪，你还在纽约吗？” “刚回来，怎么了？” “没在乔知行那里多玩几天？” “他功课很忙。” “下个月的庆典活动，我和林栀都会去参加，不出意外的话，还会带洲洲一起去。你呢？一起？” “看情况，如果在京城过年，我们就不回纽约了。” “也行，去的话通知我一声。” “嗯。”纪长慕正开着车，“我和沐元正准备去赛车场，你也过来？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往赛车场跑。” “不去了，年纪大了，对这些已经没多大兴趣。” 纪长慕笑他：“精力跟不上了？” “当爸爸的人了，得稳重一点。” “……”纪长慕淡淡道，“挂了。” “……” 晏伽沉默，他还没说完呢。 副驾驶上的乔沐元正抱着手机看动漫，她刚刚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她笑得前俯后仰：“老纪，你在嫉妒晏伽。” “……” 乔沐元放下手机，侧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了，不要嫉妒了，咱们迟早也会有宝宝的。” “洲洲已经上二年级了。” “你看你，还不承认自己在嫉妒。” “……”纪长慕看了她一眼，“我不急，你好好上学。” “还有半年，我就毕业了。” “你上次不还跟我说，没有想好要不要留在英国。” “是没想好呢！要是留在英国，不如我再读个博？” “你认真的？” “认真的。” 纪长慕认命：“没问题。” 乔沐元笑得更厉害，她之前怎么不觉得她家老纪这么有意思。 她当然不会再读了，也不想留在英国了，她想跟纪长慕回琼州。 今天晚上是她拉着纪长慕出来看赛车的，要搁在平时，她估计纪长慕都懒得出来。 他在博尔顿呆久了，有时候比她还慵懒，她要是再不拉他出来走走，他岂不是得忘记这个花花世界的模样了？ 已是夜晚，繁星闪烁。 乔沐元指着窗外的星星对他道：“你看北边那三颗星，像不像等腰三角形？” “像。” 乔沐元又指着另一颗星：“这是牵牛星，它对面是织女星。” 第8554章 做我女朋友（7） “城市里很少能看见星空，但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在一处村子里，常常能看见星星。”乔沐元絮絮叨叨同纪长慕说着话，“对了，庆典活动有意思吗？有意思的话，我们就一起去。。。” “没多大意思，无非就是聚会、吃饭、喝酒。” “带我去看看，我还没有去过你的学校。” “网上有照片。” “纪长慕！！！”这人会不会聊天！ 有时候，乔沐元还是会被他气得半死。 明明调教了好几年，但这个人啊，本性难移。 纪长慕笑了：“想去看，随时带你去。” “这还差不多。” 车子抄近路去赛车场地，纪长慕倒没多大兴趣，以前也没什么兴趣。 乔沐元问他：“纪老师留学的时候桃花多吗？” “不可能不多。” “……” “没有女朋友，没有追过别人，读书时创立了EM，每天仅有的空闲时间都在研究股市和金融。” “……”乔沐元笑了，“学会抢答了。”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立体深邃的五官隐匿在深沉的夜色里。 他不需要太多的爱情来点缀生活，他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乔沐元又问他：“再过几个月我就要毕业了，你到时候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一定，不会错过。” “嘿嘿。”乔沐元很期待。 她希望她爱的人可以见证她人生中每一个美好的时刻，也期待见证他人生中的辉煌，相扶相持，携手并进，风雨同舟。 “纪老师，我给你唱首歌吧，反正离赛车场地还有一段距离。” “好。” 乔沐元给他唱了一首歌，歌声在车里飘飘悠悠，清脆悦耳。 纪长慕唇角始终上扬，心境安宁，平淡且从容。 从前，所有人都说他事业心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荣誉、地位、财富，皆是过往云烟，他追求事业，只是为了让他爱的人一生无虞。 …… 新的一年快到了。 除夕夜。 晏伽去酒店接林栀：“林小姐，可以邀请你同我一起回家过年吗？年货还没有买，窗花也没贴。” 正是清晨，林栀刚刚梳洗好。 今天是除夕，虽然是异国他乡，但她还是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黑白格长大衣，头发绾起，端庄温柔。 洲洲还没醒，睡得正香。 晏伽穿着一身灰色长大衣，站在她面前，眼神真挚。 “我也不太会买年货，你知道的，我以前都不怎么过年。” 她对过年没有太多特别的印象。 小时候过年对于她而言，无非就是多几颗糖果，没有别的了。 后来有了洲洲，她倒是开始认真生活了，每一个新年都会给洲洲很隆重的仪式感。 今年也不会例外。 “没关系，一起去逛逛，洲洲的新衣服买好了吗？” “还没有，今天准备带他去商场。” “我带你去纽约最有年味的地方。” 林栀笑着，点点头。 晏伽带她去唐人街。 他早就盘算好今天的行程，他不会让他们母子在酒店里过年。 唐人街上一片喜庆的红色，张灯结彩。 第8555章 做我女朋友（8） 洲洲欢快地到处跑，他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要。 最让洲洲高兴的是，他又可以坐在二叔叔的肩膀上看风景了，他能看到整条街最美的风景。。。 林栀知道他受过伤，眯起眼睛，对洲洲道：“洲洲，下来，你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坐二叔叔的肩膀上。” “没关系，你也说他是大孩子了，还能坐几次？”晏伽反倒不舍得。 他这个父亲缺席太多年。 如今他终于有机会补给洲洲，他想给洲洲双倍的爱。 林栀小声道：“你累不累啊？上次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早就痊愈了，我的身体素质挺好。” “那你别太惯着他，我不大惯他。” “明白。”晏伽对林栀言听计从。 洲洲喜欢这条街，很快，他的手上收获满满，都是好吃的东西。 他抓着一只巨大的棉花糖，伸手递到林栀面前：“妈妈先吃一口。” 林栀咬了一口棉花糖。 洲洲又递给晏伽咬一口，自己这才开始吃。 “二叔叔，洲洲什么时候才能长到你这么高呢？” “为什么想长高？” “长高可以保护妈妈。” “二叔叔可以帮你保护妈妈，你慢慢长大就好。”晏伽可不想洲洲这么快长大，他还没有能好好陪伴他。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但你工作忙起来，连洲洲的电话都不接，这样不好。” “你是在教训我？” “这样是不对的。” “二叔叔知错了。” “知错要改。” “你都是跟谁学的？” “妈妈就是这样教洲洲的。” 晏伽架着洲洲在唐人街上走了一大圈，林栀跟在他们身边。 天气晴好，阳光热烈，四处喜气洋洋。 林栀挑了几副窗花，问他：“你家需要多少？” “我也不知道，多买一点。” “二叔叔家在哪里？”洲洲好奇地问。 “等会儿就带你过去，期待吗？” “还好，一般般啦，二叔叔没诚意，洲洲来纽约这么久，今天才带洲洲过去。”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洲洲望天，“二叔叔你好幼稚，洲洲已经上二年级了。” 晏伽：“……” 可他印象里的洲洲还是那个小家伙。 林栀又挑了几副对联：“要吗？” “买红纸就行，我自己写。” 林栀想起来，某人高中的时候得过书法比赛一等奖。 现在可不就是炫技的好机会，还能在洲洲面前刷脸。 果然，洲洲惊讶：“二叔叔还会写对联！” “你二叔叔会的东西多了去。” “教洲洲呀。” “你不会？” “没学过。” “那以后二叔叔教你。” “二叔叔好棒。” “嗯……那二叔叔再教你一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先叫我一声‘爸爸’。” 洲洲：？ 林栀：“……” 这就套路上洲洲了。 晏伽也没那么老实。 洲洲求助地看向林栀。 林栀沉默十几秒，对洲洲道：“叫吧。” “啊！”洲洲更多的是惊喜，虽然他不明白二叔叔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但让他叫二叔叔“爸爸”，他很乐意！ 第8556章 做我女朋友（9）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心里头更愿意把二叔叔当做自己的爸爸！ 要是真得有一个二叔叔这样的爸爸，那他可高兴了，二叔叔长得帅又对他好，还会让他坐在肩膀上。 洲洲搂住晏伽的脖子，很欢快地叫了一声：“爸爸！” 和之前几次不一样，这一次，晏伽知道，洲洲真得是他的儿子。。。 他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到“父亲”这个角色，但一定会慢慢适应。 林栀买了很多东西，还给洲洲买了新玩偶。 她其实也是头一次真正意义上亲自挑年货，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在大街上到处逛着，走到牛肉汤店，他们俩都很喜欢吃这个，统一停下脚步，吃了一碗牛肉汤。 晏伽的穿着打扮和周围格格不入，林栀调侃他：“晏公子像富家少爷出来体恤民情。” “和你在一起后，总想温故高中的时光。” “往事不可追。” 晏伽弯唇笑了笑：“因为未来会更好。” 林栀也笑了笑。 洲洲抱着一只小碗在吃牛肉汤，他也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只默默喝汤。 好好喝呀。 这一整天，他们都在逛唐人街，从街头走到街尾，傍晚时才回到晏伽的别墅。 别墅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红灯笼，就连树枝上都挂满了小灯笼，很有过年的气氛。 这栋别墅是他在纽约创业时买的，后来也没卖掉，如今他在这里又住了半年。 远离兰城和生意场，他倒是一身轻松。 洲洲从车上下来，欢快地蹦蹦跳跳，跳上台阶：“妈妈，二叔叔，洲洲可以进去吗？” 晏伽扶着林栀下车，看向站在台阶上的洲洲：“当然可以，以后这里就是你在纽约的家。” “那洲洲以后是不是经常可以过来玩了？” “当然。” 夕阳橙红色的光照在洲洲粉妆玉琢的小脸蛋上，小家伙穿着薄薄的白色羽绒服，乖巧地站在台阶上。 晏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洲洲真是可爱极了。 原先就觉得他跟晏家人长得像，只当年他是哥哥晏锋的儿子，从未多虑。 没想到……这是他的儿子。 这样一想，晏伽大步走过去，忍不住将台阶上的小家伙抱起来：“走，进屋。” 林栀跟在他们身后，晚风吹起她轻柔的发丝，轻轻扬起，唇角边是浅浅的酒窝。 客厅里很暖和，洲洲脱掉羽绒服，来回走动。 “二叔叔，这里好大！比我们的家大多了！” “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真得吗？” “真的，二叔叔不骗小孩。” “才不是，二叔叔会骗小孩。” “我骗你什么了？”晏伽佯装要过来追他。 洲洲赶忙跑。 客厅里很大，足够洲洲来回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晏伽将洲洲交给保姆，自己带着林栀去贴窗花。 这种枯燥的事需要一点耐心，往常晏伽不会亲自去做，但今天同林栀一起，他却充满期待。 站在窗户边，他用双面胶将林栀递给他的窗花贴上。 林栀仰头看着：“往上一点。” 第8557章 做我女朋友（10） “这样？” “再往上一厘米……好了，可以了。” 贴好一扇，他们又接着去贴第二扇。。。 以前晏伽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窗花，这栋别墅也从来没有贴过，今年，却满怀欣喜。 佣人们也很惊讶，晏先生今天怎么带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回来？以往这别墅冷冷清清的。 贴好窗花，洲洲跑过来，他仰起小脸仔细看：“好漂亮！” 晏伽见他过来，正好拉着他的手去了书房。 还有对联没有写。 铺好红纸，晏伽故意看向林栀：“会研墨吗？” “老院长爱写字，我小时候帮忙研过。” “嗯，那今天帮我？” “我试试。” 林栀不大熟练，拿过书桌上的砚台。 正转圈研着墨，晏伽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帮她一起研墨。 手指交缠，一股温热从指尖涌入心田，渗透在心口，丝丝缕缕。 等准备就绪，晏伽拿起毛笔写了一副对联，书房里都是弥漫的墨香，浓郁清晰。 林栀还是头一次这么近地看他写字，写得特别好，功底深厚，应该没少下功夫。 其实说起来，以前上学，她除了学习还不错外别无所成，倒是晏伽更优秀。 洲洲也趴在一旁看，跃跃欲试。 等晏伽写好一副，他蹦蹦跳跳：“二叔叔，洲洲也想写。” “你字都不认识几个，写什么？” “二叔叔不是说会教洲洲吗？又骗人了。” “那你坐过来，到时候别哭就行。” 洲洲坐过去，坐在椅子上。 晏伽将毛笔放在他手里，先教他怎么握笔，又教他什么叫笔墨纸砚。 林栀站在一旁，唇角上扬，眼中是清浅的笑意。 洲洲一开始学得很认真，晏伽教得也很耐心，但没多久洲洲开始动来动去，扭扭捏捏。 “洲洲，认真点。” “二叔叔，我们改天再学吧，饿了。” “刚刚不是你要学的吗？二叔叔正好有空，坐好。” 洲洲撅起嘴巴。 晏伽握着他的手又写了几个字，洲洲彻底失去了耐心：“二叔叔，不学了，今天不学了。” “你做事似乎很没耐心，学钢琴也是。我看你是欺负你妈妈没有精力一直盯着你学习，以后好了，二叔叔会时时刻刻盯着你。” 洲洲被吓到：“二叔叔，你工作很忙的。” “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监督你。” 洲洲耷拉着一张小脸，呜呜呜。 事情怎么突然发展成了这样。 林栀也没护着他：“洲洲，等新年过去，你就跟着二叔叔学习，这样你的期末考试会有进步。” “唔，那今天就不学了吧？今天是除夕。” “今天先放过你。”晏伽这才松开手。 洲洲一溜烟跑走，可不能等他们后悔。 林栀笑了一声：“我平时对洲洲确实疏于管教，他这个年纪，耐心不足，贪玩有余。” “没关系，以后有我在。”晏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行，中规中矩。” “那可不行，我从小就没考过中规中矩的成绩。” 第8558章 做我女朋友（11） 林栀怕他太严格，叮嘱道：“要求也不能太高，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 “慈母多败儿。。。” “晏伽！！！” 晏伽笑了，将风干的对联交给她：“好了，一起去贴对联。” 林栀生气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去。” “那我去贴，再不贴天都快黑了。” 晏伽心情颇好，脸上是鲜有的愉悦，他脚步轻快地离开书房。 晏伽从来没有贴过对联，他印象中，晏家老宅每年过年都会贴对联，但都是管家在做这些事，他从小到大没有做过。 夕阳已经沉下西方，只剩下一条昏暗的光线还未曾消失。 别墅灯笼全部亮起，通红的光线映照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和假山喷泉。 晏伽认真贴好对联，洲洲跑过来围观。 小家伙蹲在地上，从下往上看，大部分字还不认得。 “二叔叔写的字真好看。” “好好练，你也可以。” “二叔叔，你为什么会住在纽约？” “二叔叔在这里读的大学。” “洲洲能考上大学吗？” “你要是考不上，你就别姓晏了。”晏伽可丢不起这个人。 “……”好严重的样子，洲洲emo了。 贴好大门对联，晏伽颇为满意。 灯笼红色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和大衣上，男人颀长的身影被光线拉长，茕茕孑立，玉树芝兰。 他走回院子里，手机正好响了。 微信群里的朋友在聊天，约明天出门玩。 若在往常，晏伽早就答应，这次不一样。 从新的一年起，他可不再是独身一人，他有自己的小家了。 晏伽没有回复他们，只私聊了纪长慕：“你回京城没有。” 没几分钟，纪长慕回他：没有，在纽约。 晏伽：正好，我也在，改天出来聚聚？我请客。 纪长慕：客气。 晏伽：我有女朋友了，应该的。 纪长慕：看来是追到林小姐了。 晏伽：当然，顺带还多了一个儿子。 纪长慕：…… 晏伽：老纪，除夕快乐，愿新年，胜旧年。 纪长慕：同乐。 发完消息，晏伽让厨房准备晚餐。 别墅开放式餐厅很大，中间是一方浅灰色的餐桌，水晶灯下，桌面光可鉴人。 佣人上了一桌子菜，林栀和洲洲也都坐在了餐桌边。 桌子中间是滚热的小火锅，热气腾腾，全都是小朋友爱吃的菜。 洲洲异常兴奋，以前在兰城规矩多，很拘束，后来到了德国，除夕夜也只是出去玩一玩，没有什么特别的。 今天晚上不一样，他最爱的妈妈、二叔叔都在，还有这样一大桌菜。 “洲洲，想吃什么就吃。”晏伽对他道。 “谢谢二叔叔。”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是一家人。” 洲洲连连点头：“嗯嗯，一家人。” 吃饭时，洲洲一点都不拘束，活泼自在，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那种拘谨。 晏伽很宠他，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夹，也给林栀夹。 隔着火锅的热气，晏伽更喜欢看对面的林栀。 他端起酒杯：“林栀，除夕快乐，我们的第一个除夕夜。” 第8559章 做我女朋友（12） 林栀也抬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第一个除夕夜。。。 她常常构想，除夕是什么样，新年又是什么样。 但她是个孤儿，想象出来的画面虚幻缥缈，不切实际。 可这一刻她突然懂了，除夕夜原来是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室外是高悬的红灯笼和火红的对联，祥和安宁，室内是一桌子饭菜，热意融融。 有一些幸福，靠想象无法得出，只有自己去创造。 这一刻，她也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家”。 “晏伽，除夕快乐，第一个除夕夜。” 晏伽唇角上扬，笑了：“迟来的除夕夜。” 他喝下杯中的酒。 迟来十多年的除夕夜，还好，没有错过一生。 “林栀，如果我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认真过除夕，你信吗？” “信，因为我也是。” “这是不是年轻人口中的仪式感？” “你很老了吗？”林栀揶揄道。 “不，不承认。”晏伽笑了，他可不承认，“我给你和洲洲准备了红包和新年礼物，明天拿给你们。” 洲洲耳朵尖，听见了，立马问：“二叔叔，什么新年礼物吖？” “明天你就知道了，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从明天开始，你得叫我爸爸，不然，没有礼物。” “二叔叔威胁洲洲啦！” “不愿意？” 洲洲嘻嘻笑了，快乐地蹦蹦跳跳：“愿意！愿意！非常愿意！爸爸！爸爸！爸爸！” 洲洲喊个不停！ 林栀按住他：“小疯子，快停下。” “妈妈！洲洲是不是以后有爸爸了？洲洲可以永远叫二叔叔‘爸爸’吗？”洲洲搂住林栀的脖子，征求她的意见。 妈妈说过，“爸爸”这个词不能乱叫。 如果是二叔叔的话，他别提有多乐意了！ 半晌，林栀点点头。 得到林栀的应允，洲洲干脆绕到晏伽身边，爬上晏伽的腿，非要再搂着他来之不易的二叔叔。 “爸爸！”他现在就要叫。 晏伽看着洲洲红扑扑的小脸，十分满足，眼里都是炽热的光。 林栀喊了一声：“洲洲，坐好，过来吃饭。妈妈跟你说过什么？吃饭要有吃饭的规矩。” “没关系，难得一次。”晏伽反倒抱住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夹了一块鸡肉喂他，“多吃点才能长高。” “要长高还要变帅。” “那你就听爸爸的话。” 晏伽和洲洲一来一往，十分欢乐。 林栀也不问了，正如晏伽所说，难得一次。 一年也就一个除夕夜。 她那张温柔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 没多久，洲洲吃饱了，又跑出餐厅。 晏伽也随便他，只叮嘱他跑慢点，生怕洲洲跌倒。 林栀摇头，故意叹了一口气：“谁之前还说慈母多败儿来着，我看你也管不住他。” “今天就不管了。” “今天不管，明天也不管，明日复明日，洲洲很快就长大了。” “还有一句话叫虎父无犬子，放心，洲洲不会长歪。”晏伽放心得很，宽慰林栀。 第8560章 做我女朋友（13） 晏伽觉得，洲洲不在这里也挺好，他正好和林栀两个人一起吃饭。 他喝着酒，反倒问林栀：“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我记得以前你连啤酒都不碰。。。” “喝酒需要学吗？我以前在酒吧做过兼职，试过不少酒。” 晏伽手指头微微一顿：“以后不要做兼职了，我可以照顾你们，放心，我没那么败家。之前在纽约挥金如土，纯粹是因为老头子的钱不花白不花，他愿意给予我的也就只剩钱了。” “晏董对洲洲很好。” “我知道，不过，这个‘好’恐怕也没那么纯粹。他对洲洲好，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以为洲洲是我哥的孩子，如果我哥去世了，那这就是晏家的独苗，我这个儿子什么都不算。” 林栀懂他的意思。 晏家父子三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晏锋和晏伽倒没什么隔阂，但夹着一个晏松源在中间，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太亲近。 晏松源对晏锋和晏伽的态度几乎是天壤之别。 林栀看向他：“那晏董还知道你活着吗？你是不是不想再告诉他？” “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我哥现在活得好好的，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好消息，他无需再关注他的小儿子还活不活着，他也不会在乎。当然，我也不在乎，我更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从此跟兰城毫无关系。” “高中那时候你就跟我说，你和父亲关系不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林栀叹息，“我多想有一个亲人，可惜，一个也没有。” “怎么没有？以后不是有我和洲洲。” “洲洲当然是，你的话……未知数。” “……”晏伽默。 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林栀和晏伽一起转过头。 他们看到洲洲在大院里放烟火，点上烟火后，他捂起耳朵抬头看。 烟火很漂亮，洲洲蹦蹦跳跳。 小家伙还穿着白天那件羽绒服，神采奕奕，活泼大方。 晏伽笑了：“洲洲真可爱。” “他一直很可爱。” “跟我长得很像。” “还行吧。” “我让陈康调查过洲洲的出生报告，还有你的孕期检查报告，对不起，我错过了一段很重要的时光，未来不会再缺席。” 听到他提及那些东西，林栀低下头，长睫微微低垂，眼底的光黯淡些许。 她吃着碗里的菜，沉默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道：“晏伽，我曾经有多喜欢过你，那段时间就有多恨你。” 晏伽点头，他全都明白。 “好了，今天晚上除夕夜，暂且不提这些。”林栀岔开话题，不想破坏气氛，她也说过，她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院子里，洲洲点上他的仙女棒，一个人自得其乐。 林栀和晏伽都喝了不少酒，两人脸上皆是绯红的颜色，喝多时，林栀话不多，但晏伽却不由自主说了很多话。 “林栀……给你讲个好玩的事。” “什么？” “我在纽约曾经开过一家影视公司，规模还行，资金不缺。” 第8561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1） “然后呢？”林栀一手托腮，默默听他讲。 “投了不少电影、网剧，全都亏了。。。” 林栀笑了。 他又继续讲：“本来我那公司早就撑不下去了，资金也快耗尽，老头子不肯给钱了，他想让我尽早回国。我不想回去，到处拉投资，这时候来了一个冤大头给我注资，我的公司才又撑了几年。” “林栀，你猜谁是冤大头？” “你朋友？你同学？你总不能连熟人的钱都骗吧？” 晏伽笑得前俯后仰：“他心甘情愿被我坑，他那时候想追一个小姑娘，正好那小姑娘又很喜欢拍戏，他就给我投钱，让我去找那小姑娘拍戏。你看，这么聪明的男人也有心甘情愿被坑的时候，可见爱情有多让人着迷。” 林栀听了半天，也没猜出他在说谁。 不会……是纪总吧？ 可纪总那么聪明，不太可能会被晏伽坑，晏伽坑人的技术必然拙劣。 “林栀，你不会还没猜出是谁吧？”晏伽眯起眼睛看向她，她上高中时的那股子聪明气呢？ 林栀听他这么问，立马就肯定了自己的答案：“纪总被你骗，必然是心甘情愿。” “看不出来对吧？他也有这种时候。后来他跟小姑娘闹掰了，我公司也没人投了，彻底玩完。老头那时候对我还不错，打电话服软，让我回来接手晏氏。晏氏集团在兰城扎根多年，我也不想看着它破产，我这才离开了纽约。” “你说的小姑娘……是乔大小姐？” “嗯，哪还有别人啊。”晏伽又笑起来，“这小姑娘长得是很漂亮，但演戏真不行，我都不忍心戳穿她。还好有老纪投资，不然我得亏的裤衩都不剩。果然，那几部戏拍出来一点水花没有，但谁能拒绝带资进组的小姑娘呢？” 说到这，晏伽颇为得意。 林栀也笑了：“乔小姐和纪总很般配。” “他现在嫉妒我。” “你有什么值得纪总嫉妒的？”林栀无语。 “洲洲啊……他嫉妒我突然多了一个儿子。” “……”男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为了让他更嫉妒，我要赶在他前面办婚礼。” “晏伽，你才三岁吗？” “嗯……就这么说定了。” “谁跟你说定了？” 晏伽带着醉意，眼巴巴看向她：“当然是我们。” “……”林栀不想搭理他。 她才答应做他女朋友几天啊……男人的小脑瓜真是奇奇怪怪。 晏伽又跟她讲了很多在纽约的事，还有他上大学的一些趣事，他都说给了林栀听。 餐厅里温度很高，晏伽浑身都是热意，说起往事时，又像是回到了从前的青春年华，让他热血澎湃。 林栀安静地听着，他们原先规划的未来，在那时起开始分道扬镳。 洲洲突然跑回来，满头大汗。 他脱下羽绒服交给佣人，爬上小椅子，又开始吃晚饭。 “洲洲饿了。”他玩得又热又累。 “饿就多吃点，该我们出去放烟火了。”晏伽晃晃悠悠站起身，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 第8562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2） 晏伽拉着林栀的手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给林栀披上大衣，扣住她的手指头走到院子里。。。 “你冷不冷？”她见他自己只穿了件衬衫和马甲。 晏伽摇摇头，弯下腰，点燃面前的烟火，迅速拉着林栀的手跑开。 猝不及防，林栀吓一跳。 烟花在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像极了春日里盛开的鲜花，鲜妍喧嚣，争奇斗艳。 晏伽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箍住她纤细的腰，同她站在一起看院中的烟花。 “啪”一声，烟花燃放，黑夜如同白昼。 风吹过他的脸颊，他的酒醒了几分，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无序杂乱的心跳。 沉寂多年的心脏，终于在与她的心碰撞后再一次恢复往昔的跳动。 悸动，慌乱，爱意涌动。 一刹那，时光仿佛也重合到了往昔的轨迹。 他曾经多次搂着她看过烟花，十多年后，他庆幸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 与所爱之人，看一场盛世烟火，所爱亦所得。 林栀看得认真痴迷，瞳孔里都是烟花绽放的光华，流光溢彩，盛大喧嚣。 晏伽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如果此生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那这一生又该如何荒芜与寡淡，他是这样爱她，爱看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举止投足在他眼中都能化归最强烈的爱意。 他想抱着她、吻着她，生死与共，直到岁月尽头。 “林栀，这是我三十多年来最美好的除夕夜，但我知道，以后每一年都会更美好。” “以前的晏伽不成熟、盲目自大、自以为是，但感谢你的包容，感谢你愿意给他一次新生的机会。对于他来说，你的原谅才是他重新获取幸福的开始，别的都不算，他也不在乎。” “林栀，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们会更幸福。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你愿意相信我吗？” 晏伽在她的耳边低声表白，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给她听。 还有更多的悄悄话，细水长流，时光轻缓，他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再慢慢告诉她。 这些年，他过得也不快乐啊。 林栀点点头：“相信。” 重新交付信任对于她来说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但人生的意义也在于此，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人生另一条路。 烟火燃放结束。 晏伽没有急着再去点燃下一个，而是紧紧搂住林栀不肯松手。 如果可以，就让他这样天长地久地抱着她。 他也怕自己不小心撒了手，她又从自己身边溜走。 他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脸，他小声又委屈道：“林栀，以后多给我一点信任，比高中那时候再多一点……还有，不要再相信徐文屹他们几个说的话，老纪才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说的你可以信。” “那你以后还跟徐文屹他们往来吗？” “朋友千千万，不行就换。” “这是你说的，不关我的事啊。” “嗯，我说的。”晏伽连连点头。 在风里站了一会儿，林栀催促他进屋。 晏伽这才牵着她的手进了客厅。 第8563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3） 洲洲在餐厅里什么都看到了！ 他惊得目瞪口呆，等他们一进屋，飞快跑出来：“二叔叔，妈妈！” 晏伽低头看他：“叫错了。” “爸爸！”洲洲吐吐舌，转头抱住林栀的腿，“妈妈，你是不是跟二叔叔在一起啦？！” 难怪他们允许他叫二叔叔“爸爸”了，原来如此。。。 那可太好了！ 林栀点点头，默认。 洲洲无法表达自己的兴奋，抱着林栀的腿蹦蹦跳跳：“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一家三口了？” “不然呢？”晏伽反问。 “嗯嗯。”洲洲不停点头。 林栀觉得倒是一个挺好的机会，不如…… 她蹲下身，握住洲洲的小手：“洲洲，妈妈跟你说个事儿。” 原本还想等水到渠成或者洲洲年纪大一些，但正如晏伽从前所说，洲洲很聪明，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有自己朴素的判断力。 “嗯？”洲洲好奇，“要听开心的事。” 小家伙也知道讨价还价了，林栀笑道：“嗯，是开心的事。” “那妈妈说吧，洲洲认真听。” “你不是一直问爸爸去哪里了吗？” “爸爸就在这里吖。”洲洲立马拉住晏伽的手，很上道。 晏伽颇为欣慰。 “是啊，他就是你的爸爸。” 洲洲像听了绕口令，一时反应不过来。 林栀又耐心给他解释：“就是说……二叔叔其实就是你的爸爸，只不过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妈妈和你爸爸分手了，所以才骗你说爸爸出差去了，要等你长大才回来。现在我们没有误会了，妈妈决定告诉你这个秘密，没骗你吧？是开心的事吧？” 洲洲张大嘴巴，惊住。 他终于反应过来。 二叔叔就是他爸爸！ 他的爸爸没有去远方出差，更没有去世，而是就在他眼前！ 居然还是他梦寐以求的二叔叔！ 他的梦想成真了！ 原来许愿真得有用！ 洲洲一把搂住林栀的脖子，呜呜哽咽：“妈妈……洲洲有爸爸了……洲洲也有爸爸了……是洲洲最爱的二叔叔……洲洲梦想成真啦……” 小家伙喜极而泣，抹眼泪。 晏伽：“……” 这么激动吗？ 还好吧？ 林栀急急忙忙替他擦眼泪：“洲洲，别哭，以后又多一个人照顾你了。” “妈妈，是爸爸要分手的吗？”洲洲又气鼓鼓。 “……”晏伽轻咳一声，“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问。” “那就罚爸爸以后对妈妈更好。” “不用你说。”晏伽捏了捏他的小脸，唇角上扬。 这小家伙倒会讨价还价。 洲洲心满意足。 没多久，他又跑回餐厅吃饭。 林栀问晏伽：“不介意我这个时候告诉他吧？” “怎么会介意？还嫌你说迟了。” “我吃饱了。” “那我们再去院子里放烟火？” “等洲洲吃完一起吧。” “不是很想带他。” “我告诉他去。” “不准！”晏伽拉住林栀就走，不让她进客厅。 她说不定还真告诉洲洲。 他可不准！ 晏伽又领着林栀回了院子，让佣人点上早就准备好的烟火。 第8564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4） 这一次的烟火更盛大，更绚烂，流光漫天，火树银花。 晏伽今天晚上是喝多了，他拉着林栀在阳台的观赏台上坐下，与她一起看燃放的烟火。。。 他的眼中，光影交叠。 好好的椅子不坐，他非要跟她一起坐在台阶上。 “林栀，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常常并肩坐在一起，那时候的快乐很纯粹，也很容易获得。与你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会爱一个人，以及被爱。后来你跟我分手，我在国外留学时也尝试去接受追我的女生，可那些相处无法让我产生‘爱情’的触动，我才知道，那些都不是爱情。很矫情对不对？但我晏伽好像就是这样一个矫情的人。” 林栀知道他喝多了，真是什么都说。 她托腮看着漫天烟火：“爱情么，当然很难拥有，所以才显得那样珍贵。” “你不一样，你对爱情要求可低了，连姓董的那种你都愿意接受相处。”晏伽又开始骂骂咧咧，很生气。 “你提董先生干什么？我看你这人不仅矫情还别扭，真是温室里泡大的，不懂得人间疾苦。” “疾苦什么？至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这不叫疾苦，更不叫知冷暖，这叫傻……”晏伽咽下最后一个字。 林栀气得要命，用手肘推他，差点把他推下台阶。 怎么说话呢？ 晏伽笑了，不让她乱动，长臂揽过她的腰：“好了，好了，以后有我了，我才是你的良配。” “……”林栀就知道他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晏伽颇为得意，这会儿也高兴得很：“林栀，以前对你的那些承诺以后也不会变，管一百年。” “徐文屹说，我高中得过的那些奖品、奖金都是你的赞助。” “他话最多。” “他还说你在寺庙里求了一个小铃铛。” “封建迷信，不可取。” “……”林栀笑了。 这会儿林栀提起这些，晏伽脸颊火热，有点羞耻怎么回事？ 他那时候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跑去寺庙干这种事？像个幼稚鬼。 “晏伽，如果不是为了让着我，高中三年各大赛事，得第一的那个人永远是你吧。” “没让着，你比我聪明。” 林栀心里知道，晏伽比她聪明太多，他确实是在让着她。 很多赛事，如果不是他让学校给机会，她连门槛都摸不到。 “林栀，过完年好好想一想，要不要重新回校园读书，你不应该浪费自己的才华和努力，你值得更好的舞台。” “想啊……我做梦都想完成以前的梦想。” “嗯，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我不舍得洲洲，我想每天看到他。” “不矛盾，我可以安排洲洲在你读书的城市上学。” “他刚刚适应德国的生活，总让他换来换去，他不会适应。” “别太担心，以后多的是挫折，提前适应各种各样的挫折，我看也不是坏事。” “你懂什么，你才当爸爸几天啊……” “……”他怎么不懂了？ 他不仅懂，他还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爸爸。 第8565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5） 林栀见他喝多了，不想跟他讨论需要从长计议的事，随便跟他闲聊了几句。 天上的烟火和树上的红灯笼融成美丽的风景线。。。 晏伽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难得拍照，今天很例外。 光拍照还不够，他还发了朋友圈昭告天下——“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除夕快乐。” 他朋友圈里的人哪见过这么矫情的晏伽，所有人印象中的晏伽玩世不恭，挥金如土，众人纷纷留言：“被盗号了？” 晏伽无语，将手机拿给林栀看：“为什么都说被盗号了？我状态不对吗？” 林栀这才看到他发了什么，笑道：“装得还行吧。” “嗯？”什么叫装得还行，他明明是用情至深，自然流露。 晏伽孩子气地在这条朋友圈底下统一回复了一句：“没盗号，已脱单，新年会更好。” 这下子他的朋友圈直接炸了。 众人都知道晏伽是独身主义、不婚主义者，早些年身边还有女伴，这几年身边连个女性都看不到了，兰城上流圈子里都传晏伽不行，还是晏伽自己亲口承认的。 林栀问他：“你这样一发，晏董恐怕很快知道你还活着了。” “随便他知道不知道，本来也只打算瞒着你而已。” “……”林栀无语。 评论如潮水涌来，有祝他脱单幸福的，也有疑惑的，不少人都在问他女朋友是谁。 晏伽回了几个比较熟悉的朋友—— A：哪家的姑娘？漂亮吗？我们认识吗？ 晏伽：你认识，高中同学。 B：晏伽，真的假的？你不是不婚吗？这次也是玩玩？ 晏伽：我更想明天就结婚。 C：嘿，晏伽，你不是不行吗？ 晏伽：你试过？ D：嫂子照片发来看看。 晏伽：暂未征得她的同意。 E：祝幸福99。 晏伽：谢谢。 林栀一个人看烟火，转过头，见晏伽一副孩子气地在回复那些人，模样认真，唇角上扬。 他今天晚上突然就幼稚起来。 林栀凑过去看了一眼，他倒有耐心，熟悉的人都回了一遍。 林栀望天，收回视线，继续看烟火。 晏伽内心雀跃不已，三十多年了，他没想过和爱的人终有一天还会相逢。 回到一半，他又抬头看林栀，视线落在她的脸蛋上，久久不曾移开。 林栀又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你看我的样子比洲洲还傻。” “看到漂亮仙女，能不傻吗？” 林栀脸颊微红，他倒是会撩妹。 纪长慕也给晏伽回了一句：恭喜脱单。 晏伽回他：心满意足（可爱），明天带洲洲去你家拜年。 纪长慕：……欢迎。 林栀靠近他，同他一起看屏幕：“哪有主动要去别人家拜年的？” “不然呢？我在纽约又没什么亲戚，当然得带洲洲去纪叔叔家。” “又让纪总破费。” “老纪不在乎。” 林栀又瞄了一眼他各式各样的回复，充满了孩子气，她指着其中一条：“什么不行？” “……”晏伽无语，想挡住已经来不及，“他们在乱说，我要是不行哪来的洲洲。” 第8566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6） 林栀脸一红，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男人之间的荤话。 她立马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没多久，洲洲吃饱了，小家伙也跑到了阳台上。 烟花的燃放已经接近尾声，小家伙趴在玻璃窗前，摇摇摆摆，哼着儿歌。 烟火结束，满天星辰，一地红色纸屑。 红通通的灯笼映照着干净的地面，枯枝在风中摇曳，一轮明月挂在树梢头。 …… 第二天一早。 阳光和暖，微风轻拂，空气里有春天的气息。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卧室时，乔沐元醒了，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的睡眼，正好看到枕边的纪长慕已经打开手机。 乔沐元翻了个身落在他身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蹭了蹭他的脖子：“早啊，纪先生，看什么呢？” “晏伽给我发消息说，过半个小时就到。” “几点了？” “现在是七点。” “这么早。” “起床吧，他等会儿会带林栀和洲洲过来。”纪长慕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乔沐元柔软的长发落在他的脖子上，惹得他酥酥痒痒，他抬手将她一缕长发绕在自己手指上，轻轻把玩。 他不大舍得起床，乔沐元也不舍得。 她软磨硬泡：“你回他，再等等。” 乔沐元的手在某人睡衣下的身体上来回游走，她哪舍得她纪先生的温柔乡，蛊人心魂。 她的视线在纪长慕立体的五官上描摹，她喜欢看他幽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无不另她心动。 纪长慕还真回了晏伽几个字：“再等等，至少一个小时。” 回完，他放下手机，扣住乔沐元的手将她压下。 他挠了她的颈窝，乔沐元“咯咯”笑，和他在床上闹成一团：“不准动。” “刚刚谁在反复摸我？” “你是我的，怎么还跟我计较上了。” “那你也是我的。” 说罢，纪长慕偏过头，吻上她的侧脸，解开自己的睡衣系带。 等晏伽在路上赶来时，纪长慕和乔沐元已经收拾好。 乔沐元穿了一件宽宽松松的软糯红色毛衣，长卷发披落在肩上，慵懒中带着温柔和娇俏。 纪长慕状态颇好，神清气爽，一脸餍足。 他静坐在客厅里等晏伽一家人，等晏伽来过之后他还得带着乔沐元去见乔爷和乔太太。 乔沐元坐在他身边，纤细葱白的手指剥了一颗糖递到纪长慕的嘴边：“吃一颗，很好吃，松子糖。” 纪长慕正低头翻阅报纸，她喂他，他就吃了。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乔沐元一边看电视一边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跟爸妈要红包。 纪长慕倚靠在沙发上，翘着腿，黑色衬衫的纽扣在光线下泛着银光，衬衫外的马甲裹着他优越的身材。 乔沐元呢喃低语：“妈妈肯定会给我红包，但我爸就不好说了。” “怎么还盘算起这个了？乔爷不给的话，回来我双倍给你。”纪长慕翻着报纸，头也没抬。 “你给的不香。” “我给的怎么还不香了？不都是金钱的味道。” 第8567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7） “不一样，你不懂。” “放心，你要是没有红包的话，你弟怕是也不会有。。。” “嗯，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平衡的。”反正有乔知行垫底，她心里十分平衡。 纪长慕笑了。 没多久，院子外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乔沐元知道是晏伽他们，她推了推纪长慕的手肘：“晏伽来了，你的好同学。” “也是你的好上司。”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给洲洲的红包和糖果呢？等会儿别忘了。” “记得记得。”乔沐元可记着呢。 以前她还是一个到处收红包的小姑娘，没想到现在也要给小朋友发红包了。 院门打开，一辆黑色的车开进来。 不一会儿，打扮得可可爱爱的洲洲在晏伽的带领下走进来，洲洲和纪长慕很熟了，一来就喊了一声：“叔叔阿姨新年好，大吉大利，恭喜发财。” 晏伽轻咳一声：“刚刚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洲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还有……早生贵子。” 噗…… 乔沐元笑着走过来，将红包和糖果都递给洲洲，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长高了。” “是的，洲洲长高了，阿姨变得更漂亮了。” “真会说话。”乔沐元笑得可开心，剥开一颗糖给洲洲，还拿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给洲洲。 “阿姨，爸爸不准我叫你‘姐姐’了，但是洲洲更想叫姐姐哦。” “叫阿姨吧，糖果甜不甜？” “甜。” 乔沐元还让厨房拿了准备好的水果和小点心过来。 晏伽和纪长慕两个人已经聊上。 虽然同在纽约，但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不多。 乔沐元和林栀、洲洲聊天，她见林栀气色很好，比上次在德国见到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家老纪不爱管事，但对晏伽的感情不一样，看来没有管错，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比蹉跎一生要好。 “阿姨，上次我们在游乐园玩得很开心，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吧？”洲洲问乔沐元。 “好啊，下次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去。” 晏伽听见了，随口问道：“洲洲，你什么时候和阿姨去过游乐园？” “几个月前吧，在德国喔，爸爸你不知道了吧？” 晏伽觉得不对，乔沐元怎么会在德国见过洲洲？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林栀和洲洲在德国？ 晏伽立马转头瞄向纪长慕。 纪长慕挑眉，喝了一口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好家伙。 晏伽原以为自己是下饵的人，没想到也是入饵的人。 纪长慕这家伙比谁都镇定，他恐怕不仅早就知道林栀和洲洲在德国，怕是连洲洲是他的儿子、晏锋早就还活着都知道吧？ 好家伙。 晏伽剜了纪长慕一眼，纪长慕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气氛一下子陷入异常，只有洲洲喋喋不休说着上一次在游乐园的事，他都忘了之前约定好，这个事不能说的。 晏伽顺了一口气，微笑。 大过年的，不能置气。 “老纪，你这茶不错，明前的龙井？” 第8568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8） “嗯，是。” “送我。。。” “……”纪长慕微笑，“特地托人从国内带来，今天刚刚开罐。” “嗯，谢谢老纪。” 纪长慕：？ 洲洲讲完他快乐的往事，乔沐元领着林栀和洲洲去庭院里参观了一番。 客厅里一时间只剩下纪长慕和晏伽两个人。 晏伽翘起腿在沙发上坐好，严肃认真，愤愤不平：“纪长慕，看不出来，戏演得比你家太太还好，你之前不来我公司演戏，简直是我的损失。” “纪长慕，要不是刚刚洲洲说漏嘴，小孩子不懂事，你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你在之前就跟林栀接触过？！” 纪长慕见晏伽情绪激动，他倒波澜不惊，面色带笑，呷了一口茶：“我不管别人的家务事和感情纠纷。” “纪长慕，我看你这人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不管别人，为什么还去找林栀？” “很简单，想让你安心上路。” “……” “你那时候眼看快不行了，医生要下死亡通牒，我正好查到林栀在德国。我知道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把医院地址给了她，想让她再去看你最后一眼。不过，听说她没去，也挺狠心。” 说到这，纪长慕依然一副云淡风轻，并不把晏伽的挑衅放在眼里。 “那我哥还活着的事呢？你也知道？” “我知道他活着，但他在哪个城市生活我不知道。对了，布鲁尔医生给你动手术的时候，晏锋去看过你，他很紧张你，也很在乎。晏伽，这个世上有在乎你的人，以后对他们好点。” “那洲洲呢？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他是我儿子？！” “大概……是比你知道的早。” “纪长慕，你也太欺负人了。”晏伽突然委屈，“我昨天才知道，昨天才知道啊！你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你还当我是朋友吗？纪长慕！” “洲洲是不是你儿子也不影响你对林栀的感情，是不是。” “纪长慕，你欺人太甚！” “好了，我再给洲洲包个红包。” “……” “这茶叶也送给你了，不便宜。” “……” “这样，晚上有空的话，我请你们吃饭。” “纪长慕，你很过分。” 纪长慕默。 这一大早得哄晏伽，让他始料未及。 晏伽双目通红，气得连喝好几杯茶，压住火气。 庭院里，洲洲和乔沐元在玩球，看上去格外开心。 晏伽淡淡道：“没什么，老纪，我原谅你了。” “……”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 晏伽拍拍纪长慕的肩膀：“老纪，洲洲很可爱对不对？明天我带他去游乐园，后天带他去滑雪，难得的亲子时光，我要好好珍惜。等过了年我要搬去他们母子在的城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老纪，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大来着，你看，洲洲已经上二年级了。你和乔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乔小姐还小，可能乔爷和太太都不大舍得她这么小生孩子。老纪，别急，急不得。” 第8569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9） “晚上一起吃饭。”晏伽又拍拍纪长慕的肩膀。。。 纪长慕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先把林小姐追到手再说。” “我和林栀感情深厚，结婚是迟早的事。” 晏伽没在纪长慕家里坐太久，他喜气洋洋而来，得意洋洋而去，总之，心满意足。 晏伽走到院子里，拉过洲洲的小手，将纪长慕补的红包塞给洲洲：“洲洲，纪叔叔又给你一个红包，拿好。” “谢谢纪叔叔。”洲洲到处找纪叔叔，不过，没看见。 没多久，晏伽领着洲洲和林栀离开，他得带洲洲去过新年。 乔沐元玩得很热，她抱着一只球进屋，见纪长慕还端坐着喝茶，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咱们是不是该去见爸妈了？” “好。”纪长慕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等我几分钟。” “嗯！” 纪长慕拿了一件黑色长大衣穿上，又系了领带，让佣人提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后备箱。 乔沐元戴上珍珠耳坠，补了口红，用发带绑好头发，这才从衣橱里挑了一件外套带上。 一大早太阳晴好，暖光微醺，乔沐元微微眯起眼睛。 上了车，乔沐元挽起纪长慕的胳膊：“晏伽是不是知道我们去过德国的事了？” “是，刚刚在客厅可不是质疑我很久。” “那……你俩没闹掰？这么大的事哎。” “总不能刚刚有了女朋友就跟老同学闹掰吧？”纪长慕笑了，“红包和礼物平息了。” “难怪临走时他拿了个小红包给洲洲。”乔沐元笑得前俯后仰，“我就说这事瞒不住，晏伽迟早得知道。” “也没打算认真瞒，要真想瞒，他不可能会知道。” “好了，好了，你不一直都这样，要真想瞒着什么事，谁也不会知道。” “我没瞒过你任何事。” “哼。” 一路聊着天，车子没多久就到了一栋装修低调奢华的独栋别墅外。 四处花草树木掩映，树枝将阳光剪出一道道碎影，光影交叠里，时光恬淡。 车子刚停下，小狼狗蛋黄步伐矫健，飞快跑来。 乔沐元下了车，将大衣放在纪长慕的臂弯里，自己蹲在地上摸蛋黄的小脑袋：“哇，蛋黄长得好快，都这么高这么大了，咱们不是小宝宝了，是大狼狗了。” 乔沐元亲昵地靠着蛋黄的脑袋，快乐地摸摸。 纪长慕瞄了蛋黄一眼：“是长大了，没小时候那么傻里傻气的。” “咱们现在是大狗狗了，很厉害的。” 蛋黄的毛光滑锃亮，威风凛凛，蹲坐在地上，大有看家的姿态。 乔沐元摸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嗔道：“我爸爸养的狗，你敢去他面前说傻里傻气试试。” “……”纪长慕表示，他可不敢。 佣人将礼物都提到客厅。 乔斯年和叶佳期知道他们要来，提前在客厅等着。 叶佳期早就准备好乔沐元喜欢吃的小零食，一大早还亲手做了点心，有乔沐元从小就爱的草莓挞。 “爸！妈！”乔沐元一进屋就奔向他们，一把搂住叶佳期的脖子。 第8570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10） 乔斯年嫌弃地瞄了她一眼，一回来就霸占叶佳期？ 纪长慕将手臂上的大衣交给佣人，这才缓步走过来：“爸，妈，新年好。” “嗯。。。”乔斯年应了一声，“新年好，坐。” 纪长慕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乔沐元坐在乔斯年和叶佳期之间，黏着叶佳期，小手挂在叶佳期脖子上，丝毫不肯放开。 “妈，你这对新耳环好漂亮，什么时候买的？项链也好看，沐元也想要。” 乔斯年觉得她真是腻歪，都嫁了人了：“乔沐元，想要的话去黏你老公，而不是黏我太太。” 乔沐元转头看向乔斯年：“爸，我非要黏着，今天晚上我还要跟妈妈一起睡，不，明天晚上、后天晚上……在纽约的时间我都要回来跟妈妈睡。” 这是乔沐元的杀手锏，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小时候，爸爸训她，她就跑去房间跟妈妈睡觉，要妈妈抱抱、哄哄。 大了她还要用。 果然，乔斯年脸色一沉：“纪长慕，你要是今天晚上带不走她，明年别给我拜年了。” 乔沐元：“……” 她不是亲生的叭。 纪长慕笑着冲乔沐元招了招手：“过来。” 乔沐元这才依依不舍，暂时放开叶佳期。 叶佳期也笑了，看了看乔斯年：“沐元难得回来，你再吓唬她，她以后不回来了怎么办。” “不回来我正好省几个红包。” 乔沐元：“……” 哼。 她摊开双手：“红包在哪？” 叶佳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丰厚红包，一个递给乔沐元，一个递给纪长慕：“拿着吧，新年快乐，今年顺顺利利毕业。”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乔沐元又问道，“知行呢？去哪里了？” “他在后院的篮球场打球，我让人叫他过来。” “不用，不用，我去看看。”乔沐元呆不住，非要到处走走。 她自己去后院找乔知行。 室内篮球场很大，乔知行一个人在打篮球，扣篮技术不错，动作行云流水。 乔沐元趁机过去抢了他的球，抱住篮球，得意地看着他。 只穿了一件白色卫衣的乔知行满头大汗，转头一看，原来是乔沐元回来了。 他笑了，露出两排齐整的珍珠白牙齿：“新年好啊，姐。” “一个人打球？不如我陪你打？” “家里来客人了，我哪里还能继续一个人打球？这不合规矩。姐夫在哪里？我要去给姐夫拜年。” “……”乔沐元站在高大的乔知行跟前，“乔知行，你已经长大了，没有红包了。” “姐，我只是想给姐夫拜年，什么红包不红包的，多见外。” 乔知行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 纪长慕少谁的红包都不可能少他的。 毕竟，纪长慕和乔沐元还没办婚礼，还没把乔沐元正式娶回家，哪里能怠慢他。 “等等我，我也去。”乔沐元追上他。 两人一前一后往别墅的主楼走。 客厅里，纪长慕和乔斯年已经在聊天。 叶佳期在花园草坪上布置餐桌，光线正好，微风吹动白色的蕾丝桌布。 第8571章 最美好的除夕夜（11） 叶佳期坐在餐椅上泡了一壶红茶，刚刚泡好，乔沐元和乔知行又一齐出来了。 乔知行手上多了一个红包，乔沐元追着他想拆开看看。。。 她还真不知道纪长慕给乔知行包了多少钱。 看上去也不是很厚实，不会是一张银行卡吧？纪长慕要真敢给银行卡，她明天就没收他的私房钱。 乔知行在餐桌边坐下，紧挨着叶佳期：“妈，姐好凶。” “就会告状。”乔沐元也坐下，往嘴里扔了一颗车厘子，不跟他计较。 从小就会告状的小家伙，她才不跟他计较。 微风吹拂乔沐元柔软的碎发，叶佳期看着他们姐弟，笑道：“来喝茶，随便聊聊，最近都在做什么？” 乔知行先答了：“做不完的实验，看不完的报告，写不完的论文。” “知行，你这可不行，那你岂不是没时间谈恋爱？你不小了，这个年纪还是母胎solo，不合适吧？”乔沐元逮着机会就怼他，“我看你要不改名叫乔不行。” “乔、沐、元！！！”乔知行捶桌，“我要去告诉姐夫！揭露你的真实面目！” “我的真实面目吗？你姐夫比你清楚。” “姐夫上了贼船。” “放心，你姐夫可比你聪明。” 两人一怼上就停不下来，叶佳期完全插不进话。 她也不插话了，干脆喝着茶听他们怼，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她不知道的八卦。 两人互怼了半天，乔沐元终于不想再搭理乔知行这家伙，简直了，欺人太甚，气死她了。 乔沐元喝了几口茶，吃着水果，转头看向叶佳期：“妈，改天我们出去逛街，好久没有一起逛街了。” “好，随时都可以，我和你爸爸最近都在纽约。” “没有出去旅游的计划吗？” “暂时不出去了，下个月回京城。” “乔氏集团一切可好？” “稳步运行，都挺好。” “那改天我跟纪哥哥去旧金山看看舅舅。” “行，你抽个时间去吧，他也挺想你的，你小的时候他可疼你了。” 乔知行托腮：“舅舅疼我吗？” “也疼。” “那我抽个时间去给舅舅和外公拜年。” “乔知行，划不来啊，去拜年需要带上礼物，还得买机票，万一舅舅和外公都不给你红包怎么办？”乔沐元不咸不淡瞄了他一眼。 “乔沐元，我是去看望长辈！” “噢！我忘了，知行现在可有钱了。” 乔知行瞪她，她要是敢说试试。 叶佳期好奇问道：“他哪来的钱？” 乔沐元轻咳一声：“我听说乔知行奖学金拿了好多，每个月都能在期刊发表文章，很优秀，很厉害。” 乔知行：“……” “知行，平时多休息，别太累，缺研究经费的话就找管家，不用跟你爸申请。”叶佳期关心地说了两句，她也知道乔知行平时功课压力大。 “谢谢妈妈。”乔知行乖乖巧巧，目光温柔，“经费足够，我奖学金也会用在研究上，尽管放心。” “嗯，我们一向很放心，你照顾好自己。” 第8572章 我的小心肝（1） 乔沐元嗑着瓜子，嫌弃地看了一眼乔知行。 他就装吧。。。 哪来的乖巧懂事，无非是善于伪装。 爸妈真好骗。 没多久，乔沐元见纪长慕同爸爸一起走出客厅。 乔沐元端了一盘酸酸甜甜的车厘子走过去，白皙如玉的手指头捏着一只紫红色的小果，递到纪长慕唇边：“新鲜的。” 纪长慕吃掉，唇角一弯，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道：“收敛一点。” 说罢，他同乔斯年往别墅后方的高尔夫球场走去。 乔沐元冲他挤挤眼睛，“收敛”二字怎么写？ 乔知行“啧啧”两声，看向乔沐元的背影：“姐，眼睛都快长姐夫身上了，谈恋爱的人真没眼看。” 乔沐元转头又捏着一只车厘子递到乔知行嘴边。 乔知行刚想吃，乔沐元缩回手：“就不给你吃。” “……” 叶佳期笑了：“知行，你姐跟你姐夫感情好，你应该高兴才是。” “嗯，高兴。” “妈，他不懂，他就是个单身狗。” “我就算不是单身狗也不会像你这样腻歪。” 叶佳期只笑笑，没有说什么。 乔知行这是真不懂。 他要懂什么叫爱情，可不单单是腻歪这么简单，陷入热恋中时恨不能时时刻刻与对方在一起。 不过，乔知行以后会懂。 叶佳期又不免想起乘帆，乘帆也是这个性子，沉迷事业，对其余的一切都不屑一顾，不认为世上真有爱情。 这两个家伙都跟乔斯年一模一样，还好乔沐元不像乔斯年。 乔沐元坐不住，在草坪上玩了会儿后，领着蛋黄一起去后院的高尔夫球场。 她带着蛋黄一起看他们打高尔夫。 灿烈的阳光下，纪长慕颀长的身影落在草坪上，丝质的领带在光线下泛着低调的光，袖口卷起小半。 打球时，他们也会聊起这一个月以来的金融资本市场，金融圈就是这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风起云涌之中，酝酿下一场波云诡谲的动荡。 乔斯年知道纪长慕还在博尔顿当老师：“长慕，JY还在扩张中，你当真不闻不问，全盘交给自己手底下的人？” “JY市场和金融圈不一样，它最大的特点在于稳定，就像一台平稳运行的机器，只要零件、技术到位，不会出现太大差错，我只需要做好终端把控。” “那还是你有这个能力，一般人可做不了。” “乔爷过奖，阿元平时没什么事也会帮忙审批项目，批阅报表，她也帮了不少忙。” 乔斯年笑着摇摇头：“我自己生的女儿还不知道？她能帮你什么。” 乔斯年知道纪长慕无非是谦逊之词，但有纪长慕在，他无需担心任何。 “乔爷，说到阿元……”纪长慕看向不远处蹲在草坪上同蛋黄玩耍的小姑娘，“等她今年毕业，我打算操办婚礼，不知道乔爷是否同意。” “不反对，你们自己看着办。” “嗯。” “她如果打算留在英国呢？” “那我会尽快调整JY产业结构，重心转移到伦敦工业区。” 第8573章 我的小心肝（2） “那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纪长慕点点头，他也知道，生意场上的事瞒不了乔斯年一分一毫，他如果只说不做用甜言蜜语哄骗乔沐元，那也只能骗过乔沐元，并不能骗的了乔斯年。。。 “不管她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给予她最大的安稳，一定不会让她承受‘异国恋’这种代价。” “不过我看，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产业调整，我女儿还不清楚吗？她八成会跟你回琼州。” 乔斯年对自己这个女儿真是再清楚不过，他这个父亲说再多也没用，还好纪长慕人品不错，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乔沐元见他们一直聊天，主动领着蛋黄走过去，碎发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飘起，发带上染了一层朝阳的光。 乔斯年将球杆交给佣人，喝了一口矿泉水，半蹲下，揉了揉蛋黄的脑袋，蛋黄立马威风凛凛坐好。 “你们玩，我带蛋黄遛个弯。”乔斯年牵着蛋黄离开。 乔沐元拿起球杆交给纪长慕：“教我。” “你不是会吗？” “没你厉害。”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乔沐元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他握住她的手，教她运球、发力。 “纪哥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也就跟乔爷随便聊几句，下午还能继续聊。” “聊什么？” “金融圈的那点事。” “哦，是我没兴趣的东西。” “既然这么没兴趣，当初哪来的信心接手乔氏？” “你还好意思主动提？纪长慕！你再提一个试试！”乔沐元眼睛红了一圈，大过年的，这人还提这个事。 要不是他，至于轮到她接管乔氏吗？ 纪长慕知错，立马握紧她的手：“不提不提，教你打高尔夫，腰再挺直一些。” 乔沐元这才放过他，专心跟他打高尔夫球。 风里夹杂着青草的气息，还有不知名野花的香气，微风撩过乔沐元的鼻尖，空气里都是舒适和恬淡。 乔斯年穿着休闲装出门在别墅外的草坪上遛着蛋黄，蛋黄聪明很多，会跑会跳会接球，灵活又机灵。 没多一会儿，乔知行也出来逗蛋黄，他扔了一只球让蛋黄接。 蛋黄飞快地跳起来！ 乔知行连连夸赞：“我们蛋黄真是太聪明了。” 乔斯年笑道：“是比你聪明一点，你像蛋黄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要糖吃。” “……”乔知行望天。 中午时，乔斯年在家设宴，全家坐在别墅的主餐厅里，灯火辉煌，流光溢彩。 气氛很温馨。 乔沐元照例坐在纪长慕的身边，她发现乔知行说的也没错，她越来越黏纪长慕，即使是在自己家里。 总不想离开他。 这真是一个坏习惯，纪长慕惯出来的坏习惯。 纪长慕会温柔地给她夹菜，更多时候，他都是在跟乔斯年喝酒。 乔沐元喜欢跟叶佳期聊天，她这段时间都不会离开纽约，她们已经约好后几天的行程，逛街、滑雪、看展、去拍卖会……她们都一一安排好。 乔沐元也很想跟妈妈呆在一起。 第8574章 我的小心肝（3） 一场午宴，纪长慕又被乔斯年灌醉。 乔斯年自己也醉了，任由叶佳期扶着他去楼上。。。 纪长慕没有多逗留，同乔沐元一起坐车回了家。 午后阳光正好，卧室里满是温热的光线，地板上泛着光，空气里也都是清新的香氛气息。 乔沐元扶纪长慕在床上半躺下，纪长慕突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眉眼弯起：“没醉，还行。” “还没醉呢，我看你喝了那么多。” “乔爷也喝了不少。” “我去拉窗帘，你睡个午觉，不然头会痛。” “你陪我一起睡。”他拉住她的手不肯松，目光灼热，一双勾人的眼睛里是几分妖冶泛红的光，看着乔沐元，丝毫不愿意移开视线。 他坐在床上，乔沐元站在他跟前。 她低下头，另一只手将他的领带从马甲里拿出，解开，扔在一旁，又一颗一颗挑开的他马甲纽扣。 一切顺理成章又按部就班，她的手又慢慢去解他的衬衫纽扣。 纪长慕喉咙一动，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压在床上，覆身而上。 一个热烈的吻，带着浓烈的酒意。 乔沐元顺从着，唇角扬起：“看来是没醉，还能认出我。” “……”纪长慕觉得她在把他当傻瓜，他捏了一下她的脸，“我还能把你认成谁？世上就这么一个乔沐元，我的小心肝。” 说罢，又一个炽热的吻落下，但这一次带着一丝丝惩罚的意味。 窗帘也没拉上，充足的光线落满整个卧室。 乔沐元陪他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如果不是没忘记晚上要请晏伽吃饭的事，纪长慕根本不想起床。 他难得睡一个安稳的午觉。 纪长慕中午确实被灌了不少酒，也差不多醉了，晚上哪里也没去，直接邀请晏伽他们来家中。 他换了一套宽松的休闲服，傍晚时，一边坐在书房靠窗的沙发上看书，一边等晏伽一家过来。 乔沐元今天兴致很好，下厨做了几份点心。 她将刚刚烤好的小点心送到书房，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她挨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书，看着看着，她的视线落在纪长慕的脸上，开始看他。 他比书更好看，总是让她百看不厌。 一时间，书房里格外安静，只听得到纪长慕翻动书页的声音。 一页一页，时间从指间淌走。 夕阳无限好，晚霞澄澈，云丝清浅。 乔沐元的身上是好闻的玫瑰香味，纪长慕中途休息时会转头在她的唇上亲一口，而这种时候，乔沐元总会默契地看向他，四目相对，她笑得甜美动人。 书房的窗外有一棵大树，日影西斜时，斑驳树影正好落在纪长慕的书页上，白色的纸张泛起交叠的光影，每一个字都像是跳跃的精灵。 …… 晚上，晏伽领着一家人过来。 纪长慕从酒窖里挑了几瓶上好的红酒。 刚打开软木塞，乔沐元按住他的手，小小声道：“少喝一点喔，你中午喝了不少。” “嗯，我知道。” 晏伽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俩在窃窃私语。 第8575章 我的小心肝（4） 若是在往常，他早就嫉妒得要命，但现在不嫉妒了，他有林栀了。 他扣住林栀的手在餐桌旁坐下，又拉过洲洲的小手。。。 都是多年好友，谁也不跟谁客气。 天色已晚，漫天星辰。 只有洲洲一个小朋友，小朋友吃得很开心，但晏伽觉得冷清。 他忍不住对纪长慕道：“老纪，洲洲一个人吃饭怪无聊的，要是多一个小朋友就好了。” 没等纪长慕说话，洲洲道：“爸爸，洲洲现在是大孩子了，不无聊的。” 晏伽：“……” 乔沐元揉了揉洲洲的小脑袋，这孩子真可爱：“晏伽，要不再给洲洲添个弟弟妹妹吧，洲洲肯定会很喜欢。” 这个问题，洲洲可从来没想过。 乔沐元这么一提，洲洲打开了新思路，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妹妹吧，妹妹会像妈妈，漂亮。” “像爸爸不好吗？”纪长慕逗他。 “也好，爸爸也帅的。” 晏伽不吭声，这个事他可做不了主。 更何况，他和林栀才刚刚成为男女朋友，这可急不得。 林栀话不多，听到这些也只笑了笑：“顺其自然。” 晏伽心头一热，顺其自然？真的？ 他还以为林栀会生气。 他们聊着天，聊着聊着不免又聊到下个月的活动。 纪长慕也同意一起过去，他当然要带乔沐元去。 “老纪，说起来很多年没回大学了，这次过去，很荣幸，你我都不再是单身狗。”晏伽喝酒后就像打开的话匣，话很多，忍不住说了不少，“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校草，没有竞争对手，结果到了大学可好，老纪抢我风头。” “没人跟你抢，是他们非要在学校搞什么颜值排名，跟我没关系。” 乔沐元托腮，好奇：“那后来呢？” “后来么，为了照顾所有参选对象，没有公布前三得票数，但你家老纪还是被人叫了三年校草。”晏伽啧啧道，“我的人生在老纪这里再一次遭遇滑铁卢。” 乔沐元笑了，她推了推纪长慕的手肘：“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京城大学读书的时候，也有一次校草评选，我给你投过票。” 纪长慕：“……” 这都哪年的事了。 乔沐元却格外兴奋，她都记得呢！ 晏伽还在借着酒劲说大学那会儿的事：“乔大小姐，你放心吧，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老纪在商学院读书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绝不说谎，没有隐瞒。对了，他当年包揽了三年奖学金，门门功课都是第一，不少人对他嫉妒得牙痒痒。这叫什么呢？天选之子。如果非要说老纪那时候有什么缺点……可能就是有那么一点穷。” 纪长慕：“……” 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沐元笑道：“我都知道，你爆点我没听过的料吧。” 纪长慕默，剜了晏伽一眼。 晏伽果然上道：“老纪这人想爆料都没料，洁身自好，骄傲得像只花孔雀。商学院的老师们哪个不是对他赞不绝口，都说他是金融天才。” 纪长慕：“……” 第8576章 我的小心肝（5） 吹得有点过。 乔沐元又追问：“晏伽，这我也知道，你别忘了，我还是某人的学生呢。。。” “对，对，老纪给你上过选修课。我当初还嘲笑他，没事干才会去给大学生上课，现在看看，人家这叫什么，这叫有远见。你看，一个星期也没几节课，荣誉有了，媳妇也有了。哪像我，成天干点赔本的买卖。” 餐桌上成了乔沐元和晏伽的主场，两人聊得很快乐。 纪长慕一脸沉默。 聊就聊，他也不反对，为什么聊的都是关于他的？ 纪长慕不想参与，转头将洲洲拉到自己跟前，给小朋友拿了一只虾：“洲洲喜欢吃这个吗？” “喜欢，但是洲洲不会剥。” “难怪没怎么看你吃。”纪长慕挑出几只最大的虾，递给晏伽，“少说话，多做事。” 轮到晏伽无语。 晏伽见自己儿子要吃，只好放下酒杯，戴上手套，埋头剥虾。 纪长慕在一旁同洲洲聊着天：“今天去哪里玩了？” “动物园，商场。” “很喜欢动物园？” “喜欢。” “最喜欢什么小动物？” “小猴子吖，小熊猫吖，小兔子吖……洲洲都喜欢。纪叔叔，洲洲还养了一只小狗，在家里，好久没有回去，有点想它了，它叫果冻。” “纪叔叔，洲洲把果冻的照片给你看。” 说着，洲洲打开他的儿童手机，翻出果冻从小到大的照片。 一开始还是一只耳朵耷拉着的小奶狗，现在长大了。 洲洲像炫耀自己的小宝贝，非要昭告天下，告诉纪叔叔，他也有小狗狗。 他翻一张，纪长慕就认真看一张。 乔沐元喝了一口红酒，托腮，眯起眼睛看向纪长慕和洲洲。 这男人如今可真有耐心，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晏伽一边剥虾一边还在跟乔沐元聊着天：“乔沐元，给你爆个料。” “嗯？什么？”乔沐元顿时来了兴趣，两只眼睛亮晶晶。 “老纪刚出来留学的时候不是没什么钱吗？常常勤工俭学，他那时候在费城一家顶尖的酒吧做过侍应生，那家酒吧说来话长，去那里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哦，我知道，费城DS酒吧。”乔沐元懂得很，“消费很高哦。” “是，那边不仅消费高，风气也宽容，去那里的男男女女都很玩得开，one-night stand都属于最常见的，他们还开过很特别的party，就连纽约这边的大佬、道上的也都喜欢去那里玩。他们招侍应生的要求很高，也就老纪这种长得好看的才会要。” “他去那里兼职，肯定是薪水给的高，他这人就这样，哪里给钱多就去。”乔沐元冷哼一声，当年给她补课不就是。 明明不情愿，为了钱还是妥协，这人，没节操得很。 晏伽笑出声：“看来你很了解老纪……DS酒吧有很多富婆，硅谷大佬的太太，知名设计师、演员，欧洲名媛，国内二代们……可以说是汇集了上流圈层不少富婆太太大小姐，老纪那时候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 第8577章 我的小心肝（6） 乔沐元听得津津有味，确实是她没听过的料。 她一边喝酒一边听晏伽讲，她可真爱听她老公的八卦啊。。。 “富婆圈也很玩得开，很多时候她们跟老公各玩各的，跟自己姐妹甚至资源共享，乔沐元，你知道什么叫资源共享吧？不知道的话我就不科普了，免得带坏你。” “知道，知道，老纪是小白兔，我又不是。”乔沐元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无非就是看上一个好看的男人，互相分享嘛。 “看来乔大小姐懂的不少。”晏伽笑了，“老纪刚去酒吧做兼职，没几天就被盯上了，那时候富婆圈都在传DS酒吧来了个没见过的男大学生，长相周正，五官好看，身材又不错。” 乔沐元叹气：“唉，男孩子在外面也得保护好自己呀。” 晏伽被她叹气的样子逗笑：“后来有个各路都很混得开的大姐打头来诱惑老纪，主动找老纪说话，还非要他喝酒。老纪那个脾气嘛，不知道的以为是小白兔，其实是小狼狗，那大姐碰了一鼻子灰，转头走了，没少被自己姐妹嘲笑，说她踢到了铁板。” “后来呢？”乔沐元托腮听着，格外认真。 “第二次，老纪去兼职的时候，那位大姐的闺蜜又来主动搭讪老纪，几次三番，没人能拿下。那可真是威逼利诱，什么金钱、学位、车房……什么都没能让老纪动心。她们的要求也不高，就想老纪陪她们一晚，慢慢来嘛，以后再谈别的，主要是万事开头难。” “晏伽，你在说什么呢？！” 纪长慕突然听到晏伽这人在胡言乱语，偏偏，那小姑娘还歪着脑袋认真听。 上课都没见她这么认真！ 就这么爱听他的八卦？ “等等，等等，她们出多少钱一晚？”乔沐元拉住晏伽，两眼放光，一脸好奇。 “乔沐元！”纪长慕冷喝一声，“没事干就给洲洲剥虾，晏伽的话，你也听？” 乔沐元撅起嘴巴：“是我没听过的嘛，我就要听嘛。” 晏伽笑得不行，笑得说不出话。 林栀拉住他：“好了，你少喝一点。” 林栀也觉得晏伽真能编排。 晏伽的性格她还能不知道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编故事骗她玩儿，看她被骗得一愣一愣的，他就得意地笑。 多年过去还这个德行。 “洲洲，过来吃虾。”晏伽将剥好的白白嫩嫩虾放在洲洲碗里，拿给洲洲吃。 洲洲从纪长慕的身边跑过来：“爸爸好厉害，洲洲好幸福。” “嗯，以后爸爸会让你越来越幸福。” “说到做到。” “当然。” 晏伽将洲洲抱到自己腿上，时不时贴着洲洲的脸问他还要吃什么。 洲洲看上了他杯中的酒，指了指：“洲洲可以喝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酒吖，洲洲又不傻的。” “那爸爸告诉你，只有大人才能喝酒，明白了？” “为什么？” “因为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喝了酒会长不高。” 洲洲立马点点头。 第8578章 我的小心肝（7） “洲洲不喝了，洲洲要跟爸爸一样高。” “那很简单，你以后什么都听爸爸的，爸爸保证你会长得比爸爸还高。。。” 洲洲又重重点点头。 他要长高高。 林栀唇角扬起，他现在倒挺会哄小孩，也不知道这耐心能持续多久。 纪长慕被冷落了，洲洲也从他身边跑到了晏伽怀里，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再照顾也没用，还是跟自己爸爸最亲。 乔沐元喝了不少酒，脸颊红通通的，她忽然搂住纪长慕的胳膊，仰起小脸笑得很甜：“老纪，后悔吗？” “嗯？什么？” “刚刚结婚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要一个孩子，现在宝宝都会跑会跳了。” “不后悔。” 纪长慕从来没有为这个事后悔过，这一生能跟她在一起已经是最美好的事，至于别的，都是锦上添花。 如果她不愿意生孩子，或者生孩子会增加她的痛苦，他也不需要这种锦上添花。 乔沐元嗔道：“你那时候像极了渣男，这事儿做的，像极了在给自己留后路。”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不像了？” 乔沐元笑了：“现在还行吧。” “只是还行？” “不然呢？很行？” “必然是很行。”纪长慕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酥酥痒痒的感觉从耳垂蔓延开，乔沐元浑身如有电流袭过，脸更红了，赶紧离他远一些。 这人真是，还有客人在呢，也不知道收敛。 晏伽对这两人的日常秀恩爱操作早已见怪不怪，以前会嫉妒，现在么，老纪更嫉妒他多一点吧。 吃得差不多，纪长慕带洲洲去别墅的儿童房玩。 没多久，林栀走过来，她手里拿着洲洲的衣服，目光温婉，眼神坚定。 “纪先生，谢谢你和乔小姐。” “谢什么？不用。” “纪先生你一直尊重我的想法，只是在适当的时机偶尔提点我该去做什么。其实正如晏伽给自己写的墓志铭那样，过去的那个晏伽已经不在，现在的晏伽值得我给他一次机会，我想，这个机会也是纪先生给我的。我既然答应了晏伽，会跟他好好相处，也是给我自己一个重新审视人生的机会。” “嗯。”纪长慕只略微点点头，“但也不要勉强自己，晏伽那个人坏习惯还挺多，尤其是他那张嘴，时不时会让人生气。你要是哪天受不了了，可不能勉强自己。” 纪长慕算是逮着机会。 让晏伽刚刚在晚宴上一直编排他的过去。 什么两肋插刀的老同学，背后捅刀还差不多。 林栀笑了：“不会，最终的目的是幸福，如果他不能给我幸福，我可不会勉强自己。” “那就好。” “纪叔叔，玩篮球好不好？”洲洲天真无邪，抱着一只儿童小篮球，想跟纪长慕一起玩。 他也很喜欢纪叔叔吖。 纪叔叔长得可好看了。 面对洲洲的邀请，纪长慕当然乐意，他接过球，同洲洲一起玩。 林栀没有离开，站在一旁看着洲洲。 第8579章 我的小心肝（8） 晚上九点多，晏伽才带着林栀和洲洲离开纪长慕的别墅。 明月挂在半空，月色皎洁，庭院里的绿植上也镀了一层银色的月光。。。 乔沐元喝了不少酒，晏伽一家一走，她就拉着纪长慕，闹着要他抱。 纪长慕牵住她的手，拉她上楼，像领着一只猫儿。 “纪哥哥，晏伽今天讲的那个事儿……我还没听完呢！” “怎么了？晏伽没继续给你讲？” “你好凶啊……晏伽不是怕你嘛，要是讲了，你就不高兴了。” “晏伽怕我？乔沐元，你可真能被他忽悠。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笨？嗯？”纪长慕捏了捏她的脸，另一只手推开卧室门。 乔沐元撅着嘴巴，也非要捏他，可惜，她个子矮，捏不到。 纪长慕打开卧室的灯，室内陡然明亮。 他将乔沐元按坐在沙发上，弯腰警告：“别乱动，我先给你洗脸。” “我没喝醉，你别走！”乔沐元扯他的衣服，不小心将他的衬衫从腰上扯了出来。 “……”纪长慕黑着脸看向沙发上无辜乖巧的乔沐元。 她一喝多就这样。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头，但乔沐元紧紧扯着他的衬衫不让他走，他也不敢用力。 他便弯下腰，继续耐心地哄着：“我不走，只是去拿毛巾，你乖乖松手，等会儿给你讲讲后续。” “什么后续？” “你想听的后续。” “你被富婆包养的后续吗？” “……”纪长慕默，“小富婆，松手，老公保证，只给你一个人养着。” 乔沐元笑起来，嘴角边是两个深深的小酒窝，笑得又甜又漂亮。 她被哄得心花怒放，乖乖松开手。 纪长慕愈发无语，看来，她也没有完全醉得不省人事。 至少，还知道自己是小富婆。 纪长慕去浴室里拿了一条湿毛巾，又挑了一瓶她常用的卸妆水。 他试着给她卸了妆，小心翼翼，动作很轻，没有弄疼她。 乔沐元也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很乖。”纪长慕忍不住夸了她一句，嗓音温柔又性感。 乔沐元一听他说话，心都化了，软软糯糯跟他撒娇：“很乖是不是，那你也要乖乖。” “……”纪长慕没理她。 给她简单洗了脸，他又在衣橱里帮她拿换洗的睡衣。 乔沐元盯着他的背影看，看得心满意足。 见他挑睡衣，她指着一件黑色的蕾丝花边丝绸吊带睡衣：“穿这个。” 纪长慕：？ “就要这个。” “不合适。”纪长慕拒绝她，手指头继续在衣架上挑挑拣拣。 “合适。”乔沐元非要跟他拗，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就要这件，这件好看。” “别的也好看。” “今天就穿这个。” “……”纪长慕真不知道她是真喝醉了还是装的，这件明明是情Q睡衣，吊牌都没剪。 “就要这个。”乔沐元很执拗。 “行，反正后悔的不会是我。”纪长慕也不管了，给她拿了这件。 乔沐元心满意足。 “我帮你把毛衣换下。”纪长慕要帮她换衣服。 第8580章 我的小心肝（9） 他晚上就不该让她喝太多酒，真是高估了她的酒量。 到头来折腾的还是他。。。 纪长慕连哄带骗：“别动，帮你换衣服。” 乔沐元双臂抱胸，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不要，你不怀好意。” “那你自己来。”纪长慕站在原地，看向她。 “睡觉了。”说完，乔沐元累得瘫倒在床上，扯着被子要往身上盖。 纪长慕按住她的手，再一次将她从床上拉起，打横抱起她：“去洗澡。” “纪长慕！” “嗯。” “我好累，我要睡觉。” 纪长慕没理她，任由乔沐元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个劲撒娇。 又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纪长慕将她按在浴缸里，自己被折腾出一身的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纪长慕早就习惯。 等伺候好小富婆，他这才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 衬衫半湿，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他一颗一颗解着纽扣。 乔沐元穿着她自己挑的睡衣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一边翻滚一边喃喃自语：“来个人陪本宫睡觉！” 纪长慕听见了，满脸黑线，扶额摇头。 乔沐元喋喋不休，自言自语，室内温度高，她双颊通红，眼里泛着水汪汪的光泽。 “纪长慕……老公……”她又喊纪长慕。 她一直在闹，纪长慕没有洗太久，简单吹了头发出来。 他一把按住正在床上翻滚的乔沐元，进了被窝，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触碰到他的胸膛，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乔沐元一下子安静下来，小脸蛋蹭着他的深灰色睡衣，双手环住他的腰。 “好了，好了，赶紧睡觉，醒来会好受一些。”纪长慕摸摸她的小脑袋，像给小猫顺毛。 乔沐元越来越安静，乖巧地点点头，但她睡不着。 “老公。”她叫他。 “嗯，我在。” “你再抱紧一点。” 纪长慕收紧手臂，低头看怀里的小姑娘：“现在可以了？” “还行吧。”乔沐元蹭他胸膛的睡衣，脸上是美美的小表情，一脸舒服。 纪长慕将被子拉高，怕她着凉。 好好的睡衣不穿，非要穿这种吊带短睡衣。 乔沐元怎么都睡不着：“老公，讲讲呢。” “什么讲讲？” “讲故事呀。” “……”纪长慕默，她还没忘记这个事，“明天再讲。” “可我睡不着，你讲讲嘛，讲讲男大学生和富婆们的江湖往事。” “没有往事，说了是晏伽胡编乱造骗你的，也就你信。” “那你给我编一个，我就要听，没有睡前故事我睡不着。” “乔沐元，你几岁了？嗯？” “就要听嘛，你要是不讲，今天晚上不让你睡觉。” “怎么不让我睡觉？乔沐元，我还治不了你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纪长慕凶她。 乔沐元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瞳孔里是浅浅的雾气，她撅起嘴巴看他：“我还年轻，通宵都没问题，是你年纪大了要早睡早起，别赖我。” 纪长慕突然被她气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第8581章 我的小心肝（10） 乔沐元“嘶”一声，娇嗔地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就是说了实话。” “乔沐元，本来今天晚上想放过你，你要是再说一遍我年纪大，我让你看看我年纪到底大不大。。。” “那你的意思是，你小咯？” “乔、沐、元！” 乔沐元得逞地窝在他怀里笑。 纪长慕怀疑她根本没喝醉，在这里借着酒劲跟他耍小聪明。 纪长慕的手在她颈窝里挠了两下，乔沐元立马求饶，在他怀中扭动，一口一个“好哥哥”地叫。 折腾半天，乔沐元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纪长慕的睡袍系带也松开了。 但乔沐元就是不肯睡觉，非要听他讲故事：“好哥哥，你讲啊，就讲晏伽晚上没讲完的那个。” 纪长慕真想找晏伽算账。 乔沐元好奇心特别重，不听睡不着觉，白皙素净的小手扯着他的衣服：“好哥哥，你讲啊。” 纪长慕看着怀里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忽然有一种回到当年与她在纽约的感觉，如果说真有什么后悔的事，那就是当初在纽约跟她分手。 想到这，纪长慕忍不住收紧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唔。”乔沐元被他抱住，心口跳停一拍，紧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 她娇小瘦弱，被高大的他抱在怀里，确实像一只小猫。 “没什么好讲的，我在DS没做几天兼职，去那里纯粹是冲着高工资。”纪长慕简简单单跟她讲了一遍，“没想到是虎狼之地，不省心。” “富婆约你，你为什么拒绝？” “你说为什么？”纪长慕低头看她，反问道。 “因为在等我。” “想得美，那时候早把你忘了。” “……”这个答案乔沐元不满意，她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乔沐元，你属狗？” “……”她不高兴，哼哼了两声。 “我纪长慕缺钱但不缺爱，更不缺畸形的爱，所以那些女人冲我递橄榄枝，我没有理会。那帮女人也不是好惹的，我费了不少功夫才脱身，还得赔偿双倍违约金。” “双倍？你哪来的钱赔偿啊。”乔沐元心疼地看向他，“好不容易才从乔家骗一点钱。” “……” 纪长慕实在不想跟一个喝醉酒的小姑娘沟通了，没法沟通。 但乔沐元非要沟通，一个劲问：“然后呢？然后呢？你不会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没什么然后，然后就是你不爱听的后续了。”纪长慕给她讲道，“某天我正好碰上DS的部门经理为一桩经济官司发愁，我帮他解决了难题，他帮我顺利脱身，没你想听的那种。” “为什么任何事情到了你这儿就会变得很简单呢？”乔沐元可好奇。 “因为不笨。” “也因为绝情。” 乔沐元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突然气呼呼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她。 “嗯？”纪长慕莫名其妙，搂她的肩膀低声哄，“怎么了？困了？那就睡觉。” 他伸手关了卧室的灯。 四周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第8582章 我的小心肝（11） 眼前一黑，乔沐元更加陷入情绪的漩涡和回忆的黑洞。 他在DS酒吧兼职的时候，不也正是她最难过、最伤心的一段时间吗？ 她从来没有被人骗过，天真地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好人，爸爸妈妈也将她保护得很好，但纪长慕打破了她的人生幻想，他骗了她。。。 他骗她说，会一直教她，给她补课、当老师，但事实上，他一毕业头也不回出了国，不仅没有兑现承诺，还拉黑了她。 他是有多怕她骚扰他？ 那时候在他眼里，她想必又难缠又爱哭又不好哄，但看在钱的份上，他硬生生撑了几年。 她认为最幸福的时光，在他眼里，却是最煎熬的时光之一。 想到这，乔沐元委屈得要命。 纪长慕习惯性搂着她睡觉，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这样才会踏实。 可这会儿乔沐元不让他搂，非要推开他。 “故事不好听？”纪长慕主动反省自己哪里又做错了，“你想听哪种版本？我看看我能不能当场编一个。” “你不要说话。”她生气。 纪长慕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紧张地哄道：“怎么了？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改。” “你没有错，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错。” “……”纪长慕知道她在生气，可刚刚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一时间，纪长慕沉默。 都怪那个晏伽，干什么不好，非要编排那些事。 纪长慕晚上喝了酒，本来已经很想睡觉，乔沐元这么一闹，他顿时睡意全无，搂住她：“我道歉，是我的错。”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乔沐元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但他力气大，一番徒劳后，她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抱着。 纪长慕耐心哄她：“阿元，早点睡觉，不然明天头会痛。” “纪长慕，你错在哪里？” “……”纪长慕怔住，他哪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就道歉？你真得很虚伪。” 一顶“虚伪”的帽子扣下，纪长慕已经很久没从她口中听到过这个词了，她以前倒是挺爱说他是个虚伪的人。 纪长慕头大。 喝醉酒的姑娘也挺让人头疼。 他怎么又虚伪了？ 秉着不跟喝醉酒的人吵架的原则，纪长慕默不作声，反正明天一早她又全忘了。 他不搭理她，乔沐元更难过。 她也不吭声了。 好长一会儿时间，卧室里没有一点动静。 室内室外都是一片漆黑。 纪长慕以为她睡着了，刚准备入睡，突然，他的手触碰到枕头，一片濡湿。 纪长慕吓一跳，连忙打开灯，这才发现枕头上满是泪水。 乔沐元没睡，在哭。 “怎么了？阿元。”纪长慕急忙给她擦眼泪，“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身体不舒服？或者……我哪里做得不好？告诉我。” “纪长慕，你在DS酒吧做兼职的时候，刚到国外留学的时候，可有想过京城那个小女孩？哪怕是一分一秒？你想过她吗？” 借着光线，她红着眼睛看向他。 第8583章 我的小心肝（12） 怎么又提起那时候的事…… 那是纪长慕绕不开且无法弥补的一个错误，别的错事尚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但那个错误没有。 乔沐元已经长大了，他上哪里再去给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女孩子道歉？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那时候的纪长慕不懂事，阿元，别跟他计较了。。。他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想怎么惩罚他，随时都可以。” “那你睡书房去！” “书房没有床。” “你睡书房去！”乔沐元不依不饶。 “……”纪长慕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不好也得好。 以后她但凡提起那些事，他怕是都得睡书房。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书房。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改天在书房放一张舒服一点的床。 纪长慕离开了卧室。 偌大的双人床上只有乔沐元一个人，她抽泣几分钟，不哭了，关了灯，睡觉。 纪长慕睡在书房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狭窄的沙发无法让他安睡，一开始，他双手枕在头下，看着天花板思考人生哲学，后来气不过，打开手机骂了晏伽几声。 好好儿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好心请晏伽吃饭，结果晏伽恩将仇报？ 他也有错，趁着乔沐元喝醉，编个好玩点的故事哄她开心一下不就好了，非要老老实实跟她讲。 故事不好玩，她自然更加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他在DS酒吧做兼职的时候，正好是他刚到美国留学的那段时间，也是后来他听说……乔沐元哭得最难过的那大半年。 乔沐元从小顺风顺水，在他这儿栽了大跟头，莫说是乔沐元，估计乔太太也颇有微词。 现在乔爷和太太能接受他，没有给他难堪，已经是他的运气。 换做他自己的女儿非要嫁给一个狠心绝情又极有城府、还会惹他女儿哭的男人，他非得打折那男人的腿。 自己当宝贝当明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吃这种苦。 纪长慕深夜感慨，乔爷和乔太太真是仁慈。 这样一想，纪长慕更加睡不着，他可没忘，他跟乔沐元还没办婚礼。 一天没办婚礼，一天都不算昭告天下，在别人眼里最多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纪长慕愈发睡不着。 偏偏沙发又窄又小，容不得他长时间辗转反侧。 纪长慕干脆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书桌前看，顺手又点了一支烟。 烟雾笼罩在他的脸侧，身后即是凌晨的夜空。 皓月星辰，一望无垠。 看书看到半夜，纪长慕知道乔沐元喝多了，怕她半夜不舒服。 他安静地走回卧室，给她盖上被子，又在床边坐了很长时间。 见她睡得很安稳，他这才放心地回书房。 夜深了，纪长慕的烟灰缸里也多了不少烟蒂，书房里满是烟味儿。 这一晚，纪长慕彻夜未眠，可算想明白乔沐元突然生气的原因，还好想明白了。 第二天他将功补过，天还没亮，亲自下厨房给她做早餐。 第8584章 一切还来得及（1） 一大早，乔沐元醒来时没有摸到身边的男人。 迷迷糊糊的她醒了，穿着拖鞋到处找他。。。 “老公。”小姑娘还没有洗漱，头发披散在肩上，嗓音里带着宿醉的软软糯糯，“老公……” 她喊了好几声，佣人听见了，连忙回应：“纪先生在厨房。” “噢。”乔沐元披了一件外套，扶着楼梯下来，头有点痛，全靠潜意识撑着自己走路。 走到厨房门口，乔沐元一眼看到穿着家居服在做早餐的男人，小姑娘唇角不由上扬，走过去，从他背后搂住他的腰。 “老公，你怎么起这么早？一早醒来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出门了。” “早啊，再等一会儿来吃早餐。” 看来她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忘了昨天刚把他赶到书房的事了？ 酒量不行，酒品也不行。 “嗯。”乔沐元乖乖点头，踮起脚尖才触碰到他的肩膀，她在他颈窝里蹭了两下，“有点想喝白梨茶。” “酒醒了？” “醒了。” “去换衣服。” “你怎么不叫我小宝贝？” “小宝贝，去换衣服。” “嘁。”好勉强的样子。 乔沐元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这才离开厨房。 再次上楼时，她看到佣人刚从书房出来，收拾出一烟灰缸的烟蒂。 乔沐元站在原地没动，等等，昨天晚上……她好像把某人赶到书房睡了一晚？ 乔沐元脑壳疼。 仔细回忆一遍，好像她确实干了这个事。 难怪某人一大早既没有给她早安吻，又没有叫她小宝贝，在跟她赌气呢。 乔沐元招手让佣人先离开书房，她轻手轻脚走进去。 书房开了窗，空气里已经没有烟味，书桌上有一本看了一半的书。 乔沐元翻开书，是一本哲学相关的书，好家伙，半夜不睡觉在这研究哲学。 沙发上还有一条厚毛毯，看样子某人昨天真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乔沐元又仔细想了想，昨天因为什么事他们拌嘴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事。 昨晚上晏伽一家过来做客，然后她一高兴就喝多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乔沐元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洗漱换衣服。 等她再次下楼回到餐厅，纪长慕已经准备好早餐。 他的袖子捋在手肘处，还没来得及放下。 “简单做了几样，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好多天没有下厨。” 乔沐元看到了熟悉的三明治、沙拉、牛奶，她笑了：“以前我在哥大读书的时候，你就用这个早餐哄我开心。” “你倒还记得。” “当然记得嘛，你对我的好，我肯定记着。那时候就在我家附近24小时便利店门口，你一大早会开车过来给我送早餐。” “我还以为你就只记得我的短处。” “……”乔沐元听出来了，他就是在内涵她。 她反省了好一会儿，可算想起昨天因为什么事把他赶去了书房，DS酒吧的事。 “趁热吃，再不吃就凉了。”纪长慕剥了一只鸡蛋递给她。 “谢谢老公。”她接过，双眸含笑，如星星般璀璨。 第8585章 一切还来得及（2） 纪长慕唇角扬了扬。 两人面对面在小餐厅里坐着，心平气和吃着早餐。。。 吃到一半，她问：“我昨晚上醉得很厉害？” “你喝的那瓶红酒后劲大。” “我没乱说什么吧？” “没有。” “你没说实话……” “还能乱说什么？无非就是折腾你老公一晚。” “唔。”乔沐元向他保证，“我以后不会再喝醉了。” “你的保证有用吗？酒量不好还要喝，人菜瘾大。” “那我以后喝醉酒说的话你别信，也别听。” “我要是不听，你能跟我闹半夜。”纪长慕懒得搭理她，“昨天晚上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闹，非要把陈年旧事拿出来说，我能不听？” “什么陈年旧事？你是说你抛弃我的那点事吗？看来是刻在DNA里了，喝醉酒都记得。童年阴影，童年阴影……”乔沐元一边叹气一边吃早饭。 纪长慕：“……” “好了，你还跟我生气吗？”乔沐元又主动认错，嗓音娇软黏腻，一副认错的样子。 她认错倒是挺快，纪长慕当然不会跟她计较：“没生气，我要真生气也不会给你做早饭了。” “你真生气是什么样子？” “吃早饭。” 乔沐元想了想：“噢，我知道，见到我和梁恺哥在一起的样子，沈隽哥哥也算，陈翰声都算。” “乔、沐、元！” 乔沐元颇为满意，笑着低头吃早饭。 纪长慕就知道，他惯得她不像话。 纪长慕的别墅院子里有一株长势极好的腊梅，这个季节，腊梅飘香，这香气在整栋别墅里蔓延开。 前些年他们一起挑选的那棵金桔树也还在，冬天的时候，修剪漂亮的树枝上结满了小小的金桔，挂满树梢。 吃过早餐，纪长慕上楼换了一套衣服。 乔沐元在客厅里等着他，见他下来，主动挽起他的胳膊：“今天的腊梅好香，我们去后院赏梅。” 纪长慕任由她挽着，同她一起沿着长廊走到后院。 那一株腊梅枝干遒劲，笔挺地长在庭院里，黄色的小花开了一树，幽雅高洁。 一旁还种了几棵红梅，红黄相间，美得不可方物。 乔沐元站在腊梅树边，挑了一根树枝折下。 乔沐元看花，纪长慕看她。 她比花娇，更比花美。 她那张娇娜明艳的小脸藏在花枝间时，四周的花都失去了颜色，纪长慕的瞳孔里只有她。 她哼着歌又折了两支红梅：“好了，差不多了。” “好好的花，你非要折。”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笑。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将她抵在花枝上，低头，一个吻压下，薄凉的唇吻在她的红唇上。 四周是清雅的花香，他的唇上都是属于她的香气。 乔沐元搂住他的腰，小手摩挲着他的大衣，任由他亲吻。 一阵风吹过，花瓣从树枝上洋洋洒洒落下，落在他们的周围。 地上也是一层红红黄黄的花瓣，所到之处，都是无尽的香气，清雅幽远。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纪长慕迟迟没有放开她。 第8586章 一切还来得及（3） 梅花树下，乔沐元脸颊绯红。 纪长慕也在讨回昨晚上的利息。。。 好在，这利息足够，甚至连本带利都收了回来。 这样一想，结束这个吻之前，他还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双手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纪长慕。”她喘着气，很久没有跟他这样长时间地接吻，一时间换不上气，“我怀疑你在跟我讨昨晚上的利息。” 纪长慕唇角上扬，手指头摩挲她绯红的脸颊：“不笨。” “无商不奸，你就是个坏毛病改不掉的生意人。” “不喜欢？嗯？”他声音沙哑，低头时，呼吸缠绕在她的脸侧。 乔沐元的脸更红：“反正以后该睡书房还得睡。” “……” “昨晚在书房抽烟了？” “抽了几根，没什么。” “都怪那个晏伽是不是？我看以后请林小姐和洲洲来家里做客就好了，晏伽就晾着。”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对吧！” 夫妻俩算是一拍即合。 要不是这个晏伽，他们昨晚上哪能闹得分床睡。 “但是昨晚上你说的话我都不记得了，你在那个酒吧的后续是什么来着？” “乔沐元！”纪长慕凶她，“再提试试。” “不提了不提了。”她其实记得昨晚上的后续，今天一大早都想起来了，再提的话，某人又要生气了。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又学他的样子，咬了他一下。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乔沐元，你可真是吃不得一点亏。” “在这种事情上，我可不要吃亏。” “是，多多益善。” 说罢，纪长慕又将她按压在树干上亲吻，这个吻比刚刚的愈发凶猛、热烈，乔沐元差点招架不住。 每当她做错什么事，他就格外凶，总得在她身上讨回便宜，这人才是真得吃不了一点亏。 吻持续了很久，乔沐元撑不住，被纪长慕捞着腰，一直吻到她求饶。 她浑身发软，瘫在他怀里，娇软地撒着娇，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你这人，可真是不做赔本的买卖，哪次睡书房后的第二天不折腾我。” “那你还敢让我睡书房？” “还不是跟我妈妈学的，我爸惹我妈不高兴就得睡书房。” “那乔爷现在还睡？” “不好说呢，前段时间可能还睡过。”乔沐元咯咯笑，“这算什么，书房也挺舒服，又不是冰天雪地站在外面，对吧？总比某人当年把发烧的我赶出家门来得宽容。” “乔沐元，你这记性是不是只针对我？” 她笑得更厉害：“你看，你也不是不记得了。” 在梅花树下闹了一阵，纪长慕扣住她的手又去后院别的地方赏花。 乔沐元将刚刚折好的花枝交给佣人，让他们插在梅瓶里。 窄口的梅瓶养着花儿，格外合适。 刚从后院回客厅，乔沐元接到乔知行的电话：“姐，今天有安排吗？没有的话一起出去玩，带上姐夫。” “你们小孩子的玩意儿，你姐夫不是很乐意参与。” “该不会是姐姐不让姐夫出门吧？” 第8587章 一切还来得及（4） “那你说说，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打麻将还是去马场玩？” “都行，姐你安排，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不急着回学校。” “嗯，好，那我来安排。。。” …… 林栀又带着洲洲在纽约玩了大半个月。 她玩不动的时候，晏伽会带着洲洲出门，去的都是洲洲喜欢的地方。 林栀一个人呆在家里会重新翻开课本，或者找一找学校信息，她答应了晏伽，利用上半年的时间重新规划学业，下半年申请入学。 一切都还来得及。 就像她和晏伽的感情，久别重逢，历经生死，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晏伽也没闲着，他先是投资了几家较为看好的项目，随后又打算筹备一家自己的公司。 最开心的莫过于洲洲，这个长假，他可真是满足。 特别特别满足，他有爸爸了，还是他一直想要的二叔叔！ 他做梦都想要二叔叔当他爸爸，没想到二叔叔真得是他爸爸！ 纽约寒冷的冬天渐渐远去，初春的气息逐渐蔓延在街头。 这一天，晏伽将洲洲交给保姆，单独带着林栀出去过二人世界。 他可没忘，他和林栀还是男女朋友，可不能忽视林栀。 他带着她去逛街，给她买最漂亮的衣服。 晏伽喜欢光顾纽约最时尚的设计店，他带她去最常去的那几家店选购春装，一件一件带着林栀慢慢试。 每一次看她从更衣室出来，他的眼睛都长在她身上，移不开眼。 “都很合适，身材好的姑娘穿什么都好看。”晏伽夸了两句，直接让导购打包衣服，“都要了。” “不用那么多，太多了。” “没关系，我的钱不给你花就是给洲洲花，何必替我省。” “……”林栀哑口无言。 晏伽又领着她去买鞋，去买首饰，想要将从前错过的一切都补偿给她。 林栀被他这阵仗搞怕了，赶紧拉着他在一家咖啡店坐下：“我今天逛累了，改天再逛。” “怕我没钱？” “我自己也有积蓄。” “那正好，我缺一条领带，等会儿你帮我买一条。”晏伽知道，她总是小心翼翼，但其实没有必要，他认定了她，要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可她的性格便是如此，从小到大，生怕亏欠别人。 可他不是别人。 晏伽也知道急不得，慢慢来，她会放下心里的芥蒂，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就像当年一样。 喝着咖啡，林栀偶然抬头，正好看到晏伽在看她。 她轻轻一笑。 “过几天的庆典活动，别忘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林栀点点头：“嗯。” “老纪也会过去，他可是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我就算了，那时候读书不认真，荒废学业，差点没能毕业。” “正好去看看你的学校，如果我看上的话，我也来读书。” “想好了？”晏伽对她的话很意外，也很惊喜。 她没有放弃自己，这是最好的回应。 她值得更美好的未来。 “想好了，为自己努力一次。”林栀轻声回答他。 第8588章 一切还来得及（5） 下午的时候，洲洲一直打电话催晏伽回来陪他玩，他真得不想写作业了。 但晏伽没搭理他，他现在就想多陪林栀逛逛，小孩子太容易分走他们的共同时光。。。 他格外怀念高中的时候，简单又纯粹。 不过如今，人心再复杂也与他无关，他的林栀还是从前美好的模样。 傍晚时分，他带她在市中心商场的屋顶花园上休息，彩霞如火烧，绚烂斑斓，天空中的白云都染上一层通红的颜色。 微风轻轻从耳畔吹过，林栀眯起眼睛，喝着面前的红茶。 晏伽看向远方的红霞道：“林栀，那年分手后，我没想过有一天还能跟你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安静欣赏晚霞。” “是啊，也是你喝醉酒的那一晚我才意识到，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鸿沟，我跨不过去。” “你跨不过去，我可以跨过来。”晏伽倒从未觉得，这是一个很过分的问题，“再说，我和你并无实质上的差别，兰城富二代只是他们给我的光环，但其实，我和你一样孤独。你看，我们并无不同，都是可怜人，但以后不是了。” “是吗？我哪有在会所喝酒搂着别的小男生的资格，你看，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晏伽听她翻旧账，头大。 那天晚上的事，要不是林栀提，他早就不记得了。 他哪里知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会给他们的人生造成巨大的裂缝。 错全在他。 他那天被徐文屹他们几个的话刺激到了，当天晚上就赴约去会所喝酒，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他更不会知道，就是这么巧合，那天晚上他的一切状态都落在林栀的眼里，包括他说过的那些混账话。 他为这个错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时光飞逝，还好，他们都还没老，仍旧可以重新开始。 晏伽拿了一块芝士小点心给她：“尝尝这个，你以前很喜欢吃小点心，我给你买过。” “谢谢。”林栀接过，咬了一口，“你相信吗？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好吃的小点心，你当年给我买过的小点心是我觉得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我觉得很奢侈的东西却是你的日常。” “没差距。”晏伽不肯承认，“那都是外在的东西，我们的性格、爱好、对未来的憧憬都那样契合，又哪来的差距？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甚至，我们已经很靠近彼此。” 林栀吃着点心，默默听他说话。 在她答应跟他相处的那一刻起，她知道，她也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 她又想起什么，问他：“你还打算回兰城吗？” “再说吧，我哥给我打过电话，他问我要不要回来看看。” “晏锋先生可还好？” “挺好，身体也在渐渐康复。” “那晏董呢？” “我哥说他还住在疗养院里不肯回家，不懂他什么想法，随便他。” “晏董年纪大了，对洲洲也挺好，改天带洲洲回去看看他。” 第8589章 一切还来得及（6） “林栀，你对他是真孝顺。”晏伽气得直瞪眼。。。 “我住在晏宅的那段时间，晏董对我和洲洲都很好，就算他有私心，至少那几年我过得很安定，洲洲才能顺顺利利长大。” 晏伽自知那段时间对林栀有亏欠，不说话了。 她愿意对晏松源好就好吧，反正那老头子年纪大了，也蹦跶不起来了。 正说着，林栀手机响了，是洲洲打来的。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洲洲想你啦。” “等会儿就回去。” “哇，真的吗？那洲洲等妈妈一起吃晚饭哦。” “好。” 晏伽知道家里的小崽子一刻都不消停，他只想跟林栀好好过个二人世界。 …… 学校庆典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举行。 春风和暖，万物复苏，处处姹紫嫣红，风光秀美。 红地毯从室外停车场一直铺设到大礼堂，红红火火，十分热闹。 来了很多人，非富即贵，都是多年校友，校门口还有不少记者和媒体。 纪长慕低调的奔驰停在停车场，他先下了车，扣好黑色西装纽扣，抬眼看了看久违的校园，目光幽邃，面色矜冷优雅。 他递出自己的手，乔沐元随即搀着他的手下车。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条端庄大方的酒红色方领丝绒长裙，首饰是精挑细选的一套祖母绿宝石，绿色的耳坠在日光下泛着幽幽冷光，衬托得她肌肤胜雪，天鹅颈细腻修长。 她下了车，冲纪长慕微微一笑。 纪长慕用手指替她理了理碎发，指尖划过她的耳坠，他离她很近，不禁看得入了迷，勾唇。 她也抬手替他扣好领带夹，相视一笑，这才十指相扣踏在红地毯上，往门口的签到处走去。 媒体捕捉到他们，记者个个眼尖，都认出男人是商学院杰出校友Boris先生，当年叱咤金融圈的年轻精英，华尔街公认的最有潜力的金融圈新贵，他一手创立的EM集团一度超越纽约几大老牌金融公司，在危机与挑战中欣欣向荣。 这些记者对所有的新闻都有极高的敏锐度和记忆力，他们都记得，EM后来被SJ国际集团收购，SJ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将EM收入囊中，这是金融圈的未解之谜。 在明面上，EM无懈可击，但八卦里都传，Boris先生让出EM只为博红颜一笑。 八卦这种东西没有多少人信，只当饭后谈资，但随着几年时间过去，更多的八卦和新闻传出，他们才渐渐信了最初的那个八卦——Boris先生让渡EM可能真得是为博红颜一笑，因为众人扒出SJ正是乔氏集团的子公司，而Boris的新欢正是乔氏的独生女。 看来，Boris先生为了追求乔氏的小公主，牺牲很大。 再强大的男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他们今天近距离捕捉到Boris身边的女人，可不就是乔氏集团的小公主吗？ 众人都被小公主的样貌惊艳到，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与Boris先生看上去很是恩爱，极为般配。 众人心里头感慨，难怪聪明如Boris，也过不了美人关。 记者们“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第8590章 一切还来得及（7） 庆典活动，知名、杰出校友多如牛毛，多是上流显贵。 纪长慕带着乔沐元签到、拍照，又拿了邀请函沿着红地毯往礼堂的方向走。。。 不时看到老同学，纪长慕一一同他们打招呼，绅士且优雅地同他们聊着天，也友好地同他们介绍乔沐元。 大家看到乔沐元的第一眼都很惊艳，纷纷同乔沐元打招呼。 一个高大的金发碧眼男人握着纪长慕的手，笑道：“Boris，你女朋友太漂亮了，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东方姑娘。” “谢谢，她现在是我太太。” “结婚了？” “还没有办婚礼，办婚礼的时候会邀请大家。” “OK，OK，一定会去。” 几个女同学也凑过来，“oh”了一声，看向纪长慕：“Boris！当年学校最帅的男人！我们之前还在猜Boris以后的太太有多漂亮，今天见了才知道，猜是猜不出来的，得见了真人才知道。” 乔沐元温温柔柔地笑着，也一一同他们打招呼。 她现在是信了，某人当年想必非常抢手。 果然，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对乔沐元道：“Janna小姐，当年在学校可多人追我们Boris先生了，我见过雪花一样的情书，还有，我们学校有一个表白墙，上面写满了对Boris的喜欢。” “夸张了。”纪长慕也笑了，“你们再说下去，我回去怕是又交代不完了。” 几个同学跟着笑起来。 正好这时晏伽领着林栀过来，晏伽也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林栀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边，跟着他的步伐。 “老纪，来得很早啊。”晏伽打招呼。 “比你早到十分钟。” “很热闹。”晏伽同周围几个认识的老同学打招呼，尤其是他们金融系的。 晏伽朋友更多，他当年不像纪长慕那样清冷孤高，他出手阔绰，喜欢结交朋友。 纪长慕不等他了，领着乔沐元先往礼堂走。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跟在他身边，她挽着他的胳膊，小小声，嗓音娇软：“不管走到哪里，Boris先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永远是桃色绯闻。” 纪长慕捏了一下她的手，勾唇：“吃醋。” “不吃醋，你桃花再多，心里也只有我。” “你还知道？小没良心的。” 乔沐元笑了两声，她当然知道，逗他玩呢。 她第一次来他的商学院校园，四下打量一番，阔气却低调，很有学术氛围。 两人进了礼堂，将邀请函递给服务生。 坐在第一排的贵宾位，舞台离他们很近。 “学校有邀请你发言？”乔沐元问他。 “我推了，名不副实。” “哪有，不管是当年的EM集团，还是如今琼州刚刚起步的JY，亦或者哥大的名誉教授，我家先生从来都是璀璨明珠。” “乔沐元，今天吃了蜜？说话真甜，我差点都忘了你是那个会喊我睡书房的小没良心的。” “我在说真心话呢！”乔沐元嗔道，好不容易带起来的气氛，这人真是煞风景。 他笑道：“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最好的。” “你知道就好。” 第8591章 一切还来得及（8） 乔沐元同他并肩坐在一起，他们一齐看向舞台的方位。 纪长慕双腿交叠，端正坐着，矜贵从容。。。 身后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乔沐元听到了“Boris”的名字，看来他真得是八卦的焦点。 纪长慕倒是淡定，他对这些八卦一向不关心，只要乔沐元这小姑娘不信就好。 她要是信了这些道听途说的八卦，他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通解释。 没多久，纪长慕身边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坐过来，戴着眼镜，神色威严。 纪长慕谦逊地叫了一声“老师”，同老师攀谈起来。 从他们的交谈中，乔沐元得知这是纪长慕的导师，国际著名经济学教授。 纪长慕将乔沐元介绍给老师，老师这才知道，纪长慕旁边坐着的人是他的太太。 老人显然很欣慰，对乔沐元更是特别满意：“Janna小姐，你的父亲同我也见过面，都是熟人。” “是听父亲提起过您，没想到您是Boris的老师。”乔沐元恭恭敬敬同老人聊了会儿天。 乔沐元长相甜美，是很讨长辈喜欢的模样，温柔起来的样子更是乖乖巧巧，像极了还在读大学的学生。 若不是纪长慕认识她多年，知道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不然，他不也得被她这模样儿骗得找不着北。 她这乖巧的模样真是具有极大迷惑性，与他的导师相见甚欢。 典礼很快正式开始，校长和知名教授、重量级校友都发表了演讲，乔沐元端端正正坐着，安静聆听。 典礼时间没有太久，这只是开幕活动，并不是重头戏。 等开幕活动一结束，众人都来到校园巨大的草坪上，那里早就布置好，有垒砌的香槟杯，有随风飘扬的白色桌布，有可口的点心，有彩色的气球……户外红酒自助宴，充满自由和乐趣。 有些同学还带了自己家的孩子过来，那些小朋友在草坪上追逐打闹，十分欢快。 乔沐元端着杯子，陪同纪长慕敬了几杯酒。 她不认识太多的人，但她性格外向，不一会儿就跟几个漂亮女同学攀谈起来。 不少人都是华尔街年轻的金融白领。 她们知道她是Boris的太太，又是SJ国际集团的大小姐，都很乐意跟她聊天。 她们以为乔沐元也懂金融，时不时会蹦出几个专业的词汇，乔沐元略尴尬，但她听不懂的时候会微微笑着，认真聆听。 又提到EM，其中一个女同学很好奇：“Janna小姐，有一个未解之谜，你帮我解解惑。” “什么未解之谜？” “SJ是如何吞并EM集团的？众所周知，我们Boris先生可不会轻易服输。” 乔沐元笑了，笑容明艳动人，朱唇轻启：“他只是想退出金融圈了。” “大家都说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用EM做了礼物，这个美人，自然就是Janna小姐你了。” “没有的事，这种昏君式做法，可不符合Boris的一贯作风。”乔沐元笑着回应，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酒。 日光明媚，她的笑容也如冬日的暖阳，格外明艳。 第8592章 一切还来得及（9） “那Boris先生为何要退出金融圈？众所周知，Boris先生可是诸多大佬看中的新贵和猎物，假以时日，必然在金融圈一飞冲天，他当年同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教授就极其看好他。” 乔沐元又笑了笑，回应：“这个问题……也许你们可以问问Boris，他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而且，他做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 “是啊，只是我们都觉得可惜。” “不会的，他自己认为很幸福。” “那Boris现在在哪高就？我们隐隐约约听说他回国发展了，但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 “他现在……”乔沐元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跟众人谈笑风生的年轻男人，“在一家乡村中学当老师，当然是暂时的。” 几个女同学张大嘴巴，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当老师？岂不是大材小用？ 而且，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面前这个矜贵骄冷的男人同中学老师这个身份联系起来，她们简直怀疑Janna小姐是不是在跟她们开玩笑。 可Janna小姐看上去又不像是开玩笑。 乔沐元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人生呀，不就是这样，外人眼里的风光无限都抵不过内心的充实满足。 选择自己最想要的人生远比选择别人眼中所谓“正确”的人生更有意义，不是吗？ 纪长慕正端着红酒杯同老同学聊着天，大多数同学都留在了金融行业，还有部分选择回家继承家业，多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他们聊近日的股市走向，聊美联储的金融政策，虽然多年不见，但相谈甚欢。 纪长慕当年是独来独往的存在，高冷孤傲，像一朵雪山上的高岭之花，谁也够不着。 今时今日，他们见纪长慕变了许多。 “Boris，上次我去总部订购一辆顶配的迈凯伦，过去之后才知道被订了，一打听，原来是你买了。我盯着那车很久了，原以为下手够快，没想到你更快，我的心头好就这么没了。” “噢。”纪长慕想起来，“那辆车是被我订了，我有印象。” “没想到你也喜欢玩车。” “不是，那辆车是送给Janna弟弟的礼物，他在哈佛读书，学医不容易又辛苦，送一辆车奖励他。” “原来如此，Boris对家里人可真是好，一出手就是顶配。” 纪长慕温和地勾唇，笑意清润儒雅，目光平静从容：“我和Janna的弟弟感情很好，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 “看出来了。” “Boris，你当年独来独往，我记得三年大学，我们好像都没说过几句话。” “当年一心扑在学业上，承蒙大家不嫌弃。” 众人笑起来，都觉得Boris如今和当年变化很大，以前多清冷一个人，谁也别想跟他说上话。 晏伽走过来，敬了一圈酒：“Boris当年何止一心扑在学业上，还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哈哈，对，对，那时候我们嫉妒得很，追Boris的女生甚至还有外校的，慕名而来。” “夸张了，没有的事。”纪长慕笑道。 第8593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1） 布置精美的大草坪上，欢快的气氛很是浓厚。 乔沐元知道林栀跟大家都不熟，她主动走到面前，陪着她聊了会儿。。。 正聊着天，两个端着酒杯的陌生男人来给她们敬酒：“两位小姐很是面生，是同学吗？” 乔沐元笑了：“我是Boris的太太。” “哦哦，原来如此，刚刚远远看到的时候，我还想，我们学校里什么时候有过这等大美女，我是不是当年眼拙。你一提Boris我们都知道，当年金融系的学霸，不过我这种学渣跟学霸没什么交集，倒是挺想跟学霸的太太交个朋友。” 男人撩妹很有一套，面露欣赏，语气轻柔，透着几分体贴和赞赏。 乔沐元跟他碰了一杯：“好啊，今天跟着我家先生过来，倒是认识了不少朋友。不过我还是个学生，没有名片，我叫Janna。” “这是我的私人名片。”男人对她递上自己的名片。 乔沐元低头读着上面的英文，莞尔一笑：“您很厉害。” “Janna小姐还是学生？看来是英年早婚了。” 男人刻意避开自己的朋友和林栀，非要跟乔沐元单独聊天。 乔沐元无所谓，聊就聊，反正聊完了她都不一定记得他的名字。 “是学生，现在在英国读书。” “学的什么专业？” “建筑设计。” “厉害啊，Janna小姐可真是美貌与才华并存。你跟我们Boris是怎么认识的？你们看上去年纪相差很大。” “我本科在哥大读的，他当时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教授。” “难怪难怪……说起来，Boris当年特别努力上进，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努力的同学，后来才听说，他家境不好，考取的是公费留学，平时全靠奖学金生活，过得也挺艰难。我就说呢，一般留学生像他这么努力的可不多。后来好像是创立了一家金融公司，还不错，但没几年被一家老牌公司吞并了。唉，怎么说呢，没有背景和人脉，仍然走不长远，说起来，挺欺负人，但世道就是这样。” “嗯。”乔沐元含含糊糊应着。 男人毫不避讳地看向乔沐元：“但我仍然觉得他很幸运，因为他有像Janna小姐这样美丽的太太。话说，Janna小姐更向往什么样的婚姻？对你好的，还是能给予你富足稳定生活的？” 乔沐元懂了，男人这是在挖纪长慕墙角，脑子转得倒挺快，可惜，功课做得不足。 他怕是以为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被纪长慕外貌吸引的女学生。 她笑了：“这位先生，我向往的婚姻只有一种，那就是同Boris白头偕老的婚姻。” 男人一顿，有一种滑铁卢兵败的挫折感。 他尴尬一笑：“看来Janna小姐对Boris矢志不渝。” “何止，海枯石烂，时光尽头，都会与他在一起。” 男人愈发尴尬，他出手从来快准狠，凭借优越的外貌和多金的条件，一向不会失手。 “对了，先生刚刚提到Boris创立的金融公司被一家老牌公司收购的事……不巧，那家老牌国际集团正是我爸爸一手创立的。” 第8594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2） 男人站立原地，好一会儿都没转过弯。 原以为是个普通漂亮女学生，没想到是个富足的小公主。。。 什么公司被收购，合着是在给外人演双簧呢？ 男人一下子哑口无言，好久没有说出一句搭讪的话。 纪长慕远远看到他们，在聊什么？乔沐元笑得挺开心似的。 他立马迈开长腿走过去，裁剪得体的西装包裹着男人优越的身材，宽肩窄腰，气质卓越。 男人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端着酒杯主动敬乔沐元跟前的男人：“你好。” 乔沐元偎依在他身边，明眸善睐，眉眼弯弯，两人十分般配。 “先生，这就是我老公Boris了，你们可能很多年没见，已经不太熟悉，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乔沐元顺手将那位男人的名片放在纪长慕手里，“这是这位先生的名片，看上去很厉害，你要跟人家好好请教。” “一定。”纪长慕接住名片，低头扫了一眼，一家排不上号的小金融公司。 站在纪长慕面前的男人十分尴尬，轻咳一声。 他是来撩妹的，跟男人聊天有什么意思。 同学会什么的，核心就应该是谈情说爱。 纪长慕倒是一本正经跟他谈起公司的主营项目和运营方式，神色严肃且认真。 乔沐元转头准备去找林栀，正好碰到有人在跟林栀聊天，她没有立即过去，在原地听纪长慕他们说话。 不远处的林栀被几个女人拉住，她们以为林栀也是她们的同学，仔细一问，不是。 原来是晏伽的女朋友。 一听晏伽的名字，她们双目放光，来了精神：“林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晏伽当初在我们学校有多受欢迎，他出手特别阔绰大方，人缘特别好。” “嗯，他一直都是这样，人缘挺好。” “可不是嘛，晏伽不仅人缘好，长相也好，所以男女通吃，没有人不喜欢他。” “对，对，晏伽以前不是跟我们班上一个女生谈恋爱来着？但追他的人太多了，我们也不记得他三年大学换过多少女朋友了，只记得他的女友个个倾国倾城，都像林小姐一样漂亮。” 她们说话比较直白，林栀也只笑笑。 “林小姐跟晏伽交往多久了？” “一个月吧。” “才一个月吗？哦，也不奇怪，晏伽女朋友换得快，我记得有一次，才隔了一周，就看他换了女朋友，比我买衣服的速度还快。” “林小姐也别太认真，跟晏伽这种风流浪子，没什么好认真的，玩玩就行。” “没，我跟晏伽有在认真交往。”林栀回应道，“他对我也很认真，我们自然是奔着结婚去的。” “结婚？！那看来是浪子回头了，还是林小姐魅力大。” “哎，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我们当年班上和晏伽谈过恋爱的女生？叫什么来着的？” 林栀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性感黑色包臀毛衣裙的女人，身材极为有料，是那种让同性都能脸红心跳的妩媚女人。 第8595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3） 女人格外妖娆，在一群男人之间游走，游刃有余，一会儿喝酒一会儿调笑，很适应这样的社交场合。 林栀收回目光，完全跟她是两个类型的女人。。。 “哎哎，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都不记得了。” “就叫璐璐。” “哦，对，璐璐。” “林小姐，我们聊这些……应该没什么吧？我们也只是突然想起来这些事，我觉得没什么，谁还没几个前任呢。” “没什么。”林栀知道，她这个时候要是离开，会显得很小家子气。 是啊，谁还没几个前任，更何况是晏伽这样的男人。 但这个男人也太双标了一点，她和晏锋什么都没有，他却冲她发过很多次火。 正好，那个璐璐在男人堆里晃了一圈后扭着腰从她们这几个女人面前走过。 有人叫住她：“璐璐，多年不见，你身材还是这么好，只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我一定追你。” 阳光下，这个叫璐璐的女人撩了一把自己的大波浪卷长发，红唇轻启，嗓音娇柔欲滴，带着几分调笑：“追我得要资本的哦，没钱没颜可不行，最好肾也得好，都懂的哈。” 几个女人立马都笑起来，被璐璐爽朗的性格逗笑，纷纷愉快地同她聊了几句。 璐璐见到林栀，觉得面生，不免问道：“这位是……” “说来很巧，这位是晏伽的女朋友，晏伽带来的。” “噢！晏伽啊……让我印象深刻的前任。”璐璐笑得骄纵爽快。 “深刻在哪里？璐璐？” “这还不简单，你看我们整个金融系，有几个财力、颜值、身材超过晏伽的？那位Boris倒是不错，可惜当年是个穷学生，又高冷的很。但晏伽不一样，晏伽出手阔绰，分手的时候给了我一辆我肖想很久的黄色兰博基尼，现在还停我车库呢！” “但晏大公子也是出了名的花心、风流，同学一场，没少见他换女朋友。” “男人都一个样啦，别对男人抱太大期望，就好比有钱的会出轨，没钱的也会出轨，所以选男人的时候挑个有钱的最好，到头来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璐璐对男人还是这么有研究啊。” 璐璐喝了一口红酒，红唇娇媚，她摆摆手：“哪里哪里，一点经验之谈。” “璐璐有没有去跟晏大公子打个招呼？” “还没过去，等会儿去。” “璐璐现在是单身？” “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单身两个月了，这没有男人在身边的日子，说句实话，还挺寂寞。” “今天在场这么多老同学，没有一个看得中？” “这不是顺便来物色物色。”璐璐毫不避讳，笑道，“咱们这些老同学啊，变化真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但是这颜值……都很堪忧，一眼望去，还真没几个入眼的。” “不如挑战个高难度的，Boris？” 璐璐“噗嗤”笑出声：“你们嫌我命长？” “也是，哈哈，听说Boris的太太在呢，有太太在，男人多多少少会收敛很多。” 第8596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4） “那是必然的，太太和女朋友不一样，尤其是新婚太太。”璐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面色从容，“咱可不能碰。。。” 女人自然也知道Boris这种人跟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碰了后果严重。 但晏伽这种不一样，晏伽当年就是个玩咖，现在想必还是。 她们说话也不顾及林栀还在一旁，都把林栀当做晏伽短暂的伴侣，不用多久肯定会分。 林栀从她们的聊天中得知，这个璐璐当年和晏伽是同学，现在在一家金融公司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是个手腕厉害，双商都高的女人。 这个璐璐对晏伽也没多大留念，只当做是前任中的一个。 但没多久，璐璐还是端着酒杯去找晏伽喝酒。 林栀看着她远去的曼妙身姿，除她之外，晏伽的口味还真是没变过，都是性感妖娆的女郎，性格都很玩得开。 林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璐璐一走，她也离开了原地。 刚刚聊天的几个女人见林栀走了，窃窃私语：“莫不是要有好戏看了？一个前任，一个现任，都在。” “这算什么，小场面，估计这个林小姐沉得住气，她看上去跟璐璐不是一个类型的女人。” “看来我们晏伽同学换口味了，这个林小姐清汤寡水，倒挺适合结婚。” “男人就这个德行，没结婚的时候挑性感妩媚的交往，结婚的时候就找老实女人接盘。清汤寡水的好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公给她戴绿帽子也能忍。” 一番话惹得几个女人都笑起来。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那个叫璐璐的女人还真过去给晏伽敬了一杯酒，她唇角扬起，水波粼粼的眸子看着晏伽：“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嗯。”晏伽不冷不热，出于礼貌跟她碰了一杯酒。 “听说你女朋友也来了？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 “她怕生，我就不介绍了。” “拿不出手？”璐璐挑衅地看了晏伽一眼，语气十分直白。 “不想让她看见不该看的人。” 璐璐倒也不生气：“看来老同学还是心虚了，咱们之间清清白白，早已成为过去，有什么呢？对吧？” “失陪，我去找导师聊几句。” 晏伽正眼也没看这个璐璐，这些年他对璐璐早就没什么印象。 纪长慕这会儿正在同乔沐元说着话，两人找了个闲适的姿势站着，脸上皆是温和的笑意。 偶然一瞥，纪长慕见到了璐璐，他压低声音对乔沐元道：“看到晏伽对面女人了没有？” “早就看到了，能瞧不见都难，这女人身材特别好。” “晏伽老情人，很有一些手段，晏伽晚上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乔沐元笑了：“不是他非要来庆典活动的吗？他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 “不，他可能早就忘了他在学校还有老情人的事。” “这女人身材这么好又漂亮，你当年不心动？” “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类型？” “乔沐元这样的。” 第8597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5） 乔沐元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男人就这样，甜言蜜语，哄人开心。 同纪长慕说了几句悄悄话，她随后又去找别人聊天。。。 中午的时候，组织人早就订好了酒店的五星级包厢，众人在高档的餐厅用餐，同样是自助餐，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下午的安排要自由很多，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 林栀一上午没有能融进晏伽的圈子，下午找了个喝多了的借口，挽着晏伽手臂：“我想回纽约了，头有点痛。” “是不是喝多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多陪他们坐坐，我让司机送我回去就好。” “没关系，不少人已经离开了，我正好陪你一起回去。” 林栀也没再推脱，与他一起离开了学校。 晏伽怕她着凉，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走回停车场，正好那个璐璐也在，她挑眉一笑：“晏总，回去了？” “嗯。” “对了，早上忘记跟你道谢，你送我的兰博基尼很好开，我开了这么多年都还很喜欢。”璐璐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这位林小姐也只是晏伽的新欢而已，她顺便给她做个提醒，分手时能多要点分手费。 晏伽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但出手大方，分手体面，是个合格的情人。 晏伽的脸色当场变了，但没发作，搂住林栀的腰将她送进车内。 璐璐本来还想再跟他聊几句，看这架势，晏伽也不太想跟她聊。 不聊就算。 她今天来同学会成果为0，一条鱼也没上钩。 原以为晏伽这条鱼能养养，没想到他对他的新欢还挺上心。 当年可没对她做过体贴的事。 晏伽关上林栀这边的车门，转身从璐璐面前走过，冷声道：“都是体面人，你要是再做不体面的事，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璐璐笑了一声，抬起手，刚想捉住他的领带，晏伽冷漠推开她。 “好了，好了，晏总别生气，就是开个玩笑。祝你和林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好了吧？” 晏伽没再搭理她，冷着一张脸，绕到车子另一侧，上了车。 司机很快将车开出停车场。 春风和暖的时节，午后的时光让人昏昏欲睡。 林栀头痛，靠在真皮座椅上，微微阖上双目。 耳边是车流声和鸟鸣声，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切都那样美好。 晏伽看向她的脸庞，看了很久：“林栀，今天的庆典活动，可还喜欢？” “挺好，看得出来，晏总的留学生活多姿多彩，很美好，跟我不一样。”林栀知道他在这所学校读了七年，他的七年时光精彩纷呈，一掷千金，风流恣意，丝毫没有被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影响。 如此一对比，她的四年大学是那样寒酸磕碜，在凄凉和痛苦中度过，磕磕碰碰，差点没有能毕业。 “你也可以拥有一样的生活，不晚，答应我，好好看书，下半年争取进入心仪的学校。” 第8598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6）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懒懒的，已经不太想回应。。。 晏伽以为她倦了，伸手给她披好衣服：“别着凉，困了就睡一会。” 林栀一句话没有说。 回纽约需要开很久。 晏伽干脆也小憩片刻，一时间，车内格外安静。 半路上，晏伽醒了。 他没有喝多，很清醒，他拿出手机打开同学群，不少同学已经提前离开了庆典现场。 晚上还有隆重的晚宴，但晏伽也没多大兴趣，不如带林栀回家。 他私聊纪长慕：“你还在活动现场？” “没有，下午带乔沐元在周边走走。” “我先走一步，有事电联。” “没问题。” 放下手机，晏伽继续闭上眼睛。 纪长慕也收起手机，看向正在室外给教堂拍照的乔沐元，她显然对这周围的建筑很感兴趣，欣赏着每一处建筑细节。 纪长慕沿着墙角默默陪她走着，脚步缓慢，时不时会同她一起欣赏雕花、壁画。 乔沐元也算是学以致用，细心给他讲解教堂建筑历史、构造，声音娇柔好听。 日光下，他们俩平静随意地走动，没有规划的目的地，也没有研究好的路线，随着脚步，走到哪便在哪里驻足欣赏。 这里早已是半开放式的教堂，游客来来往往。 逛完附近的建筑，乔沐元踩着高跟鞋，有些走不动了。 她挽着纪长慕的胳膊，同他撒娇：“脚疼。” “带你去一家咖啡店坐坐？” “普通咖啡店我可不去。” “不普通。” “不普通在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乔沐元秉着相信他的原则，点头同意。 但她还是张开双臂跺了跺脚：“抱我过去，真得走不动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确定要我抱？” “抱抱嘛。” “背你过去。”纪长慕妥协地在她面前蹲下，让乔沐元趴在他的肩膀上。 乔沐元也没跟他客气，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背着她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又绕过几处红绿灯。 眼前是变幻的灯红酒绿和琳琅满目的小店，也是乔沐元不熟悉的街景。 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问他：“你读书的时候，经常来这边吗？” “嗯，经常穿过这些大街小巷，很熟了。” “挺不错的地方。” “谢谢当年乔太太的厚爱和帮助，不然，我也不能过来读书，人生轨迹也会截然不同。” “只谢谢乔太太吗？”她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脖子边，呵了一口气，撩得他酥酥痒痒。 “还有我的小公主。” “嘿嘿。”她笑了，心满意足。 他背着她，她能看到更广阔的风景，暖风吹过，她心口雀跃不已，很是欢快。 过了一会儿，纪长慕将她在一家咖啡店门口放下。 一处面积不算很大的咖啡店，门口挂着很多鲜艳的花束，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也透着一点文艺清新。 顾客不多，纪长慕牵着乔沐元的手进去。 老板是一个上了岁数的白人老太太，老太太推了推老花眼镜，打量面前的男人，瞬间欣喜地叫出声：“Boris！” 第8599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7） 老太太穿着花衬衫，正在精心研墨一杯美式咖啡，咖啡机发出“嗡嗡”响声，空气里陡然充满咖啡豆的香气。 “是我。。。”纪长慕走上前跟她打了招呼，又说了几句话。 果然，老太太将视线移到乔沐元的身上：“去后院坐，小姑娘要喝什么？” “同我一样的就好。” “你是你，小姑娘是小姑娘，怎么能跟你一样。”老太太不买纪长慕的账。 乔沐元还真认真扫了一眼菜单：“我要这个，招牌馥芮白。” “小姑娘有眼光，我保证，它一定会成为你喝过最好喝的馥芮白。” “那我期待一下。” 纪长慕领着乔沐元去了咖啡店后院。 普通顾客可不能来后院，但纪长慕驾轻就熟。 后院很大，有干干净净摆放整齐的石桌椅子，也有爬满绿藤的篱笆和葡萄架，角落里还藏着一处猫舍，几只不同品种的猫正欢快地“喵喵”叫。 纪长慕扶着乔沐元坐下，但他没有立即坐在她身边，而是在一个特定的位置找到猫粮，认真喂起猫舍的几只猫。 “这是新来的，不认识。”纪长慕逮住一只黑猫，仔细看了半天，确定不认识。 随后他又看向一只蓝猫：“这是奥迪，懒得要命。” 穿着西装的男人一本正经又温柔地半蹲着，他逗弄小猫的侧脸格外温润，像极了春日的清风，拂过三月的杨柳。 乔沐元托腮，一手撑在桌子上，她眯起眼睛看向他的男人，看来，他是熟客。 没多久，纪长慕抱住一只很胖的橘猫，抱过来给乔沐元看：“喜欢吗？” “它好胖。”乔沐元笑道。 橘猫耷拉眼皮子，一副打扰了老子睡觉的模样，又拽又傲。 “它能吃能睡，我捡的，养在这里很多年，当年还是一只小奶猫。” “你捡的吗？” “嗯。” “看不出来纪哥哥还有这样的爱心，看来是把对我的爱心转移到了流浪猫身上呢！” “后来很多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纪长慕不是多善良的人，尤其在十六岁之后，但在乔家几年的时间却改变了我很多。如果没有那几年，以我成长的轨迹，必然冷血心狠，对人对事也必然不择手段，到那时候，我只会在黑暗中越走越远，直到将自己也变成黑夜里的魔。” 乔沐元心口一动，对上他的眼睛。 如今的纪长慕在说起这些已经是云淡风轻，他逗弄橘猫的爪子，俨然翩翩君子，儒雅温润。 她问他：“胖橘叫什么名字？” “刚看到它，我第一反应就是，要不叫它‘小柚子’。不过没等我用上这个名，第三天来的时候，老奶奶给它已经起好名，叫‘小太阳’，挺好。” “纪长慕！你好过分！”乔沐元踢了他一脚，“你怎么这么过分！” 纪长慕笑了，揉了揉膝盖：“看在我说实话的份上，不准动手动脚。” “你真过分！” “有点。” “我回去就给菲菲和毛球改名字，叫长长和慕慕。” “你敢。” 第8600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8） “只准州官放火？”乔沐元揶揄他。 “这不是没叫上？它现在叫小太阳。。。”纪长慕将怀里的猫递给她，“你要不要抱抱？” “抱抱吧。”乔沐元天生喜欢小动物，她顺手纪长慕的手将小胖橘抱来，但……也实在太重了点。 胖橘眯起眼睛在睡觉，一看到乔沐元，掀起眼皮子，很快又耷拉下去。 纪长慕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它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多年过去，还是这样。” “挺乖。” “嗯。” “你第一反应想叫它小柚子，是不是想我了？” 纪长慕笑了：“只是当时见到它第一眼感觉它跟你很像，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是那种奶气、可爱、娇小的样子，特别像你。” “原来我在你心里挺可爱？” “一直很可爱。” 虽然以前他嘴上没有承认过，但心里从来都承认，小时候的乔沐元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小姑娘。 他哪里见过那样小天使一样的女孩，娇生惯养却又粉妆玉琢，大眼睛里总是充满水灵灵的光，装满美好和纯真。 老奶奶进来给他们送咖啡。 她年纪大了，但腿脚利索，端着托盘进来，将两杯咖啡和自己做的手工饼干放在石桌上。 她看向乔沐元怀里的胖橘，推了推眼镜，笑道：“这只是Boris在冬天晚上领回来的，那时候才出生没多久，眼睛还没睁开。现在还是这样，每天最喜欢晒太阳睡觉。” 乔沐元抱着胖橘：“它好重。” 老奶奶笑了：“能吃能睡。” 咖啡的香气在充满生机活力的院子里飘散开，满院都是春天的气息。 老奶奶很是喜欢乔沐元，接连跟纪长慕夸赞：“你女朋友可真漂亮，比以前追到店里来的那些姑娘都漂亮多了。” “是太太。” “结婚了？” “嗯。” “娃娃呢？” “还没有。”纪长慕笑着回道，“不急。” “小姑娘，我跟你说，Boris以前在店里给我帮忙，人品绝对信得过，只不过脾气有点大。以前他来我店里都是单身一个人，你是他第一个带来的姑娘，挺好挺好。” “他在店里帮忙？”乔沐元好奇地问。 “是啊，与其说帮忙，不如说是来蹭咖啡的，他喜欢我家的咖啡，便提出有空就来帮忙且不要薪水的要求。还别说，他来之后，我这店里的生意好了一倍不止，你是没见过，那些年轻小姑娘，像你这么大的，可疯了，追着来店里要见他，我年轻时候都没这么疯狂。” 乔沐元笑了：“他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那你得问他。” 老奶奶笑着又出去招待别的客人。 “尝尝咖啡。”纪长慕将她的馥芮白端给她，“这是招牌，独家配方。” “以前为什么要来这里帮忙？” “我喜欢给自己找一个能够休息的空间，就好比EM成功后，我仍旧担任哥大的教授一样，能明白吗？这里环境很好，我来这里帮忙不仅可以免费品尝所有的咖啡，还能享受独一份的安静，何乐不为？” 第8601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9） “学校的自习教室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不一样。”纪长慕缓声给她解释，“这家咖啡店更像是学校和社会的一个纽带，是一个中间地带，能带给我的享受是纯粹的自习空间不能比的。。。而且，老奶奶很善良，她养了很多猫，生意不忙的时候她会邀请我同她坐一坐，会跟我讲一些关于她过去的故事，我更喜欢这种简单又纯粹的社交，没有任何利益交换。” “老奶奶一个人生活？” “嗯，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咖啡师，喜欢小动物，喜欢旅游，热爱生活，谈过几段恋爱，也在中东躲过子弹。但她是不婚主义者，所以一直没有步入婚姻。这家店她开了一辈子，算是见证了她这一生，如今还有这些猫陪着她，她每天都很乐观，很幸福。” “那你走了之后，她有重新找学生帮忙吗？” “她这人怕麻烦，轻易不跟人打交道，同意我来店里帮忙也纯粹是我脸皮厚。” 乔沐元笑了，她抱着胖橘，喝了一口热咖啡。 满院阳光充沛，绿叶迎着微风，经脉分明。 她很喜欢听纪长慕讲他过去的故事，他的青春年华她没有参与，但如今听他说起，又像是参与了一遍。 他也说过，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和时间给她讲这些。 “馥芮白很好喝。”乔沐元细细品尝，“你要不要喝一口？” “我喝过很多次，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店里的蓝山。” “这就是你说的不普通的原因，对吗？” “嗯，不仅质量不普通，它也承载过一段属于我的青春时光。” 乔沐元又挑了一块蓝莓曲奇，喂他：“尝尝。” 纪长慕吃下：“我尝过很多次。” “纪长慕，我怀疑你以前就是来骗吃骗喝的，薪水也给不了几个钱，但你在这里蹭的咖啡、点心，还有美好的环境，怕是早就超过了你的薪水。” “你这么看我？” “无商不奸。” 纪长慕笑了：“也没那么奸，我是真心喜欢这里。” “看出来了。” 院子里一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午后的时光静谧安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只有猫舍里的猫“喵喵”叫着。 乔沐元慵懒地倚靠在舒适的木椅上，怀里抱着纪长慕捡回来的那只胖橘。 纪长慕坐在她对面，这间院落他无比熟悉，每一个角落的花盆、鹅卵石他都清清楚楚。 从前他习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背书、写论文，如今，桌上的书本消失了，坐在他面前的是相伴他一生的太太。 这一刻的时光仿佛同过去的时间重叠在一起，光影交错中，时间的车轮来回印刻。 店里忙完，老奶奶又过来找他们聊天，她跟纪长慕攀谈几句，问了他的近况。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过来了。”老奶奶感慨，“今天见到你真是意外又惊喜。” “会过来，我没忘记这里。” “挺好，看你过得好就行，以前每次看到你脸色憔悴的时候都挺心疼，你对自己特别狠。” 第8602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10） “年轻的时候可不得对自己狠一点？”纪长慕只是笑笑，不以为然。 “你那叫把自己往死里折腾，没见过你那么拼命的，第一年还好，第三年的时候我听说你去纽约创立了一家公司。。。我又不是没上过大学，临近毕业又开公司，可不就是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那时候精力充沛，同时做几件事也不会疲惫。” “现在有太太了，可不能再只顾自己。” “明白。” 乔沐元见纪长慕还挺乖，就像在跟自己的奶奶说话一样。 老奶奶又跟乔沐元聊了几句：“你怀里这只胖橘是Boris某天晚上，将近凌晨的时候在路边捡的，刚捡到时这只小猫眼睛还没睁开，又小又弱，快不行了。他这人哪有什么养小动物的经验，大半夜来敲我的门，让我收养这只猫，我印象特别深，因为那天夜里还下着雨。小姑娘，你能想象吗？他一手撑伞一手抱着一只奶声叫的橘猫，眉头紧锁，很着急。” “是吗？那他很有爱心的样子。” “可不是，我当时出来，看到他肩膀都湿了一半，他把猫交给我后又急急忙忙赶去学校，我都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大半夜还出来。” “他大半夜还在外面，多半是做兼职刚回来吧？” “是啊，小姑娘你倒懂他，看来他没有对你瞒过什么。我也是那时候才渐渐知道，Boris家境不好，留学的生活费全靠自己兼职，听说国内的母亲身体也不好，他不定时还需要往家里寄钱。” 纪长慕听见了，喝着咖啡笑道：“我哪敢瞒她。” “小姑娘，可别因为他家里条件不好嫌弃他，他这人挺不错。” 乔沐元差点笑出声，看来奶奶是很久不关心自己咖啡店之外的事了。 其实随便用心搜一搜都能知道纪长慕后来在金融圈的地位。 纪长慕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哄着老奶奶开心就行。 乔沐元点点头：“他对我很好，我们早就结婚了，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那当然，我相信Boris，他认定了一个人一定会不离不弃。” “我也一样。” “挺好，挺好。” 咖啡店生意不算忙，老奶奶时不时会来后院同他们说几句话。 纪长慕也没再带乔沐元去别的地方，坐在这方悠闲的小院里，安静聆听鸟鸣声，安静享受午后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晏伽和林栀先回纽约了？”乔沐元问他。 “嗯，很明显，林栀想回去了。” “也是，她要是知道晏伽的前任在，恐怕都不想过来。” “其实也没什么，晏伽没跟璐璐交往多久，三个月都没有。” “你可真会替你的老同学说话，别说三个月，三天也是前任。” “……”纪长慕可不敢再接她的话，他岔开话题，“等时间差不多我们直接去酒店。” “OK，没问题。” 乔沐元抱着怀里的胖橘，胖橘也舒服地窝在她的怀里，睡得很香。 阳光洒在藤蔓交错的枝叶间，细碎的光漏了一地。 第8603章 白头偕老的婚姻（11） 纽约。 刚回家，林栀直接去楼上见洲洲。。。 洲洲在画画，他坐在画架前，一本正经跟着家教老师学习。 家教见林栀进来，站起身：“林小姐。” “今天的课程还有多久？” “不多了，还有一刻钟。” “你先回去吧，辛苦了。” “好的，林小姐。” 林栀支走家教，关上门，安静地坐在家教的位置上，看洲洲画画。 洲洲拿着铅笔在画画，煞有介事，很认真。 林栀没有打扰他，但他有点心不在焉，画了一会儿后丢下画笔：“妈妈，不画了，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好，不画没关系，妈妈陪你玩一会。” “想玩球。” “走吧。” 林栀领着他去了儿童房。 楼下，晏伽脱下西装换了鞋，一转头林栀就不见了。 他知道她一心想见儿子，一回来直奔洲洲的画室。 晏伽正好有工作要处理，一个人进了书房。 忙完时，夕阳西下，正好是晚餐时间。 晏伽这才合上笔记本，离开书房。 “林小姐呢？”他问佣人。 “在儿童房陪洲洲小少爷。” 他随即推开儿童房的门，洲洲一个人在玩，林栀坐在一旁托腮看着。 她看上去心思全在儿子身上，但眼神飘忽不定，心不在焉。 晏伽走过去，揽过她的腰：“怎么在发呆？” 见他过来，林栀没理睬，起身走到滑滑梯旁，接住洲洲，陪洲洲玩着。 “……”晏伽沉默，这是在躲着他，还是在跟他生气？ “爸爸来了！”洲洲眼尖，招手，“爸爸抱！” “该吃晚饭了，吃完再抱。” “好嘞。”洲洲不玩了。 晏伽将洲洲交给佣人，让人带他去洗个澡换一套衣服。 他关上儿童房的门，将林栀拉到自己怀里，低下头，呼出的热气正好落在她的脖颈上：“怎么了？看上去有心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和洲洲在纽约呆的时间有点长，该回去了。” “想回德国了？” “嗯。” “那等我安排好，我陪你们一起去。” “我自己带洲洲先回去，其余的，你自己安排。” 见她态度冰冷，晏伽眉头一皱，他做错了什么？ 晏伽在感情的事情上向来迟钝，他思考半晌，好像没做错什么？ 他的手轻轻摩挲她瘦弱的腰肢，蹭了几下，将她按在怀中：“一起过去，你们可不能丢下我。” “你在纽约还有自己的事业，不需要迁就我和洲洲。” “一家人的事，谈什么迁就？还是说，你觉得我晏伽不够真心？” “没有。” “今天回来的一路上你就没怎么搭理我。”晏伽忽然委屈，“不喜欢今天的活动？那下次我带你去别的场合。” “活动挺好，是我没见过的场面，其实我做梦都想在这样的大学里度过学生生涯。” “那就是我照顾得不好？” “挺好，我只是喝多了，有点不舒服。” 晏伽见林栀眼神黯淡，他抿着唇思忖很久，主动道歉：“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该吃晚饭了，下楼吧。” 第8604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1） 说着，她想挣脱开他的手臂。 晏伽不让，他仍旧抱着她，低头哄道：“回家的时候，你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就找洲洲，你不能不搭理我。” “你是在跟洲洲吃醋？一天没有见到洲洲，我很想他。” “但孩子终究会长大，只有我会陪你一辈子。” “是啊，孩子终究会长大，终究会离开我，所以现在我更应该多陪陪他。” “……” “你把手松开，我去看看洲洲洗好澡没有。” “没有。”晏伽毫不犹豫回应她，哪有这么快的，“你看上去在生我的气。” “你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林栀轻描淡写，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这还叫没生气吗？晏伽都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淡，比冬天的冰还冷，带着一点点嫌弃。 晏伽又思索了几分钟，一刹那，空气骤然安静。 他想起了什么，双臂箍紧她的腰：“是不是今天那个女人的事？她叫璐璐，是跟我交往过一两个月，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我早就忘了这个人，如果不是她今天出现在我面前。” “晏伽，今天无意中听说，你挺多前任，换女人如换衣服，有这回事吗？” “……”晏伽眉头紧皱，谁没事干说这些话，“我坦白过，我有交过一些女朋友。” “是啊，晏公子坦坦荡荡，不仅坦坦荡荡，还要求别人清清白白。你在外留学交往过这么多女朋友，那你回国的时候又是怎么对我的？你说我虚伪、拜金、贪图富贵荣华，勾引晏锋先生。我在酒吧做兼职，你都能追过来居高临下教训我，仿佛我是你的附属品，同你恋爱过便不能再跟别人在一起，否则就是背叛。你呢？你对我又何止清清白白？” “林栀……我早就知道自己错了，以前的我才是自私、虚伪、霸道、幼稚，人格有缺陷。但这些都改了，你给我的机会也还作数的，对吧？” 晏伽在谈恋爱中一向处于主导地位，这般轻声哄人倒还是第一次。 但他只愿意哄林栀。 林栀还在生气，一时间无法收敛自己的脾气，又不太想跟他吵架。 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吵架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淡淡道：“我需要冷静。”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没什么想知道的，你的过去，挺精彩。” 说完，林栀还是挣脱开他的手臂离开了儿童房。 在餐厅等了会儿，洗好澡的洲洲穿着卡通毛衣走下来，身上是牛奶味的沐浴露，香香的。 小家伙先亲了林栀一口，又亲了晏伽一口，站在餐桌边认真思考要坐妈妈身边还是爸爸身边。 林栀没让他想，直接将他抱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洲洲，吃饭了。” “唔。”洲洲自己拿起筷子，“今天想了爸爸妈妈一天。” “洲洲，你上学见不到爸爸妈妈怎么办？也会分心？”晏伽忍不住道。 “爸爸，你这人真是不懂浪漫。”洲洲撅起小嘴巴。 林栀也觉得晏伽煞风景。 第8605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2） 男人大概都这样，过于理性，又过于喜欢分析利弊，不肯吃半点亏。 林栀低头吃饭，不想搭理晏伽。。。 她今天的酒已经醒了，这会儿清醒得很。 她又想起那个璐璐说的话，分手时，晏伽给了她一辆兰博基尼。 这还仅仅是交往了一两个月的前任，晏伽出手真是大方。 洲洲在林栀和晏伽面前丝毫不内向，很活泼，喜欢分享自己的事：“洲洲来纽约度假，为什么还要写作业、学习呢。” “还想玩？你要记得，上学才是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晏伽提醒他，“别忘了，快开学了。” “爸爸，你今天有点凶，前段时间还哄着洲洲，说洲洲喜欢什么都可以。” “……” “男人说话不能相信。”洲洲嘀咕两句。 “你在哪学的？”晏伽简直了，无语凝噎。 “电视上，电视上都说男人的话不能信哦。” “那你知不知道你也是男人？” “不是，洲洲是男孩。” 林栀见这一大一小在饭桌上较真，满脸黑线。 林栀按住激动的洲洲：“洲洲，咱们吃饭，不要试图跟不讲理的人讲道理。” “对的，爸爸不讲道理。” “你们真是！”晏伽气得要命。 洲洲一脸心平气和，不再跟爸爸讲道理，爸爸这人不讲理哦。 晏伽看着面前站在一条战线的母子，他又被孤立了？ 不过，也没被孤立多久，洲洲忘性大，很快又主动讨好地问晏伽：“爸爸，咱们明天去哪里玩呀？” “不玩，你爸爸不讲道理，不会带你出去玩。” “哼，果然不讲道理。”洲洲生气，埋头扒饭。 他吃着喜欢的小鸡腿还有排骨，津津有味。 洲洲不说话时，餐厅里格外安静。 晏伽偶尔也会给洲洲夹菜，看到这张跟自己格外相似的脸时，他的心口又会泛起柔软的水花。 被气到也只能安慰自己，亲生的。 晚饭后，晏伽向林栀提议出去散步。 他已经很久没有陪她在夜晚的月光下散过步，散步时，内心更容易平静。 林栀没同意，她转身去陪洲洲看绘本、练钢琴。 母子俩头挨头坐在沙发上，翻着绘本，林栀耐心地一遍遍给洲洲解答问题。 偌大的家，倒显得晏伽像多余的。 晏伽正好接到晏锋的电话，他转身去了安静的阳台。 “晏伽。” “嗯。” 兄弟俩很久没有通电话，每一次就算通电话，也都是简短的寒暄。 说起来，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坐在一起单纯聊聊天。 “在纽约可好？” “挺好，林栀和洲洲也在。” “你们和好了？” “她暂时同意当我的女朋友，我会继续努力。” “林栀吃过很多苦，尤其是怀孕的时候，你应该早已知道。” “谢谢哥。”晏伽终于说出自己的感谢，若不是当年晏锋扛下这一切，洲洲也许不会顺利降临在人世，也许，洲洲也会成为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重蹈他的覆辙。 “不用谢，只是尽了一份自己的力，洲洲也是晏家人。” 第8606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3） 晏伽沉默很久，半晌方道：“哥，改天有时间我们坐一坐，我请你喝茶。” “嗯，你把晏氏集团的担子交到我这里，我一时间也不会离开兰城，你来兰城随时找我。。。” “会的，一定会有机会。” “你忙吧，只是打个电话问问。” 晏锋没有说太多，挂上电话。 他一早还得去集团工作。 晏伽收起手机，站在阳台上，光线拉长了他高大的身影。 窗外明月，远处山河，一草一木总关情。 这几年他也常常在后悔，虽说晏锋的车祸与他无关，但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跟晏锋闹脾气，也许他们的人生轨迹又会不同。 哥哥待他，一向很好。 晏伽这些年也常常会为曾经的自己感到羞愧，他辜负过太多人。 一转头，他正好看到还在头挨头看绘本的林栀和洲洲，暖色调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洲洲天真无邪，林栀美丽认真。 他走过去，一把搂住洲洲猛亲了几口，亲得洲洲“咯咯”笑，痒痒的。 “爸爸陪你看，让妈妈休息一会。”晏伽也认真地在一旁坐下。 “好的。”洲洲不假思索点头。 林栀正好站起身：“我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水果。” “让佣人做就行。”晏伽对她道。 “习惯了。”林栀习惯了亲自给洲洲准备吃的。 晏伽也没再拦她。 洲洲看绘本喜欢提问题，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很多林栀答不上，晏伽也答不上。 但不同的是，林栀会老老实实说“不会”，但晏伽会编故事骗他。 “品学兼优”四个字，虽然第一个字他没有做到，但第二个字一向做得还行。 他会绘声绘色地编故事哄洲洲开心，洲洲也一本正经地听，丝毫没有觉得被骗了。 林栀从厨房端着一盘水果沙拉出来，正好看到父子俩坐在地毯上笑。 晏伽身上还穿着白天那套正装，衬衫西裤，也毫不顾忌形象，同洲洲一起坐到了地毯上。 沙发太小，不利于他们发挥。 林栀叹气：“洲洲，刚刚洗过澡，不能坐地上。” “能的，能的。”洲洲不肯起来。 晏伽也道：“没关系，以后家务活交给家里佣人就行，不需要你来做。” 林栀不语，没有应他的话。 她现在怕还不能安然接受男人对她的好。 尤其今天那些事，在她心里还没有散去，久久盘旋。 晏伽一直陪洲洲到晚上九点多，等洲洲安心上床睡觉，他洗了个澡，裹着睡衣去敲林栀的房门。 林栀还没睡，她放下吹风机，踩着拖鞋给他开门。 “林栀，时间还早，我们坐坐？” 她点点头，转身披了一件大衣外套。 晏伽取了一瓶红酒，与她安然坐在沙发上，拔掉软木塞，红宝石般的液体顺着杯壁流淌，仿佛汇聚的河流。 男人修长的手将杯子递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深蓝色的睡衣衬托得男人肌肤白净，脸色肃穆，就连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深邃幽静。 林栀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向窗外。 第8607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4） “晚上我哥打了个电话给我，问问我们的近况。” “晏锋先生？” “嗯。。。”晏伽点点头，“我从小就知道，我哥是家里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心里知道，但我表现得不在乎，偶尔还会作践我哥的真心，因为我嫉妒他。后来他收留你们母子，也是出于对我的爱护，他把我当最好的亲人，我却始终愧对他。他出车祸那天晚上，我如果没有跟他争吵，也许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过去的事了，你无需太自责。”林栀也不愿再提。 虽然伤疤不会抹去，但她已经学会跟过去和解，人不能背负太重的心里包袱，否则，永远不会有天晴的那天。 “我哥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畜生。” “你对自己的认知挺清晰。” “……”晏伽本来在忏悔，听她这么一说，冷不丁看向她，好长时间没有移开视线。 这女人，也没那么乖巧。 一时间，晏伽也没有了忏悔的心境。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下次回兰城，我会亲自跟哥道谢。我们说说今天白天的事……还没有说完的那些。” “懒得再说，不是很想听。”林栀脸色沉了沉，“你的过去，没多少值得我听的。” “你跟乔沐元不一样，乔沐元有事没事就逮着我要听老纪的过去，我编故事骗她她也听。” “那是因为纪先生的过去积极、阳光、幸福，值得她去探索，否则，会变成遗憾。” “阳光个……”晏伽咽下“P”字。 老纪那人能跟“阳光”二字沾边？ 大学的时候一手创立EM，在没有人脉和投资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在腥风血雨的纽约金融圈杀出一条血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阳光沾边？杀伐果断，心思缜密，手腕狠厉还差不多。 纪长慕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哄得这些女人都觉得他是好人？！ 他晏伽不像好人吗？ 至少，他可没做过一夜之间突然收购无数小型金融公司，整得多家老总要跳楼这样的惨案。 他长得不像好人？ 晏伽无比纳闷。 “不管值不值得，有些事，我还是想说给你听。”晏伽非要告诉她关于他的一些过去。 过去的他是外人眼中的风流浪子，花花公子，这只是刻板印象。 “那等改天我有兴趣再说，现在，没多大兴趣。”林栀依然不想听，她甚至别过头，眺望远处的风景。 夜晚的别墅区很安静，室外灯火通明，看不到太多风景，但依然有着不同于白天的浪漫。 星辰无际，皓月当空，春风吹过的夜晚，有着别样的温柔。 又是一年春天了。 万物复苏，万象更新，这样的季节，这样美好的时刻，她可不想听晏伽那些莫名其妙的过去。 听他与别的女人的花边新闻吗？她毫无兴趣。 今天的璐璐，还有以前的白娇娇，邓芸芸，都让她感知到了晏伽俗透了的品味，她反而显得格格不入，难怪她们都觉得她和晏伽也走不长。 他的过去，她可不想听。 第8608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5） “听一听吧，就当睡前读物。”晏伽厚着脸皮非要讲给她听。 林栀觉得他吵，冷冷睨了他一眼。 晏伽愈发厚着脸皮，声调压低几分，哑声道：“若是留到明天，我会睡不着觉。” “晏伽，你烦不烦？” “有点。”晏伽也承认自己烦，“你是不是介意我给她们很多分手费的事？那都是老头子的钱。不知道是那时候家里钱多到用不完还是他出于对我的补偿，我出国后，他给了我一大笔钱，不定时还会让管家往我卡里打钱。也很好理解，晏氏集团的股份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他的家产我也继承不到一分，靠这些补偿我，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跟你分手后，我花钱如流水，这世上仿佛只有花钱能排解我的痛苦。所以，为了不给自己惹上太多麻烦，我会给每一个前任不少钱，璐璐这种算……少的。。” 晏伽越说越心虚，自己的过去，十分不光彩。 他压住声音咳嗽一声。 林栀嫌弃地看向他，脸上写着一副无药可救的表情。 这男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因为出手大方，能用钱解决的事我都不会拖到第二天。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有钱真好。留学七年，我没有任何麻烦，反而结交了不少酒肉朋友。可惜，酒肉朋友来得快去得也快，后来晏氏出现危机，我在纽约的影视公司也拿不到投资了，那些所谓的朋友一个一个接着离开，我的公司完全靠老纪这个冤大头撑了几年。” “晏伽，你的生活真得很精彩，但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每次回国时都会给我带来灾难吗？” “那时候我很愤怒，全世界的人都围着我、讨好我、巴结我，凭什么你没有？”说到这，晏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对林栀造成的伤害，他都记得。 如果不是救了她一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给他这个机会。 仅此一次的机会。 “对不起，林栀。”晏伽的眸中染上一层幽深黯淡的雾气，他放下酒杯，双手交错，无措地绞动着，“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坦白，坦白过去也是为了我们在未来可以赤诚面对。你是否还愿意对我的过去有一点点包容？” “给我一点时间。”林栀没有跟他闹，也没有完全拒绝他，她知道，彼此都已经是成年人，吵闹、冷战都解决不了问题。 晏伽点点头，他愿意为过去付出他应该承受的代价。 两人面对面坐着喝酒，好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半晌，晏伽的眼中笼起一层朦胧的水汽：“在你看来，我的留学生活很精彩、很有意思，是不是？其实不过是一个不被爱的男人自甘堕落的七年罢了。父亲不爱我无所谓，但那时候，你也不要我了，我没有人爱着了，这个偌大的世界，没有一个人爱我。” “我分得清楚那些女人接近我的目的，我也从来没给过她们进一步的机会。” 第8609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6） “这堕落的十多年，我像孤魂野鬼在人世间游走，不被人爱，也再也无法去爱任何一个人，飘飘荡荡，没有灵魂。但你知道吗？每一次我回国见到你时，我又好像变回了那个活生生的人，会生气、会暴躁、会难过、会吃醋，会有七情六欲，只有你能牵动我的喜怒哀乐。。。”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更加暴躁，我更加无法你跟我哥在一起的事实。后来……”晏伽有点说不下去，“我也没那么潇洒，这十多年都没有放下过心里的包袱。你和洲洲来纽约的这段时间居然成了我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时光，原先我还怪老纪为什么非要救活我，何必将我拉回这冰冰冷冷的世界呢。” 林栀心口有触动。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喝光了杯中的红酒。 红酒后劲大，很快，她的脸颊浮起潮红，眼神飘忽不定，凝视夜空下的别墅区。 异国他乡，久别重逢。 “林栀，如果可以，以这一次的新年为界，以后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我们，我们还会有未来。” 晏伽很诚恳。 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摩挲，眼神赤诚。 林栀点点头。 她又倒了酒，接二连三喝着。 她答应过，给他一次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当然还作数。 喝多了，她双目红通通：“晏伽，你的过去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从现在开始，如果你有一点对不住我的地方，我会重新考虑。” “不会有。” “最好是。” 晏伽见她眼睛很红，忍不住站起身坐到她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腰：“不哭，林栀，不哭。” 十几岁的时候，他也会这样哄她。 她考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哭，而且哭得很凶，那种情况下，他需要安慰她很久。 他也知道，高考没考好，她肯定哭了很长时间。 他何尝不是呢？决定出国留学的那一刹，他像是失去了所有。 林栀也不想哭，都多大人了，有什么好哭的。 晏伽将她搂在怀中，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亲着亲着，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辗转碾压。 幽邃的夜色包裹着室外的一切，室内的灯火里是别样的安宁。 许久，晏伽没让她再喝酒，拉上窗帘，将她抱到床上。 没亲够，他又俯身压住她的身子，一遍遍亲她。 林栀双目迷离，任由他亲了会儿，她脑中想起很多事。 正当他的手落在她的睡衣系带上时，林栀按住：“你回房间吧。” “今天晚上能不能申请跟你一起睡？” “不能。” 她拒绝得干脆又果断，晏伽眼中刚刚燃起的小火焰顿时熄灭，他失望地垂下手：“那能不能睡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想跟你一起睡。” “不接受。” “那我睡沙发？一个房间好不好？” “你走开。” 晏伽毫无退路。 怎么能这样呢？他睡沙发也不可以吗？ 林栀一逼他，他只好悻悻起身，下了床，一步三回头：“那你早点睡，晚安。” 第8610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7） 林栀头痛，托着头，也没搭理他，只“嗯”了一声。 晏伽帮她关上门。。。 他今天说得应该差不多了吧？按理说，他全都坦白了。 但那些女人他没有上过心，不少细节肯定不记得了。 晏伽睡不着，主动去了洲洲的房间。 他开了一盏台灯，只见床上的洲洲盖着深蓝色的卡通被，睡得正香，长睫毛在眼皮子上投下一圈浅浅的影子。 晏伽伸出手摩挲小家伙细腻可爱的脸，这是他的儿子，亲生的。 他原先就很喜欢洲洲，晏锋躺在病床上不太可能醒过来的时候他想过，如果可以，他要养洲洲一辈子。 没想到，阴差阳错，他竟然才是洲洲的亲生父亲。 晏伽的手仍旧在颤抖，很多天过去，他还是无法从这份心境中回过神。 人生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转折，这是不是也算一个？ 他太喜欢这种惊喜的感觉，多年没有过。 越是看下去，他越觉得洲洲特别像他。 晏伽唇角带笑，干脆不走了，在洲洲身旁躺下，抱住小家伙。 林栀不跟他睡，洲洲总可以吧！ 晏伽心满意足！ …… 在纽约又呆了一段时间，晏伽带着林栀和洲洲回了德国，将他们母子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一天，乔沐元也和纪长慕一起回了英国。 临近毕业，课程不多，但她的论文毫无进度，可不能再继续游山玩水。 纪长慕陪她到达伦敦，刚踏进别墅，陶文兴正在花园里带着两只猫一只狗玩闹。 皮特很活泼，蹦蹦跳跳，追着蝴蝶跑。 车子刚停下，陶文兴过来帮他们提行李。 “陶叔叔，我们回来了，这次去纽约时间比较长。”乔沐元抱起地上的毛球，站在院子里的太阳下，唇角带笑。 “乔爷和太太可好？” “都很好，他们已经回京城了。”乔沐元道，“陶叔叔，我们给你带了礼物，让小周他们帮您搬到卧室去。” “好，好，谢谢大小姐和姑爷。” “不用谢我们，我们谢谢您才是。” 陶文兴忙里忙外，让厨房又多准备了一些菜。 正是下午，乔沐元没什么事，拉着纪长慕去后院陪她练琴、练舞。 琴声悠扬，纪长慕也不觉枯燥，坐在一旁的茶桌边，一边喝茶一边听她拉小提琴。 “错了一个音。”他指出，“不够专心。” 乔沐元停下：“好久不练，手生疏了。” “过来喝茶，等会儿再练也不迟。” “等会儿我得去写论文了，还有，后天还得去一趟美术馆新址。” “这么忙？” “回了伦敦就不能再分心。”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回博尔顿。” “没问题，反正我这段时间都会很忙很忙很忙，万一忙起来没个轻重跟你发脾气怎么办？” “小绵羊也会发脾气？” “谁是小绵羊啊？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发一个。”乔沐元冲她张开小手，像是要扑向自己的猎物。 纪长慕顺势勾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搂住：“别动，一个人在伦敦照顾好自己。” 第8611章 他长得不像好人？（8） “知道。” “嗯。。。”纪长慕也不担心，她也不是第一天在伦敦。 “我的毕业典礼，你会来参加的对吧？” “当然，答应过你，一定会去。” “风雨无阻？” “风雨无阻。” 得到纪长慕的回应，她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你要是食言或者赶不来，怎么办？” “一定不会。” “万一呢？” “没有万一。”纪长慕不会允许有这种万一，她的毕业典礼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他答应过她，以后一定不会在她任何一个重要时刻缺席。 人生能有多少重大的时刻。 “诚意很足。”乔沐元喜欢他的这份诚意，勾住他的手不肯松，“那我要努力一下，争取拿到优秀毕业生在毕业典礼上发言的资格。” “真的吗？不必勉强自己。” “纪长慕！！！” 他笑起来：“我是认真的，优秀也好，普通也好，你都是最好的。” “偏不，凭什么你能，我不能？” “好，好，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不能太勉强自己。” “我说过，我导师很看重我。” “万一他只是出于对你的鼓励……” “纪长慕！你简直是话题终结者，再多说一句，现在就回博尔顿去！” “……”他笑得更厉害，尤其喜欢看炸毛的乔沐元，“好了，我不说了。有没有想好，毕业后是否继续留在伦敦？” “早说好了，跟你回琼州，你不要我了吗？” “什么话，只是怕你后悔。” “不后悔，在哪都一样。” 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坚定不移，没有改变过。 这么久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同他结束异地的生活，从此日日长相见。 “嗯。”纪长慕摸摸她的小脑袋。 乔沐元也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窗外绿树荫浓，草长莺飞，翠绿色的树叶遮住一半的阳光。 乔沐元同他一起喝茶，依偎在他怀中。 没多久，她睡着了，困了。 纪长慕怕她着凉，抱起她，将她抱回卧室。 等安顿好她，纪长慕帮陶文兴照顾两只猫。 “纪先生，一路辛苦了。” “我应该做的。” “再过几个月大小姐就要毕业了，纪先生也要从中学辞职了吧。” “是，时间过得真快，在乡下呆久了，也呆出感情来了。”纪长慕道，“陶管家，阿元很喜欢你，你将她的生活起居照顾得井井有条，这些年多亏了你。我在琼州正好缺一个管家，到时候你能不能继续留在阿元身边？而且，你看，两只猫和皮特也是你一手带大的。” 陶文兴没想到纪长慕会主动提这个事。 按理说，等乔沐元一毕业，他就得再一次听从乔宅那边的安排，可能留在乔宅，也可能会被遣散。 他也不舍得大小姐，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尤其是这几个月，这个问题他想过很久，越临近乔沐元毕业的日子，他越是知道，答案快近了。 他这几个月做出的选择是离开乔家，回他本该去的老家。 但，他哪里还有什么老家。 第8612章 一家三口（1） 父母早已不在，也无妻儿，他本身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早些年来乔宅他还年轻，这么多年过去，就连大小姐都从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嫁人了。。。 他被乔爷选中，帮大小姐打理家务事、处理日常纷争，又陪着大小姐出国留学，总算没有辜负乔爷的信任。 他早就做好了分别的准备。 五十多了，要不就回老家养老，这么多年乔家给了他丰厚的薪水，他可以过好下半辈子。 心里再不舍，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 他在心里盘算了很久，当这一刻纪长慕主动提起这个事时，陶文兴的眼中噙着泪花。 大小姐选的男人，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也只有他会这样尊重他们，体贴又谨慎到每一处细节，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 大概也只有他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体面又尊重。 他当然很想留在大小姐身边。 “陶管家，乔沐元常常跟我提起你，她还经常开玩笑说，你陪伴她的时间比她父亲还多。还有之前我短暂离开她身边的时候，有你在，我也很放心。” 纪长慕唇角带着笑意，嗓音温和轻柔，这男人温柔起来，比这春风还舒朗。 陶文兴的眼底闪烁着泪花，喉咙泛过酸涩，很久，他才点头：“纪先生，如果你和大小姐还愿意要我，我一定万死不辞，做好我分内的事。” “陶管家言重了，是我们都很信任你，这世上最难建立的关系之一就是信任，这可比很多事难多了。” “我当然愿意去琼州。” “辛苦陶管家了，刚过去的话，可能会有一些水土不服，不过那边风景很好，我也会在那里为你购置一套房产。你看，不仅两只猫和皮特都希望被你养着，就连乔沐元，我也希望你能帮我管着她一些，她可不听我的话，但她乐意听您的话。”说到这，纪长慕笑意更深，“乔沐元可比这三只小家伙难伺候多了。” 纪长慕信任陶文兴，当年他和乔沐元在纽约交往的时候，陶文兴也从来不会插手。 而且，纪长慕知道陶文兴聪明，不插手不是因为看不见，而是因为他的分寸。 陶文兴也从未将那些事告诉过京城那边，不然，他恐怕又得被乔爷和太太记一笔。 想起往事，纪长慕的心口泛起一丝柔软。 “纪先生，去了琼州，我会尽心尽力，不负所托。” “我得先跟乔爷要人，陶管家尽心尽职，万一乔爷非要留您在京城，我们可就没有这个福气了。” “乔爷那里很好说话，他一向疼爱大小姐，有求必应。” 纪长慕颔首，他当然知道。 陶文兴很感谢纪长慕今天突然跟他说这些事，这个男人，值得大小姐托付终身。 纪长慕的身上没有半点骄纵和傲气，浑身上下都是岁月浸润的温润，如璞玉，如冬阳，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纪长慕这会儿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站在庭院里同陶文兴闲聊了几句。 第8613章 一家三口（2） 陶文兴和纪长慕很聊得来，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绕不开乔沐元。 陶文兴最钦佩纪长慕的莫过于他在事业最辉煌的时期做出了取舍，也甘愿在最好的年纪里放下事业，选择陪伴乔沐元。。。 这份勇气和担当并不是人人都有。 也只有纪长慕，才能稳妥地给予乔沐元想要的一切。 他不会让乔沐元在颠沛流离中生活，更不会让她从小公主的位置上一落千丈，他会做出做好的安排。 而乔沐元嫁给纪长慕，那份真诚、纯粹、善良都可以被纪长慕呵护得很好，她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纪长慕既是她的丈夫，亦是她的良师益友。 过了好一会儿，陶文兴问道：“纪先生，长途飞机很累吧？你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不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还好。”纪长慕没有太多困意，“我差不多也该准备准备新学期的课程，过几天就回博尔顿。” “这次见到乔爷和太太，他们状态还好吗？” “看上去还不错，但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放得下乘帆的事。”纪长慕的眼中覆上一层黯淡，“唯独这件事，我帮不了他们任何。” “纪先生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千万不要自责，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上一次乔氏集团的危机，纪先生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乔爷这个人不会特意表达什么，但他心里清清楚楚。至于乔太太，她一向善良，更不会多想。” “嗯。”纪长慕点点头，“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乘帆，风华正茂，才华出众，他是乔氏集团很好的接班人。” “但谁也预料不到未来的事。”陶文兴也无比可惜，他时常也会想起大少爷。 他们没再多聊乔乘帆。 纪长慕让佣人将他的教科书取来，他一个人坐在庭院里，一边喝茶看教案，一边安然享受傍晚的微风。 男人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教案上写满他的教学思考。 教书不难，难得是让每一个学生都能听懂。 傍晚的天边彩霞绚烂，庭院里的花草树木都染上了一层赤诚的红色，那样诱人。 白纸黑字的教科书上也铺陈了霞光，纪长慕的笔尖在纸上写着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没多久，乔沐元醒了。 她先是在房间里推开窗户，正好看到纪长慕坐在院子里备课。 她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跑下楼，飞快站在他身后，勾住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亲了一口：“纪先生好用功。” “过几天开学了。” “让我看看你的备课笔记。” “睡醒了？” “睡得很香。”乔沐元拿过他的笔记本，“晚上大概率是睡不着了，一起去酒吧玩吧。” “我年纪大了，可没那个身子骨跟你折腾。” “那去酒吧折腾和在床上被我折腾，你选一个好了。” “你也不怕被佣人听到。” “怕什么，又不是露水夫妻。”乔沐元笑得坦坦荡荡，“你要是选后者，我们晚上就玩点刺激的？” 第8614章 一家三口（3） 纪长慕无语：“陪你去酒吧。” 乔沐元又亲他一口：“OK！一言为定！” 她还挺喜欢跟她的纪先生去酒吧的，喜欢跟他喝酒，喜欢跳舞给他看。。。 乔沐元将笔记本又还给了他，趴在他的肩膀上看他写教案。 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乔沐元的头发泛着碎金色，美好纯粹，笑容从未在她的嘴角边消失过。 …… 晏伽跟着林栀和洲洲来到德国，鞍前马后，什么事都抢着做了。 回到林栀租来的小房子，晏伽打开灯，一刹那，记忆又回到去年。 去年在这里，他也曾度过那么一些天快乐的时光。 以为不会再回来了。 晏伽帮他们整理行李箱，将洲洲带回来的玩具都一一放好，洲洲也很贴心懂事，帮着他一起收拾。 林栀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了：“晏伽，我要去一趟超市。” “等一会，我陪你去。” “洲洲也要去！”洲洲每一场都不想落下，就要在爸爸妈妈身边。 “我和你妈妈去超市，你看家。”晏伽不让他去，“听见没有？” “会有人贩子拐小孩，小孩要在爸爸妈妈身边。” “这里是高楼，只要不给任何人开门，就不会有人贩子，懂了吗？” “不懂，要在爸爸妈妈身边，还要把果冻接回家。”洲洲就是不肯。 林栀笑了：“带上他吧，他以前也经常陪我一起去超市买菜。” 洲洲不停点头。 晏伽无语，他是不是根本没办法跟林栀独处，享受二人世界？ 他也只想简简单单陪林栀买个菜，或者散个步，毕竟这种最简单的事情都是他多年强求不来的。 他睨了洲洲一眼，觉得这家伙越看越像一只电灯泡。 洲洲快乐地歪着小脑袋，他哪里知道爸爸的坏心思呢。 洲洲可想果冻啦，好久没有见到果冻了！ 天色已晚，等简单收拾好行李，林栀熟练地将换洗衣服放进洗衣机，刚刚还是冰冰冷冷的家顿时有了生活气息。 屋子不大，但林栀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一家三口一起出了门。 超市就在小区不远处，走几步便到了。 晏伽不会买菜，看着林栀挑挑拣拣，尽挑着洲洲喜欢吃的菜。 他突然问：“林栀，你还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 “啊？”她先是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你不是不挑食吗？” “谁告诉你我不挑食？那你说说，我不吃什么？” “……”林栀答不上来。 晏伽气得要命：“你不大在乎我。” “……”她哪里不在乎他了。 晏伽自问自答，立马将自己不喜欢吃的菜报给林栀，还好，没几样，无非就是香菜、鱿鱼这种。 “记住了？” “好了，记住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 洲洲牵着林栀的手，蹦蹦跳跳走到自己喜欢吃的菜旁边，一本正经让林栀买。 看到不认识的菜，他也会好奇地问林栀。 林栀都耐心给他解答。 晏伽则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问。 第8615章 一家三口（4） 林栀说的没错，有的吃就不错了。 不做饭的人是没资格挑食的。。。 晏伽摆正心态，安心当一个行走的ATM机。 他心里头不大舍得林栀亲自做饭，改天得找个机会帮他们搬进大房子，再也不用窝在租来的小家里。 离开超市时，月光洒满地面。 街头热热闹闹，灯火通明，满是美好的人间烟火气。 刚出超市，洲洲不愿意再走路，缠着要晏伽抱！ 晏伽将他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几日不见，小家伙又重了不少。 也不知道还能扛小家伙多久，这会儿最简单的生活是他多年梦寐以求的理想。 什么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大千世界都比不上看到林栀和洲洲的笑容，他们才是他一生要守护的人，永恒不变。 他们又去门口的宠物店将果冻接回家。 果冻一眼看到小主人，“汪汪”叫了两声，委屈巴巴。 好久没有看到小主人了，它的眼里都是水汪汪的雾气。 晏伽没有让洲洲下来，牵着果冻的绳子，缓步走回了小区。 洲洲坐在晏伽肩膀上，居高临下，这种感觉可太好啦！ 他还会低头跟果冻说话：“果冻，果冻，有没有想洲洲？洲洲可想你了。” 狗子摇着尾巴，开心地跟主人回家。 小区里的路灯将一家三口和一只狗的影子拉长，影子落在地面上，透着美好的幸福。 果冻跳来跳去，很快乐，它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到了家，打开灯，映入眼前的是林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家。 晏伽喜欢这个家，比他住过的任何一栋房子都值得留念。 “好了，下来。”晏伽将肩膀上的洲洲放下。 洲洲在客厅里和果冻玩耍，晏伽同林栀进了厨房。 厨房不大，不太能容得下晏伽这个闲人。 林栀忙里忙外，嫌弃地对他道：“你要不还是去陪洲洲玩吧，我一个人可以。” “林栀。”他突然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后不会了。” “除了你带来的那些苦头，别的倒没什么，我还挺喜欢做饭。” “你手指头这么好看，做饭这种事交给佣人就好。”晏伽可不舍得，握住她一只手，“明天我就帮你找一个保姆。” “好了，晏大公子，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快松开我的手，不然你和洲洲今天晚上都没得吃。” “要不我来吧？我应该还行。” 林栀觉得晏伽真黏人，叹气：“你真不行。” “怎么能说男人不行？嗯？” “……” 晏伽软磨硬泡半天，但林栀还是把他赶出了厨房，这人哪是来帮忙的。 洲洲在拼积木，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口中还念念有词：“这个放这里。” 晏伽蹲下身，陪他拼积木：“要不要爸爸帮你拼？” “不要哦，洲洲可以。” “那我看着你拼。” “好。” 洲洲很乖，做事也很认真，低着头，一本正经拼积木，毫不含糊。 客厅里的气氛很温馨，夜晚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纱幔飘动，微风舒适。 第8616章 一家三口（5） 没多久，林栀将晚餐都做好了，餐厅和厨房里都是香味。 晏伽很矛盾，他一方面很喜欢林栀做的菜，一方面又不舍得她亲自动手。。。 像往常一样，洲洲坐在林栀的身边，晏伽与林栀面对面坐着，他们一起吃饭。 “洲洲，晚上想出去玩吗？”晏伽问道。 “不想出去，今天坐飞机好累哦。” “也是，那晚上你早点休息，再过几天要开学了，好好准备。” “作业还没写完。” “你好意思说的？” “嘿嘿。” 晏伽对洲洲也不算太严格，只是这小家伙好像丝毫没有继承他和林栀的学霸基因，听说期末考试也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成绩。 算了，他也不能太计较，毕竟他在洲洲的人生中缺席了好几年，他这个父亲也不大称职。 “林栀，你明天继续去上班？” “嗯，我都请了多久假了。” “我建议还是直接辞职，安心准备下半年入学的事。” “我再考虑考虑。” “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性格。” 林栀也知道，她以前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现在，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试错成本也极大。 哪还是那个一腔孤勇的小女孩呢。 人都会被逼着长大。 “妈妈要去上学吗？那不是跟洲洲一样了。”洲洲好奇地问。 “是啊，妈妈要给你做榜样。”林栀笑道。 “那以后谁养洲洲呢？” “爸爸养你们。”晏伽毫不犹豫回应。 “爸爸很有钱吗？你又不上班。” “……”晏伽无语，小孩子对金钱好像没什么概念，他给他买的玩具、衣服哪个不要花钱？ “那还是洲洲省着一点吧。”小家伙叹气，扒着碗里的饭。 “再养十个洲洲都养得起。”晏伽道。 “再养十个洲洲？爸爸，你要去哪里再找九个洲洲？” 林栀在桌子底下踢了晏伽一脚，他又开始跟小朋友较劲了。 晏伽笑得厉害，就是跟洲洲开个玩笑。 不过，这小家伙过于敏感，玩笑不能开得太过。 他有分寸。 吃完饭，林栀果断将碗都丢给晏伽去洗。 晏伽看了自己白皙如玉的双手一眼，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去洗碗。 夜晚的风吹过客厅，空气里带着春天的气息，林栀陪洲洲坐在钢琴前练琴，她也不会弹琴，只能监督洲洲。 夜渐渐深了。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晏伽洗完澡穿着睡衣走到林栀房间里，委屈地问：“我睡哪里？” “客厅沙发。”林栀像是早有安排，拿了一条毯子给他，“毯子不够的话，你就把空调打开，夜里可能会冷。” “？”晏伽沉默，“就这？” “嗯？不够吗？” “你家沙发不够我睡。” “那……地上？我帮你打地铺。” “打什么地铺。”晏伽一手关上门，将面前的林栀推倒在床上，长身压下，唇角扬起，“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呼吸纠缠，瞳孔里都是林栀的身影。 林栀脸红了，挣扎两下，但晏伽压得更紧。 第8617章 一家三口（6） “你起来。”她瞪大眼睛。。。 “不要。”晏伽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睡床上。” “晏伽！” “我不会动手动脚，一定规规矩矩，好吗？你也知道这个天气晚上会冷，要是在客厅里感冒了，会传染给洲洲，小孩子抵抗力差。还有，那张沙发我真得睡不下，你收留我睡一晚，我明天再想办法。” “我不相信你会规规矩矩。” “说好了彼此之间要信任呢？” “……”林栀见他这模样像极了撒娇时的洲洲，但她还是怀疑地看着他。 晏伽见她不信，又发誓：“我要是动手动脚不规矩，明天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晏伽好一阵软磨硬泡，林栀不答应，他就磨她。 无法，林栀心软：“那说好了，各睡各的。” “一定。” 这一晚，晏伽如愿以偿，睡在林栀的身边，听着林栀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夜里格外安静，安静下来连心跳声都能听到。 半夜，林栀进入深睡中。 晏伽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又不是真不行，血气方刚的年纪，自己心爱的女人睡在自己身边，浑身的血都往脑子里涌，差点没有能克制住自己。 他抱着被子，翻来覆去。 林栀被他闹醒，“嗯”了一声，也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呢喃：“晏伽……你别乱动。” 说完，她又睡着。 “……”晏伽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睁着，像守夜的猫头鹰，根本睡不着。 原本想讨个便宜，现在突然发现，赔了夫人又折兵。 怕吵着林栀，他也没再敢乱动，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先是在脑中复盘了他们过去甜蜜的时光，随后又开始数数字。 林栀翻了个身，拽了一下被子，不小心将他身上的被子全拽走。 晏伽：“……” 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晏伽彻底睡不着了，他只好下床拿了一条毯子盖上。 林栀眉头一皱，又呢喃轻语：“晏伽……你好烦。” 晏伽轻手轻脚，重新躺回床上：“好了，好了，你睡，我不烦你了。” “唔。” 睡梦中的林栀没有太大自我意识，她靠在枕头上，能闻到属于晏伽的气息。 半夜，晏伽壮着胆子搂她的腰，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睡觉。 林栀没被吵醒，在他怀里睡了一夜。 长夜漫漫。 晏伽一夜没睡好。 …… 洲洲开学的日子很快到了。 洲洲背上新买的卡通书包，穿着校服，一大早在客厅里蹦蹦跳跳。 “今天洲洲又要上学去啦！今天爸爸妈妈一起送洲洲上学！” 这是他最开心的一次开学！ 新的一年，他有爸爸了！他做梦都想要一个爸爸！ 晏伽打了领带，上身是一件简单的墨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他笔直修长的双腿，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了好一会儿。 他答应了洲洲，今天和林栀一起送他去上学。 “林栀，好了没有？”他敲了敲卧室的门。 “好了。”林栀用一根酒红色的发带绑好头发，背着包出来。 第8618章 一家三口（7） 晏伽将她堵在门口，没让她立即出去。 林栀诧异地看着他，还没等她开口，他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得逞似的笑着。。。 “刚刚涂好的口红。”她嗔道。 “没事，挺好。” 林栀抬起手替他将唇上沾到的口红擦干净，这才同他一起走回客厅。 又是一个天气极好的日子，艳阳高照，春风送暖。 林栀给晏伽拿了一件风衣：“穿上吧，早上有点冷。” “关心我？”他勾了勾唇，接过她递来的风衣，满眼含情脉脉，站在她跟前。 “怕你感冒传染给洲洲。” “爸爸，妈妈，走啦！该去上学了。”洲洲提醒他们。 一家人这才从电梯下去，往车库里走。 晏伽亲自开的车，不过林栀这种廉价的小破车他开着不习惯，吐槽好几遍：“操控性能太差，改天给你换一辆好点的车。” “我开这个够了，只是不大配得上晏总的身份。” “我算什么晏总，投资界的冥灯，投什么亏什么。” 林栀笑了。 这边距离洲洲的学校并不远，大约十五分钟，车子开到学校不远处的街道。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人很多，到处都是车辆，挤得水泄不通。 车子卡在路上，移动不了。 晏伽脾气急：“我下车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坐好。” “嗯。”林栀点点头。 她坐在后排搂着洲洲，她倒不急，同洲洲说着话。 母子俩正聊着天，车窗被敲响。 林栀以为是晏伽，一抬头，发现不是，是一个陌生男人。 她降下车窗，刚准备礼貌询问两句，男人红着眼，急躁躁指着她：“怎么开车的？！你挡住了我们的路！” “对不起，先生，不是我们挡住了你们的路，是前面堵住了，您稍安勿躁。” “别跟我说这些，你把车开走！现在就开走！” “先生，再等一等就好，大家都很着急，我也急。”林栀耐心跟他解释。 但男人红着脖子，急不可耐，喘着气：“把你的车开走！别挡我路！一辆破车在这里晃悠什么？赶紧开走，别挡路！” 洲洲生气了：“你不可以这么大声对我妈妈说话！” “哟，小屁孩！你说什么呢？你家的车挡了我的路，我怎么不能大声说话？穷逼最不讲道理。” 男人骂骂咧咧。 “好好说话，骂人干什么？”林栀也生气了，冷眼看着他，“你听清楚，不是我们不移车，是前面路堵住了，再等一会儿就行。” 男人立马红着脸跟林栀吵起来！ “干什么？！”晏伽折回来，一把推开窗外的陌生男人，脸色难看。 林栀制止他：“算了，不要跟他理论，这人不讲道理，很野蛮，也听不懂人话。” “你他妈说谁听不懂人话？”男人指着林栀，想动手。 晏伽一把扭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推！ 男人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又反扑上前，跟晏伽扭打在一起！ “妈的，今天老子居然被一车子穷逼欺负了！妈的，真是出门没挑日子！”男人急着走这条路，又不甘落下风。 第8619章 一家三口（8） 他眼见打不过晏伽，一边撤退一边骂骂咧咧，急着回自己车里。 晏伽猛地又往他脸上砸了一拳：“嘴巴放干净点！要不是今天看在小朋友上学的份上，我非要把你打得进医院！” 前方的车流开始松动。。。 晏伽没再跟这男人计较，上了车，重新启动车子。 晏伽憋着一口气，十分不顺畅。 林栀安慰他：“没事了，那人也就是口嗨，你看他被你打了之后也不敢再吭气。” “嗯，今天做得很好，以后遇到这种事别当面跟人起冲突就行。” “我没那么傻，难不成还下车跟他理论？” 晏伽笑了笑：“知道你没那么傻。” “爸爸还会打架？”洲洲好奇。 “怎么不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人单挑十个。” 洲洲张大嘴巴，可吃惊了！ 他可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 “洲洲，别听他的，咱们可千万不能打架，打架吃亏。” “不打架。”洲洲才不会跟人打架呢！ 晏伽笑出声，这小家伙敏感又胆小，还有一点内向，这可不像他的儿子。 改天得找机会带他出去练练胆。 车子又开了十分钟，这才在学校停车场停下。 人很多，到处是蹦蹦跳跳的小朋友，也有低年级不肯上学的小孩子在哭。 洲洲一手牵着一个，自信满满地走在学校里。 很少有家长一起陪同孩子来上学的，洲洲一家格外醒目。 林栀和晏伽也十分般配，走在路上，这一家人总能吸引不少目光。 到了教室，林栀让洲洲先进去，这才去办理入学手续。 晏伽第一次过来，什么都不懂，看着林栀：“你怎么什么都会？” “又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当妈妈的人了，当然什么都得会一点。” “以后不用学了，我会是你的依靠。” “晏大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打算给我什么依靠啊？”林栀半开玩笑道。 “以后争取做好每一笔投资，尽力不亏钱。”晏伽也跟她开玩笑。 去年兰城车祸后他回纽约养伤，用病人的身份厚着脸皮让老纪给他几笔投资，老纪那个人看中的项目稳赚不赔，而且，他还非缠着纪长慕给他推股票。 要不是真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纪长慕绝对不会搭理他。 当然，他本身也是老纪的同学，虽说没怎么好好上学，但一点即通，后面也没再缠着纪长慕。 既然打算以后给林栀和洲洲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他必然会好好努力，再不会做一掷千金的风流事。 办理好手续，洲洲还缺几本本子。 学校对面正好有文具店，林栀将手提包交给晏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本子。” “我和你一起去。” “我认得路。” “你不在我身边，不怕我被人拐走？” “……” 林栀拗不过他，带着他一起走出学校。 走到学校门口，她让他站在这里等她：“我去对面挑本子，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 晏伽点头：“放心吧，钱够吗？” “够。” 第8620章 一家三口（9） 晏伽冲她笑了笑，双手插兜，长身玉立，站在路边，安静看着她往马路对面走。 林栀转头离开学校门口，往斜对面的文具店走。。。 突然，一辆黑色直冲过来！ 晏伽笑容僵在脸上，想都没想，飞快往马路上跑！ 他迅速扑倒林栀！ 耳边“哧”一声——车子往前冲出去很远，骤然停下。 晏伽搂着林栀在地上滚出去一米远，车子擦身而过，有惊无险。 林栀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被晏伽紧紧搂在怀中，鼻端都是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时，意识才渐渐苏醒。 刚刚……一辆车横冲直撞，如果不是晏伽，她已经被撞倒！ 车主人没有逃，下车急忙查看：“对不起，抱歉，你们没事吧？对不起。” 晏伽搂着林栀艰难地站起来，虽说没有受伤，但浑身还挺疼的。 他冷睨了车主人一眼，当场怒骂：“你开车不长眼？！闹市区开这么快是赶着投胎？要是出了人命，我要你血债血偿！” “对不起，这是医药费。”男人掏出钱包，抽了几张纸币，“我身上就这点钱了，不够的话我再去银行取。对不起，我家孩子生病了，我急着去医院看他，对不起，您尽管提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晏伽还想骂他几句，林栀摇摇头：“算了，你走吧，我们没事，以后别开这么快了。” “谢谢，谢谢你们，钱收下吧？” “拿走！”晏伽丝毫不想碰他的钱，“你以后给我小心点！” “是，是。” 车主人连连道谢，很快又上了车，疾驰而去。 晏伽搂着林栀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他替她擦去身上的灰尘，眉头紧蹙：“有没有碰到哪里？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林栀看向他，也替他掸去风衣上的尘土，“你反应好快，要不是你，可能我就被撞到了。” 晏伽叹了一口气，一把搂住她：“怕不怕？” “没有时间让我害怕，我都没意识到有车过来，谢谢你。” “谢什么，同甘共苦又不是说着玩的。” 林栀见他脸上被石子划了一道小伤口，仔细瞧了瞧：“你别动，我去给你买药。” 她知道，晏伽救她的时候，根本也没有去想任何后果和危险，凭着勇气和在乎，毫不犹豫扑向她。 想到这，她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人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晏伽扣住她的手腕：“你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才行。” “我没事，真得没事，倒是你，伤口在脸上，再不处理就破相了。” 晏伽这才慌了：“我跟你去药店。” “走吧。” 林栀同他一起去了药店，买了药，她帮他擦上药水。 她的手指头轻轻摩挲他脖子上留下的伤，问他：“这里还疼吗？” “都过去多久了，早就不疼了。” “你的命比我值钱，以后别再总是救我。” “林栀，你衡量的标准是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晏伽十分生气，他可不愿意看她贬低自己。 第8621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1） “好了，好了，别较真。” “答应我，都要好好的。。。” 林栀点点头。 等处理好伤口，晏伽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他领着她一起去给洲洲买笔记本。 他故意拿了一本粉红色的本子：“林栀，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以前上高中最喜欢的颜色？还偷偷抄了很多诗词和歌曲。” “晏伽！！！”像是小秘密被戳破，林栀气得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你了不起。” “你那时候可幼稚，很多时候，我看破不说破，经常夸你聪明来着。” “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声‘谢谢’？” “噢，说到谢谢，刚刚的事情，你还没有用实际行动感谢我。” “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我要车。” “买不起！” “那就这里，亲一下。”晏伽指了指自己的唇。 “回去再说。”林栀不怎么好意思。 晏伽可不像她，他我行我素惯了，男人迅速偏过头，借助货架挡住身子，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用了力气。 林栀脸色通红，没说话，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晏伽跟在她身后，笑着。 她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十八岁那会儿差不多？ 林栀给洲洲挑好适合上学用的本子，晏伽又塞了两只卡通形状的棒棒糖在本子里：“给洲洲。” 林栀笑了，他倒挺会哄小孩子开心。 等开学的一切准备结束，他们也没急着回家。 晏伽感慨：“终于可以单独过二人世界了。” “你是不是嫌弃洲洲？” “那么大一个电灯泡，你不嫌弃？” “用得着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好孩子，用不着的时候叫人家电灯泡，变脸都没你会。” “……” “春暖花开，适合放风筝，改天带洲洲去公园玩吧？” “林栀，你先考虑考虑我好吗？” “那晏伽小朋友，你想去哪里？” “我想跟你泡温泉。”晏伽勾唇，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现在是白天。” “看在我今天表现还不错的份上，你今天一天时间都属于我，晚上我让司机来接洲洲回家。”晏伽不给她犹豫的时间，“就今天一天，你要是拒绝我，就很残忍。” “好了，不拒绝。”林栀答应了他，“那你说，现在去哪？” “我带你去兜风。” 林栀的车，晏伽不爱开。 他去德国朋友的车库里挑了一辆黑色法拉利超跑，打开敞篷，旋开音乐播放按钮，带林栀兜风。 林栀一开始还嫌他高调，慢慢儿也开始接受兜风的快乐。 晏伽车技不错，她坐在副驾上终于享受到了兜风的美好。 风里有很甜的花香，同十八岁那年一模一样。 晏伽开车带她去郊外，郊外有广袤的草地，清澈的湖水，成片的庄园……无处不散发着独属于春天的气息，那里也有更宽阔平坦的马路，适合兜风。 中午的时候，他就带她去庄园用餐。 这个季节的郊外很繁忙，时常可以看到正在种树的农人。 下午，他们坐在庭院里，沐浴阳光聊着天。 第8622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2） 晏伽不大会自讨没趣问林栀过去的事，他更喜欢跟她讨论关于未来的构想。 林栀这几天已经选好了大学，她不想让洲洲来回折腾，选择了德国的慕尼黑大学，这些天她正在准备留学材料。。。 晏伽尊重她的全部选择，反正他现在事业起步阶段，定居在纽约和慕尼黑都可以。 既然林栀已经选好，他很乐意帮她做参考。 离庄园不远处有一处久负盛名的温泉池，池水温热舒适，适合春日养生。 晚上，夜色妖娆，星辰漫天。 晏伽没打算回市中心，他带林栀去泡汤。 林栀想给洲洲打个电话，晏伽没收了她的手机：“今天晚上不准三心二意，洲洲你放心，我交给了司机。” “他晚上吵着闹着要我怎么办？” “他都多大了？他要，你就回去？小孩子不能惯！” “晏伽，他也是你儿子！” “我知道，那就更不能惯了，你看他期末才考几分啊……哪有半点我当年的样子！” “你之前不还说，洲洲不管学习好不好都是你最疼爱的宝贝，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得多伤心。” “得让他知道社会险恶。” 说完，林栀被他拉入温泉池。 安静庭院里的温泉池冒着白色雾气，林栀穿着晏伽给她买的泳衣，有些放不开，慢慢悠悠进了汤池。 晏伽早已坐在池子里，十分享受。 热气袅袅，空气里是好闻的花香，抬起头便可以看到无边浩瀚的夜空，深邃悠远，望不到尽头。 林栀扎了个丸子头，瓜子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长睫毛上挂着水珠，脸蛋儿白皙清秀，干净纯粹里又多了几分妩媚多情。 晏伽一开始还故意跟她保持距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多久就忍不住了，一点点靠近她。 “喝点茶。”他给她拿了一杯花茶，“你喜欢的茉莉茶。” “谢谢。” “谢什么？总是跟我这么客气。”晏伽可不喜欢这么客气，他也不是多斯文的人，“聊点什么？” “洲洲？” “不准提他！”晏伽暴跳如雷。 林栀笑了：“那聊什么？聊聊晏锋先生？” “好啊，你对我哥印象是不是很好？是不是觉得我们俩不像一个母亲生的？性格完全不同？” “嗯。”林栀没有掩饰，很直白地告诉他，“你跟晏锋先生完全是两类人。” “是，一个在父亲的呵护中长大，一个在父亲的唾弃鄙夷中长大，肯定不一样。” 温泉池水没过晏伽的胸膛，泛着粼粼光泽的池水倒映着男人英俊的面庞，水面下则是男人精壮的身体。 在提到晏松源时，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但他如今也慢慢会淡化对晏松源的厌恶，他想起一句话：恨不消恨，端赖爱止。 恨意不能化解他内心积聚的仇怨，只会让自己走进死胡同，再也出不来，这种循环往复的恨意只会毁了他自己。 他何苦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 如今他有了妻儿，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些恨意突然就一点点消散了。 第8623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3） 他终于意识到，用恨意不能抵消恶意，只有用爱意才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如今的幸福早已掩盖他过去的不幸，他已经与自己和解，也许有一天，他也能跟晏松源和解。。。 “晏董老了。”林栀感慨一句。 “还是说说我和我哥吧。”晏伽并不大乐意让晏松源破坏此时的气氛，“我说过，我小时候挺作的，哥哥对我越好，我越是喜欢践踏他的好意，什么还故意给他难堪。他一直是我最好的兄长，但我不是什么好弟弟。”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愿意呵护你，这是你的幸运。”林栀看向他，“别让他失望。” “我就好奇，我哥怎么没有女朋友？长相自然不用说，他性格也很温柔、绅士、体贴，但我从来没有见他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还有，你怎么什么事都能绕到交女朋友上？” “……”晏伽笑眯眯，“改天回国，我得帮我哥物色物色。” “算了吧，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你不用操这个心，你能有什么眼光？璐璐那样的？还是白娇娇那样的？” “……”这天，没法聊了。 林栀生起闷气。 不生气是假的，她如果对他那些前女友不起任何波澜，反倒说明她不在乎晏伽。 正因为在乎，她才会跟自己生闷气。 “我哥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晏伽还在自言自语，为晏锋操心，“我哥喜欢什么类型？怎么就一个女朋友没有？” “我看晏锋先生未必没有女朋友，是你不够了解他而已。” “也是，改天回国再跟他叙旧。” 晏伽从小做过很多错事，也让晏锋难堪过，但到头来，晏锋始终包容他。 在晏锋眼里，他大概始终都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晏锋一直替他收拾烂摊子。 如果不是晏锋，也不会有林栀和洲洲的存在，更不会有他今天的美好。 这样一想，晏伽更觉亏欠哥哥。 他欠晏锋一个道歉，也欠晏锋一句谢谢，晏锋始终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啊，是从他很小的时候起就照顾他情绪的人，也是一只包容他的人。 能有这样的哥哥，是他的幸运。 以前不知反省，现在，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林栀喝了一口热茶，她的肩膀露在池水外，肩头白皙圆润。 她安静地坐在池子里，她也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同晏伽心平气和靠在一起。 他今天那几乎出于本能的反应让她很意外，也很感动，他心里有她。 她给他的这一次机会，他也始终很珍惜。 “林栀，下次回国我来办一场同学会，你带上洲洲一起参加。” “上次的同学会，你没少给我难堪。” “我错了，我弥补。” “不用办了，省点钱给洲洲买礼物好了，如果非要办，请几个当年关系好的同学和老师就行。”林栀本身也不是多喜欢热闹的人，同学会那种场合，更没有多大兴趣。 她还记得上一次，聂红叶那几个女人没少刁难她。 第8624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4） “也行。”晏伽尊重她的想法，“改天我们一起回兰城，那里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地方。。。” 林栀点点头。 不管如何，兰城都是他们长大的城市，对他们而言，都有一种不可替代的感情。 聊着聊着，晏伽渐渐靠近她，长臂在水下扣住她的腰，突然将她压在池子边，俯身吻上。 热气氤氲在两人的身侧，林栀有些猝不及防，双手扣住他的腰，生怕自己滑落。 晏伽在这个事情上喜欢处于绝对主导地位，他抱着她，热烈赤诚。 池子里温度高，没多一会，林栀喘不过气，用力推他。 但两人力气悬殊，她软绵绵的小手推在他身上，毫无用处。 很久之后，晏伽才放过她。 他低头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手指头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你和以前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我记得第一次亲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个反应。” “那你呢？变化很大？” “没，我也没什么变化。”晏伽可不上她的圈套。 四目相对，四周温度仿佛又升高几分。 晏伽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仿佛在凝视稀世珍宝。 他修长的手指头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滑动，挑开她耳边潮湿的碎发，女人白皙的天鹅颈秀丽纤瘦，落在他眼里，勾得他心口炽热。 林栀先收回了目光。 她刚想避开他，晏伽搂住她的腰，将她从温泉池里打横抱起。 “晏伽！”林栀急忙勾住他的脖子。 她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涌动的暗潮和跳跃的火苗，男人一言不发，薄唇紧抿，抱着她进了卧室。 他用一条宽厚的浴巾将她裹住抱到床上，长身压下，又一个深邃绵长的吻落下。 “唔。”林栀说不出话。 也不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这会儿她没有太多抵触，也在一点点回应晏伽。 晏伽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里，男人鼻梁俊挺，眼神炽热。 “林栀。”他放开她，哑声唤她的名字，“今天听我的？嗯？” “可以不听吗？”她也故意问他。 “不可以，你答应过我的。” “那你还问。” 晏伽笑了，她这是变相同意了他的请求。 这些年，她总是拒绝他，很多很多次，将他推到很远的地方，不让他靠近。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她重新拉回身边。 这一段时间，他比谁都高兴，她终于愿意接受他。 曾经那些过往的青涩时光在心中涌动，与这一刻的甜蜜重叠在一起，叠成更多的美好。 月光从窗外折射进来，安静的郊外听不到杂音，只剩下天地之间最原始的天籁，还有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晏伽抬手，关了灯。 卧室里只有清清冷冷的月光，那些皎洁的光铺洒在地板上，如潮水涌动，如杨花轻飞，如梦如幻。 …… 第二天，林栀醒来时，阳光刺目，满屋都是。 她抬手遮住光线，这才发现，身边的晏伽还没有醒。 她小心翼翼没有动，转头。 晏伽那张俊朗熟悉的脸映入她的瞳孔中，她看了很久。 第8625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5） 她以为是一场梦，便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庞，手指头摩挲他立体的脸部轮廓。 男人同少年时变化很大，十七八岁的年纪，朝气中带着张扬，高傲里带着不羁，如今，脸上更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成熟冷静。。。 晏伽醒了，他睁开眼睛，伸手捉住她的手。 男人勾了勾唇角：“几点了？” “七八点？” “还早，再睡会，这里真安静，很舒服。”说着，他又闭上眼睛。 “是啊，这里好安静，差点让我以为是梦境。” “这些年特别累是不是？我也是。”晏伽回应她，“正因为太累，所以对这样安静的慢生活才会倍加珍惜。等洲洲大一点我们就找一个郊外的小别墅定居，每天养养花看看书晒晒太阳，什么都不用想，就我们两个人。” “你怎么想那么远，洲洲还小呢。” “真想把洲洲丢给管家，从明天开始就正式开始我们的二人生活。这样一看，老纪岂不是又胜我一筹，他这人可真机灵，嫌金融圈的生活节奏快勾心斗角，一个人躲到英国乡下独居当老师，他果然知道什么是最好的，这人真精明。” “那是因为纪先生有那个能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没有能力吗？” “……”林栀笑着不语。 晏伽可不服了，有点生闷气。 好一会儿，他才闷闷道：“不跟他比，他现在特别想要个孩子，你没看见洲洲过去的时候，恨不得捧着洲洲宠。可是乔大小姐还小，怎么会舍得牺牲姣好的身材和年轻快乐的时光生孩子？所以，别看他风光无限，心里头苦着呢！” “你幼稚不幼稚？”林栀笑道，“非要跟纪先生比？” “不比，不比。”晏伽又不生气了，“林栀，你对我还满意吗？” “什么满意不满意？” “昨晚的表现。” “……”林栀瞬间松开自己的手，转过头去，这人真是，一大早的。 晏伽在她面前偶尔会表现得很幼稚很黏人，他兴趣来了，也侧过身，贴着她的后背，双手环住她的腰：“好不好，好不好。” “不早了，起床。” “不，你回答我。” “你好烦。” 林栀就是不肯回答他。 晏伽也不缠着问了，知道她脸皮薄。 林栀很喜欢这郊外无忧无虑、与世隔绝的时光，但又很想洲洲，特别矛盾。 在晏伽的软磨硬泡下，她又同他在温泉度假酒店里呆了一天。 一起吃饭、喝酒、采花、骑马，晏伽带着她做了很多她曾经没做过的事。 在马场时，晏伽让她骑在马上，他悠闲地牵着缰绳，在草坪上往前走。 “林栀，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给过你的承诺，要带你环游世界。” “记得，但没当真。” “为什么不当真？你不相信我。”晏伽略有一些挫败感，“我当初是认真的，你不懂，环游世界这种事，只想跟喜欢的人一起去做。” “可现在我们长大了，没有机会了。你看，我们还得照顾洲洲，我也得重新回校园读书了。” 第8626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6） 晏伽不同意：“不，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要想做一件事，任何时候开始都不晚。以后的人生，我们一起规划，除非你不愿意跟我规划。。。” “那你说说你的规划，我听着。” “你先好好读书，我会在慕尼黑重新规划资产投资，有些事你得听我的，比如，和洲洲一起搬进我的大房子，不准再事事亲力亲为。等你毕业，我们再规划新的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意义，你读书后时间会很宽裕，我完全可以带着你一起旅游，如何？” “可是有一个漏洞。” “什么？” “这些设想都很美好，完全建立在你的投资全部成功的基础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失败？”林栀喜欢想很多事，这也是其中之一。 “我有做风险调控，将风险压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放心，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既然你选择我做丈夫，我一定承担起丈夫的责任，替你遮风挡雨，而不是给你带来风雨。” “带来风雨也没关系，谁说生活会一直一帆风顺？还有一句话叫风雨同舟。不过有一点，你可不能再让我失望。” 晏伽被她的话触动，心口加快跳动。 他当然不会让她失望。 不过…… 他转头看向她：“咱们也得约法三章。” “嗯？你要跟我约什么法？” “你心里有什么话必须得告诉我，而不是直接跟我说一句‘分手’，我承受不了。” “以后不一样了。” 林栀知道，以后不会了。 正如他所说，他已经跨越了他们之间的那条鸿沟，在一点点走到她的面前。 他跨越了艰难险阻，她还有什么理由撤退？ “你发誓。” “晏伽！你幼稚不幼稚！” “不幼稚，发誓，发誓。” “你怎么跟洲洲似的。” 晏伽笑了，他站住脚步，踩着马镫，一个优雅的姿势上马，将她抱在怀中。 “驾——” 骏马在宽阔的草坪上疾驰。 晏伽带着她在马场上溜达了一圈，快要到马厩时，他冲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 工作人员知会了他的意思，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照片背景是绚烂的红霞和绿油油的草坪，美不胜收，晏伽紧紧搂着林栀坐在马背上。 抓拍很到位，晏伽和林栀的脸上都是美好的笑意。 “你看，我们又有合影了。”走出马场时，晏伽将照片给林栀看。 “以前其实也有很多，我们常常站在一起领奖。” “可惜都没保存下来。” “时间久远，要真想找，也许会有，老报纸、旧档案肯定有人收着。” 林栀的话点醒了晏伽，他若有所思：“回去我就让人找。” “好。”林栀终于乐意拾起过去的回忆，她和晏伽过去的那段简单时光，纯粹又美好，像一张白纸上盛开的玫瑰花，值得被珍藏。 晏伽开车带她回家，短暂的二人世界又暂时结束。 一会去，晏伽迫不及待将他们的合照发在朋友圈——我们。 第8627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7） 晏伽远比同龄的男人要稚气很多，他十分喜欢分享和林栀的点点滴滴，就像是初次恋爱的男生，迫不及待要告诉全世界。 林栀是晏伽唯一官宣过的女朋友，一开始众人还不相信他一个花花公子会收心，现在可算信了。。。 这个林栀，已经是晏伽交往过最长久的女朋友。 而且，晏伽看上去很喜欢这个女人？ 众人纷纷感叹，晏伽这种男人终有一天也会被收服。 林栀很少会分享自己的生活，她都看不下去，嫌他幼稚，多大人了。 …… 一周后，晏伽以最快的速度在洲洲学校附近买了一栋装修好的别墅。 他做事果断，又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人帮林栀搬家住进来。 搬了新家，选了一个很好的日子，晏伽邀请在德国的几个朋友，也邀请了纪长慕和乔沐元过来聚餐。 乔沐元忙着写毕业论文，没有时间过来，纪长慕一个人来庆祝晏伽的乔迁之喜。 他给晏伽带了厚礼，也给洲洲带了小朋友喜欢的玩具。 晚宴设在新别墅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晏伽的朋友不少，众人围坐在餐桌旁，纷纷恭喜晏伽。 林栀已经辞职，正全身心投入到留学事宜中。 她晚上换了一条端庄典雅的小香风套裙，长发绾起，优雅温柔，洲洲也穿着新买的白衬衫，戴了领结，像一个小绅士。 晚上客人很多，一开始洲洲还有一点拘谨，但慢慢跟大家熟悉了。 佣人拔下红酒木塞，给每一位宾客倒了红酒。 下一秒，餐厅的灯突然熄灭，早已布置好的蜡烛被点亮。 一直没有出现的晏伽推开餐厅的小门，抱着一捧玫瑰花走进宽敞的餐厅。 男人衬衫西裤，庄重肃穆，神情认真。 他脸色很沉静，但心跳极快，手指头攥紧玫瑰花束，走到林栀跟前。 他单膝跪下，仰头看着面前的林栀：“林栀，今天到场的都是我的好朋友们，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让他们见证我的求婚仪式。林栀，嫁给我，好吗？” “我知道，我们错过了很多年，但我深爱的女人永远都是你，从前、现在、未来，都是你。我已经做好了同你共度一生的准备，风雨同舟，白头偕老。给我一个可以照顾你一生的机会好不好？” 晏伽准备了很多话，但不知为何，这一刻，突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也有今天。 没关系，那些话什么时候想起来再什么时候跟她说，永远都不会迟。 “林栀，我爱你，也爱洲洲，我们一家三口会幸福下去。林栀，我爱你，嫁给我。” 林栀没有想到他会在今天晚上求婚。 她这些天还沉浸在新家的新鲜感中，今天白天也还在想着怎么尽地主之谊好好接待朋友，没想到晏伽让她措手不及。 烛光里，林栀的眼中泛起泪花，心跳很快。 她低头看向单膝跪地的男人，火红的玫瑰花捧在他的手里，他的眼中是跳跃的烛光和赤诚的颜色。 第8628章 恨不消恨，端赖爱止（8） 男人眼底泛着少有的深沉，他只有对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才会如此认真。 林栀对上他的眼睛，点点头，喉咙哽咽：“好。。。” 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晏伽笑了，他从花束里拿出一枚钻戒，切割完美的钻石在烛光下闪烁着熠熠光泽，美得不可方物。 他将戒指递过去：“林栀，伸出手。” 林栀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手。 也不是没见过别人求婚，但当自己成为主角时，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晏伽拿着戒指，轻轻托起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将尺寸正好的钻戒戴在她的手指上。 戒指与她，融在一起。 林栀将地上的晏伽扶起，又接过他手里的玫瑰花束。 四周突然响起掌声，带头鼓掌的是洲洲，洲洲可高兴了，他爸爸向妈妈求婚了！ 笑意未曾从晏伽的唇角散去，仪式有点简单，但他更希望得到好友的见证和祝福。 餐厅灯光亮起，蜡烛撤下，晏伽在林栀身边坐好，招呼客人用餐。 他耐心又细致地给林栀夹菜，像极了陷入热恋中的情侣。 林栀第一次戴戒指，小心翼翼。 她在很多年前就对婚姻生活不再有期待，但她没想到会与年少时喜欢过的那个人重新在一起。 刚刚的求婚场景与她曾经幻想过的憧憬有重叠的地方，年少时喜欢做一些美好的梦，梦里就有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的部分。 多年后，竟还能如愿以偿。 林栀一低头就会看到手上的戒指，很漂亮的钻石，灵动剔透。 晚宴上，晏伽喝了不少酒，来者不拒，不管谁给他敬酒他都不推辞。 晚宴刚进行一半，晏伽已经醉了，话也多起来。 林栀在洲洲耳边说了几句，洲洲走到晏伽身边，仰起可爱的小脸：“爸爸，少喝一点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哦。” 晏伽揉揉他的小脑袋：“好，爸爸知道了。” 餐厅里也有小朋友，吃着吃着，洲洲和小朋友一起玩小火车，满屋子跑。 纪长慕也灌了晏伽不少酒：“年前在纽约还跟我说，你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这半年不到的时间，求婚都准备了。” “命运还是得把握在自己手里。” 纪长慕笑了一声。 “乔大小姐呢？最近很忙？” “嗯，忙着毕业论文，正是关键时期。” “老纪，你结过婚的人了，教教我，求过婚该干什么？” 纪长慕知道他明知故问，懒得回应：“下一步把结婚证领了，这才叫合法夫妻。” “那我们猜一猜，咱俩谁会先办婚礼？”晏伽喝多了，今天又特别高兴，“若是在一年前，答案毫无悬念，但现在……未必了。” “不猜，到时候让洲洲来给我和阿元的婚礼做花童就行。” “你贿赂我。” “你还敢要贿赂？信不信我给林小姐讲讲你过去的故事？” “纪长慕，你恩将仇报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纪长慕可没忘记晏伽多次编排他的事，次次编得有鼻子有眼。 第8629章 她怀孕了（1） 晏伽知道纪长慕手里有不少关于他的把柄，不敢再威胁纪长慕，乖乖答应让洲洲做花童的事。 餐厅里很热闹，晚餐后，晏伽还在别墅里安排了不少娱乐活动。。。 纪长慕跟着佣人简单参观了晏伽新购置的这套别墅，看来，这几年，晏伽要在德国定居了。 也好，一家人只有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这一晚上，纪长慕也喝了不少，晚上被人拉着打牌时头还很痛。 往常这种男人比较多的局，以晏伽的性格，早就叫上不少模特、小明星过来作陪，现在他早就改邪归正，收敛了。 纪长慕刚打了几牌，手机响了。 是乔沐元的视频电话。 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见面，今天乔沐元也没有时间来德国，她想看看晏伽新购置的屋子。 纪长慕将手里的牌交给身边的人，自己则拿着手机走出棋牌室。 接通电话，他站在安静的阳台上，一低头就看到屏幕上那张漂亮又朝气的小脸蛋。 乔沐元一脸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哪个工地上赶回来。 她笑起来，露出两排珍珠白的牙齿，笑意甜美：“纪哥哥。” “这么晚还在外面？”纪长慕仔细看她身后的街道，眉头蹙起。 “刚和导师从博物馆回来，我顺便挑了一家餐厅随便吃了点。” “刚吃？” “让我看看晏伽的新家嘛，好看不好看？” “他的审美，能有多好看。”纪长慕更关心她，“为什么不早点吃饭？三餐不规律容易出问题。” “纪哥哥你好唠叨，我爸妈都不管我的。” “不识好歹。” “你骂我。”乔沐元撅起嘴巴，正走着路，手机镜头晃晃悠悠，“你是不是喝酒了？不是说过很多次少喝点？你也没听过啊。” “你可真是……”算了，纪长慕不说了，反正他说一句，她都要顶十句。 “你要说什么？”乔沐元靠近镜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无辜又委屈。 “没什么，不是要看晏伽的新房子吗？带你看看。” 纪长慕切换了镜头，给她看了客厅、餐厅还有楼梯部分。 他也懒得走动，只给她看了部分。 装修风格富丽堂皇，华美精致，一群小朋友在宽敞的客厅里玩，追逐打闹，林栀也在。 “挺不错，这么一看，我都有点不太记得我们在琼州的家长什么样了。” “随时都可以回去看。” “纪长慕，你又又又装傻。” “是我的错，好久没带你回去。” “这还差不多。” 纪长慕又切换了镜头，与她聊视频。 他的目光全都落在视频里的乔沐元脸上，乔沐元正沿街道走着，背着包，脚步轻快。 她今天没化妆，素面朝天，倒有几分认真上课的模样。 “陶管家呢？怎么没去接你？” “我吃晚饭的地方离家不远，走几步正好。” “还要我陪你聊吗？不要的话，我去打牌。” “我辛辛苦苦刚回来，你好享受。” “明天去伦敦看你。” “带礼物。” “记得。” 第8630章 她怀孕了（2） 他什么时候少了她的礼物。 每次超过一段时间没去看她，他都会带上人和礼物一起，不管礼物是否贵重，都是他的心意。。。 乔沐元很高兴，哼着歌。 有时候他们也不说话，乔沐元安心走路，纪长慕则站在阳台上看着她走路。 纪长慕也不过多打扰她，跟她说了晚上晏伽求婚的事。 乔沐元觉得好可惜，她不在现场呢！ 她反正最喜欢这样的热闹事，每次看到这样美好的事，她都觉得人间值得。 这个和平安宁的世界，有盛开的鲜花，有茁壮成长的树木，有亲情有友情也有爱情，每一个人都值得拥有幸福。 渐渐儿，纪长慕在视频里看到了熟悉的别墅，知道她快到家了。 “我快到了。”乔沐元告诉他。 “嗯，早点休息，明天见。” “你怎么迫不及待要挂视频的亚子。” “……” “你是不是嫌弃我打扰你打牌了？” “没有。” “那你说，我和打牌哪个更重要。” “这还用说吗？” “当然，要说要说要说。” “当然是你。”纪长慕知道，她就喜欢这种小伎俩，非要讨个开心。 果然，小姑娘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欢快地往自家别墅走。 打开院门，乔沐元让他看了看皮特，这才挂上视频。 纪长慕笑着收起手机，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一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他很想她。 纪长慕重新回了棋牌室。 晏伽调侃他：“老纪，乔大小姐查岗？” “她想看看你的新家。” “哦，下次带她来住一段时间，想住多久都行，洲洲很喜欢跟她一起玩。” “行。” 正在这时，一个女佣慌慌张张走过来，附在晏伽耳边小声道：“晏先生，林小姐身体不舒服。” “我去看看。”晏伽连忙站起身，“失陪。” 走出棋牌室，女佣着急地对晏伽道：“林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吃坏了肚子，一直在洗手间里吐，好长时间都没出来。” “她吃了什么？！” “晚上林小姐胃口就不太好，也没见她多吃什么。” 晏伽想起来，晚宴的时候，林栀吃的就不多。 到洗手间，晏伽紧张地敲门：“林栀，开开门！是我。” 林栀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地旋开洗手间门把手。 晏伽一把将她搂住，比佣人更慌张，有点吓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林栀撑住他的身子，没什么力气：“也没哪里不舒服，就是想吐，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我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晏伽扶住她往外走，吩咐司机备车，又让佣人给林栀准备好外套。 他拒绝别人帮忙，要亲自陪同林栀过去。 林栀的手抓住他的衬衫，满脸苍白，吐得不省人事。 车上，她靠在晏伽身边，借着窗外的光看向他紧张又着急的脸庞，小声哄他：“没事……你放心。” “肯定是吃坏肚子了，可能是急性肠胃炎。”他让司机拐去最近的医院。 “不大可能。” 第8631章 她怀孕了（3） “都有可能，听医生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你别紧张……”林栀安慰他，其实，她好像有一点点知道原因了。。。 她算了算时间，差不多。 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时间，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的手攥住晏伽的衣服，说起来也奇怪，自从和晏伽在一起后，她变得很依赖他，现在也是。 以前有什么事都习惯自己扛，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也学会依赖他人了。 当然，这个人也值得她信任。 晏伽将她搂进怀中，拍拍她的后背：“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晏伽，你在神神叨叨什么？”林栀差点笑出来。 “不会有事。” 车子很快到达医院。 晏伽没让她着地，打横抱起她往急诊走，脚步飞快。 林栀身上披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外套，裹得紧紧的，不冷。 她勾住晏伽的脖子，唇角上扬。 “你笑什么？”晏伽忍不住问。 “你好像很紧张我。” “我都快难受死了，你还笑。” “那你难受着吧，谁让你什么都不懂。” 晏伽：？ 她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说到这，林栀倒生气起来。 她怀洲洲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吐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那时候她也什么都不懂，甚至没有去医院。 她那段时间被晏伽折磨得不成人样，精神恍惚，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她的抑郁症彻底发作。 那一天，她选择了割腕。 晏锋救了她，还告诉她，她怀孕了。 她在医院歇斯底里，像个彻彻底底的精神病人，她哭着问晏锋为什么救她，也哭诉命运对她不公平。 后来很久很久她才从事实里醒过来并且接受了事实。 晏锋给了她解决方案，其中之一就是将她带回晏家，承认这个孩子的身份，让晏家接受这个孩子。 晏锋说，他不会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 那时候，她无路可走，她选择接受晏锋的好意。 这一接受就是很多年。 想到这，林栀一口咬在晏伽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晏伽吃痛：“你要是疼就咬我，没关系，别忍着。”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到了急诊室，医生询问情况后开了抽血单。 晏伽还忍不住质问医生：“能不能不抽血？她怕疼。” “疼就咬你啊。”林栀制止他，“抱我去抽血。” “哦。” 晏伽乖乖带她去抽血室。 林栀还真没跟他客气，抽血时又结结实实咬了他一口。 她不疼，也不怕疼。 晏伽以为她很疼，被咬也不吭气，任由她咬，还不停安慰她：“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咱们今天晚上就能回家了，乖。” “晏伽，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晏伽又是一脸懵，他又……做错了什么？ 林栀趴在他的怀里，不吭声了，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里，贴着他。 他们回休息室安静等待结果。 没多久，晏伽拿到检验单，他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但他总觉得遇到了庸医。 第8632章 她怀孕了（4） 林栀有经验，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检验单，直接看向第一行β-HCG，果不其然，数据显示，她真得怀孕了。 “去问问医生。。。”晏伽刚想抱着她往急诊走。 林栀扣住他的手，一双秀美温婉的眼睛看着他，先沉默了十几秒，随后问道：“晏伽，我问你一个问题。” 晏伽握住她冰凉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他更紧张了，声音略颤抖：“怎么了？你问。” “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会与我一起承担吗？生老病死。” “林栀，你别吓我……”晏伽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情绪在一点点坍塌，“不会有事的，你别吓我……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我今天跟你求了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想娶你，我想为你和洲洲负责一辈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林栀，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今天很晚了，我们明天再来做一个全面检查……我要再告诉你一个事。” 晏伽对上她这双严肃又认真的眼睛，握紧她的手。 她要说什么？ 晏伽的心脏几乎要跳停，屏息凝神：“你说。” 他有心理承受能力。 “晏伽，你存款还够吗？可能，从现在开始，你又得多养一个小家伙了。”她笑了，收起刚刚那副逗他开心的模样。 一刹那，晏伽根本没反应过来，聪明的脑子瞬间宕机。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惊喜地搂住林栀的腰，幽邃的眼眸里透出晶亮的光泽，熠熠闪烁：“林栀，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是不是？是不是？我要当爸爸了？真的假的？” 他没理解错的话……就是这样！ 晏伽差点昏厥，他不敢相信。 林栀随即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规划我的校园生活，反而得先规划养娃生活，我有点措手不及。” 她是真得没有想过这个事。 她好像是易孕体质，上一次温泉池之后，和晏伽并没有做过几次，但是…… “林栀，我现在有点不知所措，你让我先好好调整一下，我会尽快。”晏伽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知道握紧林栀的手，“都交给我，都交给我，我全部都可以帮你解决，不会让你像怀洲洲时那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那我们现在可以先回家了？”林栀歪着脑袋问他。 此时此刻，她看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晏伽，他愁眉紧锁，眼里有期待、有踌躇也有同她一样的措手不及。 林栀不是第一次当妈妈，比他要镇定很多。 她笑了，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好了，回家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当爸爸，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不是？没关系，再过几天你就能适应了。” “不回去，家里人太多，会吵着宝宝。”晏伽不肯。 “那我们去哪？客人还在家里呢，好了，没那么娇气。” “不行，那群烟鬼在抽烟打牌，别靠近他们，会带坏宝宝。” “晏伽，他还只是个胚胎。” 第8633章 她怀孕了（5） 林栀在医院里劝了很久，可算把晏伽劝走。 晏伽看上去也像个宝宝，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小心翼翼护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孕吐好了很多，她从医院出来后状态也逐渐稳定。 时间还早，路过书店时，晏伽非要进去挑几本书学习。 林栀笑话他：“不用看书，纸上得来终觉浅，我教你就行，你听我的就好。只要你听话，包教包会。” “不一样，有老师教如果再加上自学，那才是好学生。” “行吧，你买。”林栀说不过他，“学习态度还不错。” 没想到晏伽格外认真，在母婴书籍区认真挑选，挑了许多适合他看的书。 林栀可看不进这些书，她猜晏伽这个性格，买回去也不会看。 当年他上学也是这样，全靠天资聪颖，逃课都是家常便饭。 晏伽低着头在书架前挑选，林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他。 男人认真看书的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少年，那时候的晏伽也常常陪她在书店挑参考书，他们也经常一起去图书馆。 晚上的书店人还很多，灯火通明，到处是墨香。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处于绝对静止状态，林栀唇角上扬，凝视眼前的这一切。 腹中的宝宝不期而至，她虽然很意外，但也绝对惊喜。 只是不知道洲洲会不会喜欢小宝宝，也不知道是个弟弟还是妹妹。 柔软的光线落在林栀安静柔和的脸庞上，晏伽一转头，在转角的沙发上见到她，怔神许久，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像极了多年前的时光。 那时候，他经常陪她来书店买书，林栀喜欢逛书店，每次过来都要呆很久。 他不大喜欢这种特别安静的场合，但为了珍惜同她在一起的时间，他会选择坐在书店里等她。 没想到现在彼此对调了身份。 晏伽抱着一摞书：“好了，我们回家。” “你怎么买这么多？重不重啊？” “我看都挺好，全买了。” “晏伽，你刚刚购置了新别墅，最好省点钱。” 林栀好心劝他，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没有一个提款机老爸了，晏氏集团的股份，他也一分没有。 晏伽倒不担心，笑道：“你要是怕我乱花钱，改天回去我整理一下我的银行卡，都交给你。” “不要，我不大会管钱。”林栀可没做过这事。 “那你不怕我把钱花在不正当的途径上？” “你又不是小孩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绝对不该做，自然很懂。” “知道。” 晏伽抱着书往收银台走。 结了账，他让司机将书都搬到后备箱去，又走路去隔壁母婴店买一堆营养品。 晏伽的脸上都是兴奋，那种兴奋没有消失过。 一上车，他就认真跟林栀探讨该怎么做一个好爸爸的事，他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林栀嫌他烦：“要想成为一个好爸爸，只有一个途径。” “什么？”晏伽虚心求教。 “听我的。” “……” 车子开回灯火通明的别墅区。 客人都还在。 第8634章 她怀孕了（6） 晏伽的车在院子里稳稳停下。 林栀很喜欢他们的新家，这里的每一套家具都是她和晏伽精心挑选的，儿童房则是洲洲自己选的。。。 晏伽变了很多，以往的他不可一世、自以为是，霸道、傲娇、自大，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建议。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时候他们也会产生分歧，晏伽即便不同意她的看法，也会认真听取她的建议，并会委婉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只要晏伽说得有道理，他们会一起商量。 不过，她也没那么理性，总有情绪化的时候。 每到这时，晏伽会第一时间妥协。 林栀发现，晏伽现在还不错，她没有调教过他，却收获了一个服服帖帖的男朋友。 到了家，晏伽觉得这满屋的灯火不真实。 今天晚上的经历更不真实。 他抓住林栀的手，问她：“林栀，我是不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在做梦，为什么我突然就拥有了一个圆满的小家？家里有我最爱的未婚妻，也有可爱的洲洲，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宝宝。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我怕自己是在做梦。” 林栀用力掐了他的胳膊。 “哎！你真掐……” “不然呢？是梦吗？” “疼。”他今天晚上又是被掐又是被咬，现在他总算信了，他没有在做梦。 这一切，如此真实。 林栀笑了：“下车。” “等等。”他没让她下去，“让我想想该怎么宣布这个好消息。” “屋子里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进去喊一嗓子就好。” “……”他可不干，简直毁他成熟稳重的人设。 想了许久，男人慢悠悠拿出手机：“遇事不决，先发朋友圈。” “……”轮到林栀满脸黑线。 她也随他。 这男人最近发圈上瘾，时不时就喜欢在朋友圈里分享生活的快乐，彻底丢掉了晏总的包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又像是回到那个青春张扬的晏同学。 他很快发了一条——今日有三喜：乔迁之喜，求婚之喜，得子之喜。 他还想再编辑一下，林栀扯他的胳膊：“你下不下车？洲洲还在家里等我。” “来了。”晏伽点了发送。 今天晚上的晏伽在林栀眼里像极了幼稚鬼，很幼稚。 他们刚跨进家门，棋牌室的人瞬间爆炸，有人看到了晏伽发的圈。 “晏伽！老实交代！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晏伽一边搬东西，一边笑着交代：“意思很明显了。” 纪长慕不动声色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可以啊，搬回一屋子母婴用品？ 众人也不打牌了，纷纷涌到客厅：“晏伽！明天你还得继续请客，这么大的事！” “那我摆席三天。”晏伽也跟他们开玩笑。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恭喜晏伽和林栀。 正在玩小飞机的洲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他要有弟弟妹妹了？ 林栀在洲洲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洲洲，妈妈陪你一起玩小飞机？” “好的呀。”坐在地毯上的洲洲点头。 第8635章 她怀孕了（7） 林栀陪着洲洲玩了会儿，主动问道：“洲洲，如果以后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你一起玩，你会高兴吗？” “洲洲可以选一个吗？”小家伙笑嘻嘻。 “那恐怕不能。。。”林栀笑道，“是这样的，妈妈怀孕了，很快家里会多一个小宝宝……” 她不知道洲洲会不会理解，或者，会不会以为他们不要他了。 洲洲真得思考了一下：“洲洲会把玩具和小宝宝分享的。” “好，妈妈也会给洲洲和小宝宝一起买玩具，你们都会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爸爸和妈妈会永远保护好你们。” “真得不可以选吗？洲洲更想要一个妹妹耶。”洲洲小声在林栀耳边道，“不过，弟弟也不错。” “妈妈……尽力？” “好！一定要尽力！洲洲每天要许愿！” 林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晏伽又从酒窖拿出几瓶上好的红酒招待客人，他陪着他们一起喝了几杯，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众人围坐在客厅里，一时间，客厅十分热闹。 纪长慕一晚上喝了不少酒，见时间差不多，他主动站起身：“晏伽，我得先回酒店，明天一早飞伦敦的机票。” “老纪，我送送你。” 晏伽送他到大院里，又叮嘱司机将纪长慕送回酒店。 纪长慕的臂弯上挂着黑色西装，他站在车前，晚风吹过他矜贵成熟的面庞：“晏伽，留步，家里还有客人。” “改天带乔大小姐过来过来玩。” “一定。” “老纪，我今天晚上真得很高兴，我送林栀去医院的时候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我把经验告诉你，女人孕吐和吃坏肚子是不一样的，具体来说……” “晏伽，你喝多了，赶紧回去。”纪长慕打断他的话，“我先走一步。” “哎，老纪……” 纪长慕上了车，徒留晏伽站在大院里。 不能听他说完么？他好不容易总结一点宝贵经验。 他又没什么坏心眼，只是想将宝贵的经验传授给老纪而已。 晚风吹过他的脸颊，晏伽眼里的兴奋一晚上都没消失。 目送纪长慕离开，他才缓步走回家中，脚步踉跄。 他今天真得喝多了。 难得醉一回。 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 笑着笑着，晏伽的眼中闪烁着晶莹泪花。 十多年，弹指一瞬。 …… 第二天，纪长慕一大早顺利回到伦敦。 正是周日，乔沐元还在赖床。 天气晴好，满屋子都是阳光。 皮特在花园的篱笆下睡觉，交错的树影落在皮特的身上，两只猫咪在楼梯上来回跑。 “纪先生，大小姐还在睡觉，你吃过早餐了吗？”陶文兴问他。 “嗯，吃过了，我上楼去看看。” “好。” 纪长慕从客厅的楼梯往上走，脚步很轻。 他轻轻旋开门把手，卧室里很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大床上，乔沐元安然睡在她舒适柔软的被子里，睡颜安稳，还沉浸在梦乡中，丝毫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纪长慕走进去，衣服上还带着清晨的风尘仆仆与凉意。 第8636章 她怀孕了（8） 走到床边，俯下身，纪长慕在她柔软的脸颊上亲了亲，目光凝视安然熟睡的小姑娘。 乔沐元睡得很香，丝毫没有动静。。。 纪长慕干脆在床边坐下，视线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屏息凝神，格外专注。 睡梦中的乔沐元十分乖巧，让他久看不腻。 日光渐渐耀目，早晨的光线穿过一层厚厚的窗帘，渐渐落在地板上。 纪长慕站起身，打开窗帘一角，日光顿时洒满整间卧室。 “乔沐元，起床了。”他走到床边。 “唔……谁呀。”乔沐元迷迷糊糊，觉得日光刺眼，拉上被子，将脸蒙上。 “乔沐元。” “唔。” “起来吃早饭。” “纪长慕……”她听出了声音，但还没醒，以为是在做梦，“你好烦人哦。” “不早了。”纪长慕过来掀开她蒙在脸上的被子，高大的身影覆盖在她的眼前。 乔沐元这才睁开眼睛，定定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回来了？” “我已经从德国过来，你还在睡觉，懒不懒？嗯？” 乔沐元冲他伸出自己的手臂：“你抱我起来……” “自己起。” “你知不知道你多久没来看我了？” “小半个月。” “十六天了。”乔沐元带着怨气，一双惺忪的睡眼瞪着他，“你不抱我吗？不抱的话我就继续睡。” 被子下，小姑娘香肩半露，香芋紫的丝绸睡衣松松垮垮，乌黑的头发松散地落在枕头上。 她见纪长慕不是很热情，又扯住被子蒙上自己，继续睡。 纪长慕被她幼稚的举动气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弯腰搂住她的腰：“起来，今天陪你，想去哪都行。” “不要你陪，我晚上还有一个酒会。” “是吗？谁邀请你？” “PRADA慈善晚会。” “不带我？” “不带你。”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我看你也没那么想我，我一大早过来，你都不愿意起床。” 他将略带凉意的手伸进被窝，挠了乔沐元两下。 顿时，乔沐元睡意全无，她蜷起身子躲他。 见纪长慕偏不放过她，她掀开被子，小手勾住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拽。 男人俯下身，双手撑在床边，与乔沐元四目相对：“再不起床就把你办了。” “纪、长、慕！”乔沐元咬牙切齿，“你一大早过来就想这事？你不是人。” “你不想？嗯？” “……”乔沐元用脚踢他。 纪长慕一手握住她白皙纤细的脚踝，紧紧扣住，不让她动，语气里带了几分命令：“乔三岁，起床！” “人家昨天累了一整天，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一大早就来闹我，你没良心。” 说着，乔沐元还是不情愿地起了床，拉高睡衣衣领，用发圈松松扎起头发。 日光倾泻在卧室里，男人身后即是万丈光芒。 乔沐元看了一眼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的男人，没立即下床，扑到床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他的唇略带凉意，而她，热情似火。 一靠近他，她便闻到他身上那独属于他的乌木气息，深沉稳重，让人心安。 第8637章 她怀孕了（9） 她便愈发安心地蹭了两下，毛茸茸乱糟糟的小脑袋在他的颈窝里拱了拱，像只猫，小手搂他的腰，一边搂一边还念念有词：“你哄我一下。” 纪长慕扛起她就走。。。 他把她扔在洗手间里：“我去楼下餐厅等你，牛奶还是咖啡？” “要鲜牛奶。” “嗯。”他半蹲下，给她穿上拖鞋。 “纪长慕，你没良心，让你哄我一下也不行，你心里头是不是不把我当小宝贝了？” 男人薄唇紧抿，唇角上扬，低着头。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最上端的纽扣解了一颗，一身黑色休闲西裤，眸如星辰，酝酿着深邃幽沉，脸部线条矜贵端方。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拖鞋帮她穿好，这才站起身：“洗漱好下楼。” 男人离开了洗手间。 乔沐元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纪长慕亲自去厨房吩咐早餐，又给乔沐元温了牛奶。 桌子上摆了一些乔沐元爱吃的东西，透明玻璃杯装着白色牛奶，现烤吐司上抹了一层牛油和草莓酱，还有简单清甜的沙拉。 纪长慕要了一杯咖啡，安静等她。 没多久，换了一套深绿色丝绒长裙的乔沐元下了楼，乌黑的头发已经用一根酒红色的发带扎起，她穿着小高跟鞋，模样甜美优雅，像油画里走出来的小美人。 她坐在纪长慕对面，吃着早餐。 她吃得不算多，尤其是今天晚上还有晚会的情况下。 纪长慕早就吃过，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随手翻动桌上的报纸。 “乔沐元，今天有什么安排？” “你要带我去哪里吗？” “带你去看电影？” “不看，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听音乐会？” “不听，没有这个雅兴。” “……”纪长慕没辙，挑眉看向她，“那你说，去哪里。” “我要去找朋友玩儿。” “不打算理我的意思？” “你都不哄我。”乔沐元非要跟他耍小孩子脾气，这么多天不见，居然都不哄哄她，她每天可想他了。 纪长慕笑了，冲她招招手：“想要我哄你吗？来我怀里吃早饭。” 乔沐元脸一红，大白天的：“谁要去你怀里，你收敛一点，今天家里有好几个园丁要过来，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两人在餐厅里聊了半天。 乔沐元当然不会去找朋友玩，纪长慕难得过来，她只想跟他单独呆一块。 吃过早餐，纪长慕带她去公园踏青。 春天的公园人很多，格外热闹，处处洋溢着春暖花开的风情。 纪长慕与她走在公园的草坪上，牵住她的手。 乔沐元时而同他说说话，时而看向天空中飞舞的风筝，时而指着认不出的花花草草问他品种和名字。 “乔沐元，毕业论文进展怎么样了？”他问。 “初稿已经写完，最近在做修改。” “再过几个月就要离开伦敦，会不会舍不得？” “不会啊，京城是故乡，伦敦和纽约一样，是我的暂居地，琼州是未来的家。从暂居地回家，应该很高兴才是。” 第8638章 她怀孕了（10） 她又想起什么，晃了晃纪长慕的手，问他：“你看到晏伽发的朋友圈没有？昨晚上半夜那条。” “我当时在他家。。。” “哦，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怎么今天不提？” “有什么好提的？” 这次轮到乔沐元笑了，她看破不说破，知道纪长慕心里头至少是挺羡慕晏伽的。 不过，她也感谢纪长慕，他给了她三年安心读书的时间，让她得到了更多的人生价值，也有了更广阔的眼界和空间。 这三年，他说到做到，在英国陪着她，风雨无阻。 虽然他们也闹过小矛盾，但他都会一如既往哄着她。 他们在公园散着步，走到草坪尽头，乔沐元走不动了。 他们在长椅上坐下，云淡风轻的一天，所有的美好都如此平静。 她提议道：“JY在伦敦有工厂，不如等会儿你带我去看看？我还没有去过。” “工厂里很枯燥，不过带你去一趟也好，前几天伦敦的负责人还打电话跟我说，他们最近在选地，准备建一栋新研发中心，项目我批了。” “然后呢？”乔沐元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纪长慕转头看向她：“然后你知道的，建一栋研发中心，需要建筑设计团队。乔沐元小姐，你看，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行吗？” 乔沐元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纪总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可不得节省一大笔设计费用。” “我缺那点钱？” “不缺，不缺，你的心意我还不知道吗？”乔沐元挽住他的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贴着他的脸，格外高兴，“谢谢纪先生给的项目，我一定全力以赴。” 像这样的建筑项目，知名设计团队都未必能接到，纪长慕交给她，她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纪长慕的脸上是温润清和的笑意：“好好做，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你不怕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把你的项目搞砸了？” “怕。” “……” “不过这个项目搞砸了也没多大关系，选址不在闹市区，搞砸了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乔沐元满脸黑线，“纪长慕，无商不奸，你就是用一个不算很重要的项目讨你小娇妻开心。” “有事纪先生，无事纪长慕。” “哼。”她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冷哼哼，“该给的钱一分都不准少。” “价钱随便你开，这个诚意够吗？” “不够。” 纪长慕转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一双狡黠灵动的眸子，压低声音：“不够的晚上补。” 乔沐元跟他闹了好一会儿。 纪长慕的心意，她都知道。 她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恐怕再过二十年也未必能接到JY的项目，但她是纪长慕的妻子，他愿意将重要的项目交给她练手，让她快速成长。 而且，自家的项目，正如他所说，要真搞砸了……也没关系，不会有人责怪她。 但她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春暖花开，乔沐元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满面。 第8639章 她怀孕了（11） 晚上，乔沐元去了一趟慈善晚会，她本来想让纪长慕随她一起去，劝了很久，纪长慕也不乐意。 他现在愈发懒得去一些社交场合。。。 但乔沐元还小，她适合多去这样的场合锻炼自己，他便放手让她过去。 比起去这些晚会，纪长慕更愿意在别墅的茶室里同陶文兴一起下棋。 “纪先生下棋很厉害，我真不是你的对手。”陶文兴拿着白棋，若有所思，“我也陪乔爷下过棋，乔爷也厉害。” “陶管家谦虚了。” 他们彼此话不多，有时候，整间茶室里都只听到棋子落在棋盘的声音，还有水壶中热水的沸腾声。 棋盘上很快落满黑白的棋子，胜负难分。 气氛过于紧张，纪长慕偶尔会主动同陶文兴聊一些话题。 他们会提到乔爷，也会提到京城，更聊的更多的是乔沐元。 “纪先生，这么多年，我早就把大小姐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现在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特别高兴。” “阿元也很喜欢您，她也常常跟我说，她同您在一起的时间很长，是您解决了她全部的后顾之忧。” “都是分内的事，有时候也惭愧，大小姐也不是时时都很开心。” “这都赖我，她的那些不开心，至少有八成都来自于我。”纪长慕笑道，“我检讨。” 陶文兴也笑了：“那一年纪先生为乔氏集团做的那些事，大小姐事后知道了也没有怨你，不过她当时真得很伤心，以为所嫁非人，以为自己陷入了纪先生布的局。就像今天这盘棋一样，她以为自己是你手里的棋子，这种感觉，我能理解。我当初也错怪了纪先生，包括井锐先生他们都有所误会，纪先生别怪罪。” “生意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会利用别人做棋子，但不会利用她。” 茶室香薰炉里点了沉香，香气内敛低调，幽雅安宁。 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盘旋，散尽，白色的香灰落满青绿色的镂空香薰炉。 室外，晚风吹动树枝，树叶在半夜的宁静里发出“沙沙”声响，衬托得这夜色愈发辽远安静。 更肉麻的话纪长慕也没说。 她怎么会是棋子，她是他手里的珍宝，是他会用一辈子去守护的宝贝。 “纪先生对大小姐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说起来，我还是最早知道你们在谈恋爱的人，那时候，乔爷和太太都不知道。” “说到这个还得感谢陶管家，要不是您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乔沐元不一定能顺利谈一段恋爱。” “哈哈。”陶文兴笑起来，“纪先生今天晚上怎么没跟大小姐一起去慈善晚会？” “没多大兴趣，还不如跟陶管家谈心来得愉快。”纪长慕道，“不过以后要是有类似的晚宴，我还是会陪她一起过去，我要是总不陪她，她岂不是得找别的男伴？那可不行。” 陶文兴笑得更厉害。 两人的交谈十分愉快。 他们在茶室下了三局棋。 第8640章 很乐意宠着她（1） 等下完棋，乔沐元还没有回来，纪长慕依然同陶文兴坐在一处喝茶。 纪长慕发现，陶文兴既有阅历又有很强的责任心，做事谨慎，性格谦卑，难怪乔爷当初会选择让他来当乔沐元的管家，乔乘帆和乔知行怕是都没有这个待遇。。。 陶文兴愿意同他们一起回琼州，这也是他们的福气。 陶文兴说了一些他过去的事，纪长慕也都默默听着。 皮特走进茶室，陶文兴将它抱起，茶室里多了几分热闹。 天南地北地闲聊，这还是纪长慕第一次这样认真同陶文兴聊天，相谈甚欢。 他们还提到了乔乘帆，陶文兴对这件事也常常耿耿于怀，他叹气：“大少爷当初误会纪先生一场，如果他还在，一定会欣然参加大小姐的婚礼。在大少爷这件事上，乔爷和太太永远都是最心痛的。” 纪长慕没说话，眉头紧锁，他也想起了乔乘帆。 是，如果乔乘帆还在，乔沐元在婚礼上会更开心。 可惜，哪有什么如果。 陶文兴看了一眼手表：“纪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大小姐回家。” “我去接她。”纪长慕主动站起，“酒店离这边不远，我去就好。” “也行，谢谢纪先生。” “客气。” 纪长慕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茶室，他还给乔沐元带上一件风衣小外套。 车子在酒店外等了没多久，活动结束，纪长慕坐在车里给乔沐元打电话。 小姑娘正踩着红地毯出来，手上拎着主办方给的伴手礼，笑容满面地同周围人挥手告别。 “马上回家。”乔沐元对纪长慕道。 “外面冷，站门口别动，我接你。” 说着，纪长慕下了车，从停车场的位置往门口走。 满地都是彩带和气球，活动看上去很隆重。 “你怎么来了？陶叔叔呢？” “我正好没什么事。” “好，那我在门口等你。” “嗯，一分钟。” 挂上电话，纪长慕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乔沐元穿了一套月牙白的绣花小旗袍，端庄优雅，仪态姣好，圆润的白色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在灯光下泛着剔透的白。 她依依不舍同刚刚认识的朋友告别，一转头正好看到纪长慕。 纪长慕将风衣披在她的肩膀上，顺势搂住她的腰，同她面前的朋友点头致意。 乔沐元笑道：“我先生接我回家了，拜拜，我们下次见。” “好，好，拜拜。” 几个富家千金都情不自禁看了一眼纪长慕，一看就不愿意将目光移开。 纪长慕替乔沐元拎着包，搂着她离开了酒店。 室外较冷，晚风吹过，乔沐元依偎着纪长慕。 上了车，她坐在副驾驶上，小声道：“刚刚那几个大小姐一直在看你哦。” “没注意。” 她笑了：“我看见了。” 纪长慕替她系好安全带，看向她妆容精致的面庞，视线从她的脸蛋上一直移到脖子：“旗袍很适合你。” “好看吧？前些天刚刚订做好的，第一次穿。” 第8641章 很乐意宠着她（2） “嗯。”纪长慕从喉咙里应了一声，终是没克制住，在她的红唇上碾压一番，这才餍足地收回目光。。。 乔沐元脸一红：“外面很多人呢。” “你晾了我一晚上，还不准我先讨点利息？” 乔沐元笑了，抬手擦掉他唇上沾到的口红，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比晚宴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性感、好看，勾人魂魄。 他一来，她的心就跟着他走了。 纪长慕也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开车带她离开酒店。 乔沐元一路上叽叽喳喳跟他聊着晚宴上的事，她打开她的小提包，拿出一枚精致的蓝色丝绒小方盒：“晚上买到的小成果，送给你。” “什么？” “一枚领带夹。” “好，谢谢。” “客气什么呀，就当是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乔沐元打开盒子，拿出简单却又很精致的领带夹，“其余的东西我都不太喜欢，就看中这个。” 等红灯时，纪长慕会转头看向副驾驶上的小姑娘，一件如月色般皎洁的旗袍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正低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窗外的夜色与灯光交融在一起，在小姑娘的脸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颜色。 她如一只瓷娃娃，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那样美好。 纪长慕会心一笑。 等绿灯亮起，拐了一个弯，车子靠近家里的大院。 家里永远灯火通明。 乔沐元披着风衣外套下车，她没有急着进屋，而是站在台阶上等他一起。 进了家，她换下高跟鞋，将风衣交给佣人，靠近纪长慕，小声撒娇：“纪哥哥，我有点饿，想吃夜宵。”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面吧，纪哥哥煮的面条很好吃。” “你还真不跟我客气。” “才不跟你客气。”她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头，给你奖励。” 纪长慕笑起来，自然也不跟她客气，低下头。 乔沐元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又歪着小脑袋，用一双水灵灵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让他丝毫没有抵抗力。 两人腻歪了一阵，纪长慕去厨房给她煮面条，顺便还给她煮了一壶柠檬红茶。 夜晚很安静，乔沐元吃面的时候，纪长慕抱着毛球，陪她一起。 “我明天下午的课，一早得回博尔顿。”他道。 “嗯，陪我睡个懒觉。” “你明天早上不去学校？” “不去，明天学校没什么安排，我自己时间比较自由。” “有空可以去博尔顿找我。” “完全可以。”乔沐元很乐意，“我很久没去了，还挺想念乡下的麦田、庄园，对了，还有阿烈。” “我在博尔顿随时欢迎乔大小姐光临。” “等我们回琼州，你的阿烈怎么办？带它回国吗？” “我会想办法带它回去，几年时间，有感情了。” “可不是，它差点还撞了我。你们学校那位女老师还在追求你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问问。” “她知道我有太太，怎么还会追求我？” 乔沐元笑了，也是。 第8642章 很乐意宠着她（3）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餐厅很温馨，他们随意聊着天，也不觉得枯燥。 吃完夜宵，乔沐元也不急着回卧室，她坐在阳台上，喝着纪长慕给她煮的茶，腿上盖了一条厚实的毛毯，仰头看满天星辰。。。 纪长慕也陪她坐着，一人抱了一只猫。 乔沐元也不困，坐了会儿就不老实起来，放下小猫，坐在纪长慕的腿上。 纪长慕顺手搂住她的腰，手掌摩挲她旗袍下的腰肢，炽热的目光与她对视。 各自看了几秒，纪长慕主动扣住她的后脑勺，与她拥吻。 一个激烈又绵长的吻，谁也舍不得放开彼此。 很快，纪长慕抱着她上了楼，没等开灯，乔沐元的旗袍已经掉落在卧室的地板上。 他将她压在床上，在这种时候，他可从不会放过她。 月色倾泻在地板上，落地窗凝结了一层夜晚的霜华。 “长慕……”她喜欢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他一温柔起来，她的心都化了。 他不大喜欢说话，但若是弄疼她，她便会轻轻叫一声“老公”，两人之间有了无数默契。 许久不见，纪长慕没有平时那么收敛，惹得乔沐元差点掐他的腰。 夜色如水，薄凉清澈。 …… 第二天，纪长慕也没急着走。 他陪乔沐元睡了懒觉。 乔沐元窝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一早醒来，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纪长慕被闹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睁开眼睛：“我还以为身边睡了一只猫，会咬人的那种。” “纪长慕，我浑身都疼。” “是吗？哪里？我揉揉。” “又不是第一天当夫妻，你怎么这么不知节制。” “一早醒来就声讨我，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注意。”纪长慕唇角带笑，将她搂得更紧，“等回了琼州就不用再两地分居。” “到那时候，我每天早上醒过来都可以看到你，你呢？想不想每天一早看到我？” “你说呢？”纪长慕觉得她明知故问。 乔沐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起床吧，你还得赶回博尔顿。” “嗯。” 有他在，乔沐元也很满足。 她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开始坐在庭院的遮阳伞下改论文，哼着歌，无比快乐。 风从她的侧脸吹过，她微微眯起眼睛，握着笔，很认真。 纪长慕换了一套灰白色运动服，看上去更休闲，也更有活力。 他走到乔沐元身边，同她告别：“我回去了，你记得按时吃饭，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你一走我就会想你了，控制不了。” “那我带你走？” “那可不行，大局为重，快毕业了呢！改天我悄悄过去，给你惊喜。” “好好改论文，要是毕不了业，我这还好说，你爸那里恐怕过不了关。” “知道。” “嗯。”纪长慕又依依不舍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实在是不舍得。 不管分别多少次，他们都像是陷入热恋的情侣，舍不得彼此。 乔沐元在他的颈窝里蹭了两下，这才冲他挥挥手。 纪长慕转头去了车库，开车回博尔顿。 第8643章 很乐意宠着她（4） 五月初夏，榴花灿烂。 伦敦接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天空中总是雾蒙蒙的。。。 乔沐元已经完成她的毕业论文，也在最快的时间内组织了自己的设计团队，开始着手设计JY伦敦研发中心。 距离毕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都进入到了不急不缓的一个状态，很舒服，当然，也有压力。 这一天，纪长慕来伦敦见她。 听说，她为了设计稿的事，已经很少参加社交活动，甚至连酒吧、舞会都不去了，更是推掉了不少音乐演出。 纪长慕可不想给她这么大的压力。 他来时伦敦正好下雨。 地面上是潮湿的积水，绿叶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经脉分明。 乔沐元没有出门，在家里的书房中画设计稿，刚刚还跟自己的团队开了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纪长慕踏着楼梯上来，敲了敲门。 乔沐元还以为是佣人，眉头紧锁：“什么事？” “是我。” 她抬起头，放下笔，飞快跑到门口给他打开门：“纪哥哥。” “嗯。”他搂住她的腰，抱着她在门口转了一圈，“想我没有？” “你今天怎么来了？外面在下雨呢！冷不冷？”乔沐元替他整理衣领，看向他。 “刚刚开车过来，不冷，我听陶管家说，你最近常常闭门不出。我想，是不是我给了你很大的压力，过来看看。” “没……是我自己想给自己一点压力。”乔沐元勾住他的手，“你过来看看，我画了平面图。” “晏伽正好给我打电话，约我去他那里聚一聚，我看正好是个机会，我们明天过去。” “明天啊……可我约了团队的人明天去现场开会。” “推掉，明天听我的。” 纪长慕见她气色不太好，心疼地拥她入怀，握住她的手：“阿元，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项目，不需要太出彩，只是给你练手。别再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然，甲方准备换人了。” “你耍赖！”乔沐元靠在他怀里跟他撒娇，“你敢换人，我就让你睡沙发。” “好了，我不敢，那你说说，你今天气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熬夜了？” “来例假了呀，你给我揉揉。” “那就更不准给自己压力，明天带你出去走走。” 纪长慕随即站起身，熟练地给她接了一杯热水，又出门给她拿了一只热水袋。 他将热水袋递给她，这才帮她揉了揉肚子，同时又关了她的电脑。 “乔沐元，以后工作的机会还长着，记住，工作和事业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健康，听明白了吗？” “小姑娘活泼健康着呢，哼。”乔沐元抱着热乎乎的热水袋，很舒服。 纪长慕一来，她就四肢不勤，使劲作他。 她还非要他喂她喝热水，不喂不喝。 她一来，她瞬间就像是有了依靠，更重要的是，不管她怎么样，他从来不跟她计较，很乐意宠着她。 纪长慕坐在沙发上，将她搂进怀中，心疼地拍拍她的小脑袋：“你看，我怎么放心得下。” 第8644章 很乐意宠着她（5） 乔沐元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衬衫，心安理得。 纪长慕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又喂她喝了小半杯热水，熟练地给她揉了揉肚子。 乔沐元手机响起，她刚想接，纪长慕伸出长臂从桌子上将手机拿过来，帮她接了。 “Janna小姐，我刚刚发了一封邮件给您，关于主厅结构的部分调整，您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按照新的图纸进行修改。” “不急的事情三天后再说。”纪长慕帮她回了。 那头一愣：“您是……” “Janna的老公。” “哦哦，您好，这个事情也不是急不急的问题，要是耽误的工期，怕甲方那边刁难，到时候我们都下不来台。” “我就是甲方。” “……” 乔沐元窃笑，还是甲方爸爸说话有底气。。 她也想当甲方爸爸。 纪长慕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对上他那双幽邃深沉又好看的眼睛：“甲方爸爸，手头有点紧，再给点赞助好不好？” “那今明两天陪我。” “OK，没问题。”乔沐元很乐意，“不过，这样一来，咱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单纯了。” “我们之间单纯过吗？” “……” 纪长慕在她嫣红微翘的唇上亲了一口：“成年人是不是该做点成年人的事？” 乔沐元在他脸上也亲了亲：“这个诚意够不够？不够也没有了。” 纪长慕唇角扬了扬，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腻歪了一阵，他问她：“你上次发消息给我说工作室组建好了？几个人？” “小团队，暂时就五六个人，都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同龄人，我看人……应该还挺准吧？” “从你选老公的眼光来看，确实不错。” 乔沐元笑了，勾住他的脖子：“年轻人好相处，没什么条条框框，大家更好交流。不过也有缺点，经验不足。试试看吧，反正甲方爸爸都说了，只是给我练手的一个项目，就算不成功，也会给我台阶下，对不对？” 纪长慕看着这个在他面前撒娇的小姑娘，看来以后她自己也能独当一面拥有自己的事业了。 “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他问。 “不要你帮忙，我自己可以。”乔沐元道，“哪有一开始就让人帮忙的？你相信我。” “相信，相信。”纪长慕一脸宠溺。 他们随意聊了一会，乔沐元这才从他腿上下来，裹好披肩，走到窗边。 外面的雨还在下，半空中都是雾蒙蒙的水汽，烟雨笼罩着整栋别墅，草色青青，树木葱翠。 “还在下雨，等会儿你陪我看电影吧？”她今天有点想看电影了。 纪长慕也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迈开步子走到她身后，与她一起看着窗外烟雨。 他应道：“好。” 男人声线低沉，萦绕在她的耳畔，玻璃窗上倒映出他们不甚清晰的身影，成双成对，宛若璧人。 时间还早，乔沐元在书房里练了会儿字，又缠着纪长慕教她经济学上的知识点。 第8644章 很乐意宠着她（5） 第8645章 很乐意宠着她（6） 书到用时方恨少。 她在组建自己团队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麻烦，牵扯到金融和法律，法律倒还好，她有自己的律师，可经济上的事务往来，她只能自己一点点去学。。。 她坐在书桌边，纪长慕站在她身边教她。 乔沐元不大学得进去，同一个知识点需要他讲好几遍才能懂。 好在，老师是他，她乐意学。 “乔沐元同学，你知道外面聘请我，一节课是多少费用吗？” “纪长慕老师，乔沐元同学家里当年给过你那么多补课费，足够了。” “这是要买断我终身？” “跟某人学的呢，无商不奸？” “好的不学，尽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纪长慕握住她手里的笔，帮她在书上做标记，“专心点，有些知识点我只讲一遍。” “你说了不算，我让你讲两遍，你会不讲吗？”乔沐元狡黠地笑，小时候她可不敢跟他这么说话。 那时候某人又拽又高冷，拿着高薪水还敢冲她发脾气，一个不高兴就提辞职。 她当年还是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哪里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也有落在她手里的一天。 果然，纪长慕气笑了，戳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我的便宜，随便你占。” 乔沐元被他哄得心花怒放。 他现在脾气收敛多了，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跟她计较。 伦敦的雨又下了一整天。 他们哪里也没去，在家中呆了一天。 乔沐元常常跟他开玩笑说，她以前可喜欢热闹，也喜欢出去玩，自从跟他在一起，性子越来越像他，清冷了几分。 乔沐元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与他一起在家中看电影、打台球、写字画画，她也会跳舞给他看，只给他一个人看。 这种时刻，大概是纪长慕最享受的时候，他独坐在酒红色的单人沙发椅上，背靠柔软的抱枕，单手支着头，静默地看她跳舞。 这小姑娘舞蹈功底很好，他也知道，她从小就下过苦工。 这些年她不怎么出去参加活动了，但在家中还是会经常练舞。 她给他跳了一支古典舞，跳完后纪长慕也没舍得让她再接着跳，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下次再跳，你今天身体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下雨的原因，今天特别想跳舞。”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也喜欢哄他开心，“你一来我身体就好了，没有不舒服了，可能你才是我的灵丹妙药，对吧？” 纪长慕也被她哄得服服帖帖：“你今天怎么这么甜？” “只有今天吗？” “每天。” “嘻嘻。”乔沐元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才坐在他对面，与他一起喝茶听雨。 每当与他在一起，她都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 纪长慕亦是如此。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想，如果不要宝宝也好，她既不用吃苦，他们之间的平静也不会被小家伙打破。 乔沐元喜欢吃厨房做的小点心，配上英国的伯爵红茶，咬一口，甜腻腻的味道便在唇齿间散开。 第8646章 很乐意宠着她（7） 第二天一早。 纪长慕带乔沐元去德国。。。 到晏伽家里时，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晏伽还以为他们不会过来，一看到他们，很意外，也很惊喜。 “老纪，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来，早知道让厨房多准备一些菜。” “现在准备也不迟。” “也是，马上。” 晏伽让佣人去厨房又多做了几道菜。 林栀肚子微微显怀，不明显，她见他们过来也很高兴：“洲洲前两天还提到纪叔叔来着，说还想跟纪叔叔、沐元阿姨一起去游乐园，好久没有人带他去了。” “暑假我带他去。”晏伽道，“他学习成绩也没个长进，成天想去游乐园。” 乔沐元笑道：“他纪叔叔可会教上小学的小朋友了，让纪叔叔教教他，给他补补课。” “可别给我揽事，我只教过一个小朋友，差点没了半条命。”纪长慕可不理会。 乔沐元心领神会，憋着笑意。 司机正好接洲洲放学回家。 晏伽同纪长慕聊天，乔沐元便拉着林栀问问她的近况。 林栀身体倒挺好，只是孕吐反应厉害，很多东西吃不下，但晏伽比她反应还大，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他一到晚上就会反思自己，反思有没有对她说话大声，有没有照顾不周，有没有冷落洲洲。 林栀反倒嫌他烦，一到晚上就不乐意搭理他，独留他一个人看着天花板emo。 乔沐元听她讲这些，笑了，不过又很担心：“林栀，你照顾好自己，别怕麻烦晏伽，他又不能替你分担怀孕的辛苦，麻烦他也是应该的。” “我还以为他不大会照顾人，现在发现，是我错了，没有会不会，只有用不用心。只要用心，什么事都能学会，他就是。这段时间，他一有时间就抱着书在看，还给我请了专业的月嫂、保姆、育婴师、营养师，我说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当初怀洲洲的时候，我一个人也过来了。” “别跟他客气呀，他需要这样的认同感和参与感，不然总会觉得亏欠你。” “嗯嗯，我也知道，所以一般也不反驳他，他笨手笨脚帮小宝宝挑衣服的时候也挺有意思。”林栀对她道，“要看看我们新布置的婴儿房吗？” “好呀。” 乔沐元很乐意。 她同林栀一起去了一楼一间不算很大的房间，布置很温馨，整体是暖色调，婴儿床就在中间，上面摆放了很多玩偶，都在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乔沐元觉得很新奇，在婴儿房里走着。 “沐元，大部分都是晏伽准备的，他喜欢做这些事。其实在我心里，我一直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风流子弟，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我没想到，他很用心，从未有一点不耐烦。我怀孕后脾气大，常常还会冲他发火，他也没有生过气。” 林栀知道，晏伽在兑现自己的承诺，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等洲洲暑假，我们一家可能会回一趟兰城。” 第8647章 很乐意宠着她（8） “回兰城？” “嗯，回去领结婚证。晏伽也总说想回去见一见他哥哥，他们兄弟俩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坐在一起交过心了，久得像上个世纪的事。。。”林栀笑道。 “长慕也常常跟我夸晏锋先生为人谦逊绅士，能看到他们兄弟俩和好，他也挺欣慰。” “多谢纪先生从中斡旋，不然，晏伽也不会这么快释然。” 两个女人在婴儿房里聊着天。 纪长慕正好过来找乔沐元，乔沐元非要拉着他参观一下新布置的婴儿房。 “你看这个小熊仔，好可爱。”乔沐元特别喜欢毛茸茸的玩偶，移不开眼，“晏伽还挺会的，婴儿房布置得很漂亮。” “他会的，我也会，我会的，他不一定会。” “你俩是不是以互相打压为乐趣？” “……”纪长慕拉住她的手，“走了，该吃午饭了，饿不饿？” “走吧，饿了。” 乔沐元见他对婴儿房兴趣不大，他是不是真得不太想要宝宝啊？ 她还没毕业就给了她研发中心的设计项目，随后回琼州，她一旦开始着手自己的事业，哪里还有时间生宝宝。 他又不小了，怎么一点念头没有？最近更是没有再提过。 德国天气不错，晴空万里。 晏伽提议下午一起出去走走，他正好也想带林栀出门散散心。 由晏伽做东，他领着他们去了一处酒庄参观，午后时光微醺，很适合喝点葡萄酒，吹吹微风。 酒庄老板还开了一处很大的射击场，晏伽非要拉着纪长慕一起比试。 “老纪，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霍布森请客，邀请班上同学出来吃饭，下午他还请大家玩了射击。” “记得。”纪长慕瞄准目标，开了一枪，“你输给了我。” “不止我，大家不都是你手下败将来着。”晏伽笑道，“所以那时候我很好奇，你一个穷得得靠奖学金活着的穷学生，在哪学的一手好枪法？就是那个时候我对你产生了好奇心，后来试着慢慢接近你，跟你交朋友。” “原来是别有用心，我说，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富二代怎么会跟我交朋友。” “他们都说你高冷，不交朋友，我看你也没那么高冷。” “因为你好骗。”纪长慕笑道，“我发现，你能帮我解决不少麻烦。” “那你岂不是在利用我？！” “没做朋友的时候利用利用你也实属正常，后来把你当朋友后就没有了。” “我靠，老纪，你心机好深。” “你不也说了，我是一个全靠奖学金活着的穷学生。如果没有心机和城府，岂不是会更惨？再说，后来不也都补给你了，别忘了，你的影视公司快倒闭的时候，是谁一直在给你资金输入。” “嘁。”晏伽可不信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话，“你给我资金输入才不是因为补偿和愧疚，你就是为了撩妹，骗乔沐元小妹妹。老纪，我发现你这人一点不单纯，真的，你骗我是其次，你要是骗乔沐元小妹妹，我第一个不答应。” 第8648章 很乐意宠着她（9） 纪长慕笑了笑，眼底都是一层温润旳柔和：“晏伽，专心点，你又要输给我了。” 乔沐元在酒庄里转了一圈，随后走到纪长慕身边，她也拿了一只枪：“我也会。” “那你试试。”纪长慕将位置让给她。 她瞄准靶心，调整姿势。 会是会，可惜，水平不佳。 纪长慕握住她的手：“你怎么跟晏伽的水平差不多。” 晏伽：？ 纪长慕扣住她的手，微微弯下腰，教她瞄准靶心，又迅速压下她按在扳机上的手指。 晏伽立马鼓掌：“还是老纪厉害，小姑娘，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她是我的太太，怎么会是对手。”纪长慕斜睨了晏伽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话，“晏伽，还比不比？不比的话，我带阿元四处走走。” “露天烧烤，来不来？”晏伽问。 “林栀怕是不能吃这些吧？”乔沐元觉得不可。 “她不吃，但洲洲放学可以过来吃，这小家伙吵了好多天了。今天天气很好，我看挺适合露天烧烤，再来几罐啤酒。” “那行，等会儿我来帮忙。”乔沐元倒是很乐意，她也很久没吃过烧烤了，平时在家里会比较克制。 纪长慕没反对，带着她在庄园附近参观。 除了一处射击馆，还有泳池、高尔夫球场，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动物园。 乔沐元看到一些圈养的小动物，她趴在玻璃前看着小猴子蹦蹦跳跳。 饲养员对她道：“春天刚出生一批小乌龟，白兔，小姐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领一只回去养养。” 乔沐元摇头，她养不来：“不了，谢谢，我不大会养小动物。” 她趴在玻璃前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心里很快乐，永远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正看着，她接到学校方面的电话，大意是毕业前会举办一场毕业晚会，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 乔沐元当然会参加，可得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学校生活。 她的小团队也给她打来电话，他们正在实地工厂位置进行测绘、画图，有些事需要乔沐元拿主意。 一聊到自己专业范畴内的东西，乔沐元有点上瘾，抱着手机站在树荫下聊了很久。 小姑娘聊得很开心，全然忘了纪长慕还在一旁。 纪长慕被她晾了很久，递了一个眼色，乔沐元这才挂上电话，笑着给他赔罪：“不小心又忘记了你的叮嘱，好了，我现在不接电话了，陪你。” “这么喜欢工作？”他揶揄地问道。 “反正不讨厌。”乔沐元笑道，“以前很排斥爸爸给我挑的专业，现在才知道，知子莫若父，我爸挺了解我。几年过去，我越来越喜欢我的专业了，并且决定一辈子来从事它。” “乔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了解你？他见多识广，你听他的话不会有错。” “走吧，去烧烤。”乔沐元挽住他的胳膊，与他一起往露台上走。 庄园的大露台很宽敞，佣人早已准备好食材和烤炉，还给他们备上了多种啤酒。 第8648章 很乐意宠着她（9） 第8649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1） 傍晚的时候，司机将洲洲也接了过来。 洲洲还带了几个小朋友过来玩，一群小家伙正好享受着晏伽下午的成果。 晏伽颇有耐心，分别给他们递上他们最爱吃旳小鸡腿、羊肉串、烤虾等等，还一一为他们每个人撒上不一样的孜然粉、辣椒粉、椒盐粉。 没多久，这群小家伙都围着他转，吵得他脑壳疼。 乔沐元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吹风，晚风吹起她湖蓝色的长裙裙摆，站在惬意的风里，她一手拿着一罐啤酒，喝着。 风里都是果实和草木的清香，还有酒庄的红酒香气。 非常漂亮的庄园，一眼望去，特色的欧式建筑在一大片绿色的草木中熠熠生辉，十分出彩。 纪长慕递给她几份烤串：“给。” “谢谢。”乔沐元吃了几串，不像平时那么克制。 纪长慕不爱吃烤串，只陪她站在栏杆前喝着啤酒，身体前倾，双腿随意交叠。 晚霞一点点暗下去，伴随最后一缕余晖，逐渐消失在地平线。 这样的天气让乔沐元很舒服，市中心的热闹与郊外的开阔，各有各的美好，她都喜欢。 她同纪长慕并肩站在栏杆边，闲聊。 不远处，林栀坐在晏伽的身边帮他做烧烤，晏伽不让她动手。 但晏伽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些小家伙太能吃了。 他喊纪长慕：“老纪，你能不能来帮我？” 纪长慕转头：“自己动手。” “你好绝情。” “不绝情，难道得深情？” “……”晏伽无话可说，这人就这样，见不得他好。 还好洲洲比较懂事，帮他烤串，帮他招呼这帮小朋友。 乔沐元站累了，找了个舒服的沙发椅坐下，低头看手机。 她喜欢看一看新闻，也喜欢刷一刷社交软件。 很多天没有打开ins，她今天打开一看，翻到很多朋友的日常分享，有人在海边度假，有人在秀恩爱，也有人在晒新买的包。 她见袁晴晴发了一条九宫格，是结婚照。 乔沐元惊讶，立马喊纪长慕一起过来看：“纪哥哥，你过来。” “怎么了？”纪长慕低下头，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袁晴晴？” “是啊，没想到她和那位黄公子真得修成正果了，居然这么快就步入了婚姻，我还以为她在闹着玩呢！” “挺好。” “我找她聊两句。” 乔沐元打开微信，找到袁晴晴，挡着屏幕，不给纪长慕看。 纪长慕：“……” 她叫他过来，这会儿又不给他看。 纪长慕干脆走开了。 女生之间私密的聊天，乔沐元才不要给纪长慕看到。 她问袁晴晴：我看到你结婚照了！好看！ 袁晴晴：好看吧！在马尔代夫拍的。一开始还想去欧洲拍，正好找你玩来着，最后还是定了马尔代夫。 乔沐元：我毕业就回国了，回国约。 袁晴晴：那必须的。 乔沐元：难道准备办婚礼了？这么快就拍了结婚照。 袁晴晴：我和小黄在一起挺久了，两家又催得紧，正好今年把婚事定下来。不出意外，年底办婚礼。 第8650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2） 乔沐元：恭喜（可爱）。 袁晴晴：别光恭喜我啊，你怎么说？你家那人怎么回事，光领证不办婚礼？！你爸妈能同意？！ 乔沐元：我这不在读书吗？婚礼肯定有的。 袁晴晴：嘁，说他两句你就不高兴，你可劲护着他吧！ 乔沐元：他在我身边看着呢。 乔沐元吓唬袁晴晴。 果然，袁晴晴一个激灵，飞快打字：？？？ 乔沐元：嘻嘻，骗你的。 袁晴晴：…… 袁晴晴也就是背后说两句旳本事，纪长慕要真在面前，她可一句话也不敢说。 谁敢惹他呀。 她家还指着JY给业务呢！谁不知道JY风生水起，是国内外资本竞相追逐的对象。 袁晴晴：宝，可不兴这样啊。 乔沐元：他有那么吓人吗？我觉得他很平易近人啊。 袁晴晴：大小姐，我们和你享受的待遇能一样吗？ 乔沐元：…… 袁晴晴：回国一定要叫我，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特别特别想你呢！ 乔沐元：一定一定，你在京城？ 袁晴晴：在，最近折腾了一个基金工作室，营业效果尚可，业务繁忙。 乔沐元：别又是你爸送你的业务吧？ 袁晴晴：…… 天色渐晚，露台上的灯接连亮起，灯火通明。 烧烤活动渐渐停止，晏伽也让佣人撤掉了炭火，收拾餐盘。 晚上露台有蚊子，乔沐元聊天太投入，没注意，腿上被咬了不少包，哭着闹着又跑去找纪长慕。 “老公，今天忘记抹驱蚊水了，好痒。” “有事就叫老公。”纪长慕领着她从露台上下来，同酒庄的管家要了一瓶驱蚊水，给她抹上。 乔沐元和袁晴晴还没有聊完，低头飞快打字。 纪长慕在她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上抹了一遍驱蚊水，见她丝毫不理会他，眉头轻蹙，半蹲在地上：“乔沐元，当我是佣人？” “没有啊，老公。”乔沐元还在专心打字。 “聊得这么投入？” “好久不聊了。” “不是说今天陪我吗？这是在陪我还是在陪袁晴晴？” “没有啊，老公。” “……”纪长慕瞬间无语，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没有什么没有？嗯？” 乔沐元这才笑嘻嘻求饶：“老公，把手机给我，再等会就聊完了。” “聊什么？” “她要结婚了，我问问嘛。” “什么时候？” “年底吧！” “问完了？” “……” 小姑娘一副诚恳求饶的模样，眼里是委屈又讨好的目光。 纪长慕准备把手机还给她，不过…… 目光一瞥，他貌似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屏幕上，袁晴晴和乔沐元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他忽然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男人低下头，准备仔细瞧瞧。 乔沐元飞快地跳起来跟他抢手机：“纪长慕，快把手机还给我！” 纪长慕举起手机。 他个子高，她哪里抢的到，仰着头，急得跳脚：“还给我。” “乔沐元，在聊我？” “谁聊你了，没有。”乔沐元否认。 “让我看看我们家乔沐元在背后说我什么。” 第8651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3） 说着，纪长慕佯装要去看手机。 乔沐元心虚地着急了，当然是没什么好话。 她故意生气地跺脚，红着眼：“你要是不还给我，我今天就不搭理你了。” “怎么这会儿又跟个小孩子似的。”纪长慕笑了，将手机还给她，“看来没什么好话，我不看了。” 他将手机放在她手里，正好见晏伽他们从门外进来，他走过去帮晏伽收拾东西。 晚餐也由晏伽做东，仍然在酒庄的餐厅举办。 乔沐元飞快结束和袁晴晴旳聊天。 驱蚊水效果很好，腿上不痒了，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抬头往前看，正好看到他们在餐厅里准备晚餐。 乔沐元看向纪长慕高大的背影，嘴巴微微撅起，心里有一丝丝愧疚。 她刚刚是不是说话态度不好？ 老纪不会生气了吧？ 越想越愧疚来着，她可不该跟纪长慕大声说话，会吓着他的。 吃饭时，她坐在纪长慕的身边，放低了声音和姿态，还给他夹菜：“纪哥哥，你尝尝这只虾，很好吃。” “我不吃，最近海鲜有些过敏。” “噢！”乔沐元失落地又将虾放在自己碗中，是真过敏还是在跟她生气？ 之前可没听说他海鲜过敏。 他这些年放低了姿态，也收敛了脾气，但不代表一点脾气没有，她今天不给他看手机，他该不会跟她生气了吧？ 乔沐元在心里头纠结了半天，吃不准。 也不是不给他看，实在是……袁晴晴聊着聊着突然开车，一开车就刹不住。 要给纪长慕看了，对她形象不好，她在他心里可是清纯甜美小天使，才不是什么老司机。 乔沐元无精打采吃着虾，满脑子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他道个歉。 见她一直在捣鼓碗里的这只虾，纪长慕低下声音，语气温柔：“要我帮你剥吗？” “不用。”乔沐元连连摇头，捂着盘子，“今天晚上人多，又都是小朋友，不用不用。” “别不好意思，你也是小朋友。” “没事，我可以。” “那好，你自己来。” 纪长慕转头去跟晏伽喝酒，晏伽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逮着纪长慕，一杯一杯接着喝。 乔沐元心里头愈发感慨，老纪对她这么好，她给他看看手机又怎么了？ 小姑娘反省了好一阵。 晏伽一喝酒话就多，他拉着纪长慕说个不停，十分愉快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大概就是，他很快又要当父亲了。 他说，他去年才知道洲洲是他亲生儿子，至今都还没有缓过神，没想到这么快又将迎来自己的第二个孩子。 林栀叹气：“晏伽，少喝一点，不然晚上睡书房。” 晏伽压低声音，同纪长慕两个人单独喝酒，不再让林栀听见。 纪长慕也嫌他话多，但无法，这里只有他能陪晏伽喝。 餐厅里很吵闹，小朋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喜欢来回跑动。 乔沐元不是很饿，吃了一会儿后，加入几个小朋友，跟他们一起做游戏。 “这是沐元阿姨。”洲洲煞有介事跟他的小伙伴介绍。 第8652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4） 几个小朋友一起喊了“阿姨好”，他们很快都投入到自己的游戏中。 乔沐元加入到这群小朋友当中，丝毫没有违和感。 她很会带小朋友一起玩游戏，以至于晚上快要离开酒庄时，这群小朋友还对她依依不舍。 时间不早了，纪长慕牵着她的手离开酒庄，一起上了车。 他订了一家酒店，晚上便与乔沐元一起住在酒店里。 套房里开了空调，很凉快，乔沐元晚上也喝了一点酒，她一进来就勾住纪长慕旳脖子将他压在门板上。 纪长慕顺手开了灯。 灯光下，乔沐元扑闪着一双水灵生动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盯他看，唇角是两只浅浅的小酒窝。 她眼里的纪长慕矜贵骄冷，五官立体英俊，她看了好一会，抬起一只白皙的手替他整理衬衫衣领。 纪长慕也低头看她，门口处灯光较暗，穿着长裙的乔沐元妆容精致，有几分复古的韵味，他在她朱红色的唇瓣上压了一下。 她仍旧歪着小脑袋，眼眸晶晶亮亮：“你今晚上是不是在生我气。” “从哪看出来我在生你气？” “感觉。” “你的感觉怕是不准。” “那你真没生气？” “没有。” “你要是生气了是什么样？”乔沐元依偎在他的颈窝处，与他耳鬓厮磨，嗓音娇柔婉转，带着几分小性感。 “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怎么今天非要问这个？” 乔沐元哼哼两声：“没给你看手机，你好像在生我的气。” “不至于。” “至于。”乔沐元非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还说海鲜过敏，哪里过敏？有没有去医院瞧瞧？” “只是最近有一点过敏，你要是不信，我现在给你表演一个。” 乔沐元被他惹笑，愈发慵懒地蹭了蹭他的颈窝，闻着独属于他的乌木香，舒服得搂住他的腰：“你不准跟我生气。” “不会跟你生气。” 昏暗的门口，乔沐元也不肯进去，非要抱着他。 纪长慕压着她，在她唇上又亲了一口，这才道：“不早了，去洗个澡，明天我们回伦敦。” 乔沐元乖巧地点头，眯起眼睛看向他，又变成一只无比可爱的小猫儿。 夜色渐深，酒店外是灯火通明的街道。 乔沐元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纪长慕则坐在阳台上打开平板，回复几封邮件。 他很长时间没有回琼州，JY权力下放，搁在任何一家集团都是忌讳，不过他倒觉得没什么，他比较相信自己选出来的管理层。 集团高层内也不是没有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之类的事情发生，他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机会只给一次，警告也必须会有。 乔沐元倒不是很困，她洗澡出来后吹干头发，见纪长慕还在回邮件，她也坐在他身边打开手机刷ins。 套房里很安静，乔沐元哼着歌，抬起手，顺手拍了一张酒店外的夜景。 她也发了一条朋友圈：凌晨十二点的慕尼黑，夜色很美。 纪长慕终于收起他的平板：“我去洗澡。” 第8653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5） “好。”乔沐元窝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头发扎成小丸子头，白皙光滑的小脚在光线下不安分地动着。 “时间不早了，收起手机去睡觉。” “再玩会。” “乔沐元，早点睡觉，不然明天又起不来。” “你好烦。” “手机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手机里有狗子？” 乔沐元这才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幽邃深沉旳眸子，假模假样收起手机：“好了，不玩了，马上就睡。” 纪长慕也不管她了，自己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准备洗澡。 很快，浴室里响起水声。 乔沐元这会儿一点不困，葡萄酒后劲也上来了，更加不想睡觉。 正好乔知行给她发了评论：我猜，你跟姐夫在一起。 乔沐元私聊他：我一个人在德国呢！ 乔知行：我不信，你开视频。 乔沐元顺手打开视频。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乔知行了，她顺便看看他在干什么。 乔沐元一打开视频，乔知行立马看到窝在沙发里的乔沐元，背景是阳台外的妖娆夜色。 “下课了？”乔沐元见他好像还在校园里，问道。 “刚从实验室出来，晚上教授请客。” “什么神仙教授，居然请你吃饭？” “不是请我一个人，好几个得意门生，我是其中之一。” “你不就是想炫耀一下你是教授的得意门生？好巧，我也是。”乔沐元嘻嘻笑道，“不过呢，我马上就快毕业了，羡慕吧？毕业后，我就彻底自由了。” “……”乔知行早知道就不给她打电话了，又戳他的心，“你真一个人在？姐夫不在？” 乔沐元骗他道：“嗯，就我一个。” “你不会瞒着姐夫在外面跟小奶狗约会吧？说到小奶狗，我们医学院有不少小帅哥，你要交个朋友吗？” “哟，弟弟长大了，会主动关心姐姐了。” “要不要？要的话我让他们加你，当朋友处。医学院的小朋友都很善良，而且条正颜顺，绝对赏心悦目。”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 “乔知行，以后不要试图用这种糖衣炮弹诱惑我，没门，我对你姐夫的爱矢志不渝。” “……”乔知行笑，“真得不考虑交个朋友吗？弟弟可香了，长得帅年纪轻身材好，头发茂密身体素质高，兴趣爱好也很健康。” “你说的这些你姐夫都有。” 两人闲聊了好一会。 正当乔沐元聊得正开心时，纪长慕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他身上系了一件深灰色长睡衣，性感的锁骨上有几滴水珠，他迈着沉沉的步伐走过来。 “乔沐元，你是不打算睡了？嗯？”他站到她跟前，语气凶了几分。 乔沐元对乔知行说了一句“挂了”，立马掐断视频，乖乖坐好：“马上。” 纪长慕一句话没说，睨了她一眼，转头就走。 乔沐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不会生气了吧？ 她又乖乖躺在被窝里，等纪长慕过来。 真不知道他急什么，她例假还在呢，心急也没用。 第8654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6）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在她身侧坐下。 他关了水晶灯，只开一盏壁灯，昏黄色的光线下，纪长慕低头看向睡在他旁边的乔沐元。 乔沐元大概听到了动静，闭着眼睛，小脑袋靠在他旳身上：“你凶什么？你今天对我态度不好，你是不是嫌我麻烦。” “不是说了，不要熬夜，这都几点了？” “你还凶……”乔沐元很委屈，小手抓住他丝质的睡衣，委屈得要命，“偶尔熬夜一次又怎么了？你就是找个借口凶我，不就是傍晚那会儿没给你看手机，我跟你道歉就是。至于刚刚，乔知行非要缠着我跟他开视频聊天，你不会吃乔知行的醋吧？” “好了，睡觉。”纪长慕关上最后一盏灯，在她身边躺下。 窗帘紧闭，房间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乔沐元睡不着，她搂住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我跟你道歉了你怎么也没有反应？刚乔知行还说要介绍他几个同学给我认识一下，你要是没反应我就真去认识一下了啊。” 乔沐元故意刺激他。 果然，纪长慕一把扣住她的手，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下：“乔沐元，你要清楚，我们很多天没见面了，这两天我也一直忍着。这会儿你如果再招惹我，我会让你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男人的声音里有性感的沙哑，隐忍且低沉。 “你禽兽，我来例假了。” “我知道。”纪长慕记得，“但还有别的方式，不是吗？” “纪长慕！” 乔沐元脸红通通的，她抽出自己的手，远离纪长慕。 她背对着他，彻底不再搭理他。 这小姑娘终于消停了，纪长慕这才安稳睡觉。 他晚上被晏伽拉着喝了不少酒，头很痛。 但乔沐元睡不着，她真得睡不着，等纪长慕一睡，她又悄悄摸出手机。 看到袁晴晴还在线，她又私聊她：“晴晴，早啊。” 袁晴晴：？你不睡觉找我聊天？ 乔沐元：不可以吗？ 袁晴晴：我在吃早饭呢，等会儿美美上个班。 乔沐元：噢！ 袁晴晴：你老公美色在跟前，还有时间跟我聊天？ 乔沐元：他晚上酒喝多了，睡了，我睡不着。 袁晴晴：教你几招迅速入睡小技巧…… 乔沐元：不听不听……聊天吧！晴晴，你家小黄公子呢？ 袁晴晴：他在他家，等会儿接我去上班。 乔沐元：还没同居？ 袁晴晴：他昨晚上回家有事，咱俩都拍了婚纱照准备结婚了，哪还能没同居啊！不同居怎么知道他行不行？！ 乔沐元：…… 这聊得好好的，怎么又开上了车。 袁晴晴：男人还是年纪小的香，这身体素质，好着呢！能折腾到天亮。 乔沐元：…… 袁晴晴：当初就说让你别那么早结婚，你老公比你大那么多，你看你，多亏啊，都没享受过小狼狗的好处。 乔沐元：…… 袁晴晴一聊这些就停不下来，一个劲拉着乔沐元说。 乔沐元已经不想再打字。 她干脆趴在枕头上看袁晴晴发消息。 第8655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7） 果然，袁晴晴话匣子被打开，飞快打了一堆字：乔大小姐，真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嫁给小黄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太行了！男人十个有九个快，年纪越大越没用，但小黄不一样！乔大小姐，你只谈过纪总这一个男朋友，太吃亏了。 乔沐元：…… 袁晴晴：你别光发省略号呀，聊聊天。 乔沐元：我喜欢看你说，等会儿我要是不回你了就是睡着了。 袁晴晴：！！！拜拜！ 乔沐元：别，你继续，我还挺喜欢听。 乔沐元发现，袁晴晴这个人，年纪不大，懂旳道理倒是挺多，一套一套。 不过，这些道理也没啥用处，至少，对她来说没用。 袁晴晴：你毕业后回哪边定居？ 乔沐元：琼州。不说这个，说你刚刚那些。 袁晴晴：！！！乔沐元！你白嫖知识！ 乔沐元：嘻嘻，那我知识付费？ 袁晴晴：先发个红包看看诚意。 乔沐元还真给她发了一个666的红包。 袁晴晴点开：没诚意！ 乔沐元：见好就收，接着讲。 袁晴晴：说到小黄吧，我可真是捡漏了，他那些前女友都不舍得他。但是呢，他喜欢我，他爸妈也喜欢我，这样一来，那些前女友都只能是前女友，不可能复合。 乔沐元：男人说一套做一套，警惕男人！ 袁晴晴：没错！乔大小姐，你非常有觉悟，男人就是这个德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必须得警惕！！！ 乔沐元：（可爱） 袁晴晴：嗯……说到这个，你老公不是也有前任吗？乔大小姐，你真得好亏哎！ 乔沐元：他前任你又不是不知道。 袁晴晴：哦哦，也是，他早就没什么前任了。 “乔沐元，你不睡觉在干什么？”纪长慕睁开睡眼，只觉屏幕的光刺目。 乔沐元吓得一激灵，可惜已经来不及，纪长慕瞧见了。 乔沐元：“……” 纪长慕这次没再轻饶她，夺过她的手机。 这么晚了，她究竟还在跟谁聊天？聊天这么有意思？ 他一看，果不其然，还是那个袁晴晴。 乔沐元抱头缩进被窝里，不敢再出来。 她完蛋了。 纪长慕一字不落看完她和袁晴晴的聊天记录，包括下午那些。 两个女人也能唱一台戏，袁晴晴更是三句话不离男人，乔沐元这个冤大头还给袁晴晴发红包？！ 袁晴晴还在不停地发消息：乔大小姐，改天来我家我们开音乐派对，别带你老公。 纪长慕的手指头停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她手机在我这。 袁晴晴吓一跳。 这语气……不是乔沐元！！！ 袁晴晴手一抖，完蛋了，那她刚刚同乔沐元说的那些话，纪长慕岂不是全都看到了？！ 那她家和JY的合作是不是也要黄了？这下真得芭比Q了，呜呜。 纪长慕关上乔沐元的手机，打开壁灯，将乔沐元从被窝里拽出来：“别躲，给我解释解释。” “老公，不早了，睡觉好不好？”她闭上眼睛，故意不看他，也不敢看。 第8656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8） 乔沐元每次做了错事都会放低声音哄着纪长慕，这次也不例外。 纪长慕一双冷飕飕的眼睛看着她，将手机丢给她：“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就做点晚上该做的事。” “睡了，睡了，马上就睡。”乔沐元嗅到男人身上危险旳气息，他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欲望少了，她还是小心点。 哎，不对，她家老纪年纪也不大。 纪长慕试图将她从被窝里拽出来，但乔沐元紧紧抱着被子，死活不肯出来。 纪长慕放弃，但警告她：“再被我发现熬夜摸黑玩手机，你今天晚上也别睡了，我晚上喝了不少酒，你最好小心点。” “你好凶啊。”乔沐元躲在被子里，闷声道，“爸妈都不管我的。” “你说什么？” “我说，是的，是应该早点睡觉。” 纪长慕顺手关掉房间的灯。 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他在她身边躺下，沉声道：“女人之间聊天这么无趣？” 乔沐元装睡。 “说话。” “……” “乔沐元，又跟我装傻。” “不是你让我睡了么……”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这会儿这么听话了？” “……”乔沐元听到他语气里有几分低沉的克制，这人真是，一会儿让她往东，一会儿往她往西，他今晚上铁定是酒喝多了，现在又被她闹醒了，起床气大。 “晴晴兜不住话，也没什么坏心眼，有什么说什么，再说，只是私聊而已，无趣就无趣嘛。”乔沐元也睡不着，干脆陪他说着话，也带着几分气性，“不然你让我们聊什么，聊事业？众所周知，我和晴晴都没太大事业心。” “袁晴晴说你在我之前没有恋爱经验，替你感到可惜，觉得你吃亏，你自己怎么想的。” “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我也觉得吃亏。” “看来还是觉得不公平。” “什么呀。”乔沐元发现他这会儿有点不可理喻，明明平时挺讲理的一个人，“纪长慕，你不是说要睡觉吗？我要睡了。” 纪长慕突然搂住她，一双有力的长臂箍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与她耳鬓厮磨：“以后不准再跟袁晴晴聊我们之间的事。” “那我要是受了什么委屈，跟谁去聊？” “你跟我说，我改。” “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发脾气的时候我哪敢靠近你。” “有吗？乔沐元，莪在你眼里十恶不赦？” “这样好了，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我就跟我爸妈聊，你看如何？” “……”纪长慕默，“算了。” 当他什么都没说。 乔沐元笑了，她扑进他的怀里，小脑袋在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他的睡衣上是与她一样的柑橘调沐浴露气息，她忍不住在他身上多蹭了两下。 “纪长慕。”她唤他的名字，“你酒醒了没有？” “还行。” “我看你没醒，不然怎么会在意袁晴晴说了什么，你这个人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我在乎你的看法，我更想看看你说了什么。” 第8657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9） “你不是看到了，我没什么看法……我只是比较喜欢听晴晴叨叨而已。” “……”纪长慕无话可说，“零钱很多的话，明天发我一个666红包。” “666怎么够，必须给纪先生发888。” “记得发。”纪长慕顺手将她搂在怀中，“睡觉。” “晚安咯。” “嗯。” …… 毕业前的乔沐元生活悠闲很多，紧绷着旳一根弦慢慢松开。 毕业典礼前，她特地换了一个新发型，微卷的长发蓬松优雅，有几分复古感。 她被导师推荐为优秀毕业生，将会在毕业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毕业典礼前一晚，她盼星星盼月亮，可算在傍晚时分盼到了纪长慕。 纪长慕开车过来，晚霞在他的白衬衫上洒下橙红色的光，衬托得他愈发儒雅温和，整张脸上都是薄薄一层天光。 男人在院子里停好车，刚打开车门，乔沐元就站在了他面前。 “阿元，久等了。”他跟她道歉，“快要期末考了，今天来得有点迟。” 乔沐元给了他一个拥抱，紧紧搂住他不松手，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两人的影子都紧密黏在一起，那样和谐。 “我真得等了你一天呢！” “我知道，知道。”纪长慕拍拍她的后背，“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来。” “辛苦了。” 纪长慕牵着她的手往家里走。 刚进家门，他紧盯着她看了很久，唇角上扬，笑了：“换发型了，成熟很多。” “好看吧？” “嗯。” “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为什么紧张？” “明天要做优秀毕业生代表在典礼上发言，觉得……名不副实？” “实至名归。” “真得不是安慰我？”乔沐元高兴了一下，她喜欢他的鼓励。 “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名不副实？就把明天的典礼当做一次普通的晚会，这样的场合，你应该早就游刃有余。” 乔沐元笑了，唇角边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纪长慕从来都是她的良师益友，他总是能给她最恰到好处的鼓励，除了偶尔有些时候性格会有那么一点点狗。 吃晚饭前，乔沐元还将自己的发言稿拿给他看。 纪长慕没有看，坐在沙发上，双腿翘起，姿态闲适，一脸悠闲地看着她：“我不看，你脱稿念给我听。” “不要，紧张。” “跟我还紧张？” “就是在你面前才紧张，你这个人太了解我了，我的一举一动小心思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明天你在台下听，我保证克服紧张情绪，不给纪先生丢面子。” “我面子值几个钱？”纪长慕笑了，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她，“站我面前，念给我听。” “保留悬念，明天。” “行，没问题。”纪长慕尊重她的意见，“明天我会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从头到尾都会在。” “那……我提一个小要求？”她坐在他身边，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狡黠地看向他。 “你说。” “明天陪莪拍毕业照。” “可以。”纪长慕同意。 第8658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10） 乔沐元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嗓音低了下去，突然间撒娇地跟他感慨：“人生也没有多少重要的时刻，我好希望以后我人生中每一个重要旳时刻，你都在。” “我完全可以答应你。” “拉钩？”她伸出小拇指。 纪长慕笑着摇摇头，小孩子的把戏，明天都是要毕业的人了。 但他还是乖乖伸出小拇指，跟她拉钩。 乔沐元笑起来，她就喜欢他这副被强迫的样子。 毕业前很忙，她时不时拿起手机在群里和同学交流，也会拿出日程表看了又看，生怕错过某一项。 她还拿出明天晚会上要穿的小裙子给纪长慕看，一件香槟色一字肩蕾丝长裙，优雅高贵，与她的发型很般配。 正同纪长慕在一块，她的手机响了。 导师给她打了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吃饭，还有几个同门的师兄妹。 乔沐元特地问了问能不能带老公，导师欣然同意。 她换了一件黑色针织小衫，下身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她同纪长慕一起去赴约。 夏天的夜晚充满时光的回忆，温热的风，潮湿的水汽，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分别气息。 这个季节总是带着无数别离，从此之后，各奔前程。 …… 第二天的乔沐元换上黑色毕业服，拍了毕业照，也和同学们一起在学校草坪上拍了很多合照。 乔沐元的笑容里充满青春洋溢的快乐，甜美生动。 纪长慕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也兑现昨天的承诺，与她一起拍了毕业照。 乔沐元迫不及待将毕业照发在朋友圈昭告天下——毕业了，感谢我的导师，感谢我的同学，也感谢我的纪先生。 天气有点热，乔沐元穿着宽大的毕业服，与纪长慕站在一棵大树下。 “纪先生，有没有什么感慨？”她问。 “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没有别的了？” “等会儿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我的毕业礼物吗？” “你的毕业礼物今天会送到家里，等你回去就能看到。” “那是什么惊喜？” 纪长慕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等最多半小时。” 乔沐元愈发好奇：“什么呀？” “还想拍照吗？” “好呀。”乔沐元将自己的手机交给纪长慕。 她时而坐在草坪上，时而抱着树木，时而看向天空比一个“V”，镜头里的乔沐元永远活泼大方，青春美丽，笑容灿烂。 纪长慕很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时双眸弯起，如天上的月牙儿，两排珍珠白的牙齿和小酒窝更是透着漂亮和自信。 这样的乔沐元，他想宠爱一辈子。 他永远爱她。 拍了十几分钟，纪长慕递给她一瓶矿泉水：“累不累？” 乔沐元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摇头：“不累，今天挺开心，但是又有一点舍不得。终于还是到了毕业的这一天，时间过得真快，仿佛还记得三年前的时光。” “以后就要离开伦敦了。” “嗯，我会经常过来看看的。” “随时奉陪。” “好，一言为定！” 第8659章 清纯甜美小天使（11） 不知不觉，大约二十分钟后，乔沐元这才想起他刚刚说的惊喜。 她拿着矿泉水，忍不住问：“纪哥哥，你刚刚说的惊喜呢？在哪里？” “跟我过来。” 他走在草坪上，脚步稳健。 乔沐元跟在他旳身后，同他一起往前走。 走到校园的水泥路上，纪长慕牵住她的手，一起走向停车场的位置。 “要出去吗？”乔沐元好奇地问，“要不要换一套衣服？” “不要，不出去。” 嗯？乔沐元越发好奇。 走了没多久，两人一起走到学校停车场。 今天的停车场格外热闹，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车，让人眼花缭乱。 来了很多家长，他们都来参加孩子的毕业典礼。 远远地，纪长慕带着她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走去。 还没等他们走过去，劳斯莱斯车门打开，后排男人先迈出长腿下了车，随后将自己的手递给车上的女人。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斯年。 乔斯年穿一身墨色衬衫，冷峻成熟，车里的叶佳期搭着他的手，踩着高跟鞋，款款走下。 叶佳期站在车旁，端庄美丽，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长旗袍，脖子上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的明光，她的手被乔斯年牵着，两人相视看了一眼。 他们还没有看到乔沐元和纪长慕，但乔沐元眼尖，立马瞧见了他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原来这就是纪长慕说的惊喜！ 她可太惊喜了！ 她之前有问过爸妈来不来，妈妈说可能没空，得看安排，爸爸则是一脸傲娇，头也不抬地说，都是结过婚的人了，让自己老公去就行。 那时候她心里还有一点点失望，但是吧，爸妈都是大忙人，如果不来，她又请不动。 现在看来，还是纪长慕面子大，将她的爸妈都接到了伦敦！ 乔沐元高兴地扣住纪长慕的手，要不是还穿着高跟鞋，她早就飞奔过去。 “纪哥哥，这可太惊喜了！”她勾住他的手往前走，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我爸妈居然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不来。” 走到乔斯年和叶佳期跟前，乔沐元一把抱住叶佳期，又抱了抱乔斯年：“爸！妈！你们真得来了，我好开心！还以为你们真得没空呢。” 叶佳期笑着看向她：“典礼开始了吗？我们应该没错过吧？” “还没有开始，还早，我带你们逛一逛我的学校。” 乔沐元领着他们，一一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学校。 叶佳期向来温柔，她耐心地听乔沐元的介绍，很满意，听说女儿今天还要作为代表发言时，她更加满意。 不过，乔斯年兴趣缺缺，没怎么听她介绍这些，只在一旁同纪长慕说话。 两个男人走在后面，闲聊。 “乔爷，没有能去机场接你们，有些抱歉。” “没关系，你安排得很妥当。” “阿元以为你们今天不会来，她刚刚看到你们的时候很激动，我知道，她心里头很希望你们能过来，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第8660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1） 乔斯年不置可否。 他心里头知道，乔沐元很希望他们过来。 他这个女儿，从小重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她都一样重视，还好，她的重视都能得到回馈。 沿着校园的林荫道往前走，乔沐元快乐地同叶佳期聊着天。 叶佳期也挺高兴，她旳乔沐元又经历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节点，结束了一段校园生活，以后就要回国了。 纪长慕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只不过乔斯年的工作比较难做，她算是劝说了好一阵。 路过教学楼，乔沐元提议拍一张合照。 她正好看到自己的学弟拿着相机在拍照，将他招呼过来给他们在教学楼前拍了一张合影。 这对乔沐元来说是一张特别的合影，很珍贵。 她快乐地比了一个“V”，同纪长慕一起站在爸妈的跟前，笑靥如花，春风拂面。 乔斯年一向不大喜欢胡里花哨的仪式，拍了一张后再不肯拍第二张，倒是叶佳期很乐意与乔沐元一起拍照。 叶佳期心里情绪复杂，她看着长大的乔沐元再一次步入新的人生征程，那个小时候天真无邪的小柚子也渐渐成了她心中的回忆。 这个小姑娘，是她当初差点用半条命换来的，给她带来过很多快乐。 “妈妈，我们一起拍照，不带他们。”乔沐元知道那两个男人都不喜欢拍照，她就拉着叶佳期一起拍了很多合影。 她完全没有想到爸妈会过来，真得算是一个很大的惊喜，纪长慕总是能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毕业典礼正式开始，乔沐元一个人去了后台准备发言稿。 纪长慕领着乔斯年夫妇一起坐在礼堂里。 典礼还没有开始，乔斯年同纪长慕闲聊着：“长慕，有心了，我看得出来，沐元今天很快乐。” “这是我答应过您的事，您放心将阿元交给我，我也不会让您有任何担心。” “今天之后，沐元有什么打算？” “我最近将伦敦研发中心的建筑设计项目交给了她，她还会继续在伦敦留住一段时间，我这学期结束后也会辞职，等英国的事情都处理妥当，我和她一起回国。” “看来她没有接受自己导师的邀请。” “嗯，她放弃了这一份很重要的邀请，我有劝过她，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也不会听我的。” “她从小就有自己的主张，只不过以前不成熟，以后会越来越有主见，你到时候别太有压力就好。” 纪长慕笑道：“那倒不会，我很乐意见证她的成长。” “别说，你还真见证了她的成长，你也是给她当过几年家庭老师的人。” 没聊几句，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乔沐元大概在中场时出来，她站在演讲台上对这几年的学生生涯进行了总结，这一次她没有带演讲稿，笑容自信美好，洋溢着青春热情。 台下时不时爆发掌声。 站在乔沐元的位置，她能看见纪长慕和爸妈。 第8661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2） 每当有点忘词紧张的时候，她都会看向纪长慕，对上他那双深沉幽邃且带着鼓励的目光时，她旳心中又充满了自信。 纪长慕唇角始终上扬，视线一刻没有从乔沐元的身上移开。 他的阿元，又长大了。 一旁的叶佳期也很感慨，眼底有晶莹的水花，乔沐元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女儿，看着她一步步成长，她的心中感慨万千。 既有不舍，也有满足，更有无限牵挂。 乔沐元是他们宠大的女儿，好在以后将她交给纪长慕，她和乔斯年都很放心。 最放心的还是乔斯年，乔斯年私底下总是对纪长慕赞赏有加，她当然相信乔斯年的眼光。 发言完毕，乔沐元感谢了自己的导师。 当纪长慕也以为要结束时，乔沐元突然顿了顿，唇角边是两个浅浅的酒窝，灯光落在她的酒窝上，无限美好。 她抬起晶亮的眸子，看向纪长慕所在的位置，接上刚刚的话：“最后，还想感谢这三年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一个人，我的纪先生。是他无怨无悔、不计回报地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他给予了我快乐、成长、幸福、包容，感谢他对我的付出，未来我们也将并肩前行，风雨同舟。用一句我们东方古老的诗做结语，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谢谢大家。” 乔沐元鞠躬后带着笑容离开舞台。 正襟端坐的纪长慕笑意更深，难怪她昨天一直不肯告诉他明天的发言内容，原来，她也给他准备了惊喜。 男人英俊端方的脸上是从容的淡定，但心口有别样的触动。 半个小时后，毕业典礼结束。 纪长慕将乔沐元接回来，她已经换下她的毕业服，穿了一件白色即膝连衣裙。 趁着没有人，乔沐元偷偷在纪长慕的唇上亲了一口：“纪先生刚刚听得好认真，我表现得好不好？” “你是越来越会哄我开心了。” “那你喜欢不喜欢？” “你说呢？当然。”纪长慕勾住她的手，“一起去吃饭，我订了午饭，在离学校不远的酒店。” “等等。”乔沐元踮起脚尖，替他擦掉唇上的口红印，这才满意地与他一起离开学校。 酒店宴会厅，一家四口坐在圆桌旁，室内是富丽堂皇的装修，奢华耀目。 纪长慕订了酒店最好的红酒，一起庆祝乔沐元毕业。 乔沐元问叶佳期：“知行怎么没有一起来？” “你知道的，他比谁都忙。” “他是真忙还是假忙？看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 “那就不清楚了，我和你爸是从京城过来的。” “爸妈，辛苦你们了。” 乔沐元和叶佳期总有聊不完的话。 不过，她下午还要和老师们聚会，她便叮嘱纪长慕帮她照顾好爸妈。 吃饭的时候，乔沐元又托腮问乔斯年：“爸，你在伦敦多呆几天好不好，我带你们玩儿。” “我需要你带吗？” “……”乔沐元哼哼，“这么不给面子。” 叶佳期笑道：“没问题，我们多呆几天。” 第8662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3） 乔沐元就知道，还是妈妈最疼她。 吃饭的时候，乔沐元发现，她爸一如既往还是最喜欢跟纪长慕聊天，两人的聊天内容也一如既往无趣。 今日旳伦敦晴空万里，是难得的好天气。 饭桌上，乔沐元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同学、朋友打来的，约她下午一起聚会，告别学生生涯。 乔沐元欣然同意，等饭吃得差不多，她匆匆忙忙背上包：“纪哥哥，你帮我照顾好爸妈，我下午要跟同学们告别。” “放心，都交给我。” “嗯！” 乔沐元欢快地离开了酒店。 午后，乔斯年送叶佳期在酒店午休。 在房间里，叶佳期换下她的旗袍，穿上丝质睡衣，搂住乔斯年的腰：“陪我一会儿再走。” “好，我给你倒一杯热水。” 乔斯年从饮水机里接了半杯热水，递给她，目光缱绻温和。 他坐在沙发上，没急着离开：“匆匆忙忙赶到伦敦是不是很累？等会休息一下，有事打电话给我，我不离开酒店。” “嗯。”叶佳期小声应了，点点头，“今天来参加你女儿的毕业典礼，开心吗？” “平常的一天。” 叶佳期笑了，这男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喜欢得不行，嘴上永远都傲娇。 “时间过得真快，我明明还记得沐元出生的那一天，她名字还是我起的，这些年，她已经从那个可可爱爱的小柚子长成了大姑娘。说实话，老乔，我好舍不得。” “我知道，知道。”乔斯年明白她心里的感受，叶佳期从来都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她不可能像他一样平静，“但没关系，以后想她了就去琼州，有纪长慕在，你完全可以放心。” “你对纪长慕真得很满意。” “是。”乔斯年也不掩饰对纪长慕的褒奖，“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担当和责任心，这对沐元来说是一种幸运，有他在，尽管放心。” “嗯。”叶佳期也不再提已经过去的事。 乔斯年坐着陪她聊了会儿，直到她困意袭来。 …… 晚上，纪长慕让司机接送乔斯年夫妇回别墅。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乔沐元跟同学聚会还没有回来，他也没急着上楼，坐在客厅里等她回家。 客厅里灯火通明，纪长慕坐在沙发上翻阅自己喜欢的书，他穿着深灰色睡袍闲适地坐着，面色平静，水晶灯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那样平和、从容，透着上位者的高贵和优雅。 夜已经很深。 一直到凌晨一点，乔沐元还没有回家。 纪长慕仍旧在等，好在，他没有什么困意。 大约过了一点半，一辆黑色的轿车将乔沐元送回家，她喝了不少酒，一进屋就甩掉高跟鞋。 “回来了。”纪长慕走过来，将拖鞋递给她。 乔沐元一愣，醉得迷迷糊糊，但她认得纪长慕呀。 她往他身上一靠，蹭了他一身酒气：“你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 “没关系的，我认得回家的路。”她冲他笑起来，“他们本来说要通宵，我太困了……” 第8663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4） “困的话就早点睡，我抱你上楼。”纪长慕不由分说抱起她，沿着楼梯上去，推开他们的卧室门。 她附在他耳边小声问道：“爸妈在家吗？” “在，我把他们接过来了，未来几天他们都会住这里。” “那这几天咱们都收敛一点。”她狡黠地笑，脸颊是如桃花般红艳旳醉意，她晚上喝了很多酒，胃里翻江倒海，“纪哥哥，我有点难受，我要吐一会。” “下不为例。”他皱起眉头，板起脸。 乔沐元委屈地冲他点点头，像极了小朋友。 纪长慕心疼得厉害，扶着她走到洗手间，又给她准备了热水。 乔沐元吐了好一会才舒服点，但整个人还是极其难受，尤其是胃部，揪起来似的疼痛。 纪长慕刚离开她的视线一会儿，她蹲在了地上，捂着胃部，小脸煞白。 纪长慕一脚踏进洗手间，将她抱起，抱到床上：“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进医院？” 乔沐元摇摇头，格外委屈：“喝多了……” 纪长慕喂她喝了热水，又替她揉了揉，将她抱在怀中：“没事，我在，别怕，睡一觉就好了，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怀里的小姑娘只知道点头，酒精渐渐上头，她有些麻木，没有知觉。 但靠在纪长慕的怀中，她很有安全感。 没想到他这么晚还在等她，一直等她回来。 乔沐元喝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只靠着纪长慕，口中呢喃胡言乱语。 “纪哥哥……今天晚上大家都喝了好多酒……舍不得……相识一场……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还是要说分别……纪哥哥，我也舍不得……人生的一小段暂时结束了……明天又是不一样的一天……” 纪长慕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他喂她喝了热水后，又忙碌地帮她卸妆、擦脸、换衣服。 刚想抱她进浴缸洗个澡，乔沐元抓住他的睡衣领口不松手，眼神朦胧：“纪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我在。乖，先洗个澡。” “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喝醉酒的乔沐元没有什么安全感，不肯松手，非要抓住他。 “好，不离开，我帮你洗澡。” 乔沐元这才勉勉强强同意，但一双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看守自己的宝贝，生怕一不留神就丢了。 纪长慕一刻也没再离开她的视线。 他在浴缸里放满热水，顿时，浴室里热气缭绕。 将她抱到水中，他像照顾小朋友一样帮她洗澡，继续听她胡言乱语说着醉话。 喝醉酒的小姑娘也很可爱。 她喜欢在浴缸里弄满泡沫，再一点点戳着那些泡沫，或者，抓一把泡沫抹纪长慕脸上。 纪长慕折腾出一身汗，用了很大力气才将她按在浴缸里。 “纪哥哥，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你对我特别特别好……” “嗯，挺有良心，别一醒来就忘了。”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纪长慕笑得无可奈何，按住她，给她洗头。 第8664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5） 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旳事，只是今天折腾比较久。 乔沐元喝醉酒的样子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就是这样，又哭又闹，酒品不大行。 纪长慕一边哄一边给她洗澡，他自己身上湿了大半，睡衣系带松松垮垮。 乔沐元抬起手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纪长慕往后躲开，板起脸：“别乱动。” “纪哥哥让我摸摸吧。”乔沐元一向眼馋纪长慕的腹肌，喝醉酒也不例外，逮着机会就想摸他。 “洗好澡给你摸。” “现在就要。” “现在没有。” “哼。”乔沐元背过身去。 纪长慕看着眼前这个喝醉酒跟她闹脾气的小姑娘，哪里还有白天站在舞台上发言时的半点模样，他掰过她的身子，想继续给她洗澡。 乔沐元推开他的手：“你不给我摸，你也不可以碰我。” “乔沐元，你到底喝醉没有？嗯？” “没有。”乔沐元一双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雾的光，脸颊通红，面若桃花，“清醒着呢！” “洗好澡抱你去床上休息，不早了，该睡觉了。” “给我摸摸……”乔沐元不罢休，非要摸他。 她的小手乱动，趁纪长慕一个不注意，用力将他往浴缸里带。 纪长慕怕伤到她，跌进浴缸，浑身都是水，睡衣也都湿透。 乔沐元满意了，她扑进纪长慕怀里，搂住他精壮性感的腰，一个滚热的吻印在他的唇上，主动又热情，满满都是爱意。 纪长慕绝无可能在这种时候拒绝自己深爱的女人。 他将她压在浴缸边缘，一手护着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压住她亲吻。 乔沐元很不满意，她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压着小脾气，她又推开他，非要自己做主吻他。 纪长慕心里头气笑，干脆交给她做主，任由她并不熟练地啃他的唇。 一个吻还不够，乔沐元热得在浴室里喘息，趴在他的耳边，软糯糯叫他的名字：“长慕……老公……” 这种时候，纪长慕深知她想要什么，抱住她。 夜色渐深，无尽的黑色弥漫在凌晨的夜空上，天幕低垂，室外是乌泱泱的深沉。 乔沐元让纪长慕折腾了一夜。 夏天白昼来得早，东方有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乔沐元才抱着被子安稳睡下。 空调房里，冷气嗖嗖吹着，纪长慕替她掖好被角，已经没有太多困意。 他干脆从卧室里出来，刚准备去书房时，见到乔斯年在客厅里，换了一套运动服，估计是打算出去晨跑。 乔斯年听到动静，眉头皱起：“这么早就起？” “嗯，正好醒了，您这是要出去晨跑？” “这两天伦敦天气不错，早上出去走走。” “我陪您一起，我知道附近有一处公园环境很好。” “行。”乔斯年也很乐意。 纪长慕也换了一套白T恤和休闲裤，姿态闲适，他带着乔斯年一起从家中往附近的公园走。 天色渐渐发白，街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天空的深蓝色即将褪去，新的一天又开始苏醒。 第8664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5） 第8665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6） 公园就在附近，人不多，一进去便是一条长跑道。 晨起的空气很清新，信步走着，视野格外开阔。 纪长慕同乔斯年随意在公园里走动，乔斯年一早有阅读的习惯，他早已经看过清晨财经新闻和股票大盘，同纪长慕聊着今日旳金融市场。 乔斯年一向欣赏纪长慕对市场的敏锐度以及独到的见解，也正是这种异于常人的敏锐，让纪长慕即使身处英国偏僻乡镇，也从未跟市场脱节。 聊着，不免又提到乔沐元。 乔斯年道：“沐元昨晚上回来没有？” “过了凌晨回来的，她一向也不喜欢在外面过夜。” “虽然结婚了，但她不免还有一些小孩子脾气，你应该也知道。” “没关系，我觉得挺好，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真实的乔沐元。”纪长慕一提到乔沐元，心中尽是温柔，“始终感谢乔爷能放心地将沐元交给我，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很特别的信任。” “她说最近在帮你做一个设计项目？” “伦敦分公司新设立一处研发中心，正好需要建筑设计团队，我看，正好可以给她练手。” “你还真信任她，这么重要的项目也放心交给她这个学生？她哪里有独立带团队的本事。” “沐元学习能力很好，她会慢慢成长，我愿意陪她一起成长。” “不觉得她在拖累你往前走的脚步？” “如果往前走的代价是失去她，那前方诱惑再多，我也不会继续前进。” 乔斯年点点头，纪长慕确实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个男人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在英国陪了乔沐元三年。 朝阳渐渐从东方升起，灿烂的光线照在地面上，一个无风的清晨，树叶懒洋洋地耷拉在枝头，蝉鸣聒噪。 乔斯年又同纪长慕一起走回去。 叶佳期已经坐在餐厅里等他们，她今天换了一件恬静温柔的鹅黄色连衣裙，头发用一支桃木簪随意绾起，怀里抱着乔沐元养的毛球，端庄优雅。 “这猫不怕生。”见他们回来，她笑道，“一点都不怕我。” “这猫随乔沐元。”纪长慕走过去逗了两下毛球。 毛球懒洋洋睁开眼睛。 叶佳期笑得更厉害：“还真像，乔沐元小时候就这样，可可爱爱。” “乔沐元还没起？”乔斯年问。 “让她多睡一会，她昨晚上不是出去聚餐了，别对她太苛刻，人家现在也是有老公的人了。”叶佳期不让乔斯年管女儿。 乔斯年也不管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不操这个心。 “我上楼去看看她。”纪长慕放心不下，从餐厅回了卧室。 乔斯年在叶佳期对面坐下，他喝了一口咖啡：“今天想去哪里？” “都可以，你陪我就行。” “要我陪还是要女儿陪？” “你。”叶佳期笑盈盈，“来了伦敦，当然得你陪我，别打扰他们小两口的生活。” “这叫什么打扰，偶尔来一次。” “那也不行。” “之前是谁说怕纪长慕对她女儿不好来着？” 第8666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7） “乔斯年，你还拿过去的事戳我？我的担心又不是没有原因，纪长慕心思重，城府深，他如果对你女儿不好，后果你想过吗？我不想沐元重蹈我旳覆辙，毕竟，有些事我经历过一遍，绝不舍得女儿再经历一遍，你懂吗？” “懂。”乔斯年不能不懂。 “你懂什么，沐元出生第一天，你在哪里？” “……”乔斯年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叫佣人过来，“这咖啡不合我胃口，换一杯普洱过来。” “是，乔爷。” 叶佳期冷哼一声，谁叫他一大早就招惹她。 …… 乔斯年和叶佳期在伦敦呆了三天，三天后又一起回了京城。 乔沐元在伦敦跟小团队开了会，又去实地做了勘察后，同纪长慕回博尔顿度假。 暑假到了，纪长慕收拾好办公室里属于他的东西，递上他的辞呈。 这一处乡村中学，给了他一段不一样的人生体验，也是值得铭记的一段宝贵时光。 这一天正好在下雨，递交辞呈后，纪长慕开车回他的庄园别墅。 花园里的玫瑰花开得正好，整个花园早已换了新貌，再也不是他刚刚过来时破败的景象，每一朵花都带着晶莹剔透的雨水，自由绽放。 乔沐元站在二楼的栏杆处往外看，她在看雨，也在等纪长慕回家。 正是下午，天空灰蒙蒙的，夏风吹起乔沐元的长发，她托着腮站在栏杆处，凭栏听雨，看夏日无限风光。 风景正好，远处即是一片开阔的草坪，绿油油，此时此刻，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烟雨。 院子里的花开得真好，乔沐元仍旧记得第一次无意闯进这片庄园时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仿佛近在咫尺，但时光又走了很远。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淌而过，如细沙滤过指缝。 纪长慕将车开到院子，一抬头正好看到乔沐元站在二楼的栏杆上，清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和裙摆，少女如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他没急着下车，微微抬起头，唇角含笑看向二楼的她。 这疏雨，这盛夏，这玫瑰，皆与她融成最优美的风景。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周围安安静静。 乔沐元低头时看到了他的车，也看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他。 她没急着下楼，而是故意托腮站在栏杆处与他对视。 视野正好，她能清晰地看见他，他也能看到她。 她冲他笑，他也勾起唇角，笑意不曾消失。 纪长慕想，这样便是最好的时光。 等他回到家中，他正好看到茶壶“咕噜”“咕噜”在沸腾，水开了。 他关上水壶，娴熟地泡了茶。 乔沐元踩着拖鞋沿楼梯下来，看向客厅边角处颀长高大的背影，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谁也不会过来打扰他们，也不会有人突然闯入他们的世界。 墙上挂着古老陈旧的画，铜制的相框上是繁复的花纹。 第8667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8） 这里的时间仿佛都慢了好几拍。 纪长慕泡好茶，乔沐元也不跟他客气，与他面对面坐在靠窗的小圆桌边。 窗户关着，玻璃窗上笼罩了一层白色旳水雾。 桌面上是白色的桌布，清新优雅，茶壶里的茶叶沉沉浮浮，在水中跳着舞 每一件器物都像是拥有了灵魂，在这安谧的夏日白天里，碰撞出彼此的声音，交流着，歌唱着，庄园也不再是孤寂的庄园。 这里风景极好，不论从哪一个角度往外看，都有不一样的景色。 乔沐元白皙的手腕轻轻转动，端起一杯茶，吹了吹热气。 “不管来多少次，我都要感慨一遍，纪先生真会享受，挑了这么一个好地方生活。”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随时可以陪你再过来。” “真想一直留在这里，享受一遍纪先生享受过的生活。” “你还年轻，不适合。” “那我什么时候适合？” “等老了吧，我们再过来。” “你看，你又对我许了一个承诺。” “只要你还记得住，我都会兑现。” “我记住有什么用，得你记住。”乔沐元冷哼哼。 乔沐元随手从墙边杂志架上取了一本旅游杂志，杂志很新，她随手翻了几页。 “甲方爸爸，要我跟你汇报一下项目进展吗？”她一边翻杂志一边问道，漫不经心。 “如果你乐意，可以跟我汇报，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辞职了，现在可能是我最清闲的时刻。” “OK，我对整个项目的计划可以倒背如流。”乔沐元没有带项目书，但她将一切都记在了心中，了然于胸，她觉得这是对工作最起码的尊重。 她将自己的构思，还有他们团队共同商量出来的方案都说给纪长慕听。 说到比较专业的内容时，她还会在白纸上画出她的构想，方便纪长慕理解。 纪长慕默默听着，他低估了乔沐元的决心，哪怕是一个给她练手的项目，她都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乔沐元说到自己专业范畴内的事儿，眉飞色舞，丝毫没有辜负她的专业。 大约说了二十分钟，她才问纪长慕：“甲方爸爸，您看，还算满意吗？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再修改，一定改到您满意为止。” “没见过像你态度这么好的乙方。”纪长慕眯起眸子，闲适地倚靠在藤椅上，手指头轻轻敲动桌面。 “我也没见过像您这么好说话的甲方。”乔沐元也笑了。 两人对视笑着，合作十分愉快。 纪长慕不挑她的刺，只对她道：“我这边可以通过，但我说了不算，改天把方案再发给项目经理过目。” “OK，我有信心，完全没问题。” “还有别的要汇报吗？” “等我想到再跟你汇报。” “没关系，你慢慢构思，至于这几天，一起好好度个假。” “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有雨。” “你想去哪里？” “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乔沐元托腮看着面前的男人，笑意融融，十分愉快。 第8668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9） 纪长慕总是能被她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哄得心花怒放，以至于做什么事都心甘情愿。 这小姑娘也很懂得拿捏他的心思，他也是心甘情愿被她拿捏。 窗外是淅淅沥沥旳雨，白雨落在绿色的树叶上，白雾笼起，满目都是柔和的颜色。 纪长慕也拿了一本杂志，随意翻着。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只剩下书页翻动的轻响与窗外的雨声。 时间都慢了下来。 乔沐元拿着一支笔在写写画画，一开始纪长慕还以为她在画图，过了会儿，她抬起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纪哥哥，我今天有对自己的事业做了一个初步规划，你愿意听听吗？” “怎么不愿意？非常乐意。” 乔沐元一只手撑着下巴，将写了字的纸放在他跟前：“回琼州后，我想先正式成立一家属于我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我也想自己带团队。” “不错，这个起步很适合你，但一开始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事和琐碎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我大可以让别人帮我做这些，没有必要事事亲力亲为，但我想，这样做可以让我吃点苦头，更能成长。” “你倒好，自己讨苦头吃。” 见他笑，她自己也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幼稚？但是我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让自己永远成为一朵温室的花，必要的风雨还是要的。” “挺好。”纪长慕想，他的阿元真得长大了，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那给你看看我的工作室规划。”乔沐元拿了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步步将自己的想法讲给纪长慕听。 伦敦现在的小团队她会尽力带走，纪长慕交给她的项目，她也会尽力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纪长慕认真听她讲，又耐心地指出她构想中的不足和缺陷。 他们一起讨论未来，乔沐元觉得很幸运，有纪长慕在，她的人生要平坦很多。 聊到自己的构想，乔沐元又叽叽喳喳说了很多，纪长慕一一听进去，也会说出自己的一些建议。 偶尔乔沐元比较固执，两人会言辞激烈地争论一番，每到空气中开始弥漫硝烟味时，纪长慕会先退让一步，乔沐元也不好意思再跟“谦逊”的某人继续争论，便也自觉退后一步，与他接着讨论下一个话题。 和纪长慕呆在一起，乔沐元丝毫不觉得枯燥。 不聊工作时，他们也会聊起酒窖的红酒，田野里的庄稼，庄园里的玫瑰，书架上的诗歌。 下雨天总有一些浪漫的色彩，乔沐元的心中也弥漫着无限浪漫和爱意。 傍晚时分，纪长慕打开冰箱，去厨房给她做下午茶点心。 “要我帮忙吗？”乔沐元笑盈盈主动问。 “不用，你等着吃就好。” “纪先生对我可真好。”乔沐元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毕竟，她真不会。 纪长慕就知道她惯用甜言蜜语哄他两句，哄得他心花怒放地去做事。 纪长慕给她做了一份慕斯小蛋糕，还有热腾腾的蓝莓挞。 第8669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10） 乔沐元刷了会儿手机，顺手拍了一张窗外的风景。 雨幕下的庄园幽静美好，美不胜收，拍出来旳照片里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安宁，犹如世外桃源。 “晚上想吃什么？”纪长慕在厨房里问她。 “都行，只要你做的菜我都爱吃。” “我晚上要是不做呢？” “那咱们一起喝西北风。” “……” 乔沐元又刷起朋友圈，她叹气：“纪哥哥，你说晏伽怎么回事，以前一年也发不了几天朋友圈，现在几乎天天秀恩爱。” “他又发什么了？” “带洲洲在游乐园玩。” “哦，洲洲放暑假了。” “嗯，是啊，还是九宫格！” “林栀也去了？” “林栀在呢，林栀给洲洲买了冰淇淋，她肚子显怀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可以问问她。” “我想起来，之前林栀说下半年也要回学校读书来着，那她现在怀孕了还能去读书吗？” “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她自己会有一点压力，但是有晏伽在，不用担心。” “晏伽真得能行吗？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上，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时候他在纽约担任影视公司总裁，而且还跟我非常不喜欢的一个同学交往。” “白娇娇？” “你倒还记得人家名字。” “……” 乔沐元又继续翻朋友圈，她又感慨：“洲洲真可爱，有点像小时候的知行，看上去很听话那种。” “知行小时候是很听话。” “纪老师记性挺不错嘛。”乔沐元笑着，“知行小时候可喜欢缠着你。” “现在也喜欢。” “现在那叫有利可图。” “……” 乔沐元随手给晏伽点了一个赞，又发了一条评论：“一家四口，幸福！” 没多久，晏伽竟回了她：“乔大小姐加油啊。” 乔沐元无语。 她沉默了半晌，加油？她是不是真得该跟纪长慕商量一下这个事？ 不过，这种事男人都不提，她也不想提了，乐得自在。 听说生孩子好可怕的，乔沐元不敢想象。 她还是个小朋友。 天色渐晚，纪长慕将客厅的灯都打开，四周顿时明亮如白昼。 做好小点心后，他递了一枚蛋挞给她：“尝尝。” “好吃。”她咬了一口，又非要让纪长慕咬一口。 她还喝着纪长慕给她煮的茶，十分享受地窝在窗边。 这样的神仙日子呀。 纪长慕又开始准备晚上的餐食，冰箱里食材很多，他准备给乔沐元做一些她爱吃的家常菜。 乔沐元舒展了一下腰肢，站起身，回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又跟自己的小团队开了个视频会议。 悠闲又自在的一天，她真想一直留在博尔顿。 …… 在乡下呆了一些天，乔沐元不得不离开博尔顿回伦敦。 虽然毕业了，但她的设计工作还要继续。 纪长慕陪她一起过去，顺便回国出了个差。 这一出差就是一个月。 夏天的风卷过聒噪的蝉鸣，将独属于夏天的气息传到很远很远。 第8670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11） 纪长慕再一次回伦敦时，乔沐元的设计工作已经进入到中后期。 她一个人领着小团队在工厂和分公司之间游走，分公司的管理层不少人都不知道她是总裁太太，乔沐元也不摆架子，同他们耐心沟通，也会虚心接受他们旳建议。 这一天，她领着三五个人一起来到项目经理的办公室。 她一来，经理正好带着自己的人同他们一起开会。 乔沐元让团队的同事将中期扫尾PPT一一播放、讲解，做细致的诠释，如果没有异议，他们将一致通过，开始进行下一个环节。 同事播放PPT时，乔沐元拿着笔低头做笔记，很认真。 这些方案她都已经烂熟于心，但出于对所有人的尊重，她依然认真在听、在做笔记。 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打断她同事的讲解，语气很不客气：“我提个问题。” 乔沐元停下手中的笔，目光有神：“您说。” “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你们团队的设计方案，幼稚、简陋、没有章法，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仍旧没有任何长进，我们想更换团队。” “这个时候更换团队，不合适吧？我们有签合同的。”乔沐元自然不同意，他们已经付出很多心血，“如果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商量，而不是贸然提出更换团队。” “没有办法商量，我作为拥有多年经验的设计顾问，我没有办法接受你们的作品。原以为你们会加以改进，但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我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进展。这次也是，你们自己看看，PPT上都是什么假大空的东西！这些东西只能糊弄外行，而不是我。” 经理推了推眼镜，摆摆手：“没事，没事，都好商量，作品确实不够出彩，但很用心。如果不满意，再继续修改，暂时不会更换团队，而且，更换团队需要不少人签字，这是大事。” 乔沐元淡淡道：“我们接受任何批评，但不接受无理由的更换团队。” “那我直说了，我本人不满意，我的属下也无人满意。”女人非常生气，“而且从一开始我就反对，你们一个毫无经验的团队，何德何能接受这样的项目？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从一堆竞标公司里上位的，真是莫名其妙。” 会议室里突然议论纷纷，十分嘈杂。 “Janna姐，怎么办？今天的会议要不到此为止，我们再回去商量商量？”有人小声问乔沐元。 乔沐元摇摇头：“今天的会议还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怎么能这么快回去？我要的不是毫无理由的指责，我要的是中肯的评价和建议。” “他们从一开始就对我们有偏见，有件事我都没敢告诉你……” “什么事？” “Janna姐，你很少来这边，之前都是我跟他们在沟通。他们每次见到我都很不屑，说莪们团队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作品，还不知道怎么在竞标公司里上位的，反正就是不太客气，说话很难听。我倒无所谓，因为你跟我们说过，不用在乎这些事情，用实力说话。” 第8671章 并肩前行，风雨同舟（12） “是啊，我们没有实力吗？”乔沐元并不服气，“虽然我们可能没有多少经验，但我们谁没有实力？大家肯努力，肯吃苦，也愿意加班，凭什么接受无理由的指责？” “是，但是Janna姐，他们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趾高气扬，根本不想跟我们合作。之前我还听他们小声说，他们想拖着我们，等把我们拖得没耐心了，再更换团队，反正这个设计项目并不赶时间。” “他们这点小心思，高层知道吗？” “这个项目不归高层管好像，项目经理拍板即可。” 会议室里还在议论纷纷，一时间十分嘈杂，根本无人再谈工作。 这样旳讨论氛围很糟糕，乔沐元有点不想再呆下去，她想静静。 但一想到挫折常有，总不能次次逃避，她又舒了一口气，抬高嗓音：“会议还继续吗？不继续的话，我们改天再议。” 中年女人抱臂，不客气道：“不想再继续了，最好之后都不要再跟你们团队做接触，简直无法沟通，思维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我怀疑你们团队里的人没有一个有经验！还有你，Janna，你作为团队的领头，你根本没有任何经验，没说错的话，你大学刚毕业吧？你可别是通过关系拿到这个项目的。” “这些事跟你有关系吗？我们只凭作品说话。”乔沐元的眼中蕴藏着怒意，但她看上去依然很镇定，也不想跟任何人吵架。 “别吵，大家再冷静冷静。”经理站出来，“Janna小姐，你先带着团队去茶水室喝杯咖啡，等会儿我们再继续开会。” “好。”乔沐元站起身，抱着她的文件，对自己的人道，“我们先去茶水室。” 几个人一起走出会议室。 “Janna姐，他们好欺负人，这个女人好嚣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多几年经验，谁还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团队里的同事小声嘀咕。 “是，谁还不是从新人过来的，没关系，这个项目不会丢。” “Janna姐，真得不会丢吗？好怕他们突然换人，那我们的心血就白费了。虽然说他们会付违约金，但是，我们更怕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知道，不会的。”这是乔沐元唯一可以安慰他们的。 她也知道这群可爱的同事加入她的小团队都不是为了金钱，他们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很有想法，都想接到一个不错的项目来施展自己的才华，他们对薪水要求都不高。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都跟她差不多年纪，平时他们的相处更像是兄弟姐妹，而不是上下级。 跟在乔沐元身边的小姑娘大概没见过这种场面，有点吃不准，还有点难过。 到了茶水室，乔沐元递给她一杯咖啡：“没关系，相信我，他们绝对不会换人。” “就算他们不换人，但也会刁难我们。” “没事，没事，好的建议我们虚心接受，但对于无理取闹的人，我会保护你们的。” 第8672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1） 乔沐元语气很轻松，她端着一杯热水站在窗边，透明干净旳窗户上倒映着她娇小瘦削的影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和小黑裙，长发披肩，双腿交叠随意站着。 “Janna姐，你喝咖啡吗？要不要坐一会？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也商量不出什么来。”年纪最小的一个女孩子对乔沐元道。 乔沐元摇摇头：“你们坐吧，我们把方案拿出来再核对一下，不要让他们抓住漏洞。” “好。” 简单的茶水室里，乔沐元带着她的小团队认真核对方案，又商量了很多对策。 项目方显然有点欺负他们，很久都没人叫他们回会议室。 会议室里，中年女人抱臂坐在椅子上，一脸不悦：“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团队根本没有任何经验，跟他们沟通很费力，我根本不能理解他们所谓的‘设计’，简直是在侮辱这个词。” “艾琳姐，消消气，要换团队不现实，这是早就定下的，听说还是走关系内定。要是觉得不好沟通，咱们就耗着，反正上头说了，这个项目不着急，看谁先耗得住。”男下属一个劲安慰中年女人。 “走关系内定？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我就说那个Janna看着不简单，也有几分姿色，是我们公司哪个高管的小情人啊。”女人喝了一口茶，嗤笑，语气不爽。 “嘘，艾琳姐，小点声，万一传出去不好。要真是哪个高管的小情人，吹几句枕边风，我们怕是职位不保。” “大卫挺色的，不会是大卫的女人吧？” “不像啊，大卫先生最近出差，我看带了老婆呢。” “嘁，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边的聊天渐渐偏离了主题，但谁也没想把乔沐元的团队叫回来重新开会。 大家都在晾着他们。 项目总经理一副两边不得罪的态度，也没多说。 最终，乔沐元没忍住，四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没商量出什么？ 乔沐元生气地踩着高跟鞋往会议室走。 在别人的公司不能发脾气，在自己家公司也不能吗？她可不想受这种待遇。 “Janna姐，你别冲动。”同事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愠怒，也跟在身后急急忙忙抱着文件追过来。 乔沐元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一群人还坐在会议室里，姿态懒散，多在闲聊，那个刁难她的中年女人正在跟自己的下属八卦。 一看到乔沐元过来，项目经理先推了一下眼镜：“Janna小姐，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改天我们再议。” “那今天的会议结果是什么？”乔沐元往会议室里走了几步，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我们给出的方案，你们还没有听完。” “Janna小姐，你带同事回去再改改，我们艾琳有那么一点点不满意，再改改。合作嘛，和气生财。” “但是，听完我们的方案和修改内容，是最起码的尊重吧？” “……”经理一瞬间无话可说，只好道，“要不把PPT留下，我让大家看一看。” 第8672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1） 第8673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2） “不了，你们态度很糟糕，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选择你们来跟我的团队交接这个项目，可能你们总裁眼光也有出问题的时候。”乔沐元压着脾气，“我不经常过来，还不知道你们是这样旳态度，真是辛苦我的团队了，你们这样的合作方才是最大的绊脚石。” 大概很少有被乙方怼的时候，会议室里其余一些人立马站起来要同乔沐元理论。 一群人七嘴八舌：“你们不仅作品差，态度也差，不合作也罢。” “没见过你们这么嚣张的乙方，话说在这里，如果不能让我们满意，我们一分钱也不会给！” “就是，有本事你就改作品，没本事就放低姿态，不然到时候不给钱别怪我们。” 乔沐元身后的小姑娘悄悄拉了拉乔沐元的衣角：“Janna姐，还是算了吧，我见过这种甲方，态度可差了，到时候无理由拖欠合作款，想告他们都没办法。他们有很强大的律师团队，我们没有办法的。” 叫艾琳的中年女人笑出声：“我看你们还是刚毕业太嫩了一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不懂我们的意思，活该以后要在社会上吃大亏。劝你们团队回去再考虑考虑，别急着今天在这儿吵架，没结果的。” “Janna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商量一下，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 团队的几个同事也纷纷劝乔沐元先回去。 毕竟，吵架不是解决办法。 可乔沐元觉得这不是吵架的事，这是对方态度有问题。 乔沐元没有走，淡淡道：“项目已经合作到中期，这种时候，方案已经定型。今天过来不是吵架的，我希望你们能摆正态度，一起商讨，争取今天能把需要修改的地方定下，这样一来，我们也好着手后期的事。进度加快，对谁都好。” “Janna，你这是在给我们上课吗？好奇怪哎，我们才是甲方，需要摆正态度的是你们！” “你想让我们摆正什么态度？” “态度就是，甲方说什么，你们听什么，甲方就是天，就是规则，懂了？” “你们这套欺压性规则是谁教的？你们总裁教的吗？”乔沐元很生气，“既然是合作，那就是平等的，不能因为你们给钱就无视对方的尊严，你们给钱的同时，我们也会提供设计成果，这是对等的，这才是商业合作。” “果然幼稚，现在的学生啊，就是太年轻。这套规则不是我们定的，但你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这套规则，除非你别出来工作。懂了吗？Janna，我这是免费在给你上课，你得好好感谢莪。” “你们这是无视我们团队的人格，我不会接受任何不对等的谈话，你们如果还是这个态度，我也会重新考虑。” “大小姐，等你哪天有钱了自己做甲方好吗？你搞搞清楚，现在是我们在选择你们，而不是你们在选择我们，甲方才有选择权。大小姐，别耍小脾气，小脾气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你的团队饿肚子，就是这么现实。” 第8674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3） 会议室里一群人都觉得乔沐元是大小姐脾气，忍不住带着嘲笑。 现在的大学生啊，象牙塔里呆久了，真是幼稚又单纯，也不知道公司高层怎么会选中一个这样的团队，看来真有不可告人旳秘密。 “别的公司我管不着，但是据我所知，JY集团一向规则严明，章程严格，不应该出现欺压性质合作。还是说，JY总部是总部，分公司就是这么嚣张？”乔沐元质问。 “有问题你可以向上反应，这不归我们管。你要是觉得我们有问题，尽管固定证据去揭发，而不是在这儿质疑。” 一时间，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乔沐元团队的年轻人普遍年纪轻，论吵架，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她的要求很简单，心平气和坐下重新沟通细节，争取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 但项目部并不想跟他们做沟通，只想继续拖下去，拖到他们受不了直接放弃合同换团队。 项目部门态度格外嚣张，丝毫没有心平气和沟通的意思，尤其是艾琳，她作为公司的设计顾问，正眼都不想瞧乔沐元的团队。 争吵持续了半个小时，谁也不让谁。 项目部门也是头一次遇到态度这么强硬的乙方，甚至有当场毁约的冲动。 可惜，毁约不是他们一个部门说了算。 双方僵持不下。 乔沐元干脆坐在沙发上：“今天不给一个满意答复的话，我们不会离开。” 艾琳指着她发脾气：“没见过你们这种乙方，是你们在求着我们合作，不是我们求你！我看这次项目的结款，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收到！” “结款是你说了算吗？”乔沐元冷笑，“你权力这么大？” “那就走着瞧！” “JY集团纪律严明，用人不拘一格，但我没想到伦敦分公司如此混乱，我看，你们总裁也得反省。”乔沐元一生气，连带纪长慕一起骂了，做的什么事。 她知道他平常几乎不过来，分公司也有自己的CEO，但她现在就是觉得他也该骂。 气得要命。 亏她之前还夸他好。 “大小姐脾气收一收，这里不是你家，谁也不会惯着你！”艾琳涨红了脸，也很生气，“未来一个星期我都不想看到你们整个团队的任意一个人！你们愿意耗就耗着，反正你们团队的开支跟我们没关系！” 说完，艾琳摔门离开会议室，脾气非常大。 “砰”一声，四周安静下来。 项目部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都觉得这次的会议很失败。 一时间，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乔沐元和她的小团队。 都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居多，她们安慰乔沐元：“Janna，没关系，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这个项目，我们也会留下，薪水暂时可以不用发。如果你不想做这个项目了，我们就解散，也不用发薪水。” “不会的。”乔沐元看向他们，目光坚定，“既然选择了开始，那就有始有终，而不是半途而废。我看，也不必再问他们的意见，也许说不定他们明天就不在这个公司了。” 第8675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4） 乔沐元冲他们笑了一下，给了他们很大的安慰：“我现在的决定是，我们回去后继续按照我们旳步骤继续下一步，甲方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对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不能吧？甲方很嚣张的。” “不用怕，合作款他们也会如期打入我的账户，到时候我给你们发奖金。如果觉得压力大，这两天就休息一下，都没关系。” “不会，压力不大。” 乔沐元低头整理她的文件夹，将笔记本和便签都安放好。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子和头发，笑容落落大方，依旧是来时的模样。 她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同事，自己背上包：“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走走。” “Janna姐，别啊，这里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他们刚刚那群人，眼神都要把我们给吃了呢！” “没事，大白天，办公楼，还会乱来吗？”乔沐元笑了笑，“没事的，你们先回去，好好做方案，这是我们的底气。” “这个放心，在方案上，我们不会输！” “那就好。” 乔沐元觉得和他们相处起来很愉快，这也是她自己招的小团队，亲自面试的。 乔沐元一个人踩着高跟鞋在楼层来回走了走。 她走得很随意，只当是参观。 之前也不是没来过，但都没有好好参观。 分公司也有好几年了，不过伦敦分公司并不是JY的重点，只是当初纪长慕的一个小决定，也是为了陪她在英国读书设立的分公司。 现在看来，发展得还行，但管理明显不如国内。 她简直要生纪长慕的气了，前段时间说的好听，现在呢，公司里随便一个员工都能给她气受。 他从中学辞职后回国出差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回来没有，这段时间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乔沐元想起她小时候，她爸就这样，常常不见人影。 这样一想，乔沐元觉得他还不如在博尔顿当老师呢，起码她可以经常见到他，他的工作也不会那么忙。 但是，她也只能想想。 她心里明白，事业对纪长慕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东西，那是能给予他成就感的东西，是爱情给予不了的。 他在英国陪了她三年，她也希望他能继续回归到JY的重心。 高跟鞋在走廊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背着包随意走动，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乔沐元干脆走到安静的地方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阿元，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啊。” “能。” 乔沐元笑了：“你在哪里？” “昨天到伦敦还没来得及回家，又被一个合作方的电话叫了过去，现在在曼彻斯特。这会儿在开会，出来接个电话。” “唔，我没什么事，你要是在忙的话就算了，想找你随便聊聊来着。” “你说。”纪长慕也不急着回会议室，他站在大楼的窗户边，看着室外的蓝天白云，墨色衬衫包裹着他优越的身形，背影颀长，气场成熟。 第8676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5） “你出差回来给我带礼物了吗？” “当然有，回去给你。” “那我跟你说，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你的礼物带再加一倍才能安慰好我，你自己看着办哦。” “心情不好？”纪长慕笑起来，“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让我猜猜，你已经毕业了，那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你现在除了我交给你旳那个项目，也没有别的工作，看来，要么是你的小团队让你生气了，要么是我的人让你生气了。以你的性格，自己招的小团队，不太可能会跟他们生气，再从你让我加礼物的行为看，必然是我司的人让大小姐生气了。” “纪长慕，你好烦。”乔沐元有气没处发，跟聪明人说话真是一点胡闹的余地都没有。 突然就不想跟他说话了，有一种心思都被看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我先代表我司跟乔大小姐赔个不是，礼物必定加倍，说吧，谁惹你不高兴了？我让助理对接。” “等你回来再说好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先自己处理。” “也行，但不准再生气了，我过后天回去。” “还要到后天吗？” “嗯，这个客户比较麻烦。”纪长慕声音低了下去。 乔沐元笑起来：“你不怕被人家听到？原来我们纪总还会在背后说人不是。” “好了，心情好点没有？” “早就好了，你忙吧，我也忙工作去。” “嗯。” 纪长慕等她先挂了电话。 乔沐元站在高层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着实好了很多，一开始还想跟他生气来着，但是这人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哪还有生气的余地。 乔沐元又往前走了一段，正好走到宣发部门门口，她驻足看了一会。 一个英国当红小花旦正在给JY的一款新产品拍广告，女明星姿态优雅，长得漂亮，但动作有些僵硬。 乔沐元正站在门口看，一个工作人员端着热咖啡准备进去，她上上下下打量乔沐元一番：“你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吧？” 乔沐元当然没有胸卡，她摇摇头：“不是。” “不是的话麻烦让一让，这是摄影棚，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该不会是狗仔吧？” 乔沐元气笑，她长得像狗仔？ 她叹了一口气：“OK，抱歉，我并不知道这边是摄影棚，莪马上离开。” “早点走，别打扰我们珍妮小姐拍广告，珍妮小姐最讨厌狗仔，她要是发现现场有闲杂人等，会发脾气。珍妮小姐发脾气，我们可惹不起。” “你们找个不摆架子的女明星不就好了。” “大明星哪有不摆架子的？你是哪来的？来干什么？”对面的人一脸警惕地打量乔沐元。 “路过。” 说罢，乔沐元没有多逗留，转头就走。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了乔沐元一眼，没多追问，进了摄影棚。 乔沐元今天体验感很糟糕，总的来说，分公司这边的工作人员都一副傲慢的姿态，她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她背着包离开了办公楼，回自己的小工作室。 第8677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6） 她在伦敦临时租了一个沿街的办公点，环境很好，当然，租金不菲。 几个小同事见她回来，都高兴地给她端茶递水：“Janna姐，你回来了，我们正在改方案，既然他们不给意见，那我们就按照自己原先的思路来了。” “嗯，不用给他们面子，按照我们本来旳构思去做。” “我们只是怕……心血白费，到时候他们如果根本不接受或是全盘推翻，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乔沐元将包挂在架子上，在沙发上坐下，“相信我。” “好！” “傍晚我打算再去工厂选址那边走走，谁跟我一起？”乔沐元问道。 一个小姑娘举起手：“我来，我来，我会开车。” “嗯，好。” 乔沐元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认真修改草图，她工作的时候目光专注，丝毫不会被外部环境影响。 同事们也都在认真工作，积极向上，饱含热情。 中途休息时，乔沐元还会从五星酒店点多份下午茶送过来，让大家休息片刻。 乔沐元也会跟他们闲聊：“那个小明星珍妮是JY的代言人？” “是的呢，Janna姐，她很漂亮又很火，这公司还挺会选人。” “哪火了，不火。”另一个女孩子也加入讨论，“都是靠的炒作，实际上演技、风评都不好，路人缘也差。” “反正挺会炒作的，这公司选她做新产品代言人，应该也比较看中这一点。” “但据我了解，JY集团总体务实低调，是一个认真做科研和实业的公司，不应该选择这么高调的代言人。”乔沐元喝着下午茶，也随便跟他们聊着。 “Janna姐，你看他们那态度，哪是什么想低调做事的人，选择珍妮也挺般配。” “这分公司成立还没有多久，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没错，不行就不行吧，Janna姐，别为他们操心，还是说，Janna姐你以后还想跟他们这种公司合作？” “没办法啊……”乔沐元感慨，自己家的公司还能说不要就不要吗？ 其余几个同事面面相觑，什么叫没办法？他们也不懂。 等乔沐元喝完杯中的下午茶，她站起身：“走吧，我们去工厂看看。” 那个自告奋勇要开车的小姑娘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余下的一群人还在吃下午茶聊天：“有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 “什么事？” “虽然咱们合作的这个公司态度差，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很厉害的研发公司，Janna姐到底是怎么谈下这个合作的？”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来的时候，这个合作已经谈好了，也就是说，是先有了项目再有了我们这个团队。” “那就更厉害了，Janna姐一个人拿到了合作？” “嗯！”有人点点头，“上次我跟Janna打电话，有一个自称是Janna老公的男人接的，那人好像就是甲方的人。” “啊？！真的？那就是说早上那帮人也没乱说话，Janna姐是真得靠关系拿到的项目？” “不知道呢！”大家都表示不清楚。 第8678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7） 大家喝完下午茶也没再猜测，他们对乔沐元的个人能力很认可，都很喜欢这个团队。 …… 第二天。 乔沐元加班一晚上，拿着修改好的中后期方案，一个人单独去了一趟分公司。 她要赶在明天纪长慕回来之前把事情处理好，这是属于她自己个人旳事，可不能让纪长慕插手，不然他会笑话她的。 今日伦敦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随时要下雨。 乔沐元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从电梯进入分公司，她一身白衬衫黑色一步裙，仪态优雅，面色平静。 她直接来到项目经理的办公室外。 门口的男助理拦住她：“稍等，我们经理在办公室里开会。” “那你帮我通报一下，就说Janna的修改方案已经做好。” “嗯。” 男助理嘴上答应，但一动不动，守在门口。 乔沐元眉头一皱，这是几个意思？ 她发现这个分公司的员工从上到下态度都比较嚣张，纪长慕惯出来的？ 之前都是她的同事来这边对接工作，她很少过来，看来之前她的同事们受过不少气。 “你帮我通报一下。”乔沐元又对他道。 这一次，男助理彻底没吭声，站着。 “嗯？”乔沐元眉头皱得更紧，“他们会议还有多久结束？” “不知道。”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也不做事，公司留你干什么？”乔沐元突然伸手拽住他面前的胸牌，“阿尔宾是吧？你明天别来了！” 男助理一脸不屑和嘲讽，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继续像门神一样守在外面。 乔沐元趁他不注意，将他推到一边，用力推开虚掩的门！ 一股烟味直冲过来，乔沐元受不了这吞云吐雾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五六个男人，像是在谈事，又像是在抽烟。 一群男人的眼睛齐刷刷落在门口。 项目经理脸绿了！ 助理一把拉住乔沐元的胳膊：“出去！我们经理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乔沐元不为所动，甩开男助理的手，将文件全都拍在项目经理面前：“昨天的事情，我们今天需要做个了结。” “Janna，你这样让我很难办，你没看到我有客人在吗？你这个小姑娘一点不懂事！”经理脸色十分难看，几乎要冲乔沐元发火。 “这不能怪我，你助理眼高于顶，不愿正眼看人，我只好自己进来。”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谈的合作有多重要？！丢了这个合作，你赔得起吗？！”经理气得拍桌子，瞪她，“你现在就给我出去！你们这个团队，我真是无话可说，从上到下没有教养！昨天我还帮你说话，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也不怪艾琳讨厌你们，你们这个团队能从招标公司里脱颖而出，八成靠的是不正常手段！” 经理吹胡子瞪眼，气得冲乔沐元发火！ 男助理试图拉开乔沐元，但又不敢太用力，怕被碰瓷。 办公室里其余几个男人都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也不劝架。 办公室硝烟四起。 第8679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8） “是我们没教养还是你们态度嚣张故意刁难？今天我带着修改方案过来，你如果还是一副拒绝讨论的态度，我看这个合作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乔沐元也使劲怼他，丝毫不退让。 “没错，早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我今天就去跟高层汇报，让他们更换团队，结钱让你们走人！不过，钱你们也拿不到多少，这就是得罪甲方旳代价！” “你去汇报，最好现在就去，我看看谁是代价。”乔沐元真是气得要命。 她可生气可生气，这笔账，必须得从纪长慕那儿算。 终于有一个客户过来拉架，男人拉住项目经理：“好了，好了，跟一个女人吵什么，消消气消消气，都不要急。小姐，你先出去一下，我们马上开完会了。” 乔沐元正窝着一肚子火，也不愿意呆这里。 她冷睨了经理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 她一走，项目经理气得摔了手里的钢笔：“这女人什么来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乙方，看来背后有人。” “这还用说吗？这女人很漂亮啊，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懂得利用美貌，她们可不傻。你说你，跟她较什么劲，随便敷衍她一下不就好了。” “要是能敷衍我早就敷衍了，这女人的团队事真多，隔三差五就过来讨论方案、要修改意见、询问进展，我现在看到他们头大。” “看上去还挺负责？” “谁他妈想负责？这个项目我又没多少油水！”经理气得又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乔沐元找了个安静的休息室坐下，打开手头的笔记本电脑，登录分公司内部账号，直接用了纪长慕的私人号。 天色灰蒙蒙的，休息室只有她一个人，小姑娘脸色阴沉沉，很久没有这样生过气。 长发落在肩头，她垂下眼睫，手指头敲动键盘，登录账号后查到了分公司CEO的个人联系方式，还有近日行程。 很好，CEO目前正好在伦敦。 她用纪长慕的号私聊他：来一趟公司，开会。 那头很快回应：Boris先生，现在？ 乔沐元飞快打字：现在，九楼会议室。 那头大概迟疑了十几秒，九楼是项目部，怎么会选在九楼会议室？ 但这个号是Boris先生的不假，他回应：OK，马上过去，您稍等，一刻钟内。 Boris先生很少来公司，CEO略有不解，今天是什么风把总裁吹来了？ 乔沐元知道自己在气头上，有些任性，但她现在只想用这样的解决方式，不想有丝毫拖泥带水。 只有CEO过来，项目部才有机会换人。 她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团队跟这一帮人合作下去，这帮人根本不懂得尊重人。 如果是别的公司，她自然不会管，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司里出现了害群之马而不处理。 CEO来之前跟项目部经理打了个电话：“怎么回事？Boris先生去了公司？” “Boris先生？没有啊。”经理抽着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本人没见过Boris先生，但公司里没有动静，八成是没来。 第8680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9） 不过，CEO怎么会这么问？ 一时间，这位项目经理十分疑惑。 “算了。”那头没再问，“最好别是出了什么岔子，Boris先生极少来公司，这次突然来访，怕是有什么事。” “真来了？”经理还是不敢相信，“没动静啊。” 那头没说话，挂了电话。 没动静才是最可怕的，而且突然将他本人召回去，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他让司机加快车速，往公司去。 乔沐元一个人进了会议室，这里空空荡荡，没有人。 人还没有到，她坐在办公椅上，面前的A4纸写了人事调整，别的地方她不想管，但这个项目部门她至少要更换80%成员，她也不想受气。 艾琳见会议室门开了一半，探头过来一看，不看还好，一看浑身来气。 “Janna，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人鬼鬼祟祟跑我们公司会议室来干什么？！” 乔沐元被她打断思路，抬起眸子，眸中是清清冷冷旳光。 她压住脾气，淡淡道：“当然是来开会。。” “开会？你跟鬼开啊！谁通知你今天要开会了？你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企图？脸皮真得厚！我们一致决定，不想再跟你们工作室合作，今天我们会集体签字上报高层。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没问题，你去上报，据我所知，你们CEO马上就快来公司了，最好当着他的面报。” “CEO？你说来就来？我们CEO一个月也不会来一趟公司，你要是想跟他打小报告，那你怕是要失算。小姑娘，别仗着背后有人就嚣张，你这么嚣张，真不怕把你背后的人也拖下水？那个人也不会要美人不要江山，跟全公司作对吧？” 乔沐元气笑，不想跟她再理论。 她看了一眼手表，大概还有十分钟吧。 她也没再急着赶艾琳走，既然在这，等会儿一起清算。 见乔沐元没再搭理她，艾琳脸色不悦，抱臂站在会议室长桌边：“你怎么还不走？非要我们赶你走？” “我当然不会走，我更想让你走。”乔沐元扫了她一眼，淡漠地喝着手边的热水，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她对人事调整这一块还算熟悉，当初她接管乔氏集团一段时间，也做过重大人事调整。 别人家的事她管不着，自己家的事还不能管吗？ 等调整好人事，扫清她工作前的障碍，她要顺顺利利完成她独立带团的第一个项目。 乔沐元手机正好响了，她接到自己小团队的电话，跟他们聊了半天。 艾琳被彻底冷落在一旁。 就在这时，门口有一群人走过去，好像是经理他们。 艾琳好奇，走出去，随便拉住一个同事追问：“怎么了？你们去哪里？” “CEO过来了，说是要来九楼会议室开会。” “正好，会议室里有一尊大佛呢，你们赶紧把她赶出去啊！”艾琳跟他们吐槽。 但，她下一秒突然察觉不对，什么？CEO要过来了？ 那会议室里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难道她背后的男人是CEO？ 第8680章 神龙见首不见尾（9） 第8681章 Boris先生的太太（1） 艾琳惊住，不可能！ CEO是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四十多岁了，家庭和睦，妻子漂亮，怎么可能会在外头乱来。 她来不及惊讶，这一群人已经站到电梯门口。 电梯门一开，两个保镖在前面开路，一个身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脚步稳健地走下电梯，直奔会议室。 他一边走一边问：“Boris先生是不是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经理笑着陪同：“没有呢，可能还没到。” “经理，经理。”艾琳一边追上去，一边小声道，“Janna那个疯女人坐在会议室里呢！赶也赶不走！赶紧让人把她轰走，不然等会儿Boris先生来了怎么办？！” “她怎么跑会议室里去了？谁放她进去旳？” “不知道谁忘记关门了。” “赶紧把她轰走清场，备上咖啡。” “来不及了吧？” 项目经理顿时出了一层冷汗，似乎是来不及了。 他灵机一动，对CEO道：“您路上辛苦了，需要先喝一杯咖啡或者红茶吗？我们今天茶水间新收到一批红茶。” “Boris先生在等我开会，你让我喝茶？分得清主次吗？” “是，是，不过Boris先生这不是还没到……” “没到也得等着！” 没走几步，他们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口。 门开着，乔沐元还坐在她的位置上修改人事调整，长发落在肩头，目光一丝不苟，态度认真。 分公司CEO一进门就看到这个年轻的小女人，他不认识乔沐元，但他总隐隐约约记得在哪里见到过，很眼熟。 对了，在Boris先生的朋友圈。 偶尔刷到过一两次，这个女人太漂亮，有一种让人多看两眼的魅力。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项目经理走到乔沐元跟前，迅速要抢过她的电脑：“快走快走！别占用会议室！我们要开一个重要的会！速度点带你的东西走！” “别动我东西！” “住手！”CEO大步往长桌边走去，直接按住经理的手，甩开他，又看向乔沐元，伸出自己的手，“您好，我没记错的话，你是Boris先生的太太，我是JY伦敦分公司CEO威廉。” 乔沐元跟他握了手：“您好，久仰。” 项目经理愣住，怔在原地，睁大眼睛。 同时愣住的还有艾琳！ 他们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这个小工作室主理人竟然是Boris先生的太太？！这不可能！ 艾琳意识到闯祸了，脸色难看，后退两步，突然之间，进退两难。 空气凝滞，四周气氛异常。 CEO已经在乔沐元的对面坐下，主动问道：“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乔沐元微微一笑：“叫我Janna就好，消息是我发的，我先生不会过来，是我希望能跟您坐一起开个会。” 她很快又用简短的语句将项目合作的事复述了一遍，时间紧要，她暂时不想搭理不相干的人。 说到昨天的事，乔沐元眉头皱起，脸上的笑容也很快消失，语气不怎么愉快：“威廉先生，JY的商业理念一直都是合作共赢，但是这一次的项目，我并没有在合作中看到诚意和尊重。” 第8682章 Boris先生的太太（2） CEO眉头也皱起，他看向项目部经理：“Janna小姐说的这些，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是这样的，昨天可能因为部分细节没有沟通到位，让Janna小姐产生了误会。其实只是误会，没有太严重旳问题，您放心。”项目经理站在他们面前，笑着回应，“劳烦Janna小姐特地来一趟，我们也很抱歉。” “你倒是会避重就轻。”乔沐元毫不客气揭开他的面具，眼神冷淡，“昨天究竟是误会还是你们部门仗势欺人，不用我多说吧？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在污蔑你？” “当然不是，Janna小姐真得误会了，昨天可能有部分人语气、态度不太好，但他们也是出于为项目考虑。有几个同事就是这样，心急起来会说错话，不如我让他们跟Janna小姐道个歉，合作的话，肯定继续。” “机会给过了就不会再给，今天既然你们CEO也在，不做点什么都对不住他辛苦过来一趟。直说了吧，我和我的同事都不喜欢你们部门的做派，不太想继续和你们合作下去，恰好我手里还有部分行政权力。不如今天我给个建议，项目部门裁员80%，项目经理直接换人，三天内组建一套新的专业班底，三天后我会重新带同事过来继续推动项目进展。” 经理脸黑了，他压根没想到乔沐元一点面子不给。 他连忙对CEO道：“总裁，只是一点误会，不至于裁员80%吧？而且，如果为了这点小事就抹杀我们这么久以来的业绩的话，恐怕也不能服众。我知道Janna小姐还在气头上，但裁员、换人这种大事，还是得再商榷商榷。我先给Janna小姐赔个不是，我也会带着下属一起反思，一定给Janna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前我们合作一直挺愉快，项目也进行到了中后期，这种时候换人，进展会耽误。” “是吗？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昨天说要更换我们设计团队的时候，怎么不说项目进行到了中后期，进展会耽误？”乔沐元是丝毫没给他面子，一个分公司经理，还不至于有多大的面子，“裁员的事我认真思考了很久，不会改变，如果你们要商量，完全OK，我会给你们半天的时间。” 乔沐元也纯粹是看在威廉先生的面子上。 经理急忙为自己辩解：“总裁，真得只是一点误会，我们不存在什么过节，而Janna小姐也只是在气头上。再说，这么大的事，恐怕Janna小姐一个人还不能做主，本来Janna小姐的团队拿到这个设计项目就有一些……也不是说不好，但难以服众。” 乔沐元听到他还在故意说这些，干脆也坦白：“我不知道Boris是跟分公司哪位高管交接的，我的团队拿到设计项目名正言顺。就算退一步，莪作为JY集团的法定代表人，为自家项目做设计，也是合情合理。如果要质疑，你直接找Boris就好，别在我面前唱反调。” 经理脸色更黑，他怎么敢去找Boris先生。 第8683章 Boris先生的太太（3） 他连Boris先生的面都没见过好吗？！ “威廉先生，你们需要开会商量一下吗？关于我和我团队的诉求，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至于你们内部打算如何调整，我只希望速度尽快一些，忙完这个项目，我和Boris就回国了。” “Janna小姐，不用商量，就按照你说旳来，我会通知内部开会，下午就可以走流程。”CEO也没拖泥带水，直言，“这次的合作没有能让Janna小姐满意，是我的过失，接下来如果遇到不合理的地方，直接对接我即可，我都会尽力安排妥当。” “多谢威廉先生了，接下来无需您再费心，今天很感谢您。” “是我应该做的，中午我请Janna小姐吃饭？” “那恭敬不如从命。” 乔沐元又坐着跟CEO聊了半天，喝着茶，聊得很愉快。 威廉也叫召来了人事部的人，当即让他们拟定裁员和补偿合同，并且开始新一轮招聘。 乔沐元知道自己直接将CEO找来有些兴师动众，但没办法，她想快速解决掉这件事，只能兴师动众。 项目经理还在求情：“总裁，Janna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最近刚刚谈下几个不错的项目，马上就要开展了。我对这些项目非常了解，交给别人肯定不如交给我合适。” 他说了很多话，又是求情又是诉苦，但乔沐元丝毫不为所动。 在会议室坐了会儿，威廉先生邀请乔沐元去他的私人餐厅坐坐，乔沐元同意了。 会议室里只留下项目部几个人发脾气。 但发脾气也没用，CEO拍板的事，谁也改变不了结局。 经理又冲艾琳发脾气：“要不是你昨天嘴碎，非要闹，怎么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现在满意了？一起失业！” “我闹什么，要不是你默许，我昨天会说那些话吗？而且，你平时怎么说的，你说Janna的小团队上不了台面，说这是一个垃圾团队，你可别把事情全赖我啊！” “你还有脸说？你不常说Janna拿到这个项目是靠睡来的，还不知道是哪个高管的情人！” “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女人逼近他，跟他吵架，“不就是睡来的！要不是靠老公，她能有今天的成就？！” “你还放屁！你最好给莪小点声！现在只是失业，弄不好整个伦敦都找不到工作！你可别再害我！” 一男一女在会议室吵得不可开交，差点不体面地动手！ 中午，威廉邀请乔沐元在附近的酒店吃了午饭，相谈甚欢。 总的来说，乔沐元今天心情还不错。 她吃着西餐，看向窗外美景，同威廉先生还喝了几杯红酒。 “Janna小姐，Boris先生现在在哪里？他不怎么来公司，我也不常见到他，平时也约不到。” “那很巧，他明天来伦敦。” “是吗？那我明天再邀请你们一起吃饭。” “好啊。” 乔沐元又跟他聊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想法，包括对分公司规章的一个调整，威廉总体很赞同，两人的沟通很顺利，交谈也格外愉快。 第8684章 小别胜新婚（4） 下午，乔沐元回自己的工作室。 因为对方人事结构调整，乔沐元给自己工作室的小伙伴也放了两天假。 正好她也给自己放个假。 “Janna姐，你是说对方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一群同事围在她身边，很高兴。 “不会了，接下来我们只要将心思和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就好，不用再去应付复杂旳人际关系。” “那可太好了，我们都不大会交际应酬，之前几次去项目部，他们都挺欺负人的。” “你们之前也没跟我说，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告诉我。” “我们怕你也被欺负。” “不会，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及时告诉我，回去吧，放假两天，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乔沐元将他们都送出工作室。 她一个人留在店面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又给办公室里的绿植都浇了水。 她今天心情还不错，就等明天纪长慕回来了。 他出差这么久，她可想他，但成年人的世界，一些分别总是无可避免。 觉得店面里缺点色彩，乔沐元又打电话让花店送了两束鲜花来，她将鲜花放在醒目的位置，呼了一口气，这才又坐下继续工作。 她打开自己的画稿，修修改改。 以她的资历，目前不可能接到太大的项目，纪长慕将分公司这个项目交给她，纯粹是给她做履历跳板。 她知道他的用心，也不会辜负他的好意。 傍晚时分，夕阳橙红色的光洒在店面透明的玻璃窗上，地板上、窗帘上、办公桌上到处都是一层暖洋洋的颜色。 乔沐元抬起头，眯起眼睛往外看，夕阳真美。 攒动的人群，井然有序的车流，热闹喧嚣的街道，都在余晖之下流动，那些矗立不动的建筑都成了恢弘的背景。 乔沐元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该回家了。 她收拾她的背包，将平板、画笔、日用品都一一装进去。 正当她低头整理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边，悄无声息，但一靠近便是乔沐元熟悉的气息，厚重低调的乌木香里是成熟优雅的品味。 她顺着他黑色的西装裤往上看，下一秒便看到站在她跟前的年轻男人，深灰色衬衫矜贵利落，领带上别着的还是她送的那只领带夹。 男人逆光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默不作声，安静看她收拾东西。 乔沐元对上他那双幽邃深沉的眸子，也只是愣了三秒，很快丢掉手里的包，站起身就往他怀里扑！ “老公！你怎么回来了！”她搂住他的腰，丝毫不肯放松。 她就要抱他，谁叫他这次离开她这么久。 “不是说明天吗？”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满目柔情，唇角是扬起的笑意，带着几分羞赧和妩媚。 “当然是想你了。”他也顺势勾住她的腰，紧紧抱住。 四目相对，谁也不愿意先收回目光。 夕阳的光照进工作室店面里，两人贴在一起，衣服和头发上都是一层金色的光。 第8685章 小别胜新婚（5） 也不知是谁没控制住，他们站在办公桌前，吻了很久。 他一回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袒露在外的坚强、盔甲都一一收起，只剩下万种柔情与软糯黏人，勾着他旳脖子撒了半天的娇。 “我下午正好没什么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接你。” 纪长慕抬手撩开她耳边的碎发，轻轻摩挲她的发丝，目光温柔得能化开，嗓音低哑：“开车回来的，车子在外面停着。” “第一站就奔我这里了？” “那是必然。” 乔沐元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又踮起脚尖在他好看的薄唇上亲了一口，慢慢儿又往上亲他的鼻尖、眉眼，怎么都亲不够。 他们分开好久了。 大概是小别胜新婚，纪长慕反扣住她，又一次同她激烈亲吻。 他将她压到沙发上，直到亲够了才放开她。 乔沐元脸红了：“窗帘没拉，这里是街边。” 纪长慕这才在沙发上坐好，将她搂进怀里，一遍遍摩挲她的小脑袋，而乔沐元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窝在他的怀里，可爱又黏人。 “想我吗？有多想？”他问。 “当然是像你想我一样。” “我没想你。” “没良心……”乔沐元嗔道，“你真没想我？没想的话，那今天晚上……” 没等她说完，纪长慕低头亲上她的唇，不让她再说话。 乔沐元就知道他又在拿她寻开心。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不给我倒杯水？” 乔沐元见到他后就忘记了别的事，听他这么一说，才站起身，走到小茶水室：“你想喝什么？” “温白开就好。” “纪先生口味越来越寡淡。” “倒也不是，前些天在琼州，好久没回去，突然水土不服，这两天才稍微好转。”纪长慕的声音还有一些沙哑，“感冒没全好，最好离我远点。” “感冒没好还招惹我。”乔沐元娇嗔，递了一杯热水给他，又在他身边坐好。 “那我离你远一些。”纪长慕故意往旁边挪了挪。 乔沐元知道他是故意的，反扑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脸，仔细看着，又吻上他的唇：“亲都亲过了，现在才说离我远点，不准了。” 夕阳光线在窗明几亮的工作室铺了一地。 他仔细看了一眼手里花花绿绿的杯子：“这是你的茶杯？” “是啊，你嫌弃我？” “嫌弃什么，我猜也是。”纪长慕喝了一口热水，环顾四周，“你工作室怎么没人？同事呢？” “我给他们放了两天假。” “待遇这么好？随时随地放假？” “说来话长，反正你也逃不了干系，回去再跟你说。” “礼物是现在看看，还是回去看？双份。” “回去吧，你还好来得巧，再迟几分钟我就回家了，怎么没打个电话给我，不怕白跑一趟？” “打了电话还有惊喜吗？”纪长慕眯起眼睛看向她，眸色温柔，一脸宠溺。 乔沐元心花怒放，惊喜惊喜，真是太惊喜了。 其实只要看到他就很惊喜了。 第8686章 小别胜新婚（6） 一时间，乔沐元也没急着离开工作室，让他坐在沙发上，她给他介绍了一下她的小工作室。 面积不大，办公桌也不多，但干净清爽，整体装修风格偏小清新。 “你来得特别巧，我下午才让花店送了两束鲜花来。”乔沐元轻轻抚摸花瓣，“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人比花娇。” “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乔沐元笑着看向他，沙发上的男人正翘腿坐在那里，捧着她旳茶杯，目光跟随她移动，“你觉得怎么样？我很满意，都舍不得走了呢！” “舍不得就留着，你老公也不缺这一家工作室的钱。” “不用，也就租了半年，半年后我们肯定在琼州了。我给你看看新修改的方案吧！” 也不管纪长慕答应不答应，她抱了文件夹过去，抽出一本给他介绍。 纪长慕听了半天，不乐意听了：“我不听，这个事你跟项目部交接就好，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准把时间过多浪费在工作上。” “你还敢提你们那个项目部，呵呵。” “嗯？看来是他们惹大小姐不高兴了。” “算了，回去再说，不生气。”乔沐元的心情好不容易才顺畅一些。 纪长慕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他没再问。 乔沐元腻在他身边又问他的近况：“你这次出差时间有点久。” “是，国内一个旧项目到期需要续约，对方狮子大开口，段一鸣他们几个搞不定，还是得我亲自去。” “看来谈了好几轮。” “牵扯金额巨大的一个项目，稍稍动一个小数点就是过亿的利润，我当然不会拱手相让。” “看纪先生春风满面，看来是谈妥了。” “都亲自出面了，要是再谈不妥，我还有脸回来？” 乔沐元笑嘻嘻在他脸上亲了亲，她就知道，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正腻在他怀里跟他撒娇，工作室同事推开门走进来：“Janna姐，你还没有走吗？啊！” 她一不小心看到了乔沐元和纪长慕！ 她不是故意的！ 乔沐元连忙从纪长慕的怀里起来，正襟危坐：“马上就走。” “我回来拿一份画稿，回去加个班。” “不用加班，放个假回来再说。” 同事笑了笑，走到自己桌子前：“我晚上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要不我请你吃饭？” “不了，不了，我自己在超市买了菜，回去做饭。”同事连忙摇手，她又不是没有眼力见，这个男人……一看就是Janna姐的老公。 不过，本人好帅啊，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她在Janna朋友圈看到过这个男人，他不怎么出镜，但一出镜就让人过目不忘。 “你还会做饭？” “嗯，会的！” “哦哦，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谢谢Janna姐，我拿好东西了，走啦！” “好。” 女同事忙不迭离开了工作室，她可不能当电灯泡。 纪长慕笑了，他看向乔沐元：“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乔沐元再一次收拾了自己的个人物品。 第8687章 小别胜新婚（7） 纪长慕帮着她提包，临走时他问她：“你这工作室里面没装监控吧？” “没有，这边治安挺好。” “那就好。”纪长慕可不希望他和乔沐元在办公室亲热的画面被别人看到。 乔沐元反应过来，笑着看向他：“看来我们纪先生脸皮也挺薄。” 她上了他的车，与他一起回家。 司机开车将他们送到别墅大院，夕阳正好落下山头，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 “纪先生回来了。”陶文兴一眼看到他，“大小姐念叨你好一阵了。” “没有没有没有。”乔沐元拒绝承认，“才没有人念叨他。” 但她嘴上这么说，小手还是一直挽住他旳胳膊不肯松，两人一起进了家门。 吃晚饭时，乔沐元才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从昨天跟项目部的人较劲到今天她让CEO把项目部裁了80%的人，都一一说给了纪长慕听。 纪长慕仔细听着，没有太多反应。 反倒是乔沐元问道：“你不会觉得我任性吧？我听说那个项目部经理也谈过不少大项目，个人能力还是有的，我现在让CEO裁掉他，你怎么想？”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你站我？” “我不站你站谁？” “那改天如果我做错了事，你还站我吗？” “做错事要打屁股。” “纪长慕！！！”她睨了他一眼，真是让她一个猝不及防，这人并不要脸，脸皮也不薄。 “你和威廉一起吃了饭？” “是啊，中午一起吃的，他听说你明天回来，想约你明天吃饭来着，我替你答应了。” “知道了，我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他。” “说实话，这边的分公司比京城差远了，你不打算整一整？小问题好解决，万一小问题不解决演变成了大问题，那就麻烦了。” “我定期会看汇报，不会出大问题。” “OK。”乔沐元知道他心里有数，他说不会，那定然不会。 “这边的风气问题我不会管，你要知道，如果事无巨细什么都管，什么权力都要握在手里，反而会反噬，明白吗？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也要注意，四个字，适当放权。” “唔。”乔沐元大概是明白的，就算不明白，以后纪长慕也会教她的。 有他在，她忽然就安心很多。 “那我这次干预了你的公司，你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甚至还惊动了威廉先生。” “一个项目部而已，没关系。” “我也觉得，一个项目部而已，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家乔沐元真是长大了，会自己解决难题了，不过你这性格，未来必然要吃几次亏。” “人生路上，哪有不吃亏的嘛，那我吃亏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你身边，就算是吃亏也不会让你栽跟头，除非我不想拉你。” “纪长慕！你还不想拉莪！你真是出息了！” 纪长慕笑了，给她夹了一只蟹腿：“吃饭。” “晚上一起喝酒？”她冲他笑。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第8688章 小别胜新婚（8） 乔沐元很喜欢跟她家纪先生聊天，好像每一次不管聊什么，她都能从他那里学点什么过来。 这样一看，她可真是赚大了。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毫无保留，无非就是索要一点利息。 晚饭后，纪长慕将礼物拿给她，一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 “打开看看。”纪长慕将盒子递给她。 乔沐元小心翼翼打开，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条绿钻石项链，钻石璀璨耀目，在光线下闪烁着淡绿色的光，宝石又大又闪，乔沐元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是稀有的绿钻。 她拿出项链又仔细瞧着，对他道：“你帮我戴上。” “好，你坐下。” 乔沐元乖乖在沙发上坐下，背对着他。 纪长慕低头帮她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再温柔地帮她戴上新项链，动作轻柔，指尖偶尔会碰到她的脖子。 乔沐元微微屏住呼吸，任由他带着凉意的手指滑过她的脖子，脖子间酥酥痒痒。 戴上后，纪长慕让她转过身：“给我看看。。” 乔沐元听话地转过身，一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扑闪地看着他：“好看么？” “很适合你，尤其现在是夏天，穿裙子会很漂亮，你这个年纪就适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纪先生这么懂？” “不懂的话，怎么给你挑礼物？” 乔沐元心里甜蜜蜜的，她知道纪长慕对她很用心，这些用心都体现在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里。 这绿钻项链，她第一眼见到就知道不便宜。 “还有一份礼物呢？”她问。 “昨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开会，被客户缠了一整天，来不及再去给你挑另一份礼物，我想，与其随随便便挑一份，不如把我自己送给你，今天晚上任凭你处置。” “纪长慕！！！你太会占便宜了！” 什么叫任凭她处置，这男人，果然什么时候都不忘讨点利息。 纪长慕唇角扬起：“不乐意？那你任凭我处置。” “你别后悔啊！”乔沐元看着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谁后悔谁是小狗。” “前些天你发了一堆红红绿绿的那什么给我看，说要在我面前穿？有这回事吗？我没有记错吧？” 乔沐元自己都快忘了。 她上次逛街买了一堆各种颜色的N衣，脑子一热就说要穿给他看…… 乔沐元脸一红：“这种事你倒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搭理他了，转头上楼：“我去换件衣服，既然任凭我处置，晚上不准说‘不’。” 纪长慕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唇角笑意更浓。 乔沐元站在镜子前，仔细瞧纪长慕给她买的项链，漂亮极了，这晶莹璀璨的绿色，很适合夏天。 她又在衣帽间挑了一条性感的吊带裙，穿上珍珠系带高跟鞋，完全是跟白天不一样的风格，她这才满意地下楼。 纪长慕正倚靠在沙发上看报纸，来回赶路，他有些累，不过还好，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乔沐元一下楼，身上好闻的橙花调香水味儿便飘到他的鼻端。 第8688章 小别胜新婚（8） 第8689章 小别胜新婚（9） 纪长慕一把揽过她纤细瘦削的腰肢，捏了一把：“瘦了。” “想你想的。” “我不背锅。”他在她旳红唇上亲了一口，“穿这么漂亮，想去跳舞？” “都行，反正有你在身边看着，我又不会乱来。” “那我不在身边的时候，有没有出去玩？嗯？” “你不在身边，我认识好多帅气的弟弟，好奶好奶的那种弟弟，个子高年纪小声音好听，会一直叫‘姐姐’‘姐姐’。”乔沐元故意笑道。 “我看你才是真出息了。” 乔沐元笑着跟他闹了会儿，随手拿了一件香奈儿白色外套，踩着高跟鞋跟他出门。 她今天心情真得不错。 他们先去了商场，乔沐元非要给纪长慕挑一件风衣外套：“我拿到前期的合作款了，自己挣的钱哦。” “我记得没多少钱。”纪长慕毫不客气戳她的短，“必须等项目全都完工才能拿到全部资金。而且，你的工作室还有大量的人工费用，牵扯到房租、装修、员工工资，这样折算下来，你应该还倒贴了不少钱。” “纪长慕！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不要就算。” “好了，要。” 纪长慕跟着她进了商场，任由乔沐元给他挑了一件外套。 她说到做到，自己买了单，用的自己工资。 走出商场时，她还甜甜地哄他开心：“纪哥哥，你知道赚钱最大的意义是什么吗？就是给自己心爱的人花钱呀，拿到工资的第一天我就想给你花钱，比给自己花钱还开心。” “嗯，谢谢。”纪长慕微笑。 这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套路，什么想给他花钱，是提醒他赚了钱应该全给自己心爱的人花还差不多。 她现在不得了，到处都是套路。 但她套路他，他还只能往里面跳。 乔沐元将买好的东西都交给了司机，这才和纪长慕一起去酒吧。 夏天晚风舒畅，明月皎洁，酒吧里同室外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到处都是人，一眼望去，灯红酒绿。 音乐声此起彼伏。 乔沐元要了一瓶威士忌，找了一个边角的位置，同纪长慕坐在一起。 她喝了一口酒，目光巡视现场，酒吧质量不错，到处是漂亮小姐姐和帅气的小哥哥，就连穿着白衬衫的侍应生都很英俊。 坐了一会儿，乔沐元坐不住了，她站起身：“纪哥哥，我去跳舞。” “OK。” 乔沐元往中间的舞台走去，同一群人一起跳舞。 纪长慕坐在位置上，喝着威士忌。 年轻的时候倒喜欢来酒吧，现在内心平静，反而觉得音乐吵闹。 他干脆打开手机，回了一些信息和邮件，又看了几条新闻资讯。 昨天在曼彻斯特谈的那笔生意还没有结果，那头需要再考虑一二，大概一周时间。 他也不着急，既然对方要考虑，他给足考虑的时间。 对方是一个精明难搞的英国商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心思也很缜密，对付这种人，最重要的是让他放心合作，将细节功夫做到位。 第8690章 小别胜新婚（10） 纪长慕随时都能将自己沉浸在工作的世界，忘了这里是酒吧。 乔沐元本来一个人在舞台上跳舞，跳着跳着，有一个年轻的英国小帅哥邀请她一起跳，她趁纪长慕不注意，接受邀请，跟着小帅哥跳了一支舞。 “小姐，你跳得真好，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你跳得也很好。”乔沐元客气地回应他，“我只是个过客，不留方式也罢。” “来这里旅游？” “不算，但也很快要离开伦敦了。” “真得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吗？有男朋友？” 乔沐元往纪长慕在旳位置看过去：“那个是我男朋友。” 小帅哥也看过去，顿时，失去了撩乔沐元的信心。 一支舞跳完，乔沐元提着裙摆从舞台上下来，哼着歌，往她的位置走过去。 跳舞能让她身心愉快，可惜了，纪长慕不陪她跳。 突然，一个端着红酒杯的女人挡住了她的路，乔沐元站定脚步，原来是艾琳。 艾琳今天被开除出公司，丢了工作，一团火没处发，晚上来酒吧买醉，这不巧了，她看到了Janna。 “Janna，你家老公知道你在酒吧舞台上跟年轻男人扭扭跳跳吗？”艾琳不怀好意，嗤笑，“今天才得知你老公正是JY总裁，小姑娘有点手段，我推算一下，你是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嫁给了总裁吧？这等手段，难怪在公司无比嚣张。我还听说你老公大你十多岁，也难怪，上了年纪的男人就吃这一套，对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毫无抵抗力。” 艾琳也承认，这Janna长得确实漂亮。 以前还没怎么注意，今天看到Janna穿了性感的吊带裙才发现，这小姑娘不仅长得漂亮，腰也细，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 “艾琳，你又不是小孩了，怎么想法还这么幼稚？来酒吧难道是过来写作业的？不就是喝酒跳舞。你要是看不惯就别看，少说乱七八糟的风凉话。” “要不是总裁出差了，你敢来酒吧玩？还穿成这副模样。我估计你那上了年纪的老公没有办法满足你，来酒吧找年轻男人偷腥？你老公要是知道了，你猜，你这总裁夫人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乔沐元看着一脸嚣张的艾琳，淡淡道：“你跟我较什么劲？我看我今天做的决定无比正确，留下你这样的女人在公司才是公司最大的错误。” “男人都喜欢小姑娘，但小姑娘会长大。Janna，等你年纪大了不漂亮了，你猜，你那个有钱有势的老公还会喜欢你吗？你今天在我面前的嚣张，以后通通都会被反噬。再过几年你老公要是找了别的小姑娘，可别哭就是。” “有病。”乔沐元不想正眼看她，擦着她身边走过去。 “等等。”艾琳以为戳到了她的心，不介意再撒一把盐，让这种小姑娘清醒清醒也好，“不巧，刚刚玩手机的时候拍到了舞台，正好将你和小男生跳舞的画面拍到了，这可怎么办。” 说着，艾琳打开了手机，点开视频。 第8691章 小别胜新婚（11） 乔沐元瞥了一眼，很正常的跳舞画面，她又不是没在纪长慕面前跟别的男人跳过舞。 艾琳喝了一口杯中旳红酒，拦住她的路：“Janna，你说，你要不要跟我赔个不是呢？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回公司继续工作，薪水翻一倍。既然Janna小姐这么有能耐开除我们部门80%的人，那也一定有能耐做到我提的要求，是吧？” “我要是不答应呢？”乔沐元这会儿反倒起了好奇心，看向艾琳。 “不答应的话，我就不知道这视频下一秒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了。我说，Janna，你是不是太拎不清了？我提的要求跟你总裁夫人的位置比，孰轻孰重，分不清吗？还是说，要我教教你？” “你凭什么会觉得这个视频能威胁到我？” “就凭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还有疑心，我这个年纪可是看惯了大风大浪，什么货色的男人没见过。我告诉你，男人各种各样，但有一点不变，那就是都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尤其是女人。你如果非要挑衅也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后果你承担不起，到时候你必定会为这会儿的决定付出代价。” “艾琳，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原来还是要求着我回公司啊。怎么，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了？”乔沐元一脸云淡风轻，根本无所谓这种挑衅。 四周音乐声嘈杂，来往的人也很多。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纪长慕的位置，某人那认真的模样怕是又在工作，都不知道他老婆在被人欺负呢！ “笑话，凭借我的学历和资历，我能在伦敦找到更好的工作！Janna，别说有的没的，我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你要是答应，我就删了视频，你要是不答应，明天这段视频会出现在哪里莪就不能保证了。” “随便你好咯。” 乔沐元耸耸肩，真是一脸不屑。 这种小伎俩也来威胁她吗？ 她转头就走。 艾琳见她无所谓的态度，急了，挡住她的路：“我还有更多的绯闻，关于你老公的，不想看吗？” 绯闻？关于纪长慕的？ 这个乔沐元倒是有点好奇，纪长慕那个人哪来的绯闻？ 艾琳见乔沐元感兴趣，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坐下慢慢说啊。” “不用坐下了，你直说就是，但是如果绯闻不够劲爆，我怕是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啊。”乔沐元故意道。 “知道珍妮为什么能当公司的代言人吗？那必然是睡了你的老公，我看，你还蒙在鼓里。” “……” 艾琳见乔沐元这下无话可说了，一副扳回一城的姿态，得意洋洋：“坐下好好说，我给你看证据。” 说着，艾琳往她原本坐的位置走过去，递给乔沐元一杯红酒。 艾琳往乔沐元看了一眼，她早在看到乔沐元脖子上的绿钻项链时心里就泛起了无数嫉妒。 她早年做过珠宝设计，知道这样的绿钻价值不菲，她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但这年轻的小姑娘却能轻轻松松拥有。 第8692章 小别胜新婚（12） 乔沐元想看看这个艾琳想耍什么小把戏。 她也不急着去找纪长慕，干脆在艾琳对面坐下，但她没有碰那杯酒。 “你要给我看什么证据？”乔沐元单手托着腮，眼睛里有好奇也有警惕。 “都知道JY发展得好，伦敦又是JY首家海外子公司，这种有前途又有潜力的公司，都在抢着合作，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分一杯羹。珍妮也不例外，她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没什么代表作，但是却能拿到公司的新产品代言，你不觉得奇怪？还是说，你从来没有关注过公司里的事，只要你夫人的位置在，老公在外面怎么玩都无所谓？” “艾琳，说话要讲证据，我是来看证据的，不是听你蛊惑的。你最好快点将证据拿给我看，别耽误我喝酒跳舞。”乔沐元根本不买她的账。 “想看证据也行，你得先答应我刚刚的要求，这样，你答应让我回公司，我就给你看证据。如果满意了，我会把视频交给你。” “艾琳，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想回我家公司？” 艾琳被她戳中，气得脸色发白：“工作这么久当然有感情，我只是舍不得我辛辛苦苦谈来的项目。” “要发就速度点，你不给我看视频，我怎么知道你手里有没有证据？” “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没门。”乔沐元佯装要走。。 艾琳这才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 酒吧里灯光刺眼耀目，音乐声嘈杂，视频里的声音被音乐声掩盖，听不清，但视频画面一清二楚。 一个漂亮女人被一个男人压在车子宽敞的后座，从女人侧脸看，正是珍妮。 两个人在做什么，成年人自然一眼就懂。 男人只露出了后背，乔沐元对纪长慕还能不熟悉吗？这根本不是。 她冷笑：“艾琳，信不信我告你敲诈？” “Janna，都说这就是JY总裁。”艾琳也不在乎是真是假，笑道，“你同意坐下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不相信你老公，不然，你怎么心甘情愿坐下来要看证据？” “无聊。”乔沐元站起身就走。 她正是因为相信纪长慕才会坐下想看艾琳耍什么高级把戏，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低级伎俩。 “Janna，不管这是不是你老公，以珍妮的炒作手段，他都可以是你老公，你不怕？小姑娘，别看你今天拥有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地位，一旦婚姻出现破裂，你很快就都没有了。珍妮那么会炒作，我看看到时候要不要跟她合作一番，将今天晚上你和年轻男人跳舞的视频也交给她，有她做我的伙伴，我相信，合作会很愉快。” “艾琳，听着。”乔沐元双手撑在桌子上，像一只凶狠的小狼，她看着艾琳，眼神冰冷，“别试图打我老公的主意，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如果执迷不悟，你大可以试试，到时候可不是开除这么简单。” “Janna，你怕了？”艾琳很得意，看来她是戳到了乔沐元。 第8692章 小别胜新婚（12） 第8693章 我不是正经人（1） 不然，乔沐元反应不可能这么大。 没想到她也是在乎她总裁夫人的位置的。 “艾琳，你是真不怕死。”乔沐元要被她气笑，冷着声音，“你大可以试试。” 说罢，乔沐元转头就走。 她踩着高跟鞋，没有往纪长慕在旳位置走，去侍应生那要了一杯长岛冰茶。 她这会儿有点生纪长慕的气，她半天没出现在他视野里，他居然没发现？ 干脆没再回去，她坐在吧台跟酒吧老板聊天。 老板是个很幽默的英国男人，会调酒会讲笑话，逗得乔沐元笑半天。 艾琳见乔沐元压根没搭理她，压不住脾气，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凭什么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以前一直都是各大公司争抢的设计顾问！ 酒吧老板靠近乔沐元，压低声音：“你后面三点钟方向位置，有个女人一直在拍你，为什么？” 乔沐元没转头，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艾琳。 她笑道：“女人的嫉妒心？” “但你们看上去又不是一个类型，她可没你好看，也没你年轻，身材就更不用说了。” “老板，你不怕我跟她是朋友，转头就把你的话告诉她？” “你俩看上去哪像朋友啊，小姑娘，欺负我见识少？” “不敢不敢，老板哪里像是见识少的人。”乔沐元没转头，小声问他，“还在拍我？” “嗯，对。” “让她拍，她拍多少就得承受多少代价。” 老板笑了，这小姑娘有意思：“小姐，你单身？” “不啊，结婚了。” “哇哦，你才多大，已经结婚了？果然，像你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孩子都英年早婚了。” “老板说话真好听。” “怎么不去跳舞？” “刚跳完，没兴趣了。”乔沐元懒洋洋跟老板聊着天。 聊半天也没见纪长慕过来，转头一看，他居然在接电话。 乔沐元端着酒杯往他走，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坐在他腿上，正好挡住纪长慕的脸。 她故意做给艾琳看，有本事就继续拍。 她倒要看看这个艾琳拍到什么时候。 “干什么？”纪长慕放下手机，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搂住她，“怎么突然在公共场合跟我撒娇？下来。” 乔沐元的视线近距离描摹着男人俊挺的鼻梁和好看的眉眼，她伸出手指头按在他的唇上，笑得春风荡漾，像只小狐狸，“别说话，抱紧我。” 纪长慕：？ 喝多了？ 乔沐元嘻嘻笑着：“你刚刚看到我跳舞了吗？” 纪长慕移开她的手指头，偏过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长岛冰茶？” “哼，到现在才注意到我，问你话呢！” “没看，怎么了？” “那你在看谁呢？” “谁也没看，刚刚处理了一点工作。” “你不看我跳舞来酒吧干嘛？”乔沐元嗔道，“我刚刚在跟一个男孩子跳舞，男孩子看上去比我还小几岁，年轻帅气，活力四射，才不会干出来酒吧工作这种事！” “乔沐元，说什么呢？嗯？”纪长慕不跟她客气，压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第8694章 我不是正经人（2） 等他亲够了，她才带着委屈靠近他的脖子，湿漉漉的吻在他旳脸上留下痕迹。 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老纪，过了今晚你怕是要出名了。” “乔沐元，喝多了就跟我回去。” “老纪，你平时的警惕性呢？你没有发现有人在偷拍你吗？小笨蛋。”乔沐元突然捧住他的脸，眼神魅惑又无辜。 纪长慕正好坐在暗黑的角落里，光线不怎么清明。 她这么一说，他眯起眼睛仔细巡视。 果真看到一个中年女人鬼鬼祟祟。 艾琳看到男人似乎察觉到，赶忙拿着包溜出了酒吧。 今天晚上真是没白来，Janna这个女人原来私生活这么放浪，前一秒还在舞台上跟小男生眉来眼去，中间段又跑去吧台勾引成熟老板，这会儿更绝，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就坐在男人腿上撒娇。 她没怎么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但从身形轮廓看，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看来，Janna家里那个老男人满足不了她，惹得她来酒吧找男人。 艾琳的手里握着不少证据，她不信连一个小姑娘都弄不住。 这个Janna太嚣张了，得治治！ 最好治得她人仰马翻，被总裁从婚姻里踢出去，沦落成弃妇！ 她也不想再跟Janna谈条件，她要Janna付出更大的代价。 艾琳迅速将乔沐元在酒吧的照片匿名发送到设计圈子里，还有JY的分公司群。 她得意洋洋离开酒吧回家。 纪长慕低头问乔沐元：“偷拍的人是谁？嗯？小笨蛋。” “你才是小笨蛋。”乔沐元捧住他的脸与他对视，“今天刚刚被我开除的设计顾问呀，好歹也是你们公司中层，你居然不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我本身也没来过几次分公司。”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记住了吗？” “我要记住她干什么？她为什么偷拍？” “因为……她想自导自演一出好戏，我配合她一下。” 说罢，乔沐元想从纪长慕身上下来。 纪长慕眼睛眯起，瞬间明白。 但他没让乔沐元从他腿上下去，搂住她的腰，搂得更紧：“跟男孩子跳舞好玩？” “你快放我下来，公共场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乔沐元，这种时候跟我谈体统？” “不然呢，人家是正经人。”乔沐元挣扎。 “我不是正经人。”纪长慕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招惹他就别想跑。 他们一直在酒吧玩到十一点。 这个时间点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但纪长慕将她领了回去。 路上，纪长慕打开手机，不少未接电话。 乔沐元喝多了，头有点晕，但还没有完全喝醉。 她倚靠在纪长慕的身上，软绵绵的小手扣住他的手指，非要他寸步不离。 车子开到别墅，晚风清朗，明月皎洁，空气里都是青草的香气。 英国助理的电话正好打过来，纪长慕接起：“这么晚了，什么事？” “Boris先生，Janna小姐被偷拍了，拍了不少照片。” “处理完了？” “是，没有处理完也不敢给您打电话。” 第8695章 我不是正经人（3） “处理完就好。”纪长慕情绪寡淡，他扶住乔沐元，领着她回家。 “还有您的照片，也有拍到，在酒吧。” “我不希望在互联网上留下任何痕迹。” “那是必然，我已经让人全部都清除了，背后偷拍的人也抓住了，正是今天刚刚被开除旳一位员工，已经移交警方。Boris先生，您看，怎么处理？” “明天再说。” “明白。”助理也知道今天晚上不早了。 纪长慕对这种事根本不担心。 这种最低级的小伎俩，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任何，他的助理必然有能力处理好。 这会儿，乔沐元正趴在他的身上。 她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内容，不肯回客厅，带着笑意问他：“艾琳被抓住了？” “在警局，明天给你处置。” “我跟你说，她可好玩了，她说要偷拍我的照片发给我老公看，让我老公跟我离婚。”说到这，乔沐元笑得不行，后背都是一层腻腻的汗，也不乐意进屋，“她说她还拍了我跟小男生跳舞的视频，说这是把柄，让我接受她的条件，不然就把视频全都发出去。” “她确实发了。” 纪长慕打开手机，看到助理给他发的视频和照片。 偷拍水平欠佳，但拍的数量不少。 纪长慕故意点开乔沐元跳舞的一段视频：“这男生的眼睛都快长在你身上了。” “她说你看了会生气，会跟我离婚，她好单纯。”乔沐元咯咯笑个不停，“我晚上故意坐在你腿上让她拍，她还真拍了，我猜她根本没想到你就是我老公。在他们的意识里，老男人不会来酒吧这种地方，就算来，也不会跟自己太太来，对吧？” “老男人？” “不是我说的，是艾琳说的。”乔沐元哄他，蹭蹭他的胸膛，“我好热，在外面吹会风好不好？明天我去警局看看。” “小心着凉。” 纪长慕没依她，抱着她进了客厅。 沿着楼梯上去，他一直将她抱到卧室。 乔沐元心满意足，脸上都是得意的小表情：“艾琳还说你跟分公司的代言人珍妮有一腿，她发了一个车Z视频给我看，说男主角是你。” “少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会长针眼。” “我怎么可能会信，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珍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这次去分公司看到她了，漂亮是漂亮，但听说名气都是靠炒作得来的，名不副实，以后JY还是不要跟这种艺人合作了，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合作是广告部和公关部的事，你别瞎操心。” “莪这不是见不得你吃亏嘛，你常年不来这边，我真怕你被他们架空。” 纪长慕被她的话逗笑，他将她压在床上，目光与她相对：“我有分寸，还是我今天教你的那句话，适当放权，不要事事去管，否则得不偿失。” “不听不听不听。”乔沐元头疼。 “不听就算，你还小，不爱听是正常。”纪长慕也由着她闹，满眼宠溺。 他亲了亲她的脸，这才抱着她去洗澡。 第8696章 我不是正经人（4） 第二天一早，乔沐元闲着也是闲着。 她主动去了警局，正好配合警方做一下笔录。 一过来她就听到艾琳在跟警察叫嚣，丝毫没有服软：“我说了，我昨天晚上酒喝多了，而且那些照片是不小心拍到的，属于酒后无意识行为。至于发到群里，也是喝醉后不小心发错了。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艾琳在声嘶力竭地喊，警方在不停教育她，跟她沟通。 但是艾琳丝毫不买账，非要狡辩。 乔沐元一进来正好听到。 还在狡辩？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本受害人不接受任何调解。”乔沐元走过来，眸光淡漠。 她家老纪教她的，不要同情心泛滥，尤其是对这种触犯法律的人。 保持善良是一种美好，但对艾琳这样的人，没必要美好。 艾琳没想到乔沐元会过来，语气软了几分：“Janna，昨天晚上我真是喝多了才会做出奇奇怪怪的事，今天一早酒醒，我很后悔。” “你昨天晚上威胁我的时候并不像喝多了的样子，很清醒，知道该利用什么来打击我。。对了，我老公说你昨天拍的视频还不错，把我的舞姿拍得很美，他挺喜欢看。” “……”艾琳咬牙切齿。 她也是刚刚才得知Janna的老公昨晚上也在酒吧。 “我今天过来是配合警方固定证据的，不是听你辩解的，与其跟我胡搅蛮缠，不如好好配合警方，也许会从轻处置。”乔沐元劝她，“别妄想我和我老公会宽宏大量，你昨天晚上的行为已经对我们造成了伤害，伤害别人，就得付出代价。” “Janna，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不过就是那天在会议室我情绪激动说了你几句，那也属于工作上的个人恩怨，你现在完全是公报私仇！” 乔沐元真是被她气笑：“是我公报私仇还是你啊？你昨晚上的行为难道不是你的个人行为吗？还是说，你不承认你做过那些事？在警察面前就别耍赖了，成年人了，学会对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 艾琳是过错方，这种时候根本不是乔沐元的对手，也不敢胡来。 警方将部分卷宗递给乔沐元看，乔沐元仔细看了，觉得没有意义，签字。 “Janna，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栽一个跟头！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跟你老公作，等你哪天没有这个资本了，你看看你老公会不会把你一脚踹了，而且，男人都有劣根性，到那时候，他不仅不会再搭理你，还会在外面养几个小三小四，到时候你可别哭。” “艾琳，有意思吗？这种通过自己幻想来达到精神快慰的行为，都叫做自我安慰。放心，你尽管自我安慰，既然都只剩这一招了，不如把我再幻想得悲惨一点，起码你心里会高兴一点，没关系，你尽管去幻想，我理你算我输。” 乔沐元觉得很好笑。 年纪小的时候也许会被刺激到，但现在她可不是小孩子了。 第8696章 我不是正经人（4） 第8697章 我不是正经人（5） 乔沐元配合警方提供了更多的证据。 只要她不谅解，那么艾琳至少得在大牢里蹲一段时间。 成年人做错事就得学会承担后果。 乔沐元没有在警局浪费太多时间，这么美好的天气不应该在艾琳这样旳女人身上浪费。 她回了家，见纪长慕正在院子里逗皮特，她走上去蹲下，摸摸皮特的小脑袋，又顺便摸了一把纪长慕的手。 男人的手又长又白，她可喜欢摸摸。 纪长慕眯起眼睛：“去过警局了？” “去过了，你助理将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影响你发挥了？要不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直接交给你去处理。” “别！”乔沐元拒绝，软着声音跟他撒娇，“好麻烦的，我可处理不来这种琐事，你让我跟人吵架还差不多。” “小姑娘家吵什么架，仙女要有仙女的样子。” 乔沐元笑了，他这个人，越来越会说话。 “你感冒好了没有？”她问。 “还没有完全好，要不你去给我煮一杯姜茶？” “我哪会煮姜茶。”乔沐元嗓音温柔，她站起身扑到他怀里，在他唇上亲了亲，笑眯眯，“只会这个。” “……”小狐狸精。 纪长慕一大早被她撩得七荤八素，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乔沐元又对他道：“刚刚在警察局差点又跟艾琳吵起来，她说我老公喜欢我是看中我的年轻美貌，等我将来老了，不好看了，我老公会抛弃我，去找别的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说，这叫男人的劣根性。” “那你觉得她说得对？” “当然不对，我老公跟别人不一样，他虽然看中我的年轻美貌，但他还看中我的个人魅力，这可是无可替代的，毕竟，世上只有一个乔沐元。” 纪长慕眉头一皱，盯她看：“我什么时候看中你的年轻美貌了？你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因为我喜欢的是乔沐元，不是那些附加的东西，比如青春、美貌，或者家世、背景，我喜欢的是独一无二的乔沐元。” 乔沐元又亲了他一口，很满意：“我就喜欢你认真对我表白的样子，你要是每天都能夸莪就好了。” “……”纪长慕意识到跳了她的圈套，拍了一下她的腰，“从我怀里下去！” “你看，这样不好，这样的纪长慕是反面教材。” “你信不信我还能更反面一点？” “……”乔沐元乖乖从他怀里下来，“你好凶，凶起来的时候没人性。” 乔沐元又蹲地上摸摸皮特的头，干脆跟皮特说话：“皮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皮特，你喜欢我还是喜欢纪长慕呀。” “……”纪长慕发现她真是在幼稚和成熟之间反复横跳，此时此刻的乔沐元又像一个三岁小孩。 日光明媚，乔沐元在遮阳伞下玩了一会儿后回了家。 家里开着空调，很凉快。 纪长慕回来了，她又可以跟他腻在一起，而不是每天只能陷入思念中。 “你这几天忙不忙？”她问他。 “还好。” 第8698章 我不是正经人（6） 纪长慕拿过平板，坐在沙发上随意浏览资讯，目光平静。 “不用出差了？” “暂时不用，等曼彻斯特那边的合作方做好决定，我再过去一趟。” “那我们去看海吧，我好久没有看海了，你开车带我去。” “你是一刻也不让我消停啊。” “太累了？那改天去。” “男人有用不完的精力，不会累。”纪长慕勾了勾唇角，“想今天去？” “下午吧，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看海上日落。” “你确定要看海上日落？回了琼州，每天住在海边，有看不完旳日落。” “不一样，就比如说今天的日落和昨天的日落也不一样，每一天都在往前走，不会再重复昨天的故事，懂了吗？” “不懂。” “烦人。” 下午时，乔沐元特地换了一条吊带齐踝长裙，化了个妆，穿上羊皮高跟珍珠小拖鞋。 她下了楼，纪长慕已经在车上等她。 她让他亲自开车，他可不敢不从。 看着乔沐元从台阶上下来，手腕上的钻石镯子在光线下熠熠闪光，别墅花园成了她的背景，将她衬托得像城堡里走出来的小公主。 乔沐元脚步轻盈，她坐进纪长慕的副驾：“纪先生今天怎么开了跑车？你平时不大喜欢开。” “适合兜风。” “开久了腰疼，这边距离海岸还有一段距离。” “腰好得很。” “……” 乔沐元从包里拿出一只茶色墨镜，戴上，某人腰确实是好得很。 车子渐渐驶离市中心。 乔沐元手机在震动，她打开一看，她工作室的小群在聊天，原来是小A下午要去相亲，在群里问小姐妹哪件裙子好看。 一群人在出谋划策，气氛很好。 乔沐元也忍不住回了一条：“酒红色这条好看。” B：我就说这条好看！Janna姐跟我的眼光一样！ C：小A，以姐相亲多年的经验看，那些男人都不值得，随便穿穿好了。 D：对对，没必要，你在这好好打扮，说不定对方穿着个大裤衩就来了，更绝望的是，他还是个秃头啤酒肚。 A：…… 乔沐元笑了，她也打了几个字：先看看照片嘛，照片太丑就去走个过场，咱们小A这么漂亮。 B：要是像Janna姐的老公一样，那一定要去见！快马加鞭去见！ 小工作室的员工都见过纪长慕的照片，在乔沐元的朋友圈。 于是，一群人炸开锅。 E：别做梦了，像Janna老公那样的男人不会出来相亲的。 众人瞬间陷入沉默。 有人弱弱问道：Janna老板，求问怎么找到一个帅哥男朋友。 乔沐元想了半天，弱弱回道：帅哥一般都跟帅哥交朋友，要不打入他们内部？ 众人晕倒，她们不就是打入不了内部嘛。 纪长慕抬手，试图拿走她的手机：“乔沐元，真把我当司机？” 乔沐元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群里聊得太久，她捂住手机：“好了，我不玩了。” “聊聊天。” “你想聊什么？” “都行。” “你回琼州出差，累吗？” “累，哪有工作不累。” 第8699章 我不是正经人（7） “辛苦了。”乔沐元道，“见到阿勇了吗？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见他了，他一直在等你回去。” “嗯，他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老实人，很憨厚，帮我开车一丝不苟。” “你可别欺负老实人呀，我也觉得阿勇不错，没有心眼儿，又肯为你卖命。有这样的下属，是福气。”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老实人？难道不是你一直在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纪长慕！你哪里老实了！！！你要老实，我能吃你那么多亏吗？！” “……” 乔沐元气呼呼，开了窗通风，不理他了。 车子行驶在郊外旳马路上，纪长慕带她去一片干净的海域，那里风景很美，车子开过去正好能看日落。 没多久，乔沐元又打开手机看工作室几个小姐妹聊天。 还是跟女孩子聊天比较愉快。 这群女孩子也丝毫没把这个群当工作群，有什么说什么，遇到问题也一起商量对策。 乔沐元偶尔会回几句。 他们看到乔沐元在，忍不住问道：Janna姐，你在做什么呢？不会在工作吧？ 乔沐元：没有没有，准备去海边玩。 A：哇，海边哎！多拍点照片！我最喜欢看你拍照片了！ B：疯狂点头。 C：疯狂点头+1。 她们一群人确实很喜欢看乔沐元拍照片，简直神仙老板，长得漂亮学历高对员工还特别好。 可惜，听说乔沐元做完这个项目就要回国了，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乔沐元去琼州。 有人正好也要回国，当然还是选择跟着乔沐元，但那些没有回国打算的，只能很遗憾。 于是，他们都很珍惜同乔沐元在一起的时光。 乔沐元将小群的聊天消息给纪长慕看，很快乐：“他们都在夸我，说我是他们遇到过最好的老板，没人这么夸你吧？纪长慕，你嫉妒不嫉妒？嫉妒不嫉妒？” 纪长慕懒得看，目光平视前方，平静地开着车：“夸你的人并不一定出于真心，批评你的人也不一定都是跟你过不去，这个道理，小孩子都知道。” “你就是嫉妒。” “我需要嫉妒你吗？” “……”乔沐元觉得，这人真得好煞风景。 纪长慕又缓缓道：“有一个词叫两面三刀，还有一句话叫忠言逆耳利于行，今天你不听我说这些没关系，日后吃亏了别哭。” “纪长慕！你好烦！”他就是爱干这种往人身上泼冷水的事，乔沐元被他泼得透心凉。 “好了，好了，吃亏就吃亏吧，哭的话来找我就行。” “不会哭！” 纪长慕笑了，没再说话。 他握住方向盘，面色从容悠闲。 他也没必要跟她讲太多，人生路还是自己走比较快乐，就像刚学走路时的孩子，磕磕绊绊也没关系，他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不会让她掉进明显的陷阱。 这也是当初乔爷的做法，乔爷对乔沐元一向都是放养状态，只偶尔在需要指点的时候出来领着她走一段路。 如今乔爷将她交给了他，他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第8700章 我不是正经人（8） 一路上，乔沐元吹着夏天的风，碎发撩过耳畔。 她现在还挺喜欢跟纪长慕聊天，现在的纪长慕不似以前那样高冷寡言，他身上总有着丈夫一样旳温情和师长一般的耐心，让她如沐春风。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有点狗。 到了海边，乔沐元脱掉鞋子，她赤脚走在细腻的沙滩上，心情愉悦。 太阳已经沉入西边，金色的光线洒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宽广的海面看不到尽头，海面波光粼粼，海鸥翔集，空气中淡淡的咸湿气息。 乔沐元在沙滩上跑了一段，纪长慕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海岸边，海水一阵一阵涌上沙滩，打湿了她的脚背。 乔沐元提起裙摆，任由海水涌过。 纪长慕走到了她的身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平视前方，目光深邃柔和，看太阳慢慢从西边落下。 “压力大的时候我就喜欢看海，在没有人的沙滩上行走，这种时候才会短暂忘却不愉快的事，压力也会减小。”乔沐元温柔清和的声音淹没在滔滔海浪声中。 “你有什么压力？”纪长慕忍不住问她，“难道你心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压力吗？” “有啊，不过想了想，大多数都来自你。” “……”锅都是他背。 乔沐元也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她沿着海岸线又小跑了一段，任由海水涌过她的脚背。 沙滩上的沙砾、贝壳、海螺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那样诱人。 纪长慕走在她的身后，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乔沐元的长头发在风中飘扬，纤细的后背白皙细腻，两只手臂更像是白玉一般，纯洁无瑕。 跑累了，她走到纪长慕的身边跟她一起慢悠悠散步。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无人打扰。 远处的海面上驶过几艘轮船，汽笛声悠扬，沿着海岸线传来。 日暮低垂，天空中的白云逐渐被染成橙红的颜色，海浪声滔天不绝，海鸥一群一群飞过。 纪长慕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同她漫步在沙滩上：“我听说研发中心设计项目你的团队已经完成40%。”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只是不知道成果能不能让纪总满意。反正项目部之前那帮人都不满意，也挑了很多刺。” “项目部的人被你裁得差不多了，我让助理特聘了一个建筑设计专家，改天他会到达岗位，你到时候多跟他讨论。” “专家么？那我一定好好向他请教。” “态度端正一些，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好啊，纪长慕，你说我态度不端正，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说了。” “……” 聊了会儿项目的事，乔沐元又想起那个女明星珍妮。 “纪长慕，我听说那个珍妮人品很一般，公司真得要跟她合作？” “广告部签她自然有广告部的理由。” “我在想，我当初如果一直坚持进演艺圈，现在是不是也该火了？” “你进得去吗？你爸和你哥会先把你封杀了。” 第8701章 我不是正经人（9） “你们真得很讨厌哎。” 简直往事不堪回首。 要不是她爸一直压着她的资源，她当初也不至于沦落到跑龙套的地步。 后来还是纪长慕“好心”送了她几部小制作资源，但谁知道他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 不过现在她也没这个执念了，她早就不喜欢拍戏。 拍戏也挺累旳，她还是更喜欢每天做真实的自己，自由自在。 沿着海岸线一直走，乔沐元意外地发现一处小商店。 她好奇走到商店门口，见一个老婆婆在看着商店，她指着冰柜里的雪糕对纪长慕道：“买这个。” 纪长慕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纸钞。 “你吃吗？”她又问。 “不吃。” 乔沐元就知道他不吃。 此时此刻，夕阳落在她的身上，光线迷人，她眯起眼睛，吃了一口雪糕，香草味的。 她觉得现在同纪长慕的状态倒有点像热恋中的情侣，至少，这两年，他们更像是恋爱关系，或者说，持证恋爱。 乔沐元又将雪糕递到他跟前：“真不吃吗？” 纪长慕盯着她看了几秒，在她的雪糕上咬了一口。 乔沐元笑了：“不骗人的，很好吃。” “还看日落吗？不看的话带你去吃晚饭。” “再呆一会。”乔沐元舍不得走，拉着纪长慕的手走在沙滩上，“下次我们来潜泳好不好？” “有时间就带你过来。” “好。” 他们开始往回走，走到停车的地方。 乔沐元还在跟他说着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 纪长慕耐心听她说着。 他们慢步走在沙滩之上，橙红色的光落下，像一层薄薄的纱衣。 …… 秋天来临，树叶开始逐渐枯黄。 地面上积了一地叶子，乔沐元的工作室外也都是金黄色的树叶，像枯叶蝶，翩翩起舞。 她低头趴在桌子上画稿子，项目已经走到最后阶段，定稿后，她的工作将告一段落。 总的来说，合作愉快，分公司的人也比较满意。 纪长慕自从辞职后，常常满世界跑，听说，JY将启动五条新的研发线，并且将这段时间以来的部分实验产品投入量产。 乔沐元偶尔会去孟沉叔的公司喝个咖啡，但她不怎么会见到萧紫阿姨。 孟沉叔倒是经常在伦敦，听说孟沉叔时常会带着小喻弟弟出去应酬，甚至在将部分工作交给小喻。 “Janna姐，快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吗？” 到了下班时间，几个小姑娘背着包准备离开工作室。 乔沐元这才抬头看了看钟表，快六点了。 “我请你们吃饭，走吧。”乔沐元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 她在附近商场找了一家西餐店，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起坐在店里吃晚饭。 员工都是很年轻的姑娘，有的跟乔沐元一样，今年才刚刚毕业。 她们喜欢拍照喜欢发ins，也喜欢刷各种各样的社交软件。 乔沐元在她们面前没有架子，她们都很喜欢乔沐元。 “Janna姐，这个项目快结束了，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合作？真得很高兴能加入到你的工作室。” 第8702章 我不是正经人（10） 乔沐元吃了一口沙拉，莞尔一笑：“做完这个项目我就回国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琼州。如果暂时去不了，以后也欢迎。” “Janna姐，上次去项目部，无意中听到有人说你老公正是JY的总裁，是真旳吗？” 乔沐元也没瞒她们，点头：“是，JY是他一手创立的集团，好几年了。” “太厉害了，几年时间能让集团享誉世界，简直像奇迹一样，他们都说JY发展潜力巨大，无数金融巨头想要投资。” “我也常常很佩服他。”乔沐元笑着说道，“他这人做事比较认真，不管做什么都能将事情做到极致，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有他在我身边，我很安心。” “难怪上次艾琳他们整个部门都换血了，原来是得罪了老板娘。” “项目部理亏在先，而且，我先生也绝对不允许公司内部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常常说，商业合作，尊重是第一步。”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随意聊着，气氛轻松愉快。 项目到了尾声，乔沐元也依依不舍。 这是她第一个正式接手的项目，算是在磕磕绊绊里迈开了第一步。 等饭吃得差不多，乔沐元让工作室的几个员工先离开，她一个人去结账。 “56桌。”她对服务员道。 “小姐，您这一桌已经结账了，一位先生结的账。” “先生？”乔沐元第一反应是纪长慕，但纪长慕不在伦敦，“他长什么样？” “黑头发，很高很帅，英文又流利又纯正，特别帅。” “……”乔沐元完全对不上号。 她在伦敦没什么异性朋友。 “我想看看监控。”她道。 “OK。” 经理很快调出部分监控给乔沐元看，刚打开，乔沐元瞬间明了，是梁恺。 他怎么来伦敦了？也没提前告诉她一下，她可以请他吃饭呀。 乔沐元走到餐厅外，立马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他：“梁恺哥，你来伦敦了？刚刚你帮我结了账？” “是我。”梁恺笑着回应，“陪外长过来出差，没想到吃饭的时候瞧见了熟人，顺手结了个帐。” “哪有让客人请吃饭的道理，我明天请你吃饭，不准拒绝！” “你这个性格，还跟以前一样，但我明天不一定有空，使馆应酬很多。” “那现在呢？现在有空的话也可以，我带你在室外走走。” “这个可以，晚上没有安排。” “我在刚刚那家餐厅门口呢，你来吧，我一个人，同事都走了。” “好，十分钟。” 梁恺住的酒店离这边不算远，他打了一辆车过来。 乔沐元站在路灯下等他，他一过来，她挥了挥手。 梁恺还是老样子，成熟稳重，长风衣下是白衬衫和黑西裤，步履坚毅，颇有几分外交官的从容绅士。 梁恺也一眼看到了她，路灯昏黄色的光落在她乌黑的长卷发上，她穿了一条单薄的长裙子在等他。 “冷不冷？”他立即脱下身上的风衣给她披上。 “不冷，还挺高兴，我都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第8703章 我不是正经人（11） “你也不去法国，不然我可以带你走走，也不至于很久没见到我。” “那不能怪我，我工作太忙了。” “在英国呆了三年都忙？” 乔沐元笑着，没回应。 她带他沿长街一直往前走，路过泰晤士河，慢悠悠散着步。 “纪总呢？”梁恺问道。 “出差了。” “纪总确实忙，不过这个年纪的男人都这样，都会很忙，我每天也闲不下来。” “今天晚上真是巧，没想到在同一家餐厅吃饭。”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没错，那家餐厅口味非常棒，我常常过去吃饭。” “刚刚那一群人是你同事？看你朋友圈似乎组建了一家工作室？正式开始工作了？” “也不算，只是毕业后先接手了一个自家的项目。”乔沐元将事情原委说给梁恺听，没有什么保留，都告诉了梁恺。 “纪总真是有心了，这样旳过度方式更容易让你很好地走进社会，不至于慌慌张张不适应。大概也只有他会这么细心，能方方面面都把你照顾好。” “梁恺哥，你今天晚上夸了他好多，你都很久没见过他了，别这么夸他，人都是会变的。” “纪总不是那种善变的人。” “梁恺哥，你要不夸夸我吧，你夸他他也听不见。” “那我夸你，好久没见，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多了一些成熟的气质。” “那是被工作摧残出来的气质。” 梁恺笑了：“自家的项目压力不算大吧？” “公司没有给我压力，我自己给了自己很多压力，不想让纪长慕失望，也不想辜负他的好意。而且，第一个项目，我想尽我能力做得更好一点。这些我都没有跟纪长慕说过，我反倒怕会给他压力，他一向不希望我有太多心理负担。”乔沐元说了很多。 “尽力就好。” “嗯，一定会尽力。伯父伯母呢？最近身体都好吗？” “都很好，只是前段时间又跟他们吵了一架，我希望他们来法国定居，我可以照顾到他们，但他们仍然不愿意。”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再说吧，暂时只能听他们的。” “他们年纪大了，肯定怀念故乡，一心想留在京城。” “是啊，我只能尊重他们的决定。”梁恺又道，“秋天到了，法国梧桐树叶子黄了，很漂亮，想去看吗？我们使馆两边的街道上都种了梧桐，这个季节很美。” “等我有时间就去。” “OK，提前告诉莪一声。” “嗯！” 乔沐元同梁恺悠闲地散着步，他们提到了京城，也提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同样，他们也提到了乔乘帆。 夜晚的马路旁灯光明亮，故人相逢，乔沐元不觉得累，有说不完的话。 梁恺也很喜欢同乔沐元聊天，虽说他的爱情是一场盛大的遗憾，但如今看到她和纪长慕恩爱有加，他也早已放下曾经的情愫。 走到一家露天酒吧门口，乔沐元请梁恺在露台上喝了一杯酒。 第8704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1） 晚风从耳畔吹过，远处的教堂矗立在夜色中，灯火明晰。 摩天轮撩过夜空，城市的街道纵横交错，酒吧露台上的乐队唱着歌弹着吉他。 半杯酒喝下，乔沐元略有一些燥热，她托腮看着远处的街道，瞳孔里都是晶亮的光泽，熠熠闪烁。 跟着乐队节拍哼着歌，她安然享受这夜晚的清风。 空气中满是秋天的气息。 “沐元，为什么没有选择回京城定居？”梁恺问道。 “JY总部在琼州，跟着他回琼州也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琼州有天然的港口优势，更利于JY发展。当然，我也可以任性地让他陪我去京城定居，他一定会答应，但我想，我还不是一个任性到作天作地的小公主。”乔沐元笑了一下，“还有就是，我也很喜欢琼州，那里虽然不下雪，但一年四季都很暖和，换一个地方生活，也是人生一段特别的体验。” 一时间，梁恺倒真羡慕起纪长慕来。 有乔沐元这样相扶相持的太太，纪长慕必然会在事业上走得更远。 或者说，真正的夫妻一定是互相成就的。 “其实说起来这人也挺讨厌。。”乔沐元又忍不住说了两句纪长慕的坏话，“他当初选择定居琼州是为了摆脱我，离我远远的，可惜，这人现在摆脱不了我了。不仅摆脱不了，他还离不开我了。” 梁恺被她逗笑：“虽然我跟纪总交集不多，但我总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乔爷的眼光不会错。” “你说我爸吗？我爸倒真挺喜欢他，嘴上不说罢了。” “乔爷现在在京城？” “应该是，我好久没跟他联系了，他也不喜欢我们打扰他。还是妈妈好，常常会问我工作累不累，有没有好好吃饭。” “改天有空可以去我家坐坐，我爸妈经常说，沐元好久不来玩了。” “是吗？那改天等我回京城一定去见伯父伯母，给他们带礼物。” “不用，你能过去看他们，他们就已经很高兴。” “那不行，礼物是心意。” 正说着，乔沐元手机响了，是叶佳期发来的视频邀请。 她对梁恺道：“看，我妈妈又打电话给我了，我跟她聊一会。” “好。” 打开视频，乔沐元冲叶佳期挥挥手，甜甜地叫了一声：“妈，我刚刚还在跟梁恺哥说到你呢。” “梁恺吗？他在伦敦？” “在呢，给你看看。”乔沐元将视频转了个位置。 叶佳期一眼看到梁恺，梁恺也跟她打了招呼：“阿姨好。” “来出差？” “是，很巧，正好晚上碰到乔沐元，一起散散步。” “在喝酒吗？”叶佳期又问道。 “对呀。”乔沐元回应她，“晚上好凉快，京城入秋了吗？冷不冷？” “不是很冷。”叶佳期看到了视频里的街道和露台，看到乔沐元的生活还算惬意，她就放心了，“长慕呢？” “他出差了，我都一周没见到他了。” “那你照顾好自己，工作别太累。” “放心吧！妈，你在家里？爸爸呢？” 第8705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2） “他在车上等我，我们要出去一趟。既然梁恺在，你好好招待客人，先挂了。” “好，拜拜。” 挂上视频，叶佳期从佣人手里接过一件风衣外套，披上，转头走出客厅。 她坐进车里，乔斯年正打完电话。 “走吧。”叶佳期在他身边坐好，“刚跟沐元打了个电话，挺巧，梁恺也在。” “他们两个人？” “嗯，梁恺正好出差到伦敦，他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以前常常来我们家找乘帆打篮球。”叶佳期无意之间还是会突然提起乔乘帆，不由自主。 “梁恺人品不错，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你当初让梁恺和沐元接触，梁恺倒是对沐元一往情深，可惜，沐元不想耽误人家。” “那也是没办法旳事，你女儿不就喜欢纪长慕，她这性格也有点像你，不撞南墙不回头。” 叶佳期笑道：“你还知道啊？当初在你那可真是吃尽苦头。” 前两年乔沐元在纪长慕那吃了苦头后，她也对纪长慕颇有微词，不过再想想，这不就是当初的她么。 真正爱过的人，又怎么能轻易从心头剔除。 司机启动车子离开乔宅。 乔沐元在酒吧陪梁恺喝了几杯，揉着额头站起身。 “梁恺哥，今天不早了，我明天再请你吃饭？” “我送你回去，还住在老地方？” “嗯，还住在以前的地方。” 梁恺很绅士地领着她走下露台，又打了一辆车。 他知道乔沐元酒量不好，晚上喝的酒后劲也足。 酒吧离乔沐元住的地方不远，灯火通明，很安静。 车子一直开到别墅大院外，梁恺想要扶着乔沐元下车，乔沐元背着包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还行，没有醉。” “你酒量也太不好了，以后不敢再请你喝酒。” “都怪纪长慕，跟他结婚后，他不怎么准我喝酒，我酒量慢慢就不行了。还不如以前十八岁那会儿呢，那时候跟一群同学跳舞喝酒熬夜，什么没干过。老男人就这样，爱管人，又烦。” 梁恺笑了，听她絮絮叨叨说着。 大院铁门紧闭，乔沐元伸手按了门铃。 家里到处都亮着灯，这个点，陶管家肯定没睡。 “梁恺哥，等会儿进来喝杯茶，陶叔叔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我都没有给陶管家带礼物。” “不用不用，以后直接过来，什么礼物都不用带。” 正说着话，有人从客厅的位置出来。 年轻男人薄唇紧抿，目光深邃，一件宽松的黑色系带睡袍裹在他的身上，身形利落，五官英俊，他从台阶上一步步下来，脚步稳健，眼睛平视前方。 乔沐元虽然喝得有点上头，但眼神很好，自己老公还是认得的。 院子里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身影。 他走到铁门边，按了开门键，铁门缓缓打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每次回来都不告诉我。” 没等乔沐元再多说一句，纪长慕面色波澜不惊，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怀里，搂住。 第8706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3） 他看向梁恺：“多谢梁先生送阿元回来，进来坐坐？” “不了，时间不早了，明天一早使馆还有活动，我得先回酒店休息。” “那我就不多留梁先生了，我让司机送送你。” “出租车正好在，不用麻烦，我坐出租车回去就好。”梁恺又看向乔沐元，“早点睡，拜拜。” “等一下。”乔沐元将身上披着的风衣外套还给梁恺，“谢谢梁恺哥送我回来，拜拜。” 梁恺接过衣服，温和一笑，转头上了身后的出租车。 车子很快消失不见。 纪长慕掐着乔沐元旳腰回屋，低头在她身上闻了闻：“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起码三杯。” “你好烦，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回来了？” “刚到家洗了个澡，正好听到有人在按门铃，这个点，除了你也没别人会回来。” 乔沐元将包扔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有一点点累，晚上正好碰到梁恺哥，我陪他走了走，又去酒吧喝了一点酒。” “正好？” “不然呢。”乔沐元脱掉高跟鞋，“难不成还是我主动约梁恺哥？梁外交官可不是我等闲人能约上的，他可忙了。” “看来你们缘分很深，伦敦这么大都能碰上。” 乔沐元往他身上扔了一只抱枕：“给我拿拖鞋，再阴阳怪气一句试试。” 纪长慕笑了，收起一本正经的表情，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又帮她穿上。 乔沐元太累了，倒在纪长慕的怀里：“你这次回来几天啊？” “两三天。” “你最近好忙好忙好忙，我项目都快做完了，你再不陪陪我，秋天都快过去了。” “手里的一个合作快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能陪你。” “我肩膀疼。” 纪长慕知道她又在跟他撒娇，他伸手替她捏了捏肩膀：“梁恺明天没约你？” “他说不忙的话就请我吃饭，到时候带上你一起哈。” “没兴趣。” 乔沐元见他又一副傲娇的样子，笑着抓住他的一只手，在他怀里蹭了两下。 纪长慕又淡淡道：“以后冷的话打电话给陶管家，别随随便便穿别人衣服。” “纪长慕，你是不是在吃醋？” “不至于。” “梁恺跟我哥以前是同学，我每次跟梁恺哥见面，都把他当亲哥哥对待了。亏他晚上还跟我夸你，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能吃醋，以后都不敢跟我说话了。” “乔沐元！” “嘿嘿。”她笑了，“要不你慢慢吃醋，我去洗澡。” 纪长慕见她还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她唇上是带着酒气的蜜桃唇膏味儿，纪长慕忍不住用了力，霸道地吻了很久。 乔沐元任由他吻着。 偶尔见一次吃醋的纪长慕也很有意思。 除了梁恺哥，别人也没这个本事。 等他满意了，他才放过她，抱着她去楼上的卧室。 正好佣人走过来：“纪先生，您的夜宵快要好了。” 乔沐元好奇问他：“什么夜宵？你还没吃晚饭？” 第8707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4） “飞机餐吃不惯。”纪长慕对佣人道，“端到餐厅，我马上下来。” “好的，纪先生。” 纪长慕将她送到卧室：“要我帮忙洗澡吗？” “我没喝醉。”乔沐元扑闪着大眼睛看向他，“你快点去吃夜宵吧，别饿着。” “比起吃夜宵，更想吃你。”纪长慕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呼出的热气钻进她旳耳朵。 乔沐元耳根子都红了，脸热辣辣的，这人真是。 “乖乖洗澡，等我上来。”纪长慕暂时放开了她。 他一走，乔沐元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桃粉色蕾丝吊带睡裙。 好多天没见，她也想他。 反正每次他出差回来，他们都是干柴碰烈火的状态。 ……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直接掐了乔沐元的闹钟。 到了九点，她工作室的小群在不停地问：“Janna姐怎么还没来？我今天的报告没人看了。” “对哦，今天Janna姐怎么迟到啦？” 纪长慕坐在床上，用乔沐元的号回了几个字：“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 众人立马又关心地问：“哪里不舒服？严重吗？要去医院吗？” 纪长慕没再回应，放下她的手机。 他低头凝视被子里熟睡的乔沐元，早晨的小姑娘面若桃花，睫毛又密又长，薄薄的红唇微微上翘。 纪长慕克制住自己，没有惊扰她，起身洗漱。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乔沐元才迷迷糊糊摸向身边的位置，腰酸背痛。 她睁开眼睛，这才想起，昨晚上纪长慕回来了。 她脸一红，浑身燥热，某人大概是禁欲太久，昨晚上一直没放过她，闹了半夜才让她睡觉。 乔沐元一看时间，怎么都快十点了？！ 她打开手机，这才发现他关了她的闹钟。 这可不行，她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工作积极性瞬间被他打回原形，哪能说不去上班就不去上班。 她洗漱后挑了一条米黄色的连衣裙换上，下楼吃早餐。 纪长慕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喝咖啡，怀里的毛球舒服地靠在他的白衬衫上，任由纪长慕摸着小脑袋。 “早。”他听到动静，跟她打招呼，眉目带笑。 “早。”乔沐元见他神清气爽，同昨天晚上见了梁恺哥后黑脸的纪长慕判若两人，难怪昨晚上往死里折腾她，怕是吃醋得很。 乔沐元走到沙发边，也揉了一下毛球的小脑袋：“纪哥哥，你怎么抱它不抱我呀。” “昨晚上抱得还不够？” “哪能够啊，我一早腰疼，得要你抱才不疼。”乔沐元非要磨他，再说，她是真腰疼。 纪长慕还真放开了毛球和手上的报纸，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在她耳边哑声道：“腰很疼？要揉吗？” “你抱一抱就好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这叫什么话，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有我得了便宜吗？嗯？” 乔沐元脸一红，跟他闹着：“你掐我闹钟干什么？我从来不缺勤，本来今天定了好多计划，都被你打破了。” 第8708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5） 她越是闹腾，他越是抱得紧。 到最后，乔沐元不跟他闹了，她要吃早饭呢。 她一个人在餐厅吃完早餐，背上包，走到他跟前：“送我去上班。” “你还真去上班？”纪长慕皱眉，“我都帮你请假了。” “可别打击我工作的积极性，我现在对工作可有兴趣了。” “那我和工作，你对哪个更有兴趣？” “嗯……”小姑娘思考一二，狡黠地冲他眨眼，“白天对工作有兴趣，晚上对你有兴趣。” “晚上才对我有兴趣？当我是工具人？” “你送不送我嘛，不送的话我让陶管家送，实在不行我自己开车过去，但是我现在腰疼，不能开车。”乔沐元自言自语一阵，拽着他旳手，反正就是非要他送。 “好了，我送。” 纪长慕难得送她去上班，今天正好没什么事。 车上，乔沐元问他：“中午来我工作室楼下，我请你吃饭。” “不请你的梁恺哥吗？他可是难得见你一次。”某人握着方向盘，面色从容，神色镇定。 乔沐元转头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笑：“好啊，那就请梁恺哥，我差点忘了这个事。” “……” 一路上，纪长慕一句话没说。 乔沐元就喜欢他这副很生气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车子在工作室门口停下，纪长慕停好车：“下车去上班。” 乔沐元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醋王。” “乔沐元，注意场合。” “那你中午吃不吃饭，给你三秒思考时间，一，二……” “活得不耐烦了？”纪长慕突然压住她，在她唇上亲了很久，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儿。 “……”每次都这样。 最终，乔沐元背着包，补了口红才回到自己工作室。 她今天特地挑了一条带领子的连衣裙，遮住那禽兽昨晚上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昨晚上那人发疯，狠命折腾她，也不说话，就用蛮力。 后来她受不了了，叫了他很多遍“老公”才罢休。 他怎么就还醋梁恺哥呢，亏梁恺哥每次都会夸他。 下次还是让梁恺哥别夸他了，这人表里不如一。 “Janna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同事热情地给她端茶递水。 乔沐元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故作轻松：“还好，早上头有点晕，昨天晚上跟朋友喝了点酒。” “Janna姐，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哑了，我给你一包姜茶吧，新买的，很好喝。” “……”乔沐元满脸黑线，只好轻咳一声，“喉咙确实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着凉了，晚上在露台上喝的酒。” “那可能是着凉感冒了。”小同事很热情地给她冲了姜茶，递给她。 乔沐元只好喝掉。 乔沐元忙着看报告，处理文稿，修改图纸。 工作室里的同事一部分去了工地，一部分去了JY分公司，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办公室。 “Janna姐，我中午吃饭顺带相个亲，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吧？我胆小。”中午时，一个小姑娘走到她面前。 第8709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6） “可是，我看人不准哎。” “就当帮我参考一下？我第一次相亲，实在不太敢。” 乔沐元点头同意了：“好，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不用，我来请客。” “没关系，不用跟我抢。” 乔沐元挑了一家附近的西餐厅，她跟同事商量好，一开始帮着参考一下，等吃饭时她就先跑，不影响他们两个人交流，也不用当电灯泡。 小同事连连点头。 乔沐元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里气氛情调很好，她还特地给他们点了餐前甜点。 “Janna姐，你觉得我今天穿旳衣服好看吗？还有，我化妆技术一般，有没有特别难看？” “没有，没有，轻松一点，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就把相亲对象当做同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乔沐元见她今天穿的酒红色小套裙挺漂亮，青春大方又有一点女人味，很合适。 “Janna姐，你相过亲吗？” “……”乔沐元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你和Boris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反正很早就认识了。” “哦哦，那就是青梅竹马。” “呃。”乔沐元瞬间扶额，纪长慕那么大了，她跟纪长慕才不是青梅竹马。 她没有青梅竹马，某人可是有的，叫佟茜呢。 乔沐元喝着果汁，叹气。 “他给我发消息了，说是路上堵了会儿，可能要迟到几分钟。”小同事低头看手机。 “没关系，让他别着急。对了，对方是做什么的？有照片吗？”乔沐元觉得新奇，忍不住问道。 “有照片，不过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我喜欢现实中相处起来的感觉。他照片……有点一般吧，就是普通男生，比我大三岁，在一家银行上班。我们都是靠自己出国留学的，家里都不算有钱。” “听上去还可以，没关系，别紧张，像你这么优秀又努力的女孩子，肯定没问题的。” “嗯，我刚刚回他了，让他别着急。” “他说什么了？” 小同事又低下头看手机，眉头皱了一下，有些苦恼：“他……他问我怎么订了这么贵的西餐厅，他说他不太消费得起，问我能不能换一家。” 乔沐元听着不大舒服，但还是温和地告诉她：“你就跟他说，有消费券，不用花太多钱。” “哦哦，我回他。” 虽然乔沐元听着不舒服，但这个小同事还在不停替这个男生说话：“他在国外也常常勤工俭学，可能是那种很节约的人，这样也挺好，我们可以一起奋斗，在伦敦扎根。” 乔沐元不是很能理解，男生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话吗？还是说，相亲比较直白？ 她不懂，但她很好奇，决定先坐着看看。 这时，乔沐元的手机响了一声，纪长慕给她发消息：“不是喊我吃饭吗？人呢？诚意呢？” 乔沐元：“你不是不来嘛，我请梁恺哥了。” 纪长慕：“乔沐元，你出息了。” 乔沐元：“干嘛连名带姓叫人家。” 纪长慕：“不然？小柚子？” 第8710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7） 乔沐元：“……………………………………” 纪长慕这一天天的，真是要气死她。 突然被人叫小名，真得很羞耻的好不好。 纪长慕也有被她气到，他已经开车到她工作室门口，居然看到她工作室旳门关了。 纪长慕：“给你一分钟，地址发我。” 乔沐元：“你再等等，我有事呢，等一刻钟。” 纪长慕：“你最好是真有事。” 乔沐元：“……” 气死她了。 纪长慕觉得她在敷衍他。 这时，一个穿着银行正装的男生走过来，四方脸，浓眉大眼，长得略着急，看上去刚刚从工作的地方赶过来，风尘仆仆。 “你好，是苏莉吗？” “你好，我是。” 乔沐元瞬间坐立不安，还好，她常常当爸妈的电灯泡，有当电灯泡的经验。 他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男生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眉头拧在一起，上上下下打量了乔沐元一番，问苏莉：“这位是？” “她是我同事，我让她陪我过来的。”小同事笑盈盈回应。 但是男生至始至终没有笑，反倒是一副苦瓜脸，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相亲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要带同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还有，这家餐厅就算是有券，也不能抵消太多消费，这里消费很高，你带了同事的话，等会儿我希望你付三分之二的钱，我三分之一。” 乔沐元：“……” 小同事尴尬了好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被老师教训了一样。 “你不介意吧？毕竟我们只是相亲，也没有说相亲一定是男生请客的道理。” 小同事性子软，觉得……也有道理吧。 但乔沐元听不下去，淡淡道：“你说的对，没有谁规定一定是男生请客吃饭，但我觉得男生吸引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是真诚，还有就是绅士。但很可惜，你好像两者都没有。既然这么不情不愿，那就不要答应介绍人出来相亲，没必要对一个女孩子说这些话。” “这位小姐，我是在跟苏莉相亲，麻烦你可以不用打扰我们吗？” “不可以啊，来之前我就跟苏莉说了，这顿饭我请客，所以有资格赶客的人是我，不是你。” 男生顿时无话可说，想了想，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自来熟地打开菜单，顺手点了几份自己爱吃的菜：“我之前经常跟我们老总、客户来这家餐厅，我知道什么最好吃，听莪的，不会错。” 苏莉点点头：“好。” “好什么。”乔沐元这脾气可忍不住，“你觉得好吃的，我们就一定觉得好吃吗？你不该先问问我们的意见？” 男生被怼得无话可说，看在她买单的份上，将菜单扔给了苏莉，默不作声。 苏莉小心翼翼接过，问乔沐元：“Janna姐，你点吧，我没来过这里。” “你随便点，没关系。” “那我点了？” “嗯。” 乔沐元觉得这小姑娘太不自信了，遇到这样的男生，应该拔腿就跑，还吃什么饭。 第8711章 你是不是在吃醋？（8） 男生一句话不说，满脸写着不悦，他低头自顾自玩手机，一声不吭。 苏莉缓解尴尬，问他：“你们银行工作是不是很辛苦？让你中午跑过来一趟，挺对不住的。” “我们银行是伦敦收益最好的银行，我旳工作也很有潜力，我希望能遇到一个能力和潜力都能匹配上我的对象。但我听说，你在一家私人小团队上班，有什么职场规划吗？还是说，今天在这家干干，明天又跳槽去别家？这样很不稳定，我不喜欢。对了，没记错的话，你是做设计的？” “嗯嗯，建筑设计，因为刚毕业嘛，所以想先积攒几年工作经验，等有了经验后我会规划自己的职场生涯，大概就这样。” “所以你除了年龄优势外，还有别的优势吗？” “年龄……不算优势吧？我这个年纪，要什么都没有，也很想找一个能可以一起奋斗的男孩子。”小同事很真诚，一直在说自己的想法。 “你不懂，你们女生年龄小就是优势，年纪大了不好生孩子。男人哪个不喜欢小女生？” “……”乔沐元实在听不下去，她这压不住的脾气，“你醒醒，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留学生，女人的魅力和优势不是靠男人来定义的，能定义她的只有她自己，明白不明白？还有，从科学角度来说，男人年纪大了更不中用。我看你身材一般般，平时估计也不怎么自律吧？最好还是收拾收拾自己，收敛一点莫名其妙的优越。” 因为乔沐元买单，这男生忍着脾气，只嗤笑一声：“苏莉，你朋友这么开放吗？在陌生人面前公然谈男人中用不中用的问题。” 乔沐元更加无语，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这是科学，science，懂不懂？” 说完，她拿上自己的包：“苏莉，速战速决，我先走一步，账单挂我名字上。” 男生得意洋洋，一脸胜利了的表情。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离开餐厅，不生气不生气，这样的男生，她圈子里根本遇不到。 中午日光热烈，气温很高。 乔沐元从餐厅出来后往自己的工作室走，走到半路想起来……纪长慕在等她吃饭。 一想到纪长慕，她唇角上扬，坏心情一扫而光。 她在一家花店门口站住脚步，给他打电话：“好了！我回来啦！你在哪里？我请你吃饭饭。” “……”纪长慕正生着气，“不吃。” “好了，我错了，我请你吃饭，真的，让我见见你。” “不是说请了梁恺吗？请了他，还有功夫再请我？乔小姐，分身有术，时间管理大师。” “……”乔沐元抬起手遮住天空中的太阳，“我就在工作室东边的花店门口，三分钟，不见人的话我就真去请梁恺哥。” “往左看。” 乔沐元侧过身。 英俊挺拔的男人站在太阳光下，乌黑的短发上镀了一层碎金子般的光，他收起手机，迈着稳健的步子往她走来。 他早就看到她了。 也不知道在跟谁生气，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第8712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1） 大步走到她身边，纪长慕一把揽过她的腰进入商场内。 “也不怕晒黑？”他高大的身影替她遮住大部分的太阳。 “是不是等很久了？” “我还以为你没良心，一句话也不会问，只会拿梁恺揶揄我。” 乔沐元听着他这酸溜溜的语气，笑了一声，顺势扣住他的手指头：“说来话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跟你慢慢说，不许生气！” “至于？” “那就好。”乔沐元领着他往一家餐厅走，她还是不太放心得下她的小同事，打算在附近找一家餐厅。 折腾半天，纪长慕可算吃到了她请的饭。 以后还是他来算了。 纪长慕帮乔沐元切了一块牛排，见她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迟到吗？被我一个小同事拉着去相亲……” “她给你介绍对象？” “……”乔沐元无语，“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纪长慕笑了，将盘子推到她跟前。 乔沐元便一五一十将中午发生的事情都讲给他听，心里头还憋屈着。 纪长慕听她说完，原来是这种事。 “乔沐元，我有一个建议，你以后要是闲得没事干可以回来帮陶管家做家务。” “纪长慕！！！”乔沐元气得咬牙切齿，“你还给我火上浇油。。” “为了这种事，你说你值得吗？” “我只是不想看着自己身边认识的人掉进火坑，小姑娘年纪小，很容易被迷惑，况且，有些男人还挺有手段，PUA那一套学得不错。” “年纪再小也都二十多了，况且只是你同事，没必要处处替别人着想。” “不行，我等会儿还是问问她。” “……”纪长慕见劝说无效，也不劝了，不是什么大事。 乔沐元吃得很是心不在焉，还悄悄给小同事发了一条消息：“结束没有？” 纪长慕问她：“下午忙不忙？” “还行，收尾阶段，工作不算忙，过两天到你们公司去一趟。” “我过两天正好也要过去开个会。” “你开你的会，我办我的事。” “当不认识？” “可以有。” 纪长慕真是拿她毫无办法。 小同事回了乔沐元一句：“还没有，Janna姐，你走之后，他、他又点了好多好多吃的。我有点不好意思，等会儿我买单。” 乔沐元无话可说，她回道：“说好了我买单，你别买。” 乔沐元知道那家店消费高，如果点了很多的话，随随便便就是小同事一个月的收入。 乔沐元一边抱着手机一边絮絮叨叨跟纪长慕念叨：“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样单纯呢，让她跑还不跑，现在好了，别人要拿她当冤大头了。” 纪长慕伸长手臂，一把拿过她的手机，板起脸：“给我好好吃饭。” 某人唬得她一愣，差点把她唬住。 她这才拿起刀叉，重新开始吃东西。 “纪长慕，你没心。”她委屈得不行，抽了一下鼻子。 “别人单纯，你不单纯？你比他们长几岁？” “你教训我。” “教训不得？” 第8713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2） 乔沐元被他这么一训，不吭声了。 她差点忘了，某人很能训人的，只不过现在不喜欢教训别人罢了。 见乔沐元终于消停了，他才将手机还给她，同她一起继续吃午饭。 这是一家大型综合体商场，中午时候，人来人往。 乔沐元也有小脾气，他训她，她沉默好久都没搭理他。 这种时候，纪长慕会先让她冷静冷静再去哄她。 见她吃得差不多，他主动关心地问：“要不要吃甜点？嗯？” “纪先生，这顿饭是我请，当然省着点比较好。”乔沐元不肯吃，还在生着气。 纪长慕也不知道她在生谁的气，他拿了一份菜单，修长又好看旳手指着上面的气泡百香果柠檬汁问她：“喝的也不要？刚刚服务员有推荐这个。” “不要！” “那我要，给我买。” “！！！”乔沐元更气了。 没等她说话，纪长慕已经点好一杯。 他也很快放下手里的刀叉，午餐算是吃完了。 乔沐元在置气，也不看他，也不看手机，而是偏头看向餐厅岛台的位置，眼神又或者跟着几个穿西装的男侍应生走。 服务员很快给纪长慕送上柠檬汁。 他站起身走到对面，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他一过来，那独属于他的乌木香便飘到她的鼻端，幽淡内敛，又很好闻。 男人将装满果汁的透明玻璃杯推到她跟前，见乔沐元还不愿意拿，又主动握住她的手让她拿住玻璃杯：“尝一尝，既然是当季新品，应该还不错。” 纪长慕声音温柔似水，一双眼睛片刻没有离开过乔沐元的脸庞，视线里都是她的影子。 他点的是常温的果汁，没有加冰，正适合这个气温。 乔沐元也顺着他的台阶下了，开了口：“你先喝一口，好喝我再喝。” “……”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的口味能跟她一样？ 他一向不喜欢这类饮品。 但纪长慕为了哄她，尝了一口：“还行，可以喝。” 乔沐元这才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喝着。 纪长慕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完全是在跟他置气。 他靠近她一些，嗓音温润，语速缓慢：“你要是担心你的员工，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用结账为理由就行。但是，我一向不喜欢你管太多，即使这个人是朝夕相处的同事，更何况，这是个人私事。如果这同事没看上这个男人还好，万一看对眼了，你就是十恶不赦的那一个，懂了吗？” “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男生长得不好看态度也不好还抠门，对了，说话还喜欢强词夺理。” “凡事没有绝对。” 乔沐元气消了一半，这人要是早点能这么好好跟她说话，她也不至于生气。 果汁味道也不错，乔沐元很喜欢。 “你不忙？”她问。 “昨天不就告诉你了，我今天不忙，本想留你陪我一天，但你不乐意，非要上班。” “那你要不来帮我忙好了，我正好要核对财务报表。” “乔沐元，你真是说得出口。” 第8714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3） 也是，某人华尔街精英出身，帮她一个小工作室看报表，简直浪费人才。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 她软软地跟他服了个软：“看在我请你吃饭，而且你不也不太忙的份上，帮我看看报表，万一找出什么漏洞，我给你记大功。” “你知道聘我工作多少钱一个小时吗？” “怎么了，你要跟我算账吗？” “晚上跟你算。” “……” 乔沐元就知道这人斤斤计较，必然不会放过她。 喝完果汁，她领着纪长慕在商场走了走。 两人牵着手，时常会引来不少瞩目。 这里是伦敦，他们无所顾忌，纪长慕一向低调，认识他的人也很少。 “工作累了旳时候，我常常来这边逛逛，有时候会给同事买下午茶。”乔沐元跟他说着话。 “你倒是一个不错的老板。” “说实话，这边的工作室我都有点舍不得关了，要不纪老板拨点款给我周济周济，我想把工作室开下去。” “乔沐元，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趁着时间还不长，项目做完就把它关掉，回琼州重新组建一个健全完整的工作室。” “什么呀，你不就是嘲讽我的小工作室不健全不完整吗？不带这么损人的。” “我说的不对？你这家工作室开业仓促，手续都不完整，根本不具备长期营业的资质，趁早关掉是为你好。而且，离开了我，你在伦敦不可能接到赚钱的订单，就是这么现实。” “纪长慕！” “别生气，听我说完。”他知道她小脾气又要上来了，“忠言逆耳利于行，话虽然不中听，但你得听下去。你们这一行吃的就是资质和经验，谁也不会放心将项目交到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手里，就算她很努力很上进很有才华，但比你努力上进的工作室多太多了，凭什么选择你？你价格低？还是说，你人脉广？或者，你创新能力好？空口无凭，你没有代表作就是最现实的问题。” 乔沐元顿时蔫了，纪长慕这人，不给她留面子。 她承认，他说的对。 “所以，分公司的项目我交给你，就是为了给你这块跳板，也是为你日后的路做铺垫。有了它，至少开头这一关，你比别人要轻松很多。” 纪长慕转头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看上去不太高兴，低头看路，也不吭气。 他给了一鞭子立马又给一块糖：“我刚刚语气吓到你了？好了，项目是我给的，但你的努力是别人能看到的，只要你交出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答卷，那就是最大的努力。据我观察，你还挺上进，听说项目部新聘的设计顾问对你赞不绝口。” “不要你夸，我自己心里有数。” “嗯，有数。” 纪长慕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从来都知道，乔沐元又倔又要强。 他们兄妹三个都差不多。 乔沐元差点忘了正事，她领着纪长慕绕到另一边去。 正好，她看到工作室的小同事站起身，像是吃完了。 第8715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4） “呶，看到了吗？那个是我同事，穿酒红色裙子那个，对面是她相亲对象。” “看来是没相中。” “我就说嘛，不可能相中的，这男生又不好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不是说要去结账？” “嗯。” 乔沐元大大方方领着纪长慕进餐厅，走到收银台替他们把账结了，没急着走，在门口等她旳同事出来。 小同事和相亲的男生没说太多话，男生对她道：“你去看看你朋友结账没有？别到时候让我们结。” “没关系，不用看。” “你看看啊，不看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忽悠人？” “好。”小同事性子软，跑过去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花了好多钱，比她一个月工资还多。 男生也看了一眼，点点头：“你这朋友还算靠谱，说到做到。今天的见面，说实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直说了，你也别生气。要不就这样吧？回头你跟介绍人说一声。” “哦，好。”小同事也没看上他，但没这个男生脑子活络，一下子没想好怎么回应他。 走到餐厅门口，小同事一眼看到Janna和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她看到他们牵着手，顿时明白男人是谁。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Janna姐的老公，比照片上好看太多！ 男生也看到了乔沐元，同时，也看到了纪长慕。 纪长慕面色冷峻，神情淡漠，气场很强大，他立马将所有话都咽了下去，迅速跑走，没敢再跟乔沐元对线一句。 倒是乔沐元咽不下这口气，丢开纪长慕的手，踩着高跟鞋走过去：“吃得可还满意啊？” “挺好。”男生不耐烦回应。 “我看你也不是相亲，是来蹭吃蹭喝的吧？我平时都不舍得点的头牌菜，你居然都敢点。看你这熟练程度，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今天是我买单了，换做平时，AA的话，恐怕女孩子要吃不少亏，我看你饭量挺大。” “你胡说什么？这些菜都是我一个人吃的？苏莉也吃了！大部分菜都是苏莉要点的，她说反正今天不是她买单，多点一些！这是她说的！” “你别乱说啊……”小同事急了，急得要哭，这人怎么能乱说话，“都是你点的，你别乱说话。” “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纪长慕信步走到他面前，个子压了这个男人一头，气场很足，眸子里是阴沉沉的光，“几个菜钱值得你狗急跳墙？” 男生嘀咕了几声，见有男人撑腰，不敢多说什么。 他转头看了一眼苏莉：“不关我的事，我走了！” 他急慌慌跑走，很快消失在他们面前。 乔沐元安慰了小同事一番：“以后再遇到这样的男生就早点跑，还跟他吃什么饭，不嫌恶心啊？” “是我性格太优柔寡断了，总怕得罪介绍人。” “走吧，回去工作吧。”乔沐元让她先下去，“我等会儿回工作室。” “Janna姐，那个饭钱……我会还给你的。” 第8716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5） “不用不用，好好工作就行，回去吧！”乔沐元当然不会让她给。 小同事这才从商场离开了。 乔沐元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会顺顺利利旳，各有各的烦恼。” 说完，她又重新牵住纪长慕的手。 走到商场的天台上，她与纪长慕一起站着看向楼下的街道。 街上人来人往，有乐队在吹拉弹唱，有人在跳舞，也有情侣在接吻，一派热闹又繁华的景象。 乔沐元托腮看着这个热闹的世界，沉浸其中。 突然，身边的纪长慕开了口，目光平视前方，语气里是郑重和认真：“乔沐元，我们什么时候去把婚纱照拍了？” “啊？！”乔沐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转过头，一双大眼睛盯着纪长慕看，“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什么怎么了，你不想拍？”纪长慕也偏过头，与她对视。 “当然想！”反应过来的乔沐元十分高兴，“我都差点忘了这个事。” “这还能忘？乔沐元，你该不会不想跟我拍吧？” “纪长慕！你别得寸进尺！”乔沐元嗔道，“我为什么忘，不都是因为你吗？如果我们领证后没有发生那些事，婚纱照早就拍好了。现在好了，时间久了，我已经适应我们的已婚状态，一时间当然想不起来。” “我说一句，你非要顶十句。” “去哪拍？什么时候拍？看来纪先生早就想好了，不然也不会跟我提。” 乔沐元对纪长慕这个人的性格还是很清楚的，他不会去做无计划的事。 “你现在手里的项目快要接近尾声，等你做完这个项目就去拍。”纪长慕道，“至于去哪里拍，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你先说。” “纽约。” “为什么？” “那是我们爱情开始的地方，不是吗？” “嘿嘿。”乔沐元笑了，她也是这么想的，“我第一反应也是去纽约拍，最好是去哥大，那里还是我们久别重逢的地方。” “既然想到一起，那就没有异议，这么定了？” “没问题！” “我帮你订婚纱和礼服，款式设计好后会让设计师给你发图片。” “纪先生做事我放心。” “是，你可以永远相信你的纪先生。” 乔沐元笑得甜美如花，碎碎的阳光落在她的长睫毛上，轻轻一眨，她的瞳孔里都是纪长慕的身影。 下午时，纪长慕不忙，他去她的小工作室帮她看报表。 工作室里有零零星星几个同事在办公，他们看向纪长慕，都很惊讶，Boris先生亲自来帮忙啊？ 乔沐元没跟他客气，把一堆凌乱的表格、文档都拿给他，还专门帮他收拾出一张空着的办公桌。 纪长慕抽出一张月度报表：“一杯咖啡，谢谢。” “我来。”不远处的小同事主动站起身。 “不用，让你老板来。”纪长慕可不跟乔沐元客气。 乔沐元：“……” 她走到咖啡机旁，取了纪长慕喜欢的豆子，做了一杯手冲。 第8717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6） 她还贴心地将自己的花花抱枕放在他的背后，眉眼弯弯，弯着腰低声靠近纪长慕旳耳边：“纪先生辛苦了，这些报表也不多的，我们小工作室开张也没多久，以纪先生的能力，估计很快就能帮我搞定。” “你们工作室的财务呢？” “哪有什么财务，一般就是我和一个学财会的小姑娘一起做做报表，你太太身兼数职，只为节省成本。” “……”纪长慕对她无语，真是不正规的小作坊。 改天让人给她上上金融课。 乔沐元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鄙视，她撇撇嘴：“不要瞧不起我们小工作室，会越来越好的。我这几个月学到了不少东西，回了琼州后，我会认真组建工作室。” 纪长慕翻动面前乱七八糟的纸张：“好了，你可以走了。” “……” 走就走。 乔沐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认真进入到工作状态。 平日里工作室一到下午叽叽喳喳，大家通常都是一边工作一边聊天，今天有纪长慕在，谁也没敢多说话。 纪长慕往那一坐，更像他们老板。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乔沐元受不了这种压抑又安静的气氛。 她轻咳一声：“大家今天想吃哪家的下午茶？我来帮大家提前预定。” 众人：“……” 谁也不敢发话。 纪长慕更是不参与他们的任何聊天，他工作时严肃冷峻，沉着一张脸。 乔沐元望天，没人搭理她真得好尴尬的。 她只好自己解围：“要不就皇家酒店的下午茶吧，他们家的蛋黄酥、海盐乳酪蛋糕、榴莲千层、奶油蛋糕、Mojito都不错。” “搁这报菜单呢？”纪长慕从文件里幽幽来了一句。 “……”乔沐元想踹他，但她还是保持微笑，“我多点一些，大家别客气。” “谢谢Janna姐。”大家都很高兴，都知道这家酒店的下午茶特别好吃，但也……特别贵，他们Janna姐真是特别大方。 乔沐元也高兴：“大家继续干活。” 她慢悠悠走到纪长慕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不给你吃！” “乔沐元，不给我吃没关系，要我把你茶水费、餐补、车补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账算给你听吗？”纪长慕突然抬起一双凌厉的眼睛。 他每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心里头都会一拎。 她立马捂住他的嘴巴：“等没人了再说。” “好。”纪长慕没立即说下去，“不过我要提醒乔大小姐一句，你的无效开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再这样下去，你的工作室改名叫慈善机构算了。”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不能。”纪长慕盯着她看，“大小姐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但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如果想工作室盈利，那么你必须节约不必要的开支，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这是最起码的财务观念。” “好了，晚点再说。”她现在可不想听他教训呢！ 纪长慕没再继续说，继续帮她整理报表。 各项开支表格乱七八糟，简直没眼看。 第8718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7） 不过她也没干过财会这种事，可以原谅。 纪长慕一般也不会帮人整理这种琐碎的事情，这都是秘书干的，但没办法，谁叫他是她老公。 乔沐元委屈地回到自己位置，这人真烦。 下午茶时间，她和同事吃了一些点心，也休息了半个小时。 纪长慕整理得差不多了，丢下手里旳笔，揉了揉眉心。 乔沐元端着一块小蛋糕走过去，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喂他：“尝一口？” “不吃，给我一杯水。” “噢！” 乔沐元就知道，这人不合群的。 等下班的时候，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工作室。 他们没有什么加班的习惯，乔沐元也不让他们加班。 她最后一个慢悠悠收拾好自己的包，还好，有纪长慕陪她。 “老公，回去了，我饿了，想回家吃晚饭。” “下午茶没吃够？” “干嘛呀，你不就是见不得我花钱动手动脚。” “别急着走，下午的课我还没跟你上完。”纪长慕仍旧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他表情严肃，眼神冷漠，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过来。” 乔沐元最怕他这副表情，不是没见识过。 纪老师以前都是这么跟她上课的，她还有心理阴影呢！ 但仔细一想，他现在又不是她的纪老师，他是她老公，她不能再怕他。 她放下手里的包，慢悠悠走过去，搬了一张椅子，准备坐在他身边听他讲。 “谁让你坐了？站着。” “！！！”乔沐元又气又憋屈，咬着唇，稳定住情绪，微微一笑，“纪老师请说。” “你看看你这些财务支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款项都有，下午茶、停车费、打车费，还有……鲜花费？乔沐元，你是把员工当闺蜜了？还是说，你当开公司是开派对？！” “你能不能听人解释啊……这么凶。”乔沐元声音软软的，不大服气，“我又没有开公司的经验，我只是觉得，一家不错的公司，这些都是标配。” “你拿你的小工作室跟JY比？” “……”乔沐元气死了。 “乔沐元，你每天的支出几乎快要赶上收入，这个项目是我给的，钱不会少你，也不会拖欠。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合作方半路毁约或者拖欠钱款，你的工作室又该怎么撑下去？你有做过风险控制吗？” “我就一个小工作室……想那么多干什么。” “怎么了？排场、福利跟大公司看齐，这种时候又说自己是小工作室，乔沐元，好坏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别给我狡辩。” “你好凶，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这些都是必要支出，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天天点下午茶。” “至于点皇家酒店的下午茶？” “……”乔沐元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她跟他争辩这些是没有意义的，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如乖乖投降。 “偶尔一次。”她挣扎着说了一句。 “一次也不行！” “你就是传说中那种抠门老板。” “乔沐元！” 第8719章 忠言逆耳利于行（8） 纪长慕发现，她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没变过。 很多很多年前给她上课的时候她就这样，不仅喜欢狡辩还喜欢跟他顶嘴，一瞬间，纪长慕仿佛回到了过去。 至于他自己，每一次都拿她没办法。 以前没办法，现在似乎还是没什么办法。 夕阳落在地面上，这一刻，乔沐元也想起了过去。 她突然笑了：“纪老师，你好像没变过。” “我这辈子教过最不省心的学生就是你。” “那你还要不要这个学生了？不要旳话，你就再凶一点。” 这次轮到纪长慕被她气着，看到她这古灵精怪又调皮捣蛋的模样，他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好半天没跟她再说话。 乔沐元主动求和，她绕到他身后，勾住他的脖子，软糯糯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听着呢，听着呢，你再继续说，纪先生说的都对。” 纪长慕也懒得再跟她发火，将她财务报表里出现的问题一一说给她听。 有问题的地方他都做了标记，包括那些可以钻的经济漏洞。 夕阳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下，华灯初上，街道旁的路灯一一亮起。 工作室的灯也亮着，白色的光线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黑了，夜幕低垂。 终于，纪长慕收起笔：“走吧，不早了，回家吃饭。” 乔沐元在他侧脸亲了一口：“奖励。” “就这？” “晚上还有。” “晚上我说了算。” “那你还气不气了？我不就是笨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也没少被你说笨。” “笨倒是其次，笨还嘴硬。” “纪长慕！！！” “你说你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没有？嗯？” “有长进啊，怎么没有了，以前是你学生，现在是你太太了。” “……”纪长慕被她气得够呛。 整理好桌子，纪长慕拉着她的手走出工作室。 乔沐元锁好门，跟着他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上又一脸甜甜的笑意，连纪长慕都弄不清她有什么好笑的。 “纪长慕，我给你提个建议吧。” “嗯？” “以后不要跟我生气了，不要凶我。” “做不到。”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跟我生气不划算，生完气还得哄我。现在可不比以前，以前的纪老师一生气就提辞职，现在你可离不开我了，对吧？” “乔沐元，你好像挺会拿捏我的心思。” “智商不如你，难道情商还不如吗？” 纪长慕开着车，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乔沐元自言自语好一阵。 夜幕拉下，车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路旁的高楼大厦里是明亮的灯光，电子屏滚动播放着广告。 纪长慕知道，她说的对，他离不开她。 男人握着方向盘，开车带她回家。 一旁的小姑娘时而喋喋不休跟他说话，时而拿出手机看一会。 他大部分时候并不会说太多，但唇角始终上扬。 星空夜色下，车子开到家中大院。 乔沐元刚到家，换下她的高跟鞋，脱下外套，逗着毛球和菲菲玩了会儿，心情颇好。 第8720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1） 吃饭的时候，纪长慕见陶文兴正好也没吃晚饭，让他坐下一起吃。 用餐气氛比较随意，纪长慕还开了一瓶红酒。 “纪先生最近还出差吗？”陶文兴问道。 “过几天还得出去。” “早知道不让他辞职了，还不如当老师那会儿呢，至少没这么累。”乔沐元道，“不过我看某人倒是干一行爱一行。” “不然呢？像你一样，今天想当明星，明天想当网红，后天又干回建筑设计？”纪长慕嘲笑她。 “我难道不是干一行爱一行吗？再说，要不是我以前想当明星，你觉得你能有机可乘？” “能找到机会的人，必然在任何时候都能找到。”男人挑眉看了她一眼。 “……”乔沐元完败。 吃到一半，乔沐元问陶文兴：“陶叔叔，梁恺哥正好在伦敦，你明天邀请他来家里吃个饭吧？” “好，我来安排。” 纪长慕：“……” “梁恺哥很少来伦敦，这次巧好碰到也是缘分，而且我快要回国了，回琼州后更难再碰到他，这次正好。”乔沐元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去餐厅的话，诚意不足，来家里比较好，梁恺哥上次也说很喜欢我家厨房做的菜，是很地道的京城口味。。纪哥哥，你觉得呢？” “……”他的意见还重要吗？ 乔沐元故意抬起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他，眼波流转，灵动狡黠。 纪长慕怀疑她是在报复他刚刚的话，又或者是在报复下午的事，这小狐狸，是半点亏都不想吃。 纪长慕坦然大度，温和一笑：“挺好，本就是我们家的待客之道。” “那就明天晚上吧！这么说定了！” “好，大小姐，我等会儿就约梁先生。” “嗯！” 晚饭后，乔沐元又抱着毛球坐在沙发上玩。 她抓住毛球的两只前爪，开心地逗它：“毛球，你爸爸今天晚上生气了，谁让他下午又训你麻麻了，下次让你见识一下他训人的样子，可凶了。” “喵。” 乔沐元也学着它的样子，奶声奶气“喵”了一声。 纪长慕正好端着茶杯走过，眉头一皱：“乔沐元，你几岁了？” “看，看，开始训人了。” 纪长慕：？ 他走过去，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弯下腰，盯着她那张素净的小脸看了半天：“乔沐元，我发现你跟毛球越来越像了。” “都很可爱？” “脸越来越圆。” “……”乔沐元想踹他，“纪长慕，你走开。” “以后少吃点下午茶点心，热量高，脂肪高。” “你还揪着下午茶的事不放。” “那我下午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住了？回琼州后，知道该怎么避免错误？” “知道了，就你烦。” “回琼州后我可不会再让人给你项目，到时候你不仅得自己拉项目，还得去应酬，别哭。” “听听，听听。”乔沐元抱着毛球，“听听这人在说什么。” 纪长慕：“……” “毛球，咱可不兴学这种人啊，你要一直爱麻麻。” 纪长慕：“……” 第8721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2） 纪长慕无语，转头又走了。 不过就是吓唬她两句，哪能真不给她拉项目。 他让她出去工作是为了让她实现自我和社会认同感，本意并不是让她吃苦。 她倒好，又是叫梁恺过来吃饭，又是跟毛球阴阳他，真是出息了。 …… 第二天晚上，梁恺赴约过来。 他还穿着白天的黑色正装，一进门就对乔沐元说：“特地推了晚上的应酬。” “真旳？感谢梁恺哥赏脸。” “你请我吃饭，我哪能不来，怎么还让陶管家特地给我打电话？你在手机上发一条短信给我就好。” “那可不行，得有诚意。”乔沐元先给他倒了一杯茶，又让在沙发上坐着，“老纪去酒窖拿酒了，等会儿过来。” “好。” 乔沐元先跟梁恺聊了一会，正好陶文兴也在，他们围坐在客厅里，随意聊着天。 这次梁恺过来出差大约一周时间，过几天还在伦敦。 没多久，纪长慕从酒窖出来。 他将挑好的酒放在餐厅里，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迈开步子往客厅走来。 见他们聊得兴起，他在乔沐元身边坐下，面色温和，嗓音清润，宠溺地看向乔沐元：“在聊什么？介意我加入吗？” “没聊什么，梁恺哥说他最近养了一只柯基，我说柯基可太可爱了，那小短腿。” “梁先生原来还养宠物。” “我一个人住在法国，养只宠物解闷。”梁恺道，“以前嫌麻烦，现在发现，快乐大于麻烦，宠物也是一种陪伴。” “改天给我看看照片吧，我要是有机会我也养一只，可太可爱了。”乔沐元星星眼，十分高兴。 “你已经有三只宠物了。”纪长慕提醒她，“而且，不久的将来，你还得再养一只更操心的。” “不操心啊，小宠物有什么操心的。” 乔沐元还没听出纪长慕的话音，梁恺倒是听懂了，他笑道：“看来你们打算要小宝宝了。” 乔沐元一愣，暗中拧了一把纪长慕的腰，这人搁这给她下圈套呢。 纪长慕忍着痛，微笑：“有这个打算。” 打算什么啊？在今天晚上之前，他压根就没提！ 乔沐元懂了，男人之间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那确实更操心一点，不过我也没经验，说不上话。”梁恺笑了笑。 “不久的将来，想必梁先生也得操这个心。” 乔沐元在空气里嗅到硝烟的味道，还有某人身上浓浓的醋味。 他怎么就老跟梁恺哥过不去。 天色渐晚，夜幕一点点拉下，别墅外静谧悄然，别墅内灯火通明，很热闹。 陶文兴正好走过来：“时间差不多了，大小姐，现在用餐吗？” “好！”乔沐元趁机站起来，“吃饭吧！你们饿不饿？我反正饿了。” “走吧。”纪长慕也站起来，搂住她的腰往餐厅里走。 因为有客人在，陶文兴用了更大的餐厅，水晶灯明亮通透，富丽堂皇。 佣人早已准备齐全，将菜肴一道一道送进餐厅。 纪长慕拔了红酒瓶口的木塞，主动给梁恺倒了一杯酒。 第8722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3） “纪先生客气。”梁恺接过酒杯。 “梁先生不用客气，如有招待不周，见谅。” 乔沐元吃了一口牛腩，叹气，男人之间的虚情假意啊。 她差点忘了，某人素来虚伪。 好在，两个男人只要不聊生活上的事，相处得还算不错。 但偶尔也会触碰到，比如，梁恺不小心就提了一句：“我记得沐元小时候很好玩，我有时候去她家找乘帆打篮球，她会给我们捡球。” “哦？”纪长慕眯起眼睛，“几岁？” “五六岁吧，还是个小不点旳时候。” “哦。”纪长慕又换了语调，“那你比我是更早认识阿元一些。” “听说纪先生给沐元做过家教，但我好像那时候没见过你。” “我上完课就会回学校，你碰上我的概率很小。” “也是，不过我有点好奇，纪先生怎么会到乔家做家教？我听说乔太太选家教挺严格，一般来说会给沐元找有经验的老师。” “我只是投了简历，至于为什么会被选中，你得问乔沐元。” 乔沐元撇撇嘴：“哪有什么为什么，还不是被某人的长相给骗了。虽然那时候我是个小女孩，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审美还算在线。” “乔太太还真准了，看来乔太太还是很宠沐元。”梁恺笑了一声。 “那是，我妈妈是最好的！”乔沐元将梁恺当自家亲哥哥，又叹了一口气，“可惜，那时候某人忙着谈恋爱，教学不上心，给我上课的时候可不耐烦了。” “乔沐元！”纪长慕沉声叫她名字，“我哪次没认真给你上课了？嗯？是谁上课的时候不听讲还爱顶嘴？”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梁恺哥，你听听，当年就是这样，经典复刻了。” 纪长慕：“……” 纪长慕又被她气到。 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忙着谈恋爱？ 纪长慕一生气，乔沐元就开心地笑。 乔沐元又跟梁恺聊了一会儿，聊到她的工作室，也聊到梁恺最近的行程。 梁恺工作比较忙，常常需要到全世界各地出差，但他今年已经申请调换岗位，可以少出差，多留在法国，也能更好地照顾他刚养的小柯基。 这顿饭，他们一直吃到很晚。 纪长慕和梁恺都喝了不少酒，乔沐元也喝了一些。 到了将近十点，乔知行给乔沐元打了个视频电话。 乔沐元喝得迷迷糊糊，双颊通红，她撑着脸蛋儿，在餐厅里打开视频：“晚上好啊。” “姐……”乔知行一脸嫌弃，“你又喝酒了？” “你是在管我么？” “不是，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喝醉酒会做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你烦不烦。” “在家里？”乔知行见她的背景很熟悉，“还没吃过晚饭？” “给你看看，当当当。”乔沐元将摄像头转了一圈，“看到没有，你姐夫、梁恺哥都在。” 乔知行：“……” 不是吧？这两人还能坐一起吃饭呢？他姐可真厉害。 纪长慕眉头一皱：“关掉视频，好好吃饭。” 第8723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4） 乔知行：“……” “好的！”乔沐元冲乔知行挥手，“再见！” 说完，她立马掐掉视频。 乔知行无语，他还没怎么说话呢！ 难得给她打一次电话。 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好久没见到知行了。”梁恺看到了视频里的小家伙，“他课程很忙吧？” “特别忙。”乔沐元道，“改天带点好吃旳去看他。” “还没有女朋友？” “他没有时间谈恋爱的，注定当孤寡老人。” 梁恺笑了：“倒跟我差不多。” 又聊了几句，梁恺见时间差不多，这才站起身，从佣人手里接过西装外套。 “纪先生，沐元，谢谢今天晚上的接待，改天有时间去法国，换我接待你们。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明天还有工作。” “那就不多留梁先生了。”纪长慕站起身，送他到客厅。 “好，留步。” 陶文兴亲自送了梁恺回酒店。 纪长慕抱住满身酒气的乔沐元，低头帮她撩开耳边的碎发，又给她擦了擦嘴唇：“这么久了，酒量丝毫没长进。” “纪先生，你对梁恺哥敌意很大哦。” “有吗？并没有。” “再嘴硬。”乔沐元笑话他，站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说你，一身的醋味，怎么了？还没有从过去走出来呢？我早就把梁恺哥当亲哥哥了，他跟乘帆哥又正好是老同学。” “我要是没从过去走出来，今天晚上就不会同意这顿饭。” “我非要请的话，你能不同意？” “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没有我做不了的事。”男人语气态度强硬，目光坚毅。 乔沐元笑了：“那你醋什么？梁恺哥一说小时候的事，你那警惕的样子。” “因为他比我更早认识你，我嫉妒。” “那你后不后悔以前跟我闹脾气，动不动就要辞职？你要真辞了，我们共同的回忆又会少很多。”乔沐元见他主动承认自己嫉妒，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脸颊绯红，眼神妩媚多情。 “不后悔，因为你真得很难管教。” 乔沐元气得要跺脚：“你这人真是……” 纪长慕勾唇，抱住她，往楼上走去。 他将她放在大床上，扣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动：“还有，以后少在别人面前告我的状，没用。” “哦？你是说谈恋爱那个事吗？人家只是实话实说，那时候的纪老师本来就在跟小青梅卿卿我我，谈恋爱呢！”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个P。” “纪长慕！你骂我！你骂我！” “……” 乔沐元在床上跟他闹脾气，纪长慕反而将她压得更紧，不让她动。 没多久，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后来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纪长慕在床上要了她一次。 这种时候，乔沐元从来不占半点便宜，只有呜咽挠他的份，被他吃得死死的。 纪长慕也没放过她，他每次吃的亏也只有在床上才能讨回来，连本带利。 闹了很久，乔沐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第8724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5） 秋末时节，乔沐元的项目顺利完成。 最后一次会议，她带着小工作室的同事一起坐在JY伦敦分公司的会议室里，对方项目经理宣布合作顺利。 乔沐元心里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她松了一口气。 虽然项目部和纪长慕都没有给她很大的压力，但她自己给了自己压力，这些压力, 她都没有告诉过纪长慕。 纪长慕一直跟她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项目，甚至只是一个给她练手、给她做跳板的项目，但她仍然把它当做一个重要的工作对待，一心一意。 再说，这是自家项目，哪有敷衍自己的道理。 正是下午，明亮的日光穿过会议室的落地窗，十几个人的会议室里很热闹，气氛很轻松。 乔沐元工作室的任务圆满结束。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日光落在她葱白如玉的手指上，她端起白色的茶杯喝了一口咖啡。 今天有太阳，但气温不高，街道两旁的树木也早已光秃秃一片。 光线下，乔沐元白色小西装的银质纽扣泛着丝丝明亮的光泽，她温柔地坐在位置上，低头整理手边的笔记，长卷发落在肩头。 “Boris先生，您好。” 这时，会议室有人打了一声招呼。。 乔沐元抬起头, 他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干预她的工作，也不会在此次项目中露面吗？ 男人身形笔挺, 一身黑色西装，面色优雅从容，浑身都是上位者的气场。 众人纷纷打招呼。 乔沐元工作室的人虽然大部分没见过纪长慕，但也都一齐打了招呼，但他们不怕纪长慕，他们都知道纪长慕是他们Janna姐的老公。 但大多数人还是在心里惊叹，Boris先生和他们Janna姐也太般配了，各方面那种！ 乔沐元从文件里抬起头，冲他甜甜笑了笑，没有说话。 “听说项目结束了？”纪长慕问项目部。 “是的，Boris先生，刚刚开了最后一次会议，我们同Janna小姐工作室的合作圆满结束。您要验收一下吗？我再给您做一次汇报。”项目部经理以为纪长慕过来是验收的。 纪长慕微微一笑：“结束了的话，我带Janna回家，大家也都散了。” 他从长会议桌旁绕道过来，走到乔沐元身边，帮她的文件都放在卡其色通勤包里。 众人愕然。 整个会议室的人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 乔沐元正好站起身，冲大家挥挥手，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 “好的，我送送你們。”新上任的项目部经理很有眼力见。 “不用了，您留步。”乔沐元没有让他送。 她挽着纪长慕的胳膊，离开了会议室。 纪长慕脚步稳健，领着她往电梯口走。 “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 “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接你回家。”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跟同事开個庆功宴。” “等奖金拿到再开也不迟。” “也是。” 乔沐元靠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从电梯上下去。 “你今天不忙？”她问。 第8725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6） “这一周都不忙，你看看，要不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做完这个项目，我的小工作室就要解散了，本来还以为能一直留着，这里保存了我的很多记忆。” “没必要留着了，回忆留在心里也一样。我发你旳婚纱和礼服样图看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看呢！这几天哪有时间。” “不上心。” 纪长慕先带她去酒店88层的餐厅上吃了下午茶。 阳光明媚的午后，乔沐元吃着点心喝着茶，有些困了。 她托着头：“老纪，昨天看到林栀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校园的照片，我明天打算去德国找她，还有，好久没见洲洲了，挺想小家伙。” “可以，一起去。” “OK！” 他们一拍即合。 一边吃下午茶，乔沐元一边打开手机。 果然，纪长慕给她发了好多张设计样图，有婚纱的，也有礼服的，都很用心。 她立马不困了，一张张翻看。 她还是第一次挑婚纱呢，虽然只是拍照片的婚纱，但也值得她认真挑选。 白色的婚纱真是漂亮，终于有一天，她要穿着美丽的婚纱嫁给喜欢的人了。 “怎么画了这么多样图？每一张都好看。” “我专门去意大利跟著名婚纱设计师德尔先生沟通了细节。” “你去意大利了？” “嗯。” “什么时候？” “前段时间。” “噢！”乔沐元也不问了，只是想到意大利，不免有些难过，“我很久没去意大利了，上一次去的时候……哥哥还在。” “我记得，乔大少爷是在意大利读的书。” “嗯。”乔沐元情绪低落，“所以后来我没有再去过意大利，要是哥哥还在就好了，他看到我穿婚纱，会很高兴的吧。” “他在天堂会看到。” 乔沐元点点头。 她也相信，哥哥会看到的。 她最爱的哥哥，对她最好的哥哥，也是她独一无二的哥哥。 “我想他了。”乔沐元嗓音突然沙哑，眼角有亮晶晶的光。 纪长慕懂她的心境。 只是世间生离死别，谁也无法逆转。 乔沐元眼前模糊一片，她好像哭了。 收起眼睛里的泪花，她换了话题，没有再继续同纪长慕说这些：“听说拍婚纱照很累？” “好像是？”纪长慕也没这个经验。 “那我们少拍几套？或者我问一问袁晴晴。” “不用问，你想拍几套都行，我都乐意。” “真的？” “这能有假？”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把我喜欢的婚纱都拍一套。” “……”纪长慕默，已经收不回他说出口的话。 “我要看你的西装。” “你先挑婚纱，挑好后西装会有设计师搭配。” “那给我三天时间吧，三天后我一定挑好！太难选了，都好美！” “行，三天时间，最多一周。别拖太久，冬天的纽约会很冷。” “马上就要冬天了，来得及吗？” “莪来安排。” “噢！”乔沐元很放心，“纪长慕，看着这些婚纱，突然好像做梦一样。” 第8726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7） “嗯？” “不敢相信，我真得要嫁给你了，领证的时候还没有太多感觉，这会儿感触很深。你呢？有没有一种终于娶到心上人的激动？” “……”纪长慕平静地端起茶杯，淡淡道，“还好，证都领了。” “什么还好？你旳感受就是两个字‘还好’吗？”乔沐元凶他。 “……” 乔沐元气啊，果然，女人跟男人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正挑着婚纱，纪长慕接了个电话。 随后他对乔沐元道：“一个客户提前来了伦敦，我去接他。” “现在吗？” “嗯，现在。” “那你去吧，我等会儿让陶管家接我。”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酒店餐厅里吃着下午茶，婚纱款式太多，她有点挑不过来。 她干脆打了一个视频电话给叶佳期。 “妈妈！你睡觉没有呢？在干什么呢？” “还没有，在看书，等你爸工作结束。” “爸爸还在工作呢？辛苦了。” 正说着，乔斯年推开卧室门：“这么晚还没睡？等我？” “在跟你女儿说话。” “爸！”乔沐元喊了一声，“我在这呢！” 乔斯年看了一眼视频屏幕：“少吃点下午茶，胖了。” “不是我要吃的，是纪长慕带我来的，结果他这会儿一个人先跑了，留下一桌的点心又不能浪费。”乔沐元撅起嘴巴，摸了摸自己的脸，“妈，我真得胖了吗？” “有点，不会怀了吧？” “啊！”乔沐元望天，“胖得有这么明显？” 就是多吃了几顿下午茶而已。 都怪纪长慕。 叶佳期也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她笑道：“没有，没有，没关系，别吃不健康的东西就行，胖就胖点。” “晚上回去减肥！”乔沐元可不想胖，她还得跳舞呢！ “这么晚找我有事？”叶佳期问她。 “有一点点点小事。” “说吧。”叶佳期坐在床上，倚靠抱枕。 她这会儿也不看书了，还是跟乔沐元讲视频来得更有意思一点。 乔斯年掀开被子坐在她身边，拿过床头自己读了一半的书看着，偶尔会插几句话：“没有零花钱。” “我有老公了，不会再跟爸爸要零花钱啦！”乔沐元笑嘻嘻，“我跟纪长慕要去纽约拍婚纱照了，他给我发了好多设计图，妈妈帮我参考一下。” “好啊，要拍婚纱照了？” “嗯！” “你把图片发给我，我看看。”叶佳期兴趣更浓厚，能帮女儿挑婚纱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要拍婚纱照了？”乔斯年也颇为意外。 “对哦！爸，改天回去让我看看你和妈妈的婚纱照。” “收起来了，不给看。”乔斯年一脸傲娇，“宝贝得很。” 叶佳期推了他一下，笑道：“没有收起来，你回来就可以看。多拍点，也就累一两天，以后拿出来看会很喜欢。” 乔斯年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小柚子都拍婚纱照了，当年她还是个小不点呢！” 乔沐元听见了：“不是小不点了。” 第8727章 你真得很难管教（8） “是是是。”叶佳期笑了。 怎么不是呢，乔沐元在她心里头，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公主啊，也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妈妈，我把图片都发给你，你帮我参考一下。如果可以旳话，让爸爸也参考一下，很有意义的，对不对。” “让你自己老公参考。”乔斯年懒得搭理她。 “他肯定参考嘛，他哪敢不参考。” “那你拍个婚纱照，还要全家总动员？”乔斯年揶揄她。 “谁让我爸妈是世上最好的爸妈呢？从小到大，他们都对乔沐元百依百顺！” “你还知道。”乔斯年倒是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虽然知道这丫头从来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但他偏偏很受用，“时间不早了，别打扰你爸妈休息。” “不再聊几毛钱吗？” “不早了。” “也是。”乔沐元知道京城时间不早了，“那晚安了！” “嗯。”乔斯年顺手掐断叶佳期的视频。 叶佳期跟他赌气：“我还想再跟沐元聊一会，自从她上次毕业后，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她很快就要回国了，以后见面更方便。” “是这个道理，但每天跟她聊聊天，挺愉快。” “你就偏心她。” “没办法，谁叫她是我们的女儿。”叶佳期忽地又叹了一口气，眼底是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要是乘帆还在，他看到妹妹结婚，会多高兴。” “世事无常。”乔斯年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再继续想乘帆的事，“早点睡。” “纪长慕有没有跟你说办婚礼的事？” “没有，他那个人一向有自己的主张，他会按部就班将所有事做好。” “沐元真没怀吗？她看上去胖了一点。” “相信她，只是吃胖了。” 乔沐元打完电话后将图片发给了妈妈。 发完，她立马从包里拿出化妆镜仔细看了很久。 不看还好，一看发现，她真得胖了，她真得胖了！ 这段时间这么忙，她居然还胖了。 纪长慕怎么不提醒她。 乔沐元对这个事儿可在意了，她立马给纪长慕打电话。 纪长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我还在路上。” “纪长慕，我这段时间是不是胖了？你怎么不告诉我？胖了拍婚纱照不好看，不能胖。” “嗯？谁跟你说了实话？我可不敢说。” “……”乔沐元气得要命，“纪、长、慕！” 纪长慕低低笑了：“为了这个事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吗？还有，你明知道我胖了还带我吃下午茶，是什么居心？” “我哪有什么坏心思，好好享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我妈刚刚还问我是不是怀了呢。” 纪长慕也猜到她是跟乔太太打电话了，笑道：“放心，不会。安心挑婚纱，胖点也没关系，你之前太瘦了。” 乔沐元喜欢热闹，跟纪长慕打完电话后，她一个人没在餐厅呆太久，起身离开。 沐浴夕阳的光线，她坐在陶文兴的车上回了家。 第8728章 第一次在一起过年（1） 项目结束大约一个月后，乔沐元拿到了分公司最后一笔尾款。 很大一笔钱，乔沐元知道，她完全是沾纪长慕的光。 她也不管，纪长慕愿意给，她就收着, 她对得住她的劳动付出。 自己挣到的钱和爸妈给的零花钱很不一样，她给员工发了剩余的工资、奖金后，还请他们吃了散伙饭。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们的小团队也是如此。 正是秋天，落叶纷飞，阴沉沉的天空下是一排排的高大建筑。 正好房租到期, 最后一天，乔沐元跟房东结了账, 又把工作室的东西都变卖了。 临走前, 她亲手将门锁好。 站在门口，乔沐元仰头看了看这处陪伴她好几个月的小门店，一如既往得干净、整洁，也承载了她人生中重要的过渡阶段。 玻璃门里倒映出她娇小甜美的影子，乔沐元穿了一件咖色呢子大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脖子上的奶茶色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天气很冷，风也大，但她还是在门口站了很久。 也不算遗憾，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大约十分钟后，陶文兴开车来接她回家。。 乔沐元上了车，又依依不舍地再看了一眼她的小工作室。 陶文兴知道乔沐元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心思细腻柔和, 舍不得她的工作室再正常不过。 “大小姐, 伦敦这边的行李,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收拾？” “一些我喜欢的衣服和物件可以打包收拾送回琼州了，那边会有佣人接手，不常用的东西就留这里吧，以后来英国还住这边。” “好，要跟朋友们再聚一聚吗？我来安排。” “不用了，毕业的时候都聚过了，改天我去跟孟沉叔叔他们告个别。” “纪先生这几天不在伦敦？”陶文兴问道。 “他去意大利帮我看婚纱了，今天或者明天就要回来。” “需要我陪你们去纽约吗？” “可能不用，我们拍完婚纱照直接回琼州。” “好。” 乔沐元一直看着窗外，看着一排排英式建筑，还有她再熟悉不过的街道。 时间过得真快。 她终于要回国了。 这段时间她也规划了回琼州后的工作，她打算正式成立一家设计公司，而不是小工作室。 前些天去德国见到了林栀，林栀顺利回大学重读了她喜欢的物理专业，她肚子很大了，快要生了，听说预产期就在下個月。 晏伽将林栀和洲洲照顾得很好，从什么都不会到现在变成一个合格的爸爸，在纪长慕面前有着极大的“优越感”。 乔沐元很欣慰，看到所有的朋友都能获得幸福，这是她很快乐的事。 她也收获了自己的幸福。 傍晚时，阴沉沉的天空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冷雨带着秋日的缠绵，白雨乱跳，地面上瞬间潮湿一片。 乔沐元穿着棉拖鞋在家里悠闲地走来走去。 她挺喜欢下雨天，伦敦的雨天又别有一番缠绵悱恻的韵味。 第8729章 第一次在一起过年（2） 两只猫慵懒地蜷曲在沙发上睡懒觉，兴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都睁开眼睛竖起耳朵。 乔沐元还在厨房里煮梨子红酒，满厨房都是香味。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她往外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纪长慕回来了。 车子一停下，男人撑着伞从车上下来，黑色的雨伞下是他颀长优雅的身影。 外面很冷，进了暖和旳客厅，他摘下手套，脱下大衣，问佣人：“大小姐呢？” “在厨房。” “在厨房干什么？” “说是要研究一下红酒的另一种喝法。” 纪长慕：“……” 他径直往厨房走去。 走到她身边，略带凉意的唇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眉头微蹙：“什么好吃的值得大小姐亲自下厨？” “你不懂，我今天刚学的。”她笑眯眯道，“你坐客厅等我就好，味道肯定不错。” “要不要我帮忙？” “我可以。” “好。” “对了，我今天去工作室把门关了，这笔项目算起来没怎么赚钱，不过还是有一点小钱的，改天给你买衣服。” “……”纪长慕默，“不用了，你留着花。” “你是瞧不上我的小钱吗？” “我只是觉得怕是不够给我买衣服。” “你这人……”乔沐元被他呛到，生气，“那就不给你买了，我自己买好吃的。” “行，到时候分我一点就好。” “不给。” 纪长慕唇上挂着笑意。 这笔项目他给她的工作室开了不小的价格，本来应该能赚不少，可惜，乔沐元这呆丫头，支出太大，到最后居然只赚了一点。 还好没赔本。 他也不能过分打击她的积极性，能赚就不错了。 纪长慕回了客厅，抱着两只猫玩了半天。 乔沐元煮好她的梨子酒，给纪长慕倒上一杯：“你尝尝，趁热喝。我刚尝了一口，挺不错。” “看上去颜色不大好。” “好喝就行。” 纪长慕可不确定，他尝了一口，马马虎虎，只能说……能喝。 “晚上你有空吗？林栀的宝宝快要出生了，我们去给他挑个礼物。” “男孩还是女孩？” “说是小女孩。” “好，晚上去挑，你有没有想好买什么？” “买个长命锁或者平安扣吧？小金镯也不错。反正小孩子嘛，挑什么都合适。” “多买一点，反正以后晏伽还得随回来。” 乔沐元扑进他的怀里，他的马甲上有几分凉意，她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一双翦水秋瞳盯着他看：“想要宝宝了？” “我什么时候不想过？” 他搂住她的腰，紧紧箍住。 她低低笑了一声：“那你想要几个？” “一个就好，当然，看你的意思，你如果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我？再说？还真不想要呢！” 话音刚落，她近距离看到纪长慕眼里的光泽消失一半，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黯淡，下颌线条绷紧。 他没说什么，只端起茶几上她做的红酒茶，又喝了一口：“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她从他腿上下来，与他坐在一起。 第8730章 第一次在一起过年（3） 她用遥控器打开电视，调了一个她感兴趣的综艺。 自制的红酒茶酒劲挺大，很上头。 她发现，纪长慕这个人，很能忍。 他那么想要孩子，她只要没同意，他都没勉强她。 明明想得要命，却还是一次次规规矩矩做好措施，没再犯一次错，没再让她吃一颗药。 他知道生孩子伤身体，她不同意，他就绝不会勉强。 乔沐元心里头有暖流滑过，他这人啊，对她旳好总是藏在细枝末节里。 她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纪长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却笑道：“婚纱呢？什么时候送到伦敦？” “手工制作的，已经在赶工，但还需要一周时间。” “其实买几套也一样，不一定要定制，只是拍个照。” “不一样，我想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把独一无二的东西都给你。” “这样的话，那等我们办婚礼，岂不是还要再定制几套？” “当然，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乔沐元突然期待起来，他给的惊喜，一定很棒。 她依偎在他肩膀上撒娇：“纪长慕，我好喜欢你，真得真得很喜欢你。” “给你惊喜你就喜欢我，改天不高兴了就说纪长慕，你好狗。” “！！！”乔沐元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真得好狗！” 纪长慕笑了。 晚饭后，室外还下着雨。 陶文兴将他们送到伦敦最大的一家商场。 乔沐元挽着纪长慕的手臂，在珠宝专柜给小宝宝挑礼物。 “先生，小姐，在给自己的宝宝挑礼物吗？”专柜小姐笑眯眯接待他们。 乔沐元摇摇头：“朋友下个月生孩子，是个小女孩。” “你们看看这一套礼物，是我们店里最新出的一款套盒，十分适合送给刚出生的小宝宝。”柜姐拿出一只套盒给乔沐元挑。 套盒里装了好几样东西，镯子，长命锁，小金条，小金碗……都是寓意很好的东西。 乔沐元瞧着小孩子的东西真可爱，忍不住拿出来跟纪长慕比划了一下：“可爱吗？” “很可爱，要这一套？” “要，就这一套吧，你付钱，等会儿再陪我逛一逛。” “嗯。” 纪长慕同她在商场里逛着街，又给她买了新上市的大衣和鞋子。 “纪哥哥，你明天忙吗？” “明天有一个合作要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问问。” “你要是不忙的话，我把摄影师电话给你，你跟他沟通一下。” “也行。” 时间走得很慢。 他们随意聊着天，走着路，她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这样悠哉悠哉，他陪着她，他们一起慢慢往前走。 细碎平凡的日子也很美好，她永远都不会腻，只会愈发珍惜。 …… 婚纱送到伦敦的第二天，纪长慕带着乔沐元飞去纽约拍照。 乔沐元选了好几个地方，第一站就是他们久别重逢的地方，哥大校园。 趁着星期天放假，她还特地选了她上课的那间教室。 她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间教室里，纪长慕给她上选修课。 可气的是，时隔多年，他第一眼没有认出她。 第8731章 第一次在一起过年（4） 乔沐元穿着白色一字肩曳地婚纱，端庄美丽，笑靥如花，一身黑色西装的纪长慕站在她身边。 重新来到这间教室，回忆也如潮水一般涌入纪长慕的眼前。 久别重逢时，他没有认出她，但见到她旳一刹，却有一种异样的悸动。 乔沐元仍旧记得那节课她坐的位置，她故意走过去，拉开椅子：“纪老师，这里！我当时坐这里，你还点名让我回答问题了。” “好像是有这回事。” “你当时肯定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你会带着你的新娘重新回到这间教室，一起拍婚纱照。”她也不顾摄影师还在，勾住他的脖子，亲昵地与他说着话，“是不是？” “你想过？” “当时没想过，当时光顾着记恨你了，你那时候特别可恶。” “是吗？乔沐元同学，刚入学就挂科的乔沐元同学。” “你还敢提。”乔沐元伸手勒住他的衣领，“我因为挂科，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 “但那也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 “是。”乔沐元又甜甜地笑了。 纪长慕也勾唇一笑。 摄影师突然就抓拍了一张，镜头一闪。 在这间教室里，他们拍了好多张照片，随后，纪长慕又陪着她在哥大的草坪上、球场上、图书馆里，还有纪长慕曾经的办公室前都拍了照。 这里每一处都给他们留下了独特的回忆，共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没有其他人的参与。 这里有他们的久别重逢，也有他们的初次相恋，有快乐，有甜蜜，当然也有过争执。 今日份天气很好，虽然纽约已经进入冬季，但今天的气温很高，不算冷。 乔沐元特别喜欢笑，笑起来时，唇角边是两个漂亮的酒窝。 她喜欢与纪长慕同框的每一个画面。 摄影师帮他们拍了很多照片，他发现，这位纪先生和乔小姐太般配了，根本无需他刻意指导什么，随意抓拍就是一张大片。 拍累了，乔沐元就拉着纪长慕在长椅上坐一会。 蔚蓝的天空，游走的白云，还有飞翔的鸟雀，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纪哥哥，你是第一次拍这么多照片吧？” “你说呢？” “这可是你答应我的，随便我，我想拍多少就拍多少，可不准喊累。” “我不累，我见你快撑不住了，实在累的话我们先回家里休息，改天再拍，三天时间足够。” “不累不累，第一次拍婚纱照，累也快乐。”乔沐元一直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同他一起看着面前的风景。 冬季的景色略有些萧条，但又有着同其他季节不一样的美。 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学生在校园里走动，他们也会对拍婚纱照的新人投来惊喜、羡慕的目光，那目光忍不住在乔沐元和纪长慕的身上逗留很久。 “我以前也像他们一样，还是个学生。”乔沐元忍不住回忆起过去，“星期天也会到学校里上自习课。” “期末才会吧？”他忍不住戳穿她，笑道。 第8732章 我好喜欢你（5） “人家以前很用功的好不好。”乔沐元跟他撒娇。 中午时，他们简简单单吃了饭，化妆师又给乔沐元补了妆。 正在室内补着妆，门被推开，乔知行来了。 乔知行走到化妆桌旁，歪着脑袋看乔沐元补妆。 乔沐元正闭着眼睛, 结果，一睁眼，吓一跳：“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没听到。” 乔知行笑了：“来纽约拍婚纱照也不告诉我，真是没把我这个弟弟放在心上。” “又不是跟你拍。” “……” 乔知行仔细看他的姐姐，今天的乔沐元也太漂亮了，眉眼弯弯，鼻梁秀丽高挺，唇红齿白, 妆也很适合她。 “看什么？”乔沐元发现他在鬼鬼祟祟。 “当然是看我姐姐咯, 没想到，一眨眼，陪我一起长大的姐姐要嫁人了。” “早就嫁了。” “那不一样，领证哪有什么仪式感。。” “咦，你还懂仪式感。” “……”乔知行无语，“你还把我当小孩呢。” “不是吗？你永远都得叫我一声‘姐姐’。” “好了，好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占我便宜。姐夫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去给我买咖啡了，我有点困，怕下午拍照没精神。” “姐夫亲自去啊？” “只有他知道我喜欢喝什么。” “那不如给我也带一杯。” 说着，乔知行拿出手机拨了纪长慕的号码。 乔沐元笑道：“别打了，他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纪长慕已经提着咖啡走到门口，男人脱了西装，穿着自己的大衣，手上提了一袋咖啡。 他一眼看到乔知行, 一边将咖啡递给乔沐元, 一边道：“知行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五分钟。”乔知行回应，“姐夫来纽约也不告诉我。”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是要请客吃饭吗？” “也不是不可以。”乔知行见他买了好几杯咖啡，“可以给我一杯吗？” “我的给你。”纪长慕将自己的美式给了他。 “谢谢。” 纪长慕没什么时间陪乔知行聊天，他低下头，双手搁在乔沐元的肩膀上，看着镜中的她：“冷不冷？” “不冷，化妆室空调开着。” “辛苦了，拍照会比较累。” “我拍照经验丰富，不算太累，倒是你，拍照这种事，很枯燥吧？” “怎么会，能陪心爱的人一起拍照，留下美好的记忆，是一件幸福的事。” 乔知行：“……” 有考虑过他和化妆师的感受吗？ 乔知行喝着咖啡随意走动，他看到一排漂亮的婚纱和礼服，感叹，爱情真麻烦。 “知行，你一个人开车来的？”乔沐元偶尔会跟弟弟聊天。 “是，自己开车来的，要不是妈妈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们来拍婚纱照。看来全家除了我都知道，我不是亲生的。” “我们只是怕耽误你的学业，大局为重。” “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乔知行倚靠在窗户边，双腿交叠，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乔沐元。 在他记忆里，乔沐元明明还是一个爱哭爱闹的小女孩。 第8733章 我好喜欢你（6） 虽然还比他大几岁，但哭哭闹闹没心没肺，一点也不机灵。 时间过得真快啊。 乔知行素来不是一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 他很希望他唯一的姐姐过得幸福。 他旳大哥已经遭遇不测，还好，他的姐姐有人守护。 纪长慕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安静等待，等她补好妆。 乔沐元发现这两人都在盯着她看，忍不住笑了：“你们怎么都在看我。” “姐，你今天很漂亮呢。” “那我哪天不漂亮了？” “坑我的时候。” “乔知行，说话要讲良心，我哪坑过你，我对你那么好。” 乔知行也笑了：“有没有觉得很神奇，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姐夫给你补课，也教过我弹琴。虽然那时候我还挺喜欢我姐夫，但我可从来没想过他会跟我成为一家人。” “是是是，你那时候还是个小不点，说话都吐词不清，奶声奶气的。”乔沐元故意道，“谁能想到现在都这么高了呢。” “姐，这么多婚纱你都要拍一遍吗？” “看情况。”乔沐元道，“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拍婚纱照？” “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嗯，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适合一直单着。” “……” 下午的拍摄依然很顺利。 摄影师还给他们单独拍了好几个视频和花絮。 乔知行压根没闲着，帮乔沐元提婚纱、拿外套的活都交给了他，早知道他还是不来了。 教堂里、博物馆里、画廊里……都留下了他们不同的身影。 傍晚的时候，他们还去了海边拍夕阳落日。 乔沐元穿着酒红色小礼服，时而赤脚走在沙滩上，时而托腮坐在岩石上，时而被纪长慕抱起，搂着他的脖子，任由夕阳光洒满他们的衣服和头发。 乔知行坐在车上目不转睛看他们拍照，他姐姐可真是好看，难怪当年要当小明星，她要真进了娱乐圈，可不得是顶流。 如今的乔沐元比往年多了几分成熟、妩媚，但在看向纪长慕时，永远带着小姑娘的娇羞。 乔知行喝了一口车上的苏打水，微微眯起眼睛。 他姐夫成熟英俊有魅力，大概，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让他姐姐念念不忘。 梁恺哥也很好，但爱情这种东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乔知行看向远方的夕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下，北风吹过，海边在快速降温。 海边的婚纱照拍得差不多了，纪长慕牵着乔沐元的手从海边往岸上走，乔沐元时不时抬起头跟他说话，两人一个对视，空气里都是浓情蜜意。 乔知行悠闲地倚靠在车上，今天又是被狗粮喂饱的一天。 天空逐渐从深蓝色转成黑色，夜晚风大浪大，海浪裹挟着潮水涌入沙滩上。 月亮升起，光华皎洁。 从海边回家的路上，乔沐元靠在纪长慕的身上睡着了。 乔知行开着车，压低声音跟纪长慕说着话：“姐夫，你可得好好对我姐，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对你不客气。” 第8734章 我好喜欢你（7） 黑暗中，纪长慕唇角扬了扬：“我敢吗？” “我姐虽然看上去很倔强、很机灵的样子，但其实挺缺心眼。你不一样，你很聪明，除了我爸，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我不希望你把聪明用在我姐姐身上。” “知行，既然我聪明，那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功成名就纵然能让我得到成就感，但比起这些虚无缥缈旳东西，我更在乎能让我获得幸福的人和事，在我心里，乔沐元永远是第一位。” “嗯。”乔知行同意，他姐夫真得很在乎他姐姐，“那……你们拍完婚纱照去哪里？” “回琼州。” “不在纽约呆一段时间吗？” “下次再来。” “对了，我还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乔知行神神秘秘。 纪长慕眉头一拧：“什么？” “姐夫……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有小外甥？” “不关你的事。” “姐夫，那个，我学医的，这方面认识的人非常多，如果……” “乔知行，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 乔知行闭嘴，不再说话。 不然，他真得会被踹下去。 但他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他真得很想要个小外甥哎，应该会很好看吧？ 兴许是有点冷，乔沐元往纪长慕怀里钻了钻。 她睡得迷迷糊糊又舒服，呢喃：“抱紧点。” “嗯。”纪长慕搂紧她，将大衣盖在她的身上。 车子穿过夜色，从郊外开向市中心。 快要到家门口时，乔知行问道：“姐夫，白天还说晚上请你们吃饭来着，看来吃不成了，明天吧。” “你明天不回学校？” “不回，再陪你们一天，你们难得过来。” “你等会留下吃饭？” “不了，我随便找家小餐厅吃点就好。” “那我不留你了。” “OK。” 晚上这种大好时光，乔知行当然要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在纽约销金窟里一掷千金，不枉青春。 到家后，纪长慕抱着乔沐元上楼，给她卸妆。 小姑娘睡得很熟，看上去累极了。 昨天刚飞到纽约，时差还没调过来，今天又拍一天婚纱照。 纪长慕干脆取消了明天的拍摄，换做后天。 他替她脱下高跟鞋，这才发现她的脚磨破了，纪长慕找出创口贴，小心翼翼帮她贴上。 纽约的别墅只有零星几个佣人在，夜晚的风景倒是一如既往安谧宁和。 乔沐元一觉睡到凌晨。 她是被饿醒的。 “纪长慕……”她睁不开眼睛，困得厉害，“老公……老公……” “我在这里。”纪长慕还没睡，正穿着睡袍坐在卧室的沙发上。 “我饿，好饿啊。” “起来吃点东西，你从傍晚一直睡到现在。” 乔沐元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顺势扑倒在他怀里：“好累，到结婚的时候会不会更累……” “会？莪也没经验。”纪长慕从理论上分析，应该是会很累。 他抱着她下楼，径直走到餐厅里。 餐厅的灯亮着，暖色调的光晕里是一圈圈安宁的美好，时间都慢了很多。 第8735章 我好喜欢你（8） 乔沐元不想吃饭，她想吃饺子，纪长慕便给她煮了饺子。 她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看向窗外熟悉的风景，亦或者看向厨房里纪长慕的背影。 她太喜欢这里了，这里承载了她多年旳记忆，那也是独一无二的回忆呀。 今天，她和纪长慕又回到了这里。 那时候，她还是个学生，纪长慕是EM集团总裁，几年过去，她终于成了他的新娘。 墙上的挂钟一秒一秒走动。 乔沐元托腮等待她煮熟的饺子，不急不躁，安安静静。 “厨房里只有速冻的饺子，改天有空我重新给你包，将就一下。”纪长慕将一碗饺子端给她。 “没关系，你煮的饺子就是最好吃的。”乔沐元笑眯眯拿起筷子，又问，“你吃了吗？” “吃过了，明天的拍摄我临时通知取消，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再拍。” “唔，这样呀，你是不是心疼我？” “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吃不了苦？” “能不吃苦，为什么要吃苦？这个苦，咱们不用吃。” 她笑了，也是。 她很饿，没有说太多，低头吃饺子。 纪长慕端了一只水杯，喝着白开水，陪她坐着。 夜色深邃，时间不早了，寂静的夜空下是一片安宁的世界。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属于他们共同的夜晚。 乔沐元睡了一觉，不困了。 晚上她坐在床上用平板翻看今天的样片，越看越喜欢，每一张照片，纪长慕的目光几乎都落在她的身上，溢出屏幕的宠溺和温柔。 看了很久，临睡前，她在纪长慕的脸上亲了一口。 纪长慕睡眠浅，被她闹醒，蹙眉问道：“还不睡？” “来了。”乔沐元搂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纪长慕，我好喜欢你。” 黑暗的卧室中，纪长慕唇角扬了扬，双手搂紧她。 他听见了。 他也很喜欢她。 …… 拍完婚纱照，乔沐元终于同纪长慕回了琼州。 她很久没有过来，更是很久没有回他们的小家。 别墅矗立在海岛上，阿勇接他们回去，从机场一直开到家里的大院。 阿勇兴奋极了，他太久没有看到纪先生和太太一起出现，之前的风言风语他也都听到了，但他不相信。 纪先生不是那种绝情、风流的男人，果然，他是对的，他的纪先生爱的人一直都是乔小姐。 琼州不冷，尤其是艳阳高照的日子，气温很高。 乔沐元只穿了一件薄外套，下车时，海风吹起她的长头发和裙角，她戴着墨镜站在大院里，四处看着他们久违的小家。 别墅整体是清新自然的风格，同四周的风景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小岛三面都是宽阔的海洋，沙滩上种满了椰子树和棕榈树，一排一排，在海风中浅吟低唱。 和风舒爽，乔沐元呼了一口气，舍不得进家。 她喜欢这里，以后这里就是她和纪长慕的小家了。 纪长慕走到她身边，低下眉眼，揽过她的腰：“进屋，别晒黑了。” 第8736章 我好喜欢你（9） 乔沐元这才与他一起进了家。 这里早已收拾过，挂画、鲜花、家具都换成了乔沐元喜欢的款式，比以前多了丰富的色彩感，愈发温馨舒适。 两只猫和一只狗已经从伦敦回来，陶管家暂时还在伦敦处理一些琐事。 乔沐元一看到她熟悉的小宠物，顿时更加安心。 她随手抱起一只猫, 摸摸它的脑袋：“菲菲，来新家了，怕不怕？乖，不怕，麻麻以后都会陪着你。” 别墅很大很宽敞，落地窗格外明亮。 乔沐元站在窗户边, 看向外面的大海, 唇角扬起，眼底是明亮的光。 纪长慕走到她身边，同她并肩站在一起：“刚来可能会不适应，如果哪里不舒服告诉我。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下家里的环境，还有司机和佣人。” “这个岛屿只有一座大桥和外面的世界相连，你当初选择这里，是为了躲我一辈子吧。” “好像也没能躲得了？” “你还真想躲？”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压低声音：“不躲。” 以前是以前。 以前他有诸多苦衷，但以后，他不会放开她的手。。 “阿元，今年在琼州给你过生日。” “好啊，一言为定。” “嗯。” 下午的时候，乔沐元在床上睡了一觉。 纪长慕知道他这几天很辛苦，让佣人照顾好她，他自己则去了一趟公司。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JY, 耽误了不少事，过几天还要出去谈一笔合作。 乔沐元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 没有认床, 睡得很香。 醒来时, 午后温柔的暖色调阳光照在她的床边，室外的白色纱幔随风摆动，她靠在枕头上，没有立即起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刚刚醒来的瞬间，她还以为是在伦敦，随后又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国内了。 琼州的风很温柔，带着日光的温暖。 一觉睡醒，乔沐元换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扎起头发，穿了拖鞋在家里随意走动。 她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总共也没来过几次。 她先参观了纪长慕的书房，书房装修风格偏深沉，书架上放满了书。 他还给她留了一个小书房，就在他书房的隔壁，风格温馨很多，是她喜欢的色调。 她在伦敦的书都已经搬过来，都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 乔沐元在书房里呆了一会儿，重新调整了部分书籍和家具，忙活了好一阵。 忙累了，她准备去顶楼的天台上休息。 她没有坐电梯，扶着木梯，一步步走上去，推开一扇小木门。 没想到，阳台上有两个佣人在打扫卫生。 两个女佣一边打扫，一边闲聊：“纪先生现在回来了，我们做事得认真一点了，听说纪先生有洁癖。” “是吗？那这位纪太太呢？好相处吗？” “这就不知道了，没有人跟她相处过，听说之前来过这边几次。” “我来得迟，没见过，难道比那位陆小姐还早？陆小姐我见过。” “嘘，你提什么陆小姐，别被听到了。” 第8737章 我好喜欢你（10） “怎么了？那位不是纪先生的员工吗？” “你见过员工来老板家里的？还是私宅。” “你的意思是……关系不一般？那陆小姐后来去哪里了？怎么一点声音听不到了？阿勇是不是知道？” “我们哪知道啊，干活干活，可别讨论这些私事，要是被纪先生知道，我们都得开除，开除了上哪去找工资这么高的活。” 乔沐元都听见了, 面色波澜不惊。 她推开木门，一阵海风吹到她的脸上，带着海水的咸湿气息。 两个佣人听到动静，吓得直起腰。 看到是乔沐元，两人都心虚地低头，问好：“太太好。” 乔沐元提着裙子沿木台阶走到天台上, 这里很干净，有桌子，有沙发, 也有绿植，适合喝茶看风景聊聊天。 她见一盏星星灯挺有意思，打开。 灯光皎洁温和。 佣人小心翼翼道：“太太，这个灯晚上会很好看，模拟星光做的，纪先生托人买的。” “他买回来哄小女孩开心的吧。” “肯定是为太太买的。” “你们刚刚说的陆小姐是谁呀？”乔沐元装作不知道，低着头继续摆弄星星灯。。 “陆小姐？太太可能听错了，我们没有说陆小姐。”一个机灵一点的佣人道。 乔沐元直起腰，脸色温柔如水，眉眼含笑，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但说出口的话却薄凉无情：“你们纪先生这个人真是不太懂得处理家务事，殊不知勤快的佣人好找，敦厚、老实、嘴巴严实的佣人却不好找。时间是个试金石, 它能试出能力, 也能试出人品。还好，他不懂，我懂, 像你们这样的人，只适合在公园里、街道上打打杂，但凡听到半点风言风语，不得添油加醋昭告天下？” “太太，对不起，我们是无心的。”她们知道，乔沐元全都听到了。 乔沐元不说话，也不表态。 其中一個佣人以为乔沐元是想从她们口中打听出什么，她想，反正都犯错了，不如将功补过，万一乔沐元觉得她们可靠，留她们在别墅探风呢？ 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男人，说不定乔沐元是想拉拢她们。 她走近一些，靠近乔沐元，压低声音：“太太，刚刚说的那位陆小姐是JY的员工，以前来过海岛别墅。” 见乔沐元依然没表态，她壮大胆子，又道：“来过好几次呢！有人撞见过她和纪先生……反正，太太你留个心眼，那种女人肯定不是好东西。” “她和纪先生什么？”乔沐元故意问。 “就是……太太，你知道的，孤男寡女。” “看来，你们还会在背后诽谤主人。”乔沐元板起脸，“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立刻收拾东西从别墅离开！” “太太！” 两人舍不得走，跟乔沐元求情：“太太，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会说，别赶我们走，我们以后不会犯错了。” “还有四分钟，如果你们还不走，别怪我将律师叫过来。” “是，太太，我们走，我们走。” 她们肯定惹不起乔沐元。 第8738章 我好喜欢你（11） 而且，她们有错在先。 谁知道乔沐元会到天台上来。 她们连滚带爬离开了天台，又迅速收拾东西从海岛滚走，生怕乔沐元反悔。 其余的佣人看到了，战战兢兢，怎么回事？ 乔沐元无心再看风景。 她从天台上下去, 走到客厅里，倒了一杯茶，将所有的佣人叫到跟前。 陶文兴还没有过来，这里有一个临时管家，一个跟陶文兴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 “把所有佣人的履历表和证件都拿给我。”乔沐元淡淡扫了他一眼。 “是，太太。” 男人很快将乔沐元要的东西都拿来。 今天是纪先生和太太回来的第一天, 他几年前见过乔沐元, 那时候的乔沐元还是个小姑娘, 年纪小，爱笑爱闹，没有人怕她。 那时候也没人把她当太太，以为只是纪先生的女朋友之一。 乔沐元将履历表和面前的佣人们一一对上号，正好，她还没有认清所有人，今天正好熟悉熟悉。。 男人垂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等乔沐元发话。 乔沐元不喜欢毕恭毕敬的管家，她想她的陶叔叔了。 “太太，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把家里的规矩念一遍给我听。” “纪先生没怎么回过别墅，所以没有太多条条框框，但我平时有帮忙规训。” “那正好，不如我今天定几条规矩？” “您说。” 乔沐元也记不住那么多条条框框，但她知道做人的基本准则，她将以前乔宅的一些规矩搬过来, 说给男人听。 男人一一记下：“好的，太太，我都记住了，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事。” “忠诚第一, 性格第二，能力第三。我尤其不喜欢在背后乱说话的人。”乔沐元道。 “我记住了，太太。” “对了，过几天陶管家会来这里，更多的规矩，他来教你们。” “是，太太，我们一定听从陶管家的。” “你带他们下去。” “是。” 男人带着一众佣人离开了客厅。 乔沐元心烦意乱，觉得闷热。 这个天气不算冷，但也不热，家里没有开冷气，她走到阳台上透气。 她平时不大喜欢跟不相干的人生气，今天却生了两个佣人的气。 她也知道，哪是生两個佣人的气，明明是生纪长慕的气。 陆思羽同纪长慕在一块的那段时间，正是她和纪长慕吵得天翻地覆，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的时间。 原来，陆思羽还常常来海岛别墅。 纪长慕可真不见外。 他当初对陆思羽的待遇也是极好。 想起那段难熬的时光，乔沐元心口很闷，呼吸急促，看着宽阔的海面，心脏有点难受，像是被揪紧。 站了好一会，她取了一瓶红酒，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喝着。 高脚杯里装着红色的液体，她眼睛也红红的，一个人沉默地坐着。 那段时光的痛苦，不仅有纪长慕叠加给她的，还有哥哥的离世。 那时候，她多希望有一个人能陪伴她，抱着她入眠。 可是，没有。 午后的夕阳渐渐沉入西边。 第8739章 我好喜欢你（12） 傍晚，阿勇开车接纪长慕回家。 阿勇很老实，平时话不多，但今天话多起来。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阿勇用朴素的语言表达着他的情绪：“纪先生，我真得没想到你今天会回来, 之前JY的人还想让我辞职，我不想走，我说要等纪先生回来。后来我就一直没走，薪水也够用，纪先生对我也很好。” “为什么不重新找一份工作？以你的能力，会有很多公司抢着要。” “我不想走, 纪先生对我有恩, 我相信你会回来。” “我对你有什么恩。”纪长慕笑了，“以前差点为了我被人打死。” “那是我应该做的事, 保护纪先生是我的工作，反而只有那种时候我才觉得我是一个有用的人。” “不用这么想，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管跟着谁。” “谢谢纪先生夸奖。” 纪长慕一夸他，他就不好意思。 纪长慕忍不住又问：“几年过去，你不会还是单身一个人吧？” “纪先生，你、你知道的，我这人又、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一说到这个，阿勇耳根子红了，结结巴巴，“没有人看得上我的，我长得又不帅，又不会说话，不会有人喜欢的。” “别妄自菲薄，你有你的优点, 将来会有一個人很喜欢你。” “真的会吗？” “你得去相信。” “那我信纪先生。”阿勇对他的纪先生可是深信不疑的。 他觉得纪长慕博学多识、成熟稳重，他挺相信纪先生。 车子披着夕阳的光, 沿着长桥开向海岛别墅。 纪长慕看向窗外, 这熟悉的一切。 “很长时间没有走这条路。”纪长慕感慨，“这里还是老样子。” “海岛上新建了好几栋大楼，我没去看过，听说是商场和写字楼。”阿勇道。 “你平时可以多出去走走，桃花这种东西不会掉落在你家里，你得先走出去才能碰到。” “纪先生，你懂的好多。” 阿勇是用崇拜的语气在跟纪长慕说话，但纪长慕听来……怎么怪怪的。 车子在别墅大院中停下。 纪长慕一眼看到阳台上的乔沐元，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她低着头在喝酒，白皙纤长的手指头捏着酒杯，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余晖洒落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那细碎的金色泛着跳跃的光华，活泼灵动。 乔沐元同远处的海洋融成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纪长慕上了楼，皮鞋踩在楼梯上，脚步稳重。 乔沐元听到了脚步声，也知道是他，但没说话。 纪长慕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想喝就喝一点。”她还想往空杯子里倒酒。 纪长慕压住她的手背不让她倒，收回她的酒瓶：“眼睛红了，谁欺负大小姐了？还是说，来这里第一天想家了？” “把酒还给我。”乔沐元跟他闹脾气，撅起嘴巴，伸出手。 纪长慕没给，坐在沙发上搂住她，将她压入自己的怀里。 她很瘦，他一把抱住她。 第8740章 双向奔赴（1） 他抱着她，她丝毫动不了，只用手指头挠了挠他的脖子。 纪长慕一把扣住她乱动的小手：“别挠，会破相。” 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纪长慕垂下眼睫，低头凝视她略微苍白的脸庞：“告诉我, 怎么了？一个人喝闷酒？” “没怎么，就是想喝酒。”乔沐元闻到他衬衫上熟悉的乌木气息，眼睛愈发酸涩，喉咙哽咽，用力推了推他，“你把酒给我。” “天黑了, 吃完饭再说。”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下，此时此刻，阳台上一片漆黑。 灯亮着, 花盆里的绿植纹丝不动。 乔沐元不肯动，也不说话，只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衬衫上。 纪长慕宽厚的掌心轻轻触碰她的小脑袋，揉了揉，嗓音低哑，带着温润和耐心：“下午做噩梦了？” 乔沐元年纪小，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他猜到她不开心。 但他只是离开了一下午，个中原因……纪长慕不大能猜得出。 他搂着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心里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别忍着，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有微风吹过, 空气里满是海水的味道。 他带着十足的耐心。。 可，乔沐元什么都不想说。 千言万语，一时间开不了口。 只有两年多之前的那一幕幕还在她脑海里回荡，与陆思羽相关的那些事。 她还以为自己坦坦荡荡, 原来，只是没有触碰到过去的伤口而已。 一触碰, 浑身都跟着痛起来。 “阿元。”他唤她，“说话。” 偏偏，乔沐元说不出话。 纪长慕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抱起她，离开阳台。 他抱着她去了餐厅。 别墅餐厅是宽大的落地窗，窗明几亮，一眼可以看到外面的海洋。 深夜下的海水如一只困兽，蛰伏在夜幕下，暗涛汹涌。 “先吃晚饭，吃完我陪你喝酒。”纪长慕替她拉开椅子，又贴心地铺好餐布。 乔沐元不肯吃，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他，眼神里有几分凉意：“纪长慕，你把酒给我。” “为什么要喝酒？” “我乐意。” 纪长慕不给，他肯定不会主动给她拿酒。 他让佣人送菜。 乔沐元不肯吃，扔掉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踢开椅子，上楼。 纪长慕凝视她远去的背影，眉头紧蹙，心里隐隐约约有数。 她在跟他生气。 纪长慕也失去了胃口，他将管家叫到身边，问他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也不敢瞒，将下午的事都说了一遍：“纪先生，太太睡醒后就开除了两个佣人，我没敢耽误，当场就让她们走了。后来我一直都在规训家里的佣人，教他们规矩，没有别的事了。” “那两个佣人做了什么事？” “不清楚，太太没说。” “你下去。” “是，纪先生。” 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凝重。 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大小姐，最近也没什么能让她生气的事，那必然是这两个佣人做了错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纪长慕没再敢主动去招惹乔沐元。 第8741章 双向奔赴（2） 他出了一趟别墅，让阿勇开车送他去海岛上新开业的商场。 阿勇也是第一次过来，他寸步不离跟着纪长慕：“纪先生，这家商场真大，您要去几楼？” “帮我看看，玩具城在几楼？” “玩具城？”阿勇疑惑了半天, 在服务台转了一圈，这才对纪长慕道，“五楼。” 纪长慕坐电梯上去。 五楼很大，整整一层都是玩具城，有卖儿童玩具的，也有游戏厅，还有一些娱乐设施。 看上去既适合儿童, 也适合成年人。 有一家专门卖玩偶的店，纪长慕径直走进去，在满眼玩偶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阿勇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玩偶，感慨：“现在的娃娃做工真好，我小时候只有妈妈给我做的布娃娃，虽然质量不太好，在我眼里却是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 纪长慕唇角扬了扬。 阿勇话不多，但总是能说出自己的真情实意。 阿勇这个人就是实在。 高大英俊的纪长慕站在娃娃的世界里，看上去格格不入。 裁剪得体的黑色长风衣穿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仰头，目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玩偶。 他终于挑到一只很大的毛绒熊，满意地将熊取走。。 阿勇主动道：“纪先生，我帮您拿。” “不用，你去付钱。” “好。” 这只熊, 和乔沐元以前拥有的那只几乎一样。 一样高，一样胖，一样柔软。 一想起晚上乔沐元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他的心跟着揪起来, 隐隐作痛。 阿勇又开车送纪长慕回去。 他没有问, 但他猜……这玩偶肯定是给乔小姐买的，纪先生和乔小姐感情真好。 海风吹过海岛，夜色迷蒙，灯火明亮。 车子停在大院里，纪长慕抱着这只熊去敲乔沐元的门。 她在卧室里，蜷缩在沙发上，将自己蒙在毯子里。 听到敲门声，她也没动静。 “阿元，开门，给你送礼物。”他一直在敲门。 “我不要。”她嗓音沙哑，捂住耳朵，眼睛还是很红，“你爱送谁送谁。” “只想送给你。” “我不要！” “你看一眼，不喜欢的话就不要。” 乔沐元不说话了。 纪长慕不能贸然开门进去，他抱着玩偶一直站在她的门外。 她曾经很多次跟他说，她以前难过的时候就喜欢抱着她的毛绒熊，抱着它，就像是有了安全感。 后来他给了她安全感，她渐渐就忘记了她曾经拥有过的那只大熊。 现在，他重新送她一只新的。 纪长慕站在门口，声音低哑：“阿元，我不进去，你想见我的时候就开门，我在外面守着。” 他没有离开卧室，等在门口。 隔着一扇门，谁也没有开口。 纪长慕倚靠在墙边，双手还抱着快跟乔沐元差不多高的熊，静默不语。 走廊上灯光晦暗，他闭着眼睛默默等待，耳边很安静。 光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立体的五官下是隐匿的情绪，他薄唇紧抿，守在外面。 沙发上，乔沐元酒劲上来，头很痛。 一堆记忆蜂拥而来。 第8742章 双向奔赴（3） 三年前，也是在琼州，她和他吵得天翻地覆。 后来乔家又发生了很多事。 那大半年，是她情绪最崩溃的时候，就像一道裂开的伤口，即使经过时间的治愈, 伤疤还在。 她也没想太多，只是头痛，还想睡一觉。 她捂着耳朵，慢慢儿，竟在沙发上睡过去。 她蜷缩在毛毯里，一动不动。 夜空如墨染，夜色下的海水也深邃无垠。 半夜。 乔沐元小腿抖了一下，她被冻醒。 好冷。 琼州昼夜温差大，夜晚的沙发很冷, 她还忘记关窗户了。 头发披散在肩上，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穿着拖鞋走到窗边，关上窗户。 卧室里没有酒，她趿拉着拖鞋疲倦地打开卧室门。。 门一开，走廊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同时，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纪长慕。 她愣住，许久没有回过神。 半夜的纪长慕亦是满脸倦色，幽邃的眸子里是安稳的平静，他看向她，没说话。 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熊，很像很像她曾经拥有过的那只。 那一只她也没丢, 只是被她留在纽约。 纪长慕的眼睛里也满是血丝，他看上去一直站在这里。 两人之间只有两步距离，纪长慕走过来，抬起手撩开她耳边凌乱的碎发，替她整理头发, 手指穿过她的发丝, 无比轻柔。 “阿元，这是我晚上出去给你买的礼物。”他终于把熊交到她手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你高兴一点，希望它可以。你不肯跟我说心事，想必我做得还不够好，没有能让你完全对我敞开心扉。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完全接受我了，现在看看，可能还没有……没关系，我会慢慢等你接受我，但你如果放不开心里的芥蒂，我也不会强求。” 乔沐元抱着熊，没有动。 她站在他的跟前，盯着他看。 纪长慕还在替她整理衣服：“凌晨两点了，回去睡觉。” 他说完，她的脚步也没动。 纪长慕也没再说话，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她，一直看着。 四目相对，幽静的走廊里，他们的身影落在地上，被灯光拉长。 “纪长慕……”她终于开口叫他的名字，带着哭腔和沙哑，“我对你没有芥蒂。” 他突然搂住她，将她和熊一起抱到卧室，关上门。 他将她压到床上，用力亲吻她。 密密匝匝的吻像雨水一样落在乔沐元的唇上，她抵抗不住，任由他吻着。 他喘着气，眼睛仍旧通红，用了力。 乔沐元双手搂住他的腰，不再松手，紧紧搂住。 席卷而来的吻又落在乔沐元的脖子上，他解开她的裙子纽扣，拉开拉链。 乔沐元没有拒绝。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不算明亮的灯，灯光摇曳里，乔沐元乌黑的长头发铺散在枕头上。 “阿元……阿元……”他叫她的名字，一遍遍。 此时此刻，这是他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 他爱她，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她不高兴，他的心也会揪痛。 昏昧的光线里，乔沐元微微蹙起眉头。 第8743章 双向奔赴（4） 嘤咛一声，她更用力箍住他的腰。 窗外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离的室外，室内只有他们彼此交缠的呼吸。 一次之后，乔沐元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双手抱住他。 纪长慕也抱着她，紧紧的。 她躲在被子下, 声音沙哑：“纪长慕……我心里没有芥蒂，我毫无保留地接受你，我也知道你毫无保留地爱着我，我今天只是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纪长慕哪里不明白，她也终于愿意开口跟他说话，“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不高兴的事？” 她跟他坦白：“下午，她们说陆思羽来过这里。” 果然，没有无缘无故。 纪长慕猜到是两个佣人犯了事, 没想到是关于陆思羽的。 他已经记不清这个女人。 因为金融犯罪, 陆思羽早已被遣送回美国接受法律制裁。 “她来过。”纪长慕坦白，眼神冷冽深沉，“但跟男女之情无关，后来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还是放不下这些事，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当初的纪长慕着实可恨。” “我不在乎陆思羽，我在乎的一直是你。” 纪长慕何尝不明白。 他抱紧她。 “下午喝了点酒后，我又想起哥哥了……陆思羽的事情能过去，可哥哥的事永远是我最大的痛，我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过去，也可能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这是人之常情。”纪长慕缓声对她道, “答应我，不管多久走出来，你都要把我当做倚靠，而不是推开我。” “嗯。”她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不说话的时候, 室内很安静。 两人靠在一起。 她被他抱着，心里多少也有点愧疚：“纪哥哥, 我晚上不该跟你闹脾气，可我没控制住。” “没关系，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介意陆思羽的存在。” “对不起。”她跟他道歉，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纪长慕禁不住她的撒娇：“别动。” 可乔沐元没听他的话。 她突然从被窝里钻出来，顺着他的喉咙吻上去，封住他的唇，温柔似水：“再做一次。” 他看向她，手指头滑过她的后背：“心里好点了？” “陆思羽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不会因为这种事难过，我也会控制好情绪。”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纪长慕握住她的手，吻了吻。 “那我晚上那样，你也喜欢吗？” “还好？” “你在说假话。”她被他哄笑了，终于不再难过。 纪长慕也扬了扬唇角。 他没有说假话。 他喜欢鲜活的乔沐元，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他永远都爱她。 吻着她的手背，他的眼里泛起红色，他没再控制自己。 乔沐元放下心里的不愉快和小脾气。 三年了，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他也为了她改变很多。 他们是在双向奔赴，共同奔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那个未来很美好，又怎么能沉陷在过去呢？ 中途，纪长慕关了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室外的潮汐卷起月光，海水涌上沙滩，潮起潮落。 第8744章 双向奔赴（5）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哪里也没去。 他陪在乔沐元身边，等她醒来，这也是他们在琼州生活的第一个早晨。 她曾经跟他说，想和他一起生活，希望每一个早晨醒过来时都可以看到他, 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朝暮相处，白头偕老。 他让毕杭帮他推掉了早上的会议，还有同客户的见面。 怀里的乔沐元枕着他的手臂，双颊微红，眼皮子有点肿，昨天哭的。 他旋开窗帘按钮, 深灰色的窗帘慢慢往两旁拉开, 充足的光线铺满地板。 过了好久，乔沐元从他怀里醒过来。 “醒了？头还痛吗？”他问。 她摇摇头：“你怎么没去集团？” “没关系，不急这一时。” 睡了一夜，乔沐元心里好多了，昨晚上纪长慕抱着她哄了她半夜。 想起昨天的事，她愧疚地对他道：“昨天让你担心了，你……别多想，我只是昨天情绪不太好。” “放心，我不会多想。”他看向她，勾了勾唇角，“要起床吗？” 她点头：“饿了。。” 纪长慕穿着睡袍下床，帮她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衣服。 乔沐元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裙，大概是昨晚上他替他换的。 “不要这套，要那套，对, 左边，再往左……就这条深绿色丝绒裙, 有腰带和胸针。”恢复精气神的乔沐元又开始使唤纪长慕。 纪长慕帮她拿了：“换上。” “你别看。” “嗯？”他偏要盯着她看，“跟我还这么见外？” “不是……”乔沐元脸颊绯红, “不一样。” 白天和晚上能一样么，就算都是白天，也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她躲在被子里，拉高被子，就是不让他看。 纪长慕轻笑一声：“那我不看。” 他转身进了洗手间。 谁昨晚上一直缠着他。 乔沐元起床后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是特地为了等她醒过来的吧？ 纪长慕在楼下餐厅等她，她化了个淡妆，走到床边抱起那只大熊，这是他昨天刚刚给她买的。 很柔软的玩偶，同她以前那只有点不太一样，但她也很喜欢。 她将熊放在沙发上，帮它扎好脖子上的领结。 每次她发脾气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纪长慕都会退让一步哄她，她知道，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下楼同纪长慕一起吃早餐。 吃着他递过来的三明治，她咬了一口：“下个月有点忙。” “忙什么？” “袁晴晴给我发了请帖，要结婚了，让我们一起去京城。” “我到时候安排一下。” “好。”乔沐元感慨，“我还一直以为晴晴会是我们同学之中最后一个结婚的，没想到会是第一個办婚礼的。“ “缘分这种事就这样，从来不会任由人摆布。” “那你觉得我们是有缘还是没有缘？” “这还需要我回答吗？” “要。”乔沐元想听他说。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看向她：“如果不是缘分，我和你，连见面的可能性都不会有。” 第8745章 双向奔赴（6） “那你后悔过给我当老师吗？” “从未。” 纪长慕的瞳孔里映着乔沐元的身影。 又怎么会后悔？ 往乔家投简历，是他做过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乔沐元心满意足，明知道答案永远不会变，但她还是喜欢一遍遍听他从口中说出。 她从不吝啬对他表白自己的爱意，她也希望能一直听到他对她的表白。 纪长慕去公司前，乔沐元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阳光迎着海风, 树影婆娑。 …… 林栀肚子里的小宝宝比预产期提前一周出来。 乔沐元和纪长慕完全没有料到，听说后连忙买了机票去德国。 还好，给小宝宝的见面礼早就准备好。 推开医院的套房，乔沐元一眼看到抱着新生儿走来走去的晏伽。 小宝宝在哭，哭声很响，晏伽一边走一边哄：“不哭不哭，乖, 爸爸给你讲故事。” 林栀正躺在床上, 脸上带着笑意, 看向父女俩。。 客厅里还有几个佣人在忙里忙外，但晏伽不肯把小宝宝给他们抱，非要自己哄。 见有人来，晏伽转过头，没想到是纪长慕夫妇。 “老纪，来了怎么没提前跟我说？我去机场接你们。”晏伽抱着小奶娃，身上是一件简单的家居服，看上去一大早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都是朋友，不用麻烦。”纪长慕将礼物放在桌上，“给小宝宝准备的出生礼。” “那我就不客气了。” 乔沐元同林栀打了招呼后走到晏伽身边：“让我抱抱。” “在哭呢。”晏伽小心翼翼将小奶娃放在乔沐元怀里。 乔沐元头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昨天刚出生，这会儿睡在鹅黄色的襁褓里，哭得小脸通红。 小家伙皱巴巴的，还不大看得出来像晏伽还是林栀。 乔沐元眨巴眼睛看着小家伙, 对纪长慕道：“她好小。” 纪长慕靠近她，低头凝视襁褓中的小婴儿。 很小一只，也就比猫大一点。 纪长慕伸出手指头在小婴儿的脸上摸了一下, 他也不会哄小孩,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 乔沐元煞有介事哄着小宝宝：“宝宝乖，抱抱，不哭，乖。” 晏伽道：“挺会哭的，刚生下来，整个产房就她哭得最大声。” “你会照顾孩子？”纪长慕略有些好奇。 “还行，肯定比你会。”晏伽又是一脸嘚瑟，“我现在还在照顾洲洲。” “洲洲今天上学去了？”乔沐元没有看到那个小家伙。 “嗯，在上学，昨晚上来看过妹妹了。” “小宝宝叫什么名字？”乔沐元抱着怀里的小婴儿来回走，不停哄着。 “名字还没起，小名叫小米。” “你倒是敷衍。”纪长慕觉得他敷衍极了。 “老纪，你懂什么，你不懂。” 什么叫敷衍，小名都这样。 “就是，老纪，你不懂。”乔沐元也故意道，“小米好，好听呀。” “还是乔大小姐明白，我看乔大小姐跟小米还挺投缘，她一抱，小米都不哭了。”晏伽十分高兴，抓住小米的小指头。 第8746章 双向奔赴（7） 小家伙果真不哭了，任由乔沐元抱着，像是哭累了。 乔沐元走到纪长慕身边：“你抱抱。” “我试试。” 纪长慕还从来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婴儿，他生怕磕着碰着。 当抱住小米时，他的心里头有异样的感觉，看向襁褓中小婴儿的眼神在瞬间融化。 乔沐元靠在他身边, 勾住小米的手指头：“宝宝，我是沐元阿姨。” 有他们照顾小米，晏伽走到床边同林栀说了几句话。 “想吃点什么吗？要不要喝水？”晏伽坐在床边，悉心照顾林栀。 他从来没有想到当奶爸是这样一种感觉，很神奇的一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昨天晚上林栀从产房一出来, 他双眼里都是泪。 感谢林栀还愿意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与她，错过太多。 “我不饿。。”她摇摇头, “你招待好客人, 纪先生和沐元难得过来一趟，他们还是特地从琼州飞过来的吧？” “是，他们早就回国了。” “那就对了。” 晏伽忙里忙外，招呼纪长慕和乔沐元坐下。 事情很多，他喜欢亲力亲为的感觉。 小米在襁褓里睡着了，纪长慕轻轻地将她放在婴儿床里，吐了一口气。 这么小的孩子，他真是怕一个不小心碰到哪里。 “晏伽，小米更像谁？”乔沐元喝了一口茶，笑着问道。 “我看像我。”晏伽道，“你们没看出来吗？那高高的小鼻梁，跟我一个样，洲洲也是这样。” “林栀也是高鼻梁，你可别把功劳都揽自己身上。” “像林栀也好，我家林栀这么漂亮, 要是小米跟她长得一样，那得多好看。”晏伽志得意满。 他虽然看上去很疲倦, 但精气神很好，精力充沛。 “洲洲中午来吗？” “不来，他在准备一个什么圣诞晚会，中午的时间需要排练。你们呢？回琼州后还适应吗？” 纪长慕脸色从容平静：“挺好，有时间去坐坐。” “怕是没时间，你看到的，洲洲一个，小米一個，拖家带口都要我来照顾。” “晏锋知道吗？” “我在朋友圈发了小米的照片，他肯定看到了。” “那晏松源呢？不打算让他知道？” “林栀说，今年过年回兰城。” “嗯。” 晏伽早已不在乎过去的事，尤其是晏松源曾经带给他的创伤。 现在的幸福足以掩盖住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都过去了，他更喜欢现在这样，向前看。 一早上，晏伽和林栀的朋友也来了不少。 客厅里来来往往不少人。 林栀以前不喜欢交朋友，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进入了新的学校，尝试跟友好的同学交流。 她以前喜欢封闭自己，现在一点一点试着让自己走出来，重新开始她的大学生活。 晏伽的合作伙伴也来了不少，他现在的投资公司也在慢慢步入正轨。 纪长慕和乔沐元没有过多打扰他们，看过小宝宝后，中午两人一起出来吃饭。 走在德国街头，乔沐元将小手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第8747章 双向奔赴（8） 纪长慕也将手放进口袋，握住她的小手。 乔沐元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明丽的脸上是甜蜜的快乐。 “老纪，你身上有奶香味。” “什么奶香味？”纪长慕还真嗅了嗅鼻子。 “小婴儿身上的奶香味。” “有吗？” “有！”乔沐元又道，“小米好可爱, 小小一只，长大后肯定很漂亮。听林栀说，她产前不小心崴了脚，所以小米才提前一周出来了，还好，只提前了一周。” “林栀气色不太好, 不过还好, 晏伽看上去很会照顾人。” “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乔沐元也没想到晏伽像是变了一个人，“生孩子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一趟了，我听说，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生了三天三夜。那时候我爸爸还不在她身边，妈妈当时肯定很绝望很难过吧。” 说到这些，乔沐元难过地低下头。 纪长慕握住他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紧紧握住：“我不要你做牺牲，也不想你吃苦。。” 她的手很暖和。 乔沐元侧过脸看了看他，男人平视前方的路，带着她在街头往前走。 他的脸上是很认真的严肃。 “你……不想要孩子？” “如果需要你用健康、快乐甚至生命来换取，那我当然不会做这个选择。” “但是, 但是。”乔沐元道，“哪怕像我妈妈这样, 为了生我差点付出生命代价，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使给她重新做一次选择, 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去冒这个险。纪长慕, 明白不明白？” “不明白，我不要你冒险。” “只是举个例子，你好像真得不开窍。” 乔沐元不跟他说了，拉着他往前走。 她饿了，先吃午饭。 餐厅里，乔沐元切着牛排，满脑子还是小米的样子。 小婴儿真是太可爱了，软绵绵的，不哭的时候好乖。 再过一段时间，会跑会跳会闹的时候，会更可爱吧？ 纪长慕也在认真吃饭。 “老纪，下午还去医院吗？”乔沐元还想看小宝宝。 “你想去就陪你去。” “那下午我们先出去走走，等洲洲放学的时候，我们再过去，正好还能看到洲洲。” “好。” 乔沐元整颗心都快融化了，她很想再抱抱小奶娃，抱在手里的感觉很奇妙。 抱过小奶猫，也抱过小奶狗，但都跟抱小宝宝的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乔沐元也说不出来。 小米还没长开，等长开了，肯定很漂亮，像林栀也好，像晏伽也好，都好看。 她有些好奇，她和纪长慕的孩子，也会很漂亮吧？会是什么样？ 吃饭之余，她瞄了一眼纪长慕。 某人低着头认真吃饭，偶尔会用餐巾擦一擦唇角。 他做什么事都认真，哪怕只是吃饭。 乔沐元手机响了一声，摄影师给她发了消息。 “老纪，婚纱照相册做好了，改天会送到琼州。” “好。” “参加晴晴婚礼的礼服还没有买，下午你陪我逛街吧？” “没问题。”纪长慕对她有求必应，什么都答应。 第8748章 双向奔赴（9） 纪长慕陪着乔沐元逛了一天，不过，乔沐元还是喜欢小宝宝，傍晚时又拉着纪长慕去了医院。 “小米同学。”乔沐元抱起在哭的小宝宝，又拍又哄，“让沐元阿姨抱抱。” 纪长慕倚靠在一旁的沙发上。 彼时, 夕阳正好，乔沐元抱着小婴儿站在落地窗边，橙红色的光落在她的大衣上。 她低着头，眉眼柔和，笑意清甜，唇角的小酒窝仿佛藏着酒, 惹人沉醉。 纪长慕一转头就看到她在哄小宝宝，视线再没有移开过。 晏伽一整天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早上那套家居服, 他走到乔沐元身边：“这小丫头好会哭，不知道当年洲洲是不是也这样，我都不知道小孩子这么麻烦的。” “麻烦吗？难道不是乐在其中？”乔沐元笑着跟他攀谈。 “是，是乐在其中。”晏伽是挺快乐，“而且，这种快乐还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很有意思。” “你好好照顾林栀。” “但是林栀嫌我烦，她说我隔一会儿就问她要不要吃的，要不要喝的，冷不冷……很烦吗？不烦吧？” “还……好？”乔沐元笑嘻嘻。。 “就是，明明还好。”晏伽摸了摸下巴，“等会儿洲洲过来，估计这小家伙最近学习很分心，吵着要看妹妹，抱妹妹。” “好玩嘛, 我当年好像也是这样, 知行出生后, 我也喜欢看弟弟。” “乔大小姐, 你和老纪什么时候要一个？”晏伽底下声音问乔沐元，没让纪长慕听见。 “再说吧，我们打算先办婚礼。” 乔沐元怀里的小米渐渐不哭了，小脸蛋红扑扑的。 乔沐元越看越喜欢，低着头亲了亲小盆友。 太可爱了呢！ 简直爱不释手。 没多久，洲洲在司机的陪同下来到医院。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个子长得飞快，有一段时间没见，洲洲又长高了。 他一来就要抱妹妹。 乔沐元将襁褓里的小婴儿小心翼翼交给洲洲。 “洲洲，你小心点。”晏伽提醒他。 “爸爸，小气。” 洲洲抱着小米，可喜欢了，走来走去。 晏伽跟在他一旁，生怕他磕着碰着，口中念念叨叨：“洲洲，不准乱跑，好了，可以把小米给我了。” “爸爸真小气。” 洲洲跑过去找妈妈，把小米抱给妈妈。 林栀坐起来，逗着小米玩了会儿，勾住小家伙软软的手指头。 房间里还有佣人在忙里忙外。 晏伽对纪长慕道：“老纪，晚上我请你们吃饭，不准推辞，等我换套衣服。” “你这么忙，还是照顾林栀母女比较好，我和沐元四处走走。” “那不行，你们远道而来，哪有不请你们吃饭的道理。” 晏伽一再坚持，纪长慕也没再推脱。 晏伽换了一套干净的毛衣休闲裤，套上灰色长大衣，稍稍收拾一番后，带着纪长慕和乔沐元去附近餐厅吃饭。 饭桌上，两个男人聊一些金融投资，也聊到最近的市场波动。 乔沐元听他们说着，兴趣缺缺。 第8749章 双向奔赴（10） 她拿起手机。 小群里，袁晴晴和几个朋友在聊婚礼的事。 袁晴晴：我现在可紧张了，谁能想到呢，我居然成为你们里面最早结婚的一个，连给我参考旳人都没有。 A：你不是最早的，沐元才是。 袁晴晴：她不算，她领个证都没多少人知道，估摸着还有不少人以为她单身呢！ B：你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袁晴晴：看上去差不多了，但又总觉得缺点什么，仔细想想，又没什么缺的。 C：你这是婚前焦虑。 袁晴晴：一边去，唉，我怎么跟你们这群什么都不懂的人在聊。 A：嘻嘻~~结婚快乐哦~~ 袁晴晴：我现在半点都不快乐，为什么要有婚礼这么繁琐的仪式。 D：理解理解，年轻人确实不喜欢繁琐的仪式，像表演一样。 袁晴晴：可不是，有个段子怎么说来着，亲戚朋友出了礼金，新人站台上表演。 乔沐元看出袁晴晴字里行间的焦虑，她也冒了个泡，打了几个字：婚礼是累了一点，但日后回忆起来会很幸福呀。 袁晴晴：乔大小姐出来了！在哪呢？琼州？我婚礼你一定要来啊！ 乔沐元：放心。 E：沐元，你和纪总的婚礼呢？ 乔沐元：明年吧，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他好像有在准备。 袁晴晴：纪总还打算给沐元一个惊喜？ 乔沐元：（可爱） 她无意中瞄了一眼纪长慕的手机，那人好像真得有在筹备婚礼。 不过，她当做没看见。 他这人做事一向这样，喜欢胜券在握，有十足的把握后再告诉她，之前婚纱照也是他主动提出拍的。 有他在，她不用操心琐碎的小事。 她倒是很期待自己的婚礼。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她的手机。 纪长慕转头，一本正经：“好好吃饭。” 乔沐元重新拿起手上的筷子。 晏伽看热闹不嫌事大：“乔大小姐，这你能忍？把手机拿回来，我支持你。” “晏伽。”纪长慕锐利的眸光扫了他一眼，“吃你的饭。” 乔沐元知道晏伽这人爱拱火，尤其是拱纪长慕的火。 她笑盈盈道：“老纪说的对，应该好好吃饭。” 两个男人喝了几杯酒，晏伽一喝酒，情绪比较激动，同纪长慕说起这一年来的情绪起伏。 “老纪，我何德何能，在这一年里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家，有我爱的女人，也多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一直以为上天放弃我了，现在我才知道，谁都可以放弃我，但我自己不能放弃自己。” “你以后得好好爱惜自己，也保护好家人。” “老纪，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坚持救我，我也不会有今天。” “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乔大小姐，老纪真得是好人，你嫁给他是对的。”晏伽又对着乔沐元感慨。 纪长慕：“……” 乔沐元揉了揉额头：“我知道，他是好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老纪人品很好，就是性格高冷脾气大，当时还觉得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他要吃苦。” 第8750章 双向奔赴（11） 乔沐元叹气：“苦也吃了不少苦。” 纪长慕：“……” 晏伽带着醉意，立马道：“那你也别轻易放弃老纪啊，现在不可以，以后更不可以。老纪读书那会儿吃的苦比谁都多，他受过很多伤害，你如果放弃他，他一定承受不了。他这个人就这样，轻易不会对人交付信任，一旦交付，必然会交出全部。” 乔沐元点头：“我知道。” 纪长慕：“……” 当着他的面讨论他，这样真得好吗？ 晏伽偏偏不依不饶，一喝多，话就多：“乔大小姐，老纪以后要是做出什么对不住你旳事，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不会帮他！” 纪长慕轻轻用力，夺过他的酒杯：“晏伽，少喝点，夜里还得帮孩子冲奶粉。” “我都好久没喝酒了，这段时间林栀待产，洲洲期末考，公司投资新项目，我忙得焦头烂额，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忙过了。但是，特别充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充实，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晏总，你还是少喝点，你还得照顾林栀。”乔沐元也劝酒，不让他喝了。 “嗯……不喝了。”晏伽乖乖放下酒杯，灌了自己小半杯温开水。 饭吃完，晏伽又赶回了医院。 乔沐元和纪长慕没有再过去，两人牵着手在街头随意散着步。 街道两旁是一排排景观绿树，这个季节，树叶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路灯笔直地矗立在街边，光影下是热闹的街道。 纪长慕的手很暖和，乔沐元牵着他的手，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尽管晚上气温很低，街边还是随处可见弹唱的吉他手，热热闹闹。 走着走着，走到酒店门口。 乔沐元也不走了，坐飞机挺累的，她想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里，她脱下高跟鞋，双手勾住纪长慕的脖子，眼里如有闪烁的星子，明亮纯粹：“我们从德国直接回京城吧？再过几天，晴晴就要结婚了。” “可以，但你得容我准备准备，明天陪我逛街。” “你要准备什么？” “给乔爷和太太的礼物。” “还真每次都带见面礼呀？不用那么客气，姑爷。” “那不行，我乐意。”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那明天陪你逛街，我正好要给晴晴挑新婚礼物。” “嗯。” …… 京城的冬天也很冷，北风呼啸，天空灰蒙蒙的。 院子里的树枝上挂满了小灯笼，远远看去，十分喜庆。 到了浣花，乔沐元呵了呵手：“老公，好像要下雪了，天色不好。“ “天气预报说有雪。”纪长慕脱下大衣，换了拖鞋，将行李交给浣花的佣人，“要堆雪人吗？我可以陪你。” “真的？” “当然。” 乔沐元在浣花客厅四下走动，这里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除了花瓶里的花是最新鲜的。 没有在浣花呆太久，乔沐元又同纪长慕一起去了乔宅。 乔斯年和叶佳期都在。 这样寒冷的冬天，叶佳期不大乐意出门，她越发喜欢呆在家中。 第8751章 双向奔赴（12） 乔斯年也推掉了能推的应酬，没什么事时便会在家中陪着叶佳期。 傍晚开始飘雪，细小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像跳舞旳小精灵。 叶佳期正坐在茶室里和乔斯年一起喝茶，温暖的茶杯捧在手心里，暖到心里。 他们也不做别的事，只喝茶闲聊。 叶佳期喜欢看雪，她看着一片片的雪花从天空中降落，对乔斯年道：“沐元倒会挑时间，刚到京城就下雪。我记得她可喜欢下雪，小时候吵着要我们陪她堆雪人。” “她现在不会吵着我们了，会吵着她那个老公。” “乘帆不在了，沐元嫁人了，知行也远在异国他乡。斯年，以后只有你陪着我。” “白头偕老本就是我对你的承诺。” 叶佳期唇角扬起，她捧起青绿色的瓷杯，喝了一口热茶。 白色的雾气在杯口萦绕，茶室里开着暖气。 地上很快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没多久，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叶佳期往大院里看过去。 看到熟悉的车辆，她对乔斯年道：“乔沐元他们来了。” “走吧，过去看看。” 茶壶还在茶炉上，炉火煮着茶。 乔沐元一把抱住叶佳期：“妈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叶佳期拍拍她的后背，“一直还没来得及去琼州看你。” “哪有让妈妈来回奔波的道理，妈妈要是想见我，我就来京城。我刚到琼州，还不忙。” “平时在做什么？” “在筹备一家设计公司。” “已经开始筹备了吗？”叶佳期拉着乔沐元坐下，她们在一块聊着天。 纪长慕将礼物放在桌子上，这才坐下同他们攀谈。 乔斯年听到了她们说的话，问纪长慕：“沐元在筹备公司，你会帮她参考吗？” “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帮忙。” “嗯。”乔斯年点点头。 佣人送来水果和点心。 乔沐元随手拿了一只开心果，剥了一只，手疼。 纪长慕抓住她的手：“手红了，我帮你剥。” “不行，爸妈看到多不好。”乔沐元故意谦虚了一番。 乔斯年哂笑：“见怪不怪。” 纪长慕帮乔沐元剥了一小碗开心果。 乔沐元吃得很开心。 她一边吃一边跟叶佳期聊天，什么都聊，从她的小公司又聊到袁晴晴的婚礼。 “妈，晴晴婚礼也邀请你和爸爸了吧？你们去吗？” “你爸没有空，而且，你也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在人多的场合露面。”叶佳期道，“我会过去。” “嗯，好，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去，长慕也过去。” “好。” “哎，雪好像下大了，我们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没怎么下。”乔沐元看向窗外，“明天长慕陪我堆雪人，我记得小时候老是缠着爸妈和哥哥，以后有纪长慕陪我了。” “有长慕陪你，我很放心。”叶佳期现在对纪长慕也很满意。 乔沐元笑了笑，她也放心。 “多大了还堆雪人？”乔斯年故意揶揄地问道。 “人家还小呢！”乔沐元吃了一颗开心果，“而且，不管多大，都是爸妈的小宝贝吖。” 第8752章 双向奔赴（13） 窗外的雪簌簌飘动，平整的庭院里很快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院子里的落地灯都打开了，暖黄色的光点缀着白雪，酝酿祥和。 晚上的乔宅气氛融洽，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吃饭。 像往常一样, 纪长慕陪着乔斯年喝了不少酒，叶佳期也劝不住，干脆不劝了，随便他们吧。 乔沐元故意打开视频，邀请乔知行。 乔知行刚刚晨跑回来，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吃饭, 刚吃上一口，见到乔沐元发来的视频邀请。 一打开，原来一家人都在京城呢！ 就他一个被排挤在外面了？ “知行，你今年过年回不回来？”乔沐元问他。 “看情况，不好说。”乔知行看着手机，“京城在下雪？” “嗯！你看到了？好看吧？” “我这边过几天也要下雪了。” “今年争取回来过年吧，我和你姐夫也回京城。” “好，我努力一下，力争提前将实验做完。你们怎么回京城了？不是在琼州吗？” “我那个高中同学，袁晴晴你认得吧，她过两天要结婚了，我回来参加婚礼的。” “你同学而已，还拽上姐夫，姐夫估计根本不想参加。” “别乱讲。。”纪长慕听见了，睨了他一眼，“我乐意得很。” 乔知行：“……” 乔沐元笑他：“你看, 你姐夫是永远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乔知行：“……” 这两人，过河拆桥。 要不是他, 他们早就劳燕分飞了。 乔知行将手机放在支架上, 继续吃他的早餐。 他时不时跟乔沐元聊两句，也会跟叶佳期聊几句。 他见姐夫和爸爸一直在喝酒, 道：“爸，你又在灌姐夫酒，姐夫平时都不怎么喝的。” “你一年能见你姐夫几次？没有发言权。”乔斯年又抬起手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好了，好了，我没有发言权。” 土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了餐厅里。 乔知行眼尖，眼睛一亮：“我看到小土豆了，真可爱，抱起来给我看看。” 乔沐元低下头在桌子周围找了找，这才看到眨巴眼睛站在一旁的土豆，小家伙通体雪白，毛茸茸的，两只耳朵耷拉下来。 乔沐元看它，它也看乔沐元。 乔沐元伸手将它抱过来，举起小爪子给乔知行看：“呶，给你看土豆。” 乔斯年皱眉：“好好吃饭，把土豆放下去。” “嘻嘻。”乔沐元冲乔知行吐吐舌，又将土豆放在地上。 老爸规矩多，她可不能再把土豆抱过来。 乔知行看到土豆了，小家伙真可爱，脖子上可能是妈妈给系的蝴蝶结，一双幽黑的大眼睛委屈巴巴。 哥哥的小土豆啊。 乔斯年伸手掐掉乔沐元的视频：“别三心二意。” “唔。”乔沐元放下手机。 “纪长慕，你也当过沐元的老师，沐元这样子，你偶尔也该管管。”乔斯年道。 纪长慕知道乔斯年是开玩笑，他勾了勾唇角：“舍不得管，她要是不高兴了，心疼的不还是我。” 乔沐元在桌子底下握纪长慕的手。 第8753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1） 这人说话就是好听，她爱听。 她悄悄勾住纪长慕的手指头，每次纪长慕想缩回手，她也不让，非要勾住。 纪长慕只好任由她私底下做小动作。 饭吃到一半，乔沐元有点热。 她离开餐厅，抱起土豆坐在阳台上看雪景。 灯光映着白色的地面，雪片晶莹皎洁，洋洋洒洒，从天际抖落。 她目不转睛看着窗外，干净旳玻璃窗上是她和土豆的影子。 土豆很乖，不管谁抱着都不会乱动。 乔沐元摸摸它的小脑袋：“土豆，你想你的主人吗？我挺想他的，他离开好久了。” 快三年了。 小土豆在乔沐元的腿上动来动去，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窗外。 “最后一次见他也是在乔宅，那时候他陪纪哥哥、爸爸一起喝酒，他们三个酒量都不错，后来他们都喝多了。那时候乔家多好，团团圆圆，一家人。我好想他……” “土豆，他为什么要养你呀？是不是你可爱？嗯？” 土豆不会说话，只在她怀里动来动去。 乔沐元一双迷蒙的眼睛依然看向窗外，那白色的雪片落在她的瞳孔里，飘飘扬扬。 小时候，乘帆哥常常陪她堆雪人，一边嫌弃一边陪她，没有怨言。 她哥哥长得英俊高大迷人，如果他还在，她也许早就多一个嫂嫂了。 乔沐元在阳台上坐了很久。 有人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脸，嗓音低沉好听：“看什么？” “看雪景，我最喜欢看京城的雪。” “月映雪时梅更好，梅横月处雪争明。”纪长慕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亲了亲她的脸颊。 墙角处的一株梅花正好开了，映照在灯光和白雪下，沉静安逸的乔家老宅更添了几分韵味。 四处灯火通明，连角落里都放了路灯。 乔沐元往他身上靠着：“怎么出来了？不喝酒了吗？” “出来找你，见你长时间没回去。” “我出来透透气。” “热吗？” “有点。”乔沐元靠在他身边，眸色幽深黯淡，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一回来我就想哥哥了，时间过得真快，但好像那些事还停留在昨天。” “还有我在。” 乔沐元点点头，没有说话。 晚宴结束时，地上的雪积了很厚。 乔沐元随手拿了一件大衣外套，披着，悄悄打开客厅的门。 沿着台阶小心翼翼下来，白色的积雪上留下她浅浅的脚印。 外面很冷，北风呼啸，凉凉的雪花拍打在她的脸上。 她低下头，避开迎面而来的雪片，随意在雪地上走着。 乔宅的庭院很大，种了很多树。 地上有低矮的雕花路灯，照亮了每一步路。 乔沐元喜欢下雪天，哪怕是在雪地里走一走。 走到那棵梅花树前，她伸手折了一枝梅花，随手把玩。 “汪汪。”土豆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小腿陷在雪地里。 “小家伙，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会冻着。”乔沐元知道这小家伙娇气，可不比她。 她踩着积雪走过去，想要捉住土豆。 第8754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2） 土豆撒腿跑。 乔沐元喊道：“来人，来人，把土豆捉回来！” 土豆是哥哥的小宠物，也是妈妈的精神寄托，可不能再丢了。 几个佣人听到声音，连忙出来捉土豆。 纪长慕也听到了，赶紧走出来，他一把抱住乔沐元：“没事，不会丢。” 乔沐元扑到他怀中，双目通红，鼻子酸涩：“纪哥哥……纪哥哥……” “没事，没事。”纪长慕揉着她旳小脑袋，将她压在怀里，用大衣将她裹紧。 “你知道吗？多多就是这么丢的，那时候，我找了它好久，没找到。” 纪长慕心口如被击中。 多多是她小时候养的那只猫，他记得的。 他连声安慰她：“不会的，土豆跑不远，门都锁上了。” 外面很冷，纪长慕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回家里。 好在没多久，一个女佣抱着哆哆嗦嗦的土豆回来，给它擦干身上的毛：“大小姐，没事了，土豆找回来了。” 乔沐元说不出话，只抱紧纪长慕，手指头在颤抖。 纪长慕在心里叹息一声，握紧她的手。 他知道，不管事情过去多久，乔沐元都不会忘记乔乘帆。 他能理解，但他无能为力。 雪下大了，叶佳期劝纪长慕他们留下：“路上不好开车，不如就睡在乔宅吧，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纪长慕颔首：“好。” 他晚上也喝了不少酒，浑身燥热。 刚把乔沐元抱到卧室，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冷热交融，她的唇上还带着室外的寒凉，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受了惊吓。 楼下，叶佳期抱住土豆，陪乔斯年在客厅里坐了会。 乔斯年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揉了揉太阳穴：“又是一年冬天。” 叶佳期知道，他们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乘帆。 她岔开了话题：“晚上跟沐元聊了聊，她对自己的事业还挺有规划，纪长慕也愿意教她。” “有纪长慕在她身边，我不操心。” “沐元给你看婚纱照了吗？很漂亮，我给你看看。” 叶佳期手机上存了照片，她靠在乔斯年的肩膀上，打开照片：“看，这张是在哥大拍的，这张在海边。” 乔斯年唇角扬了扬，眼底是幽邃且温润的情绪。 “沐元小时候长得像我，长大了倒没那么像了。”叶佳期笑道，“沐元笑得比我当初拍照时还甜，这姑娘从小就爱笑。” “蜜罐里泡着长大的，还好纪长慕愿意宠着，不然要是嫁到别人家，有她吃苦的日子。” “老乔，有你在，她也不可能吃苦，不是吗？再说，她小时候不都是你宠大的。” “我没宠她，你惯的。” “我惯什么了，我带她在青山村吃苦的时候，你可不在吧？” “……” 乔斯年可不让她再提陈年旧事，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亲，顺手将她拥入怀中，紧搂住。 叶佳期还在翻看乔沐元的婚纱照，心里情绪复杂。 她一张一张看着，双目婆娑。 她的小柚子也长大了。 第8755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3） 有时候，他们也不说话，只静静看乔沐元的婚纱照。 过了好一会，叶佳期又道：“一直没听沐元说要孩子的事，以前在读书，可能不愿意耽误学业，现在回了琼州，她也没跟我提。” “你就是喜欢操心，他们之间旳事，随便他们怎么选择。” “什么呀。”叶佳期嗔道，“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又想睡书房了？” “……” “沐元跟我无话不说，上学也好、毕业也好、开工作室也好、拍婚纱照也好，她都喜欢跟我说，唯独没说过孩子的事。可能她还小，也不急。” “她不急就不急，还没办婚礼，着急孩子的事干什么？” “跟办婚礼有什么关系？” “乔家的女儿当然得明媒正娶，要孩子之前得把婚礼办了。” 叶佳期被他气笑：“乔斯年，你怎么那么双标？你当初怎么对我的？” “……”乔斯年揉了揉额头。 反正也说不过叶佳期，他干脆不再说话。 叶佳期抱着土豆，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如今，乔沐元能幸福是她最大的安慰。 当初得知乔沐元离婚的事情后，她难过得整夜睡不着觉，那时候，她已经失去儿子，女儿也失去了婚姻。 那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虽然现在一切还没有完全过去，但至少……乔沐元得到了幸福。 雪花在夜幕下簌簌飞扬，地面上的雪积了很厚，掩盖了路上的脚印。 冬天的夜晚，格外漫长。 …… 乔沐元很喜欢回家的时光，赖在乔宅不大想走。 第二天一大早，她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白天陪着叶佳期喝茶谈心看电影。 母女俩无话不说，甚至形影不离。 室外雪大，乔斯年也没出去，开了个视频会议后让纪长慕陪他打台球。 台球室里，纪长慕脱下大衣，弯下腰，握住球杆，轻轻用力。 娱乐赛，没有输赢之分，两个男人乐在其中。 “纪长慕，这种下雪天，我本来约了佳期一起赏花看景泡温泉，你媳妇一来就把我媳妇霸占了，一占就是一整天。” “那只能由我陪乔爷了，希望乔爷别嫌弃。” “我听说JY明年要在海外布局几条产业链，且已经打通东南亚三条海航线，也拿到了最优质的一批镍、铬材料。看来，你明年有的忙了。” “什么都瞒不过乔爷。”纪长慕心服口服，嗓音平和，“年底之前，布局已经初具雏形，明年我会多费点心思。” “沐元在英国读书的三年，你没有能将精力放在事业上，JY总体来说稳步向上，没有太多突破。有没有后悔去伦敦陪沐元？” “从未。” “嗯。” 他们大多数时候在打台球，没有聊太多。 大约半小时后，乔斯年摘下手套：“走吧，去茶室喝茶。” “好。”纪长慕稳步跟在乔斯年的身边。 室外灰蒙蒙一片，今天的雪比昨晚上下得更大，一眼望去，白雪皑皑。 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茶室的炉子上煨了一壶铁观音，茶香四溢，热气弥漫。 第8756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4） 乔斯年取了一套紫砂的茶具：“这还是上次你送的，用过几次。以后不用每次过来都带礼物，太过麻烦。” “没关系，一年也难得见到你们，一点心意。” 乔斯年凝视窗外，院子里种满了绿竹，一到雪天，竹子依然挺拔翠绿。 “沐元有时候会比较任性，高中同学结婚也非要你陪着过来，也就你会纵容她。” “主要还是想陪她来京城，她很想你们，以后在琼州方便很多，离得近，她可以经常过来。” “嗯。”乔斯年点点头。 两人坐在茶席间喝茶，四周万籁俱寂，听不到半点声响。 乔沐元和叶佳期在影厅看完电影，一边散步一边讨论剧情。 外面很冷，但家里很暖和。 乔沐元披了一件皮草外套，抱着土豆，慢悠悠同叶佳期说着话。 走到客厅，乔沐元问佣人：“纪先生呢？” “在茶室，乔爷也在。” “噢噢，他们在一块啊。”乔沐元还以为他们不会在一起聊天。 “沐元，我去厨房做你爱吃旳点心。” “太麻烦了……” “没关系，下雪天，闲着也是闲着。” “妈，你怎么没去找孙太太她们玩？” “你和纪长慕在，我更想陪陪你们。” 叶佳期很久没进厨房，难得乔沐元回来，她去做了乔沐元爱吃的点心。 乔沐元也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陪叶佳期聊天解闷：“妈，等参加完晴晴的婚礼，长慕说要在京城给我过生日。” “邀请朋友了？” “没有，我不让他邀请朋友，就想一家人在一起，到时候我们来乔宅吧？” “行，行，我们一定准备好礼物。” “没有要礼物的意思！”乔沐元连连否认。 叶佳期笑了：“那纪长慕的妈妈呢？要不要邀请她过来？” “他妈妈身体不太好，这次就不麻烦她坐车过来了，过年我们过去看她。” 乔沐元在厨房里呆了一会儿，抱着土豆去找茶室。 沿着长廊走到尽头，茶室在乔宅最安静的一片竹园里，茂林修竹，雪后风雅。 她敲了敲门，抱着土豆出现在他们面前。 见他们聊得正好，她道：“我能不能蹭一杯爸爸的茶？” “来都来了。”乔斯年让她坐下，“今天晚上你和长慕还是住乔宅？” “对呀，外面还在下雪，车不好开。”乔沐元不肯回去，“爸爸难道不乐意我住乔宅，要赶我走？” “我什么时候不乐意过？” “嘿嘿。”她笑了笑，搂住她爸的脖子，跟乔斯年撒娇。 乔斯年嫌她腻歪：“今天肩膀疼，揉揉。” “纪哥哥，你看到了吗？我以前在家里就是这么经常被使唤的。” “有老公了，会告状了。” 乔沐元走到乔斯年的身后，搬了张椅子坐下，帮他捏肩膀。 这种事，乔沐元以前做多了，很顺手。 她每次惹她爸爸生气的时候都会帮他捏肩膀捶背，一来二去，技艺娴熟，乔斯年也吃这一套。 现在还是老样子，她还会这样哄乔斯年开心。 第8757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5） 这次回京城，乔沐元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乔宅。 袁晴晴婚礼那天，天气放晴，马路上的积雪也都清扫结束，只剩下屋檐上还滴着水。 气温很低，叶佳期正好感冒了，干脆让管家给袁家那边打了个电话，没再出门。 乔沐元同纪长慕一起去参加婚礼。 晚上的酒店灯光璀璨，金碧辉煌，鎏金水晶灯散发出耀眼夺目旳光亮，酒店长廊挂满复古油画，从落地窗看出去，可以将繁华的街景收入眼中。 乔沐元穿了一套格子针织礼服裙，挽着纪长慕的手臂来到婚礼现场，笑容甜美。 袁晴晴和黄公子在迎宾处，一看到乔沐元过来，立马跟她招手。 “晴晴，你今天真漂亮。”乔沐元忍不住夸道。 袁晴晴穿着白色迎宾婚纱，身旁的黄公子则是一套黑色西装，两人站在一处，十分般配。 “来，我们合个影。”袁晴晴拉住乔沐元。 乔沐元站在她身边，两人一起摆了几个姿势，拍了几张照。 “你忙。”乔沐元没有过多打扰她，“我和长慕先进去。” “好，下次就轮到你们请我喝喜酒啦。” 乔沐元笑了笑，差不多。 婚礼现场摆满了袁晴晴的婚纱照，大屏幕上放着MV，宾客满座，大厅灯光耀眼，整体是香槟色调的布置。 乔沐元一来就被几个女同学拉走：“沐元，好久不见，我们坐一起。” “好啊。”她背着包，同纪长慕摆摆手。 酒席还没有开始，乔沐元同她们攀谈：“晴晴的伴娘呢？你们都没有给她当伴娘吗？” “小萱她们几个是伴娘，还有晴晴的什么表妹。” “哦哦，今天客人是不是很多？” “肯定的，袁家和黄家在京城都有头有脸，听说邀请了不少权贵。” 她们几个女同学好久不见，很快又聊起近况。 大家都有男朋友，不过，乔沐元是老公。 “沐元，下次是不是就轮到你办婚礼了？” “应该……快了，到时候一定邀请你们。” “好，一言为定，我们也一定会去。” “沐元，你弟弟呢？他还在哈佛读书？” “在，本硕博连读，还有好几年才能毕业呢。” “知行可帅了，以前他上高中的时候我见过，青春阳光，现在肯定更加不一样。” “咳咳，小彤，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觊觎沐元的弟弟哦！” “说什么呢，就是好奇一下，沐元，有没有知行的照片？看看。” “我找找，好久没跟他一起拍照了。” 乔沐元还真认真翻起手机，找到一张近照，是上个月在纽约拍婚纱照时，摄影师顺手拍了一张乔知行的照片，她保存在了手机里。 确实，高大英俊。 “果然，果然。”女同学看着心花怒放，“我就说知行更帅了，帅弟弟。” 乔沐元笑了：“他就喜欢别人夸他。”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把我妹妹介绍给他认识一下？我妹妹在纽约读书。” “随他吧，我不给他介绍对象，他这人主观性很强的。” 第8758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6） “帅哥都这样，不缺追求者。”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高中时候的事。 以前的生活丰富多彩，乔沐元跟她们聊得很开心。 酒席进行到一半，乔沐元觉得闷，去走廊透透气。 她从侍应生手里端过一杯红酒，站在全景玻璃窗前，安静俯瞰夜色下旳京城。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远远地，还能听到大厅里婚礼主持人的声音。 正当她放下酒杯准备去洗手间时，听到有几个人在墙角边聊天，像是提到了乔家。 乔沐元放慢脚步，停下高跟鞋，站在暗处。 “婚礼现场怎么没看到乔爷和乔太太？” “就袁家和黄家这背景，请不动乔爷吧，不过他们女儿乔沐元不是来了吗？我看到了。” “乔沐元和袁晴晴关系好，是高中同学，这乔大小姐也没什么架子，肯定会来。” “你看到乔沐元老公纪总了吗？我瞧见了，但他好像没多久又走了。” “纪总也来了？那还真给袁晴晴面子。我听说现在这位纪总风头正盛，JY集团超过乔氏集团也是早晚的事吧。” “那当然啊，乔家现在后继无人，别说超过了，等乔爷管不了事了，恐怕整个乔氏集团都得是这位纪总的。这叫什么来着，最终乔氏集团还是姓纪呗，估计以后巴结纪总的人要超过乔爷。” “别说以后了，刚刚见到不少人给纪总递名片，我还听说有几个大佬在动小心思，主动带自己女儿去见纪总。” “不是吧？这么直接？这还是京城，还是乔爷的地盘。” “更夸张的你们还不知道吧？庆华的顾总把他才刚刚十八岁的女儿都介绍给纪总认识，这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十八岁哎，才成年的小姑娘，娇滴滴的，一朵花儿似的，谁抵得住啊。” “庆华顾总啊？早听说他女儿长得漂亮，还参加选美大赛，拿了冠军。私底下不少人都说这顾总很会包装女儿，就想让女人嫁个人上人。” “那你们说，这纪总能不动心吗？没有男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吧？” “男人都一个德行，时间久了，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等以后纪总站稳脚跟，收了乔氏集团，到时候养八个、十个小情人，那位乔大小姐恐怕也不敢说什么。”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聊着京城的八卦。 她们对这些边边角角的小料津津乐道，又很喜欢添油加醋。 乔沐元也不是头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八卦。 随后，她们又提到乔乘帆的名字：“乔大公子真是可惜了，如果他还在，乔氏集团不可能沦落到姑爷手里。” “之前不是还传乔大公子要跟那个冯静如结婚？” “谁传的？冯家传的吧？冯静如现在肯定庆幸没嫁给乔大公子，不然得守寡。” “冯静如不是跟那个江家公子订婚了？” “不知道，反正冯家公司不行了，女儿也嫁不到好人家，还不如守寡呢！” 第8759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7） 乔沐元也没再去洗手间，转头走开。 站在高处就得接受非议，尤其是乔家这样的。 重新回到酒宴现场，大厅里摆满了鲜花和圆桌，乔沐元也不知道纪长慕坐在哪里，找了半天没找到。 “沐元，等会儿新郎和新娘来敬酒。” “好。”乔沐元没打算再离开。 她看到远处的袁晴晴已经换了一套红色旳敬酒服，笑容满面挽着黄公子的手臂，两人一起给宾客敬酒。 乔沐元有点心不在焉，每次有人提到哥哥，她的心里头都会有触动。 还好今天妈妈没有来，她要是听到那些话，得多难过。 自从哥哥走了之后，妈妈已经很少再参加聚会，但有些事……仍旧避不开。 乔沐元喝着酒，低头打开手机。 现场嘈杂人多，她没有给纪长慕打电话，发了一条微信：你在哪里？酒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结束。 纪长慕没有立即回她。 她知道纪长慕在公共场合很少有看手机的习惯，也不着急。 “沐元，纪总呢？”身边有人问她。 “我没有注意。” “你得小心一点。”有女同学靠近她，压低声音，“有人说看到庆华的顾总跟他出去了，那位顾总的风风雨雨在京城没人不知道，他为了前途地位，连自己老婆都敢送出去。” 乔沐元略有耳闻，但她一向不关心这些，现在仍然不关心：“JY分公司要在京城开拓业务，他同顾总走得近一些也没什么。” “沐元，你真是在国外呆久了，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呢！他女儿今年十八岁啦！”女同学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乔沐元一脸云淡风轻：“只是业务往来，也可能连业务往来都没有，而且，长慕和我过几天就回琼州。” 女同学见乔沐元不开窍，也不多说了。 本来仗着是高中同学才多说了两句，没想到乔沐元好像没有什么警惕性。 她那位老公啊，长相优越，一表人才，也真不怕他变心吗？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乔沐元没再听她说话，喝着酒，偶尔会吃两口菜。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白雪早已消融，月亮从东边升起。 袁晴晴的脸上挂着笑容，等到她和黄公子走过去，乔沐元敬了他们一杯：“晴晴，黄公子，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袁晴晴又抱了抱乔沐元：“我这几天很忙，你要是不急着离开京城的话，改天我再请你玩儿。” “好。”乔沐元答应了，“我过完生日再回去。” “哦，对，你快过生日了！” 袁晴晴也没来得及跟乔沐元聊几句，很快又被拉着去别的桌子敬酒。 她冲乔沐元挤挤眼：“结婚很幸福，就是有点累。” 乔沐元笑了笑，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倒是很想体会一下这种累并幸福着的感觉，估计跟拍婚纱照差不多。 大约半个小时后，婚宴结束，酒席也慢慢散了。 大厅里温度很高，乔沐元又喝了不少酒，脸上燥热。 她背起包，同朋友们一一告别。 第8761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9） 乔沐元没急着下楼，走到这一层长廊上，找了一个角落给纪长慕打电话。 没多久，那边接起：“婚宴结束了？” “嗯，你在哪里？我没有找到你。” “你先坐车回去，我有点事，大约再过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吗？那我等你一起。” “我怕你会无聊。” “没关系。” 随后，乔沐元在酒店花园餐厅里找了一处位置坐下，一个人点了一杯热奶茶。 她百无聊赖地搅拌玻璃杯中的奶茶，勺子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点，餐厅人不多，像她这样一个人过来旳更不多。 坐在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楼下的街道，纵横交错，路灯汇聚成两条长龙，蔓延开来，井然有序的车辆在马路上行驶，车流涌动，夜幕低垂。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很甜，是香草味的。 又低头看了会儿手机，她整个人坐在昏昧的光影里，没有注意到有人往她走来。 穿着黑色齐踝针织裙的女人拢了拢肩上的浅灰色皮草外套，她在乔沐元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灯光照在她化了精致妆容的脸上，珠光色的眼影闪烁着浅光。 乔沐元抬起头。 面前的女人……有几分眼熟。 她一时没想起来，过了几分钟才想起，不就是那个冯静如。 冯家虽然落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小门小户。 乔沐元对冯静如没什么印象，本来就不是同龄人，认识她也纯粹因为有人撮合过冯静如和乘帆哥。 当初相亲也没有后续，她也是刚刚才得知，冯静如现在订婚了。 “乔大小姐，我没有认错人吧？你应该认得我，冯静如。” “冯小姐，你好。” “路过这里看到乔小姐一个人坐着，过来打个招呼，坐坐就走。” “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冯静如道，“乔小姐是来参加婚宴的吧？很巧，我也是来参加婚宴的，不过我来得比较迟。” “你一个人？” “嗯，是，一个人。” “哦哦。”乔沐元没有说什么，她们之间本就没有共同话题。 乔沐元用勺子搅拌她的奶茶。 “乔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这里？没回家？” “我老公有点事，我坐这儿等他一会。” “老公？纪总吗？” “嗯，不然？”乔沐元笑了。 “噢噢，都说乔小姐和纪总很般配，我好像还没有见过纪总。但刚刚酒席上有人提到纪总，说他的JY集团现在很厉害，短短几年不仅在琼州独占鳌头，就连京城的分公司都名列前茅，论市值怕是仅在乔氏集团之下，但论潜力，恐怕又在乔氏之上。” “谢谢冯小姐夸奖，我不太清楚这些事，平时也不会过问。” “忘了，大小姐一直在国外留学，以前听乘帆少爷提起过。” “是，我刚刚从国外毕业回来。” “有这样的老公，得盯紧点。”冯静如朱唇轻启，“说到乔大公子，真是可惜了，我时常会想起他，想起我和他为数不多的见面。” 第8762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10） “太常见了，最恶心的是那种白手起家的男人，年轻时一穷二白，结发妻子不嫌弃他穷，跟他一起做出了成就。结果呢，人到中年，有钱了就背着老婆养小三小四。” “太多了，见怪不怪，我们以前班上同学，有一半父母离婚，还有好几个是小三旳孩子。” “说到我后妈我就来气，破坏别人家庭。”女同学愤怒地用叉子戳着桌面上的餐布，“当然，我那个不争气的爸更是恶心。所以我们以后不管如何都要有自己的事业，老公敢在外面出轨，我们就敢离婚，凭什么忍气吞声。我妈跟我爸离婚后过得也挺好，听说还交了一个小男朋友，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真的？你妈挺厉害。” “嗯！她现在公司挺好的，倒是我这个不争气的爸，最近两年公司现金流不足，怕是要破产。” “你爸破产，你很高兴？” “跟我没关系了，我现在又不靠他养着，我自己能挣钱了，我还有男朋友。” 乔沐元听她们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也不觉得无聊了。 她喝完杯中的奶茶，手机终于响了，是纪长慕的电话。 “阿元，久等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告诉我。”男人的语气里带着霸道。 乔沐元只好告诉他她的位置。 “等我五分钟。” “嗯。” 乔沐元放下手机。 女同学叉起一小块披萨：“沐元，真得不吃一口吗？很好吃哦。” “我老公要来接我了，你们慢慢吃，我马上就回家了。” “纪总吗？！沐元，你太幸福了！莪男朋友都懒得过来接我。” “他正好在酒店。”乔沐元笑道。 大约也就五分钟，纪长慕出现在餐厅里。 他身上还是那套黑色西装，身姿笔挺，脚步稳健，立体的五官隐匿在晦暗的门口光线下。 进了餐厅，他一眼看到乔沐元，乔沐元也看到了他。 她站起身跟同学告别，往他走过去。 纪长慕一把牵住她的手，将她带出餐厅。 三个女同学近距离看到纪长慕，惊住，这男人真得很好看。 “难怪一晚上我随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纪总，我现在可算明白为什么了。” “我天，难怪好几个名媛千金说要嫁给纪总，我心里头还说她们不知廉耻来着，明知道纪总已婚了。现在看看，这种男人走到哪里都不缺女人喜欢吧？” “唉，纪总现在回国了，怕是一堆大佬要用不光彩的手段巴结他。沐元那么单纯，管得住一时，管得了一辈子吗？” “沐元确实单纯，以前我们同学中就属她最单纯了，也没办法，从小在爸爸妈妈哥哥的庇护下长大，什么都不用操心，单纯也正常。” “但这纪总怕是不单纯吧？”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男人，狐狸一样。” “也是，不然怎么会娶到乔爷的女儿，京城那么多公子哥呢！” “唉，沐元太单纯咯。” 女同学们忧心忡忡。 第8763章 月映雪时梅更好（11） 乔沐元任由纪长慕牵着她的手。 走到地下停车场，他们上了车。 乔沐元对司机道：“回浣花吧！” “好的，大小姐。” “不回乔宅？”纪长慕看向她，眼神细腻温柔。 她摇摇头：“这两天住浣花吧，过生日旳时候再回乔宅。” “好。” 车子开出酒店停车场，平稳驶向路面。 乔沐元的小手摆弄背包上的珍珠链条，瞳孔里映着街道上的灯光。 酒店离浣花不远，也就二十分钟的车程。 “刚刚在酒宴上遇到几个合作过的董事长，非要聊几句，耽误了一点时间。你晚上有没有多吃点？” “吃饱了，也喝了不少酒。” “进餐厅的时候看到你在喝奶茶，那么爱喝奶茶？” “突然有点想喝。” “明天我要去分公司一趟，于逸尘正好在京城，跟他们开个会。” “好。”乔沐元漫不经心，单手撑住额头，靠在窗户边。 酒劲上来了，她的脑袋晕乎乎的，脸颊燥热，她微微闭上眼睛，任由车子往前开。 中途有一会谁也没说话。 车子开到半路，乔沐元闭着眼睛，不知想起什么，红唇轻启，嗓音淡淡的：“纪长慕，我好久没回京城，也很久没有参加京城的社交圈。今天听他们说起才知道，他们都说我老公挺厉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巴结，不过我觉得不是，我老公一向挺厉害的。” “怎么了？”纪长慕听出她话里有话，忍不住转过头，窗外的光线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目光锐利，“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我之前跟你说过，不要太在意这些圈子里的事，大多数人并不会盼着你好。” “不是，他们只是在夸你很厉害，没有阳奉阴违。我晚上想了想，我老公确实像他们说的一样，短短几年迅速从金融圈退出打入高科圈，站稳脚跟，布局海外，在琼州独占鳌头。他们知道的还只是一部分，要是他们知道我老公还在英国当过几年中学老师，他们会不会更惊讶。” 说到这，乔沐元唇角扬了扬。 纪长慕比她想象中更有能力。 那种能力，她只在爸爸身上见到过。 但纪长慕比爸爸年轻，正如他们所说，JY拥有无限潜力。 纪长慕没有作声，很久都没说话。 乔沐元也没再说什么，靠在座椅上，嘴唇有几分浮白。 车子很快停在浣花的大院里。 纪长慕挥手让司机下去，但他没有下车。 他侧过身，将乔沐元圈在身下，俯视乔沐元，眼神凌锐，薄唇紧抿。 身下的乔沐元双颊带着酒后的潮红，但唇色苍白，闭着眼睛，没有什么力气。 他低头埋在她的脖间亲了两口，刚想更深地吻下去，乔沐元突然抱住他的头，不让他亲：“纪长慕，到家了？我想下车。” “晚上又听到什么了？”他问。 他太懂乔沐元了。 她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他若是不懂她，还怎么当她的丈夫？ 名媛社交圈，本就乌烟瘴气。 她的反应无一不证明，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第8764章 一个人跑娘家（1） 乔沐元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有点累。 纪长慕的手指头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指腹轻柔，动作温和。 院子里的光线落在车内，他借着灯光凝视乔沐元的脸庞，许久, 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压着声调：“明天我哪也不去，在家陪你。” 她终于睁开眼睛，摇头。 对上他深邃幽沉的眉眼，她的身影跌落在他的瞳孔里，那般安宁。 他靠近她，两人的唇几乎贴在一起。 “纪长慕，我有点累, 想睡觉。” “嗯，时间也不早了。” 纪长慕终于放开她，抱着她下车，将她抱回卧室。 打开卧室的灯，纪长慕将她放在床上。 乔沐元看向他，眸子里酝酿着情绪：“纪长慕，你西装上有香水味。” 纪长慕抬起胳膊闻了闻，有不算很浓的香水味，但闻得到。 他脱下西装挂在手臂上：“晚上聊天的时候有女性在。。” “我不喜欢。” “抱歉，不会有下次。”纪长慕起身，这才放开她的手。 他将西装外套交给佣人，又去浴室洗了澡。 他自己没注意身上染了香水味，但乔沐元对这些比较敏感。 晚上在酒店的小包间里聊天，有男人，也有女人，本是无伤大雅的简单应酬, 他也没打算跟乔沐元说太多, 但她晚上情绪不太好。 等纪长慕回书房处理部分工作后, 再次回到卧室，乔沐元已经睡着。 她睡得很安稳，换了一套干净的棉睡衣，身上是玫瑰花香味的沐浴露气息，头发也吹干了。 纪长慕进了被窝，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脖子，动作很轻，没有惊扰她。 乔沐元没有醒，陷入熟睡。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夜色渐深，时间已过了凌晨。 …… 第二天气温很低，清晨时，温度在零下。 纪长慕起得早，天刚蒙蒙亮就按照惯例出去晨跑。 等回来时，乔沐元还没醒，他换下他的运动服，挑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穿上，又拿了一件大衣下楼。 浣花的佣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纪先生，早，早餐都准备好了，现在吃吗？” “将我那份端过来。” “好的。” 纪长慕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接了几个电话。 等早餐送过来，他喝着咖啡看向庭院外的草坪。 这个季节，草木凋零，只剩几片孤零零的叶子挂在树梢上，四处景色萧条。 京城的冬天很冷，地上的枯草都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霜花。 前几天刚下了大雪，哪怕这两天放了晴，北风依然陡峭。 纪长慕喝了一杯咖啡，随便吃了点，对身边的佣人道：“大小姐还在睡觉，她醒过来打电话给我。” “好的，纪先生。” “我等会出去一趟。” “好。” 纪长慕交代完毕，这才穿上大衣，让司机送他去JY。 很久没见于逸尘，正好于逸尘今天也在京城。 虽说他对分公司的业务十分信任，但有空还是得看看报表，尤其是现在年底了。 时间充足的话，他还打算开个会。 第8765章 一个人跑娘家（2） 这一切，于逸尘的助理都已经安排完毕。 纪长慕从VIP电梯进入给他单独留的办公室，平静地在椅子上坐下，翻阅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报表。 这个时间点还早，集团大楼不怎么热闹，还没有多少员工出现。 冬天的太阳略微无力, 苍白的光从东边照在办公室玻璃窗上，也落在纪长慕的椅子上。 没多久，于逸尘赶到公司。 他同纪长慕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从年底工作进度聊到合作项目，又从项目聊到明年的部分工作计划。 分公司运行平稳，总体来说, 于逸尘自己很满意。 汇报完，纪长慕点点头，他对于逸尘也很认可。 纪长慕没多说什么, 看了一眼腕表：“十点开个会，我简单说几句。” “纪总，都已经安排妥当。” 距离十点还有一会，于逸尘又问起纪长慕关于海外项目，还有今年新开拓的几条海上航线。 于逸尘不常见到纪长慕，但他对纪长慕的话洗耳恭听。 纪长慕也没多说：“明年的安排，我会让毕杭跟你们对接。。” “好，纪总。”于逸尘道，“这段时间，我收到总部那边不少文件，都已经按照要求安排妥当。前几日随便跟毕助理聊了几句，他说您今年下半年频繁回国后，JY市值一跃而上，半年时间的收益几乎要超过去年一整年，多家公司、银行请求合作。说起来挺可惜, 您当初要是没出国就好了, 如果一直留在总部，JY不可估量。” 纪长慕脸色沉下，没有多言：“我自有我的安排。” “是，纪总。”于逸尘也没有再多说，“纪总这几天有空吗？我帮您组个饭局，京城这边的大佬，都听说纪总回国了。既然您正好在京城，不如组个局，不会太麻烦，吃饭喝点酒即可。” “我对京城方面不熟，你参加即可。” “纪总，那不一样。”于逸尘劝道，“您亲自出面的话，很多项目也更好拿下。上個月我跟刘局聊天的时候，他还说他手里有一块闲置的地，寸土寸金，不知道给谁好，但他很看好JY。刘局话里有话，但我也没敢接，我做不了主。那块地在城东，就是靠近京城大学那块，您应该知道。” “JY不做这些，你应该清楚。” “但是纪总，既然有机会，何乐不为？” “人有野心是好事，但野心膨胀不是好事。”纪长慕下颚线紧绷，脸色幽沉，薄唇抿成一条线，“京城是乔爷的地盘，我不会动。” “纪总，这样一来，未免太过可惜，京城这块蛋糕，多少人虎视眈眈。您有这个能力，凭什么拱手相让？大家都说，JY潜力无限，屈居乔氏集团之下的话，多少会有不甘吧？”于逸尘有野心，他也想将分公司做大。 但看纪长慕的意思，不想在京城开拓自己的事业领土。 “不用劝我，没有意义。”纪长慕淡淡道。 “是。”于逸尘知道纪长慕的脾气，不敢再劝。 纪长慕见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去会议室。 第8766章 一个人跑娘家（3） 他在会议室里没有待太久，讲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分公司。 离开公司时，他见浣花的佣人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头接起：“纪先生。” “小姐还没醒吗？” “是的，还没有，我们也没敢去叫。” “十点多了。” “是, 是十点多了。” 纪长慕知道乔沐元偶尔会赖床，但不至于这个时间还没醒。 他坐上车，让司机送他回浣花，打了一个电话给乔沐元。 乔沐元没有接。 纪长慕心口一跳，薄唇紧抿，冷声道：“速度快点。” “是, 纪总。” 司机加快了车速。 到了浣花，纪长慕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飞奔上楼, 推开门。。 乔沐元还在熟睡中，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丝缎枕头上，睡意安稳。 纪长慕坐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没有发烧。 他叫醒她：“乔沐元，起床，不早了。” 叫了好几声，乔沐元才动了手臂，睁开眼睛。 她双目迷离，抬起手臂遮住光，看到了面前的纪长慕。 男人的脸上满是焦急，像是刚从外面赶回来，他的手也是凉的。 “我……睡了很久吗？”她嗓音低哑。 “嗯。”纪长慕重重点头，“快十一点了，怎么睡了这么久？” “可能太困了。”她没说什么。 “起来吃点东西, 会饿。” “你下楼吧, 我洗漱好就下去。” 纪长慕也没多说，缓缓站起身，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 等她坐起来，他这才离开卧室。 从昨天晚上回来后，他见乔沐元情绪就不太好，这会儿，她依然满脸倦色。 纪长慕一走，乔沐元坐在床上发呆。 太阳渐渐从东边移到正中，透过窗玻璃照在地板上。 乔沐元转过头，瞳孔里是日光的白色，从她的位置还能看到别墅外宽阔的草坪。 她看了一眼闹钟，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昨晚上洗澡后她吃了两颗安眠药，她很怕自己彻夜难眠，也怕自己胡思乱想，不如吃药后安心睡一觉。 原以为睡一觉会好很多，但这会儿，她并没有觉得很好。 相反，她很累。 乔沐元拖着疲惫的身子洗漱，又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酒红色的毛衣。 她没什么胃口，下楼后也不想吃早餐，只吃了几颗车厘子。 纪长慕端了一杯热茶给她：“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要来例假了？” “差不多吧。”她算了算时间，也快了。 他坐在她身边，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你没去公司吗？”她抬起头问他。 “早上去过了。” “噢，我下午想去找妈妈逛街。” “不要我陪？”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好久没跟妈妈一起在京城逛街了。” “一般都去哪里逛？” “乔氏旗下的商场，还有我宋叔叔旗下的几家百货公司。”乔沐元脸色平静，“我不太饿，中午就不吃饭了，我直接去乔宅。” 纪长慕温和的眸子里覆上一层看不透的光，他看了乔沐元许久，颔首。 第8767章 一个人跑娘家（4） 她在躲他。 没多久，乔沐元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背上包让司机送她去乔宅。 至始至终，她的脸色都不大好。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想静一静。 可京城之大, 她又能去哪里？ 她第一时间想到妈妈……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妈妈都会对她敞开最温暖的怀抱，会安慰她，会守护她，会叫她“宝贝”。 车子在乔宅大院里停下。 叶佳期正坐在草坪遮阳伞下看书, 她抿了一口花茶, 继续低头翻看手里的书。 听到车子引擎声, 没多久，佣人告诉她，大小姐来了。 叶佳期略有些诧异，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乔沐元一见到叶佳期，立马抱住她，将小脑袋靠在叶佳期的怀里，声音沙哑：“妈妈。” “怎么了？吃过午饭没有？” “还没有，来蹭饭。” “我正好也没吃，一起。” “爸爸呢？”乔沐元听到妈妈的声音，心情好了很多。 “他出去了，今天不回来。。”叶佳期见她双目通红，“怎么了？谁欺负我们沐元了？在京城一般人也不敢欺负你，你现在一个人跑娘家，不会是纪长慕惹你不高兴了吧？” “在京城，还有娘家跑，在琼州可就没有了。” 见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叶佳期知道自己猜对了, 笑道：“在京城他还敢欺负你？那可不得了。” “他有什么不敢的, 他现在翅膀硬了，哪管什么京城琼州。” 叶佳期听到她的话，估计问题不大，乔沐元只是来诉苦了。 正好到了饭点，叶佳期让人将午餐都端进餐厅，她和乔沐元坐在一起吃饭。 “你来得正好，有你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我先跟你盛一碗。”叶佳期取了一只彩绘的汤碗，拿过汤勺。 “妈妈，我自己来。” “不用，你坐着。” 叶佳期很快将一碗汤盛给她。 乔沐元小心翼翼端过来，心里温暖很多：“妈妈，还是乔宅的饭菜最好吃，在国外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念念不忘。女孩子为什么要嫁人，好想一直住在家里。” “你不要是不想嫁就回来，反正乔宅的房间永远给你留着。” “没有。”乔沐元低下头。 叶佳期就知道她说气话，一旦不让她嫁给纪长慕，她比谁都急。 今天估摸着是跟纪长慕赌气，一赌气就跑乔宅来了。 也不知道小两口怎么又吵上了。 不过，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当年还没这么幸运，她都没有娘家可以跑。 乔沐元喝了一口汤，不咸不淡，味道鲜美，是她最熟悉的滋味。 她吃着碗里的排骨，一开始没怎么说话。 叶佳期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让佣人们都离开餐厅。 “咱们母女很久没单独在一起吃饭了。” “是啊，好想天天跟妈妈在一块。” “是，没有男人的话，清净很多。你爸那人，偶尔也挺讨厌。” “男人都差不多。” 叶佳期笑了，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乔沐元在跟纪长慕生气。 但她没主动提，又跟乔沐元聊了半天别的事。 第8768章 一个人跑娘家（5） “昨晚上几点回家的？回浣花了？”叶佳期问道。 乔沐元点头：“回来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回浣花了。” “以后没什么事就来京城走走，我和你爸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 “好，妈妈有空也去琼州玩，带你看海，拍照。” “说起来我还真没怎么去过琼州, 但肯定会有机会的。” 聊了大半天无关紧要的事，叶佳期也没从乔沐元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只是看到她情绪低落，知道她心里藏着事。 等吃过饭，叶佳期带她坐在花园里晒太阳，让人泡了一壶茶。 乔沐元仍旧有点心不在焉，抱着土豆, 垂下眼皮子, 小手仔细帮土豆系蝴蝶结。 土豆很乖, 不乱跑，一脸享受地坐在乔沐元的腿上。 微风吹过，太阳很舒适。 乔沐元不觉得冷，手心里反倒出了一层汗。 叶佳期盯着她白皙秀丽的脸庞看了好几分钟。 这小姑娘眼睛红通通的，眼神也很疲倦，看上去心情不好。 “沐元，纪长慕呢？他下午很忙？” “不知道他。”乔沐元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嗓音含糊。 叶佳期一看她这眼睛红红的小模样，估计是在纪长慕那受了什么委屈：“纪长慕还年轻，他这个年纪忙一点也正常，要是因为太忙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就跟他直说，我看他挺在乎你。” “婚礼还没办，他要是这就不在乎我了，那也太不把我和乔家放在眼里，装也得装个几年。”乔沐元撅着嘴巴。 叶佳期笑了：“你看你, 说的什么话。听妈妈的，有什么委屈就跟他说, 千万不要一个人放在心里头，他要是不听或者态度不好，你再告诉妈妈。” 不过，叶佳期觉得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很大的矛盾。 最大的矛盾无非就是纪长慕年长乔沐元十多岁，为人处世较为成熟，有时候会忽略小姑娘的感受和细节。 乔沐元毕竟还小，再怎么成熟也有年龄的局限，敏感、多疑、委屈也是常事。 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之间总归会有摩擦。 “妈，我好多年都在国外，他们都说JY现在地位很高，纪长慕也受到很多追捧和敬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不是很清楚。”乔沐元顿了顿，“我以为他一直在博尔顿当老师，JY只是平稳运行，没想到……也许JY的繁荣早已超出我的想象。” “这不是好事吗？”叶佳期笑着看向她。 “是好事。” 但，乔沐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叶佳期也不知道乔沐元要说什么，只拉过她的手，安慰道：“JY会越来越好，纪长慕可能也会越来越忙，你不必太在意这些，如果一个男人很在乎你、很爱你，他永远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即使身边有无数诱惑。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伱和知行小的时候，你爸爸很忙，一开始我也会难过，会觉得委屈，但时间久了，也适应了，因为你爸爸时时刻刻都会记得我，会照顾我的感受。” 第8769章 一个人跑娘家（6） “爸爸真得这么好吗？”乔沐元不信呢，撇撇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年轻旳时候也犯过错，后来迷途知返，为时不晚。”叶佳期笑了笑，但她并不打算跟乔沐元说太多。 “犯过错？什么错？原则类的？” “没有，如果是原则类的错，我不会原谅他。” “噢，但爸爸这样的人并不多。”乔沐元抱着土豆，眼中又有一层薄薄的水雾覆盖，“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也会问自己，如果纪长慕哪一天经受不住诱惑，我又该怎么办。” “你是担心他走上事业巅峰后，身边的诱惑也会越来越多，是吗？”叶佳期总算有些明白乔沐元的意思。 看来，这小姑娘今天跑过来，也是陷入了胡思乱想的死胡同。 “沐元，不要去想没有发生的事，那样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现在，纪长慕爱你，你也爱他，你们也会有孩子，有自己幸福的小家庭，你看，多少人都羡慕不来，何必去给自己美好的生活添堵，对不对？” “人会变吧……” “那就分人了，但我和你爸爸都认为，纪长慕不会变，你觉得呢？” “我相信他。” “既然相信他，那也要对他有信心，即便诱惑再多，他也会担负属于他的责任，而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乔沐元没有再说话。 叶佳期给她倒了一杯茶：“来，喝点热茶，等会儿出去逛街。想买什么？” “买衣服吧，过两天生日穿。” 下午，叶佳期带着乔沐元去了商场。 乔氏旗下就有一家高端商业中心，平常叶佳期也会过去逛逛，今天也不例外。 刚买了一双鞋，纪长慕打电话过来。 但，纪长慕没有打给乔沐元，打给了叶佳期。 “乔太太，阿元在你身边吗？” “在，我们在逛街，沐元刚刚进更衣室试衣服了，你找她吗？” 纪长慕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眸光中是幽邃的深沉：“乔太太，能让我去陪她吗？我下午没什么事。” “好啊，我正好要去一趟乔氏，你过来的话，我就把她交给你。” “好。”纪长慕应道。 他让司机开车去了商场。 乔沐元正好换了一套米白色呢子套裙，她踩着高跟鞋出来，站在镜子前看了好久。 还行，挺适合她。 “妈，你看看，这套好看吗？还是刚刚试的那条黑色的裙子好看？” “好看。”男人走到她的身后，出现在镜子前，高大的身影落在她的身后。 听到这低沉的声线，乔沐元浑身一颤，抬起头，在镜中看到了纪长慕。 “你怎么来了。”她低下头，解开上衣的扣子，长睫毛轻轻颤动。 “来陪你逛街。” 乔沐元这才往身后看了一眼，果然，没有找到妈妈。 看来，某人提前给妈妈打电话了。 她脱下上衣，里面是一件白色打底衬衫。 乔沐元又踩着高跟鞋进了更衣室，重新换上她自己的衣服。 出来时，纪长慕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视线落在更衣室处。 第8770章 一个人跑娘家（7） 男人双腿交叠，姿态随意，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灯光落在他宽松的黑色长大衣上，好看的眸子里酝酿着亮泽旳光。 更衣室门打开，乔沐元走出来。 她将衣服交给导购小姐：“这套吧。” “小姐，刚刚那条黑色的裙子您穿了也好看，也是新款，要一起带上吗？” “带上。”纪长慕直接开了口。 乔沐元没来得及拒绝，导购已经将裙子麻利地包好。 纪长慕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刷了款。 他帮乔沐元提着手提袋，乔沐元走在他身边，脚步很慢。 纪长慕也没走快，跟着她慢慢走在商场里。 “等等。”纪长慕突然叫住她，抬手替她将头上的蝴蝶结摆正，又撩开她耳边的碎发，“可以了。” 走在他身边，乔沐元没吭声。 好一会，纪长慕道：“还想买什么？” “不买了，我去找同学玩。” 站在一家咖啡厅门口，纪长慕停下脚步：“进去喝一杯？” “不喝。” 纪长慕唇角含笑，上前一步，偏过头盯着她这张带着委屈和不甘的小脸看了半晌，笑得厉害：“在跟我赌气？中午不肯跟我吃饭，这会儿也不愿意跟我喝咖啡，我是洪水猛兽？嗯？可是乔沐元，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怎么躲我，过几天还得跟我回琼州，你是我的人。” 乔沐元撇过脸，不让他看：“谁是你的人，不是。” “这话可不兴说。”纪长慕仍旧带着笑意，低头看向她，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低沉，“不然，我会用特别的方式让你记住你是谁的女人。” “不要脸。”乔沐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狠狠剜了他一眼。 纪长慕勾住她的手，领着她进了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他知道，乔太太开的，连锁店。 他直接带她进了包间。 点了两杯咖啡，他翘起腿在沙发上坐下，看向面前受气的乔沐元，手指头轻轻敲着沙发扶手，面色较为肃冷。 “乔沐元，先跟我老实交代，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吃安眠药。” “你怎么什么都管？” “别的可以不管，这个不行。” “没什么，睡不着。” “以后不准吃了，药瓶我已经收走。”纪长慕眉头轻蹙，“吃药对身体不好，没生病就不能乱吃。” 乔沐元没再跟他顶嘴，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商场。 这个时间点，商场人很多，也很热闹。 她哪里不知道吃药对身体不好，只是，不吃的话，她怎么能睡得着。 “乔沐元，眼睛红了。”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心口那位置被触动，犹如刀子在割。 他向来舍不得她难过。 他的话让她的眼睛更红了几分，乔沐元难过地抽了抽鼻子，忍住没哭。 纪长慕站起身坐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好一会儿，乔沐元才止住心里头泛滥的情绪，克制住：“昨天晚上，你去见谁了？” 纪长慕猜到是昨晚的原因。 “京城几个董事长。” 第8771章 一个人跑娘家（8） 纪长慕也不是很熟，但他们递名片给他，他不会贸然拒绝。 哪怕到现在，他也没记住那几位是谁。 他向来也不管京城这边的事，更无意在京城建立人脉，京城的地盘，他不会动。 昨晚上旳应酬，更多的是应付。 他猜到是昨晚的原因，就怕乔沐元不愿意说。 纪长慕报了几个他姑且能记住的名字，自己笑了一声，哄她：“乔大小姐，剩下的名字我得回去看看名片，实在记不住。” “你说的人我都知道。” “哦？看来以后到了京城，我应该跟乔大小姐多多请教。” “你跟我请教什么，你本事比我大多了。”乔沐元带着娇嗔，但她总觉得自己没出息，纪长慕哄两句，她就没那么生气了。 纪长慕双手搂紧她的腰：“本来昨晚上打算好好参加婚宴学习一些经验，但可惜，没有能如愿。这些董事长也挺难缠，非要邀请我进包间坐坐，在别人的地盘，我总不能拿架子。昨晚上的事大概就是这样，乔小姐还想听什么？” “只有这些？你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陆陆续续见了几波人，我实在记不住，如果真有什么隐瞒，我也不是故意的。” “庆华的顾总呢？” “哪个顾总？”纪长慕听她单独说，下意识思考了十几秒，眉头紧锁，实在记不得。 “就是有点胖胖的，眼睛很小，啤酒肚，中年男人。” “……”纪长慕迷惑地看向她，“这些男人不是大多都长这样？” “你真傻还是跟我装傻？”乔沐元突然从他怀里坐起身，盯着他，嗔道，“庆华的顾总！” 纪长慕又认真思考了几分钟：“做北欧路线原材料供应的那位？” “嗯。” “见到了。”纪长慕忽然明白她要说什么，也不躲，一双眼睛看向她，“他还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大约十七八岁，后来他介绍说，这是他女儿，正好也来参加酒宴。他女儿跟我打了个招呼，说知道我，想加微信。” “纪长慕，这不是记得挺清楚吗？！”乔沐元开始生气，“你加了？” “我说，我没有微信。” “……” “这个回答，可以打几分？”纪长慕故意问她。 “零分。” 纪长慕：“……” 这还零分？ “那纪太太教教我该怎么拒绝？我下次好用上。” “还有下次吗？” “必然是还有下次的。”纪长慕也不说谎，慢悠悠道，“我要说没下次，纪太太会信？” “你真的……”乔沐元又开始生气了，“然后呢？” “那位顾总也不信，但他看我脸色不好，又急着回婚宴现场，这才没让他女儿靠近我，但跟我在包间聊天的时候，一直偷偷摸摸让他女儿靠近莪。”纪长慕如实招供，“包间里光线暗，我也没说太多，听说他做北欧路线，跟JY也不会有业务往来，我直接拒绝了下次见面。” “临走时，他给了我一张名片，我收了。” “名片呢？”乔沐元问。 “在家里，你要看的话，回去找给你。” 第8772章 一个人跑娘家（9） “回去找给我。” “遵命。” 他搂住她的腰，这才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耳朵，呼出旳热气掠过她的耳侧，手指头在她腰窝上挠了两下：“还气吗？” “我没气。” “哦，是我误会了，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吃午饭？我现在有点生气。” “纪先生大忙人，想必是没时间跟我吃午饭，我当然不能打扰纪先生。” “看来纪太太是嫌我太忙，忽略了你的情绪，那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会让你看看我忙不忙。” “你别挠我……痒……这里是咖啡厅！” “自家咖啡厅，怕什么？” “我还没问完！” “你问。”纪长慕丝毫没有松开自己的手，反倒是将她抱得更紧。 “那位顾小姐好看吗？” “没仔细看，女孩子打扮打扮，应该都不差。” “纪先生现在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若是直接回她一句“不好看”，那必然太假，反倒不真诚，所以啊，乔沐元觉得纪长慕这个人学坏了。 纪长慕笑道：“你看我不顺眼的时候，我说什么都不对，你满眼都是我的时候，我说什么你都听。乔沐元，是不是。” “我倒是听人说这位顾小姐生得如花似玉，年纪又小，刚读大学吧，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什么顾小姐王小姐，在我眼里，都是女性，没有区别。” “你真不知道庆华这位顾总作风？” “我怎么会知道一位素未谋面的中年男人作风？乔沐元，你真当我无所不能？” 正好这时，包间的门被敲响。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 乔沐元从他怀里坐起，正襟危坐，理了理衣服。 纪长慕这才道：“进来。” 服务员将两杯咖啡送上，又附赠了一些小点心，这才弯腰退下，将包间的门关好。 乔沐元也不饿，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轻轻撩开耳边垂落的碎发。 咖啡杯上有热气飘过，整个安宁的小包间里都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过了半晌，她似是自言自语，长睫低垂：“以纪先生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位顾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他带女儿来的目的，你也不会不知道。” 纪长慕没有回自己的位置，坐在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轻缓地端起杯子，嗓音柔和：“心思无非就是那些心思，对莪来说，他心思再多，只要我不接，便是无济于事。” 乔沐元抬起头看他。 纪长慕也偏过头来看着她，两人离得很近，对视着。 午后倾斜的日光从窗户照进包间，纪长慕沉着的眸光中酝酿着深邃和肃冷。 乔沐元的睫毛颤了颤，抱着热咖啡，轻声道：“那以后呢？对他们的小心思会一直视而不见吗？” 乔沐元问得小心翼翼，她也深知用以后的事情来问纪长慕，多多少少有点任性。 “当一个人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他有权力拒绝他想拒绝的一切，也有这个能力。主动权在我，我可以对你承诺。” “那你有没有不喜欢我的那天？” 第8773章 一个人跑娘家（10） 纪长慕认真地盯着她，一双凌锐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乔沐元，是京城冬天的风太冷，冻傻了吗？” “好了，我不问了。”乔沐元也觉得傻。 这种问题，才不该是她问旳。 以前还总嘲笑别人恋爱脑，真正轮到她自己，她也没那么理性克制。 看来，这叫“本能”？ 纪长慕忽然又搂住她的腰，呼出的热气缭绕在她的耳畔：“乔沐元，我知道，以后的路上会有足够多的诱惑等着我，对于人性来说，这些诱惑都是极大的挑战，但对于我来说，我有定力和能力去拒绝这些诱惑。我不是猎人，无需捕猎，我只需要看守好我最在乎的宝贝。如果我经受不住诱惑，我会失去我最珍贵的宝贝，你不是总说我会权衡利弊，那么，在这种事情上，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接受他们送上门的猎物？” 男人一番话哄得乔沐元心花怒放。 她放下杯子，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那你会不会被人算计？比如这个顾总，我早就听说他很有花招。” “算计我，也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乔家呢？乔家对于你来说，是可以攻略的对手，还是什么？”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是家人。”纪长慕也看她，板起脸，“我纪长慕给你的感觉是无情到六亲不认，对吗？还是说，你没把我当家人？” “不是。”乔沐元急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纪长慕不再看她，转过头去，握着她腰肢的手也松开了，侧脸线条绷紧。 “纪长慕！”乔沐元坐起身，见他脸色不好，语气软着，“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要是不把你当家人，为什么要嫁给你？昨晚上莪喝了点酒，听到他们说，纪总有手腕有城府，JY迟早会在乔氏之上，乔家后继无人，日后乔氏也是纪总的。我听到之后很难受，我不想看到自己丈夫和父亲两相厮杀的那一天，更何况，我哥哥不在了，知行还在，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我如果想要乔氏集团，何必等到多年以后？乔沐元，我说过，三年前乔乘帆去世，乔氏被人算计，群龙无首的动荡时刻，是我对乔氏集团动手的最好时机，且我有足够的能力。我没有动手，你凭什么觉得以后会？！在你心里，我纪长慕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冷漠小人。” 说罢，男人站起身，转头就走。 “纪长慕！”乔沐元着急地喊了一声。 纪长慕打开包间的门，“砰”一声，关上。 乔沐元被关在包间里，一扇门，也隔开了他和她。 她没有想到他们会争吵。 乔沐元跌坐在沙发上，一滴泪陡然滑落，心口揪起般疼痛。 沙发上还放着手提袋，袋子里是她下午逛街买的衣服和鞋子。 乔沐元哭了，抱着膝盖坐在咖啡厅包间里哭。 泪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几缕碎发粘在脸颊上，她双目通红，眼里没有神采。 他刚刚冲她发了很大的脾气。 第8774章 一个人跑娘家（11） 太阳渐渐坠落在西边，懒洋洋地挂在天空中，橙红色的光染红了云朵。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半倚靠在扶手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等到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旳手背上，她抬起红肿的眼睛，这才看到太阳落山了。 她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 她拿出手机，犹豫很久，拨了纪长慕的号码。 铃声响了十几秒，他才缓缓接起，但没说话。 “我还以为你不接电话。”她哽咽着，“对不起，纪长慕……是我说错了话，我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对不起……” 她跟他道歉，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眸中是水汪汪的泪花，像森林中迷路的小鹿，带着迷惘。 一开口，她就想哭。 偏偏，那头不做声。 她又道：“我知道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你如果不接受我的道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高兴一点……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小难缠，想法又多，又不懂事？也许有些事是我自己太钻牛角尖，我在乎你，也爱我的家人。对不起。” 她一直跟他道歉。 但，那头始终不开口。 “你不肯原谅我对不对？不原谅就算了，我今天晚上不回浣花了，你不要等我了，对不起。” “乔沐元，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他沉声道，“所谓道歉，就是不回家？” “你不原谅我，我要是回去了，我会哭的。我不想哭，我快过生日了。” “下楼。” “嗯？” “下楼，我在车上。” “你没有走吗？”她弱弱问了一句，但他没回答，挂了电话。 乔沐元知道，若在以往，他要是发这么大火，早就不理她了。 现在不一样，现在结婚了，他也不能一直不理她。 乔沐元擦了擦眼泪，他又不是完全没错。 他要是真不理她，她也不跟他回琼州了，大不了在乔宅住一段时间。 这人也怪讨厌的。 爱情的苦，不好吃。 乔沐元今天又吃了一顿爱情的苦，心里头又涩又难过。 她背上包，无精打采地下楼。 远远地，她看到了纪长慕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的一棵绿化树下。 他坐在驾驶位上，没有看到司机，看上去是他亲自开车来的。 乔沐元踩着高跟鞋缓步走过去，北风吹起她的长发，夕阳的光洒满她的发丝和衣服。 一步步踏着光线，她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门。 男人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门上，脸色肃冷威严，浑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感，比这室外冬天的寒风还冷。 光线穿过车玻璃照在他衬衫的纽扣上，皓石袖扣低调闪烁着幽幽光泽，他绷着一张脸，也不看她。 乔沐元在门口站了很久。 “上来！”他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乔沐元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凶的纪长慕，她小心翼翼上车，将包放下，系好安全带。 他总不至于对她怎么样。 乔沐元双手绞动，扣在一起，目光平视车玻璃前方。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涌动，很是热闹。 第8775章 一个人跑娘家（12） 纪长慕仍旧没说话，皮鞋猝不及防踩下油门，车子疾驰往前。 乔沐元吓一跳，还好系了安全带。 她抓住安全带，嘴巴撅着：“你带我去哪里？” “你说呢。” “不知道。”她哪里知道。 “在电话里道歉没诚意，重新道歉。” “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乔沐元也是能屈能伸，他不高兴，她就哄他吧。 男人偶尔也要哄一哄。 她反正也不是什么抹不开面子的人，道个歉又不会要她旳命。 纪长慕没什么反应，握紧方向盘，开车往前。 车子穿过车流，拐了几个弯，路过几处红绿灯，往东边驶去。 乔沐元对京城很熟，东边既不是浣花也不是乔宅，她本身也很少去东边，那边大面积区域还没有发展，勉强也算荒郊野外。 车子越往东，行人越少，只有零零星星的车在路上行驶。 路灯明亮，两排笔直的灯照亮了夜空，像两条长龙蔓延开来，看不到尽头。 霓虹闪烁，五光十色。 “你带我去哪里？”乔沐元忍不住问道。 夕阳落到了地平线下，白昼换了黑夜，整片大地都陷入黑色之中。 夜幕降临，天很黑，车里也陷入了黑暗。 借着路灯的光，乔沐元转头看向纪长慕。 车里开着暖气，但她只觉寒气逼人，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 他在生气，且怒意未消。 她问他的话，他也没回答。 过了半晌，他将车开上高架，车速加快。 乔沐元只好又问：“纪长慕……你带我去哪里？再往前开就是郊外了。” “害怕？” “怕什么……”乔沐元怎么会怕，“你又不是坏人，你是我丈夫。” “你还知道我是你丈夫啊。”男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轻挑，“纪太太。” “对不起，我再跟你道歉。” “诚意呢？嗯？” “你要诚意的话，可以回浣花。”乔沐元轻轻咬着嘴唇，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 今天是她不好，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逆鳞。 纪长慕不是病猫，是狮子，他发火的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不用回浣花。” “嗯？”乔沐元摇头，双手紧张地绞动，“这里是高架，不能乱来。” “我让你乱来了？” “那你要什么嘛，纪长慕，我再跟你道歉。” 纪长慕又不说话了，开着车往前。 下了高架，车子又驶入一条笔直的马路，路边几乎没有路灯，是同城区完全不一样的夜景。 这里很黑很暗，看不到车辆，更别提行人。 路边连居民楼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一条偏僻的路。 乔沐元压根没来过这里：“纪长慕，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经常走这一段路。” “这里通向哪边？” “这里是从京城到滨城的捷径。” 乔沐元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纪长慕这个人不管发多大的火都能保持理智。 她还以为他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如果是带她临时回滨城，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暗自松开绞动的双手。 第8776章 一个人跑娘家（13） 她不高兴了会往娘家跑，大概纪长慕不高兴了……也一样？ 他要带她回滨城？ 这样一想，也说得通。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路，路边彻底没有了路灯，只剩下漆黑的田野。 这个季节的野外很萧条，空旷、肃杀、凄寒，北风从枯草和田埂上吹过，发出“呼呼”声响，到处都看不见光亮。 乔沐元心虚了，这是什么地方？ 她声音打颤，抓紧安全带，幽幽问纪长慕：“纪、纪长慕……你带我去哪里？回滨城？” “月黑风高，你说呢？” 突然，车子从马路上拐了一个弯，不再沿着康庄大道行驶，而是驶入另一条不算宽阔旳马路。 “你、你想干什么？”乔沐元要哭了，她很怕黑的，“我跟你道歉，你不要把我丢黑乎乎的地方，我会害怕的……不行，你别再往前开了，这里好黑。” 纪长慕将车停下，停在路边。 他开了车内的灯，明亮的光线下，男人绷着一张脸，神情肃冷，比窗外的风还冷。 车里开了暖气，但乔沐元还是感知到了他身上的寒意。 这人……至于吗？ 她往车门旁躲了躲，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嘴巴撅起：“这里……是什么荒郊野外？你开车带我来这边干、干什么？” “把你丢在这里喂狼。”男人终于开了口，语气里都是气恼。 “你敢。”乔沐元知道他不敢。 她对上他的眼睛，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幽邃的光泽，怂怂地又往车门边挪了一挪。 突然，纪长慕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身体前倾，压在副驾驶上，顺手解了她的安全带。 他将她圈在身下，双手撑在她身子两旁，俯身低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她。 “乔沐元，我为什么不敢？嗯？在你眼里，我这么十恶不赦，有心机有城府，怎么不敢把你丢这里喂狼？” 乔沐元不敢动，在光线下看着他，吞吞吐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又是发脾气又是凶我，这会儿还带我来这种荒郊野外……你、你想做什么？” “我说了，月黑风高，当然做点该做的事。” “纪长慕！” 纪长慕唇角勾了勾：“以前从京城回滨城的时候，司机常走这一段路，这边不仅没人，连监控也没有，确实是荒郊野外。” 乔沐元的心漏跳一拍，她突然明白某人带她来这里的意思！ 这人怎么这样！ 她摸到一只枕头，扔他身上，脸红了大半：“不行，我们回家。” 他居然有这种想法！ 她真是高估他了，还以为他闹脾气带她回滨城呢！ 她忘了，他可不是什么受气小媳妇，他是一只诡计多端的狼！ “乔沐元，你要是再往我身上扔东西，我就拉你去车外。”纪长慕眸子里都是危险的讯息，“还没试过在外面，不是吗？” 乔沐元耳根子都红了，她抓纪长慕的手：“你不要脸！” “道歉得有道歉的诚意，台阶我给了，看你愿不愿意下。” （今天胳膊疼得抬不起来，更一章，不用等了~明天要是好点了再补上~哭~） 第8777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1） 乔沐元彻底不吭气了。 她甚至怀疑，他下午压根没生气，就是借着生气的由头做点平时不会做的事。 抬起一双水汪汪旳眸子，她撅着嘴巴：“你现在把我带到这里，这个台阶下不下，我说了算吗？” 纪长慕勾唇，手指头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指腹柔软地摩挲着她的脸庞：“不算。” 乔沐元低下头，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那你还问？” 纪长慕双手捧住她的脸庞，低头吻上她的唇，不让她再开口。 一只手背到身后，关掉车灯，车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车内车外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只有天空东侧有一轮明月在慢慢爬升，皎洁的光洒满车玻璃。 乔沐元稍稍动了身子，但很快被纪长慕按住。 车内温度升高，纪长慕按下座椅旁的按钮，座椅被放下。 乔沐元脸上是通红的燥热，好不容易，她趁他不注意，抱住他，不让他再亲，压着声音嗔道：“纪长慕！” “嗯？”他从喉咙里沉沉应了一声。 窗外那轮明月的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似薄纱轻盈，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 乔沐元红着脸看向他，双手抱住他的腰，嘴巴撅起：“你还在生我的气？” “不生了。”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乔沐元，你真是出息了！” 说罢，这一次，纪长慕没有放过她。 乔沐元被他折腾得散架，腰磕得很痛。 月亮渐渐从东边攀到中空，月色皎洁如水，覆盖在地面的枯草上，犹如一层白色的霜花。 窗外刮起风，风吹得车玻璃一阵阵作响。 车外冰寒，车内温暖如春。 乔沐元顺了他的意，他确实不生气了。 突然她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把她丢这里喂狼。 他真得是狼！ 狼子野心，狼心狗肺！ 被他折腾得要命，乔沐元在他肩膀咬了一口，很久没有说话。 这会儿，轮到她心里头有点气。 她又掐住纪长慕的腰，狠狠掐了一把才解气。 过了很长时间，她都没怎么搭理他。 黑暗中，纪长慕轻轻一笑，借着月色看向她：“生气了？” 她还是没吭气。 论骗人，还是他棋高一着。 他下午压根就没生气吧？就为了骗她做点平时做不了的事。 纪长慕在她通红的脸上亲了一口，哄着：“好了，不生气了，今天晚上月色很好。忘了告诉你，这里不仅是一条通往滨城的捷径，也是看月亮和星辰很不错的地方。” “谁要跟你看月亮。”乔沐元哪里还有什么力气陪他看月亮。 他看上去倒是一本满足，她却想咬他。 纪长慕对她脸上别的情绪视而不见，替她扣好衣服，又给她披上外套，动作温柔细致。 乔沐元偏不看外面，低头撕他车上的文件。 “撕拉”—— 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听来格外刺耳。 纪长慕由着她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 她撕文件，他偏过头看她，双眸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宠溺，如海水般深邃，绵长不尽。 第8778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2） 他在她脖子上看到一片他刚刚留下的痕迹，抬起手拉高她的衣领，替她遮了遮。 很快，一地碎纸屑。 乔沐元没有文件可以撕了，她只能愤愤地坐在副驾驶上。 “撕完了？不想看月亮旳话，我们就回去。” “你把我丢这里好了。”乔沐元赌气。 “月黑风高，荒郊野外，我哪舍得将你丢这里。”纪长慕勾了勾唇，“我都不气了，你还气？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纪长慕，你下午根本就没生气！你骗我哄你！” “怎么没生气？只不过你年纪小，有时候我也不会在乎你说的话。”他淡淡道，“今天也不在乎，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在乎我。现在看来，小姑娘还算有良心，知道打电话哄我。” “纪长慕，卑鄙！” “偶尔卑鄙一次。”他笑了，手指头摩挲她的下巴，“回家？” 乔沐元不肯，扭过头看窗外，不搭理他。 发丝垂落在肩头，她丢给纪长慕一个后脑勺。 窗外的月色确实很美，这儿很开阔，虽然是废弃的荒田，但有一种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诗情画意。 视野很开阔，明亮的月光照在这荒郊野外，视线里都是亮堂堂的光。 不用开灯，车里也很亮。 纪长慕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小表情。 男人靠过去，与她一起看着窗外月色。 搂住她的腰，这一次，倒也规规矩矩。 “阿元。”他唤她名字，亲昵又温柔，柔到极致，声音能掐出水，“以后的生活里免不了他人的闲言碎语，你如果句句都听了，烦恼的是你自己，伤不了别人分毫。但你年纪还小，我不该用太苛刻的要求让你听从，所以，以后要是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告诉我就是，我给你出气，这也比你拿我出气好。” 乔沐元用手肘推了他一下：“我没拿你出气，不要污蔑。” “好，好，没有。”纪长慕笑了，“还有，乔爷和太太待我很好，我纪长慕如果将心狠手辣的招数用在自己家人身上，那同白眼狼又有什么区别？我早已经把乔家人当做家人，除非，你还没有接纳我。” “纪长慕！”他怎么总有把她绕进去的本事，偏偏，他还能自圆其说。 她这会儿根本没力气跟他争执，趴在窗边，累得抬不起胳膊。 一层薄薄的月色洒落在她的五官上，长睫如蝶翼颤动，眸中是水汪汪的雾气，灵动娇憨，脸颊上的红色尚未褪去。 “担心以后吗？我纪长慕已经这个年纪，才刚刚拥有自己的小家，孩子都还没有，我有什么资格去做别的？而这一切的幸福来之不易，我又为何要去摧毁它？莪纪长慕这一生并非事业不可，或者说，事业于我而言是锦上添花，我更想守护好我的家。我也答应过乔爷，会代替他为你遮风挡雨，既然如此，我自己又怎么会给你带来风风雨雨？” “冲动、诱惑对于足够成熟理性的人来说，构不成威胁，阿元，你可以相信我。” 第8779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3）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缭绕，字字清晰。 乔沐元都听到了。 这里很安静，他旳语速也很慢，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喜欢听他说话，不知为何，每一次听完，心里头都有一种别样的安宁。 心境会陡然平和、镇定、从容。 他如高山，给予她全部的包容，包容她的小性子、小脾气，以及她全部的不成熟和臆想，他没有怪过她，从来都没有。 乔沐元下意识往他身上靠了靠，虽然目光还看着窗外。 沉顿好一会，她轻细的声音娇嗔道：“没有不相信你。” “那你中午为什么不跟我吃饭？嗯？” “中午想跟妈妈吃饭。” “行吧，你就骗我，我好骗，我是大冤种。” “……” 纪长慕的手在她腰窝上挠了一下：“我有没有骗你？这里的月色是不是很美？” “美。” “够不够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不够的话，我还有别的办法。” “纪、长、慕！” 她身后，纪长慕唇角上扬。 车内很暖和，乔沐元倚靠在他的身上，与他一同欣赏窗外这不一样的星辰明月。 回到浣花，时间已经不早。 吃过晚餐，纪长慕将昨天收到的几张名片特地拿出来。 乔沐元要看，他就全丢给了她。 她数了数，差不多有十五六张，这么多人给他递名片。 大部分公司她都听说过，有好几个还是京城的龙头企业。 她看到庆华顾总的私人名片，翻过来，背面果然有一行很小的数字，差不多是微信号。 “这顾总心思真多，恐怕准备了好几个不同版本的名片，对纪总这样的大佬，就递这张。”乔沐元捏着名片，看向纪长慕。 站在客厅里，纪长慕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瞄了一眼：“有什么不同？” “你自己看吧。”乔沐元将名片塞他手里。 纪长慕也看到了猫腻，不以为然，笑了一声：“这是把女儿当资源往外送。” “可据我所知，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轻易不会送，看来，他是真选中了我们纪总。也是，我们纪总年轻又好看，有魅力有能力，就是攻略难度大了点，但难度再大也是男人嘛，所以这顾总动了心思。” “年轻又好看？我倒是难得听你夸我。” “我在说正事！” 纪长慕站着倚靠在沙发旁，仍旧是不以为然的表情，将名片扔给她，又喝了一口白开水：“你说。” 乔沐元又一本正经道：“纪总但凡定力差点，冲动多点，不就上他的圈套了。这种圈套，上了容易，想脱身恐怕得脱一层皮。” “乔沐元。”纪长慕也一本正经看向她，“你这种脑瓜子都能想到的事，我想不到？我没你聪明？” “纪长慕！你好过分！” 他真得是太过分了！ 从未见过如此过分之人！ 纪长慕放下茶杯，拿过她手里的名片，撕碎，扔进垃圾桶。 “时间不早了，纪太太，该睡觉了。” 说完，他牵住她的手，拽着她上楼。 第8780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4） 生日那天，纪长慕给乔沐元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还有一份礼物。 中午两人在一起吃了饭，晚上一同回了乔宅。 乔斯年和叶佳期自然也给乔沐元准备了礼物，每年生日都不会少。 今年，乔斯年将乔氏旗下高端珠宝产业链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乔沐元，转让书便是今年旳生日礼物。 转让书放在A4纸大小的深蓝色盒子里，盒子装裱低调华美，丝绒质感细腻，一打开便是幽幽檀木清香。 转让书很厚，落款处有乔斯年的亲笔签名，还有乔氏集团和他的私人印章。 乔沐元怔住，不肯收：“爸，今年生日礼物太贵重了。” 这是多年来最贵重的礼物。 乔氏集团一整条产业链的股份啊，从国内到国外的全部。 爸爸以前也会送她昂贵的礼物，但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 “哪有不要礼物的道理？我就准备了这一份礼物，你不要的话，今年就没礼物了。”乔斯年不容她拒绝。 乔沐元左右为难，又看了一眼叶佳期。 叶佳期冲她点点头。 乔沐元这才将盒子盖上，手指头微微颤抖。 她只好收下礼物。 从小到大，爸妈都对她特别好，从来如此，从未变过。 她抱着盒子，犹如抱着千钧重的珍宝，这是爸爸的一份心意，也是沉甸甸的爱意。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 纪长慕免不了陪乔斯年多喝几杯，今天晚上，乔宅还准备了烟火。 乔沐元喜欢在家里过生日，在家里过生日的意义不一样。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乔宅的佣人燃放烟火，那一簇簇美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流光溢彩，五彩斑斓，像春日盛开的鲜花。 乔沐元也喝了一点酒，浑身燥热。 她吃到一半去阳台上看烟火。 土豆溜达过来，她抱起小家伙，捂住它的耳朵：“你怕不怕？” 小家伙好像并不怕，前肢扒在窗玻璃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 “你可不能再乱跑了，上次你跑了，吓到我。”乔沐元跟它说着话。 她知道，土豆听不懂。 但土豆在这里，仿佛哥哥也还在。 她抱着小土豆，轻轻揉它的小脑袋。 她小声跟土豆说话：“爸爸今年给的礼物好贵重，珠宝产业链是乔氏集团一条盈利巨大的产业链，爸爸将转让书给我，我哪承受的住。” 到现在她的心里还在打鼓。 这份礼物，太厚重了。 可她知道爸爸的做事风格，她要是不收，他才会不悦。 乔沐元只好收下。 烟花燃放很久，整个乔宅灯火通明，充满了节日的快乐。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过了一会，纪长慕走到她身后，他揽过她的肩膀，同她看着窗外的烟火。 烟火燃放持续很久，他也陪了她很久。 “爸妈呢？”她问他。 “还在餐厅。” “我要找他们说两句话。” “好。” 乔沐元将土豆放在纪长慕怀里，纪长慕抱住小家伙。 土豆跟纪长慕不太熟，小爪子乱动，但很快也安分下来。 第8781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5） 纪长慕没有过去，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抱着土豆。 窗外的烟火还在燃放，一朵一朵绽放在无边无垠的夜空里，黑夜亮如白昼。 乔沐元晚上喝了一点酒，脸颊微红, 带着一点憨态的醉意。 她走到餐厅，径直坐在叶佳期的身边，倚靠在叶佳期肩膀上：“妈妈……” “晚上看你没吃太多，不合胃口吗？”叶佳期问道。 “不太饿，夜里要是饿了，我再吃夜宵吧。” “等会儿回浣花吗？不回的话，我让佣人帮你准备一些夜宵。” “回……”乔沐元靠在叶佳期的身边, 顿了顿，看向另一边的乔斯年, “爸。” “嗯？”乔斯年没抬头，薄唇紧抿，在回复手机里的信息。 “爸……”乔沐元压低声音，“今年生日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有点承受不起。” “为什么承受不起？” “担心产业链转让给我后，会亏损。”乔沐元并不擅长管理公司，如实道，“而且，这是一条每年有巨大盈利额的产业链，转让给我，对乔氏集团不利。” “不需要你管理，只要我还在乔氏，我都会派人打理好这条产业链上的所有事。既然是生日礼物，那便不会让你操心。” 乔沐元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向乔斯年，她眼里的爸爸永远都是这样, 总是将最好的给她，不会让她有后顾之忧。 叶佳期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是你学成归来的第一个生日，你爸爸当然想给你最好的生日礼物。” 乔斯年终于回完信息, 放下手机：“是不是该切蛋糕了？” “差不多了。”叶佳期见时间已经不早，等会儿纪长慕他们还要回浣花，“我去厨房看看。” 叶佳期一走，餐厅里就只剩下乔沐元和乔斯年两个人。 乔沐元坐到爸爸身边去，靠近他，单手托腮，小声道：“谢谢爸爸的生日礼物。” “我看你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也不错，礼物不在贵重，重在心意。” “是，妈妈送的礼物我也喜欢。” “什么时候回琼州？” “后天就走。” “嗯。”乔斯年也没有多言，“前几天听说你跟纪长慕闹了点误会，一个人跑回乔宅，有这回事？” “肯定是妈妈告诉你的。”乔沐元哼哼，“没什么误会，早就没事了。” “真没什么？” 乔沐元知道爸爸很少会过问她的个人私事，今天算例外。 可能……是爸爸今天晚上心情比较好？或者酒喝得有点多？ 她踌躇片刻，小小声道：“其实也不是误会……那天袁晴晴婚礼, 晚上我在酒店参加婚宴，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可能是我很久没有回京城的原因, 那些话我听着不太适应。还有那位庆华的顾总，您也知道的，这人素来手段下作，他那天晚上竟然把他刚刚成年的女儿带到了纪长慕面前。” 爸爸难得会问她这些，她也把心里话都说了。 “哦。”乔斯年神情平静，“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8782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6）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是我小题大做了，那天晚上他们又正好提到乘帆哥，所以我心里很难过，回来就冲纪长慕发脾气了。尤其是那些人说、说乔氏后继无人，纪长慕如果心术不正的话, 乔氏早晚都要姓纪。我不喜欢听到这些话，所以……” 乔斯年倒笑了，笑意温和：“那你说，你相信纪长慕吗？” 乔沐元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你对他的信任，是他唯一在乎的东西。还有, 很久前你就应该知道, 纪长慕要真想对乔氏动手，他有很多次机会，无需等到以后。但以你的性格，他要真对乔氏动了手，失去的是什么，显而易见。用自己最爱的女人换一生位高权重、荣华富贵，是他想要的吗？” 乔斯年醇厚低沉的声音落在乔沐元的耳中，字字句句，她都听了。 谆谆教诲，如雷贯耳。 乔沐元明白：“我知道的，他不会这么做。”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嗯。” “京城各大派系乌烟瘴气，庆华顾总那些人都是蛇鼠之辈，沾上这群人就不会再有回旋的余地。这个道理，纪长慕会懂，只是你年纪小, 他不会跟你说太多，就像从前, 我也不会跟你母亲说太多。纪长慕不是那种巧言令色的男人, 这也是我同意他娶你的原因, 我总不至于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交到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手里。” 乔沐元眼中有泪花闪烁。 爸爸极少会跟她说这么多话，但字字句句语重心长，皆是肺腑之言。 乔沐元懂爸爸的心意。 叶佳期领着佣人走过来，小推车上放着蛋糕。 纪长慕也跟随他们进了餐厅。 “沐元。”叶佳期叫乔沐元的名字，“该许愿吃蛋糕了。” “好！”乔沐元很开心。 纪长慕亲手将蜡烛一根一根插在蛋糕上，专注认真。 但他用打火机点上蜡烛的那刻，餐厅的灯关了。 室外烟火璀璨，室内烛火摇曳。 乔沐元闭上眼睛，许了今年的愿望。 她的生日，亦是一年伊始。 许了愿，她吹灭蜡烛。 当餐厅再一次亮起灯后，纪长慕切好蛋糕，给每一个人都拿了一块。 乔沐元用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笑眯眯，第一口喂给纪长慕：“张嘴。” 纪长慕吃掉她喂的蛋糕。 很甜。 乔沐元也吃了蛋糕，挂在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 晚宴后，纪长慕给乔沐元披上外套, 带着她离开乔宅。 乔沐元上车后，纪长慕同乔斯年和叶佳期告别。 叶佳期站在大院里，看着他们的车渐渐消失在面前，这才紧扣住乔斯年的手指头，轻轻摩挲。 “走吧，外面冷。”乔斯年搂住她的腰进屋。 北风掠过叶佳期的脸颊，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身边的乔斯年，眸中含着笑意：“我去厨房那会儿你跟女儿说什么了？” “没什么。” 叶佳期也没追问：“你今年送给沐元的生日礼物确实贵重。” 叶佳期也没想到，事先，她也不知情。 第8783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7） 因为不知情，反倒多了几分惊讶。 “沐元从国外留学回来，算是学成归国的第一年，礼物本应贵重些。”乔斯年解释道。 “更多的，是你给她日后的底气吧。”叶佳期哪里能不明白他的心意，很多时候, 他只是不说，但他永远将家里人放在心里最珍视的位置，“虽然你知道纪长慕不会辜负她，但乔家的女儿，必然是会有娘家人撑腰的。” 乔斯年倒笑了，眼底带着酒后的醉意与温润，笑得清风霁月。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扣着叶佳期的手, 一直没有松。 叶佳期也笑了, 她懂乔斯年的心意。 而且，乔氏集团高端珠宝产业链是近十年刚刚开拓的产业链，势头很好，不会有后顾之忧。 土豆跑过来，叶佳期弯腰将它抱起。 小家伙很小，乌溜溜的大眼睛惹人怜爱。 叶佳期替它顺顺毛。 …… 琼州。 风光无限，艳阳高照。 乔沐元回来后继续着手创立她的小公司。 陶文兴已经从伦敦过来，他将两只猫和一只狗也带了过来。 乔沐元一看到陶文兴就有了足够的安全感，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陶叔叔陪着她，陶叔叔最懂她的衣食住行。 琼州的海风绵绵不尽，拂过她的脸颊。 她同国内几位知名建筑设计师开了几个会，听取了不少关于他们的建议。 公司的地址她很快选好了，就在琼州市中心的写字楼里。 她买下整个一层楼用做自己的公司, 等以后有能力了，她还想拥有一栋楼, 像不远处的JY集团一样。 站在她公司的楼层可以清晰地看到JY的招牌, 低调内敛。 看到JY大楼，仿佛就看到了纪长慕。 乔沐元给自己招了一个贴身助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叫安洵，她们每天一起开会商讨公司创办事宜。 纪长慕知道乔沐元经验不足，将自己的律师团队也借给了她。 生日过后，便快要到新年了。 小年夜时，纪长慕不忙，他比乔沐元先回到家中。 天色渐渐暗下，海水声此起彼伏。 乔沐元很晚才回来，她一回家就脱掉高跟鞋和大衣，穿着拖鞋扑向沙发上翻看文件的纪长慕。 她一把搂住纪长慕的脖子：“好累……今天去办证件的时候还崴了一脚。” “哪只脚？” 乔沐元抬起自己的左脚搁在他腿上：“这只。” 纪长慕帮她揉了揉：“有些事没有必要亲力亲为，跟你说过很多次，适当放权。” “但是一开始的话，自己去做事会更有意义，那是一种心里的满足感。”乔沐元不管，她就要自己做这些事。 “也行，不过吃苦的日子在后面。” “不吃苦在家享福吗？纪先生养我？” “也不是不行。” 纪长慕只是随口一说，他知道乔沐元不可能答应。 果然, 乔沐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勾住他的脖子：“不行。” “还疼吗？厨房已经准备好晚餐, 今天是小年夜。” “记得，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今年过年打算怎么安排？” 第8784章 今年的礼物格外贵重（8） “今年陪你回滨城过年？”她注视他的双目，“好久没回去了吧？” “好。”纪长慕点点头，与她对视。 乔沐元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她喜欢看着纪长慕，怎么都看不够。 在他的怀里坐了很久，白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这段时间她真得很忙, 忙到差点忘了快过年了。 晚上吃饭时，乔沐元问他：“今天我晚上不工作，纪先生不打算带我出去逛逛吗？” “你想逛街吗？” “不逛街，我没有要买的东西。”乔沐元吃着菜，道，“来琼州时间还不长，正好赶上小年夜, 我想看看这边的小年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风俗。” “你问我，我还真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问问阿勇。” “那晚上就让阿勇开车带我们出去走走。” “行。”纪长慕答应。 小年夜，海岛上万家灯火，路灯明亮。 冬天的海风很冷，凉飕飕往脖子里钻。 晚上的乔沐元换了一件厚实的紫色毛衣，没有穿外套，她挽住纪长慕的胳膊，同他走在琼州的大街小巷。 阿勇开车带他们来到琼州原住民在的社区，这里有更原汁原味的琼州民俗。 走在青石板的窄街上，阿勇既是他们的保镖，又是他们的向导。 “纪先生，太太，小年夜活动不是很多，除夕夜和正月初一会有更好玩的表演，到时候我再带你们去看。” “今年看不了了。”纪长慕不急不缓地走在街上，任由乔沐元挽着他的胳膊, “不急, 以后有的是时间。” “纪先生今年不在琼州过年吗？” “回滨城。” “那以后纪先生和太太不管想看什么, 只要告诉我，我都可以带你们去。” 阿勇心情很好，也很兴奋，他一一给他们介绍四周的路标：“这座寺庙有六百年了，上一次重修是八十年前，保存很完好，我小时候来这里烧过香。” 街头路灯明亮，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处建筑。 夜晚的建筑比白天更多了几分厚重，低调地矗立在街边。 “那是祠堂！”阿勇又指着别的建筑介绍，“市中心没什么祠堂了，大多拆迁了，小巷子里零零星星还能看到。” 移步换景，每一步都是不一样的风情。 阿勇走到另一处街头道：“纪先生，你们在这里等等，大概还有一刻钟，会有花灯、高跷表演。但是估计人会很多，要是不习惯的话，下次我提前帮你们占位置。” 阿勇朴实厚道，纪长慕听了他的话, 笑道：“我们就在这等会。” 阿勇挠挠头：“也行。” 这种街头小巷, 占位置很难，只能站在路边等待。 纪长慕低头问身边的乔沐元：“冷不冷？” 说着，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顺手给她围上。 他也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但他站在人群里，卓然独立。 乔沐元将小手放在他的手里，撒娇道：“你摸摸就知道冷不冷了。” 纪长慕摸了一下，还好。 今天晚上也不算很冷。 第8785章 伤风败俗（1） 但他还是给乔沐元系好了围巾。 乔沐元手心滚热，被他握在掌心里，更生了几分热意。 她与他站在街边，看着聚集的人群，这里越来越热闹，好像都在等接下来的路边表演。 街头的灯很亮, 光线下的纪长慕眸光温和，视线一直落在乔沐元的脸上。 阿勇守在一旁，时不时会给他们介绍琼州的风土人情。 人越聚越多，乔沐元被挤到后头。 她踮起脚尖，但看不到街上。 纪长慕见人太多，对她道：“要不下次再来看？” “来都来了。”她不肯。 纪长慕只好依她。 没多久, 阿勇喊了一声：“来了！阿公阿婆们过来了！” 乔沐元往前方看去。 不算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小孩子很多。 乔沐元踮起脚尖也不怎么看得到，心急如焚。 人声鼎沸, 四周吵吵闹闹。 阿勇不得不抬高声音对乔沐元道：“太太，人太多了，您小心点。” 纪长慕护住乔沐元，但还是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一边。 街上很热闹，不远处也有人放起烟火。 乔沐元看不到，很着急，冲纪长慕大声道：“我、看、不、到！” “……”纪长慕一脸无奈，“看不到就算了，人太多，体验感一般，下次提前让人来帮你找位置。” “来都来了。”乔沐元不肯走。 他们又被挤到一边。 阿勇也急，生怕他的纪先生和太太有什么意外，两只眼睛瞪大，到处巡视。 纪长慕不让人群靠近乔沐元，挡在她的身边。 乔沐元着急地跺了跺脚, 灵机一动，转头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一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不对劲：“想干什么？” “坐你肩膀上看好不好？”她扑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冲他嫣然一笑, 满面桃花，明眸善睐。 “……”纪长慕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乔沐元，你不是三岁。” “你可以当我现在是三岁。”乔沐元踮起脚尖靠近他耳边，笑盈盈，“这里只有我们和阿勇，我相信，阿勇不会乱说的。” “会被拍到。” “我们又不是偷情的野鸳鸯。” 她一撒娇，纪长慕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放弃抵抗，默默蹲下。 他一蹲下，乔沐元立马熟练地跳到他的背上，开心笑起来，露出珍珠白的牙齿。 她贴着他的脸：“纪哥哥，还是你对我好。” “晚上，利息。” “……”乔沐元哼了一声。 纪长慕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人群。 坐在纪长慕的肩膀上, 她像一个小孩子，丢下白天的盔甲和设防，无忧无虑地笑着。 只有在纪长慕面前, 她可以没心没肺，没有半点防备。 坐得高，看得远。 乔沐元终于心满意足。 琼州的民俗同京城不一样，这里的花灯也跟京城的不同，别具风情，另有一番乐趣。 阿勇站在纪长慕的身边，给他们介绍：“有些民俗快失传了，先生，太太，你们看到那个比人还大的兔子灯了吗？那是琼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今天晚上出来，大年初一还会出来。” 第8786章 伤风败俗（2） “我们这边的人都叫它‘兔爷’。”阿勇兴奋地说着。 乔沐元拿起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纪长慕拿她没办法，将她当小孩一样宠着。 表演的队伍一直往前走，热热闹闹，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动。 有小孩子仰头看向乔沐元，羡慕地摇自己爸爸旳手：“爸爸！我也要像那个姐姐一样！坐肩膀上！” 男人用方言说了几句话，拽着小孩的手走了。 乔沐元笑着问阿勇：“刚刚那个人说了什么？” 阿勇轻咳一声：“咳，太太，没什么。” “他说，现在的小情侣伤风败俗。”纪长慕一本正经，脸色镇定。 “……”乔沐元扶额。 伤……风败俗？ 乔沐元在纪长慕的耳边呵了一口气：“你怎么听得懂琼州的方言？这里的方言好难懂，来了一段时间，我一句都听不懂。” “你是你，我是我。” “……”乔沐元咬了他耳朵一下。 乔沐元才不跟他计较，继续看街上的表演。 没多久，花灯走远了，表演也从这个街道换到了另一条长街。 乔沐元故意折腾纪长慕，不肯下来，搂住他的脖子跟他小声低语：“刚刚的表演我觉得还挺好玩。” “乔大小姐见过世面，对这种小场面也感兴趣？” “什么小场面大场面，只要是我喜欢的，都感兴趣。” “那，从我背上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在博尔顿，你背着我走过一段很长的路。” “记得。”纪长慕怎么会不记得，永远都记得。 “那你再背我走一段路。” 这次，纪长慕可没那么好说话，二话不说蹲下，将她放在地上：“老了，背不动了。” “纪长慕！” 纪长慕迈开长腿往前走，唇角上扬。 乔沐元只好跟过去。 她与纪长慕并肩走在路上，随意走动，随便看看。 阿勇总觉得自己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有点像……电灯泡。 但纪长慕没赶他走，他就不能走，他是纪先生的保镖。 这样一想，阿勇又跟在他们身后。 纪长慕牵着乔沐元的手，在老街上信步走着，没有固定的目的地。 “前面这棵龙眼树也有好几百年了，每年能结不少龙眼。”阿勇指着前面的一棵树道，“我阿姑住这附近，我来她家玩的时候，会顺手摘一筐龙眼。” “你阿姑住这边？”乔沐元问他。 “是的，太太。” “那你要不要顺路去看看她？让你家纪先生给你放一个小时假。” 纪长慕顺口道：“行啊，放一个小时假，等会儿我们还在这棵树下见。一个小时够不够？” “谢谢纪先生，一个小时够了，我阿姑年纪大了，老公走得早，她一个人住。” 阿勇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点礼物，提着往他阿姑家走。 纪长慕牵着乔沐元的手，继续与她在这附近走着。 昏黄的路灯下，他们慢悠悠并肩散步，时间都慢了很多。 乔沐元喜欢这慢节奏的生活，与白天不一样。 “累不累？”纪长慕问她。 第8787章 伤风败俗（3） “再逛一个小时回家。” “好。” 乔沐元对小店很感兴趣，随意走到一家店里，买了一盏手工做的小兔子灯，和刚刚那“兔爷”长得一模一样，据说是这片的守护神。 她小心翼翼点了兔子灯里旳蜡烛，灯光亮起，她提着小灯问纪长慕：“好看吗？” 纪长慕站在一旁，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满是宠溺和深情。 他眼里的乔沐元聪颖灵气，活泼甜美，纵然已经不再是学生，但她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纯粹的美好。 “乔沐元，要不要帮你拍张照片发朋友圈。” “不行！”乔沐元当然拒绝，“这么幼稚怎么可以发朋友圈。” 纪长慕笑了，他就是逗逗她。 乔沐元提着小灯在附近转了一圈，玩了一会儿，随手将小灯送给了路边的一个小朋友。 “元宵节会更热闹吧？”她问。 “应该？不过，滨城的元宵节也很有意思，我对那边更熟。” “那到时候再商量。” “好。”纪长慕对她百依百顺。 约摸一个小时后，阿勇在龙眼树下等着他们过来。 乔沐元困了，让纪长慕抱着她去车上。 刚在车里坐好，她抱着毛毯，累得睡着。 纪长慕打开暖气，没有吵醒她，帮她系好安全带。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很忙，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无所顾忌，像个孩子一样。 车子开回海岛，晚风吹过车玻璃，簌簌风冷。 朦胧的月光铺洒在海面上，海水粼粼，月色如纱。 …… 除夕夜那天，纪长慕没有提前告诉杨淑筝，带着乔沐元一大早回来，给了她一个惊喜。 杨淑筝早上正在家里挑拣窗花。 佣人买了很多窗花回来，她挑了一些漂亮的。 听到楼下大院里的汽车引擎声，她还惊讶了几秒，这个日子，谁会过来？ 一下楼，看到纪长慕和乔沐元的一瞬，杨淑筝眼里有泪花闪过，原来是他们。 他们这些年都在国外，很少会回滨城，今年很难得会过来陪她过除夕。 滨城天气很好，但冬天温度低。 乔沐元扶着纪长慕的手下车。 她今天穿了一件奶白色的长大衣，站在纪长慕身边，笑容温婉，知书达理。 下车时，纪长慕弯腰替她整理了大衣衣角，这才带着她进屋。 一进门就看到杨淑筝，纪长慕同乔沐元都喊了一声“妈”。 杨淑筝走过来，收起眼里的泪水，笑道：“长慕，怎么今天带沐元回来了？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提前告诉您就没有惊喜了。” “什么惊喜不惊喜的，你们能回来我太高兴了，吃早饭没有？” “吃过了，坐了最早一趟飞机。” “中午想吃什么？我先让厨房去准备。” “像以前一样就好，多做一些滨城的菜，让阿元尝尝。”纪长慕嗓音温柔，他牵着乔沐元的手，在沙发上坐下。 他又让佣人将礼物都送到客厅里。 杨淑筝先去了一趟厨房，让厨房多准备一些菜。 乔沐元打量客厅，环顾四周：“你们家还没有开始贴对联。” 第8788章 伤风败俗（4） “不着急，我们家一般要到除夕中午才会贴好对联。” “那等会一起？” “好。” 乔沐元见沙发上有织了一半的毛衣，毛衣是奶黄色的，正前方织了一只小熊猫。 乔沐元知道阿姨手艺好，熊猫活灵活现，可爱极了。 “好可爱旳熊猫。” 纪长慕看了一眼，这小毛衣……八成是给小孩子穿的。 乔沐元爱不释手，正好看到杨阿姨过来，笑道：“妈，熊猫真可爱。” “别太操心。”纪长慕对杨淑筝道，“你身体不好，少揽这些事。” 纪长慕知道杨淑筝心软，如果别人求她给小孩子织一件毛衣，她一定不会推辞。 “又不是替别人家孩子织的。”杨淑筝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现在做事没以前利索了，一件毛衣织了大半年还没织好，提前织几件。就怕你们嫌弃。” 纪长慕：“……” 乔沐元轻咳一声：“妈，不会嫌弃的，您的手艺太好了。” “我还特地托人从澳洲买了羊毛线，质量很好，就是这熊猫难度很大，有好几次我织得不满意，又拆了重新织，就想给你们最好的。”杨淑筝指着乔沐元手里的毛衣，“你看看，现在是不是好看多了？拆了几次。” “太好看了，您费心了。”乔沐元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太喜欢杨阿姨的手艺，从小就喜欢。 这样的毛衣，千金难买。 杨淑筝听到夸奖，也笑了。 她心里头知道，乔沐元这样的大小姐，想买什么没有，但她想给他们一点买不到的东西。 无论如何，都是她的心意。 “有几件织好的毛衣，我上楼拿给你看看。” 乔沐元点点头。 杨淑筝转身从电梯上了楼。 纪长慕握住乔沐元的手：“我妈的一点心意，别嫌她话多。” “没有啊，纪长慕，你乱想什么呢。” “……”纪长慕也不说话了。 他们一回来，整个家里多了人气，杨淑筝的心情特别好。 纪长慕见佣人买回来的对联并不好，让他们又买了一些红纸回来，他研了墨，自己在客厅大桌子上顺手写了几副。 乔沐元走过来，看他写好一副对联，央求他：“我也要写。” “可以。”纪长慕将毛笔递给她。 他虽然教过她很多次，但她的手还是有点抖，握不住笔。 她迟迟不敢写，便又抬起头看他：“你握我的手。” 纪长慕笑得无可奈何，握住她的手，站在她身边，用力写下第一个字。 横竖撇捺，铿锵有力。 手被他握着，她用余光瞄了他一眼。 某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认真，反倒显得她有些三心二意。 纪长慕握着她的手写好一副对联，又问她：“还写吗？” “写。”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与他在一起，仿佛每一件事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纪长慕又拿了几张方形红纸，写了好几种不同的“福”字。 杨淑筝走过来，安静站在一旁看了许久。 纪长慕的字，同纪东怀很像。 当年，也是纪东怀手把手教的纪长慕。 第8789章 伤风败俗（5） 那时候，纪长慕还小。 除夕团圆日，纪东怀也走了很多年。 杨淑筝用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慢慢从这个事实里走出来，如今终于释怀。 乔沐元将写好的“福”都晾在一边吹干，不一会儿，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红纸。 杨淑筝没有打扰他们, 又去了厨房。 乔沐元偎依在纪长慕身边，大部分时间是他在写，她在看着。 男人神情肃穆，认真严谨，站在桌子旁低着头，握住毛笔。 他写完一副后，又铺了一张红纸，问她：“还要写吗？” “你写吧，我看着。”这次换乔沐元在一旁看他写, “你写得好看。” “顺便多写几副，等会儿让佣人帮我的公寓也贴上。” 乔沐元想起来，他在这里是还有一套常住的公寓，她还去过。 等他写得差不多，乔沐元非要帮佣人一起贴对联。 纪长慕懒得动手，看她贴。 “往左一点，嗯，好。”他站在院子里，看她将每一扇门都贴上。 每贴一副，她都要远远地审视一番，感慨，老纪的字真好看，沉稳有力, 笔锋遒劲。 贴完对联，她还要贴窗花。 窗户高，她搬了一张椅子, 脱了鞋站在上面，举高高，贴上：“纪哥哥，看看，正不正。” “嗯……挺好。”纪长慕仰头看着，站在她身边。 贴好窗花，乔沐元站在椅子上，高高在上。 她冲纪长慕张开双臂：“我要跳你怀里，你能接住我吗？” “……”纪长慕扶额，“乔沐元，你三岁吗？” “是呀。” 说着，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她扑进他怀中。 纪长慕赶忙接住她！ 男人搂住她的腰，狠狠睨了她一眼：“下次少干这么危险的事。” 乔沐元没心没肺笑着：“又不是高难度，纪哥哥肯定能接住我。” “我要是一不留神没接住怎么办？” “那就……在家躺两天？” “……”纪长慕拿她毫无办法。 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坐好，又帮她穿上拖鞋。 乔沐元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的杰作：“有年味了。” 杨淑筝端着一盘水果过来：“吃点水果。” “妈，一起坐着聊会天吧。”乔沐元拉着杨淑筝一起坐下，“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定期都会去医院保养, 医生也说我这两年身体好多了，已经不会无缘无故晕倒。” “那就好。”乔沐元以前还担心来着。 “还是要谢谢乔家，如果不是多年前，沐元的舅舅特地从国外回来帮我动手术，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杨淑筝说到这些还是很感慨，“当年不知道这个事，要是知道，怎么说都会让长慕好好感谢乔家。当年纪家走到那个境地，如果不是乔家，长慕与我也不会有今天。” 乔沐元嗔道：“不会的，纪哥哥可厉害了，就算没有乔家，他也会出人头地，厉害着呢！” 纪长慕：？ 这是……夸他？怎么听着怪怪的？ “他最近没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他不会欺负我的。” 第8790章 伤风败俗（6） 纪长慕觉得她还算有那么一点良心。 杨淑筝拿了一只橘子递给纪长慕：“给沐元剥一只橘子。” “我自己来就可以。”乔沐元哪好意思在纪长慕家让纪长慕动手。 “我来。”纪长慕接过橘子，葱白修长的手一片片剥开橘子皮。 “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护着他的。”杨淑筝道，“我看着他长大，他脾气我知道，发起火来没个轻重。但他要是敢对你发火，我一定不放过他。” 纪长慕：“……” 他剥好橘子，又一瓣一瓣将橘子分开，拿了一片递到乔沐元嘴边：“张嘴。” 乔沐元哪好意思，脸一红，夺过他手中剩下旳橘子：“我自己来。” 纪长慕勾唇：“平时在家也不见跟我客气。” 乔沐元：“！！！” 纪长慕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看向杨淑筝：“妈，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地位肯定不及乔沐元。” “那还用说吗？” “要不你陪沐元聊一会，我去书房还有一些跨年夜的工作要处理。” “行的，你去吧。” 纪长慕觉得自己像电灯泡。 他起身上了楼。 客厅里只有乔沐元和杨淑筝两个人。 乔沐元分了一半橘子给杨淑筝：“很甜，您也吃。” “沐元，你们现在住琼州了？还出国吗？”杨淑筝并不是很了解他们之间的情况。 “以后久居琼州了，您要是想我们了可以过去，那边气候很好，四季温暖，不会太冷。” “好。”杨淑筝又问道，“上次看到你朋友圈发的婚纱照，很漂亮。我以前总担心长慕这辈子都不愿意结婚，没想到他会遇到喜欢的人，也是他一辈子愿意守护的人。他虽然脾气坏点，说话也气人，但他认定的人，永远不会变。” 乔沐元点点头。 她也知道的。 “纪氏破产的那段时间，是长慕一生最黑暗的时光，你可能不知道，他那时候每天都将自己锁在不透光的屋子里，痛不欲生。我那时又生病了，加重了他的负担，他甚至辍学一年，不想再继续学业。” “都过来了。”乔沐元握住杨淑筝的手，“以后有我陪着他呢！他会幸福的！” “嗯嗯，但我怕……他不太会懂得怎么给予别人幸福。” “没有。”乔沐元连忙摇头，笑道，“他没有不懂，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懂。” “那就好。”杨淑筝也希望乔沐元说的是实话，她真怕纪长慕辜负乔沐元。 “没事的，您别担心，他都懂的，我们都很珍惜现在的一切。” 乔沐元在客厅里跟杨淑筝聊着天，说了很多悄悄话。 说着说着，乔沐元为了缓和气氛，问道：“有没有纪哥哥小时候的事？我想听听。” “你想听哪方面的？他小时候可没现在这么稳重。” “他有没有跟人打过架？” “常事。” “……”乔沐元可真看不出来，“那他有没有被他爸爸教训过？” “他爸不怎么舍得打他，可惯着。” 第8791章 伤风败俗（7） 乔沐元觉得也是，以前看过纪东怀的日记本，纪东怀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好父亲，不太像是会动手旳那种。 哪像她家老乔同志，一言不合就动手。 她小时候被打得稀里哗啦，当然，就那一次，印象深刻，但这不影响她对老乔同志的爱。 杨淑筝想了想道：“有一次，长慕被一群同学拉去酒吧喝酒，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第一次喝酒，酒量很糟糕，醉着回来。他爸很生气，训了他一晚上，也就那么一次。” “纪哥哥当年朋友应该很多吧？” “是，同学朋友不计其数，他人缘挺好。只不过后来，树倒猢狲散，纪家散了，他也不跟那些朋友往来了，性格也变了。” “有没有……女生追着他跑？” “我要说没有，你肯定不信。有女生让家里司机追着他的车，一直追到家门口，就为了将自己亲手编的中国结，还有情书递到他手里。” “他收了？” “他当着人家的面撕了情书，拆了中国结，把人家女生弄得哭哭啼啼，又走了。” “……”好绝一男的。 杨淑筝笑了：“他跟你谈恋爱的时候应该没做过这种过分的事吧？他要是做过，你以后就别放过他。” “……”乔沐元简直不想回忆。 何止。 过分着呢！ 又聊了一会，杨淑筝站起身：“你再坐会，我去厨房看看，我给你们煲了汤。” “谢谢妈。” “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乔沐元无事可做，她干脆上了楼。 站在书房外，她敲敲门。 “进来。” 乔沐元推开门：“喵。” 纪长慕从笔记本里抬起头，笑了：“哪来的猫？” “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猫呢。”乔沐元猫着步子走过去，将门反锁上。 她走到纪长慕身后，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一起看着笔记本。 “不介意我打扰吗？”她问。 “没事。”纪长慕正在看一份跨年夜的活动流程。 乔沐元感动不过三秒，他又道：“反正你也看不懂。” “……” 乔沐元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晚上睡哪里？” “你想睡哪里？” “去你的公寓吧，我还挺喜欢你那个公寓，在市中心。” “好。” 纪长慕寻思着那边在市中心，吃喝玩乐的地方多一点，晚上正好可以带她出去跨年，明天一早再回这边。 乔沐元也不打扰他工作了，自己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坐在书房里看着。 这一天他们都呆在杨淑筝的别墅里，没有出去。 晚上一家人又一起吃了年夜饭，纪长慕还让人放了烟花。 杨淑筝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 到了九点多，纪长慕才让司机开车回了公寓。 公寓长期有人打扫，很干净，今天佣人还来贴了窗花和对联，一派喜气洋洋。 公寓在市中心，楼层很高，站在阳台的栏杆前可以俯瞰整个繁华的滨城市中心。 乔沐元站在阳台上看了很久。 纪长慕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 第8792章 伤风败俗（8） “你想带我去哪里？” “酒吧？” “不去，年纪大了，不乐意去了。” “在我面前说年纪大？” 乔沐元笑盈盈，转头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想跟你单独在一起过除夕夜。” “也好。”纪长慕很乐意。 “红包准备了吗？别忘了。” “哪年少了你的红包？” 他们并肩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烟火气。 灯光璀璨，闪烁旳霓虹灯像夜空的星星，扑朔迷离，分外好看。 长街如龙，车流如织。 看累了，乔沐元会转过头，在他的唇上亲一口。 他趁势会搂住她的腰，与她拥吻。 夜色妖娆，晚风掠过，这样的除夕夜，独属于他们两个人。 …… 第二天一早，纪长慕也没急着带她回家，让她睡了会儿懒觉。 纪长慕坐在床上打开手机，宽松的丝质睡袍慵懒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抬手滑动平板，回复了一些拜年消息。 最嘚瑟的还是晏伽，直接发了一张全家福，一家四口的照片给他。 纪长慕：？ 晏伽：老纪，新年好啊，在哪里呢？我在兰城。 纪长慕：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晏伽：前两天刚落地。 纪长慕：我在滨城。 晏伽：那正好，离得近，改天过来坐坐。江山园你认得吧？ 纪长慕：…… 纪长慕放大照片看了看，照片拍得很正式，像是专门在影楼拍的，按理说不止一套。 照片上的林栀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出生不久的小米，晏伽和洲洲各站一边，像是林栀和小米的保镖。 小米长开了，大眼睛圆溜溜，看上去在笑，五官十分清秀。 晏伽：怎么回滨城了？没有去京城？ 纪长慕：沐元生日的时候我们在京城。 晏伽：噢！ 纪长慕：你回去见过晏锋和晏松源了？ 好一会儿，晏伽才发来几个字：打算等会儿去见见我哥。 纪长慕：你理应见见他。 晏伽：知道。 纪长慕：嗯。 晏伽：来兰城记得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纪长慕：看情况，沐元要是知道小米在兰城，肯定要去。 晏伽：我说老纪，你不想要小孩吗？我看乔大小姐很喜欢孩子。 纪长慕：还没办婚礼，不考虑孩子的事，不然婚纱穿不上。 晏伽算是稍稍放了心：还以为你永远不考虑孩子的事。 纪长慕：也不是没这么想过，生孩子对她伤害太大，她还小。 晏伽：是，生孩子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但……这是大事，你要跟她商量。 纪长慕：不用你说。 晏伽：…… 晏伽知道这男人的傲娇劲又上来了。 他等会儿还要去见晏锋，也没跟纪长慕聊太多，又发了一句后下线—— 晏伽：两个孩子，两个红包。 纪长慕：…… 晏伽下线了，纪长慕也放下平板，转头看了看枕头上还在熟睡的乔沐元。 睡梦里的乔沐元安安静静，睡姿规矩，抱着被子，乌黑的长头发散落在肩头。 他抬手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没有打扰她。 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日光耀目，穿过窗帘照在家中的地板上。 第8793章 伤风败俗（9） 兰城。 清晨薄雾熹微，北风萧瑟。 晏伽早就在一家酒楼订好早餐，他约了晏锋。 等时间差不多，晏伽领着一家人去酒楼。 小米还很小，不太适合带出门，林栀将她交给保姆, 牵着洲洲的手，跟在晏伽身边。 他们一家先到了酒楼包间。 复古风的花园茶楼，一楼中庭有假山花园鱼池，冬天的风景虽然萧条，但庭院里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红色装饰品，很有过年的气氛。 见时间差不多, 晏伽让服务员开始送早点。 兰城的早餐口味偏清淡, 晏伽点了蟹黄汤包、千层油糕、虾仁馄饨、豆腐脑、黄鱼面等, 又让人送上一壶碧螺春。 早餐满满排了一桌，林栀看着很亲切。 很久没有吃兰城的早餐，她都快忘了兰城的味道。 洲洲喝了一口面前的牛奶，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茶楼里的装修，大概是对这里很好奇。 没多长时间，晏锋来了。 他推开包间的门，跟服务生道谢后，走进来。 男人身形消瘦，五官清癯，眸中是幽邃的光泽。 他进来打了招呼，脱下身上的长大衣挂在衣架上：“晏伽，林栀，洲洲，好久不见, 新年快乐。” “哥，好久不见。”晏伽先打了招呼。 洲洲不认得晏锋，但爸爸妈妈有跟他说，要叫“大伯”。 洲洲立马清脆地喊了一声：“大伯好，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洲洲，你好啊，长这么高了。”晏锋将带来的礼物和红包给了洲洲，一双眼睛紧紧看向洲洲，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出车祸的时候，洲洲还没有出生，如今，已经是大孩子了。 洲洲和他这个弟弟长得很像，五官端正分明，眼睛却更像林栀，清澈透亮。 他转头又看了看林栀，温和一笑。 林栀也冲他笑了笑。 晏锋拉开椅子在洲洲身边坐下，想跟这个他守护过的小孩子靠近一些。 “哥，这些应该都是你爱吃的，还想吃什么，我再点。” “可以了，很丰盛。”晏锋在椅子上端正着, 喝了一口晏伽给他倒的茶水。 包间里开了暖气，很暖和, 气氛也融洽。 寒暄过后, 一家人开始吃早餐。 晏伽同晏锋简单聊了几句关于晏氏的事，听说一切都好，也放心了。 晏伽对自己这个哥哥的能力从来不质疑，他重新回归晏氏，晏氏不会再出问题。 晏锋话不多，时常会给洲洲夹一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大伯，你和爸爸长得好像。”洲洲吃着碗里的油糕，眼睛里充满好奇。 “因为我们是亲兄弟。”晏锋笑道，“妹妹呢？” “妹妹在家里，外面冷，就没带她出来。” “哦，也是。”晏锋又看向晏伽，“住江山园？” “嗯，我住那边很多年了。你呢？住在老宅？” “是，一直住老宅，那边就我一个人住，爸还在疗养院。” 听晏锋提起晏松源，晏伽眼神顿了顿。 他也知道，他避不开。 好长一会儿时间，晏伽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第8794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1） 倒是林栀主动道：“既然回了兰城，我们会去看看晏董的，晏董应该很想洲洲。” “很久没有见到爷爷了。”洲洲听他们提起，也嘀咕道，“爷爷对洲洲可好了，总是给洲洲买很多玩具和零食。” “再说吧。”晏伽没有想好这个事，淡淡岔开话题，神色疏离，“哥，晚上有没有时间？请你喝酒。” “自从醒来后，我身体一向不大好，可能不太能喝。你呢？我看你调养得不错。” “林栀照顾得好。” 晏锋笑了，看到他们如今一家团圆，也不枉他当初做过的那些事。 茶楼院子里有几个小朋友在玩，洲洲看得眼馋，非要跑出去。 林栀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也跟出去。 同时，她也知道，晏伽肯定有很多话想单独跟晏锋说。 他们兄弟俩旳事，她知之甚少。 那就给他们一点单独的空间。 晏伽转头看向窗外，林栀和洲洲已经出去了，庭院里有一群小孩子，热热闹闹。 晏伽举起面前的茶杯：“哥，以茶代酒，多喝几杯。” “好。”晏锋也没有推辞，喝掉杯中的茶水。 “以后就很少会兰城了。”晏伽感慨，“打算长久定居国外了。” “你照顾好林栀和两个孩子就好。” “我们都在兰城长大，大哥，说实话，小时候我很羡慕你，后来那种羡慕随着年纪的增长，变成了嫉妒。一个男人嫉妒心这么强，也挺没出息的，对吧？” “我长你几岁，一直都知道爸爸对你的不公平，我试图弥补他对你的不公，毕竟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自从我坚定自己的想法后，一直都想为你做点什么。” “所以你选择将林栀接到晏家，让她安心无虞地生下洲洲，让她没有后顾之忧。”晏伽很感激晏锋为他做过的一切，“大哥，一直还没有能亲自跟你说一声‘谢谢’，如果不是你，也许，晏伽从小就长歪了，又或者早就跟林栀走散，哪还会有今时今日的一切。” “没关系，不用说这些。”晏锋从未在意过这些，也不需要晏伽跟他道谢，“我总觉得，这些是我应该做的，我不希望跟我血脉相连的弟弟不幸福。你若不是我弟弟，我大概早就袖手旁观。” “林栀都跟我说了，她怀孕后被你接到晏家，这才没有让洲洲背负私生子的骂名，健健康康长大。我曾经想，如果换做我是你，我能这么无私吗？也许不能。” 这样一来，更显得晏锋的胸襟与他不一样。 回想起以前种种，他倒更像是小人。 他的大哥，一向是光明磊落的君子。 晏锋笑了：“不用再去想已经发生过的事，那些都过去了。” “嗯。” 两人又喝了几杯茶。 日光斜斜地穿过木窗，在桌子上漏出层层叠叠的光影，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 “大哥，你等会还有什么打算吗？没有的话，可以去江山园看看小米。” “吃完早餐去疗养院。” 第8795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2） 晏松源是他们避不开的人。 晏伽低下头，手指把玩着面前的空杯子。 几分钟后，他才缓声淡淡道：“我不可能躲他一辈子。” “他老了，你就算是想躲，也躲不了太久。他这几年身体不好，又有基础病，常常半夜惊醒。听护士说，他会叫洲洲旳名字，也会叫你的名字，每次惊醒后就一个人坐在床头，孤孤单单，眼神不聚焦。我知道他对你很不公平，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有的责任，你不喜欢他也正常。” “何止，他对林栀和洲洲好，也都因为你。如果他知道洲洲是我的孩子，他还会对洲洲好吗？”晏伽注视晏锋，眸光锐利。 “谁也无法知道答案。” “无所谓了。”晏伽也早已释然，“我还不至于跟一个老人较劲。” “他其实岁数还不大，可惜，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对他的精神打击太大了。我每周会去疗养院看他，他看到我时，心情会好很多。对于我这个儿子，他一向很偏爱，对我来说，他也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今天过去会给他拜个年，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大年初一，他会给我们发红包。” 晏伽双眸通红。 当然记得。 那是为数不多的“父爱”。 他太缺少父爱，所以只要晏松源对他有一点好，他都会记得很牢。 大年初一，是晏松源极少会对他很好的日子。 抬起手，晏伽往杯中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胸口有压抑的触觉，闷闷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没关系，等你想好了，可以带一家人去看看他。”晏锋并不强求什么，只像平常一样，同晏伽说着话。 兄弟之间，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 他们，是最亲的兄弟啊。 “晏伽，改天有空我请你吃饭，你在兰城呆多久？” “至少一周，不急着回去，林栀请了假。” “她学业可好？” “还不错，读的是她喜欢的专业，她很爱学。” “以后就打算定居德国了？” “看她的意愿，如果她想回纽约也行，但不太可能回兰城了。” “嗯。”晏锋觉得，怎么样都好。 晏锋吃了一口面前的糕点，脸色很是平静：“当初我苏醒后去了欧洲，一直没有露面，就想将晏氏都交给你。可惜，最终还是回到了我手里。” “有些事，纪长慕也都跟我说了。多保重身体，别太操劳。” “纪先生是个不错的朋友。” “说起来，我在晏松源那里缺失的东西，后来命运也都补偿给了我。我有一个处处关心我的大哥，有一个为我奔波的朋友，也有一个自己爱的人，如今又多一双儿女。” 晏伽想，这大概就是他对曾经的不公平早已看开的原因。 这些年的美好和幸福，足以治愈曾经的伤痛。 对比起来，那些伤痛也成了无足轻重的过往。 “是。”晏锋也笑了，“似乎现在换我羡慕你了。” “大哥没打算找个女朋友吗？” “没有遇到合适的。” 第8796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3） “会遇到的，总会有一个人，满眼都是你。” 晏锋笑着，吃起早餐。 在室外玩了一会儿，林栀和洲洲回到了包间。 她又给洲洲夹了一只汤包，洲洲一边吃一边跟晏锋说话，也不怯生。 吃完早餐，晏锋离开了茶楼，让司机送他去疗养院。 晏伽离开小米一早上，特别想念，没在外面多呆，又领着林栀他们回了江山园。 …… 滨城，公寓。 纪长慕没急着起床，难得有一个清闲的早晨。 他旳乔沐元还没有醒，他坐在床上又处理了一些拜年消息。 微信里出现一个好友添加请求。 纪长慕点开，对方备注姓名是安洵。 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纪长慕顺手通过。 那头很快发来消息—— 安洵：纪总，新年好！新的一年，事事如意，工作顺心。 纪长慕：你是？ 安洵：我是乔小姐的助理安洵。（可爱） 说着，安洵又给他发了一个可爱的小猫眨眼表情包。 纪长慕：嗯。 安洵：我帮乔小姐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纪总如果有事要处理，也可以找我。（吐舌） 纪长慕：我有助理。 安洵：好的，好的，纪总不嫌我麻烦就可以~~ 纪长慕没打算再回复。 但，那头又给他发了消息：纪总，我刚刚在家里的财经杂志上看到你了，拍张照片给你看看。 安洵打开财经杂志，上面有一期很早之前JY的采访，配图里有一张纪长慕穿黑色西装的照片。 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又打字：纪总特别帅！（可爱） 纪长慕：你是乔沐元直接招的助理？ 安洵：是呀，我和乔小姐一样，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 纪长慕：为什么加我？ 安洵：（戳手）就是想加一下纪总，纪总有事可以找我，我可以尽一点自己的力。 说着，她又发了一张“小猫忐忑”的表情包。 纪长慕脸上波澜不惊，眼中却有几分不悦。 他冷漠地回了一句：有事找毕杭对接。 说罢，他直接删了安洵。 纪长慕偏过头看向还在睡觉的乔沐元。 这小姑娘睡得正香，没心没肺。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低下头，在她柔软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又香又软。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庞。 就这样近距离看着她，一分一秒，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 清晨的日光照进卧室，公寓外是一片苏醒的城市，车水马龙，日光溶溶。 乔沐元睡了很久。 一睁眼，正好对上纪长慕的视线。 她笑了：“你怎么在看着我。” 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事做，就看你。” “纪总大忙人，怎么会没事做。” 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拉好睡衣领口，一把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两下，猫儿似的。 “你是不是早就醒了？怎么没叫醒我？” “今天没什么事，不着急叫醒你。” “那等会儿我们去哪里？去杨阿姨的别墅吗？” “她给我发了信息，问我们要不要过去吃饭，我说……我做不了主，得问乔沐元。” 第8797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4） 乔沐元笑了笑，小手揉着他的睡衣，不自觉地又将手伸到他的衣服里摸摸他旳腹肌。 “哪还有你做不了主的事？在滨城我都听你的。”她乖巧的模样又甜又美。 纪长慕也冲她一笑：“那就起床，不准乱摸。” “……” 乔沐元见时间不早了，起床就起床。 等她化好妆，挑好衣服，纪长慕已经让餐厅送了早餐过来。 他们坐在公寓楼的餐桌前，面对面坐着。 乔沐元夹了一块小点心喂他：“你尝尝，这个好吃。” “我从小吃到大。” “……”乔沐元撇撇嘴，“了不起。” 餐桌上，乔沐元话很多，她一大早起来状态很好，说个不停。 倒是纪长慕沉默很久，一直听着她说。 他先吃得差不多了，没有立即走开，而是坐在一旁，翘起腿，双手搁在椅子扶手上，看向她。 乔沐元抱着牛奶杯，终于意识到他在看他，疑惑：“我今天很美？” “你哪天都美。”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先吃，吃完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啊？”乔沐元见他神情肃穆，猜不到。 纪长慕唇角上扬，也没立即说，默默等她吃完早餐。 乔沐元太好奇了，她喝完牛奶，擦了擦嘴巴，一本正经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你说呀，什么事？” “年前你新招了一个助理？” “嗯，是呀，这个事我跟你说过的，纪先生贵人多忘事。” “是不是叫安洵？留学回来的？” “是。”乔沐元好奇，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事，“她是耶鲁毕业的，在国外YIU集团实习过一年，履历很棒，谈吐优雅，而且是琼州本地人，对这边很熟悉。她来我这样的小公司当助理，我看挺屈才。” “她才来几天你就觉得屈才？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听着纪长慕语气深沉肃冷，乔沐元托着头，看向他：“那你说用什么词？你怎么突然提到我的助理？” “她是你主动面试的？” “HR帮我筛选了简历后，我亲自面试的，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纪长慕笑了一声：“你这辈子最好的眼光都用在选老公上了，其他的，真一塌糊涂。” “纪长慕！！！”乔沐元生气，“新年第一天你就惹我生气，你倒是说啊，安洵怎么了？哪里不对？学历造假？你说啊。” “她作为你的助理，为何新年第一天加我微信？” 乔沐元愣了几秒：“她……加你？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为什么，她是你公司的助理，为何要加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她从哪里找到你的微信？”乔沐元也不懂啊，“她是不是有事找我，然后我正好在睡觉？” “乔沐元，也就你这么单纯。” 纪长慕一番冷嘲热讽，乔沐元歪着脑袋，也不猜了，只略微有些生气。 这男人也是，有话直说，干嘛嘲讽她。 安洵为什么要加纪长慕微信？乔沐元也想不明白。 “你不说拉倒。”乔沐元瞥了他一眼。 第8798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5） 纪长慕也剜了她一眼。 乔沐元撇撇嘴：“安洵前段时间还给我带了很多零食和琼州特产，她性格也挺活泼的，我们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价值观也一致。我不觉得她做我的助理有什么问题，她加你，我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你要不说就算。” “一个素未谋面旳年轻女人加一个不会有交集的男人微信，还祝他新年快乐，并且发又萌又可爱的表情包，这算什么？嗯？” 乔沐元一愣，过了好几分钟才捋清。 安洵加纪长慕微信，就是为了跟他说新年快乐？ 乔沐元小心翼翼问他：“她、她没有说别的？会不会是你多想了？” “我没有那么敏感，但出于多年被搭讪的经验，安洵跟我说新年快乐，目的可不简单。” “纪长慕，你这人真得很烦。”乔沐元生气了，“我好不容易招个助理，又被你搅黄。” 纪长慕：“……” 他直视她，眼神锐利：“小姑娘，是不是太不讲理了一些？” “不对吗？纪长慕，以你的意思，我不能再接收安洵，对吧？” “是。”纪长慕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你的工作精力会被分走大半。” “那你倒是赔我一个助理啊，你知不知道我面试了多久才找到一个合格的、想要的助理？你要是不满意，我这边还有几个男助理备选。” “……”纪长慕幽幽看着她，“助理我赔你，没问题。” “我不要！”乔沐元有挫败感，“这是我自己的公司，我要自己招人，跟你没关系。” “那也行，你自己招，有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乔沐元在跟他生气，干脆没再看他，转头看向公寓楼的窗外。 新年第一天，滨城很热闹。 乔沐元对滨城不熟，只默默看着楼下的每一处风景。 见她不说话，纪长慕知道她勉勉强强也算接受了他的要求。 他随后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平静地看着她的脸庞：“阿元，不要怪我麻烦，这件事我肯定会告诉你。今天一早安洵加我微信，你如果要看聊天记录，还有。不管什么员工，都不应该掺和进老板的私事，这是原则。我与她并无交集，她主动加莪，其中用意，想必你也能想得清楚。就算安洵没有这些小心思，我想，你也未必愿意这样的女员工留在你的身边，还是贴身助理。” “我知道了，纪长慕，你真啰嗦。” “……” 真是不识好人心。 不过，谁叫她是他太太，她再不领情，他也得一一说明白。 乔沐元思绪复杂。 她没想到刚招过来的新助理会有这样的小心思，她倒不怀疑纪长慕看人的眼光。 他久经沙场，素来眼光毒辣，看人很准。 而且，这人情场经验也颇为丰富，安洵不是第一个主动撩他的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幸好，她与安洵还没有太多感情，安洵也尚在试用期。 “乔沐元，很多亏，你还得慢慢吃。” 第8799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6） “……”乔沐元冷哼两声，“有你在，我还要吃亏吗？” “过了试用期，让安洵走人。” “知道了。”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在招聘这方面，你或许可以跟JY的金牌HR多聊聊，事半功倍。” “不聊，自己摸索出来旳路，印象更深刻。” “行吧。”纪长慕深深无奈。 好好的桥她不走，非要摸索。 她愿意摸索就摸索，大不了他辛苦一点，明里暗里得防着她掉入陷阱。 刚毕业的小姑娘就是好啊，一腔孤勇，浑身热血，等被社会毒打几年，大概就老实了。 纪长慕笑了笑。 不过他想象不出老实起来的乔沐元是什么样。 乔沐元沉默好久，终于转头看向他：“安洵这样找你聊天，图什么？” “这你得去问她。”纪长慕觉得这小姑娘傻极了，问出这么傻的问题，还能图什么？ “但她有学历有能力，家庭教养也不差，前途一片光明，何必做这种事？她知道你结过婚了。” “乔沐元，是不是乔爷将你保护得太好，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都要问我？嗯？” “她和陆思羽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自己慢慢想去。”纪长慕实在懒得点拨她这样的问题，浪费他的时间。 他对不相干的男女私情也毫无讨论的兴趣。 纪长慕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衣架旁，拿过他的大衣：“乔沐元，把外套穿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哼。” 乔沐元不跟他闹脾气，进了卧室，拿了一件大衣外套。 她又给纪长慕拿了一条围巾，踮起脚尖帮他系上。 纪长慕拿了车钥匙，亲自带她出去转转。 车上开了暖气，很舒服，今天的天气也格外舒适。 他先带她去了私人公园，散个步，散散心。 公园里有小朋友在放风筝，乔沐元坐在长椅上安静地看着。 她的脑中还在想着早上的事，想着纪长慕对她说的话。 安洵对纪长慕是别有所图，但还不是怪这个男人过分有魅力，安洵才认识纪长慕多久啊，居然这么主动。 好在这个男人挺老实，这样的事情会主动跟她报备。 纪长慕走过来，递给她一只保温杯：“喝点热水，今天温度不算高。” “噢。”乔沐元接过杯子。 纪长慕在她身边坐下，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了，别太有挫折感。” “纪长慕，你让我新年第一天就不高兴，你得补偿我。” “你要什么补偿？” “发个红包给我。” “不是给了你新年红包？” “你发不发？现在就发。” “但是，乔沐元，这个事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让你不高兴了，是你自己招的助理，问题根源甚至是在你自身。” “纪长慕，你教训我？你发不发？发不发？小气鬼。” “发，发。” 纪长慕只好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红包：“看看，收下，别客气。” 乔沐元佯装生气，打开手机。 某人还算有诚意，顺手给她发了一个“1314”。 第8800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7） “不说谢谢吗？”他搂住她的腰。 “谢谢老板。” “……” 他们中午回了杨淑筝的别墅，陪同杨淑筝一起吃午饭。 吃饭时，乔沐元问杨淑筝：“妈，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下午我陪你。” “还是沐元好，长慕可从来不问我有什么爱好。” “我需要问吗？”纪长慕道，“您可没什么爱好，从小到大，我看您最大旳爱好就是编织一些可可爱爱、奇奇怪怪的物件。” “什么啊，我最近学了一样好玩的东西。”杨淑筝不服气。 “什么？” “麻将。” 纪长慕笑了：“这可真是一个好玩的东西。” “这个好。”乔沐元兴奋起来，“我会，我会。要不下午我和纪哥哥一起陪您打麻将吧？” “阿元，你想让我妈掏钱就直说。” 乔沐元：“……” 杨淑筝倒很高兴：“我可不一定输，我学会有半年了，去疗养院休养的时候，我常常跟他们打麻将消遣。他们都说我水平不错，一点不像刚刚学会的人。” 纪长慕扶额，满脸黑线。 他妈妈确定这些人不是为了拍他的马屁？ 他妈妈跟乔沐元一个样，单纯得很，不知社会险恶。 也好，反正都单纯了一辈子，他希望乔沐元也能一直单纯下去。 沉默好久，纪长慕才缓缓道：“那下午我帮你们组个局？” “好！”乔沐元第一个同意，“交给你了。” “OK。” 纪长慕还不知道杨淑筝学会了打麻将也好，总算有点事做。 下午的时候，杨淑筝还真准备了好多个红包：“不管输赢，沐元今天陪我，我都很高兴。” 纪长慕打电话叫了两个男性朋友过来，都是他在滨城的朋友。 他在电话里叮嘱了几遍：“只管输不准赢，你们就是来凑数的。” “大哥，你得给钱。” “不会少你们的钱。” 一个母亲，一个老婆，纪长慕可不能让她们俩输。 她们要是输了，受害的还是他。 乔沐元本身水平也不高，她也不想赢杨淑筝，故意输了好几回。 一来二去，反倒是杨淑筝赢了很多次，面前堆满了红包。 纪长慕站在乔沐元身后看了几盘，默不作声。 杨淑筝道：“长慕，我今天手气好像不错。” “那当然，有儿媳妇陪您过年，手气肯定好。” “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杨淑筝对他这个儿子真是刮目相看，她被哄得心花怒放。 “纪哥，那我手气不行，这又是什么说法？”一旁的男人问他。 “要不你给我发个拜年红包试试？” “发红包买教训，对吧？” 男人冷哼一声，城里人套路就是多。 两个男人都很活络，乔沐元也爱说话，一时间，棋牌室里欢声笑语。 杨淑筝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她一高兴就喜欢左看看乔沐元，右看看纪长慕，他们都是她的心头宝。 乔沐元玩得也开心，一下子将早上的不愉快通通都忘了。 纪长慕抱臂站在乔沐元身后，很少说话，默默看乔沐元打麻将。 第8801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8） 等他们都进入状态，纪长慕才离开休闲室，回书房工作。 乔沐元陪杨淑筝打了小半天麻将。 杨淑筝身体不大好，不太能久坐，下午大约三点多，乔沐元就散了局。 下午当然是杨淑筝赢的最多，乔沐元也赢了一些小钱，那两位纯粹就是送钱来了。 散了局，杨淑筝带着乔沐元在茶室里喝茶聊天。 “沐元，谢谢你陪我，这样一看，还是女儿好，我可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纪哥哥以前是不是没时间陪您？” “差不多，他太忙了，就算陪我也都是心不在焉。我也知道他忙，很少会让他陪。” “刚刚那两个人就是来送钱的，估计是纪哥哥让他们让着点，要不然就是纪哥哥特地找了两个很菜旳选手。” 杨淑筝也看出来了，笑道：“管他呢，玩得开心就行，就算是送钱，那也是长慕的钱。长慕的钱，不要白不要。” 乔沐元也笑了，就是，纪长慕的钱，不要白不要。 “他有没有带你出去逛逛？他对滨城很熟悉，你让他多带你出去走走。” “他好像去书房了？” “没救了，今天这种日子也工作。”杨淑筝忍不住说了纪长慕两句，“他平时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妈，你放心，他对我真得挺好的，没有骗你。”乔沐元生怕杨淑筝不信。 杨淑筝点点头，给乔沐元倒了一杯花茶。 她们坐一块聊着天，也没怎么出去。 天气比较冷，呆在家里正好。 她们聊了很多，有时候也会提到纪东怀。 乔沐元从杨淑筝的脸上看到几分心不在焉，开始还以为是提到纪东怀后的感伤，后来发现不是。 隐隐约约，她觉得是……她和纪长慕结婚几年，一直还没有孩子的事。 毕竟杨淑筝跟他们不一样，她是纪长慕的母亲，也是纪长慕唯一的亲人，她必然很想要一个小孙孙。 过了好一会，乔沐元故意将话题岔到孩子的事情上，她小声问杨淑筝：“有没有纪哥哥小时候，就那种，刚生下来时的照片？想看。” “那种照片啊，多的是。他自己不给人看，都收起来了。”杨淑筝笑得厉害，“也就那种时候我和他爸爸给他拍了不少照片，后来他年纪大了，不爱拍照，照片少了很多，几乎没有了。” “想看。” “那我得好好找找了，都被他藏起来了，不知道藏到了哪里，我找一找的话可能还能找到一两张。”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照片，有什么好藏的？” “对他来说，可不就是见不得人。” 她们笑着一起在背后说纪长慕的不是。 杨淑筝离开茶室，认真去自己卧室翻了她多年来形影不离的嫁妆箱。 翻箱倒柜，可算在一本书里找到一张。 明明有很多张，但也不知道被纪长慕藏到了哪里。 她如获至宝，拿去茶室给乔沐元看。 照片里的小家伙趴在家里床上，大眼睛乌溜乌溜，五官俊朗，皮肤很白，手上还有一只毛绒玩偶。 第8802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9） 乔沐元笑得前俯后仰，这居然是纪长慕！ 这真得是纪长慕哎！ 乔沐元拿着照片忍不住亲了两口，这小宝宝也太可爱了叭，哪里像纪长慕了。 “这大概是长慕十个月的时候，会爬了，那天他正在床上爬来爬去，他爸爸随手抓拍了一张。”杨淑筝记忆很深。 “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宝宝，比知宝还可爱。” “你要是喜欢这张照片就拿回去，我只找到这一张，或者你可以试试从长慕那里看到更多旳照片。” “他才不会给我看。”乔沐元盯着照片看啊看，爱不释手。 她又想起之前想说的事儿，问杨淑筝：“妈，我和纪哥哥将来要是有宝宝，你说会像纪哥哥多一点，还是像我？” 她突然这么问，杨淑筝一愣。 她一直还以为乔沐元年纪小，可能不是很想要孩子。 “沐元，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乔沐元笑容明媚大方，又多看了几眼照片上奶萌奶萌的纪长慕。 这宝宝可真太可爱了，穿着奶黄色的小毛衣，抓着毛绒玩具，眼睛炯炯有神。 “你和长慕的孩子，肯定好看。” “我也这么觉得，到了那时候，我要把我小时候的照片，还有纪哥哥小时候的照片都放在一起，看看跟谁最像。”乔沐元又悄悄问杨淑筝，“妈，生小孩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可怕？” 杨淑筝如实告诉她：“身体上会承受一些你从未经历过的伤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但同时，还有一种人生转换的新奇和喜悦。” “我还是……很想跟爱的人要一个宝宝的，我也会喜欢小孩的。”乔沐元悄悄告诉杨淑筝。 “你要是不嫌弃，我再给小朋友织一些衣服？” “不行不行，太累了，还是买吧，您的心意我们领了。” “也好，也好。” 乔沐元知道杨淑筝心里的焦虑，她这么说，杨淑筝应该会开心很多。 杨阿姨身体一向不怎么好，如果心情能好点，对身体也有好处。 到了傍晚，纪长慕才下楼。 突然发现麻将局早就散了。 他皱眉问佣人：“几点散场的？” “纪先生，散场有两个小时了吧。” 纪长慕这才在别墅的茶室里找到乔沐元。 看到乔沐元陪杨淑筝聊天，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笑得很开心。 纪长慕走过去：“有什么开心的事？让我也开心开心。” “你还知道下来。”杨淑筝训了他两句，“大年初一就工作？” “我还以为有麻将陪着你们，你们就不需要我了。” “你倒轻松。” “乔沐元，你手里拿着什么？”纪长慕见她鬼鬼祟祟，好奇地凑过去，歪着脑袋。 乔沐元躲他，双手捏着照片被在身后：“不给你看。” “什么好东西？” “当然是非常好的东西。” “好东西不给我看，那你想给谁看？”纪长慕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双手撑在她的身子两侧，将她圈在沙发上，整个人俯身压下，也不顾杨淑筝还在。 第8803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10） “妈，你看，他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人的。” “噢！”杨淑筝意味深长，站起身，“好像快到饭点了，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杨淑筝离开了茶室。 乔沐元：“……” 说好跟她站在统一战线的呢？ 杨淑筝还“贴心”地给他们关好门。 纪长慕将她圈在身下，又靠近一些，眼神含笑，唇角上也挂着不明旳笑意：“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有了好东西连让我看一眼都不行？” “……”乔沐元就是不从，“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好东西。” “跟我还这么生分？把我当外人？” 乔沐元大眼睛转了转，给他看看……也不是不行。 她狡黠一笑，双手还在背后捏着照片：“给你看可以，但是你得还给我。” “我长得很像强盗？” “那说好咯，给你看一眼，然后你还给我。” “嗯！”纪长慕重重点头，一脸诚恳。 乔沐元思忖几秒，慢悠悠从身后将照片拿出来，但她不让纪长慕靠近，双手举着照片：“当当当。” “……”纪长慕表情一滞，满脸黑线，伸手夺过乔沐元的照片，“没收！” “纪长慕！纪长慕！你说了你只会看一眼！还给我！” 纪长慕抢走了照片，起身离开。 乔沐元从沙发上跳起来，追着他跑！ “纪长慕！还给我！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这是我的照片。”他振振有词。 “不是！这是杨阿姨给我的照片！！！” 乔沐元喊破喉咙，某人就是不理她，大步往外走。 他推开茶室的门，走到院子里。 乔沐元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走到他前方，张开双臂拦住他的路：“不讲信用的纪长慕！还给我。” “没收了。”某人冲她笑了，笑得贼兮兮。 傍晚薄暮低垂，夕阳的最后一缕橙红色余晖洒在庭院里，也洒在乔沐元的身上。 光线很温柔，小姑娘很生气。 一时间，纪长慕眯起眼睛，不知道是在看夕阳还是在看她，瞳孔里，余晖都做了她的背影。 那张照片被纪长慕紧紧捏在手里。 照片他都看见了，是小时候的他，准确说，是婴儿时期的他。 一张他都没看过的照片，他的母亲居然拿给乔沐元看，还送给了她。 纪长慕猜到，肯定是乔沐元主动要的。 他母亲对这个儿媳妇真是有求必应。 “给不给？”她凶巴巴地看向他。 “想……要？” 男人语气深沉撩人，眸光深邃，透着一缕幽幽锐利，丝毫未曾从乔沐元的身上移开。 “……”乔沐元脸一红，“原来你是这样不讲信用的纪长慕。” “我又没说不还给你。” “那你还给我啊，多大人了，还跟女孩子抢东西。” “总有一天会还给你。” “……” 乔沐元再次被他拿捏。 纪长慕的笑容不曾从脸上消失。 拿捏乔沐元，比想象中容易太多，她这么单纯。 看到他还笑，乔沐元生气：“不还就算，不要了。” 这人，真得讨厌。 第8804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11） 她一跺脚，一扭头，不搭理他。 这下轮到纪长慕追着她跑了，上前几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好了，别生气，还给你。” “那你倒是还给我吖。”乔沐元转过头，掌心向上，要照片。 “还给你也不是不行。”纪长慕又开始讨价还价，唇角上扬，“你得拿一张差不多的照片来换。” “不给！”乔沐元才不要给他看她襁褓里旳照片，肯定很傻。 说完，乔沐元佯装生气，又跑了。 这下，她没让纪长慕追上，跑进了客厅。 回了客厅，到处都是人，纪长慕也不好再提这个事。 他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悄悄将照片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 “……” 照片上的小婴儿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出脸部轮廓，跟他很像。 太傻了。 纪长慕根本不想承认这是他，但不自觉又多看了两眼。 忽然觉得……也挺可爱？ 这个奇奇怪怪的词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越看越上瘾，他干脆倚靠在洗手台上，认真凝视手上的照片。 心中滑过一丝柔软。 他和乔沐元的孩子，也会长这样吗？ 这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纪长慕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乔沐元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正是他手里这张照片的电子版：“对付你这种老狐狸就要留一手，嘻嘻，我早就拍了一张照片留存哦。给你一个晚上考虑一下，你要是不把照片还给我，我就把这张照片发在朋友圈！（哼）” 纪长慕可真被她气到。 出息了。 威胁他是吗？ 纪长慕回了一条消息：“马上就还给你，不用考虑。” 乔沐元：“不错子，爱你，么么哒。” “我也爱你。” 乔沐元乐得直打滚。 从洗手间出来，纪长慕乖乖将照片还给她。 乔沐元当然快快乐乐收下，甚至还跟他讨论了一下：“你身后桌子上放的是什么？” “不知道。”纪长慕没好气。 “看看嘛，你眼神好。” “我眼神不好。” “看看嘛！”乔沐元又逗他。 但是，这人好像真得不睬她了。 不睬她就算。 乔沐元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研究他的照片，嘀嘀咕咕，念念有词：“我看桌子上这个像乐高玩具，而且我发现，纪哥哥你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好喔，你的婴儿床好上档次。” “杨阿姨的审美也好，你身上穿的这件毛衣不会是她亲手织的吧？那也太有仪式感了！” “对了，我妈妈也会织毛衣，不知道我小时候她有没有给我织过毛衣呢？” “杨阿姨说，类似这样的照片有一打，但是都被你收起来了……怎么才能看到那一打照片呢？”乔沐元佯装认真思考，挑衅地看向纪长慕，“说说嘛，你想要什么？开个条件，我们交换。” “乔沐元，收起你的小心思，休想！”纪长慕不搭理她。 “总有一天，我会得手的。”乔沐元冲他眨眼。 “不可能。”纪长慕绝对不会让她得手。 “会，一定会。”乔沐元信心满满。 第8805章 冬日的清晨，流光静好（12） 纪长慕可不再跟她进行这么幼稚的辩驳，只要他不交出来，她奈何不了他。 那些照片，他费尽心思才藏起来，可不能给她看到。 至于她手上这张……算了，谁叫他母亲胳膊肘往乔沐元拐。 晚餐时, 乔沐元心情大好。 某人嘛，不大说话，也不给她夹菜了，小心眼。 吃饭时，杨淑筝道：“长慕，你晚上带沐元出去走走, 节假日的滨城还是挺热闹的。” “好。”纪长慕一口答应。 乔沐元欢天喜地，快快乐乐。 她晚上还特地换了一套轻便的毛衣牛仔裤，套上一件短呢子大衣。 晚上的滨城满天烟火, 繁华盛大，整座城市都笼罩在节日的美好气氛里。 走在路上，乔沐元让纪长慕给她买了仙女棒。 “点上。”乔沐元拆开包装袋，欣喜地看向纪长慕。 纪长慕帮她点上仙女棒。 火花灿烂，映着乔沐元明媚的笑容，她笑得很开心，比四周的小孩子还欢快。 她蹦蹦跳跳好一会，直到将买的仙女棒都点完。 见她意犹未尽，纪长慕让司机多买一些带回去，改天再陪她继续放。 乔沐元挽着他的胳膊：“纪哥哥人真好。” “你纪哥哥对你，哪天不好了？” “是的，一直都很好。” “知道就行。” “知道，铭记！” “带你去滨城一家新开的夜间游乐城。” “好！” 纪长慕怕她冷，帮她裹好围巾, 这才带她去不远处的一家大型游乐城。 是成年人的游乐城，没有小孩子，项目也比较刺激。 乔沐元玩不来太刺激的项目，买了一只会发光的发箍戴在头上, 又让纪长慕陪她骑马。 她喜欢看别人玩刺激类项目，对纪长慕道：“纪哥哥，要不你去坐过山车，我在下面看你玩。” “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做。” “去吗？” “不去。” 看纪长慕这么坚决，乔沐元也不劝了。 走到一处密室前，纪长慕冲她微微一笑：“密室逃脱，进去吗？” “你去问问，是不是恐怖类型的，是的话，我不去。” “好，你等我，我正好买两张票。” 乔沐元站在门口，一边等他，一边看游乐园的烟火。 来来往往都是人。 小情侣偏多，还有组团来的大学生。 趁着纪长慕去买票，她顺手拍了一张烟火为背景的自拍，又顺手发了朋友圈——“新年第一天，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纪长慕走过来, 将票递给她：“不恐怖, 古代背景推理类型，就是费脑子。” “那难不倒我，走吧！进去！” 尽管如此，进入密室的一刹，乔沐元还是紧紧抓住了纪长慕的手。 推开第一道门，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盏长明灯亮着，灯火幽幽。 这是一家落寞的客栈，到处破败不堪，门窗已坏，墙上结满蜘蛛网，桌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需要找到钥匙才能打开第二道门进入下一个场景。 乔沐元心脏“砰砰”直跳，怕得要命。 “纪、纪哥哥，你、你别松手啊……”她恨不得用两只手抓住纪长慕。 第8806章 他好小心眼啊！（1） 她的手心全是汗，战战兢兢。 纪长慕拍拍她的手背：“不松手。” “寸步不离。” “嗯。” 纪长慕承诺了，但乔沐元还是害怕，她贴着纪长慕，借着场景里唯一旳一盏灯，小心翼翼问道：“然、然后呢？” “我也没玩过，我试试。”纪长慕今天也是心血来潮。 他刚准备往酒柜边走，乔沐元拉住他：“你慢点，我怕。” “这才刚开始，要是一直没进展，挑战就失败了。” “真得……不恐怖吗？会不会拉开抽屉，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 “售票员说不恐怖。” 乔沐元声音都在抖。 为了不影响进度，她有时候也会放开纪长慕的手，跟他分头找物件。 她拉开抽屉，找到一把折扇，又在门后找到一本书，渐渐进入状态。 他们跟着故事线，顺利拿到钥匙打开第二扇门，进入第二个场景，一条纸醉金迷的游船。 “书生在客栈短暂休憩后，继续进京赶考，这一天，他在游船上遇到了会弹琵琶的小珍姑娘。”纪长慕读着场景内的文字描述。 “哟。”乔沐元顿时不害怕，“原来我家纪哥哥选的是个言情剧本。” 游船同刚刚的场景完全不一样，这里富丽堂皇，装修繁复，灯光也很亮。 “不怕了？” “不怕了，我要开始进入游戏状态了。” “那就好。” 乔沐元专心致志找通关物件，顺便欣赏华美的游船布局。 纪长慕又接着读剧本：“他对小珍姑娘一见钟情，每天都会来游船上听小珍弹琵琶。时间久了，小珍姑娘也深陷于他俊朗的外貌和过人的才华之中，渐生情愫。” 乔沐元没看剧本，一会儿蹲下找东西，一会儿又站起来，时不时还跟纪长慕闲聊两句。 “我猜，接下来的剧情一定是书生高中状元，春风得意，迎娶公主或者大小姐，就把小珍姑娘忘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乔沐元笑嘻嘻。 纪长慕：“……” “哎呀！” 突然，乔沐元一脚踩空，进入船舱，摔坐在地上。 纪长慕知道不会有大碍，也不去扶她，反而站在一旁往船舱里看，唇角勾起：“我就不下去了，乔大小姐慢慢找线索，我等你。” “纪长慕！” 四周传来回声，乔沐元愤愤地往船头看了一眼。 她只好又晃晃悠悠站起来，接着往船舱里走。 越走越暗，这时，密室里灯光全熄，音响里是风浪的声音，船也在晃动！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乔沐元站不稳，急得又坐下，不敢往前走。 她哭哭啼啼：“纪长慕！你下来陪我！” “乔大小姐，只是一点小剧情和小挫折。” “纪长慕，你下来！” “剧情进行到夏天，游船上宾客满座，骄奢淫逸，夜夜笙歌，这时电闪雷鸣，湖上有巨浪涌过。乔大小姐，别着急，慢慢来。”纪长慕语气温柔，复述剧本。 乔沐元根本站不稳，这特效做得也太逼真了，这艘游船晃晃悠悠，让她身临其境。 第8807章 他好小心眼啊！（2） “用心感受剧本，你可以的，乔大小姐。” 不对，乔沐元怎么听着他有点幸灾乐祸？ “纪长慕！你下来陪我！”她又在黑暗中喊了一声。 “主场交给乔大小姐，我坐享其成。” “你玩不起！”乔沐元觉得他好像是故意，他刚刚看了剧本，肯定知道接下来剧情发展的背景！ “也没有，我只是有点晕船。”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晕船？！” “乔大小姐，加油，得抓紧时间了，接下来还有好几个场景需要攻略。” “那你拉我上去！啊！好吓人！”船只突然又在巨浪旳翻涌下晃了好几下，3D音响里传来电闪雷鸣的声音，十分逼真。 乔沐元欲哭无泪，她也没想到又折在纪长慕手里。 她只好贴着船舱墙壁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先、先得点蜡烛。”乔沐元自言自语。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乔沐元借着着唯一的光，找到一盏灯，点上。 船舱顿时明亮起来。 她一转头，看到纪长慕正半蹲在甲板上，笑容满面，完全就是在幸灾乐祸。 他盯着她看，但丝毫没有下来陪她的意思：“乔大小姐做得很好，继续。” “纪长慕！你等着！” “我不会走的。” 乔沐元接着往前走，她在船舱里找到书生和小珍姑娘的定情信物玉佩、香包。 纪长慕悠哉悠哉看着她。 乔沐元摸索到了技巧，她打开香包，找出一把钥匙。 钥匙可以打开小珍房间里的箱子。 箱子里全都是小珍姑娘的衣物和首饰，还有书生赠送给她的信物。 船还在颠簸，乔沐元站不稳，头晕晕的。 “啊！”一不小心，乔沐元又踩空一脚，跌到船舱下的酒窖。 乔沐元大喊：“纪长慕！你下来！下来陪我！” “不是我不想下去，实在是没办法下去，你要是能找到梯子的话，就能上来了。” “你故意的！” “下次还敢威胁我把照片发朋友圈吗？” “！！！” 这个男人！他好小心眼啊！！！ 乔沐元气得要命。 难怪某人晚上一直平平静静，有求必应，原来是挖好坑等她跳了，这处心积虑，还是男人吗？！ 某人一安静，就是在作妖！ 乔沐元不搭理他，扭头往前走。 纪长慕唇角笑意更深。 男人借着灯光往船舱里看，时不时也慢悠悠提醒两句：“慢点，别摔倒。” “摔了拉倒。” “那可不行，我会心疼的。” “滚吧！” 他心疼个鬼！ 纪长慕悠哉悠哉，也不着急，默默看她攻略游戏。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早已不适合他这个年纪，但适合乔沐元，他很乐意陪她一起做点没做过的事。 乔沐元在船舱里摸索好一阵，灰头土脸。 终于！ 她看到了曙光！ 等她集齐物件找到通关钥匙后，一架梯子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顺着梯子往上爬。 纪长慕冲她递出手，笑意颇深：“拉你上来。” 乔沐元用力拍打一下他的手，没好气道：“伪君子。” 第8808章 他好小心眼啊！（3） 纪长慕也不恼，视线未曾从她的身上移开，深情款款，眸光含笑。 乔沐元爬上岸，累是累了点，但还挺有成就感。 那种解谜的乐趣，和别旳游戏都不一样。 更何况，还是身临其境的剧情解谜。 乔沐元用钥匙打开第三道门，进入第三个场景。 她干脆不带纪长慕玩了，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纪长慕跟在她身后，看她脸上的小表情。 小姑娘表情很丰富，在他面前从来不会掩饰最真实的情绪，或兴奋，或忧愁，或迷惑，他的内心也总是跟着她的情绪起起伏伏。 一共六个场景。 等最后一场结束，从最后一扇门出来时，乔沐元看到了现场的工作人员。 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吁了一口气：“体验感不错，下次还来。” 天上星星明亮，她脑子里还有刚刚的剧情。 最后的结局不像她猜的那样，书生和小珍姑娘竟然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历经战乱，久别重逢，他们又重新相遇。 她对这个结局很满意，扑进纪长慕怀里：“书生和小珍姑娘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纪长慕，你好记仇啊！” “……” 乔沐元在他胸膛上捶了两下，推开他：“你是不是提前看过剧本了？” “没看过，不过工作人员悄悄给我透露说，是一个圆满的剧情，很适合今天这种团圆的日子。” “工作人员还跟你剧透？” “刷脸。” “……” 纪长慕继续往前走，灯光将他修长的身影拉长。 沉浸在密室中时，时间过得很快，乔沐元这才发现，他们在密室里玩了整整两个小时。 月亮照在大地上，月色撩人，云层清浅。 “游乐场什么时候关门？”她问道。 “十二点。” “还挺晚，是一个很特别的游乐场，下次还来。” “没问题。” 乔沐元心情很好，忘了在船舱里的事。 她背着包，挽着纪长慕的胳膊，又跟他和好如初。 回到公寓，时间已经很晚。 乔沐元脱下大衣，换好鞋子，看到衣服上有灰尘，这才想起纪长慕睚眦必报的事。 她拦住正准备洗澡的纪长慕，挡住他的路，挑眉：“纪先生，有笔账要不要算算？” “跟我还算账？”纪长慕手上还拿着睡衣，笑容满面看向她，眸光幽邃，“明天带你出去吃海鲜，听音乐会，买首饰，泡温泉。” “好啊，嘻嘻。”下一秒，乔沐元收起笑容，“但今天的账今天要算！” 纪长慕揉了揉眉心，知道事情不妙。 “就船舱那段哈，你知错了吗？” “知错。” “下次还敢吗？” “没有下次。” “那你今天晚上睡客厅沙发哈，我会帮老公收拾好的，晚安。” 乔沐元前脚刚走，腰肢突然被男人用力搂住！ 他搂住她，拥着她去浴室，动作十分霸道。 纪长慕将睡衣挂在臂弯上，将她壁咚在浴室墙壁，满目深情，唇角带笑：“不好。” 第8809章 他好小心眼啊！（4） 乔沐元后背贴着瓷砖墙壁，腰被纪长慕搂着。 某人一双灼热且赤诚的眼睛盯着她，眼底发红，藏着无限不明的意味。 乔沐元被他看得发毛，但底气很足：“我说了算。” “如果今天晚上让我睡沙发旳话……”纪长慕顿了顿，拖长音调，“那么未来一周甚至一个月，我都睡沙发。” 乔沐元被他气笑：“你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没办法，谁叫我太太不愿意跟我睡。” “我只是让你今天晚上睡……” 话没说完，纪长慕吻上她的唇，以吻封缄，不让她再说下去。 乔沐元被他压在墙边。 很久之后，纪长慕才放开她，但没等她说一句话，抱着她进入浴室。 “时间不早了，一起。” 他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又帮她将睡衣拿过来，这才关上浴室的门。 水汽氤氲，四周都是缭绕的水雾，从朦胧的白色到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下层层叠叠的雾气。 不知何时，纪长慕突然问了一句：“晚上还让我睡沙发吗？” “你混蛋！” “那你喜不喜欢？” “……” 新年第一天，纪长慕怎么着也不会让自己睡沙发。 …… 第二天一早。 乔沐元在他臂弯里醒来。 她一动，他转头勾唇：“早啊，纪太太。” 乔沐元推开他的手，背过身去，撅起嘴巴，不理他。 某人不管，慢悠悠坐起身，整理好身上的睡衣，心情颇好。 他也不急着起床，反正这些天，他都不忙。 拿起床边的平板，他随意浏览清晨的新闻资讯，看到有趣还会故意逗乔沐元，跟她说一说。 “乔沐元，这不是你挺喜欢的那个女歌星朱丽叶·莱尔，她刚刚被爆出交往了一个小她二十岁的男朋友。小她二十岁是多大？” 乔沐元不理他。 纪长慕俯下身，靠近她，在她耳垂轻轻咬了一下：“不理我？” 乔沐元不光不理他，还不看他，面朝窗户那边，故意闭上眼睛。 男人伸出手，在被子里挠了挠她的腰窝：“真不理我？” 乔沐元躲他的手。 这人真烦，像极了……大狗狗。 昨天夜里的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某人极其小心眼，她怎么求饶都没用。 现在醒了，他精神极佳，她却累得不想动。 乔沐元推开他的手：“不准动。” “对你喜欢的歌星也没兴趣了？” “没兴趣。” “噢！”纪长慕也不逗她了，继续坐在一旁翻看平板资讯，故意挑一些读给乔沐元听，“纽约SJ国际集团新发行的T基金在本周又创新高，联动乔氏集团股价拉升21%，市场对SJ前景十分看好。” “纪长慕！不准念了！我要睡觉！” “自家新闻也不爱听？”纪长慕不让她睡，“那就起床，起来带你出去吃饭。” “我要睡觉！” “九点了。” “不出去。”乔沐元跟他赌气。 “好了，好了，我的错，我道歉，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你听听，有诚意吗？” “有的吧？”纪长慕揉了揉眉心，束手无策。 第8810章 他好小心眼啊！（5） 今天的乔沐元格外难哄。 他哄了半天，她也不愿意搭理他。 纪长慕只好陪她继续坐在床上，也不再提出门的事。 他点开微信，看到一条好友添加请求，点开。 还是那个安洵—— “纪总，为什么删我（委屈）” 纪长慕神情不悦，脸色顿时拉下，眼神里都是冷漠。 正当纪长慕准备处理时，安洵又发了一条验证消息——“纪总，求求了，加回来好不好，以后方便工作交流呀”。 纪长慕十分厌恶，把好友请求删除，眼不见为净。 但，下一秒，安洵又继续请求添加好友——“纪总，加加我，保证不打扰纪总了！” “乔沐元。”纪长慕喊了一声。 乔沐元正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有点进入睡眠状态。 “乔沐元！”纪长慕又抬高声音喊了她一声，略带不爽。 乔沐元一惊：“喊我干嘛？” “你旳好助理一直在请求添加我为好友，我问你，怎么样可以拒收？” 乔沐元一个激灵，花了几分钟消化了一下他的话。 她转过身，面对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无所不能的纪总，你不会？” “说话。” “还有你不会的东西？” “乔沐元！” “好好好，我教你。”乔沐元坐起身，克制住脸上的笑容，挨着他的肩膀，“点设置。” “嗯。”纪长慕点了。 “点‘账号与安全’。” “嗯。” “点‘安全中心’。” “嗯。” “点最后一个。” “……”纪长慕看着“注销账号”四个字，转头，狠狠睨了乔沐元一眼，“骗我？” 乔沐元笑得前俯后仰，顿时有一种扯平了的感觉：“就骗你，就骗你。” “那好，我不管了，是你的助理一直在骚扰我。这笔账，反正都算你头上。”纪长慕琢磨了一下怎么避免安洵的骚扰。 他平时也不喜欢用社交软件，但这些社交软件功能大同小异。 琢磨了一会，他彻底拉黑安洵。 但在拉黑前，他将验证消息拿给乔沐元，在她眼前晃了晃：“乔沐元，看看你招的好助理。” “你昨天已经说过了，今天还说。” “说不得？”纪长慕板起脸，“你可以招一个没那么能干的助理，也可以招一个社交能力不是很强的助理，但你不能让一个满是心眼的人留在你身边。那种人，无异于定时炸弹，她知道你的每一个弱点。” “知道了，我不会让她过试用期的。”乔沐元嫌他烦，撇撇嘴。 她也没想到，安洵私底下会对纪长慕说这些话。 这些话看上去没什么，甚至可以说是挺“无辜”，但她和纪长慕都不是太好糊弄的人，安洵明摆着有小心思。 “你这个助理不简单，按照你说的，履历极佳，能力出众，那么她为什么要来你这种八字还没一撇的小公司上班？” “我以为她看中我公司的潜力，想实现一点人生抱负和理想。” “你信啊？乔沐元，也就我相信你的公司有潜力，换做别人，谁信？” 第8811章 他好小心眼啊！（6） “你好烦啊，纪长慕！” “以后留点心眼。”纪长慕知道也不能都怪她，她也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面试，一个面试而已，哪能看得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我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还没过试用期呢！我觉得她太着急了，这么快就暴露自己旳目的，果然，美色让人失去理智。” “说什么呢？” “夸你美啊。” “……”纪长慕盯着她看，亏她还笑得出来。 “我想想，要我是安洵，我一定不会这么着急，得等机会。机会这种东西，急是急不来的。我会先跟在乔总身边努力工作，让她信任我，把我当知心朋友，这样一来，乔总会主动跟我聊一些纪总的私事，比如兴趣爱好、个人行程等，如果哪天乔总跟纪总吵架了，那我的机会不就来了？” 乔沐元说得滔滔不绝，一时间停不下来：“当然，光有一个机会还不够，我还得先全方面了解一下纪总，在他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慢慢靠近他，制造各种意外出现在他眼前。像酒会、应酬都是绝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可不难，很容易找到，到时候趁纪总喝多了，我再扮演红颜知己的角色，安慰他、鼓励他、再说几句乔总的坏话，最后……你懂的。” “无聊。” 纪长慕丢下平板，下床在衣柜里翻找衣服，丢给乔沐元一个高大的背影。 “哪里无聊了？你评评理，我的段位不比安洵高？” “你也就口嗨的本事。” “纪长慕！你瞧不起我！” “有那么一点瞧不起。”纪长慕转过身，背靠衣柜，双手抱臂，“你给我安排的这段戏，永远都不会发生。” “哪个环节不会发生？” “和乔总吵架……这个环节就不会发生。” 乔沐元一愣，对他的话很受用，心里头有一阵暖流涌过：“骗子，明明总是跟我吵架。” “很久没有了吧？莫非，你很想跟我吵架？” “那万一呢，万一哪天我们吵架了……不准说没有万一。” 纪长慕无可奈何：“那我也不会买醉，酒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乔沐元，听见了吗？” “你好烦，将衣柜里那件紫色毛衣拿给我！” 纪长慕转过身，将毛衣扔给她。 乔沐元换好衣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安洵倒没有找过她聊天，只昨天在微信上发了一句：“乔总，新年快乐。” 乔沐元没来得及回复，纪长慕就跟她说了昨天的事。 这个安洵，是不是觉得纪长慕也是男人，底线会比较低，对送上门的女人来者不拒？ 她又点开安洵的朋友圈，里面只有一些转发的文件、资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乔沐元，下床洗漱。”纪长慕走过来，没收她的手机。 “莪还没看完。” “在看什么？”纪长慕往她的手机上瞄了一眼，怎么又是这个安洵。 “看她朋友圈也没什么。”乔沐元嘀咕道。 “是吗？你要是实在好奇，可以用我的号加她后再看看。” 第8812章 他好小心眼啊！（7） 纪长慕觉得乔沐元真是太闲。 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这才慢悠悠点开卧室门：“我去准备早餐，你快点过来。” “知道了！” 乔沐元思考了几秒他话里的意思。 就是说，这个安洵的朋友圈分组了，发给她看旳和发给纪长慕看的，不一样？ 乔沐元也不想这个事了，反正安洵还没有过试用期。 难得来滨城，她更想珍惜和纪长慕在一起的时光。 纪长慕做好早餐，正好接到晏伽的电话。 “纪总……” “什么事？” “来不来滨城？” “再说。” “那我给乔大小姐打电话。” “……” “她要是知道小米在兰城，肯定会跑过来。” “今天不准打，我还要带她在滨城走走。” “OK！记得红包哈！” 纪长慕挂了电话。 晏伽：？ 这不好吧？ “晏伽，你在跟谁打电话？快过来。”林栀正站在过山车的设施前，“等会儿你带洲洲坐这个，我不行。” “他一个人坐就好了，我不坐。”晏伽拒绝。 “你陪他一起。” “我不，我头晕。” “洲洲会害怕。” “……”他想说，他也害怕啊！ 洲洲拉晏伽的衣角：“爸爸！一起坐过山车，洲洲一个人不敢。” “你还不敢？你又不是第一次坐。” “不敢，要爸爸陪！” “爸爸头晕。” “洲洲给你吹吹就不晕了。” “……”他更晕了。 过山车上的人叫声很大，项目看上去惊险刺激。 过了几分钟，工作人员打开通道让下一批游客进去。 林栀推了晏伽一把：“进去，进去！” 晏伽猝不及防，被洲洲拉着进入了过山车区域。 林栀笑了，他胆子不是很大么？怎么不敢坐这个？ 工作人员又关上了通道的门。 林栀在项目外的长椅上坐着，准备看他们玩，也顺便等他们出来。 “咦，这不是林栀吗？”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 林栀定睛一看，仔细辨认好久，但还是不太记得女人是谁。 女人往她走过来：“林栀，你不认得我了？我也是国际中学的学生，不过，是你学妹，比你低一届，我们以前一起在广播台读过稿子。” “你好。”林栀确实不太认得她了，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老公和孩子在过山车上。” “哦哦，对，他们说你跟校草结婚了，有这回事吗？” “嗯。”林栀点点头。 “恭喜恭喜，以前就听过一点关于你们的绯闻，没想到绯闻成真了。”女人笑盈盈，“多少人喜欢我们晏二公子呢，他可是我们大家的青春回忆。我对他印象特别深，他打篮球好看。” “是，他很喜欢打篮球。” “那你们玩得开心，我也带女儿去玩。” “好，拜拜。”林栀冲她挥挥手，还从包里拿了一袋巧克力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巧克力，高兴地蹦蹦跳跳。 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拆！”小女孩将巧克力递给妈妈，想要拆开。 第8813章 他好小心眼啊！（8） 女人脸色一下变了，沉下，夺过小女孩手里的巧克力扔进垃圾桶。 “跟你说过多少次，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拿！你就是不听话！”女人拧住小女孩的耳朵。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不是陌生人，是妈妈朋友。” “谁告诉你她是妈妈朋友的？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听话还顶嘴的孩子？！” “没有不听话……”小女孩哭着辩驳，“巧克力……要吃……” 小女孩还想去找巧克力, 女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几乎用力拧住：“成天就知道吃吃吃！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讨好讨好你爸爸，成天黏着我！你爸现在都不回家，不要你了！” 小女孩大概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哭得更难受。 林栀听到小女孩的哭声，转头看了一眼，又立刻扭过头，当做没看见。 她不爱多管闲事。 这个女人, 她早已不认识。 当年她在播音室也没呆太久, 至于这个学妹，更是没什么交集。 小女孩的哭声很刺耳，林栀有点不舒服。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听不得小孩子哭。 刚刚那个小女孩其实还挺可爱。 她坐在长椅上等晏伽父子，没多久，又听到刚刚那个女人在不远处的声音。 女人的闺蜜也带着孩子走过来：“怎么了？怎么打孩子了？大过年的。” “我让她不要拿陌生人的东西，她还拿。” “哦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来这种地方的，没多少坏人，你太谨慎了。” “怎么没坏人，她拿了绿茶的巧克力，万一吃了也变成绿茶, 我承受得了吗？” 闺蜜知道她老公长期不回家，在外面鬼溷, 被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只好将火都发在女儿身上。 “什么绿茶？哪个绿茶？你看到谁了？” 女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林栀。 “啊……”她的闺蜜愣了一下，将她拉到一边，“这不是林栀吗？听说她跟晏二公子在一起了，孩子都生了两个。” “谁知道晏二公子是不是接盘侠。” “不可能的，晏伽又不傻。” “也许晏伽只是跟她玩玩，生两个孩子，改天要结婚了就把她甩掉。这些绿茶真不要脸，全都是不要脸的东西！” “你别生气，林栀看上去也没招惹你。” “不管惹没惹我，当绿茶B、狐狸精就是没有好下场！” “是，是，没有好下场。” 两个女人渐渐走远。 这时，过山车停下。 保安打开通道的门，没多久，晏伽搀着洲洲的手下来，满头大汗，很虚，腿软。 他掐住洲洲的手，眯起眼睛看向天空的太阳，扶额：“下次不玩了！” “爸爸，你是不是害怕？你刚刚一直在惊叫。” “那是别人, 不是我。” “是你，我听见了。” “不是！” “就是！” 父子俩争吵着，走到林栀跟前。 “妈妈！”洲洲扑到林栀怀里，“下来了！好好玩！” “玩得开心就好啊。” “开心，很开心！想喝可乐。” 第8814章 他好小心眼啊！（9） “不行。”林栀拒绝了，“可以给你买矿泉水，可乐喝多了蛀牙。” “好久没喝了……爸爸也想喝的。” “我什么时候想喝了？”晏伽觉得洲洲现在不得了，无法无天。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洲洲冲晏伽做了个鬼脸。 林栀将钱包递给洲洲：“你自己去买，想吃什么都可以。” “好，谢谢妈妈！” 洲洲撒开小腿，跑得飞快。 晏伽扶着长椅坐下，动作缓慢，趁机靠在林栀的肩膀上，眉头紧皱：“哎呀，不服老不行，我这会儿可难受了。” “怎么了？”林栀歪着脑袋看向他，笑眯眯，“我记得上高中旳时候，你带我来游乐园玩，你那时候尽挑刺激性项目玩，说有挑战性。现在也没多大，怎么就不行了？” “什么不行，有些词不能乱用。”晏伽靠着她撒娇，“你帮我揉揉腰，又酸又疼。” “真的假的？”林栀不信，坐过山车前还活蹦乱跳的。 “真的……”晏伽一脸苦涩。 林栀象征性帮他揉了两下。 晏伽一把抓住她的手，握住：“好了，没事了，你跟我说说话我就没事了。说起来，我很多年没有坐过这玩意。这游乐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过，只不过重新装修过了。” “记得，来过。” “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了，如果你都不记得了，那这些回忆就成了我一个人的乌托邦。” “我刚刚遇到一个熟人，我不太认识了，但她说是我学妹。” “谁啊？叫什么？” “晏伽，我读高中的时候安分守己又老实，除了参加一些活动外就是学习，为什么他们这么不喜欢我？”林栀故意看向他。 “嫉妒啊，你当时学习成绩好又是校草的女朋友，当然嫉妒你。” “所以说，他们不喜欢我，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咯？” “……”晏伽冤枉，“不能这么算。” “我不管啊，都算你头上。” 晏伽沉默了。 好吧，算他头上就算他头上。 “熟人跟你说什么了？”他问道。 林栀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跟晏伽讲了一遍。 若在以往，她不会说，很多事都认了，但现在不一样，她和晏伽不是男女朋友，是合法夫妻。 她也在学会跟他沟通，将心里话说给他听。 晏伽听完，搂住她：“别往心里去，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么跟你说吧，以前进播音室的学妹，十个有八个是冲我来的，所以……她这个态度，是我的不对，莪的错。” “我还以为你不认呢！” “认，都认。” “那你认识她？” “不认识。”晏伽哪认识这么多学妹，“你也知道的，以前追我的人很多啊。” “你帅，你学习好，你有魅力。” “嗯，当然！” “……”林栀推开他。 还骄傲上了呢！ 洲洲买好东西，跑回来。 小家伙手上抱着三瓶矿泉水，吭哧吭哧往他们这边跑：“爸爸的，妈妈的，洲洲的。” “怎么没买可乐？”晏伽故意看向他，问道。 第8815章 他好小心眼啊！（10） “听妈妈的话。” 林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了：“洲洲很乖哦！” “是旳！” 当然，洲洲还买了一点零食，他坐在长椅上吃着零食喝着矿泉水，很快乐。 阳光倾泻下来，洲洲乌黑的头发在光线下泛着莹莹光泽，他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他拆开他的小小酥，喂一口给林栀，又喂一口给晏伽。 林栀和晏伽都很耐心地等洲洲吃完零食。 正好晏伽接了电话。 他在兰城已经没有什么社交圈，一看到来电，他猜到是晏锋。 “晏伽，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 “有空，在兰城的这段时间，我都有空。” “那好，我先订酒店。” “不用那么麻烦，来江山园，正好看看小米。” “行啊，你允许的话，那就去江山园。” “什么允许不允许，只要你乐意过来，江山园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好，大约六点过去。” “行，我让厨房准备晚餐。” “嗯。” 打完电话，正好洲洲也吃饱了。 他们又开始去下一个项目玩。 今天天气晴好，阳光舒适，很适合游玩，游乐场的孩子也格外多。 游乐场也不算大，很快林栀又碰到刚刚那个女人。 林栀刻意避开，带着洲洲去坐碰碰车。 晏伽注意到了林栀的情绪，正好看到这个学妹眼熟，猜到正是刚刚林栀说的女人。 女人看到了晏伽，先是愣了半天，随后走上前，伸出手：“学长，好久不见，我没有认错人吧。” 晏伽并不想跟她握手，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淡漠。 女人尴尬了几秒，但很快收起情绪，又换了一副面孔：“学长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你还记不记得我呢？我们当初在播音室有合作过，我们合作的第一篇稿子叫《生如夏花》，那天晨会，我们一起读过稿子。” “不记得了。”晏伽声线冷漠，眼神也冷若冰霜。 “哦哦，也是，时间有点远了，不记得也正常。学长，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没时间，我要陪太太和孩子，没空跟陌生人吃饭。” “学长……” 晏伽背过身，转头看向碰碰车场地，目光落在林栀和洲洲的身上，并不搭理这个女人。 女人自讨无趣。 她当初也跟很多人一样，被晏伽的外表和才华吸引，暗恋了他很久。 时隔多年，原来她只是他认知中的“陌生人”。 是啊，也许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她像中学里的许多女生一样，不明白晏伽为何喜欢林栀，以前不明白，现在更不明白。 但似乎，晏伽喜欢得死去活来。 人生，真不公平。 女人愤愤离开，又走过去将气撒在自己女儿身上。 晏伽趴在栏杆前，阳光落在他笑意温和的眉眼上，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的目光跟随林栀他们走动，一刻都不曾离开，瞳孔里都是太太和孩子的身影。 洲洲也会冲他招手，很快乐。 第8816章 他好小心眼啊！（11） 在游乐园呆了一天，晏伽带他们回到江山园。 保姆正抱着小米来回走动。 林栀一回来就抱住小米：“我来我来，小米今天哭了没有？” “太太，小姐今天很乖，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喝奶，没怎么哭。” “让妈妈抱抱，小米今天的衣服好漂亮，喔，小米好乖。”林栀满心欢喜，抱着女儿来回走动。 晏伽伸出手：“我抱抱。” “不行，我再抱会。” “爸爸，你抱我吧！”洲洲站他跟前。 “你都这么高了，不抱。”晏伽没好气。 洲洲立马蹲下：“洲洲又变成小朋友啦，爸爸，抱抱。” 林栀笑了：“洲洲小朋友这么可爱，你不打算抱抱吗？” 晏伽无可奈何，双手卡住洲洲的咯吱窝，将他从地上抱起来，转了一个圈！ 幸福来得太突然，洲洲仿佛在天上飞起来！ “哇哦！好开心！”洲洲大喊大叫，比在游乐场还开心呢！ 林栀抱着小米，也笑起来。 六点时，晏锋准时来到江山园。 晏伽刚想直接带晏锋进入餐厅，晏锋先开了口：“小米呢？让我看看。” “哦，在婴儿房，这边，我带你过来。” 婴儿房在一楼，不大不小，靠窗户旳位置摆了一张可爱的婴儿床，小米就睡在床上。 小家伙这会儿睡着了，舒舒服服。 晏锋还没有跟这么小的孩子近距离接触过，心口泛起一阵异样的柔软，他弯下腰，静默地看着婴儿床上的小孩子。 洲洲刚生下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 小米穿着粉红色的小棉服，粉粉嫩嫩，十分可爱。 晏锋问晏伽：“我可以抱抱她吗？” “当然。” 晏锋没有经验，但抱小孩这种事好像天生就会。 他小心翼翼从婴儿床里抱起小米，生怕惊醒小家伙。 好在，小米没有醒，睡得很香。 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又香又软。 小米头发乌黑浓密，双颊红扑扑的，五官还没有长开，但看上去跟林栀很像。 晏锋将小米抱在怀中，贴近自己，近距离地看着熟睡的小婴儿。 至始至终，小米都没有被惊醒。 天色已晚，晏锋见时间不早了，又依依不舍将小米放在婴儿床里。 他从大衣里拿出两只红包，放在婴儿床的枕头边：“都是给小米的。” “怎么给了两个？”晏伽笑道，“她还小，我们会没收。” “还有一份……是爸的。”晏锋直言。 晏伽笑容停滞在脸上。 好一会儿，晏伽都没有说话。 倒是晏锋嗓音轻缓，心平气和：“昨天我去疗养院看他，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头发又白了很多。没有多少人给他拜年，疗养院里也很冷清。大多数老人在这种时候都被家里人接走了，只有他好像一直不肯回家。” 说到这，晏锋顿了顿，声音里杂糅了几许无奈和沉重。 “他老了，真得老了，我陪了他半天。以前他话多又凶狠，雷厉风行，风风火火，也不是没揍过我。但现在他成了小老头，脊背佝偻，也很瘦。” 第8817章 都过去了（1） “我过去的时候，他看了我半天，像是不认识一样，眼睛浑浊。医生说他这些年承受打击太多，可能会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状，即使吃药还好, 不吃药的话，怕是以后会认不出我们。我陪了他半天，他的话才渐渐多起来，跟我说，疗养院里有几只野猫，常常半夜叫, 他也会去喂它们。” “晏伽，我把你和林栀的事都告诉他了, 他沉默了很久, 但没说什么。我以为他一时没有能反应过来，但他更多的是沉默。” “后来我陪他吃晚饭，他很开心，拿了两个红包给我，我说为什么有两份。他说，一份是给我的，一份是给你的，这是原话。” 说到这儿，晏锋停顿很久，透过窗户看向婴儿房外。 外面天色已晚，江山园灯火通明，光线明晰。 小米安安静静睡在婴儿床上, 一动不动，睡颜安稳。 晏伽久久没有说话, 心脏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 以前, 晏松源虽然不喜欢他, 但每年过年还是会给他一个红包。 那是他对他唯一的父爱和仪式感。 后来父子关系僵化，他也出国了，晏松源就再没有给过他红包，或者说，父子关系也几乎到了快决裂的地步。 “所以，这个红包是爸爸给你的，我想，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哪里还需要收红包，这两个红包我就都给了小米。”晏锋眉眼温和，“你不介意吧？” 晏伽的眼角里噙着泪花，眼睛通红。 很久，他才笑道：“你说的对，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收什么红包。” “但我们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小孩。” 晏伽自然知道晏锋口中的这个“他”是谁。 晏伽也看向窗外，收起眼底的泪花：“大哥，与过去的不愉快和解，也是人生必修的功课, 不是吗？人总不能陷入死结之中自我循环和内耗, 那样, 会把自己的精力耗光，哪里还能体会内循环之外的那些愉快。人要学会自己解开这个死结，否则，一生都无法安宁。” 晏锋同他站在一起，侧过脸看了看他：“你原谅他了？” “早在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计较那些过去，以前我沉浸在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里，身上像背负了重担。但自从放下后，晏松源还是那个晏松源，但我不再像从前的我，更何况，现在生活挺好，何必让晏松源扰乱我的心境。” “我相信，你不会变成他那样，你会是一个好父亲。” “当然。”晏伽格外自信，“至少现在洲洲很喜欢我，将来小米也会喜欢我。” “其实……”晏锋顿了顿，嗓音低哑，“老头子也是个可怜人，早年丧妻，一个人苦苦支撑晏氏集团。他很爱我们的母亲，不然，也不会将某些情感无理由地发泄在你的身上，但他这种‘爱’过于扭曲，说白了，在某些方面，他很可怜。被自己小儿子恨了这么多年，他也很煎熬。” “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 第8818章 都过去了（2） 晏伽整个人挺轻松，有些沉重的东西，一旦放下，会发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世界很大也很美，未来充满了未知，何必在过去旳事情上纠结、打转。 “那你愿意原谅他了吗？”晏锋又问道。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心里头也没那么在乎那些事了，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见面。说白了，他还是我的父亲，我总有一天也要带林栀和孩子过去看他，洲洲还挺想他，一直说爷爷很好。” “你愿意见他？”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但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没有吃晚饭。”晏伽提出异议。 “他过来了。”晏锋看向晏伽，“在车上，外面。” 晏伽微微一怔，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但很快收回，只是许久没有开口。 “我可以让他下车一起吃顿饭吗？我骗他说，晏伽和林栀希望你能一起过来吃晚饭，顺便看看小米。他以前多精明一个人，晏氏集团董事长，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现在，整个人反应迟钝很多，我骗他，他也没怀疑，我说什么他都信。他听说是你和林栀邀请他来的之后，眼睛在发亮。” “他还在车上？”晏伽问道。 “还在。” “叫他进来一起吃饭吧，正好今天晚上厨房准备的晚餐也很丰盛。” “嗯。” 兄弟俩一起走出去。 晏锋去了别墅外，晏伽则让厨房添了碗筷，又跟林栀小声说了几句话。 林栀微微惊讶一番，随后颔首：“我知道了。” 没多久，晏松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出现在客厅。 江山园是晏伽当初为了不回家买的别墅，晏松源还没有来过。 他整个人憔悴苍老，头发花白，眼神也很浑浊。 他站在门口好一会，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直到晏锋扶住他，与他一起进来。 晏松源年纪还不算很大，但这几年精神不好，又有基础病，像是老了十岁。 洲洲眼尖，抱着球，张大嘴巴，很惊讶！ 他立马跑到晏松源身边，扶住晏松源的胳膊：“爷爷！爷爷！我是洲洲，你还认得我吗？” 在沙发上坐下，晏松源直直地看向洲洲，老泪纵横，握住洲洲的手：“是洲洲……” 好几年没见了。 当初的小奶娃都长这么高了。 “爷爷，喝茶。”洲洲端了一只茶杯给他。 “好，好。”晏松源手有点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晏伽和林栀走过来，林栀先脆生生叫了一声：“晏董。” 晏松源抬起头，是林栀。 真得是林栀。 他一直以为……林栀和洲洲都不在了，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但现在，他们都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像以前一样。 都还活着……真好啊。 晏松源笑起来：“真得是林栀啊。” “是我。”林栀在洲洲身边坐下，“有些事说来话长，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真好，真好。”千言万语，突然都堵在喉咙里。 第8819章 都过去了（3） 他还紧紧抓着洲洲的手，目光却落在林栀和晏伽的身上。 晏伽站在林栀身后，双手搁在林栀旳肩膀上，看向晏松源，也叫了他一声：“爸，新年好啊。” 晏松源心口有异样的情绪滑过，又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呼吸停滞几秒，突然间像是松了一口气，鼻子一酸，情绪如潮水汹涌而过。 这声“爸”，他也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听晏伽叫过。 记不得了…… 也不去记了。 “晏伽……”他唤了一声小儿子的名字，头一次，语气温和耐心，很平静很平静。 晏伽想，多少年的纠葛也该化解了。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握手言和。 既是跟晏松源的和解，也是与自己的和解，从此以后，他最大的心理负担就消失了。 林栀笑道：“我看时间不早了，厨房早就准备好了晚餐，我们去餐厅吧！” “好。”晏锋先站起身，“洲洲，走了。” “走咯！”洲洲从沙发上跳起来，扶住晏松源。 小家伙倒很懂得关心老人，扶着晏松源往餐厅走。 林栀同晏伽走在后面，小声道：“你看，洲洲长大了。” “是我缺席太久。” “但跟以后的漫长比起来，也不算太久吧！” 晏松源想先看看小米，在去餐厅前，绕了几步，走到婴儿房。 小米睡得正香，保姆在看着。 晏松源怜爱地看着小孙女儿，久久移不开目光。 他犹豫很久，问林栀：“在你们出国前，我还能看到小米吗？” “都可以，您有时间都可以过来，小米都在家。”林栀道，“我们会带洲洲出去玩，但小米还小，暂时不会带出去，您过来的时候跟管家说一声就行。” “好，好……” 一家人坐在餐厅里吃晚饭。 餐厅灯火通明，菜肴摆满一桌。 林栀见晏松源确实变了，变得寡言少语，也没有了从前的那份戾气和霸道，脾气温和了许多，性子也慢了。 也许，是老了。 洲洲不停给晏松源夹菜：“爷爷，多吃点，家里的菜很好吃。” “好，好。” 晏松源记得洲洲还小的时候，他常常会给洲洲夹菜、买玩具、送礼物，现在没想到，洲洲已经会给他夹菜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最亏欠的还是晏伽。 当年他目中无人，脾气暴戾，对晏伽很不好，那份亏欠，再也无法补偿。 晏伽还拿了红酒跟晏锋喝了几杯。 两人会聊到晏氏集团的一些事。 晏伽问晏锋：“陈康现在还是助理？他昨天给我发消息，说还在老家，不然就来给我拜年了。” “还是老位置，没有变。” “岳恩泽呢？我记得他可是你的得力干将，林栀从兰城去德国，可少不了他的‘帮忙’。” 晏锋笑了：“你还记得岳恩泽啊，他自从离开晏氏后也没打算回来，我也没强迫他回来。他在别家公司干得挺好，我们常常会出来喝点酒。” “他可真是你的左膀右臂，好助理。” “行了，以前的事都忘掉，不然林栀要是回忆起什么，我可不负责。” 第8820章 都过去了（4） “咳。”晏伽轻咳一声，没再提。 可不能勾起那段时间林栀的回忆，不然，他今天晚上怕是得跟洲洲睡。 一旁，晏松源和洲洲聊得很好，晏松源不停地问他在德国的学习情况，洲洲全都说了，没有隐瞒。 林栀更多旳也是跟晏松源他们交流，懒得掺和那两兄弟。 晏伽调侃了一下晏锋：“哥，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兰城这么大，就没有一个你中意的姑娘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晏氏集团已经趋于稳定，我接手的时候还帮着拿了几个很值钱的项目，事业可以暂时放放，腾点时间出来考虑一下这个事。” “再说吧。” “不如我帮哥安排几场相亲？” “晏伽，你觉得你靠谱？” “当然，我靠谱得很。” 晏锋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晏锋又想起别的：“你朋友纪先生呢？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他。” “纪长慕啊……我们关系好着呢，说感谢的话，可太生分。”晏伽喝了酒，话多起来，“其实说起来，大哥你的性格跟他还有几分相似，成熟、稳重、谨慎，又都是油盐不进的人，谁也左右不了你们的想法。他要不是前几年被自己的学生追，动了心，恐怕现在跟你一个样，单着呢！” “不一样，我成植物人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年，就算现在醒了，也没几个姑娘真得敢追我，生怕我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单身也好，正好可以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晏氏集团也需要我。” “你相信吗？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为你而来。当初老纪在轮椅上坐了那么久，那小姑娘知道后还是要他，心都在他身上。乔家的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缺追求者，可她偏偏喜欢老纪。你说老纪有啥好，我要是个女人，我才不追他，冷着一张脸，像谁欠他一个亿似的。” 晏锋被他的话逗笑：“纪先生不一样，纪先生值得被喜欢。” “那大哥你也一样，你也值得被爱。” “好了，别总提我，明天呢？什么打算？” “明天带洲洲去科技馆和公园玩。” “你回兰城的话，按理说应该不少狐朋狗友请你吃饭。” “他们不知道，我现在对那些聚会、应酬都没多少兴趣，不如把时间留给家人。” “他们哪能不知道，兰城的公子哥们个个都是人精。” “也是。”晏伽想了想，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但也必然猜到他不会跟他们聚会，所以干脆装作不知道。 也好，省得他花费精力。 “徐文屹是你朋友吧？” “嗯，做朋友还行，比较仗义，但也没什么脑子。” “前几天听说跟原配闹离婚，被他爸甩了几个巴掌，现在家宅不宁，连带徐氏股份都跌了不少。” “他啊，迟早得闹出事，换女人如换衣服。以前我还觉得不关我的事，现在想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得离他远点。” “你觉悟挺高啊。”晏锋可对他刮目相看。 第8821章 都过去了（5） “可不是，得有这个觉悟。”晏伽一脸严肃，“人性这种东西禁不起考验，所以，一定不能给予人性犯错的机会。以前读书的时候跟徐文屹混一块，脾气性格相投，现在年纪渐长，发现并不是一路人。他仗义是仗义，但为人处世并不好，人品也有很严重旳瑕疵，所以，以后还是多跟老纪那种人往来比较好。” 晏锋对他的话颇为赞同，喝了两口酒。 他不能喝太多酒，但今天心情很好，又恰逢新年，不免多喝了一点。 晏松源跟洲洲玩得不亦乐乎，话渐渐多起来，同洲洲一起喝着果汁。 窗外不知谁家在放烟火，五颜六色在天空中绽放，晏伽的瞳孔里是流散的光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烟花。 他又收回视线看向餐厅里的每一个人。 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有机会一家人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吃顿饭。 从小到大，晏松源都不喜欢他，更别说跟他一起吃饭，后来他的青春叛逆期，也懒得再回家，常常一个人住在小公寓里。 大哥与他倒是不近不远，但那场车祸后，他也以为他们兄弟俩从此天人相隔。 时隔这么多年，一家人竟然还能团聚。 晏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梦里哪有现实好，现在一切都很好。 烟花还在燃放，冬天过去，春天也不会再远。 …… 又过了两天，纪长慕带着乔沐元来兰城。 乔沐元一路上怼了纪长慕半天：“你知道晏伽他们回兰城了，居然不告诉我，我要去看小米小朋友。” “现在带你过来也不迟。” “迟了。” “……” 这种事情，纪长慕也不好跟乔沐元较真，她说迟了就迟了。 来到江山园，乔沐元跟他们打了招呼后直接进了婴儿房，林栀正逗着小米玩。 小米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可可爱爱，双颊红扑扑，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 “小米，让姨姨抱抱，好不好？”乔沐元张开手臂。 小米像是认得了乔沐元，小嘴咧开，扑腾小手。 林栀将小米递给乔沐元：“你抱吧，看看是不是又重了。” “还真是。”乔沐元抱住小家伙，“小孩子长得就是快。” 小米头发乌黑，大眼睛晶亮，穿着一件羊毛的蓝色毛衣，抱在手里软绵绵的，乔沐元十分小心。 “沐元，从滨城过来的吗？我听晏伽说了，他说你们下午会来。” “是呀，从滨城开车过来的，长慕有给洲洲和小米准备红包，等会让他过来给小米。” “那我替小米谢谢你们了。” “洲洲呢？” “在后院打篮球呢！今天没带他出去玩，他只好自己一个人玩。” “哈哈，现在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很幸福？” “是，我除了生孩子那会儿累点，其他时候，晏伽比我更操心。他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我让他别那么操心，还有育儿嫂和保姆呢，他非要说体会一下初为人父的感觉，会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说到这，林栀笑了。 第8822章 都过去了（6） “让他操心操心也好，毕竟生洲洲的时候，他又不在。”乔沐元同意折腾一下晏伽，男人嘛，没有十月怀胎这个纽带，自然要多跟孩子相处才能更快速建立亲子关系。 “是，我也就是嘴上说说，一点不阻止他做事。”林栀声音低下去，自己先笑起来。 乔沐元觉得林栀做得对！ 乔沐元抱着小米在婴儿房里来回走动。 小米小朋友很乖，一点没哭，时不时还会用小手碰乔沐元，看上去可开心。 乔沐元从床边取了一个玩具，逗着小家伙玩儿。 “沐元，你和纪先生以后就定居琼州了吗？” “是啊，定居了。” “也挺好，以后常来德国玩。” “好，一定会的。” 正说着话，纪长慕走进来，他给小米塞了一个红包。 乔沐元看向他，眼睛亮晶晶：“你要不要抱一下？” “可以。” 乔沐元将小家伙交到他手里，纪长慕稳稳接住。 “抱了一会儿，胳膊还有点酸呢！”乔沐元笑道，“纪哥哥，你看，她好乖旳，也不怕生。” “是很乖。”纪长慕低下头，凝视自己臂弯里的小家伙，“长大不少，五官都张开了，像林栀。” “都说像我。”林栀笑了，“她爸爸现在总是很受伤，他以为女儿会像他。” “还是这里热闹。”晏伽也走进婴儿房，“我也来凑个热闹……哟，老纪，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是不是练过？” “没抱过小孩，难道还没抱过猫吗？”纪长慕怼他。 “噢！是，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你就经常去学校附近那家咖啡店，那老奶奶可喜欢养猫，估计你也没少抱人家的猫。” 听晏伽提起那家咖啡店，纪长慕温和一笑。 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记忆了，晏伽也记得，乔沐元也知道。 那是纪家家道中落后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小米任由纪长慕抱着，晏伽故意伸出手：“小米，爸爸抱一抱好不好？” 小米没什么反应。 晏伽干脆“夺过”纪长慕手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大概很喜欢纪长慕舒适的臂弯，晏伽才碰她，她“哇”一声哭了。 这个反应，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林栀拍了他一下：“你说你，好好的惹小朋友干什么，小米到现在都没哭，你一来她就哭！” “……”晏伽满脸黑线，“跟我没关系，我看，是老纪男女老少通吃，连小婴儿都喜欢他，喜欢到亲爸都不要。” 纪长慕：“……” 他很无语。 乔沐元笑得前俯后仰：“晏伽，你不能污蔑我老公，什么男女老少，我老公只喜欢我一个人。” 小米哭得很厉害，这下纪长慕不会了，只能将小米还给林栀。 林栀轻轻拍着小家伙，哄着：“乖，乖，小米不哭，不哭，爸爸坏。” 晏伽：“……” 婴儿房里气氛很热闹，乔沐元迟迟不愿意离开，顺手拿了几件小米的玩具研究一番。 小孩子的玩具千奇百怪，数量也多。 看得出来，晏伽很用心。 第8823章 都过去了（7） 婴儿房挺大，乔沐元走了好一会。 虽然江山园只是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但晏伽一看就花费了很多心思，甚至还早早买了儿童画本。 乔沐元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江山园的庭院一角。 纪长慕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向外面：“看什么？” “你跟晏伽在国外旳读书的时候，经常一起回国吗？” “不经常，他想回来就回来了，我不一样，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攒够一张机票的钱。好在那时候母亲手术很成功，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常常一年两年才回来。” “手术这么成功，也不见你多去看看我舅舅。” “你舅舅大忙人，别说我了，你有经常见到他吗？” “也是。”乔沐元也不怎么能见到舅舅。 舅舅常年全世界到处飞，哪里需要他，他都会过去。 知行离得近，有机会会去旧金山，倒也能见到舅舅几次。 “不对，什么叫我舅舅大忙人。纪长慕，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乔沐元凶巴巴地看他。 “是咱们舅舅，这次对了吗？” “这还差不多。” 傍晚的时候，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在兰城四处走了走。 也不是第一次来兰城，但每次过来，总有不一样的体验。 没有在市中心喧嚣繁华处逗留，纪长慕选择带她来到兰城老城区，阡陌纵横，长巷幽深，老城墙上爬满了枯黄的藤蔓，枝枝蔓蔓，蔓延在城墙的每一块石头上。 城墙角有潮湿的苔藓，深绿色，浸润了老城区的青石板。 纪长慕看过地图，特地挑了一条人迹罕至，只有部分居民走动的小巷。 从砖石铺就的阶梯上去，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城墙上看日落。 “兰城还有这么美的地方。”乔沐元很意外。 “滨城也有，但没有兰城这一片规模大，跟我上来。” 楼梯窄小，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纪长慕走在前面，侧着身，手牵着后面的乔沐元。 十指紧扣，乔沐元跟着他一起往上爬。 “慢点，注意脚下有苔藓，很滑。” “好！”乔沐元很欢快。 他们正好面朝西方，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缠绕在一起。 纪长慕黑色的长大衣上也落满了金色，修长的双腿迈出沉稳的脚步。 城墙有点高，楼梯也很长。 乔沐元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滑倒。 两侧都是古老的建筑物，打滑的青砖，雕花的飞檐，精致的壁画……无一不吸引着乔沐元的目光。 纪长慕不让她开小差：“看脚下。” “唔。”乔沐元这才收回目光，认认真真往上爬楼梯。 过了好一会，他们终于并肩站在城墙上。 这里毫无遮挡，城墙是这一片最高的建筑。 万丈夕阳，金灿生辉。 “哇。”一道道霞光照在乔沐元的脸上，她眯起眼睛，看向西方，“好美！” 夕阳下的老城区都是上百年的建筑，带着鲜明的兰城特色。 “知道兰城为什么叫兰城吗？”纪长慕问她。 第8824章 都过去了（8） 乔沐元并没有认真了解过，如实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这里的气候很适合种兰花，后来这里就叫兰城。” “噢！明白了！” “既然回了国，以后多出来走走，会给你不一样的灵感。”纪长慕站在一段城墙边，双手着力撑在墙上，手指头摩挲着古老旳石砖。 他眺望西方，瞳孔里都染上一层金黄的颜色，整个人沉稳有力，亦如芝兰玉树。 乔沐元双手背在身后，深呼吸：“好啊，以后我会常常出来走走，听纪先生的话。” “博闻强识，见多识广，见的多了，才能看得更远、走得更远。” “我懂，既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对吧？” “是。” 乔沐元靠在他的身边，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与他一起面朝西方，看着金灿灿的夕阳一点点从西方落下，那金色的光洒满老城区的每一片角落。 雕梁画栋，阡陌小巷，都浓缩在瞳孔里，汇成最美好的画卷。 有时候，乔沐元也不说话，安静地靠在他身边。 他们一起看着这美丽山河，欣赏不一样的风光。 还是新年，处处可以看到红色的对联、窗花、灯笼，红红火火的颜色点缀在这一大片夕阳的金色里，那样美好。 时间一点点流淌，生活的节奏也像是突然慢下来。 乔沐元慢慢又扣住他的手，仰起小脸问他：“那……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建筑结构？” “你讲，我听着。” “往前看，右手边，这是这一带特有的飞檐设计，檐角呈燕尾形状……”乔沐元温婉动人又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城墙上响起，如碎玉般落在纪长慕的耳中。 她娓娓道来，一字一句都很有感染力，充满温柔和力量。 纪长慕认真听着，时不时也会提几个刁钻的问题，有时候乔沐元会答，有时候答不上来。 她只要答不上来就挠他的手心：“你再刁难我，回酒店后我就刁难你。” 纪长慕笑了，唇角扬起。 今天温度很高，不算冷，但傍晚的时候起风了。 风从脸颊吹过，冷飕飕的。 他们站得很高，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整座城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城楼上面积倒不大，走一圈也只是几分钟的时间。 “纪长慕，你第一次来这边吗？” “是，第一次。” “那你怎么会选到这么美的地方？”她乌黑的长头发在风中轻轻飞扬，泛着夕阳金色的光，柔软飘逸。 “乔沐元，我会用手机。” 乔沐元：“……” 她撇撇嘴，行吧，你会用手机，你了不起。 纪长慕攥紧她的小手，在城楼上站了很久。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夕阳慢慢落在古城地平线下，光辉渐渐藏匿。 家家户户都开了灯，一瞬间，又是跟傍晚不一样的景象。 “天快黑了。”纪长慕牵着她的手，“还看吗？” “回江山园吃饭吧，晏伽和林栀在等我们！” “好，不过，只能走路回去，还走得动？” “腿脚好着呢！” 第8825章 都过去了（9） 纪长慕笑了，牵着她的手，顺着来时的台阶一步一步下去，又带着她走出长巷。 古城区尚有居民生活，走在巷子里可以闻到饭菜旳香味。 灯笼照亮了石板路，他们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纪长慕特地带她从一座石桥上走过去，桥下是蜿蜒绵长的河流，绿水清幽，岸边是盘根错节的树木，码头上偶有几个人走过。 冬天的风景很是萧瑟，夜晚的风也一阵阵往脖子里钻。 离开长巷，他们从一处狭窄的路口出来，站在截然不同的另一条街道边。 街道灯火辉煌，车流涌动，是与刚刚不一样的景象。 司机的车停在路边，纪长慕打开车门，与她一起坐上车。 回到江山园，晏伽已经厨房做了一桌饭菜。 “去哪玩了？”晏伽看到他们刚回来，“兰城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有几个酒吧还不错，你们晚上可以去坐坐，报我名字，免费。不想去酒吧的话去泡温泉也行，各大温泉会所都可以记我名字。” “看把你能耐的。”林栀嗔道，“你不打算晚上亲自带纪先生他们出去走走吗？他们难得过来。” “我这不是走不开。”晏伽心里知道，纪长慕和乔沐元两个人才不需要他这个电灯泡陪着，“吃饭吃饭。” 他们一齐在餐厅里坐下，晏伽拿了好几瓶红酒。 晏伽刚想给乔沐元倒上，乔沐元摇头：“最近不是很想喝酒。” “哦，好，那老纪今晚双倍。” 晏伽给纪长慕倒上红酒。 纪长慕靠近乔沐元，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最近身体不舒服？” “不是你说的，要少喝酒，说我酒品不好。” “……”纪长慕笑了，“你原来还听我话？” “在家你听我的，在外我听你的。”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她这么一说，他就这么一听。 他可不会当真。 她能听他的话，那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明天陪我回京城。”乔沐元跟他说话。 “好，回京城。” “京城要下雪了，天气预报说，小到大雪。” “不陪你堆雪人。” “……”乔沐元冲他龇牙，“没关系，反正在京城我有的是好哥哥们。” “……” 纪长慕同晏伽喝着酒，酒劲上来，两人话都很多。 吃得差不多时，乔沐元又跑去婴儿房看小米，林栀则陪洲洲在院子里放烟火玩，餐厅里只剩下晏伽和纪长慕两个人。 “老纪，继续，得多喝点，我这个新年也很开心。” “你悠着点，身体注意，这几天没少喝酒吧？” “也没多少，前几天陪大哥喝了点，有朋友知道我回了兰城，拼命打电话让我出去玩。都是狐朋狗友，我现在没兴趣出去。” “挺好。” “我回国后才听说JY集团如日中天，已是高科圈市值第一的集团，抢先占了国内外不少港口城市和有利地段，并在市场变动前提前购置大量原材料，布局研究所，同行们恨得牙痒痒？” “没这回事。” 第8826章 都过去了（10） “老纪你真低调。”晏伽喝了一口酒，笑了，“跟我也不说实话，怕我说出去？” “能传到你耳中的，也就一半真相一半谣言。” “人心险恶，江湖路远，你在琼州好好保重，对人多留一份心眼。人情世故这一方面，我怕你吃亏，毕竟你跟我一样，这些年都在国外。不过我不担心你，你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 “你这是夸我？” 晏伽笑道：“明天陪乔大小姐去京城？” “是，去给乔爷拜个年。” “乔爷好相处吗？虽然我以前在兰城，但京城圈子里的那些事听了不少，都说乔爷冷面冷心，心狠手辣，腹黑有城府，不喜欢跟人有人情往来。老纪，你可是乔爷唯一旳女婿，什么感觉？” “乔爷很好相处，有什么不好相处的？” “没有那个……为难你？” “为什么要为难我？我看上去不合格？” “不是，很合格，我的意思是，你穷啊！” “……”纪长慕偏过头，白了他一眼，“我穷什么？” “也不对。”晏伽觉得这个字不能用在纪长慕身上，某人现在地位也早已是高不可攀，他冥思苦想一阵，“那个……” “哪个？” “那个，你长得好看，又有钱，又聪明，乔爷会不会不放心？” “你是指哪方面不放心？晏伽，你说话怎么那么磨叽？” “怕你对乔大小姐不好，怕你移情别恋。” “我聪明，乔爷更聪明。再说，我会对乔沐元不好吗？世上还有谁比她更好？晏伽，你以为我是你？我认定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变。” “哦，那乔太太对你满意吗？” “乔太太喜欢长得好看的姑爷，你说呢？” “……”晏伽望天。 两个人喝多了，聊起天来也是天南地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纪长慕在晏伽面前也无所顾忌，什么都聊。 没多久，纪长慕见到乔沐元抱着小米进了餐厅。 他目光有几分模糊，头也晕眩，但看向乔沐元时，唇角上扬，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乔沐元抱着小米坐在他身边：“小米醒了，我抱她走走。” “乖宝贝，让爸爸抱抱。”晏伽张开双臂，拍拍手。 “让我抱，我明天就跟纪哥哥回京城了。”乔沐元不舍得小米呢！ 纪长慕醉意朦胧，拍了一下晏伽的手：“是，让我媳妇抱。” “……”晏伽“嘁”一声，“乔大小姐，你快给老纪生一个，老纪可喜欢小孩了。” “是吗？你让他当面跟我说嘛。”乔沐元笑盈盈，她可没喝酒，清醒着呢！ “他刚刚喝酒的时候跟莪说了，他说他很喜欢小孩，不管男孩女孩都喜欢，只要你生的。” “别闹。”纪长慕按住晏伽的手臂，眉头紧皱。 乔沐元看得出来纪长慕今天晚上喝多了，她很久没有见过双目通红的纪长慕。 晏伽也是，醉得比纪长慕还厉害。 两人倒是没抽烟，气氛也还好，酒品也还行。 “老纪，再喝一杯。”晏伽又给纪长慕倒酒。 第8827章 都过去了（11） 纪长慕来者不拒，都喝了。 乔沐元坐了一会儿，又抱着小米离开了餐厅。 她抱着小米来回走动，小家伙也一直没哭，大眼睛圆溜溜，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走到窗户边，乔沐元看院子里的林栀和洲洲在放烟火。 洲洲蹦蹦跳跳，满脸高兴。 没多久，林栀进来喝水，正好看到乔沐元，笑道：“不吃了吗？那两个人是不是还在喝酒？” “是，还在喝，停不下来。” “晏伽有一段时间没好好喝过酒了，正好有纪先生陪他，他估计挺高兴。” “老纪也差不多。” “小米有没有哭？” “没有，可乖了，你看，她好可爱。”乔沐元可喜欢逗襁褓里的小家伙玩儿。 从餐厅旳位置可以看到客厅。 纪长慕眯起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向客厅，乔沐元娇小温柔的背影落在他的瞳孔里，也一直在他的视线里。 晏伽推他的手：“好了，别看了，不是天天跟你媳妇在一块吗？怎么还一副看不够的样子。” 晏伽发现，只要乔沐元一出现，这人就喜欢看。 “看不够，不行？” “行，行，您继续。”晏伽不劝了。 这一晚，纪长慕喝了不少。 晚上回酒店，乔沐元扶着纪长慕进房间。 “还好明天是下午的机票。”乔沐元吁了一口气，将他扶到床上，“老纪，你今天晚上跟晏伽喝这么多酒？” “头痛。” “现在知道头痛了？活该。”乔沐元打电话让前台送药上来，又拿毛巾帮他擦脸。 纪长慕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乔沐元手中的毛巾掉落在地上，近距离靠着他，四目相对。 “干什么？”她凝视他这双好看的眼睛，因为酒意，他的眉梢眼角都染了几分醉意的桃色，更添魅惑。 “让我抱着。” “我不走，但我得帮你洗个澡。” “别动，让我抱着。”纪长慕执意抱住她不松手。 “难得看到你喝醉的样子，帮你拍照留念一下吧？” “你敢。”纪长慕搂住她的腰肢，丝毫不让她动。 “那你要一直这样抱着我吗？待会儿前台还要上来送药呢！头还疼吗？” “疼。” “好了，乖，松手，松手就不疼了，真的。” “你当我傻子？” “……”乔沐元还以为他完全喝醉了。 看他这个样子，还有意识。 她推了他一把，捡起地上的毛巾：“既然没有完全喝醉，等会自己洗澡哈！” “头疼。” “乖，马上药就来了。”乔沐元敷衍他。 他倒好，可以在床上躺着了，她还得帮他放热水洗澡，等会儿还得整理行李。 等前台将药送上来，浴缸里的热水也放好了。 她扶起纪长慕，喂他吃了药：“纪长慕，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以后不准喝这么多酒。” “嗯。” “那就从明天开始，从明天起，一年之内，你都不准喝醉，最多喝三杯。” 纪长慕满脸的困惑：“为什么是三杯，不是两杯？” “两杯也行啊，你自己说的哦，两杯。” 第8828章 都过去了（12） 纪长慕：“……” 乔沐元又道：“听清楚了吗？约法三章。” “为什么是一年之内？” “不满意的话，那就改成两年之内，十年也行。” “……”纪长慕不说话了。 乔沐元晃了晃口袋里的手机：“录音了。” “乔沐元！” “乖，吃了药头就不疼了，等会儿沐元姐姐帮你洗澡澡。” “……”纪长慕无语，掀开被子，自己踉踉跄跄往浴室走。 乔沐元就知道，他不用她伺候。 她笑得前俯后仰，欺负喝醉酒旳纪长慕，感觉还不错？ 她趴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看到乔知行给她发了京城的街景：“已到家。” 乔沐元：回来了？ 乔知行：是啊！(*^▽^*) 乔沐元：几点到家的？ 乔知行：下午三点！你和姐夫什么时候回京城？ 乔沐元：明天下午，估计也是三四点到乔宅。 乔知行：OK！等你们！ 乔沐元：你导师给你放假了？ 乔知行：求来的。 乔沐元：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知行：…… 两人聊了半天，又开了视频聊。 乔沐元一看，他的背景又不是在家里，看上去像是某个新开的酒吧：“你回京城不多陪陪爸妈，又在外面鬼混？” “哪有鬼混，朋友新开的酒吧，我总不能不来捧场吧？那多不好意思。” “在哪条路上？我去能打折吗？” “打折算什么，报我名字免费。” “那你今晚上是要夜不归宿咯？” “没关系，我是成年人了，告家长没用。” “那我告咯？” “不准！！！” 乔沐元笑得满床打滚。 聊了很久，乔沐元才想起来，浴室里还有一个人呢！ “不说了，挂了！”乔沐元急匆匆挂上视频。 “嗯？这么晚有什么着急的事？”乔知行真是疑惑。 乔沐元拍拍浴室的门：“纪长慕！你洗好没有！” 里面没有人回应，只有流水的声音。 “纪长慕！” “纪哥哥！” “老公！” 喊了好几声，没人答应。 乔沐元心口一拎，不会有什么事吧？或者，睡着了？ “那我进去了。”她轻咳一声，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里水雾缭绕，满是热气。 乔沐元视线朦胧，避开打滑的地方，走到浴室深处的浴缸旁。 没等她看清浴缸里的男人，一只手用力一拽，将她拽进浴室！ “纪长慕！”乔沐元猝不及防跌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急急忙忙捞了一把空气，生怕滑倒，又紧急在水中抓住他有力的臂弯。 朦朦胧胧的水雾下，纪长慕一脸得意地看向她：“请君入瓮。” “谁说你酒品好？！差透了！骗子！骗子！”刚刚她在外面叫了那么多声，他居然一声不吭，真沉得住气。 乔沐元小脸通红，这才发现，浑身湿透，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 她无法挣脱开他的手，纪长慕干脆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小脑袋，吻上。 浴室中热气缭绕，这个吻缠缠绵绵。 乔沐元头发也打湿了，心口“砰砰”直跳，比往常跳得都快。 第8829章 一往情深（1） 衣服黏在身上，乔沐元不舒服，眉头蹙起，更用力抓住他。 好一会，纪长慕才放开她，眉眼里是深沉的得意。 乔沐元在他精壮的腰上掐了一把, 嗔道：“纪长慕，你到底醉没醉？我在外面喊你半天，你居然能沉得住气，一声不吭？” “没听见。” “……”鬼信。 纪长慕不让她动，一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是危险的讯息，透着浓烈的爱意：“乔沐元，都是跟你学的，不是吗？” “我什么时候教你的？纪长慕，你少栽赃我！再说，你我这个年纪，你更像老司机，不对吗？” “好……”他哑声应了，也不跟她吵，灼热的双眸盯着她，“那就让老司机给你更多的快乐。” “纪长慕！！！” …… 第二天，纪长慕和乔沐元一起回了京城。 晚上时，一家人坐在乔宅的餐厅里。 纪长慕早已没有昨晚的醉态，但，今天回京城，免不了又得被灌醉，还多一个乔知行。 果然, 乔斯年像往常一样给他们开了红酒，都是他酒窖里最好的酒，他也会跟他们炫耀一下最近新拍卖得到的葡萄酒。 乔斯年刚准备打开红酒木塞, 乔沐元扑闪一双大眼睛, 提前道：“爸, 我和纪哥哥昨天在兰城朋友那里喝多了，醉了一晚上，今天不能喝了。” “噢？”乔斯年澹澹扫了他们小夫妻一眼，“一杯也不喝？” “没关系。”纪长慕主动站起身，“我来。” “你来什么你来？”乔沐元拽他衣角，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昨晚上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纪长慕：“……” 昨晚上的话，他还能记得几句？ 她是指什么？ 一年不准喝酒？ 好像有这么回事，但他没答应她吧？ 乔知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把玩手里的高脚杯，笑容满面：“什么话？我们能听吗？” 叶佳期拍他的手，瞥了他一眼，不准他闹。 乔知行又不闹了。 乔斯年笑了，将酒瓶递给乔知行：“既然答应了沐元什么，那就不喝。知行, 你呢？” “我要陪爸爸多喝几杯。”乔知行瞅着，今天是个表现的好机会。 纪长慕压根不记得答应了乔沐元什么, 但现在的架势就是，她不准他喝。 吃饭时，纪长慕压低声音，趁餐厅气氛正热闹时在乔沐元耳边沉声道：“我究竟答应了你什么？” “录音了，但我不告诉你。” 纪长慕：“……” 乔沐元不搭理他，自顾自吃着菜，她夹了一块香芋饼放在金丝边的斗彩花卉盘子里，吃了一口，满口的香芋清甜味儿。 乔知行正在讲述他的学医苦行僧之路。 乔沐元认真听着，好像有点惨，惨中还带着泪。 好惨，好惨。 乔沐元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倒也还好，还能继续学。 一晚上，纪长慕滴酒未沾。 乔沐元还跟叶佳期编排半天，叹气：“昨晚上在兰城真得喝多了，我们俩醉得不省人事，差点忘了今天要回京城。” 第8830章 一往情深（2） 纪长慕：“……” 他现在对乔沐元真是刮目相看，都敢在乔太太面前公然撒谎。 她昨晚上可是一杯酒没碰，回酒店后更是生龙活虎，还敢录音。 这会儿倒一副病娇娇的样子，托着头，有气无力。 “辛苦了，要是不舒服的话，等会儿早点回去。”叶佳期也心疼她，“赶路回来，很累吧？” “没，不累，一看到妈妈，什么疲劳、辛苦都不见啦！” “姐，你辛苦什么？喝酒辛苦还是睡觉辛苦？我怎么看昨天晚上视频里旳你挺清醒啊，你真喝醉了？” “乔知行，我怎么记得昨天晚上跟你视频的时候你在……你在……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我想想……” “我姐昨晚上是喝多了，视频的时候总是说胡话，喝多了。”乔知行立马打断她，不让她继续说。 私底下，乔沐元在乔知行的腿上狠狠拧了一下。 乔知行痛得眉头紧皱。 乔沐元很快岔开话题，问乔知行：“过两天要下雪，陪我堆雪人还是滑雪？” “你有老公，拽着我干什么，别耽误我找女朋友。” “说到女朋友……”叶佳期突然意味深长地看向乔知行，“既然都回来了，要不帮你安排几场相亲，前两天跟你周姨打麻将，她说过年了，好几家姑娘都从国外回来了，正好让知行跟她们吃吃饭，看看电影。” “姐，这样，我早上陪你堆雪人，下午陪你滑雪，你看，这样的安排合适不合适？”乔知行微笑地看向乔沐元。 乔沐元也微笑：“我不能耽误你找女朋友。” 乔知行：“……” 乔沐元之前还愁回京城该干点什么，现在找到乐子了。 “知行，你得听妈妈的话，这样吧，带上我一起，我帮你参考参考。”这次轮到乔沐元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又看向叶佳期，“妈，谁家的姑娘呀？我认得吗？” “比你小，你估计不认得，那个耀阳集团董事长的小孙女，学飞行那个，这次回国了。” “这个好，女飞行员，还是个漂亮妹妹，不错。”乔沐元喝着她的果汁，托着头，一本正经，满脸认真，“有照片吗？” 乔知行头大：“拒绝。” “拒绝无效！”乔沐元反驳他，又跟叶佳期津津有味地聊，“然后呢？还有呢？周姨有介绍别的吗？” “照片什么的用不上，知行都认得，以前都是跟知行一个中学的。还有誉腾资本的独生女，这次过年也在家，学钢琴的，年纪轻轻已经是优秀的钢琴演奏家。” “这个也好，跟我会有很多共同语言。”乔沐元吃瓜看戏。 纪长慕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笑了，抬手替乔沐元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我也觉得都不错，这个周姨有心了。” 乔知行：？ “对吧？”乔沐元可高兴，“妈，你看，我们三个人都支持。少数服从多数，这个亲，乔知行你必须得出去相！” 乔知行抱头：“……”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求助地看向乔斯年。 第8831章 一往情深（3） 乔知行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向爸爸，爸爸肯定会懂他的。 哪知，乔斯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温和地看向他：“知行，在家里，你妈妈说了算。” 乔知行：“……” 乔沐元欣慰地看向乔知行：“听妈妈旳话，没错。” 说完，乔沐元又饶有兴致地和叶佳期继续讨论乔知行接下来的相亲对象们，争取要帮乔知行排满假期，让他体会到社会的险恶。 叶佳期又笑道：“你周姨太热心了，光是打麻将的功夫，她就介绍了好几个。还有什么女博士，研究员，还有跟知行一样的医学生，我都没记清楚。” “周姨是这样，可热心了，她年轻的时候交际圈子就广，后来又是做公关的，人脉圈更是没话说，我弟弟有福了。” 乔知行：“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看这样安排比较好。”乔沐元掰着手指头盘算，“早上见一个，下午见一个，晚上见一个，相亲就要这样，速战速决，先看哪个有眼缘，然后再继续发展。” “姐，你很懂嘛，以前是不是没少相亲？哦，对，爸爸给你介绍过梁哥哥。”乔知行也戳她，谁叫她没完没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梁恺哥这次回来没有？我还没有去梁伯父家拜年呢，姐，改天我们一起去。” “乔知行！” “在。”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安排相亲？！” “……”他信，他信还不行吗？全家都向着她呢！ 乔知行委屈得不行。 一晚上，餐厅里气氛热闹，很晚的时候，纪长慕和乔沐元才回浣花。 今晚上两人都没喝酒，纪长慕让车子在浣花外的一段路停下，他和乔沐元牵着手散步回去。 冬天的夜晚很冷，但乔沐元的手心很暖和，尤其是被纪长慕握着。 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天边月色分明，云丝清浅，别墅区十分安静。 造型一致的路灯矗立在路边，照亮了脚下的路，就连花坛里的石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季节，空气里随处飘来腊梅的清香，幽幽淡淡，很是好闻。 乔沐元有时候会把小手放在他的长大衣口袋里，又或者故意在他的腰上掐一把，她一闹，他就捉住她的手，搂紧她的腰，不让她动。 短短一段路，两人闹了一路才到家门口。 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回了浣花，乔沐元坐在沙发上吃了会儿水果，又拉着纪长慕进影厅陪她看电影。 她也不怎么认真看，时不时跟纪长慕说话。 “你说乔知行这会儿是不是把我恨得牙痒痒。”乔沐元扑闪着大眼睛，看向荧幕。 “我看差不多。” “嘻嘻，扳回一城。” “这叫合力围剿。” “哈哈哈哈哈……”乔沐元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俯后仰，“你看，家里还是宠我多一点。” 乔沐元吃着手里的爆米花，反正睡觉还早，她要跟纪长慕呆着。 她又说道：“谁叫他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手术台上，妈妈都看不下去了，提醒他该找个女朋友了。” 第8832章 一往情深（4） “当然，妈妈估计也是回不了周姨面子，这才让知行出去相亲，以前这种事妈妈都不会提的。知行这样的，其实哪用得着相亲，我以前经常看到小女生追着他跑。” “那他真要去？”纪长慕好奇。 “去啊，肯定得去，再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万一就是命中注定呢？”乔沐元这会儿很高兴。 “你这个周姨，挺热心。” “是，看着我们长大旳，热心得很，以前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哦？” “……”乔沐元意识到说错话，赶忙岔开，“这个爆米花好好吃，纪哥哥，你不吃吗？” 荧幕闪过一道亮光，划亮了整个影厅，屏幕上响起音乐。 纪长慕偏过头，一张脸靠近她的脸庞，两人的鼻子差点碰到。 乔沐元手上的爆米花掉在了桶里。 纪长慕灼热的目光看向她，喉咙一动，瞳孔里藏匿着幽深莫测的光。 他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吃掉她沾在唇边的爆米花，薄唇勾起。 乔沐元面红耳赤，心口跳停一拍，浑身血液仿佛在加速流动，黏黏腻腻的情绪如涌过的电流。 一时间，她什么都忘记了，脑中也空白一片。 影厅里开了暖气，气温很足。 乔沐元看着面前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男人，他炽热且虔诚的目光也在看着她，眸光波动里是一往情深的温柔，如三月的海棠落在无波无澜的湖面，温柔中又添了极致的缠绵爱意。 荧幕上还在放着电影，但乔沐元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抵抗纪长慕的温柔。 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也抵抗不了。 她的耳根子更红，也不说话，与他对视，在这昏昧的影厅里。 时间一点点如流水般飞逝，过了好久，纪长慕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脸上是满足的微笑，唇角始终上扬。 …… 京城的雪如天气预报说的那样，如期而至。 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际飘落，像从前的每一个冬天，京城的雪总会如约而至，从不辜负寒冬和北风。 一大早，乔沐元起来拉开窗帘就看到了一个琉璃世界。 到处都是白色，亮堂堂的，晃得她眼睛疼。 大雪下了一夜，这会儿还在下，已经转成小雪。 她听得到窗外呼啸的北风声，在安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乔沐元伫立在窗边看了很久，舍不得移开目光，美好的清晨从冰雪的世界里开始。 厨房准备好早餐，等换好衣服，她同纪长慕一起坐在餐桌边吃饭。 纪长慕将手机拿给她看：“乔太太问你今天回不回乔宅。” “路上车子好开吗？” “还行，慢点开。” “那你说去不去？” “我看，不如你问问乔知行相亲的事有没有什么进展，要是没有进展，就一起去滑雪，要是有进展，就去打探打探他的相亲进度。” “好主意。”乔沐元一百个同意，满脸写着高兴！ 她正愁没事干呢！ 这不，事情来了。 第8833章 一往情深（5） 吃过早餐，乔沐元用自己的手机给叶佳期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喝着热红茶，白色水雾下，她冲叶佳期招招手，露出白白的小牙齿：“早呀，妈妈，下雪了，外面好美。” “早，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 纪长慕从她身边路过，停下脚步，给她披了一件小外套，双手搁在乔沐元的肩膀上，与她一起看向手机里的视频画面，也同叶佳期打了个招呼。 “外面很冷，要是不想出门的话就让长慕在家陪陪你。”叶佳期又将手机转了一个角度，对着乔宅的院子，“你看，知行早上堆了个雪人在院子里，说是给你堆的，你要是回家就能看到了。” “哟，有心了呀。”乔沐元心里头还有几分愧疚来着，乔知行给她堆雪人，她却想看乔知行的笑话，“他人呢？” “在书房里，说是导师给他布置了任务。” “相亲的事儿怎么说了？要不要我去帮他把把关？” “就随口一说，你怎么比他还上心。”叶佳期笑得厉害。 乔沐元压低声音，笑嘻嘻：“我也是觉得好玩儿，无事可做，这不是正好没相过亲，很好奇嘛。” “那等会儿我问问他，你要是好奇就跟他一起去。” “真是替他操心，那么多女孩子追他，他就不能挑个有眼缘的先相处相处嘛，他现在这性格，很直哎。” “有他爸年轻时候的影子。” “我也觉得，要是像妈妈，比如我，哪里用得着相亲。” 纪长慕：“……” 乔沐元跟叶佳期絮絮叨叨聊了一会，直接让周姨当牵线人，给乔知行安排了一场相亲。 叶佳期怕乔知行跟人没话聊，让他先见见跟他同样是学医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英国学医，跟乔知行一样，也是本硕博连读。 乔沐元深以为然，这样的安排很好！ 乔沐元收拾收拾，非要纪长慕送她去指定的音乐餐厅。 纪长慕拿她没办法，她真是一天也闲不住，最重要的是，乔知行的热闹，她必须要去凑。 纪长慕亲自开的车，他跟乔沐元预定了一处包间，从包间的位置可以看到给乔知行预定的那桌。 “乔沐元，你是不是没有相过亲，心里很痒？”纪长慕问她。 “嘘，别出声啊，乔知行可不知道我们来了。” “迟早得知道。” “你说他会不会不给面子？不来？” “不会。”纪长慕倚靠在包间沙发上，闲适地翘起腿，“他很有分寸。” “也是，在这方面，他跟哥哥一样。” “嗯。” 乔沐元不由想起那次乘帆哥同冯静如相亲的事儿，恍惚还在昨日，如今已物是人非。 乘帆哥哪怕再瞧不上冯家，也不会拂了中间人的好意，这确实是爸妈一直教他们的分寸和教养。 纪长慕点了一壶碧螺春，又给乔沐元点了几份小点心。 他没什么事做，随手从杂志架上拿了一本杂志，低头安静地翻阅。 乔沐元喝了一口茶，用余光看向包间外。 第8834章 一往情深（6） 她对纪长慕道：“这姑娘据说也是知行的高中校友，知行当初是风云人物，估计人家小姑娘认得他。” “成不了。”纪长慕淡淡道，“乔知行这性格，阳奉阴违，看上去听话，实际上叛逆。小时候我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这小家伙说一套做一套，表面看上去可可爱爱，实际上闷头坏。这叫什么来着？芝麻团子腹里黑。” 乔沐元被他说笑了，眼里都是笑意：“也没错，等会儿咱们一定能看到一个彬彬有礼、温和绅士的乔知行。” 正说着话，服务员领着乔知行到了。 乔沐元轻咳，压低声音，看向纪长慕：“咳咳，来了来了，大衣穿得真好看。” 纪长慕也往外看了一眼，还真是，今天的乔知行换了一套裁剪合体、挺括有型的黑白格长大衣，看上去高贵优雅，年轻有为，不像乔知行，像乔医生。 纪长慕笑了一声。 乔沐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真有模有样，头一次头一次。” “乔沐元，我看你好奇心挺重。” “不行吗？” “行……” 乔知行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简单看着。 女孩子还没来。 乔沐元百无聊赖，指着纪长慕手腕上的手表：“几点了？” “九点一刻。” “哦，乔知行还挺懂，知道要提前过来。”乔沐元夸了两句，“女孩子是刘上将家的孙女儿，我看挺好，跟知行又有共同话题，万一成功了呢。” “不可能，知行一心扑在学业上，他有千百种理由拒绝人家女孩子。” “换做你，你是不是也拒绝？” “嗯。” “果然还是男人才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纪长慕白白挨骂，他怎么又不是好东西了。 他真无辜。 纪长慕也不搭理她了，继续看杂志，面色平静。 乔沐元吃着点心，时不时会投喂一下他。 大约十分钟后，女孩子到了。 确实是女学生的模样，看上去年轻安静，黑长直，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奶白色的毛衣套了一件简单的呢子外套。 她一来，乔知行很绅士地站起身，替她将椅子拉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又帮她将外套挂好。 女孩子害羞又局促，连说了几句：“谢谢。” 从乔沐元的位置，可以看到女孩子的正面，乔沐元咬着叉子，托着头：“女孩子挺漂亮，看上去有点内向腼腆。” “她这件毛衣我衣柜也有一件，她手腕上的手链我也有一条，不过我戴不合适，一直没拿出来过。” “知行看上去也太有礼貌了吧？在家里没见他对我这么有礼貌过啊！气！” “纪长慕！！！”乔沐元一转头，见他还在看杂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听着。” “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都对。” “你不帮忙参考参考吗？我觉得这个女孩子还不错啊。” “参考什么？”纪长慕一脸懵，“不可能成功的。”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无趣的？” 纪长慕：“……” 第8835章 一往情深（7） 乔沐元好生气，用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点心。 纪长慕只好往外看了一眼，女孩子看上去安静斯文又腼腆，温温柔柔。 “不太像乔知行喜欢的类型。”纪长慕道。 “乔知行喜欢什么类型？”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 “哦，我觉得也是，乔知行应该不会太喜欢安静的女孩子。” “嗯。” “但也不好说，有些女孩子只是对陌生人比较安静，实际上挺健谈。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性格的话……我猜应该是属于佟茜那一类的，这一类女孩子，我没什么发言权，纪先生有，请讲两句。” “……”纪长慕扶额，“我能先回车上？” “不能，纪先生请高低讲两句。”乔沐元笑眯眯看着他。 纪长慕真是拿她毫无办法。 “我讲什么？你要我说实话？这类女孩子优点很明显，很温柔，没什么脾气，如果合适的话，相处起来也是如沐春风。” “你还真挺会讲。”乔沐元又戳了一下点心，仿佛在戳纪长慕，眼神愤愤。 纪长慕盯着她，勾唇：“纪太太，还要讲吗？” “不准了。” “哦，好。” 纪长慕得了会儿安静的功夫，他再一次翻着杂志，又打开手机看了会未读消息。 外面的两个人点了一些茶水，乔知行全程礼貌绅士，女孩子时不时会害羞，尤其是在目光对撞的时候。 餐厅大堂里有钢琴声响起，悠悠扬扬，气氛愉悦。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女孩子和乔知行同时站起身。 乔沐元差点睡着，看到他们站起来，她眼睛一亮：“结束了，我们也该走了。” “行。” 纪长慕从一旁拿过大衣穿上，又把围巾递给她。 只见乔知行一直将女孩子送到楼下，看着女孩子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皱紧眉头，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一口，瞳孔里是白色的积雪。 刚准备转头去自己车上，只见一个长得甜美娇俏的女孩子向他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笔：“先生，这是你的笔吗？我刚刚捡到的。” 女孩子生得楚楚动人，明艳张扬，小脸上是洋溢的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看向他，手心里躺着一支笔。 “谢谢，是。”乔知行从她手里接过笔。 女孩子将笔还给他：“钢笔上有刻字，乔先生……对吗？” “嗯，是。” “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女孩子主动跟他要联系方式。 “当然，可以。”乔知行试图打开手机。 女孩子却主动摊开手心：“你可以写在我的手上。” “不行，女孩子皮肤娇嫩，钢笔尖硬度大，不合适。”乔知行将手机号给她看，“微信同号。” “OK！收到！我记住了。” “这么快就记住了？” “当然，我记数字很厉害。” 说完，女孩子走了，钻进不远处的一辆红色玛莎拉蒂。 乔知行收起钢笔，扣好大衣纽扣，也上了自己的车，让司机开车回乔宅。 这一幕，正好被纪长慕同乔沐元看到。 第8836章 一往情深（8） 乔沐元没看清女孩子什么样，她还摇了摇纪长慕的手，笑得开心：“我弟居然会主动跟女生说话，还冲人家笑了，这女孩子是谁呀？背影看上去也很好看。” 纪长慕默不作声，牵住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车里，脸色沉着。 “怎么了？”乔沐元坐进副驾驶，看向他沉下来的一张脸，愈发好奇，“你认识刚刚的女孩子？不对啊，你怎么会认识京城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呢？不一般。” 纪长慕倚靠在驾驶位上，扣好安全带，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淡淡道：“你真没看清刚刚这女孩子是谁？” “没有啊，谁啊？我们共同认识的人？” “上次袁晴晴的婚礼，你因为什么跟我闹了小脾气？嗯？” “什么什么？”乔沐元忘性大，这种不高兴的事她也向来不喜欢记住，“我忘了呀。” “庆华顾总，想起来了？” 乔沐元顿时沉默。 刚刚……那就是庆华顾总的女儿？ 她还以为乔知行有桃花了，白高兴一场。 沉默良久，她才幽幽道：“看来这顾总心思全在这上面，我要不要提醒一下乔知行？” “暂时先不用，依我看，乔知行不会搭理她。” “不好说，她是顾总亲自培养出来的，那些手段怕都是手把手教的。上次勾搭你，不也是手到擒来，乔知行再怎么聪明也都涉世未深，你这个做姐夫的，不打算尽点责任？” “先看看这位顾总女儿要怎么做，如果乔知行不幸落入圈套，那也当是买个教训。” “不是吧？你好狠的心。” “狠什么。”纪长慕笑了，“有我和你爸在京城，还怕狼把乔知行吃了？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乔知行没信心？” “乔知行就是个傻瓜蛋，对他没信心。” 纪长慕笑了笑，没说什么，唇角上扬。 踩下油门，他带她回浣花。 雪早已停了，路面上的积雪也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道路两旁还堆着雪。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湿冷，路上车不多，行人也很少。 乔沐元绞动双手，平视前方，眼底是不安的情绪，心里头很忐忑。 她早听说了，顾总那位女儿有点姿色，又刚刚年满十八，芳华正好，嫩得能掐出水。 这样的女孩子，只要下场，有多少男人能抵抗得住。 纪长慕是纪长慕，乔知行是乔知行，乔知行不谙世事，涉世不深，也就偶尔跟她耍耍嘴皮子。 再说，他一个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的学生，怎么跟纪长慕这种金融场混迹多年的狐狸比。 乔沐元还是担心，她转过头看向纪长慕。 某人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眼角轻挑，薄唇紧抿。 乔沐元嘟哝道：“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乔沐元，你知道你像极了什么吗？” 乔沐元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问道：“像什么？” “像山上的老和尚叮嘱小和尚说，不要下山，山下有女人，女人都是老虎。” 乔沐元：“……” 她狠狠剜了纪长慕一眼。 第8837章 嫁给心上人（1） 纪长慕愈发觉得好笑，笑着摇摇头。 乔沐元瞪他：“你还笑！” 乔沐元一路盘算着，乔知行这个傻瓜蛋，可能没什么心思，但不一定能抵抗得了顾总女儿的美人计。 看样子，这位顾总的女儿守候多时。 她是来看乔知行热闹的, 又不是看乔知行掉陷阱的。 这样不行。 回到浣花，乔沐元还是担心乔知行，一想到早上乔知行还在乔宅给她堆了一个雪人，她反倒更加愧疚起来。 弟弟挺好的。 一整天，乔沐元都被这个事整得茶不思饭不想。 纪长慕无法，下午的时候像在博尔顿时一样，给她煮了一壶梨子白茶，热气飘散，茶香四溢。 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坐在她对面：“还在想早上的事？实在不行，过两天让知行来浣花吃饭，我帮你问问。” “知行高中之后就出国了，也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他的交际圈也简单，甚至比我还简单。我好歹还有你罩着呢，他可没人罩着，爸爸不会管他私事的，他又是男孩子，要真惹出什么事，爸爸只会心狠手辣把他送局子。” 纪长慕笑出声：“乔沐元，一天而已，你是脑补多少剧情了？怎么就进局子了？我看，从根本上来说, 你还在把乔知行当做那个不谙世事的弟弟, 而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是不是。” “他本来就是我弟弟, 你说的什么话。”乔沐元冷哼一声，抱起温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在你心里，他还是那个跟在你身后的小孩子。” “他难道不是吗？我永远是他姐姐！” “嗯，是。”纪长慕笑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 “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觉得吕布、唐明皇、吴三桂都是傻子吗？有一种劫叫情劫。” 纪长慕：“……” 行吧，他无力反驳。 算他输。 纪长慕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既然她这么放心不下，改天还是请乔知行过来坐坐，正好，乔知行还没怎么来过浣花。 “明天还会下雪吗？”乔沐元又问他。 “明天晚上还有雪。” “噢！咱们不能因为乔知行辜负美好雪景，晚上我们去泡温泉。” “你还知道。” “纪哥哥，我想在京城呆一段时间，可能半个月，可能一个月, 难得回来, 正好也陪陪妈妈。” “行, 赶我回琼州的意思，是不是。” “什么呀，说话这么难听。”乔沐元嗔道，“我只是想在京城呆一段时间。” “好，好。”纪长慕没有不同意，“正好新年，我回琼州后有几个论坛峰会要去参加，还要出差，你留在京城也好，这边朋友多，但别忘了你自己的小公司。” “知道，正好跟妈妈请教一下开公司的经验。” “为什么不请教我？” “以后有的是时间请教你，还怕我不麻烦你吗？” 纪长慕唇角扬起，与她对视，眸中是润泽的光亮：“对了，那个安洵，你处理好了？” 第8838章 嫁给心上人（2） “等她实习期满，我会找个理由的。” “嗯。” “你到京城，这边的大老们都听到风声了吧？没少请你出去应酬？” “太太不准出去。” “谁说不准你出去了，只是我们约法三章了，不准喝酒而已。当然，你要是私底下背着我喝酒, 我也不会知道。” “我像是那种人吗？你有录音在手上，我可不敢。倒是纪太太，趁我喝醉偷偷录音，这种行为不是很君子啊。” “我是为你好，你要看目的，忽略过程。” “……”纪长慕满脸黑线。 乔沐元还是那个乔沐元, 总能呛得他无话可说。 他也不跟她争辩, 又坐着与她闲谈一阵。 这样的冬日，懒散闲适，却又处处温暖。 纪长慕希望每一个这样的日子都可以陪伴家里人，而不是去应付没必要的应酬。 正闲聊着，纪长慕手机响了，是晏加打来的。 “晏加，什么事？”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没事不能打扰我。” “行吧，行吧，有事。” “嗯？” “我和林栀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准备在这个月的正月十八举办婚礼，请柬不日会由我的管家亲自送到纪先生和乔小姐的手上，还望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纪长慕单手握拳抵住额头，“临时决定？” “算是，也不算是。”晏加满脸都是笑意，“本来关于婚礼的事情我都考虑得七七八八了，也算早有准备。只不过, 本来没打算在兰城举办, 这次回来, 我和林栀一致决定还是在兰城举办比较好。这里是我们共同长大的地方，我们对这里也有感情。” “行, 新婚快乐，我和阿元一定会去。” “老纪，我就说我会在你前面举办婚礼，不假吧？” 听到晏加语气里得意洋洋的语调，纪长慕忍不住又揉了揉额头：“是，你厉害。” “老纪，你酸了。” “……”他酸什么酸。 “我觉得这个时机正好，小米出生了，我的事业稳步发展，林栀也重新回学校读自己喜欢的专业，水到渠成，圆满如意。婚礼是锦上添花，也是我与林栀最重要的仪式，一切都刚刚好，不早不晚。” “祝贺，你与林栀小姐一定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当然！一定要来啊。” “一定。”纪长慕答应他。 晏加又唠叨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 “晏加现在话是越来越多。”纪长慕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乔沐元吃了一颗车厘子，眨眨眼；“是晏加？你在恭喜他什么？” “他要办婚礼了。”纪长慕将刚刚的事儿都说给乔沐元听。 乔沐元咬着车厘子, 愣半天, 一脸不可置信。 晏加居然这个月就要办婚礼了！ 乔沐元在桌子底下踢了某人一脚。 某人：“……” 乔沐元又不爽地踢了他一脚。 纪长慕会意，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扣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眼底是浸润的温和笑意：“你喜欢什么季节办婚礼？” 第8839章 嫁给心上人（3） “强扭的瓜不甜。”乔沐元故意嗔道。 “什么强扭的瓜？我比你更想办婚礼。”纪长慕还扣着她的脚踝，“冬天太冷，春天或者夏天，都不错，你觉得呢？” “都好。”乔沐元不挑，眉眼弯弯。 其实, 她想过很多次和他的婚礼，但真正要跟他商讨细节时，忽然又变得很紧张，心口“砰砰”直跳，像小鹿乱撞。 这就是嫁给心上人的感觉吧，像跟他做遍想做的事，大胆而热烈地爱着, 像玫瑰开得炽热，爱情浓烈鲜妍。 在纪长慕炽烈的目光注视下, 乔沐元缩了缩脚，脚踝处被他握着的地方如有暖流袭过，酥酥痒痒。 “你先、先松手。” 纪长慕松了手：“都好？怕是不行，你选一个。” “那就初夏，不冷不热的季节，正好。”乔沐元嗓音细细，温温柔柔。 纪长慕可不适应突然娇羞的乔沐元，他笑了：“行，那就初夏，今天就商量到这里，要是有什么想法，欢迎跟我随时提出。” 乔沐元：？ 就这？ 刚刚在心里头涌起的气氛顿时消失，她白了他一眼，不吭气了, 继续吃她的车厘子。 “晏加婚礼, 礼服需要我帮你准备吗？” “不要，我让乔宅的管家准备。” “也可以，乔宅的管家比我更熟悉京城，顺便帮我也准备一下西装。” “自己准备，乔宅的管家，你可使唤不动。” “狠心。” …… 在京城的日子，悠闲自在。 乔沐元心里放不下乔知行的事，过了几天特意让乔知行来浣花吃午饭。 这一天夜里也下了雪，浣花的庭院里白茫茫一片，树梢上都是白色。 乔知行还真是难得来浣花，他自己开车过来，又将车停在浣花的车库中。 “姐，浣花这片的别墅真不错，市中心位置，楼盘结构大气，绿化特别，我当初一心想要这里的房子，爸爸没给我买。” “想要就自己挣钱。” “那你为什么不用自己挣？” “我美。” “……” 乔知行也不跟乔沐元客气，一进客厅就四处转了转，别墅上上下下收拾得干干净净, 温馨整洁。 书房的门关着，乔知行猜到可能是姐夫在里面, 也没打扰。 转了一圈, 他这才又下楼来，坐在沙发上，同乔沐元聊着天。 姐弟俩坐一块，乔沐元还特地开了电视。 “姐，今天怎么有空叫我来浣花吃饭？” “想你了。” “有猫腻。” “我不能想你？” “你不太可能想我。” “嘻嘻。”乔沐元冲他咧嘴一笑，“确实不可能。” 乔知行：“……” 乔知行顺手剥了几颗果盘里的开心果，味道不错，又多剥了几颗。 “姐，下午一起打游戏啊，好久没跟你一起打了。” “好啊，下午带你在游戏厅打游戏。” “最近那个新出的游戏，叫《蛮荒》，你玩了没有。” “哪有时间。”乔沐元嗑着瓜子，目不转睛看电视。 “忙什么呢？” “忙我的小公司呀。” “哦，听说了，姐姐在琼州开了一家设计公司。” 第8840章 嫁给心上人（4） “是的，没错。” “姐，为什么我们差不多大，你却这么有钱。你已经开公司住别墅，我却只能蹲实验室啃馍喝粥。” “乔知行！你不要脸！” “嘿嘿。”乔知行笑着剥了一颗开心果，“伸手, 给你剥了开心果。” 乔沐元伸出手，手心向上。 乔知行认认真真又给她剥了几颗，都放在她手心里。 乔沐元用余光看了一眼乔知行，今天的乔知行穿了一件高领白色毛衣，看上去温柔优雅，白皙干净的脸上又满是少年气。 乔知行生得很好看，完美继承了乔家的优良基因，眼窝幽邃, 鼻梁高挺，双眼皮下的那双桃花眼熠熠闪烁。 以前他们是兄妹三人，现在……只有他们了。 “姐，你在看我吗？我是不是很好看。” “……”乔沐元收回目光。 “姐，下午一起打游戏，别忘了。今天外面很冷，我们还是不出去了。对了，姐夫要不要一起？” “你以为你姐夫跟你一样大？小屁孩。” “……”乔知行望天。 好一会儿，乔沐元也没绕到正题上。 又思忖好几分钟，她的眼珠子滴熘滴熘转了转，这才问乔知行：“知行，上次妈妈说给你安排相亲，相了几场？结果怎么样？” “一场，我已经跟周姨说过了，我们不合适。” “这么快……”乔沐元诧异, 现代人的相亲都是这么速战速决的吗？！ “当天回来之后我就跟周姨委婉表达过了，周姨也委婉传达了我的意思。” “人家女孩子看上你没有？” “我不知道, 我没有问周姨。现阶段学业要紧, 我已经跟妈妈说过了，让她下次直接在牌局上帮我拒绝。” “那个……”乔沐元还在想她的问题，又好长时间开不了口。 “什么那个？”乔知行好奇，“姐，你怎么犹犹豫豫？” “就是那个……” “你姐想问你，相亲那天回来有没有碰到什么别的桃花。”纪长慕慢悠悠从楼梯上下来，他刚刚在书房处理好部分工作，端着他的茶杯下了楼。 乔沐元：“……” 这人好直白。 乔知行转头看到了纪长慕，吃着开心果，笑起来：“不知道姐夫是什么意思，听不大懂，什么叫别的桃花，我一向没什么桃花啊。” “我看，你不是没什么桃花，是桃花眩晕了眼。”纪长慕在饮水机接了一杯开水，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姐夫，我相亲那天的事，你和姐姐似乎知道得挺清楚。” “好了，我直接问了啊！”乔沐元看向这家伙, “乔知行！如实招来，你那天从餐厅出来后遇到谁了？” “一个好心人，她捡到了我的钢笔，还给了我，心肠很好，是个热心人。” 纪长慕笑出声。 “……”乔沐元无语了好一阵，“那你知道那个好心人是谁吗？为什么她这么碰巧出现在你面前？” “她也是一个顾客，正好在餐厅用餐，碰巧捡到了我的钢笔，还给了我，拾金不昧。” 第8841章 嫁给心上人（5） 乔知行吃了一颗车厘子，还顺手又给乔沐元剥了几颗开心果。 乔沐元拍他的手：“你少来。” “难道不对吗？” “那你为什么把手机号给她？” “姐，你跟姐夫两个人鬼鬼祟祟跟踪我啊。”乔知行笑起来，眉眼舒朗好看，“这种行为可不好。” “如实招来，回去之后, 那个女孩子有没有找你聊天？” “姐，你和姐夫两个人像是在审问犯人，尤其是你。” “你说不说……”乔沐元夺过他面前的果盘，“不说不给吃了，午饭也不给吃了。” “我就说呢，怎么好心请我过来吃午饭，原来是审讯逼供, 我好可怜。”乔知行搓搓手，没得吃了，“那个女孩子啊，我知道她是谁。” “你知道？真知道？” “庆华顾总的女儿？我应该没说错，很久之前见过一次，在我朋友的生日宴上，那时候她大概才十五六岁吧，长得很好看，亭亭玉立。这次见到，比之前更好看了一些，长开了。” “知道你还给她手机号？” “怎么了？我寻思着也算是我朋友的朋友，加一下就加一下。” “庆华的顾总是什么人品你难道不知道？”乔沐元觉得乔知行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一副纯良小白兔的样子。 “姐，我不关心京圈里的事啊。” “你是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哄谁呢！庆华顾总人品不好, 就算是传言, 你也多多少少听过一点。上次这位顾总还把他女儿带到你姐夫面前, 后来……” “等等。”乔知行来了兴趣，“展开说说，这个我爱听。” “乔知行, 你烦不烦, 这不是你该听的！我就告诉你，离这个顾小姐远一点，说的好听点，她是顾总女儿，说的难听点，她就是顾总拿来做跳板的棋子。她要了你的手机号，要么是看上你了，毕竟乔家小公子，再怎么没出息，也是乔家人；要么就是想通过你做点别的事，比如继续勾搭你姐夫。总之，乔知行，你给我放聪明点。” “什么叫乔家小公子，再怎么没出息，也是乔家人。”乔知行幽幽看向乔沐元，“姐，你说话好难听。” 乔沐元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说完了，等着吃饭。” “……”伤害了他，又一笑而过。 距离吃饭还有一会儿时间, 乔知行不陪乔沐元看泡沫剧了，跟纪长慕坐在一旁喝茶。 窗外庭院里还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雪还未消融，北风呼啸刮过。 “姐夫，你评评理，你听听姐姐说的话，像话嘛。” “我听着还行。” “哦，拜拜，忘了，你俩才是一家人。” “……”纪长慕笑了，“那天我也在现场，正好都撞见了，你姐姐也是为你好。” “我一个朋友暗恋这个顾小姐很久了，那天这位顾小姐加了我微信之后我就把她的微信号给了朋友，我这也是成人之美。是吧？姐夫。” “你朋友暗恋顾小姐很久，不知道她的微信号？” 第8842章 嫁给心上人（6） “姐夫，你应该知道，这位顾小姐被那位顾总藏在家里头，轻易不会去钓普普通通的鱼。也就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位顾总的作风。” “……”乔知行不小心露馅了。 “你知道就好，那天之后，你姐姐成天担心你会成为顾小姐的鱼，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她是怕我见色起意？” “差不多。” “那位顾小姐还没有漂亮到让我见色起意的地步。”乔知行笑道，“美则美矣，但也只有美，没有其他，我更喜欢内外兼修的。” “为什么不跟你姐说？” “男人更懂男人。” “我不懂。”纪长慕可不想被他拖下水，“我只需要懂你姐姐一个人。” “姐夫，随便聊聊呀，你在认识我姐姐之前，喜欢什么类型的？” “聊聊？聊完转头告诉乔沐元，对吗？” “……”一点不好玩。 这种男人，真是无聊极了。 乔知行望天。 纪长慕可不上这小孩的当。 午餐时间时，乔沐元过来找他们：“吃午饭了，聊什么呢？两个男人有什么好聊的？不会是在聊我吧？” “吃饭。”纪长慕站起身。 下午时，天空又飘起簌簌小雪，风一刮，处处寒凉。 家里同室外不一样，家里很暖和。 乔沐元懒得出门，午饭后拉着乔知行一起打游戏，纪长慕站在一旁看了一会。 打着打着，乔沐元想起乘帆哥，有些感伤：“以前乘帆哥常常陪我一起玩游戏，他还总是让着我，因为我输了就会哭鼻子。” “乘帆哥也陪我玩过，他虽然总是嫌弃我年纪小，但只要我央求他教我，他都会带着我一起玩。” “我想他了。” “姐，我也想。” “一晃都三年了。” “还记得宋北森不。” “记得啊。”乔沐元当然记得，她算了算日子，“他……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是啊，当初姐姐你没留情面，也没给宋家面子，将他送进大牢，宋家和乔家已经有三年没怎么往来了。” “怎么没留情面？”纪长慕在一旁坐下，面色冷峻，“宋北森是重大金融案的从犯，十年起步，区区三年，还不够给面子？也就是你姐才给了面子，换做是我，不可能给这个面子。” “但……宋家心里还是过不去。”乔知行叹气，“以前过年，小糖果姐姐都会过来，现在也不来了。” “不用有心理负担。”纪长慕生怕乔沐元又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宋家对这个儿子本身也没抱多大希望，乔宋两家的情谊不会因为这个逆子消散。” “是，宋北森是罪有应得。”乔知行也知道，“整件事跟姐姐无关。” “对了，想想呢？好久没见她了。” “她申请了公费出国留学，下半年应该能出去。” “哪个国家？” “我没问，那天还是她在微信上跟我说了一句，我当时忙着做实验，没有立即回她，后来也没再问。” 第8843章 嫁给心上人（7） 乔沐元心有戚戚。 再多的事，她也没问了，安心跟乔知行打游戏。 心里头最放不下的还是乘帆哥。 过了好一会儿，一局打完，他们玩得酣畅淋漓。 中场休息，游戏厅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人。 乔知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与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一起看向窗外的雪景。 “姐，你和姐夫到底什么时候办婚礼？我想吃喜糖。” “这么想吃喜糖？不如你也结个婚，喜糖管够。” “……” “日子订好了，今年初夏，具体哪一天，再议。” “真的？！” “真。” “那还差不多。”乔知行喝着杯中的水，一双眼睛看向窗外，“乘帆哥要是还在，他肯定很高兴，你是他一直护着的妹妹，他以前对你可好了，好得让我嫉妒。” “可惜，没有如果。” “好在还有姐夫，姐夫会替他保护你。” 乔沐元低下头，目光迷离地看着地板，地板上光影黯淡，她的目光也随之暗下去。 有一些思念总是会猝不及防地跳出来，让她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为了避开让自己难过的气氛，过了会儿，乔沐元岔开话题：“改天一起去高尔夫啊。” “好啊，一起。” 乔沐元笑了。 姐弟俩并肩坐在沙发上，在这样平静的冬日午后，随意聊着天。 …… 过了几天，纪长慕先行离开了京城，他要回琼州开会。 乔沐元一个人呆在浣花无聊，回乔宅陪叶佳期。 过年期间，叶佳期不忙，但她爸爸倒还挺忙，应酬也不少。 乔知行假期结束，飞回了纽约。 乔宅花园里，乔沐元陪着叶佳期一起逛逛园子，看看开得正好的梅花。 “沐元，怎么没跟长慕一起回琼州？” “我之前跟他说好了，我留在京城陪爸妈一段时间。” “嗯，别太久，陪伴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其实那个……留在京城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乔沐元停下脚步，靠近叶佳期，在她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叶佳期笑了，又跟她说了几句。 天气正好，晴空万里，京城的北风一如既往的刺骨。 乔沐元裹好披肩外套，与叶佳期一同逛园子。 “妈妈，你下午忙不忙？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不忙，最近都不忙，你爸爸挺忙，好几天没回来了。” “那正好，我可以陪妈妈，晚上还可以一起睡觉，像小时候一样。” “小时候？你还记得小时候？” “不大记得了，我小时候是不是在一个什么村子里长大的？迷迷糊糊有点印象，但又总觉得是在做梦，我怎么会在村子里？” “不是梦，之前跟你说过，妈妈那段时间在一个村子里支教，正好带着你一起。” “爸爸怎么舍得让你吃那个苦的？” “他不知道。” “村子里应该很好玩吧，我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 “调皮倒还好，更多的是可爱。” “这么说来，我小时候还过了一段艰苦的生活。” “也算是了，那村子条件不太好，时间很久远了。” 第8844章 嫁给心上人（8） 偶尔回忆起过去，叶佳期也有几分怅然。 二十多年了。 那个村子早已不在。 逛了一会儿园子，乔沐元又陪叶佳期下棋，还给叶佳期跳了舞。 很长时间没有跳舞，有些生疏，但不管跳得好不好，叶佳期总会夸她几句。 从小到大，乔沐元都知道妈妈是最温柔的人。 她跟叶佳期聊了很多心里话，平时不会跟别人说的话，她都愿意讲给叶佳期听。 “妈妈，你老实告诉我，你放不放心让我嫁给纪长慕？” “要听实话？一开始不放心，尤其是那年你们闹离婚的事情后，我对他很有偏见。不过事情过去也过去了，现在我也算放心了。知行前几天跟我说，你们要办婚礼了？初夏？” “知行真是一个优秀的传话筒。”乔沐元扶额，“还没有定，所以还没告诉你们，等日子订好，第一时间告诉妈妈。” “你看，这就是我不满意的地方之一，纪长慕到现在才想起来办婚礼的事。” “不是！”乔沐元赶忙替纪长慕解释，“他不是故意的！他有他的考虑。当初我还在读书，他觉得回国办婚礼太赶，又耽误我的学业，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的。每一步他都有为我考虑，他也很想让你们满意。” 叶佳期就知道，只要她说一句纪长慕的不是，乔沐元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果然。 叶佳期笑了：“知道，知道，但可不止这一件让我不满意的事。” “还有啊……”乔沐元叹气，这人在妈妈心目中到底留下了多少坏印象，她都快兜不住了。 “也是很深的一个坏印象，他出国留学能一年，删除了乔家所有的联系方式，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你那时候哭了很久，我心疼得不得了。一看到你哭我就难受，我让钟管家试着找过他，哪怕让他打电话安慰一下你也好。可是，没有如愿。” “他那个人……可能……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大概……”乔沐元绞尽脑汁替纪长慕说话，“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比如舅舅替杨阿姨动手术的事，还有乔家帮助他出国的事，所以他……从他的角度来看，乔家只是雇主……所以就……就那么做了，没有想拖泥带水。” “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初惹你伤心成那样，现在我说一句都不行。” “不是！”乔沐元拉住叶佳期的手，“说，都可以说！妈妈，你要不骂他两句，他当初真不是个东西！忘恩负义！” “不骂，我要骂了，你不得恨我。” “不会不会！他当年就是忘恩负义！” 叶佳期被她逗笑，也握住她的手：“好了，以后回琼州多多保重，想家了就回来，乔宅永远都给你留着房间。” “嗯！”乔沐元心口被触动，眼窝酸酸的。 无论她走到哪里，乔宅都是她永远的家。 乔沐元又陪着叶佳期下棋喝茶聊天，时间走得很慢，她的生活节奏也慢下来。 第8845章 嫁给心上人（9） 她一个人留在京城，纪长慕空下来时也会给她打电话。 京城的元宵节很热闹，乔沐元很多年没有在京城过元宵节。 元宵这一天晚上，她没约别人，只单独约了叶佳期，想和妈妈一起去过元宵节，正好爸爸也出差了。 乔沐元提前让管家在最热闹的街道茶楼上包了一个靠窗的厅，她同叶佳期一起吃晚饭看元宵灯火。 长街上挂满了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整条长长的街道上都是让人迷醉的光线。 光影交织在一起，如梦如幻。 乔沐元欢快地吃着茶楼的特色元宵宴，欣然从二楼往外看，看街上人流如织。 “妈，街上人好多，你看那个兔子灯，好好看。”乔沐元指着前方一处小兔子灯，可可爱爱。 “你小的时候，给你买过好几个。” “是吗？记不得了哎。” 叶佳期笑了，低头吃着碗里的桂花元宵。 乔沐元大部分时候喜欢托腮看着楼下美好的盛世光景。 花市灯如昼。 “妈，你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吗？你小时候，京城的元宵节也这么热闹吗？” “当然呀，很热闹。”叶佳期笑道，“我记得有一次，你爸爸带我出来过，但也只有一次，他很忙，那时候也不大跟我亲近。” 乔沐元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明白。 她一直都知道，妈妈是在乔宅长大的，当初无家可归，还是爸爸收留了她。 正说着，叶佳期的手机响了，是乔斯年打来的电话。 乔沐元瞄了一眼：“爸爸查岗。” “什么查岗。”叶佳期笑着接起电话，“老乔，元宵节快乐啊。” “刚刚应酬结束回酒店，正想跟你说一句元宵节快乐。” “现在说也刚刚好，这会儿才七点多，应酬已经结束了？” “是，露个面就行，不是多重要的应酬。你也一直叮嘱我，不要多喝酒。” “那当然啊，回酒店吃碗小元宵吧，我再发几张灯会的照片给你看看，这样才有仪式感。” “你在外面逛灯会？” “和你女儿在一块呢，在外面。” “哦，原来乔沐元也在。” “是。”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玩得开心。” “出差早点休息。” 乔沐元托腮，目不转睛看着妈妈，她见叶佳期脸上的笑容至始至终没有消失过，每次跟爸爸打电话都是这样，一脸的甜蜜。 这样一想，她拿起手机，某人怎么连条微信都不给她发？ 不知道今天是元宵节？ 乔沐元故意拍了一张楼下长街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楼下的街道很长，她们在的茶楼正好是最中间的位置，俯视往下，满街都是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游客，那样热闹繁华。 风一吹，街上的灯在自由转动，流苏穗也轻轻飘动，恍若梦境。 她就不信，这样发一条，某人还不知道今天是元宵节。 但，好一会儿，手机还是没动静。 他在琼州干什么呢？ “沐元，多吃点，都没见你吃。” 第8846章 嫁给心上人（10） “好！”乔沐元放下手机。 “沐元，你不是说过几天朋友结婚，要去兰城？” “嗯嗯，十八。” “哦，参加完婚礼你就回琼州了吗？” “不一定，妈妈要是想我留在京城，我可以多陪你一段时间，趁着我那个小公司还没有正式开始启动。”乔沐元说到琼州的事，又叹气，“妈，人生真艰难，我好不容易招了个助理，结果她大年初一找到纪长慕的联系方式，茶言茶语一番，大概是看上纪长慕了。这事还是纪长慕跟我说的，他把我那助理拉黑了。” “还有这种事？也没什么，他们身边总少不了莺莺燕燕，主动权在他们。只要他们无心，莺莺燕燕再多，也没有招。” “是，我相信纪长慕。”乔沐元道，“只是，我该招一个什么样的助理呢？刚开始就遇到这样的挫折，真得很打击人的自信心哎。” “要不你招个男助理也行。” “我行，纪长慕不行。” 叶佳期笑得厉害。 她们随意聊着天，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坐在二楼的位置看热热闹闹的街道。 也有各种各样的元宵演出，大人、小孩都喜欢看。 等吃饱了，乔沐元喝着茶，大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光。 茶楼大厅有古筝的声音，悠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欣然忘返。 突然，包间的门被敲响。 乔沐元看向叶佳期：“服务员吗？不应该啊。” 叶佳期问道：“谁呀。” “是我。”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 乔沐元一愣，纪长慕！ 她飞快站起来，随即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男人，深灰色的西装大衣，身形笔挺，高大英俊，一双幽深内敛的眸子看向她，乔沐元就这样撞入他的眼底。 “你怎么来了！”乔沐元满是惊喜，搂住他的腰，欢欣地蹦蹦跳跳，丝毫不肯松手。 “早上开了个会，下午坐飞机赶过来，还好，能陪你过元宵。” “其实可以不用来的，没关系，来回赶路，太辛苦了。” “真得没关系？”纪长慕垂下眼睫，视线落在她白皙红润的脸上，好些天没见了。 乔沐元心里一想，还是有关系的，至少，她现在很高兴。 他总是会给她一些不打招呼的惊喜，像星星突然坠落在手心，给了她无限光芒和期许。 “你吃晚饭没有？”乔沐元搂住他不松手。 “还没有，刚赶到京城，打电话去乔宅，得知你和乔太太在这里。” “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再给你点一些热菜，我和妈妈正好在喝茶。” 乔沐元和纪长慕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叶佳期笑着摇摇头，这会儿，她倒像亮闪闪的电灯泡。 这样的美好佳节，既然纪长慕来了，她也正好把乔沐元交给纪长慕。 乔沐元牵住纪长慕的手走进，纪长慕同叶佳期打了个招呼。 叶佳期站起身，拿了围巾：“你们吃，我先回乔宅。长慕，照顾好沐元。” “妈妈，不再坐会儿吗？” 第8847章 嫁给心上人（11） “我回去后正好跟你爸爸打个视频电话。” “那妈妈慢走，我们晚上就不回乔宅啦。” “好。”叶佳期意料之中。 纪长慕一来，她定然不会再回乔宅。 包间里很快就只有乔沐元和纪长慕两个人，乔沐元拉着纪长慕看向落地窗外的街道，问他：“好看吗？灯光像长龙一样。” “你挑一个喜欢的灯，我让人给你买。” “不要啦，小孩子玩的。” “真不要？” “那就南边那盏桃红色的小宫灯，可爱。” 纪长慕唇角上扬，随即将保镖叫过来，让他下楼帮乔沐元买了。 灯光映照在乔沐元的脸上，纪长慕凝视着她，这样真真切切的拥有，抵过无数次虚无的思念。 “你今天过来的话，这几天还回琼州吗？” “不回去，等参加完晏伽的婚礼。” “那你岂不是又可以在京城陪我几天？” “你要是回琼州，我岂不是可以天天陪你？非要跟我分开住一段时间。” “什么呀，分开也没几天，小别胜新婚。” “哦？那今天晚上就是新婚夜？” “你好会曲解别人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算了，新婚夜就新婚夜。” 新婚夜么，也挺好。 乔沐元脸红红。 没多久，保镖将小宫灯送上来。 乔沐元点了蜡烛，轻轻转动宫灯，蜡烛红色的光线映衬着她如桃花般的容颜。 …… 兰城，一处郊外的教堂。 晏伽和林栀的婚礼如期而至。 宣誓，互换戒指，拥抱……婚礼进行曲响彻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教堂不远处就是兰城最大的庄园，晏伽定在这里同林栀举办结婚宴。 蔚蓝的天空，美丽圣洁的花朵，飞舞的气球，跳舞的白鸽，一切井然有序，宾客也一一入场。 中午和晚宴都在庄园里举行，兰城同晏家交好的上流圈子一大半人员到齐，其余各地商界大佬也来了不少。 林栀穿着洁白的婚纱，这是晏伽很久之前在德国就帮她订做好的，一针一线都费尽心思。 她挽着晏伽的胳膊，同每一个来宾打招呼，脸上满是甜蜜的笑意。 洲洲也穿着小西装，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打着黑色领结，是全场小孩里最受瞩目的一个。 晏松源在晏锋的陪同下也来了，他们走到晏伽面前，晏松源同晏锋一起给他们送上了祝福。 晏伽从不敢奢求有家人的祝福，但如今，他得到了家里人的祝贺。 乔沐元踩着一双银色高跟鞋，穿着乔宅管家给她准备的浅紫色花朵礼服，笑意清浅甜美，她挽着纪长慕的手臂，犹如一对璧人。 他们一过来，立刻吸引场地不少人的目光。 谁都知道，纪长慕如今炽手可热，是高科圈的新贵，多少人想跟JY集团合作。 晏伽同纪长慕握手，纪长慕勾唇：“晏伽，林栀，新婚快乐。” “老纪，我也在等着你的喜酒。” “不会太久。” “那可太好了。” 晏伽很忙，纪长慕没有太占用他的时间，同乔沐元进了庄园大厅。 第8848章 嫁给心上人（12） 在兰城，乔沐元认识的人不多，几乎没有。 她只好去找小米。 小米由保姆带着，也来到了庄园。 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保姆大概生怕她着凉。 “小米，还认得姨姨吗？让姨姨抱抱。”乔沐元张开双臂。 小家伙眨着乌溜的大眼睛，果然是认得乔沐元的，动了动小手。 乔沐元将她从保姆的怀里抱过来，走了几步，耐心哄着：“小米，我们又见面了，今天是你爸爸妈妈的婚礼，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小米今天穿得真好看，谁给你打扮的呀？” 保姆抱着小米在这间特定的休息室呆着，这里很安静，听不到室外的喧嚣。 休息室外有好几个保镖守着。 “乔大小姐，小姐今天可乖了，像是知道今天是爸爸妈妈的婚礼一样，不哭不闹。” “那当然，我们小米宝宝很聪明。” 乔沐元抱着小米玩了好一会，要不是还得出去陪纪长慕见见宾客，她真想一直呆在这里。 等时间差不多，她回金碧辉煌的大厅。 乔沐元优雅地提着裙摆走到纪长慕身边。 纪长慕的面前永远不缺想要交朋友的大佬，她一来，纪长慕便给兰城几位大佬介绍了她：“这是我太太，乔沐元。” “知道，知道，早就听说纪先生的太太是乔爷的女儿，又漂亮又聪明。不过，百闻不如一见，近距离看到真人才知道，照片上可比不了。” 乔沐元也听惯了溢美之词，她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晚上是自助红酒晚宴，乔沐元只在纪长慕身边呆了片刻便走开了，她更想多吃点东西。 既然是晏伽的婚礼，纪长慕避免不了多喝了几杯。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纪长慕迈开长腿走到乔沐元身边，唤了一声：“纪太太。” 乔沐元正在吃盘子里的巧克力，听到他的声音，转头：“嗯？纪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杯酒，我还能继续喝吗？” 哦！乔沐元都差点忘了这个事。 反倒是他记住了。 眉眼弯弯，乔沐元温柔一笑：“今天可以破例，但也只能多喝两杯。” “那便不破例了，这杯酒留着敬晏伽和林栀。” “那多不好。”乔沐元可不想落一个“坏名声”。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纪先生这么守承诺？” “没办法，人家有录音。” “……” 乔沐元用小叉子叉起一块小蛋糕，抬手喂他：“张嘴。” “大庭广众的。” “那你还不快点。” 纪长慕吃掉。 嗯，很甜。 随后，乔沐元也吃了一块小蛋糕。 纪长慕很快又回到人群中间，同认识的人攀谈。 乔沐元更喜欢和小孩子呆一块，今天婚礼上的小孩子也非常多。 她还看到了晏松源和晏锋，晏松源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但今天意气风发，笑得很开心，洲洲时不时会趴在他的腿上跟他玩。 庄园大厅，其乐融融。 晏伽同林栀正在给宾客们敬酒，他们手挽着手，携手同行。 第8849章 婚礼盛大隆重（1） 晏伽不让林栀喝太多酒，时不时会低头跟她小声耳语：“要不要我帮你把红酒换成果汁？” “别了，就今天一次，不会多喝的，放心。” “好。” 这次婚礼，晏伽仔细斟酌了好友名单，并没有邀请那些会让林栀不愉快的同学、朋友。 不过，徐文屹这种从小长大的朋友避不开，好在最近徐文屹闹离婚，处理家事还来不及，没有来参加婚礼。 晏伽也没再派人去请，免得林栀不愉快。 大厅中央有一架钢琴，钢琴师弹奏音乐，曲调悠扬明快，调动着现场的气氛。 等敬完酒，晏伽和林栀短暂分开，林栀去换了一套旗袍式小礼服。 晏伽好一会儿没见洲洲，正好看到洲洲在跟小朋友玩，跑过去陪了他一会。 “爸爸今天特别帅。”洲洲扑闪着大眼睛看晏伽。 “那你看看现场，谁最帅？” “爸爸！” “真乖！”晏伽十分快乐，“招呼你的朋友们多吃点，爸爸还有别的事。” “爸爸放心。” “嗯！”晏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等林栀换了一套旗袍，晏伽向她走过去，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片刻未曾移开。 林栀笑着碰了碰红宝石耳坠，问他：“哪里不对？怎么一直看着我？” “林栀，你今天特别漂亮，每一套婚纱和礼服都很好看。”晏伽走到她跟前，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视线炽热。 “那之前漂亮不漂亮？” “当然，在我心中，每一天都很美。”晏伽在她耳边低语，“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林栀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很多很多年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有想过关于自己的婚礼，像所有热恋中的女孩子一样。” “那你当时想象的婚礼是什么样？像今天这样吗？” “事实证明，我的想象力还是不够精彩，我只想过穿着婚纱和你结婚，但没有想到会在这样奢华精致的庄园里。对了，这座庄园在兰城存在很多年，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但它对于我来说是城堡一样的存在，我不是小公主，所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跟它建立联系。” “是不是也从未想过自己婚礼的时候，孩子都有两个了？” “当然没有！”林栀笑道。 “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的时候吗？” “记得。” “那时候我说要带你去环游世界。” “一直记得。” “那么，等婚礼结束，就从蜜月开始，我带你去环游世界。” “不行。”林栀摇头，“我可舍不得洲洲和小米，再说，我还要读书呢！”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一起环游世界？”晏伽问她。 “我看……再说吧，反正等白头到老的时候，我们肯定一起走过很多地方了，对吧？” “我还以为你要说，等老了再跟我出去。” “不过，蜜月的话，我们可以挑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个人。”林栀也想跟他一起过二人世界了。 第8850章 婚礼盛大隆重（2） “当然，蜜月你必须得陪我。”晏伽缠着她，“这可不许少。” “好。”她笑得温婉动人，视线与晏伽相撞，碰撞出无数火花，“去哪里？” “回欧洲？我带你周游欧洲。” “好啊，你带着我。” “一定。” 不顾众人的目光，晏伽突然抱起她转了一小圈。 林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放我下来，人太多了。” 晏伽也没太过分地闹，将她放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今天的婚礼还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 “满意就好，你之前很忙，又是怀孕又是上课，关于婚礼的细节我没有打扰你，就怕没做到位。” “这件旗袍也好看，你提前订做的话，不怕我刚生完孩子穿不上？” “不怕，因为我特地订做了两个尺码，你都可以穿。” 林栀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意甜蜜。 林栀又陪着晏伽跟宾客聊天，过了会儿，晏伽怕她累，让她去休息间陪陪小米，他继续陪客人。 今晚的婚礼盛大隆重，晏伽自己都有几分不真实的恍惚感。 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娶到年少时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兜兜转转多年，辗转几处，他们最终还能重新遇见，永远在一起。 年少时的喜欢，涩若青梅，但却是心底珍藏的回忆，不论何时再想起，都会涌起甜蜜。 晏伽走到洲洲身边，洲洲正好在跟一群小朋友玩，乔沐元也在。 乔沐元手上抓着一只小巧的盒子，问一群小朋友：“好了，现在来猜这个里面是什么，谁猜对了就送给谁。提示，两只耳朵，紫色。” 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举手：“星黛露！星黛露！” “恭喜恭喜，是星黛露小公主。”乔沐元将小盒子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立马拆开，里面是一只包装很精美的小型星黛露毛绒玩具。 晏伽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正好纪长慕也走过来。 晏伽双手抱臂，问乔沐元：“乔大小姐，你怎么还带了玩具过来？” “不是我带的，是让保镖在庄园管理处那里买的，为了哄这些小孩子玩儿啊。”乔沐元笑得很开心，“他们快把我买的礼物都赢走了，可聪明了。” “全场的小孩都快聚集到你这儿了，你的奖品很诱人啊，我和老纪可以参加吗？” “可以啊，但你们怕是没有小朋友们聪明。”穿着紫色礼服裙的乔沐元也像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公主，欢天喜地，笑起来时露出漂亮的小酒窝和牙齿。 “那我们也试一试。”晏伽兴致很高。 纪长慕眉眼里都是笑意，他站一旁看乔沐元逗小孩子玩。 她好像有大把大把的经验似的。 这会儿，纪长慕想起那个七八岁的乔沐元，那时候，应该叫她小柚子更合适。 后来，他再没有见过比小柚子还可爱的小天使。 如今，长大后的乔沐元成了他的妻子，将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好了，下一轮有奖活动开始，我出算术题，谁先算出来就把奖品给谁。” 第8851章 婚礼盛大隆重（3） 乔沐元随口说了一道小学算术题，她也不知道难不难，反正，总会有小朋友算出来。 话音刚落，一旁的纪长慕幽幽道：“答案是两米。” “……”乔沐元缓缓转头，睨了他一眼，“你是来砸场子的。” “乔小姐，说话算话，我和老纪也可以参加。”晏伽乐呵道，“快给老纪发奖品。” 纪长慕见她面前桌子上有不少奖品，自己走过去看了看：“水杯，毛绒玩具，乐高，还有小金条……乔沐元，你可真下血本，干了晏伽该干的事。” “我乐意。” “那就小金条，我要这个。”纪长慕指着小金条，眼巴巴看着乔沐元，“给不给。” “谁说奖品是小金条了，奖品我说了算。” “那你总得给我一样，我答对了，不是吗？” “给你奖品，你和晏伽不准再参加。” “行，给。”纪长慕非要跟她要奖品。 乔沐元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众小朋友“哎呀”一声捂住眼睛。 晏伽的牙齿酸溜溜，又被他们秀到了。 乔沐元笑眯眯看着他：“奖品就这个。” 纪长慕：“……” 他很吃亏的好吗？ 乔沐元夺过他手里的小金条，哼，还想要她的小金条。 小金条要留给最聪明答题最快的小朋友！ 现场的宾客有的坐在沙发上休息，有的站在落地窗前攀谈，婚礼中途时，气氛随意很多。 纪长慕和晏伽在人少的地方坐下，聊着天。 晏伽想给他倒酒，纪长慕拒绝了：“不喝，已经跟太太约法三章。” “没关系，你喝你的，她又不会知道。” “违背良心的事，我可不做。” “老纪，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这还是我认识十多年的纪长慕吗？”晏伽今天晚上倒是喝了不少，很尽兴。 “晏伽，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太太的话不行。” “好，好，不劝你，反正现在没人劝得动你，估计也就乔爷可以。” “乔爷也不行，但凡乔沐元跟他撒个娇，他也全都听。” “你家小公主真是众星拱月。” “当然，我会把最好的都给她。” 晏伽仰头喝了一口酒，今天是他的婚礼，但他却被纪长慕频频塞狗粮。 难怪那小公主心性单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因为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里。 更重要的是，纪长慕乐意宠着，纪长慕看乔沐元的眼神里都是无尽的宠爱和绵绵爱意。 不停有人过来给晏伽敬酒，也有人给纪长慕敬酒，但纪长慕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再没有碰一滴酒。 既然答应了乔沐元，那他当然说到做到。 没多久，晏伽又被拉着过去聊天，纪长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有兰城的供应商想给JY供货，他们坐到纪长慕的身边，想晏伽婚礼的机会跟纪长慕谈谈合作。 纪长慕一一回应，并不会在晏伽的婚礼上摆架子，并且一一接收他们的名片。 “纪总下次来兰城尽管找我，我来为你接风洗尘。”一个老板道。 第8852章 婚礼盛大隆重（4） “谢谢，您客气了。”纪长慕面色从容。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纪总在兰城呆几天？不如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您定个时间，我们来安排活动，保管让你满意。” 几个老板一人一句，看上去都是兰城互相熟识的商人，纷纷想跟JY攀上关系。 纪长慕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多年，哪里不清楚他们的心思，酒桌上谈事，更好办，但也容易犯错。 所以，他绝不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上酒桌。 他今天才认识他们，当然不会接受他们的邀请。 纪长慕也算是给足他们面子：“抱歉，明天陪太太回京城。” “哦，对，对，我们都忘了，纪总的太太还在。”众人以为纪长慕是碍着太太的面子，不好意思接受，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纪总，要不就今晚？我来安排夜间的项目，您只要找个理由出来，我们保证会让你满意。” 纪长慕对他们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平常的夜间酒局就是这样，三杯酒下肚，再找几个漂亮姑娘作陪，很多时候，生意就成了。 纪长慕心知肚明，但他不会参加这样的局，也不屑参加。 “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我看，晚上大家还是早点休息。晚宴结束也不早了，纪某年纪也大了，晚上需要回酒店休息才行，明天一早还得赶回京城。” “哎呀，纪先生年轻有为，怎么叫年纪大了，你叫年纪大，那我们岂不是老骨头了。” 纪长慕笑了：“多谢各位好意。” “那纪总下次有机会再过来，来了兰城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唉，纪总，你晚上不出来真是可惜了，兰城这一片好玩的项目太多了，尤其是夜间项目。” “哎呀，老金，纪总什么世面没见过。” “是，是，我都忘了，纪总以前一直在国外，见过的世面比我们多。”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在聊，聊得很嗨，纪长慕唇上带笑，面色平静，没再参与他们的聊天。 过了会儿，他站起身，扣好西装纽扣：“大家玩得开心，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的，纪总。” 纪长慕一走，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 “纪总太太在婚礼上呢，你们这么公然邀约，他肯定不同意，谁敢当着太太的面出来玩。” “我看这纪总是不敢，估计太太管得严，他根本出不来。男人谁不爱玩，谁能抵抗得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我们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纪总还是不同意，肯定是家里管得严。” “看不出来，乔家大小姐看上去年纪不大，倒挺会管老公。” “那也得男人服管，你们懂个P。” “我看是纪总不敢得罪乔家吧？！以后在国内时间久了，翅膀硬了，那可就说不定了。” “什么不敢得罪，他那种人，说不定背地里玩得比你我都嗨。又帅又多金又有地位的男人，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几个中年男人聊了会儿天，闲扯一通，气氛倒是十分热闹。 第8853章 婚礼盛大隆重（5） 到了将近十点，庄园的宾客陆陆续续散了。 纪长慕也在婚礼结束后带着乔沐元回兰城的酒店。 冬天有些冷，乔沐元一路披着纪长慕的西装外套，依偎在他的身侧，不停给他讲晚上一些好玩的事。 纪长慕也认真听着，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打断她, 专注且深情。 司机将车开到市中心的酒店，纪长慕扣住乔沐元的手，与她一起上了楼。 乔沐元将他的西装挂在衣柜里，又主动替他解开领带，小手滑过他的衬衫。 “先去把礼服换了。”纪长慕扣住她的手，没让她再继续。 “你以为我想干嘛？”她冲他狡黠一笑, 眼底都是星星点点的光，明亮如皎月。 “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乔沐元转过身，背对他：“你帮我把礼服拉链拉开，我够不着。” 纪长慕用手轻轻拢住她的长头发，替她将拉链拉开，乔沐元光洁的后背白皙胜雪。 乔沐元一熘烟跑进浴室：“我洗澡了啊，纪先生记得帮我把睡衣准备好。” “……”跑得真快。 纪长慕在行李箱里翻了一会，只见乔沐元带了好几套睡衣，他找了一套香槟色绸缎睡裙出来，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物。 今天晚上没怎么喝酒，纪长慕很清醒，见时间还早，干脆坐在客厅的阳台上打开平板工作。 晚上婚宴，不少人给他递了名片，他都交给了司机，一张也没看。 JY跟他们建立联系的可能性很小，大概率不会再有交集。 婚宴结束后, 晏加给重要的宾客都发了一条消息，纪长慕也收到了：“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纪长慕随手回了一句：“早点休息。” 随后，纪长慕在朋友圈看到了晏加发的婚礼照片, 九张图，非常有仪式感。 纪长慕随手点开自己平板里的一份加密文件夹。 这一个多月接连参加两场婚礼，纪长慕又将文件夹里的婚礼细节修修改改，文件夹里有他对自己婚礼的全部心思。 夜色渐深，乔沐元很快擦着头发穿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东张西望。 “纪哥哥！” “客厅。” “噢！” 乔沐元跑过来，将吹风机递给他：“帮我吹吹头发。” 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面朝落地窗外，欣赏夜景。 纪长慕顺从地接过吹风机，站在她身后，熟练地用左手挑起发丝。 吹风机的声音格外嘈杂。 干净的窗户上倒映出纪长慕高大的轮廓，而她则坐在他的面前。 等她的头发吹得差不多，纪长慕收起吹风机：“我去洗澡，你先休息。” “嗯？这就让我休息了？”乔沐元转头看向他。 “嗯？不然？” “良辰美景，长夜漫漫，你说呢。” “我刚翻了行李箱，有些东西忘带了。” “噢！”乔沐元意味深长，“我去买。” “买什么，这么晚了，睡觉。” “那不行。”乔沐元抱住纪长慕的腰, 不让他走，“走什么啊，不准走，你先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纪长慕明知故问。 第8854章 婚礼盛大隆重（6） 她抱住他的腰，将小脑袋在他后背上蹭了蹭，脸颊上带着刚刚出浴的红润，小小声道：“过两天你又要回琼州了，你会想我的。” 纪长慕哑声笑了笑，转过头, 手指头摩挲她的脸颊：“知道我想你还留在京城？” “要陪陪妈妈，一年也见不到她几次，我也想她。”乔沐元软糯糯地跟他撒着娇，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纪长慕应了她：“我先去洗澡，你把该买的东西买了。” “哼。”乔沐元这才松开手。 这人真是。 纪长慕摸摸她的小脑袋，算是安抚了她的小情绪, 这才转头去了浴室。 兰城月色明晰, 云丝清浅。 大约半个月之前，他们也是在兰城，也见过同一个月亮。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玩了会儿。 …… 晏加婚礼后，乔沐元在京城又呆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回琼州。 她一回琼州，发现纪长慕去Y市出差了，她便一头栽进自己的公司，带着律师继续筹备相关事务。 这一天，她一大早就来到写字楼的第十层，整个一层都是她的公司。 跟JY集团比不了，但也是她的心血。 她直接买下了整个一层楼。 装修公司已经进来，正在做前期的整修工作。 乔沐元戴着安全帽，在里层转了一圈，灰头土脸出来。 灰尘太呛人，她接连咳嗽好几声, 风衣外套上也染了灰。 她丢下安全帽，拍了拍身上的灰，终于喘了一口气，下楼点了一杯奶茶。 奶茶店没有单独的空位置了，乔沐元只好跟人拼桌，礼貌地问了问同桌的两个女孩子：“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的，当然。” 乔沐元在一旁坐下，喝着杯中奶茶，正好休息休息。 两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大学生，正兴高采烈聊着大学生活。 乔沐元听她们聊着，顺便将自己买的点心分给她们一起吃。 “青青，你看最近热播的网剧《金戈铁马》了吗？女主好好看，和男主互动超甜。” “女主？宋杉吗？哪里好看，演技也不好。” “我觉得好看的！” “这剧不就是在琼州拍的吗？我听人说，宋杉勾搭上了琼州的大老板，带资进组，这剧本来不火，是大老板砸出来的。” “哪家大老板？这么捧自家的金丝雀，八卦八卦。” “不知道，琼州大老板太多了。” 乔沐元听见了，恶趣味上来，故意神神秘秘参与讨论：“宋杉真得是大老板捧红的？” “小姐姐, 你也喜欢宋杉吗？” “电视上见过, 没什么感觉, 我脸盲。” “就是啊，她长得不好看，网红脸。” “你们说，琼州现在最有实力的集团就是JY，会不会是JY的总裁捧红的？”乔沐元咬着吸管，一本正经。 “有可能，上次有狗仔拍到宋杉从一辆黑色的车上下来，那辆车后来被扒出来就是JY老总的车。” 乔沐元：“……” “太正常不过了，JY如日中天，总裁捧个小明星还不是简简单单。” 第8855章 婚礼盛大隆重（7） 两个女孩子争论起来，各自聊了半天。 乔沐元没再参与，继续喝她的奶茶。 两个女孩子很快争论完宋杉的事，又开始聊当红的几个男模特，聊着聊着又看向乔沐元：“小姐姐，你在这栋写字楼上班吗？” “差不多。” “小姐姐, 你手上有戒指，你已经结过婚了吗？你看上去好年轻。” “结过了，结婚早。” 年轻的女孩子们聊天不拘一格，什么话都说。 乔沐元也喜欢跟她们闲聊，随便聊聊天也很开心。 正喝着奶茶，纪长慕的电话打过来：“在干什么呢？吃过午饭没有？” “不早了，一点了, 你不会还没吃午饭吧？” “开了一个会, 拖到现在, 马上去吃。” “那你快点去吃饭，别饿着，对身体不好。” “我尽快结束在Y市的行程，早点回去看你。” “这么想我？” “你不想我？” “想着呢！” 纪长慕听到手机那头有叽叽喳喳的聊天声，皱眉：“你在外面？” “是啊，在一家奶茶店，人好多。”乔沐元跟他闲聊着，“我一早上都在忙装修，装修公司来了，正帮我砸墙呢。” “自己做的设计？” “是，不用花太多心思，简简单单的装修风格就好。你快去吃饭，对自己好点。” “好。” 乔沐元没有跟他聊太久，不耽误他吃午饭。 喝完奶茶，乔沐元背着包去了一趟不远处的JY集团。 JY集团离她的写字楼不远, 楼层高耸入云，低调奢华。 她直接用了纪长慕给她的卡，一路畅通无阻上楼，进了纪长慕的办公室。 毕杭没有跟纪长慕出差，他给乔沐元倒了一杯茶：“太太，请用茶。” “谢谢。”乔沐元在纪长慕的黑色椅子上坐下，面色安静，“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坐坐就好。” “好的，太太。” 毕杭帮她关上门。 乔沐元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刚刚在奶茶店那两个女学生的对话，顺手打开纪长慕的电脑。 她点进关于宋杉的各种帖子、微博，果然找到狗仔偷拍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宋杉从一辆黑色奔驰上下来，低头跟车里的男人挥手。 帖子几乎全网都删完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一张清晰的照片。 乔沐元将照片下载下来，顺手发给纪长慕。 纪长慕正在酒店餐厅用餐，收到照片，眉头一皱：“怎么了？” “这是谁的车呀？” 纪长慕仔细放大照片：“JY高管尹总的车。” “我还以为是纪总的车呢！”乔沐元故意跟他开玩笑，发了语音过去，“看来JY高层薪水很高, 已经高到可以肆无忌惮捧女明星。” “我让人去查。”纪长慕明了，“你从哪看到的帖子？” “随便翻翻啦，举手之劳，不谢。如果真得查出什么内部腐败，你得谢谢我啊。” 乔沐元算了一下时间，宋杉被捧的时候正好是纪长慕在国外的时间，内部很容易滋生腐败。 纪长慕笑了：“那我先谢谢纪太太？” “不谢不谢，一家人。” 第8856章 婚礼盛大隆重（8） 她也是JY的老板呢，她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在集团内部发生。 如果查出什么，肃清即可。 如果没查到什么，也可以给内部上一堂课。 “不过，纪太太，在我允许的范围之内, 我并不喜欢太约束自己的下属，只要他们不太过分。” “过分不过分的，你也得查查。而且，我觉得，纪律这一方面严格一点不算错，JY高层包养女明星，这对JY的形象来说并不好，尽管这位尹总瞒得很严实，暂时没有损害集团利益。” “只要实力对等, 我并不会管他们的私事，前提是，他能为JY提供有利价值。尹总在JY多年，目前来说为人处世还算低调，也不过火，宋杉这个事我看也没闹出什么水花。” “随便你，你爱管就管，不爱管拉倒，这么说，像我多管闲事了。”乔沐元生气，“你心里头是不是还挺羡慕人家尹总的啊。” “……”纪长慕被她气笑，“好了，这个事我管，不许生气。” “但我现在生气了。” “回去给你带礼物。” “不要礼物，扣你一个月分红。” “……” 说着，乔沐元不睬他了, 立马打电话让毕杭进来。 她怕等会儿又心慈手软。 不行，必须得扣他一个月分红。 “太太。”毕杭站在乔沐元面前, “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跟财务部沟通一下，你们老板这个月的分红和奖金都扣掉。” “……”毕杭轻咳一声，差点怀疑自己听错，“太太，老板？纪、纪总？” “难道你还有第二个老板？” “要不要告诉纪总一声？我怕……” “你怕被他开除？他要是敢开除你，你来找我就是。”乔沐元把玩纪长慕办公桌上的钢笔，随意转动。 窗外的光影照在她明丽的瓜子脸上，眼眸中尽是愉悦。 “是，我这就去一趟财务部。” “好。” 毕杭冒出一身冷汗，他还是第一次要去财务部扣老板的分红和奖金。 虽然纪总是他的老板，但他听太太的话肯定没错。 纪总这是做了什么突然就得罪了太太？！ 毕杭可不敢在办公室多逗留，万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连他的奖金也扣了怎么办。 乔沐元十分愉快，喝着毕杭给她倒的茶，哼着歌儿。 纪长慕这个人真讨厌，一言不合就跟她顶嘴。 尹总这个事, 她做错了吗？没有。 纪长慕还没有去查，就开始说教她，真是改不了他那喜欢教训人的毛病。 她虽然没他聪明, 但她懂娱乐圈，也懂女明星。 宋杉被捧红，需要极高的财力，尹总那点薪水恐怕不能做到，所以，极大可能存在内部贪污腐败。 调查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纪长慕去年一整年几乎都在英国，内部事情不可能面面俱到，出现这样的事，也几乎不可避免。 乔沐元随手翻着纪长慕办公桌上的文件，心情悠闲，自得其乐。 他的办公室宽敞大气，办公桌整洁干净，视觉很舒适。 第8857章 很想抱抱她（1） 她也不去碰他的文件，万一弄乱了，他回来不方便。 但他的办公室很舒服，乔沐元左看看右看看，准备也给自己布置一个宽敞的办公室。 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乔沐元打开自己的微信, 看到HR给她发了一些筛选后的简历。 她的新公司正在招人，HR会将筛选后的简历给她看。 HR：乔小姐，这些是二轮面试后筛选出来的简历，您看看，如果合适的话，下周我们一起做三轮面试。 乔沐元一张张看着电子简历：可以, 下周记得提前通知我。 HR：好的！ 乔沐元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 她也曾经像现在这样一张一张看着面前的简历，不过那时候是纸质版的简历。 小时候的她也不认得多少字，听妈妈说要给她找家庭老师，凑热闹般地趴在茶几边，肉乎乎的小手翻简历看。 不认得字，她就看照片。 大叔大伯阿姨们的照片她都不喜欢，翻到某个眉清目秀又好看的小哥哥简历时，目光停住，小手抽出简历。 当初没有移开目光，后来很多年、无数次，再看到他时，心口仍旧会有跳跃的季动，像手指按在钢琴键上，奏出美妙的乐章。 她与纪长慕的相遇, 无论再过去多少年，都会一如既往美好。 回想起这段往事，乔沐元唇角扬起, 泛着甜美的笑意。 乔沐元在纪长慕的办公室呆了一下午, 傍晚时才回去。 晚上她一个人回了海岛别墅，海风轻轻吹过，北风拂过棕榈树的叶脉，傍晚的海边不算冷。 纪长慕不在家，她晚上一个人吃了晚饭，正在考虑吃晚饭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顺手打了个电话给阿勇：“阿勇，晚上开车带我去商场逛逛。” “好的，太太。” 海岸线很长，马路上亮起两排路灯。 阿勇从JY开车回来，又送乔沐元去商场。 路上，乔沐元会跟阿勇闲聊几句：“阿勇，你最近忙不忙？” “不忙，纪先生不在琼州，我也没什么事了。” “他最近倒是挺忙。” “是，纪先生这段时间常常出差，说是要上新项目，可能还要出国。” 听阿勇这么一说，乔沐元心里生出几分愧疚，今天还扣了某人分红和奖金呢！ 不过也就几分钟的愧疚。 “太太……”阿勇开着车, 踌躇片刻，问道, “这几天我总是碰到您的助理安小姐。” “哦？”乔沐元笑着问道, “你怎么会碰到她？” “她开车来JY，时常会在停车场碰到我。” “她来JY做什么？” “我没问，不过她喜欢问我纪先生在不在，我说纪长慕出差了，但我没跟他说纪先生的行程。纪先生教过我，不可以向太太之外的任何人泄露他的行踪。” “你做得挺好，就应该按你们纪先生教的话去做。” “是的。”阿勇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不能辜负纪先生的信任，“因为安小姐是您的助理，所以我……就想告诉您一声。” 乔沐元见阿勇比以前聪明一些了，估计因为平时没少跟纪长慕接触。 第8858章 很想抱抱她（2） 阿勇很是疑惑：“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安小姐要来找纪先生，她是太太您的助理，跟JY不应该有什么往来。而且前段时间，您还在京城，她也不可能是来JY帮您办事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乔沐元也没多说什么。 “大概就这些了，除了停车场几次，别的时候没有遇到过她。” “她很快就不是我的助理了，等她实习期过去。” 阿勇也听出了一些意思，点头：“太太做的决定肯定是对的。” 乔沐元笑了。 这个安洵，对纪长慕真是贼心不死。 不过，想要攻略纪长慕这样的男人，确实需要一些手段和精力，安洵大概以为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会成功。 路上，乔沐元又逗阿勇：“阿勇，你觉得你们纪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勇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聪明，成熟，稳重。” “我呢？” “聪明，漂亮，温柔。” 乔沐元笑得厉害，她也不逗阿勇了。 看来，她在别人眼中还算聪明？也就纪长慕觉得她笨。 到了商场，阿勇跟在乔沐元身后，陪她一起逛街。 阿勇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戴着墨镜，气质沉稳，跟在乔沐元身后，是一个很尽职的保镖。 乔沐元在VIP区随便逛着，逛到母婴店，她被门口挂的几件小孩子衣服吸引。 她走进去看了看，柜姐立马笑脸相迎：“小姐，给小孩子买衣服吗？这些都是新上市的款，您家小朋友几岁了？” “没有小朋友，随便看看。” “哦哦，好的。” 乔沐元兴致不错，在母婴区逛了好久。 她拍了几张照片给叶佳期看：“妈妈，你看，可爱不。” “挺可爱啊，给谁买的？” “不给谁买，随便看看，就特别喜欢。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跟小孩子相处，看到小孩子的衣服也想看看。” “这会儿在逛街？纪长慕呢？” “他出差了，我一个人出来走走，也不是很想去别的地方玩。” “也好，你继续看看，我不打扰你了。” “好。” 乔沐元忍不住感慨：“小孩子衣服太可爱了，还有小鞋子，真有意思。” 可惜，纪长慕不在，她一个人逛着逛着，觉得索然无味。 也没逛太久，等她回车上时，纪长慕还算有良心，给她打来电话。 “在做什么？再等几天，我尽快把工作处理完回去陪你。” “在逛街，没关系，你忙。” “尹总的事我已经让人查了，有消息告诉你。” “不用告诉我，你们JY内部的事，跟我没关系。” “是吗？乔沐元老板，JY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扣我的分红和奖金？嗯？下个月的都被你扣光了，怕是没钱再给你买礼物。” “好啊，你是不是不想买礼物找的理由？” “你想要什么礼物？”纪长慕声音温柔下来，耐心问她。 “都行，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声音听上去有点累？早点休息。” “今天忙了一天，这会儿是有点累。晚安咯。” 第8859章 很想抱抱她（3） 第二周。 纪长慕从Y市出差回琼州。 正是白天，从机场回来，他让阿勇将车直接开到一处酒店会议室。 他提前打探过，乔沐元这个点是在这个会议室给求职的人面试。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纪长慕在外面站了一会。 他还没有换衣服，墨色西装，深灰色领带，肃冷地抱着臂站在门口，从他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会议室正中间的乔沐元。 面试官就四个人，乔沐元一个，安洵一个，另外两个应该是人力资源部门的人。 面试的人进去一个又一个，平均一个人面试时间是一刻钟。 乔沐元正襟危坐，很严肃，丝毫不像平时乐呵乐呵的样子。 乔沐元有时候也会低头在纸上做一些记录，也会在中场休息时跟身边的人聊几句。 纪长慕站了好一会。 他勾唇一笑，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大步往会议室前门的位置走过去。 正是中场休息时间，纪长慕扣了扣门。 “现在是休息时间，不面试。”安洵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又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这酒店咖啡是速溶的？好难喝，我重新去买。” 乔沐元正埋头写东西，淡淡道：“不用给我带。” “好，行，周姐，你们要吗？” “不用，谢谢，下一场面试还有五分钟要开始了，你也快点。” “OK。” 安洵往门口走去。 门一开，她怔住，脚步停在原地。 纪长慕看都没看她，从她身边走过去，径直往乔沐元的位置走。 安洵整个人呆住，这是纪总！ 她只在电视和杂志上见过纪长慕，刚刚还是头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个男人！ 纪长慕比她想象中更英俊、更成熟、也更有魅力，他从她身边走过时，身上是淡淡的乌木香，气场优雅强大。 安洵一下子忘了自己该干什么，又折回来。 乔沐元还在低头写字，闻到熟悉的气息，突然鼻子一酸，抬起头。 果然是纪长慕。 是他。 他回琼州了！ 算起来，好多天没有见到他，有一周还是半个月？ 乔沐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雾气，带着一些不甘，又有一些委屈，适才还是一副干练女总裁的模样，这会儿又在他面前露出愤愤不平的小表情。 “刚下飞机。”他看着她，唇角扬起，眉眼里都是宠溺的笑意。 要不是周围人多，他倒是很想抱抱她。 乔沐元还没开口，安洵殷勤地走过来：“纪总，您坐，您想喝点什么？我是乔小姐的助理，您叫我安安就好。” 纪长慕看了安洵一眼，坐在她腾出来的空位上，收起刚刚的温柔，语气冷漠：“四个面试官，数量过多，你可以回去了。” “啊？纪总，我是乔总助理，面试这种事，我需要参加的。” “乔总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乔沐元抱住他的手臂，眼中带笑，靠近他：“别闹，下一场面试要开始了。” “刚从飞机上下来，让我休息休息。”纪长慕与乔沐元对视，“我需要做点别的事调剂。” 第8860章 很想抱抱她（4） “像什么话呀。”乔沐元轻咳一声，靠在他耳边，“这是第三轮面试，挺严肃的。” “不欢迎我？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传出去不好。” “谁会传出去？” 乔沐元拗不过他。 他也偶尔心血来潮一次，乔沐元也没再跟他争执，点头同意，眼中是闪烁的光泽。 安洵站在一旁很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纪长慕跟乔沐元说着话，也没人搭理她。 安洵只好打断他们：“纪总，要不让周姐出去吧，我是助理，也有很多的面试经验，可以帮乔总参考。” “我刚刚的话，没听清楚？不是要买咖啡吗？去买。” “纪总……”安洵脸上挂着委屈，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 乔沐元托着头，她人还在这呢，安洵这是公然在跟纪长慕撒娇吗？ 乔沐元转动手里的笔，瞄了安洵一眼：“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为什么是我先回去呀，周姐也可以回去的。” “周姐是前两轮面试的全程参与人员，她当然得留下。”乔沐元道，“你先回去，下一场面试要开始了。” 安洵很委屈，也不甘心，但她不得不走。 她只好拿了自己的文件夹离开。 几分钟后，下一场面试开始。 乔沐元偶尔会用余光看一眼纪长慕，某人倒是气定神闲，既不看简历也不看流程表，只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 乔沐元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别砸场子。” 纪长慕笑着，没说话。 另一扇门被敲响，有面试人员进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生，形象气质很不错，一身正装，看上去很重视这次面试。 男生坐下后先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乔沐元手上拿着一份简历，男生应聘的是设计岗。 她津津有味听着男生介绍，时不时会点头。 按照流程，介绍完毕后，每一个面试官可以提一个问题。 其余三人都分别提了问题，乔沐元本来没打算给纪长慕提问的机会，他自己开了口：“请问，面试新晨这样的新公司，你更看重哪点？” “发展前途。”男生毫不犹豫回答，又带着几分轻松愉快的语气，“我认为新晨会是一家具有前途的设计公司，虽然是一家刚刚备案的新公司，但我做了很多功课，我认为新晨前途无量。” 对于这个回答，乔沐元很满意。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 她刚想让男生回去等消息，纪长慕在一旁不依不饶：“哦？看上去是有备而来，一家新公司的话，你是做了哪些方面的功课？” “首先，我打听到，乔总乔小姐是哥伦比亚大学和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有这样的老板，我想，新晨必然前途无量。” 乔沐元连连点头，说得很对，她很是满意。 “就凭这点，恐怕不足以让你做出前途无量的推论。” 乔沐元：“……” 这人有完没完，不是让他别搅局。 按照流程，一人问一个问题，他怎么还问上瘾了。 第8861章 很想抱抱她（5） 乔沐元又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纪长慕面不改色，一双冷冽的眼睛注视前方，语气咄咄逼人。 男生微微一笑，带着自信：“当然，我认为新公司还必须有抗压风险的能力，很显然, 新晨完全具备。在这样的新公司里，我们可以同公司共同成长。” “抗压风险的能力？不如具体展开说说？”纪长慕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男生。 “新公司就像一条刚刚打造好的船舶，船上的技术人员很重要，船只本身的硬件水平也很重要。我认为，乔总的公司，两者皆备。” 男生说话自信从容, 又透着几许圆滑，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乔沐元看了一眼时间, 将这张简历压下，打断纪长慕的提问：“好了，可以了，下一位。” “好，谢谢乔总，很希望能成为新晨的一份子。”男生礼貌且谦逊地扣好西装纽扣，转头出门。 乔沐元压低声音，正色警告纪长慕：“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提问。” “为什么？”纪长慕托着头问她，一脸无辜。 “你话太多，又不专业。” “你质疑我不专业。” “你就是不专业。”乔沐元不给他理由，不让他说话。 这次进来一个女孩子，也是大学刚毕业不久的设计专业的女孩，形象较好，就是略微有点不自信。 这次纪长慕没问问题, 默默坐着。 他从乔沐元那将简历拿过来，一张一张随意翻看。 舟车劳顿，只有在靠近她的时候, 纪长慕整个人都很放松。 这一场面试时间不算久, 也就近一个小时。 等全部面试完，HR跟乔沐元沟通一番：“乔小姐，我们分别打了一个综合分，简单写了总结，你看看。” “好的，我也写了小结。”乔沐元接过她们的笔记，跟她们沟通着，“这个女孩子不错，表达能力很强，形象又好，还是博士学历，我觉得可以留下。” “对，这个女孩子确实不错，我们都认为很可以。” 她们坐在一旁沟通，将一致认为不错的简历留下。 纪长慕坐一旁拿过乔沐元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她们。 乔沐元沉浸在工作中，跟两位HR沟通了很久。 安洵趁机推开门, 进来。 她也在一旁站了一会, 走到纪长慕身边，弯下腰：“纪总，您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您买。” 纪长慕一声不吭，低头翻开面前乔沐元的笔记本。 乔沐元的字里带着他的影子，毕竟当年他教过她好几年。 这小姑娘做事还挺认真，哪怕是对待这样一场小小的面试。 她一笔一划，做了不少功课。 安洵见没有人搭理她，纪长慕也不搭理，自己像个木偶人一样。 她思忖片刻，这纪总是在人前故意端着，还是对她真没那个意思？ 上次她在大年初一加他，他居然把她拉黑了。 她自认为长得挺漂亮，追过她的人都说，她声音也好听。 安洵靠近纪长慕，身上的香水味飘到纪长慕鼻端。 第8862章 很想抱抱她（6） “纪……” “啪”一声，纪长慕合上笔记本，转动椅子面向安洵，脸色森冷：“出去！” 安洵一愣。 另外三个人也一齐看过来。 安洵立马镇定下来，随机应变，眼睛红了：“纪总, 你不能这样！” 纪长慕眸色一凛，眼底闪过危险的讯息，不动声色，只冷冷看向安洵。 乔沐元移动自己的椅子，往这边看过来：“安洵，怎么了？” “乔小姐, 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就是。” “乔小姐, 刚刚我好心问纪总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可以帮他买, 结果他二话不说就、就摸我的手……我缩回手，他还是要摸，我就躲，然后他不高兴了……乔小姐，我不确定你信不信我说的话，但我还是得说出来。有些人衣冠楚楚，实则道貌岸然。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就是职场x骚扰！” 安洵很着急，言辞激烈，眼睛也很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纪长慕冷笑，也不说话。 乔沐元看向安洵：“安洵，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我很了解我的先生。” “我也没什么损失, 乔小姐，你信就信，不信就罢，没关系。”说着，安洵赌气要离开。 “等等。”乔沐元怎么可能相信，“安洵，今天还是把话说开了比较好，不是什么我信不信的问题，是你当着大家的面公然撒谎、栽赃我家纪先生的事，我不可能放任你肆意污蔑他。” “乔小姐，你不信就算，反正纪总不是我老公，将来吃亏的也不会是我。” “我家纪先生今天来我这里，好心帮我做面试把关，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乔沐元站起身，走到安洵面前。 两个人差不多高，乔沐元的底气显然要比安洵足。 “安洵，谁给你的胆子编造这些谎话？”乔沐元语调很慢，但丝毫不缺气场，“既然你撒了这个谎，今天这个事情不弄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抹黑我和我老公。” “乔小姐, 你的心情我懂, 你无非就是不相信这种事, 觉得在你心中，纪总的美好形象幻灭了，不是吗？但这是事实，ok？” “安洵，你是不是不知道这间会议室有监控？”乔沐元真是觉得很好笑。 安洵一愣，不可能，这间会议室是她定的，她事先问过，没有监控，所以她刚刚才肆无忌惮撒谎。 一定是乔沐元在诈她。 安洵冷静下来，注视乔沐元：“那乔小姐你调监控，别到时候让自己的爱情幻灭。” 一旁的纪长慕实在听不下去，站起身，脸色肃冷，一步步往她们走过来，带着强烈的气场：“这是琼州五星酒店，酒店无权私自在会议室安装监控，但为了保证面试的公平公开原则，HR提前带了录制设备。我一进来就发现的东西，安洵，你大概是瞎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你这种能力，配给乔沐元当助理？” 纪长慕训斥起人来，掷地有声。 安洵内心惶恐不安，脸色骤变。 第8863章 很想抱抱她（7） 她两只眼睛看向周围，哪里有录制设备？HR带了这种东西怎么没跟她说？！ “乔沐元。”纪长慕直喊一旁小姑娘的名字，“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再有下次，直接报警。作为受害人，我会将视频交给警方, 你帮我对接JY的律师。” 安洵慌了，JY的律师，她肯定惹不起！ 乔沐元点头：“好，我马上给警察和律师打电话，我觉得，这件事需要公开处理，影响太大。” 安洵脸色煞白, 她一把抱住乔沐元的胳膊, 求饶：“乔小姐，对不起，我刚刚是冲昏了头脑。因为我仰慕纪总，可他总是不搭理我，我、我就想出了这种损招。对不起，乔小姐，我道歉，求求不要公开，不要。” “道歉？道歉有用？”乔沐元也盯着她看。 “乔小姐，不要把我送到警局，我是琼州人，我在这里很多认识的熟人，老同学，老朋友，还有亲戚。我跟您和纪总道歉，刚刚我一时湖涂, 做出了错事, 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得仰慕纪总许久, 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知道纪总，可惜，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我没想到去年的时候机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得知乔小姐您在招助理，我立即投了简历，以我的学历，您肯定会看得上我，这样我离纪总就更进一步。” “但我没想到纪总根本瞧不上我，甚至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他满眼都是乔小姐你。我太羡慕太嫉妒了，得不到就想毁掉，我不想看到你和他恩爱有加的样子，所以刚刚说出那些话，我真是一时湖涂，我太仰慕纪总了。” 安洵苦苦哀求。 乔沐元冷眼看着她，不为所动。 安洵还在求饶：“乔小姐，你跟纪总说说好话，我不要进警察局，我还年轻, 不想留桉底。” “那你自己辞职。”乔沐元冷冷澹澹。 “好，我可以辞职, 但求求乔小姐放过我，我现在就可以写离职书。” “录像我会一直留着，你以后要是再敢骚扰我家纪先生，我会将它公开。”乔沐元道。 “求求不要公开，不会了，我死心了。以后我会离开琼州，不会再回来。”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会的，一定做到。” 乔沐元没多说什么。 安洵立马站起身写辞职书，她的手都在抖。 她必须趁着乔沐元和纪长慕还没有反悔赶紧走，不然，他们如果反悔了，她会被送进警察局。 写了大约五分钟，安洵写好简短的离职书，又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乔沐元。 “乔小姐，保重。”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包飞快离开会议室，生怕他们后悔。 乔沐元倒还好说话，但纪长慕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她仰慕纪长慕，自然知道纪长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另外两个HR对乔沐元道：“乔小姐，今天很累了吧？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再讨论。” “好。”乔沐元也无心再做相关的工作。 第8864章 很想抱抱她（8）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乔沐元和纪长慕两个人。 乔沐元收拾好自己桌面上的文件，将一大叠简历装进文件夹。 纪长慕走到她身后，很自然地环住她的腰，看她收拾东西。 乔沐元笑了一声：“纪先生演技真不错，装得很像一回事。” “彼此彼此, 乔小姐也不差。” “这个安洵心理承受能力也没那么强，我还以为她死活不认错。”乔沐元叹息道，“轻轻一诈就诈出来了，还是得亏了纪先生的演技。” 纪长慕勾了勾唇角，帮她一起收拾桌面。 “我忘了，安洵再聪明再耍小心眼, 也都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怎么能在纪先生这种老狐狸眼皮子底下耍心机, 不自量力。我一开始还想该怎么对付她，然后发现，这种无缘无故的栽赃，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还真很难自证。纪先生这叫一举两得，我也顺水推舟让她辞职，本来还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除她。” “希望我的乔沐元以后不会遇到这种事。”纪长慕抱住她，“不过，今天也算是给你生动上了一堂课，学会了？” “没你那么聪明，学不会。”乔沐元收好东西，转头面对他，“也不想学，反正有你在。” “嗯，没错，反正有我在。” “那你再教教我, 要是她刚刚死活不认错，又该怎么办？” 纪长慕下巴轻轻一点, 对着她的手提电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手提电脑一直开着录制，所以我不是演技好，是有这个底气。” “噢！”乔沐元还真忘了，面试刚开始的时候，她用办公电脑开了录制，“还真是，我都忘了。” “本来想帮你关掉，后来想想，没必要。”纪长慕道，“我没说错的话，你的两位HR应该也开了录制，她们有丰富的人力资源面试经验，开录制是一件顺手且专业的事。” “面试前她们好像是提了一下，说这是第三轮面试，也是终试，很重要，开录制方便后续查看。” “她们看上去倒是比你专业靠谱。” “你嘲笑我不专业！”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就嘲笑我不专业。” “纪哥哥，你陪我坐这么久，不累的吗？”乔沐元也顺手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仰头。 纪长慕对上她的眼睛：“我都多少天没看到你了，一下飞机就让阿勇开车过来。” “我也想你啊。”乔沐元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好在，今天的面试圆满结束，安洵也被我开除了，你出差也回来了，很圆满的一天。” “这么听起来，很圆满。” “那是。”乔沐元很高兴，“我们回家？” “好。” 他们没有在酒店多呆，一起去了停车场。 纪长慕帮乔沐元提东西，乔沐元挽着他的胳膊走在他身边。 他一回来，她的心情立刻不一样了。 下午的风吹过她的脸颊，乔沐元撩开耳边的碎发，一双充满爱意的大眼睛时不时看向纪长慕。 第8865章 很想抱抱她（9） 阿勇将他们送回海岛别墅。 海风吹过庭院里周围的椰子树，空气里都是海水腥咸的味道，黏黏腻腻。 乔沐元换下她的高跟鞋，穿了一双粉色棉拖鞋跟在纪长慕身后。 一回家，她立马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又将工作资料都从包里拿出来。 纪长慕坐在她身边, 靠近她，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资料：“刚回来就看这个？不看我？” “趁热打铁，先让我把今天这些简历都看完，不然我怕我明天就忘了。” “招多少人啊？”纪长慕翘起腿坐在她身边，轻描澹写地问。 “新公司，多多益善。” “我要找人帮你一手操办，你不同意, 非要自己来。” “闲着也是闲着，我在琼州又没什么朋友。” “下次组个局，带上你，帮你交几个朋友。” “没事，你不用管我，我这种性格，还怕没朋友吗？” 纪长慕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拿点水果就好。” 纪长慕进了厨房，亲手给她做了一份水果拼盘，又从冰箱里拿了她喜欢吃的牛奶冻和抹茶布丁，还有一些小零食。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手里的简历，时不时还会做一些笔记。 纪长慕将水果端来，她微微张开嘴。 纪长慕明了，轻轻笑了一声，喂她吃了一颗草莓。 “这个季节的草莓真新鲜。”乔沐元特别喜欢。 “要不要我帮你看？” “也可以, 下半场面试你也正好在。”乔沐元分了他一部分简历。 “我也是今天兴致好, 换做平时，不会帮你看。” “好啦, 知道啦, 辛苦纪总。” 纪长慕一眼看到第一张简历，那个应聘设计岗的男生，证件照看上去比本人更胜一筹。 纪长慕颇有兴致，饶有趣味地看着男生的简历：“这个男生我印象很深。” “嗯？”乔沐元挨着他，靠近看了一眼，“哦，这个啊，你问人家那么多问题干什么。我看这男生是悉尼大学毕业的，学历不错，又在世界TOP50的公司实习过，能力很好，形象更不用说，阳光帅气又自信，谈吐优雅温和，是个不错的苗子，正好年纪小，可以好好栽培。” “栽培？”纪长慕眯起眼睛，“怎么个栽培法？你亲自栽培？” “也不是不行啊，我可以跟他们一起成长。”乔沐元对他道，“给我一颗草莓, 好甜，还要吃。” 纪长慕偏过头，吻上她的唇，啄了一口：“草莓甜还是我甜？嗯？” 乔沐元脸一红，这人怎么回事，哪来的醋味。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看向他，又指着这个男生的证件照：“纪先生，你不会很不喜欢人家吧？下午问人家问题的时候就一脸的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的是我还是他？” “好嘛，那就不招了。”乔沐元也可以听纪长慕的，反正简历这么多，再选选就是。 “这个男生过于圆滑，小小年纪说话滴水不漏，长袖善舞。” 第8866章 很想抱抱她（10） “是吗？”乔沐元可没听出来，她从盘子里拿了一颗车厘子，吃掉。 “他说的可都是你爱听的话，不是吗？乔总。” “也是。”乔沐元仔细一回忆，“他说的我都爱听，谁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呢，他说新晨有前途有潜力，还说我是一个不错的老板。但我觉得这也无伤大雅，只是面试中的一点小技巧而已，能让自己最快赢得面试官的欢心。” “乔沐元，你还真是一点不会看人，我看，面试这种工作不适合你，干脆以后你也不用去了，省点时间。” “行行，我不会看人，我看人走眼，我选男人也走眼。” “……”纪长慕笑着搂住她的腰，“这个男生很有野心，这么说，他让我想起一个人。” “嗯？”乔沐元都快懒得搭理纪长慕了。 “秦昭。” 乔沐元几乎都快忘记这个曾经的同学。 纪长慕这么一说，乔沐元倒觉得是有一点相似。 “可惜，学识、眼界、能力和野心不匹配，这种人很容易成为炮灰。”纪长慕淡淡道，“这个男生也是如此，他看中新晨，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以为他真得看中你的能力和所谓的潜力？不存在。他看中的是新晨背后的势力，他认为，新晨虽然是一家新公司，但在琼州有JY集团做靠山，远在京城还有乔氏金融做靠山，这样的公司，只会越来越好。” “一家越来越好的公司，他作为第一批招聘进入的员工，只要不犯错，很容易晋升。日后若是再耍点小手段，小心眼，还怕做不到高管的位置？依我看，他对自己的容貌也非常自信，应聘设计岗，离乔总最近，日后也正好可以赌一把，你说呢？” 乔沐元顿了顿。 半天，她才看向纪长慕：“你怎么总是把人心想得那么恶劣和复杂？” “不是我把人心想得复杂，是这一颗复杂的心在眼前，有人看得到，有人看不到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瞎？” 纪长慕可不承认，微笑：“我没说。” 乔沐元又生气了好几分钟。 这人总是这样，喜欢打破她的滤镜，将活生生的现实剖出来给她看。 “相信我，我看人比你准。”纪长慕语调温柔，“你不招他，没什么损失。” “是这个道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也不缺他这一个。可惜了，他形象气质真不错。” “形象这种东西，后天可以改，但人品、性格，很难再改，明白吗？” “明白，明白。”乔沐元嫌他烦，“那下半场那么多面试的人，纪先生又看中哪个了？” 纪长慕随手翻了几张简历，递给她一些：“这几个，都还不错。” 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乔沐元也看中这几个。 她收下这几张简历：“好了，纪先生的任务完成了。” “一脚踢开？” “可以喂我吃草莓了。” “……” 纪长慕将草莓喂给她，乔沐元心满意足地吃掉，十分愉快。 海风吹过庭院，傍晚的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 第8867章 很想抱抱她（11） 这一次纪长慕回来没有再出差。 每天早上，纪长慕会陪着乔沐元一起起床用餐。 他有晨跑的习惯，只要天气还不错，他都喜欢拉上乔沐元。 乔沐元禁不住这种折腾，跑了几天，跑不动了，本想拒绝纪长慕，但一想到晨跑也不是什么坏事，又硬着头皮坚持下来。 别墅不远处有一条橡胶跑道，一边是大海，一边是树林，空气清新，景色宜人。 乔沐元跑累了就跟在纪长慕的身后走着，纪长慕也会慢下来，陪她一起散步。 “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郊外钓鱼、骑马，像在博尔顿那样？”她喘着气，勾住他的手，问道。 “周末都可以，我最近不出差。” “那就这周，正好去马场看看阿烈。” “好，阿烈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我，估计不亲我了。” “上次差点被它撞到，你差点见不着我了。” “我看你还记仇呢？嗯？” “我不记阿烈的仇，我记某人的。” 纪长慕：“……” 乔沐元在清晨的空气中深呼吸一口，琼州的风景很美，是一种和从前生活过的城市都不一样的美。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和纪长慕过上她想要的生活，每一天的清晨醒来都会见到他。 乔沐元牵着他的手走在跑道上，身边时不时也会有晨跑的人路过。 住这一带的几乎都是琼州的各大企业家，他们路过时，会跟纪长慕打个招呼：“纪总，纪太太，早。” 纪长慕也会微笑回应：“早。” 晨光之下，男人乌黑的头发上染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线，俊朗的容颜里是温润的矜贵，从容不迫。 沿着跑道走回别墅，他们会一起吃早餐。 JY集团距离乔沐元的新晨不远，纪长慕会送她去上班。 这种时候，乔沐元觉得，他们像极了普通夫妻，既有柴米油盐，又有风花雪月。 乔沐元还会给他看新晨的装修设计图。 纪长慕觉得不错，他从不质疑乔沐元的审美。 “装修进度怎么样了？” “还不错，挺快的。”乔沐元告诉他，“不过，我打算先租一个办公室办公，毕竟新装修的公司还不能立即办公。” “都行，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都可以办好。” “有需要尽管开口，跟我不用客气。”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乔沐元笑盈盈。 纪长慕会将她先送到新晨的写字楼，再由阿勇送他去JY集团。 毕杭给他送上这一周的行程计划表，纪长慕看了一眼：“周四A市的峰会让齐总去参加，周六发布会让钱总去，我不出面。” “好的，纪总，我去通知，那周日的晚宴呢？您要参加吗？还是说，也推掉？” “周日……”纪长慕仔细看了看，是私人晚宴，“我可以去。” “好的，纪总，明白。”毕杭也跟了纪长慕很多年，对纪长慕的喜好也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毕杭一走，纪长慕去会议室开了个会。 工作倒不算多忙，纪长慕能抽空安排婚礼细节。 第8868章 很想抱抱她（12） 关于婚礼的一切，他在英国的时候就在构想，包括前前后后的流程，大大小小的细节，他全部都考虑到位了。 但，素来谨慎的他总觉得还有一些细节不够完美。 他很期待和乔沐元的婚礼，一生一世，这是属于他和她的幸福仪式。 乔沐元很忙，常常能在自己的新公司忙一整天，有时候是监工，有时候是带着员工办证件，有时候会跑律师事务所。 安洵被开除后，她又让HR帮她留意简历，争取尽快再招一个助理。 HR周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和蔼可亲又很好说话。 “乔总，我会尽快帮你招到助理。安洵的话，有点对不住，当初我没有考虑太多，因为她的简历太完美了，性格看上去也好，没想到会给您和纪总带来麻烦。” “没关系，招聘的时候，安洵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陌生人，不了解陌生人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了解了能及时止损，我觉得反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然，一颗定时炸弹埋在身边，那才可怕。” “那乔总，这次招助理有什么要求呢？” “我家纪先生说，可以试着招一个经验丰富、年长一些的员工，我跟他开玩笑说，哪个经验丰富的员工愿意来我这种新公司，他让我别抠门，工资给高点。” 周姐也笑了：“那乔总，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他说的有道理，新晨比不上琼州的老牌公司，但是新晨有一个优点，它不缺资金。既然有优势，那就利用优势，不必时时刻刻盯着劣势。” “那好，我就按照这个思路帮您招聘助理。” “OK，完全可以。” 乔沐元倒是被纪长慕点醒，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资金了，实在不行，让纪长慕给她的新晨投资。 再说，这一年的生日，爸爸送了她那么一份厚礼，她还没有能好好利用呢！ 晚上的时候，纪长慕如果没有应酬，会约乔沐元一起去餐厅用餐。 乔沐元没怎么来过琼州，他会提前订好不错的餐厅，再开车接她过去。 用着餐，纪长慕对她道：“周日有个私人晚宴，琼州佳美日化董事长的生日，你陪我一起去。” “好。” “需要我准备礼服吗？” “不用，我在衣橱里挑一套就好。” “嗯。” “对了，尹总和宋杉的事，有结果了？” “在查，他包养宋杉是事实。” “我隐隐约约记得，他有家室？” “何止，孩子都有两个，儿女双全。” “这样的福气不知道珍惜。”乔沐元叹息，“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太太拼命生下两个孩子，他也不知道心疼太太半分，说白了，还是道德底线太低。” “重新给你一次机会，有句话重说。” 乔沐元笑盈盈：“不是，不是，我家纪先生是好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放心，我和尹总这类人不是一个圈子的。” “放心得很。”乔沐元看向他，“我知道，你和我爸爸是一类人。” 第8869章 很想抱抱她（13） 乔沐元吃着盘子里的仔椒和牛，笑问道：“我记得尹总在JY也只是一个刚刚晋升的高管，没想到已经可以捧红女明星，看来JY的财力不容小觑。” 纪长慕眉眼含笑，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是浓密的深情：“运行平稳，财力尚可。” 尚可……某人真是谦逊。 乔沐元笑得厉害。 吃完饭，纪长慕带她去一家较为低调隐蔽的会所。 会所装修豪华，金碧辉煌，楼层不算高，也就八楼的样子，但占地面积很大。 会所前是一片空地，专供停车用，空地上有二十四小时流动的喷泉，喷泉水喷向高处时，映照灯火，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奢华，仿若天上宫阙。 在京城，这样的会所也不少，但乔沐元还是第一次来琼州的会所。 她坐在车里，没有立即下去：“纪先生常常来玩？” “琼州大大小小的应酬一般会选在这里，这边项目多，适合各色各样的人群。” “各色各样？哪种适合我？”乔沐元笑着问他。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合适吧？”乔沐元知道这样的会所一般是什么性质，“哪有夫妻过来玩的。” “会所易老板和他的太太都是熟人，带你去认识认识，你之前不是说对琼州不熟悉，以后我会带着你慢慢熟悉。” 乔沐元知道纪长慕是什么样的人，他既然愿意带她来这边，有一些事就不会藏着掖着。 乔沐元还是第一次来，走走也好，就当饭后消食。 会所是会员制，必须刷卡。 纪长慕将自己的卡递给经理。 经理自然认得纪长慕，直接带他去最好的包间。 “纪先生，要找易老板吗？老板这会儿不忙，正好在。” “可以，帮我叫他过来喝两杯，老地方。”纪长慕牵着她的手，穿过一道皇宫似的走廊。 走廊又长又宽，法式水晶吊灯散发出耀目的光，走廊墙壁上挂着世界名画，鞋子踩在地毯上，听不到一点声音。 纪长慕带乔沐元从走廊穿过去，路过好几个区，乔沐元仔细看着门上挂的铭牌。 有棋牌室，有台球室，有健身房，也有游泳池……一应俱全。 这里有电梯，但纪长慕带着她从楼梯上去。 孔雀石的纯铜楼梯栏杆，造型优美，造价不菲。 乔沐元扶着栏杆同纪长慕一起上去，这里灯火通明，璀璨耀眼，着实奢侈。 “最顶部一层是易老板的私人空间，门禁很严，只有他的朋友才能上去。”纪长慕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平时在琼州的应酬，我一般会安排在二层，带你走走。” 乔沐元突然就明白了，纪长慕是想让她放心，就算是应酬这些容易游走在灰色区域的事，他也可以处理得很好。 第二层以私人包间和会议厅为主，各个房间隔音效果极好，互不干扰。 纪长慕推开一扇门：“这间是我平时常用的包厢，今天看上去还空着。你哪天要是想跟朋友过来聚会，直接跟经理报我名字。” 第8870章 小公主，试一试婚纱（1） “完全可以。”乔沐元想，总有一天会用到这个权力。 正站在门外，乔沐元看到有几个穿着打扮很漂亮的女人进了其中一个包间。 她也见怪不怪。 “走，带你去顶层。”纪长慕与她从电梯上去。 他走的是私人电梯，输入密码后，电梯门打开，他与乔沐元走进去。 到了顶层，会所老板已经站在落地窗前等他们。 乔沐元见到纪长慕口中的易老板，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自是成熟稳重，眉梢间又有些许风流，他盘着一只紫檀手串，着一件黑色的唐装，脊背挺得笔直，气质疏冷。 纪长慕上前跟他打了招呼，又将乔沐元介绍给他。 易老板看向乔沐元，眼底的冷意褪去，留下几许和善：“纪太太，有空可以常过来坐坐，我手底下人如果招待不周，你可以直接找我。” 易老板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烫金边的私人名片，交给乔沐元。 “谢谢。” “来，坐。”易老板亲自给他们泡茶。 温具，纳茶，候汤，刮沫……一番操作，冷峻中带着风骨。 没多久，易老板的太太穿着一件简单又宽松的白裙子来到他身边：“今天有贵客，看来我来得正好，可以喝到你泡的茶。” “坐下，一起。”男人招呼他的女人坐下。 女人坐下后，一脸爱意地看着她男人。 气氛熟络后，纪长慕和易老板聊着天，乔沐元也跟易太太攀谈起来。 这是一处私人包间，面积很大，处处宽敞，从窗户边俯瞰，视野开阔，满眼流光溢彩。 纪长慕跟易老板聊得是琼州近日的生意场，这几年琼州生意不好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也多起来，一些销声匿迹多年道上的人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出没。 易老板提醒纪长慕多注意码头上的安全，JY的货主要由琼州几个海港出入，很容易受到干扰。 这些道理，纪长慕当然懂。 易老板平时消息比较灵通，纪长慕每次见到他，总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风风雨雨的消息。 乔沐元和易太太更有闲情逸致，她们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琼州的风月。 易太太对乔沐元道：“纪太太，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我想，我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兴趣爱好。” “好啊，不过我最近有点忙，在忙新公司的事。” “略有耳闻，听说你和纪先生也快要办婚礼了。” 乔沐元点点头，没有否认：“快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 “嗯，一定。” 乔沐元见易太太气质优雅端庄，与易老板倒是一对璧人。 也没坐太久，纪长慕带着乔沐元下楼，正好易老板接到警局的一个电话，要出去处理一些纠纷。 从顶楼下楼，乔沐元看到不少莺莺燕燕，都是不一样的美。 上了车，乔沐元从口袋里拿出名片，仔细瞧了瞧：“易钧庭。” “他某些方面的消息比我还快，每次过来，都不会让我空着手回去。”纪长慕搂住乔沐元，将她压到自己胸膛上。 第8871章 小公主，试一试婚纱（2） “易老板看上去就不是个普通人。”乔沐元感慨，“你们这些老狐狸，凑在一起就是狐狸窝。” “我听着像是在骂我。” “这易老板审美很不错啊，刚刚看到几个姑娘，都很漂亮，但又不是那种庸脂俗粉。” “能留在这里的姑娘，他都会亲自过目。” “易太太也不吃醋？” “我不清楚。”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纪长慕又让阿勇开车，带乔沐元离开这金碧辉煌的销金窟。 车子开到高架上，乔沐元看着两排长龙般的路灯，恍惚觉得刚刚在会所的一切那么不真实，像梦一场。 回了海岛别墅，海风吹过耳畔。 乔沐元下了车，呼了一口气，抱起门口的菲菲。 陶文兴见他们回来，打了招呼，又问道：“纪先生，大小姐，要吃夜宵吗？” “不用，要减肥。”乔沐元笑道。 “减什么，大小姐，你得多吃点才是，太瘦了。”陶文兴可不喜欢看她减肥。 “陶叔叔，减肥了穿婚纱才好看呀。” “这样吗？但是你不论怎么样都很好看。” 乔沐元被陶叔叔夸得不好意思了。 纪长慕走过来，揽过乔沐元的肩膀：“陶管家说的对，不用减肥。” 他们站在门口闲聊了一会，晚上也不冷，风吹在身上格外舒适，菲菲在乔沐元的怀里“喵喵”叫了几声。 …… 春暖花开的季节，纪长慕订做的婚纱和礼服都从海外送到了琼州。 别墅衣帽间里，纪长慕让人将衣服都挂在衣柜中。 婚纱以白色为主，礼服则有很多款颜色。 他给乔沐元打了个电话：“在公司？” “对呀，在公司呢！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你在JY？” “我在家。” “下午三点，纪先生回家干什么？” “我订做的婚纱和礼服都收到了，告诉你一声，晚上回来试一试。” “都收到了？！那我现在就回去！” “……”纪长慕早知道先不告诉她，“你忙工作，晚上再说。” “那不行，你等我，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就回去试婚纱！”乔沐元顿时归心似箭。 “……”纪长慕见劝不住，也不劝了，“别急，路上慢点。” “嗯！” 乔沐元让司机开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前段时间，纪长慕将设计好的婚纱图都给她看，她挑了几件，剩余的交给了纪长慕。 她相信他的审美。 今天，终于可以看到成品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海风里带着和暖的气息。 琼州不冷，温度很高，乔沐元打开车窗，任由自由自在的风拂过她的脸颊。 她微微眯起眼睛平视窗外：“再开快点。” “好的。” 惠风和畅，天高气爽。 马路上车不多，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到了家。 乔沐元一下车，将包扔在沙发上，问佣人：“先生呢？” “在书房。” 乔沐元又往书房跑，推开门。 “回来了？”纪长慕从电脑前抬起头，俊朗的脸上是温润的笑意，“非要特地赶回来一趟。” 第8872章 小公主，试一试婚纱（3） “这种心情，你不懂。”乔沐元没进去，扶着门框，活泼甜美，落落大方。 纪长慕站起身：“衣服都在衣帽间，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的衣服也收到了吗？” “都收到了。” “还挺快。” 他们一起往三楼的衣帽间走去。 衣帽间很大，他们婚礼衣服都放在单独的一片恒温恒氧空间里，会保证衣料的颜色。 “我帮你试还是让佣人来？”纪长慕询问她的意见。 “我自己来。” “一个人能行？” “当然！” 乔沐元进了衣帽间，没想到纪长慕帮她订制了这么多件礼服，有白色的，有紫色的，也有红色的……款式也是多种多样。 婚纱也有好几件，白色为主。 “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到时候看你心情，你想穿哪件穿哪件。”纪长慕双腿交叠，倚靠在墙边，长身玉立，与她一起看着衣柜中的礼服。 乔沐元一一看过去，一件一件看着，挑花了眼。 这一刻，她的心“砰砰”直跳，有些不敢相信。 她要嫁人了，嫁给喜欢了很久的这个男人。 看着衣服，她又转过头看看纪长慕，满眼里都是纯粹又美好的笑意。 她冲他一笑，他也笑着。 四目相对，空气里皆是温柔。 “要不要先试一件？”他问。 “这么多衣服，我得试多久？” “看你心情，婚期还没定，在婚礼之前，你每天都可以试。” 婚纱高高地挂在衣橱中，每一件都很有特色，大多以白色为主。 乔沐元抬着头，视线从每一件婚纱上掠过，问：“哪件是主纱？” “都不是。” “嗯？”乔沐元好奇，“这里一共六件婚纱，都不是主纱吗？” “主纱还需要一些天，设计师说，他要做出他这一生的得意之作。”纪长慕眼中带笑，“我没有看过效果图，我很期待，你呢？” “那我也很期待。” “小公主，试一试婚纱，穿给我看。”这会儿，纪长慕倒比她更急迫起来，他想看他的小公主穿上圣洁的婚纱。 她是属于他的，生生世世。 “这一件！”乔沐元指着其中一件，“我先试这个。” “嗯。” “你要看着我试？” “我可以不回避吗？” “那你帮小公主换衣服？” “很乐意。” 乔沐元也不避讳，又不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纪长慕替她将婚纱取下。 他还是第一次帮她穿婚纱，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蔓延在心口，与任何时候都不同。 乔沐元腰肢纤细，身材苗条，肌肤胜雪，白色的婚纱衬托得她像仙女儿一般。 她穿上婚纱，纪长慕帮她拉上拉链。 这是一件一字肩蕾丝婚纱，婚纱很好地修饰着乔沐元美丽的锁骨和天鹅颈，婚纱曳地，圣洁无暇。 婚纱袖口和腰线上有珍珠装饰，每一颗珍珠又大又圆，都是精挑细选的南洋珍珠。 纪长慕又贴心细致地替她将头发整理好：“好了，看看这件喜不喜欢。” 衣帽间有一块很大的落地镜，镜中的乔沐元落落大方。 第8873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4） 衣帽间空间很大，乔沐元试着提起婚纱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回眸一笑。 她的眼底是熠熠闪烁的光，闪耀如明月星辰。 她一转头，纪长慕对上她的视线。 刹那间, 他下意识冲她勾唇一笑，儒雅温和。 男人童孔中都是乔沐元的身影，她落在他眼底，视若珍宝。 穿上婚纱的乔沐元太美了，纪长慕不曾将视线移开。 乔沐元笑得明媚娇俏，小酒窝里都酝酿着甜甜的气氛：“好看。” “很适合你，你穿婚纱很美。” 乔沐元往前走了两步, 忽然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 满目深情：“很多很多年前，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 “很多很多年前是多少年前？”他笑着问她，“如果是我们在哥大重逢的那一年，那答桉就是，你这样的。” “那我想要嫁的人，也是你这样的。” 纪长慕搂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乔沐元靠在他的怀里，心口处仍有最初的季动，这种季动，多少年都不会变，她想，这就是爱情, 她与纪长慕的爱情。 午后金灿灿的光照进衣帽间, 地板上落了一层金黄的颜色，温暖悠然。 乔沐元又试了几件礼服裙和婚纱，这些衣服都是纪长慕精心准备的，每一件衣服上的珍珠都是匠人手工缝制的，针脚细密齐整，巧夺天工。 她很喜欢一套大红色的礼服，鲜艳的红色衬得她明肌如雪：“这是敬酒服，对不对？” “是，你看看，喜不喜欢这种正红色，如果觉得高调张扬，粉紫色也适合你。” “就这件好了，喜庆。” 乔沐元的手轻轻摩挲衣服的面料，她不敢相信，她真得要嫁人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呀，乔宅南楼里跟着纪老师学习的小姑娘都要结婚了，嫁给了她的心上人。 夕阳的光线下，乔沐元忽然很想抱住纪长慕。 她紧挨在他的怀中，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 她听着他的心跳声。 一生一世一双人。 …… 婚期定在五月立夏后，婚礼在琼州的海岛上举办。 定好婚期, 纪长慕亲手写了婚书和请柬，诚挚邀请他与乔沐元的亲朋好友参加。 大红色印刻镂空龙凤的请柬由陶管家帮他们送出，至于乔爷和乔太太那里，他会亲自去一趟。 他认真思考过，他与乔沐元在不同的城市长大，风俗习惯各不相同，婚礼的话，他打算按照京城的习俗去办。 京城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重要的地方。 大部分的琐事都由陶文兴在帮他，陶文兴是一个细心且谨慎的管家，能将他留在琼州，纪长慕觉得是荣幸。 这一天晚上，纪长慕与乔沐元在家吃过晚饭，正商量着晚上出去走走。 陶文兴与佣人拿了一只深蓝色的礼盒走进客厅：“纪先生，婚纱。” 深蓝色的礼盒制作精美，颜色低调深邃，盒子上扎了一只蝴蝶结。 陶文兴将礼盒放在桌子上。 第8874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5） 乔沐元好奇地问纪长慕：“是……主纱？” 好大一只盒子！ “是。”纪长慕心中有了答桉，“想不想看看？” “想，当然想。”乔沐元没有见过主纱的设计图，她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纪长慕没有给她看设计图。 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吗？ 既然是惊喜，那她可就太期待了！ 纪长慕走过去, 拆开蝴蝶结，略微屏住呼吸。 水晶灯下，深蓝色的礼盒打开，一件华美圣洁的白色婚纱安静地躺在礼盒中，婚纱的蕾丝绣线碎钻领口一下子映入眼帘，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璀璨耀目。 衣帽间的几件婚纱已经是上乘制作，但与这件无法相比，这一件婚纱用料珍贵, 设计华丽，工艺复杂，款式更是独一无二。 乔沐元也怔住了，婚纱好美！ 陶文兴问道：“纪先生，需要帮忙吗？” “好，我和阿元都很想看看。”纪长慕事先也没有看过设计图，但仅仅是刚刚一瞥，足以让他经验。 陶文兴和几个佣人一起戴上白手套，将婚纱小心翼翼从盒子里取出，完整地呈现在纪长慕和乔沐元的眼前。 婚纱拖尾长达两米，层层叠叠，隆重繁复，腰线上更是镶嵌了错落有致的宝石，价值连城。 乔沐元将手轻轻放在上面, 也很小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婚纱！ 乔沐元反反复复看了很久, 从上至下，没有遗漏一处细节。 纪长慕很满意，这样的手艺, 人间无此。 他靠近乔沐元，轻声问道：“喜欢吗？这就是我去年说过的，给你的惊喜。” “很喜欢！”乔沐元的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参加过很多场婚礼，这一件是我见过最美的婚纱。” 不仅如此，乔沐元一眼看出婚纱上的钻石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大小几乎无异，材质、切割、做工、设计更是绝无仅有，更像是私人收藏的钻石。 “最美的婚纱当然要给最漂亮的新娘。”纪长慕也不顾还有其他人在，与她耳鬓厮磨，“猜猜这件婚纱是谁设计的？” 乔沐元的大眼睛里闪过好奇，她摇摇头：“我对服装设计师不太熟。” “既然我说是惊喜，那你再猜猜，一定可以猜到。” 乔沐元的小脑瓜子转了转。 忽然，她想起一个人！ 她看向纪长慕，满眼激动和惊喜：“外公？！是不是外公？是不是？” 难怪，婚纱如此盛大华美！ 外公是世界着名珠宝设计师, 他常年沉浸在珠宝的世界之中，每一颗宝石经过他的打造都会变得独一无二、价值连城，引得无数收藏家珍藏。 艺术是相通的, 外公虽然极少参与服饰的设计，但他聪明、手艺好，又很会钻研，设计一件婚纱自然不在话下。 纪长慕点点头：“是，去年我特地去旧金山找到了向华老先生。” “纪哥哥，你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要想瞒住我，轻而易举。”在此之前，乔沐元对此可一无所知。 第8875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6） “那是当然，要是被你知道了，还叫惊喜？”纪长慕笑道，“这个惊喜，可满意？” “满意，很满意, 永生难忘。”乔沐元的眼中噙着泪水，水光熠熠闪烁，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感动。 她未曾想到纪长慕会让这样一个重要的人来帮她设计婚纱，她的外公呀，血脉相连的外公，也是她从小敬重的人。 说起来，她倒是很久没有去看外公了。 还好, 她的婚礼，外公和舅舅他们一定会过来。 “我想, 婚礼对我们来说都是一场盛大的仪式，我想给你一个圆满的婚礼，不想让你留下任何遗憾。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一点贪心，想要锦上添花。”纪长慕嗓音轻缓，说出了他的想法，“我要你做全世界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乔沐元转头搂住他的腰，盈盈一笑：“那我的纪先生也必然是世上最英俊最幸福的新郎。” “那是一定。” “这件婚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谢谢你啊，纪先生。”乔沐元太想感谢他，只有他才永远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会喜欢的。我找到向华老先生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也很高兴, 说给他一点时间，他要做出毕生得意之作, 这既是他这辈子设计的第一套婚纱, 也是唯一一套。要知道，你母亲都没有这个待遇。”纪长慕道，“老先生还给你设计了几套婚礼首饰，这是他最拿手的，一起看看？” “也送过来了吗？” “是。” 乔沐元与他一起走到桌子边，纪长慕打开另一只盒子。 锦盒里有好几套珠宝，可以搭配婚纱，也可以平时佩戴。 乔沐元最喜欢蓝色妖姬款式的一套珠宝，玫瑰花型，蓝宝石颜色，低调深邃。 从所有的配饰里，她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外公的心意，所有的一切，她都将永久珍藏。 “外公他还好吗？我好久没有去看他了。” “放心，一切都很好，我去年看他的时候帮你问了好，他也说很久没看到你了。” “他是不是还很忙？” “精神矍铄，精气神十足, 依然喜欢满世界跑, 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我去之前特地跟他通了电话，不然，不一定看得到他。” “婚礼就可以看到他了！”乔沐元抑制不住一颗激动的心，欢快地搂住纪长慕的胳膊。 “请柬都已经寄过去，我也打电话邀请过，我想，乔沐元小姐，你还需要再给最亲的家人们打个电话进行邀请，以示珍视。” “好，我明天就给他们打电话！” “还要等到明天？” “今天晚上你要陪我出去走走。” “也是。” 纪长慕让陶文兴将婚纱和配饰都收起来，他让阿勇开车，带着乔沐元出去转转。 她想起一件事，问他：“上次那只很大的熊，你在哪里买的？” “海岛上新开的一家商场。” “那熊怪可爱的，我们再去看看。” “没问题。” 纪长慕直接带她去了商场。 第8876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7） 纪长慕领着她进了玩具城，这里的毛绒玩具像海洋里的鱼，数不胜数。 乔沐元刚进来，满眼都是小星星，她可太喜欢这种地方了！ “这么好的地方，你居然第一次带我过来。”乔沐元嗔道。 “我以为乔大小姐见多识广, 不会对这种小场面上头。” “我都很多年没有来过毛绒玩偶这么多的地方了。”乔沐元像个小孩子一样，今天晚上她可真是太开心了。 她一会儿看看身边的小兔子，一会儿看看小乌龟。 “喜欢什么就买，过期不候。”纪长慕陪她在一旁走着。 “你心里头是不是又在嫌我幼稚？” “……”纪长慕真是冤枉得很，“纪太太，我很乐意。” 乔沐元弯腰从底层拿了一只小猫：“你看，像不像多多？” “……”纪长慕早已不记得多多是什么样, 只好口是心非道, “像。” “像你个大头鬼，多多才不是这个颜色！” “……” 乔沐元嗔了一声，不理他了。 这人真会敷衍。 那些年他在乔家，对她可真是一点不上心，哪怕一点点对学生的关怀都没有，整个冷血、无情。 纪长慕做了错事，只能心虚地陪在她身边，她要什么，他给什么。 这一层还有一个很高级的娃娃机，看上去很高科技，机子面积也大。 娃娃机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新娃娃，乔沐元想玩：“你抓一个给我，我就原谅你。” 高大的纪长慕站在娃娃机前，眉头一拧：“你要哪个？我给你买。” “不要买的！不要买的！”乔沐元跟他闹。 隔着透明玻璃，纪长慕指了指一只黄色皮卡丘：“皮卡丘要不要？” “要, 你抓。” “……”纪长慕只好勉为其难，试了试。 他将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 微微弯下腰，让阿勇递给他几枚游戏币。 男人目光炯炯有神, 深邃机敏。 右手放在手柄上，他将爪子对准皮卡丘。 成熟俊朗的男人十分耐看，乔沐元就喜欢他这副认真的样子。 “啪”一声，并没有抓到。 纪长慕手指头敲了敲机子，一脸遗憾看向乔沐元：“抓不到怎么办？” “……”乔沐元望天，“那等抓到再原谅你。” “要是一直抓不到？” “那就抓到天亮。”乔沐元丝毫不放过他，转头问阿勇，“阿勇，这家游戏城开到几点？” “太太，这家店开到晚上十点，不过店老板跟纪先生认识，可以开通宵。” 纪长慕：？ 亏他觉得阿勇是老实人。 还真是老实。 “那就好，纪先生，决战到天亮？”乔沐元笑眯眯看向某人。 某人认输，只好再一次开始帮乔沐元抓娃娃。 这娃娃机和普通机器不一样，里面的玩偶高档又精致，一看就是Hard模式。 纪长慕弯腰靠近玻璃，仔细观察里面的一众玩偶：“乔沐元, 不准挑, 我随机帮你抓一个。” “行呀，我不挑。” “乔沐元，你看那只小猫像不像你？” “哪只？”乔沐元也凑过去看。 第8877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8） 凑过去，没看到什么猫，倒是看到一只哈士奇。 乔沐元：“……” 纪长慕笑了，将游戏币扔进机器，又试了一次。 一旁还有几台机器，但纪长慕观察半天, 发现都没有人能抓到一只娃娃。 看来这老板挺会挣钱，他怀疑这机子根本抓不住娃娃。 偏偏，乔沐元一脸依赖故意看着他：“纪先生，你倒是抓一个给我，我不挑。” “我要是抓不到呢？” “那你不行。”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 随后，纪长慕将游戏币塞在乔沐元手里：“你试试。” “好啊。”乔沐元颇有兴趣，她还挺喜欢玩这个。 纪长慕给了她不少游戏币，她一个一个投进去, 不停地晃动手柄, 专心致志，很是投入。 纪长慕退后两步，压低声音对阿勇说了几句话，阿勇听清楚后，短暂离开。 乔沐元的脸几乎要贴在玻璃柜上，她也不挑玩偶，能抓到就行。 纪长慕走到她身边，满脸笑意：“乔大小姐，战绩如何？” “你不要说话。” “噢！” 乔沐元认真抓娃娃，可惜，抓完了手里的游戏币还是一无所获！ 她沮丧地晃动手柄，垂头丧气，看向纪长慕：“这不是我该做的事，你来。” 反正今天晚上他要是不给她抓到一个娃娃, 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等一会，阿勇去买游戏币了。非要抓一个？不如给你买一个，全场的玩偶你都可以挑。” “我不要, 我就要你抓的。” 乔沐元非要在这里赖着他。 他们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站在玩具城里，乔沐元时不时会跟纪长慕撒个娇。 没多久，阿勇回来了，他拿了不少游戏币。 阿勇也不知道该给谁，看看纪长慕，又看看乔沐元。 纪长慕接过游戏币：“给我就行。” 他又继续帮乔沐元抓娃娃，乔沐元饶有兴致地站在一边。 “哎呀，差一点，再往左一点点。” “对了，对了，快，按手柄。” 乔沐元在一旁蹦蹦跳跳。 纪长慕聚精会神，神情认真肃穆，一双精锐的眼睛看向玻璃柜，手指头扣在手柄上，用力按下。 “哇，抓到了！掉下来了！” 一只兔子从机器里掉下，乔沐元弯腰捡起。 兔子很大，做工精良, 细节到位。 乔沐元爱不释手，她踮起脚尖在纪长慕的侧脸亲了一口，小脸蛋上洋溢着开心：“纪哥哥，你好厉害！” “嗯，还要吗？还要的话，我再给你抓一个。” “那你再抓一个，可以点名吗？我要那个哈士奇！” “二哈？好，我试试。” 纪长慕略略弯着腰，目测了距离，将金属爪子甩过去。 如此一番，试了三次，哈士奇渐渐从里面挪到了外侧。 当位置差不多时，纪长慕迅速按下手柄，爪子缓缓往下，抓住哈士奇扔出来。 “抓到了！纪哥哥，你真得好厉害！”乔沐元也不顾周围还有人，一手抱住哈士奇，一手抱住兔子。 “我行不行？嗯？” “嗯……”乔沐元脸一红。 第8878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9） 抓到了娃娃，乔沐元也不再缠着纪长慕，又同他一起逛玩具城其他的地方。 这里简直是一片可爱的童心世界。 乔沐元很喜欢这里。 身后的阿勇抱着乔沐元的玩具，亦步亦趋跟着他们。 还是纪先生聪明，刚刚让他去找游戏城老板，将娃娃机难度调到最低档。 不然，以一开始的难度，他们可能今天晚上都回不去了。 他来过这种游戏城，这里的娃娃机就是个摆设，几乎抓不到娃娃。 质量这么好的娃娃，哪能轻易被抓到。 纪长慕又带乔沐元去打了台球和保龄球，每次跟乔沐元在一块，他很轻松。 “纪哥哥，听说请柬都寄出去了？” “除了几份需要我亲自送的。”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这种跑腿的事我来就可以，你安心在琼州备婚。” “不敢相信，我们真得要办婚礼了。”乔沐元笑道，“那我朋友们呢？你都邀请了？” “嗯。” “梁恺哥？” “……”纪长慕淡淡扫了她一眼，“递了请柬。” “噢！那陈翰声？” “他回不来，正在做一个封闭式课题，除了接电话外，别的都做不了。” “纪先生做得很到位。” “那是自然。”纪长慕微笑。 …… 五月时节，石榴花红红火火，明艳张扬。 按照京城的习俗，婚礼前，新娘三天内都不可以跟新郎见面，必须要留在娘家等新郎来接。 乔沐元在陶文兴的护送下回了京城。 婚礼前一天，乔宅张灯结彩，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到处都是红色的“囍”字窗花，就连土豆的的小铃铛都换成了红色。 小土豆跑来跑去，比佣人还忙。 乔沐元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往外看。 明天一早，纪长慕会坐私人飞机从琼州过来接她，他们会在琼州完婚。 乔沐元双手绞动在一起，一向不紧张的她此时此刻却很紧张，她终于要嫁给自己爱的人，与他完成婚礼，携手走入人生的新篇章。 透明窗户倒映着她纤瘦娇小的身姿，她穿着连衣裙站在窗前往外看。 乔宅从上个月开始就在准备，所有的草坪、花木都精心修剪过，枝叶上挂着红灯笼，像一个个小柿子，柿柿如意。 天气极好，自她来京城后，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 京城的天气比琼州低，这个气温正好，不会冷也不会很热。 她深呼吸一口，唇角是浅浅的小酒窝。 “当当当……”土豆迈着可爱的小步子走进来。 乔沐元转过头，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家伙：“土豆好可爱。” 她抱着土豆，又站在窗前看外面的世界。 她与纪长慕第一次遇见是在乔宅，多年后，他即将来乔宅将她娶走。 乔沐元笑起来，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单纯地觉得纪长慕这个老师很好。 她又记起很多在乔宅南楼的往事，这样一想，她抱着土豆走出自己房间。 乔宅风花雪月，竹影翩跹。 第8879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10） 到处都是浪漫的气息。 从门口到主楼摆满了红色的玫瑰花，这些花都是爸爸让人空运过来的，尚且带着晶莹的露珠。 明天一早，她就要踏着这条玫瑰花铺就的路离开乔宅，嫁去琼州。 虽然早已跟纪长慕结发为夫妻，但一想到要从乔宅嫁出去，她的眼眶又濡湿了。 正是午后，乔沐元抱着土豆穿过长廊来到南楼。 南楼还是老样子，她不想重新翻修，这里就一直维持着原貌。 墙壁比十多年前多了斑驳，这个季节，爬山虎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南楼的墙上也贴了大红的“囍”字，红红火火，乔沐元的瞳孔里都是艳丽的红色。 她喜欢这热闹，喜欢这喜庆，喜欢这烟火人间。 乔沐元踏着台阶重新走上南楼。 这里的台阶她走过无数次，她知道，纪长慕也走过很多次。 回忆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出现在她的面前，十分清晰。 她惊讶于自己年幼的记忆力，竟然如此完好，那些关于纪长慕的片段都跳到了她的脑海里。 推开整洁干净的大门，她一眼看到她当年补课时的小书房，书桌靠窗，很明亮。 此时此刻，窗户开着，浓烈的夏日气息扑面而来。 光线洒在书桌和一旁的书架上，车里的陈列从未改变过，书架上甚至还有她童年时的读物。 她走过去，将土豆放在地上，随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小学数学。 数学是她学得最糟糕的一门课，纪长慕着重给她补数学。 她翻开课本，笑了。 上面还有纪长慕的字迹。 年少时的纪长慕字迹飘逸潇洒，比之现在少了几分沉稳，但多了一些张扬明快。 除了他的自己，更多的是她歪歪扭扭的字。 她那会儿上学不认真，写字也不认真，谁也拿她没办法。 用妈妈的话说，她那时候被惯得无法无天。 偏偏，败给了纪长慕。 他沉着脸皱起眉，她就不敢不听话，乖乖练字写作业。 可不是，某人脾气大着呢，她要是不听话，他就不给她补课了。 她小时候不聪明，但凡聪明一点，给他再加点薪水，威逼利诱，某人保证乖乖服从。 想到这儿，乔沐元笑起来，嘴角边是两只甜美的小酒窝。 小书房阳光极好，她拍了一张照片给纪长慕：“你看，窗外的柿子树又长高了。” 几分钟后，那头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乔沐元接起，歪着小脑袋：“我好想你。” “明天就去接你。”纪长慕笑着，“怎么去南楼了？” “突然就很想过来看看，你对南楼没什么感情，但我有。” “谁说我没感情，我在这里给你上了三年的课，会没有感情？” “你的感情出于金钱。” “……”纪长慕揉了揉太阳穴，“乔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沐元“咯咯”笑个不停：“不过，彼此彼此，我的感情出于颜值。某人年少时的模样，惊艳了我的时光。” “让我看看小书房。” “好！”乔沐元将视频转了一个面，对准书架。 第8880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11） 她给他看他们曾经坐过的书桌，给他看窗户外的柿子树，给他看书架上的书。 青涩的时光逝去不复返，但美好的记忆将永远留在他们的回忆里，这是属于他们共同的记忆。 纪长慕跟着她的镜头在看。 谁也没说话，他甚至可以听到视频里的鸟鸣声，叽叽喳喳，仿佛在叫唤着一个热闹的夏天。 乔沐元又走到隔壁的休息间，还给他看了地上的小土豆。 纪长慕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时过境迁，南楼还是那个南楼。 过了很久，纪长慕才开口：“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去京城带你回来。” “你也早点休息呀。” “嗯。” 乔沐元知道他今天肯定很忙，没有再过多打扰他。 她收起手机，又将土豆抱起来。 摸摸土豆的小脑袋，她轻轻地对土豆道：“土豆，要是你的主人还在多好。” 要是哥哥还在，多好啊。 从小到大，哥哥对她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从来都将她保护得很好，不让她吃一点亏。 她一直以为，她嫁给纪长慕的时候，哥哥会送给她最美好的祝福，会将她送到婚车上。 可一切，没有如果，时光也不再回头重来。 今天的乔宅很热闹，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就连很忙的外公和舅舅都过来了，可独独缺了乘帆哥。 乔沐元一个人呆在南楼的窗边，抱着土豆安静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世界。 池水清澈，金鱼儿悠闲自在，风从树梢吹过，绿叶的脉络分外清晰。 “姐！” 过了会儿，乔知行过来找她。 乔沐元转头看向窗边：“我在这。” “我就猜到你在这。”乔知行走过来，“怎么不去客厅？” “只是突然想来南楼坐坐。” “因为这里是你跟姐夫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乔知行记性也好，那时候的事隐隐约约还记得不少。 乔知行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满脸笑意：“这么一看，还挺浪漫，这算不算青梅竹马？” “算什么青梅竹马，不算，那时候我跟他就是利益关系。利益关系懂不懂？不纯粹的。” “啧，还利益关系。” 乔沐元打断他的话：“你的礼服试了没有？按照习俗，明天你要牵着我的手下楼。” “知道，知道，陶管家将流程表都给我看了，结婚真麻烦啊。” “你懂什么叫麻烦，什么叫浪漫吗？” “我不懂，我还是小孩儿。”乔知行将她怀里的土豆抱过来，“让我抱抱。” 小土豆不怯生，跟乔知行也很熟。 乔沐元摸摸它的小铃铛，感慨：“想不到我姐姐这么快就要嫁人了，我的记忆有时候还停留在童年，我记得那时我挺喜欢跟你玩，因为你很有趣话又多，比乘帆哥有趣。” 他很快又岔开这句话，怕勾起乔沐元不好的记忆：“不过我小时候就是个自来熟，人缘又好，跟谁都玩得来。我记得那时候纪老师不喜欢你，但还挺喜欢我。” “……”乔沐元觉得他好欠揍的。 第8881章 今生今世，相濡以沫（12） 乔沐元白了他一眼：“你记性倒不错，你那时候也就四五岁。” “没错，差不多就四五岁。”乔知行得意洋洋，“怎么样，记性很好吧？记性不好也考不上哈佛的。我对姐夫的第一印象很简单，看着很高冷的一个大哥哥，我那时候就那个性子，越是高冷的人，我越是想靠近他。” “嘁。”乔沐元不屑。 “你是嫉妒我，当初姐夫对我可好了，不仅带我在金鱼池边认小金鱼，还教我弹钢琴。但他没少打你手心吧？姐。” “你可小点声，这要是被爸爸听到了，纪长慕他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乔知行笑得前俯后仰，“他打你，你还护着他，不行，我明天一定要说出来，这样他铁定没法将姐姐娶走。” 乔沐元望天，这弟弟……亲的。 “乔知行，你明天要是敢说，你信不信你姐夫日后有一百种方式治你？别怪亲姐姐没给你提醒，他那个人，很记仇。而且，我跟他领证了，你明天说不说他都永远是你姐夫！” 乔知行：“……” 行吧，纪长慕报复人的本事，他见识过。 上次被导师额外关照，做了双倍实验，写了双倍论文的事，他刻骨铭心！ 乔知行摸了摸土豆，耸耸肩：“行吧，我不说。但是姐，他打你哎，这种事你能忍？” “不就打了几下手心，碰巧被你看见了！你真会挑拨离间。” “唔，可是除了爸妈，没人会打你哎。” “你还挑拨！” 乔知行笑了：“那怎么办呢，明天就这么轻易让他把姐姐娶走吗？” “那我亲爱的弟弟，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不把我娶走呢？”乔沐元眨眨眼，托腮。 “没有办法。”乔知行那可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呢！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事后被纪长慕这个人特别“关照”。 “那就老老实实祝贺你的姐姐和姐夫，明白没有？” “明白。” “再挑拨离间，小心我告你状。” “……”乔知行沮丧，“姐姐，你变了，你以前都是向着我的。” “那你乖乖听话，以后姐姐和姐夫一起宠爱你。” “……”还是别了，他可受不起。 乔知行在南楼同乔沐元聊了会儿，他还得去陪客人，抱着土豆离开。 乔沐元一个人依旧走在南楼的小书房里，左看看右看看，依依不舍。 无论再过多少年，这里都会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乔宅今天很热闹，她甚至能看到大院里里的车来来往往。 她是明天乔宅的主角，但她这会儿特别想一个人呆着，安安静静站在窗边，看绿油油的爬山虎爬满墙头，看阳光从柿子树的缝隙间漏下。 她托腮站在窗边，一缕光线照在她明丽白皙的脸上，眉眼间染了一层金色的光。 突然，乔沐元觉得不舒服，胃中有翻江倒海的涌动。 她捂着嘴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干呕一阵。 喉咙里都是苦涩，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没有停止，她弯腰站在水池边，不停呕吐。 （这几个月作息很不规律，夜里常常睡不好，准备重新调整一下了~~凌晨先更一章，不用等了，剩下的今天20：30左右来更。我会尽快调整好作息~~） 第8882章 双喜临门（1） 乔沐元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以前吃坏肚子或者感冒发烧也难受，也会呕吐，但这会儿的感觉让她特别难受。 自来水“哗哗”响动，乔沐元还趴在水池子边，脸色瞬间苍白。 吐了一会儿，终于好多了。 她直起腰, 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乔沐元脸上没有血色，看上去很憔悴。 乔沐元洗了手，撩开耳边的碎发，稍稍打理了一下。 她深呼吸一口，还好，也就刚刚一会, 现在不难受了，明天可是她跟纪长慕的婚礼，可不能出岔子。 乔沐元又走回小书房。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时候读书时的课本随便翻动着，这些书乔宅都帮她保管得很好，书上的字迹也都没有消退。 她最爱看的还是小时候的作文本，什么“记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快乐的一天”，她小时候挺有意思。 翻完一本旧作文本，突然，乔沐元胃中又翻涌起剧烈的不适！ “唔。”她捂住嘴巴又往洗手池跑！ 又趴在水池边一阵吐。 乔沐元痛苦不堪，她中午没乱吃东西，怎么了？是不是婚礼前的应激反应，太紧张了？ 也有这个可能。 乔沐元根本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她趴在水池边剧烈呕吐，反应极大！ 连衣裙领口沾了水迹，乔沐元好不容易直起腰，难受地关上水龙头。 她擦了擦手，离开南楼回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从主楼前走，而是从一条独立的长廊绕到电梯口，回了自己卧室。 连衣裙上沾了水, 她得换一条裙子。 在衣帽间挑了半天, 她挑了一条宽松简单的粉色连衣裙。 卧室里都已经贴上大红色的“喜”字, 分外耀目，乔沐元欢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情很好。 她等着明天一早纪长慕过来。 “冬冬”—— 卧室门被敲响。 “来了！”乔沐元走过去，打开门。 是妈妈！ “沐元，都准备好了吗？别紧张，有妈妈在呢。” “第一次……有点紧张。” “没事。”叶佳期安慰她，这种心情她懂，“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要不你跟我去客厅，你舅舅他们都在，放松一下。” “妞妞是不是没有来？” “妞妞要上学，走不开。” “好，我去找舅舅聊聊天，说起来，舅舅对纪哥哥有很大的恩情。” “都是一家人，不用提什么恩不恩的，救死扶伤是你舅舅的天职。” “那舅舅在京城呆几天？他真得是大忙人, 我一年也见不到他一次呢！” “那趁今天多跟他呆一会。” “客厅里是不是来了很多客人呀？” “是，来了不少客人, 但都是你熟悉的人。” 乔沐元同叶佳期一起往外走。 沿着楼梯下去，乔沐元一眼看到客厅里的很多客人，还真都是她熟悉的人，也都是娘家人。 乔沐元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打完招呼，她就坐在舅舅旁边，给舅舅端了一盘水果。 “舅舅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一点没变。”乔沐元笑道，“外公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 第8883章 双喜临门（2） “他说在京城还有几个故友，去见见他们。” “噢！这次没时间带舅舅在京城走走，下次吧，下次您来京城或者琼州，一定要告诉我。” “好。”方城倒不跟她客气，“纪总最近忙什么？” “今年有几个新项目要上，他看上去比较忙。” “听说他前几年一直在英国，还是听你母亲说的。” “是，在英国陪我读书呢！我常常感慨他这样的人大概跟我这种普通人不一样，一心二用不成问题，一心三用问题也不大。他在英国教书，还能将JY打理得井井有条。”乔沐元笑了，“舅舅，你多在琼州呆几天吧，我让纪长慕陪你。” “不行啊，后天我就得回去了，有手术预约，是一台比较重要的手术。” “您真是太忙了……”乔沐元感叹，“乔知行日后要步您的后尘。” 方城笑了：“他比我聪明，前途无量。” “确实无量，一把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乔沐元耸肩。 客厅里很热闹，叶佳期也在陪亲朋好友聊天，整个乔宅里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有时候，乔沐元会看向窗外。 透过镂空的红色窗花，她看到一派欣欣向荣的风景，风光无限，盛世康宁。 土豆被乔知行抱过来，在客厅里摇着小腿来回跑，不怯生，谁抱它都可以。 到了晚上，乔斯年在乔宅最大的宴客厅设宴。 不知为何，乔沐元没有胃口。 她刚进餐厅，一闻到饭菜的味道，眉头紧皱，又立刻跑出来。 她今天怎么了？平时，她可喜欢吃乔宅厨师做的菜了。 婚前应激综合征？ 乔沐元跑回自己房间，在洗手间的水池子边又趴着干呕了好一阵，整个人都快虚脱。 回到房间，她打开手机，看到纪长慕给她发来几张家里的布置。 琼州的海岛别墅也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贴满了窗花和“囍”字，就连菲菲它们几个也都穿上了喜气洋洋的新衣服，小表情可神气，尤其是皮特。 乔沐元笑了，打了几个字回应：“我要去吃晚饭了，你晚上也多吃点，明天可能就累得吃不上饭了。” 打完字，刚发出去，乔沐元腹中又是翻江倒海！ 她急急忙忙丢下手机往洗手间跑！ “沐元？”叶佳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在房间里吗？” 乔沐元打开水龙头冲洗一番，这才打开房间门：“妈，我在。” “去吃饭吧，不早了，饿了吧？” “我好像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饭……呕……” 话还没说完，乔沐元扭头又往洗手间跑！ “沐元！”叶佳期急忙跟在她身后进洗手间，扶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乔沐元趴在水池边，吐得昏天黑地，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 叶佳期心口一跳，眸中闪过一丝光，她递了纸巾给乔沐元：“沐元，我帮你说一声，先不用下去，我去叫梅姨过来。” 梅姨正好在客厅用餐，她退休好多年了，但一直都还在京城居住。 第8884章 双喜临门（3） 叶佳期心里头隐隐约约猜到一些。 没等乔沐元开口，叶佳期离开了她的卧室。 乔沐元还趴在水池边，她心口一动，心脏剧烈跳停一拍，梅姨？梅奶奶吗？ 她很久没有见到梅奶奶了，但她知道梅奶奶退休前是妇产科的医生。 她该不会…… 乔沐元扑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啊……真的假的？！ 不会吧？ 哪有这么巧的事？ 腹中还有翻江倒海的剧烈不适，但乔沐元直起腰，忐忑不安地在洗手间里来回徘徊，不敢相信。 她不会真得怀孕了吧？不太可能吧？ 乔沐元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 好像做好了准备，又好像没有。 之前有过无数次的想象，想象她和心上人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可当这个宝宝突然来了，她又想不起来做了哪种准备。 紧张、雀跃、激动的小情绪蹦蹦跳跳。 乔沐元不停在洗手间徘徊踱步，双手绞动。 没多久，她听到脚步声。 叶佳期带着梅姨上楼来，梅姨慈祥又和蔼，满是关切的眼神。 乔沐元这小丫头当初还是她保住的，梅姨对这个小丫头感情很深。 没想到多年过去，当初的奶娃娃都快要当妈妈了。 “梅奶奶……”乔沐元叫了她一声，脸上多了红润，不似先前那样苍白。 梅姨问了问她哪里不舒服，乔沐元都一一告诉了她。 “佳期，这样，我带沐元去一趟医院。”梅姨对叶佳期道。 “梅姨，要不我也一起去吧。” “没关系，我带沐元去就好，乔宅客人多，你还得招呼客人。医院的话，都是我的熟人，你放心。” “我放心。”叶佳期对梅姨再放心不过了，“当初也是你帮我保的孩子，不然现在就没有小柚子了。” 乔沐元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怎么当初差点就没有她了？ 叶佳期给乔沐元拿了一件外套，又叫上几个贴身保镖，这才让梅姨带着乔沐元离开乔宅去了一趟医院。 路上，梅姨拍拍乔沐元的手背：“别怕，小丫头，我跟你说，你大概率是怀孕了。你这个孕吐的反应跟你妈妈当年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她没你这么幸运，她差点失去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像是昨天一样，时间过得真快。” “我……我真得怀孕了吗？” “再做个检查确定一下，我再给你开一些药，你听我的就行，不会影响明天的婚礼。” “梅奶奶，如果是真的，你帮我保守秘密，明天回琼州我再告诉纪长慕。” “好，好。”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反正他之前挺不乐意要孩子的。”说到这，乔沐元嘟哝两声，“我都不怕，也不知道他怕什么。” “他是心疼你吧？我没怎么见过纪总，听佳期说，纪总对你很好。” “是，对我很好。”乔沐元眼底泛起温柔的光，“明天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她们坐在车上说着悄悄话。 乔沐元还没有缓过神，不敢相信她真得是怀孕了。 第8885章 双喜临门（4） 过年那会儿，她故意支走纪长慕，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 那时候，她问了妈妈很多备孕的事，叶佳期给她买了备孕的药物和营养品。 她认真备孕了很久，后来回琼州后没想到某人油盐不进，就是不配合她。 天已经黑了，车里伸手不见五指，窗外是两排明亮的路灯。 乔沐元托腮倚靠在真皮座椅上。 她仔细想了想，某人在琼州那段时间是真得非常不配合她，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那她是哪天怀上的？ 不会没怀孕，空欢喜一场吧？ 一下子，乔沐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又没那么激动了。 梅姨还在跟她说很多怀孕后的注意事项：“沐元，以后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我现在退休了，不忙。” “好。” 挑了一家离得最近的医院，梅姨带着乔沐元进去。 她在京城医疗系统工作多年，梅姨跟这家医院的院长也很熟悉。 时间不早了，她在路上就给妇产科的学生打了电话，带乔沐元过去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正在等她们。 女医生是梅姨的学生，做事仔细认真，梅姨将乔沐元交给她，让她带着乔沐元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梅姨坐在科室的沙发上等着，跟叶佳期打了个电话：“佳期，我们到医院了，你放心，有我在呢。” “好，梅姨，我放心，您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过小丫头一路上都在叮嘱我，不让我把她怀孕的事告诉纪总，那佳期你也别说。” “行啊。”叶佳期笑了，“我不说。是真怀孕了吗？” “正在做检查呢，以我多年的经验看，跑不了。” “过年那会儿她跟我说要备孕，我当她闹着玩，但还是配合她给她买了备孕的药，没想到真怀孕了。” “这算是双喜临门了吧？佳期，你肯定也很高兴。” “是，我很高兴。梅姨，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当年，小柚子还在我肚子里，是你一直在京城照应我们。” “记得，印象很深，一眨眼，小柚子都要嫁人了。” “您可真是看着她长大的，现在她都要做妈妈了。” “我好久没有见小丫头，小丫头长得像你，特别漂亮，明天一定更漂亮。” “只是看她今天孕吐反应这么大，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吃不消，婚礼挺累。” “我会给她开一点药，你再帮忙改改流程，别让她累着。” “嗯，我回去后跟陶管家商量商量。” “小丫头的孕吐反应跟你那时候也一样，都很大，她比你幸运，你那时候没有老公在身边。”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能看到小柚子幸福，也足够了。而且，我现在拿以前那些事戳斯年，他也无话可说，处处依着我。只是，今时今日，最大的遗憾却再也无法弥补了。” 梅姨聪明，意识到叶佳期说的是什么。 前几年，乔家出了变故。 叶佳期没多说什么：“梅姨，麻烦你了，帮我照顾好小柚子。” 第8886章 双喜临门（5） 一系列检查做完，时间已经不早。 乔沐元回到梅姨身边，心里忐忑又紧张。 她坐在长椅上，与梅姨一起等检查结果。 梅姨一直跟她说着话，缓解她的紧张：“沐元，现在好点了吗？等结果出来我给你开点药，不会影响明天婚礼的，明天你还是最漂亮的新娘。” “就怕不是怀孕……”乔沐元尴尬地笑了笑。 “八`九不离十。”梅姨语气笃定。 “因为……那个……我和某人一直有避孕。”乔沐元愈发尴尬，揉了揉额头，“年初我倒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还特地在京城跟妈妈讨经验备孕了一段时间，我想，如果运气好的话，正好可以在婚礼前后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某人一直不配合，我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噢，没事，别多想，结果等会儿就能出来了。”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乔沐元嘀咕，忍不住埋汰纪长慕。 “纪总不喜欢孩子吗？” “喜欢，他这几年可喜欢了。” “那就没问题，孩子不管什么时候到来都是福气。”梅姨握住她软绵绵的小手，“沐元，一晃眼，你都要结婚了。” 梅姨又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了半天的话。 大约二十分钟后，有护士将检查单送过来。 梅姨先接过，低着头，一张一张帮乔沐元看。 乔沐元不大看得懂这些复杂的检查单，但也歪着脑袋靠在梅奶奶身边看。 梅姨抽出一张检查单，笑着对她道：“是怀孕了，恭喜恭喜，沐元，你很快就要当妈妈了。” 乔沐元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心脏还是漏跳一拍，又激动又不安：“真的？” “真的，你不信的话，我让我学生给你看看。”梅姨将检查单给一旁的女医生。 女医生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的，是怀孕了，恭喜呀。” 乔沐元的手有点抖，这是她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梅姨又看其余几张检查单：“身体状况不错，看来年初那会儿备孕下了功夫。宝宝42天左右了，跟你妈妈当初怀你的时间差不多，说不定这个宝宝生日也跟你差不多。” 乔沐元激动地已经说不出话！ 她真得怀孕了！ 她和纪长慕的孩子！ 他们终于有了第一个宝宝！ 此时此刻，要是在琼州的话，她很想第一时间告诉纪长慕这个消息。 她要当面告诉他，她要当妈妈了，他要当爸爸了！ 这是她期盼很久的宝宝。 梅姨有多年的行医经验，很多报告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概况。 她顺手开了一张药房，让女医生帮忙去药房取了药。 “沐元，我给你开一些保养的药，你今天吃过饭就按照听我的话先吃一次，明天早上起来也吃一次。这样一来，明天婚礼上不会出意外，孕吐反应会小很多。” “谢谢梅奶奶，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像是在做梦一样……我居然真得有宝宝了。” 梅姨笑了：“是真的。” 第8887章 双喜临门（6） 等取了药和营养品，梅姨带着乔沐元再一次回乔宅。 一路上，乔沐元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小手抓住梅姨的胳膊，带着紧张：“梅奶奶，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今天晚上不会睡不着觉吧？” “还是得好好睡觉，别熬夜，等去了琼州，让纪总陪你去医院产检，要定期去。” “好，他会陪我去的。” “听佳期说，你从去年年底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进展怎么样了？现在怀孕了，可不能太累。” “看来还是得麻烦纪长慕了。”乔沐元本来还不想找他，“原本我没让他插手，想等公司完全筹备好再邀请他去参观，现在看来，还得他替我分担。” “这叫什么麻烦，这叫互相扶持，能让纪总帮你的都让他帮。怀孕是得吃苦头的，他也不能闲着，是吧？从现在开始，有什么事就让他做，别惯着男人。” 乔沐元笑了，某人这点自觉必然是有的。 回去的路上，梅姨又交代了乔沐元很多事情。 她知道乔沐元第一次怀孕，什么都不懂，她事无巨细都交代了乔沐元。 光是交代乔沐元还不够，改天她再找个机会叮嘱叮嘱纪长慕才对。 远远地，乔沐元看到了乔宅明亮的灯光。 到了家，叶佳期早已在客厅里等着她们。 梅姨简单跟叶佳期说了几句话，又回了餐厅用餐。 叶佳期拉着乔沐元的手：“放心，谁也没说，连你爸爸我都没告诉。” “嘿嘿。”乔沐元笑得温柔羞赧，“妈妈，我好像还是很紧张，我还以为离怀孕这种事早着呢！” “第一次怀孕都会有点，没关系，等回到琼州后早点告诉纪长慕，有他在你身边，我和你爸爸都很放心。”叶佳期拉着她的手，“要吃点东西吗？” 乔沐元摇摇头：“还是没有胃口，等想吃的时候再说吧。” “好，想吃的时候就告诉厨房，他们会给你做。” 乔沐元点点头：“妈妈，你去吃晚饭吧，还有好多客人在。” “嗯，随时可以叫我。” “好。” 叶佳期也回了餐厅。 乔沐元灵机一动，将她的怀孕检查单折叠好，塞进一只红包里。 做完这些，她回卧室打开自己的首饰箱。 纪长慕送了很多聘礼过来，包括满满一箱子的首饰，金子、翡翠、钻石……应有尽有。 这人，很有诚意啊。 乔沐元挑得眼花缭乱，这些首饰都很好看，明天婚礼的话，好像戴哪样都合适。 她一个人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打开手机，拍了房间的照片给纪长慕。 乔沐元：都准备好了！ 纪长慕没有立即回复她，她估计，他今天晚上也忙得够呛。 第一次结婚，第一次怀孕，人生突然有了很多种不一样的可能。 乔沐元用手轻轻摸了摸肚子，还像是在梦里一样，她不敢相信，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在一点点长大。 这是她和她最爱的男人的孩子。 未来，他们还将共同抚育他，与他一起成长。 第8888章 双喜临门（7） 大约到了十点多，乔宅的客人渐渐散去，乔宅也在恢复夜晚的宁静。 灯光明亮，乔宅上下喜气洋洋。 叶佳期在跟陶文兴忙着核对明天婚礼事宜，她还没有睡，正仔细查看是否还有不到位的地方。 她也挺紧张，乔沐元出嫁了，这是他们孩子里第一个结婚的。 如果乘帆还在，估计也结婚了。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去想乔乘帆的事。 乔斯年晚上喝了不少酒，醉意浓烈，他走到叶佳期的身边，弯下腰，双手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在她耳边问道：“还不睡？” “马上就睡。” “我先上楼，你早点上来。” “嗯，好。” 乔斯年上了楼。 叶佳期手里拿着一张流程单：“陶管家，明天麻烦你了，你照顾乔沐元这么多年，真得很感激你。” “太太，不麻烦，您也说了，我照顾大小姐多年。在我心里，我也把她当女儿看待。” “她今天晚上没吃晚饭，也不知道饿不饿，一晚上没下来。” “要不要我去看看？” “我去吧。”叶佳期站起身。 她不放心。 上了楼，她敲了敲门。 “妈妈。”乔沐元打开门，笑盈盈。 “饿不饿啊？到现在都没吃饭。” “等会儿下楼吃夜宵，纪哥哥说等会儿要给我打电话。” “哦，赶我走的意思呗？” “没有，没有，哪敢。”乔沐元抱住叶佳期，“这个男人要把你养了多年的女儿娶走了。” 叶佳期笑了笑，拍拍她的后背：“没关系，又不是天涯海角，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那你和爸爸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要早起。” “嗯，你也是。” “爸爸晚上是不是又喝多了？” “是啊，那么多客人，他总得陪客人喝酒。” 这时，乔沐元的手机响了。 叶佳期猜到是纪长慕打来的，也不打扰他们，先行离开了乔沐元的房间。 乔沐元接起电话，唤了一声：“老公。” “还没睡吗？” “哪睡得着呀，你也睡不着吧？” “是，睡不着。”纪长慕刚刚从酒店回来，“三天没有见到你了。” “我很想你。” “真想我？” “那还能有假！”说的什么话。 “真想我的话，那明天别堵门，让我进去。” “想得美！”乔沐元才不会轻易把门打开让他进来，“你最好多准备一点红包，少了的话，我可不跟你走。” “知道了。”纪长慕笑道，“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了？菲菲和毛球是不是很可爱？” “那当然。” “那我得跟太太申请个事……你看，这两天婚礼，客人多，我们之间三杯酒的约定能不能暂时改一改？婚礼结束，再改回来。” 乔沐元都差点忘记这个事，这人倒是信守承诺，还记着呢！ 当初不让他喝酒，无非也是为了要孩子的事。 现在……不用了！ 她当场答应了纪长慕：“可以，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太太，纪先生以后有事都可以跟我商量。” 第8889章 双喜临门（8） “我就知道，纪太太善解人意。” “也善解人衣。” “……” 乔沐元同纪长慕说了很久，纪长慕不耽误她休息，让她及早挂了电话。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中，月色皎洁如水，天空澄澈无垠。 五月底的石榴花开了，庭院里的红石榴花隐隐约约在风中摇曳，顾盼生姿，婀娜美好。 乔沐元哪里睡得着，她又坐在阳台上看月亮。 她找了一条厚实的毛毯盖在腿上，安静地看向夜空。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明天之后，依然还是她的家，但又有稍稍的不一样。 她喜欢在阳台上看月亮，往常睡不着的时候，她会往杯子里倒上红酒，一边喝酒一边看向天空明月。 月圆月缺，寒来暑往。 以后京城的月亮，便成了故乡的明月。 …… 第二天，京城天空蒙蒙亮。 清晨的风带着些微的凉意，从东边吹来。 今天也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一大早，乔宅停机坪上的工作人员做好了准备，等着纪长慕的私人飞机过来。 草木摇曳，茵茵草坪上，绿色的叶片带着滚圆的露珠，晶莹可爱。 这个时间，四周还很安静。 乔沐元一早吃过早餐，也按时吃了昨晚的腰。 早餐后，她穿好婚纱，由化妆师给她化妆，造型师给她盘头发。 白色的欧式镜子上贴了红色的双喜，乔沐元安静看着镜中的自己。 朝阳渐渐从东边升起，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照在化妆镜上，天快亮了。 伴娘也都已经准备就绪，都是乔沐元在京城的同学朋友。 “乔小姐，好了，您今天真漂亮。”化妆师给乔沐元涂好口红，忍不住夸道。 乔沐元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造型师给她盘好了头发，又帮她戴上白色的头纱，今天她要嫁给纪长慕了，她爱了很多年的人。 乔沐元微微一笑，一双灵动大眼睛看向她们：“谢谢，这个妆很好看。” 几个伴娘叽叽喳喳在一旁陪乔沐元聊天：“沐元，纪总准不准我们闹呀？不准的话，我们就不闹了，怕他。” 小姑娘们吐吐舌。 谁不知道JY集团纪总的风格，听说他性格清冷孤高，成熟稳重，又是这些年高科圈的新贵，京城不少大佬都巴着。 “没关系，你们别怕他呀，他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乔沐元对她们道，“再说，他有伴郎呢，伴郎随便怎么闹都行。” “也是，不敢闹纪总，我们可以闹纪总的伴郎。” 这几个小姑娘也都是京城名媛，平时跟着乔沐元闹惯了，但她们跟纪长慕不熟，可不敢胡作非为。 乔沐元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她与纪长慕的婚礼已经上了京城头条，不过，乔宅封锁严格，乔家也在降低话题热度，总的来说，十分低调。 没有一家记者拍到婚礼实景，只有零零星星的文字报道。 旭日初升，朝阳从东边升起，灿烂的光芒洒在卧室的阳台上，金灿生辉，十分耀目。 乔沐元的白色婚纱也铺上了一层碎金子般的颜色，婚纱上的钻石熠熠闪烁。 第8890章 双喜临门（9） 又过了半个小时，乔沐元在房间里听到私人飞机降落的声音！ 她听见了，几个小伴娘也听见了。 几个小姑娘年纪都不大，纷纷探头往外看：“纪总他们来了！” 乔沐元眯起眼睛往外看，她也看到了降落的飞机。 乔宅这边早有人迎接，草坪上摆满的玫瑰和花环, 随处可见飘舞的气球。 乔沐元按捺不住心口的季动，她好几天没有见到纪长慕了呢！ 一看到飞机，她恨不得跑出去！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纪长慕得来迎娶她。 伴娘替乔沐元整理了一下衣服：“沐元，你今天太好看了。等会儿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门口迎接纪总。” “好，你们过去吧。” 几个小伴娘又统一了一下口径, 牵着手, 几个人一起楼下走。 卧室里，乔沐元盖着白色头纱，迫不及待想见到纪长慕。 某人今天一定英俊潇洒。 没多久，乔沐元在楼上听到院子里的鞭炮声。 她往外看，看到了白色的烟雾，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热热闹闹。 十里红妆，今生良缘。 她的心上人来了，她将嫁给这个爱了多年的男人，从此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没多久，鞭炮声停下，楼下响起喧嚣的说话声。 乔沐元重新在床上坐好，隔着头纱, 她从镜中看到了穿婚纱的自己, 是与往日不同的模样。 又过了会儿，卧室门打开, 几个伴娘气喘吁吁跑进来，迅速关上门。 “纪总从哪找来的伴郎，比我们还会闹。”伴娘喘着气，又赶紧准备起来。 乔沐元笑了：“别怕，有我呢。” 她事先也不知道纪长慕的伴郎是谁，只知道肯定有毕杭，毕杭是纪长慕的助理，又是未婚，婚礼必然不会缺席。 没多久，纪长慕带着他的一众伴郎站在门口。 男人面色带笑，温润儒雅，不急不缓，黑色的西装包裹着他修长俊挺的身姿，他的手上是一束鲜艳的捧花，等会儿，他要把花给乔沐元。 卧室里几个伴娘正手忙脚乱在做准备，反正不能轻易给这帮人开门。 纪长慕敲了敲门，长身玉立，优雅地站在门口, 嗓音带笑：“阿元, 我过来了。今天琼州和京城的天气都很好，良辰吉时，风调雨顺。我给你带了礼物，也带了你最喜欢的玫瑰，我做好了与你共度一生的准备，你呢？让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乔沐元鼻子一酸，差点脱口而出“好”字。 “纪总套路真多。”伴娘可不让乔沐元轻易答应。 她们抢先一步站在门口：“纪总，新娘说要有诚意哦。” 一旁，同样穿着西装的毕杭轻咳一声，小声对纪长慕道：“懂的，懂的，纪总，包给我。迄今为止，我做过六次伴郎。” “嗯。”纪长慕也不急，面带微笑。 毕杭满手都是红包，他先往门缝里塞了几个：“开开门，我们是好人。” 乔沐元好奇：“拿来看看，多少钱钱。” 第8891章 双喜临门（10） 一个伴娘将红包捡起来，打开：“好小气，一个红包里才五百块。” “不行，太小气了。”乔沐元先不依，“哪有这么小气的。” 伴娘将红包都塞进乔沐元的包里，又继续喊话：“新娘说, 你们太、小、气了！” “还有大红包，纪总说，要当面给乔小姐。”毕杭回应。 “那这样好了，我们先来玩个游戏，快问快答。我们问，纪总答。” 毕杭知道纪长慕性子清冷稳重，怕是不乐意, 先道：“可以代答吗？”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要是想回答问题, 可以等自己的婚礼，今天不准代答！”伴娘不依不饶。 “行吧，你们叫我毕杭就行，毕业的‘毕’，苏杭的‘杭’，我是纪总的助理，也是今天的伴郎，很高兴认识你们。” 卧室里，几个伴娘在起哄。 毕杭压低声音，靠在纪长慕耳边问：“纪总，答吗？答了的话，恐怕无休无止，闹一个小时都未必开门。不答的话……我观察过，窗户开着，我们可以爬进去, 再帮纪总开门。区区二楼，不在话下。” “……”纪长慕睨了他一眼, “乔宅的窗户，你敢爬, 大概率也不能活着回去。” 毕杭：“……” “让她们问。” “哦，好。”毕杭对里面喊了一嗓子，“纪总说，可以问。” “好嘞！”几个伴娘异常兴奋。 乔沐元也兴奋，纪长慕还真答应她们啊？ 她也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听。 事先几个伴娘说准备了问题，她也没来得及细看。 她不担心什么，这几个伴娘多多少少有点怕纪长慕。 “纪总，答题一定要快哦！快问快答！” “嗯。”纪长慕隔着门应了一声，神情肃穆认真。 “新娘生日！” 毕杭：“……” 纪长慕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还以为是多刁钻的问题。 接下来，几个伴娘又问了一些日常的小问题，比如“新娘最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和新娘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乔沐元竖起耳朵听纪长慕的答桉，某人反应挺快，都答对了。 伴娘又问：“那请问纪总，是你追的新娘，还是新娘追的你？” “我追的阿元。”纪长慕直言不讳。 乔沐元冷哼一声, 以前倒不承认呢，时常说是她从小追着他跑。 “纪总和新娘什么时候打算要宝宝？” “今年。” “哇哦！”里里外外，众人一起起哄。 纪长慕优雅地抱着花：“帮我问问新娘, 我的回答，她都还满意吗？满意的话，帮我开个门？” “纪总，还没有结束！”伴娘对乔沐元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乔大小姐，赶紧想想还有什么要问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种时候的男人是最老实的！” “那……你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乔沐元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要问的。 “喔！”伴娘秒懂，又问，“纪总，今年要宝宝的话，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 “噢！”众人拖长尾音，又起哄。 第8892章 双喜临门（11） 众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亲和的纪长慕，尤其是毕杭。 毕杭平日里跟着纪长慕，在他眼里，老板寡言少语、冷峻严苛，哪会像今天这样，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 任由几个小姑娘在这问东问西。 一个伴娘从门缝里递出一张纸：“纪总，三分钟内做出这道数学题。” 乔沐元：“……” 这又难不倒纪长慕。 毕杭捡起地上的纸，递给纪长慕：“纪总，这、这是法语？我怎么看不懂。” “是法语。”纪长慕勾唇一笑，“怕是个法语在读的学生，题目里有两处语法错误。” 说着，纪长慕接过毕杭递来的钢笔，演算一二。 毕杭喊了一声：“这题谁写的？一道题里两处语法错误！” 出题的伴娘隔着门不买账，叉腰：“还有两分钟！” 乔沐元沉默, 怎么还语法错误，怕不是给纪长慕写了道法语数学题吧？ 乔沐元知道这伴娘正在法国留学呢！ 但，这也难不倒纪长慕呀，某人会法语。 毕杭看纪长慕在解题，又小声道：“纪总，要帮您在线翻译一下吗？” “……”纪长慕无语。 题目不难，纪长慕三两下解出，将纸丢给毕杭。 毕杭从门缝里塞进去，又加了红包：“大小姐们，可以了吗？再给你们一人一个红包。” “我们再玩个成语接龙吧！”气氛十分热闹。 毕杭扶额：“行，行，大小姐们，玩。” 走廊上站了不少人，包括乔宅的管家、保镖, 还有乔知行都在。 乔知行笑得差点合不拢嘴，他可是头一次见纪长慕任由人摆布。 就是这帮伴娘胆子太小，不敢闹纪长慕。 过了会儿, 成语接龙结束。 乔知行走上前, 拍拍门。 里头喊了一声：“拍门无效，游戏继续。”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伴娘听出是乔知行的声音，兴奋：“乔公子有什么好主意？” 乔沐元：“……” 这家伙怎么来了。 他能有什么好主意，他巴不得为难为难他姐夫。 乔知行踱了两步，笑道：“今天气氛这么好，让纪总讲个笑话吧，不好笑的话，不可以让他进去。” 纪长慕幽幽剜了他一眼，乔知行装作看不见。 新娘见乔知行发话了，她们也起哄：“好好好！让纪总讲个笑话！必须所有人都觉得好笑，我们才开门！” 乔沐元“噗嗤”笑出声，让纪长慕讲笑话？这个事情本身就很好笑了。 伴娘连忙对乔沐元道：“大小姐，你等会儿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笑。” 乔沐元憋不住啊！ “可是我现在就好想笑啊！”乔沐元笑个不停。 伴娘：“……” 乔知行又踱步，挑衅纪长慕：“纪总，讲一个吧？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刚刚伴娘也说话了，只要大家都笑了，就可以开门。” 纪长慕眉头皱了几秒, 面色清冷地看着门口，一本正经：“乔知行带着一条狗、一只猫、一只羊去便利店, 乔知行和他的猫狗都被打了，但是羊没被打。” 第8893章 双喜临门（12） 乔知行：“……” 这人真损。 没等纪长慕继续说，房间里乔沐元已经笑得前俯后仰。 伴娘：“……” 很好笑吗？她们还没听懂。 “因为便利店24小时不打洋。”纪长慕一字一顿，嗓音清冷地讲着冷笑话。 四周空气突然安静，毕杭没崩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纪总怎么还会讲冷笑话！ 他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纪总讲冷笑话，真是值了！ 乔沐元早已憋不住笑。 其余人也没憋住, 倒不是冷笑话有多好笑，是纪长慕一本正经讲笑话的样子太好笑了。 众人的笑声中，纪长慕敲门：“可以开门了吗？阿元，我带你一起回家。” “不可以！不可以！”乔知行憋住笑，“不是说了，所有人笑了才作数, 再讲。” 纪长慕看了一眼同样西装革履的乔知行：“不好笑吗？” “不好笑！不好笑！”乔知行偏偏不笑，“再讲一个。” 纪长慕冲他微微一笑, 笑得不怀好意。 随后，纪长慕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钥匙。 钥匙插进锁里，手腕一转，门打开。 纪长慕优雅地将钥匙放进口袋，抱着花大步走进卧室！ 一通操作，众人目瞪口呆！ 毕杭：？？？ 众人：？？？ 乔知行：“啥？” 伴娘正在卧室里笑得打滚，毫无防备！ 等她们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啊啊啊啊，谁开的门？！”她们喊道，“乔知行，是不是你开的门？” “……”乔知行无语，他好冤枉！ 乔沐元迅速盖好头纱，轻咳一声，正襟危坐。 她怎么突然给忘了，这人有她房间的钥匙啊！耍赖！ 也就是这一波是纪长慕故意陪着他们玩了半天。 “不是……”毕杭好久才反应过来, 拍了一下脑袋，“纪、纪总你有钥匙怎么不早点开门！我塞了好多红包呢！我看着都心疼！” 纪长慕已经单膝跪下，将花递到乔沐元跟前, 目光深情专注，满是宠溺：“阿元，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以后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好。”乔沐元一口答应，笑着看着他。 纪长慕将手里的花递给她，她接过来，顺手将他从地上扶起。 纪长慕俯身向前，掀开她的头纱，在她的额头落了一个吻，又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永远爱你，我的小公主。” 伴娘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哪怕进了门，她们还准备了好多关卡和游戏，不可能轻易让乔沐元答应纪长慕。 但现在，她们是丝毫没有防备！ 纪长慕三言两语哄走乔沐元，乔沐元居然一口答应了他！ “我也永远爱你，纪哥哥。”她满是爱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今天她的纪哥哥真好看，白衬衫黑西装, 条正颜顺, 容颜俊朗，立体的五官上是一层宠溺的神情。 他与她对视着，彼此的童孔里都是彼此的身影。 纪长慕完全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穿婚纱的乔沐元如此漂亮，是他见过最美的新娘，一颦一笑都印在他的心上。 第8894章 双喜临门（13） 气氛格外热闹，毕杭带头起哄鼓掌。 纪长慕笑着收回目光，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双银色高跟鞋。 他弯腰半蹲替乔沐元穿好鞋，冲她递出自己的右手：“阿元，走吧。” 乔沐元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里，像从前很多次一样, 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 她从床上站起来，纪长慕温柔地低下头帮她整理头纱和头发，灼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四周都成了背景。 乔宅的每一条路上都铺满了鲜艳的红玫瑰，风吹过，玫瑰花瓣飞舞, 气球飘飘扬扬。 约摸八点，纪长慕抱着乔沐元离开乔宅主楼, 往后院的停机坪走去。 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同往常不一样，这一次，她穿着婚纱由他抱着。 伴娘和伴郎跟着他们一起上了纪长慕的私人飞机，同行的还有乔家的宾客。 过会儿，乔斯年也会带着叶佳期和乔知行一起去琼州。 飞机舱门关上，叶佳期牵住乔斯年的手站在草坪上，紫色旗袍的下摆北风吹起一角，她微微眯起眼睛。 蔚蓝的天空下，鲜花拱门神圣庄严，玫瑰妩媚妖娆。 琼州。 一处古老的教堂里。 纪长慕和乔沐元在亲友与牧师的见证下，互相交换戒指, 宣读誓言。 目光交汇，爱意交融。 婚礼场地设立在琼州的一处海岛上, 纪长慕提前很久便让人开始修整、布置。 海岛又大又宽阔, 茵茵草坪在阳光下泛着翠绿色的光华, 海风吹过，空气里都是咸湿的气息，那是海水的味道。 琼州温度很高, 海岛上更甚。 树梢上，知了叫了一声又一声，聒噪地宣誓夏天的来临。 婚礼场地是简约的欧式风格，优雅简洁，清新活泼。 乔沐元挽着纪长慕的胳膊从一道道鲜花拱门里走过，一起走向场地的正中央。 洲洲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是花童，一人拎着一只花篮，很配合地跟在后面，撒着鲜花花瓣。 场地极大，能容纳几千人。 纪长慕并无多少亲戚，但琼州政商界的大老，他几乎都已经邀请到位。 音乐声响起，海岛的空气里都是海水与幸福的气息。 无垠的大海将海岛包围在中央，海浪时不时拍打岩石和海岸，滔滔巨浪，奔涌向前。 今生今世，执子之手，鲜花为媒，白首为期。 中午的婚宴是海滨自助餐, 微风拂过白色的蕾丝餐布，香槟杯在风中发出“叮冬”脆响。 纪长慕端着酒杯陪客人喝酒，笑容未曾从眼底散去。 乔沐元坐在一张花梨木的椅子上，刚刚吃了一小块蛋糕，这会儿胃中翻江倒海，有点不舒服。 她绕到洗手间里吐了小半天，想起今天还没有吃梅奶奶给的药，她又打开包吃掉药片。 吃了药，好多了。 叶佳期跟着她过来，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关心地问道：“沐元，好点没有？中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 “好多了，这宝宝很听话，今天一直没闹。” “那就好，别太累。”叶佳期也怕她受累。 第8895章 新婚礼物（1） 叶佳期拿出化妆镜，帮乔沐元补了一下口红。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今天终于嫁人了。 补好口红，乔沐元同叶佳期一起走回户外场地。 一出来，乔沐元看到梁恺哥在给纪长慕敬酒，她也提着婚纱裙角走过去：“梁恺哥。” “沐元。”梁恺笑着跟她打招呼，“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 纪长慕回敬了梁恺一杯酒，梁恺也没多逗留，又去给熟悉的几位叔伯敬酒。 乔沐元黏黏腻腻地靠着纪长慕，她真是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而且，他们好几天没见了，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纪长慕低头问她：“需要我给你拿一杯酒吗？红酒还是香槟？” “我今天不喝。”乔沐元脱口而出，又道，“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今天的酒你替我挡。” “没问题。” “纪总，沐元，恭喜，新婚快乐。”这时，井锐往他们走过来。 “井锐哥。”乔沐元甜甜地笑了，“谢谢。嫂子呢？” “她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没有能过来。” “让她保重身体。” “好。” 纪长慕同井锐喝了一杯，又站在一旁攀谈一二。 他们聊天时，乔沐元离开了，她去陪她的同学朋友。 “纪总，真得很替你和沐元高兴，我想，世界上有情人就应该成为神仙眷侣，而不是徒留遗憾。” “井助说的对，不应该留下遗憾。” “我听说沐元在琼州开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她年纪还小，论专业，倒也不逊色，但生意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可不是光有智商就够的，以后纪总多帮衬她。” “小姑娘不领情。”纪长慕笑了，看着不远处乔沐元纤瘦的背影，“好几次我要帮她，她都不让我插手。我想了想，不插手就不插手，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亏钱罢了。” “亏钱倒不是什么大事，别让她吃亏、受委屈。” “不会，我看她现在每天高兴得很，时常加班到半夜，都不怎么搭理我。” 说到这，井锐同纪长慕一起笑了。 乔沐元的性格，他们都了解。 井锐也知道，要真遇到什么事，纪长慕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远处，乔沐元正陪她几个同学聊天。 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说着话，聊得非常开心。 袁晴晴也带着她的老公来了，吹着海风，她羡慕地对乔沐元道：“琼州这地方真不错，我就喜欢大海，也想来海滨城市定居。” “可以定期来度假。”乔沐元道，“要是来琼州的话，找我就行。” “OK，下次一定来玩。”袁晴晴也不跟她谦虚，“不过，今年不行了，我和小黄今年争取要一个宝宝。” “是吗？那提前恭喜了。” “哎，沐元，你弟弟好受欢迎。”袁晴晴视线飘向前方。 乔沐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群小姑娘围着乔知行，看上去都是琼州各家大佬的千金，可能还不知道乔知行是谁。 乔知行来者不拒，她们跟他喝酒，他就一杯一杯地喝。 第8896章 新婚礼物（2） 乔知行个子很高，年轻俊朗，穿着白衬衫，在人群中很扎眼。 袁晴晴喝着手中的红酒，笑道：“乔知行是真帅气，长得像乔爷，但性格不像。我要是小个几岁，我也去追他。” “晴晴，你也算看着乔知行长大的，你还不了解他吗？看上去很好相处，对谁都客气，对谁都礼貌，实际上谁也别想靠近他的心。” “也是，我听说他对追他的小姑娘也很礼貌，从来不伤人家的心，就连拒绝别人时都很绅士。” 乔沐元还能不了解她这个弟弟吗？看上去像小太阳，靠近时才会发现是小冰块。 聊着天，乔沐元胃里不舒服，不能久站。 她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她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坐下，头有些晕。 伴娘递给她一瓶水：“沐元，要不要进休息室休息一下？外面开始热了。” 中午，热浪扑来，空气里满是闷热的气息。 乔沐元心跳比往常更快，她点点头，跟着伴娘先行回了休息室。 整个人有点没力气，好在休息室里有空调，她坐在沙发上吃了一点水果。 拉开窗帘，她仍旧可以从窗口看到室外草坪上的一切。 乔沐元托着腮，目光几乎都落在纪长慕的身上，唇角上扬，心口有蜜意流动。 夏季的琼州，微风拂过，满眼都是葱翠的颜色。 休息间的凉风很舒适，没多久，乔沐元困意袭来，趴在桌子上睡着。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小时候，南楼书房，纪长慕辅导她写作业。 “乔沐元，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做这道数学题。” “不会做。”她眨着一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他，摇头，“不会做。” “我教你几遍了？” “不会做就是不会做。” “我再教你一遍，你要是再不会，我看神仙也教不了你。”说罢，纪长慕冷漠地说了一声，“笨得要命。” “你说小柚子笨！” “说不得？” “我要告诉妈妈！” “行，你去告，正好我也不想教了。”纪长慕合上书本，沉着一张脸，收拾东西就要走，“谁也教不了笨蛋。” 他站起来就要走。 乔沐元拽住他的衣角，仰着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可怜巴巴看他：“纪老师不走。” 他不听，扯开她的小手，还是要走。 “纪老师不走，小柚子乖乖听课。”乔沐元眼泪汪汪。 但纪长慕狠心，转头就走，关上了书房的门，离开南楼。 “纪老师不走……小柚子会听话的……小柚子乖乖写作业……” “乔沐元。”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乔沐元耳边响起。 穿着白衬衫的纪长慕站在她身边。 “嗯？”乔沐元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 这里既不是南楼，也不是书房，是琼州，她与纪长慕的婚礼。 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小时候的梦。 眼前人还是那个惹她伤心的人，可现在，他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柔：“刚刚又梦到了什么？” “我睡着了？” 第8897章 新婚礼物（3） “是。”纪长慕替她理了理头发，“午宴快结束了。” “刚刚我好困。”乔沐元整个人又懒又困，提不起劲，“我刚刚梦到你教我写作业，我不会写，你就说我是小笨蛋。” “……” “梦里，你好凶。” “……” “你说不教我了，要辞职，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留下来。”乔沐元控诉他的罪状，小脚勾了勾他的腿，“童年阴影，怎么补偿我？” 纪长慕压下身子，将她圈在身下：“晚上补偿你，别忘了，今天才是我们的新婚夜。” 他滚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小脸一红：“晚上再说。” “是不是还困？” 乔沐元点头：“嗯……困，我想睡午觉。” “好，我送你回去睡个午觉，别忘了，晚上还有晚宴。” “记得。” 午宴差不多快结束。 这片岛屿离他们住的海岛不远，坐游轮不过也就是一刻钟的距离。 游轮很稳，但乔沐元刚坐上去不久，腹中翻滚，一股强烈的呕吐感袭来！ 乔沐元离开甲板往船舱洗手间跑！ “阿元！”纪长慕眉头一皱，跟在她身边过去。 乔沐元趴在水池边，吐得难受，小脸顿时煞白。 “晕船还是中暑？”纪长慕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乔沐元摇头，说不出话。 吐完了，她靠在纪长慕的胸膛上，难受地皱紧眉头。 她没想到孕吐会这么难受。 今天吃了药，但反应还是很强烈。 等会儿她还得再吃一次。 “我打个电话给医生，让他过来。” “不用！”乔沐元按住他的手，“就是有点晕船，还有今天天气有点热。” “气色不太好。” “……”气色能好吗？你家宝宝不知道在发什么小脾气呢！ 纪长慕轻轻拍她的后背，搂住她，将她带到凉快的地方。 乔沐元头晕目眩，整个人有气无力地靠在纪长慕的身上，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衫。 回了家里别墅，纪长慕抱着她上楼。 今天的乔沐元是他的新娘，他时时刻刻都想抱着她。 他将她放在卧室的床上，安抚她：“真得不要叫医生？” “不用的，我现在好多了。” “我等会儿要去陪客人，你在家里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纪长慕捧起她的手，亲了亲，“需要我给伴娘打电话，让她们来陪你吗？” “让她们也休息一会吧，她们今天很累了。” “那你睡会。” “等等。”乔沐元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瞳孔里满是他的身影，目光热烈浓郁，“我……那个，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还没给你。” “不着急，可以晚上再给我。”正好，纪长慕手机响了，毕杭在催他回岛屿，“其实，你就是最好的新婚礼物。” 他低下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舍不得离开。 乔沐元的身上是玫瑰花的香味儿，幽淡好闻。 “嗯……”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亲吻。 过了一会，他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我先去场地，客人还在等我，有事给我打电话。” 第8898章 你要当爸爸了（4） 绿树荫浓，白昼深长。 乔沐元一下午都像没睡醒，睡了足足小半天，从天亮睡到傍晚。 傍晚，陶文兴见乔沐元迟迟没有下楼，过来敲门：“大小姐，该化妆换婚纱了。” 夕阳下海水涨潮，海水拍打海岸，巨浪发出滔滔响声，一层金色的光铺洒在深蓝色的海平面上，海鸥从空中飞翔而过。 乔沐元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一睁开眼睛，看到窗口落日熔金。 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好像还是没睡够。 乔沐元打了个呵欠，从床上爬起来：“陶叔叔，我知道了。” “好，纪先生等会儿也会过来。” “嗯！” 乔沐元简单洗漱后，走进化妆室。 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已经在等她，她在椅子上坐好，面前是一面欧式落地镜。 夕阳的光在她的婚纱上落下，金灿灿一层。 纪长慕推门进来。 他站在一旁看化妆师给乔沐元化妆，默默看着，唇角上扬。 乔沐元打着呵欠，像是没睡醒：“纪哥哥。” “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还好。” “真得还好？” “不骗你。” “晚上还会到很晚，可能要到凌晨。” “没关系，一辈子就一次，不会累。”乔沐元强打精神，觉得特别困。 她这刚刚怀上，怎么就这样嗜睡。 “纪哥哥，爸妈呢？” “他们已经到晚上婚宴的酒店。”纪长慕又问她，“你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度蜜月？婚礼过后，我来安排。” “我还没想好呢！容我再想想。” 之前她或许还认真考虑过，但现在她的怀孕反应太大了。 纪长慕也不着急。 他在化妆室站了一会，又接了几个电话。 等到时间差不多，纪长慕同乔沐元一起坐车去了酒店。 晚宴的酒店设在琼州最高最豪华的国际酒店，整个酒店临近海滨，灯火通明，流光溢彩，今天整个酒店都被纪长慕包了场，外围全部清场，又设置了强大的安保系统，不会让任何记者和狗仔靠近。 关于他们的婚礼，今天媒体都只拍到一些场地照片，没有新郎和新娘的近照，但不影响媒体大篇幅报道，都说这是琼州多年来最盛大的婚礼！ 乔氏集团小公主和JY集团总裁的盛世婚礼，一时间让琼州人津津乐道。 夜幕拉下，酒店四周有无人机飞过！ 无人机在空中拉出各种各样的花式和字体，轮流变幻着对这场婚礼的祝福。 婚礼主场设立在酒店第88层三面环落地玻璃大厅，从透明玻璃往外看，既可以俯瞰琼州城的繁华和灯光，亦可以眺望夜空下无边无垠的大海，视野开阔，浪漫美好。 宾客已经就位，时间一到，音乐也跟着响起。 乔沐元穿着外公亲手为她打造的婚纱，腰肢盈盈一握，秀丽白皙的脸上是甜美的笑容。 大门打开，她提着纱，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往台上的纪长慕走去。 每一步，都在走向她与纪长慕的未来。 他们认识快二十年了，以后，他们还将继续携手往前，他们的爱情也将永恒浪漫。 第8899章 你要当爸爸了（5） 初夏莺歌婉转，清风明月共坠。 漫漫夜色笼罩的高楼里，风花雪月，年华似水。 走到纪长慕的跟前，纪长慕单膝跪下，将手里的玫瑰交给她。 乔沐元伸出自己的小手。 纪长慕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钻戒，虔诚地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他轻轻吻了她的手。 乔沐元将他牵起，又从一旁的托盘里拿出一枚男式戒指给他戴上。 她浅笑盈盈，笑容如三月的樱花，温柔大方，楚楚动人。 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中都是对方的身影。 音乐声没有停下，乔沐元忽然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是事先没有约定的，但这个时候，她真得很想抱他。 这一路走过，差点错过，也差点成为陌路人。 乔沐元的眼中有晶莹的水光。 以后，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呀。 纪长慕也顺手勾住她的腰，亲昵地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阿元，我爱你。” “长慕，我也爱你。”乔沐元也回应他。 此时此刻，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伴着音乐声，乔沐元靠近他，离得很近很近，咬着他的耳朵：“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当爸爸了。” 纪长慕懵了几秒。 男人素来处变不惊，做事冷静，性格沉稳，但这一刹，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乔沐元笑着，将玫瑰花交给一旁的伴娘，安心走入下一个流程。 她用余光看着纪长慕，她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恐怕某人今天晚宴都没心思了。 纪长慕竭力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心跳却在加快。 他看向乔沐元得意的小表情，又想到她今天一系列不同往常的反应。 这就是她说要给他的新婚礼物？对他来说，那可真是天大的惊喜！ 纪长慕从未像此时这样，心跳极快，耳边循环乔沐元刚刚的话。 他要当爸爸了。 乔沐元笑着往前走，傻子，还不快过来。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失控的纪长慕，还好，某人自控力还不错，很快记起流程，往她身边走过来。 晚宴很顺利，宾客满座，玫瑰浪漫。 等台上的流程结束，乔沐元回后台更衣室换上她的敬酒小礼服。 刚进来，纪长慕迈开长腿跟在她身后进来，一把搂住她的腰，俯身压下，吻上她的唇！ “唔！”乔沐元猝不及防！ 纪长慕热烈地吻着她，这个吻，汹涌如浪潮，澎湃殷切！ 刚刚在台上，他一直很克制，但现在，他不想克制了。 四周热意上升，乔沐元腿一软，任由他勾住她的腰，任由他亲吻。 这个吻，足足有十多分钟，纪长慕根本不想结束。 纪长慕将她压在墙边，捧着她的脸庞，肆意吻过。 很久之后，他顾及等会儿的婚宴，这才放开她。 双手捧住她素净的小脸，他低着头，低沉的气息撩过她的脸侧：“阿元，我要当爸爸了？” 乔沐元脸颊通红，喘着气，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凝视他，笑着点头：“对呀。” 第8900章 你要当爸爸了（6） “几个月了？”他又问。 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猜。” 纪长慕也不懂，认真摸了两下，但好像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一个月？” 乔沐元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赤诚且急迫的光：“晚上回去再跟你说。” “不行，现在就跟我说。”纪长慕不肯放开她，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等不到晚上。 “一个多月啦。”乔沐元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会动了吗？” “什么呀，才一个月怎么会动。”乔沐元被他气笑。 “孕吐是不是很难受？”纪长慕的眼中是十足的心疼，他想起白天在邮轮上的情景。 “还好，有一点点不适应，但这个宝宝的到来，让我很惊喜，也很幸福。” “我也一样。” “我要换衣服了。” “我帮你？” “可以。” 纪长慕帮她换下婚纱，在帮她穿衣服的时候，他的手绕过她平坦的小腹，他不敢相信，这里有他们的宝宝了。 曾经想过很多次，也做过心理准备，但这个孩子一来，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帮乔沐元换上礼服，这才让化妆师进来帮她补妆。 他去另一间换了一套西装，满眼都是对乔沐元的不舍。 乔沐元觉得这人有点傻，有什么话，他们晚上回去可以说呀，彻夜长谈都行。 他等会儿不会不在状态吧？ 她全程带笑，嘴角边是浅浅的小酒窝。 晚宴很顺利，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给宾客敬酒。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纪长慕今天晚上格外高兴，来者不拒，不管谁灌他酒，他都一一喝下。 喝多了，他便搂着乔沐元的腰，在她耳边跟她轻声低语：“阿元，累不累？累的话我送你去酒店休息间休息。” “没关系，等敬完酒，我去休息。” “好，有什么话就跟我说。” “真得可以跟你说吗？你今天晚上喝了好多酒啊！” “不会醉。” “不信。”乔沐元见他现在就有点醉了。 他这个人啊，从来不会让自己在应酬上喝醉，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我让毕杭帮你挡几杯。” “不要。”纪长慕摇头，双眸红红的，“今天是我的婚礼，多喝几杯没有问题。” “唔，那我不管你了。”乔沐元笑着，“但别忘了，今天晚上是新婚夜。” 纪长慕记得。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的新婚夜被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家伙给打乱了。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她的小腹。 乔沐元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压低声音：“晚上回去让你看，现在不准看了，这么多人呢！” 这人也真是，也不避讳。 没说几句话，纪长慕又被敬酒的人灌了一杯红酒。 乔沐元也不担心她，某人酒量一向不错。 敬完酒，乔沐元在伴娘的陪伴下去了休息间。 她理了理礼服，坐在沙发上看酒店外的夜景。 纪长慕安排的烟火开始燃放，五彩斑斓的火花在天空中绽放，黑夜瞬间变成白昼。 灯火辉煌，烟花绚烂，整个琼州城都仿佛成了不夜城。 第8901章 你要当爸爸了（7） 乔沐元托腮看着烟花，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过生日，她也拉着纪长慕一起看了烟火。 那一个晚上，她同样也很快乐！ “沐元，烟花太漂亮了！纪总从哪里买的烟火啊！”几个伴娘也在看，每个人都很兴奋。 烟花从不同的城市角落燃放，在酒店88楼上往外看，漫天烟火包围了整个酒店。 “沐元，听说烟火要放66分钟，是不是呀？” “嗯。”乔沐元点点头，小手不由自主落在小腹上。 这算不算同她的宝宝一起在看纪长慕准备的新婚烟火？ “纪总有心了，希望我以后的老公也向纪总看齐。” “沐元，纪总有没有别的单身好朋友，快给我们介绍介绍，纪总的朋友，人品肯定很好。” “单身朋友？今天那个毕杭是他贴身助理，你们看怎么样？我觉得不错，长得又高又帅，纪长慕还帮你们筛选过人品了。” “咦！”几个小姑娘纷纷表态，“毕杭啊，还真不错。” “单身可追哦！”乔沐元鼓励她们，“还有，我弟，你们看怎么样，也是单身！” “不了不了，乔公子我们可追不上。”几个小姑娘一致不肯追乔知行，谁不知道乔知行是京圈里出了名难追的对象，而且，洁身自好，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 “唉。”乔沐元叹气，她这个弟弟，这么不争气，这辈子还能娶得上媳妇吗？ “沐元，乔公子真得是单身吗？会不会他在学校已经有对象，只不过你们不知道？” “真单身，如假包换。” “那肯定很多人追。”反正，这帮小姑娘不敢追。 她们也都是京城的富家千金，但她们家跟乔家比起来，距离还很远。 乔沐元只好作罢，鼓励她们去追毕杭：“毕杭不错，长慕经常跟我说他做事稳重，性格开朗，是个很不错的恋爱对象。至于家境嘛，我不太清楚，但听说家里条件很好，而且作为JY的首席助理，未来前途无量。” 几个小姑娘都觉得毕杭不错，从今天的表现看，这人能屈能伸，独当一面。 乔沐元倒是很想促成一段姻缘，那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就是喜上加喜。 她们一群人叽叽喳喳聊着天，乔沐元也不觉得闷。 她看向窗外，明亮的窗玻璃上倒映着她们的身影。 烟花绽放，变幻出各种不一样的图案，十分耐看。 大楼下，一辆黑色的奔驰从酒店前的马路上疾驰而过。 车内很暗，后排坐着一个浑身冷意的男人，男人眸光锋利，冷若冰霜，阴沉沉的瞳孔里是深邃的幽光。 烟花在空中绽放，明亮的光划过他的面庞。 他平视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满城烟火。 开车的司机感叹：“这排场……不愧是京城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嫁到琼州来，一样还是众星捧月。” “扰民。”男人薄唇轻启，冷漠道。 黑色的奔驰犹如一只利箭，穿过长街，融入夜色中。 街道两侧霓虹闪烁，华灯耀目。 第8902章 你要当爸爸了（8） <script type="2c828b3c7d7ed939158cc57b-text/javascript">show_htm2();</script> 乔沐元托腮从窗口往外看，这漫天烟火如春花绽放，浪漫美好。 烟花映照在她澄澈的童孔里，她微微仰头，安静看着。 伴娘们闹了一会，又都回了酒宴吃东西。 乔沐元一个人坐在休息间，这里宽敞明亮，处处摆放了红色的装饰。 她从盘子里取了一盒喜糖，脸上挂着笑容。 哪怕是小小的喜糖，纪长慕都用尽了心思。 每一只盒子外表一样，都是金箔红纸，色泽惊艳大气，设计感十足。 每只盒子里都装了喜糖和卡片，卡片上印刷着纪长慕手写的祝福语，祝福语各不相同。 她拆的这一只里写着几行字：“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每一张卡片上都有不同的香氛，她闻了闻，这一张卡片上是小苍兰的香气。 这种藏在细节里的爱意让她无比喜欢。 乔沐元拆了一块奶糖，甜甜的。 没多久，叶佳期和服务员走进来。 服务员将一盘点心和水果放在乔沐元的跟前。 “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刚刚在酒宴没有见到你，我估计你来这边了。”叶佳期在她身侧坐下，“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吧？饿不饿？” “有一点点饿。”乔沐元又拆了一块糖喂叶佳期，“妈，你吃我的喜糖呀，可甜了。” 叶佳期吃下她喂来的喜糖：“嗯，很甜。” “长慕准备的，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忙自己的小公司，倒是他在婚礼的细节上下了很多功夫。” “看的出来，他很用心，婚礼很圆满。” “妈，你和爸爸在琼州多呆几天吧，我可以陪你们散散心。” “你怀孕反应太大了，还是好好休息，你爸会带着我散心。” “噢！我知道了，嫌我当电灯泡。” 叶佳期笑了：“哪敢嫌弃你。” 乔沐元吃了几口面前的小点心，胃口不太好，这会儿又特别想吃石榴，红红的那种甜石榴。 不过，这个季节可没什么石榴。 乔沐元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点心，吃掉。 “琼州气候不错，风景也美，明天让你爸爸带我去海边走走。” “好啊，乔知行呢？他要不要急着回哈佛？” “没问他，看上去应该请了好几天的假。长慕是不是知道你怀孕了？什么时候跟他说的？” “晚上，婚礼刚开始在台上的时候。” “难怪见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看样子很高兴。” “等会儿让他告诉杨阿姨，杨阿姨早在好几年前就给小宝宝准备了很多衣服、鞋子，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杨阿姨孤身一个人，你和长慕多陪陪她。” “嗯。”乔沐元点点头。 叶佳期看向窗外还在燃放的烟花，感慨：“这烟花像极了我和你爸结婚那一晚的烟火，很美。” “爸爸和妈妈的婚礼也被京城人津津乐道了很多年。”乔沐元笑道。 叶佳期笑了笑：“你多吃点东西，中午也没怎么吃。” “好。” 等乔沐元吃完东西，她们一起回了酒宴。<script type="2c828b3c7d7ed939158cc57b-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 第8903章 你要当爸爸了（9） 乔沐元特地走到爸爸那一桌，用果汁代替酒水，敬了叔叔伯伯们一杯。 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也是她最熟悉的亲人。 梁伯伯半开玩笑对乔沐元道：“沐元真是越长越漂亮，女大十八变，是我们小恺没福气。” 乔斯年笑道：“她这大小姐脾气，也就纪长慕有耐心惯着她，换我都没那个耐心。” “哪有大小姐脾气。”乔沐元嘟哝，“结婚了还说人家以前的事，不给面子。” “沐元，不喝点红酒吗？”梁伯伯道，“这瓶法国弗榭酒庄的葡萄酒很不错，看来是纪总特地准备的。” “抱歉抱歉，现在不能陪各位叔叔伯伯们喝酒了，再过一年大概才可以。”乔沐元笑着，眼里是灵动皎洁的光泽。 欧凡先笑了：“看来，有我们不知道的喜事。” 乔沐元笑得很甜，甜蜜中有带着几分羞赧。 众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恭喜乔沐元。 烟花快要结束时，乔沐元提着小裙子去找纪长慕。 纪长慕被晏伽他们几个大学朋友拉着喝酒，乔沐元一来，她挽住纪长慕的胳膊：“纪哥哥，你喝醉没有？没有的话陪我看会烟花，快结束了。” “好。”纪长慕将手中的酒杯放在身后侍应生的托盘里。 他借去洗手间的理由暂时离开了酒宴。 纪长慕领着她来到最高的观景台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满城烟火盛开，花团锦簇。 一身红色小礼服的乔沐元依偎在纪长慕的身边，他们紧紧挨着，身影落在干净的玻璃窗上。 男人高大英俊，女人甜美温婉，他们扣着手，站在只属于他们的顶层观景台。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夜景和烟火都成了簇拥他们的背景。 盛世烟火，绵绵不休。 看着看着，纪长慕忽然低下头，轻轻捧住她的小脑袋，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浪漫且热烈，带着他强烈的爱意。 乔沐元踮起脚尖回应他的吻，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这一次的吻里依然有他们交融的爱情与甜蜜。 她搂住他的腰，与他深情相拥。 婚礼只是开始，以后很多很多年，他们还将十指相扣，一直走下去。 烟火漫天，璀璨光明，深色的夜空上也染了一层明华。 五月的晚风如杨柳，拂过城市的黑夜，不眠不息。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放开她时，纪长慕依依不舍，抵着她的额头，好听又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元，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她喜欢这四个字，满含笑意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 视线描摹她心上人的五官，滑过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她又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她笑了，手指头擦过他的唇：“沾上了我的口红。” 他扣住她的小手，轻咬一口。 电流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她全身，她娇羞地低下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纪长慕笑了，揽过她的腰：“害羞什么，如果不是某个小坏蛋，今天晚上我一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新婚夜。” 第8904章 你要当爸爸了（10） 什么呀……还终生难忘。 乔沐元羞涩地问他：“你原本想怎么样？” “只能改天再身体力行地告诉你，但肯定不会是今晚。” “你看你，喝多了。” “是吗？”纪长慕又亲她，吻滑过她的脸颊和脖子，“那就做点喝多了才敢做的事。” “我是拉你来看烟火的。”乔沐元才不理睬他，从他怀里挣脱开，面朝玻璃往外看，“你看，刚刚那团烟花真好看。” “你比烟花更好看。” 纪长慕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将她搂在怀中，下巴落在她的小脑袋上，与她一起看烟火。 “那一年我生日，你也这样陪着我看了烟火，我们还一起去了广场跨年。”纪长慕的手渐渐从她的身后摸到她的小腹处，她浑身痒痒的，“纪长慕，你有听我说话吗？” “你说。” “我才怀孕一个多月，你摸不到宝宝。” “谁说我在摸宝宝，我就想摸摸你。” “……”不要脸。 他们站在一起看烟火，直到婚宴的烟花结束。 晚上，琼州各大媒体都拍到了这一城烟火，用极浪漫的词汇描述这一场盛世婚礼。 海面的风拂过琼州城，灯火通明的夜色里，玫瑰娇羞地绽开。 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 夏天的琼州城很热。 海岛别墅，夜晚，乔沐元抱着她的笔记本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肚子已经显怀，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安静坐着。 房门打开，纪长慕给她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 已经是夜晚，万籁俱寂。 乔沐元摇头，看了一眼穿着睡袍站在她面前的纪长慕，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西瓜，不满意：“不要。” “不是要吃西瓜吗？怎么不要了？” “不要切好的，要半个西瓜，挖着吃。” “那不是一样，都是西瓜。”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呀，纪长慕，你重新给我拿。” “好，我重新拿。”纪长慕将盘子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她不吃，他可以吃。 他又下楼重新切了半只西瓜，给她拿了一只勺子。 他也不懂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西瓜。 纪长慕踩着拖鞋又回楼上书房，将西瓜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我的纪太太，这次对了吗？” “你喂我好不好？”乔沐元眯起眼睛冲他笑，心安理得。 “好。”纪长慕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挖一勺，喂她一口。 “好甜。”乔沐元很满意，“老公，你知道今天晚上的西瓜为什么这么甜吗？因为是你喂的呀。” “……” “老公，你猜我在看什么书？” “你有在看书吗？” “当然呀，什么书，是遇到你我愿赌服输。” “……”纪长慕无语。 乔沐元笑得合不拢嘴，不依不饶，靠在他肩膀上又撒娇：“不想撞南墙了，想撞先生的胸膛。” “……”纪长慕默默睨了她一眼，“停。” 他拒绝再听。 乔沐元“咯咯”笑，心情大好，她就喜欢纪长慕这副不高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第8905章 你要当爸爸了（11） 自从怀孕后，某人对她是言听计从。 纪长慕坐在她面前，耐心地喂她吃西瓜。 吃了一会，乔沐元又不想吃了：“老公，我还有一份策划案没写完，你帮我，我看着你写。” “我看看。”纪长慕放下西瓜，拿过她的笔记本电脑。 不是多难的策划，纪长慕三两下帮她写了一份。 夜晚谈工作，多少有点浪费气氛。 乔沐元叹息：“花前月下，纪哥哥，我们还是上床谈谈心吧。” “你一会儿一个主意。”纪长慕对她道，“你先去卧室，我还有工作处理一下。” “你最近要出差吗？” “不出差，都推了。” “能推掉？我听说JY今年业务很忙。” “想方设法推。” “是为了陪我吗？” “是。” “噢，那乔沐元同学很感动。”乔沐元笑盈盈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但乔沐元同学更爱钱，推掉工作可以，业绩不能有损失。” “……”纪长慕在她腰上掐了一下，“爱钱不爱我？” “都爱都爱。” “出息了。”跟他谈钱。 他什么时候亏待过她。 乔沐元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看，宝宝今天长大没有。” “长大了。” “你还没摸呢！”乔沐元觉得他这人好敷衍，“纪长慕，我不理你了啊。” 纪长慕看着她这副撒娇的小模样，笑了：“后天产检，别忘了。” “没忘。” “你说，到时候要不要问医生一点……应该问的问题？” “什么叫应该问的问题？” “比如，再过多久可以？嗯？” “不正经。” “你不想？不想的话我就不问了。” “不问就不问，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 “真的？我无所谓啊，就怕哪个小妖精半夜又把我闹醒。” “……” 乔沐元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纪长慕笑得清风霁月，一脸宠溺：“西瓜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我帮你吃完。” “我想喝椰汁。” “家里有。” “我想要我们别墅外南侧第三棵椰子树上的椰子。” “……”纪长慕知道她在小心眼地“报复”他，“现在要？” “对呀，就现在。”乔沐元又快乐地转过身，满眼期待地看向他，“要纪哥哥亲手摘的椰子，更甜。” “等我十分钟。” “好。” 纪长慕离开了书房。 乔沐元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摸摸肚子。 非要跟她较劲，那她就让他半夜去摇椰子树。 乔沐元越想越开心。 纪长慕下了楼。 他又不傻，哪能真大半夜去门口摘椰子，他在厨房里转了十分钟，挑了一个新鲜的椰子。 乔沐元好骗得很。 这小丫头确实好骗，看到他回来，见他胳膊被蚊子咬了，还心疼地问道：“外面蚊子是不是很多？” “还很热。”纪长慕叹气。 乔沐元拿了一瓶驱蚊水，帮他抹了胳膊，低着头，十分耐心，长睫毛轻轻颤动。 这会儿，倒是纪长慕有些“良心不安”。 “这样会好点，不会痒。”乔沐元甜甜一笑。 第8906章 你要当爸爸了（12） 纪长慕过于良心不安：“我自己来。” 哪里能让一个小孕妇伺候他。 “你别动嘛。”乔沐元帮他抹好驱蚊水，“好了，这样就不会痒了。” 乔沐元用吸管喝着椰汁，夏天的椰子汁清清凉凉，很好喝，还是最新鲜的。 他们坐在书房里闲聊着。 没多久，乔沐元坐着腰疼，她靠在纪长慕怀里：“你帮我揉揉腰。” 纪长慕很顺手地帮她揉了揉腰。 夜晚无风，书房外很安静，可以听到草丛中夏虫的鸣叫声，窸窸窣窣。 纪长慕帮乔沐元改策划案，乔沐元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故事书，一边翻一边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声音清脆好听，又格外温柔。 空调吹着凉风，沙发上，他们偎依在一处。 读完故事，乔沐元打了个呵欠：“老公，我要回卧室睡觉了，你早点做好工作。” “好，你先回房间。” “没有你我睡不着，你早点过来哦。” “好……”纪长慕满口答应她，一脸宠溺。 乔沐元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打开卧室里的唱片机，听着CD，看了会儿手机。 她跟着旋律哼着歌，又打开视频跟叶佳期聊天。 “妈……睡觉没有呢？在干什么呢？” “还早。”叶佳期正在书房里看书，“你怎么还不睡？不能熬夜，要早点睡。” “不熬夜，打完电话就睡觉。” “今天有没有不舒服？纪长慕在不在你身边？孕吐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怎么吐了，除了腰酸外，别的反应不大。纪长慕在呢，他把下半年大大小小的出差几乎都推了，说是会陪我。” “那就好，在琼州太无聊的话可以回京城，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这边。” “妈妈也不忙吗？” “不忙，偶尔要出个差，你爸爸倒是很忙。” “不忙的话也可以来琼州玩嘛，我想你了。” “好，好，有时间就过去。” “嗯！” 乔沐元很喜欢跟叶佳期开视频聊天。 晚上的别墅区很安静，她可以听到室外的风呼呼刮过，夜里起风了。 夏天的海岛上时常会有台风，风一吹，凉快很多。 安谧的夏夜，乔沐元聊着聊着就困了，趴在枕头上，手机还抓在手里。 纪长慕工作结束回来时正好看到这副场景，一条薄薄的灰色蚕丝被盖在乔沐元的腰上，她乌黑的长头发披散在肩头，手机还抓着手里，睡颜安稳，长睫如蝶翼。 灯还开着，柔光照在乔沐元红润的脸蛋上。 纪长慕站在床边看了很久，温柔地低下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帮她盖好被子。 多年之后，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深爱的妻子，即将出生的宝宝，十多岁时那些不愉快的、痛苦的、黑暗的……都已离他而去。 柔软的指腹刮过乔沐元的脸颊，他深情且柔和的目光落在乔沐元的脸上。 乔沐元睡得很熟，他就这样安静看着她，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夏天的夜晚，夜色如纱，晚风掠过树梢，沙砾和浪涛在海风的吹拂下鸣啸。 （更一章，剩下的白天来更，今天早点睡了~~乔沐元番外不多了，快结束了，晚安~） 第8907章 给宝宝的礼物（1） <script type="f1c3368fb4441c67b0772cc5-text/javascript">show_htm2();</script> 八月时，乔沐元的公司乔迁。 清晨无风，一大早，乔沐元起来挑了一套宽松的黑色长裙，孕肚不是很明显。 她走到楼下客厅，纪长慕正在等她一起吃早餐。 “纪哥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乔沐元故作高深。 纪长慕眉头一蹙，什么日子？ 他想了一会，既不是什么结婚纪念日，又不是什么重大事件纪念日，他一时半会也摸不准，他不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乔沐元生气道：“你居然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你有给我准备礼物吗？你是不是真不记得了？” “……”纪长慕可不敢惹小祖宗生气，小心翼翼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公司乔迁的大喜之日啊！”乔沐元叉腰。 “噢！”纪长慕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听她这么一说，释然了，“乔迁大喜的日子我当然记得，我早就让阿勇订了鲜花和礼炮，这会儿应该已经送过去了。过来，让我抱抱。” 乔沐元走过去，坐在他腿上，脸上多了笑容：“那礼物呢？” “都送到你办公室了。”纪长慕抱住她，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宝宝今天有没有很闹？等会儿我让他们放完礼炮再过去，不然会吓到孩子。” “没有闹，今天很乖。” “那我们去吃早餐。” “嗯！” 他们坐在餐桌边吃早饭，明媚的阳光透过青葱的绿藤照在地板上，墙头绿色的藤蔓伴随夏风，悠悠飘扬。 纪长慕一如既然跟她聊聊最近琼州的事，大大小小，都会跟她分享。 乔沐元也会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在一起多年，他们依旧无话不谈。 “对了，阿元，我最近在着手成立一家儿童基金会，就以我们宝宝的名义，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不愿意再进入金融圈了吗？” “这不算，这是给宝宝的礼物。” “好。”乔沐元当然高兴，“爸爸和妈妈一起给宝宝的礼物。” 纪长慕笑了，眉眼中是浸润的温和，金色的光芒下，他的领夹泛着幽幽光泽。 再过几个月，他和乔沐元的餐桌上就要多一个小家伙了。 既惊喜又忐忑，初为人父，他希望能做得更好一点。 乔沐元剥了一只水煮蛋，平时不大爱吃，但现在认真吃完。 “纪哥哥，有个问题我好像一直还没问你。” “嗯？” “刚怀孕的时候，我很好奇，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是怎么怀上的？” “是要我来科普一下生物知识？” “呸！”乔沐元看他这副云澹风轻的样子就知道有猫腻，“你老实跟我说！” 纪长慕也不敢惹她生气，笑道：“有几次没做措施，你可能没注意。” “这可不像某人的风格啊。”要知道，他一向谨慎，即使有1%的可能性，也会掐灭在萌芽状态。 更何况，还几次…… 乔沐元更觉得他心里有鬼。 她的眼神盯得某人发毛，纪长慕又挑眉问她：“乔沐元，是不是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script type="f1c3368fb4441c67b0772cc5-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 第8908章 给宝宝的礼物（2） <script type="06743439af9ad01d703450f0-text/javascript">show_htm2();</script> “你问。”乔沐元心里没鬼，随便他问。 她喝着牛奶，白皙的皮肤在光线下泛着莹莹亮色，双颊红润。 “过年那会非要跟我两地分居，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原因？” “……”他这么一问，乔沐元明白了，某人怕是早就猜到了。 她撇撇嘴：“看来你是明知故问。” “瞒着我在京城备孕？” “什么叫瞒着你嘛，我掐着时间算了算，如果那时候开始准备，婚礼前后能给你一个惊喜。哪知道回了琼州你根本不配合，我以为计划落空。” 但没想到，某人只是表面上不配合，私底下早就猜到她的用意。 在某人面前，真是毫无惊喜可言，什么都被他看得透透的。 她这点小心思小伎俩，都不够看的。 乔沐元撅起嘴巴，很有挫折感。 “这种事情不应该正大光明告诉我？” “告诉你，还有惊喜？”乔沐元冷哼，“万一你不同意呢？我岂不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 纪长慕被她气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同意？” “没有为什么，就凭你以前的表现不好。” “……”纪长慕没再往下说，不然，又要被翻旧账。 “你是怎么发现的？”乔沐元问他。 “乔沐元，你不觉得你根本干不了坏事吗？很简单，哪有无缘无故让人戒酒的？嗯？” “噢！没劲。”乔沐元哼哼。 纪长慕笑得厉害，眼睛里都是笑意：“你的种种‘异常’举动都表明你想要一个宝宝了，就差把‘宝宝’两个字刻在脸上。” “那婚礼那天我告诉你这个事，你的惊喜是装的？哄我高兴？” “装不出来……”纪长慕澹澹道，“我也没想到宝宝会来得这么快。” “这还差不多。”乔沐元也觉得他那天在台上有点失控。 不过，乔沐元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她的小伎俩在他面前总是被一眼看穿。 她愤愤吃着盘子里的沙拉。 “问完了？还有问题吗？”纪长慕轻声细语，耐心问她。 “哼。”乔沐元懒得搭理他。 纪长慕：“……” 好吧，他又惹她生气了？ 吃过早餐，纪长慕没急着离开。 他在等乔沐元，顺便给阿勇打了个电话。 “阿勇在新晨帮忙，等会儿我开车送你。” “家里还有别的司机。” “没关系，正好参加你公司的乔迁典礼，沾沾喜气。” “我没有邀请你。” “那我厚脸皮，自己去。” 乔沐元被他逗笑，不计较刚刚的事了。 夏天室外很热，树叶纹丝不动地挂在枝头，知了长一声短一声地叫着。 海浪翻滚，白色的浪花前仆后继。 纪长慕一直将乔沐元送到写字楼停车场。 阿勇与另外几个保镖已经在停车场等着，恭恭敬敬。 纪长慕转身帮乔沐元解开安全带，目光在她隆起的小腹处停了几秒：“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你别担心。”乔沐元觉得他总是很紧张。 刚刚开车时也十分小心翼翼。 “好。”纪长慕颔首。<script type="06743439af9ad01d703450f0-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 第8909章 给宝宝的礼物（3） <script type="644432791ddac3f040a857e5-text/javascript">show_htm2();</script> 下了车，纪长慕从阿勇手里接过一捧鲜花。 “恭喜乔总。”纪长慕将花递给她。 乔沐元笑着接过他的花：“多谢纪总抬爱，一般公司庆典可请不来纪总。” “走吧，你的员工估计都等急了。” 从电梯上去，他们刚到楼层，一群人欢天喜地在迎接乔沐元。 彩带飞扬，鲜花满室，第一批新员工纷纷恭喜乔沐元。 他们没想到纪总也来了，又都跟纪长慕打招呼。 乔沐元简简单单设立了一个乔迁仪式，没有想办得太隆重，低调就好。 “谢谢大家，晚上请大家在琼州酒店吃饭，都要到齐哦。”乔沐元对他们道。 “好的，乔总，我们一定都准时到齐！” “箐箐，你到时候提前去酒店打个招呼。”乔沐元对她的新助理箐箐道。 “好的，乔总。” 乔沐元对她的新公司可满意了，简单说了几句后，让大家各就各位，各自开始工作。 第一天搬进新公司，乔沐元在各个部门都转了一圈，越看越满意。 她看到茶水间有一个很大的蛋糕，她看向纪长慕：“你让人订的吗？” “可还喜欢？” “当然！”乔沐元喜欢得很。 不仅有蛋糕，还有鲜花，还有一些小礼物。 “我带你去我办公室。”乔沐元拉住他的手。 乔沐元的办公室是自己设计的，装修风格偏温馨恬澹，是典型的欧式风格。 一进去，她关上门。 整间大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很久没过来了，她看到办公室里添置了很多物件，知道肯定又是纪长慕帮的忙。 她打开窗帘，整间朝南的办公室顿时洒满阳光。 “这水晶球真可爱。”乔沐元拿起博古架上的小玩意儿，“还有八音盒，香薰挂件，手办……都是你买的吗？” “嗯。”纪长慕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都是独一无二的小物件，市场上买不到。” “我很喜欢啊。” “我猜你会很喜欢。” “可恶，又被你装到。” “……” 乔沐元慢悠悠在办公室里走着，大到家具植物，小到笔架键盘，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乔沐元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奖励。” “只有这个？”纪长慕眯起眼睛，目光幽深。 “只有这个！” “行吧，那就只有这个。”纪长慕依她，“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新婚夜，一个蜜月。” “纪长慕，你知不知道你变唠叨了，这个事，你已经在我面前念了很多遍。” “是吗？那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嗯，记牢一点。”纪长慕可不准她忘掉。 乔沐元摸摸隆起的肚子：“宝宝，这人好烦。” 纪长慕：？ 一早上，纪长慕没在新晨久留，又带着阿勇回了JY。 从JY的高楼上能看到新晨所在的写字楼，很清晰，她倒是很会选地方。 纪长慕一走，乔沐元带着员工分蛋糕，又吃一次早茶。 乔沐元对新招的助理很满意，箐箐也是一个新婚不久的女孩子，长她几岁，性格独立，做事雷厉风行。<script type="644432791ddac3f040a857e5-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 第8910章 给宝宝的礼物（4） <script type="112a668adabcb4cbc4be0298-text/javascript">show_htm2();</script> 新晨离JY很近，乔沐元想纪长慕的时候，会悄悄跟他约个时间去JY。 大部分时候是纪长慕不请自来。 他现在一离开乔沐元，心里头想的全都是她，怕她怀孕胡思乱想，也怕她在公司过度劳累。 他将大量的工作交给了毕杭，毕杭苦不堪言。 原本今年还有一些业务扩张，但如今，纪长慕都按了暂停。 JY的股东很不满意，但又不敢多言，他们也都知道纪长慕的脾气。 新晨搬进新地址后，乔沐元正式开始她的两点一线工作生涯。 “乔总，这是最近正在谈的三个项目，您看一看。”箐箐走到乔沐元的办公室，将三份计划书交给乔沐元，“我大致审核过了，三家公司都是琼州本地的地产公司，最近都有新项目在筹备，不过项目体量都不大，所以选择了新晨。” “哦。”乔沐元接过来，“看报价的话，没多大诚意，你再让业务部门谈谈。” “怕是有难度。”箐箐跟她分析道，“因为新晨刚刚成立，在国内暂时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单，所以，他们这次选择新晨，也只是一场小型试水。” “可他们的报价太低了。”乔沐元随手拿过桌子上的计算器，三两下计算一二，“除去成本和材料，万一中途出一点差错，我们几乎没有利润，这不是让我的员工白忙活？” “但这三家公司口碑还不错，如果能有一个好的开头，也可以不计较利润，我是这样认为的。” “不行，虽说万事开头难，但如果开了这个头，别人怎么看新晨？如果换做别的设计公司，他们会这样压价吗？” “这倒不会。”箐箐也知道业内的规矩，“可是乔总，适当通融，也可以。” “主动递上来的单子怕是给不了多少利润，你带人出去主动谈项目。” “乔总，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新晨还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成绩。” “是啊，从零开始，都是这么过来的。”乔沐元偏不肯退让，“这样，你先把文件丢我这里，我再考虑考虑。” “好。” 箐箐离开了办公室。 乔沐元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窗外的天空。 午后的天空是无际的蔚蓝。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挺着肚子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傍晚，纪长慕给她发消息——“五点半，上楼接你”。 乔沐元回他：六点才下班呢，禁止迟到早退。 纪长慕：不管，五点半去你办公室。 乔沐元：？ 纪长慕：（微笑） 乔沐元：纪总今天看上去很闲。 纪长慕：你不想见我，但我想见你。 乔沐元：好吧，好吧，五点半。 纪长慕：乖。 乔沐元：…… 她才不乖。 夏日五点半的天空大亮，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半空中，光线热烈刺眼。 纪长慕准时到她办公室，一来就帮她收拾包。 “晚上订了餐厅，带你出去吃饭。” “可我好像还不怎么饿。” “没关系，先去再说。” “可这会儿真得还早……”<script type="112a668adabcb4cbc4be0298-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 第8911章 给宝宝的礼物（5） 纪长慕已经帮她收拾好东西，双手撑在她的座椅扶手上，面对她：“乔大小姐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共进晚餐？嗯？” “哪有嘛。”乔沐元纤细的手勾住他的深灰色领带，手指头卷了几下，目光漫不经心，语调又有些倦怠，“人家只是有点累，身心俱疲。” “累的话明天在家休息，不要来上班。” “不是啊……”乔沐元打断他的话，将下午箐箐送的几份项目给他看，“你看你们琼州城的这些老板，个个都是人精，这生意还怎么做，我只想接单数钱，真不想跟这些人精讨价还价。” 纪长慕疑惑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 一共三个项目。 项目列表很详细，报价也十分详细。 这种小单子，纪长慕只扫了一眼就大致算出利润，难怪她没劲。 三个项目，都无利可图。 他将文件扔在办公桌上：“不喜欢人精就不用跟他们打交道。” “那不行，生意还是得做，万事开头难。” “万事开头难，以后更难。” “纪、长、慕！” 乔沐元一看到某人笑，她就咬牙切齿。 这人真会落井下石。 “不气。”纪长慕连忙低眉顺眼地哄，“这种无利可图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赔本的生意，新晨不用做，我还不至于让自己的太太在自己的地盘上任人宰割。” 乔沐元揉了揉太阳穴，单手撑着小脑袋，叹气：“那可怎么办呢，我也没有好办法啊……箐箐跟我分析说，这三家都是琼州的老牌企业，能做他们的单子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就当是练练手。” “城南要建海滨公园，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帮你穿针引线。” “哟，那多不好意思啊。”乔沐元莞尔一笑，小手摸了摸他的衬衫，“万一人家说我靠老公，我会很没面子的。” “老公是可利用资源。” “但是城南海滨公园的项目，只隐隐约约传出风声，还不确定吧？” “等确定下来，尽人皆知了，你还有机会？” 乔沐元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她盈盈一笑，勾住他的领带，微微直起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还是老公好。” “话说在前头。”纪长慕不吃她这一套，幽邃的目光看向她，“我只负责帮你引荐，能不能谈下这个项目，靠你自己本事，我不卖面子。” “不卖就不卖嘛，那你卖身不？” “乔、沐、元！”轮到纪长慕睨了她一眼。 “嘻嘻。”乔沐元又亲他一口，“好了，我们去餐厅吃饭，你订了哪家餐厅呀？” 纪长慕不睬她了。 “生气了啊……”乔沐元摸摸肚子，“宝宝，你看看，你爸爸这人真小气！纪长慕，你要是再不回我，我就不让宝宝跟你玩了。” “乔沐元，你几岁了？嗯？” “乔三岁啊。” 纪长慕帮她拿上包，又帮她关上办公室的门。 从电梯下去，乔沐元偎依在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纪长慕让阿勇开车去市中心的一家法式餐厅。 第8912章 给宝宝的礼物（6） 夏天越来越热。 有纪长慕的引荐，乔沐元成功拿到海滨公园的入场券。 她与箐箐一起做了大量功课，在会议室时，箐箐常常怀疑：“乔总，海滨公园真得要建吗？目前还不确定吧？万一要是没有这个计划……” “万一要是没有这个计划，我就回去惩罚某个该惩罚的人。” 箐箐“噢”了一声，明白！ 是纪总的风声。 那八`九不离十了，她们得赶紧行动。 调查报告、实地测绘、设计方案……箐箐已经让公司的人拿出一部分，乔沐元也帮着修改了一部分。 有之前在英国独立完成研发中心的底子，乔沐元面对这样的大项目根本不会怯场，她有这个信心。 至于前些天那三个无利可图的小项目，她已经让箐箐全部推掉，没有给机会。 她虽说也没那么想赚钱，但总不至于让手底下的员工白忙活，这很打击员工的积极性呢！ 乔沐元给公园的总体定调为“立足历史，展望未来”，充分调研了琼州的历史文化，想让公园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特色。 箐箐吃苦耐劳，她帮着乔沐元忙前忙后。 乔沐元很少去实地，她就帮忙带团队去南边公园选址的空地。 箐箐还按照乔沐元的意思，调查了几家琼州有实力的设计公司，将分析报告都交给乔沐元。 “乔总，我们什么时候找这块地的负责人聊聊？要想拿下这个项目，事先得做好沟通。” “竞争对手太多了，得先做好充分准备。” “半个月时间应该够了。” “差不多。”乔沐元也认可，“那就半个月后，再往后延迟的话，怕被别人私底下抢走。” “是啊，这种事还是宜早不宜迟，公园项目，不少人盯着呢！都是人精！” “有点紧张。”乔沐元深呼吸一口。 这还是她第一次要自己去拿下一笔项目。 她还没有太多谈判的经验。 她当然希望能拿下，这样以后新晨的名气才会越来越大，公司也会越来越好。 “乔总，别紧张，不过……你怀着孕，要不要我和项目部的经理去谈？” 乔沐元摇摇头：“我亲自去一趟。” “也好。”箐箐知道，这一次，乔沐元肯定会亲自去。 一来，这是一个很大的项目，二来，这也是新晨的第一个项目。 乔沐元没再多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写写画画。 会议室里空调吹着冷风，很舒适。 箐箐也在拿着笔记本敲字，目光平静谦逊，与乔沐元配合得很好。 空暇之余，乔沐元点了奶茶，跟她闲聊。 “箐箐，你新婚不久，有没有想过要孩子？”乔沐元收起工作时的态度，笑盈盈。 “我和老公都不着急要，那就再等个两三年，正好事业稳定。” “好，那你留在新晨，我们一起努力。” “当然。” 乔沐元喝了一口她最爱的草莓奶茶，咬着吸管，随手翻开桌上的旅游杂志。 她叹气：“还没有度蜜月呢！” “那乔总你有想好去哪里度蜜月吗？” 第8913章 给宝宝的礼物（7） 乔沐元摇摇头：“还没有想好，但肯定得去。” “我和老公当时去的是斐济，去了一个星期。” “是吗？我看看……热带雨林……这个不错。”乔沐元被绿油油的照片吸引，照片上有各种形状的植物，她一个也叫不上名。 “巴西热带雨林？”箐箐也凑过来看她的杂志，“看上去不错，但最好有人带路。” “埃及金字塔。”乔沐元又翻了翻，小声自言自语，“帕特农神庙……都不错，不过，回去还是得问问某人的意见，他这人事多，不一定同意。” “纪总看上去很好说话。” “还行，一般般。”乔沐元道，“不过我现在怀孕了，他可是百依百顺，我得好好行使这个特权。” 突然，乔沐元灵光一闪，想起一些事儿。 晚上下班时，纪长慕照例让阿勇从JY拐个弯来新晨接乔沐元回家。 每天早上送她上班，晚上接她回去，这已经成了纪长慕现在的日常。 他仍旧感慨某人很会选地方，从此以后，他怕是可以每天都能与她一起上下班。 乔沐元今天看上去很高兴，干劲十足。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落日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微风吹过海面，浪花滔滔，沙砾闪烁。 海鸥从海平面飞翔而过，白色的精灵成了天空的点缀。 乔沐元打开车窗，任由晚风从窗口吹进，带着热气。 金色的余晖洒在她白净的小脸蛋儿上，她满眼里都是轻盈的笑意。 乔沐元哼着歌，趴在窗边看风景。 车子从跨海大桥上过去，往海岛别墅开。 “乔沐元，今天看上去很高兴，有喜事？” “距离成功又走近了一步。” “成功？”纪长慕哂笑，“什么莫名其妙的词。” “只许你成功，不许我成功？” “从哪个中老年电视节目上看来的成功学名词？” “你这人烦不烦嘛。”她偏要说，“那就距离我的项目大业又近一步。” “公园那个项目？” “还有第二个？” “八字还没一撇。” “你烦不烦？” 她每天都喜欢嘀嘀咕咕跟他汇报一下进度，总的来说，还停留在前期的准备阶段，所以纪长慕觉得她这人真得很好满足。 没有经历过挫折就是好，轻轻松松就能获得自信。 纪长慕也不打击她，只默默含笑听她继续汇报今天的工作进度。 乔沐元也不会全盘都告诉他，那就没有惊喜了。 她喜欢说一些很辛苦的过程，这样某人会有那么一点点点心疼。 “老公，我今天打印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划伤了。”乔沐元将小拇指给他看。 “还行，伤口不深，已经愈合。” “还行什么还行？重新给你一次机会。” “……”纪长慕换了语气，“疼不疼？有没有流血？我很心疼。” 乔沐元笑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眉眼弯弯，如天空中的一轮新月。 天色渐晚，夜幕拉下，长桥两排的路灯一齐亮起，照亮了大桥。 万家灯火，夜色静谧。 第8914章 给宝宝的礼物（8） 比起在外面的餐厅吃饭，乔沐元更喜欢在家里。 关上餐厅的门，只有她与纪长慕两个人，很快，他们即将多一个宝宝。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乔沐元同纪长慕吃着晚餐：“纪总最近都不忙？” “不忙。”纪长慕回应她，“要去哪里吗？” “那周末我们出去散散心？” “没问题。” “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乔沐元眨了眨眼睛，看他。 纪长慕一看她这不怀好意的表情，提防地看着她：“嗯？” “过年的时候在滨城，我要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你不给。” 纪长慕：“……” 她怎么还记着这个事？ 乔沐元又眨眨眼，天然无害地看着他：“杨阿姨说，大部分照片都在你手里，但她也不知道你藏哪里去了。所以我很好奇哎，纪哥哥，你把照片藏哪里去了？” “时间久远，记不得了。” “纪哥哥可不像是记不得事情的人。” “那我想想。”纪长慕糊弄她，“高中那会儿我和我母亲搬进一家带院子的民房，应该是那时候将照片都收藏了起来，但后来我去了京城读书，大四出国留学，再没有回过那处民房。” “所以照片就没了呗。” “差不多。” “纪长慕，你真会糊弄我！”乔沐元故作生气，放下筷子，“老实交代！” “交代了。”纪长慕很无辜，“照片真没有了。” “杨阿姨说了，照片被你拿走了，你爸爸以前很喜欢帮你拍照，留下了不少照片。” “没有了。”纪长慕就是不肯交代。 乔沐元摸了摸肚子：“宝宝，你爸爸说，今天晚上要饿你一顿。” 纪长慕：？ 乔沐元就是不再拿筷子，瞪他。 纪长慕明白，今天晚上这一劫，他是逃不过去了。 就算照片真没了，他都得给她变出几张来。 乔沐元跟他僵持了两三分钟。 纪长慕先服软：“你先把晚饭吃完，正好让我再好好想想。” “能想出答案吗？” “我尽力。” “好呀。”乔沐元也顺着他的台阶下，虽然一看就知道某人是演的。 演技又提升了呢！ 吃饭时，纪长慕皱眉问她：“非要看我小时候照片干什么？嗯？” “好奇。” “只是比普通人好看一点罢了。” “那就让我看看，好看一点是好看多少。” “……” 纪长慕无法说动乔沐元，作罢。 吃了晚饭，乔沐元抱起菲菲在客厅里散散步，时不时又会走到窗户边看看室外的草坪。 “纪哥哥，你到底想起来没有？你的记性变差了？” “没办法，脑袋动过手术，记性还真变差了。” “哦，那是乔知行医术不行，怪他。”乔沐元才不信他的鬼话，这男人啊，越来越不老实。 上次在滨城有多嚣张，这会儿就有多无辜。 乔沐元挺着肚子在他面前晃悠晃悠，走来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纪长慕想了很久，无法，只好和盘托出：“在书房保险柜里。” “书房？哪个书房？”乔沐元两眼亮晶晶，“滨城？还是纽约？” 第8915章 给宝宝的礼物（9） “琼州。” “好啊，原来近在咫尺。”乔沐元走到他跟前，“等等，书房哪里有保险柜？我怎么不知道？纪长慕！” 他笑了：“藏私房钱。” 乔沐元：“……” 他站起身，勾住她的腰，低头，又换了一副语气：“想看？想看的话，拿出点行动。” “你还敢威胁我？” “……” “你再威胁我，我不让宝宝叫你爸爸。” “那叫我什么？” “直接叫纪、长、慕！” 纪长慕揽过她的腰，与她一起进了他的书房。 推开厚重的木门。 书房很大，满墙的书架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书籍，有一只恒温玻璃柜里还装满了珍稀古籍，不乏孤品。 “哪有保险柜？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乔沐元也是好奇。 她来过无数次纪长慕的书房，从来没有瞧见有什么保险柜。 当然，她也没怎么仔细看过书架。 纪长慕移开一处书柜，只见后面还有一扇木门。 乔沐元倒也见怪不怪，乔宅也常常有这样的暗室，爸爸常说，特殊时期可以避难。 太平年岁，也无需避难，一般也可以用做储藏室。 纪长慕用指纹打开木门，拉着乔沐元的手：“进来，小心点。” 开了灯，乔沐元这才发现，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暗室，构造巧妙，适合藏人，也适合藏一些古玩。 “空着也是空着，我收藏了很多古董字画。”纪长慕走过玻璃展柜，给她介绍，“也有一些我认为很珍贵的东西。” 暗室里光线柔和，恒温恒氧，玻璃展柜中的古董散发出岁月沉淀的韵味。 墙壁上还挂着字画，乔沐元在一幅董其昌的山水画前驻足许久。 纪长慕拉开一只抽屉，拿出一本保存完好的相册，丢给乔沐元：“你心心念念要看的照片，都在里面。” “这么精彩的暗室，你居然从未带我进来。” “你才来琼州多久？这处别墅这么大，恐怕你还没完完整整逛一遍。”纪长慕倚靠在墙边，“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 “宝宝，听听，这人真会说漂亮话。”乔沐元摸摸肚子。 纪长慕：“……” 乔沐元知道别墅里不止这一处有文玩，后院有一个几百平的房间放了大件古董，只不过她从小看到大，兴趣不大，没有进去过。 相反，她对他的照片更感兴趣。 她翻开相册，很惊讶，里面的照片保存得非常好，根本没有几十年的痕迹。 “照片怎么都像刚刚冲洗出来的一样？” “保存得比较好。” 乔沐元坐在椅子上，纪长慕站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椅子后背上，干脆跟她一起看照片。 不就是社死么？ 翻开第一页，乔沐元“噗嗤”笑出声：“纪哥哥，这是你吗？” 第一页上有一张他的照片，大概是两三岁，眉清目秀，穿着可爱的小毛衣，毛衣看上去是杨阿姨亲手织的，很漂亮。 小家伙抱着一只球，大眼睛又圆又亮。 “不是我还能是谁。”纪长慕无语。 第8916章 给宝宝的礼物（10） “像极了，从你小时候的照片上还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乔沐元没想到某人小时候是个萌娃，才不是现在这样，“好像比我小时候还可爱。” “比不了，哪比得上乔大小姐。” “……”她听着怎么阴阳怪气。 乔沐元才不搭理他，继续往后看。 各种各样的照片，看得出来，纪东怀当年很爱给家人拍照。 尤其是纪长慕0-5岁时的照片，特别多。 她想起来，杨阿姨说过，后来某人懂事了，就不爱拍照了。 “可爱，太可爱了。”乔沐元“咯咯”笑，看得心满意足。 身后的纪长慕则是满脸黑线，好几次无语地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冰淇淋？某人小时候还爱吃冰淇淋？”乔沐元翻到一张纪长慕在吃冰淇淋的可爱照片。 “某人不是一天长大的，某人也年幼过。”纪长慕无语。 “噢，某人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我不是，乔大小姐是。” “五岁之后照片就不多了。”乔沐元觉得可惜。 “有一些搬家的时候弄丢了，没再找过。” 好几张照片里还有纪东怀。 乔沐元仔细看看，纪长慕和纪东怀有几分相像，但也不算特别像。 “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说我肚子里的宝宝更像你还是更像我？” “裁判也是你，对吧？” “哎呀，纪哥哥，你好聪明。” “……” 乔沐元满脸笑意，她这会儿心情特别好。 她抽出一张她觉得最可爱的照片：“这张，我要了。” “干什么？” “做成相框，放我办公室里天天看。” “不准！”纪长慕试图夺过照片。 乔沐元不让他拿走，笑嘻嘻：“你好小气。” “不准给第三个人看。” “好了，不给。”乔沐元就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转过头看向他，“那做成相框，放我小书房里，怎么样？” “放进抽屉里。” “好，好，放抽屉里。”乔沐元扶额。 尽管这人要求很多，但乔沐元还是如愿以偿拿到了他的一张照片。 “乔沐元，公平起见，你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小时候的相册？嗯？” “在乔宅啊，你要看随时去看，我才不会像某人一样小气。我小时候特别可爱，可爱到我恨不得将照片挂满我的小卧室。” “……”略不要脸。 “咦。”乔沐元这时在相册里翻到一张不一样的照片，“这不是我给你的那张照片吗？！” 那时候她还小，接了一部戏，她穿着古装站在梅花树下拍了一张照片。 后来，她将这张照片送给了纪长慕，自己都没有留。 没想到他还存着。 “是你，某人当年硬塞给我的照片。” “什么呀，你不要的话，那我拿走了。” 纪长慕按住她的手：“送出去的礼物，没有要回去的道理。” 乔沐元笑得很开心：“你还收着？我以为你当天就扔了。” “没扔，只是当天就夹在了一本书里，过了很久才重新翻出来，差点失去。” 乔沐元看着这张照片，心口有暖洋洋的热流涌过。 第8917章 给宝宝的礼物（11） 这张照片还承载着很多年前的青涩回忆。 乔沐元满眼里都是赤诚的温热，她一遍遍用视线看着照片，眼眶濡湿。 很多很多年了。 还好，他们没有走散。 过了很久，乔沐元才平复心境，又重新翻着相册。 相册里只有他和他的家人，没有多余的人。 翻到最后，她又看到那张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张合影。 背后有他写的字。 几年前他们闹离婚的时候，她差点烧掉这张照片，被他逼着把照片要了回去。 “这些年，我一直将这张照片带在身边。”他跟她解释，“在博尔顿的时候，你也看到了。” “这张照片差点就没有了……如果没有的了的话，那还挺可惜。” “不要想没有发生的事，它还在，我们的爱情也在。” “你说，我当时为什么死活放不下你？”乔沐元看着照片，“你看，他们都说你站不起来了，我还放不下你，非要跟你在一起。京城多少青年才俊，你说我为什么就这么死心眼？” “后悔了？”纪长慕靠在她的脸颊旁，亲了亲她的脸，呼出的热气缭绕在她的耳畔。 “没有后悔过。” 这世上，没有人会像纪长慕一样爱着她。 她从不后悔。 如果时间回到他们在哥大重逢的时刻，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爱上他。 今生今世，只爱他一人。 暗室的气氛有些暧昧。 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侧，她又道：“改天，我们再去拍一张合照。” “嗯。” “这次是三个人了。”她笑道，“我们一家人的第一张合照。” “是，以后还会有很多张。” 这一天，乔沐元心满意足。 她迟迟不肯离开暗室，坐在椅子上翻了好几遍他的相册，临走还带走一张她看中的照片。 晚上也没什么事，她在家里找到一个胡桃木的相框，将照片放进相框里，心满意足。 下次回京城，她还要挑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 等宝宝出生，她倒要看看，像纪长慕更多点，还是像她。 …… 夏日白昼深长。 箐箐去了很多趟公园选址的地块，带着团队顶着烈日测量、写方案。 半个月过去，乔沐元反复斟酌方案后：“箐箐，现在这个方案特别好，我们肯定能拿到这个项目。” “乔总，我也很喜欢现在这个方案，不过，我前几天隐隐约约听说，项目负责人又想将这个地块另作他用，不一定建公园。” “但是这块地靠近海边，非常适合打造一处休闲公园，而琼州南边又正好缺一个大型公园。” “是这样，所以一开始都说这块地要用来打造公园。那乔总，你没有听到这个风声吗？” “我暂时没有听到。” 乔沐元思忖一二，如果地块用途真得有变动，纪长慕肯定有消息。 他没有提醒她，那就说明没有变动，至少，传出来的消息都是无稽之谈。 箐箐松了一口气。 那可能只是混淆市场的假消息。 “没关系，尽人事，听天命。”乔沐元笑着安慰她，“我们做到位就好。” 第8918章 会有前途的（1） <script type="e9f4151cbe16324b8a776523-text/javascript">show_htm2();</script> 箐箐点点头。 她们在办公室里做最后的修整，将方桉又一起确定了一遍。 见差不多了，乔沐元问箐箐：“对方项目经理叫什么名字来着？你看我这记性，怀孕之后就不大好了。” “杜小飞。” “哦，哦，对，杜小飞，项目直接负责人。”乔沐元从抽屉里翻到一张名片，“OK，我觉得可以约他和他的团队谈谈了。” “乔总，我先给他打个电话，据说这人不大好相处。如果能成功，我们就约在琼州酒店，如何？” “没问题，就约在琼州酒店吧，到时候还是你安排。” “好，我马上就给他打个电话。” 箐箐回了自己办公室。 坐了好半天，乔沐元挺着肚子站起来。 她摸了摸肚子走到洗手间，好像肚子大了一点？ 要到年底才能见到小家伙了。 乔沐元心口加速跳动，很想早点见到这个小家伙。 下午没什么事，她想起来上次陶管家送了她一张美术馆特展的票。 美术馆离新晨不远，乔沐元让司机将她送过去，安安静静看展。 正看着展，乔沐元隐隐约约觉得肚子疼，眉头皱起，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会儿。 约摸五六分钟，疼痛没有缓解，额头冷汗直冒。 工作人员看到了，立马走过来：“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乔沐元点点头。 工作人员叫了一辆车，将乔沐元送到最近的医院。 做了检查，女医生看着乔沐元的报告：“胎动，没有大问题，最近要注意休息，别太累。虽然过了三个月危险期，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好。”乔沐元肚子还是痛，“医生，这会儿宝宝好像动得很厉害。” “是啊，小朋友在抗议，你最近是不是熬夜或者加班了？” “……”乔沐元不好撒谎，点点头，“也不算，就是最近工作有点累。” “怀孕了还拼命工作？什么工作这么要紧？”医生给她开了一点安胎药，“最好别再累到自己，不然，小朋友也跟着受累。” “好的，我知道了。” “产检有定期做吗？你们这些小白领，平时工作太忙了，以前忙就算了，现在怀孕了可不能马虎。” 乔沐元笑了：“有定期做的。” “我们这边快下班了，你需不需要找人帮你拿一下药？或者打个电话给你老公？” 乔沐元的肚子还有轻微疼痛，不是很严重。 她要是打电话给纪长慕，免不了被一番教训。 正犹豫着，突然，手机响了。 正是纪长慕打来的。 “在新晨？我下班去接你。” “不、不在……”乔沐元扶额，还是得被他知道，“在……那个……我在医院。” “医院？怎么了？怎么会去医院？哪家医院？” “没什么大事，你来接我回去就好了。”乔沐元报了医院的名字。 话音刚落，她听到那头的动静，某人站起身就往外走：“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进医院？嗯？” 一旁的女医生听见了，手上的笔停顿下来。<script type="e9f4151cbe16324b8a776523-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 第8919章 会有前途的（2） 女医生冲电话那头道：“这位先生，对孕妇说话要小点声。你太太有胎动，肚子疼，被工作人员送到了医院。没什么大事，我已经给她开了安胎药，按时吃就好。” 那头沉默。 乔沐元吐吐舌：“我在三楼，你来就能见到我了。” 说着，她挂上电话。 女医生吐槽；“男人不能惯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你不告诉他，他永远不会知道。怀孕的生理痛苦他们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你只有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他，他才会有同理心。你如果一直不说，他们会以为理所应当。” “他这人还好，有时候还会主动问我，他对我挺好的。” 乔沐元知道，医生肯定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群。 乔沐元又跟医生闲聊了几句，也没聊太久，纪长慕在一个护士的带领下走进来。 男人一脸焦灼，大步走到乔沐元身边，搂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好点没有？” “没事了，你快松手……医生在呢！” “医生，怎么回事？”纪长慕问一旁的女医生。 女医生道：“大概率过度劳累，多让她休息休息，不要加班、熬夜。” “你去帮我拿药。”乔沐元使唤他。 纪长慕还没来得及多问，被乔沐元催促着出去。 医生看着科室外黑压压站的几个保镖，怵得慌，她刚刚只觉得面前的这位大小姐看上去气质很好，不像是普通白领，这会儿一看这架势……恐怕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 坐了会儿，乔沐元肚子不疼了。 她试着站起身，拿过自己的包。 她同医生告别后，缓步走到门口，对阿勇道：“你家纪先生亲自去拿药了？” “是的，太太，纪先生不让代劳。” “那岂不是要排队？我去看看。” 阿勇连忙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乔沐元停下脚步：“阿勇，你带他们几个去停车场，不用跟着我，怪吓唬人的。” 一群人都往她这边看。 乔沐元赶忙拿了口罩戴上。 “那不行，太太，纪先生让我们寸步不离。” “那你们……离远点，眼睛看到就行，不用寸步不离，不用那么听他的话。” “可是……” “阿勇，你听我的话，还是听他的？” “……”这对阿勇来说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不过，阿勇虽然老实，但也不是特别笨，他站在原地没再跟上去。 当然更得听太太的话。 乔沐元这才挎着她的小包往楼下走去。 走到一楼，她远远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纪长慕，男人身形笔挺高大，长身玉立，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他的手里拿着取药牌，静静排队。 乔沐元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满脸笑意地看着某人。 这队伍还挺长，恐怕某人很多年没有排过队。 她也不做别的事，只看着纪长慕的背影。 两三个小姑娘坐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议论，乔沐元听了半天才发觉，她们好像在聊纪长慕？ 第8920章 会有前途的（3） “看到没有？好帅啊啊啊啊……我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帅哥了！身材好好！” “看到了！这要是看不到，那不是瞎了。” “这么帅的男人，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万一单身呢？谁去要个微信？” “不敢不敢，帅是帅，但总觉得他表情很可怕，沉着一张脸。” “谁有这个胆子？” 乔沐元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她们说。 大约过了一刻钟，纪长慕才算排好队，拿了药。 他大步往前走，乔沐元站起来喊他：“你老婆在这呢！” 纪长慕退后两步，穿过人群，转身走到她身边：“怎么下楼了？楼下人多眼杂。阿勇他们呢？又不见了？我看他是不想要奖金了。” “我让他们别跟着我的……”乔沐元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回家。” 身边几个女孩子还没走，目瞪口呆。 “啊！人家老婆就坐我们旁边！好社死！” “我们刚刚说的，人家都听到了吧？” “你说呢？！” “晕倒！” 乔沐元挽住纪长慕的胳膊，她走得很慢，某人也走得很慢。 “其实你不用排队帮我拿药的，让阿勇排就好。” “举手之劳。” “可是浪费时间呀，纪总的时间多宝贵。” “我的时间，只要我不觉得是浪费就行。” “哦哦，行吧，帅哥的事情我不管。” “……”纪长慕睨了她一眼，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上了车，纪长慕升起隔板，一双幽沉沉的眼睛盯着她：“如实交代，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加班、熬夜？” “医生随口一说而已，她只是让我不要太累了，她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你好凶啊……纪长慕，你再这么凶，我就不理你了啊！” “你还在跟进公园那个项目？” “嗯。”乔沐元爱理不理，目光平视前方。 “让箐箐去做，你少管。” “我公司的事，你少插手。” “会顶嘴了？既然要我少插手，之前还让我帮你介绍项目？” “后悔了？” “……”纪长慕真是拿她没办法。 乔沐元得寸进尺，转头跟他对视：“后悔的话，纪总有一百种方法给我设障碍，我要是拿不下这个项目，那就是你给我设了坑。” 纪长慕：？ “乔沐元，你该不会根本没有信心拿到项目，这会儿挖坑给我跳吧？” “我有的是信心。” “最好是。”纪长慕道，“我说过，只给你引荐，不会插手，之前这么说，现在也不会改。所以，你要是没拿到项目，只能说明一点，能力还不够。” “宝宝，听听，这人说话真难听，居然说你麻麻能力不行。” “乔沐元，你又在宝宝面前说我坏话？” “实话实话，不对吗？” “行，实话实说。” 车子开回海岛别墅，夜幕渐渐拉下，海平面上闪烁着莹莹亮泽。 回到家，纪长慕像往常一样帮她拿拖鞋，又蹲下给她换上。 乔沐元心里倒也受用。 第8921章 会有前途的（4） 吵归吵，他这人也不会跟她计较。 穿上可爱的粉红色拖鞋，她踩在他的皮鞋上，踮起脚尖，靠近他。 她在他薄凉的唇上亲了一口。 纪长慕的眼睛里是泛开的笑意，如桃花漾春水，杨柳染月华。 乔沐元可算把某人给哄好了。 他揽过她的腰，低声问道：“肚子还疼？” “早就不疼了，你家宝宝好乖的哦！” “他要是不乖，生下来打屁股。” “好！随便打。” 晚上。 乔沐元刚洗完澡，箐箐打来电话。 “乔总，我这边已经谈好了，杜总说可以听听我们的方案。” “约好时间了？” “这周五晚上。” “那他还有说别的吗？” “杜总说，丑话说在前头，这个项目体量很大，新晨只是一家刚刚成立的新公司，能拿到的概率不大。” “我知道，也不是什么丑话，实话而已。” “乔总，你有信心吗？杜总还说，这个项目利润很高，不光琼州的各家建筑公司，还有别的城市的，甚至都想来分一杯羹。乔总，你也知道，能搭上杜总这条线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实力和背景。如果是跟JY合作，我想，他们二话不说，甚至会求着JY，可惜，新晨不是JY。” “那你对我们的方案有信心吗？” “方案我觉得没问题，尤其是建筑架构和底蕴这块，我们拿捏得很好。” “所以，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组个饭局吧，我请对方的团队一起吃饭。” “没问题，我马上就能办好。” “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再做也不迟。如果拿不下这个项目，我们再去谈其他的项目，放心，新晨会有前途的。” “乔总，我很放心。”箐箐从来不怀疑乔沐元的能力，这个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坚韧，又有见识和能力。 只需一些岁月的沉淀，新晨必然会在琼州崭露头角。 箐箐将今天跟杜总说的话又原封不动转达给了乔沐元。 乔沐元听完后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表达自己的太多意见，默默跟箐箐道了一声晚安。 挂上电话，乔沐元坐在阳台的摇椅上。 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喝着水看向窗外。 她不怀疑新晨所有人的努力，但她知道，新晨毕竟还是一家刚刚成立的新公司。 拿下这么大的项目，很吃力。 这一次，她不一定能办到，但她还是会全力以赴。 能不能拿下，都不会动摇她对新晨的坚持。 哪怕以后还有很多挫折，她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初心和理念。 窗外月华如水，皎洁的月光铺洒在茵茵草坪上，夏天的夜晚格外安宁，让她的心沉静不少。 静下心来，她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跳得均匀平稳。 草坪上还有叽叽喳喳的虫鸣声，别墅的路灯矗立在地面上，给予她十足的心安。 她摸了摸肚子，今天晚上，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很乖，没有再闹脾气。 “咚咚——” “进来。”乔沐元看向门口。 纪长慕端了一杯水进来：“晚上吃药没有？” 第8922章 会有前途的（5） 隔着飘动的纱帘，乔沐元笑道：“还没有呢！” “先把药吃了。” 纪长慕走到她面前，手心里是早已准备好的药。 乔沐元从他的手上接过今天医生给她开的药，认真吃掉。 纪长慕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衬衫上端的领口处解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性感的肌肤，柔和的光线下，男人面色温润。 “忙完了？”她喝着水，问他。 “今天的工作忙完了。” “哦，那也别闲着，给宝宝讲个故事。” 纪长慕微微偏过脑袋，满脸含笑地看向她：“哪个宝宝？” “有区别？” “当然，如果是你肚子里的宝宝，我就讲个童话故事，如果是你的话……我就讲个成年人的故事。” “……”乔沐元踢了他一脚，“你不怕带坏我肚子里这个，你就讲个成年人的故事。” 纪长慕笑了笑，扶着座椅又站起身。 他进卧室的书架上拿了几本儿童读物，又拿了一条毯子过来。 空调温度略低，他细心周至地将毛毯盖在她的腿上，又摸了摸她的小脚：“很凉，别感冒。” “嗯。”乔沐元看着他，纤长乌黑的睫毛下是一双玲珑剔亮的眸子，轻轻扑闪。 纪长慕这才在她对面重新坐下，翻开第一页，读了一篇童话故事。 每天他们都会轮番给宝宝讲故事，不过，乔沐元更喜欢唱歌、弹琴多一点，肚子里宝宝时常也会有反应，会踢踢她。 夜色妖娆，夜幕低垂。 室外的草丛里夏虫低鸣，室内的阳台上温馨和谐。 乔沐元一手托着腮，一手放在肚子上。 她像小时候那样崇拜地看着纪长慕。 她记得，她以前也很喜欢听他读课文，声音好听，字正腔圆，只是没什么感情色彩。 如今还是这样，读故事像读报告。 一篇故事也不长，很快，纪长慕读完。 他又随手翻了翻故事书：“不早了，还读吗？” “你想偷懒？” “明天你还要上班。” “我这会儿不困呢，你再读读。” “我看你是忘了医生的话，今天进医院，有没有吓到？” “哪有那么不禁吓。”说实话，乔沐元当时也被吓到，生怕出什么意外。 “还是得好好休息，不能熬夜，心情也得放轻松。” 乔沐元抬起头，他难道能看出她心情不轻松？ 也还好，只是一直在想公园这个项目。 自知优势与劣势，却无法去弥补这个劣势，就好像螳臂当车，终是无能为力。 乔沐元笑了笑：“你再读一篇，读完我们睡觉。” “行。” 纪长慕又翻了一篇故事，像刚刚一样读了一遍。 这篇故事略长，好一段时间里，卧室中只听到纪长慕一个人的声音，低沉性感，带着蛊人心魄的魅惑。 乔沐元听得很认真。 肚子里的宝宝踢了踢她，她摸了摸肚子。 慢慢地，纪长慕读完故事，合上书：“好了，洗澡睡觉。” “宝宝在踢我。” “是吗？让我摸摸。” 纪长慕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大手覆在她的肚子上。 第8923章 会有前途的（6）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她肚子里的胎动。 动静还挺大。 这动静仿佛从他的手心一直传递到他的心间，一颗心瞬间化开，浑身有异样的电流袭过，那是三十多年来体验过的感觉。 手指上也有异样的触觉。 过了很久，纪长慕都不舍得站起身。 乔沐元的小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笑着问他：“有感觉到吗？他这会儿又开始闹了。” 纪长慕反握住她的手，很久没有松开。 阳台昏昧的光线照在乔沐元白净的脸上，她优雅端庄地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眸如星子。 …… 周五晚上。 箐箐组了一个饭局，两方都带了自己的团队过来。 饭局上免不了喝酒，箐箐与新晨的人喝了不少。 倒是没人敢劝乔沐元喝，乔沐元与杜小飞坐在一处，将项目计划书拿给他看了。 “杜经理，你觉得新晨的方案怎么样？刚刚箐箐也有介绍，新晨是一家很有自己特色的设计公司，我们公司的理念就是‘立足过去，展望未来’，这一次的方案我们团队都很用心在做，这是初步的计划书。” 杜小飞也都看了，推了推眼镜，点头：“纪太太很厉害，这份计划书很有特色，是我见过的方案里非常有条理、有水平的。” 乔沐元微微皱眉，但还是笑道：“您可以叫我乔沐元。” “哦，好，乔小姐，这样可以吗？” “好。” “是这样的，琼州南边那块地，现在还没有最终确定用途，但基本上是定为公园用地，除非有更好的方案。而且，我是主要负责人，但不是最终领导人，一切还得由我们领导拍板。” “我知道，但您很有话语权，不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呵呵，呵呵。”杜小飞端起酒杯，“乔小姐，喝一杯？” “那我以茶代酒。” “好。” 整个饭局，乔沐元听出，这个杜小飞很会打太极，对他们的方案并没有太多建设性意见。 乔沐元不太懂，他们是在等更好的方案吗？新晨的竞争对手很多？ 可乔沐元很有自信，他们的方案虽然不太可能是最好的，但极有竞争力。 杜小飞转头又去跟自己的秘书聊天，饭局气氛倒很热闹。 乔沐元不能喝酒，她沉默地时候会翻一翻手里头的项目书。 杜小飞同转头问他的秘书：“几点了？” “晚上时间七点半。” “噢，七点半了，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得先撤了？” “杜总，可以再过一会，约的是晚上八点半。” “哦哦，八点半，你看我这记性。” 乔沐元耳朵尖，听见了。 他们还有下一场饭局？ 八点半的话，应该不是饭局，可能是什么夜场局，荤素搭配那种。 难怪这个杜小飞看上去心不在焉，可能只是在给纪长慕面子。 大概是时间还早，杜小飞又转头跟乔沐元闲聊：“乔小姐预产期什么时候？上次婚礼没有机会过去，不知道纪总宝宝的满月宴，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第8924章 会有前途的（7） 琼州大大小小的老板，谁不想搭上纪长慕的关系。 杜小飞也是。 乔沐元微微一笑：“还早。” “哦哦。”杜小飞见乔沐元根本没有什么表态，“纪总最近在琼州？改天有机会还挺想见见他，正好手里有个合作，不知道能不能入纪总的眼。” “JY的事务我不太了解，我们平时也都各忙各的，不会干涉彼此过多。” “看出来了，乔小姐是个好太太。”杜小飞大笑，“我平时没少跟琼州这帮老板喝酒，年轻一点的，老婆管得都很严，乔小姐这样的太太知书达理、贤惠温柔，纪总好福气。” 乔沐元不是很想跟他聊关于纪长慕的事，找了个话题岔开，又转头跟箐箐聊天。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去洗手间。 打开包间的门，乔沐元缓步走在酒店的走廊上，找洗手间的位置。 走廊又长又暗，乔沐元走得慢。 她方向感不怎么好，走了好一会也没找到洗手间。 乔沐元抬头看铭牌，跟着箭头又走了几步。 正往前走，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面前闪过！ 穿着墨色衬衫的男人打着电话往电梯方向走。 乔沐元瞳孔里闪过震惊，一下子愣在原地！ 哥！ 男人背影高大，一身正装，步伐坚定从容。 “哥！”她挺着肚子往前走。 这个男人的背影和乘帆哥太像了！真得太像了！ 乔沐元怀着身孕走不快，但她竭力往电梯口方向走！ 太像了。 身高、身材、包括走路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哥……”乔沐元泪水盈眶。 一想到她的哥哥，乔沐元的心脏忍不住颤动，剧烈跳动，犹如有一只手攥着，很疼。 三年了，她的哥哥走了整整三年了。 乔沐元追到电梯口。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银色的电梯门紧闭，门口有一盆绿植，除此之外，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乔沐元站在电梯处，心脏犹如陡然坠落。 没有她的哥哥，什么都没有。 她看错了。 走廊灯光昏暗，她认错了人。 又或者，刚刚根本没有人，是她的幻觉。 乔沐元闭上眼睛，眼前闪过刚才的画面，男人打着电话从角落穿过，一直走到电梯的位置。 乔沐元的睫毛上沾了晶莹的水花，她又重新睁开眼睛，这里空无一人。 怎么会有哥哥呢……哥哥早已不再这个世上了。 她记得哥哥刚走的那几个月，她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常常会想起哥哥，也常常认错人。 只是没想到，三年了，她还是会在无意中认错人。 乔沐元的心中是巨大的失落，无法填补。 她骗不了自己。 只是，她的眼中泪花闪烁，脑中一遍遍想起哥哥的模样。 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她也忘不掉啊。 “乔总！乔总！”箐箐从后面追过来，气喘吁吁。 她踩着高跟鞋，走廊上留下一串“咚咚咚”的声音。 乔沐元转过头，面对她。 “乔总，我看你好久没有回来……”箐箐喘着气，“怕你有闪失。” 第8925章 会有前途的（8） “我没事，就是一直没找到洗手间在哪里。” “哦哦，这家酒店我来过，洗手间不好找。”箐箐道，“我带你去，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好。”乔沐元低下头，摸了摸肚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墨绿色长裙，小腹隆起，看上去不算太明显。 “乔总，你眼睛怎么红了？” 箐箐找过来的时候也很疑惑，这里是电梯间，乔沐元怎么会走到了这里？ 要坐电梯去哪一层？ 还有，怎么眼睛红了？是因为项目的事？ 箐箐心里头满是疑惑。 “唉，可能项目的事情有点难过，毕竟是新晨的第一个项目。”乔沐元叹了一口气，编了一个谎。 她跟着箐箐离开这里，重新找到了洗手间。 箐箐在外面等着她，她百无聊赖地站在墙边，有很多话想对乔沐元说。 等了半天，乔沐元出来，她脸上低落的情绪还没有消失。 箐箐以为是项目的事，拉住她，将她拉到角落里，压低声音：“乔总，这个杜总好像对我们的项目兴趣不大，我刚刚试探了一下，他总是打马虎眼。” “他手里头估计有百八十个方案，我们只是其中之一。” “但他对纪总又很有兴趣，跟我喝酒的时候时不时提及纪总，我也没跟他说什么，我对纪总又不熟呢！” “如果我要是牵线让他跟长慕认识，或者吃个饭，这个项目就落我手里了，但我不愿意这么做，长慕也不会愿意。” 乔沐元太了解纪长慕的性格，如果她非这么做，纪长慕不会说什么，也会依着她。 但她不可能这么做。 而且，新晨的路，她总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这一次纪长慕帮她引荐，已经是破例。 她自己也希望能在事业中找到自我认同感，而绝非安安静静躲在纪长慕的身后。 “乔总，没关系，不愿意就不做。杜小飞这人也没多少见识，我觉得他不配跟纪总一块吃饭。”箐箐吐槽，“只不过他现在手里捏着这块地，他有决定权，咱们还是得跟他打交道。” “也不能一次就放弃，过几天再约他们多吃几次饭。” “好，可以。” “对了，我刚刚听到，杜小飞他们等会儿还有局，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可能是……”箐箐也不确定。 “是我太天真，以为只要实力够、诚意足、态度好，就可以拿到心仪的项目，现在想想，真得过于天真。” “没关系，乔总，我再想想办法。” “辛苦了，箐箐。” “不辛苦，应该的。” “你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小心点，别喝太多，更不要被人占便宜。” “嗯，这点我知道，我以前当过几年秘书。” 乔沐元点点头。 “那乔总，现在回包间吗？” “嗯，回去吧。” 乔沐元慢慢走着。 不知为何，箐箐总觉得此时此刻的乔沐元心情很低落，不像前些天那个活力满满的乔总。 只是因为项目吗？箐箐觉得不是。 不会是跟纪总吵架了吧？ 第8926章 会有前途的（9） 回了包间，一群男人已经开始抽烟。 乔沐元知道杜小飞这帮人也没兴趣再谈下去，双方都在拉锯状态，对方态度尤其暧昧，似乎，她不给点好处，杜小飞也不愿意给好处。 这块地不少人想投资，不乏上流圈子里的老板，杜小飞自然是想巴结更高的权贵。 一回来，乔沐元象征性跟杜小飞聊了几句，微微一笑：“杜经理，我看今天也不早了，改天我再请您吃饭？” “乔小姐客气了，客气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杜经理才是客气，那下次的话，我让箐箐提前约你们。我这会儿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需要先走一步。” “没问题，乔小姐，你请便。” “好。” 乔沐元背上自己的包，离开了包间。 包间里的烟味让她格外窒息。 她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有一种巨大的虚脱感，像是被抽空一样。 乔沐元的眼神有几分恍惚，满脑子里都是哥哥的身影。 这段时间太累了，都累出了幻觉。 今天晚上也很累，项目毫无进展，身体还不舒服。 她一出来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自己则往楼下走去。 司机早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他将乔沐元送回了海岛别墅。 一回来，乔沐元看到菲菲和毛球，这才安心许多，长呼一口气，抱起一只小猫，摸了摸它的脑袋。 “陶管家，纪哥哥回来了吗？” “纪总晚上有应酬，打过电话了，说是很晚才回来，让大小姐先睡。” “哦，好，我去洗个澡。” 乔沐元觉得身上一股烟酒味，受不了。 她放下小猫，这才缓步往楼上走去。 洗澡的时候，乔沐元的心情还没有缓过来，今天晚上有点糟糕。 满脑子思绪混乱，一会儿是跟杜小飞的饭局，一会儿又是哥哥的身影。 情绪不怎么好，洗澡时，腹部陡然痉挛，一阵疼痛。 乔沐元不敢再折腾，收回思绪，尽力让自己平稳下来。 简简单单洗了个澡，她用干毛巾擦了擦头发。 肚子还是疼，她眉头紧皱，拉开抽屉，想找前几天医生给开的药。 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乔沐元肚子不舒服，只好给纪长慕打了电话：“老公……”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纪长慕停下应酬，从嘈杂的包间离开，走到僻静的阳台上：“怎么了？” “前几天那个药呢？肚子又有点不舒服，我想吃点药。” “怎么回事？我让陶管家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就是跟前些天一样的症状，没有大碍。我找不到药了……在哪？” “在卧室书架左下方的抽屉里，你找找看。” “哦，好。” 乔沐元没多说，挂了电话，又开始找药。 找到药和口服液，她就着温水服下。 乔沐元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单手撑着脑袋，有点瞌睡。 打着盹，小脑袋像点豆子。 没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到楼下大院里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也没有深究，只是觉得有点冷，调高了空调温度。 第8927章 你这么凶干什么……（1） 正准备拉一条毯子盖上，门外传来脚步声。 纪长慕推开门进来，一脸刚从应酬上回来的风尘仆仆，眉头微蹙，急匆匆往阳台走。 见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坐在沙发上，他过去摸了摸她的手：“我送你去医院。” “你怎么回来了？陶管家说你今天晚上有应酬，要很晚才回来。” “什么应酬比你重要？” 他刚想抱起她，结果发现她头发也是湿的。 纪长慕差点冲外面的佣人发火，平息下胸腔里的怒意，他问她：“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还没来得及。” “家里的佣人拿薪水，你没必要不好意思。” “你别生气呀，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叫她们帮我。没事的，头发也快干了。” 纪长慕转头走进洗手间，拿了吹风机过来。 他站在沙发边，熟练地替她吹头发。 她的头发又细又软，很容易吹干，无需太长时间。 等帮她吹干头发，他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长外套给她披上，打横将她抱起，动作一气呵成。 “哎，真得不用去医院，我吃药了，没事了。”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没事？乔沐元，你少糊弄我。” “你这么凶干什么……” 纪长慕抱着乔沐元下楼。 他的车还停在大院中。 纪长慕直接将她放在后排，又给她拿了一条毯子盖上，这才坐上去。 “阿勇，开车去医院。” “好的，纪总。” 纪长慕上车后又给乔沐元的私人医生打了一个电话，满脸不放心。 乔沐元见他神经紧绷，也不敢逗他，只好乖乖坐着。 医院不远，纪长慕来过这里很多次。 女医生是乔沐元孕期的私人医生，听说也是琼州妇产科最好的医生之一。 做完检查，医生对纪长慕道：“纪先生，没有大碍，孕妇情绪需要放松，初步判断小腹痉挛是紧张等因素，可能因为乔小姐第一次怀孕。” “乔沐元，我看公园那个项目你最好停下，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 乔沐元被他当着医生的面说，只好求助地看向医生：“医生，你看我这情况还没有严重到不能工作吧？” “工作可以，适当锻炼，别久坐，更别熬夜，一定不能出现情绪和精神上的问题。” “我情绪没问题的，我老公有些问题。” 纪长慕：“……” 医生笑道：“不放心的话，过几天再来我这做个检查，没事的，不用担心。” “给她开点药。”纪长慕道。 “行。” 夏天的夜晚舒适静谧，从科室出来后，乔沐元不肯上车，非要拽住他的手。 “纪哥哥，你陪我散散步。” “嗯。”纪长慕想着很久没有陪她散步了，“肚子还疼不疼？” “不疼了，你别紧张。”乔沐元走得很慢。 他们走出医院，沿着路边的人行道往前走。 路边绿树成荫，带来一片阴凉。 乔沐元裹着风衣外套，有点热。 她牵着纪长慕的手，仰头时，看到一轮明月挂在天空中。 明月当空，银河清浅。 第8928章 你这么凶干什么……（2） 微风吹过，很舒适。 街道两旁灯火通明，高楼大厦都还亮着灯。 “纪哥哥，你要不要再回饭局上去？你中途离开，是要罚的。” “谁敢罚我？” “啧啧，有些人就是嚣张。” 她什么时候能像某人这么嚣张就好了，也不至于晚上受一肚子气，陪着杜小飞那种人打半天太极。 可惜，没办法，改天还得继续跟杜小飞吃饭。 “乔沐元，如果你那个项目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跟我寻求帮助。” “没有麻烦。”乔沐元很倔，“不要你帮助，我自己可以。” “如果是在平时，我相信你可以，但现在是孕期，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有分寸。” “那就好。”纪长慕也没有掺和太多，他知道乔沐元的脾气，他要是再多说一些，她怕是要生气了。 也好，她有她要走的路。 只要能带给她一些成就感和获得感，也算值。 “今天晚上饭局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纪长慕问她，“不是说今天晚上跟杜小飞他们吃饭？” “饭局还没结束，我只是有点受不了他们抽烟，早早回来了。” “别受委屈。” “不会。” 乔沐元走得很慢，纪长慕也跟在她的身侧，走得格外慢。 她紧紧牵着他的手，小手包裹在他的手心里，很暖和，也很有安全感。 其实，不管遇到什么事，纪长慕都会站在她的身后，义无反顾地保护她。 这样一想，乔沐元心安很多。 他兑现了他对爸爸的承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把她放在心上。 他们走了很远一段路。 见时间差不多，纪长慕让阿勇开车过来，一起回了家。 …… 那天晚上之后，箐箐又约了杜小飞几次。 有时候乔沐元会过去，有时候也不会亲自过去。 每一次，箐箐都会将饭局上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乔沐元。 这一天清晨，箐箐带着整理好的笔记走到乔沐元办公室：“乔总，昨晚和杜经理沟通了一些细节，他团队的人提了一点意见，您看看。” “提意见？看来他们有松口？” “态度暧昧不明，好像有松口，又像是还在吊着我们。乔总，这个项目要是再拿不下，要不我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乔沐元接过她的笔记：“看上去倒也还行，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倒没有提，只是说还有几家公司也在争这块地，有一家出价很高。” “这块地要是被别人拿走，不一定会做公园这个项目。” “是啊，所以还是早点跟杜经理定下比较好。” “改天再约他吃一次饭吧。” “乔总……那个我听说，这个杜经理很喜欢收集一些中古打火机，对这个很有研究，不如……” 乔沐元懂箐箐的意思。 箐箐肯定想稍微给杜小飞一点甜头。 但乔沐元不想开这个口子。 她摇头：“没有必要，大不了可以让点利润，没必要哄着他。” 箐箐也知道乔沐元的脾气，大小姐肯定不愿意做这种事。 第8929章 你这么凶干什么……（3） “好的，乔总。” “我再改改方案，你跟团队开个会，就约下周，再见一次杜小飞。” “好。” 箐箐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乔沐元的办公室。 乔沐元喝着白开水，仔细翻着箐箐递过来的笔记。 几条意见还算中肯，没有胡搅蛮缠。 这个杜小飞是改变主意了，还是新晨的团队说服了他们？ 不管怎么样，有希望就好。 乔沐元这段时间心情不算太好，现在项目有进展的话，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她总还是时不时想起哥哥。 她给乔知行打了个视频电话。 纽约那头正是晚上，乔知行正废寝忘食地在做报告，接到视频电话时，将手机放在电脑前的支架上。 “姐。” “晚上好啊，这么晚了还在写什么呢？”乔沐元见他头也不抬，“让我看看，瘦了没有，头秃没有。” “……”乔知行无语，抬起头，“哈佛医学院最帅留学生。” 乔沐元笑了：“这么晚还在写报告？早点睡啊。” “没事，快写完了。” 乔沐元见他面前有厚厚一叠手稿，感叹：“挺辛苦。” “姐姐打电话给我是心疼我吗？我的奖金还没发下来，正好没有零花钱了……” “拜拜！ “别啊。”乔知行拉住她，“不是心疼我的话，那是干什么？” 好一会儿，乔沐元都没有说话。 这不像乔沐元的风格，乔知行抬起头，见乔沐元情绪低落：“姐，你不会是跟我姐夫又吵架了吧？” “什么叫‘又’？” “那他可真该死啊……平时吵吵没问题，但这种时候还跟你吵架，那他就是禽兽。” “你骂你姐夫是禽兽？” “不对吗？怀孕还跟你吵架。” “你觉得他敢？” “……” 乔沐元好一会儿才道：“乔知行，我想哥哥了。” “乘帆哥？”乔知行听她低落的语气，也忍不住伤感，“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 “前几天我看到有个男人的背影跟乘帆哥很像很像，知行，你不是脑科医生吗？我是不是出现精神幻觉了？” “放轻松，你是心理压力太大。” “别告诉你姐夫啊……不想让他担心，你是医生我才跟你说的。这会儿我没把你当弟弟，当医生呢！” “挂号费交一下。” “滚！” 乔知行又道：“没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怀孕期间因为激素波动，很容易产生幻觉。” “很久没有这种幻觉了……之前还是哥哥走的那一年，总是出现情绪波动，后来好多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是因为最近公司事情很多？” “也不算很多，就是有一个项目，迟迟拿不到。” “让姐夫帮忙不就好了，在琼州还有他拿不到的项目？” “那乔知行，你还读什么书，当什么医生，靠爸爸养不就好了，还怕爸爸养不活你？” “……”乔知行被她一顿怼，哑口无言。 也是，事业的认同感是爱情和亲情不能给予的，那种认同感更容易填平心理上的沟壑。 第8930章 你这么凶干什么……（4）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乔沐元收起她的情绪，“我得工作了。” “什么都不懂还跟我视频？姐，我劝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别累着我小外甥。” “啪”，乔沐元按断通话。 不想搭理这个家伙。 …… 第二周，箐箐约好了杜小飞团队。 这一次的会谈没有在饭局上，而是在中午的酒店会议室。 杜小飞主动订了一个会议室，一起吃过饭后，认认真真坐下，同新晨的员工商讨了一番方案。 乔沐元也在，她本以为今天的杜小飞也还是暧昧不明的态度，没想到，好像变了个人，主动对新晨的方案提出意见。 杜小飞手底下有几个专业人才，两方员工商讨时，杜小飞同乔沐元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 “乔总，经过多次商量，我团队的人一致觉得新晨的方案是最合适的，没有那么多胡里花哨的噱头，整个方案看下来十分踏实。”杜小飞态度也不错，“所以，我这边决定跟乔总合作，领导方面，我会尽快汇报上去，不会成问题。” 乔沐元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很惊讶，但也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微微笑道：“能得到杜经理的认可，是我团队的荣幸，我们从一开始都有认真在做方案，所以杜经理不用担心，后期落实下来的话，我们会将全部精力投入上去。” “乔总的能力我信得过。” “那多谢杜经理美言了，改天我再请你吃饭。” “乔总真是客气，乔总刚来琼州，以后我们说不定多的是合作机会。”杜小飞觉得，虽然自己攀不上纪总，但能攀上纪总的太太，也不错。 说不定哪天就有跟纪长慕见面的机会。 “是啊，来日方长嘛。”乔沐元也只是笑了笑。 乔沐元喝了一口咖啡，心情倒还挺顺畅。 只是她还是不理解，杜小飞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她没多说什么，让箐箐跟杜小飞聊天，顺便套套话。 箐箐很擅长聊天，没多久，就听杜小飞说漏了嘴，大概是，其实一开始根本就没考虑新晨，只是看在纪总的面子上见见乔沐元。 像新晨这种刚成立的新公司，他们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新晨来做。 说白了，还是看的纪总面子。 除了新晨外，还有好多家公司递方案。 杜小飞说，有一家外地的公司，给的方案极其诱人，且出价很高，只不过对方想要将这块地拿来建工厂。 几番胶着之下，最终还是落实最初的公园方案，并交由新晨来做相关的建筑设计。 箐箐大致听懂了杜小飞的话。 恐怕，这次杜小飞态度转变，背后也有纪总的功劳。 乔沐元也听见了，她不傻，她听得懂。 八成是纪长慕在背后帮了她。 两方团队的员工还在沟通细节，乔沐元喝完咖啡，站起身：“杜经理，我让箐箐陪你坐会，我需要回家休息一下。” “好的，乔总，你请便。” 第8931章 你这么凶干什么……（5） 自从怀孕后，乔沐元每天中午都要睡一会儿午觉才安心。 今天也不例外。 刚吃过午饭，她有些困。 也没回新晨，她让司机将车开到JY。 她也不知道纪长慕在不在办公室，径直从电梯往总裁办走过去。 碰巧在电梯口遇到毕杭，毕杭连忙打招呼：“太太，您怎么来了？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纪总呢？” “纪总在顶楼的餐厅陪客人吃饭，可能需要再等半个小时，也可能还得陪客人出去一趟。” “哦哦，没事，他忙吧，我在他办公室坐一会。” “要不我帮您通报一下吧？”毕杭也怕一不小心出什么差错，那他奖金又得拜拜。 “不用打扰他。” “好。” 乔沐元告别毕杭，往纪长慕的办公室走。 她推开办公室里书架旁的一扇门，里面是一个套间，有客厅，有洗手间，也有卧室和衣帽间。 疲倦地在洗手池洗了个脸，她用纪长慕的毛巾擦干手，又在他的衣架上找了半天。 他的衣帽间自然没有女式的衣服，乔沐元找了一件他的睡衣，太大了，不行。 她又翻到一件他的白衬衫，穿这个？ 乔沐元很久没有穿过他的衬衫了，她试了试，正好，穿在她的小身板上又长又宽松。 小腹处隆起，她站在穿衣镜前，摸了摸肚子。 乔沐元拉上窗帘，顿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打了个呵欠，在纪长慕的床上睡下。 毕杭绕到餐厅，他不可能完全不告诉纪长慕，为了两头不得罪，他故意在纪长慕面前说漏嘴：“纪总，太太在您办公室。” 正与客人谈笑风生的纪长慕明了，本来下午还有一趟外出，他交给了其他人。 从餐厅出来，纪长慕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打开监控，见乔沐元进了他的卧室。 他没有打扰她，在办公室里看了半天文件。 午后太阳从正中西斜，渐渐下沉。 这一觉，乔沐元睡了很久，她又梦到了哥哥。 她梦到小时候，哥哥骑着自行车带她穿过京城的大街小巷，那时候，高高的城墙在她的眼里像巨幕。 她坐在哥哥的自行车上，欢快地吹着京城的风。 后来是在意大利，哥哥在这边留学，她去看他，与他并肩走在街上，他给她买她爱吃的栗子，还带她去威尼斯坐船。 再后来，梦境陡然转暗，白昼瞬间化成黑夜，犹如巨兽，吞噬了周边的一切。 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哥……哥……”乔沐元大喊。 刚刚还在她身边的哥哥不见了！ 她往前奔跑，但在黑暗中，她又不敢跑。 她怕迈出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哥……” 就在这时，她的梦又转成前些日子的那个高大背影。 背影从清晰到模糊，再到消失不见。 乔沐元往前奔跑，伸手抓他！ 但，只抓住一把空气。 “哥……哥哥……” 纪长慕握紧她的手，用力按住她，打开台灯。 乔沐元醒了。 她睁开眼睛。 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恍惚感包围着她。 第8932章 你这么凶干什么……（6） 纪长慕的手握紧她的手：“做噩梦了？” 乔沐元这才想起，她在纪长慕这里。 她扶着纪长慕的手缓缓坐起，纪长慕在她的背后垫了一只抱枕。 他坐在床边轻拍她的肩膀，宽慰她：“别怕，我在。” 他听到她在叫“哥哥”，估计是梦到了乔乘帆。 乔沐元垂下眼睫，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心脏跳得很快。 怀孕期间情绪波动较大，她喘着气，靠在纪长慕的肩膀上，时而闭上眼睛，很久都没有能缓过神。 “纪长慕。”她叫他的名字，“今天项目的事基本落实了，杜小飞答应把项目交给新晨做。” “那是好事，为了这个项目，你也操心了够久。” “之前杜小飞一直不松口，现在突然就松口了，我想，还是你在背后帮了我。” “没有必要去纠结过程，只要看结果。” “一直不让你管我的事，到头来，还是你在帮我。”乔沐元嘀咕，“我不喜欢这样。” “不一样，怀孕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是我的事，在你孕期你帮你分忧，是我应该做的。等你生完宝宝，我就不再管你。为了公园这个项目，你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在孕期内保证好心情？我认为不该这样，所以擅作主张在背后让毕杭提点了一二。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不可能让你还在为这个事操心下去。” “那下次呢？下次我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烦心的事，你都要帮我？” “不帮。” “那你说到做到。” “做得到。” 纪长慕觉得她真没良心。 乔沐元这才算勉强原谅他，但小脸蛋上还挂着不悦：“我不想别人对我的评价是，靠老公才让新晨在琼州立足。” “好了，我有分寸。”纪长慕揉揉她的肩膀，“你应该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呀，之前还说只是帮我引荐，结果现在变成了直接帮我。” “毕杭说，这块地有大资本在争，想拿来做别的用途。我要是不出手，你能争得过别人？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帮你引荐这个项目。新晨还是一只小奶猫，哪吞的下这样的项目。” “小奶猫也需要成长啊……” “是，需要成长。”纪长慕不反驳她，“这么跟你说，我如果不出手，你百分百拿不下这个项目。” “……”乔沐元不吭声了。 她懂。 就算她是纪长慕的太太，但只要纪长慕没有出面，她都没有胜算。 更何况，她也没给对方什么好处。 “我说话直白，你也别放心上，现在既然拿到了项目，接下来就去做你擅长的事，好好把握。” “我知道。” “嗯，阿元很聪明。”纪长慕哄着她。 乔沐元也算被他哄好了，不再计较这个事。 倒是纪长慕仍然道：“我帮你拿下项目，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相反，我如果见死不救，外界怎么看我？” “纪总不是从来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但我不想看到有人给你泼脏水。” 第8934章 你这么凶干什么……（8） 好一会儿她也没出来，纪长慕只好推门进去。 她一个小孕妇，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多危险。 没多久，乔沐元冲他扔毛巾：“你出去！” “不出去。”纪长慕笑笑，“帮你。” 说完，他关上门。 下午的太阳渐渐西沉。 到了傍晚，纪长慕拉着她从套房里出来，让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看来我们乔总今天不忙。”纪长慕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站着，整理出一叠厚厚的文件，又走到乔沐元面前，“看看。” “什么？”她疑惑地接过，大眼睛盯着他看。 “这一份是上次我跟你说的儿童基金，文件我已经草拟好，改天再跟我的律师商量商量。” 乔沐元仔细一看，还真是。 这人做事效率还真高，她都快把这个事给忘了。 纪长慕在一旁给她解释：“给我们乔总过个目，毕竟基金会走的是我们的共同账户。” “好了，我看过了。”乔沐元也看不懂，“没问题。” “那你再看这一份。”纪长慕将手里另一份更厚的文件递给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五号字。 “……”乔沐元头大，“这又是什么？不用给我看了，全凭纪总做主。” “重在参与。”纪长慕非要她看。 乔沐元只好看。 好在耳濡目染多年，也算懂一些金融圈的事。 “游乐园？”乔沐元眼睛亮晶晶，“就在我们结婚的那座小岛上？” “那座岛面积很大，大部分都是未开发地块，我买了几块看中的地，其中一块做了个儿童游乐园。” “你准备开游乐园了？那么偏的地方，谁去啊？” “不开放，给宝宝的出生礼物。” “……”一刹那，乔沐元可羡慕起肚子里的小家伙。 这还没出生呢，就已经收到了这么多礼物。 “我小时候，我爸爸也在纽约给我建了一座游乐园。”乔沐元得意地对纪长慕道。 “知道。”纪长慕笑道，“不过我规划的这个游乐园只属于我们的孩子。” 乔沐元对游乐园很感兴趣，全世界大大小小游乐园她去过不少。 项目规划书里有详细的场景、模型，乔沐元差不多也能看懂。 “不错呀，有室内的，也有室外的，看上去规模也不小。” “这个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都可以跟我提。” “没有，很完美。” “还有这个。”纪长慕又拿出一摞文件。 “你到底要给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准备多少礼物？我嫉妒了啊！” “我的一点点心意而已，其实我也不知道该给小孩子准备什么，只能按照我想象的来办。” “……”乔沐元撇撇嘴，“这还叫不知道准备什么，不挺会的。” 她又翻开他递来的一摞文件。 “这又是什么？”她问。 “前段时间让毕杭帮我做了个考察，琼州东边地块正处于开发阶段，缺几个学校，我干脆捐了几所。这也不算给小家伙的礼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捐赠是以我们共同的名义。” 第8935章 被宠爱的感觉（1） 这份心意，真是滚烫。 乔沐元翻了翻文件，有小学有初中也有高中。 纪长慕又道：“后续我还会给一些贫困地区捐赠几座图书馆，都会以我们共同的名义。” “纪先生你这么优秀，我怀疑你也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是想跟我炫耀。” 乔沐元抬起头看他。 就像一只大狗狗，做了他满意的事，他就忍不住要求表扬。 “炫耀？也行。”纪长慕笑道，“那我干脆都炫完。” “……” “我现在回国了，不仅有图书馆，后面我还会继续成立慈善机构，成立公益组织。纪太太要是同意的话，以后就不一一跟你汇报了。” 对上他的眼睛，乔沐元也笑了：“不用跟我汇报。” “放心，会给乔总好处的，比如这些学校、图书馆的设计，我都会交给新晨的团队，希望以后我太太团队的作品也能遍布全国、全世界，也祝我太太的事业顺风顺水、蒸蒸日上。” 一刹那，乔沐元笑得很幸福。 她下意识站起身，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这人，从来都很懂她。 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最大限度地获得幸福。 有这样一个能领着她成长的老公，对她来说，真是一件特别美满幸福的事。 “那纪总会给新晨最大的利润吗？”乔沐元眉眼弯弯，在他耳边问道。 “不做亏本生意，拿本事来跟我谈。” “你好小气，我还以为你要给新晨超级加倍。” “……” 纪长慕今天给她看的这些文件让她十分安心，那些不愉快的东西突然一扫而光，有着十足被宠爱的感觉和安全感。 她喜欢成熟、稳重、包容的纪长慕。 “这些项目你计划了多久？怎么一直都没听你提？” “其实这些都是小项目，比如慈善机构，我在纽约也成立了好几家，只不过那些机构都归于EM名下，现在属于乔家。” “什么乔家的，你不是说EM送我做嫁妆了吗？” “嫁妆的话，那也是你的。” “也是。” 傍晚的风吹过玻璃窗，夕阳金灿灿的余晖在干净的玻璃上透出一道道亮光，那些光芒驱散了乔沐元心里头的阴霾。 她的心口也渐渐温暖许多。 她搂着纪长慕的脖子不肯松，非要多蹭了几下。 许久之后，纪长慕才收起这些文件，问她：“公园项目拿下后，我希望你能多留点时间给我和宝宝。” “好了，知道啦！” 这段时间，她因为这个项目常常忧心忡忡，心不在焉。 “嗯，走了，带你出去吃晚饭。” “纪总最近也不忙吗？” “不忙。” “那我们晚上去听音乐会？” “没问题。” 乔沐元很久没跟他听音乐会了，她这会儿心情不错，被纪长慕哄得服服帖帖。 纪长慕在她心里是一个对妻子很温柔的男人，将来，也必定是一个对宝宝也很有耐心的爸爸。 想到这儿，乔沐元摸了摸肚子，她家的宝宝以后也是一个幸福的宝宝，就像她一样。 第8936章 被宠爱的感觉（2） 初秋的时候，杨淑筝来了一趟琼州。 琼州的秋天很热，偶尔会刮几场台风。 杨淑筝给乔沐元带来她新织的一些毛衣，这些衣服正好能用得上。 乔沐元再一次感叹杨阿姨心灵手巧，她与杨淑筝坐在沙发上，拿着各种颜色的毛衣左看右看：“妈，太可爱了，我要是宝宝就好了。”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织几件。” “不知羞。”纪长慕端了一杯咖啡坐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多大人了还宝宝。” “纪长慕，你凶沐元干什么，有你这么说话的？” 纪长慕：“……” 他还没说什么。 “纪长慕！”乔沐元笑眯眯看向他，“你要再怼我，我就罚你给我织毛衣。” “……”纪长慕站起身，端起咖啡又走了。 “毛线都是托人从澳洲带回来的，很保暖。”杨淑筝对乔沐元道，“我现在也不忙，最近身体也好多了，正好就多织了几件。” “就是太累了……”乔沐元也不愿意她过度劳累。 “没关系，不累，我还挺喜欢。” “小家伙肯定会很喜欢的。”乔沐元道，“最近琼州天气挺不错，不像夏天那么热，妈，你要不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好，好，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陪陪你。” “怎么会嫌弃。” “还是沐元好，我跟长慕说话，他半天也懒得理我几句，不知道他成天忙什么。” “那咱们也可以不理他。” 杨淑筝笑了。 吃过晚饭，乔沐元带着杨淑筝出去逛街，正好散散步。 没纪长慕什么事，纪长慕一个人在书房里看文件。 易老板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纪长慕也懒得出去。 杨淑筝一来，乔沐元倒被他母亲给霸占了，纪长慕工作都提不起兴致。 过了半个小时，看着无味又冗长的报告，他揉了揉眉心。 两只猫也缓解不了他的枯燥，他给乔沐元打电话：“什么时候回来？” “啊？才开始逛街呀，买裙子呢！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哦，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啊。” “……” 纪长慕也懒得再工作，一个人去台球室打台球。 他不想出门，便将阿勇叫过来，两人一起打台球。 阿勇技术不行，哪是纪长慕的对手，很伤他的积极性。 “阿勇，你玩什么比较拿手？” 阿勇还是头一次被纪长慕逮住作陪，平时也用不上他，估计是杨夫人来了的缘故。 太太还是早点回来吧，他可不想陪纪先生玩。 阿勇挠挠头：“好像一样也不拿手……打架？” “……”纪长慕握着球杆，无语半天，“说起来，你打架还真挺厉害，跟谁学的？” “小时候我家叔公是开武馆的，免费学的。” “哦，开武馆的。” “嗯嗯。” 台球室里，阿勇竖着球杆，下巴抵在上头，一脸迷茫。 两个男人大晚上共处一室，阿勇怎么觉得怪怪的？ 阿勇又在心里默念一遍，太太还是早点回来吧！ 纪长慕一个人弯腰打球。 第8937章 被宠爱的感觉（3） 每次进了球，阿勇会欢呼一下：“纪先生很厉害。” 纪长慕略微有些热，解开衬衫上头的纽扣，又卷起袖子：“会喝酒吗？” “会喝，酒量不行。” “哦，我记得你也跟我好几年了，还没有女朋友？” “……”阿勇脸红，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纪先生，没有。” “家里人没有给你张罗？” “有……但我这不是不太讨人喜欢。” 纪长慕笑了：“哪里不讨人喜欢？薪资？改天我给你涨薪水。” 阿勇感恩戴德，真是神仙老板。 但纪长慕已经给了他很高的薪水，他不敢再要：“纪先生，不、不用了，薪水已经很高，我可能、可能不太会说话，所以女孩子不喜欢。” “不会说话？我觉得还好。”纪长慕一边打台球一边同阿勇聊天消遣。 “但介绍的姑娘都、都说我木讷，老实，还说现在老实是贬义词。” 纪长慕笑了：“那是因为你不懂得展示自己的优点。” “可能是。” “改天让乔大小姐教教你，她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为什么是乔大小姐？不对，我不敢让太太教。” “你就当陪她解闷。” “好，好的。”阿勇可不敢让太太教。 “有了女朋友，你会发现世界会变得不一样。”纪长慕调侃他。 “会有什么不一样？”阿勇真诚问道，他好像不是很懂。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纪长慕今天晚上也属实是无趣，打完台球，又让阿勇陪他去后院泳池游泳。 游泳的话，阿勇会，但就是没纪先生游得好看，他小时候学的是狗刨。 纪长慕戴着护目镜游了好几个来回，他让阿勇跳下来，跟他比试几次。 阿勇也不得不从。 乔沐元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问陶管家：“纪哥哥呢？在书房吗？我买了好几条新裙子，给他看看。” “大小姐，纪先生在后院。” “这么晚了去后院干什么？” “游泳。” “……” 乔沐元挺着肚子过去看某人游泳。 她悄无声息走过去，蹑手蹑脚，一眼看到露天泳池里从南游到北的某人。 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上，水波荡漾，某人小麦色的肌肤在光线下泛着亮色。 阿勇也在啊。 阿勇正坐在躺椅上喝水。 乔沐元走过去：“阿勇，你怎么不下去？” “纪先生精力太充沛了，我游不动了。”阿勇真是甘拜下风。 乔沐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小脚晃悠悠：“某人以前是学校游泳队的。” “……”阿勇无语。 “不过，他这大晚上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在这游泳。”乔沐元嘀咕。 纪长慕正好游到池边，也没上来，双手撑在池子边：“乔沐元，说我什么呢？嗯？” “说你大晚上干什么不好，一个人在这游泳。” “还不是因为精力旺盛，无处消散。”他摘下护目镜，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水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腹肌，十分诱人。 “那个，纪先生，我先走一步？”阿勇终于盼到太太回来。 第8938章 被宠爱的感觉（4） “嗯。”纪长慕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阿勇连忙离开后院，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工具人，太太一回来，纪先生就巴不得他早点走。 纪长慕没有从水里出来，看向坐在躺椅上的乔沐元，眯起眼睛：“逛街回来了？” “纪先生是在诱惑我吗？”乔沐元盯着他看，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但泳池里的男人很是性感。 “诱惑得了吗？我们乔大小姐现在是清心寡欲，怎么诱惑都不行。” “又来。”乔沐元知道他在埋汰他。 这人真是。 乔沐元扔了一条干毛巾给他：“上来，看看我新买的裙子。” “好看。” “还没看就说好看，纪长慕，我看你今天晚上睡地板好了！” “……” 纪长慕笑着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他上了岸，身上的水滴在地上，身姿健硕，身材优越。 乔沐元看到某人的笑，刚想躲开，纪长慕压了过来，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 乔沐元没躲过，剜了他一眼。 月色分明，水池波光粼粼，乔沐元的碎发被风吹起，瞳孔里是清亮的光泽。 纪长慕盯着她看了很久，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心满意足地看向她。 等从后院出来，纪长慕已经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他牵着乔沐元的手回到主楼。 杨淑筝正在整理新买的东西，还有给小宝宝添置的物件。 “看，裙子。”乔沐元高兴地将自己的连衣裙拿给纪长慕看。 纪长慕也看不出什么花样，点头：“好看。” “再看这个！”乔沐元从纸袋里拿出几件小婴儿穿的衣服，“可爱吗？” 小小的衣服，像是巴掌大一块，上面是卡通印花。 “可爱。” “长慕。”一旁的杨淑筝忍不住道，“你对沐元这么敷衍吗？” 纪长慕：“……” 乔沐元喜欢听杨淑筝训纪长慕，忍不住煽风点火：“就是，纪先生对太太这么敷衍吗？” “长慕，你爸爸当年可比你耐心多了，我怀着你的时候，你爸爸说话轻声细语，从不会敷衍我。他还会帮你买衣服，小孩子几个月穿多大尺码的衣服，他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纪长慕：“……” 什么陈年旧事。 他只好从乔沐元手里头接过小孩子的衣服，左看右看：“衣服很可爱，但小孩子长得快，这衣服的话，穿一个月就穿不上了。” 乔沐元气：“你这是对我的质疑。” “妈，时间不早了，我和阿元先回房间休息了。她是孕妇，不能睡太晚，但她不怎么自觉，我得监督她。” 说罢，纪长慕拉着乔沐元就走。 杨淑筝：“……” 她儿子是真不怕媳妇？ 半夜。 纪长慕在卧室的沙发上睡不着，腰磕得慌，一双长腿也无处安放。 听到乔沐元半夜翻身的声音，纪长慕忍不住问：“乔沐元小姐，我能睡床上吗？” 乔沐元也没睡着，肚子大了，半夜总是会醒。 她才不理他：“沙发不舒服的话，地板还可以。” “乔……” “睡觉！” （太困了，先更一章，剩下白天来更~~晚安） 第8939章 被宠爱的感觉（5） 等乔沐元睡着，纪长慕回到他们的大床上，搂住她的腰，在被子里亲昵地亲了亲她，这才安心睡下。 这段时间，乔沐元总是睡不太踏实，半夜里常常翻来覆去。 今天夜间也不例外，她眉头紧皱，呢喃：“腰疼……” 自她怀孕后，纪长慕睡眠也浅。 听到她的声音，纪长慕醒了，打开一盏台灯，光线柔和。 “哪里不舒服？”他问。 乔沐元迷迷糊糊：“腰疼，脚也疼。” “我帮你揉揉。”纪长慕早已请教过医生，医生说孕期会有一些不适的反应，让他多照顾太太。 纪长慕也深知怀孕不易，乔沐元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个苦。 大手轻轻帮她揉着腰：“还疼吗？” “你把大熊给我抱抱。” 光线下，纪长慕看到乔沐元闭着眼睛，眉头蹙起，小脸有些苍白。 “抱我吧。”他道。 “不要，我要抱大熊，大熊更舒服。” 纪长慕下了床，将沙发上那只很大的熊拿过来，给她抱着。 医生说小孕妇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和爱好，那看来，乔沐元也挺特别。 抱住软绵绵的大熊，乔沐元觉得愉快很多。 但这只熊占据了纪长慕睡觉的位置，纪长慕沉默，他睡哪？ “脚疼。”她又道。 纪长慕又给她捏了捏脚踝，她的脚很凉，好半天，才暖和一点。 “好点没有？” “嗯……”乔沐元迷迷糊糊嘀咕，“好点了。” “嗯，睡吧。” “睡不着，小家伙总是踢我，动静很大。” “他还在踢你？”纪长慕摸了摸她的肚子，确实有动静。 “对啊，好难受……” 看到她的小脸皱着，纪长慕心口如被蛰了一下，他轻轻拍拍她的背，试图哄她入睡。 “阿元，辛苦了，等小家伙生下来，我帮你教训他一下。” “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的宝宝，你想教训也得经过我同意。” “要是能替你分担一些，多好。” “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等小家伙生下来，我让你承包全部家务事。” “我也希望能亲力亲为，只是有时候也有那么一点后悔。” “后悔什么？” “如果不要孩子的话，现在你也不用吃这个苦。”纪长慕心疼得厉害，他见不得乔沐元受苦。 “可我想要……我想要我就不怕吃苦，其实也不全是苦头，每次想到再过几个月就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我还是很期待的，你呢？期待吗？” “嗯。” 深夜，万籁俱寂。 他们俩小声在卧室里聊着天，声音都很轻。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乔沐元同他总有说不完的话。 大概还是睡不着，乔沐元想起之前尹总的事，问他：“JY那个尹总你处理了？” “怎么想起这个了？” “我睡不着。” “集团内部已经督查完毕，确有此事，早已低调处理。尹总被开除出JY，处分比较重，也算是杀鸡儆猴。” “直接开除了？” “是。” “怎么一点水花没有？宋杉现在好歹也是个小花旦，演了不少主角。” 第8940章 被宠爱的感觉（6） “我想，整件事情，谁也不希望闹大。就算处罚严厉，也没有人敢吱声。” “那我问你，如果当初我坚持要演戏，坚持要进娱乐圈，你会捧我吗？” “……”纪长慕低头看向怀里的乔沐元，反正也没这个可能性了，纪长慕哄她，“捧，当然捧，把我家小公主捧成影后。” 乔沐元乐呵呵，给点甜头，她就很受用：“那我跟别的男明星拍戏你会吃醋吗？“ “演戏需要，不会吃醋。” “拍吻戏也不吃醋？” “……”纪长慕道，“不早了，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纪长慕顺手关掉了台灯。 …… 杨淑筝在琼州呆了一段时间后，离开了琼州。 乔沐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预产期在年底，也就三个多月时间。 琼州的秋天不冷，她白天也会去新晨工作几个小时。 公园的项目在有条不紊进行，团队还接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小项目，一个季度的收益还不错。 乔沐元找了个机会同纪长慕一起去拍了一张合影，同他们的第一张合影场景差不多，但这一次她穿着宽松的裙子坐在椅子上，肚子很大了，而纪长慕站在她的身侧。 像上一次一样，纪长慕也在这张照片背后写了一行字：年年岁岁，朝朝暮暮，风雨同舟。 他照例收好照片，这是属于他们共同的记忆。 晚上的时候，乔沐元会拉着纪长慕陪她散步。 孕晚期，乔沐元缺少安全感，时常需要纪长慕陪着。 秋末冬初的时节，琼州的气温才降下来，风吹过，有了冷意。 叶佳期有时候也会从京城飞到琼州陪伴乔沐元，也会带着乔沐元去逛逛街看看电影。 乔沐元生日前本是预产期，但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这一天晚上，乔沐元拉着纪长慕在室外散步。 虽说室外气温也不是特别低，但毕竟到了冬天。 纪长慕给她穿上一件厚实的皮草外套，这才牵住她的手：“就在家门口走走。” “好。”乔沐元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别墅外有一条很长的马路，可以通往海港大桥，也有一片干净的海域，到了晚上，海面水波粼粼，泛着银色的光。 棕榈树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唰唰”声响，在夜色中格外引人注意。 乔沐元挺着大肚子，走得很慢，纪长慕也陪她慢慢走。 风吹起纪长慕风衣的边角，他将乔沐元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冷不冷？冷的话我们就回去。” 乔沐元倒不冷，摇摇头：“我不冷，我在家里有点闷，想走走。” “本来下周就是预产期，但我看，这个小家伙迟迟不肯出来。” 乔沐元摸摸肚子，嘴角边的小酒窝很深：“他大概是想跟我多呆一会儿呢！” “又或者，他想跟你同一天生日。” “说不定呢！”乔沐元笑道，“你期待看到他吗？” “期待。” “我也是。” “怕不怕？”纪长慕又握紧乔沐元的手，他们走在一条平坦的小路上。 第8941章 被宠爱的感觉（7） 乔沐元又摇摇头：“不怕。” 纪长慕心口骤然紧缩。 她不怕，他倒怕。 总是避免她经受一切风雨，但没想到最终有些风风雨雨还是躲不过去。 乔沐元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安慰他：“纪哥哥，你别担心啊，琼州最好的医生团队，我不怕的。” “最好也怕万一。” “不准乱说。”乔沐元嗔道，“大吉大利，一切顺利。” “是，一切顺利。” 乔沐元的小手渐渐温暖，她与纪长慕在路上走了很久。 借着路灯的光，纪长慕时常会低头看向她。 当年那个娇俏甜美，任性可爱的小姑娘，如今也要初为人母。 他常常感谢乔沐元的出现，她给了他很多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和惊喜，在遇见她之前，他也没有想过还会有为人父亲的一天。 想到这，他趁她不注意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亲。 乔沐元当真是没注意，站住脚步，冲他一笑：“怎么突然亲我？” “就是突然……很想。” “是不是怕宝宝生下来后，我不理你了？” “是吗？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等宝宝生下来就不理我了？我是工具人？” “纪长慕，你好像在吃醋。” “……” 他一刻也没松开她的手。 他们又沿着原路返回，踏着月光，晚风从脸颊拂过。 绿树葱葱，时光也匆匆如水。 “纪哥哥，前几天袁晴晴跟我说，她也怀孕了。” “噢。”纪长慕对别人的私事兴趣不大，但他喜欢与乔沐元聊聊家常，哪怕即使是聊一聊明天的天气预报，也颇为欢喜。 爱情大抵便是如此，从轰轰烈烈的波澜壮阔到柔情万种的细水长流，朝暮相伴，长相厮守。 平淡并非乏味，反倒是刻在他心里的另一种印记，渐渐融进骨髓，化作生命的另一部分。 “前几天晏伽跟我打电话说，他大哥晏锋最近也有了一个交往的对象，听说很满意。” “是吗？那可真好，相亲？” “说是个法官，晏氏同一家企业打官司的时候认识的。” “女法官？那可超酷的！” “是。”纪长慕笑道。 “那林栀和洲洲呢？还有小米。” “都很好，林栀在学校读书，读的是喜欢的专业，据晏伽说，怀孕生孩子也没耽误学业，还拿了奖学金。”纪长慕娓娓道来，“小米长大了，可爱得很，晏伽一口气给我发了三个视频。” “你怎么不给我看？” “忘了。” “……”乔沐元掐了一把他的手心。 这都能忘！ “洲洲的话，上学很用功，晏伽说他成绩越来越好，还考过几次第一。” “这叫什么？浪子回头，勉强还算有光明的未来？” “还好，晏伽人品还行。” “也就你觉得还行，当初他跟白娇娇在一块的事儿我可记得呢！他能看上白娇娇，说明他也不大行，至少眼神不行。” “……”纪长慕不乐意接这个话茬。 果然，下一秒，乔沐元又啧啧道：“某人以前眼神也不行。” 第8942章 被宠爱的感觉（8） “……”纪长慕就知道躲不过去。 年少时做的蠢事，往后的日子时不时要被拿出来鞭打。 他们在小路上缓步走着，冷风拂过耳畔，吹动树叶唰唰作响。 夜色静谧，路灯的光犹如蒙了一层纱幔，清浅朦胧。 “冷不冷？”纪长慕怕她冻着，握紧她的手。 乔沐元不冷：“不冷，但好像有点想吃草莓。” “家里有。” “那我们回家吧！” “好。” 他们又开始往家里的方向走，牵着手，散着步。 夜晚的沙滩柔软平坦，偶有潮水打过，留下一片片潮湿的水痕。 路灯的光照亮了沙滩上的贝壳和沙砾，像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与天上的星子相映成趣。 “纪哥哥，小家伙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家里走时，乔沐元又感慨，“他是不是舍不得出来。” “那就让他再多呆一些日子。” 乔沐元笑了。 一路上，小家伙都很乖。 回到家，乔沐元坐在沙发上，纪长慕给她洗了草莓。 像所有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她与纪长慕相偎相依坐在一起，聊聊天或是看看电视。 菲菲和毛球喜欢在客厅里来回蹦跳，可爱又活泼。 乔沐元没什么困意，孕晚期，她入睡越来越困难。 她睡不着，纪长慕也陪着她。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乔沐元迟迟无法入睡。 半夜，窗外开始刮风，没多久，天空下起大雨。 “明天要降温了。”纪长慕搂着乔沐元，“外面风很大。” “是啊，风好大。” “还是睡不着吗？要不要我给你讲讲故事？” “你讲故事也不能哄我入睡，你弹钢琴给我听吧。” “被窝里这么暖和，我不去。”纪长慕才不肯离开她，搂住她的肩膀，说什么都不下床。 乔沐元笑了：“那你陪我聊天。” “聊了一晚上了，还想聊？” “嗯，还想聊，我睡不着。” “想聊什么？” “年底了，过半个月财务会把新晨今年的报表给我，不过考虑到正好应该是在月子里，到时候你帮我看。” “没问题。”纪长慕一口答应，“不过，这样一来，新晨今年的收益要全部被我知道了，你不怕我摸清你的小金库？” “纪总哪看得上我的小金库。” “新的一年，有什么新的打算？” “希望新晨能接更多的项目，最好能接一些优秀的项目，然后照顾好我的小宝宝。” “很好。” “你呢？你新年有什么打算？” “把你和宝宝都养得白白胖胖。” 乔沐元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我可不要胖，你知不知道，我都很久没有跳舞了。”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纪长慕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但我知道，明年一定会更好。” “当然。” 窗外风雨声很响，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雨帘如一道幕布遮在天际之间，朦朦胧胧，白烟缭绕。 冬天的琼州城降了温，海岛别墅被一圈萧瑟的雨水包围。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 瘦尽灯花又一宵。 第8943章 被宠爱的感觉（9） 元旦那天，纪长慕带着乔沐元过了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只不过，已经过了预产期，小家伙迟迟还不肯出来。 乔沐元只好淡定地在医院休养，淡定地给小家伙准备出生礼物。 元旦又过了几天，五号那日清晨，睡梦中，乔沐元突然肚子疼得厉害，一阵痉挛。 她抓住纪长慕的胳膊，头上渗出汗珠：“纪哥哥，肚子疼。” 自从乔沐元住进医院，纪长慕也跟着每天睡在医院的VIP套房，他生怕自己照顾不周。 佣人、保姆、育儿嫂、产后护理师……早就准备好，但尽管如此，小家伙还是比预产期多呆了一些天。 纪长慕睁开眼睛，没来得及换衣服，立刻打电话让医生进来。 他穿着家居服下了床，安抚乔沐元：“不怕，我在这里，疼的话可以咬我。” 乔沐元肚子很疼，从来没有过这么疼，她抓住纪长慕的胳膊，满头大汗。 纪长慕替她擦汗，握住她湿腻腻的手：“医生马上就到。” 一直给乔沐元做产检的女医生带着她的团队进来，她让护士们送乔沐元进产房，临走时叮嘱纪长慕：“纪先生，纪太太快要生了，您稍安勿躁，等一等。” “嗯，让她不要怕。” “放心，纪先生，我会尽全力。” “我不希望她受太多苦。” “没问题的。” 医生没有说太多，离开了套房，跟着往产房走去。 天还是蒙蒙亮，窗外起了一层薄雾，白色的雾气笼罩在窗户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纪长慕感慨，这小家伙还真会挑日子，今天天气格外冷。 还好，医院里很暖和。 产房外，纪长慕一直守着。 他希望乔沐元出来后第一眼可以看到他。 阿勇给他订了早餐：“纪先生，吃早餐吧，会饿的。” 纪长慕轻轻摇头：“我不吃，你吃，不用管我。” “那您想吃的时候告诉我，我再去买。” 纪长慕没说什么，站在产房外，时而焦灼地踱步。 阿勇也默默守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焦虑的纪长慕，往常，他从未在纪长慕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纪总在他眼里是神，哪有神仙搞不定的事。 但今天，纪总很担心太太，来来回回走在产房外的长廊上。 这边是医院的独立产房，普通人进不来，整条长廊上甚至都能听到纪长慕的脚步声。 男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眉头紧锁，全无半点运筹帷幄的冷静。 阿勇站在一边忧心忡忡，他能做的只是不打扰纪长慕。 窗外的风吹得很响，吹乱了纪长慕的心。 一直到中午，乔沐元都没有出来。 阿勇见纪长慕在产房外站了一上午，忍不住又道：“纪先生，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不用。” “……”阿勇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午后，叶佳期提着礼物来到了琼州，一脸的担忧和风尘仆仆。 琼州今天很冷，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叶佳期拢了拢肩头的白色皮草外套，踩着高跟鞋走过来。 第8944章 被宠爱的感觉（10） “长慕，别担心，没事的。”反倒是叶佳期安慰纪长慕，“你去吃饭，我帮你守着就好。” “没关系，我守着。”纪长慕不想走开，眉头依旧紧锁。 “放心。” “嗯。” 叶佳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纪长慕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紧张，双拳紧握。 很久，纪长慕才道：“我知道，生孩子很疼，她那么怕疼，我也无法替她分担。” “长慕，沐元是很娇气，平时磕着碰着都会喊疼，但你不用怕，她和宝宝都会平安。” 许久，纪长慕都没说话。 叶佳期也知道，所有的话都是徒劳，纪长慕看上去很是担心。 唯一的办法只有等待。 纪长慕时不时会看一眼腕表，时间走得很慢，度日如年。 下午三点多，产房的门终于推开。 女医生眯起眼睛，笑着走出来：“恭喜纪先生，母子平安，是个六斤的小公子哦，特别可爱。” 一个护士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宝贝，耐心哄着。 随后，乔沐元也被推出来，她满头大汗，小脸煞白。 纪长慕哪里见过这样的乔沐元，心口跳停一拍，扑上去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阿元，阿元，还好吗？” 男人有些语无伦次，半蹲着，握紧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亲着：“阿元，辛苦了，谢谢。” 他哪里舍得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公主吃这样的苦。 乔沐元的手心都是汗，但她疲倦的眼神里都是亮晶晶的光，她任由纪长慕握着手，一时间说不出话。 耳边是宝宝的哭声，乔沐元满心欢喜。 在产房的时候她们就告诉她，是个小公子，某人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他梦寐以求的小女孩儿暂时是没有了。 想到这，乔沐元竟笑了，嘴角边是浅浅的小酒窝。 护士将乔沐元送到套房，也将小公子交到了纪长慕的手里。 小家伙从产房出来就在哭，被纪长慕抱着还哭，哭得整个一层楼都听得见。 天蓝色的小襁褓里，小宝宝软糯糯一团，像极了小猫儿，但哭得比小奶猫有劲多了。 纪长慕抱着自己的孩子，生怕磕着碰着，动作很轻，臂弯很柔。 “不哭。”他哄道。 可小家伙不买他的账，还是哭。 乔沐元想看宝宝，更想抱抱。 她和纪长慕的宝宝呀。 “纪哥哥，给我看看……”乔沐元的声音很虚弱，但充满期待。 纪长慕将宝宝抱到她身边，放下：“一直哭，怎么才能让他不哭？” “我哄哄。”乔沐元温柔白皙的小手摸摸小家伙的脸蛋儿。 小宝贝哭得小脸涨红，小小一团儿，乔沐元心都化了。 “宝宝，乖，不哭。”乔沐元哄着，又轻轻拍了拍襁褓。 两人哄了半天，可算将小家伙哄好了。 小家伙安安静静睡觉。 “他好可爱。”乔沐元目不转睛看着宝宝，满心欢喜，笑容未曾从脸上消失过，“妈，你说宝宝长得像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吗？” “你那时候比他胖。” “是吗？”乔沐元可不想承认呢。 第8945章 被宠爱的感觉（11） “宝宝叫什么名字？”叶佳期问他们，“想好了吗？” 乔沐元看向纪长慕：“问你呢，想好了吗？” “还没有。”纪长慕如实交代。 没想好就没想好吧，乔沐元也不着急。 正好杨淑筝的电话打过来：“长慕，我到机场了。” “好，我让阿勇去接您。” “好的，沐元怎么样了？出来了吗？” “母子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你照顾好沐元。” “一定。” “我和阿勇一起去接。”叶佳期不打扰他们小两口，想必，他们有很多想说的悄悄话。 她当初生乔沐元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在国外的医院，那时，她多想身边有个人陪着，尤其是爱着的那个人。 如今看到乔沐元幸福，也算圆了她当初那个期望。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一生美满。 房间里只剩下纪长慕一家三口。 纪长慕低下头，脸上带着笑，亲昵地在乔沐元的额头上亲了亲。 这是他想做的事，只是这会才有了契机。 乔沐元也笑了：“纪哥哥，我好高兴。” “疼不疼？”他问。 “疼……但我忘了。” “这么快就忘了？我不信。哄我？” “孙医生医术高明，接生经验丰富，她对我的情况又了若指掌，所以就还好嘛。” “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嗯？” 纪长慕抵着她的额头，同她说着悄悄话，只属于他们的悄悄话。 “不会跟你客气的。” “今天外面特别冷，这小家伙真会挑时间出生。” “他睡得好香呢。” “是啊，可算出来了，赖了多久了。”纪长慕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襁褓里睡得香甜的小宝贝，真会折腾他媳妇。 “听听，这就埋怨上了。” “纪哥哥，我好想抱他。” “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好可爱。”乔沐元满脸母爱，温柔泛滥，一颗心都软了，“他是我的宝宝呀。” “……”纪长慕已经深深感知到了威胁。 果然，下一秒，乔沐元道：“你挡着我看宝宝的视线了。” “……” 纪长慕只好狠狠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直起腰。 满屋子都是奶香味儿，小家伙睡得格外香。 乔沐元的视线一刻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她常常想，她和纪长慕的孩子会长什么样，现在知道了。 没多久，杨淑筝也赶到了医院。 她也给宝宝带了见面礼，与叶佳期说说笑笑进来。 叶佳期从她的包里拿出一本相册：“沐元，你跟我要的。” “相册。”乔沐元伸手接过。 她让叶佳期将她小时候的照片带过来，她要看看，她刚刚出生的宝宝像谁更多一点。 纪长慕觉得她怪幼稚的。 她翻出一张她刚生下来的照片，非要给纪长慕看：“纪哥哥，你看，宝宝像不像我？” “像。” “有多像？” “一模一样。” “你好敷衍。” “……”纪长慕觉得她是不是过于精力旺盛？ “妈，爸爸呢？”乔沐元又问。 “他出差了，可能得过几天才来。” “喔，真会挑日子出差。” 第8946章 被宠爱的感觉（12） 可不是，叶佳期心里头冷哼一声。 当晚，叶佳期和杨淑筝没有留在医院，房间里只有纪长慕和乔沐元在。 乔沐元还很疲惫，脸上是憔悴的倦色，但眼中亮晶晶的，一脸爱意。 她目不转睛看熟睡的宝宝，这小家伙吃饱睡睡饱哭，一刻不消停。 房间很大，有两张床，还有一个小婴儿床。 纪长慕很少会叫月嫂进来，他学着照顾小家伙。 一开始常常会把小家伙弄哭，小家伙哭声洪亮，每次弄哭，乔沐元都恨不得捂上耳朵。 不能归咎自己的小宝贝，乔沐元就说纪长慕笨手笨脚。 纪长慕：“……” 好吧，他笨。 “纪哥哥，你行不行？不行的话让吴嫂来。” “当然能行。” “你再把宝宝弄哭，我就把你弄哭。” “哦？你想怎么弄哭我？”纪长慕好整以暇瞄了她一眼。 还想弄哭他，出息了。 怀里的小家伙又开始哭，纪长慕抱着哄，但是好一会儿都哄不好。 乔沐元看着笨手笨脚的纪长慕，叹气：“纪哥哥……还是让吴嫂来吧，我加钱。” “……” 纪长慕抱着小奶娃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小家伙不买账，还是哭。 纪长慕感慨，真能哭啊。 “乔沐元。” “嗯？”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能哭？” “别赖我。” “不赖你赖谁？”纪长慕记得，以前给她当老师的时候，她动不动就哭。 现在好了，这小奶娃也一样。 小哭包，真得很能哭。 怀里的小家伙涨得小脸通红，但倒是可爱得很。 纪长慕低着头看小家伙哭，一时间移不开眼睛，嘴角上扬。 这是他和乔沐元的孩子。 直到夜晚，他的心跳还很快，他有时候以为是一场梦，但这不是梦。 “好了，乖，不哭了。”纪长慕耐心哄着。 “……”乔沐元看着天花板，望天，“纪哥哥，让吴嫂来好不好。” “我照顾得不好吗？” “可他一直在哭哎。”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乔沐元望天，生无可恋。 此时此刻的纪长慕，真是人菜瘾大。 当爸爸的第一天，笨手笨脚，却非要哄娃娃。 乔沐元微笑，心平气和地看着他哄宝宝。 某人一刻不停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将襁褓抱在臂弯里，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该怎么跟小家伙和平共处。 但小家伙就是不买他的账。 “他是不是饿了？”纪长慕问。 “不饿，刚喂过。” “那他是不是要玩具？” “不是！” “那……” “我来哄吧。” “噢。” 纪长慕将小家伙抱过去，抱到乔沐元的身边。 乔沐元侧过身拍拍宝宝，声音又轻又柔：“宝宝，乖，不哭不哭了……爸爸把你弄哭了是不是，麻麻帮你打他……” 纪长慕：？ 说着，乔沐元又给小家伙哼了一首儿歌。 夜晚的房间里很安静，宝宝的哭声很大。 但过了一会儿，小家伙渐渐安静下来，不哭了，砸砸嘴巴，又陷入睡眠之中。 乔沐元吁了一口气，看向纪长慕：“哄好了。” 第8947章 被宠爱的感觉（13） 纪长慕：“……” 突然就无话可说。 乔沐元小声感叹：“都是同一天当爸当妈，怎么有些人就笨手笨脚的。” “……” “纪哥哥，良心建议，你最好趁这会儿睡一觉，半夜还有的折腾呢。” “我把他抱到另一个房间去，你好好休息。” “不准。”乔沐元不愿意让宝宝离开她，虽然半夜会被小家伙吵醒，但她也舍不得。 襁褓里的宝宝粉妆玉琢，十分可爱，此时此刻睡得正香。 小脸蛋肉嘟嘟的，乔沐元简直移不开眼。 她伸出手指头轻轻摸了一下宝宝的脸蛋儿，满心欢喜。 “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不行。”乔沐元跟他闹，“我不准，怎么不急这一时，明天的宝宝和今天的宝宝能一样吗？” “慈母多败儿，迟早会被你惯坏。” “纪长慕！该出去的是你！”乔沐元哼唧。 “我不，我也要抱。” “你抱什么，来日方长，哪急这一时啊。”乔沐元学着他的语气。 “你不说了，明天的宝宝和今天的宝宝能一样吗？” “慈父多败儿，小家伙迟早被你惯坏！” “……” 乔沐元不想小家伙离开她的视线，纪长慕干脆坐在床边，与她一起看着小家伙。 纪长慕神情专注，乔沐元偶一抬头，忽然就笑了。 有这么看宝宝的吗？ 这人好认真。 纪长慕转头，与她对视一眼：“笑什么？” “你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稀世珍宝哪能跟我们的宝宝比。” “……”腻得慌。 今天乔沐元也累了，没多久，她靠在枕头上睡着。 纪长慕也是一脸倦色，等乔沐元睡着，他轻手轻脚将宝宝放在儿童床上，他默默守着。 夜色安谧，医院里格外安静。 冬天的风刮得很大，呼呼作响，天气预报说，明天仍然是一个阴天。 …… 乔沐元生下宝宝后在医院里住了一些天，每天陆陆续续有朋友来看她。 没想到乔知行也请了假，特地从纽约飞过来看他的小外甥，一路上都很兴奋！ 乔知行还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他小心翼翼抱起来：“姐，他是不是在对我笑？” “他还不会笑。”乔沐元回他。 “可他好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帅？” “他对每个人都这样。” “……”乔知行沉默。 小家伙这会儿没哭，任由乔知行抱着。 乔知行喜欢得厉害，他走到纪长慕身边：“姐夫，我小外甥也太可爱了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好看的宝宝，眼睛好大！跟我姐姐一样！好像还有小酒窝！” 乔知行特别兴奋。 屋子里还有一些别的客人，但乔知行霸占着小宝宝，不给别人抱。 “姐夫，他叫什么名字？” “纪淮。” “小名呢？” “淮淮。” “……”他姐夫真会省事。 纪长慕一双眼睛一刻不停盯着小家伙，生怕他磕着碰着，尤其不放心乔知行。 乔知行哪抱过小孩，会不会毛手毛脚？ 第8948章 爱与陪伴常在（1） 乔知行深深感知到了姐夫眼里的敌意。 乔沐元梳洗好，换了一件宽宽松松的月牙白毛衣裙。 她坐在镜子前，看向镜中的自己：“纪哥哥，我是不是胖了？” 纪长慕走过去，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弯腰看着镜中的她：“我看是瘦了，多吃点，别操心。” 是吗？乔沐元总觉得自己是胖了。 纪长慕双手拂过她柔软的长发：“要不要扎起来？” “好啊，你帮我扎头发。” 纪长慕拿起一旁的梳子，帮乔沐元梳头发，眼神里都是宠溺。 他很有耐心地站在她的身后，也不顾还有众人在，帮她编了几串漂亮的麻花辫，又盘了一个发型。 乔沐元格外惊喜：“纪哥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好漂亮的麻花辫。” “学了几个月了，以为能派上用场。” “……”乔沐元秒懂。 她心里头笑得厉害。 看来某人一直以为会是一个女儿，连扎小辫子的技能都学会了。 倒是便宜她了。 乔知行抱着小宝宝，默默吃了一嘴狗粮，望天。 今天的琼州艳阳高照，天气格外好。 乔沐元的身体已经恢复，脸色红润，心情也极好。 “纪哥哥，你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想出院。”乔沐元见窗外的天气特别好，想回家了。 “按约好的日子来，后天再回去。” “可我已经能蹦能跳了，我想回家。” “可我给你准备的鲜花后天才能送到。” “……”乔沐元笑了，果然，这种时候才说实话。 这一天医院里又来了不少客人，包括琼州城试图巴结纪长慕的一些老板。 纪长慕没让他们过多打扰乔沐元，寒暄几句后，让毕杭领着他们出去吃饭。 医院里大多数时候只有他们一家人。 晚上，乔知行订了一家餐厅：“姐夫，出去吃个饭？” “不去。” “我机票可贵了，好不容易来一趟。” “乔小公子还嫌机票贵？” “不然呢？姐夫送我一架私人飞机？” “做梦。” “……”乔知行知道自己做梦。 最终，耐不住乔知行的软磨硬泡，纪长慕答应陪他出去吃了个饭。 但纪长慕放不下乔沐元和宝宝，让乔知行挑了一家医院附近的西餐厅。 吃着饭，纪长慕照例问了他学业，乔知行也如实回应。 但纪长慕知道，以乔知行的性格和小气程度，大概率不会只是请他吃个饭。 饭桌上，乔知行格外殷勤：“姐夫，要喝酒吗？很久没喝酒了吧？” “不喝。”纪长慕拒绝了他。 “……”乔知行觉得这男人过于无情，“姐夫，这家菜味道还可以，你觉得呢？” “还行。” “姐夫什么时候再回纽约度假？虽说你已经离开了那边很久，但华尔街还流传着你当年的故事。” “我有什么故事？”纪长慕笑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乔知行那点心思，纪长慕清楚得很。 无非是有话跟他说。 “姐夫问了，我就直说了。”乔知行有备而来，递给他一份投资书。 第8949章 爱与陪伴常在（2） 投资书被乔知行推到他的跟前，纪长慕没忙着接，好整以暇看着乔知行。 乔知行也不是当年那个三岁的小孩了。 如今，倒也是一天比一天更有想法。 “姐夫，看看。” “你要投资什么？”纪长慕依然没打开面前的文件。 餐厅气氛温和，钢琴声从大厅的位置缓缓流淌，如流水散落在餐厅的每一处。 “投资一家医药工厂。”乔知行直言，“我做了详细周密的规划，医药方面我在行，但投资与金融行业，我涉世不深，还望姐夫多多指教。” “怎么不让爸爸多多指教？” “我在我爸眼里是一个很完美的儿子，要是投资失败了那会让我爸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 纪长慕嗤笑：“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过乔爷的眼睛？” “……”乔知行自知瞒不过，“姐夫帮忙看看，多多指教。” 纪长慕依然没有翻开面前的投资书，淡淡道：“我的时间很宝贵。” “姐夫，我帮你带儿子行吗？带三天，五天，可以吗？实在不行，带一个月！” 灯光打在纪长慕灰色的毛衣上，男人面色温润，手指头轻轻敲动桌面：“诚意不够。” “下次你来纽约，我食宿全包。” “不够。” “我上个月在拍卖会收了一对非常漂亮的青花茶碗。” “不够。” “……” 纪长慕面色镇定且平静。 乔知行看了他几分钟，咬咬牙：“投资后第一个月的利润百分百全归姐夫。” “六个月。” 乔知行陷入了巨大的沉默，哭：“姐夫，你对我也这么不留情面？别忘了，要不是我，哪有今天的小淮淮，要不是我……” “买卖不讲感情，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你跟我讲感情，等同于拒绝我，明白吗？乔知行。” “……”乔知行伤透了心。 实力不对等…… 行吧，哭。 “换做别人，三年的利润我都看不上，知行，我只提了六个月的要求，完全是看在淮淮的面子上。” “……”这人怎么这样。 乔知行觉得，他像是掉进了贼窝。 偏偏，愿者上钩，是他自己往狼窝里跳的。 “六个月就六个月，但姐夫，我可不能保证前六个月一定有利润。” 纪长慕没再理睬他，而是拿过了桌面上的投资书。 原来乔知行想先在国内拿一块地，随后建立一处医药工厂。 乔知行见他终于开始看他的投资书，立马将自己的计划都说给纪长慕听：“我已经与纽约的几位教授建立了技术合作，他们也答应给我提供顶尖的设备和实验室，我导师五年前研制的新药经过缜密的临床试验和双盲测试，已经在攻克TI病毒的最后阶段，一旦宣告成功，新药即可投入量产，我到时候会跟导师商量，争取拿到新药的独家授权。” “要我帮你什么？” “让姐夫先帮忙在国内选个厂址，我只相信姐夫的投资眼光。” “再说。”纪长慕合上投资书，扔在一边，漫不经心，“最近没空。” 第8950章 爱与陪伴常在（3） “姐夫放心上就好，我暂时也不着急。” “我看你精力充沛，看来是课业还不够重。” “学业顺利，又没有其他的烦心事，自然想做一些别的。” 纪长慕拿起杯子喝着水，他知道，乔知行也慢慢长大了，想尝试一些没有尝试过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饭吃得差不多时，乔沐元给纪长慕打来电话：“纪哥哥，你家宝宝今天晚上不哭不闹，可乖了，你快回来看看呀。” “好，马上就回去。” 乔沐元抱着小淮淮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看着窗外的夜色，她试着给小家伙戴上一只小镯子。 满屋子都是淮淮的诞生礼物，各种各样的首饰，还有玩具、布娃娃，一些精美的衣服…… 挑来挑去，她还是最喜欢纪长慕买的一对小银镯，不是特别贵重，但样式格外好看。 乔沐元给小家伙戴上，美美地拍了照片。 她先发给纪长慕看，又发在朋友圈——“爱与陪伴常在”。 琼州的夜色很美，她的心情也很好。 她和纪长慕要陪着宝宝一起长大。 她也想记录下关于宝宝的每一个点点滴滴。 纪长慕还没回来，她点开手机，看到财务总监给她发了去年的财务报表，箐箐也给她写了年终总结，乔沐元差点忘了，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 她心满意足地趴在婴儿床边，满心欢喜，眉梢都是笑容。 纪长慕一个人从餐厅回来。 他将大衣挂在臂弯上，脚步很轻，打开门，见到卧室里安然美好的画面。 乔沐元正趴在婴儿床边看向小床上的宝宝，卧室里很暖和，与室外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听到开门声，乔沐元转过头：“回来了。” “嗯。”纪长慕走过去，弯下腰，手指头摩挲小家伙的脸蛋儿。 大概是手指头有些凉，小家伙不安地动了动。 “他怎么这么可爱呢。”乔沐元喜欢得很，恨不能时时刻刻抱抱小家伙。 纪长慕被她逗笑。 “知行呢？回酒店了？” “是，他直接回了酒店。” 他们小声说着话，依偎在一起看着婴儿床上的小宝宝。 床头挂着各种各样的玩具，还有很多毛绒娃娃，小家伙很快睡着了，睡得很香。 乔沐元这才坐在沙发上，她没有睡意，跟纪长慕随意聊着天。 深夜的风吹过透明的玻璃窗，纪长慕拉上窗帘，搂着她，在她唇上亲了亲。 这种时候，乔沐元也像一只猫儿一样窝在他的怀里，与他天南地北地闲聊。 她的声音很柔很轻，在夜晚的卧室里听来格外耐听。 这万丈红尘中，终有一人与她久久依偎。 …… 淮淮出生后不久，临近新年。 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新年，对乔沐元来说如此，对纪长慕来说，也是如此。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除夕那天，乔沐元穿了一条宽松的卡其色毛衣裙，头发绾起，脚上是一双暖和的皮靴。 对于自己的身份转变，乔沐元适应得很快。 一大早，乔沐元就拉着纪长慕出去买年货。 第8951章 爱与陪伴常在（4） 纪长慕一早本在跟下属打电话，被兴致冲冲的乔沐元拉出去买年货。 纪长慕从衣架上拿过他的大衣穿上，这才跟她一起出门。 一路上，乔沐元兴冲冲，哪有刚刚生过孩子不久的样子，倒是他，一脸倦色，两只眼睛上都有黑眼圈。 在车上，乔沐元叽叽喳喳跟他说话：“纪哥哥，大部分年货陶叔叔已经买回去了，我们再去逛逛。” “嗯，好。” “这是一个特别的新年，对不对？” “对。” “哎，纪哥哥，你怎么好累的样子，JY的工作很忙？” “不忙，昨天夜里没睡好，你睡得香，什么都不知道。” “哦？发生什么了？不是你非要跟淮淮睡，我让吴嫂帮忙带小家伙，你又不乐意。现在好了吧，自己选的路，累也得走下去。” “……”纪长慕揉了揉眉心，“太闹腾了，你一点没听见他在哭？” “隐隐约约有听到。”乔沐元笑了，“那今天晚上就把他交给吴嫂了，你陪我跨年。” “晚上再说。” “你看，你还是不舍得，那就受着。” “……” 乔沐元心里笑得不行，明明很累，却一天天不舍得撒手。 吴嫂不比他会带淮淮？ 偏偏要自己来，自己学。 也亏他有这个耐心。 阿勇将车开到一处高档商场，乔沐元牵着纪长慕的手下车，同他随意逛着。 也没有太多要买的东西，但乔沐元喜欢人群中的烟火气。 四处张灯结彩，满眼看去都是红通通的颜色，喜庆又热闹。 又是新年了。 乔沐元越来越喜欢逛母婴店，那些可可爱爱的小物件，她买了不少。 纪长慕也给淮淮挑了几件新衣服和鞋子，走在衣架之间，心里都是巨大的满足。 这种奇妙的感觉以前从未体验过，如今体验到了，又深深迷恋上。 从此之后，这世上多了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乔沐元正在跟导购员聊小物件，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纪长慕看着满是悦色的乔沐元，自己的脸上也浮起深深的笑意，他始终感谢乔沐元，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给了他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他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这是什么？” “小玩具，不过，适合3岁以上孩子，怪可爱的。” “3岁以上？那正好，适合你。” 乔沐元脸颊一红，哎呀，多不好意思。 纪长慕一边笑着一边将玩具塞到她手里，适合她。 年货没买多少，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倒是买了不少。 乔沐元每次跟他出来都会心满意足。 除夕的街道人潮涌动，逛累了，他们便挑了个咖啡店坐着。 从高楼往下看，今天的街头格外热闹。 乔沐元指着不远处：“看，JY集团。” “嗯，看到了。” “好想绕到新晨去看看，很久没有工作了。”乔沐元道，“不过昨天我就给大家放假了，JY呢？放假没有？” “还没有，毕杭他们要工作到下午。” “剥削。” “……” 乔沐元又跟他说着新晨的业绩，势头很好。 第8952章 爱与陪伴常在（5） 从商场出来，纪长慕没再让她多逗留，让阿勇开车回去。 别墅里多了一些红灯笼，还有窗花，看上去很有新年的气氛。 一回来，乔沐元奔着婴儿房走去。 淮淮正被吴嫂抱着，大眼睛圆溜溜，乌黑明亮。 乔沐元拍拍手：“让麻麻抱抱。” 吴嫂将小家伙轻轻放在乔沐元的怀里。 乔沐元喜欢得很，让纪长慕将新买的玩具拿来，又自言自语跟小淮淮说着话。 “给我抱抱。”纪长慕也想抱。 “我刚抱上呢！”乔沐元不给，“你去帮陶管家做事。” “哪有要我做的事？” “那你去冲奶粉。” 吴嫂笑道：“太太，不用，这些事情我们都做好了。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公子刚刚吃过奶粉。” “难怪不哭又不闹，原来是吃饱喝足了。”乔沐元笑着捏了一下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真是又软又滑。 她低头亲了宝宝几口，心里特别快乐。 吴嫂没有打扰他们，走出婴儿房。 乔沐元抱着小家伙来回走：“纪哥哥，他长得好快，刚生下来时还是小小一团呢！” 纪长慕在一旁拆了几个玩偶，摆放在房间里。 整个婴儿房里都是奶香味。 乔沐元看向窗外，远处的海面波澜不兴，海鸥绕着海岛徘徊飞翔，阳光普照，风平浪静。 一个极好的天气。 乔沐元很喜欢像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她知道纪长慕原先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人，这些年也算是被她拖进情感的漩涡，由不得他了。 当然，他似乎也乐在其中。 “好了，纪哥哥，给你抱。”乔沐元将小家伙交到他的怀里。 纪长慕接过淮淮，亲了一口，满眼里都是宠溺的爱意，柔得像漾开的春水。 男人眼中很少有如此柔情，之前是对乔沐元，以后，还有怀里这个小家伙。 乔沐元靠在他肩膀一侧，逗着淮淮玩：“咱们小宝贝好乖，眼睛真大，跟他麻麻一个样。” 小家伙咂咂嘴巴，看上去又困了，想睡觉儿。 “现在倒不怎么哭了。”纪长慕道，“刚出生那会儿哭得厉害，大概也跟他麻麻一个样。” 乔沐元：“……” 没多久，小家伙在纪长慕的臂弯里睡着，一脸舒适。 纪长慕将他放在婴儿床上，他没舍得离开，双手撑在床边，满眼里都是淮淮。 乔沐元靠在他的身侧，脸蛋儿蹭了蹭他的胳膊，像一只猫儿一样。 纪长慕的身上永远带着令她心安的熟悉乌木香，让她心神安宁，愉悦欢喜。 纪长慕唇角上扬，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亦是十分宠溺。 …… 新年的第一缕晨光从窗户照进来。 乔沐元一早换了纪长慕给她准备的新衣服，香奈儿的灰黑色呢子套裙，又盘了头发，戴上她喜欢的宝石首饰。 乔沐元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与平日无异。 走出卧室，她拿了一个可爱的小红包塞在淮淮的婴儿床枕头下。 这是她给宝宝准备的第一个红包。 第8953章 爱与陪伴常在（6） 纪长慕正在照顾淮淮，刚给小家伙喂了奶粉，身上的睡衣还没来得及换。 “怎么不再睡会？还早。” “睡不着了……新年好啊，纪哥哥。” “新年快乐。” “你去洗漱，我来照顾淮淮。” “好。”纪长慕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眼里都是笑意。 淮淮小腿乱动，大眼睛乌溜乌溜四处看。 乔沐元弯腰跟他说话：“小淮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新年。对于爸爸妈妈来说，这是一个特别的新年，因为我们有了你呀。” “麻麻的新年愿望很简单，希望我们小淮淮茁壮成长，快快乐乐。” “宝宝今天真漂亮。” 乔沐元看到纪长慕给淮淮换了新衣服，这小家伙真幸福，每天都有新衣服穿。 吴嫂走进来：“太太，新年好。” “吴嫂，你是琼州人吧？白天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家过年吧！新年快乐。” 说着，乔沐元给吴嫂拿了一个红包，还有一份新年礼物。 “谢谢太太，红包和礼物我不能要，您和纪先生对我已经很好，陶管家还额外给我发了薪水。” “没关系，新年第一天，拿着吧，早点回去，正好可以跟家里人一起过年。” “谢谢太太。” 吴嫂走后不久，纪长慕走过来。 他换了一件黑色的毛衣和灰色休闲裤，看上去慵懒居家，大概没打算出门。 他将一只小红包给了淮淮，另一只给了乔沐元：“给你的红包，新年礼物在卧室桌子上。” “多少钱钱？”她扑闪着大眼睛，摇了摇红包。 “你可以打开看看。” 乔沐元没打开，将红包放进了口袋里。 她知道，按照惯例，肯定不会少。 “我们去吃早饭？”纪长慕搂住她的肩膀，“我来抱淮淮。” “我抱。”乔沐元非要抢着跟他抱，“我刚刚让吴嫂回家过年了，今天晚上怕是又要辛苦我们纪先生了。” “不辛苦，我乐意。” 纪长慕丝毫不觉得辛苦，正如她所说的，明天的宝宝和今天的宝宝当然是不一样的，他想陪着淮淮长大。 乔沐元从婴儿床上抱起淮淮：“没有宝宝之前，我一直以为纪先生会是一个严厉的父亲，好像是我错了。” “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宝宝？更何况，亲生的。” 乔沐元“噗嗤”笑了。 她抱着淮淮，走在纪长慕的身边，同他一起进了餐厅。 别墅外的草坪苍翠欲滴，皮特在草地上撒腿乱跑，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日子。 “淮淮的满月宴我已经准备好，等会儿给你看看细节。” 乔沐元差点忘了，淮淮出生已经快一个月。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纪先生辛苦了。” “都是应该做的。”纪长慕不觉得担得上这一句“辛苦”。 再怎么辛苦，也弥补不上乔沐元为生淮淮做出的牺牲。 乔沐元笑道：“这段时间累坏了吧？又是照顾淮淮，又是准备满月宴，还得照应我和JY。” “乐在其中。” 她笑得更厉害。 她也是，乐在其中。 第8954章 爱与陪伴常在（7） 白天，纪长慕大多数时候都在陪着乔沐元和淮淮。 他陪她看了一场电影。 他们很久没有在一起看电影，回国后的日子也不算清闲。 今天他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只陪着他们。 他还给乔沐元煮了一壶果茶，又给她拿了她爱吃的小点心：“阿元，回国后才发现，我还挺怀念在博尔顿的那段时光。你呢？” “一样，在英国读书的那段时间挺开心，尤其是后来。博尔顿是个好地方，改天我们再一起过去。” “庄园定期会有人过去打理，改天我让他们在院子里种上玫瑰，等花开的时候，我让人空运过来。” “纪先生还挺浪漫。” “我看上去不浪漫？” “要不你回忆一下你以前的所作所为？” “……” 乔沐元喝着他亲手泡的茶，一边喝一边看着摇篮里的小淮淮。 小家伙又睡着了，早上哭了一会儿，美美喝了奶，这会儿又睡得十分香甜。 乔沐元最喜欢趴在摇篮边看小家伙，她可以看很久，完全移不开眼。 纪长慕深知自己地位下降：“乔沐元，我们以后还会有二人世界吗？” “再说吧，反正现在是没有了。” “他睡着了，你可以看看我。” “他睡着了也好看。” “我不好看了？” “不香了。” 纪长慕：？ 下午，纪长慕软磨硬泡将乔沐元带了出去。 今天正好有一场赛马，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在马场上坐着看。 一开始乔沐元心里还念叨淮淮，但被纪长慕打断几次后，她也开始专心看台下。 坐在高高的看台上，乔沐元想起以前还在跟纪长慕恋爱的时候，他们一起做过很多事。 看台上人声鼎沸，不少人在下注。 乔沐元看着很热闹，也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气。 太阳有些刺眼，乔沐元戴着鸭舌帽，与纪长慕并肩坐在一起。 纪长慕在马场上被几个琼州的总裁认了出来，纪长慕同他们微微点头，打了招呼。 几个老板也正好带着夫人孩子一块儿来玩，不过有些人带的是情人。 “纪总，新年快乐，听说前些天刚刚得了小公子，恭喜恭喜。” “谢谢。” “纪太太生了孩子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乔沐元也跟他们微笑致意，没有多说什么。 她对琼州上流圈子还不是特别熟悉，也不太想去熟悉。 正好一场比赛结束，几个总裁起身准备离开：“纪总，明天一起打高尔夫吗？这个天气还不错。” “不了，这几天新年，事情比较多。” “好的，好的，那纪总下次再约。” “嗯。” 纪长慕同乔沐元也一起离开了马场。 他又带着她去看音乐剧。 路上，乔沐元问纪长慕：“你有没有发现，刚刚穿灰色外套那位老板带的是情人，或者说，是小三。”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小见多了，从细节能看出来。” “是情人，他换女人如换衣服，在琼州是出了名的好色。” “那纪总对这样的男人怎么看？” 第8955章 爱与陪伴常在（8） “用眼睛看。” 乔沐元：“……” 望天。 到了剧场，音乐剧还没有开始。 乔沐元空闲时看了一眼手机，好多条信息。 她挑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一一回复，乔家小群里也有几条信息。 乔知行发了很多午餐的照片并@乔沐元，乔沐元仔细一看，挺丰盛，还有她最爱吃的小鱼丸。 乔知行：@乔沐元，快回来过年！ 乔沐元：你忘记@你姐夫了。 乔知行：@纪长慕把小淮淮也一起带过来！ 乔沐元顺手拍了一张舞台的照片：音乐剧快要开始了，拜拜！ 乔知行：？ 乔知行：@叶佳期，妈，管管。 叶佳期：…… 乔斯年：@乔知行，别影响你妈妈打牌，输了算你的。 乔知行：？ 为什么输了算他的？他是大冤种？！ 乔沐元笑得厉害，又打了几个字：@乔知行，你在哪里呢？ 乔知行：在跟朋友聚会。 乔沐元：不挺潇洒。 乔知行：（苦涩）他们都有女朋友，我没有。 乔沐元：我看你根本不想找女朋友！ 乔知行：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乔沐元：拜拜！ 乔沐元也不理睬他了，就让他一个单身狗独自在风中飘零。 收起手机前，她把聊天记录给纪长慕看了看。 纪长慕靠近她，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笑道：“全家都欺负乔知行。” “纪哥哥，你是同情他吗？” “不是，挺好。” 乔沐元也跟着笑了。 “他现在还是学生，还能再给你欺负几年，等以后成家立业了，你也欺负不了了。” “唔，是这回事。”乔沐元也知道，“不过弟弟欺负不了了，老公还可以，对吧？” “对，老公可以欺负一辈子。” “纪哥哥今天这么老实？” “……” 音乐剧时间不长。 新年第一天，大街小巷，每一处角落里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乔沐元与纪长慕像刚恋爱的小情侣一样，她会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挽住他的胳膊，与他一起看着舞台上。 偶尔也会走神，会想淮淮。 她已经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角色。 以前没怀孕的时候，她还怕自己不太会当妈妈，如今倒也水到渠成。 从剧场出来，路过一家书店。 乔沐元特地让阿勇停了车，她去书店挑了几本母婴、医学、故事类的书。 纪长慕笑她：“看书有什么用，纸上得来终觉浅。” “看看总是好的，你别打击人家的积极性，也不知道是谁以前买了一堆书，书房里还放着呢！” “正因为看了没用才劝你不要看。” “你看了没用不等于我看了也没用。” “那行，期待我们乔小姐的读书心得。” 乔沐元：“……” 好了，积极性已经全没了。 这人真是。 回了家，乔沐元一开车门就往客厅走，包也不拿，书也不要了。 纪长慕无奈，只好将她的东西都从车里拿出来。 乔沐元转头就往婴儿房跑。 婴儿房里，陶文兴正在照顾小淮淮，小淮淮醒了，正跟陶文兴玩得很开心。 乔沐元笑着走过去。 第8956章 爱与陪伴常在（9） “大小姐，小公子可乖，下午都没怎么哭，睡醒后我一直陪他玩，他也不怕我。” “陶叔叔，你看他像我还是像纪哥哥？” “眼睛像大小姐，小酒窝也像。” 婴儿房的桌子上有一张拼起来的照片，照片里分别是乔沐元和纪长慕刚出生不久的照片，还有小淮淮的出生照片。 照片摆放在木质相框里，乔沐元闲着没事儿就对比看看，她小时候可真是水灵灵的。 乔沐元抱起小淮淮，抓住他的小小手：“小淮淮可真乖，啵，亲一个。” 她猛地亲了一口，太爱这个小家伙了。 小家伙身上满是好闻的奶香味儿。 纪长慕随后走进来，将她买的书都放在书架上：“乔沐元，你买的书记得看。” “买给你看的。” “？” “纪先生，大小姐，我去厨房看看晚餐准备得如何了。” “好的，陶叔叔。” 夜幕已经拉下，从窗户看出去，天空从深蓝的颜色渐渐转成幽邃的黑色。 风一吹，沙滩上的棕榈树发出很大的声响。 纪长慕弯下腰在淮淮的脸上亲了一口，又在乔沐元的脸上亲了亲。 “新年还回京城吗？”纪长慕问她。 “淮淮满月礼快要到了，到时候爸妈弟弟都会过来，暂时就不回去了。” “也好，晏伽他们也都还在国内。” “他们回国了？” “嗯，在兰城。” “让他们来琼州度假呀，把小米带过来，小姑娘肯定很漂亮了。” “再说，我更想跟你呆一块。” “纪哥哥，你变得黏人了。” “我更享受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光。” 乔沐元想，她也是啊。 …… 淮淮满月宴前，乔沐元和纪长慕一起挑了很多满月礼物，别的小朋友有的，淮淮小朋友全都有。 什么小金镯、小金砖、新衣服……一应俱全，纪长慕都列了清单。 他还赶在淮淮满月之前成立了儿童基金会，这是以淮淮名字命名的儿童基金，也是送给小家伙的礼物。 上班时，乔沐元邀请了新晨全部的员工，邀请他们一起来参加宝宝的满月礼。 箐箐特别高兴，这一天开完会后，她跟随乔沐元一起到办公室。 “乔总，你看，这是新年对新晨的反馈，评价很好，您看看。” “好，我看看。”乔沐元接过箐箐手里的反馈表，随手翻开。 有一些媒体的评价，也有一些客户的评价，总的来说都是赞美之词，也有一些很中肯的建议。 “乔总，新的一年，新晨一定会更好。” “没错，一定会更好。” “而且，乔总你好认真，刚出月子就过来上班。” “只是今天过来看看，可能还得回去继续休息，我看，下个月让HR再招一批人，你把把关。” “行的，我回头就跟HR说一声，会帮乔总好好把关。” “我还给大家订了新年礼物，下午应该就能送过来，你到时候分发一下。” “还有新年礼物？！谢谢乔总！”箐箐很高兴。 她想，其余的员工肯定跟她一样高兴！ 第8957章 爱与陪伴常在（10） 公司气氛很好，新晨也在按照乔沐元的设想平稳运行。 箐箐走后，乔沐元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艳阳高照。 落地窗倒映出她娇小的身影，生完淮淮后，她的体态恢复得很快，也得亏了纪长慕请的营养师。 这段时间，她没瘦，纪长慕倒是瘦了不少。 白天没什么事，乔沐元看了箐箐给她递过来的新年计划书和投资项目表。 琼州有好几个项目对她伸出了橄榄枝，不过，还都是小项目。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乔沐元仔细看着项目表，勾选了几个不错的项目进行分析，改天再开个会。 正看着文件，乔沐元接到杜小飞的电话。 自从达成合作，杜小飞很久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他们也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杜经理，新年好啊。” “乔小姐，新年好，有个事……想跟乔小姐说一声。” “杜经理请说。” 那头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没开口。 乔沐元意识到有问题，眉头一皱：“杜经理，没关系，直说好了，是关于上次公园项目的事吗？” “是啊，乔小姐，是那个项目。” “怎么了？关于那块地，我们已经签订了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合同是JY的法务帮忙拟定的，这件事还是后来长慕跟我说的。” “是，我都知道。”杜小飞哪里能不知道，如果不是纪长慕突然插手，这个项目也不会落在乔沐元的手里，“不过最近我的顶头上司说，有人试图加价拿走那块地，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清楚，只是提醒一下乔小姐。” “加价？还能这样吗？我们签了合同的。” “乔小姐，没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切都有变数。不过我觉得这对于乔小姐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提前告诉一下您，按理说，纪总会帮忙摆平。” “是，那多谢杜经理了。” “不用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毕竟，我很想跟乔小姐达成合作，这也是我的荣幸。但如果上头想通过一些不一样的手段进行变动，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今天……先打一个电话给乔小姐。” “明白。” 乔沐元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有人非要拿那块地。 那是什么风水宝地，值得大费周章？ 他们确实是签了合同，但正如杜小飞所说，不到尘埃落定项目动工的那一刻，都不作数。 乔沐元不可能让自己团队的心血白费。 而且，纪长慕已经插手，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件事，乔沐元不想再自行处理。 挂上杜小飞的电话，她考虑一二，打了个电话给纪长慕，将刚刚的原话都传达给了纪长慕。 纪长慕思忖片刻：“放心，事情交给我，我既然管了你的事，就不会坐视不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纪总肯定可以摆平。” “不是什么难事，这里还是琼州的地盘。” “是，不是什么难事。”乔沐元笑了笑，“谢谢纪总。” 第8958章 爱与陪伴常在（11） 打完电话，乔沐元也好奇，就是一块临海的空地而已，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这里兴建公园，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没想到计划还会出乱子。 但她不担心，有纪长慕在，这块地的用途不会有任何变动。 她甚至不需要跟箐箐商量对策，一切按部就班即可。 杜小飞肯定希望跟新晨达成合作，一来是卖纪长慕的面子，二来也能从中抽取利润。 如果这块地换了用途，负责人必定也会换掉，对杜小飞没好处。 难怪杜小飞一得到消息就打电话给了她。 有纪长慕在琼州，掀不起什么浪。 冷静思忖了一二，乔沐元给杜小飞回了个电话，至少，他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 杜小飞知道，靠他那点本事，压根摆平不了。 所以，他就没想摆平，直接打电话给乔沐元。 乔沐元给他回了电话，杜小飞心里头挺高兴：“乔小姐，我一向都很想跟新晨合作，当初我也竭力劝说我的领导，这块地拿来建公园，再合适不过。” “是，南边那块地我也去过，建公园再合适不过。” “我还会从中斡旋，乔小姐也放心，我会尽力。” “我相信，既然现在我们达成了合作，那我也会努力。” “改天我请乔小姐吃个饭？” “那就今晚吧？今天正好没什么事。” “OK。” 乔沐元跟杜小飞达成了约定。 她暂时还不能喝酒，打算带箐箐一块去。 杜小飞这个人人品问题不大，无非就是一些小商人的算计，无伤大雅。 如果丢了合作，那她和杜小飞两败俱伤。 她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下午乔沐元回家一趟见了小淮淮，小淮淮由吴嫂带着，她很放心。 新的一年，纪长慕也很忙，他们白天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小家伙。 晚上，杜小飞提前订了酒店，乔沐元按照约好的时间过去。 小包间里人不多，乔沐元也只带了箐箐一个人。 她一进来，杜小飞就让服务员开始走菜，又跟乔沐元一阵诉苦。 “乔小姐，我特别看好新晨，不出意外的话，你们的设计稿也快定型了。这种节骨眼上，谁也不想出差池。” “放心吧，杜经理，我们先吃饭。” 乔沐元没多说什么，将她的包挂在架子上，开始吃饭。 箐箐陪着杜小飞的人喝了几杯酒，也在跟杜小飞聊聊最近的项目进展。 乔沐元大部分时间不怎么说话，杜小飞会主动问问她一些事儿：“真是让乔小姐操心了，你刚刚生完孩子不久，听说是个小公子？” “没关系，新晨也是我的孩子，操心是应该的。” “那真是恭喜乔小姐了，改天有机会希望能看到小公子，肯定聪明又机灵。” “再过一些天会举办满月宴，到时候杜经理记得过来。” 杜小飞一阵惊喜，他一直以为自己攀不上纪总，没想到乔沐元会邀请他。 乔沐元也不在意，只是满月宴而已。 时不时也要给杜小飞一点甜头，毕竟以后还要继续合作。 第8959章 爱与陪伴常在（12） 箐箐也很会说话，饭局上一直在跟杜小飞喝酒，杜小飞的助理也是个性格很热络的男人。 吃到一半，杜小飞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时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他坐在原位，小声对乔沐元道：“乔小姐，很不巧，我领导正好在隔壁的厅吃饭，看上去还有不少人。” 乔沐元笑道：“杜经理是不是怕得罪自己的领导？” “那倒不会，我跟乔小姐吃饭，天经地义，当初签合同，我们领导也是签了字的。” “你们领导在跟谁吃饭呢？” “坐他旁边的是一个女人，看上去也就比乔小姐大三四岁的样子，挺成熟。” “该不会是想要公园那块地的人吧？” “不好说，很有可能，我白天就隐隐约约听说我们领导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饭局，关于某块地的。” 乔沐元不语，动快子吃着碗里的菜。 杜小飞感慨：“那块地还真不错，领导要真想毁约，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我知道，肯定委屈了乔小姐。”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纪长慕？” “不是，不是，乔小姐，我哪里敢不相信纪总。” “那就没什么。” 杜小飞见乔沐元真是一脸澹定。 也是，有纪总撑腰，确实可以澹定。 但他可没这个底气。 “乔小姐，我们领导做事挺麻利，万一他今天晚上就毁约，那我怕纪总来不及……” “多谢杜经理提醒，白天我已经给长慕打过电话，我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理。” “是，是。”杜小飞干着急也没用。 他对纪长慕不了解，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这位纪总要是不出手，他们领导直接毁约的话…… 箐箐也相信纪总能摆平，她给杜小飞敬了几杯酒，小包间的气氛还算热闹。 乔沐元倒是好奇：“想要地的是何方神圣？” “我不清楚，似乎只有我们领导知道，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只隐隐约约听说不是琼州人，外地老板。” “地要真被他拿了，你们领导恐怕手上要沾一层厚厚的油水。” 这话也就乔沐元敢说，杜小飞可不敢。 杜小飞唯唯诺诺打哈哈：“乔小姐，说句心里话，我觉得我们领导这次的操作挺傻，得罪了纪总的太太，日后在琼州还有好日子过吗？” “别这么说。”乔沐元笑了，“得罪我又如何？你这话说的，我老公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杜小飞对纪长慕不了解，但也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再说，乔沐元虽然嫁到了琼州，但她只要跟京城那位撒撒娇，恐怕分分钟要他们领导好看。 杜小飞在心里头骂了领导几声。 毁约可不是什么小事。 一开始如果没跟新晨签约，那是正常的商业操作，但现在签约再毁约，纪长慕能善罢甘休？ 杜小飞现在是两头为难，既不能得罪乔沐元，又不能得罪他的领导。 这事儿办的。 “我去一趟洗手间。”乔沐元站起身，笑盈盈。 “好的，您请便。” －－－－－－题外话－－－－－－ （先更两章，晚安~） 第8960章 新年伊始（1） 出了小包间，乔沐元也没给纪长慕打电话。 她向来知道，纪长慕必然会把事情办妥。 从洗手间出来，乔沐元无意途经隔壁不远处的包厅，正好有服务员打开门进去送菜。 乔沐元澹澹一瞥，还真巧，正好就是杜小飞领导的饭局。 难怪杜小飞今晚上如坐针毡。 男领导旁边坐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年轻女人，女人手上端着酒杯，与杜小飞的领导谈笑风生，看上去相谈甚欢。 乔沐元对琼州本就不熟，更不会认识一个别处过来的女人。 她只看了一眼，又重新回到包间。 杜小飞正在跟箐箐喝酒，看上去心情不错。 饭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接近九点时，乔沐元由箐箐陪着从酒店包间离开。 箐箐直接从酒店外打车离开，乔沐元去了地下停车场。 酒店离别墅不远，乔沐元打算自己开车回去，也懒得再叫司机过来。 乔沐元将包放在副驾驶的位置，启动车子。 车子刚从停车位驶出，突然，另一边一辆红色奔驰正好同时启动，冲着她的车直直开过来！ 乔沐元连忙踩下刹车，吓得不轻。 差点撞上！ 乔沐元没有再往前开，将车往后退了一步，让对方的车先走。 哪知，对方直接熄火停车，打开车门。 女人气势汹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用手拍打乔沐元的车玻璃。 乔沐元眉头微蹙，降下车窗。 “开车不长眼吗？！你会不会开车？我开了转向灯，你眼睛看都不看？”女人一脸怒气，冲乔沐元发脾气。 乔沐元仔细一看，不就是刚刚陪杜小飞领导喝酒的女人吗？ 女人站在车门边，气得脸色发青，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乔沐元已经过了喜欢跟人辩论的年纪，只澹澹道：“小姐，你看看清楚，你开的不是转向灯，是车前大灯。你是第一次开车吗？” 乔沐元转头冷冷瞥了她一眼。 目光碰撞，火光四溅。 女人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开转向灯。 她自知理亏，但气势不饶人：“你自己开车也毫无章法，开车前不看看四周的情况吗？！我的灯亮着，你也不知道减速慢行？这里还是停车场！” 这一番毫无道理的话让乔沐元头大。 她急着回去见淮淮，不大想搭理这个女人：“别在我这里叫嚣，你要是不服气你就报警，明白吗？” “你是不是看我外地车牌，跟我耍本地人的威风？” “小姐，你是不是过于蛮不讲理了？我劝你离我的车远点，不然等会儿车子启动了，小姐你磕着碰着可不好。” 乔沐元一看这个女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很明显在这儿无理取闹。 怕是在别的城市耍威风惯了，把坏脾气带到了琼州。 这小姐脾气，比她还大。 乔沐元看不惯，也不打算惯着她。 这件事，各退一步就过去了，这个女人偏偏要下车跟她理论。 这算什么道理？ 女人见乔沐元语气不善，很不爽：“你什么态度？拉着一张脸像我欠你的？！” 第8961章 新年伊始（2） “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乔沐元今天脾气颇大，也不怎么耐烦。 更何况，她还急着回家见淮淮。 “你对谁不客气？今天这个事，本来也没什么，但你在我面前嚣张地说要对我不客气？你是黑社会？” 乔沐元只觉得她烦，升起车窗！ 女人被隔离在车窗外，气得要命，不顾形象地踢了乔沐元的车门一脚。 正好她的手机响了，她这才没有继续纠缠乔沐元，一边接电话一边往自己的车走。 刚刚还是怒气冲天的女人，接了个电话，又笑容满面。 乔沐元也不再让她，启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从后视镜里，乔沐元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到一抹娇羞，与刚刚的形象截然不同。 切换面具倒挺快。 乔沐元懒得再看，将车开出酒店，驶入夜色下的车流中。 不过，如果纪长慕摆不平这个事，她恐怕还得再跟这个女人见面。 但她知道，在琼州，不会有纪长慕摆不平的事。 所以，她不会再见到这个女人。 车子很快开回别墅，纪长慕晚上应酬还没回来。 新年尹始，饭局很多，纪长慕也不例外。 乔沐元一回来就去婴儿房抱淮淮，笑容满面，将刚刚不愉快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吴嫂笑道：“太太，小公子今天也很乖，您回来之前我刚给他喂了奶粉。” 乔沐元笑着逗弄小淮淮，小家伙正眨着乌熘的大眼睛，手上抓着一只小玩具。 乔沐元亲了他两口：“真香。” “晚上刚洗过澡。” “小淮淮，想不想妈妈？”乔沐元逗着小家伙，“妈妈可想你了，上班的时候也想。” “太太，您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吃点夜宵？” “不用了，吴嫂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我刚回来，身上都是烟酒味，我洗个澡再过来抱宝宝。” “好的，太太。” 乔沐元今天特别累，尤其是今天晚上的事。 她都很久没有跟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打过交道。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这么不讲道理。 虽说只是平平常常的事，但打乱了她的心情。 乔沐元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宽松的紫色系带睡衣，吹干头发，浑身都是玫瑰清新的香气。 等她再回婴儿房，小淮淮已经睡着了。 小家伙睡在他的小床上，安安稳稳，睡得格外香甜。 乔沐元温柔地捏捏他的小脸蛋儿，又亲了两口，动作都很轻，没有弄醒他。 楼下有车子引擎声，乔沐元知道，纪长慕回来了。 她从婴儿房离开，穿着拖鞋，双手插在睡衣口袋里，慢悠悠往楼下走。 已是深夜，夜色幽邃，撩人的风拂过别墅花园里的花枝。 “还没睡？”纪长慕一进来脱下大衣交给佣人，看向倚靠在栏杆边的乔沐元。 乔沐元秀发低垂，温柔的大眼睛像天上的星子，唇角带笑，酒窝里彷佛藏着甜酒。 “还没有呢，等你。” 纪长慕轻笑一声，微微卷起衬衫袖口，往她走过去。 第8962章 新年伊始（3） 他双手揽过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将她拥入怀中。 男人低着头，身上尚有几分室外的凉意和一些烟酒味，他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嗯？” “你又知道了。” “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躲得过我的眼睛吗？” “烦人。”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纪长慕宽厚的胸膛给予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纪长慕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白天跟我说的事我已经交给毕杭去办，明天办不下来，他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乔沐元心口一动。 果真，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蛋儿贴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你又拿毕杭撒气啊。” “这不叫撒气，这叫办事能力，这点事都办不下来，还怎么在JY给我当助理？” “琼州圈子里的人买你的账，未必买毕杭的账。” “毕杭是我唯一的助理，你说呢？” 乔沐元没再反驳。 她其实知道，纪长慕一定会帮她办妥贴，只是她今天晚上心情稍微有些恶劣。 纪长慕没再多说什么，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知道，她看上去像有心事。 没有在客厅里久留，纪长慕牵着她的手上了楼。 他进浴室洗澡，乔沐元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倒了一杯水，转头看向窗外的寂静深空。 明明那块地的事也不算什么事，纪长慕也会帮她解决，但不知为何，她心事重重，心脏处像压着一块石头。 她有些喘不过气。 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水杯中的水渐渐变冷，乔沐元毫无知觉，只安静坐着。 等纪长慕出来，她还在阳台上。 纪长慕没急着去婴儿房看淮淮，走到乔沐元面前，弯腰问道：“怎么了？还不睡？” “马上就睡。” “水冷了。”纪长慕抽出她手里的茶杯，没让她再拿着，“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你也早点睡。” “好，我去隔壁看看淮淮，马上就回来。” “嗯。”乔沐元点点头。 纪长慕出去给她接了一杯水，又走到婴儿房里。 淮淮睡得正香，纪长慕轻手轻脚，没有过多打扰，只看了看小家伙。 他转头又带上婴儿房的门。 纪长慕察觉出乔沐元有心事，果然，他再次回来时，她仍旧坐在阳台上，一言不发。 “明天我不忙，我带你出去走走。”纪长慕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与她面对面。 “明天我要上班。” “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可以请一天假。”纪长慕双手搭在扶手上，深灰色的睡衣包裹着他线条优越的身材，男人目光深邃，一直看着她。 “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明天天气很好，温度也高，我可以带你出海。” 乔沐元终于笑了笑：“一天吗？可我有点不舍得小淮淮，离开一天都不行。” “半天也行。”纪长慕笑道，“我看，小淮淮应该也嫌我们烦，哪有这么黏人的父母。” 乔沐元被他逗笑，心情愉悦许多。 第8963章 新年伊始（4） 她喝着他递过来的温水，长睫低垂，眼皮子上是一层朦胧的影子。 纪长慕随意跟她聊着晚上应酬的事：“新年事情比较多，等办完淮淮的满月宴还得出个差。” “你忙，我会照顾好淮淮的。” “我哪舍得丢开你们，只是有些事情没办法推。公园那个项目你放心，不会出差错，我不会让新晨的心血白费。” “嗯，我相信你。”乔沐元点点头。 他们又在阳台上坐了一会，乔沐元这才听从纪长慕的话，回卧室安然睡下。 …… 两天后。 乔沐元一早刚来新晨，包还没来得及放下，箐箐追过来。 “乔总！跟你说个好消息，杜经理早上给我打电话，说是项目不再变动，一切按照原计划走！”箐箐兴高采烈，“天哪，乔总好厉害，这么快就把这个事摆平了！” 乔沐元在原地站立几分钟，这才微微一笑：“纪总厉害。” 她也没想到纪长慕这么快就摆平了这个事。 才过去一天。 她进了办公室，箐箐也一起进来。 “太感谢纪总了！不然，如果这块地真得被别人拿走换了项目，我们的心血就白费了！还好，还好，有惊无险。”箐箐佩服纪长慕的手段，难怪都说纪总在琼州地位高，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帮我订个餐厅，中午约他吃饭，就订附近。” “好，马上安排！”箐箐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乔沐元，“乔总，耽搁了两天，还好，从今天开始，一切又按照原计划进行了！” “嗯，按部就班。” “我看，我找个时间再约一次杜经理，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 “好，我就不过去了。” “明白。” 箐箐放下文件，又跟乔沐元聊了半天，这才离开。 过了一会儿，箐箐将订好的餐厅发给乔沐元：“乔总，这家怎么样？气氛很好。” “OK，这家我知道，我去过，就这家。” 乔沐元不再想不愉快的事，她坐在布满阳光的办公桌前，发了餐厅定位给纪长慕：老公，中午一起吃饭。 纪长慕正坐在会议室里开会，项目部经理在台上眉飞色舞，他一边听着一边打开手机。 见是乔沐元发的信息，他勾唇一笑，回复：好。 乔沐元：十一点半。 纪长慕：好，准时到。 乔沐元：（亲亲） 纪长慕笑了，又收起手机。 新的一年，JY业务繁忙，过段时间会有频繁的出差。 趁这些天，他要好好陪陪乔沐元和淮淮。 中午。 纪长慕让阿勇绕到新晨接乔沐元一起去餐厅。 进了订好的包间，乔沐元进门先扑进他的怀里，不正经地抱了抱他。 她坐在他的腿上，与他对视：“箐箐一早就告诉我了，公园那块地的事。” “哦，之前我就说了，不是什么大事。”纪长慕揽过她的腰，“以后要是遇到棘手的问题，直接找我就好。” 乔沐元摇摇头：“以后我自己来，人生总要有一些挫折和失败。” “为什么非要有？嗯？”纪长慕看向怀里的她。 第8964章 新年伊始（5） 乔沐元好像也答不上来。 半天，她才道：“就当是给淮淮做榜样。” 纪长慕被她这个奇奇怪怪的理由给折服：“下来，先点菜。” 乔沐元这才从他怀里下来，在他对面坐好。 她点了一些菜，一边点一边同纪长慕聊着天：“前两天我约杜小飞吃饭，他一脸苦大仇深，说这件事不大好处理，他们领导权力很大。你是怎么摆平的？” “过程不重要。” “挺重要，我就是想听听。” “想偷学？” “哪偷得了，老狐狸的老谋深算岂是我能学得了的？” “那为什么很想听？” “看看纪总是不是有替我付出了什么……”乔沐元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万一付出了什么，我好补偿你。” “先把新婚夜补偿我。” “……”乔沐元嗔道，“又不是不补给你了。” 点了菜，乔沐元放下菜单，托腮看向他。 男人卷起袖子，端起杯中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不说？”她追问，“说给我听听。” “没什么，毕杭稍稍打探一二回来跟我说，杜小飞这领导平时很喜欢去会所玩。在琼州，每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都绕不开易老板的会所，只要稍稍拿捏住一些把柄，其实很容易。” “哦，我懂了。” “嗯，一些惯用的伎俩，所以说，轻易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否则，后患无穷。”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吗？” “是。” 乔沐元明白纪长慕的意思，不过道理她都懂，但要想拿捏别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拿捏的力道不对，说不定就是你死我活。 大概也只有纪长慕这种老狐狸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所以你今天中午特地请我吃饭，是因为这个事？”他问。 “是啊，特地感谢你。” “你领情就好，心意到了就够了。”纪长慕笑道，“我就怕你又说我多管闲事。” “现在淮淮出生了，以后新晨的事我就自己来了。” “行，你自己来，我不会再插手。”纪长慕心领神会，她这是嫌他烦了。 那他就不管了。 反正，只要在琼州的地盘上，都不会出错。 乔沐元心情颇好，脸上是甜美的笑意。 等服务员送菜过来，她同纪长慕两个人在包间里吃着饭。 “乔总挺小气啊，不打算给我点一瓶红酒？”纪长慕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杯子，“就打算让我喝白开水？” “我只能看，不能喝。” “我可以替你喝。” 乔沐元将菜单递给他：“那你自己点，下手轻点。” “哪里能轻。”纪长慕非要她好好请他吃饭。 挑了一瓶餐厅偏上等的红酒，纪长慕让服务员送过来。 乔沐元肉疼，撇撇嘴：“新的一年，新晨有诸多需要动用现金流的地方……” “才点了一瓶酒而已，乔沐元。” “好贵的。” “……”纪长慕笑了。 看她这小气模样儿。 纪长慕继续同她一起吃饭，乔沐元喋喋不休跟他说着新晨的事儿。 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第8965章 新年伊始（6） 中午，纪长慕接了个电话。 没有在餐厅久留，吃过饭后，他先让阿勇将乔沐元送到新晨，自己还得见个客户。 临下车时，乔沐元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今天晚上不加班，你呢？” “我晚上也没有应酬。” “那我们晚上出去看电影。” “好。” 乔沐元心满意足。 自从有了淮淮，他们已经很少再像以前那样出双入对。 关上车门，乔沐元背着包回自己的办公室。 她给杜小飞打了个电话，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合作伙伴。 “杜经理，我们要继续合作下去了，合作愉快。” “看来箐箐把事情都告诉乔总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乔总道谢呢，要不是乔总帮忙，恐怕这块地要落到别人手里，公园项目也会流产。” “不会，你看，现在这个项目又回来了，不是吗？” “那乔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杜小飞心情颇好，他跟乔沐元也熟悉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乔总，你是不知道，今天我路过我们领导办公室，听说他在办公室里发脾气。我猜，大概就是这块地的事。” “不奇怪，要不是长慕从中斡旋，他恐怕能拿到不少油水。” “他发脾气也没用，他这叫背信弃义，本来没什么事了，他非要禁不住金钱的诱惑。其实我还挺好奇，那边的人究竟给了多少钱，非要这块地。” “怕是这块地风水好，非要买下呢！”乔沐元也不想去弄清背后的原由。 正如纪长慕所说，不一定非要知道过程。 “他像是跟一个女人打电话，我估计还是那天晚上一块儿跟他吃饭的女人，那女人我没见过呢！改天帮乔总打听打听？” “不用了，打听她干什么？我跟她又没有瓜葛。”乔沐元又勾起那天晚上不愉快的记忆，“我倒是希望她以后再也别来琼州！” “吃了这次亏，说不定不会再来了，一个外地人，岂是说来就来的。” “杜经理这话偏颇，长慕也不是琼州人。” “……”杜小飞笑了笑，“那不一样，谁能跟我们纪总比，我真得非常崇拜纪总。我的领导可不好搞，纪总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了这件事。说实话，我看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乔沐元只笑了笑，没多说。 是啊，不是什么善茬。 连杜小飞都看出来了。 但有了这次的教训，那个女人轻易不会再来琼州。 再说，琼州又不是只有那一块地，如果非要杠上，那就是不识趣。 估计那个女人还不知道纪长慕从中斡旋。 杜小飞话很多，又吐槽了他们领导几句。 现在他跟乔沐元站在一条战线，当然要多哄着乔沐元一些。 等项目成功完成，他和乔沐元都能拿到不少利润。 如果那块地换了发展对象，对他和乔沐元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杜经理，改天箐箐请你吃饭，我就不去了，有机会我们再见见。” “好的，好的，乔总，您先忙。” 第8966章 新年伊始（7） 淮淮的满月宴，来了很多人。 与婚礼不一样，这一次的满月宴，纪长慕和乔沐元邀请了更多人。 满月宴在琼州最好的酒店举办，现场布置华美，气氛欢快，风格充满童趣，到处都是飘飘扬扬的气球和鲜花，五颜六色。 乔沐元一早就给淮淮换上了漂亮的奶黄色小毛衣，小家伙白白净净，粉妆玉琢，软糯又可爱。 作为今天的主角，淮淮在满月宴现场也不怕人，欢快地动来动去，任由一群叔叔阿姨逗弄。 不过，淮淮不怎么喜欢被陌生人抱，他只喜欢被爸爸妈妈抱着。 乔沐元抱着他，他趴在麻麻的怀里，大眼睛乌溜乌溜。 招待客人的纪长慕中途过来逗小家伙：“哭了没有？” “什么呀，我们小淮淮今天可乖了，一直没有哭，你可别把人家弄哭。” 纪长慕修长的手指摩挲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儿，软软的，很好摸。 他唇角上扬，怜爱地看着小家伙。 逗了一会儿，纪长慕又抓住淮淮的小手指：“是很乖。” 小淮淮认得纪长慕，开心地摆动小手。 乔沐元笑了：“今天晚上客人多，你快去陪客人。” “比起陪客人，我更想陪你们。” “晚上有的是时间。”乔沐元看向他，“快去。” “嗯。” 纪长慕只好丢下小淮淮的手，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又重新回宴客厅。 吴嫂对乔沐元道：“太太，要不我来抱吧？您歇会。” “好。”乔沐元将淮淮交给吴嫂。 刚离手，淮淮突然放声大哭，小腿乱蹬。 “好了，好了，宝贝，不哭，妈妈抱。”乔沐元只好又将淮淮抱过来。 这个小家伙，真是。 她一抱，小家伙又不哭了，舒服地窝在乔沐元的怀里。 她这会儿一刻也走不开。 吴嫂笑道：“小公子还是喜欢太太。” “黏人的小家伙。”乔沐元抱着淮淮走来走去，满脸温柔，“等会儿我们要出去切蛋糕哦。” 这间休息室里也布置得格外精美，堆满了每一个客人送来的礼物。 乔沐元随意走动，正好看看有什么礼物。 乔斯年和叶佳期出手一向大方，送了淮淮很多玩具和新衣服，还有股权和基金，其余的客人有送玩具的，也有送饰品的，也有送小金条的……乔沐元看得眼花缭乱。 满间屋子都堆满了礼物。 小淮淮也好奇地看着屋子，任由乔沐元抱着他来回走动。 吴嫂给乔沐元端来一些点心和水果：“太太，吃点东西吧，你晚上都没怎么吃。” “好，等会儿我抱淮淮出去走走，外面的客人都想见见他呢！” 乔沐元也不饿，随意吃了点水果，抱着淮淮去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客人特别多，袁晴晴一见到乔沐元出来，赶忙跑过来，冲小淮淮拍拍手：“让姨姨抱抱。” 乔沐元假装要松手，小淮淮小脸涨得通红，像是又要哭。 乔沐元这才笑着缩回手，对袁晴晴道：“不给抱了。” “小淮淮真小气，不给姨姨抱。”袁晴晴嗔道。 第8967章 新年伊始（8） 乔沐元关心地问她：“你肚子里这只乖吗？” “还行，我一直没怎么吐。” “看来年底就可以参加你家宝宝的满月宴了。” “还真是，到时候我家宝宝可以叫淮淮小哥哥。” 正说着话，乔沐元其他的同学朋友也围过来，纷纷逗着小家伙，吵吵闹闹。 “小淮淮也太可爱了，长得真好看。” “沐元，你看他的小酒窝，跟你好像哦！” “我看更像纪总。” “好想抱抱。” “谁不是呢！” 一群年轻的女孩子都想抱小淮淮，但小淮淮紧紧靠在乔沐元的怀里，不给抱了。 乔沐元今天穿了件毛呢套裙，上衣领口有一只珍珠蝴蝶结，小家伙的小手扯着乔沐元衣服上的珍珠。 大概是嫌人多吵闹，没多久，小淮淮眉头皱起，小脸涨得通红。 乔沐元知道他又要哭了，连忙哄：“乖，乖，宝宝乖。” 袁晴晴笑了：“沐元，你好有耐心。” “是吗？其实生淮淮之前，我以为我没什么耐心呢！” “我会不会也变得跟你一样？” “反正我觉得，现在是我离不开淮淮，看到他我就好开心呢！”乔沐元忍不住亲了小家伙一口。 大厅里吵吵闹闹，时不时有人过来跟乔沐元聊天。 没多久，纪长慕也走过来，压低声音对她道：“把淮淮交给吴嫂，你多吃点晚饭。” “我不饿。” “听话，时间还早，现在多吃点。” “可是我一松手，淮淮就哭。” “是吗？这么不听话。”纪长慕捏了捏小淮淮的脸，轻轻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屁股，“我来抱。” “别了……你快去招呼客人，别怠慢了。” 最终，乔沐元还是将小家伙交给了吴嫂，同纪长慕一起敬了酒，又随意吃了点晚餐。 晚宴临近尾声时，两个穿着白衬衫的服务员端了一只很大的蛋糕放在舞台前。 蛋糕是纪长慕提前定制的，他亲手切了蛋糕，又让服务生将每一块蛋糕分发给宾客。 这个时候，淮淮作为今天晚上的主角，已经美美睡着了！ 琼州晚风舒畅，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中，树影婆娑，江海茫茫。 很晚的时候，满月宴才结束。 圆满又欢快。 整个过程，乔沐元都不算累，但她知道，纪长慕付出了很多。 等客人都散了，纪长慕这才准备同乔沐元一起回家。 乔知行还在，他吃着蛋糕走过来：“姐夫，需要我帮你们带小淮淮吗？” “不需要。”纪长慕想都不想就拒绝他。 “知行，你最近频繁请假，你导师没有意见？”乔沐元推着婴儿车过来。 “我是导师的得意门生，导师对我很满意，当然没有意见。过几天回纽约，我打算多给我的导师带一些琼州特产，他上次夸我带的白糕很好吃。” “不得了，学会贿赂了。”乔沐元笑道，“你晚上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跟我们回家？” “不打扰姐姐和姐夫了，我晚上就住这个酒店。” “哦，那很方便，我们得回去了。” “拜拜，我明天去看小淮淮。” 第8968章 新年伊始（9） “拜拜。”乔沐元同他告别。 上了车，乔沐元趴在纪长慕的腿上，闭上眼睛。 黑暗中，纪长慕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动作很柔和。 乔沐元轻声问他：“累不累？” “不算累。” 乔沐元唇角上扬，心满意足地趴在纪长慕的腿上：“对了，公园的设计稿完成了，杜小飞那边在帮忙审核，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定稿。这算是新晨完成的第一个大项目，感谢纪总厚爱。” “谢我干什么？应该的。” “就是想谢谢你嘛。” 乔沐元跟他撒娇，忽地坐起身，在黑暗中勾住他的脖子，借着窗外的一抹月光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有几分凉意，她的吻里则有几分蛋糕的清甜。 夜色深浓，四周万籁俱寂，月光如水。 车子穿过平坦宽阔的马路，纪长慕反扣住乔沐元的腰，像无数次的吻一样，这一次，也是难舍难分。 他的身上是她一贯熟悉的乌木香，让她格外依赖，靠在他的怀中，她能听到他的心跳。 她喜欢靠在他的脖颈上，与他耳鬓厮磨：“老公，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出差？” “下周，还有好几天。” “等春天花开的时候，我们去京城，回乔宅一趟好不好？” “嗯？怎么突然想回去？” “想带淮淮回去看樱花。” 纪长慕忽然明白她的意思。 看樱花，自然是看乔宅后院那一棵樱花树。 那是他当年陪她一起亲手种的树，这么多年，依然枝繁叶茂。 乔宅改造过多次，但那棵树一直没有移动，还在老位置。 乔沐元低低笑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他也笑了，“怎么会不懂。” “当年，你惹我哭的时候，我好几次想让钟管家把树拔掉来着。” “后来呢？为什么没拔？” “又不舍得呗。” “还好没拔，不然小淮淮就看不到了。” “等小淮淮长大，我再给他讲讲他爸爸当年是多么讨厌的一个人。” “……”纪长慕重重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敢。” 车子很快开到家中。 纪长慕的身上有酒气，他先回浴室洗了澡。 乔沐元跑进婴儿房逗着淮淮玩了半天。 亮堂堂的月光从窗口照进婴儿房的地板上，乔沐元拿着故事书给淮淮讲了半天故事。 小家伙听不懂，但大眼睛乌溜乌溜转，看上去很快乐。 …… 第二天。 一大早，乔知行在酒店的餐厅里用餐。 他这次从纽约过来，也想跟纪长慕再单独谈谈上次项目的事。 他喝着咖啡，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姐夫，什么时候有空？我单独约你见个面？” “今天下午有空，上次的事？” “是啊，别人我也信不过，只相信姐夫。” “不是只相信我，是怕被别人知道。” “……”乔知行的小心思瞒不过去，“姐夫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尤其不能跟爸妈说，我怕他们担心。” “你不怕投资失败，被姐夫坑？” “没有这种可能性。” 纪长慕轻笑一声：“下午有空。” 第8969章 新年伊始（10） “明白！下午两点？到时候我提前订好地方。” “可以。” 乔知行挂上电话。 他一个人悠闲地喝着咖啡。 这段时间他的学业没那么繁忙，正好可以抽空来琼州一趟，也正好可以向纪长慕请教项目的事。 他自然信得过纪长慕的人品，他也相信，纪长慕私底下一定在帮他物色地块。 窗外云淡风轻，餐厅里人不多，他悠闲地喝着咖啡。 吃了两口早餐，他心情颇好。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坐在他身后的位置，声音很大地在打电话。 乔知行从玻璃窗里睨了女人一眼，也没说话。 “那块地是彻底没希望了，白来一趟。” “对，不用想了，换地方。” “气死我了，我这段时间为了这个事吃不下睡不香。” “琼州人不知道什么毛病，脾气真大。” 女人一边打电话一边用摔勺子，勺子磕磕碰碰，发出“叮咚”声响。 四周也只有乔知行一个人，女人丝毫不顾忌。 乔知行真是受不了，但也不想多事，他可不想因为一个陌生女人坏了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刻钟，他终于吃完早餐。 身后的女人还在打电话，换了好几个人打，对象不一样。 乔知行优雅地穿上他的风衣外套，站起身，离开餐厅。 他闲适地回到他的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开始修改他的项目书。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重要项目，有纪长慕的帮忙，不会出什么差错，但他的态度也很重要。 他拿出最佳的状态来修改计划书。 乔知行认真看向电脑屏幕。 这份项目书他已经改了很多次，总觉得还不到位。 下午。 乔知行在订好的茶餐厅约纪长慕见面。 纪长慕像是刚从公司过来，西装革履，领带工工整整。 纪长慕一坐下，乔知行殷勤地给他倒上红酒：“姐夫，这是我让人特意从法国庄园带来的红酒，你尝尝。” “谢谢。” “我姐姐呢？在家里？” “她也很忙，今天在公司。” “噢！”乔知行攀了一会儿家常，“我姐姐当妈妈后越来越不一样了，以前还像个小女孩呢！” “现在不像了？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小女孩，永远都是。” “嘻嘻。”乔知行一阵肉麻。 乔知行也给自己倒上红酒。 纪长慕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拿过桌上的项目投资书。 与上次相比，投资书润色不少，项目条款更加细化，看得出来，乔知行花了很大的心思。 乔知行态度很谦虚，一边同纪长慕喝酒，一边洗耳恭听。 “姐夫，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修改后的项目书，想听听姐夫的意见，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上次那个事，我需要在国内拿到一块很好的地方。” “我让毕杭帮你考察了，我的意见很简单，挑一个海港城市，海运发达、交通便捷的地方，最好像琼州这样。”纪长慕面色冷静自持，低着头，一直在翻项目书。 他觉得项目书不错，不然也不会帮这个忙。 第8970章 相看一笑温（1） 如果乔知行态度不端正或者只是想玩一玩，他也不会费这个精力帮他看这些。 纪长慕一页一页地翻阅。 乔知行在他对面不停说着自己的规划。 大致布局同上一次说的差不多，但具体的地块，乔知行自己也想要考察一番。 “行，我听姐夫的，交通便利确实更有利于货物运输。” “最好临近机场。”纪长慕思忖一二，“毕杭上次跟我说了几个地方，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列个表格给我。” “原来姐夫一直将我的事放在心上呢，我还以为姐夫对我不上心。”乔知行心里头美滋滋。 “毕竟六个月的利润。” “要不姐夫，我给一年的利润吧！” 乔知行打着小算盘，这样一来，姐夫肯定会更上心。 他对纪长慕的能力没有丝毫的怀疑，一旦纪长慕把他的事放在心上，那么，他只要坐等收钱钱。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万能的，不会亏本？”纪长慕看出他的心思，睨了他一眼。 “差……不多？”乔知行心虚。 “完全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换做别人，我不会管你的事。” “也是看在小淮淮的份上吧？姐夫，当初在伦敦，要不是我……恐怕姐夫现在还是一个人，哪来的太太，哪来的儿子，嘻嘻。” “乔知行，你话很多啊，你这么厉害，还来找我看什么项目书？” “……”乔知行闭嘴。 纪长慕一边喝酒一边帮乔知行看项目书。 午后的暖阳洒落在透明窗玻璃上，从餐厅的落地窗可以俯瞰琼州的市中心，长街交错，纵横交融，车流不息。 乔知行不说话时，小包间里就只有纪长慕翻阅文件的声音。 纸页摩挲，发出轻微的声响。 乔知行偶尔会出声介绍一下他的项目，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恭恭敬敬，等待纪长慕看完。 翻到一半，纪长慕对乔知行道：“情况我大致知道了，项目书我留一份，改天帮你修改一二。” “姐夫尽管改，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跟我提。”乔知行对纪长慕十足信任。 “问题不大，主要是地块，我会亲自帮你把关。” “谢谢姐夫，太感谢了。” “嗯。”纪长慕没多说什么，“下午我还有一个会，坐会儿就得过去。” “我可以去新晨找姐姐聊聊天吗？” “她很忙，没工夫招待你。” “那我去看小淮淮？” “可以。” 很快，纪长慕接了个JY的电话，离开了茶餐厅。 乔知行也让司机送他去纪长慕的海岛别墅。 正好，叶佳期也在。 叶佳期正拿着奶瓶给淮淮喂奶，小家伙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十分满足地喝着奶粉。 “咦，小淮淮醒着呢。”乔知行走过去，想要接过叶佳期的奶瓶，“给我来。” “你来什么，你会吗？” “会啊，我是医生。” “医生还学这个？” “无师自通。” 叶佳期可不放心把小淮淮交给乔知行。 过了会儿，小淮淮吃饱了，叶佳期拍拍小家伙，耐心地哄着。 第8971章 相看一笑温（2） “我小外甥真可爱呢！”乔知行越看越喜欢，“让舅舅抱抱吧。” 叶佳期这才将小家伙交给乔知行：“小心些，他刚刚喝饱。” 乔知行也不是第一次抱小孩了，他熟练地抱起小淮淮，又狠狠亲了两口，小淮淮倒是没闹。 “小家伙挺乖。”叶佳期同吴嫂说着话，“知行刚生下来那会儿还没有淮淮乖呢！” 乔知行：“……” 怎么提这茬。 吴嫂也笑道：“小公子真得很乖，夜里也不怎么闹，就是辛苦纪先生了，纪先生睡眠浅，夜里一听到小淮淮哭就会过来哄。” “是吗？”叶佳期没想到纪长慕这么费心，“长慕有心了，让他别太累，我听说JY的工作也很忙。” 乔知行抱着软绵绵的小淮淮，又狠狠亲了一口，真好亲。 “知行，你最近不忙？” “不忙，刚刚完成一个实验，导师给放了几天假。” “那你可以在琼州多呆几天。” “爸呢？” “今天一早又回京城了，开年，事情多。我明天也得回去，不少事要做。” “我可以带淮淮出去溜达一下吗？”乔知行问道。 “别了，外面风大，小家伙可禁不住风吹雨打。”叶佳期不肯，“他吃饱喝足，估计过会儿要睡觉了，你别烦人家。” “行，行，不打扰我们小公子睡觉。” 乔知行低头看小淮淮，这小家伙长得可真好看。 同刚生下来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了。 满月的小淮淮五官渐渐长开，皮肤白里透红，粉妆玉琢，瓷娃娃一样，像姐姐也像姐夫。 这小家伙长大了得多好看？ 乔知行抱着小淮淮，尝试哄他入睡。 叶佳期同吴嫂说着话，问问小淮淮的健康状况，又问问乔沐元的身体情况。 乔知行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大约十分钟后，怀里的小家伙迷迷糊糊睡着。 乔知行真是喜欢得很，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喜欢小孩。 “知行，把淮淮给吴嫂吧，让吴嫂带他去睡觉。” “行。”乔知行小心翼翼将小家伙又还给吴嫂。 吴嫂上了楼，客厅里只有叶佳期同乔知行两个人。 乔知行帮小淮淮拆了很多玩具，一边拆一边认真研究：“这个挖掘机不错，很有意思。” “这个电子猫挺有意思，新科技？” 叶佳期喝了一口茶，笑道：“这些都是淮淮的玩具，你别动。” “他哪玩得来这些。” 乔知行认真研究起电子机器猫，做得像真猫一样，还会模拟小猫叫唤。 “妈，说真的，我好嫉妒小淮淮，昨天他的满月宴收到那么多礼物还有红包。” “你嫉妒什么嫉妒，你满月宴也全都有。” “是吗？那些礼物后来去哪里了？” “被我没收了，你又用不上。” “……”他就知道。 陈年往事，叶佳期想起时，唇角上扬。 不管是沐元还是知行，都是当年乔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唯独乘帆，成了她心里的遗憾。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一想起这些，眼角总是噙着泪花。 第8972章 相看一笑温（3） 傍晚，乔知行回了他入住的酒店。 走在大厅里，一不小心，对面正在打电话的女人撞到了他！ 女人的包掉在了地上。 乔知行很绅士，捡起包，还给她。 正在打电话的女人收起手机，接过包，眼睛都没抬，语气寡淡冷漠：“走路小心点。” 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就走。 乔知行一看，这不是早上坐在他餐桌后排发脾气打电话的女人吗？ 乔知行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脾气，他迈开长腿，三两步走过去，拦住她的路：“说谁走路不小心？” “嗯？”女人抬起眼皮子，一脸冷漠不悦，“我很忙，别拦我路。” “你很忙？那很巧，我很闲，不说清楚，我不会放你走。” “你一个男人平时就是这么碰瓷女人的吗？婆婆妈妈的小事也值得你追过来拦住我的路？我就说这琼州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我就不应该在这呆这么久！” “你倒是很会颠倒黑白，但是这里有监控。我说了，我很闲，你要是再说一句我碰瓷，我现在就报警。”乔知行神色不悦，目光凌锐。 他是乔家脾气最好的一个了，从来不跟人吵架，更不会说跟女人吵架。 今天真是开眼了。 “你一个男人这么婆婆妈妈？你还是男人吗？”女人仔细看着乔知行，一双眼睛打量着乔知行。 “行，还骂是吧？我报警。” 说着，乔知行拿出手机。 正好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他挡在女人前面，点头哈腰：“先生，对不住，我道个歉，我们还要赶飞机。” 说罢，他让女人先走：“小姐，你先去车上，我马上就来。” “莱叔，你倒什么歉，是这个男的不要脸！” “小姐，你去车上。” 女人只好愤愤离开。 中年男人倒是识时务，跟乔知行道歉：“先生，对不住了，我们小姐今天心情不太好，有一个合作没谈下来。所以，我在这里替她道个歉。我们不是琼州人，马上得离开，也不会再给先生添麻烦。” 乔知行猜到这个男人要么是保镖要么是司机。 还算识时务。 乔知行没再纠缠，摆摆手：“没事了。” “谢谢。” 中年男人一阵赔礼道歉，又飞快离开酒店。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酒店门口，中年男人钻进驾驶位：“小姐，琼州不比宣州，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莱叔，琼州这是什么破地方，随随便便都有人欺负我！大家都欺负我！”女人委屈得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气得发脾气，“不是一次两次了，来这个地方我受了多少气，结果呢？地没拿到，项目没谈成，走在路上还被人大呼小叫。” “小姐，我们还得赶紧去机场，不然要误机。” “你开车吧。” “好。” 司机踩下油门，转头看了一眼酒店。 “小姐，你不觉得刚刚的男人有点像……” “是有点像，但他哪能跟我男朋友比，没礼貌没教养。” “是。” 第8973章 相看一笑温（4） 乔知行没在意这段无趣的小插曲，转头上了电梯。 他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整个人神态悠闲，十分自在。 这女人真是自讨没趣，可能平时耍脾气惯了，但出门在外，并非天下人都会惯着她。 电梯正好没下来，乔知行同身边的服务生聊天，笑道：“你刚刚都看到了？我是不是挺帅气。” 服务生被他逗笑：“先生做得对，刚刚确实是那位小姐在无理取闹。” “她撞到了我，还说我碰瓷，这年头，怎么能有这么颠倒黑白的人？” “也不稀罕，我们常常会碰到。” “辛苦你们了。” “叮”一声，电梯下来，停在一楼。 乔知行转头上了电梯。 他的心情丝毫没有被影响，他可从来不在乎这些事。 正是傍晚，云蒸霞蔚，风景极佳。 乔知行没急着回自己的套房，转头去了顶楼的餐厅。 正好是下午茶时间，餐厅人不少。 乔知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又点了一份下午茶套餐，悠闲地坐在窗边处理邮件。 前段时间投稿的论文有了反馈，需要进行部分修改，问题不大。 乔知行在餐厅里顺手改了。 酒店离新晨不远，他还顺手给乔沐元点了份下午茶。 很快，乔沐元收到，在微信里找他：谢谢你的下午茶。 乔知行：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乔沐元：除了你，还有谁住这个酒店啊。 乔知行：那多了去了，我记得昨天满月宴结束后，很多客人都住这个酒店，不乏……姐姐曾经的追求者们。 乔沐元：……我截图发纪长慕。 乔知行：！！！不准！ 他脑壳一热就忘了，乔沐元现在跟他姐夫是一条心，他是外人！！！ 乔沐元要是真截图发给纪长慕，他的项目可就黄了！ 下午的时候，纪长慕对他的态度有好转，可不能黄了！ 乔知行连发几个表情：不准截图！姐姐高抬贵手！弟弟一时脑壳发热！ 乔沐元笑眯眯，在办公室里享受乔知行送来的下午茶，笑得前俯后仰。 看来，他还挺怕他姐夫。 她故意没有回复。 乔知行傻眼，发了个“哭”的表情包：姐，你不会真发了吧？！ 乔沐元：看你表现。 乔知行：我晚上请姐姐吃饭。 乔沐元：OK！成交！ 乔知行：…… 他怎么总是被他们拿捏？ 他才是软柿子。 乔沐元喝了一口伯爵红茶：红茶很好喝。 乔知行：同款。 他拍了一张下午茶照片给乔沐元看。 乔沐元一看，还真是同款，味道不错。 乔沐元：订好餐厅发我地址。 乔知行：姐夫来不来？ 乔沐元：他不来，他晚上有应酬。 乔知行：辛苦辛苦。 乔沐元：毕竟是要养家赚奶粉钱的人，(#^.^#)。 乔知行：…… 总是被猝不及防秀一脸。 乔沐元一提到纪长慕就挺幸福，满眼里都是甜蜜蜜的欢快，吃了甜腻腻的下午茶，她的心也跟着甜起来。 窗外夕阳西下，赤霞漫天，白色的云朵和办公室的白纱都染了一层金灿灿的余晖。 第8974章 相看一笑温（5） 乔知行在琼州整整呆了四五天。 只要纪长慕有空，他就约纪长慕吃饭。 纪长慕也被他烦得不行，干脆让毕杭来应付他。 临走前，乔知行想约纪长慕，根本没约上，他只好跟毕杭坐在餐厅里大眼瞪小眼。 毕杭将整理好的一份计划书推给乔知行：“乔少爷，这是纪总让我整理的一份地块选定计划书，里面有大致几个地块的考察，包括地形、交通、港口、人文等我都做了细致的分类，您回纽约后可以慢慢了解，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帮乔少考察。” 乔知行对毕杭的办事能力无可挑剔。 他拿过厚厚的方案翻看，好家伙，比他的实验报告还厚实。 “乔少，我这些年也去过国内国外不少城市，关于工厂用地建设以及城市规划方面都有一定的了解，你遇到问题都可以找我。然后我们纪总的话，他今年要在海外开拓三条海运航线以及争取签下澳洲几大有色金属矿业合作项目，出差频繁，工作繁忙，仅剩的个人时间需要陪伴乔太太和小公子，所以……” “……”乔知行望天，“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所以没什么事别打扰他，对吧？” “谢谢您的谅解。” “嘁。” 毕杭点了不少菜，又问乔知行：“小少爷，您要喝酒吗？这边的酒水随便点，今天晚上是纪总买单。” “不喝，等会儿我去酒吧喝。” “哦，也行，两个男人喝酒确实无趣了点。” 乔知行跟毕杭不熟，两人之间也没太多话聊，乔知行一边吃饭一边看计划书。 毕杭会认真给他介绍翻到的地方：“这是琼州北边的地块，严格上说不属于琼州，但风土人情更接近琼州多一些。这块地很不错，之前JY也有意向拿来做工厂，不过纪总没同意，觉得这块地离琼州太近，没有意义。” “噢，不错。”乔知行对这份计划书满意得很，里面还附有三维地形图，“毕助理办事细致认真，难怪我姐夫这样挑剔的人都信任你。” “小少爷过奖，要想留在纪总身边，办事当然得认真。” “我姐夫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我挺好奇。” “……”毕杭觉得这乔家的小少爷真实诚，有啥问啥，是真不把他当外人？ 乔知行一脸淳朴无辜，一双大眼睛黝黑明亮。 毕杭轻咳一声：“不少。” “那看来是真不少，估计还有JY的不少股份吧？” “……”毕杭笑道，“跟小少爷比起来也不算什么。” “什么跟我比，你都不知道，乔家小少爷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乔知行叹气。 是真得一无所有啊！ “不可能吧？”毕杭才不信，“小少爷，在国内拿地价格可不便宜，价高者得。要真一无所有，小少爷也不会让我帮忙看了。” “靠辛辛苦苦做手术，发表论文，帮人跟项目，赚了一点零花钱。改天卖卖车，差不多勉强能拿一块地。” 第8975章 相看一笑温（6） 毕杭：“……” 他可不信。 不过，乔知行能正大光明打探他的工资，他可不敢斗胆问乔知行的小金库。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问。 乔知行又翻到一页：“宣州？宣州是什么地方？我记得位置挺偏，四面环山，经济挺落后？” “是，但这块地面积大，价格低，性价比很高。”毕杭给他解释，“而且如果建厂的话，能拿到巨额补贴，也就是说，前期投入很少。再有一条，这里因为经济落后，人工成本较小，适合投资初期。不过我本人不大看好这里，只是列出来让小少爷做个对比。” “哦，钱不是问题，无需考虑性价比。” “……”毕杭满脸黑线，“您刚刚不是还说自己一无所有，要卖车……” “你傻啊，我跟你老板借啊，他能不借给我？” “能？” “……”乔知行无语，“那我跟你借！” “那不行啊，小少爷，我还得养女朋友呢！” “我姐结婚的时候你不还单身？” “那得感谢乔大小姐，她的一个伴娘同学后来加了我微信，我们聊得挺好。” 乔知行：“……” 怎么没人加他微信？！ 灯光照在毕杭的脸上，毕杭一脸笑意。 乔知行气得连喝了好几口柠檬水。 毕杭言归正传，又给他介绍宣州这块地：“小少爷，接着刚刚的说，这块地性价比真得不错，而且面积特别大，附近无居民居住，所以用来建厂很合适。我再说说我不大看好的地方，这里地势较高、气候比较恶劣，自然灾害较多，而且信号不通也是常事。” 乔知行往后又翻一页，正好看到地图。 这地块，他见着有几分眼熟。 这个地方……宣州？ 他并没有去过这里。 正如毕杭所说，这里地势偏僻，群山连绵，经济常年发展不起来。 但是，他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小少爷，您再看看别的地方？下一页是滨城，也就是我们纪总的家乡。” 乔知行收回思绪，他肯定没去过宣州，只是地图看着熟悉而已。 “嗯？滨城？” “是的，滨城，这边正好有一块地在招标，要不是纪总并不想在滨城发展，我看，其实挺适合JY集团，之前我跟纪总也聊过。” “好家伙，你们纪总对整个商界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是吧？” “那是必然的。”毕杭丝毫不吝啬对纪长慕的夸奖，“小少爷如果以后想跟商界沾边，也得多关心关心这些方面的事。” “不沾边，没这个脑子。” “小少爷谦虚了，谁不知道您是哈佛的优等生。” 乔知行对别人的夸奖也美滋滋，心里很愉快。 这毕杭挺会做人，也挺会说话，难怪会成为他姐夫的助理，他姐夫这人可挑剔。 “小少爷可以看看滨城这块地，滨城是海滨城市，这块地周围交通十分发达。最重要的一点是，以纪总在滨城的人脉和地位，小少爷如果选择这边，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第8976章 相看一笑温（7） “我要是选择滨城，我姐夫的大别野可以免费给我住吗？” “……”毕杭望天，“这个……纪总在滨城可能没有大别野？” “嘁，这是他老家，能没有大别野？” “那小少爷可以跟纪总商量商量。” “不去，不去。”乔知行并不想去滨城，“让姐夫帮我拿地已经很麻烦他了，要是再去滨城动用他的人脉，那多不好意思。这里不行，过。” 乔知行心里清楚着，纪长慕对滨城压根没有感情。 既然对那个地方没有感情，又何必再去牵扯那个地方的人情世故？ 乔知行可不想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影响纪长慕的个人情绪。 他拎得清。 “行的，反正选择性很多，小少爷可以回去慢慢看。吃菜吧，这家的菜味道很不错，我常常过来。” “行。”乔知行合上计划书，同毕杭一起吃晚饭，“我明天一早的飞机，琼州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气候特别舒适，真想在这里多呆一些时间，吃过晚饭我要再去看看我的小外甥。” “好，我送您过去。” “谢谢毕助理。” “小少爷客气了。” “对了，你女朋友是哪个伴娘？我看看。我姐的同学我都认识，以前没少到我家来玩。” “……”毕杭只好打开手机，给乔知行看了看。 “哦，这个啊，我姐的高中同学，一个班的。不错，挺漂亮，家里条件也好。” “是，性格很好，我们也很聊得来。” “恭喜恭喜。” “要是能结婚，到时候小少爷赏脸来参加婚礼。” “毕助理要是邀请我，我肯定过来，你看，这次的事情真是太麻烦毕助理了。” “不麻烦，应该的。” “耽误了你不少工作吧？还推不掉。” “只要是纪总交代的事，那就是我的工作。” 乔知行“啧啧”两声，不愧是纪长慕的人，情商不错。 老狐狸身边也不可能养兔子，再怎么不济都得是只鹰。 乔知行跟谁都聊得来，晚上跟毕杭也天南地北聊了不少。 毕杭也很喜欢乔知行的性格，跟乔大小姐有几分相似，倒不像京城那位爷。 可能乔家的大小姐和小少爷更像那位乔太太。 吃过晚餐，时间还早。 走出餐厅，一阵晚风夹带丝丝冷意拂过乔知行的脸颊，明月如霜，地上铺满一层白月光。 踏着月光，乔知行呼了一口气，扣好他的大衣纽扣。 他如今最羡慕的人就是他姐夫了。 人生如此，真是无比圆满。 “小少爷，上车吧。”毕杭将车开过来，又下车帮乔知行打开车门。 “行，送我去看看小外甥。” “好。” 毕杭很少会去纪长慕的别墅，但他熟门熟路。 别墅外便是海岸线，海风吹过车玻璃，海水泛着莹莹光华。 乔知行很喜欢这个地方，下了车，他直接进了别墅。 皮特在客厅里追着球跑，乔知行一把抱住这只狗，蹲下身摸摸它的小脑袋。 陶文兴走过来：“小少爷，来看小外甥？” “是啊，明天要回纽约了。” 第8977章 相看一笑温（8） “纪总在书房，大小姐在后院练琴，我去通知一声？” “喔，真好。”乔知行忍不住又羡慕起来，“我坐坐就走。” “那我让吴嫂把小淮淮抱过来。” 陶文兴上楼去找吴嫂，很快，吴嫂抱着小家伙从楼上下来。 小淮淮没有睡觉，乌溜的大眼睛到处观察，看上去对什么都很好奇。 乔知行走过去，从吴嫂手里接过小淮淮：“真想把这个小家伙拐到纽约去。” “小少爷，这么喜欢小孩？”陶文兴笑道。 “还真是。”乔知行没否认，“我一直以为我对小孩子没兴趣，现在看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乔知行熟练地抱着小淮淮在大客厅的空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走到窗户边，一会儿又走到厨房附近。 小淮淮小手很软，乔知行喜欢勾住他的小手，跟他玩。 客厅明亮的灯光照在乔知行的脸上，他干净白皙的脸庞上是一层温柔的色泽。 陶文兴也是一脸笑意。 他也算是看着乔知行长大的，他一直都知道，小少爷性格特别好，将来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共度此生。 “小淮淮，看，那是星星。”乔知行指着外面的天空给小淮淮看。 小淮淮还小，没有回应他，甚至打了个呵欠。 乔知行又拿了一只毛绒小鲸鱼给小淮淮。 小淮淮不喜欢，不要。 乔知行：“……” 没多久，乔沐元从后院过来。 一进来，居然看到乔知行。 她笑道：“我差点忘了，你还在琼州呢！” 乔知行：“……” 是他姐姐的一贯作风了。 “什么时候回纽约来着？” “明天一早。” “哦哦，需要阿勇送你去机场吗？” “不用不用，我都安排好了，行李也都收拾好了。” “那就好。”乔沐元也打了个呵欠，“回去后好好学习啊，未来的脑科专家乔医生。” 乔沐元走到他身边，弯腰低头，逗小淮淮：“淮淮，认得这是谁吗？是小舅舅。” 乔沐元又跟乔知行聊了会儿家常。 大概是听到楼下的动静，书房的门打开，纪长慕穿着家居服从楼上下来。 踏着楼梯，男人边走边看向楼下：“陶管家，来客人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姐夫，我抱抱小淮淮就走，晚上要回酒店早点休息，明天一早的飞机。” “哦，喝杯茶？”纪长慕走过来。 “不喝了，我看小淮淮也快睡着了，我等会儿就回酒店。” “嗯，是快睡着了。”纪长慕用指腹温柔地摸了摸小淮淮的脸蛋儿，“吃饱睡，睡饱吃。” “跟知行小时候一个样。”乔沐元接了一句。 乔知行：？ “我抱抱。”纪长慕试图从乔知行怀里抱起小淮淮。 “还是让我再抱抱。”乔知行不肯松手，“这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姐姐要不再生一个吧，最好再生一个小女孩儿，长大肯定漂亮。” “别给你姐找事做。”纪长慕义正辞严，一脸严肃。 乔沐元“噗嗤”笑了。 乔知行：“……” 第8978章 相看一笑温（9） 从纪长慕的别墅离开后，乔知行也没立即回酒店。 哪有这么早就睡觉的，他可难得放个假，得多玩玩才是。 乔知行很快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吧，一个人坐在吧台边喝酒，时不时跟老板闲聊两句。 正喝着酒，乔沐元关心地问他：有没有回酒店？早点睡，明天就不去机场送你了。 乔知行立即打了几个字：回来了，明天就要走了，好舍不得，o(╥﹏╥)o。 乔沐元：别卖萌。 乔知行：…… 乔知行：以后多发点小淮淮的照片给我看啊。 乔沐元：没问题。 乔知行：他怎么长这么可爱，心都化了。 乔沐元：相信我，你以后的宝宝也会很可爱。 乔知行喝了一口威士忌，目光柔软，嘴角边是泛起的笑意。 乔沐元放下手机，她坐在婴儿房里给小淮淮读了半天的儿童故事。 纪长慕轻手轻脚走过来，靠在她的身后，嗓音很轻地问她：“小家伙还没睡着？” “没有呢，我给他读故事，他看上去很喜欢。” “又听不懂，哪来的很喜欢。” “什么呀，你可别打击我的积极性。”乔沐元又拿着故事书念了一段，正好讲完整个故事。 纪长慕拉开一旁的椅子，坐在旁边。 晚风吹过房间的玻璃窗，更多的时候，他看的是乔沐元。 昏黄色的光线下，乔沐元长发披肩，乌黑的发尾微微卷起，有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目光轻柔似水，满眼含情。 她穿着香芋紫色的绸缎睡衣，腰带松松系着，勾勒出她腰部线条的美好轮廓，V字领口露出小半截白净的肌肤，肤若凝脂。 她那样娴静又美好，捧着故事书，脸上满是温柔的母爱。 纪长慕眼神痴缠，不舍得移开目光。 故事读完，乔沐元一转头正好对上他专注的视线。 她笑了：“我比小淮淮好看？” “他可比不上你。” “他现在听不懂，等他能听懂，他会记小本本。” “等他能听懂，也是你好看。” 乔沐元被他哄得心满意足，虽是甜言蜜语，但她很是受用。 小淮淮困了，自己玩了半天后睡着。 乔沐元将故事书放在一旁。 刚准备站起身，纪长慕长臂一伸，将她带入怀中。 乔沐元猝不及防，靠在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 纪长慕也环住她的腰，低下头，寻到她的唇，轻轻吻上。 她的身上是柑橘调的沐浴露香味，清幽柔和，香气宜人，纪长慕很喜欢。 这个吻，绵长幽深，如从前的每一次热恋。 夜深露重，婴儿房里没什么声音。 过了许久，纪长慕才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小声问道：“最近出差比较多，春天一到我们就去京城看樱花。” “如果很忙的话就算了……” “哪能忙成那样？你呢？忙不忙？” 乔沐元摇摇头，学他的语气，笑道：“哪能忙成那样？” 纪长慕也笑了。 良久，纪长慕抱着她回了卧室。 乔沐元勾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对。 山似玉，玉如君。 相看一笑温。 第8979章 相看一笑温（10） 早莺争暖树的季节，浅草露珠摇曳，杂花生树。 京城日暖风轻，太阳懒洋洋地挂在日边，街头车流涌动，人声鼎沸。 又一场春暖花开。 纪长慕带着乔沐元回到京城。 到了浣花，吴嫂和一众保姆先将婴儿房布置好，又摆上淮淮喜欢的玩具。 小家伙会笑了，被乔沐元抱着，笑起来甜腻腻的。 乔沐元喜欢亲自抱着小淮淮，一分钟都不舍得撒手。 她还喜欢跟小淮淮一起玩儿，给小淮淮的手里放上可爱的小玩具，小家伙也会抱紧，不松手。 纪长慕安排好一切，走到乔沐元身边：“给我抱会。” “抱我还是抱淮淮？”乔沐元故意问。 “晚上抱你，现在抱淮淮。” “轻点。”乔沐元将小家伙放在纪长慕的怀里，“乖，给爸爸抱抱。” 纪长慕熟练地抱住小家伙，目不转睛看着，嘴角是上扬的弧度。 小家伙生得很白，头发乌黑，脸颊红扑扑的，越来越喜欢笑。 他一笑，纪长慕也跟着笑了：“现在倒不怎么哭了。” 乔沐元的手指头摸摸小家伙的脸颊：“那是，人家是大孩子了。” “晚上带淮淮去乔宅还是明天早上？” “今天坐飞机太累了，我们晚上早点休息。”乔沐元忽然踮起脚尖，靠在纪长慕的耳边，压低声音，“新婚夜补给你，好不好？” 撩人的呼吸和声线如羽毛一般落在纪长慕的脖颈上，他喉咙一动，心口也加速跳了半拍。 男人转头，对上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勾唇：“不是补给我，是我们。” “是。”乔沐元笑着，环住他的腰，大眼睛里是水汪汪的雾气，“那也不能怪我哦，怪你怀里这个。” 她一说，纪长慕轻轻打了一下淮淮的屁股。 小家伙撅起嘴巴，丢掉手里玩具。 乔沐元从他手里抱过淮淮：“宝贝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打人家。” 纪长慕：“……” 乔沐元抱着淮淮在浣花的客厅里走来走去。 淮淮第一次来这儿，很新奇，眨着大眼睛到处看。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姹紫嫣红，别墅花园里随处可见红红绿绿的颜色，还有几只喜鹊站立在梢头摆动尾巴。 天气和暖，阳台的窗户开着，清风吹过乔沐元的连衣裙。 今天是淮淮第一次坐飞机，小家伙看上去很兴奋，丝毫没有困意。 很快，乔沐元手酸了。 她刚想把小淮淮交给吴嫂，但小淮淮不肯，她只好把小家伙给纪长慕抱。 纪长慕在沙发上坐下，将小奶娃抱在怀中，时不时会用玩具逗他。 小淮淮笑得开心，乖乖被纪长慕抱着。 乔沐元坐在他们身边，她也喜欢逗小淮淮玩，拿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小玩偶来。 “大小姐，梅医生来了。”佣人进来通报。 正说着，梅姨走进来，大大小小的礼物拎了一手。 “沐元，听佳期说你来京城了，我正好路过浣花，来看看小宝贝。之前身体不太舒服，一直没能去琼州，这次正好，给淮淮带了礼物。” 第8980章 相看一笑温（11） “这是我见过最美旳樱花。”他与她对视，也笑了，瞳孔里满是她的身影。 男人的白衬衫上也落了不少花瓣。 远处山峦叠翠，重峦叠嶂，朝阳的光芒穿过晨雾，金灿灿的光辉照在这一片林子里。 树林早已不是当年的树林,修整多次，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但这棵树一直都在。 “刚种下的时候，它只有这么高。”乔沐元比划了一下，大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是钟管家一直在帮我悉心照料，很久远的记忆了了,对不对？” “我记得。” “你真记得？” “记得。” 纪长慕没有否认。 他并不是一个习惯去记琐事的人,很多不重要的事常常会被岁月洗去痕迹,但那些关于乔沐元的记忆却总是浮现在他的脑中，清晰如昨日。 乔沐元很高兴，他记得，她也记得。 谁也没有丢掉共同的回忆。 纪长慕伸出手，替她掸去肩头的花瓣。 人比花娇，樱花很美，乔沐元更美。 乔沐元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腰，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樱花漫天，浪漫无涯，这个时刻，她想抱着他，想与他拥吻。 从年少初识到久别重逢，再到如今的十指相扣，地久天长，与相爱的人在一起，美满又幸福。 此时此刻,时间也慢了很多，一切像是定格。 纪长慕也抱着她，同她站在樱花树下拥吻。 阳光透过樱花树的枝干和花朵，光线被剪碎，零零散散洒落在干燥的泥土上。 整片林子干净清新，处处鸟语花香，满是春天的朝气蓬勃。 樱花树是这里最特别的存在，他们站在树下，约定一生一世。 吻够了，他低着头，没有松手。 “阿元，以后春天只要有空莪都陪你过来。” “好，等淮淮长大了，我们就牵着他的手一起过来。” 怎样都好。 乔沐元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碎金子一般的光线落在他们的身上，身影被阳光拉长，久久拥抱，谁也没松开手。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脑中又闪过一些关于种树的回忆,那时候……她还很小呀,小小一只,但人小脾气大，是她的纪哥哥帮着她种下了樱花树，从此小树茁壮成长，直到今天依然枝繁叶茂。 将来，他们的小淮淮也会茁壮成长。 纪长慕见她在笑，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就是当年那些细碎到微小却又有千钧重的回忆，小到南楼的柿子树，小到这里的樱花树，又或者一只戒尺、一张照片，却承载着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记忆，又像纽带一般，将他们彼此牢牢地系在一处。 晨光铺满林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绿草茵茵，露珠清圆，乔沐元抬起一只张开的小手，歪着脑袋看向他。 纪长慕也伸出自己的手，掌心相对，与她交握在一起，指头微微蜷曲，十指相扣。 光芒万丈，他们无名指上，戒指闪烁着低调的光。 千年万岁，爱意不尽。 （乔沐元篇完） 第8981章 相看一笑温（12）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樱花。”他与她对视，也笑了，瞳孔里满是她的身影。 男人的白衬衫上也落了不少花瓣。 远处山峦叠翠，重峦叠嶂，朝阳的光芒穿过晨雾，金灿灿的光辉照在这一片林子里。 树林早已不是当年的树林，修整多次，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但这棵树一直都在。 “刚种下的时候，它只有这么高。”乔沐元比划了一下，大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是钟管家一直在帮我悉心照料，很久远的记忆了，对不对？” “我记得。” “你真记得？” “记得。” 纪长慕没有否认。 他并不是一个习惯去记琐事的人，很多不重要的事常常会被岁月洗去痕迹，但那些关于乔沐元的记忆却总是浮现在他的脑中，清晰如昨日。 乔沐元很高兴，他记得，她也记得。 谁也没有丢掉共同的回忆。 纪长慕伸出手，替她掸去肩头的花瓣。 人比花娇，樱花很美，乔沐元更美。 乔沐元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腰，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樱花漫天，浪漫无涯，这个时刻，她想抱着他，想与他拥吻。 从年少初识到久别重逢，再到如今的十指相扣，地久天长，与相爱的人在一起，美满又幸福。 此时此刻，时间也慢了很多，一切像是定格。 纪长慕也抱着她，同她站在樱花树下拥吻。 阳光透过樱花树的枝干和花朵，光线被剪碎，零零散散洒落在干燥的泥土上。 整片林子干净清新，处处鸟语花香，满是春天的朝气蓬勃。 樱花树是这里最特别的存在，他们站在树下，约定一生一世。 吻够了，他低着头，没有松手。 “阿元，以后春天只要有空我都陪你过来。” “好，等淮淮长大了，我们就牵着他的手一起过来。” 怎样都好。 乔沐元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看着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碎金子一般的光线落在他们的身上，身影被阳光拉长，久久拥抱，谁也没松开手。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沐元脑中又闪过一些关于种树的回忆，那时候……她还很小呀，小小一只，但人小脾气大，是她的纪哥哥帮着她种下了樱花树，从此小树茁壮成长，直到今天依然枝繁叶茂。 将来，他们的小淮淮也会茁壮成长。 纪长慕见她在笑，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就是当年那些细碎到微小却又有千钧重的回忆，小到南楼的柿子树，小到这里的樱花树，又或者一只戒尺、一张照片，却承载着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记忆，又像纽带一般，将他们彼此牢牢地系在一处。 晨光铺满林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绿草茵茵，露珠清圆，乔沐元抬起一只张开的小手，歪着脑袋看向他。 纪长慕也伸出自己的手，掌心相对，与她交握在一起，指头微微蜷曲，十指相扣。 光芒万丈，他们无名指上，戒指闪烁着低调的光。 千年万岁，爱意不尽。 （乔沐元篇完） 第8982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1） 宣州，春天。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半月，宣州医院住院楼外的芭蕉被雨水洗得透亮。 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奔驰车门打开。 男人扣好西装纽扣，眼神峻冷，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是肃杀的清寒。 “明彰少爷，大小姐在病房里一直发脾气，非要您过来。”白管家站在车门边。 男人没说话，迈开长腿，径直往电梯走。 白管家紧跟其后。 大小姐是肖董独生女，脾气很大，从小被娇惯，在宣州也没几个人敢说不是。 谁也压不住，但大小姐唯独对明彰少爷言听计从。 前段时间，大小姐身体不适，动了个小手术，住了几天院，吵着要回家。 医生说，还没到回家的时候，还得再住几天观察观察。 肖董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让肖明彰过来。 明彰是肖董养子，虽是养子，但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大小姐对明彰少爷有意思，喜欢得很。 在外头，肖巧巧也对人说，肖明彰是她男朋友。 病房里，护士正在给肖巧巧量体温。 “出去！我没发热，好得很，都出去！” “今天早上的营养餐太难吃了，明天不要让我再看到这些玩意儿！” “不对，今天我就要出院！让明彰哥哥过来，我要回去！” “让明彰哥哥带我回去！” “我要回家！” 肖明彰踏入病房。 刚出现在门口，肖巧巧突然停下叫喊，换了一副柔和的仪态。 “明彰哥，你来了……” 管家对护士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护士拿着她的药箱，连忙出去。 她也不想伺候肖大小姐，这大小姐特别难伺候，脾气很大。但宣州谁不知道肖大小姐是肖董的掌上明珠，谁也不敢得罪。 肖氏制药集团可是宣州最大的企业之一。 肖明彰一来，所有人都退出病房。 肖巧巧捂着嘴巴，咳嗽两声，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虚弱。 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肩膀孱弱，想要撑着床铺换个舒服的坐姿。 “难受……明彰，我想喝水。” 肖巧巧抬起头，眼睛里是微弱的光，惹人怜惜。 肖明彰将桌上的水杯递给她，脸上未有情绪波动：“出院时间，后天。” “医院好压抑，好难受……我不想再住这里了……我今天就想走……明彰哥哥，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爸特别听你的话，只要你跟他说，他一定同意。” “定了后天，那就后天。”肖明彰淡淡道，“听医生的。” “哼。” 她这个哥哥就是这样，不近人情。 软磨硬泡也没用，他就这个性格。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肖巧巧指着桌上有人送来的鲜花：“明彰哥哥，我喜欢向日葵，你把那支向日葵拿来给我。” 肖明彰从花束里拔了那支向日葵，递给她：“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公司，工厂用地在走最后流程，赶时间。” “有什么好急的……”肖巧巧不愿意放他走，“那块地，又不合适，敷衍两下不就完了。” “项目既然开始，自然不能马虎。” “琼州那块地，我至今都很遗憾。可惜，琼州跟我八字不合，糟心。” “琼州有jy集团在，那块地，根本不可能落入他人手中。” “jy怎么了？肖氏比不上jy？那纪总不过是占了乔氏的便宜，便宜女婿罢了，要不是背后有乔氏集团，他能在琼州立足？” “jy跟乔氏没有半点关系，那个纪总，本就不是等闲之辈。” “明彰哥，你怎么帮外人说话？你是肖氏的人。”肖巧巧不乐意了，“明彰哥，这口气我可咽不下，总有一天得扳回一局。” “你好好休息。” 肖明彰没有停留太久。 随后，他扣好西装，走出病房。 白管家守在外面，这么快就出来了？大小姐不闹了？ “好好照顾她，没有医生允许，不许出院。” “好的，大少爷。” 肖明彰离开病房。 住院部在医院最安静的楼层，男人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声响。 紧挨电梯的是检验室。 路过时，肖明彰余光看到科室里有一个女孩蹲在地上，脸色苍白。 男人眉头一皱，转身，推开科室门。 他的手臂刚触碰到女孩子，女孩一把将她推开，应激地看着他。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女孩子又收回目光，低下头，一缕碎发垂在她的脸侧。 “地上凉，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看医生。” 肖明彰见她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 怎么一大早蹲坐在地上？ “谢谢你，不用。” “不用就算。” 肖明彰也不是多爱管闲事的人。 他淡淡应了一句，转身就走。 转头时，他忽然瞥到她手臂上的针眼，看上去，这女孩身体不算好。 一个人来这里做检查抽血？ 这种事多了去，肖明彰当然不会多管闲事。 他一走，女孩将袖口放下，扶着墙壁，双腿颤颤巍巍，浑身发冷。 走了几步，有戴着口罩的医生走来：“好了，肖似似，今天没你什么事了，可以走了。” 女孩头也不抬，脸色疏冷如清霜。 出了医院，肖似似看了一眼天空。 又是一个明媚的春天，这样明丽的季节，真好。 可她，不喜欢宣州。 肖似似想起刚刚那个男人，心口跳停一拍。 她没有再想，收回思绪，回了学校。 她今年大四了，再过两个月就要毕业。 刚到宿舍，舍友同她打招呼：“似似，好久不见了，你去哪里了？” “我做兼职去了。” “今天下午有一个招聘会，你去吗？” “嗯，我回来就是为了参加招聘会。” “给，手册你看看！” 肖似似接过舍友递来的招聘会手册，大多是宣州本地的企业。 肖氏医药集团作为宣州最大的企业，在宣传手册上排第一位，今年要招聘不少应届生。 “似似，我们医药专业，如果留在宣州的话，肖氏肯定是首选。”舍友道，“其他几家公司也不错，但薪资待遇跟肖氏没法比。” “下午我们一块过去，听说还有就业宣讲，肖氏集团这次派了太子爷来呢，可真是天大的面子。据说这个太子爷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只是前些年出了车祸，一直很少露面。” “我知道，肖明彰。” （开始更新乘帆番外啦，乘帆番外每章两千字，更新时间下午或者晚上，篇幅不会太长~~好久不见，爱你们，么么哒~） 第8983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2） “对，是叫这个名字！” 她们宿舍的人商量好，下午一起去招聘会。 这是今年第一场大规模招聘会，机会很多，谁也不想错过。 如果当场能拿到offer，毕业后就不用再千辛万苦找工作！ 肖似似整理好简历，又认真翻阅招聘会手册。 肖氏集团，肖明彰…… 她想起早上在医院见到的那个男人。 肖明彰哪是肖氏集团太子爷，他只是肖朗养子，因为能力出众被肖朗留在身边栽培，再加上肖朗独女肖巧巧很喜欢他，肖朗更加用心栽培肖明彰，试图让肖明彰从养子到女婿，再成为将来肖氏的继承人。 对外，肖朗明说，肖明彰是他养在国外多年的儿子。 传来传去，肖明彰就成了太子爷。 “似似，简历借我看看，我不太会写。” “好。”肖似似将自己的简历递给舍友。 “似似，你该给自己换一台新电脑了。你经常出去做兼职，换台新笔记本，更好用。” “我这台电脑还能再用，暂时就不换了。” 中途，肖似似出去了一趟。 舍友拿着她的简历从头到尾浏览，啧啧道：“我们谁也不是似似的竞争对手，她的简历可真漂亮，拿了这么多奖学金。” “四年奖学金，再加上她兼职的收入，这得有多少钱啊？为什么她看上去那么节约？钱都攒起来了？” “不知道，反正是挺节约的，平时喊她出去聚餐也不去。” “也没见过她跟家里人打电话，也看不到她交朋友。” “嘘，你们别说出去，上次我帮老师整理档案，看到她的入学档案，她是孤儿，在宣州朗善福利院长大的。她还休学过一年，据说是身体不好休学的，本来去年她就该毕业了。” “我们还真不知道。” “她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有往来，不知道很正常。” “这么一说，也挺可怜，是个孤儿啊。” “对咯。” “朗善福利院，不就是肖氏集团董事长肖朗办的福利院吗？办了很多很多年了，收留了不少孤儿，肖董事长真是个善人。” “没错，肖氏集团可是我们宣州明星企业，董事长做过不少好事。” “难怪肖似似姓肖，我听说那个福利院的孩子都姓肖。” “是有这个说法，听说下午来我们大学的肖氏太子爷也是董事长养子。” “亲生的吧？我怎么听说是私生子？” “继子吧？有人说是肖家大小姐的男朋友呢！” “是养子！” “是私生子！” 宿舍的人忽然吵得不可开交。 众人吵了一下午，下午两点，她们一行人一起去学校最大的展厅。 展厅布置成了招聘会，大多数都是宣州大大小小的企业，也有一些外地企业。 肖氏集团作为宣州最大的企业，学校单独给了一个会议室。 肖似似和同学一起，先给肖氏递了简历。 “似似，肖氏面试很难的，我们再投几家试试。”舍友拉着她。 肖似似摇摇头：“不了，我等肖氏的offer。” “你不打算考虑考虑别的工作？” “不考虑了。” 进入肖氏集团研发部，对肖似似来说难度不大，她有足够好的成绩。 “哎，快去302教室，肖总来了，有十分钟宣讲。” “哪个肖总？” “还有哪个，太子爷呀。” “肖明彰？” “对，快走！似似，你去吗？” 肖似似点点头。 几个女生来到教室，没想到教室里早已坐满了人，她们只找到后排几个靠边的位置。 教室里人声嘈杂，四周的学生议论纷纷。 “听说肖氏太子爷长得很好看，是真得吗？” “是真的，但有女朋友了，女朋友还是肖氏的独生女，真是郎才女貌。” “听说太子爷很聪明，肖氏去年上市的一款新药就是他带着研发部研制的。” “世上真有又聪明又英俊的男人？” “有啊，但跟我们没关系。” “研发部这次只招聘一个应届生，估计要抢破头。” 舍友推了推肖似似的手，问她：“似似，你投的哪个部门？我投的行政部门，行政招的人多，更容易进。” “我投的研发部。” “啊？” 舍友没吭声了。 僧多粥少，这哪进得去。 要是再出现个关系户，那直接没指望。 没多久，教室里安静下来。 肖氏行政助理先进行了一段简单的宣讲，随后，教室的门再次打开，肖明彰从门口进入。 男人身姿笔挺，年轻俊朗，上身是裁剪合体的墨色衬衫，十指修长的手上拿着一份讲稿。 站在话筒前，男人锐利的目光扫视台下，开了口，峻冷的五官上没有过多情绪波动，深沉内敛。 教室很安静，肖似似只听得到四周的呼吸声，还有肖明彰低沉性感的嗓音。 肖明彰声音很好听，一开口，身边的女生惊呼一声：“哇。” 十分钟，不长不短，正好。 时间一到，肖明彰立即收尾。 鼓掌声中，他离开了教室，随后是肖氏集团其余部门负责人演讲。 一群学生议论纷纷：“怎么才十分钟，还没听够。” “听啥，研发部咱也进不去啊。” “这不是想多看几眼，太子爷比传说中更好看啊，惊为天人。” “肖董不愧是做了无数善事的大善人，竟然能得到这样的女婿，要能力有能力，要样貌有样貌。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可不是，宣州那个著名的福利院你知道不？那就是肖董办的，收留了很多被丢弃的孤儿，每年肖氏都会投入大笔资金资助这些孩子。” “知道，叫朗善福利院，对吧？” “对，是叫这个名字。” “真是好人有好报。” 肖似似心口一惊。 朗善福利院，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她有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她不想回去。 中途，肖似似找了个借口，从后门离开教室。 教室里人太多，她有点喘不过气。 肖似似身体不好，有哮喘。 她跑到教室外，扶住一棵大树，大口喘气，心脏跳动很快。 角落暗处，肖明彰正在抽烟，手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 听到动静，他偏过头。 第8984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3） 倒是很巧。 男人下意识掐掉手里的烟。 肖似似脸色发白，捂着胸口。 好半天，她才喘过气，扶着树，渐渐回神。 她缓缓直起腰，转头正好对上肖明彰的眼睛，他们离得不远。 肖似似心里一咯噔，没说话，又移开视线。 “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 肖似似摇头：“不用，谢谢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肖似似。” “姓肖？” “嗯。” 肖明彰本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不再问。 早上见一次，下午见一次，倒是巧。 “先生，上车了，客户已经在酒店会议室等着。”司机过来催促。 肖明彰转头上了车，关上车门。 黑色奔驰疾驰而去。 肖似似没有逗留，急着回宿舍吃哮喘药。 “似似，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同班同学凌飞走过来，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来，喝点水。” “谢谢你，我没事，最近有点感冒。”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吗？最近春天，流感多，你多保重。” “我有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好久没有见到你，晚上能不能一块儿吃顿饭？我请你吃饭。” “不好意思啊，我晚上还有兼职。” “我听你宿舍女生说，你总是出去做兼职，别太拼，以后有的是挣钱的机会。对了，你投简历了吗？我投了三家公司，你呢？” “我投了肖氏。” “肖氏啊，我也投了，要是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能成为同事。” 肖似似笑了笑，眼里有明媚的光。 凌飞一路将肖似似送回宿舍，直到看着她上楼，他才离开女生宿舍区。 一转头，凌飞正好碰到肖似似的舍友。 “凌飞，似似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 “你消息挺快，不过你行动也太慢了，都多久了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似似追到手？再追不到咱们都毕业了。” “这……还没有。”凌飞尴尬地挠挠头。 “你这家伙不行啊，你多送送花，再请似似出去吃饭。对了，似似投了肖氏的简历，她投的是研发部，且只投了这一个部门。你要是在学校追不上，那就只能等工作后了。” “她只给肖氏投了简历？” “对，消息都卖给你了，不要钱，剩下就看你自己咯！” “谢谢啊。” “不用谢，追到手请我们吃饭！” “行。” 凌飞有点局促。 他第一次追女孩，实在没什么经验。 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准备结伴上楼。 …… 肖氏集团岗位三轮面试。 肖似似成功进入第三轮。 最后一轮面试，肖似似挑了一套白衬衫和黑色百褶裙，这是一套新买的裙子，她平时不大舍得买衣服。 研发部只招一个毕业生，但进入最后一轮面试的人有二十个，竞争很激烈。 肖似似跟着所有人一起坐在等候室，抽签拿了号牌。 她的数字靠后，不出意外，得等到下午。 中途，肖似似去了一趟洗手间。 肖氏大楼富丽堂皇，有四十多层，是宣州标志性建筑。 这是肖似似第一次来肖氏。 她不太认路，走着走着，不小心绕了路。 “刘总，我好紧张，你帮我跟肖总打过招呼没有呀？人家就指望你了。”隔壁办公室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你放心，打过招呼了，这次研发部的新人名单非你莫属。我办事，你放心。” “刘总好棒。” “哪里棒？嗯？” “哪里都棒。” “小妖精，这么会勾人，今天穿的裙子可真漂亮，是不是特地穿给我看的？” “当然呀，我只偏心刘总一个人。” “瞧瞧你这骚样，日后进了研发部会不会勾引上司肖总啊？” “刘总说什么呢，人家是那样的人吗？认定了你，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其他男人，刘总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小心肝，生气了？” “生气了。” 随后，又是一阵少儿不宜的声音。 肖似似听得脸红心跳，她走错地方了。 她怕被人发现，慌忙离开，慌不择路。 啪—— 她一不小心撞到面前高大的身影。 男人身上是好闻的古龙水味道，肖似似连连后退两步，道歉：“对不起，先生。” 她这才发现，她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肖明彰。 肖明彰眉头紧蹙，许久不见，他对这个女学生还有印象。 身后，办公室里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肖似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等肖明彰开口，办公室里的声音突然结束，随后，门把手转动。 肖似似吓一跳。 就在这时，肖明彰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拖进一旁的过道。 办公室门打开，男人急匆匆去了洗手间。 “刘总，你慢点，我等你。”女人假惺惺喊了一声，随后低低骂了一句，“才三分钟，真是不中用的东西。” 等外面彻底没有了声音，过道里，肖明彰松开手。 他从她身边侧身而过，一言未发。 离开前，肖明彰瞥到肖似似手里的号码牌。 研发部？ 男人没作声，离开。 肖似似双腿发软，脸颊滚烫，差点撞破一些办公室丑闻。 要是被办公室里的男女发现，她恐怕会被穿小鞋。 肖似似随后也匆匆忙忙离开过道，重新回到等候室。 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到了下午一点，肖似似才从肖氏大楼出来。 没想到，第三轮面试，肖明彰亲自出现，男人很严格，对专业要求极高。 肖似似刚走出大楼，凌飞打开车门，抱着花出现在她面前：“似似，恭喜你结束第三轮面试，给你买的花。” 肖似似没收：“凌飞，谢谢你，面试结果还没出来，不一定能进。”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要相信自己，哪像我，第二轮都没过。”凌飞是个开朗的男孩子，“花拿着吧！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快乐幸福。” 凌飞执意要将花束送给肖似似。 肖似似只好收下。 “似似，毕业后有什么打算？还留在宣州？不打算去别的城市看看？” “我是宣州人，就打算留在宣州。” “我正好也是宣州人，以后出了校园，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帮忙。” 第8985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4） 肖氏集团研发部办公室。 肖明彰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俯瞰集团大楼前的街道。 办公室门被敲响，肖巧巧没打招呼，直接走进来。 “明彰哥，我身体终于好了，今天晚上带我出去玩儿。” “今天晚上加班。” “你怎么总是加班呀，是不是我爸给了你太多任务？没关系，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 肖明彰按住她的手机，没让她打。 肖巧巧冲他一笑，娇羞又充满爱慕。 “明彰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肖巧巧站在他身边，也看向楼下，“你看，楼下这女孩子多幸福，男朋友来接她，还给她送了花。” “再说。” “那就周六吧，就这么定了，没时间也要抽出时间。” “明彰哥哥，今天晚上我陪你加班好不好？保证不打扰你，你工作，我就在一旁坐着，一定乖乖的，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你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好凶呀。” 肖巧巧觉得肖明彰太严肃了，不过，他一贯如此。 肖巧巧只好听他的，从研发部办公室离开后，她转头去了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肖朗正在打电话，肖巧巧走到他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爸！” 肖朗一看女儿来了，挂了电话。 “巧巧，怎么来我这了，没去明彰那里？” “刚从那里回来。” “我就知道，我这个爸只能排第二。” “爸，瞧您说的，你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 “你也就哄哄我。”肖朗乐呵呵，“你明彰哥是不是把你赶出来了？他忙得很，你少去打扰他。” “是不是还在做Ηβ特效药那个项目？爸，你别太严格，差不多就行了。” “药这种事怎么能差不多就行了？” “可是明彰哥总是这么忙的话，他哪有空陪我，你还想不想抱小孙孙了？” “他忙的时候你别打扰他，但他闲下来你就占据他全部的空闲时间，这样一来，感情照样能升温。还用老爸教你？” “可是爸，能不能将项目交给别的人做？他太忙了，根本没时间陪我。” “明彰聪明，有些项目，只能他来做。” “难道这么大的宣州还找不到一个比明彰哥更聪明的人了？我可不信。” 肖朗没有再说话。 肖巧巧缠了爸爸一会，也没过多纠缠。 她心里头还是高兴的，爸爸把重要项目交给明彰哥，说明什么？说明他认可明彰哥，将来，肖氏集团交给明彰哥，可以坦然无忧。 楼下。 凌飞顺路送肖似似回学校。 初夏的校园，到处都充满毕业的气息。 凌飞跟肖似似聊着天：“似似，快毕业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打算再深造吗？” “先找一份工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有点可惜，你如果再深造的话一定是个好苗子，我经常听老师说，你很优秀。” “凌飞，你也很优秀。” “加油。” “嗯！” 明媚的阳光下，凌飞将车在停车场停好。 肖似似下了车，冲他挥手告别。 她撑了一把遮阳伞，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学生，阳光从树叶的枝条间洒下，地上多了斑驳的树影，纵横交错，随着风摇摆。 走到半路，肖似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今天过道里，肖明彰的私人名片不小心掉落在地。 被她捡到了。 烫金磨砂质地白色名片，低调内敛，上面赫然印着肖明彰的名字和头衔。 肖氏集团副总，主要负责研发部的工作。 最下面是肖明彰的手机号码。 肖似似的手指头摩挲名片很久，她缓步走到无人的凉亭里，收起遮阳伞，拨出名片上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起，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好，哪位。” “肖总，我是今天面试研发部的学生，肖似似，不知道肖总还有没有印象。” “医院，学校，过道，三次。” 肖似似有点意外，他竟然都记得。 “是我，肖总。” “有什么事？” “我想进研发部。” “我不开后门。” “我听说肖总团队最近在研究Ηβ特效药，卡在最关键的部分迟迟没有进展，我有办法。” 男人薄唇紧抿，唇角有一抹嘲讽的弧度。 “宣州群山连绵，盛产各类中草药，尤其在宣州的凉山上，有诸多不知名草药。从中草药中获得Ηβ特效药的提纯物，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肖似似又针对特效药提出她的观点和见解。 她从小辨认草药，对草药有着浓厚的兴趣。 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教她辨识草药，教她简单的治病方子。 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父亲去世后，她就再没有亲人了。 她被朗善福利院收养，从山区里来到宣州城读书。 “不知道肖总有没有兴趣，如果肖总愿意录用我，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还是那句话，我不开后门，看你本事。” 说完，男人准备挂上电话。 但，他顿了两秒，淡淡道：“捡了别人的东西，得学会归还。” 他这才挂了电话。 肖似似站在凉亭里，也收起手机，平静地看着学校里的教学楼。 她的手上还攥着那张名片，名片上是肖明彰的名字。 …… 拿了毕业证书，肖似似顺利入职肖氏集团。 肖氏研发部有一个独立的实验楼，距离市中心总部有些距离。 肖似似更喜欢在实验楼工作的时间。 夏天的风里透着草木繁隆的气息，夜风轻轻吹过，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吃了晚饭，肖似似习惯性在实验室加班。 她戴着口罩和手套，在试验台前研究药剂。 “似似，今天晚上又加班啊？”同事陆陆续续离开。 “嗯，加个班，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 “小姑娘别太拼，多享受生活。” “知道了，我做完手里的实验就回去。” “实验是做不完的，早点回去休息。” “好！” 同事们跟她挥手告别，一个接一个离开。 有风从窗户外吹进，带来阵阵清凉。 忽然，一只萤火虫从窗口飞过。 肖似似眼睛一亮，盯着漂亮的萤火虫看了许久。 正看着萤火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第8986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5） 肖似似抬起头，是肖总。 “肖总，你怎么来了。” “跟进度。” 肖明彰带着助手江海在实验室里检查，神态肃穆，一丝不苟。 江海手里拿着纸和笔，一边跟着肖明彰，一边记录。 “肖总，这个月的实验进度还不错，您看看。”江海将手里的报告递给肖明彰。 灯光拉长肖明彰的身影，实验室白色的光落在男人的白衬衫上。 肖明彰一个月来一次实验楼，大部分时候都是江海过来。 江海走到肖似似身边：“肖似似，你怎么还不回去？晚上八点了，再不回去就没公交车了。” “我一般都坐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去。” “错过怎么办？” “不会错过的，我会算好时间。” “小姑娘真自信。”江海道，“实验室里就你一个人，不怕？” 肖似似摇摇头。 肖明彰检查完这个月的进度，淡淡看了江海一眼：“你先去车上等我。” “行。” 江海离开，实验室里只剩下肖明彰和肖似似两个人。 肖明彰双手撑在试验台上，一双鹰隼般凌厉的眼睛盯着肖似似的工作台看，半天，他的手拨开桌上的白纸，拿起一张掩盖在下方的草稿纸。 草稿纸上写满各种公式和算法，还有一些草药的名字。 “肖总，这段时间我匹配了很多种草药，提纯后发现成分和Ηβ特效药还是有排异反应。这周末我打算去一趟凉山，试一试其余几种草药。” “为什么要进研发部？嗯？” “工资高。” “你最好没撒谎。” “肖总，我不骗人。” 男人冷笑一声：“我的名片，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我以为肖总有很多张那样的名片，所以……丢了。” “捡人东西不还，不是什么好作风。” 说罢，男人直起腰，转身离开。 他的身上有清淡的古龙水气息，很轻，他一走，那气息也随之而去。 肖似似抬头看着他板正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实验室。 上了车，肖明彰打开平板，点开肖氏集团新进员工简历。 “肖总，现在回哪边？” “玲珑湾。” “好。” 江海将车开出实验楼。 玲珑湾是肖总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往常，肖总喜欢住那边。 肖董事长有赠送肖总一套装修很新的别墅，但肖总很少过去，肖总似乎更喜欢住在他的公寓里。 玲珑湾是宣州地段最好的小区之一。 江海一直将肖总送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肖明彰按下电梯，从电梯里俯瞰整座宣州城的夜景。 宣州经济不发达，群山连绵，像一座闭塞的城市。 “叮”—— 电梯在二十九层停下。 肖明彰刚走到公寓门前，一道黑影窜过，往他奔来。 肖明彰眼疾手快，立马扣住来人的胳膊，顺手打开门前的灯。 “疼，疼……明彰哥哥，是我，巧巧。” 肖明彰松开手。 原来是肖巧巧。 他眉头紧皱：“这么晚了，你不该过来。” “哪里不该？在宣州，我想去哪里去哪里。” 肖巧巧今天晚上穿了一套低领黑色吊带裙，棕色的长卷发落在肩头，烈焰红唇，性感妖娆，脖子上是一条剔亮的珍珠项链。 “明彰哥哥，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才八点多，哪里不早了？明彰哥哥公寓里不会藏人了吧？不然怎么不舍得让我进去？明彰哥哥，你的公寓我还没有进去过呢！” “江海刚送我回来，我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去。” 说着，肖明彰准备给江海打电话。 肖巧巧踮起脚尖，胳膊环住肖明彰的脖子，一双亮泽的眼睛凝视光线下的肖明彰。 她的明彰哥哥长得真是好看，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眼中是不怒自威的光。 肖巧巧见过许多男人，但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明彰哥，我漂亮吗？” 女人仰起一张艳丽的脸，眼眸含水，浓情蜜意。 肖明彰推开她的手，给江海打电话：“来楼上，接大小姐回去。” “好，肖总。”江海还没离开小区，又折回来。 大小姐怎么在这？ 肖总未免太不解风情了，这大晚上的……为什么要送大小姐离开？ 宣州谁不知道肖总是大小姐的人。 肖董事长很认可肖总，且有意栽培肖总，日后让肖总接手集团。 “不准过来。”肖巧巧冲手机里喊了一声，“江海，别过来啊。” 江海：“……” 小情侣谈恋爱，他左右为难。 他是肖总的助理，但大小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肖巧巧顺手掐断肖明彰的通话，一双眼波流转的眸子盯着肖明彰看：“明彰哥为什么不让我进公寓？” “时间不早了，我今天头痛，需要早点休息。” “不是藏人了？” “没有。” 肖明彰也不再管她，打开公寓门。 进了门，他径直往饮水机走，接了一杯热水，解开领带，收拾桌上的报纸和杂志。 肖巧巧站在门口，取了一双一次性拖鞋。 她在公寓里四下走动。 女人第六感很强，肖巧巧走了一圈，嗯……确实没藏人，公寓里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肖明彰打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工作，修改实验报告。 “明彰哥哥，我知道你工作太忙了，改天我跟爸爸说说，让他少给你派点任务。” “明彰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旅游？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呢！” “上次去琼州，那边风景倒是不错，就是那边的人太难缠。” 肖巧巧说了一堆，但肖明彰很少开口。 肖巧巧也习惯了，肖明彰性格太过清冷，且不合群。 “这周末，明彰哥，你有空吗？我们去郊外转转吧？” “没有。” 好半天，肖巧巧像是自讨没趣。 她见公寓里一对手工木雕娃娃很可爱，拿上手，笑了：“明彰哥，这是你做的吗？很可爱哎！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男孩子，这是哥哥和妹妹吗？还是明彰哥和我？” “随手做的。” “那我就默认是我和明彰哥哥了。” 肖巧巧爱不释手。 第8987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6） “既然被我看到了，那就送我咯！”肖巧巧将两只娃娃往包里塞。 “放下。”肖明彰大步走来，夺过两只娃娃，神色清冷，“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肖巧巧后退一步。 她头一次见到情绪反应激烈的肖明彰。 不就是两只手工娃娃，又不值钱的，就不能送她吗？ 肖巧巧见高点的那只娃娃挺像肖明彰，嗯……像小时候的肖明彰，至于梳着两只小辫子的女娃娃……她看不出来像谁，反正不像她。 “你该回去了，巧巧。” “行吧，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不打扰明彰哥了，早点休息。” 肖巧巧从小到大有求必应，唯独在肖明彰这里碰了壁。 也不是头一次了，肖巧巧也渐渐习惯了他的性格。 肖明彰性格孤僻疏冷，不近人情，很少与人往来。 肖巧巧觉得也好，反正肖明彰是她的人，他性格孤冷，倒挡了不少桃花。 她可不舍得明彰哥哥被别人觊觎。 临走时，肖巧巧看了一眼肖明彰，男人正坐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眉头深锁，眸中淬着深沉的光，似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肖巧巧叹了一口气。 算了，也不打扰他了。 爸爸也常常对她说，不要总是去打扰明彰哥，男人事业为重，明彰哥哥将来是要接手肖氏的人。 爸爸特别宝贝这个养子，都不太亲她了呢！ 哼！ 没关系，肖明彰迟早是她的人。 …… 周末，肖氏实验楼。 肖似似收拾好一个背包，准备去一趟凉山。 凉山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她小时候和爸爸相依为命，住在山里。 爸爸是村子里唯一的医生，救死扶伤，做过很多好事。可惜好人没有好报，父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去世了，走得很早。 她被朗善福利院收养，一天天长大。 她带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纸笔，准备转几趟公交车过去。 这些年，她很少再回凉山。 刚出实验楼，她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黑色奔驰。 肖似似认得，这是肖总的车。 正诧异着，驾驶位上的肖明彰降下车窗，淡淡看了她一眼：“上车。” “肖总，您也要去凉山？” “我看到了你的实验报告，说是需要去一趟凉山。凉山荒僻，出了事我负责不起，正好我也打算去一趟。” “那谢谢肖总。” 肖似似上了他的车。 坐在后排，她看了驾驶位的上的男人一眼。 男人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身形笔挺俊朗，眉眼间是俊逸的神采，矜贵平和，眼底又有几分疏冷深邃。他大多数时候不说话，平稳地开着车，周身都是清冷的气场。 肖似似没想到他会亲自开车，他的助手江海呢？ 途中，肖似似坐在后排翻看她的实验报告，也很少说话。 “肖总，这次去凉山，我要找两种草药，这两种药很稀有，外形不好分辨，可能要花费一点时间。” “你打算住在山上？” “是的，住一晚。” “一个人只身前往山上，你倒是有勇气。” “肖总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凉山山村里走出来的，我从小在凉山的一个村子里长大，我爸爸是老中医。” 肖明彰确实不清楚。 原来如此，难怪她对草药如此痴迷。 开了一个小时，车子逐渐远离市区，沿着山道开往山上。 山道盘旋弯曲，路途颠簸，肖明彰开得不快。 这个季节，山上草木隆盛，葱翠欲滴。 越往上，路越不好开。 车子开在山道上，忽然，肖明彰头晕目眩，脑中闪过空白片段，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他立马握紧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脸色苍白。 “肖总！”肖似似慌忙喊了一声，“怎么了？” 虽然是白天，但肖明彰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黑夜的片段，这片山区，他似乎来过。 肖明彰极力控制住自己，减缓车速。 车子一阵颠簸。 肖似似也吓一跳：“肖总！肖总！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哧—— 肖明彰将车在平稳地段停下。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这个山区，这条山路，他来过？ 越往上走，脑中越有一阵清晰的幻觉，似梦非梦。 肖似似打开背包，拿了一瓶水递给肖明彰：“肖总，喝点水，要不我来开车？” 肖明彰没有动，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座椅上，眉头拧得很深。 脑中有恍惚的片段闪过，但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们说，他三年前出了一场车祸，醒来后忘了很多事。 夏天的太阳透过车玻璃，光线落在肖明彰的脸上。 许久后，他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药瓶，往手心倒出一片白色药片，仰头吃掉。 肖似似握紧矿泉水瓶子，没有动，视线落在那盒药上。 药瓶上的字她看不太清楚，这是什么药？ “有没有吓到你？”肖明彰忽然问。 肖似似摇摇头。 “三年前我出了车祸，身体情况不是很稳定。” “我听说过。” “没有吓到你就好。” 肖明彰情绪稳定后重新启动车子，沿着山路往上。 肖似似以前没有跟肖明彰接触过，只听说他性格孤冷不合群，寡言少语，实则，他看上去是一个挺绅士的人。 一路上，肖明彰的脑中时不时闪过杂乱的片段，但他捕捉不到一个完整的片段。 这三年，他没有来过凉山。 那么这些记忆，只能是以前的回忆。 以前，看样子他来过这儿。 肖似似对这里很熟悉，她指着路，让肖明彰将车在村口停下。 “肖总，这里就是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了，六七岁后我爸去世，我被朗善福利院收养。” “那座小木屋，是我家。” 肖似似指着平地上的一处木屋。 木屋破败不堪，没有人修缮，早在风吹雨打中落败。 院子里还有她父亲种的树。 村庄还有人居住，但已经没有人认得肖似似。 见有外人来，几个大叔大妈站在村头看热闹。 “小姑娘和男朋友来度假啊？”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呐，男朋友也好看，一看就是城里人。” 肖似似礼貌一笑，领着肖明彰从村头走过。 第8988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7） 肖明彰话不多，只有肖似似在跟他说起生物医学专业方面的内容时，他才会应几句。 一路上，肖似似领路，肖明彰走在她的身侧。 “肖总，还得再走一段路，太热了，要不你在路边等我，我去山里看看？” “我看上去弱不禁风？” “……”肖似似没这个意思，只是怕肖总金贵。 山上树木林立，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缠绕的藤蔓。 肖似似戴上手套，拨开那些缠绕的藤蔓，走在泥土地上。 肖明彰走到她前头，也戴上手套：“跟在我后面。” 男人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前方。 肖似似紧紧跟在他身后。 男人走在前面，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清除障碍后才会让肖似似跟上。 路过一条水沟，肖明彰先一步跨过去。 他递上自己的手：“过来。” “谢谢肖总。” 肖似似将手递给他，一用力，从水沟跨过去。 山上云蒸霞蔚，整个林子像一处热腾腾的蒸笼，处处散发着植物的气息还有蒸发出来的泥土腥气。 “你经常过来？”肖明彰问她。 “小时候常常走这里，爸爸上山，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会把我带出去。年纪小的时候坐在爸爸的背筐里，年纪大了就自己走路。” “嗯。” “肖总专业学识很厉害，听说你在国外留过学。” “记不清了。”男人淡淡回应，似乎对这些没兴趣。 出车祸后，刻在脑中那些专业学识倒没忘，只是很多事忘得干干净净。 尝试过回忆，但每一次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后来，他也不再去想。 普通人的过去，无非是读书玩乐，记不记得都无所谓。 沿途，肖似似采了一些草药。 “肖总，我想要那棵草药。”肖似似指着前方山体上的一颗隐蔽植物，“很少能见到它。” “我没记错的话，它叫马耆草。” “肖总很厉害，我还以为你们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不太认识草药。” 肖似似将背包交给肖明彰：“肖总，帮我拿一下，我去采。” “很危险，我过去。” “没关系的，三分钟。” 说完，肖似似跑过去，像一只灵动的燕子。 她踩在岩石上，一步步往上，抬手去采摘马耆草。 这草药长得很像杂草，不小心就会被认错。 三分钟不到，肖似似摘下草药，扔进背包里，冲肖明彰笑了一下：“肖总，还行吧？” “你要马耆草干什么？它的提取物一般用在神经外科。” “既然见到了，那就摘回去，毕竟难得来一趟。” 小姑娘又一步步往前走。 一路上，她同肖明彰说着话：“肖总，看到那棵桃子树了吗？山桃，很好吃的，要不要试试？” “不。” “噢。” 肖似似知道他大概率不吃的。 她自己去摘了一颗，用溪水洗净，咬了一口。 “很甜的。”小姑娘笑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走累了，肖明彰和她坐在溪水边，安静看着太阳一点点从东往西走。 男人折了几根藤蔓，顺手编了只手环。 他做事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低着头，睫羽浓密纤长，修长的手指很灵活。 很快，藤蔓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一只小巧的手环。 肖似似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手看：“肖总竟然会编这个。” “天生的。” 他将编好的手环丢给她。 肖似似随手接过，戴在手腕上。 不大不小，很适合女孩子的小手腕。 肖明彰继续起身赶路。 这些稀奇古怪的小技能，似乎真得是天生的，他闲来在家雕琢木头，也能雕得栩栩如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中总是浮现一个女孩子模糊的身影，女孩子会叫他“哥哥”，会跟在他身后。 女孩的轮廓很模糊，他顺着这模糊的轮廓雕琢出小木头人。 木头人雕好，他反复端详，也没想出女孩子是谁。 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这个小女孩，梦里，小女孩追着他叫“哥哥”，做了三年这样的梦，后来梦里头，小女孩出嫁了。 肖明彰弄不清楚这个女孩是谁。 肖似似身形灵活敏捷，一路上，她摘了很多草药。 肖明彰跟着她倒认识不少品种，很多草药，他从未见过。 “肖总，你闻闻这个。”肖似似将一根乌黑色的植物递给他。 肖明彰接过，闻了闻。 气息很浓，是草药的味道，但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肖明彰闭了闭眼，眉头紧皱，头很痛。 这个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 肖明彰立刻丢掉这根植物，脸色不太好。 “这是什么？”他问。 肖似似从地上捡起它：“紫龙草。” 说着，肖似似将它随手丢进背包。 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肖明彰没听说过，但他很惊讶，肖似似知道很多。 “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就是难得见到，我打算带回去。” “……” 从早晨到傍晚，肖似似一直在找她想要的草药，可惜，没有找到。 太阳渐渐西斜，一层碎金子般的余晖洒落在肖明彰的白衬衫上，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山野之间。 不赶路的时候，肖似似见他喜欢一个人面朝山间凝视，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肖总，我们回去吧，再不往回走的话天要黑了。” “嗯。” “没有能找到想要的草药，明天再来，明天从另一个山头走。” “明天要是找不到？” “那就只能下周来，或者我让村民帮我留意。不过那几种草药认识的人不多，他们不一定认得。” “女孩子一个人出来太危险，出了事研发部承担不起，下次过来打我电话。” “肖总是个很负责的上司。” 肖明彰没说什么，走在她的前面。 肖似似跟在他身后。 正是傍晚，夕阳的光正好落在肖明彰的后脑勺，他乌黑利落的短发上染了一层金色的光线，他整个人像是笼罩在光里，留下一个模糊又清冷的轮廓。 男人的身影孤独颀长，像一只独行的狼，行走在山野间。 偶尔，肖似似会故意落下一段距离，凝视他的背影。 第8989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8） 山上信号不怎么好，大山深处更是没有半点消息。 从山野里出来，肖明彰才收到很多信息，不少都是江海发来的。 肖明彰回电话的时候，肖似似去打听住宿，在村长家里找了一间条件还说得过去的房间，但只有一张床。 肖似似倒没什么，她可以打地铺，就怕肖明彰睡不惯。 肖似似帮着村长太太择菜做饭，等肖明彰打完电话回来。 “小姑娘，我见你总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认识？”村长太太问她。 “阿姨，可能我长得有点大众脸。” “哈哈，没有，小姑娘你长得很漂亮，一看就是在城里长大的。”村长太太没有追问下去，“外面打电话那个是你男朋友？” “阿姨，不是，他是我同事，我们一起来处理一些工作。” “长得可真好看，单身的话，小姑娘就拿下。” 肖似似笑了笑，摇摇头。 室外，肖明彰接了几个电话。 他站在村头，猎猎西风中，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正好洒落在他的衬衫西裤上，男人的瞳孔里染上了金灿灿的颜色。 他眺望远处山头，接完最后一个电话，收起手机。 没有立即回去，肖明彰眯起眼睛看向连绵起伏的山体。 不知为何，这里的一草一木总给他一种熟悉的错觉。 车祸后的三年，他确定没有来过这里。 也就是说，可能三年前来过，但出车祸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 医生说，他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寻找过去上，不如面对未来。 肖明彰去了村长家的厨房，正好看到肖似似在洗菜。 “肖总，等会儿做晚饭。条件有点艰苦，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 肖明彰没说什么，帮她洗了菜，这才淡淡道：“饭菜我来做。” “肖总……会做菜？” “会。” 肖似似挺惊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会做菜。 肖明彰将食材归类好，又调了配料，炒了简单的家常菜。 “小伙子真棒，还会做菜，真香。”村长太太进来，笑眯眯的，“今天晚上有福了。” 几道简单的菜很快做好，村长太太收拾出一张桌子。 四个人的小饭桌，温馨和谐。 山上没有空调，徐徐晚风从门口吹入，带来几只萤火虫。 村长拿出自己珍藏的酒，问肖明彰：“明彰，喝酒吗？来一点？” 肖明彰没有推辞，任由村长给他倒了一杯酒。 他很少喝酒，也不抽烟，但今天不知为何，思绪翻涌，很想借酒劲压制情绪。 “我也要。”肖似似也递出自己的杯子，“一点点就好。” 村长笑呵呵：“哈哈，女娃娃也会喝酒啊？多大了？工作几年了？有男朋友没有？” “刚刚出来工作，没有男朋友。” “怎么没有，撒谎不是好事。”肖明彰淡淡道，“面试结束那天，有男生一直在等你，给你送了花。” 男人云淡风轻，肖似似噎住。 凌飞那天来接她，被肖明彰看见了？ “肖总，他是我同学。”肖似似解释。 “哦。”肖明彰没说什么，同村长喝着酒。 村长笑道：“似似，听你叫他肖总，他是你上司？” “嗯，是的，叔叔，他是我上司。” “明彰在公司里肯定不少人追吧？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你这种外表、能力都很出众的男人。” “叔叔，他有女朋友，是我们公司董事长女儿。” “肖似似，你话真多。”肖明彰冷漠地睨了她一眼。 肖似似立马不出声了，吃着菜。 她没有说错，全公司都知道的事。 “哈哈哈哈。”村长又笑起来，“我就说，像明彰这样的，肯定有女朋友了。似似加油，改天也找一个像明彰这样的。似似长得这么漂亮又能干，读书又好，肯定可以。” 肖似似笑了笑，眼睛里透着光。 天色黑了，山上很安静，偶尔听到有狗吠。 肖明彰和村长喝了不少酒，他酒量还行，状态一直不错。 肖似似吃完饭站起身：“肖总，我有东西落在车上了，你把车钥匙借我一下。” 肖明彰将奔驰钥匙拿给她。 肖似似走出村长家，借着村里的灯光往村头走。 这条小路，她曾经走过无数次，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小，时常跟在父亲身后。 今天月色不怎么好，月光很模糊，浅浅淡淡，只剩不怎么清晰的轮廓。 肖似似用车钥匙打开车门，她没有去后排，而是坐进驾驶位。 车里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与肖明彰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她低下头，打开抽屉，翻到肖明彰早上吃的那瓶药。 药瓶上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像是法语。 肖似似立刻打开瓶盖，闻了闻气味，取出一粒药。 做完这些，肖似似心口“砰砰”直跳，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还好，四周没有人。 她将药瓶放回原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冷静地重新回到村长家。 村长心情不错，喝了不少酒，正拉着肖明彰聊天。 那个温和绅士的男人正默默听着村长说话，不怎么插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微微颔首，眸光里透着清亮的光。 “明彰，村里风景好，空气又新鲜，以后有机会常来玩。” “好。” “明彰，你是宣州本地人？但听你口音不怎么像。” “是，宣州人，不过从小在国外长大。” “哦哦，难怪了，一看就是城里人。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肖明彰停顿几秒。 他没有父母，从小被肖朗收养，养在国外，前几年出了车祸，随后才回国发展。 肖似似走过去，抢先道：“叔叔，你是不是也看上肖总了？肖总就是这样，人见人爱，我们公司里的老总啊，个个都想要他当女婿。” “哈哈哈。”村长大笑，“明彰真得很不错。” 村长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肯定不会看错人。 肖明彰温文有礼，儒雅谦和，一看就是有家教的人家出生的孩子。 他也没再问肖明彰的家事，随后又说起自己的过往经历。 “明彰，你们来找草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前我们村子里倒是有一个中医，水平很高，叫阮亮，村里人生病都去他那里看，可惜走得早。” 第8990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9） 肖似似的身体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 阮亮…… 不是别人，正是她爸爸。 肖似似没有提，村长也没察觉出她就是阮亮的女儿。 “阮亮医术水平真高，以前经常有城里甚至外市的人过来找他看病，专看疑难杂症。后来还有医院院长高薪请他出去看诊，但都被他拒绝了。他收费不高，治疗效果又好，很快出了名。可惜，好人不长命。如果他要是在，他肯定很乐意帮你们，他可真是个善良的人。”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父亲的名字，肖似似的眼里有不自在的神情。 她站起身：“叔叔，你们聊，我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肖似似再次走出村长的家。 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抬头看着天空，星辰万里。 空气透明度很高，每一颗星都是那样闪烁明亮，就像她爸爸一样，曾经在她的生命中一闪而过。 肖似似想爸爸了。 幼年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但爸爸的容颜依然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这个村子，是她出生的地方。 夏天山上的风有点凉，有萤火虫在眼前飞来飞去。 过了半晌，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带着一点酒气。 肖明彰走过来，胳膊上挂了一件外套。 他将外套递给肖似似：“晚上很冷。” “谢谢肖总。” 肖似似接过他的外套，随手披在肩膀上。 西装外套上有属于肖明彰的气息，淡雅矜贵的古龙水味。 就在她以为肖明彰会离开时，他忽然在她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夜幕下连绵起伏的山峦。 肖明彰的头又开始痛，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 “肖总，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肖明彰不以为然，“时常会头痛。” 只是今天痛的频率比较高。 “肖总，要不明天我一个人去山里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遇到野兽怎么办？” “这片山上没有野兽。” “蛇呢？” “我不怕蛇。” “……” “哎，等等，肖总，你别动。” 肖似似眼尖，看到一条蛇爬到了肖明彰的脚边，蜿蜒挪动。 蛇已经攀上了肖明彰的皮鞋。 “嗯？” 没等肖明彰反应过来，肖似似伸手一把抓住蛇，将它扔掉！ 肖明彰瞳孔放大，脸色泛白，心跳快了一拍。 他平生最怕这些生物，更让他惊吓的是，肖似似居然敢徒手抓蛇！ 肖似似走到溪水边洗了手，笑道：“肖总，没事了，一条菜花蛇，体型比较大，但没有毒。刚说到蛇，蛇就来了。” “……”肖明彰惊魂未定。 “肖总，要不我们还是进屋吧，山上蛇多。” “女孩子怎么会抓这个？” “我从小就会抓呀，还是我爸教我的呢！”肖似似道，“你知不知道，有些蛇还是很好的药材。” 说着，她笑起来。 肖总城里长大的，肯定吓到了。 也不知道是被蛇吓到了，还是被她抓蛇的本事吓到了。 “……”肖明彰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立即站起身，回屋去了。 肖似似走在他身后，憋笑。 村长太太已经收拾好了床铺：“似似，要不你晚上跟我睡，让明彰跟老头睡？” 肖似似知道肖明彰有洁癖，定然不接受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但肖总碍于面子，肯定不会说。 肖似似小声对村长太太道：“我跟肖总一个房间吧，正好我们晚上要讨论一些工作上的事。” “小姑娘，这瓜田李下的，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这里也没人认识我们的。” “行，我看明彰晚上喝了不少酒，到时候他就交给你照顾了。” “好。” 山上光线昏暗，万籁俱寂。 坐在房间里，能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虫鸣，很闹。 肖似似打了个地铺，坐在地上盘点白天拾捡的草药，哼着歌，用笔记本记录。 肖明彰也拿出他的笔记本，工作。 他们没有太多交谈，但说到工作和专业内容时，又会进入到严肃的状态。 肖明彰性子执拗，仗着自己博学多才，对肖似似十分严格，凡事追求完美。 肖似似自认为自己专业水平足够好，但没想到在肖明彰面前显得十分鄙陋，很多专业名词，她竟然没有听过。 “肖似似，研发部每年有业绩和笔试考核，以你现在的水平，下一次的考核恐怕就要出局了。” “肖总，我学，我一定认真学。” “我看你连一些基础公式都不知道，功底不扎实。” “……” 肖似似在昏昧的光线下看了肖明彰一眼，训人时的肖明彰不苟言笑，语气严厉。 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没有留过学，对他所说的高级公式并不了解。 “研发部有一个小型图书馆，改天自己去取书。” “知道了，肖总。” 肖明彰没再说什么，低下头，视线落在笔记本屏幕上。 幽蓝色的屏幕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男人薄唇紧抿，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翕动，瞳孔里是亮泽的光。 屏幕上全都是实验报告，肖明彰需要一篇一篇审完。 男人衬衫袖口挽起，矜贵俊毅的容颜下是认真严肃的表情，晚上喝下的酒并不影响他的工作。 肖似似也在动手写报告，整间屋子里都是草药的香气。 肖似似挑出几种干枯的草药，放在一只碗里，碾碎，压成香，又用打火机点燃。 很快，屋子里充满草药的味道。 肖明彰抬起头，漆黑剔亮的眼睛看向她，问道：“这是什么？” “简单用几种草药做了宁神香，这样晚上不会失眠。” “……” 看到他狐疑的眼神，肖似似笑起来：“肖总，你不会怕我害你吧？” “我没什么值得你害的。” “对啊，我和肖总无冤无仇，肖总给的工资也高。” 香味散开，屋子里都是香气。 肖似似看了一眼时间：“肖总，凌晨了，我先睡了。” “嗯。” 肖明彰没有早睡的习惯，他常常在凌晨后入睡。 他一向觉得，白天太过喧闹，只有晚上的时间才属于他。 他睡眠也很不好，睡得浅，一有动静就会醒。 “你睡床上。”肖明彰对她道。 第8991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10） 肖似似摇摇头：“没关系，以前我住福利院的时候，常常和小朋友一起打地铺，习惯了。” 肖似似打地铺的速度很快。 夏天，地上不冷，她直接铺了一层毯子，拿了枕头，和衣睡下。 白炽灯下，肖明彰盯着她看了很久。 陌生环境，肖明彰毫无睡意。 他一个人伏案写报告，笔尖在白纸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夏夜的村里处处是虫鸣声。 宁神香在缓缓燃烧，青烟飘散。 这个香缓解了肖明彰的头痛。 半夜，肖似似翻了个身，呓语：“不要过来。” 肖明彰停下手上的笔，望向肖似似，眸色深邃。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肖明彰：？ 她在说什么？ 肖似似眉头紧皱，像是在做噩梦，脸色发白。 “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要过来！” “疯子，都是疯子！” 四下很安静，肖明彰清晰地听到了她说的梦话，做噩梦了？ 地上，肖似似蜷曲成一团，整个人像一只很小的猫，满脸痛苦。 肖明彰站起身，弯腰将她抱到床上去。 非得犟，睡床上不好，非要睡地上？ 肖似似没有醒，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呢喃自语：“你们会有报应的。” 肖明彰摇摇头，替她放下蚊帐。 山上的夏天很安静，尤其是深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肖明彰伏案工作，累了就趴在桌上打盹。 宁神香一点点燃烧。 打盹时，肖明彰又梦到一个模糊的女孩子轮廓。 他的梦里大多数都是车祸后三年见过的人，但这个女孩子的轮廓……他却很陌生。 后来，他顺着梦境刻了一个木雕。 木雕上的女孩子，他并不认识。 今天，他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子。 这一次，梦中的女孩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叫他“哥哥”，但他没有应，大步往前走。 女孩子在身后用力地喊他“哥哥”，声嘶力竭，但他没有回头。 “哥哥……” 肖明彰猛地惊醒，揉了揉太阳穴。 抬起头，他还在山上村长的家里，刚刚又梦到了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是谁？肖巧巧十几岁的时候吗？毕竟，只有肖巧巧叫过他“哥哥”。 梦里如果回头看一眼，是不是可以看清女孩子的长相？ 肖明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凉水，一看手上的腕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他已经毫无睡意，站起身，走到屋外。 星辰万里，山野绵绵，巨大夜幕下的山村如同一只蛰伏的野兽，攀附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上。 深夜的风很冷，肖明彰披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悄无声息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男人深邃平静的眼底藏匿着黯淡，他往远处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层层叠叠的山峦，让肖明彰有一种巨大的熟悉感。 他来过这里？什么时候来过？ 脑中刚跳出疑惑，脑袋开始隐隐约约作痛。 肖明彰淡淡笑了一声，没有再往下想。 过去的事，过去罢，没有必要刻意去想。 医生都说，他不可能再想起过去的事了。 他看过管家给他的档案，从小到大，似乎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很小被肖家收养，读书，留学，回家接手事业。 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晚风吹过肖明彰俊毅清冷的脸庞，男人侧脸轮廓隐匿在夜色中，额发被风拂过，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睛，远眺山野，平静内敛。 …… 周日傍晚，肖明彰开车带着肖似似回实验楼。 肖似似找到了她想找的草药，她还写了一叠厚厚的实验报告。 “肖总，谢谢你送我回来，进展很顺利。” “嗯。” 男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上，翻阅报告。 他没有走，肖似似也不好赶他走，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偌大的实验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抹夕阳的光辉斜斜落在窗玻璃上。 天色渐晚，肖明彰手机响起，是他的养父肖朗。 “明彰，来一趟瀚海酒店，爸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嗯。” “等你。” 肖明彰眉头紧皱，收起手机，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许久没有说话。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肖明彰才拿起车钥匙，离开实验楼。 肖似似凝视他的背影，只见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白衬衫上，背影清冷落寞。 他一走，肖似似拿出那颗药。 她从药物中取样，随后，将药物溶解在试剂中，一双剔亮的眼睛紧盯试剂。 溶解，取样，分解，顺利做完这一切，肖似似倒掉杯中的试剂。 她摘下手套，该去吃晚饭了。 今天晚上不加班。 刚出实验楼，肖似似接到“庆婆婆”的电话。 “婆婆，晚上好。” “似似啊……”那头是老人浑浊的声音，“下个月的奶粉钱没有了。” “婆婆，月初的时候我刚打了一个月工资过去。” “我知道，这不是政宝要买玩具，还要买新衣服，不够啊。” “行，我等会儿再打一笔钱过去。对了，我今天晚上正好有空，我去看看宝贝。” “似似，听说你找了份很不错的工作，一个月多少钱啊？” “也不多，刚进公司，工资都不高。” 肖似似没有说太多，挂了电话。 她走出实验楼，找了家银行打钱过去。 肖似似心里有数，每个月打给庆婆婆的钱绰绰有余，恐怕那些钱又被庆婆婆拿了一部分给她儿子。 她儿子爱赌钱，还好庆婆婆本人还算可靠。 庆婆婆照顾政宝好几年了，肖似似一时不想换人。 她不想打乱她的计划。 肖似似随便吃了点晚饭，又在玩具店选了个小老虎玩偶。 政宝喜欢小老虎，常常想要去动物园看小老虎。 庆婆婆的家在宣州下的县城，打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肖似似对政宝很愧疚，她很少有时间去看他，大多数空闲时间都放在了学业和工作上。 一晃眼，政宝已经读幼儿园了。 庆婆婆的家在一处带院子的老房子里，肖似似像往常一样过去。 政宝正在院子里跟小狗狗玩：“球球，政宝宝爱你，你爱不爱宝宝呀。” 第8992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11） 球球是一只小土狗，庆婆婆养的，也是政宝最好的朋友。 小不点蹲在地上，歪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天真无邪。 小狗友好地舔了舔他的小手。 政宝开心极了，和小狗头挨头：“政宝爱球球，我们永远系好盆友。” 肖似似一进来就看到了政宝，她将宝贝从地上抱起来：“宝宝，想姨姨了吗？” “想。”政宝软乎乎的小手搂住她的脖子，“姨姨次过晚饭了吗？” “姨姨吃过了，宝宝吃过了吗？吃的什么？” “肉肉。”政宝露出白乎乎的小牙齿，可爱又乖巧。 他身上穿的是肖似似给他买的t恤和短裤，清爽干净，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奶呼呼的香气。 肖似似忍不住亲了亲政宝的脸蛋儿。 宝贝又长大了。 肖似似抱着政宝进屋，政宝的小狗也跟着进去。 同平时一样，肖似似打算坐坐就走。 “似似啊，不是婆婆打电话非跟你要钱，你知道的，小孩子这个年纪，正是花钱的时候，长身体呢！” “我知道，不亏待政宝就好。” “不会亏待他的，你也看到了，我把他照顾得还不错吧？” 肖似似点点头。 政宝看上去很开心，拿着肖似似给他买的小老虎，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灯光下，一晃眼，肖似似心口猛地跳了一拍。 “小脑斧，乖又乖，两只耳朵尊可爱。”政宝抱着小老虎，爱不释手，大眼睛滴溜滴溜转。 政宝喜欢冲着肖似似笑，露出可爱的小乳牙。 肖似似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满脸笑意。 肖似似正同婆婆说着话，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门，骂骂咧咧。 “草，又输三千，弄死这帮杂碎，逮着我一个人干。” 肖似似看了男人一眼，是庆婆婆的儿子，她见过几次，但不熟。 “阿禄，有客人呢！”庆婆婆提醒儿子，冲他使了眼色。 中年男人这才看到了肖似似，他点了支烟：“似似，来看政宝啊。” “嗯，今天晚上正好有空。” “听说最近工作了，在大公司上班，工资很高吧？” “新人，工资不算高。” “跟我们还藏着掖着啊，这找了工作啊，后面得把心思放到找对象上了，早点找个对象结婚。女孩子么，也别太拼，更别太挑，找个过日子的就行。” 肖似似不大愿意跟他聊下去，敷衍地应了几声。 “阿禄，似似自己的事，你别问。” “我这不是随便关心几句。”男人抽着烟，“我倒是认识几个年轻男孩子，似似，要不要给你介绍？” “不用了，禄哥。时间不早了，我坐坐就回去。” 肖似似从地上抱起政宝。 屋子里全都是香烟味，她舍不得让政宝吸二手烟。 还好，庆婆婆的儿子不怎么回家，不然，她不会让政宝留在这里。 肖似似抱着政宝在院子里走动。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石榴树，这个季节，石榴树上结满了果子，压弯了枝条。 政宝抱着她买的小老虎，爱不释手。 “宝宝，喜欢上幼儿园吗？” “稀饭。”政宝奶声奶气，眼睛乌溜溜，像透亮的葡萄。 “嗯……政宝想在幼儿园学什么？” “背诗，画画，唱歌，翻跟头。” 肖似似笑起来：“怎么还有翻跟头？” “嘿。”政宝捂着脸，开心地笑。 他一笑，露出唇角边的两只小酒窝，长睫毛下是漂亮的双眼皮和大眼睛。 肖似似忍不住亲了亲他软乎乎的脸蛋，又香又软。 院子里，肖似似逗着政宝玩儿，陪他做游戏。 “姨姨。”政宝奶声奶气叫她，声音软软糯糯，“政宝跟你肥家好不好？” 肖似似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黯淡。 看着政宝满含期待的大眼睛，她笑了笑：“再等等好不好？等姨姨忙完一些事，就带你回家。” “姨姨，政宝的爸爸麻麻去哪里了呀？宝宝也想要爸爸麻麻。” 宝宝抱着小老虎，紧紧搂在怀中，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清澈和天真。 夜色下，政宝的五官格外好看，尤其一对小酒窝，像是藏了甜甜的酒。 肖似似一时语塞。 她躲开政宝的眼睛，伸手抓了一只萤火虫，放在他的手里。 “宝宝，喜欢萤火虫吗？好不好看？” “稀饭。” “姨姨再给你抓几只。” 萤火虫飞过眼前，肖似似瞳孔里是闪烁的光。 她又抓了几只萤火虫，放在政宝的手心里。 政宝仰起头，期待地看着姨姨给他抓萤火虫哩！ 宝宝好开心呀！ 要是姨姨每天可以陪他玩就好啦！ 萤火虫飞过四周，政宝被闪亮的萤火虫包围，肖似似弯下腰，笑着陪他玩。 屋子里，庆婆婆掐了她儿子的烟。 “政宝在呢，你少抽烟。” “有那么娇气吗？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 “嘘，你小点声，这姑娘每个月没少给钱，我还指望挣点养老钱，反正指望你是指望不上。” 庆婆婆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有活就干，没活就赌。 “妈，不瞒你说，我最近这手头还真有点紧……” “我没钱，你少跟我要。” “妈，肖似似不是刚打了钱给你？怎么没钱了？我是你亲儿子。不多，借个一千，我会消失一个月。” “你又要钱干什么？” “这不是吃喝拉撒，都要钱吗？” “你少打牌，别被人带歪了！” “行了行了，就一千块，叽叽歪歪什么。” 男人吐槽半天，死缠着不肯走。 庆婆婆无法，只能拿了一千块钱给他。 男人这才叼着烟，心满意足从院子里离开，离开时，看了肖似似和政宝一眼。 男人不屑一顾，转头就走。 政宝追着萤火虫，抱着他的小老虎，在院子里快乐地跑来跑去。 “政宝，姨姨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肖似似不舍得站起身。 她得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 “姨姨。”政宝抱住她的小腿，蹭了蹭，“再陪宝宝玩会儿好不好？宝宝喜欢姨姨。” 肖似似勾着他软乎乎的小手，鼻子酸涩：“姨姨改天再来好吗？姨姨明天要上班。” 第8993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12） “姨姨今天晚上和宝宝睡觉好不好？宝宝想跟姨姨一起睡觉，还有小脑斧。”政宝眨巴眨巴眼睛，眼里是殷切的期盼。 肖似似犹豫了几分钟。 对上政宝那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睛，肖似似心中浪潮翻涌。 政宝用软软的小手拉住肖似似的手，小手软绵绵热乎乎的。 “姨姨，姨姨。”政宝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热烈，殷切。 他喜欢姨姨呀。 这一次，肖似似没忍心拒绝。 她点了点头：“政宝，今天晚上姨姨陪你，不过明天早上姨姨就要去上班了。” “嗯！”政宝开心起来，听话地点头！ 今天晚上姨姨要跟他一起睡觉了耶！ 肖似似牵着政宝的手，政宝抱着小脑斧。 她进屋对庆婆婆道：“婆婆，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我带政宝在附近酒店住一晚，陪陪他，明天一早我再把他送过来。” 庆婆婆乐得省事：“行的，行的，似似啊，你自己安排。” “好。” 肖似似第一时间带政宝去了一家室内游乐场。 小县城经济不怎么好，游乐场也不大，没有太多好玩的设备。 不过，政宝很开心呢！ 他爬进小城堡里，和一群小朋友玩儿。 从滑滑梯下来时，政宝指了指沙池：“姨姨，政宝阔以玩介个吗？” “可以呀，当然可以。” “以前婆婆不让政宝玩，她说会把衣服弄脏，不好洗。”政宝有点委屈。 “没关系，政宝想玩什么都可以。”肖似似的脸上满是温柔和溺爱的笑容，“宝宝，去吧。” 政宝一转头，随即脱了鞋爬进沙池里玩沙子。 肖似似抱着他的小老虎，坐在一旁，视线没有从政宝身上移开过。 周围有好几个母亲在聊天，她们问肖似似：“你家孩子多大了？” “三岁了，我是他阿姨。” “哦哦，我就说，小姑娘看着很年轻，不太像结了婚的。” 肖似似莞尔一笑，满脸宠爱地看着政宝，目不转睛。 她很少有时间过来，今天晚上，她都可以跟政宝呆在一起。 “你家小外甥长得真好看，瞧瞧这五官，好看得很。” 肖似似听到她们夸政宝，她也很开心。 “他长得像爸爸还是妈妈？” “爸爸。” “好看又机灵。” 肖似似听得很受用，满怀欣喜。 半小时后，政宝玩累了。 他还是头一次像今天这样放开玩，他穿上自己的小鞋子，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政宝，喝点水，热不热？好玩吗？” “谢谢姨姨，不热，很好玩，我们下次再来好吗？” “好，以后姨姨有空就带你过来。” “政宝把衣服弄脏了，姨姨会怪政宝吗？”小家伙指着衣服上的污渍。 “没关系，姨姨帮你洗衣服，我们宝宝玩得开心就好。” 政宝好开心，露出两只小虎牙。 姨姨和婆婆不一样，以前他弄脏了衣服，婆婆总是说他麻烦，让他玩耍的时候小心些。 但是姨姨不一样！ 他更喜欢姨姨！ 肖似似带着政宝从儿童游乐园出来，正好准备去商场给他看看新衣服和文具。 初秋一到，宝贝就要上幼儿园了。 肖似似带着政宝进了书店，买了好看的书包，还有新文具。 政宝爱不释手，非要自己背着新书包一路走，摇摇摆摆，开心得很。 走到一家儿童服饰店门口，肖似似见一套牛仔秋装很好看，等政宝去幼儿园上学，穿起来肯定好看。 她牵着政宝的手走进去，站在衣架前：“您好，可以试一试这一套吗？” 店里生意不怎么好，也没人招呼她，两三个女导购在大声聊天。 聊天声淹没了肖似似的声音，她又喊了一声：“可以试试这套吗？” “一套五百六，不还价。” 肖似似咂舌，这么贵吗？ 可是这套很好看，肖似似想了想，还是想让政宝试试。 “可以帮忙取一下衣服吗？”肖似似够不着衣服。 导购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扫了她和政宝一眼，淡淡道：“你家小孩不合适。” “我看尺码应该合适，试一试吧。” “我卖过这么多衣服，看一眼就知道你家小孩不合适，没必要试。而且这套衣服没有样品，试了就得买。” “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道理？” “我们家店就是这个规矩。” 肖似似心里不大舒服。 不过，小县城的店蛮横惯了，他们时常会欺负外地人，肖似似又不能带着政宝去宣州市里买衣服。 政宝牵了牵肖似似的手，仰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姨姨，不要介个，介个丑丑，不好看。” 肖似似也想算了，又不是一家店。 “好，不要这个，姨姨再去别的店给宝宝买衣服。” “好！”政宝奶声奶气回应。 临走前，政宝还看了导购一眼：“姨姨，她好凶。” “小东西！”导购凶着脸骂了一声。 肖似似拉着政宝的手走了。 身后，导购还追了几步，一边追一边骂道：“买不起就别试！成天试试试，就知道试，又没钱买！你们这种穷酸宝妈我看多了！” 肖似似捂住政宝耳朵，没让他听到。 政宝心情很好，不在乎。 他背着新书包，蹦蹦跳跳。 肖似似带着他去了隔壁的店，试了几件，最终买了一套政宝自己喜欢的秋装。 见时间不早了，她这才带着政宝去酒店，帮政宝洗了个澡。 政宝第一次在浴缸里洗澡，像只欢快的小鸭子，叽叽喳喳，将整个浴缸里弄得都是泡沫。 洗好澡，肖似似又帮他穿衣服、吹头发。 政宝今天兴奋极了，迟迟不肯睡觉，坐在酒店大床上抱着肖似似给他买的漫画看。 肖似似心情也很好，干脆同他坐在一起，低头教他认字、读书。 “政宝，看，这是什么？” “狼。” “宝宝真棒。” “嗷！”政宝学着狼叫了一声，“咯咯”笑。 肖似似也笑了：“在哪学的？” “电系上。” “宝宝很聪明呀。” 得了夸奖，政宝双手捂住眼睛，害羞又开心。 肖似似和他头挨头，一起看漫画故事，房间里是其乐融融的气息。 第8994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13） 政宝今天格外兴奋，拉着肖似似的手说个不停。 这时，肖似似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肖明彰。 “肖总，晚上好。” “这两天你写的报告明天打印一份给我。” “好，我知道了，明天完成。” “嗯。” “姨姨，看介个！”政宝兴奋地指着故事书上的小老虎。 肖明彰听见了，眉头一皱，哪来的小孩子？ 他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正从酒店应酬回来，坐车回公寓。 肖似似敷衍了肖明彰两声：“肖总，我记住了，先挂电话了。” 说罢，肖似似挂了他的电话。 “姨姨，看！”政宝指着小老虎，“介个像不像姨姨给宝宝买的小脑斧呀？” 肖似似一看，还真像。 她笑起来：“宝宝好聪明呀。” “今天晚上可以抱着姨姨和小脑斧碎觉啦！” “嗯，时间不早了，政宝，咱们睡觉好吗？”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应了一声。 肖似似洗漱完，躺在他的身边，政宝一下子扑到她怀里，紧挨着他。 他挨着肖似似，手上还抱着肖似似给他买的小脑斧。 一开始，政宝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嘀嘀咕咕说话。 肖似似困得厉害，打着呵欠哄政宝。 一盏小夜灯下，肖似似凝视政宝睡着时的模样，小脸蛋儿肉嘟嘟的，脸颊红润，睫毛浓密纤长，像只小煤气罐罐窝在她怀里。 政宝又乖又听话，很好带，肖似似真想多跟他呆一会儿。 然而，明天一早，她就要回市区了。 …… 周一的早晨，肖似似匆匆忙忙将政宝送到庆婆婆家里。 政宝闹了小半天，舍不得，一直勾着她的手指头，追着她跑。 肖似似只能狠狠心，打车离开。 再不回去，她就要迟到了。 没想到，周一的路上处处堵车，等她赶回研发部办公室时，迟到整整半个小时。 肖似似戴上胸牌，直奔大办公室。 部门刘经理正站在办公室开会发火，批评整个部门进度慢，上周效率差。 肖似似刚站在门口，刘经理将矛头对准她：“肖似似，你还知道来上班？！一个新人，三个月试用期还没过就开始迟到、懈怠，你是不是觉得部门不会开除你？你今天迟到了半个小时，你知道半个小时是什么概念吗？！” “对不起，经理，路上堵车，我没算好时间，对不起。”肖似似道歉。 “整个市中心才几十分钟车程？堵车堵半小时？肖似似，作为新人，我劝你最好别撒谎！今年研发部就招了你一个新人，你是不是觉得部门不会开除你？我告诉你，研发部今年正准备改革，裁员是必备的，说不定你下个月就不用来了！” 部门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要裁员啊？ 肖似似心里有数：“经理，我写道歉书。” “你的道歉书值几个钱？我现在就给你记过，你就等着被扣绩效！” “经理，能不能不扣绩效？”肖似似有点难过，绩效高，她还指望绩效攒点钱。 “我说了算！”刘经理挎着一张脸，气势汹汹，“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肖似似跟在刘经理身后。 她很少跟刘经理打交道，也不太喜欢来总部，她更喜欢在实验楼上班的时间。 但每周一，她得来总部开会、写报告。 肖似似是第一次进刘经理办公室。 她想起面试那次，刘经理和一个女人在办公室搞潜规则，那个女人，她没记错的话，叫苏萌萌，没有能进研发部，但进了肖氏行政部。 行政部工资低，远不如研发部，且没有太多职业前景。 刚进办公室，刘经理关上门，将她堵在门口。 肖似似心里一“咯噔”，看向他：“刘经理，我可以写道歉书，下次不会再犯了。” “肖似似，我对员工一向有赏有罚，赏罚分明。你今天迟到，我一定要重重罚你！一个还在试用期就敢迟到的员工，日后肯定不是什么好员工！迟到半小时，这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要是我不计较，这个事就过去了，我一旦计较起来，我不仅要记过，还有扣你这个月全部绩效！” “经理，按照规章制度，不应该扣我一个月绩效。而且，一次警告，两次才扣绩效。” “肖似似，我说了，这事儿可大可小，全看我心情，我说了算。” 刘经理往她走近一步，逼近她，肿眼泡下眯起的小眼睛色眯眯地看着她。 肖似似往后退，他一步步逼近。 “似似啊，不是上司故意要吓唬你，规矩就是规矩，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不过作为上司，肯定是关心下级的，也不忍心看你扣绩效。我知道，似似你家里条件贫困，绩效对你来说很重要。” 肖似似没有开口，看着他。 刘经理一双精锐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我们似似还是很漂亮的，这腰，啧啧，又细又软，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说完，刘经理冲肖似似伸出手，往她腰上摸。 肖似似连忙躲开，义正辞严：“刘经理，你要扣绩效就扣吧！” “小姑娘，别急啊，我今天能扣你绩效，明天就能辞退你。这么好的工作，来之不易，要是离开了肖氏，你恐怕不能再找到薪水这么高的工作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我知道小姑娘刚毕业不太能接受，但是只要你跟了我，我不仅每个月给你零花钱，在公司还能照顾你，何乐不为？” “不要急着拒绝我，听我说完。似似，你长得这么漂亮，真得不打算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吗？你好好想想，我给你三天时间，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有一套公寓，到时候你搬进去住，你也不用再租房子。” 刘经理眼睛没从肖似似身上移开。 这个小姑娘，他从她一来就盯上了，可比那个苏萌萌漂亮多了。 苏萌萌太骚气，玩几次就没意思了，这个肖似似清纯水灵，眼睛里都透着灵气，恐怕都没交过男朋友。 刘经理垂涎欲滴，眼里泛着水，恨不得立马上手。 第8995章 他不爱管闲事（1） “似似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知道，我是研发部的经理，日后你的工作可绕不开我。我现在手里有几个医药项目，你要是跟了我，我立马将其中一个项目给你做。这些项目，稍稍刮一层油水都够你在宣州买房了。怎么样，小姑娘不心动？” “你是不是担心我已婚有老婆？这你大可放心，我老婆根本不管我，只要我每个月给她足够的钱，她对我的事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个好老婆。从本质上来说，她跟你也没什么区别，区别无非就是我跟她领了个结婚证罢了，她也是图我的钱。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有心理负担。” 肖似似听他这番话威逼利诱，毫无破绽，恐怕平时没少骗小姑娘。 肖似似不吃这套，脸色平静且淡漠：“刘经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得不怕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将来全部暴露，不会有好下场？” “小姑娘，少拿这种话骗自己了，你无非就是想说我以后会有报应，少来啦！这世上做坏事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有报应了？所谓报应，无非是被骗的人自己求个心理安慰。再说，我有什么报应？我做什么了？我只是追求喜欢的姑娘，这是追求美好爱情。爱情，多美好啊！” 肖似似看着面前油腻的中年男人，后退两步，背后紧挨墙壁。 “刘经理，今天我迟到的事，你按照规章记过吧！至于裁员，我想，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不算？我倒要让你看看，我说了算不算。” 刘经理忽然冲她扑过去！ 今天的肖似似可真漂亮，眼里带着些小鹿般的惊慌失措，更激发了他的yu望。 见肖似似在躲，刘经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肖似似惊慌抬起手，指甲挠上他的脸！ “我靠！”刘经理恼羞成怒，双目圆睁。 肖似似趁他不注意，迅速往门口跑，一把拉开办公室门。 刚走了两步，肖似似撞到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上是她熟悉的古龙水气息，肖似似扣住他的胳膊，仰起小脸：“肖总，救我。” 刘经理怒气冲冲，捂着脸冲出办公室。 刚想抓住肖似似，只见她靠在肖明彰身边。 刘经理立马顿住脚步，对上肖明彰那双坚毅有力的眼睛，不敢再往前一步。 吃了哑巴亏，刘经理退了两步。 他看向肖似似，呵，他就说这女的怎么软硬不吃。 他那套大棒加红枣的说辞，换做别的小姑娘，早就动心跟了他。 原来这个肖似似，攀上了更大的靠山啊。 刘经理还没蠢到招惹肖明彰，他憎恨地看了肖似似一眼，退回办公室。 “放开你的手。”肖明彰低头。 肖似似连忙松手，鞠躬：“谢谢肖总。” 肖明彰头也不回，拿着文件往会议室走去，丢给她一个高大俊挺的背影。 他不爱管闲事。 肖似似平定情绪，回了办公室。 肖似似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将周末的报告整理一份出来，等着交给肖明彰。 关于Ηβ特效药的核心报告，肖似似接触不到，她要做的是其中一个分支。 她打算下午去一趟实验楼，将成分分析做出来。 办公室的同事大多开会去了，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才陆陆续续回办公室。 “肖总身体是不是不太好，开会的时候看他脸色好差。” “没错，是不太好，刚刚江海开车送肖总去医院了。” “怎么回事？” “估计是老毛病犯了，听说肖总出车祸后一直都有定期治疗，据说还会定期出国疗养。” “真是天妒英才，太优秀的人上天都妒忌，让他承受这么大的磨难。” 肖似似听见了。 中午的时候，肖似似整理好报告，给肖明彰打了个电话。 “肖总，报告我整理好了，我给您送过去。” “我在医院，电子版发我邮箱。” “肖总生病了？哪家医院？我正好顺路，可以给您送过去。还有，谢谢肖总今天早上的仗义。” 那头顿了几秒：“宣州医院，住院部vip层。” “好。” 肖似似在食堂简单吃了饭，将打印出来的报告放在背包里。 到了住院楼，肖似似抱着她买的花去看肖明彰。 她将花房在病房客厅里，一直等医生从肖明彰的房间出来。 让她意外的是，出来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医生戴着口罩，看了她一眼。 随后，江海才让肖似似进去。 肖明彰刚刚做完检查，坐在病床上，已经换了一套医院的病号服。 他在看文件，核对早上的会议记录。 “肖总。”肖似似将自己整理好的文件递给他，“这是周末在凉山回来后，我做的实验报告。” “放这。” “好。肖总身体还好吗？是要住院？” “与你无关。” 肖似似点点头，是，跟她无关。 “那肖总，我先走了，您保重。今天早上的事，谢谢您。” “刘经理出了名的好色，你离他远点。” “可是疯狗咬人，不看对象，即使你没有招惹他。” 肖明彰从实验报告里抬起头，一双幽邃的眼睛凝视她，许久，才缓缓道：“听说你早上迟到半小时。” “已经传到肖总这里了吗？我知道，被记过了，以后不会迟到了。” “为什么迟到？” “起迟了，路上又堵车。” “是吗？”肖明彰锐利的眼睛如刀刃。 “是。” 肖明彰这才没有继续问，收回视线，低头翻阅手上的报告。 他打开了肖似似的文件夹，所有纸质文件整理得清晰有条理，倒是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意外。 肖似似跟他告了别，临走时，她看了一眼病房，视线在桌上的药瓶定格几秒。 那瓶药，正是肖明彰吃的那瓶。 肖似似从病房离开，走到过道时，她忽然听到肖朗的声音。 肖朗的嗓音带着中年人独特的浑厚，男人压低了声音，正在跟医生说话。 “肖董，我建议下个月，最迟一个月内，肖总必须回一趟法国治疗。” “不是说已经治好了，不用再过去？” “目前来看，恐怕还是得再回去做个检查。” 第8996章 他不爱管闲事（2） “哪里出了问题？” “貌似神经系统遭受刺激，导致脑部状态不稳定。” “怎么回事？他想起了以前的事？” 说到这里，肖朗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对话，肖似似没有能听清。 肖似似放轻脚步，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了实验楼。 肖似似的办公区域人不多，午后这个点，没有其他人。 她顺利打开自己的实验簿，带上手套，操作、记录，将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周六从凉山带回来的草药，她全部用实验室最新进的机器分解，迅速提取分解物。 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做实验时的肖似似聚精会神，十分认真。 傍晚，肖似似收拾好试验台，实验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肖巧巧。 肖似似自然认得她，但肖巧巧不认识她。 “你叫肖似似？”肖巧巧走过来，拿起她工位上的卡牌，“今年刚进的研发部？” “是的。” “现在的大学生真是厉害啊。”肖巧巧上上下下打量肖似似，眼神里带着刻薄和不怀好意。 这个肖似似，穿衣打扮很朴素，不施粉黛，看上去倒是清纯。 只是，真清纯还是假清纯，她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跟你绕弯子，我听说你最近跟肖总走得很近，有这回事？” “只是工作上的沟通。” “刘经理说，他今儿早上看到你明目张胆勾搭肖总，主动往肖总身上扑，有这回事？” 肖似似懂了，看来是那个刘经理找上了肖巧巧告状。 肖似似淡淡道：“没有这回事，大小姐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肖总。” “我劝你老实点，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以前肖氏公关部有个女人，长得比你勾人多了，但她胆敢勾引明彰哥，我照样饶不了她。” “大小姐不用担心。” “最好是。”肖巧巧拿着她的卡牌，反复看了看，“肖似似……听说你还是朗善福利院出来的，那你应该知道报恩，福利院可是我爸开的，要不是我爸，你能活下来，有书读？” “做人，要好自为之。” 肖巧巧见肖似似还算老实，不像以前那些个女人。 肖巧巧不想把事情闹大，警告几句后，背着她的爱马仕包，开跑车离开实验楼。 她还不至于在这种穷学生身上浪费时间。 这种女学生，翻不出什么浪花，再说，她明彰哥素来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肖似似没把肖巧巧当回事，她没说什么，坐下继续写她的实验报告。 “似似，你在哪得罪这大小姐了？”同事见肖巧巧走了，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没有得罪，可能她误会了什么。” “别招惹她，她脾气不好，她在整个宣州都横行霸道。她喜欢肖总，不过说实话，我怀疑肖总对她没什么兴趣，不然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还没结婚？” 肖似似没有参与话题讨论，几个同事倒聊得津津有味。 “对，我也怀疑肖总对她没兴趣，是她一厢情愿。不过肖总真可惜，出车祸后受了伤，听说记忆力受损严重，不然肯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肖总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肖氏有肖总在，以后的发展肯定不错。” “肖总带领团队在做Ηβ特效药，不知道最近有没有突破？听说美国那边也有团队在做研发，如果被国外抢先一步，恐怕肖氏损失重大。” “不好说呢，肖总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今天还进医院了。而且，美国那边听说是克鲁奇教授在带团队研发，进展虽然保密，但根据猜测，可能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 “克鲁奇教授？他本人手下的团队个个都是精英。” 几个同事聊得津津有味。 肖似似听了会儿，她打开手机。 点开搜索软件，她查到了克鲁奇教授的资料。 教授团队里有好几个得意门生，其中有一个克鲁奇格外看中也在着重培养的学生，叫乔知行。 乔知行的照片，全网都搜不到，据说背景很深。 肖似似陷入沉思。 她放下手机，埋头继续写笔记。 …… 宣州的夏天不算热，时间也不长。 夏天过去的时候，肖似似顺利转正。 让她意外的是，刘经理被调出了研发部，研发部经理的位置暂时空了出来。 她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肖明彰了，听说他去了国外治疗。 转正那天，她正好将一份新报告写出来，发给了肖明彰。 肖似似：肖总，这是最新的报告，您过目。 肖明彰：我回国了，直接带报告来见我。 肖似似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肖明彰会告诉她回国的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他的私事。 肖似似：好，肖总现在在哪里？办公室吗？ 肖明彰：上次的医院。 肖似似：肖总你还在住院？情况很严重？是不是上次去山上受了伤？ 肖明彰：与你无关。 肖似似不问了。 她带上报告，路过花店时，又给肖明彰买了一束花。 已经是初秋，天气转凉，路边有卖栗子的店。 肖似似爱吃栗子，她顺路买了一些热乎乎的栗子，准备给肖明彰带一份。 秋风撩人，街道旁的树叶也渐渐转了深黄，一片片随着风落下。 病房里，肖明彰穿着病号服站在落地窗前，手上是一份厚厚的纸质报告。 “肖总。”肖似似将鲜花递给他，“给你买的花，祝你早日康复。” “嗯。”他没接。 肖似似将花放在桌上，又扬了扬手里的栗子，眼里是亮晶晶的光泽：“路边买的，肖总吃吗？吃的话就留给肖总，不吃的话，我就带走了。” “……”肖明彰定定看了她一眼，“放着。” “好。”肖似似将热乎乎的栗子放在茶几上，这才将她的报告取出来。 她双手将报告递给他，又认真跟他汇报了最近的进展。 她负责的Ηβ特效药分支有了新进展，成果显著。 肖明彰认真读取了她的部分报告，平静道：“差强人意。” “肖总，希望我的研究报告能给你一些帮助。” 肖明彰认真阅读了一部分，有一项元素提取物，是以前团队没有办到的事。 第8997章 他不爱管闲事（3） 肖明彰没有说什么，修长的手指轻轻翻着纸页。 一时间，病房里格外安静。 他不说话的时候，肖似似也没有打扰他，用余光看着病房里的陈设。 空气里透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这份安静让她略有些不自在，她干脆打开扎着的口袋，剥了几颗热乎乎的栗子。 袋子刚打开，房间里的多了香气，冲散那些不好闻的消毒药水味。 肖似似白皙好看的手指剥着褐色的栗子，热乎乎的开口栗在她的手下褪了外壳，很香。 不知何时，肖明彰从文件里收回视线，注视她的手。 这个画面，这个味道，忽然又像是同脑中最深处的记忆有重叠，刹那间刺激了他的神经。 肖明彰眉头紧皱，头痛起来。 这段时间在国外治疗，效果很好，他的头再没有痛过。 但这会儿，不适感很强。 肖明彰移开视线，没有再去看她。 肖似似将剥好的金色栗子放在一只小碗里：“肖总，我剥了些栗子，先放这了，你记得尝尝。这家栗子挺好吃的，我经常买，不知道肖总以前有没有吃过。不过再好吃也没有山里的野栗子好吃，我很小的时候爸爸经常去山里给我打野栗子，他会用一种很特别的药材煮栗子，煮出来的味道独一无二。” 说到这些时，肖似似眼里是亮晶晶的光。 随后，她眼中的光又消融下去：“后来他走了，我就再没有吃到过那种味道的栗子了，这辈子也没有了。” 她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很快又不说话了。 肖明彰还在看她的报告，偶尔会问她几句。 他对工作要求很苛刻，常常问她一些刁钻的专业知识。 那些专业知识，肖似似并不是很了解，有些名词，她听都没听过呢！ “肖总，你以前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你懂得特别多。” “可能吧。”肖明彰淡淡道。 他看过管家给他的成绩单，从小到大，他在国外读书的成绩都很好，数一数二，拿过不少奖。 “肖总，刘经理为什么从研发部调走了？” “品行不端。” “哦。”肖似似笑了，“可能也就肖总比较在乎这个，我听说高层里品行不端的才是大多数。” “我也是高层。” “当然不包括肖总。” “你凭什么认定不包括我？” “……”肖似似像是被他绕了进去，“感觉？” 肖明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他根据她的实验报告又提了不少分析和问题，差不多探讨了大半个小时，肖似似才从医院离开。 秋风阵阵，肖明彰推开一扇窗户。 窗外是一棵很高的银杏树，这个季节的银杏叶开始泛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残叶。 肖明彰大多数时候都不太爱说话，他习惯站在窗边往外看，看深邃辽远的天空。 宣州几乎四面环山，整座城都被连绵不断的山峦包围。 山那头是何处，肖明彰看不到。 窗外风景映入他幽深的瞳孔中，男人凌锐的五官上是深沉和平和。 “肖先生，到吃药时间了。” 一个护士走过来，端着一只托盘。 盘中是他每天需要用的药。 肖明彰就着温水，将药服下。 这时，他看到桌上小碗里剥好的栗子，伸手拿了一颗吃掉。 他并不是很爱吃这些甜甜腻腻的东西，但栗子的味道却让他觉得很特别。 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明彰哥哥。”穿了一件紫色长风衣的肖巧巧出现在门口，她挎着包，走进来，“明彰哥哥，人家好想你。” 她将手提袋放在桌上，打开。 “明彰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肖家厨师做的点心。” “明彰哥，你一定要尝尝，这个荷花酥，还是我亲手做的。” 肖巧巧带了很多点心来。 这时，她看到桌上的栗子，眉头一皱，拎起包装袋：“哪个路边摊买的栗子？明彰哥，你怎么吃这个？外面的东西不卫生的，你要是想吃栗子，我让家里的厨师做。” 说着，她将栗子连包装一齐扔进了垃圾桶。 肖明彰眉头紧皱，又将栗子捡起来，嗓音里带着克制的冷漠：“没必要浪费东西。” “行行行，我明彰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肖巧巧没有感觉到他的不悦。 她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脸跟他撒娇：“明彰哥，你去国外的这些天我好想你，好几次我跟爸爸说想去看你，但他说不能打扰你。你想不想我？想不想嘛。” “巧巧，我这边还有工作没做完。” “什么工作呀？我看一眼。”肖巧巧从他的文件上扫过，“哎呀，又是这些人家看不懂的东西，这些符号都是什么呀？见都没见过。” “巧巧，因为治病耽误了一段时间，接下来需要赶进度。” “明彰哥，你这是在赶我走吗？我偏不走。你工作吧，我在一旁看着你。” 肖巧巧干脆在沙发上坐下，托腮，目不转睛看着肖明彰。 她明彰哥生得真好看，俊朗矜贵，清风霁月，就是浑身上下透着拒人千里的气质。 肖明彰也没说什么，独自站在窗边，继续翻阅手里的报告。 他看报告的时候，肖巧巧在看他。 看着看着，肖巧巧也没了耐心，不停跟闺蜜聊微信，整个病房里都是她又吵又闹的声音。 肖明彰眉头皱得厉害。 好在，肖巧巧闹了会儿，站起身背上她的包：“明彰哥，晓茉喊我逛街去了，我给你买几件大衣吧？天快冷了。” “不用买，我衣柜里的衣服穿不完。” “穿不完就穿不完呗，大不了挂衣柜里。咱们肖家还在乎多几件衣服么？” 说着，肖巧巧出了门，跟他告别：“明彰哥，我先走了，这就去给你买衣服。” 肖巧巧最讨厌医院了，这里的味道让她不舒服。 她从小体质不好，小时候经常来医院，对这里产生了阴影。 刚出来，她就给晓茉打了个电话：“商场等我，我这就过来，十分钟。我从医院出来了。” “大小姐，我在老地方等你。看到你明彰哥哥了？” “对呀，当然，我都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大小姐，我说你平时嚣张跋扈的，怎么一到你明彰哥哥这里就畏手畏脚？” 第8998章 他不爱管闲事（4）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哥哥吃软不吃硬，平时话也不多，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肖巧巧无可奈何，“没见过比他还难搞定的男人。” “我说大小姐，你得抓紧点时间，虽然说他是肖家的人，但现在狐狸精太多了，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 “都怪我爸，什么重要项目都交给他，他忙得根本没有时间陪我。” “那还不简单，让肖董给他放个小长假，你们一起出去旅游。要知道，旅游的话，感情最能升温了。” “道理我都懂，但我爸说现在那个项目时间紧，任务重，还让我不要打扰明彰哥。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忍忍。” “巧巧，忍忍就忍忍吧，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哥哥，我也忍，谁不知道明彰少爷生得好看又有能力，宣州二代圈子里哪个比得上他。巧巧，说起来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么一个哥哥？你们家里藏得够严实。” “他是我爸养子，因为从小就聪明，我爸有意栽培他，就早早送去国外读书了。前几年出了车祸，我爸心疼，放心不下，这才把他从国外接回来，正好进入肖氏集团培养。” 肖巧巧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跑车车门。 她坐在驾驶位上，戴着蓝牙耳机和晓茉聊天。 跑车开出医院。 “巧巧，你是不是早早就对你这个哥哥有意思了？不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不给姐妹介绍？” “那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 “巧巧，你快过来，姐妹教你几招搞定男人的办法。” “你那些办法恐怕不行啊，你要知道，明彰哥太难搞了。” “没有姐妹搞不定的男人。” “行，我这就来了。” 肖巧巧迅速将车往约好的地方开。 肖似似刚离开医院，接到部门彭姐的电话。 “似似，晚上有个酒席，需要你来一趟，带上研发部最新研究成果。肖氏这边跟几家公司有几个单子要签，需要一些方案。” “行的，彭姐，我这就准备。” “晚上六点，瀚海酒店。” “好，收到。” 肖似似回家换了一套深蓝色的职业套装，又打印了一份研发部的最新研究成果和计划表。 秋天白昼较短，夕阳沉入地平线后，最后一丝余光也隐匿在了夜幕里。 夜晚的宣州城很凉，秋风瑟瑟。 天气预报说，下周要降温了。 宣州四面环山，入冬时间也比别的地方要更早。 瀚海酒店，包间。 肖似似抱着文件，推开门，她看到一桌人围坐在包间里。 肖似似坐在彭姐身边，她看到刘经理也在酒席上。 刘经理堆着笑，跟合作方谈笑风生，聊得十分愉快。 刘经理的脸上带着谄媚，肖似似刚进来，刘经理没给她好脸色。 苏萌萌也在，她俨然成了刘经理秘书，陪合作方喝酒，满脸堆笑。 彭姐将肖似似介绍给合作方，肖似似翻开项目书，给对方公司老板介绍了研发部的最近几个项目。 她讲得正在状态，刘经理冷笑一声打断她：“吃饭时间，一点规矩不懂，拿这些枯燥无聊的东西扫兴。少讲两句话，多喝两杯酒。” 肖似似吃瘪，不做声了。 彭姐给她拿了酒杯：“对，对，刘经理说的在理，似似，给几个老板敬一杯。” 肖似似不怎么会喝酒，硬着头皮站起身，给在场几个老板分别敬了一杯酒：“我是研发部新人肖似似，多多指教。” “小姑娘酒量怎么样？” “能喝一点。” “喝一点可不行，以后跟着彭姐他们混啊，你得练练酒量，以后应酬的机会多着呢！” 肖似似面带微笑，没有多说。 包间里渐渐热闹起来，刘经理和彭姐站起身轮流给对方几个老板敬酒。 肖似似跟着喝了几杯酒，身上是火辣辣的不适感。 苏萌萌表现力很强，她不停在酒席间周旋，几个老板很喜欢她。 苏萌萌对肖似似不怎么友好，本来研发部这个位置应该是她的！ 气氛浓烈时，苏萌萌给肖似似倒了一杯酒：“似似啊，我也敬你一杯，以后可是要当一辈子同事呢！” “谢谢。”肖似似喝掉了杯中的酒。 今天晚上喝了不少，她有些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 一个中年男人扶住她，关切地问：“小姑娘，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休息？” “何老板，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包间太吵了，我送你去隔壁套房休息，你该不会是对我不放心吧？” “没有，何老板，我没事。”肖似似强撑着，头很痛，不适感越来越强。 男人扶住她的手臂，宽厚的手掌试图往她袖子里摸：“小姑娘，我是好心，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也负责不起。我送你去休息休息，下次谈合作的时候，再让彭姐带上你。” 中年男人离肖似似很近，他色眯眯地看着肖似似。 这等美色，刘经理太不厚道，今天才舍得叫出来。 “何老板，我没事。” 肖似似从他的眼里读出危险的讯号，她立马强撑着推开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往洗手间跑。 何老板吃了瘪，脸色不怎么好看。 刘经理端着酒杯走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何老板，别急，长夜漫漫，还怕美人得不到手？” “不太识抬举。” “这刚毕业的小姑娘嘛，多少有点脾气，后面熟了就没脾气了。何老板，我早就打听过了，她是个孤儿，没有背景没有亲人也没钱，尽管玩，出不了问题。” “都打听清楚了？我可不想惹一身腥。” “我办事，您放心，打听得一清二楚。您想怎么玩都没关系，她绝对没有半点反抗力。不过何老板手下留情，别把人玩死就好。” “这点分寸我当然有，怎么会玩死，只会让她欲仙欲死。” “哈哈哈哈哈。” 两个男人会心一笑，碰了酒杯，愉快地喝下杯中的红酒。 刘经理摸了摸自己的脸，上次被这个肖似似划了脸，这仇，他今天就能报回来。 第8999章 他不爱管闲事（5） 肖似似进洗手间洗了脸。 她知道，她不能再进包间，那里有一群狼，她要是回去了，得把她撕了。 肖似似头很晕，不太舒服。 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她胃里很难受。 肖似似在洗手间呆了半天，她准备趁机回家，至于彭姐兴师问罪，那是明天的事。 刚打开洗手间门，忽然，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黑暗的过道里拖。 男人喘着粗气，浑身都是酒味：“小姑娘，想跑？这可不厚道啊。” 肖似似听出何老板的声音，挣扎：“何老板，你最好不要做违法的事。” “违法不违法，还不是我说了算。你要是觉得我违法，你就去法庭上告我，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人脉金钱来跟我耗。小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宣州，想爬我床的女人多了去了。只要你今天乖一点，明天给你买包买首饰。” “何老板，既然在宣州想爬你床的女人多了去，你又何必冒着这样的风险跟我纠缠？” 肖似似试图摆脱她。 过道里很黑，肖似似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正好震动起来，有人打了电话进来。 她一边跟何老板周旋，一边按下手机里的接听键。 何老板正上头，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将她压在墙壁上，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小姑娘，没有人会嫌钱少，同样也没有男人会嫌女人少。你长这么漂亮，不跟个有钱男人岂不是可惜了？跟了我，什么都有，我对女人一向大方。” “何老板，这里是过道，我很害怕，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我在这家酒店有套房，小姑娘，想好了的话，跟我去开房，我不会亏待你。” “彭姐还在……还在等我，我们从酒席上离开的话，她会找我。” “小姑娘，这种小事，你觉得我应付不来？” 肖似似故意拖延时间，但这会儿，她觉得头很晕，用力强撑着身体。 “我现在头好疼，很难受……何老板，要不明天好不好？您留一张名片给我，明天我主动找您。您放心，我跑不掉，我就在肖氏上班呢！” “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这酒啊，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女人喝了销魂，男人喝了精力旺盛。小姑娘，办事啊就得乘兴，什么明天不明天的，这种道理，以后我慢慢教你。” 何老板的手不规矩起来，肖似似拼命躲开。 过道很窄，四周听不到其他声音。 肖似似躲了几次，一开始男人还有耐心，但很快耐心耗尽，凶相毕露。 “肖似似，我劝你识相点，别跟我玩什么花招。在这宣州，你恐怕还玩不过我。” “何老板，我……真得很怕，怕明天过后，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 “只要你心甘情愿跟我，我会帮你摆平一切！” 男人急不可耐，他冲肖似似扑过去，一把拽住肖似似的手臂，将她从过道往外拖。 肖似似浑身瘫软无力，这种巨大的无力感，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 肖似似眼前开始发黑，双腿站立不住。 她知道，一旦被男人拖进包间，她再无反抗之力！ 肖似似挣扎，但她根本不是何老板的对手。 忽然，身后传来稳健沉重的脚步声，“砰”，男人一拳抡在何老板脸上！ 何老板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几步，摔倒在地！ “谁？！”何老板刚想转头看，高大的男人扣住他的脑袋，几拳抡在他的脸上，毫不客气用力砸下去！ 肖似似双腿发软，跌坐在地毯上，眼里是惶恐和紧张。 她看向来人，竟是肖总。 怎么是他？ 肖似似费力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刚刚的电话正是肖明彰打来的。 过道里是沉闷的打架声，肖明彰生得高大，他将矮胖的何老板压在身下，打得何老板毫无还手之力！ “草，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今天敢打我，我明天……靠！住手！” 何老板一开始还嘴硬，被猛地揍了几下后，只剩嚎啕大喊。 “救命！来人救命！”何老板大喊。 走廊昏暗的光线下，肖明彰薄唇紧抿，用尽力气抽打何老板，每一拳都打在何老板的脸上。 没多久，空气里有丝丝血腥味。 肖似似被这个味道刺激到，她吓的一激灵，但她什么都没说。 肖似似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煎烤，整个人犹如置身火海，就连喉咙都很痛。 她试图冷静下来，但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救命……救……” 何老板发出虚弱的几个音符，昏厥，再也说不出话。 肖明彰这才放过他，冷漠地踢了他一脚，目光看向地上的肖似似。 他弯腰将肖似似抱起来，抱着她下楼，送医院。 路上，肖似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神志很模糊，全凭意念在强撑。 她看向肖明彰，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是男人那张好看矜贵的脸，五官立体，气场疏冷。 这在酒精刺激下的模糊光影与记忆中某些光影交叠重合，肖似似头痛起来，整个人如同被抽走魂魄，瘫靠在副驾驶上。 到了最近的医院，肖明彰直接抱着她去了急诊。 医生给肖似似做了检查，又给她调了药剂。 肖似似难受地说不出话，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五脏六腑都像是在灼烧。 “先生，麻烦您按住她，我要给她打针。”医生道。 “好。” 肖明彰坐在长椅上，按住肖似似，捋起她的袖子。 针头又长又粗，肖似似害怕地闭紧双目，脑中闪过许多痛苦的回忆。 肖明彰见她脸上全是害怕，用另一只大手捂住她的眼睛，这才对医生点点头。 医生会意，将针扎进肖似似手臂。 光线下，肖明彰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不少细小的针眼，略有诧异。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医院。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体这么不好？ “好了。”医生用酒精棉按住，“先生，我去开药，麻烦您帮忙看一会儿，看看有没有过敏反应。” “嗯。” 医生一离开，肖似似仍旧浑身无力，瘫软在肖明彰怀中，任由他捂住她的眼睛。 第9000章 他不爱管闲事（6） 肖似似疲倦地闭上双目，一动不动。 药效渐渐上来，她身上的燥热褪去，意识也从模糊变得清晰。 肖似似脑中思绪混乱，一会儿闪过刚刚在酒店的事，一会儿又跳到很久之前。 耳边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还有肖明彰同医生说话的声音。 肖明彰的身上是雅致的古龙水味道，夹杂丝丝药味。 “没有什么大问题，明天酒醒了就没事了。”医生拿着药回来，“不过小姑娘年纪轻轻看上去身体不太好，手臂上怎么这么多针眼。先生，她是你什么人？” 肖明彰似是思忖片刻，淡淡道：“同事。” “哦哦，同事的话那就算了，如果是你家人，你要多关心关心。” 肖明彰从医生手里接过药，又给肖似似披了件外套。 随后，他将肖似似抱出急诊室，放在车后排。 他没有立即启动车子，坐在车上打了个电话，貌似在给江海吩咐一些事。 肖似似头很晕，什么都没听见，但车里的空间让她很有安全感。 过了会儿，肖明彰拆开药盒，按照叮嘱取出药片，又给肖似似拿了一瓶矿泉水。 “把药吃了。”肖明彰摊开手心，打开了车上的灯。 肖似似没有力气，也不想吃药。 她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靠近后排的抱枕，几乎要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光线下，她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肖明彰打开后排车门，强制将药喂到她口中，又灌了她几口矿泉水。 肖似似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肖明彰那双幽邃深沉的眼睛。 “咳咳咳……”肖似似咳了几声，不适感很深。 她拿过后排的抱枕，紧紧抱住，仿佛抓住一份依靠。 肖明彰没有移开视线，借着车内微弱的光线，平静道：“你怎么会在酒店？” “彭姐让我去的。” “让你去你就去？” “她是我上级。” 肖似似垂着眼睫，睁不开眼，低头抱住抱枕，身材娇小的肖似似像极了一只猫。 半晌，肖明彰又道：“研发部没那么多应酬，以后碰到这些应酬可以打电话给我。如果今天晚上我没有过去，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会想别的办法。” 男人嗤笑一声。 “肖总……”她唤了他一声，“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实验报告的事。” “哦。” 肖似似这会儿头痛得厉害，不是很想听工作上的事。 肖明彰见她状态不好，同白天的那个小姑娘判若两人。 他这才从后排重新回驾驶位，启动车子：“你住哪，送你回去。” 肖似似报了地址。 宣州市中心也不大，从医院开车过去不过一刻钟车程。 车里关了灯，只有窗外影影绰绰的光线落进车内，落在肖明彰如刀削般肃冷清瘦的脸上。 肖明彰一直将她送到公寓门口。 她没有让他进去，挡在门口：“谢谢肖总，我们明天见。” 肖明彰将手里的药拿给她：“怕我进去？” “……” 肖似似没说话，肖明彰心里有数。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转头就走，丢给肖似似一个疏冷的背影。 他不爱管闲事，对她的公寓没兴趣。 肖似似见他走了，以为他生气了。 她进屋后简简单单洗了澡，又在微信上跟他道歉。 肖似似：肖总，今天晚上很感谢你，我知道，你自己身体还没有康复。 肖明彰没回。 肖似似知道，肖总高冷得很。 秋夜寒凉，肖似似关上窗户。 酒意渐渐退去，这会儿，她感觉好了很多。 见时间还早，她给庆婆婆打了个电话。 她有一段时间没去看政宝了。 庆婆婆一接到电话就跟她寒暄了几句：“似似啊，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好的，我最近转正了。” “哦哦，转正了啊，似似就是厉害。转正后……这工资能多多少啊？” “要看平时工作情况的，每个月有考核，考核不错的话，能比以前多一些。”肖似似也没怎么跟她说实话，“婆婆，政宝呢？我想看看他。” “他在看书呢！小家伙还挺认真，抱着你买的漫画书在看。” 庆婆婆打开视频。 肖似似一眼看到乖乖坐在书桌边看书的政宝。 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是她给政宝买的，包括台灯。 看到政宝在用她买的新文具写写画画，她心里很高兴，一下子将今天晚上的事都给忘了。 她贪恋地看着视频里政宝认真学习的样子，也不说话，就默默看着。 如果可以，她真得很想一直一直看着他。 “似似啊，政宝乖着呢。” “婆婆，是你每天接送他吗？” “对，我每天都会接送他，中午不用，中午幼儿园管饭。” “他能适应上学生活吗？” “完全可以，似似啊，你不用担心，把政宝放心交给我好了。” “好，改天我去看他。” “似似，你以后结婚了，还管政宝吗？” 肖似似听到“结婚”这个很陌生的词，顿了几秒，随后淡淡道：“不会结婚。” “傻孩子，怎么不会结婚呢，你现在还年轻可能不想，等再过几年你就想结婚了。”庆婆婆道，“女孩子还是早点结婚，找个男人照顾你，不用太辛苦。” 肖似似没作声，她只想看看政宝。 政宝在认真地看漫画，身上是一套干干净净的蓝色新睡衣，他低着头，软乎乎的小手慢慢翻着书页，长睫毛弯曲，又乖又安静。 政宝五官生得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很甜。 此时此刻，肖似似很想将他从屏幕里抱出来，抱在怀里。 庆婆婆还在那头唠叨，闲扯半天。 “似似，那个……幼儿园最近要交一笔学杂费……大概一千块。” “这么多吗？我记得前段时间刚刚交了……” “不一样，那个是初次收费，这次是第二次，不一样的。” 肖似似心里跟明镜似的，每隔一段时间，庆婆婆都会以这种方式跟她要一笔多余的钱。 肖似似没说什么，她暂时没有办法将政宝接到身边。 “似似，真得是幼儿园收费，婆婆到时候给你收据，你要相信婆婆。” 第9001章 他不爱管闲事（7） 庆婆婆连连解释一番。 肖似似没有多言，一千块钱，尚且还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明天我打给你，不要亏待政宝。” “当然，当然，你看，政宝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别说，婆婆我啊，年轻时候当过很多年月嫂，带宝宝的经验多着呢！” 肖似似当初也是看中这一点，她知道庆婆婆很会带小孩。 目前来看，政宝养得还不错。 她唯一不满意的是庆婆婆的那个儿子，虽说那个阿禄不怎么回家，但偶尔回去时，根本不顾忌小孩子。 阿禄常常当着政宝的面抽烟、喝酒。 政宝耳朵尖，听到了肖似似的声音。 “姨姨，姨姨。”政宝以为肖似似来了，丢下漫画，站起身就想往外跑，“姨姨在哪里呀？” 庆婆婆拉住他，给他看视频。 政宝贴着手机，看到了视频里的肖似似。 肖似似也看到了他。 政宝软乎乎的小脸贴在屏幕上，冲肖似似笑了，露出珍珠白的牙齿，还有两个清晰可见的小酒窝。 “姨姨。”政宝挥着自己的小手，“政宝想你。” “姨姨也想你。” “姨姨森么系后来看宝宝吖。” “过些天好吗？等过些天，姨姨就去看宝宝，宝宝这么可爱，姨姨真想天天见到。” “尊嘟假嘟。” “尊嘟。” “嘿嘿。”政宝歪着小脑袋，大眼睛像紫葡萄一样，眨巴眨巴。 肖似似和政宝聊了好半天视频，微信响了一声，她才跟政宝挥挥手，准备挂上视频。 她点开微信消息，肖总给她发了一些报告修改细则。 肖明彰：明天改好。 肖似似：肖总，问题不大，我现在就可以改。 肖明彰：我没有压榨下属的习惯，休息时间不需要工作。 肖似似：肖总不也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肖似似还没来得及挂断视频，一不小心，她碰到截屏键，发出一张截屏。 截屏里，政宝正捂着小脸跟肖似似躲猫猫。 慌乱之下，肖似似立马撤回截屏。 她跟政宝简单告了别，挂了视频。 肖明彰眼尖，虽然肖似似秒撤，但他还是看到了截图。 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还有精力打视频？ 肖明彰看到截图上似乎是一个小奶娃，他想起早前有一次给肖似似打电话，那头也有孩子的声音。 哪来的孩子？她亲戚？ 这个答案不存在，她在福利院长大，哪有什么亲戚。 肖似似连忙道歉：对不起，肖总，我发错了。 肖似似：我现在身体还可以，我去改报告，明天交给肖总。 肖明彰没有再回应。 肖似似知道他一贯高冷，时常回一两句就不说话了。 她这会儿精神确实还不错，满脑子都是政宝那张可爱的小脸，和政宝说说话，她心里头高兴多了。 不知道是酒精还是药物的缘故，一整晚，肖似似都不怎么困。 到了凌晨，她不仅改好了报告，还将之前剩下的课题都做了。 改好报告，她随手发给了肖明彰。 依然没有困意，肖似似站起身，推开公寓窗户。 她住的楼层不算高，但可以看到不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群山犹如巨大的困兽，蛰伏在宣州城的边缘，将整座城市包围在其中。 夜空渺渺，星汉灿烂。 肖似似倒了一杯热水，抱着水杯，静静看着月色下的城市。 群山起伏，不仅将宣州城包围其中，也将她困在其中。 走不出，动不了。 肖似似瞳孔里是漫天的星辉。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嗯？这个时间点，谁给她发消息？ 肖似似抱着水杯，走到客厅。 竟是肖总。 他接收了她的文件。 肖似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近一点。 他一个病人，这个点还不睡觉？ 肖似似发了几个字：肖总，你还没睡？ 那头显然没想到她也没睡，淡淡回了两个字：没有。 肖似似：肖总，早点睡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肖明彰：嗯。 好半天，肖似似又打了几个字：肖总，你要听实话么？ 肖明彰：说。 肖似似：Ηβ这个项目，肖氏没什么优势。 那头，很久没有回复她。 肖似似心口加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肖明彰。 但实话，就是如此。 肖氏面对的是国外克鲁奇教授极其优秀的团队，这种差距靠肖明彰一个人是无法弥补的。 为了一个胜算很低的项目拖累自己的身体，根本得不偿失。 肖氏不值得。 肖似似坐在沙发上，抱着热水杯。 深夜格外安宁，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手机响起，肖明彰给她打了电话。 肖似似镇定几秒，她知道，以肖明彰的绅士风度，不会跟她发火。 她接起。 那头略微嘶哑的嗓音带着深沉的语调，缓缓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嗯？” “肖总，我也跟了项目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只是在做其中一个分支，但我觉得，肖氏没有优势。一个没有优势的项目，我想……肖总更应该做的是照顾好自己。” “工作是我的全部，如果一个项目我不能全力以赴，那我的生活也会失去意义。” 肖似似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可是……肖总……你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工作不是全部。” “你是在教训我？” “不是。”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我会的。”肖似似很平静，“肖总，你还在住院，早点休息。如果你觉得睡眠不好的话，下次我可以给你配几个方子，助眠，是我爸爸留下的方子。” 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肖明彰淡淡应了一声，像是默许。 随后，他挂了电话。 肖似似也没再打扰他。 她微微闭上眼睛，想起在凉山上时，肖明彰孤独且落寞的背影。 他的背影和瞳孔里常常带着萧索，那种萧索，像迷失在沙漠的孤狼，踽踽独行，寻不到归途。 他说，工作是他的全部。 不是，工作怎么能是一个人的全部呢。 肖似似又站起身。 她打开上锁的抽屉，抽屉里有爸爸手写的一些偏方。 这些偏方都是爸爸花了很多年时间琢磨出来的，独一无二，她时常会研究爸爸留下的这些东西。 第9002章 他不爱管闲事（8） 她有一个分隔的大抽屉，里面装满了药材，平日里，她自己也会试一些药方。 这会儿，她没有困意，无法入睡。 她打开台灯，干脆就着明亮的光线翻看爸爸留下的笔记。 她爸爸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每一个细节都标注得明明白白，尽管如此，她还是有很多疑问。 肖似似想，如果爸爸还在就好了，可以给予她很多帮助。 星野低垂，皓月当空。 秋夜的风瑟瑟清凉。 …… 秋天，按照惯例，部门有一次为期三天的团建。 肖似似是新人，无法推脱，报了名。 她和同组的韩薇走得比较近，两人组了团。 今年团建选在离肖氏不算远的一处山脚下，山泉叮咚，溪水汩汩，山上的枫叶全都红了，漫山遍野，宛若火烧。 山野下，她们搭了个帐篷。 “似似，晚上有篝火晚会，每个人都得表演节目，还有玩游戏。” 肖似似很为难：“我不会。” “唱歌，跳舞都行。” “必须得表演？” “对啊，似似，你是头一次参加，肯定不知道。不过我参加好几次了，每个人都得表演。” “……”肖似似头疼。 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节目，除了跳舞还行。 小时候老师夸她有天赋，不过后来她没有钱再深造，也就荒废了。 两个女孩子麻利地搭好了帐篷，三天两晚，这两晚她们都得睡在帐篷里。 “这天气挺适合睡帐篷的，很舒服。”韩薇心情很好，“似似，晚上我给你讲八卦，我们公司的八卦，多着呢！” “什么八卦？” 这会儿正是傍晚，韩薇见时间还早，钻进帐篷，把肖似似也拉了进来。 她拉上帐篷拉链，两个女孩子抱腿坐在帐篷里。 韩薇压低声音：“先给你讲几个，晚上咱们睡不着的时候再接着讲。今年跟你一起进来的新人苏萌萌你知道吧？她可真厉害，才来几个月，听说已经把某个高层搞定了，据说已经给人家当情妇了。” “刘经理？” “呸，咱们那个刘经理，都快被开了。不是刘经理，听说是销售部的赵副总，级别可比刘经理高多了，而且这个部门油水多。这个赵副总平时个人生活就不检点，但他业务做得好，四十多岁已经升副总了。” “噢。”肖似似开会的时候见过那个赵副总，大腹便便，地中海。 “似似，你看，苏萌萌这种女生就会来事，懂得利用自己优势，像咱们这种，一辈子打工人。” “……”肖似似笑了，“打工就打工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是咱们这么个打工法，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韩薇又叹气。 “慢慢来吧，只要工作做得好，会加薪的。” “也是，说起来咱们研发部要干净多了，还得亏我们肖总带的好。肖总为人处世干干净净，人品端正。不过，他要不是肖董继子，我估计也混不开。这职场啊，就是个大染缸，哪容得下肖总这种赤子之心的。他真得是一心为工作，经常带病在公司加班。” “对了，听说肖总这次团建要来。”韩薇想起这个事，“不过他晚上才过来。” “他要来？”肖似似没听说。 “来呢！会不会住帐篷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肖总金贵。不过我想，肖总会带肖大小姐一块过来吧？团建可是允许带家属的。” “他不是刚刚出院没多久？” “状态还行吧，前两天还喊我们几个开会了。肖总别的都好，就是要求太严格，我那份方案改了八百遍了，他还是说不行。” “他一向这样，时常半夜还找我改方案。” “他前几年刚刚出过车祸，这么个工作法，身体吃得消吗？”韩薇一脸担忧，“一副拼了命的样子。富家公子，享享福不好吗？” “他是一个有理想追求的人。” “似似，你这么了解？” “不是，我只是……感觉。” “嘻嘻，似似，你平时是不是也没少看肖总？我跟你说，部门里就没有一个女生不花痴的，我们肖总真是人间极品，样貌、人品、性格，样样拿得出手。可惜，也就只能看看，不然会被肖大小姐盯上，还会被警告。”韩薇一肚子八卦，全跟肖似似说了，“肖大小姐就是个醋坛子，生怕别人抢走肖总，谁敢跟她这个大小姐抢肖总啊，在宣州也没人抢得过她啊。不过我说，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几年前听说还开了个杂志社，可惜入不敷出，关停了，现在平时也没什么正经事做，就做做美容、逛逛街，在肖氏干点闲事。” “嘘，薇薇，别被听到。” 韩薇立马点点头，压低声音：“嗯，可千万不能被听到，得罪这个大小姐的下场可不好。” 两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说了半天八卦。 晚餐时间，部门早就准备了炭火，所有人一起做烧烤。 大家一边烧烤一边吃，气氛很嗨。 山野里的星空格外清澈，漫天星星，浪漫且安谧。 肖似似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在帮忙。 她给大家开了啤酒，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中途，有人喊了一声：“肖总来了！” 肖似似转过头，只见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不远处的路边，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休闲长风衣，身姿挺拔。 他踏着月光，身影被月色拉长，清风霁月，一身疏冷的气场。 大家都知道肖总不摆架子，但也都知道肖总日常高冷，不大喜欢走在人群里。 今天晚上他过来，众人都想不到。 他一来，气氛更闹腾。 肖似似又往车那边看了一眼，江海在停车，没有其他人。 肖明彰一来，一群人将他围住，给他拿刚刚烤好的食物。 肖明彰淡然一笑，摆手拒绝了：“我来看看，过会儿就走。” “肖总，留下一起玩吧，很有意思的。” 一群人劝了，但他们都知道，劝不动。 肖总做事，素来有自己的原则和标准。 江海停好车走过来，他更玩得开，很快跟大家打成一片，喝着啤酒吃着大家递给他的烤肉串。 第9003章 他不爱管闲事（9） 江海往常跟着肖明彰，很少有机会参加公司的团体活动，今天得了机会，他准备好好玩一下。 江海混进人群里，肖明彰没管他。 几个男同事升了篝火，火焰跳动，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韩薇拉住肖似似的手，拉着她一起围坐在篝火边。 韩薇靠在肖似似耳边，耳语：“似似，肖总一来，气氛立马不一样了。你看到没有，咱们肖总男女通吃，他一来，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了。” 肖似似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肖明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几个玩得开的同事非要拉着他一起参加篝火晚宴，他没有推脱。 清冷矜贵的男人与四周的人群格格不入，纵使融入人群与夜色之中，依旧掩盖不住他一身璀璨的光华，如璞玉，低调疏冷。 他时而会与身边的人说几句话，但大多数时候处于沉静的状态中，寡言少语。 按照惯例，每个人都要表演节目。 活泼热情的几个女同事开了头，有唱歌的，也有跳舞的。 有一个已婚胆大的女同事跳舞时冲肖明彰伸出手：“肖总，可以邀请你一起跳吗？” 肖明彰微微牵了牵唇角，不出所有人预料，拒绝了：“谢谢，我不会跳。” “肖总，试一试嘛。”女同事胆子很大，又喝了点酒。 肖明彰仍旧不动声色，面上看着依然四平八稳：“我不喜欢尝试不擅长的事。” 女同事耸耸肩，只好放弃，转头邀请了另一个男同事。 男女围着篝火跳舞，气氛高涨，有人加入其中，也有人在鼓掌。 篝火升起，火光跳跃。 隔着一团火，肖似似看到肖明彰平静且深沉的面容，他的眼中始终是成熟内敛的神色。 韩薇拉了拉肖似似的衣角：“似似，我们也加入他们，一起跳舞。” “我不太会跳。” “没事，我也不太会，这么多人一起跳呢，没人看我们。” “跳了是不是后面就不用表演节目了？” “哈哈哈，似似，你太认真了。走，一起跳。” 韩薇拉着肖似似的手站起来，一起加入人群。 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圆圈，中间是篝火和跳舞的人群。 一起跳舞的人越来越多，肖似似也没那么胆怯，跟着人群载歌载舞。 很多年没有跳了，简单的动作还记得，但终归有点笨手笨脚。 肖似似笑得很开心，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天上是漫天的星辉，地上是旺盛的篝火，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瞳孔里都有火焰在跳跃。 她很喜欢这样的时刻。 渐渐儿，肖似似也放松下来，跟着人群跳得很快乐。 到最后，几乎整个团队的人都在跳舞，唱歌，歌声响彻整个山谷。 跳累了，肖似似在草坪上坐下。 她正好坐在江海身边，江海随手递了一瓶啤酒给她：“来一瓶？” “好，谢谢江助。” “谢什么，放开玩，别这么生疏，叫我江海就好，我也不比你大多少。” 江海推了推他的金丝边眼镜，镜片上有火光跳动。 他还贴心地帮肖似似打开啤酒罐。 肖似似接过啤酒，喝了一口，竟然还是冰镇的，喝着正好。 这会儿，她满头大汗。 肖似似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跳舞的人群，她跟着人群哼着歌，玩得特别开心。 “江助，你等会儿还要回去？” “我倒是想跟你们一起住在野外试试露营，不过肖总不习惯，得把肖总送回家。” “哦哦，那你们明天还来吗？” “白天估计来不了，白天肖总要开会。” “那你们晚上再来玩，这几天天气又很好，很适合放松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 肖似似和江海随意聊着天。 这时候，人群起了哄。 肖似似歪着脑袋，好奇地看过去。 原来有人在邀请肖明彰：“肖总，篝火晚会历年都有一个规矩，每个人都要表演一个节目。肖总，来了这里，要入乡随俗，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 肖明彰手上拿着一支树枝，他将树枝扔进篝火堆里：“我没什么拿手的节目。” 男人深邃的瞳孔里也闪烁着微微火光，面容上比平日多了几分随性和松弛，不似平日里的高冷。 “不信不信。”众人都不信，“肖总肯定藏着掖着。” 一群人开始起哄：“想不想看肖总表演一个？” “想！” “非常想！” 盛情难却，肖明彰见有人带了吉他来，他对江海做了个手势。 江海立马会意，站起身，将桌上的吉他拿来给肖明彰。 “哇，肖总要弹吉他吗？好期待。” “太期待了！” “啊啊啊，好期待！” 肖似似盯着他看，没想到在这美好的月夜里，还能听到他弹吉他。 肖明彰试了试音，拨动吉他弦，悠扬的声音传出，四周都安静下来。 皎皎月光洒落在男人清俊的五官上，篝火火光跳跃，山谷清泉悠扬，秋风里的夜晚繁星闪烁，处处美好。 一阵撩人的秋风从肖似似脸颊吹过，吹起她耳畔的碎发。 她轻轻撩开碎发，亮晶晶的眼里是眼前美好的画卷。 吉他声婉转动听，男人修长的手指撩拨吉他弦，清澈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 肖似似同所有人一样在看着他，清泠月光下，男人犹如神祇，浑身上下都是贵公子气质。 一曲很短，弹完后，他将吉他交给了身边的人：“很久没弹，手有点生。” 呐喊、鼓掌声响起，众人纷纷道：“肖总好棒！” “天哪，肖总吉他弹得这么好，还有什么是肖总不会的吗？” “今天赚到了，竟然听到了肖总弹吉他。以后有这样的活动，肖总一定要过来！” “啊啊啊，赚到了！” 所有人都觉得赚到了。 “你们玩，我过会就回去。”肖明彰平静道。 众人又开始载歌载舞。 韩薇坐到肖似似身边，抑制不住亢奋：“天哪，肖总太帅了！听肖总弹吉他简直是享受！全方位的享受！” 肖似似笑了：“嗯。” “似似，你怎么没那么激动，你看我们部门其他小姑娘都激动成什么样了。” 第9004章 他不爱管闲事（10） 韩薇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激动。 最重要的是，今天肖总过来了，但那个肖大小姐不在，她们可以肆无忌惮与肖总说话。 肖总没什么架子，平和谦逊，工作时还有几分高冷，但私底下格外亲和。 有同事做了些奶酪布丁，人人有份。 肖似似和韩薇也分到了一份。 她们肩并肩坐在草坪上，吹着舒爽的秋风，看着天空明亮的星星。 “似似，今天好开心，上次这么开心还是上大学的时候了，工作后心如止水。” 肖似似笑道：“我也很开心。” “似似，你读大学的时候有没有交男朋友？我现在后悔得不行，大学时候光顾着读书了，工作了才发现身边连个同龄男生都没有。” “那你看看江海，江助，同龄。” “……”韩薇白了她一眼，“高攀不起，再见。” “有什么高攀不起的？江助也就是……高级打工人。” “什么高级打工人，江助爸爸是宣州什么局局长。” “……”肖似似默。 看来只有她们是真打工人。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才是人上人。 周围气氛正好，江海忽然一拍脑袋，放下手里的啤酒：“我想起来了，肖总给大家带了巧克力，在车上，我忘了拿。” 说罢，江海一路小跑，跑回车里拿了巧克力。 一大盒巧克力，独立小包装，每个人都有份。 江海给每一个人都分了一份，肖似似和韩薇也分到了。 韩薇拆开包装盒：“我知道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法国的，老贵了，肖总真得很大方。” 肖似似也拆开她手里的巧克力：“樱桃味的。” “我的是榛子味的。” 正在这时，肖明彰手机响了。 他站起身，去附近安静的小溪边接电话。 “明彰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刚从公司回来，没见到你，你在实验楼吗？” “部门团建，我过来看看。” “怎么不带我一起去？人家也喜欢玩儿。” “我看看就走，没打算久留。” “那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我已经准备离开。” “那你回公寓吗？我去你公寓找你好不好？我给你带好吃的。” “时间不早了，我回公寓休息。”肖明彰面色平静，他看着远处深邃的夜空，“先挂电话了，你不用来我公寓。” 肖巧巧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 没等她反驳，那头已经挂上电话。 肖巧巧气得跺脚，这男人，到底懂不懂风情？他的眼里只有工作和业务吗？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这么美妙的夜晚就应该约个会，一起去宣州最高端的餐厅吃饭，喝点红酒看看星星赏赏月。 肖巧巧要被他气疯了。 肖明彰挂上电话，没有立即离开溪水边。 清澈的溪水从他的脚边流过，他站在夜风中，长风衣被风吹起，他整个人似是隐匿在茫茫夜色里，只剩下孤独清冷的轮廓。 整个宣州城四面环山，他置身其中，不带半点旧日的记忆，也看不到山外的景象。 风刮过他立体俊冷的五官，他就这样一个人站着，如独行的孤狼，站立在月色下。 肖似似一转头，正好看到背对她的肖明彰。 男人离得有些远，只剩下一个影影绰绰的高大轮廓，笔挺的脊背里是疏冷的孤寂。 他的背影，她不止一次见过，那次在凉山上也是如此。 肖似似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一抹清泠的月色洒落在他的身上，那层清冷的光使得成熟的男人身上更多了几分萧瑟，只有影子与他为伴。 篝火边，人很多，但肖明彰似乎不属于任何人。 许久后，肖明彰才缓步走回。 他对江海道：“不早了，回去。” 江海手里还拿着一串没吃完的烤肉：“肖总，让我再吃会，我都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串了。肖总，你要不要来一份？” 肖明彰眉头一皱。 江海笑了，他就知道，他们肖总肯定不吃这个玩意。 肖似似掰开手里一半巧克力，递给肖明彰：“肖总，你买的巧克力很好吃，你也尝尝。” 江海刚想说“肖总不吃甜食”，话还没说出口，肖明彰接过肖似似手里的巧克力。 他尝了一口：“樱桃味。” 肖似似点头：“嗯嗯，是啊，肖总的巧克力很好吃。” “肖总去法国亲自挑的。”江海道。 肖似似自然知道他前段时间去法国是干什么，治疗去了，据说他的整个原始医疗团队都在法国。 肖明彰没再说什么，他对江海道：“我先去车上，你再玩会。” “好，很快！”江海吃掉手上的肉串，又拿了几个刚刚烤好的串串。 “肖总今天心情还可以。”江海对肖似似道，“出来的时候，他特地回公寓拿了巧克力。不知道这些巧克力是不是给大小姐买的，但大小姐不爱吃，所以就分给我们了。” 肖似似笑起来：“有可能。” “说谁不是呢！不过肖总最近工作太忙了，大小姐想黏他都没时间，肖总哪里都好，就是有点不近人情。你别看肖总什么都很优秀，但谈恋爱不灵的。”江海压低声音，“年纪比我大，但还没我懂。” “他出过严重车祸，可能对很多方面有损伤。” “嘁，别给他找借口，他就是不会。” “……” 江海吃着串串，心情大好。 背地里说老板坏话的感觉，好极了。 韩薇加入他们：“你们在聊什么？似似，给，刚刚烤好的大虾。” “谢谢薇薇。” “江助，你要不晚上留下玩吧，别回去了。”韩薇道。 “不行，得送肖总回去，下次有机会吧！ “肖总吉他弹得真好，今天可真是赚到了。” “肖总公寓里还有一架钢琴，我上次去正好听到他弹琴。弹得真好，就是曲调太过哀伤，听得人心里很压抑。”江海叹气，“今天挺意外了，他竟然会出来，往常不工作的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 江海意识到说太多了，不说了。 他啃了几口肉串，站起身：“我走了，你们玩。” “好，江助，改天见。”韩薇和他挥挥手。 江海同众人告别后，往路边停着的车走去。 第9005章 他不爱管闲事（11） 篝火晚会到了晚上十点多才结束。 人群陆陆续续散了，肖似似和韩薇洗漱后进了帐篷，肖似似拉开帐篷顶部的遮挡，躺在帐篷里看星星。 韩薇小声跟肖似似继续说着她的八卦：“似似，话说Ηβ那个项目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卡在好几个地方，暂时没什么进展。至于更核心的部分，我也不太清楚。” 韩薇没有跟进这个项目，听肖似似这么一说，叹气：“这是肖氏这两年的重头戏，烧了不少钱，大笔资金投入。如果迟迟得不到进展，让别人抢了先，恐怕肖总心里也不好受。” “那也没办法的事，哈佛克鲁奇教授的团队也在做这款特效药。说实话，肖氏没什么胜算。” “但肖董对肖总委以重任，他认为肖总可以。” 肖似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她没有开口，而是看着天上的星星。 繁星点点，分外清晰。 秋风吹过的夜晚，空气里都是草木的芬芳。 “以肖总的性格，如果这个项目做不成，恐怕他心里不好过。”韩薇小声道，“肖总太认真了，整个部门只有他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做研发。说实话，这种物欲横流的时代，谁还花这个心思认真做事，都恨不得赚快钱呢！肖氏集团不也如此，这么多年一直在做赚快钱的生意，甚至听说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肖总看上去格格不入，像他这样太过认真的人，其实很容易被伤害。” 肖似似认同韩薇的话，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 韩薇大概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又换了八卦：“刚刚刷微博看到肖大小姐更新了，给你看看。” 韩薇打开手机，点开肖巧巧的微博。 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号，粉丝也不多。 肖似似好奇：“薇薇，你怎么发现她的号的？” “无意中刷到的。” “噢。” “你看，她刚逛街回来，又在晒她的战利品。”韩薇不屑一顾，“你看她的微博，全都是奢侈品包包、衣服、化妆品，我真怀疑，肖总真得喜欢她吗？他们看上去不像是一类人。” 肖似似对肖巧巧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似似，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我跟你赌一百块，肖总和这个大小姐不会在一起。” “我也觉得不会。” “哈哈哈，那没法赌了。”韩薇道，“不过，这个大小姐很喜欢肖总，死缠烂打。日后如果肖总接手肖氏，恐怕还是会跟她结婚。怎么说呢，其实娶谁、跟谁在一起对男人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他们更看重哪个女人能给自己带来利益。” “对他来说，应该不会。”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好说，肖总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弃儿，被肖家收养了这么多年，虽说他现在忘了很多事，但改变不了肖家是他恩人的事实。” 韩薇今天晚上很亢奋，睡不着，吧嗒吧嗒跟肖似似聊了半天。 大多数时候是韩薇在说，肖似似听着。 韩薇有许多八卦，几乎整个肖氏的八卦她都有。 肖似似想起什么，问她：“薇薇，我听说肖董不怎么让肖总露面，有这回事吗？” “是，因为肖总身体不怎么好，医生说，尽量要少去人多的地方，不然会出现一些感染。肖董对这个养子还是挺关心的，据说一直当自己亲生儿子养呢！从小就送到国外培养，肖巧巧都没这个待遇。” “肖总很优秀，倒是没辜负养父的栽培，据说从小到大一路学习都很优异。要不是出了车祸，他恐怕是肖董最大的骄傲。”韩薇觉得可惜，“听说肖总很小的时候就在一群小孩子里表现优异，所以才被肖董选中带回去养着了，肖总也是命好，如果不是肖董这个大善人，他恐怕只能在乱七八糟的孤儿院长大。” “你……从哪里听说的？” “大家都知道。”韩薇拍拍肖似似的手背，“你刚来，肯定不知道，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整个肖氏都知道肖总小时候是个孤儿，吃不饱穿不暖那种孤儿，在孤儿院长大。肖董本身就是个善人，时常去孤儿院做公益活动，就这样一眼相中了聪明的肖总。” “我还听说肖董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收养肖总几年后，肖巧巧也出生了。可能是上天给肖董的一些福报吧！看来，还是得多做好事。” “肖氏的八卦也多，似似，我再给你讲几个。听说我们肖董年轻时候是白手起家，肖氏集团以前就是宣州一个小厂子，从小厂子到宣州最大的集团，太成功了。听说肖董虽然很有钱，但没什么花边新闻，兢兢业业，是个很有能力、人品也很好的企业家。” “肖董常年都会做一些慈善活动，宣州最著名的朗善福利院就是他创办的，很多年了。” “不过上半年宣州准备扩张，想在更有利的沿海区域设立工厂，肖董一眼相中琼州一块地，可惜，没拿下。” “肖氏在宣州横着走，但到了外面还真不好说呢！没想到也会吃闭门羹，琼州那边不买肖氏的账。” “肖氏集团在宣州说一不二，但放在外面，不过是个比较成功的企业罢了。”肖似似淡淡道，“正因为话语权不够，肖朗才想尽办法想要做大做强。” “是这个道理，企业家嘛，肯定都想做大做强。那种站在权力顶端的感觉，超刺激。” “那也要有那个福气消受。” “我看行，肖董本来就做了很多好事，说不定哪天飞黄腾达，我们这些员工也跟着鸡犬升天。” 肖似似没再应。 韩薇有些沉浸其中，夸道：“研发部一般不会裁员，等工作时间够长了，肖氏集团越来越好，说不定我们这些老员工还能分到股票呢！我期待肖氏集团早日上市！许愿一个！” “似似，你也许愿一个！” “似似，你不用担心，你顺利转正了，以后肯定能留下来。到时候啊，你也是老员工了，除非你自己跳槽。” 第9006章 他不爱管闲事（12） 韩薇性格大大咧咧，很健谈。 聊了会儿后，韩薇困了，她打了个呵欠，躺下。 “似似，我先睡了，明天一早还得早起爬山呢！你也早点睡呀。” “好。” 很快，韩薇睡着了，但肖似似睡不着。 她轻手轻脚打开帐篷，披了件外套，一个人走到草坪上，看天上的月色。 皎皎月光在她年轻温柔的脸上洒下一片浅浅的淡黄色，月光下，肖似似眉眼清丽，眸光里是清澈的水痕。 月色分明，秋风微凉。 肖似似没有睡意，在陌生的环境下，她也睡不着。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她一个人走在月光下，踽踽独行，她对这样的集体活动也没什么兴趣，她更喜欢独处。 忽然，肖似似看到路边有一只落下的打火机。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打火机。 一只黑色定制打火机，上面刻有。 肖似似见过这只打火机，是肖明彰的。 他很少抽烟，但身上总会带着一只打火机。 肖似似将打火机捡起来，放在口袋，打算找个时间还给他。 …… 一场秋雨一场寒，深秋的宣州城格外清寒。 实验楼里，肖似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认真在做药物实验。 天气寒冷，她一大早穿了件厚厚的米白色毛衣，又裹了件呢大衣，几乎从早到晚将自己浸泡在实验室里。 比起公司办公楼，她更喜欢在近郊的实验楼。 很少有同事愿意来实验楼这边，她不一样，哪怕是不工作的时间，她也喜欢往这边跑。 肖似似有一个很厚的笔记本，上面都是她的工作笔记。 天色将晚，寒风渐紧，实验室里照例只有她一个人。 她低着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做笔记。 上次从凉山回来，她对那颗药进行了分解、消融实验，花费很长时间，终于解构药理。 药理让她惊讶，但又在她设想的范围内。 笔尖摩挲纸页，在格外安静的实验室里发出“沙沙”声响。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肖似似连忙合上自己的私人笔记本，换上另外一些工作报告。 来人是肖明彰。 正是傍晚，室外很冷，男人穿了件黑色长大衣，进来时摘下自己的手套，五官峻冷，如同披上一层秋日的寒霜。 肖似似抬起头。 她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团建上，他呆了没多久就走了。 她始终记得他给的巧克力，虽然那不是给她一个人的。 “肖总。”肖似似打了一声招呼。 “嗯。”肖明彰径直走进来，亲自翻阅这段时间实验室的报告。 肖似似同他汇报了一二，但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阅报告，眉头深锁。 “肖总，我这边负责的项目基本已经完成了，不知道整个Ηβ特效药项目的进展……” “不容乐观。”肖明彰语调淡薄，“国外好几个团队在做特效药的研发，目前哈佛克鲁奇教授的团队遥遥领先。” 肖似似也听说了，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平静道：“肖总，您尽力就好。克鲁奇教授团队本身就很优秀，据说汇聚了世界各地医学精英。” 她其实还想说，肖氏很多地方落后于克鲁奇教授团队，无论是管理、成员、设备或者其他，远远落后。 光靠肖明彰一个人，又怎么去争取？ “肖总，我还听说，克鲁奇教授团队那边已经进入临床实验阶段，这个进度，确实遥遥领先。”肖似似道，“肖总，还有别的项目，其他项目如果做好了，也一样。” “Ηβ特效药项目是我花费最多心血，也是最看好的一个项目。” 肖似似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遗憾，还有不甘。 可，这不是他的错。 他一个人，带不动整个腐败、无能的肖氏。 “肖总，没关系的，来日方长，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再说，Ηβ特效药项目还没有到最终阶段，还有反转的机会。” 肖明彰没有说什么，低着头，翻动手里的报告。 肖似似欲言又止。 她看向肖明彰。 男人的脸上是幽邃的深沉，带着清寒和薄凉，他的眼中仿佛藏匿无限心事，一眼望不到底。 自从跟他接触起，她似乎就极少能从他的脸上看到笑容。 宣州肖氏集团养子，一人之下，风光无限，但他的身上并没有这些光鲜。 半晌，肖似似顿了顿，对他说出自己心里话：“肖总，Ηβ特效药项目，如果肖氏第一个研发出来垄断专利，大概率会卖出天价进行盈利。我想，到了那个时候，肖总也不希望看到。” 肖明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向她。 他淡淡道：“我是肖家的人，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希望看到？” “因为肖总和肖家的人，格格不入。” “你很了解我？很了解肖家？” “没有。”肖似似没有多言。 天色渐晚，窗外的风一阵阵拍打窗户。 肖似似合上自己的笔记本：“肖总，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来研发部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请你吃过饭。” “我没有让下属请吃饭的习惯。” “那肖总请我吃饭好了。”肖似似厚着脸皮，“正好到饭点了，真得饿了。” “你为什么喜欢呆在实验楼？” “比起跟人打交道，我可能更喜欢跟仪器打交道。” “改天如果我安排你去开会、出差，你岂不是会崩溃？” “不会啊，上司安排的任务，我只会尽力完成，绝无怨言。”肖似似笑了，眼睛如月牙儿，明丽清澈。 肖明彰带走实验楼的报告，转头准备离开：“跟上，请你吃饭。” “谢谢肖总。” 肖明彰大步往实验楼外走。 男人腿长，走得快，肖似似背着包，跟得挺吃力。 他走得很快，也不怎么等她，肖似似知道这就是纯纯直男作风。 肖明彰带她去了一家他常常喜欢去的本地餐馆，位置不在市区，环境清幽素雅，装修是古朴的宣州古城风。 肖似似听说过这家餐厅，但她从来没有来过，因为一顿饭的价格抵她半个月工资。 肖明彰驾轻就熟，带着她进入他的私人包厢。 第9007章 君子做派（1） 这是宣州当地一家百年老店，手艺、口感都是地道的宣州风味，很正宗。 肖似似从小在宣州长大，但她还没怎么尝过这么正宗的味道。 私人包厢靠近庭院，从雕花玻璃窗口可以看到庭院里的风物，假山、修竹、金鱼池……处处透着深秋的气息。 这个季节的宣州已经很冷，包厢里开了暖气，倒很是舒适。 肖似似脱下她的大衣外套，白色毛衣衬托得她脸蛋儿白皙精致，添了红润的气质。 肖明彰将平板递给她，让她点菜：“想吃什么随意点，我请客。” 肖似似受宠若惊。 其实在实验室里，她只是随口一说。 以肖明彰的性格，不太可能让她请客吃饭，但她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请客。 肖似似从他手里接过平板，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头点菜。 这家餐馆的菜品很好，但价格……贵得惊人，肖似似瞠目结舌。 肖明彰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淡淡道：“想吃什么都行。” “肖总，这么大人情……” “你不来，我也是要到这里吃饭的。” “那我……点了？” 他没出声，便是默许了。 肖似似点了几样她没吃过的菜。 她在村里和福利院长大，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好的餐厅。 稍稍点了几样，她将平板递给肖明彰：“肖总，我点好了。” “嗯。” 肖明彰看了一眼，见她点的少，又加了几样，这才叫了服务生。 服务生先送了一壶肖明彰点的龙井来，茶香四溢，翠绿的叶片漂浮在茶水中，水色如碧玉，成色上好。 肖明彰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在默默品着他杯中茶水。 肖似似看了他许久，小声道：“宣州人很少喝这个，不大喝得惯。” “可能因为我从小不是在宣州长大。” “肖总，上次说要送你东西。”肖似似打开自己的包。 她拿出一只手工雕刻的木盒，盒子里是她亲手做的线香。 “肖总，闲着没事照古方做了些线香，宁神助眠的。晚上点上，可以睡得舒服一些。不过，肖总晚上还是早点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肖明彰没跟她客气，拿过她递来的盒子。 盒子不算精致，但线香独一无二。 “谢谢。”他淡淡道了谢。 “肖总，你对宣州是不是不熟？改天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带你走走。” “看情况。” “好。” 肖似似只是随口一提，她知道肖明彰大忙人，哪有时间到处走走。 过了会儿，服务员送菜过来。 长桌上布了菜，色香味俱全，很有宣州特色。 肖明彰性子沉稳，好半天，在肖似似的带动下，气氛才算热络一点。 大多数时候是肖似似在说，她会跟他聊一些工作和专业上的内容，她不懂的地方，肖明彰倒是很愉快地给她答疑。 只有在提及专业内的东西时，肖明彰的脸上才会有情绪的起伏，仿佛，这是他的全部。 可肖似似知道，这不该是他的全部。 “肖总，你尝尝这个虾仁。”肖似似指了指她面前的白灼虾仁，这是她点的菜。 肖明彰尝了一口，眉头微皱，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肖似似盯着他的神情看，笑道：“随便点的，我觉得很好吃。” “这也是宣州的特色菜？”肖明彰问。 “好像不是呀。”肖似似打开菜单，故作思索，“我看看……哦，京城风味，京味。” “噢。” “肖总去过京城吗？我还没有去过呢，听说京城富贵迷人眼，繁荣兴旺，宣州连它一个郊区都比不上。” “没有。” “原来肖总也没去过，那咱们一样。”肖似似又放下菜单，吃着碗里的菜。 “肖似似。”肖明彰忽然叫了她的名字，语气肃冷，“为什么非要进肖氏研发部？这个问题，你没有认真回答过我。” 肖似似听到他叫她的名字，顿了几秒。 随后，她才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认真看着面前的男人，语调却又多了几分闲适：“如果我说是对肖总一见钟情？你来我们大学演讲的时候，我就被肖总的风度和气质折服。” 看着肖明彰略微严肃的神情，肖似似又笑了：“开个玩笑，心里话就是肖氏研发部工资高，是我在宣州能找到的工资最高的工作。而且，我很爱我的专业，所以，很想进研发部。人往高处走，我们这个专业在宣州的终极理想不就是进肖氏。” “你胆子不小，拿我开玩笑。” 肖似似笑了笑。 她其实知道，肖明彰不会生气。 他性子高冷孤傲，但优良的绅士风度刻在骨子里，言行举止皆是君子做派。 他不会因为这些去生气。 “也不算完全开玩笑，你从我们大学离开后，我们整个院系、宿舍的话题都是你，肖总可能不知道。”肖似似倒笑得厉害，“当然，也可能肖总习惯了这样的焦点。” “聊我什么。” “聊……肖总样貌出众，才华横溢。” “无聊。” “小女生的无聊，肖总不懂。” 肖明彰淡淡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继续用餐。 中途，肖巧巧给肖明彰打了电话。 肖巧巧今天不舒服，哪里也没去，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躺着。 她给肖明彰打电话：“明彰哥哥，你在哪里呢？今天晚上好冷，外面刮风了，你多穿点。” “在吃饭。” “一个人吃饭吗？在哪里呀？我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 “陪客户。” “噢，那我就不去了。明彰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来住几天？你的房间每天都有打扫，但你每天都不回来。” “我住公寓更方便。” “行吧，那是你的自由。不过，下次我要去你公寓里玩，你不能再拒绝了。” 那头，肖巧巧的声音又娇又媚。 包厢很安静，肖似似听见了。 肖明彰站起身，出去接了电话。 他一走，肖似似就听不到了，她也没有偷听人家打电话的习惯。 没多久，肖明彰打完电话回来，见肖似似不在位置上，估计是去了洗手间。 她桌上的手机正好响了，屏幕上闪烁着“政宝”的名字。 第9008章 君子做派（2） 肖明彰看着跳跃的名字，素来不爱管闲事的他竟鬼使神差按了接听。 那头传来小奶娃软绵绵的声音：“姨姨~~你森么系后来看宝宝呀？宝宝想泥辣！” 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肖明彰眉心微蹙，一股异样的感觉涌入四肢百骸，他不禁凝神屏气。 那头，政宝正抱着他的小脑斧，摆弄小脑斧的尾巴。 “姨姨，宝宝今天学了一首歌，唱给姨姨听好不好。” 这头许久没有声音。 政宝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姨姨在听，他唱了一首刚学的儿歌，嗓音稚气乖巧。 肖明彰听着，没有出声。 不知为何，小孩子的声音犹如一只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尖，是从未有过的触觉。 一首歌唱完，政宝开心地问：“姨姨，好听吗？姨姨。” 政宝叫了好几声，但没有人回应他。 他有点着急：“姨姨肿么不嗦话，四不四不好听吖。” “一般。”肖明彰开了口，嗓音醇厚低沉，似是带了些逗弄的恶趣味。 “你系谁呀？”政宝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你猜。”肖明彰不知从哪里来的兴趣，饶有趣味地逗着这个小东西。 哪来的小东西？ 他叫肖似似“姨姨”？ 肖明彰眼前如有一只小奶娃站着，应该……很小一只。 “姨姨去哪里了呀？” “你叫肖似似姨姨，是不是应该叫我‘叔叔’？” “坏叔叔！” “……” 政宝眨着大眼睛，抱着手机：“姨姨说过，不阔以跟陌生人讲话！政宝不跟你讲话。” “政宝？你名字叫什么？” “不告诉坏叔叔。” “你不告诉我，改天我就去找你。”肖明彰不知道从哪里起的坏心思，饶有兴趣地逗着这个小孩。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恶劣到欺负小孩的人，往日，他对小孩也毫无兴趣。 偏偏，这个小孩对他来说，很有意思。 “狼来了，狼来了。”政宝呜呜，“狼来抓政宝了。” 肖明彰：“……” 政宝抱紧他的小老虎。 不怕不怕，他有小老虎，还有姨姨。 这时，肖似似推开包厢的门。 她露出惊慌的神情，三两步走过去，立马挂断电话，手指头在抖。 肖明彰微微蹙眉，肖似似的反应，很过激。 肖似似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将手机放进包里，手指头还在遏制不住地颤抖，瞳孔放大，连脸色都变了。 肖明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一双凌锐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看。 许久，他出声道：“不小心帮你接了电话。” “没事。”肖似似声音都有点抖。 “是个小孩子。” “他有没有冒犯肖总？” “听声音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小孩子，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没有就好。” 肖似似镇定下来，拿起她的筷子，吃了两口菜压住情绪。 “他叫你姨，亲戚家孩子？” “差不多。” “噢，我还以为你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亲戚。” 肖似似没有说话，只低头吃着菜。 肖明彰也没再问。 秋夜，月色分明，晚上气温很低。 从餐馆离开后，肖明彰开车，将肖似似送回了她租住的公寓。 副驾驶上，肖似似偶尔会转头看他一眼，昏暗的车内，男人峻冷的五官隐匿在夜色中。 肖似似住的公寓是老小区，环境一般，但租金便宜。 肖明彰将车停在公寓外的路边，肖似似脚刚落地，见路边的花坛里有一只受伤的小猫。 小猫在“喵喵”叫着，冻得发抖。 肖似似将包放在副驾驶上，走过去，一把抱起小猫。 小猫的腿被玻璃划伤了，流了血。 肖似似将小猫抱在怀里，转头问肖明彰：“肖总，可以送我去附近的宠物医院吗？” “上来。” “谢谢肖总。” 往常，这种事肖明彰会觉得很麻烦，但今天，却似乎没有犹豫。 车内多了一只猫，小奶猫叫得楚楚可怜。 肖似似抱着它，耐心哄着：“猫猫，没事，没事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喵……” 肖明彰开车带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看病、包扎、打疫苗、买猫粮……一套流程下来，肖似似花了不少钱。 小猫受伤的腿上多了绷带，但小猫看上去精神好多了。 肖似似仍旧抱着它，紧紧抱着，很怜爱。 一只可怜的小猫。 等她从宠物医院出来时，她见肖明彰的车还在路边。 她以为他离开了。 车内，远远地，肖明彰看着小姑娘的身影被医院的灯光拉长，身影纤细瘦弱，长发发梢被风吹起。 她救下来的那只猫依偎在她怀里，缩着脑袋，很依赖她。 她一步步走过来，他打开了车门。 “肖总，我还以为你走了。” “看好了？” “嗯，好了。”肖似似坐进他的车，将包扎好的小猫给他看，“是个小可怜。” 肖明彰盯着她的猫看了看，唇角扬了扬。 很小一只猫。 肖明彰又开车送她回去，这一折腾，时间不早了。 有了猫，肖似似话多起来：“它这么小，要是没有人养，肯定活不久。太可怜了，孤孤单单一只小猫。” “我不养。”肖明彰淡淡回应。 “我知道。”肖似似笑了，“我会养的，不会再遗弃它。肖总，你看它可爱不可爱？估计刚生下不久。乱丢碎玻璃的人真可恶，不仅会伤到小动物，还会伤到人。它是一只小狸花，看上去很漂亮。肖总，你给它起个名字？” 肖明彰随口道：“那就叫花花好了。” “……”肖似似觉得肖明彰很敷衍。 不过，她还挺高兴，捡了一只小可爱。 “花花。”肖似似叫了一声，“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会把你养得胖胖的。” “研发部工作很忙，你确定你能养好它？” “我试试。”肖似似也不确定，“不过，如果出差的话……可能会照顾不了它……花花是我捡的，不过见者有份，我要是很忙的话，肖总帮忙照顾一下？” 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 她知道，如果出差或者很忙，她可以把花花送到宠物店寄养。 没想到，肖明彰应了：“我可以帮你养。” 肖似似略微惊讶，他竟然应了。 第9009章 君子做派（3） “既然见者有份，那它也算是我的。”肖明彰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奶猫的脑袋。 小奶猫舒服地“喵”了一声，乖乖趴在肖似似的怀里。 肖似似笑了：“怎么不算呢，它的名字也是肖总起的。” “嗯。” “那我先养着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区的路灯都亮了。 车子在肖似似住的小区外停下，周围很安静，街道上看不到人影。 肖似似背着包抱着花花，再次跟肖明彰告别：“肖总，我先回去了，你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说完，她裹紧小猫，回了自己公寓。 天上明月皎洁，路灯的光影在地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影子，灯光拉长了肖似似的身影，她踏着深夜的清寒，一路走回自己公寓。 肖似似孱弱娇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肖明彰眼前。 肖明彰开车回了玲珑湾。 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男人松开领带，去酒架上取了一瓶红酒。 他看了一眼腕表，晚上十点半，对于他来说，还早。 肖明彰习惯性晚睡，工作一整天，只有深夜的时间属于他自己。 往透明高脚杯里倒上红酒，肖明彰想起肖似似送给他的线香，他取了一支，点上。 肖明彰不太懂这些，只觉得香味淡雅清幽，与这漫长深夜倒适配。 刚打开笔记本，肖巧巧给他打来电话：“明彰哥哥，你在公寓里吗？我去找你好不好？我好想你。”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明彰哥哥，你怎么总是拒绝我呀，我就去看看你，不做别的。”肖巧巧跟他撒娇，“真的，只是看一眼，我很多天没有见到你了。” “你喝酒了？”肖明彰听出她语气里有醉意。 “喝了一点点……还不是因为太想你了，只能借酒浇愁……你要是不愿意见人家，人家可能就得喝一夜了，不然，怎么打发这漫漫长夜？” “别喝了，早点睡。” “那你答应我，我就看你一眼，看完就走。” “改天你来我办公室，今天晚上我没空。” “行吧。”肖巧巧妥协，“那改天我去你办公室，你必须在办公室等我。” “明天一天我都在肖氏。” “行，行。”肖巧巧高兴起来，“明彰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呀？我爸说了，等你忙完手里这个项目，他打算找你谈一谈。他说好久没有跟你单独聊过天了，他还说，今年过年，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一个新年。” 肖明彰没有说话，“过年”这个词对他来说，没有在他的心内掀起波澜。 他已经全然没有新年的印象。 “明彰哥，以前我们一家人也经常一起过年，可惜，你全都忘了。那时候你会陪我玩儿，去长辈家里拜年，送我红包和新年礼物。你每次从国外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我房间里很多礼物都是你送的。明彰哥哥，你是不是都记不起来了？” “都不记得了。” “真是可惜，那些美好的记忆。”肖巧巧叹气，“要是没有那次意外车祸该多好，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候的你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呢，那时候你天天哄我开心，你说，看到我笑就是你最大的幸福。我那时候年纪小，以为来日方长，要是知道你出车祸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当初就应该……就应该早点拉着你结婚。” 肖明彰眉头皱得很紧。 肖巧巧说的这些，他全然没有印象。 她在手机那头说着，肖明彰心内并没有半点波动，仿佛平静的水面。 肖巧巧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叹着气：“明彰哥哥，你忙吧，要早点睡，别熬夜。我想，以后时间还很长，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慢慢恢复记忆。恢复不了也没关系，我还是你的巧巧妹妹，肖家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依旧没有得到太多肖明彰的回应，肖巧巧放下手机。 她挂了电话，坐在肖家客厅里，端着酒杯。 肖家别墅外夜色朦胧，一道浅浅银河横亘在夜空上方，群星闪烁，夜色缥缈。 白管家走来：“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肖巧巧的脸上带着醉酒后的潮红，眼底是迷离的光，她晃动手里的酒杯，神情淡薄。 “爸爸回来了吗？” “肖董还在外面应酬，可能得过凌晨才回来。” “我睡不着，等爸爸回来。” “大小姐有心事？” “能有什么心事。”肖巧巧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 烟雾缭绕在她的脸侧，女人红润妩媚的五官隐匿在其中，一层烟雾仿佛笼罩在她波浪卷的长发上，更添些许风情。 “大小姐，你最近身体不怎么好，不应该抽烟。” “白管家，这不归你管。” “是。”白管家大概知道她在烦什么，“大小姐，肖总还是不愿意回肖家住么？” “他说玲珑湾离公司近，住着方便。”肖巧巧眼底闪过一丝漠然，“我每次说去玲珑湾看看他，他都不愿意，他是把我当洪水猛兽？” “大小姐，肖总受过伤，可能不习惯跟人靠近，更喜欢一个人呆着。”白管家道，“大小姐其实放宽心，肖总只是性子冷漠了一些，但他不好女色。” “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么冷漠？我都怀疑他……”肖巧巧气得要命，猛抽了两口烟。 “大小姐放心，医生都说了，肖总恢复得很好，不存在这种问题。” 肖巧巧没有多说，一个人闷闷抽着烟喝酒。 没多久，她听到大院里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她往外看了一眼，知道是爸爸回来了。 肖朗从车上下来，皮鞋踏过大理石地面。 进了客厅，他先闻到一股烟酒味。 “巧巧，这么晚了还不睡？怎么抽烟了？女孩子不应该抽烟。” “爸，我心里不高兴，抽两口好受点。” “谁欺负我宝贝女儿了？”肖朗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与她并肩。 “还能有谁。” “噢，看来又是肖明彰那小子。”肖朗笑道，“他又惹你生气了？爸爸替你做主。” “爸，你能替我做什么主？你做得了他的主？这么久了，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谁受得了。你宝贝女儿以前哪这么上赶着追人？” 肖巧巧气得要命。 第9010章 君子做派（4） “怎么了？也不用逼他太紧，他做事认真踏实，心思全在工作上。他迟早都是你的，不用急。他现在是很忙，等忙完这阵，我给他放一个长假。” “爸，夜长梦多，我真得怕他被别的小妖精勾走，这事儿可不好说。” “整个宣州，还有哪个姑娘比我闺女漂亮？”肖朗安慰她，“他现在就是工作忙，没有别的，你别担心。再说，他每天都在肖氏工作，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见他跟哪个小妖精勾勾搭搭了？” “那倒没有。”肖巧巧心里头还是不爽，“但总归夜长梦多。” “嗯，我会好好考虑。” “爸，明彰哥能力出众，你也有意栽培他，他如果能早点成为你的女婿，我再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他一定会死心塌地留在肖氏。” 肖巧巧说的话不无道理，肖朗一时间也陷入了深思。 肖明彰身体恢复得很不错，但龙困浅滩，宣州太小，肖朗也怕他哪天忽然离开宣州。 这要是离开了，那可是前功尽弃。 如果他能跟巧巧定下来，就算一时没有时间办婚礼，让巧巧早点给他生个孩子，也能拴住他。 肖明彰不比别的男人，他长情专一，若要和巧巧在一起了，那肯定会在一起一辈子。 “爸，我倒有个主意，下个月你要过生日。这么重要的事，你如果邀请明彰哥来家里，他一定会留下。到时候……” 肖巧巧靠在肖朗耳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你说的有道理。”肖朗听了进去，“就按你说的来，到时候我会办个家宴，留他住在肖家。他现在还是跟肖家不熟，平时都不愿意过来，一个人住在他的公寓。” “他也不愿意我过去，爸，你能想象我到现在才去过他的公寓一次？而且，我上次见他公寓里有个木雕很可爱，想让他送给我，他也不肯。说真的，爸，他是生性淡漠还是对我没有感情？” “巧巧，他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对人有警惕也正常，慢慢来。只要他在宣州，他迟早是你的。至于感情什么的，爸是过来人，婚姻里，有感情锦上添花，没感情也没关系。他现在在忙新药的项目，性子淡漠也正常。” “爸，说到那个项目，有把握吗？听说进展不是很好。” “确实，进度一般。但没关系，未来还有很多项目。” 肖巧巧对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兴趣，她没再问。 她喝了一口红酒，满脑子里都是肖明彰的样子。 男人五官、身形、声音无不像一张密密的网，将她牢牢罩在其中，不得动弹，遇到肖明彰还真是她的劫。 宣州不少富二代，她一个都瞧不上，偏偏被一个肖明彰勾了魂。 肖巧巧眼前都是肖明彰的身影，她知道，自己醉得厉害。 肖朗掐了她手里的烟：“少抽点，你身体不好，酒也最好别碰。” “爸，我这不是有心事……借酒浇愁罢了。” “但你从小身体不好，如果打算备孕的话，这些更不该碰。” 肖巧巧也知道，她任由肖朗扔了她手里的烟，叹了一口气。 “爸，你说我的身体，要孩子会不会很困难？我真得很担心。” “明天你去刘医生那做个检查，该吃药吃药，该戒酒戒酒，别任性。” “知道了，我会听话，但是我真得很怕吃药，从小就在吃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药了。” “爸爸会坚持给你找好医生，等以后你明彰哥有了更好的能力，说不定能研制出治疗的药物，肖氏在这一块从来没有停止过研发。” “爸，我就知道，这世上最疼我的人就是你了。”肖巧巧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有你和明彰哥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嗯，时间不早了，早点睡。下个月我生日的事，你来安排。” “好。” 肖巧巧有了爸爸的开导，心里好受很多。 她也不再喝酒，打算明天找刘医生调理身体。 …… 周六，肖似似一个人来到实验楼。 今天阴云密布，冷风呼啸，没有人会在这个日子来实验室加班。 肖似似双休的时候喜欢过来，她一个人呆在实验室里，关上门窗，研究试剂和一些新的理论。 做实验时，肖似似眼里是聚精会神的光，锐利、专注。 比起跟人打交道，她更喜欢跟仪器打交道。 只不过，她常常遇到一些难题。 一般情况，她会将难题发给韩薇，她们一块儿讨论，但韩薇的水平跟她差不多，两人经常讨论不出什么来。 她尝试给肖明彰发过几次，原以为他是上司，不会回复，但他对工作的的认真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他几乎很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他的认真让肖似似明白，为什么肖朗要留下他。 北风凄紧，拍打窗户。 肖似似拿出她私密的笔记本，今天她又在解构那枚药，快了……她很快就能明白药理。 这时，突然有人拧开门把手，进来。 肖似似慌忙合上笔记本，锁上。 她抬头看向来人，竟是肖明彰，他怎么来了？ “肖总。”她跟他打了招呼，“你怎么来了？” “在写什么？看到我来，很紧张？” “在写私人日记，当然怕被人看到。” “正经人谁写日记。” “……” 肖明彰没怎么跟她多说，一个人查验实验室的仪器、报告，格外专注认真。 偶尔，肖似似会看向他。 他的这种认真和专业用在肖氏集团，太过浪费。 “肖似似，周末为什么不出去走走？研发部没有强迫员工加班的习惯。”他主动开了口，嗓音淡然。 “我周末没什么事做，不如来工作。” “没人约？看来人缘一般。”男人勾了勾唇角。 “……”肖似似道，“肖总不也周六来了实验室，看来人缘也一般。” “是啊，我人缘确实一般。” “……” 主打一个真诚？肖似似忽然接不住话。 男人的身影被天花板上的光线拉长，他站在书架旁，查阅这段时间的报告。 他一边翻着报告，一边道：“花花养得怎么样了？” 第9011章 君子做派（5） 肖似似没有料到他会主动问她话，她连忙道：“伤好了，不过还有点胆小，怕生。肖总提醒了我，我等会儿回去的时候给它买猫粮。” “既然见者有份，等会儿路过宠物店，我给它买一份，一点心意。” “那谢谢肖总，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用不客气，又不是给你的，是给花花的。” “……” 随意聊了几句，肖明彰又往实验器材和试剂区走。 不说话的时候，肖明彰翻看报告，肖似似独自处理她的实验和功课。 她的桌子上摆放了不少专业书，每一本上都有她精心做的笔记。 没有人说话时，实验室里一片安静，肖似似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戴着手套，认真处理实验试剂，目不转睛看着操作台上的一系列化学反应。 不知何时，肖明彰走到她身后，认真专注地看着她的实验。 许久后，实验结束，肖似似摘下手套。 她这才发现肖明彰站在她的身后，神情肃冷、专注。 她一边处理试验台一边道：“我还以为肖总走了。” 他倚靠在背后的桌子旁，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五点。” “五点了吗？我打算回去了，肖总呢？” “说好去给花花买猫粮。” “哦，对。”肖似似差点忘了，“那一起吧，我请肖总吃饭？” “行。” 让肖似似意外的是，他没有推却。 她还以为他不会应。 肖似似想了半天，带他去了大学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餐馆很小，价格也不高，但味道很好，不亚于他上次带她去的那家。 穿着大衣的肖明彰同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 肖似似特地挑了个靠边的安静位置，生怕他不习惯。 “肖总，其实这家店味道挺好的，就是环境……有点一般，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们……” “挺好。”他淡淡道，“就这。” “好，那肖总点菜吧，我给你推荐这几样，特别好吃。” 她指着菜单，驾轻就熟，眉目含笑。 往常，宿舍聚餐的时候，她们都喜欢来这儿。 晚上的宣州很冷，大学城外灯火通明。 肖似似毕业半年了，再次回这里，依旧有一种熟悉感。 等菜时，她看向餐馆外的街道，一片种满银杏的街区，密密匝匝的银杏树，守护着整个片区。 “肖总，你看那片往南，有一个花市，每天都很热闹，有各种各样的鲜花。我以前很喜欢去买花，现在毕业了还喜欢过去，十块钱随便挑。” “左边那个是学校钟楼，是我最喜欢的建筑，据说有一百多年了。” “还有那棵榕树，宣州气候种不了榕树，听说这是宣州城唯一一棵树龄超过三十年的榕树。” “学校一到晚上学生特别多，到了半夜十二点都很还很热闹，很多小情侣。” “半夜十二点的事，你如何知道？”他忽然问了一句。 “我……”肖似似揉了揉额头，一不小心就容易说漏嘴，“我曾经做兼职超过十二点，最迟有一次两三点才回来。” “这么晚的话，学校恐怕不允许进吧？” “保安认得我了，求求他们就好了。”肖似似笑了，“他们都知道我去做兼职了，有时候会格外网开一面。” “你很缺钱？” “要靠自己挣生活费。” 肖似似没有再多言，微微垂下眼睫。 她默不作声，把玩手里的杯子，看着杯中的柠檬片。 她和肖明彰，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或许并不能理解。 肖明彰锐利深邃的双目盯着她看了很久。 餐馆光线明亮，略微泛着瓷白的光线下，肖似似的面色上多了几分苍白。 刚刚还是活泼的小姑娘，瞬间又不吭气了，低着头把玩杯子，偶尔喝一口柠檬水。 柠檬水有些酸涩。 服务员送了菜，热气腾腾，香味十足。 “多吃点。”他拿起筷子，“别太亏待自己。” “谢谢肖总。” “不用谢我，这顿是你请。” “……” 月亮渐渐爬上梢头。 没多久，肖似似话又多起来，她同肖明彰说了很多读书时有意思的事。 肖明彰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冷，很多时候，挺好相处。 “我看你在实验室里放了很多专业书，有些书是纯英文版。”肖明彰淡淡道。 “随手买的，偶尔会翻开看看。” “是么？”他不置可否，吃着菜，“我还以为你要深造。” 像是被戳中一点心事，肖似似没有说话，装作没听见。 “我下周打算再去一次凉山。” “肖总，下周降温，山上的路不好开。” “问题不大，上次开过，路况已经很熟。” “那肖总……要我带路吗？” 他挑了一块鱼片，面上不动声色，眸光平静，良久才缓缓道：“也行。” 也行？ 肖似似揣摩一二，大概是允许她同行的意思？ “山上天气冷，肖总记得多带穿点。肖总这次去山上，是要做什么？” “同上次一样。” “哦哦，那我带上笔记本，给肖总当向导和秘书。” “你倒会安排。”他淡然一笑，没有多说。 肖似似手机忽然响了，是凌飞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凌飞。” “似似，你回来了吗？听说你出差了。” 出差？肖似似怎么不知道自己出差了？ 她疑惑半晌，问道：“凌飞，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就是今天周六，我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我知道你周六喜欢加班，我先去了肖氏，没想到在楼下停车场碰到你们上司，哦，就是肖氏太子爷肖总。肖总还挺热情，他问我找谁，我直说找你。结果他说你出差了，我……我有点失望，只好抱着花离开了。” “其实……似似，我今天给你准备了很漂亮的玫瑰花，可惜不能送给你。等你出差回来，花怕是已经枯萎了。” 凌飞带着羞怯和赤诚，说话吞吞吐吐。 这是他第一次追一个女孩子，用心的。 他尝试过接近肖似似，但她工作很辛苦，他很少能见到她。 “似似，其实……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心意，我喜欢你。本来今天鼓足勇气，但好像不巧。” 第9012章 君子做派（6） “似似，不知道有没有很唐突，但是今天鼓起的勇气不想让它就这样消退下去。想了很久，虽然不能见到你，但还是想在手机里一鼓作气说完。其实读大学的时候就有注意到你，一开始是默默喜欢，怕打扰你。那时候，我到处打听你的喜好，我知道你喜欢鲜花，喜欢手工艺品，喜欢很多可爱的小动物，也知道你不喜欢什么。” “但我性格太胆怯了，总怕表白后……你不接受我，又怕揭开这一层纸后，会把你推远。但我今天真得鼓足了勇气，也许，总要勇敢一次。” “似似，你能接受我的心意吗？如果可以的话，改天我会重新给你买一束新的玫瑰花表白。到时候，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四周不算吵闹，凌飞的声音带着年轻男孩子特有的朝气和羞怯。 这个声音，肖明彰很熟，今天白天刚听到过。 他喝了一口茶。 肖似似手机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落进他的耳中。 肖似似倒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想到凌飞会跟她表白。 先前隐隐约约感觉凌飞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愫，她没有挑明，避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凌飞会选择今天这个时间跟她表白。 肖似似一抬头，正好看到肖明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在看着他，气定神闲。 肖似似转过身，避开肖明彰，对凌飞道：“凌飞，谢谢你的喜欢，我们可能……不合适。” 她和凌飞，不会有结果。 她和所有人都不会有结果。 “凌飞，你适合更好的女孩子。” “似似。”那头情绪多了激动和紧张，“似似，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不够好？我可以改正，或者，你教教我。我没有处过对象，也不太知道怎么对女孩子好，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的表白有点唐突？” “不是的，凌飞，我一直将你当很好的朋友，但我们不适合当男女朋友。是我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似似，是不是你还不愿意处对象？那我可以再等一等，我们先当好朋友相处，过几年，等你想处对象了，再考虑考虑我。” 听到凌飞语气里的几分卑微，肖似似摇摇头：“凌飞，你听我说，你真得很好，你适合更好的女孩子。你可能不了解我，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真的。” “可是在我眼里……” “凌飞，我们真得不合适。”肖似似也知道当断则断，“以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说完，她挂上电话，心里隐隐约约有些难受。 也许，她又要失去一个朋友了。 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就连朋友都不多。 肖似似的眼里是怅然若失的黯淡，好久都没有缓过神。 “肖似似，请客吃饭，哪有将客人晾在一边的道理？”肖明彰忽然开了口，嗓音寡淡。 被打断思绪，肖似似这才抬起头，想起来，她还在跟肖明彰吃饭。 她重新拿起筷子：“对不起，肖总，刚刚有点失态。” “失恋了？” “肖总，没有的事，别乱讲。” “噢。” 肖似似忽然又想起什么，皱了皱眉：“肖总，你为什么说我出差了？” “随口一说，如果打搅了你的好事，我也没有办法。” “……” 肖似似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今天的肖明彰，同她以前认识的样子不一样。 或者说，每一次见到他，他给她留下的印象都会不一样，比如上次在团建晚会上。 他并不像别人口中所说的冷漠无情、难以接近。 一起吃了晚餐，肖似似结了账。 明月当空，月色正好。 夜晚气温很低，但大学城的小路上不乏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 肖似似很久没有过来了，她有些不舍得离开：“肖总，我想在这边走走，可以吗？” “你是想赶我走，还是勉强同意让我一起走一走。” “肖总乐意的话，那就一起？” 他与她并肩走在大学城的小路上，路边有两排高大的树木，树木遮天蔽日。 肖似似有点冷，她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拉高衣领，坚定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路。 肖明彰个子很高，肩颈线优越，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黑色长大衣上，连纽扣都泛着丝丝冷光。男人的身影被光线拉长，沉稳坚毅的脚步落在脚下的路上。 并肩走了很长一段路，走着走着，竟走到了附近的保安亭。 肖似似笑着用宣州话跟保安打了招呼，保安也跟她打招呼：“是似似啊，毕业半年了吧？” “是的，叔叔，回来看看，你还记得我呀？” “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给你开了多少次后门。” “叔叔，我现在拿工资了，等快过年的时候来看看你，给你买礼物。谢谢你多年关照。” “哎呀，以后可不能学人家小混混乱爬墙啊，姑娘家家的，爬什么墙。” “那不是没有办法，那时候急得要命，病急乱投医嘛。” 肖似似笑得厉害，那是当年第一次做兼职，晚上回学校时已经过了凌晨，她想回宿舍又怕被发现，情急之下准备爬墙。 保安叔叔打着手电筒看到了她，一把将她拉住，教训一番后，给她开了后门，放她进去了。 一来二去，她跟保安叔叔熟了，他们都知道她叫肖似似，是贫困生，晚上会出去做兼职。 “似似，这是你男朋友？很帅啊！” 肖似似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同事。” “哎呀，叔叔懂的，叔叔也是过来人。似似很有眼光噢，男朋友又高又帅。” 肖似似用余光看了一眼肖明彰，他似乎并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猜，他可能不懂宣州方言。 这样一来，肖似似也随便保安叔叔怎么说了。 一碰到熟人，肖似似的话也多起来，她站在保安亭的路灯下，一束明亮的光落在她纯粹明丽的脸蛋儿上，红润的皮肤里透着被冷风吹过的白，她那清澈透亮的眸子里有熠熠闪烁的光，嘴唇泛着樱桃般的红色，身上独有少女的明媚与大方。 说到开心的地方，她笑起来，笑声如风铃入耳。 第9013章 君子做派（7） 冷风“呼呼”刮过她的耳畔，这一刻，她有难得的放松。 一不小心竟忘了肖明彰还在身边。 肖明彰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过了半晌，一双凌厉锋锐的眼睛盯着她看，似乎带着不满。 保安大叔先察觉到了，他笑着对肖似似道：“似似啊，改天再来玩，我看你男朋友快没耐心了。” 肖似似一怔，转过头，正好对上肖明彰的眼睛。 她这才想起来，她还带了肖明彰过来。 她连忙跟保安叔叔挥手告别，这才走到肖明彰身边：“肖总，不好意思，见到熟人，一不小心多聊了几句。” “没事，你可以继续聊。” “不了不了。”肖似似连忙摆手，“肖总，耽误你的时间了。” 他没说什么。 肖似似这才带着他一起从学校附近离开，一起回了停车场。 开着车，他也没怎么说话，平静离开校园。 肖似似坐在副驾驶上，问他：“肖总，你是不是……不太懂宣州方言？” “嗯。” “哦哦，也是，肖总从小在国外长大。” “怎么，你刚刚说了我什么？” “没，没有。”肖似似连忙摆摆手，“当然没有。” 肖明彰见她这虚心的样，知道肯定说了什么。 他也没问，只勾了勾唇角。 车子在当地一家很大的宠物超市停下。 肖似似和他一起进了超市，准备给花花挑一些食物。 她比对几种猫粮，对肖明彰道：“肖总，花花爱吃这个，就买这个吧！” “不试试别的？比如这个。”肖明彰拿了一袋更贵的进口粮。 肖似似摇摇头：“这个太贵了，嘴巴养刁了以后会不太好伺候。” “又不是养不起。”他淡淡道，“拿一些，回去给它尝尝，它要是喜欢，以后就买这个。” 肖明彰随手将几袋进口猫粮丢进小推车。 肖似似推着车，心疼。 要是喜欢，以后就得买这个了，花花可精了呢！ 肖明彰又给花花挑了一些小玩具，他见一条印着卡通图案的毛毯很可爱，随手拿了一条。 “这个也给花花，冬天快到了，它应该很喜欢这个。” 毛毯可爱极了，上面都是动物卡通印花，毛茸茸的，摸着很舒服。 肖似似：“……” 她都没用过这么好的毛毯。 “肖总，这毯子又软又可爱，我怕我会跟花花抢。” 他笑了，难得露出自然又放松的神情：“你要是喜欢，给你也拿一条，反正你看着跟猫也差不多。” 他又挑了一条，扔进小推车里。 肖似似心中有异样的触觉滑过，见到他的笑容时，心脏像是在刹那间跳停一拍。 成熟峻冷的男人站在货架前，身后是一堆可可爱爱的玩具和小物件，他高大的影子落在那些物件上，黑暗与光明交错，往前一步，便可站立在光线下，与鲜活灵动的世界相融。 但他的身后，有庞大的阴影，仿佛随时会吞噬他的存在。 肖似似下意识冲他伸出手，将他拉到货架前。 无意识的动作，让肖似似也觉得有几分突兀。 她笑了笑：“肖总，那我就收下了，我很喜欢这个毛毯。” “不客气，你把花花养好就行。” “哦，对了，花花是个女孩子，小公主。” “哦？”他挑眉，“小公主的话，应该喜欢这些。” 他又拿了一些小公主的衣服，粉粉嫩嫩的围兜，还有小围巾。 肖似似将花花在照片给他看：“肖总，你看，它比领回家那天胖多了。伤好了，状态也好了。” “养得还不错。” “我还挺会养小宠物的，肖总放心好了，我会把花花养好的。” 超市很大，肖似似推着小车，里面几乎都是肖明彰给花花挑的礼物。 他真得很有心。 肖明彰走在她的身侧，很少说话，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有在听。 “肖总，上次送你的线香还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再送你一些。” “行。” “肖总喜欢就好，还怕你不习惯那种香味。” 肖明彰想起她送的线香，他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回去都会点一支，香味很淡，是纯天然的香料又是手工制作。 说来也有点用处，点了她送的线香后，他的睡眠好了很多，夜里不再会被轻微的声响惊醒。 不过，梦却比往常更多。 这段时间，他又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都是他不熟悉的场景，还有一群陌生的看不清脸的人。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梦到过水城威尼斯，梦里处处是威尼斯风情。 但他这三年并没有去过意大利，也很少关注威尼斯的新闻，梦见一个不相干的城市，倒是奇奇怪怪。 或者，他以前去过？ 白管家给他看过车祸前的人生资料，从小留学，成绩优异，喜欢骑马、跆拳道、钢琴，也喜欢去各个地方旅游。 可能是那时候去过威尼斯。 他从未主动翻阅过他那些过去的资料，因为过去的事，他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不记得。 听白管家和肖朗说起过一些，但他完全没有印象，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他是一个不喜欢去纠结无用事件的人，既然想不起来了，那就算了。 过去不重要，他也把控不了，但未来可以。 肖似似推着小车去了收银台。 “一共两千六。”收银台阿姨道。 肖明彰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黑色钱包，递了一张卡过去。 阿姨快乐地接下：“先生，您看，这边还有小零食，需要吗？这款棒棒糖是新上市的，好几种口味。” “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猫吃的？”肖明彰故意问道。 “哈哈，先生，当然是给人吃的，小猫不会吃这个。” 肖明彰随手拿了一支，丢在肖似似手里。 肖似似连忙接过：“谢谢肖总。” 她这是沾了花花的光呢。 结了账，肖明彰将手提袋放到车上。 满满两大袋，肖似似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对花花是真爱啊。 花花福气真好。 肖似似拆了棒棒糖，尝了一口，很甜。 小姑娘站在街灯下，明眸善睐，眼睛弯成月牙儿，手里拿着棒棒糖。 冷风吹过她的脸侧，她安静看着肖明彰整理好后备箱。 第9014章 君子做派（8） 车子照例在肖似似住的小区外停下。 一抹清泠的月色洒落在车窗上，透明玻璃倒映出驾驶位上肖明彰的五官和棱角，他停好车，随手开了灯。 “肖总，我去后备箱拿东西。” “你提得了？” “那肖总等等我，我分两趟来拿。” “一个男人干坐在车上，让女孩子提重物，多少没有绅士风度。” 他淡淡丢下一句，打开车门。 肖似似也跟着他下车。 打开后备箱，肖似似试着提了一只手提袋，太沉了。 顿时，她娇瘦的肩膀有些疼。 肖明彰接过她手里的手提袋，一并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提上来：“带路。” “好，谢谢肖总了。” 肖似似走在前面，绕过弯弯绕绕的绿化带，沿着小区里的路往她住的楼层走。 小区里没有路灯，光线黯淡，但万家灯火，明亮温馨。 月光洒落在前方肖似似的身影上，小姑娘乌黑的发丝被晚风吹起，她的大衣衣角上都染了一层白月光，如梦似幻。 肖似似打开过道的灯，从楼梯上去。 “肖总，慢点，辛苦你了。” “这地方安全吗？” “安全，邻居都很好。” 肖明彰没说什么，沉闷的脚步声踏在水泥地面上。 在一扇门前停下，肖似似拿出钥匙。 一阵细碎的开门声后，小公寓的门打开，是一间很简单的一居室。 “喵……”花花一听到声响就跑过来。 肖似似蹲下身，笑着将小猫儿从地上抱起：“花花，想不想姐姐？姐姐好想你哦。” 她把花花抱到肖明彰面前：“肖总，你看，是不是胖些了？” 肖明彰抬起它那只受伤的小爪子仔细看了看，伤已经好了。 “养得还不错。” “那肖总抱一会儿吧，我给它添点猫粮。” 她说着就把花花丢到了他的怀里。 肖明彰猝不及防，眉头一皱，随后又抱紧这只猫。 小猫很小，抱在怀里，有异样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开。 花花似乎熟悉肖明彰的气息，竟撒娇似的叫了两声“喵”“喵”…… 肖明彰环顾这间小公寓，简单朴实，但阳台上养了不少健康的绿植，有一些还开了花，满屋子都是花香和草药的味道。 环顾一周，到处都是女孩子的物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肖总，家里有点小，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一会，我给你泡茶。” “我这里有很多种茶叶，保证肖总没有喝过。” 男人没有拒绝也没应，但却在那张不算大的棕色沙发上坐下，怀里还抱着花花。 肖似似给他泡了一壶茶，一转头，正好看到坐在沙发上抱着花花的男人，眉目舒展，浑身上下透着贵公子清隽优雅的气息，他在翻茶几上的一本生物杂志，低着头，长睫低垂，沉稳内敛。 他安静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比往日松弛很多。 肖似似都不忍打破这美好的画面，她过了半晌才拿着茶壶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肖明彰尝了一口，口感略酸，回味又绵长甘醇。 肖似似道：“山里的野茶，我每年去凉山的时候会带一些回来。我又加了些野山楂，不过是晒干的山楂，所以有点酸。” 她又同他说着山里那些无穷无尽的宝藏，还有，这野茶不好找，只有零星几处，藏在山野杂草间，平时无人问津，但她很熟悉。 话匣子打开，肖似似又同他说了很多话。 肖明彰大多数时候会认真听着她说，一边听着一边喝她泡的茶。 屋子不大，但充满她活泼朝气的声音。 花花靠在肖明彰坚实的胸膛上，很舒服，不愿意离开。 等茶喝了半壶，肖似似这才想起来，肖明彰还得回家呢！ 不过，他看上去没有离开的意思，肖似似又不好催。 这时，肖似似手机响了，屏幕上是“政宝”的名字。 肖似似想接但接不了，只好按了挂断。 “我记得研发部工资不低，不打算换个好点的公寓？” “这里住着还可以，工资的话，我打算先攒着。” “攒着有别的用处？” 她一时间没说话，顿了顿，才笑道：“有句话叫‘以备不时之需’，攒点钱，心里不慌。” “你是打算一直在研发部，还是攒了经验后离开宣州？” 肖似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没打算说她的心里话，只敷衍了两句：“肖总，我没想那么多。” “是么。”他翻了翻茶几上的杂志，还有一旁书架上英文课本，“我还以为你要出国。” “肖总说笑了，我没有那个出国的条件。” “嗯。”他也没再继续问，喝着她泡的茶。 “肖总，说起来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您也知道，我一直在朗善福利院长大，最近想要找一份过去的档案，不知道肖总能不能……” “想进朗善福利院的档案室？” “是。”肖似似点头，“想找一份我过去的学习档案。” “再说。”肖明彰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看我时间。” “那谢谢肖总了。” 肖明彰放下花花，站起身，理了理大衣，转身准备离开。 “肖总，我送送你。” “不用，我认得路。” “那慢点。” “嗯。” 他大步踏出公寓，临走时帮她带上公寓的门。 男人站立在黑暗的楼道里，点了一支烟，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 踏着楼梯，他离开了这处小区。 朗善福利院的档案室……她去找什么档案？ 肖明彰抽了一口烟，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 一个阴天，肖似似又跟着肖明彰一起去了凉山。 天气阴寒，冷风一直刮在车玻璃上，很响。 车子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往上开，整个大山都被一层乌云笼罩，地上落了一层黄叶。 车里开了暖气，不冷，肖似似抱着一只热水袋，看着前方的路。 气氛太过安静，肖明彰随手打开车里的电台。 电台里插播了天气预报，预报说，今明两天宣州或有小到中雪。 天气预报后又是冗长的宣州当地新闻，还有一些不痛不痒的经济报告。 第9015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1） 肖明彰眉头微蹙，对肖似似道：“切个台。” “噢。”肖似似应了，随手换了个频道。 又是一个经济频道，女播音在播报近日的金融圈新闻：“近日，琼州新晨设计公司正式成立，有消息称，新晨背后的资本是jy集团，新晨老板即京圈大小姐，乔家独女，新晨一成立便拿下当地重要项目。” 听到“琼州”二字，肖明彰想起上半年在琼州出差的日子。 肖似似也想到了，问他：“肖总，上半年肖氏是不是打算去琼州拿地？” “是。”他淡淡道，“肖氏还不够格。” “嗯……听说是块很好的地，很多公司都在争，肖氏拿不到也正常。”肖似似对那件事也有所耳闻，“jy集团……挺耳熟，据说是国内新贵，势头强劲，力压一众琼州老牌企业。” “jy的总裁是只狐狸，琼州那些老东西怎么会是他对手。” “肖总见过这位？” “没有。” “这位乔大小姐，正是这位总裁新婚妻子吧？” “是。”肖明彰嗓音平和，“他们婚礼那天，我正好在琼州。” “这么巧？那肖总有没有见到这位大小姐？听说长得很漂亮。” “没有，也没兴趣。” “jy和乔氏，也算是强强联手了。” “你看上去很感兴趣。” “才子佳人的八卦，多多少少有点兴趣。” 他们说着话，电台里还在播放其余的国内金融新闻。 窗外冷风吹过，车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天底下有多少才子佳人，这种豪门联姻，各取所需罢了。”肖明彰毫无兴趣，“jy集团再强劲也比不上京城的乔氏，这个纪总安的什么心思，一目了然。等日后乔氏日薄西山，纪总如日中天，到时候整个乔氏还怕不是他的？” “肖总，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嗯？” “我不懂。”肖似似摇头，笑了，“我没想过这些。” 车子盘旋往上。 天空阴沉沉的，当肖明彰的车重新在村落边停下时，天空飘起几片雪花。 肖似似裹好围巾，下了车，她惊喜地伸出手：“肖总，下雪了。宣州冬天来得早，下雪也早。” 肖明彰也下了车，他看了一眼熟悉的村落，还有暗沉的天空，大步往前走。 他记性很好，走过一遍的路，不会忘。 这一次，他们依然住在村长家里。 时间紧迫，肖明彰收拾好东西便带着她一起去了山上。 “肖似似，路不好走，你可以不用跟过来。” “肖总，山里地形太复杂了，你会迷路的。” “走过的路，我记得。” “那也会迷路。”肖似似不放心，“我既然过来了，肯定是要去山里的，我还打算找几种草药。” “你看上去很懂草药。” “我爸爸以前是医生。” “你爸爸？” “哦，忘了告诉肖总，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后来我才被朗善福利院收养。” “你母亲呢？” “不知道，从小就没有。” “怎么会没有？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还不如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提及往事，她已经没有太多伤心，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她母亲是谁，在哪里。 “看来你跟我一样，都是孤儿。”肖明彰走在前方，拨开面前的灌木丛。 “不一样。”她呢喃了一句。 跟着他一起，他们沿着上次的路往前走。 冬天泥土地干燥，树木光秃秃的，地面上到处是腐烂的枯叶。 看到想找的草药，肖似似会顺手取下放进自己的背包。 天空渐渐飘起雪花，细细碎碎，从一开始的小雪渐渐转成鹅毛大雪。 没多久，肖明彰和肖似似的身上都落了一层雪。 “肖总，下雪了。”她抬起头。 肖明彰走得快些，他站立在她的前面，如一尊笔挺的雕塑，身形挺立，背影萧瑟。 飒飒冷风吹过他的身侧，那些白色的雪片一朵一朵飘落在他乌黑的头发和大衣上，茫茫天地间，他像是孤独且寂冷的个体。 “肖总，雪下大了，咱们今天得赶回去，不然会被困在山上。” “嗯。” “肖总，你冷不冷？我把围巾给你吧！” “不用。” “肖总，为了这个项目殚精竭虑，你有没有想过……是否值得？” “肖似似，你话真多。” “……” 他嫌她话多，她干脆不说话了。 一时间，四周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又走了很远，半路上，肖明彰停下等她，看着她娇瘦的身影一点点跟上来。 “肖似似，怎么不说话了？” “你说我话多。” “那你少说点就是。” “……”她很难做人呐。 等到她跟了上来，他才放慢脚步，继续与她并肩走着。 这条路与上次的路不一样，走到半路，肖明彰停下脚步，忽地，瞳孔骤缩。 脑中有剧烈的画面在翻滚，肖明彰闭上双目，眼前有一帧又一帧画面涌过，夜色，车子，洪流，深渊…… 头痛欲裂，肖明彰眉头紧皱，双手不可察觉地颤抖。 “肖总！”肖似似连忙扶住他，看到他额头渗出汗水，“肖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有带药吗？” 肖明彰薄唇紧抿，双目紧闭。 冷静很久，他试图控制住自己，将脑中陌生且激荡的画面删除。 但，越是想删除，头痛欲甚。 肖明彰双手冰凉，脸色苍白。 肖似似紧紧抓住的胳膊，拧开一瓶矿泉水：“肖总，你休息会。” 半晌后，他才缓缓睁开眼：“没事了。” “肖总，要不要回去？外面太冷了。” 肖明彰没有说话，眼神直直看着山那头的悬崖峭壁。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 肖明彰双拳紧握，手心里是一层腻腻的汗水，男人幽邃深沉的眸子看向山那头，久久未语。 这段时间，他频繁会梦到一处悬崖峭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但他没想到，梦里的悬崖峭壁竟然真实存在，就在这边。 梦里悬崖峭壁上，一辆车翻下陡崖，坠毁。 是不是，就是这个地方。 第9016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2） 风雪中，肖似似戴好帽子，又唤了他一声：“肖总！” 她眼里，男人如笔挺的雕像，一动不动，看着不远处的悬崖峭壁。 白雪飘落在他的眼睫上，那白色的雪痕渐渐在他乌黑的长睫上消融，融化成水迹。 男人薄唇紧抿，面如刀削，天地之间的草木仿若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肖似似担忧地抓住他的手臂，不敢松开。 风雪太大了，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肖明彰才缓缓低下头，收回视线。 “走吧。”他继续往前。 “肖总，要不要回头？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怕等会儿回不去。” “难得来一趟，总得把事情做完。” “可是……” “没有可是，做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有困难去征服，而不是后退。” 他执意往前走，她小步跟了上去。 肖似似倒不觉得冷，就是有点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他刚刚的样子，有吓到她。 要是在这荒郊野外出了状况，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否认肖明彰的话，可她知道，不值得。 为了肖氏集团的利益，一切都不值得。 沿途，肖似似采了几种冬生植物，全都装进自己的包里，收获满满。 肖明彰不解地问她：“你要这些，有什么用？” “平时闲着做香料。” “是吗？” “是呀。”肖似似眨了眨眼睛，“改天可以送肖总一些不一样的香料。”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多说。 天色暗沉，乌云密布。 往前走了一段长路，肖明彰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山体上，那里藏着一条盘山公路，蜿蜒曲折，极少有车走过。 山体上似乎还零零星星有一些村落，但看上去都废弃了。 隔着漫天白雪，肖明彰凛起眸光，锐利的视线盯着对面的公路看。 这条路的形状，他看着极为熟悉。 他来过这里？什么时候？ 他看过医生和白管家给他的资料，他是在法国出的车祸，随后便一直留在法国治疗。 疗养约摸三年，肖朗才接他回国。 治疗的那段时间，他时常会做噩梦，每做一次噩梦，医生都会给他加大药物剂量。 用了药，他的状况会好很多，安然入眠。 状况不好的时候很影响生活和工作，他也渐渐依赖上了药物，哪怕现在，他也习惯随身带药。 眼前的悬崖峭壁，与他梦中一闪而过的情景一模一样。 如果没有来过这里，他又怎么会梦到这个地方？ 肖似似冻得手指头都红了，她呵着手，跟在肖明彰身后。 见他时常陷入沉思，他在想什么？ 肖似似没有问，只亦步亦趋跟着他。 越往前走，看得越清晰。 忽然，肖明彰头痛欲裂，那种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 这一次，痛感十分强烈。 头晕目眩，天地反复颠倒，耳边是“嗡嗡”声响，眼前一片空白！ 肖似似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急忙扶住他！ 雪落下，她扶住他往一处山洞走去。 山洞里不透风，暖和很多。 山上有很多这样的山洞，都是上山的人发现的，里面甚至留有一些物品。 肖似似让肖明彰靠在山壁上，又从背包里拿出她的保温杯。 她带了热水：“肖总，你喝点热水，别嫌弃。” 肖明彰双目紧闭，没有说话，头部有剧烈疼痛，像是在一刹那被车撞击。 这种痛觉，熟悉又遥远。 肖似似又从包里找出一片药，喂他吃掉。 他没动，脸色苍白，整个人脸上写满疲惫，与早上的肖明彰判若两人。 肖似似在山洞里找到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肖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去山上。这条路我以前也经常走，很熟悉，你不用担心。” 他想说什么，却只动了动嘴唇，没有说。 肖似似将保温杯留给了他，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有点低烧。 “肖总，你别动，在这里等我呀，我去去就回。” “别走。”他的眼睫毛动了动，眼睛疲惫地睁开。 头还很痛，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缓解。 “肖总，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他不让她走。 肖似似见他反应强烈，只好半蹲在地上哄着他：“趁着外面积雪不算深，我去去就回。” “不行。” “那我留下照顾你？” “……” 他没再吭声。 肖似似只好不走了，在山洞里找到一些别人丢下的物件。 她点了一只蜡烛，顿时，四周亮堂很多。 “等等，肖总，你别动！”肖似似忽然看到一只蜘蛛往他脚边爬过去。 肖明彰果然最怕这些东西，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脸色愈发不好。 “别动。”肖似似连忙走过去，帮他赶走蜘蛛。 见肖明彰脸色格外难看，她笑了：“肖总，你好像很怕这些东西哎。” “只有你才不怕。” “是吗？我从小就不怕呀，下次再给肖总表演一个徒手抓蛇。” “……” 一听到“蛇”，肖明彰眉头都皱了起来。 “肖总可能不知道，很多东西是不可多得的药材。”她一边笑着，一边打开了她包里的笔记本。 她坐在他的身边，与他肩并肩。 她在做今天的报告，顺便整理以前的笔记。 肖总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肖明彰身上盖着一条破旧的毛毯，他的头还很痛，男人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正低着头在认真写笔记，她的睫毛上有雪花融化后的水迹，微微翕动下，透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肖似似脸蛋儿冻得很红，写字也不利索。 她时不时呵一呵手，冷静、执着又认真地在写着笔记。 肖明彰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她。 肖似似看到他伸过来的手，十指如玉，修长好看。 她笑了笑，摇摇头：“肖总你拿着吧，我没事，不冷。” 他将保温杯直接放在她怀里，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肖似似：“……” 她知道他的脾气，没再跟他犟。 有时候，她会将遇到的难题说给他听，他听得很认真。 过了许久，肖明彰的头不痛了，渐渐好转。 他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比法国医生开的药还管用。” 第9017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3） “就是普通治头痛的药，我平时头疼时也会吃，是我爸爸研制的方子，没有副作用。” 肖似似声音不大，但洞穴里有回声。 从她的角度往外看，可以看到山洞外雪花纷飞的景象，地面已经覆盖了一层白色，视野里白茫茫一片。 在那一片无垠的白色下，是光秃秃的树干，偶有鸟雀飞过，留下轻微的痕迹。 北风卷起雪片，肖似似的瞳孔里都是纯白的颜色。 山洞里的世界仿佛与世隔绝，此时此刻，天地间像是只剩下她和肖明彰两个人。 她抱着保温杯，很暖和。 “肖总，你要是觉得效果好的话，回头我给你拿一瓶。你放心，我不会害人。” 听到她的话，他淡淡笑了，唇角上扬：“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要是会害人，那可不得了。” “肖总，你别说，我还真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药方。” “哦？要害我？”他还在笑着，偏过头，看向她。 肖似似的视线碰撞到他的眼神，骤然，心口像是跳停一拍，手心发烫。 她微微移开目光，没有与他对视：“我爸说，医生是救人的，绝不应该害人。” “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 “可惜，好人不长命。” 她低下头，肖明彰的视线却未移开。 “你为什么没有学医？”他问。 “没想过。” “是么？” “嗯。” “肖氏研发部每年都有一些国外进修的名额，你要是愿意进修，我可以给你推荐。” 肖似似忽然睁大眼睛，摇头：“我不出去。” “进修时间不长，也就两三个月。” “不去。” “为什么？人人都抢这个名额，不仅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在国外的食宿也全免，还有补贴。” “我不去。”肖似似很执着。 “行。”肖明彰也没再勉强她，更没有多问。 雪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且越下越大。 肖似似安静看着山洞外。 呆在山洞里，风吹不进来，倒不觉得冷。 有时候，他们没有说话，能听到山洞外的风雪声，呼啸不止。 “肖总，你喜欢下雪吗？我还挺喜欢。”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肖似似想起来，他似乎一贯如此，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 他看上去萧冷又落寞，尽管被很多人包围，但却很孤独。 也是，缺失了多年了记忆，人生都像是被剜去一块。 她笑了笑：“那花花呢，肖总也不喜欢吗？” “……”他唇角上扬，又换了神情，“你说呢？” “那肯定是喜欢的。” 肖似似又给他看了好几张花花的近照和视频。 她给花花拍了很多搞怪照片和表情包，小小一只猫，可爱极了。 “肖总，你看这个毛绒玩偶，是你买的。还有这条毯子，我给它盖上了，它很喜欢。我可没有跟它抢哦！” “它的就是你的，你可以跟它抢。” “那不行，都是花花小宝贝的。” 她说起这些时，声音又柔又轻。 有个视频很有趣，她将手机递给他看。 肖明彰接过她的手机，仔细看了几遍手机里的视频。 一不小心，他的手划了屏幕，视频切到了上一个。 “姨姨，政宝给你背唐西。” 肖似似一个慌张，抢过他手里的手机，关掉声音。 见到她紧张的神情，肖明彰疑惑地皱起眉头。 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上次给她打电话那个小孩，她说是亲戚家孩子，看来她跟亲戚家小孩关系不错，还将小家伙的视频存在手机里。 视频里的小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看清。 肖似似心跳加速，手指头微微颤抖。 她没说话，收起手机。 “肖似似，这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政宝。” “几岁了？” “刚上幼儿园。” “你还有亲戚？” “我又不是真正的孤儿，也是有远房亲戚的。” 她的话滴水不漏，肖明彰没有怀疑：“你看上去很喜欢小孩，小动物。” “我对可爱的小家伙没有抵抗力。” “为什么不给我看？我现在对小孩也没有抵抗力。” “个人私事，不便打扰肖总。” “你倒是公私分明。” 肖似似说话时的声音里还带着颤抖，这个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慌张。 肖明彰也没再问什么。 肖似似掩盖慌张，低头继续写她的笔记。 她写着笔记，肖明彰则微微闭目，倚靠在身后的山壁上，闭目养神。 他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肖似似写字的声音，脑中却一片空白。 他想去回忆一些什么，却发现，空空如也，脑中没有半点回忆。 在法国治疗的三年，他的记忆里只有医院和一栋经常居住的别墅，肖似似问他喜不喜欢下雪，他不知道。 他仅存的记忆里没有雪，这是第一场。 第一场雪，便是此时此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肖似似担忧地看向外面：“肖总，你好点了吗？我们下山吧！” “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 “可是好像……停不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依然闭着眼睛。 肖似似没再追问。 停了也行，等他休息好，他现在身体还不能赶路。 ……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 没多久，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洞穴里有好几根蜡烛，看上去是村民留下的，肖似似点上一支。 烛光微弱，但照亮了整个洞穴。 坐在洞穴里，让肖似似意外的是，竟然不算冷。 她将背包里的食物分给肖明彰：“肖总，吃点东西，明天一早醒来雪应该停了。” “你怎么还带了吃的？” “我爸以前说，有备无患，每次上山的时候，他都喜欢带一些吃的，就怕被困在山上。这个习惯，我也养成了。” “你很喜欢你爸爸？” “对呀，他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肖明彰没有再说话，看向跳跃的烛光。 他从小就是一个弃儿，被肖家收养，他的父母，恐怕并不“温暖”。 肖似似吃着东西，眼睛亮晶晶的。 她看着肖明彰，问他：“肖总，你在想什么？” “你说，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将出生不久的婴儿丢弃？” 第9018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4） 肖似似一怔，没想到他忽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她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自己。 “肖总，也许……有苦衷……” 他没说什么，岔开话题，看向她：“肖似似，这样的荒郊野外，你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烛光下，他的瞳孔里有明亮的焰火在跳动，那双眸子，幽邃清澈，深不见底。 她倒笑了：“肖总说的是野兽吗？还是人？” “你说呢？” “如果是野兽的话，这片山头在居民区范围内，其实挺安全的，很少有猛兽出没，最多就是蛇、蜘蛛这些，如果是人的话……”她看向他，“在我眼里，肖总一向是谦谦君子。” “不好说，说不定哪天我就成了刘总那样的人。” “不会有那天。”她笑了。 简单吃了东西，肖似似睡不着，干脆在烛光下看书，写笔记。 肖明彰什么事都不想做，他靠在山壁上，闭上眼睛，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不重。 他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山洞里过夜，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给他平静无波的生活掀起涟漪。 他一直以为，他的生活会在工作中循环，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至少今天不是。 过了许久，山洞里依旧很安静。 肖明彰终于开了口，嗓音里沉着几分不悦：“肖似似，你只会工作吗？” “啊？”肖似似连忙抬起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你的面前有一个活人。” “噢。”肖似似偏头看向他。 男人闭着眼睛，状态格外松弛，比她往常见过的他都平静。 微弱的烛光勾勒出他凌厉立体的五官，他的眼皮子上是一圈浅浅的阴影，随着身体的颤动而微微颤着。 肖似似咬着笔头，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说什么？ 她试探地问了问：“肖总，听说国外很有意思，要不你给我讲讲？” “给你进修的机会你不要，现在倒让我讲了？” “那不讲了，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淡淡开了口，“我在法国三年，很少离开医院，几乎是医院和住处两点一线。说起来，除了医院外能看到的风景外，别的也不知道什么。” 肖似似惊讶，这样吗？ “那三年，对肖总来说是不是就像一张白纸？” “一张被反复搓揉的白纸。” “肖总，你要是愿意的话，改天我带你在宣州走走。” “你好像不止说过一次了。” “……”肖似似都不知道他记性这么好的，“可是肖总，你没有同意。” “那你不知道主动点？” “……” 她做好事，还要她主动？他真得傲娇极了。 “肖总，你平时有没有想过离开宣州？或者有没有想过去别的城市出差、旅游？” “没有。”肖明彰很平静，“身体条件不允许，还有现在负责的项目工作量太大，没有那个时间。” 肖似似跟他随意聊了一些。 她发现，肖明彰并不高冷。 有时候他们会聊到工作，有时候也会辩论起专业知识，她大多数时候说不过他，他懂得比她多很多，总有各种歪理邪说和奇奇怪怪的逻辑来说服她。 她明明觉得他说的不对，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干瞪眼。 她一吃瘪，他似乎格外开心，唇角都在上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洞穴外还下着雪。 “肖似似，你未来几年的人生规划是什么？” “工作，升职，加薪。” “我是说，一点人生规划，关于你个人的。” “就这些，我很在意能不能加薪。” “行，我知道了，偏偏不给你加。” “肖总！你！” 她又气得吃瘪，偏偏，他的愉快又多了两分。 真是一个恶劣的人啊！ “冷不冷？”他忽然问道。 肖似似摇摇头。 其实，她有点冷。 “夜里会降温，但这边只有一条毯子。”这条毯子，正盖在他的腿上，“你往我这边坐一点，这样我才能将毯子分你一半。” 说这番话时，男人一脸正色，义正辞严。 肖似似又摇头。 “刚刚还说不怕我，现在又一副碰到洪水猛兽的样子。过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反倒拉了她一把。 肖似似一个趔趄，坐在他身边。 他将毯子全部盖在她腿上，自己则站起身：“我去看看，山洞里有没有树枝。” 他拿了蜡烛，往洞穴深处走。 零零碎碎捡了一些树枝，不多，也能够上半夜用。 他将树枝堆在一起，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沾染了灰尘。 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上一半树枝，山洞里很快暖和起来。 肖似似一直在看着他，目光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 “肖似似，不早了，你早点睡。” “肖总，你不睡吗？” “我没有早睡的习惯，正好这堆柴火需要有人看着。” “那肖总，上半夜你守着，下半夜你叫醒我，我来守着。”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是扑闪的光芒。 “好。” 肖似似这才盖着毯子，靠近柴火，放心睡下。 跳跃的火光中，肖似似白净的脸上是红润的颜色，她的睡颜安静甜美，也带着白天的疲惫。 隔着火光，肖明彰看着她，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拿过她丢在地上的笔记本，上面全都是她亲笔记录，仔细、认真、一丝不苟。 他拿起笔，在空白处随手画了几笔。 画的是一只简笔画猫，纯真无害。 他没有睡意，便一直画了下去。 偶尔，他会停下笔，想起晚上他问她的那个问题，究竟多狠的父母才会将一个出生没有多久的婴儿丢弃？ 不仅是狠，一定还带着恨。 有些孩子从一出生起就是不被祝福的。 他就是。 肖明彰的唇角牵出几分冷漠的弧度，有些父母，不配为人父母。 他听着外面的风雪声，明天，又是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天地很大，人心薄凉，但此时此刻的山洞却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火光跳跃，格外温暖。 肖似似动了动唇，呢喃呓语：“宝宝。” 肖明彰停下笔，看向她。 在叫谁“宝宝”？ 第9019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5） 肖似似翻了个身，双目紧闭，又低低呢喃了几声。 这一次，含糊不清，肖明彰没有听清楚。 毯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肖明彰走过去，弯腰将旧毯子又在她身上盖好。 肖似似睡得很香，没有醒。 肖明彰毫无睡意，他本身睡眠就浅，这样的环境下，更不可能入睡。他没打算叫醒肖似似，一直坐在火堆前看着火。 “宝宝，叫‘麻麻’，麻麻抱！” 肖似似唇角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像是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正在写字的肖明彰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什么宝宝？ “宝宝，以后不会分开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宝宝，麻麻爱你。” 万籁俱寂的环境下，肖明彰听得一清二楚。 宝宝？麻麻？哪有未婚小姑娘做梦梦到自己当妈的？ 她看上去并没有结婚生子的人生规划，竟然会梦到小孩。 “肖似似。”他试着喊了她一声，嗓音低沉醇厚，“什么宝宝？嗯？” “宝宝……”她还在呢喃呓语，声音又温柔又耐心。 没有得到回应，肖明彰作罢。 一夜风大雪大。 半夜时，肖明彰站起身走到山洞附近。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从洞穴里透出的微光往外看，他看到肆意纷飞的大雪在苍茫天地间起舞。 这种被巨大黑暗包围的时刻，刺激了肖明彰的情绪。 他闭上眼睛，脑中有同样的黑暗在翻滚，如巨兽，如山洪，滔滔涌来，将他整个人迅速淹没！ 闭眼是黑暗，睁眼同样是黑暗，这种黑暗无法摆脱、刺破、逃离。 一刹那，脑中一个恐惧的场景重现。 还是那个梦中的场景，梦里，车子在滂沱大雨中坠入悬崖，车毁人亡。 肖明彰一个激灵，浑身发冷。 他转过头，不再往前方看，坚定走回洞穴内。 洞穴内有柴火，与外面截然不同。 肖似似熟睡的脸庞安定且满足，她睡得那么安稳，又那么信任他。 肖明彰在柴火边坐下，往里面添了几根树枝。 那个恐惧的梦，他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并且，梦里的悬崖就离这边不远！ 肖明彰找不到答案。 ……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路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离开山洞后，肖明彰在前面走路，肖似似跟在他的身侧。 他放慢了脚步，时不时会等她一起。 肖似似还是头一次在这种大雪里走路，脚下时不时打滑，好几次差点摔倒。 “肖总，你看，要是昨天原路返回，今天就不用吃这个苦了。” “你觉得是苦，我觉得倒是不一样的体验。” “肖总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就想吃点不一样的。” “肖似似，看不出来，嘴皮子挺厉害，会怼我。” “肖总会扣我工资吗？” “按理说，我想扣就扣。” “哎呀！”肖似似一个不留神，崴了一脚。 还好肖明彰眼疾手快，及时抓住她的手，扶住她：“没事吧？” “嘶……”肖似似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没事…… 好疼…… “还能走路吗？”肖明彰担忧地问道。 肖似似叹气：“我试试。” 她一只脚崴了，一瘸一拐往前走。 真是作孽。 肖明彰松开她的手，走到她面前，蹲下：“是我的错，我背你。” 肖似似连忙摆手，不肯。 她哪敢。 “肖总，我还能走，慢点走没关系。” “我背的动。” “不行，你身体……一直不太好。” “上来！”男人显然不愿意跟她多说，“不上来的话，我就把你一个人丢这。” “那你把我丢这吧！” “你！” 男人虽然很生气，但浑身上下依然是温和的绅士气度，矜贵骄冷间又不失温柔。 他自然不会将她丢这，教养不允许。 他直起腰，冲她伸出胳膊，沉声：“扶着我。” 肖似似这才没跟他犟，扶住他的胳膊，与他一起往山下走。 他们走得很慢，但一路走得很稳。 靠在他身边时，肖似似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浅淡雅致的古龙水气息，若有若无，与往常无异。 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间，肖似似扶着他，她抬起头往前方看。 前方的路还有很远，但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有信心走下去。 肖明彰个子高，她站在他身边显得矮小。 她略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此时此刻，他们像是在相互扶持，走过漫长艰辛的雪地。 这段路，忽然变得没有那么难走了，她也像是忘记了脚上的疼痛。 他很照顾她，步伐很慢，替她挡住呼啸的北风。 不知走了多久，肖似似冻得没什么知觉了，嘴唇苍白：“肖总，好冷啊。” 他抓住她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 刹那间，她的手上有暖流袭过，他的大衣里很暖和。 肖似似刚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按住。 “回村子后，我给你煮姜茶赔罪。”他道。 “好。”这一次，她没有推脱。 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淹没在雪地里的村庄。 他们走回了村长家。 肖似似知道村里人家哪儿最暖和，当然是厨房。 她顾不上脚疼，一瘸一拐走进厨房。 肖明彰跟了过去。 村长太太和村长也在厨房里，门窗紧闭，他们正磕着瓜子唠嗑，厨房的灶台里点了柴火。 “似似，明彰，你们回来了！”村长道。 肖似似冻得直搓手：“叔叔，太冷了太冷了，差点回不来。” “快暖暖，没事吧？昨晚上等了你们一夜，你们怎么没回来？” “昨天出了点状况，没有能下山。”肖明彰神色镇定沉稳，丝毫没有慌乱，“难为似似了，我给她煮点姜茶。” “食材都有，那阿姨就不帮你了啊！” “好。” 肖明彰的身上看不到兵荒马乱，他切了生姜，将红糖放进锅里熬制，神态认真。 肖似似靠阿姨坐着，手里抱了一只热水袋。 肖明彰把控着火候，没有分神。 过了很久，他熬好了姜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肖似似抱着碗，尝了一口。 她其实不爱喝姜茶，小时候感冒的时候，爸爸喜欢给她熬姜茶，她可讨厌那个味道了。 但今天的姜茶喝起来，味道有点不一样。 第9020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6） 他煮的姜茶更甜一些，姜味也没那么浓。 村长太太推了推肖似似的手肘：“似似，明彰很能干啊，竟然还会煮姜茶，煮得比我还好。” “也比我煮得好。”肖似似笑了。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竟然还会做这些。还记得上次他帮我做饭，你叔叔都说好吃。似似啊，你看明彰他还没结婚，你找个机会把他拿下。” 肖似似连忙摇头：“我和肖总只是同事。” “你这孩子，得会转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看明彰对你……不像是没有意思啊！你们昨天晚上单独呆了一晚上？” “不是，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因为风雪太大，我们确实一直在一起，但是、其他、什么都没有。” 肖似似耳根子都红了。 村长太太一副“我懂的”表情，一直冲肖似似递眼色。 肖明彰收拾好厨房，自己也端了一碗姜茶。 味道还行，他是第一次煮。 他坐在肖似似身边，与她坐在一张长凳子上。 “肖总，姜茶……味道很好。” “还行。”他勾了勾唇，“你脚还疼不疼了？” “休息一会应该就好了。” “嗯，山上积雪很厚，一时半会下不了山。” “那……怎么办？我们要在山上再呆几天？” “不乐意？” “不是，我的意思是，还得回去工作。” “你不是一直说，人生只剩下工作的话，无趣又乏味。” “……”好像对，又好像不全对。 肖似似想了想，这个天气开车确实危险，至于请假的事，她也不用担心。 这样一想，她安心下来，准备帮阿姨做点事。 “似似，这种天气呆在家里还是很舒服的，你和明彰多呆几天，等雪化了再下山，不然危险。” “阿姨，我知道，我们也不急着走。”肖似似又看向肖明彰，“肖总，你昨晚上是不是没睡好？你一直都没叫醒我。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还是那个房间，给你们留着呢！”村长夫人道，“床都铺好了，不过山上没暖气，可能会有点冷。” 肖似似拿了个热水袋给他：“这个给你！肖总是不是没用过这个？挺暖和的，你试试。” 肖明彰接过她手里的热水袋，他确实没用过这个。 肖似似见素来矜贵冷峻的男人抱着一个粉色热水袋，忍俊不禁，唇角上扬。 肖明彰点点头，拿着热水袋去了房间。 他一走，肖似似开始帮阿姨择菜。 “似似，你瞧瞧，机会不就来了。我说，似似，这么好看一个年轻男人在你面前，你就一点想法没有？阿姨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早就扑过去了！阿姨年轻时候可没见过这么优秀的男人，长相、性格、品性，哪样拿不出手？但凡阿姨那时候有的选，也不至于嫁给你叔。” 村长咳嗽一声：“我人还在呢。” “煮饭去！”阿姨踢了他一脚。 村长叼着烟，这才不情愿地去淘米。 “阿姨，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和肖总不合适。再说，他有女朋友的。” “似似，哪里不合适？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闺女，郎才女貌，哪里不合适咯？我也有个女儿，可没你这么俊呀。还有，明彰真得有女朋友？” “真的。” “不可能吧？他那样子，哪像有女朋友的，你别是被骗了。以阿姨的经验看，他不仅没有女朋友，对你还有点不一样的意思。” “阿姨，我和肖总确实不可能的。”肖似似低着头，说话时，嗓音有几分沙哑和平淡。 她和肖明彰，没有那个可能，永远也不会有。 “那阿姨问你，如果他没有女朋友，那你喜不喜欢他？” 肖似似抿了抿唇，唇上似乎还有姜茶的味道。 她低头剥豆角，长睫低垂，眼底是黯淡的光。 “似似，你肯定是喜欢的，那不就好了，等回去后啊，你去打探一下他是不是真有女朋友。阿姨的直觉不会错，他就不像有女朋友的样。” “不喜欢的。”她迟迟应了一声。 村长太太的手顿了一下，摇摇头，这才没说什么，继续择菜。 村里的时间，悠悠长长。 一天很快过去。 肖似似喜欢坐在村长家靠窗的方桌边写字。 窗外可以看到远处的高山，还有厚厚一层白雪，四周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关上门窗，不算太冷，她低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肖似似脸上露出惊讶，笔记本上竟然有肖明彰画的画。 他画的黑白简笔画，线条简单活泼，图画生动有趣，不仅有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猫咪，还有柠檬水、电风扇，一幅悠闲的夏日猫咪小憩图。 这样的画，很难让她想象是肖明彰画的。 他究竟还有多少有趣且可爱的一面？ 每一次认识他，他总是在她面前呈现出不一样的模样。 肖似似翻着笔记本，唇角上扬。 他画了好几幅画，每一幅都有不一样的趣味，总的来说，画风没有丝毫幽暗和深沉，反倒是无比活泼有趣。 肖似似不会画画，她欣赏地看着肖明彰的画。 每一幅画下还有肖明彰的落款，他签下他的名字，字迹沉稳大气。 肖似似珍惜地收好笔记本。 厨房里，肖明彰在陪村长喝酒。 村长正愁冬天找不到喝酒，肖明彰一来，他高兴坏了。 “明彰，上次你走之后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怪想你的。” “村长，下次有机会还会过来。” “明彰酒量还不错，练过？” “可能。” “明彰，上次似似说你身体不太好，是不是不能多喝？你要是不能喝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没什么事。”肖明彰也想喝酒，在这个地方，他可以肆意抛下那些束缚。 他陪着村长喝了好几杯，大多数时候是村长在说，他听。 村长话很多，他有一箩筐的八卦和新闻。 就算讲错了，肖明彰也不反驳他，反倒很耐心。 村长特别喜欢肖明彰，真是恨不得当场认他做干儿子。 “明彰，等你以后结婚了，愿意请叔叔过去吗？” “当然，如果到了那天，一定邀请叔叔阿姨过去。” 第9021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7） 雪早已停了，但天色阴沉，北风呼啸。 村长天南地北唠嗑，眉飞色舞。 “叔叔，昨天上山的时候路过一个山头，往对面看的时候，看到一个陡崖。” “哦，是山那头的一个陡崖，是不是还有一条盘山公路？” “是，公路隐隐约约藏在树林子里。” “那条路存在好多年了，因为极少有人开车路过，年久失修，前几年还出过一个车祸，很惨的一个车祸。我们在山这头，不知道现场，我也是听人说起的。说是一辆外地车半夜准备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出了事故，连人带车全都翻了下去，那天晚上正在下大雨。” “叔叔，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吧，我也记不清了。” “车主没有救上来？” “明彰你也看到了，那么高的悬崖，车掉下去哪里还能活命，下面就是深渊。”村长做了个手势，摇头，叹气，“怪吓人。” “车里几个人？” “人没救上来，我也不清楚。” 村长不知道肖明彰怎么突然对这个事很感兴趣，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趣事，肖明彰也只是静静听着。 村长干脆多说了几句：“那条路年久失修，其实很容易出事故，当地人都不会过去，外地车可能不清楚，才开了过去。也不知道车主来这种穷乡僻壤干什么，不过我听说你们现在年轻人花样多，什么探险、猎奇，怎么新奇怎么来。” 肖明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眉头皱起。 悬崖峭壁的影像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与梦境中一模一样。 “明彰，你可别过去啊。那条路后来封了，也没钱修，三年过去了，还封着呢。” “车祸后有警察来了吗？” “来了也没用，有几个警察来看了现场，不过就是走个过场。那个山头有几个村子，比我们这边穷多了，经济条件很糟糕。明彰，你和似似如果要找草药，别过去，住这边就好。” “嗯，谢谢叔叔。” 肖明彰抬起头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皑皑白雪，偶有风吹过，吹落树枝上的积雪。 他微微眯起眼睛，喝下去的烈酒正灼烧着他的胃，身上没有半点寒意。 肖明彰的眼底是幽邃深沉的光。 天色渐晚。 快到饭点时，肖似似合上笔记本，出来帮阿姨做饭。 村长太太正在厨房里烧柴火，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四周暖意洋洋。 “阿姨，我帮你。” “似似，忙完了？你看你，一整天都在工作。” “我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你找明彰说说话呀，但凡你找他说话，我一定把老头支走。老头可烦人了，非要拉着明彰喝酒。他说平时没人陪他喝，上次喝酒还是你们上次来的时候呢！” 肖似似笑了：“我看叔叔挺喜欢肖总，就让肖总陪叔叔吧。” “什么肖总肖总的，你也太客气了，我们都叫‘明彰’。” “……” 她没再接阿姨的话，帮忙炒菜、热饭。 正做着事，肖明彰推开厨房的门，走过来，正好站在她的身边。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 肖似似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知道他喝了不少酒：“肖总，你再陪叔叔聊会吧，马上饭就好了。” 他笑了，勾了勾唇：“我突然发现，不再围着工作连轴转的生活，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枯燥。” “肖总，你才发现啊。” “你的脚好了没有？” “不疼了，可以走路了。” “是么。”他低头看了看，只见她的脚踝处明显肿了，“你坐着，我来。”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似似啊，你就让明彰来，来阿姨这边坐着，阿姨教你烧柴火。” 肖似似这才擦了擦手，丢下手里的活。 她坐到阿姨身边去，与阿姨一起烧柴火。 她慢慢添着稻草，通红的火光映照着她莹润的脸庞，她清澈的瞳孔里是跳动的火焰。 肖明彰微微卷起袖子，炒了几个菜。 他往灶台那侧看去，正好看到火光映照在肖似似的脸上，她俏丽秀气的面庞仿若春日盛开的桃花，楚楚动人。 偶尔，她会烘一烘手，取暖。 晚餐时，他们照例坐在村长家的方桌边，四个人围坐，肖似似和肖明彰面对面坐着。 这个位置，可以在白炽灯下清晰地看到肖明彰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神情，但肖似似不大好意思抬头。 她端起饭碗，扒着碗里的米饭。 “明彰，后院有几棵梅花开得正好，还是你叔叔年轻时候种的。” “叔叔挺浪漫。”肖明彰笑道。 “可别夸了，还不是他当年买错树了，种下去很久才发现是梅花树。我今天看了一眼，开得正好呢！下雪天看，还怪好看的。明彰，你带似似一块去看看。” “好。”他一口应了，端着饭碗，抬头看向自己对面的肖似似，“你喜不喜欢梅花？” 好半天，肖似似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 她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嗯……喜欢。” “那等会去看看？” “嗯……” 饭桌下，阿姨踢了肖似似一脚，大概是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 这小姑娘哟，太迟钝了。 哪有小姑娘放着这么翩翩儒雅又温文有礼的男人不动心？ 肖似似没再抬头，快速扒着饭，差点忘了吃菜。 “我做的糖醋排骨，怎么不尝尝？”肖明彰问她，“不喜欢？” “喜、喜欢。”肖似似飞快夹了一只，长睫毛动了动，略有些局促。 是她喜欢的味道，也是她从未吃过的味道。 屋子里点了暖炉，很暖和，不冷。 肖似似身上有微微发烫的触觉，是没有过的感觉。 屋子里气氛不算冷清，村长话很多，他还在重复讲着他那些老故事。 “老头，这些事你都讲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又不是讲给你听的，讲给明彰和似似听的。我当年啊，救过不少人呢！”村长讲着他的丰功伟绩。 肖似似耐心听着，肖明彰也格外耐心。 村长太太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看着他们，像是看着自家的孩子。 第9022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8） 肖似似觉得这样的夜晚格外舒适安心，好像外面世界所有的喧嚣、繁忙都与她无关。 晚饭后，肖明彰递给她一件外套和一条围巾：“带你去后院看看梅花。” “晚上看不清，要不明天再看吧。” “这会儿月亮出来了。” 肖似似往外看了一眼，天空中，一轮明月正好升起，看来明天是一个晴天。 等太阳出两三日，雪融化了，她和肖明彰就要离开村子了。 这个村子曾经留给她很多并不愉快的记忆，未曾想到多年后，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被覆盖，变模糊，反倒如一轮朦朦胧胧的月亮，再也看不清原先的轮廓。 裹好围巾和外套，她跟着肖明彰往后院走。 “小心，路滑。”他提醒道，“你扶着我。” 肖似似扶住他的胳膊，走得很慢。 脚还肿着，有点疼。 “好香。”还没到后院，她已经闻到一阵幽淡的香气，沁入心脾。 “到了。”又走了几步，肖明彰在两棵盘根错节的梅花树边停下脚步。 这两棵树有好些年头了，树干很粗，竟然开满了梅花。 一树梅花开在清泠的月色下，枝干上有斑驳的雪痕，那一簇簇红梅开得正好，点缀在纵横交错的枝丫上，盛放吐艳。 北风吹过，梅香四散，也吹起肖似似鬓边的碎发。 她看得如痴如醉，安静立在梅花树下，仿佛与这两棵梅花树融为一体。 她忘了自己还拽着肖明彰的手臂。 半晌，她才叹了一声：“好美。” “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开得这么好的梅花。” “我也是。” “可惜花开不复久。”他嗓音里透着几许深沉。 “但它会年复一年地开花，明年的花会比今年的更好。” 刹那间，肖似似想起那句“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明年的梅花会开得更好，后年，年年都会盛开，但以后陪在她身边的看花人，又会是谁…… 大概，不再是他。 肖明彰听到她的话，像是也想起了什么：“既然明年花开得更好，到时候再过来。” “肖总，你看那朵，是浅粉色。”她指了指最上面一根树枝。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朵颜色很浅的粉色梅花与四周的一簇簇梅花格格不入，傲立在枝头。 月色，梅花，白雪，与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峦，相映成趣。 厨房里，村长夫人在收拾屋子。 她时不时会从窗户往外面看一眼，小声道：“老头，你瞧瞧，这两个孩子多般配。” 村长抽了一口烟：“听说明彰有女朋友了，还是什么公司老总的女儿。” “现在年轻人谈个恋爱跟家常便饭似的，一天没结婚就一天不作数。再说，我根本没听明彰提过他那个女朋友，反倒是我觉得吧，他对似似有意思。” “也是，他倒没提过他那个什么女朋友。” “对啊，要是真有女朋友，以他的人品，不会跟似似去后院看梅花的。晚上吃饭的时候，你看到没有，他一直很照顾似似。” “你总共才见过明彰见面，怎么知道他不是渣男？” “嘁，老娘都这把年纪了，要是连个年轻小伙子是不是渣男都看不清，跳大河算了！” “你看你，行行，你聪明。” “本来就是！别说这把年纪了，老娘年轻时候也没看走眼。” “噢，你这是在夸我的意思？”村长笑眯眯抽着烟。 “虽然你别的地方不怎么样，但对婚姻这块吧，还是可靠的。” “什么叫别的地方不怎么样？我年轻时候长得不错吧？要是长得不好看，你能看上我？” 村长太太乐呵呵。 家里来了客人，她觉得整个家中都热闹许多。 外面起了风，肖似似和肖明彰在后院呆太久，他们一起回了客厅。 肖似似拿了她的专业书还有一些草药来，与肖明彰探讨专业和工作上的事儿。 肖明彰不太认得草药，肖似似手把手教他辨别，他听得倒格外认真。 她没有想到，她和肖明彰有很多共同兴趣爱好，还有很多共同话题，不过，他对工作的执拗和认真比她多多了。 “肖似似，你对现在的薪水满意不满意？” “多多益善。” “年底考核，自己把握机会。” “……”她还以为要给她开后门哩。 这时，肖明彰手机响了。 他一看，是肖巧巧打来的。 肖明彰走到室外接起：“喂。” “明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 “这边信号不怎么好，我过两天回去。” “你在哪里？这两天下雪了，好美，想跟你一起看，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雪。” “在忙工作。” “那爸爸的生日你别忘了，没几天了。” “记得。” “明彰哥，我好想你……想抱你……” “巧巧，天气冷，你保重身体，我先挂了。” 说完，他挂上电话。 黑暗中，肖明彰的脸上是深沉的思虑。 过几天肖朗生日，有些话，他打算和肖朗说清楚。 肖朗很忙，常常不在宣州，他很少有机会和肖朗单独说话。 …… 在山上呆了五天，第五天时，雪融化了，露出平坦的大道。 肖明彰开着车与肖似似下山。 临走时，肖似似剪了一支梅花放在肖明彰的车上，车里都是幽淡的香气。 他开车时偶尔会看到这支梅花，花开得正好。 “肖似似，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个事。” “肖总，我还小，怎么就年纪不小了。” “……” 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方的盘山公路。 “我是说，你总归得考虑这个事。” “其实我可以不用考虑这个事，我本来就是孤儿，自由自在，想做什么都可以。” “一点想法没有？” “没想过。” “是没想过还是没有遇到想的那个人。” “两者都。” 忽然，他不问了。 车内陷入巨大的沉寂。 一路上，肖明彰再没有主动说过话，薄唇紧抿，眼底是幽沉的微光。 肖似似打开车内的音箱，调了一个她喜欢的音乐电台。 刚打开，他修长的手伸过来，关掉。 肖似似以为他不爱听这个，没多久又调了个新闻频道，又被他关掉。 第9023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9） 肖似似懂了，他这会儿似乎什么都不想听。 是她调的频道不合他胃口？上次他倒没说什么。 车里的气氛又冷清又安静，谁也没说话的时候，肖似似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略微局促地绞动双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他开着车，车速不快。 到市区时，肖似似见市政绿植上的雪都融化了，太阳也出来了。 “肖总，到市区了，可以把我在小区门口放下吗？”她抓着安全带，眼睛扑闪，转头看向开车的男人。 男人薄唇紧抿，幽邃的眼睛平视前方，不置可否。 “肖总。”她又喊了一声。 “知道了。”他不耐烦道。 “……”她不吭气了。 肖明彰的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好，她寻思着……她也没招惹他…… 见惯了肖明彰儒雅绅士的一面，她差点忘了，肖明彰脾气不好。 她也不吭声了，大气不敢出。 他将车停在小区外，肖似似下了车，冲他挥挥手，露出甜美的笑容：“肖总，明天见。” 她心情还不错。 站在公寓楼下，她抬起头看向这片公寓区。 好久没有回来，竟生出一些陌生感，而山上的一切却又像一场梦，梦中飞雪肆虐，红梅点点。 恍恍惚惚，真像是梦一场啊。 肖似似刚打开门，花花跑过来，扑进她的怀中，小表情格外委屈。 肖似似抱住它，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花花，花花，对不起，这次出去时间有点长，有没有饿着？” 她查看了花花的食物，吃了不少，看来没饿着。 花花真聪明呢！ 当初捡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很小一只奶猫儿。 她打开电脑，查看工作进度，还有工作群。 这才发现，肖明彰早已帮她请好了假，理由是身体不适。 当她再次打开笔记本看到肖明彰画的简笔画时，这才知道，那不是一场梦，她和肖明彰在山上住了好几天，还在山洞里呆了一晚。 肖似似神情有几分恍惚，眼底是朦胧的情愫。 好长时间，她一动不动，手里拿着笔记本。 肖明彰去了一趟商场，他给肖朗买了一份生日礼物，一只贵重的手表。 往年他在法国，没有给肖朗过生日，今年不一样，他回来了。 路过珠宝专柜时，肖明彰停下脚步，透过透明玻璃仔细看着。 “先生，您眼光真好，这个红宝石系列是我们今年刚刚推出的限量款，名字叫‘仲夏夜之梦’。您想看看手镯还是项链呢？这一款非常适合送给女士。” 肖明彰眉头微微一蹙，半晌后，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 肖朗生日没有大张旗鼓，只在肖家别墅里准备了一场家宴。 餐厅里，肖朗坐在主位，肖明彰和肖巧巧分别坐在他的两侧，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水晶灯下，餐厅明亮辉煌，不时有佣人进来送菜。 “巧巧啊，你母亲走得早，我一手将你带大，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个生日都是你和明彰陪我。有你们在，我很高兴。”肖朗先说了两句，“上天对我确实挺不公平，在你还很小的时候就带走了你的母亲，我的妻子。不过，它似乎又是公平的，后来给我送来明彰。明彰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孩子，比我年轻时候还聪明、优秀。” 肖巧巧喝了一口杯中红酒，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外套：“爸，你就偏心吧，我看明彰哥才像是你亲生的。小时候啊，你对明彰哥比对我更好呢！明彰哥，你还记不记得了？爸爸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你带玩具，但他总是忘了给我买。每次我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买时，他就乐呵呵说不会挑女孩子的礼物。” “后来我长大才知道，什么不会挑，明明就是忘了，但他从来没有忘记你的礼物呢！” 肖明彰眉头皱着，竭力思索，但并没有任何回忆。 对于三年前的事，全都是空白。 那空白，比白纸还深，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 肖明彰拿出手头的礼物，一只深蓝色的礼盒。 他将礼盒递给肖朗：“父亲，这是我给你挑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肖朗很高兴：“明彰给我买了礼物，我当然高兴。” 肖巧巧好奇地问：“明彰哥，是什么礼物？” “一只手表。” “爸，你打开看看。” “好，好。” 肖朗拆开了礼盒，里面是一只很贵重的手表，肖朗当即试了试，眉开眼笑，眼尾都是散开的鱼尾纹。 “很合适，很精致，我很喜欢。明彰的品味一向很好，巧巧，你看看，多跟你明彰哥学学。” “爸，你就是偏心。”肖巧巧撅起嘴巴。 她站起身，走到肖朗身后，趴在他的肩上，靠近了看肖朗手上的腕表。 她明彰哥真大方呢，这只表，可不便宜。 肖巧巧冲肖明彰莞尔一笑，精致的妆容下是满面春风：“明彰哥，我过生日的话，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呀？我也要礼物哦！” “巧巧，你什么时候生日？”肖明彰问道。 肖巧巧有些气恼：“明彰哥，你都不关心我，竟然连我生日都不记得，就是下个月初六。记住了哦！” “好，记住了。”他点点头。 肖巧巧在他的脸上看到无限平静和疏冷，他似乎总是这样，没有太多情绪和反应。 肖朗喝了几口酒，眉飞色舞，十分愉快。 肖巧巧端着酒杯，先给肖朗敬了一杯酒：“爸，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财源广进，洪福齐天。” “谢谢巧巧，我这个女儿啊，嘴巴就是甜。” “除了嘴甜，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长得也好看啊！这宣州，哪里还有比我女儿更漂亮的？”肖朗看向肖明彰，“明彰，你说是吧？” “嗯。”他应了一声。 肖巧巧端着酒杯走过来，她弯腰靠在肖明彰的肩膀上。 男人脱了大衣外套，上身是一件黑色高领绒衫，衬得他肩颈线优越，身材俊挺。 她伏在肖明彰肩膀上，靠近他，清晰闻到肖明彰身上雅致的古龙水木质香。 肖巧巧如痴如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紧紧盯着他。 第9024章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10） 她其实很少能见到肖明彰。 还好知道他洁身自好、没有绯闻，不然，她哪放心得了将这样一个男人放在公司里。 这会儿她靠近肖明彰，端起酒杯：“明彰哥，我也敬你一杯。今天是爸爸生日，爸爸是主角，我们是配角，我们一定要让爸爸高高兴兴的。” 说着，她给肖明彰倒了小半杯红酒。 “明彰哥，我先喝完杯子里的酒，你也要给面子，全都喝完呀。” 肖巧巧一口气喝完杯中红酒，肖明彰这才端起酒杯，也喝完了杯中的酒。 “明彰哥，以前爸爸不让我喝酒，他总是说女孩子家不能喝酒。有一次我实在好奇，偷偷尝了几口，正好被你看到了。我还以为你要告状，结果，你不仅没告状，还帮我打了掩护。”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那时候关系特别好。” 说着，肖巧巧唇角上扬。 肖明彰仔细听着，但，却像是在听一个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他，却又仿佛与他无关。 肖巧巧说的这些，他没有印象。 白管家和肖巧巧都曾经多次尝试帮他恢复记忆，他们会拿一些过去的物件给他看，有他童年时候的玩具，也有他学生时代的奖章，但全都无济于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很努力，但他很无所谓，过去的事，不记得也罢。 肖巧巧靠在肖明彰肩膀上，抬起手，想握住肖明彰的手。 但，肖明彰缩回手，没有让她碰。 肖巧巧叹了一口气：“明彰哥终究是跟我生疏了，以前，我们关系那么好。” “巧巧，吃饭吧，等会儿菜都凉了。”他神情格外平静。 肖巧巧偏拿了一只碗，用筷子夹了一些他爱吃的菜放在碗里，十分用心。 她将碗递给他：“明彰哥，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肖朗笑着感慨，“我这个爸毫无存在感。” “爸，瞧您说的，这就来。”肖巧巧又给肖朗夹了他爱吃的菜，还给他盛了一小碗养生汤。 肖明彰平静地吃着菜，全程很少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法国呆了三年，他并不怎么喜欢吃宣州的本土菜。 肖家厨师手艺很好，但他总觉得不合口味。 餐厅里充满肖巧巧的欢声笑语，她喝了不少酒，喝得越多，话越多。 “爸，我前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做了一个市场调研，拜访了好多客户，您猜猜，我干什么去了。”肖巧巧笑眯眯看着肖朗。 “你啊，尽喜欢瞎折腾。” “没有瞎折腾，这次是认真的。明彰哥这么优秀，我也不想给肖家拖后腿呢！我决定创办一家属于我自己的公司，我呢，喜欢娱乐时尚行业，我去考察了几家娱乐公司。” “年轻人，就是喜欢瞎折腾，还说自己没有瞎折腾。明彰，你听听，一点不靠谱是不是。” 肖明彰淡淡一笑：“巧巧喜欢的话就让她折腾吧。” “明彰哥，那你得抽空帮帮我。什么法务啊、金融啊、公关啊，我是一窍不通，但有你在，我可以放心大胆往前冲，对吧？” “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帮你。” “明彰哥真得太好了！”肖巧巧对肖朗道，“爸，你看，明彰哥就从来不会泼冷水，他总是支持我。不过说起来，琼州那块地还是可惜了，要是能拿下那块地，我现在已经去琼州督工了。” 肖巧巧不满地咬了一口小番茄，愤愤不平。 肖朗脸色似乎不怎么好，语气略带不满：“你明彰哥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以后去这么远的地方，不要让他陪着。” 肖巧巧撇撇嘴。 去琼州那次，肖朗去国外出差了，是她带着明彰哥一块儿去的。 当初拿地也是她自告奋勇。 肖朗想着可以锻炼她的能力，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让肖明彰在一旁帮忙。 没想到她将肖明彰带出了宣州。 “好了，爸，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低级错误。” “嗯，知道就好。” 饭吃到一半，白管家推着小推车，车上是一只很高的大蛋糕。 “爸，这是我给你订的生日蛋糕，准备吃蛋糕咯！”肖巧巧兴奋地揭开蛋糕外壳，拿了蜡烛。 肖明彰刚准备站起来帮忙，忽然，头一阵疼痛。 酒劲上来，肖明彰身体如有火烧，很不舒服，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煎烤。 他强撑着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蹙。 肖巧巧和白管家推着蛋糕走到肖朗身边，肖巧巧又给肖朗戴上生日帽，点上蜡烛。 蛋糕有一人高，满是诱人的奶油、巧克力、水果，散发甜甜的清香。 关了灯，蜡烛在黑暗中跳动。 “祝你生日快乐……”肖巧巧和白管家拍着手，唱生日歌。 肖明彰强撑身体，头痛欲裂，后背出了一层汗。 很热，特别热，肖明彰喘不过气。 整个餐厅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大火炉，火焰在他的四周燃烧，他像是被架在火上。 餐厅没有开窗户，此时此刻，他只想出去透气。 男人强压住身上的燥热和冲动，脸上是克制的情绪，依然平静深沉。 灯重新亮起，白管家切了蛋糕。 “爸，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 “哈哈哈，爸爸好小气，那我们吃蛋糕咯！爸，先给你一份。” 肖巧巧又切了一块蛋糕走到肖明彰身边：“明彰哥，这个给你。” “谢谢。”他接过。 男人的手有微妙的颤抖，他强忍住不适，接过蛋糕。 “明彰哥。”肖巧巧看出了他的不适，靠近他，“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我没事，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肖明彰直接走了出去。 离开室内熔炉，他直接走到冰寒的室外。 室外是零度左右的气温，一阵北风吹过，如刀子一般刮过肖明彰的脸庞，但他丝毫不觉得冷。 他没有穿外套，直接站在室外，随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支点上。 青色的烟雾顺着他的脸庞缓缓飘散，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下闪闪烁烁，如蛇信子，像是随时要将他吞没。 第9025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1） 尼古丁的刺激没有缓解他的不适感，那种巨大的燥热和灼烧将他包围。 肖明彰抽完一支烟，抬起头，他看到天上有一轮朦朦胧胧的月亮。 刹那间，他又记起在山上的那几个夜晚。 刚准备转身，肖巧巧忽然走出客厅，站在他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腰。 “明彰哥……我好像有点喝多了……爸爸的酒很烈，也很醉人……”肖巧巧贴靠在他的后背上，嗓音暧昧，“明彰哥，你好点没有？今天晚上的月色真美，能和你一起看月亮很幸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还在一起，以后……我们还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明彰哥，好吗？” 肖巧巧滚热的脸颊贴在肖明彰的后背上，她的双手紧紧搂住肖明彰的腰，不肯松手。 月色下，肖巧巧脸庞红润，脸颊泛着酒后的红热。 “明彰哥，你知不知道你出事后的那段时间我有多担心……那时候你被送进医院抢救，我每天住在医院，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爸都说我变了……后来你从ICU出来，没有苏醒的那段时间也都是我在衣不解带照顾你……爸爸说，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学会了照顾人，他说他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那时候，我每天帮你擦拭，帮你换衣服，我还去了寺庙祈福，一直都在默默等你醒来。你曾经说过喜欢我，还说将来要娶我，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兑现诺言。可是谁知道……那场车祸后，你竟然、竟然再也不记得我了……我好难受……” 说着说着，肖巧巧喉咙哽咽，带了哭腔。 她一边哭诉一边紧紧搂住肖明彰。 肖明彰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试图掰开她的手指，但肖巧巧抱得很紧。 四周是肖巧巧身上的香水味，肖明彰皱了皱眉头，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巧巧，你先把手松开。” “不，我不松开！”肖巧巧反抗，“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开你！我好害怕一松手你就不要我了……我已经失去了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明彰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你也是喜欢我的呀！当年花前月下，你也同我表露过心意，现在为什么这么抗拒我？” “明彰哥，我一定可以找到最好的医生帮你恢复记忆，一定可以！到时候，你会想起我，想起我们以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你会记起对我的承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巧巧，你把手松开，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听！你什么都不要说！”肖巧巧心口跳停一拍，怕他说出她不爱听的话来，“明彰哥，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你不要让爸爸不高兴……他看着我们长大，他也知道我们互相喜欢，从来没有干涉过我们……爸爸一直将你当继承人培养，他对你寄予了厚望……爸爸早年丧妻，他已经很苦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 “明彰哥，你不要让爸爸失望……如果你实在不记得以前的事，那我们慢慢来……我们一起慢慢再培养感情，好吗？” 说到这儿，肖巧巧走到他跟前，仰头看着面前高挺俊朗的男人。 他生得真好看，肖巧巧的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在他的毛衣上肆意游走，动作温柔。 见他蹙着眉，肖巧巧踮起脚尖，寻到他的唇。 刚想吻过去，男人一把推开她。 肖巧巧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背靠墙壁，她一把扶住窗台，这才站稳。 “巧巧，关于过去的记忆既然已经丢失，那就让它过去吧！” 肖明彰头也不回，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他要去见肖朗。 身上的不适感十分强烈，肖明彰整个人都很不舒服。 刚回餐厅，肖朗拉住他，给他倒上一杯酒：“明彰，快来陪我喝酒，今天是我生日，你可不许临阵脱逃！” “明彰，我今天真高兴。你知不知道，我很少过生日，也不喜欢热闹，今天不一样，今天真是一个难忘又快乐的生日啊。” 肖朗将酒杯塞在他手中，又举起自己的杯子：“来，明彰，一口喝完！当肖家的子孙，这点酒量必须得有。” 肖朗仰起头，先将自己杯中的红酒喝完。 肖明彰克制住身体的不适感，握住酒杯，最终，喝下这杯酒。 肖朗于他有养育之恩，如果不是肖朗，他早在生下来不久就死在街头。 如果不是肖朗，那场车祸里，他早已丧生。 肖朗很高兴，语重心长道：“明彰真得很不错，我没有看走眼。明彰啊，爸爸老了，以后这偌大的肖氏集团就得交给你了。男人一定要把事业放在第一位，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事业心。” “爸爸就巧巧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还得麻烦你多照顾她，她脾气有点大，但品性很好。只有你们好好的，爸爸才放心。” “父亲，我会照顾好巧巧。” “爸爸相信你！”肖朗拍拍他的肩膀，“爸爸一直以来都相信你的品性，也相信你能好好照顾巧巧，照顾她一辈子。当初，你也是这么跟爸爸承诺的，不过现在，估计你都忘了。” 说到最后，肖朗叹了一口气，嗓音低沉，带着惋惜。 肖明彰眉头拧起，他确实都忘不记得了。 “父亲，对不起，关于过去的事和承诺，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不用道歉，跟你没有关系，是爸爸没用，没有能给你找到最好的医生。不过没关系，慢慢来，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全都想起来。”肖朗又试探地问道，“明彰，最近的话，你有想起什么吗？过去熟悉的人，或者，事？” 肖明彰摇头：“什么都没有，三年前刚刚醒来的时候偶尔还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现在不会做噩梦了，但也没想起什么。” “医生开的药要按时吃，这样才不会做噩梦。做噩梦伤身体，爸爸会心疼。”肖朗的脸上都是难过的神情，“上天有什么惩罚冲我来，为什么要惩罚我的孩子……明彰，这三年，爸爸真得是很难受。” 第9026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2） 肖明彰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宽慰肖朗：“父亲，您不要自责，这跟您没有关系，您已经尽力了。再说，过去的事不记得也没什么。” “唉，是没什么，但对巧巧来说……其实有点残忍。之前你那么喜欢她，她也喜欢你，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结果你出了这个事。你记不起来之后，她很伤心，如今她总是想跟你继续培养感情，但你总是说太忙。” “父亲，对不起，这是我今天想说的事。” 肖明彰腹中如有火烧，身后出了一层汗，浸湿了他的衣服。 但，还没等他开口，肖朗又给他倒了小半杯酒。 “明彰，有什么事等过了今天再说，今天啊，你的任务就是和巧巧一起陪我过生日。”他又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明彰，再喝一杯。” 肖明彰无法推脱，又喝下杯中红酒。 “父亲，我身体不太舒服，可能不能继续陪您。” “怎么了？明彰，那你去房间休息，别累着。”肖朗吩咐身边的白管家，“照顾好少爷。” “是，肖董。” 肖明彰摆摆手：“父亲，我回自己的公寓。” “为什么不留下来？”肖朗关切地问。 “父亲，我目前还是更习惯住在自己公寓。”肖明彰声调轻缓，竭力压制不适感，整个人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手心都是潮湿的汗水。 “行，行，爸爸让司机送你。” 肖明彰点点头，意识有几分模糊。 坐上车，他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倚靠在后排座椅上，右手松了松领口。 他让司机关掉车内空调，又降下一半车窗。 冷风吹在身上，他不觉得冷，反倒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刺激。 车子刚准备启动，肖巧巧坐进车里。 “明彰哥，爸爸说你状态不太好，他不放心，让我在路上照顾你。”她关上车门，“项伯，开车。” 肖明彰疲惫地靠在后排座椅，浑身如有火烧，喉咙灼痛，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耳边是汽车引擎声，呼啸的风声，还有肖巧巧的声音。 他说不出话，全靠仅剩的意识支撑。 男人闭上眼睛靠在后排座椅上，不知为何，这种不适感压迫到他脑中最深处的潜意识。 很熟悉…… 脑中忽然有几个断断续续的片段一闪而过，夜色，会所，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这些片段在脑中瞬间闪过，肖明彰无法捕捉。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些，是过去的回忆？还是梦境？ “明彰哥，明彰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肖巧巧靠近他，坐在他身边。 她抱住肖明彰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上。 她关上窗户，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打量肖明彰的脸庞。 他看上去很不舒服，尽管如此，他这张五官立体的脸庞依然峻冷好看。 肖巧巧伸出自己的手，她摸上肖明彰的脸庞，指甲上的豆蔻色在微光中泛着光泽。 他的脸颊很烫，肖巧巧看得如痴如醉。 她爱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肖巧巧抬了腰，主动坐在他的腿上。 肖明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推开她：“肖巧巧，下去！” 男人喉咙沙哑，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和威严。 肖巧巧跌坐在他身边，但她不依不饶，反倒勾了勾红唇，歪着脑袋细细凝视他。 她的视线勾勒着他脸部的轮廓，肖巧巧莞尔一笑：“明彰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今天晚上，让我照顾你，好吗？” 肖明彰耳边是“嗡嗡”杂音，几乎听不清肖巧巧在说什么。 他强撑着自己，没有让自己陷入意识昏睡状态。 “项伯，去医院。”肖明彰用力道。 “项伯，左转，将车停在巷子口，你下车。”肖巧巧淡淡道。 司机一时间左右为难，听少爷的还是听小姐的？ 肖巧巧又道：“项伯，你是我爸爸的司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大小姐。” 司机察觉到肖明彰状态不太对，不像是喝多了，反倒有点像…… 他没吭声，将车往暗处开去。 肖明彰的手紧紧抓住后排座椅，手背青筋暴起，犹如陷入巨大的漩涡中。 外面的环境越来越暗。 终于，司机将车停下，熄火。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对肖巧巧道：“大小姐，有事叫我。” “项伯，你可以走了。” “好。” 司机一走，肖巧巧直接冲肖明彰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明彰哥，你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是。今天晚上，我就要你。” 车子停靠在四下无人的暗巷，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肖明彰用力去推肖巧巧，肖巧巧身上的香水味带给他巨大的不适。 “肖巧巧，我劝你好自为之。” “什么叫好自为之，明彰哥，你教教我呢？明彰哥，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恋人，如今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罢了。” “肖巧巧，酒里放了什么？” “酒里什么都没放，只是这酒性子烈，明彰哥可能喝不惯。明彰哥，男欢女爱是人之常事，更何况，我们本来就很相爱。明彰哥，你不想要我吗？” 肖巧巧甩开身上的皮草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小吊带针织衫。 针织衫紧紧裹住她姣好的身材，她整个人趴在肖明彰身上。 肖明彰今天逃不出她的手心，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 “明彰哥，我美吗？”她撩人的长发落在肖明彰的脖子上，随后，她动手准备脱去她的针织衫，眼眸含水，楚楚动人。 “啊！” 忽然，肖巧巧一声尖叫。 车内灯亮起，她摸到一滩血迹。 肖明彰用随身带的瑞士军刀刺向自己的大腿，刺痛感和鲜血让他在刹那间清醒。 随后，他打开车里的灯。 男人双目猩红，面色冷峻狠厉。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肖巧巧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坏了，捂住嘴巴。 肖明彰推开车门，跳下车，离开。 男人一瘸一拐消失在夜色里，背影孤单冷寂，犹如月色下独行的孤狼。 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血迹。 第9027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3） 肖巧巧没有来得及拉上衣服，肖明彰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车内是血的味道，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肖巧巧跌坐在后排，神情恍惚，眼神无力。 他宁愿弄伤自己，也不愿碰她。 刹那间，巨大的恍惚感将她包围，肖巧巧有些喘不过气，她握紧拳头。 …… “滚，都滚！” “滚！” 病床上，肖明彰脸色发白，额头是密密的汗珠。 肖似似握住他乱动的双手，一把按住！ “肖总！”她喊了一声，“肖总！” 肖似似一边按住他，一边用湿毛巾帮他擦汗，擦去他头上的汗珠。 肖明彰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视野里是肖似似俊俏秀丽的脸庞，她一直在照顾他。 肖明彰疲惫地闭上眼睛，任由她帮他擦拭汗水。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医生按住他，非要给他看病，但他没有病。 一群医生包围了他，他孤立无援，站立在所有人中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他孤零零一个人，孤独、无助。 “肖总，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在这。”他淡淡道。 “宣州太小，前天晚上我出来买东西，结果看到路上有一个晕倒的人，正好是你。肖总，你说巧不巧？我觉得挺巧的。你当时受伤了，地上都是血，我吓坏了，打了120。”肖似似的声音里掩盖不住那天的害怕，“救护车很快来了，他们将你带去了医院，我也跟着过来了。他们说，还好发现及时，否则失血过多就很严重了。” 肖似似想起那天晚上，她原以为是路人，走近了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是肖明彰。 他的腿上都是血，那些血已经流到地面上。 肖似似吓坏了，她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还好，救治及时。 “肖总，你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遇到歹徒了吗？” “没有。”他嗓音里尽是疲惫，“谢谢。” “不用谢，肖总帮过我很多忙，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你一次。虽然，我宁愿没有这个忙。” 她仔细帮肖明彰擦着额头上的汗。 他像是做噩梦了，脸色不太好。 肖明彰想起前天晚上的事，那天，是肖朗生日。 他从车上下来后走出了暗巷，再后来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宣州是真得小，这种地方都能被肖似似碰到。 “肖总，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观察几天，你不要乱动，有事叫我。” “你怎么没去公司？” “现在是中午，我抽空过来的。” “噢，谢谢。” 肖似似叹气，肖总无论何时都维持着他的绅士风度和优雅，这种时候都不忘跟她一遍遍说“谢谢”。 当然，他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这么有绅士风度，比如那天下山的时候，他频繁关掉她的电台。 不过，她倒是觉得现在的肖明彰比刚认识的时候更好一些。 刚认识他时，他像一个没有温度的躯壳，如今的他，反倒像是有了七情六欲。 过了会儿，肖明彰忽然开了口：“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没别的了，只是让你不要乱动，得住院观察。”肖巧巧又想起什么，“对了，肖总，你那天晚上喝醉了，医生说酒里可能有……催q成分。” “那天晚上肖董生日，我去给他庆生。” “哦哦。”肖似似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什么。 “没有发生什么。” “肖总……你、你不用跟我说的。” “行了，不用你照顾了，叫护工来。” 肖似似：“……” 她没想到肖明彰说翻脸就翻脸，生着病脾气还这么大。 她放下手里的毛巾：“那我走了，我去公司了，让护工照顾你。” 他也没睁开眼睛，嗓音淡薄：“要走就走。” “哦。” 肖似似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脾气。 哪天晚上，要不是被她及时发现，他很可能失血过多身亡。 现在倒好，还发脾气。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背上包，头也不回走了。 “等等。”肖明彰又叫住她，“明天来接我出院。” “明天出不了院。” “我说出就出。” “那你跟医生说去，我办不到。” 说完，肖似似走了。 这个人，烦得很，一边叫她走一边还让她接他出院。 肖似似走出医院，不管他了。 她裹紧围巾，坐上公交车，去实验楼。 她想起肖明彰刚刚同她说的话，话不多，但…… 肖似似眉头皱起，抿紧嘴唇。 她不会不管他的。 肖似似一走，病房里恢复安静。 肖明彰闭着眼睛，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想起刚刚做的梦，梦境混乱，但他竟然再次梦到一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夜色，会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还有混乱混沌的夜。 梦里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坐在轮椅上？ 肖明彰看不清他的脸，这次梦里，当他试图走近这个男人时，男人却推着轮椅离开。 再后来，他浑身滚烫，像是坠入火海。 火海中，他遇到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的气息……竟然与肖似似一样。 他与肖似似很早就认识？ 他在法国长大，怎么会认识肖似似。 护士推开病房的门：“先生，您好，量体温，换纱布。” 护士扶着他坐起来，帮他量体温，换了纱布。 肖明彰淡淡道：“办理出院手续，明天早上。” “先生，您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明天的办不了。” “我说能办就能办！” “是……”护士吓一跳，看似斯文的男人脾气这么大。 肖明彰拿过桌子上的纸笔，他低着头，在白纸上画出梦境中的会所。 与往常不一样，这一次，他竟记住了会所的大致轮廓。 这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得不像梦。 既然不是梦，这个会所，一定存在。 肖明彰简单几笔勾勒出会所模样，壮丽堂皇，奢华低调，他记得，会所长廊里挂满了名贵油画，地上是珍贵的波斯手工地毯。 至于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宽肩窄腰，气质矜冷，虽然没有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但肖明彰肯定他不是普通人。 一个不普通的会所，一个不普通的男人。 他一定认识这个男人。 同样他确定，这三年，他没有再见过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谁？朋友？仇人？还是客户？ 第9028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4） 等护士给他量好体温，换了纱布，肖明彰的画也画好了。 护士又给他吊上一瓶水：“先生，还是不建议明天出院，伤口万一要是感染的话，会很麻烦。” “你见过这个地方吗？”肖明彰忽然将纸上的画给她看。 小护士一愣，仔细看他的画，随后摇摇头：“没有见过。” “宣州有这样的地方吗？” “没有呢！”小护士倒是很肯定，“我就是宣州长大的，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地方。先生，宣州很小的，经济状况也不怎么好，整个经济命脉都被肖氏把控着。” “听先生说话……有点外地口音，先生不是宣州人？” 肖明彰没有再说话，低下头，继续在纸上涂涂改改。 小护士没有得到回应，也不问了。 她做完手里的事，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开了暖气，很安静。 肖明彰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起夜里的这个梦。 然而，梦中片段零零碎碎，他甚至不记得一张清晰的面孔。 他看着纸上画的建筑陷入沉思……这是国内的建筑，出入其中的都是国人，但却与宣州无关。 他怎么会去会所这种地方？他对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兴趣。 他隐约记得梦中与坐在轮椅上的这个男人并不对付，似乎针锋相对。 还有后来，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孩子，与肖似似的影像轮廓如此像……一个奇怪的梦。 他与肖似似以前并不认识，她只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 肖明彰忽然撕掉了手里的纸，扔进垃圾桶，神情肃冷。 …… 晚上，肖似似来看他。 她把花花也带来了。 肖似似提着一只透明猫包，这只猫包还是上次肖明彰给花花买的，花花舒服地坐在猫包里。 “肖总，你吃过晚饭没有？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不吃。”他头也没抬。 男人正坐在床上，穿着宽松的条纹病号服，腿上是一台亮着屏幕的笔记本，他正看着笔记本工作。 “你吃过了呀？那我把晚饭带走了。我今天晚上特地去超市买的菜，煲了排骨汤。”肖似似没有将饭盒拿出来，“肖总，你的伤好点了吗？” “不关你事。” “噢，那我走了？” “自便。” 见他头也不抬，语气不耐，突然间又没了绅士风度，肖似似叹气。 走就走。 她麻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喵——”花花叫了一声，开心地窝在猫包里。 肖明彰打字的手顿了顿，但只停顿了几秒，随后又继续工作。 “本来特地带花花来看你的，不过肖总看上去很忙，那就算了，我走啦！肖总，你保重，晚上早点睡。” 她刚准备带着花花离开，肖明彰沉沉开了口：“等等。” 她停下脚步，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男人脸色平静，他转过头，那张略微苍白的脸上依旧是不变的俊朗矜贵。 他扫了肖似似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我现在饿了。” “那我给肖总叫护工，据说医院里的饭菜味道还行。” “肖似似！” 她勾了勾唇，这才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又将花花从包里抱出来。 她把花花放在肖明彰怀里，让他抱着，她打开饭盒，给他准备晚餐。 一时间，病房里充满饭菜的香味。 “喵……”花花靠在肖明彰怀里，对他的气息很熟悉，也很黏他。 肖明彰抱住这个黏人的小东西，帮它顺了顺毛。 先前还很冷清的病房，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肖似似忙着给他准备晚餐，帮他放下床上的小桌板，将保温盒都放在桌上。 “肖总，你尝尝，味道应该还可以，我很小就会做饭了。” 他尝了一口汤：“不怎么样。” “……” 他又尝了一口菜：“差强人意。” “……” 她觉得他真挑剔。 肖似似也不管他了，又给他洗了一些水果。 忙完这些，她抱着花花坐在沙发上玩，时不时和花花闹成一团。 “花花，今天开不开心？天气冷了，等姐姐放假给你织一件小毛衣好不好？”肖似似抱着花花，嘴角上扬，眼里含笑。 “喵！” “花花也很喜欢呀，那……我们花花喜欢什么颜色的毛衣？黄色？蓝色？白色？”肖似似自言自语，“嗯……快过年了，要不咱们穿红色吧，喜庆。” “它有毛衣，我有什么。”某人忽然淡淡开口。 肖似似一怔，这才意识到肖明彰是在跟她说话。 她抬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肖明彰：“肖总，花花还小，毛衣给它。” “你可以织两件。” “我没时间。”肖似似才不答应。 因为，她还得给政宝织毛衣，她要政宝穿她亲手织的毛衣。 这样一来，她的时间不够用了。 至于肖明彰，他有的是钱，不缺这些。 “没时间那就把花花的衣服给我。”某人语气里带着恶狠狠。 “……”这不合适吧？ “喵……”花花叫了一声，似乎在抗议。 肖似似抱着花花，对肖明彰道：“肖总，花花的衣服……您也穿不上呢！” “那你说怎么办。” “……”她压根就没想到他，“要不，肖总，我给你织一条围巾。” “我不喜欢勉强人。” “不勉强，心甘情愿的。”肖似似挤出一个“心甘情愿”的笑容。 “行。” 他吃完了，收拾好碗筷，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钥匙。 他把钥匙丢给肖似似：“福利院档案室的钥匙，你要的。” 肖似似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竟然记着这个事：“肖总，谢谢。” “需要我陪你去吗？” “肖总身体不便，我一个人去就好。” “三天内，把钥匙还我。” “好。” 肖似似紧紧握住钥匙，手心出了一层汗，眼里有些微不可察觉的表情。 她收起钥匙，生怕弄丢。 受人恩惠，肖似似对他更殷切一些，又是给他拿水果，又是同他保证一定会织一条好看的围巾。 大多数时候，肖明彰都在工作，肖似似在一旁给他解闷。 他其实习惯了孤独平乏的日常，并不会觉得闷，但他破天荒没有赶她走，也没有制止她讲话。 第9029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5） 肖似似抱着花花坐在沙发上，肖明彰看了她一眼，叫了一声：“过来。” “好。” 肖明彰打开一份文档，将最新的实验课题拿给她看。 他指着某一行文字道：“从这边开始，我需要详细的实验过程和原理，下周交给我。”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是给她布置任务来了。 “肖总，这个部分之前是二组在跟。” “二组业绩一塌糊涂，后面根本跟不了，你来跟。” “可我业绩也一塌糊涂。” “肖似似，年底奖金我看你是不想要了。” “……”肖似似屈服，“那我来跟，年底奖金……是不是一定会有？” “不会少你的。” “谢谢肖总。” 她盯着肖明彰的笔记本看，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离肖明彰很近。 一抬头，脑袋不小心碰到他的下巴。 肖明彰痛得皱起眉头，盯着她看，深邃的眼底是幽沉沉的光。 肖似似连忙道歉：“对不起，肖总，不好意思。” “蠢得要命。”他淡淡道。 “……”肖似似没有反驳。 肖明彰将文档发到她邮箱，漫不经心问道：“你上次送我的线香，我都用完了。” “肖总还喜欢吗？喜欢的话，明天我再送肖总一些。” “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没关系，不值钱，肖总喜欢就好。我最近又琢磨出一些不一样的香味，给肖总试试。” “嗯。”他平静道，“医院里太萧条，我不喜欢这里，把花花留下。” “花花吗？”肖似似抱着小猫，“行，那就给肖总留下，明天我接它回家。” “明天早上先来接我出院。” “肖总，医生说不行。” “你听医生的还是听我的？” “听医生的。” 看着她倔强的模样，肖明彰淡淡道：“那你不用来了，我自己能出院。” “……”肖似似真得拗不过他。 他好像那个什么……脾气大、性子倔。 肖似似不管他了，她将花花给他留下，开始收拾自己的包。 肖明彰像是想起什么，他拿起手机，给肖朗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肖朗很快接起。 “明彰，这么晚了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父亲，前天晚上没有说完的话，我今天正好说完。” 肖似似手一顿。 病房里很安静，她听到了他和肖朗的电话，左右为难。 她是走还是不走？她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 病房就这么点大，她又往哪里走？ “父亲，前天晚上我回去之后的事，不知道巧巧有没有跟你说，如果她没有说，那便由我来说。”肖明彰神情肃穆，语气冷峻，“我不知道我失去记忆前与巧巧是什么样的关系，据你们所说是青梅竹马，不过，三年过去了，我一直将巧巧当亲妹妹，没有其余的想法。” “父亲，你一直说让我好好照顾巧巧，我会照顾好她，现在、将来我都会将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直到她不需要我照顾的那天。不过，除此之外，我和巧巧之间不会有其他关系。” “上次父亲生日，我一直想说这些话，但没有机会，今天正好说完。” “明彰。”肖朗顿了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或者工作压力太大？如果要是压力太大，我给你放一段时间假，你好好休息休息，带着巧巧一起去度假，放松放松。明彰，你应该知道我爱听什么话，不爱听什么话。” “父亲，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想，三年了，如果我对巧巧有不一样的情愫，我与她的关系不会还停留在今天这一步。父亲，我不想耽误巧巧，对不起了。” “明彰，我劝你收回这些话，好好想想。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考虑，如果你想改主意，我就当这些话你没有说过。巧巧是我的独生女，也是将来唯一有资格继承肖氏的人，除了她和她看中的人，我不会把肖氏交给任何外人。” 肖朗语气格外严肃。 肖明彰听得懂。 无非是告诫他，如果他和肖巧巧没有在一起，从此，他不仅无法继承肖氏，甚至可能连现在的职位都保不住。 他的荣华富贵、事业地位全都来源于肖朗，而这一切根源，也都是因为肖朗想培养自己的继承人。 继承人又怎么可能流于外人之手，必然是他的女儿和女婿。 他拒绝了肖巧巧，等于拒绝了肖家，将这一切拱手让人。 “明彰，我说过，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事业。一个没有事业心和野心的男人，注定是一个失败的男人！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就要懂得利用一切往上爬，利用一切巩固自己的位置。明彰，你今天晚上让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有事业心和得失心的儿子，没想到，你似乎只在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居然还将一些无关痛痒的私情放在心上。” “父亲的意思是，为了事业和地位，爱情和婚姻，都是可以利用的，对吗？” “明彰，你很聪明，我想，我无需说太多。” “父亲，今天晚上说过的话，我不会更改。我和巧巧，没有结果。” “肖明彰！你！” “父亲，对不起了。” 说完，肖明彰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抬起头，正好看到面前抱着花花的肖似似。 年轻俊俏的小姑娘穿着一件高领白色毛衣，脸蛋儿俏丽红润，尚且还带着一些婴儿肥，她的眼里是一些诧异惊讶的光芒。 肖明彰知道，她都听见了。 他是故意打的这个电话。 他淡淡看着她，肖似似这才回过神，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她将花花抱过去，轻轻放在床上：“肖总，你照顾好花花，也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 “嗯，天晚了，你自己路上当心。” “好。” 不知为何，肖似似心跳有些快。 她没有看向肖明彰，但总感觉她的身上有两道炽热的视线。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又跟他告了别，这才走出医院。 医院外很冷，北风吹过她的脸侧。 她拉高围巾，却觉得脸颊一片炽热，心跳很快。 第9030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6） 肖似似没有立即回家，她的手心攥着福利院档案室的钥匙。 她以为肖明彰不会帮她，没想到，他直接将钥匙给了她。 宣州不大，这里离福利院不算远。 肖似似坐上公交车，沿着熟悉的路去了福利院。 自从上大学后，她再没有来过朗善福利院，这个地方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温情的回忆。 公交车上人很少，她坐在后排，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繁星闪烁，路灯通明。 肖似似的脑中闪过很多与朗善福利院有关的画面。 父亲去世后，她被福利院收养，院里有很多同她一样的孤儿。 有一些孤儿运气好被领养了，但大部分都没有被领养，一起在院里长大。 福利院的环境并不好，院长和几个管理员心狠手辣，几岁的小孩子哭闹，他们也会下狠手管教。 她记得院长有一支很长的皮鞭，是用皮带削制而成的，又细又长，抽在身上很痛。 她的后背有一条疤痕，就是当时不听话被打后留下的。 那一次，她在学校得了奖品，很漂亮的文具和零食，回去后不小心被福利院其他孩子看到，他们试图抢她的奖品，但没有成功。 后来，他们跟院长告状说，说她偷了他们的东西。 院长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刻薄中年女人，她一向不喜欢女孩子，一听到告状，不分青红皂白，拿起皮鞭抽了她，一顿教育。 她那时候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会哭。 后来她考上了宣州最好的大学，进入大学后，她再也没有回过福利院。 这些很糟糕的记忆又像潮水一般涌来，除去这些……她摸了摸手臂，她的手臂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针眼。 她握紧钥匙，神思凝重。 她要去档案室找一些她想要的资料。 公交车很快在福利院不远处的站台停下，肖似似往无人看守的档案室走过去。 档案室关了灯，锁了门，隐没在黑暗中。 这个时间点，四周空无一人，静悄悄。 福利院也早已关上大门，但她看向那熟悉的门牌时，心脏狠狠跳动一下，泛着痛。 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福利院门口的路，她走了很多年。 借着月光，她打开档案室的门。 “咔哒”一声，声音格外清晰。 肖似似进入档案室，没有开灯，悄悄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沿着书架一排一排寻找。 档案室很少有人过来，一些陈年档案上堆满灰尘。 肖似似脚步很轻，她在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 第二天，肖似似一大早来了医院。 她给肖明彰带了早餐。 刚进病房，肖似似发现，病房空了。 她连忙问护士：“你好，请问，这位先生人呢？” “小姐，您找肖先生啊？他一早就出院了。” “谁接他出院的？” “没有人接，他自己坐车回去的，脾气真得很倔。医生都说了还不能出院，他非要出去。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一定要叮嘱他按时吃药按时清理伤口。” “好，我知道了。” 肖似似没想到他出院了，还把花花带走了。 顿时，肖似似哭笑不得。 她给肖明彰打了电话：“肖总，我刚到医院，护士说你出院了。” “是。” “那个……就是……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花花……你放在哪里了？” “昨天病房门没有关紧，它跑了，医院的人找了一夜也没找到。” “啊？！它往哪个方向跑了？它还小，这么冷的天，它会冻着的。怎么办？怎么办啊……”肖似似紧张极了，急得要哭，在病房外跺脚，“肖总，我去找找。” “我弄丢了你的猫，你怎么不骂我。” “……”她想骂。 她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把花花养得白白胖胖。 “好了，骗你的，花花在我公寓。”说着，肖明彰抱起花花，挠了一下。 那头，传来花花“喵喵”叫的声音。 是花花的声音！ 肖似似松了一口气，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那……肖总，我要把花花带回去了。” “玲珑湾，二十九楼。” 半晌，肖似似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家。 她一直听说他住在玲珑湾。 这是宣州为数不多的高档公寓之一。 肖似似没有多想，背着她的包又往玲珑湾赶。 她站在门口，按了门铃。 肖明彰亲自给她开了门。 男人在家的状态很松弛，他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家居服，走路还有些不适，一瘸一拐。 公寓很宽敞，窗帘都敞开着，从落地窗处可以看到整个宣州市中心的风景，公寓客厅十分亮堂，装修风格简约低调。 肖明彰重新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咖啡。 肖似似局促地站在门口：“肖总，我、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花花抱给我。” “你是在使唤我？” “不是，不敢。”肖似似看向他，“没有拖鞋。” 她看了一眼玄关处，全都是男士鞋子，纤尘不染。 “穿我的，都是新的。” 肖似似想反驳什么，却又觉得怎么反驳都不对。 她弯下腰从玄关处挑了一双新拖鞋，男士拖鞋，她穿起来不合适。 肖似似踩着拖鞋走进去，脚步缓慢。 她将早餐递给他：“肖总，我早上给你带了早餐，本来想去医院看你，结果他们说你出院了。” “对了，护士给了我一对袖扣，她们说是你落下的。” 肖似似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那对袖扣，捧在手心，递给他。 肖明彰拿起他的袖扣：“谢谢。” “还有档案室的钥匙，给。” “看来是昨晚上去过了。” “……” “大晚上一个人去档案室，什么资料值得你去找？” “一些以前的学习档案。” “哦？” 他抬起头，扫了她一眼，没有多问。 肖似似将早餐递给他，这才抱起花花：“肖总，我带花花回家了。” “这么急着走？我是老虎？” “早上还要上班。” “把花花放下，我一个人在家，很闷。” 肖似似犹豫片刻，这才摸了摸花花的小脑袋：“好，那让花花陪肖总，改天我再来接它。” “我的腿不方便，帮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肖似似：“……” 第9031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7） 肖明彰一脸云淡风轻，嗓音轻飘飘的。 他说完后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仿佛事不关己。 肖似似想起钥匙的事，也没多说什么，先去了厨房。 厨房一看就不常用，干干净净，似乎连开火的痕迹都没有。 她脱掉大衣外套，捋起毛衣袖子，在厨房整理餐具。 肖明彰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工作报表，他打开肖似似给他带的早餐。 “肖总，这些东西我能动吗？” “随你。” “好。” 得到他的允许，她做事更麻利，很快帮他收拾好屋子。 走到一处木架前，肖似似看到架子上摆了一对可爱的木雕娃娃，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看上去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个女娃娃，眯着眼睛，笑得很快乐。 肖似似仔细看着这对娃娃，忽然觉得男娃娃和政宝很像。 至于这个女娃娃…… “你看上去很喜欢我的木雕。”肖明彰见她在架子前站了很久。 “是肖总自己雕的吗？太可爱了。肖总手艺真好。” “你很喜欢？” “喜欢。” “喜欢哪个？” “这个吧！”肖似似指了指男娃娃，它和政宝长得真得太像了。 “看来你喜欢男孩。” “……”不是！ “那这个送给你了。” “这一看就是肖总心爱的东西，君子不夺人所好。”肖似似不肯收，“再说，两个小娃娃应该是一对，拆散了不好。” “是送给你又不是丢了，怎么叫拆散了？”某人语气不悦。 “那我收下了。”肖似似其实心里很喜欢。 “嗯。” 得到他的允许，她拿了那只可爱的小男孩木雕，很小一只，雕工格外精细，看出来花费了很多心血。 她将木雕放进自己的包里，她会好好收着的。 改天，她要把这个送给政宝。 很快，肖似似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摘下手套。 “肖总，好了。” “卧室。” “……”她觉得不太方便，“肖总，您的卧室，我就不进去了。” “我卧室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不是那个意思，“肖总，我快要迟到了。” “我就是上司。” “……” 肖似似知道，他说了算。 不过，他昨晚上跟肖朗闹得那么僵，不怕工作和职位都保不住么？ 肖似似没有跟他犟，进了他的卧室。 她敷衍了他两下，简单打扫了一遍。 等时间差不多，她摸了摸花花，跟它告别：“花花，姐姐上班去了，你要乖乖的。改天接你回家。” “喵……”花花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脸满足，但却并不想走，跳进肖明彰怀里。 肖似似嘱托肖明彰照顾好花花，这才离开了玲珑湾。 她一走，肖明彰抱着花花，揉了揉它的脑袋。 这只猫，聪明得很。 这时，肖明彰手机响了，是江海打来的。 “肖总，您今天来公司吗？昨天的会议您没有来，电话也没接。” “线上。” “好，肖总，您现在在哪里？我有报告给你看。” “我在家，腿受伤了。” “啊？”江海还不知道这个事，“严重吗？我去看看您。” “不严重，不需要过来。”肖明彰淡淡道，“报告可以发我邮箱，不急的话，改天等我回公司。” “是这样的……肖总，我早上接到肖董的电话，他说准备考虑调整公司内部职位，如果有大的变动，我可能就不能跟着肖总了。” 肖明彰陷入沉默。 没想到，肖朗动作很快。 这一招，无非是敲山震虎，让他有所忌惮。 他忤逆了肖朗，以肖朗的性格，不可能坐以待毙，看着他凌驾在他之上。 肖朗也算是白手起家，将肖氏从一个普通工厂发展到如今肖氏集团的地位，一定有过人的手段，不可能轻易让他一个继子压制。 这是通过江海来给他放风了？ 一旦撤权，连江海都不会给他留，他在肖氏将彻底成为孤家寡人，没有实权没有实职。 “肖总，我也不知道肖董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依我看，现在公司内部职位安排很合理，我也喜欢跟着肖总。如果职位调动，安排我去别的部门，我心里也不好过。” “江海，如果真调动了，你就安心跟着别的上司。” “说实话，肖氏里哪个上司都比不上肖总。”这是江海心里话。 那些老油条，爱打官腔欺压下属，不干实事却又美滋滋领着功劳，没有一个像肖明彰这样对工作认真负责的。 肖明彰的认真专注敬业，他一直看在眼里。 “准备线上会议吧！”肖明彰淡淡道，没有多说什么。 “行，我这就去准备。” 挂了电话，肖明彰看了一眼窗外。 今天天色晴朗，一眼看过去，白云像是漂浮在山头。 肖明彰想起前些日子的下雪天，白雪纷飞，山路遥遥。 公寓楼下，肖似似坐上公交车。 她坐在车上，拿出肖明彰送给她的木雕娃娃。 真是一个可爱的娃娃，她唇角浮起笑意。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点开搜索页面。 点进琼州今年当地一条新闻，她打开新闻里的图片。 图片上是笑靥如花的新娘，年轻美丽的新娘抱着一束手捧花站在温润儒雅的新郎身边，而新郎满含爱意地看着她。 这场世纪婚礼，正是乔家千金和jy创始人纪总的婚礼，轰动一时。 肖似似放大新娘的照片……像极了，那个小娃娃。 肖似似手指头顿了顿，她又想起早上的事。 早上，她经过肖明彰的卧室，看到他的床头放着那瓶熟悉的药。 那瓶药的成分她已经完整分析出来，虽然不清楚具体药理和作用效果，但她在药物提取物里发现了具有神经麻痹功效的成分，这与她的设想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药里有缓解头痛等的功能性成分，但也有麻痹神经的副作用，长时间服用，会对记忆力产生不可逆转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肖明彰车祸醒来之后三年，对过去的事毫无印象的原因。 那些过去的记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 第9032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8） 已入深冬，宣州越来越冷。 周五晚上。 肖似似这段时间特别忙，好不容易抽了时间去县城看政宝。 这一次，她特地周五就过来了，这样一来，她可以跟政宝多呆两天。 政宝已经被庆婆婆接回家，正坐在房间里画画。 天黑时，肖似似赶到庆婆婆家里，手里提着不少礼物，还有给政宝买的新衣服。 庆婆婆一眼看到她：“似似啊，你好久没有过来了。” “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 “没关系，我会帮你把政宝照顾好，你安心工作。” “谢谢庆婆婆，这是给你带的一点礼物。” 庆婆婆眉开眼笑，每次肖似似过来都会给她一点好处。 “姨姨。”政宝一听到肖似似声音，踩在地板上，从卧室走出来，直扑进肖似似怀里。 肖似似蹲在地上，一把抱住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宝宝，让姨姨抱抱。宝宝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呀？喜欢上学吗？” “有好好次饭，喜欢上学。” 政宝拉着肖似似的手往卧室里走。 卧室里开了暖气，有一张小书桌，屋子不大，但氛围很好，肖似似还挺满意。 政宝向肖似似展示他的学习成果，有他画的画，有他组装的小灯笼，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玩具。 他抓了一把糖放在肖似似手心里：“姨姨，介个系老西发的糖……给姨姨次。” “政宝为什么不吃呀？” “给姨姨留的。”政宝眨着眼睛，大眼睛清澈明亮，“政宝不舍得次。” 肖似似攥着糖果，心里暖洋洋的。 她拆了两颗糖，一颗喂给政宝，一颗自己吃掉。 甜甜的奶糖，她很喜欢。 “宝宝，试试姨姨给你买的新衣服。” 肖似似将新衣服拿出来，有毛衣，有小棉袄，还有她亲手织的围巾。 政宝开心极了，任由肖似似帮他换衣服。 穿上新衣服，他站在镜子前，舍不得脱下。 “宝宝，这几天姨姨都陪你好吗？明天姨姨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政宝想去游乐园。” “游乐园呀……”肖似似想了想。 小县城没有游乐园，她得坐车带政宝去宣州市里才行，坐车时间会很长。 “政宝很想去吗？” “想！” “不过我们要坐两个小时车才能到游乐园。” “想去。”政宝很坚决，点头。 “那好，姨姨带政宝去游乐园玩。” 肖似似还没有带他去过宣州市里，更没有带他去过游乐园，政宝今年已经三岁了，她亏欠他的很多。 “姨姨尊好。”政宝搂住肖似似的脖子，软绵绵的小手在她的脖子上蹭呀蹭，整个人窝在肖似似的颈窝里。 肖似似抱着柔软的小家伙，唇角上扬。 “姨姨，政宝阔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小家伙奶声奶气趴在肖似似的肩头。 “好，政宝想问什么？” “幼儿园的小盆友都有爸爸妈妈，为森么政宝米有呀？” 肖似似怔了怔。 她知道，政宝一天天长大，他一定会问这个问题。 肖似似微微一笑，温柔道：“因为政宝的爸爸妈妈出远门了，等政宝长大了就能见到他们了。” “他们去哪里了呀？” “很远很远的地方。” “为森么不跟政宝打视频呢？” “他们离得太远，不能跟政宝打视频，等政宝长大了就知道了。” “唔。”政宝似懂非懂，“政宝多大才阔以见到他们呀？” “嗯……”肖似似想了想，随口道，“十八岁。” 政宝还不会数数，对十八岁没有概念。 他只挠挠头，不再问了。 看来，他一时半会见不到爸爸妈妈咯。 肖似似松了一口气，还好，政宝还小，不会再问下去。 等他长大了，也许就不会问了。 肖似似从包里拿出肖明彰送给她的那只木雕娃娃，放在政宝手里：“宝宝，喜欢这个小木雕吗？看看这个娃娃像不像宝宝呀？” “像。”政宝歪着小脑袋，手心里放着小娃娃，“四政宝！” 肖似似笑道：“送给宝宝！这个呢，就是爸爸给政宝的新年礼物。” “爸爸给的礼物吗？政宝要收好。”小家伙小心翼翼，抱着小木雕娃娃，生怕摔着，“爸爸还阔以送政宝更多的礼物吗？” “以后会有的。” “爸爸真好，姨姨也好。”政宝很开心。 小孩子很好打发，肖似似哄了他几句，他没再问爸爸妈妈的事。 她又陪着政宝玩了会儿，帮他收拾了几件衣服。 她带着政宝跟庆婆婆告别：“婆婆，我带政宝玩两天，周日送他回来。” “好，好，带他去哪呀？” “去游乐园玩，政宝还没有去过。” “游乐园很好玩啊，去吧，婆婆会想你们的。” 庆婆婆乐得自在。 正说着话，庆婆婆的儿子叼着烟，骂骂咧咧走进院子：“妈的，今天手气真烂，又输了五千！哟，这不是似似吗？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最近忙什么呢？” 肖似似不怎么热情，淡淡道：“最近工作有点忙。” “这是要带政宝出去啊？” “嗯。” “似似，手头有钱吗？借哥哥两千？”男人靠近肖似似，皮笑肉不笑。 庆婆婆骂了他两句：“你怎么能跟似似借钱？似似刚上班。” “似似大学生，工作好啊，工资又高，借两千块肯定不成问题。再说，又不是不还，对吧，似似？” 肖似似不是很想跟他纠缠，她知道，赌鬼难缠。 “似似，哥下个月就能还给你。” “不好意思，禄哥，我这个月工资还没有发，之前的工资交了房租，又给政宝买了新衣服，没有结余了。” “似似，你这就见外了，咱们又不是外人，你是不是怕哥还不起？”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是真得没有多余的钱了。” “是吗？”男人抢过肖似似的包，上手拉开拉链。 肖似似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抢她的包！ “阿禄！你还真不把似似当外人！”庆婆婆嘴上叨叨两句，也没制止他的儿子。 “都是一家人。”阿禄抽着烟，闷头翻肖似似的背包。 他看到一只钱夹，打开。 里面只有零零星星几张纸币，他全都抽了出来。 这时，阿禄看到钱夹里有一张磨砂质地名片。 第9033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9） 阿禄眯起细长的眼睛，肖氏集团副总肖明彰？这妮子藏着他们副总的名片干什么？ 阿禄装作没看见，只拿了钱。 “似似，这点钱就当给哥哥买烟了。哥哥手头确实紧，你看看，能不能跟你同事借点钱，改天哥就还你。”阿禄不依不饶，将几张纸票放在衣兜里。 肖似似接过她的包，没什么好气：“我不喜欢跟同事借钱，同事之间的关系不是很熟。” “妈，你看，似似还把咱们当外人呢！似似，你别忘了，你当年……” “行了。”肖似似不想让他再说下去，眉头皱起，“我转一千给你，再多没有了。” “行，一千就一千。”阿禄也不再跟她纠缠，他晚上还得去赶场子。 肖似似用手机转了一千块给他，阿禄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肖似似带着不悦，对庆婆婆道：“婆婆，我不希望三年前的一些事被反复提起，这也是我们之前的约定。” “阿禄口无遮拦又没什么文化，你别跟他计较，婆婆还是很喜欢你和政宝的。”庆婆婆连忙安慰肖似似。 她知道，她得留住政宝这个摇钱树，不然，她这把年纪上哪去找工作。 政宝不难带，肖似似给钱也爽快，她对这份工作满意极了。 肖似似没有多说什么，她对庆婆婆倒没什么怨气。 庆婆婆无非就是有点自私，贪图小恩小惠，没有什么大的缺点。 政宝给庆婆婆带了三年，她觉得还行。 不会太久了，一切顺利的话，政宝很快会回到她的身边。 肖似似牵着政宝的手，带着他离开庆婆婆的家。 小县城的夜晚，街头人来人往。 肖似似给政宝扎好围巾，牵着他软绵绵的小手，带着他一起走在街头。 路过一家玩具店，她给政宝买了玩具，路过面包店，她又给政宝买了好吃的甜点。 政宝爱喝酸奶，他抱着酸奶瓶，咕噜咕噜喝着好喝的酸奶。 走在商场里，政宝看到有小朋友在鱼池边钓鱼，他也想钓鱼。 肖似似见他眼馋，立马帮他买了鱼食，租了鱼竿，又给他拿了一只小板凳。 “姨姨，政宝要钓小鱼啦！” “好，宝宝会钓鱼吗？要不要姨姨教呀？” “政宝会呢！” 小家伙煞有介事握住鱼竿，聚精会神看着鱼池里的小鱼。 都是小金鱼，游来游去，活泼有趣。 肖似似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耐心等着政宝钓小鱼。 政宝皮肤白皙干净，五官格外好看，笑起来时有两个清晰的酒窝。 不一会儿，政宝钓到一条小金鱼，他将小金鱼放在水桶里，又沉着冷静地继续钓。 肖似似唇角上扬，这个年纪的宝宝很少有耐心和毅力，但政宝不太一样。 “肖政，你钓了几条？”一个小男孩坐在政宝身边，往他桶里瞧。 小男孩是政宝幼儿园同学，他抱着政宝的水桶，手一抖，金鱼从桶里溜走了。 政宝转头看向他，不太开心：“胖胖，你不阔以动我的小鱼。” “那你打我吖，略略略。”小男孩冲他扯了个鬼脸。 “不跟你计较。”政宝懒得搭理他，安静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耐心钓鱼。 不一会儿，政宝又钓上一条更漂亮的小金鱼。 他将金鱼放进水桶里，又接着钓。 小男孩啧啧啧：“好腻害呢！这条鱼送给我好不好啊？” “不好。”政宝才不给他。 “不给就拉倒，我找我爸买！我爸可有钱了，他能给我买下整个商场！” 见政宝不睬他，他哼了一声：“肖政，我知道你没有爸爸！你就嫉妒吧！我每天有大奔接送，你没有！想不想坐我爸爸的大车？” 政宝还是不睬他，安心钓鱼。 小男孩很生气，平时身边人都捧着他，幼儿园很多同学都是他好朋友！ “肖政，你就是嫉妒我！周一我要给同学买好次的，不给你！” “你好吵。”政宝终于白了他一眼，“我的鱼被你吓跑了。” “看我的新手表，爸爸给我买的！我爸可有钱了！”小男孩又冷哼道，“肖政，你爸爸为森么不要你了？是不是因为你不听话？” “跟你没有关系！” “那肯定是你不听话，略略略！没有爸爸的孩子，也没有妈妈！略略略！可怜虫！” 小男孩围着政宝，一个劲嘲笑。 政宝嘴唇抿起，没有说话。 他在安心钓鱼，并不理会这个小男孩的话。 他有爸爸，也有妈妈，只是他们太忙了，不能回来看他。 噢，对了，他还有姨姨，姨姨对他可好了。 他是一个幸福的孩子，才不是可怜虫。 小男孩趁政宝不注意，忽然抢走他的水桶，将水桶里的金鱼又全部倒进池子！ 政宝终于生气了，他丢下鱼竿，立马站起来，抓住小男孩的衣领，一拳揍过去！ 小男孩猝不及防，没站稳，掉进金鱼池！ “胖胖！胖胖！”一个女人惊叫着过来，手忙脚乱将胖胖从金鱼池里捞出来。 尽管如此，小男孩还是浑身湿透，嚎啕大哭：“哇……他欺负人！他欺负人！” 小男孩的妈妈一个巴掌打过来！ 肖似似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没有让她碰到政宝。 肖似似淡淡道：“你家儿子欺负人在先，你要是敢碰政宝，我就报警。” 女人也知道自己理亏，但她嘴上不依不饶：“你横什么横？！好好管教你儿子！” 小男孩拉了拉他妈妈的手，做了一个鬼脸：“妈妈，肖政没有爸爸妈妈，这个才不是他妈妈呢！他就是个野孩子！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哟，原来是小野种啊，难怪野蛮不讲理，一股蛮劲，将来肯定没出息！宝宝，我们以后可别跟这种孩子玩，咱们以后可是要好好读书考好大学的。” “嗯！”小男孩点头，“小野种哩。” 肖似似脸色气得发白，没等她说话，忽然，政宝一拳砸在小男孩脸上！ 小男孩没有机会反抗，鼻血蹭蹭往外冒！ “啊！宝宝，宝宝！”女人手忙脚乱，又是帮他止血又是帮他脱外套。 她骂了肖似似和政宝两声：“你们、你们等着！” 女人骂骂咧咧，带着儿子离开商场。 第9034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10） 肖似似弯下腰，帮政宝捡起他的小水桶，柔声安慰他：“宝宝，没事了。” “姨姨，政宝以后不打架了。” “不关宝宝的事，是那个小孩子有错在先。” 政宝戳戳小手，点头。 他觉得也是，胖胖一点都不友好。 肖似似又陪着政宝钓鱼，政宝重新拿起他的小鱼竿，肖似似一直坐在一边。 偶尔，她的思绪会飘忽不定。 再等一段时间，她一定给政宝一个安定的生活。 不会太久。 …… 周六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肖似似带着政宝坐车来到宣州市中心。 宣州只有一个游乐园，不算很大。 到游乐园时，太阳已经从东边出来，日光和暖，薄雾轻散。 政宝穿着小棉袄，扎着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溜乌溜的大眼睛。 肖似似买了票，牵着他的手入园。 “姨姨，介里好大吖。”政宝很开心，“政宝第一次来介么大的游乐园！” “宝宝，我们先去坐旋转木马，好不好？” “好！” 肖似似抱着肖政坐在旋转木马上。 早上的游乐园熙熙攘攘，人很多。 政宝坐在她的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她胸口上，肖似似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儿，满心欢喜。 旋转木马转啊转，摇啊摇，政宝紧紧挨着肖似似，小手抓住长杆。 他还是第一次坐旋转木马，开心坏了。 肖似似靠在他耳边，小声道：“宝宝，以后姨姨会多陪你的。” “尊嘟假嘟。” “尊嘟。” “嘿嘿。”政宝相信姨姨！ 从旋转木马区下来，肖似似又带着他去玩碰碰车。 政宝胆子很大，别的小朋友吓得直哭，政宝一点都不怕。 玩累了，政宝就坐在室内的长椅上，抱着肖似似给他买的果汁喝。 跟姨姨在一起好开心呀！ 肖似似也给自己点了一杯果汁，她紧挨政宝坐着，同他说着话聊着天。 “姨姨，政宝阔以每天跟你在一起吗？” “再等等好吗？等姨姨忙完这段时间，就将你接到身边。” “姨姨工作累不累？” “还好呢，很有成就感。”肖似似笑着跟他聊天，丝毫没有将他当做一个三岁小朋友，“那……政宝学习累不累？” “不累，政宝喜欢学习。” “政宝太棒了。”肖似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今年过年，姨姨陪你一起过，好吗？” “过年四不四有新衣服？” “对！姨姨给宝宝买新衣服。” 政宝心满意足，抱着果汁，歪着小脑袋。 肖似似手机响了，是肖明彰。 她接起电话：“肖总，早上好。” “嗯，早。”他问候一声，“起来了？” “嗯……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倒是很自律。”他顿了顿，“今天有什么打算？” “今天……”肖似似看了看政宝，“我和好朋友逛街。” “哪个好朋友？” “大学同学。” “姨姨，政宝的果汁四葡萄味的，你的呢？”政宝眨了眨眼睛。 肖似似：“……” 肖明彰：？ 他陷入沉默：“……” “那、肖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肖总周末愉快。” 肖似似立马挂了电话。 她捏了捏政宝的脸，又好气又好笑，认真回答他：“姨姨的果汁是橙子味的。” “那阔以给政宝喝一口吗？” “当然可以呀。”肖似似将果汁递给他。 政宝喝了一口，又将自己的果汁分享给肖似似。 那头，肖明彰恼火地放下手机，站在公寓落地窗前。 他的腿伤已经痊愈，玻璃倒映出他高大的身影，男人将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静默地看着窗外风景。 今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 正当他看向窗外时，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肖朗”的名字。 他接起电话：“父亲。” “明彰，今天有没有空？我正好在咖啡厅，你要是有空的话来一趟。” “行，我有空。” 肖明彰知道，总有一天，他必须得和肖朗当面说清一些事。 他转过身，拿了一件大衣外套穿上，又拿上车钥匙。 他自己开车去了肖氏集团旗下的连锁咖啡厅。 宣州随处可见肖氏产业，作为宣州排名第一的企业，肖氏在宣州地位极高，肖朗更是备受尊敬。 独立包间里，肖朗已经坐在沙发上。 窗户落上帘子，包间里开了灯。 肖朗端起咖啡杯，脸上是不动声色的平稳，没有半点波澜。 等肖明彰坐下，肖朗同他寒暄了几句，这才点了一支烟：“明彰，江海应该跟你说了关于肖氏内部结构调整的事。” “是，他同我说了不少。我听说，父亲想要将江海调去别的部门。” 肖朗将一份文件草稿丢给他。 肖明彰拿起文件，大概翻了翻。 是一份人事调整文件，不仅是江海，整个研发部门全都做了调整，他的实权被架空，只挂了副总的头衔。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肖明彰并不觉得意外。 他忤逆了肖朗，这些，都只是开始。 “明彰，你有什么看法？” “没有什么看法，父亲做主。”他将文件合上，面色平静。 肖朗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你在法国的时候，我让白管家给你开了七八张卡。” “是，不过那些卡里的钱我都没有动。”肖明彰格外冷静，眼神透着淡薄，“这些年我只用了自己的工资卡。” “哦？看来明彰从三年前开始就没有把我当父亲。”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好，很好。”肖朗哂笑，“明彰啊，以前你同我这个父亲关系很好，自从你车祸醒来后，我们父子关系渐行渐远。我在想，会不会哪一天，我们连这层关系都没有了。” “不会，父亲养育之恩明彰铭记在心。只是，我确实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对不起，父亲。” “你不用道歉，不管如何，我都希望我们父子能重修旧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疏离。” “我尽力。”肖明彰道，“不过，我确实没有办法让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所有的过去都成了空白。” 肖朗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将之前法国团队的医生都请了过来，不出意外的话，半小时后他们就能到宣州。” 第9035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11） 肖朗面上是凝重的神色，他若有所思：“明彰，从我决定收养你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将你当自己亲儿子，我承认我是有私心，希望你能继承我的家业，和巧巧一起让肖氏集团大放光彩。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我希望你好好的，幸福、健康、快乐。” 说着说着，肖朗很是动容，心情格外沉闷。 一时间，包间里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肖明彰沉思许久，嗓音很轻：“父亲，我知道您用心良苦，但我上次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但如今，我对巧巧只有兄妹情意。” “父亲，如果说继承家业，我没有资格继承肖氏集团，等到将来巧巧妹妹有了心上人，大可以放心将肖氏交给她和她的丈夫。我相信，巧巧和父亲都不会看走眼。” “明彰，你是不是还是不明白，巧巧心里只有你，她只喜欢你，不会喜欢别人。” “可是父亲，爱情和婚姻，都是两情相悦的事，勉强不了。” “明彰，你应该试着和巧巧多接触接触，你们俩现在各忙各的，这样当然培养不了感情。” “不用了，父亲，我不会改变我的主意。”肖明彰的语气无比坚决，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心意的迹象。 肖朗多多少少也知道肖明彰的性格，他知道，肖明彰一旦决定一件事，恐怕谁也无法改变。 肖朗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语重心长道：“明彰，没关系，慢慢来。我知道这三年你身心俱疲，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这些都是次要的，在爸爸眼里，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医生快要来了，都是你认识的，走吧！其他的，我们以后再说。” 肖明彰点点头，准备同肖朗一起去医院。 他开着自己的车，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响了，屏幕上是肖似似的名字。 肖明彰眉头轻蹙，她打电话给他干什么？她不是正在跟亲戚家小孩玩得开心？ 肖明彰接起电话：“喂。” “叔叔。”那头是奶声奶气的童声。 肖明彰顿了顿，不是肖似似，是那个叫“政宝”的小孩。 小屁孩，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叔叔，你肿么不理政宝呀。” “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你跟姨姨打电话，政宝听到你的声音了，我们好久没有打电话了。姨姨把手机给政宝玩，姨姨排队去买票了。” “你们在哪里？” “游乐园吖。”政宝坐在长椅上，晃动小腿，手上还拿着一瓶果汁，“政宝很开心。” “噢。”肖明彰没有哄小孩的耐心，准备挂电话。 那头嘀嘀咕咕：“叔叔，你为森么一大早就给姨姨打电话呀？” “年纪不大，管得挺严。” “姨姨四政宝的姨姨，政宝要看紧她。” “……” “叔叔，你四不四喜欢政宝的姨姨？今天周六，你四不四想跟她一起玩？政宝幼儿园老西周六就跟小哥哥粗去玩。” “你懂得不少啊。” “不多不多，一点点啦。” 肖明彰：“……” “老西的小哥哥又高又帅，叔叔你帅不帅？” 肖明彰看了一眼后视镜，头一次厚颜无耻道：“必然。” “叔叔，那你喜欢政宝的姨姨吗？不阔以说谎哟，老西说，说谎的人会掉头发。” 肖明彰：？ 政宝抱着肖似似的手机，快乐地跟肖明彰打电话，特别开心。 “行了，叔叔要挂电话了。” “叔叔叔叔，不要挂电话。”政宝急急叫了两声，“政宝喜欢跟你打电话。” “面都没见过，哪来的喜欢？小孩，你的‘喜欢’太随便了。” “人家不叫小孩，叫‘政宝’。” “知道了，政宝。” “嗯！” 像是想起什么，肖明彰问他：“政宝，你和谁在游乐园？” “只有政宝和姨姨。” “你爸爸妈妈呢？” “姨姨说，政宝的爸爸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等政宝长大了就阔以看到他们了。” 这种话糊弄政宝还差不多，肖明彰一听就有猫腻。 这小孩的父母怕不是……出了意外？ “叔叔，姨姨对政宝特别好，她昨天还给政宝买新衣服了，今天带政宝来游乐园玩。” “你住什么地方？” 政宝不太记得家里地址，报了自己幼儿园的名字。 肖明彰很意外，这家幼儿园在宣州下的县城，也就是说，肖似似需要坐车去县城才能看到政宝。 据他所知，她根本没有在县城的亲戚，这个政宝是她什么人？她对这个小孩子未免好得过分。 这样一想，肖明彰薄唇紧抿，眼底是幽沉的光。 那头，政宝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一会儿说起幼儿园的事，一会儿又说起游乐园的事，说个不停。 “叔叔，你声音真好听，政宝稀饭你。” “你是一点不怕我是坏人。” “叔叔不四坏人。”政宝抱着手机，“叔叔，你想和政宝约会吗？政宝想跟你约会。” “……”肖明彰哂笑，“年纪不大，话挺多。” “政宝只有跟喜欢的人才会有很多话。” “好好玩，叔叔有事了。” “叔叔，政宝有儿童手机噢。”说着，他报了一串手机号码，“叔叔要四想政宝了就给政宝打电话，好不好？” “再说。” “叔叔，你要说‘好’。” “……”好你个头。 肖明彰嫌他话多，挂了电话。 哪来的小孩？年纪不大，话真多。 忽然，肖明彰想起与肖似似在山洞里的那个晚上，他无意看到肖似似手机里有很多政宝的视频和照片。 什么亲戚让她这么在乎？ 肖明彰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位置上，开往医院。 …… 临近年底，肖似似的工作格外繁忙。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肖明彰了，据说他身体不太好，频繁出入医院。 这一天早上，肖似似拿着文件来到办公室。 韩薇正坐在工位上喝咖啡：“似似，今天没有去实验楼？” “下午就过去，早上先把年底的业绩报告交了。” “研发部要有大调整，你听说了吗？” “是吗？我还不知道。”肖似似还真不知道，“调整什么？” 第9036章 她不会不管他的（12） “江助要被调走了，调到管理部门去，不再给肖总当助理。” 肖似似一怔，这样吗？ 江海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犹如他的左膀右臂，清楚知道他的性情和做事方式，和他配合极好。 把江海调走，不就等于变相孤立他？ 肖似似想起他上次在医院里和肖朗打的那通电话。 韩薇告诉她：“貌似研发部内部结构和职位也要调整，不知道会不会裁员，有点担心。似似，好怕明年就没工作了。” “不会的，薇薇，我觉得我们工作虽然不够出色，但一直没有出错。” “还有就是肖总……不知道还会不会留在研发部了……” “他能力出众，肯定会继续留在研发部，他可是研发部的核心。” “也是，整个研发部离开了肖总，没有一个能打的。”韩薇也同意肖似似的话，“肖总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过，这种时候调走江助，肖总的工作恐怕会受到很大影响。而且我听说，克鲁奇教授的团队在新药研制上有重大突破，很有可能在明年春天召开发布会宣布向世界宣布重要成果。” “我也听说了。” “肖氏吃亏在没有一个能打的核心团队，整个研发部心怀鬼胎，都想赚快钱，这样的团队怎么能够有活力有创新能力？一个个心思都不在研发上，而是在赚钱上。”韩薇一针见血道，“光靠肖总一个人有什么用？” “也许，肖氏没有研制出新药，是一件好事。”肖似似淡淡道。 她声音很轻，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韩薇果然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似似，你有在跟新药的项目吧？你怎么办？打算继续跟下去，还是换项目？” “我听肖总安排。” “嗯，别灰心，你已经尽力了。” “我不会灰心。”肖似似微微一笑。 下午的时候，肖似似去了实验楼。 很少有同事愿意来这边，肖似似过来时，又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天，她从自己的试验台上提取出第一颗草药研制的乌色小药丸。 肖似似将小药丸取出，放入密封性极好的药瓶里。 肖氏有着整个宣州最好的实验室和试剂，经过大半年的努力，她终于提取出自己研发的第一颗药丸，用的是她父亲原有的配方，在配方基础上，加入了其余提取物。 配方以罕见的马耆草为底料，一株马耆草只能制作出两颗药丸，好在，她早已收集足够多的马耆草和紫龙草。 肖似似戴着口罩，用镊子取出一颗又一颗成型的药丸，全都放入药瓶。 她的眼神里透着专注，熠熠闪光。 父亲的笔记中有过记载，以马耆草、紫龙草、宣兰、白芷等为配方，可医治头部神经等缺陷。 至于如何制作，笔记中只有寥寥数字。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重新翻阅父亲的笔记，成功制作出她想要的配方。 前段时间，她送了一些线香给肖明彰。 那些线香里也有马耆草的提取物。 傍晚时，工作结束。 她摘下手套，走到窗户边。 傍晚天空昏黑，夜幕即将拉下，远处的苍穹似有繁星点缀。 她给肖明彰打了个电话：“肖总。” “什么事。” “我听部门的同事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经常去医院……” “你是在关心我？” “是，肖总是我上司。” “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定期来医院保养。” “那就好……既然这样的话，肖总能不能把花花还给我了？” “它不肯走。”肖明彰淡淡道，“我在家，你过来带它回去。” “那……我吃个晚饭就过去？” “我订了餐，你直接过来。” “……” 肖似似没有反驳，直接从实验楼坐车过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肖明彰的公寓。 她按了门铃，肖明彰给她开了门。 这一次，他的公寓里多了几双崭新的女式拖鞋，她挑了一双穿上，还挺合适。 她一来就找花花：“花花，花花，姐姐来了，你在哪里呀？” “喵……” 小狸花叫了一声，奶声奶气。 肖似似循声找到它，这小家伙竟然坐在肖明彰的床上！ 肖似似赶紧抱起它，她知道肖明彰有洁癖。 “你竟然敢坐肖总床上，真是不要命啦！” “喵。”小家伙得意地叫了一声，仿佛听懂了肖似似的话，享受地眯起眼睛。 这时，酒店服务生给肖明彰送了晚餐来。 满满一桌菜，都出自五星厨师的手。 肖似似抱着花花，咂舌：“肖总，你平时一个人……也点这么多吗？” “你觉得可能？”他淡淡睨了她一眼，“这不是今天来了贵客。” 肖似似：“……” 受不起受不起。 她和他面对面坐着。 刚坐下，肖明彰给她盛了一碗鸡汤：“这是宣州最好的厨师煲的鸡汤，用的是宣州古法，据说要经过九道工序。” 肖似似双手接过碗，受宠若惊：“谢谢肖总。” “你不用跟我这么疏离。”他盯着她看，目光锐利。 肖似似用勺子搅拌鸡汤，嗓音轻轻的：“肖总……我从小家境贫寒，在凉山村里长大，后来被朗善福利院收养，过的一直是很糟糕的生活。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喝这么好的汤，是托肖总的福。今年快到年底了，说起来，总觉得今年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眼底是闪烁的光。 只有今年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常常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自从父亲过世后，再没有人对她好过，她曾经以为，自己不配得到这世上的好，哪怕是一分一毫。 但，这一年，肖明彰带她吃好吃的，陪她养花花，与她一起去采草药，带她看梅花。 明明，他才是深陷泥潭的那一个，却愿意将自己身上仅存的温暖给予她。 他出了车祸，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毁灭和打击，更不用说，他还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最重要的是，他身处一个巨大的黑暗漩涡，这个漩涡，足以将他吞噬。 “是，于我而言，也不一样。”他道。 第9037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1） 餐厅的光线落在他漆黑的瞳孔里，他的眼底是闪烁的光泽，澄澈明晰。 肖似似没有再往下说，她喝了一口汤：“肖总，汤很好喝。你知道吗？我爸也会煲鸡汤，他用那种甘甜的草药给我煲汤，很好喝。他走后，我再也没有尝过那个味道的鸡汤。不过这段时间我有钻研他留下的配方，已经在尝试自己煲汤。” “看来，你空闲时间很多。” “不是，没有，年底工作挺忙的，肖总千万不要给我加任务。” 他勾了勾唇，没有说什么。 中途，肖明彰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给自己倒上。 他问她：“你喝酒吗？” 肖似似点点头：“一点点。” “嗯。” 他给她也倒了一些红酒。 肖似似尝了一口他的酒，是甘冽的葡萄酒，她没有喝过的味道。 公寓里灯火通明，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 吃到一半，肖似似问他：“肖总，你最近身体有不舒服吗？” “这些天一直在医院治疗，是以前法国的团队，我父亲特地将他们请了过来，留在宣州医院。”肖明彰很平静地说着这些，“没有特别不适，只是夜里经常会做噩梦。” “很吓人的噩梦？” “嗯。”他揉了揉眉心，“半夜也时常被惊醒，服药后会稳定很多，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问题。” 前段时间，他常常在半夜被惊醒，醒来时能够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梦境片段，但大多数场景他不能想起来。 他经常梦到自己在一条平坦的马路上开着车，但开着开着，这条马路会变成巨兽，将他和车吞噬。 “肖总，我正好给你带了点东西。” 肖似似打开自己的包，拿出她新做的线香和药丸。 “这是什么？”他问道。 “一些安神的药，我用我爸爸的配方做的，肖总试试看，没有副作用。如果……”肖似似顿了顿，“肖总要是觉得效果还不错，就试着把医生的药停掉，我是说……如果。” 肖明彰眉头轻蹙，她怎么会突然干预他治疗的事？还特地给他做了药方。 肖明彰握住药瓶，拧开。 里面是一颗颗乌黑色的小药丸，散发出草药的气息。 他不懂草药，辨别不出品种，但她说是安神的药，他信。 “肖总。”肖似似生怕他不信，局促又紧张地看着他，“你不用害怕，这些药没有副作用，我不会害你。” 他勾了勾唇，笑道：“我收下。” “肖总真得不怕？毕竟……它是药。” “怕什么？怕你害我？难道我没有失去记忆前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嗯？”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 “没。”她摆摆手，“毕竟我们……不熟，我怕你不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你确实对我撒过谎，比如上个周六。” “……”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那个小孩？我倒要看看什么小孩让你这么喜欢。” “他怕生，以后再说吧。” “怕生？” 肖明彰想起上次政宝打电话给他，哪有半点怕生的样子？ 肖似似连连点头：“嗯嗯。” 紧接着，她岔开这个话题，不再提政宝。 “似似。”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我没有失去记忆前，我们见过吗？” “没有啊。”肖似似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 他没有再问。 喝着酒，肖明彰不打算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公寓内暖气很足，一杯酒喝完，肖明彰感觉到热意。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推开一扇小窗户。 冷风刮过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庞，男人凛起的眸子里是幽微的光，他平静凝视窗外万家灯火。 花花跑过来，扯着他的裤脚。 肖明彰低下头，正好与花花对视。 “喵”，小猫叫了一声，四周都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肖明彰将它抱起，抱着它看窗外。 肖似似托着腮，看向他的背影。 肖明彰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在她的眼底，男人周身是冷峻矜贵的气场，却因为抱了花花，又显得温柔许多。 肖似似唇角上扬，多看了几眼。 她今天晚上喝到了最好喝的酒，还吃到了美味的晚餐，只是，这刹那间的美好，稍纵即逝。 等东方将白，长夜也终究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肖明彰又回到餐桌边。 他看到肖似似手臂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针眼，哑声问道：“你的身体，很虚弱？” 她笑了，用衣服遮住手臂：“和肖总一样，快成医院常客了。” “下次有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医生。” 男人足够温柔和耐心，肖似似心口一动。 她却只敷衍了两句：“谢谢肖总。”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蹲坐在医院地上。” “是。” 他又淡淡道：“研发部要调整的事，听说了？” “听说了，肖总，肖董要把江海调走？” “嗯。”他不以为意，反倒格外平静，“我父亲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定然容忍不了任何一种叛逆。亲生的尚且不行，更何况养子。” “肖总打算怎么办？” “随他吧。” “肖总对肖家很有感情吧？” “过去的事，早就不记得了。这三年我几乎都在法国，今年刚刚回宣州。不过肖家的养育之恩，我会报答，这也是我一直在尽力工作的原因，不是为了所谓事业。” 肖似似讶然。 原来，他想报答肖朗的养育之恩。 “肖似似，你知道的太多了。”他哂笑。 肖似似也笑了笑，是，她知道的太多了。 但，这一切，都不值得。 “可惜，新药项目注定失败。”他忽然又说起在做的那个项目，“失败后，明年重新开始别的项目。说实话，我看不上别的项目。” “因为别的项目多是仿制项目，只有这个项目才是肖总倾注心血的革新项目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很快又平静下来，他点点头。 “肖氏本来就是做仿制项目起家的，背后多的是不为人知的事。”她语气凉薄，“肖氏不适合肖总。” “你对肖氏有偏见？” “恐怕肖董自己也想洗白以前的自己。”她道，“他让肖总负责新药研发，不就是想洗白以前发家的路？” 当然，还有别的目的。 第9038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2） 肖明彰若有所思。 这个事，他隐隐约约也有猜到。 他知道肖氏集团在多年前只是一个小药厂，肖朗出国考察了一段时间后学到很多仿制技术，从国外购入一堆机器设备和药物。 就这样，游走在灰色地带，小药厂渐渐变成了宣州最大的医药集团。 集团有宣州背书，越做越大，成为宣州不可撼动的存在。 这些，几乎成为众所皆知的事，这也是肖氏一直被其他医药集团看不起的原因。 后来肖朗尝试过许多新项目，但都以失败告终。 肖朗也尝试花高价从国外引进人才，但这些人才呆不了多久便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 就这样，肖氏集团至今都在以仿制项目为主，没有一个立足的新项目。 他带领团队研制的Ηβ特效药项目是一个全新的项目，也是几乎快要成功的一个项目，肖朗对此寄予厚望。 然而，克鲁奇教授的团队却抢先做完全部，已经进入临床实验阶段。 也就是说，他没有能超过克鲁奇教授的团队节奏，已经来不及了。 这对肖氏集团来说是一个巨大突破，但却没有成功。 他知道，肖朗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定然失望。 肖明彰微微仰头，喝完杯中红酒。 身上有灼热的感觉。 红酒入腹，酒入愁肠。 “肖总，你已经尽力了，你为新药付出的心血我们都看在眼里。”肖似似不希望看到他自责，“很多事，不是你一个人努力就有用的，哪怕是将来。” “是，你说的没有错。” 话题忽然沉重，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肖似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问他：“肖总，快过年了。” “嗯，是，你打算怎么过？” “可能会约朋友出去走走。” “哪个朋友？” “……”肖似似想了想，好像哪个朋友都不行。 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呢！ 其实她早就计划好了，她要和政宝一起过年，她要把政宝接到家里。 “我觉得，你面前就有一个朋友。”他忽然道。 肖似似一顿。 随后，她笑了笑：“肖总，您还有家人，可能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他把玩酒杯，一双凌锐的眸子盯着她看，薄唇紧抿，神色幽沉。 “可能……就是……”肖似似吞吞吐吐，避开他的目光，“我已经约好了别的……朋友。” “行，你没有把我当朋友。” “不是。” 肖似似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她没有再往下说。 她故意躲开，站起身陪花花玩了会儿。 等晚餐结束，她帮肖明彰收拾好餐厅。 很多时候，她总是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但她没有抬起头。 等收拾得差不多，她抱起花花：“肖总，我要带花花离开了。” “你走就是。” 肖似似看着他的背影。 男人站立在落地窗前，冷风吹过他的脸侧，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隐匿在幽深的光影里，背影带着几多孤冷和落寞。 肖似似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不悦。 “好……” 她应了一声，抱着花花走了。 花花寄养在肖明彰这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还以为他不太会伺候小宠物，没想到，花花养得珠圆玉润，脸蛋儿都圆了。 她轻轻关上门，抱着花花回自己的小家。 回去一路，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中有万千思绪涌动。 …… 幼儿园放假了。 政宝在幼儿园的第一个学期顺利结束，他还拿到了一张奖状。 肖似似看着政宝的奖状，心里很开心。 不过年底了，工作很忙，她要过段时间才能将政宝接来。 这一天晚上，她坐在家里翻看从福利院档案室带回来的资料，这是一份陈旧泛黄的资料，上面有多年前关于朗善福利院收养儿童的记载。 信息只更新到十多年前，后来没有记录了。 档案上的名字，肖似似都不熟，但她翻阅了许多资料查证。 朗善福利院……肖似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肖朗在宣州真得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政宝又给肖似似发了很多消息，但肖似似一时没有回他。 政宝百无聊赖地抱着自己的儿童手机，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 客厅里，阿禄在跟庆婆婆吵架。 “阿禄，快过年了，你在外头欠了多少钱？今天老黑带人来家里了。” “这狗东西，不就欠了他几千块钱，还追到了家里？” “年底了，要债的都来了！阿禄，你以前不这样，今年为什么频繁赌博？”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少管我的事！” “行，我不管你，但你有本事别让这帮人来家里！家里还有小孩子呢！”庆婆婆很生气，“阿禄，你怎么玩我管不着，你可别拖我下水，我一把年纪了，就想过点安稳日子！” “安稳什么安稳？没钱能安稳？！”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好好上班，也能养活自己，你为什么要去赌钱？” “老子赌钱只是散散心！又没去赌场赌，玩得又不大！” “这还不大？阿禄，你越来越离谱！” “行了行了，别废话，拿两千给我。” “上次似似不是刚刚借了你一千？你还得还钱给似似。” “呵。”阿禄嘲笑一声，“那妮子，我跟她借钱是看得起她！她倒好，居然只借了一千给我！这一千块，我看她敢不敢追着我要！” “阿禄，你这么做，似似要是把政宝带走了，我连经济来源都没有了！” 这三年，庆婆婆对这份工作满意极了。 肖似似好说话，政宝也好带，给钱也及时。 政宝要是走了，她上哪去找这么轻松的工作？她还得维持生计！ “怕什么？这妮子有的是钱，才借了一千块钱给我，我都替她害臊！妈，你不提我都快把她忘了，他们城里人是不是有一个东西叫、叫‘年终奖’，听说好几万呢！” “你又想跟似似借钱？” “跟她借钱是看得起她！呵呵，她敢不借吗？她可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 “阿禄，嘘！”庆婆婆连忙捂住他的嘴，“政宝在家呢！这小家伙可机灵！你怎么又提这些事？不是说好了，不提了。” 第9039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3） 阿禄十分不满，骂骂咧咧几声，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妈，你就跟似似说，年底了，需要买年货，让她帮帮忙。” “我开不了这个口！”庆婆婆很生气，“阿禄，从明年开始，你不准再去赌了，好好上班！” “赌什么赌，我就是无聊了娱乐一下，这也不行吗？！你要是开不了口，我来跟肖似似借！” “行了行了，我帮你问。年底了，你悠着点。” “行。” 阿禄又跟庆婆婆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回去。 他吹着口哨，心情好多了。 阿禄走出院子，准备再去玩两把。 他听说宣州城里有几家大场子，等他弄到钱去大场子里玩两把，过个瘾。 人生在世，主打一个舒爽。 北风吹过他的脸颊，他戴上帽子。 走到僻静的巷子里，阿禄刚准备点一支烟，忽然，几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他的去路。 阿禄见不妙，脸一黑，拔腿就跑。 刚跑出两步，左腿被棍子狠狠一敲，阿禄跌倒在地，被两个大汉按住肩膀。 “黑，黑哥。”阿禄脸贴地，讨好地谄笑，“有话好好说。” “阿禄，年初你借我一万，现在滚到了五万，这笔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壮汉弯下腰，看着地上的阿禄，抬起脚，鞋子压在阿禄脸上。 阿禄痛得五官扭曲，求饶：“黑哥，我、我不是不还，这不是年底了，手头紧。您再宽容宽容，我刚刚还回来跟我妈要钱了。” “要到了？” “您也知道的，她一个老太婆，没什么钱。不过，她说帮我想办法，年底一定还上。” “阿禄，你又诓我是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壮汉用了力，鞋子在阿禄脸上重重碾过。 “啊……”阿禄痛不欲生，“黑哥手下留情，我没有骗你，我哪、哪敢骗你。我真得有在想办法，不然今天也不会来我妈家里。” “我一而再再而三给你宽限，结果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小子，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不，不，黑哥！”阿禄很害怕，他知道黑哥不好惹，他不想缺胳膊缺腿，“对，对，我有想到办法了，明天一定给黑哥打钱！” “什么办法？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办法。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弄死你！” 黑暗的巷子里，阿禄被人压在冰冷的地面上。 四周无光，几个彪形大汉将阿禄包围。 阿禄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支支吾吾：“我妈说她还认识几个亲戚，可以帮我借。” “哧。”黑哥嗤笑，“这种鬼话，你少糊弄我！” “没，没有糊弄。黑哥，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一定还您一万。” “才一万？你当打发要饭的？！”黑哥愤怒地踩压阿禄的脸，重重用力，毫不留情！ “啊……黑、黑哥，你别急……都会还……都会……救命……啊……”阿禄的叫声撕心裂肺。 这时，黑哥移开自己的脚，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把他带走！” “是，黑哥。” 阿禄被两个大汉架起，拖着离开巷子，像一条落魄的狗。 阿禄一路求饶。 他头一次见黑哥这么生气，虽然他一直知道黑哥的手段，听说在县城得罪黑哥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尸骨无存。 黑哥做事心狠手辣！ 阿禄怕得要命，他还不想死！ 这一年，他为了赌钱，把能借的都借了，拆了东墙补西墙，实在没有办法还黑哥的钱。 本来以为黑哥好说话，还能再宽限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晚上黑哥会堵他！ “黑哥，求求，求求，不要弄死我。我真得会还钱，年前一定还上。” “阿禄，你小子这么怕死，竟然还敢欠着我的钱不还？！” “不是的，黑哥，我有在筹钱……真的，你相信我。三天，三天好不好？” “老子不想再听你放p！”黑哥突然狠狠甩了阿禄一巴掌！ 阿禄脸被打歪，嘴里都是血，耳边是“嗡嗡嗡”的声音。 阿禄不敢再反驳，闷声。 …… 周五晚上。 肖似似终于有空。 她打算今天把政宝从县城接到宣州，这样的话，她今年可以和政宝一起过年。 她数了数日子，距离过年的时间不远了，明天她还要带着政宝一起去买年货。 肖似似穿好衣服，裹上围巾，背上自己的包。 刚把花花安顿好，肖似似的手机响了。 阿禄？ 肖似似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本来不想接，但一想到去了县城还会见到阿禄，她只能接起。 “似似，想哥了吗？” 那头，是阿禄的声音，很含糊很轻浮。 肖似似淡淡道：“禄哥，你有什么事吗？” “年底了，那个，你懂的。” “庆婆婆给我打电话了，我会给你们留一笔过年的钱，你不要再跟我要了，我没有多余的钱。” “是吗？发年终奖没有？” “我刚进公司，还是实习生，没有年终奖。” “你就欺负你禄哥没文化吧！肖氏集团，这可是宣州最好的公司。” “我只是个打工的！”肖似似不耐烦，“还有，上次我已经借给你一千块。” “似似，你是真得把哥哥当外人啊！看来三年时间都没有焐热你的心呐！似似，你别忘了，三年前你挺着大肚子昏倒在地上时，是我妈妈救的你。似似，你说，一个女学生未婚先孕，丢不丢人啊？” 肖似似脸色煞白，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这段事，她跟庆婆婆说过，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这三年，庆婆婆一直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但没想到这事还是被阿禄知道了。 之前相安无事，但自从阿禄学会赌博后，一切都变了。 今年以来，不仅庆婆婆跟她要钱，阿禄也开始开口跟她要钱。 她一直都有在找机会，等时间一到，她会带着政宝离得远远的。 没想到，没有等她计划好，阿禄开始用这个事敲诈她。 “似似，你应该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事吧？只要我和我妈不说，你就是政宝的姨姨。但是万一不小心……这人总有说漏嘴、喝多了的时候……” 第9040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4） 肖似似的手在颤抖，阿禄竟然想用这个事敲诈她！ 她以前还在读书，阿禄没有把魔爪伸到她这里，自从她工作后，他频频跟她提钱。 现在居然变本加厉！ “似似，哥没有纠缠你，哥是在跟你好好商量。年底了，这手头确实有点紧。” “可我没有那么多钱！”肖似似歇斯底里冲那头愤怒地吼了一声。 “似似，这钱啊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的。你们大公司的同事，哪个没钱？找三五个凑一凑，就抵我们干一年活。” “阿禄，你这次要多少？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不多，二十万。” “你疯了？！”肖似似单薄的身子在光影下颤抖，脸色发白。 她不敢相信，阿禄居然开口跟她要二十万！ 之前只是小几千，这一次居然狮子大开口！ 她刚刚工作，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似似，别急啊，哥知道你一定可以有办法。你以前总是骗哥说实习生薪水低，不过，我听我哥们说，肖氏集团，宣州最好的公司，就算是实习生，一年工资也有二十万。我听说你以前还经常做兼职，手里应该有不少积蓄。再跟同事借一借，去银行贷款也行，都是小意思。”阿禄语气轻飘飘的，这点钱，对肖似似来说算什么？ “如果我借给你，你什么时候还我？” “总归会还的嘛，这钱还没借，怎么就谈还的事？似似，你真得没把哥当一家人。” “我没有你这样吸血的家人！” “似似，你这就不对了。要不是我妈当年救了你，你和政宝，能活下来？凭心而论，我妈这三年对你好不好？没话说吧？而且这三年，我和我妈可是牢牢给你守着这个秘密，肖似似，如果这个秘密不小心……抱歉，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文化，嘴巴大。” “阿禄，我就问你两个问题，如果我真给了你钱，第一，你什么时候还？第二，关于我的事，你会不会到处乱说？” “哈哈哈，还，当然还，周转完这段时间我就还给你。至于你的事，我当然守口如瓶，不会说。” 肖似似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不信阿禄的话，但此时此刻的阿禄就是狗急跳墙。 “姨姨，姨姨。” 忽然，肖似似听到了政宝的声音！ 政宝竟然在阿禄身边？！阿禄把政宝带走了？！ “阿禄！政宝怎么会在你身边？” “政宝很黏我啊，怎么不能在我身边？” “我现在就去接他，你把他交给我。” “行啊，你要来县城？哥去接你。”阿禄得意洋洋，“不过，记得带上钱，我可没时间陪你周旋。二十万，一分不能少！” “你不要伤害政宝！” “似似，瞧你说的话，我怎么会伤害他？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 “我现在就过去。” 肖似似立马挂上了电话，身子遏制不住地颤抖。 她没想到阿禄竟然用上这最无耻的招数。 这些年，她有攒了一些钱，她本想再等一等，很多事情……她快要做完了。 等做完那些事，她会将政宝接到身边保护他。 但现在，没想到庆婆婆这边出了差错。 庆婆婆倒还算一个厚道老实的人，她也很少见到阿禄，以为阿禄也是一个普通的老实人。 她放心地将政宝寄养在庆婆婆家中，远离宣州，这三年一直很安定。 她仍然记得刚刚生下政宝的时候，庆婆婆将她接到家里，给她熬鸡汤，还给政宝买奶粉……是庆婆婆帮她度过了最难的时候。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阿禄将她和庆婆婆都拖入了深渊，他竟然还将手伸到了政宝身上。 肖似似打开自己的手机账户，这三年，她靠着奖学金、勤工俭学攒了近十万，但她上哪去找剩下的钱？ 这点钱对别人来说不算多，但对她来说都是救命的钱。 肖似似咬紧嘴唇。 她在宣州认识的朋友不多，而且，没有人愿意一下子借几万块给她。 肖似似心急如焚，这个时间点，她也没有办法去银行借贷。 韩薇？江海？ 她和江海还没有熟到借钱的地步，韩薇是个月光族，几乎没有积蓄。 这时，肖似似忽然想到了肖明彰。 肖似似犹豫很久，嘴唇被她咬出一道血痕。 想起政宝可爱的模样，她终于拨出肖明彰的手机号码，只有他，可以借给她这笔钱。 肖明彰大概没想到她会打电话给他，语气里略有些意外：“嗯？” “肖总，我……” 他没说话，耐心听她说。 “肖总，我、我亲戚家小孩要交一笔择校费，数额有点大，能不能、能不能先跟你借点，等我改天去财务部预支薪水再还你？” “亲戚家小孩……”肖明彰咀嚼这几个字，“那个叫政宝的小孩？” “嗯，是。”肖似似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知道，她在对肖明彰撒谎。 “为什么跟我借？” “因为……肖总有钱。”肖似似吞吞吐吐，“肖总，我很快就会还你，你相信我。” “借多少？” “十万。” 肖明彰眉头一蹙，哪个幼儿园择校费要十万？别说县城，宣州市中心都很少这样的贵族幼儿园！ “为什么不等改天预支了薪水再交？” 肖似似没想到他思维敏捷，不好糊弄，她只好又道：“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事，没想到今天晚上就是截止日期了。” “行，现在就要？” “是……”肖似似底气不足。 那头，挂了她的电话。 没过几分钟，她收到转账信息。 刹那间，肖似似手一抖，眼里有泪花涌动。 她没有多想，迅速跑出公寓，赶上最后一趟去县城的晚班车。 她要把政宝接回来，现在！ 她要把政宝护在身边，要对他好，不再让他受苦！ 天色已晚，夜幕低垂，肖似似坐在车上，心里忐忑不安。 她握紧手机，偶尔会低头看着他给她的转账信息，泪水涌动，眼前模糊一片。 肖似似抿紧嘴唇，她会把钱还给他的，很快。 第9041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5） 临近县城时，阿禄又不耐烦地给肖似似打了个电话。 “似似，钱呢？怎么还没有动静？你不会又在糊弄哥吧？” “我快到县城了，你把政宝交给我，我给你钱。” “似似，你看看你，哥又不是坏人，当然会把政宝交给你。再说，哥只是带政宝出来玩玩而已。” 忽然，肖似似听到手机那头有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一群人在。 嘈杂的人声中夹杂着一些摸牌的声音，肖似似心口一拎。 阿禄带了政宝去哪里？ “你把政宝带到哪里去了？我跟政宝说说话。” “似似，你不是来了吗？既然来了，等会儿你就能见到政宝了。不过哥这会儿手头缺钱，你先打十万，ok？” “你在哪里？我怎么能见到你？” “城东有个老破庙，你进来就能找到我。明白？” “你把政宝带到那种地方干什么？” “哥带他见见世面。”阿禄很不耐烦，“五分钟内，我要看到钱。” “我要先跟政宝打视频。” “别得寸进尺！” 阿禄语气很不耐烦，且很不高兴。 他没有开视频，只给肖似似发了一张政宝的照片。 照片里的政宝坐在寺庙乱糟糟的角落边，手里在摆弄一只小木马，低着头，很安静，但四周光线格外黯淡。 这样的环境，肖似似心里一紧，心疼得不行。 她真得很心疼。 肖似似看着照片，眼里溢满泪花：“宝宝，对不起。” 阿禄不耐烦，骂骂咧咧：“肖似似，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内，我要看到钱！我当然会对政宝好，但是，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我刚刚又输了钱，再还不上，哥们几个恐怕不会给这个小孩好脸色！” “似似，你要知道，我这些哥们，个个都不好惹。他们可没我这么喜欢小孩子……” “阿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把政宝带过去，故意用政宝来威胁我？！” “我不跟你废话！” 阿禄暴躁地挂上电话！脸色极度难看！ 他差点摔了手机，手里还捏着一副牌。 破旧的寺庙是一个小型赌场，里面聚满了一群赌徒。 阿禄被老黑抓了过来，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老黑相信他，他真得有办法弄到钱。 尽管如此，他还是被老黑他们几个揍得不轻。 他们拉着他赌钱，几乎是逮着他欺负，几天时间，他又输了很多。 但，越是赌，瘾越大，阿禄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把钱都盘回来！ 他往角落里看了一眼，他把政宝抓来后丢在这里，他骗政宝说带他去好玩的地方。 政宝跟着他过来才发现这个地方又冷又脏，还很吵。 政宝缩在角落里，坐在堆满稻草的地上，头上都沾了几根稻草。他找到一个破损的小木马，一个人低着头耐心玩着小木马。 “阿禄，你又输了，怎么说？钱到位没有？你可别又诓哥们几个！” 阿禄一脸谄笑，讨好道：“五分钟内，一定到账！” “哟，这么自信？看来阿禄这次是真钓到大鱼了。” “哈哈哈哈哈。” 几个抽烟的男人全都笑起来。 阿禄窘迫地看了看他们，虽然他现在身无分文，但手痒，控制不住自己。 政宝讨厌这里，也不喜欢这里的人，他躲在角落中，不吭声。 破旧的寺庙，又乱又脏，到处是奇奇怪怪的味道，让人不适。 两三分钟后，阿禄的手机响了一声。 阿禄眼睛发亮：“靠！看，我就说这次钱一定到位！” 阿禄把转账短信给他们看，是十万！ 一次性十万！阿禄眼睛都看直了！ 其余几个人纷纷道：“阿禄可以啊，这一次性能拿十万块的人可不多。” “阿禄，先把欠哥们几个的钱都还了，等会儿啊，哥们几个陪你玩通宵！” “还，当然还。”阿禄先把欠黑哥的钱还了，这下，他有了十足的底气！看谁还敢瞧不起他！ 肖似似那丫头还真是棵摇钱树，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学生，竟然真得能弄到钱！ “阿禄，借你钱的女人是谁啊？姘头？” “说来话长，改天再说。”阿禄暂时没有把肖似似的秘密说出来，他想着，也不能让肖似似恼羞成怒，以后，他还能用这个事儿继续敲诈肖似似。 “阿禄，这女人既然这么有钱，你只跟她要二十万，是不是太保守了？” “细水长流，一口吃不成胖子。” “哟，阿禄还教育起我们来了，这有了钱果然不一样了。” 阿禄立马押了把大的，等另外的十万到手，够他玩好一阵了！ 阿禄一脸美滋滋。 刚摸上牌，肖似似的电话又打来了：“阿禄，钱我转给你了，我马上就去城东。你把政宝交给我！” “好说好说，似似，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哥把政宝照顾得好着呢！不过，这剩下十万，你打算什么时候打给哥？心里有数了吗？” “等见到政宝，我打给你。” “似似，别跟哥玩什么心眼啊……哥是老实人，玩心眼玩不过你们城里人。” 没等阿禄说完，肖似似厌恶地挂上电话。 这会儿，她的内心翻涌着对阿禄的厌恶，极其厌恶。 车子停靠在站台，肖似似立马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城东。 城东荒僻，破庙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肖似似心跳加快，紧张地攥住包带，心急如焚。 一路上，她不停看着政宝的照片，照片里的政宝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真无邪，懵懵懂懂。 她的政宝……她最爱的宝贝！ 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此时此刻竟然被人带到荒郊野外的破庙里！身边还是一群赌徒！ 肖似似愤怒又无助。 还好，阿禄要的是钱。 等她把政宝平安带回来，她会跟阿禄断绝一切往来，将政宝接回宣州。 阿禄的出现，打破了她原先的计划，但这一切，尚在可控范围内。 没有关系，阿禄的恶心还不及从前那些人的十分之一。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出租车穿过黑夜，往城东郊外开去，天空中只有一轮朦朦胧胧的月亮，轮廓黯淡。 第9042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6） 站在破旧的寺庙门口，冷风吹起肖似似的长发，她通红的眼里是婆娑的水花。 寺庙破败不堪，门口没有灯，只有窗户透出微弱的光线。 室外很冷，肖似似搓了搓手拿出手机给阿禄打了一个电话。 “阿禄，我到了，政宝呢？” “哟，似似来了啊？在哪呢？哥去接你。” “我就在门口，你把政宝带过来，我把钱转给你，不会食言。” 此时此刻，肖似似很冷静。 她知道，阿禄不是亡命之徒，他要的只是钱，一时半会不会对政宝做出什么。 但是，她不能激怒阿禄，阿禄性格很楞，一旦激怒他，他会立马恼羞成怒。 “似似，外面多冷啊，进来，政宝在呢！小家伙很听话，不吵不闹，自己一个人玩儿。” “我不打算进去，你直接把政宝带出来，不好吗？” “似似，你这是在使唤哥吗？”阿禄冷声道，“哥现在抽不开身，懂？” 这时，肖似似听到那头有吵吵嚷嚷的声音，阿禄原来还在赌。 阿禄忽然挂了电话，不再理会肖似似。 他吃定了肖似似不敢不听话，政宝这张牌可真好用，他像是找到了财富密码。 阿禄得意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是精明的光。 这时，桌上的其余几个兄弟嘲笑他：“阿禄，这女人声音很好听，想必长得也很好看吧？” “是，有几分姿色。” “多大了？” “大学刚毕业。” “阿禄，那你可真是个傻子！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啊，嫩着呢！” “嫩个p，生过小孩了。” “好家伙，原来如此！现在这女大学生很玩得开啊。阿禄，看来是个未婚先孕的女学生，大概率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没听她提过孩子的爸，大概是不知道。” “哈哈哈，阿禄，那哥们几个有福了。这种女人，开放得很，你接她进来，陪哥们几个玩玩。” 阿禄思忖一二，他对女人兴趣不大，一直只喜欢钱。 但，他又不是太监，听这几个哥们一说，似乎……是这么回事？ 一个早早就生了孩子的女人，表面上装得再清纯，骨子里肯定放d。 他以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这会儿倒像是被指点迷津，恍然大悟。 他的眼前浮现出肖似似那张年轻俏丽的面庞，阿禄摸了摸下巴，确实漂亮，这城里小姑娘就是白净。 “阿禄，想什么呢？！赶紧把她弄进来，哥们几个今天晚上享享福。” “会不会出什么事？”阿禄蠢蠢欲动。 “能出什么事？！在这里，哥们几个就是老大！有黑哥在，你怕个d？！”几个男人骂骂咧咧，“阿禄，这里就属你最没出息，最不像男人！你小子不会连女人都没碰过吧？！” 阿禄像是被人戳中痛点，涨红了脸：“别乱讲！我这就把她弄进来！” “去啊！你倒是去啊！” “不去不是男人！” 阿禄被他们一怂恿，胆子更大。 他眼珠子转了转，这个肖似似是个孤儿，福利院长大的，无父无母，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没人给她伸张。 说不定那个政宝就是这么来的。 今儿如果让这肖似似陪他们哥们一晚，改天还能再给他们生个胖小子。 这样一想，阿禄抬起脚就往外走。 推开寺庙的门，阿禄站在门口。 他一眼看到裹着围巾的肖似似，五官清丽俊秀，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哭过。 阿禄喉咙一紧，走过去拉住肖似似的胳膊：“似似，哥又不会吃了你，你站外面干什么？进来！政宝就在里面！” 阿禄力气极大，拖着肖似似就往里走。 肖似似不肯走：“阿禄，你把政宝带过来，我把剩下的十万都给你。以后如果你还需要用钱，我也会尽力帮你。” 此时此刻，阿禄一句话都不想听她说，拽住她就往里走！ “阿禄！”肖似似喊了一声，“如果你不把政宝交给我，剩下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阿禄根本不吃这套，这个时候，他已经被那群男人的话刺激到，眼里已经不仅仅是钱！ 肖似似紧紧扣住寺庙的大门，不肯进去。 “阿禄，你直接把政宝带出来！” “呵。”阿禄冷笑一声。 这时，屋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一把拽住肖似似，像是提溜一只动物一样，拽着她往里走。 一刹那，肖似似按下手机报警键，将手机扔在一堆不起眼的稻草里。 她忽然有了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预感很强，但，她不会放着政宝不管！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破旧的寺庙大殿里坐着好几个打牌的男人，乌烟瘴气。 她一眼扫视过去，没有看到政宝？政宝呢？！ 从阿禄给她拍的照片看，就是这里！ 也就是说，阿禄故意把政宝藏起来了？ “似似。”阿禄拽着她一只胳膊，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 以前没仔细看过这丫头，今天仔细一看，还真是水灵，红通通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小鹿般的惊恐，围巾散落，大衣外套皱皱巴巴。 看到阿禄不怀好意的眼神，肖似似意识到不对。 她努力控制情绪，站在他面前：“阿禄，政宝呢？你有没有骗我？” “你觉得哥会骗你？哥怎么舍得骗你？别急啊，似似，既然来了，就好好陪哥们几个玩一玩，如何？” “阿禄，说好了我转钱给你，你把政宝交给我。” “变卦变卦，人呐，总有改变主意的时候，不是吗？” 阿禄忽然伸出手，试图在肖似似的脸上摸一把。 肖似似躲开，但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脱两个男人的禁锢。 “阿禄，这女的长得不错啊。”为首的黑哥开了口，“你竟然瞒着哥藏了个大美人，真是找死！” “黑哥，没有，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不是怕哥瞧不上这款。毕竟，生过孩子了。” “哥看你就是故意的！” “不敢不敢，等会儿黑哥要是喜欢，黑哥先。” “哈哈哈，你还算懂事！” 听到几个男人邪恶的笑声，肖似似心里翻涌起一阵厌恶和恶心。 她想起几年前，她也听过几乎一样的话。 第9043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7） 肖似似试图挣脱开他们的束缚，淡淡道：“阿禄，你想做什么？” “似似，一群男人，一个女人，你说做什么？似似，这以后啊，你跟哥混，哥一定罩着你，不让你和政宝吃苦。”阿禄厚着脸皮地看着她，“似似，哥们几个都不会嫌弃你生过孩子，我们绝对没有偏见。只要你跟了我们，可以在县城甚至整个宣州横着走。黑哥，是吧？” 黑哥叼着烟，手里抓了一把牌，哂笑：“阿禄说的没错。” “听听，似似，别有太多心理负担。反正你都生过孩子了，经验充足，也放得开，对吧？” 听到他这番话，肖似似气得浑身发抖，双眼愈发通红。 “阿禄，来之前说好的，我给你钱，你把政宝给我。” “似似，你脑子怎么转不过弯来？你现在站在这里，就是哥们几个的宠物，懂？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听话一点，等会儿哥们几个对你温柔些，改天你跟着我们混，保证你能在宣州横着走！” “阿禄，如果这样的话，剩下的钱我不会再给你。” 一听这话，阿禄摸了摸下巴。 钱和女人，他当然更爱钱。 其余几个男人嘲讽地笑了：“女人，你站在了这里，你觉得哥们几个还会放过你？我们劝你识相点，配合点，等会儿也好受点！” 肖似似扫了他们一眼，昏暗的光线下，她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邪恶、丑陋的神情。 她被他们围在中间，退无可退。 她和这帮人不熟，只认得阿禄。 她看向阿禄：“阿禄，你不应该这样，你想想庆婆婆，她一把年纪了还在靠自己挣一些生活费……你怎么能让她寒心？她只有你一个儿子。还有，我不认得你们，只要你们放我和政宝离开，我会把剩下的钱打给你们。如果你们还想要一点好处费，我也会尽快想办法。” “阿禄，你说的没错，我快要发年终奖了，不小一笔钱。到时候这些钱，我都可以打给你。我明年转正后还会加薪，钱都不会少你的。” 肖似似知道阿禄更爱钱，对她动邪念，一定是被这帮人教唆的。 果然，她刚刚说完这些，阿禄的眼里有松动。 阿禄确实爱钱，但又惧怕黑哥这群人，如果肖似似能连续不断给他送钱，他当然可以不动她。 “阿禄，你少被这女人忽悠！”黑哥踹了他一脚，“把这个女人绑起来，等哥再赢几盘，好好享受享受。” 阿禄脑子又回过神来，想起前些天被黑哥痛打的时候。 那个滋味不好受。 他已经拿到了十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来说，他肯定不能得罪黑哥，他以后还要跟着黑哥混。 阿禄眼疾手快，立马扣住肖似似，将她拖到一边，找绳子绑上。 肖似似怒斥：“阿禄！你这是犯法！” “呵，犯法？你知不知道整个县城都是我黑哥的地盘？我黑哥就是法！”阿禄大声道，将黑哥捧上天，“别说犯法，你现在就是把jc叫过来，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庆婆婆会有多难过？” “等老子有钱了，她怎么还会难过？” “阿禄，政宝呢？政宝去哪里了？我要见他！” “锁在后院禅房，放心吧，只要你乖乖跟着黑哥，跟着我们，我们一定会放了这个小屁孩。”阿禄威逼利诱，蹲下，哄她，“似似，我劝你好好想想，只要跟了黑哥，以后在县城有享不完的福气，包括你未婚先孕生下的那个小孩，都能跟着享福！他可以在幼儿园啊，横着走！” 阿禄一脸狞笑。 他麻利地从废弃的角落找了一根绳子，三两下将肖似似绑在大殿柱子上。 阿禄赌瘾很大，干完这些事，他立马又回了赌桌。 他对肖似似着实没有太大兴趣，最让他有兴趣的还是钱和赌。 “黑哥，你今天晚上手气真好。” “我们黑哥哪天手气不好了？” “黑哥，等会儿，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玩？” “怎么玩？那还不简单，就地正法！” “哈哈哈哈哈，黑哥是真得拿兄弟们当好兄弟啊！” “阿禄真是出息了，居然认识这么漂亮的女人，可惜，年轻了点，恐怕不好调教。” “黑哥，您有的是本事，还有什么女人是您调教不好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放肆邪笑。 声音传到肖似似耳中，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眼底透着无尽的绝望。 她动了动双手。 两只手被紧紧绑住，动弹不了。 肖似似心脏跳动极快，如果再不离开这里，她会被拆解入腹，陷入无尽深渊。 肖似似不知道自己那通电话打出去没有，不过她有很大的把握，已经打了出去。 也就是说，会有jc救她的，他们会来救她！ 肖似似稳住情绪，这种事情，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短暂的恐惧后，她的眼中是无尽的镇定。 她动了动双手，绳子很牢，解不开。 往不远处看去，那群男人玩得正嗨，全都聚在一起看牌赌博，完全没有人顾上她。 他们也知道，她跑不掉。 冷风从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吹在她的脸上，刀子一样刮过，很冷。 四周全都是灰尘和杂物的气味，混乱不堪，肖似似很不舒服，皱紧眉头，手指头试图够了够地面。 地面没有够到，但她碰到一个冰冷冷的东西，头部尖锐，摸上去像是……烛台？ 她小心翼翼用手指头勾勒物件轮廓，差不多可以确定就是烛台。 她避开尖锐的顶端，艰难地用手指头抓住烛台，用尖锐的顶部一点一点磨损绳索。 绳子不算粗，而且年代已久，没有多长时间，她感觉绳子有了松动。 忽然，阿禄往她这边看过来。 肖似似装作没有看到，闭上眼睛，没有挣扎。 阿禄很快又移开目光，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肖似似整个人被一团黑影笼罩，四周黯淡，又寒又冷。 这是一座破旧的寺庙，庙里灯光不甚明亮，到处黑漆漆的。 第9044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8） 耳边嘈杂的人声渐渐变得模糊，反倒是室外的北风呼啸声一点点落入她的耳中。 肖似似看着庙里微弱的光线，瞳孔泛着幽沉的光，她面色沉静，尽是视死如归的平淡。 她想起了四年前，京城，在某一个灯红酒绿的会所里，她遭遇的一切比现在更沉重。 不仅四年前，还有往前的一些年…… 那些往事，仿佛都在这个北风肆虐的夜晚、在这个破旧的庙里沉寂下来。 一切，一切，清晰刻印在脑海，如烈火烹油，熬出滋滋的滚烫。 玫瑰落在油锅里，枯萎，凋零，灼热，消失。 她会好好活着走出去。 她费力磨着绳索，这时，肖似似感受到绳子一阵松动。 眼底露出微光，她知道，绳子快要解开了。 破旧的窗户有风吹进来，肖似似很冷，双手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老黑踢翻椅子，骂骂咧咧：“草，手气一塌糊涂！老子真憋屈！” 老黑一边骂一边脱了皮衣外套，迈开步子往肖似似这边走来。 他在肖似似面前蹲下，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啧啧，小姑娘细皮嫩肉，看不出像生过孩子的。年纪轻轻就会偷人了？跟谁学的？” 肖似似没有说话，冷漠地看着他。 “跟谁搞过？你们学校同学？还是老师？说来给哥听听。” 老黑问了一堆问题，但没有得到回应。 男人恼羞成怒，狠狠掐了她的下巴：“装什么清高？早就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搞过！破鞋而已！真把自己当清纯女学生了？没有公主命得了公主病！” 老黑骂得很难听，但肖似似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说着，老黑扯下肖似似的围巾，脱掉她的大衣外套！ 老黑看到她只穿了件白色毛衣，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眼睛冒出火光，果然够味。 “别碰我！”肖似似终于反抗，“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商量，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钱。” “老子不缺钱！缺钱的是你禄哥！” “我不会跟你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井水不犯河水。你把政宝还给我，我给你们钱，谁也不欠谁。” “想要那个小孩？简单，先把哥伺候好再说！” 黑哥迫不及待，伸出一双粗糙的脏手准备脱掉肖似似的毛衣！ 这时，肖似似在暗中褪去手上的绳索，瞅准黑哥腰上的匕首！ 就在他扑过来时，她甩开绳子，将他的匕首握在手里！ “草！”男人眼疾手快，试图压住她，夺回自己的匕首，“老子弄死你！” 肖似似握紧匕首，对准老黑。 “砰！” 就在老黑扑过来时，一声枪响！子弹正中老黑的右腿！ 老黑瞳孔放大，脸色苍白！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肖似似。 但很快，她镇定下来，jc来了！一定是！ 大殿里其余的人全都举起手，一个都不敢乱动，生怕子弹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眼睁睁看着老黑跪在地上，血从他的右腿流出，空气里都是黏腻腻的血腥味，很重。 肖似似举着匕首往后退，双手颤抖，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很害怕，眼前的场面让她害怕，这从未有过的经历也让她害怕。 她一步步往后退，往寺庙大门的位置退。 老黑痛得五官扭曲，看着肖似似，骂道：“你竟然敢报警！” 肖似似抿紧双唇，一句话没有说。 她要逃出去，她还要救政宝。 寺庙里的人谁也不敢动，他们在明，jc在暗，只要他们敢动，下一发子弹必定落在他们身上！ 就在这时，寺庙的大门打开，一阵大风灌进。 肖似似微微眯起眼睛，心口一颤，来的人竟然是……肖明彰？ 他的手上有一只小型黑色手枪，身后跟着的是政宝。 肖似似一看到政宝，眼睛亮了。 他把政宝救了出来？！ 政宝躲在肖明彰身后，小手攥紧肖明彰的大衣，显然很怕眼前的一切，但又没那么怕，他时不时探出小脑袋。 肖明彰冷峻的眸光扫向肖似似，沉声：“过来。” 肖似似如释重负，往肖明彰走过去，一把抱住他身后的政宝，将政宝护在怀里。 她摸了摸政宝的小脑袋，捂住他的眼睛：“宝宝，没事了。” 肖明彰又往大殿里扫了一眼，眼里是冷峭的讥讽，几个混混而已。 随手，他拉住肖似似，拉着她往外走：“跟我回去。” “这里怎么办？” “有jc。” 肖似似这才发现，寺庙外的空地上停了好几辆警车，就连屋顶上和院子暗处都潜伏着jc，布局严谨，滴水不漏。 原来她在寺庙里的时候，警方已经来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肖似似不知道。 他拽住她的手行走在室外，风霜摇落在他的脸庞和发丝上，男人背影俊挺，身姿落拓。 这样无尽的黑夜，荒诞得像一个梦境，梦境中有离奇的黑色烟雾在缥缈浮动。 她被他拽着，此时此刻，如释重负。 她跟着他，卸下全部心防。 肖明彰的车停在不远处。 打开车门，他帮她把政宝抱了进去。 哪知，小家伙不肯松手，抱住他的脖子，软乎乎地跟他撒娇：“叔叔，叔叔，叔叔好棒。政宝喜欢叔叔，崇拜叔叔。” 政宝靠得很近，肖明彰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奶香味。 肖明彰没有太多跟小朋友打交道的经验，只帮他系好安全带。 肖似似坐进车里，下意识搂住政宝。 肖明彰借着微弱的光，看了她一眼。 肖似似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但她仍然抱着政宝没有撒手，像是抱着稀世珍宝。 肖明彰什么都没有说，他坐进驾驶位。 他递给她一只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杯子里是白开水。 “谢谢肖总。”她冻得通红的手接过杯子，喂政宝喝水。 车里开了暖气，再不像刚刚那么冷。 此时此刻，世界仿佛分成了两半。 车子启动，她往外看了一眼，她看到那座破旧的寺庙渐渐远离，光影也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像是一个荒诞离奇的梦，梦醒了，她的身边有政宝，还有他。 肖似似握住政宝的手：“宝宝，冷不冷？” 政宝摇摇头：“姨姨，宝宝不冷。” “宝宝，害怕吗？” “不怕。” 第9045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9） 政宝看上去是真得一点都不害怕，眨着大眼睛，抱着保温杯。 他露出可爱的小乳牙，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在闪烁。 肖似似忽然一个冲动，将他抱到怀里搂住。 她舍不得松手，生怕一松手，政宝又不见了。 这一次，她要带着政宝回去。 好一会儿，车内气氛很安静，偶尔，肖明彰会接几个电话。 一路上很少见到高楼大厦，黑夜如同巨兽，将白日繁华的喧嚣吞噬，车子一路穿过。 许久，肖明彰淡淡道：“肖似似，这就是你跟我借钱的原因？” 肖似似动了动嘴唇，目光有几分躲闪，她知道，她跟肖明彰撒了谎。 他是从她打电话起就怀疑她了吗？ “肖总，对不起，没有跟你说实情。”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只是没把我当朋友而已。” “不是。”肖似似否认，“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肖总添麻烦。” 他淡漠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言。 “肖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为什么找到了这里？” “你跟我借钱的时候我正好在你住的小区附近开车，挂上电话不久就看到你从小区出来，神情慌张，随后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原来是这样…… 肖似似以为，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他一直跟着她来到县城，在暗中护了她一路。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却不知，身后有他兜底。 肖似似低下头，抱紧怀中的政宝。 肖明彰没有说什么，平静开着车。 偶尔，他借着路灯的光从镜子里看到后排——肖似似抱着政宝，抱得很紧。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孩，比他想象中白皙好看，五官清秀俊挺，斯斯文文却又软糯可爱。 他没有跟小孩子打过交道，一度以为自己不喜欢小孩，但当政宝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发现，他并不讨厌。 他第一时间将政宝从寺庙禅房救了出来，他让政宝配合一点，小家伙煞有介事点点头，没有出声也没有哭。 软软糯糯的小家伙一直跟在他身后，小手攥着他的大衣，紧紧跟着。 再后来，等警方布局完成，他站在墙角，冲寺庙里的黑哥开了枪！ 这三年，他偶尔会去射击场，但他很早发现，自己枪法极准。 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练过很多年。 路过一处路灯，肖明彰又往后看了看。 这个小孩不哭不闹，在跟肖似似小声说着话。 “姨姨，禄叔叔是坏蛋吗？”政宝嘟哝，有点生气气，“他把政宝关在小黑屋里，黑乎乎，看不见，森么都看不见。” “政宝是不是很害怕？” “怕的。”政宝露出害怕的小表情，“政宝抱着小木马坐在地上，不敢动。过了很久，叔叔来啦！叔叔把政宝救出去了！” “宝宝很勇敢呀。” “姨姨，等政宝长大了保护你。” “好。”肖似似将他搂得更紧，心口一动，眼底噙着泪花。 有政宝在，晚上受的那些苦，她都不在乎了。 “姨姨，我们去哪里呀？” “去姨姨家里呀。” “叔叔呢？叔叔也会过去吗？” “……”肖似似回答不了这个话题，岔开，“宝宝，晚上吃东西没有？饿不饿？” “肚肚有点饿啦。”政宝拍了拍肚子。 肖似似这才想起来，她也没有吃的。 正在尴尬，肖明彰打开车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些巧克力、饼干还有其余的小零食。 肖似似没想到他会在车上放小零食。 随后，肖明彰又打开车内的灯。 肖似似接过小零食，拆开包装，递给政宝。 政宝咬着小饼干：“谢谢叔叔，等政宝长大了也要对叔叔好。” 肖明彰勾了勾唇角。 等他长大了，猴年马月。 借着车内的光线，肖明彰多看了政宝两眼。 吃着小零食的政宝又乖又斯文，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 政宝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将饼干喂给肖似似：“姨姨，给。” 肖似似一口咬住饼干，开心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宠爱地看着政宝。 肖明彰淡淡道：“你不像他的姨，倒像他的妈妈。” 肖似似心口跳停一拍，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他全都知道了？ 肖似似沉默不语，没有接话。 政宝不停给她喂好吃的，乐此不疲。 吃饱了，他的心情更好。 他靠在肖似似的腿上，任由肖似似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姨姨尊好，叔叔也好，政宝爱你们。” “姨姨也爱政宝。” “姨姨，政宝晚上阔以跟你一起睡觉吗？” “当然。” “叔叔也一起好不好？” “……” 童言无忌。 半路上，政宝困了，他打了个呵欠，趴在肖似似的怀里睡着。 肖明彰随手将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 肖似似在政宝的身上盖了一条毯子，她也困了，倚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小憩。 肖明彰接了几个电话，是警方的电话：“肖总，人全部都带到了警局。不过我们这边可能需要肖似似小姐做一些笔录。” “她暂时没空。” “没关系，等她有空，随时都可以。” 怕吵醒后排的人，肖明彰声音压得很低，他甚至升起了隔板。 “那群人是什么身份？” “当地一群混混，其中有一个叫黑哥的是头头，其余人都是他手下。他们在当地无法无天，县城警方这么多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大，都不管。” “这事压下去，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沟通。” “行，我们知道，肖总放心。” 肖明彰简单交代了几句，放下手机，平静开车。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眼神如水，深邃幽沉，周身都是沉稳的气场。 冬天的室外格外严寒，半夜时，空气中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高速路上几乎看不到车辆。 半夜。 肖明彰将车在肖似似小区外马路边停下。 后排，肖似似抱着政宝，已经睡熟。 政宝紧紧挨着肖似似，也睡得正香。 他没有立即叫醒他们，而是将车平稳停在安静的地方。 这条路，肖明彰很熟悉，但他还没有在半夜来过这里。此时此刻，他平静地凝视后视镜中的肖似似和政宝，心中有复杂的情绪涌动。 第9046章 这一切，都不值得（10） 半空中笼起白雾，到了凌晨，雾气愈发浓郁。 车玻璃上起了一层雾，遮住了肖明彰的视线。 夜越深。 不知何时，肖似似被一个噩梦惊醒，她动了动手臂，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到政宝睡在她的怀中，睡得正香，而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毯子，很暖和。 车内空间狭窄且温暖，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车上睡着了，车子已经到宣州。 驾驶位上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在闭目养神。 听到细细碎碎的声响，肖明彰睁开眼睛，哑声问道：“醒了？” 肖似似轻轻拿开身上的毯子，小声道：“肖总，几点了？” “两点。” “肖总，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夜深了，我抱政宝回去。” 他转过身，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我送你上去。” 肖似似没有推辞，点点头。 打开车门，一阵浓郁的白雾飘入车内。 肖明彰从她的怀里接过政宝，帮她抱住，肖似似跟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跟着。 一阵风从眼前吹过，吹开层层薄雾。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万籁俱寂，只有路灯微薄的光线影影绰绰。 肖明彰抱着政宝，往小区里走。 肖似似往他看了一眼，刹那间，花非花，雾非雾，眼前一切如梦似幻，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没有醒。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小公寓的门口，他认得她住的地方。 黑暗的过道里，他压低声音对她道：“钥匙。” 肖似似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她从肖明彰手里接过政宝，将小家伙放在她的床上，又给他脱掉外套，盖上被子。 小家伙睡得很沉，一直没有醒。 她凝视政宝的小脸蛋儿，弯下腰，柔软的手指头轻轻摸了摸政宝的脸庞，她又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关上卧室的门，她对上肖明彰的视线：“肖总，今天晚上真得很感谢你……如果可以的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四目相对，男人沉默许久，薄唇紧抿，眼中是寂冷肃杀的光。 他几乎是在盯着她：“仅仅吃饭？” “或者……别的？”她略有些局促。 站在肖明彰的面前，她能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还有……他略微不悦的语气。 “欠着。”他淡淡道。 肖似似点点头。 那就先欠着吧！ 这个人情，她会还的。 屋内有暖气，肖明彰脱掉大衣外套，脸上有疲惫的神色。 他稍稍揉了揉眉心，平静道：“外面起雾了，太冷，我在这呆一晚。” 肖似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我给肖总沏一壶茶。” 她忙里忙外，煮了热水，又用热水泡了茶，还点了一支肖明彰喜欢的檀木线香。 屋内是檀木和茶水的气息，袅袅缠绕。 肖明彰坐在沙发上，从她的茶几上取了一本英文书，随手翻了几页。 肖似似喝了一口暖茶，这会儿，内心格外平静。 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头一次有了安全感。 这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今天晚上，她第一次体会到。 她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只觉得心安。 暖气很足，很快，她的身子渐渐暖和，不冷了。 肖明彰很少说话，他翻着她的英文书，看到她在上头做了不少笔记。 “这么难的外文专业书，看得进去？”他忽然问。 “很多术语单词不认得，先看个大概。” “噢。”他淡淡道，“不懂的怎么办？” “可以上网找找答案。” “也可以问我。” 肖似似眼底有讶然的神色露出，随后又压了下去。 她握着茶杯，心口有异样的情绪。 他见桌上有笔，取出笔，帮她修改错误的笔记：“这个地方翻译得不对。” 他耐心给她讲解单词，又重新帮她翻了一遍。 全都是很专业的术语，远超出肖似似这些年的学习范围，她耐心听着，偶尔也会提出自己的疑问。 肖明彰的声音低沉性感，英文极其流畅，他读出的单词一个一个跳入她的耳中，肖似似的心跳停半拍。 “肖总，你懂得特别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当然。” “还好，车祸后没有忘记这些，不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肖总永远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他勾了勾唇角，并未多说，仍旧在帮她标记单词。 深夜的小公寓里，灯火明亮，暖意融融。 肖明彰偶尔会喝一口她泡的茶，茶香四溢，给予他十足的安定。 “肖总，不早了，你要不要睡一觉？”她问他。 “车上睡了会，不算太困。” 肖似似这才没有再劝。 她陪他坐着，时不时会同他聊生物医药方面的专业内容，每一次，肖明彰的博学都令她折服。 她惊叹他的才华，越是惊叹，越是觉得可惜。 聊着聊着，他忽然转了话题：“政宝睡得可好？” “他……睡得很香。”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怎么跟他父母交代？” “我……还没有想好。”肖似似搪塞过去，不知道肖明彰为什么忽然问起政宝。 “他看上去很可爱，长得很好看。” “是，是的。” 肖似似低着头，局促地把玩手里的茶杯，看着杯中晃悠的茶水。 茶水呈青绿的颜色，四周气氛陡然凝重。 半晌，肖明彰又问道：“那个阿禄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可能我是他认识的人中……最有钱的一个。” 肖明彰嗤笑，露出嘲讽的语气。 肖似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知道，很多事，她可能无法再隐瞒。 只是这一刻，她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肖总，那十万块，等明天我去警局拿到手机后转给你。谢谢你挺身而出，在最重要的时刻。”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应该相信，我会出现。” 肖似似没有抬头，但她感受到两道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这一刹，肖似似心中有异样的情绪涌动，错综复杂，翻涌交织，许久无法平静。 她握紧茶杯，微微点点头，没有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第9047章 我们四一家人（1） 窗外料峭清寒，北风肆虐，肖似似听着风声，抱着茶杯。 室内和室外俨然是两个不同的场景，一切截然不同。 肖明彰还在翻看她的书，似乎没有困意。 她也没有困意，在腿上盖了一条毯子，与他久坐长谈。 从他们共同熟知的专业内容到肖氏的工作，再到一些药理方面的不同见解，又或者生活中的趣事，似乎一直都没有冷场。 肖似似头一次与人彻夜攀谈，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肖明彰。 中途，她给肖明彰泡了好几杯茶。 客厅里气氛格外和谐。 花花不知何时醒了，它第一时间跳到肖明彰的怀里，窝在他的毛衣上，舒服地蹭着他。 肖明彰摸摸它的脑袋，唇角上扬：“你倒机灵，还认得我。” “肖总，它很喜欢你。” “它知道谁对它好，倒比人聪明。” 说着，他淡淡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肖似似当做没有看到，也翻着手里的手账本。 她在手账本上随意画着画，图案不成形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只觉思绪乱糟糟的，像一团乱麻。 “肖似似，快过年了，不过我对宣州的风俗不太了解。” “肖总……想了解？” “好歹渲染一下气氛。” “那改天我陪肖总去买年货？” “我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 “……” 她正好也要买年货。 许久后，肖明彰放下手里的书，修长的身子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 他看向她：“时间不早了，你去睡一觉。” “肖总，你去睡吧，辛苦你一路开车送我和政宝回来。” “我休息一会就好，你进卧室去睡。” “肖……” “进去。” 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带了些严苛。 肖似似这才点点头，听了他的话。 她进了卧室，临关上门时往客厅里瞄了一眼，肖明彰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身形颀长，神情平静，一双锐利幽邃的眸子平视前方的白墙。 他就这样安静坐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 …… 一早，政宝先醒了。 他蹑手蹑脚来到客厅，扑到肖明彰怀里，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 肖明彰托住他，与他对视。 “叔叔，上次宝宝告诉你手机号码，你为森么不给宝宝打电发吖。” “叔叔很忙。” 政宝戳戳小手，委屈巴巴：“四政宝不重要，叔叔才不打电发的。” 肖明彰：？ 在哪学来的？ 再说，他可没兴趣给小不点打电话。 “叔叔，你还没有告诉政宝你叫森么名字。” “叔叔姓‘肖’，跟你一个姓。” “喔！”政宝眼睛发亮，激动起来，“叔叔姓‘肖’，政宝也姓‘肖’，姨姨也一样！我们四一家人，对不对！” 肖明彰：？ 头痛。 政宝兴奋得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政宝说四就四哒！” “行，你说是就是。” “嗯嗯！” 政宝很黏肖明彰，他觉得肖叔叔和别的叔叔不一样，别的叔叔不好看也没耐心，但肖叔叔又好看又有耐心，他喜欢肖叔叔，喜欢被他抱着！ “叔叔，你喜欢政宝吗？” “还行。” “‘还行’四森么意思？” “就是不熟的意思。” “但政宝喜欢叔叔！会一直喜欢！” “哦。” 政宝撅起嘴巴，“哦”又是什么意思？ 肖明彰凝视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又软又香，抱在怀里也不重。 不知为何，看着政宝的时候，他的心口有异样的情愫，这种情愫一点点蔓延开，给予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的手稍稍用力，抱住政宝。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抱这个小孩，却有些舍不得松手。 他并不怎么喜欢小孩，至少，在今年以前，他都不觉得自己会和小孩这种生物打交道。 政宝很爱说话，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有时候，肖明彰不能完全听懂。 就算听不懂，他也会敷衍两下。 但小孩子这种生物也没那么好糊弄，政宝时不时会问得他哑口无言。 把他问烦了，他干脆拎着政宝的衣领，将他从身上揪下去：“你该去洗漱了。” “宝宝不会耶，老西没教。”政宝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肖明彰，摇摇头。 “那你会什么？” “森么都不会耶，要叔叔教。” 政宝黏着肖明彰，故意说不会。 其实，他早就会自己洗漱穿衣服啦！ 肖明彰以为这么大的小孩真得不会，他站起身，将政宝拎到洗手台前。 他这才发现，肖似似的洗手间里早已备好儿童牙刷、毛巾，还有各种洗漱用品，但并没有男士的。 肖明彰略有不悦。 这一晚，肖似似睡得很香。 等她醒来时，她发现政宝不见了。 肖似似穿着拖鞋出来，刚打开门，她看到政宝正跟肖明彰肩并肩坐着，吃着自己宝宝碗里的面条。 政宝坐在椅子上，非要跟肖明彰头挨头。 大多数时候，肖明彰不怎么搭理他。 肖似似站在门口，怔在原地，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手指头在颤抖，她的心口也在剧烈颤抖。 肖明彰听到动静，这才抬起头：“洗漱好过来吃早餐。” “肖总……” “嗯？” 肖似似咽下想说的话，喉咙有几分哽塞。 最终，她只说了一个“早”字。 他也回了一句：“早。” 她慌不择路跑进洗手间，关上门。 站在镜子前，肖似似的心境久久不能平静，眼前、脑中全都是刚刚的画面，政宝和肖明彰坐在一起，肖明彰耐心地帮他挑出面条，教他用筷子。 一大一小紧挨着，格外和谐。 画面久久不能从她的脑中移开，她闭上眼睛。 她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刚刚的一幕。 餐桌上，肖明彰又给政宝剥了一只水煮蛋。 政宝摇摇头，不接：“介个不好次。” “小孩子长身体，吃掉。” “不次。” “不吃的话，没收你全部的早餐。” “叔叔好狠心。” “吃不吃。”肖明彰又威胁这小孩，板起脸。 政宝撅着嘴巴，这才不情愿地接过肖明彰递给他的鸡蛋。 他艰难地咬了一口，尊嘟不好次。 肖明彰盯着他，不给他任何做小动作的机会。 政宝只好艰难地吃掉水煮蛋，再也不吃惹。 第9048章 我们四一家人（2） 等肖似似出来，肖明彰递给她一碗面条。 “你上次说挺喜欢面条，我见厨房正好有，煮了一些。”他道。 肖似似在他对面坐下，面条热气腾腾，很香，上头还有一个金黄色的荷包蛋。 “谢谢肖总。”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与她平常吃的面条味道不一样，他煮的更好吃。 政宝正歪着脑袋看肖似似：“姨姨四不四脸红了。” 肖似似手一顿，白了他一眼。 她脸红什么？ “政宝，面条好吃吗？”肖似似问他。 “好次。”政宝点头，“政宝阔以次一口姨姨的荷包蛋吗？” “嗯。”肖似似将自己的荷包蛋夹给他。 肖明彰不让，挡着：“只有一个，不准给他。” 政宝瘪起嘴巴，他爱吃荷包蛋！ 叔叔偏心，不给他荷包蛋！ 肖似似耸耸肩，但还是让政宝咬了一口。 政宝心满意足。 吃早餐时，肖似似时不时会溺爱地看向政宝，同政宝说话，但她却很少抬头看肖明彰。 偶尔，她的视线撞上他的视线，她又慌忙移开。 肖明彰正吃着早餐，忽然接到肖朗的电话。 他站起身，往阳台上走去。 肖似似亲昵地同政宝说着话：“宝宝，今天想干什么？” “想跟姨姨的小猫玩。” “小猫呀，好啊，那姨姨陪你一起。它叫花花，是只狸花猫。” “花花呀。”政宝可爱地叫了一声，“姨姨，政宝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政宝一点不喜欢禄叔叔，他经常跟庆奶奶吵架哩。老西说，要尊老爱幼，但他欺负庆奶奶，对政宝也不好，尊得不四一个好人。” “宝宝，以后不会见到他了。以后，你就跟姨姨住在一起，一直住在一起，好不好？” “尊嘟假嘟。”政宝的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光，“政宝要跟姨姨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好，永远在一起。” 肖明彰正好走过来，眼底是微凛的光。 他收起手机，淡淡道：“我要出去一趟。” “肖总，你忙。” “叔叔，你森么时候再来陪政宝玩？” “不知道。” “那晚上吧，晚上好不好？” “政宝！”肖似似打断他，“叔叔工作很忙，我们不能打扰叔叔。” “唔。”政宝垂着小脑袋，有点点桑心。 他喜欢肖叔叔。 肖明彰拿了车钥匙，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还在吃早餐的肖似似。 他神色平和，语调沉稳：“肖似似，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点点头，模样有几分乖巧。 他这才推开门，离开了她的公寓。 电话是肖朗打来的，让他九点去一趟帝豪高尔夫球场。 这是宣州最高档的高尔夫球场，规模不算大，但胜在场地极佳，肖氏也入了股份。 往常，他有陪肖朗去过几次。 早晨的宣州雾气已散，太阳无力地挂在东方，整个城市的温度偏冷。 他已经有一些天没有见到肖朗，上一次，他们之间闹得有点僵。 肖朗还没有让法国的医生团队离开，砸了重金，在帮助他治疗。 每次治疗结束，他依然想不起任何事，甚至连带前几年在法国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 说来也蹊跷，他每次吃下肖似似亲自给他做的药丸后，夜里却能时常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 不过醒来后，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肖似似给他的药，他不曾告诉任何医生。 他忽然又想起肖似似上次跟他要档案室的钥匙，她要钥匙做什么？ 改天，他打算亲自去一趟档案室。 车子开到高尔夫球场，经理领着他穿过大堂来到草坪。 草坪很安静，肖明彰一眼看到正在打高尔夫的肖朗，让他意外的是，肖巧巧也在。 自从肖朗生日之后，肖巧巧消失了一段时间。 今天，肖巧巧却在陪肖朗打球。 她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带着棒球帽，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逗得肖朗也在开怀大笑。 整个高尔夫球场不见多余的人。 “父亲。”肖明彰走过去。 “哦，明彰来了。”肖朗将手里的球杆递给他，“你陪巧巧玩一会。” “嗯。” 肖明彰戴上手套，接过球杆，打了一记漂亮的高尔夫，眼神坚毅，动作行云流水。 肖巧巧看着他，眼底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握住自己的球杆，抿了抿红唇，视线一直落在肖明彰的身上。 肖明彰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不仅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待人接物也挑不出半点毛病，举止投足之间都是极好的涵养和优雅的绅士风度。 宣州这小地方，哪养得出这样的贵公子。 肖巧巧冷冷笑了一声。 肖巧巧靠近他，魅惑的眼神勾出丝来，嗓音娇媚：“明彰哥，我总是打不好高尔夫，你教教我？” “好。”他没有拒绝，给她示范了几次。 肖巧巧压根没兴趣学，她压住他的手，隔着手套，摸了过去。 有上次的事情，肖明彰同她保持距离，抽回自己的手。 “你可以跟我学。” “明彰哥，可我现在不想学这个了。” “那你想学什么？” “想跟哥哥学一些……”肖巧巧顿了顿，妩媚的眼神勾住他，又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廓，“床上技巧。” “巧巧，我说过，我只拿你当妹妹！” “可我没拿你当哥哥。” “不管再说多少遍，我还是这个态度，我只拿你当妹妹。” 肖明彰的眼里是无比冰冷的寒霜，比这室外的温度还冷，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肖巧巧，没有分毫的温情。 他同她保持着距离，始终没有让她靠近。 “巧巧，我说过，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但我可以确定，现在的我对你没有男女方面的感情，只有兄妹情谊。” 与上次不一样，这次的肖巧巧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反倒无比淡定。 她握着球杆，漫不经心扬了扬唇角，眼角挑起：“那哥哥是有心上人了？” 寒风中，肖明彰薄唇紧抿，并未回答她。 他也没有这个义务回应她。 肖巧巧仔细看着他的神情，笑道：“哥哥的心上人是谁呀？一定比我更漂亮吧？” 第9049章 我们四一家人（3） “肖巧巧，如果不学的话，我先走一步。”肖明彰语气森冷。 他的眼底如覆盖了一层寒霜，没有半分温度。 他低下头，准备摘掉手套。 “明彰哥，昨天晚上，你是和心上人呆了一夜，对吧？”肖巧巧不咸不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含着几分嘲讽，“我就说明彰哥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对我半点意思都没有，原来是别的小妖精早就喂饱了明彰哥啊。” 肖巧巧一边把玩球杆，一边凝视肖明彰的脸色。 她戳中了他的心事，但他似乎波澜不惊，没有太多表情。 她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让他离开：“明彰哥，今天早上，你也是从她住的地方出来的，我没说错吧？” “肖巧巧，你在跟踪我？” “我哪敢跟踪明彰哥，碰巧而已。” 肖巧巧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没错，她就是在跟踪他。 跟踪到一处老小区，她的人发现小区附近有保镖在暗中看守，无法再深入一步。 还能是谁的人？她的好哥哥肖明彰啊。 他不仅给了小妖精偏爱，还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这可是她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肖巧巧，你如果再跟踪我，别怪我不讲情分！” “我的好哥哥要对我怎么样？” 肖巧巧忽然打开自己的包，从里头拿出几份文件，文件里还有几张彩色照片。 肖明彰一眼看到照片上的政宝，这些都是政宝的资料！ 男人眸光凛起，眼神愈发冰冷，拳头握紧。 “明彰哥，你对心上人心疼有加，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把你当什么呢？男朋友？还是说，接盘侠？” 说到这，肖巧巧笑得很大声，满眼嘲讽。 “我的天之骄子明彰哥哥，肖氏集团太子爷，竟然有朝一日被一个福利院的孤女耍得团团转，放着大好的肖氏集团不要去当接盘侠。看来我明彰哥哥喜欢戴绿帽，有特殊癖好，就喜欢接盘一些不干不净的女人。” “闭嘴！”肖明彰突然撕开一贯的温润，冷声喝道，“肖巧巧，你要是再去调查她，别怪我不客气！” 肖巧巧握着资料，一页一页翻给肖明彰看：“明彰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真相呀？妹妹不忍心看你被人骗，就让妹妹告诉你真相……你看上的这个女人叫肖似似，对吧？她从小被朗善福利院收养，无父无母，说起来，肖家还是她的大恩人呢！好笑的在后头，她上大学时未婚先孕，休学躲在宣州下的县城生下一个儿子，叫肖政。” “肖似似还要读书，不敢将肖政带入宣州，她把肖政寄养在县城一个老太太家里，就这样养到了三岁。对外，她自称是肖政的阿姨，说肖政是亲戚家的孩子，实际上，这就是她几年前偷男人生下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也没查到，看来，只有这个肖似似自己知道了。当然咯，说不定她自己也不知道。像她这么不检点的女人，年少风流，说不好一晚上能睡几个男人。” “明彰哥，就这样一个烂货，你还打算对她付出真心，你说你是不是脑子被撞傻了？” “肖巧巧！”肖明彰几乎是吼了她一声，双眼里是通红的血丝，一改往常的平和，“我不打女人，但你如果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破例！” 肖巧巧肩膀颤了颤。 她有被肖明彰吓一跳。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肖明彰，像一只发怒的雄狮，她往后退了两步。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浑身是冰冷的气息，比这冬天的风还冷。 肖巧巧抿了抿红唇，没有敢再说，多少有些忌惮。 她花了一些天时间终于查清这个事，原先还以为对方是个什么天姿国色，没想到只是个破烂狐狸精罢了。 当初她就觉得这个肖似似不对劲，看来，她和肖明彰早已暗生情愫。 呵……肖巧巧在心里冷笑。 为了这个狐狸精，他竟然要打她！ 肖巧巧手一扬，资料纷纷扬扬落在草地上，被风吹起。 肖似似冷漠地看着肖明彰：“肖明彰，你别忘了，你姓肖，是我父亲养大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父亲对你不薄，一直将你当肖家继承人培养，现在，你为了一个不检点的女人背叛肖家。说实话，我瞧不起你！” “肖巧巧，记住，你干预我的生活在先！我不允许有人触犯我的底线！” “肖明彰，你看看清楚，这就是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不检点偷人，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儿子！她有哪里值得你喜欢？还是说，你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肖明彰，你看看清楚！” 肖巧巧愤怒到极点，扔下球杆，转头就走。 草坪上，肖明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页。 纸页上有一张政宝的入园照，白净斯文，稚气可爱。 肖巧巧一路小跑，抹了一把眼泪，一路从草坪跑回球场的vip接待室。 接待室里，肖朗正坐在落地窗前，面前是热气翻涌的普洱茶。 刚沏好的茶，茶香四溢，肖朗漫不经心端起他的茶杯，静坐在沙发上。 接待室里没有其他人，肖巧巧推开门直接扑进肖朗的怀里，哭红了眼睛。 “爸，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肖巧巧又哭又骂，咬牙切齿，“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他真把自己当肖家太子爷了？在宣州，肖家想让他死就让他死，想让他活就让他活！” “巧巧，受委屈了？” 肖朗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他就知道，肖巧巧必定要在肖明彰那里吃亏。 “爸，凭什么？我哪里不如那个小妖精？！” “巧巧，别生气，你是千金大小姐，别拿自己跟那种下贱坯子比。” “爸，他宁愿跟一个下贱坯子在一起，也不喜欢我，我做错了什么？是我不漂亮吗？是我性格不好吗？” “都不是，都不是，是肖明彰眼光差劲。”肖朗宽慰她，“巧巧，告诉爸爸，你还喜不喜欢肖明彰？” 肖朗这么一问，肖巧巧陷入沉默。 她还喜欢肖明彰吗？ 第9050章 我们四一家人（4） 肖巧巧靠在肖朗肩膀上，眼神迷离，陷入往事。 三年前，肖家救下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 男人出了车祸陷入昏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医生都不确定他能不能醒过来。 后来，父亲将他送入法国治疗，特地组织了一个私人医生团队。 那段时间她正好在法国小住，闲来无事便喜欢往医院里跑。 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男人终于醒了过来，但他忘记了所有的事，就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父亲告诉他，他是肖家养子，叫肖明彰，从小在法国长大。 肖巧巧没有戳穿父亲的谎言，她知道，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再后来，肖明彰一直留在法国治疗，她时常会去看望他，陪他说话，陪他散步。 日复一日，不知何时，她发现她竟然喜欢上了肖明彰。 他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笑，沉稳冷峻的脸上永远是平静的神情。 偶尔，他主动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发现，她的心跳竟然会加速，原来……她真得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她编造了青梅竹马的谎言，甚至告诉他，他们以前都快要订婚了。 肖明彰平静地听她说这些，没有半点记忆，也永远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 就这样，他在法国治疗了三年，她和他也认识了三年。 今年他回了宣州，她以为他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她并不急。 再说，有肖氏集团这个诱惑在，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妖精捷足先登，将肖明彰勾得魂都丢了，连肖氏集团都不要了！ 想到这，肖巧巧咬紧牙关。 父亲问她还喜欢肖明彰吗？ 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但一个栓不住且控制不住的男人，要来又有何用？ 她是肖家独女，她和父亲要的都是一个能掌控的男人。 肖巧巧思忖半晌，静默地看着窗户外的草坪。 草坪上泛着缥缈的白雾，远处有一方深蓝色的人工湖，她看到肖明彰离开了高尔夫球场。 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长大衣，带着清冷的贵公子气息，永远矜贵自持，永远温和儒雅，却也永远拒人千里。 “爸，我知道，你想培养肖明彰，想让他接手肖氏，只有他撑得起肖氏集团。不过，爸，我也知道，比起才华和能力，你更在乎的是听话。一个不听话的男人，无异于定时炸弹，而一个聪明且不听话的男人，则更可怕。” “同样，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喜欢优秀俊朗的男人，但我更喜欢听话的男人。男人一旦不听话，等于给自己的婚姻埋下巨雷，日后一定会失控。” “巧巧，你能这么想，爸爸很欣慰。”肖朗淡淡道，“原先我一直以为你恋爱脑，非肖明彰不可，现在看来，也不是非他不可。既然你能放下，爸也能放下。” “就是有点可惜，是吧？爸，毕竟，你栽培了他三年。” “你也一样啊，爱了他三年。如今放下，哪能真得放下？” 肖巧巧抿了抿嘴唇，眼底是幽冷淡薄的光。 是，毕竟是爱过三年的人。 “爸，你真得想放弃这颗棋子了吗？” “我一直对肖明彰寄予厚望，将他当做天之骄子，结果呢？连Ηβ特效药的项目都没有做成，让国外医药团队捷足先登。既然他能力不够，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我何必将这么大的隐患留在身边？巧巧，你说是不是？” “我知道爸爸想让肖氏集团在医药方面有所突破，但比起突破，更重要的是守住已有的产业。很显然，肖明彰根本不是肖氏集团继承人首选，他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男人。” “呵呵……”肖朗冷笑一声，“我真是低估了他骨子里的叛逆，他确实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男人，哪怕他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可惜女儿没本事，以前没有好好读书，不能为爸爸分忧解难。” “没关系，巧巧，爸爸年纪还不算大。肖氏集团有爸爸在，不会让你吃苦头。” 肖巧巧拿起桌上的打火机，放在手心把玩。 “咔哒”一声，打火机窜出火苗。 这三年，父亲辛辛苦苦布局谋略，每一步滴水不漏。可惜，这样精心挑选的棋子最终还是不能为肖氏所用。 肖巧巧心里觉得惋惜，但也没那么遗憾。 父亲说的对，肖明彰的叛逆刻入骨髓，哪怕失去了记忆，永远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他也不会乖乖听话。 再说，肖明彰原本的身份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如果不能为肖氏所用，那就不能留。 “爸爸，一个男人而已，没了就没了，我没那么眷恋。” “你能这样想就好，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很多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爸爸，你对我真得很好。” 肖巧巧靠在肖朗的肩膀上，心满意足。 男人算什么，父亲才是她永远的依靠，她还有肖家，还有肖氏集团。 “爸，法国那边的医生，还在宣州？” “在，前段时间让他们用了重药，但看上去没什么效果。” “什么药？还是抑制神经记忆的那些药？该不会用太猛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吧。”肖巧巧冷嘲热讽。 “是，差不多还是那些药。以前不敢用太猛，怕摧毁他记忆中的其余部分，这次我让他们试着加大剂量，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反正都是快丢弃的棋子，让他们看着办好了。”肖巧巧不屑一顾。 “我也是这么想的。” 肖朗的眼里是精明冷漠的幽光。 棋子，最重要的是听话，其次才是能力。 他以为肖明彰失去记忆后会乖乖听话，受他掌控，没想到，他竟然连肖明彰和巧巧的婚事都掌控不了。 这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上一次，肖明彰竟然跟他公开抗衡，言语里甚至暗含主动放弃肖氏集团的意思。 他调走江海，架空他的权力，他也无动于衷。 这一切，让肖朗很失望。 第9051章 我们四一家人（5） 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看走了眼。 如今的肖明彰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废物，无法突破新药，事业心也不强，连肖氏集团这样大的诱惑都无动于衷。 男人一旦没有野心，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肖朗眼神里都是冷意。 “爸，那些药……你确定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这个放心，那些药都是经过临床试验的，不会有问题。” “嗯，那就好。” “巧巧，失去肖明彰没有关系，爸爸再给你物色更优秀的男人。爸爸就怕你走不出来，那样的话，爸爸会难过。” “不会的。”肖巧巧嗓音淡薄，“一个男人而已，还不至于让我迷得死去活来。爱的时候很爱，不爱了就放下，天底下多的是男人。”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 “改天就有一个圣诞晚宴，我看看有没有不错的男人。” 肖巧巧对肖明彰已经彻底死心，这个男人，油盐不进。 一个不能被利用的棋子，注定是极其危险的。 留着这样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在身边，对她和父亲都不利。 没有了肖明彰又如何？她照样是肖家大小姐，而肖明彰就说不准了，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想到这儿，肖巧巧冷漠地勾了勾唇角。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爸爸泡的茶。 一旁的肖朗似乎陷入了沉思中，许久没有说话。 室内外温差较大，窗玻璃上笼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肖巧巧拿起手机，里面有一些肖似似的档案，还有那个叫肖政的孩子。 肖巧巧看着这小孩子的照片，又冷笑一声，满含讥讽。 “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都能把他迷成这样，他能有什么出息。” “巧巧，这个女人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福利院长大的狐狸精，大学刚毕业来肖氏上班，这才半年时间就勾搭上了上司。不得不说，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找个人弄她，只要不弄死，都没什么事。” “找不到机会，肖明彰派了保镖跟着。” “呵。”肖朗也嘲讽地笑了笑，“他果然没什么出息。” “谁说不是，跟没见过女人似的，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烂货他都能当宝，他能有什么出息？”肖巧巧很不屑，“不过没关系，离开了肖家，他什么都不是！” “我已经让人冻结了他的银行卡。” “爸，早就该这么做了。他凭什么享受着肖家的好处还背叛肖家？肖家待他不薄，他却恩将仇报！” “不急，慢慢来。” “爸，你要是觉得他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尽管利用。要是觉得没用了就把他丢掉，弄死也好，试药也好，在宣州，还不是爸爸说了算。” “哈哈，虎父无犬女，我女儿果然是我亲生的，丝毫不心软。就应该这样！生意场上，哪有什么心软和退让，你心软，被害的就是你！” “是啊，爸，这个道理我都懂，肖明彰却不懂。可见，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继承人的料！” “巧巧，爸爸还以为你失恋后会消沉很久。” 肖巧巧冷冷一笑。 男人算什么东西。 她更在乎的是肖氏集团！ 她是肖家独女，只有握紧肖氏集团，她才能有一切，财富、前途，包括男人。 如果注定要被肖明彰拖累，她当然会像爸爸一样舍弃这个男人，剜肉虽然痛，但却可以治病。 再说，主动权也不在她这里，肖明彰一直没有对她动过心。 她要是再为了这个男人要死要活，那她就是下贱！ 财富、地位、前途，哪一样不比男人重要？更何况还是一个没出息的男人！ 这时，肖朗给高尔夫球场的经理打了一个电话。 “肖明彰离开了？” “是的，肖董，肖总他刚刚开车离开。” “行。” 肖朗挂上电话，若有所思。 “爸爸，依我看，肖氏也没必要再折腾新药搞研发，太浪费精力和金钱。这些钱砸下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巧巧，这你就不懂了！新药砸钱是多，不过，一旦研发成功拿到专利，那将赚得盆满钵满。一个新药项目抵肖氏集团过去几十年的收益！” 这个道理，肖巧巧当然也知道。 “爸爸，成功率太低了。” “Ηβ特效药项目是我最看好的一个项目，也是这么多年来几乎要接近成功的项目。我一直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砸入不少资金，可惜迟迟没有进展，已经没有指望。”肖朗淡淡道，“说起来，这肖明彰还是比那帮废物有用很多。” “爸爸，再想别的办法吧，肖明彰这颗棋子，已经不能再用。” “嗯。” 肖巧巧也知道，肖氏集团最缺的就是人才，肖氏需要最顶尖最优秀的天才。 不过，她看这个肖明彰也不过如此。 她也知道，肖氏集团这么多年一直致力新药研发，可惜，有心无力。 爸爸甚至想过在国外设立分公司，但最终都因为种种原因失败，肖氏根本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研发团队，即使在国外设立分公司，也无济于事。 肖朗格外看好肖明彰，这三年，何曾不是把他当宝贝似的。 但是，Ηβ特效药项目的失败，给了肖朗重重一击。 肖朗意识到，肖明彰的存在已经不是宝贝，而是定时炸弹。 肖巧巧喝了一口热茶，又用叉子挑起一小块巧克力甜点，巧克力入口即化，丝滑甜腻。 “爸，快过年了，今年又只有我陪您了。今年打算去哪里过年？” “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别的打算，只想陪爸爸。” “还是巧巧好啊。”肖朗拍拍她的手背，感叹，“到底是我亲生的女儿。” “是啊，可不是外面那些野生的白眼狼能比的。” “你看着安排，今年过年我也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不谈生意。” “好，我这就去安排！嗯……我比较倾向出国度假，去海岛，或者滑雪？” “说到海岛，上次琼州那块地没有拿到真是可惜，那块地性价比极高。” 第9052章 我们四一家人（6） 说到这个事，肖朗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可惜。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那块地地价便宜，地段靠海，还有琼州政策扶持，各方面条件极其优异。 宣州各方面条件都很糟糕，肖氏困在宣州走不出去的话，只能守住现在的资产。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求让肖氏集团做大做强的办法，男人啊，一旦没有野心，那就是没用的东西。 肖朗自然会竭尽手段让肖氏集团财富扩张。 “爸，也别太可惜。你也知道，琼州那个地方是纪长慕的地盘，而纪长慕又是乔家的女婿，虽然他跟肖氏不会有任何交集，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肖朗老谋深算，当然想过这些，“只要控制住肖明彰，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 “怎么控制？爸，你也看到了，他根本控制不了！” “我从国外购入大量药物，总有一种能控制的办法，就怕……” “就怕把他给弄废了，对吧？”肖巧巧淡淡道，“不过现在爸爸不用担心了，他已经是颗没用的棋子。” “巧巧说的对。” 父女俩坐在私人休息室里，四周无人，只有他们私下聊天的声音。 冬天的宣州气温很低，到处都是一派萧条的景象。 宣州多山，这个季节的山上树木多已凋零，远远看去，只有一层稀薄的白色雾气，缥缈朦胧，看不到尽头。 肖明彰一路开车回自己公寓。 推开公寓的门，屋内是安静肃冷的气氛，听不到半点声音，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 他的脸上是深沉矜冷的神情，男人薄唇紧抿，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他走到酒架前取了一瓶红酒，拔下木塞，往高脚杯中倒了小半杯。 干净明晰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他高大的身影，萧索中透着落寞。 一口红酒喝下，他的眼里是通红的血丝，眼角泛着疲乏。 肖明彰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安静看着窗外，影子落在玻璃窗上。 像是没有思绪，又像是失去了感知，他只默默喝着酒。 肖巧巧给他的文件，他并没有意外。 很多事情，他早就猜到。 肖明彰喝着酒，眼前闪过许多画面，从他见到肖似似的第一眼起。 她同他撒了很多谎，不仅仅关于政宝。 他意识到，她还有很多事瞒着他。 许久，肖明彰放下酒杯，站起身。 他走到案几前，拿起肖似似给他的那瓶药。 她曾经问他，怕不怕她下毒，他当然不怕，之前不怕，现在也从无害怕。 肖明彰从瓶中取出一颗药丸。 她说，最好每天吃。 没错，他每天都在吃。 还有她送给他的线香，每次点上后夜里可以安然入睡，甚至……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 她为什么要接近他？她还骗了他多少？ 喝了不少酒，肖明彰略有了几分醉意。 他很少将自己喝醉，他不喜欢这种混沌、模糊的感觉，可他失去记忆后，又何尝不是活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 这会儿，酒意上来，肖明彰的眼神愈发迷离。 就在他拿着药瓶时，手机响了一声。 他打开手机，是肖似似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除了工作外，她极少主动给他发消息，昨天晚上跟他借钱是破天荒的一次。 他点开微信消息，不出所料，是她将借的十万块还给了他。 肖似似：肖总，真得很感谢你，谢谢你借给我的钱。 肖明彰神色疏冷，没有回应，头一次，他半个字都不想回。 他丢下手机，重新走回阳台上，他直接拿起酒瓶，喝下半瓶红酒，眼神冷冽薄凉。 …… 政宝来到宣州，留在肖似似身边，每天都开心极了。 这个冬天，肖似似觉得，就属他最开心了。 白天她上班的时候会把政宝送到托儿所，晚上再去将他接回来。 政宝很乖，在托儿所里跟着老师学了钢琴和画画，还学了书法。 这一天早上，肖似似来到办公室。 临近新年，办公室里一片快乐的气氛！ 韩薇正在收拾她的办公桌：“似似，看我新买的绿萝好看吗？！还有这个，风信子！” “好看。” “这个给你！可以贴在桌子上，也可以贴在电脑上。” 韩薇递给她几个迷你“福”字和几个可爱的生肖贴。 “薇薇，谢谢。”肖似似接过来，顺手就贴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快过年了，似似，你有什么安排？” “买年货，逛街，看民俗表演。” “听说去不错啊。” 肖似似笑了笑。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有些快，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说起来，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肖明彰了。 那天早上他从她的公寓离开后，再没有给他回复过消息，更没有露面。 她将钱还给他，他也没有半点回应。 中途，她去过一趟警局，警局的人告诉她，那天晚上的事都处理好了，那群人全部被关进了牢里。 阿禄也被关了起来，据说庆婆婆还不知道。 她问肖明彰，警局的人说肖总没有再过来，他们也没再见过肖总。 从那时候起，肖似似的心里隐隐有不安。 她知道，政宝的身份瞒不住，阿禄肯定全部招了。 警局的人也一定会告诉肖明彰。 想到这，肖似似微微低下头。 知道就知道吧，他总归会知道她生过孩子了，儿子今年已经上幼儿园了。 “似似，我去茶水间泡茶，你要喝点什么？” “一杯美式吧。” “好！” 韩薇拿起她的杯子离开办公室。 她走到茶水间。 早上这个时间点，茶水间很热闹。 还没到上班时间，一群人聚集在这里，或是泡茶或是八卦。 韩薇也喜欢凑热闹，忍不住凑过去。 “聊什么呢？我怎么听到了江助的名字？”她笑嘻嘻问。 “韩薇，就属你耳朵尖。江助被调走了，以后不再负责研发部的事情了。” “这不是早就有传言？” “是啊，还有你们研发部要大换血，听说要裁掉不少人。” “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就属研发部最烧钱！烧钱又没成果，当然得砍人。” “不能吧？！”韩薇很吃惊。 第9053章 我们四一家人（7） 研发部可是肖氏的核心部门之一，她来公司前就听说，肖氏要大力进行投资研发。 怎么忽然又变了主意？ “肖氏资金紧张了？”韩薇问道。 “嘘，你别说出去，我们猜测是肖总和董事长闹僵了，所以董事长拿研发部开刀，顺便架空了肖总。” 这个事，韩薇也隐隐约约有听说。 但具体怎么闹僵了，僵到了什么程度，她并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没有消息传出来，江海似乎也不知情。” 几个同事七嘴八舌聊起来，纷纷猜测：“有人说是肖总脾气大，不服管，惹董事长不高兴了。” “不对，我听说是肖总跟大小姐分手了。” “说来也奇怪，都说肖总是大小姐的未婚夫，但我很少见到他们同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要真是未婚夫，两人年纪也都不小了，为什么不办婚礼？是不喜欢吗？” “就是啊，不是都说肖总是肖氏集团的继承人，怎么没有办婚礼呢？听说连结婚证都没领。” “但是我看大小姐很喜欢肖总，经常往肖总办公室跑。” “怕不是一厢情愿。” 韩薇听他们八卦，差点忘了泡茶。 她干脆不急着回办公室了，直接同他们聊起来。 “肖总为什么不喜欢大小姐？这肖大小姐吧，虽然脾气比较大，脑袋空空，但长相还行，又是肖家独女，肖总娶了肖大小姐，可不吃亏。” “谁说不是呢？要知道肖总本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命好才被董事长带回去，又被大小姐看上，这天大的福气，怎么说不要就不要？” “也不好说，这肖大小姐确实配不上肖总。以肖总的才华，迟早有超出常人的一天。” “那也不可能超过肖氏吧？” “这哪好说啊！” 一群人说着说着开始吵起来。 韩薇打断他们：“说说研发部的事儿吧？我不会快失业了吧？这大过年的，要是失业了，我上哪找工作去。” “韩薇，你平时表现不是挺好的？对了，你离那个肖似似远点。” “为什么？”韩薇很不解，怎么说到了肖似似？ “好像肖大小姐对她印象很不好，上一次有人看到肖大小姐在花名册上把她的名字画了一个很大的‘×’。” “还有这事？肖似似怎么得罪了这个大小姐？她们根本没有交集。”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性格阴晴不定，你说不定怎么就得罪了她，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可能某一天你穿的衣服颜色不好看都能得罪她，就是这么简单。” 韩薇觉得也是。 那位肖大小姐，据说性格跋扈，是宣州有名的富二代。 整个宣州，没有人敢得罪她。 恐怕，他们肖总是唯一一个让她吃瘪的。 韩薇没再跟他们聊下去，她赶紧泡了茶和咖啡，准备回去提醒一下肖似似。 可别得罪了那位大小姐。 韩薇一手拿着一只杯子从茶水间离开，离开时，一群同事还在八卦。 她走到研发部大办公室门口，感觉气氛不太对劲。 谁来了？ 韩薇悄悄走到门口，探了探。 原来是hr。 “肖似似。”女人嗓音冷淡犀利，“你来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你的试用期不合格。” 正在整理桌面的肖似似抬起头，先是怔了几秒，随后又平静下来。 这个结果，她似乎也不该意外。 其余几个同事帮肖似似打圆场：“静姐，是不是弄错了？似似平时工作很认真，也肯吃苦。她经常一个人去实验楼加班，江助还夸她很认真。” “是你们说了算还是人事部说了算？” “静姐，我们都是有目共睹，似似工作很踏实，是个好同事。” “我说实话吧。”女人扫了他们一眼，“我一个人还真做不了主，研发部裁人，那当然是肖总的主意。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毕竟今年研发部效益不好，明年还得裁人。肖似似是新来的，当然先裁她！” 她这么一说，其余几个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既然是肖总的意思，那肯定不会更改。 肖总一向公平，不会无缘无故裁人，肯定是肖似似业务不过关。 他们也怕自己被裁，不再多管闲事。 肖似似倒没说什么，她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卡牌：“静姐，我跟你过去。” “行。” 女人抱着一叠文件走在前头，肖似似跟在她身后。 路过门口，肖似似看到了韩薇。 韩薇又着急又惋惜，肖似似被裁了？ 韩薇进了办公室，将咖啡放在肖似似的桌子上。 周围炸开锅，议论纷纷。 “看来研发部今年效益真得很差，都开始裁员了，以前可没有过。” “是不是因为新药项目不成功？” “八成是了！我都很多天没有看到肖总了，据说他身体也不怎么好。” “挺可惜，肖似似虽然是个新人，今年刚来的，但她的专业功底比我们几个都厉害，我们就是划水的。” “可不是，她一来肖总就带她去实验楼，将项目最核心的部分交给她。说实话，这么久以来，她的工作做得一直不错。” “是啊，肖氏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仅仅是研发部的问题。整个集团都没有一个能打的团队，一盘散沙。” “可不是。” 韩薇心里也认同他们的话。 肖氏外强中干罢了，尤其是研发部，在肖明彰来之前更是一文不值。 但肖明彰手里并没有多少实权，接手研发部后也无法大展拳脚，束缚太多。 尽管如此，他负责的新药项目离成功只差一步，最终被克鲁奇教授的团队抢了先。 韩薇忧心忡忡，脸上是难过的表情。 江海被调走，肖似似被裁员，肖总被架空。 整个研发部更加一文不值。 韩薇无精打采地摆弄桌上新买的绿植，垂着头，叹气。 如果明年效益更差，她恐怕也免不了被裁的风险。 没多久，肖似似重新回到办公室。 她已经办好了离职手续，在财务那里领了最后一笔工资。 她默不作声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东西，低头时看到韩薇给她带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第9054章 我们四一家人（8） 肖似似手微微一顿，眼底有些许潮湿的湿气。 办公室里的人见肖似似回来了，突然都不再说话。 他们都知道，肖似似是今年新来的，也是第一个被裁的员工，说不定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们。 没多久，肖似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她在研发部呆的时间不长，东西也不多，临走前，她把韩薇给她的新年小贴纸也带了回去。 “薇薇，我要走了，你保重。”肖似似同韩薇告别。 韩薇舍不得肖似似，她们年纪差不多，在办公室关系也是最好。 “似似，改天有空我们多出来聚聚，有事常联系。” “好，我们还是好朋友。” “嗯。”韩薇无法留住肖似似，“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薇薇，外面挺冷的，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正好快过年了，可以休息一下。” “似似，经常联系啊。” “嗯，当然。” 肖似似微微一笑，抱着她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她没有跟同事一一告别。 工作的这半年，她在实验楼的时间更长，与同事们的交流并不多。 带走她的东西，她一个人走到电梯口。 电梯离茶水间不远，等电梯的时候，她听到茶水间里有人提到她。 肖似似免不了听到几句。 “刚刚研发部的肖似似来我这把工资结了，研发部今年不景气，都开始裁员了。” “不至于吧？新来的大学生工资也不高。” “据说是肖总裁的，可能工作能力也很一般。” “那说得通，肖氏不留闲人。”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肖总了，他最近在忙什么？” “快过年了，可能会跟肖大小姐出去度假？我看肖大小姐发了微博，说是有度假计划，还让大家推荐度假的地方。” “肖总和肖大小姐感情一直很稳定吧？是不是快结婚了？” “不好说。” 说起这个，茶水间的人声音低了下去。 正好这时，电梯到了，肖似似进了电梯，一个人往楼下走去。 走到室外，肖似似的脸上是平静的神情，仿佛没有情绪。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她耳畔的碎发，她将碎发别到耳后，眼神中透着些许朦胧的模糊。 离职了……同入职一样，来去匆匆，就像是往湖中投了一块石子，短暂的波澜后再无水花。 喜怒哀乐，她无人分享，即使是离职，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除了政宝外，她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没有亲人了。 没有亲人，又与谁去分享这属于她的喜怒哀乐？ 回到公寓，肖似似给托儿所的老师打了个电话，等会儿就去接政宝。 刚打完电话，她看到肖氏集团所有的工作群已经将她踢出，HR等没有太多交集的同事已经将她的微信删除。 肖似似自嘲地牵了牵唇角，她下意识点开肖明彰的微信。 他倒是没有删她，但他们最后的消息停留在好多天之前——她将十万块钱还给他。 她跟他道谢，但他始终没有再回复。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很简单，便如当下，一些不再联系便代表了终止。 肖似似收起手机，背上包去托儿所接政宝。 远远地，政宝在窗户边看到了她！ 政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姨姨来啦！ 肖似似将他接出托儿所，牵着他的小手，刹那间，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 “姨姨，今天为森么介么早就来接宝宝呀？” “因为姨姨放假了。” “好棒吖，那政宝从今天开始四不四可以天天跟姨姨在一起了呀？” “对呀，当然。” 政宝的小手软绵绵的，很暖和，肖似似牵着他的手，走在人行道上。 政宝吧嗒吧嗒跟她汇报一连串好玩的事儿，蹦蹦跳跳，开心的很。 肖似似先带他去了商场，带政宝去吃他想了好久的儿童套餐。 政宝抓了一只小鸡腿，吃得心满意足。 “姨姨，叔叔呢？叔叔去哪里了？” “哪个叔叔。”肖似似低着头，漫不经心。 “救政宝的辣个叔叔吖！”政宝有点急，“高高的，帅帅的，政宝想他辣！” “他和姨姨只是普通朋友呀，不能经常见面。” “那就变成好盆友吖！”政宝可着急了，“老西说过，经常在一起玩就能成为好盆友！” “大人和小朋友不一样。” “一样的！” “不一样。” “一样的！” 政宝急坏了。 肖似似淡淡一笑，伸出手揉揉他的小脑袋：“好了，一样一样。宝宝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姨姨给你买。” “要叔叔。”政宝撅起小嘴巴。 “换一个。” “哼。” 政宝不说话了，吃着小鸡腿。 肖似似无奈。 她和肖明彰，其实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 离职后，她也不会再见到他。 那些或有或无的情愫，随大雪掩埋在这个冬天，才是最好的结果。 一整天，肖似似都同政宝在一起。 她带政宝买了很多好东西，又带政宝去了游乐园。 宣州好玩的地方比县城多很多，政宝一整天都很特别开心，软乎乎的小脸蛋儿上都是满足。 肖似似看了一眼日历，再过五天就是新年了。 父亲走后，她对新年再没有了期待，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与平日并无两样。 但她有了政宝后，新年又变得不同起来。 她会给政宝准备新年礼物，准备红包，政宝成了她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牵挂。 …… 除夕当天。 肖似似一早带着政宝来到宣州最大的集市买年货。 到处都是人，热热闹闹，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姨姨，要介个。”政宝指了指生肖娃娃，大眼睛眨巴眨巴。 “好，都给宝宝买。” “姨姨尊好。” “谁叫政宝这么可爱呢！”肖似似弯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政宝真是世上最可爱的宝宝！” “姨姨四世上最好的姨姨。” 肖似似笑起来。 她最不后悔的事就是生下政宝。 用不了太久，她会告诉政宝，她不是他的姨姨，是他的妈妈。 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宝宝呀，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第9055章 我们四一家人（9） 集市里人很多，政宝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玩偶走在肖似似身边。 细碎温暖的阳光落在政宝乌黑的短发上，肖似似带着他走在集市里，眼底、心上都是极大的满足。 集市分散在一条很长的道路两侧，肖似似和政宝沿着这条路慢慢走，一点都不急。 不一会儿，肖似似手上提了不少东西。 当她弯腰在一处摊子上买窗花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肖似似？” 肖似似抬起头，竟然看到朗善福利院的女院长和几个女管理员。 她们看上去也在逛集市，说说笑笑，很熟络。 肖似似离开福利院后再没有见到她们，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那些关于过去在福利院的沉重记忆又重重压下。 肖似似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牵住政宝的手。 “似似现在架子很大啊，见了我们都不理会了。” “院长，我要急着回去，有空再聊。” 肖似似没有太多好脸色，她也做不到对厌恶的一群人谄媚逢迎。 她紧紧牵住政宝的手，生怕政宝走丢。 “咦，这是谁家的孩子？看着挺可爱。”女院长弯腰，试图摸政宝的脸。 政宝躲开，没有让她摸，他不太喜欢这个奶奶呢！ “没礼貌。”院长脸拉了下来，“似似，看着倒像你亲生的，这个性格跟你当年一模一样。” “院长，你们逛，我先走一步。” 肖似似拉着政宝的手从她们身边离开。 阳光落下，她的脸上泛着苍白的颜色，她握住政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肖似似看着远处拥挤的人群，脑中涌起一连串与福利院有关的记忆，还有……她上次拿到的那些资料。 在福利院的那些年，她过得极其糟糕，但她知道，她不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姨姨。”政宝晃了晃她的手，仰起乖巧的小脸，“姨姨的手好冷，政宝给你暖暖。” 政宝握紧她的手。 肖似似蹲下，一把将政宝搂在怀中，紧紧搂住。 随后，她抱起政宝，疾步带他离开。 身后，女院长冷冷一笑，嘲笑道：“这个肖似似，还跟以前一模一样，不服管，脾气大。我对她印象很深，她以前没少被打。现在看来，还是打得少了。” “可不是，一点规矩没有，见到我们居然这个态度！” “她大学已经毕业了吧？” “据说在肖氏上班呢！” “刚刚那个孩子我看着跟她有几分相似，不会是她儿子吧？” “不好说，从年纪上看，会不会是几年前……” “咳咳。”院长咳嗽一声，“走了。” 集市里到处是节日气氛。 肖似似抱着政宝站在集市的尽头，随便挑了几幅对联、窗花，还有一些小玩具。 她抱着政宝，政宝抱着他的小玩偶。 除夕当天见到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肖似似整颗心犹如坠入冰窖。 好长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气。 “姨姨，政宝想骑大恐龙。”政宝眼巴巴的。 高高大大的恐龙，有一层楼高，会驮着小孩到处跑，政宝最喜欢这个了！ 骑得高高的，看得远远的！ “好，姨姨带宝宝去。” 肖似似对政宝一向有求必应。 她带着他去了游乐场，那里的大恐龙很受欢迎，甚至还需要排队。 室外很冷，她帮政宝拉高衣领，领着他在入口处排队。 政宝刚爬上大恐龙，肖似似打开手机。 凌飞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她有些奇怪，自从上次同凌飞说开后，他再没有打扰她。 他这次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肖似似点开消息，本以为是节日祝福，没想到他给她发来校园论坛帖子。 帖子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爆料，宣州大学已毕业女大学生未婚生子，作风不正，被肖氏集团开除！ 肖似似手一抖，瞳孔放大，心里猜到了什么。 她点开帖子，帖子内容没有暴露女生名字，但爆出了一些重要信息，如今年毕业，刚被肖氏集团开除。 发帖人匿名。 帖子不长，她拉到评论区，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她没有再往下看，心跳很快。 这些事，是谁爆料的？除了她和肖明彰外，还有谁知道这个事？ 她一直以为，她把政宝的身份瞒得很好。 凌飞给她发来消息：似似，这些胡乱造谣的帖子，如果你需要法律帮助，可以找我。 肖似似没有勇气回复凌飞，因为她自己知道，这些不是造谣，都是真的。 她不在乎这些，她更在乎政宝的安危。 不管怎样，她都会保护好政宝。 很快……不用太久，她会带着政宝离开宣州。 她的客厅里有很多英文专业书，肖明彰曾经问过她，是不是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她骗他说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早就计划好。 她一定会离开宣州，永远不再回来。 一刻钟后，政宝从恐龙上爬下来。 “姨姨，宝宝好开心吖！我们明天再来玩，好吗？” “好，当然好，宝宝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姨姨，过年了，政宝的爸爸妈妈会给政宝打电发吗？” “他们太忙了，可能……不会。不过姨姨跟你保证，明年过年，一定会有电话。” “明年呀，好远喔。”政宝叹气。 肖似似牵着他的手，双眸中是坚毅的光。 不会太久了，她一定会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下午。 肖似似收拾好公寓里的一切，将政宝交给托儿所的老师，她打算去做兼职。 除夕很容易找到一些高薪的兼职，她需要钱。 她回到以前经常打工的一家咖啡厅，找到熟悉的经理。 “这不是肖似似吗？又来打工了？” “亮哥，是我，我来做兼职，还缺人吗？” “缺，我们这长期招兼职，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你不是找了份很不错的工作，怎么还出来兼职？” “亮哥，哪有人嫌钱少？” “你一个小姑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工资还不够花？” “过年了，想买漂亮衣服。” “行，那按老规矩，咱们这里还是缺服务员。今天除夕生意好，更缺。” “好，我明白了。” 肖似似在这里做过好几年兼职，驾轻就熟，换上工作服。 第9056章 我们四一家人（10） 这里按小时结算薪水，而且可以日结，这一点让肖似似很满意。 失去了肖氏的工作，她只能靠这样的方式多攒点钱，好在这些年，她已经攒了不少钱。 咖啡厅一楼和二楼都坐满了人，肖似似爬上爬下，不停给客人送餐。 站在二楼的窗外往外看，她看到城市里多了很多鲜艳的红色，有窗花，有对联，还有很多漂亮的物件，街道上都是节日的气息。 肖似似没有时间去想很多事，她也不喜欢沉浸在一些是是非非的情绪里。 她只想往前看，往前走。 有了政宝，她要带着他一直往前走，陪伴他长大。 除了上次阿禄的事和被裁员的事外，其余所有事都进行得稳稳当当，没有出现差错。 “服务员，26桌！”有人喊了一声。 肖似似走过去，认真干活。 中途，她被经理叫了过去：“似似，帮我把账单核对一下。今天单子太多了，我脑子有点不够用。” “好，亮哥。” 肖似似站在电脑前，帮经理核对账单。 “似似就是聪明，脑子比我灵活多了，看一眼就能记住？” “我从小记忆力比较好。” “你今天放假了？” “提前放假了。” “假期有什么打算？” “嗯……打工吧！明天还过来给亮哥打工。” “过年很难招到人，你要是愿意过来，我当然很高兴。” 经理也知道肖似似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过年对她来说，大概跟平时差不多。 肖似似一边同经理说着话，一边紧盯电脑数据，帮亮哥做统计。 今天的生意真得很好，肖似似也替他们高兴。 “似似，工作后谈男朋友没有？谈个男朋友，过年就不会太孤单了。” “没有呢。”肖似似笑了笑，眼睛仍然看着屏幕，“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要不要哥帮你介绍？我有个表弟，在外地工作，今天应该也要回宣州了。等会儿我直接叫他来餐厅？你们见一面。” “啊？”肖似似连忙摇头，“谢谢亮哥，不用了。” 很快，她帮忙做好统计，又核对了一遍数据报告。 “亮哥，账单做好了。” “谢谢似似，这也太快了！你真得不考虑一下？我这个表弟长得特别帅，薪水也不错，工作很有前景。” “不用了，谢谢亮哥，我继续去楼上送餐。” “考虑考虑。” 肖似似跑了，又在餐厅里来来回回送餐。 餐厅外的马路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过。 车上，白管家开着车，后排是一张冷峻疏离的脸。 肖明彰透过窗外看到了咖啡厅里娇瘦的身影，如雨后的春花，孱弱娇小，男人的眼底透出清寒的光，微不可查。 “明彰少爷，你能回肖家过年，董事长特别开心。他之前还说，你跟他闹了点别扭，那段时间，他心情很糟糕。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董事长。” “明彰少爷，说实话，我很少看到忧心忡忡的董事长。我跟了他几十年了，他从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到后来志得意满，什么时候这样操心难受过？明彰少爷，董事长真得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白管家，我知道。” “嗯嗯，少爷知道就好，虽然有时候董事长脾气大了点，但他毕竟是你父亲，你也包容一些。” 肖明彰没有说什么。 车子驶过马路，远离了餐厅。 一个极好的晴天，肖家别墅喷泉变幻出各种形状，花花草草一派蓬勃，不带半点冬季的萧条，别墅建筑偏欧式，气派堂皇。 肖明彰下了车，与白管家一起进了肖家。 肖朗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肖巧巧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吃着草莓，她刚将一颗草莓扔进嘴里，一眼看到从门口进来的肖明彰。 她对肖明彰没有半点好脸色，白了他一眼，翘起腿，拿起遥控器调了频道。 见肖朗打完电话，肖巧巧从盘子里挑了一颗最精致的草莓：“爸，来尝尝，可好吃了。” “明彰来了。”肖朗招呼了一声，“坐。” 肖明彰在他们对面坐下，没有多言。 肖巧巧喂肖朗吃了几颗草莓，笑着同肖朗攀谈，丝毫没把肖明彰放眼里。 “爸，我刚去厨房看了下，今天晚上的家宴很丰盛噢。” “等会儿去酒窖挑瓶酒，我和你明彰哥喝两杯。” “行，一定挑爸爸最爱喝的酒。” “明彰。”肖朗看了他一眼，“我让白管家去接你，还以为你不会来。” “当年是父亲给了我一个温暖完整的家，现在除夕团圆夜，我也很想和家人在一起。” “哟，这漂亮话说的，不愧是我明彰哥呢。”肖巧巧不屑一顾，“不知道又是什么花言巧语。” “巧巧，你少说两句。” “爸，我就随口说说呗，我这个性格你也知道，就这样，改不了。我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明彰哥，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 肖明彰没有多言，脸上是一贯平静的神情，不见喜怒哀乐。 大多数时候是肖朗和肖巧巧在说话，客厅里充满肖巧巧的笑声。 肖巧巧心情不错，时不时还会跟肖朗开几句玩笑。 肖朗不停有电话打进来，他站起身，又走到阳台上。 当客厅里只剩下肖巧巧和肖明彰时，肖巧巧也不再掩盖眼里的冷漠，丝毫不客气。 她何必对这么一颗棋子客气？父亲已经不打算要这颗棋子。 “明彰哥今天来肖家过年，冷落了心上人可怎么办？不如把心上人叫过来，让我们也见见。” “自从知道她欺骗我很多后，我对她已经没有什么想法，我肖明彰还不至于连这点理智都没有。” “看来我明彰哥也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也是，一边是金钱、地位、名利，一边是一个满嘴谎话、作风不正的二手女人，我明彰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肖巧巧故意用了侮辱肖似似的词。 这一次，肖明彰什么都没有说，脸上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肖巧巧在心里冷笑一声，他还算聪明，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第9057章 我们是一家人（11） 这些天，父亲动用了不少手段，不仅将肖明彰权力架空，还冻结了他的银行卡，招招都是杀手锏。 果不其然，肖明彰再也沉不住气，借着过年的机会和父亲给的台阶，顺势下来。 还算识趣。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他是一颗即将被放弃的棋子事实。 只不过父亲现在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棋子罢了。 肖巧巧吃着草莓，漫不经心：“明彰哥，爸爸不会怪你，他也知道，年轻人嘛，难免犯错。不过，你是不是该跟我道个歉？上次在高尔夫球场，你对我很不客气。” 肖明彰神色平静，同她道了歉：“巧巧，对不起，那一天是我不理智。” “那明彰哥以后还会跟她有往来吗？” “我已经将她从研发部开除，品行不端，工作能力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必要留着。像她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多的是。” “我明彰哥总算没有完全糊涂，明彰哥，我倒是好奇，当初是她勾引的你吗？” “嗯。”肖明彰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呵。”肖巧巧冷笑，“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到哪里都离不开男人。她可真是痴心妄想，想凭借自己那点姿色勾引肖家太子爷。明彰哥，你多跟爸爸学学，爸爸一心扑在事业上，对身边乱七八糟的女人从来不动心。明彰哥，事业和野心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铠甲，明白么？” “在说我什么？” 肖朗打完电话，走过来，高大的身影覆在水晶灯下。 “爸，我在夸你呀，让你多给明彰哥做榜样。” “哈哈，我老了，还能当什么榜样，以后还得看你和明彰的。” “爸爸才不老，爸爸永远年轻！” “行了，就你嘴甜，你去酒窖挑几瓶酒，再让白管家准备好烟火。明彰很多年没有同我们一起过年了，这次要热热闹闹的。” “好。” 肖巧巧应了，站起身，往地下酒窖走去。 肖巧巧知道，哪怕肖明彰同那个狐狸精分了手，他还是对她没有兴趣。 没关系，反正她现在对肖明彰也没有兴趣了，天底下多的是男人，等爸爸物色好下一枚棋子，她照样能收入囊中。 什么爱不爱的，男人是拿来利用的。 客厅里，肖朗和蔼地同肖明彰聊着天。 先是聊了肖氏的年终事项，随后他又询问了肖明彰的身体情况。 “父亲，我这段时间身体很好，父亲如果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同。” “那就好，看来还是法国的医疗团队更有实力。巧巧说想出国度假，她非要带上我，我看，不如你也一起？” “好。”肖明彰颔首。 “来，陪我下棋。”肖朗让佣人拿了棋来，“我都不记得上次跟你下棋是什么时候，可能……很多年了。” 肖明彰拿了黑子。 车祸醒来后他没有下过棋，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但看到棋盘的时候，他脑中忽然有奇怪的片段闪过。 肖明彰压住情绪，试图回忆刚刚的片段，但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就像是瞬间消逝的电波，完全无法捕捉。 是一个这三年从未出现过的画面，画面里有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肖朗一边落子，一边语重心长同肖明彰聊天：“明彰，我听说巧巧在跟你闹别扭，这次别扭闹得很大。” “可能有些误会。” “嗯，明彰，巧巧比你小，你让着她一些。以前小时候，你也经常让着她，还会护着她。爸爸不想看到你们兄妹反目成仇，那会比杀了爸爸还难受。爸爸就你们两个孩子，我希望你们都好。” “我知道，是我不对。” “听说是因为一个女同事？还是一个有孩子的女人？明彰，你被肖家保护得太好，识人不清，爸爸不怪你。这些年，爸爸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说实话，这些女人为了得到金钱、职位，不惜出卖色相，你以为她们对你有真心？明彰，别太天真。” “是，爸爸教训得是，是我太过疏忽。” “爸爸还是那句话，对一个男人来说，事业才是最好的追求。” 下了一盘棋，天色渐渐黑了。 寒风肆虐，夜幕拉下，整个别墅被黑色笼罩，只剩下灯火通明的光晕，还有独属于除夕夜的气氛。 餐厅里，肖巧巧忙里忙外，忙着准备年夜饭。 空闲之余，她也会和白管家聊几句。 到了饭点，肖朗和肖明彰一起走进餐厅，他们还在聊着研发部门的项目。 肖巧巧听不懂，不过她知道，她爸爸最欣赏肖明彰的就是他严密、谨慎、细致的学术才华，这种才华，别说宣州，怕是全国也找不出几个。 肖巧巧开了一瓶红酒，分别给他们倒上。 她端着酒杯走到肖明彰身边：“明彰哥，是家里好还是外面的野窝好？” “巧巧，哪里也比不上家中。” “看来我明彰哥是彻底跟狐狸精断了，实话跟你说吧，你如果还喜欢她，爸爸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女人进肖家门！有辱家风！” “是我识人不清。” “是啊，明彰，巧巧说的没错。”肖朗问道，“明彰，你把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全都删掉，别给她钻半点空子！你被肖家保护得太好，哪有那种心眼跟狐狸精周旋！” “父亲说的是。” 说着，肖明彰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将肖似似的联系方式全都删了，删得干干净净。 他坐下陪肖朗喝酒，随后，谁也没再提这个事。 吃饭的时候，大多是肖巧巧在带气氛，有她在，整个客厅里很热闹。 中途，肖明彰去了一趟洗手间。 肖巧巧靠着肖朗，小声跟他耳语：“爸，你信他么？” “他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图一个未婚先孕的二手女人？” “也是，不过我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咱们也不急。” “行，不是说要度假吗？带上他一起。” “人家本来只想陪爸爸度假，干嘛要带上他？” “不是说要观察观察？” “行吧，行吧，带上就带上。” 第9058章 我们是一家人（12） 烟花绽放，绚烂的火花将黑夜染成五颜六色。 肖明彰站在肖家别墅庭院里，点了一支烟，抬头看着空中绽放的烟火。 宣州连绵不绝的山脉在夜色的背景下若隐若现，整个宣州城仿佛被圈在其中，不知是世外桃源还是人间炼狱。 肖明彰心中很平静，手里的烟头在光线下泛着猩红色的火光，烟雾缭绕，北风掠过。 别墅的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他高大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孤独且萧冷。 接连抽了好几支烟，肖明彰没有回餐厅的意思。 烟火在他的瞳孔中绽放，火花四溅，照亮了他的瞳仁。 十点左右。 肖明彰离开肖家别墅。 照例是白管家送他。 “明彰少爷，肖家有你的房间，其实你可以在这边留宿。” “我认床，明早再过来也一样。” “行的，少爷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再去接你。” “不用了，白管家，明天我自己开车过来。” “也行，也行。” 白管家开着车，送肖明彰离开。 白管家是一个同肖朗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话不多，但在肖家很多年。 车后排，肖明彰大多数时候不怎么说话，闭目养神。 他晚上喝了不少酒，身体不怎么舒服。 车子驶入一条繁华的街道，肖明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这个点，咖啡厅已经打烊，街头很多店铺也都已关门。 宣州城到处是热闹的烟火声，噼里啪啦，响彻夜空。 …… 半夜，肖似似回到自己的公寓。 这个除夕夜，她很满足。 这是她和政宝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此时此刻，政宝正睡在她的小床上，睡得很香。 窗外是连绵不绝的鞭炮声，但政宝睡得像小猪猪一样，一动不动。 肖似似给他盖好被子，又将一个可爱的小红包塞在政宝的卡通小枕头下。 明天一早，政宝就可以收到她的红包了！ 肖似似心满意足，洗了个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政宝准备明天的新年礼物。 以后每一年，她都要给政宝准备礼物。 手机开始震动，肖似似打开微信。 有不少人给她发了祝福短信，连带平时不怎么热闹的群里也都在发红包。 韩薇：似似，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肖似似：薇薇，你也是，新年快乐！ 韩薇：在干嘛呢？我刚从外面回来。 肖似似：在家里看电视。 肖似似同韩薇聊了会儿，她又收到了凌飞的祝福微信。 凌飞一直很真诚地将她当朋友，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校园贴上。 那天之后，说来也奇怪，那条帖子很快被删除了，据说是违反了校园条例，涉嫌造谣，原帖主的号很快被封掉。 那件事石沉大海，再没有激起水花。 肖似似回复了凌飞的祝福。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剩十分钟。 她想起肖明彰，点开他的微信号。 忽然，心里一“咯噔”，她这才发现……肖明彰将她的微信删除了。 成年人之间的社交，切断网络联系后，大概便等于再也不见。 平淡且算体面的告别。 肖似似什么都懂了。 前几天他还没有删除她，今天彻底同她划清了界限。 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偶尔闭上眼睛，她的脑中会闪过那些在凉山上的画面，皑皑白雪，幽冷的山洞，还有那一簇簇开得正好的红梅。 肖似似没有睡意，她在等着跨年。 她翻阅爸爸留下的笔记。 笔记纸张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 她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等做完这些，她会带着政宝远走高飞。 十二点，钟声准时响起。 室外是喧闹的鞭炮声，还有烟火绽放的声音。 肖似似抬起头，从她的公寓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绚烂的烟火，很美。 政宝被鞭炮吵醒了，他揉着眼睛，穿着小拖鞋下床：“姨姨，姨姨。” 肖似似抱住他：“政宝乖，姨姨在这里。” 政宝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靠在肖似似怀里，眼睛睁不开。 “唔，姨姨，新年快乐。” “政宝，新年快乐呀，以后每年新年姨姨都陪你一起过，好不好？” “好！”政宝靠在她怀中，嗓音含含糊糊。 “政宝，如果姨姨想让你叫‘妈妈’，你愿意吗？” “麻麻呀，好呀。”政宝蹭了蹭她的胸膛，他抱住肖似似。 肖似似笑起来，亲了亲政宝的额头。 这是政宝第一次叫她“麻麻”，他是她亲生的宝宝呀。 很快，政宝又窝在肖似似的怀里睡着。 肖似似抱紧他，丝毫不愿松手。 她想起几年前，从京城那场梦魇中回到宣州，她彻底搬出了福利院，住在大学宿舍。 本以为那一切只是一场悄然无声的噩梦，却没想到，两个月后，她身体不适，查出身孕。 拿到检验单的那一刹，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迟迟不敢相信报告单上的结果。 震惊、害怕、彷徨、惶恐统统压在她身上，她手足无措，担惊受怕。 检验单将她从现实又拉回到那场噩梦，噩梦中，她被男人压着，在酒精和疼痛中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她同医生说，她不要这个孩子。 医生却连连摇头，告诉她，她身体素质太差，多项指标不合格，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将来恐怕无法再怀孕。 她跑了好几家医院，都得出同样的结果。 拿着B超单，看着上面豆芽似的的小家伙，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决定留下这个宝宝。 她知道，医生没有骗她，她的身体状况确实很糟糕。 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她命大。 想起这些，肖似似不由抱紧了政宝。 自从生下政宝，她没有后悔过，她从来不会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后悔永远是一种无用的情绪。 她哄着政宝，轻手轻脚将他抱到床上，让政宝睡在她的身边。 捏了捏政宝软绵绵的小脸蛋，她的眼底是无尽的溺爱。 肖似似又亲了亲政宝的脸蛋儿，在他的身边睡下。 关上灯，肖似似听着耳边的鞭炮声入眠。 新的一年，她会得偿所愿，平安喜乐。 第9059章 我们是一家人（13） 过年这些天，肖似似心情很好。 白天的时候，她带着政宝在宣州每一个有趣的地方玩，有时候逛街，有时候去游乐园，政宝也特别开心。 当她把政宝送到托儿所的时候，她会继续去餐厅打工，赚取一些生活费。 假期临近结束，餐厅的客人少了很多。 这一天，她在收拾桌子时，韩薇正好过来。 “似似，宣州真小，在这里都能碰到你。你怎么来这儿做兼职了？” “过渡一下，过几天重新找工作。” 韩薇点了一杯咖啡，又给肖似似点了一杯。 肖似似正好不忙，干脆陪她坐了会儿，两人面对面坐着。 “似似，说实话，宣州除了肖氏集团外没有什么好的公司，你要不要去别的城市试一试？”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 “也行吧，你再试着找找工作，不行的话，你找江助帮帮忙。江助很热心，他爸在宣州多的是人脉。” 肖似似点点头，但也只是点点头。 她不会去麻烦江海的，她和江海本身就不熟，连朋友都算不上。 韩薇同她说起这段时间好玩的事，随后又不由说起肖氏集团。 “明天又要上班了，新的一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工作。”韩薇发愁。 “薇薇，没有问题的，你的工作能力一向很好。” “似似，我真得有点担心……不过也不算太担心，因为我看肖总这段时间和肖董走得很近，如果这样的话，今年研发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韩薇听说过一些闲言碎语，关于肖明彰和肖似似的。 不过都是捕风捉影，她不大信。 她没有在肖似似的脸上看到过对肖明彰的爱慕，办公室其他女同事还经常表现出花痴和仰慕，但肖似似没有。 既然没有，哪来的谣言？ “我看了肖巧巧的微博，她和肖董，还有肖总，一家三口在塞班岛度假。海岛真漂亮，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出去走走。”韩薇翻出肖巧巧的微博，打开照片。 照片上的肖巧巧身材火辣，在海滩上拍下各种各样的照片，有穿着粉色的泳衣，也有黑色的吊带，皮肤白皙，万种风情。 每一张照片上的肖巧巧心情都很好，笑得十分开朗。 肖巧巧微博上还有一些和肖朗的合影，不过没有肖明彰的，韩薇从只言片语里得出肖明彰也在。 “看来，谣言还是谣言，之前还听说肖总和这肖大小姐不合。不过，人家本来就是兄妹，怎么会不合。就算闹了别扭，三五天也能和好了。” 肖似似看了一眼韩薇给她看的微博照片。 照片上的肖巧巧确实很漂亮，肖朗也很有成功企业家的范儿。 肖似似淡淡道：“她怎么没有放肖明彰的照片。” “肖总一向低调，你也知道的，可能不喜欢拍照。” “嗯。” “似似，你是不是还埋怨肖总？” “萍水相逢一场，他是一个还不错的上司。” “嗯，可能很多事他也做不了主。他前段时间似乎跟肖家闹了别扭，肖董直接把江海调走了。你看，他自己都做不了主呢！” 肖似似似乎也不太想听这些。 她喝着咖啡，岔开话题，同韩薇聊过年的趣事。 聊着聊着，韩薇又问她：“似似，我上次好像在商场看到你了，那个女孩子跟你长得很像，不过离得远，我没有敢去认。” “是吗？可能真得是我。” “也不一定，那个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你肯定没孩子。” 肖似似顿了顿，关于政宝的事，她不大想让太多人知道。 除了她和肖家，可能没有人知道这个事了。 现在，她被肖氏集团开除，这个秘密，她还能继续瞒着。 “那可能不是我。”肖似似微微一笑。 “嗯！”韩薇也觉得不是。 韩薇喝着咖啡，托腮：“今天天气真好，真想出去走走。” “薇薇，你有心事？” “过年七天假，我妈给我安排了五场相亲，我推了三场，还有两场要敷衍。” “都敷衍完了？” “敷衍了一场，还剩一场。似似，你是不是没有相过亲？我跟你说，现在的介绍人真够夸张，普通男生到了他们口中都成男明星，身高170能被说成180。” 肖似似没有相过亲，笑了笑，听上去觉得有趣：“薇薇，如果你暂时不想结婚的话，敷衍敷衍就行了。” “不结，没兴趣。”韩薇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纯属被我妈胁迫，下午还有一场……似似，要不你陪我去吧？”ωωw..net “我……可能还要工作。” “速战速决，十分钟，最多了。” “那行，我跟经理商量一下。” “好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等时间差不多，韩薇站起身从咖啡厅离开。 肖似似收拾了桌子，又继续在餐厅干活。 今天客人不算多，肖似似的工作也不忙。 午饭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照例浏览了一些资讯。 她特意切换到京城和琼州的新闻，京城风平浪静，无波无澜，至于琼州……她点开一家设计公司主页。 新晨设计公司，那位大小姐刚刚创立的公司。 从公司论坛到微博，她得知，新年前一些天，这位大小姐刚刚生下了她的宝宝，是个男孩，也是乔大小姐第一个孩子。 公司里有员工晒了大小姐给他们发的节日红包，每个人都收到了很大的红包，还有新年大礼包。 肖似似唇角扬了扬，眼底是清澈的光芒。 添丁之喜，对乔大小姐和纪总来说，是这个新年最大的喜事。 许久之后，肖似似才关上手机，认真吃饭。 她给政宝打了个视频，视频里的政宝正在画画，模样认真，双目炯炯有神。 政宝有一对很可爱的小酒窝，笑起来时，格外明显。 他一笑，她也跟着笑了。 每天同政宝在一起的时光，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她不喜欢宣州，这个城市带给她无穷的压迫和不愉快的记忆，但如今在这里，她有了政宝的陪伴。 不用太久，她会带着政宝离开，永远离开这个让她做了无数噩梦的城市。 第9060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1） 午饭后，肖似似在餐厅附近走了走。 宣州不大，这条路她也来过很多次。 走着走着，她走到宣州的老城区，这一片多是低矮的楼房，建于几十年前。 她在宣州生活了很多年，对老城区格外熟悉。 她站立在一处高塔下，这儿曾经有一处老医院，后来医院搬到了新城，这边的大楼也荒废了。 这个老医院，她再熟悉不过，不会认错。 小时候，她和几个小朋友经常被蒙上眼睛带过来。 一开始她不知道福利院的管理员带她来哪里，只知道每次过来都会闻到熟悉的中药味，和爸爸熬制的药不一样，医院里的药味道很重。 没当她回神，她的衣服就被护士捋了上去，一根针打进她的胳膊。 管理员说，她生病了，需要打针才能好。 幼年的时候没有想太多，直到渐渐长大，她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成年之前她都没有太多怀疑，她只知道在福利院的生活过得不好，除了不缺衣食外，别的……都不好。 福利院里有很多残疾儿童，也有像她这样的正常孩子，他们有的会被领养，还有的则一直留在福利院。 她没有被人领养，一直在福利院长大。 肖似似看着不远处废弃的医院，眼中温度渐冷，她握紧拳头。 往事一幕幕还在眼前，并没有走远。 那些年，她经常被管理员带到这家医院来，有时候是打针，有时候是吃下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年纪不大的她没有怀疑过，乖乖听医生的话治病。 一直到成年，她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爸爸还在的时候，她身体很好，从来没有生过病呢！ 就这样，她慢慢长大，没有对福利院有过任何怀疑。 福利院的小孩子来来走走，经常会有新的孩子过来，也经常会有小孩被领养。 这天大的谎言直到她成年时才戳破，打碎了她对人的全部信任，也让她明白，朗善福利院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福利是假，牟利是真。 呵呵…… 肖似似又往前走了几步，离这所破旧的医院更近。 这里早已荒废，四周空无一人，只剩下路边光秃秃的树干。 她没有走进去，只在外面静静站着。 读大学后，她很少再回福利院，大多数时候都在学校读书、住宿。 某一天，福利院的管理员对她和几个女孩子说，朗善福利院拿到了肖氏集团的资金资助，要带她们去大城市见见世面。 女孩子们欢呼雀跃，都很开心，她也一样。 她从未离开过宣州，她也没有钱出去看看。 但这一次，福利院要带她们出去见见世面，据说还有和大城市学校交流的机会。 她和其余几个女孩子一样，出发前兴奋得睡不着，第二天跟着福利院的院长和几个管理人员一起坐飞机去了大城市。 大城市叫京城。 她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纸醉金迷的京城，那里夜夜笙歌，灯红酒绿，有着极其繁华的夜景，也有着看不到顶部的高楼。 那是她第一次离开宣州，也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就这样，她跟着院长她们来到了京城，换上院长给她准备的新裙子。 一阵冷风刮过她的脸颊，如刀子一样，将她从回忆里拉回。 好几年前的事了，她连细枝末节都没有忘。 肖似似拉高衣领，低下头，离开了老城区，不再逗留。 她脚步匆匆，回到餐厅。 经理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关心道：“似似，身体不舒服吗？外面挺冷的，别出去了。” “亮哥，我刚刚出去透透气，是有点冷。” “今天零下五度呢，不开玩笑。” “嗯嗯！”肖似似搓搓手。 餐厅里有暖气，很暖和。 比起老城区的荒凉，她更喜欢这人世间的充实与温暖感。 人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她在朗善吃过的亏、受过的苦、受过的教训，她都不会忘记，也不允许自己再栽倒一次。 年纪小的时候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年纪大了，她有了要保护的人，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自己。 在这世上，能保护她的只有她自己。 “哈哈哈，文一，你怎么来了？来，表哥请你喝咖啡。”经理往一个年轻的男生走去。 男生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一只黑框眼镜，脖子上是一条方格围巾，斯斯文文，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 肖似似见来客人了，刚准备干活，哪知经理又折回来，在她耳边小声道：“这就是我表弟，前些天跟你提过的，你看看，帅吧？看得上的话我就把你联系方式给他。” 肖似似搓搓手，很局促，原来是这回事。 她连连摇头：“亮哥，不用，我……没有谈对象的打算。” “是不是看不上？嘻嘻，从前只有我表弟看不上别人，还没有人看不上他呢，你是头一个！嘻嘻。”经理对她道，“两杯咖啡，一杯澳白，一杯美式。” “好，我去做。” 肖似似走到咖啡机前，动手做了两杯咖啡。 她把咖啡端给他们，原以为经理要跟表弟坐下聊天，没想到他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似似，陪我表弟聊一会，我去把账单核对一下。” “亮哥！” 经理走了，肖似似只好尴尬地坐下，面前是一杯她刚刚做好的澳白。 年轻的男生坐在她对面，看上去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肖似似出于礼貌，只好同他聊了几句。 她得知男生在京城读的大学，大学学校和专业都是数一数二，毕业后留在宣州附近的A市工作，年薪很高，经常会回宣州。 听着男生说话的时候，她有一阵恍惚，这个男孩子很优秀，父母恩爱，家境良好，一看就是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待人彬彬有礼，说话不卑不亢。 肖似似很少会提及自己，她的身世、成长，哪怕现在的处境，都不值一提。 她微微低头，用勺子搅拌杯中的咖啡。 “你呢？你是来我表哥这儿做兼职吗？” 肖似似点点头：“是的，来这儿打工。” “我表哥说你在肖氏集团工作，这是宣州最好的企业，很厉害。” 第9061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2） 肖似似只含糊地点点头，她已经不是肖氏的员工了，但她和眼前的男生也不会有交集，无需说太多。 气氛略微冷清，对面的男生还算健谈，又同她说起一些兴趣爱好。 肖似似端起咖啡，正当她撩起耳边的碎发时，忽然，她用余光看到路边驶过一辆黑色奔驰。 车牌号，她再熟悉不过。 不过，她没有想太多，仍旧同面前的男生聊着。 喝完咖啡，她站起身，将经理叫了过来：“亮哥，我该干活了。” “怎么样，我表弟帅吧？” “嗯，是的。” “喜欢这款吗？他总是跟我吹，说学校里很多女孩子追他呢！” “亮哥，我暂时不谈对象。” “行吧，我看你是铁了心。”经理也没再为难她，自己同表弟坐了会儿。 肖似似去二楼送餐时，站在落地窗前，无意看到那辆奔驰停在街头一个拐角处。 她心里头一“咯噔”，是他的车。 她只看了一眼，很快低下头，继续帮客人点单。 …… 餐厅每天营业到晚上九点，今天也不例外。 新年假期已经结束，晚上的时候，餐厅里的人渐渐减少，肖似似早早忙完了工作。 她在后台脱下工作服，跟经理告别：“亮哥，我明天再来。” “啊？明天不是上班了吗？” “哦，我休年假，还没有上班。” “行的，那你明天再过来。” “好。” “外面风刮得很大，明天又要降温了，注意保暖啊，别感冒。” “谢谢亮哥。” 肖似似裹好围巾，从餐厅门口走出去。 刚打开门，一阵刺骨的冷风直直吹到她的脸上，她不由眯起眼睛，带上帽子，将小脑袋缩进围巾里。 她还得去接政宝。 政宝很乖，每天在托儿所不吵不闹，喜欢钻研一些有趣的东西。 风很大，吹得树枝乱颤，吹起地面上的杂物。 街头的人已经不多，四周只听得到萧条呼啸的风声，新年收了尾声。 肖似似往托儿所的方向走，托儿所离餐厅不算远。 明天开始，她也要重新找工作了。 街头路灯亮着灯，在地面上投下一个又一个光晕，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关了门。 路过一家炒栗子店，肖似似闻到香味，停下脚步。 她给政宝买了一袋栗子。 拿到热乎乎的栗子，她想起当初，也给肖明彰买过。 提着栗子，肖似似转过一个拐角。 冬天的夜晚很冷，她只露出一双眼睛，低着头看脚下熟悉的路。 转入一处僻静的街道，忽然，一双黑色皮鞋在她面前站定。 肖似似吓一跳，抬起头，下意识退后两步。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息，尤其是他那令她熟悉的面庞。 男人眼底是沉着森冷的光泽，双目沉沉，盯着面前的肖似似，薄唇紧抿，五官冷峻的脸上是一贯沉静的神情，只是比往日的温和多了肃冷。 街道僻静无人，只有一圈不算太亮的光。 光影落在肖明彰黑色长大衣上，男人站在她面前，不怎么真实。 “肖总。”她叫了一声，看向他。 政宝的事情之后，她再没有见过他，他将她的联系方式也全都已经删除。 今时今日再见，恍惚中透着不真切的朦胧，恍如隔世，又恍若梦境。 “肖似似，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些解释什么？嗯？” “肖总指的是……” “别装傻充愣！” 男人性情一向温和儒雅，这会儿的语气里却多了严肃的凶狠，不似平日。 肖似似心口跳停半拍。 看来，他是终于抽出时间，当着她的面来兴师问罪。 肖似似抿了抿嘴唇，露在围巾外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她，瞳孔里是路灯的光线。 “肖政是不是你的儿子，告诉我。”男人直白地问出口。 肖似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追问一个究竟。 她淡淡道：“肖总，不管是不是，都跟你没有关系。” “从头到尾你都在跟我撒谎，这叫没有关系？从遇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就在撒谎，一个又一个谎言，满嘴谎话！肖似似，你年纪不大，但谎话张口就来，是不是从小骗人骗习惯了？” “肖总，你说的没错，我本性低劣，品性不端，从一开始就在骗你罢了。政宝是不是我的孩子，想必上次事情后肖总已经知道，何必再多问一句？” “我要把你撒过的谎一个一个揭穿。”男人冷眼看着她，“肖政快四岁了，四年前你在宣州县城生下他，未婚生子，为人不齿。你休学一年，用身体不适撒谎，骗过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肖似似，我果然是小看了你，你是撒谎老手，你恐怕已经忘了怎么对人说真话，怎么与人坦诚相待！” 她淡淡笑了笑，戴着围巾，肖明彰也看不到她在笑。 微薄的光线下，她微微仰头看着面前高大的肖明彰。 “肖总，你说的都没有错，政宝是我的孩子，亲生的，未婚生子。我很爱他，会陪伴他一起长大。至于之前骗肖总，那是因为我觉得，以我和肖总的关系，还没有熟到让我对肖总坦诚相待。政宝的事情，我不想对任何人说，我也希望肖总多多少少能帮我守住秘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一个骗子？肖似似，你当真没有半点廉耻心？四年前，你才多大？”肖明彰面露愠色，素来平静的脸上起了波澜。 “如肖总所想，四年前，我刚上大学，对男女之情懵懂又渴望，与网恋男友见了面，再后来……怀上了政宝。不过那个男人消失了，我只好自己生下这个孩子。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只是走了一些弯路罢了。” “你当真是厚颜无耻！” 听着她平静的叙述，肖明彰彻底被她激怒！ 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的事？ “让肖总失望了，可能……在你眼里我还算一个勤恳、本分的员工，但事实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早就跟本分这个词不搭边。我自己做的错事我自己承担，这些年，我也吃了不少苦。肖总还想知道什么？我会说。” 第9062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3） 此时此刻的肖似似格外平静，她就这样单薄地站在昏暗的路边，右手边是一堵高大的围墙。 寒冷的风吹过她的脸庞，吹散她眼中的光影，她整个人堪堪站立着，那样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肖明彰挡住了她的路，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的平静与他的愠怒形成对比，他周身都是清冷的寒意，这股冷意将他包围、吞噬。 “你对我说过几句真话？” “大概……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正如肖总所说，谎话说多了，自己都辨别不了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肖总，又何必去追问真真假假？肖总，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天之骄子，前途无量，我还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孤儿，品行不端、人品堪忧，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撒谎、骗人，让相信我的人失望。” “肖总，你是一个很好的上司，除去短暂的共事时间外，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 “肖似似，你是真得没有心！” 她没有说什么，分外平静。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很安静。 许久，肖明彰才沉声道：“今天餐厅里那个男生，是你相亲对象？” 肖似似想起来，他的车今天经过了咖啡厅，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顺水推舟，淡淡道：“是的，餐厅经理给我介绍的，我觉得还可以。” “那他知道你有一个三四岁的儿子么？” “……” 见她不语，肖明彰冷笑：“看来是不知道，不过这对惯于撒谎的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骗一骗，也就过去了。” “肖总，那是我的事。”她抬起一双眼睛看着他，眼底有几分倔强，“这跟你没有关系！” “是，没有关系。” “肖总，我要去接政宝了，您请便。” 说着，肖似似想要绕开他，从他身边离开。 经过他的身侧时，肖明彰问了她最后一句：“肖似似，你有没有对人动过心？嗯？” “网恋那段时间，对我的网恋对象动过心。” 说罢，她从他的身边离开，疾步往前，没有回头。 沿着高大的墙体，她一直在往前走。 冷风吹过，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夜晚很冷很冷。 没多久，她走到托儿所。 时间不早了，小孩子基本都已经被接走，只有政宝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活动室里堆积木。 肖似似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堆积木的政宝聚精会神，很专注。 她笑了笑，唇角上扬。 “姨姨来啦！”政宝坐在地毯上，看到了她。 “宝宝，姨姨来接你回家。” “好哟。” 政宝堆好积木，站起来，往肖似似身边跑。 他闻到了栗子的香味：“姨姨，栗子，香香。” “鼻子真灵。”肖似似拿出栗子，给他剥了两颗。 政宝一边吃着栗子，一边乖乖跟肖似似回家。 肖似似带着他回小区，每天重复这样的生活，单调却又温暖。 回到家，花花跳过来，“喵”地叫了一声，模样儿乖巧可爱。 肖似似想起捡到花花的那天，它受着伤，肖明彰也在。 今晚之后，她和肖明彰便再没有交集了。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蛟龙总有一天会回到属于他的城池。 …… 宣州的冬天很漫长，但当枝头冒出新芽时，冬天也在渐渐离开。 肖似似找了一份新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总算有了着落。 每天早上，她会把政宝送到幼儿园，接着再去公司。 她翻开日历，想起一些事。 这一天，她接到一个来自京城的电话，那头是深沉浑厚的男声，成熟稳重。 “这周六，A市，具体地址我会让人发给你。” “好，周六见。” 肖似似知道那头的人是谁，她放下手机，脸上依然是莫大的平静。 A市就在宣州隔壁，约摸两小时车程。 收回视线，肖似似看到玄关桌子上摆放的那只小木偶，很可爱的娃娃，政宝将它放在了这里。 肖似似将它从桌子上拿下来，放到一只纸箱里，又在纸箱中放上她曾经给肖明彰做的宁神香，还有一只装满药丸的瓶子。 宁神香用的是她爸爸研发的方子，那些珍贵的草药还是当初和他一起在山上采摘的。 算起来，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凉山。 这些东西，他不一定会要，但她还是一意孤行地将它们装在箱子里全部寄到了他的公寓。 收拾东西时，她看到了他的那张名片。 那是去肖氏集团面试的时候，她捡到的，一直没有还给他。 犹豫许久，她将名片也放在了箱子里。 这一次，她把名片还给他了。 桌上还有一本笔记本，当初在洞穴里的那个夜晚，他在本子上画了很多生动有趣的简笔画。 那些简笔画还在，依旧栩栩如生，很是可爱。 她没有把本子装进箱子。 等收拾得差不多，肖似似将纸箱寄了出去。 折回公寓时，她从带锁的箱子里拿出一些泛黄的资料，这些，都是当初从福利院档案室翻找到的资料。 全部资料，她一一看完。 如果不是肖明彰，她无法拿到这些资料。 箱子里还有另外一些全新的文件，是她花了很长时间整理的资料。 除去这些外，箱子里最宝贵的东西还是她父亲留下的手记。 那些泛黄的笔记本上面全都是父亲的心血，字字句句写满了父亲对医药的研究，也有他独特的见解。 可惜，这一切没有能完成，他便离开了人世。 不过以后的时光，她会带着父亲没有完成的遗愿，继续完成父亲的笔记，做出更深入的医药研究。 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 韩薇给她发了微信，一条最新资讯。 克鲁奇教授团队研发的针对Ηβ病毒的特效药成功完成临床试验，效果显著，即将步入大规模生产制作过程。 所有的评论都在庆祝人类攻克了新的病毒，一片欢呼。 韩薇给她发了消息：似似，这个项目肖氏还是失败了。 肖似似回复她：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韩薇：但对肖总来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公司了。 第9063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4） 肖似似：他应该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韩薇听着肖似似的语气，可能是对肖明彰还有气吧？ 韩薇：不过对他来说……他付出了很多心血，肖氏也投入了巨大的资金。也很为你感到惋惜，我记得当初你也为了这个项目呕心沥血。 肖似似：没什么了，我已经不在肖氏。 韩薇：在新公司还习惯吗？ 肖似似：每天按部就班，还可以。 韩薇：薪资待遇肯定比不上肖氏……似似，你还年轻，要不要去宣州外的城市试一试？ 肖似似：我会好好考虑。 韩薇：好！ 她们随意聊着，韩薇又约她：周六有空吗？我们好久没见了。 肖似似：下周六吧？这周我正好有点忙。 韩薇：行！下次见面给你讲讲肖氏的八卦，不过你不在公司了，可能不爱听了。 肖似似：（笑脸）爱听，薇薇讲的八卦最有趣了！ 韩薇：嘻嘻，好！ 聊完天，肖似似重新打开关于Ηβ新药的帖子。 每一个帖子里都在介绍Ηβ新药的研发过程，每一个流程都充满团队的心血，而克鲁奇教授的团队不仅优秀、严谨，还很团结。 不出意外，她在团队介绍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没有记错，叫乔知行。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普通的在读学生，但她知道，他从来不是什么普通学生。 肖似似浏览完帖子，又打开邮箱。 邮箱里有她申请几所医学院的邮件，都还没有回信，如果能被其中一所录取，她将继续她的学业，完成对父亲医药研究的继承。 肖似似转头看向窗外。 从公寓窗户往外看，街头高大的树木上已经萌发新芽，煞是可爱。 等申请到留学资格，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宣州。 这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都再与她无关。 …… 周六，A市。ωωw..net 太阳刚从东边升起，肖似似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很新的小西装外套，这件衣服还是当初面试肖氏集团时买的。 她不大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衣柜里没有几件能穿得出去的外套。 这件小西装外套是她买过的最贵的一件，平时不舍得拿出来穿。 吃完早餐，她将政宝送到托儿所。 政宝背着他的小黄鸭书包，挥手：“姨姨，债见！” “宝宝，再见。” 看着政宝进了托儿所，肖似似打了一辆车，从宣州往A市出发。 A市的经济远比宣州好太多，离宣州很近，但肖似似是第一次过来。 今天是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日光不甚耀眼，带着属于初春的和煦，气温不冷不热，正正好。 坐车时，肖似似喜欢看着窗外的景色。 初春的一切带着新的开始，总能给予新的一年无限希望。 她希望，这也是属于她的全新的一年。 约定的地点在A市最豪华的五星酒店私人餐厅，她到楼下时，餐厅经理特地领着她上去。 从独立的VIP电梯上去，四周鸦雀无声。 她紧张地抓住背包带子，心跳很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电梯门打开，她并不知道这是几楼，看上去像是顶楼。 经理领着她走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推开一道密码门，进入整个酒店最私密的VIP餐厅。 刚把肖似似领进去，经理弯着腰退步离开。 门锁上，肖似似往前看去。 餐厅是270°的全景落地玻璃窗，这个季节，可以从窗口看到楼下繁华的街道和半空中缥缈的一层薄雾。 她一眼看到站立在落地窗边背对她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成熟稳重，芝兰玉树，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气场，矜贵疏冷。 刹那间，肖似似屏气凝神，心跳更快。 她缓步走过去，站在离他不算远的地方，唤了一声：“乔爷。” 她在媒体上见过他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这么近，近在咫尺。 肖似似的心脏都要跳停一拍，手心出了一层汗，就连声音都有几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京城上位的王者，手握权势的集团总裁，他是京城高高在上的存在。 肖似似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跟他有交集。 男人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扫过肖似似的面庞。 随后，他坐在沙发上，并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肖似似局促地坐在他的对面，整个人格格不入。 她打开她的背包，将一叠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桌子上：“乔爷，我是肖似似……很多事情之前都写在了邮件里，约您见面，是想当面将这些资料交给您。” 男人双手微微交叠，面色沉稳，并没有立即接话。 他的脸上是肃冷的神色，内敛威严。 邮件他收到了，大约两个月前。 今日，他终于见到这个敢给他发邮件的女人，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女学生。 见他没有说话，肖似似局促地将资料推到他的面前：“乔爷，我想，很多事情只有你能帮忙。肖氏集团是宣州最大的企业，盘根多年，地位无人撼动。我知道乔爷远在京城，不屑去管宣州这种小地方的事，但我知道这一次……乔爷会帮。” 男人没有立即接她递来的资料，任由那些资料搁置在桌面上。 资料厚厚一叠，里面夹杂一些泛黄的纸张。 “肖似似。”他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当你准备跟我谈判的时候，你已经处于最被动的地位。” “我知道，很多事情瞒不过乔爷，我也没有能力去左右乔爷的决定。但我同样也知道，当一件事情有一线希望的时候，我拼尽全力也要去抓住这线希望，这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说起这些时，她的眼里是坚毅的光。 她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或许，这是她唯一一次机会。 她曾经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但在宣州遇到肖明彰后她知道，属于她的机会过来了。 这个机会将带着希望，让她完成多年来一直想做的事，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试一次。 同样，她也知道乔爷的秉性，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有所隐瞒、欺骗、背叛乃至利用，这一次，她也无异于与虎谋皮。 第9064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5） 可是，那又如何呢？ 那一个个漫长孤冷的夜晚，辗转难眠之时，她无时无刻不会想起那些冤死于肖氏的魂魄，明知肖氏是不可撼动的山，可她又怎么能让自己安然入寝？ 度日如年，寝食难安。 她自知渺小如虫蚁，撼不动高山，但当机会摆在她的面前时，她如果再不去争取，她的余生……会安宁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肖氏的？她想了想，还是朗善福利院的院长带她去京城的那次。 从那次开始，她才知道，“善良”的幌子下是肮脏的交易还有数不清的黑暗，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福利院经常会有一些孩子离开，见怪不怪。 她一直以为那些孩子是被人领养了，直到那次之后她才开始怀疑他们的去处，真得是被领养了吗？ 在京城的会所里，她穿着漂亮的礼服被带入到一个高端的会所，那里纸醉金迷，有着她不熟悉的气息。 她原以为来京城会很快乐，然而，当她被带入包间，一道又一道如狼似虎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感到了害怕。 刹那间，她想逃，想跑！ 但这个念头刚刚涌起，带领她的人将她按在包间的酒桌上，关上了门！ 她至今都记得那一桌人，多以五六十岁的男人为主，还有几个长相妖媚的女人。 那些男人不停让这几个女人教她喝酒，教她敬酒，甚至有人对她动手动脚。 她又害怕又无助，她记得包间里的水晶灯明晃晃的，很刺眼。 那刺目的光晃得她眼睛发疼，一杯杯烈酒灼烧她的胃部，她头一次喝这么多酒，头晕目眩，差点哭出来。 这群人不肯放过她，她没有手机，逃不出去，没有任何求生的办法。 他们灌了她很多酒，用粗俗不堪的语言同她说话，包间里充满了难闻的烟味还有飘散不去的烟雾。 她被呛得眼睛发红，眼里是模糊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困了，先行离开，离开前他对自己的秘书耳语了几句，大意是等会儿把小姑娘送他房间里。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她甚至天真地以为，等酒席散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她不想来京城了，她想回家，哪怕是回福利院里。 这一次，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回家。 可她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 半夜，包间里的人陆陆续续散了，她趴在水池边吐得直不起腰，浑身是难闻的酒气。 她的头很晕，意识模糊，几乎站不住脚跟。 就在这时，她的手臂被一个女人用力拽住！正是刚刚那个女秘书！ “放开我……疼……放开……”她挣扎。 女秘书置若罔闻，拖着她往包间外走。 她不从，一路挣扎，手指头抠住墙壁，死活不肯跟她走。 她听到了那个胖子跟女秘书的对话，她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她不要过去！不要！ “不！你不要拽着我！你放开我！” “你给我老实点！收了钱就得好好办事！” “我没收钱……没有拿你们钱……” “呵，少装了，没收钱你会过来？你们这些小姑娘我见多了，为了几根口红，几个奢侈品包包，什么都能卖！既然来了，那还立什么贞洁牌坊？！你给我老实点，别逼我扇你！” 女人一改在酒桌上的谄媚讨好，恶语相向，眼神凶恶。 走廊光线怎么亮，但肖似似记住了她的脸。 她怎么会就范？她一边喊叫一边挣扎，但还是被女人推入了一间漆黑的屋子。 她的头撞到墙壁，晕倒在地。 女人关上门，迅速离开。 这一幕幕，肖似似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女人的脸庞，她至今都会梦到。 梦里会一次次重复这段经历，删不掉忘不掉，像是一团一团铁丝，将她紧紧束缚，让她无数次汗流浃背。 可那又如何呢？她没有半点办法。 那段时间后，绝望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一次次冲刷。 那天夜里她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痛得忘记了哭泣，麻木地没有了表情。 她一直往外跑，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可她终究逃不出这迷宫一样的会所。 没有意外，她在楼下被福利院的人捉到，她们将她捉了回去，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跟着她们回了宣州，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但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她一个。 她们说，那些女孩子喜欢京城，不愿意再回去了。 但她知道，那些女孩儿一定经历了和她相同的事！ 回到宣州，她们对这一切都只字不提，整个流程顺畅又熟练。 同样，肖似似猜到，她们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什么慈善，什么温情，什么大爱，她从前所见到的那一切，都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肖氏集团是宣州最大的慈善企业，肖朗是极有作为的慈善家，宣州本地报纸到处挂着肖朗的宣传，极尽赞美。 那日之后，她恍然明白了，她一直生活在一个被圈养的环境里，所谓的“养”，只是为了将来的“用”。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彻底跟福利院断绝了往来。 福利院的人没有再管她，知道她翻不出浪花，宣州离京城可是十万八千里。 那段时间，她的性格变得格外孤僻、冷漠，不近人情。 甚至……她开始怀疑过去的一切，包括，她父亲的去世。 她的记忆力十分强大，虽然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但她懂事早，那些记忆仍然留在她的脑海中。 她想起来，父亲去世前曾经有衣着光鲜亮丽的高贵人士来过村子里，这个事儿，村里的人也都知道。 她太小了，父亲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什么，但她后来从村里人的口中得知，那群人来自宣州城里，据说是什么医药公司的大老板，看中阮亮的医术，想高薪聘请他去公司。 村里人又说，阮亮不识好歹，有钱不要，城里也不去，非要呆在没出息的村子里。 因为这个事，村里人嘲笑了她父亲很久。 第9065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6） 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爸爸也从未对她说过什么。 忽然有一天，她放学回来，有人告诉她，她的爸爸上山采药的时候意外身亡，已经在办理后事。 她哭了很久。 懵懵懂懂中，父亲的后事办完了，她作为一个孤儿，被人送入了朗善福利院。 就这样，她在朗善福利院慢慢长大。 京城事件后，她开始慢慢怀疑这所福利院的一切，抽丝剥茧，她开始怀疑父亲当年突然去世的事情。 这几年，她去过好几次凉山。 她长大了，模样变化很大，已经没有人认得她。 在同村里人交谈过程中，她慢慢得知，当初高薪聘请父亲的那帮人正是肖氏集团的人，村里人还笑着说，这个阮亮真是不识好歹，当初要是去了肖氏，现在可真是风光了！ 解开了一个疑惑，随后她又有了新的疑惑，为什么爸爸拒绝了肖氏？他的去世和肖氏到底有没有关系？ 她翻遍老家，终于在很隐蔽的地方找到了父亲留下的笔记本，还有一些日记。 日记里，他提到了肖氏的事情，但最后的文字处却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十个字。 她知道，父亲为人刚正不阿，从来不会去做违背良心的事。 父亲很忙，平时没有太多写日记的习惯，但为了这件事却写了一篇很长的日记，日记里写出了他的愤怒，字字句句全都是他的态度。 但肖氏的人究竟对父亲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日记里没有提。 她只隐隐约约知道，父亲的去世和肖氏脱不了关系。 她对这件陈年往事的调查戛然而止，她没有能力再查下去，一如她对福利院的怀疑，她尽力了…… 唯一让她震撼的依旧是父亲写下的那句“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父亲常常教育她说，要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她想，忍辱负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尽力了。 她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父亲的教诲。 今时今日，她将所有的资料都带了过来，包括她父亲的那本日记本。 所有的纸页都已经泛黄，残留着属于时光的记忆，那些记忆一如脆弱的纸张，轻轻一折，便断了。 时光如断线的纸鸢，渐渐飞远。 整个餐厅很安静。 她对面的男人许久未语，一双锐利幽沉的眼睛看着她，沉若高山。 肖似似摸不准他的心思，她只知道，自己用肖明彰的事给他写邮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触犯了这个男人的原则。 高高在上的乔爷，永远不允许任何人利用他。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过，肖似似心跳很快。 她双手交叠，局促不安地绞动着，却没有等到对面男人开口。 她比不上他的定力，终于先开了口，嗓音微颤：“乔爷，关于肖明彰……也就是乔公子的事，在给您发邮件之前，我确实一直在瞒着。并非刻意隐瞒，而是有些事……我以为还没有做完。哪怕到现在，我依然认为，这不是一个告诉您的合适时机。” 男人依然没有开口。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一直往下说：“乔公子车祸后头部受到了很严重的内伤，再加上肖朗作梗，他的记忆受到了损伤，以前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我尝试过很多让他恢复记忆的办法，比如，将他吃的药拿来研究，又按照我父亲的药方，研发出一些有助于记忆修复的药。时间太短了，我做的这些无异于杯水车薪，没有太多用处。” “乔爷，现在他的记忆依然处于一片空白，他不会认你的。他只知道肖朗是抚养他长大的父亲，他从小在肖家长大，肖朗对他有养育之恩。而且，这种状态下的乔公子，就算认了您，他也不会对乔家有感情，因为他真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网开一面，忽视你想利用我、跟我谈判的初衷？”男人终于开了口，沉沉嗓音中是几分森冷的寒意。 肖似似后背一凉。 随后，她试图稳定心绪，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有利用的意思，只是想乔爷……帮帮忙，更何况，也不仅是我的事，还是乔公子的事。肖朗作恶多端，胆大包天，我想，乔爷从收到我邮件的那一刻起，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她知道，这是一定的。 他一定早已将肖朗的背景、行踪摸得一清二楚，势必也掌握了不少证据，她提供的这些证据，只是希望他能够在帮乔公子报仇的同时，能顺带帮帮她，帮帮那些福利院的孩子，还有她父亲多年前的冤情。 只有他能帮忙，只有他。 在宣州，肖朗早已一手遮天，与当地勾结，无人能够撼动。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何时知道他是乔家公子，又是怎么接近他的？” “乔爷，可能……要追溯到乔公子出车祸那年。” 肖似似的记忆跳转到她生下政宝后的第二年，也就是肖明彰出车祸那年。 那一天，她去了凉山，再一次试图寻找父亲遗留下的踪迹。 那天她去了山上，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走过的路，一不小心走远了。 她在山上碰到了小时候的玩伴，小鱼姐。 小鱼姐正在采药，竟然一眼认出了她！ 她瞒不过小鱼姐，同她坐在一起攀谈，聊天。 聊着聊着，小鱼姐告诉她，昨天救了个年轻男人。男人出了车祸，连人带车摔下悬崖，还好被山洞口的树枝挂住，保住了一条命，但摔成了重伤。 小鱼姐好不容易把他安置在山洞里，又是止血又是上药，愁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小鱼姐不识字，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什么都不懂，但为人心善。 小鱼姐不信别人，但信她，让她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她一口应承下来，跟着小鱼姐去看她救下来的年轻男人，那一刹，她的心脏犹如被击中。 兴许是冥冥之中的兜兜转转，竟然是他。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宣州一座偏僻贫穷的山上。 第9066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7） 小鱼姐告诉她，山里刚刚下过雨，又是冬天，人迹罕至，要不是她正好缺一些药材，也不会救下这个男人。 小鱼姐愁了一晚上，真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能将男人安置在洞穴里，没有办法带他出去。 肖似似知道这个地方荒僻又没有信号，就连车子都开不进来。 肖似似查看了男人的伤情，手指头碰到他的脸，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个男人了。 竟然……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冬天很冷。 “似似，我家离这边很远，我没有办法带他出去。”小鱼急得不行，“我又不能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会冻死的。” “小鱼姐，昨天晚上，你一直在守着他吗？” 小鱼点点头：“昨天傍晚发现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从树上救下来拖到山洞里。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有气。前几天一直在下雨，我连干木柴都找不到，还好洞穴里有一些干草。我守了他一晚上，他也没醒，不知道还会不会醒。” 肖似似查看四周的地形，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他真得命大。 她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现在失踪了，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找。 山洞里，肖似似凝视躺在地上的男人，薄唇紧抿，许久没有说话。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英俊的脸上是树枝的划痕和一些血迹。 很久之后，肖似似站起身：“这样，小鱼姐，你继续照顾他，等我出山后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救人。” “好，似似，你路上慢点。最近刚刚下了雨，山路不好走。”小鱼像是看到了希望，“似似，还好碰到了你，不然我真得不知道怎么办。我不识字，连电话都不会用。” “小鱼姐，你真得很善良。” 小鱼姐是她见过最善良的女孩子了，救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还紧紧守着，生怕出闪失。 肖似似见天色晚了，她要是再不出去，怕是出不去。 她急匆匆跟小鱼姐告别。 小鱼将她送到山洞口，彼时，风很大，天色晦暗。 肖似似至今都记得小鱼姐那张朴实敦厚的面容，带着山里人的敦厚和最质朴的善良。 肖似似赶了回去。 一路上，她满脑子里都是他的模样，是他。 他们竟然又见面了。 往山下走的路上，那些在京城会所的往事又全都浮现出来，再一次重现在她的脑中。 山上风很大，她的记忆格外清晰。 她被女秘书推倒在房间后脑袋重重撞击在墙上，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房间里一片黑暗。 正当她挣扎着站起身时，忽然，房间门把手转动，一个浑身酒气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她躲着往后退，不敢发出声音。 男人一步步往里走，状态很不对，身影踉踉跄跄，快走到床铺时，他滚烫的手忽然碰到她！ 没等她发出半点声音，她被男人控制在床上，双手钳住，男人高大的身躯压下，带着浓烈的酒气。 男人浑身滚烫，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在碰到她的时候彻底失控。 一阵阵冷风刮在她的脸上，像刀子一样，也划过她的心脏。 肖似似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遇到这个男人。 再后来，逃出房间的时候，男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她逃了，也借着窗外的光亮看到了他的模样，不是酒桌上的任何一个男人。 他整个人脸上泛着一种病态的潮红，在他碰到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他不是简简单单的醉酒。 他被人用了药。 天色渐晚，肖似似知道，距离下山还有很长一段路。 若在以往，她一定会找一个洞穴暂时歇下，但今天不行，那个男人受了重伤，需要尽快救治。 这条路她没有走过几次，不算熟，但好在她记忆力很强，她认得来时的路。 夜幕终于拉开。 天黑了，她还在往山下赶，脚很疼，双手冻得没有知觉。 她为什么要救他？明明，他伤害过她。 从京城回宣州的路上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竟然是京城乔氏集团的太子爷，天之骄子，众星拱月。 那时候的她虽然还是个学生，但哪里能不知道乔氏集团……如果不是这件事，乔氏集团是她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存在。 一个人不会蠢到给自己下那种药，让自己陷入女色的漩涡，伤害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一天晚上，他像她一样……也是被人陷害。 不过，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知道那一晚上的女孩子是谁，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可以永远守着这个秘密，地老天荒。 往山下赶的时候，忽然刮起大风，气温骤降。 四周黑漆漆的，直到看不到一点亮光时，肖似似终于放弃下山。 那天晚上，她找了一处山洞暂时停留。 小时候，她跟着爸爸住过好几晚山洞，她有室外求生的经验，同样，她知道小鱼姐也有。 小鱼姐也会采药、看病，她会照顾好他的。 等天一亮，她再继续下山。 她没有想明白，乔家大公子为什么会来凉山这么荒僻贫穷的地方？这个地方一无所有，他一个京城的公子哥，来这里干什么？ 肖似似想不明白，也就没有再继续想。 几年不见，他变化不大。 乔家的太子爷不见了，应该很快会有人来找的，说不定比她快。 她不会害人，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重伤的人在她眼前死亡，这些年，她一直谨遵父亲的教诲，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可很多次午夜梦回，她常常惊出一身冷汗，无数次怀疑，善良真得有用吗？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那些无恶不作的人明明活得更好，金钱、名利、地位，还有无数名誉，甚至还被人称作“慈善家”。 可她的爸爸，行医为善，最后呢？ 多么讽刺。 那天晚上，肖似似在山洞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当她准备继续赶路时，她忽然发现，昨天山上下了一场很厚的雪。 肖似似心里一“咯噔”。 第9067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8） 一种不好的直觉腾升。 她往远处看去，到处是白茫茫的颜色，看不到尽头。 天色刚亮，肖似似咬咬牙，离开山洞往外走。 又过了一夜，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得住。 跌跌撞撞往山下走，肖似似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小脸蛋冻得通红。 好在雪停了，快到村子里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肖似似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刚准备给警局打电话，突然看到一条当地新闻跳入眼中。 是一条昨天的新闻—— “前天夜里，风雨交加之际，一辆汽车在凉山荒废多年的山道上坠落，警方已经接到报警，开始大力搜寻。但由于当地地形复杂，雨水偏多，多种危险因素叠加，搜寻难度很大”。 原来警方已经接到报警。 肖似似知道，他身份特殊，可能断联的第二天就已经有人报警。 这几天天气状况很糟糕，警察应该还没有能进入山中。 肖似似倒松了一口气，有人来找他了，那就好。 她又浏览了几条新闻，还在搜寻中。 肖似似匿名给警局打了电话，以“凉山村民”的身份告诉他们，人在某个方位的山洞里。 警局记录下了她说的话，肖似似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交给警察就好了。 她收拾好自己，跟了一辆车下山，重新回到宣州。 那段时间她很忙，大部分空闲时间都花在了政宝身上。 政宝刚刚出生不久，身体很弱，到了冬天更是三天两头感冒，庆婆婆常常抱着他往医院跑。 她心疼政宝，一有空就会过去，有时候会彻夜守在医院。 那段时间，她在县城和宣州市区两头跑，一边兼职一边准备新学期的开学事宜，渐渐忘了乔家公子的事。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在新闻上看到了乔氏集团发的讣告，乔氏集团大公子突发意外去世。 这是大事，关乎乔氏集团的利益，肖似似不认为这是在开玩笑。 刹那间，她的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错综复杂。 她恍惚很久，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世界。 他去世了…… 是受伤太重没有救活吗？肖似似觉得是。 乔氏集团，京城，都离她太远太远，就像是一个空幻的世界，她曾经很多次想要证实自己去过京城，那一切不是梦。 纷纷扰扰，爱恨纠葛，随着他的去世，好像又少了很多。 肖似似的眼里是黯淡的光，她看着窗外，静坐很久。 再后来—— 她的政宝慢慢长大，她也回到了校园完成了学业。 她一直没有停止对福利院蛛丝马迹的搜查，可惜，她能力有限。 至于她父亲的事，太过久远，她也没有能再搜查下去。 一切像是陷入了僵局，戛然而止。 她甚至觉得，世界也许就会这样一天天坏下去，作恶的福利院还开着，作恶的肖氏集团还存在，她父亲的冤情也没有得到任何申诉。 这个世界大概不会好了。 唯一不同的是，看着政宝一天天长大，她觉得……世界上还有一丝纯粹和天真。 政宝成了她生活、工作的全部动力。 她拼命做兼职，努力学习，不仅将休学一年的课程全部补上，她还拿到了很多奖学金。 她把钱都攒了起来，等到时机成熟，她会带着政宝离开宣州。 计划看上去很顺利，直到她看到一个跟乔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肖明彰。 初次见到他正是去年，在宣州当地的报纸上，报道内容说肖氏集团留学国外的少爷学成归来，将回到肖氏集团担任要职。 报纸是舍友拿给她看的，报道上有一张不怎么清晰的照片。 但她记忆力极好，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白，这个男人……长得太像乔大公子了！ 几个舍友叽叽喳喳议论这个事，她们都说，回来得正好，她们要毕业了，她们都想去肖氏集团工作。 谁不希望有一个年轻英俊的上司？不比天天面对糟老头子强？ 肖似似迟钝了好几分钟，久久没有说话。 竟然如此相像…… 可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肖家的少爷肖明彰，不姓乔。 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直到宿舍里有一个女孩子去了一趟肖氏实习，彻底迷上了肖家少爷肖明彰。 女孩子天天说这个男人特别好看，她有幸近距离看了一次，还偷偷拍了照片。 她把照片跟宿舍里的女孩子分享，肖似似也看到了。 太像了，原来世上真得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舍友不停八卦，对肖明彰的事迹如数家珍。 她说，肖明彰可能是肖朗收养的儿子，从小在国外长大，品学兼优，肖朗将他当继承人和女婿培养，对他很器重。 不过三年前肖明彰在法国出了车祸，休养了三年，直到今年才回国。身体是养好了，但听说脑部神经受到了损伤，具体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 肖似似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中，三年前？车祸？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她能将肖明彰和三年前出事的那位太子爷联系起来。 如果肖朗真得是一个慈善的企业家，她也许并不会怀疑这个事，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肖朗的为人！ 肖朗绝对没有这样的善心！ 种种迹象让她对肖明彰的身份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他真得是肖朗的养子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乔家太子爷…… 肖似似素来逻辑缜密，她想了很久，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肖明彰为什么会出现在肖朗的家中。 这是整个环节里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个人，小鱼姐。 自从那次事情后，她再没有碰到过小鱼姐，她也很少再去凉山。 这样一想，肖似似立马请了一天假，趁着天气晴好，匆匆忙忙去了一趟凉山。 春天的大山与冬天截然不同，处处是新生的活力，丝毫不见冬天的萧条和肃冷。群山连绵不绝，重峦叠嶂，山崖陡峭险峻。 乔家太子爷坠崖的地方异常险峻，那片山头已经被封了，再没有人过去。 第9068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9） 肖似似依稀记得小鱼姐住的村庄，但她已经不太熟。 走到村子里，她随便问了一个老人：“小鱼去哪里了？”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眼神略带诧异：“那个不识字，会采药，父母早就死了的小鱼？” “对，是她，比我大五六岁的样子。” “你是她什么人啊？她三年前就死了啊。” 肖似似脑袋“轰”一声，小鱼姐……不在了？！ 老人还在忙活别的事，只随便敷衍她几句：“上山采药，一不小心摔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山上本来就危险，采药本来就是冒风险的事，她又不识字，又不会读书，只能干这种活。说起来她命真苦，父母双亡，自己年纪轻轻也死了。也好，以后不用吃苦了。” 肖似似脑中一片空白，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她愣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时，她抓住老人的手臂，眼睛红通通的：“什么时候？！你再说一遍，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三年前。” “三年前大概什么时候？” “我哪记得清，我跟她又不熟，大概……天很冷，冬天那会吧，没上春天。” 老人含含糊糊说了个大致时间，肖似似疯了似的跑出去，到处问别人小鱼去世时间。 村子里没有人能说得清，因为小鱼去世后好些天才被发现。 她去世那段时间天气寒冷，很少有人上山，小鱼就这样在山上孤零零地躺了很久。 后来被上山采药的人发现，又被好心人葬了。 在零零碎碎的消息里，肖似似彻底明白……小鱼姐不在了，也就是说，真正救下乔家公子的人已经在三年前去世。ωωw..net 那天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小鱼和肖明彰经历了什么？已经永远无法得知。 关于肖明彰是不是乔家大公子的答案明明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可她永远再去查明。 一切戛然而止。 那一天，肖似似失魂落魄地回到宣州。 一路上，她脑子里都是最后见到小鱼姐的场景，小鱼姐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小鱼姐不仅救下了乔家公子，还一直守着他。 肖似似不相信小鱼姐的去世是个意外，就像她不相信自己父亲的去世是个意外一样！ 宣州山高皇帝远，整个宣州都是肖氏的地盘！ 肖似似的心中只剩下一些猜测，她猜，小鱼姐的意外也一定跟肖氏有关，小鱼姐是唯一一个知道乔家公子还活着的人。 这一招瞒天过海，肖朗先乔家一步找到乔家大公子后成功将他带到了法国，又在暗中杀害了小鱼姐。 改头换面，肖朗给予了乔家公子一个不一样的身份，就连肖明彰自己都对这一切深信不疑。 肖明彰一直以为他从小在法国长大，他有很多获奖证书，他还有学籍、毕业证、奖章……他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肖巧巧。 肖明彰才华出众，肖朗这么多年一直想做医药革新，奈何找不到团队和人才。 对于肖朗来说，肖明彰是一颗好用的棋子，但也是一颗很危险的棋子。 于是，肖朗对肖明彰实施了长达三年的医药控制。 肖明彰失去关于过去的全部记忆。 未来，如果肖明彰不服管，肖朗将对他进行更强力的控制，甚至让他消亡。 上一次肖明彰对肖朗的叛逆，肖朗只是给予了警告。 很明显，肖朗还是想用上这颗他花了无数心血的棋子。 与肖明彰相处的这半年，她尝试用最快的方式帮他恢复记忆，哪怕是一丝一毫，一两个片段也好。 但很遗憾，似乎并没有。 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肖明彰已经得罪了肖朗，肖朗随时会出手。 对肖朗来说，没有了肖明彰，他的医药集团照样运转，只是再也无法实现他的野心而已。 这一切，肖似似缓缓说给了乔爷听。 她语速很慢，从小鱼姐救下肖明彰说起。 她也说了肖明彰现在的处境。 对面的男人仔细听着，眉头微蹙，未发一言。 肖似似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撒不了谎。 她将这一切都告诉了他：“乔爷，我知道，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也许我可以不对乔爷说这些，因为至始至终，我都是一个局外人。我只是偶然上山遇到了小鱼姐和乔公子，如果我不说，关于乔公子的这个局就永远不会被打破。同样我也知道，乔爷在三年前出国后已经慢慢放弃了对乔公子的寻找，只要肖朗的局够缜密，乔爷很难查到宣州。” “还有，肖朗一直想让乔公子和他的独女肖巧巧结婚，若是再迟一步，他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恐怕连乔爷也不能下狠手。” “但是，乔爷，在邮件里我就说过，我想为父亲和小鱼姐讨一个公道，也想让乔爷帮忙查清福利院的阴谋和罪行。所以我犹豫很久，选择给乔爷写下了那封邮件。”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还有这些资料，都是我在能力范围内找到的，希望能给乔爷一些帮助。” 肖似似平静地说完这些。 尽管如此，她还是隐瞒了一些她不想说的事，比如在京城时她与乔公子的交集。 那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只要她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如果乔爷出手，肖氏集团和肖朗事件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她也能带着政宝离开国内，乔爷也能带着乔公子回京城。 “肖似似，你知不知道欺瞒有罪？” “知道。”肖似似淡淡道，“可我是个局外人，我已经尽到了我的全部。” 男人冷笑一声：“你现在同我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我网开一面，不追究你的责任。” “可是乔爷，我与乔公子一样，是受害者。” 她那双坚毅的眸子里是清澈的光，她就这样定定看着乔斯年。 她从来都知道，京城乔爷君子端方，不会做出小人行径。 她再怎么有错，她都属于被卷入这种阴谋的局外人，也是肖氏集团多年的受害者。 第9069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10） 四周空气有些许沉寂。 肖似似知道，既然她今天坐到了这里，那这是她唯一一次能讨回公道的机会。 她没有太多惧怕的神情，除了一开始的紧张外，更多的是从容。 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事，她一个孤儿，如果学不会为自己的人生争取，那她这一生将活在悔恨和懊恼中。 她不会放弃今天这个唯一的机会。 “乔爷。”她还在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从收到邮件起一定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肖氏集团和肖朗……我只有一点小小的希望，希望您在将来替大公子讨回公道的同时，也能替我父亲、小鱼姐和福利院的那些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朗善福利院是一家打着慈善幌子的黑心作坊，在里面长大的孩子并不能完整、幸福地长大。肖氏工厂研发新药时，他们就是试药的对象，包括我。有一些没有能活下来，有一些命大，活到了成年，也许我是属于命大的那一类。” “然而，躲过一劫，后面还有一个又一个劫难，只要被肖氏盯上，一辈子将活在梦魇中。” “肖朗这些年的目标很明确，野心也很大，他试图研制出独一无二的新药获得专利。这样，当药物投入使用后，他将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全世界的医院都会跟他进购药物，这将是一笔泼天富贵。” “可惜，他前些年投入了巨大资金，但回报和投入不成正比，亏损严重。巨大的利益驱动和心急之下，他铤而走险，做出诸多违法犯罪之事。” “当初，我怀疑他想拉拢我的父亲，而我父亲看穿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肮脏的手段，不仅不肯跟他同流合污还激怒了他，最终得到一个很惨的下场。对了，福利院的那些孩子还是他巴结上流权贵的纽带，尤其……是女孩子。” 说到这，肖似似的声音低了下去，但她最终没有多言。 这一切，只要乔爷愿意去查，他一定能查出结果。 只是，她不知道乔爷愿不愿意管这个闲事，毕竟福利院的事跟他没有关系。可她心里头真得很想给那些孩子，也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对面的男人平静地听她说完这些，面色未动，冷静自持。 等她说完，他才淡淡道：“肖似似，你要知道，今天我没有必要来见你。” 肖似似想了想，他说的是：“可是乔爷还是来了……我真得很感谢您。” “你想说的都说完了？” 肖似似点点头：“嗯。” “那你可以走了。” 肖似似有几分讶然，并没有从乔爷的脸上看到一点特别的神情，也无法猜出他的想法。 其实也是，关于日后乔家会怎么做，肖朗会得到什么惩罚，乔爷都没有跟她商量的必要，更没有必要告知她。 也许日后她会在新闻上看到肖氏集团的消息，仅仅如此。 她和乔爷、肖明彰的交集到此为止。 肖似似站起身，临走前，她还是带走了父亲的笔记本。 快要离开时，她微微鞠了一躬，她仍旧希望……他能帮帮她，即使不告知她最后的结果。 “乔爷，乔公子的记忆还没有回复，您如果现在这种情况下去找他，他可能……会产生强烈排斥。” “我有给乔公子留一些药，那些药长期服用会有一些效果，只是怕他不愿意再吃。最重要的是，他应该停掉肖朗给他的那些药。那些药对他的记忆损失很大，如果长期服用，怕是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改变。”ωωw..net 她嗓音很轻，还带着二十出头小女生特有的音调，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露出怯意。 她终究也像父亲一样，问心无愧。 乔斯年没有太多表示，肖似似退出了餐厅。 自动门在她的身后缓缓闭合，她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上来。 电梯门擦得很亮，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像。 叮—— 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 肖似似踏入电梯，看到了高层上不一样的风景。 天气晴好，她松了一口气，心中那陈年的巨石从此放下。 关于她父亲的事，福利院的事，肖明彰的秘密……她头一次这样完完整整全部告诉一个人，从头到尾，一一叙述。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心理负担了。 她知道，肖朗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一切都很好。 餐厅里，乔斯年还坐着，保持刚刚的姿态，脸色未变。 他用遥控器打开餐厅的电子大屏，连上京城那头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大屏上出现了井锐的面容，井锐戴着蓝牙耳机，面色深沉，若有所思。 “井锐，你都听见了。” “是，乔爷，我都听见了。” 这些年，关于乔乘帆的事一直都是井锐在跟。 他是乔乘帆最信任的助理，也是如今乔氏集团京城总部的中流砥柱。 自从乔氏集团发布乔乘帆的讣告后，关于凉山的搜救工作便告了一个段落，搜救队也全部撤出了凉山，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知道乔乘帆已经连人带车坠入深渊。 从此之后，没有人再在乔爷和太太面前提起乔乘帆，这是他们永远的伤疤，没有人敢去揭开。 乔爷大部分时间留在国外陪太太，不再过问京城的事务，乔氏集团度过了一段兵荒马乱的时光。 好在后来一切还算顺利，危机安稳度过，大小姐与纪总也在今年有了一个可爱的宝宝。 谁也不再提乔乘帆，不是遗忘，而是都不愿意揭开内心最痛的一块，这也成了整个乔家秘而不谈的事。 但是，就在今年，乔爷忽然在邮箱里收到一封来自宣州的电子邮件，署名是一个叫“肖似似”的女孩。 乔爷所有的信件都由他先行过目筛选，这件事太过重大，他没有敢耽误一分钟，立即告诉了乔爷。 那封信，他和乔爷都看了，随后，他立即展开了对“肖似似”的背景调查。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年纪并不大，父母双亡，在宣州朗善福利院长大，刚从肖氏集团研发部辞职。 她在信中提到了一个人——肖明彰。 第9070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11） 肖似似并没有明确直接的证据证明肖明彰就是乔乘帆，但，从她提供的时间线和线索看，井锐当即判断出，这个肖明彰就是乔乘帆！ 刹那间，井锐心中百感交集。 四年了，从当初那个冬天到现在这个冬天，整整四年。 他们都以为乔乘帆不在了。 乔乘帆出事的时候正值冬天，雨水偏多，气温也低。 那时候乔乘帆一个人执意留在贫困的山里做调研，经常深入大山，手机没有信号是经常的事，但谁也没有想到乔乘帆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出事。 出事后几天他才与救援队的人登上地势险峻的凉山地段，那时候气候条件很差，救援难度很大，光是策划救助方案就用了很长时间。 经过长时间的搜救，并没有能发现乔乘帆的踪影，所有人的判断都是……乔乘帆已经与车一起坠入深渊。 救援队有着丰富的救援经验，经过缜密的搜救后，他们才将这个结果告诉他。 井锐无法接受，但这些天他跟着救援队来回奔波，他心里早已有不好的预感。 他在凉山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救援队宣告没有生还的可能后，他才回京城汇报这一切。 救援队慢慢撤出了凉山，井锐的人也都回了京城。 再后来，乔氏集团发布乔乘帆的讣告，乔爷带着太太出国，乔氏集团陷入一段前所未有的危机。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井锐的眼前，没想到竟然也已经是四年前的事。 这几年，谁也没有提乔乘帆的名字，乔家人更是将这个名字永远藏进心里。 但谁都没有想到，一封来自宣州的邮件会打破沉寂！ 他和乔爷都很重视这封信，并且这个事只有他们知道。 随后，他开始展开秘密调查，从肖似似查起，又查到肖似似提到的肖氏集团。 一开始他对肖似似有所怀疑，再后来发现，这个女孩子背景很简单，并不复杂，她写下这封信的原由无非是想用她知道的信息换取她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父亲、她的朋友沉冤得雪，想给福利院那些孩子讨回公道，也想让肖朗得到法律制裁。 但肖氏集团的情况远远要复杂许多。 井锐见惯世面，知道在一些偏远的城市多的是肖氏集团这样的公司，一手遮天。 如果不是乔乘帆的事，乔氏集团不可能去动这样一个跟自己毫无交集的公司，没有任何合理性。 所以，这个肖似似倒聪明，她知道乔乘帆是解开这个困境的唯一钥匙。 在连续几个月的调查中，井锐将肖氏集团的底子都摸清了。 肖朗出身贫寒，靠着才华和长相得到宣州当地一个出身很好的女孩子的青睐，女孩子是家中独女，家境富裕，家里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药厂。 肖朗毕业后和这个叫“高文静”的女孩子结了婚，看上去一切顺利又美满。 肖朗留在了高家药厂工作，帮助药厂做一些杂事，记账、研发、出差、推销，他的能力很强，很快，高家的药厂更上一层楼，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优秀企业。 但美中不足的是，结婚多年，高文静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两人没有能生下一儿半女。 就这样又过了很多年，高家突然出现了变故，高文静父母接连得病去世，高文静没有接管药厂的能力，这一家药厂顺理成章由能力很强的肖朗继承。 不过，继承药厂后，高文静倒是给肖朗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肖巧巧。 不幸的是，高文静产后突发大出血，不治身亡。 从此，肖朗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生活，再没有娶妻。 这些年，肖朗在宣州形象极好，既是没有绯闻的优秀企业家，又是疼爱女儿的父亲，还是宣州著名慈善家。 高文静去世后，高家药厂正式更名为肖氏集团，沿用至今。 肖氏集团没有研发新药的能力，做的大多是加工和仿制，虽然有盈利，但对有野心的肖朗来说，这些远远不是他想要的。 大约十多年前，肖氏集团开始进行研发创新工作，很遗憾，至今都没有能研制出一款新药，最接近成功的就是去年的Ηβ特效药项目，可惜差了一步，还是被国外抢先！ 这款新药一旦研制成功，以肖朗的品性，他一定会售出高价，到时候，他将获得泼天富贵和源源不断的财富！ 肖朗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纵观他的整个发家史，井锐陷入怀疑。 高家人的去世，是意外还是偶然？ 这段时间，井锐试着去查，但很遗憾，关于肖朗的过去已经抹除得干干净净，再也查不到任何资料。 也就是说，肖朗已经成功将自己洗白，如今的他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在宣州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不过，这些资料可有可无，等日后一旦将乔乘帆带回京城，肖朗必定会被乔家送入大牢。 今天，乔爷特地来了一趟A市。 一开始他打算由他过来，但乔爷不肯，非要亲自过来。 在肖似似过来之前，餐厅已经连上视频，他听到了肖似似和乔爷完完整整的对话。 对于这个肖似似，他倒是有些意外。 从他查到的资料看，肖似似出身不幸，生活也很困难，但她在面对乔爷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胆怯，有条不紊，逻辑非常清晰。 更让他意外的是，在无权无势的情况下，她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竟然已经查到许多线索。 井锐无法想象这些背后，她付出了多少。 等肖似似一走，乔爷便打开了视频。 井锐若有所思，面色深沉。 “你认为，这个肖似似说的话，有没有可信度。”乔斯年淡淡问道。 “她倒是没有撒谎，她说的这些，我也查到了不少。”井锐道，“不过她的那些心里话我倒是很意外，她看上去有着和她年纪不符的沉稳与聪颖。” “嗯。”乔斯年没有否认，“井锐，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乔爷，我的想法……” 井锐故意顿了顿。 他知道，他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乔爷自己心里已经有想法。 第9071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1） 以井锐对乔斯年的了解，乔斯年未必会插手太多。　　“乔爷，从这段时间查到的情况看，乘帆少爷仍然在肖氏集团工作，与肖朗有一定的交集。目前肖朗工作较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宣州。所以，乘帆少爷现在 的处境……虽然在险境之中，但仍旧可以周旋。” “乔爷，我知道，您心里怕是想让乘帆少爷自己走出这个局。” 井锐认识乔斯年很多年，但他更了解的人是乔乘帆。 当初乔乘帆执意离开京城，主动来到贫困艰难的凉山地区，并且时常一个人上山，吃尽苦头。 乔乘帆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自己沉迷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无法突破舒适区，对他来说，他无法接受平庸且无能的自己。 乔乘帆的努力井锐都看在眼里，同样，乔斯年也是。 那一次，乔斯年没有阻拦，乔太太再怎么不舍，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他和乔乘帆一起来到凉城，走入凉山。 后来他需要处理的事务较多，再加上乘帆很多时候希望自己能够独立处理一些事件，他便回了京城。 乔乘帆时常会跟他讨论一些基础建设问题，乃至关于贫困地区的经济建设问题，井锐明白了，乔乘帆是想用这贫困的地方来进行一些经济试点。 难度极大，但谁也没有去阻拦。 井锐知道，乔乘帆从小都是众星拱月的乔家太子爷，不免心高气傲，但接手乔氏集团初期高达几个亿的亏损和管理失误让他陷入巨大的挫折和波澜之中。 乔乘帆这才知道心高气傲成不了事，年轻气盛不是失败的理由。 井锐心里也清楚，在乔乘帆的心里，一直将自己的父亲当做人生的追求目标，他一直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可那次的巨额亏损让他明白，他距离父亲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痛定思痛，乔乘帆选择了一条艰辛漫长的路。 然而，就连井锐都没有想到，乔乘帆在这条路上经历了生死坎坷，直至现在还陷在黑暗的漩涡正中。　　“井锐，你说的没有错。”乔斯年没有否认，嗓音深沉，“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乘帆来宣州的初衷，我一直都知道，他想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他足够聪明、优 秀，但也不免年轻气盛。从这段时间的调查来看，我不认为他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相反，他一定对一些细节有所察觉。”　　“是，乔爷，我也是这么想的。乘帆少爷足够聪明，他不会察觉不出身边的细节，更何况，肖似似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她的某些举动一定引起过乘帆少爷的 注意。从现状看，乘帆少爷只是丢失了记忆，他的智商以及敏锐的知觉从未丢失。如果乔爷想让乘帆少爷自己走出这个困局，我觉得，乘帆少爷可以。” “我一直告诉他，能让你变得更强大的只有你自己。”乔斯年忽地想起许多往事，眼底不免多了深邃的幽光，“他从来都是我的骄傲。” “乔爷，我明白。” 井锐深切明白乔爷的良苦用心，乔爷和乘帆少爷之间的父子之情，他何尝不是一直看在眼里。 乔爷的循循善诱，乘帆少爷的坚韧明理，井锐深有感知。　　“井锐，乘帆出事后我就常常询问自己，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会不会拦下他。”乔斯年平和的脸上有几许波动，“可我知道，纵使我拦下了他，他也执 意会去。” 说到这，乔斯年顿了顿，四周陷入一场安静。 很长时间，井锐也没有开口。 井锐也知道，乘帆少爷一定会去。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乘帆少爷的人，也一定是乔爷。　　“同样，如果现在我将他从宣州带回来，动用乔家的权力彻查肖氏，肖氏轻而易举可以垮台，他也会重新回到京城。也许他在治疗下会慢慢恢复记忆，也许再 也无法恢复，但这都会让他陷入更大的迷茫。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失去希望，是茫然不知所措。” “这个局，只能由他自己走出来。” “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如果我贸然将他带回，正如肖似似所说，他会产生巨大的排斥。在他心里，肖朗现在才是他的父亲，我只是个外人。” 井锐听乔斯年说完，陷入沉思。 良久，他点点头。 “乔爷，那您现在……回京城吗？” “下午就回去。” “好，我来安排。” 乔斯年从沙发上站起身。 他端起手中的杯子，走到餐厅的落地窗前。 高层楼上，日光耀目，又是一个姹紫嫣红的春日，街道处处都是蓬勃的绿色。 …… 肖似似从A市回到了宣州。 从那天之后，她并没有再接到乔家的电话，也并没有从新闻媒体上看到任何关于乔家的消息。 她有些奇怪，但又没有多想，肖明彰是乔家的太子爷，又是唯一继承人，乔家不会对肖明彰坐视不理。 日后，肖明彰自然会回到乔家，回到京城，重新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而不再是被困在宣州的蛟龙。 宣州太小，就连地形上都四面环山，他不该属于这样的地方。 他迟早会回到属于他的城市。 肖似似计算着自己的收入和开支，再攒一点钱，她就可以带着政宝出国了。 她已经顺利通过哈佛医学院的面试，没想到，面试她的人竟然是克鲁奇教授，当她对教授团队的新药研发流程对答如流时，教授对她十分赞赏。 也许，她也应该感谢肖明彰，如果不是他将她留在研发部，她哪里能对这款新药的研发流程有这样一个细致的了解。 面试时的很多观点……还是他的教的。 那个夜晚，他在她的公寓里，他们相对而坐，她与他相谈甚欢。 也许以后她都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人，这样契合又充满默契。 她又想起在山上的那些日子，大雪纷飞，红梅开得正好。 那是她见过最美的梅花，以后……也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 第9072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2） 周末，她又来到咖啡厅打工。 经理一看到她，乐呵呵打了个招呼：“似似，就属你来得最准时。” “亮哥，今天忙不忙？” “小慧请假了，你正好帮她顶一天，会有点忙。这边有两杯咖啡，你送到二楼小包间去。” “好。” 肖似似快速换上餐厅工作服，扎起头发，端着托盘去了二楼的包间。 一进门，她愣了一下。 里面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肖巧巧。 肖似似没想到肖巧巧会来这种小咖啡店喝咖啡。 包间里只有肖巧巧一个人，她正拿着化妆镜补口红，嫣红色的口红衬得她肤白似雪，风情万种。 肖似似将咖啡放在桌上：“小姐，您的咖啡。” 她刚准备离开，肖巧巧叫住她：“等等，谁让你走了？” “您吩咐。”肖似似知道她来者不善。 “把桌子擦干净。” “好。” 肖似似用抹布又将桌子擦了一遍。 肖巧巧补好口红，将化妆品收进包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噗。”她一口吐出来，脸色难看，“真难喝，就这玩意还出来开咖啡店？！” 咖啡全都喷在了肖似似的工作服上。 肖似似难堪地抿了抿嘴唇，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想惹是生非，但架不住会有人主动招惹她。 她知道，在这种节骨眼上，她不会与肖巧巧有任何争执，只要再忍一忍，她很快就能离开宣州。 肖似似低着头，不动声色，继续擦桌子。 “我在跟你说话！”肖巧巧拍了桌子，眼中是愤怒，“你是哑巴还是聋了？！” “对不起，小姐，我只是服务员，我帮你叫经理。”　　“肖似似，少跟我装蒜。”肖巧巧翘着腿，冷漠地扫了一眼面前这个女孩子，“你现在就在包间里伺候我，伺候得满意了，我给你小费，要是不满意，小心我 连这咖啡店都给你端了！”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肖似似抬起头。 今天的肖巧巧穿了一套黑色风衣，看上去比往日多了几分干练，像是刚从哪个会议室出来。 “肖似似，现在在哪高就啊？被肖氏裁了，心里不好受吧？不过，以你那当狐狸精的手段，怕是很快能勾搭上新上司。”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肖大小姐没有必要跟我过不去。” “就因为你是普通人，我才要跟你过不去啊。”肖巧巧笑得阴狠，“小狐狸精，这就是你勾引我未婚夫的代价！” “我不知道肖大小姐在说什么，我早已经不在肖氏集团工作，跟大小姐更是无冤无仇。”　　“肖似似，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我和明彰快订婚了，等会儿他会接我去商场买订婚戒指。自从他知道你是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之后，对你厌恶至极。我们时 常会聊到你，他说自己识人不清，应该早早开除你。” “肖大小姐，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只是一个服务员。” “哦，对，服务员。既然是服务员，你还不认真干活？！”肖巧巧拍着桌子，骂了一声。 肖似似没有跟她说什么，继续擦桌子。 肖巧巧很讨厌肖似似这张毫无情绪的脸，她又骂了好几声：“肖似似，像你这种未婚先孕的女人就是个败类，还想攀上高枝？根本没有男人要你！” “你也就只配在底层打工，一辈子活在底层做牛做马，给我提鞋都不配！你当初怎么有胆子勾引肖明彰？” “明彰早就跟我说了，你为了勾引他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使了出来，他在背后何尝不是一边骂你一边唾弃？你就该被骂！” “我告诉你，肖似似，如果以后你要是再敢作妖，我弄死你，还有你那个便宜儿子。” 肖似似心口一顿。 看来，就连肖巧巧都知道了政宝的事。 不过没有关系，等收到录取通知书，她会立即出国，不用再看到肖巧巧一眼。 她会在大洋彼岸看着肖巧巧的下场。 肖似似擦着桌子，仍旧毫无情绪。 她的平静彻底惹怒了肖巧巧，肖巧巧从桌上端起咖啡杯，将一杯拿铁泼到肖似似头上！ 肖似似怔了神，随后反应过来，用纸巾擦干头上的咖啡。 咖啡很烫，头皮烫得发麻。 她还有政宝，有她要保护的人。 整个宣州都是肖家的地盘，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也不会激怒肖巧巧。 “肖巧巧。”她只抬起头，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她，“你会遭报应的。” “呵，报应？肖似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撕烂你的嘴？！” 突然，包间的门被推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五官俊朗，依旧是谦谦君子的温润，但眼中压着深不可测的情绪。　　肖巧巧见他过来，立马冲他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明彰，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好吓人。她是不是疯了？她想拿咖啡泼我，还好我先下手为强。明彰，你也 知道的，我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废物，被人欺负了，我肯定要加倍讨回来。” 肖巧巧告状的时候，肖似似抬起头，正好对上肖明彰的视线。 她都快不记得上次见到肖明彰是什么时候，似乎……是冬天。 一转眼，这都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他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 “巧巧，不用跟这种女人计较，掉价。” “那明彰哥帮我欺负回来呀，你的未婚妻被欺负了呢！” “不是要买戒指吗？刚刚专柜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挑。” “急什么呀，不如我们坐会喝杯咖啡，就让这个服务员服务，不好吗？” “看着倒胃口。”肖明彰淡淡两声。 随后，他转头就往外走。 肖巧巧拿上自己的包，得意洋洋地跟过去。 离开包间前，她冲肖似似勾了勾唇：“满嘴谎话的狐狸精，听到没有，倒胃口！” 肖巧巧踩着高跟鞋追了出去，跟上肖明彰的步子。 肖似似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去洗手间收拾自己。　　她知道，她在肖明彰心里就是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不过没有关系，他们本身就没有交集。 第9073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3） 楼下，肖明彰走在前面，从咖啡厅出去，直接打开路边奔驰车门。 肖巧巧追过去！ 她伸长手臂，试图拉住肖明彰的胳膊，但没有碰到。 坐上车，肖明彰让白管家开车。 肖巧巧在他身边坐下，将包放在身边，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不加掩饰地看着肖明彰。 “明彰哥，你生气了？” “我说过，不要把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我们的生活。”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路过这里，恰好碰到了这个女人。” “行了，这个事就当过去。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我说过，我嫌她恶心。” “好了，好了，知道了。”肖巧巧挽住他的胳膊，“明彰哥，别生气了，嗯？” “巧巧，你跟一个底层女人置什么脾气？她就是努力一辈子也够不到你的一根手指头，你当面见她，已经是给她面子。” “是，是，是，明彰哥教训得是。” 说着，肖巧巧又跟开车的白管家撒了娇：“白叔叔，你看，明彰哥他又欺负我了。” “哈哈，巧巧小姐，明彰少爷说得也对。你是千金大小姐，不要随随便便去见一些人，会拉低你的身份。” “知道了。” 白管家将车开到宣州最大的一家商场。 肖明彰带着肖巧巧进去挑了一枚戒指，戒指上是熠熠闪光的粉色钻石，璀璨夺目。 肖巧巧爱不释手，让肖明彰帮她戴上，拍了好几张照片。 “明彰哥，你真得有心了，特地订制了这么一枚漂亮的钻戒给我。” “你喜欢的话，那订婚的时候就用这一枚，要是不喜欢，那我再帮你挑一挑。”　　“就这个，我很喜欢！”肖巧巧眼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她靠在肖明彰身边，目光毫不掩饰，带着勾人的光，“明彰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一些……过去的事， 比如我们以前感情特别好的时候？” “抱歉，巧巧，关于过去的事我还是没有能记起来，但我知道，对我最好的人，一直只有你和父亲。”　　“你可算明白过来了……在这宣州，有人会利用你，有人会巴结你，但他们对你的感情都不纯粹，只有我和父亲真心希望你好。你知道吗？父亲甚至说，他想 把肖家全部的家产留给我们，只要我们真心相爱。” “父亲的心意，我知道。” “嗯，等他出差回来，他要是知道你给我买了这么漂亮的戒指，他肯定高兴。” “一枚戒指怎么够，还有其他物件，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 肖巧巧跟着肖明彰走在商场里。 空闲时，肖巧巧迫不及待将戒指照片发在社交平台。 中午，肖明彰带她去一家高档西餐厅用餐，两人面对面坐着。 肖巧巧吃着盘子里的餐食，咬着叉子，眼底是狡黠的光。 她压低声音，看向肖明彰：“明彰哥，我们快订婚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公寓住？” “等订婚后？” “明彰哥，你太保守了，我已经快要成为你未婚妻了，你还不肯让人家拥有你。” 肖巧巧站起身，不顾四周人的目光，她走到肖明彰身边，弯腰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明彰哥，我想要你，你不想要我吗？” 肖明彰面色未变，脸上是正直端方的神情：“巧巧，我一直秉持自己的一些原则，等订婚后，我们才算拥有一些夫妻之名。” 肖巧巧“咯咯”笑起来：“没想到我的明彰哥真得是个君子，没关系，反正订婚时间不远了，到时候啊……我要住在明彰哥的公寓里，狠狠占有明彰哥。” “嗯，你先坐下吃饭。” 肖巧巧顺从地坐在他对面。 吃着饭，肖巧巧时不时会跟他闲聊几句。 “明彰哥，关于我们的过去，你真得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真得太遗憾了。” “对不起，巧巧，我尝试过很多次，但没有效果。就连医生都说，我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没有关系，还有以后。” “真是一群庸医！” “不怪他们。” “明彰哥，改天我让爸爸再给你找医生，我就不信世界这么大，没有一个顶用的医生！”　　“不用浪费金钱了，现在这样也挺好，以后也不用再劳烦法国的医生过来，他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订婚以后我想把更多时间放在事业上，父亲说得对，事业和 野心才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追求。” “明彰哥沉浸事业的时候可不能再把我忘了！对了，明彰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好喜欢小宝宝，我们尽快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好。”肖明彰不假思索点点头，“我也很喜欢小孩，我这个年纪，也应该当父亲了。” “是啊，有了宝宝，我们会更幸福！”肖巧巧满脸悦色，“你还没回答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行。” “明彰哥，我突然好期待婚后生活，一家人幸福美满。你安心帮助爸爸把肖氏集团做大做强，我相夫教子，我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我也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会尽到一个做丈夫、父亲的责任。” “我相信我的明彰哥一定会做到。” 肖巧巧并不怀疑肖明彰的人品，他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吃完午餐，肖明彰对她道：“巧巧，我下午还要见几个客户，你自己先逛，看上什么直接刷我的卡。” “我要刷明彰哥的工资卡。” “这张。” 肖明彰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肖巧巧欢快接过，笑容满面：“就喜欢被明彰哥养着的感觉。” “那我先过去。” “好，拜拜。”肖巧巧俏丽的脸上充满幸福的喜悦。 她今天心情好极了。 等肖明彰一走，肖巧巧在五星酒店餐厅找了个位置喝下午茶。 她又从包里拿出那枚订婚戒指。 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剔透的光，精致小巧，可真是漂亮。肖巧巧爱不释手，将戒指戴在手上，舍不得摘下。 等爸爸出差回来，她和肖明彰立即订婚。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落进了她的手里。 第9074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4） 肖巧巧满意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唇角上扬，悠闲地坐在餐厅里。 这时，手机响起，肖巧巧一看，是爸爸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爸，下午好，吃午饭了吗？” “巧巧，我看到了你晒的戒指，是明彰给你买的？” “是啊，他也算有心了，早早给我定制了一枚戒指。他今天带我一起去商场将戒指买回来，还把他的工资卡给我了。” “他这是回头是岸了？”　　“爸，怎么说呢，前段时间他被那个叫肖似似的狐狸精迷住，后来发现自己被骗，得不偿失，稍微有点脑子也知道该怎么选。”肖巧巧把玩手上的戒指，轻描 淡写，“他只是失忆，不是失智。” “嗯，你是怎么想的？打算嫁给他？”　　“爸，你也知道的，前段时间我有认真处了几个异性，说实话，都不合我心意。有的长相不行，有的身材太差，还有的生活习惯糟糕，而且这些人大多是富二代，脑袋空空，不学无术。也挑了几个高等学府毕业的凤凰男试了试，怎么说呢，双商倒是够，但凤凰男真就是凤凰男，目光短浅，又卑又亢，功利心都快溢出 来了，性格惹人讨厌。”　　“至于肖明彰，爸，你也知道的，他真得挑不出毛病。我也知道爸爸舍不得丢弃这么一枚好用的棋子，不如将就用用。再说，他现在在宣州，很好牵制，只要 能牵制住，过个三年五载，他不可能跑得掉。”　　“还有，我跟他提了一些过去的事，他完全没有反应，看上去不可能再恢复记忆。我试着提了结婚的事，他也默认了，我们还商量了生孩子的事，他看上去也 有认真在考虑。” “巧巧，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不管是嫁给肖明彰还是别的男人，主动权都在你手里。”　　“爸，我知道，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肖巧巧心里很感动，“这世上的男人都差不多，要选当然得选一个有用的，目前来看，我找不到比肖明彰更 有用的男人。至于以后的事，等我和他结婚生下孩子再说。我希望爸爸的事业能够有一个得力的帮手，也希望肖氏集团蒸蒸日上。” “要是以后肖明彰不听话……踹了他也不是不行，反正在这宣州，还不是我们肖家说了算。爸，你觉得呢？” 那头沉思半晌，算是默认。 “巧巧，你能这么想爸爸很欣慰，爸爸怕你把心思、感情耗在男人身上，到时候有了羁绊，就不好抽身了。” “爸，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没用的男人一文不值！” “巧巧，你和他多接触接触，摸清他的想法，也好增进感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你们办完婚礼，我打算好好栽培他，彻底将研发部交给他，以他的能力，不出三年，应该能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那我就提前恭喜爸爸了！只要他能为爸爸所用，还怕将来的肖氏没有泼天富贵吗？宣州这种小城市困不住肖氏，肖氏将来一定能走向国际。我知道，爸爸等 这一天很久了。” “哈哈！”肖朗大笑。 肖巧巧脸上也挂着得意的笑。 这一天，爸爸真是等了很久。 她记得从十多年前开始，爸爸就有投入研发的意向，但是钱投了却听不见响，项目接二连三失败。 爸爸不死心，各种方法都用上了，但还是没有能研发出新项目。 最接近成功的……便是肖明彰负责的Ηβ特效药项目，只差一点点，差一点就可以成为全球首发。 肖氏集团与富贵擦肩而过，肖朗恨得牙痒痒。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知道，爸爸没有完全舍得抛弃肖明彰这颗棋子。 这颗棋子，太聪明了。 这次肖似似的事情，肖明彰和肖家闹僵，肖家本来打算抛弃这颗棋子，因为肖明彰不听话。 本身肖明彰这颗棋子就带有十足的危险性，一旦不听话，那会拖累肖家。 他们给了肖明彰最后一次机会，过年的时候带着他出去旅游。 没想到，肖明彰还比较配合。 接下来的几个月相处中，她发现肖明彰对那个狐狸精心生厌恶，不再提及那个女人。 她试着跟他商量一些事，肖明彰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转变。 既然如此，那便再给他一次机会。 肖巧巧今天心情极好，她一想起在咖啡厅里的事，她的嘴角都在克制不住地上扬。 今天肖明彰的眼神里都是厌恶，他对那个狐狸精的厌恶不加掩饰。也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这种欺骗和绿帽子，更何况是肖明彰这种男人。 他心性孤傲，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等订了婚，她就住到他的公寓里去，跟他同居。 等爸爸回来他们就订婚，现在的话，她倒是不急这一时半会。 呵……算他还有点脑子，知道孰轻孰重。 在宣州跟肖家作对，他真是找死。 肖巧巧的脸上是克制不住的得意。 …… 晚上，肖似似去托儿所将政宝接回家。 她每天都去得很晚，过去的时候，托儿所里只有政宝一个小孩子了。 偌大的活动室里，政宝乖乖坐在椅子上堆积木，有时候也会画画、弹琴，不吵不闹。 肖巧巧一看到活动室里小小的身影，眼里溢满水花。 她有些对不住政宝，但她会将全部的爱都给他。 “姨姨来咯！”政宝立马站起来，扑过去。 “宝宝，我们回家了。” “肥家咯！” 肖似似像往常一样牵着政宝软绵绵的小手，带着他回家。 每天这个时候是她最满足的时刻，没有了白天的疲惫，只剩下和政宝相处的温馨。 走在小区外的马路上，她带着政宝慢慢走着。 今天白天的事还浮现在她的脑中，肖巧巧的嚣张，肖明彰的厌恶。 不过，过了今天，她就不会再去记这些事。 “宝宝，在新幼儿园还习惯吗？” “嗯！”政宝点头。　　“那……过段时间，姨姨带政宝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好不好？” 第9075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5） “哪里呀？”政宝眨眨眼睛，“姨姨会一直陪着政宝吗？” “当然，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姨姨都会陪着政宝。” “好哟，政宝要跟着姨姨，不分开。” “嗯！不分开！” 肖似似牵着政宝的手，一步一步踏着月光。 春天到了，夜晚的空气里都是春暖花开的气息，她喜欢这欣然蓬勃的季节，带着一年的希望。 回到家，刚打开门，花花跑了过来。 政宝蹲下，抱起花花，欢快地跟花花一起玩。 肖似似这段时间有在思考怎么安排花花，出国后，她肯定不能带花花走，她也不舍得将花花交给不认识的人养。 至于肖明彰……她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肖似似想了很久，她最终还是给韩薇发了微信。 肖似似：薇薇，你看这只猫可爱吗？我养的，如果以后我离开宣州，可以把它送给你吗？ 韩薇：似似，你要离开宣州吗？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它？ 肖似似：没有办法带它，想给它找个好人家。 韩薇心下有一些疑惑，为什么没有办法带着小猫？她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肖似似：薇薇，你喜不喜欢它？它很好养。 韩薇：之前你总是跟我提到它，它叫花花是不是？ 肖似似：嗯嗯！ 韩薇：你是打算在我这里寄养还是永远送给我？ 肖似似：永远送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养。 韩薇更加疑惑，永远送给她？ 肖似似要去哪里？ 韩薇：似似，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宣州了？ 肖似似：是啊，有这个打算……反正，我孤身，四海为家，去哪里都可以。 韩薇：似似，你一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别太拼，保重。 肖似似：会的。 韩薇：那你改天把花花送过来吧！我会帮你养着，你要是想它了就回来看它。 肖似似：谢谢薇薇，真得很谢谢你。 韩薇：不用谢我。 肖似似眼里噙着泪花。 她看向阳台处，政宝正抱着花花，小小的背影小小的猫。 花花长大了，再不是第一次见到时的小奶猫，它的伤也好了。 肖似似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告别，没想到她和花花要告别了。 以后她不会再回宣州，大抵也永远见不到花花了。 等她出了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国，没有了思念的人，大概不会再回来。 好在还有政宝，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羁绊。 肖似似刚准备去洗澡，韩薇又跟她闲聊几句，发了几张微博截图给她看，还有一些微信群消息。 韩薇：似似，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一肚子八卦都不知道跟谁说。 肖似似：那你说，我听着。 韩薇：肖巧巧和肖总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肖似似动了动嘴唇，眼底是意味不明的光。 何止知道，她今天还见到了他们。 想起白天肖巧巧泼她的那杯热咖啡，肖似似咬紧牙关。 不过没有关系，她相信，现在的肖巧巧有多嚣张，将来一定会从高处跌入深渊。 只是她没有想到肖明彰还会选择跟肖巧巧订婚…… 韩薇：你看，肖巧巧已经昭告天下了，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说实话，他们一点都不般配。 韩薇：不过结婚这事儿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吃瓜群众就看看热闹。 肖似似：还可以等着吃喜糖。 韩薇：那可不，研发部肯定会发奖金。 肖似似：也挺好。 韩薇：似似，你要是还在就好了，以你的能力，在研发部肯定很快能升职。 肖似似：我要离开宣州了……不过，薇薇，你帮我保密啊。 韩薇：行。 肖似似看了一眼窗户边。 政宝还抱着花花站在阳台上看月亮，小小的身影很治愈。 肖似似一颗心都被融化了，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以后，漫漫人生路，还有政宝陪她。 她相信，她以后也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 收到哈佛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肖似似买好了去国外的机票。 看着机票，肖似似感慨万千。 她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些年，除了那次被骗去京城，她几乎没有离开过宣州，更别说出国。 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孱弱卑微任人欺负的小女孩，她也有了自己要保护的人。 因为有了政宝，所以她会变得更强大，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肖似似早早收拾好了行李，也把花花送给了韩薇，在这个地方，她终于无牵无挂。 临走前，她去了一趟凉山。 父亲还葬在山上。 她一个人坐了很久的车上山，又一个人孤零零地踏着春天的日光来到墓碑前。 多年过去，一切依旧，但墓地四周的松柏已然郁郁葱葱。 肖似似点了纸钱，同父亲告别。 “女儿不孝，很久没有来看您，这一次离别，不知道下一次见面又是多少年后。” “这些年女儿没有太大出息，甚至都还没有能过上体面的生活，但无论生活有多艰辛，女儿一直没有忘记您的教诲。多年过去了，女儿一直记得您说过的话，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无论这个世界多么残忍艰涩，依旧记得前方有光。” “这次没有带政宝过来，政宝是您的小外孙，很可爱。也许下次过来时，他已经长大了。” “如果您在天有灵就保佑政宝健健康康长大，保佑女儿顺顺利利出国，也一定要看着肖家大厦倾倒，万劫不复。” “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才终于帮您讨回一些公道，只是不知道真相什么时候会来到。但女儿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不仅仅是您，还有福利院那些消失的孩子，还有小鱼姐，肖家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终有一天会暴露在亮光下，肖朗也一定会被宣判。” “不知道您在天之灵知不知道……乔家公子，他是政宝的爸爸，但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他也是肖家阴谋的受害者，不过，他有乔家这样一个强大的后盾，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迟早会回到京城。他的未来很美好，当然，我也会有一个属于我的未来。” 第9076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6） 山上的风有些大，肖似似在墓前站了很久。 她同父亲说了很多话，很多心里话，她不知道该跟谁说，但今天，她都说给了爸爸听。 她要离开这里了，她相信宣州的一切都会有一个审判。 天上飞过一群鸟儿，肖似似抬起头，静静凝望天空，看着鸟群从蓝天白云中穿过，点缀了天空。 她在山上呆了很久，直到时间不早了，她才一个人下山。 春天的风撩起她的碎发，这春暖花开的时节，处处是她喜欢的颜色。 从凉山回到宣州市中心，正好是傍晚。 肖似似从站台下车，风吹起她白色衬衫的衣袖，乌黑的发丝轻轻飞扬。 她从站台走回小区，沿着马路边长长的人行道。 就在快要走到小区门口时，她在较为隐蔽的街道拐弯处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 肖似似心口快速跳了一拍，这辆车，她再熟悉不过，是肖明彰的车。 至于他在不在车上，她不知道。 肖似似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转头往小区里走。 小区里聚集了一群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一群人喜欢坐在树下下棋、嗑瓜子闲聊。 “你们知不知道，三天后可以去新天地广场领免费的伴手礼，先到先得，早上八点开始！” “知道知道，这种大事哪能不知道？肖董事长出手真大方，女儿订婚，竟然给全城的人都准备礼物。” “那可不，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不宝贝？” “这未婚夫是哪里人？太低调了，都没听说过。” “肥水不流外人田，未婚夫是肖董养子，从小在国外养大，你们当然不知道，去年才刚从国外回来。” “老头，你消息真多，再讲讲呗。” “我也是听说的，我有几个亲戚在肖氏集团上班，他们说肖家准姑爷是肖董养子，非常聪明，长得又俊，肖董和这肖大小姐都满意得不得了。” “那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这外面的男人哪有自家看着长大的养子知根知底，肖董可真厉害，看人这么准。这订婚宴，莫非也是三天后？” “是啊，就在肖氏旗下的酒店办，早就布置好了，到时候还有全城烟花秀。” “那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了。” “那可不，赶紧去领礼物，先到先得。” 有人见肖似似路过，也乐呵呵冲她道：“小姑娘，听到没有，可以领礼物！” 肖似似微微一笑：“谢谢大叔。” 三天后吗？ 三天后，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在国外。 肖似似没有去想多余的事，从此以后，乔家和肖家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乔家会出手，肖家也迟早会垮台。 短暂的交集后，她从此带着政宝寓居国外，安然度日。 就当宣州是一场梦，光怪陆离，五彩斑斓，酸甜苦辣。 …… 订婚宴前夕，肖朗从外地出差回来。 下飞机的时候，宣州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到了晚上，越下越大。 夜晚的肖家别墅淹没在大雨里，被白雾笼罩，雨声萧瑟凄清。 肖家别墅早就布置好，随处可见鲜艳的红色窗纸，还有空运过来的鲜花，满园芬芳。 餐厅里，肖巧巧和肖朗都喝了不少酒。 肖巧巧挽住肖明彰的胳膊，跟他撒娇，脸上带着醉酒后的潮红：“明彰哥，礼服收到了，你等会儿穿给我看看。” “明天早上穿也一样。” “我等不及了，想看看你穿西装礼服的样子，肯定和平时的明彰哥不一样。对了，明彰哥，等订婚结束，我们就去拍婚纱照，好不好？” “好，当然。” 见肖明彰对她百依百顺，肖巧巧心下得意，不免又多喝了两杯。 肖朗心情也不错，时不时会跟肖明彰聊一些出差时候的事。 “明彰，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会有一个新的项目，这可是个大项目。爸爸我啊，花了很长时间才签下这个项目。”肖朗很高兴，“正好送给你和巧巧当新婚礼物，你可要好好干。” “爸，你怎么又给明彰哥安排任务了？不行啊！明彰哥接了新任务还怎么陪我？！我们还没有拍婚纱照，还没有旅游，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能不能推迟一些？” “不耽误你和明彰的婚事，项目初期任务不会太重，该干什么干什么。” “爸爸你真是。”肖巧巧嗔道，“明彰哥，你别听他的，成天项目项目，项目是做不完的。” “我倒很期待新项目，上次的项目没有成功，多多少少有点遗憾。”肖明彰道。 “明彰，一定会给你发挥的机会！”肖朗豪情壮志，志得意满，“明彰，这次你可要好好发挥，有什么要求都尽管跟爸爸提，肖氏将来一定更辉煌！” “一定。”肖明彰颔首。 餐厅里气氛热闹，同室外萧条的风雨完全不一样。 外面的雨没有停歇的迹象。 一晚上，肖巧巧和肖朗的手机没有停过，不停有人打电话来祝福。 订婚宴布置得很奢侈，但肖朗还是尽可能低调，只邀请了一些亲朋挚友。 吃过饭，肖巧巧靠在肖明彰的肩膀上，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明彰哥，外面雨好大，今天晚上还回公寓吗？” “不回去，今天晚上陪你。” 肖巧巧心花怒放，笑得格外开心：“我明彰哥终于开窍了，那今天晚上……明彰哥打算睡哪个房间？” “你睡哪个房间，我就睡哪个房间，可好？” 第一次听到肖明彰的调情，肖巧巧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眼前的男人儒雅俊朗，五官端方立体，深邃的眼眸里是温情脉脉的光。 此情此景，如何不让她动心？ 肖巧巧知道，她终于把这个男人拿下了。 从此以后啊，他就是她的人了，她每天想怎么看他都行。 在这宣州城，她还真找不到第二个比这男人更令她着迷的人，他独一无二。 “明彰哥，你好讨厌。”肖巧巧也跟他调情，对上他的眼睛，“不过，人家有点迫不及待了，你呢？” “时间还早，你先去试礼服，我找父亲聊聊天。” 第9077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7） “礼服我都试了好多回了，我最喜欢你帮我挑的两件，不得不说，我明彰哥眼光最好了。”肖巧巧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父亲今天刚回宣州，我去找他说几句话，等会儿来陪你。” “行吧，你们俩凑一块准没好事，肯定是聊工作啊，项目啊。不过我好奇，爸爸又给你揽了个什么新项目？等你接手新项目，肯定没时间陪我了。”肖巧巧自言自语，“到时候啊，你忙你的工作，我忙我的生活，争取早点怀个宝宝，这样我也不要你陪了，哼。” “听上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不是。” 肖明彰喝了一口茶，随后，他站起身，走到酒架上。 挑了一瓶不错的红酒，他打开瓶塞，给肖巧巧倒了小半杯。 “你自己先坐会，我去找父亲聊聊，等会来陪你。” “好。” 肖巧巧没有太黏他，但满眼里都是爱慕的光。 她的视线一直没有从肖明彰的身上移开，直到她看着肖明彰往别墅茶室走去。 肖朗刚刚打完几个电话。 他今天心情很不错，晚上不免多喝了几杯，这会儿正喝着茶试图醒酒。 茶室灯光是温和的暖色调，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反倒有几分安宁，茶炉上煮着茶水，水雾渺渺。 见肖明彰过来，肖朗冲他招招手：“正好，你过来，我给你看刚刚签下的新项目。合同我没有放公司，带回了家。” 肖明彰走过去，他在肖朗对面坐下。 光线在肖明彰的脸上投下浅浅的光影，男人幽邃的双眸中是深沉内敛的光，白衬衫上也多了几分光晕，衬得他温润镇定，且并无太多醉态。 他默默坐着，接过肖朗递来的合同书。 肖朗喝着茶，眼里是得意的光。 “明彰，你看看，这可是个好项目，我花了大力气才签下。” 肖明彰修长的手指翻过纸页，他平静地看完一页又一页，脸上没有太多神情。 不出他所料，这是一个边缘性灰色项目。 也是，肖氏集团再怎么在宣州呼风唤雨，它也只是个当地企业，哪能拿到什么优秀的大项目。 这个项目也不例外，研发药物，投入灰色市场。 肖朗得意洋洋，他一边喝着杯中茶水，一边得意地叙述他这段时间的光辉行程。 “明彰，这可是老爸花了大力气拿到的项目，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项目。老爸知道，以你的才华，一定能轻而易举完成这个项目。如果需要金钱、设备的支持，只管跟爸说。” “你先不用急，等你和巧巧订了婚，把婚纱照拍了，把婚期定了，你再来启动这个项目。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以后你就是肖家最重要的一份子，是爸爸的骄傲，也是巧巧最爱的丈夫。” “肖氏集团后继有人，爸爸很欣慰，再过一些年，等爸爸老了，肖氏集团就交给你。我相信，肖氏集团在你手上肯定能更上一个台阶，比现在更加辉煌。” “不过总归还有一点遗憾，你忘了以前的事。你小时候就很聪明，比巧巧那小姑娘聪明多了，所以爸爸将你送出国外培养，巧巧吵着也要去，我都没同意。但你对爸爸很孝顺，每年都会从国外寄礼物回来，对巧巧也好。你们真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当初你就答应过巧巧，要娶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还是有些遗憾，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现在爸爸看到你和巧巧好好的，爸爸已经很开心。” 显然，肖朗今天心情格外好，忍不住同肖明彰说了很多话。 看来，如巧巧所说，肖明彰之前被狐狸精迷惑，好在迷途知返。 他不过是施加了一些压力，肖明彰已经招架不住，主动回归肖家，和巧巧求和。 呵，离开了肖家，他什么都不是！ 等水到渠成，他在肖家扎了根，那可再也逃不出肖家掌心。 肖朗愈发得意。 肖明彰还在看项目书，他淡淡道：“父亲，这个项目，似乎并没有几个公司敢接。” “明彰，你要知道，做事业，胆子一定要够大！爸爸希望你以后也能明白这点，别总是畏手畏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爸爸告诉你，只要你成功了，黑的都可以说成白的，懂了吗？那时候，全天下的话语权都在你这儿！” “黑的可以说成白的，但它永远变不成白的，不是吗？欲盖弥彰的把戏，终究不是君子所为。” “明彰，不要质疑爸爸的眼光。”肖朗对肖明彰这番话颇有不满，“这个项目难度不算大，但利润可观，一旦做成投放市场，肖家立马能享受到巨大的富贵。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候，我们还能再签到更大的项目！” “这个项目中有国际一直禁止的一些条例，突破禁区，就不怕千夫所指？既然难度不大，为什么别的公司一直没有做？不就是因为它可能会带来伦理灾难，酿成大错。” “明彰，不是爸爸说你，就你这胆子，做得成事吗？研制成功后秘密投入国外市场，没有人会查，就算查到，那又何如？明彰，这都是以后的事了，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在研发部工作，研发才是你的主要工作，其余的都不用你操心，爸爸会摆平一切！你只需要跟着享受以后的富贵，肖家的富贵不会少你一分！” 肖朗今天明显喝多了，情绪高涨，不满肖明彰的消极和畏手畏脚，又是一阵数落。 “明彰，虎父无犬子，我希望你以后跟着我能有更多成就。爸爸在商界打拼多年，太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只要听爸爸的，肯定不会错。” “明彰，其余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按照爸爸说的做，好好做研发。以你的能力，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肖氏集团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希望到时候好事成双，你不仅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和巧巧也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作为肖家人，一定要团结，奔着一个目标，而不是说丧气的话。” “明白了吗？明彰。” 第9078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8） 肖朗情绪振奋，今天似乎格外兴奋。 他慷慨激昂地冲着肖明彰说了一番话，不过，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人看上去并无太大波动。 肖明彰的平静让肖朗十分不满。 “明彰，你把项目书拿回去好好看看，不着急，等明天和巧巧订婚后再说。” 室外的雨下得很大，室内气氛略有些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肖明彰忽然拿出一只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起，点燃合同下角。 纸张迅速被点燃，通红的光映照在肖明彰的深幽的瞳孔里，男人的脸上是冷峻的清寒，犹如冬月冰霜。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肖朗脸色大变，震惊！ 等肖朗反应过来想要抢下合同时，纸张已经烧了一半！ “肖明彰！”肖朗怒吼一声，站起身重重拍了桌子，眼睛通红，“你在干什么？！” 很快，纸张烧得干干净净，地上都是纸灰。 肖明彰的手里只剩下一只打火机。 他面不改色地坐在原位，轻抬起眉眼，冷漠地扫了一眼肖朗：“怎么了？很意外？” “你疯了！” 肖朗震怒，绕过桌子往肖明彰走来，抬手抓住肖明彰的衣领！ 没等肖朗碰到他，肖明彰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年轻高大的男人反卡住肖朗的脖子！ 肖朗的酒醒了一半，瞳孔里满是震惊！他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肖明彰，你把手松开！爸爸不跟你计较，权当你今天酒喝多了！” “肖朗，你不觉得你才是酒喝多了？”肖明彰嗓音低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我过去的记忆丢失了，但并不意味着我善恶不分。自从去年从法国回到宣州，我在肖氏集团研发部呆了一年之久，虽然没有能接触到肖氏集团的核心，但多多少少听过一些肖董过去的风风雨雨和肖氏集团不怎么光彩的历史。只不过没想到，抽丝剥茧之下，肖氏的一切远比我想象中来得精彩。” “肖明彰！你在胡说什么？！你要知道，这里是宣州，是肖家的地盘！”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正因为这里是肖家的地盘，所以这些年来你无恶不作，作奸犯科，且丝毫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就在刚刚，你竟然还拿出一份不合情也不合法的合同试图将我拖进肖氏集团的浑水，让我深陷深渊。你深知，只要我坠入了深渊，从此以后就被肖家绑定，再没有回头路。对吗？肖董。” “肖明彰，你要是觉得合同有问题，大可以提出来，我们从长计议。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是要弑父吗？！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又好到哪里去？！” 肖朗被掐住喉咙，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但肖明彰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紧紧卡住他的喉咙，不给他回击的机会！ “肖朗，你胆子真得够大。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今天这份合同。肖朗，你的野心太大了，你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反噬的一天吗？还是说，这些年的顺风顺水让你滋生了更多的胆大妄为？肖氏集团实验室，宣州医院，朗善福利院等等，你在宣州布下一个又一个陷阱，只为了满足你膨胀的野心！在你眼里，你就是法，是不是？” “肖明彰，你在说什么？！”肖朗浑身发抖，双目放大，“你疯了！来人！” 肖朗刚喊出声，肖明彰掐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再发出声音。 肖明彰冷笑：“肖朗，你是真不怕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冤魂？高广志夫妇……不知道肖董对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印象？恐怕是你心里绕不过去的阴影吧？这些年你有没有做噩梦？嗯？” 刹那间，肖朗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三十年了，已经三十年没有人跟他提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让肖朗的脸上有了一丝不一样的神情，他不敢相信，三十年后这个名字会被一个年轻人提起！ 肖明彰感受到了他的害怕，冷声嘲讽：“看来肖董没有忘记，也是，如果没有高广志夫妇，也就不会有肖董的今天。可惜，他们错信了人，酿成了巨大的悲剧。高家是肖董的第一步台阶，第二步台阶便是高家夫妇的尸骨。也是从那时候起，肖董感受到了作恶的快gan，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肖氏集团走到今天，脚下踩的是无数人的尸骨。” “肖朗，很有意思是不是？金钱早就迷住了你的双眼，让你失去理智，眼里只剩下金钱。你没有道德，没有底线，目无王法，偏偏，像你这样的毒瘤还能活得好好的，不出意外的话，甚至能长寿到死。”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杀人放火金腰带，这一切带给你太多意想不到的财富和地位。以至于到今天，你的胃口越来越大，今天居然带来一份有违人伦道德法律的合同！不过这一切也不意外，你终究会走上这一条路，没有人在品尝过富贵权力的滋味后还能平淡放下，没有。” “肖朗，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是不是就跟……你杀死高家夫妇时一样大，嗯？” 感受到肖朗在颤抖，肖明彰没有停下。 他一遍遍提出高广志夫妇的名字，他要让肖朗知道，有些罪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肮脏的幕布之下已经千疮百孔，那么今天，就由他来掀开这块幕布。 “肖朗，不如让我带着你再来回忆一遍三十多年前的事，如何？” “肖……肖明彰！”肖朗嗓音沙哑，痛苦地喊出他的名字，“你在说什么？！” 见肖朗还在嘴硬，肖明彰的眼里是森冷的寒意，且愈来愈冷。 “肖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出身？三十多年前，你是宣州一个出身贫寒，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靠着不错的学习成绩和一张俊朗的脸在大学傍上高家千金高文静。高文静也是宣州人，人如其名，性格安静。在外求学的日子，你依靠宣州老乡的身份接近高文静，渐渐跟她走到了一起。” 第9079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9） “你深谙人性，又工于心计，这种刚刚步入大学的小女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就这样，你成功将高文静哄骗到手中。毕业后，你和高文静双双回到宣州，高家父母并不待见你，但你声情并茂演了一番，再加上高文静被你蛊惑，又非你不嫁，高广志夫妇只好妥协，让你们结婚。” “结婚后，你自然而然进入了高家药厂工作，帮助高广志做一些助理方面的活。高家工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产业利润一直很稳定，高家在宣州的生活很是富庶。起初几年，你勤勤恳恳，对高家没有二心，对高文静更是嘘寒问暖，是外人眼里的‘好丈夫’。哪怕到现在，肖董都是宣州人口中模范丈夫，模范父亲，模范企业家，获得过无数表彰。” “不得不说，肖董演技精湛，一骗就是三十年。” “谎话说多了，可能肖董把自己也骗进去了，心安理得，每天睡得比谁都安稳。都说富贵险中求，肖董真是典范。” “起初几年，因为你表现极好，高广志夫妇渐渐放下了对你的芥蒂，他们甚至觉得是自己小人心态，差点错过了一个好女婿。高文静也过着富足的大小姐生活，每天养花逛街，完全不用工作，将一切都交给你，她对你也很放心。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你和高文静结婚好几年都没有能生下一儿半女。” “不过那几年，肖董在高家工厂的地位倒是节节升高，肖董凭借自己才华，在一些重要场合游刃有余，帮高家拿下不少大单。高广志夫妇很高兴，也试着将高家一些核心项目交给你，就这样，你慢慢侵入高家事业内部。” “直到这个时候，肖董在高家的地位一直很稳，但再怎么小心翼翼，肖董当初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终究露出了一些野心和马脚。至于高广志何时开始怀疑肖董的，恐怕只有肖董自己知道了。” “露出马脚后，高广志见识到了你的野心，在一次酒后谈话中，你和高广志争吵激烈。高广志的妻子前来劝架，却被你用力推了一把，高广志的太太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头部撞到酒店包间柱子，当场死亡。” “肖朗，我说的对吗？嗯？” 这个时候，肖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肖明彰……他从哪里查到了这些？！ 细节有出入，但，都是三十年前的真相。 肖朗的耳边是杂乱的雨声，这雨，像极了争吵那天的夜晚。 在包间里，他和高广志一言不合激烈争吵，他年轻气盛，又多喝了几杯，和高广志争吵激烈。 那时候，高广志看出了他的野心，对他表露出不满，高广志说，高家不会给他一分家产！ 他心里极度不爽：“高广志，你迟早死在我前头，高家的财产迟早是我的！” “不可能！肖朗，我告诉你，明天你就跟文静离婚！你休想算计高家！” “高广志，你不会觉得我会任由你摆布吧？再说，你那个蠢货女儿舍得跟我离婚吗？你是不是没见过她天天晚上在床上缠着我的样子？离开我，谁又来满足她？你少打这种如意算盘，与其跟我吵，不如乖乖听我话。” 听到他侮辱自己的女儿，高广志心脏病差点发作。 高广志的太太劝架，试图拉住他们，却被肖朗用力推了一把！ 女人撞到柱子，当场死亡。 高广志一口气没喘上来，心脏病发作，死在太太身边。 肖朗本想慢慢图谋高家财产，没想到这一晚，高广志夫妇竟然双双死在他面前。 起初，他是害怕的。 但，膨胀的野心让他很快忘了害怕，他迅速冷静下来，将高广志夫妇尸体放到车上，又趁着夜色将车辆开到无人的桥上，让车从大桥上坠落，伪造出意外身亡的现场。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人报警和怀疑，一切顺理成章、死无对证。 处理完高广志夫妇后事，肖朗顺理成章接手高家小药厂，很快，又更名为肖氏集团。 高广志夫妇出事后，肖朗和高文静一同守孝，感天动地。 没有人怀疑这是一场意外事故，在所有人眼里，高家夫妇很重视肖朗，高家大小姐也很喜欢肖朗，这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而且，无论何时，肖朗都在安慰高文静，陪伴她左右，这甚至成了当地美谈，所有人都觉得肖朗对爱妻不离不弃。 高家的事很快过去，一年后，肖氏集团越做越大，他也开始对高文静不耐烦。 他本就不爱高文静，当初娶她都是为了利益。 现在，高家已经垮台，高文静作为高家的女儿，他不愿意再给好脸色。 但是为了维护他爱妻的名声和优秀企业家的声誉，他苦思冥想，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处理掉高文静。 高文静自从父母走后，精神时常恍惚，状态很不好。 她更需要肖朗的陪伴，但肖朗常常用各种理由推开她，渐渐儿，高文静也察觉出了肖朗的不对劲。 一次争吵中，高文静又是哭又是闹：“肖朗，结婚的时候你承诺过爸爸妈妈，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可是现在，你为什么好多天都不回家？你在忙什么？” “高文静，你不要无理取闹，公司事务繁忙，我当然是忙工作！” “是吗？可是我听人说，你最近跟公司一个秘书走得很近。” “高文静，你少他M疑神疑鬼！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最好乖乖给我呆在家里，我的事你少管！你要是敢做出对肖氏不利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是他第一次不加掩饰对高文静发脾气，也是他第一次在高文静面前暴露出真实面目！ 没错，他不装了！他早他M不想装了！ 为了把这个女人哄到手，在大学的时候他就伏低做小，用他微薄的奖学金给她买礼物，寒冷的冬天给她买早餐，她感冒的时候背着她去看医生。 是他深情吗？不是，是他会演而已！ 现在，他不想演了！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只是累赘！ 第9080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10） 更何况，高文静这一年来越来越敏感，时常不分场合给他打电话，很让他恼火。 他早已经想把高文静处理掉，现在，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他自然也没给高文静好脸色！ “肖朗，你……”高文静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她退后两步，眼睛睁得很大，不敢相信！ 她怎么敢相信面前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她以为爱情一辈子都不会变，他们会永远手牵手到白头。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变了，变得很彻底！ “高文静，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肖朗的，我劝你消停消停，别惹我不痛快！” “肖朗，你在说什么？”高文静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肖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都不会大声对我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哄我开心。你变了，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肖朗冷笑一声，看着高文静：“高文静，你要听实话？” 刹那间，高文静脸色惨白，心口跳停一拍。 没等肖朗说，她下意识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不想听他说，只要他不说，她就能沉浸在他曾经为她编织的美梦里，自欺欺人下去，不用醒来。 就在她想要捂住耳朵的时候，肖朗逼近她，一步步走过去，声音薄凉：“高文静，听好，我没有喜欢过你，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读大学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个喜欢的女生。不过，喜欢这种事对男人来说就是锦上添花，能拥有喜欢的人自然再好不过，但不能拥有，也无所谓。” “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价值。高文静，恰好你能给予我这些，所以，知道我为什么在那么多追求我的女生中选中了长相平凡的你吗？因为你是宣州人，又是家中独女，偏偏家底还不错。天时地利人和，就像是老天在给我铺路。” “高文静，听清楚，你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连新婚夜在床上的时候，我都把你想象成我喜欢的那个女孩。高文静，你太无趣了，性格无趣，在床上也无趣，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我一无所有，我根本不会喜欢上你这种女生！” 高文静听到了他的话，浑身颤抖，不可遏制。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她的枕边人会对她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这是她朝夕相处的丈夫，是她在大学时就认识的恋人！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相濡以沫、无比恩爱的一对，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她自以为的爱情，原来只是他的垫脚石！ 她只是他的垫脚石！她害了高家，她引狼入室！ “肖朗，你真得、真得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对我的那些好，全都是装的，对不对？” “骗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女生简直不要太容易，起初我以为还要花点心思，没想到你一哄就到手，呵。”说到这，肖朗都觉得好笑，“本来我都做好了跟室友借钱的准备，想花心思给你买礼物，给你准备表白仪式，没想到你知道我家境不好后竟然自己提出不要礼物，让我省点钱对自己好一点。蠢货，没见过比你还蠢的蠢货。” 高文静被他骂得心如死灰。 蠢货…… 是，她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她心疼他家境贫寒，从来不让他准备礼物，甚至还偷偷往他的饭卡里充钱。 没想到，到头来，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丑！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她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哪里见过这等丑恶的人心？ 她从未接触过如此恶的人性，将她玩于鼓掌。 高文静的情绪在一刹那崩溃，精神有几分恍惚。 肖朗本就厌恶她，这会儿更是恨不得将高文静踩在脚底，步步紧逼：“高文静，结婚前我受了你爸妈不少气，那段时间，他们不认可我、打压我，我全都忍了！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高家踩在脚底！” “现在我做到了，你父母已经死了，你失去了靠山。所以，高文静，别在我面前耍横，你已经失去了资格！以后你还得跟我讨饭，靠我赏脸色！” “肖朗，这一切，你是不是蓄谋已久？我爸妈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高文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冲上去抓住肖朗的衣服，紧紧攥住！ 高文静面色惨白，一遍遍质问肖朗！ 不，他肯定还没有坏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能对她爸妈动手？！ 她父母当年没有看走眼，肖朗野心大，是一个不安分的男人，当初父母并不怎么同意她和肖朗在一起，但她很喜欢肖朗，为肖朗说了很多好话。 父母见不得她难过，同意她和肖朗在一起，给她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丝毫没有让她受一点委屈。 最疼她的人是她的父母，一直都是。 肖朗用力一推，将高文静甩出去。 高文静没有站稳，摔倒在地，狠狠摔了一跤。 “高文静，人都死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你要是乖乖听话，还能保住你肖太太的位置，如果不听话，你就下去陪你的父母！” 眼前的男人面目狰狞，阴森可怖。 高文静再怎么恋爱脑，这会儿也醒了过来！这个男人是恶魔！ 她的父母，很有可能就是他杀的！那不是一场普通车祸！ 但现在，一年多过去了，早已死无对证。 高文静疯了，冲他歇斯底里喊叫：“肖朗，肖氏集团不姓肖，它是高家的财产！这栋别墅，也是高家的！你侵占了高家的一切，我要去法庭上拿回来！我要去告你！我要让你名誉受损，被钉上耻辱架！我要让宣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伪君子！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肖朗俯下身，卡住她的下巴，冷笑：“你说什么？高文静，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他的笑容阴森骇人，四周蒙上一层寒意。 高文静浑身发抖，一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第9081章 本就殊途，何来同归（11） 听到高文静的话，肖朗内心最邪恶的部分彻底被激起！ 这个女人居然要去法庭告他，要收回高家的一切！当然，她斗不过他，更不可能收回这一切。 他不在乎这个，他在乎的是，她竟然要让他名誉受损！ 这些年，他费尽心思苦心经营的人设，这个女人居然要全部毁掉，他绝对不会让这个事发生！ 如今的肖氏集团还没有站稳脚跟，高文静一旦发疯，他必定会被她拽进深渊！ 想到这，肖朗用力掐住高文静的脖子，阴森可怖：“高文静，你胆子可真够大，你知不知道我要弄死你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所以呢？肖朗，你要弄死我吗？” “实话告诉你，高文静，你说的没错，你父母还真不是死于意外。只不过现在一年多了，死无对证，懂了吗？” 听到这番话，高文静面如死灰，眼里是薄凉的绝望。 他竟然……真得对她父母动了手，她的父母不是死于意外！ 她真得是引狼入室！ 高文静的绝望达到了顶点，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步步为营。 “原来我父母真得是你杀死的！肖朗，你畜生不如！” “高文静，还敢去告我吗？我既然敢弄死他们，同样也能弄死你！高文静，不听话的话，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高文静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里全是红血丝，她脸色煞白如纸。 时至今日，肖朗都还记得当时高文静的样子。 那一天，他和高文静吵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动了杀心，准备当场处理掉高文静，但当时突然有事发生，他离开了别墅，这才暂时放过了高文静。 但他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高文静，后来，当他想筹谋出一个万全之策时，高文静却怀孕了。 他和高文静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是他一块心病。 他和高文静去医院做过一次检查，两人身体都没有问题，但高文静却一直没有怀孕。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怀孕了。 因为这个事，肖朗放过了高文静，但将她软禁在家中，不给她半点兴风作浪的机会。 高文静怀了孕，也消停了，不再跟他闹。 那十个月，肖家倒是度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时光。 他也不再把心思放在家中，转而奔赴自己的事业，肖氏集团越做越大。 十个月后，高文静生下一个女孩，便是肖巧巧。 生下肖巧巧后，高文静身体虚弱，一蹶不振，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肖朗见她已经没什么闹的力气，也不再管她，但依旧将她软禁在肖家别墅。 没多久，高文静身体太过虚弱，一病不起，竟与世长辞。 那时候，肖朗觉得上天对他真是好极了，命运无时无刻不站在他这边。 他都还没有对高文静动手，高文静便病死了，解决了他的麻烦。 “爱妻”去世，肖朗自然大做文章，表面功夫十足，在媒体面前表演了一番爱妻情深，又做出对女儿疼爱倍加的父亲形象。 那段时间，几乎整个宣州的报纸都在报道他的事迹，他趁热打铁，又是办福利院，又是做慈善，一跃成为宣州当地最优秀的企业家。 这些表面功夫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好处，也深得多家企业信任。 就这样，为了维持好丈夫、好父亲的人设，此后，他也一直没有再结婚。 婚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刚刚好，无需再跟别的女人分享。 等肖巧巧渐渐长大，他年纪渐长，他又多出一层思虑，将来的肖氏集团由谁来继承？肖巧巧恐怕还不行。 这样一想，他着手挑了几个年轻的女人，打算再生一两个私生子。 不过遗憾的是，这些女人都没有再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加上事业繁忙，他渐渐将生孩子的事搁置了。 这一搁置就是很多年，等再次想起来时年纪已经大了，他也怕私生子的事影响声誉，没有再执着这个事，而是将心思都放在了药品研发上。 好在肖巧巧这个女儿还算有野心，将来将肖氏集团交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再后来，便是命运再一次站在了他这边，他碰到了肖明彰。 等肖明彰跟巧巧结婚，生下一儿半女，他的集团便彻底站稳脚跟，再无后顾之忧。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就在订婚的前一天，肖明彰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而且……肖明彰竟然、竟然知道这么多陈年往事！ 茶室里，茶水漂浮着袅袅白雾。 肖明彰一直盯着肖朗的眼睛，他在肖朗的眼神中看到了诸多不可言说的变化，就像是深邃的漩涡，藏着一个又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肖明彰冷笑：“肖朗，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这些事，这些，可都是你精彩的发家史。” “你害死高家夫妇，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高文静也是你害死的吧？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肖董比我想象中更残忍，连自己的发妻都敢下手！她被你利用，引狼入室，最终还惨死在你手里，她这辈子的悲剧都从认识你开始。” “肖明彰！”肖朗喉咙沙哑，瞪着他，挣扎，“你少放P！你不是能查吗？高文静是病死的，我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 “看来三十年前的事，肖董还历历在目，压根没忘，只是不知道你半夜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嗯？” “肖明彰！你全都是放P！”肖朗死不承认。 这些事，查到了又如何？全都死无对证！ “肖朗，你还是嘴硬。行，不承认三十年前的事是吧？肖氏集团多的是血迹斑斑的罪恶，肖氏集团的研究室，朗善福利院，还有你私底下见不得人的勾当，包括刚刚你给我看的这份最新的合同！你一直没有停下过作恶的手！” “呵呵……”肖朗冷笑。 呵呵，呵呵，原来，肖明彰查到了这么多。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蓄谋已久？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去查肖家？ 然而，就在晚上的时候，他还在跟肖巧巧恩爱有加。 肖朗总算见到一个比他还能演的人，不愧是乔家的儿子。 第9082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1） 然而此时此刻，肖朗已经精疲力尽，说不出话。 从晚上的其乐融融到现在被肖明彰把持，这一切已经无法让他用震惊来形容。 明天就是肖明彰和肖巧巧的订婚宴，他和巧巧都对肖明彰放下了心防，毫无芥蒂。 今天下雨了，他从外地出差回来，心情很好，原本以为等着他的是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可现在天翻地覆，瞬间扭转。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晚宴的时候，肖明彰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象！ 没想到他肖朗有一天会栽在肖明彰手上，轮回？赎罪？呵呵。 光线下，肖朗面色煞白，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肖明彰掐着他的脖子，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肖朗，靠着作恶得到的东西，终究是要被收回去的！” “肖明彰，你想怎么样？掐死我？呵呵，那你的手上也沾染了一条人命。” “掐死你嫌脏。” “呵，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我把你抚养长大，送你出国留学，然而今天你却要弑父，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肖朗的言语里带着试探，他不相信肖明彰恢复了记忆，他对医生团队有信心。 如果说三年前肖明彰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但现在，三年过去了，早就没有这个可能了！ 所以啊，跟他斗？肖明彰拿什么跟他斗？他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况且，肖明彰还在宣州，一只脚都没有踏出去！ “肖朗，以你的人品，我不相信你当初收养我没有任何目的，就像你收养朗善福利院的那些孤儿一样！只不过我比他们‘幸运’，被你带到家里，又送出国。肖朗，我没有说错的话，福利院的孤儿全都是你的祭品！那些没有被认养的孩子要么成了你试验的工具，要么成了你勾结官商的纽带，这些年，福利院不少孩子已经查无此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 “这些孩子去哪里了？肖朗，你比谁都清楚！” 肖朗冷笑。 此时此刻，他可以确定，肖明彰没有恢复记忆。 既然没有恢复记忆，肖明彰哪来的本事忤逆他？！ 在宣州，他肖朗才是王！ “所以呢，肖明彰，你要做什么？你想对你的养父做什么？” “肖朗，这个答案，需要问吗？不需要。” 肖明彰忽然弯下腰，靠在肖朗的耳边，用森寒峻冷的声音缓缓道：“这么多年，你对自己做过的恶心知肚明，我已经收集好证据，你就等着被审判，明白了吗？” “肖明彰，把我送进大牢，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和巧巧结婚，为肖氏集团效忠，肖家联手，什么荣华富贵不能享受？爸爸从未亏待过你，不知道你为何对爸爸如此记恨！把我送进大牢，从此以后你一无所有！肖明彰，本来是两全其美，你非要弄成这个下场？” “肖朗，我还年轻，离开了肖家照样有出头的那天。但如果我不为枉死的冤魂讨个公道，我余生何安？”肖明彰冷冷道，“我没说错的话，肖似似的爸爸阮亮，也是你杀害的，对吧？肖朗，你胆子太大了。” “肖似似……”肖朗忽然记起这个名字，“呵呵，肖明彰，果然是那个女人，原来你对那个女人还是念念不忘！是她教唆你报仇的吗？！是不是？” “我在问你，阮亮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所有不识相的人都该死！包括你，肖明彰！你把我送进大牢，你以为自己会有好下场？！哈哈，你太天真了！肖明彰，我告诉你，等把我送进牢里，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你无父无母还失去了记忆，跟个废人有什么区别？再过一些年，你会后悔！” “肖朗，这三年你让医生给我吃的药，也有问题，对吧？那些药根本不是帮助恢复记忆的药，而是抑制恢复记忆的东西！你不想让我恢复记忆，也就是说，失去记忆的我更加好操控。肖朗，你为了荣华富贵真是费劲心思。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难逃一死。” “肖明彰，我说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两败俱伤！你为了弄垮我毁掉自己的前程，你就是自作聪明！” “我的人生，还轮不到你来操控！” “呵呵。”肖朗冷笑。 那又如何，肖明彰再也找不回过去三十年的记忆，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乔家早已放弃了对他的寻找，宣州离京城又远，也就是说，肖明彰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乔家，他一辈子只能当一个普通人！ 肖朗已经放弃了抵抗，他在体力上不是肖明彰的对手。 他今天回来得匆忙，对肖明彰没有设防，保镖恐怕也早就被肖明彰调走。 “肖明彰，你不是要把我送到牢里吗？你现在就把我送过去！”肖朗不怕他。 在这宣州，他本来就只手遮天。 送进牢里，呵呵，肖明彰真是天真！ 不出三天，他就会以证据不足被放出来，到时候，他再整死肖明彰也不迟！ 他就不该对肖明彰还抱有幻想，肖明彰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巧巧说的对，肖明彰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现在，这颗炸弹爆炸了！ 他虽然没有防备，但他怎么会轻易败在肖明彰的手里？ 肖明彰捕捉到肖朗细微变动的眼神，他在心底冷笑一声，他哪里猜不透肖朗的心思？ 肖朗肯定是吃定了自己会被平安放出来！ “肖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这宣州可以只手遮天？那我告诉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以为自己在操控他人命运的同时，殊不知自己早已是他人手上的傀儡。肖朗，就算我不出手，你所幻想的那一切荣华富贵也都是泡影，根本不会实现。” “你在说什么？肖明彰，你就是个疯子！我白养你一场，你就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肖朗没有听懂肖明彰的话，室外的雨下得很大，他觉得肖明彰很疯！ 第9083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2） 肖明彰挑眉，靠近他的耳边，嗓音里带着邪肆：“肖朗，有一件事……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嗯？” “你在说什么？” 肖朗感受到了肖明彰带来的压迫性。 肖明彰高大的身躯压在光线下，带给他一团朦胧可怖的黑影，头一次，他在肖明彰这儿感受到了压迫。 他究竟想说什么？ 四目相对，肖明彰勾了勾唇：“我是说，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高文静和你结婚后多年没有怀孕迹象，却在与你撕破脸皮后的一段时间里突然怀孕，这个事儿，肖朗，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 肖朗身子狠狠一颤！瞳孔放大！ “肖明彰！你在说什么东西！” “肖朗，现在怀疑也不迟。”肖明彰很喜欢看他这副表情，“我猜，你不是不怀疑，而是对自己过分自信。高文静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软弱无能又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她性格卑微讨好，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你太了解她了，所以从来不怀疑她给你戴绿帽子这个事，更何况，自从高家出事后，你将她软禁在家中，她没有接触外人的机会。” “所有的不可能组合在一起让你从未怀疑过高文静，她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什么时候让她死全看你心情。可事实是，肖朗，你真得被戴绿帽子了，这顶帽子你戴了三十年，如果不是我现在告诉你，你可能到死都不会相信软弱无能的高文静竟然敢背叛你！她那么爱你，对你死心塌地，甚至把高家都毁了！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给不可一世的你戴了绿帽子。”ωωw..net “肖朗，不敢相信，是不是？” 此时此刻，肖朗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比今天晚上肖明彰背叛他还震惊！ 肖明彰他在说什么？高文静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那么也就是说，肖巧巧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不可能！怎么可能？！ “肖明彰，你胡说八道！” “肖朗，这种事，难道不是很容易证明吗？没错，在高文静不知道自己父母被你害死之前，她对你确实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是个十足的恋爱脑，眼里只有你。可当她知道被你背叛了之后再也无法原谅你，一个女人，已经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怎么还会继续喜欢你？她很快就报复了你，与别的男人有染，又很快怀上了孩子。” “至于她什么时候同别的男人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这些，恐怕肖董比我更清楚啊。” “肖朗，别再有任何痴心妄想，我告诉你，肖巧巧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她压根就不是你的女儿，而是高文静和别的男人偷晴生下的野种！” “至于那个男人是谁，不如肖董自己去查，这样查出来才更刺激，不是吗？” 说到这，肖明彰已经对肖朗无所畏惧。 他早就在之前查到了肖巧巧的亲生父亲，但现在他不想告诉肖朗，他要让肖朗尝一遍被背叛的愤怒。 肖朗这些年不可一世，狂妄自大，自认为能掌控一切，却没有想到早在三十年前被高文静和别的男人联手背叛，而他宠爱了多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肖朗，你为了肖氏集团的荣华富贵不惜铤而走险、违法犯罪，到头来肖氏集团后继无人，自己没有留下一个子嗣。这种处心积虑却竹篮打水的感觉，是不是难受极了？” “肖朗，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将来等肖巧巧继承肖氏集团和肖家产业，肖巧巧的亲生父亲一起瓜分你打拼多年的江山，到了那时候，岂不是更得锥心刺骨？” “肖朗，你太自信了，恐怕你做梦都想不到会栽在高文静的手里！你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当初你和高文静结婚多年没有孩子，高文静和你一起去医院做过检查，高文静早就知道这个真相！她为了留住你，和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她取检查单的时候瞒住了这个消息，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也明白，如果高家父母知道你没有生育能力，一定会让你们离婚，她不愿意。” “你看，就是这样一个傻到痴情的女人，最终却背叛了你。你说，你有多可恨？” “肖朗，你真得是人人得而诛之！” “外在的人设光鲜亮丽又如何？你暴露给亲人的全都是最不堪的一面！” “到头来一场空的滋味好受吗？肖朗，你失去了一个那么爱你的傻女人，失去了一对将你当亲生儿子的岳父母，你倒是很疼肖巧巧，可惜，她跟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窗外风大雨大，肖朗脸色惨白，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茶室的门被推开！ 一阵风刮进，面色惨白的肖巧巧站立在门口，震惊地看着肖明彰，看着茶室里的一切！ 肖巧巧全都听见了，她都听见了！ 肖明彰竟然说她不是肖朗的女儿！她是高文静和野男人生下的女儿！ 也就是说，肖家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就不姓肖！她现在享受的荣华富贵都是偷来的，今天过后，全都没有了！ 不，她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失去这一切！ 她是肖家的女儿，是肖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听到动静，肖明彰转过头，他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忽然，肖明彰竟松开了自己的手，冷漠地推倒肖朗，睨了肖巧巧一眼，转头走出茶室。 没多久，大院里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肖明彰开车走了。 肖朗被推倒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大脑一片空白。 肖巧巧一步步往他走过来，遮住一半光线。 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露肩紫色蕾丝晚礼服，她特地换上的，想穿给肖明彰和爸爸看看，准备迎接明天的订婚礼。 她从走廊走到茶室，结果在门口听到了激烈的争吵，一句比一句让她震惊！ 肖巧巧惊得说不出话，她强撑着扶住门框才没有让自己摔倒！ 冷风吹过她的脖子，肖巧巧犹如坠入冰窖，那锋利的寒冷刺穿了她的身体。 第9084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3）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当她站在门外的时候已震惊到失语。呵呵……肖明彰果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没有看错，肖明彰最终还是背叛了肖家。也许，过年那会儿，她和爸爸就不该心软，就应该麻利将他处理掉。一时心慈手软，最终却换来这些……还有，她竟然跟肖朗没有血缘关系，这不可能！一阵冷风吹过，吹得茶室里的纸页乱飞，空气里还残留着些许纸灰的味道。走到肖朗身边，她弯下腰，蹲下。光线下，肖巧巧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放大，喉咙梗塞。许久，她用手扶起肖朗，开了口：“我都听见了，爸，肖明彰果然养不熟，肖家对他再好，他都是一只狼！”肖巧巧晚上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眼神里淬着醉意，心里有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他说的不是真的！我要杀了他！”肖朗受不住刺激，一抬手，将茶桌掀掉！“哐啷”几声，地上满是碎瓷片和茶叶。肖巧巧没有动，她的醉态里还有一丝清醒。她扣住肖朗的胳膊，压住，没有让他再发脾气：“爸，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肖明彰他疯了！再说，肖明彰怎么可能逃得出我们的手心？爸，打电话，让人把他抓起来！”“他今天晚上有备而来，我能抓得住他？他是不是恢复了记忆？是不是？”“不像！他看上去没有恢复记忆，只要他一天没有恢复记忆，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他只能在野外浪荡，永远没有家！爸，我就知道不该留他！就应该把他除掉！他真得就是一颗炸弹，所谓投诚，只是为了让肖家倒塌！”肖朗面无血色，他已经没有力气，瘫软在沙发上。肖巧巧镇定很多，她拿出肖朗的手机，给肖朗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留意肖明彰的去向。肖巧巧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有回应，看来，他们还都不知道肖家变故。打着打着，肖朗从她手里抽回手机，神情扭曲：“不用打了！没有用！”“怎么会没有用？肖明彰还在宣州，只要在宣州，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再说，肖明彰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就是孤家寡人！”“他能查出三十年前旧事，又怎么会是孤家寡人？我真是小看他，是我糊涂，是我糊涂！”“爸，你不要自责！跟你没有关系！”肖巧巧控制住他，生怕他想不开，“当务之急就是冷静，再把肖明彰抓起来，就算鱼死网破，那也要肖明彰死！”“肖巧巧，你太天真！”“我天真什么？难道不是这个道理？难道要坐以待毙？！”“肖巧巧，你是在教训我吗？”“我没有！爸……”“别叫我爸！”肖朗忽然抬起他那双通红的眼睛紧盯着肖巧巧。他养了三十年，宠爱三十年的女儿，竟然是高文静给他戴绿帽子生下的“女儿”，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肖巧巧的存在就是提醒他，他被高文静和奸夫耍了三十年！骗了三十年！没有什么比这种事让一个男人更耻辱！更让他耻辱的是，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高文静的姘头是谁，高文静又是何时和姘头勾搭上的！没想到他叱咤一生，最终却溃败在高文静这个女人身上！她竟然敢背叛他！竟然给他戴绿帽子！这顶绿帽子让肖朗格外耻辱！肖巧巧看出他眼中的不对劲，刚想开口，肖朗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到沙发上！肖巧巧的头撞到沙发扶手，痛得直抽气。“爸，你怎么了？你冷静！不要被肖明彰骗了，他就是个骗子！爸，我是你女儿，我们之间有三十年的情谊，怎么能让一个骗子破坏？”“肖巧巧，别叫我爸！听见没有？！”“不，爸，你永远都是我爸爸，我最爱的人。”“不是！肖巧巧，闭嘴！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爸爸！呵呵呵，真讽刺，我肖朗机关算尽，算尽一生，竟然到头来连女儿都是假的，呵呵。高文静，这一把你是彻底赢了我，你在天上恐怕很得意吧？死了三十年，竟然还能扳回一局。”“爸，你冷静点，不要听信肖明彰的一派胡言！我就是您的女儿，我姓肖。”“肖巧巧，少来，既然你不是我的女儿，你跟我就毫无血缘关系！”肖朗的手忽然掐在肖巧巧的脖子上。此时此刻，肖朗双目通红，瞳孔里是肖巧巧缩小的身影。肖巧巧……长得很像高文静，简直就是年轻时高文静的翻版。这个时候，肖朗越看越觉得肖巧巧就是高文静！晚上喝下去的酒全都翻涌上来，肖朗用了力，掐住肖巧巧的喉咙。肖巧巧痛苦地翻白眼，白皙的脖子上瞬间留下红色的指印，她挣扎：“爸……爸爸……不要……不要……”“高文静，说，你跟哪个野男人上了床？说！”肖巧巧痛得说不出话，好几次差点窒息。不，她不是高文静，她是肖巧巧！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高文静，只听人说她和高文静长得很像。这些年，她也被肖朗爱妻爱家的人设骗了过去，以为肖朗对高文静一腔深情，终身没有再娶。直到今天晚上她才知道，什么爱妻，什么爱女，全都是鬼话！原来就连肖朗的发家史都沾染了高家的血。“高文静，我让你说话！哪个野男人？你们认识多久了？”肖巧巧说不出话来，只隐隐约约觉得肖朗疯了，被肖明彰刺激的。就在她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肖朗又松开手：“高文静，我真是小看了你，什么清纯大小姐，原来背着我也会跟别的男人偷晴，简直不知廉耻！我让你说话！你是什么时候和野男人勾搭上的？那个男人是谁？”肖巧巧喘了几口气，双颊涨得通红，腹中是翻涌的苦水。肖朗浑身都是酒气和疯劲！“肖朗，我不是高文静，我是肖巧巧，高文静是我母亲！”肖巧巧终于喊出他的名字！ 第9085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4） 肖朗充耳不闻，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他看着眼前这张和高文静很像的脸，高文静背叛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她不是高文静是谁？就算她不是高文静，她也是高文静和野男人生下的野种！“肖朗，你冷静点！我不是你的仇人，摧毁这一切的人是肖明彰！你现在应该冷静点把他抓住！”“高文静，我问，你勾搭上的野男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没有野男人，那都是肖明彰骗你的，他想击垮你！这都是他编造的谎言！你忘了吗？他根本没有记忆，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他上哪去查什么过去三十年前的真相，这都是骗局！你不要上当！”“呵呵。”肖朗心里清楚，这不是什么骗局，因为肖明彰所说的一切都跟事实没有出入。肖明彰既然查到了三十年前的事，那么肖巧巧的事也是真的，肖巧巧不是他女儿！忽然，肖朗将肖巧巧从沙发上拉起来，拽着她往外走。“肖朗，你要带我去哪里？”“肖朗！”她被肖朗拽进雨中，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还有漂亮的礼服裙。这华美精致的礼服裙，是她的订婚礼服，而这一切也全都葬在了今时今日这倾盆大雨里。等明天天一亮，也许，她的荣华富贵、地位前程也全都结束了！就在今天晚上她还幻想过未来，她早就规划过，她要早点生一个孩子，这样肖明彰就再也离不开肖家，会对肖家忠心耿耿。有肖明彰在，日后，她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肖氏集团也会越做越大。然而，仅仅是短短几个小时，一切都结束了。肖巧巧被肖朗拽到车上，动作蛮横，根本不顾她的感受！刚把她扔上去，肖朗坐在驾驶位上，启动车子。“肖朗！你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你不能开车！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不想死！”“亲、子、鉴、定。”几乎是咬牙切齿，肖朗狠狠出声。肖巧巧心一拎，脸色变了。她心里没有底。但她知道，如果肖明彰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肖朗一定不会留她。“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全力搜捕肖明彰吗？肖朗，你醒醒！”“那个畜生既然查到了这么多，他一定想好了万全之策。”雨下得很大，肖朗车速很快。肖巧巧不想坐以待毙，她想起白管家！对，白管家！白叔叔是爸爸最亲近的人，时常帮爸爸办事，他一定知道解决办法。今天晚上白管家没有回别墅，在订婚酒店帮她布置现场。肖朗车速很快，肖巧巧的手哆哆嗦嗦，她拨出白管家的号码。哪知，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听。白管家是肖家亲信，手机不离身，这会儿，白叔叔去哪里了？肖巧巧慌了，白叔叔是不是被肖明彰控制了？！就在这时，肖朗将车停在医院，又用力将肖巧巧拽出车子！“下来！”“不，肖朗，你冷静点！不要被肖明彰骗了！你带我来做亲子鉴定，如果传出去，不怕被整个宣州的人笑话吗？”“比起被笑话，我更在乎高文静是不是背叛了我这么多年！”“母亲已经死了，真真假假有那么重要吗？”“高文静死了，但高文静的姘头没有死！”肖朗不再听肖巧巧解释，拖着她就往医院里走。雨水浇透了他们的衣服，肖朗酒劲上来，整个人像疯了一样，顾不得滂沱大雨！正如肖明彰所说，高文静的姘头在暗处，一定早早布局，就等着他将来死掉，顺理成章和肖巧巧继承他的家业！这种时候，肖氏集团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他打拼一辈子，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差一点，肖氏集团就不姓“肖”了！他原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一步步谋算，从大学时对高文静的算计开始，再到入住高家，成为高家的女婿。一步一步，那样顺利，顺利得让他以为他就是那个掌控全世界的人。但他不知道的是，竟然在三十年前，他就被高文静和她的姘头摆了一道。他竟然输给了一个死人。这种巨大的挫败感让从未失手的肖朗感到耻辱，包括高文静给他戴的绿帽子，这一切足以让他疯狂！肖巧巧被男人拽入医院，几乎都没来得及反抗，她就被抽了血。肖巧巧大惊失色，但她没有思考的余地。她被肖朗关在幽窄的房间里，没有离开的机会！肖巧巧十分狼狈，头发、衣服都湿了，头发上还滴着水。她晚上也喝了很多酒，这会儿心神不宁，仅剩一点理智。肖朗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脸色急躁不安。“肖朗，你冷静一点，为什么要去管三十年前的事？就算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也是你最亲的人，我永远不会背叛你。以往每一个时刻，我哪次不是站在你这边？而且，关于肖明彰的过往只有我们知道，现在，我依然会帮你守住这个秘密，和你站在一起。”“肖朗，你应该相信我，如果我不是你女儿，我也不会去认一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我不会图谋你的财产，如果你能找出那个男人，我不会站在他那边，也不会认他，甚至会帮你除掉他！”“这个诚意够吗？肖朗，你冷静一点，你还有我站在你身边！”“如果你需要我证明一些什么，那么，当你找出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可以亲手帮你结束他。”肖巧巧对所谓素未谋面的“父亲”没有半点兴趣。她只知道，她要的是肖家的荣华富贵。失去了肖家和肖朗，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现在肖朗被肖明彰摆了一道，但她相信肖朗能解决这个危机，至于那个所谓的“父亲”，她根本没有兴趣。肖朗一步步往她走来，四目相对，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他在肖巧巧的脸上看到了狠意。肖朗冷笑：“你果然心狠手辣。”“因为我处处为你着想，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 第9086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5） “你的母亲高文静就是一个叛徒，肖巧巧，你也是！”肖朗咬牙切齿，带着对高文静的恨意。“我不是！”肖巧巧激动地反驳，“无论如何，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有割不断的感情！这些年，平心而论，我亏待过你吗？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给你排忧解难，你也会跟我诉说事业上不愉快的事，现在，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男人’，你要抛弃这份感情吗？我说了，我对那个所谓的‘父亲’不会有感情，我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你们这些女人啊，嘴巴一个比一个会骗。”肖巧巧在肖朗的眼睛里看到了极大的不信任。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如果当初不是他对高文静的算计，高文静也不会走上背叛他的路。到头来，他却受不了被背叛的刺激。真是活该啊。可她知道，除了肖朗，她已经没有依靠。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刻，一旦她不能跟肖朗谈拢，亲子鉴定报告出来，肖朗会第一时间除掉她。她跟肖朗没有血缘关系，他不会珍惜这些年的感情，肖朗就是个冷血动物！他对高家都没有手下留情，她怎么敢相信他会留下她？肖巧巧知道，她已经没有多余可以选择的路。况且，如果等肖朗扳回一局，顺利度过此次危机，她还能倚靠他。肖巧巧忽然站起身。在高大的肖朗面前，她显得娇小精致，穿着礼服，像个瓷娃娃。礼服很凌乱，站起身时，她故意让一边礼服从肩膀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细腻的锁骨。她冲过去，抬手勾起肖朗的脖子，踮起脚尖，温软的唇滑过他的侧脸，亲着他的脖子、下巴，一点一点。刹那间，肖朗浑身血液沸腾，脊背紧绷，有一些理智在崩塌。肖巧巧很会亲，亲得他僵在原地，双拳紧握。肖巧巧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用婉转娇娜的声音道：“肖朗，这个诚意够吗？我不想离开你，以前离不开，以后也离不开，其余的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有你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希望长长久久与你在一起，也希望能成为最懂你的那个人。可以吗？”“肖巧巧，你知不知道明天天一亮的下场是什么？！”“我不想知道……天亮之后的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要的是当下，是现在。就算明天等着我的是死亡，我也要让最后的生命得到慰藉，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多年来，你最欣赏我的不也正是这点吗？率真，无畏。没错啊，我会去做我想做的任何事，就像现在，我想爱你。”“我不在乎对错，我只知道，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肖明彰不会毁掉我们，那所谓的‘父亲’也不会存在，我们才是永远连接在一起的人。肖朗，如果你觉得这个诚意还是不够，你可以把我留在身边，我给你生个孩子，好吗？”她在他的耳边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抬起一只手去解他的衬衫纽扣，耳边是肖朗粗重的呼吸声。这会儿，血液中的酒精开始燃烧，肖巧巧知道，她已经不在乎别的。偌大的休息室里，两人呼吸纠缠，窗外雨水深深。就在肖朗衬衫落地的一刹，男人打横抱起她，用力抱着她往室内床铺走。“朗……”她软软地叫了一声，声音亲昵，“我不想离开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朗，让我给你生个孩子……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嗯……”肖朗如一只带着恨意的嗜血困兽，很快，地上堆满了肖巧巧的衣服。初夏夜晚的冷雨带来一阵阵阴寒。……宣州一处废弃的老房子里，漆黑阴冷，只有一盏摇曳的小灯泡。白管家被绑在柱子上，他坐在地面，眼睛被蒙上了布条，什么都看不见。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被空气里的灰尘呛得难受，有时候心跳加快，呼吸不上来。不一会儿，他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往他靠近。“吱——”一声，老房子的门推开，白管家感受到一阵冷风，随即，门又被关上。白管家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几下，他感受到了寒意。肖明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男人。曾经无比体面的肖家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着肖朗过了多年风光无限的日子，如今却被他绑在这狭小的屋子里。“肖明彰，是不是你？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哦？白管家，你能给我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会帮你争取。”白管家道，“之前你向我打探高家的事，我能说的都说了，说明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那些隐秘的往事，我可从来没有对第二人说过，包括肖朗处理掉高家夫妇尸首的事。”“肖明彰，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趁机将我绑在你这里！你安的什么心？”“白管家，我安的什么心？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这些年，你又安的什么心呢？嗯？白管家恐怕不甘心只在肖家当一个管家，任凭肖朗大呼小叫吧？据我所知，肖朗脾气并不好，而且敏感多疑，这些年可真是委屈白管家了，肖朗发酒疯的时候也没少往你身上扔酒瓶吧？”听出肖明彰不怀好意的声音，白管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前段时间，肖明彰不知从哪里搜罗出一堆肖朗的罪证，包括肖氏集团实验室，也包括朗善福利院等等。罪证清晰明确，人证、物证都有，铁证如山。肖明彰将这些证据给他看，明确告诉他，他想扳倒肖朗。白管家吓一跳，他甚至不知道肖明彰从哪里搜罗来这些罪证，而且，肖明彰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怀疑肖朗的？当时，不允许他有任何迟疑，肖明彰随即对他威逼利诱：“白管家，如果我把这些罪证交出去，肖朗难逃牢狱之灾，肖氏集团也会倒闭，到时候白管家的靠山就倒了。如果我不交，那么我们一起扳倒肖朗，到时候，肖氏集团就是我们的，如何？”“肖明彰，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不会背叛肖董！” 第9087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6） 那个时候，白管家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肖明彰。 当时，他猜不透肖明彰的想法，万一站错队，恐怕会给他招来很大麻烦。 但在肖明彰的劝说之下，他渐渐松口，因为他发现，肖明彰似乎对肖家的控制不满，想要用罪证扳倒肖家。 而且，肖明彰有一堆铁证在手，他如果不跟肖明彰合作，那么，等待他的就是肖氏集团的垮台。 白管家不想看到肖氏集团垮台。 就这样，他开始跟肖明彰合作，将肖朗更多的罪行和盘托出。 不过，关于肖明彰本人的事，他只字未提，他想留住这些把柄日后操控肖明彰。 而且，他还没有蠢到把肖明彰的身世说出来，这个事儿，可是大事。 肖氏集团在宣州能量再大，也大不过京城的乔家，一旦被乔家知道这个事，他们怕都难逃一死。 对比之下，肖明彰比肖朗聪明、优秀、年轻，也更有前途，只有肖明彰能带着肖氏集团走向另一個辉煌，而肖朗现在根本成不了事。 权衡后，白管家选择跟肖明彰合作。 但令他意外的是，今天，肖明彰竟然派人将他绑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是何居心？！ “肖明彰，你把我放开，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慢慢说。前些天你跟我说合作的事，我答应了你，我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日后你要是执掌了肖氏集团，只要给我留足养老钱就行，别的富贵全都是你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伱争，我都这把年纪了。” “没有什么野心……”肖明彰咀嚼这几个字，发出冷笑，“白管家，你跟肖朗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肖朗的野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做出的丑事也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但你不一样，你心思细腻、阴鸷，但你的心恐怕不比肖朗干净到哪里去。是吧？白管家。” “肖明彰，你想要我做什么？你直说。” “把白管家请来，无非就是‘请教’一个事，如果我跟肖巧巧订婚了，白管家下一步原本打算做什么？嗯？” “哪有什么下一步，我只是一个管家，能有什么图谋！” “到了这个时候，白管家还是不老实。我不喜欢不老实的人，这样让我很失望。” 就在这时，白管家身子猛地颤抖，他感知到太阳穴上顶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是手枪。 他倒吸一口凉气。 肖明彰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骨子里的狠劲还在，他既然能查到肖朗的罪证，那肯定也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儿。 白管家沉默半晌，许久才试探地问道：“肖明彰，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你说呢？白管家。关于肖巧巧的事，还要我提点？” 白管家汗流浃背，心跳加速。 这个时候，他真慌了！ 肖巧巧的事……在这宣州没有一个人知道，三十年了，他藏了三十年，连老谋深算的肖朗都没有怀疑。 原本，这一个局中局正按照他的计划平稳进行，眼看就要走到胜利。 只要等肖朗将肖氏集团交由肖巧巧，这个局就成了，到了那时候，等肖朗失去权力，他会立马掌控肖朗，与肖巧巧一起掌控肖氏集团。 没想到，计划却在这个时候失败。 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此时此刻，白管家大抵知道大势已去，淡淡道：“肖明彰，你都知道了还何必问我。” “无非是想知道些更多的细节罢了。”肖明彰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宣州城不大，但人人各怀鬼胎，藏污纳垢，真是有意思啊。” “你想知道什么细节？” “你和高文静是什么时候背叛肖朗的？” “……”白管家又陷入巨大沉默。 这个事，肖明彰看来是已经知道得明明白白。 “是高文静先勾引的我。” 白管家在雨声中又回忆起三十多年前的时光。 那时候，他还年轻，比肖朗还年轻几岁。 他是肖朗聘用的管家，平时负责肖家的财务和饮食起居。 他没有什么野心，做事细心谨慎，肖朗对他很是重视。 在高家夫妇出事的时候，他帮助肖朗处理过高家的事，每一处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破绽，肖朗对他格外信任。 但就在高家夫妇出事仅一年，高文静跟肖朗吵架，爆发出剧烈的争吵！ 他不会干涉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而且他隐隐约约知道，肖朗有除掉高文静的想法。 没想到在肖朗出差的某一天晚上，高文静邀请他喝酒，摇曳的烛光下，高文静喝了一杯又一杯红酒，她美丽动人的脸庞隐匿在暧昧的光线里，素来恬静的高文静当着他的面脱下身上的针织外套，里面仅穿了一件珠光粉色的丝绸吊带睡裙。 那泛着柔光的睡裙下是高文静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一切。 与肖朗结婚多年，高文静的身上带着少妇的风韵，举止投足间带着他从未体验过的吸引力。 那一瞬间，他看呆了，呆到忘记收回目光。 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因为工作繁忙没有交过女朋友，但他是个正常男人。 高文静借着酒劲跟他聊天，起初只是诉说生活的苦楚，随后又小声啜泣，后来，连他都不知道高文静什么时候靠在了他的怀中。 那一刹那，他手足无措，开始还在局促紧张地安慰她，慢慢儿，当她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时，理智全部被打破！ 他失去了理智，借着酒劲和高文静上了床。 那一晚不可收拾，后来的很多晚都不可收拾。 忽然有一天，高文静怀孕了，他才猛然惊醒，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意识到这个错误起，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慌张，但高文静却比他淡定许多，他就像是高文静的猎物，就等着这一天。 再后来，高文静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做事，并且告诉他，只要他能帮她扳倒肖朗，以后的肖氏集团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 这个美好的幻境让他产生了错觉，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个诱惑，更何况，还有高文静帮他。 第9088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7） 他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就是站在高文静这边。 那个时候，他对高文静有欲但没有情，她构想出的美好幻境让他也失去了理性。 高文静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还怕将来不能继承肖朗的家业吗？要知道，肖朗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这样一想，他和高文静一拍即合，他帮着高文静瞒下很多事。 再后来，这個孩子顺利出生，但孩子出生后高文静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很多次都是他带着高文静去医院看医生。 某一次去医院的路上，高文静照例神采奕奕跟他构思未来的图景，她觉得他们应该早点动手，趁早扳倒肖朗。 他不同意，他认为肖朗很有能力，让肖朗把肖氏集团版图再扩大一些后动手也不迟。 但高文静等不及了，她想给父母报仇，想看到肖朗的下场！ 就这样，他们在路上吵了一架。 吵架时，高文静变得不可理喻，甚至拿药瓶砸他！ 那时候他才明白，高文静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更何况，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感情。 白天的时候，高文静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他心里也清楚，高文静从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要是跟她绑定了一辈子，以后恐怕会吃很多亏。 这样一想，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换了高文静的药。 没多久，高文静出现肾衰竭，慢慢儿，身体扛不住，竟死在了医院。 高文静一死，肖朗显然是最大的赢家，肖朗甚至没有自己动手。 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个缠人的女人死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和高文静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泄露出去，那么，等他的女儿长大，必定能继承肖家财产。 他自认为能力不如肖朗，有肖朗打理肖氏集团，他何必去夺权？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这个计划顺利进行了三十年，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没想到，却在此刻一败涂地！ 肖明彰冰冷的手枪还抵在他的太阳穴上，白管家丝毫不敢乱动，只叹息了一声。 他的眼睛上还蒙着黑布，他看不清肖明彰的样子。 他三言两语将他和高文静的那段过往带过，往事依然清晰在目，但他不愿多提。 肖明彰淡淡道：“白管家可真是深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道，如果不是我搅局，恐怕再过几年，你就能和肖巧巧顺理成章瓜分肖氏集团，对吧？这些年，你手里握着肖朗的每一个罪证，想要扳倒他轻而易举。” “肖明彰，你说的都没错。不过，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想扳倒肖朗尽管去弄他，你绑我干什么？” “伱和肖朗，一个都跑不掉！” “肖明彰，亏我前些天还把你当自己人，我还在想，如果你和巧巧结婚了，我也很高兴。没想到你在今天这个时候翻脸！”白管家似乎意识到什么，“肖明彰，现在几点了？你为什么没有去肖家？” “你猜我有没有去肖家？白管家，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午夜快到了。” “肖明彰，你为什么要选择今天这个日子！你大可以早点动手！你知不知道明天就是你和巧巧的订婚宴，为了这个订婚宴，她准备了很久，她每天都很期待这一天！结果，这就是你送给她的大礼吗？！” “白管家，看来你对这个女儿还挺上心，就是不知道你的女儿对你上不上心了。白管家，你这么心疼她，那你猜猜，她想不想认你这个父亲？” “肖明彰，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被你绑到这里，还不是任凭你处置！” “你不要觉得自己可以撇得干干净净，肖朗作恶是主犯，你就是帮凶。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好奇，肖家为什么给我用这种药？嗯？” 肖明彰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瓶药。 这种药，他吃了三年。 他一直把肖朗当父亲，从未怀疑过这个药，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从肖似似送他另一种药开始。 肖似似没有明确跟他说过什么，但总是明里暗里劝他把这个药换掉。 他过于自大，没有把肖似似一个小姑娘的话放心上，不觉得她能研制出什么好东西来。 直到后来他试了试肖似似给他的药，说来也蹊跷，那段时间，他经常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像是过去记忆的碎片。 从那时候起，他才隐隐约约有所怀疑。 再后来，肖似似跟他要福利院档案室的钥匙，他随后跟着进入过几次福利院，仔细勘察发现，福利院的儿童档案对不上。 他开始跟着肖似似的步伐从福利院查起，一步一步，抽丝剥茧。 福利院的管理十分松散，从福利院查起，轻松很多。 就这样，他又查到了肖朗的实验室、肖氏集团合作的医院，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肖似似年纪轻轻，手臂上却有密密麻麻的的针孔。 她不是生病，是被试药。 而像她这样的孩子，还有成百上千个，怕是有一些已经在这个过程中死亡。 再然后他查到了肖巧巧。 肖巧巧从小患有一个奇怪的病，病发时需要输血住院，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药可治。 肖氏集团拿那些孩子试药，有一部分也是为了肖巧巧。 说起来，肖朗对这个“女儿”倒很宝贝。 这种病不常见，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无意中发现白管家有出入医院治疗的痕迹，而白管家的各项检查情况与肖巧巧类似，但白管家隐瞒得极好，没有露出破绽。 一个大胆的猜想冒出来，肖明彰买通医生，在白管家去医院检查时，用白管家的血和肖巧巧的血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想，一些想不通的环节也豁然开朗！ 原来，肖巧巧不是肖朗的女儿，而是白管家的。 肖朗在明，白管家在暗，肖朗在为自己谋前途谋富贵，不曾想到有人在谋他的命。 肖明彰马不停蹄搜集证据，借用订婚让肖朗放松警惕，也断了跟肖似似的联系。 第9089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8） 肖明彰揭开了白管家眼睛上的黑布。 起初，白管家眼前是模模糊糊的光影，随后渐渐适应光线，他看到了肖明彰手上的药。 肖明彰很多事都是他经手的，肖朗信任他，这三年，他也确实没有犯过一点错。 关于肖明彰的来历、治疗、档案，他办理得妥妥当当，这也是肖朗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原因。 而且，他帮肖朗办事，等于帮自己办事，哪有不尽力的道理？ 肖明彰手上的药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叮嘱法国医生开的药，抑制神经联合的一些药物。 这些药三年前还在临床试验阶段，但他迫不及待让医生给肖明彰用上，不然，如果肖明彰想起什么来，那肖家会前功尽弃。 现在肖明彰拿着药质疑他，他自然不会承认这些事。 三年了，他丝毫不怀疑药效，也就是说，肖明彰压根不可能再恢复记忆。 只要不恢复，那肖明彰在宣州就是孤家寡人，没有回击之力！ “这款药的主要成分作用于脑部神经，对记忆恢复没有好处，甚至有反作用！如果肖家想要我恢复记忆，不可能让医生犯这种低级错误，换句话说，肖家的根本目的是让我彻底失去以前的记忆。白管家，不知道我以前有一个什么样的过去，让你们忌惮成这样？还特地将我送去国外治疗？” “肖明彰，你是敏感多疑，犯了疑心病！这款药根本没有问题，它是帮助你恢复记忆的！你出车祸后，要不是肖家，你觉得你还能活着？” “白管家，到了这个时候伱还是不肯说实话，我帮助肖氏集团研制药物，怎么会分析不出这款药的成分？之前没有分析，是因为从未怀疑，我将肖朗当父亲，实则是认贼作父！” 白管家不说话了，干脆保持沉默。 只要他不说话，这一切都不会真相大白。 肖明彰聪明又如何？查到这里，一切戛然而止，肖明彰的下场也不会比他和肖朗好。 既然不能合作双赢，那就两败俱伤！ 白管家干脆闭上眼睛，任由肖明彰的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他闭目不言，面色平静，像是没有半点情绪。 窗外风吹雨打，凌晨将至。 肖明彰冷笑一声，盯着白管家这张老奸巨猾的脸。 他收起手枪，唇角勾了勾：“白管家，你什么都不肯说，就不怕我让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说完，白管家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说话。 雨声落在肖明彰的耳中，看来，这白管家是死活不会开口了。 忽然，白管家觉得身上一松。 他惊了一下，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肖明彰解了他身上的绳索。 “肖明彰，你要干什么？”白管家犹豫不定。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从来都不是善茬。 “当然是放白管家走，一個没有用的废物，还留着干什么？” “放我走？”白管家满是狐疑的眼神。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没有走出这间屋子，我会杀了你。”肖明彰直起腰，面色冷峻沉稳，“一。” 白管家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他双脚发软，扶着柱子，一步步往门口走！ 他不相信肖明彰会杀他，但现在确实是一个逃跑的机会！ 容不得白管家多想，他只想跑出去！ “二。” 白管家拉开小屋子的门，慌不择路，跑进大雨里！ 他也顾不上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一个劲往前跑！ 荒僻的郊外，什么都看不清，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 白管家跑到马路上，沿着马路往前跑，只要往前走，他肯定能遇到过路车辆！ 白管家觉得这一切都阻拦不了他，暂时败给肖明彰又如何？这肖氏集团，这宣州以后都是他的！ 破败的茅屋里，肖明彰站在老旧透风的窗口，冷风刮过他的脸侧，他那双肃冷的眼睛锁在白管家的身上。 他看着白管家跌跌撞撞，又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 凌晨的风很冷，屋内昏暗的光线拉长了他的身影，他站立在灯光下，身形落寞萧索。 他的过去是什么样，之前的记忆又是什么，他已经不大在乎。 人活着，总是要往前看的，那些记忆，又能给他带来多少支撑？ 或许，他确实是一个孤儿，从小被肖家收养长大，或许，他也曾经是朗善福利院中的一员，又或者，他不是宣州人。 这些都不重要了，了结宣州肖家这一切后，他也会离开宣州。 肖氏集团是宣州最大的污垢，是藏在这深山中的黑幕，愿这一切揭开后都不会再有受苦受难的人。 有细雨落在他的脸上，男人长睫毛上挂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他依然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平静站在窗边。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他知道，关于未来，他终将又是踽踽独行。 他在宣州仅仅一年，曾经这黑暗中，有一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陪他走过一段，他们像两只孤单的小兽，靠彼此的微光依偎，又坚守着各自认为正确的事，仿佛并肩前行于夜幕之中，寻求前路的光明。 直到今日回顾往事他才知，在宣州，她是唯一一个试图在带着他走出黑暗的人。 他也知道，她出国了。 没记错的话，正是今天早上的飞机。 当初他在她租住的公寓里见到很多英文书，他随口问过她是不是想离开宣州，她并不老实，说没有。 她一向都不老实，也未曾对他敞开过心扉，因为在她心里，他大概还不够格。 人只会对自己最信任的人说出心里话和往事，而他，显然不是那个人。 她带着政宝出了国，那以后便祝她前程似锦。 至于他自己…… 肖明彰抬起眼睛，萧瑟疏冷的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里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天空不会再亮，太阳也不会再出来。 肖明彰一直站在窗前，没有移开脚步，就这样静静站着。 长夜漫漫，雨水“滴答”“滴答”往下落，屋檐水流成幕，像是没有尽头。 第9090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9） 深夜格外漫长，一团凝重的黑色仿佛笼罩在天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半空中有白雾浮动。 不知在屋子里站了多久，等到肖明彰再次抬起手臂时，他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凌晨三点。 这个时间，关于这宣州的一切，大抵已经了结。 肖明彰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很快，他的保镖开车过来。 保镖荣成是他去年私底下雇佣的保镖，这些时间以来，荣成对他忠心耿耿。 “肖总，我们现在去哪里？”荣成帮他撑着伞，打开车门。 “回市中心。” “好。” 荣成打了一个方向盘，调转车头。 雨刮器不停刮动，四周弥漫在无尽的夜色里。 荣成不知道在这個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不过，那个白管家不在了，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他去年开始跟着肖明彰，一开始租住在一个公寓附近，帮肖明彰守着一个叫“肖似似”的女人和她三四岁的孩子。 他盯得很紧，没有出过半点差错，肖明彰对他很是信任。 偶尔，他也会帮肖明彰办一些其他的事，比如跑腿调一些资料和档案，比如让他几个兄弟盯梢一些人。 就在昨天，肖明彰忽然让他将白管家绑到这个地方，他也照做了。 “荣成。”肖明彰哑声唤了一声，“辛苦了。” “不辛苦，肖总待我不薄，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不怕我连累你？” “从肖总第一天雇佣我起，我就觉得肖总是一个优秀聪明有人情味的人，不会连累我。” “可是绑人这个事，你真不怕我牵连你？” “肖总可能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也有一个规矩，不问事。肖总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这也是我的选择。” “嗯。”黑暗中，肖明彰声线低沉，“以后不用叫我‘肖总’了，明天天一亮，连带肖氏集团都结束了。” 荣成显然有些惊讶，什么？肖氏集团？ 他不是宣州人，但也知道肖氏集团是宣州最大的企业，这么大的集团，怎么……结束？ 不知为何，荣成总觉得肖明彰不像普通人，他有着理性的深沉，远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这也是他想要一直跟着肖明彰的原因。 他们这一行，最体面的莫过于有一个手握权柄的雇佣人，这也是他们的荣耀。 肖明彰选择他，他也愿意跟着肖明彰。 “是，肖先生。”荣浩很快就改了口。 倒是肖明彰在黑暗中淡淡哂笑。 肖先生……他不姓肖，他甚至厌恶与肖朗绑定关系。 可他姓什么？他不知道。 于这人世间，他就像漂浮的叶片，风将他吹到哪，便在哪。 他没有过去，没有记忆，至于未来，也都是未知数。 “荣成，到这个时候你应该知道，我跟肖氏集团是势不两立的关系。” “是，肖先生，我猜到了。” 荣成不笨，从他帮肖明彰守着肖似似母子，再到他私底下帮肖明彰做一些调查开始，他隐隐约约猜到，肖明彰恐怕并不是心甘情愿跟肖巧巧订婚。 直到昨天肖明彰让他绑架白管家，他才明白，肖明彰要动手了。 “等肖氏集团一结束，我大概会离开宣州，至于去哪，我自己也不知道。” “肖先生，如果你还愿意雇佣我，我也愿意跟着您。” “伱不怕我雇不起你了？肖氏集团一倒，我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一个淹没在人海里都找不到的普通人。” “我不觉得肖先生是普通人，从我见肖先生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您是能做大事业的。” “你说，等我们回到市中心，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荣成哪里猜得出这些，“不过，白管家似乎不见了。” “我放他走了。” “那他去哪里了？” “当然是回肖家。” 荣成琢磨不透。 他总觉得肖明彰话里有话。 再有一个小时车程就能回市中心，会发生什么？ “荣成，你的那些兄弟朋友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肖先生放心，都按照肖先生的指示安排在了各个地方。” “事情结束后，不会亏待你们。” “肖先生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能认识肖先生是我的荣幸。” 这是荣成的心里话。 他总觉得肖明彰与他往常见过的人都不一样，那种矜贵平和的气度，还有那深谋远虑的理性，都远超出他的认知。 他不认为巨龙会困在浅滩，终有一天会飞跃九天。 信任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好长一段时间，肖明彰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眉头紧蹙。 车子疾驰在雨水中，如一支利箭，奔向前方。 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肖明彰的耳中，他的眉头越蹙越紧，脑海中有破碎凌乱的片段闪过。 自从断了肖家的药，他试着将肖似似给他的药吃完，还有她送他的那些宁神香。 断药后，他的睡眠依然很浅，刚开始时一发不可收拾，整夜都在做噩梦。 他反复梦到车子坠入悬崖的场景，那个悬崖不在别处，正巧与他上次去凉山时的地貌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是现实映照到了梦境，还是梦境在反应现实，似梦非梦的痛苦狠狠折磨着他。 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他知道，三年了，他对肖家的药早就产生了药物依赖，想要戒断，谈何容易？ 整夜整夜做噩梦，那种从高处坠入悬崖的感觉很真实。 他一度怀疑那才是他出车祸的地方，而不是什么国外！ 可三年过去了，现场都早已不复存在，谈何追溯？ 显然，白管家知道过去的一切，但白管家根本不会告诉他，他也不屑再跟白管家谈条件。 也许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也许永远也不会再知道。 这会儿，他头痛欲裂。 脑中又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 这段时间以来，那些破碎的片段越来越多，虽然拼凑不出一段微小的记忆，但画面愈发奇特。 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这些片段是梦境还是曾经有过的真实。 他不大愿意让自己沉溺在这些当中。 第9091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10） 这种糟糕的经历让他精疲力尽。 肖明彰让荣成开了宣州当地午夜新闻电台，他靠在后排座椅上，依旧闭着眼睛。 电台在播放最新的新闻，女主持人用一种近乎夸张的音调循环播报昨天的新闻，一遍又一遍。 荣成觉得聒噪，随手又切了一个电台。 雨声混杂着电台的声音，在淅淅沥沥的旋律里交汇出不一样的曲调。 新闻放了一路。 车子快接近市区时，荣成放慢车速，他发现前面的路封了。 “肖先生，前面的路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掉个头。” “嗯。” 荣成一边调头一边嘀咕：“晚上这条路还没封，怎么半夜封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电台里也传来前台记者的声音。 “据前线报道，凌晨三点半左右，安康医院附近传出一声枪响，随后警察出警，周围道路已经封闭。居民如有出行需求，请自行绕道。” 荣成惊讶，什么意思？ “肖先生，宣州发生了枪击案？怎么回事？”荣成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事不简单。 “我也不知，或许，等我们进了市中心就知道了。” “肖先生，需要我打個电话问问吗？我兄弟们消息灵通，他们应该知情。” “你可以问问。” 荣成见肖明彰一副胜券在握又坦然处之的样子，他也镇定几分。 他将车拐上另一条路，随后给自己在宣州的兄弟打了电话。 “王哥，安康医院发生了什么事？我听新闻说，有枪响，哪个胆子这么大敢动枪？” “荣成，听说是大事，恐怕宣州要变天了。事情太大，警方把消息捂得严严实实，我都弄不到消息！” “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只听说是跟肖氏集团董事长有关，据说这董事长半夜失手杀人了！” “……”荣成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发凉。 这么大的事，果然跟肖氏集团有关，难怪肖明彰说，从明天起他就不叫“肖总”了。 看来对这一切，只有肖明彰一个人知道。 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肖明彰似乎没有太大反应。 “荣成，这大半夜的，你还没睡？出任务？” “没，只是睡不着，打个电话问问，打扰王哥了。” “说实话，这个事我也好奇，不过等天一亮，恐怕就知道情况了。现在安康医院附近路全封了，听说肖氏集团大楼也被控制了，记者进不去，都得等消息。” “好，我知道了，谢谢王哥。” “谢啥。” 荣成挂上电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天色昏黑，路边两排路灯屹然矗立，光线混合着雨水打落在车子的玻璃窗上，晕染出细碎的纹路。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长一声短一声。 荣成在心里头喟叹一声，终究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刻钟，车子开进市中心，不少路都被封了，两边用高大的护栏围住。 “肖先生，进市区了，我们去哪里？” “去肖氏集团楼下。” “好。” 荣成什么都没有问，按照吩咐，将车开到肖氏集团。 肖明彰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他一个电话都没有接。 车刚在肖氏集团大楼停下，警方认出肖明彰的车，一群人立即将他包围。 肖氏集团出事，他作为肖朗的“养子”，逃不了干系，正好，他也准备去警局。 肖明彰从车里下来，荣成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站立在伞下，身形独立，脊背挺得笔直，肃冷的脸上是平静无澜的神色，有光落在他的瞳孔里，男人的眼神中是无尽且深沉的幽邃。 一阵风吹过，有雨丝飘落在他的脸上，微凉。 警察对他亮出证件：“肖先生，请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他薄唇轻启，只说了一个“好”字。 雨幕低垂。 肖明彰和荣成一起去了警局。 天空渐渐亮了，凌晨的夜色在慢慢散去。 肖明彰坐在警局的审判室里，平静听完夜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枪是肖朗开的，死的人是白管家。 不出他的所料，白管家从郊外逃离后第一时间回了市区。 白管家装作无事发生，回肖家到处找人，还给肖朗打了电话，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这个游戏还可以继续下去。 肖朗将他叫到医院附近的酒店。 推开酒店套房的门，白管家震惊住！ 肖巧巧躺在大床上，没有穿衣服，看上去睡着了，浑身上下都是痕迹。 肖朗只裹了一件睡袍，睡袍松松系在腰间，手上是一份报告。 空气里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白管家脑袋“轰”地炸开，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管家站在门口，浑身都在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在这时，肖朗站起身往他走来，将手上的报告正面对着他，脸上是阴恻恻的冷笑：“白管家，你说，这是什么？” 白管家一眼看到几个清晰的大字，原来肖朗带着肖巧巧做了亲子鉴定！ 肖朗不会无缘无故跟肖巧巧做亲子鉴定，也就是说，肖明彰早就将事实真相告诉了肖朗。 “肖朗，你把巧巧怎么了？” “你说呢？”肖朗眼里都是嗜血的红色，面目狰狞，“白管家，你和高文静真是打的一手好牌，我信任了三十年的人原来早就在三十年前背叛了我！” “不是，我不知道伱在说什么！” “我和肖巧巧毫无血缘关系，我想了很久，那个时候高文静被我软禁在别墅，她能接触到的异性只有别墅里的一群佣人！我没有想到一向老实的高文静竟然会背叛我，伙同我最信任的管家，真是天大的讽刺！” 白管家还想狡辩，但他知道，他的狡辩已经毫无意义，他的女儿竟然……竟然…… “白管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下得一手好棋，恐怕就等着肖巧巧继承肖氏集团后再把我除掉，是吧？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可惜，你的好女儿不想认你，直到这一刻，她都只想依附我，还主动献身，希望我可怜她、收留她，对她好。你说，我要是现在把她叫醒，让她亲手除掉你，她会不会听话？” 第9092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11） 听到肖朗这番话，白管家毛骨悚然。 他不敢回应，甚至有一种逃跑的冲动！ 他深知人性复杂，一如他可以潜伏在肖家三十年一样，肖巧巧也不一定不会杀了他这个亲生父亲！ 白管家的眼里是悲愤的神情，视线落在肖巧巧的身上。 这三十年，虽然他没有和肖巧巧相认，但他对这个女儿极尽关爱，肖巧巧很多琐事都是他一手负责，他用管家的身份陪伴在自己女儿身边多年。 他看着肖巧巧一天天长大，虽然她没有太多事业心，但肖巧巧性格大胆，他倒是很满意。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和自己的女儿相认。 这一刻，白管家不想认肖巧巧了。 他想逃。 “朗……怎么了……好吵……”恰恰就在这时，肖巧巧醒了。 她睡眼惺忪，刚睁开眼睛，吓一跳，睡意全无。 肖巧巧立马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上自己，脸色发白，看向门口的白管家！ 白管家怎么来了？她看了一眼钟表，现在是夜里三点多，这个点，白管家为什么会来？他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肖朗勾了勾阴冷的唇角，露出一丝森寒又毛骨悚然的笑意，他往肖巧巧走去。 肖朗伸手去扯她身上的被子，肖巧巧不让，拽着。 “怎么了，不听话了？” “有人在呢……啊！” 肖朗竟一下扯开肖巧巧的被子，将肖巧巧压在身下，又解开自己的睡袍，所有一切暴露无遗。 肖巧巧用力挣扎，她觉得肖朗疯了！ “不要！你发什么疯？！有人在！” “没错，就是要他看着！” 肖朗的语调里是愤恨的寒冷，像是将过去三十年的恨意都凝聚在了这個时刻，此时此刻，他只想痛痛快快报复白管家！ 三十年，一想到高文静和白管家给他戴了三十年的绿帽子，肖朗整个人都已经在发疯的边缘！ “你说什么？”肖巧巧大喊大叫。 这时，白管家睁大双眼，双手发抖，被耻辱、痛苦、愤恨的情绪包围，他陡然冲了上去！ 白管家冲肖朗打了一拳，将肖朗从床上拽下！ 肖朗躲了过去，反手给白管家一拳，两人扭打在地上。 肖巧巧吓坏了，这时，她在地上看到一张白色的纸，亲子鉴定书！ 她对结果没有意外，她和肖朗没有血缘关系。 那突然出现的白管家……肖巧巧一个激灵，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道…… 肖朗被仇恨包围，且早有准备，他很快将白管家撂倒在地，挥拳揍上去！ 肖朗五官扭曲变形，整个人已经是近乎禽兽的状态。 他扇了白管家几巴掌，又往死里揍白管家：“我让你背叛我！我让你和高文静背叛我！高文静死了，我要你今天也下去陪她！” 肖巧巧呆住，一动不动，定住了，心乱如麻。 原来，她是白管家和高文静生的孩子。 不，不管她是谁的孩子，她都跟肖朗许诺过，她不会认亲生父亲！ 她是肖朗的人，是要一辈子跟着肖朗的，她后半辈子还很长，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白管家被打得满脸是血，一句话说不出来，通红的眼睛里都溅上了血痕。 白管家双目突出，痛得麻木，任由肖朗揍着。 不一会儿，空气里充满血腥味，周围的气氛诡异又寂冷。 等把白管家揍得没有还手的力气，肖朗又拖着他，用领带将白管家绑在床头。 下一秒，肖朗重新扑向肖巧巧，将肖巧巧压下！ 肖朗已经被仇恨和报复的感觉淹没，这一刻，他要报复！他的一生都被高文静和白管家这一对狗男女毁掉了！他要报复！狠狠报复！ 肖巧巧意识到他要干什么，退缩着想跑！ “不，肖朗！”这个时候的她在肖朗面前就像是蝼蚁，毫无还击力气。 肖朗轻而易举拽住她的脚踝，将她拉到自己身下！ 肖巧巧脸色煞白，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像是炸裂开！ 她意识到，肖朗疯了！ 疯了的肖朗被仇恨蒙蔽，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会把她送上黄泉吗？ 不，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肖朗，我们好好说，你要是恨他，伱就把他打死？好不好？你冷静点。你开枪把他打死！如果你下不了狠手，我帮你开枪！肖朗，你冷静点……”肖巧巧哆哆嗦嗦，手指头都在发颤。 她根本不敢看白管家。 她不是白管家的女儿，一定不是，既然他们没有做亲子鉴定，那就不是！ “呵呵，不急，我一定给你这个表现机会。”肖朗听到她的投诚，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啊……” 几乎以一种暴烈的方式，肖朗再次对她做了这一晚上重复做的事，当着白管家的面。 白管家剧烈挣扎，但无济于事，他甚至发不出声音，喉咙里都是血的味道。 肖朗疯得很彻底。 肖巧巧也几乎被肖朗逼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肖朗会这样报复他们一家。 肖朗就是个恶魔！他当初杀了高家夫妇，她的外公外婆，而她母亲高文静只是不再跟他妥协，他就疯得这么彻底。 肖朗狠狠折磨肖巧巧，直到肖巧巧没有一丝力气，任由他摆布。 外面的雨还在下，肖巧巧感知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鱼，死期不远。 这一刻，她彻底感受到了一种濒死感和侮辱感，她从小到大所建立的骄傲和傲慢荡然无存。 呵呵，肖朗赢了，他对他们报复得很彻底。 肖明彰也赢了，他彻底报复了整个肖家。 那她呢？报应吗？呵呵。 肖巧巧已经无力再去想任何一个问题，她痛得几乎要瘫死在床上。 这场折磨远比她想象中来得痛苦，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但她的手中却被放入一把冰冷的手枪。 肖巧巧一个激灵，双肩不可遏制颤抖，抖得厉害。 她接不住手枪，但肖朗按住她的手，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正闭着眼睛的白管家。 白管家满脸是血，坐在床头，奄奄一息，满脸悲愤和绝望，血迹掩盖了他的痛苦。 第9093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12） 这个时候，白管家完全没有意识到枪口在对准他。 白管家浑身颤抖，身体上的疼痛和麻木已经将他掩盖，他被刺激得有几分呆滞。 白管家的脑中闪过三十年前的很多画面，有很多故人，有年轻时的高文静，还有年轻模样的肖朗，当然那时候，他也还很年轻。 谁也不知道往后的命运是什么，却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走，容不得自己有半分思考，就这样被推进一个巨大的漩涡，直到葬身。 “巧巧。”肖朗握住肖巧巧颤抖的手，“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肖巧巧痛苦地摇头，不，不要！ 她爱钱、爱名利、没有道德底线，但她不敢杀人。 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就算不是她的父亲，也是陪着她长大的白管家。 “巧巧，杀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要跟着我，怎么能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肖朗握住她的手往下滑，枪口对准白管家的胸膛，“还是说，巧巧，舍不得了？” 白管家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痛苦地睁开被血模糊的双眼，模模糊糊的红色阴影里是肖巧巧的模样。 此时此刻，他的耳边似乎传来高文静阴冷的笑声，她嘲笑他多活了三十年又如何，最终下场比她还惨。 白管家整個人抖得像筛子，眼里是复杂的情绪，惧怕、恐吓、麻木，还有无限悲凉。 他知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肖朗的眼里只剩下仇恨，他紧紧盯着白管家：“三十年前你跟高文静上床的快活的时候，有想过今天这一幕吗？白管家。”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高文静病死，也是你动了手脚吧？这样一来，这个世上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的秘密。” “白管家，你看，你没有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不过，伱敢背叛我，骑在我肖朗头上，你就活该承受今天的一切！” 白管家心如死灰，一句话说不出口。 他已经说不出话。 “肖巧巧，开枪！”肖朗怒吼一声，“开枪！” “不，不……不要……我不能杀人……不……” 砰—— 审判室里，警察平静地同肖明彰叙述完凌晨发生的事件。 肖明彰也平静地听着，全程没有太多惊讶的神情，更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警察问了他一些问题，做了笔录。 等到问得差不多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肖明彰的脸上有些许疲惫，他微微抬起一双清冷的眼睛定定看向面前的警察：“肖朗在宣州手眼通天，据我所知，他手下的人曾经犯过不少事，但最终都摆平了。他可是宣州的明星企业家、慈善家，你们办他，就不怕宣州城的形象塌了？而且，肖氏集团是宣州的经济命脉。” “肖先生，我们会秉公办事，您说的这些情况不存在。” “是吗？如果没有你们的默许，他怎么能在宣州做出诸多罪恶滔天的事？” 肖明彰已经将肖氏集团的所有罪证都交了出来。 说实话，如果肖朗已经窜通眼前这些人，那么，恐怕他难逃一劫。 他也预料到了这个可能性，早已将肖氏集团的罪证存储在邮箱中，一旦他难逃一劫，这些邮件便会定时发布出去，必定会引起轰动。 但现在，似乎是他多虑了。 “肖先生，过去是过去，警局的老大都换了几茬了。而且，以肖先生的聪明，既然主动做出大义灭亲之事，想必一定还有好几手准备，我们如果不办肖朗的案，恐怕肖先生会办了我们。” 肖明彰勾了勾唇，这个年轻的警察倒聪明。 “肖先生，感谢您提供这些证据，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会主动跟您对接。” “肖朗和肖巧巧呢？” “都已经关了起来。” 肖明彰颔首，没有多问，站起身。 他走出警局时天空已经亮了，荣成在外面等着他，一直守在车子旁。 见他过来，荣成也撑着伞一路小跑过来，给他撑起雨伞。 “肖先生，还挺快，我还以为没个半天一天您都出不来。” “他们有叫你进去？” “有，随便问了几句，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开车的。嘿！” 荣成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跟着肖明彰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只是帮着肖明彰做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他甚至直到昨天才隐隐约约猜到肖明彰要干什么。 肖明彰上了车，疲惫地坐在后排椅子上，满脸倦色。 天亮了，肖氏集团已经回不到过去，而他，依然孑然一身。 雨还在下，一直没有停，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他的耳中，汇聚成特别的旋律。 “肖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公寓。” “好。” 车子从警局离开，途中再一次路过肖氏集团。 天已经亮了，周围似乎还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荣成放慢车速，问了肖明彰一声：“肖先生，还要进去看看吗？” “没有必要。” “好。” 正当荣成准备绕过这条路时，忽然，身后有一个女孩子撑着伞跌跌撞撞追了过来！ 女孩子身影单薄，满脸焦急。 她追不上荣成的车，但她追着喊了几声：“肖总！肖总！我有话跟你说！” 肖明彰听出是研发部一个女同事的声音，没记错的话，叫韩薇，以前和肖似似走得很近。 荣成请示肖明彰：“肖先生，要停车吗？” “嗯。” 荣成将车在路边停下。 韩薇追得急，一不小心崴了脚。 她见车停了，一瘸一拐撑着伞往车边走过来。 车窗降下一半，她看到坐在后排的肖明彰。 她很少跟肖明彰打交道，她在研发部一向比较边缘，但不知为何，她今天追上了他的车。 肖氏集团的事已经满城皆知，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她不知道真假，只听说肖明彰大义灭亲，提交了肖朗的罪证，将肖朗送进大牢里去了，当然也听说肖朗把他最亲近的管家杀了。 内幕太多，谁也不知道真相，说什么的都有。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宣州，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肖氏集团说封就封了。 她今天早上来得很早，和所有人一样，都被拦在了大楼外。 第9094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13） 韩薇站在车窗旁，眼神急切，双手扒拉在车门框上。 她看到了肖明彰，紧张又急迫地问道：“肖总，肖氏集团出什么事了？您以后……还带研发部吗？” “以后就没有肖氏集团了。”肖明彰薄唇轻启，目光平视前方，格外平静。 “同事们都说肖氏集团和肖家都出事了，那您呢？您还好吗？如果以后没有肖氏集团了，我希望您一帆风顺，有缘再见了。”韩薇有几分感伤，“还有，您和肖大小姐的订婚礼……应该就是今天……是不是也不办了？” “嗯。” “好……我了解了……肖总，认识您一场，其实我一直很敬佩您……您是我在肖氏集团里最敬佩的一个……还有就是，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似似，肖似似。她留学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肖总，您、您知道吗？” 不知为何，韩薇心里头总隐隐约约觉得，肖明彰应该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是因为公司同事曾经传过肖似似和肖明彰的事吗？ “我不知道。” “噢，噢。”听到肖明彰有几分冷漠的语气，韩薇才没有继续，“肖总……” 她刚想开口再问几个问题，忽然，身后有记者眼尖，注意到了肖明彰，纷纷往这边跑来。 “荣成，开车。”肖明彰立马吩咐荣成开车！ “是，肖先生。” 就在肖明彰准备关上车窗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了韩薇一眼，问道：“肖似似那只叫‘花花’的猫是不是在你那。” 韩薇想都没想，点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时，肖明彰已经关上车窗，车子疾驰而去。 韩薇扶住路边的一棵树，撑着伞，站立在雨中，清晨的天气还很冷。 直到看不见肖明彰的车，她才恍惚想起，等等，肖明彰怎么会知道肖似似有一只叫“花花”的猫？还问在不在她这里？ 韩薇心中一阵惊讶。 记者们追着肖明彰的车跑了很远，但很遗憾，谁也没有能追上。 有人转向韩薇，将话筒对准她：“请问女士，您刚刚和肖总是在讨论什么问题吗？” 韩薇猝不及防，面对镜头遮住自己半张脸，回避着：“他是我上司，我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 “那您得到了什么答案吗？您是肖氏集团哪个部门的员工？方便跟我们透露一下吗？” “女士，请问您在今天之前有听说过对肖氏集团不利的传闻吗？” “女士，请问您对肖总有什么印象？或者说，他在您心中是一個什么样的形象？” 一群记者像是抓住一根稻草，逮着韩薇采访。 韩薇根本不想接受采访，她含糊地回了几个问题，汗流浃背。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人群中伸进，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长枪短炮中拽出来。 韩薇也顾不得撑伞，跟着面前的人跑入雨中！ 等她回过神，男人已经将她塞进车内，趁机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 坐在副驾驶上的韩薇这才发现来人是江海。 江海自己开的车，他面色冷静，有着与往日嬉笑打闹不同的严肃，他避开人群，将车开到宣州一处僻静的街区。 老城区远比新城区安静很多，这个时间点，老城区的建筑仿佛都还未曾苏醒，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水雾里。 江海将车停在无人的路边，他降下一半车窗，随后点了一支烟。 见到他眉间深锁的凝重，韩薇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车内有片刻的宁静。 他们平日都是话很多的人，今时今日，却像是都失去了表达的欲望，谁也不曾开口。 清晨夹杂雨丝的雾气飘进车里，这个季节的清晨，有几许不曾苏醒的荒芜。 等江海抽完一支烟，韩薇才开了口：“江助，你是不是也听说了肖家的事……我刚刚见到肖总了，他看上去还可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 “肖氏集团的事是大事，我从我爸那里得知，肖朗犯了大错，恐怕会面临死刑的审判。肖氏集团罪行累累，不久之后就会被法院查封。这些都没什么，那是属于肖家的事，只是肖总……” 说到这，江海露出担忧的神色。 好一会儿，他没再说话，又猛地抽了几口烟。 肖家出事后他第一时间给肖明彰打了电话，但肖明彰一个都没接。 韩薇懂江海的意思，江海在担心肖明彰，肖明彰本来就是肖家养子，如今肖家倒了，肖明彰又该何去何从？ “江助，肖总会离开宣州吗？” “大概率。” “有点可惜，但又没那么可惜……肖总不管去哪里，都会有一个很好的前程。江助，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失去了记忆，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就像是一个没有根的人，漂浮在天地中。如今肖家倒了，他更加孑然一身。” “我知道……”韩薇明白江海想表达什么，“江助，如果你不嫌麻烦，能不能跟我回去一趟？我家有一只小猫，我想送给肖总。” “为什么？”江海不解，蹙眉，“他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应该会喜欢这只。” 随后，韩薇告诉了他“花花”的来历，还有肖似似的事。 江海若有所思：“之前我跟着肖总的时候隐隐约约有猜到……但肖总太过隐忍，以他的性格，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贸然去强求一些事、一些人。更何况我听说，肖似似对肖总没有那方面的感情，肖似似之前大概率有过喜欢的人，她生过一个孩子。” 韩薇一愣，很震惊：“江助，你说什么？似似结过婚，生过一个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她的秘密，她不愿意说，应该有她的理由。” “那肖总知道这个事吗？” “知道。”江海道，“这个事，肖总也从未对我说过，但你知道的，因为我爸爸，这些事瞒不了我。包括肖氏集团的事，等有了最新的消息，我也会第一个知道。” 韩薇陷入了沉默：“那花花……肖总还会接受吗？” “会。” 第9095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1） 江海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 韩薇相信江海。 在车上坐了片刻，天渐渐亮了，街头也变得热闹起来，与夜晚的寒凉截然不同。 韩薇打开手机，各个论坛里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肖氏集团的消息。 肖氏集团是宣州的明星企业，这些年的形象营销做得很不错，从来没有什么负面新闻，但这一次，事态已经失控。 各个论坛都没有人删帖，也没有人控评，所有人都在说着肖氏集团的事。 韩薇一条一条看下去，根本看不完—— “呵呵，我就知道肖氏集团出事是迟早的事，十年前我在论坛发帖就说过朗善福利院有猫腻，但是没有一个人信我！后来帖子被删得干干净净，我差点被抓进去。” “大神，你的帖子我记得呢，你说朗善福利院的孩子对不上号。” “何止，除了朗善福利院，还有肖氏的实验室。对了，那個千金大小姐身体不好，肖朗一直在替她试药，这事儿干了快三十年了都。” “果然，看上去越是干净的东西越是不能当真，这世上没有圣人，那种完美无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人才是最值得怀疑动机的。什么完美，什么挑不出半点毛病，全都是为了掩盖罪恶而打造的表象。” “谁说不是呢。” “楼里有没有人知道肖朗那个养子的来历？就是叫肖明彰的。” “肖朗这个养子据说在国外长大，没想到才回国一年就出手整垮了肖家，这跟肖家是有多大的仇？” “真是这个养子做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再等等消息咯，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消息。” 韩薇在论坛里看到很多她不知道的内幕，竟然还有朗善福利院！ 她惊住了。 韩薇满脸不可思议，看向江海：“江助，朗善福利院……是怎么回事？” 江海摇摇头：“我不清楚，我和你一样，很多事也是今天才知道。今天之前，没有人去揭开这些黑幕，或者说，在这宣州没有哪一个人有勇气有能力且有证据地去揭开这个巨大的黑幕，这看上去是一件根本不能办到的事。” “可是肖总做了……”韩薇呢喃，“在我心里，我一直觉得肖总是一个很好的上司，说起来，我没有看错人。他才是真正的君子，如果他没有去揭开这些，而是选择包庇，选择和肖朗同流合污，他明明可以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但他没有，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肖总从来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不过，肖总明明失去了记忆，而且他刚刚回到宣州一年，他是从何处开始查起的？江助，你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发现苗头吗？” 到了这会儿，韩薇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江海的神情与她差不多，良久后，他竟兀自笑了一声：“也许，我应该问他本人。” “看来他也不曾跟你交心。” “他没有跟任何人交过心。”江海叹息，“他失去了记忆，本质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很提防的状态，就算是日常生活中，他也处于一个随时防御的紧绷状态。受过伤害的人确实是会这样，只要不交心，那便没有人能拿捏住他的心思，也就没有了被别人掌控的软肋。” “可是，越是将自己禁锢得严严实实，越是难以体会到不一样的快乐。也许，他应该试着往前走一走。” 江海对韩薇的话倒是赞同：“是，他太孤独了，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是在忙事业，有事业心，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一颗心没有依托，就像是浮萍没有根一样，是空的，是漂泊的。” 说到这，江海看向前方。 雨还在下，水雾渐渐散了。 他丢掉手里的烟头，重新启动车子。 “走吧，去接你的猫。” “江助，谢谢伱。” 天色亮了，韩薇也从夜晚的浑浑噩噩中缓过神，她渐渐接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事实。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江海问她。 “说实话，到现在都有点懵，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失去工作。宣州没有太多工作机会，可能……我会出去看看。” “也好。” “江助，你呢？你跟我一样，今天也失去工作了呢！”韩薇笑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爸爸应该能给你安排好。” “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听家里话的人？” “也是。” “我不知道肖总是什么打算，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直跟着他。”江海淡淡笑了笑，但他知道，没有太大可能性了。 肖明彰大概率会离开宣州，甚至出国。 也许以后，天涯海角，再无相见。 想到这，一向乐观的江海眼里竟多出几分水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曲终人散，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连偌大的肖氏集团都倒了。 连绵不绝的雨水里有春末的气息，夹杂些许初夏的韵味，绵绵悠悠，缠缠绕绕，似深长不断的丝线。 路过一处豪华酒店，韩薇看向窗外。 这家酒店外布置的电子屏、鲜花、红毯已经去除，这里本该是今天肖明彰和肖巧巧订婚的地方。 韩薇早就看出来，肖明彰对肖巧巧没有意思。 她本来还以为订婚是肖明彰的妥协，没想到背后是更深沉的一切…… 到了家，韩薇将花花抱出来。 小狸花很乖，任由韩薇抱着，它看上去已经适应了韩薇的怀抱。 到了车上，江海接过来，摸摸它的脑袋。 “江助，麻烦你把它送给肖总。对了，还有这些零食和玩具，都是似似给我的，你也带给肖总吧！” “好。” “嗯！” 韩薇撑着伞站在路边，目送江海的车离开，渐渐消失。 雨幕成帘，小狸花跟着它的新主人，一定会幸福的。 江海来到熟悉的玲珑湾公寓，他没有进去，将花花交给了荣成。 江海不认得荣成，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荣成，看来，荣成是肖明彰的保镖。 江海一走，荣成将小猫交给肖明彰，没有多言。 肖明彰很疲惫，一夜没有睡，他本想回公寓后睡一会，却怎么都无法入眠。 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糟糕，时常通宵难眠。 第9096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2） 荣成将花花抱进来时，他正靠在沙发上假寐，并无睡意。 花花往他怀里钻，显然还认得他，小爪子耷拉在他的腿上，两只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满是可爱和友好。 肖明彰想起将肖似似从歹徒手里救下来的那个夜晚，他和肖似似坐在她小公寓的沙发上，那时候，花花也像现在这样。 大概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肖明彰的抱抱，花花伸出小爪子试探地抓了抓他的衣服。 肖明彰这才将它抱起来。 花花开心了，舒服地靠在他的怀中，蹭了蹭。 花花被肖似似养得很好，肉眼可见胖了一圈，脸都圆了。 肖明彰仍旧记得将它捡回来的那个晚上，一晃眼，又只剩他一个人。 “喵——”花花叫了一声，软糯糯，像是在跟他撒娇。 肖明彰摸了摸它的脑袋，低着头，深邃的眼底是淡淡的光泽。 “你主人不要你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听见没有？” “喵。”花花像是听懂了，舒舒服服靠在肖明彰怀里。 “我可不像她那么会照顾你，以后你跟着我得吃苦头。” 说着，肖明彰站起身，虽然疲惫，但还是帮花花收拾出一個简单的窝。 韩薇连带那些玩具、毛毯都一起送了过来，那些东西，当初还是他买的，现在又原封不动回到了他的手中。 时间像是没有走动，然而他知道，时光早已回不到从前。 …… 三天后，肖氏集团被法院查封，宣州报纸上大肆报道肖氏集团和肖家的事。 这个事很大，据说已经不归宣州管。 肖明彰在自己的公寓里呆了整整三天，一个人，一只猫。 他没有离开公寓一步，他看着窗外从雨落到雨停，这宣州的天空，终究又亮了。 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 一大早，肖明彰换了一套休闲的白衬衫，喂花花吃了早餐。 正逗着花花，警方打了电话来，还是上次跟他对接的那个年轻警察——冯恒。 “肖总，案件有了一些新进展，不过肖巧巧强烈要求想见你。她说，只有见了伱，她才愿意招供更多的事。当然，如果肖总不愿意见也没关系，她迟早会招供出全部。” “她要跟我说什么？” “我不清楚，她从昨天就闹着要见你。还有，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肖朗呢？” “肖朗不大配合，每次审讯的时候都不出声，不过证据确凿，定案判刑是迟早的事。” “我听说上头有人来查了？” “是，所以这个案子严格来说已经不归宣州管，也就说肖总尽管放心，您作为证人之一，可以得到足够的保护。” “我不需要保护。”肖明彰淡淡道，“我现在过去。” “好。” 肖明彰让荣成开车过去。 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出门，室外的阳光略微刺目，他微微眯起眼睛。 眼前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很陌生。 他早就彻底断了法国医生的药，但没有配合性重新去看医生，他已经不想再受医院的折磨。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很陌生，那就一直陌生下去吧，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同这个世界建立更多的联系。 他在法国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以后，还得一个人走下去。 光线下，肖明彰的身影单薄中带着薄凉。 进了警局审讯室，肖明彰见到了肖巧巧。 他刚进去，肖巧巧敏感地抬起头，披头散发看着他，眼睛发红，冲他扑过来！ 肖巧巧龇牙咧嘴，略有些疯样。 她被铁栅栏拦住，出不来，只用一双带着兽性的眼睛看着他，充满恨意。 最后一次见到肖明彰的时候，还在肖家别墅，晚宴温馨，其乐融融。 再次见面却是这副场景，肖巧巧恨得牙痒痒。 门关上，肖明彰站在她对面，神情冷淡，只轻轻抬起眼皮子，扫了一眼面前这个陡然消瘦的女人。 肖巧巧穿着宽大的监狱服，前些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做着富贵的美梦，今时今日已经沦为阶下囚。 肖巧巧又发狠地冲他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他！ 但她带着手铐，怎么都不可能抓到肖明彰。 “呜！”肖巧巧发出兽叫般的呜咽，面目扭曲、异化，充满愤怒和仇恨。 恨意将她包围，她好长时间才说出第一句话：“肖、明、彰！” 肖明彰依旧冷淡，站在她面前，薄唇轻启：“你要找我说什么。” 男人如松柏，身形笔挺，波澜不惊，与肖巧巧判若两人。 肖巧巧恨透了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她恨得扑过去将他撕咬成碎片！将他撕碎！ 可她做不到！她恨！ 越是仇恨，肖巧巧越是无法冷静，双手抓住铁栅栏，发出如兽般的冷笑：“肖明彰，你好本事。” “我问你，要找我说什么。”肖明彰没有耐心跟她耗着。 “肖明彰，你不是很能查吗？！你把肖家查了个底朝天，把我和肖朗都送进了大牢，那不知道你有没有查过那个狐狸精儿子的来历？哈哈哈哈哈。” 肖巧巧看着肖明彰，紧盯肖明彰的脸。 她倒要看看，肖明彰还能冷静到什么时候。 她就知道，肖明彰根本没有放下那个狐狸精！整场飓风漩涡般的扫荡，那个女人毫发无伤，据说还出了国。 肖明彰演得一出好戏，真是好手段。 “肖巧巧，我对肖似似的一切不感兴趣，如果你要跟我说这些，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慢慢疯！” “我偏要说！肖似似的儿子是个野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野种的爹是谁！肖明彰，你把她捧上天，这么保护她，那你要是知道她曾经被很多男人玩过，最后生下一个父不详的野种，你还会这么喜欢她吗？！” “肖明彰，你查的没错，朗善福利院确实罪恶，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肖似似也是福利院的一员，她能逃过那些罪恶？哈哈哈哈哈。实话告诉你，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早就被带到大城市陪过达官贵人，一群中老年男人和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你说会发生什么？” “她那个野种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第9097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3） 捕捉到肖明彰眼中略微闪过的惊诧，肖巧巧猜到了，他确实不知道这个事。 那个女人看来没那么喜欢他，说白了，就是肖明彰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肖明彰，你当真不知道这些？你这么有本事，连这个都没查到吗？不过没关系，警察连带福利院也封了，福利院院长迟早会招供这些事，到了那时候，你不知道也得知道。” “看，那個女人一点都不老实，当然了，她也不会跟人说这个事。肖明彰，你看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玩意？哈哈，一个蠢货罢了！” “被男人玩了一晚上，知道怀孕后还休学把孩子生了下来，你说她是不是蠢货？伱也没好到哪里去，肖明彰，你也是个蠢货！哈哈哈哈哈，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肖巧巧恨死肖明彰。 要不是面前的铁栅栏，她真是恨不得把肖明彰抽筋扒皮。 如果不是他抽丝剥茧揭露肖氏的一切，她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怎么会消失？！ 明明还差一点点，她和肖明彰只要结婚后就能继承肖氏集团，但这个蠢货竟然搜集证据，将肖朗送进大牢。 扳倒肖朗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呵呵。 “蠢货！统统都是蠢货！”肖巧巧疯了一样，冲肖明彰大喊大叫，“肖明彰，你和肖似似一样，两个蠢货！你喜欢戴绿帽子就去戴，那就祝你一辈子都有戴不完的绿帽子！” “肖巧巧，你找我过来就是说这些？” “对啊，我就是想说这些。肖明彰，看来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厉害，这种事儿都没查出来？哈哈。” 没再陪着肖巧巧疯，肖明彰冷漠地转过身，离开。 他的背影里多了几分萧索和峻冷。 肖明彰大步踏入审讯室，找到冯恒的办公室。 这个案子是冯恒在协助调查，很多关键档案都在这里。 他冲进来就找档案，冯恒拦都拦不住！ 找到朗善福利院的陈年档案，肖明彰手指微颤，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心跳极快。 “肖总，您不能看这些！”冯恒反应过来，想要夺过资料。 “别动！”肖明彰冷睨了他一眼，他指着档案，“关于肖似似的部分在哪里？” “缺失了。”冯恒如实告诉他，“这个名字在朗善福利院有记载，但她的名字档案缺失了。” “福利院的院长、管理员在哪里？！” “肖总，你冷静点，你找这些干什么？” “我问你，在哪！”肖明彰双目通红，几乎吼出声。 冯恒同肖明彰打了好几天交道，在他心中，肖明彰是一个温和儒雅的男人，每次交谈，总透着平和温润的优雅，不急不躁。 这会儿，他见到一个失控的肖明彰。 “肖总，我带你去见见。” 冯恒破例带肖明彰去见了福利院的院长。 因为牵扯到案件，福利院的一众管理员都全部被关押。 肖明彰没有直接进去，他示意冯恒进去审问。 冯恒正好要办理这部分案件，他干脆拿了卷宗进去，将院长带过来问话。 “今天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冯恒在院长面前坐下。 女院长面若死灰，没什么表情，像个木头：“嗯。” “福利院档案缺失的部分去了哪里？” “不知道，档案室是一个老头在管，大概是丢了呗。”女院长不屑一顾。 “那些消失的女孩子，据肖巧巧招供，都被福利院当做达官贵人的诱饵和礼物，送出去了，是这回事吗？” “你们不是问过了，该查的你们也查了，是这回事。” “四年前那一次，集中消失了六个女孩子，只有一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后来回了宣州。那一次，你带她们去了哪里？” “那次是去京城，肖氏集团同京城一家医药公司有生意往来，肖氏也没什么好东西送，就送了几个清纯干净的女孩子过去，当然，还带了部分现金。京城花花世界迷人眼，那些女孩子大多都不肯回来了呗。” “像这样的事，你们干过多少次？” “不记得了，一年两三次呗。” “那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你还有没有印象？” “记得呢。”女院长淡淡道，“去年还见过，长得很漂亮，我当然有印象。” “那你记不得那一次去京城，是什么时间？” 女院长隐隐约约有印象，思忖片刻，报了一个时间。 冯恒用笔记录着，隔着一扇门，肖明彰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口漏跳一拍，整个人有一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手指微微颤抖，神情恍惚。 他查过政宝的出生时间，时间对得上，也就是说，政宝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审讯室里，女院长大概复述了一遍那天晚上的情形，她也不大记得清了。 “说起来，那是肖氏集团做的最大的一笔生意，不愧是京城，老板们都是大手笔。我估计那些姑娘早就跟着有钱人过好日子了，她们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把她们带出去，她们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样的有钱人！要是聪明点上了位，那可不就是有钱人的太太了，呵呵。” “你真是执迷不悟，毫无悔改之心！你这是犯罪！”冯恒狠狠斥责！ “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女院长确实没什么悔改之意，“只有那个叫肖似似的是个傻子，竟然还跟着我们回宣州了。不过她愿意回来就回来，跟我们没有关系。后来我听说她生了个儿子，从她儿子年纪看，很像是那天晚上怀上的。” “那些京爷下手也是真得狠，小姑娘清清白白第一次，结果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被糟蹋得不像话。她倒是没哭，可能是吓傻了，一路上没说话，跟着我们回宣州了。我看她身上全是痕迹，进了那个地方，自然也别想好好的出来，就是那些男人下手狠了点。我问她夜里陪了几个男人，她没吭声，看那样子得有两三个。” “小姑娘没经验，吓傻了，其实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小姑娘要是聪明点把男人哄开心了，什么荣华富贵没有？不比她呆在宣州小地方，一辈子出不来头强？” 第9098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4） “后来呢？”冯恒又问道。 “后来……你说肖似似？她跟着我们回宣州后就回学校上学去了，这个事儿她自己不说，我们当然更不会说，随便她自生自灭。她已经不是雏了，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们也不会再考虑她。而且，这种已经上大学的女孩子不好控制，我们也不会再要。” “这么多年来，你们是不是一直如法炮制？” “差不多这个模子。”女院长也没瞒，如实交代了，争取从宽处理，“不过我们也挑人的，得长得漂亮，长得不好看的就送去试药，福利院的饭不是白吃的。” “这么多年来没有被人揭露过？” “有啊，有几个小崽子还去告我们了，但是，在宣州哪一处不是肖氏的？他们简直做梦！不过这几年福利院不怎么干这些事了，准备洗白。没想到今年栽了，还是栽在肖家太子爷手里，真是一件蹊跷的事啊。” “蹊跷什么，这叫罪有应得！” “行呗，罪有应得。” 冯恒还在审讯室里审讯，门外，肖明彰已经离开。 肖明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他点了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任由尼古丁麻痹他的神经。 他甚至想让自己忘掉今天听到的这些话，但，怎么忘掉？ 肖明彰心里是复杂的情绪，一阵一阵如浪潮般涌动，又一次次将他拍倒，那剧烈的潮水逐渐将他淹没。在车里，他感到了窒息般的沉重，呼吸短促，似乎要喘不上气。 窗外是刺目的光线，透过玻璃落在他的脸上，他眼中有幽深晦暗的光泽，是说不清的沉重。 他不大抽烟，这会儿却有些麻木。 接连抽了三支，肖明彰的眼底有晶莹的水花，在光线下轻轻闪烁。 他终究是掐了烟头，闭上眼睛，靠在驾驶位上，薄唇紧抿，眉头紧锁。 这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屏蔽掉，他的耳中只有无尽的安宁，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错乱、交织，整個人如同置身荒芜的沙漠，灼热的骄阳猛烈炙烤着他的一切。 时而浪潮，时而骄阳，时而又是寒风彻骨，他被情绪高高举起，又狠狠摔下。 肖明彰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在颤抖，他甚至有些握不住方向盘。 他知道，她就是个骗子，她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实话。 她像只刺猬，不仅带着刺，还背着壳，褪下一层又一层壳，留给他见到的仍旧是一层壳。 他从未见过真正的她。 他从来只知她在福利院受过十多年的苦，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个世上，与他一样，却不知她的心口还有一道又一道伤疤，那些伤疤远非他能想象和触及。 她背负这些沉重，一步步走到今天，让他见到的一面却是温婉、安静、耐心，还有对待学术的认真和专心。 她明明自己早已生活在黑暗与漩涡里，却还想着拉他一把，将他拉出这个泥潭。 肖家倒了，肖氏也被查封，肖家的黑暗早已被掀开，她的黑暗却长埋在心底，虽不会再被暴露，但也永远会成为她久积的痛。 他也如此，前路慢慢，他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 往哪走，走多远，他都不知道。 光线落在他乌黑的短发上，太阳从东边升起，渐渐走入正中，又缓缓移入西方。 斗转星移，寒来暑往。 …… 夏日，关于肖氏的案子已经基本整理结束。 肖明彰收拾好自己公寓里的东西。 在宣州住的时间不长，东西也不多，只收拾出一个行李箱。 公寓里的电视开着，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宣州新闻。 这段时间最大的新闻就是肖氏集团的案件，每天电视台都会轮流播报，每天都有新的进展。 “记者从法院了解到，肖氏集团部分产业已经清算完毕，即将进入拍卖环节。据了解，这次拍卖的产业中，有肖氏集团写字楼、肖家房产、车辆，还有一些贵重首饰。” “近日警方也有新的进展，警方发现三十年前高广志夫妇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死于与肖朗的一次酒后争端中。是否涉及谋杀，还需要等待警方进一步确认。” 随后，主持人和几个嘉宾开始进入对话环节，聊的还是肖氏集团的事。 “听说这次肖家养子肖明彰在本次事件中全身而退，你们认为，他是否有帮助肖朗犯罪的嫌疑？” “我不认为有这个嫌疑，他是这次肖氏事件最大的举证人，如果不是他，肖氏不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肖朗在宣州一手遮天，没有人敢动。” “关于这个养子的身份，听说近日也有新的进展。警方询问肖朗关于肖明彰身份的时候，发现资料对不上，也就是说，肖明彰并非是肖朗养子。” “哦？这个事情我们都还没有消息，具体展开说说。” “肖朗对外一直宣称肖明彰是他收养三十年的养子，在国外长大，但警方近日查找肖明彰的各方面资料时发现，那些关于肖明彰在国外生活的资料，包括学籍、住所、成绩单、奖章等等，全都对不上号，也就说，都是伪造的。” “这就有趣多了，那肖明彰是什么来历？” “警方办案效率很高，我看，这个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肖朗的犯罪案件已经清晰，接下来就是等待宣判，但关于这个肖明彰的一切，却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确实，据说肖朗至今都还在撒谎，不肯招供全部事实。肖巧巧也是，她很配合肖朗。” “肖巧巧没有犯罪事实，她应该很快就能被放出来，前提是，她得坦白从宽。” “是这个道理。” 肖明彰在电视机前前停住，眉头紧蹙。 “啪”，他关上电视。 他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上听到自己的名字。 电视一关，公寓里清净很多。 收拾好行李箱，肖明彰走到公寓宽大的落地窗前。 窗前风景依旧，步入盛夏，视野里是清晰可见的郁郁葱葱，还有连绵起伏的山峦。那些高大的山脉依旧将宣州包围，一如往昔。 第9099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5） 天气燥热，蝉鸣四起。 这时，肖明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他从落地窗前转过身，见屏幕上跳动着“冯恒”的名字。 肖氏集团的案件早就与他没有太大关系，除了最初阶段他时常会去警局外，其余时候与冯恒并无联系。 没有做过多猜测，他接起电话。 “肖先生，您有空吗？我想约您见个面。” “可以电话里讲。” “我更希望……是见面。”冯恒停顿一二，“约在警局附近的一家茶馆。” “私人事情？” “是，一些私事。” 肖明彰思忖一二，应下：“行。” 随后冯恒报了茶馆的名字。 肖明彰与冯恒并无太多交集，更别谈私人交情，他并不清楚冯恒此次找他有何私事。 公寓离警局不算远，肖明彰单独开车过去。 附近有一家雅致的茶馆，下午这个点，客人并不多。 肖明彰上了二楼，推开半掩的门，进入约好的包间。 一间不算太大但装修典雅的包间，竹帘半掩，有日光从竹帘的缝隙间漏进来，屋子里光线通明。 包间很安静几乎听不到室外的声音，案几上有一支燃烧的檀木线香。 冯恒早已过来，他今天没有穿制服，只一套平常的衬衫，桌上是早已点好的茶水。 见肖明彰过来，他在杯中倒上茶水。 “肖先生，贸然约您，抱歉。” “没关系。” 肖明彰在冯恒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闻到茶香，眉头稍稍一蹙。 这茶，有几分熟悉的香气。 肖明彰低头端起面前的白色茶盏，修长的手指握住杯口，端起茶盏，闻了闻。 宣州本地的茶叶他喝不惯，平常不大喝，但这不是宣州的茶，却让他很是熟悉。 尝了一口，起初稍显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慢慢融开，渐渐弥漫，又化作特别的味道。 这一年，他不大喝茶，但不知为何，这茶的味道却让他似曾相识。 熟悉，但又捕捉不到任何与这熟悉有关的记忆。 肖明彰眉头皱起，他并不喜欢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 这时，他放下茶杯，没有再去碰这杯茶。 冯恒大概是看出了他微妙的变化，小声问道：“肖先生，是喝不惯这茶吗？” “不是。”他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言，“冯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关于肖氏集团的案子一直由我经手。前几天有了一个比较重要的进展，是关于肖先生您的。” “那也不算私事。” “可能，您需要听我说完。” “嗯。” 肖明彰的位置靠近窗户，有些微透亮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男人长睫低垂，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依旧薄凉淡漠，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场。 他的双手交错叠在一起，白衬衫上有太阳漏过来的光线，他在听冯恒说话。 冯恒凝视肖明彰的眼睛，随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简单的文件。 “肖先生，是这样，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我说下去。如果有不愿意听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前段时间在办案过程中，我们发现您的身份和肖朗提供的资料对不上，走访多日发现，肖朗提供的关于您的资料全都是假的。也就是说，您并非是肖朗的养子，您也不是在法国长大。” 冯恒语速很慢，他也仔细看着肖明彰，如果肖明彰叫停，他会停止说这些。 肖明彰默默听着，也许，他并不意外。 可他似乎，又对这一切没有兴趣。 “在办案过程中我们发现一些疑点，涉及到四年前的一桩严重车祸，车祸发生在宣州凉城下的一個山区。” 听到这，肖明彰呼吸一滞。 似乎有答案呼之欲出。 宣州，凉城，山区，车祸。 那个出现在他梦中的强烈片段，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却让他始终无法记起的片段。 而此时此刻，那个片段……似乎要带着它的真相摊开在他的面前。 那个梦，不是梦。 “那场车祸发生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冬季夜晚，天很冷，雨很大，车主人在悬崖边缘出了车祸，连人带车坠入悬崖。悬崖陡峭，但车主命大，车子摔下悬崖过程中，他被甩出车窗挂在一棵树上，但受伤严重。” “车主奄奄一息之际被一个女孩子救下，这个女孩子叫小鱼，是个不识字的村姑，但她在救下车主后没多久死亡。” “这是这桩车祸案的最新进展，但在四年前，因为没有能寻找到车主，搜救工作结束，车主被默认为坠入山下深渊死亡。这个案件在此之前归为意外事故，直到今年、最近。” 听到这，肖明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了的答案。 不出意外，他就是这个车主，当年出车祸的地方不是国外，正是宣州下的凉城。 如果车主是他，也就是说，他的身份、他的过去，统统一切答案，都呼之欲出。 他会是世界上诸多身份中的一种，医生、企业家、上班族等等，或单身或有家室，亦或者甚至……他有妻儿。 肖明彰的心脏加速跳动，长睫颤了颤。 这个时候，他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想再听下去。 从一开始，他对自己的过去的一切就没有好奇过，他已经在按照一条全新的轨迹往前走，坚定选择他想要的人或者事。 可现在，那所谓“正确”的答案试图将他扳回原先的轨道，让他重新走回去，告别这两三年，尤其是这最近一年发生的一切。 这强烈的声音在敲击他的心脏，一遍遍敲打，试图让他终止这次谈话。 肖明彰的神情依旧隐忍平静，但冯恒是警察，所有微妙的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冯恒没有接着往下说，他在等肖明彰的答案。 他将文件反扣在桌面上，文件里是对四年前那场车祸的详细概述，还有最近的一切案件进展。 肖明彰正是那次车祸的车主，这个事，肖明彰有权知道。 那场事故，不是意外，是一场局中局。 至于肖明彰的身份，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却又似乎合乎情理。 第9100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6） 第一次见到肖明彰的时候，冯恒就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与肖朗不一样的特质，而且，肖明彰说话没有宣州口音。 肖朗一直没有招供肖明彰的身世，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但最近的案件进展中他们才发现肖明彰和四年前那起车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车祸事件被压了下去，原因也很简单，四年前肖朗在宣州一手遮天，与警局某些权势窜通，车祸事件以意外事件结案，而肖明彰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法国。 强龙难压地头蛇，京城有势力前来侦查，但因当地地势复杂等诸多原因，并没有寻到蛛丝马迹。 深渊似海，深不可测，就这样，所有人都以为肖明彰坠入深渊去世了，而肖明彰活下来本身也是奇迹之一。 四年前，这场车祸，并非纯是意外。 而肖明彰也不叫肖明彰，他是京城乔氏集团太子爷乔乘帆。 乔乘帆前来宣州等多个贫困地区做调研，深入其中，收集到诸多罪恶的证据，他查出，有些贫困源于自然、地域因素，而有些贫困却来自于贪腐的罪恶和见不得光的诸多黑暗。 乔乘帆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在宣州附近，他来这边很长时间，当地达官贵人无人知晓。 但某一天，他的行踪还是暴露了，危险悄悄将他包围。 当地有人知道了他的行踪，害怕事情败露，有人提出将乔乘帆做掉这个意见。 这個事说大很大，说小也可以很小。 乔乘帆经常会去山上，冬天的凉山荒凉、险峻，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等乔乘帆上山的时候稍稍在车上动一些手脚，他便再也回不来。 就这样，所有人一拍即合，其中也有肖朗。 肖朗与当地上层一众人群交往密切，他起初并不知道乔乘帆是谁，但经过这个事，他仔细查明了乔乘帆的身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肖朗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 原来，肖朗这些年一直在动新产品的心思，但投入巨大、花费无数，却始终不见成果，而乔乘帆竟然毕业于著名大学生物系，仅读书期间便有多篇优秀论文发表，影响很大。 肖朗仔细看过乔乘帆发表的论文，还有一些学业成就，这些都让他心动不已。 也就是说，上天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给他送来一个全世界顶尖的人才，又正是他急需的人才，他能不心动吗？ 乔乘帆出事那些天风雪大作，雪一停，肖朗就派人上山。 如果乔乘帆死了，那计划落败，对肖朗而言没有损失，只是有点遗憾，如果乔乘帆命大还活着，那不就是等于上天在暗示他，给他送来绝好的机会吗？ 肖朗的人很快到了山上，没想到乔乘帆命大，竟然真得活着，但奄奄一息，即将死去。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肖明彰被一个叫“小鱼”的女孩子救了。 这个小鱼是个大麻烦，但他们当场没有露出恶意，哄着小鱼说他们是医护人员，前来救助伤者。 小鱼单纯善良，二话不说就让他们赶紧带伤者回医院治疗。 看到乔乘帆离开，小鱼松了一口气，但她不知道的是，这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 小鱼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乔乘帆还活着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证人，肖朗的人当然不会让她活着。 做掉这样一个底层女孩子再容易不过，没多久，小鱼便失足坠入山下去世。 就像是一根草叶，轻飘飘死去，也无人怀疑半分。 肖朗早就联系好他在法国认识的医疗团队，他也知道法国的团队最近在研制一款神经医学方面的药物，该药物对人的记忆有抑制作用。 这一切都让肖朗觉得天时地利人和，虽然有着巨大的风险，但富贵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富贵险中求，风险越大，未来的富贵将越发辉煌灿烂。 乔乘帆成了任由他摆布的傀儡，他让法国团队在乔乘帆身上试药，将尚未经过临床试验的药物用在乔乘帆的身上。 就这样，乔乘帆醒来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起初，记忆清除得并不彻底，乔乘帆偶尔还会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医生得知后又给他加大了药量，并以康复为由，让他常年服用一款新研发的药物。 一套治疗下来，乔乘帆彻底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再也没有想起过任何片段。 三年治疗，让肖朗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这三年，乔家也放弃了寻找乔乘帆。 对肖朗而言，这一切无异于踩在钢丝上行走，但他一向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事，从多年前谋划高家夫妇的财产开始。 肖朗认为，这一次，他也不会失败。 三年时间，他伪造了乔乘帆的身份，帮他改名为“肖明彰”，但他还不敢让肖明彰露面，只让肖明彰接触一些背后的研发工作。 在法国的时候肖明彰便展露头角，对Ηβ病毒做出了无人探索到的超凡的分析，并进行了细致的药理研究。 这让肖朗兴奋不已，随后，他让肖明彰回国组建新的团队，力争让Ηβ新药成为肖氏研发室的首创！ 这个过程艰辛且难熬，肖明彰并无太多怨言，他本性喜欢安静，回宣州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怎么跟人往来，时常一个人安静地留在实验室中。 一切都如此顺利，肖朗开始做起了大富大贵的美梦。 而且，肖朗还有一个女儿，只要他让肖明彰和肖巧巧结婚，生下一儿半女，肖明彰就永远再变不了乔乘帆。 就算乔家找来又如何？只要肖家否认，肖明彰抗拒，再加上儿女的挽留，到了那时候，乔家也无能为力。 再说，在宣州这种小地方，只要够谨慎，乔家很多年都不会发现。 肖朗早就拿出一百套应对方式，唯独没有料到肖明彰本人反水。 在肖朗眼里，肖明彰就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废人，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肖明彰甚至没有太多物欲的追求。 这样一个无欲无求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肖朗压根没有想到肖明彰会质疑肖氏集团。 第9101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7） 肖朗精心编织的密网，看似天衣无缝，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肖朗丝毫不知情的地方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漏洞”。 追溯到四年前的车祸，警局发现，肖明彰坠入悬崖后第三天，曾经有人报过警。 但当初的警方和肖氏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没有人出警，任由肖朗带走肖明彰。 警方以为报警的人是小鱼，肖朗也认为小鱼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未曾想到，那个报警的女孩子不是小鱼，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肖似似。 冯恒为了保护肖似似的隐私和安全，也出于职业道德，没有提及肖似似的名字，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她作为“证人”这個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肖明彰薄唇紧抿，眼底有克制、深邃的幽光。 冯恒没有急着去求一个答案，只默默坐在肖明彰的对面，等着。 他时而会端起面前的杯子尝一口茶。 这个茶，他也不曾喝过，很特别的味道，红茶为底，但又有一些柑橘的清新，是手工特制的茶。 线香在一点点燃烧，整个包间里都是袅袅余香。 房间里开了空调，凉气嗖嗖往外吹，夏天午后的茶馆里不见太多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肖明彰搁在桌上的手稍稍交叠，抬起那双始终平静的双目。 “冯警官，我了解你的意思了，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不太可能会想起过去的记忆。我对过去的人和事已经没有任何印象，是那种，一点影子都没有的程度。” 冯恒点点头：“我知道，但我想，这种大事我不该瞒你。肖先生，不，或者，我该叫你乔先生。” 听到冯恒换了称呼，肖明彰眉头一蹙，本能地表现出距离感。 太陌生了，这一切于他而言都这样陌生。 “救我的小鱼……现在在什么地方？”肖明彰倒是想知道。 “她已经去世了，她是唯一的证人，肖朗没有留她。” “是我间接害死了她？” “不是，您不要自责，这跟您没有关系。您也是受害者，四年前，您的车祸本身就不是一个意外。” 好几次，冯恒想同肖明彰提及那次车祸，但肖明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想知道的渴望。 肖明彰脸上是淡淡的神情，哪怕是现在冯恒提及他车祸的原由，他听起来……也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那冯警官，你今天找我过来，是想告诉我这个事吗？关于我真实身份的事。” “是，因为这是一个私事。我不知道您还愿不愿意听我往下说一些更多的关于您过去的事……” 肖明彰淡淡哂笑，满是不置可否的神情：“冯警官，说来也巧，本来今天是我准备离开宣州的日子，行李我已经收拾好，只等出发。” 这倒是让冯恒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肖明彰终究是要走的。 但他，打算去哪里？ “肖先生，你要去哪里？” “没有根的浮萍，四海皆可为家。”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您愿意听我再多说一些，您可以回去找您的家人。他们在等伱，这些年，他们都没有忘记你。” “家人……”肖明彰咀嚼这两个字，眼底多了几分黯然失色。 一个于他而言很陌生的词。 他的家人，或许是如万千家庭一样普通的家，或许是像肖家这样的显赫家庭，又或者，是一个特别的家庭。 家中有等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甚至还有妻儿，可对他来说，见了面，也全都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会对“陌生人”产生家人的情感吗？他不觉得能。 他本就不喜欢融入人群，而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他又该如何自处？那种感觉，大约和车祸后醒来，肖朗对着他说，他是他的养父一样吧？ 那段时间在法国，肖朗告诉他，他是他的养父，肖巧巧告诉他，她是他的妹妹，青梅竹马长大的妹妹，曾经的恋人，他们甚至快结婚了，白管家告诉他，他是肖家多年的管家。 白管家甚至还给他拿来他多年的成绩单、奖章，可他面对这些时，内心没有半点波澜。 如今，再次见到他真正的“家人”，无非是将当年的场景再重复一遍。 也许会有两个他从未见过的人告诉他，这是他的父亲和母亲，也许他们也会拿来很多与他过去有关的成绩单、奖章，带着他去看一切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可对他而言，却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他是一个没有记忆的空心人，一棵没有根的浮萍，又如何与过去的一切再次产生情感的维系和链接？他不觉得能。 许久，肖明彰看向冯恒：“我结过婚了吗？” “那倒没有，您还是单身，没有交往的女友。”冯恒倒是奇怪，肖明彰只想问这个问题吗？ “那我父母家人，可都还好？” “都很好，您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噢。”肖明彰自然没有半点印象，他哂笑一声，似是自嘲，“都不记得了。” “您的妹妹去年刚刚办完婚礼，今年生下了一个小男孩，他们过得都很幸福。您的弟弟还在读书，将来是一个优秀的医生。” “嗯。”肖明彰听着听着，都像是听一些陌生的故事。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真得半点都不记得了。 冯恒同他说着这些，就像当年白管家在同他说起那些一样，真真假假，他全都无法辨别。 当初辨不了假，现在也认不出真。 “他们知道我还活着的事吗？”肖明彰问道。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冯恒道，“今天我找您过来，也是出于一个私人委托的状态，是您的父亲让我邀请您过来的。这个茶，也是您母亲亲手做的茶饼，托您父亲带来的。” 肖明彰这才知道，为何他总觉味蕾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原来是他母亲亲手做的茶。 可他，也都不记得了。 肖明彰长睫低垂，眉头紧锁，眼底是怅然若失。 前尘往事，于他而言连梦都算不上。 第9102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8） 许久之后，肖明彰重新端起面前的茶杯。 他微微闭上双目，闻到特别的茶香，又喝了一口茶，那熟悉的感觉蔓延开，但依旧仅仅只有熟悉，再无其他。 他清楚地知道，在他车祸还没有醒来的时候，那些医生就给他用了一些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的药物，药效如何，副作用如何，没有实验证明。 但几年过去，随着记忆片段的不断流失，他明白，他已经找不到以前的那个自己。 他放下茶杯，再一次看向冯恒：“我父亲……来宣州了？” 冯恒轻轻点点头：“乔先生与我通了好几次电话，今天亲自从京城飞了过来。” “乔先生，京城。”肖明彰大概明白了，父亲姓乔，是京城人。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乔先生在的地方，你们可以见一面。乔先生说，你可以选择你想做的任何一件事，他一直都会尊重你的意见。” 此时此刻，冯恒从肖明彰的脸上看到了动容和踌躇。 他这才明白，乔斯年先生才是最了解肖明彰的一个人，他大概早就猜到今天的所有场景，以及肖明彰的情绪。 于肖明彰而言，过去记忆里的所有人现在都是陌生人，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牵扯，对肖明彰来说，去与陌生人交谈，都显得局促和踌躇。 见或不见，都改变不了肖明彰已经失去过去记忆的事实。 肖明彰对乔先生，可能还没有对他来得熟悉。 他们好歹打过好几次交道，但肖明彰对乔先生，连名字都不知道。 乔先生叮嘱他不必说太多，他不想用血缘、亲属的关系绑缚肖明彰，那样对肖明彰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太过残忍。 强行的绑缚和道德、伦常的束缚，永远都不可能将肖明彰拉回乔家。 冯恒起初不懂，这会儿看到肖明彰的反应才知道，知子莫若父，肖明彰尽管失去了记忆，但那从小养成的性格、教养却刻在骨子里，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真切了解。 “我父亲……他在什么地方。”肖明彰终于问道。 冯恒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肖先生，如果您愿意过去的话，我送您过去。” “谢谢，冯警官，你已经帮我做了很多事。也许，我和乔家的私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好。” 冯恒知道，肖明彰婉拒了他的好意。 这时，冯恒将手头的文件推到肖明彰手边：“肖先生，这是关于四年前车祸的调查报告，有四年前的现场勘察、搜救过程，也有今年最新的一些发现。能写上去的，我都写了，您如果愿意看，可以看看。” “四年前，我为什么会来宣州？” “您来宣州做调研，具体目的我也并不清楚。但在调研过程中，您发现了一些宣州官商勾结的证据，被当地权贵察觉，他们在你的车上动了手脚，车子开到山道上时出了事故。宣州的肮脏和黑暗由来已久，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没有人敢去揭开这个盖子，就像肖氏集团的罪恶一样，没有人敢去动肖家。您很伟大。” “不敢当。” 肖明彰从来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也许，有一个人比他更早想揭开这个罪恶的盖子，她势单力薄，纤瘦脆弱，但她比他更勇敢。 这会儿，他想起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的针眼，还有，福利院院长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成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噩梦，他记得从审判室回来后，他常常夜不能寐，无法消化那沉重的罪恶。 瘦弱纤细的身体要经历过多少病痛和折磨，才能抗下这些罪恶？这些年，她甚至还独自一人抚养政宝。 肖明彰再一次陷入沉默。 临走前，肖明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下热茶，他这才默默站起身。 他独自一人开车去酒店。 一路上，夏日光线热烈、刺眼，阳光照在他峻冷立体的五官上，他的眼中是与往日不一样的情绪。 这几年，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不愿意与任何人建立感情上的链接。 因为车祸和失忆，他也变得更加敏感，对身边的人都并不信任，就算是江海，他也不曾同他说太多。 所有人对他而言都像是陌生人，只是陌生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路过一处红绿灯，红灯亮起，他停下车子。 过了这个路口就是酒店，他已经看到了酒店的字牌，这是一家老式酒店。 这里属于宣州的老城区，车不多，行人很少，酒店掩映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中，酒店旁边便是宣州老城墙。 城墙下有蜿蜒的步行道，这个天气的午后，步行道上也不见行人，只有知了在长一声短一声地鸣叫。 他很少来这边，只偶尔路过几次。 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百年钟楼，分钟走了一格又一格，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这绿意盎然的夏季，满目葱茏苍翠，肖明彰的眼底酝酿着无限平和。 他即将要见的人是他的父亲，他真正的父亲，可他对这个词又是这样陌生。 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父亲的名字、模样、性格，也不记得冯恒口中的弟弟妹妹。 绿灯亮起，肖明彰的车穿过马路，驶向酒店门口。 车在室外VIP区停下，他刚刚打开车门，一个身着墨色衬衫西裤的男人站在他的不远处，腰背挺直，神情平静且宁和。 隔得不远，男人静默地看着他，炽热的日光下，目光中带着无限溺爱。 刹那间，肖明彰心口一动。 他站在车门边，一种四年前从未有过的情愫陡然涌动，心跳变得复杂和错乱。 这特别的情绪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涌进他的血液中，这分明是一种陌生的情愫，却又让他倍感熟悉。 这样熟悉，又这样悸动。 肖明彰知道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四目相对，肖明彰心内是久久无法平静的涌动，如潮水般一次次冲击着他的心脏，血液逆流，那克制的情绪几乎要跳跃而出。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迸发。 第9103章 天涯海角，再无相见（9） 这一瞬间，一种无来由的悸动冲刷他的四肢百骸，在他看到面前这个儒雅温润的男人时，刹那间几乎脱口而出“父亲”二字。 虽然这一瞬间记忆仍旧空白，他甚至想不起来一点与父亲有关的片段，但这熟悉感与牵动让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是他真正的父亲。 对上他的眼睛，肖明彰有无数涌动的情绪，却无法用言语表示一二。 这是他苏醒后最不同的一次感情，根本不是当初见到肖朗时的情感。 肖明彰站立在原地，久久没有收回视线，竟忘记往前走。 视线碰撞，肖明彰内心不曾平静。 肖明彰白衬衫的纽扣在烈日的光线下泛着银色的光，他年轻俊朗的脸上是未曾有过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钟楼的钟敲了几声，天空有一群白鸽飞起。 等肖明彰收回思绪的时候，那高大沉稳的男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步伐坚毅。 原来，这就是他的父亲。 肩膀被拍了一下，成熟矜贵的男人唇角上扬，嗓音低沉有力：“没有变。” 肖明彰下意识也扬了扬唇角，依旧看着他。 但，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知父亲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如何，似乎，一切又无从开口。 “冯恒给我打了电话。”乔斯年开了口，“他说，等会儿你会过来。” “父亲。”肖明彰唤了一声。 这声久违的称呼让乔斯年百感交集，他也许久不曾平静。 “对不起，父亲，我可能……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乔斯年拍拍他的肩膀，依旧语重心长，“我看酒店附近有一条老街，陪我走走。” “好。” 肖明彰走在乔斯年的身侧，与他一起离开酒店。 酒店坐落在宣州最古老的地段，附近便是许多百年老街，这个时间点，街上几乎无人。 路边有绿树成荫，走在街边，少了许多燥热，时不时反倒有阵阵凉风吹过。 蝉鸣四起，这个时节，火红的石榴花四处可见，墙头有不少枝叶旁逸斜出，遮住燥热的日光。 乔斯年走在外头，让乔乘帆走在里头。 日光照在他成熟稳重的身形上，光线将他和乔乘帆的身影拉长，父子俩的身影落在地上，似是挨在一起。 乔斯年步伐缓慢，走得不快，肖明彰亦在缓步走着。 这是肖明彰第一次来这里，但不知为何，与父亲并肩走在一起却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也许，曾经很多次，他曾经和父亲并肩同行。 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只静默地往前走着。 街道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 地面是百年老式的青石板，阴湿处随处可见碧绿的青苔，片片青瓦，斑驳旧墙，宛如一方宁静的空间。 肖明彰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与父亲“第一次”见面，却意外地没有拘谨和约束。 他们往前走着，并无目的。 不知何时，乔斯年先开了口：“乘帆，以前在京城，我们其实很少一起走这么长的路，只有我们父子。” 肖明彰自然不记得了，他默默听着。 “你陪我走这一段路，实则是我的幸事，一直以来，我都以你为骄傲。过去很多年，我都很忙，对你要求很高，忽视很多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向来也不是一个喜欢多言的人，从未对你表示过我心中的感情。” “直到四年前你出事，我才在某种意义上幡然醒悟，原来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如我预料得那样往前走，一如不曾说出口的话，如果不去表达，或许就再没有机会了。” “乘帆，今天所‘幸’，是因为我还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与你说说话，可以平静地告诉你，爸爸一直都很爱你。” 说完，乔斯年并未再往下说。 肖明彰听完，心上涌起更多的情绪，万千波澜，如潮水澎湃。 他的眼底有朦胧的水雾，肖明彰看向远处的街道，双手微微蜷曲。 他的父亲，比他想象中更美好。 又往前走了很远，乔斯年继续道：“乘帆，这些年，我常常因为没有保护好你自责，也常常会觉得亏欠你太多。可我从来都知道，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是会来宣州，这个决定不会因为你知道前方险峻而不来。你从来都很优秀，只是我很少夸奖你，但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最好的。” “今时今日你依旧在做着你认为正确的事，没有因为自己受伤和身处黑暗而改变，在别人看来，也许你失去了记忆变了很多，但在我心中，你一直没有变。” “乘帆，以后也是如此，去做你想做的事。” 肖明彰缓步走着，耳中是父亲的谆谆教诲。 许久后，肖明彰点点头：“父亲，我明白。” “嗯，时间过去了四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没想到，有你陪着。”乔斯年缓缓道，“乘帆，这些年，你受苦了。” “没有什么，都过去了。”肖明彰没有再提太多那些事，他猜，父亲应该都知道了。 从父亲的言行举止看，他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那么关于这几年发生的事，他肯定也都知道了。 “父亲，其实我没有来过这边，回宣州一年，我很少会出门。”肖明彰头一次同别人说起自己的私事。 乔斯年大概也早就猜到，他默默听着。 老街很长，街边是各式各样的民房，高墙里有旁逸斜出的树枝，还有不一样的鲜花。 夏天的花朵比不上春日的俏丽，但也有一番别样风情，这长街的韵味让肖明彰觉得很特别，这一刻的场景也足以让他永生难忘。 他陪在父亲的身边，父亲也陪他走在这一条路，终于有一天，他的人生不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 他在宣州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他甚至很少走出自己的公寓。 宣州的夏天也很灿烈，虽然他的记忆只有四年，但他知道，往前的路不会再像四年前一样黑暗。 也许有崎岖，也许仍旧坎坷，但他知道，不一样了。 第9104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1） 肖明彰走在靠近老街高墙的一侧，有树荫的遮挡，并无热意，反倒比往日多了许多畅然。 像是将心中一块石头放下，心口再没有压迫感。 这一刻他知道，他也已经与自己和解。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留在宣州，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个复杂的存在。”肖明彰嗓音轻缓，无悲无喜，“我与它的牵连从四年前开始，在今天结束，但它给予我的一切不会消失。” “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肖明彰沿着长街继续往前走。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走在宣州的路上。 这条古街比他想象中更漫长，但一路有父亲作伴，却又显得没有那么漫长。 那种与父亲并肩前行的熟悉感一点一点跳跃到他的脑中，然而，也仅仅只有熟悉，并无实质的记忆，大概，他再也不能找回过去。 肖明彰没有问关于自己过去的事，乔斯年便没有提。 更多的时候，乔斯年都在听肖明彰随意说着一些事。 “父亲，我今天的计划是去机场，晚上的机票飞纽约。我想……”说到这，肖明彰顿了顿，许久后才缓声道，“继续我打算的这件事。” “好。”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乔斯年颔首。 “也许是不孝，也许是逃避，但是父亲，这一刻我想做的事情只有这一样。” “不要这样想，乘帆。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是一个有主见有能力且会为自己负责的人，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今天我唐突而来，本身没有让你做好充足的准备，你去纽约后好好照顾自己，至于其他的，我会处理好。” “嗯，父亲，我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 在来酒店的路上，肖明彰有想过该如何和父亲对话，他也想过，父亲会不会带他回京城。 他知道，其实他内心深处抵触像肖朗当初那样的行为，如果他的亲生父亲也像肖朗一样，告诉他，他的身份、他该做的事、他不该做的事，他又该如何去回应。 但并没有。 那些令他沉重的事并未发生，这一路走过来，更多的是轻快。 他的步伐从未像今天这样轻快过，那些重担，全都在这一片大好的日光中卸下，他终于从他自己狭小的空间里走出来。 从此以后，他会试着渐渐融入人群，他在这个世上并不孤单。 他不是孤儿，也没有认贼作父，他的亲生父亲远比他想象中美好。 又走了一段路，肖明彰循着熟悉的物件，给乔斯年说起宣州的风物。 “父亲，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我在宣州养过一只叫‘花花’的猫，本来打算今天离开前交给我的保镖，现在父亲来了，想将它托付给我信任的人。” 乔斯年勾了勾唇角，心口有暖意融开：“嗯。” 肖明彰也笑了笑：“我会回来看它的。” “随时欢迎你回来。” 父子俩走在街头，走了很远，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们随意说着话，就像是一次与往日相同的漫步，而非隔了四年的时光。 也不知道转到了哪个巷口，他们就这样随意走着，日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他们始终并肩前行。 “父亲，我知道，我去纽约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我既无法弥补你们日夜思念的亏欠，也未能在第一时间回去看望家人，也许，再给我一点时间。” “没有关系，乘帆，一家人总会团圆。” “母亲……可好？” “她很好，她这段时间在琼州散心，她还不知道我来见你的事。” 肖明彰目光里透着温和，是，一家人总会团圆。 他会回家的。 傍晚时分，乔斯年随肖明彰回公寓，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只叫“花花”的猫。 乔斯年一直将肖明彰送到机场，目送他进入候机厅。 从机场回来时，开车的人是井锐。 这一路，井锐没有说话，很显然，乔乘帆也并没有认出他，以为他只是一个司机。 井锐看到乔乘帆，百感交集，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跟了乔乘帆很多年，原以为乔乘帆在四年前葬身深渊，而如今当乔乘帆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又无法相认。 似乎一切都无从开口说起。 他不清楚乔爷一下午同乔乘帆说了什么，又是如何开始的谈话，但看上去……很顺利。 乔乘帆甚至将一只很宝贝的猫交给了乔爷。 很少有人会把自己宝贝的宠物交给不信任的人，但乔乘帆将它交给了仅仅“一面之缘”的乔爷。 夜幕渐渐拉下，车后排上，那只猫正窝在乔爷的怀里，看上去并不害怕自己的新主人。 “乔爷，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去警局一趟。” “好。” 井锐将车往警局开。 许久，他才提起乔乘帆：“乔爷，乘帆少爷样貌变化不大，但比往日成熟稳重很多，性子也沉淀很多。” “嗯，也许我该庆幸，上天把我的乘帆又完完整整还了回来。” “一切都还好。” 乔斯年抱着乔乘帆的猫，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兴许是想起了往日诸多时光，他并未再开口。 到达警局时，冯恒也已经过来。 冯恒将案件的一些进展报告拿给乔斯年和井锐看。 “乔爷，井助，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案件办理不会这么快。京城调来的专家办案能力很强，我也跟着学了不少经验。” “你有没有告诉乘帆四年前动手脚的那些人名字？” “乔少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冯恒道，“我给他的报告，他也没有带走。” 乔斯年大概明白了，乔乘帆不想再与宣州这个地方有瓜葛，他在宣州想做的事也告了段落。 既然走，便走得直截了当、干脆利落。 “嗯。”乔斯年点点头，“井锐，这个事，后续交给你办。” “好，乔爷，放心，四年前的人一个也脱不了干系，都会被法办。” “说实话，乔爷，如果不是京城方面介入，宣州这边也办不了这些人。他们在宣州树大根深，拥有严密的关系网，光是宣州的力量，动不了他们。” 第9105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2） 乔斯年在翻看最新的侦查报告时发现了四年前乔乘帆在当地调研时做的一些手写报告，很厚一叠报告，还有几本笔记本。 上面全都是乔乘帆的亲笔字迹，部分带有日记形式。 冯恒见乔斯年看得认真，解释道：“乔爷，这是后来我们在搜索现场时发现的东西。应该是小鱼将这些东西捡了起来，藏在了山洞里。小鱼不识字，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她很爱惜这些物件，生怕它们被雨水、虫子侵蚀，她将它们放置在了山洞干燥隐蔽的地方。” “肖朗的人来得匆忙，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后来乔家的人来救援，也没有进入过这个山洞。我们是经由当时肖朗的人辨别现场后才知道小鱼曾经将乔少安置在这里。” “只是可怜了小鱼，她什么都不懂，却招致了杀身之祸。”冯恒叹气，“这些东西，乔少不一定接受，所以我想，还是交给乔爷您比较合适。” “他暂时不想与过去接触。”乔斯年平静地将东西带回去，“我收着就好。” “好。” 乔斯年摩挲笔记本，上面每一个字迹他都能辨别，这些，确实是乔乘帆真真切切的手记。 上面有乔乘帆写下的犯罪证据，不仅是宣州方面，还有宣州周边一些城市，部分人员还牵扯到四年前乔氏集团那场金融危机。 那场金融危机早已成为过去，乔氏也已经平稳度过，只有乔乘帆受了四年的苦。 随后，冯恒又跟乔斯年汇报了一些案件进展，整个案子的证据收集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也就是说，只等择日宣判。 “乔爷，肖朗死刑难逃，也算是给了乔少一個交代，他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变成徒劳。” “他一向都是一个勇敢且优秀的人。”提及乘帆时，乔斯年的眼底总有化不开的溺爱。 没有在警局停留太久，乔斯年同井锐很快离开。 冯恒送他们出来。 这个时间点，夜幕已经拉下，万家灯火。 夜色下的宣州是这样平静，仿佛刚刚过去的一场风波已经平息。 乔斯年走入夜色中，坐上车后排。 乔乘帆的猫正窝在温暖的车上睡觉，舒舒服服。 乔斯年爱怜地揉了揉它的脑袋，随后才上了车。 井锐收好资料，坐进驾驶位。 此时此刻，井锐心中也有拨云见日的欣然，他也终于放下四年前的沉重。 他知道，乔爷心里的重担不会比他少，这些年，依旧是乔爷在支撑整个乔家，他永远都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但作为一个父亲，井锐知道乔爷在承受着什么。 “乔爷，回酒店吗？” “回京城。” “现在？” “嗯。” 乔斯年没有多言。 井锐将车开上高速，越到郊区，天空上的星星愈发明晰。 今天是一个晴好的天气，明天也是。 “宣州高山很多。”井锐感慨，“这一路过来，满眼里都是高山，宣州城更像是陷在山里。” 自从四年前停止搜救后，他再没有来过这边，这次过来，是与先前完全不一样的感情。 四年时光，长长短短，再回首，也无风雨也无晴。 车子上了高速，关于宣州的一切便抛在了身后。 “井锐，辛苦了。” “应该的。”井锐道，“如果乔太太和大小姐、小少爷知道乘帆少爷还活着的事，他们会很高兴。” “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让乘帆静一静，他还有他想去做的事。时间到了，他会回来。” “好，乔爷，我明白。” 井锐知道，乔爷有自己的思虑。 至于今天下午乔爷和乘帆少爷说了什么，只有他们父子知道。 “那个阮亮的事，警方有没有去查？” “阮亮的事情太过久远，证据不足，只有肖朗亲口承认才能真正结案。不过，恐怕有难度。但肖朗现在做过的事足够判死刑，肖朗一死，阮亮的仇也报了。” “嗯。”乔斯年没有多问。 正说着话，乔斯年手机响起。 他一看，是乔沐元打来的电话。 这些天，乔沐元时不时会打电话给他，不过他懒得接，这小丫头话多又烦人。 这会儿乔斯年空着，他接起电话。 “爸！”乔沐元亲昵又乐乎地喊了一声，“爸爸在忙什么？好几天都不接我电话。” “出差。” “哦，又出差，什么差还要爸爸亲自出？” “烦不烦，嗯？”乔斯年没大搭理她，“你母亲呢？” “爸爸三句话不到就问妈妈，怎么不问问我和小淮淮呢？妈妈在换衣服呢，我们等会儿要出去吃饭。” “嗯。” 乔沐元：？ 这就没了？ 乔沐元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天的日常生活，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喜欢打扰她爸爸。 她说个不停，就差跟乔斯年汇报每天细节。 “爸，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又接到一个项目，一个五星酒店设计项目。我带着助理谈了好几轮才谈下来，对方经理十分难缠，一点不给我面子。” “不错。” “嘿嘿，爸爸，你是在夸我吗？”乔沐元开心得很，她爸爸可很少夸她，“你什么时候也来琼州呀？你好久没有来了。” “总会有机会。” “行。” 正说着话，那头有小婴儿牙牙学语的声音。 乔沐元挂了电话：“爸，我们要出去吃饭啦！你也多多休息，别太累。” 乔沐元挂了电话，从纪长慕手里接过小淮淮。 乔沐元对这个小家伙爱不释手，就差时时刻刻都要抱着。 她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香香。” 纪长慕问她：“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爸爸。” “哦，乔爷近日可好？” “很好，就是忙，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出差。什么差还得我爸亲自出呀，要是哥哥在就好了，爸爸就能陪着妈妈出国休假了。” 说到这，乔沐元不免又难过起来。 她又想起哥哥。 纪长慕怕她想起不愉快的事，岔开话题，手指头轻轻摩挲她的嘴唇：“口红掉了些。” 乔沐元正抱着淮淮，腾不出手，抬起一双水波婉转的眸子，娇嗔：“那伱帮我涂。” 纪长慕勾了勾唇，他倒是吃她这套撒娇的方式。 第9106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3） 纪长慕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这才取了她的口红来，帮她涂上。 乔沐元猝不及防，脸微微一热。 小淮淮靠在乔沐元的怀里，睡得很香，软乎乎一团，可爱又乖巧。 出生半年，小淮淮模样长开了些，和纪长慕倒是像得很。 “要带他去吗？”纪长慕挑眉，看向她怀里的小不点。 “带上人家小盆友呀，让他看着我们吃。” “这倒是个好主意。”纪长慕这段时间都在琼州，推了一些出差的行程，大多数时候都在陪着乔沐元母子。 “前些天拿的酒店项目，我刚刚跟爸爸说了，爸爸夸我。” “是吗？值得夸，我们沐元这么棒。” “爸爸可很少夸我，让他夸人比登天还难。不过，他对我的好我是从小都知道。” 乔沐元一边同纪长慕说着话，一边哄着小淮淮。 她走到窗户边，看向别墅外的海滩。 这个季节的琼州分外炎热，海滩上的棕榈树叶纹丝不动，砂砾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她又有些想回京城了，也想和爸爸说说话。 …… 纽约。 乔乘帆很快在市中心地段安顿下，他租住了一套不算大的小公寓。 一来到这边，他便换了名字：Devin。 从此以后，他都不再是肖明彰。 他在纽约找了一份金融交易所的工作，工资不菲。 来到纽约后，乔乘帆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以前来过这里很多次。 他没有刻意去追寻过去的事情，自从离开宣州，他也再没有做过噩梦，每天晚上的睡眠好了很多，不会再出现半夜惊醒的事。 只是，一想起关于朗善福利院院长的那些话，他的手心还是会出一层冷汗。 他所受的一切与那炼狱般的恶相比，似乎都微不足道。 乔乘帆依旧不大与人打交道，每天朝九晚五，准时上下班。 周一，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倒了杯咖啡，查看电子屏幕上的上证指数。 地板上染了一层纽约清晨的日光，这日光也落在男人年轻的容颜和他的白衬衫上，他的办公桌干净整齐，桌面物件不多。 来这里一段时间，他很快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桌上有一本台历，乔乘帆偶尔会用笔在日历上勾画。 “Devin，早。”有同事跟他打招呼。 “早。”乔乘帆也打了招呼。 “Devin每天都来好早。”一起进办公室的女同事迪莉娅往他走过来，将手里的早餐递给他，“给你带的早餐。” “谢谢，不过我吃过了，给诺亚吧。”乔乘帆礼貌地示意。 “不，这是特地给你带的。”迪莉娅非要将早餐放在他的桌上。 她在乔乘帆旁边的工位坐下，打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 “Devin，我跟诺亚调了工位，以后我坐在你旁边，欢迎不欢迎呀？”迪莉娅是个十分热情的女郎，她也是国内人，不过从小在国外长大，“他们说你工作很出色，我也想向你请教。” 乔乘帆只微微一笑，神情里依旧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我刚过来，很多工作内容还不熟悉，应该是我向你请教才是。” “行啊，你要是向我请教，我可是很乐意呢！”迪莉娅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喝了一口热咖啡，“Devin，你来这边有段时间了，我还没有跟你说上几句话。周六有空吗？约你出去玩儿。” “周六来交易所。” “周六还来交易所？Devin，你这么卷干什么？老板不欢迎加班，你还是跟我一起出去玩吧，我带你在纽约走走，你是不是对这里还不熟悉？” “迪莉娅，谢谢，不过我确实没有空。” “我这是被拒绝了。”迪莉娅看着他的电脑，“Devin，你的业务能力这么优秀，是不是以前有很多工作经验？” “没有，半路转行，以前我是做生物制药相关的。” “哇，那可太酷了。”迪莉娅露出惊讶的神情，“这似乎是两个完全不相关但又都很耗费心神的工作，那Devin，可以采访你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迪莉娅几乎全神贯注托腮看着乔乘帆，眼里都是崇拜的神情。 这个男人的能力和他的外表一样出众。 迪莉娅甚至觉得，这几乎是不能转换的两件事。 乔乘帆聚精会神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指数，淡淡道：“该上班了。” 他再没有回复迪莉娅的任何问题，只投入到自己应该做的工作里。 但他这份礼貌又疏离的态度让迪莉娅沉迷不已，迪莉娅也不管他回不回自己，时不时会跟乔乘帆说几句话。 迪莉娅再三邀约，但这个男人并不为所动。 乔乘帆很少与人有太多往来，工作的时候，也只是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午餐时，乔乘帆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一个人去餐厅。 下班的时候，他往往会选择去游泳馆或者台球室，他没有不良嗜好，也不喜欢与人有太多交往。 在纽约的日子，平静且安稳。 偶尔，他也会做噩梦，噩梦醒来，再也不是宣州那个被高山包围的城市，而是灯火通明的纽约市中心。 秋天的路边是斑驳绚烂的色彩，层林尽染，高大的树木有着不一样的姿态。 乔乘帆每天都会翻阅当地的报纸，也会看每天的新闻。 周六这一天，他终于拨出一个很久没有拨过的号码。 那头传来提示音，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电话停机了，这在乔乘帆的预料之中。 思忖片刻，他决定开车出去一趟。 乔乘帆开车离开市中心，经过许多街道时，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曾经无数次穿梭在纽约的街头。 他知道，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没有骗他，可能，他真得来过纽约很多次。 如今，他已经不太排斥这种隐隐约约却又捕捉不到的感觉，不再刻意去避开。 刻意的逃避代表他从未放下，而真正的放下是心如止水，没有波澜。 乔乘帆开车往波士顿去，路途较为遥远。 秋日的阳光不算刺目，驾驶位上的乔乘帆戴着黑色墨镜，平视前方，平稳地开着车。 这是他来纽约后第一次离开纽约。 第9107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4） 车速平稳，阳光随行。 开了一路，下午的时候，乔乘帆的车在一家私人钢琴培训班门口停下。 这是一家不大的小培训班，坐落在一个私人小庭院里，环境优雅，推开门就是一处打理整齐的花园。 车刚停下，乔乘帆听到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弹得很认真，但不成曲调。 他下了车，站在门口听了半晌。 没多久，培训班的助教发现了他，上前询问：“先生，请问您找哪位小朋友？” “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 “当然。” 乔乘帆跟着助教，穿过庭院，走到小教室。 小教室不大，摆放了几架钢琴，有两三个年轻的老师，小朋友们大多都在练琴。 整间屋子通透明亮，窗户外是高大的草木，这个季节依旧绿意盎然，暖风徐徐。 乔乘帆一眼看到那正背对着他弹琴的小朋友，长高了一些，模样儿愈发清秀斯文，穿着可爱的背带裤坐在琴凳上，小手认真地按下琴键。 乔乘帆走过去，站在小朋友的身后，看他弹琴。 小朋友弹得不是特别好，但他不急不躁，很认真地弹下每一个音符。 看了一会儿，乔乘帆的手覆盖在小朋友的小手上，微微弯腰，带着他弹完剩下的曲调。 有乔乘帆带着，琴曲渐入佳境，流畅婉转。 一曲结束，小朋友倏然转头。 一开始小朋友以为是老师，但又觉得不是。 果然，不是！ 虽然乔乘帆戴着墨镜，但小朋友还是一眼认出他，清澈的大眼睛里露出惊喜的神情！ “是叔叔吖！”小朋友从凳子爬下来，一头扑进乔乘帆的怀里，撒娇似的在他怀里摇了摇小脑袋。 要不是还有很多小朋友和老师在，他就要叔叔亲亲抱举高高！ 乔乘帆摘下墨镜，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还认得我？嗯？” “肖叔叔。” “嗯。”乔乘帆抱住他，“不过，你肖叔叔现在叫Devin，以后就叫Devin叔叔。” “好耶，政宝现在也不叫政宝，叫Donald。” “好，Donald小朋友。” “嗯！”政宝重重点点头，高兴得像只洋娃娃，抱住乔乘帆的小腿蹭了又蹭。 乔乘帆温柔地问他：“Donald小朋友，你的手机呢？叔叔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政宝的手机坏掉惹。”小朋友遗憾地拿出他的小儿童手机，“但它还阔以玩。” 说着，政宝给他演示了一遍玩手机。 政宝一边按键一边解释：“介个系查字典，介个系打110。” 乔乘帆倒颇为耐心，认真看着这个小孩演示，脸上挂着温和的神情。 小孩也一本正经，以为叔叔不会玩手机，也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他认认真真把他的小手机展示给他看，就连手机里的所有小秘密都展示给了叔叔。 “等以后有机会，叔叔给你买新手机。” “政宝上次看到一个好看的小手机，好看看！” “行，那等下次，叔叔带你去买。” 政宝又摇摇头：“麻麻说，不阔以介样。” “嗯……你妈咪呢？” “妈咪在上学，她还要打工养政宝，不过政宝吃的不多，好养活。” 乔乘帆勾了勾唇角，眼底是浅浅的笑意。 这个小孩子很可爱，被养得很好，不仅有礼貌还懂事。 这时，老师走了过来，亲昵地摸了摸政宝的小脑袋：“Donald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我想和叔叔说会会话。” “好，没问题。” 乔乘帆和培训班的老师随意聊了几句，得知每周六的时候，政宝会被送过来。 送他来的是一个还很年轻的小姑娘，一开始，老师还以为是政宝的姐姐。 小姑娘话不多，但对政宝格外好，对政宝有求必应，政宝想学钢琴，她就把政宝送了过来。 这家钢琴机构教学质量和环境都很好，收费略微有些贵，但小姑娘还是把小朋友送了来，二话不说咬咬牙交了一个学期的学费。 乔乘帆问了收费，价钱果然不菲，而她只能挑费用最低的几种课程。 乔乘帆听后，低下声音，挑了最贵的课程：“剩下的费用我补齐，不用告诉Donald的妈妈。” “先生，您怎么称呼？” “叫我Devin就行。” “Devin先生，您是小朋友的……” “叔叔。” 老师信了，因为她看小朋友和这个男人确实认识，也很熟悉的样子。 政宝拽着乔乘帆的裤子，像只乖巧的猫猫，有点着急。 叔叔怎么不和他说话话呀？ “叔叔，你会弹琴吗？”政宝眨巴眨巴大眼睛，乖巧地问。 “会。” “那你教政宝弹琴好不好？” “叔叔有个条件。” “森么条件呀？” “叔叔今天过来的事，不要告诉你的妈咪。” 政宝不假思索，点头！ 随后，乔乘帆坐在琴凳上，将政宝抱在怀中。 他帮政宝调整姿势，大手按在他的小手上，带着他弹完一整首曲子。 弹的是一首很简单的圣诞曲，但这是政宝第一次流畅地弹完一整首曲子，他激动地拍小手。 小家伙亲昵地靠在乔乘帆的怀中，晃了晃小腿，看上去十分开心。 “叔叔，政宝今天好开心。” “是因为见到叔叔了？” “是的呀，见不到叔叔的日子，政宝每天都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 “为什么想叔叔？” “因为政宝爱叔叔吖。” 头一次被一个奶团子表白，倒是乔乘帆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他捏了捏政宝的脸，对上他那双乌亮的大眼睛。 还没等乔乘帆有所表示，政宝又反问道：“那叔叔爱政宝吗？” “爱。” “有多爱吖？” “像你爱叔叔一样爱。” “那以后政宝就多多爱叔叔，介样叔叔就很爱很爱政宝。” “行啊，你可以试着更爱叔叔一点。” 话音刚落，政宝一把搂住乔乘帆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软绵绵的小手像小海绵儿似的。 亲了一下，政宝又跟乔乘帆贴贴：“政宝只跟Devin叔叔亲亲。” “不跟别的叔叔亲亲？” “不！”政宝义正辞严，拒绝。 明知小孩子的话信不了，乔乘帆还是很受用。 政宝趴在乔乘帆的肩膀上，一个劲贴贴，口中还絮絮叨叨说着话。 第9108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5） 乔乘帆没有太多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有时候政宝口齿也不大清晰，但他听着听着竟也慢慢懂得政宝的表达方式。 政宝很聪明，乔乘帆不管教他什么，他很快就能学会。 “叔叔，政宝好久米有见到你了，你去哪里了呀？” “叔叔在忙工作。”乔乘帆轻描淡写，“你呢？来这个地方能适应吗？” “麻麻在哪里，政宝就喜欢哪里。” “你这么喜欢你的妈咪？” “嗯！”乔乘帆点头，“政宝最爱妈咪了，等政宝长大了也要对麻麻好。” “她平时忙不忙？” “忙……”政宝眼里有点低落，“麻麻米有时间陪政宝玩。” “有机会的话，叔叔带你玩。” “叔叔。”政宝煞有介事看着他，“你系不系喜欢妈咪吖。” “大人的事跟小孩子没有关系。” “才不系呢。”政宝当然觉得有关系！ 不过，他要是再多问几句，叔叔不理他了肿么办？ “还弹琴吗？叔叔教你。” “好！”政宝奶声奶气。 乔乘帆又帮他调整好姿势，与小不点一起弹琴。 他没想到，他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还有耐心，他原以为自己不会跟小孩子打交道。 乔乘帆陪着政宝玩了几个小时，休息时间，政宝还带着乔乘帆逛小花园。 临走前，政宝依依不舍，但乔乘帆承诺他，过些天再来陪他。 政宝站在小花园的篱笆前，乖乖站着，粉润润一团。 小家伙目送乔乘帆离开，直到看不见汽车的影子，他还站在门口，大眼睛扑闪扑闪，长睫毛下是一双带着失落的大眼睛。 乔乘帆走后约摸半小时，肖似似来培训班将政宝接走。 政宝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肖似似牵着他的手，一边走着一边溺爱道：“宝宝，慢点儿。” 偶尔，政宝也会挣脱开肖似似的手，故意飞快往前走。 每到这个时候，肖似似格外紧张，她会小跑跟过去。 看到政宝乖巧可爱的背影，肖似似满眼里都是温柔的爱意。 秋天到了，街道上总有一些零落的枯黄树叶，叶脉金黄，风一吹，偶尔会有一些细碎的叶片落在肖似似的肩头。 夕阳西下，走过的每一处地面似乎都泛着金灿灿的光。 街头很热闹，偶尔，政宝也会在一些好玩的玻璃橱窗前停下。 这会儿，他跑着跑着又被商店里可爱的小猫吸引了。 政宝歪着脑袋看玻璃那头的小猫，小猫似乎也在回应他，他逗着逗着，乐此不疲。 肖似似也不催他，任由他跟小猫玩得起劲。 她想起了花花，不知道小猫还好不好。 自从来到纽约，她很少再关注国内的新闻，但那些重大事件还是会时不时跳入她的眼帘。 比如，宣州最大的企业肖氏集团被查封，董事长肖朗被捕入狱，涉及诸多违法犯罪事项，极有可能被判处死刑。 消息没有半点含糊其辞，用词严肃精准。 肖似似的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她没有找错人，她知道，那京城高高在上的乔爷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的长子流落在外被他人不公地对待，那是他的长子，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也只有他能动得了肖氏集团。 肖氏落得这样的下场，一定是他动了手。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也应该早就将肖明彰带回了京城，重新接任乔氏。 她看着异国秋日的风景，也许，这就叫皆大欢喜，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乔乘帆回了乔家，她的仇也借乔家报了。 而如今，她甚至拿到了哈佛的offer，一边上课一边在导师克鲁奇教授的团队里做药理研究。 教授团队有上百个精英，他们都是克鲁奇教授的得意门生，她有幸加入，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克鲁奇教授就像是一个大家长，做实验时对他们要求严格，但私底下又像是他们的爷爷一般，如沐春风。 肖似似很喜欢这个团队，来纽约后，她也在第一时间改了自己的名字，从肖似似改成凯思琳。 她不喜欢肖似似这个名字，这是在福利院成长的烙印，而这个烙印就如同她手臂上的每一处针眼一眼，带给她的是沉重的记忆。 肖似似被分到克鲁奇教授团队里的药理组，专做药理研发。 除了组内的人，她很少见到教授团队里的其余学生，同时，她也知道教授目前最得意的学生是谁。 不过，来了纽约这么久，她还没有见过教授最得意的门生，据说他天赋高，教授对他的要求也很随性，上课、做实验都由着他的性子来，无拘无束。 所有的规章条例都对乔知行无效，他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肖似似只在校内的宣传上见到过乔知行的照片，英俊开朗，有着专属于天之骄子的青春洋溢。 照片和肖明彰很像，但因为年纪和性格的迥异，又有很多不一样。 “猫咪。”政宝还在歪着小脑袋儿和猫猫玩耍，不亦乐乎。 肖似似也不催，等他玩得尽兴。 一直等小猫从玻璃门边离开，政宝才直起腰，牵起肖似似的手。 “麻麻，肚肚饿了，政宝要吃饭饭。” “好，宝宝想吃什么？” “可以吃儿童套餐吗？有小鸡腿那个。” “可是我们前几天才刚刚吃过。” “可是政宝还想次。” “我们要不要试试别的呢？麻麻今天刚刚发了工资，我们去吃海鲜，要不要？” “海鲜呀。”政宝馋上了，“大虾虾！海蟹蟹！还有小鱿鱼宝宝！” “对呀，一起去好不好？” “好！”政宝开心极了！ 海鲜耶！他好久没有吃啦！ 肖似似领着政宝去一家海鲜店吃新鲜的海鲜，今天刚刚发了一笔兼职的工资。 双休天的时候她会将政宝送去培训班或者托儿所，她像以前那样做一些简单的兼职。 兼职收入还可以，教授也会给他们定时发放一些奖金，她的生活稍微有些拮据，但很安稳。 尤其是政宝每天陪在她的身边，给予她十足的安心。 她在教授团队里并不出众，因为团队里汇聚了太多顶尖人才，但她每时每刻都在努力着，对自己要求很严格。 第9109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6） 快要到餐厅时，肖似似手机响了，她一看，是药理组莉莉师姐打来的电话。 “凯思琳，上次我让你写的药理报告呢？” “莉莉姐，不是说好周一给你吗？” “今天是周六，周六和周一没什么区别，你把报告发给我，我急着用。” “还没有完成，而且，我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回家取报告。” “哪个外面？波士顿能有多大？坐个地铁就能全城走。我等着急用，我给你半小时时间，你来实验室把报告交给我。” “师姐，真得还没有写完，周一我会交给你，不会拖延。” “凯思琳，你是在反驳我吗？我说了我急用，听不懂？” “那你在实验楼等我，我回去取，不过师姐，还没有写完。” 肖似似话音刚落，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肖似似只好牵着政宝的手先回去取报告，还好这里离她租住的小公寓不太远，就是离实验楼有点远。 周莉是大她两级的师姐，仗着家里条件好，又是给团队捐器材又是经常请大家吃饭，整个团队里的人对她并不反感，除了新来的学生。 周莉时常会让她做很多粗重活，上周还抢了她一个实验成果。 肖似似没有多说什么，克鲁奇教授平时很忙，她也不可能去跟克鲁奇教授告状。 “宝宝，先跟麻麻去学校一趟，麻麻有点事儿。等会儿我们在来吃饭好不好？宝宝饿不饿？” “宝宝跟妈咪走。”政宝很乖，很听话。 “好哦。” 肖似似领着政宝回家取报告书，又领着政宝去学校实验楼。 团队里的学生互相之间都不会过问私事，很有分寸感，他们都不知道她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天色已晚，校园里亮了灯。 周六的校园安静许多，到了晚上，学生也不多。 政宝头一次来这里，好奇地东张西望，但不乱跑，乖乖牵着肖似似的手。 肖似似带着政宝推开药理部实验室大门，整个实验室里只有周莉一个人。 “莉莉姐，你怎么动我的笔记本？”肖似似见周莉在翻她的抽屉。 “怎么了？动不得？你一个新来的学生，哪来这么多别扭？” “笔记本是我的隐私。” “哦？隐私？你这笔记本上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怕我跟教授告状？我劝你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免得到时候毕不了业！毕业这种事啊，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成绩是一部分，这平时的综合分数也占不小比例，别怪学姐没有提醒你。” “莉莉姐，你要的报告。”肖似似没有跟她多言，将手里的报告递给她。 肖似似整理自己的桌面，这里被周莉翻得乱糟糟。 周莉翻了两页，又翻到最后面，脸色沉下来：“凯思琳！这就是你周一要交给我的报告？！才写这么点？！” “我说过了，还没有写完。” “那你也不至于才写这么点！凯思琳，你的学习态度有很大问题，你是怎么申请进克鲁奇教授团队的？是靠关系吗？！” “学姐，我任由你动我的东西，任由你指使，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关系？” “你！”周莉气得不轻，她这才注意到肖似似身边跟了一个小不点，“这个小孩是谁？！凯思琳，你怎么把小孩带进实验室？” “我本来这会儿应该带着小盆友吃饭，学姐让我交报告，我总不能把小孩子一个人丢在大街上，只能带他过来。再说，实验室没有规定小孩子不能进。这边实验室一半是办公教学性质，没有危险品。” “天哪，凯思琳，你态度好差劲，还没有人像你这样垮着一张脸跟我说话！你在国内也是这么跟老师们说话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实验室有一半器材全都是我捐的？我给学校捐钱出力，你在干什么？跟我大呼小叫吗？” “没有。”肖似似也不想招惹她，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莉莉学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带小朋友离开了。” “我让你走了？这报告才写了这么点，你现在就给我继续写，写完为止！”周莉把报告甩在肖似似手上，“你把报告补完整，我今天就要！” “我办不到。”肖似似拒绝。 政宝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他觉得麻麻被欺负了！ “坏姨姨！”政宝冲周莉做了个鬼脸。 “凯思琳，这个不会是你儿子吧？跟你一样没素质！” “莉莉学姐，周一交的话，我可以补齐，如果今天要，那我办不到。我还要带小朋友出去吃饭，我们都很饿。我绕了一圈来学校把实验报告交给你，我觉得我已经尽力。” “让你在这里写报告难为你了？我说凯思琳，你要是觉得写报告很为难，你大可不必留在这个团队里！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药理组组长，我可以决定你的去留，明白了吗？” “我明白，我要是不明白，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路来给你送周一才要交的报告。” “吵什么。” 这时，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道舒朗慵懒的男声传来。 实验室里吵得不可开交，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似乎……还听到了小朋友的声音？ 鬼使神差般，乔知行推开这间实验室的门，他倒要看看，哪来的小朋友。 他来实验楼取东西，等会儿还得回医院。 一见到乔知行，周莉换了一副面孔，刚刚还是满脸戾气，这会儿眉开眼笑，满眼都是讨好的神采。 她踩着高跟鞋往乔知行走，仪态淑雅，连衣裙衣角都在轻轻舒展开。 “什么风把知行师弟刮来了？你可很少来这边。还好现在是晚上，要是白天，这不得挤满了小姑娘，天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呢！” 乔知行怀里有一只小狗儿，很小，不大，乖得很，小爪子扒拉着乔知行的白衬衫。 乔知行同周莉保持着几步距离，他扫了一眼实验室，这个实验室他倒是第一次来。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实验室里另一个女孩子身上。 第9110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7） 女孩子年轻娇小，皮肤白皙，五官秀气，从模样看，她大概也是从国内来的。 打量了这女孩子半晌，乔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牵着的小孩子身上，是个小男孩。 他看向这个男孩子的同时，小朋友也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这小孩，长得倒很好看，可爱又乖巧的样子。 “师弟，你这小狗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真可爱，能不能给我抱一抱？”周莉走过来。 乔知行自然不让，他收回目光，把小狗抱在怀中：“给不了，它怕生。” “行吧。”周莉缩回手，“师弟怎么晚上来学校了？我们没吵什么，这是新来的学生，今年刚从国内来的，不太懂事，我头大。” “教授不至于招太笨的学生，她能成为教授的学生，必定有她的优点。” “是，是，师弟说的对。”周莉也不敢太违逆乔知行，谁不知道乔知行是克鲁奇教授的得意门生，“师弟吃过晚饭了吗？我请你？” “不劳烦，我吃过了。” “那改天……” “修狗。”不知何时，政宝挣脱开肖似似的手，走到乔知行面前，眼巴巴看着乔知行怀里的小狗狗。 小狗狗也在看他。 小孩和小狗对视，政宝歪着脑袋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小牙齿。 小狗也摇摇尾巴，友好地看着政宝。 “修狗。”政宝试着伸出他的小手，“摸摸。” 他试探地用软绵绵的小手儿去碰小狗。 肖似似慌忙将他拉住：“Donald！不可以乱动。” “呵。”周莉翻了一个白眼，冷笑。 “修狗，摸摸。”政宝递出自己的小手指时，小狗探头探脑，也伸出自己的小爪子。 政宝握住小狗的爪子，开心极了。 修狗狗在跟他握手呢！ 政宝垫着脚尖才够到修狗的爪子，刚碰上，他被肖似似一把抱住！ “宝宝，那是叔叔的小狗，我们不可以碰哟。” “修狗想跟宝宝做朋友。”政宝眼馋地看着小狗，“想抱抱。” “嗷。”乔知行怀里的小狗奶声奶气叫唤了一声。 乔知行勾了勾唇，他问面前的小孩子：“你喜欢它？” “喜欢。”政宝点头，“Donald可以抱抱叔叔的小狗狗吗？” “你叫Donald？” “嗯！” “嗯。”乔知行应了一声，眯起眼睛打量面前这个小不点。 小不点藏匿在妈妈的身边，看上去小小一团，睫毛又长又翘，五官清秀干净，看上去倒是讨人喜欢。 乔知行弯腰，将小狗递给他：“给你抱抱。” “叔叔尊好。”政宝小心翼翼接过小狗，“叔叔，它叫森么名字吖。” “土豆。” “土豆。”政宝将小脑袋挨着土豆，“可爱的修狗。” 一旁，周莉气得不轻，不是不让人抱吗？ 她也不敢吱声，剜了肖似似一眼。 “师弟，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聚聚，喊上教授一起。” “教授太忙了，他没空，我也没空。” “师弟最近有没有回国？我下周要回去一趟，需不需要我帮忙带一些东西？” “不用，这里什么都买得到。” “好吧，那我改天给土豆买点好吃的？” “它不缺。” 周莉被呛到，好久没出声。 她知道乔知行素来不大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但他们怎么也不算陌生人，认识好几年了，结果乔知行对她还是很疏离。 不过周莉也知道，乔知行有这个资本。 她家虽然有钱，但跟乔家比起来，哦，都没有比较的资格。 土豆任由小孩抱着，它似乎很久没有跟小孩子玩过，对眼前这个小孩无比宽容。 乔知行拿过桌上的实验报告，他对药理部分不算精通，但都看得懂。 “周莉，这份实验报告写得不错，不过好像还没有写完。” “师弟可难得夸人，这是我呕心沥血花了很长时间写的报告，是没有写完，也不急。” “她叫什么名字。”乔知行看向肖似似，轻描淡写问道。 “凯思琳。” “哦。”乔知行又看向肖似似，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小姑娘似乎在躲着他，“你是今年刚到教授组里？” “是，秋天刚刚入学。”肖似似回应他，“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带Donald出去吃晚饭，小朋友还没吃饭。” “等等。”乔知行高大的身形有几分压迫感，他轻轻抬起眼皮子，“我们见过？” “没有。” “师弟，她长得就是大众脸，你肯定没有见过她，她今年刚刚过来，平时都在实验室。”周莉淡淡道，“平时功课也不出色，性格也不讨喜，国内读的大学也不是名校。总之哪哪都拿不出手，不知道教授怎么就招了她，对我们组里一点用处没有。” “周莉，你要是质疑教授可以当面去问，不需要私底下说这些。”乔知行道，“你就不怕我告状？” “师弟怎么会做出告状这种事，我倒是怕她告状呢！” “凯思琳。”乔知行唤她的名字，“这是谁家的小孩？” 肖似似停顿许久，思忖半晌。 就在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时，政宝抱住小狗，探头探脑道：“妈咪家的宝贝喔。” “谁是你妈咪？”乔知行问这个小屁孩。 政宝跟肖似似贴了贴：“妈咪。” 乔知行眼底露出些许惊讶。 虽说组里不少学生都已经结婚，但他在凯思琳的身上没有看到太多已婚的气息，没想到儿子都这么大了。 周莉大惊失色：“啊？！凯思琳，你结过婚了？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天哪，你不是刚刚毕业一年的大学生吗？” 肖似似平静道：“也许，这是我的私事。” 乔知行对别人的私事也没兴趣，他走到政宝面前：“小朋友，你该把小狗还给我了。” “叔叔，给修狗扎个小辫辫好不好。”政宝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粉红色发圈，也没等乔知行同意，他已经给小狗脑袋上扎了一个小辫辫。 土豆倒很乖巧，任由小孩子给它扎小辫辫。 乔知行叹气，怎么都喜欢给土豆扎小辫辫，乔沐元也爱干这事。 “这小孩一点礼貌没有，师弟，我替组里的学生给你赔不是了。” 第9111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8） 周莉围着乔知行转，又是讨好又是曲意逢迎。 哪知乔知行冷冷淡淡，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弯着腰问政宝：“你几岁了？” “四岁。” “哦，这小狗比你年纪还大些。” “狗狗。”政宝聚精会神给小狗扎小辫辫，“好咯。” 他这才松手，任由乔知行抱走小狗。 政宝依依不舍，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看着小狗，也看着叔叔。 随后，他牵起麻麻的手，发现麻麻手心里有一层汗。 肖似似没说什么，匆匆跟他们告别：“我要带Donald出去吃晚饭了，先走一步。” “去哪？我正好要离开校园。”乔知行抱着土豆，也跟着走出实验室。 “知行师弟！”周莉拉住他，“我送送你，你自己开车来的吗？我正好要出去呢！” “学姐，你让我匆匆送报告过来，不是说急需吗？这会儿也要出去？”肖似似淡淡看了她一眼。 “凯思琳！” 肖似似没有多言，她只是不大想吃这个亏。 她一直都知道克鲁奇教授是一个很公平的人，不会因为周莉的小动作就将她开除，她刚来学校，如果任由周莉欺负，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她只淡淡提了一句，随后便领着政宝走进长廊里。 “嗷。”扎着漂亮小辫辫的土豆嗷嗷撒娇，在乔知行怀里动来动去。 乔知行没有回应周莉，只低头哄着怀里的土豆：“小东西，饿了吗？” “麻麻，慢一点，宝宝跟不上了。”政宝迈开小短腿，吭哧吭哧往前跑。 呜呜，追不上。 麻麻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肖似似只顾往前走，她一把抱起政宝，抱着他离开。 乔知行很快与她落下一段距离，他陷入沉思，他长得很可怕？至于像碰到鬼一样？ “你是哪里人。”乔知行忽然问她。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们，肖似似顿了顿脚步，似乎想装作没听见。 “修狗。”政宝趴在肖似似的肩膀上，看身后乔知行怀里的小狗狗，依依不舍。 小狗也在看他，眼神十分友好。 乔知行轻轻拍了拍小土豆的脑袋：“平时倒怕生，今天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小孩？” “宣州。”肖似似漫不经心应了他一句。 “宣州……” 这不是一个很出名的地方，但乔知行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地方，牵扯着他们一家的痛苦，那场多年前的伤痛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这会儿，乔知行的心口倒隐隐作痛起来。 四年了，乔家每一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已经不再有悲伤，但他们彼此又都心知肚明，那些沉重的、忧伤的往事都深埋在了心底。 谁也不提，谁也不会互相去揭开伤口。 “乔医生，我带Donald先走一步。” 肖似似没有再跟乔知行说话，而是疾步往校门口走。 乔知行看着她的背影急匆匆离开，淡淡哂笑，他有那么可怕？ 似乎，还没有人这么怕他。 乔知行逗了逗怀里的土豆，抱着它往停车场走。 打开车门，他把土豆放在副驾驶位置上。 土豆像个小宝宝一样坐着，又乖又听话。 自从哥哥走后，土豆就成了他们家的宝贝，一看到它，就像是哥哥还在身边一样。 他前段时间提出把土豆带过来养，妈妈也同意了，小土豆也听话，来了异国不吵不闹，乖巧得很。 有一次他偶然翻到一张和哥哥的合照，正看得出神时，土豆瞧见了，用小爪子扒拉照片里的“哥哥”，他后来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哄好。 没想到多年过去，土豆还认得哥哥。 这小家伙真得机灵得很。 等红灯的时候，乔知行见土豆坐在副驾驶上着实可爱，忍不住拍了张照片给乔沐元看。 乔知行：今日份土豆，公主请查收。 国内正是清晨，乔沐元也才刚刚起床不久。 一早就看到土豆最新的照片，乔沐元开心得很，抱着手机就给乔知行回复—— 乔沐元：土豆好可爱鸭~~它好乖哦！ 乔知行：养得很好，公主请放心。 乔沐元：你给它扎的小辫辫吗？你之前不还说，这是小孩才会做的幼稚把戏。 乔知行：…… 乔沐元：把视频打开，让我跟土豆宝宝说说话。 乔知行：开车。 乔沐元：噢！你吃过晚饭没有？ 乔知行：吃过了，现在去医院。 乔沐元：那你开车吧，照顾好土豆宝宝，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全家都不饶你。 乔知行没再回复，认真开车。 他偶尔会转头看一眼乖乖坐在副驾驶的土豆，土豆也会奶声奶气叫一声。 乔知行勾了勾唇，心都萌化了。 他哥哥怎么养了这么个小东西的？ 忽然，他的脑中浮现出刚刚实验室里的那个小奶娃，那小娃娃，模样倒很讨喜。 肖似似带着政宝来到海鲜餐厅。 她的心口还在“砰砰”跳个不停，这会儿都无法平静，就连后背都是一层冷汗。 点了餐，政宝抱着面前的玻璃杯喝水，小腿晃来晃去。 “修狗好可爱，麻麻，宝宝森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修狗？” “叔叔不常来，妈妈也不知道呀。” “好的吧。”政宝有点点失望。 肖似似微微一笑，摸了摸政宝的小脑袋。 来纽约后，她就告诉政宝，她不是他的姨姨，她是他的妈妈，亲的。 政宝还小，别的也不懂，听说“姨姨”是麻麻，他很高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问。 自那之后，政宝就一直叫她“麻麻”，她听得心都酥了，她终于等到政宝正大光明叫她“麻麻”的时候。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不敢认政宝，来到国外，她终于可以和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宝宝团聚。 从此以后在异国他乡，她会好好保护政宝，守着他安安稳稳长大。 “虾虾。”政宝用手抓了一只最大的虾放在肖似似碗里，“给麻麻。” “谢谢宝贝。”肖似似宠溺地看着他，“麻麻给你剥虾好不好？” “好。” 肖似似像平时一样给政宝剥了几只他最爱吃的虾，放在他的小碗里。 母子俩头挨头，有说有笑。 政宝很会逗肖似似开心，脾气也好，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第9112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9） 政宝和肖似似总有说不完的话，好几次差点说漏嘴今天在培训班的事。 不过，他跟叔叔拉钩钩了，他不能把这个事说出去。 肖似似给政宝盛了一碗肉松米饭，正准备给自己也盛一碗时，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又是周莉打来的。 肖似似挂了她的电话。 她不是周莉的劳动力，没有必要时时刻刻听由周莉摆布。 但刚挂了电话，周莉又在社交软件上戳她，发了很多条消息轰炸—— “你今天故意在知行师弟面前说那些话，你很得意是不是？” “别以为知行能给你撑腰，他平时都不来学校，他就是今天发善心看你两眼，你真把自己当天仙了！” “还有，这份报告你给我继续写！” “从下周开始，你别想踏进实验室一步！” 周莉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肖似似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复。 她暂时不想管这个事，她只想陪政宝。 今天晚上难得不用做兼职，这是属于她和政宝的时光。 当她收回目光时，她看到政宝在盯着隔壁桌子看，那一桌是一家三口，小女孩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爸爸在给她的布娃娃穿衣服，妈妈在喂她吃饭。 小姑娘的手腕上还绑着一只小气球，手一动，气球上下晃动，小姑娘开心得很。 政宝歪着小脑袋看了半天。 小姑娘也注意到了他，友好地伸出自己的手，解下气球送给他。 “小哥哥，送给你。” “谢谢。”政宝友好地接过来。 眼前一幕让肖似似的心化了，她的唇角扬了扬。 政宝吃了一半，爬下沙发，跑去和小姑娘玩耍，小姑娘也喜欢跟他玩，两个小朋友玩得很开心。 小姑娘是个美国小女孩，金发碧眼，活泼可爱，不过有时候她说的话政宝不太听得懂。 没多久，小姑娘跑到餐厅的展柜，想挑一个好吃的甜品。 “介个，黄桃。”小姑娘对政宝道，“我最爱吃！” 政宝也眼馋地看了看，但他没有要。 他知道麻麻挣钱钱不容易，他也不是很想吃。 “Donald，你爸爸去哪里了？怎么没有一起来次饭呀？” 政宝噎了一下，看着漂亮小姑娘的眼睛，没有说实话：“爸爸要加班。” “你不喜欢次介个吗？很好吃的，我经常过来吃。” 政宝摇摇头：“我不吃。” “我把这个送给你。”小姑娘把黄桃小甜点送给政宝。 政宝又摇摇头，不肯接：“谢谢你。” “你不喜欢吃吗？” “嗯。” “好的吧，那我吃掉啦！” “好。” 小姑娘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爸爸妈妈：“Donald，你妈咪好漂亮，你爸爸是不是也很帅呀？” “嗯！”政宝点头。 政宝认识的人也不多，他的脑中下意识地浮现出肖叔叔的影子，他最喜欢肖叔叔了。 “可以给我看看他的照片吗？”小姑娘好奇。 “没有带照片。” “那你给他带点好吃的吧，他加班会很饿。” “嗯！”政宝点头。 两个小朋友一起玩了很久。 没多久，小姑娘回到自己爸爸妈妈身边，政宝也靠在肖似似的怀里，跟肖似似撒娇。 “麻麻，政宝想去动物园玩。” “妈妈这段时间没有空，我们过段时间去，好吗？” “想看大脑斧，嗷呜！” “好，等过段时间我们去看大脑斧，还有小海疼。” “好！” 其实，他有点想晚上见到的那只小狗狗了，修狗好可爱鸭，小小一团。 不过麻麻说，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政宝有点惆怅。 …… 每周六，政宝都会来培训班学钢琴。 这一天天空下起小雨，雨不大，朦朦胧胧，半空中是笼起的白色水雾。 周六是政宝最喜欢的日子，他每周六都在盼着肖叔叔过来。 肖叔叔经常过来，每次会给他带好吃的，他们之间的秘密守得很好，妈妈并不知道。 这周六，乔乘帆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再次来到培训班。 每次过来，他也不打扰政宝，有时候站在门外，安静看着政宝弹琴。 政宝很乖，上课也认真。 他们之间的默契一直没有被打破。 久而久之，政宝开始盼着他过来，课间的时候还会跑到室外屋檐下翘首等待。 他一来就会抱起政宝。 政宝喜欢举高高，乔乘帆也试着做了几次，一回生二回熟。 乔乘帆个子高，政宝每次被举高高后会很有成就感。 室外飘着雨，天气在一点点转凉。 今天课间，政宝又第一个跑出教室，来找肖叔叔！ 乔乘帆跟他熟了，故意躲在墙后头。 政宝探头探脑看了半天，没有看到叔叔，小脸蛋上的喜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小家伙沮丧地低着头，就在他转身准备回教室时，腰部被一双大手抱起！ 随后，小家伙被举得高高的！ “叔叔，叔叔！”政宝已经能迅速识别肖叔叔的气场，他高兴坏了。 乔乘帆勾了勾唇，抱着他：“刚刚出来，是在找叔叔吗？” 政宝有点傲娇，又不大愿意承认。 他在乔乘帆的脸上亲了一口：“政宝想叔叔了。” 乔乘帆身上总有一些生人勿近的气场，一开始政宝还不太敢跟他亲近，时间久了，政宝也试着亲他。 叔叔没有排斥，政宝越发得意。 “叔叔，你想政宝吗？”政宝用小手搂住他的脖子。 “你想听什么答案就是什么答案。” “政宝和叔叔天下第一好，木啊！”政宝又亲乔乘帆的脸颊。 乔乘帆还是头一次被小孩子亲。 自从苏醒后，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跟小孩子打交道，但在政宝这儿，一切却又像是顺其自然的事，他甚至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 原先，他想出很多和小孩子打交道的方法，他甚至还想过，时间隔了这么久，政宝是不是已经不认识他了。 那一切假想都没有发生，这个小孩子比他想象中更聪明。 “叔叔，下雨了，政宝最喜欢在下雨天跟麻麻睡一起，听她讲故事。” “嗯，下雨了，天冷了，以后多穿点衣服。” “政宝不喜欢多穿衣服。” “为什么？” “穿得多，不好看。” 第9113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10） 乔乘帆笑了，抱着他在屋檐下站了会儿。 天气已经转凉，秋叶疏疏，半空中飘散的白色雾气遮住了一半视线。 屋内传来悠扬宛转的钢琴声，耳边是政宝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稚气可爱。 “叔叔，你住哪里呀？政宝可以去你家里玩吗？” “会有机会的。” “那……你喜欢政宝吗？”小家伙眨眨大眼睛。 “你好像问过叔叔很多遍了。” “要问问。” “你是怕叔叔不喜欢你吗？”乔乘帆大约猜到了小朋友的心思，也许对政宝来说，这是一个让他有安全感的问题，“叔叔跟你保证，会永远喜欢你，好吗？” “真得呀？”政宝有点害羞，叔叔好温油呀。 “真的。” “爱叔叔。” 政宝搂住乔乘帆的脖子，窝在叔叔颈窝里，这让他有很安心的感觉。 他有爱他的麻麻，也有爱他的叔叔！ 叔叔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人啦！ 随后，乔乘帆领着政宝走进教室。 他和老师攀谈了几句，得知政宝弹琴很用功，是他们这里表现最出色的小朋友，过段时间老师还要带政宝去参加比赛。 乔乘帆像往常一样教他弹琴。 弹了一曲，政宝问他：“叔叔，政宝去参加比赛，你会来吗？” “好，叔叔去看你。” “叔叔，你以后会有女朋友吗？”政宝戳戳小手。 “小孩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嗯？” “政宝觉得，叔叔这么好看，肯定会有很多很多女朋友。” “很多很多？”乔乘帆有被他气笑，“你觉得一个人应该有多少女朋友？” “布吉岛呀。”这难倒了政宝，他掰着小手指，“四五六个？” 乔乘帆用手扯了扯他软绵绵的脸蛋儿：“小笨蛋，记住，作为男人要有担当，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个女朋友。以后结了婚也要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妻子，明白了吗？” “小笨蛋没太明白呢。”政宝转了转小脑袋，不太听得懂。 乔乘帆没有再跟他深究这个问题，政宝只是个小奶团，什么都不懂。 “叔叔，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你有吗？” “政宝没有呀。”政宝小脸一红。 乔乘帆勾了勾唇，还知道脸红。 四目相对，乔乘帆的瞳孔里是面前小小的人儿，政宝清澈的目光中也透着美好的光亮。 “叔叔，那你觉得政宝的麻麻怎么样呀？”政宝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小笨蛋，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问问嘛。”政宝缠着他，“政宝听说，有好多好多小哥哥喜欢麻麻。” 说着，政宝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都是麻麻的同学喔！” “你是怎么知道的？” “政宝去过麻麻学校呀。”政宝忽然想起上次在麻麻学校见到的帅气叔叔，和肖叔叔还有点像呢！ “嗯，然后呢。” “看到好多小哥哥和麻麻说话！可系政宝不喜欢他们呀，他们又不帅的。” “那你喜欢谁。”乔乘帆故意问他。 没想到，政宝还认真想了想，随口道：“那个叔叔！和麻麻是同学！” 乔乘帆脸一沉，他还以为政宝会提他：“嗯？哪个叔叔？” “就是那个叔叔！和麻麻是同学！他有一只修狗，政宝从来没有见过介么可爱的修狗！介么小。” “那你要去找他吗？” “不找。”政宝摇头，靠在乔乘帆怀里，“政宝只是馋那个叔叔的修狗，政宝最爱的叔叔永远是Devin叔叔！” “今天馋人家小狗，明天馋人家叔叔。” “不会的，不会的。”政宝连连摇头，“政宝只馋Devin叔叔！” 乔乘帆知道小孩子的话不作数，但听了倒也受用。 不过，政宝一想起那只小狗，又馋得两眼冒光，口中念念有词：“宝宝森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修狗呢，好想再抱抱它。” “很简单，下次让你妈咪带你去学校，把叔叔约出来，就能见到你心爱的小狗了。” “真的吗？！”政宝还是个小孩子呢，他哪里听得懂乔乘帆话中的阴阳怪气。 果然，乔乘帆脸色更沉：“你说呢。” “噢！”政宝这才知道Devin叔叔在逗他玩。 政宝连忙摇摇小脑袋：“不看别的叔叔，也不看小狗，政宝有Devin叔叔就是最好的！” “没良心的。” “政宝有良心。”政宝拍拍自己的心口，“政宝这里装的全都是Devin叔叔！” “那个有修狗的叔叔帅吗？” “帅！啊……不帅，一点都不帅。”政宝吃一堑长一智，差点又掉Devin叔叔的坑里。 “小笨蛋，你露馅了。” “尊嘟假嘟。”政宝戳戳小手，“辣个叔叔，其实有点点帅的，但比不上Devin叔叔！” “他和你妈咪走得很近？” 这次，政宝说话开始过脑子，大眼睛滴溜溜转。 想了一会儿，他才靠近乔乘帆的耳边，小声道：“Devin叔叔，妈咪漂亮又聪明，这是正常的喔。” 虽然他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有见过抱修狗的叔叔，但妈咪漂亮又聪明是真的！ “她平时不认真上课，带你去学校干什么？” “叔叔，你是在关心妈咪吗？” “……” 乔乘帆不再问他了，将他按在琴凳上，挑了一首很难的曲子教他。 果然不一会儿，政宝开始弹得怀疑人生，耷拉着小脸。 乔乘帆抬起头，看向窗外湿漉漉的景色，秋日的树叶黄绿相间，细雨迷蒙里，别有一番韵味。 自从来到国外，他再没有过那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与宣州的一切切割后，每晚都能安心入睡。 他不再服用任何药物，只闲下来点一支当初肖似似送他的线香，于袅袅烟雾之间，心境平和。 周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乔乘帆偶然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每到分别的时刻，政宝都舍不得，拉着他的衣角，眼里是湿漉漉的水光。 “Devin叔叔，什么时候政宝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 “会有那一天。” “你说‘好人不骗小孩’。” 乔乘帆：？ 政宝用小手手拽着他的衣角，不舍得放开，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满含期待。 （最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去做，会很忙很忙，先暂停更新20天左右。乔乘帆故事的主要部分已经写完了，这段时间也正好思考一下该怎么结尾，乘帆的番外也是最后一个番外了，收尾后，整本书就正式完结了~~20天后回来会加更，爱你们~~） 第9114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11） 再不舍，他总归得回去。 乔乘帆坐进自己的车，没有往外看，踩下油门离开。 后视镜里，他看到小人儿还站在屋檐下，小小一团，嘴巴翘得高高的，像是有点不舍得，还有些难过。 渐渐儿，那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傍晚在下雨，天色渐晚，雨丝飘落在车玻璃上。 乔乘帆开了雨刷，沉稳深邃的眼底是逐渐平和的安静。 这是他这几年来少有的安稳时光，远离尘嚣，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迪莉娅又给他打了电话：“Devin，今天晚上有空吗？邀请你共进晚餐。” “抱歉，迪莉娅，我在外头有事。” “喔，那明天呢？我有两张音乐会的票。” “你知道的，我不大喜欢人群。” “可是Devin，这样不好，我可以试着带你去尝试尝试纽约的一切。我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你喜欢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没有想尝试的。” 说罢，乔乘帆便挂了电话。 天色又渐渐晚了，夜幕低垂。 男人纤长浓密的长睫下是一双望不到尽头的双眸，眸底清澈幽邃。 …… 又是一个周六，乔乘帆从政宝钢琴老师那里得知，政宝这周六会在纽约的姆莱特剧院参加比赛，政宝在儿童组。 这是政宝的第一次比赛，乔乘帆答应过他，会过去。 他想给政宝一个惊喜，提前买了剧院的票。 剧院距离他的公寓不远，乔乘帆开车过去。 车刚在地下停车场停好，乔乘帆忽然看到不远处一辆白色保时捷旁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政宝。 政宝今天穿着白色新毛衣，看上去乖巧软糯，他站在那辆白色保时捷旁，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小狗趴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他摆布。 政宝看上去开心极了，不停跟身边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叽里咕噜说着话。 因为角度，乔乘帆只看得到年轻男人的背影，还有政宝的侧脸。 下意识地，乔乘帆想起上一次政宝说过的话——政宝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爱的修狗，还想再抱抱。 是……这只狗？ 小狗转动毛茸茸的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这边，似乎“嗷呜”叫了一声。 政宝抱着小狗，又是亲又是揉：“叔叔，Donald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修狗宝宝。” “什么宝宝，它说不定比你大呢！” “可它介么小，就素宝宝。”政宝将小脑袋挨着小狗，“贴贴修狗宝宝。” 年轻男人双手插在灰色风衣口袋中，身子半倚靠在保时捷车门上，挺拔修长的背影里满是英俊从容，他低着头，似是溺爱地看着面前抱着小狗的小孩儿。 “Donald，你来这里参加比赛？” “Yes。” “准备了什么比赛节目？” “钢琴，《森林狂想曲》。” “噢？叔叔等会儿是评委，想不想叔叔给你高分？” 政宝摇摇小脑袋，又哼哼一声：“Donald靠寄几就可以拿高分。” “年纪小小，口气大大。”乔知行看着面前这个小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特别的情愫，尤其……是当这个小孩子说话的时候。 乔知行尚且还将自己当小孩，平日压根不喜欢跟小孩打交道，更是不舍得把宝贝的土豆给任何人碰。 这个小孩一冲他伸手，要抱抱土豆的时候，他似乎……并没有犹豫。 土豆这个小机灵鬼也喜欢这个小孩，往日认生得很，除了乔家人，谁也碰不得，却又偏偏喜欢这个小孩。 Donald抬起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看他时，乔知行心口最柔软的部分像是被扎了一下，不知为何，像是触碰到最熟悉的地方。 小不点抱着修狗爱不释手：“叔叔，Donald以前有一只小猫咪，后来……丢了。” “怎么丢的。”乔知行耷拉着眼皮子，随意哄着他闲聊。 “布吉岛呢！”政宝摇摇头，“Donald喜欢小动物，叔叔，Donald可以养土豆吗？” “猫咪丢了都不知道，你要是把土豆也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政宝着急道，“Donald会天天抱着小土豆，把它放在书包里，去上学。” 这番孩子气的话听得乔知行笑出声。 乔知行脾气向来好，他笑道：“不行，叔叔和你一样，离不开它，谁叫我们小土豆又乖又可爱。” “四的呀。”政宝叹气，“那叔叔，Donald要是拿了奖，你可以让Donald多抱抱土豆吗？” “看你表现。” 政宝一边抱着小土豆，一边踮起脚尖，小手拉了拉乔知行的风衣衣角。 “叔叔好高呀，你抱抱Donald，Donald跟你好。” “哦？”乔知行挑眉，还没有哪个陌生小孩敢让主动让他抱，“Donald，你该不会是想骗叔叔的小狗吧？” “骗不到的呀。”政宝叹气。 “确实，你可骗不到。” 乔知行弯下腰，先是捏了捏政宝的小脸蛋，随后一把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这个小孩不重，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稳稳抱住。 他抱着政宝，政宝抱着小狗。 政宝好久没有见到这个叔叔了，“咯咯”笑，没心没肺。 他靠在乔知行的耳边：“叔叔，我们好久没见了，Donald很想你呢。” “是想我还是想土豆？” “都想啦。” “我看你是更想土豆一些。”乔知行捏他软绵绵的脸，“今天穿得真漂亮，你妈咪呢？” “妈咪晚点才会过来，Donald跟老师来的。” “钢琴学得怎么样？” “很好喔！” “你还真不谦虚。”乔知行抱起他往电梯口走，“走，叔叔带你去后台。” “叔叔，你四评委老西吗？尊嘟假嘟。” “尊嘟。” 乔知行正好回纽约别墅，被朋友临时抓来顶班当评委，这种让人打哈欠的比赛他半点兴趣没有，没想到会在地下停车场碰到Donald这个小盆友。 这小孩儿眼睛很尖，一眼看到他车里的土豆，吭哧吭哧就往他的保时捷跑。 土豆竟也像看到熟人一样，他刚打开车门，土豆一下跳进Donald的怀里，摇头摆尾。 这小土豆，什么时候也养不熟了？ 第9115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12） 乔知行抱着政宝，政宝怀里抱着小土豆，他们一起走到电梯口。 电梯门一打开，他们便消失在了电梯中。 地下停车场恢复平静，乔乘帆的目光落在电梯门处，薄唇紧抿，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比赛半小时后开始。 乔乘帆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处距离靠后的位置。 儿童组共10个小盆友，政宝是第三个上场比赛的小朋友，帷幕拉开时，他稳稳坐在台上，从容镇定，与往日的嬉闹判若两人。 政宝一出来，乔乘帆就看到了那个女人。 肖似似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安安静静坐在台下，嘴角挂着沉静的笑意，眼底满是对政宝的溺爱。 她变化很大，身上多了成熟的气质和为人母亲的平和，目光始终都在政宝的身上。 一曲结束，她鼓起掌，等帷幕落下时，肖似似悄悄站起身，往后台走去。 乔乘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很快，耳边是另一首钢琴曲的声音。 等十个小朋友表演完毕，评委席亮出分数。 已经快到中午吃饭时间，后台，政宝吃了一口妈咪带的面包。 肖似似一眼看到趴在政宝脚边的小狗，她略微吃惊，这是乔医生的小狗。 乔知行也在这里？ 政宝刚刚吃完面包，后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乔知行走了进来。 肖似似一见到他，打了声招呼：“乔医生。” “嗯，见过。”乔知行自然认得她，“Donald，准备准备，去台上领奖。” “哇，领奖呀！” “是，一等奖。”乔知行捏了捏他的脸。 “我带他去前台。”肖似似牵起政宝的小手，“乔医生，谢谢你。领完奖我直接带政宝去吃午饭，您请便。” 说完，肖似似急匆匆牵着政宝离开休息室，脚步很急。 乔知行从地上抱起土豆，眼中略带着困惑，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叫凯思琳的女人似乎一直在躲着他。 他有那么可怕？ 还从来没有人因为怕他而躲过他。 怕他哥哥的人不少，怕他的还真没有。 乔知行见土豆的脑袋上又多了一个小辫辫，知道是Donald的杰作，土豆眯起小眼睛，傻乐傻乐的。 乔知行摸摸它的脑袋，若有所思。 刚刚在台下当评委，受人委托，本就走个过场，但当Donald这个小盆友弹起钢琴的时候，他浑身如被电流击中，一刹那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贯彻全身。 太像了，太像了…… Donald年纪不大，但很有天赋，一首《森林狂想曲》竟弹得行云流水，最重要的是手法、风格和他最思念的一个人竟然一模一样！ 乔知行觉得不可思议，在台下时几次走神。 昏暗的舞台灯光下打在小不点的身上，刹那间，乔知行竟在他的五官上也看到几分和哥哥一样的痕迹。 后来的几首曲子他都没有听进去，耳边是《森林狂想曲》旋律的回响。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一瞬间，他竟然以为……Donald这个小孩是不是他哥哥的转世。 这个荒唐的念头只在脑中存在了几秒，他也知道荒唐。 可如果不是，又怎么能有人将哥哥弹琴的风格学得惟妙惟肖？ 乔知行抱着土豆：“土豆，你是不是也觉得Donald像哥哥，才扑过去的？嗯？” 土豆听不懂话，舒服地窝在乔知行怀里。 乔知行叹气：“你懂什么呢，你不过是只小狗罢了。” 乔知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深秋，剧场外的天空晴朗明媚，一团一团的白云悠悠飘过。 又是一年深秋。 就在这时，乔知行像是想起什么，那个叫凯思琳的女人……她来自宣州，而他哥哥当年出事的地方，正是宣州。 乔知行眸光一凛，眼底透出几许冷峭的光泽。 这个叫凯思琳的女人，在躲他什么？ 前台，肖似似带着政宝领了奖品，一等奖的证书和奖杯，还有小礼物。 这是政宝获得的第一个奖项，政宝又开心又珍视，抱着小奖杯，迟迟不肯松手。 “妈咪，政宝以后还要拿好多好多奖。” “好呀，宝宝真棒。” “妈咪，我们中午去吃小鸡腿好不好。” “当然好。” 肖似似对政宝一向有求必应。 比赛还在继续，不过，后面的比赛已经跟他们没有关系。 肖似似急着带政宝吃饭、回家，脚步匆忙，她牵着政宝的手穿过剧场的走廊。 “还米有跟叔叔说再见。”政宝想起乔知行，“还米有抱抱小土豆。” “改天吧，宝宝跟小土豆这么有缘分，下次肯定还会见到的。” “好的吧。”政宝有点点遗憾。 “宝宝，你是怎么碰到小土豆的？” 政宝这才将早上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肖似似。 肖似似默默听着，没有说太多。 她没想到时隔一段时间，她还会碰到乔知行。 乔知行很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或者直接跟在克鲁奇教授身边，很少回学校，自从上次碰巧见了一面后，他们再也没有见到。 她以为不会再有第二次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她不想见乔知行，也不想让政宝见。 这样一想，肖似似脚步更快，几乎领着政宝一路小跑出去。 “等等。”身后传来深沉的脚步声，一步步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往他们走来。 肖似似一慌张，手不由自主颤抖，心跳加快。 政宝听到叔叔的声音，刚转过头想要打招呼，小手却被肖似似握紧。 她装作没听见，领着政宝就跑。 “凯思琳，你这么怕我？” 乔知行沉着脸往她走来，一个箭步上前，大手扣住她的胳膊，没有给她再次逃跑的机会！ 这次，恐怕她没有那么容易跑。 肖似似浑身一颤，如被雷电击中，她双脚发软，下意识挣脱他的手！ 乔知行用了力，她挣脱不开。 “乔医生，你松手。” “凯思琳，你跑什么？” “我没有跑，Donald饿了，我急着带他出去吃饭。” “两次，同样的借口。” “乔医生，你先放手！”肖似似挣扎，试图挣脱开他的束缚！ 乔知行偏偏不让，凌锐的视线如刀锋般落在她的脸上，但这个女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第9116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13） 素来斯文有礼的乔知行被一种巨大且不受控制的情绪包围，他紧紧攥住这个女人的胳膊！ 明知她跑不了，但他却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一些交错叠印的痕迹、片段在他眼前一晃而过，还有那些碎片式的信息。 那些彬彬有礼的素养在他身上陡然消失，他的眼中是猩红的颜色。 肖似似只想跑，她用力挣扎，脸色泛白：“乔医生，你先放手，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她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奈何男人力气大，她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 肖似似的额头和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叔叔……”政宝有点害怕，昏暗的走廊里，他挡在肖似似身边，抬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乔知行。 “叔叔……” “嗷……” 政宝唤乔知行的时候，土豆也不安地叫唤起来。 忽然，一记拳头从侧脸砸过来！ 乔知行眼疾手快，偏过头，躲开拳头，但无意间松开了手。 他的手刚刚松开，肖似似立马拉住政宝的小手就跑，头也不回往前跑！ 又一拳挥过来，乔知行顾不上肖似似，转过头，一把扣住来人的肩膀，一个过肩摔！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两人身高、体格不相上下，很快，两人扭打在一起，谁也没有占上风！ 乔知行从小有练过跆拳道，但这些年生疏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 但没想到对方更胜一筹，就在乔知行渐渐吃力的时候，对方一个反扣，将他压在身下！ 招数、手法，竟然让乔知行格外熟悉！ 恍惚之间，乔知行被对方钻了空，狠狠压下，没有回击之力。 “平时就是这么欺负女人的？”昏暗的走廊上，对方一拳挥在乔知行脸上！ 乔知行侧头躲过，但拳头还是砸到了他的脖子！ 但此时此刻，痛感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他竟然听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哥哥？！ 对方丝毫没有留情，又一拳挥过来！ “哥！住手！”乔知行看清了他的面容，整个人都陷入极大的震惊之中。 是哥哥！乔乘帆！ 哥哥没有变，五官成熟峻冷，比过往更多了几分稳重，样貌没有变，声音也没有变！ 就是哥哥！是他朝思暮念的哥哥！他们全家思念了多年的哥哥！ 乔知行几秒的怔神让对方钻了空，男人一拳挥在乔知行脸上：“我不是你哥，你也不配当我弟弟。” 乔知行平日在别人面前还能耍耍威风，但他哪里是他哥哥的对手！他再练十年都比不上他哥哥的身手！ “哥！”乔知行狼狈地躲开他的拳头，又唤他一声，“你住手！我是知行！乔知行！” 乔乘帆的拳头停在半空中。 这个名字，他很陌生，但……乔？ 乔乘帆的拳头没有再落下来，他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仔细打量被他压在身下的年轻男人。 乔知行挨了乔乘帆两拳，痛得咬牙。 他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苦头，谁敢往乔家小少爷身上挥拳头，偏偏这人是他哥，是他朝思暮念的哥，他有苦说不出。 但，哥哥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纽约？又为什么……像是完全不记得他了？！ “哥。”乔知行又尝试唤了他一声，眼神迫切，“我是乔知行，你的亲弟弟，你不认得我了吗？” 乔乘帆眉头一皱。 乔知行？亲弟弟？ 父亲不曾对他说什么，他也不曾刻意去探究那些早已忘却的记忆，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年轻男人告诉他，他是他的亲弟弟。 “乔，知，行？”乔乘帆一字一顿，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这个男人。 “是我，哥哥。” 乔知行没有移开视线，他在乔乘帆的脸上看到了陌生感。 他接触过很多病人，乔乘帆的症状坐实了他的猜想……乔乘帆不记得他了，完全不记得了。 乔知行心里头一“咯噔”，一种没来由的感伤弥漫开。 “哥……你什么时候来纽约的？又从哪里过来？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们很想你。” 乔乘帆的手终于放下，眼底覆上一层空旷的落寞。 他松开了乔知行，那空旷的落寞犹如这长廊里昏暗的光，将他包围起来，又开始长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让他无法喘过气。 他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父亲，也不记得什么弟弟。 一点都想不起来，犹如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乔知行趁机从地上起来，他站起身，冲半蹲在地上的乔乘帆递出自己的手：“哥。” 成熟清冷的男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并没有将手递给他。 乔知行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沉重和落寞，这是他从未在乔乘帆脸上看到的神情，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哥哥！ 他的哥哥向来意气风发，他是乔家的骄傲，也是整个京城的天之骄子。 但如今，乔乘帆的身影淹没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五官上再无往昔的骄傲，只剩下他从未见过的落寞……甚至，落魄。 乔知行的心口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痛，扭曲，刺骨。 这种痛，远比挨的那两拳更甚。 乔知行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他低着头看着哥哥，递出自己的手，一直保持不变的姿势。 乔乘帆也没有动。 很久很久，他才哂笑一声，从地上站起来。 乔乘帆看了一眼乔知行，四目相对，离得很近。 这样近，这样近…… 近到……乔知行想抱一抱他。 四年了，甚至快五个年头了……他终于、终于再次见到了哥哥！ 乔知行以为早已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他以为他最爱的哥哥早已葬身深渊，却从未想到会在异国他乡再次见到。 哥哥没有变，还是老样子。 乔知行真得很想抱他。 但乔乘帆看了看他，退后一步，眼底、心口都格外平静，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哥，你不认得我了，是不是。”乔知行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见过太多太多大难不死的人，那些人不少都会像乔乘帆这样，身体的伤虽然会恢复，但精神上的创伤却很难再愈合。 第9117章 一家人总会团圆（14） 很不幸，他的哥哥也不记得他了。 他冲哥哥递出自己的手，但哥哥并没有接受，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乔知行被巨大的无力感包围，他最亲的哥哥，他引以为傲的哥哥，站在他的对面，他们却毫不相识。 就在乔乘帆转头想要离开时，土豆咬住乔乘帆的西裤裤脚，发出“嗷嗷”叫的奶音，眼里是楚楚可怜的水花。 土豆用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乔乘帆，小尾巴摇来摇去。 它轻轻咬住乔乘帆的裤子，不肯松开。 乔乘帆低下头，也看向这只小狗。 “嗷嗷！”土豆又冲他叫，尾巴摆得更欢快。 然而乔乘帆的脸上却没有太多波动。 半晌，乔乘帆试图抽出自己的裤脚，但土豆就是不肯松口。 最后是乔知行将它从地上抱了起来，它仍旧不安分地动着自己的小爪子，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乔乘帆看，不停叫唤。 “哥哥，它是土豆，是你在京城时养的小狗，你丢下它很多年了。” “它很通人性，你消失后，它从家里跑出去找你……可它……毕竟只是一只小狗，什么都做不了。” “它差点跑丢，后来是妈妈一直在养它，这是你留下的唯一一只小宠物，妈妈对它很好很好，她可能……将对你的感情都寄托在了土豆身上。” “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很想你……哥！” 乔知行的话还没有说完，乔乘帆大步往前走，一步都不曾回头。 很快，乔乘帆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瞳孔里。 刹那间，乔知行明白了什么。 哥哥失去了记忆，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听到他说这些话，无异于像是在听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故事，故事再真挚又如何呢，跟他没有关系了啊。 乔知行是脑科医生，他再清楚不过，哥哥真得不认识他了。 但哥哥竟然还活着！ 乔知行眼底是刹那涌动的水花，看着乔乘帆消失在他的眼中。 “土豆，你也看到了是不是……真得是哥哥。” 土豆痛苦地叫了好几声，不停在乔知行怀里挣扎，想要追出去。 但乔知行压着它，不让它跑走。 土豆的叫声越来越难受，也像是在撕扯着乔知行的心肺，撕开一道又一道伤口，直到鲜血淋漓。 乔乘帆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推开公寓门，他控制不住地点了一支烟。 他坐在公寓阳台的沙发上，肃冷的五官上没有表情，只有苍白。 来纽约后，他已经不再抽烟，但今天，这剧烈且汹涌的情绪将他包围，又将他困在情绪的漩涡里无法解脱。 乔乘帆眉头皱得很深，眼前是乔知行那张与他很像的脸庞。 乔知行…… 乔知行…… 这个名字在他的心口盘旋，挥之不去，但对于他而言，却丝毫无法掀起情绪的波澜。 乔知行说，他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同父同母的弟弟。 可他，却想不起一个亲人的名字。 他像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游荡在纽约的街头，与这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牵扯，也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四处飘荡。 乔乘帆狠狠抽了一口烟，侧脸渐渐笼罩在青白色的烟雾中，只剩下凌锐的轮廓线条。 地上积满了烟蒂，阳台上也被烟味充斥。 天色遥遥，放眼眺望，远处依然平阔辽远，晴空万里。 …… 自从见了乔乘帆一面后，乔知行又回到了医院。 他这段时间在纽约跟着克鲁奇教授做临床实验，很少回哈佛。 “师兄，这组数据写反了。”组里的师妹菲菲提醒他，“师兄，这是你今天写错的第三组数据了。” 乔知行看了一眼报告，点点头：“抱歉。” 菲菲觉得奇怪，在往常，师兄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乔知行是组里治学最严谨的一个，深得教授赏识。 莫非……恋爱了？ “师兄，这边缺一组药物研发报告。”菲菲又把另一份文件拿给他看，“要不我下午回一趟学校找药剂组去做？” “麻烦你了。” “师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 “师兄，你脸上和脖子上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摔到了？” “嗯，不小心摔的。” “师兄，我给你上点药吧？脖子后面你可能够不着。” “不用，谢谢。” 说完，乔知行大步离开了实验室。 乔知行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整理完今天的实验报告后，他开始翻阅大量关于脑部神经记忆的科研论文。 大多数时候，他负责治疗，并不负责康复，记忆神经恢复这个东西，很多时候也不在医术水平的高低。 乔知行没有再去打扰乔乘帆的生活，而是在私底下和父亲通了电话。 原来，父亲真得什么都知道。 甚至，父亲还去了一趟宣州，也知道那个叫肖似似的女孩。 乔知行也不再去打扰肖似似，他隐隐约约得知，肖似似身世悲惨，那个叫Donald的小男孩是她遭受巨大的不幸后生下的孩子，是一个不应该被揭开的伤口。 肖似似在国内躲着哥哥，似乎也不想和哥哥有过多往来，想留在国外带着Donald独自生活。 父亲没有多说什么，但乔知行心里有分寸，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父亲选择留给哥哥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空间，那么他也应该如此。 乔知行开始查阅各种各样最新论文，开始去尝试触及自己未知的领域。 正看着论文，乔知行手机响了。 姐夫？纪长慕可极少亲自给他打电话。 乔知行接起：“姐夫。” “嗯，我刚把你姐姐和小淮淮哄睡着，出来给你打个电话。” “姐夫最近忙不忙。” “最近公务不多，出差少。”纪长慕寒暄两句，嗓音平和，“你那块地已经整合好，毕杭正好有空，全都交给他了。” “辛苦姐夫了，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我的事。” “我敢不惦记？” 若是往常，乔知行必定会同纪长慕打趣几句，但今天，纪长慕话音落下后，他却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乔知行低着头，视线还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文献。 第9118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1） 乔知行停顿了半晌，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眼中只有面前的文献。 大概是半天没有得到乔知行的回应，纪长慕稍觉反常，但也只是几秒后便平静道：“知行，最近学业忙不忙？” 乔知行回过神来：“姐夫，和往常差不多，比较忙。” “哦，土豆可还习惯纽约的水土？” “习惯，它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沐元成天吵着想见它，你这段时间也没怎么给她发照片，她怪想土豆的。” “是我疏忽了，姐夫，明天就给姐姐发。” 纪长慕心思细腻，不一会儿便听出乔知行的语气与往常不一样，像是……心事重重。 “知行，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姐夫，我在看文献，没有忙工作。” 乔知行这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意识到自己刚刚略有些失态。 他姐夫是个人精，他的一些心思轻而易举就能被他识破。 与父亲通电话的时候，父亲说，这件事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告诉所有人，尤其是他的母亲。 父亲也在等着哥哥回国的那一天，也许那个时候，等哥哥站在母亲面前更合适。 父亲没想到他会在纽约碰到哥哥，这茫茫人海，浩瀚世界，他和哥哥在人群中碰面。 父亲甚至不知道哥哥来了纽约，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父亲对哥哥一向很放心，从不会过问哥哥的行踪，干预哥哥的个人生活。 同样，对他和姐姐也是如此。 乔知行生平头一次要去面对这样的事，他已经多日坐立不安。 最终，他选择和父亲一样的处理方式，不去打扰哥哥。 很多时候，爱意不一样需要急切地表达，默默祝福也是爱的一种。 也是头一次，乔知行在慢慢理解父亲。 乔知行知道，他和哥哥一定会再次见面，那一天不会太远。 “知行，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姐夫，你问，我知道的都会说。” 这一通电话，纪长慕没有从电话中感知到过去的那个乔知行，相反，他意识到今天的乔知行略微反常。 乔知行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带着心事重重的痕迹。 纪长慕心里多多少少有数。 他看向客厅外泛着银光的沙滩，那些砂砾在月光下跳跃着不一样的光泽，路灯如往日一样矗立在路边，海浪翻卷，涛声阵阵。 “知行。”纪长慕缓缓唤了他的名字，“你是不是也有事瞒着我。” “姐夫，没有的事，也不敢。”乔知行就知道，他姐夫真得是只老狐狸。 很多事儿，他轻而易举能骗过他的姐姐，却瞒不过纪长慕，一丝一毫都瞒不过。 比如，今天。 “我这几个月观察国际金融市场，尤其是华尔街资本，发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纽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金融公司在短短几个月内急速拉高整个市场的金融资本份额，并迅速推出几款极度契合市场的金融产品，这几款产品没有深厚的专业水准和敏锐的观察力，不可能成功。但短短几月，该公司推出的产品迅速畅销，一度抢手。我做了背调，这是这家公司有史以来第一次成功推出诸多金融产品，且对市场的把控相当精准。” “这种事情在不可控的金融市场经常发生，但，这种对市场的精准操控手法却很少见。这种手法，像极了一个人。” 纪长慕嗓音醇厚低沉，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听到这，乔知行心口跳停一拍。 他就知道，老狐狸轻易不会给他打电话。 乔知行不懂金融，但他听明白了纪长慕的意思，很明白。 “知行，如果方便的话，改天，你或许可以帮我拜访一下这家金融公司刚刚入职半年的新员工——Devin。” 终于听到这个名字。 乔知行心底却仿佛放下一块石头。 哥哥选择回到金融市场，也就意味着，终有一天瞒不过纪长慕。 纪长慕虽然退出金融圈很久，但又有几个人能跟纪长慕交锋？ 缓缓吐了一口气，乔知行才对纪长慕道：“姐夫，这世上能让你赏识的人，大概也没多少。你的感觉没有错，Devin不是别人……他是哥哥。” 说到这，乔知行将哥哥的行踪托出，一一道来。 那头的纪长慕倒显得格外平静，乔知行也猜到，他不会无缘无故打这通电话，一定是对一些事早有耳闻。 等乔知行将前些天碰到乔乘帆的事说出来，纪长慕那头也沉默了很久。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空气陷入了沉寂。 乔知行重新看向他的电脑屏幕，不做声，只是看着。 英文字母在他的眼中跳跃，一篇又一篇文献从他眼里掠过。 许久后，终究是纪长慕又开了口：“难怪上半年听沐元说，父亲有在外出差。他现在很少亲自出差，能出动他的，必然是大事。” “姐夫，你没有错。” “宣州的事我也听说了，说来同肖氏集团还有一些纠葛，之前肖氏曾经想来琼州拿地，最终没有成功。” “是啊，后知后觉我才想起这件事，我记得那时候，正是姐夫和姐姐办婚礼的当口。” “是。”纪长慕点点头，“你姐姐没有错，那时候她说，她见到了哥哥。我只当她太累，太想乔乘帆，没有把她的话放心上。没想到是真的，乘帆真得去过琼州，甚至与你姐姐擦肩而过。” 乔知行薄唇紧抿，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有一种巨大的宿命感。 曾经，他们差点在琼州重逢。 如果那时候命运能让他们见到哥哥，后来，他是不是不用再回宣州吃这么多苦？ 可是没有如果，命运从来没有预设。 这一切既定的安排，也许，不早也不晚。 “肖朗也是大胆，明知乘帆身份，竟然还敢放手一搏。” “富贵险中求。”乔知行道，“肖朗作恶多年一直没有出事，这给了他十足的自信。甚至，他差点就成功了，就差一点。” “嗯。”纪长慕点头。 上半年，他有关注过肖氏集团的案子，隐隐约约之中，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 第9119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2） 他留了一个心眼，这大半年里，他没有将肖氏集团的事放下。 肖家养子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但网上没有留下关于肖家养子的任何信息，并且，肖家养子全身而退，再没有后续新闻。 这一点，引起了他的好奇。 后来因为JY事务繁忙，他没有再去追踪这桩宣州的案件，直到他在关注金融市场的时候发现一些异样。 再后来，他追查到一个叫Devin的人，让他十分意外的是，这个Devin对市场的操控手法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令他自己都十分震惊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这个Devin…… 他不觉得自己比乔斯年有能耐，如果乘帆还活着，第一个发现的人一定是乔爷。 想起乔沐元同他说过的关于乔爷的行踪，一个大胆且清晰的想法在脑中腾升，这个Devin就是乘帆，同时，也就是肖家养子肖明彰。 但当他试图搜索一些关于肖明彰的信息时，他才发现，没有半点痕迹，干干净净。 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这反而坐实了他的猜测。 再后来，便是他今天主动给乔知行打电话。 只有乔知行在纽约，不过略微出乎他的意料，乔知行早些天得知了这个答案，乔知行甚至还给乔爷打了电话。 没有跳出他的猜测，一切都在情理之中，Devin就是乔乘帆，乔乘帆只身一人在纽约。 “作恶多端终被天收。”乔知行淡淡道，“只是哥哥受苦了……他已经不认得我，我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我是知行，但他不认得了……一点都不认得了……那时候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明明哥哥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想了他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理我……” “知行，没关系，他还活着，已经是奇迹。” “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我们，我们一家都在等他。”乔知行喉咙哽咽，心里格外难受，“可如今见了面，明明就在对面，他却不认得我了……我想和他说说话，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他身边，可他转头就走……没有理我……这几年我做梦的时候经常梦到他，梦到他护着我和姐姐，梦到他笑我幼稚……他谨遵父亲嘱托，总是把我和姐姐照顾得很好，一个人担起乔家的重担……可他却没有能照顾好自己……” “他把我们都忘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甚至不敢想象他这几年吃了多少苦……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话少了很多，他没有认我，也不跟我说话，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姐夫，你知道什么叫陌生人吗？我宁愿他或恨或痛或喜极而泣，却不愿意看到他对我冷漠如陌生人……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分明是亲兄弟，我是他的弟弟，亲弟弟……他看着我长大，虽然总是嫌弃我又笨又烦，但他总是将最好的都给我和姐姐……他从来没有对自家人有过半点私心……” “这几年，我们都很想他，可当他站在对面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无力感……我无能为力……我甚至都不能挽留他，不能和他说说话……姐夫，我真得怕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再也不认得我这个弟弟，再也不认识我们……我很怕……” 乔知行将这些天想说的所有话都说给纪长慕听。 自从和父亲通完电话，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克制，可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他也需要宣泄，需要表达他的感情，他不是机器，他有心。 这些天，他总是回忆起和哥哥见面的那一天。 他叫乔乘帆“哥哥”，可乔乘帆没有半点回应。 乔乘帆走了，丢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就像五年前，他“消失”在深渊里，连一句话都不曾留给他们一样。 他保持着极大的冷静，他在克制自己的感情，可哪里能克制得了呢，他太想哥哥了。 纪长慕停顿许久。 “知行，我相信，他会想起来。” “姐夫，真得可以吗？” “嗯。”纪长慕没有把握，但他却愿意去相信，“知行，保重自己。” “姐夫，我不会贸然去打扰他，父亲没有这样做，我也不会。至于姐姐和妈妈那里……” “我有数。”纪长慕知道，这个节点，不该让乔沐元知道。 “姐夫，你也相信我，我会找到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一定尽我全力。” “知行，你就是最好的医生。” 不知过了多久，乔知行才放下手机。 “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来人是克鲁奇教授，他的怀里抱着乔知行的小土豆。 克鲁奇教授笑道：“知行，这小家伙偷偷跑了出来，你怎么没看好它？” 所有人都知道乔知行宝贝这只小狗，教授也不例外。 知行从教授怀里接过土豆，轻轻敲了敲它的小脑袋儿：“你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去的？小东西，要是丢了看你怕不怕。” “知行，下周有一个研讨会，在温哥华举行，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过去？” “不了，教授，我下周可能没有空。” “行，那你推荐几个学生同我过去，最好是新来的，我也正好跟他们熟悉熟悉。” “那个叫凯思琳的，药理组的。” “凯思琳……”教授想了半天，“哦哦，今年新来的，我记得。很聪明，也好学，不过跟你们比起来底子弱了点，但适合好好培养。前段时间她给我发了一封研究稿，我还没有来得及看，上半年面试的时候，她有提到过很多新奇的想法。” “她能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乔知行不屑，“看着就不聪明。” “哈哈，知行，你和她打过交道？那你知不知道，之前研发特效药，除我们外，还有好几个竞争对手。” “我知道，但那些都不是老师的对手，小打小闹罢了。” “不，不，你们国内有一个团队还差点赶在我们前面研发成功，是一个药厂的团队，具体的我没有去了解。然后，凯思琳正好是他们研发组的好苗子，我很看重她的能力。” 乔知行眉头一皱，他想起来，似乎是有那么几个竞争对手。 第9120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3） 乔知行又仔细想了想，药厂，宣州……岂不正是肖氏集团？ 也就是说，凯思琳曾经是肖氏集团的员工？果然，她和哥哥早就有交集。 那么哥哥这次来纽约…… 乔知行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但没有再往下思索。 “老师，别的同学我也不大认得，就推荐凯思琳吧！” “行，回头我再带几个学生过去。” 克鲁奇教授正说着话，瞥见乔知行电脑屏幕上的医学文献。 他眉头皱了皱，随后又笑起来：“知行，你怎么看起其他交叉学科方面的文献来了？可别想从我这边跑走，你是我带的学生，我可不允许你去跟别的教授。” “一辈子都是教授的学生。”乔知行也笑了笑，“我只是查阅一些相关文献。”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 克鲁奇教授离开了乔知行的办公室，乔知行又默默坐在电脑屏幕前陷入沉思。 土豆不安地在他的怀里动来动去，乔知行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眼底是深沉的光泽。 …… 入了深秋，天气一天天转凉。 乔乘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找政宝，每到周六，政宝像往常一样翘首等待。 等啊等，等了好几个周六，政宝都没有见到叔叔。 政宝很想他，学琴的时候难受起来，趴在老师怀里小声哽咽。 老师不明所以，还以为有人欺负他了：“Donald小朋友，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政宝摇摇头，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小朋友，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老师。” 政宝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获奖证书还有奖状：“给叔叔看……可是叔叔不来了……叔叔去哪里了呀。” 老师想起来，一定是以前那个经常来培训班的年轻男人。 “老师……”政宝轻轻叫了她一声，“Donald想给叔叔打电发。” “你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吗？” 政宝点点头，他记得。 “好。” 老师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政宝，帮他拨通了那头的号码。 接通了，政宝带着哽咽，委屈地唤了一声：“叔叔……Devin叔叔……你素不素不要政宝了……” 那头沉默很久。 政宝更慌了，他愈发难过起来：“叔叔……你好久米有来看政宝了……你之前说，要来看政宝的比赛，可素你米有来……政宝得奖了呢。” “Donald，叔叔这段时间很忙，等以后有空了去看你。” “真的吗？” 乔乘帆思忖片刻，并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反倒沉默许久。 政宝转了转小脑瓜：“叔叔，那政宝去看你好不好？让老师带政宝去看叔叔。” “不好。”乔乘帆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他，“叔叔很忙。” 大概是被他的果断拒绝给吓到了，政宝又耷拉下小脑袋，委屈得要命。 好半天，政宝才抽泣两声，委屈巴巴道：“那政宝不打扰叔叔了，我们下次再见。” “嗯。”乔乘帆淡淡应了一声，“也许，你可以去找那个有小狗的叔叔。” “啊……”政宝戳戳小手。 没等他回应，乔乘帆已经挂了电话。 政宝愈发委屈巴巴，眼睛红红。 有小狗的叔叔很好……但他，更喜欢Devin叔叔。 他真得更喜欢Devin叔叔，没有骗人。 政宝将手机还给老师，老师帮他擦了擦眼泪，哄道：“Donald小朋友，有什么需要老师帮忙的吗？” “老师，叔叔为森么不喜欢Donald。” “没有呀，老师看得出来叔叔很喜欢你，他每次过来的时候都对Donald小朋友很好呢，对不对？” “……”政宝不知道对不对，低着头，戳戳自己的小手。 “Donald，这个叔叔……他是你什么人呀？” “叔叔。” 老师没有问出答案，也没再追问，她知道Donald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可能这个男人是Donald母亲的追求者。 政宝闷闷不乐学了一天琴，直到傍晚，肖似似来接他。 天空飘起一阵小雨，肖似似撑着伞来到培训班。 站在屋檐下，她收起伞，同老师打了招呼后领着政宝离开教室。 政宝同老师挥手告别，牵住麻麻的手，与肖似似一起从培训班往附近的餐厅走。 政宝没有像往常一样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甚至有点闷闷不乐。 肖似似见他不怎么开心，领着他去了他最爱的西餐厅：“宝宝，今天我们吃自助餐好不好？” “好……”政宝不挑食，和妈咪一起往餐厅里走。 肖似似撑着伞，刚走到餐厅门口，碰巧，周莉和她的闺蜜林诗涵从车上下来。 肖似似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周莉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周莉这段时间也没再给她增添额外的实验任务，今天倒是碰巧。 肖似似刚准备躲过去，周莉挎着背包，淡淡瞥了她一眼：“可真是巧啊，看来我们凯思琳大小姐没有传说中那么穷，还有钱来这种餐厅消费。” “我偶尔来一次。”肖似似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是偶尔来一次，还是有人养着了？我听说教授要带你去温哥华参会，咱们整个药理组就带了你一个人，凯思琳，你可真是荣耀啊。” 一旁的林诗涵诧异地摇了摇周莉的胳膊：“莉莉，上次不是传言教授要带你去吗？怎么换人了？” “我哪里知道呢，这说好的事也有变卦的时候，咱们也不懂呢！我是组长，跟教授关系也好，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咱们没人撑腰啊。” “莉莉，怎么会呢？你和教授关系那么好！学术能力又强！” “诗涵，这你就不懂了，我能力再强也没人撑腰，也不会学人家勾引男人，懂了吗？” “啊……”林诗涵悄悄靠在周莉耳边，“你是不是说这个女人勾引了教授？” “别乱讲，教授不是那样的人，她勾搭上的……另有其人。” “谁啊？莉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诗涵，你还太年轻，不懂。人家有本事，把乔家小公子拿下了。” “怎么……怎么可能？！” “这你就不懂了吧！” 肖似似听到她们一唱一和，脸色淡漠：“莉莉学姐，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污蔑我，只是一个会议而已，人人都有资格。” 第9121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4）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本身就没有资格。”周莉很不爽，“你当我不知道？如果不是知行，你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那你同乔家小公子说去，你大可以去指责他不公平，指责他抢别人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肖似似也冷漠地扫了她一眼。 “你！”周莉气得不行。 在学校，从来都是别人捧着她，她还是头一次在别人这里吃瘪。 周莉白了肖似似一眼：“不过，凯思琳，我没记错的话，你有跟学校申请助学金。一个申请助学金的人跑来吃价格不菲的西餐，这事儿说不过去吧？” “学姐，你不用鸡蛋里面挑骨头，我符合助学金的申请条件。你如果非要大做文章，你就去跟学校申诉，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 肖似似也不大想再搭理她，拉着政宝就往餐厅里走。 周莉气得要命，对自己闺蜜道：“诗涵，看见了吧？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了！她刚来学校的时候给我提鞋都不配，哪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 “莉莉，她是怎么攀上乔家小公子的？我听说乔家小公子为人清高得很，平常都不怎么跟国内的二代、三代们混一块，只有几个固定的朋友，他的圈子很难打进去。” “你好奇，我也好奇啊，你想知道答案，我比你更想知道。” 说完，周莉也很不爽地往餐厅里走。 肖似似见她们过来，挑了一个离她们很远的位置，不想招惹她们。 肖似似与政宝坐在一起，政宝耷拉着小脑袋，玩着手里的纸巾，和往常不太一样。 肖似似见他像是不太开心，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宝宝，不喜欢这里吗？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 “米有不开心。”政宝摇摇头，忽然靠在肖似似的肩膀上，将小脑袋埋在肖似似颈窝里，同麻麻撒娇。 虽然和往常一样撒娇，但肖似似心里觉得今天的政宝有点不愉快，被老师批评了吗？ 肖似似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很忙，又是学业又是兼职，没有能陪政宝好好玩。 “宝宝，妈咪过些天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 “好……” “宝宝，喜欢什么小动物呀？” “大脑斧。” “好，我们去看大老虎，还有小松鼠，好不好？” “好……” 政宝又乖又听话，肖似似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给政宝点了他爱吃的西餐。 夜晚气温很低，雨也越下越大。 晚饭吃到一半，政宝捂着肚子靠在肖似似肩膀上，难受地皱起眉头，闭上眼睛：“麻麻，肚肚疼。” “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妈妈带你去医院。” “唔。” 肖似似匆匆结了账，抱着政宝走出餐厅。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她在路边等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她见政宝脸色刷白，紧紧捂住肚子。 “宝宝，没事。”肖似似担心地安慰他，“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不要去医院，疼。” “去了医院就好了，乖。” “不要去医院。”政宝踢了踢小脚，有气无力地抗议了两声。 肖似似不会听他的，肯定要带他去医院：“师傅，麻烦您开快一点。” “路上堵车，不要着急。” 肖似似抱着政宝，心急如焚，一定是吃坏肚子了，或者着凉了，难怪今天见政宝蔫蔫的，无精打采。 “宝宝，没事的。” “麻麻，疼，肚肚疼。” “乖，再忍一忍，等去了医院就好了。” “唔。” 车子一路往儿童医院开。 司机开了雨刮器，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在车玻璃上，眼前笼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夜色中的水雾模糊了肖似似的视线，她焦急地看着前方，双手紧紧抱着政宝。 政宝身体一向很好，活蹦乱跳，不过自从来了纽约后有些水土不服，之前也有喊肚子疼，也有发烧。 不过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政宝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肖似似握住他的小手，有些烫，像是发烧了。 政宝起初还在闹腾，还喊着不要去医院，但过了一会儿便闹不动了，依偎在肖似似怀里，一动不动，像只睡着的小猫。 肖似似心疼地抱着他，抿着唇，也没有吭声。 她的眼里满是焦急的目光。 终于，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肖似似抱着政宝看医生，做检查，又是抽血又是化验。 针管戳进政宝的手臂时，肖似似浑身一个激灵，想起过往在福利院的经历。 时至今日，她的手臂上还有各种各样针眼的残留，那是肖氏的罪证，也是她人生抹不去的伤痕。 政宝咬着牙，没有哭，一脸坚强。 肖似似一边哄着他一边给他喂药：“宝宝，把药喝了就好了。” 政宝抱着水杯，杯中是白色的药剂。 他喝了一口，“哇”一声，苦得哭出声：“苦，苦，呜呜……” 肖似似连忙往他口中放了一小块糖。 政宝五官皱起，眉头紧拧，手上抱着小水杯，愁眉苦脸。 “宝宝，喝了药就好了，明天妈妈请假陪你好不好？明天妈妈一整天都陪你。” “真的吗？” “真的。” 肖似似眼底噙着泪花。 出国后，她还没有认认真真陪过政宝一天，她总是有做不完的事。 政宝的眼里满含期待，带着这份期待，他喝完了杯中剩下的药。 他刚喝完，肖似似又给了他一颗糖。 政宝的眼睛里也都是水汪汪的泪花，他趴在肖似似怀里，哽咽：“讨厌吃药。” “吃了药明天就好了。”肖似似摸摸他的小脑袋，“宝宝，肚子还疼吗？” “疼。”政宝还是疼。 他趴在肖似似怀里，不再动弹，只默默趴着。 好疼，疼得说不出话。 雨还在下，敲打在医院走廊的窗户上。 肖似似抱着政宝坐在长椅上等待检验结果。 她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姿势稳稳抱着政宝。 很快，政宝趴在她的怀里，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低垂，苍白的小脸蛋上是乖巧的模样。 肖似似低头看着怀里的政宝，满眼怜爱。 第9122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5） 政宝一直很乖，哪怕生病了也不吵不闹，这性格并不像她。 她小时候总爱和父亲撒娇，小小的磕磕碰碰也要和父亲哭，父亲总是娇惯她，对她特别好。 她记得小时候生病的时候，父亲也会喂她喝药，就像今天她喂政宝一样。 药很苦，她也不爱喝，但她又吵又闹又哭，没有政宝乖。 她倒宁愿政宝哭哭闹闹。 政宝越是懂事，她越是觉得有所亏欠，她甚至连太多陪伴他的时间都没有。 睡梦中，政宝咂了砸嘴巴，呓语：“叔叔，爸爸……” 肖似似靠近他，仔细听了听。 “叔叔……” “爸爸……” 政宝一会儿叫“叔叔”，一会儿又叫“爸爸”。 肖似似心口微微动容，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滑过。 起初政宝还在叫“叔叔”，没多久就只剩“爸爸”了，他叫了几声“爸爸”，又叫了几声“麻麻”。 肖似似紧紧抱住他，小声哄道：“宝宝，乖，妈妈在这。” “爸爸。” “宝宝想要爸爸吗？” 自然没有回应，政宝睡得很香。 折腾到小半夜，雨越下越大。 肖似似打了个盹，一看时间，已经将近半夜十二点。 医生一直没有过来，怎么回事？ 肖似似的胳膊麻了，她抱起政宝，重新来到医生的科室。 “医生，您好，我想问问……Donald他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他这会儿睡着了，之前一直喊肚子疼。” “你来得正好。”医生拿起桌上的检验报告，“我刚刚拿到一部分检验报告，不太能确定是什么情况，你要不让孩子在医院住下，明天再做一个全面检查，或者带他去大医院做个检查。” 肖似似心里一“咯噔”，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很严重吗？ “医生，是小毛病还是……” “我这边也不太能确定，你看，是住下还是？” “谢谢医生，我想一想。” “好。” 肖似似没有多想，她抱着政宝往儿童医院外走，她要带政宝去纽约最好的儿童医院去看看。 她放心不下，就算是虚惊一场，她也要带政宝去最好的医院。 政宝动了动小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咂了砸嘴巴，很快又睡着。 肖似似打了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回公寓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抱着政宝坐上了去纽约的车。 一定不会有事的，政宝他这么乖，不会有事的。 将近凌晨，路上行人很少，只有瑟瑟秋雨洗刷着道路和绿树。 一阵寒风吹起，吹得四周的树枝哗哗作响，秋风秋雨，天气渐冷。 肖似似亲了亲政宝的脸颊，这些年因为很多原因，她不能和政宝相认，好不容易带着政宝来到国外，眼看着生活越来越有希望……她的宝宝不会出事的。 “小脑斧……”政宝又在说着梦话，“要，看。” “好，好，看小老虎。”肖似似应和他。 狭窄的车后排，只有她和政宝的声音。 “疼。”没多久，政宝又捂住肚子。 肖似似甚至都不敢帮他揉一揉，只能握住他的手，给予他温暖。 “宝宝，疼的话……可以靠在妈妈身上，哭一哭也没关系。”肖似似小声说着话。 但政宝在睡梦中，没有回应她。 肖似似一颗心都揪起来，她见不得政宝难受，她宁愿疼的是她自己。 出租车穿过雨幕，在凌晨的夜空下疾驰。 肖似似的心里被自责和懊恼充斥，她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政宝，她既不能给政宝一个安定的生活，又不能给他十足的安全感。 她总觉得一切可以慢慢来，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可她忘了，很多事又怎么会按照她预期的去走？ 命运的轨迹从来都不会按照期许去走。 她应该多陪陪政宝的。 此时此刻，肖似似的心里充满了自责，眼前满是政宝活蹦乱跳的身影。 比起她的不负责，政宝更像是上天赐给她的天使，他可爱、乖巧、懂事，很多次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反倒是政宝在安慰她，给予她信心。 小天使是不会有事的…… 肖似似内心翻涌着巨大的浪潮，这潮水凶猛地拍打着她的心脏，泛起阵阵涟漪。 …… 凌晨三四点，肖似似终于坐车来到纽约最好的儿童医院。 政宝发烧了，浑身滚烫。 肖似似用衣服包裹好政宝，抱着他跑进雨水中！ 她淋了雨，但政宝没有淋到雨，被肖似似保护得很好，安稳地睡在她的怀中。 她狼狈地站在医院的入口处，顾不上自己的头发在滴水，她抱起政宝就往医生办公室走。 和晚上一样的流程，看病，抽血，化验…… 政宝醒了，这一次哭出声，小脑袋埋在肖似似的怀里：“麻麻，麻麻……疼……” “哪里疼？宝宝，告诉麻麻。” “肚肚疼，手手疼，哪里都疼……疼……” “我们再忍一忍，好不好？明天就好了，明天就不疼了。” “麻麻，政宝难受。” “……”妈妈也难受。 肖似似喉咙哽咽，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看着细小的针管戳在政宝幼嫩的皮肤上，鲜红的血落在长管里，她心如刀绞。 此时此刻的肖似似精疲力尽。 “小姐，您擦一擦。”护士小姑娘递了一块毛巾给她。 “谢谢你。”肖似似接过毛巾，擦了擦自己打湿的头发和脸庞，她的眼里是朦胧的水雾，“可以帮我照看一会儿儿子吗？我去帮他办理住院手续。” “好，完全可以。” 肖似似将政宝交到小护士手里，她飞奔出去，跑到窗口帮政宝办理住院。 “您再看看，还有没有病床。” “小姐，不好意思，普通病房都满了，这段时间住院的孩子很多。您看看，要不要办理VIP病房？护理条件更好。” “可是……”肖似似为难地看了看VIP病房的价格，真得很让她为难，“真得不能腾出一间普通病房吗？” “不好意思了，真得不行。这里是最好的儿童医院，床位很紧张。” 肖似似看着天价账单，她咬咬牙，狠心签了字。 “好的，小姐，我这边帮您办理住院手续。您放心，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医疗条件，一定会让您满意。” 第9123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6） 肖似似帮助政宝办理住院手续时，政宝靠在小护士的怀里。 小护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小男孩，小男孩生得很漂亮，很讨人喜欢。 政宝大概是不大适应陌生人的怀抱，肖似似刚走没几分钟，他睁开眼睛，动了动小手。 小护士抓住他的小手：“宝贝，妈妈等会儿就过来。” “唔。”政宝发烧了，难受地靠在小护士怀里，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又闭上，他任由护士阿姨握住他的小手。 小护士又哄着他入睡：“宝贝，再睡会。” “叔叔……爸爸……”政宝呢喃，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小护士没听清，听了好几遍才意识到他在叫“爸爸”。 “宝贝，爸爸是不是等会儿也要过来？”她还以为政宝想爸爸了。 “来……”政宝迷迷糊糊，连声调都含糊许多，“爸爸来。” “好，爸爸妈妈都会陪着宝贝的。” “爸爸不来……”政宝又含糊失落地嗫嚅两声，“爸爸不要宝宝。” “怎么会呢？宝贝，爸爸一定会过来的。” “XXXX。” “什么？”小护士靠近他，仔细听了听。 听了好久才听出来，这个小孩子报的是一串手机号码。 她又问道：“宝贝，是爸爸的手机号码吗？” 政宝摇摇头，又点点头，他靠在小护士的怀里：“要……叔叔……” 小护士拿出自己的手机，试着帮政宝打通了电话，小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很想自己的爸爸吧！ 没多久，那头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睡意：“喂。” 这个时间点，乔乘帆不知道谁会给他打电话。 “Donald小朋友的爸爸吗？小朋友生病了，在儿童医院，他很想你。” 说到这，小护士将手机靠近政宝。 政宝用小手摸着冰冷的手机，他听到叔叔的声音了！ 是Devin叔叔。 “叔叔……”政宝轻轻唤了一声，“想……想叔叔……” 他想Devin叔叔了，他很久没有见到叔叔了。 他没有骗叔叔，他只喜欢叔叔一个人。 有修狗的叔叔虽然很好，但他更喜欢Devin叔叔，真的，他没有骗人的。 Devin叔叔是不是以为他说谎才不理他的？他没有撒谎的。 听到政宝虚弱的声音，乔乘帆睡意全无，不知为何，心跳很快。 深夜寂静，他清楚地听到心脏在心房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乔乘帆从床上坐起来，他一边打开灯一边从衣柜里拿出外套：“Donald，你怎么了？” “疼……疼呢……”政宝脸色苍白，说了几句话后又没力气了，含含糊糊，整个人靠在护士阿姨的身上。 “怎么回事？你妈妈呢？” “先生，小朋友半夜生病了，他妈妈在帮他办理住院手续，我帮忙照看一会儿。” “把地址报给我。” 小护士报了一串地址。 医院离他住的公寓不远。 夜深雨大，乔乘帆随意套了一件黑色薄绒毛衣，又披上一件长风衣，拿着车钥匙下楼。 车子穿过马路，停在距离儿童医院不远的红绿灯处，红灯闪烁。 雨刮器刮着冷雨，眼前是模糊朦胧的视野，雨声落在他的耳畔，乔乘帆微微闭了闭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冲出来，政宝有肖似似照顾，似乎轮不到他过来。 但这一切又像是不听使唤。 雨下得很大，正是凌晨四点多，一天中最冷的时刻之一。 来纽约后，乔乘帆还未曾在这样的深夜出过门，今天是头一次，这夜深雨重的纽约，像是落在他的记忆深处。 恍惚间总有一种熟悉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在纽约生活过很久。 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 医院恒温恒氧，不似外面那么冷。 男人跑到医护台，一眼看到护士怀里抱着的政宝。 政宝睡着了，小脸煞白，眉头紧皱，再不像平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孩。 “我来抱。”乔乘帆冲护士伸出手。 小护士见到他的时候稍稍愣了愣，她没想到这个小男孩的爸爸年轻俊朗，气质矜贵，与小男孩的妈妈似乎不太一样。 小护士将小男孩到他手上：“先生，他睡着了。” 乔乘帆没有说话，抱起政宝的一刹那，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抱着政宝，就像是抱着罕见的珍宝似的，他小心翼翼，动作很轻。 政宝似乎醒了，又似乎没有醒。 政宝往乔乘帆的怀里靠了靠，小脸蛋贴在他的毛衣上。 乔乘帆伸手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 “先生，麻烦您了，孩子的妈妈可能还在办理住院手续，我看她可能没怎么来过我们这边，不知道她需不需要帮忙。” “我过去。” 乔乘帆抱着政宝，往办理住院的地方走。 兴许是脚步过急，政宝贴在他的胸膛上，迷迷糊糊醒了：“叔叔……Devin叔叔……” “嗯。” “叔叔……你为森么不理政宝了呀……” “没有。” “有。”政宝还是有点开心的，他喜欢叔叔的怀抱，很喜欢，谁也代替不了，“有。” “别乱动。”乔乘帆按住他乱动的小脚，“告诉叔叔，哪里不舒服？” “肚肚疼。” “现在还疼吗？” “疼……不疼……不知道……” 乔乘帆略有些无奈，他抱紧政宝，生怕他从怀里摔下来。 “Devin叔叔……你不阔以不理政宝……” “知道了。” “政宝只喜欢叔叔……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从哪里学了甜言蜜语。” “不用学，真心的。”政宝忍着不适，将心里话说给叔叔听，“政宝只喜欢Devin叔叔，不喜欢别人，叔叔不要不理政宝，好吗？” “嗯。” “那政宝和叔叔天下第一好。” 远远地，乔乘帆看到了肖似似。 她来得匆忙，头发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汽，这会儿她正弯着腰，脸色焦急地同管理人员说话。 “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出来得急，不小心忘记带这些证件了。能不能先让小朋友住下，我马上回去拿。”肖似似急切切道。 一缕碎发落在她的耳边，女人脸色苍白，带着破碎的疲倦感。 第9124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7） 乔乘帆离她不远，这是时隔大半年后，他再一次与她重逢。 见到她低垂的眉眼，还有焦急、苦恼的神情，以及一遍遍恳求医院人员通融……他的脑中关于她的那些事又在盘旋，尤其是后来福利院院长说的那些话。 来纽约这么久，他没有忘记。 他想，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 面前的肖似似像一株瘦弱的草木，风吹雨打过，仍旧在保持最后的坚韧。 乔乘帆微微闭了闭眼睛，抱着政宝走过去。 政宝没有抬头，什么都不知道，小脑袋埋在叔叔怀里，叽里咕噜说着话，像是自言自语。 距离肖似似只有几步的时候，她警惕性地抬起头，怔住。 女人透着水光的眼底是清澈的光华，在看向乔乘帆时，她的眼中又多了诧异。 她愣了好久。 肖似似没有想到会在纽约碰到肖明彰……不，他不是肖明彰，他是京城乔家的太子爷乔乘帆。 自从来到国外，她再没有过问国内的事，只偶尔在电视上看到肖氏集团的新闻，至于乔家，她再没有关注。 她知道肖氏集团事情败露后，乔家肯定会收拾肖家，有乔家在，肖明彰不会出事。 她以为肖明彰一定会跟着乔爷回京城，重新回归自己原来的生活，又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乔家大公子。 但她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纽约，甚至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近在咫尺。 肖似似心口许久不曾平静，她看向乔乘帆，他也在看着她。 停顿了几分钟，她先收回了视线，一眼看到他怀里的政宝。 肖似似往他走过来，冲他张开双手：“我来抱。” 乔乘帆没有说什么，将政宝递给她。 政宝闻到属于妈妈的气息，一把搂住肖似似的脖子：“麻麻……” “肚子还疼吗？” “嗯……疼……一点点……”政宝委屈地靠在肖似似怀里。 乔乘帆往窗口走去，他递出自己的证件，帮政宝办理住院手续。 “先生，这位女士没有带证件，我们这边……” “出了事我负责。” “先生，这……” “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耽误时间！” 管事的负责人欺软怕硬，很快帮忙办理好了住院手续，他递给乔乘帆一张表格：“那先生，您签个字。” 乔乘帆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账单，若有所思：“这VIP病房的价格为什么这么贵？” “先生，这是统一标价，没有欺骗。” “是吗？价目表拿给我。” 负责人不大情愿，扭扭捏捏，对上乔乘帆锐利的眼神，最终才拿出一张病房价目表。 肖似似上前一步，略有些诧异，她刚刚怎么没有见到这张表？ “VIP病房竟然也分好几种，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肖似似质问负责人，“你给我定了一间最贵的。” “……”负责人含糊其辞，“因为你那间服务最好，是你自己说要好一点的。” 肖似似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她知道了，这人是欺软怕硬。 乔乘帆没有换房间，而是帮肖似似交了费用：“行了，就这间。肖似似，你先带政宝住下，这边的手续我来办。” 男人做事时眉目认真，一五一十同医院负责人讲得清清楚楚。 肖似似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 男人的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大概是夜里刚刚醒来。 她抱着政宝，问了他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会知道。” 他没有过多解释，肖似似也没再问。 她抱着政宝去了病房。 她给政宝擦了身子，又给他换上干净的睡衣，这才给政宝盖上被子。 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她丝毫不敢松懈。 政宝不大困了，他戳着手臂上的针眼，针眼四周有红肿的痕迹。 小家伙撅起嘴巴：“政宝受伤了。” “不怕，乖，一早起来政宝就好了。” “政宝是不是生病了？” “小毛病，没关系的，很快就好。” “政宝明天可以去学琴吗？” “明天还不行，妈妈帮你请假。” 肖似似坐在床边，安慰着政宝，又从病房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故事书，给政宝讲故事。 乔乘帆回来时，她仍然没有顾得上自己，甚至没有来得及洗脸。 乔乘帆站在门口处，一步步往她走过来，视线落在她孱弱瘦削的身上。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米色衬衣，脸上满是憔悴的痕迹，几缕凌乱的发丝垂下，她还是很瘦，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比在宣州时成熟许多，更多了为人母亲的慈爱。 也许是终于和政宝团圆了，她满眼里都是政宝，再也装不下别的人。 政宝闭着眼睛，长睫低垂，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安静听肖似似讲故事。 肖似似正在给政宝讲一只大灰狼的故事，嗓音里也满是疲倦，甚至没有听到乔乘帆的脚步声。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件风衣外套。 肖似似身子微微一颤，她抬起头，对上乔乘帆的视线。 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久到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风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古龙水的味道，他还是喜欢用同一款气味的古龙水，很好分辨。 肖似似先收回了目光，平静地看着床上的政宝，她没有再讲故事。 政宝睡着了，小手抓着被子，睡颜安稳。 乔乘帆忽然抬起修长的手指，帮她撩开耳边的碎发，视线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脸颊，肖似似一惊，下意识躲开。 乔乘帆的手停在半空：“这里交给我，你去睡会。” “Devin先生。”她在刚刚签名栏看到了他的名字，“你回去吧！谢谢你，过段时间我把住院费还给你。” “你是要当做不认识我吗？” “没有，我依然把Devin先生当朋友，如果Devin先生愿意的话。” “不辞而别的朋友？你从宣州离开，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因为我想跟国内的人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嗯，也包括我，是不是。” 肖似似没有作声，有些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她始终没有抬头看乔乘帆，视线只落在政宝的身上，没有移开。 第9125章 命运从来没有预设（8） 一时间，病房里很安静，谁也没有出声。 但，乔乘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一动不动。 肖似似能够感知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她依然没有说什么，用手摸了摸政宝的额头。 还是有点低烧。 肖似似寸步不离，她不敢离开一步，政宝就是她的命。 不知过了多久，乔乘帆进了洗手间。 随后，他拿出一块温热的毛巾递给她：“擦擦。” “谢谢。”肖似似接过毛巾。 乔乘帆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回浴室帮肖似似放了热水，又从衣柜里帮她拿了浴袍。 VIP病房条件很好，但价格不菲，一天的费用能抵她半个月的收入。 她为了政宝倒舍得。 等在浴缸里放好热水，他才缓步走出来。 室外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在病房的窗户上，窗帘拉着，灯光温和。 如果这里不是医院的话，此时此刻的场景倒让乔乘帆回忆起曾经在她公寓里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政宝也睡得很香，他和肖似似坐在客厅里，一坐就是一夜。 “浴缸放了热水，你去洗个澡，别着凉。” 肖似似眼中有惶恐的神情：“Devin先生，我自己来就好，你回去吧。” “你似乎很急着赶我走。” “Devin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本来就是普通朋友……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曾经的上下级同事关系。” 她想，很多话，她早就说清楚了。 “上下级，同事……”他淡漠地咀嚼这两个词，眼底的光渐渐冷却，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肃冷许多。 半晌，他也没跟她计较太多，看向病床上的政宝：“等检验结果出来我再走。” “没什么事的，可能就是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 “那我也等报告出来再回去。” 肖似似拗不过他，站起身，将风衣还给他：“我去洗澡。” 浴室里的温度调得正好，不冷不热，就连浴缸里的热水都是一个舒适的温度。 肖似似脱下衣服，靠在浴缸上闭目。 眼前是乔乘帆的身影，大半年没有见了，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在纽约再次见到他。 他为什么会来纽约？呆多久？来找乔知行吗？肖似似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肖似似心跳很快，心口弥漫着一股不受控制的力。 脑中的片段断断续续，连接不上，一会儿是在宣州时的光影，一会儿又是在国外的光影，混乱交织，错综叠印。 她和乔乘帆，本就不该有交集。 尤其是现在。 肖似似洗完澡，裹上白色浴袍，她吹干头发，走出来。 政宝房间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她没有再去打扰政宝，悄悄走进客厅。 她的身上是沐浴露的香氛，一出来，乔乘帆抬起头。 男人肃冷的眼底多了几分炽热和复杂，他定睛凝视往这边走来的女人—— 她乌黑的半湿长发松松垮垮披散在肩头，不施粉黛，眼角虽有倦意，但容颜姣好，沉稳宁和的气质里散发着独特的气息。女人长睫低垂，并没有看他，而是兀自整理自己的睡袍系带。 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下是睡袍V字领口，肌肤莹润如雪，吹弹可破。 肖似似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水，一转头，正好对上乔乘帆不同于往日的目光。 “Devin先生，政宝隔壁房间空着，你去睡会吧。” “不用。”他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你去睡，我会看好政宝。” “Devin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乔乘帆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告诉她来纽约后遇到政宝的一些事。 肖似似很惊讶，他去过好几次政宝的钢琴培训班，还有那次比赛，他也去了。 那天和乔知行打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她当时只顾着往外跑，只看到乔乘帆的轮廓，没想到，还真是他。 她对宣州后来发生的事都不了解，更不了解乔家后来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把乔乘帆带回去，她无意去了解。 “你为什么会认识乔知行。”他忽然拐了一个弯，岔开话题，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身上。 “我在克鲁奇教授门下读书，他正好也是。” “克鲁奇教授……我知道。” “Devin先生当然知道，当初正是教授的团队研发出了特效药，肖朗的计划没有得逞。当然，Devin先生的心血也没有获得回报。” “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知道。” 她从来都知道，乔乘帆不是一个很看重结果的人，成败得失、付出收获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 劳劳碌碌，多为凡夫俗子，有几个人不在乎付出之后的结果？失败了，总觉得像天塌了一样。 肖似似坐在沙发上，很累很疲倦。 她随手拿了一份报纸，是今天的纽约时报。 “肖似似，乔知行在追求你？” 她拿报纸的手一颤，哂笑：“我何德何能让Devin先生产生这样的错觉？还有，乔知行的事，Devin先生直接去问他更好。” “你是不是没打算回国？” “好不容易逃出来，哪有再回去的道理？” 乔乘帆没有提宣州的事，他知道，对肖似似而言，宣州是黑暗、是牢笼、是罪恶。 他不该提。 “Devin先生，你以后不要去找政宝了，我不希望他被打扰。” “你不如直说不想让我和政宝有任何接触！” “难道不是吗？”她淡淡道，“Devin先生有自己的生活，政宝和我也是，我们本身就不该有交集。更何况，Devin先生，我们真得不熟。” “不熟？”他笑出声，“在你眼里，我们不就是曾经的同事。” “现在连同事都不是了。” “肖似似，你比我想象中更薄情。” “Devin先生，你不要再见政宝了，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含混不清，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我带着政宝出国就是为了想要一个全新的平静生活，没有过去的人打扰，也可以跟过去彻底划清界限。对我来说，这就是我想要的，什么都是新的。” 第9126章 我不爱你（1） 肖似似抬起头平静看着他，眼中没有波动：“我想要一个全新的未来，不想跟过去有纠葛。现在，我好不容易做到了，这已经付出了我很多的努力和代价。不过我相信，我和政宝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Devin先生，我对过去没有留恋，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去留恋什么。Devin先生，今日偶遇，就当是一段插曲，等政宝出院后我会带着他回波士顿，您也不要再来看政宝了。Devin先生，你也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比我更好。” 男人薄唇紧抿，一双锐利的眼睛透着光，他紧盯肖似似的脸庞。 她比他想象中更薄情，哪怕是不熟悉的人，异国他乡重逢，也不会是这种冷淡排斥的态度。 肖似似对上他的眼睛，又低下头去。 她不习惯跟他对视。 报纸上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她翻了翻，觉得无趣。 半晌，她站起身：“Devin先生，我有点累，您自便。” 她往政宝的房间走去。 肖似似不放心留政宝一个人在房间里，她睡在沙发上，这样方便照顾政宝。 她看着熟睡的政宝，眼中是慈爱的光芒。 …… 雨下了一夜，黎明时分，乔乘帆离开病房出去抽了一支烟。 烟抽完，天还没亮，室外还在下着雨，淅淅沥沥。 雨水落在窗户上，视野模糊，一眼看去是无垠的黑夜。 这个时间的医药鸦雀无声，格外安静，乔乘帆往检验科的办公室走去。 “检验报告出来了吗？Donald小朋友的。” “已经转交到主治医生那里。” “好。” 乔乘帆又往医生办公室走。 刚走到医生面前说明来意，医生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Donald小朋友白天还需要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您是他什么人？” “叔叔。” “哦哦，报告的话需要直系亲属来取。” “什么情况？严重吗？” “从目前的检验报告不能判断出病情，等白天再做一个检查吧，别担心。” “是单纯吃坏肚子了？” 医生面露难色，摇摇头：“不像。” 乔乘帆心里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他克制住情绪，没有多问，但又想起病房里的那个女人。 她要是知道政宝的病情不太稳定，她可能会疯。 医生又叮嘱了他几句，大意是等报告出来，可能会召集几个专家一起开个会探讨一下。 乔乘帆没想到政宝的病情会比较严重。 他刚来纽约不久，除了金钱，似乎帮不到她。 政宝是她的命，如果政宝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不会。 乔乘帆不知何时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天还没亮，处处透着寒意。 深秋凌晨的夜空肃杀萧冷，那股冷意往骨头里钻，湿漉漉的，又像刀一样。 他站在窗台处眺望远方，眉头紧锁，等待夜幕散去。 肖似似一夜没有睡好，一早醒来就帮着政宝洗漱，又带他去抽血做检查。 政宝不肯再戳针了，捂住手臂，说什么都不肯撩开衣服。 肖似似连哄带骗，政宝还是不肯。 这时，乔乘帆走了过来，他压住政宝，将小家伙按在椅子上：“别动，乖乖打针，等身体好了叔叔带你去游乐园。” “政宝今天肚肚不疼了，已经好了。”政宝不肯。 “听叔叔的话，不然，以后叔叔都不理你了。” “那不可以哟。” “嗯，那你听话不听话？” “疼，不听话。”政宝还是摇头，不肯抽血。 “那叔叔现在就走了，以后你都见不到叔叔了。” “……”政宝被乔乘帆严肃认真的神情唬住，纠结半天，这才乖乖捋起袖子，“叔叔给政宝买个小熊猫好不好。” “想要多大的小熊猫？” “一手抱住的小熊猫。” “那你听妈妈话，叔叔这就去给你买。” 政宝乖乖点头。 “不可以欺负妈妈，听到了吗？” “听到了。” 哄小孩的乔乘帆脸色严肃，但眼神中却又藏着无限宠溺，他摸了摸政宝的小脑袋，这才站起身。 肖似似刚想拉住他的衣袖，但乔乘帆已经走远。 男人高大颀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面前，许久后，肖似似才收回目光。 等一系列检查做完，政宝趴在肖似似怀里，难受地说不出话：“麻麻，疼……再也不要来医院了……政宝想回家……” “好，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今天就回家。” “今天还不行……宝贝，想吃什么？” “不吃。” “想玩什么？” “不玩。” 肖似似有些被他气笑，心里却很难受。 没想到，她刚抱着政宝回病房，乔乘帆手里抱着一只做工逼真的毛绒熊猫来。 她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手上还拎着一只纸袋，袋子里是早餐。 他真得去给政宝买小熊猫了…… 乔乘帆的风衣上有一些水渍，外面看来还下着雨。 他脱下外套，将早餐递给她，又将熊猫递给政宝。 政宝坐在病床上，眼睛发亮：“小熊猫！是小熊猫吖！” 他一把抱住小熊猫，用柔软的小脸蛋儿蹭了蹭小熊猫毛茸茸的身子，又抱着小熊猫亲个不停。 “谢谢叔叔，叔叔对政宝可好了。” 乔乘帆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说什么。 肖似似打开纸袋，袋子里的保温盒还很热，所有早餐都是热腾腾的。 打开几个盒子，她稍稍诧异，全都是她和政宝爱吃的东西。 他们不挑食，但她喜欢吃清淡的早餐，政宝喜欢吃包子。 她轻轻拿出包子喂政宝。 政宝抱着小熊猫不撒手，不肯吃，一个劲和小熊猫说话：“乖宝，以后政宝和你就是好朋友了。” “乖宝，你会不会说话呀？你和政宝说话吧。” 乔乘帆将一碗清甜的酒酿小圆子递给她：“趁热吃。” 肖似似闻到了酒酿和桂花的香气，她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在凉山的时候，村长太太给他们做过一次，她说，她很喜欢吃。 没想到他会记住。 不过政宝病着，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 肖似似见他一直忙前忙后，带着歉意道：“Devin先生，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第9127章 我不爱你（2） “你忙不过来。”乔乘帆直言。 “叔叔，你吃早饭没有呀。”政宝心里不想叔叔离开，故意打断他们说话。 “和你一样，没吃。” “那我们一起吃吧。” “行啊。” 肖似似无奈，只好不管他们了，她去楼下帮政宝取药。 政宝抱着他心爱的小熊猫不松手，他和乔乘帆熟了，开始撒娇，非要乔乘帆喂他吃早饭。 乔乘帆对上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没反驳：“你想吃什么？” “叔叔买的，都好吃。” 乔乘帆挑了一个包子喂他，政宝咬了一口。 政宝小小声道：“叔叔，政宝生病了，你不要离开政宝好吗？” “嗯。” “叔叔，政宝很喜欢你的，出国后，政宝经常想你。” “……”乔乘帆是不信的。 “叔叔，等政宝好了，你要带政宝去游乐园吗？” “嗯。” “可以亲亲抱，举高高吗？” “可以。” “那政宝要早点好起来。” 政宝开心坏了，已经忘了自己在医院，他可以肆无忌惮靠在叔叔怀里和叔叔撒娇。 等肖似似回来时，她已经拿了药。 她看到乔乘帆用勺子吃着她没有吃完的酒酿小圆子，心里一颤：“Devin先生，你应该……” “没有应该做的事，更何况，我想做什么从来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他凌厉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庞，肖似似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叔叔，你以后会对政宝好吗？” “当然，不过你得听话。” “可以对政宝好一辈子吗？” “你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 “几岛呀，政宝和麻麻也要好一辈子。” “……” “政宝，我们不要打扰叔叔了，叔叔还得工作。”肖似似忽然感知到一股不受控制的力，她不喜欢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这让她很陌生。 “今天周日。”他淡淡道，“我不会离开。” “那Devin先生陪政宝吧！”她略微有些赌气，偏偏政宝还跟乔乘帆头挨头，像是在说悄悄话。 她丢下药往病房外走。 肖似似一口气跑到窗户边，看着室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亮了，天边有朦朦胧胧的光影，街头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有些无法呼吸，心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她在窗边站立很久，一直站着，脑中思绪纷繁。 她对纽约不熟悉，这里是市中心，她知道，乔氏国际集团在纽约也有分部。 那是她一生都无法仰望的存在，而乔乘帆是乔家的长子，未来乔氏集团的继承人。 天色更亮。 肖似似心中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 早晨，克鲁奇教授给她打了个电话：“凯思琳，温哥华的会议准备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难处？” “教授，我可能去不了了，我儿子生病了，在住院。” “这样，严重吗？” “还不清楚，在做检查。” “行，那你照顾好小朋友，下次还有别的机会。” “谢谢教授。” 克鲁奇教授刚挂上电话，乔知行推开门：“教授，怎么了？” “凯思琳的儿子生病了，没有办法去温哥华，我得换个人。” 乔知行眉头皱了皱，那个小家伙生病了？活蹦乱跳的小家伙，怎么说病就病了？ “哎，知行……” 克鲁奇教授喊了一声，但乔知行已经走出了医院。 他这学生，想什么呢？ 克鲁奇教授察觉出乔知行最近的异样，和往日都不太一样。 乔知行的心思大部分时候都在学术上，但最近似乎有一点点变化…… 肖似似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乔乘帆站在她身后的时候，她毫无知觉。 “政宝吃饱后睡着了，小护士在看着。” “Devin先生，我想，轻诺必寡信，很多事情你不该轻而易举答应政宝，他以后会失望。” “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在轻而易举答应他？” “一辈子太长，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我答应他的，都能做到。” “可是Devin先生，你不必去做。”肖似似语气有些激烈，“我们母子和你本身就没有交集。” “如果我说，我想要交集呢？” 肖似似的心口跳停一拍，五脏六腑是从未有过的触觉，像电流一般从她全身涌过，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她看向乔乘帆，乔乘帆也在看着她，他凌锐肃冷的面色上是认真的神情，他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肖似似一时间像是忘记了呼吸。 她动了动嘴唇，却又没有说出一句话。 “肖似似，知道我为什么来美国吗？知道为什么是美国不是英国，不是法国或者其他吗？因为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Devin先生，够了！”她终于出声，情绪波动很大，“你应该尊重我，尊重我的意愿。” “Devin先生，你不要再来见我和政宝了，政宝喜欢你，但我不喜欢。Devin先生，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以前在宣州，我当你是上司，后来出国，我已经把你忘了。如果不是昨天重逢，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想起你，就是这么简单。” “我说过，我会有一个全新的未来，我和政宝也会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家。我以后会遇到一个我爱的人，如果他恰好也爱我，我会嫁给他，和他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但那个人不会是Devin先生，因为，我不爱你。” “Devin先生，我没有对你动过心，一点都没有。我们就此别过吧，以后都不要有纠葛了。” 盯着她略微苍白的薄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完，每一个字他都听在耳中。 那些字眼也落在他的心口上，一字一句犹如鼓槌，一遍遍敲击他的心房，心脏发出琉璃般的脆响。 他们面对面站着，始终保持两步的距离。 离得很近，却又很远。 “Donald小朋友的家长在哪里？”有护士走过来喊了一声。 肖似似从乔乘帆身边走开，焦急地往小护士走过去：“我是Donald小朋友的妈妈。” “凯思琳小姐是吧？您来一趟。” “怎么了？Donald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是不是？” 小护士没有回答。 肖似似急得要命，但她不管怎么问，小护士都不说话。 第9128章 我不爱你（3） 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小护士就退了出去。 肖似似走到医生面前，很着急：“医生，是不是Donald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医生凝视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是几张刚刚出来的报告，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凯思琳小姐，小朋友的报告出来了，根据我的初步判断，是一种胃部T-A病毒感染。这种感染有药物可以治疗，也有手术治疗方式，但是针对儿童的用药尚且在研发中，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研究决定是否采取保守治疗。” 肖似似不是医生，但对药理有大致了解，她明白了……医生尚且不敢对政宝用药，至于是否要采取手术治疗方式，他们还需要研究决定。 她定了定心神，始终提着一口气：“医生，我想问问，Donald的病情严重吗？” “感染有一段时间了，已经侵入胃部。小朋友的免疫力一般，年纪又太小，如果再晚一些，或者再叠加其他病症，可能会更严重。” “医生，我们是不是要先在医院住下？” “是的，随时需要做最新的检查，直到我们确定最终治疗方案。” “药物和手术治疗的风险……” “药物对于儿童的副作用医学界还没有足够的论证，我们轻易不会对小朋友用药。手术的话，成功概率在70%左右，不过小朋友年纪太小，还需要经过研究，我们会尽快给出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 肖似似懂了，心疼政宝。 半晌，她点点头：“医生，都由你们决定，我相信你们。” “嗯，谢谢凯思琳小姐的理解，我们会尽快开会。” “那关于药物和手术的费用……” “可能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凯思琳小姐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 肖似似心里有数了。 没有关系，只要能治好政宝，多少钱她都可以想办法。 “凯思琳小姐，这边还需要父母配合做一下检查。”医生开了几张检验单，“这样能够让我们更好地确定方案。” “父母？Donald小朋友……他父亲不在了。” “哦哦，没关系，那凯思琳小姐你配合一下。” “好。” 肖似似忐忑地接过医生的检验单，咬了咬嘴唇。 等她再次走出医生办公室，她看到了乔知行。 乔知行站在乔乘帆的身边，兄弟俩身形相似，挺拔颀长，五官轮廓也很相似，只是一个成熟内敛，一个年轻张扬。 兄弟俩保持着一些距离，乔乘帆浑身是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着，似乎一直没有变。 肖似似不知道乔知行什么时候来的，她低下头，手里攥着检验单，沿着长廊离开。 乔乘帆看到了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沉锐利，眼底是猩红的颜色。 乔乘帆没有动，但乔知行追了上去，拦住了肖似似。 窗外的雨还在下，天色灰蒙蒙的，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轻薄的雾气中。 深秋的纽约萧瑟清寒，街道潮湿，医院人行道上的行人大多撑着伞，行色匆匆。 …… 下午，乔乘帆坐在自己的车里，一支接一支抽着烟。 车子停在室外空地上，雨水洗刷车玻璃，视线模糊且朦胧。 乔乘帆抽着烟往前看，眼前只有无尽的车辆和行人，以及庞大的建筑。 不远处的钟楼敲了几声。 “咚咚”—— 副驾驶位的车窗被人敲响。 他转头看了一眼，或者，他不需要看也知道是谁。 门打开，乔知行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乔知行不抽烟，一进来就被呛地直咳嗽，他见烟雾缭绕，不知道哥哥抽了多少烟。 印象中，他的哥哥并不爱抽烟，即使是出去应酬，他的身上也很少有烟酒气。 像今天这样的乔乘帆，乔知行有些陌生。 或者说，自从在纽约见到哥哥，一切都是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哥哥变化很大，以前总喜欢拿他开玩笑，但现在见到他形如陌路人。 乔知行在车上坐了半天，许久后才开口：“她的儿子，也就是Donald小朋友，是胃部病毒感染，具体治疗方案还在研究中。是我不曾涉及到的领域，不过我会帮她。” “她不会让你帮忙的。”乔乘帆淡淡道。 “同门一场，如果小朋友的情况严重的话，她不会拿自己儿子生命开玩笑。” “严重吗？” “不好说，主要是小朋友年纪太小了，保守治疗和手术治疗都不太适合。Donald很可爱，我见过他几次了，他一直很喜欢我的土豆。也不是我的土豆，土豆是哥哥养的，一直都是哥哥的宝贝。” 说到这，乔知行声音低了下去。 他知道，就算他说再多，乔乘帆也记不起来了。 连人都忘了，又谈何小狗。 果然，乔乘帆的脸上并未有太多波动，只是眉心微蹙，他又狠狠抽了两口烟。 乔乘帆的脸上是疲倦的神色，眼中布满红血丝。 “哥，你是不是也很喜欢Donald？我看小朋友很喜欢你，他一直抱着小熊猫，说是叔叔买的。他把小熊猫放在枕头边，谁也拿不走。” “喜欢又如何？如果个人意志有用，那世上皆是顺心如意。” 乔知行沉默半晌。 是啊，如果事事顺意，那这世上又何来的烦恼和忧愁。 他今天来医院的时候正好听到凯思琳和哥哥说话，很不巧，都听见了。 哥哥会对凯思琳动心，他并不意外。 在宣州那个巨大的黑幕之下，他们是唯一互相将彼此拉出深渊的人，也是唯一互相信任的人，那种携手共行和风雨同舟才是真正的患难与共。 同样乔知行也知道，哥哥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一旦动了心，轻易不会再改变。 凯思琳出国了又如何，有一个儿子又如何，过去不堪又如何，这对哥哥来说，都不会改变他的初心，他从来都会坚守自己的心意。 哥哥对凯思琳的过去很了解，可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退怯，因为他也知道，一生所爱，上下求索。 乔知行太清楚哥哥的脾气秉性，即使失去了记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从未更改。 第9129章 我不爱你（4） 乔知行不会劝他哥哥更改心意，他想，整个乔家都不会有人做这种事。 如今在纽约，只有他陪伴在哥哥身边，久别重逢，既是巧合又是亲缘。 乔知行心里清楚，哥哥很在乎Donald小朋友的病情，哥哥对上心的人从来都很好，会尽力保护。 “哥，你放心，Donald小朋友很快会出院。其实我倾向保守治疗，也就是用药后做观察，动手术的话，小朋友吃不消也受罪。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药物副作用不明确，针对小朋友的用药情况医学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系统论证。但我会向认识的相关医生请教，一定会给Donald最好的治疗。” “知行。” “哥？”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哥哥第一次叫他名字，乔知行心口颤动，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弥漫全身。 原来再平常不过的事，如今却成了奢望，可此时此刻，哥哥叫了他的名字。 像以前每一个日常一样，哥哥叫他“知行”。 “别忘了，我也是懂医药研发的。” “是……”乔知行眼底是亮晶晶的光，辨不清是泪水还是光芒，“哥哥当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只是后来转到了金融系。哥哥太优秀了，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能闪闪发光。” 乔知行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淡淡道：“我可以帮Donald做点什么。” “哥，你刚刚还说凯思琳不会领情。” “我是帮Donald，小孩子还小，受不了这个罪。” “那再好不过。” 乔知行信任哥哥的能力，在上一轮的药物研发中，哥哥的团队是唯一能跟克鲁奇教授团队媲美的。 只是，哥哥身处宣州，就像是被束缚住了手脚，所有的才能只能浪费。 乔知行又将Donald现在的情况告诉哥哥，包括他的一些想法和后续措施，他全都跟哥哥说了。 车外在下着雨，他和乔乘帆坐在车内。 终于，他又可以跟哥哥离得这么近，安安心心说说话，哪怕只是寒暄，他都感到无比满足。 这一刻，他等了快五年。 原以为是天人永隔，但如今，他竟然还能和哥哥并肩坐在车里，看秋色，见落花。 世间一切灼灼可爱，但如果没有想要分享的人，则会变得空白无力。 哥哥在他身边，那是其余所有人都代替不了的一种感觉，这一次，哥哥没有转头就走，也没有将他赶下车。 乔知行心里很满足了。 断断续续聊完Donald的病情，乔知行又试着说说自己的近况，他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厌烦，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哥，你喜欢土豆吗？如果你有空的话，我可以把它给你养。” “Donald更喜欢，给他。” “……”乔知行有点不舍得，因为土豆是哥哥最爱的宠物，也是这几年来乔家人的精神寄托，“那等Donald出院后再说吧！” “哥，我现在很少回哈佛，基本住在纽约，平常都在医院里。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我的别墅里住住，有给你留房间。” 说着，乔知行报了自己的别墅和工作地址。 他小心翼翼说着这些，也怕乔知行会排斥，虽然知道，不会。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哥哥都是一个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家里人的人，他像是从父亲羽翼保护下飞出去的雄鹰，转头来又保护着乔家。 果然，乔乘帆没有说什么，只是抽了几口烟。 乔知行默默看向远处，耳边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声一声叩在他的心弦上。 “哥，我在琼州托姐夫拿了一块地，就快要动工了，我已经看过设计图。说来也是巧合，那块地，正是当初和肖氏集团争的地，那时候的哥哥也在琼州，只是我们没有遇到。” “你知道吗？哥哥，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巧啊，在琼州的时候我还遇到过那嚣张跋扈的肖大小姐肖巧巧，还差点吵起来。如果当初我但凡再稍微了解了解竞争对手，也许我们的相遇会提前很多。” 也许，哥哥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乔知行对宣州的事早已有了了解，哥哥被肖朗的人用了药，记忆损伤很彻底。 乔乘帆微微皱了皱眉头，安静听乔知行说这些。 乔知行的声音给他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落在他的耳中，也掀起他心中的涟漪。 他心口有所动容，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亲情和血缘？他不知道。 乔乘帆平日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今天听乔知行说了很多话……却没有排斥。 那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渐渐抚平他心口的疤痕，就像是那日在宣州见到父亲一样，这种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原先还没有做好与过去有接触的准备，可当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时，他感知自己并没有很排斥。 乔家的人一定都很爱他……以至于他在失去记忆后对他们竟没有半点防备，一切那样自然而然。 “哥，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对了，你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是你从小到大都护在手心里的妹妹，她也很想你。” “父亲有说过。” “嗯，她一直在等你。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们都很好。” 乔知行从乔乘帆的语气中听出来，乔乘帆是真得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乔沐元都忘了。 就在这时，乔乘帆微微闭目，像是想起什么。 他的嗓音略微嘶哑，顿了顿：“我认不认识一个……西装革履，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 乔知行很惊讶！ 他还以为哥哥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 “哥，认识，他叫纪长慕，是你的妹夫，琼州JY集团的总裁。” 乔乘帆“噢”了一声，原来……那些梦境中的片段不是梦，是真的。 “纪长慕……”这个名字，他有些耳熟，“瘸了的话，也不配当我妹夫。”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他后来双腿痊愈，已经和正常人一样，没有留下后遗症。哥哥你放心，乔家也不会让姐姐吃亏的。” “嗯。”乔乘帆没有多说，只是偶尔还会回忆起那梦中的片段。 雨落在窗边，乔知行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这是他五年来最心安的一天。 第9130章 我不爱你（5） 对他来说最好的消息是，哥哥竟然还记得一些过去的片段。 也就是说，哥哥的记忆没有完全丧失，只要还有一些希望，他一定会帮哥哥找回以前的记忆。 他不希望哥哥忘了家里人，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 医院住院楼。 政宝趴在枕头上，怀里抱着叔叔给他买的小熊猫。 他没有睡觉，眨着大眼睛，眼里泛着水花，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肖似似给他买了他爱吃的点心，但政宝摇摇头，不肯吃。 政宝也不说话，看上去不太开心，长睫毛下的一双眼睛里布满了忧伤。 天色渐晚，肖似似又给他讲故事。 平日里，不管她讲什么，政宝都会好奇地提问“然后呢”“为什么呢”“小狐狸去哪里了呀”……但今天，政宝没有动，也没有问，蔫蔫地趴在枕头上，只抱着他的小熊猫。 有时候政宝会亲亲小熊猫，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肖似似也没有心情吃晚饭，一直陪着政宝，总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开心一些。 她是政宝唯一的依靠。 半夜，肖似似也不敢睡，只有政宝睡着的时候，她才会打个盹。 她寸步不离陪着政宝，生怕有什么闪失。 打盹时，她梦到了在福利院的场景，梦到了院长，梦到她们将她带去京城。 院长化作狰狞的怪兽往她扑来，锋利的爪子将她按倒在地上！ 就在她哭喊着挣扎时，一只大手将她从怪兽在利爪中拽出！ 肖似似身子一颤，她缓缓睁开眼睛。 不是梦，是乔乘帆。 乔乘帆给她披了一件毯子，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床边的她。 “为什么不请看护？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他淡淡道。 她动了动嘴唇，喉咙梗塞，终究是没有说话。 后续的治疗费用是个无底洞，她没有多余的钱给政宝请看护。 乔乘帆看出她的心思：“你去睡觉，这里有我。” “不麻烦Devin先生。” “我劝你别跟我争执，不然会吵醒政宝。” “我……” 她没有再争执，一个人默默去了隔壁的房间，她确实快撑不住了。 乔乘帆看着病床上的政宝。 小家伙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怀里还抱着他买的小熊猫，一直没肯松手。 乔乘帆弯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指腹有轻微细腻的触觉，这种感觉……总给他一种异样的情绪，那情绪一点点蔓延开，蔓延到他的心口，心脏的跳动更快了几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未有过。 乔乘帆的手一直停在政宝的脸蛋儿上，没有移开。 自从见到政宝起，他就很喜欢这个小孩子。 对于肖似似的过去，他永远不会去提，政宝只是肖似似一个人的孩子。 他很想给这个小孩子当父亲，他想，他会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乔知行给他发来全部的药理分析报告，还有政宝和肖似似的检查报告。 光是药理报告就有整整五百多页PDF，乔知行费尽心思找到了他每一个能找的人脉，拿到了一些没有公开发表的研究文献。 乔知行：哥，我从教授那里拿到了一把纽约药理实验室钥匙，教授说，你可以用。 乔乘帆：谢谢。 乔知行：不用跟我说谢谢，能为哥哥分忧，我觉得很开心。 乔知行：不过有一个疑惑的地方…… 乔乘帆：什么？ 乔知行欲言又止，岔开话题：也没什么，我和认识的医生讨论了很久，他们说，小朋友的病情不能耽搁太久，最好能在半个月内做决定。 乔乘帆：我明白了。 乔知行坐在自己的别墅客厅里。 他的手上拿着肖似似和Donald的检查报告，是非常详细的报告。 让他有疑惑的是，Donald的整体基因并不像肖似似，也就是说Donald随他的亲生父亲更多一些。 这些都不奇怪，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Donald的血液中检查出一种独特的小分子元素，这并不多见。 乔知行知道一些关于肖似似的事，知道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朗善福利院送去医院试药，很有可能是在试药过程中产生了异常，最终遗传给了Donald。 但乔知行很快又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肖似似本人并没有出现同样的结果。 那只有一个可能，Donald遗传了父亲。 同样，乔知行也知道朗善福利院的那些罪行，包括肖似似被福利院送给达官显贵的事。 这个事，他不会提，他也叮嘱过所有的医生，不准去提Donald父亲的事。 这是肖似似的尊严，也是她的伤疤，没有人有资格去揭开这个伤疤。 这些事他都知道，同样，乔乘帆也早就知道。 但乔乘帆从来不认为这是肖似似的错，她是受害者，她应该得到更好的保护。 乔知行看得出来，他的哥哥想给肖似似一个更好的保护，他相信，他的哥哥能够做到。 只是检查报告中他看到肖似似的身体有损伤，那些药物对她的生育能力造成了巨大的损伤，这可能也是她选择生下Donald的原因，如果打掉这个孩子，她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做母亲。 然而尽管如此，在生下Donald后，她的身体还是受到了更严重的损耗。 也就是说，肖似似有很大可能无法再生育。 他的哥哥很聪明，一定也能看得懂这些报告。 但他也知道，就算如此又如何？乔乘帆永远都不会动摇他的心意，风吹雨打，地崩山摧，都不会动摇他的爱意。 哥哥他从来都不是三心二意的人，要么不爱，要么便爱得赤诚。 不过，肖似似……似乎并不喜欢哥哥。 那天他听到肖似似拒绝哥哥的话，他听得心颤，不知道哥哥的心是不是也在滴血。 从宣州追到国外，乔知行才明白，乔乘帆不是为了其他，就是为了找回肖似似。 乔家所有人也都会站在哥哥这边，只是，肖似似似乎真得并不爱哥哥。 这一场爱情，也许，终归会化作遗憾。 乔知行坐在沙发上，叹息。 土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它跳上沙发，跳进乔知行怀里，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第9131章 我不爱你（6） 乔知行拍拍它的小脑袋，习惯性地帮它按摩。 小土豆愈发舒适地靠在乔知行的怀中，眯起小眼睛，看上去很享受。 乔知行叹气：“你倒是会享受，知不知道你的主人吃不下睡不好？” 小土豆听不懂乔知行的话，但也不闹，乖乖听着。 “说了你也听不懂，改天带你去见见他，你应该很想他。” “那天你也认出了他，对不对？哥哥养的小土豆还是很聪明的。” 乔知行陪了土豆一会儿，转头抱它去了书房工作。 …… 转眼间，政宝在医院里已经住了三天。 自从拿到检验报告，肖似似坐立不安，但医生们还没有敲定最终的方案。 政宝这些天一直在服用一些简单的药物，情绪不佳，饭菜也不爱吃。 这一天早上，肖似似像往常一样来楼下帮政宝取药。 她刚拿到药，一眼看到了来医院看病的周莉。 周莉大概是听说了一些什么，眼神倨傲地看向肖似似，冷笑：“我就说，这做人不能太嚣张，不然会遭报应。” “周莉，你说话客气点。”肖似似听不得这种话。 “我说的有错吗？凯思琳，你真得太嚣张了，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你别忘了，你是我们组里家境最差的一个，但自从攀上了高枝，眼睛就开始往天上看。别以为乔公子多看你两眼，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麻雀也想飞上高枝？！” “我说过，我和乔医生连朋友都不是，只是同门。” “哦哦，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呗。克鲁奇教授为什么要带你去温哥华？你还真当是自己学业出色，非你不可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乔知行，这个名额根本轮不到你！组里多少人抢这种名额！” “我没时间去了，名额已经让出来，周莉，你要是不满意，你大可以去争。” “你一个生过小孩的女人凭什么觉得乔知行这种年轻贵公子会看上你？你可真是自信。你跟他天壤之别，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你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周莉，你不会暗恋乔医生吧？你认识乔医生这么久都没有能成为他的女朋友，说明他根本不喜欢你。但你也不用把别人当假想敌，到处发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用见我就像见仇人一样。” “凯思琳，知道你儿子为什么生病吗？这就是报应，是你嚣张跋扈、德不配位的报应！啊！” “啪”—— 肖似似打了她一巴掌。 她眼睛发红，站在大理石地面上，冷冷看着周莉。 怎么跟她吵都行，但诅咒政宝不行。 政宝病情本来就不稳定，她听不得这些话。 肖似似薄唇紧抿，脸色肃冷，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周莉捂着脸，回过神，抬起自己的手！ 她准备冲肖似似扇了一巴掌，但刚抬起手，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扣住！ 来人正是乔乘帆，乔乘帆高大的身躯带着森冷的压迫感，锐利的眸光里是如风霜般的清寒，他用了力，紧紧扣住周莉的手腕。 周莉疼得眼睛发红，她看向来人，不认识。 “我劝你少管闲事，这是我跟这个女人之间的事！”周莉骂道，“你看到没有，是她在打人！” “我劝你少招惹她。”乔乘帆淡淡道，“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谁？！”周莉见这男人眉眼间和乔知行有几分相似，不免疑惑。 “我数到三，立刻给我滚，不然别怪我对女人动手。一，二……” 乔乘帆松开手。 周莉摸不清状况，忙不迭后退两步，眼神里带着狐疑。 男人气场强大，周莉也算识人无数，没怎么敢招惹。 她往后退去，刚准备扫肖似似两眼，乔乘帆警告她：“我说了，以后别再招惹凯思琳，如果让我发现你还出现在她面前，不会有好下场。” 周莉一句话没敢说，跑出医院。 她断定，这个男人认识凯思琳。 是谁？ 肖似似看着三天没见的乔乘帆，定了定心神：“Devin先生，谢谢。” “以后在纽约遇到什么麻烦，第一时间找我。” 她没有应，乔乘帆也知道她不会应。 她低着头，手里还拿着给政宝的药：“Devin先生，你不用再来看政宝，我不想亏欠你太多。” “是不想亏欠太多，还是不想跟我有太多纠葛？我不想听这些，一切等政宝出院后再说。” 肖似似也无意再跟他争执这些，她这段时间太累了。 那就等政宝出院后再说吧，她真得很想政宝平平安安。 她拎着纸袋平静地往住院楼走，乔乘帆大步跟了过来，走在她的身边。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陪她走路是什么时候，久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但明明，那个冬天在凉山上的一切都还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白雪，红梅，远山……分明就是去年冬天的事。 进了病房，乔乘帆一眼看到穿着病号服趴在窗户往外看的政宝。 政宝小小一团站在窗口，不知道看什么，但背影让人怜惜。 听到脚步声，政宝转过头来，以为是妈咪，没想到还有Devin叔叔！ 他笑了，露出两排可爱的小牙齿，抱着小熊猫往叔叔跑来！ “叔叔，叔叔！你好久没有来看政宝了。”他搂住乔乘帆不松手。 乔乘帆干脆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举高高：“是不是想叔叔了？” “想。” “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哪有。”肖似似拆台，“你今天的早饭一口都没有吃。” “是吗？”乔乘帆故意板起脸，“不好好吃饭的话，叔叔下次就不来了。” “那政宝好好吃饭的话，叔叔可以天天来吗？” “你先把早饭吃完。” “好。” 乔乘帆三言两语一哄，政宝心情特别好，坐在饭桌前开始吃早饭。 乔乘帆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平安锁，金子做的，做工精致，金灿亮眼。 “政宝，喜欢吗？”他问。 “好漂酿。”政宝眼睛都忘了眨，盯着乔乘帆手里的平安锁看。 “送给你。”他笑道，“等你吃完早饭，叔叔帮你带上。” “好耶！” 第9132章 我不爱你（7） 政宝满眼欢喜，但肖似似惊了一下。 她没有当面回绝乔乘帆，但当政宝吃完早饭洗手的时候，她小声道：“Devin先生，礼物太贵重，政宝承受不了，我也还不起。” “没有让你还，政宝喜欢就好。” “我爸爸告诉过我，不应该平白无故收别人的东西。” “我和政宝认识这么久，他叫我一声‘叔叔’，我送他一件礼物再正常不过。肖似似，我不希望你总是对我拒之千里，我不是洪水猛兽，没有那么可怕。”他平静地看着她，“还有，你要是真怕我，当初就不会帮我。” “Devin先生，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真得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男人紧盯着她的眼睛，往她走近，“你试图将我从肖朗的魔爪中拉出来，几次三番暗示我，还送我能够醒神的线香，还有……” “如果Devin先生是想感谢我，那大可不必，我没有做什么。更何况，你可能不知道，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我利用你真正的身份，利用你父亲能够替我伸冤，只是互相交易，没有什么单纯的帮助。还有，我已经出国，国内的事不想再回忆。Devin先生，你不用感谢我。” “叔叔。”政宝擦干小手，他跑到乔乘帆身边，抱住他的腿，“叔叔。” 乔乘帆拿出平安锁，政宝的眼睛亮了，带着热切期盼。 乔乘帆没有理会肖似似，弯下腰：“叔叔给你戴上。” “叔叔尊好。” “平安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叔叔，你有好几天没有来看政宝咯。” “叔叔平时要工作，只要闲下来就来看你。” “政宝还以为你不要他了。” “不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肖似似听到“不会”二字，心里一激灵。 乔乘帆刚给政宝戴上平安锁，肖似似一把将政宝拉到自己怀里，像是生怕政宝被人抢走一样。 “Devin先生，你该去上班了。” “你知道我在哪里上班吗？” 她没出声。 乔乘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也没接，但政宝接了。 政宝已经认识不少字，又聪明，直接念出声。 肖似似一听，正是离医院不远的一处金融交易所。 “有事找我。”他淡淡道。 “叔叔，政宝可以给你打电发吗？”政宝指着上面的手机号码。 “可以。” “不可以。” 乔乘帆和肖似似几乎异口同声。 政宝挠挠头，那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乔乘帆看了一眼腕表，没有停留太久，他摸了摸政宝毛茸茸的小脑袋：“要听妈妈的话。” “听话！”政宝点头。 “叔叔先走了。” “叔叔，拜拜。” 乔乘帆跟他挥挥手。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立在门口，唇角上扬，眼睛落在面前的小不点身上。 刚下电梯的乔知行一眼看到了哥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哥哥在他眼里是严格且认真的，虽然偶尔会跟他们开玩笑，但可从未露出过类似的温柔。 乔知行还是第一次见到哥哥最温柔的一面。 那小孩还在缠着乔乘帆，软糯糯的小手揪住乔乘帆的衣角，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乔乘帆不知跟他说了什么，很快，小孩进了屋，乔乘帆也离开了住院楼。 乔乘帆前脚刚走，乔知行便抱着土豆来看政宝。 政宝本来还沉浸在Devin叔叔已经离开的难过里，一看到土豆，眼睛里又有了光！ “土豆。”政宝抱住小狗，“我们好久没有见到了。” 肖似似没想到乔知行会来。 她既不想见到乔乘帆，也不想和乔知行有纠葛，她想远离乔家。 等政宝抱着土豆去玩耍时，肖似似给乔知行倒了一杯茶，他们在客厅坐下。 “乔医生，谢谢你安排了医生，也谢谢你在克鲁奇教授面前帮我美言。接下来我会听医生安排，不管是药物保守治疗还是手术，我都会听医生的。” “嗯，最快五天内给你一个答复。” “我知道了。”肖似似有些忐忑，“不过乔医生，我和你的哥哥在国内是旧识，但出国后已经没有往来。你能不能劝劝他……” “不能。”乔知行打断他的话，“他是他，我是我。” “不是……你和他……” “我们不熟，关系一般，经常吵架，劝不动。” “……” “还有，凯思琳，我对你的这些帮忙，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今天过来，也有事跟你商量。” 肖似似疑惑，乔知行要跟他商量什么？ 只见乔知行拿出自己的平板，点开一份加密文档。 文档肖似似很熟悉，这是她当初在肖氏集团写的一些药理报告，还有一些药物研发报告。 “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在宣州你和哥哥认识的时候就有帮他恢复记忆的念头，可惜没有成功。我拿到了哥哥这三年的治疗报告，当然，还有你当初做的实验报告，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今天来的目的。” 肖似似不笨，一听就明白了。 乔知行本身就是脑科最年轻的专家之一，他是想亲手给自己的哥哥做治疗。 “乔医生，我的研究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NO，我在你的报告中发现了一些特殊植物提取物研究，那是我没有涉及到的领域，但我有关注过相关文献。现在国际关于马耆草和紫龙草的文献不多，但我有尝试提取两种植物精华，可惜的是，缺乏更好的提取手段以及相关研究技巧。现在国际关于神经恢复方面的治疗主要还是采取常规的手段，但很明显，那些手段并不能让我的哥哥恢复记忆，他受到了药物损伤。” “所以……乔医生想试试别的方法？” “我希望我们能够配合。” 肖似似犹豫地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开口。 半晌，她才淡淡道：“乔医生，我相信你的医术和人脉，你有足够的能力帮乔公子恢复记忆。我的水平上不了台面，乔医生还是另请高明。” “如果实验成功，乔家会很感谢你，同样，世界上很多病人也会感谢你。” 第9133章 我不爱你（8） 乔知行紧盯肖似似的神情，大抵知道她会拒绝，但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你如果真得不想帮哥哥，当初也不会一个人在肖氏实验室里通宵熬夜。” “乔医生，你可能误会了，我熬夜是为了加班。” 乔知行知道她会立刻否认，他只轻描淡写道：“嗯，熬夜为了加班，加没有工资的班，加项目注定失败的班。其实也不只是为了我哥哥，如果能在研发方面有所突破，也是医学的一大进步。听着冠冕堂皇，但确实是我心声。” 这番过来，乔知行显然是有备而来。 在和父亲的交谈中，他大致已经摸清肖似似的性格。 她在逆境中长大，如果说哥哥只是在深渊和黑暗中挣扎了三年，那她便是十多年，父亲被害，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伙伴们被残害，还有自己被当做试验品和达官贵人的“礼物”，后来还生下政宝，一个人将政宝抚养长大。 整个过程，她但凡堕落一次、退后一步都会倒下，会被黑暗吞噬，但她选择了隐忍，也从未想过与黑暗共存。 在肖氏倒台后她没有选择沉溺过去，而是毅然决然出国选择新生，告别过去的人生。 她如果没有对哥哥有半点动心，大可利用完走人，而不是想方设法尽自己一点力试图帮他恢复记忆。 这也许是他一厢情愿的看法，但不管肖似似有没有对哥哥动过心，他都相信她内心的善良。 乔乘帆切换自己平板上的文件，他还将自己未曾发表过的一些报告给她看。 “凯思琳，我会把我做过的一些报告跟你分享，包括我的私人实验室，你都可以拥有。”乔知行交给她一张磁卡，“你随时可以过去，不会有人拦你。如果将来出了成果，我也不会贪图属于你的名利。” “乔医生，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在乎名利。” “我知道。”乔知行心里清楚，“但你父亲的一些遗志呢？你也不想继承吗？” 肖似似知道了，乔知行这次真得是有备而来。 他也知道了她父亲的事。 父亲毕生心愿就是为了悬壶济世，他白天救人，晚上着书，为了就是能帮助更多的人。 “乔医生，我来教授门下读书，确实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救助更多的人。只有研发出更多疑难杂症的药物，才能救助更多的人。” “那你随时给我答案。”乔知行将实验室的磁卡放在她的面前，“我可以为你提供更多的帮助。” 肖似似看了看桌上的磁卡，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乔知行又将自己平板里的报告和文献当面发到了她的邮箱：“凯思琳，我很希望与你合作，不仅仅是为了我哥哥。” 乔知行说完来意后站起身。 “Donald！”乔知行喊了一声。 政宝抱着小白狗走出来，不出意外，小狗的头上又多了几个小辫辫。 “叔叔。” “叔叔上班去了，你照顾好土豆。” “啊？！”政宝受宠若惊，眨巴眨巴大眼睛，“叔叔愿意把土豆送给Donald吗？” “想得美，只是让你养几天，好好照顾它。” “谢谢叔叔！” 政宝开心坏了，他有小狗了！可爱的修狗是他的了！ 乔知行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离开了住院楼，他还得去隔壁医院工作。 有了土豆，政宝脸上多了笑容，开朗许多。 肖似似最终拿起乔知行给她的磁卡，从自己的平板里翻出父亲当年的行医手记扫描本。 每一个字都带着父亲的痕迹，每看一次，她都热泪盈眶。 当初在肖氏实验室做的研究其实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二，她以为再也不会接上这个实验。 …… 又过了几天，肖似似晚上抽空去了一趟乔知行的私人实验室。 实验室有保镖看守，她拿着磁卡一路畅通。 实验室里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也有最精密的仪器，这对肖似似来说，是天堂一样的存在，在这里，她可以见识到各种各样的试剂、药物，她可以自由自在、更专心地做实验。 实验楼环境幽静，她推开一间实验室的门。 “咔哒”—— 刚推开门，肖似似竟然看到了乔乘帆。 乔乘帆换了实验服，戴着手套，正在进行药理试验。 见有人来，他似乎也不意外，有条不紊地停下手里的事情，摘下手套。 “Devin先生。”她打了一声招呼，换上实验服和鞋子，低头往试验台走去。 她其实有点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来纽约后，他已经换入金融行业。 路过他的试验台，肖似似无意看到他桌上的药理报告。 肖似似一愣。 原来乔知行拿给她的那些与政宝有关的最新药理报告是他写的…… 厚厚一叠最新报告，严谨、详细、逻辑清晰、论证专业……她清楚地知道，那需要花很多心血。 刹那间，肖似似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情愫，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他用笔记录下刚刚的实验结果，嗓音平和：“我会在三天内拿出结果。” “Devin先生……”肖似似喉咙沙哑，一瞬间竟然说不出话，她站在他的面前，眼底通红。 “政宝还小，我想将危险降到最低，他以后的人生还很漫长，承受不起一次医疗事故。知行邀请的各国专家每天都会有汇总报告，可能也是给知行面子，他们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时间很紧迫，但我想，来得及。” “Devin先生，谢谢。” 肖似似清楚地知道乔乘帆的本事，他愿意主动帮助政宝，政宝的危险会降低很多。 乔乘帆停下笔，见她手中有一份打印成册的报告，也没打招呼，伸手拿了过来。 等肖似似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翻开了内页。 这一次轮到乔乘帆惊愕。 她带来的竟然是关于他的神经系统恢复药物报告，这是她最新最私密的报告，上面还有涂改的痕迹。 在报告的第一页就有关于他的症状记载，还有当初法国医生给他服用的药物分析。 肖似似反应过来，试图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报告！ 第9134章 往我走一步……（1） 乔乘帆没有给她。 肖似似也不好在实验室里乱来，没有再动。 他翻了几页，缓缓站起身，低头对上她的眼睛，好看的双目中酝酿着深沉的情绪。 实验室异常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 他又往她走了一步，低下头，那滚热又急促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 肖似似背着双手，局促不安，耳根子红了大半。 她下意识往后退，鞋子踢到椅子差点摔倒时，乔乘帆伸手揽过她的腰用力将她带进怀中，大手反扣住她的后脑勺，掌心是滚热且肆虐的温柔。 他偏过头，薄唇带着炽热的温度，吻上她的唇。 肖似似心跳加快，耳鼓中全都是心口跳动的声音，全然手足无措。 男人身上独有的古龙水气息侵略性地钻入她的鼻端，还有独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一瞬间，肖似似脑中像是有烟花绽开，短暂的空白后，她脑中竟然跳跃出多年前的片段，霸道肆虐的吻，如夏日的骤雨铺天盖地，与彼时那黑暗中的一切重合。 而此时此刻，乔乘帆脑中也有短暂的熟悉感掠过，那是独属于亲密关系中才有的感觉，似梦非梦。 随后，肖似似推开他，喘着气，眼梢泛红。 乔乘帆也在看着她，此时此刻，实验室像是一个巨大的桃花源，将他们锁在其中，没有任何人能打扰。 “似似。”他哑声唤她的名字，气息不稳，耳根也泛着红，“做我女朋友，我爱你。” 肖似似手足无措，只定定看着他，喉咙像是堵着，堵住了她想说的所有话。 “似似，承蒙你当初在宣州不离不弃，你大可以不管我，让我一个人在肖氏自生自灭。肖朗精湛完美的计划其实只差一点点，如果你不管我、不救我，也许我一辈子就和肖家捆绑上，就算有走出黑暗的那一天，也不再是我自己。” “Devin……” “听我说完……”他的声音和眼神里都是温柔，“感谢不代表报答，我分得清什么是报答，什么是爱意。我只会遵从内心去做我认为应该做的事，而不会出于外力和附庸，没有人能强迫得了我。比如我爱你这个事，出于我最真实的本心，不会被外在其他一切左右。你也放心，我会把政宝视若己出，一直对他好。” “似似，答应我，做我女朋友。” “我不答应你，我们没有可能。” “不可能恋爱，还是不可能结婚？”他淡淡一笑，“明明都可能。关于政宝，他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关于我的工作，你如果不喜欢金融行业，我也可以换一份工作，只是金融业薪资更高而已；关于我家里，没有阻碍。如果你想留在纽约，我会陪你留在这边。生活的话，我会给你和政宝更好的未来。” 他从桌上拿出一份单独的报告，这是肖似似的一份体检报告。 肖似似看到了自己的报告，心脏微微抽搐。 他却很平静从容：“你怕耽误我吗？我说过，我会把政宝视如己出，有了政宝，有没有别的孩子都无所谓。如果你觉得我是乔家长子，乔家不可能接受，那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试着往我走一步，哪怕一小步……而不是每次都急匆匆推开我。” 他看着她，眼中是赤诚的爱意和坚定。 山长水远，海阔天高，都不会阻拦他对她的爱意。 他不会更改自己的心意，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认真。 肖似似远远没有回过神来，她的肩膀还在颤抖，她抿紧双唇，欲说还休。 “似似，你应该知道，每一个人这一生都有一些迫切想要去得到的东西，或近或远。但无论远近，只要努力去尝试过，得到或者得不到，都不会留下遗憾。似似，往我走一步……好吗？不用怕。”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些年过得小心翼翼，怕被伤害、怕被骗、怕被抛弃，你经历过太多次……但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试一试，不要怕。”乔乘帆冲她递出自己的手，“在宣州的时候，你明明那样相信我，现在离开了黑暗，我们可以一起去奔赴更好的前程。” “Devin先生。”她终于颤声叫出他的名字，“你好好接受知行医生的治疗，等你恢复记忆后，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她的眼中是晶莹的水花，闪烁迷离，她眼里的乔乘帆儒雅温润，温柔可亲。 谦谦君子，从未改变。 他却笑了：“是不是知行派你来游说的？他前几天拿来一些难闻的药非让我吃，我没肯吃，又要让我去他的医院做检查，我懒得搭理他。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总之，挺烦人。我这段时间没有空，他要是再来打扰我，我把他头拧了。” 肖似似像是被他哄笑了：“乔医生性格很好，学院里的教授都很喜欢他。” “那他为什么还单身？” “……” 乔乘帆也勾了勾唇角，他拿起她写的报告走向她。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你让我吃什么药都可以，甘之如饴。” 滚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朵里，肖似似脸颊滚烫，那微妙的气流如电流般蔓延过她的四肢百骸，她的手心都在发麻。 肖似似心跳很快，好几次呼吸短促，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回应。 “来日方长。”他轻轻道。 随后，他在自己的实验台前坐下，继续开始写他的报告。 灯光下，男人面色从容认真，一丝不苟，冷峻的脸上又恢复做学术时的严谨。 他在纸上唰唰写着字，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睫卷起灯火的剪影。 “Devin先生，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都在实验室……” “嗯。” “你的工作……” “是他们离不开我，不是我离不开他们。” “……” 肖似似找到一处合适的实验台，戴上口罩，不再说话。 有那么一刹那，她仿佛回到了肖氏实验楼，好几次也曾经像这样，只有她和乔乘帆两个人。 第9135章 往我走一步……（2） 等到时间差不多，乔乘帆先合上了他的笔记本。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医院。” 肖似似也怕政宝等太久，点点头：“好。” “我的事你不用太放心上，有没有过去的记忆对我来说，不重要。” “没有。”肖似似并不承认，“我只是受乔医生的嘱托，这正好也是他的研究方向。” “是吗？燃烧自己，发光发热，为乔知行做嫁衣裳？” “也不是……” “好了，走。” 乔乘帆从衣帽间拿出自己的风衣外套给肖似似披上，随手锁上实验室的门。 “Devin，我不冷。” “快到冬天了，夜晚很冷。” 肖似似没再跟他犟，披着他的外套，与他并肩走在实验楼的长廊上。 走廊僻静，他们的脚步声清晰可闻，高大的乔乘帆站立在她的身侧，将她护在身侧。 他开了车过来，一直将她送到医院。 政宝正坐在沙发上乖乖看书，一边是Devin叔叔买的小熊猫，一边是土豆。 土豆困了，在打盹，眼睛睁不开。 乔乘帆将她送到楼下没有再上去，一个人默默坐在车里。 车子停靠在路边一棵繁盛的高树下，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微微闭上双目。 路灯的光穿过重重树影，在枝叶间露出点点微光，那些细碎的光落在乔乘帆的脸上，平静安宁。 他的睫毛轻轻一动，光影也跟着剪碎三分。 乔乘帆满脑子都是实验室里的那个吻，细腻，缱绻，缠绵……这是他第一次吻肖似似，也是他肖想了许多次的画面。 触碰之间，不知为何，他脑中有一些模糊且熟悉的画面。 这些画面如那些梦中的碎片一样，捕捉不到，也拼凑不起来。 他对她说，他并不在乎能否记起过去的事。 只要将来陪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他爱的和爱他的人，又何必在乎那些虚无的记忆？ 记忆这个东西，无论美好还是不堪，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乔乘帆睁开眼睛看向忙碌的医院门口。 许久后，他又开车回了实验室。 这段时间，他就差住在实验楼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为政宝的病情忧心。 刚回实验楼，乔乘帆看到了乔知行的车。 乔知行给他带了夜宵：“哥，你已经熬了好几个夜，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你今天早点回去，晚上的视频会议我来开。” “你明知道我不会回去。” “……”乔知行望天。 行吧，他明知道的。 乔乘帆来到乔知行的办公室，打开大屏，坐等跨国会议开始。 每天晚上这个时间，他都会和来自各个国家的专家做总结，他们都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拿出一个最好的方案。 乔知行先吃了夜宵：“哥，我今天晚上不用值班，也不写报告，陪你一起开会。” “嗯。” “哥，你放心，Donald小朋友很快会好起来。不过根据这几天的最新情况看，手术的效果会更好，就看……凯思琳愿不愿意了。药理分析你也看到了，很多成分对小朋友的身体伤害过大，副作用不明确，也没有最新的样本调查。” “我知道，如果手术的话，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最好的医生。” “一定，这一点哥哥放心，有我在，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些时间，乔知行和乔乘帆随意聊着天。 大多数时候，乔乘帆的话题中心都在政宝身上，乔知行想跟他叙旧都没有机会。 没机会就没机会吧，未来总有时间。 乔知行的办公桌上有一张全家福，不说话的时候，乔乘帆会看着这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他意气风发，尚带着心高气傲的孤冷，乔知行没有变，还是老样子。 照片里的女孩子就是他的妹妹乔沐元了，第一次见到她照片的时候，乔乘帆很惊讶，当初他雕刻出来的女孩子就是乔沐元。 在看着父亲和母亲的照片时，他的心中泛起异样的柔软，那是这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真正的血缘亲情替代不了，这与当初见到肖朗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情愫。 看着这张全家福，乔乘帆心中异常安宁，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折痕和伤疤。 …… 三天后。 乔乘帆又一次来给政宝送早餐。 政宝吃早餐的时候，他拉住肖似似的手，将她带到医院的走廊上。 站在靠窗的地方，他低下头，语气平静沉稳：“似似，政宝的情况还是适合手术。” 肖似似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当他告诉她的时候，她心口还是狠狠一颤。 乔乘帆抓住她的手，掌心是温热的暖意：“放心，知行已经邀请了全世界最好的儿童医生，他们明天就到。在明天手术前，我会和你一起陪伴政宝，不会有事。” “之前医生说，手术成功概率……” “一定是百分百。”乔乘帆的眼里满是坚定，“包括术后的用药，都会由我和知行把关，不会出问题。” 一时间，肖似似的身子有些颤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她低下头，眼睛发红，带着难过的情绪。 “是我没有照顾好政宝，他还这么小……” “跟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 乔乘帆握紧她冰凉的手，忽然将她拥入怀中。 他紧紧搂住她没有松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前你一个人照顾政宝，以后，你可以依靠我。我真得很希望……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可以第一时间想起我，我都会在。” 肖似似眼中布满水花，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无声地啜泣着。 “没关系，别怕，政宝不会有事，相信我和知行。” “我相信……”她哽咽。 “嗯。”乔乘帆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不哭，今天我也会陪政宝，哪里都不去，明天之后你又能得到一个健康活泼的政宝。” “我希望政宝好好的，只要他好好的……” “我也要你好好的。” 乔乘帆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里是无限温柔。 他就这样紧紧抱着她，不愿松手。 第9136章 往我走一步……（3） 肖似似的心口剧烈抽搐，难受得无以复加，眼前全都是政宝天真清澈的模样。 她舍不得政宝受苦…… 乔乘帆一直陪着她，又用指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没事，政宝会好好的。” “我对不起政宝。” “别说这样的话，你做得已经足够好。” 乔乘帆知道，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自己何尝不是一个人孤独地在风雨中走过来。 风雨太大，前路漫漫，他舍不得她再一个人走下去。 等安抚好肖似似，乔乘帆又仔细地跟她说了手术过程和用药，他说，他和知行全程都会在。 肖似似默默听他说话，男人嗓音温柔，满是耐心，没有一句不耐烦。 等她情绪终于平定，他才带着她重新回到病房。 乔乘帆冲政宝张开手臂：“政宝，想不想出去走走？嗯？” “想！”政宝闷坏了，“政宝要出去玩！” “好，走吧，叔叔带你出去。” “真得可以吗？”政宝不敢相信，看向肖似似。 肖似似点点头。 乔乘帆从地上抱起政宝，他走得很慢，等着肖似似跟上来。 肖似似与他并肩走在一起，走在他的身边。 “叔叔，我们去哪里呀？” “你想去哪里？” “都可以，只要是和叔叔、麻麻在一起。” “那带你去游乐园。” “游乐园耶！” 乔乘帆从乔知行那拿了一张VIP卡，带着政宝进去，全程畅通无阻，没有多余的人打扰。 乔知行中途接到哥哥的电话，知道时间紧迫，他带着纽约的专家来到政宝的医院做了手术前最后一次重要会议。 乔知行对这次的手术很重视，手术方案和术后用药更是由多位专家仔细敲定，极为缜密。 会议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结束时，乔知行才打开手机。 他看到乔乘帆给他发了好几张游乐园的照片，都是肖似似和政宝的照片。 乔知行点开一张政宝照片仔细瞧看，不知道是不是政宝和乔乘帆呆久了还是他眼花了，他总觉得政宝五官轮廓隐隐约约有一些哥哥的痕迹。 乔知行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一跳。 他点开所有照片看着，照片里的政宝玩得很开心，有一张是肖似似抱着政宝坐在旋转木马上，政宝靠在竖杆上，歪着小脑袋，冲拍照的乔乘帆比了一个“V”。 阳光下，政宝像一个软糯糯的小团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乔知行心都化了，难怪他哥哥喜欢这个小孩。 五年前的哥哥心性高傲、桀骜不驯，总是带着生人勿近的清冷，像是不出凡尘的神只，而如今，他浑身都是温暖的烟火气。 他从小在哥哥的呵护下长大，知道哥哥背负乔家的重担，其实他鲜少在哥哥的脸上看到纯粹的快乐。 但如今不一样，烟火气下的哥哥终于体会到真正做回自己的感觉。 如果不是这次失去记忆，哥哥不会有这样一段特别的回忆。 乔知行看着手机，乔乘帆又给他发了很多照片。 乔知行想，如果哥哥能带着肖似似和政宝回乔家，他们全家也都会很开心。 傍晚。 从游乐园回来，乔乘帆又带着政宝去了商场买新衣服。 政宝玩得很累，趴在乔乘帆的肩膀上睡着。 肖似似怕他手酸，小声道：“我来抱吧！你今天很累了，谢谢你陪政宝玩了一天。” “不累，应该说，谢谢你们给了我一天快乐。”这是乔乘帆想说的心里话。 肖似似心口一动，她跟在他们身边，往商场走去。 到了商场，政宝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已经在童装店。 政宝一眼看中一件帅气的毛呢小外套：“要介个。” “好，政宝试试。”乔乘帆将他从怀里放下，让导购拿了外套。 政宝立马换上帅气的灰色小外套，站在镜子前摆出好几个姿势。 “很合适，喜欢吗？”乔乘帆问他。 “喜欢！” “好，叔叔给你买。” “等政宝长大了要对叔叔好。” “行。” 肖似似按住他拿钱包的手：“我来。” “你还有闲钱吗？” “……”肖似似被他戳穿，脸色有些窘迫。 乔乘帆笑了笑：“没有让你难堪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和政宝都可以花我的钱，我很乐意。” 说完，他已经从钱夹里拿出几张纸币递给收银员。 “谢谢Devin先生，你对政宝已经足够好，我怕我无以为报。”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没有衡量的尺子，金钱更不应该是衡量的唯一标准，你和政宝给予我的东西，同样是无价之宝。” 这些年，从未有人对她这样说过这样的话，她习惯了宣州的黑暗和欺诈，从来没有人给予过她温柔和真心。 肖似似眼底有藏匿的泪花，她知道，他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 他有一颗赤诚的心，纯粹不染尘埃。 结好账，路过女装店时，他又让她进去看看：“似似，进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 “不用了。”她摇头，“我有很多衣服。” “那下次……希望给我一个陪你买新衣服的机会。” 乔乘帆没有勉强她，他知道，在今天这个节骨眼，她也没有心思试衣服。 政宝稀稀疏疏听到了几句他们的对话，他发现Devin叔叔总是喜欢看妈咪，也不是偷偷看，就是正大光明看，比他还正大光明。 妈咪太漂亮了，他有时候还不好意思看哩！ 可是Devin叔叔好喜欢看妈咪呀。 政宝一手牵住叔叔的手，一手牵住妈咪的手，他走在中间。 “今天是政宝最快乐的一天。”他简直开心坏了哩！ “嗯，希望政宝以后每一天都快乐。”乔乘帆道。 “有叔叔和妈咪在，政宝以后每天都会很快乐！等政宝长大了，要对叔叔和妈咪好！给叔叔买大房子，给妈咪买小车车！” “好，叔叔记住了。” “嗯！” 政宝玩了一天，累坏了。 晚饭后回医院的路上，政宝趴在副驾驶肖似似的怀中，睡着。 政宝睡得很香甜，嘴角上扬，满脸都是快乐的笑容。 车子在医院停车场停下，乔乘帆没有立即开灯，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副驾驶上的母子。 第9137章 往我走一步……（4） 肖似似也累了，靠在座椅上睡着，她的怀里紧紧抱着政宝，像是生怕政宝被人抢走似的。 乔乘帆没有打扰他们，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俯下身。 男人抬起手，用轻柔的指腹摩挲肖似似恬淡的脸庞，眼底的温柔如一汪春水，酝酿美好。 就这样轻轻碰着她，撩开她耳边的碎发。 其实这个场景于他而言并不陌生，他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和肖似似被困在山洞里。 篝火映照半个山洞，那跳跃的红色火光落在她白玉般的面容上，那肆虐纷飞的雪像是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乔乘帆又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她还是没有醒，抱着政宝。 车内温度很舒适，肖似似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带着政宝走在公园里，忽然有一群陌生人拦住他们的去路，梦里头，她看不清他们的脸。 就在为首的男人冲过来想要抢走政宝时，她抱起政宝撒腿就跑！ 她拼命跑，但不知道往哪里跑，就在梦里一直跑。 “把这个孩子留下！”后面的人大喊。 她怎么会把政宝给别人，她当然不肯。 梦里政宝在哭，哭得很大声：“麻麻……不要跟麻麻分开……” “宝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把孩子留下！他是乔家的孩子！” “不，政宝是我的孩子……不要抢走我的宝宝……”肖似似呢喃，摇头蹙眉。 乔乘帆见她做噩梦了，按住她的肩膀，这才打开车里的灯。 灯一开，肖似似醒了，她的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一睁眼便看到了乔乘帆，他眉目深沉地在看着她。 “做噩梦了？”他已经拧开保温杯的瓶盖，“喝点水。” 肖似似还没有从刚刚那个梦里醒来，心跳很快，满脑子都还是梦里的场面。 她接过他递来的保温杯，没有看他的眼睛，喝了水。 见已经到医院，她定了心神，才对他道：“Devin先生，到医院了，我们上去吧。” “好，我来抱政宝。” 他像白天那样张开双臂准备抱起政宝，但肖似似不知怎么的，反应很大，忽然抢先一步搂住政宝。 “Devin先生，我来就好。” 乔乘帆点点头。 他收拾好车上的玩具和新衣服，还有政宝的书包和小水杯。 肖似似已经抱着政宝下车，抱得比往日更紧。 …… 第二天，等医生全部就位后，按照约好的时间，政宝被送进了手术室。 “砰”——手术室的大门冰冷冷在眼前关上。 肖似似双手冰凉，红通通的双目凝视手术室大门，眼中是晶莹的水花。 乔乘帆和乔知行都在，乔知行小声交代了乔乘帆几句后便离开了手术室。 这里又只剩下肖似似和乔乘帆两个人。 他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在她的腿上盖了一条毛毯，嗓音温润低哑：“别着凉，等政宝出来你还要照顾他。” “会平安的，对吗？” “一定。”乔乘帆冲她点点头，“医生的手术方案你也看了，不会出问题。” “政宝还小，他躺在里面得多害怕。” “他有一个勇敢的妈妈，他不会怕。” 乔乘帆忽地将她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肖似似喉咙梗塞，已经说不出话，只默默闭上眼睛替政宝祈祷。 “手术时间是八个小时，我会全程守着，你如果累了就去休息，这里有我。” 肖似似摇头：“我也会守着政宝。” “好。”乔乘帆道，“似似……我对政宝好是出于真心的喜欢，没有别的目的，这不是我追求你的手段。政宝很可爱，他很像你。” “嗯……”肖似似似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等政宝好起来就把土豆给他养，他很喜欢。” “那是知行的宠物。” “不是，那是我的，我说了算。” 肖似似略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那是乔知行的小狗。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土豆，在实验室里。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土豆很有灵性，和政宝也很亲。 “还记得花花吗？”他又道。 “记得。” “我从韩薇那儿将它领回来了。” 肖似似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在韩薇那里？” “很难吗？”他勾了勾唇。 “那它现在呢？在纽约？” “不方便带，我让父亲把它带回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养，可能……是我父亲？” 肖似似更是吓一跳，眼前浮现出乔爷的身影，她何德何能让乔爷帮她养小狸猫。 “将来，你肯定能见到花花，它也在等你和政宝。你要是想它的话，改天我让父亲拍几张照片。” 肖似似慌忙摇头：“有土豆也一样。” “好。” 手术室里时不时有小护士出来，有时候会让肖似似签字，有时候会耐心地告诉他们手术进程。 半天过去，手术进展很顺利。 肖似似悬着的心仍旧没有放下。 她没有胃口，也很疲倦。 乔乘帆为了缓解她的紧张，从手机里翻出几张带花园的房子照片。 “喜欢哪个？” “你……要买？” “你在纽约读书，一年半载也毕不了业，总不能一直住在租的房子里。你挑一栋，就当是我送给政宝的礼物。” 肖似似哪里接受得了这么大的礼物，她连忙摇头：“我不要，政宝也不要。” “知行说，追女孩子得有诚意，我想了想，我的诚意并不够。” “Devin先生，没有这回事，你不要听乔医生乱讲。” “你其实不需要有负担，就当是给政宝换一个住所。他动手术后需要一个幽静的环境，你就当换一个住所。”乔乘帆平静道，“乔知行说，这几栋房子产权都在我名下，我不用破费什么。” 肖似似又看了看他手机上的照片。 这几栋带花园的小洋房都很漂亮，面积不算大，但装修布置格外温馨，尤其是房前的小花园，都种满了精心修理的鲜花。 真漂亮啊，和她梦中的房子一模一样。 但她还是摇摇头，没有接受乔乘帆的好意。 手术又进行了一个小时，这时，乔知行从外面风尘仆仆赶来，身上还穿着没有来得及换下的白大褂。 第9138章 往我走一步……（5） 乔知行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手术室，手术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他很快过来，直接进入手术室。 门关上，肖似似紧张地绞动双手，很是不安：“乔医生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放心。”乔乘帆安慰她。 不过，话虽这么说，乔乘帆心里头也有不安。知行怎么来了？ 好一会儿也没见乔知行从手术室出来，肖似似直接站起身，紧张地看向手术室门口。 光亮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她纤薄的身影，她的肩膀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心跳更快了几分。 不会有事的…… 一分一秒对肖似似来说变成了煎熬，从早上的煎熬到此时此刻的煎熬，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抽干，整个人有些麻木。 终于，有几个医助从手术室出来。 医助急匆匆往外走，肖似似追了过去：“医生，我想问问手术情况……我的儿子……他还好吗？有没有异常反应？” 其中一人停下脚步，但没有摘下口罩，眉目深沉：“手术很顺利，不过，因为术中缺血，现在需要输血。” 输血并不是什么大事……肖似似心放下一半，不过，她很快又起了疑虑。 “很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我们前期虽然已经做好血液储存，但还是超出了预期，需要更多的血液。” 医助又说了很多专业的术语，肖似似不大听得懂。 “不过您放心，一定能解决。” 说完，几个医助又急匆匆离开。 没多久，乔知行也从手术室出来，他径直走向肖似似。 “凯思琳，Donald目前需要用血，不过你不用担心，没有大问题。” “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乔乘帆走过来，“我看过报告，我和Donald血型一样。” “哥哥如果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乔知行很平静，“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心，血库只是有些紧张，并不稀缺。” “嗯，我可以帮忙。” 随后，乔乘帆跟在乔知行身边，一同往抽血室走。 肖似似跟过去，但她和政宝血型不符，被拦在了门口。 肖似似心里有复杂的情绪，她咬了咬嘴唇，默默等在室外。 只等了五分钟，乔乘帆就从抽血室出来，他微微笑了笑，眼底是温暖的光泽：“好消息，血型一致，可以给政宝用。” “谢……谢谢Devin先生。”肖似似的声音有几分颤抖，“疼吗？” “没有感觉。”他说的倒是实话，抽血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医生也在紧急从别的医院协调血库，知行说，也找到了几个志愿者。” “那、那就好。” “嗯，你放心，只是出了点小插曲。知行说了，手术会按照计划进行，整个过程都十分顺利。再等等，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政宝了。” 乔乘帆高大的身躯护在肖似似身边，他刚刚从抽血室出来，面色有几分苍白，但他守着肖似似，寸步不离。 抽血室有一扇透明小窗户，从窗户可以看到过道上的场景。 乔知行从抽血室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乔乘帆和肖似似的背影。 肖似似娇瘦孱弱，与哥哥的背影形成了对比，但哥哥正好将她护在身边，就像哥哥曾经守护着他们兄妹二人一样。 从此之后啊，哥哥有了他想守护一生的人。 乔知行低下头，视线落在检测机器的屏幕上，看着一个又一个跳动的字节，看着缜密的报告从检测机上出来，他的眼底是幽邃深沉的光。 乔知行陷入沉寂。 …… 政宝的手术顺利结束，与计划几乎没有差池。 肖似似寸步不离守在政宝的身边，当政宝睡觉的时候，她便会翻开笔记本，继续她当初在宣州的医药研究。 父亲留给她很多宝贵的资料，乔知行也在不断给她发送有用的报告和文献。 周五晚上，乔乘帆从公司过来，照例给政宝带了很多玩具。 手术处理得很好，政宝已经能下床。 政宝玩着叔叔给他买的奥特曼，长长的睫羽低垂：“谢谢叔叔给政宝买玩具，政宝想要介个奥特曼很久了。” “等你好起来，叔叔带你去挑更多的奥特曼。” “叔叔，政宝有点疼。” 政宝靠在乔乘帆肩膀上，眉头皱着，身上还有疼痛感。 不过麻麻说，他是一个坚强的好孩子，不怕不怕。 “再过几天就好了。”乔乘帆将他搂到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小脑袋，“政宝很棒。” “叔叔，政宝想上学。” “好。” “叔叔。”政宝小小声，靠在他的耳边，“麻麻好辛苦，政宝想送她礼物。” “你知道她最想要什么礼物吗？” “布吉岛。” “她想要你快点好起来。” “政宝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的！” “嗯。” 肖似似取药回来，正好看到乔乘帆和政宝头挨头。 政宝抱着乔乘帆买给他的小熊猫，乔乘帆在给他讲故事，男人嗓音温润耐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但又饱含柔情。 肖似似靠在门口听了半天，兴许是面前的一切都让她动容，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她很久都没有离开。 政宝手术后，乔乘帆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政宝，每次都不会空手。 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绘本，有时候是好吃的零食……他从来没有让政宝失望。 政宝和他像是形成了默契，每天晚上都会盼望叔叔过来，而乔乘帆每天都会准时过来，风雨无阻。 他比她想象中更温柔，更有耐心。 每次过来，乔乘帆都会陪伴政宝好几个小时，等到九点多才离开。 每天离开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去停车场，但今天，他提出和她一起走走。 肖似似将政宝交给看护，从电梯送乔乘帆下来。 他没有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而是走在住院楼下的小径上，与她并肩行走在明月下。 冬季萧瑟，夜晚的风中更是平添了几分清寒，月光孤冷，路旁的花花草草也格外落寞。 这个季节，处处都显得萧条。 他走在她身边，替她挡住吹来的冷风。 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开口。 第9139章 往我走一步……（6） 偶尔，他会抬头看向天上的白月光，月色皎洁，而他的身影不再像往常那样孤单。 地面上是他和肖似似的影子，身影纠缠，他们终究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还记不记得当时在凉山，那时候的夜晚也像现在这样。”他开口道。 “记得。”她点头。 “山上的明月更亮一些，星空也更漂亮。不过，景美不美，更多的在于陪伴在身边的人。你从宣州离开后，我也会看月亮，但却索然无味。”他的声音在夜空下听来格外清澈，“我希望以后每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也有你。” “Devin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说过，甘之如饴。我会去做我想做的每一件事，我很庆幸，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也希望能为Devin先生做点什么……我和乔医生有在协作，不过乔医生说Devin先生不配合，既不愿意去做检查，也不肯吃药。” “我不想听他的。” “那你听我的。” “……” 肖似似微微一笑：“你明天去乔医生在的医院做一个检查，他需要你最新的检查报告。” “他真得很烦。”乔乘帆皱眉，“我不希望他过多地打扰我们……至于以前的记忆，我甚至认为，没有那么重要。” “或许，记忆里有很多宝贵的东西，等你捡起来你才会发现，它们那么美好。” “可我更想要现在。” 说着，乔乘帆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看向一旁的肖似似，月光下，她姣好清秀的容颜上添了些许空灵，那样纯粹、清丽，眼中酝酿着澄澈的清光，比月光清泠，比月色动容。 他喉咙动了动，一只手忽然揽过她的腰。 男人低下头，再一次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男人的唇带着几许凉意，也带着无限温柔，触碰辗转，感受着她的美好。 他更珍惜当下的一切，更想珍惜眼前人。 好几次，肖似似有退却的动作，但他没有让，反倒更用了力。 也不顾还在医院里，他拥着她走了几步，将她压在更暗处的墙壁上。 这一次，他的吻更加猛烈，如疾风骤雨。 黑暗中，肖似似心跳很快，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呼吸纠缠之间，他整个人都在压着她。 “Devin……” “似似。”他停了一下，“叫我乘帆。” “我们……” “似似，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和政宝。” 他滚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肖似似心跳更快，耳边是他粗沉的呼吸声和承诺。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沉溺在春风中，未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吻再一次落下，肖似似闭上双目。 黑暗中，她忽然感觉手指被他扣住。 十指相扣，掌心触碰。 肖似似犹如坠入深海中，跌宕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 他知道晚上冷，扣住她的手离开了医院小径。 走着走着，又走回住院楼。 他将她送了回来，这才松开自己的手：“似似，上去吧，我们明天见。” “你明天……别忘了……” “嗯，我记得。” 他的眼中是温柔的痕迹。 直到她上了楼，他才安心离开医院，自己一个人独自去了停车场。 月色皎洁，流光无限。 …… 第二天一早，肖似似温柔地哄着政宝吃完药。 政宝今天状态更好，脸上多了红润，一大早吃了很多早饭。 他抱着小熊猫咿呀呀唱着歌，偶尔还会趴在窗户边看向外面的太阳和云朵，今天天气真好呀。 “妈咪，我们去楼下玩好不好？” “外面很冷，等过几天我们就能下楼了。” “土豆什么时候过来？政宝好几天没有见到它了。” “等宝贝养好身体，乔叔叔就会把它送过来。” “政宝想它，它会想政宝吗？” “当然。”肖似似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好耶，土豆也在想政宝，政宝和土豆不能分开。” 正说着话，医生过来查房，政宝乖乖接受检查。 肖似似得空看了一眼手机，忽然，她发现周莉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她本来不想点开周莉的语音消息，但她看到周莉发来一张新闻稿截图，新闻标题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重磅：疑似乔家长子乔乘帆在纽约低调现身，打破五年前死亡传言！ 肖似似身子一颤，她随即在网上搜索相关消息。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所有的新闻消息已经全部撤除。 也许，也不算出乎意料，乔家有这个能力。 虽然没有留下痕迹，但还是被有心人截到了新闻稿，周莉就是。 她点开了周莉的语音，周莉刺耳的声音传来：“凯思琳，万万没有想到，你认识的人竟然是乔大公子，你真得很有能耐。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认识大公子？这真是让人费解。” “不过凯思琳，大公子和小公子，你还不如争取小公子，起码有胜算。大公子是谁？乔家长子，太子爷，将来整个乔氏集团的继承人，手握京城金融命脉，京城多少千金大小姐都知道大公子未婚，争得头破血流，你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我真得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大公子的？你哪来的本事？你就这么想进乔家的门，围着乔家两个年轻男人转？” “不过我想，很快我应该能知道答案……大公子在世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很快，肯定有更多的消息传出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大公子以前在京城有不少意中人，有几个还是乔家很好看的人选，如果不是前几年大公子‘死亡’，他早就结婚了，孩子都好几岁了。” “小公子倒是一直单身，所以我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还不如追求小公子，胜算更大。” “不过我认为，乔家两位公子口味还不至于这么重，喜欢带孩子的少妇。真是笑死人了，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拿镜子看看自己是谁，哈哈哈哈哈。” 随后，手机里是周莉刺耳的笑声。 第9140章 往我走一步……（7） 对于周莉说的这些，肖似似并无太多波澜，这些，她早就知道。 她并不想听周莉再复述一遍。 肖似似刚准备收起手机，见乔知行给她发了一条信息：Donald小朋友今天状况怎么样？ 肖似似：看上去还不错，医生正在查房。 乔知行：好，等我有空就去看他。 肖似似：麻烦乔医生了。 乔知行：举手之劳。 肖似似心里知道，这哪里是举手之劳，几乎调动了整个儿科最权威的专家。 肖似似：我也会配合乔医生做好该做的事。 乔知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陪着Donald小朋友吧！等他身体好些我把土豆带过去。 乔知行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视线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随后，他给纪长慕打了个电话。 “姐夫，今天早上我看到有媒体报道哥哥的事。” “我也看到了，目前全网消息已经撤除，乔氏公关部出了手。” “哥哥来纽约大半年了，瞒也瞒不住，迟早人尽皆知。” “是这个道理，乔太太和沐元怕是很快也会知道。” “是。”乔知行明白，“我今天打电话给姐夫……有事相求。” “什么事？琼州工厂的事？你可以找毕杭对接。” “我自己的事哪敢轻易麻烦姐夫……是哥哥的事……在国内，姐夫的能力数一数二，很多事情只有姐夫能帮忙。” “什么事。” “不瞒姐夫，你也知道，哥哥很喜欢那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来纽约后，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嗯，有什么问题？知行，你少去当电灯泡。” “……”乔知行望天，“我对肖似似不是太了解，我想，乔家应该也很想多了解了解这个女孩子。” “关于肖似似的情况，你不是已经知道。” “不，不，我想知道一些不知道的，比如……肖似似是否去过京城，如果去过，那又去了京城哪里。” “这个事你不是也知道？关于朗善福利院的事，这是她的伤疤，我劝你不要轻易去触碰别人的底线。这个事乘帆也知道，乘帆根本不在乎这些，你少插手。我看得出来，乘帆尽力在维护她的底线，永远都不会再提这个事。乔知行，你碰了肖似似的底线等于碰了你哥哥的底线，后果会很严重。” 关于乔乘帆的脾气秉性，纪长慕深有了解。 当年，乔沐元也是乔乘帆的底线之一，他“不幸”触碰过几次，闹得够呛。 “乔知行，我可不想看到亲兄弟反目成仇的戏码。” “姐夫，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事，对吗？” 纪长慕沉默半晌，眼中是深邃的幽光。 京城…… “乔知行，我不爱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这事要是被乘帆知道，他势必会跟我反目成仇，如果你不想我重新坐上轮椅，你最好收回你这个危险的想法。” “姐夫，我只是了解了解，没有别的想法。如果你愿意帮帮忙，我明天就去订最新版的限定迈凯伦跑车送给我姐姐当礼物，我姐姐最爱的车厘子色。” “你买礼物送你姐姐，这不是应该的吗？合着就该我做事。” “……”乔知行望天，真是吃人的资本家，“我最近收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玉如意，不知道姐夫有没有兴趣……是两百年前的玩意儿，稀罕物。” “成年人不做选择。” 说完，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知行：？ 不对……不太对…… 怎么想都不对。 那头，纪长慕看向办公室外的夜空，陷入沉思。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扣办公桌木质桌面，半晌，他给于逸尘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完，纪长慕离开了办公室。 阿勇已经在停车场等他：“纪先生，回海岛吗？” “太太在商场逛街，去接她。” “好！” …… 半个月后，政宝终于健康出院。 乔乘帆一早就来接政宝，给政宝买了很多礼物。 乔知行也来了，他把土豆放在政宝怀里：“叔叔的小狗借你养一段时间，记得还给叔叔。” “叔叔，Donald会把小狗养得白白胖胖。” “嗯，你也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几岛了！” 乔乘帆亲自开车接他们母女回波士顿，乔知行刚准备跟过去，乔乘帆已经把车门关上。 天气转冷，乔乘帆坐在驾驶位上看了一眼门外的乔知行：“我会平安把他们送回去。” “……”乔知行揉了揉额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哥哥给别人当司机，真是天大的面子。 “哥，那一路顺风，我先回医院。” 刚等乔知行说完，乔乘帆的车已经开出了停车场，开往肖似似的小家。 政宝抱着土豆，一路上嘀嘀咕咕说着话：“政宝虽然生病了，但政宝这几天好开心好开心，政宝希望以后一直这么开心。” “当然。”肖似似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眯眯，“政宝以后都可以这么开心。” “叔叔，政宝什么时候还能再去游乐园呀？” “你答应叔叔好好吃饭，叔叔会带你过去。” “政宝每天都会好好吃饭，不让麻麻操心。” “嗯，很乖。” 政宝坐在车后排闲不下来，一会儿靠在肖似似怀里，一会儿又趴在座椅上，一路唱着儿歌。 这是乔乘帆第一次来肖似似的家。 同在宣州的小公寓差不多，收拾得很干净，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窗台上是枯黄的植物。 乔乘帆竟然一眼看到了他当初送给她的木雕玩偶，他以为，她扔了。 进了屋，乔乘帆将一只精致的手提袋递到她跟前：“似似，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还没有打开看看。不是很贵重的礼物，我希望你收下。” “你已经给政宝送了很多礼物……” “但我更想送给你。” 乔乘帆眉目深情，他注视面前的女人，将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肖似似原以为是首饰，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檀木梳，木梳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 肖似似知晓梳子的意思，耳根温热，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木梳很精致，是一份很用心的礼物。 第9141章 往我走一步……（8） 她用指腹摩挲木梳上雕刻的缠枝花纹，木质温润，花纹精细。 她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很好。 肖似似将木梳装进盒子里，对他微微一笑：“那我收下。” “好。”他颔首，眼中是清澈明晰的光泽，“政宝过些天要去医院复查，到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接你们过去。” 她又点点头。 乔乘帆显然心情愈发不错，他忽然搂住她的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中午的时候，肖似似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有政宝爱吃的菜，还有……乔乘帆爱吃的。 乔乘帆像当初一样，将政宝抱到自己身边，不停给政宝夹菜。 政宝开心坏了，他这段时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虽然在医院很难受，但他和叔叔又可以在一起啦！ “似似，我现在的工作做得不是很开心，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辞职？” “不开心的话那就换一个工作或者休息一段时间，我觉得都很好，以你的能力，不用为工作发愁。”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也支持的话，那我现在就辞职。” “啊？”肖似似略微吃了一惊。 “我挺喜欢波士顿，辞职后我可以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肖似似有种掉进他圈套的感觉。 乔乘帆微微挑眉：“以后我帮你照顾政宝，好不好？” 没等肖似似回应，政宝立马道：“太好啦！政宝爱叔叔！”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乔乘帆转头又亲了政宝一口，又香又软。 “可以……不过，你得配合乔医生。”肖似似认真对他道。 “只要他没那么烦人，我倒也可以配合他。” 乔乘帆吃着肖似似做的菜，顿时不舍得离开她的小公寓。 她还记得他的喜好，虽然她离开宣州前将他的东西都寄了过来，但她还留着那只小木偶。 他想，这已经足够了。 刚吃完饭，乔知行电话打来。 “哥，你送政宝回来了吗？有空的话，来我医院一趟，还需要做一个补充检查。” “没空。” “那哥哥你什么时候有空？” “都没空，你还有别的事吗？” “我……” “他等会儿就回去。”肖似似从乔乘帆手里拿过手机，“乔医生，你等一等，他刚刚吃过午饭。” “好，凯思琳，你们吃了什么？政宝乖不乖？土豆乖不乖？” “都乖。” “嗯……大概就我哥不乖。” “乔知行，你胳膊还疼吗？”乔乘帆又从肖似似手里拿过手机。 乔知行：“……” 挂了挂了，惹不起。 他这细皮嫩肉的，哪禁得住乔乘帆的狠手，上次挨了几下，胳膊也扭着了，疼得他好几天没能拿手术刀。 还得“感谢”他哥手下留情，不然医学界痛失一位年轻的专家。 肖似似将碗筷收拾进厨房。 乔乘帆放下手机后跟过来，随手关上厨房的门。 他站在她的身后搂住她的腰，低下头，靠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撩过她的耳畔。 肖似似身子一颤，脸又红了大半，洗碗的动作也顿住。 “似似，你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乔知行，嗯？”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落进她的耳中。 “我觉得……乔医生说的是对的。” “那就是向着乔知行……看来是我对你不够好，胳膊肘往外拐。” “你得听乔医生的话，乔医生也是为你好，当初肖朗医生给你用的药有副作用，尽早治疗的话才能恢复健康。” “可我只想听你的话，怎么办？” “那我和乔医生想法一致。” “好，好，联手欺负我。” “才不是欺负。” “嗯，不是，不是。” 乔乘帆跟她闹着，搂住她的腰不松手，一边在她耳边说着话，一边又低头去亲她的脖子。 肖似似被他闹得很痒，笑道：“你松手，我还得洗碗。” “一起洗。” 他握住她的手，用自来水冲刷碗筷。 男人十指白皙修长，握住她的手指，水流从他们的指缝间流过，细细腻腻的触觉比水流还轻。 肖似似心跳加速，一时间乱了节奏，耳鼓中全都是心跳声。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是身后男人的呼吸声更重了几分。 半晌，他用撩人的声线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还要一起洗。” 肖似似一听，耳根子都红了，指尖触碰中，浑身似有密密麻麻的电流袭过。 好长一会儿时间，他没再开口，只紧紧贴住她，与她一起洗完所有的碗筷。 洗完后，他用纸巾帮她擦干双手，无微不至。 肖似似一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他，他长睫低垂，目光专注认真，仔细替她擦着手，像是在做一件重要的事。 她与他很近很近，近到呼吸缠绕，手心发热。 …… 乔知行等了乔乘帆快一个下午。 好不容易休息半天，结果哥哥是半点都不配合。 他在办公室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准备去茶水间接一杯咖啡后开始写报告。 刚走到茶水间，身后传来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乔公子。” 乔知行一转头，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香奈儿粉色针织裙外套了一件白色大衣，手臂上挎了一只爱马仕的包包，耳上的红宝石坠子左右摇晃。 他不熟，只看了她两眼，拿着杯子站在原地。 “乔公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京城北亚航空集团柳董的女儿，我也在纽约读书，前几年我爸爸过生日的时候我还见过乔公子和乔大小姐呢！” “哦哦。”乔知行是半点都不记得了，也没多大兴趣。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哥哥为什么还没来纽约？ 见乔知行一脸陌生，女孩子笑意盈盈：“原来乔公子在这里工作呀，这可是纽约最好的医院，前途无量。” “没有工作，临床实习。没什么前途，打工人。” “怎么会，乔公子和我们不一样，早就听说乔公子读书厉害，工作能力一流，我来医院的时候也有听小护士们在夸呢！” “……”乔知行最讨厌拐弯抹角的奉承，“不知道柳小姐找我什么事？” 第9142章 往我走一步……（9） “没什么事，就是听爸爸说起乔公子在这边工作，我今天路过这儿，就想着见一见你。” “哦哦，行，我等会儿还有一个手术。” “乔公子一个人住在纽约吗？家里人没有过来？” “一个人。” 乔知行没多大兴趣，随意回了几句，转身就往茶水间走。 他不大喜欢医院茶水间的咖啡，很少过来。 “乔公子……” “叫我乔知行就好。” “太生疏了，我叫你知行哥哥吧？我们以前见过面的。” “我不大记得了。” “……”女孩子有点尴尬，没想到乔知行说话很直，“知行哥哥，我爸说乘帆哥有消息了，是吗？他说，乘帆哥在纽约，那和知行哥哥应该见过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自从得知乘帆哥出事，我们一家都很担心，爸爸也总是心疼、惋惜。我也见过乘帆哥，年少仰慕，念念不忘……” 乔知行不傻，忽然明白这柳小姐的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 奔着他哥哥来的？ 小姑娘年纪不大，脑子倒聪明，知道该奔谁，上一秒还夸他有前途，下一秒就打听哥哥的下落。 “柳小姐，我比你更想知道哥哥的下落。可惜，没有下落，哥哥早已在前几年去世。我不是很想提及这些事，抱歉，柳小姐。” “知行哥哥，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听爸爸说乘帆哥有消息了……我还以为你也知道。” “柳小姐是爱慕我的哥哥吗？如果是的话，那可能更要说一声抱歉了，哥哥生前就有心上人，大家都知道我哥哥为人，他从来都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向来矢志不渝，一心一意。我想，他要是还在世，一定早就同他的心上人结婚，那也是乔家想要看到的。” 小姑娘脸色变了变，有几分尴尬。 心上人？她在京城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乘帆哥有心上人。 她爸爸是京圈数一数二的情报能手，她爸爸也说乔乘帆没有心上人，让她抢了这个机会。 “不是，知行哥哥，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想乘帆哥好好的，他要是还活着，我真得会很开心。他要是能和自己的心上人结婚，那我一定会祝福。” “嗯，柳小姐请便吧，我等会儿要去手术室。” “那……知行哥，可以告诉我乘帆哥的心上人是谁吗？她现在可嫁人了？” “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柳小姐很喜欢吗？” “不，不，我不喜欢。” 没等小姑娘再开口，乔知行已经端着杯子离开。 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人倒是偏偏往他这边跑。 他可没心思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还不如多看两眼医学文献。 乔知行喝了一口咖啡，往窗外看了一眼。 那小姑娘很快就走了。 哥哥在世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追求者已经上门，乔知行虽然很少触及社会上的事，但他心里头清楚，她们哪里是追求哥哥，分明追求的是哥哥背后的地位和权势。 世间真心最难得，但要想得到真心，那还得拿真心来换。 成年人没有傻子，有的只是装傻而已。 不过他哥哥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桀骜不驯，谁来了都不好使。 乔知行深陷苦恼。 他这半天都得耗在他这哥哥身上了。 好在这段时间凯思琳那里有很大进展，她在照顾儿子的时候时常抽空去实验室做研发，时常在实验室里呆到半夜。 她每天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他都会让保镖送她回去，一来二去，她也没有推辞。 凯思琳话不多，但做事严谨仔细，她每天都会把最新的实验结果发到他的邮箱，就算当天没有进展，她也会思考总结出下一步的方案。 他的邮箱里塞满了凯思琳递来的邮件，有来有往，但他们的交流仅限于邮件。 更重要的是，她把她父亲的笔记扫描本无私分享给了他。 原来她的父亲也是一个心怀理想、医术精湛的医生，乔知行在阮亮的笔记本中看到了一个医生最纯真的情怀，也得到了很大启发。 他们的配合一直很默契，直到今天凯思琳带着儿子回波士顿。 乔知行手指头轻轻叩着桌面，眉头深锁，若有所思。 …… 没过多久，乔乘帆正式从纽约搬到了波士顿。 他和肖似似住在同一个小区，肖似似上学时候，他便每天接送政宝。 政宝又变成了那个活蹦乱跳的政宝，每天开开心心背着他的小黄鸭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 每天看着政宝进入幼儿园，他才会开车去公司。 这一天也是如此，他一早将政宝送到幼儿园门口，和小朋友挥手告别。 乔乘帆站在车门边，戴着墨镜，长身玉立，嘴角上扬。 乔知行远远就看到了他，开车过去，打开车窗：“哥，我过来了，你答应我的，今天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检查检查，没毛病都被你催出毛病来了。” “……” 乔乘帆睨了他一眼：“行了，正好有空，时间别太久。” “……”乔知行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真得不容易，这个家没有他得散。 乔知行带着乔乘帆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前段时间乔乘帆已经吃上了他和肖似似最新研制的药物，他想知道，有没有异常反应。 他把药瓶递给乔乘帆的时候，乔乘帆怎么都不肯要，等肖似似一劝，乔乘帆乖乖听话吃药。 乔知行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好失败喔。 乔知行给乔乘帆做了很多次检查，用上了全世界最先进的仪器，检查结果显示，哥哥的记忆缺失一部分是外力因素一部分是药物因素。 用药一段时间，听肖似似说，哥哥睡梦中会梦到一些没有经历过的场面，但醒来后又不再记得。 他和肖似似都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不过对哥哥来说，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进了医院，照例是乔乘帆熟悉的检查流程，检查结束后，乔知行又递给他一些新药。 “哥，你记得按时吃药，我和凯思琳都在等你的好消息。” “知道了。” “哥，从影像来看，你的恢复状况还不错。我和凯思琳建立了一个恢复模型，如果一切都按照正常流程走，大概半年时间，你就能……想起我。” 第9143章 往我走一步……（10） 乔乘帆的目光只是稍稍顿了顿，许久后，又恢复如常。 “还有就是Donald的恢复情况也不错，真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嗯。”乔乘帆点头，“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得回公司了。” “哥，你有什么不习惯的吗？我在这边也有一套公寓，你可以去住。” “没有不习惯，除了经常被你打扰。” “……” 乔乘帆从医院出来，往停车场走去。 乔知行这次没有跟过去，他正好打算回学校一趟。 开车时，他给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 “姐夫，在忙什么呢？” “年底了，你说呢？” “那个，这个，就是那个……” “知道。” “我不给姐夫打电话，姐夫也不给我打电话，看来大家都好不待见我啊。” “你哥哥最近情况如何。” “他从纽约搬到波士顿了，我估摸着也瞒不过姐夫。至于他的身体，情况很乐观，我希望半年内他能够想起我们。” “嗯。” “那肖似似的事……” “我让于逸尘查了，她出身普通，父亲是宣州一个普通的医生，没有特别的信息。” “不可能！”乔知行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又闭上嘴巴，不开口了。 他这心直口快的性格，怎么就忘了，对面是只老狐狸。 乔知行哭唧唧，他真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啊！ 那头显然是听出了什么，纪长慕轻轻叩着办公桌，嗓音里多了几分压迫：“乔知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乔知行立马摇头：“我哪里敢。” “乔知行，琼州这块地已经在动工，也就意味着需要支付剩下的50%资金。如果由我出面，可以帮你节省三分之一，不过我觉得乔医生一向独立自主，能力出众，并不需要我出面。乔医生觉得呢？” “……”乔知行微笑，平等地恨他们这帮人。 好气呀。 半晌，他气得没吭声，开车往学校去。 “乔知行，明天我就让毕杭跟你交接，你最好尽快支付剩余费用。这块地虽然已经动工，但这种地块，不少人盯着，一旦有差池，那群人会像狼一样扑过来。这一年多时间都是我在琼州帮你压着这块地，但现在的话，乔医生已经长大了，想必可以独立自主完成这些事。” 乔知行：“……”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调调。 乔知行气得咬牙。 好半天，他才服软：“姐夫，帮人帮到底，还请姐夫继续帮帮我。对了，姐夫，给哥哥服用的新药几乎由肖似似独立研发而成，我是帮衬的，哥哥是试药的。如果效果极佳，后续我将组建专业的团队对药物进行临床试验，再拿到专利投入量产，那时候少不了要动用琼州的药厂。” “哦，如果那样的话，应该能挣不少钱。” “比不上姐夫，就是挣点零花钱，最重要的是心怀大义，为医学界出份力。” “行，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乔知行见又绕回来了，知道纪长慕不好糊弄，他沉默半天。 好大一会儿，乔知行都没有开口。 有些事，确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看来乔医生对我并不是很信任，没有信任做基础，所有的合作都将是空中楼阁。” “……”又来这套。 乔知行哪里绕得过他们这些生意人，他只是个清澈的大学生啊！ 弱小，可怜，又无助。 乔知行将车开进停车场，望天。 他尊嘟不容易啊。 “挂电话了，明天让毕杭和你交接。” “等，等等……”乔知行求饶，“姐夫，帮帮忙，你也知道，别说50%的现金流，我连它的一半都拿不出。姐夫不帮忙的话，我就没有钱咯。” “向你爸爸借。” “那不行，我还想给爸爸一个惊喜。” “找你姐姐借。” “噢！”乔知行恍然大悟，嘁，他差点忘了，这个男人手里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大笔现金，藏私房钱是要跪榴莲的。 嘻嘻，还不是跟他一样，是个穷光蛋。 “不过，不管你怎么解决这笔资金，洽谈这种事，只能由我出面。” “……”乔知行的小心思破碎了。 乔知行又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他才道：“姐夫，我告诉你一些事，但你帮我保密。我答应爸爸的，不去干涉哥哥的生活。” “你说。” “肖似似的儿子前段时间动了一个手术，手术前出具所有的检查报告，我察觉出有一些异常。这种异常，除了专业的医生和哥哥最亲近的人，并不会有人察觉。哥哥出事后我看过关于哥哥的检查报告，而肖似似儿子和哥哥的情况非常非常像，两人血液中都检查到特殊成分。当时我就起了疑心，保守起见，当肖似似儿子动手术时我以缺血为借口，用哥哥的血和肖似似儿子的血当场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当时就出了，这也是后来我给姐夫打电话调查肖似似的原因。” “从Donald年纪看，她和哥哥唯一的交集就是被福利院带去京城那次。” “可惜姐夫什么都没有查到……白瞎我这精准的记性和缜密的逻辑……这么大的事，姐夫你再查一查，看看有没有痕迹……” “五年前的事了，能力不够。”纪长慕道，“这个事你最好给我藏心里，不要干涉乔乘帆。” “我知道，姐夫，没有信任做基础，所有的合作都将是空中楼阁。” “……”这次轮到纪长慕沉默。 “放心吧姐夫，我不会说出去，就当不知道。不过我猜，肖似似知道这个事。” “你什么都不用猜，做你该做的事。” “……”乔知行委屈巴巴，“是。” 从那天起，他做了很多猜想，他猜肖似似早就知道Donald是哥哥的亲儿子，但他实在猜不到肖似似何时同哥哥有了交集。 从福利院做出的事情看，哥哥出事前似乎并不知道肖似似的存在，但……也不好说。 如果不知道，他为何会选择去宣州？仅仅是为了追查一些犯罪事实？ 乔知行的线索断在了京城，偏偏姐夫不给力，什么都没查到。 第9144章 往我走一步……（11） “好了，挂电话了。”纪长慕同他说了一声，径直挂了电话。 抬起头，他继续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 “纪总，是小公子吧。”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于逸尘听出了乔知行的声音。 “是他。”纪长慕翻着纸页，面不改色，“好骗得很。” 于逸尘笑了：“见过几次，小公子性情单纯，和纪太太一样。” “你接着之前的说。” “纪总，这些资料里有朗善福利院院长招供的材料，根据她的招供，我查到了肖似似唯一一次在京城的时间。肖似似等一众女孩被院长带到京城后直奔紫金会所，凑巧的是，那一天晚上，纪先生也在紫金会所。” 听到于逸尘提及紫金会所，纪长慕陷入久远的回忆。 那是他第一次去紫金会所，年纪渐长后他不大爱去那些地方，那次去紫金是因为赴乔乘帆的赌约。 彼时乔乘帆是乔家大公子，桀骜不驯，气势张扬，在京城地盘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 乔乘帆不待见他，一心想让他离开乔沐元，所以便有了那次的赌约。 记忆不算远，往事历历在目，纪长慕记起那天晚上牌桌上的事。 那天晚上，他和乔乘帆闹得不可开交，拔了枪，见了血，赌约本来到晚上十一点，但十点的时候，乔乘帆匆匆离开。 他隐隐约约记得后来乔乘帆状态不怎么好，像是喝醉了，一个人踉踉跄跄离开了包间。 第二天乔乘帆对他兴师问罪，质问他“卑劣无耻”的下药行径。 他没有做这些事，也不屑，只是当时没有多想。 会所这些地方向来鱼龙混杂，多的是狗苟蝇营之事，喝错酒干混事也屡见不鲜。 只是纪长慕没有想到，那一天晚上的一切会成为后来的开端，那不是意外，而是预谋。 早就有人盯上了乔乘帆，肖似似只是那一晚无辜的牺牲品。 乔乘帆那些年年轻气盛，在京城得罪不少人，从紫金会所到后来的宣州之行，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推动，目的都在于拖垮乔氏集团。 乔乘帆“去世”后，乔氏集团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危机，直到后来背后的犯罪集团被一网打尽。 只是没有人想到，乔乘帆还活着，又和那一晚的女孩子产生了交集。 也许，一切之中，冥冥注定。 纪长慕眉头紧锁，陷入深思，五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紫金会所隐私性很好，没有监控，就算有一些边边角角的监控，五年过去早已清除。在查访过程中我才得知纪先生那一晚也在紫金会所，我想，也许纪先生是最好的见证。”于逸尘继续道。 纪长慕颔首，没错，他确实是最好的见证人。 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成了当事人之一。 他更没想到，那一晚之后肖似似怀了身孕，还生下了乔乘帆的孩子。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环环相扣的结，有些劫，注定绕不过去。 纪长慕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查起来难度很大，于逸尘该查的都查到了。 纪长慕点了一支烟，从文件中抬起头，转身看向办公室外的京城夜色。 这事对于乔家来说格外重大，他特地从琼州来了一趟京城，政宝的事除了他和乔知行外，目前还没有人知晓。 至于肖似似如何遇到了乔乘帆，又如何与乔乘帆有了那一晚，恐怕这件事只有肖似似自己知道了，谁也查不到。 但结果是，政宝确实是乔乘帆的儿子，亲生的。 难怪乔乘帆那么喜欢那个孩子，不仅是爱屋及乌，更是割裂不断的血缘相吸。 京城夜景辉煌，灯火璀璨，流星闪烁，街上是纵横交错的路灯，照亮了整个京城的夜晚。 “纪总，宣州那边的警方早已经审讯过福利院院长，她只说将肖似似送给了几个中年男人，其余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至于肖似似的儿子，她也见过，她以为是那几个老男人的孩子。” “我查过了，没有查到孩子父亲的线索，紫金会所保密能力确实很强，查不到。” “不用查了。”纪长慕抽了一口烟，烟头闪烁着猩红色的光。 于逸尘点头：“是，纪总，我能查到的基本上都放在了资料里。” “嗯，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纪总，您回酒店还是浣花？” “很久没回浣花，过去看看，正好太太有几件衣服给她带回去。” “纪总，我送送您？” “不用了，阿勇在。” “好，那我先走一步，您早点休息。” “嗯。” 于逸尘没有再说什么。 他其实并不太明白纪先生为什么要去查一个宣州的年轻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有一个儿子，莫非……那个孩子和纪先生有什么关系？ 于逸尘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一跳，他使劲摇摇头，这可不兴想啊。 这个事是纪长慕私底下委托他的，他不敢声张，只是没想到调查到后来发现那天晚上纪总也在。 那时候的纪总双腿抱恙，一直坐在轮椅上，那时候纪总还没有和乔大小姐结婚。 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乔大公子还活着。 一时间，物是人非。 于逸尘想起前段时间又有新闻传言，传言中有人在纽约见到了和乔乘帆很相像的男人。 这种传言这几年来并不少，但后来都被证实是谣言，那些人都不是乔乘帆，而乔大公子早已去世五年。 如今又有了这样的传言，像极了狼来了的故事。 于逸尘自然不相信这样的传言，如果乔乘帆还在，乔爷必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他，又怎么会让他一个人流落国外。 电梯到了，于逸尘下了楼。 纪总难得来京城一趟，往常大多数时候同纪太太一起过来，今天很反常，是一个人来的。 来京城后纪长慕也没有问他分公司的相关事宜，而是只关心那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和纪总……究竟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纪总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花边绯闻，但绯闻都是谣传，纪总不上心，纪太太也不上心。 偏偏这次，纪总却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上了心，纪太太显然不知道这个事。 第9145章 往我走一步……（12） 于逸尘一走，纪长慕站起身，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 他很久没有来分公司了，这边早已全权交给于逸尘，这些年JY的重心都在琼州和海外分公司。 抽完一支烟，纪长慕没有久留，带走桌上的文件。 文件里全都是关于肖似似的背调，还有福利院院长的一些口供和紫金会所的实地调查，事无巨细。 五年前紫金会所那一晚的种种还在眼前盘旋，纪长慕没想到这一切竟还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乔知行倒是没有找错人。 下了楼，阿勇正在停车场等他。 “阿勇，回浣花。” “好的，纪先生。” 阿勇一路开着车，路过紫金会所所在的地方时，纪长慕让他将车停了一会。 纪长慕没有立即下车，而是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切，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阿勇，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纪先生，我们来过这，当时，我还跟人打了一架。” “是，你没有记错。” “一开始我打架打赢了，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人打了，还住了院，是纪先生一直在让人照顾我，真得很感谢纪先生。” 阿勇说起这些还是由衷感激，没有纪先生就没有现在的他。 纪长慕倒觉得有几分抱歉：“阿勇，如果不是跟着我，你也不会出事。” “如果不是跟着纪先生，出了事也许早就被当做丧家犬扔了，但纪先生没有，纪先生很照顾我。” “那天晚上你被人打的事……” 纪长慕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在包间里，他和乔乘帆起了争执，乔乘帆让人对他动手，他叫来阿勇。 阿勇不顾一切护着他，同乔乘帆的人扭打在一起。 他记得后来是他先拔了枪，乔乘帆才作罢。 当年也是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乔乘帆始终不甘心沐元同他在一起，只是后来乔乘帆没有见到妹妹的幸福就撒手离去。 不知日后乔乘帆想起这段往事会有什么反应。 当年的乔大公子不可一世，桀骜不驯，年纪轻轻接手乔氏集团，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收购EM后更是在多个领域一掷千金，甚至去投资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 就这样，在亏损几个亿后，乔氏集团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而乔乘帆一直没有察觉。 又或者，他已经有所察觉，但最终车毁人亡。 他记得那晚牌局结束后他径直离开了紫金会所，却没有想到乔乘帆不曾离开。 离开时他看到被殴打昏迷的阿勇，他起初以为是乔乘帆报复心强，拿捏不了他就拿阿勇撒气。 直到后来他都以为是乔乘帆所为，没有追查这个事，就好比乔乘帆质问他卑鄙无耻下药一样。 乔乘帆以为他卑劣无耻，他以为乔乘帆心眼狭隘，殊不知背后早就有人盯上乔乘帆和乔氏集团。 支走他和阿勇，是为了更好地对乔乘帆动手，就像后来那群人对JY集团动手一样，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那群人自然看不上刚刚起步的JY集团，他们想要瓜分的是乔氏，对JY动手，只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乔氏集团彻底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 对乔家而言，输赢早已没有意义，乔乘帆去世对他们来说，已经输得很彻底。 这五年，他知道，乔家人没有一个人从乔乘帆去世的事实中走出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 纪长慕看向马路对面灯会辉煌的紫金会所，建筑未变，依然一派纸醉金迷的奢靡浮华。 他眯起眼睛往外看，往事一幕幕跃上心头。 驾驶位上的阿勇不知道纪先生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来过一次，对这里的印象糟糕透了。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地方。 “纪先生，要进去吗？”他试探地问道。 “不进去，回家。” “好。” 纪长慕收回自己的视线，没有再往外看。 阿勇将车开到浣花，这是纪先生和太太在京城居住的地方，阿勇喜欢这边。 这里灯火温馨，花园明媚，即使是冬天，花园里依旧一派生机。 纪长慕脱下身上的大衣交给佣人，一个人走进书房。 书房几乎闲置了，没有人使用的痕迹，他和乔沐元已经很少过来。 纪长慕打开一处密码箱，从里面翻出一张契约类的东西，纸张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还清清楚楚。 纪长慕轻笑一声，摇摇头。 五年前，他怕乔乘帆毁约，让不可一世的乔大公子签下这份契约。 他说，如果乔乘帆毁约，这份契约会落到乔沐元手上。 再后来牌局上倒是乔乘帆退了一步，约好十一点结束的牌局，乔乘帆提前走了，宣告他赢了，从此之后不会再干涉乔沐元的生活。 纪长慕从来都知道，乔乘帆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将弟弟妹妹护在身下，没有私心，只有一颗爱得赤诚的心。 乔乘帆大抵太知道金融圈的男人是什么品性，生怕自己的妹妹被哄骗。 乔沐元单纯，一旦遇上工于心计的男人，那便是万劫不复。 纪长慕都快忘了这份契约，如今翻出来，不免又想起那晚。 他挨过乔乘帆两枪，彼此动过手，不过他从未记恨过乔乘帆，因为他知道，乔乘帆对妹妹的爱不比他少。 纪长慕倒是很期待再次见到乔乘帆的那天，当年那不可一世的京圈太子爷，不知道如今又变成了什么样？听说为了追求人家女孩子，特地从宣州追去纽约，又从纽约搬到了波士顿。 这倒不像当年乔大公子的作风。 纪长慕笑了笑，收起契约，重新放进密码箱中。 这是他和乔乘帆的秘密，他没打算让第二个人知道，包括乔沐元。 乔乘帆还活着，这对乔家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刚关上书房的门，乔沐元打来了电话：“纪哥哥，休息了吗？有没有回浣花？” “刚到，还没有休息。” “那正好，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首饰盒里那对祖母绿的钻石耳坠带来，上次丢浣花了。” “好，记住了。” “还有衣帽间东侧那几件毛衣也带来，我最喜欢那几件。” “好。” 第9146章 往我走一步……（13） “对了。”乔沐元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上次媒体说拍到了哥哥的身影，这些天我一直反复在看那些模糊的照片，我始终觉得那就是哥哥，太像了。” “沐元，别再想这个事了，我会帮你去纽约查一查。如果是的话，会有消息，如果不是，就把这个事忘了。” “我知道……这些年时常有报纸散发这类消息，以前也见过不少同哥哥模样类似的照片，可之前那些照片我看了都不觉得像，但这次不一样。直觉告诉我，那真得是哥哥。”乔沐元带着沮丧和难过，“长慕……你会不会觉得我挺疯的……哥哥都已经走了五年了……” “沐元，别这样想。我知道你对乘帆的感情，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会去查一查。”纪长慕怕她夜晚陷入忧郁的情绪，岔开话题，“小淮淮呢，睡着了吗？” “睡着了，今天很乖，没怎么哄就睡了。” “那你也早点睡，这段时间天天起早贪黑忙项目，人都瘦了。” “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嗯，安。” 纪长慕和乔沐元打完电话，这才回到客厅中。 夜晚星空明晰，又一个料峭清寒的深冬。 …… 圣诞节快到了，政宝也从幼儿园放假了。 早上，乔乘帆照例敲了敲肖似似家的门。 “来啦。”政宝总是第一时间来给他开门。 门一开，政宝靠在门边露出一张乖巧可爱的小脸蛋，总是带着快乐的笑容。 “叔叔早。” “早。” “叔叔快进来，麻麻在给政宝做早饭！” “好。” 乔乘帆摸摸他的小脑袋，径直走向厨房。 他立马捋起袖子帮她一起做早餐：“不是说好，以后你早上多睡一会儿，我来做早饭。或者，我每天早上买好早饭送过来。” “政宝喜欢吃我做的饭。” “行吧，他喜欢，那我也喜欢。” “……” 肖似似冲他笑了笑，随后将做好的早餐递给他。 乔乘帆将早餐放在饭桌上，招呼政宝过来吃早饭：“今天最想吃什么？” “小猪包，荷包蛋，沙拉。” “嗯。”乔乘帆帮他拿了早餐，“今天有什么安排？” “政宝没有安排，叔叔要是也没有的话，那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很巧，叔叔今天也没有安排。” “那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好？” “行啊，你想看什么？” “脑斧，海疼。” “好，叔叔带你去。” “老西让我们做圣诞树，还有手工作业。” “然后呢？” “叔叔和政宝一起完成，好不好？” “叔叔有奖励吗？” “给叔叔一个么么哒，不够的话，再让麻麻给叔叔一个么么哒。” 肖似似端着盘子走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脸红了一半。 小孩子，童言无忌。 倒是乔乘帆很受用，一脸耐心地同面前的小屁孩说话。 “给你煮了面条，你上次说喜欢吃西红柿素面。”肖似似将面碗递给乔乘帆，“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政宝不会偷听的。”政宝摆出严肃的小表情。 肖似似笑了：“……” 乔乘帆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早晨。 他每天都会来肖似似家吃饭，早晨和晚上，一天不空。 一开始她还不大情愿，久而久之，倒是政宝会主动给他开门。 就这样，仿佛形成了默契，她也没再拒绝。 有几次晚上，政宝已经去自己的小房间睡着，他还磨磨蹭蹭没有走，企图在她家留宿。 次数不多，不过，都被肖似似赶了出来。 这样的清晨，普通却温馨，在宣州冷却的心仿佛也在慢慢恢复心跳。 政宝话多，餐厅里欢声笑语。 肖似似和政宝头挨头，说说笑笑，母子俩格外和谐。 吃了一半，肖似似这才问他道：“Devin，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可以请假。” “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刚刚请过假……” “金融圈利益地，一切凭成绩说话，你工作出色，天天休假都有人捧着。” “……” 肖似似不懂金融圈，不过她自然知道乔乘帆。 乔乘帆是乔家长子，乔氏集团继承人，当年在纽约收购EM集团一案后名声鹊起，在金融圈奠定了无人撼动的地位。 他的才华自然是无人企及，来波士顿那些小交易所工作真是屈才了。 他倒好像乐在其中，并不在乎公司大小，前途如何。 其实也是，等他记忆恢复后，他必定会重新回京城接手乔氏，现在只是过渡罢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会重新成为那个众星拱月的太子爷，天之骄子，众人仰慕。 他如今还留在波士顿，租住在一处小公寓里，只是因为……他还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旦重新捡起过去，他便可以拾起过去的所有的辉煌和荣耀。 肖似似低下头，安静吃着碗里的面条。 早餐后，乔乘帆帮政宝收拾书包，他们一起准备了很多零食，随时准备去动物园。 肖似似敲了敲儿童房的门，看向他：“Devin，我有话跟你说。” “嗯。” 乔乘帆与她一起走进主卧，肖似似随后关上门。 她背对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药瓶递给他：“Devin，这是这个月的新药，你记得吃。” “我知道了。”乔乘帆接过她手里的药，抬头凝视她的眼睛，“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为我操心。” 她莞尔一笑，摇摇头：“没有，很多事都是乔医生在帮忙，没有他，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不是经常烦你？” “没有，乔医生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他提供给我的思路和文献，都是靠我无法完成的。还有就是，谢谢你的配合，如果你不愿意尝试这些药，或者……不认同，我和乔医生可能……也没有办法去完成一些事。” “他给我，我未必吃，我惜命。” 肖似似心口跳停一拍，心尖上像被掐了一下，如有奇妙的电流轻轻流淌而过。 对上他的眼睛，她看到，他一直在看着她。 “这些药都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你……不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我信你，也顺便相信乔知行。” 第9147章 往我走一步……（14） 他与她说话时永远都是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温情脉脉。 她对他说过重话，但他却没有说过一句不是。 肖似似不忍与他对视，移开视线：“Devin，乔医生前些天给你做了复查，他说你的神经系统恢复状况良好，我们一起商量过，按照数据模拟，再过三四个月你就能恢复不少记忆，到时候……你应该能记起很多人。” 他拿着手中的药，手背青筋凸起，沉默半晌。 她柔和的声音轻轻响起：“这些天，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打开身后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钢笔，钢笔上刻的是“知行合一”四个字。 她笑了笑，递给他。 乔乘帆没有接，眉头稍稍皱起：“乔知行拿来的吧？” “嗯，乔医生说这是他十岁的时候，你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上面的字是你亲手刻的。” 字迹温润如玉，一如乔乘帆本人。 肖似似没有想到他对家人有这样的耐心，会去亲手刻印一份礼物。 “是他让你交给我的？” “你别怪乔医生，他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想起更多的事……” “他怎么没胆子亲自来我面前？” “……”肖似似笑了，“还不是怕你，你上次打了他，他说他爸都没打过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挨揍。” 乔乘帆：“……” 他从肖似似手里接过这支钢笔，指腹摩挲上面的字。 钢笔价格不菲，且独一无二，但他不记得了。 最终，他又把钢笔还给肖似似：“给他的礼物，不用还我。” “乔医生说不着急，你可以留在身边。” “他果然很烦人，他以后要是再拿这些小事烦你，我对他不客气。” “不是，你别……”肖似似无可奈何。 不过，男人只稍稍板起面孔，随后又舒展开，问她：“还有别的话跟我说吗？” 肖似似摇头：“没有了。” 他略微有些不悦，像是生气了。 他也没再说什么，拿了药转头离开卧室。 政宝已经收拾好了出行的书包，像是要出去春游一样，书包里塞得满满当当。 一见到叔叔出来，他立马背起书包，拉住乔乘帆的手就要走。 “麻麻，拜拜，我们晚上见。” “好，拜拜，路上慢点，别给叔叔添麻烦。” “几岛的。” 乔乘帆拉着政宝的手，头也不回，招呼也没打。 肖似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知道他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他们一走，肖似似又翻出前几天的报纸，纽约报纸的金融板块总喜欢报道SJ国际集团的一些消息。 她不懂金融，但她知道SJ国际集团，这是乔氏集团在国外最大的分部。 前些年，乔乘帆在纽约执掌SJ分部，一举收购炽手可热的EM集团，这一战，让SJ和乔乘帆都成全了不朽的美名和传奇。 这些是她后来重新翻看旧新闻得知的，当年的报纸上到处可见乔乘帆意气风发的照片，少年才俊，朗朗之姿。 那些照片里的乔乘帆带着桀骜不驯的目光，像极了一只小狮子。 少年配佳人，她在那些报纸上也没少见到他的绯闻，虽然都是小道消息的偷拍，但佳人无数，红袖添香。 有些是名媛千金，有些是明星模特，有一些她还叫得上名字，无一不是珠光宝气，才貌双全。 他像是天上皎皎明月，清贵明亮，引人瞩目。 肖似似手机响了一声，是政宝用乔乘帆的手机发来的照片：麻麻，出发啦！ 她唇角扬了扬。 收好报纸，她也背上包准备去学校。 SJ国际集团在纽约发展得极好，如日中天，与当地几大金融巨头并肩。 乔乘帆前段时间也被人拍到了照片，但后来那些新闻稿都被撤得干干净净，再后来就没有记者敢再发新闻稿，乔乘帆在国外的生活也无人打扰。 来到学校，肖似似直奔实验室。 这个季节的校园很冷，草木凋零，万物肃杀。圣诞节快到了，校园里随处可见漂亮的圣诞树。 实验室里有零星几个学姐，周莉也在。 她们见肖似似过来，直接丢下手里的活，全都扔给肖似似：“凯思琳，你来得正好，这边的报告本来该你做的，我们帮你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不帮你了。” “知道了。”肖似似心知肚明，没说什么，只要不吃太多的亏，她倒不会太计较这些。 她换了衣服，直接开始写报告。 她的桌子上有堆积如山的纸页，前段时间挤压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 其余几个女生并没有走，反倒坐在一旁闲聊。 “莉莉姐，你上次和教授去温哥华，有没有去好玩的地方？” “没来得及，每天都在忙着开会交流、写报告，有点枯燥，不过认识了不少业界大咖。” “那可真是恭喜莉莉姐，人脉圈子又深一层。” “哎呀，人家哪瞧得上我这种小菜鸟，我也不会什么别的手段，比不上人家花枝招展的孔雀，会开屏。”周莉瞄了肖似似一眼，又翻了一个白眼。 “莉莉姐，你是教授最看好的学生之一，跟我们不一样，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前途这种东西太虚幻了，而且拼死拼活还不知道能有什么成就，你们可别学我，还不如学学别的女孩子趁年轻早点攀高枝。独立自主说得好听，哪有嫁入豪门来得舒坦。” “莉莉姐真是说笑了，莉莉姐自己就是豪门。” 听到吹捧，周莉得意洋洋，忍不住又跟她们在一旁吹嘘起来。 吹了半天，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乔知行那里，随后又跳到了乔乘帆的身上。 “前段时间又有消息说乔家大公子还活着，是真是假？莉莉姐，你消息广，你说说。” “媒体后来撤稿了，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消息，不过就我看，很有可能是真的，我在京圈的姐妹都是这么说的。”周莉神神秘秘，“你们可别说出去，乔家咱们可惹不起。” “放心吧，莉莉姐，我们当然不会说。” “要是还活着，那就有好戏看了，你们知不知道京圈多少权贵盯着乔家大公子，想要把女儿嫁给他？” 第9148章 接你回家（1） “那当然，我看过这位大公子的照片，气质非凡，才貌双全。” 周莉冷哼一声：“比乔知行更胜一筹，大公子才是将来整个乔氏集团的继承人。京城什么姜家、范家，还有东胜集团更夸张，前些年女儿还没成年呢，也想分一杯羹，给女儿铺路。后来大公子出事，一个个才消停。说起来也真是世态炎凉，乔家出事那段时间，这些所谓的权贵一个个都不见踪影，也挺好笑。” “莉莉姐不愧跟京圈熟，消息真多。” 周莉喜欢听人吹捧，不过，她有分寸，没有说出之前见过乔乘帆的事。 她还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乔乘帆，如果是的话，她轻易也不敢招惹。 她只是十分困惑，乔家大公子怎么会跟凯思琳这种一穷二白的女生认识？乔医生也是，竟然还会为凯思琳争取一些不错的机会，明摆着袒护凯思琳。 这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莉莉姐，别说京圈了，我觉得你和乔家两位公子就很般配，尤其是乔医生呢！年纪般配，样貌般配，连专业都差不多，还都在克鲁奇教授门下，简直天作之合，这要真在一起，不敢想象有多美好！” “对呀对呀，近水楼台先得月，莉莉姐，追求乔医生的人那么多，你也早点下手才是。” 周莉叹气，漫不经心道：“比不了，没那些本事。乔医生现在在纽约，有些女生能直接追到纽约去，我哪有那个时间。还有些已婚的女生，手段更是多的不得了，比不了。” 其余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都了然于心。 周莉是在说凯思琳呢！ 她们听到八卦说，凯思琳对乔医生也有好感，刚来哈佛就想跟乔医生接近。 肖似似并不理会她们，写完报告又去实验台做实验，她把今天的课程完成后还要去帮乔乘帆做药理分析。 空闲时，她会倒杯水，一边看书一边做笔记。 这时，乔乘帆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儿子闹着要骑老虎。” “啊？”肖似似头昏昏，“不用理他。” “不理就哭。” “你可以直接带他离开，或者骗一骗他，比如你可以告诉他，小孩子不能骑老虎。”肖似似没想到乔乘帆不会哄小孩。 过了半晌，乔乘帆又略带委屈地告诉她：“我说了，没用，他让我骑给他看。” “……”肖似似望天，“这个、那个、其实……你可以再哄一哄他，小孩子很好骗的，你就是哄一哄，他就跟你走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很没本事。” “不是，Devin，你没有孩子，所以不会哄，你不要自责。” 那头似是叹了一口气：“大的哄不到，小的哄不了，可不就是没本事。” “Devin叔叔，叔叔。”政宝又开始拉着乔乘帆的手，“好热吖，宝宝想喝冰阔落。” “不可以。”肖似似听见了，“Devin先生，不要给他买，冬天喝冰的会感冒。” “我知道，我有分寸。” “骑脑斧，喝阔落，做快乐的小王子。”政宝蹦蹦跳跳。 乔乘帆：“……” 眼看着那头的肖似似要炸毛，乔乘帆先挂了电话。 “叔叔，政宝好喜欢大脑斧，我们一起骑大脑斧好不好？” “不好。” “那买冰阔落呢？” “也不好。” 乔乘帆哄不了半点，只会板起脸。 面前的小小人沮丧地戳戳手：“几岛了，叔叔不喜欢政宝。” 说完，小家伙故意低头往前走了，丢给乔乘帆一个落寞又孤单的小背影。 乔乘帆：“……” 路过动物园的商店，乔乘帆给他买来可乐，不过不是冰的：“要吗？” “要！”小家伙跳起来，两眼发光，“政宝好久米有喝阔落啦！” “不准告诉你妈咪。” “几岛了！” “你喜欢叔叔吗？” “喜欢！”说完，政宝就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喜欢耶，喜欢得不得了。 小家伙又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政宝和叔叔天下第一好，拉钩。” 乔乘帆破天荒和一个小孩子拉钩，阳光落在他浅灰色的衣领上，男人大衣纽扣都泛着金色的光。 政宝抱着叔叔买的可乐，边走边喝，开心极了。 “叔叔，政宝什么时候可以骑脑斧？” “等你长大了学会骑老虎。” “叔叔为森么不去学？” “叔叔笨，没学会。” “妈咪会吗？” “她也笨。” “哦，大家都是笨蛋的话，那政宝可能也是笨蛋呢。” “……” 政宝眨眨眼，可算放弃了骑老虎的念头，又跑去看长颈鹿。 乔乘帆在他身边跟了一路，中途，肖似似还给他发了语音消息：下午热，你带防晒霜了吗？ 乔乘帆：忘记了。 肖似似：政宝不能晒太久的太阳，皮肤会过敏。 乔乘帆：我现在就让人去买防晒霜，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忘了。 肖似似：辛苦你了。 乔乘帆：我很喜欢现在。 肖似似看着他发的几个字，迟迟没有回复。 乔乘帆收起手机，又陪着政宝去看小动物。 路过马场，政宝在管理员的带领下体验骑马，乔乘帆便在一旁守着。 冬天暖和的太阳下，乔乘帆戴着墨镜，满眼溺爱地看着骑在马背上的政宝。 政宝看上去很喜欢骑马，爱惜地摸着小马驹的头，又拿起缰绳，在马场教练的带领下骑着马。 小马驹跑起来时，政宝一阵欢呼，阳光下的小脸蛋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嘴角边是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忽然，乔乘帆头部剧痛，他闭上眼睛，气喘不定。 脑中有许多断断续续的画面闪过，当他闭上眼睛时，那些画面突然也像是停止跳跃，定格在他的面前。 眼前闪过一幅骑马的画面，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小男孩驰骋在马背上，一个老者在一旁耐心教导。 小男孩模样模糊，但很像政宝，至于那个老者……当他想要努力想起时，头忽然剧痛。 喘着气，乔乘帆心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 他睁开眼睛，拧开矿泉水瓶盖，喝完小半瓶水。 额头有汗珠渗出。 他意识到，刚刚的画面是他曾经拥有过的记忆。 第9149章 接你回家（2） 与以前不同的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画面依然很清晰。 他看向政宝所在地方，政宝很快乐，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也很快乐，只是他分不清那是谁。 是他自己，还是乔知行，亦或者其他人？乔乘帆不知道。 恍然坐立在长椅上，乔乘帆默不作声。 没多久，政宝蹦蹦跳跳出来，脱掉外套：“好热吖，叔叔，你可以帮政宝背包包吗？” “这一路上，不都是我在帮你背？” “嘿嘿。”政宝冲他欢快地一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可可爱爱。 乔乘帆记忆中的小男孩模样与政宝竟有几分重合，他也扬了扬唇角。 玩到下午，政宝终于也累了。 傍晚时，政宝瘫坐在室外的长椅上，小脑袋靠在乔乘帆腿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唱歌：“毛巾浴帽小鸭鸭，水温刚刚好，泼泼水来搓泡泡，今天真是美妙……” 乔乘帆靠在长椅上，有时也会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清闲且安宁的一刻。 此时此刻，幸福感溢满。 “叔叔，等会儿政宝回家可以吃到妈咪做的菜，我们家还有一个小浴缸，妈咪会给政宝洗澡澡。” “嗯，叔叔可以去你家吃晚饭吗？” “当然可以哟，叔叔还可以在政宝家里洗澡澡。” “你都多大了还要妈妈给你洗澡？” “叔叔四不四嫉妒呀？政宝还是个小宝宝呢！叔叔可以和政宝一起洗澡，妈咪不会嫌弃我们的。” “……”乔乘帆淡淡道，“我会嫌弃。” “肿么可以嫌弃宝宝呢？宝宝介么可爱。” “……” “叔叔，政宝放假了，好孤单的，你可以多陪陪政宝吗？” “送你去补习班。” “魔鬼。” “嗯？” “叔叔真好。” “嗯。” 乔乘帆和政宝坐在长椅上，四周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不会来打扰。 政宝喋喋不休说着话，夕阳金黄色的余晖落在他小小的身子上，小家伙满脸幸福。 等太阳渐渐西下，乔乘帆这才抱起政宝，带着他一起回家。 …… 周六，市区下了一场大雨。 冬天的雨又冷又湿，肖似似呆在实验室里，抬头时，天已经黑了。 她忘了带伞。 肖似似想起政宝还在钢琴班上，焦急地拿出手机，给老师打了电话。 “老师，我今天迟点过去接Donald，麻烦您了。” “是这样的，Donald已经被他的叔叔接走了。” “什么时候？” “就在二十分钟前。” “好，谢谢了。” “不客气。” 肖似似松了一口气，他把政宝接回来了。 肖似似收拾好实验室的器材，锁上门。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夜幕漆黑，雨珠落在脚边，溅起一粒粒水花。 冬天的风很刺骨，像刀锋一样剜在脸上，肖似似裹好围巾，沿着走廊往外走。 实验楼没什么人，肖似似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她刚刚拐了一个弯，忽然看到长廊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身后是巨大的雨幕和夜色。 他正对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肖似似略微顿住脚步，是乔乘帆。 他怎么来了？ 男人身上带着冬季夜晚的清寒，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寒风掠过他黑色长大衣衣角，他逆光站着，手里还有一只长柄雨伞。 肖似似一步步走过去，他始终站立在原地。 等离他只有几步远时，她微微仰起头，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家。” “我可以……” 没等肖似似说完，他上前一大步牵住她的手，又立即撑开雨伞，领着她一起走入雨中。 实验楼前有一条很长的人行道，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木，这个季节的树木如蛰伏的困兽，一动不动守在道路两旁。 寒风吹过，树枝乱颤，雨雾从路灯昏黄色的光线下飘过，人行道上行人稀少。 乔乘帆走得不快，他将伞往她这处倾斜，怕她淋到雨。 好几次，肖似似想对他说一句“谢谢”，不过她知道，他大抵不爱听。 并肩走了很长一段路，他才对她道：“政宝在车里，刚从培训班接他回来。” “他不太喜欢下雨天，有没有跟你闹？” “没有，他很乖。圣诞节快到了，校园很漂亮。” 肖似似差点都快忘了，圣诞节快到了，校园里随处可见布置美好的圣诞树。 不知走了多久，肖似似掌心发热，耳根子也滚烫。 一路上，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到了停车场，他替她打开后排车门。 政宝抱着车里的一只抱枕，耐心等着麻麻和叔叔。 肖似似一上车就亲了他一口：“明天妈咪不上班，陪你玩儿。” “妈咪好辛苦的。” “不辛苦。”肖似似耐心同政宝说着话。 车里开了暖气，暖意融融。 乔乘帆又递给她一只保温杯：“喝点水，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海鲜！”政宝先举手，“政宝和妈咪都爱吃！” “行，叔叔也爱吃。” 乔乘帆唇角扬了扬，启动车子，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了校园。 雨水很大，冬天的夜晚也很冷，但他浑然不觉。 肖似似坐在车里，头一次，她竟然体会到了家的感觉……与她年少时想象中的模样重合，但却又像是梦。 天黑时会做梦，天一亮，也许梦就醒了。 肖似似看着开车的乔乘帆，去年此时，他们还在宣州荒僻的高山上。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那之后，她还会碰到他。 “明天有什么安排？”他问她。 “陪政宝。” “明天看上去还会下雨，那我也陪政宝好了。” “Devin，你工作不忙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清闲？” “……”肖似似想点头。 “我的时间，不对所有人开放，我也没有你想象中清闲。”乔乘帆道，“对了，政宝说你每天晚上很晚才会睡，在干什么？” “没什么……有时候在补作业。” “撒谎。”他淡淡笑了，“对自己好点，别熬夜。” “……”肖似似没想到会被他戳穿，政宝的话也挺多。 她不是熬夜，是在做兼职，晚上会帮忙做一些线上翻译工作，获得一些补助。 第9150章 接你回家（3） 深夜雨大，他和她并肩回到家中。 他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跟着她进了家，又是帮政宝洗脸又是教政宝作业。 “前些天我教政宝下棋，他看上去很感兴趣。”乔乘帆对她道。 “是吗？那改天我送他去学围棋。” “花那个钱干什么，我教就是。” “我雇不起Devin先生。” “没让你花钱，我时常来你家蹭饭，就当用饭钱抵了。” 肖似似笑了笑，没说什么，拿着睡衣进浴室：“我去洗个澡。” “嗯。” 政宝眨眨眼睛：“妈咪，政宝可以和你一起洗吗？” 肖似似还没开口，乔乘帆打断他：“不可以。” “为森么呢。” “因为你不是小孩子了。” “是小孩子呀。” “那叔叔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政宝委屈：“……” 乔乘帆将他按在书桌前，督促他写完作业后又教他下棋。 台灯明亮的光线下，政宝脸蛋白皙，睫毛很长，大眼睛里满是认真，他手里拿着一颗白子，低头琢磨。 乔乘帆发现，政宝不是一个很调皮的小孩，相反，很沉得住气。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多好动，但政宝下棋的时候并不乱动，认真执着，有时候还会像大人一样皱眉思考。 “这里。”政宝落下一颗白子。 乔乘帆勾了勾唇：“放这里你就输了。” “介样吗？但政宝已经放好了。” “允许你反悔。” 政宝摇头：“叔叔之前说，落子无悔，那政宝也不可以反悔。” “不怕输吗？” “输了还有下次，政宝不怕输。” “嗯，很好。”乔乘帆没想到他说过的话，政宝全都记住了。 乔乘帆越发喜欢面前的这个小孩子，但越是喜欢，想起肖似似受过的苦难时便愈发心痛。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只要他在，都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揭开她的伤口。 一局结束，肖似似正好出来。 她不太懂围棋，笑着问了一句：“政宝赢了吗？” “妈咪，叔叔好厉害的，政宝还没有赢过。”政宝害羞。 “没关系，等再学一段时间，政宝就会很厉害了。”肖似似慈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窗外下着大雨，室内是温暖的光线。 公寓不大，但其乐融融，灯光里有简单的温馨和快乐。 乔乘帆收起棋子：“好了，时间不早了，政宝去洗澡。” “好。”政宝从椅子上爬下来，自己拿衣服，自己洗澡。 乔乘帆见肖似似在擦头发，帮她拿了吹风机：“你坐阳台上，我帮你吹头发。” 肖似似受宠若惊，下意识摇头：“我自己来。” “坐过去。”他倒是不由分说。 肖似似心神不宁，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面对窗外。 外面的雨下得真大，窗玻璃模模糊糊，已经看不到窗外的景色，雨水汇聚成流，密密匝匝顺着光滑的玻璃流下。 吹风机声音响起，和着雨水嘈杂的声音，一起汇入她的耳中。 从玻璃窗中，她可以看到乔乘帆高大的身影，男人耐心地帮她吹着头发，一丝不苟。 肖似似的心跳得很快，双手局促地放在腿上，手指微微蜷曲。 “头发真好。”他夸她，“以后有机会我都会给你吹头发。” 肖似似倒岔开他的话：“政宝有没有烦你？” “他很听话。” “喔。” 一时间，肖似似也不知说些什么，心跳很快，吹风机吹出的热风钻进她的脖子，酥酥痒痒。 偶尔，他的手指会碰到她的脖子，她一个激灵，心跳得更快。 她从未和年轻男人有过亲密的接触，每一次乔乘帆靠近，她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的手指头时常会碰到她的脖子和耳朵，男人手指温热，动作很轻柔。 等差不多时，他关掉吹风机：“好了。” 肖似似刚想站起身，他却弯下腰，靠在她的耳边，温热的唇在她脸颊亲了亲，又顺势往下。 他压低声音，靠在她耳边轻声道：“柑橘香的沐浴露？” 低哑又温柔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他呼出的热气直往她耳中钻，肖似似有些懵，点点头。 “很好闻。”他又亲了几下，似是有些不满足，在她耳边低语，“似似……外面雨这么大，我就不回去了，好么？” “……”肖似似反应过来，“你不就住对面。” 乔乘帆：“……” 他双手已经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将她圈在怀中，隔着椅子，几乎要将她抱在怀里。 他又软磨硬泡：“我睡沙发，好不好？” “沙发小，你睡不下。” “地上？” “……”肖似似想都没想，拒绝，“不行。” “那什么时候行？” “什么时候都不行。” “那我和政宝睡？他总是说，想跟我睡一起。”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惯他。” 乔乘帆靠在她耳边低语：“那惯你。” 肖似似浑身如有电流滑过，心尖上像是被掐了一下，酥酥麻麻，脸颊发烫。 刹那间，她竟想起在京城的那一个晚上，那时候她被灌了很多酒，什么都不记得了，醉得迷迷糊糊，一晚上只记得疼，很疼。 他也喝多了，还被人用了药，一整晚不知轻重。 记忆只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有再去想，但浑身已经滚烫。 乔乘帆的手搂着她的腰，似是在软磨硬泡：“似似……” 肖似似无动于衷，小声：“政宝快出来了，你先把手松开。” “似似，你的脸好烫。” “……” “今天晚上我和政宝睡，好不好？不会打扰你。” “不好。” “你同意就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说不好。” “好。”乔乘帆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松开她的腰。 肖似似：“……” 政宝从浴室出来，擦着水：“叔叔，你可以帮政宝吹头发吗？” “不可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可是你帮麻麻吹头发了耶。” “她和你不一样。” “……” 政宝软磨硬泡也没用，只好自己学着吹头发。 肖似似笑了笑，走过去帮他：“来，妈妈给你吹头发。” “妈咪是最好的。” 第9151章 接你回家（4） 像往常一样，肖似似晚上哄政宝入睡。 她坐在政宝的床头，政宝依偎在她肩膀上，听她讲故事。 床头柔和的光线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她的眼底都闪烁着清澈的光泽。 这盼了多年的时刻，终于在出国后实现了，她并不觉得麻烦和辛苦，相反，她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政宝。 讲了好几个故事，她才算把政宝哄睡着了。 走出儿童房一看，乔乘帆还没有走。 他正坐在沙发上翻看几张报纸。 肖似似心口一拎，疾步走过去：“不早了，Devin，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SJ国际集团。”他看着财经版块，又从报纸里抬起头看她，“为什么留着这些报纸？” “本来想拿给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印象……” 他没说什么，放下报纸，忽然伸出手，一个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肖似似没有站稳，踉踉跄跄，他顺手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怀中！ “Devin……” “让我抱一会。” “我们……” “嘘。”他压低声音，“不要吵到政宝。” 他顺手关了客厅的灯，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黑暗中，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放大，肖似似不太看得清他的面容，但清晰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正当她想要开口时，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唔。”肖似似所有的话都被压下。 她挣扎一番，但他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 他用力将她压在腿上，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呼吸纠缠，热意涌动。 肖似似的鼻端是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他用的是她的沐浴露。 黑暗中，所有的感觉也被放大，一些重叠的印象又如潮水般涌来，她闭上眼睛，脑中记忆又跳到多年前京城的那一晚。 记忆不算清晰，但熟悉的气息却很霸道，侵占式地霸占了她的所有触觉，一模一样。 他吻着她，当她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时，乔乘帆的心口像是被击中。 他闭着眼睛，感知着她的气息。 他吻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蚀骨的熟悉感，似梦非梦。 “Devin……你……把手松开……” “不。”他偏不，“一松手，你就跑了。” 他又吻她的脸颊，脖子，耳后，吻着吻着将她抱到了卧室大床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大雨倾盆。 男人高大的身躯径直压下，他靠在她的耳边小声道：“似似，给我。” 黑暗中，肖似似摇头，试图推开他：“Devin，不。” 他不依，哄着她，一遍遍叫她名字：“似似，不喜欢我吗？” “似似，你大约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似似，别怕，我会轻些。” 肖似似怎么都不信他的话，推他：“Devin，你回去，不行。” “答应我一次。” “不行。” 她毅然拒绝，不肯应。 黑暗中，男人陷入了一阵沉默，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同样，她也很久没有开口。 一时间，卧室里可以清晰听到室外的雨水声，淅淅沥沥，敲落在玻璃窗上。 凛冬森寒，雨夜漫漫。 手腕被松开，不过，他没有立即离开。 “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去。” “那你睡沙发。” “睡你身边，可以吗？” “那我去跟政宝睡，床留给你。” “不准。”他不肯妥协了，在她身边躺下，大手搂住她的腰，“好了，睡吧。” 肖似似哪里睡得着。 五年前，她喝多了，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她和他都是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Devin……” “嗯。” “今天晚上的药吃了吗？” “……” 男人没再应她。 没多久，他像是先睡着了，呼吸均匀。 肖似似被他搂在怀里，不怎么敢动，他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耳畔，她心跳很快。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睡在她的身边，不肯走。 肖似似闭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听着室外的雨声，这个冬天的雨夜太过让她难忘，就像五年前一样。 肖似似脑中有许多记忆涌上来，她忽然又想起周莉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看过的那些报纸。 她深知，这一切对乔乘帆而言并不公平，她记得所有的事，而他却什么都忘了。 他忘了他的亲人，忘了从前众星捧月的岁月，同样，他也不知道她的过去。 他是万人瞩目、站在京圈顶端的贵公子，是乔氏集团的继承人，在最美好的年纪拥有世上的一切，而如今他却在波士顿与她挤在一处租住的小公寓里，像普通人一样朝九晚五上着班，拿着普通的薪水。 他本是璞玉，被尘埃掩埋了光泽，湮没在芸芸众生中，但他终究会重见天日，重新站在京城高位。 他的光泽不该永远被掩埋。 半夜时，肖似似仍旧没有睡着。 她轻轻拨开他的手，又开了一盏小夜灯。 借着微薄的光线，她看到了熟睡中的乔乘帆。 男人面容矜贵俊朗，线条立体流畅，浓密纤长的长睫在眼皮子上投下浅浅的影子，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着他，看得格外仔细。 看着看着，肖似似不知何时伸出了自己的手，柔软的指腹沾在他的脸庞上。 只轻轻碰了碰，她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段时间她看过很多过去的新闻报道，报道上的乔乘帆向来都是一副倨傲清冷的模样，他指点江山，意气风发，接手乔氏后更是积极开拓事业。 如果不是宣州那次意外，他的人生一帆风顺，乔氏集团也会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好。 意外只是一段很小的插曲，如今他还好好的，等他恢复记忆后，他又将是那个站在京圈顶端的年轻男人。 其实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了。 乔知行给了她很多积极的反馈，说从影像中看，乔乘帆神经系统在逐渐恢复，一次比一次好。 乔知行文字里都是克制不住的兴奋。 第9152章 接你回家（5） 她和乔知行每天都有沟通，他也会委托她一些事，比如督促他哥哥吃药。 有时候乔乘帆不大配合去医院，她也会哄他过去。 她知道，一切都在往很好的方向发展。 乔家人已经将他找回来，他也不排斥回乔家，如今虽然出了国，但也在愿意积极服用新药，效果也格外好。 她不了解乔家，但她知道乔家人一定很爱乔乘帆，从新闻的只言片语看，迄今为止，乔家的人都还在思念乔乘帆。 再过一段时间，等乔乘帆恢复记忆，他就可以变回那个健康的乔乘帆，从此之后，这五年的插曲就像是他人生中一段短暂且虚空的回忆，在漫漫人生路上，不值一提。 光线下，肖似似还在看着熟睡的乔乘帆。 他睡颜安稳，平和安宁，睡衣领口松松敞开，整个人都是很松弛的状态。 她替他盖好被子。 刚准备下床，男人似是动了动，大手揽住她的腰，似醒非醒。 “似似，把灯关了。” “……”她这才抬手关了灯。 “似似。”他低哑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你是不是醒了。” “我想去洗手间……” “撒谎，你没有去。” “我吵醒你了？” “没有。”他似是呢喃一句，没有睁开眼睛，只用手搂着她，“睡吧。” “嗯。”她小声应了。 挣脱不开他的手臂，她在迷迷糊糊中也渐渐睡下。 大雨下了整夜，夜间四处是飘散的雾气，肖似似听着雨声进入梦乡，一整晚心跳都很快。 …… 冬天愈来愈冷，临近新年的时节，乔乘帆申请了一段时间的年假。 放假前，他将需要的资料整理好，送进CEO办公室。 “Devin，公司何德何能招到你这么优秀的员工。”CEO翻看报表，叹为观止，“你的能力让我心生佩服，我从心眼里很喜欢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年假之后，希望你还能继续为公司效力。” “总裁放心，我不会跳槽。” “冒昧问一句，当初为什么从纽约选择来波士顿？留在纽约的话，发展更好，也更有前途。” “我女朋友在这里，不想异地奔波。” “哈哈，原来如此，难怪我听公司同事说，好几个小姑娘追你都无动于衷，原来是早就有主。我们公司是不大，不过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都可以直接跟我提。” “那我以后就不跟总裁客气了。” “哈哈，行。” 办公室气氛很愉快，CEO对Devin赏识有加，十分信赖他。 自从Devin来了之后，公司业绩翻了三倍，扶摇直上，他有时候不敢相信，年纪轻轻的Devin敢作敢当，眼光快准狠。 “Devin，这是未来三个月需要重点开发的一个项目，是同纽约SJ国际集团的一个合作，你看看能不能抽空去一趟？你可以带几个人一起去。”CEO将一份合作报告放在他面前。 乔乘帆接过报告，一份常规基金合作项目，难度不大，但利润丰厚。 “SJ国际集团……”他看着报告上的名字。 “是，纽约知名金融集团，如果能和他们达成协议，事半功倍。” 乔乘帆略微思忖几秒，点头应下：“好。” 乔乘帆自然知道SJ国际集团，乔家在国外最大的产业。 刹那间，乔乘帆的脑中有建筑物的身影一晃而过，是集团大楼的影子，他竟然能记起大厦的模样。 离开CEO办公室后，乔乘帆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带了几个同事一同前往纽约。 几个同事叽叽喳喳，说了一路的话。 “有Devin在，我觉得这个合作一定能谈成。” “这种小项目，Devin根本不放在眼里好吗？不过SJ那边肯定要压价，利润可能不如预期。” “压价也在预期之中，只要不压得太狠，有合作空间，项目直接妥了！” “又可以拿提成加薪咯！跟着Devin就是可以享福！” 乔乘帆坐在副驾驶上，他不大开口，有时候听着他们说话，有时候会将目光看向窗外。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SJ总部前些年出过事？” “不知道，我们没关注这个。” “行吧，我也没怎么关注，就光听说总部差点倒了，当时总裁说要撤到纽约来。” “后来呢？这么大集团，不可能说倒就倒吧？” “后来我也不知道，反正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么，一切都好好的，挺好的。” “就是嘛，哪有那么容易倒，八成是谣传。” “就是就是，金融圈这种谣言一天一个样，离谱得很。” 路上，乔乘帆给政宝打了个电话：“政宝，今天乖乖等妈妈去接你，叔叔要出差。” “好！政宝不会乱跑的。” “嗯，很乖。” “叔叔去哪里出差呀？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快的话今天，慢的话明后天。给你带礼物。” “谢谢叔叔，政宝有没有礼物没关系的，记得给妈咪带礼物喔！叔叔，给妈咪买条手链好不好，她戴手链肯定很好看。” “好，叔叔记住了。” “谢谢叔叔，等政宝长大了也给你买礼物。” “行。” 乔乘帆放下手机，又抬眼看着前方的道路。 下了高速，离纽约市中心不远了。 车子又开了几十分钟，远远地，乔乘帆看到了SJ国际集团的大楼，高耸入云，低调奢华。 阳光下，大楼玻璃折射出光彩的斑斓，车子越近，大楼的模样也越发清晰。 乔乘帆一点点看着大楼映入瞳孔中，心口有异样的感觉蔓延而过，现实中的大楼同记忆中的影像开始重叠，直到严丝合缝。 他的记忆没有偏差，整栋大楼完全是脑海中的模样。 “往右转，东边有一个出入口。”乔乘帆下意识开口。 开车的同事一惊：“Devin先生，你来过这边？我还准备找人问问停车场在哪里。” “你试试。” 同事知道Devin在纽约工作过，他相信Devin来过这里。 车子拐到乔乘帆说的位置，然而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下，守卫一脸戒严：“Stop！” 同事探出头：“这里不是可以停车吗？我看到标志了。” 守卫严肃道：“不可以！这边是集团高管专用停车场！VIP区域！” 第9153章 接你回家（6） “凶什么凶。”同事关上车窗，没好气，“高管了不起吗？！再过几十年我也是高管！” 他的一番话惹得车内的众人哈哈大笑。 乔乘帆抬起头，眼底是敏锐的的幽光，深沉如水。 驾驶位上的同事将车掉头，又重新去找停车位。 终于将车停下，车里的同事们纷纷拿起自己的公文包。 “Devin，到了，可以下车了。”有同事提醒副驾驶上的乔乘帆。 乔乘帆没有动，只淡淡道：“我正好有点事，你们去就好，该交代的都在今天的会议上交代完了。” 其余人也没勉强，他们也希望有一个展示的机会：“好，那我们电话联系。” “嗯。” 乔乘帆同开车的同事拿了车钥匙。 等他们走进大楼，他还在车里。 他将车开出停车位，平视前方，他看到了整个SJ集团大厦的风貌，包括每一个入口、装饰，竟都与记忆中无差。 看了许久，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当年在纽约的场景。 那时候来纽约，因为乔沐元在这里读书，而她，交了一个年长许多的男友。 父亲将乔沐元和乔知行都托付给了他，得知乔沐元被一个金融圈老男人骗得团团转，他毅然从意大利飞到了纽约，想要打探那个男人的底细。 一切的一切都忽然在脑中清晰起来，阳光穿过透明玻璃，碎金子般的光泽落在他的长睫上。 透过玻璃与日光，眼前是熟悉的大楼，脑中是当年在纽约的场景。 乔乘帆清楚地意识到，他的记忆已经在一点点回来。 这一刻，他竟想起了乔沐元，还有纪长慕。 脑海中乔沐元的身影也一点点变得清晰，从眉目到笑容，都那样令他熟悉。 记忆中的乔沐元……他想起在宣州时做的梦，梦醒后他雕刻了两个小娃娃，而那个梳着辫子的女娃娃和乔沐元一个样。 原来是乔沐元。 他是不是很放不下这个妹妹…… 只是，当乔乘帆试图再回忆起一些与宣州有关的事情时，头有些痛，印象也变得很模糊。 他离开宣州仅仅半年，虽说不再刻意去记起宣州的人和事，但偶然想起肖朗和肖巧巧的时候，记忆竟逐渐模糊。 他甚至不太记得起肖朗和肖巧巧的模样，久得像是上辈子的人。 乔乘帆平视前方，很久都没有离开。 这条路他太熟悉了，在纽约的时候，他时常会来SJ，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在打探纪长慕的底细。 他试图去回忆起一些细节，没想到这一次竟可以记起来……他记起纪长慕在纽约的公司——EM金融集团，EM自然比不上乔氏，但炽手可热，而纪长慕是华尔街的新贵和传奇。 这样一个男人，刻意接近乔沐元，又能安什么好心？ 乔沐元比他小很多岁，又还在读书，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如果有所图，可以轻而易举得到。 而乔沐元不一样，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女孩子，一旦受到情伤，会造成内心难以愈合的创伤，这种伤痛会导致她不会再去相信任何人，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 乔家又怎么舍得她受到伤害？ 他记得后来SJ收购了EM，但再往后……乔乘帆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 他从未想到会在这一刻恢复很大一部分记忆。 日光依稀有些刺目。 乔乘帆开车离开了大楼，往商场去。 他没有想进SJ，至少，现在不想。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打破如今的这种平静，他也知道，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想进SJ大楼，也没有再去回忆过去，甚至刻意地转移了自己的思绪。 进了商场，他想起政宝说的手链。 他走到一处珠宝专柜，玻璃展柜里是各式各样的手链，乔乘帆相中一条红宝石手链，宝石切割成爱心的形状，做工精良，红色很衬皮肤。 “先生，这是今年的新款，很适合送给女性朋友呢！” “我看看。” “好。”女销售员将手链拿给他。 手链很精美，很适合她，她应该会喜欢。 但，乔乘帆眉头微蹙……他知道，她不一定会收。 “帮我包起来。”他没有犹豫，结了账。 乔乘帆又给政宝带了礼物，小孩子很喜欢的玩具。 他听肖似似说，再过一段时间还要带政宝来纽约复查，不过，政宝恢复得很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她一直对他说很感谢他和乔知行，如果不是他们，政宝的手术不会这么顺利。 他说过很多次，无需感谢，他乐意去做这些事。 然而没什么用，那个傻女人一直对他说谢谢，还说，她会记得他的恩情。 恩情……他并不希望这一切变成恩情。 相反，他乐意去帮她做这些，如果哪一天她什么都不再让他帮忙，那他之于她才真正成了陌生人。 乔乘帆心口不适地跳了一下，半晌，才渐渐恢复平静。 下午，同事与SJ员工开会的时候开了远程。 乔乘帆听到了他们的会议内容，也给了他们远程指导。 谈判谈到一半，协议差不多达成时，乔乘帆才收起耳机。 会议室里，SJ的基金经理也放下耳机，叹息：“你们Devin先生声音很像我们公司一位故人，不过很可惜，他英年早逝。他如果还在，SJ早已经迈入一个新阶段。” 傍晚时分，日光渐渐收了，余晖映入瞳孔。 乔乘帆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里，他一直在等着同事。 差不多五六点，夜幕拉下，路灯亮起时，一群人从SJ大楼出来，兴高采烈，叽叽喳喳。 他们上了车：“Devin，太棒了！我们把这个合作达成了，出乎意料，SJ那边没有压价，竟然达到了我们的预期！” “恭喜。”乔乘帆扬了扬唇角。 “说实话，挺意外的，SJ竟然一点都没有压价，可能大公司也确实不大在乎这点利益。” “Devin，你今天去哪里了？你应该跟我们一起去的。” “对啊，Devin，说实话……其实你现在同我们一起呆在波士顿的小公司里多多少少有点屈才，你应该来SJ这样的平台，只有这里才能让你施展才华。” 乔乘帆只淡淡一笑：“我也没什么才华。” 第9154章 接你回家（7） 一群人叽叽喳喳，他们一起顺利返回了波士顿。 夜幕拉下，大多数时候，乔乘帆薄唇紧抿，看着玻璃窗的城市夜景。 纽约市中心的每一条主干道，他竟然都这样熟悉，他开着车，甚至可以凭借一些肌肉记忆。 同事也惊讶：“Devin，你什么时候来纽约的？感觉你对这里很熟。” “半年前。” “Devin真是厉害，做什么事都很厉害。” “我明天休假，你们好好工作。” “嗯，行，Devin，休假的话，有什么安排吗？陪女朋友？” “大部分时间肯定是想陪她的，只是她不一定愿意让我陪着。” 众人听得肉麻，没想到一起共事时不苟言笑的Devin会说出这样的话，当他的女朋友应该很幸福。 “Devin，有时间的话我请客，你带女朋友一起过来。” “她有些怕生，以后再说吧，总会有机会的。” “行，我们都很好奇你的女朋友长什么样，一定是天人之姿，沉鱼落雁。” 乔乘帆唇角扬了扬：“在我心里肯定是最漂亮的。” 众人又被喂了一嘴狗粮。 回到公寓，政宝已经睡下了。 肖似似像往常一样，给他开门。 每到晚上，她都不大愿意给他开门，因他这段时间总喜欢晚上往她家里跑，有时候还不愿意回去。 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也从不勉强，但他也不爱睡沙发。 肖似似躲着他，时常会和政宝睡在儿童房里。 给他开了门，他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一样，换了鞋又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 肖似似也顺手接过，帮他将大衣挂在衣架上。 她见他满身风尘仆仆，头发上也多了几分室外的清寒：“政宝说，你出差了。” “是，刚赶回来，明天开始休年假。” “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来得及。” “那我给你煮一碗面？” “好。”乔乘帆不挑，更何况，她煮的面条很合他胃口。 肖似似前段时间琢磨天然香料，有些香料她发现很适合用在食品里，会有不一样的香味。 这一来，她煮的面条别有风味。 夜已深，玻璃窗上倒映出吊灯的影子，玻璃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室内暖气很足。 他看到她在窗户上贴了窗花，桌上也多了一些新年摆件，很有年味。 肖似似出来时，他将首饰盒递给她：“给你带的礼物。” 果然，她摇摇头：“你已经给我们送过很多礼物。” “新年快到了，你也可以试着给我买一件礼物。”乔乘帆大抵知道她的心思，“不管你送什么，在我心里都是无价之宝。” 可肖似似知道，她送的哪里能同他送的比。 “打开看看。” 肖似似这才接过他的礼物，没有出乎意料，首饰盒里是一条价值不菲的红宝石手链，华彩熠熠，色泽饱和。 他取出手链，认真又仔细地替她戴上：“不准摘。” “那明天……我正好有空，我去给你挑一件礼物，好吗？” 乔乘帆心里知道，她不想亏欠他。 可她并不明白，感情里哪有什么补偿和亏欠，太过苛刻的感情都算不上真正的感情。 “你想送我什么？”他问。 肖似似并没有给男人买礼物的经验，她局促地想了想：“你……喜欢什么？”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想了解我。”他倒是笑了，“缺件大衣，明天同你一起去买。” 她点点头。 抬头时，她对上他赤诚又清澈的双眸，她垂下眼睫，离开了客厅。 这一天晚上，他照例没有走，软磨硬泡加威逼利诱，没让她去跟政宝睡一起。 像之前一样，只要他在身边，肖似似都睡不安稳。 她被他搂在怀中，男人手臂有力，丝毫没有放开。 关了灯，他们都没有睡着。 “Devin，这些天你有认真吃药吗？” “嗯。” “那你感觉……有没有记起来一些事？” “没有。” “怎么会。”肖似似在心里嘀咕，按照疗程和节点，到过年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能想起不少事情。 乔知行也说恢复得很好，为什么他还是一点记忆没有？ “那从明天开始，每餐加一颗药试试。”她小声道，“按理说，效果应该很好。” “我知道了。”乔乘帆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中，“我都听你的。” 肖似似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均匀而热烈，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一点点钻入她的耳中。 黑暗中，肖似似脸颊滚烫。 她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被他抱怀里了，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燥热和异常。 肖似似挣脱不开，任由他抱着。 他也知道她没睡，同她说了会儿话。 他问起她的学业，她下学期的规划，还有一些实验安排。 她都一一回应了他，每次聊到这些时，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肖似似并没有问乔乘帆关于未来的事，甚至是新年的安排，她都没有问。 她不问，他也没有说。 “我明天休假，你看看能不能请几天假，我带你出去玩。” “教授卡得严，请不了假。” “你这是拒绝了我。” “没……是真得请不了假。” 乔乘帆没有说什么，只搂住她的肩膀，闭上眼睛：“不早了，睡吧。” 他没有再开口，肖似似也不再说话。 她依然睡不着，思绪万千。 她想起很多事……竟一一与他有关。 千帆过尽，弱水三千。 …… 除夕夜，乔乘帆给父亲打了电话。 乔知行几次三番想约他来自己的别墅过年，但被乔乘帆拒绝了，乔乘帆只是将土豆从乔知行那里抱了过来丢给政宝养。 政宝见到土豆别提多高兴，抱着小狗狗看电视。 乔乘帆和肖似似一起做了一桌子年夜饭，这是肖似似第一次做年夜饭，她已经不记得除夕是什么感觉。 今年之前，政宝一直养在县城里，但从今年开始，她和政宝还会有很多很多除夕夜。 她会给政宝准备新年礼物，准备新衣服，还有红包。 乔乘帆闲下来时还铺开红纸写了几幅对联，还教政宝写了字。 肖似似停步看了一眼他写的对联，字迹俊逸潇洒，笔锋豪迈。 第9155章 接你回家（8） 夜晚降临，政宝坐在沙发上晃动小腿，抱着土豆。 土豆嗷嗷叫着，同政宝撒娇。 政宝摸摸它的小脑袋，一人一狗，格外和谐。 乔乘帆写了几幅对联，又给肖似似写了一份新年祝福书，隽秀小楷，温润似玉，分外耐看。 肖似似收下他的祝福，这才喊了政宝一起过来吃年夜饭。 腾升的热气下，乔乘帆凝视肖似似红润娇俏的脸庞，有时候不免多看了几眼，移不开视线。 政宝吃得很欢快，吃饭时也要抱着小狗狗。 “叔叔，吃完饭我们去放烟火好不好？” “行。” “叔叔最好了。” “那你有新年礼物要送给叔叔吗？” “等一下。” 政宝从椅子上爬下去，跑去自己的小房间里拿了一幅画来，这是他自己画的画。 “这是政宝今年最喜欢的一幅画，送给叔叔。” “画得不错。”乔乘帆见画中的小动物栩栩如生，人物也很生动，不像是五岁小朋友画的，“很有天赋。” “麻麻教得好。” 乔乘帆摸摸他的小脑袋：“确实，以后要记得对妈妈好。” 政宝乖乖点头。 吃饭时，乔知行给他打来电话。 “哥，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一个人过年怪没趣的。” “那就把你的时间奉献给医学。” “……”乔知行望天，“哥，我给家里打了电话，妈妈很想你……我真得很希望你能早点想起她，回去见见她，她真得很想你。” “我知道。” “可是似似跟我说，用药这么久，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乔乘帆拿起手机往阳台上走，凝视窗外灯火：“总会想起来。” “是吗？”乔知行有些没信心了，“似似说这段时间给你加大了药量，不过你放心，没有什么副作用。肖似似是个很聪明很有灵气的女孩子，克鲁奇教授在我面前夸过她，教授说她前途无量。” “我看她胸无大志，未必在乎你说的前途。” “……”乔知行扶额，“哥，你就不怕她听见啊。” “……” 乔乘帆同乔知行随意聊了会儿，挂上手机没多久，乔知行给他发来一些新年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处华美厚重的老宅，京式风格，华灯初绽，烟火溢美。 看到照片中宅子的一刹，乔乘帆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电击中，许久没有缓过神……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脑中闪过关于这处宅子的记忆，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乔家的老宅，乔宅，也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每一处回廊，每一处亭台，他闭着眼睛都能构想出模样，甚至包括那每一处花草树木。 乔知行给他发了很多张照片，不仅有老宅的照片，还有母亲和妹妹的照片。 母亲不怎么爱拍照，唯一一张还是他人无意拍到的，照片里的母亲风华依旧，温柔亲切。 乔乘帆心脏被击中。 这一刹，对母亲的思念竟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乔乘帆记起很多事…… 他在老宅生活的年份并不多，他记起，他自小被送到国外。 再后来长大回国，父亲赠予了他京城一处别墅，大多数时候，他都生活在自己的宅院里。 乔沐元和乔知行都喜欢住在老宅，尤其是乔沐元，特别黏父亲和母亲，每次回来一趟甚至还想和母亲睡一起，次次都被父亲赶出去。 没有记错的话，乔宅还有一处南楼，南楼上，纪长慕曾经给乔沐元当过老师。 也许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纪长慕开始觊觎乔家的一切，开始着手布局，直到将乔沐元占为己有。 乔乘帆看着一张又一张照片，所有的熟悉感都回来了。 乔沐元出镜率很高，她像小仙女儿一样，穿着新年红毛衣站在院子里玩仙女棒，笑靥如花，纯粹且幸福。 乔乘帆眼角湿润，眼眶红了。 五年朝暮，弹指一瞬。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醒过来。 在宣州时，他曾经觉得过去的记忆可有可无，对他而言不过都是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欢喜也好，厌恶也罢，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捡起来也了无生趣。 可这一刹当他真得将过去的记忆捡起时他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那些过往的回忆和生活并非过眼云烟，有一些像珍宝一样，可以伴他永永远远，直至白首。 无论将来是荆棘还是坎坷，曾经的幸福都可以帮他抚平心上的创伤。 他有一个很温暖的家。 乔乘帆看着这些照片，唇角上扬，一张又一张放大看。 见乔知行发了四五张就不再发后，他主动问道：“还有吗？” 那头的乔知行大概也很意外：“哥，你还想看什么？” “都行。” “那我这暂时没有了，给你发几张我的自拍吧！” “……”乔乘帆发了一个字，“滚。” 乔知行戳手：“……” 委屈屈。 他的自拍不好看吗？ 乔乘帆从阳台上回来，肖似似和政宝正在嘀嘀咕咕说话，聊得很开心。 母子俩脸上都是欢快的笑容，幸福又美好。 “在说什么悄悄话？”他问。 “叔叔，政宝跟麻麻说，叔叔好帅啊，炒鸡炒鸡帅。” “……”他信个鬼。 “叔叔，麻麻要是哪天有了男朋友，你会不开心吗？” “小孩子多关心自己的学习。” “也要关心麻麻。” “叔叔觉得不会有这种情况。”乔乘帆看了肖似似一眼。 肖似似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吃着碗里的菜。 等年夜饭吃得差不多时，乔知行又给他发了很多张乔宅的照片。 乔知行：哥，爸妈和姐姐、姐夫都在京城，还有小淮淮。 乔乘帆：小淮淮是谁？ 乔知行：姐姐的儿子呀，一岁了，等我下次看到他肯定会叫小舅舅了。 乔乘帆：和纪长慕生的？ 乔知行：……哥，那不然还有谁？（望天） 乔乘帆：…… 他这个妹妹，最终还是嫁给了这个姓纪的。 乔知行原以为哥哥不爱听这些事，没想到聊了半天发现，哥哥很耐心地在听，比他想象中更有耐心。 第9156章 接你回家（9） 乔乘帆看着这些照片，一张一张看得仔细，唇角上扬。 “叔叔在看森么？”政宝凑过来，“呀，漂亮姐姐！叔叔在看漂亮姐姐！” 乔乘帆：“……” 他解释道：“不是漂亮姐姐，是叔叔的妹妹，亲妹妹。” “那政宝叫什么？” “姑姑。” “喔！姑姑！”政宝欢快地叫了一声，“政宝的姑姑好漂亮吖！政宝很喜欢！” “政宝，不要乱叫。”肖似似制止他。 “米有呀，叔叔说这就是政宝的姑姑。” 肖似似：“……” 乔乘帆倒是颇有耐心，又指着照片里的宅子给他看：“这房子喜欢吗？” “好大的房子，多少钱钱？政宝买下来送给妈咪好不好。” “……”乔乘帆扬了扬唇，“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那把政宝和叔叔一起卖了给妈咪买房子好不好。” “……”乔乘帆默，真是孝顺的好大儿。 “嘿嘿。”政宝搂住乔乘帆的脖子，“不卖哦，政宝、叔叔、妈咪永远不分开。” 生平头一次，乔乘帆被一个小孩子哄得心花怒放，眼底笑意更深。 政宝很喜欢看漂亮姑姑的照片，看了又看。 乔知行又给乔乘帆发了一张小淮淮的照片，穿着奶黄色毛衣的小奶娃正坐在一只大狼狗的背上，丝毫不怕体型巨大的狼狗。 乔乘帆认出是一只名贵的狼狗，眼睛炯炯有神，但格外乖巧，尤其是小奶娃主动和它贴贴的时候，它还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乔乘帆想了很久，头有了痛意。 今天太多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到了这个时候，好像已经不能记起更多的事，但他还在努力回忆着乔家这只大狼狗。 没等他想起来，乔知行倒先发了一行字：“哥，小淮淮可爱吗？你觉得他长得像姐姐还是姐夫？” “嗯，可爱。” “长大肯定好看。”乔知行也爱极了这个小奶娃，“等下次回家就可以抱他咯！” “乔沐元和纪长慕结婚多久了？” “两年？”乔知行也不大记得清了，因为他记得他们离过婚，“也可能是五年。” “你平时看病也这么浑？” 乔知行抓狂：“……” 他尊嘟不记得了啊。 “我一离开京城，他就骗她领了结婚证？”乔乘帆淡淡问。 “哥！没有骗！姐姐心甘情愿的！再说，有爸爸在，你还不放心吗？” “爸不知道他的过去。” “嗯？什么过去？那我可以听听吗？”乔知行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他正愁拿捏不了纪长慕，“哥，说给我听听，我是你的亲弟弟，胳膊肘一定不会往外拐。” “没什么。”乔乘帆不想再提。 “姐夫他以前确实有过一个青梅竹马佟茜，后来还有一个叫陆思羽的红颜知己，不过这些事乔家都知道，他也没瞒着。” “什么陆思羽？” 乔知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漏嘴了，那时候的哥哥已经“不在”，自然不知道陆思羽。 “一个佟茜不够，后来同沐元在一起还有红颜知己？他是不是当乔家是摆设？”乔乘帆直接给乔知行发了语音。 听到哥哥发火的声音，乔知行吓一跳，戳戳手，不好，又犯错了。 “哥，医院急诊，回头跟你聊，新年快乐啊！” 乔知行迅速战略性撤退。 不过等等，刚刚哥哥说……乔家不知道纪长慕的过去，哥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当然，他没来得及顾上这个问题，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哥哥，一旦惹了哥哥，很快又会惹上姐夫。 他弱小又无助，一旦被这两个男人围攻，他下场会很惨哎。 乔乘帆知道，自己离开宣州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乔沐元，那时候乔沐元同纪长慕正在热恋中，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叫陆思羽的女人……也就是说，纪长慕后来又招惹了别的女人？他胆子可真大！ 乔乘帆的眼底是冷漠的光泽。 乔知行发的照片里有一张纪长慕的侧影，男人穿一件黑色毛衣，多年不见，这个男人没有太大变化，举止投足间反倒更显成熟内敛。 记起纪长慕还是EM总裁时的那些事，乔乘帆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一只老狐狸。 他“死”后，纪长慕登堂入室，顺利同乔沐元结婚。 如果他没有活过来，那么多年后，乔家谁也不是纪长慕的对手，真是好大一盘棋。 大概纪长慕也没有料到，他还活着。 如果肖似似当初联系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纪长慕，会不会又是另一种结局？他还能活着吗？ 他知道自己“去世”后乔家曾一度处于兵荒马乱之中，乔氏集团也陷入过前所未有的危机，那时候纪长慕又在做什么？ “叔叔，我们去放烟火好不好？”政宝勾了勾他的手。 乔乘帆回过神，点头：“好，下楼去。” “走咯！” 乔乘帆带着政宝下楼，肖似似收拾桌子。 擦着桌子，她忽然一阵恍惚。 刚刚，乔乘帆是在看京城乔家的照片吗？ 先前他说，他没有那么在乎过去的事，过去的记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现在，他似乎在主动去寻找过去的一切。 每次她问他，他都说还没有想起过去的事。 能主动去寻找答案，对于他来说再好不过……她也始终相信自己研制的药物…… 其实按照时间，再过两三个月，他能够彻底想起过去的事，总归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肖似似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 原来眨眼之间，她出国也快一年了。 等他恢复记忆，她希望他能回京城，也希望下次见到他是在媒体杂志上，他依然是那个光彩耀人的乔家太子爷。 肖似似一低头正好看到左手的手链，链子精致华美，宝石熠熠生辉。 她轻轻抚摸手链，许久后才收回目光。 “啪”——天空中闪过绚烂夺目的烟火。 肖似似不由往窗户外看，唇角扬了扬。 烟火很美，她猜，是乔乘帆和政宝在放烟火。 不知道将来乔乘帆回京后政宝会不会失落，不过小孩子忘性大，长大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9157章 接你回家（10） 新年那天，乔乘帆穿着肖似似给他买的大衣，又给肖似似和政宝都包了红包和新年礼物。 他休假的那些天，她还得上学。 大多数时候，肖似似都在学校，而政宝由乔乘帆负责接送。 乔乘帆似乎乐此不疲，甘之如饴，有时候还会主动教政宝下棋、弹琴、画画，政宝也越来越黏他。 肖似似时常将自己泡在实验室里，有时候一整天也不喜欢同别人说话，她认真负责地做实验、写报告，也不会去招惹周莉她们。 周六时，乔乘帆去了一趟纽约。 一路上，日光晴好，光线透过他的灰黑色墨镜落在他的瞳孔中。 男人薄唇紧抿，紧握方向盘，手背有凸起的青筋。 去纽约的这条路他再熟悉不过，但今日与往常不同，他的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路上都有些喘不过气。 这几年，他极少有这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但今天……这个感觉很强烈。 随着药量加大后，他发现自己夜间会接连梦起过去的事，梦中真真假假难辨，醒来时他几乎全都能记得。 当梦中的事与过去的记忆重合，他知道，他的许多记忆都快回来了。 他惊叹肖似似的才华和能力，平日里她大多平和内敛，但真正做事的时候却又一丝不苟。 随着这段时间频繁记起过去的事，当他试图同宣州的一些事挂钩时却发现……不知为何，他竟然对宣州的很多事情开始模糊。 上次来纽约他便发现了异常，最近，这种情况愈发严重。 很多时候，他甚至需要闭上眼睛思考很久才想起宣州的那些人。 他对宣州的那些人厌恶至极，也不愿他们停留在记忆中，但，那布满阴霾和黑暗的日子里尚且有一道光。 车子开到纽约。 来到乔知行实验室，乔乘帆一个人走进去。 戴上口罩和手套，他这才从药瓶中拿出一粒黑色药丸。 这是肖似似给他的药。 乔乘帆微微闭了闭双目，许久后，他才将药丸放在实验台上进行提纯和药理分析。 …… 晚上，肖似似将政宝从钢琴老师那里接回家。 政宝吃着棒棒糖，歪着脑袋问：“妈咪，叔叔去哪里了呀？他今天怎么没有来接宝宝？” 肖似似也不知道乔乘帆去了哪里，他只是早上给她发了条信息“今天有事”。 再后来，他一整天都没有再说话。 “叔叔有事，今天妈妈陪宝宝。” “好耶，不过叔叔不在，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想他。” “你才几岁呀，就知道心里空空的？” “嗯呢！”政宝一本正经点头，拍拍心口，“就是这里想！政宝很喜欢叔叔的，也喜欢叔叔的小狗。” 肖似似被他逗笑了：“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妈妈带你去超市买好吃的。” “好耶。” 政宝拉着肖似似的手，蹦蹦跳跳跟着她一起去了超市。 从今年开始，学校奖学金金额提高了很多，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出去做兼职，有了更多的时间陪政宝，还能给政宝做饭。 只有当政宝入睡后她才会做一些简单的线上工作，比如翻译。 今天也是如此。 晚上，她把政宝哄睡着后打开自己的电脑。 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肖似似拿起手机，没有看到乔乘帆的信息。 她估计他在忙，便顺手发了条消息：还在忙吗？不要忘记吃药。 这个时间点，乔乘帆一般没有睡，她的每条信息他都会回，但今天没有。 肖似似也没放心上，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教授夸她报告写得很好，隐隐约约透露出想收她当助理的想法。 肖似似很惊喜，如果能成为教授的助理，这将是一份巨大的殊荣。她想留在纽约好好发展，好好生活，将政宝抚养长大。 这段时间，她更是努力做实验、写报告，有时候会熬夜到凌晨两三点。 肖似似每天都很忙，忙起来时焦头烂额。 连着好多天，政宝都是她接送。 冬天的清晨很冷，寒风刺骨，直往脖子里钻。 “妈咪，热水壶忘记拿了。” “好。”肖似似匆匆忙忙又帮政宝拿上热水壶，“宝宝，妈咪今天晚点去接你，你要听老师的话，今天在学校里吃饭，好不好？” “哎呀，又在学校里吃饭呀，学校里的饭饭没有妈咪做的好吃。” “过几天妈咪再补偿你，这段时间妈妈有点忙。” “妈咪忙，叔叔也忙，政宝都好多天没有见到叔叔了，叔叔去哪里了呀。” 肖似似想起来，她好多天没有见到乔乘帆了。 不知为何，心里有异样的感觉划过，她下意识打开手机。 那天晚上给他发的消息他一直没有回。 肖似似总是想起在宣州时的恐惧和黑暗，她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攥。 送政宝去学校的路上她有些心神不宁，等政宝走进幼儿园，她给乔乘帆打了电话。 让她意外的是，他没有接。 肖似似又打给乔知行。 乔知行倒是接了：“凯思琳？怎么一早打电话给我？” “乔医生，我想问问，Devin和你在一起吗？” “我哥吗？他在度假，怎么了？” “他在哪里度假？” “我也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是在担心他的安危？放心吧，他每天都有回我消息。” 肖似似心口跳停一拍，像是在瞬间停滞几秒。 半晌，她才道：“那我挂电话了。” 没等乔知行有回应，肖似似先挂了电话。 她停在路边深呼吸几口，仰起头，日光有些刺目。 其实她知道，总归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是当这一天陡然来临时，却又与想象中不一样。 她在路边站了很久，太阳也越来越燥热，日光下，她手上的红宝石变幻出清澈的颜色，那般纯粹。 她每次问他有没有想起什么，他总说没有。 可现在她知道，他大概想起来了，想起了过往种种，想起了他的家人、他的身份、他过去拥有的一切，亲情、友情，乃至爱情。 他总归会回去的，他从来都不属于她。 属于她的，只有Devin。 第9158章 接你回家（11） 约摸有半个月时间，肖似似都没有见到乔乘帆。 每天从家门口离开时，她会下意识看一眼对面公寓的大门，每一次大门都紧紧关闭。 政宝会去拍门，喊“叔叔开门”，但每一次都没有人回应。 肖似似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问。 又是一个周六，肖似似带着政宝去纽约的医院复查。 这一次，政宝表现得很害怕，没有上次勇敢了。 他趴在肖似似怀里，啜泣：“妈咪，怕。” “不怕，乖，让医生检查一下就好，咱们已经是健健康康的宝宝了。” “上次叔叔在，政宝不怕，这次叔叔不在，政宝有点害怕。” “有妈妈在也一样，乖。” “政宝怕麻麻难过，上次有叔叔陪着麻麻，政宝很放心。” 肖似似笑了，原来他怕这个。 她轻轻揉了揉政宝的小脑袋：“妈妈不怕，妈妈也很勇敢呀。” “唔，那政宝进去啦。” “好，听医生叔叔的话。” 肖似似将政宝交给他的主治医生，她一个人站立在检查室外的长廊上。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给乔知行打了电话，没多久，乔知行从对面医院大楼过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 乔知行身材颀长，肩颈线优越，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往她走过来。 恍惚间，肖似似一抬头，看到乔知行与他相似的眉眼，差点将乔知行当成他。 她想了想，她和乔乘帆很久没有见面了。 “乔医生。” “嗯，带Donald复查？” “是的，到复查时间了。” “放心，没什么事。” “还是很感谢乔医生，现在政宝活蹦乱跳，健健康康，谢谢你帮助我们。” “举手之劳。”乔知行淡淡道，并未说什么。 “乔医生，你去忙吧，这里有我，我可以照顾政宝。” “我知道，我只是过来看一眼。” 乔知行没有走，肖似似移开视线，看向检查室紧闭的大门。 谁也没说话，四周很是安静。 许久，半空中才响起乔知行平和舒朗的声音：“听说克鲁奇教授很看中你，想让你当助理。” “是这样，教授有找我商量过，能得到教授的青睐是我的荣幸。” “你也别太有心理压力，教授很好说话，只是给他当助理事情会很多，但也真得很锻炼人。” “我有准备，也会把个人生活和学业安排妥帖。” “前两天我给我哥打电话，想安排他做个检查，但他又不肯。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听，明明是为他好。”乔知行无奈道，“那还是得麻烦你，帮忙劝劝我哥，他好像只听你的话。” 听他提及乔乘帆，肖似似有些局促。 好半天，她才道：“乔医生，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就是想起来一些……” “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我发现他很听你的话。” “乔医生，你误会了……只是因为我是他在宣州的故人，也曾经并肩前行过，所以他对我格外信任一些，其实……他只是没有太多安全感，才愿意去相信我，只因我是他认识时间最长的一个。等他想起过去的事，他会听你的话。” 乔知行嗤之以鼻：“凯思琳，你知不知道刻在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很难改的？他听我话？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最好让他三天内来我医院。” 肖似似有些为难。 实际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乔乘帆了，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对了，凯思琳，你是不是觉得我哥现在没有安全感？” “是……”肖似似点点头，以为乔知行认真地在跟她探讨医学问题，“没有过去的记忆做支撑，人容易产生虚空缥缈的感觉，就像是空中楼阁，总归不踏实，也找不到落脚点。在他没有找回过去的记忆前，可能他对我的信任确实多一些，也许，这是他从宣州来到国外的原因。” 她认真说着，乔知行却看着她，平静道：“那你可能不知道，雄狮的自信与生俱来，不会因为一时的败落而溃不成军。这种自信是刻在骨子里的，这就是他的底气和安全感，不会消失。” 肖似似动了动嘴唇，一时之间，无言反驳。 乔知行是他的亲弟弟，了解他的一切，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反驳乔知行，也没有再开口。 乔知行没有等政宝出来，交代了医生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肖似似，这个年轻的小女人穿着一身米色长大衣，头发扎了一个松松的丸子头，纤瘦苗条，弱不禁风，几缕发丝落在她略微苍白的脸颊旁，秀美漂亮的脸上是温婉的气质。 他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目送他离开。 乔知行转过头，大步离开儿童医院。 带政宝回波士顿的路上，政宝迷迷糊糊在她怀里睡着。 来的路上，政宝非要把叔叔给他买的熊猫玩偶带来，这会儿政宝紧紧搂着毛茸茸的小玩偶，像是生怕别人抢走一样。 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 肖似似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思绪纷繁。 想起乔知行交代她的事，她给乔乘帆打了电话。 铃声响了好长时间那头才接起。 “Devin。” “嗯。” “之前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我今天见到乔医生了，他说你不肯去检查。”肖似似声音很轻，顿了顿，“你应该听乔医生的话，按时去他那里，看得出来，他有点着急。” “他很着急，你呢？” “我和他一样，我希望你早日康复。” 话音刚落，肖似似似乎听到一声嗤笑，冷笑中有几分讥诮。 “肖似似，你不用给乔知行当说客，我自己的身体有做主的权力，该去检查的时候我会去。” 他的语气有些重，肖似似极少听到他这样同她说话，下意识握紧手机。 好半天，她都没有接上话。 他是讳疾忌医，还是单纯不爱听乔知行的话？ 肖似似也不劝了：“好……你记得……” 她话还没说完，那头挂了电话。 这是头一次，她被他挂电话。 第9159章 接你回家（12） 肖似似略微无奈地收起手机，无论如何，她希望他好好的。 政宝在她怀中安稳睡着，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回小区。 临近深夜，万家灯火。 肖似似坐在客厅的书桌旁打开自己的电脑工作，每到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她总能激发出更多的灵感。 今天医生说政宝身体恢复得很好，后续用药也没有产生副作用。 只要政宝健健康康的，她会很满足。 肖似似像平日一样做了会儿翻译工作，又修改自己的实验报告。 约摸十二点，夜深人静，肖似似反扣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 这个时间点，谁给她打电话？ 肖似似拿起手机，这才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乔乘帆。 他白天挂了她的电话，怎么这么晚了给她打电话？ 肖似似小声接起：“Devin。” “您好，是肖似似吗？您男朋友喝多了，在酒吧，你可以来接他吗？” 肖似似一懵，很快反应过来，乔乘帆在酒吧喝多了。 他怎么去酒吧了？ “他在哪里？” “M酒吧。”对方报了一个地址。 “好……我现在过去。” “行的，麻烦你了。” 肖似似站起身，穿上她的大衣外套，又裹了一条围巾，临出门前她还特地给乔乘帆带了围巾和小毛毯。 她给政宝留了纸条，匆匆忙忙离开家。 凌晨的冬天料峭清寒，寒意往骨子里钻，绵密刺骨。 肖似似半边脸都埋在围巾里，太冷了，她走得很快，急急忙忙走出了小区。 打了一辆车，她按照地址去酒吧。 她不知道乔乘帆为什么会去酒吧，往常他很少喝酒，更不用说喝醉这种事。 在宣州的时候，他对身边的人总有十二分警惕，处处提防，肖似似也想象不出喝醉酒的乔乘帆是什么样。 酒吧离小区不远，过了一个红绿灯，她看到了酒吧的招牌。 凌晨街区静谧，即使是酒吧附近也很安静。 等她走进酒吧，才听到一阵喧闹声。 酒吧里暖气很足，她摘下围巾，喘着气，脸上是焦急的神色。 肖似似没来过酒吧这种地方，这是她第一次过来，看着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群，她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人像她这样裹得严严实实，女人大多穿着性感的裙子或小衫，男人也是各色各样，舞池中有嘈杂的音乐和纷乱的灯光，男男女女扭来扭去。 人群熙攘，嘈杂，四处弥漫着烟酒和香水的气味。 肖似似一时间不知所措，循着灯光，不知该往哪边走。 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在她清澈的瞳孔里，她与周遭的世界格格不入。 “哟，哪来的大学生小妹妹。”有两个男人端着酒杯往她这儿走来。 肖似似退后一步，这场景，竟让她想起在京城会所的那一晚，那是她离纸醉金迷最近的一次，也是她最不愿意去回忆的往事。 眼前的男人让她想起那天晚上饭局上的中年男性，那令她作呕的应酬，还有将他人当做玩物的卑劣。 “小妹妹大半夜来这里，是想一夜买醉吗？” “小妹妹想玩什么？哥哥带你玩。哥哥手里的白兰地尝过吗？想不想尝尝？” “妹妹多大了？穿得有点多，不过没关系，等会儿哥哥可以带你去挑几件衣服。” “我来找人。”肖似似淡淡看着他们，“找我男朋友。” “小妹妹，你男朋友来酒吧玩不带你？那哥哥说句实话，可能是瞧不上你。你看看你，以前没来过酒吧吧？所以你男朋友不愿意带你玩。这样的男朋友，不要也罢。” 肖似似不想跟他们纠缠，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哪知刚把手机拿出来，其中一个男人抢了她的手机，振振有词：“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进了这家酒吧的门要先上交手机？” “你把手机还给我！” “哥哥替你保管，保证保管得妥妥帖帖，当然了，今天晚上也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 有男人来搂她的肩膀。 一只有力的手刚碰到她的肩膀，肖似似一个激灵，下意识一颤，躲开。 “你们把手机还给我！” “小妹妹，不要急，当然会还给你。” “小妹妹脾气还挺大，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清纯动人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妹妹咯。” 两个男人将肖似似包围，其中一人动手搂肖似似的肩膀，另一人试图在她的腰上揩油。 肖似似躲了几次，躲不开。 酒吧里的烟酒味熏得她喘不过气，她试图跑出去，但男人拦住她的去路，大手拽住她的胳膊。 肖似似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妹妹，跟我们走，我们带你长长见识，带你玩点有意思的。” “趁年轻就是要多玩玩，老了就玩不动了。” “妹妹和男朋友交往多长时间了？是初恋吗？第一次给他了吗？” “救命！”肖似似大喊了一声。 声音淹没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两个男人见状，抓住她的手将她拖到黑暗处。 “救命……” “啊！谁？” 忽然，一阵打斗声，两个男人各挨了一拳！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高大的男人迅速将这两个男人撂倒，按压在地上，一拳一拳抡过去！ 借着微薄的光，肖似似缩在墙角看到了来人，是乔乘帆。 乔乘帆红着眼，用了狠劲，拳打脚踢，一拳一拳抡在两人脸上。 很快，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 肖似似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耳朵嗡嗡嗡，一时间双腿发软，怎么都回不过神。 她被吓到了。 “咚”一声，她的手机被甩出来。 肖似似连忙弯腰捡起手机，这才试图拉住乔乘帆：“Devin！别打了，报警就好！” “报警有什么用？打死一了百了。”男人双目猩红，如一只震怒的雄狮。 肖似似见识过乔乘帆的本事，显然，这两个高大的中年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没多久，地上两个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气息微弱，满脸是血。 肖似似急急拉住他：“不要打了，你跟我回家。” 但，肖似似根本拉不动乔乘帆，他纹丝不动。 她真得很怕出人命：“Devin，你跟我回家……要是出了人命会很麻烦……” 第9160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1） 动静太大，就在这时，酒吧安保和经理一齐跑过来。 肖似似这才拉住乔乘帆，扣住他的手，费了好大力气才趁机将他带出酒吧。 室内室外冰火两重天，一阵冷风如刀子般从脸侧刮过，肖似似站在路灯下看着双目猩红、浑身酒气的乔乘帆。 “外面很冷。”她踮起脚尖，试图给他裹上围巾。 昏黄色的路灯光线下，男人冷峻的脸部线条格外凌厉，带着比冬天还冷的清寒，那股冷意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直直落在她的脸上。 他忽然甩开她的手，将围巾扔在地上，又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一旁无人经过的暗巷里。 肖似似心跳加剧，黑暗中，她喘着气，鼻端是乔乘帆身上浓烈的酒气。 他今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围巾被他扔在了地上，有一阵风吹过，围巾染上地面的尘土，被风吹走。 凌晨的风刺骨森寒，肖似似冷得直发抖。 借着一丝微薄的光线，她看到了乔乘帆眼底的怒意和戾气，与往日的温润平和大相径庭。 肖似似动了动嘴唇，最终却相顾无言。 “肖似似，你来干什么？” “酒吧老板打电话给我，说你喝醉了，让我来接你。” “他让你接你就接？你是我什么人，你接我？” 他的发问让肖似似哑口无言。 她接到电话后想都没想就来酒吧接他，直到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在这里有自己的亲人，甚至有自己的集团，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接。 她是自作多情。 肖似似沉默了，冷风吹过她与乔乘帆之间的空隙，她的心跳渐渐缓了过来，只觉身子有些发冷。 “对不起，Devin。”她道了歉，别过脸，没有看他。 “肖似似，我问你话，你把我当什么人？！”男人吼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吼她，肖似似眼眶一热，心上有说不出的感觉。 好半天，她才缓缓回应：“故人，朋友。” “我早就说过，你没有心。”乔乘帆哂笑，似是自嘲，“早就在宣州我就知道，你没有心……所以，我又是在等一些什么？嗯？肖似似，你是怎么做到这样的？你告诉我，我学一学。” “Devin，你喝多了。外面很冷，别着凉。” 男人忽然用手掐住她的下巴，用了力：“肖似似，没有哪个女人比你心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Devin，你真得喝多了……用药期间饮酒会降低药物效果……” “药？肖似似，你还有脸跟我提药？仗着我的信任却做出背叛我的事，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肖似似，我只是失去了记忆，不是傻子！” “Devin，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男人忽然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份药理报告，“是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读给你听？” 四周光线很弱，但纸张离自己很近，肖似似还是看到了纸上的黑字。 一份完整清晰的药理报告，药物是经过她的手完成的，她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样的报告。 肖似似只看了两行就没有再去看。 她知道了，乔乘帆给药物做了药理分析。 “肖似似，告诉我，你还想说什么。你明知道我信任你，你给什么我都会吃，可是信任的背后又是什么？往我身上捅一刀吗？还是说，你想否认这些？” “Devin，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说的药理分析我有做过，这些只是药物的一点副作用，对你没有伤害。” “你比谁都知道副作用是什么！” 肖似似沉默了。 她不知道他何时去做了这份药理分析，她原以为等他记忆恢复后停了药，药物的事就过去了，再也不会被翻起。 药能够帮他恢复过去的记忆，同样，也有一些抑制失忆后记忆的副作用。 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了这个副作用，她其实可以再想想办法使副作用降到最低，但她没有。 她装作不知情，也算是顺手推舟。 她知道，她有私心。 “肖似似，不说话了？你是不是迫不及待等着我忘掉宣州的一切？！” “Devin，你一直说你没有恢复记忆，既然你的记忆没有恢复，副作用也不会出现。也就是说，我研制的药物已经失败。或者，Devin先生，你早就恢复记忆，只是在骗我？” 她抬起头，眼睛也如他一般，很红。 四目相对，硝烟在冷风中腾起。 “肖似似，你没有失败，你也没有错，你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到了此时此刻，你都不会服一句软。是，前段时间我就恢复了很多记忆，如你所愿，当我想回忆起宣州的一些时光时，记忆很模糊。现在，我把药停了，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肖似似听着他一句一句说完。 好长时间，她的耳边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心口如有鼓槌敲动。 双手微颤，她抓住衣角，寒风中，她的双唇已经冻得失去血色。 许久，她哑声道：“你不应该停药。” 她不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多少，但这个时候停药，可能会出现反弹。 其实除夕那天她就有所察觉……只是他没说，她也就没再问。 “肖似似，你听好，我不会再听你一句话。” 她微微点点头…… 最终，她缓缓启唇：“Devin，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其余的……她也没有太多想说的。 说完，肖似似推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她瘦削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她走进冷风中，凌晨萧瑟的寒风阴冷地呼啸而过。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残枝，那条围巾不知道刮到了何处，再也见不到踪影。 很快，肖似似的背影也消失不见。 凌晨空荡荡的街道，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黑暗的巷口，乔乘帆握紧拳头，清寒的面容上是冷峻的线条和疏离的淡漠，猩红深邃的双眸看不见底。 乔乘帆看向空旷的街头，仿佛，那里从来没有人来过。 远处钟楼有钟声响起，空灵的声音回响，凌晨已过十二点。 第9161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2） 春日来时，肖似似像是又回到了刚刚来国外的那段时间。 小区楼下树梢上的枝叶抽出嫩绿色的新芽，春风拂面，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像往常一样，肖似似一早送政宝去幼儿园。 对面公寓的门很久没有打开过，但政宝每天路过时都带着渴盼的小眼神张望一眼，可他再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肖似似知道，乔乘帆回国了。 前些天偶然看到报纸，国际金融新闻版面头条全都是乔氏集团，消失五年的乔家大公子突然现身，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重量级新闻。 没有意外，她也看到了这些新闻。 他回了京城，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 他终归回到了属于他的位置，好在，并不晚。 今天早上，政宝也一样，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叔叔家的大门。 “叔叔去哪里了呀？政宝好久没有见到叔叔了。” “叔叔离开了，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啊！叔叔说过不会离开政宝的！他怎么可以骗政宝！”小家伙眼睛红了，哽咽，几乎要哭出来，“叔叔坏！叔叔骗人！麻麻，叔叔会回来的，对不对。” 肖似似没有想骗他，因为她知道，乔乘帆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之间所有关系都已经结束，朋友也好，故人也罢，从此以后就成了两条平行线。 若不是五年前他在宣州出事，她永远都不会与高高在上的乔家公子有交集，他们会在各自的平行世界里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偏不倚。 那场意外只是意外，现在意外结束了，他们又回到各自的位置，就像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的微草，又怎么会产生交集？ 肖似似拉着政宝的手走了。 政宝红着眼睛，闹着不肯上学。 她认真地告诉他：“政宝，叔叔真得不会回来了，我们把他忘了，好吗？” “叔叔为森么不回来？叔叔不喜欢政宝了吗？还是政宝让他不开心了？上次政宝不应该要喝冰阔落的，如果没有吵着要冰阔落，叔叔就不会离开了。” “和宝宝没有关系，叔叔他有自己的人生，他有自己的工作、家庭、前程。当然，妈妈和政宝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宝宝，答应妈咪好好上学。” 政宝抽泣几声，难过极了。 肖似似给他擦了擦眼睛，又将他搂到怀里轻声安慰。 “叔叔不要政宝了，政宝也不要他了，政宝以后还会有很多叔叔，但叔叔就只有一个政宝。他又把政宝丢了，政宝这次不会原谅他了。” “好，好，那我们再去认识别的叔叔，好不好？”肖似似笑着哄他。 “好！一定有又高又帅的叔叔！” “嗯，我们政宝这么可爱，肯定会有很多叔叔喜欢。” “嗯！” 肖似似将政宝哄好，目送他背着小书包走入幼儿园。 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面前，微微春风下，肖似似恍惚又想起那天夜晚。 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她与乔乘帆分开，一别便是永远。 再后来，她把手链也摘了。 偶尔翻到他的微信时，他已经将她删除。 上一次她删了他，这一次他删了她，在这个事情上，他们倒是扯平了。 只是夜深人静想起那个寒冷的凌晨时，她的心口会有异样的感觉，像有一根丝线勒住，一遍遍收紧。 不过，土豆还在这里，他没有要走，她也就留给政宝了，毕竟，她的花花已经被他抱走。 肖似似一个人坐地铁去学校。 初春的校园一派生机，空气里都透着和暖的气息，慵懒又温热。 肖似似来到实验室，同平日一样，做她该做的事。 乔乘帆走后，她同乔知行的联系也断了，她没有再接着去做那份药理分析后续。 在这件事情上，她多少觉得有些遗憾，如果药物能够投入临床，也许会拯救更多的人。那份药里凝结着父亲多年的心血，也有她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她在实验室呆了小半天，同组的周莉她们才慢悠悠过来。 周莉大小姐一向不喜欢自己动手，大部分时候都在使唤同组的人，尤其是年纪小的学妹。 “凯思琳，你帮我把这份表格填了。”周莉丢给她几张表格。 “嗯。”肖似似没说什么。 周莉上上下下打量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肖似似被她看得不自在，淡淡道：“学姐还有别的事吗？” “凯思琳，上次在医院，我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乔家大公子，对不对？”周莉压低声音，靠近她耳边，“好本事啊凯思琳，乔家拢共也就两位公子，都被你勾搭到手了。尤其是那位大公子，我听说他为人倨傲又清高，平日里连朋友都懒得交，却愿意为你出头。” “我并不知道那是乔家大公子，上次他只是路见不平，在此之前，我不认识他。”肖似似矢口否认、 “是吗？有这么巧的事？你觉得我信不信呢？不过，那位大公子现在回国了，你就算想见他也见不到了。凯思琳，其实你可以大大方方告诉我，你和乔家两位公子，究竟有没有一腿？” “实验室是学习的地方，不是八卦的地方。我和乔医生是同门，和乔家大公子素昧平生，仅此而已。学姐，我不会再解释了。” 周莉冷笑一声。 凯思琳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周莉对实验没兴趣，她从肖似似身边离开，又开始同其他女孩子八卦。 “你们最近回国没有？最近国内那个大新闻都看到了？”周莉问道。 “那么大新闻，想看不到都难啊！真是奇迹，五年前乔家发了讣告，五年后乔家大公子竟然回来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乔家使的手段？” “不可能是手段，那段时间有人见到过乔太太，乔太太悲痛欲绝，绝不可能是演的。” “谁知道呢，那位乔爷多的是手段，利用利用太太也很正常。” “这下京圈是不是有好戏看了？莉莉姐，你有没有什么劲爆的八卦？我们就喜欢听你的消息。” 一群人叽叽喳喳聊天，实验室里变得十分热闹。 第9162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3） 周莉又摆起谱来：“我前段时间不是回国了吗？还真在牌桌上听了不少八卦，听说这大公子一回来，那位乔爷就退了，把乔氏集团交回大公子手里。这大公子五年后回来变得更加心狠手辣，而且听说脾气秉性变化很大，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他这五年究竟在什么地方？怎么会一点消息没有？” “也不是没有消息，这五年不是时不时都会有一些假消息，现在看来也不是假消息，只是没有人能辨别消息的真伪罢了。” “莉莉姐，然后呢？还有呢？” “和媒体上那些报道差不多，这位大公子一回来后就投身事业，乔氏又要变天了。不过听说五年前这位乔大公子亏了几个亿，这次回来，不知道能不能打个翻身仗。” “有没有其他八卦？这位大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吧？这次回来，恐怕京圈又要翻天。” “是啊，早就到婚配年纪。”说到这个，周莉故意提高嗓音，“但你们也知道的，五年前乔家出事，世态炎凉，京城不少人家对乔家避之不及。现在这群人，恐怕也很难再讨好乔家。” “这帮人真是势利眼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还不简单？” “都是人精，你以为他们不懂？但当时乔氏集团处境艰难，一旦跟乔氏挂钩，那势必要借出真金白银。当时大公子没了，这钱要是借出去，是不是打水漂都不好说。那时候的乔家群龙无首，只剩两个对生意场一窍不通的儿女，借出去的钱能还的上？” 其余几个女孩子都不作声了。 这个道理，她们也懂，据说当年乔家处境格外艰难。 周莉也懒得再说什么。 乔乘帆回来，打脸了京城一众权贵，所谓人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肖似似做着实验，偶尔，她们有几句话会飘进她的耳中。 其实，她既不了解乔乘帆的过去，也没有去关注他的未来，她与他的交集，不过是这两年。 两年时间，镜花水月，了无踪迹。 …… 京城。 西岭别墅。 春暖花开的时节，枝上柳絮纷飞，黄莺啼叫。 书房的窗户开着，馥郁的花香顺着春风吹入书房里，门被敲响。 “进。”乔乘帆正低头修改手里的策划案，有春风掠过他的白衬衫，深沉隽永，内敛矜贵。 新来的周管家推开虚掩的门：“大少爷，姑爷来了，在楼下客厅。” 乔乘帆停下手里的工作，冷笑：“他可真是难请。” “姑爷事业繁忙，再加上琼州路途遥远，来京城也确实不易。” “周管家，你这是在帮他说话？” “没，大少爷。” 乔乘帆也没为难他，径直走出书房，踏着别墅旋转楼梯往下走。 回京城后他去了很多地方，随着去的地方和见的人变多，他的记忆愈发清晰起来，那关于京城的过去……他想起很多。 停药后，起初每晚头痛欲裂，回京后调理一段时间才渐渐好转。 但是那些药，他不会再吃，有些人，他也不想再见。 他平生最厌恶背叛，她明知他一腔深情，从未变心，却任由副作用去侵蚀他的记忆，更甚者，那些副作用是她亲手“添加”的，而她又凭什么替他做主？ 深情也不过是笑话。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在一个没有心的女人面前拿出自己的真心。 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她在宣州早就同他说清一切，是他自作多情去波士顿，她后来的妥协也只是配合乔知行让他认真服药做检查，她其实从来没有想跟他妥协。 乔家和乔知行给了她多少好处，他不得而知，但他明白，爱与不爱很好辨别。 她虽然妥协过多次，任由他亲吻，但一旦当他想要再进一步时，她态度很强硬。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乔乘帆沉着一张脸，从楼上下来。 客厅沙发上，一身墨色衬衫西装长裤的男人正端坐着，他端起佣人倒的茶水。 只喝了一口，纪长慕便放下茶杯不再碰，淡笑：“原来西岭别墅也有这么糟糕的茶叶。” 佣人没说话，乔乘帆倒接上了：“乔家比不上纪家，纪总再怎么嫌弃，也只有这茶叶。” 纪长慕知道乔乘帆是故意让人拿了最差的茶叶：“改天我让人带一些过来，大公子可以尝尝。” 正说着，乔乘帆已经坐在了纪长慕对面的沙发上。 五年没有见面，乔乘帆眼里的纪长慕一点没有变，只是老狐狸快成精了。 “不用了，消受不起。” “大公子一点没变，其实没有变就是最好的，我一向很喜欢大公子的性格。”纪长慕看向他，默默打量乔乘帆。 其实，乔乘帆的外貌变化很大，从前多少带着一股写在脸上的倨傲气，现在也有，但更多的是成熟。 五年了，还能见到乔乘帆，纪长慕心里更多的是喜悦。 乔乘帆能回来，所有人都高兴，乔沐元说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现在还一遍遍问他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梦。 “我能回来，纪总失望吗？” “不知道谈何‘失望’？你能回来，所有人都很高兴，包括我。” 乔乘帆倒像是不屑一顾，眼神有几分冰冷：“我回来后看了JY的市值报表，真是恭喜纪总，JY青云直上，已经成为国内科技第一股，据说在英国还开辟了高端市场，大有进军国际的局面。如果我没有活着，想必再过一些年，当父亲最终隐退后，近水楼台先得月，乔氏集团也势必会姓纪了。” “对于乔氏，父亲可能没有那么在乎，但到了那个时候，最吃苦头的恐怕还是我妹妹吧？” “纪总身边不缺红颜知己，只是老狐狸手段多藏得好，我妹妹又比较笨。真到了那一天，纪总必定有千百种方式逼我妹妹净身出户，什么都拿不到。到了那个时候，乔家无人撑腰，我妹妹不过就是纪总的一枚弃子罢了。” 乔乘帆嗓音缓慢且深沉，透着冷冽的寒意，一双幽冷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 （除夕快乐，新年假期到了，祝大家玩得愉快~~假期有时间就更新，没时间码字的话就假期后见~~） 第9163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4） 听完乔乘帆说完这些，纪长慕的脸上倒没有太多神情，只嘴角挂着些许笑意。 乔知行说乔乘帆的记忆只找回来一部分，看来，确实只有一部分。 尽管如此，乔乘帆最挂念的竟还是乔沐元，生怕乔沐元吃半点亏。 见纪长慕不说话，乔乘帆更多了几分冷笑：“纪总打的一手好算盘，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还活着，五年了，我又回到了京城。有我在，我不会让乔家在你这里吃半点亏。” “大公子是怕乔爷吃亏还是怕沐元吃亏？不过我想，无论是谁，恐怕都不会吃我的亏。我纪长慕何德何能让大公子挂念至今？” “像纪总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 乔乘帆静默地坐在纪长慕的对面。 他想起了肖朗。 肖朗与纪长慕所作所为如出一辙，当年的肖朗凭借高家爬到宣州的最高位，又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最终让高家一家三口死不瞑目。 纪长慕何尝不是另一个肖朗？借着乔家的力发展JY，掌控乔沐元，等日后羽翼丰满，乔沐元必定会重蹈高文静覆辙。 想起肖朗的手段，乔乘帆一阵冷汗。 当年高家夫妇和高文静死不瞑目，都因为当初高文静引狼入室，才让肖朗从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一跃而起，吞噬高家。 而纪长慕远超过肖朗，纪长慕野心更大，能力也更强，他要想算计乔家，只会做出比肖朗更加十恶不赦的事。 “我想，大公子可能误会了什么。这五年里，我和阿元的感情一直很好，我也答应过乔爷和太太，会照顾好阿元。可能因为大公子的缺席，并不能看到我和阿元如今的感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邀请大公子去琼州小住，阿元正好也记挂着你。” “人会变。”乔乘帆淡淡道，“更会隐藏。” “可如今大公子回来了，还怕我变吗？”纪长慕轻笑，目光闲适，神情平静，“大公子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和阿元的感情没有信心？” “你如果对沐元有二心，我不会饶你。” “记着，一直都记得。” “纪长慕，你当真一点不恨我？当年在纽约，我对你下过狠手。” “看来大公子想起那时候的事了，只是不知道想起了多少。我要说不恨，你信吗？但我确实没有恨过你。我母亲的命是乔家给的，如果我当年不幸殒命大公子的手下，也算偿还恩情。当年是我对不起阿元在先，大公子那两枪也算是替妹妹解恨。” 乔乘帆自然记得那两枪。 那次，他下了狠手。 他以为纪长慕会还手，至少会躲开，但却结结实实挨了他两枪。 “陆思羽是谁？” “JY的一位女同事，曾经让阿元误会过，是我不对，但仅仅是女同事。” 乔乘帆讥笑，白的黑的，如今还不是纪长慕说了算。 “看来大公子今日是找我算旧账来了，只不过这些旧账阿元全都知道，不用大公子来算，她早已跟我清算。”说到这，纪长慕笑了，“既然回了京城，大公子好好休养，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五年前针对乔氏集团的金融犯罪，井锐都跟我说过，他说，那段时间是你在帮忙。” “过去的事了，也都过去了。那段时间我唯一对不住的人就是阿元，好在兜兜转转，她还在我身边。” 乔乘帆没有多言。 他回京城后，井锐花了三天时间将过去五年乔氏集团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井锐对纪长慕赞赏有加，他心中存疑。 他见过肖朗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做出泯灭人性的事，踩着妻子家人的尸骨往上爬到今天，纪长慕又如何不是下一个肖朗？ 纪长慕心思缜密，只会比肖朗变本加厉，他更加舍得付出成本。 在乔乘帆的眼中看到狐疑和不信任，纪长慕依然很平静。 “大公子，我没有必要毁灭现在的幸福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现在的一切，我认为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值得收藏的片段，又何必再去贪恋更多的东西？名利、权势、地位，在我眼里都比不上当下的幸福安稳，未来渺远，何不珍惜当下？” “纪长慕，世上有个词叫‘贪得无厌’。” “那看来我的‘贪心’藏得很好，不仅是阿元没有发现，连乔爷都不曾察觉，也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让大公子惦记至今。” 乔乘帆：“……” 他哑口无言，没有再说。 他其实早已想起很多事，包括五年前项目亏损后与父亲的一次促膝长谈，那也是头一次，父亲对他发了很大的火。 也是自那次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浮躁和自满，成长需要付出代价，也需要沉淀和踏实。 再后来，他踏上了去宣州的路，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五年。 去宣州前，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乔氏账目的差错，他没有声张，甚至没有告诉井锐，以锻炼考察为由，深入宣州暗访。 他也知道，纪长慕虽有城府，但最多也就和父亲打个平手，一举一动都逃不出父亲的眼睛。 纪长慕和沐元的婚礼盛大隆重，乔家没有半点意见，乔乘帆知道，纪长慕早就收买了乔家所有人的心，尤其是他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 事到如今，乔乘帆也没再说什么，只闷闷喝了几口茶。 那个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笨蛋，终究还是长大了，不再跟着他。 但无论何时，他都是她坚强的后盾，会永远保护她。 “大公子何时有空去琼州坐坐？阿元很想你。” “她每天缠着我开视频，每次第一句话就是怀疑自己在做梦。” 纪长慕笑了：“是啊，直到今天，她还是不相信你真得还活着，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你要是不能照顾好她，我不会轻饶你。” 纪长慕颔首。 这是自然。 至始至终，他都将乔沐元视若生命。 “大公子中午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请客。” “你来京城，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乔乘帆给管家打了电话，让他安排午餐。 第9164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5） 一处四合院式私人餐厅，乔乘帆安排了午餐。 井锐说他往常喜欢来这里，直到在这边坐下，乔乘帆才想起过去时常来这边的场景。 这次回京，京城的点点滴滴都深藏在他的记忆中，一见到那些风物，脑中关于过去的记忆瞬间跳出，那些不甚清晰的印象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坐在窗口，竹帘半卷，春风从南边吹过，落在他的鬓角。 春花漫漫，芳香馥郁。 诸多记忆在京城一点点苏醒，反倒是关于宣州的记忆还在慢慢消退。 他知道，那些药已经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作用。 也许某一天，他会彻底想起过去的记忆，也忘掉宣州的一切。 忘了就忘了吧！ 午饭时，纪长慕与乔乘帆聊了些这些年的事，偶尔也会提几句他和乔沐元的往事。 纪长慕心里清楚，哪有什么隔夜仇，乔乘帆不是那种促狭卑鄙的人。 只是，他一直没有提及紫金会所的事，看上去……乔乘帆似乎也毫无印象。 也算是意料之中。 乔乘帆没有想起，他也只字未提。 “井助说，我出事后的那段时间，妹妹向你提出过离婚。”说到这，乔乘帆眼神锋利，透着精锐。 这事儿倒是纪长慕心里的一根刺，这几年，乔沐元倒不怎么提了。 不过如今，纪长慕也只笑了笑：“没有离婚，只是签了离婚协议书罢了。” “妹妹那么喜欢你，那段时间想必很绝望吧？” 纪长慕知晓乔乘帆心里放不下这个妹妹，一五一十将那段时间的事都同乔乘帆交代了，不曾有半点隐瞒。 纪长慕的坦诚倒让乔乘帆略微惊讶。 “大公子，没有人天生能在爱情里游刃有余，磕磕绊绊也是常事，终身相守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过程未必一帆风顺。只要双方对爱情忠诚，对所爱之人没有二心，终有双向奔赴的那天，那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说到这，纪长慕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 他端起面前的白茶盏，喝了一口上好的龙井，茶香四溢，耳清目明。 春风拂过，一派生机盎然。 乔乘帆又像是瞬间落了下风，薄唇紧抿，不语。 没等纪长慕再说什么，手机响起。 是乔沐元打来的。 纪长慕笑着接起手机：“大公子，你妹妹又查岗来了。” 刚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乔沐元的声音：“纪哥哥，你去哪里了？阿勇也不在。” “在京城出差。” “你来京城了？怎么不带上我？我想见哥哥。” “你今天晚上不是有应酬？” “行吧，改天有的是机会。” “嗯，来日方长。” 乔沐元说了两三句，又抱着小淮淮在手机旁咿呀呀说了半天，这才挂上电话。 纪长慕眉眼含笑，颇有耐心。 乔乘帆觉得纪长慕的笑容格外刺眼。 没想到，下一秒，乔乘帆手机响了，正是乔沐元打来的。 乔乘帆勾了勾唇角，接起。 乔沐元打的是视频，她想见哥哥，特别特别想。 “哥！”乔沐元一见到他，直接凑在屏幕前。 “嗯，沐元。” “在吃饭吗？一个人？” 乔乘帆故意看了纪长慕一眼，淡淡道：“不是，两个人。” “还有谁呀？别告诉我是井锐哥，那可没意思哦。” “你老公。” 乔沐元：“……” 纪长慕：“……” 乔乘帆故意又将手机翻了个角度，让乔沐元正好看到纪长慕。 乔沐元气得呼呼：“纪长慕，你不是在出差吗？！” “……”纪长慕解释，“是出差，顺路和乘帆吃个午饭。”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纪长慕：“……” 乔沐元微笑，好得很。 “沐元，别怪纪总，他只是忘了说。”乔乘帆故意道，“很多事，我正好向纪总请教一二。” “哥哥，你可以请教我，我会说实话，某人未必。” 纪长慕：？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沐元，有些事你也不一定知道，比如我前段时间刚刚得知一个叫陆思羽的女人。” 陈年往事，乔沐元早就忘了，然而此刻一听乔乘帆提及，记忆顿时翻涌上来。 乔沐元想起那段令她咬牙切齿的时光。 刹那间，所有的记忆都涌现出来。 “他说什么了？”乔沐元问。 “纪总没说什么，但纪总记性挺好，我问起一些关于那个女人的细节，纪总都还记得。看来我以后恢复记忆，少不了让纪总帮忙，他记性真得很不错。” “看来某人记性真得很好，何止陆思羽，想必还记得自己的初恋。” “沐元，纪总只是记性比较好，你也别多想。” “哥，他难得去一趟京城，多留他住几天，小淮淮说暂时不想见到他。” 纪长慕微笑：“……” “让我看看小淮淮，什么时候带他来京城玩？我这段时间都在京城。”此刻，轮到乔乘帆眉眼含笑，爱怜地看着屏幕中的小奶娃。 “某人去了，我就不去了，等某人回来，我再过去。” “行，来之前告诉我一声。” “不想住浣花，可以住哥哥家里吗？” “当然，想住多久都好。” “好呀，小淮淮，让我们看看舅舅。” 乔沐元抱起小奶娃，屏幕里的小奶娃咯咯笑着，开心地很。 “小淮淮，叫舅舅。”乔沐元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叫舅舅。” “舅~舅~”小家伙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听到乔沐元和小淮淮的声音，纪长慕自然心痒。 每当纪长慕想看一眼乔乘帆的手机屏幕，乔乘帆都故意不让他看。 “小淮淮，有什么话想对舅舅说？麻麻教过你哦。” “舅~舅~舅~舅”小淮淮拍着手，叫得格外欢快。 乔乘帆笑着应了：“嗯。” “然后呢？”乔沐元又问他。 “舅舅，恭起花财。”小淮淮做了个手势。 乔沐元开心极了，在小淮淮脸上亲了一口：“宝宝真棒。” “小淮淮真聪明，和你妈妈小时候一样聪明。”乔乘帆夸道，“舅舅帅吗？” 小淮淮立马点头。 乔沐元又故意问道：“那舅舅和粑粑谁更帅？” 问题太难，小淮淮不会了。 第9165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6） 小淮淮挠头，大眼睛眨巴眨巴。 乔沐元笑了，也不再问他，又亲了他一口。 春风徐来，与花香从窗口吹过，木桌上的清茶都添了几分花香，分外澄澈。 直到乔乘帆挂了视频，纪长慕才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阿元有大公子这样的哥哥，是她的幸福。” “希望她一直快乐。” “会的。” 等时间差不多，纪长慕才坐上阿勇的车，往京城分公司过去。 纪长慕始终没有提紫金会所的事，也不曾提及那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当然，他更不曾提到乔知行曾经找过他的事。 不是不提，而是时候未到。 纪长慕一走，乔乘帆喝了几盏茶，也站起身。 回京后，他每天都将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哪怕是一些并不重要的项目，他也习惯自己着手去做。 他知道，以前的自己并非如此。 正因为从前一贯骄纵，自负自傲，导致刚刚接手乔氏便亏损上亿。 乔乘帆心里清楚，若非纪长慕当年让他一次，他也不能收购EM。 只是当初自负自满，只当是自己才能出众，直到老乔与他促膝长谈，他才明白自己在歧途上走了多远。 他接手乔氏后，老乔从不会干涉他的主张，对也好错也好，对父亲来说都无关紧要，只有那次，父亲对他言辞苛责。 午后日光晴好，光线照在他的衬衫上，乔乘帆坐在车后排，微微阖眼。 任由光线洒落在他的身上，耳边是汽车驶过的声音。 这段时间他一直很忙，这一刻当他想要去记起过去五年里的一些事时，记忆却逐渐模糊。 这五年对他来说是黑暗可怖的存在，没有停留在脑海中的半点意义，忘了就忘了吧。 “乔总，到了。”司机将车停在乔氏集团停车场。 乔乘帆下了车，迈步上了电梯。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井锐拿着一叠文件过来。 边走边聊，井锐同他汇报了这几天的项目进展和乔氏集团的股票。 所有项目有条不紊，这些年，乔氏集团发展平稳，在京城的地位不可动摇。 五年前他急着展示自己，开拓了好几个新项目，急于想要摆脱父亲的光环，正因为如此，项目亏空严重。 如今再想起那些事，乔乘帆也自知稚气可笑。 父亲的光环不应该成为他的压力，而是前进的灯塔，父亲从未想过压制他。 “井助，我今天见到了纪长慕。”乔乘帆与井锐闲谈起。 “纪总这些年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大公子现在还能不能想起他。” “忘不掉。”乔乘帆淡淡一笑，“记忆犹新。” “能想起最好，太太一直担心你想不起更多的事。” “回到京城，很多事像是自然而然就想了起来……这片土地给予我太多回忆。” “大公子，太太心里头其实很希望你能去医院治疗，她希望你能想起更多的事，对她来说，她和你之间的记忆弥足珍贵。” 乔乘帆点点头。 许久，他才缓缓道：“也许有一天，我会想起所有的事。” “对了，大公子，这里还有一份请帖，周六恒峰董事长七十大寿。” 乔乘帆接过请帖，翻开红色的封面：“知道了，我会过去。” “不过去也没关系，大公子可能不知道，五年前乔家出事那段时间，恒峰装聋作哑，对乔氏集团避之不及。”井锐提起那段往事倒是咬牙切齿，替乔氏不值。 “井助，生意场不就是这样，没有感情好讲，我也不会去计较这些。” “是。”井锐没想到乔乘帆倒大度，若放在五年前，乔乘帆势必要出一口气。 五年时间，乔乘帆变了很多。 乔乘帆看着请帖，沉默许久。 他知道，五年前乔家顶住了巨大的压力。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个时候的乔家墙倒众人推，部分人觉得乔家后继无人，连姑爷都不肯帮忙，乔氏集团必然崩塌，另一部分人则等着看乔家的笑话，取而代之。 那个时候，是还在读书的妹妹站了出来，用柔弱的肩膀担起乔家的重担。 乔乘帆不忍去想那时候的乔家。 “大公子，说起纪总，五年前他帮乔家度过危难，你也别太记恨他。” “我有那么小气吗？” “怕您看不惯他对年纪尚小的大小姐下手一事。” “井助，你不觉得这事儿他做得很缺德？” 井锐笑了：“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 乔乘帆跟着笑起来：“是，女大不中留。” “还有就是……上午见到西亚银行的钱太太，不知道大公子还有没有印象。咳，她一直缠着我问您有女朋友没有。” “你怎么说。” “我说没有，她立刻将她两个女儿推出来，大女儿二十六，小女儿才二十。我也做不了主，只是告诉您一声。钱太太和太太关系还不错，大公子也不要拂了钱太太的面子。” “知道了。” “嗯。”井锐也没再说这些，同乔乘帆继续聊工作上的事。 日光斜斜照在办公室玻璃上，窗明几亮，四处透着金色的光芒，一派春风和煦。 …… 哈佛，实验室。 肖似似做完今天的实验，背上包，准备去幼儿园接政宝。 这段时间的波士顿天气极好，她答应了政宝，改天带他去游乐园。 自乔乘帆走后，她租住的公寓对门打开过一次，是一个白人老头，也是公寓的房东。 她碰巧遇到，房东念念叨叨同她聊了半天，说租客退租了，定金也不要了，明明还有大半年租期。 房东老头像是捡了漏，心情格外舒爽。 她听着听着，心里却没有起波澜。 再后来，政宝也不再问叔叔去哪里了，像最初那样，每天在幼儿园等着她去接，而不是等叔叔。 只是偶尔说梦话的时候，政宝会呢喃一声“叔叔坏”。 乔乘帆回国后，肖似似偶尔会在国际新闻上看到他露面，他出席着各种重要场合，渐渐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每次看到他的新闻，她会微微一怔，随后便会换台，不再去想过去的事。 第9166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7） 自乔乘帆回国后，肖似似也很少再见到乔知行，只有一次在组会上看到他，乔知行也没有跟她提要回土豆的事。 土豆倒是一直在她家里养着。 小狗没心没肺，很黏政宝，天天跟在政宝身后要抱抱。 天气一转暖，肖似似知道，夏天快到了。 肖似似离开校园，坐地铁来到政宝的幼儿园。 这个季节，白昼渐长，日暖风轻。 政宝坐在门口的滑滑梯上，手里还煞有介事拿着一张报纸。 肖似似觉得这样的政宝可爱极了，忍不住站在远处多看了两眼，这才缓步走过去。 她张开双臂：“政宝！妈妈来了，我们回家。” 政宝叹气，摇头，抓住报纸，“咕噜”从滑滑梯上滑下，稳稳落在肖似似的怀里！ “宝宝真棒。”肖似似快乐地抱住他，帮他整理好小书包，“宝宝在看什么呢？看得很入神。” “妈咪，你知道Devin叔叔去哪里了吗？” 肖似似一愣，政宝已经很久不问她这些问题。 今天怎么了？ 她摇摇头，准备牵起政宝的小手。 政宝从自己的怀里拿出皱巴巴的报纸，翻到一张像素不怎么高的照片，煞有介事指着照片：“在介里噢！” 肖似似一看，报纸上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乔乘帆。 是娱乐版块，标题和照片都很醒目。 照片里的乔乘帆意气风发，再无宣州时的萧索落寞，又恢复了往昔天之骄子的模样，更多了成熟和内敛。 他一身正装出席宴会，白衬衫黑西裤，偷拍的照片上，他正端着酒杯低头含笑，像是在同长辈说话。 媒体大概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放出来的几张照片里，乔乘帆都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挨得很近，场景换了好几个，但这个女孩子始终在他身边。 标题和内容也是一副看热闹的状态，字字句句暗示乔家好事将近，大公子回来后便可双喜临门。 肖似似只看了一眼，收起报纸。 关于乔乘帆回国后的八卦，她早在实验室里就听了一筐。 也没什么好听的，无非是才子佳人，神仙眷侣。 “小朋友，上学要专心噢。”肖似似牵起政宝的手，与他离开幼儿园。 “妈咪，Devin叔叔米有消失，他是不要政宝啦！” “那你很想他吗？” “不想。”政宝摇头，“他不要政宝，政宝也不会想他，讨厌他。” “嗯，咱们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叔叔，对不对。” “对的！”政宝又点头，“妈咪，政宝本来想等长大后给他买大房子，现在不给他买了，只给妈咪买。” “好，给妈咪买。” “太坏惹。”政宝叹气。 政宝觉得Devin叔叔坏极了，明明过年的时候还答应他，会一直在一起。 这才几个月就食言了，政宝抽泣两声，嗅了嗅鼻子，难受极了。 他以为叔叔不见了，担心了好久，今天看到报纸才知道，叔叔只是不要他了。 那他也不要他了嘛，再也不理他了。 政宝低着头，神情有些沮丧。 好长一段路，政宝都没有同肖似似说话。 肖似似特地带他从超市走过，给他买了他爱吃的零食，还有他心心念念想要的文具。 正逛着，肖似似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乔知行。 乔知行怎么会打电话给她？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 “乔医生。”肖似似接起电话。 “凯思琳，明天带政宝来一趟儿童医院。” “怎么了？上次复查的结果不理想吗？”肖似似心里一“咯噔”，浑身紧绷着。 “出结果了，有点小问题，需要再次核实。” “今天晚上过去好不好？” “明天吧，做检查需要空腹。” “严重吗？乔医生，你跟我说实话。” 那头沉默许久。 肖似似紧张得手心冒汗，他不说话，她愈发紧张，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半晌，那头终于开口：“等复查结果。” “乔医生，前几次复查情况一直很好，怎么突然……” “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好说，前几次检查只能说是情况稳定。” “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带小朋友过去，麻烦乔医生了……政宝很怕做检查，前几天带他去医院，他赖了很久，他要是知道自己身体还没有好会很难过……乔医生，你不要告诉他，骗骗他……” 说到这，肖似似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含泪。 她的心口开始抽痛，她真得很怕政宝受苦。 这半年来，从手术到复查，一次又一次。 政宝很乖，吃药不哭，复查也不哭，很是坚强，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政宝…… 要是政宝复查结果……肖似似已经不敢往下想……给了希望又毁灭希望的感觉痛不欲生。 她是政宝唯一的依靠，同样，政宝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嗯，我知道，你明天过来后打电话给我。” “乔医生，谢谢你……我会准时过去……你能不能告诉我，哪里出了问题……”肖似似声音已经在颤抖、哽咽，她扶住手推车，勉勉强强站住。 “后期药物干预不如预期，影像出现异常，一切等明天再说。” “好……”肖似似顿了顿，“不要让小朋友知道。” “我有数。” 很快，乔知行挂了电话。 肖似似还在这通电话里回不过神来，神情恍惚。 政宝跑到货架上拿了她爱吃的巧克力，放在手推车里：“妈咪，政宝用零花钱给你买巧克力！” 肖似似回过神，低头看着政宝灿烂天真的笑脸，她动了动唇角，挤出一个笑容。 政宝还小，没有发现什么，又快乐地跑去货架。 肖似似一阵恍惚，许久都没有缓过神。 超市灯光刺眼，她的眼神只剩下政宝欢快的身影和蹦蹦跳跳的轮廓。 药物干预不如预期……也就是说政宝可能出现了排异反应，药效也大打折扣…… 政宝还这么小，他刚刚还说，以后要给她买大房子。 肖似似攥紧手推车，手指发白，脸上的血色也在一点点消失，眼眶含泪，泪水割裂了眼前的场景。 她不能没有政宝。 第9167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8） 第二天一早，肖似似“骗”政宝回纽约医院做检查。 乔知行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们。 肖似似很久没有见到乔知行了，只见乔知行双手抱臂，一脸凝愁，眉头紧锁。 兴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乔知行这才抬起头，收起沉思，脸色肃冷。 “叔叔。”政宝叫了一声，“我们好久没见了。” 乔知行摸摸他的脑袋：“嗯，长高了。” “麻麻把宝宝照顾得很好。” “是啊，很好。”乔知行略有些心不在焉，抬头看肖似似，对她使了眼神。 “叔叔，土豆也很好，你可以把土豆一直给政宝养吗？” “当然。” 肖似似等政宝说完，哄着他进了科室，又带政宝去做检查。 中途，政宝由医生带着出去，肖似似和乔知行单独在办公室里。 肖似似卸下伪装的笑容，眼中溢满泪水，眼眶通红：“乔医生……政宝不会有事的，对吗？” “凯思琳，我会尽力。” “你一定要帮帮政宝……只要他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肖似似知晓乔知行是在安慰她，但她心里没有底，一点都没有。 乔知行话不多，中途接了几个电话。 他让肖似似在办公室等着，他则一个人去了检查室。 肖似似愈发忐忑不安，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在办公室里，时不时会站起身，看向窗外。 日光明亮，她原以为政宝恢复得很好，再做几次复查就没事了，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肖似似焦虑难受，痛苦地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小声啜泣。 异国他乡，只有乔知行还在帮她。 肖似似左等右等，等了很久都不见乔知行回来，她悬着的心愈发抽痛。 心脏一点一点像被刀凌迟，疼痛难熬。 “吱”—— 办公室门被推开。 肖似似下意识抬起头，脸色茫然而无助，鬓角发丝微乱。她的双眸里布满水汽，眼睛红通通的。 “乔医生……”她哑着嗓子唤了他一声，站起来，“政宝怎么样了？” “还在检查中。” “究竟是什么问题？严重不严重？” “我已经打电话给上次的几位专家，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来纽约。” “很严重是不是？乔医生，你告诉我，是不是很严重？” “你不要紧张，也许……没什么事。” 听到他的话，肖似似心口凉了一半，脸色煞白，瞳孔放大。 不……政宝不会有事的，政宝还那么小，那么可爱。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事…… 上次动手术的时候，政宝一声不吭，勇敢又坚强，命运怎么会对这样乖巧的孩子如此不公…… 好长时间，肖似似都像是没有回过神来，怔在原地。 等回过神，她跌坐在办公室的长椅上，哭出声：“对不起……政宝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我答应要好好照顾他，陪着他长大，可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乔知行心有不忍，别开视线。 肖似似泣不成声：“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将他带到世上，他是不是不用吃这样的苦……对不起……我以为可以尽全力给他幸福，可是我没有能做到……他还这么小，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我对不起政宝……” 肖似似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 好长时间，办公室里只有肖似似的哭诉声。 乔知行叹了口气，走到她身侧，递给她纸巾：“凯思琳，与你无关，你已经将他照顾得很好。” “我不能没有政宝……我不能想象没有他的未来……” 肖似似的神情有几分恍惚。 政宝是她的命，是比她自己还重要的存在。 “凯思琳，这个时候只有你能照顾政宝，别哭，好好照顾他，我会帮你们。” “乔医生，谢谢你……真得很感谢你……” “你应该知道我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肖似似沉默许久。 她自然知道…… 乔知行虽然性格开朗，但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愿意帮她和政宝，完全是看在乔乘帆的面子上。 如今乔乘帆已经回国，乔知行这次帮她，只是帮忙帮到底，不会再有下次。 这些，她都知道。 “哥哥从纽约搬到波士顿，住在你对面，为了你甚至没有回国过年。不过现在他回国了，我听说，他和你也分手了。”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肖似似嗓音沙哑，眼角通红，她攥住手里的纸巾，咬了咬唇，“乔医生，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违抗自己的内心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是我哥哥自作多情了。”乔知行叹气，“不过还好，他回国后一切都好，现在也有女朋友了。” 肖似似掐住手里的纸巾，好长时间才点点头。 “你们的事已经到此为止，这次帮政宝也只是出于帮忙帮到底的习惯，等政宝恢复健康后，我也不会再帮你。”乔知行道，“从此之后你和乔家就没有关系了。” “我知道。”肖似似又点头，反倒格外平静，“乔医生，我很感谢你和乔大公子。” “乔家也感谢你，在宣州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还有你一直在帮哥哥恢复记忆的事……他现在想起了很多，你功不可没。他能够想起我们，我们全家都很开心。” “他应该……继续用药。” “随便他吧，他现在也已经想起七七八八，他自己有自己的主张。你当初帮哥哥，是图乔家帮你报仇吗？” 肖似似点头：“只有乔家能帮我，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乔家帮我，我也想帮乔大公子。” 好长时间，乔知行没有说话。 他也没再问什么了，只平静地看着面前娇小瘦弱的女人，弱不禁风，娇瘦不堪，就像这春天的海棠枝，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开。 “你放心就是，医生很快能就位，这边有我全权负责。期末快到了，你别把功课落下。” “我放心不下。” 第9168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9） “你如果相信我可以把政宝交给我，期末考比较重要，你也需要每学期的奖学金。” 听到乔知行说起奖学金的事，肖似似终于没有再跟他倔，是的……她需要奖学金。 政宝看病需要钱，上学需要钱，她还想多给政宝买几件新衣服。 她自己倒是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穿的大多都还是在宣州时的旧衣服，尤其今年以来，她手头很紧。 但只要政宝好好的，这些都没有关系，她可以把政宝养大。 乔知行随后又接了几个电话，没有再说别的。 等乔知行打完电话，肖似似的脸上依旧是紧张、焦虑的神情。 “床位已经安排好，医生晚上就会到位，有什么结果我都会告诉你。” “谢谢。” “不用谢我，我本来就是医生。” 说完，乔知行收起手机，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他刚转身，肖似似起身唤他名字，从薄风衣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条宝石手链：“乔医生……这条手链太过贵重，有机会的话，你还给乔大公子。” “不用了。”乔知行看了一眼，“既然是他送给你的礼物，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你要是不喜欢，自己处理就是。” 肖似似如鲠在喉，她知道，对她来说很贵重的手链，对乔家来说却不值一提。 手链冰冰凉凉，红宝石在日光下闪烁着晶亮的光泽。 乔知行没有收，转头离开了办公室。 肖似似坐立不安，她走到窗口，看着医院熟悉的景色，心头五味杂陈。 她以为，不会再过来。 擦干眼泪，肖似似去楼下超市帮政宝买洗漱用品。 政宝又要住院了，她会陪着他，直到他康复。 肖似似收拾好病房，把一切打理得干干净净，这才去检查室等候。 隔着一道门，她听到了乔知行打电话的声音。 乔知行应该是在跟国内的人打电话，他半倚靠在墙壁上，身形修长，面色温和。 “嗯，我听说了，哥哥在跟钱太太家的女儿交往。不过我怎么记得钱阿姨家有两个女儿，小女儿……没记错的话才二十岁吧？比我还小。哥哥这是在跟大女儿交往还是小女儿？” “啧，小女儿？这么小的女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行行，我知道，是我哥魅力大。怎么说呢，钱家算是当年极少没有对乔家摆谱的，世态炎凉，五年前在京城，乔家没少被落井下石。姐姐当初受尽白眼，我是一步步看着过来的。” “哥哥现在回京，想必这帮人又开始趋炎附势，没少巴结吧？” “听说追我哥的女人又能从京城南排到京城北了？可惜我哥看不上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哥哥能和钱家小女儿在一起，我很开心，希望等我下次回国是参加他的婚礼。” 乔知行声音不大，但周围空静，他的声音时不时落在肖似似的耳中。 没多久，乔知行大概是注意到她来了，挂了电话。 肖似似想起昨天在报纸上看到的娱乐新闻，没记错的话，一路跟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正是姓钱，钱小姐。 照片上的钱小姐年轻貌美，笑靥如花，穿着一套小香风粉紫色连衣裙，头发扎起，珠光宝气，与他分外般配。 这样的女孩子与他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肖似似微微闭目，眼前浮现出很多场景，在宣州，在纽约，在波士顿，在很多很多地方。 心尖像是被掐了一下，心口有异样的感觉蔓延而过，肖似似不自在地抱紧了双臂。 …… 京城，夜色撩人。 夜幕拉开，霓虹光影，华彩耀目。 将近十一点的温泉酒店，乔乘帆喝得酩酊大醉，他刚应酬完，同合作方谈完一个工程项目。 井锐也在，等签下合同后，对方还不太愿意走。 “井助，我们很少来京城，听说京城最好的会所紫金会所琳琅满目，能不能带我们见识见识？” “是啊，井助可是乔氏集团特助，一定知道一些更加有趣的项目。” 井锐坐着没有动，笑了笑：“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除去应酬，我很少参与会所的项目，太太管得严。不过我倒是可以给几个朋友打电话，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们提。” 井锐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一群男人，三更半夜，想做的无非是那些事。 “井助真是大方，我们没怎么见过世面，这些特别想开开眼界。” “井助不打算一起吗？其实说句实话，你我这个年纪就该放开玩，再过一些年，想玩都玩不动了，不如一起？” “是啊，井助，同乔总一起，我们过去看看。” 井锐自然不为所动：“乔总今天晚上喝多了，大家知道，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我得送乔总回去。” 一群人劝了半天，见劝不动，便放弃了。 乔乘帆不怎么说话，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厉害。 以前父亲说他眼高手低，只瞧得上收益不菲的项目，总想一步跨得很远，如今回国，这些毛病他都改了。 原本这种小应酬井锐不让他来，但他还是执意来了。 一来是想脚踏实地，慢慢磨砺心性，二来，他也想让自己忙一些。 很长时间不碰烟酒，酒量没有以前好了，今天没喝几杯，脑袋疼得很。 等一群人离开酒店，井锐才重新回到乔乘帆身边。 “井助，紫金会所是什么地方？我听着耳熟。” “噢，京城一处比较高档的会所，大公子以前不怎么去。” “不怎么去？那就是去过？” “您在京城长大，总归会去过的，会所老板也跟乔家有生意往来。” “听着不是多正经的地方，我如果去过的话，想必以前也不是多正经的人。” 井锐笑了：“大公子怎么还埋汰起自己了？您不是那种人，只是偶尔陪朋友去坐坐而已。” 乔乘帆也扬了扬唇角，也许吧。 “大公子，回家吗？我打电话给司机。” “我去泡个温泉，一起？” “不了，我得回家陪太太。这么晚了，她可能还在等我。” “嗯。”乔乘帆也没留他，“我就算回去也没人等。” 第9169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10） 临走前，井锐帮乔乘帆安排好了一切。 乔乘帆挽留了井锐几次，井锐都没有同意，收拾好自己的公文包准备回去。 “大公子，明天周六，你好好休息。你自从回了京城，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 “没什么。”乔乘帆倒喜欢这满满当当的安排，“明天有时间的话你陪我去一趟交易所。” “好。” 乔乘帆与井锐告别，刚准备回楼上，长廊处，他看到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孩子往他走来。 女孩子还带着学生的稚气，娇俏可爱。 井锐临上车前看到了这一幕，他没有多言，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回去。 井锐自然认得这个女孩子，钱太太家的小女儿，今年才二十岁。 自从上次和乔乘帆在宴会认识后便时常来找大公子，女孩子年纪不大，但也懂分寸，轻易不会打扰乔乘帆。 井锐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 他当初陪着乔爷去调查宣州的事，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后来……乔乘帆出国。 那段时间，谁也没有打扰乔乘帆，乔爷更是给了乔乘帆一段安静且宁和的时光，乔爷知道，那种久违的安宁对乔乘帆来说太重要了。 谁也没有去打扰他，乔爷也做好了乔乘帆几年后再回国的准备。 只是他和乔爷都有些意外，一年不到的时间，乔乘帆竟回来了。 他们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爷从不过问儿女私事，只是小公子兜不住话，什么都喜欢跟家里人说。 井锐这才知道，乔乘帆对那个叫肖似似的女孩子死了心，不爱了。 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谁也没有说什么。 前段时间钱太太有意撮合自己的女儿和乔乘帆，乔太太素来也喜欢钱家女儿，一来二去，钱小姐这段时间时常会主动来找大公子。 快到家时，井锐手机响了。 这么晚了，给他打电话的是国外的小公子。 “知行，找我有什么事？” “井锐哥，我打电话给哥哥，他不接。” “他可能睡着了，他这段时间又累又忙，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你明天再打给他。” “睡着了？不可能。我刚刚才看到哥哥和钱家小女儿出入温泉酒店的消息。” “哪家狗仔消息这么灵通，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井锐顺手点开新闻页面，果不其然，已经有狗仔拍到了今天晚上的乔乘帆，“我找人把消息撤掉。” “不用，没必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谈个恋爱而已。” “知行，你有什么事找他吗？” “有，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过他既然和钱小姐在一起，我就不打扰他了。” “行，有什么话你可以明天跟他说。” “OK。” 井锐估摸着也没什么要紧事，挂了电话。 乔知行也挂了电话，整个人倚靠在医院的墙面上，身形疏冷，面色沉郁。 隔着一扇门，对面就是政宝的病房。 病房里，政宝还在睡觉。 肖似似轻轻抚摸他的面颊，凝视政宝可爱纯真的面容，聚精会神，不曾移开视线。 她想多看看政宝。 医生都来了，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他们说，政宝病情复发，手术后药物干预不如预期，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些，她心如刀绞，她不想看到政宝再受罪。 上一次的手术，政宝是那样坚强，他每天认真吃药，从不胡闹，还会哄她开心。 这么乖巧的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肖似似想不明白。 那天晚上，她哭了一夜，一夜没有阖眼，她想象不出没有政宝的未来。 如果有一天她真得……失去了政宝，她也不会再独活世上，政宝就是她的命。 此时此刻，她低下头，俯身搂住政宝小小的身子。 她是不是不该把这个小生命带到这个世上？他本就是一个意外来到人世间的孩子，现在上天想要从她手里夺走这个孩子，她又能做什么？ 肖似似弯腰搂住政宝，几乎要贴着这个孩子，她舍不得，舍不得…… 她生怕自己一撒手政宝就离开了她，政宝还这么小，这一切……明明可以冲着她来，为什么要让政宝吃这样的苦？ 肖似似眼角噙着泪花，哽咽，又不敢发出声音。 政宝靠在她的怀中，睡颜安稳。 已经是早上十点多，肖似似知道，政宝平常不睡懒觉的，但昨天吃了药，今天一直陷入沉睡。 肖似似就这样搂着政宝，默不作声。 乔知行没有推开病房的门，他站在门外，看到了病房里的场景。 他没有说什么，转头离开。 政宝一直没有醒，肖似似就一直守在政宝的身边。 中途，护士查房时，肖似似打开手机偶然看到最新的新闻推送——乔乘帆和钱家小姐深夜出入温泉酒店，成双成对。 拍摄时间正是半个小时前，国内的深夜，背景是肖似似不熟悉的豪华酒店。 她没有住过豪华酒店，唯一一次在高档会所过夜还是被骗过去的……她的人生好似齑粉，又碎又轻，拼凑不出半点美好的模样。 她以为出国后是人生的起点，学业有成，政宝也健健康康长大。 但现在她才知道，微草再禁不住任何一次风霜的打压，幼年父亲的去世，成年被福利院当做试验品，再后来肖氏集团倒下，她以为看到了曙光，殊不知等待她的是另一处黑暗和深渊。 前几次她用尽力气度过，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她跨不过去了。 护士走了，她再次回到政宝身边。 她将政宝拥入怀中，不舍得松开手。 等日光从东边移到西边，傍晚逐渐来临。 政宝午后醒了一次，蔫蔫的，吃了饭后又睡着了。 肖似似一个人哭了半天，情绪很糟糕。 她时常孤独地坐在病房窗口，静静看着远处斜阳。 “凯思琳，给你带了晚饭。”乔知行拎着饭盒走进来。 她没有动，也没有转身，只留给乔知行一个孤单的背影。 “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乔知行将饭盒一层一层放在饭桌上，“在照顾政宝之前，你要先照顾好自己。” 第9170章 一路顺风，前程似锦（11） 乔知行劝了半天，肖似似才勉强转过身，神色憔悴，嘴唇苍白。 她鬓角的发丝略微凌乱，眼角通红，像是哭了很久。 “乔医生，我想了很久，我打算休学一年，好好照顾政宝。” “不行。”乔知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说了，我会帮你照顾政宝，休学代价太大，你承担不起。” “可是如果政宝有个三长两短，我更加承担不起。比起政宝，其他的都不重要。” “政宝不会有事，他会好起来，你不应该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这是我想了很久的结果……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能够两全的决定……直到政宝生病我才意识到，我真得没有好好陪过政宝。我这几年一直很忙，疏忽了政宝，直到这种时候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比得上政宝。” “你要知道一个后果，休学一年，很多机会都会失去，甚至会被劝退。”乔知行道，“教授不会同意的，你好好准备期末考，这个事后面再说。再说，奖学金丰厚，这是你唯一能争取到的东西。陪伴很重要，难道物质就不重要了？” 肖似似沉默了。 她知道，她缺钱。 后续治疗又是一大笔费用，正如乔知行所说，奖学金是她现在唯一能争取到的东西。 “你不要胡思乱想，政宝会好起来。”乔知行看着她，拿出一份最新研究报告，“这是几位医生最新研讨出来的治疗方案，可能需要再动一次手术。” 肖似似瞳孔放大，心脏承受不住。 她一下子抓住乔知行的衣袖：“乔医生，能不能不要动手术了？政宝受不了……他太小了，他才五岁……他真得受不了……” “这是最好的治疗方案，也是几位专家共同认可的。” “如果，如果这次的治疗结果……乔医生，你再想想别的办法……求求你……” “凯思琳，你应该知道，只要有治疗方案就应该去尝试，而不是逃避。用药干预不如预期，也就是说，还是需要手术治疗。我知道政宝还小，但有希望就应该去尝试，明白吗？” 肖似似哪能不明白。 她哭出声：“要是可以替政宝承担多好……我愿意替政宝承受这一切……是我把他带到了这个世上，他不应该吃这样的苦……是不是当初我不应该将他生下来……” “凯思琳，你别这么想，生老病死，人生常态。你没有错，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母亲。” 病房里，乔知行劝说肖似似很久，肖似似才终于点头。 在乔知行的劝说下，她也勉强吃了几口饭。 乔知行将治疗方案一步一步说给她听，分外有耐心。 太阳渐渐落下地平线，乔知行一直没有离开，天花板白炽灯的光线落在少年清润舒朗的面容上，他神情凝重严肃，是与往常不一样的神态。 肖似似听着听着会走神。 她的手紧紧攥住衣服，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无法替政宝承受这一切。 治疗方案偏保守，但其中一步涉及到干细胞移植。 乔知行将这些说给她听：“医院已经进行了配型，不过国外医院很难找到适合政宝的配型，有一个人倒是合适，上一次他也帮过政宝，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愿不愿意帮。” 肖似似一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听完后沉默半晌：“他没有义务帮政宝，乔医生，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偿的你承担不起，无偿的怕一时间很难找到，我可以帮你继续想办法，就怕政宝等不了。”乔知行将利弊分析给她听，“至于我哥哥，你如果想让他帮忙，这是他在国内的手机号码。” 说完，乔知行将一张纸片放在桌上，上面写着一串手机号。 “凯思琳，说实话，我哥哥的人品你也知道，旧相识一场，他不会因为与你的恩怨而见死不救。如果你实在放不下面子，我也会继续帮你寻找合适的配型，只不过，我怕时间不允许。” “他没有义务救政宝。” “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快做决定，手术越早安排越好。” 乔知行没有再说太多，他将后续手术和用药情况又仔仔细细同肖似似说了一遍，包括手术风险。 “凯思琳，这次手术风险比上次要大一些，你做好心理准备。” “乔医生。”肖似似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部分病毒侵入骨髓，最坏的结果是高位截肢，终身坐轮椅。” 肖似似指尖发白，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形容枯槁，萧索苍白。 很长时间她才从乔知行的话中回过神来，她茫然地冲乔知行点点头……她知道，命运安排的一切，她无能为力。 这一次，乔知行在病房里待了很久。 临走前，政宝醒了，迷迷糊糊，睡眼惺忪。 他把乔知行当成了Devin叔叔，一把抱住乔知行的腿，小脸蛋蹭了蹭，撒娇。 他只和Devin叔叔撒过娇：“叔叔，叔叔，政宝不要呆在这里，政宝要看小熊猫。” “有机会带你去看小熊猫。” “叔叔，你说不会离开政宝，不会丢下政宝，你为森么走了这么久……政宝好久米有见到你了……你不要政宝了吗？” 乔知行这才意识到，政宝把他当做了哥哥。 他没作声，政宝还睡得迷迷糊糊，嘀咕：“其实政宝很想你的……刚刚做梦还梦到叔叔了，梦到叔叔和政宝一起看熊猫，放烟火，我们还一起喝冰阔落……政宝想和你下棋，我们一起下棋好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政宝不听话太调皮了才不理政宝的……政宝会听话的，不会惹麻麻生气，也不会让叔叔不高兴……” “叔叔，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叔叔，叔叔……” 政宝双手抱住乔知行的腿不肯松开。 肖似似背过身去悄悄抹泪，她不忍心看到生病无助的政宝。 乔知行握住他的小手，好长时间才开口：“我是乔知行叔叔。” “唔。”政宝忽地松开手，抬起头，眨巴眼睛仔细看了看。 第9171章 政宝的父亲（1） 这一次，他看仔细了，面前的人不是Devin叔叔，而是乔叔叔。 政宝不说话了，刚刚认错人了，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Devin叔叔还是不要他了，Devin叔叔骗人，Devin叔叔是个大骗子。 乔知行也不大会安慰小孩子，他松开政宝的小手后便离开了病房，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乔知行一走，肖似似抱着政宝吃东西。 “宝宝，饿不饿呀？” “有点。”政宝摸摸肚子，“妈咪，政宝为森么要住在这里？政宝不喜欢这里。” “医生叔叔说宝宝还需要做一个小检查，等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宝宝很棒呢，每次都很配合妈妈。” “妈咪才是最棒的，妈咪每次都陪着政宝。”政宝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政宝最爱妈咪了。” 肖似似眼睛一热，泪水差点溢出，她心里头都是温暖。 她陪着政宝吃晚饭，政宝胃口不太好，平时爱吃的东西，这次只吃了几口。 肖似似还给他读了故事书，她想在政宝动手术前好好陪伴他，毕竟……去了手术台，谁也不知道结局。 想到这，肖似似又走神了。 她想起乔知行刚刚给她的手机号码…… 她知道乔知行说的是肺腑之言，有偿干细胞移植，她支付不起费用，无偿的话，需要漫长的时间等待。 政宝等的了吗？ 肖似似陷入巨大的踌躇和犹豫，她时常走神。 “麻麻，你陪政宝下棋好吗？” “妈妈不会。” “那政宝教麻麻下棋好吗？” “好呀。” 肖似似一晚上都在陪着政宝，直到政宝困了，再次回床上。 肖似似睡不着觉，晚上计算医院开支。 医院费用很大，她的积蓄快花完了，她真得很怕承担不起后续的医药费用。 乔知行也没有义务一直帮她。 她在国外举目无亲，孤身一人……她又该向谁去借钱？ 肖似似坐在沙发上，久久无眠，整个人陷入焦虑的情绪中。 乔知行给她的纸条上沾满了她的汗水，那串号码，她甚至已经背熟了。 深夜，忽然，政宝喊肚子疼。 肖似似慌忙站起身，推开卧室的门。 政宝捂着肚子，满头大汗。 肖似似一手按下呼叫铃，一手抱住政宝，将他抱在怀里。 “肚肚疼，麻麻，肚肚疼。” “医生马上就来了，别怕，妈妈在。” “唔。”政宝倚靠在肖似似的怀里，难受极了。 医生很快过来，给政宝喂了几颗药。 又喝了几口温水，政宝这才舒服一些，靠在肖似似怀中，不肯离开。 “宝宝，还疼吗？”肖似似担心地问。 “不疼了。”政宝揉了揉肚子，“政宝是小坏蛋，让麻麻担心了。” “不是，政宝才不是小坏蛋，政宝很乖很乖。” “唔。” 一旁，医生收拾好他的药箱，平静道：“凯思琳小姐，有事叫我，我值班。” “谢谢您。” 医生走后，政宝迷迷糊糊靠在肖似似怀里，小脸苍白。 肖似似久久不能平静，她不忍再让政宝吃一点苦头，她怎么忍心看着政宝这样下去…… 政宝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想用一生呵护他，政宝又这样懂事可爱。 可如今，政宝被病痛折磨，需要尽快动手术。 等政宝再次睡着，肖似似一个人走到洗手间，压着声音痛哭了一场，泪水涟涟。 哭着哭着，她蹲在地上不能自已，双肩直颤，痛彻心扉，连整颗心都在颤抖。 夜已深，她压抑着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知道，运气好的话，医院很快能提供一致配型，但运气不好的好，就得等。 可是，她哪里敢拿政宝的命去赌？ 拖延一天，政宝就得受一天罪，万一一直等不到配型，错过了最佳手术期，那么，她这辈子都对不住政宝。 哭了很久，肖似似终于站起身。 洗手间里，镜中的她发丝凌乱，苍白憔悴，失去了平日鲜活灵动的模样。 肖似似终于拨出那个已经背熟的号码。 第一遍没有人接，直到第三遍，才有人接起。 “你好，你是哪位？”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子，声音清脆可人。 肖似似手一抖，嗓音还有几分哽咽：“我找乔公子。” “他在浴室洗澡，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等十分钟。” “我等会儿再给他打电话。” “行。” 肖似似慌忙挂了电话，心跳极快，两只手都在抖。 她闭上眼睛，耳边都是刚刚那位女孩子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国内还是早晨。 肖似似没有离开洗手间，她背靠在洗手台上，疲惫地撑住自己的身体，没有让自己倒下。 她是政宝唯一的支撑，她不会让自己倒下。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倒下的。 她在等，等这十分钟过去。 这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过去的记忆，那些跟政宝有关的回忆。 刚生下政宝时，她好幸福，这个世上终于有了羁绊，有了让她值得期许的光，也有了陪伴。 她无父无母，又遭遇福利院黑手，磕磕绊绊长大……直到那一刻，她似乎才体会到了久违的幸福，就像小时候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可现在，这仅有的幸福又将被剥夺，明明一切都在往很好的方向走，为何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乔知行的话还盘旋在她的脑中，久久没有散去。 乔知行一番肺腑之言，她知道，她没有多余的路可以走。 乔乘帆是政宝的父亲，亲生父亲，干细胞移植，乔乘帆是最合适的。 她真得希望手术能够成功，政宝健健康康长大，这是她如今唯一的心愿。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突然，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 肖似似恍然睁开眼，拿起手机，是他回了电话。 她以为他看到手机号码不会回。 “什么事。”他淡淡道。 “乔总，是我……肖似似……”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我有一事相求……乔总，你帮帮我。” 说完，那头沉默半晌，冷声：“帮不了。” 他径直挂了电话。 第9172章 政宝的父亲（2） 肖似似心口一凉。 好长时间，她都没有缓过神。 她知道，乔乘帆没有义务帮她，可她也不能放弃政宝。 肖似似咬着唇，手指颤抖，她给乔乘帆发了短信——“政宝病了，求你救救他”。 发完短信，她一直等待乔乘帆的回复，可他没有回。 像是被掐断最后一根稻草，肖似似终于无力地靠在洗手台上，整个人犹如被抽走了魂魄。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洗手间里有细微的流水声，在这深夜里听来格外嘈杂。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 那一夜，肖似似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等她醒来时，天还没亮，她一个人趴在客厅沙发的扶手上，彻夜难眠。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星空闪烁，银河清浅，半空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雾气，世界像是还没有苏醒。 她收拾好自己，洗漱后早早去给政宝买早餐，给政宝买他最爱吃的小猪包子。 走在街头，她与往常无异，她试图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政宝。 这一天依旧没有确定手术方案，乔知行也没有给她带来更多的好消息。 政宝大部分时间都在安安静静看故事书，偶尔也想出去走走，不过医生不太让。 这一天，乔知行没有来，照例是几个熟悉的医生帮政宝做了检查。 政宝睡着的时候，肖似似就一个人默默看书准备期末考，等政宝醒了，她就陪政宝。 就这样，又是一天。 深夜十点，乔知行才查完房过来。 他换掉了白大褂，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 乔知行过来时，政宝已经睡着。 “乔医生。”她给乔知行打开门。 “嗯。” 乔知行询问了她几句政宝的情况，肖似似都如实同他说了。 说着说着，她说起昨天给乔乘帆打电话的事。 “乔医生，大公子不肯接电话……我知道，他没有义务帮我……乔医生，我想了一天，如果有偿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借钱，贷款也可以，我会偿还。” “凯思琳，你应该知道，不是钱的问题。上次手术我就跟你说过，政宝血液配型特别，这里又是国外，很难找到适合政宝的配型，这是时间的问题。” “还有多少天时间可以争取？” “我听说政宝昨天晚上身体不适，凯思琳，没有多长时间可以拖延。你是他唯一的亲属，你必须做决定。如果不进行细胞移植，手术也能进行，但结果……不会太好。” “我知道……”肖似似难受得要命，眼睛又红了，这些她都知道，医生全都同她说了，“可是，我没有办法了……我真得没有办法了……我盼着政宝能好，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呢……” “对不起，凯思琳，能做的事我都做了，如果最终结果并不好……对不起。” “乔医生，你不要说对不起，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你，政宝不能活到现在……他现在还好好的，还能同我说话，还能陪着我，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乔医生，我最该感谢的人就是你。”肖似似哽咽，几乎说不出话，好长时间才喘过气，“乔医生，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想一想……我希望政宝好好的……” 就算，政宝不再属于她。 生离总好过死别。 她知道，她还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一旦走了这条路，政宝就永远不属于她了，但若是政宝能好好的，她愿意承担以后的孤单和痛苦。 “行，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过来。” “谢谢你，乔医生。” 肖似似一直将乔知行送到走廊上，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夜晚的医院长廊看不到人影，整个住院楼都异常安静。 肖似似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关上门，倚靠在门板上，茕茕孑立，孤独地看着窗外的夜空和大楼。 长夜明灯，没有一盏为她而留，她终究又将回到一无所有的那个世界。 泪水挂在长睫上，肖似似憔悴的眼底是零零星星的水光，清泪两行。 她想过最后一条路，把政宝的身世告诉乔乘帆，告诉他，政宝是他的孩子，亲的。 他不是政宝的叔叔，是爸爸。 她也知道，以乔乘帆的品性，他不会丢下政宝，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会救政宝，也……会把政宝带回京城。 乔家不会让自己的骨血流落他乡，政宝回到京城会过上很好的生活，也许，比跟着她强太多。 她什么都给不了政宝，但乔家可以。 乔乘帆可以给他最好的家庭，最好的教育，最好的吃穿，什么都是最好的，政宝也会快快乐乐长大。 政宝才五岁，这个年纪不会留下太多记忆，等他长大后，他对她的记忆早已模糊。 也许，这是最好的答案，所有人都可以完美。 至于她自己……她是政宝的母亲，她只希望政宝平安健康，没有什么比他的健康更重要。 这是最后一条路，她知道，她很快就要踏上这条路，政宝已经禁不住折腾。 想到这，肖似似又哭出声，泪流满面。 现在的政宝是属于她的，可再过一些天，政宝就不再属于她了……乔家会把政宝带走，曾经做过的噩梦也都成了真。 肖似似双腿发软，她奔跑进卧室，一把搂住正在熟睡的政宝！ 政宝睡得正香，小脸蛋软绵绵香喷喷的，肖似似将自己冰凉的脸颊贴靠在政宝的小脸蛋上，她搂住政宝，万千不舍。 她真得不舍得…… 肖似似的泪珠滴落在政宝的衣服上，政宝没有醒，还在沉睡。 肖似似就这样搂着他，不愿意松开手，她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政宝了，虽然她知道……她和政宝的分别已经不远。 他和政宝都应该有一个更灿烂更美好的未来。 夜深人静，肖似似的呼吸声很轻，她生怕吵醒政宝。 此时此刻，她只想搂着政宝与他度过为数不多的夜晚。 也许她应该庆幸，政宝还有救，政宝不会有事。 她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政宝再也不属于她了。 第9173章 政宝的父亲（3） 肖似似一直没有睡，她睡不着。 她贴着政宝软绵绵的脸颊，呼吸落在政宝的脸上，轻轻的，生怕吵醒她的宝贝。 她与政宝的团圆来之不易，在宣州的几年，她小心翼翼，克制感情，只为等待时机再与政宝团聚。 可如今，这短暂的团圆又将破灭，从此之后，政宝就不属于她了…… 卧室里只有些微光亮，夜深无眠，肖似似心口如鲠在喉。 她闭着眼睛让政宝靠在自己怀中，这样安宁的时刻，她希望能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深夜，窗外刮起一阵大风。 天气预报说明日大风，天阴有雨。 肖似似被风声吵着，无法让自己平静。 她站起身，替政宝盖好被子，终于轻手轻脚离开卧室。 走到客厅，她想起很多事，那些十多年前的往事，唯一一次在京城的事，还有后来在宣州的一切。 她以为天终于亮了，却不知道，那只是夕阳的余晖。 肖似似站在阳台窗边，室外夜风刮过树枝，枝条乱颤，叶片纷飞。 医院的路灯泛起昏黄色的光，风刮得很大，像是刮过肖似似的心口。 她在阳台站着，身上还穿着白天穿的衬衫，身形萧索憔悴。 她抬起手，手指搁在玻璃窗上，透明的窗玻璃倒映出她孱弱的身影，似薄片，仿佛室外的大风随时会将她吹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拿起手机，再一次拨打了乔乘帆的号码。 响了几秒，那头接起。 “乔总……”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难掩音调中的嘶哑，“政宝生病了，要动手术。” 那头没有出声，肖似似颤抖着声音，继续道：“这次手术需要进行干细胞移植，医院短期内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配型，但您的配型正好和政宝合适……我想求您帮帮忙，帮帮政宝，他才五岁，他还小……” “我说过，帮不了。”乔乘帆斩钉截铁。 怕他又挂上电话，肖似似连忙道：“乔总，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想再跟我有交集，等这次政宝手术后，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你帮帮政宝，他、他还那么小……” “肖似似，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时间和性命不值钱？” “不是这样。”她颤声解释，几乎要哭出声，“医生说，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配型，那么政宝手术结果会很糟糕，最糟糕的结果是……高位截肢。乔总，我不想看到政宝受苦，我想要一个健健康康的政宝……乔总，你帮帮我，帮帮政宝……” “肖似似，你也知道我没有这个义务，政宝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我说有呢？” 刹那间，那头像是屏住呼吸，男人沉声：“什么。” “乔总，我不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五年前紫金会所那一晚……你是政宝的爸爸……亲的……”肖似似像是说出一个久远的秘密，终于如释重负，也心如死灰，“我被朗善的人骗到京城，误打误撞进了你的房间……那天晚上……” 肖似似说到这停了停，似乎不太想再说下去。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平静的容颜：“第二天我被朗善的人带回宣州，再后来没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肖似似，你再说一遍！你他妈再说一遍！” 肖似似头一次见到盛怒之下的乔乘帆，他永远端着君子仪态，温润矜贵，但这一刻他不再是往常那个乔乘帆。 “对不起，我想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永远不再揭开，可我没有想到政宝会生病，政宝需要你。” “乔总，只要你帮帮忙，愿意救治政宝，你怎么罚我都可以。” “乔总，救救政宝。” “呵。”那头是冷笑的声音，似乎还有汽车引擎启动的轰鸣声，“如果不是政宝生病，你打算瞒我一辈子？肖似似，你胆子够大。” 那头挂了电话。 肖似似说完这些，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她浑身无力，瘫软在阳台上。 肖似似双目无神地看着远处的夜空，薄雾缥缈，不知今夕何夕。 过了今晚，她知道，距离她和政宝分别的日子又进一步。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乔乘帆盛怒发火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乔乘帆发火的样子，不再是她熟悉的乔乘帆。 风越刮越大，枝叶乱颤。 时间飞逝，夜色弥漫。 “轰隆——” 夜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炸开的惊雷，夏天到了，雷雨纷至。 肖似似心口一颤，她抱住手臂，颤抖着看向窗外。 她强撑身体回到客厅，脚步还没站稳，突然，病房的门被用力推开！ 夜深人静，动静格外大！ 肖似似吓一跳，瞳孔放大，一眼看到门外来人！ 不是别人，竟然是乔乘帆！ 他怎么会在纽约？他什么时候来的？ 肖似似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脑停止运转，整个人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乔乘帆。 男人风尘仆仆，带着室外的清寒，墨色衬衫上是冷冽的湿气，他迈开长腿，大步往她走来，步步紧逼。 肖似似反应过来，正当她打算避开时，乔乘帆已经走到她面前，大手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拽到自己跟前，十指用力，几乎像是要掐入她的骨肉。 对上乔乘帆那双通红的眼睛和盛怒的脸庞，肖似似不可遏制地颤抖，嘴巴微微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肖似似，你好大的胆子！我没想到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一耍就是几年！”乔乘帆的怒意几乎要从眼底喷出，冷峻的脸庞上是锋利的冷意，犹如刀刃，“骗我很有意思是不是？让政宝在我面前叫‘叔叔’很有意思是不是？肖似似，你玩得很开心是不是？！嗯？” 肖似似双肩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只怔怔抬头看着乔乘帆，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如果不是梦，他又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她的面前，这里是纽约，分明前一晚他还在京城和钱小姐在一起。 “肖似似，不说话了？” 第9174章 政宝的父亲（4） 肖似似的胳膊很痛，好长时间，她才回过神。 痛觉很真实，乔乘帆的气息也很真实，这不是梦。 男人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眼中是通红的光，那种复杂锋利的光芒几乎要刺穿她的魂魄，像刀子一样剜过她的脸颊。 窗外夜阑人静，静谧安宁。 离得很近，她甚至能听到乔乘帆的呼吸声。 抬起一双疲惫的双目，她静静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嗫嚅：“可以救救政宝吗？” “肖似似，我在问你话！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政宝？！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乔总，只要你能救救政宝，怎么惩罚我都行……” 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他冷笑一声：“你应该早就想到了结果，你有本事就继续把这个秘密瞒下去，既然没有本事，就别怪我记仇。你利用我失去记忆一事，故意隐瞒政宝身份，哪怕我与你朝夕相处，你也能面不改色继续瞒住这个秘密。好，很好，肖似似，你确实是能成大事的女人！” 听到他的挖苦和嘲讽，她的心内并无太多波澜。 此时此刻，她已经格外平静。 她知道的，他一定会救政宝，至于其他的后果，都由她承担，她愿意承担这一切。 “乔总，你想做什么就冲我来，政宝是无辜的……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全都是我做的，与他无关。” “肖似似，既然政宝是我亲生儿子，你应该知道我会做什么！” “我知道……” 她话音刚落，乔乘帆松开她的手，像是一句都不愿意同她多说，径直往病房里走！ 肖似似慌忙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进去！政宝睡着了，他还在睡觉。” 但她的力气不及乔乘帆，乔乘帆推开她的手，大步往病房走！ “乔总！你要做什么？” “带走政宝！”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陪陪他……能不能……乔总，求你，明天好不好……哪怕只有今天晚上……求你……”肖似似声嘶力竭。 直到此刻即将与政宝分别，她的内心才腾升起无限恐惧。 她的政宝，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昨天还依偎在她怀中叫她“麻麻”的政宝，明天一早，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别，大概就是一生。 她答应了政宝很多事还没有做到，等他长大后，也许他都不再记得五岁前……他曾经有一个母亲。 往后，他会叫别人“麻麻”，会在乔家幸福长大，会有很多人陪伴他。 肖似似绝望地冲进去，当她想再看一眼政宝时，政宝已经被乔乘帆抱在怀中。 政宝睡得很熟，小脸蛋贴靠在乔乘帆的胸膛上，看上去没有被吵醒。 肖似似也不舍得吵醒政宝，猩红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眼眶红通通的，她看着政宝，满眼不舍。 “能不能让我再陪他一晚……就一晚……求求你……” “肖似似，你应该知道，一切都迟了。从你试图让我抹去宣州的记忆起，我们之间就早已没有任何感情而言，也许我该庆幸，如果不是早些发现这些事，我还不能意识到，我面对的是一个心狠如铁的女人。” 肖似似伸出手，试图触碰他怀中的政宝，但乔乘帆躲开，没有让她碰。 这一刻，她泪如雨下，眼底是无尽的沉痛。 相顾无言，此时此刻，她终于再说不出一句话。 面对乔乘帆的指责，她没有辩驳，所有语言都成了苍白的颜色。 乔乘帆也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抱着政宝往外走，几步走到门口。 这时，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 肖似似追到门口时，乔知行也从室外追了过来。 夜深了，风刮得很大，雷声阵阵。 乔乘帆抱着政宝，脚步沉定，冷峻的脸上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大步往前走，没有回头。 “乔乘帆！”肖似似扶住门框，哑声喊出他的名字，哽咽，“政宝怕打雷，政宝不爱吃辣，政宝出门要涂防晒霜，他的皮肤会过敏……你照顾好他……他喜欢听故事，你每天晚上给他讲故事好不好……乔乘帆……救救他……照顾好他……” 乔乘帆没有回应她，头也不回，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住院楼，连带政宝……也一起不见了。 肖似似瘫软在地上，终于放声痛哭。 她再也见不到政宝了，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划亮了夜空，地面大理石冰凉，但肖似似浑然不觉。 她双目空洞地看着乔乘帆离开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了。 他抱走了她的政宝，也带走了她的命。 惨白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泪水潸然，双肩颤抖。 乔知行闭了闭眼睛，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许久没有出声。 乔乘帆白天坐私人飞机来到纽约，住在他家，沉默寡言，几乎不曾说什么。 但刚刚夜里，乔乘帆忽然从他家车库挑了一辆跑车开出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他赶紧开车追来，一直追到医院才发现，乔乘帆是来找肖似似的，乔乘帆像是知道了什么。 从刚刚乔乘帆的举动看，哥哥很有可能知道了政宝是他的儿子。 雷声密集，一个接一个。 没过多久，大雨如期而至。 又一道惊雷，肖似似心口一颤，她茫然地抬起头，眼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乔知行走过去，从地上扶起她。 “凯思琳，外面凉，别感冒。” 肖似似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的耳中只剩下“嗡嗡”轰鸣声，像是失去了魂魄，俨然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任由乔知行扶着。 回到病房，她一眼看到政宝喝水的杯子、政宝的书包，还有政宝的玩具…… 心脏再次被刺痛，肖似似疯了一样挣脱开乔知行的手，扑到政宝的玩具上，再次泣不成声。 她的宝宝离开了她，她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凯思琳！”乔知行知道她的情绪很不好，“哥哥会对政宝很好，你放心。” “他会救政宝吗？”她抬起头，茫然看着乔知行。 “会。” 第9175章 政宝的父亲（5） 肖似似沉默了，她不再说话，只默默摩挲政宝留下的东西。 这些东西上仿佛还残留着属于政宝的温度。 一时间，整个客厅安静得可怕，而肖似似双目无神，空洞茫然。 乔知行不敢离开医院，他站在一旁给乔乘帆打了电话，但无人接听。 室外，乔乘帆将政宝放在跑车副驾驶位上，脸色难看，如窗外的暴风骤雨。 下雨了，电闪雷鸣，高大的建筑犹如蛰伏的困兽，匍匐在纽约街道的上空。深夜无人，医院外的街道空空荡荡。 玻璃将车内和车外隔离开，仿佛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政宝在睡梦中砸了砸嘴巴，但没有醒，舒服地睡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乔乘帆疲惫地靠在真皮座椅上，一双如鹰隼般凌锐的眼睛平视前方，雨水顺着玻璃急速流淌，滂沱大雨隔离了他的视线，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世界。 这个模糊的世界像极了他记忆中的过去，那样模糊，辨不清真假。 那通电话里，肖似似提到了紫金会所，那是京城的高档会所，正是五年前肖似似被福利院的人出卖的地方。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从未料到，那天晚上，他也在会所里。 这段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直到此刻，他依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剩下似有似无的片段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记起半年前亲吻肖似似时的场景，那时觉得有奇怪的熟悉感……没想到这熟悉感竟是真的，他与肖似似早在五年前就有过交集，他们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此刻的乔乘帆克制而压抑，心口沉闷，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喘不过气。 乔乘帆的脑中还不停回响起肖似似晚上说的那些话，她说，政宝是他的儿子，是他们五年前那次交集后有的儿子。 她一直都知道政宝是他的儿子，但她却当着他的面隐瞒这个秘密，让政宝叫他“叔叔”，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会将这个秘密藏到天长地久，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乔乘帆久久无法平静。 她是有多厌恶他才会对他撒下一个又一个谎，早在宣州时她就对他撒谎说政宝是她与网恋对象的孩子，他从未计较过她有一个孩子的事，将政宝视若己出，也告诉她，就算她将来不能再生孩子也没关系，他会将政宝当做自己的亲儿子。 呵……亲儿子…… 还真得是亲儿子。 他也一直知道她被福利院骗到京城酒局的事，知晓这是她心中的伤口，他从未去揭开这个伤疤，甚至封锁了这个消息。 可她呢？她又如何对他？ 她什么都知道，却瞒着他一个人，让他与政宝骨肉分离，还试图用药抹去他在宣州的记忆，也顺带抹去与她在宣州的回忆。 她到底有没有心？ 乔乘帆从未见过如此心狠的女人，她到底有多厌恶他才会使尽一切手段，对他耍心眼。 要不是这次政宝病情走投无路，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想到这，乔乘帆心寒无比。 如她所愿，既然如此厌恶他，他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雨声落在乔乘帆的耳中，敲击着他的耳膜，也敲在他的心口上。 除去雨水声，还有心脏破碎落地的声音。 乔乘帆薄唇紧抿，幽邃的眼神里是冰冷的光线，比这雨水还冷。 一阵骤雨后，雨小了一些，乔乘帆启动车子，将车开往乔家在纽约的私人飞机场。 车子在机场停下，乔乘帆解开政宝身上的安全带，将他抱出车内。 政宝动了动小手，迷迷糊糊像是睁开了眼睛，很快又闭上：“不是Devin叔叔，是乔叔叔。” 这次他不会认错人啦！ 呢喃呓语后，政宝又乖乖躺在乔乘帆的臂弯里，睡着。 保镖见到乔乘帆，立马上前：“乔总，要去哪里吗？” “回国。” “好，马上安排。” 保镖立刻给机长打了电话，但因为天气的原因，暂时无法起飞。 乔乘帆抱着政宝上飞机，大风吹过他的衬衫，夜色下，男人脸色深沉阴鸷，薄唇紧抿。 他一步步踏进飞机，将政宝放在飞机上的小床里。 他给政宝盖上被子，政宝睡得格外香甜。 正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刻，但机舱内灯火通明，几乎听不到机舱外嘈杂的雷雨声。 床沿，乔乘帆默默坐着，看着灯光下熟睡的政宝。 政宝脸颊微红，模样更像肖似似多一些，但五官很像他。 乔乘帆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政宝柔软的脸颊，视线不曾从政宝脸上移开。 从此之后，他不会让政宝流落在外，不会政宝吃一点苦头。 乔乘帆手机又响了。 他低下头打开屏幕，是乔知行打来的。 “哥！你在哪里？！你把政宝带去哪里了？他身体还没恢复。” “回国。” “回国？哥，你在机场对不对？你等等我，我过去！我全程跟进政宝病情，政宝不能没有我！” “不需要你。”乔乘帆嗓音沙哑，“国内有的是医生！” “哥！你是不是恨我帮肖似似啊？可她挺可怜的，孤身一人在国外，我要是不帮她，她就没有办法了。再说，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帮她。” “说实话，我现在还不太敢离开医院，你把政宝抱走后她状况很不好，我怕她出意外。哥，你如果真得一点不在乎她，你就不会在看到她的信息后第一时间来纽约，你真得放得下吗？你也知道，政宝是她的命，现在政宝没有了，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乔知行，闭嘴！” “哥，你听我说完，反正咱们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闭了嘴，明天还是会长嘴。你把肖似似带回国吧，她为了政宝一定会跟着你回去，她一个人留在国外，孤零零的，我真得很怕她出意外。” “她的命很值钱吗？她对乔家避之不及，撒下弥天大谎，她很无辜？乔知行，你如果再帮别人说话，你以后不要再踏进乔家一步！你要知道，现在的乔家是谁做主！” 第9176章 政宝的父亲（6） “哥，什么弥天大谎，我听不懂。”乔知行眼里是纯真的光芒，“我知道你们很早就认识，她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把政宝带走是不是想报复她？” “乔知行，你不需要知道。” “哥，可是不管如何，政宝的病情一直是我在跟进，你把政宝交给我，让我照顾他。我不会偏袒肖似似，她跟我没有关系，如果哥哥不想把政宝交给她，我也不会让她知道政宝在我手里。哥，你把政宝交给我，他的病情很严重，不能耽误。” 说到这，乔知行又说了诸多医学问题，一句一句说给乔乘帆听。 上一次政宝手术时，乔乘帆也在。 乔乘帆自然知道政宝的情况比较复杂。 这一次，乔乘帆沉默了。 那头的乔知行依旧很聒噪，乔乘帆冷漠道：“乔知行，你跟我回京城。” “哥，医院离不开我，你把政宝交给我，我已经在纽约帮他联系好医生，这些医生都很了解政宝的病情。” “乔知行，你最好没有跟我撒谎！” “哥，我怎么敢跟你撒谎，你也说了，现在的乔家是你在做主，我要是跟你撒谎，怕是这辈子也回不了乔家了。” “乔知行，听好，我会把政宝带回京城，其他的，你给我好好想办法！” 机舱隔音很好，但此时此刻，依旧能够听到室外雷雨声大作。 乔乘帆挂了电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床上安睡的政宝，政宝面色红润，睡得很安稳，第一眼看去并没有重病的迹象。 但乔乘帆看了乔知行给他的病例，病情复发，药物干预不如预期，需要再次动手术。 这次手术多一项干细胞移植…… 他的配型和政宝一模一样，而他因为失去了诸多记忆，从未想过政宝会是他的儿子。 真相让他措手不及，失去控制。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这次问题，他一辈子都无法发现这个真相。 想到这，乔乘帆面色疏冷，扶在床边的双手青筋暴起，眼中是森寒的光。 乔乘帆一直守在政宝身边，看着小床里的奶娃娃。 他试图想起紫金会所那一晚的事，然而，依旧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 停药太久，这段时间，他的记忆恢复不如以前，时常还会头痛。 他知道肖似似的药很有效，但正因为有效，副作用也同样存在威胁。 宣州的记忆对他来说早就可有可无，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尤其是近乎背叛的控制。 药物的事，政宝的事，还有当初她从宣州不辞而别……一件一件都早已告诉他，她对他没有感情，她在宣州帮助他，也仅仅是因为看中他背后的乔家，只有乔家能摆平肖氏并帮她追查过去的真相。 他早就应该接受这个事实，她不爱他。 不爱就罢。 雨水渐渐歇了。 半夜，飞机起飞回国。 …… 肖似似从纽约回到了波士顿的小家。 打开门的一刹，满眼都是政宝留下的痕迹，政宝在墙上画的痕迹，政宝在阳台上种的小花，一切一切都带着政宝的印记。 肖似似哭出声，无法自拔。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公寓里，跌坐在沙发上。 她唯一的安慰就是，乔家可以治好政宝的病，以后政宝在乔家也可以平安幸福地长大。 她对政宝而言，变得可有可无。 可是政宝对她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肖似似像被抽去了魂魄，如同木偶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每天的生活。 她每天往返于公寓和小家，有时候她忘记政宝已经不属于她的事，会匆匆忙忙赶去幼儿园，直到看着满眼的小朋友从幼儿园出来才发现……没有她的政宝。 她再也不能带政宝去动物园，答应政宝的很多事还没有做完，她知道，再没有机会了。 从前短暂的遗憾，最终成了一生的遗憾。 月亮缺了一角，再也不会圆满。 肖似似尝试给乔乘帆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 她又给乔知行打了电话，打了很多个电话，乔知行才接起。 “乔医生，你还没有告诉我政宝的病情……” “他在京城最好的医院治疗，术后情况很好，你放心。” “又动了手术……他很疼吧……可是他很坚强，从来不哭……他疼我也疼，这些天，我的心脏都好疼好疼……” “你放心就是，乔家不会亏待他。” “乔医生，乔总都跟你说了吧……政宝是乔家的孩子，我也知道，他在乔家长大会更幸福……” “嗯。” “既然一切都好，那就好。乔医生，你忙吧，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凯思琳，你好好学习，也许以后有机会还能见到政宝。” 肖似似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眼眶中已有泪水。 她挂上了电话。 乔知行在乔宅自己的房间里踱步。 乔知行一脸焦虑，十分苦恼。 他走下楼，刚准备离开乔宅，在花园口碰到亲自修剪花枝的父亲。 父亲正在给母亲最爱的几盆牡丹花修剪枝叶，这些牡丹每一盆都是精品，这个时节刚刚过了花期。 日光下，父亲弯着腰，一身白衬衫，怡然平和。 “去哪。”乔斯年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 “出去……出去见见老同学，我很久没回国了。” “我听说你哥哥从国外带回来一个孩子，五岁。” “是，是有这事。”乔知行汗流浃背，不敢靠近老乔。 这大白天的，他还以为老乔不在家呢。 他这把年纪了，还是怕老乔。 老乔这人向来不动声色，却笑里藏刀，他这种清纯小白兔怎么是老乔的对手。 他心里头知道，老乔恐怕知道了不少事。 “这孩子身体不好？” “是……也不是……” “乔知行，你平时就是这种态度给病人看诊？” “不是，当然不是……”乔知行冤枉，摆手，“爸，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那质疑你的人品？” “……”乔知行望天。 他是全家食物链底端，好气哦。 乔知行微笑：“爸，需要我去哥哥那边看看吗？” “你打算去看什么？” 第9177章 政宝的父亲（7） “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小孩……既然身体不太好，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乔知行，你少咒乘帆的儿子。”乔斯年终于直起身，冷冷扫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玩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乔知行心惊胆战，吓出一身冷汗。 他突然闭嘴，不说话了，心里头忐忑不安。 “乔知行，我跟你提点过多少次？我说，不要干涉你哥哥的个人生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老乔一声训斥，乔知行大气不敢出。 老乔很少训他，但老乔训人的本事他见识过，少不了要吃一壶。 乔知行乖乖听父亲教训，一动不动，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不敢回话。 乔斯年摘下手套交给佣人，缓步往他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时扫了他一眼：“跟我过来。” 乔知行哪敢说一个“不”字，乖乖过去，跟在老乔身后，与老乔一起步入茶室。 乔知行上前一步，主动弯腰给老乔倒茶：“爸，我没有干涉哥哥的个人生活，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得更清楚些，又闲不住……想做点什么。” “乔知行，你最好都给我招了，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他的病情又是怎么回事。” 乔知行哪敢说半句谎话。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老乔面前撒谎。 更何况，他也猜不到老乔究竟知道多少事。 乔知行刚想在老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乔斯年一个眼神，他又不敢坐了，乖乖站着给老乔倒茶。 茶室香气宜人，白烟袅袅。 乔知行咽了咽，好长时间才开口：“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是大哥还是姐姐，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果当年不是我在姐姐面前撒了一个谎，姐姐和姐夫不会走到一起。爸，你也知道，当时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已经走入僵局，要是姐姐一辈子不肯原谅姐夫，姐夫大概就在英国教一辈子书，孤独终老了。” “你想表达什么。” “……”乔知行汗涔涔，“爸，大哥从纽约回国，抱着不会再回去的心态，但是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政宝是他的儿子……以哥哥的性格，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再回去，我怎么忍心看乔家的骨肉流落在外，这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 “乔知行，你最好少演一些。” “……”乔知行叹气，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好多啊。 “政宝今年在医院复查的时候正好查出一些没有治愈的小毛病，不严重，也不用动手术，但是……那个……为了……后来……我就……”乔知行轻轻咳嗽，“爸，你不会怪我的，妈也不会怪我的。” “乔知行，我听说在你纽约被乘帆打过。” “……”哪壶不开提哪壶，乔知行汗涔涔，“爸，政宝回京城了，只要有政宝在，哥哥和他心上人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政宝很黏肖似似，哥哥心里头也没真正放下过，这样一来，肖似似很快会回国。” “乔知行，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你知不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了，如果解不开真正的心结，强扭的一切终有终结的一天。乔知行，你是适合好好谈一段恋爱！还有，我再重申一次，不要干涉你哥哥的个人生活。至于这次的事，我说了不算，你大哥自会治你！” “爸，不要啊，你不说我不说，大哥不会知道。” “当你哥哥很蠢？” “……”乔知行哭丧着一张脸。 乔知行又兀自求情半天，讨好半天，但乔斯年不为所动，只默默看着他表演。 演不动了，乔知行放弃。 他嗅了嗅鼻子，难受，没有一个人理解他呢！ 姐夫总归可以了吧？他可是姐夫的恩人。 想到这，乔知行又没那么难过了。 全程，乔斯年没有表态，只一副赶人走的样子。 乔斯年喝了几盏茶，衣袖单薄，茶香四溢。 这次他没留乔知行，乔知行自行退下后，他没说一句话。 乔知行忐忑不安，离开茶室后只觉日光晴朗。 他去车库挑了一辆库里南，打算去哥哥的西岭别墅看看，政宝早已被哥哥带回家。 开车时，乔知行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他回国后，哥哥的状态很安静，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也不曾回乔宅一次。 乔知行捉摸不透哥哥的心思，就像他捉摸不透老乔的心思一样，老乔是老狐狸，哥哥是老乔一手带大的，不输老乔。 他是全家最单纯的一个，也是最受伤害的一个呢！ 真是桑心极了。 政宝没有生病，身体很好，这对哥哥来说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可惜肖似似不知道。 要是肖似似知道她的儿子好好的，一切只是他的一些小伎俩，也许会格外高兴。 出此下策也是毫无办法。 肖似似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稳重，心思缜密，既有女孩子的心细，又有男性的胆大，她居然能把这个秘密瞒下五年。 若不是上一次手术时他偶然得知这个秘密，那么，这个秘密将被她瞒到地久天长，再没有被发现的时刻。 更让他惊讶的是，在宣州时肖似似就已经偶遇哥哥，但她竟然在面对政宝的亲生父亲时脸不红心不跳，依旧将秘密瞒得严丝合缝。 乔知行自愧不如。 这个女人，岂是一般小女孩比得了的？ 但再强大的盔甲都有脆弱的时刻，政宝就是她的软肋。 只有这一次机会能让她亲口将这个秘密告诉乔乘帆，如果没有他的推波助澜，不到最后一刻，肖似似绝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他用干细胞移植为借口，又布了一个不算精致的局，只是出了不少力，让政宝的主治医生全部到场，演了一出还算精湛的戏。 这一次，他的局同样也是天衣无缝，处于悲痛伤心中的肖似似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甚至无心去研究政宝的药物。 肖似似信了，乔乘帆也信了。 当天晚上，乔乘帆推掉国内所有事务，坐私人飞机飞到纽约，住在他的别墅里。 乔乘帆没有立即去医院，乔知行知道，哥哥是在等肖似似开口，在等那一个台阶。 第9178章 政宝的父亲（8） 他以为肖似似会再考虑几天，却没有想到那天晚上她会直截了当地给乔乘帆打了电话，说出这个藏在心里许久的秘密。 只是她没有想到乔乘帆就在纽约，接完电话第一时间就去了医院，同时，也抱走了政宝。 乔知行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有突然的转折。 乔知行叹气，他哪有做错什么，要不是他，这个家早就散了哩！ 再说，爸爸还好意思教训他不懂感情，他爸爸过去那些纠葛不清的情史，他可没少听说！直到现在妈妈一提起程叔叔的名字，爸爸就会岔开话题。 嘻嘻，他可是个很八卦的小孩呢！ 拐过一条长街，乔知行将车开进西岭别墅。 别墅位于市中心极佳的位置，但有厚重的围墙隔开，整处别墅犹如世外桃源，听不到嘈杂的声响。 乔知行停好车，进入别墅。 周管家正在给政宝扎风筝，政宝蔫蔫地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面前还有一瓶好喝的牛奶。 政宝并没有看周管家扎风筝，而是抱着奶瓶，晃动小腿，无精打采地晒太阳。 周管家听到脚步声，第一时间抬起头：“小少爷。” “乔叔叔。”政宝也转过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看到了熟人。 政宝开心起来，从椅子上跳下，扑进乔知行怀里。 “嗯，乖。”乔知行摸摸他的脑袋，“喜欢这里吗？” 政宝摇头：“不喜欢，政宝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麻麻了，政宝想麻麻！” “不喜欢大房子吗？你不是一直说，想让麻麻住大房子，这里的房子不够大？” “有大房子没有麻麻，再大的房子政宝也不喜欢！”政宝皱眉，“麻麻去哪里了？Devin叔叔不告诉政宝。” “可能……过段时间他会把你妈妈接过来，不用担心。” “才不是。”政宝不信，抓住乔知行的手，“每次政宝要麻麻，他就很凶，Devin叔叔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他以前是怎么样的？”乔知行逗他。 “以前Devin叔叔对政宝很好，从来不会凶政宝哒！还有，他让政宝叫他‘爸爸’，政宝才不会乱叫！麻麻说过了，不可以乱叫，不然麻麻会不高兴哒！” 乔知行陷入沉默：“……” 看来，好几天过去了，乔乘帆在政宝这里丝毫没有讨到便宜。 政宝又嘀嘀咕咕：“政宝要见麻麻！政宝要跟麻麻打电发！Devin叔叔不让政宝出门，不让政宝上幼儿园，还不告诉政宝介个是哪里！他变咯！” “嗯，确实过分……不过没关系，给他一点时间，你也试着相信他。” “不信不信！” “……” 乔知行又跟周管家攀谈了几句，得知政宝来西岭别墅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政宝的胃口并不好，刚来的时候甚至水土不服，还时常上吐下泻。 政宝有自己的儿童房，这个房间比当初政宝住过的整个公寓都大，但政宝似乎并不喜欢，夜里时常睡不着觉。 为此，乔乘帆请过不少医生过来，但都无济于事。 直到这会儿，政宝还是蔫蔫的，不怎么爱动。 正说着，忽然，乔知行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是乔乘帆回来了。 周管家刚准备出去，乔乘帆已经从室外走到花园。 男人衬衫领带，像是刚刚开会回来，他走在阳光下，那细碎的光芒沾染在他乌黑利落的短发上。 “哥。”乔知行先行打了一声招呼。 乔乘帆并没有应，只对周管家道：“周管家，先带政宝出去玩。” “好的，大少爷。” 周管家抱起政宝，领着政宝走出了花园。 所有人一走，花园里只剩下乔乘帆和乔知行两个人。 见到哥哥眼中锋锐的敌意，乔知行下意识退后两步，退到一处花坛边，但仍旧避不开哥哥的视线。 “乔知行，这几天我没有时间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哥，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别给我装，乔知行，上次下手太轻，我看你是半点不长记性！” 说着，乔乘帆往他走来，步步逼近。 乔知行吓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立马跳过花坛，一步步往后退。 隔着花坛，乔乘帆这才没有过去，眼神锋利，一刀一刀剜在乔知行的脸上。 “哥，有话好好说……别、别动手。” “乔知行，为什么要拿政宝的病情撒谎？！” “我还以为自己犯了天大的错……哥，如果没有政宝的事，你会回纽约吗？你会知道政宝是你儿子吗？而我做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哥，我没有坏心眼啊！全家就我最单纯！” “乔知行！你过来！” “不。”他又不傻。 “你是真能耐了。” 乔乘帆站在太阳底下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是冷峻的光。 他这个弟弟真是能耐了，早就不是那个傻乎乎跟在他身后的小奶娃。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乔知行是家里最白切黑的一个，表面单纯无辜，心里头蔫坏。 没想到这次乔知行敢拿他下手，将他骗到纽约！ 好长时间，乔知行都耷拉着无辜的脑袋，乖乖站在哥哥面前。 他真得很无辜啊！哥哥竟然要打他！ “欠揍。”乔乘帆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转身就走。 乔知行：“……” 他哪里欠揍了，呜。 乔乘帆刚从花园走出来，一眼看到坐在秋千架上的政宝。 周管家把花花抱给他，他心情才好一些，坐在秋千上搂住花花，低头同花花说着话。 花花是政宝在这里唯一的玩伴。 政宝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花花呢！ 乔乘帆没有立即走过去，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 政宝五官还没有长开，更像肖似似多一些，清秀斯文。 看了很久，乔乘帆才走过去，怜爱地摸了摸政宝毛茸茸的小脑袋。 政宝抱紧花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了在国外时的黏糊劲，反倒有几分不悦和陌生。 “Devin叔叔，这里是哪里，麻麻去哪里了。” “爸爸说过很多次，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没有麻麻的家才不是家。” 第9179章 政宝的父亲（9） “听话。” “Devin叔叔，你变了。”政宝撅起小嘴巴，“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政宝和麻麻都很好的Devin叔叔了！” 乔乘帆大抵是被他气笑了：“哪里变了？嗯？” “你才不是政宝的爸爸！你是Devin叔叔！麻麻说过，不可以随便叫别人爸爸！” “在纽约的时候，你不是很想让我当爸爸吗？” “但是现在你都不告诉政宝麻麻在哪里！还不准政宝出门！”政宝对这个地方很陌生，这里又大又空，才不是他温暖的小家。 “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乔乘帆不大会哄小孩，敷衍道，“下午英文老师会过来，从今天开始，你需要每天开始学习。” “不学不学，政宝肚肚疼，不学！” “那爸爸带你去看医生。” “你才不是政宝的爸爸！”政宝很生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乔乘帆哄了半天，有些没耐心，等会儿他还有一个项目研讨会。 “乔政，我再给你重申一遍，我就是你的爸爸，亲爸爸！西岭就是你的家，你以后都会住在这里，不可能再回到以前波士顿的小公寓，听明白了吗？从今天开始，老师会陆续到位，每个老师要求都会很严格，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等你身体休息好了，我会让人送你去新幼儿园上学，到时候也会有人带你出去玩。” “你好凶鸭。”政宝眼泪汪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不是他的Devin叔叔！更不是他的爸爸！ 他心里的爸爸温柔和蔼，对他和妈咪都特别好，才不是坏叔叔这样的！ 他要以前的Devin叔叔！ 他才不会叫他爸爸呢！ “周管家，照顾好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大少爷。” 乔乘帆随后又离开了西岭别墅。 乔乘帆一走，乔知行才敢从后花园出来，他探了探脑袋，确认哥哥已经离开了。 政宝含着泪，像个小可怜。 “坏人，坏人！政宝要妈妈，政宝要妈妈。”政宝哭。 “小少爷，你要听爸爸的话，他会对你很好，让你无忧无虑长大。”周管家宽慰他。 “他是坏蛋！他不让政宝见麻麻，政宝不会喜欢他的！” “小少爷，你不能这样说爸爸，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会对你好。” “那政宝的麻麻去哪里了鸭？” 周管家不开口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政宝得不到回应，更加委屈，难受地哽咽。 没有人知道他的麻麻去哪里了，他好想麻麻，他想麻麻做的早餐，想麻麻讲的故事。 可是那天他醒来后身边没有麻麻，而是坏叔叔。 一开始见到Devin叔叔他很开心，但后来再也开心不起来，Devin叔叔叔叔变了，变成了坏蛋！ 坏叔叔讲的故事不好听，他也不会哄他开心，只会凶巴巴地让他好好学习。 可是麻麻从来都不会这样，麻麻说，学习不好也没有关系，只要他每天都能快乐。 他在医院里的时候，是麻麻每天在照顾他，麻麻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他爱麻麻。 麻麻见不到他，也会很难过的吧？ 政宝难受极了，开始哭。 周管家措手不及，拿出各种本事哄政宝。 乔知行见情况不佳，溜之大吉。 刚出了西岭别墅，他忽然接到纪长慕的电话。 乔知行像是松了一口气，接起：“姐夫。” “我听说乘帆把那个小男孩带回京城了。” “是，姐夫不愧是姐夫，消息灵通得很。姐姐知道了吗？” “暂时不想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去京城，她这个时候过去不是给乔乘帆添乱吗？” “姐夫，你怎么知道我哥忙得焦头烂额啦？” “听你的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 “不敢不敢。”乔知行哪敢啊，“姐夫，你也知道我哥哥的性格，吃软不吃硬。可是政宝自从来西岭后没给他好脸色，既不肯叫爸爸，又不肯服软，我哥气得不行，今天还凶他了。” “一回来就凶，我看他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姐夫，我听你的语气……怎么也跟幸灾乐祸似的？” “乔知行，别忘了，烂摊子是你闯出来的，接下来还得你收拾。我劝你早点收拾，不然乔乘帆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我这不是……收拾不了了吗？我哪里料到哥哥会强硬地将政宝带回京城，这并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他一贯是什么作风？” “……”乔知行哑口无言。 好半天，他才带着严肃，缓缓问道：“姐夫，哥哥现在对那个女人处于极度厌恶之中，恨她的背叛，恨她的隐瞒，也许，更恨她从未将他当做可以依靠的人。我和那个女人有很多接触，她的性格更是软硬不吃。我不知道她对哥哥究竟有没有感情，但哥哥这次的举动彻底伤了她的心，我想，就算有零星的感情也熄灭了。” “乔乘帆想起紫金会所那晚的事了吗？” “我不清楚。” “乔知行，我劝你早点收拾好烂摊子，不然事情拖下去对谁都不好，尤其是肖似似。” “姐夫，给你磕一个，你帮帮我。” “那你开视频磕。” “啊啊啊啊啊！”乔知行“啪嗒”挂上电话！ 好气啊，全家都欺负他！ 他明明是最善良的那一个，结果吃力不讨好。 人善被人欺！ …… 半夜，狂风骤雨。 一道道闪电从空中划过，划亮了整个西岭别墅的上空。 别墅灯火通明，周管家抱起半夜发烧的政宝，与其他几个佣人一起将政宝送到车上。 乔乘帆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随后来到车库，眉头紧皱。 后排，乔乘帆摸了摸政宝的额头，很烫。 小家伙满脸潮红，烧得迷迷糊糊，胡言乱语。 “周管家，开快点！” “是。” 乔乘帆用湿毛巾帮政宝降温，但无济于事，政宝烧得很厉害。 “没事。”乔乘帆捉住他的小手，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爸爸会照顾好你。” 夜雨倾盆，电闪雷鸣，像极了他将政宝从纽约带走的那一晚。 只不过那时候在纽约，此时在京城。 车子很快停在最近的医院门口。 第9180章 政宝的父亲（10） 医生很快给政宝挂上点滴。 政宝烧得迷迷糊糊，一直说胡话，眼睛睁不开。 乔乘帆寸步不离，紧紧守着他，眉头紧皱，脸上是深沉的担忧。 窗外大雨倾盆，室内安静幽邃。 夜已经很深，乔乘帆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早在宣州的时候，他就能感知到自己对政宝不一样的情愫，原以为是爱屋及乌，却没有料到政宝与他血脉相连。 如今，政宝不会再离开他，他会好好照顾他，直到他长大成人。 政宝在发烧，乔乘帆心里也不好受。 “医生，什么时候能退烧？”乔乘帆问道。 “乔总，快的话明天一早就能退，慢的话还得再等等。” “我给你看过政宝的病例，他动过手术，会不会是以前的毛病？” “不会，前些天给小少爷做检查没有发现异常，手术恢复得很好。发烧的话，可能是小少爷还不适应国内的生活，也就是水土不服。” “但他回来已经好些天。” “是，我知道。乔总，水土不服因人而异，小少爷体质又比同龄小孩子差一点。不过这些都不是事，他还小，慢慢调理就行。” 乔乘帆没有再说多少。 他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见到政宝发高烧，下意识产生担心情绪。 也许是他反应过度了。 医生不觉得是大问题，给政宝做了检查后先行离开。 乔乘帆又让周管家下去，他一个人陪着政宝。 这几年，他都没有认真陪过政宝，以后，他都会好好爱这个孩子。 病房光线明晰，乔乘帆给政宝盖上被子，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守候。 夜深人静，病房格外清冷。 乔乘帆没有睡意，一双深沉的眼里是担心的情绪。 吊瓶里的水在一点点减少。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轰鸣！ 政宝胡乱摆着小手，哽咽呢喃：“麻麻……麻麻……怕怕……” 乔乘帆立马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爸爸在这里。” 政宝还在胡言乱语说着话，乔乘帆有些听不清，只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叫“妈妈”。 政宝的呼唤和哭声撕心裂肺，乔乘帆心口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扯得生疼。 乔乘帆握住政宝的手，政宝手心发烫，他的心也跟着揪起。 等雷声息了，政宝才又睡过去，高烧还没有退。 就在这时，乔乘帆忽然在听到病房外走廊上有人走路的声音！ 政宝住的是单层单间，闲人根本不可能放进来！ 乔乘帆提高警惕。 “哒”一声，政宝病房的门把手被旋开，有人进来了。 谁来了？！ 乔乘帆刚准备站起身，来人已经推开房间的门。 不是别人，是叶佳期。 见是母亲，乔乘帆松了一口气，但双目猩红，带着憔悴的红血丝。 叶佳期穿着一套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连衣裙，肩上披了一件薄外套，她刚刚结束国外的旅行。 行程前一天乔斯年才告诉她关于政宝的事，她匆匆赶回来，却听说政宝发烧来了医院。 叶佳期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孩子，心疼地弯下腰，轻轻抚摸政宝的脸庞。 这小孩眉眼和乔乘帆小时候像极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是可爱。 这会儿政宝发烧了，吊着点滴，叶佳期满眼怜爱。 她在电话里将乔斯年数落了一通，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才知道。 某人自然觉着委屈，说是不想耽误她在国外的行程，想让她好好放松放松。 自从乔乘帆出事后，她没有一天是完全放松下来的，直到乔乘帆回国，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久久无法平息。 她的乔乘帆真得回来了，还好好的，还记得她。 五年了，她整整五年都没有能安心，直到那一天，她才安安稳稳睡了一个踏实的觉。 乔乘帆回来后入主乔氏集团，像以前一样工作、开会、谈商务，他变得愈发沉稳，短短几个月，业绩很是可观，再不像五年前一样。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原以为乔乘帆的生活会与五年前衔接上，但她从未想到，乔乘帆已经当了父亲，有了一个叫“政宝”的孩子。 这一切，她直到回程前一天才知道，她觉得乔斯年简直罪魁祸首。 他早就知道肖似似的存在，也知道肖似似与乔乘帆在宣州早已有纠葛，但他一言不发，瞒着她。 某人美其名曰不想让她担心，但她真得很想弄死乔斯年。 下飞机后她赶来了医院，这会儿，她握住政宝的小手，不愿松开。 “乘帆，这个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很像。” “他是我儿子，五岁了，叫政宝。”乔乘帆满眼宠爱，视线没有离开过政宝，“他回国后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大好。” 乔乘帆没有说太多，既然母亲来了，想必已经知道很多事。 这会儿，乔乘帆有些无力感。 叶佳期收回视线，帮政宝换了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帮着照顾这个小孩子。 政宝动了动身子，像是很难受：“妈妈……要妈妈……怕怕……” “政宝要妈妈……” “妈妈在哪里……政宝难受……” 乔乘帆按住他的小身子，没有让他乱动。 叶佳期帮着照顾政宝，淡淡问乔乘帆道：“他母亲呢。” “没有母亲。” “是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你从宠物店里买的？” “……”乔乘帆缄默不语。 感知到母亲森寒的目光，乔乘帆没有敢与她对视，只不停用毛巾帮政宝擦拭身体。 “乘帆，我知道你出事后忘了很多事，不知道当年我和你父亲对你的教诲，你是不是也都忘了。还有你小时候的事，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不敢忘。” “那就是想起来了？忘了也没关系，我和你父亲都不会怪你。从小到大，你父亲对你都很严厉，但你应该知道，他和我……都很爱你。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也是吃苦最多的一个，你父亲对你始终有一些愧疚，在你很小的时候，他将你送去英国，让你在本该享受家庭温暖的年纪却一个人在国外孤零零长大。” 第9181章 政宝的父亲（11） 这些事乔乘帆陆陆续续有想起来。 回京城后他看了从小到大的相册，相册里出现了一个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的老人，原来那个老人不是幻觉，而是他的师公。 后来他也知道，父亲将他送出国是迫不得已，父亲需要留下和京城的势力周旋，而他和母亲都是父亲的软肋。 夜深人静，病房里格外安宁。 叶佳期柔和的嗓音缓缓响起：“当然，那时候不仅对你，他对我也有愧疚，他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这些事你肯定不知道，今天说说也无妨。我生下你陷入昏迷，醒来时以为孩子没有了，却不知道你被他抱走三年，他一直不曾让我知道你就是我腹中的那个孩子。” 提及多年前的往事，叶佳期的记忆也淡然许多。 她平和地说起那时候的事，包括乔乘帆站在她面前而她却不知道的事，也包括那时候和乔斯年的是是非非、爱恨纠葛。 如今提及，轻描淡写。 她早就把这些事抛开，只是在乔乘帆面前提起，多少有些唏嘘。 乔乘帆沉默不语，听着母亲说完这些。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那时候他还小，比政宝还小。 “乘帆，因为腹中孩子的事，我恨了他很多年，那些年我没有原谅过他。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的命，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要吃很多苦才能见到她的宝贝，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叶佳期说了很多话，字字句句，柔和平静却有力。 这是乔乘帆长大后，她第一次同他促其长谈。 她一直以乔乘帆为骄傲，从小到大，乔乘帆担负了无限责任，却如在逆境中成长，百折不挠。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的乘帆也会犯错。 可她和乔斯年都知道，乔乘帆不是一意孤行之人。 “乘帆，我一直觉得你比年轻时候的乔斯年好太多，乔斯年自负自大，自以为是，脾气又硬又坏，丝毫不懂得谦让。”说到这，叶佳期淡淡一笑，“说实话，年轻时候认识他，哪叫姻缘，分明是渡劫。” 乔乘帆陷入更大的沉默。 他知道，母亲半夜冒雨前来，不止来看政宝这么简单。 他更不知道，原来母亲和父亲当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以至于母亲在生下他多年后多不知道他是她的孩子。 叶佳期站起身，帮政宝换了一块湿毛巾。 她弯着腰，一边帮政宝擦脸，一边道：“政宝很可爱，他被养得很好。你要知道，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许久，乔乘帆不再沉默，终于道：“母亲，辛苦你半夜过来。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只是我和政宝的母亲没有可能再走下去。我会给她补偿，但不会和她在一起。” “我不认得她，你父亲说他倒是见过，挺聪明优秀的一个女孩子，听说还在读书，是吗？” “嗯。”乔乘帆没有否认，“她在克鲁奇教授门下读书，和知行同门。” “我和你父亲一样，不会干涉你的人生，对沐元、对知行都是如此。婚姻是人生大事，并非儿戏，你既然决定不再和她在一起，那必然有你的道理，你喜欢谁、娶谁，我们都不会干涉。只是，我和你父亲对你们三个孩子都有同样的期许，‘推己及人，将心比心’，这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都应该具有的美好品格。无论如何，她都是政宝的母亲，你将政宝贸然从她身边抢走，，于情于理都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政宝不是你用来惩罚她的工具，你和她，还有政宝都是活生生的人，你面对的是人不是物件，你应该学会将心比心。骨肉分离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巨大的伤痛，这样的伤口，需要很多年才能治愈。你可以不喜欢她，可以恨她，但你不应该拿政宝伤害她。” “还有，乘帆，五年前你和她有了政宝，我听说并非她的错，她是受害者。” 叶佳期嗓音轻柔，如三月春雨，对乔乘帆始终有着莫大的包容和温柔。 这时，乔乘帆眉头紧皱，薄唇紧抿，再没有说话。 他沉默很久，心口堵得厉害，犹如被一块巨石压迫，久久喘不过气。 叶佳期还在照顾政宝，政宝已经陷入熟睡之中。 她听说政宝小小年纪已经动过一次手术，心疼不已。 那次手术时乔乘帆还在纽约，听说乔乘帆一直陪在政宝左右，衣不解带。 叶佳期知道，乔乘帆和乔斯年不一样，乔乘帆的脾气比年轻时候的乔斯年好太多，纵有冷漠疏离，但骨子里终究是温暖的底色。 乔乘帆会放下身段从宣州追去纽约，会尽他的全力去爱、去保护一个女孩子，就凭这些，乔乘帆也比乔斯年好太多。 “母亲，五年前的事，我会尽力想起来。” 乔乘帆至今都无法回忆起何时同肖似似有的孩子。 他只知道是肖似似来京城的那一晚，在紫金会所。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同纪长慕闹得不欢而散。 “不要勉强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你把政宝照顾得很好，我知道，你也是第一次当父亲。” “至于政宝母亲，我隐隐约约听说了她的身份，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无父无母，身体也不怎么好。她为了给父亲、自己和福利院的孩子报仇，一个人抗了很多压力。我知道你恨她隐瞒政宝的身世，也恨她带着政宝远走高飞，更恨她无动于衷，对你的付出视而不见。” “不是。”乔乘帆忽然皱眉，“还有很多……总之，我和她再没有可能。” 看来母亲全都知道了。 他就知道，有乔知行这个大嘴巴在，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藏不住就罢，母亲又不是外人。 见乔乘帆欲言又止，叶佳期哂笑：“你母亲是过来人，在有些方面，你和你父亲还是像极了。” 听到母亲的埋汰，乔乘帆薄唇紧抿，没吭声。 第9182章 政宝的父亲（12） 叶佳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至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很温柔。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乘帆，你自小在乔家长大，虽说那五年经历不少风风雨雨，但你无论在谁眼里都是那个天之骄子，高高在上。在京圈尚且如此，那在别处呢？乘帆，你的身份和地位让人遥不可及，你俯下身又如何？你依然像高高在上的太阳，哪天不愿意俯下身了，就又成了触碰不到的人。” “乘帆，明白我的话吗？” “我大抵能够摸到政宝母亲的性格，她并非是一个愿意攀附别人的女孩子，既然不愿攀附，就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和幸福交到别人的手里，哪怕这个人看上去很爱她、很呵护她。将自己的幸福交到别人手中，永远都不会有安全感，前程好坏、未来命运都像是成了未知数，那个人愿意弯腰宠她几下，她便能过几天好日子，那个人若是不愿意了，随时又会弃如敝履。” “更何况，你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更加不会有安全感。我说过，你要学会将心比心，站在她的角度，她与你的关系之间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果哪天你完全恢复记忆发现她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你从一段感情中抽身而出不会有太大损失，但她呢？她这些年过得小心翼翼，寄人篱下，她很难接受一段感情的抽离。如果不确定性太大，为何还要去开始？在她眼里，她从未觉得你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 “或者说，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叶佳期谈及这些不免想起往事。 她与乔斯年又何尝不是如此，不对等的关系里，除非被坚定选择，否则，都不会有太多结果。 当年的乔斯年但凡有半点犹豫和舍弃，她与他都不会有将来。 成年人的爱情褪去青涩的外壳，坚定选择才是底色。 只有坚定选择，才有后续的稳固、责任与呵护，否则一切都像是装饰，空有其表。 叶佳期知道这是乘帆的第一段感情，虽然他经历过很多事，但人非完人，有些路总要试着走一走才知道是否崎岖坎坷。 “我听说她在宣州的时候就一直在帮你，后来到了国外，她依然用心做药物研发，想你恢复记忆。我不知道她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但我知道，她没有想过伤害你。” “你说你和她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如果你想明白了，那我和你父亲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干涉。” 夜深人静，叶佳期温柔的声音在乔乘帆耳边回旋。 这是他印象中头一次，母亲同他促膝长谈。 父亲和母亲极少干涉他的生活，他们甚至很少去西岭别墅，但每一次他们与他的交谈都会让他发现，他并没有成长为让自己满意的那个人。 好在，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 叶佳期说完了想说的话，她又开始帮着照顾政宝。 好长时间，乔乘帆都没有再开口。 中途，护士来帮政宝取走药瓶，又给政宝测量了体温。 政宝还在发烧，不过状态好了很多，不再做噩梦，安稳睡着。 过了会儿，叶佳期手机响起。 她看屏幕上是乔斯年的名字，知道他在催自己回家。 叶佳期站起身：“乘帆，我先回去休息，你好好照顾政宝。” “母亲，我送你。” “不用，你陪着政宝，我司机就在外边。” 乔乘帆点点头，目送母亲离开病房。 叶佳期一走，乔乘帆闭上眼睛，靠在病床边，脸色疲惫。 脑中有很多记忆闪过，他又想起在宣州的往事。 他记起了当初去宣州的初心，一来是早有计划去基层走动磨砺性格，二来，他查到乔氏集团有部分项目资金对不上，背后势力同宣州方面有交易。 但他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可他一时半会并不能记起。 母亲的话字字句句落在他的耳中，也刻印在他的心口上。 母亲说的是，他向来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以自己的心意做事，从未考虑过其他。 作为一个王者，他确实不需要过多考虑他人的情绪，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他远远不合格。 窗外的雨声敲落在他的耳中，如鼓槌，阵阵入心。 乔乘帆心口波动起伏，久久不曾平静。 叶佳期刚走到医院楼下，一阵冷风吹过，她裹紧外套。 昏暗的路灯下有人撑伞往她走来，她一抬头才发现是乔斯年。 乔斯年替她撑着伞，将她接到自己车上，又给她拿了一条毛毯。 叶佳期一把握住他宽厚的大手，依偎在他肩上，惊喜地轻声道：“你怎么来了？夜很深了。” “反正也睡不着。”他笑道，“你不是知道的，你不在我身边，我一贯都睡不好。” 她习惯性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顿时又变成软腻腻的猫儿，他的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令她心安。 “怎么不上去？”她在他耳边轻问道。 “不想给他太大压力。” 叶佳期大抵猜到这个答案，乔斯年一贯如此，他对乘帆的爱最为深沉，因为他也知道，乘帆是三个孩子里心思最敏锐的一个。 “那我以后不单独出门了，不然你又睡不好。”叶佳期心疼地搂住他的腰，“以后要出去就带上你一起，你要是没时间，我就不出去。” “我没那么脆弱。” “哪里没有。” “……”他顿了顿，“政宝情况怎么样？” “高烧还没有退，不过我走的时候状况好多了，睡得很香。乘帆在陪着他，寸步不离。” “嗯。” 叶佳期又将病房里的事说给乔斯年听，字里行间也带着对乔乘帆的怜爱。 不过，一提到乘帆小时候的事，她又忍不住怼起乔斯年，埋汰几句。 乔斯年：“……” 他莫名成了事件受害者。 一路上，玻璃窗隔开窗外的风雨，车内温暖如春。 雨下得很大，黑色迈巴赫在路上疾驰，穿过夜幕与雨水，一路往乔宅开。 第9183章 政宝的父亲（13） 京城的雨下了很多天，渐渐停了。 乔氏集团总裁办。 井锐将整理好的项目方案拿给乔乘帆：“乔总，你过目。” “放着吧，今天没空。”乔乘帆看了一眼腕表，随后站起身，“我答应政宝，今天带他去动物园。” 井锐笑了：“要不要我安排司机？或者清场？” “都不用，我带他出去。” “好。” 乔乘帆从办公室里径直离开，让司机开车回西岭。 这些天政宝身体好了很多，但周管家说，还是不太爱吃饭。 一进门，他就听到周管家哄政宝的声音：“小少爷，让我帮你涂防晒霜，不然会晒黑。” 周管家追着政宝跑，但政宝不听，摇头。 正跑着，政宝撞到乔乘帆，“哎呀”一声，委屈地抬起头。 “哼。”政宝不高兴地耷拉着小脑袋。 “怎么了，哪里又不高兴了？”乔乘帆问他，“东西收拾好了吗？我现在带你去动物园。” “不去了！”政宝不高兴道。 “怎么又不去了？爸爸教过你，做人要言而有信。爸爸把工作都推了，准备陪你去动物园，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你才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呢！”政宝又不笨，立刻道，“你答应过的事从来都做不到，但是麻麻可以做到！麻麻才不会这样跟小孩子说话呢！” “政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来了京城会不听话？” “你是不对的！麻麻才不会这样，麻麻从来不让政宝听话，她说，政宝虽然还小，但是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但到了京城，你得听我话。” “不听！政宝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脾气倒不小。”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乔政！” 乔乘帆气得不行。 政宝一溜烟跑走了，急得周管家在后面追。 乔乘帆太阳穴突突跳，头很痛。 很快，政宝跑进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不理人了！ 周管家只好无奈地求助乔乘帆：“大少爷，还去动物园吗？” “不去了，随便他吧。” “大少爷，你也别跟小少爷生气，他只是不适应京城，给他点时间，他会慢慢习惯。” “家里有人来过吗？” 听到乔乘帆这样问，周管家才道：“钱小姐来过，她见政宝很可爱，还给他买了零食。” “我不是说过，家里来人都向我汇报！” “对不起，大少爷，我以为……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自己去领罚。” “是。” 乔乘帆一个人在花园里抽了半天烟，太阳晒得他眯起眼睛，此时此刻，他的心口极度烦躁。 好长时间，他都没有离开花园，只一根接一根抽着烟。 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去了紫金会所。 那些纸醉金迷、觥筹交错并没有让他想起太多的事，他沉浸其中，似乎也只能捕捉到几个一闪而过的瞬间。 他知道，他在紫金会所与肖似似的交集太短暂，根本不能像乔家那样，给他足够多的震撼。 这种短暂的交集甚至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他停留很久都没有想起太多。 但他记得纪长慕。 想到纪长慕，乔乘帆眉头紧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他平静与纪长慕说着话，纪长慕也平静听完。 半晌，纪长慕道：“大公子，你如果真得很想记起那一天晚上的事，我或许可以帮帮你。” “嗯。” 对于乔乘帆的主动，纪长慕倒有些意外。 说起来，乔乘帆在感情里比他主动太多，在这一点上，他自愧不如。 无论是追去纽约，还是主动表白，乔乘帆一直都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 “大公子，你等半个小时，我让人给你送一些东西。” “什么？” “你看到就知道了。” 说完，纪长慕挂了电话。 乔乘帆一个人站在花园里又抽了几支烟，有一种巨大的挫折感。 他现在，既想不起过去的事，又讨好不了政宝，简直太失败。 政宝变化很大，过年那会儿还是一个黏他的小奶娃，现在每天都跟他作对，把他气得不轻。 政宝现在还是不肯叫“爸爸”，就连叔叔都不叫了，看他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他怎么会是陌生人？他是他爹！ 乔乘帆猛抽了两口烟。 他不爱抽烟，但架不住被政宝气得不行。 约摸等了半小时，有人送了东西过来。 乔乘帆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张契约一样的东西，白纸黑字。 打开的那一刹，乔乘帆闭上眼睛，太阳穴跳得厉害，头犹如被压紧。 他记起来了，这是他当初同纪长慕立下的契约，他答应过纪长慕，以后不会再干涉他和乔沐元的感情。 没想到纪长慕还留着这张契约！ 乔乘帆睁开眼睛，一行一行往下看。 是他亲手签字画押的东西，没有错。 那一晚的片段像是被契约串联起来，他记起来，那场牌局快结束的时候，他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包间，留下纪长慕和一众朋友。 身体不适…… 那一晚，他为何会身体不适？ 乔乘帆攥紧契约，忽然，头昏目眩，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扶住花园里的假山石，试图让自己冷静，但这种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体里如有一团火在燃烧、叫嚣。 “周管家！”乔乘帆唤了一声！ “大少爷！” 周管家跑来，将他扶进客厅，给他倒上一杯温水。 “大少爷，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不是。”乔乘帆试图冷静，但这浑身燥热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且尤为熟悉。 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聚集，一直聚集到身体的某处。 乔乘帆放下手里的杯子，强忍不适，双目通红，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脑中有各种各样的片段闪过，灯红酒绿的会所，光线昏暗的包厢长廊，没有开灯的套房，还有……套房里的女孩子。 一瞬间，身体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阀门！ 此时此刻，他的所有感受都同那天晚上像极了。 乔乘帆急躁地推开洗手间的门，打开冷水喷头！ 冷水浇在他的身上，冰冰冷冷，他慢慢冷静下来，重新回顾刚刚脑中的记忆片段。 第9184章 政宝的父亲（14） 那些记忆像是一片片瓷器残骸，割在他的心口上，他的心脏有一种被压迫的痛觉。 冷水从头上浇下，但他依然很难压住身体里的火。 身体里的感觉，陡然有一种巨大的熟悉。 他闭上眼睛，那些片段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在紫金会所，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起初他以为是醉酒，一个人离开包厢后打算去房间休息，但当他回到包间时，越来越不对劲，那不是醉酒，是被人用了药。 再后来，他想起他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孩子。 第二天早上天亮时，女孩子已经离开，床单上有红色的血迹。 那一刹，他既有愧疚也有愤怒，几乎第一时间去调会所监控。 但紫金会所素来注重客人隐私，除了大堂等公共区域有监控外，其余地方均没有安装监控。 他从会所离开后愈发愤怒，以为是纪长慕心有不甘在背后捣鬼，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刹，冷水从头浇灌下来，乔乘帆全都想起来了，就连当时的情绪都记得清清楚楚。 再后来，他忙于追查乔氏集团背后的经融犯罪势力，将会所的事丢在了一边。 但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在会所里的一切，不会忘也不敢忘。 他知道，他对不起那个女孩子，他会去弥补她。 某一天，他忽然查到犯罪势力的最新行踪，那些人与宣州地方势力有勾结。 正当他制定好严密的计划以去基层调研为理由，准备同井锐出发时，他收到了紫金会所方面给他的消息。 会所的人尽全力在仅有的监控画面里一一排查，最终锁定在一群从宣州来的女性身上，几个年长女性带着几个年轻女孩子从宣州来京城。 对于这种情况，会所见怪不怪，这里时常会有一些权色交易，但他们没有想到，有人将主意打到乔乘帆身上！ 乔乘帆没想到这群人也来自宣州，正好，他同井锐过去后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这样，他处理好京城事务后同井锐出发，没有知会更多的人。 但他还是太过年轻，掉入宣州的圈套，最终才有了五年的风雨飘摇。 这五年，他自己性命堪忧，乔氏集团也动荡不安。 好在这些都过去了，乔氏集团还是五年前那个乔氏，依然安好。 至于他自己，似乎已经不是那个乔乘帆了。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那天晚上在紫金会所的女孩子不是别人，就是肖似似。 她悄无声息离开，回了宣州，大抵也从未想过命运的绳索又会将她和他绑在一起。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谁，也一直都知道政宝是谁的孩子，但她守口如瓶，从未对他提及。 此刻，乔乘帆倒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愤怒，情绪平静很多。 现在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无法想象那天晚上之后她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忍痛将政宝生下的…… 这一刹，乔乘帆心口更痛。 在浴室里呆了足足一个小时，等身上的药效过去，他才擦干头发回卧室。 身体上的不适还没有完全消解，乔乘帆点了一支烟，站在落地窗前。 他给纪长慕打了一个电话。 纪长慕大抵猜到了什么，眯起眼睛：“乔总拿到东西了？” “纪长慕，你在盒子里放了什么？！” 纪长慕笑得更厉害，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一个小时多一点，看来乔总有点厉害。” 乔乘帆：！！！ 猛抽了两口烟，乔乘帆气得哭笑不得：“纪长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很多事？” “没有，靠猜，还有……靠推断。”纪长慕道，“盒子里没有放什么，不过我怕药效不够，不足以让你产生情绪波澜，特意叮嘱他们加了剂量。从时间来看，效果应该很强烈。” “纪长慕，你信不信我下次以牙还牙？” “哦？”纪长慕挑眉，那乔沐元应该很喜欢。 “纪长慕，没想到你还留着那张契约，不过到了我手上，我会撕掉。”乔乘帆可不容许自己的人生留下“失败”的痕迹。 “到了你手上，难道还有第二种结局吗？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在紫金会所，你想起了多少。” “都想起来了。” “嗯，既然都想起来了，那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 纪长慕挂了电话。 他往客厅里正在研究菜谱的乔沐元走去。 男人从她背后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低下头，嘴唇擦过她细腻雪白的脖颈，仔细亲吻。 乔沐元猝不及防，扣住他的手，脸红了：“白天呢！” “白天怎么了？又不是没试过。” “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你哥哥。” “他找你什么事呀？” “他说最近有人送了他一些增进夫妻感情的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我。” “呸。”乔沐元才不信，“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那我是那种人？” “当然，不然谁大早上就在这……哎，嗯……” 纪长慕亲了她半天，又将她的衬衫下摆从牛仔裤里扯出来，修长的手指解开金属纽扣。 男人喘息声加重，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纪、纪长慕……去楼上……” “就在这里。” “不、不行……” “那你说去哪里？阳台好不好？”男人故意哑着声在她耳边问道，滚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膜里。 乔沐元浑身战栗，知道他又起了恶趣味：“不行……卧室……” 男人并没有听，抱起她，将她抱到了洗手间。 乔沐元不知道他大早上发什么疯，她难得休息，小淮淮也正好不在，结果逃不脱纪长慕的手心。 …… 西岭别墅，晚上。 政宝同乔乘帆摆了一天小脾气，拉着小脸，有模有样。 不管乔乘帆怎么哄，政宝就是不理乔乘帆，也不肯跟他去动物园。 晚上的时候，乔乘帆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有趣的烟火，他故意让人在院子里放。 政宝果然抵挡不住诱惑，从客厅里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看烟火。 渐渐儿，政宝开心起来，仰头看着烟火，蹦蹦跳跳，小脸蛋红扑扑的！ 第9185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1） 看了半天，政宝止不住心痒，慢慢往院子里跑！ 他跑到周管家面前，指着那一堆烟火：“要玩这个！” “小少爷，这个很危险，要经过大少爷同意才能玩。” “政宝会玩的！政宝玩过好多次了！” “那也不行，很危险。” 政宝心痒，又不肯跟乔乘帆说话，退后两步，眼馋地看周管家放烟火。 这些烟火他都会玩！ 上一次放烟火的时候，是过年，麻麻还在他的身边。 要是麻麻在，麻麻一定会让他玩的。 麻麻不在身边，他可怜巴巴的。 政宝眼睛红红，咬着手指头，想麻麻了。 就在这时，乔乘帆走过来，漫不经心同周管家说着话。 周管家换了几个更有意思的烟火，晚风轻轻吹过，烟火在半空中汇聚出不一样的形状，五颜六色，有趣生动。 乔乘帆站在一旁眯起眼睛看向空中的烟花，那绚烂的色彩落在他澄澈的瞳孔里，也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男人站立在月光下，长身玉立，温润平和。 他没有说话，只安静看着这似乎放不完的烟火。 上一次放烟火是在波士顿，他和政宝在公寓楼下点燃烟火，当烟火在空中绽开时，他抬起头，下意识看向她在的楼层。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窗口看到了她。 她贴在玻璃窗边，笑意盈盈，那些喜庆的红色窗花的影子仿佛映照在她红润的脸上，相映成趣。 他喜欢抬着头看她，总觉她比烟火更美。 “周伯伯，玩，想玩。”政宝又拉住周管家的衣角，撒娇，“给政宝玩一会会。” “小少爷，不行，很危险。得……大少爷同意才行。”说着，周管家故意看向乔乘帆。 乔乘帆这才收回思绪，似是无动于衷。 政宝只好过去求他，小孩子心痒痒，难受极了。 政宝撇撇嘴，不大情愿地走到乔乘帆的面前：“政宝想玩烟火。” “嗯？”乔乘帆抱臂，挑眉，“你在跟谁说话？” “叔叔。”乔乘帆又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小东西，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你叔叔，我是你爸爸，亲的。” “才不是！政宝只有麻麻，没有爸爸。” “行。”乔乘帆也懒得搭理他，“那你不要找我说话。” “你真得坏极了。” “你是我儿子，我坏你也坏，小坏蛋。” “才不是，才不是！”政宝急得跳脚，“政宝才不是小坏蛋呢！麻麻说政宝又乖又可爱，你怎么可以说政宝是小坏蛋！” “小坏蛋。” “才不是！” “小坏蛋。” 乔乘帆故意逗他，看着政宝急得团团转。 政宝急得要哭出来，眼睛红红的。 乔乘帆忽然将他从地上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又在他香香软软的脸上亲了一口，像是抱着自己的稀世珍宝。 他抱着政宝往烟火旁走去。 政宝懵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脸蛋儿红红的，有些害羞。 被爸爸抱着的感觉……他好像很喜欢，爸爸个子好高，他能看到更远更漂亮的风景。 政宝往他颈窝边靠了靠。 乔乘帆指着地上一堆烟火问他：“喜欢哪个？” 政宝指了指：“这个！” “好。”乔乘帆从周管家手里接过政宝想要的烟火棒，点燃后放在政宝手里，“拿好。” 很快，烟火在政宝的手里绽放，他满眼明亮。 政宝瞳孔透亮，手舞足蹈。 院子里，乔乘帆抱着政宝来回走动，政宝玩着烟火，兴高采烈。 玩到上头的时候，乔乘帆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政宝又害羞了。 “还想不想跟爸爸去动物园？带你去骑马。” 政宝点头。 不过，他很快又摇头：“政宝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政宝今天看到的那个姨姨是谁呀？” 乔乘帆笑了：“这是大人的问题。” “你要是不回答政宝，政宝就不跟你好了。” “行啊，学会威胁你爸了。”乔乘帆对他道，“那是爸爸的朋友。” “你骗人。” “没有骗你。” “他们说她是政宝以后的麻麻。” “谁说的？没有的事。”乔乘帆淡淡道，脸色沉了下来。 “唔，政宝的麻麻只有一个，谁也不可以替代！但是，政宝的爸爸可以有很多个，谁对政宝好，谁就是政宝的爸爸！” 乔乘帆脸沉得更厉害：“行啊，你有本事。” 说着，乔乘帆故意松开手，把他抛到半空中。 “呜呜！”政宝吓得闭上眼睛。 随后，乔乘帆又稳稳接住他。 政宝被接住的那一刹紧紧搂住乔乘帆的脖子，吓得不轻，又觉得好玩。 乔乘帆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说话，你有几个爸爸？” “一个。” “是谁？” “呜呜。” “嗯？” “是叔叔。” “叫爸爸。” “爸爸。”政宝搂住乔乘帆的脖子，将毛茸茸的小脑袋窝在他温热的颈窝里，爸爸身上的气息他很喜欢，想要爸爸一直抱着。 他心里还是喜欢这个坏叔叔，不然，他早就离家出走咯。 乔乘帆心中如有热流涌过，刹那间情绪万千，全都涌入喉咙。 乔乘帆眼角湿润，喉咙梗塞，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紧紧抱住政宝。 他的政宝，终于叫他爸爸了。 “爸爸，政宝有一个愿望，你可以满足吗？” “当然。”这个时候的乔乘帆自然满口答应，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去摘。 “政宝想见麻麻。” “……” 乔乘帆就知道。 好长时间，乔乘帆开了口：“明天带你去纽约。” …… 飞机在纽约落地。 夏日的纽约晴空万里，这次回来，夏日热烈，并不像上次离开的时候。 街道人流攒动，车如流水马如龙。 坐在车里，乔乘帆打开防晒霜抹在手上，将政宝拉到自己身边。 每天都有记得给这个小家伙涂防晒，但他的脸上还是过敏了，起了小疙瘩。 乔乘帆眉头紧皱：“晒黑不少，又过敏了。乔政，你跑去哪里胡闹了？” 政宝委屈得很：“才没有，你又不让政宝出门的。” 行吧。 乔乘帆知道于事无补，赶紧给他抹上防晒霜。 第9186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2） 政宝一边任由他揉捏自己的小脸，一边呜呜吐槽：“轻一点。” 乔乘帆又给他拿了帽子带上，还帮政宝的小书包里装上礼物。 政宝晃动小腿，看着爹地干活：“爹地，政宝马上就要见到妈咪了，好开心喔。” “嗯。” “爹地，你为什么看上去有点紧张？” “小孩子少说话！” “装错了！这个是政宝的袜子，不能放进书包里。” “谁让你把袜子拿出来的？！” “呜呜，不小心拿出来的，你好凶喔。” “……” 政宝趴在窗边，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他又回来了！ 他还以为这个坏爹地真得不让他见麻麻了，还以为他昨天在骗他，没想到，爹地很讲信用，带他来了。 政宝幸福地吃着手里的棒棒糖，开心地看着眼前路过的车辆。 乔乘帆收拾好东西，这才靠在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冷峻疏离的面容上有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温情。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车流声，伴随政宝咿呀呀说话的声音，如同海浪拍打在他的胸腔上，发出深沉的回响。 昨天，他一夜没睡。 他想起很多事，但自答应政宝那一刻起，他便没有犹豫过。 深夜梦回，他的眼前总是出现她那张温柔清丽的面庞，无论是在宣州还是在国外，她总是这个样子，温柔且坚定，那双透亮的眸子里是对心境的坚定。 母亲不想他重复她与父亲的弯路，他自己又何尝想去走那些崎岖不平的路。 就在这时，乔乘帆感知脖子一凉。 他睁开眼睛，原来是政宝的手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政宝举起一瓶可乐：“爹地，政宝想喝可乐！” “到家再喝。” 政宝立马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要是被麻麻看到，会打哦！” “你信不信我告诉她？” “不信。”政宝笑嘻嘻，“政宝要是挨打了，就不叫你爹地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威胁人？” “跟爹地学的。”政宝故意学着他的样子，学他说话，“你要是再不听话，就别想出门了！” 乔乘帆：“……” 头痛。 车子开进波士顿，在小区停车场停下。 熟悉的停车场，熟悉的环境，仿佛离开还没有多久。 肖似似不在家，但门锁密码没有换，乔乘帆轻而易举打开了她家里的大门。 让他意外的是，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看上去很久没有人居住，桌上甚至有一层灰。 “土豆！”政宝到处找土豆，“土豆！” 可是，土豆也不见了。 政宝的儿童房锁着，没有钥匙进不去。 政宝推了推房门，没有推开。 乔乘帆随后又推开肖似似卧室的房间，房间里也一样，没有留下什么物件，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 他随即将行李放下，叮嘱政宝道：“你在家里等爸爸，爸爸去去就回来。” 政宝看着和往日不一样的小家，有点难受：“爸爸，妈妈去哪里了？政宝的房间为什么打不开？” “爸爸去找她，很快。” “可以带政宝一起去吗？” “你在家里等着，要是妈妈回来了，就给爸爸打电话。” 政宝点点头。 乔乘帆将司机留下陪着政宝，他一个人开车去大学找肖似似。 乔知行说她每天都在校园里，那为什么不回公寓？ 乔乘帆眉头紧锁，车速加快，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头微微颤抖。 刹那间，他感知到自己心跳的异常。 当初，他不顾一切抱走政宝，将政宝带回国，留下在医院里撕心裂肺哭泣的肖似似，头也不回就走。 他明知道政宝是她的命，是她的软肋，却做出这种混账事。 回国后他的耳边总有她的哭声在回旋，她憔悴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丝，那样绝望。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在背叛他、在伤害他，却从来都不知道，伤她最深的人，一直都是他。 他从五年前就对她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他又有什么资格请求她的原谅？ 五年前的事，他还欠她一个道歉，而道歉又怎么能够弥补她受过的伤害。 他已经想起五年前的事，不会再忘记。 他知道，也许穷尽他的一生都无法弥补这个伤害。 就算她不愿意原谅他，他也认。 车子路过红灯，乔乘帆微微闭了闭眼睛，眼底是沉重的思绪。 他又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抱着政宝毅然决然离开，留下伤痛绝望的肖似似，而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因为乔知行的一个“恶作剧”痛苦了很多天。 他和乔知行都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他不敢想象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他又想起刚刚看到的空荡荡的公寓。 她没有回来过，她一直在学校里。 夏天的学校绿意盎然，随处可见走路的学生。 乔乘帆将车停下，踏着烈日的光，一个人去实验楼找肖似似。 乔乘帆询问路过的学生，打听肖似似的下落。 有知情学生道：“我早上有见到凯思琳，她好像去了克鲁奇教授的办公室，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 乔乘帆又奔向克鲁奇教授的办公室。 他来过哈佛很多次，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慌不择路。 乔乘帆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立刻有了回应：“进来。” 克鲁奇以为是他的学生，没想到来人是一个长得很像他得意门生乔知行的男人，只是比乔知行年长一些。 克鲁奇知道乔知行有一个哥哥，他几乎没有怀疑，下意识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乔知行的哥哥。 乔乘帆简单说明来意，克鲁奇看着他急切的脸色，叹了一口气。 “乔先生，我很想帮你，不过对于我学生的个人隐私，我有权保密。” “可是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你是她什么人？” 一时间，乔乘帆语塞。 很久很久，他才道：“她是我妻子，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 兴许是出于乔知行这层关系，克鲁奇教授沉默半晌，还是对他道：“凯思琳上午刚刚来过我办公室，她的状态很不好。前段时间我在外地出差，没有能照顾她，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第9187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3） “我昨天刚刚回学校，她今天早上来找我，递给我一封退学申请书。”克鲁奇教授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份申请书，“她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告诉我，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好，不能再将科研继续下去，如果继续留在学校，对学校资源和自己的精力都是一种消磨。” “我劝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但她看上去很坚决，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愿意说。距离上次见她还没有过去太久，但我看她瘦了很多，精神很差，整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我实在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留下了她的申请书，但没有立即给她盖章上报，我知道她一个人在国外不容易，当初得知能够加入我的团队时明明很高兴。这一年来，我有看到她的努力，她比我组里任何一个学生都用功，我很欣赏她。” “我本来打算下午的时候问一问乔知行，既然你来了，我就将这些事都说给你听。” “你说你是凯思琳的丈夫，说实话，我没有听说凯思琳有丈夫，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很可爱的儿子。” 克鲁奇教授缓缓同乔乘帆说完这些。 越往下听，乔乘帆眉头皱得越深，心口犹如被一只手勒紧，他好一会儿都喘不过气。 年轻的男人站在克鲁奇教授办公桌前，脸色刷白，时间在他这里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久到让他透不过气。 好长时间，他才将克鲁奇的话听明白，肖似似要退学，而不是休学。 她那么看中这份学业，不远万里从宣州过来，兢兢业业，勤勉用功。 可如今，毁掉她这一切的人……是他。 “教授，她去哪里了？”乔乘帆声音在颤抖。 “你说你是她的丈夫，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知道她的去向？你是知行的哥哥吧？你和知行长得很像。” 乔乘帆点头，眼神空荡无力：“是，我是乔知行亲哥哥。我和凯思琳之间有一些误会，我想找到她，请求她的原谅。” 克鲁奇教授也知道他和乔知行关系不一般。 教授思忖片刻，才将手里的申请表递给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她能够回来，就算一时间不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我也可以给她放假一段时间，而不是退学。她付出了很多才得到这个机会，我也很看重她，我真得很希望她能留下。” 乔乘帆接过肖似似的申请表，双手颤抖地翻开。 申请书里话不多，只有只言片语，但字数越是少越是表现出她的坚决。 乔乘帆知道，她做出这份决定一定思考了很久。 申请书上有留下她的手机号码，她的号码没有换。 “乔先生，别的我也帮不了你，毕竟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这些事。” “谢谢。” 乔乘帆道了谢，没有耽搁太久，随后离开了教授的办公室。 他给肖似似打电话，但打不出去，他的手机号码早已被她拉黑。 他随后又让学校的人帮忙调监控，在监控里，他看到肖似似从克鲁奇教授办公室离开后一个人走出了校园。 乔乘帆一路调监控，监控里的肖似似一个人去了政宝上幼儿园的地方。 她站在幼儿园门口往里看，眼神殷切，带着期盼。 中午的时候，一群可爱的小朋友蹦蹦跳跳、吵吵闹闹从幼儿园里出来，叽叽喳喳。 看到这群孩子，肖似似下意识往前走，像是要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的孩子一样。 但等所有的孩子都走了，监控画面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像是才意识到，她的政宝早就不在这里了，早就离开了她，不会回来了。 空空荡荡的监控画面里只有肖似似一个人孤单落寞的身影，她站在幼儿园高高的围墙边，这围墙，像是将她困在了这里。 刹那间，肖似似茫然的眼睛里流下两行清泪，泪水纵横，泣不成声。 起初是站着，站不动了，她蹲下身，掩面哭泣。 乔乘帆整颗心都在颤抖，他看了一眼监控时间，她应该还在幼儿园门口。 他立马开车过去，他要去找她。 他做错了，他错得很离谱。 一路上，他眼前全都是肖似似哭泣的声音和模样，他不敢想象这些天她是怎么过来的，定然是以泪洗面。 就算是将政宝寄养在县城的那三年，她和政宝都不曾分离过，她一直努力着，努力和政宝团圆。 但现在，他轻而易举将政宝带走，将政宝带去京城。 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办法将政宝带回来了，再也不能和政宝团圆了。 这一分别，大概就是一生。 乔乘帆加快车速，车子在幼儿园不远处的停车场停下。 果然，乔乘帆看到了站在幼儿园门口失魂落魄的肖似似，她像是一个没有精气神的木偶，木然呆滞地看着幼儿园大门，眼神空洞，泪痕满面。 乔乘帆小跑过去，快走到她跟前时，用力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似似，似似！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抱住她，不敢松手，“对不起……” 肖似似浑身一颤，像是受到了惊吓，如一只受伤的小鹿，惊慌失措。 “似似，我把政宝带回来了，我也想起了五年前的事……对不起……跟我回去好不好，政宝也在家里等你，他在等你。” 乔乘帆感知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他也跟着颤抖，心脏犹如被利剑刺中，鲜血淋漓。 肖似似终于回过神来，她终于抬起头，那双眼睛里仍旧满是惊慌。 她静静看着乔乘帆，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试图用力推开他，但乔乘帆不肯松手，将她搂住。 “似似，政宝一切都很好，他的身体没有出问题，动手术是乔知行吓唬你的……对不起，他不该骗你，我也不该带走政宝将你一个人留在国外，我明知道政宝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却明知故犯，犯了一个让你永远都无法饶恕的错误。” “似似，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怎么样都可以。” 乔乘帆握住她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脸上招呼，但肖似似缩回手，没有动。 她只是淡淡看着他，眼里泪水晶莹。 第9188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4） 她以为是梦，但当乔乘帆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时，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眼前这个人正是乔乘帆，是那个将她的政宝带走的男人，他……又回到了纽约。 好长时间，肖似似才有所反应，眼睛看着他，从起初的质疑到冷漠，眼底没有太多情绪，只冷冷凝视着他。 她比他矮很多，看着他的时候，那刺目的光落在她的瞳孔里，她的眼睛如心口一样沉痛。 泪水还挂在她的脸上，她看向他时，眼中始终有几分迷离的水光，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她咬着唇，眼神里是莫大的恨意。 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默默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 “似似。”乔乘帆抓住她的手不肯松，“我把政宝带回来了，你去见见他，他长高了，也胖了……他在京城的这些天很听话，他也很想你……你见见他。” “似似。” 他唤着她的名字，一连唤了好几声。 但肖似似无动于衷，眼神冷漠冰凉。 乔乘帆从未在肖似似的脸上见过这样的情绪，他的心跳得杂乱无章。 他知他伤她至深，前尘往事，又怎能一笔勾销？ “似似，政宝没有事，他好好的，也有认真上学。等你见到他后，你想带他去哪里都行。对不起，似似，当初贸然将政宝抱走是我的错。” 乔乘帆一直在跟她道歉，尽管他知道，道歉没有用。 骂他也好，打他也好，他都受着，可是肖似似无动于衷，她一动不动。 他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舍不得松开手。 从宣州起，他们在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段最为黑暗的日子里，她像是他唯一的倚靠，带给他一束明亮的光。 正因为那时候彼此无条件的信任，他们才一起走出了宣州。 时间像是停滞了。 好长时间，肖似似才动了动自己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 起初乔乘帆不让，但她执意要拿出自己的手。 他只好松了手。 肖似似没有走，静默地看着他，嘴唇干裂，喉咙嘶哑：“乔大公子，我不知道你这次来是何意，但你应该知道，我当初别无所求，只求政宝留在我的身边。” “可你一意孤行带走政宝，没有给我留一点念想。后来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也许，政宝跟着你在乔家长大，会比跟着我更好。” “你既然已经把政宝带走，那你就好好照顾他吧，永远永远好好照顾他……如果可以的话，找一个能对他好的‘母亲’，让他快乐一点长大。” 乔乘帆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双目猩红：“肖似似，你在说什么话？！你是他的母亲，你怎么能不要他？你明明知道他想你，他要的人是你！” “你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这种撒娇是一时的，只要你不去满足，很快他就会忘了这些事。他还小，再过几年他会忘掉我，小孩子的感情很弱，或者，他们所拥有的感情不过只是一种依赖。只要可以依赖，对方是谁都可以。” “肖似似，你怎么可以不要政宝？你可以不要我，但你连政宝都不要了吗？！他那么想你，做梦都在想你，现在他来了波士顿，就在你家中，你怎么能狠心不去见他一面？” 乔乘帆声音颤抖，他来时做了很多准备，唯独没有想到肖似似会放开政宝。 他以为肖似似会骂他，会咒他，会不顾一切跑去看政宝，会把政宝留下……所有他以为，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肖似似如此平静，她甚至平静地告诉他，她可以放开政宝。 乔乘帆双目通红，他扣住她的肩膀，看着她。 而她也在平静地与他对视，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让她觉得仿佛经历了一生。 她以为五年前的那次意外是她的劫难，却没有想到后来还有很多很多次劫难，似乎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她真得累了，孱弱的身躯再也经历不起一次更多的悲痛。 “乔大公子，你会好好照顾他的，对吗？” “肖似似！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我……可是你不要放下政宝，他很想你……” 这一刻，乔乘帆怕了，如果肖似似连政宝都不要了，那她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连也就断了。 他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把政宝在京城的照片给她看！ “似似，这是政宝，他在京城很开心，他有一间很大的儿童房……你如果在他身边，他会更开心。似似，他在等你，他那么乖，我不让他乱跑，他都不会乱跑。他在等你，在乖乖等你。他可能还没有吃午饭，你回去见见他，好吗？” “对不起。”乔乘帆抱住她，将她揽入怀中，泣不成声，“似似，不要放下他，你还没有看着他长大。他一直说，要给你买大房子……他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话，你怎么能不给他这个机会？” “回京后，我想起了很多事，包括五年前那些事。我知道对你来说是不堪回首的噩梦，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之后我一直在找你。没有出事前，我查到那晚的女孩子可能去了宣州，我去宣州，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你而来。” “如果没有在宣州出事，也许我对你是愧疚和补偿，但出事后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我对你，并非补偿，而是爱意。” “似似，我爱你的心意没有变过。” 他将她揽入怀中，泣不成声。 他很多年没有哭过，但这一刻却抱着她哭了，他不想失去她。 他的一滴泪落在她的颈窝里，肖似似手指颤动，泪水也跟着落下。 “我带你去见政宝。”他在她耳边道，“他在家里等你，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订午饭。” “似似，我们回家。” 肖似似泪落无言。 阳光下，她泪流满面。 “麻麻！麻麻！”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 肖似似心口一颤，整个人怔住，抬起泪水朦胧的双目，她擦干眼泪。 转过头，她看到了政宝。 她以为她眼花了，但她又怎么不认得自己的宝贝。 第9189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5） 政宝戴着鸭舌帽，穿着可爱的牛仔背带裤，张开双臂往她跑来！ 他冲她张开稚嫩的小手臂，一个劲往她这边奔跑！ 肖似似心口一颤，背过身擦干自己的眼泪，等她再次转过头来时，政宝已经扑进她怀里！ 肖似似被他撞了一下，她立马弯下腰将政宝从地上抱起，像往常一样将他搂在怀里，如抱着稀世珍宝，紧紧搂住。 她知道，这一见，她就真得不能再放下政宝了。 那些自认为“勇敢”的放弃，实则只是将这根刺扎进了心里，看上去看不见了而已。 政宝软绵绵的小手再次搂住她的脖子，一边“咯咯”笑，一边往她脖子里钻。 “麻麻！尊嘟是麻麻！政宝终于见到麻麻啦！政宝和麻麻一天都不要分开！” 肖似似泣不成声，说不出话，喉咙哽咽。 政宝开心地跟肖似似闹腾，又看向乔乘帆：“爸爸没有骗人，他这次没有骗人，他带政宝来见麻麻啦！他说政宝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带政宝坐灰机见麻麻，没有骗人！” 听到他叫“爸爸”，肖似似心里头知道……乔乘帆已经把政宝收买了。 就在这时，乔乘帆取出一块方巾，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麻麻肿么哭了呀？”政宝是个人精，立马转过头，给肖似似吹吹。 “因为妈妈见到政宝很开心。”肖似似哽咽道，“妈妈很想你。” “政宝也想麻麻！说好不分开的，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肖似似哪里还说得出话，只仔细看着政宝，像是很多年没有见到政宝一样。 在她面前的政宝活蹦乱跳，没有半点当初在儿童医院里的样子，健康又快乐，只是脸上晒出了一些小红疹。 肖似似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小脸蛋又过敏了。” “跟爸爸没有关系。”政宝赶忙替乔乘帆说话，“政宝不小心晒了太阳。” 乔乘帆轻咳一声，倒也没白带他来。 肖似似忙着关心政宝，又是抱又是亲，喜极而泣。 就在这时，政宝肚子“咕咕”叫了几声：“麻麻，饿了，政宝饿了，你饿不饿呀？” “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要吃爱丽丝奶奶家的意面和茄子。” “好，我们去吃。” 在波士顿，政宝最爱吃公寓楼下不远处爱丽丝奶奶小店里的餐食，他们也经常光顾。 肖似似二话不说就要带政宝过去。 乔乘帆让司机将车开过来，主动打开车门：“似似，我也饿了，我可以一起去吃吗？” “当然要一起吖！”政宝坐进车里，“一起吃才香香。” 政宝坐在肖似似和乔乘帆的中间，晃动小腿，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快乐的小孩。 他太快乐啦！他有爸爸了，又见到妈咪了！ 他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孤零零的小朋友！ 他的爸爸又高又帅，他的妈咪又漂亮又聪明，他们对他都很好！ 一路上，肖似似只跟政宝说着话，并没有同乔乘帆说一句。 甚至，她都没怎么看他。 政宝很会逗人开心，他给肖似似讲了一个笑话，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但肖似似很捧场，笑起来。 乔乘帆很久没有见到她笑过，他很喜欢看她笑，比那月色更多三分明亮，比那海棠更多几分温婉。 她低头耐心同政宝说话时，他盯着她看，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他在她的眼角看到一丝泪痕，也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温柔的母爱，她对政宝永远有着最大的包容和耐心。 “麻麻，你去过京城吗？”政宝歪着脑袋问她。 “……”肖似似想了几秒，“可能梦里去过。” “爸爸的家在京城！政宝带你去看好不好？” 肖似似没有应声，政宝拉起乔乘帆的手：“爸爸，你不欢迎政宝和麻麻吗？”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高兴还来不及。” “那你搬出去，把大房子留给政宝和麻麻住好不好？” “房间那么多，不可以给爸爸留一间吗？”乔乘帆觉得真是个孝顺的好大儿啊。 “政宝就是考验你一下嘛，看你舍得不舍得。” 行，会考验他了。 乔乘帆捏了捏他的脸：“舍得，怎么会不舍得，把命给你们都行。” “嗯呐！”政宝开心极了，“爸爸对政宝一直很好喔！政宝永远记得爸爸救政宝那次，爸爸是政宝的英雄！” 乔乘帆自己都快忘了那些事，不是记忆不好，而是那药的副作用。 他真得怕哪天会彻底忘记在宣州的那些事，忘记他和肖似似的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不想忘，也不敢忘。 红梅树下的少女是他在人生最孤独最困顿的时期最美好的初见。 到了熟悉的小店，政宝非要拉着肖似似和乔乘帆的手一起走，又要坐在一起。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着给他们端来餐食，笑盈盈对政宝道：“小朋友，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奶奶，政宝和爸爸回国玩了。” “哦哦，原来这位是你爸爸呀，头一次见呢！真帅啊！” “政宝以后也会和爸爸一样帅呢！” “对，对。” 乔乘帆知道肖似似爱吃鱼，他给她夹了鱼片，细心剔去鱼刺，将鱼片放在她碗里。 他知道肖似似一路上都没有正眼看他，带着试探小声道：“似似，还想吃什么？” 肖似似不吭声，只默默低着头吃饭，没有说话。 政宝大眼睛一闭一睁，小脑瓜转了转，感觉有点不对。 麻麻好像不愿意跟爸爸说话！ 是不是因为他是电灯泡？ 政宝吃了几口饭菜，端起自己的饭碗往艾丽莎奶奶身边跑：“奶奶，可以看看你在院子里养的小猫咪吗？政宝想它们啦！” “好，好，当然可以。” 政宝跑走了，留下面对面坐着的肖似似和乔乘帆。 肖似似端起饭碗，照例默不作声吃着饭。 倒是乔乘帆头一次感知到极大的不自在，他想说话，又怕弄哭面前的她。一时间，乔乘帆局促不安，也没有心思吃饭，总是时不时看向她。 他还没有学会哄女孩子，主要是乔家的男人，似乎都不具备这种高级能力。 第9190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6） “似似，你尝尝这个。”乔乘帆给她夹了一块红酒牛腩。 肖似似筷子微微动了动。 半晌，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淡淡道：“我去看看政宝。” 她刚准备站起身，乔乘帆拉住她的手腕，没有让她走。 “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乔乘帆那双清澈明晰的眼睛看向她，透着诚挚，“别走。” 他眼神里带着清澈的光，又有一层似曾相识的模样。 肖似似对上他的眼睛，想起在宣州时他的目光，那时候他叫肖明彰，身影落寞，孤独寂寥，那时候，他的眼神也像现在这样。 她从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没有再走。 “似似。”他轻声唤她的名字，一往情深，“你一直都知道五年前那一晚的事，但在宣州的时候依然义无反顾帮我，如果不是你，我很难走出宣州和肖氏的困境。这些年，我没有对你和政宝尽到一点责任，甚至……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原谅我，不原谅也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还有乔知行，他不该用政宝的健康来欺骗你，他确实偏袒我，但这件事上他做得很糟糕。以后如果还有机会，你可以教训他。” “回京后我给政宝做了检查，他身体已经无碍，去年的手术也已经完全康复，他已经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孩子。我知道你对他一直有愧疚，总觉得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但你已经做得很好，政宝活泼可爱，身心健康，你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比起她，我更心疼你。你在宣州吃过那么多苦，而我又做出混账事，让你度过一段昏暗的时光。似似，以后不会了，我希望能有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还有酒吧那天，我气恼你故意隐瞒药物的副作用，却从来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总想远离我，甚至想让我忘掉同你不多的交集时光。” “似似，回国后我就停了药，你应该一直都知道，我从来都不想忘记在宣州的那段时光。你是我那段时光里唯一的一束光，人生若只如初见，那里再不堪，也有值得我留住的记忆。” “你不想让我知道政宝的身份，是怕我和乔家抢走政宝，对吗？是，我知道真相一定会带走政宝，但我也想带走你。” “说到底，你并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更何况，我背后是乔家。” 说到这，乔乘帆顿了顿：“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变过。” “吃饭吧。”肖似似忽然打断他的话，淡淡道。 她并无太多波澜，低下头，又重新拿起碗筷。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乔乘帆点点头，同她一起吃饭。 小店外是灿烂的日光，一个晴好的艳阳天。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政宝才从院子里回来。 “饿了！”政宝拍拍小肚子，继续回来吃饭，“爸爸，我们等会儿去找土豆好吗？” “土豆去哪里了？” “政宝不知道呀。”政宝求助地看向肖似似，“麻麻，土豆去哪里了呀？它不在家里。” “它在宠物店。”肖似似冲他微微一笑，“吃完饭妈妈带你去接它。” “好耶！政宝想它。” 政宝走后，肖似似就把土豆送去宠物店了。 她以为政宝不会再回来，她把土豆送给了宠物店老板，把公寓里政宝的衣物都收了起来。 关上公寓的门后，她再没有回去过，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学校实验室里，困了就睡在实验室。 她的情绪很不好，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好几次，她甚至有精神恍惚的状态。 她总是看见自己的政宝回来了，可她伸出手想要抱他时却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一想到政宝再也不属于她，她哭得不能自已，醒着哭，睡着了在梦里也哭。 但这一刻，噩梦醒了，她的政宝还在她面前。 等政宝吃完，肖似似领着他去了附近的宠物店。 宠物店离小区不远，一个中年男人在经营。 老板倒很和善，见肖似似想要回小狗，二话不说把土豆抱了出来。 土豆瘦了一些，表情蔫蔫的，但一看到主人，眼里露出亮晶晶的光，冲他们伸出小爪子。 政宝第一个抱起它：“土豆，土豆宝宝，政宝接你回来啦！” “嗷，嗷。”土豆欢快地摆动小爪子。 肖似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怜爱地看着政宝。 就在这时，乔乘帆趁人不注意，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肖似似转头看向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委屈。 肖似似低头打开纸条，他不知何时写了道歉书，还签了名字，画了手印。 肖似似觉得他比政宝还幼稚，政宝都不会做这种事了。 她刚想把纸条揉成一团，乔乘帆握住她的手，不让她丢：“收下它，以后你要是觉得我讨人嫌或者又做了不对的事，你就把它拿出来使唤我，你说一，我不会说二。” “那你别跟着我了。”肖似似道。 他摇头。 肖似似恼得拿出纸条：“你刚刚不还说我说一，你不会说二吗？” “……”乔乘帆握住她的手，勾了勾唇，“那你收下我的道歉，一辈子都作数。” “爸爸，你不是给妈咪带了礼物吗？礼物呢？政宝也想看看哩！”政宝抱着小土豆，天真无邪。 “谁允许你看了？”乔乘帆对他道，“你转过去。” “唔。”政宝不情愿地转过身去。 乔乘帆这才磨磨蹭蹭从西裤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礼物，一只小巧的蓝绸缎锦盒。 一打开，里面是一只精致的心形钻石戒指。 他抓住肖似似瘦弱的手腕，将戒指戴在她手上：“一点见面礼，你不要嫌弃。” “妈咪戴上好漂亮吖！”政宝突然转过头，“政宝也想要。” 当着政宝的面，肖似似没有说什么，任由乔乘帆给她戴上戒指。 戒指竟然很适合她的手指，不大不小，正正好。 “你知道这枚戒指……是我什么时候买的吗？”他看向她，笑道，“在宣州的时候，本想那时候就送给你。这枚戒指花光了我在宣州的全部积蓄，那些钱……来得不容易。” 第9191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7） 对他而言，那可能是这辈子挣得最不容易的一笔钱，拿着肖家的工资，受着肖家的算计。 那时候他的银行卡里并没有太多积蓄，肖家又怎么会给他额外的分红和福利？ 喜欢上肖似似后他便计算着如何攒下手里的钱给她买一份心仪的礼物，于是便有了这枚戒指，只是没想到一直没有机会送给她。 如今回到乔家，他想买多少这样的戒指都行，但他还是将这枚戒指送给了她。 不算特别昂贵，但却饱含他的心意。 肖似似没有说话，政宝却一直夸个不停：“好漂亮呀，很适合妈咪，爸爸眼光真好。” “当然，你爸爸要是眼光不好，怎么会在人群里一眼看中你的妈妈？” “是政宝不够闪亮吗？你为什么一眼看不到政宝？” “先认识你妈妈才有了你。” 政宝欢快极了，他今天好开心吖！ 他张开双臂，乔乘帆立即会意，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抱在怀中。 肖似似抱着土豆回了公寓。 打开公寓一刹，她看到阳台上多了几盆新买的绿植，有蓬勃盎然的草木，也有盛开的玫瑰花，生机勃勃，颇有盛夏气息。 处处都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也多了很多小孩子的玩具和零食，又回到那个有人居住的公寓。 政宝从乔乘帆怀里跳下来，从行李箱里拿出礼物；“这个爸爸给妈咪的礼物，介个是政宝给妈咪的礼物，这一大箱子都是我们对麻麻的爱！” 乔乘帆很欣慰，没白疼他一场。 政宝拉着肖似似的手，肖似似对政宝百依百顺。 政宝蹲在地上，肖似似也陪他蹲着，与他一起看行李箱里的礼物。 有政宝手绘的画，也有政宝拿的奖章，还有政宝给她挑的一只八音盒。 乔乘帆给她买的东西更多，有几件漂亮的新裙子，还有首饰和几本药理古籍孤本。 这一天，肖似似和政宝黏在一起，脸上多了笑容。 乔乘帆给政宝收拾好儿童房，又帮肖似似打理好床铺，以前在乔家他倒没有这些能力，但宣州那五年让他改变很多。 整理肖似似床头柜的时候，他看到一本熟悉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他再熟悉不过，当初在凉山洞穴里过夜时他就见过，是她的笔记本，没有记错的话，他还在上面画过简笔画。 乔乘帆翻开笔记本内页，果真，他看到了自己画的画，一翻开内页，他仿佛又回到那个北风簌簌的冬天，大雪纷飞。 那一晚，篝火枝条“噼里啪啦”作响，她靠在他的身边入睡，洞穴外是漫天白雪，天寒地冻，洞穴内他和她相偎相依，像极了后来他与她在宣州走过的一路。 说好风雨同舟，又怎么能中途离场？ 他没想到她还留着这些东西。 下午的时候，肖似似带着政宝去附近的游乐园玩，乔乘帆也跟了过去。 政宝极少像今天这样快乐，他蹦蹦跳跳说，他是游乐园最幸福的小孩！ …… 乔乘帆没有立即带政宝离开纽约，他本人也没有急着走。 他原打算把政宝先留给肖似似，自己一个人住在酒店，没想到政宝故意黏着他不让他走，非要跟他一起挤在那张窄小的儿童床上。 乔乘帆也不敢再跑去肖似似的房间，别扭地同政宝挤了好几晚。 政宝睡觉不老实，夜里喜欢踢被子，踢被子就算了，还喜欢踢他。 乔乘帆还是头一次跟自己儿子睡，一晚上要被政宝踢醒好几次，有时候政宝蹬鼻子上脸，乔乘帆恨不得将他从被窝里揪出来揍一顿。 好几天，乔乘帆都没睡好。 但他敢怒不敢言，毕竟，要是没有政宝“收留”，他得睡酒店去。 肖似似从克鲁奇教授那收回了她的退学信，安心准备期末考。 这几天像是一场梦，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的政宝失而复得，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一直害怕乔乘帆又会像上次那样突然带走政宝，这些天总是绷着一根弦，但乔乘帆并没有带走政宝的意思，就连他自己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甚至还把政宝送去之前在波士顿的培训班学琴，也会亲自教政宝下棋、书法。 期末考前最后一次进实验室，肖似似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器材。 她忽然看到周莉的位置空了，有些诧异，问一旁的同学道：“周莉……去哪里了？” “哦，周莉啊，她家破产了，没钱供她留学了，她回国了。” “破产？她家不是有一个很大的企业吗？怎么会突然……破产？” “什么大企业不大企业的，越是大企业负债越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旦资金链在哪个环节断了，倒闭速度比小厂子还快。”同学道，“凯思琳，周莉以前没少欺负你吧？我们也没少被她使唤。” “都过去了。”肖似似很平静。 她和周莉除了几次口角外，也不过都是彼此的过客。 “对了，凯思琳，你前段时间怎么回事？我看你状态不太好。最近几天好多了呢！” “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些事，没事了。” “哦哦，期末考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听说克鲁奇教授想挑选你当助理，有这回事吗？” “以前提过，至于以后的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有什么规划？你打算留在国外还是回国？” 肖似似笑了笑：“先安心毕业。” “也对，先毕业再说。” 肖似似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位置。 她往周莉的位置看了一眼，很快转过头，离开了实验室。 夏日太阳热烈，她撑起太阳伞走进阳光中。 傍晚放学的时候，她看到一辆白色跑车停在离教学楼不远的地方，肖似似认得这辆车，是乔知行的车。 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她乌黑的发丝上，她静静在树荫下走过。 乔知行打开车门，摘下墨镜：“凯思琳，我找你，有话说。” 肖似似停下脚步，看着他：“乔医生，好久不见。” “嗯……”乔知行轻咳一声，“是。” 乔知行以为肖似似要算账，先开了口：“凯思琳，我想跟你聊一聊一些药物临床试验的事。” 第9192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8） 肖似似没有动，只站在他的车旁。 乔知行只好站在树荫下，同她简单说了来意。 大致是他在琼州投资的药厂已经初具规模，很快就能投入生产，他想要和她签下用于乔乘帆治疗的记忆恢复的药物使用权，并且邀请她担任药厂药物研发总监。 肖似似默默听着，没有等他说完便摇头：“对不起，乔医生，我能力不够，您还是另请高明。” “别。”乔知行拦下她，“我想让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上次……政宝的事实在对不住，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也并非偏袒我哥哥。凯思琳，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大哥。” 捕捉她眼中闪过的痕迹，他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很多事情，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是一个很克制、冷静的女孩子，在感情这种事情上，你同样也是如此。我知道，这和你的成长经历有关系，你不会像我哥哥一样去肆无忌惮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因为你总觉得自己太普通，对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有一种不配得感，其实，并非如此。” “凯思琳，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哥哥，上次在医院里我故意让你听到哥哥有女朋友的事，我看到了你眼里的失望和黯淡。不过那位钱小姐不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她只是乔家的一个朋友，她在她母亲强烈要求下同哥哥一起参加晚会，试图接触，实际上聊下来……嗯，钱小姐对我哥哥并没有兴趣。” “你看，其实真正喜欢我哥哥的人并不多，他脾气大、自视清高、自以为是，我想，你已经领教过了。别说是你，连我那叱咤风云的姐夫都在他那喝过一壶。你敢信，他脾气上来的时候曾经往我姐夫身上开了两枪，我姐夫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他两颗枪子。还好我姐夫没计较，也深爱我姐，不然，五年前那次危机之下，乔氏集团现在未必姓乔，也未必还属于我哥。” “人家钱小姐年轻漂亮家世又好，何必受我哥哥的气？所以啊，人家对他没兴趣呢！至于京城其他的莺莺燕燕，贪图的无非是乔家的地位和权势，如果乔家再遇到一次危机，她们跑得比谁都快。” “还有，我哥哥从来都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他既然认定了你，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凯思琳，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大哥，觉得高攀不上乔家？” 乔知行把玩手里的墨镜，漫不经心看着肖似似的眼睛。 他今天过来是想找肖似似聊药厂的事，没想到一不小心又说多了。 这些天的事他都知道，包括肖似似给克鲁奇教授递退学信的事。 还有乔乘帆，他也知道哥哥现在就在波士顿，没有回家的意愿。井锐大哥在乔氏集团忙得焦头烂额，他哥哥倒好，一点回家的意思都没有。 肖似似没有说话，似乎想要离开。 绿色的树叶在夏风吹拂下“沙沙”作响，半晌，她平静道：“乔医生，你请回吧，我要去接政宝了。” “乔家人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大家都很喜欢你，尤其是我母亲，她总觉得你和她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你如果愿意原谅哥哥，你可以试着给他一次机会，一点点机会就可以。他带走政宝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们可以签下合同，这款药物的70%纯收益都归你。” 乔知行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从自己的车上取出一份文件夹。 文件夹里有草拟好的合同，他递给肖似似。 日光下，肖似似看到了这份药物收益合同：“乔医生，这款药物还没有经过临床试验，你大可不必这样看中我。再说，药物还有副作用，药效也不明确，我不会签合同。” “你想到的我都想到了，我手里头正好有几位与我哥哥病情相似的病人，他们都愿意参加临床试验。我相信你的能力，假以时日，药物一定会成功上市。作为一个有独到眼光的医生，也是未来优秀的投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有就是时间问题，药厂还在建设中，你也没有毕业，不急这一时。我的公司，随时欢迎你。” “乔知行，你想得美！” 忽然，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和稳健的脚步声。 肖似似和乔知行一齐抬头，原来是乔乘帆。 乔知行扶额，他的计划又又又要完蛋了。 乔乘帆从他手里一把拿过合同，扫了一眼，坑倒是没有，条件也算优厚。 “乔知行，你是不是想从似似这里挖第一桶金？我告诉你，没门！除非你愿意给出100%的利润。” “不是，哥，100%？！剥削奴隶还得给他们留口饭呢，你这是一点利润都不给我啊！我还得出设备、出成本，我也赚不了多少钱的。” “那就不签。”乔乘帆随手撕了他的合同，“药厂这种小项目，不如我给似似投。当老板不比当总监强？” 乔知行哭了。 全家都欺负他，他好不容易想出个能挣钱的项目。 “哥，那你怎么不给我投？” “我还没找你算账。” “……” 说完，乔乘帆带走了肖似似，留下乔知行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肖似似被乔乘帆带走，她这才发现政宝已经坐在乔乘帆的车上。 “妈咪，我们在等你放学。”政宝很乖地坐着，眼睛眨巴眨巴。 “妈妈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 “爸爸买好菜了，他说晚上给我们做饭吃。” “我们不要麻烦他。” “政宝想吃爸爸做的菜！” “麻烦什么。”乔乘帆坐进驾驶位，“我倒是希望更麻烦一些。” 他启动车子，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是愉悦的光芒。 他在肖似似的手上看到了那枚戒指，她没有摘掉，一直都戴着。 “你不要听乔知行忽悠，更不要签他的合同。”他对她道。 “我没有打算签。” “不过我也很看好你的研发能力，如果你想当老板，前期我会给你投资。” 第9193章 飞机在纽约落地（9） 肖似似还没说话，政宝先开口道：“爸爸！投资政宝吧，政宝也要当老板！” “投资你个头。”乔乘帆白了他一眼。 政宝：“……” 一路回了家，夕阳渐渐西沉，夜幕拉下。 夏日的夜晚清风徐徐，别有一番风味。 肖似似的小公寓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息，乔乘帆还时不时给公寓里添置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和摆件，衣橱里也挂满了他给肖似似买的新衣服。 晚饭后，乔乘帆支开政宝，将政宝交给了自己的保镖。 他走向正在整理书架的肖似似，低头靠近她：“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我晚上还有功课要写。” “这份实验报告？”乔乘帆拿起她手里的纸张，“回来后我帮你一起写，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跟我走。” 乔乘帆迅速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出公寓。 趁着政宝不注意，他将她带到车上，让她坐在副驾驶上。 他低头给她系好安全带，车库微弱的光线里，他看到肖似似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透亮的眸子，她的眼中已经渐渐有了光泽。 乔乘帆扬了扬唇角，也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开车带她去森林公园。 远离市区的地方有一片森林公园，这个季节的公园枝叶繁茂，青葱欲滴，空气里漂浮着泥土的芬芳和草叶的清新。 肖似似没有来过这里。 刚下车，她被乔乘帆拉起，他带着她往公园里走。 天黑了，公园里处处是明亮的路灯，还有一盏又一盏悬挂的灯笼，气氛浓厚，夏风清扬。 处处是散步的人，熙熙攘攘又格外温馨。 肖似似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在这样的森林里散过步，似乎……很小的时候了，父亲带她行走在凉山上，时常会带着她一起散步。 凉山也有这样密密匝匝的森林，晚风一吹，甚至能听到山间野狼的嚎叫。 他领着她往前走，晚风掠过他衬衫的衣角和袖口，连发丝间都沾染上草叶的气息。 走到一条小路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耳边是晚风吹过枝条的声音，窸窸窣窣，还有杂乱的鸣虫声和青蛙声。 夜晚的风是那样柔和，像一双手拂过他们的耳畔。 “这里没有灯，小心些。”乔乘帆在黑暗中握紧她的手，领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他们走得很慢，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刹那间，肖似似心口微微颤动，此情此景，竟让她想起当初在凉山上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是冬天，此时是夏季。 那天晚上他们下山时，他也曾这样拉住她的手，轻声柔和地对她道，小心些。 后来下了一夜雪，他们互相扶持着走下了山，就像后来他们曾经在宣州彼此扶持，谁也不曾离开谁，直到肖家彻底垮台，他重新捡起自己的身份。 往事还历历在目，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乔乘帆的手温热宽厚，他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带着她一步步往前。 越往前走似乎越黑。 “似似，你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吗？”他问。 他一问她才惊觉，她似乎从未怀疑过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尽管在政宝的事情上吃了一次亏，但她却依然不曾怀疑他。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柔和，他似笑着叹了一口气：“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上次政宝的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 “这是哪里？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现在才问我吗？这里是森林一隅，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他带着她从小路往前走，一步一步，坦坦荡荡。 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他们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那错乱的心跳。 “我想起了在凉山上的时候，那次我和你上山寻找草药，从白天到黑夜，我们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你知道吗？那是我在宣州为数不多自由安谧的时光，刻进了我的骨子里，再也忘不掉。后来我停了药，因为我不想忘记那一段经历。” “在宣州终归是失落、孤独多于快乐，但那仅剩的快乐却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似似，虽然我现在还是不能完全想起以前的事，但我也不会再用药，除非哪天你能够将药物的副作用降到最低，不过我相信你可以。” 他轻轻摩挲她的手指，在黑暗中，他触碰着她的掌心。 没等她开口，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一群萤火虫飞来飞去，密密匝匝！ 这群小精灵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整片整片飞过，很快，他们的身边全都是萤火虫，又亮又惊喜！ 肖似似很惊讶，她抬起手！ 是萤火虫！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萤火虫！ “我听人说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会看到萤火虫，看来没有被骗。”乔乘帆笑道。 “好多萤火虫！”肖似似惊呼，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芒。 像是漫山遍野的萤火虫都涌了过来，他们的周围全都是飞舞的小精灵！ 肖似似只在山上见过这么多萤火虫，那时候，她还小。 后来，她幸福的人生随着父亲的去世再也一去不复返。 但如今，她竟然又见到了漫山遍野的萤火虫，甚至比小时候见到的还多！ 他们没有再往前走，站在被萤火虫包围的草地上。 肖似似挣脱开他的手在森林里走动，他跟着走过去，陪她一起看这飞舞的萤火虫。 “喜欢吗？”他问。 她终于应了一声“嗯”。 夜色下，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欢喜和幸福，那浅黄色的光落在她的脸上，长长久久，不会熄灭。 整条路都被萤火虫的光照亮，肖似似走在这一条漫长的路上，他跟随在她身边，与她一起走过。 他想，以后，他们还要一起走过千山万水。 走了很久，他忽然揽过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似似，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乔乘帆。”她终于叫出他的名字，“我并没有原谅你。” “我知道，但我会等你原谅我。还有那张小纸条，收好了吗？以后我愿意为你和政宝做任何事。” 第9194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1）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低沉，但一字一句落在她的耳中，分量极重。 他将肖似似揽入怀中，想起很多个曾经将她拥入怀中的日夜，唯有如此，才踏实地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乔医生说你是一个阴晴不定，脾气很坏的人，我觉得，确实如此。” “……”乔乘帆感知到了乔知行的背叛，“他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我只是觉得，他说得没有错。你可能一直没有发现，自始至终，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你在操纵。你在操纵着这段关系，也在操纵着我的命运和人生，你随时可以从这段关系里离开、抽身，而我却只能是被掌控的那一个。” 许久以来，她终于对他说出很多话。 说完，她的心口愈发平静。 在黑暗中，乔乘帆喘着气，心跳加快。 “我知道……似似，也许我以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地位从来不对等，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而不是不爱，是不是。”他搂着她，轻声问。 “似似，愿不愿意像在宣州时一样，奔赴彼此，风雨同舟……我想，我们之间没有阻拦。” “可是，乔乘帆，你知道的，你是皎皎明月，我是俗世微尘。我们从来都不对等，以后也不会。” “可是爱情就是这世间最对等、最美好的东西，我往你走了九十九步，你愿不愿意往我走一步？只需要一步。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子，如果你往我走了一步，我们之间依然无法建立起联系的话，我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好不好？” 肖似似陷入了沉寂。 萤火虫依然在她的眼前飞来飞去，无比美好。 那闪烁的萤火虫好似一个又一个小精灵，承载着夏日的欢愉。 她伸出手，有萤火虫落在她的手心里，带着微热的暖意。 夏风吹过她的脸颊，如杨柳拂面，轻柔似水。 在她没有说话的时候，乔乘帆同她讲了一个简短的故事，他讲到了他的父亲还有母亲。 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个故事就这样落在她的耳中。 他一点一点同她讲完这些故事，告诉她，他的母亲也曾经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子。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 他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无比坚定。 他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肖似似的心跳越来越快，许久许久，她答应了他：“好……我答应做你女朋友。” 乔乘帆心口跳停一拍，下意识抱紧她，在黑暗中将她搂住。 肖似似也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上。 她曾经也答应过他，等他将一切想起来之后，会给他一个答案。 如今，他虽然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但与她有关的那些往事都已经想起，他还是选择了来找她。 “不过，乔乘帆，在这段感情里，我想有自己做主的权力。” “好。”他答应了她，“我会听你的。” 森林的风拂过他们的耳畔，四处都是清新的气息，那些萤火虫在跳着舞，围绕他们转着圈。 树叶摇晃，月亮渐渐从东边升起，皎皎月华洒落在翠绿色的树林上，宛若仙境。 …… 期末考结束后，肖似似的暑假来临。 乔乘帆自从来了国外，一直没有回去。 乔氏集团早已步入一个平稳发展期，他砍掉了一些激进不可取的项目后，乔氏集团的收益开始呈现稳定上升的局面。 五年前的乔乘帆冒进大胆，急于做出一番成绩，使得乔氏集团亏损巨大。 这次回去后，他变得更加沉稳内敛，诸多项目反复斟酌，也会听从井锐等一群高管的意见。 他的手里暂时没有太好的项目，他也并不急于求成，很多事，都应该慢慢来。 正如他和肖似似的感情。 肖似似得空后，每天和乔乘帆带着政宝到处玩，她的脸上渐渐恢复了笑容。 乔乘帆还带着他们去荫凉的山间度假，白天在峡谷玩漂流，晚上在酒店看星星。 政宝也变得更加开朗大方，他以后也是一个有爸爸和妈咪的小朋友啦！ 在山间的晚上，乔乘帆好不容易把政宝哄睡着。 他关掉小房间的灯，穿着睡袍走到客厅。 乔乘帆开了一瓶红酒，端着透明高脚杯走到阳台上。 肖似似正靠在栏杆边看夜景，她仰着头看星星，晚风拂过她紫色的绸缎睡衣裙。 系带连衣裙不长，大约到膝盖的位置，露出她白皙纤瘦的小腿。 乔乘帆递给她一杯酒：“喜欢红酒吗？” “喜欢。”她接过他的酒杯，“政宝睡了吗？” “睡着了，讲了五个故事才睡，真不好伺候，还嫌我讲得故事不好听。”乔乘帆苦笑，于她并肩站在栏杆边，“明天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花招折腾他爹。” “他明天八成要去爬山，我爬不动，你陪他去吧。” “……”乔乘帆无语，“他哪来的精力，还要爬山？这种天气爬山，怕不是要他爹的命。” “悄悄告诉你。”肖似似忽然靠近他，小声，“他爬不了几步就会喊累，然后……你得背着他爬山。” “惯的，还背着？扔下山还差不多。” 乔乘帆喝了几口红酒，他这几天真是被政宝折腾得半死，前几天政宝还时常让他陪着睡觉。 今天好不容易才从政宝的房间里逃出来。 “你试试呢。”肖似似笑道。 “……” 吹着风，又喝了一些酒，乔乘帆忽然搂住肖似似的腰，从她身后抱住她。 肖似似腰肢纤细细腻，他搂住她，大手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挲，丝绸的质感在他的掌心融化。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亲了亲，又顺着她的脸颊往下，吻如密雨。 他喘着气，小声：“似似，我好不容易从政宝那逃出来，今天晚上你收留我。” “我要是不呢？” “你要是不，我就只能在阳台上喂蚊子。”他在她脖颈间呵气，惹得她痒痒的，“收留我，好不好？嗯？” “……”肖似似躲着他乱动的手，“嗯……” 乔乘帆亲得更厉害，压着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亲。 第9195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2） 乔乘帆素来都是敢作敢当的人，这些天也一直没有逃避对她做过的错事，不过，肖似似算是愿意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他搂着她的腰，亲了会儿，与她在凉快的晚风中喝了几杯红酒，又与她呢喃轻语。 “似似，你当初从宣州离开，是不是做好了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从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想过再和你有交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月老系住的红绳，哪是那么容易被断开的？嗯？”乔乘帆故意蹭了蹭她的脖颈，“那天晚上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在我出事前，我已经找到宣州方面的线索，只是生生耽误了五年。不然，我也许会更早找到你。” “你为什么会来宣州？” “一是为了找你，二是查找到一些跟乔氏集团有关的事，但在宣州还是遭到了黑手。我父亲说，是你和一个叫小鱼的姑娘救了我，是吗？” “是小鱼姐救了你，她为了救你……甚至丢了性命。”说到这，肖似似有些难受，喉咙哽咽。 “我知道，乔家已经试着找到了她的亲戚家人，都给了补偿，也给她讨回了一个公道。” “如果那天留下来的人不是小鱼姐而是我，今时今日你也不会再见到我。” “如果是那样，我的命运也会被改变，不是吗？” 肖似似轻轻点头。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乔乘帆早就被肖家断去全部记忆，以他们的手段，必定会采取一些非法行为对乔乘帆控制。 那时候他一个人被困在宣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往后人生便是无尽黑暗，永无黎明。 “似似，在宣州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可你后来，还是走了。你知不知道你走后我有多难受？” “因为我知道，你很快就要回乔家，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我和你，也不该再有交集，我想留住政宝。” 乔乘帆轻叹一口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好在，都过去了。 他靠在肖似似的颈窝上，享受这与她依偎的温存。 这些天，他们也在一起单独说过很多话，提起过去，总有几分唏嘘。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又喝了几杯酒，见时间不早了，乔乘帆打横抱起肖似似，将她抱进他们的房间。 拉上窗帘，屋内只开了一盏夜灯，床头有浪漫的玫瑰花，满屋子都是香氛气息。 就在这时，乔乘帆床头手机响了。 他皱起眉头，这个时间，谁给他打电话？ 一看屏幕，原来是钱家二小姐。 肖似似也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对他道：“需要我回避吗？” 听出她的揶揄，他勾了勾唇角：“你说呢？” 他按下免提，接起：“有什么事吗？” “乘帆哥，上次你送我的那张音乐会的票我用了，特地跟你说一声谢谢。” “这种事情不需要跟我说谢谢，那张票是主办方送的，你正好需要，我就做顺水人情。” “当然得感谢你，不然我还真找不到票。当然，还有就是，我在音乐会上遇到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呢……才特别想谢谢你。” “哦？”乔乘帆听出几许端倪，“很重要的人？” “嗯……如果进展顺利的话，那乘帆哥还算我们的媒人呢！” “哪家公子？” “先保密，等乘帆哥度假回来，我们一起请你吃饭！” “行，我会过去。” “乘帆哥玩得开心！” 小姑娘挂了电话，娇俏的声音消失。 乔乘帆也放下手机，顺手调了静音。 他转头看向肖似似，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谁？” “政宝生病，我给你打电话想求求你救他的时候，那天正好是这位钱小姐接的电话。” “哦，后来她跟我说了。对不起，似似，其实知道政宝病情后我在第一时间来到了纽约，原本想要你跟我服个软，结果……事情超出了我的控制。” “要不是你来了纽约，可能我真得无法原谅你。那时候我在纽约孤独无助，以泪洗面，你却不愿意救政宝……你明明说过，会把政宝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视若己出，可是你没有做到。那时候，我真得好恨。” 说起这些，肖似似心口沉痛。 那时候，她以为政宝真得出了大事。 好在，政宝没事。 乔乘帆将她搂进怀中，一遍遍安抚她。 “似似，政宝没事，他好好的，我们都被乔知行骗了。以后你要是到了乔家，可得提防他，他心眼特别多。” 他这一哄，肖似似倒笑了。 “不过，我也揍过他，算是扯平了。”乔乘帆也笑起来，“他那个医药项目，我觉得你可以借他的人脉、资源去完成研发，至于授不授权给他，决定权在你。” “我会好好考虑。” “嗯，很好的科研项目，不要浪费才华。再说，如果能拯救更多的人，你父亲也会很欣慰。” “副作用……太过明显。” “我相信你会克服这些难题，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跟乔知行说也行，他会听话。” 说着，乔乘帆将她压下，在她脖颈间亲吻。 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她身上的馨香勾起那天晚上全部的记忆，那些与她有关的初次回忆也都回来了。 这一刹，肖似似也想起了那一晚的事，不同的是，那个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乔乘帆吻她的时候，她渐渐学会回应，如今的乔乘帆和那一晚完全不一样，那一晚的他霸道冷漠，而今天晚上的他柔情似水。 她闭上眼睛，承受他的爱意，此情脉脉，缠绵悱恻。 她小声道：“轻、轻点……” 他的手拂过她的腰肢，触碰之下，他在她耳边轻轻呵了一口热气，压低声音：“似似，不会再像那一晚一样。” 那一晚他中了药，完全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但今天不一样。 情到浓时，他顺手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彼此纠缠的呼吸声和心跳。 第9196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3）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过树梢的缝隙落在窗帘上。 肖似似动了动酸痛的身子，一转身，触碰到一个温暖的胸膛。 还没等她说话，坐在身边的男人将她搂住，低头看向她：“醒了？” 乔乘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袍，系带松松垮垮，但他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极好，唇角带着笑意。 肖似似还是头一次在男人的身边醒来，尤其，现在还是白天。 见到他那张俊朗儒雅的脸庞，肖似似脸颊微红：“几点了？” “八点半，还早。” “政宝是不是起床了？” “早就起了，管家带他去餐厅吃早饭了。”乔乘帆放下手里的平板，“你要是困的话，再睡会。” “我不困。”肖似似挣扎着要起来。 但话音刚落，她只觉腰酸背痛。 一想起昨夜的事，她的耳根子都红了。 昨天晚上的乔乘帆和那一夜完全不一样，他耐心有分寸，格外温柔，本来心里还有恐惧的她，在昨天晚上彻底放下心防。 但她没想到他折腾了近一夜，这会儿，她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乔乘帆跟她完全不一样，他握住她的手：“需要我扶你吗？” “才不要。”她嗔道。 乔乘帆笑了，任由她下床。 肖似似去洗漱，乔乘帆也下了床，在衣柜里挑选衣服。 肖似似中途出来的时候，他正好脱下自己的睡衣，惊得肖似似捂脸。 他勾了勾唇，靠在她耳边呼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害羞什么，昨晚上都看一夜了。” “你把衣服穿上。” “你帮我穿。” “谁要帮你穿。” 肖似似又跑进了洗手间。 乔乘帆笑着挑了一件白衬衫穿上，松开领口两颗纽扣，容颜温润，矜贵优雅。 肖似似今天换了一条浅粉色连衣裙，扎了一个丸子头，娇俏可爱，又不失亲和。 等洗漱好，乔乘帆拉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去了楼上餐厅。 整个酒店都在山间，处处绿树和风，晴空万里。 从玻璃窗可以看到室外的高山瀑布，涓涓流水，透着夏日的气息。 肖似似和乔乘帆坐在靠窗的位置用餐，他们也没有避开其他人的目光，更没有选择单独的包间。 他们一起享用早餐，又总有一些共同话题。 “政宝去哪里了？”肖似似又问他。 “管家带着他在酒店儿童乐园玩。” “他吃饱没有呀？” “他都五岁了，不是三岁。” “五岁不还是个小宝宝吗？” “嗯……也是，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是普通的成年人。” “……”乔乘帆笑道，“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成年人，是吧。” 肖似似也笑了。 有时候，肖似似会跟他聊起下学期的课程安排，还有给克鲁奇教授当助理的事。 “似似，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一趟京城？” “我们交往时间还不长，再等一等吧。” “我是不是应该郑重跟你介绍一下我的家庭？我父亲是一个严厉但仁慈的人，他对我很严厉，但该给我的爱一分也不少。我母亲更不用说，从小到大我最爱的人就是她。我还有一个妹妹，有点笨，但性格特别好相处，至于我妹夫，你远离他就好。” 肖似似吃了一口沙拉，笑道：“不是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哦，我家还有一只狼狗，叫蛋黄，它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它很聪明，智商很高。” 肖似似：“……” “乘帆，你应该知道，我一时半会回不了国。” “我知道，你的学业至少还有两年。” “是，我会完成我的学业，至于两年后的事，两年后再打算。” “我会支持你。” 乔乘帆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她，他会支持她读完书，以及以后想做的任何事。 至于他们之间，该有的一切也都不会少。 当他们快吃完早餐时，政宝抱着一只小熊玩偶，跑得气喘吁吁。 他一把扑进肖似似怀里：“送给妈咪。” “好可爱的小熊，你在哪里拿的？”肖似似接过蝴蝶结小熊，抱在怀里。 “游乐园可以免费拿。” “那爸爸的呢？”乔乘帆问道。 “爸爸有政宝就够啦！”政宝又扑进乔乘帆怀里，跟他撒娇。 乔乘帆：“……” 行吧，确实是够了。 只要有肖似似和政宝在，他心满意足。 肖似似抱着政宝送给她的玩偶，同乔乘帆并肩走在一起，他们一家从餐厅里缓缓离开。 …… 度假环游将近一个月，乔乘帆和肖似似才回到他们的公寓。 乔乘帆觉得公寓有些小，一直提出想给她换一套房的事，但都被肖似似拒绝了。 肖似似不舍得离开这个小家，这个小家带着她和政宝最初来到国外的痕迹，还有温馨的时光。 政宝忙着整理他的旅游纪念品，肖似似则收拾屋子。 乔乘帆将信箱里多日没有取出的报纸拿回来，他坐在沙发上翻了半天。 国际新闻上，他被拍到过好几次，次次都有肖似似和政宝。 他并没有避开这些媒体，这些媒体也只是偷拍，不曾打扰他的生活。 “这张很好。”乔乘帆翻到一张很温暖的照片，照片里，他抱着逗弄政宝，肖似似仰头看着他们，唇角是上扬的弧度。 一家三口，格外温馨。 肖似似看了一眼：“又被记者拍到了，不过这张我也很喜欢。”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会加强安保。” “我是怕你暴露行踪。” “没有关系，我有分寸。” 这一次，乔乘帆没有刻意带安保，一来是想和他们共度一段没有人打扰的时光，二来，他也故意想被媒体拍到一些照片，他和肖似似的感情早就该昭告天下。 “爸爸，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吃汉堡包好吗？” “汉堡包有什么好吃的？嗯？不能多吃，你前几天不是刚刚吃过？” “那是五天前了。” “算术算不清，这倒记得清楚。” “呜，不给吃汉堡包就捣蛋！” “行了，行了，给吃。”乔乘帆知道他的坏心思。 他要是不给他吃汉堡包，晚上铁定要拉着他陪睡，还得折磨他讲故事。 第9198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4） 晚上，乔乘帆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乔沐元打了视频电话来。 刚接起，乔沐元便靠近屏幕，仔细看他：“哥，你晒黑了。” “是吗？最近太阳比较大。” “你可得好好保养，不然小嫂子嫌弃你。” “看来我妹夫每天都有好好保养。” “你三句话不离纪长慕，我看你跟他才是相爱相杀，爱到极致。那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我和小嫂子过。” “……” 乔沐元跟他打趣半天：“小嫂子呢？怎么没有见到她？你们在哪里？” “她正在带政宝洗澡，下次带她回去见你们，这次就算了，毕竟我们刚刚交往。” “我看到你朋友圈照片了，小嫂子漂亮又文静，看上去很聪明，听说和乔知行在一个教授组里。哥，你可是头一次在朋友圈里发女性照片呢。” “她在我眼里当然是最漂亮的，你还没去公司？” “今天不忙，我迟点再去，最近夏天是淡季。” “没有出去逛街？” “比起逛街，我更喜欢陪小淮淮玩，小淮淮又长大好多，会说很多话了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看他？” “回国我就过去。” 乔沐元同乔乘帆闲聊着，她看到了乔乘帆背后的沙发、墙壁，墙壁上挂了一些很温馨的画，公寓看上去不大，她哥哥倒是乐在其中。 乔沐元早就猜到乔乘帆深爱她这个嫂子，爱与不爱，一个眼神就能出卖。 再说，她哥又不是像老纪那样很会隐忍的人，她哥哥的性格多少比老纪直率太多。 聊了一会儿，乔沐元也没有过多打扰乔乘帆，挂了视频。 乔乘帆去儿童房帮政宝整理好小房间，又帮他泡了一杯牛奶。 政宝很快洗完澡，他穿着新买的卡通睡衣在前面跑，肖似似拿着干毛巾在后面追他：“政宝！不准跑了！妈妈帮你擦头发！” “政宝要睡觉觉啦！” “擦干头发才能睡觉！” “政宝今天晚上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乔乘帆立马逮住他，又从肖似似手里接过干毛巾，用力搓了几下，帮他擦干头发。 “自己一个人睡！”乔乘帆警告他，“要是不听话就没有汉堡包吃！” “……”政宝想了想，他还是想吃汉堡包。 最终，政宝屈服于汉堡包，乖乖去自己房间里睡觉。 肖似似先洗了澡，她坐在床上打开平板，处理一些实验报告。 乔知行这段时间频繁给她发一些病理报告，关于医院里一些神经系统受到伤害失去记忆的病人病理，这些病人都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 乔知行挑出一部分和哥哥病情最为相似的病人，打算让他们先尝试新研发的药物。 肖似似明白乔知行的意思，他想让她将那款药物研发继续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抓紧一点时间。 肖似似入神地看着报告，仔细分析每一个数字。 正当她看得入神时，一只手忽然将她的平板收走，继而皱起眉头。 “又是乔知行。”穿着睡衣的乔乘帆站在床边，冷漠地关掉她的平板。 “哎，我正在看很重要的东西。” “不就是乔知行交给你的那些事。” “也不算……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也想将那次的研发捡起来，它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说到这个。”乔乘帆忽然压过来，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你还没有跟我解释过，为什么在明知副作用的情况下还坚持让我吃那些药？甚至加大了剂量？嗯？” 肖似似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兴师问罪。 以前没有回应他，因为她不想再跟他有交集，也怕他带走政宝。 但现在，似乎不得不回应。 “要听……实话？” “当然，我可听不得一句假话。” “实话就是，我希望你恢复记忆回到乔家，乔家对你来说很重要，你的家人也都希望你没有忘记他们。但我又不想再跟你有交集，不想让政宝离开我，所以我想通过药物让你模糊掉在宣州的那些记忆。” “我如果再继续服用那些药物，会将宣州的一切彻底淡忘，是不是。” “是。” “所以我说，你真得狠心。” 乔乘帆有些生气了，一想起这些，还是气得要命。 肖似似只好哄他：“是你要听实话的……可是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好的选择。我知道，我和你身份有别，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 乔乘帆沉默半晌。 他有些明白，肖似似为什么会选择那样做。 她深知乔家的背景，她在宣州遇到他时起就没有抱着要跟他走下去的愿望，也在克制自己的感情，这就是为什么她从未对他表露出心意。 如果将乔家换做其他的豪门望族，她的思虑并非多余，但乔家不是。 “似似，我知道了。”乔乘帆又抱住她，在她额头亲了亲，“怕没有结果，怕乔家不接受你，怕没有未来，又怕失去政宝，是吗？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都不会存在。乔家早就知道你的存在，甚至，你亲自去找过我父亲。我父亲多聪明一个人，他早就看出我对你的感情，他但凡对你有一丝不满，他都不会让你留在我的面前。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放任我出国，从不干涉我的个人生活。” “至于我母亲，那就更不用担心，她虽然还没见过你，但我和你之间，她的心可是早就偏向你这边。” 这会儿，倒变作乔乘帆在安慰她。 他在她脸上亲了亲：“似似，听话，你别搭理乔知行就行。” 肖似似笑了：“也不是，主要是那个药物其实离成功已经很近了，如果真得能成功，可以拯救不少病人。” “行，你要是想做就去做，我不会拦你。但你不能一门心思全扑上去，你得分很多时间和心思给我。” “那我明天开始就去乔医生的实验室了，他的实验室特别好，很多先进设备在全国都是独一无二。” “还不是我爸送他的礼物。”乔乘帆不屑一顾，“你要是喜欢，那些就是你的。” “别，你看看你，又欺负乔医生。” 第9198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5） 乔乘帆揉了揉她的脸颊：“这才几天，就又替他说话了。” “……”肖似似倒差点忘了乔知行欺负她的事，“那我要记乔医生的仇吗？” “你可真傻，别说记仇，你以后想怎么欺负他都行。他既然在琼州建了个药厂，你就把自己研发出的药物专利卖给他，并且跟他索要至少90%利润，你看他敢不给。” “是不是……有点狠……” “狠什么，虽然他利润是少了，但他拿了专利，也是名利双收的事。做事得狠一点，不然拿什么赚钱？嗯？” “我又不是生意人。” “所以，这种事你以后交给我就行。” “……”肖似似咂舌，真心狠手辣，对亲弟弟都不放过啊。 乔乘帆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简单得很呢。 …… 乔乘帆陪着肖似似度过一个短暂的暑假，临开学前，他终于得回国。 临走前，他问了政宝，政宝不愿意离开麻麻，他便给政宝在波士顿办理了入学手续，秋天之后，政宝就是一个合格的小学生了。 肖似似这段时间经常会去乔知行的实验室，乔乘帆也会过去陪着她，他们也会在一起交流研发的事。 乔知行的私人实验室高端奢华，不比学校实验室差，肖似似很喜欢这里。 这一天，实验快要结束时，乔乘帆照例过来接她。 肖似似摘下手套，将今天的报告拿给他看。 “你帮我看看，这边数值为什么一直对不上。” “好。”乔乘帆仔细查看她的报告，一番计算后，帮她改了几个公式，“把这边改一改，替换成最低数值，再代入。” “原来是这样。”肖似似恍然大悟，“说实话，乘帆，你放弃生物行业多少有些可惜。”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年父亲让我从生物专业换入金融行业时，他征求我的意见，我心里并不情愿。不过后来我还是同意了，时过境迁，我发现也没什么，聪明的人进入哪一行都能游刃有余。” 肖似似笑了：“这我倒是信。” “不过，恐怕再过几年，这方面的水平我怕是就比不过你了。” “我觉得也是。”肖似似也有这个自信，“我会好好读书的。” “你很有天赋，从当初你进我组里开始，我就发现了。” “那我多谢乔大公子夸奖。”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乔知行的实验室。 今天政宝不在，乔乘帆带着肖似似单独去吃了晚餐，快回国了，他可得抓住这不多的二人时光。 “政宝暂时不愿意回国。”乔乘帆道，“别看他天天‘爸爸’‘爸爸’地叫，实际上心里还是更亲你。恐怕只有你将来回国，他才会跟着回去。” “我要是不回去呢？”肖似似故意问道。 “那我可真是难办了，真有那天的话，我只能申请调任SJ集团总裁，总不能勉强我的老婆、孩子。” “我又不是你老婆。”肖似似脸红了，“只是才刚刚交往。” “是，是，才刚刚交往。” 肖似似低头吃着碗里的晚餐，她知道，她也不会让乔乘帆如此为难。 这段时间相处，他还是那个温润儒雅的贵公子，对她和政宝极尽温柔，她知道，他本色如此。 他以前对她好是因为爱她，如今，依然是。 他是乔氏集团继承人，他的家乡也一直在京城，她自然不会让他为难。 她已经想过未来的打算，她不会给克鲁奇教授当助理，也不会留在国外工作，毕业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会回国工作或者攻读博士。 不过时间还早，现在的话，她不打算告诉乔乘帆她的计划。 吃饭时，乔知行给肖似似打来电话。 “凯思琳，你离开实验室了吗？没有吃饭的话，我请你。” “乔医生，我从你的实验室出来了，乘帆正好来接我。” “哦。”乔知行望天，“行吧，我哥来了，我就不去了。” “我们在吃晚饭。”肖似似给他报了个地址，“你要不要一起？你哥哥请客。” “可不敢白吃我哥的饭啊，要加倍奉还的。” “乔知行，你说什么呢。”乔乘帆沉声，“还有，你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子’了？沐元早就改口了，你少直呼姓名。” 乔知行：“……” “嫂子，我的实验室你用着还习惯吗？如果需要添设备，之间告诉我。” “挺好的，我很习惯。” “那嫂子和哥哥用餐愉快，改天见。” “好，改天见。” 乔知行挂了电话，生怕他哥哥再开口。 惹不起就得躲，他之前干的那事，估计他哥得记他很久。 他哥和姐夫一个德行，小心眼记仇，哪里像他啊，坦荡君子，不计得失。 吃完饭，乔乘帆牵着肖似似的手在纽约的街头散步。 夏日的晚风轻轻吹过，似杨柳拂面，阵阵轻柔。 肖似似靠在他身边，她一直很喜欢走在他身边的感觉，其实从宣州开始，她就很喜欢他。 谦谦君子，极尽温柔，她又如何会不喜欢他？ 只是云泥之别与个中纠葛，她又不得不离开他，远走他乡。 纽约街头繁华绚丽，灯火辉煌。 他们走在街上，时不时耳语几句，似热恋中的小儿女。 “乘帆，你会不会又被那些无聊的记者拍？” “放心，他们已经拍腻了。刚开始曝光我的恋情时，各种追踪，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兴致？他们只喜欢捕风捉影。” “你今天去SJ集团了吗？” “嗯，白天一直在那边，SJ集团比国内乔氏稳定很多，不需要过多操心。我爸将乔氏交给我之后，SJ一直都是他接管，他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只不过这几年因为那些事，他又不得不回京城掌控乔氏，不过我现在回京城了，他后续又可以安逸很多。” “我见过乔爷。” “我知道，井锐哥后来都跟我说了。” “井锐……是谁？” “我的特助，跟了我很多年，对乔氏忠心耿耿。以后我会给你介绍更多的人，不用紧张，他们都像是朋友一样，以后他们也都是你的朋友、家人。” 第9199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6） 他们走在街头，随意聊着天。 街头灯火通明，他们并肩走着，以前从未像今日一样，走这么远的路。 月华皎皎，时光安谧，街灯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地上的影子紧紧相依。 走了很远，乔乘帆带着肖似似进了一家首饰店。 肖似似拉了拉他的衣角：“你已经送了我很多首饰，但我还没有送过你礼物。” “政宝不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吗？政宝那么可爱那么乖，辛苦你这么多年一直陪伴他。”说着，乔乘帆递了一张银行卡给她，“我过几天就要回京城了，这张卡你收着，这是我的卡，密码是我生日。” “我不能收，我有收入，再说，我们不还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是吗？”乔乘帆强硬地将卡塞进她手中，“以后我的都是你的，那你岂不是更有压力？我回去后你把兼职都推掉，不然被记者拍到了，还以为乔家大公子连自己女朋友都养不起。” 肖似似只好收下他的卡。 乔乘帆看着她收下才心满意足：“你知不知道，当一个男人很爱很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她。” “那我现在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 走进首饰店，乔乘帆又帮她选了几件新首饰，又亲手帮她戴上。 “似似，过几天我就要回国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你们。” “辛苦你了，来来回回飞，很不容易。” “这有什么，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往我走一步，以后的路我都会跟你一起走。酸甜苦辣，以后都有人一起分享。” 肖似似靠在他的肩头，蹭了蹭他的颈窝，双手搂住他的腰，头一次，她在另一个身上得到了安全感。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失去了安全感，这种失去安全感和对他人信任的感觉，让她这些年的路都走得战战兢兢。 她不敢去拥有，因为她怕失去。 就如此刻，她抱住乔乘帆，也怕失去。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乘帆，谢谢你给了我安全感……除了你抱走政宝那次。” “对不起啊，我该死又混账。” “你知错就好。” “知错，早就知错了。你是不知道，政宝那小家伙明明很亲我，但当我将他带回京城不让他见妈妈的时候，他恨不得咬我。他天天跟我对着干，又是不吃饭又是踢我。你看，他还是最喜欢你。” “政宝和我一样，没有安全感。我当年迫不得已将他寄养在别处时，他总是怕别人对他不好，不要他了。所以他经常特别乖，还会讨好别人，因为他很怕别人不要他。” 乔乘帆听后格外心疼，眉头皱起。 他缺席的那些年，他都无法想象肖似似一个人是怎么将政宝带大的。 他搂住肖似似：“以后有我在，没有人会欺负你们。” “你要是欺负我们呢？” “你想跟谁告状都行，我们全家绝对没有偏向我的。你要知道，我在我们家地位也就比乔知行高一点。” 肖似似笑起来。 乔乘帆又给她看了很多乔家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家里人拿给他看的，帮他恢复记忆。 有些他能想起来，有一些还是不能。 肖似似在他脸上亲了亲：“我也会努力的。”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热爱的事。” “谢谢你。” 乔乘帆放下手机，关上灯，将她压下。 月华如水，深夜安宁。 …… 乔乘帆回国后，肖似似的生活又恢复到往昔。 政宝每天都有乔乘帆的管家接送，而她自己拒绝了乔乘帆的司机，像往日一样，自己坐车来学校。 周莉走后，实验室里愈发清净，管理制度也严格很多，肖似似也得到更多安心做实验的机会。 她周末会去乔知行的实验室，那款药物的研发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这段时间的临床试验也非常成功，副作用越来越轻微。 肖似似很期待药物成功的那一天，到了那时候，乔乘帆也可以继续用药，直到恢复记忆。 她几乎每天都会跟乔乘帆通电话，偶尔几次还在视频里看到了乔乘帆的母亲——一个温柔漂亮又端庄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被爱的感觉，脸上总是带着盈盈笑意。 她没有再见到乔爷，但对乔爷帮她复仇一事，她一直欠一个当面道谢。 如果不是乔家，她父亲和小鱼姐的仇都不会结束，在宣州，没有人能动得了肖家。 乔乘帆告诉她，肖朗已经被宣判死刑，肖巧巧作为帮凶，也被判处了无期徒刑，至于福利院那些人，也全是从重处罚，永无翻身之日。 对于过去的事，肖似似已经开始慢慢淡忘，她唯一不想忘记的便是同乔乘帆在宣州的日子，还有小时候与父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每次乔乘帆在西岭别墅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会把那只小狸猫抱给她看。 花花长大了，但一如既往可爱。 每次看到花花，肖似似都会唇角上扬，这是她和乔乘帆救下的小猫，他们一起将它抚养长大。 等以后她和政宝回国，他们还会将土豆带回去。 周六这天，政宝吵着要跟爸爸视频。 肖似似打开手机，让政宝抱着手机和乔乘帆说话。 乔乘帆正在开会，见是肖似似的电话，立马从会议室里出来，站在墙边，唇角上扬：“似似，想我了？” “爸爸，我是政宝，想你啦。” “哦，爸爸忙，先挂了。” “肿么可以挂政宝电话呢？政宝想你呀。” 乔乘帆气笑了：“行，行，不挂，你说。” “爸爸，你把视频打开，政宝要跟你开视频。” “行，开视频。” 乔乘帆站在一旁，打开视频。 井锐带着几个助理路过，其余人都一脸迷惑，他们乔总也有心情这么好的时候。 井锐也笑了，对他们悄悄道：“乔总一看就是在跟太太、孩子打电话。” “井助，不是女朋友吗？怎么孩子都有了？” “你们以后会知道。” 第9200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7） 众人不解，跟着井锐进会议室。 一旁的乔乘帆还在跟政宝视频：“好了吗？爸爸要去开会了。” “爸爸在哪里呀？看到大楼了，好高呀。” “爸爸在爸爸的公司。” “爸爸，那你偷偷告诉政宝，你素不素有好多好多钱？” “是。” “电视上说长得好看又有钱的男人会有很多女朋友，那你呢。” “最近又看了什么电视剧？好好上学！” “那就是的了，哼！” “什么是不是，爸爸告诉你，男人要对自己妻子一心一意，懂了吗？不懂也给我记好了。” “略。” “少看电视剧，挂了。” 乔乘帆挂了视频，嘴角上扬。 乔乘帆去会议室开了个简短的会议，随后留下井锐。 “乔总，这次的调研很稳妥，基金的事情我看可以在下个月可以着手安排。” “行，该谈的都谈了，和宇泰那边的沟通也很顺利，那就下个月安排。” “惠生银行的董事长前几日有打电话给我，想跟乔氏合作。” “你认为呢？” “乔总，乔氏集团危机的时候，惠生是第一个抽走乔氏现金流的银行，不顾及半点脸面。现在倒好，王董退了，让自己儿子接班，就装作整件事没发生过，竟然还想跟乔氏合作。” 井锐提及这些事也是义愤填膺，这些仇，他也都记得。 当年他陪着大小姐乔沐元东奔西走，小姑娘当年还在读书的年纪，受尽冷眼。 现在这帮趋炎附势的人，又想当做无事发生一样。 “井助，他要合作，不如就跟他合作，至于能不能让他盈利，恐怕还是乔氏说了算。”乔乘帆淡淡道，“也没必要给这种银行留面子，合作后釜底抽薪，断了它的路，也不是不行。” “是，是这个道理，就是要费点心思。” “没事，井助，你看着办。”乔乘帆道，“五年前那些事让京城很多妖怪现了形，如今来看，未必又不是一件好事。” “当年大小姐也吃了他们不少苦，大小姐性子直爽，倒不记仇。不过私底下，纪总倒是帮着报复过不少人。” “纪长慕么，他肯定是不会轻饶他们的，他心眼可比我小。”乔乘帆笑了，“做事也够狠。” 井锐也笑起来。 聊完项目，乔乘帆收拾好桌上的文件：“井助，在京城选一块好点的地方，建一座实验室，至于规格，至少跟乔知行的齐平。” 井锐瞬间明了，看来乔乘帆对那位肖小姐很是上心。 确实也是难能可贵，在乔乘帆最沉沦的年岁里，只有那个肖小姐陪着他走过来，又将他带到乔家面前。 所有人都对乔家避之不及，只有那位肖小姐义无反顾。 大概也就是乔乘帆所说，如今来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五年前的事，又怎知这京城是人是鬼。 钱财易取，真心难得。 “行，乔总，我记下了。我看，不如这实验室设计就让大小姐的公司来做，也能让肖小姐感知到乔家的心意。” 乔乘帆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乔沐元定然很乐意。 只不过以乔沐元的性格，一定会亲力亲为表示出对肖似似的重视，但他那个妹夫可就未必了。 纪长慕可不舍得他老婆多吃半点苦。 乔乘帆皱了皱眉头，思忖片刻：“井助，你说要怎么说服我那个妹夫？不告诉他吧，以他的本事，只能瞒一时。重金酬谢吧，纪长慕更看不上。那男人可是难搞得很。” “乔总，不如以纪淮小朋友的名义设立儿童基金，以乔家名义来送，并从乔氏集团抽调管理人员。这么重的礼物，纪总不会不收，收了礼物，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怎么听上去像个赔本买卖？” 井锐笑了：“跟老狐狸做交易，是这样的。” 乔乘帆倒没有什么异议，对他来说，也不算赔本，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给小淮淮正式送过贵重的礼物。 这份基金，就当是舅舅和舅妈送的礼物。 “井助，就按你说的办。” “好，乔总，我会安排妥当。” “今天周六，让你过来开会，实在是多有叨扰。” “分内的事。” “没有别的事了，井助，你回去陪嫂子吧。下周行程表记得发我。” “好。” 谈完项目，乔乘帆离开了乔氏集团。 等实验室建好，肖似似差不多也能跟他回京城了，到了那时候，她可以安心在她的实验室里做科研。 乔乘帆盘算了日子，下个月，他又能得空去纽约一趟。 无需太久，他和肖似似终将团聚。 …… 又是一年新年。 波士顿的冬天格外寒冷，北风飒飒。 肖似似帮政宝裹好围巾，带着他一起在超市里买东西。 政宝非要坐在小推车上，肖似似推着他，拿了一些零食。 “麻麻，要过年了，政宝又可以吃糖糖了。” “不可以多吃，会蛀牙。” “那我们今年还去买年货吗？” “买，明天就去，好吗？” “好呀，要是爸爸也在就好咯。”政宝有点失落，“这样就可以举高高了。” “爸爸很忙，他要赚钱养家。” “那政宝告诉麻麻一个小秘密，爸爸很有钱的，真的，不骗你。” 肖似似：“……” 这叫秘密吗？ “不过政宝将来肯定会比他更有钱，他都不舍得给麻麻买大钻石戒指。”政宝看着肖似似手上的小钻石，“不闪，小气呢。” 肖似似哭笑不得，年纪不大，懂得倒多。 “还有，他自己住大房子，但是不舍得给麻麻买大房子！”政宝比划了一下，“他住这么大的房子！政宝去过！好大好大的房子，还有游泳池，还有大草坪！” “政宝还看到他在大公司上班！好高的楼，好漂亮的办公室！”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肖似似笑问他。 政宝坐在小推车上，正对着肖似似，气鼓鼓，鼓起腮帮子。 越说越生气了呢！ 爸爸都不带麻麻享福呢，大混蛋！ “爸爸是大混蛋！自己享福！” 就在这时，肖似似一抬头，正好看到乔乘帆站在她的对面。 第9201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8） 肖似似眼中闪过惊喜，他怎么来了？ 她刚想开口说话，乔乘帆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这才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政宝正生气，手舞足蹈，小手拍着手推车：“大混蛋，自己住大房子，不带麻麻！大混蛋！” “等政宝长大了，把最好的都给麻麻，才不会像他一样小气！小气鬼！哎呀！” 政宝捂住屁股，立马转头。 “唔！”原来是爸爸！ 呜呜，屁股好疼。 下一秒，他被乔乘帆从小推车里抱起来：“说什么呢？嗯？” “政宝说，可以吃糖吗？” “别说吃糖，你今天晚上饭都别想吃了！” “呜呜。” 乔乘帆抱着政宝走在肖似似的身边，偶尔低下头同肖似似说话。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长大衣，身上还带着室外的严寒，风尘仆仆。 “你刚从机场过来吗？”肖似似问他。 “是，管家说你在超市，我直接找了过来。” “准备晚上给政宝做饭吃。” “他倒挺会麻烦人。”乔乘帆问怀里的小朋友，“不是说长大后会对妈妈好吗？那你长大后会给妈妈做饭吗？” “当然哟，政宝会给麻麻做好吃的！” “爸爸呢？” “不给。”政宝嘀咕，揉了揉屁股，“疼呢。” “还知道疼。”乔乘帆佯装又要揍他，政宝连连躲开。 闹了半天，乔乘帆才陪肖似似一起买菜，又顺手帮他们拿了一些零食。 “乘帆，你之前没有跟我说要过来，不然我去接你。” “不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国了，毕竟，快过年了。” “年底事情很多，不过时间这个东西，挤一挤总归有，事在人为。去年陪着你们一起过年，今年也不想例外，以后每一个新年，我都会陪你们。” “尊嘟吗？”政宝搂着乔乘帆的脖子，“那给政宝买烟火好不好，要好玩的烟火。” “行，买。” 从超市出来，夜幕拉下，月色正好。 政宝非要站在乔乘帆和肖似似的中间，一手牵着一个，蹦蹦跳跳。 他现在是一个幸福的小孩子了，可不是以前的政宝啦！ 踏着月光，好几次，乔乘帆想甩开政宝的手去牵肖似似，奈何政宝不让。 乔乘帆觉得这真得是个很大的电灯泡。 做饭时，乔乘帆陪肖似似一起，他们靠在狭窄的厨房里。 “我在纽约的别墅空着，这几天我们过去住。” “不用这么麻烦了，这里也挺好的，我和政宝习惯了。” “我来做饭，你去陪政宝。” “那我就不帮你了？”肖似似乐得自在，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乔先生真得很好。” “不，我可是要补偿的。”他压低声音，贴近她的脸，“今天晚上好好补偿我，好几个月了。” 他刚说完，肖似似脸一红，走出了厨房。 乔乘帆勾了勾唇角，眼睛眯起。 这段时间一直异国，半夜的时候，他可是时常想起她，有些事，要么没有试过，要么……食髓知味。 而且，他明显感到在那种事情上，肖似似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愈发放得开。 至于男人，自然是无师自通，他倒是想跟她尝试更多的可能性。 有时候，他也时常会想起在紫金会所的那一晚，那晚他是不知节制的状态，虽然已经想不起多少，但依旧记得身下的女孩子哭了很久，一直在哭。 他找了她很久，直到如今才发现，原来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好在，为时未晚。 吃饭时，政宝一直跟肖似似黏黏糊糊，让乔乘帆无机可乘。 乔乘帆不爽，让管家借机买了一些烟火来，将政宝带下楼。 政宝被烟火诱惑，果然开心地下去放烟火，再也没有人打扰乔乘帆和肖似似。 乔乘帆终于感觉到清净，他给肖似似盛了一碗鱼汤：“多喝点。” “你把政宝赶下去了呀。” “这哪叫赶，他这是禁不住烟花的诱惑。” 肖似似笑了，接过他递来的汤碗。 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乔乘帆挨着她坐着，一只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上下摩挲，掌心触碰着她的后背。 起初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衣服上，没多久就从毛衣下摆钻进去。 肖似似一激灵，小声：“嗯……你不要乱动。” 已经吃过的乔乘帆靠在她耳边，呼吸钻进她的耳中，如羽毛，一点点挠着她的脖子。 他靠在她的耳边道：“似似，给你带了几套睡衣，晚上穿给我看，好不好。” 肖似似心跳很快：“男人是不是都爱这些，你也不例外。” “没有人能抵挡心上人的诱惑，你要是想看，我也可以穿给你看。” “不要。”肖似似娇嗔，谁要看他穿，“你先把手拿开。” “过两天我带你回京城好不好？正好过年，我带你回家。” 肖似似一惊，摇摇头：“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礼物都帮你备好了，你带上政宝一起回去就好。” 肖似似一阵紧张，一时间没有说话，只喝完了碗里的汤。 乔乘帆还在劝她：“似似，总要跟我回去的。不过，你要是实在没有做好准备也没关系，我可以等，都没关系。” “让我考虑一下，我实在……没有准备好。” “行，你考虑考虑。”乔乘帆没有强迫她，只在她脖颈间亲着，湿热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愈发猛烈，“似似，我现在想要。” “晚上……” “不，现在。” “哎！”肖似似没有来得及反抗，头上的发绳被乔乘帆解下，如瀑黑发垂落在肩头，“去、去房间。” “不，我要在这里。” “不行，政宝会回来。” “管家带他去公园放烟火了。” “……”肖似似没想到他把政宝支走了，还走了那么远，“那这里也不行。” “试试，好不好，嗯？”乔乘帆耐心又温柔地问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以后，你还得陪我试试更多的地方。” 肖似似脸红透了，她一向知道乔乘帆在床上和床下判若两人，没想到他今天如此急不可耐，与平日大相径庭。 第9202章 海枯石烂，矢志不移（9） 最后自然是肖似似依了他，一脸满足的乔乘帆心甘情愿去洗碗。 不知过了多久政宝才回来，政宝开心，乔乘帆心情也很不错。 “小脸都冻红了。”肖似似心疼地摸了摸政宝的脸，白了乔乘帆一眼，非要把政宝支开。 “米有喔，政宝很开心！”政宝蹦蹦跳跳，“伯伯还给政宝拍了好多照片呢！” 政宝拿出今天晚上放烟火的照片给肖似似看。 肖似似一张张看着，眼底的笑意和温柔没有散开。 “政宝。”乔乘帆将他抱到自己腿上，“过两天跟爸爸回京城好不好？嗯？” “不同意喔。”政宝摇头，“政宝要跟麻麻在一起。” “如果妈妈也去京城呢？” “那政宝就跟过去。” “你说，你是不是跟屁虫？” “才不是，政宝是麻麻的暖宝宝。” “……” 乔乘帆又抱着政宝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从玻璃窗往外看，可以看到小区部分夜色，明月皎皎，北风萧瑟。 很快，政宝又骑在乔乘帆的肩膀上，举高高！这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肖似似也走过来，与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窗外说着话。 时光静谧，岁月温和。 …… 除夕前一天，肖似似同乔乘帆回了国。 时隔多年再次踏上京城这片土地，机场还是那个机场，但时光早已不是过去。 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她。 乔乘帆同她说了回京城的事，她没有犹豫太久，同意了。 她知道，既然已经同乔乘帆在一起，总得同他一起回京，这是迟早的事。 肖似似对京城很陌生，她一直拉着乔乘帆的手，依偎在他的身边。 车子将他们接回西岭别墅。 政宝驾轻就熟，一下车就往家里跑！跟周管家早就打成一片。 肖似似第一次来，她不熟悉，站在大院里，看着门口的喷泉。 虽是冬天，但别墅内摆满了空运过来的鲜花，因着快过年了，处处还挂满了红灯笼，贴上了窗花，很有节日气氛。 “外面冷，进去吧。”乔乘帆拉住她的手，“从这边走。” 肖似似跟着他进屋。 一路走，乔乘帆一路给她介绍西岭别墅。 “似似，从此之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你平常都住这边吗？” “嗯，只要在京城，我都住这边。”乔乘帆耐心给她解释，“当然，如果我在乔宅喝多了回不来，也会住乔宅。” 她嫣然一笑：“这里好漂亮，难怪政宝说有大房子住。” “大房子也留不住他，在京城那段时间，他天天跟我对着干，吵着要你。” 从台阶上去，乔乘帆领着她来到客厅。 屋内十分暖和，与室外截然不同。 肖似似解开围巾，又脱下她的大衣，她环顾四周，很喜欢别墅里的装修和布置，典雅温馨。 她走到案几边，摆正花瓶里的几支红梅。 这梅花开得正好，像极了凉山上的那些红梅。 乔乘帆走到她身边：“院子里有几棵梅花树，等会儿带你去看看。不过在我心里，哪一棵都比不上凉山上那几棵。” “当初以为相忘于江湖，不会再有交集，一直想让你忘掉那些事。”肖似似道，“不过你没有忘了。” “自作聪明。”乔乘帆掐了一把她的腰，“没有下次。” “一笔勾销了。” “行，一笔勾销。” 乔乘帆又带在家里参观。 别墅很大，里里外外逛了很久，最终，乔乘帆的脚步停留在主卧里。 主卧装修很简单，处处都有留白，相比其他地方显得空旷且单调，但也像他的风格。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房间，也是以后新房。” “什么新房……”肖似似耳根子一红，“没有说要嫁给你。” 乔乘帆气笑：“行，行，不嫁给我。” 他也不置气，反正，她逃不出他的手心。 “房间很大，你想怎么布置都好，不过我觉得最缺的……嗯，是婚纱照。” “我们才交往半年。” “好，好，才半年。”乔乘帆又是哭笑不得。 “你之前说要去乔宅，什么时候去？” “明天除夕，中午去。” “好，那我准备准备。” “礼物都准备好了。” “我只是……紧张。” 乔乘帆低声安慰她，大抵也知道她的心情：“没有关系，他们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 “除了乔爷和太太，还有别人吗？” “乔知行说不准，沐元一家都会过来。” “就是说，乔小姐也会回来？还有纪总？” “是。”乔乘帆点头，“我和沐元通过电话了，她说明天早上到乔宅。她和我一样，平时也不住老宅，她住市中心浣花别墅。” 肖似似愈发紧张了，看上去，大家都会到齐。 她只见过乔爷和乔知行，其余的人都没有见过，虽然乔乘帆总跟她说，不用紧张。 可她从小孤零零长大，已经很多年没有亲人。 乔乘帆从背后搂住她，将她拥入怀中，感知到她身子微微颤抖。 “似似，别怕，有我在呢。” “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过除夕。”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肖似似握紧他的手，依靠在他的怀里，眼底有闪烁的水花，心跳很快。 乔乘帆一直都在告诉她，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她的家人，可当这一切真得快要到来时，她还是不敢相信。 从此以后，她也有家了，有一个自己的小家，还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大家庭。 随后，乔乘帆又带她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里有专属于她的衣柜，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新衣服，首饰柜里也摆放着各式新首饰，像是在等着自己的主人。 肖似似感受到乔乘帆的用心，她握紧他的手，紧紧握住。 去宠物间的时候，肖似似看到了他们收养的那只小狸猫花花。 花花被政宝抱着，贴贴。 “又见到花花了。”政宝开心坏了，“花花陪着政宝长大。” “喵。”小猫像是看到了肖似似，冲着肖似似甜甜叫了一声。 肖似似笑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乔乘帆还在，她的花花也在，一切安好。